leungmon 2010-1-3 16:01
《蘋果，小榛果》作者:師小札（完結）
文案：
頑童唐小榛的故事,
分正太卷和少年卷，
要甜有甜，
要虐有虐，
嬉皮笑臉，
紛至登場，
一場鬧劇式的耽美，
一個童話樣的耽美，
亦是YY派的耽美……
leungmon 2010-1-3 16:02
小榛
麵包坊的這個時候一定是人最多的，各式各樣的麵包熱騰騰地出爐，奶油，芝士，起司，白糖，水果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一張圓圓的臉貼在櫥窗上，貼得太近以至於變了形。
小榛睜大眼睛，嘴角已經是蜿蜒一線，低頭吮吮手指頭，想了想便跟著人流進了麵包坊。
快步走到牛角麵包的地方，圓圓的眼睛盯著那之烘焙出來的金黃色的牛角酥皮，小榛輕輕伸手往酥皮上面戳了一戳，酥皮面包上立刻出現一個小凹陷。
將手指放進嘴裏舔舔，小榛的大眼睛再也挪不開這只牛角麵包了。
周圍都是拿著購物籃子的女士，長長的裙擺飄過小榛柔軟的腦袋。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趁人不注意，小榛用最快的速度將牛角麵包抓下，放在自己的懷裏，然後立刻轉頭就跑向門口。
“小朋友。”
一雙皮鞋擋在小榛的面前。
小榛驚訝：“啊！”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服務經理微笑。
小榛的圓臉頓時漲紅，說不出話來。
“要吃這個是要付錢的。”服務經理依舊微笑，“你媽媽呢？”
小榛抱緊牛角麵包，睜大眼睛看著服務經理似笑非笑的臉。
“好了，把麵包給我。”服務經理伸出手去。
小榛退後一步，更是將牛角麵包寶貝似的捧在懷裏使勁搖頭。
“把麵包給我。”服務經理又前進一步，伸手去抓那只牛角麵包。
小榛咬住牙，白白的小手死死地攥著牛角麵包，試圖與服務經理抗衡。
服務經理冷哼一下，用點力氣便將牛角麵包輕鬆地奪回來。
“我的麵包！”小榛跳起來。
“你在偷東西。”服務經理收斂笑容，面色有些嫌惡，“小卷毛，膽子不小，天天在外面視窗趴著看，現在想趁人偷麵包吃？”
小榛有一頭柔軟的黑色捲髮，服務經理自然叫他小卷毛。
一聽偷東西三個字，小榛的面色一變，小耳朵漲得粉紅，立刻拔起腿便跑出麵包坊。
麵包坊裏的客人清楚地看見這個偷東西未遂的小男孩跑出去的時候屁 股後面有個破洞。
“挺可憐的小鬼頭。”幾個客人說著，有意無意地瞟著服務經理。
服務經理冷哼一下，將手裏皺巴巴的牛角麵包扔進垃圾桶。
小榛一直跑到筒子樓下面，氣喘吁吁，兩隻小耳朵粉紅透明。
外公去工作了，家裏沒有其他人，小榛嘟起嘴，上樓從小口袋裏掏出鑰匙進去拿了個竹蜻蜓又蹦蹦跳跳地下來。
坐在樓梯口，小榛雙手揉搓著那個竹蜻蜓，輕盈的竹蜻蜓飛起來，小榛笑著去追，小身子搖搖晃晃的。
正開心著，一陣笑聲。
“露露榛！”
小榛頓時驚慌失措，轉頭一看，果然是他們，這個社區的小霸王大頭和戴豬。
大頭和戴豬在社區裏稱王稱霸，名副其實的孩子頭，長得粗壯，面色有光瓦亮，平素喜歡穿小西服充老大。
小榛立刻後退一步。
“露露榛，玩什麼呢？”戴豬笑嘻嘻地上前，微微低頭看看，“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原來是破爛貨。”
破爛貨指的當然是小榛的那只竹蜻蜓。
話畢，大頭一步上前，一隻骯髒的松糕鞋重重地踩在竹蜻蜓上，清脆的一聲，如同樹枝折斷的聲音。
“我的竹蜻蜓！”小榛大嚷，一手指著大頭，“你踩壞了我的竹蜻蜓！”
“閉嘴！”
大頭健壯的身子逼迫過來，伸手重重一推，小榛便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幾個小男孩同時大笑，看著小榛狼狽的樣子。
“瘦猴，上！”戴豬一聲令下。
叫瘦猴的男孩絕對名副其實，身子和竹杆子細瘦，動作卻迅速而准，撲過去騎在小榛背上。
小榛大叫：“放開我！壞蛋！放開我！”
瘦猴嘴裏發出“蹬蹬”的聲音，騎馬似的。
“喲，露露榛的屁 股上有個洞！”眼尖的戴豬發現。
“哈哈哈，褲子都是破的，果然是沒有爹媽的野孩子！”
幾個男孩同時笑起來。
小榛圓圓的臉被壓在水泥地上，痛苦萬分，兩隻小手亂舞著。
瘦猴從背後抓起小榛的頭髮。
“露露榛的頭髮是卷的！和我們不一樣！”
“臉也特別白。”
說著捏起小榛臉頰上的肉，恨不得掰下一塊。
“瞧，肉鬆松的，和發糕似的。”
小榛痛苦萬分，大眼睛立刻溢滿了水汪汪的一潭。
幾個男孩輪流而上，將小榛當馬騎，玩了好一會，才滿足而歸，走的時候又使勁將小榛的竹蜻蜓踢飛到遠處。
小榛趴在原地，水泥地上是一灘水汪汪的東西，臉上，衣服上全是污漬，小臉頰又紅又腫。
夕陽西下，小榛就趴在那裏，嗚嗚地哭出來。
突然，他起身，站穩，拍拍小屁 股，又踉踉蹌蹌地去撿遠處那只破舊的竹蜻蜓。
竹蜻蜓早就破爛不堪，透過霧濛濛的眼睛，小榛小心翼翼地將竹蜻蜓塞進懷裏，寶貝似的藏好。
外公回來的時候，小榛便如同一隻小鳥般飛出來。
“外公！”
“小傢伙，今天乖不乖？”外公滿是皺紋的臉上笑笑，一把抱起小榛。
小榛拼命點頭。
“怎麼弄得那麼髒？”外公蹙眉看小榛的臉，上面還有小傷口子。
“外公，我好餓。”
“好，外公這就做飯去。”外公放下小榛，顫巍巍地進了廚房。
小榛的腦袋擱在桌子上，揉揉眼睛，現在的他是又累又困。
一碗拌面放在桌子上，小榛嗅覺靈敏的鼻子立刻讓自己蘇醒，睜大眼睛看著熱氣騰騰的面。
“快吃吧。”
小榛半跪在椅子上，小手抓起筷子撈起面往嘴巴裏塞。
“這孩子，也不知道燙。。。。”外公微微心疼。
小榛迅速地吃完那碗面，又伸出小舌頭舔乾淨碗壁，打了個飽嗝。
“吃完去看看書。”外公叮囑。
“我想看動畫片！”小榛爬下椅子，圓鼓鼓的身子挪到電視機面前，大拇指很是靈活地一按。
螢幕上是灰太郎之類的動畫片，不一會，小榛便咯吱咯吱地笑出聲來。
“小榛，不許坐那麼近。”外公斥責。
小榛乖乖地挪了挪小屁 股，那破了洞露出肉的地方立刻黑乎乎的一塊。
外公看著，歎了歎氣。
這幾乎就是小榛簡單的生活，當然對小榛來說，能吃飽，睡好，有動畫片看，還有外公，這就知足了。
外公是看大門的，小榛和外公相依為命。
小榛的母親是個舞女，生下小榛後便跑跟其他男人跑了，小榛的父親是誰誰也不知道。
小榛長得很是可愛，一頭柔軟的黑捲髮，圓圓白白的臉，兩隻眼睛寶光黝黑，時常眨來眨去，睫毛和扇子似的，他難過的時候就會吧嗒吧嗒地掉眼淚，開心的時候會笑得在地上翻個小滾，疑惑的時候就吸吮小手指頭，憤怒的時候就伸出小手指頭顫顫地指著別人，譬如大頭，戴豬，有時候也會掄起拳頭，但小榛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個世界很大，但對小榛來說很小，有這麼幾種情緒足夠了。
小榛喜歡畫畫，他的床前有一堆舊報紙，還有一盒破舊的蠟筆，小榛會在上面畫自己喜歡或討厭的東西。
譬如畫外公抱著自己笑眯眯的樣子，譬如將大頭，戴豬畫成一堆大便。
為什麼那些淘氣的孩子叫小榛“露露榛”呢？
因為小榛母親是個舞女，花名叫露露，於是大頭，戴豬，瘦猴便時常堵住小榛喊他“露露榛”
在他們眼裏，露露就是妓 女的意思。
快入冬了，晚上很冷，小榛便蜷縮起小身子依偎在外公的懷裏，外公也緊緊摟著小榛，笑笑稱小榛是他的小暖爐。
每天起來，外公的手背上總是濕漉漉的，是小榛的口水。
早晨起來，外公煮了糖燉蛋給小榛吃，小榛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坐到桌子前，牙也不刷便開始吃東西，外公微笑地看他。
“今天要乖，不要到處亂跑。”外公出門前叮囑小榛。
小榛乖乖地點頭。
等外公出門不一會，小榛便跑出了門。
附近的小公園，小巷子都是小榛自己玩耍的地方，他有的是自娛自樂的辦法，這一帶貓很多，小榛最得意地就是抓住貓的小尾巴，嚇嚇它們。
今天非常幸運，草叢後面有一隻雪白的貓，琉璃般的瞳孔正和小榛對看。
小榛發現目標後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那貓非常機警，刷地一閃便拋開。
小榛立刻追上去。
那貓往南邊跑，小榛在後面追，他從來沒看見那麼漂亮的貓，通體雪白，和雪團一般。
跑了許久，已經離剛才那廢棄地很遠，小榛的小臉漲得紅紅的，小鞋子上也沾染上泥土。
不知覺，面前竟然出現一幢靜謐的小別墅，連帶著一個歐式風格的小花園。
小貓嘩的一下不見了，小榛喘著氣左看右看，找到貓的影子。
一陣香氣飄來。
歐式花園裏有個洛可哥式的小餐桌，上面放著三層小點心。
小榛的眼睛陡然一亮。
左右看看，沒有一個人，小榛便快跑進小花園，來到那小餐桌前，三層的點心豐富多彩，各個精緻玲瓏，小榛的眼睛睜大，簡直到了童話世界一般。
“哇。。”
小榛將圓圓的臉湊近那些點心，英式松餅，鮭魚三文治，藍莓蛋糕，巧克力曲奇。。。。。
白白嫩嫩的手伸出去，還差一寸便可碰到那塊色澤油亮的巧克力曲奇。
“啪！”一下。
“啊！”小榛縮回手，看看手背，紅紅的一塊。
“哪來的小鬼頭？”
小榛抬頭，面前是一個頎長的男子，面容英俊，似笑非笑地看著小榛。
小榛慌張地將手擺在背帶褲後面，小手心冒汗。
怎麼辦？會不會又說他偷東西吃？小榛雖然年紀小，但知道偷東西三個字非常難聽，玻璃似的自尊心已經不能再受打擊了。
“怎麼？想吃這個？”那英俊的男子笑笑，修長的指頭落在那塊巧克力曲奇上。
“我才不要！”
小榛說完面色漲紅，轉身往回跑，卻不小心碰到一塊小石子，摔倒在地。
褲子上那個洞露出小榛雪白的屁 股。
“啊！”小榛的下巴也磕在石子上，痛得大叫。
男子快步走去，拎小雞一般拎起小榛。
少爺
小榛像小雞一樣被拎起來。
齊謙晃了晃，分量倒是一點都不重。
“放開我！”小榛飛著兩腿小腿，漲紅臉。
齊謙不理會，徑直走到小餐桌邊的搖椅上，將小榛放在腿上。
小榛立刻掙扎著要下來，齊謙的大手輕輕一勾，勾住了小榛的那條褲子，小榛使勁往前撲去，整個小屁股露出來，雪白的，猶如一個水汪汪的蟠桃。
齊謙笑起來。
小榛這才感覺屁股上涼絲絲的，原來自己的褲子已經被人褪去。
“我的褲子！”小榛的臉漲得通紅，趕緊伸出小手拉褲子。
“行了，我來。”齊謙撇嘴笑笑，又是一把摟住小榛，將他的褲子拔回去。
這才仔細看看眼前這個玩意，小卷毛，圓臉，大眼睛，兩頰上有泥巴沾著。
小榛也對視這個齊謙，見他相貌極其俊朗，古銅色的皮膚，高挺的鼻子，飛揚的眉，還有犀利的硬發。
“小鬼頭，你怎麼找到這裏的？”齊謙伸出食指頂頂小榛的鼻子，沒料到那雪白的小鼻子如此軟，輕輕一點便像要塌陷一般。
小榛立刻憤怒回瞪。
“想吃這個？”齊謙隨意拿起一片巧克力曲奇在小榛的眼前晃晃。
小榛的眼睛轉了轉，只見那誘人的抛物線在自己面前移動，便伸出黑黑的小手去抓。
齊謙舉高了手，笑笑，隨即將巧克力曲奇輕輕塞進自己的嘴裏。
小榛眼巴巴地看著他將那誘人的巧克力曲奇啃完。
“放我下去！我要回家！”小榛揮舞著小拳頭在齊謙的腿上抗議。
齊謙撇撇嘴鬆開了手。
“啊！”小榛一個不穩，便又倒在地上。
骨碌碌，一隻小鞋子掉到遠處。
“有意思，真有意思。”齊謙索性托起下巴，看著小榛的狼狽相。
小榛立刻起身，端著身子向外跑，連小鞋子也不要了。
“羅伯特。”齊謙悠悠地叫了一聲。
那只叫羅伯特的貴狗立刻抖著尾巴出來。
齊謙指指那只小鞋子。
羅伯特是條特聰明的狗，立刻咧嘴笑，屁顛屁顛跑去叼起那只小鞋子，朝小榛追去。
小榛本揮舞著小拳頭正使勁地往前跑，忽然聽到背後異物的聲音，本能回頭一看，是一隻龐然大物正在追自己。
小榛嚇得臉色都變了，啊啊地叫起來。
羅伯特立刻撲到小榛身上，壓住小榛。
小榛閉著眼睛大叫。
齊謙慢慢走過來，吹哨一聲，羅伯特便又咧嘴向主人撒嬌。
再看小榛，滿面淚水四溢，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鞋子不要了？”齊謙踢踢那只小鞋子，笑笑。
小榛還是哭。
齊謙走近小榛，正欲俯身，小榛瞬間彈起，穩穩地站住，拍拍自己的小屁 股，面上雖還是淚，但十分倔強。
“小可憐。”齊謙打量著一身殘跡的小榛，掂了掂手掌裏的巧克力曲奇，“要不要。”
小榛倔著臉不說話。
齊謙將曲奇餅丟給小榛。
小榛向後退一步，那曲奇餅掉在地上，然後抬起圓鼓鼓的小腿，重重踩碎。
“我才不稀罕呢！”
說完，小榛有些恐懼地看了看羅伯特，立刻轉身就跑。
“哪里來的小東西？”齊謙自言自語。
傍晚，外公回來，看見小榛趴桌子前手握著小蠟筆畫著什麼。
“畫畫呢？”
外公探頭一看，小榛畫的是一隻很醜陋的狗，並且在狗的頭上畫了一泡糞。
“好了，來吃東西。”
小榛聽到吃，立刻兩眼發光，笑起來，手也不洗便打開外公帶回來的外賣。
其實不過是兩隻燒餅。
小榛照樣吃得有滋有味。
“外公，有沒有巧克力餅乾？”
外公搖搖頭：“是什麼東西。”
“是黑黑的，香香的。”小榛立刻筆劃起來。
“沒有見過。”外公笑笑，指指燒餅，“怎麼？燒餅不好吃嗎？”
小榛一臉惋惜的樣子，低頭歎了口氣，又吃燒餅。
吃完東西，小榛又是雷打不動地坐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外公在一邊抹桌子，心裏有些焦急，九月快到了，小榛要去讀小學了，學費是個問題，能不能和同學相處好又是個問題。
正擔心著，小榛又是對著電視機裏的灰太郎哈哈大笑。
“小榛。”外公走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去看點書，寫點字。”
小榛立刻撅起嘴巴，十分不情願地關了電視機，去小桌子上寫字。
桌子上有份晚報，小榛一巴掌拍上去，湊近臉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外公，這是什麼字？”小榛雪白的大拇指點住那兩個粗體字。
“哦。”外公眯起眼睛笑笑，“這兩個字讀yingxiong ,英雄。”
“英雄是什麼？”小榛睜大眼睛問。
“英雄就是很勇敢的人，不會被人欺負，是要去保護弱小的。”
小榛費力消化了外公的話，心裏暗自發誓自己要成為英雄。
躺在床上，小榛依舊鼓起腮幫子，他覺得自己今天很窩囊，被一個討厭的人欺負，還被一隻狗追，連可愛的小鞋子也被叼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其實是很想吃那個曲奇餅乾的。。
隔天早晨，外公出門前瞟了瞟門口。
“小榛，你的球鞋怎麼少了一隻？”
“啊？！”小榛立刻伸手捂住嘴巴，支支吾吾的。
“又玩丟了？”外公表情很失望，歎了歎氣，推門而出。
小榛低頭，只覺得一團小火在胸口泛著，太氣了，自己不能這樣窩囊。
於是，鬼使神差地，小榛又來到那座漂亮的小別墅前。
偷偷摸摸地四顧盼盼，小榛躡手躡腳地走近小花園。
下午的小花園很是靜謐，和昨天一樣，歐式小桌上有三層小點心，小榛這次不聞不問，直接走近大門，大門是虛掩的，一推便開。
小榛剛伸腿要跨進去。
“你是誰？”一個胖乎乎的菲傭拿著一隻雞毛撣子站在門口，眼神淩厲。
“啊！”小榛嚇了一跳，隨即鼓足勇氣大聲說，“我是來拿我的鞋子的！”
“什麼？哪來的髒東西！快走快走！”菲傭很是嫌惡小榛，揮動著雞毛撣子。
小榛退了兩步，還是漲紅臉嚷著：“還我鞋子！還我鞋子！”
“誰在吵鬧？”齊謙一身睡衣，慢慢走出來。
“少爺，這個野孩子。。。”菲傭解釋。
“哦，是你。”齊謙笑笑。
“還我鞋子！”小榛瞪大眼睛，看到兇犯一樣。
“鞋子？什麼鞋子？”齊謙問。
“是我的鞋子！”小榛在原地跳了一下。
“哦。”齊謙像是想起來一般，懶懶地叫了聲羅伯特。
那只黑鬃毛的狗立刻訇然而出。
小榛大叫一聲，立刻退後十步遠。
“羅伯特，將他的鞋子拿出來。”
羅伯特很是聰明，立刻轉身去叼出來那只小鞋子。
小榛渾身發抖，伸手迅疾地從羅伯特的嘴里拉下自己的小鞋子。
那鞋子已經是乾癟，還沾滿狗的口流水。
齊謙打了個哈欠，慢慢踱步到花園裏，坐下，吩咐菲傭端上咖啡。
小榛將小鞋子捧在懷裏，偷偷地瞄著齊謙看。
“過來。”齊謙朝小榛笑笑。
小榛一臉正義，一動不動。
“膽子那麼小。”齊謙笑起來，“那樣怕我。”
小榛立刻小跑過去，揚起圓圓的腦袋。
“誰怕你了？”
“要不要吃？”齊謙舉起一塊櫻桃慕斯。
那殷紅可人的小櫻桃在小榛的瞳孔裏放大了幾倍，小榛吞了吞口水。
“給你。”齊謙將小慕斯放在小榛的手上。
“是你給我的！”小榛大聲地說。
齊謙笑笑。
小榛轉了轉眼睛，轉過身，死死盯著看櫻桃慕斯，趕緊張大嘴巴將小慕斯吞進去。
齊謙看著小榛的背，以及他因咀嚼搖晃的腦袋和發出的聲音。
最顯眼的還是小榛小屁 股上露出的那塊雪白肉。
吃完後，小榛轉身，睜大眼睛看著齊謙，嘴巴邊沾滿了慕斯。
“好吃嗎？”
小榛點點頭。
菲傭端上濃香的咖啡。
齊謙很是優雅地抿一口。
小榛看著，不知道那香香的東西是什麼，趁齊謙不注意，便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蘋果派
“小東西，吃東西倒是很快。”
小榛剛想將蘋果派塞進嘴裏，聽到這話，臉頓時耷下來，將蘋果派重重擱回去。
“小東西自尊心倒是很強。”齊謙打趣道，“吃吧，我允許的。”
“少爺，這。。。”一邊站著的菲傭疑惑。
“有你什麼事。”齊謙冷冰冰地瞟了一眼菲傭。
菲傭打了個寒戰，立刻聰明地搬過一張小椅子給小榛坐。
小榛也不客氣地坐下，開始啃蘋果派。
“你叫什麼名字？”齊謙問。
小榛瞪大眼睛，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
“你沒名字？”
“我有的！我叫小榛。”小榛大聲地說。
“哪個榛？”
小榛紅著臉，他不想承認自己不會寫字，也不認識幾個字。
“榛果的榛？”齊謙笑，“倒挺形象的。”
小榛哼了一聲，一隻蘋果派入肚，又伸手去抓另一隻。
“人小胃口不小。”齊謙低語。
吃完東西，小榛很滿足，從沒吃過這麼可口精緻的點心，還可以吃那麼多，整個胃裏全是幸福，頭上的小雲朵也和棉花糖似的。
摸摸圓鼓鼓的肚子，又抬頭看齊謙。
“我這些東西不是白白吃的。”
小榛心一慌，小臉一白。
雞毛巫婆
“我沒有錢！”小榛後退一步，大聲說。
齊謙哈哈笑起來，伸手一把拎過小榛，穩穩地放在膝頭。
“叫我一聲哥哥。”
小榛瞪著眼睛，不理會，嘴角的蘋果醬汁一滴滴流下來。
挺倔強的小東西，齊謙心裏琢磨著，伸手摸摸小榛雪白鬆軟的臉頰。
下一秒，小榛趕緊躲開。
“怎麼？碰碰都不行？”齊謙眯起眼睛，湊近小榛的臉。
距離太近，小榛屏住呼吸。
“你不叫我的話，這些東西。”齊謙指指桌子上風卷雲殘的小盤子，“吃完要付錢。”
小榛怒了，伸出小食指顫巍巍地指著齊謙：“是你說給我吃的！”
“我說過了嗎？”齊謙故作沉思。
雪白的小食指繼續顫抖，小榛的胸腔一起一伏。
齊謙對視著怒氣騰騰的小白臉，只是笑。
“羅伯特。”
羅伯特立刻吐著舌頭很是興奮地出來。
小榛看見這個龐然大物，本能地往齊謙的懷裏縮了縮。
羅伯特就守在那邊，小榛想溜也溜不掉，瞬間沮喪，低下頭像是在思考利害關係，兩隻大眼睛有些慌張無措地轉了又轉。
齊謙垂眸可以看見這小東西蓬鬆柔軟的捲髮，有一股清香。
驀的，小榛抬起頭，蝶須的睫毛抖了抖，有些不甘地喊了聲哥哥。
齊謙滿意極了，大手摸上小榛的頭髮，小榛跨著臉，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瑪莎。”
齊謙喊菲傭。
菲傭端著胖乎乎的身子，一臉媚笑。
“給他打包一盒點心。”
菲傭一愣，隨即陰著臉進屋準備去了。
小榛吮著指頭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菲傭蓬蓬裙下的大臀。
不一會，一隻精美的盒子出現在小榛面前。
“這是給你的。”齊謙淡淡地說。
小榛兩眼發光，睜大眼睛，雙手摸著那只大盒子。
“是什麼東西？！”
“你拿回去再看。”齊謙笑笑。
小榛也不客氣，立刻抱起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盒子，身子踉蹌了一下，十分快樂貌。
“喜歡的話明天還可以來。”齊謙俯身對著小榛的眼睛說。
小榛的腦袋歪了歪，他開始覺得這個大哥哥也並不壞，至少讓自己飽餐一頓，還帶了一大盒禮物。
齊謙還是用含笑的眼睛看著小榛。
可憐的小榛微微淪陷了，慢慢點著頭。
回去的路上，小榛是邊跑邊笑，從小到大都沒有收到過禮物的他第一次抱著這麼大的盒子，用鼻尖嗅嗅，還有香氣，十分幸福，簡直想唱小曲子。
“露露榛！”
小榛頓時驚慌失措，停下小腳步一看，果然是大頭，戴豬他們，人手一根冰糖葫蘆在啃。
小榛有不好的預感，趕緊抱住盒子。
這一明顯的舉動讓大頭歪了歪腦袋，斜眼道：“露露榛手上抱著的是什麼東西！”
戴豬搖搖頭。
“瘦猴，上！”
又是一聲令下，瘦猴立刻快步走向小榛，將他推到在地，奪過那個大盒子。
“還給我！”小榛急著起來，紅著眼睛嚷。
瘦猴非常敏捷地將盒子拆開，裏面精緻可口的點心，藍莓慕斯，巧克力白朗寧，蘋果派，焦糖布丁。。。。。。。。
戴豬的口水立刻流下來。
“露露榛竟然偷了這樣的東西！”
“我沒有偷！是我的！還給我！”小榛暴怒，掄起拳頭砸向戴豬。
戴豬笑嘻嘻地躲開，小榛撲到在地上。
大頭隨意撈起一個點心塞進嘴巴，大口大口咀嚼。
“味道真是不錯！”
小榛正要起身，瘦侯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小榛動彈不得，一時大受委屈，眼淚打轉。
三人將點心吃完，扔下空盒子，愉悅走人。
小榛臉上全是淚水，看著那個空盒子，淚水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但還是將空盒子撿起來帶了回家。
外公回來的時候發現小榛一聲不吭地看著灰太郎，沒有一點平日的笑聲。
“怎麼了？不開心？”外公問。
“沒有。”小榛倔強地否認，他從不把自己被欺負的事情告訴外公。
雖然年紀小，但小榛有自己的自尊，與生俱來。
隔天，小榛又去了那歐式別墅，只見花園裏依舊是那三層點心架，心裏頓時小花盛開，立刻跑過去。
菲傭凶巴巴的臉出現在小榛面前。
“不要碰這些，不是你的！”菲傭用蹩腳的中文警告。
小榛不管她，直接伸出白白的小手去撈點心。
啪嗒一下，菲傭手上握著的雞毛撣子重重砸在小榛手背上，那手背立刻有了紅色印記。
“好痛！”小榛瞪大眼睛，“你打人！”
菲傭十分得意而詭異地笑開。
小榛感到不妙，立刻喊哥哥。
“少爺不在，你省省吧。”菲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以後別讓我看到你這個野東西！”
小榛怒極，整個人撞在菲傭的蓬蓬裙上。
“哎呀呀呀！”菲傭立刻舉起雞毛撣子拍打小榛的屁 股，邊打邊開心著，這小東西的屁股有彈性，打起來很是過癮。
小榛忍著火辣辣的痛，小腦袋直往菲傭肚子上頂，菲傭笨拙地挪動，一個不穩倒在地上。
小榛見好就收，立刻拔腿就跑。
跑了一半，小榛便沒了力氣，只感屁 股上火燒般地作痛，終於忍不住痛，掉下眼淚，使勁抹抹眼淚，一路跑回家。
這一刻小榛想起齊謙來。
騙人的！全是騙人的！他說讓自己再去的卻又不在，害得自己被雞毛巫婆打了。
小榛忿恨地握著蠟筆在舊報紙上畫了一張扭曲的，胖胖的巫婆臉，再重重地打上一個叉，十分傷心地躺回自己的小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齊謙回到家，菲傭立刻笑著迎上來。
“你的額頭怎麼了？”齊謙瞟了她一眼。
菲傭的額頭正貼著一OK繃，是剛才滑到的時候被椅子角磕著的。
“謝謝少爺關心，不小心摔了一跤。”
齊謙看她越來越圓的身材，不禁莞爾。
“今天那個小鬼頭來過沒有？”齊謙脫下運動衣，隨意地問。
菲傭立刻搖頭，十分心虛地說沒有。
“我餓了。”齊謙說。
菲傭立刻端上菜，翡翠白玉，多寶魚，紅酒羊扒。。。。
齊謙夾起一隻小蝦球，靜靜看了會，腦子裏浮現出小榛那張圓圓的倔強的臉，忍不住笑起來。
日近九月，小榛快要上學了，外公很欣慰，小榛很鬱悶，他不想去上學，尤其是看著大頭和戴豬的爸爸媽媽給他們買的新文具，新書包，更是有些難受。
一路踢著小石子，小榛雙手插袋，小腦袋懨懨的，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麵包坊。
這個噩夢一般的麵包坊。
可是。。。
還是忍不住趴到窗前，眼巴巴地看著裏面金燦燦的麵包。
身後有笑聲。
小榛回頭一看，竟然是他。
齊謙一身運動服，剛從球場回來，坐車轎車懶懶地倚身開窗外，突然看見那團熟悉的東西，正踮著腳，對著麵包房的窗戶。
“小鬼頭？又看吃的？”齊謙俯身看著小榛。
“哼！”
小榛撇過頭去不理他。
“裝不認識？你吃我東西的時候可是很乖的。”齊謙笑。
小榛想到自己被打的事情滿腔憤怒。
“你說話不算話！”
“哦？”齊謙饒有興趣地看著小榛瞪大的眼睛。
小榛伸出顫顫的指頭。
“你說過我可以去吃那些點心的。。為什麼又叫雞毛巫婆打我？！”
雞毛巫婆？
齊謙聽不懂。
“誰打你了？”
“雞毛巫婆。”
齊謙想了想，突然明瞭這小傢伙說的是那個常手持雞毛撣子唱著卡門的菲傭。
“是瑪莎？”
小榛搖搖頭，又奮力點點頭。
“好吧，我給你補償。”齊謙英俊的面上浮現誘人的笑容，隨即伸手拍拍小榛的屁 股，“進去。”
小榛一個踉蹌，被推進麵包房。
大象橡皮
麵包房裏熱氣騰騰，小榛躲在玻璃門邊的小角落裏不出聲。
“怎麼了？”齊謙笑，“你不是在外面眼巴巴地看了很久？”
小榛依舊不語，小手絞著衣角。
“想吃什麼就拿什麼。”齊謙說著遞過一隻盤子，上面擱著一個取麵包的夾子。
小榛眼睛轉了轉，心裏一陣驚喜，常常看見買麵包的人拿著購物盤很是恣意地挑選著，今日自己也可以了？
齊謙露齒的笑容明示小榛這不是假的。
小榛踮腳接過盤子，迅速地奔向麵包取，小身子挪了挪，從兩個長裙女人中間鑽進去。
牛角麵包，當然是要的。
法式長棍，也是要的。
蘋果派，是不能少的。
藍莓夾心麵包，要嘗嘗。
。。。。。。。。。。。。。。。。。。
“小朋友，你的盤子已經滿了。”一個女士笑著看直到自己腰部的小榛，好意提醒。
小榛的頭從麵包堆後鑽出來，憨憨地笑。
齊謙倚在門口，雙臂抱胸，只是看著那小鬼頭端著盛滿麵包的盤子挪來挪去。
結賬的時候，小榛排在隊伍的最後，客人都紛紛看著這個小鬼頭，有趣地笑笑。
“小卷毛。”
熟悉的，驚悚的聲音。
小榛回頭，果然是那個服務經理，標誌的金框眼鏡，黑色領結，白襯衣，以及一抹似笑非笑。
“今天拿了這麼多？”服務經理面帶微笑，心裏嫌惡地不得了，剛剛在角落裏用方巾擦拭眼鏡片，突然瞟到隊伍最後的那團東西，那不是偷東西吃的小卷毛嗎？倒登堂入室了？！算什麼玩意？！
小榛咧嘴笑：“我每個味道都要嘗嘗。”
“是嗎？”服務經理冷笑，下一秒，迅疾地奪過那盤子。
“我的東西！為什麼搶我的東西！”小榛跳起來。
“你的東西？好，你拿出錢？錢知道是什麼嗎？小卷毛？想渾水摸魚？啊？摁？小卷毛！小卷毛？！”服務經理惡狠狠地諷刺道。
小榛面色蒼白，被節節逼退。
齊謙倚在門口笑。
小榛立刻將目光放向齊謙，誰知他完全沒有相救的意思。
一顆心落到底，小榛轉身便小跑向門口。
“等等。”齊謙攔腰抱住小榛。
“放開我！你個騙子！”小榛張嘴露出貝齒，往齊謙的手背上咬下去。
齊謙像被蚊子叮了口，一點感覺也無，慢慢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幣。
“你拿這個，再去排隊。”
小榛看著眼前這張紅色的，偉大的，可以生殺予奪的紙幣，有些猶疑。
“男子漢，別和女娃似的。”齊謙撇嘴笑。
小榛自尊心被挑起，立刻奪下那一百元，咚咚跑過去，又排在隊伍最末端。
服務經理正打著哈欠，突然揉了揉肉眼睛，又是這個小卷毛！
小榛勉強鎮定自己，揚起一百元。
“我要剛才那些麵包！”
服務經理蹙眉，仔細一看，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紙幣。
“我要剛才那些麵包！”小榛漲紅臉，重複。
女收銀員笑起來。
“經理，那真是錢。”
服務經理皮笑肉不笑。
“小卷。。。小朋友，哪來的錢。”
小榛這才放寬心，面露得意，咧嘴笑笑，伸出白白的食指點上點下，點左點右：“那些，我都要。”
滿載而歸，小榛出了門，便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將腦袋深陷進去。
齊謙和小榛坐在廣場中心，微風吹過，那裏擁簇著大量的白鴿子，雪海的一片。
小榛坐在椅子上，晃蕩著自己的兩條小腿，左手握著藍莓夾心麵包，右手拿著法式長棍，笑得眼睛成了小月牙。
齊謙看看眼前的白鴿，又看看坐著自己身邊的小東西，不禁莞爾。
“你家住在哪里？”
小榛拿起法式長棍指指廣場南邊的方向。
“你這東西天天跑來跑去的，爸爸媽媽不擔心？”
小榛一聽齊謙虛說爸爸媽媽，頓時一滯，兩腮鼓著兩團麵包，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問你呢。”齊謙伸手捏捏小榛的臉頰，“小嘴巴裏竟然可以放這麼多？”
小榛撇過頭去，垂下頭，不去理齊謙。
齊謙再看看這小東西，褲子是破的，小毛衣上起了小球，白色的鞋子上暈開兩團黑，倒像是沒有媽媽管的。
“小可憐。”齊謙低聲笑笑，便不再問。
小榛摸摸自己鼓出來的肚子，轉了轉大眼睛，從椅子上跳下來一手握著麵包，小身子搖搖晃晃地跑向那鴿子聚集處。
撲棱棱，鴿子齊飛，像一把把小白傘子，漫天飛舞。
小榛急了，立刻將手中的麵包丟給它們，鴿子仍舊有些驚嚇地躲開。
“小鴿子！”小榛跺腳，又是笨拙地掰下一大塊丟過去。
齊謙坐在那裏看那小東西很是著急地跑來又跑去，追逐著白鴿，有一隻白鴿盤旋在小榛的捲髮上，輕啄他的卷毛。
真有意思，齊謙眯起眼睛。
小榛累了，氣喘吁吁，漲紅著臉回來，額頭上都是汗，劉海濕漉漉地粘住。
“你在吃什麼！”小榛驚訝的指著齊謙手指間夾著的東西。
“煙。”齊謙索性吸一口，輕輕地吐在小榛的臉上。
小榛的小臉立刻皺起來，猛嗆。
“好臭！”
“味道很好，你要嘗嘗嗎？”齊謙將那煙遞過去。
小榛好奇地湊近，研究這根長長細細，頭上還冒著星星的東西。
齊謙起了捉弄的心思，迅疾地將煙塞進小榛的嘴唇裏。
“啊！”小榛只覺得濃烈的辛辣撲鼻，完全不是糖果甜甜的味道，立刻明瞭是上當，怒目瞪齊謙。
“這可是好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男人必備的。”齊謙笑笑，“男人，懂嗎？”
小榛瞪大眼睛，立刻挺直背，倔著臉說：“當然，我就是男人！”
齊謙笑起來，搖搖頭。
“你笑什麼？！”
“你不照鏡子的麼？你就是個小女娃。”
“不是！我是男人！”小榛踮起腳，妄想自己看起來高些，他最討厭別人說自己是女娃。
齊謙伸出食指很是輕薄地摸摸小榛的臉。
小榛鐵著臉。
又摸摸小榛的小脖子，小胳膊，慢慢下去。
小榛立刻後退一步，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小榛”
齊謙大笑起來。
“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臉紅？”
小榛的小臉早就飛上紅霞，這才小心翼翼的挪動眼神，果然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子在嬉笑自己的動作。
齊謙起身，拎起小榛。
“不早了，送你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小榛嚷著。
“不想坐小轎車？”齊謙誘哄。
小轎車三個字立刻蹦到小榛的腦子裏，眼睛陡然發亮，又是不由自主地淪陷下去。
司機在那裏等候多時，一看少爺來了，立刻開了車門。
小榛吮著手指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豪華的龐然大物。
“上去。”齊謙又是拍拍小榛的屁 股，小榛的身子往前一傾，鑽進車子後座。
齊謙也坐進去。
“來，坐這裏。”齊謙指指自己的腿。
小榛沒聽見，他正樂呵呵地將臉貼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的風景。
攔腰一抱，小榛便落在了齊謙的大腿上，穩穩地坐著。
車子開動，司機華叔覺得很奇怪，少爺怎麼抱著一個男孩進了車子。
小榛開心地拍起手來，不顧手上全是麵包沫。
“那邊。。。那裏。。。。。這裏。。。。不對。。。。。是的。。。。。。。不是的！”
小榛指揮著司機華叔，華叔心裏低咒了這個小鬼頭一百遍，終於繞來繞去到達了小榛的住所。
很簡陋的筒子樓。
“你就住這裏？”齊謙問。
小榛點點頭。
華叔下車開門，小榛很不舍地下車，一步三回頭，大眼睛看著齊謙。
“開車吧。”齊謙吩咐華叔。
車子離筒子樓越來越遠，齊謙不經意間回頭，看見小榛還傻乎乎地站在那邊，一動不動。
“少爺，這個孩子是誰？”華叔問。
齊謙笑笑不說話。
小榛很是失落地回家，躺在床上，連灰太狼也忘了看。
外公回來的時候便看見趴在床上，踢著小腳的小榛。
“小榛，鞋子怎麼這麼髒？今天又去哪里玩了？”
“外公，我今天吃了很好吃的麵包，還去廣場玩了小鴿子！”小榛立刻跳下床，雙手環著外公的腰，抬起有些髒髒的臉嘻嘻笑。
“你這孩子，怎麼還不收收心，快開學了，以後不能那麼頑皮了。”外公歎了歎氣。
小榛一聽開心，本能地有些不開心，又光著小腳躺回床上。
“我不要開學！”
“為什麼？”外公問。
“我沒有可愛的書包和文具。”小榛垮下臉。
“小榛，不能不懂事，讀書是學知識，不是攀比這些的。”
小榛依舊撅起嘴巴，悶悶不樂。
外公隨他去，進了廚房做飯，他當然知道小榛雖然懂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總是希望和別的孩子一樣擁有精緻可愛的文具，可家裏的經濟情況真的不能滿足小榛。
九月快到了，外公給了小榛一筆錢讓他買些文具。
小榛雀躍地來到本市最大的文具店。
推開門便看見許多小朋友和父母一起挑選著開學要用的文具，簡直是一派闔家歡，小榛撅起嘴巴，沖進人群。
小榛蹲下身來看一排排的筆和橡皮，七彩玲瓏和糖果一樣，伸出小手摸摸看看，可是價格都很貴。
有一塊小榛非常喜歡的橡皮，香草味道，大象的形狀，小榛嘻嘻地看著大象橡皮頑皮的鼻子，準備買這一塊。
剛探出小手，卻被另一隻大手拿去。
小榛的小手停在半空中。
“是這個嗎？”溫柔的聲音，是一個母親，正笑著看自己的兒子。
“嗯，是這塊。”那兒子點點頭。
“好的。”母親將大象橡皮丟進購物籃，摸摸兒子的頭髮便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是最後一塊大象橡皮，小榛垂眸，面色黯然，心裏酸酸的。
“我。。。才不稀罕呢！”
小榛揉揉眼睛。
無疾而終的暗戀+兩紅雞蛋
金燦燦的九月，梧桐葉子飛揚，一片悄然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小榛的捲髮上。
此刻的小榛正背著書包走在路上，左手拎著一隻小水壺，右手執著一把小雨傘。
向日葵小學今日開學。
眾多小朋友都興高采烈地聚集在學校門口，由爸爸，媽媽牽著小手進去。
小榛雖然只有一個人，但依舊很開心，買了新的書包，換上新的背帶褲，還有加菲貓的小水壺，這一切讓小榛的心情很好。
向日葵小學一年三班。
“。。。。。。”戴眼鏡的年輕班主任看看名冊上的名字，提聲：“唐小榛？”
“是！”小榛立刻站直，挺起背，小手舉起敬禮。
“你的座位是那邊。”班主任指指窗口的那個位置。
小榛立刻小跑過去坐下，將書包放好。
四顧，全是孩子，衣著鮮亮，一股香甜。
上午班主任講了小學生的規章制度以及本學期的任務，小榛開始時很是認真地聽著，到後面便垂下頭，懨懨的。
課間的時候，小榛拿著小水壺到教室最後打水，盛滿水後慢慢走回來，忽然耳朵邊聽到一個甜美的聲音。
“這是我爸爸從義大利帶來的巧克力喔。”
小榛聽見巧克力三個字本能地朝聲源方向看。
只見一個水蜜桃臉的小女孩正眨著大眼睛，一手握著一面鏡子，一手握著大梳子，梳著頭髮。
她是靚采，進教室的那一刻兩隻大眼睛便搜索著教室，一遍過後很有把握地點頭確定：沒錯，自己是這裏最美的。
靚采微微撇過頭，挪挪鏡子檢查頭上的緞帶蝴蝶結有沒有歪掉，突然看見鏡子下角落一張圓臉。
回頭一看，一個捲髮小男孩正癡癡地看著自己，靚采朝小榛笑笑：“巧克力要吃嗎？”
小榛從未見過像靚采這樣美麗的女孩，尤其是她烏黑油亮的麻花辮。
“巧。。克力嗎？”小榛笨拙地開口，一臉不可置信。
“給你。”靚采將一塊圓鼓鼓的巧克力遞給小榛。
小榛低著頭，小臉瞬間飛上紅暈，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那溫熱的巧克力，還觸碰到了靚采香香軟軟的手。
“那個。。。。謝謝。。。巧克力。。”小榛有些語無倫次了。
“叫我采采就好了。”靚采一邊笑著，一邊手裏把玩著自己的辮子。
小榛將那塊義大利巧克力塞進小馬褲裏，上廁所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眼，小圓臉紅紅的，腦子裏又浮現出采采的那張水蜜桃臉。
就這樣，采采成為小榛第一個朋友，但貌似也是最後一個，班上其他同學都不願意搭理小榛，小榛迷惘過，但隨即又嘻嘻地笑，只要有采采一個就夠了。
小榛總是跟在采采後面，采采去哪小榛就去哪，一刻不離，有時候傻傻地吮著手指頭看著采采穿的碎花小裙，還有裙子下那雙紅色的圓頭皮鞋。
“小榛！”
采采突然回頭，整張水蜜桃臉對著小榛。
“啊？什麼東西？！”小榛驚慌失措，臉上不爭氣地飛上小紅霞，吮著的手指頭也忘拔下來。
“為什麼跟著我？”采采問。
“我。。。。我。。。。。”小榛漲紅臉，一個字也說不出，兩隻小手拼命比劃著。
采采又嘻嘻地笑起來，小榛愣住，他覺得采采的笑容是仙女的笑容。
“來，我們一起走。”
采采主動邀請小榛和她並排走。
小榛幸福地要飛起來，趕緊上前，穩穩地站在采采左邊，鼻尖立刻縈繞起屬於采采的水蜜桃味道。
一起進了食堂，排隊打飯，輪到小榛的時候，他急著伸出兩根小指頭：“我要二兩飯。”
打飯大媽看著小榛揚起的下巴心裏覺得很是可笑，忿忿地在小榛那只洋鐵飯盒裏打上兩團。
拿著飯盒又是非常幸福地坐到采采的身邊，采采正將菜上的肥肉挑在盒蓋上。
“這個，你不吃嗎？”小榛點點那些肥肉。
采采撅起嘴巴：“這些好油，吃了會胖的。”
小榛睜大眼睛看著那些肥肉。
采采突然笑了：“你要吃就給你吃，反正我吃不下的。”
小榛的心裏瞬間如同繁花盛開，看著采采將肥肉都夾到自己的小飯堆上。
本來不喜歡上學，但因為采采，小榛每天背著書包走在上學的路上心情都是非常雀躍的，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傻傻地笑。
小榛發現采采的小手很是漂亮，根根分明如玉，指甲又是淡淡的粉色，不經意觸碰到的時候那股柔軟讓小榛瞬間覺得自己觸摸到了天上的小雲朵。
如果可以和采采拉拉手的話。。。。。。。。小榛陷入了小幻想中。
“小榛？！”采采搖搖小榛的肩膀，笑笑，“你怎麼啦？發什麼呆？”
小榛圓圓的臉佈滿紅暈，撓撓自己的小捲髮，笨拙地否認：“我沒有想什麼！”
“你是個小傻瓜。”采采伸出漂亮的食指戳戳小榛的鼻子，小榛幸福地要暈過去了。
因為采采送了小榛一塊指頭大的義大利巧克力，小榛一直在想自己該回什麼禮好，翻箱倒櫃後在斗室找到一筐紅雞蛋，細心地挑揀了二個，握在手裏看了又看，心裏不斷矛盾著：采采會不會喜歡呢？會不會呢？應該會的，這個味道很好。。。。於是小心地藏在書包裏。
隔天放學的時候，小榛約采采到操場上。
夕陽西下，采采人在操場。
小榛覺得金色的餘暉撒在采采的臉上，簡直是漂亮得挪不開眼，於是傻傻地看著。
“小榛，什麼事情啊？”
“啊？哦。”小榛回神過來，俯身從書包裏拿出兩隻紅雞蛋，握在小手裏遞給采采，“這個，送你！”
“啊！”采采後退幾步，像是看到了不能看的東西，趕緊蒙上眼睛，“誒呀，這是什麼東西呀！”
“是紅雞蛋。”小榛急急地解釋，不知這兩隻圓圓的紅雞蛋哪里嚇到采采了。
“可是。。。。好丟臉。”采采小心地挪開手指，從細縫裏看小榛表情真摯地緊緊握著兩隻紅雞蛋。
“這個很好吃，我很喜歡吃的！”小榛上前一步，將兩隻紅雞蛋塞在采采胸口上。
采采不要。
小榛漲著臉，只是將紅雞蛋往采采的胸口塞。
突然身後一個響亮的聲音。
“放開她！”
小榛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被一個肥嘟嘟的男孩一手拎起。
“啊！”小榛大叫，兩隻紅雞蛋滾在地上。
只見一個身穿格子西服，梳油背頭，戴著金框眼鏡的頎長男孩悠悠地走來。
“老大，怎麼處置？”肥原一手輕巧地拎著小榛，一臉諂媚地看著那個男孩。
那個男孩叫昊天，小名天天，名字取得有氣勢，長得也是玲瓏精緻，頗有架勢地負手，一臉煞氣地看著小榛。
“給他點教訓就好。”
肥原接到命令立刻晃了晃手上的小榛，遠遠一拋，丟垃圾一樣丟在旁邊的沙坑上。
小榛的屁 股穩穩地落在沙坑裏，只覺得一股灼痛，正要起身，卻看見面前一雙亮得發光的小牛皮鞋。
“小卷毛，我的人你也敢碰？！”
天天摘下眼鏡，拿出一條史努比手帕輕輕擦拭，擦拭完畢又戴上，睥睨小榛。
“你們打人！”小榛怒嚷，剛要起身，肥原已經迅疾撲過來，將小榛的兩隻小手臂反折，牢牢地鉗制住。
小榛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天天哥哥！”
采采淚花閃爍，飛奔到天天的身邊，天天也很有風度地拿著史努比手帕為采采擦拭眼淚：“有我在，不用怕。”
小榛的心一下子碎了，大眼睛不禁溢出淚水，隔著模糊的視野，是采采輕輕依偎在天天的肩膀上的情景。
“小卷毛，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整日纏著我的采采，也不照照鏡子！”天天俯身，嫌惡地掐起小榛的臉頰。
好痛，小榛的淚水滾滾而來，卻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咬著牙瞪著天天。
“原子，再給他點教訓！”天天吩咐道。
肥原很是興奮地點頭。
夕陽西下，天天很是瀟灑地摟著采采走了。
肥原又伸出粗壯的腿踢了小榛幾腳，拔了拔小榛的捲髮，捏了捏小榛的圓臉，最後很是開心地仰天大笑。
小榛趴在沙坑裏，小鞋子落在一邊，兩行清淚緩緩流出，浸濕了土黃色的沙子。
操場的那棵樹下，兩隻紅雞蛋依舊落寞地落在那裏，幾隻螞蟻慢慢沿著圓弧爬上來。
外公回家的時候發現小榛正抱著小膝坐在筒子樓下面，表情非常倔強。
“怎麽了？”外公溫柔地摸摸小榛的捲髮。
“外公！”小榛起身，撲進外公的懷裏，緊緊地抱著外公。
外公歎歎氣，立刻明瞭小榛又是被欺負了。
從此後，小榛在學校一句話也不說，一個人默默地去食堂打飯，一個人默默地在操場角落裏撚著地上的螞蟻。
大家開始嘻嘻笑笑地說小榛的閒話，說小榛對采采耍了流氓，說小榛是沒有父母的孩子，說小榛和他們不一樣，頭髮是卷的。。。。。。
“我才不稀罕呢！”小榛眼睛濕濕的，坐在操場上，小手指又撚下一隻螞蟻，十分落寞地看著遠處踢球的小夥伴。
leungmon 2010-1-3 16:05
雪白的引誘
週末的時候小榛在筒子樓下踢毽子，正玩的開心時候突聞一陣響聲，一輛轎車開進來。
一個不穩，毽子掉了，小榛趕緊小跑過去撿。
齊謙從車子上下來。
小榛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他。
“踢毽子呢？”
小榛趕緊撿起毽子抱在懷裏。
齊謙笑起來：“看你小氣的樣子，我又不會搶你的。”
“你怎麼在這裏？”小榛伸出小指頭點點。
“路過。”齊謙很快回答，哄騙這個小東西根本不用費多大口舌。
小榛剛想說什麼，齊謙便從他懷裏拔下那只毽子。
“我的！”小榛急了。
“好好看看。”齊謙很是優雅地將毽子一拋，穩穩洛在自己那雙寶藍色的球鞋上，然後一個又是一個。
小榛看得呆了，自己那小短腿只能連著踢十五個，最多十五個。
“你怎麼做到的？”小榛急著問。
齊謙停下，將踺子還給小榛：“這樣簡單的東西，你都不會？”
小榛鼓起腮幫子，心裏很是不甘，拿起踺子又踢起來。
齊謙看著小榛小小的身子晃來又晃去，小腿一上一下，圓臉上很是認真和倔強，兩頰紅彤彤的。
的確是可愛，這個孩子。齊謙想著。
又是十五個，小榛啊地叫了聲，又斷掉了。
“沒用。”齊謙笑笑。
“你說什麼？！”小榛怒嚷。
“你要是能踢上二十個，哥哥帶你去吃冰激淩。”
小榛立刻後退兩步，冰激淩三個字立刻鑽進他的小腦袋，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過冰激淩了。
“怎麼樣？不過我看你應該是做不到的。”齊謙雙臂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小榛。
“我可以的!”小榛立刻拿起踺子，翹起小腳，一個又一個地踢起來，因為想吃冰激淩他顯得很緊張，貝齒咬著粉唇，大眼睛一上一下地看著踺子的羽毛，小脖子上沁出汗。
十七個。
齊謙搖搖頭，攤攤手：“沒有冰激淩。”
小榛不甘心，又撿起踺子，一個個踢起來。
十八個。
還是沒有冰激淩。
齊謙在一邊悠閒地看。
小榛又氣喘吁吁地撿起踺子踢起來。
小榛重心不穩，不是踺子跟著他走，是他跟著踺子走，漸漸地越踢越到邊上去，他還沒注意到，臉頰已經撞上那堵灰色的牆。
“啊！”
小榛踉蹌著，倒在水泥地上。
剛好十九個。
好痛，小榛本能地想哭。
齊謙快步走過去，抱起小榛，只見他圓圓的臉頰上有一小塊被擦破皮。
“痛嗎？”
小榛點點頭。
“剛才踢了幾個？我一閃神，忘數了。”
“是。。。二十個。”小榛小心翼翼地說。
“二十個？”齊謙英俊的臉逼近小榛的圓臉，小榛很是緊張，心跳得很快，怕謊言被扯破。
“小東西，可以吃冰激淩了。”齊謙大拇指慢慢撫挲小榛臉上擦破皮的地方。
小榛開心地鼓起掌來。
冰激淩店門口。
小榛吮著指頭，這個地方看上去很豪華，很悍人。。。。。
“進去吧。”齊謙說。
“歡迎光臨。”一個打著領結的男侍員笑眯眯地看小榛。
小榛也有些害怕地對看他。
齊謙一把拎起小榛便往裏面走。
餐廳裏有熱熱的暖氣，猩紅色的地毯，牆上掛著小榛看不懂的畫，畫上是金髮碧眼的男女相擁互喂冰激淩。
小榛看著功能表上色彩繽紛，絢麗多姿的冰激淩，嘴角掛寫一串粘液。
“不許流口水。”齊謙笑著警告。
小榛正癡癡地看著菜單，聞言立刻用手背擦掉口水。
“你想吃哪個？”
小榛的心裏開滿了一朵大麗花，立刻伸出手指點住這個，點住那個，最後全部都點住。
“這麼多？小朋友，你吃得了嗎？”男侍員笑著提醒。
小榛的臉刷得一下紅了。
“沒事，按他要的來。”齊謙吩咐。
抹茶球，香草球，桑果雪芭，葡萄朗姆酒。。。。。。幾乎是像日式小食一樣擺滿了整整一桌子。
小榛猛地起身，揉了揉眼睛，確定這是不是真的。
“幹什麼？”齊謙問。
這都是真的，天上的雲朵，小月牙都被小榛牢牢握在手中了。
“真傻。”齊謙架起腿，拿起叉子，“你不吃的話我可全部吃光了。”
“我要的！”小榛立刻舉起小匙子往一個雪白的香草球上插去。
因為動作太急，正要往嘴裏送，小手一個不穩，那球穩穩地落到猩紅的地毯上。
“啊！”小榛趕緊捂住眼睛，像犯了大錯誤般誠惶誠恐。
從指縫裏看那只落在地毯上的球，正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冰激淩。。。。。”小榛小聲嘀喃，不敢看齊謙。
“掉了就掉了，這不有的是嗎？”齊謙用眼神示意滿桌子的冰激淩。
小榛慢慢挪開小手，又拿起銀鋥鋥的小叉子插起一個球，張大嘴巴慢慢放進去。
小舌頭舔到冰激淩的那刻，小榛的卷毛都要豎起來了，從沒有吃過這麼美好的東西，入口即化，那香甜，潤滑，那細膩。。。。。
“好好吃！”小榛幸福地要飛起來，眼睛眯成小月牙，搖晃著腦袋，喃喃道。
齊謙只是笑，笑著看這個容易滿足的小東西，看他每次吃完一個球都要舔乾淨小叉子，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吃第二個。
這次是真正地吃了個飽，小榛倒在軟軟的沙發上，摸摸鼓出的小肚子，嘴巴邊上全是冰激淩的浸漬。
齊謙拿起雪白的餐巾為小榛擦乾淨。
“好飽。”小榛說。
“誰讓你吃那麼多？”齊謙指指那一個個狼藉的盤子。
小榛的臉漲紅，絞著小手，心裏不是沒有羞愧的，自己竟然吃了那麼多。。。。可是這些真的很好吃很好吃，和自己平日裏吃的娃娃雪糕完全不一樣。。。。。
“你這個小東西。”齊謙伸手捏了捏小榛的臉。
一頓冰激淩入肚，小榛更是心情雀躍，蹦蹦跳跳地出了門，留下幾個服務員面面相覷。
這孩子，胃口不是一般的。。。
又爬上小轎車，小榛打了一個飽嗝，車子裏立刻是一股巧克力，香草，葡萄乾夾雜的濃郁氣息。
小榛真的很飽，索性倒頭睡下，兩隻小腳擱在齊謙的大腿上。
齊謙看著那兩條圓滾滾的小腿，那雙沾著泥土的小球鞋，頓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小榛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褲子上又露出一個雪白肉塊。
齊謙腦海裏浮現小榛那水汪汪的猶如蟠桃的小屁 股，心裏頓時有些癢癢的。
車子到了筒子樓，齊謙叫醒小榛。
小榛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打開門，小榛一個利索小跳下去。
“你沒禮貌的麼？”齊謙說。
小榛回頭，有點不知所措，半晌後才擠出一句話：“謝謝。”
齊謙大笑起來，大手掌在小榛蓬鬆的卷毛上揉揉：“小東西，以後嘴饞了來找我。”
小榛仰頭看著夕陽下的齊謙，頓時有種錯覺，這個哥哥是可以罩著自己的。
淡金色的餘暉落在地上，拖曳出兩條人影，一長一矮。
以至於很多年後，小榛回想起齊謙當時那從容的笑容，還是心悸。
洗澡+小鴨子
小榛輕輕地探進腦袋來，大眼睛轉了轉，沒有看見齊謙。
躡手躡腳地走進小花園，小榛失望地發現今天小花園裏沒有擺放小點心。
走到門口，小榛壯了壯膽，踮起腳用大拇指按了按門鈴。
門開了，走出來一個曼妙的女傭，不是之前那個體態臃腫，持著雞毛撣子的。
“是小榛小朋友嗎？”女傭很是溫柔地說著，俯身摸摸小榛的頭髮，“真是可愛。”
小榛吮著手指，轉著大眼睛看她。
“進來吧，少爺在裏面。”
小榛就跟著這位溫柔可人的女傭進了屋子。
齊謙正半臥在沙發上，一看那圓圓的小東西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書，招招手。
“過來。”
小榛笑著小跑過去。
“上來。”齊謙拍拍沙發。
小榛脫下鞋子，很是輕躍而上。
“身上什麼味道，臭烘烘的。”齊謙蹙眉。
“啊！”小榛捂住嘴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好幾日沒有洗澡了。
“幾天沒洗澡了？”齊謙湊近小榛，拔拔他的頭髮，“小卷毛也油膩膩的。”
小榛垂頭，好久才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天沒有洗澡了。
齊謙再看看小榛身上穿著的那件嫩黃色唐老鴨毛衣，上面綴滿了小球，小榛還在不停地用手摳著。
“蘇菲。”齊謙輕輕喊了聲。
那個身材曼妙，皮膚白皙的女傭立刻端著蓬蓬裙上前。
“少爺，有什麽吩咐？”
“帶這個東西去浴室洗澡。”
“我不要洗澡！”小榛立刻跺腳抗議，他最討厭洗澡，洗澡是最麻煩的事情。
“身上那麼臭，別接近我。”齊謙眯起眼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小榛的小臉立刻垮下來，突然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有點臭。。。
曼妙白皙的女傭巧笑倩兮，抱起小榛在他臉上香吻一下。
“小朋友，一定將你洗得乾乾淨淨的。”
話畢，小榛便被緊緊抱住，磨蹭在女傭柔軟的胸口，隨著女傭上樓。
浴室很大，有一面很大的水晶玻璃鏡，小榛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脖子上都有灰黑的斑斑點點。
白玉瓷的浴缸浸滿熱水，小榛站在一邊吮著手指頭，從來沒有在浴缸裏洗過澡的他覺得這一切貌似很美妙。
迷迭香，百里香，鼠尾草，椒樣薄荷的香氣彌漫開，溫熱的氣體升騰，小榛探頭一看，水面上還飄著幾片玫瑰花瓣。
“好了。”女傭卷起袖子動手為小榛脫衣服。
小榛漲紅了臉。
唐老鴨毛衣脫了，紅色的燈芯絨褲子脫了，小襯衣解開了，小內褲也非常蕩漾地散開。。。。。
小榛通體雪白地低著頭。
女傭一把拎起小榛，撲通一聲，放進浴缸裏。
小榛舒服地叫起來，只覺全身皮膚腠理溫溫軟軟，簡直是陷如一堆最柔軟的雲裏。
女傭走近小榛，握了一隻粉色的沐浴海綿，打上沐浴露。
“這是什麼？”小榛的鼻尖嗅嗅那香味，心生蕩漾。
“資生堂柔肌沐浴露。”
小榛聽不懂。
女傭一手握住小榛雪白如藕的手臂，一手為他打上沐浴露。
“哇，好香，好舒服。”小榛笑得眼睛成了月牙，晃著腦袋，閉著眼睛，沒料到洗澡可以這般舒服。
一邊洗完，浴缸裏的水是黑黑的。
小榛紅著臉，心裏羞愧。
齊謙看看手錶，已經整整一個鐘頭，那東西怎麼還沒洗好？
有些不耐煩地上了二樓，女傭正捧著小榛的衣服出來。
“那東西呢？”
“正在玩著呢。”女傭笑笑。
齊謙推開門，徑直走進去，拉開簾子。
小榛正坐在浴缸裏嬉戲著，清澈的水上漂浮著一隻嫩黃色的小塑膠鴨。
“玩著呢？”
“啊！”小榛嚷了一聲，立刻將身子縮進水裏，小臉一下子全紅了。
齊謙饒有興味地看著小榛。
小榛像一隻嫩白的水餃，就在面前，色澤誘人。
齊謙撈起那只黃色的塑膠鴨子。
“我的小鴨子！”小榛急著跳起來，一個不穩，倒頭進水裏。
齊謙立刻將小榛撈起來。
小榛猛咳，臉上，耳朵裏全是水。
“沒事吧？”
小榛還是咳嗽，咳得眼淚得要掉下來，全然忘記自己赤 裸地坐在齊謙的大腿上。
齊謙拍拍小榛的背。
這東西的皮膚倒是又嫩又滑。
微微低頭便可看見小榛的“小小榛”
那麼玲瓏，那麼精緻，那麼稚嫩的。。。。。。。。。。。。。。
齊謙不知不覺中看了好久。
“啊！”
小榛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小榛”
“不許看！”
“你有，我也有，又不是女娃，還臉紅？”齊謙捏捏小榛如荔枝般水汪汪的臉頰。
小榛倔著臉，依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小小榛”
“小下流鬼，老捧著那裏幹嘛？”齊謙嘲笑。
小榛臉刷的紅透似明曉紅霞，立刻鬆開手。
齊謙笑著問：“還要玩嗎？”
小榛點點頭。
齊謙又將小榛放進浴缸裏，加了些熱水，撿起小鴨子還給小榛。
小榛的雙手撲打水面，追逐著嫩黃色的小鴨子，笑聲陣陣，玩了好久後連打哈欠。
齊謙拿來一條浴巾將小榛包裹起來。
“可不可以再玩一會？”小榛認真地問。
“不可以。”齊謙認真地拒絕。
女傭將洗好的衣服拿來，為小榛穿上。
“這會可是香噴噴了。”女傭笑笑，又拿來吹風機給小榛吹頭髮，“小朋友，頭髮是不是生來就卷的？”
小榛點點頭。
“真是可愛。”女傭又忍不住親了口小榛。
“為什麼總是親我？！”小榛瞪大眼睛掩飾自己心裏的不好意思。
全部收拾乾淨後小榛顛顛地跑到客廳。
桌子上已經擺好兩瓶果汁。
“果汁。”小榛驚喜，立刻跳上沙發吮住吸管。
齊謙笑笑，伸著長腿半躺在沙發上。
女傭又端上曲奇餅。
小榛要飛起來了，趕緊抓起一塊塞進嘴裏，咬一口餅乾，喝一口果汁，發出喳喳的聲音。
已經毫不客氣當成是自己家一樣，小榛喝完了果汁，吃完了十幾塊曲奇餅乾。
“過來。”齊謙說。
小榛爬上沙發，和齊謙躺在一起。
齊謙聞聞小榛的脖子。
“我現在不臭了！”小榛大聲辯解。
下一秒，齊謙便親了親小榛的臉頰。
小榛完全石化，慢慢地開口：“為什麼。。。親我。。。。”
“喜歡你。”齊謙誘哄道，又在小榛的左頰上親了一口。
小榛的心跳得很快，剛才女傭親他的時候還沒那麼緊張，可是齊謙英俊的臉逼近的時候他就心跳飛速。
小榛垂著頭，兩隻小手絞著，臉已經通紅。
“現在香噴噴了。”齊謙覺得逗弄這小東西很是有趣。
小榛還是不語，長如蝶須的睫毛下垂，滿身寫著“羞澀”兩字。
不知為何，為何如此羞澀。
齊謙大笑起來，一把抱起小榛。
“不。。。要再親我了。。。。”小榛聲如蚊呐。
齊謙很是滿足，抱著香噴噴的小榛一起仰頭倒在寬大的沙發上。
小榛有些緊張，更多的是疑惑，偷偷瞟飄齊謙的俊臉又立刻撇過頭，吮著手指疑惑著。
傍晚時分，齊謙吩咐司機送小榛回去。
“小東西，回去好好做功課。”齊謙摸摸小榛的頭。
小榛重重地點頭，還一步三回頭，對齊謙依依不捨。
夕陽西下，小榛趴在轎車後窗看著漸漸遠離的齊家別墅，心裏很是清亮。
他喜歡這個哥哥，想和他一起。
“我喜歡。。。”小榛又吮吮手指。
外公發現小榛難得地坐在桌子前握著鉛筆做題。
“小榛，功課怎麼樣？”外公揉揉小榛的頭髮。
“沒有問題。”小榛死撐著說。
“今天很乖。”
小榛咧嘴笑笑，咬咬鉛筆頭，又想到齊謙，那個大哥哥是自己唯一的玩伴，從不嫌棄自己，給自己吃的，還讓自己在浴缸裏玩小鴨子。
小榛開心地笑出來。
晚上，枕著外公的手臂小榛睡得甜甜的。
“小鴨子。。。。”小榛的嘴角蜿蜒一線。
隔天課間，數學老師點名小榛放學後留下。
小榛的心一沉，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
鈴聲打響，小朋友一個個背著書包走了，小榛撅著嘴，依舊坐在角落裏。
“唐小榛。”
“是！”
“你的數學作業。”數學老師將作業本攤開，“全是錯的。”
小榛探頭一看，立刻滿面羞紅，整頁上全是猩紅的叉，看得他都要哭出來。
“這個。。。。這個不是我的。。。。”小榛很是愚蠢地否認。
“不是嗎？”數學老師笑，指指作業本上唐小榛三個歪歪扭扭的字，“不是嗎？”
小榛無地自容，只好承認。
數學老師開始時耐心十足，一題一題指導，無奈小榛面上終究是迷惘懵懂一片。
“聽懂了嗎？”
小榛點點頭。
“那這一題的答案是什麼？”數學老師問。
小榛大聲地說了個錯誤的答案。
數學老師搖頭歎氣，看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讓小榛先回去，好好復習。
小榛灰溜溜地回家，打開那數學本子，只覺得小腦袋漲成兩個大。
忙碌的一天
今日是數學考試公佈結果的日子。
小榛從上課開始便非常緊張，小手心裏全是冷汗，兩隻眼睛轉來轉去。
數學老師微笑著表揚了成績排名前三的小朋友，然後報一個名字上來一個小朋友拿試卷。
。。。。。。。。。。。。。。。。。。。。
“唐小榛。”
小榛瞬間彈起，抖抖小腿快步小跑到講臺前。
數學老師很是失望地瞟了小榛一眼，將試卷遞給小榛，小榛趕緊接過捂在胸口急著跑回座位，兩手牢牢地按住試卷。
“唐小榛，你多少分啊？”同桌男孩探頭過去。
小榛立刻側身護住試卷，偷偷地張開指縫，看到那猩紅的分數。
39分。。。。。。。
如晴天霹靂，小榛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多少分啊？”同桌男孩好奇心大發，猛地起身伸手去搶小榛手裏的試卷。
“還給我！不許看！”小榛漲紅臉嚷著。
“啊！唐小榛只有39分！”男孩睜大貓一眼的眼睛，驚訝萬分。
周圍的同伴捂嘴嘻嘻地笑。
“啊，只有39分。。。”“不及格呢。。。”“唐小榛好爛哦。。。。”
小榛垂下頭，垮著臉，無地自容。
“安靜！安靜！陶樂，將試卷還給唐小榛！”數學老師微斥。
陶樂輕鬆地聳聳肩，將皺巴巴的卷子還給小榛。
誰知小榛一個貓爪撲打掉自己的卷子，滿面通紅，羞憤地怒嚷：“我不要！才不是我的！”
說完，小榛便迅速地跑出教室。
外面的天灰撲撲的，小榛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兩腳併攏，絞著小手，漲紅的臉上掉下眼淚。
“討厭，我討厭數學！我不要學數學！”
小榛朝著天上的小鳥嚷著。
發洩完畢後又是灰溜溜地低頭回教室。
晚上。
橘色的小燈下，如扇的睫毛一眨又一眨。
小榛正看著那張數學卷子，握著一隻蠟筆將39分的3改成了8
非常突兀而明顯的一筆，只有小榛認為沒人看得出。
外公戴上老花眼鏡準備簽名的時候，小榛負手站在一邊很是緊張。
“小榛！”外公摘下老花眼鏡。
“什麼？”小榛明知故問。
“為什麼自己改成績？你以為外公看不出？”
小榛一怔，迅速後退了幾步。
“你的分數是39，為什麼改成89？”外公蹙眉問道。
小榛倔著臉，低著頭，小太陽穴跳個不停，謊言被扯破，他無地自容。
“數學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好好學，明天開始不准再看電視！”
小榛兩手絞著衣角，眼睛又濕潤了。
這個晚上，小榛第一次失眠了，他原本小小的世界裏有外公，有動畫片，腦子裏想的是有趣的喜羊羊，芳香誘人的牛角麵包，可是現實告訴小榛，他的世界還存在著數學這個東西。
而學不好數學，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尊嚴的問題。
週五去齊謙家的時候小榛背著自己的小書包。
照例吃了蘋果派，藍莓蛋糕，拿破崙酥，小榛兩腮一直很忙，圓鼓鼓地凸出。
“你的書包？”齊謙半躺在沙發上，懶懶地指指小榛藏在背後的書包。
小榛一愣，隨即睜大眼睛點點頭。
齊謙看了看那只簡陋的巴布豆書包，右側還放著一隻小水壺。
“哥哥。。。”小榛低下頭，嘴角還有一大塊嫩黃色的芝士，慢慢對對手指，“可不可以教我做數學？”
齊謙伸出手：“拿來。”
小榛立刻從書包裏掏出乾癟的數學薄子。
齊謙翻看，看見裏面全是叉，隨手拍拍小榛的腦袋。
小榛呼痛。
“小笨蛋，看你長得還正常，腦子裏是什麼東西？”
小榛的臉成豬肝色。
齊謙苦笑著搖搖頭，起身攤手要鉛筆，小榛立刻遞上鉛筆。
雪白的草稿紙，齊謙修長的手握住鉛筆，“沙沙”聲掠過，一邊的小榛費力地聽著。
“聽懂了嗎？”
“懂了！”小榛仰起圓圓的臉，大聲地說。
“那這題你來算。”齊謙指指那題目。
小榛握著鉛筆，整個腦袋低垂著，鼻尖碰到了草稿紙，很是辛苦地算著，最後報出了一個錯得離譜的答案。
“你上課有沒有聽？”
小榛眼睛濕潤，快哭出來。
“這是最基礎的，我讀幼稚班的時候就會解。”
小榛的眼睛溢出水。
齊謙看看一桌子狼藉的麵包屑，蛋糕沫，笑笑：“別的本事沒有，吃倒是可以得第一。”
小榛刷得起身，小跑出門口，小手抹抹眼淚，不知為何，被同伴欺負嘲笑，被老師，外公斥責都比不上齊謙的諷刺來得難受。
沒跑幾步，就被一對手臂抱起。
“放開我！”小榛嚷著。
“得，哥哥教你。”齊謙笑著看小榛。
“我不要學！”小榛任性道。
“不學也得學。”齊謙咬咬小榛瑩潤的耳垂。
不可否認，齊謙遇到有生來最棘手的事情。
小榛臉上都是汗珠子，小手握著橡皮不停地在草稿紙上擦了又擦，橡皮頭變得髒髒的。
整整四個鐘頭，小榛才開始開竅，似乎覺得眼前這堆數字沒有那麼厭惡了。
“好了，就是剛才那個思路，你以後就套著用吧。”齊謙也累了，架起腿，索性告訴小榛一條計算的捷徑。
小榛舉起小手抹抹汗，肚子咕嚕一叫。
“餓了？”齊謙笑。
小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漂亮的女傭已經做好一桌子的菜。
小榛自然被香味吸引，拍著手跑到桌子前，大眼睛盯著那精緻可口的菜色。
“小朋友，餓了吧，來喝一碗蟹柳羹。”女傭非常溫柔地舀了一碗濃稠的蟹柳羹端著小榛。
“哇！”小榛的眼睛發出幽亮的光，趕緊握住小勺子吃起來。
齊謙很是優雅地落座，夾著西芹百合吃。
小榛忍不住抬頭偷看齊謙，他覺得大哥哥的側臉很是好看，吃飯也很優雅。
“看什麼？”齊謙依舊吃著，卻發覺了小榛的目光。
“沒有！”小榛不承認，趕緊低頭扒飯。
正吃著，門鈴響了，女傭去開門。
小榛回頭便看見一位身著紫色套裝的夫人很是輕盈地進門，一進門女傭便笑著上前接過她脫下的外衣，小貓麗莎立刻飛來，她蹲身抱起撒嬌的麗莎。
“想死我了，小麗莎。”
“夫人，少爺已經在用餐了。”
“今天做了什麼菜？”
“夫人，有您喜歡的紅酒牛扒。”
“嗯。”齊夫人微微點頭，走近餐桌，摸摸兒子的頭，“已經吃了？沒等媽咪？”
“餓了就先吃了。”齊謙答。
齊夫人正笑著，卻發現兒子邊上有一團東西。
“什麼人？”
齊夫人滿是疑惑，伸手指指臉頰上粘著飯粒的小榛。
“哦，是我的小朋友。”齊淡淡地說。
齊夫人滿是疑惑，小朋友？兒子竟然和一個看起來十歲不到的小孩子交了朋友，還帶到餐桌上來？
再看一眼小榛，小榛也好奇地對看齊夫人。
齊夫人心裏有些不愉快，難得回來一趟本想和兒子好好地用一餐，沒料到多出這麼個東西，還握著大勺子大口大口地舀著咖喱醬吃。
“這是我媽媽。”齊謙湊到小榛耳邊說。
“阿姨好。”小榛乖乖地叫了一聲。
“嗯。”齊夫人勉強笑笑，慢慢坐下，攤開雪白的餐巾，吩咐女傭上紅酒牛扒。
紅酒牛扒端上來。
小榛幾乎是同時起身，探著身子，握著叉子去撈那紅紅嫩嫩的牛扒。
齊夫人蹙眉，心想這孩子太沒教養了。
“好好吃！”小榛眯著眼睛，搖晃著腦袋。
“那就多吃點。”齊謙笑笑捏捏小榛的臉。
齊夫人不解地看著兒子。
“我還要！”小榛嘴裏的還沒吃完，又探身去叉第二塊。
啪嗒一聲。
因為動作快，力道大，那牛扒一滑，飛了出去，穩穩地落在齊夫人白色開司米毛衣上。
這是齊夫人最喜歡的一件開司米毛衣，她幾乎是尖叫著起身。
小榛立刻捂住嘴巴，知道犯了錯誤，十分恐懼。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孩子！”齊夫人瞪了小榛一眼，拂袖離座。
齊謙倒是笑起來。
“你這淘氣的小東西，那麼不小心。”
“我不是故意的。”小榛聲若蚊呐。
“那衣服很貴，你賠得起嗎？”齊謙悠哉地看小榛白得發青的圓臉。
“我不是故意的！”小榛怒嚷。
齊謙敲敲小榛的腦袋：“嚇你的，這麼容易上了套。”
吃完飯，小榛連連放屁。
齊謙捂住鼻子。
“我想便便。”小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自己去。”齊謙笑笑。
小榛立刻捂著肚子跑向洗手間，恰好一頭撞上了剛從二樓下來的齊夫人。
“啊，什麼東西？”齊夫人又是驚叫。
小榛差點摔倒在地上。
“又是你？”齊夫人心裏嫌惡，這孩子怎麼還沒走。
“我要去便便。”小榛仰頭看著豔麗的齊夫人，心裏有些恐懼。
齊夫人冷哼一下。
小榛趕緊跑向洗手間。
齊夫人定了定神，走到兒子身邊，面露微笑。
“有沒有想媽咪？”
“想。”齊謙笑笑，伸出手，“更想禮物。”
齊夫人微笑，將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兒子。
盒子裏是一把車鑰匙。
“可要當心，慢慢開車。”
“嗯。”齊謙應著。
“對了，那個孩子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和這麽個毛孩子交起朋友了？他看起來髒髒的，又沒教養。”
“行了，不過是個孩子，何必這麼苛求他。”
齊夫人笑笑：“好了，不說了。”
小榛坐在馬桶上，漲著臉咬著牙，終於釋放完畢，很是開心地洗了洗小手，用了水蜜桃味十足的洗手液，照了照水晶鏡子，整理了下小捲髮，哼起小曲子。
時間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外公肯定要擔心，小榛吮吮手指，雖然很捨不得離開，但還是不想讓外公擔心。
齊謙吩咐司機送小榛回家，齊夫人一邊悠悠地品茶，眉頭一皺。
小榛背著書包快樂地走了。
“哥哥再見！”
齊謙笑笑擺擺手。
“那個。。。。阿姨。。。。。再見。。。。。。”小榛看著齊夫人，面露膽怯。
齊夫人點點頭算是應了聲。
小榛走後不久，洗手間裏便傳來齊夫人的尖叫聲。
“怎麽了？夫人？有蟑螂嗎？”女傭急著跑來。
“這個！這個！”齊夫人捏住鼻子。
女傭探頭一看，白玉馬桶中心有一小山堆的便便，沒有沖掉。
“沒有教養！太沒有教養了！”齊夫人嫌惡地搖頭。
少爺的懲罰
向日葵小學。
放學後，小朋友們魚貫而出。
小榛出來的時候驚喜地發現齊謙就在門口站著。
“哥哥！”小榛張開手臂小跑過去。
齊謙微微俯身，接住了小榛。
這小東西包起來軟軟的，很是舒服。
“哥哥，你怎麼來了？”小榛問。
“路過順便來接你坐小轎車。”
小榛這才發現齊謙開來的那輛銀色跑車，很是帥氣地停在學校門口。
齊謙快步走過去，打開門將小榛塞進去。
小榛很是雀躍，臉貼著車窗向過往的小朋友吐吐舌頭，算是難得的炫耀，果然成功地收到不少小朋友驚詫，歆羨的目光。
“我們去哪里？”小榛問。
齊謙揉揉他的卷毛，笑笑：“先陪我去趟商場。”
車子開到市中心最大的購物廣場，小榛下了車吮吮手指頭仰頭看那巨大看板上完美笑容的女明星。
這個世界好大，小榛不由地想著。
一進門便聞到各式各樣的香水味，小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緊緊跟在齊謙身後穿過化妝品櫃檯。
櫃檯的小姐正在打哈欠時突然眼睛一亮，只見一個如娃娃般的小男孩吮著手指走來，頭髮還是卷的。
“好可愛的小孩子。”
到了電梯口。
小榛楞了，他從來沒有坐過這麼可怕的機器，卷軸一樣上下滾動，簡直不敢跨出一步。
只見齊謙已經快步上去。
“哥哥！”小榛恐懼，急忙嚷著朝齊謙擺著小手。
齊謙回頭笑笑，伸出手掌。
小榛伸出圓腿又顫抖著縮回，試了兩下還是不敢上去。
齊謙無奈地搖搖頭，伸長手臂一把拎起小榛抱在懷裏。
小榛驚呼。
“膽小鬼，這個都怕。”
“我從來沒有坐過。”小榛辯解，小手卻緊緊地摟著齊謙的脖子。
身後的男男女女都笑著盯著小榛看。
“是假髮嗎？”“是娃娃嗎？”
小榛的臉不禁地紅起來。
到了男士服飾區，齊謙買了兩件襯衣，又挑了一雙球鞋。
小榛緊緊地跟在齊謙後面，小手拉住他的衣角。
這裏的鏡子都很大，光線又特別亮，小榛站在試衣間邊上的鏡子前，照照自己，鏡子裏是小榛圓圓的身子，黑色的捲髮，白嫩的臉，還有那雙極其懵懂的眼睛。
齊謙試衣服的時候小榛很乖地坐在軟軟的沙發上，小手放在膝上等著哥哥。
齊謙買好自己的東西便抱著小榛到了童裝區。
“我有衣服的。”小榛說。
齊謙想起小榛那條破了洞的燈芯絨小褲子不禁莞爾。
“要穿得乾乾淨淨才會有人喜歡。”
小榛睜大了眼睛，明白了幾分。
齊謙隨意地看了看，指指一件蘋果綠的背帶褲：“去試試這個。”
服務員拿下小碼的給小榛，小榛接過嗅嗅上面的香氣。
“小朋友，試衣間在這裏。”
小榛看看齊謙，齊謙朝他點點頭。
小榛抱著背帶褲進了試衣間，小傢伙倒還機靈，卡擦一下便鎖上了門。
將自己脫光光，然後穿上蘋果綠的背帶褲，小榛心裏有些忐忑，自己穿著會好看嗎？哥哥會喜歡嗎，想著不敢出去。
“好沒？”齊謙敲門。
“啊。。。。好啦！”小榛應著，開門出來。
雪白的燈光照著有些羞怯的小榛，蘋果綠的背帶褲襯得他白皙皮膚更是水汪汪。
被齊謙這樣看著，小榛很緊張。
“喜歡嗎？”齊謙問。
小榛點點頭。
“好像還少了點什麼？”齊謙琢磨小榛這身打扮和雜誌上的廣告童模差了點什麼。
想了想又選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給小榛戴上。
“哇，真是漂亮的孩子。”服務員小姐笑著摸摸小榛的臉，“想一口吃下去。”
小榛害怕地退了幾步。
“就買這一套。”
小榛又偷偷照照鏡子，羞怯片刻後捂嘴笑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洋氣。
童玩區。
小榛的眼睛陡然變大，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童話世界。
旋轉木馬，小汽車，遙控飛機，風鈴，積木。。。。。。。。。。。。。。。。。。
五光十色，繽紛多彩，小榛的魂都被勾走了。
“想要什麼？”齊謙拍拍小榛的肩膀，很是大方道。
小榛說不出話來，伸長小腿立刻朝最大的玩具櫃檯奔過去。
“這小東西。”齊謙笑笑。
每一個玩具都很精緻，和童話彩頁書上畫的一模一樣。
小榛伸出手指戳戳那巨大的玩具熊，又伸手抱住，身子緊緊粘著，久久不願離開。
服務員小姐笑著出來為小榛介紹最新的公仔玩具。
“喜歡什麼？”齊謙的聲音就在小榛的耳朵邊。
“都好喜歡。”小榛木木地應著。
“不可貪心，給你買一樣。”齊謙說。
小榛的眼睛轉了又轉終於停留在最角落裏那只嫩黃色的小鴨子上。
“我要那只可愛的小鴨子！”小榛笑著跳起來。
齊謙撇撇嘴：“為什麼偏偏要那只醜陋的短毛鴨？”
“我好喜歡。”小榛立刻跑過去拿下小鴨子緊緊貼在臉上，嘴巴對著鴨屁 股。
“可以。”齊謙點頭。
小榛幾乎要飛起來，撅起嘴巴重重親吻那只扁嘴鴨子。
“在這裏等著，我去刷下卡。”齊謙吩咐小榛。
小榛咧嘴笑著，緊緊抱著小鴨子坐在沙發上晃著腿。
齊謙去刷卡，回來的時候發現小榛不見了，沙發上那只嫩黃色的小鴨子孤零零地擱在那裏。
“那個孩子呢？”齊謙問服務員。
“剛才還在這裏。。。。”服務員也很疑惑。
齊謙臉色一變，立刻轉身找小榛。
四處都沒有小榛，齊謙心裏煩躁又有些後悔，剛才實在不應該就留小榛一個在那裏。
幾乎將商場都找了一遍才在頂樓的美食廣場看見那小東西正笑嘻嘻地坐在燒烤區邊上吃烤肉串。
“唐小榛！”
小榛回頭便看見齊謙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哥哥，這個很好吃。”小榛舉著烤肉串，眼睛笑成月牙。
帶小榛來吃東西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剛才拿著肉串路過公仔櫃檯發現一個可愛玲瓏的男孩正對著他們手中的肉串流口水，心生憐惜便帶小榛來這裏。
“真的很好吃。”小榛的右腮鼓著一個肉球，靈活地嚼著。
啪嗒，齊謙奪過那肉串。
小榛一愣，停止咀嚼，睜著大眼睛看齊謙。
“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齊謙笑著向那對小夫妻道歉。
小榛的右腮還鼓著肉球，頓時有些緊張。
“走了。”齊謙一把拎起小榛。
“哥哥。。。”小榛垂著頭，眼睛偷偷看齊謙。
“為什麼跟別人走？就因為有吃的？你就饞成這樣？！有沒有腦子啊，你！”齊謙敲敲小榛的腦袋，冷笑，“只要有吃的你就會跟著走是嗎？一點判斷力也沒有？你不小了，學校沒教過？”
小榛面色通紅，一聲不吭。
“不懂事的孩子，沒有人會喜歡。”齊謙又是冷冷地說。
下一秒，小榛嘴裏的肉丸子滑出，重重地落在地上，大眼睛酸楚，眼淚爆炸開來。
“我沒有。。。。。。只是想吃肉丸子。。。。。。。
“不准哭！”齊謙厲聲道，“別和個女娃似的。”
小榛哭得更大聲了。
路過的男女都好笑地看著他們。
小榛顫抖著肩膀，揉著眼睛。
“得給你點教訓，你太欠管教了。”齊謙蹙眉看著哭成淚人的小榛。
“肉丸子。。。。。肉丸子。。。。。
“好啊，你繼續回去吃。”齊謙笑著揮揮手，一個轉身走向電梯。
小榛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齊謙的人影了，頓時腦袋裏一片空白，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看到齊謙。
“哥哥！”小榛急起來，拔腿跑，繞著七層轉著圈跑，人很多，男男女女，高矮瘦胖，但都不是齊謙。
小榛越來越急，邊跑邊抹眼淚。
“哥哥。。。哥哥。。。在哪里？”
小榛睜大眼睛，就是看不到齊謙的身影，頓時心裏有不詳的預感，哥哥不要自己了。
自己又臭又髒，又貪吃貪玩，數學成績是39，自己是個小垃圾，哥哥不要自己了。
小榛的世界崩潰了，從未有過的黑暗和絕望襲擊了他，一個不穩，屁 股坐在地上感到一陣冰涼，死死地咬著手指頭。
“我不要肉丸子。。。我要哥哥。。。
小榛從心裏發出呐喊。
“讓一讓！”搬運工推著堆得高高的盒子過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電梯口那團小東西。
“啊！”小榛捂著眼睛嚷著。
下一秒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齊謙就在面前，雙手抱著小榛。
“哥哥！”小榛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齊謙的脖子。
“小東西跑得倒是很快。”齊謙笑，他一直跟在小榛後頭看著這小東西踉踉蹌蹌地向前沖。
“我錯了。”小榛垂頭，聲若蚊呐，“哥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這般可憐的聲音，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獸發出的。
“以後要聽話。”齊謙像個做完教育的家長，揉揉小榛的頭髮。
“嗯！”小榛點點頭，又是緊緊貼著齊謙胸口，一刻不能分離。
回去拿了小鴨子，小榛又是笑嘻嘻地抱著，戳戳醜鴨的屁 股，醜鴨的扁嘴對著小榛。
一起下了電梯，小榛更是緊張地摟緊醜鴨。
“這麼緊張？”齊謙親親小榛的臉頰。
“小鴨子掉下去會死掉的！”小榛正色道。
“你這小笨蛋。”齊謙爽朗地笑笑。
小榛垂頭，心裏總算是平靜了，幸好，哥哥還是回來找自己了，沒有丟下自己。
生病的榛子
週末，小榛照例在齊家別墅，手裏捧著小遙控器，大拇指很是靈活地按著，小火車從這裏穿梭到那裏。
齊謙躺在沙發上看書，偶爾聽到小榛嘻嘻的聲音。
電話鈴響起，齊謙接起懶懶地應著。
掛下電話，齊謙起身。
“哥哥？”小榛睜大眼睛問。
“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地在這裏玩火車。”
“哥哥要去哪里？”小榛放下小火車緊張地跟著齊謙後頭。
“幾個哥們見見面。”
“哥們是什麼？”小榛問。
“就是朋友。”
“我也要去。”
“你？”
小榛奮力點點頭。
“還是乖乖地玩小火車。”齊謙揉揉小榛的捲髮。
“我不要玩小火車，我也要去。”小榛拉住齊謙的衣角。
齊謙笑笑，走進臥室換衣服,當脫下襯衣露出結實的後背時小榛的瞳孔瞬間放大，癡癡地看著齊謙古銅色的皮膚。
“看什麼？”齊謙將襯衣扔過去蓋住小榛的臉。
“我才沒有看。”小榛轉身，小臉漲紅，忿忿不認。
火鍋店。
一下車，小榛便緊緊跟著齊謙進去。
進了包廂，小榛睜大眼睛看著一眾人，幾男幾女，穿得都很時尚，
“謙子，你總算來了，都多久沒見了！”一個陽光派的男子站起來，舉著筷子朝齊謙揮手。
齊謙笑笑過去，身後的小榛也立刻踮腳咚咚跟過去。
“喲，那是什麼東西？”陽光派男子舉著筷子指指小榛，“謙子，你帶了個什麼東西？”
齊謙將小榛拎起穩穩地坐在自己身邊。
“一個小朋友，來，小榛，和大家打招呼。”
“你們好。”小榛響亮地說。
眾人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齊謙竟然來了個孩子過來。
“多大了？”陽光派男子問。
“讀一年級。”齊謙說。
“謙子，什麼時候喜歡玩這樣的東西了？”陽光派男子笑笑，突得湊近小榛，點點他的鼻子，“小朋友，我叫徐志雲，來，叫我一聲哥哥。”
小榛撅起嘴巴，一聲不吭，面有抗議。
“喲，小東西還挺倔的。”徐志雲哈哈大笑，伸手揉搓小榛的捲髮。
眾人笑起來。
小榛覺得有些不適應。
桌子上的火鍋已經冒著熱氣，小榛轉轉眼睛看著盤盤碟碟的東西，口水又流了下來。
“嘴角有口水。。。”幾個女子的嬌笑聲。
小榛聞言趕緊用手背擦掉口水。
羊肉下鍋的時候小榛起身握著長筷去夾。
“好好吃。”小榛眯著眼睛，笑著。
齊謙在一邊為小榛夾菜。
“我要吃那個。”小榛伸出白白的食指點點。
齊謙將鵪鶉蛋夾給他。
小榛一口氣往嘴裏塞了3個，整個腮幫子鼓出，小嘴油油的。
眾人喝著啤酒。
“小朋友，這個東西好吃，嘗嘗看。”徐志雲笑著將一聽啤酒遞到小榛面前。
小榛將鼻尖挪過去嗅。
“來，喝一口。”徐志雲逗趣道，順便拿了根吸管插在啤酒裏。
小榛雙手接過，正撅嘴要吮。
“這個不行。”齊謙奪過啤酒。
“啊。。。。”小榛失望地垂眸。
徐志雲笑起來：“謙子，你這個小東西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小榛惡狠狠地瞪他。
幾個女伴微微挪移到齊謙身邊，小榛十分警惕地看著她們的豐乳肥臀，不一會便見她們將手搭在齊謙的肩膀上。
齊謙低聲和她們說著些什麼，幾個女伴巧笑倩兮，捶著齊謙，聲音如清鈴。
小榛被她們越擠越遠。
“哥哥！”小榛急著嚷，“我要吃那個！”
女伴的聲音太大，齊謙沒聽到小榛的叫嚷。
小榛不甘心，起身擠進去。
“誒呀，我的腳！”一個女伴尖叫。
她的腳被小榛的棉鞋踩到。
小榛不管，咬著牙奮力擠過去來到齊謙面前。
“哥哥。”
小榛粘上齊謙，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然後發現哥哥的臉上有個大唇影，頓時心裏有些急躁，回頭一看，幾個女伴狠狠地瞪著自己。
“謙子，難得見面一趟怎麼帶了個小朋友來。”女伴面露不屑，伸出玉手嘲笑般地捏住小榛的鼻子，“長得倒像個娃娃。”
小榛的鼻子被狠狠地捏住，幾乎透不過起來，大聲嚷道：“放開我!”
女伴又使了使勁，宣洩一番後才鬆開小榛的鼻子。
小榛的鼻子立刻有了草莓色，他看看那些緊緊纏著齊謙的女孩，又看看齊謙臉上大大的唇影，一時鼻子發痛作脹，掉下眼淚。
“喲，哭了，娃娃哭了。”女伴更是開心地笑。
小榛哭得更響了，睫毛上全是淚花，紅紅的鼻尖一抽一抽，小手仍是緊緊摟著齊謙的脖子。
“哭什麼？她們和你鬧著玩的。”齊謙笑笑，湊近小榛，用鼻尖摩摩他的小臉頰。
小榛慢慢抽泣著，轉個身又是很順理成章地坐在齊謙腿上，握起筷子夾魚丸吃。
一顆魚丸，一串魚丸，一盤魚丸。。。。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孩子的胃口不是一般地大。
小榛很是靈活地咀嚼著，兩腮一直很忙碌。
齊謙慢慢拍拍小榛的背：“少吃點。”
小榛臉紅地點點頭，消停片刻後又是握起筷子去夾大蝦。
齊謙無奈地笑笑，替小榛剝好一隻只大嚇，小榛的碗裏一堆粉色瑩潤的蝦肉。
酒足飯飽後，眾人喊來服務員。
徐志雲拿著帳單，蹙眉看看小榛：“今天這桌東西全是你這個小東西吃的。”
小榛慌張地往後退，緊張地看看眼前一片狼藉以及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逗你玩的。”齊謙輕輕地在小榛耳邊笑笑。
離開的時候，小榛趁人不注意又摸了盤子裏兩隻奶黃包放進馬褲袋子裏。
幾個女伴提出要坐齊謙的新車兜風。
小榛仰著頭，大聲說：“我不要兜風！”
一女伴伸手狠狠地在小榛的臉上捏了一把。
小榛急著叫痛，趕緊跑到齊謙身後。
“別捉弄他了。”齊謙淡淡地說。
開了車門，小榛正欲爬到前座上去卻被一女伴拉下，直接拋到後座裏。
“小娃娃，坐後面。”
小榛撅起嘴，心裏難過地看著那女孩將頭靠在齊謙的肩膀上。
“好討厭。”小榛掰著手指說著，轉了轉眼睛，偷偷摸出奶黃包塞進嘴裏。
在江邊兜了風，送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回了家，齊謙轉頭發現小榛正蜷縮在後座沙發上，面色蒼白，流著冷汗。
“怎麽了？”齊謙趕緊到後座抱起小榛，只見小東西雙手捂著肚子，咬著牙，臉上全是冷汗。
“好痛痛，哥哥，好痛痛。”小榛聲音痛苦。
齊謙探手在小榛的下腹部按一下，小榛立刻大叫起來。
“告訴你別吃這麼多！”齊謙生氣地訓斥。
“好痛痛！”小榛哭出來。
趕到醫院急診，診斷是急性胃腸炎，小榛坐在齊謙腿上看著戴著大口罩的大夫，心裏恐懼。
要輸液抗炎治療。
先做皮試。
小榛被齊謙抱到輸液室裏，頓生不好的預感。
護士將一個長長的細針筒豎起，檢查裏面是否有氣泡。
小榛恐懼地睜大了眼睛，迅疾地從齊謙的腿上下來往外跑。
“去哪里？！”齊謙喝斥，“到現在還不乖。”
“我不要打針！”小榛依舊往外跑。
齊謙一把拎起他，穩穩地放在輸液室那張病床上。
護士一手拉過小榛雪藕般的手臂，一手將針探向小榛的皮膚。
“啊！”小榛滿臉粉淚，撕聲力竭地嚷起來。
針插進小榛的皮膚。
小榛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小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病床上，自己的小手背上插著針，往上看便是兩個軟軟的輸液袋。
轉了轉眼睛，一個人也沒有，小榛立刻慌張起來。
“哥哥！”
齊謙立刻撚下煙，從走廊裏走進來，過去抱住小榛。
“我的手。。。。”小榛支支吾吾，看著被插著針，貼著膠布的手。
“別動，掛鹽水呢。”齊謙溫和地說，伸手理理小榛柔軟的捲髮，“這是個教訓，以後不可以暴飲暴食。”
小榛似懂非懂。
“以後還吃那麼多嗎？”
小榛想到那甜嫩的大蝦，想到那鮮嫩的撒尿牛丸，片刻後還是點點頭：“我還是。。。要吃的。”
“嗯？”齊謙面色嚴肅。
“會。。。少吃。。”小榛低頭，右手扯扯自己的小襪子。
“這才乖。”齊謙捏捏小榛的臉。
leungmon 2010-1-3 16:06
小榛的委屈
終於掛完了鹽水，小榛已經在齊謙懷裏睡著了，看著小榛有些紅腫的小手背，齊謙心裏本能地心疼。
開車送小榛回家，小榛的外公正站在門外握著瓜皮帽不知所措地踱步。
“醒醒，到家了。”齊謙對著小榛的耳朵低語。
小榛揉揉眼睛，看見外公正在面前立刻揮著手臂：“外公，外公！”
齊謙將小榛抱過去，外公立刻驚慌地接過。
齊謙笑著說明了情況，老人家很是感謝，隨即又批評小榛：“怎麼可以吃那麼多？給人添了麻煩知道不知道？”
小榛奮力點點頭。
回到家後，小榛立刻跳上床緊緊抱住自己的小鴨子。
外公歎了歎氣。
“小榛，你平時都和剛才那個哥哥玩在一塊嗎？”
小榛點點頭。
“學校裏沒有小夥伴嗎？”外公開始為小榛的交際圈子狹窄擔憂。
“他們都不理我，我也不稀罕！”小榛撅起嘴巴，又是伸手逗弄著小鴨子的扁嘴，“反正有哥哥一個就夠了。”
小榛很快進入了夢香中，嘴角又是蜿蜒一線，口水嗒嗒地滴在小鴨子的絨毛上。
“哥哥，哥哥。。。。”
外公清楚地聽到小榛的夢囈。
早晨起來的時候外公拿小毛巾給小榛擦臉，小榛睡眼惺忪，連打哈欠。
“小榛，要和同伴好好相處，知道嗎？不可以孤僻一人。”
小榛很是不屑地掰著手指：“我才不要和他們一起呢。”
“不可以這樣。”外公微斥道。
小榛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課間的跑步，小朋友們排成一列，小榛垂頭撅起嘴巴，他是最害怕最討厭晨跑的。
像長蜈蚣的隊伍，小榛氣喘吁吁地跑著，兩隻小手拼命掄著，小腿交替著。
“好慢啊。”後面的學生對著小榛的卷毛後腦勺忿恨道。
小榛咬咬牙又跑上幾步，卻還是被後面的學生反超。
“唐小榛，快！”體育老師吹著口哨。
小榛已經沒有力氣，垂著頭，面色蒼白。
下一秒，有一隻冰涼的手伸過來拉扯小榛的褲子，小榛大喊一聲，直直摔倒在操場上，褲子被扒下，露出渾圓的屁 股。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嘲笑聲。
小榛惱羞成怒，剛想起身，聽到後面一聲命令。
“將他的小內褲扒下來！”正是霸王昊天的吩咐。
幾個小手下趁著人多，直直撲上小榛，欲扒下小榛的內褲。
小榛大嚷起來：“放開我！壞蛋！放開我！”
體育老師聞言趕過來，幾個手下立刻鬆開小榛，仰著頭吹著口哨，像無事發生。
體育老師只見小榛兩瓣翹起的屁 股，小內褲上印有草莓圖案。
小榛彈起身子，顧不上拉好褲子徑直走到霸王昊天面前伸出貓爪砸向他的臉。
昊天呆住，臉上立刻印出被小榛扯破的血絲。
“唐小榛！”體育老師喝斥。
小榛被叫到教導處去接受批評，昊天的父母趕來。
“哦，對不起。”班主任立刻上前向昊天的父母致歉。
“算了，孩子間打打鬧鬧也是難免的。”昊天的母親聲音冰冷，一雙鳳眼卻像刀子般刮在小榛身上。
小榛忍不住顫了顫。
“媽媽！”平日以帥氣加酷著稱的昊天撲到母親懷裏大聲哭訴委屈。
班主任立刻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賠禮，並狠狠瞪著小榛。
小榛蜷縮到角落裏，垂著頭，兩隻耳朵充血般紅，接受著批評，教育，諷刺，挖苦。。。。。。。
“我沒有錯！”小榛突地跺腳，在原地跳了下，大聲地嚷。
“唐小榛！”班主任喝斥。
“我討厭你們！”小榛說完一邊飛淚一邊拔腿跑。
學校好討厭！小榛漲紅臉，心裏想著，飛跑回家撲進外公的懷抱。
“外公！”小榛滿麵粉淚，“為什麼我沒有媽媽。。。。。
外公一愣，隨即抱起小榛：“誰說沒有的？我們小榛有媽媽的。”
“媽媽。。。在哪里？”小榛顫抖著肩膀問。
“媽媽在外面忙，等忙完了就回來了。”外公誘哄道。
小榛揉揉眼睛，直言道：“我也要媽媽抱著我睡覺，給我買大象橡皮，替我撐腰。”
外公點點頭，為小榛擦眼淚。
晚上，小榛又是一夜無眠，抱著小鴨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學校真的好討厭，那些壞蛋總是欺負自己，只有哥哥是對自己好的，願意陪自己玩的。小榛轉了轉眼睛，想到齊謙心裏甜甜的。
隔天週末，小榛早早地穿好衣服準備好小書包決定去齊謙家玩，走之前還照了照鏡子，用大梳子整理自己的卷毛，確認眼睛裏沒有眼屎，鼻涕沒有掛下來。
小榛紅著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不去深究自己為什麼要臉紅，
好開心地跑到齊家別墅，立刻踮起腳按門鈴。
漂亮的女傭來開門。
“我是來找哥哥的！”
“少爺在裏面。”女傭笑著說。
小榛嘻嘻地走進去，聽到一陣悅耳的琴聲。
只見客廳那架三角琴前坐著一個金髮男孩，穿著小西服彈著琴，齊謙正站在身後笑著看他。
小榛立刻傻眼，片刻後大喊：“哥哥！”
齊謙回頭，笑著對小榛招手。
小榛立刻跑過去。
那個金髮男孩轉過身來睜大貓一樣的眼睛打量小榛。
“who is that?”金髮男孩用一種小榛聽不懂的語言問齊謙。
“小榛，他是泰弟，泰弟，他是小榛。”
泰弟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小榛，慢慢地伸出白皙的手。
小榛也伸出手。
兩隻小手相握，泰弟忽地狡黠一笑。
“啊！”小榛覺得自己的手好痛。
“小榛，泰弟的琴彈得很好，一起來聽聽。”齊謙說。
小榛撅起嘴巴，本能地有些不喜歡泰弟。
泰弟哼了一聲，仰頭將金色捲髮一飄，指尖下立刻傾瀉出優美的鋼琴樂。
的確好聽，小榛睜大了眼睛問：“這是什麼歌？”
“是莫札特的C大調。”泰弟昂了昂頭，對小榛冷笑。
小榛完全不知道泰弟說的是什麼。
“泰弟是琴童，三歲就練琴了。”齊謙說著揉揉泰弟的頭髮，泰弟甜甜地朝齊謙吐吐舌頭。
小榛悶悶不樂。
女傭端上點心。
泰弟跳下鋼琴凳，拉著齊謙的手：“齊哥哥，我要吃上次那個蘋果派。”
“好，有的是。”齊謙也摟著泰弟過去，小榛垮下臉，站在那裏不動。
“小榛，快來，發什麼呆。”齊謙招呼小榛。
小榛小跑過去，抓起桌子上的小蛋糕吃。
“呵呵呵。”泰弟清脆的笑聲響起，“這個要用叉子吃的。”
小榛臉紅，看著泰弟十分優雅地舉起刀叉吃著芝士慕斯，還抿一口紅茶。
“齊哥哥，這個你也吃。”泰弟很是禮貌，將小蛋糕切開，分給齊謙。
齊謙笑笑。
小榛突然有些心酸，放下手中的小蛋糕，不去吃它。
電話鈴響起，齊謙去接電話。
“小乞丐，你到這裏來做什麼？”泰弟睥睨小榛。
“我不是乞丐！”小榛怒嚷。
“你穿得破破爛爛，還說不是乞丐。”泰弟翹起腳，露出全球限量版的耐克鞋，超大的一個勾勾。
“我不是乞丐。”小榛嚷著，伸出食指。
“身上還有一股臭味。”泰弟便說便搖著頭，“too dirty..”
小榛喘著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齊哥哥竟然認識你這樣的小乞丐，還自己不要臉地跑進來吃東西。”泰弟便說便捂住鼻子。
“不許亂說！是哥哥叫我來的！”小榛急得跳起來。
“是你自己纏上來的！齊哥哥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小乞丐！”
“哥哥是喜歡我的！”小榛漲紅著臉，心裏委屈。
泰弟伸手去拉扯小榛的卷毛
“你怎麼也會是捲髮？和我一樣？”泰弟一直以自己的金色捲髮為傲，保養有佳，不能忍受小榛的黑色卷毛。
小榛痛得叫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難看的顏色。”泰弟笑起來。
小榛立刻拿起桌子上的小蛋糕砸在泰弟的臉上。
“MY GOD！我的臉！”泰弟素以俊雅著稱，絕不能忍受自己的臉被蛋糕砸得一塌糊塗。
立刻反撲，小榛很敏捷地躲開，又拿起一塊藍莓慕斯砸在泰弟的頭髮上。
泰弟引以為傲的金色捲髮立刻慘不忍睹，他憤怒地瞪大貓樣眼睛追著小榛。
小榛繼續拿蛋糕扔他。
“住手！”
一聲喝斥。
小榛愣住，回頭看一臉嚴肅的齊謙過來。
“齊哥哥！”泰弟立刻撲進齊謙的懷裏：“他拿蛋糕砸我！”
齊謙拍拍泰弟的背，轉身冷面對小榛：“快向泰弟道歉！”
“我沒有錯！”小榛揮舞著滿是奶油的小手辯解。
“你將泰弟砸成這個樣子，還說沒錯！快道歉！”齊謙教訓小榛，泰弟更是哭得響亮。
“我沒有錯！是他叫我小乞丐的！”小榛兩眼紅紅的，眼淚飛出來。
“沒有，你亂說！”泰弟立刻反擊，“我好心地給你蛋糕，你卻用來砸我！”
小榛暴怒，走近泰弟，伸出腳踢他屁 股，泰弟立刻大叫。
“夠了！唐小榛！”齊謙怒道，雙手護著泰弟，推開小榛。
小榛一個不穩，踉蹌倒地。
齊謙沒想到自己用力之大，讓小榛摔倒地上。
小榛滿面淚水，如墜入冰窖，瞬間彈起對著齊謙大嚷：“是他叫我小乞丐的！還拉我頭髮！你們是壞蛋！我再也不來了！不來了！”
說完便起身邊抹淚便跑出去。
泰弟的手指
外公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小榛正蹲在筒子樓下的那顆流蘇樹下。
“小榛。”外公快走過去叫他。
小榛手臂抱著膝，將頭埋在膝頭上，只露出一個黑黑卷毛腦勺。
“小榛。”外公推推小榛。
小榛慢慢抬起頭，一張小臉上全是淚水，兩眼哭得和桃子一樣。
“外公。。。。。。。。
外公立刻抱起小榛，摸摸他冰涼的小手，低頭一看小榛褲子膝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想必是跑得急摔著了。
“怎麼了？小榛，怎麼了？”外公急問。
小榛用小手背揉搓眼睛，鼻涕眼淚混成一塊。
外公從未見過小榛哭成這樣，趕緊拍拍他的背作安撫：“餓不餓？外公買了燒雞。”
平素小榛有再大的委屈只要聽見燒雞二字便會破涕為笑，但此刻的他哭得更響亮了。
“到底怎麽了？”外公急著問。
小榛搖頭抹著眼淚不告訴外公。
只好抱著小榛上樓，進了屋，將小榛放在床上。
小榛抽泣著，兩眼紅腫，滿面淚涕縱橫，褲子衣服上破了幾處，脖子上還有泥漬，應該是在回家的施工段口摔了一跤。
給小榛掬了把熱水洗臉，又將燒雞的肥腿遞給小榛，小榛只是垂眸，搖頭。
無論外公怎麼問，小榛就是不肯說發生了什麽事情。
小榛呆呆地坐在床上，又是兩行清淚掉下來，外公歎歎氣趕緊拿來蠟筆和報紙讓他畫畫。
小榛顫顫地接過蠟筆在報紙上畫了個男人頭，再重重地打上一個叉叉，外公看得莫名奇妙。
又將那只絨毛小鴨子丟到垃圾桶裏，小榛翻個身裹緊輩子睡覺了。
外公揉揉他的捲髮。
隔天是週末，外公熬粥給小榛吃，小榛躺在被窩裏兩手抱著膝頭，一動不動側身朝牆。
敲門聲，外公去開門。
小榛聽到門外那人的聲音立刻下床連鞋子都沒穿便跑進廁所，哢嚓一聲便將門給鎖上。
來的果然是齊謙，他笑著將小榛忘了背走的小書包送回來，外公很是感激。
“小榛！”外公叫著小榛。
小榛坐在馬桶上一動不動。
“那孩子可能在廁所。”外公指指廁所的門。
齊謙走過去敲敲廁所門：“小榛，你在裏面？”
小榛咬著牙不說話。
外公也過來，蹙眉：“這孩子怎麼將門鎖上了。”
齊謙垂眸，很是溫和地對著門說：“小榛，出來好不好，還在生氣？”
小榛的眼睛吧嗒吧嗒掉下了眼淚，用力擦擦，依舊不做聲。
“這孩子。。。”外公微斥。
“沒事。”齊謙笑笑。
外公拿出杯子泡了杯茶給齊謙，齊謙有禮貌地道謝，然後看看這簡陋的屋子，一室一廳，一張大床，一張小書桌，幾張小椅子，書桌上是小榛的那盒舊蠟筆，很多都是斷斷頭，還有一疊舊報紙。
齊謙拿起一看，其中有一張上面是一個被打上叉的男人頭。
“被列入黑名單了？”
齊謙笑著嘀喃道。
再看看小榛的小杯子，小筆筒，小簿子。。。。。。。擁簇在書桌上。
坐了很長時間，小榛還是不肯出來，齊謙走到廁所門口輕輕敲敲門：“發脾氣也不要把自己悶在廁所裏，不嫌臭嗎？”
小榛正貼耳朵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猛地退幾步，又是爬到馬桶上一動不動。
就是不出來。
齊謙只好走人。
小榛聽到關門的聲音，心一沉，又是一陣心酸。
“好了，他走了，你還要關多久？”外公說。
小榛慢慢爬下馬桶，踮腳打開門出來，一看，果然沒有齊謙的影子，小臉立刻更加黯然。
“小榛，怎麼這麼沒禮貌，客人來了將自己關進廁所？”
小榛一聲不吭，又爬上床，抱著膝對著牆壁。
打開齊謙送回來的那只小書包，外公發現有一袋用緞帶系好的巧克力，笑著給小榛看。
小榛看了兩眼，哼了哼，又是倔著臉對著牆。
隔天放學的時候，小榛背著書包垂頭走在最後面，一直走一直走發現一雙鋥亮的皮鞋，抬頭一看，正是笑臉盈盈的齊謙。
還沒等小榛嚷起來，齊謙便抱起小榛塞進車子裏。
小榛雙手揮舞著，捂住眼睛，蒙住頭，企圖讓自己藏起來。
“還在生氣？”齊謙輕輕掰開小榛的手。
小榛一聲不吭。
“昨天給你的巧克力喜歡嗎？”
“我最討厭巧克力！”小榛反駁，眼睛不肯去看齊謙。
“小東西竟然那麼大脾氣？”齊謙笑笑，伸手攬住小榛肩膀將他轉向自己。
小榛閉著眼睛。
齊謙看見他臉頰上的OK繃，頓生心疼。
“好了，不氣了，哥哥錯了，向你道歉。”
小榛依舊不作聲，閉著眼睛。
齊謙湊近小榛的臉，親吻他。
小榛漲紅臉，抬起小腿去踢齊謙，齊謙握住他的小腿。
“放開我！放開我！你是壞蛋！”小榛掙扎，掄起拳頭和一個小野貓似的。
齊謙不氣不惱，任由他發脾氣。
小榛累了，喘著氣。
“好了，我有錯，你就沒有錯嗎？”齊謙笑。
“我沒有錯！”小榛伸出食指，“是他先罵我小乞丐，還拉我頭髮的！”
委屈的事情一點也不會忘記。
齊謙揉揉小榛的頭髮：“那你也不能動手扔蛋糕。”
“我沒有錯！”小榛閉著眼睛嚷。
“好好，你沒有錯。”齊謙溫柔地看著小榛，“那是哥哥錯了，你氣量大點，原諒我這一回。”
小榛低頭，掰著手指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原諒他。
齊謙趁機又在小榛的臉上一吻，小榛不爭氣地飛上紅暈，心裏的小冰山一點點融化了。
“你看看後面。”
小榛看後座上放著幾個大袋子。
齊謙拿過來打開，全是嶄新的文具，其中有一塊是大象橡皮。
“大象橡皮！”小榛不可置信地看著。
不僅有大象，還有梅花鹿，小獅子，波斯貓。。。。。。。
小榛的眼睛閃閃發光。
“這些都是給你的。”
小榛有些猶疑，心裏想著要不要和哥哥和解。。。。怎麼辦？自己是很喜歡哥哥的，是絕對不願意離開哥哥的。。。。。。
齊謙將大象橡皮塞在小榛手裏。
小榛揉揉，又嗅嗅。
“是巧克力的味道！”
齊謙點點頭。
小榛聞著聞著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
“餓不餓？”
小榛偷偷看齊謙一眼，點點頭。
車子出發，齊謙帶小榛去吃東西。
小榛心裏又感到暖暖的，比起委屈和生氣心裏藏得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哥哥從此不要自己了，但此刻一切壞心情都沒了，小榛吃了兩碗米線，摸摸鼓出的肚子，嘻嘻地笑，回來的路上還摘了兩朵白玉蘭聞聞香氣。
一切都很美好。
再次去齊家的時候，又看見泰弟，他正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本書，咬著蘋果。
小榛走進去叫哥哥。
“小乞丐！你又偷偷溜進來了！”泰弟從沙發上跳下來。
“是哥哥叫我來的！”小榛不甘示弱。
齊謙走出來，小榛立刻過去要抱。
“是我邀請小榛來的。”齊謙抱著小榛笑笑，“要先做作業才能吃東西。”
小榛點點頭，又朝泰弟做鬼臉。
泰弟幾乎要氣炸。
一起坐數學作業。
泰弟很是流暢地解完題，將薄子遞給齊謙。
齊謙慢慢地看。
“嗯，全對，很好，可以去吃小點心了。”
泰弟很是自豪地拿起藍莓蛋糕朝小榛笑笑。
小榛正漲紅著臉，握住鉛筆，本子上黑乎乎的一團。
“慢點來。”齊謙揉揉小榛的頭髮。
小榛點點頭，眼前的數字已經擾得他一個腦袋兩個大。
趁齊謙離開的時候，泰弟悄悄地挪到小榛身後。
“啊，這麼簡單的題目你也答錯！”泰弟驚詫道。
“不許看！”小榛趕緊捂住簿子。
“好愚蠢，這麼簡單的題目我用腳趾頭都會做！”泰弟笑起來“你那麼笨，齊哥哥馬上會討厭你的！”
“胡說！哥哥是喜歡我的！”小榛急得跳起來。
泰弟伸出食指很是成熟地搖搖：“NO NO ＮＯ，齊哥哥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笨豬！齊哥哥喜歡的是我。”
小榛心拎起，漲著臉看著漂亮優雅的泰弟：“才不是呢！”
泰弟走近小榛，用力在他腦袋上敲一下：“齊哥哥喜歡的是我！我們每個暑假都玩在一塊，他帶我去海洋公園，狄斯奈樂園，一起坐雲霄飛車！你沒有吧，嘿嘿。”
小榛的心慢慢沉下去，臉色黯然：“我。。。。我。。。。。。”
“齊哥哥還來參加我的鋼琴比賽，誇我是最聰明的孩子，哪像你笨豬的一頭，連這麼簡單的算術都不會！”
小榛漲紅臉，雙手顫抖地揮舞，說不出話來。
“就你！也像和我爭？！”泰弟越看小榛的圓臉越火大，狠狠伸出手捏著。
“好痛！”小榛立刻掄起拳頭反擊。
泰弟很是輕盈地一轉身，反折過小榛的手臂，將他壓在地毯上。
“好痛！”小榛慘叫起來。
泰弟立刻坐上小榛的背，抓住他的卷毛，呈騎馬的姿勢：“上次敢弄髒我的頭髮！從沒人敢和我動手！小乞丐，你膽子不小！”
“哥哥！”小榛叫著。
泰弟立刻捂住小榛的嘴巴，小榛張嘴一咬，泰弟尖叫。
“我的手指斷了！”泰弟幾乎是彈起來，吹著自己的手指。
兩人打鬧著，絲毫未注意到門口站著的齊夫人。
“你們。。。。怎麼鬧成這樣子？！”
“阿姨∼∼∼∼∼∼∼∼∼∼∼∼∼∼∼∼∼∼∼！”泰弟飛過去。
“誒喲，小泰弟，怎麼了？手指頭怎麽了？”齊夫人很是緊張地問到。
“他。。。他咬我，手指頭要斷了。。。。。”泰弟滿是淚水。
齊夫人瞪了小榛一眼，趕緊吩咐傭人拿來創口貼。
“我的手指！”泰弟看著自己被包得鼓鼓的手指，嚎啕大哭：“我彈鋼琴的手指！”
“小泰弟不哭，不哭。”齊夫人趕緊拿出手帕為泰弟抹淚，心想怎麼和泰弟的父母交待。
迪士尼樂園
“謙子，以後不許再帶那個野孩子到家裏來！看他將小泰弟咬成這樣！”齊夫人微微指責兒子。
齊謙笑起來：“泰弟也有錯，他們都是孩子，難免打打鬧鬧。”
“打打鬧鬧也要適可而止，這樣讓我怎麼和泰弟的母親交待？”齊夫人蹙眉嫌惡道，“那個野孩子又臭又髒，完全沒有教養，我就是不喜歡他。”
“小榛的確有不懂事的地方，但認識久了會發現還是挺可愛的。”齊謙說。
“算了，不說這個事情了。”齊夫人歎氣，“謙子，簽證已經下來了，你爸爸說年底前就送你過去。”
“我知道。”齊謙笑笑。
小榛正坐在自己的小屋子裏樂呵呵地畫著畫。
“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外公揉揉小榛的頭。
小榛嘻嘻地搖著圓圓的腦袋想起齊謙，心裏還是甜滋滋的。
“小榛，怎麼不見有小朋友到我們家來玩？”外公擔憂道。
“我才不要他們呢！”小榛大聲地說，“只要哥哥和我在一起就夠了！”
“可是你需要同年齡的小夥伴。”外公說。
小榛搖晃著頭，又是樂呵呵地吹起曲子，心裏想著哥哥，小手在報紙上畫上哥哥的樣子，一筆一筆很是認真。
自己是最喜歡哥哥的，哥哥也是最喜歡自己的吧。。。。。小榛眨眨眼睛，紅著臉想，要是不喜歡自己就不會給自己買吃的，用的，也不會抱自己，親自己的小臉蛋。
可是。。。那個泰弟，小榛想到泰弟便沮喪，自己的確比不上泰弟。。。。。。。
可憐的小榛無可救藥地糾結起來。
隔天放學的時候齊謙又來接小榛，小榛一看到齊謙便同一只小鳥般飛撲過去。
齊謙抱起小榛。
“哥哥，今天老師說我的數學作業進步很多。”小榛睜大眼睛，很是自豪道。
“只要努力，沒什麼做不到的。”齊謙摸摸小榛的臉。
小榛奮力點頭。
坐上轎車，齊謙將熱乎乎的奶油鳳梨包遞給小榛，小榛大口咬起來。
“吃少點，當心變成胖子。”齊謙笑笑。
小榛面色一滯，立刻放下鳳梨包，垂眸，悶悶不樂。
“怎麽了？”
“胖子是不是很醜？”小榛小心翼翼地問。
“的確不好看。”
小榛驚慌失措，想到泰弟優雅頎長的身材很是自卑。
“那。。。我不要吃了。。。。”
“怎麼開始注重自己的身材了？”齊謙笑著大量小榛圓乎乎的身子。
小榛低頭，低得不能再低，嘴裏呢喃。
“什麼？”齊謙沒聽到。
“。。。。。。。。。。。。。。。。。”小榛依舊聲若蚊呐。
“小東西說什麼呢？”齊謙湊近小榛。
“那個。。。。哥哥是不是很喜歡泰弟呢？”小榛非常緊張地問。
“喜歡啊。”齊謙笑笑，“泰弟就是任性了點，但很有才華。”
小榛的臉立刻垮下來，又是再次確認：“哥哥喜歡泰弟？”
齊謙點頭：“泰弟其實挺可愛的，鋼琴彈得很好，小小年紀就會說英文，小榛，這點上應該向他學習。”
小榛立刻彈起來，，面色漲紅：“才不要！我不會彈琴！也不會說英文！我討厭那些！”
“你急什麼？”齊謙問。
“討厭！”小榛急得眼淚都掉下來，心裏十分暗淡，自己又笨又胖，完全不是泰弟的對手。
“坐好。”齊謙扶正小榛。
小榛垂眸，顫抖著肩膀，掰著手指，不知為何心裏非常酸澀苦楚，從未那麼難過。
“小東西感情怎麼這麼豐富。”齊謙打趣道。
小榛突然垂頭抱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怎麽了？”
“。。。。。。。我又胖又笨。。。。。。。沒有媽媽爸爸。。。。。。。還很臭。。。。。。。”小榛抽泣著，說話斷斷續續，“會被討厭的。。。。。會被哥哥討厭的。。。。。”
齊謙大笑起來，抬起小榛的淚臉。
“說什麼傻話，我們小榛那麼漂亮可愛，哥哥怎麼會不喜歡？”
“真的嗎。。。”小榛小聲地確認。
“哥哥喜歡你。”齊謙伸手捏捏小榛的鼻子，“很喜歡。”
“比喜歡泰弟還要喜歡嗎？”小榛響亮地問，非常計較。
“當然。”齊謙點頭。
小榛的心裏瞬間繁花盛開，像撈到了天上瑩潤的月亮，恨不得可以翻上一個跟鬥。
“哇！”小榛舉手，笑著嚷著，“好開心！”
齊謙又將鳳梨包塞在小榛懷裏。
“那個。。”小榛想起什麼似的，轉轉眼睛，“我也要哥哥陪我去迪士尼公園玩！”
小榛絕沒有忘記泰弟說的話。
“沒問題，你好好做功課，週末帶你去。”齊謙寵溺道。
小榛樂呵呵地笑起來，搖晃著小腿。
週末的那天，小榛一早便打開衣櫃拿出那套蘋果綠的背帶褲，自從買來後還一次未穿。
自己認真地洗臉，認真地握著大梳子整理卷毛，再認真地檢查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那張白皙的圓臉眨著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巴撅起。
“哥哥。。。”小榛想著臉又紅了。
戴上白色的絨毛帽子，穿上紅色的小鞋子，小榛背著書包拿著水壺便雀躍地下樓。
齊謙已經等在那裏。
“哥哥！”小榛趕緊跑過去。
“上車。”齊謙打開車門。
車子往狄斯奈樂園的方向馳騁。
“和外公說過了嗎？”
小榛點點頭。
“這才乖。”
車子到了迪士尼樂園，小榛進去的時候仿佛到了夢想天堂，那些童話書上人物都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貝爾公主，小仙女，米奇，唐老鴨，小熊維尼。。。。
小榛歡快地嚷起來，跳到小熊維尼面前和它握手。
花車，城堡，小湖，凱旋門。。。。。。小榛的眼睛已經花掉。
“想玩什麼？”齊謙問。
小榛說不出話來。
“一個個玩過來。”齊謙抱起小榛。
小榛膽子小，走到旋轉木馬前還吮著手指。
“快，上去。”齊謙笑笑。
“我要和哥哥一起。。。。”小榛掰著手指頭，小臉楚楚。
齊謙無奈地搖搖頭，抱著小榛騎上旋轉木馬，邊上還有幾對也是雙人騎馬，但均為情侶，小榛看著他們再看看自己和哥哥，小臉蹭得紅了。
玩好旋轉木馬又是咖啡杯，小榛坐在咖啡杯裏的樣子非常可愛，齊謙托著腮看著。
“還要玩什麼？”齊謙問。
小榛吮著手指。
“那個。”齊謙指指探險世界裏的飛車。
小榛退後幾步，急著搖手。
“男孩子膽子不能這麼小。”齊謙一把拎起小榛過去。
兩人坐成飛車，齊謙為小榛系好安全帶，小榛瑟瑟發抖閉著眼睛。
“好怕。。。”小榛的牙齒在打架。
車子慢慢開起來，突地加速，又突地減速，直到火山口的時候飛車噴射而出，騰空躍起。
“啊！！！！！！！！！！！！！！！！！！！！！！！！！！！！！！！！！！！！！！！！！！！！！”小榛尖叫起來，整個人往齊謙的方向倒。
車子又穩穩落下。
“啊！！！！！！！！！！！！！！！！！！！！！！！！！！！！！！！！！！！！！！！！！！！！！！”小榛依舊尖叫。
“已經結束了。”齊謙摸摸小榛的頭髮。
只見小榛臉上全是冷汗，面色蒼白，嘴唇被咬破了。
齊謙趕緊下了車，為小榛解開安全帶抱起小榛，小榛整個人奄奄地掛在齊謙身上，齊謙一探手便摸到小榛熱乎乎的小臀。
小榛害怕地尿尿出來。
“有那麼害怕嗎？嗯？”
小榛雙手緊緊摟住齊謙，點點頭。
齊謙趕緊拍拍小榛的背，抱著他去休息區。
孩子的情緒到底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小榛又是活靈活現，吵著要再去玩。
3D的電影，小榛戴上厚厚的眼鏡，效果逼真，小飛象鼻子澆水的時候小榛的臉上沾到了水，螢幕上扔著香果，小榛也接到了一個紅撲撲的蘋果，還嗅到了花香。
“好好玩！”小榛笑著。
從來沒有人帶他來玩過這麼多，這麼精彩的地方，放眼開去，整個樂園裏全是一家三口闔家歡，只有小榛是由哥哥帶來的。
在化妝舞會區，小榛挑選著衣服。
“小朋友，這個適合你。”仙女扮相的營業員將一套白色雪紡裙遞給小榛。
小榛瞬間臉紅，使勁搖頭：“才不要！我不是女孩子！”
“試試看，反正是化妝舞會。”齊謙俯身鼓勵小榛。
小榛想了想，接過那套衣服。
仙女帶小榛去幕簾後換衣服，齊謙在外邊等。
不一會，一身雪紡裙的小榛輕輕走出來。
通體雪白，背上還插著翅膀，蓬蓬裙下露出兩條白嫩的小腿，小榛紅著臉垂眸，捲髮上還紮了個大蝴蝶結。
“哥哥。。。。我不喜歡這樣。。。。
“很可愛很漂亮。”齊謙抱起柔軟的小榛，嗅嗅他的脖頸，“還香香的。”
小榛轉著汪汪大眼，手裏還握著仙女棒，周圍扮相是小公主的女孩都沒有小榛來的可愛。
齊謙拿出相機為小榛拍照，小榛很上照，擺了好幾個POSE。
最後一張是齊謙抱著小榛拍的，小榛還吮著手指頭。
玩得徹底累了，來到城堡餐廳，點了一杯西瓜汁和一盤咖喱牛肉飯。
“我要一輩子和哥哥在一起！”小榛吸吮著西瓜汁，嘻嘻地咧嘴笑。
“哦？”齊謙笑笑，“這麼喜歡我？”
小榛奮力點頭，嘴角全是咖喱汁。
“你看你吃的。。。”齊謙拿起餐巾為他擦嘴角。
小榛又抓起米奇餅乾吃。
吃完飯，到了水晶店，小榛癡迷地看著七彩斑斕的水晶，熠熠生輝。
“喜歡這個嗎？”齊謙指指那條小熊維尼的水晶項鏈。
小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服務員拿出來，小榛仰頭看著可愛的小熊維尼水晶，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齊謙付了錢，將項鏈掛在小榛的脖子上。
小熊水晶貼在小榛白嫩光滑的脖子上，小榛舉起小手很是寶貝地摸摸。
哥哥是小榛果的？
夜幕降臨，齊謙抱著小榛到樂園裏最大的賓館入住。
服務員小姐嘻嘻地逗著小榛：“小弟弟好可愛，和娃娃一樣。”
小榛雙臂緊緊摟著齊謙的脖子。
“是住一個房間嗎？”服務員小姐伸出指頭點點小榛的鼻子。
小榛奮力點頭，大聲地說：“是的！”
進了房間，小榛撲到那張柔軟的大床上連翻幾個跟鬥，呵呵地笑。
齊謙不禁莞爾。
“好舒服，好軟，好香。”小榛嗅著枕頭上的味道。
“去洗澡，一身汗臭。”齊謙拎起小榛。
小榛不好意思地捂臉。
齊謙給小榛放好洗澡水，摸摸他的頭囑咐好好洗乾淨。
小榛脫下衣服，褲子，襪子便撲通下了浴缸。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小榛閉著眼睛喃喃道。
洗完澡，小榛系好浴巾打開門出來卻不見齊謙。
“哥哥！”小榛慌張地叫起來，房間裏沒有齊謙的人。
連忙踮起腳打開門，小榛就這樣沖出走廊，大喊“哥哥，哥哥。”
有幾個門打開，裏面的客人探出頭來朝小榛很是疑惑地看看。
小榛害怕起來。
“怎麼跑出來了？”齊謙走過來。
“哥哥！”小榛立刻撲上去。
齊謙看著只裹了一層浴巾的小榛，渾身是水蜜桃浴液的味道，捲髮還濕漉漉的，兩眼很是依戀地看著自己。
這小東西現下是一刻也離不開自己了，齊謙想著有些心疼。
“我下去買了些吃的。”
齊謙抱著小榛回房。
小榛光著腳丫子在厚地毯上走來走去，這裏摸摸，那裏悄悄，尤其對那只米奇掛鐘很是癡迷。
“來吃東西。”
齊謙叫小榛過來，小榛徑直走過去，爬上他的膝頭。
小東西已經很習慣懶懶地依偎在齊謙的懷裏。
“還要我喂？”齊謙微微蹙眉。
“是的！”小榛大聲地說著。
齊謙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飯，小榛很是靈活地吞沒，咀嚼。
“我要那個排骨。”“青椒不要！”“蛋蛋，要吃蛋蛋！”“不要青菜！”
小榛兩腮很是靈活地咀嚼，一邊命令挑剔著，齊謙敲敲他的腦袋。
“好了，不能再吃了。”齊謙闔上飯盒。
“我還想吃那個蝦。。。。”小榛伸出手指指。
“已經夠多了，晚飯吃六分飽，知道嗎？”
小榛撅起嘴巴。
吃完飯，小榛便在床上翻跟鬥，看電視機裏的迪士尼動畫。
“小孩子都喜歡看這個。”齊謙喝口水，笑笑，“看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這點倒和泰弟一模一樣。”
提到泰弟，小榛的臉立刻跨下來，爬到齊謙腿上，很是認真地看著他。
“幹嘛和我大眼對小眼？”
“哥哥。。。。”小榛的臉漲成霞紅色，閉著眼睛，鼓起勇氣般說，“哥哥是小榛的！”
齊謙一愣，隨即笑起來。
“你這個傻孩子。”
小榛說完便覺得害羞，立刻垂下圓圓的腦袋，掰著手指頭。
“好了，再看會好睡覺了。”齊謙說。
小榛點點頭，順理成章地坐在齊謙腿上，齊謙看見小榛圓圓的捲髮後腦勺，還有時不時晃動的小肩膀。
晚上睡覺的時候，小榛特地去洗手間刷了刷牙，用力擠了大條的牙膏，滿腔的泡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齊謙已經倚在床頭，小榛從洗手間門後探頭出來，又縮進去，來來回回好幾次才伸出小腳走出去。
“快睡吧。”齊謙朝小榛招招手。
小榛慢慢走過去，一路像是很漫長，一直保持低頭姿勢，整個身體又刻上了羞澀兩字。
慢慢爬上床，掀開被窩，小榛鑽進去。
齊謙關了燈，然後發現有一團軟軟柔柔的東西越來越挨著自己。
“在家是一個人睡的嗎？”
“我和外公睡的！”小榛說著小手抱住了齊謙的腰。
這可憐的東西，也許從未和媽媽一起睡過。
齊謙任由小榛抱著自己，關下了燈。
半夜的時候，只聽見一聲尖叫，齊謙驚醒，打開燈。
“哥哥。。。。。
“嗯？怎麽了？”齊謙看著低頭奄奄的小榛。
小榛掉下眼淚。
“怎麽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小榛斷斷續續地說，臉漲紅。
齊謙才發現小榛的屁股下面有一塊是濕濕熱熱的。
尿床了。
“做了夢。。。。好可怕。。。。飛車車。。。。”
原來是被白日裏在探險世界玩的飛車嚇到了。
齊謙抱起小榛走到洗手間，用熱毛巾將他屁股擦乾淨。
小榛的手一直捂著臉。
“好臭。。。。我好臭。。。。
“沒事。”齊謙溫和道，將小榛的手拿下，只見小榛一雙盈盈的眼睛充滿淚水。
又將小榛抱回床上，小榛蜷縮在角落裏。
“過來。”齊謙展開手臂。
小榛吮著手指，片刻後撲進齊謙懷裏。
齊謙緊緊地抱住小榛，小榛很是舒服滿足地閉上眼睛。
一覺到天亮，齊謙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再看看臂彎裏的小榛，他睡顏甜美，還咧著嘴笑，口水掛下來，兩隻小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生怕一刻分離。
齊謙突然有些心疼，這小東西真的招人疼愛，但自己不可能一直陪著他，一直寵著他，照顧著他，自己離開後他會不會傻傻地被人欺負？
“哥哥。。。”小榛揉揉眼睛，抬頭，睡眼惺忪，口水徹底掉到衣領上。
“醒了？”齊謙揉揉小榛的頭髮。
“好餓。。。”小榛的肚子發出咕嚕聲。
齊謙起身泡了杯糖水喂他喝。
小榛咕嚕咕嚕喝下大半，又舔舔嘴角。
要離開這裏了，小榛很是捨不得，他對著洗手間的鏡子一遍遍梳著自己蓬鬆的捲髮。
“哥哥。。。哥哥。。。”小榛臉紅地重複，當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臉紅。
洗手間裏有一罐粉色的東西，小榛很是好奇地打開，見裏面是膏狀的東西，用鼻子嗅嗅，非常清香，便在自己臉上亂塗一通。
出了洗手間，齊謙看見一張如花貓般的臉蛋。
“小榛，塗了什麼東西？”
“很香的！”小榛很是雀躍，他不希望哥哥覺得自己是臭臭的。
齊謙湊近小榛，聞聞：“這個不可以塗在臉上，這是定型的啫喱膏，用在頭髮上的。”
小榛一聽有些慌，本能地用手去抓，果然開始癢起來。
回去的路上，小榛的臉越來越癢，拼命地用手去抓，齊謙一看，小榛的臉上頓生了一串小紅疹的東西。
“好癢。”小榛痛苦地搖頭。
“別抓，你過敏了。”
小榛聽不懂，本能地去照前車鏡，一看嚇一跳，自己的臉頰上是細細小小的紅色點點狀東西。
“啊！”小榛哭出來。
趕緊去醫院看皮膚科，配了藥膏，齊謙為小榛抹上。
“哥哥，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小榛很緊張地問。
“不會好看到哪里去，小榛，以後不可以在臉上亂抹東西。”齊謙說。
“哥哥。。。是不是。。。。覺得我很難看。。。。討厭我了？”小榛本能擔心。
“不會。”齊謙笑笑，“你現在就是一隻大花貓。”
小榛仰頭，吸吸鼻子，嗅到了屬於藥膏清新的香氣。
回家的時候外公嚇一跳。
“小榛，你的臉怎麽了？”
小榛不好意思地說了原因。
“你是男孩子，怎麼和女娃似的喜歡照鏡子抹香粉？”外公蹙眉。
“才不是呢！”小榛撅起嘴巴，心裏想著自己不過是希望哥哥覺得自己好看一些。
“和齊家哥哥玩得開心嗎？”外公問。
小榛奮力點頭。
“你也要有自己的小夥伴，不可以總是去麻煩齊家哥哥。”外公語重心長地說。
“不會的，哥哥說很喜歡我的。”
“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不會一直陪你玩。”
小榛跳起來，連連搖頭：“才不會，才不會！哥哥要和小榛一直在一起的！”
“傻瓜，怎麼可能？”外公笑笑。
“是這樣的！”小榛一臉執意，很是認真地反駁。
外公也不再說什麼，小榛本就可憐，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自娛自樂，好不容易有個人喜歡他，照顧他，就讓他開心段時間吧。
小榛攤開作業薄子，慢慢寫起來。
“今天主動做數學了？“外公笑笑。
“哥哥說的，數學要好好學。”小榛低頭很是認真地一畫一畫。
週一在學校的時候，同伴們發現了小榛脖子上亮晶晶的東西。
“是小熊維尼！”采采很是羡慕地捧著腮。
小榛很是得意，寶貝地摸摸。
“小卷毛怎麼會有那樣的好東西？”昊天悶悶不樂。
“可能是撿的。”原子笑笑。
小榛很是開心，向同伴們說自己在迪士尼樂園度過的美好時光。
“小榛，這個可以借我戴戴嗎？”采采指指小榛的脖子。
小榛立刻拿手蓋住自己的小熊維尼，搖頭：“這個不行，是哥哥送我的。”
采采很是失望地轉身走了。
小榛又是寶貝地看看自己的小水晶，慢慢笑開來。
小榛的夢
小榛哼著小曲，背著小書包，邊跳邊走出校門口，摸摸口袋裏，捏住一枚圓圓的硬幣咧嘴笑笑，決定待會去小攤買串臭豆腐吃。
幾道黑影出現，小榛立刻頓步，兩眼警惕地瞪大。
“唐小榛！”
肥原撩起袖子露出圓鼓鼓的手臂。
昊天掏掏耳朵，輕笑起來：“脖子上掛的東西，拿下來。”
小榛立刻雙手捂住脖子上的小熊維尼水晶吊墜。
“給我拔下來~~”昊天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命令肥原。
肥原撲上去，小榛靈敏地一躲，握住拳頭，紮了個馬步。
肥原幾乎要笑出眼淚，這架勢擺得倒挺不錯。
“不許過來！誰搶我的小熊項鏈，別怪我不客氣！”小榛漲紅臉，鼓足勇氣說出了幾乎是這小輩子最骨氣，最凜然的一句話。
“肥原，上！”
肥原這回撲過去是穩穩地倒在小榛身上，一手扯住小榛的捲髮，一手摳住小榛的脖頸。
“拿來下！給我拿下來！”
小榛咬牙，死死地拽住自己脖子上的水晶項鏈。
“拿下來！”肥源吼道。
“是我的！是我的！”小榛的手緊緊拽住項鏈。
肥原去掰，怎麼也掰不開，掰了一根手指，另外幾根立刻死死蓋住，小榛咬牙，滿面漲紅，脖子上的細肉上全是汗水。
肥原和小榛卯上了，喘著氣，去掰小榛的手指，幾乎要將那根根玉白的小指頭折下來。
突然，肥原被淩空領起。
“啊！老大！老大！”肥原本能向昊天嚷。
“誰欺負我家小榛？”齊謙笑笑，一手舉起肥原，一手拍著他屁股。
小榛轉過頭來，看見齊謙高大的身影，立刻溢滿淚水，心中委屈澎湃，洶湧。
“哥哥！”
“得，以後不准再碰我的小榛，小朋友之間要好好相處，懂不懂？嗯？”齊謙將肥原拉近，笑著警告他。
肥原打了個冷顫。
轉眼一看，昊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哥哥！”小榛張開臂膀，幾乎是飛過去。
齊謙抱起他。
“哥哥，他們欺負我！”小榛飛舞著小手比著，畫著，豆大的淚水嘩嘩而下，立刻訴委屈。
“行了，我這不是來了嗎？以後誰再欺負你，和我說聲。”
小榛的面色由紫紅轉成緋紅，慢慢垂下圓圓的腦袋，心裏滿是甜蜜，靜靜地看脖子上那個熠熠生輝的水晶小熊。
哥哥願意罩著自己，小榛幸福得說不出話來。
“還好，小熊項鏈沒有被壞蛋拿走！”小榛又有些得意道。
“小傻瓜，其實不是值錢的東西。”
“這是寶貝！是屬於小榛一個人的！”小榛大聲正色道。
齊謙笑起來。
校門口，小榛拉著齊謙的大手道臭豆腐攤子前買了一串，並且塗抹上厚厚的辣椒醬。
張大嘴巴，一口咬下，小榛快樂地要飛起來。
“這個吃了嘴巴會臭烘烘的。”齊謙逗他。
小榛正滿足閉眼吃著，聞言立刻有些心驚，臭烘烘？那怎麼辦？哥哥會不會聞到？
齊謙捏捏他的鼻子。
“得了，就吃這麼一串，以後不許了。”
小榛看看手中的臭豆腐，再看看齊謙，眼神皆是巴巴的，終於一個狠心將臭豆腐扔掉。
“我不要吃了！再也不吃了！”
寧願香噴噴的，小榛心裏思量著輕重，要是自己臭了，哥哥會不會不願意靠近自己？會不會。。。不再。。。。親吻自己？
（小榛，你這毛頭）劄的旁白。
齊謙一把抱起小榛，重重地在小榛白玉般的小臉頰上啄一口。
小榛垂下蝶須般的睫毛，整張小臉成蝦肉色，但不得不承認，心裏是甜甜的。
回到家，小榛立刻放下書包，在床上翻幾個跟頭，笑聲如小鈴鐺。
“小榛，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小榛拖著下巴，兩腿翹起，粉色的小棉襪子破了一個大拇指，非常滑稽。
“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外公笑笑：“哦，為什麼？”
小榛翻個身，小手臂架在腦袋後，仰頭呵呵地笑：“因為哥哥會保護我的。”
外公只當他是小孩子小孩話，沒有去接話。
小榛飛快吃完飯，打開電視機，捏著遙控器。
今天是週五，小榛晚上可以看電視。
偶然間看見一檔愛情電影。
金髮碧眼的美人輕柔地問：“傑夫，你會一直愛我嗎？”
“蕾絲，我會愛你！愛你到生命盡頭！”
高大的外國男人立刻將美人擁入懷中，嘴巴對嘴巴，像吮香蕉一樣吮起來。
小榛震驚，像是發現了新的世界，目不轉睛地看著。
他們嘴巴對嘴巴，像是要將對方吃下去，還閉著眼睛，一派享受樣子。
“小榛！”外公奪走遙控器，換了台。
“啊。。。還沒看完。。。”小榛有些羞怯地嘀咕。
“這個不適合你看。”
“外公，他們剛才在做什麼？”
外公輕咳兩聲，終究不願意哄騙他。
“他們在親吻，是表達愛的方式。”
小榛懵懂，轉著眼睛，開始聯想。
外公看小榛癡癡傻傻，臉又通紅的樣子，立刻拍下小榛吮在嘴裏的手指。
“小榛，別人小鬼大，先把作業做好再看電視！”
小榛回過神來，很不情願地來到桌子前打開數學本子，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做了個夢，夢裏有小榛和哥哥，兩人站在剛才螢幕上那座木橋上。
夢裏的小榛很是緊張。
哥哥在吻自己，不僅是臉頰，還有嘴唇，嘴對嘴的那種，啵啵直響，可是遺憾的是小榛嘴裏正塞著一塊又脆又臭的臭豆腐。
外公看見小榛圓圓的腦袋垂在一邊，咧嘴傻笑，像是做了最美好的夢。
“哥哥，你會一直。。。。喜歡小榛嗎？”
小榛剛鼓起勇氣在夢裏問道，還沒得到齊謙的回答，便被外公搖醒。
“小榛，認真做作業！”
小榛揉揉眼睛，看見數學薄子上的一堆口水。
“數學。。。好討厭。”
小榛撅起嘴巴。
leungmon 2010-1-3 16:07
大約在冬季
冬日。
放學後，向日葵小學鐵制玫瑰大門打開，小朋友們魚貫而出，一派鮮麗，大家的小脖子上色彩繽紛的羊絨圍巾以及手上毛絨絨的手套。
只有小榛非常吃力地喘著氣迎著寒風往前走。
大風灌進來，小榛打了個噴嚏。
“好冷~~”小榛低頭吸著鼻子，兩頰紅彤彤的。
“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兔毛手套，可暖和了。”采采笑臉盈盈，給大家展示自己那雙粉色的兔毛手套。
小榛悄悄看一眼，心裏有些羡慕。
走出校門口，齊謙等在那裏。
“哥哥！”小榛飛撲過去。
身後踢著小石子的昊天和肥原一驚，隨即咬牙切齒。
齊謙抱小榛進了車。
車裏熱氣十足，小榛非常幸福地搓搓手。
“好暖和。”
齊謙不經意間看見小榛的手背，上面綴著大大小小的紅色小包。
是凍瘡。
“不戴手套的？”
小榛腦子裏浮現出采采那雙粉嫩的兔子手套。
齊謙心疼，脫下大的皮手套，伸出熱乎乎的大掌握住小榛如小饅頭似的小手。
一股暖流從小榛的手心傳入，小榛覺得不夠，立刻撲過去牢牢抱緊齊謙。
“走，帶你去買手套。”齊謙發動車子。
耶誕節快到了，街上的小店鋪的窗上貼著晶瑩的雪花，聖誕樹一棵又一棵。
“喜歡哪一雙？”齊謙低頭問小榛。
小榛眨巴著眼睛，貼近那排手套輕輕撫摸，好柔軟。
選了一雙蘋果綠的兔子手套，上面是一個咧嘴笑的兔頭，齊謙為小榛戴好手套，又挑選了一條蘋果紅的圍巾給小榛圍上。
小榛興奮地跳起來，晃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套和圍巾，最後還挑了一對護耳，毛絨絨地貼在小榛的雙耳上。
武裝完畢，齊謙抱起這個小娃娃，營業員小姐笑笑，伸手戳戳小榛的鼻子，小榛朝她們做鬼臉，又嘻嘻地蜷縮在齊謙的懷裏。
一切去吃熱湯麵。
小榛幾乎將整個頭埋進那碗豬軟骨拉麵裏，稀裏嘩啦一陣掃蕩，碗見底了。
打了個飽嗝，小榛又覬覦齊謙那碗。
“還要？”齊謙問。
小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可以，先把鼻涕擦乾淨。”齊謙指指小榛的鼻子。
小榛拿出小手帕擦擦，又乖乖地放回口袋裏。
“哥哥！”
“什麼？”
“大家都說耶誕節是可以收到禮物的！”
“哦？你想要什麼？”
“我要和哥哥一起過！”
“可以。”齊謙無奈地笑笑，突然想起自己為了這個小不點幾乎放棄了自己那幫酒肉朋友。
“希望有雪，那樣就可以堆雪人了！”小榛幻想起來。
齊謙笑笑，輕輕揉揉小榛的黑髮。
耶誕節那天倒真是一個大雪天。
小榛一起床便開心地嚷起來，小羽絨衣都未穿便跑到樓下雀躍地看著這個晶瑩剔透的世界。
屋簷，瓦片，枝椏上全是紛紛的雪花，一片冷不丁地落在小榛的鼻尖上，小榛重重打了個噴嚏，這才肩膀發顫，小腿發抖。
“下雪了！下雪了！”
小榛睜大明亮的眼睛，透出喜悅的光亮，又傻楞楞地晃著腦袋。
齊謙如約來接小榛。
小榛已經裝扮好等在筒子樓下，齊謙從車內望出去看見一頭雪白的小榛。
一起到這個城市最高的酒店去吃自助餐。
服務員可以看見一個圓圓的孩子端著盤子靈活地穿梭期間，拿著各色各樣的東西。
盤子上的食物已經堆得如山坡高，小榛很是吃力地繞過人群，搬過去。
服務員驚訝地發現這個孩子竟已吃了六塊芝士小蛋糕。
“謙子！”徐志雲笑著走過來，“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吃東西？”
齊謙笑笑，懶懶地用眼神示意對面的小榛。
徐志雲這才發現還沒有椅子一半高的小榛。
“喲，小毛頭，又見面了。”徐志雲大笑，隨手伸去捏了捏小榛的白松肉。
小榛有些痛，撅起嘴巴看徐志雲。
“謙子，不對呀，最近老不見你人影還當你有多忙，到頭來在這裏陪小毛頭吃東西？”
“今天是耶誕節！哥哥說了帶我來吃的！”小榛起身，仰頭很用力地解釋。
這個角度很不錯，徐志雲又是順勢胡亂掐了一把小榛的臉頰。
小榛更討厭他。
“小榛，去拿點松餅過來。”齊謙吩咐。
小榛端起盤子又是興高采烈地往自助餐台跑去。
“謙子，什麼時候出發？”徐志雲坐下，翹起腳問。
“下個月吧。”齊謙笑笑，“我也想早點走，這裏悶死了。”
“瞧你這點良心，也不念著哥們，趁走之前一定得去聚次餐，泡個澡。”徐志雲順手撈起一隻壽司。
“當然。”齊謙邊說邊看看窗外。
“對了，那個小毛頭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怎麼總跟在你屁 股後面？”
“沒父母的孩子，挺可愛也挺可憐的。”齊謙說。
那邊的小榛正踮起腳努力去取臺上的松餅。
松餅是新鮮烤出來的，那個白帽大廚像是故意逗小榛，將盤子舉得高高的，笑著在小榛頭上左右移動。
小榛咬牙，探長手臂去取。
徐志雲看著笑起來。
“這樣看看倒還真可愛，哪里認識的？”
齊謙歪了歪頭，自己也想不起怎麼認識小榛，像是無意中，這個小果子就闖進了他的世界，像找到家一樣理所當然地佔據了一個角落。
遠處的小榛正端著盤子踉踉蹌蹌地走過來。
“哥哥！松餅！”
徐志雲撈下一片。
“是給哥哥的！”小榛立刻嚷著。
“喲，你這個小毛頭，這麼小氣。”徐志雲又捏住小榛的臉頰。
小榛氣得瞪他，眼睜睜地看徐志雲嬉皮笑臉地咀嚼著松餅。
“小毛頭，怎麼老纏著謙子？”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小榛不甘示弱，快步走到齊謙面前，張開手臂要抱。
齊謙將小榛放在膝頭。
小榛又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徐志雲。
“喲，這麼粘著？你的哥哥快出國了，怎麼？要跟著去？”徐志雲笑笑。
也就是隨便這麼一說，徐志雲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小榛嘴巴裏的蛋糕卻掉下來了。
“出國。。。是什麼意思？”
齊謙輕咳一聲，瞪了瞪徐志雲，又安撫小榛：“沒什麼意思，看你怎麼吃成這個樣子？”
小榛有些臉紅地低頭。
出了餐廳，徐志雲提出搭便車。
小榛立刻站在齊謙面前，非常警惕地看著徐志雲。
“好像有人不待見我？”徐志雲看著一臉企圖霸佔齊謙的小榛，擺擺手，“算了，我打車。”
“再見！”小榛立刻大聲說道，恨不得徐志雲立刻離開。
徐志雲笑著離開。
“小榛，以後不可以沒有禮數，徐哥哥也是你的哥哥，不能有敵意。”齊謙說道。
小榛撇撇嘴，只覺得被徐志雲捏的臉頰很痛，弱弱地說：“我只是想和哥哥兩個人在一起。”
看著小東西可憐巴巴的樣子，齊謙心一軟。
小榛提出要玩雪，齊謙將車子開到中心花園那邊，小榛下了車呵呵地跑向花園中心，腳重重地踢著雪。
堆雪人的時候，小榛手掌心通紅，鼻子成紅蘿蔔卻還是非常執意地堆著雪人。
“好了，完成了！”小榛跳起來。
齊謙蹙眉看看這個實在只能用歪瓜裂棗四個字形容的雪人。
“漂亮嗎？”小榛仰頭問。
齊謙看著小榛兩眼閃亮，如兩顆小黑曜石，殷紅的鼻子，淩亂的卷毛，心裏不由地有些疼。
“很漂亮。”
小榛笑得更開心。
“明年下雪我還要和哥哥一起來堆雪人！”
齊謙垂眸，只是拉著小榛的小手，淡淡地笑。
“小榛，在學校裏不能太孤僻。”
小榛不以為是地哼了哼。
“要和大流走，不要搞特立獨行。”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夠了！”小榛聳聳肩，笑道。
齊謙揉揉他的頭髮，不再說什麼。
期末考來臨，齊謙囑咐小榛一定要認真。
“那。。。。這段時間。。。不能和哥哥一起玩了是嗎？”小榛緊張地問。
齊謙點點頭：“是的，不能了。”
“哦。”小榛垂頭，表情懨懨。
“要好好復習，不可以任性，不要看電視。”
“那。。。哥哥要等我！考完試要來接我！”小榛拉住齊謙的衣角，很是認真地要求。
“好。”齊謙俯身，輕輕啄了口小榛的額頭。
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小榛在校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看見齊謙的車子。
像一個雪人佇立在雪地裏，小榛終於由開始的興奮到滿面的黯然，低下頭，慢慢回家。
整整一周，都沒有看見齊謙。
“不守信用！討厭！”小榛握著蠟筆，撅起嘴巴，在那只毛絨絨的小鴨子眼睛上畫了個紅色的眼圈。
終於熬不住，小榛去了齊家別墅找齊謙。
齊家別墅還是那麼靜謐，冬日微弱的陽光灑在那花園裏的西式小幾上，波斯貓穿著鼓鼓的小棉襖懶懶地打著哈欠。
小榛踮起腳去按門鈴。
許久後門打開，竟是一張熟悉的猙獰面孔。
胖乎乎的瑪莎又回來，古怪地笑。
小榛有些害怕地退了幾步，又壯了壯膽子，大聲問：“哥哥呢？我是來找哥哥的！”
說著，小榛圓圓的腦袋探進去。
瑪莎立刻端著肥胖的身子堵住小榛的視線，捏住小榛的耳朵。
“好痛！”
瑪莎陰陰地笑，從背後拿出雞毛撣子毫不含糊地打在小榛的屁股上。
“少爺已經出國了！我讓你再來！讓你再來！”
“我要找哥哥！”小榛邊躲著雞毛撣子邊喊著，“哥哥！小榛來了！小榛來了！”
“少爺已經走了！”瑪莎大聲地說。
小榛震驚，一動不動，雞毛撣子穩穩地落在屁股上，一陣灼熱的痛。
“你胡說！哥哥在的！他說過的！”小榛面色蒼白，急著要進去。
瑪莎擋住他。
小榛一鼓作氣，拿頭去頂瑪莎的肚子，頂得十分用力。
“我要進去！”
“誒喲！你這個野東西！”瑪莎叫起來，揮舞著雞毛撣子拼命打小榛圓渾的屁股。
“我要見哥哥！”小榛聲音嘶啞，飛出眼淚。
“我說過了！少爺走了！”瑪莎大聲重複。
小榛如墮冰窖，這才有點相信眼前的事實，兩層高的奶油色別墅裏面一派冷清。
又大聲嚷了幾聲，沒有應答。
小榛抹著眼淚，轉身便跑。
低頭跑了很久，小榛感覺眼前是黑色的，直到一輛龐大的車直逼而來。
“啊！”小榛捂住眼睛尖叫。
車子猛然刹車，一雙靈動的眼睛打量著小榛。
“是你這個傢伙！”
泰弟從車子上下來。
一雙羊毛靴子踩著雪沙沙作響。
“哥哥呢？！”小榛不顧一切地問。
泰弟看著眼睛通紅的小榛，心裏很是暢快。
“齊哥哥去法國留學了，France，懂嗎？”
小榛怔住，不知泰弟在說什麼。
“法國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齊哥哥先去，等再過兩年爸爸說也將我送過去，到時候我就和齊哥哥在一起了！”泰弟十分滿足地看著小榛蒼白的臉色。
“我。。。我也要去法國！”小榛大喊。
泰弟大笑起來。
“那是優秀孩子去的地方，不是你這個小乞丐可以去的！”
“我不管！我也要去！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小榛哭喊出來，鼻涕掛下來。
“小乞丐！”泰弟上前，一把推到小榛，“少白日做夢，去照照鏡子，又髒又醜！齊哥哥早就不要你了！”
小榛如晴天霹靂，的確，哥哥是走了，不在這裏了，不要。。。自己了，這個噩耗突襲，小榛的世界頓時失去了顏色。
不知在雪地裏哭了多久，天色暗了，又一場大雪降臨，小榛抖著肩膀，腳丫子裏全浸上了雪水，躲在枯黃的梧桐樹下抱著膝縮成一團，小手捂著眼睛，指縫裏全是熱乎乎的眼淚。
“騙人。。。騙人。。。。哥哥在哪里？好冷，好冷，我要哥哥。。。。”
蒼茫的白色裏是小榛果的細弱的抽泣聲。
三月，春暖花開，白玉蘭香氣馥鬱、
小榛低著頭走出校門口。
“唐小榛！”
小榛猛地抬頭，看見昊天和肥原帶著兩三個小夥伴殺氣騰騰地走來。
“哈哈哈哈哈，你那個大哥哥呢？怎麼不見他了？！”昊天笑道。
小榛咬唇，掄起拳頭，挺直小身子，紮了個小馬步。
“你們敢過來試試！”小榛大嚷。
“上！”一聲令下。
小榛睜大眼睛，心裏告訴自己不要怕，因為他知道現在，此刻只有靠自己。
《櫻桃小榛子卷》完。
少年與鯨魚幫
“上！”一聲令下。
只見殺氣騰騰的五六人撩袖拔腿追上去。
那少年飛快地朝胡同處逃。
胡同的盡頭有一堵矮牆，上面綴著一些爬山虎，少年跑得極快，距離矮牆不到一米的時候便跳起來，雙腳蹬上矮牆的凹陷的支點，利用前腳掌內側和大腳趾的力量一個上蹬便上了牆。
“逮住他！”後面殺氣騰騰的聲音。
眾人開始扔碎石子，少年十分靈活地躲避著，還頑皮地吐吐舌頭，拉拉眼皮。
正得意著，一顆碎石子擊中那臉頰。
“好痛！”少年蹙眉，瞪眼凶他們，隨即很是靈活越過了矮牆，十分順利地逃走。
眾人抹汗喘氣。
“又讓那崽子跑了！”
“溜得比兔子快。”
麵包坊的這個時候一定是人最多的，各式各樣的麵包熱騰騰地出爐，奶油，芝士，起司，白糖，水果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唐小榛推門而進，徑直走到最裏面的角落，低頭用鼻子嗅嗅，挑選最新鮮最香的牛角麵包。
直接拿了三個，從牛仔褲袋子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塊錢，末了還在玻璃櫥窗上照了照自己被碎石子擊中的臉頰，微紅的一條，滲出一點點小血珠子。
拿掉捲髮上的那根草杆子，唐小榛嘻嘻笑著到收銀台付了錢，直接拆開啃。
這種逃難式的戲碼幾乎一個月要上演一到兩次，唐小榛嘴巴裏咀嚼著鬆軟的牛角麵包，兩腮幫鼓鼓的，而每次都是老路子，逃出來了，累了餓了就來到麵包店抓幾個牛角麵包啃，看看店門外的陽光依舊那麼暖和，唐小榛眯起眼睛，朝太陽眨眨眼睛。
唐小榛，男，十九歲，學歷是高中，住在本市朝陽小街4幢2單元的筒子樓頂層，家庭成員只有白鬍子外公一枚，嗜好美食，身材卻不錯，長長的細腿，遠看過去很是輕盈，只有轉過來那張臉是圓圓的，大眼睛占了面部三分之一的位置，皮膚白皙，一頭黑色捲髮。
要說這個唐小榛，朝陽小街的左鄰右舍都熟悉，拎菜的大媽回來時可以看見唐小榛正拔腿如風般沖過來，身後追著一群殺氣騰騰的痞子，大媽的菜籃子被打翻，掉下幾個番茄，唐小榛拿起兩個直接丟過去，丟完後又是使命地快跑。
唐小榛的優點貌似很少，但跑步速度快是公認的，爬樹，翻牆，跨陰溝，沖上坡，這些都難不倒他。
菜籃子大媽搖搖頭，拾起番茄，說聲作孽。
這個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種下的，這裏的一幫痞子就是看不慣唐小榛，在他們眼裏唐小榛的掐點實在是太多了，他們特恨唐小榛那雙寶光晶瑩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勾人似的，雖然這和他們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在唐小榛隨手拾起轉頭砸了一個阿通木的頭後，他們咧開了殘忍的微笑，有了正大光明的緝拿唐小榛的理由，其實阿通木在痞子團裏不過是一個小蒂頭，完全沒有分量，平日裏只是幫忙遞煙拿扇的角色，但痞子團在社區裏每個電線杆上都貼上了唐小榛的毛筆畫像，公然緝拿唐小榛。
痞子團一直認為自己是有規模有機構的團體，也朝著香港電影裏黑社會的章法看齊，調查了唐小榛來頭：本市鯨魚幫剛入幫的小蒂頭一枚，隸屬朝陽小街青菜園勢力範圍內。
“我呸！小門小派的蒂頭竟然敢和我們痞子團杠上？！阿通木雖然是弱智也不是隨便欺負的，當我們沒有人？！”痞子團眾人暴怒。
阿通木在角落裏哭泣。
吃完麵包，唐小榛雙手枕著後腦勺來到朝陽大院一號區，推開鐵杉門，便發現氣氛有些凝重。
“009號，唐小榛！”
唐小榛立刻挺直背，抬起臉說：“到！”
“來了多長時間了？”
“一個月零四天。”
“嗯，主要在青菜園那地盤混著？”
“是的。”
“這一個月，你無功無過。”金毛大哥上下打量唐小榛，“為什麼要塗睫毛膏？”
“我沒有！”唐小榛大聲否認。
金毛大哥湊近唐小榛的眼睛一看，那睫毛和蝶須一樣，十分俏皮地上翹，很不安分。
“心思很活絡？”金毛大哥嘀咕著，又笑笑。
唐小榛搖頭，不明白金毛大哥在想什麼。
“好了，從明日起不要去青菜園混了，你跟幹發大哥混。”
“幹發大哥？”唐小榛轉了轉大眼睛，心裏一陣喜悅，幹發大哥是鯨魚幫的終極老大，平素作風低調，極少露面，在唐小榛的印象裏是個標準的神秘大哥，黑墨鏡，油背頭，叼著雪茄，手腕上有金表。
“跟了幹發大哥可是大有前途。”金毛笑笑，拍拍唐小榛的肩膀，“一躍龍門啊，一躍龍門啊。”
唐小榛咧嘴笑，十分嘴甜地謝金毛：“謝謝金毛哥的提拔和美言！”
金毛神情和藹地點點頭。
唐小榛覺得跟幹發大哥混是天賜鴻福，這福氣不是人人都有的，自己入幫只有一個月，要論資歷是最淺的，沒料到一夜間可以到幹發大哥的身邊做事。
唐小榛美美地到澡堂子裏泡了個澡。
浸身在浴池裏，頭頂著雪白毛巾，唐小榛十分愜意地搖著腦袋，心裏美滋滋的。
特地到市場挑了兩件新的T恤，和一雙新的白球鞋，唐小榛在鏡子面前有些緊張地打量自己，確定沒有差錯，便雀躍地去幹發大哥那裏報導。
幹發大哥的辦公樓是南郊的一個閒置的寫字樓，做的是投機倒把的生意，近幾年囊中逐豐，結識了一些道上不入流的人物，竟也成立了一個小派，鯨魚幫。
一個秘書樣的小姐領著唐小榛進去。
通過幽暗的過道，天花板是幽暗的，地毯是幽暗的，秘書的笑容是幽暗的，一切都很幽暗。
唐小榛冷不丁打了個顫。
“好了，就是這裏。”秘書指指最裏面那扇門。
唐小榛快步走過去，又不自覺地抹平衣角，清聲道：“幹發大哥，我是鯨魚幫009號唐小榛，新來報導的。”
“進來”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
果然是大哥的聲音！
唐小榛推門而進，卻發現沒有一個人。
“你是叫什麼來著？”
唐小榛一愣，那邊踩在凳子上正手握網兜撈金魚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打量著自己。
“唐小榛。”
幹發大哥從凳子上跳下來，雙手負背，仰頭看唐小榛。
唐小榛低頭看他，雖然他知道幹發大哥是大哥級別的人物，應該是愛慕和敬仰，但沒想到他沒有一米六五。
幹發笑笑，聳聳肩膀，張開手臂十分煞氣地指著牆上那副有青松，流水，金龍的筆墨畫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唐小榛，你要記住，切莫以本幫成立日數淺而妄自菲薄！”
唐小榛愕然，漲紅臉，說不出話。
幹發立刻又跳上凳子，十分嚴肅地站在高處伸手指著唐小榛。
“009號，唐小榛！你從屬何幫？！”
“金麟非是池中物！我唐小榛是鯨魚幫的人！”唐小榛很大聲地說，微微抬頭視線看著幹發大哥。
幹發滿意地點點頭，很是輕快地踮起腳，從凳子上又跳下來。
“好了，從今天開始就在我手下做事吧。”
唐小榛立刻點頭。
幹發又撇嘴笑笑，一手拍在唐小榛的屁股上。
“很有彈性嘛！”
唐小榛立刻縮回翹翹的屁股。
工作內容是非常枯燥的，一般就是給幹發大哥泡咖啡，訂外賣以及是捶背捶腿，這讓唐小榛十分失望，本以為可以一展拳腳，沒料到工作竟是如此瑣碎。
幹發大哥正打著電話，露出一顆金牙。
“好好好，乖乖，寶貝，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幹發大哥笑著捏捏唐小榛的臉頰。
唐小榛立刻回避，有些僵硬地笑笑。
“小榛子，你大嫂馬上要來了，派給你一個任務，後天去機場接她。”
唐小榛撅起嘴巴，懨懨的表情。
又是如此瑣碎的任務。
“好了，我的小榛子，好好幹，這些大哥都記著的。”幹發大哥湊近唐小榛，又欲伸手捏他的圓臉。
“好的！我知道了！”唐小榛立刻退步一米。
幹發大哥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又是十分開心地哼著曲子去角落裏的撒些麵包屑在金魚缸裏，用網兜舀起一條金魚，有些猥瑣地朝唐小榛眨眨眼睛。
唐小榛打了個冷顫。
後天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唐小榛一早起來，刷牙，洗臉，猛大哈欠，揉揉眼睛，穿上彆扭的小西服開著屬於幹發大哥的車去了機場。
大嫂長得很是美豔，一襲紫色露肩長裙，踩著鑲嵌瑪瑙的高跟鞋婷婷走來。
唐小榛根據照片認出了自己的大嫂，上前相認。
大嫂摘下墨鏡很是狐疑地看看眼前的唐小榛。
“你是誰？！周幹發那死人呢？！”
“幹發大哥今天開會去了，派小弟來接大嫂，我是唐小榛！”
大嫂很是輕蔑地看了一眼唐小榛白皙的面孔，水汪汪的眼睛，頓生一種不爽。
大嫂的邊上有三個大行李箱，手裏還抱著一隻吉娃娃。
“拎著！”
唐小榛立刻奮力拎起三隻行李箱。
進入車內，大嫂便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包面膜，撕開，敷上。
唐小榛回頭，看見一張白色面具。
“叫什麼名呢？”敷面膜的大嫂很是艱難卻又故作輕鬆地開口問。
“唐小榛。”
“哪個榛？”大嫂眯起眼睛。
“榛果的榛。”
“頭髮是天然卷的？”
“是的！”
“跟著周幹發那死人多久了？”
“。。。。。沒多久。”唐小榛心裏有些不耐煩了。
“長得那麼細細嫩嫩，能做什麼事情？”
“我力氣很大的！跑得也快！”唐小榛不甘示弱地說。
大嫂笑起來，輕輕按摩著面部，非常嘲諷的眼神看著唐小榛西服裏的那件史努比T恤衫。
周幹發大哥
唐小榛護送大嫂回家，大嫂一回家便給了幹發大哥兩耳光，痛駡咧咧，幹發大哥好一陣安撫後和大嫂扭扭捏捏地滾到了沙發上，一個法式長吻。
唐小榛和那只吉娃娃一起瞪大眼睛觀看。
晚飯的時候，一桌子的菜。
剁椒胖魚頭，辣味水煮肉片，麻辣肉丁，夫妻肺片，都是大嫂非常喜歡的四川菜肴。
“伊莉莎白~”大嫂聲音輕柔柔地，低頭喂懷裏的吉娃娃吃小狗餅乾。
唐小榛轉轉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那愛心型的小狗餅乾，覺得味道一定很不錯。
伊莉莎白很是傲慢地抬頭對望唐小榛。
“哈哈哈哈，玉蓮，這菜還喜歡嗎？都是我吩咐小榛子去買的。”幹發大哥覷覷美豔的妻子，咧嘴笑。
“小榛子？”大嫂冷笑，抬頭看腦袋正埋在食盤裏的唐小榛，“我看這小子雖然很笨，但還沒到不可救藥的程度，這樣吧，伊莉莎白正好缺一個人服侍，對不對啊~伊莉莎白~”
吉娃娃得意地撇嘴一笑，向唐小榛投去狡黠的目光。
“我不要伺候狗！”
“什麼？！”大嫂眯起眼睛，“你嫌棄伊莉莎白？”
唐小榛看見大嫂的眼睛裏投來怨恨的毒光，立刻低頭扒飯吃。
幹發大哥將一隻油膩膩的雞腿夾到唐小榛碗裏，輕咳幾聲。
“我說，小榛子，伊莉莎白是墨西哥王族十八代後裔，血統純正，和一般的阿貓阿狗是不同的，既然你大嫂開口了，明日起你就開始伺候伊莉莎白吧。”
“幹發大哥，我。。。”小榛抬起沾滿米粒的臉，十分委屈地望著幹發大哥。
幹發大哥立刻撇過頭去。
伊莉莎白是難伺候的主，唐小榛每早起來燉一鍋子的瘦肉，等到燉得爛了，香味濃稠，才用精緻的小勺子舀上一碗，送到伊莉莎白的面前。
大嫂正抱著伊莉莎白，為它梳頭發，在它頭上的大蝴蝶結上噴上香水。
“伊莉莎白好像有些髒。”大嫂低頭檢查伊莉莎白的被毛，隨即吩咐唐小榛，“小榛子，今天下午給伊莉莎白洗個澡。”
“是。”唐小榛咬牙。
粉色基調的浴室，一個小狗浴缸，唐小榛將伊莉莎白慢慢放進水溫適宜的浴缸裏，伊莉莎白展開四肢，閉上眼睛十分享受滿室的尤加利香味。
唐小榛羡慕的同時感到悲哀，一條狗的命運都比自己好，自己幾乎很少有泡澡的機會。
伊莉莎白出浴，唐小榛趕緊拿起白色的浴袍給它穿上，小吉娃娃突然睜開眼睛，眨眨大眼睛，直接跳到唐小榛的手裏。
唐小榛疑惑。
伊莉莎白的兩頰緋紅，慢慢垂眸，十分羞澀的樣子。
靜靜地，悄然無聲的，唐小榛感覺到自己手上黏糊糊，濕漉漉的一堆東西。
拉完一堆狗屎後，伊莉莎白便又恢復傲然的面容，抬高下巴，對唐小榛冷哼。
唐小榛低頭，握拳，面色漲紅。
“你這個小畜生！看我不整死你！”
伊莉莎白恐懼地叫起來，立刻逃跑。
唐小榛飛撲過去，雙手緊緊掐住伊莉莎白的脖子，伊莉莎白頭一歪，舌頭吐出，眼白上翻，頭上的蝴蝶結掉在地上。
“唐小榛！”
大嫂闖進洗手間，震驚到眼前的一幕。
唐小榛一慌，立刻鬆開伊莉莎白。
“你敢動伊莉莎白？！”大嫂暴怒，一腳題在唐小榛的屁股上。
“好痛！”唐小榛跳起來。
“誒喲，玉蓮，消消氣，小榛子不是故意的。”幹發大哥聽到動靜立刻進來拉住大嫂。
大嫂冷笑，一巴掌揮過去。
“有你什麼事？！”
幹發大哥的身子飛出去。
“伊莉莎白！我的心頭肉！”大嫂俯身抱住奄奄一息的伊莉莎白悲痛欲絕。
唐小榛立刻感到不妙，躡手躡腳地爬出浴室，立刻飛跑出去。
接連幾天，幹發大哥都沒有聯繫唐小榛，唐小榛低垂著頭，心裏猜到自己已經沒戲了，現在不知道伊莉莎白是死是活，無論怎麽樣，大嫂不會原諒自己的。
回到朝陽大院一號區，一進去幾個小兄弟便圍過來。
“怎麼了？小榛子，無精彩的？”富娃正拿著機械小刀修理玩具小火車，一看唐小榛懨懨地進來便跑過去問。
“沒什麼。”唐小榛雙手捧腮，撅起嘴巴，口氣很是無奈。
“你不是在幹發大哥身邊混嗎？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呀。”富娃笑笑，一堆肉起起伏伏。
“沒戲了。”唐小榛小聲地說，“一時衝動釀成了大錯。”
富娃一再追問，唐小榛將事情告訴他。
富娃撓撓頭，也是又氣又無奈：“媽的，連條狗都爬到我們頭上來，還伊什麼麗莎白，好噁心！”
“富娃，怎麼辦，我是不能沒有這個工作的。”唐小榛紅著眼睛，將圓圓的腦袋墊在茶几上。
“大不了另謀出路，其實在這個鯨魚幫，沒什麼前途，真的。”富娃聳聳肩。
唐小榛抬頭，看著天上的小鳥，歎息。
富娃是鯨魚幫裏唯一一個肯待見唐小榛的人，他們一個醜一個笨，皆是被排擠和打擊的物件。
富娃長得的確是又矮又胖，塌塌的鼻子上架著啤酒瓶厚的眼鏡，但他很聰明，小時候還得過數學競賽一等獎，搞過科技小發明，但家裏窮，父母離異，身世比較淒慘。
唐小榛從不以貌取人，他覺得那是很膚淺的東西，他喜歡富娃，富娃像他的哥哥，是那種走到絕境只要是還剩一隻麵包就絕對願意分給唐小榛一半的哥哥。
“行了，小榛子，打起精神來！”富娃輕輕撣落小榛子卷毛上的落葉。
“富娃！”唐小榛感動地緊緊抱住富娃。
晚上，唐小榛剛躲進被窩，手機震動，是幹發大哥打來的電話。
“小榛子，我在**酒店507客房，快過來。”
電話立刻掛斷。
唐小榛立刻趕過去，外面下著雨，不小心踩進一個大水窪，跌了個四腳朝天。
507客房。
幹發大哥開門，唐小榛看見一張紅腫，面目全非的大哥臉。
“進來吧。”幹發大哥低低地說。
“幹發大哥，你怎麼成這樣了？！”唐小榛震驚。
“還不是被你大嫂給打的。”幹發大哥坐在床沿，一手握著冰袋貼敷在臉頰上。
“大嫂。。。也太。。那個了。。。”
“小榛子，愛情這個東西就是讓人喪失理智，以前吧，我特愛你大嫂這股英姿颯爽，和那些胭脂俗粉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說，可現在。。。。”幹發大哥頂著一個雞窩頭，聲音越來越低，“過了，太過了。”
唐小榛不知怎麼安慰幹發大哥好，想到那美豔動人的大嫂，自己也是打個冷顫。
“咦？小榛子，你身上怎麼？”
“哦，不小心摔了一腳。”
幹發大哥的眼睛裏浮上憐惜的光，指指浴室：“進去洗洗吧。”
“不用麻煩了。”
“沒事，去洗洗吧。”
唐小榛進了浴室，脫光衣服，照照鏡子裏通體雪白的自己，莞爾一笑，普通跳進浴缸閉上眼睛。
“好舒服，好舒服。”唐小榛忍不住嚷起來。
香霧氤氳，如沐浴在月光下，唐小榛頑皮地伸長一隻雪白的腿，塗滿泡沫，一時間，那條白嫩的腿螢光閃閃。
“小榛子。”
唐小榛震驚，睜開眼睛，看見幹發大哥站在熱氣繚繞之後。
“啊！幹發大哥，你怎麼進來了！我還在洗呢！”唐小榛立刻浸身下去，只露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
“小榛子。”幹發大哥滿面通紅，眼神游離，看著面前白皙誘人的小榛子，毅然扯下浴袍，飛撲過去，跳進浴缸，“小。。榛子，小榛子！我來了！”
“啊！！！！！！！！！！！！！！！！！！”唐小榛尖叫，他看見幹發大哥□地沖過來，下麵的東西一擺一擺的。
唐小榛立刻跳出浴缸，幹發大哥追過來，眼前滿是唐小榛光溜溜如泥鰍的胴體，卻怎麼也抓不住，欲火升騰，烤得他渾身奇癢無比。
終於將誘人的胴體壓在身上，幹發大哥一陣激動。
“小娘皮，我早就想要你了。”
“幹發大哥！你糊塗了！我是唐小榛！”
“對，就是我的小榛子。”幹法大哥伸手點點唐小榛的大眼睛，“老用這雙迷魂眼勾我。”
唐小榛這才覺察到危險氣息，奮力反抗，奮力大叫。
“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幹發大哥狂笑起來，粗糙的手滑進唐小榛的大腿內側。
媽的，和豆腐一樣滑嫩，輕輕一捏，便是一個曖昧動人的粉紅印記。
“放開我！你這個禽獸！”唐小榛晃動著兩條白腿，對著幹發大哥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幹發大哥大叫，唐小榛趁機先一拳砸在他臉上，又一腳踢在他腹部。
幹發大哥哀號，滾在一邊。
唐小榛哪里還敢逗留片刻，撿起衣服，直接出了洗手間，牢牢地捂住身下的小小榛，沖向門口。
“小榛子！”幹發大哥撕聲裂肺地叫。
唐小榛本能地回頭，看見幹發大哥正跪在地上，低著頭。
警惕地握著門把，方便隨時跑走。
“你還要幹嗎！”
“小榛子。。。。我一時色迷心竅。。。我畜生不如！”幹發大哥自煽耳光，狠狠地煽。
唐小榛有些心軟了，想想幹發大哥平日裏真對自己不錯，也許今晚是受了大嫂的打擊，才一時間獸心大發。
“我混蛋！我畜生！我豬狗不如！”幹發大哥一直煽自己耳光，一張臉充血。
“算了，當沒發生過。”唐小榛縮了縮身子，緊緊握著門把。
“。。。。。可是，小榛子。。。能不能就滿足我一下下。。。。”幹發大哥立刻從身後掏出一個不辨明暗的東西，展開，原來是一條丁字褲。
“能不能為我穿上。。。一分鐘即可。。。。讓我看看。。。。”幹發大哥紅著臉哀求著。
天知道幹發大哥在夢裏不知意淫過唐小榛那雪白的大腿多少次，那麼嫩，那麼光滑，可以掐出水來，要是可愛誘人的小榛子穿上這個。。。。幹發大哥的鼻子已經噴出血來。
“變態！”
唐小榛漲紅臉大嚷，立刻開門逃走。
金玉堂
唐小榛覺得鯨魚幫自己是不能再混下去了，急忙沖進朝陽大院一號區收拾包袱。
一雙被磨損的白色球鞋，一套《烏龍院》全集，兩包薯片，一條巧克力。。。。全部收拾完畢，唐小榛垂下圓圓的腦袋呼了口氣。
“小榛，我捨不得你。”富娃哭出來。
“富娃~~我也捨不得你，無奈幹發大哥對我起了色心，實在是不宜久留。”唐小榛小心翼翼地說。
富娃握著一把機械柄子，抹著眼淚。
“這個送你。”唐小榛從包裹裏拿出一個玩具小火車，遞給富娃，他知道富娃最喜歡小火車，小飛機之類的東東。
“小榛。。。我會想你的。”富娃抬起淚面，醜陋的五官閃出亮晶晶的光。
“我也是。”唐小榛緊緊抱住富娃，又趕快鬆開，神色慌張，“我真的要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小樣！往哪里逃！”
一聲呵斥。
只見一排黑衣緊身的護衛般人物齊刷刷進來，又齊刷刷地站成一排。
“逮住他的小腿！攔住他小腰！揪住他的小臉蛋！”大嫂瘋狂地下著命令。
唐小榛被幾個黑衣人架起。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唐小榛大嚷。
“小榛！”富娃急得跳起來。
“帶走！”大嫂陰笑一下。
五花大綁後，唐小榛被送到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小嘴巴裏塞了一團襪子。
大嫂優雅地踩著高跟鞋而來，俯身伸手捏住唐小榛的下巴，一雙美目打量著他的臉。
“果然是很水靈，難怪周幹發那死人動了邪念。”
唐小榛猛地搖頭。
大嫂狠狠地掐住唐小榛白嫩嫩的臉頰。
“一個男人竟然長成這樣！”
不爽之意噴然而出。
唐小榛的臉被捏得變了形。
摘下臭襪子，唐小榛大口地喘氣。
“說！你為什麼勾引周幹發那死人！”
“我沒有！是幹發大哥自己。。。
還未說完話，臭襪子又堵上唐小榛的嘴巴。
大嫂氣得牙癢癢，這小賤人竟然理直氣壯地說是周幹法屁顛屁顛主動的，難道自己的美貌不如他？
唐小榛掙扎未果，臭襪子的味道熏鼻，實在不堪忍受。
大嫂狠狠地用眼神剜唐小榛的肉，恨不得撕裂他那張俏咚咚的小臉蛋。
周圍還是一幫護衛，黑色緊身衣，背脊挺直，十分肅穆，唯有其中一枚小護衛兩眼向上翻，咬著壓，一抹潮紅從脖子往兩頰湧。
大嫂狐疑地看看那護衛的下身，竟然呈勃然突出狀。。。
“死人！”大嫂一巴掌PIA過去，狠狠訓斥，“難不成你對這小賤人有感覺？”
那護衛挨了一巴掌，不敢直視大嫂。
大嫂在憤怒之餘又細細打量了唐小榛一番，白皙的圓臉，水汪汪的眼睛，修長的雙腿，還有被脫了鞋露出的穿著粉紅色小襪子的腳丫子。。。。一切的確非常蕩漾。
“對了。。。”大嫂想到了什麼，笑起來。
唐小榛被放入一個大麻袋裏，由四個人架起，從一輛車運到另一輛車，輾轉多次。
黑乎乎的環境，唐小榛轉轉眼睛，竟然有了困意，睡著了。
朦朧間聽到一番對話。
“是個雛兒，那身段。。。。”
“嗯。”
“那我就給你擱在這裏了。”
“嗯。”
“哈哈哈哈。”
唐小榛辨得很清楚，那串笑聲是大嫂的，大嫂在笑，笑聲得意，然後大嫂離開，房間裏沒有任何聲音。
唐小榛一顫，不敢猜測自己到了什麼地方。
麻袋被解開，有兩個人將唐小榛倒出來，唐小榛圓圓的腦袋先出來，撞在地毯上，一陣鈍痛。
只見一個須鬢皓白的老頭手持一個放大鏡正對著唐小榛。
放大鏡裏是一隻寶光熠熠的瞳孔，眨巴眨巴，還有翹起的睫毛，小扇一樣俏皮。
老頭笑笑，命令手下給唐小榛鬆綁。
唐小榛起身，不敢輕易反抗，只是謹慎地與老頭對視。
“叫什麼名兒？”
“我叫唐小榛！這是哪里？你們想做什麼？！”唐小榛嚷。
老頭兒神秘笑笑，摸摸山羊胡，命令手下扒下唐小榛的褲子。
未等唐小榛反抗，褲子已經被兩個下手非常迅疾地扒下。
一陣涼意，唐小榛嚷出來：“變態！為什麼要看我屁股！”
老頭來到唐小榛身後，一手卷尺，一手放大鏡，十分專業。
放大鏡認真對比了兩瓣“小蟠桃”的大小，是否對稱，卷尺測量了“小蟠桃”的直徑。
“果然標誌。”老頭得出結論，又命令下手將唐小榛的褲子穿好。
“唐小榛？哪個榛？”
“榛果的榛，怎麼？不行嗎？”唐小榛怒目道。
“小榛子。。。”老頭陰陽怪氣地笑著，嘴裏反復咀嚼著這三個字，心裏十分滿意這一次的貨色，臉蛋漂亮，皮膚超贊，小蟠桃很有彈性。。。。。恨不得讓人撲上去咬兩口。
“小榛子，餓了嗎？”老頭露出和藹的笑容，伸手拍拍唐小榛的肩膀。
唐小榛的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快將東西端上來！”老頭吩咐。
一女傭將託盤端上。
奶油西藍花，香草銀鱈魚，火龍果蝦球，布列塔尼海膽，波士頓龍蝦。。。。
唐小榛吞了吞口水。
“快吃吧。”老頭笑眯眯道。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心想無論這裏是龍潭還是虎穴，餓死是最不值的，現在反正逃不出去不如好好吃一頓，這個波士頓龍蝦看起來很誘人。。。。
於是，吃起來。
老頭手持一杯紅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唐小榛。
這個小雛兒胃口很大，眼珠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黑色的捲髮絕對不是染的，小耳垂很是晶瑩剔透。。。再一次確定是個上等貨色。
吃完東西，唐小榛重重打了個飽嗝。
“小榛子，還要不要甜點啊？”老頭眯著眼睛問。
“不用了！現在輪到你說了！你是誰！這裏是哪里？！你們要把我怎麼樣？！”唐小榛索性將疑問都搬出來。
老頭捋捋山羊胡，仰頭笑起來。
“小榛子果然爽快，一點也不忸怩，這裏是金貴堂，是男人夢寐以求來的地方。”
唐小榛聞言才細細打量周圍的一切，金碧輝煌的牆紙，亮如白晝的水晶等，櫻桃木的地板，澳大利亞的羊毛地毯，還有雷諾瓦的少年畫像。。。。一切好像都是很文藝的。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唐小榛有些迷糊。
“小榛子，告訴我，剛才那些東西好吃嗎？”老頭湊近小榛，點點他的鼻尖。
唐小榛點點頭。
“想不想一輩子有好吃的東西，漂亮的衣服？”
唐小榛又是點點頭。
“這就成了，你福大命好進了金貴堂，只要努力，將會享有一切榮華富貴。”
唐小榛迷惘片刻後搖搖頭：“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事！”
山羊胡老頭笑起來：“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事莫強求，小榛子，好命是註定的。”
話畢，摸摸唐小榛的捲髮。
唐小榛眨巴著眼睛，微微仰頭看山羊鬍子老頭。。。他的語聲溫柔，但始終掩飾不了猙獰的面孔。
“好了，早點休息。”
“不，我要回家！”唐小榛反抗，“家裏還有外公！他要擔心我的！”
“哦？”山羊鬍子老頭挑眉笑笑，隨即一個響指，手下遞上一個東西。
是一副浸泡在生理鹽水裏的假牙。
“外公的假牙！”唐小榛叫起來，指著山羊鬍子老頭怒駡：“禽獸不如！你們抓了我外公？！”
“只要你乖乖聽話，一切都沒事，放心，你外公現在正本市最大的香浴中心，並有四枚妙齡女子作陪。”
唐小榛蒙了，說不出話來，內心一陣掙扎便垂下了腦袋。
“我。。。外公有高血壓。”
“我們知道，所以妙齡女郎的衣著沒有完全暴露，你放心。”山羊鬍子友好地拍拍唐小榛的肩膀，“乖乖地在這裏，明天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唐小榛無可奈何，只能呆在這裏。
此刻的外公。
“歐吉桑~~快來嘛！”四個穿著紅火比基尼的妙齡女子嬌笑著拖外公下了水。
“這裏是哪里！你們穿得成何體統！”外公害怕地閉上眼睛，抖索著。
“誒呀~好可愛的歐吉桑~會臉紅喲~”一妙齡女子立刻在外公的紅臉上印上香吻，另一妙齡女子喂外公香蕉吃。
外公尖叫，血壓直飆兩百。
第二天果然是個陽光燦爛的天氣，唐小榛睜開眼睛便聞到一股香氣。
山羊胡老頭笑眯眯地站在床邊，正將一束新鮮欲滴的白玫瑰插進瓶子裏。
唐小榛立刻彈起身子，正襟危坐。
山羊鬍子老頭湊近唐小榛，將他眼角的眼屎去掉。
“這樣就完美了。”
唐小榛打了個冷顫。
“吃完早餐，我帶你去金玉堂走走，你應該熟悉環境。”
“話先說在前頭，我什麼都不會，只有高中學歷！”
“那就更可愛了。”山羊胡老頭笑著點點頭。
金玉堂非常氣派，準確地說是一家高級會所，集客房，會議，康樂，行政為一體的會所。
唐小榛被山羊胡帶著進去，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
一切都很美好，會所一層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各個角度不同地折射出燦爛的陽光。
唐小榛抬頭望著穹頂，直歎息人間的貧窮差距竟如此之大。
到了頂層。
一派繁華。
秘密的一個房間，山羊鬍子老頭帶小榛徑直而去。
剛打開，一個青花瓷盤子飛出來。
“我說過了，我要的是哥倫比亞咖啡！不是摩卡！”一個非常驕傲的聲音。
山羊鬍子老頭輕咳一聲。
唐小榛看見裏面一個身姿曼妙的男孩起身，左右站在兩個小護衛，一個小護衛的眼睛是紅腫的，一個小護衛的頭上有兩個大包。
“淇淇龍，又不聽話了，在鬧事？”山羊胡老頭微斥。
“哪里呀~~是他們笨手笨腳的嘛，咖啡都泡不好，害得人家好火大嘛~~”男孩巧笑倩兮，立刻小跑過來，一手輕輕撫摸山羊胡老頭的鬍子，目光不經意間碰到了身後的唐小榛。
“他是誰？！”淇淇龍十分警惕地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正為他娘娘腔的聲音打冷顫。
“他是小榛子，今天起也加入了金玉堂，以後大家都是好姐妹，要互相幫助。”山羊胡老頭笑眯眯。
“我是男的！”唐小榛聽到姐妹兩字暴跳起來。
淇淇龍笑笑，露出好看的貝齒，走到唐小榛身邊，下一秒立刻做了個完美的大劈腿，兩修長的雙腿成一直線，隨即一手撐地旋轉一百八十度，左腳直接勾在腦袋上，露出完美的笑容。
“紅層瑜伽之聖哲馬里其第一式，你行嗎？”
唐小榛不知道淇淇龍隱含的挑釁。
小樣，你行嗎？敢和我爭？
露露榛的出場？
梵曲音樂縈繞滿室，寧靜，脫俗，猶如雲端飄來。
淇淇龍正俯臥著地，下巴作支點，慢慢抬起身子反弓，提起自己最優美的翹臀，呈眼鏡蛇式，然後慢慢將一個輕盈的瑜伽小球放在自己的臀上，小球稍稍打了個轉，穩穩落在他翹臀上。
“Perfect！”
眾小弟鼓掌。
唐小榛蹙起眉毛，心裏不禁懷疑淇淇龍身上有沒有骨頭。
淇淇龍又扭動身體，做了拜日式，蝶式，束角式，阿帕那式，最後如一只優美的天鵝三百六十度旋轉，仰頭看窗外的陽光。
眾小弟叫好，唐小榛冷哼一下。
淇淇龍的耳朵立刻被這聲冷哼刺道，睜眸微笑：“好像有人對我的紅塵瑜伽有異議？”
眾小弟的目光刷刷地打在唐小榛臉上。
唐小榛毫無畏懼地聳聳肩膀：“是挺不錯的。。。。不過完全沒有意義將身子扭成麻花狀。”
淇淇龍冷笑，挑眉：“紅塵瑜伽，是在古印度哲學的基礎上集哲學，科學，藝術為一體，為提高人們的生理，心理，情感，智慧等能力的高雅技能，重在和諧，一致，是博大精深的文化藝術，懂嗎？”
唐小榛懵懂地聽著。
“可以讓我們去除疲勞，讓浮躁的心安靜下來，最重要的是。。。”淇淇龍得意地解釋著，立刻撅起圓滾滾的屁股，“讓我們擁有最完美無暇，芳香誘人的小臀。”
唐小榛感到脊柱上爬上冷汗。
淇淇龍滿意地看著處於呆滯狀態的唐小榛，又勾出狡黠的笑容。
“好了，在金玉堂沒有不會瑜伽的人，露露榛，輪到你了。”
唐小榛立刻搖頭：“我沒學過，也不想學。”
“來人，幫幫他。”淇淇龍輕鬆地下著命令。
兩個小弟聞言立刻上去將唐小榛壓在地上。
“放開我！我不要做這些！我不會瑜伽！”唐小榛嚷著。
一個小弟在後抓住唐小榛的雙腿抬高近九十度，一個小弟在前抓住唐小榛的下巴往上頂。
“好痛！”唐小榛感覺自己的身子要撕裂開來。
“多麼僵硬的身體。”淇淇龍歎息地搖搖頭，親自上前抓起唐小榛的小腿向前掰，讓他的腳丫子勾在耳朵上。
“好痛！我真的做不了！”
“思想要集中！要自我感覺是一隻弓箭，一隻在弦瀕臨迸發的弓箭！”淇淇龍大聲訓斥。
輕微的哢嚓一聲，唐小榛垂下腦袋，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唐小榛轉轉圓溜溜的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十分雅致的小房間裏，剛要起身只覺得四肢像斷了一般，無法動彈。
“。。。你。。。沒有事吧。。。”
唐小榛聽到一個蚊子般低低的聲音。
轉頭一看，一個玲瓏小巧的男孩正站在身邊，低著頭，手裏端著一杯澄清的茉莉花茶。
唐小榛認得他，他是這裏年紀最小，長得最小，膽子最小的弟弟，平日裏說話如蚊子，動不動就臉紅，他們叫他麗麗純。
“。。。。。你剛才暈倒了。。。。。這裏。。。是我的。。。。房間。。。。”麗麗純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兩頰緋紅。
“哦，謝謝你。”唐小榛費力撐起身子，不客氣地奪過那杯茉莉花茶，一飲而盡。
“好香好清甜的茶。”唐小榛閉上眼睛，舔舔嘴唇。
麗麗純低著頭笑笑。
“你為什麼總是低著頭？”唐小榛問。
麗麗純本能抬頭看了唐小榛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很是羞澀地說：“我也。。不知道。。。”
就剛剛抬頭的那一瞬間，唐小榛看清楚了麗麗純的面孔，巴掌大的臉，只有一隻小巧的鼻子和一個櫻桃小嘴，眼睛被厚劉海完全蓋住。
“還有。。。。這些。。。你吃嗎？”麗麗純指指身後的那盤棗泥小糕點。
“啊！我正好餓了！”唐小榛睜大眼睛咧嘴笑，往自己嘴裏塞進兩個，“好香，好好吃。”
“是。。。。我。。自己做的。。。。”麗麗純羞澀又甜美地一笑，兩隻眼睛躲在劉海後小心翼翼地瞄瞄唐小榛。
“麗麗純！你真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唐小榛交定了！以後我罩著你！”唐小榛伸出手在麗麗純的肩膀上拍拍。
一番話說得有些大，唐小榛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罩著麗麗純，但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麗麗純，心起憐惜，立刻認作弟弟。
“嗯。。。。好。。。”麗麗純抿嘴一笑。
金玉堂裏的小弟弟很多，環肥燕瘦，良莠不齊，以淇淇龍為首，皆屬於高級男陪客，陪貴賓下棋，品茗，賞花，弄月。。。。
這一日眾小弟又在憐瑜伽。
淇淇龍正在展示天鵝展示的高難度動作，眾小弟鼓掌。
展示完畢，淇淇龍很是得意，舔舔自己微微發幹的唇。
“。。。。淇淇龍哥哥。。。你的茶。。。”麗麗純小心翼翼地遞上茶。
淇淇龍接過，不急著喝，美眸轉了轉，發現澄清的茶水裏有根頭髮絲。
暴怒，將茶水砸在遞上，伸手重重地拍麗麗純的腦袋。
“蠢蛋！連杯茶都泡不好！”
麗麗純肩膀抖索著，兩頰上流下兩行清淚。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淇淇龍又一巴掌打在麗麗純的腦袋上。
“你們做什麼？！”
唐小榛飛奔過來，護住麗麗純：“為什麼打人？！”
淇淇龍笑起來：“在這裏，沒有我打不得的人，麗麗純這樣的蠢貨，不打是不行的。”
麗麗純臉頰紅紅的，眼淚大豆小豆地掉下來。
唐小榛立刻伸手回擊，也重重地在淇淇龍的頭上打一下，他恨極了淇淇龍這副東宮娘娘的架勢。
“露露榛！你敢以下犯上！”眾小弟圍攻上來。
唐小榛一人當然敵不過他們，早就做好被魚肉的準備，索性閉上眼睛準備接受零落的拳頭。
眾小弟對唐小榛拳打腳踢一番，唐小榛圓圓的腦袋懨在地上。
淇淇龍陰著臉笑笑，一下兩下地拔著唐小榛的卷毛：“也不看看自己幾兩重？！逞英雄？真是可笑。”
眾人翩翩離去。
“小榛哥哥！你沒事吧？！”麗麗純立刻撲上去，將唐小榛的身子掰過來，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擊在唐小榛的臉頰上。
夜晚，華燈初上。
淇淇龍正貼著面膜，身子浸泡在浴缸裏，兩個小弟弟為他修剪美甲。
今晚金玉堂來了重量級的客人，山羊胡老頭指名要幾個小弟弟去作陪，當然是少不了淇淇龍，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唐小榛也被指名去陪客。
“淇淇龍哥哥，那個露露榛又醜又髒，怎麼今晚他也有資格去陪客？”
淇淇龍懶懶地笑笑：“淡定，一切都要淡定，霸霸蟲，那個小騷蹄子成不了什麼氣候。”
霸霸蟲立刻露出討好的微笑：“也對，誰比得上我們淇淇龍哥哥？聽說今晚來的是大人物，登過雜誌，新聞頭條的企業家，很有來頭。”
淇淇龍臉頰上飛上紅暈，他早就聽說過這個叫齊謙的大人物，傳聞中他很年輕就成為流山會所的執行董事，又聽說他長得很是英俊不凡，又聽說他是個未婚的鑽石王老五。。。。。。總之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要被齊謙看上，一切都不愁了。
淇淇龍開心地想著，閉眼嗅著滿室的香薰之味，身體和心情完全沉浸在牛奶浴中。
“小榛子，你的機會來了，今晚要好好表現。”山羊胡老頭誘哄道。
“我不去陪客！我很醜！什麼也不會！”唐小榛大聲反坑著。
山羊胡老頭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人遞上一張照樣。
唐小榛一看，嚇了一跳，是外公誠惶誠恐的臉，臉上佈滿了紅唇印記，頭髮上掛著一堆香蕉皮。
“你將我外公怎麼樣了？！”唐小榛咬牙切齒，指著食指問。
“放心，老人家很是開心，保證快樂似神仙。”山羊胡老頭笑笑，隨即目光一厲，“當然，小榛子，前提是你得乖乖聽話。”
唐小榛急得只能在原地跳。
陪客？什麼概念？唐小榛一點也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陪，酒，他不會喝，琴，他不會彈。
“放心，小榛子，武郎先生是個很懂情趣的男人，會十分溫柔。”山羊胡老頭笑笑，給唐小榛看武郎先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武郎先生正如沐春風地笑著，笑著，兩顴高聳成兩個小饅頭，極細極小的眼睛透露出精光。
唐小榛泛起了噁心。
“小榛子，要好好表現。千萬不要惹武郎先生不開心。”
“我不去！我絕對不會去！你還是殺了我吧！”唐小榛泛起絕望，對著武郎先生的照片只想一死了之。
山羊胡老頭轉身，陰笑兩聲，伸手在唐小榛鼻子上點一下，那玉扳指上的粉末簌簌下滑，唐小榛只覺得一陣奇香，然後暈暈乎乎地倒了下去。
此刻的外公。
“你們做什麼？∼∼還給我∼∼還給我∼∼”
“歐吉桑的四角褲是紅色的，還有鬆緊帶，好卡哇伊哦∼”一名妙齡女子嬌笑著，舉高外公的四角內褲，“歐吉桑，來追我啊∼∼”
外公捂著自己身下的東西追過去。
那妙齡女子立刻將紅色福祿壽的大紅四角褲拋開另一妙齡女子。
外公急得滿頭大汗，捂著自己的下身又追過去。
“還給我∼∼還給我啊∼∼”
leungmon 2010-1-3 16:12
夜濃月朦朧
在唐小榛昏迷不醒的時候，被人做了這樣的事情：
兩個女僕扒光了唐小榛，放進碩大的浴缸裏，滿缸子的牛奶浴鹽嘩啦啦成了厚重的泡沫，唐小榛像條小魚沉下去，女僕將他的手，腿，胳肢窩，小蟠桃一一洗乾淨後將晶瑩的潤滑路均勻塗抹，噴上玫瑰味道的香水，一切完工。
夜深人靜，月光皎皎動人，“嘿喲喲，嘿喲喲”
四個蒙面人抬起一具被裹著毛毯的芳香誘人的胴體上了密道，輾轉了幾個拐角，終於來到目的地，打開門，直接扔進去。
門外貼著一張油光瓦亮的饅頭臉的迷你照，下麵署名“武郎”
唐小榛只感頭痛欲裂，慢慢睜開眼睛，一陣天旋地轉後才震驚到有些不對勁，自己怎麼躺在一個毛毯裏，被卷成老北京雞肉卷的樣子，偷偷抬頭一看，雙沿邊上是男人的一雙腳。
唐小榛立刻毛骨悚然，想起了山羊鬍子老頭猙獰的臉並準確無誤地想到這裏就是武郎的房間。
唐小榛微微向左側轉，一個側身翻，骨碌碌滾進了床底，身上的毛毯裹得緊，熱騰騰的，十分黏膩，唐小榛在床底匍匐前進，一點一點，終於腦袋露出床的這頭，抬起眼皮一看是男人垂掛下來的一隻手。
頓時膽戰心驚，立刻閉上眼睛，半晌後才緊張地睜開一看，這貌似是一隻比較有力厚實的手，與想像中武郎本應有的粗毛手不同，這手倒很乾淨，十指鈍圓，指甲整齊，大拇指的指腹有一個個的小圈圈，散發出灼熱的煙草味道。
男人似乎睡著了，唐小榛轉了轉眼睛，立刻縮縮屁股，連帶著毛毯繼續匍匐前進，一步又一步，轉了個小彎，繞過四十二寸的液晶電視，繞過沙發小幾，繞過牆角的古董花瓶，眼看離那扇門是越來越近。
齊謙躺在床上，眼皮下垂，他真的覺得此景非常奇怪，是什麼驚喜的節目？一個裹著毛毯的毛毛蟲一縮一縮地移動著，繞了房間一圈，十分詭異。
唐小榛終於挪移到了門口，費力探頭，伸長脖子，抬高上身，還是夠不找那個金黃色的門把，那個門把閃著希望的光澤，十分誘人。
再一次費力探頭，伸長脖子，抬高上身，還是夠不到。
再一次。。。。。
“我說小朋友。。”齊謙伸手拍拍唐小榛的腦袋，“做什麼呢？”
唐小榛一怔，隨即垂下頭裝作死人。
齊謙俯身，稍稍研究了一番，隨即心下明瞭，這是濛濛羊老先生送的禮物（山羊胡老頭），據說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男子，這裏的當家花旦，一個叫淇淇龍的男孩。
唐小榛一動不動。
齊謙覺得這個禮物有些意思，不按理出牌，甚至連人都看不清楚，被毛毯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個黑色的卷毛腦袋。
黑色卷毛？齊謙心裏想了想，倒還算是可愛。
既然送了就別再搞什麼神秘了，齊謙拉開厚重冗長的毛毯。
“啊！！！！！！！！！！！！！！”唐小榛邊嚷邊骨碌碌地滾動著，最後完全暴露了自己一絲不 掛的胴體。
只見一具晶瑩如玉，泛著蝦肉色的胴體俯趴在地上，腦袋朝下，圓潤豐滿的小蟠桃撅起。
這是一個香豔的視覺刺激，齊謙看了看，果然是賞心悅目。
唐小榛全身顫抖，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小榛”，咬著牙，不知如何逃走。
只感覺一隻大手在有意無意地撩撥著自己的捲髮，唐小榛轉轉眼睛，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絕對不能轉身回頭，一轉身回頭，那個肥碩的武郎先生就會餓虎撲食般地過來將自己完全吞下去。
“頭髮是自然卷的？”
唐小榛正恐懼地想像中，突然聽到一個悅耳的，微微粗噶的聲音。
“不像是燙的。”齊謙笑笑，“行，我挺喜歡的。”
唐小榛正要反抗，已經被攔腰抱起，垂掛在齊謙的肩膀上。
一抖，一慌，唐小榛索性喊出話來：“我很髒！我很醜！我是被騙來的，不是自願來賣的！”
回應他的是屁股上兩聲拍擊聲。
“小朋友幾歲了？”
唐小榛閉著眼睛，兩手依舊是緊緊捂著小小榛。
“我才十九歲！是被騙來的！”
十九歲？的確是小了點，身上還是顫抖，看起來的確是怕得厲害，齊謙將唐小榛扔在床上，掰過他的身子來。
唐小榛猛然睜開眼睛，齊謙迅疾地傾身下來，露出優雅的微笑，點點唐小榛的鼻子，不急不緩地對著哪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問：
“叫淇淇龍？”
唐小榛的小腦袋徹底炸開來，男人的面孔映入他的眼睛時，大腦皮層就起了反應，他認識這個男人。
齊謙的相貌其實改變了很多，畢竟十二年的光景，現在的齊謙壯實了不少，臉色是標準的古銅色，犀利的短髮，面部線條硬朗，少了少年時候的清俊纖瘦，多了幾分粗獷。
但唐小榛依舊立刻認出他。
“傻了？”齊謙笑著捏捏唐小榛的圓臉，只覺得這個小玉人十分可愛，像卡通片裏出來的人物。
“你！你！ 你！”唐小榛伸出顫抖的食指點著齊謙。
“沒想到金玉堂藏著這麼可愛的小朋友。”齊謙大手將唐小榛顫抖的食指握住，“指著我幹嘛？”
唐小榛突然清醒了幾分，眼前的齊謙完全沒有認出自己來，他現在的身份是貴賓，而現在的事實是。。。。
齊謙壓著完全□的唐小榛，真正成了一種危險的姿勢，嫖與被嫖，上與沒上，攻與被攻。。。。。。
“叫淇淇龍？”齊謙笑笑，低頭在唐小榛的額頭上親吻一下。
唐小榛的臉立刻明若曉霞，豬肝一般紅。
“不對呀，淇淇龍有你這麼怕羞？”齊謙看著滿面漲紅的唐小榛，有片刻的不解，都說淇淇龍是風情萬種，嫵媚生香，遊刃有餘。。。
唐小榛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淇淇龍？！”齊謙眯起眼睛，湊近唐小榛的眼睛，與他對視，距離不足一寸。
唐小榛屏住呼吸。
“羊老頭敢耍我？”齊謙語氣漸漸危險，灼熱的呼吸慢慢在唐小榛兩眸間氤氳開來。
“我不是淇淇龍！”唐小榛鼓起勇氣大聲說出來。
回應他的是一個吻，一個很輕柔的吻，輾轉在唇上。
“得，管你是不是淇淇龍，我喜歡，挺喜歡。”齊謙笑笑，十分溫柔地摸摸唐小榛的卷毛。
瞬間，唐小榛的記憶復蘇了，他最愛的哥哥又回來了，那個貧乏的童年中唯一色彩斑斕的一段。
抬抬眼皮，看著他，像小時候仰起圓圓的腦袋看著他一樣。
齊謙當然沒有認出唐小榛，那時候的唐小榛才讀小學一年紀，一個穿破褲子，胸口別著手帕，臉上掛著淚水和鼻涕的小蘿蔔頭，而現在則是一個粉嫩欲滴的美少年。
這個美少年現在全身光溜溜的躺在齊謙身下，齊謙上上下下打量。
唐小榛不可否認自己很是失落，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釋懷了，但又見到了還是氣惱加失意，他竟然沒有認出自己，還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
骨碌碌。。。
齊謙將唐小榛翻一個身，唐小榛圓渾可愛的屁股撅起。
雪白的屁股上被兩個女僕印上了一個粉紅的唇，很是綺麗的情趣。
“小朋友，你願不願意呢？”齊謙伸出食指戳戳那個小粉唇。
唐小榛蹙眉，十分委屈狀，沒聽清楚齊謙問的是什麼。
“問你呢，你願不願意，說實話，不願意就算了，勉強也沒多大意思。”齊謙很有耐心地問著。
“我不願意！”唐小榛氣惱地嚷著。
“得！”齊謙將毛毯拋給唐小榛，“蓋上。”
唐小榛立刻抓住毛毯，裹著自己，他看著齊謙，立刻回想到那年冬日他的不告而別，自己則傻乎乎地在那棵梧桐樹下等了一個晚上，最後高燒不退，小冰袋敷了整整3天。
齊謙也看著唐小榛，他其實第一眼就看出這個孩子的害怕和無知，想必是被山羊老頭蒙來的，整個一小雛兒，沒有經驗，還怯生生的，心下有些不忍，得，就別禽獸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
齊謙忽然撇嘴笑笑：“小睫毛還挺長的。”
唐小榛立刻停止眨眼，目光錚錚地盯著齊謙，心裏卻急著喊：
快認出我快認出我快認出我快認出我。。。。。。。
無限迴圈中。
“行了，回去吧，我要早些睡了。”齊謙笑著拍拍唐小榛的腦袋，指指那扇門，“把門帶上。”
就這樣要回去了？唐小榛一愣，鼓起勇氣湊近齊謙，兩眼睜得如銅鈴大，死死地看著他。
“怎麼？捨不得走了？要賴在這裏了？”齊謙笑笑。
唐小榛自尊心大傷，立刻彈起身子，裹緊毛毯，沖到門口，握住門把一拉，又頓住，回頭狠狠地大聲說：“我不叫淇淇龍！我是露露榛！”
齊謙疑惑地歪了歪頭，不知所以地笑笑。
今晚真是個有趣的夜晚。
另一個廂房，迷香氤氳，粉色綺麗。
毛毯被拉開，穿著蕾絲透明睡衣的淇淇龍兩頰紅暈，十分羞澀地閉著眼睛，等待心儀的男人將他抱上床。
“是齊謙先生嗎？我是淇淇龍，很高興為您服務，希望讓您賓至如歸。”淇淇龍心動地躺在地上，雙手捂在胸口那朵碩大的紅玫瑰上。
沒有聲音，沒有聲音。
“咦？”淇淇龍笑著睜大眼睛一看。
角落裏一個肥碩的男人正在急著脫褲子，露出兩個河馬屁股，一轉身，一排蜈蚣樣的胸毛油光瓦亮。
淇淇龍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武郎褪下衣服，勝利地擺了個POSE，炫著自己的肱二頭肌，隨即拋給淇淇龍一個淫靡的媚眼，直接飛撲過來
“啊！！！！！！！！！！！！！！！！！！！！！！！！！！！！！”淇淇龍尖叫，立刻撲向門口。
正要拉開門把，卻被武郎一手抓住腳踝，扯回來。
淇淇龍倒在地上，頭冒金星，仍奮力反坑，伸出長腿，欲擊中武郎。
武郎迅疾握住淇淇龍的長腿往右邊一掰，卻十分驚喜地發現可以掰成一個很大角度，六十度，九十度，一百八十度。。。。。
“好柔軟的身體！果然是我喜歡的！”武郎兩眼冒愛心。
廂房又廂房（全）
第三間廂房。
“你最喜歡的卡通人物是？”
“咸蛋超人，你呢？”
“櫻桃小丸子。”
。。。。。。。。。
“那你讀的小學是？”
“向日葵小學。”
“你讀的中學是？”
“棗子樹中學。”
。。。。。。。。。
一張大床，兩個人背對背地坐著，彼此都看不見彼此漲紅的臉蛋。
麗麗純將自己的頭無限制地低下去，低下去，突然發現男人的手伸過來，蓋住自己微微顫抖的小手。
“啊！你做什麼？！”
“別，別緊張。。。。我只是想摸摸你的手。。。可以嗎？”
“。。。。。嗯，可以。。。”
樓億寶氣喘吁吁，他是被幾個哥們慫恿到金玉堂來，一進門便震驚地發現床上有個瑟瑟發抖的小人兒，像只小兔子蜷縮在角落裏，那麼小，巴掌大的臉，小腿和牙籤一般細。
這是什麼東西？樓億寶鼓足勇氣伸手撩開麗麗純額前厚重的劉海，發現一雙秋水澄澈的雙瞳。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樓億寶的心裏立刻堆滿小愛心，幸福地不知所措。
像是漫長的時間後，樓億寶終於挪了挪屁股，轉身將麗麗純背對著自己的身子掰過來。
只見兩行清淚從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滑下。
“誒呀。。。你在哭。。。你哭了。。。我弄痛你了嗎？”樓億寶立刻鬆開手，發現麗麗純的肩膀上是自己粉紅色的手掌印。
麗麗純搖搖頭。
樓億寶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地將手臂探過去，慢慢抹去麗麗純臉上的淚水，連帶了一串晶瑩欲滴的小鼻涕。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樓億寶簡直要萌翻了。
“你。。。要對我做什麼？我。。。什麼也不會。”麗麗純抽泣著。
樓億寶立刻擺手：“你不要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麗麗純吸吸鼻子，雙眼在厚重的劉海後轉啊轉，時不時看看眼前的樓億寶，這個憨厚的男人臉頰潮紅，不像是壞人。
“這個。。送給你。”樓億寶在西服口袋麗掏來掏去，摸出一塊黑巧克力，掰下一塊，塞進麗麗純的嘴巴。
麗麗純停頓了一下，慢慢咀嚼起來，像一隻小松鼠在吃小堅果。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樓億寶流下了兩條鼻血。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第一次見面。。只想好好瞭解你一下。”
麗麗純紅紅臉，點點頭。
“喜歡看多啦A夢嗎？”
麗麗純點點頭。
“太好了，我也很喜歡，你知道多啦A夢最後的結局嗎？”
麗麗純搖搖頭。
“是個悲劇哦，多啦A夢的電池用光了，怎麼說呢？本來是有備用電池的，可是你知道的，多啦A夢的耳朵被老鼠咬掉了，電池本來是藏在耳朵裏的。。。。。”樓億寶滔滔不絕地開始說。
麗麗純很是認真地聽著，最後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我。。。不要多啦A夢和大雄分開嘛，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的，天生在一起的。。。”
樓億寶立刻握住麗麗純的手：“是的，應該是在一起的！”
麗麗純看著樓億寶，樓億寶也看著他。
兩個腦袋慢慢湊近，唇對唇，啵啵，一個響亮的KISS。
“我可以解開你的扣子嗎。。。。。”
“。。。。。。。。。。。。。。。。。。。。。”
隔天，一行貴賓在金玉堂的西餐廳用餐。
唐小榛尾隨其後。
山羊胡老頭正笑臉盈盈地對著一桌子的貴賓。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壁走，時而匍匐，時而遁身，慢慢接近目標。
齊謙正手持餐刀吃牛油麵包，微微抬頭。
唐小榛立刻趴下，慢慢挪過去，挪過去，挪過去。。。躲在一盆又一盆曲線擺放的美人蕉後。
“小榛子，你在做什麼？”山羊胡老頭眼尖地發現了唐小榛，陰陰一笑。
唐小榛立刻起身，腦袋上垂掛下來一片樹葉。
“既然來了，就別鬼鬼祟祟的，來，小榛子，快到武郎先生旁邊來。”
武郎正在稀裏嘩啦地喝著鮮奶。
唐小榛無奈只好走過去。
“武郎先生，怎麼樣？對小榛子昨晚的表現還滿意嗎？”山羊老頭殷勤地問道。
“咦？他是誰？”武郎很是疑惑，目光如炬地盯著唐小榛，“昨晚又不是他，他的身體看上去很是僵硬。”
山羊胡老頭很是疑惑。
齊謙笑起來，朝唐小榛招招手。
“來來，他是我的小朋友。”
唐小榛看看齊謙，臉不自覺地又紅起來。
“齊先生。。昨晚安排陪您的應該是淇淇龍。。。”山羊胡老頭更是疑惑。
“我喜歡朝南的房間，於是和武郎先生換了一下。”齊謙解釋道。
唐小榛走到齊謙身邊，撲通坐下，睜大眼睛看著他。
現在是大白天，看你還認不出我？
“齊先生對昨晚露露榛的表現還滿意嗎？”山羊胡老頭很是殷勤地問。
齊謙點點頭：“很合我心意。”
“那就好那就好，小榛子，你可要乖乖的，多陪陪齊先生。”山羊胡老頭狡黠一笑。
齊謙將盤子裏的麵包片分給唐小榛一片，唐小榛吸吸鼻子，一陣感動，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乖乖地坐在他的齊哥哥旁邊，吃著好吃的東西。
“齊先生一定要在金玉堂多呆幾日，讓小榛子好生服侍服侍。”山羊胡老頭笑著提議。
齊謙笑笑，隨手拔拔唐小榛的卷毛，在他耳邊呵呵氣：“小榛子，你願不願意啊？”
唐小榛只覺得耳朵熱烘烘，像棉絮飄飄忽忽地轉進耳朵，刹那間耳朵紅了一片，腦袋吧嗒倒下去，完全沒有抵抗力。
山羊胡老頭立刻為一行貴賓舉辦了一個野遊活動。
地點是春暖花開的小桃山。
唐小榛跑步快，登山卻很慢，又背了滿滿堆零食的包裹，更是不到半山腰便大汗淋漓，實在是沒了力氣索性坐下，打開包裹將薯片拿出來，哢嚓哢嚓地咀嚼。
一雙大手肆意搓揉著唐小榛的捲髮。
轉頭一看正是齊謙，他笑著也在涼亭處停下，伸手指指那包薯片：“給幾片嘗嘗。”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將又大又脆的薯片遞給他。
“怎麼？很累？”
唐小榛點點頭。
“來，我背你。”齊謙微微俯身，示意唐小榛上來。
唐小榛轉轉眼睛，往後退幾步，又使力上沖，劈開雙腿牢牢攀附在齊謙背上，不禁地咯咯笑。
“這麼輕？”齊謙掂了掂背上的分量，十分輕鬆自在，竟邁開步子小跑起來。
一陣微涼的風，唐小榛雙手緊緊摟住齊謙的脖子，圓圓的腦袋抵在他的後頸上，熨帖溫暖之餘又生出一絲心酸，像是回到小時候，自己也似現在像塊五花肉地貼著他的哥哥。
晚上。
山羊胡老頭為三組人準備了三個帳篷。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齊謙進來後俯身盯著自己的“露露榛”
唐小榛將被子拉到下巴處，睜著杏眼看齊謙。
“你。。”齊謙伸出食指點點唐小榛的鼻子，大笑，“把自己捂得那麼嚴密？怕我做什麼嗎？”
唐小榛臉微微發紅，一動不動地看著齊謙，想起幼年時候一起去迪士尼樂園遊玩的夜晚，也是同床共枕，那時候蘿蔔丁似的自己可以大喇喇地抱住哥哥，圓圓的腦袋往他的懷裏鑽，口水鼻涕粘在他的衣服上。
“想什麼呢？”齊謙微微低頭，然後惡作劇般地迅疾掀開被子一角，移身進去壓在唐小榛身上。
唐小榛漲紅臉皮，一聲不吭。
兩人眼睛對眼睛，彼此之間的氣息只有一寸。
“嘿嘿，果然細皮嫩肉的。”齊謙故意輕佻地撫摸唐小榛的臉蛋，作出惡霸占民女狀，大手去撩撥他襯衣上的紐扣，吧嗒，一顆解開。
唐小榛倒吸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問：“你。。去過迪士尼樂園嗎？”
這個問題帶著天真爛漫的色彩，又配上唐小榛寶光流動的眸子，齊謙用手指彈彈唐小榛的額頭：“奶裏奶氣的真煞風景。”
唐小榛心下有些氣惱，立刻捂住胸口，將自己整個身體彎彎地蜷縮起來。
齊謙笑起來，笑聲爽朗。
“逗你玩玩的，就你這條奶油小蝦能滿足得了人嗎？輕輕一掰便折了，又沒有經驗技巧，實在讓人覺得無趣。”
話畢，齊謙從包裹裏拿出一本雜誌翹腿看起來，完全不再理會唐小榛。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裹著棉被的身體慢慢向齊謙的位置挪移了一步。
齊謙轉頭便看見唐小榛眼睛裏閃動的一種如孩童般的濯亮，便放下書，溫柔問道：“這麼小年紀就在金玉堂了？沒讀大學？”
唐小榛耳邊縈繞著齊謙溫柔的聲音，像喝了一壺醇酒一般，心裏又暖又潤，迷迷糊糊地點點頭。
“看你傻傻呆呆，怪可憐的，以前沒有陪過客人？”
唐小榛搖搖頭：“沒有。”
齊謙心裏沁出一絲滿足，招招手讓唐小榛過來。
唐小榛猶疑了一下，便將身子挪過去。
齊謙懶懶地摟住他，嗅嗅他的卷毛，蹙眉笑道：“果然一股子奶味，小白兔，你掉到狼窩裏了。”
唐小榛抬抬眼皮看齊謙，又立刻垂眸，有些悶悶不樂。
齊謙心想幸好這只小白兔是掉入自己的狼窩，要是換了他人，立刻被拆筋解骨，吃入肚中，而自己雖然也對這只小兔子心癢癢的，但看著他稚嫩倔強的臉就不忍對其下手。
唐小榛頭枕在齊謙胸膛處，貪婪地嗅嗅屬於齊謙身上的味道，想起幼時的美好時光，那時候哥哥是自己小小人生中第一個玩伴，自己需要伸長脖子抬起圓圓的臉才能看見他漂亮的眼睛，本以為可以一輩子和哥哥在一起玩，但好日子卻在一個冬日結束了，自己會永遠記得那個冬日，蜷縮在樹下，一直揉著眼睛哭，直到外公來找自己，抱回家後高燒不退，迷迷糊糊中流著鼻涕喊著哥哥的名字。
“在想什麼？”齊謙懶懶地問。
“沒有，沒有想什麼。”唐小榛倔強地否認。
齊謙翻過身，隨即閉眼：“好，睡覺。”
唐小榛卻一直睜著眼睛，看著齊謙的睡顏，心裏一陣幸福，一陣酸澀，交替而存，終於還是忍不住撅起嘴巴親吻了齊謙的臉頰。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淇淇龍偷偷地從帳篷縫處看對面那頂粉色綺麗的帳篷，嘴巴裏叼著的手帕已經被啃得千瘡百孔。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淇淇龍糾結著，心裏痛駡，為什麼到最後是這樣的配對，以自己的絕色之姿應該是陪在齊謙身邊的，為何淪落至武郎這頭肥豬的口中？
“小龍寶寶，已經在乖乖地等我了嗎？”
淇淇龍聞言一陣戰慄，回頭一看，果然是脫得全身只剩褲衩的武郎兩眼發光地進來。
“啊！！！！！！！！！！！！！！！！！！！！！！！！！！！！！！！！！！！！！！！！！！！！！！”淇淇龍立刻躲避武郎的飛撲，十分靈巧地側身逃出帳篷。
武郎哈哈大笑，立刻郎情妾意地追出去，淇淇龍快跑在草地上，眼看快被身後笨重的武郎追上，靈機一動，劈開雙腿一個跳躍，像一條銀魚劃過天空。
“果然是完美的跳躍！”
武郎的雙眼泛出熠熠的光，看著優美動人的淇淇龍，片刻也不猶豫便脫下自己的大頭鞋迅猛地砸過去。
“啊！”淇淇龍眼冒金星，直直倒在地上。
武郎哈哈大笑，立刻上前拖著淇淇龍回了帳篷。
早晨的陽光很好，黃鸝脆脆地叫。
唐小榛睜開眼睛便發現有點不對勁，自己正像一隻八爪魚一般粘在齊謙身上，小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纏著他的腰，嘴巴上的口水滴在他胸口。
齊謙正睜著眼睛，很是平靜。
唐小榛漲紅臉，立刻抹抹自己的嘴唇，彈起身子。
“你的睡相真差。”齊謙懶懶地轉了轉被唐小榛死死摟住一夜的脖子。
唐小榛有些窘迫，低下頭。
“你昨晚一直在說夢話。”
“我說了什麼？！”唐小榛立刻緊張地問。
齊謙笑笑，搖搖頭：“聽不清楚，你還磨牙。”
唐小榛本能地用指頭去抵抵自己的小虎牙。
齊謙只是溫和地笑，像看小兔子一般地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被看得有些發毛，立刻轉過頭去，迅速地擦了擦眼角的眼屎，拉了拉自己的圓臉，害怕在齊謙面前過於失態。
第二天在農家樂吃東西。
齊謙一坐下，便發現對面有道黏黏糊糊的光射過來。
淇淇龍正笑臉盈盈，含情於眸，流光瀲灩地看著齊謙，齊謙回以目光，淇淇龍兩眼立刻成愛心狀，直到齊謙低頭夾菜放在唐小榛碗裏，淇淇龍才如冰水澆身，目光如帶毒的箭直直射向唐小榛。
唐小榛正吃得歡，面前的碗裏是堆得高高的小山坡，左腮一塊肥雞肉，右腮一塊嫩牛柳，不亦樂乎。
一邊的麗麗純和樓億寶對看一眼，像是共同回憶起火熱纏綿之事，又立刻分彆扭過頭去喝西瓜汁，臉和脖子都紅了一大片。
小桃山風景迷人，茂林修竹，遠山長水，湖裏的扁扁小舟。
唐小榛最喜歡自然風光，連連在草地上翻了幾個筋斗，撲了蝶，捉了小松鼠，摘了碗口大的玉蘭花，一切都很美好。
有些越跑越遠，來到小湖邊，芳草堤岸，水面平靜如琉璃，唐小榛俯身掬了把水洗臉。
突然平靜的湖面上出現一張有些猙獰的笑臉。
正是淇淇龍。
“露露榛，你好不要臉！”
“你說什麼？！”
“你甩了手段勾引了本來屬於我的東西！”淇淇龍仰起下巴，目光怨毒。
唐小榛立刻明白他在說什麼，哼了哼，不去理會。
淇淇龍狡猾一笑，從背後伸出手，手上持著一根樹枝，往唐小榛的身下那玩意戳去。
唐小榛一跳三尺高。
淇淇龍立刻轉身便跑。
唐小榛追過去。
一人跑，一人追，驚奇堤岸的一排飛鳥。
跑到一草叢繁茂處，只見淇淇龍向前一躍，展開雙腿，腳尖繃直，整個人在空中形成一個拱形弧度，不忘得意地回頭朝唐小榛狡黠一笑。
唐小榛正欲起步跳躍追上去，卻腳下一空，撲通一下，掉進了一個鋪滿一堆蘆葦葉的空心洞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淇淇龍哈哈大笑，腳尖穩穩落地，慢悠悠地走過來，朝著那幾尺深的小洞望下看。
唐小榛歪頭，吐出舌頭，昏了過去。
“敢和我爭？不自量力！”淇淇龍轉了轉眼珠子，撣撣翹臀上的灰塵，拿出藏在衣服裏的香水，撲撲地噴在撅起的屁股上，眨眨眼睛，嘻嘻一笑。
月夜小樂
齊謙掀開帳篷進去便聞到一陣奇香。
看那軟軟的被窩裏像有人躺著一般，微微鼓出。
齊謙笑笑，心想這頑皮的小榛子今晚倒那麼早就安心就寢了？
“齊謙先生~~~~~~~~~”
伴著一個酥媚入骨的聲音，淇淇龍的頭從被窩裏鑽出，兩眼如春水流波一般緊緊攫住齊謙。
還未等齊謙反應過來，淇淇龍便掀開被子，像條無骨泥鰍般地滑出來，身上只穿了一條粉綠色的蕾絲睡衣，胸口別著一朵欲滴的嬌蕊，下一秒，一個流暢的劈腿，腳踝上還掛著銀鈴，發出窸窸窣窣的清脆之聲，頸部後仰，雙臂甩出不知哪里弄來的白玉色錦緞，起舞連綿。
“紅塵瑜伽之夜鶯雲雀式。”
淇淇龍邊舞邊羞答答地說著。
齊謙只是抱臂，輕微歪了歪頭，很是閒適地看著。
又是一秒，淇淇龍手裏纏著的白玉錦緞已經飄柔柔地拂向齊謙的側臉，齊謙微微蹙眉，只感滿鼻濃稠香粉味。
“齊謙先生~~~~~您喜歡我的紅塵瑜伽嗎？”淇淇龍垂眸，兩頰氤氳著緋紅。
齊謙將拂在自己臉上的錦緞撩開，淡淡笑道：“挺有趣的。”
淇淇龍芳心大動，只覺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渾身散發著灼熱的魅力，頓生綺念，快步上前，整個柔軟無骨的身子緊緊黏在齊謙身上，撅起櫻桃唇便吻在齊謙的臉上。
唐小榛醒來時發現腳底一陣冰冷，揉揉眼睛一看腳丫子上的鞋尖破了一個洞，冰冷的泥漿之類的污穢之水侵染了一雙腳，又感覺鼻尖一點黑，一摸，是一坨鳥糞。
唐小榛晃晃自己的卷毛頭，片刻後恢復意識，想起之前的事情。
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摳著泥土爬了上來，只見光禿禿的樹枝上掛著一輪月鉤子，顯得森冷可怖，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刻拔腿跑出小叢林。
一路上肚子咕咕地叫，唐小榛又餓又冷，偶爾聽到一些類似於飛禽走獸的聲音，鼻尖竟嗅到一絲烤肉般的香味。
腳下踩輪，饑腸轆轆地趕回大本營，只見粉色的帳篷裏外人影相疊，掀開進去一看，唐小榛頓時覺得腦子炸了一般。
淇淇龍正如同一條香豔的小蛇纏在齊謙的身上，殷紅的唇也穩穩地落在齊謙的唇上，如膠似漆。
唐小榛不禁雙手顫抖，當下如一個晴天霹靂，立刻轉身又向外跑。
只是一個勁地向前跑，腳踩在滿地的泥漿上，濕漉漉的一滑，唐小榛身子栽倒在地上，腦袋朝下，泥漿四濺，飛在臉上，立刻變成一隻大花貓。
唐小榛奮力起身，垂著頭來到一棵蒼天古木樹下，呆呆地坐下，雙手抱著膝，想起那年的那個冬日自己也是這樣傻傻的，執著地以一棵古木為背景，蒼涼淒哀。
卷毛劉海低下泥漿，落在眼皮上，黏黏乎乎，唐小榛用手背抹抹，眨一眨，竟然眨出了一絲酸澀。
時過境遷，如今的齊謙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哥哥了，不會抱著自己，寵著自己，他的笑容很疏離，完全是屬於成年人的那種有些慵懶，有些敷衍的笑容，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看中權色，即使物件是男人，也應該是中意淇淇龍那樣的媚人兒。
可唐小榛始終忘不了幼年時候遇到的齊謙，遞給自己小蛋糕，手把手教自己做數學，抱著自己去迪士尼樂園的哥哥。
一手拉著彩色氣球，一手拉著他的大手，已經是幼年時最幸福甜蜜的事情了。
“傻瓜。”唐小榛垂眸，輕輕咒駡自己，順手拿起一根樹枝在沙泥地裏畫了兩個小人，一個高，一個矮，皆帶著笑容，樂呵呵地看著彼此。
樹枝輕輕繞著那高個人的面部輪廓走一圈，唐小榛竟紅了紅眼睛，狠狠嘀咕：“傻瓜，他早就忘記你了！你算是什麼東西？又笨又醜，有什麼可記得的，小蠢蛋？！”
“誰說小榛又醜又笨的？”
唐小榛一怔，立刻抬起院腦袋，只見齊謙正笑盈盈地站在面前。
“你。。。什麼時候來的？！”唐小榛連忙胡亂地抹抹自己的眼角，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睛。
齊謙不說話，只是笑著低頭看地上的兩個小人。
“為什麼將我畫得那麼醜？”
含著玉蘭香味的風輕輕拂過，將唐小榛柔軟的小捲髮吹得小小翹起一根，也將他的心吹出幾絲暖暖的漣漪。
“。。。我沒有畫你！”唐小榛的臉微紅，狠狠跺腳。
“這個不是我？”齊謙指指那個高個人，又指指那團又矮又胖的小人，笑起來，“你那時候的確只有這點大小，可不就是這麼一團東西？”
唐小榛大驚，手裏握著的樹枝掉在地上。
“你。。。說什麼？”
齊謙走近唐小榛，蹲下身與他的大眼睛平視。
“你不記得昨晚說的夢話了？”
唐小榛隱隱猜到自己一定說了很羞人的話。
“不知是誰在說，哥哥，哥哥，不要丟下我，我要哥哥。。。。
唐小榛刷得起身，大羞，整張臉就是一個煮熟的蟹，巍顫顫地伸出食指：
“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裝著不知道的樣子在一邊看我笑話。。。。
齊謙笑笑，伸出手拍拍唐小榛腦袋：“一開始真沒認出來，小傢伙搖身一變，成了翩翩少年郎，我一向記性差，認認功夫不佳，怎麼也不能將你和那掛著鼻涕的小蘿蔔頭聯繫在一起。”
唐小榛漲紅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那表情和幼年時難堪羞澀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幼童時候的唐小榛總是睜著大眼睛，呵呵地展開圓鼓鼓的雙臂，踮起腳要抱抱，而現在的唐小榛站在自己面前手足無措地看著自己，一抹紅色從脖子湧到臉上。
齊謙看著看著，迅疾地橫抱起唐小榛。
“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的！”唐小榛大聲地說，脖子上的那抹紅色在皎皎月光下瑩潤緋紅，十分誘人。
齊謙卻只是逗弄他，用鼻尖摩摩懷裏人兒的俏鼻，“怎麼？不流鼻涕了？”
唐小榛大窘，伸出長腿晃著，搖著，急著下來。
“怎麼？你羞什麼？”齊謙挑眉笑笑，“小時候我不都是這樣抱你的？”
一語擊中唐小榛心裏最柔軟亦是最酸澀苦楚之處，瞬間奮力抵抗，竟張口嘴咬住齊謙的手背。
齊謙微微發痛，松了鬆手，唐小榛立刻掙脫下來，沒了命地往前跑。
華月泄地，地上那兩個笑呵呵拉著手對望的小人憨態可掬。
齊謙看看月亮，心裏頓時一柔，不禁想起幼童時候的唐小榛，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搖頭晃腦，粉嫩的小嘴張大咬下一口鬆軟芳香的烏梅糕，吧匝吧匝地吃起來，末料，還不忘拍拍肚子，打一個飽嗝。
唐小榛回到帳篷後，蹲在一角成拉屎狀許久，他低著頭，頭上盯著幾片樹葉子，心裏十分糾結。
齊謙撩開帳篷，便看見唐小榛抬頭四十五度歎息狀。
“就知道你在這裏。”
唐小榛聞言轉頭，一雙杏眼睜著，瞪著，帶著怒氣。
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丟下我。。。。
無限迴圈中。
想著，唐小榛起身，挺直背，眼神執意。
“你不守信用！那時候你明明說過等我的，等我考試結束的，可我去你家找你，你卻已經去了法國了！”
一口氣將委屈訴盡，唐小榛不禁想到那時候小小，笨笨的自己聽到齊謙走了後整整哭了一夜，高燒三日不退，整個小世界都瀕臨崩潰。
齊謙垂眸，溫柔地笑笑，言簡意賅道：“是我的錯，實在不忍心看見你那張掛著淚水鼻涕的小臉。”
唐小榛心有些涼，片刻後楞楞道：“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招你煩，招你厭？”
齊謙笑笑，心裏想起那個玲瓏可愛，整日穿著破了洞的褲子亂跑的小榛子，再看看眼前這個漂亮誘人的美少年，頓時覺得時間是一個微妙玄幻的東西。
“的確是有些煩，又笨又胖，胃口奇大無比，倔強發脾氣，還總喜歡纏著人。。。。”
唐小榛大怒，掄起拳頭朝齊謙襲去。
齊謙輕輕一擋，便握住了唐小榛的拳頭，更是傾身下去，將他壓在被窩上。
力氣之大，讓唐小榛無法動彈。
正欲掙扎，齊謙已經閉眼湊近唐小榛，輕輕叼住他柔軟的唇。
露露榛的立體幸福
當感覺一個濕漉漉，溫度很高的舌頭探進嘴裏，唐小榛渾身如通電一般，不知當下是什麼情況。
齊謙覺得唐小榛的兩瓣粉唇十分美味，小舌頭也帶著一股糖果的香甜，他到底是和小時候那個掛著鼻涕抹著眼淚的小娃娃不同了，此刻的唐小榛發育甚好，四肢修長，皮膚白皙光潔有韌性，兩隻大眼睛在意亂情迷之時也會發出幽幽的類似於一種叫“嫵媚不自知”的光。
又不饜足似的啵啵唐小榛的嘴唇，齊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他，用指頭點點他的鼻子。
“小花貓。”
唐小榛大窘，心裏五味俱全，一時間身體繃直，面無表情，幾秒過後本能地舉臂蒙住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要。。親我？”
聲音有些顫抖。
“喜歡你。”齊謙湊近唐小榛白嫩的小耳朵，呵出一口帶著薄荷味道的熱氣，“我的小榛子，你喜不喜歡我？”
唐小榛更是心跳加速，一抹綺麗木訥的紅從腳尖開始往上直湧，不可抵擋，一直紅到脖頸處。
唐小榛依舊捂著眼睛。
“問你呢。”齊謙的聲音像是在他耳邊挑逗，一下一下撥琴弦似的撥著他的耳垂。
唐小榛從捂著眼睛的五指縫裏偷偷而迅疾地看了眼齊謙，趕緊又閉上。
喜歡，不喜歡？唐小榛在腦子裏迅速判斷，雙手卻仍是緊緊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孩子氣，捂著眼睛做什麼？我是鬼麼？”齊謙好氣又好笑，去撥唐小榛的手。
“我。。。。。”唐小榛著急中只吐出一個“我”字，隨即奮力點頭，點得腦袋上的卷毛左搖右擺。
意思是：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大大地喜歡？
齊謙心裏滿足，卻一聲不吭，直到唐小榛終於將手從眼睛上拿下，露出一雙帶著些褶子，微微發紅的眼睛。
捂的時間長了，竟有些濕意。
他的臉上還一左一右沾著兩撇泥漿，大眼睛看著齊謙。
雖然表示了自己的心意，但滿身寫著“羞澀”兩字。
齊謙將唐小榛穩穩地抱到自己大腿上，大拇指重重擦去他臉上的兩撇泥漿，又親吻了他的額頭，眼睛，鼻子，粉嫩的唇。。。。。。全部沒有落下。
非常舒適地看著唐小榛滿面通紅。
唐小榛微微垂眸，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小聲地說：“我很想你，小鴨子和小熊項鏈也都在。”
“那是些什麼東西？”齊謙問。
唐小榛又怒，瞪大眼睛，奮力指著齊謙：“你竟然將我忘得一乾二淨！那些是你送給我的，我都保存著。”
齊謙笑笑：“你知道我記性不好。”
唐小榛扁扁嘴，低下圓圓的腦袋，心裏卻十分明瞭：那是你覺得我並不是很重要。。。。
“但你那次吃壞肚子縮在車子裏哭著喊疼的樣子一點也沒忘記。”齊謙摸摸唐小榛的捲髮，“那麼可憐的樣子，看得心都有些痛了。”
唐小榛心裏又燃起了一些喜悅，伸出雙手拽住齊謙的衣領，睜大眼睛，很是認真地問：
“哥哥是喜歡我的吧。”
又一聲哥哥，唐小榛特別喜歡叫齊謙哥哥，喊一輩子，就可以賴上他一輩子。
齊謙點點頭，摸摸唐小榛的後頸，那裏也有些泥漿。
唐小榛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有些驕傲，果然是喜歡我的。
“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齊謙很是溫和地問。
唐小榛撇撇嘴，聳聳肩，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沒缺吃沒缺喝，也認識了一些朋友。”
其實朋友只有富娃一個，親人只有外公一個。
“會時常想我嗎？”
唐小榛點點頭，雙手緊緊箍住齊謙的脖子，卷毛頭朝他的胸口窩。
像一隻小動物。
齊謙覺得可愛又可憐，緊緊將唐小榛帶進懷裏。
唐小榛覺得今夜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此刻非常幸福，幸福得化不開。
不知不覺中，唐小榛胸口的紐扣被輕輕解下一顆。
當然是被齊謙修長的指頭靈活地解開的。
齊謙的手順勢伸進去，在那片雪白滑嫩的肌膚上遊移，唐小榛咯咯地笑起來。
“好癢，好癢。。。。”
當大手摸到唐小榛胸口的亮點小紅時，唐小榛一個冷顫，身體本能地僵硬。
“我還沒有準備好！”
唐小榛大聲地說。
齊謙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鬆開手，將唐小榛的衣服扣上。
“好了，不碰你。”
唐小榛松了口氣。
齊謙說完仿佛意興闌珊般倒頭睡下，轉個身，背對著唐小榛。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立刻也筆直地躺好，眼睛卻時不時地喵喵齊謙的背影。
齊謙頎長的身體一動不動，像是已經沉睡過去般。
唐小榛悄悄地挪移了幾寸，探出腦袋去看齊謙，又伸出手臂抱住齊謙的腰，隨即又伸出腿勾住齊謙的腿。
“別和八爪魚一樣。”齊謙的聲音驀地響起。
“我冷！”唐小榛咬牙道，又是緊緊箍住齊謙不鬆開一分。
齊謙微微睜開眼睛，只覺得小腹被唐小榛的兩條小腿癢癢地摩挲著，一股熱氣湧上。
“睡覺就睡覺，別動。”
唐小榛的兩腿小腿正摩得開心，聞言扁扁嘴，哼了一下，停下動作，老實地，乖乖地盒上眼睛，睡了過去。
兩人平靜，平穩的呼吸。
這一夜，是唐小榛這些年來睡得最熟的一夜，打的呼嚕也特別響，磨牙聲也特別清脆，口水嘩啦啦地從嘴角歪歪地溢出來。
清晨，黃鸝鳥的叫聲。
唐小榛非常雀躍地來到湖邊，俯身看著河面裏的自己，又吐出舌頭，對自己做個鬼臉。
“唐小榛！哥哥是喜歡你的！”
像鼓勵自己一般，唐小榛狠狠說道。
正說著，看見湖邊的石頭上坐著一個小人兒。
麗麗純正俯身在湖邊，兩手端著什麼東西，慢慢地搓著揉著。
唐小榛見狀立刻飛跑過去，用力拍拍麗麗純的肩膀。
麗麗純嚇了一跳，手裏的東西撲通落胡，眼看著要被風吹遠，唐小榛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去撈。
是一條粉紅色的小內褲，濕嗒嗒，羞怯怯地軟在唐小榛的手上，唐小榛囧了。
“。。。還給你。。。”
麗麗純面色緋紅，立刻拿回自己的內褲。
唐小榛想到了些什麼，麗麗純面色粉紅，手裏握著的內褲粉紅，櫻桃唇也是粉紅的。
“你。。。。昨天晚上。。。。。”
麗麗純立刻低頭，緩緩點頭。
“你喜歡那個樓公子嗎？”
麗麗純又是緩緩點頭。
“我喜歡樓大哥，第一眼就喜歡了，現在越來越喜歡。。。。。他人很好，還會折紙青蛙。。
“那不是皆大歡喜了嗎，多好。”唐小榛又拍拍麗麗純的肩膀。
“可是，他家很有名。。。。不會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的。”麗麗純說著兩小麵條又掛下來了。
唐小榛也聽說過樓家，也算是權傾一方的大家，樓億寶的父親是富商，上過商業雜誌，露出整潔牙齒，燦爛笑容的成功人士。
“淇淇龍哥哥說樓大哥已經有未婚妻了。。。。總有一天是要離開我的。。。。。”麗麗純的頭快要低到塵埃裏去。
“什麼？！”唐小榛怒極，“有了未婚妻，還來招惹你，人渣！”
大樹後的那人抖了抖，葉子巍顫顫地掉下來幾片。
兩人目光放去，正是躲在那裏很久的樓億寶。
“小純！”樓億寶趕緊跑過來。
唐小榛擋在麗麗純面前，隨手拿起一根樹枝往樓億寶的下身戳去。
樓億寶蹙眉喊痛。
“樓大哥！”麗麗純立刻心疼地跑過去。
“小純，你不要哭，我會解除婚約的，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唐小榛震驚。
“真的？”麗麗純不可置信地問道，隨即又低頭，“我。。是男的，怎麼能跟你一輩子呢？”
“我說能就能！小純，我喜歡你，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你了，現在越來越喜歡，你做的糖醋排骨特別好吃。”
麗麗純紅了紅臉。
“你折的紙青蛙跳得特別遠。”
兩雙手握在一起。
啵啵一個響亮的KISS。
“。。。。。。。。。。。”唐小榛呆呆地看著，心裏竟有些羡慕，轉了轉眼睛，立刻丟下手中的樹枝，飛跑回帳篷。
齊謙正在翹腿看書。
“哥哥！”唐小榛飛撲過去。
齊謙摸摸唐小榛的頭。
“一大早的，這是又怎麽了？”
“哥哥，你會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唐小榛拽住齊謙的衣服，認真地問道。
齊謙笑笑。
“那要看小榛子願不願跟著我了。”
“我自然是。。。”唐小榛翻翻眼皮，非常小聲混沌地說，“願意的。”
“那就行了，我不會再丟下你的。”
話畢，又摸摸唐小榛的卷毛。
唐小榛微微抬頭，睜大眼睛看著齊謙，用一種愛慕加依戀的盛大光芒看著他，腦袋上的一根小卷毛迎風吹動。
唐小榛的幸福油然而生，這樣的心動，非常立體。
要和哥哥一輩子在一起。唐小榛在心裏默默決定。
小打手的“惡魔之手”
“馬芸萍萍，本市石油富商馬顯雲的千金。”淇淇龍兩指夾著一張照片，笑嘻嘻，“人長得美，家境又好，據說還有私人飛機，去一趟南非就是小事一樁。”
麗麗純面色蒼白，將頭低到桌子下。
淇淇龍非常滿足地看著麗麗純蒼白無顏的面色，又勾起嘴角，將手裏的生雞蛋打在牛奶裏，很是優雅地攪拌。
“你根本連她的一根頭髮也比不上。”
麗麗純掰著手指，默默地起身，默默地離開。
唐小榛正打著哈欠蹦進來，迎面就撞上了掛著兩小麵條的麗麗純。
“怎麼了？一大早哭什麼？”
麗麗純吸吸鼻子，轉身便跑出了餐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淇淇龍大笑起來，“簡直是不自量力，竟然想和人家千金小姐比。”
唐小榛探頭看桌子上那張美豔動人的照片，心裏明白了幾分，照片上那人就是樓億寶的未婚妻。
夜晚，一堆人衝破了金玉堂的門，齊刷刷地站成兩排。
“給我搜！”一個穿著性感的紅發女人一聲令下。
黑色緊身衣的打手立刻齊刷刷地啟動，往樓上跑。
一個又一個的廂房。
“紅紅童”
“霸霸蟲”
“呆呆貓”
。。。。。。。。。。。。
“就是這裏！撞開！”紅發女人咬牙看著篆刻著“麗麗純”三字的門牌號，立刻下了指揮。
踢開門。
一排人齊刷刷地進去，掀開被子，抓起床上的人。
麗麗純正在睡夢裏，冷不丁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正有些慌張無措地蜷縮在被窩一角，便被幾個壯男掀開被子，身子騰空抬起。
“帶走！”紅發女人一聲令下。
麗麗純臉上兩小麵條晃來晃去，瑟瑟發抖，簡直要暈過去。
“放開他！”
眾人聞言目光齊刷刷地看著門口那人。
唐小榛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頂著雞窩狀的卷毛，一臉凜然地堵在門口。
“小榛。。。哥哥。。。。”
“你們是誰？敢擅闖金玉堂劫人？！”唐小榛怒喝。
紅發女人轉了轉美目，上下瞟了一遍唐小榛，撇嘴笑笑。
“你是誰？”
“放下麗麗純！”唐小榛用身子嚴密地堵著大門。
紅發女人攏攏自己的頭髮，直接無視唐小榛，下令眾人抬走麗麗純。
下一秒，唐小榛露出自信的笑容，掄起拳頭沖上去。
又下一秒，唐小榛倒地歪頭吐出舌頭，眾人踩扁他的身體，直接抬起麗麗純沖出房間。
“小榛哥哥~~!!”麗麗純哀號。
唐小榛奮力起身，追出去，直到大門口，眾人正將麗麗純塞進車後箱。
“姐姐，那個小騷貨被我找到了。”
“嗯，萍萍，我早就和你說過斬草要除根。”一個熟悉的聲音。
唐小榛死命地追著馳騁而去的車。
“後面那人是誰？”手裏抱著粉色吉娃娃的美婦不禁瞟了瞟後車鏡。
“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
美婦睜大美目，又細細眯起，又睜大，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停車！將那個小騷貨也逮上車來！”
眾人齊刷刷地下車，沖向唐小榛。
唐小榛震驚，頓了頓步，本來他是打算追車設法營救麗麗純，未料車子停了，一眾人反倒下車沖向自己，一時間心慌意亂，反而轉身拔腿跑。
沒幾步路，眾人便飛奔上來，拎起唐小榛的卷毛，帶走。
往車後箱又是一塞。
車子馳騁，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車子停下，來到一幢十分詭異的粉色別墅。
唐小榛和麗麗純被帶上別墅二樓。
眾人齊刷刷地站好。
一頭紅發的馬雲萍萍踩著高跟鞋俯身掀起麗麗純厚重的劉海，只見一雙明澈動人的眼睛，頓時火冒三丈，左右開弓兩個耳光。
“騷貨！小浪蹄子！敢勾引樓億寶那死人。”
麗麗純臉上數根麵條晃來晃去，慘不忍睹，全身戰慄，像只小雞。
“麗麗純！”唐小榛心疼地嚷出來，正想著怎麼營救麗麗純，卻眼花般覺察到這個房間的佈置，擺設一切都很熟悉。。。
包括那排黑色緊身衣的打手。。。。。。其中一個很面熟，與唐小榛對視的時候立刻抬起脖子，一抹紅暈從脖子上湧，直到面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猙獰的笑聲。
“我們又見面了。”
唐小榛一怔，隨即湧上不詳的預感，慢慢轉頭便看見一抱著吉娃娃的美豔婦人。
“大。。。嫂。。。”
唐小榛吞了吞口水。
大嫂笑笑，十根玉指慢慢撫摸著吉娃娃頭上翹起的辮子，聲音柔和：
“瑪格麗特，看清楚了，這就是殺死你哥哥的兇手。”
唐小榛渾身顫抖不適。
那叫瑪格麗特的吉娃娃目露凶光，狠狠地刺向唐小榛。
唐小榛費力扯出一抹笑容：“大。。嫂。。。別來無恙？”
“姐姐，你認識他？”馬雲萍萍狐疑。
大嫂輕蔑地看看倒在角落裏的麗麗純，又看看唐小榛，低頭親了一口瑪格麗特：
“一窩裏的兔子，都帶著騷味。”
馬雲萍萍咬牙切齒，眼睛瞬間便紅了，撲進大嫂的懷裏：
“姐姐，你可要為萍萍做主啊，億寶竟然向我提出了解除婚約。。。。說愛上別人了。。。。本來是個女人也就算了，誰知道是個男人。。。。。。”
大嫂撫摸著馬雲萍萍，語重心長道：“萍萍，我早就和你說過，對於男人不可放縱，偶爾的拳打腳踢是不可少的，至於外面的小騷蹄子。。。。。。
說著，大嫂目光如刀一樣刺向麗麗純。
“更是不可留根！”
唐小榛渾身顫抖。
大嫂說著走近麗麗純，俯身抬起他下巴仔細打量。
“果然是一股狐媚子的長相，敢勾引我弟弟？！”
“你弟弟？！”唐小榛脫口而問。
大嫂挑挑眉，咯咯笑道，豎起兩指，勾起腿：“玉蓮只是我的昵稱，和周幹發打情罵俏時候。。。。。咳咳。。。我真正身份便是樓家第三代傳人，億寶的姐姐樓萬寶。”
唐小榛冷汗直流。
“姐姐，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小騷貨？”馬芸萍萍立刻湊近大嫂，眯起眼，表情危險。
大嫂悠悠地打了個哈欠，擺擺手：“不急不急，今個已經晚了，先讓他們在這裏凍上一夜再說。”
話畢眾人將唐小榛和麗麗純用麻繩綁好，翩翩離開。
最後吩咐三個黑衣緊身男好好守夜。
“你痛不痛？”唐小榛問麗麗純。
麗麗純慢慢搖搖頭：“小榛哥哥。。。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瞎說，我的命一向很大，死不了，你有我罩著，也死不了。”
“我。。。好想樓大哥。。。。”麗麗純紅了紅臉。
“還想著他？就是他害你成這樣的！”唐小榛哼了哼鼻子。
“不是的。。。樓大哥人很好的。。。。我第一眼看見他就喜歡他的，從沒有人對我那麼好。。。。。大家總說我笨。。。只有樓大哥會很耐心地將故事給我聽。。。。。”麗麗純說著說著，兩頰通紅，冰涼的手也有些暖意。
“感情真是奇怪的東西。”唐小榛仰起脖子，撅起嘴巴，轉了轉大眼睛。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
“和我一樣！”唐小榛開心地笑起來，卷毛又是一顫。
麗麗純順勢靠近了唐小榛一點。
兩個小人彼此取暖。
一陣黃酒香，還有一隻烤雞，一鍋子豬蹄的味道。
三個緊身黑衣男擺起了小桌子，準備吃夜宵。
“我好餓。。。”麗麗純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唐小榛咬牙挺直背讓麗麗純靠在自己身上。
“不要去聞，不要去想，安心睡覺。”
麗麗純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黑暗裏一個如豆的光。
唐小榛發現對面送來一個黏糊糊的目光，仔細一看，正是那個瘦長的小打手，正時不時地紅臉瞟著自己。
唐小榛的目光打向那小打手，那小打手立刻低了頭，兩手牢牢捂住自己的下身。
唐小榛蹙眉，低聲罵了一句變態。
晚上的房間陰寒陣陣，唐小榛又冷又餓，實在是睡不著，面色蒼白，皮膚上沁出冷汗。
一隻風姿綽約的雞腿掛下來。
唐小榛抬頭，幻覺一般，正要張嘴咬，雞腿高高地吊起。
“你。。。想不想吃？”
原來是那個黑衣緊身打手，正用一根細繩子吊著那根外焦裏嫩的雞腿，勾著唐小榛。
唐小榛餓昏了眼睛，立刻點點頭。
“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就給你吃。。。。”小打手滿面通紅，支支吾吾。
“什麼事情？”
“讓我。。。摸摸你。。。”
唐小榛一陣戰慄，克制住噁心，吞了吞口水，說：“是摸我的卷毛？”
小打手搖搖頭。
“是摸我的圓臉？”
小打手還是搖搖頭，一雙眼睛慢慢朝唐小榛下面移。
唐小榛立刻明瞭，原來目標是“小小榛”
“只要摸一下。。。。。。這個雞腿就是你的了。。。。”
唐小榛堅決地搖頭。
小打手聳聳肩，拎著雞腿轉身。
“等等！”
小打手轉頭，目光露出欣喜的光芒。
唐小榛閉上眼睛，鼓起腮幫子，一副砧板上魚肉的架勢。
小打手魏顫顫地俯身，伸出手，探向唐小榛雙小細腿中間的地方，那是他一直嚮往一直嚮往的神秘銷魂之地。。。。。。。
唐小榛終於得到了那只雞腿，忿忿地咬著。
小打手走到窗邊，對著月光，露出迷離的笑容，鼻子裏掛下兩條血，覺得此生完滿了，又嗅嗅自己的那只“惡魔之手”
“好誘人的味道~~~”
剛才他奮力地捏了捏，揉了揉，覺得質地柔軟又不失韌勁，很是可愛的觸覺，此刻又是意猶未盡，無限遐想。。。。
“小大哥。。。”唐小榛弱弱地說。
“什麼事！”小打手聞言立刻回頭，俏皮地吐出舌頭。
“還有吃的嗎？我這個小兄弟餓壞了。”唐小榛指指麗麗純。
小打手立刻蹦過去，不一會懷裏便揣著兩蹄髈過來。
唐小榛和麗麗純分著吃。
“你這裏髒了。”小打手探手將唐小榛嘴角的蹄髈揉摘下，又迅速地在唐小榛兩腿間摸了一把。
唐小榛嘴角抽搐，費力地對著小打手笑。
leungmon 2010-1-3 16:14
一隻名叫瑪格麗特的狗
黑暗中，唐小榛轉了轉自己圓溜溜的眼睛，靠在背後的麗麗純已經恬靜地睡了過去。
唐小榛挪了挪身體，只感那粗長的麻繩捆得自己的手發痛，使勁掙扎地絞了絞，完全沒有用。
“樓大哥。。。”
身後的麗麗純發出甜甜的夢囈。
唐小榛挺直了背，讓麗麗純靠得更舒服一些。
轉了轉眼睛四顧，幾個打手已經喝得醉醺醺橫七豎八地倒地。
一陣寒光。
唐小榛看見角落處有片鋒利銀光錚錚的刀刃，想來是這幫打手剛才用來撬牛肉罐頭用的。
“麗麗純！麗麗純！”
麗麗純的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嘴裏還是念著“樓大哥，樓大哥。。。”
“麗麗純！”唐小榛提聲了一下。
麗麗純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眼前不是心愛的樓億寶，而是陰暗潮濕的密室，臉上的兩麵條立刻晃蕩起來。
“別哭，你看那邊。”唐小榛笑笑，“快，用屁股推我一把。”
麗麗純鼓起腮幫子，憋紅臉用小臀使勁推了推唐小榛。
唐小榛慢慢挪向那個寒光逼人的目標。
伸出長腿使勁去探，唐小榛咬牙，終於腳尖慢慢勾住那把斷了柄的小刀子，輕輕踢過來。
小刀骨碌碌地轉了幾圈，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落在唐小榛腿邊，唐小榛將身子完全躺下，然後側身翻過去用嘴巴叼住那把斷柄刀，放到麗麗純被綁著的手前面。
麗麗純拿起刀便慢慢地割著唐小榛背後的粗麻繩。
一點又一點，像蠶啃桑葉，終於粗麻繩悄然斷裂。
唐小榛松了一口氣，趕緊轉身為麗麗純鬆綁，徑直走向門口發現大門是鎖的。
“怎麼辦。。。。。。。。小榛哥哥。。。”麗麗純拉著唐小榛的手，抽泣道。
唐小榛放眼向三個醉漢看去，其中最魁梧的那個腰間掛著一把金色熠熠的鑰匙串。
慢慢接近那打手，唐小榛貓步貓腰，捏住鼻子以防被醉漢打手的臭氣熏到。
一個沖天，震耳欲聾的飽嗝。
唐小榛立刻縮回手。
那串鑰匙在醉漢打手腰間起起伏伏，離唐小榛的手只有一寸遠。
唐小榛動作輕微，慢慢伸出手將那串鑰匙取下來，嘿嘿笑笑，又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
“小榛哥哥好棒。”麗麗純伸出手比劃著。
唐小榛眉飛色舞，將鑰匙穩穩插進鑰匙孔麗，卡擦一下，門便開了，趕緊牽著麗麗純的手往下跑。
夜涼如水，一朵芍藥花被風吹下了幾片殷紅的花瓣，唐小榛牽著麗麗純的手趕緊穿過花園。
突然，面前飛出了一個不明之物。
唐小榛立刻頓步。
嘩嘩嘩，那物體飛過枝椏，點過芍藥花，直接一個梅花爪踢向唐小榛。
“好痛！”唐小榛臉火辣辣地痛，立刻撇向一邊。
“小榛哥哥。。。你流血了。。。。”麗麗純哆嗦地指著唐小榛的臉。
“誰劃傷我的圓臉！”唐小榛怒目瞪去。
正是瑪格麗特，它頭戴大紅蝴蝶結，正微笑地擋在唐小榛和麗麗純面前。
“是你這個小畜生！”唐小榛撩起袖子，掄起拳頭，“好狗不擋路，快滾開！”
瑪格麗特狡黠一笑，眨眨眼睛，飛地一下躍起，一個優美的轉身翻滾，單腳獨立在一朵芍藥花上。
唐小榛怒目逼近它，伸出手正欲掐住它。
“汪！”
瑪格麗特一聲大叫，目光犀利，笑容狡猾，伸出狗爪，將爪裏的不明散物朝唐小榛撒過去刹那間，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揚揚地滾下來。
“我的眼睛！”唐小榛大叫，只覺得眼睛黑乎乎，黏膩膩的一團沙子，昏朦不清。
瑪格麗特立刻又是一個躍起，直接一爪又直直按在唐小榛腦門上。
唐小榛搖搖晃晃地倒下去，瑪格麗特十分得意地單腳落在芍藥花上，摘下一片花瓣，閉眼嗅嗅。
“小榛哥哥！”麗麗純晃蕩著麵條，伸出兩小手為唐小榛抹去臉上的沙子。
“小畜生！”唐小榛立刻彈身，咬牙道，“看我不整死你！”
話畢，唐小榛抓起地上的一根樹枝，直接向瑪格麗特攻擊過去。
瑪格麗特一個弓身，躲過了唐小榛這一戳，直接又是抬起一腳直襲唐小榛。
唐小榛這次反應快，立刻握住手中的樹枝直戳瑪格麗特的胸部。
軟軟的，像是墊了什麼。。。。
瑪格麗特大羞，瓜子狗臉漲紅。
唐小榛嘻嘻地笑，又是乘勝連戳瑪格麗特的胸部，瑪格麗特發出極其古怪的呻吟。
“小娘皮狗！”
瑪格麗特扭動著肢體，又是笑，又是哭，十分詭異。
唐小榛有些累了，喘著氣，手裏握著的樹枝一刻不停地襲擊著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倒地，頭歪向一邊，蝴蝶結掉到一邊。
“啊？！”唐小榛有些慌了，躡手躡腳走過去拿著樹枝去探瑪格麗特。
沒有反應。
唐小榛心裏有些內疚，上一次誤殺了伊莉莎白後連做了幾個噩夢，現在連瑪格麗特。。。。。。。
正俯身去檢查瑪格麗特有無生機，瑪格麗特忽地睜大眼睛，“嘩嘩嘩”，最最鋒利的三個狗爪耳光PIA在唐小榛臉上。
唐小榛一暈，便倒在地上。
“小榛哥哥！”麗麗純趕緊跑過去，看見唐小榛臉上的三個狗爪梅花印。
瑪格麗特撇嘴笑笑，很是優雅地拾起自己的大紅蝴蝶結，重新佩戴上。
幾個手電筒的光。
“小樣！敢逃跑！”
“上！逮住！”
聞聲而來的打手立刻又將唐小榛和麗麗純抬起。
麗麗純臉上數根麵條晃來晃去。
清晨，第一道陽光灑進來，唐小榛隱約地聽到一陣哭泣聲。
睜開眼睛發現面前幾張猙獰的面孔。
“幹得好，瑪格麗特。”大嫂正坐在貴妃椅上懷裏抱著瑪格麗特，瑪格麗特眨眨眼睛，躲進大嫂懷裏撒嬌。
幾名打手圍成一個圈。
“姐姐，怎麼處罰這個小騷蹄子？！”馬芸萍萍忿恨地抓起麗麗純的頭髮。
麗麗純像一隻小雞瑟瑟發抖，哭腔道：
“樓大哥。。。樓大哥。。。。”
馬芸萍萍聞言暴怒，立刻甩過去幾個大耳刮子。
“我早就說過了，對這些小騷蹄子要斬草除根。”大嫂撇嘴笑笑，打了個響指，吩咐一名打手遞上寶盒。
唐小榛看著那個寶盒，有不詳的預感。
打開寶盒，裏面是一把鍍金的黑鯊皮小刀。
馬芸萍萍欣喜地笑開，立刻指令：“拔下他的褲子！”
幾個打手立刻上前按住麗麗純。
“你們。。。做什麼。。。。。。。樓大哥。。。樓大哥。。。。”麗麗純大哭出來。
“麗麗。。。”唐小榛還未說完，嘴裏便被塞進了一團臭襪子。
打手拔下麗麗純的長褲，又拔下他的小飛象內褲丟到一邊，一左一右按住他的兩條雪白的牙籤小腿，拉開，露出那個粉嫩嬌小的東西。
一粗壯的打手持刀慢慢逼近麗麗純兩腿間。
麗麗純臉上數萬根麵條縱橫飛舞。
“樓大哥。。。。。。。。。。。。樓大哥。。。。。。。。。。”
唐小榛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小純！”
一個急切洪亮的聲音，那打手持刀前進的動作猛地刹車，刀刃劃破自己的大拇指。
唐小榛睜開眼睛一看，正是樓億寶飛撞開門飛撲了進來，身後還帶了一幫人。
“放開我的小純！”
“樓億寶你這死人！”
功虧一簣，馬芸萍萍急著跺腳。
樓億寶直接衝破人群，扯下自己的外衣俯身將麗麗純裹好，小心翼翼地抱到懷裏。
“樓大哥。。。我好怕好怕。。。”麗麗純還是渾身戰慄，鼻涕眼淚粘在樓億寶的衣服上。
“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對小純！”樓億寶憤怒地指向姐姐。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被這個狐媚子勾引了！”大嫂騰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罵道。
“小純不是狐媚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我，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樓億寶漲紅臉，卻是十分認真道。
唐小榛震驚，窗外的金色陽光灑進來，和樓億寶有些稚嫩的臉融合在一起，卻有一種神聖的感覺。
竟然有些羡慕。
PIA，一個耳光砸過去。
“廢物！沒有的東西，竟然被一個男人勾住！”大嫂咬牙，“我們樓家也是家大業大，權傾一方！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孽種！”
樓億寶挨了耳光，一聲不吭，只是緊緊摟著驚魂未定的麗麗純，像摟著一個破娃娃。
唐小榛睜大眼睛。
實在是太美妙了！
馬芸萍萍大哭出來，甩掉高跟鞋，只想將麗麗純狠狠地從樓億寶的懷裏拽出來。
“我喜歡小純，我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吃他做的糖醋排骨。。。。”樓億寶依舊低聲道。
“樓大哥。。。。我也喜歡你。。。。。”麗麗純伸手摸摸樓億寶的胡渣。
啵啵，一個響亮的ＫＩＳＳ
大嫂簡直不能相信素來乖巧的弟弟會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一個岔氣，倒在沙發上。
“我們回去吧。”樓億寶輕聲細語地哄著麗麗純，又十分溫柔地吻去他的臉上的麵條。
眾人離開。
唐小榛一人走在最後，默默地低著頭，看著前面的麗麗純正笑容恬靜地睡在樓億寶的懷裏，雙手還緊緊地摟住他的樓大哥，十分依戀的樣子。
“我。。。才不稀罕呢！”唐小榛撅起嘴巴，垂著圓圓的腦袋，心裏不知怎麼地，湧上一股濃烈的失意。
正走著，發現一雙黑色的皮鞋。
唐小榛立刻抬頭，便看見一身風衣的齊謙站在自己面前，瞬間，眼淚有些止不住，拼命抬高頭。
齊謙笑笑，一個橫抱便將唐小榛抱起，低頭湊近他的鼻子。
“臉上怎麼回事？”
唐小榛扁扁嘴，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往齊謙懷裏鑽。
齊謙雙掌捧起唐小榛的臉，輕輕揉揉，那指腹的溫度傳到唐小榛臉頰上的皮膚，一陣溫暖的戰慄。
唐小榛覺得自己非常幸福，身體又非常倦怠，軟軟地窩在齊謙懷裏，睡了過去。
舊了的小鴨子
唐小榛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六歲的自己正被一群小霸王追趕，自己奮力地拔腿跑，卻還是被幾個霸王拽住，壓在身下，他們揪著自己的捲髮，掐自己的圓臉，搶走自己口袋裏的糖果。
然後那些小霸王笑嘻嘻地走了，小榛趴在地上用骯髒的手抹眼淚。
“不要！”
唐小榛彈起身子，本能地尋找齊謙的身影。
“小傢伙做噩夢了？”
齊謙坐在床邊笑著看唐小榛，伸手將他滿臉的冷汗抹去。
唐小榛扁扁嘴，揉揉眼睛，下一秒便撲進了齊謙的懷裏，眼淚鼻涕擦在他的衣服上。
“小傢伙受驚了。”齊謙溫柔道，抱緊唐小榛有些發顫的身體，“沒事了，沒事了。”
“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唐小榛眼淚汪汪。
“怎麼可能？我的小榛福厚命旺。”齊謙說著低頭啄了啄唐小榛抽泣的臉。
唐小榛緊緊抱住齊謙：“如果我不見了，哥哥會來找我嗎？”
“會，我不是趕去了嗎？”齊謙微笑。
唐小榛扁扁嘴，他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按他理想中的情景應該是在刀光劍影最血腥最危險的時候齊謙沖進來將自己沖敵人手中奪下，彼此一個啵啵的響亮KISS，這才是結局，完美的結局。
“餓了？”齊謙看著唐小榛呆呆的樣子，不緊不慢地撩撥著他的捲髮。
唐小榛吸吸鼻子，點點頭。
餐車推進來。
唐小榛坐正，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有些暴露的真絲睡衣，立刻有些小窘迫。
打開餐蓋子，是濃郁芳香的咖喱雞肉飯，唐小榛頓時胃口大開，握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塞進自己嘴裏。
濃郁滾燙的咖喱流進胃裏，唐小榛立刻覺得幸福無比，摸摸肚子，打了個香味四溢的飽嗝。
齊謙拿著餐巾不時地為唐小榛擦擦嘴巴，他看著滿面大汗如一只花貓般的唐小榛低頭奮力地吃著那碗咖喱雞肉飯，搖頭晃腦和個孩子似的，不禁莞爾。
“讓我也嘗點。”齊謙伸手在唐小榛的嘴邊一戳，指頭沾了一些咖喱醬放回自己嘴裏，吮吮。
唐小榛的臉立刻紅了，轉了轉眼睛，慢慢湊近齊謙，撅起小嘴巴顫顫地說：“我這裏還有。”
如此誘人的撩撥。
齊謙立刻湊近唐小榛，叼住他兩瓣不安分的唇，一個灼熱的，瘋狂的吻。
唐小榛雙手緊緊箍住齊謙的脖子，他喜歡齊謙吻自己，小時候就喜歡，現在更是喜歡，他的小舌頭滿是咖喱醬的味道，靈活柔軟得像一條小蛇，回應著這個吻。
齊謙覺得小腹有股熱氣上湧，直接將他的小榛子按在床上，兩三下便拔下了他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衣，雙手遊移在那雪白的胴體上。
唐小榛忍不住，又是咯咯地笑起來。
“好癢癢。”
齊謙伸出舌頭，在唐小榛脖子，胸口一路滑下去，又十分綺麗地在他的肚臍處輕輕畫了幾個圈圈。
唐小榛呵呵地笑，笑出了眼淚。
最後只剩下那條非常蕩漾的小內褲，齊謙蹙眉看了看那印著草莓的白色三角褲。
“多大的人了，還穿這種？”
唐小榛紅紅臉，歪頭說：“我喜歡，喜歡這種。”
齊謙笑笑，食指輕輕一勾，便褪去了那條草莓小內褲。
唐小榛這回真正全身赤 裸地被壓在身下，他心情很複雜，有恐懼，有震驚，有期待，有欣喜。。。。。
唐小榛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被炸開了。
齊謙一把抓住唐小榛的“小小榛”，細細看了看，心想到底是成人了，印象中那又小又嫩的“小小榛”也長大了，外型可觀，芳香誘人，讓人恨不得可以低頭咬一口。
唐小榛咬牙，他感覺自己那東西在齊謙手裏慢慢活了起來，竟然有些可恥地抬頭伸頸，慢慢膨脹開來。
“小榛的東西就是可愛。”齊謙低聲笑了笑，欣賞般盯著。
唐小榛已經意亂情迷，什麼可恥不可恥，已經全然顧不得，只想沉浸在這巨大旺盛的□裏，好好宣洩一番。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唐小榛一震，身體繃直，那小小榛很是羞澀地軟了下來。
簡直是男人的恥辱，唐小榛立刻弓起腿，合攏。
齊謙很是煩躁地去接了電話。
唐小榛低頭對著自己的小小榛一陣痛駡，用手彈了彈。
“讓你不老實！讓你不老實。”
“嗯，好，行。”齊謙掛下電話，轉身笑道，“有個好事情，你猜猜。”
“好事情？”唐小榛轉轉眼睛。
“想不想見到你外公？”
“外公？！他在哪里？！”唐小榛立刻開心地從床上跳下來。
齊謙又將唐小榛抱回自己的膝頭，點點他的鼻子。
“乖，馬上可以見到了。”
唐小榛臉上寫滿了思念的欣喜之情，兩眼轉來又轉去，那樣子真是可愛勾人，齊謙忍不住又在他的雪頸上咬一口。
金玉堂的貴賓室。
唐小榛沖進去。
“外公！”
“小榛？”
外公正握著瓜皮帽，揉了揉眼睛，發現眼前果然是自己的孫子，自己的小榛。
“外公！”唐小榛直接飛撲進外公的懷裏，“你還好吧，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外公聞言語塞，只是臉皮漲得通紅，羞羞地瞟了瞟唐小榛。
“嗯？”
“沒有，都挺好的，有吃有穿的。”外公輕輕咳嗽了兩下，“小榛，你怎麼回事？怎麼惹禍到這個地方來了？”
唐小榛撅撅嘴巴。
“被人害了。”
齊謙笑著看他們祖孫團圓的場景，慢慢走過去，揉揉唐小榛的頭髮
“行了，一切都沒事了，等會你和外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唐小榛驚喜道。
齊謙點點頭。
唐小榛心裏開心，立刻收拾包袱，離開時又重重地在地毯上吐了一汪口水。
在眾小弟嫉恨的目光下，唐小榛仰頭十分得意地離開了金玉堂。
外面的太陽很大，灑下金色的光，照在唐小榛的臉上，照得他那雙大眼睛流光瀲灩。
“嘿嘿。”唐小榛又是傻笑起來，“禍過福將至，禍過福將至。”
齊謙派人來接唐小榛和外公。
“哥哥他人呢？”唐小榛有些失望地撅起嘴巴。
“齊先生今日有個會議，不能趕來。”文質彬彬的男秘書笑著回答，心裏卻是一陣鄙薄，這個小雛兒還挺當自己是一回事。
唐小榛和外公坐著高級轎車離開了金玉堂，門口的淇淇龍早將一塊白色帕子咬得千瘡百孔，濛濛羊老頭則一臉笑容地點著手裏的錢。
車子馳騁在林蔭道路上，唐小榛伸了個攔腰，探出腦袋看藍天白雲，看一排排梧桐迅速後退，又伸出手去摸那金燦燦的陽光。
一切都很美好
可是，外公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頭。
唐小榛發現外公一路上都是低著頭，閉著眼，嘴裏呢喃著：罪過罪過。。
“外公，你在想什麼？”唐小榛倚在外公肩頭，撒嬌道。
“沒有。。。沒什麼。。。沒什麼。。”外公的臉漲成豬肝色，依舊搖著頭。
“今晚我們要大吃一頓！外公，吃大閘蟹好不好？再打壺黃酒，你最喜歡的！”唐小榛笑著提議。
“小榛。。。。”外公低頭，輕咳幾聲，“有沒有香蕉？”
唐小榛愣住。
金窩銀窩永遠不如自己的草窩，唐小榛回到家便撲到床上，翻了兩個跟頭，使勁嗅著枕頭上的味道。
那是陽光，那是雲朵，那是幸福的味道。
“小榛，將鞋子脫掉。”外公蹙眉。
唐小榛扁扁嘴巴，無奈地將鞋子脫下，轉了轉眼睛，立刻打開抽屜，拿出那只鏽跡斑斑的鐵盒子，那是屬於唐小榛的百寶箱。
裏面有一些斷了頭的彩色蠟筆，有一條小熊維尼的水晶墜子，有一隻毛絨絨的黃色鴨子。
唐小榛拿起那鴨子，鴨子的毛有些髒了，嘴巴依舊是扁扁的，綠豆眼，沒有表情，甚至可以說是醜陋，但唐小榛依舊很是寶貝地摟進懷裏，低頭啵啵親了幾口。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哥哥也回到自己身邊了，唐小榛在心裏幸福地想著，有小鴨子，有外公，有哥哥，這樣的生活已經是色香味俱全，無可挑剔，當然這也是唐小榛一直嚮往著的美好生活。
“這次可真是要謝謝那個齊先生。。。小榛。。。。看看廚房裏那些紅雞蛋還有沒有剩餘的，包幾個送給齊先生。。。”外公邊拿抹布擦桌子邊嘀咕著。
唐小榛嘻嘻地笑，心想外公還不知道自己和哥哥的關係，自己和哥哥之間哪里還需要這些回禮。
“齊先生。。。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人。。。”外公又說。
“嗯。”唐小榛隨口應著。
“小榛，以後不要再惹事了，不要再麻煩齊先生了，人家是日理萬機。”外公語重心長道。
“不麻煩，不麻煩。”唐小榛咧嘴笑。
“東西還是要送一點的，畢竟人家和我們無親無故，不可以這樣沒禮數。”外公說。
唐小榛的頭上如澆了一盆冷水，輕聲嘀咕：“不是無親無故的。。我是要和哥哥永遠在一起的。”
雖然心裏這樣想著，但唐小榛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和齊謙之間的距離，自己不是小時候了，齊謙現在有自己的事業，有社會地位，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自己要怎麼擠進去呢？
想著想著，唐小榛垂下腦袋，看著手裏捧著的小鴨子歎了歎氣。
小鴨子已經很舊了，半個鴨頭上的毛已經掉得差不多了，鴨蹼上還有幾個洗不掉的小黴斑。
“我不會丟下你的。”
唐小榛看著小鴨子，很是認真地說。
流山會所
唐小榛頭戴一頂小圓帽，慢慢抬頭，看著眼前這幢鑲著白雲石的大建築。
流山會所，正是齊謙工作的地方。
外面有一地流水淙淙，唐小榛只覺得這裏環境怡人，頭上的小鳥兒的尾翼掠過他的卷毛時有一股淡淡的微風。
“好舒服的地方。”唐小榛嘻嘻笑著，快步走到門口。
卻被阻止進去。
唐小榛的嘴巴撅起，大聲地說：“我是來找哥哥的，他在這裏工作。”
“請出示會員卡。”公關很有禮貌地微笑。
“我哥哥是齊謙，他就在這裏工作，我要進去找他。”唐小榛說著又抬起腳準備進去。
“請出示會員卡。”公關依舊很有禮貌地笑著。
“你去和我哥哥說，說唐小榛來了！”唐小榛大聲說。
“請出示會員卡。”公關的微笑沒有一點減退。
“你會不會說點別的了？”唐小榛蹙眉。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只有出示流山會所的會員卡才能進去。”公關挑眉慢慢打量了下唐小榛，“您，有嗎？”
唐小榛撅起嘴巴，轉身坐在了石階上，拿出口袋裏的口香糖咀嚼，吹一個大泡泡。
陽光很好，鳥兒的叫聲很是美妙，像一首竹笛曲，而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美麗的，等級是永遠存在的。
公關依舊很是筆直地站著，笑容未退一分。
唐小榛將咀嚼成淡味的口香糖捏成一個球丟到對面的噴泉裏。
過了好久，門開了。
唐小榛轉身便看見一身黑色西服的齊謙正和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佬交談。
“哥哥！”唐小榛興奮地嚷起來，立刻跑到他的身邊。
“怎麼到這裏來了？”齊謙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就是想來看看。”唐小榛撅起嘴巴又是瞟瞟那個公關，“可是他不讓我進去！”
那男關公依舊泰然自若，十分柔和的聲音重複著：“請出示會員卡。”
齊謙大笑起來，摟住唐小榛，直接進去。
唐小榛十分得意，回頭朝那個男公關吐吐舌頭。
男公關的嘴角依舊是四十五度角標準上揚。
“哥哥，他好討厭，像個木頭人。”唐小榛抱怨，“不准我進來。”
“這是規矩，誰也不能壞了規矩。”齊謙解釋。
這個會所大堂的確漂亮，楠木的地板，古色古香，陳列著不少的古董精品，一個清朝的青瓷缸，一個花鳥魚蟲的娟秀屏風，一塊刻著“蟠桃已結瑤池露，桂子初開玉殿風”的大匾。。。書法，名畫，篆刻更是滿目可見，每個堂室還別分取了雅致的名。
唐小榛看得眼睛都花了，不禁呆呆地吮了吮指甲，對著那面青銅鵝蛋鏡看著裏面的自己，片刻後整理整理卷毛。
“漂亮，嗯？”齊謙問。
“好漂亮的地方。”唐小榛說實話，“我喜歡，比起洋裏洋氣的東西，我也喜歡老祖宗的風格。”
齊謙笑了，拍拍唐小榛的腦袋：“你倒還挺懂的。”
唐小榛咧嘴笑笑。
一路有一些鶴發青衫的管家一臉肅穆，看見齊謙微微點頭。
“他們是誰？”唐小榛好奇地問。
“是這裏的骨幹力量，客房配置的私人管家。”齊謙解釋道。
唐小榛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和自己的太不一樣了，眼睛看見的每一寸都是不一樣的。
齊謙帶唐小榛進了白玉堂，用膳的地方。
唐小榛一進去，發現左右無人，轉了轉眼睛，立刻飛撲過去，像樹袋熊一樣掛在齊謙身上。
齊謙拍拍唐小榛的屁股，笑道：“永遠和孩子似的，等會有人進來了，怕不怕羞？”
唐小榛紅紅臉，依依不捨地鬆開了齊謙。
開了宴，都是一些經典老菜。
蟹粉肉絲黃菜芽，葡汁牛柳，上湯蘆筍，黃魚絲春捲，蔬菜蝦籽茭白，生煸豆苗。
唐小榛吃得很開心，當然他不知道眼前那碗清湯湯的蘆筍就要三位數。
“好吃嗎？”齊謙問。
唐小榛一個勁地點頭，滿嘴油膩膩的，嘴角沾滿醬汁。
“這個，我可以帶一點回去嗎？”唐小榛指指那盤棗泥酥餅。
“可以。”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放在口袋裏，又拿起第二個。
齊謙笑著看他一系列孩子氣十足的動作，未加阻攔。
吃完東西，唐小榛四處瞅瞅，看左右沒有人才眨著大眼睛看齊謙，伸出手拉住他的西服袖子。
“哥哥~~”
“嗯？”
“你好像一直很忙，沒有時間陪我。”
“怎麼？又想去哪里玩了？”齊謙問。
唐小榛心裏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齊謙應該挪出更多的時間陪自己才對。
“我想去很多地方，爬山，划船，遊樂園。。。。。”唐小榛嘻嘻地笑。
“恐怕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齊謙聳聳肩。
唐小榛的臉立刻跨下來。
“工作真的那麼忙嗎？”
“這個週六吧，帶你去釣魚。”齊謙想了想，又是寵溺地捏捏唐小榛的臉，“還有兩天，不會等不及吧。”
“真的？”唐小榛的眼睛麗放出喜悅的光芒。
“說話算話。”
唐小榛湊過頭去親了齊謙一下，親完後又是有些臉紅，為了遮掩立刻扭頭去吹口哨，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出了白玉堂，迎面碰上了一齊謙的朋友徐志雲。
“謙子！”徐志雲笑著走過來。
唐小榛覺得這人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志雲，什麼時候來的？”齊謙捶了捶徐志雲的胸。
“有一會了，剛才在外面碰上史密斯他們，聊了一會。”徐志雲臉上是意氣風發的喜氣，下一秒眼睛無意瞟到了躲在齊謙後面的唐小榛。
“謙子，你後頭的人是誰？”
齊謙笑笑，拉起唐小榛的手。
“說起來你們也應該認識，志雲，他是小榛。”
小榛？徐志雲怎麼也想不起來。
唐小榛倒是想起這個人了，小時候特別喜歡掐自己的臉。
“小朋友，挺可愛的。”徐志雲看看唐小榛圓圓白白的臉，竟有衝動伸手掐一掐。
唐小榛不理他，勾起齊謙的手臂，瞪大眼睛。
徐志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也說不出哪里不可思議，總之有些微妙的東西流動在大家之間。
“剛才史密斯他們說現在美國流行一種新的桌球打法很好玩。。。”徐志雲不著痕跡地扯起了其他話題。
唐小榛卻緊緊勾著齊謙的手臂，頭還輕輕歪過去，靠到齊謙的肩膀上。
齊謙不是沒有發現，笑笑，任由唐小榛來。
三人走到會客廳，婀娜多姿的女服務員端上清香的毛尖。
唐小榛湊近去聞，樣子像一隻小動物。
齊謙去外面接電話。
只剩下徐志雲和唐小榛。
“小朋友，怎麼？對我有敵意？”徐志雲打趣道。
“才沒有。”唐小榛搖搖頭，卻是一副敷衍的樣子。
“多大了？”
“十九歲。”
“我們以前見過？”
唐小榛想到小時候被徐志雲掐臉的痛楚不禁牙癢癢。
“我倒忘記了，那時候謙子身邊有你這號小朋友嗎？”徐志雲抬頭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
唐小榛不去理會，喝了一口毛尖，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徐志雲不禁莞爾。
“你喜歡謙子？”
唐小榛很是沉著地放下被子，很是用力地點頭。
“我冒昧問句。。”徐志雲來了興致，轉轉眼睛，湊近唐小榛，“你們是那種關係嗎？”
唐小榛的臉漲紅，隨即用力點頭：“當然！”
徐志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徐志雲還是笑：“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小，孩子一個。”
唐小榛最討厭別人說自己看上去總是長不大，有點羞有點惱，大聲否認：“才不是，我已經成年了，成年了就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感情。”
“可是。。。。”徐志雲的眼睛轉了轉，“謙子有好幾個相好的小男孩哦。。。”
唐小榛一愣，蹙眉，心沉下去。
“騙人你！”
“我騙你幹嘛，騙你我又撈不到什麼好處。”徐志雲攤攤手。
唐小榛突的起身，胸口一起一伏，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直直地看了徐志雲一會便轉身往外跑。
“果然是個孩子。”徐志雲悠悠地喝一口毛尖，看著嫩綠隱脆的葉子，慢慢閉眼，“果然是滋味濃醇，回甘生津。”
美麗烤肉店
唐小榛拔腿跑出去，迎面便撞上了齊謙。
“哥哥！”唐小榛雙手抓住齊謙的衣服。
“怎麼了？”
唐小榛面部的表情很是複雜，瞪大眼睛，面色呈豬肝，閉眼撅起嘴巴湊近齊謙的唇。
啵啵一個響亮的KISS。
站在門口的徐志雲看到這一幕，下巴都要掉掉了。
片刻後唐小榛鬆開齊謙，紅紅臉。
“小鬼頭。”齊謙食指點點唐小榛的鼻尖。
唐小榛咧嘴笑笑，當門牙縫裏夾著一片嫩綠的茶葉，滑稽可觀。
徐志雲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唐小榛轉身，緊緊抓住齊謙的手臂，隱約地透露出佔有權。
“謙子。”徐志雲倚在門口，一臉茫然，“你和這小朋友真的是這樣的關係？”
唐小榛聞言抬起下巴，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志雲。
“不可思議嗎？”齊謙笑笑，撫摸唐小榛的頭髮像撫摸一隻小貓一般，“我的小榛子。”
徐志雲覺得眼前的齊謙有些溫柔過頭了，怎麼看怎麼有些陌生，又看看唐小榛，正欣喜萬分地咧嘴笑，當門牙中間那片茶葉子一晃一晃，果真是個孩子的樣子。
唐小榛向徐志雲吐吐舌頭，做鬼臉，示意著自己的勝利。
徐志雲突然想起什麼來，拍拍腦門。
齊謙開車將唐小榛送回家。
“上去坐坐。”唐小榛轉轉眼睛，心裏總想和齊謙待的時間多一點。
如此小的要求，齊謙看看表後很爽快地答應了。
唐小榛很是雀躍地在前面帶路，筒子樓的階梯很狹窄，兩個人不能並排走在一起。
到了頂樓，打開門，齊謙便聞到一股味道，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味道，總之是一種家常氣息中混合了一些嬰孩的奶香味。
齊謙覺得屋子裏的擺設很是熟悉，十多年了，沒什麼大變化，最多是桌椅櫥櫃挪了挪位置，而屬於唐小榛的那張小書桌卻還是老位置，緊緊靠著視窗，桌子上是鏽跡斑斑的筆筒，裏面插著一支鉛筆，一根棒棒糖，邊上是一疊舊報紙，還有一隻小豬儲蓄罐。
唐小榛嘻嘻地笑，泡了一杯茶給齊謙，茶裏還放了兩顆小紅棗。
齊謙的心莫名地泛上一點心疼，撈起那顆大紅棗放進嘴裏。
“這裏面是什麼東西？還上鎖？”齊謙指指那只帶鎖的抽屜。
“是我的寶貝。”唐小榛在筆筒裏掏出一把小鑰匙小心翼翼地插進鑰匙孔，打開抽屜。
一隻大盒子，唐小榛獻寶一樣打開給齊謙看。
是小時候送給他的小熊項鏈和玩具毛絨鴨子。
齊謙摸摸鴨毛，笑笑：“都成脫毛鴨了，還留著呢？”
唐小榛點點頭：“當然，這可是寶貝。”
齊謙想逗逗他，笑笑：“為什麼呢？”
“因為是哥哥送的。”唐小榛晃晃腦袋。
齊謙坐下，拍拍大腿：“來，到這裏來。”
唐小榛開心地一屁股坐下。
齊謙掐掐唐小榛的胳膊和小腿。
“怎麼這麼瘦？記得小時候就是一個小湯糰。”
“後來吃的不多。”唐小榛說。
齊謙看看這個有些殘敗的屋子，想到唐小榛的家境以及這幾年唐小榛過的拮据日子，更是忍不住緊緊摟住這個小東西。
“外公身體怎麼樣？”
“這些年越來越差了，早出晚歸的。”唐小榛垂頭，想到至今還在看大門的外公心裏酸酸的。
“讓外公別做了，我給你介紹一個工作，好不好？”
唐小榛立刻點點頭。
“你會什麼呢？”
唐小榛愣住，他真的是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少技術。
“你想做什麼？”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其實他心裏是挺嚮往做老大的感覺，最好是手裏管著數百個小弟的那種老大，呼風喚雨的那種。
“嗯？”
唐小榛當然不會將這個想法說出來。
“你認真想想，想清楚了和我說。”齊謙握住唐小榛的手，啄啄他的手背。
當年那只又白又嫩和小饅頭一樣的手變成修長瑩潤，齊謙記得那時候這雙小手纏著自己的脖子要抱抱的場景。
晚上唐小榛躺在床上想了又想，絞盡腦汁想著自己可以做什麼。
默默地在紙上寫著自己的興趣，總結出可以做的事情，結論是想開一家燒烤店。
如果有一家自己的燒烤店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以供給客人美食也可以由自己隨時隨地地汲取，每日走進店內就可以聞到烤肉串的味道。。。
唐小榛流下了口水，兩隻眼睛成了兩顆小肉丸子。
隔日齊謙問唐小榛有沒有想好做什麼工作，唐小榛支支吾吾不肯說。
“怎麼？有了想法？”齊謙一眼看透唐小榛。
唐小榛搖搖頭，歎歎氣：“沒。。。想好。”
“說吧。”齊謙笑笑。
唐小榛想了想，輕聲說：“我想在烤肉店工作。。。。。”
齊謙蹙眉，沉思一下。
“烤肉店？你的生活怎麼總是離不開吃的？”
唐小榛漲紅臉，心裏罵著自己，早知道不要開口了。
“行，烤肉店就烤肉店，我幫你留意留意。”
唐小榛大喜，想到一串串芳香誘人的肉丸子，嘴裏的口水便流出來。
不久後，齊謙聯繫了一家叫“霸王！肉”的烤肉店，托了一個小小的關係將唐小榛塞進去。
唐小榛開始了烤肉小弟的生活，穿上了白色的工作衣，戴著口罩站在鐵板前學著怎麼烤肉。
店裏的夥計都叫他小榛子。
齊謙原以為唐小榛對這份工作一定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卻沒想到唐小榛這次很是認真，烤的牛舌又嫩又香，玉米棒金燦燦的油亮發光。
唐小榛正低頭很是認真地烤肉串，突的轉轉眼睛，趁左右無人拔下一顆大肉丸子塞進自己的嘴裏，又立刻蓋上口罩，鼓出腮幫子。
“好香好好吃~~”
這是從內心發出的幸福之聲。
漸漸地，附近的人都知道烤肉店有個長得水靈靈的烤肉小弟。
“你的捲髮是哪里卷的？”“你的眼睛好大。”“你用什麼牌子的洗面乳？”
唐小榛揉揉自己的捲髮，湊近面前幾個高中小女孩，眨眨眼看她們。
“我的眼睛很大嗎？”
幾個女孩點點頭。
唐小榛有些迷茫，兩手依舊非常麻利地烤著肉串。
幾個女孩流著口水，她們覺得唐小榛像漫畫裏的人物，捲髮的美少年，激發了她們隱藏在小胸脯裏的濃烈母愛。
“我要一串咖喱肉丸！”一個很稚嫩的聲音。
唐小榛左看右看沒有人影。
“我要咖喱肉丸！”
聲音從下面傳上來。
唐小榛低頭一看，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紮著麻花辮，嘟著粉嫩的嘴巴。
“咖喱肉丸？”
小女孩重重地點頭。
唐小榛對她擠眉弄眼。
“小朋友，一個人來的？媽媽呢？”
“你管這麼多幹嘛？”小女孩很凶巴巴的口氣。
現在的孩子怎麼都這樣？唐小榛無奈地搖搖頭，動手做起咖喱肉丸。
小女孩睜大眼睛一直看著。
“要多一點咖喱醬！”小女孩爬上凳子，急急地要求著，“多一點，再多一點。”
唐小榛蹙眉。
咖喱肉丸遞給小女孩，小女孩張大嘴巴嘩啦咬下一個，咀嚼起來，慢慢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吃嗎？”唐小榛問。
小女孩哼了一聲。
“五塊錢。”
小女孩像是沒聽到。
“五塊錢。”唐小榛牙癢癢。
小女孩閉著眼睛張大嘴巴咬下最後一個肉丸，慢慢爬下凳子，拍拍屁股走人。
“等等！”唐小榛跳了出來，一把拽住那個小女孩，“你敢吃霸王肉！”
“放開我！我沒有錢！”小女孩說得理直氣壯。
唐小榛狠狠拽住她。
小女孩哭出來。
唐小榛沒料到她會哭，心下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小女孩邊哭嘴角的咖喱醬邊掉下來。
唐小榛看看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算了算了，不要你的錢了，算我請你的。”
小女孩立刻住嘴，眨眨眼睛，伸出手說：“我還要一串。”
“好！”唐小榛牙癢癢。
就這樣唐小榛認識了這個小女孩，女孩叫云云，每日放學後必來烤肉店，一進門便大叫：“我要一串咖喱肉丸！”
“你怎麼每天都來？”唐小榛無奈道。
“不行嗎？”云云反問。
唐小榛瞪她。
趁唐小榛烤肉的時候，云云翹起腿，拿出書包裏的雜誌，裙子下的小花內褲大喇喇地露出來。
唐小榛立刻喝斥：“女孩子家坐沒坐相！把腿放下去！”
云云撇撇嘴巴，一副愛理不理的架勢，繼續認真地看雜誌。
“你在看什麼？”唐小榛好奇地湊頭過去。
《甜美少女愛戀100法則》《蘿莉風打扮穿衣經》《如何抓住他的心？》
“小小年紀竟然看這個？！”唐小榛又是喝斥。
“我媽媽都不管我，要你管？”云云斜視唐小榛。
關於媽媽的記憶
唐小榛下班的時候優哉遊哉地出了烤肉店。
“小妹妹，一個人嗎？”一個頂著鶴發，戴著圓圓圈眼睛的男人牙稀齒豁，手裏持著一根棒棒糖，在云云的面前搖來搖去。
云云大大的眼睛隨著那根圓鼓鼓的棒棒糖挪來挪去。
“小妹妹，想不想吃啊？”
云云用力點頭，白松松的小手去抓棒棒糖。
男人笑笑，將棒棒糖舉得更高一些：“叔叔帶你去公園好不好？叔叔還有很多好吃的。”
云云流下了口水，正處於猶疑狀態。
“看招！哪來的怪蜀黍！”唐小榛一個快步上前，掄起拳頭，擋住云云身前。
男人縮了縮身子，擠眉弄眼後灰溜溜地走了。
“你這個笨蛋，一根棒棒糖就被騙了？”
云云紅紅臉，片刻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狀，撇過頭去：“要你管！”
“你每天到處溜達，媽媽不管的嗎？！”唐小榛大聲問。
提到媽媽，云云漲紅臉，抬起腳狠狠踩在唐小榛的球鞋上。
“幹嘛踩我？！”
“媽媽是管我的！”云云反擊，小臉上滿是憤怒。
唐小榛聳聳肩，拉拉云云的辮子：“去照照鏡子，臉上那麼髒，媽媽不給你洗臉的嗎？”
云云跳起來。
唐小榛朝她做鬼臉。
云云突然蹲在地上，一聲不吭。
唐小榛聳聳肩，吹吹哨子，直到云云哭泣的聲音傳上來才微微一怔。
“那個。。。行了。。我逗你玩的，怎麼這麼經不起逗呢？”唐小榛俯身拍拍云云的肩膀。
云云猛然起身，兩隻眼睛霧濛濛的，非常倔強。
“我請你吃肉丸子。。。怎麼樣？”唐小榛有些慌張地看了看被自己惹毛的云云。
“我要2串！”云云豎起兩根玉白的手指，狡黠一笑。
唐小榛點點頭。
唐小榛呆呆地看著埋在食盤裏認真吃肉丸子的云云覺得好笑又好玩，心裏琢磨著該和這個孩子說點什麼，最近孩子之間流行什麼樣的遊戲。。。。
“你這個小鈴鐺很可愛嘛！”唐小榛咧嘴出一個誇張的，溫暖的笑容，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
“我男人送的。”
。。。。。。。。。。。。。。。。。。。。。。。。
“。。。。是喜歡的男孩子嗎？”唐小榛的臉有些綠。
云云突得從食盤中抬起頭，滿嘴的咖喱醬，很是認真地問：“愛情的確是憂傷而又美麗的嗎？”
。。。。。。。。。。。。。。。。。。。。。。
“你問這個做什麼？”唐小榛故作嚴肅。
云云悠悠歎了歎起，拿起食盤子舔剩餘的咖喱醬。
“我討厭方菲菲那個狐狸精。”
“什麼，是誰？”
云云一臉痛楚，又不說話，唐小榛覺得自己和云云很難交流，這個小東西和自己小時候不一樣，童真的臉上像是刻上了生活的印記，很是矛盾和滑稽。
云云垂下眼睛，十分執著地看著被自己舔得乾乾淨淨的盤子，片刻後直接命令：“我還有一串。”
唐小榛點點頭，他突然覺得云云很是可憐，她雖然有些狡猾，有些世故，但卻不讓人討厭。
隔日傍晚云云小跑進烤肉店，形色惶惶。
“怎麽了？”唐小榛摘下口罩，看了看云云，一看才發覺云云面色蒼白，額頭上沁出冷汗。
“小榛哥哥。。。。。我。。。”
“什麼？”
“我闖禍了。。。”云云低下了頭。
“什麼闖禍？”唐小榛發現今日的云云和往常那個灑脫的，有些頑劣的，憤世嫉俗的云云不同，真正遇到什麼事了。
“老師。。。我逃出來了。。。。。”云云斷斷續續地說。
唐小榛將云云包起來放在角落裏的高腳凳上，聽云云慢慢說。
云云的確闖禍了，她趁班花方菲菲睡覺的時候剪掉了方菲菲的兩根辮子，方菲菲大哭大鬧和云云打起來，云云又抓傷了方菲菲的臉，事情鬧大了，方菲菲的父母趕過來，老師很是嚴肅地將云云留在辦公室裏，云云趁人不注意便偷偷地狂奔出來。
“你幹嘛剪掉人家的辮子？”唐小榛大怒。
“方菲菲是個狐狸精！”云云邊哭邊嚷。
“什麼狐狸精？！”
“她搶走了小帥哥哥。。。。”云云大哭。
唐小榛楞在那裏，片刻後心下明瞭，摸摸云云的頭髮。
“不管怎麼樣，這個事情是你做錯了，而且錯誤嚴重，小辮子可是女孩子最心愛的東西，要是別人將你的小辮子剪掉了，你肯定也很難過，錯了就是錯了，要承擔責任，走，回去，勇敢地回去，要面對。”
“我。。 不要面對。”
“小榛哥哥陪你去，不要害怕。”唐小榛起身抱起云云。
云云滿面淚水，半晌後慢慢點頭。
辦公室裏，三堂會議一般，唐小榛有些後悔自己趟了這混水。
“才八歲的小女孩竟然那麼有心機！”方菲菲的母親嫌惡道，“真是沒有教養。”
方菲菲在一邊大哭。
“小孩子間難免有矛盾，但要適可而止，怎麼可以動手？”方菲菲母親凜冽的目光打在云云和唐小榛身上。
云云低著頭。
唐小榛也低著頭，瞬間他想起了自己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也有一個小霸王的母親對自己咄咄逼人，那時自己蜷縮在角落裏，小耳朵被罵得通紅，根本不敢抬頭看那些人的目光，自己是沒有父母撐腰的，在別人眼裏理所當然是一個沒有教養的小混蛋。
走出校園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唐小榛不放心云云一個人回家，便抱著她送她回去。
云云低著頭，好像也意識到自己錯了。
“你。。父母呢？”唐小榛隱隱看穿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
“只有媽媽，媽媽工作很忙。”云云低著頭，喃喃道。
唐小榛不再多問，送云云回家。
云云的家在鬧市區一個小弄堂裏，低矮的平房，橫七豎八的晾衣杆子，還有幾個穿著小皮夾克的小男孩正蹲在弄堂口玩著紙牌，見到唐小榛抱著云云過來紛紛朝云云投去嘲弄的目光，吐舌頭，做鬼臉。
“好討厭！”云云也瞪回去。
看來云云的人際關係真的很差，唐小榛心裏想著。
到了家門口，云云很是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小鑰匙打開門。
家裏沒有人。
“媽媽還沒有回來。”云云踩上玄關處的小凳子，伸手按了開關，燈亮了。
唐小著蹙眉，這個屋子很髒很亂，一張大桌子上放著鍋碗瓢盆，大床上的床單皺巴巴的，散著幾件女人的衣服，還有一個化妝台，化妝臺上有瓶瓶罐罐，還有一堆骯髒的化妝棉小球。
竟然有一股隱隱的風塵味道。
云云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兩瓶孩子飲品，遞給唐小榛一瓶。
唐小榛接過。
云云破涕而笑，開心地吸起飲品來。
唐小榛看見角落裏還有一隻四腳朝天的小熊娃娃，牆壁上掛著一張照片，照片是云云和母親，那個女人看上去很年輕，很瘦，和云云一起嘟起嘴巴玩親親。
唐小榛看了很久。
時間也不早了，唐小榛吩咐云云乖乖把功課做完，云云點點頭。
出去的時候，唐小榛一直低著頭，一種有些傷感的情緒慢慢縈繞心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慢慢地，迎面看見一個穿得像火雞般的女人扭著屁股前來。
女人的妝很濃，細瘦的手腕上掛著一個小拎包，穿著紅色連衣裙，胸口暴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拼命打著哈欠。
這個是云云的母親？唐小榛覺得和那個照片上的女人有些像。
擦肩而過的時候，女人的目光在唐小榛的臉上滯留片刻，然後露出很甜美的笑容，還眨眨眼睛，唐小榛一下子就臉紅了。
這應該就是云云的母親，不會認錯，唐小榛很肯定。
女人扭著屁股慢慢朝云云住的那幢平房走去，還哼著老曲子。
唐小榛回頭睜大眼睛看了她很久。
弄堂口的幾個孩子還蹲在那裏玩紙牌，他們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唐小榛出來，又是竊笑起來，帶著一股小陰謀的神色。
“我賭我賭！”
“應該是粉紅色的。”
“可是上次是白色的。”
“應該是粉紅色，露露雲就喜歡粉紅色。”
一群孩子在惡作劇般猜測云云穿什麼顏色的內褲。
唐小榛突然頓步，回頭盯著他們。
“你們剛才說什麼？”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不去理會唐小榛。
“你們叫云云什麼？”唐小榛又問。
“露露雲！露露雲！”幾個小霸王發出排山倒海的聲音，夾雜著不屑和輕蔑。
唐小榛怔住，夜風吹過來，撲在臉上冰涼冰涼的，一根小卷毛豎起。
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外公，那個。。。媽媽是什麼時候離開我的呢？”唐小榛轉著眼睛問。
外公正在啃香蕉，兩腮鼓鼓的。
“小榛，怎麼突然問這個？”
“快告訴我嘛！”
“外公也記不得了，大概，可能是在小榛剛出生三四個月的時候。”
三四個月的時候？還是粉團的小榛子就被拋棄了，那時候的小榛子還整日睡在搖籃裏，吮著手指頭，一雙大眼睛疑惑地看著這個世界，突然有一天嘴裏沒有媽媽的奶 頭了，大哭起來。。。。。
唐小榛低下圓圓的頭，自己已經記不得了，完全記不得了，母親是什麼樣子？
“有媽媽的照片嗎？”
“以前有，後來搬家了，什麼都沒了。”外公搖搖頭。
唐小榛的腦袋墊在桌子上。
“外公多講一點媽媽的事情吧。”
“雨桐啊，最喜歡聽鄧麗君的歌曲了，小時候就聽，唱得可像了。。。。。。”
雨桐是母親的本名，很是詩情畫意的名字，而她的身份則是一個舞女。
“可是家裏窮。。。。其實雨桐也是有苦衷的。。。。”外公小心翼翼地說，然後偷偷看了看小榛，繼續吃香蕉。
唐小榛不說話。
隔日傍晚的時候，云云的頭探進烤肉店來，嘻嘻地笑，笑得和朵小花，一掃之前的陰霾。
“小榛哥哥！”
“小鬼頭，又來吃白食了？！”唐小榛笑著喝斥。
“才不是呢！今天我有錢，媽媽來了。”云云很開心地笑。
唐小榛一愣，看見云云背後的那個女人走進來。
“哇，好香的味道。”女人一進來就大聲笑起來，笑個不停，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唐小榛看著她，她也看著唐小榛，片刻後花枝亂顫地走上去，很是自來熟地說：“你就是云云的小榛哥哥嗎？小帥哥？”
唐小榛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慢慢點點頭，他發現女人今日完全沒有化妝，皮膚有些粗糙，耳朵上的兩枚耳墜晃來晃去。
“云云說你對她可好啦，果然是個小帥哥，小帥哥，你多大了？”女人問個不停。
“十九歲。”唐小榛木木地應著，心裏不停地想著，是她嗎？是她嗎？
“好水嫩的年紀，想起我十九歲的時候。。。。誒，現在已經老了，不行了。”女人又是笑起來，她說三句話要笑兩聲，笑聲如輕鈴。
“你。。是云云的媽媽？”唐小榛問。
“哈哈，看不出來？誒呀，我是比較遲才生云云的，我的樣子很老嗎？”女人摸摸自己的臉頰。
“不，不老。”唐小榛實話實說，女人的確不老，只是皮膚不好，眼圈是青腫的，長得很嬌俏玲瓏，想來年輕時候應該是個甜美的小姑娘。
“云云一直說這裏的咖喱肉丸很好吃。。。。是哪一種？快給我來兩串嘗嘗。”女人低頭嗅嗅。
唐小榛動手給她烤了兩串，有些微顫顫地遞給她。
女人張大嘴巴，嘩啦啦吞下兩顆，奮力咀嚼起來，唐小榛看著有些傻眼。
兩串肉丸很快解決完畢。
“嘿嘿，我的胃口很大。。。。只是吃不胖，嘿嘿，這個肉丸真的很好吃，咖喱味道很濃。。。。”女人笑嘻嘻。
“媽媽！”云云紅紅臉，撅起嘴巴，覺得母親給她丟了點小面子。
“好好，媽媽會注意的，對了，小帥哥，謝謝你一直照顧云云。”女人很是自來熟地拍拍唐小榛的肩膀，“云云這孩子一定給你添了麻煩，這個。。這個。。。你一定要收下。。。
唐小榛正疑惑女人要給自己什麼東西，女人伸手在小拎包裏掏出幾張紅色紙幣，沒有包信封，甚至沒有什麼遮蔽物，就這樣直勾勾地往唐小榛手裏塞。
“不要！我不要！”唐小榛嚇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
“小帥哥，你一定要拿著，這是我的心意。。。”女人往唐小榛的手裏塞。
大庭廣眾下，非常觸目。
“你別這樣啊，我沒做什麼。。。”唐小榛漲紅臉。
周圍的客人非常驚訝地看過來。
女人楞了楞，大眼睛眨了眨，緩緩收了手，好像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也有些尷尬。
“那個。。。你真的不收嗎？”
唐小榛堅決地搖搖頭。
“哦。。。小帥哥啊。。。我沒什麼文化。。。那些文縐縐的話也說不出，總之謝謝你啊，云云一直念著你的好，你看，我也沒法謝你。。。我的工作很忙。。。”
提起工作兩字，女人有些尷尬，飛快地一提而過。
“怎麼辦？你的小榛哥哥不肯收。。。”女人有些委屈地看看云云。
“媽媽！”云云又撅起嘴巴。
“這樣吧，小帥哥。。。怎麼著一頓飯肯定是要的。。。云云要怪我的。。。”女人急著說。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點點頭。
leungmon 2010-1-3 16:14
佔有小蟠桃（吃一個小肉肉）
“哥哥，你說呢？”唐小榛撐圓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他的小腦袋已經糾結了很久很久。
“要不要我幫忙？”齊謙心裏琢磨著派個人去調查一下云云的母親，一切答案就在眼前了。
“不要！”唐小榛立刻揮手，臉上有些急促。
“嗯？怕失望？”齊謙摸摸唐小榛的卷毛。
唐小榛點點頭，卷毛頭紮進齊謙的懷裏。
“哥哥~~”
“就算不是，哥哥還是會陪著你的。”齊謙溫柔地安慰道。
唐小榛喝了蜜般甜，抬頭撅起嘴巴親吻齊謙。
唐小榛的唇非常可愛，粉嫩粉嫩的，有果凍的光澤，齊謙微微低下頭就叼住了那顆小果凍。
春悅飯店。
唐小榛進去的時候，云云的母親已經坐在那裏啃著筒兒骨，啃得那叫一個舒暢，稀裏嘩啦，大汗淋漓。
“。。。。。。”
女人將手中的筒兒骨一扔，仰頭吸吸鼻子，正準備摸下一根，發現唐小榛已經進來了。
“啊！小帥哥，你來了啊？！快來，快坐，你看我。。。。我太餓了就先吃起來，你千萬別介意。。。”
“沒事沒事。”唐小榛有些尷尬地坐下。
“這裏的筒兒骨太好吃了，你嘗嘗。”女人將兩根又粗又長的筒兒骨塞給唐小榛。
“好的，我也很喜歡吃這個。”唐小榛也毫不客氣，低頭啃起骨頭。
“好吃嗎？”女人轉著眼睛問唐小榛。
“好吃，好吃。”唐小榛也轉著眼睛看她，認真地看，執著地看，想看出什麼似的。
“小帥哥，你真是可愛，怪不得云云那麼喜歡你。。。云云那孩子人小鬼大，古靈精怪，我有時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女人歎氣。
“你也許。。。是疏忽了她。。”唐小榛手中的筒兒骨突地掉在地上，楞楞地開口。
女人一怔，乾笑兩聲，立刻又尷尬地住了口。
唐小榛低頭去撿筒兒骨，起身的時候頭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好痛！”
“誒呀，那麼不小心！”女人起身，來到唐小榛身邊，伸手揉揉他的腦袋，“揉揉揉揉，痛痛飛走，痛痛飛走。”
唐小榛臉紅了，他感覺到女人的手正輕輕揉揉地撫在自己小腦袋上，而自己的臉貼在她軟軟的胸脯上。。。。。
這就是媽媽的感覺嗎？唐小榛臉紅紅的，心裏暖暖的。
“還痛嗎？”
“不痛了。”唐小榛輕輕地說。
女人又笑著回到座位上。
“小帥哥真可愛，挺會臉紅的。”女人朝唐小榛眨眨眼睛，逗弄著他，“像一個沒長大的乖寶寶。”
“我。。才不乖呢，我老闖禍。”
“男孩子本來就是這樣的，喜歡鬧，喜歡玩，這才叫男孩子。。。。對了，小帥哥，你有女朋友沒？”女人湊近唐小榛的圓臉問。
“沒有！”唐小榛漲紅臉。
“我猜也是，所以。。。”女人正說著，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發出輕快如鈴的笑聲，“是啊是啊，在春悅酒店，二樓，快上來快上來。。。”
“誰？”唐小榛疑惑。
“誒呀，保證你喜歡。”女人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
唐小榛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LULU姐~~~”
一陣嬌媚的聲音，唐小榛頭皮發麻，轉頭一看，七八個衣著性感，環肥燕瘦的女孩魚貫進來。
“LULU姐~~~”
“來來來，咪咪，歡歡，柔柔，都坐那裏，坐那裏。”女人指揮著。
唐小榛頭暈目眩，只感覺一對對鬆軟白皙的大饅頭朝自己湧來，不一會便一陣陣奇香翻滾，一隻只玉手襲來，摸著唐小榛的卷毛，捏著唐小榛的圓臉，勾著唐小榛的耳垂。。。。
“小帥哥~~~你好可愛~~~~”“頭髮是卷的~~”“皮膚真好~~~”“眼睛好勾人~~~~”
唐小榛幾乎要暈過去，兩片臉頰被兩對大胸脯擠壓得不成樣子。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小帥哥，這些，你自己挑，喜歡哪個？”
唐小榛的臉被擠成畸形，拼命搖著頭，發不出聲音。
其中一個女人的頭慢慢伸向了唐小榛的。。。。。
“啊！”唐小榛大叫，一躍而起，衝破胸海，逃出酒店。
出了門，唐小榛的頭還是暈暈乎乎的，找不著方向，迎面便撞上了一具溫暖的胸膛。
“哥哥！”唐小榛揉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你怎麼在這裏？！”
齊謙不答，慢慢看著唐小榛印滿唇印的臉，湊近嗅嗅。
“有胭脂味道。”
唐小榛臉紅，說不出話來。
齊謙直接拎起了唐小榛塞進車子。
“哥哥，你怎麼在這裏？”
“擔心你。”
唐小榛心裏暖暖的，笑一笑，臉上是扭曲的，畸形的唇印，齊謙看著很不順眼。
直接將唐小榛送到流山會所，扔進套房的浴缸。
“洗乾淨。”
唐小榛照了照鏡子，才震驚地發現臉上全是紅色的豔麗唇印，趕緊拿起白毛巾擦拭，想起剛才那些大胸脯散發的濃烈香味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浸泡在浴缸裏，唐小榛有些頑皮地伸出腿，打上香波，撲打著水，又認真洗了洗自己的小小榛，剛才被那些女人狠狠地掐了一把後有些微微發紅。
洗完澡發現齊謙躺在床上。
“給你。”
“什麼？”
“你自己看看。”
唐小榛接過那份資料看了看。
“唐雨桐，40歲，現於本市鶯歌燕舞夜總會跳舞。。。。”
“啊！”唐小榛尖叫，說不出的興奮和震驚，“真的是她！真的是我的媽媽！我唐小榛的媽媽！哥哥，這個是真的？”
齊謙點點頭：“千真萬確。”
唐小榛仰頭四十五度角流下晶瑩的淚水。
真的是媽媽，怪不得剛才自己腦袋貼在媽媽胸脯的時候有種濃烈的幸福，依賴感覺，好像陷在一片雲裏。。。
“小鬼頭在想什麼？”齊謙用手指彈了彈唐小榛的腦門。
唐小榛依舊是流著眼淚。
齊謙將唐小榛抱在懷裏。
“說！剛才做了什麼壞事？”
“壞事？沒有壞事。”唐小榛回神過來，察覺到哥哥的手牢牢地箍住自己。
齊謙將唐小榛的臉轉過來，認真地瞅了瞅，又一口一口地親著那圓臉。
“咦？”唐小榛覺得哥哥情緒有點不對。
然後唐小榛發現自己的小小榛被哥哥握在手裏。
“哥哥。。”唐小榛低下了圓圓的腦袋，滿滿的，粉色的羞澀又爬上來。
現在兩人十分詭異，唐小榛穿著浴袍，露出雪般的肌膚，叉開腿坐在齊謙腿上，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擺。
“我的小榛竟然有媽媽了？”齊謙邊吻著懷裏的唐小榛便呢喃，下一秒將唐小榛放正在大床上，“但還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唐小榛躺在床上，看著齊謙，心跳飛快，只要齊謙俯身下來，有一種綺麗的壓迫感，他就緊張，緊張地卷毛也豎起來，下面的小小榛也跳起來。
“我的小榛。”齊謙很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哥哥的？”
唐小榛臉很紅，本能地想吮吮手指，非常緊張，慢慢點了點頭。
齊謙笑笑：“那就應該完完全全是我的。”
唐小榛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一會浴袍被扯下，裏面只有一條草莓內褲。
“怎麼又是這個玩意？”齊謙低頭研究著內褲上的鮮活大草莓，馬上扒下，飛到角落裏。
小小榛非常生動地翹起，光滑的觸覺，帶著粉色的光澤，柔嫩有韌性，齊謙愛死這個東西了，大掌握在手裏把玩了好久。
唐小榛閉著眼睛，他有些恐懼，怕小小榛一個不控制，溢出東西來。
正恐懼著，發現齊謙已經快速剝下了衣服，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膛欺壓上來。
唐小榛簡直不敢直視。
“我的小榛，是我的，是我的。。。”齊謙低頭慢慢吻著唐小榛的頸，胸，腹，一直滑下來，直到大腿處。
唐小榛的大腿是又滑又嫩，輕輕一個按壓，便是一個曖昧生動的粉色印記，齊謙眯著眼睛看了一會，低頭吮著唐小榛那細膩的腿肉。
“好癢癢~”唐小榛扭起身子來，笑得飛出眼淚，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大腿是人間一大美味。
“別動。”齊謙看著通體雪白，像一隻被剝光了的蝦扭動著的唐小榛，只覺得腹部一陣騷動，終於忍不住將那雪人翻身。
唐小榛下巴擱在枕頭上，雪白的小蟠桃撅起，閃著誘人的光澤，那麼圓滑，那麼瑩潤。。。
齊謙兩手搓著兩顆小蟠桃，恨不能化在自己手心裏，力氣之大讓唐小榛不禁呻吟起來。
唐小榛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小蟠桃是如此誘人，如此好玩。
直到一根粗硬帶著灼熱溫度的東西慢慢抵到唐小榛小蟠桃間，唐小榛瞪大眼睛，片刻後大喊：“不要！好痛的！我還沒有準備好！”
唐小榛掙扎起來。
“乖，一會就好，稍微忍一忍。”齊謙誘哄道。
唐小榛撅起的小蟠桃微微發顫，然後感覺一陣清亮的液體滑進來，不知道是什麼。
一根根指頭探進去，唐小榛本能地縮緊小蟠桃。
“好緊。。”齊謙垂眸感受著小蟠桃內的溫度。
“我好怕，好怕。”唐小榛咬著枕頭，搖晃著卷毛頭，肩膀顫抖著。
齊謙的確是再也忍不住，他表面不說什麼，其實內心不知道在夜裏想過和唐小榛的事情多少回了，甚至一看到成人鏡頭就立刻將螢幕上火熱的兩人替換成自己和唐小榛。
這一刻，那顆顫抖的，誘人的，雪白，嬌俏的小蟠桃就在面前晃來晃去。。。實在是不能抵擋，只想進入，狠狠地佔有這顆小蟠桃。
齊謙一個挺 身，用力進入了夢中的小蟠桃。
唐小榛大叫起來。
用力，再用力。。。小蟠桃實在是又緊又有彈性，實乃天堂之地。
哢嚓。。。。唐小榛一咬牙，昏了過去。
齊謙正在盡情享受突然發現唐小榛有些不對勁，拼命壓制下自己的欲望，抽了出來，將唐小榛翻過身來。
唐小榛面色蒼白，閉著眼垂著睫毛，雙唇咬出血來。
“小榛，小榛。。”齊謙低頭，試圖吻醒他的小寶貝。
唐小榛沒有被吻醒，軟綿綿地倒在齊謙懷裏。
羅泰弟
唐小榛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隻新鮮粉色的大水蜜桃，唐小榛立刻拔腿跑過去伸手拿，剛將水蜜桃抓在手裏，哢嚓，水蜜桃被劈開，一半掉在地上。
“小榛，小榛。”
唐小榛慢慢睜開了眼睛，感覺唇很幹，身上一陣陣潮熱。
齊謙伸手將唐小榛額頭上的小冰袋挪了挪正，低頭親了親這個小寶貝的臉頰。
“有點力氣沒？”
唐小榛搖搖頭，然後感覺自己的小屁股處有一陣陣痛放射開來，當即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齊謙將唐小榛扶起，唐小榛圓圓的腦袋晃了晃，塞進齊謙的懷裏。
“喝一點。”齊謙喂唐小榛喝熱水，唐小榛咕嚕咕嚕地喝下去，又舔舔唇。
“弄痛你了？”齊謙的聲音充滿憐惜。
唐小榛哭喪著臉，剛準備掉兩滴眼淚，又嘻嘻地笑起來。
“不痛了？”
“痛！好痛！”
齊謙憐愛地摸摸唐小榛的卷毛頭。
唐小榛很是享受這般的愛撫，他心裏慢慢溢出幸福的滋味，自己是哥哥的了，這樣一來就可以永遠和哥哥在一起了，想到這裏又是搖頭晃腦，下垂的卷毛又豎起來。
“小榛哥哥！”
唐小榛手裏的玉米棒正烤得濃香四溢的時候，云云又進來了。
“來的真是時候，要不要吃？”唐小榛舉起手裏的玉米棒。
云云立刻奪下，急忙送進嘴裏，啊地叫起來，舌頭上燙出了一個小泡泡。
“饞鬼。”
“你也很饞！”云云反駁，她知道唐小榛那只挎包裏藏著不少好吃的。
唐小榛湊近云云，撐圓眼睛看她，云云也撐圓眼睛，兩人大眼對小眼。
“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像，是不是？”
云云點點頭，又將金燦燦的玉米棒往嘴裏送。
唐小榛看見云云穿了一件印著烏龜圖案的小毛衣，毛衣上沾著不少油漬。
“媽媽呢？”
“嗯？”云云抬頭，咀嚼著甜嫩的玉米肉問。
“咳咳。。。你媽媽呢？”
“媽媽在工作。”
“媽媽每天都很晚回來嗎？”
云云點點頭：“我每次都要等媽媽回來才睡的，晚安吻是不能少的。”
唐小榛一聽，非常羡慕，伸出手摸摸云云的頭。
唐雨桐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今天陪酒的對象很是慷慨大方，給了她一疊的小費，她樂吱吱地數著錢，邁著步子，一身紅色連衣裙幾乎要開出花來。
“啊！！！！！！！！！！！”唐雨桐突然大叫，被眼前的人影嚇了一跳。
“是我。”唐小榛有些緊張。
“誒呀。。”唐雨桐松了口氣，“小帥哥，你怎麼在這裏。。。對了，小帥哥，上次的事情。。。你怎麼先走了。。。是不是不喜歡。。。。我也是一番好意。。。其實她們也是不錯的姑娘。。。。
唐小榛微微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女人的絮絮叨叨。
“你。。每天都這麼遲回來的嗎？”
唐雨桐點點頭：“我是陪酒陪舞的，主要生活在晚上。”
毫不忌諱自己的職業。
“辛苦嗎？”唐小榛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拼命壓制，才克制住撲進女人懷裏大喊娘的衝動。
唐雨桐楞了一秒，隨即又笑笑：“還行。。要看是什麼客人。。。有時候還是挺開心的。”
唐小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在這裏等我？有什麽事情？”
“啊？”唐小榛說不出話來，搖頭晃腦半天才緩緩開口，“路過。。路過。”
“有空多來陪云云玩玩，這孩子很寂寞。。。”女人歎了歎氣，又將懷裏夾著的一袋牛油紙的東西拿出來，“鴿肉包子，來，吃一個。”
唐小榛伸出手撈了一個比較小的。
“這個，這個，這個大。”女人趕緊努努嘴巴，提示唐小榛。
“謝謝。”唐小榛握著暖哄哄的包子，暖意從手指蔓延至心底。
“我得快點上去了，云云肯定等急了，小帥哥，你呢？上去坐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情。”唐小榛拒絕了，趁著月色又多看了女人幾眼，心裏琢磨，她的眼睛也很大，和我的很像。
女人笑笑，揮了揮手便上了樓。
唐小榛手握著包子，在夜風中咧嘴笑笑，舉手做一個勝利的動作。
齊謙吃早餐的時候兀自笑出來。
“謙子，笑什麼呢？”齊夫人問。
“在想一個人。”
“哦？什麼人？”齊夫人猜測兒子八成是有了心上人，連吃飯都可以笑出來。
“一個很可愛的小鬼。”
“嗯？”齊夫人疑惑。
齊謙笑笑，不再說什麼。
“對了，謙子，羅家的小泰弟要回國了，我和羅姐姐說好要一起聚一聚。”齊夫人笑笑。
“我知道，泰弟發了郵件給我。”
“誒呀，昨天我去了羅姐姐家裏看見小泰弟的照片，小泰弟真是長大了，是一個美男子了。”齊夫人稱讚。
飛機場，泰弟拎著一個大行李包，將墨鏡架在頭上，露出一雙有些微藍的眼睛，左看右看。
機場不少人看著這個金色捲髮，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美男子。
齊謙在不遠處微微擺了下手。
“齊哥哥~~~~”泰弟立刻飛撲過去，緊緊箍住了齊謙的脖子，撅起嘴巴在齊謙的臉上嘩啦啦印上幾枚香吻。
“捨得回來了？你不是說很喜歡法國，要一輩子在那裏的？”齊謙笑笑。
“沒辦法，誰讓齊哥哥在這裏，我捨不得你。”泰弟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又挽住齊謙的手臂，緊緊貼著他往大廳裏走。
坐上車子，泰弟將行李箱往車後座一扔，立刻鑽進前座，依偎在齊謙的肩膀上。
“坐正了，我要開車。”
泰弟又黏黏糊糊一陣，才慢慢坐車，看看車鏡裏的自己，整理金髮。
給泰弟的接風宴約在一個高級酒樓，泰弟的母親羅夫人是個一頭金色大捲髮披肩，碧眼汪汪的美麗女人，一身黑色長裙，見到兒子進來立刻起身。
“媽咪~~~~”泰弟撲過去。
羅夫人寵溺地拍拍兒子的臉頰：“幸好沒怎麼瘦，不讓媽咪要心疼了。”
泰弟的頭紮進媽咪的懷裏像頭小貓一樣蹭著。
“小泰弟是越來越漂亮了。”齊夫人稱讚。
泰弟眨眨眼睛，挨著齊謙緊緊坐下。
“泰弟就是喜歡粘著他哥哥。”羅夫人笑笑，轉頭和齊夫人寒暄開。
暗戰？
羅夫人是個標準的金髮美女，有一雙動人的碧眼，年輕時候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數不勝數，或被她的美貌，或被她高雅的氣質迷倒，而美麗聰慧的羅夫人選擇了大腹便便的遊艇大王羅昭山，她笑稱喜歡羅昭山鼓出的大肚子，摸上去特別舒服，但真正的原因恐怕不是這個。
羅泰弟出生的時候羅夫人悠悠地歎了一口氣，她是希望生一個女孩，那樣可以繼承她的美貌和氣質，十幾年後又可以所向無敵。
羅泰弟是男孩，但他的漂亮是男孩中少見的，一頭金色的捲髮，一雙和母親一樣的碧眼，殷紅的唇猶如一顆櫻桃，羅夫人從小就把羅泰弟當作女孩養，教他彈琴，唱歌，灌輸一些文藝知識，久而久之羅泰弟就被寵成一個精緻的洋娃娃，說不得，怪不得，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立刻摘下來。
羅泰弟的自我感覺非常好，他時常照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金色捲髮，在他看來一頭金色的捲髮是貴胄的象徵，和那些有錢沒有血統的暴發戶是不同的，羅泰弟非常愛惜自己的捲髮，每次洗頭完畢都有傭人專門按摩，用自然溫度的風慢慢吹幹，上一層護髮油，然後用塑膠薄膜包好入睡，第二天起來頭髮又光又涼，金燦燦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敢碰羅泰弟的頭髮，羅泰弟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又笨又髒的小乞丐，竟然抓起蛋糕砸在自己頭髮上，每每想到這個事情羅泰弟幾乎要尖叫，他討厭死了記憶中那張如滿月的圓臉，那個骯髒的的小乞丐。
羅泰弟喜歡齊謙的事情幾乎人人都知道，也幾乎人人都不知道，旁人只當他是崇拜，依賴齊謙這個大哥哥，卻不知他心裏癢癢的，每當看見齊謙修長的脖頸彎下的時候總是心跳加速，想上前親吻那古銅色的肌膚。
“媽咪，我要和齊哥哥一起工作。”羅泰弟笑嘻嘻。
“這麼大的人了，這麼還總是纏著你齊哥哥。”羅夫人摸摸兒子的頭髮。
“齊哥哥真的很棒，而且我也去看過那個流山會所，環境非常漂亮，我想去。”
“這個不是難事，只要你齊哥哥同意就好。”羅夫人笑笑。
“媽咪，你去幫我說。”
羅夫人當然要滿足自己心愛兒子的小要求，立刻撥了齊夫人的電話，就這樣，羅泰弟便輕而易舉地進了流山會所。
唐小榛這日跑進流山會所便聽到一陣優美的鋼琴聲。
羅泰弟正坐在三角鋼琴架前信手彈著《Ｇ小調波蘭舞曲》，樂曲清躍動人，非常優美，如清泉淙淙，敲打在滑石上，發出沁人心脾的天籟之樂。
“哥哥！”唐小榛拔腿進來便大嚷起來，他一直是這樣的。
羅泰弟蹙眉，心裏琢磨著是誰這麼沒有教養，在他優美的琴樂中發出如此粗鄙難聽的聲音。
“哥哥！”唐小榛睜大眼睛四處看。
羅泰弟微微抬頭便看見了一張滿月臉，黑色捲髮，正撐圓眼睛東張西望。
“哪來的人？！誰放進來的？！”羅泰弟起身，合上鋼琴蓋，對著唐小榛怒目。
唐小榛楞住，隨即也沒好口氣地反擊：“你是誰？”
羅泰弟抱臂在胸，嘲諷地笑道：“應該是我問的！你是誰？！怎麼溜進來的？！”
“我本來就是可以天天來的！”唐小榛愉快地聳聳肩。
羅泰弟快步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不知不覺中露出得意的微笑：“穿成這樣竟然渾水摸魚，進來幹嘛？！”
“我是來找哥哥的！”唐小榛怒目反擊。
“哥哥？”羅泰弟疑惑。
“小榛。”
唐小榛抬頭一看，齊謙來了，立刻繞過羅泰弟小跑到齊謙身邊，伸出雙手摟住齊謙的脖子。
“哥哥，他是誰？”
他們幾乎同時發出疑問。
齊謙笑笑，牽著唐小榛的手走到羅泰弟面前。
“小榛，他是泰弟，泰弟，他是小榛，你們小時候還玩在一起過，都忘記了？”
“啊！”兩人同時尖叫，立刻對視，目光如冰刃。
是他！是他！是那個小乞丐！他又出現了！還摟著齊哥哥的脖子！好討厭！他怎麼還沒到火星上去！
羅泰弟咬牙，如是想道。
是他！是他！是那個金毛狗！他又出現了！還在那裏彈著破鋼琴！好討厭！他怎麼還沒到火星上去！
唐小榛握拳，如是想道。
“哦，是小榛啊，看我記性真不好，剛才多有得罪，多多包涵。”羅泰弟露出完美的微笑，伸出手來。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也伸出手。
兩隻手握在一起。
齊謙笑笑：“小時候你們還一起吃過蛋糕，做過功課，一起玩過小火車，也算是老玩伴了。”
兩人同時轉身，唐小榛立刻將手在褲子上用力搓了搓，羅泰弟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條芳香的帕巾，仔細擦拭自己的手，每個指縫。
三人坐在大桌子前。
氣氛有些僵硬。
三杯咖啡，唐小榛立刻低頭大喝一口，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羅泰弟心裏無聲地嘲諷一下，慢慢握起鍍金的小勺子輕輕攪拌著香濃的液體，慢慢拿起小口啜著，和電影裏的慢鏡頭一般。
“這個一定是牙買加的咖啡豆磨制而成的藍山咖啡，加勒比海的環繞，２２５６的高峰，肥沃的火山土壤，濕潤的氣候，飽滿的咖啡豆，馥鬱的香味，果然是極品。”
羅泰弟比起眼睛，仰起頭，像是置身在多霧多雨的藍山上，嗅到了大自然的氣息。
唐小榛一杯咖啡入肚，滿嘴邊都是液體浸漬。
“誒呀，小榛，你怎麼吃成這樣？！”羅泰弟故作驚訝，立刻掏出雪白的帕巾遞給唐小榛，“借你。”
唐小榛接過帕巾，上面有薰衣草的味道，香味濃烈，快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還給羅泰弟。
“不客氣。”羅泰弟笑笑，心裏琢磨著回去得把這塊帕巾扔進垃圾桶。
“齊哥哥，這次我回來帶了不少東西呢，有一幅是盧浮宮的名畫，是爸爸代表本市競拍成功送給政府博物館的。”羅泰弟弟笑笑。
“真是好事。”齊謙邊應和著邊將芝士蛋糕遞給唐小榛。
“還有很多原版的法文詩集和小說，齊哥哥一定要找個時間和我一起欣賞。”羅泰弟發出邀請。
唐小榛撅起嘴巴，狠狠吃了一口蛋糕。
“我多麼想念月光下的塞納河，亞曆大三式橋，埃菲爾鐵塔，巴黎聖母院，一切一切融合在月光下，像那首詩寫得一樣，時光消逝了而我還在這裏，愛情像這泓流水一樣逝去，塞納河畔的少女啊。。。。
羅泰弟陷入了詩情畫意的回憶中，唐小榛本能地將芝士蛋糕咀嚼出大聲音。
“嗯？”羅泰弟輕輕咳嗽一下，笑著看唐小榛，“小榛，沒見過塞納河吧，真是可惜，沒去過法國，沒見過月光下的塞納河是人生一大遺憾。”
“才不是呢。。”唐小榛輕輕嘀咕著。
齊謙笑笑，看著唐小榛低頭木木的表情。
“齊哥哥，你還記得我們在塞納河邊的咖啡館喝咖啡的日子嗎？我們一起沿著河，迎著月光看著遠處的燈塔。。。。
唐小榛的腦袋垂地更低了，兩手撓著褲子，心裏覺得羅泰弟的聲音好討厭。
齊謙笑笑：“的確是美麗的回憶，但比起法國，我更喜歡這裏，畢竟根在這裏，有感情，法國再美也像是一副風景畫。”
“是。。嗎？”羅泰弟抿一口咖啡，有些失望地瞟了瞟齊謙。
齊謙又將一塊小蛋糕遞給唐小榛，唐小榛這才慢慢抬頭對著齊謙十分委屈地一笑。
羅泰弟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們兩人的互動。
唐小榛已經消滅了四塊芝士蛋糕。
羅泰弟湊過頭來，震驚道
“天，小榛，你的肚子不會撐壞嗎？”
“不會！”唐小榛怒目。
羅泰弟笑嘻嘻：“當心越來越肥，你看你的臉，好圓。。。再下去要變成一個餅了。。。。
唐小榛反射性地撫摸自己的圓臉，果然是圓圓的，心裏不禁有些害怕，又看看羅泰弟標準的瓜子臉。
“暴飲暴食是最不健康的，飲食講究的是恬淡虛無，在法國我也嘗嘗去中國餐館喝鴿子海參燉湯。”羅泰弟笑笑，又小口地抿了一下咖啡。
唐小榛將手裏握著的第五塊芝士蛋糕丟回盤子裏。
齊謙摸摸唐小榛的捲髮。
“飽了？”
唐小榛漲紅臉點點頭。
這個下午茶吃得很不開心，唐小榛越來越鬱悶，看著身邊的羅泰弟也是越看越討厭，恨不得他快些消失。
“齊哥哥∼∼∼那你要好好教教我∼∼∼”羅泰弟發出撒嬌的聲音。
“好，你那麼聰明，一學就會的。”齊謙說。
羅泰弟朝唐小榛眨眨眼睛，暗示也明示從今日開始他將在齊謙身邊寸步不離。
唐小榛的怒氣在胸腔裏積累，心裏呐喊著不要！不要接近哥哥！但只是徒勞的呐喊。
回到家，唐小榛倒頭就睡，心裏十分鬱悶，想到羅泰弟，不可否認他那麼漂亮，又聰明又優雅，而自己。。。。簡直是不堪一擊，哥哥會不會被羅泰弟吸引？
唐小榛非常糾結，他恨不能在齊謙的臉上標上“此人屬於唐小榛個人擁有，他人不可覬覦！掠奪者死！”
隔日，唐小榛進入流山會所盯場。
“哥哥呢？”唐小榛問那個溫柔可人的秘書。
“經理在裏面。”秘書笑盈盈。
唐小榛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前，聽見一串輕鈴的笑聲。
榛子和鴨屎綠
唐小榛立刻推開門，沖進去。
“你們在做什麼！”
只見齊謙正低頭看著文件，羅泰弟站在他背後為他捶肩。
“是小榛啊。。。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嚇了我一跳。”羅泰弟摸摸胸口。
“小榛？”齊謙笑笑，“今天來得好早。”
唐小榛撅起嘴巴，很是謹慎地看著羅泰弟，他當然不能說是為了盯著羅泰弟這個妖孽而來的。
“哥哥，晚上我們去吃冰激淩好不好？”唐小榛比劃著手指。
“恐怕不行吧，現在是月末，齊哥哥有一堆的檔要處理呢。”羅泰弟指指桌子上堆積的文件。
齊謙無奈地聳聳肩膀。
“等處理完這些再陪你去。”
唐小榛湊過頭去看那堆文件，小山的一堆，上面有蠅頭小字，有外文，看得腦袋很大。
“齊哥哥，你不要急，我學過一些拉丁文，等會我來翻譯，將資料整理出來，這樣你就輕鬆了。”羅泰弟非常體貼道。
“好。”齊謙揉揉太陽穴，又溫柔地看著唐小榛，用眼神表達歉意，不能陪他了。
羅泰弟立刻坐到齊謙的身邊，著手處理起檔，又十分細心地將齊謙握著的那支斷了墨水的鋼筆灌好墨水，朝他溫柔地一笑。
“那我。。。”唐小榛不知道說什麼好，“先走了。”
唐小榛走出流山會所，越想越不甘心，溜達在馬路上，腦子裏卻全是羅泰弟完美的笑容和輕鈴般的笑聲。
“好討厭！”唐小榛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你在幹嘛？！”一個粉嫩的聲音。
唐小榛抬頭看見云云。
“你這個丫頭片子，在這裏做什麼？”
“今天是週六，媽媽給我零花錢，我來逛逛。”云云聳聳肩膀，“小帥哥哥的生日快到了，我要給他準備禮物。”
小帥哥哥自然是云云的心上人。
“哦，你準備給他什麼？”唐小榛好奇地問。
“小帥哥哥最喜歡吃巧克力，我要到超市給他買，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小榛點點頭。
超市人山人海，別看云云個頭小，推著小車卻所向無敵，一邊走一邊喊：“讓開讓開！撞到不負責！”
唐小榛蹙眉。
“你應該有禮貌點。”
“媽媽教我的。”云云撅起嘴巴。
兩人到了巧克力的櫃檯，云云選了一個漂亮的鐵盒，鐵盒上印著一顆大愛心，拿下來丟進小車子。
唐小榛看著琳琅滿目的巧克力。
“巧克力是表達愛意的最佳禮物。”云云漲紅了臉，“愛他就給他吃巧克力。”
唐小榛也紅紅臉，拿下了兩條巧克力，另外兩包薯片，一袋話梅，一盒餅乾，他覺得齊謙現在用腦過度一定非常累，應該要為他買些吃的。
人越來越多，云云推著車，選著零食，突然睜大眼睛，趕緊轉身，連車都不要了。
“怎麼了？”唐小榛疑惑，追上去。
“討厭，討厭！”云云呢喃。
“怎麽了？”
“那個人。。。。”云云小心地瞟了瞟身後的一個細細瘦瘦穿著鴨屎綠衣服的猥瑣男人。
那男人正笑嘻嘻地走過來。
“這不是我的云云嗎？”
云云正躲在唐小榛背後，探出腦袋，憤怒道：“不許胡說！我不認識你！”
鴨屎綠哈哈大笑，伸手掐住云云的臉頰：“我的云云，快叫我爹！”
“放開云云！”唐小榛喝斥，一掌拍掉鴨屎綠的手。
“你又是誰？”鴨屎綠問。
“我。。我是她哥！你是誰？打什麼壞主意！”唐小榛叉腰，擋在云云身前。
鴨屎綠又是嘻嘻一笑，鼻毛沖天。
“我是這小蹄子的爸爸！”
“胡說！你不是我爸爸！”云云紅著眼睛跺腳。
“來，叫爸爸，叫爸爸。”鴨屎綠拼命擠眉弄眼，自得其樂。
云云看見周圍人的目光聚集過來，大眼睛裏掉下淚水，拼命跺腳。
“不是，你不是！”
“你胡說八道！不許欺負云云！”唐小榛怒目向鴨屎綠。
“我操了她的娘，她就得管我叫爹！”鴨屎綠理直氣壯。
云云大哭起來。
唐小榛掄起拳頭將鴨屎綠揮倒在地，鴨屎綠一個踉蹌倒下去。
“快跑！”唐小榛抱起云云，立刻往出口跑。
鴨屎綠惱羞成怒，撐起身子追上去。
“兩個小崽子！往哪里跑！”
唐小榛跑得極快，卻未看見面前一包掉落至地的餅乾盒子，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連帶著懷裏的云云也摔在地上。
鴨屎綠立刻鼓足勁撲上前來，拼命掄起拳頭砸唐小榛。
“小榛哥哥！”云云拿起手中的果汁瓶子砸在鴨屎綠的頭上。
鴨屎綠慘叫，立刻跳起來轉身掐住云云的脖子，騰空拎起來，和拎一個布娃娃一般。
“啊！”云云眼淚飆出來，兩條小腿拼命晃動。
“放開云云！”唐小榛暴怒，拼命砸鴨屎綠。
偏偏鴨屎綠和打了雞血一樣，死死地掐住云云的脖子不肯放手，唐小榛見云云面色由紅轉白，兩隻小腿漸漸停止晃動，心想不妙，信手拿起酒架上的紅酒瓶砸下去。
鴨屎綠暈乎乎地倒在地上。
“云云，你沒事吧？！”唐小榛立刻抱起云云，云云猛嗆了幾聲，倒在唐小榛懷裏。
“出人命了！”一個大嫂手中的雞蛋全部撒地，看著地上的鮮血從鴨屎綠的頭上汩汩流出，拼命尖叫。
唐小榛和云云被送進了警察局，根據超市的攝像頭朦朧地顯示，唐小榛和鴨屎綠扭打在一起，然後人越來越多。。。。最後是鴨屎綠到地，那個大嫂尖叫的場景，中間一段被眾多的客人給遮蓋住了。
那位大嫂也被請進警察局做口供。
“誒呀，當時情況那叫一個亂啊。。。。我剛在冰櫃區買了一斤雞蛋。。。。這不是雞蛋減價嗎？是本雞蛋呢。。。。平時可沒那麼便宜。。。我挑了個把鐘頭才挑到最好的一堆。。。。一出來路過飲料區想給孫子買果奶喝。。。我的孫子樂樂可喜歡喝果奶了。。。。。果奶也不便宜。。。
大嫂絮絮叨叨。
“快講重點！”女員警蹙起秀眉，打斷大嫂的廢話連篇。
“哦，我剛拿下果奶。。。。就看見一個男人直直往我這個方向倒，頭上全是血，是鮮血啊！還熱騰騰的！我一嚇，雞蛋全灑了。。。。。可惜啊。。。全是便宜的本雞蛋啊。。。。樂樂是最喜歡吃番茄炒蛋的。。。。
女員警記錄著。
“小榛哥哥。”云云抬頭，“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
“不會有事情的。”唐小榛將云云散亂的辮子紮好，心裏虛得很，嘴巴上卻一個勁地安慰云云，“最多罵一頓，不會怎麼樣的。。。。員警又不是笨蛋，當然知道是那個鴨屎綠的錯誤。”
云云依舊很擔心，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傍晚的時候，一身紅色裙子的女人沖進來。
“云云，我的云云！”
“媽媽！”
母女相抱。
“沒事吧？沒事吧？媽媽嚇死了，竟然接到警察局的電話。。。。。。”唐雨桐捧住云云的臉，左看右看，確認有沒有少塊肉。
唐小榛在一邊楞楞地看著。
“好了好了，孩子帶走。”女員警不耐煩地揮手。
“謝謝員警，謝謝。”唐雨桐一個勁地點頭。
“可是還有小榛哥哥！”云云跳起來。
唐雨桐這才發現唐小榛似的，感激地朝他看了兩眼，還帶著內疚的光。
唐小榛笑笑，笑得很勉強，很用力。
“員警。。員警小姐。。。那個小兄弟。。你們打算怎麼著他？”唐雨桐小心翼翼地問。
“要看情況，這次鬥毆是雙方都有錯，但先動手的是他！具體要看傷者怎麼說。。。。”女員警不耐煩地揮揮手。
“媽媽，小榛哥哥是為了我！”云云跳起來。
“媽媽知道，媽媽知道。。。云云，我們先回去。。。先回去。。。”唐雨桐抱起云云。
“不要！小榛哥哥還在這裏！”云云飛出眼淚。
“媽媽會想辦法的。會想的。。云云。。。我們先回去。。。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唐雨桐低頭安慰著云云。
“云云，聽媽媽的話，先回去，小榛哥哥馬上就會出來了，乖，要上課。”唐小榛聳聳肩，故作輕鬆。
唐雨桐又感激地看了看他，唐小榛錯覺一般，覺得那目光裏有淚，有不舍，有疼惜。
唐小榛想掉眼淚，他想抱住自己的媽媽，大哭一頓。
隔日上午，唐雨桐就來了，那個鴨屎綠也來了，頭上包著紗布，一個勁地說小事一樁，算了算了，大家是打著玩的，鬧著玩的，本來就是認識的人。。。。
女員警非常狐疑。
唐雨桐一聲不吭。
唐小榛出來了，見到鴨屎綠仍舊是破口大駡，唐雨桐用眼神阻止了他。
鴨屎綠不知為何笑得如沐春風，更顯得歪瓜裂棗。
唐雨桐給了鴨屎綠二十塊錢讓他先打車回去。
“我等你哦。”鴨屎綠鑽進車子時噁心地拋了個媚眼。
唐雨桐勉強笑笑。
“那個。。。。阿姨。。。他怎麼會改口幫我？”唐小榛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哦。。那個。。。本來就是認識的人。。那個。。。算了，小帥哥，你沒事吧？”唐雨桐有點心疼地看著唐小榛兩個熊貓眼，“我聽別人說警察局裏關著一些亡命徒。。。。怕你和他們關在一塊。。。。擔心了一個晚上。。。。”
“你擔心我？”唐小榛捕捉到了自己最希望聽到的。
唐雨桐點點頭，伸手摸摸唐小榛的臉。
“受委屈了？”
唐小榛立刻掉下眼淚。
唐雨桐拿出手帕為他擦拭。
“我。。。我。。。。”唐小榛竟然傾身向前撲進唐雨桐的懷裏。
唐雨桐揉揉他的捲髮。
“我。。。我。。。。”唐小榛依舊是聲音哽咽，“我好怕，好怕。。。”
“好了，小帥哥，現在沒事了，別怕了。”唐雨桐聲音溫柔。
唐小榛拖著鼻涕抬起頭，睜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唐雨桐：“可以別再叫我小帥哥行嗎？”
“那叫你什麼？”
叫我小寶寶，小貝貝，小榛榛。。。。揉我的卷毛，抱緊我。。。。。。
唐小榛心跳很快。
“叫我。。。小。。榛，小榛好了。”
“小榛。”唐雨桐露出溫柔的笑容。
唐小榛看著媽媽的笑容，四十五度角抬頭，兩行清淚在陽光下特別明淨。
哥哥的偏袒
唐小榛考慮著要不要將這段不愉快的經歷告訴哥哥，但想到哥哥近日工作很忙，就別告訴他淨給他添堵了。
捧著一堆零食沖進流山會所。
“哥哥！”
齊謙正在工作，一看唐小榛來了立刻張開手臂。
“過來。”
唐小榛撲進齊謙的懷裏。
“哥哥，我好想你。”
“小東西，才一天沒見。”
可是。。可是。。。唐小榛昨夜在警察局裏度過，漫漫長夜想了齊謙一萬次。
齊謙親吻唐小榛的圓臉，額頭，鼻尖，下巴，嘴唇。。不放過任何一地，他的唐小榛是如此甜美，如此甜美。
兩人正在熱吻。
一個黑影躲在門口，投去忿恨的目光。
終於依依不捨地分開。
“哥哥！”唐小榛箍住齊謙的脖子，“那個泰弟有沒有纏著你？”
齊謙搖搖頭：“泰弟只是幫助我工作而已，泰弟是我的弟弟。”
“那我呢？”唐小榛立刻逼問，心裏緊張萬分。
“你是。。我的小寶貝，心頭肉。。”齊謙聲音溫柔，低頭又吻住唐小榛。
泰弟在門口，整張面孔扭曲，金髮豎起，兩眼冒火，恨不能立刻將唐小榛從他的齊哥哥懷裏扒開，於是快步邁進去。
卻是非常溫柔的聲音。
“齊哥哥∼∼”
唐小榛一慌，本能地離開齊謙。
“哦，是小榛啊，小榛又來了？”羅泰弟聲音溫柔嫵媚，卻是咬牙切齒。
“我是來給哥哥送吃的！”唐小榛拿出包裏的巧克力，薯片，話梅，擺在桌子上，整整占了半張桌子。
“呵呵，小榛真會開玩笑，齊哥哥怎麼會吃這樣的東西，又不是小孩子。”羅泰弟笑笑，舉起自己手中的一個精緻的小鍋。
唐小榛這才發現羅泰弟手裏捧著一個大鍋，上面有個孔，一略青煙般的熱氣嫋嫋而出。
“高麗參猴頭菇瘦肉湯。”羅泰弟笑笑，“猴頭菇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多肽，核黃素，可以增強細胞活力，滋補機體，高麗參增補元氣，潤肺健脾，生津安神，對齊哥哥現在疲倦的身體是再好不過了∼∼”
鍋蓋打開，羅泰弟親自舀起一勺，喂到齊謙嘴邊：“嘗一嘗。”
齊謙苦笑，慢慢嘗一口，果然是鮮美異常。
“齊哥哥要全部吃完哦，我燉了好久∼”羅泰弟將一鍋的湯放在齊謙面前。
“小榛，你也喝一點。”齊謙招招手，讓唐小榛過來。
羅泰弟立刻轉身，對著唐小榛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一副你敢吃吃看的架勢。
“小榛，你很飽吧，看你的肚子，鼓得很出嘛！”羅泰弟拍拍唐小榛的肚子。
我才不稀罕呢！唐小榛心裏想著，立刻搖頭：“我很飽，吃不下。”
“齊哥哥要全部吃完哦！”羅泰弟轉身，對著齊謙笑。
唐小榛心裏一陣酸，看著桌子上一堆自己帶來的零食，零食被冷落，自己也像是被冷落了。
“這個週末帶你去吃冰激淩。”齊謙突然發出聲音。
“真的？”唐小榛眨眨眼睛。
齊謙正點頭笑笑。
“可是。。。這個週末。。。齊哥哥，你有會議呢。”羅泰弟笑眯眯地拿出一個工作記錄表，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到了下個月。
唐小榛幾乎要哭出來。
“沒事，吃個冰激淩的時間總有的，已經太久沒有陪小榛了，這個週末一定去。”齊謙朝唐小榛眨眨眼睛。
唐小榛原地跳起來。
羅泰弟面色發綠，克制住心裏的怒火。
週末的時候，唐小榛早早地起床，穿上自己最喜歡的背帶褲，戴上帽子，背起小包，很是開心地到流山會所去等齊謙。
辦公室門口，唐小榛剛向沖進去。
“等等！”羅泰弟擋住了唐小榛，“齊哥哥現在正在工作，還沒有結束！”
唐小榛扁扁嘴，一臉委屈地在邊上等。
羅泰弟笑笑，上下打量著唐小榛。
“小乞丐，你倒是一點也沒變，穿得還是那麼破破爛爛。”
“我不是乞丐！”唐小榛跳起來。
羅泰弟冷哼：“去照照鏡子，又醜又髒，還不要臉地纏著齊哥哥，有沒有羞恥心！”
“胡說！你胡說！”
“你又笨又煩，只會給齊哥哥添麻煩！”羅泰弟狡黠地伸手拔住唐小榛的卷毛，“難看的顏色！真是不順眼！”
唐小榛暴怒，伸出腿踢羅泰弟，羅泰弟用拳頭反擊，一拳砸在唐小榛的腹部，嘻嘻地笑。
唐小榛立刻也掄起拳頭砸在羅泰弟的臉上。
羅泰弟愣了一愣，片刻後，兩條鼻血流出，簡直不敢相信是從自己的鼻孔裏流出來的，發狠一般撲向唐小榛。
兩人扭動在地上。
動靜很大，齊謙走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
“齊哥哥，我的鼻子！看我的鼻子！”羅泰弟轉了轉眼睛，立刻暈了過去，和一紙片人四面朝天倒地。
齊謙上前抱起羅泰弟。
“他！他。。。沒事吧。”唐小榛沒料到羅泰弟會暈。
“泰弟有貧血，你們鬧著玩著應該適可而止，怎麼成這個樣子。”齊謙苦笑搖搖頭，抱著羅泰弟上樓回客房。
錯覺一般，唐小榛看見倒在齊謙懷裏的羅泰弟竟睜開眼睛朝自己勝利地一笑。
無論怎麼樣，這個約會是被破壞了。
羅泰弟躺在床上，耳邊邊沒有一點聲音，他微微試著睜開一隻眼睛，一條縫，看見齊謙正站在面前，立刻又合上眼睛。
“行了，泰弟，你醒了。”齊謙一針見血地指出。
羅泰弟才佯裝費很大力氣睜開眼睛，整個頭暈暈乎乎。
“這是。。。哪里？哪里？我在哪里？我的頭。。。好痛。。。”
“為什麼要和小榛打架？”
“齊哥哥∼∼∼”羅泰弟立刻撒嬌地哭泣道，“是那個唐小榛先動手打我的，你看我的胳膊，好多抓痕，他好痕，爪子和小豹子一樣。。。。”
“行了，泰弟，沒想到你還在討厭小榛。”齊謙歎歎氣，看著淚汪汪的泰弟，“以後別欺負小榛。”
“我沒有！”羅泰弟大喊，“齊哥哥，你變了，變得很奇怪，那個唐小榛，又笨又醜，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小榛很可愛啊。”齊謙懶洋洋地笑。
“可愛？”羅泰弟覺得可愛這兩個字應該是用在天使和自己身上的。
齊謙點點頭：“小榛很單純，很善良，也很可憐，泰弟，你那麼聰明，富有，不應該再欺負小榛了。”
羅泰弟哇得一聲哭出來，揉著眼睛，撲在床單上。
“我不要！那個小乞丐！討厭！討厭。。。。。。。。。。。。。。”
齊謙聳聳肩，離開了房間。
羅泰弟立刻收了哭聲，擦擦眼淚，狠狠地將枕頭拋到門口。
“唐小榛！你等著瞧！”
唐小榛孤零零地坐在門外，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兩眼轉來轉去。
“在幹嘛呢？”
背後是齊謙的聲音。
“哥哥！”唐小榛立刻起身，轉身不可思議地看著齊謙。
“小搗蛋！”齊謙佯裝生氣，大手揉揉唐小榛的卷毛，“每次都要弄得人仰馬翻。”
“是泰弟他！”唐小榛伸出顫指，悲憤十足。
“找找自己的原因。”齊謙眯起眼睛，佯裝嚴厲地說。
“我沒有錯！”唐小榛原地跳起來，兩隻眼睛又立刻通紅，飛出眼淚，“是那金毛狗不好！我就叫他金毛狗！誰讓他先叫我小乞丐的！就是金毛狗！金毛狗！哥哥是壞蛋。。就知道偏袒金毛狗！”
話音剛落，唐小榛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齊謙非常溫柔地親吻了他那正瀕臨暴怒的唐小榛。
唐小榛立刻像喝了蜜一樣甜，兩隻眼睛卻還是紅通通的，一條鼻涕被吸回去。
“誰偏袒他了？！我只偏袒我的小榛子！”
唐小榛頓時覺得太陽很暖很亮，青草，鮮花的芳香飄來，自己的卷毛迎風飄舞，一切一切非常美好。
齊謙英俊的笑容在眼前。
唐小榛閉著眼睛，撅起嘴巴，撅得可以掛一個小壺，猛地湊上去吻住齊謙。
非常甜蜜。
飽飽地吃了冰激淩，唐小榛回到家翻來覆去睡不著，又偷偷起身吃了幾根外公珍藏的香蕉，望著窗外的月光傻笑。
美麗的月兒啊，你為何如此動人，唐小榛將圓臉貼在窗上，貼成一個不可名狀的東西，那個傻笑印在窗上。
leungmon 2010-1-3 16:16
流血的泰弟
唐小榛正在烤肉串，云云跑著進來。
“小榛哥哥。”
云云的臉髒兮兮的，辮子也散在肩膀上。
“怎麼和一隻花貓似的？”
“小榛哥哥！”云云的眼淚掉下來。
“又怎麽了？要不要吃肉丸子？”唐小榛咧嘴舉起一串肉丸子。
“媽媽昨天沒有回來。。。。媽媽沒有回來。。。”云云哭出來。
唐小榛一怔，立刻放下手中的肉丸子，走出來抱住云云，為她抹淚。
“媽媽沒有回來？”
云云一頭紮進唐小榛的懷裏，哭聲滔天。
夜晚，唐小榛隻身一人來到這個名叫“夜來香”的夜總會，這個地方不大不小，散出鬼魅的紅綠之光，一個巨大的彩球燈轉來又轉去，唐小榛揉了揉眼睛，推門進去。
“小帥哥~是一個人嗎？”一個穿著金色魚鱗短裙的大咪咪姐姐立刻迎出來，用眼神勾著唐小榛。
“我來找人的，唐雨桐在不在？！”唐小榛大聲地問。
“唐雨桐？呵呵，小帥哥，這裏沒這個人。”金色魚鱗笑笑。
“那有沒有一個叫ＬＵＬＵ的？”唐小榛又問。
“叫ＬＵＬＵ的多了去了，你要找哪一位？”金色魚鱗有些狐疑地看看唐小榛，“小帥哥，是不是第一次來？”
“年紀不是很年輕。。。。但看上去不老，很瘦的，頭髮到這裏。。。”唐小榛指著劃著。
金色魚鱗轉了轉眼睛，慢慢開口笑笑：“你要找媽媽桑？”
“什麼？”唐小榛一楞。
金色魚鱗看看面前這張圓圓白白的臉，心裏想著原來是個孩子，來這裏不是玩新鮮就是找熟人的，不是什麼可以揩油的大凱子。。。
想著想著，表情立刻冷淡倦怠了幾分，慢慢打了個哈欠，眯起眼睛，還是慣性地笑。
“我們這裏有好幾個媽媽桑，是有一個叫ＬＵＬＵ的，小帥哥，你確定找她？”
唐小榛用力點點頭。
“找她跳舞？”
“我是她。。。。她認識我的，我找她有事！”
金色魚鱗扁扁嘴，看著唐小榛一臉天真之貌，轉頭對著大堂呵：“LULU桑在哪里？二樓還是三樓？”
裏面聲音很是嘈雜，紅紅綠綠幻影交疊，燈光時而刺亮，時而冥寐。。。。
“三樓，你自己上去找。”金色魚鱗打了個哈欠。
唐小榛點頭道謝，立刻進去。
“卷毛？”金色魚鱗眯起眼睛看看唐小榛，又打了個哈欠。
一路上不斷湧來豐乳翹臀的女人，濃妝豔抹，時不時拋給媚眼給唐小榛，唐小榛頓時像進了盤絲洞的小僧，不禁連打寒顫。
問來問去問不到頭，唐小榛自己徑直上了三樓。
這裏全是粉紅色基調的裝潢，一個個香豔的曖昧的包間，唐小榛一上來就有不好的預感，他沒那麼笨，也猜測到自己的母親，ＬＵＬＵ是做什麼的。
這麼多房間，怎麼找？唐小榛費力撓撓頭，眼睛瞟來瞟去。
一直走到盡頭，一扇門打開，出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像是一頓情 欲後的滿足，男人拼命打著哈欠，眼角還有淚花，表情倦怠，從褲袋裏掏出一包乾癟的煙。
唐小榛和那個男人對視，那男人看了唐小榛一眼便徑直走向電梯，唐小榛將腦袋探進那個房間。。。。果然。。。。像是註定一般。。。
唐雨桐正坐在床邊，低著頭，慢慢扣上自己衣服的扣子，一顆一顆，很慢，像剝豆子一樣。
唐小榛對著她的背，她透明的衣服顯示出她的一對蝴蝶骨，非常細，也很蒼白，而且很瘦很瘦。。。她的全身都很瘦。。
“那個。。”唐小榛心裏一陣酸，慢慢囁嚅。
唐雨桐一愣，隨即轉頭。
那張臉沒有唐小榛想像的掛滿斑駁的淚水，或是苦楚掙扎的神情。
“小榛？你怎麼在這裏？”唐雨桐的聲音很輕鬆，睜大眼睛，滿是疑惑。
“那個。。我。。云云說你昨天沒回去。”
“哦，昨天啊，有點事情，走不開。。”唐雨桐聲音依舊有平素的一些俏皮，撩撩垂掛下的頭髮，“云云肯定急了吧？其實我和她說過。。。有時候工作太忙的確會不在家幾天，也準備了吃的東西。。。。”
說到工作，看見滿室的狼藉，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片刻。
唐小榛一直低著頭。
“這裏挺難找吧。。。這裏。。。的確是有點亂。。以後還是別來的好。”唐雨桐起身，拍拍唐小榛的肩膀，“看你還是一副孩子的長相，這裏以後可不能再來了。”
她當然也知道面前這個孩子長相的男孩已經清楚了自己的職業，自己是做什麼的，但她沒有太多的尷尬和隱藏，甚至沒有隨手拿一件衣服遮體，就那樣穿著透明的水晶群，溫柔地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不說話。
“有什麽辦法呢。。。我沒文化。。。也沒技術。。。也就做這一行了，有時候想到云云也挺慚愧的。。。但人懶了，也不想另謀出路了。。就這樣糟蹋著了。。。”唐雨桐笑笑，笑得挺直接，也挺黯然。
唐小榛猛地撲進她的懷裏。
“別做這個了，好不好？”
唐雨桐摸摸他的頭髮。
“呵呵，真是個好孩子。”
“我是好孩子嗎？”唐小榛抬起臉，兩眼紅腫。
唐雨桐慢慢用手整理他的頭髮，摸摸他的臉頰，擦擦他的眼淚。
“多好的孩子啊，長得漂亮又懂事。。。”
唐小榛的眼淚嘩嘩掉下來，又緊緊抱住唐雨桐，不知為何他不敢說，不敢相認，他害怕她的反應，他害怕她的自責，她的內疚。
兩人走出客房前唐小榛脫下外衣給唐雨桐披上。
“不了，我自己有呢。”唐雨桐拿起一件小皮衣將瘦削的自己包裹起來。
“小榛，你快點回去吧。”
“你呢？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還有點事情，等會再走，放心，今天肯定回去，否則云云又要哭了。”唐雨桐笑笑。
“我等你。”
“不，不，你先走吧，我這事。。說不準。。。但一定回去的。。。”唐雨桐說。
“好吧。”唐小榛露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唐小榛沒有走，他悄悄地躲在夜來香門口隱蔽處，以一顆小植物做掩蔽。
夜裏雜糅了不知多少的調笑，嬌嗔，情話。。。。
然後唐小榛看見唐雨桐出來了，她身邊站的竟然是那個鴨屎綠，鴨屎綠和一個痞子流氓一般搖晃著身體，對著唐雨桐擠眉弄眼。。。
又然後，唐雨桐像是給了鴨屎綠一個耳光，然後又從小拎包裏掏出一疊錢丟在地上，憤憤而走。。
鴨屎綠吹著口哨，俯身撿錢，又慢慢數數，很是滿足。
唐小榛沒有追上去，他的腦袋裏有個信號告訴他，別追上去，追上去會傷害她。。。。
唐小榛蹲在地上，慢慢用手畫著一個大圈。
“哥哥，你說我要上去和媽媽相認嗎？”唐小榛箍著齊謙的脖子問。
“要看你自己，你這只醜小鴨要不要找媽媽？”齊謙打趣著，按按唐小榛的鼻尖。
唐小榛撅起嘴巴。
“我才不是醜小鴨！”
齊謙吻吻這個小寶貝。
“你心裏怎麼想的？”
“我喜歡媽媽！”唐小榛睜大眼睛，他的確是非常喜歡唐雨桐，雖然她沒有錢，雖然她的職業不好。。但他喜歡唐雨桐，也喜歡云云。
“那不就得了。”
“可是。。又好怕，萬一她不要我怎麼辦？”唐小榛開始糾結。
“那小榛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齊謙抱住唐小榛，啄了啄他的雪頸，“多好，是我一個人的。”
唐小榛呵呵地笑起來。
“好癢癢。”
“齊哥哥∼”
羅泰弟猛地跳出來，面帶僵硬的微笑。
“劉行長已經在會議室了。”
“好，這就去。”齊謙起身，又摸摸唐小榛的頭，“我先去了。”
唐小榛點點頭。
齊謙走出辦公室。
羅泰弟看著唐小榛，心裏有說不清楚的討厭，恨不得將他白白松松的臉掰下來，費力克制了自己的衝動，擠出一絲笑容。
“小榛，你怎麼總是和一個跟屁蟲一樣？”
“和你沒關係！”唐小榛立刻戒備起來。
“你這樣會妨礙齊哥哥工作的！”羅泰弟瞪大眼睛。
唐小榛語塞，心裏想著自己的確是太喜歡粘著哥哥了，常常貿然闖進辦公室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齊謙身上。
“我。。我可以在這裏打掃衛生！”唐小榛漲紅臉，著手整理起桌子上的檔。
“不許動！那些不是你可以碰的！”羅泰弟尖叫，像是唐小榛骯髒的手玷污了雪白的文件。
唐小榛緊緊抱著那堆文件，眼神執著：“我只是整理整理！”
“放下！”羅泰弟叫起來。
唐小榛不放下，他討厭羅泰弟，手裏的這堆檔代表自己的權利，自己是可以碰哥哥的東西的！
羅泰弟立刻上前去搶奪那堆文件：“這是我翻譯的！不許碰！”
唐小榛咬牙，他就是要和羅泰弟這個討厭鬼卯上。
兩人，四隻手握住檔的一角，展開拉鋸戰。
“髒手！拿開！”羅泰弟嚷著。
“不要！”唐小榛回擊。
羅泰弟伸出腿踩唐小榛的腳，踢唐小榛的小腿。
唐小榛怒了，掄起拳頭砸在羅泰弟臉上。
“你動手！是你先動手的！”羅泰弟有些激動的興奮，“別怪我不客氣！”
立刻反撲，兩人扭打在一起。
羅泰弟掐住唐小榛的脖子，唐小榛也掐住羅泰弟的脖子，兩張白皙的臉漲紅，咬牙。
“放手。。。。”
“你先放。。。”
“你先放。。。。”
兩人漲紅臉，耿著脖子，使勁力氣將雙方置於死地。
唐小榛一個翻身，將羅泰弟壓在身上。
羅泰弟又是一個撐腿，翻身將唐小榛壓在身上。
兩人在地毯上打滾，慢慢接近角落裏的青瓷大花瓶。
唐小榛被壓在低下，喘不過起來，只是拼命掐住羅泰弟的脖子，羅泰弟已經是翻起了白眼，但雙手依舊也是死死掐在唐小榛脖子上。
唐小榛又一個翻身。
碰！
不知是誰踢中了那只青瓷花瓶，大花瓶倒下來，直直砸在泰弟身上。
唐小榛驚慌，猛然松了手。
“哈哈。。我贏了！你先鬆手了！”羅泰弟剛發出勝利的喜悅，卻覺得頭頂一條如蚯蚓的紅色慢慢爬下來。。。
立刻暈過去。
唐小榛急忙推開羅泰弟，快速起身，看著如死魚一樣躺在地上的羅泰弟。
醫院。
羅泰弟的頭皮縫了幾針。
一眾人出現在醫院裏，女傭，管家，保鏢，齊刷刷的一群人，最後進來的是美豔絕倫的伯爵羅夫人。
“泰弟，我的小泰弟！”羅夫人拿出手帕抹淚，抱住被繃帶包裹好的兒子在懷裏，“怎麼會變成這樣？！”
“媽咪∼∼∼∼∼∼∼∼∼∼∼∼∼∼”羅泰弟哭出來，拼命問，“我現在樣子是不是很醜？頭上包了好多東西！！！我要鏡子！！！”
女傭立刻遞上玫瑰鏤金的鏡子。
羅泰弟看著鏡子裏和叉燒包一樣的自己，立刻尖叫，又暈了過去。
“我的小泰弟！”羅夫人面露恐懼，“怎麼會這樣？！！”
唐小榛蹲在醫院門口的大叔下，陣陣恐懼泛上，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誤，一直低頭看自己的鞋子，一片黃色落葉掉下來，砸在唐小榛的卷毛上。
因吃醋而暴怒的榛子
唐小榛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偷偷到醫院看過泰弟，也偷偷喵到了泰弟的那位美豔絕倫的伯爵夫人。
唐小榛有些內疚，大眼睛喵到了躺在病床在一直照著鏡子的羅泰弟，看到羅泰弟扁扁嘴，神情凝滯幾秒後砸鏡嚎啕大哭的情景也不好受。
“哥哥。”唐小榛進了辦公室很是自覺地站到角落裏，貼著牆壁，垂下圓圓的腦袋，“哥哥。。。”
齊謙走過來摸摸唐小榛的頭，輕輕喝斥：“就知道闖禍。”
唐小榛將頭垂得更低。
“害怕了？”
唐小榛點點頭，很是誠實地表示著自己的害怕。
齊謙有些不忍心：“算了，泰弟那裏我會解決的，你們啊，就像兩個搶棒棒糖的孩子一樣。”
齊謙顯然沒有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他們搶的就是自己這根棒棒糖。
當齊謙來到醫院加護病房的時候，羅泰弟微微仰起頭，雙手捂著臉。
“齊哥哥。。。。。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是不是一個叉燒包？”
“不會。”齊謙安慰道，“泰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痛不痛？”
羅泰弟扁扁嘴巴，又是嚎啕大哭，順勢撲進齊謙的懷裏：“都是那個小乞丐！那個小乞丐！他又凶又沒有教養！我討厭死他了！”
齊謙拍拍羅泰弟的背。
“反正我現在成了這樣，也不會讓小乞丐好過的！”羅泰弟咬牙切齒，雙手緊緊地抓住齊謙。
“泰弟，別和小榛計較了，他是有錯，我會懲罰他的。”
“你會？”羅泰弟狐疑，他不是傻蛋，他心裏清楚齊哥哥對那個白白松松的小乞丐很是偏袒。
“嗯。”齊謙輕輕咳嗽了一聲，“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麼，儘量給你補償。”
羅泰弟轉了轉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慢慢點點頭。
“是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齊謙想了想：“當然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羅泰弟心裏立刻計算著自己的得失利弊，頂著金燦燦的叉燒包頭，狡黠地笑了一笑。
唐小榛已經一周沒有看見齊謙了，他知道哥哥在醫院裏陪羅泰弟弟，他心裏酸澀得不得了，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臉頰警示自己要忍耐，要微笑，然後從容不迫地吞下一個肉丸子。
“小榛哥哥，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云云伸出白白的手指點點唐小榛豎起的卷毛。
“是嗎？”唐小榛很心虛地反問。
云云點頭。
“媽媽最近怎麼樣？”唐小榛轉移了話題，又紅了紅臉，“云云的媽媽最近怎麼樣？”
云云嘻嘻地笑起來：“媽媽最近可好了，給我買了小裙子和小蛋糕還有一個小公主娃娃。”
“是嗎？”唐小榛很是羡慕。
云云也從容不迫地咀嚼著肉丸子：“小裙子是粉色的，小蛋糕是草莓口味的，公主娃娃的眼睛是藍色的。。。好像過年哦。”
云云平常也不是很容易可以得到禮物的。
唐小榛垂眸，反反復複地烤著那串肉丸子。
為什麼。。。沒有我的禮物？唐小榛的腦袋開始糾結。
“小榛哥哥，你看上去更生氣了呢。”云云撅起嘴巴，伸出白白的手指點點唐小榛更是往上翹的卷毛。
唐小榛悄悄地溜到醫院，他想來看看羅泰弟，或者說其實想來看看哥哥和羅泰弟在做什麼。
“齊哥哥，這個蘋果好甜~”羅泰弟甜甜地笑，張口嘴巴，閉上眼睛。
齊謙將一塊豐嫩的果肉放進羅泰弟的嘴裏。
身著粉色護士服的小護士將輸液袋端進來。
唐小榛立刻貓下腰，只聽見裏面羅泰弟的撒嬌聲。
“齊哥哥~~我不要掛這個了，每次針頭都戳得我好痛嘛~”
“泰弟要乖，不可以任性。”
“可是真的好怕。”
“必須要掛。”
“齊哥哥，抱住我。”
。。。。。。。。。。。。。。。。。。。。。。。。。。
唐小榛立刻將圓臉貼在玻璃上，看見羅泰弟一臉滿足地躺在齊謙懷裏閉上眼睛，伸出白皙的手交給小護士。
“啊！好痛！”羅泰弟叫起來。
齊謙趕緊拍拍羅泰弟的背。
唐小真的心沉下去，一直沉下去。。。。。。。。。。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的心很酸澀，卻又不能說什麼，狠狠地盯住玻璃後的兩人，磨著牙，漸漸一張圓臉扭曲成不可名狀的樣子。
“這個哥哥好可怕喔~”一個小男孩牽著媽媽的手路過，小聲地嘀咕著。
唐小榛立刻彈開，拔腿跑出了病房。
討厭，真是討厭！唐小榛嘴裏叼著狗尾巴草，慢慢走在街道上，今晚月色很濃，他特別寂寞，有流淚的衝動，但他奮力克制了。
唐雨桐下樓倒垃圾的時候聽到了一陣類似嗚咽的聲音，轉頭一看，有一團東西蜷縮在邊上，可不是那個唐小榛嗎？
“小榛，你怎麼在這裏？”
唐小榛抬起頭，淚汪汪地看著唐雨桐。
“誒呀。。。你怎麼哭了。。。怎麼。。。怎麼了？”唐雨桐立刻俯身伸手捧住唐小榛的臉頰。
唐小榛只覺得一股溫暖貼著自己的臉，那是媽媽的手，媽媽的溫暖。
“怎麽了？受委屈了？”唐雨桐問著。
唐小榛吸吸鼻子，撲進唐雨桐的懷裏，他想叫媽媽，但克制了。
唐雨桐有些不知所措，慢慢揉著唐小榛的捲髮，拍拍他的背。
“我。。。好餓。。。”
“怎麼不早說？”唐雨桐笑笑，帶著唐小榛上樓。
云云正在做功課，看見一臉淚水的小榛哥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乖乖地一言不發。
“云云，你先陪小榛哥哥玩會~媽媽去廚房。”唐雨桐語調輕快，一頭紮進了廚房。
云云看著唐小榛，唐小榛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
“嗯。。。這個。。。你可以玩。。。”云云將自己心愛的芭比娃娃遞給唐小榛。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接過，看著芭比娃娃，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這是母親給孩子買的玩具，而自己小時候從來沒有過，自己的玩具一向很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大鐵人，基本是外公撿來的。
云云有些心疼地看著唐小榛的眼淚掉到芭比娃娃上，那是自己最喜歡的芭比娃娃，是媽媽剛剛給自己買的。
唐雨桐將做好的麵條端上來。
“來！小榛，來嘗嘗我的手藝！我做的豬肝面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喔！吼吼吼~~”唐雨桐很開心。
唐小榛抹抹眼淚，望著那碗香噴噴的豬肝面。
“吃吧，吃吧，要不要辣醬？”唐雨桐問。
唐小榛點點頭，云云立刻握著辣醬瓶爬上凳子，擠出一團在豬肝面裏。
母女倆驚訝地看著唐小榛的風卷雲慘。
“真的。。。。小榛。。。。在四分二十秒內吃完豬肝面的只有我和云云兩個。。。沒想到你也。。。。我們真是有緣分！”唐雨桐眨巴著眼睛，看著那碗見底的面，以及唐小榛鼓出的肚子。
唐小榛嘿嘿地笑。
“還有嗎？”
“有的是！”
在廚房的時候，云云對母親擠眉弄眼。
“嗯？”
“小榛哥哥一定是失戀了。”
“啊？不會吧？”
“流淚，暴飲暴食，蹲在牆角畫圈圈，都是失戀的典型症狀。”
唐雨桐蹙眉，伸出腦袋看看正在角落裏蹲著的唐小榛。
“是嗎？小榛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失戀呢？”
云云伸出食指搖搖：“沒錢沒房沒車，誰會要他呢？”
“不許亂說！。。。。不過也是。。。”唐雨桐歎歎氣，“現在的姑娘都很勢力，小榛可別被欺負呀。”
“媽媽，我們能為小榛哥哥做什麼呢？”
唐雨桐面色黯然，還是歎歎氣。
“再往面里加塊大排吧。”
唐小榛已經吃了三碗面。
唐雨桐坐在對面看著他。
“那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小榛，你千萬別難受了，總會有好的女孩子看上你的。”
唐小榛怔住，半晌後將最後一根麵條吸進去。
“那個。。。你家裏是不是很困難。。。。你。。。”
唐小榛不知該怎麼說。
唐雨桐看出了這個孩子的窘迫，也就不再多問，兩人沉默了很久。
“對了！”唐雨桐拍拍腦門，立刻走進大床，蹲下，伸手進去探了又探，最後撈出一個袋子，袋子裏是毛衣和毛線。
“小榛，你過來。”
唐小榛走過去。
“你喜歡什麼顏色？紅的還是黃的，綠的？”唐雨桐向唐小榛展示著不同顏色的毛線球，“天氣越來越冷了，我給你織個毛衣。。。你不嫌棄的話，呵呵。”
唐小榛奮力點頭：“我要的！”
唐雨桐立刻拿卷尺為唐小榛測量。
“張開手臂。。。對。。。”唐雨桐拿著卷尺為唐小榛量胸圍。
唐小榛臉熱熱的，心裏也熱熱的，云云在一邊抱著芭比娃娃笑。
“媽媽織的毛衣可好了，一點也不必商場裏的差！”
唐雨桐挑挑眉：“那是，我是誰啊我。”
這一晚回去的時候唐小榛望著天上的月亮，那很像一隻圓圓的燒餅，甚至香噴噴的味道，唐小榛笑了，他覺得很溫暖，和媽媽妹妹在一起的時刻都很溫暖，雖然她們並不知道他。
再次來到醫院的時候，唐小榛戴了一頂帽子和口罩，武裝好全身，眼睛死死地盯住玻璃窗後的兩人。
“齊哥哥~”正在啃著黑巧克力的羅泰弟痛苦地蹙眉。
“怎麽了？”
羅泰弟張口嘴巴：“裏面好痛。”
“讓你別吃那麼多甜食。”
“好痛。”
“我看看。”齊謙慢慢湊近羅泰弟，俯身貼近羅泰弟的臉。
羅泰弟看著那張逼近的英俊面孔，突然心悸，覺得這個古銅色的皮膚和巧克力顏色很像。。。甚至更誘人。
啵啵！一個KISS。
齊謙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到風的一陣，一個戴口罩和帽子的人沖進來。
“放開他！”
一把推開羅泰弟，羅泰弟一個不穩從病床上掉下來。
唐小榛暴怒，卻又有些恐懼地看看齊謙。
“你是誰？”齊謙問。
唐小榛猛地拉掉口罩和帽子，顯示身份。
“是你！”羅泰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頭髮上頂著一堆蘋果皮，面色蒼白，顫抖指向唐小榛。
齊謙趕緊將羅泰弟抱回床。
“我討厭你們！”唐小榛拔腿就跑，跑出病房。
沒有東西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從來沒有！連哥哥也是一樣！唐小榛奮力跑著，橫衝直撞，終於成功地被一塊石頭磕碰到，跌倒在地上。
一隻小鳥嘲笑著飛過掠過唐小榛的卷毛。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唐小榛猛地跳起來，準備直沖唐雨桐的家，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孩子唐小榛。
媽媽和哥哥
唐小榛到的時候嚇了一跳，門開著，矮小的云云正貼在臥室的門口，猛烈地捶著那扇被鎖住的門。
“媽媽，媽媽！”云云叫著，還流著眼淚。
“云云！”
“小榛哥哥！”云云立刻轉身，伸手怒指那扇被關得緊緊的門，“媽媽被壞人鎖在裏面，媽媽。。。
唐小榛立刻伸腳踢門，幾聲鈍重聲，門紋絲不動。
“有沒有老虎鉗？”唐小榛急著問云云。
云云轉了轉眼睛，立刻鑽到客廳的桌子地下伸手去搗那個隱蔽的盒子，裏面有些修理工具，平時看媽媽修理燈泡，抽水馬桶的時候一直會用。
“小榛哥哥！”云云遞過來一把鏽跡斑斑的老虎鉗。
唐小榛接過，又探頭伸手進去拿了螺絲刀，對著那扇門一轉一彎十分靈活，云云在一邊焦急地看著。
門嘩得被打開。
裏面的情景令人震驚。
唐雨桐正和鴨屎綠扭打在一起，瘦弱的唐雨桐當然不是鴨屎綠的對手，被鴨屎綠緊緊壓在地上，拼命抵抗。
“把錢還給我！”
“臭娘麼。。。。給我。。。”鴨屎綠伸手拼命去奪唐雨桐手裏的一卷錢。
唐雨桐拼了命死死拽住，鴨屎綠惱羞成怒，竟伸腿猛擊唐雨桐的腹部，唐雨桐一陣痙攣，鴨屎綠趁機奪過那卷皺巴巴的紅色紙幣，貪婪地躲到窗口對著陽光喘著氣數起來。
“啊！”正數在興頭上的鴨屎綠的屁股被狠狠擊中一腳。
唐小榛從門口飛進來，一腳砸在鴨屎綠的屁股上。
“你敢打我媽媽！”
聞言一屋子人震驚，倒在地上的唐雨桐也愣住，眼神迷惘地看著唐小榛。
鴨屎綠剛反應過來又是一拳砸來。
唐小榛真的是暴怒了，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直擊鴨屎綠，鴨屎綠回過神來後立刻回擊唐小榛，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小榛哥哥！”云云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把玩具水槍，扣動扳機，直接飆向鴨屎綠的臉。
唐雨桐也起身，伸手拽住鴨屎綠的大腿，狠狠咬下去。
三人齊心協力，終於制服了鴨屎綠。
“有麻繩嗎？”唐小榛問。
云云立刻又靈活地探進桌子底下，找來一個大繩子，三人合作將鴨屎綠捆綁在椅子上。
鴨屎綠今日來本打算狠狠敲唐雨桐一筆，未料變成了這個下場，整個人被死死地扣在椅子上，只能口頭逞強：“唐雨桐！你這個娘麼。。。。又多出一個孩子來？哈哈哈，果然是被萬人睡，到處給人留種子。。。這又是哪個臭男人的種。。。
話未說完，唐雨桐就將一團襪子塞進鴨屎綠的嘴裏。
“媽媽，我去報警！”云云轉了轉眼睛，立刻跳上板凳，拿起小電話機。
“不要，不要報警！”唐雨桐立刻搖手，阻止女兒。
“為什麼不報警？！讓員警來抓這個壞蛋！”云云很是氣憤。
唐雨桐披頭散髮，微笑地看著云云：“媽媽有辦法。”
話畢，唐雨桐撥了電話給夜來香。
“嗯。。。是的。。。。讓阿六，豹子他們過來。”
掛下電話，唐雨桐走到鴨屎綠面前，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在他臉上，又從桌子上拿出幾張紅色紙幣砸在他臉上。
鴨屎綠的眼睛立刻滑到那幾張飄落的紙幣上。
唐雨桐坐在窗口，慢慢看著窗外。
一屋子人沉默。
云云突然很是奇怪地看著唐小榛。
“小榛哥哥？！”
“啊？”唐小榛撓頭。
“你的臉上流血了。”
“哪里？哪里？”唐小榛立刻撫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在鼻子邊上有個小口子，滲出血珠子，雲雲氣不過，立刻又持起水槍砸在鴨屎綠頭上。
“敢傷小榛哥哥！”
“這個。。貼著吧。”唐雨桐找來一個OK繃，撕開，貼敷在唐小榛臉上。
唐小榛看著她，她也看著唐小榛，兩人似乎有意無意地將那句有些狐疑，令人震驚的話給過濾了。
有些尷尬，有些僵硬。。。唐雨桐看了唐小榛一眼，又垂下頭。
云云嘻嘻地笑起來。
“小榛哥哥也叫媽媽媽媽了！”
一句話，非常彆扭。
唐小榛垂下腦袋不敢看唐雨桐，心跳直快，片刻後抬頭凝視唐雨桐。
“我。。。是唐小榛。。。。”
唐雨桐不語。
“東市街羊皮小弄，我自小就在那裏長大。。。。和外公一起。。。。”
唐雨桐還是不語。
“媽媽。。。。我是小榛。。。。”唐小榛繼續嘀咕。
唐雨桐點點頭。
“我知道。”
“啊？”這次換唐小榛震驚了。
“我其實一直在猜。。。有一天。。。。你下班回家，我跟著你。。。。。然後跟到了羊皮小弄。。。。”
“那你為什麼不認我？！”唐小榛大嚷。
唐雨桐兩眼通紅，嘴唇乾澀，每說一個字就蹙眉一下，緩緩理著自己淩亂的頭髮。
“我。。還能怎麼樣。。。我現在是這個樣子。。。。而且。。。小榛。。。我還有。。”
唐雨桐完全說不下去。
“媽媽。。。你真的早就認出我。。。卻不要我嗎？”唐小榛扁扁嘴巴，兩隻眼睛淚汪汪。
“怎麼會呢？”唐雨桐拍拍唐小榛的頭，“是媽媽。。。沒資格認你。”
哇地一聲，唐小榛放聲哭出來，撲進唐雨桐的懷裏，狠狠地抱住自己的媽媽，這個擁抱是等了近二十年的擁抱，在小的時候眼巴巴地看著那些美麗優雅的母親牽住那些孩子的小手，喂他們吃動物餅乾，給他們織小圍巾小手套，為他們擦掉小鼻涕。。。。小小榛不知羡慕了多少年，他常常搖著外公的手臂滿麵粉淚地問：“外公外公。。。為什麼我沒有媽媽。。。。我也要媽媽抱著我睡覺。。。。”
和藹慈祥的外公總是抱住小小榛輕聲安慰：“我們小榛是有媽媽的。。。是有的。。。。只不過現在有事情所以不能陪著小榛。。。。”
漸漸地，小小榛圓圓的腦袋明白了，外公說的不過是安慰人的話，他是沒有媽媽的。
媽媽，是一個溫暖明亮，可以寵溺，包容你一切錯誤的詞，也是唯一不計任何代價保護你的詞。
媽媽。。。。多麼溫暖，此刻的唐小榛不知喊了多少遍，喉嚨嘶啞。。。
唐雨桐一直拍著他的背。
云云在一邊看得匪夷所思，她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也 不需要明白，她只知道她喜歡的小榛哥哥也許真的成了自己的哥哥，她將腦袋一歪，靜靜地看著。
“媽媽。。。。”唐小榛兩眼和桃子似得看著母親，慢慢撅起嘴巴，在母親的額頭和臉頰上親了兩口。
唐雨桐有些不好意思，羞怯地笑著。
唐小榛又和樹袋熊一樣掛在唐雨桐身上。
不久後，阿六，豹子一些人來了，直接抬走了鴨屎綠，鴨屎綠急著看地上飄散的紅色紙幣。
唐雨桐撿起來直接砸在鴨屎綠懷裏，狠狠地警告
“這是最後一次！”
“媽媽，為什麼不報警？”唐小榛覺得有些奇怪，母親看起來好像有些忌諱員警。
唐雨桐支支吾吾地，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媽媽，和我回家吧，去看看外公。”唐小榛纏住母親的脖子，撒嬌道。
唐雨桐搖搖頭：“小榛。。。現在我真的去不了。。。。我。。。請原諒我真的去不了。。。”
唐小榛疑惑，母親看上去有很大的苦衷，她咬著唇，斷斷續續地，明顯地藏著事，但她不想說，唐小榛也就不去問。
這個晚上，唐小榛一夜無眠，他找出了抽屜裏的一疊舊報紙，報紙上是蠟筆畫的母親，那時候自己想像中的母親，有一頭柔亮烏黑的頭髮，有一對很大的胸部，有明亮溫暖的笑顏。。。。
看著看著，唐小榛笑起來，笑聲響亮又清脆。
“小榛，在樂什麼？”外公問。
唐小榛立刻噤口，他想起母親的叮囑，她說過暫時不能將自己和她相遇相認的事情告訴外公。
“沒有什麼。。。”
“哦。”外公又轉頭繼續剝開一隻香蕉。
隔日唐小榛啃著油條下樓的時候便看見了齊謙。
齊謙走過來一把拎起唐小榛，塞進車子裏。
唐小榛晃動著手裏的油條掙扎著。
“坐好！”
唐小榛只能坐正。
“為什麼要偽裝成那樣溜進醫院？既然來了又為什麼要逃跑？”
“是你！你讓金毛狗親你！”唐小榛大嚷。
“他親我了嗎？”齊謙睜著眼睛問。
“親了，在這裏！”唐小榛立刻用手指點住齊謙的臉頰左側，就是這個位置，被金毛狗狠狠啵啵了一下。
齊謙笑起來，摸摸唐小榛的卷毛。
“小榛，你要知道很多吻是沒有多大的意義的，像法國人親吻手背和臉頰只是一種禮儀。”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大聲嚷：“不管！我不是法國人！”
“中國人也一樣，很多吻是沒有意義的，對於哥哥來說，只有這樣的吻才是有意義的。。。
唐小榛還未反應過來，齊謙便俯身過來叼住了唐小榛的的那顆小果凍，粉嫩嫩的，真是一天沒嘗滋味便惦念著。
唐小榛完全沉浸在吻了，他一直覺得哥哥的唇是帶著薄荷的味道，還有一股莫名的香味，和吃巧克力的感覺雷同。
一吻完畢，安撫完畢。
“這個才是有意義的吻。”齊謙認真地解釋。
唐小榛微微垂下腦袋：“是。。嗎。。。。。那金毛狗的吻不算是吻嗎？”
“當然不算。”齊謙解釋。
唐小榛心裏焉掉的小花又是豎起來，燦爛盛開，一朵朵如碗大，不禁捂口笑起來。
金毛狗是笨蛋！哥哥是我的！
“笑什麼？”齊謙問。
“沒有！”唐小榛否認。
突然覺得全世界繁花盛開，因為媽媽和哥哥都在身邊，唐小榛搖下窗戶，將腦袋墊在窗臺，嘻嘻地笑出來，頭上的卷毛迎風飄舞。
所謂女婿
有了媽媽的人生是完全不一樣的，唐小榛低頭嘻嘻地笑著，此刻的他正拉著唐雨桐的手在超市里買東西。
一到零食貨架處，唐小榛便幾乎清蕩了這裏的所有食物，巧克力，話梅，薯片，夾心餅乾。。。唐小榛恨不得有四隻手，將大堆的東西統統扔進車子裏。
“我要媽媽給我買這些！”唐小榛很是認真地說，眼神中一潭渴望之情對著唐雨桐。
唐雨桐笑得眉毛挑得老高，摸摸兒子的卷毛，一個勁地點頭，她也在細細觀察兒子喜歡什麼口味，什麼顏色，她的心裏總想彌補這二十年的盡失之責。
唐小榛挑了很多東西，路過文具貨架的時候突然跑進去，蹲下和一幫紮著羊角辮的小孩子湊在一塊。
唐雨桐看得楞楞的，她看著自己的兒子蹲著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卡通文具裏挑挑揀揀，還微微撅起嘴巴，眨著眼睛。。。。她的兒子真的很可愛，一頭烏黑的卷毛，中間微微翹起幾根，眼睛看見喜歡的東西會發出一種光芒。。。。這是她的兒子，她丟掉了二十年的兒子，她本來誠惶誠恐，怕他不原諒她，怕他仇恨著她，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兒子是個難得的寶貝，值得讓人珍視。
幾個羊角辮子的小女孩捂嘴撲哧地笑，笑唐小榛踩入了孩童世界。
“這裏有什麼要買的？”唐雨桐俯身問。
“這個。。對。。。我要這個！”唐小榛立刻拿起一塊橡皮湊近唐雨桐的眼前。
是一塊粉色的大象橡皮，大象鼻子俏皮可愛，十分動人。
“你確定要這個？”唐雨桐問。
唐小榛重重地點頭。
唐雨桐立刻俯身又摘下了幾塊長頸鹿，小熊，小猴子的橡皮，統統扔金購物車。
唐小榛非常得意朝那幾個羊角辮女孩炫耀般地看去，意思是：瞧，我也有媽媽，她也會給我買大象橡皮。
幾個羊角辮女孩只是更加嘲笑唐小榛。
買完東西，唐雨桐拎起大包小包。
“我來！”唐小榛一把奪奪這些包，立刻揮手打車。
唐雨桐只是欣慰地笑。
冰激淩店。
唐雨桐靜靜地看著低頭啃著雪球的唐小榛，他和自己小時候一樣看見冰激淩就挪不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吞下去，還搖頭晃腦地滿足一番。
“小榛。。。。你。。。”
“什麼？”
“你有沒有女朋友？”
唐小榛一愣，撓撓頭：“沒有。”
“是嗎？”唐雨桐倒有些內疚，喝了一口果汁轉了轉眼睛，“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媽媽幫你介紹。”
“不用了！”唐小榛啃著一隻最大的巧克力雪球，嘴巴邊上全是黑乎乎的醬汁，“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唐雨桐睜大了欣喜的眼睛。
唐小榛不知該不該說，他怕嚇到媽媽，但又不願意欺騙媽媽。
“嗯。。。。。很小就認識了。”
“青梅竹馬？”
“。。。。後來他出國了，不過現在回來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唐小榛很是認真地說。
唐雨桐心裏非常開心，看兒子的眼睛絕對看得出兒子是非常喜歡人家的。
“什麼時候帶給媽媽看看？是哪家的女孩那麼有福氣，可以做我唐雨桐的兒媳。。。。吼吼吼。。。”
“媽媽，他是個男人。。。。”
。。。。。。。。。。。。。。。。。。。。。。。。。。。。
吼吼吼卡住了，唐雨桐覺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脫臼了，使勁用手將之恢復正位，慢慢眨眨眼睛，像聽了一個玩笑般看著兒子。
“可愛的兒子。。。你剛才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一個男人。。。。。”
唐小榛點點頭：“我喜歡哥哥，哥哥是個男人。”
“小榛。。。你是在開玩笑嗎？”
唐小榛很是嚴肅地搖頭。
“男人？男人和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榛，你確定嗎？這麼多好女孩你一點也不喜歡？”唐雨桐再次確定。
“我只喜歡哥哥。”唐小榛低頭，慢慢擦著手上的奶油。
“哥哥？小榛，你們怎麼認識的？”
唐小榛將自己和哥哥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告訴了媽媽，當然繪形繪色，說得情意綿綿。
唐雨桐聽得一陣大汗，末了，很是輕聲問：“小榛。。。。你真的。。。六歲的時候就喜歡他了？”
唐小榛紅紅臉，想起六歲時候蘿蔔丁大的自己趴在桌子上做的春夢，慢慢羞澀地點點頭，他其實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喜歡哥哥，但那時候的自己的確非常喜歡粘著哥哥，往哥哥的懷裏塞，用腦袋磨蹭著哥哥，那個喜歡和現在的一樣，沒多大分別。
“那他。。。。確定會和你在一起嗎？”唐雨桐簡直不可置信。
“當然了！哥哥也是喜歡我的。”唐小榛非常確定，眼睛閃出一個小光點，沾著奶油臉非常認真。
“那改天可以讓媽媽見見他嗎？”唐雨桐問。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點點頭：“當然可以。”
所謂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唐雨桐對眼前這個男人非常滿意，首先他的長相，接著他的笑容，一切都讓人折服。
“哦。。。”唐雨桐磕了顆瓜子，慢慢說，“你就是小榛的哥哥？”
“是的。”齊謙摸摸擱在自己腿上的卷毛腦袋，唐小榛正甜甜地笑。
“你喜歡我們家小榛嗎？”
“當然了！媽媽。。。”唐小榛立刻彈起來，面露不滿，“媽媽怎麼問這樣的廢話？”
“我問的是他，不是你。”唐雨桐朝兒子擺擺手。
“我喜歡小榛。”齊謙笑笑安撫著唐小榛。
“有多喜歡？”
“多喜歡？”齊謙轉了轉眼睛，慢慢琢磨，“就是一日不見會想念，在一起會很快樂，撫摸著他會很滿足。。。這是多喜歡呢？我得想想。”
唐小榛漲紅臉，朝哥哥啵啵一個香吻。
唐雨桐驚駭，連忙一陣咳嗽。
唐小榛只能乖乖坐好，腦袋垂下，帶著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對他來說最幸福的時刻就是現在。
“你會和小榛在一起嗎？”唐雨桐又問。
齊謙點點頭：“會，他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
倒是非常乾脆的回答，唐雨桐眯起眼睛打量齊謙：“你有房有車嗎？”
“一輛蘭博基尼，一輛賓利，一套天水海岸的住宅，依山傍海，風景可佳。”齊謙喝口茶，笑笑。
唐雨桐慢慢點了點頭。
“那你的父母會同意嗎？”
齊謙微微遲疑片刻，又是微笑：“應該是會反對，但我會堅持，反正小榛是我的責任。”
“哥哥。。。”唐小榛立刻撇過頭去。
“小榛哥哥！你的臉好紅，還在偷笑！”一邊啃蘋果的云云立刻指出。
唐小榛狠狠瞪了回去。
“小榛，云云，你們出去玩回，讓我和齊先生單獨聊聊天。”唐雨桐笑笑。
云云立刻拉著唐小榛走，當然沒有忘記抱起那盒齊謙送來的高級水果酥。
只剩下唐雨桐和齊謙兩人。
“坦白說，我是不願意小榛和你在一起。。。。畢竟你條件太好，小榛會吃虧。”唐雨桐歎歎氣。
“不會，我會疼小榛的。”齊謙很是坦白道。
“疼他？”唐雨桐搖搖頭，“我知道我的孩子，他不聰明，不會做人，會惹出不少麻煩。。。還有我這樣一個娘，說實在的，他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您是擔心我的父母？”齊謙問。
“當然。”唐雨桐笑笑。
“父母方面我會說清楚的，這是我的事情，他們會干預，但我也會爭取。”齊謙說。
“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個社會啊，我比誰都看得清這個社會，小榛這樣的孩子會被人嫌棄的。”
。。。。。。。。。。。。。。。。。。。。。。。。。。。。。。。。。。。
“小榛哥哥！”云云大聲嚷起來，“為什麼一直將耳朵貼在門上！”
唐小榛立刻彈開，撓撓頭，聳聳肩：“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嘿嘿，你很緊張吧？”云云笑笑。
“我。。我緊張什麼？”唐小榛極力撇清。
“你害怕媽媽坐地要價，你的心上人被嚇跑。”云云很是成熟詭異地說。
“云云，誰教你說這些的？”唐小榛驚訝。
“媽媽早就說過等我出嫁那天要坐地要價，沒有一大箱子的禮金誰也娶不到我！”云云仰起臉，啃著水果酥，非常矜貴的樣子。
“你這麼會吃，小心以後被婆家笑話！”唐小榛捏捏云云的臉。
“你才是呢！你才要當心被婆家人笑話！”云云反擊。
唐小榛臉紅，心裏有些不安，他突然想到齊謙的家庭，齊謙的母親。。。好像一切都非常非常的複雜。
門開了，唐雨桐走出來朝唐小榛眨眨眼睛。
“好了，我又沒吃了他。”
唐小榛趕緊走到齊謙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哥哥。。媽媽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齊謙笑笑。
晚上齊謙留在這裏吃飯，唐雨桐特地去買了幾隻大閘蟹，清蒸幾隻，辣炒幾隻，端上來的時候非常誘人，齊謙給唐小榛剝開蟹，將白嫩嫩的蟹肉放進他的嘴裏。
唐小榛當然是吃得不亦樂乎，兩隻手油膩膩的。
飯後云云纏著齊謙玩雲霄飛車，齊謙一把舉起云云拋棄又接住，云云咯咯地笑。
這一晚，齊謙走後，唐小榛沒有回家，他打了電話給外公說要在朋友家住一晚，掛了電話便爬上了那張床，鑽進暖暖的被窩，緊緊箍住唐雨桐的脖子，唐雨桐也伸出一隻手抱住兒子。
唐小榛非常幸福，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抱著媽媽睡覺，媽媽身上的味道是香香的。
唐雨桐也看著自己的兒子，他那張可愛甜美的睡顏。
“媽媽。。媽媽。。。”唐小榛竟流下了口水，嗒嗒地滴在唐雨桐手背上。
唐雨桐靜靜地看著兒子，眼神有些哀傷。
齊謙關上了書房門，一個人點了一支煙，他腦子裏一直是剛才與唐雨桐的那段對話。
“請你好好愛惜，呵護小榛。。。。。還有就是。。。。。有個事情我想告訴你。。”
齊謙撚下煙，看著窗外的夜色，慢慢地露出了一個有些心疼的笑容。
羅泰弟的“浪漫式愛情”
羅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嚎聲。
羅泰弟的相親失敗了，羅夫人非常生氣，當她得知相親的過程後漂亮的下巴都要掉下來，她的寶貝兒子，一直以優雅高貴著稱的兒子竟然嘲笑女方的大腿粗得像大象，皮膚毛孔大得可以塞下米粒，最後將整杯咖啡“不小心”地潑灑在女方身上。
全部都糟糕透頂了，那位石油千金忿然而去，羅泰弟還朝她吐吐舌頭。
“說！你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羅夫人大聲質問。
“我不喜歡她！”羅泰弟也大聲地回答。
羅夫人轉了轉美眸，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輕輕試探地問道：“我的小泰弟，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
果然羅夫人看見兒子的小臉蛋上浮上了紅暈，更是不動聲色地溫和問道：“是哪家幸運的小姐？”
羅泰弟不語，似乎在琢磨著要不要說。
“小泰弟，你想娶哪家漂亮的小姐？”
“我喜歡齊哥哥！”羅泰弟漲紅臉說了出來。
“什麼？”羅夫人沒聽明白。
“我要嫁給齊哥哥！”
羅夫人怔住，過了很久才慢慢吞咽，消化了兒子說的話，再看看兒子明若曉霞的臉，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羅泰弟立刻撲到在那張金色錦緞大床上，又是嚎啕大哭。
齊宅。
門鈴聲響個不停，劃破了靜謐的夜。
菲傭打開門便看見一個金色捲髮的，紅著鼻子的男孩站在面前，還拎著一個小皮箱，揉揉眼睛仔細一看，沒錯，是羅家少爺。
“齊哥哥呢？！”羅泰弟拎著小皮箱直奔二樓。
齊謙正慢慢下樓。
“齊哥哥！”羅泰弟和一隻鳥一樣飛撲上去，緊緊箍住齊謙的脖子，流下淚來。
“泰弟？怎麼了？”齊謙看著緊緊貼著自己胸口的那只金毛腦袋，微微蹙眉。
“媽媽不讓我們。。。。。所以我來了！”
中間顯然省略了重點內容，齊謙聽不懂。
正疑惑著，菲傭又開門迎進了兩三個黑衣保鏢，還有一身紫色套裝的羅夫人，羅夫人進來時便嚇了一跳，這是什麼場景？自己的小泰弟竟然不知羞恥地撲進齊謙的懷裏，立刻一聲命令，兩個保鏢跑上去拉下羅泰弟。
“啊！我要和齊哥哥在一起！我不走！我不離開齊哥哥！”羅泰弟第一次如此狼狽，掙扎，反抗，閉著眼睛大聲哭泣。
羅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一個上前，拽下自己的兒子。
羅泰弟的小皮相滾落在樓梯口，刷地倒出大堆的東西，有一件水晶色調的睡衣，有一盒義大利進口巧克力，有一本《西方愛情浪漫史》，還有一本粉紅色的小日記本。
“真是打擾了。”羅夫人依舊很有禮節地頷首向齊家人致歉。
齊夫人也在鬧騰高 潮的時候出來，頭髮上正插著五六個捲髮鉗，十分震驚地看著那兩個個保鏢抬著羅泰弟輕躍地走出齊宅。
“齊哥哥~~齊哥哥~~”羅泰弟晃動著雙腿，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齊夫人回過神來，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頭上的一個捲髮鉗掉了下來。
“詳細的事情以後再和您談，夜快深了，望姐姐有個好夢。”羅夫人笑容完美，禮數周到，轉身便出了齊宅。
齊謙撿起羅泰弟的那個小皮箱，那本粉色的日記本上有一個巨大的愛心，雖然是隱私不可以翻看，還是有點詭異。。。。
小心翼翼地翻看第一頁，便是一句告白：“我愛齊哥哥！”
告白下是兩個相依偎的人頭，一個是卡通金色卷毛頭，一個是屬於。。。自己的頭像，齊謙楞了一下，只覺得背脊爬上一股子寒意。
“媽媽，我有事和您說。”齊謙扣扣門。
齊夫正在往脖子上噴玫瑰香水，看見兒子來了，立刻轉頭微笑道：“哦？謙子有什麼事情？”
齊謙坐下，和齊夫人面對面。
“哦？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媽媽，我有喜歡的人了。”齊謙很是大方地承認。
“啊？！”齊夫人心跳得很快，立刻在腦海裏搜索是哪家千金名媛？會不會是五金大亨的千金？不對不對，她太胖了；會不會是餐飲巨鱷的千金？不對不對，她太矮了；會不會是遊艇大王的千金？要是她就好了，身價。。。
“媽媽還記得唐小榛嗎？”
“誰？”齊夫人回過神來，滿面喜悅。
“小時候來我們家玩過的那個很可愛的小孩，頭髮是卷的。”齊謙很耐心道。
齊夫人不知道為什麼兒子的話題轉移得那麼快，但依舊很費力地搜索了一下，結果是完全沒有印象。
“媽媽，我喜歡的人就是唐小榛。”
齊夫人的笑容凝潔，凍僵，慢慢地才開口：“哦？好像沒有聽說過，謙子，她是哪位名媛千金？”
“小榛啊？”齊謙玩味地笑笑，腦子裏浮現出唐小榛那張圓圓的可愛小臉，“小榛是個男孩，不是什麼名媛千金。”
齊夫人吞了吞口水，揉揉眼睛，發現面前的是自己的兒子，這沒錯，可是說出來的話簡直是奇談。
“媽媽，我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只是來通知您一聲，我會和小榛在一起，小榛是個善良可愛的男孩，相信您也會喜歡他的。”
話畢，齊謙親吻了母親的手背，很是優雅地眨眨眼睛，退身而去。
完全呆滯狀態的齊夫人頭一歪，暈了過去。
這天天氣很好，豔陽高照，萬里無雲，唐小榛和母親唐雨桐還有云云一起野炊。
坐在綠茵草坪上，唐雨桐將她那只西式小籃打開，藍色格子布上整齊地放著三明治，水果，香腸，餅乾，巧克力還有飲料。
唐小榛的卷毛一顫一顫，他感到很幸福，尤其是母親將一塊三角形的三明治親手遞給他，他一口咬下那個尖尖角，笑得眯起了眼睛。
云云正在不遠處的小湖邊和幾個小孩子玩耍，湖中的那個丘比特白色雕塑可愛動人，云云潑起亮晶晶的水花，咯咯地笑。
唐小榛吃飽喝足，躺在唐雨桐的腿上閉著眼睛也能感到金燦燦地陽光慢慢烤著自己的卷毛和臉蛋，非常滿足靜謐地睡了過去。
一根狗尾巴草晃動在唐小榛臉上，唐小榛覺得很癢。
“小榛哥哥將我的果汁喝掉了！”云云握著狗尾巴草，穿著蓬蓬裙跺腳。
唐雨桐笑著噓了一下，暗示云云讓哥哥安靜地睡會，云云只好撅起嘴巴啃著曲奇餅乾，偷偷地將唐小榛的鞋子扒下來。
唐小榛醒來後發現自己的鞋子擱在一邊，正伸腳進去卻發現裏面是濕漉漉的一團泥，立刻猜到是云云搞的鬼，起身便去抓云云。
云云笑著跑著，回頭朝唐小榛吐吐舌頭，兄妹追逐起來。
唐雨桐看著慢慢展開笑容，笑容明媚中卻帶了一絲惆悵，說不出的滋味。
一看太陽，快要下山了，兩臂上有了一些涼意。
唐小榛坐在齊謙腿上，自然是將這些開心的事情告訴哥哥。
“玩得很開心？”齊謙撥著唐小榛的捲髮，吻了吻他的臉頰。
“有媽媽就是不一樣的。”唐小榛搖頭晃腦。
“難得這個週末有空，小榛偏偏要去陪自己的媽媽。”齊謙有些氣不過似得在唐小榛的雪頸上咬一口，立刻是一個曖昧粉色的印記。
唐小榛轉轉眼睛，有些愧疚道：“那這個週末我們在一起。”
“來我家玩？”齊謙笑笑。
唐小榛立刻覺得有些惶恐，奮力搖頭。
“怕什麼呢？”
“我。。。”唐小榛不敢說自己害怕的是齊謙的母親，記憶中那張優雅美麗的臉如刀刃般寒冷的表情。
“沒什麼可怕的，來不來？”齊謙又是誘惑道。
唐小榛吞了吞口水，低頭考慮許久終於點頭。
週末唐小榛跟著齊謙來到齊宅，手上還有些傻帽地拿了一袋子的紅雞蛋，神情緊張。
齊夫人在週末起得很遲，正在客廳用餐，一碗翡翠銀耳燕窩，打著哈欠看著八卦雜誌。
“媽媽。”齊謙笑著站在母親面前。
齊夫人揉了揉眼睛，發現兒子身後還探出一個小腦袋，一個黑色卷毛的小腦袋。
“阿姨。。。好。。。”唐小榛怯怯地說。
齊夫人有些預感，立刻問道：“謙子！他是誰？！”
“他就是小榛。”齊謙輕輕地將唐小榛拉到身邊，笑容溫和。
出乎意料般，齊夫人笑笑，伸出纖纖玉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原來是謙子的朋友。。。好像有些面熟。。。”
唐小榛的臉立刻漲紅，他怕齊夫人認出自己。
“伊娃，再來一碗翡翠銀耳燕窩。”齊夫人輕柔柔地吩咐。
唐小榛將那袋子紅雞蛋遞給齊夫人。
齊夫人喵了一眼，淡淡地神情，淡淡地收下了。
翡翠銀耳燕窩端上來，唐小榛的口水拖下了一尺長，趕緊吸進去。
齊夫人在心裏鄙薄地罵著，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
唐小榛手握勺子舀起燕窩羹喝，他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那只白玉般的碗還印著玉蘭花，意境生動。
“好喝嗎？”齊謙拿著手帕為唐小榛擦擦嘴角。
唐小榛點頭朝齊謙笑笑，嘴角全是羹跡，齊夫人蹙眉。
電話鈴響了。
“謙子，你去接電話。”齊夫人立刻打發兒子。
只剩下唐小榛和齊夫人兩人。
唐小榛正埋頭在那碗燕窩羹裏，喝得一滴不剩，甚至想吐出小舌頭舔舔。
齊夫人面前那碗的燕窩羹紋絲不動。
“小男孩。”
“啊？”唐小榛抬頭。
“你和謙子是什麼關係？是那種不健康的關係嗎？！”
唐小榛一愣，瞬間緊張起來，小聲地說：“我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我。。阿姨。。。。
“我不會同意的！”齊夫人打斷了唐小榛的話，甚至是面帶微笑的，“我的兒子是最優秀的，是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他是要繼承家業，展開宏圖大志的，希望你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
絆腳石？唐小榛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確認很痛，齊夫人就坐在對面，她的容貌沒有什麼大變化，依舊優雅雍容，她的聲音也很有節律，一字一字，和一種樂器一樣，不會和唐雨桐那樣時不時地發出誇張的象聲詞。
可是。。。她的話卻讓唐小榛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還有燕窩羹嗎？”齊夫人笑笑，“看你的樣子，一碗還不夠塞牙縫的。”
唐小榛徹底萎掉了。。。。
leungmon 2010-1-3 16:16
野孩子唐小榛
唐小榛突然覺得自己和哥哥的未來非常渺茫，這是他第一次認真地思考起自己和哥哥之間的差距，這個差距好像，的確是非常大的。
唐小榛垂下了腦袋，他感到很委屈，很難過。
“小榛子，你這面都快烤焦了。”一個夥計提醒。
唐小榛低頭看看幾乎已經焦掉的肉丸，輕輕撥下來，長大嘴巴，啊嗚一口塞進去。
傍晚的時候云云撅起嘴巴走進烤肉店找唐小榛。
“怎麼了，撅著嘴巴，又是誰惹你不高興了？”唐小榛問。
“媽媽說過今天要第一個來接我的，可是等到錢小軍都被他爸爸接走了，媽媽還沒來！”云云抱怨著。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也許媽媽有急事。”
“不可能的！媽媽昨天說過的！和我保證過的！要買冰激淩給我吃的！”云云跳起來。
唐小榛抱起云云：“哥哥買給你吃。”
云云拿著巧克力冰激淩非常開心地晃著腦袋，她受了委屈也就非常理直氣壯地賴在唐小榛的懷裏，一步也不肯下來。
快接近家門口，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榛哥哥！他們是誰？！”云云指著穿墨綠色制服戴著五角星帽子的人。
是公安局員警，唐小榛心一跳，那些員警圍在唐雨桐家門口，附近的鄰居都紛紛探頭出來，有些人揮手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人嬉皮笑臉，擠眉弄眼地嘀咕著，猜測著。
唐小榛有不好的預感，他自己也不知道預感從何處生起，但他心裏似乎已經認准這些員警找的就是唐雨桐。
唐小榛抱著云云快步走過去。
一名女員警轉過身來，十分精明的目光投向正在啃冰激淩的云云，笑道：“這應該是唐雨桐的女兒。”
“你們找唐雨桐？”唐小榛問。
女員警點頭：“昨晚我市公安局一舉搗毀了夜來香賣 淫團，捕獲了60餘名涉嫌賣淫嫖娼的人員，唐雨桐是資深的賣 淫嫖 娼媽媽桑，五年來一直活躍于江浙，蘇北一帶。。。。
唐小榛徹底蒙了，他知道唐雨桐是個舞女，也知道她是靠什麼賺錢，他什麼都知道，但從這位嚴謹不苟的女員警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如冰刃，帶著莫大的恥辱和罪惡。
云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只看見街坊四鄰有人在笑，有人指指點點，有人說什麼“娘皮”“騷 貨”“野 雞”。。
哇得一聲，云云大哭出來，手上的冰激淩掉在了地上。
“唐雨桐現在在哪里？”唐小榛問。
“你是她什麼人？”
唐小榛挺了挺背，在一片嘲弄聲中小心翼翼地說：“她是我媽媽。”
女員警不可置信一般微微歪了歪頭，隨即又覺得這應該是事實，像唐雨桐這樣作風惡劣的女人到處有娃是正常的。
“公安局。”
唐小榛抱著云云進了公安局。
一大幫的女人，濃妝豔抹，花枝招展地扣留在公安局，她們神情困困，想必是昨夜接受了審訊一系列的流程，現在已經是睜不開眼皮，當然也有幾個女人在笑，笑得沒心沒肺，看得出她們是“老野 雞”，打遊擊戰許久，已經被多次請進宮再出宮再進宮，她們甚至非常開心地窩在一起聊電視劇情節。
唐雨桐蹲在最裏面，昨夜有好幾個攝像機一直跟著她，她一直用手擋著臉，她不能被拍下來，自己丟臉就算了，可是云云。。。云云還那麼小。
“唐雨桐，你家人來了！”外面警員通報一聲。
唐小榛安撫著云云坐在外面，抬頭便可以看見一張中國地圖，還有好幾片錦旗，上面寫著“**公安局，恩重如山，功勳永存。”
云云已經不哭了，她知道這是嚴肅的，令人害怕的地方，她只是睜大眼睛找媽媽的身影。
唐雨桐出來的時候唐小榛幾乎沒認出她。
僅僅一夜，唐雨桐竟然變得如此蒼老，她披頭散髮，臉頰上還有一個抓痕，面色蒼白無一點血色看到云云和小榛的時候掉下了眼淚。
“你們來這裏做什麼。。。。回家去。。回家去。。。”
“媽媽！”云云撲過去。
唐雨桐摸摸云云的後背，費力笑笑：“媽媽失約了，昨晚給云云準備的飯菜吃了沒？”
云云含著淚，點點頭，通常媽媽不回來的夜晚都會準備比平常多的飯菜，因為愧疚，為了彌補。
“媽媽，媽媽回去。”云云仰起臉，眼睛裏閃爍著淚花。
“云云。。。媽媽暫時要呆在這裏。。。云云你要聽話。”唐雨桐說著十分悲涼地看了一眼唐小榛，“小榛，好好照顧好云云。”
女員警立刻又來做筆錄。
云云害怕地躲進唐雨桐懷裏。
“有什麼事情問我！”唐小榛起身，很是響亮地說，“我是她兒子！”
唐雨桐一愣。
女員警嘲諷地笑笑：“你？你知道什麼？你是她兒子？好，你媽媽的經歷可不是一言兩語可以交待得清楚的。”
唐雨桐被初步判定的是引誘，容留，強迫，介紹十六歲至二十五歲的女子賣 淫，情節嚴重，除了罰款，還極有可能被判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唐小榛的世界徹底崩潰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媽媽，好不容易得到了母愛，可是幸福那麼短暫。
“小榛。。。我沒臉做一個母親。。。”唐雨桐低下頭，“你罵我，罵我我好受點。”
唐小榛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媽媽，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如此幼稚不堪的話讓幾個女員警笑著搖起頭。
“小榛。。。其實我也想念你外公，也想去看看他，可是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他老人家還好吧。。。。。我這個樣子還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好。。。。死人也比現在這樣子好。。。”
唐小榛的眼睛酸酸的，眼前的唐雨桐越來越模糊。
“云云，幫我照顧下云云。”
出了公安局，云云已經哭暈過去，剛才她怎麼也不肯走，拽住唐雨桐的衣角，幾個女員警將她從唐雨桐身邊拉開，她又跳著粘上去，再拉開，再跳著粘上去。。。。
唐小榛很是傷心，唐雨桐給了他一個位址，說是那個人可以照顧云云。
可是唐小榛不想將云云交給別人，現在唐雨桐被捕，也只有云云可以理解他的感受，他們像兩隻沒有了母親的小獸挨緊，取暖，誰也離不開誰。
唐小榛將云云抱回了家。
外公看到云云的時候很是震驚，唐小榛只說是一個朋友的孩子，托他照顧幾天。
外公本性善良，又看著云云那張可愛的睡臉，立刻應允。
唐小榛睡下，將云云放在身邊，云云睡得很熟，半夜裏驚叫了一聲媽媽，又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淩晨四點唐小榛才睡著，只睡了兩個鐘頭便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睜開眼睛一看，云云正坐著吃麵條，外公笑著摘下老花眼鏡逗著云云，云云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笑臉。
“這孩子是不是父母不要她了？”外公悄悄地問小榛。
唐小榛一怔，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只是哭喪著臉，看得出來她很餓。。。”外公歎了歎氣。
幸好云云沒說什麽，唐小榛松了口氣，云云不知道這個是她的外公，外公也不知道這個是她的外孫女。
真是悲哀，祖孫不能相認。
送云云上學的路上，唐小榛囑咐：“云云，媽媽不會有事的，一切有哥哥在，你要聽話，要好好上課，不要鬧情緒。”
云云垂喪著腦袋，點點頭。
“還有。。。。那個。。。。云云，你不能告訴外公媽媽的事情，好不好？”
“我不會說的。”云云表情倔強，她其實還是比較聰明的，說話比較謹慎。
送云云去了學校，唐小榛去了趟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後又感到公安局。
唐雨桐已經羞愧地要將臉低頭地上去。
“媽媽，你放心，我會請人幫忙的。”唐小榛安慰道。
唐雨桐看著一臉稚氣的唐小榛，搖了搖頭：“我是有罪。。。小榛。。。。沒用的，神仙也救不了我，其實吧，我覺得判刑不判刑我也不在乎。。。只是云云，還有你，我真的放心不下。”
唐雨桐說著哭了出來。
唐小榛幫媽媽抹淚。
“媽媽不要喪氣，不要喪氣。”
“小榛。。。。”唐雨桐哭得更響亮了，“我真的是對不起你。。。。你那麼小我就丟下你。。。沒有照顧過你，現在還麻煩你。。。。。
唐小榛向幾個員警打聽了一下，唐雨桐基本肯定是要判刑了，只是年數，輕重的問題，他想幫媽媽，但卻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接著幾天，唐小榛一直很忙，他每天去公安局看唐雨桐，又接送云云上學，也去找過齊謙，齊謙請了律師諮詢，律師非常友善地搖搖頭，唐雨桐的案底太多了，判五年算是最輕的，
“別難過。”齊謙摸摸唐下榛。
“哥哥，媽媽怎麼辦？媽媽真的要坐牢？”
齊謙沉默不語。
深秋的夜晚一陣大風，又一陣大雨，天氣預報說今夜的溫度會驟降。
唐小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立刻從櫃子裏端了一床棉毯，包好，出門，打車。
公安局。
唐雨桐出來的時候渾身顫抖，看到唐小榛勉強笑笑。
“媽媽，我給你送被子來了。”唐小榛揉揉眼睛，他很困，他已經好幾夜沒有睡好了。
唐雨桐當然看見他通紅的眼睛，還有大眼袋。
“小榛。。。”
“媽媽，你拿著，天氣預報說今晚會很冷。”
唐雨桐低下頭，忽然笑了，也流淚。
“小榛，你不需要這樣對我。。。
“你是我媽媽！”唐小榛頂著黑眼圈，很是認真地說，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不配。。。我不是。。。”
“你是我媽媽！”唐小榛又重複。
“我真的。。不是，小榛，我不是你媽媽。”唐雨桐抬頭，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震驚。
“媽媽。。。你不要小榛了？”
“我真的不是你媽媽。”唐雨桐苦笑，“我沒那個福氣，小榛，你不是我生的。。。。對不起。。。。當年。。。。你親生母親因為一些情況真的不能留著你，我看著你可憐便留在了身邊，可是那時候全國打嚴，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裏，我必須得逃。。。。我也捨不得你。。。當初吧，你只有一個水晶梨那麼大，白白嫩嫩的，一頭捲髮，可愛極了，而且特別乖，只要有奶喝就不會哭，我真的特別喜歡你。。。”
唐小榛徹底怔住，一動不動。
“這些年，我也一直想著你，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畢竟喝過我的奶，在我的身邊睡過，那時候，你只有這麼小。。。不。。更小。。。。”
唐小榛的腦袋垂下去，再也沒有比這更難受的事情了，他喜歡唐雨桐，無論她是什麼人，逃犯也好，舞女也好，要判刑坐牢也好，他也已經決定每個月去看她，給她送吃的喝的，陪她熬過漫長的歲月，等她出來，然後一起過日子，他喜歡和唐雨桐還有云云的生活，處處是溫馨，是家的感覺，在這裏他可以得到愛，沒人嫌棄他是笨，嫌棄他吃得多，嫌棄他不懂事。。。
唐小榛大哭，從來沒有一次他哭得如此傷心，他還是沒有媽媽，他還是一個人，像小時候一樣被人扔石子在腦袋上，嘲笑他沒有媽媽。
悲摧的羅泰弟
直到唐雨桐判刑前的那天，唐小榛也沒有問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在哪里，他認為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完全不重要了。
唐雨桐要到外地去服刑，聽說那裏是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唐小榛拿了大堆的東西讓她帶上。
“云云。。。。將云云交給那個人。。。那個人會照顧云云的。”唐雨桐說。
風很大，唐小榛慢慢點了點頭，齊謙就站在他後面，慢慢地抱住他。
唐雨桐走了。
云云大病了一場，掛了點滴，吃了清粥，唐小榛沒有將實情告訴云云，他騙云云說媽媽暫時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馬上會回來的。
云云的眸子閃過一陣喜悅，她雖然不是很相信唐小榛那僵硬的笑臉，但這個安慰確實讓她開心了一些。
可是云云的小麻煩不斷，不知是誰傳到了學校去說云云的媽媽是只不要臉的野 雞，云云一時惱怒和那個小胖墩打了起來，老師雖然懲罰了小胖墩，但對云云確實是帶著有色眼睛。
云云漂亮的小臉蛋被劃出了一條小口子，她開始在學校裏不說話，以保持沉默來打擊他們的嘲笑。
“云云？”唐小榛小心翼翼地走到云云身邊。
“小榛哥哥？”云云抬起臉，笑笑。
“以後不要和別的同學打架，你是女孩子，怎麼打得過他們？”
“可是他們說媽媽。。。。。還說我沒有爸爸。。。。。我是個野孩子。。。。”云云的眼睛氤氳了淚水，委屈地嚷著。
唐小榛蹲下來，輕輕捏捏云云的臉：“云云，是不是很孤獨？很想媽媽？”
云云奮力點點頭，又笑笑：“還好，還有小榛哥哥和大公公！”
大公公指的是外公。
唐小榛抱住云云。
云云是不可能一輩子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唐小榛心裏很清楚，他不能供給云云好的生長環境，優秀的教育設施，長期下去，云云只會變成第二個自己，一個生長不健全的孩子。
唐小榛想了整整一個晚上，隔天拿著唐雨桐交給自己的那張枝條，尋尋摸摸，終於找到了那幢公寓，是一幢粉綠色的公寓，玉樹瓊花，公寓上蔓藤垂掛下來，還有很多西洋狗圍在一塊。
這裏環境很好。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請問。。。周金航先生在嗎？”唐小榛問著，小腦袋已經探進去。
年輕女孩狐疑地打量了唐小榛，十分謹慎的微笑：“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是。。有些事情，最好面談。”唐小榛說。
“他在洗澡。”
“我可以。。。進去等嗎？”說是說著，唐小榛的一隻小腳丫已經探了進去。
年輕女孩只能讓開，讓唐小榛進去。
裏面裝修得很漂亮，粉綠色的牆紙，白色的三角鋼琴，啄木鳥的掛鐘，白色的波斯毛毯。。。。很不錯，還有一個壁爐。。。冬天的時候可以對著壁爐讀書。。。云云住在這裏應該很不錯，唐小榛心裏想著。
不久，男人從浴室裏出來，用一塊白色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女孩上前為他擦頭髮，並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用眼神示意唐小榛的存在。
男人抬頭看了看唐小榛。
唐小榛也看著男人，那是一張商人的臉，帶著精明，稍稍有些胖，但五官是很英俊的，尤其是鼻子和云云的一模一樣。
“請問你是？”男人問。
“哦。。。我是唐小榛。。。。您認識唐雨桐嗎？”
男人一愣，隨即咳嗽了幾聲，看了看一邊正準備泡茶的年輕女孩，面色有些倉促。
唐小榛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他再笨也知道這應該是這個男人過去的情事，而顯然這個男人現在已經有了年輕的女伴，此刻說這些，好像有些不妥。。。。但又有什麼不妥！敢做就應該敢當！況且，云云呢？！為什麼要委屈云云！這個死男人！
唐小榛心裏一陣掙扎，左搖右擺，死死盯著男人那張養尊處優的臉，狠狠地，大聲地說道：“唐雨桐出事了！出什麼事情我不會告訴你的！反正現在的情況是你的孩子云云和我住在一件很小的房子裏，吃不飽穿不暖！你總該做點什麼吧！”
唐小榛漲紅臉。
男人也怔住。
年輕的女孩手中的那杯花茶落地，直接奔到男人身邊，扯住他的衣領，粉淚連連：“周金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竟然有一個孩子？！”
男人急著解釋：“嫻婷，你聽我解釋，那個孩子。。。
“我不聽！我不聽！”叫嫻婷的女孩一個耳光甩過去，轉身要回臥室，小跑到一半，又殺回來，將放在唐小榛面前的那盤巧克力餅奪走。
“我做的餅乾不是給你吃的！”
可憐的唐小榛正準備伸手拿一塊嘗嘗。
男人垂下頭，慢慢又抬起，看了看唐小榛。
“她叫云云？”
“嗯，現在八歲，這麼高，非常可愛。”唐小榛比劃著，具體著。
“雨桐呢？”男人有些艱澀地說出這兩個字。
唐小榛低聲叫了唐雨桐的事情。
男人長久沉默。
“那。。。云云？”
“媽媽。。”唐小榛咳嗽了兩聲，“她說將云云交給你，其實吧，別以為是我真心將云云交給你的，要不是因為我沒法給云云好的生活，我是不會將云云交給你的！”
男人震驚。
“你。。剛才叫她什麼？”
唐小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撓撓頭。
“你不要管我和她的關係，你要管的就是云云，你打算怎麼補償云云？”
男人思考著，臥室裏傳來大聲的哭泣聲，還有砸花瓶的聲音，男人抖了抖肩膀，慢慢地說：“云云，我會負責的。”
唐小榛松了一口氣，慢慢笑開：“看來你也不是那麼差嘛。”
“我很差嗎？”男人有些尷尬地笑笑。
“你沒有照顧他們母女，沒有盡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能說是好人嗎？”唐小榛睜大眼睛反擊。
“我。。當初是愛雨桐的。。。可是我父母不同意。。你也知道雨桐那個性子，其實很倔，我的錢她也不要。。我也是無能為力。。後來我父母走了。。我也試著去找雨桐還有。。云云，但是怎麼找也找不到，沒想到他們就在這個城市。”男人慢慢地解釋，似乎想挽回些形象。
唐小榛撈了一隻蘋果啃。
“那現在開始，你必須要好好照顧云云，你能做到嗎？”
男人點點頭：“我能。”
話音剛落，臥室的門打開，年輕女孩拎著一個皮箱子出來，滿面淚水模糊了妝容。
“周金航，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將那個什麼云云的孩子帶回來，我們之間就是徹底玩完！”年輕女孩很是決然地說道。
“嫻婷，你看你，鬧什麼脾氣，有事情好好說。。。你看這不是以前的事情，誰沒有以前，你何必。。。”男人起身安撫著女孩。
“你說！你說你怎麼選擇，是要那個孩子還是要我！”年輕女孩捶著男人的胸，哭喊著。
“我要。。。我要。。。”男人大汗淋漓，我都要這三個厚臉皮的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快說！”
“當然是要云云！云云是他親生的！周金航，你要是還有點人性的話就應該要云云！”唐小榛跳了起來。
男人沉默，慢慢點頭：“云云我是一定會負責的。。。嫻婷，你要是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強。”
女孩呆滯，片刻後拖著皮箱往外走，臨走前不忘奪下唐小榛手裏的蘋果。
“我洗的蘋果不是給你吃的！”
羅泰弟已經被禁足整整一個月了，羅夫人很是擔心，她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兒子居然是這樣的德行，喜歡男人，還說要嫁給男人，簡直是。。。。羅夫人軟軟地倒在沙發上，看見女傭端著碎盤子下來。
“泰弟少爺呢？”羅夫人問。
“泰弟少爺不吃，還砸了盤子。”女傭低頭說著。
那堆皇家瓷器已經砸得快差不多了。
羅夫人決定親自去找齊謙，和他商量一下兒子的事情。
齊謙到咖啡廳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羅夫人，其實從男人的視角來說，羅夫人絕對是個美人，美婦，曼妙的身材，白皙的臉，高挺的鼻子，還有熨帖的套裝，精緻的小包。
“謙子來了？”羅夫人笑笑。
齊謙坐下。
羅夫人點了兩份羊扒。
“這裏的羊扒很好吃。”
齊謙挑眉：“那必須嘗嘗。”
“謙子，我這次找你來是想談談泰弟的事情。。。。泰弟。。。。我其實有些羞於啟齒，當然客觀來說是你這個孩子太優秀了，於是給了泰弟一個比較離譜的錯覺。”羅夫人這段話已經打了不知幾遍的腹稿，如今說出來還是有些疙疙瘩瘩。
齊謙馬上明白了羅夫人說的是什麼，他已經從那本粉色日記本中肉麻的情話得知了羅泰弟對自己的感情。
“離譜的錯覺？”齊謙還是笑著問。
“對。”羅夫人點點頭，“泰弟不僅將你當作一個大哥哥，他對你的感情更進了一步，這當然也是我的錯，我太慣著泰弟了，將他養得太精緻，他的脾性的確有些偏向女孩子。。。於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是不能推卸責任的。”
“您的意思是？”齊謙直問。
“泰弟竟然說出了要嫁給你這樣可笑的話，謙子，你別當我在亂說，當然我也希望我是在亂說，可是事實是他的確說了，還很堅決，這幾天他一直在和我鬧騰，將家裏能砸的東西砸了個遍，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麼能容忍那樣的事情，那樣不齒的事情只是一些心理有缺陷的人做出來的，一般是一些落魄的藝術家。。。。
“什麼？您說那是可恥的事情？”齊謙打斷了羅夫人的話，“您覺得男人喜歡男人是可恥的事情嗎？”
“難道不是嗎？”羅夫人很是狐疑地看著齊謙疑惑的樣子。
“阿姨，您也許不知道，其實我就是您口中那些可恥的人之一。”
“什麼？！”羅夫人幾乎要尖叫，拼命壓低聲音，“謙子，難道你真的在和泰弟。。。。你們太糊塗了，怎麼可以這樣！泰弟還小，你已經不小了，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怎麼可以這樣子誘導泰弟！”
齊謙掏掏耳朵，笑笑：“阿姨，您誤會了，我的確是喜歡男人，但那個男人不是泰弟。”
“你為什麼不喜歡泰弟！”羅夫人沖口而出，壓根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是什麼。
齊謙想了想，慢慢解釋：“泰弟太聰明，我喜歡笨笨的。”
這是什麼解釋？羅夫人蹙眉，顯然對齊謙的這個說法很不滿意，但她不去追究了，這次她是為了泰弟的前途來的。
“謙子，不管你喜歡的是誰，現在請你一定要幫幫阿姨，幫幫泰弟。”
“怎麼幫？”
“讓泰弟徹底死心。”羅夫人笑笑。
齊謙眨了眨眼睛，笑笑：“如果這樣可以使泰弟變得讓你滿意，我可以。”
羅夫人將齊謙領回家。，吩咐傭人將泰弟少爺請下來。
羅泰弟懨懨地下來，一看見齊謙，立刻眼睛發光，跳了下來。
“齊哥哥！”羅泰弟撲進齊謙的懷裏，齊謙看到了一張不同于平常的羅泰弟的臉。
金色的卷毛亂蓬蓬的，眼睛邊還沾著眼屎，下巴上還有青青的胡渣。
齊謙拍拍泰弟的腦袋。
“泰弟，去洗個臉，好好吃一頓，聽媽媽的話。”
“我要和齊哥哥在一起！”
“泰弟，我說過了，我將你看做弟弟，我喜歡小榛，懂嗎？”齊謙溫和地笑笑，又拍拍泰弟的腦袋。
羅泰弟臉色一變，金色捲髮亂成一個鳥窩，大嚷：“我不相信，齊哥哥你怎麼會喜歡那個又髒又笨又醜的小乞丐！”
“小榛很可愛。”
“我也很可愛！”羅泰弟算是豁出去了，閉著眼睛喊。
“泰弟，你的確也可愛，聽話，去洗個臉，好好吃一頓，再好好睡一覺，聽媽媽的話。”齊謙說。
羅泰弟的心一下子碎了，他一直愛慕的齊哥哥竟然說不喜歡他，喜歡的是那個小乞丐，自己竟然輸了，輸給了一個小乞丐。。。。。
“泰弟少爺！”
菲傭尖叫。
羅泰弟眼睛一翻，便倒了下去，正在一邊坐觀其變的羅夫人也立刻尖叫起來。
齊夫人的噩夢
云云看著面前這個穿著西服的男人，久久地看著，然後低頭吃一口冰激淩，巧克力冰激淩，是云云最喜歡的口味，這個冰激淩很貴，以前一直求媽媽帶自己來這裏但一直未果。
周金航也一刻不停地看著眼前的云云，她紮著兩條辮子，歪歪扭扭的的辮子，不知道是誰紮的。
“好吃嗎？”周金航拿出一塊方巾輕輕地擦擦云云的嘴角，將那巧克力醬抹去。
云云楞楞的，只覺得那方巾上有很好聞的味道。
“好吃嗎？”男人又有點討好地問道。
云云點點頭，兩隻小手緊緊捧住那個玻璃碗。
“還要嗎？”
云云舔舔大勺子，輕輕地說：“還想要一個草莓味道的。”
男人笑起來。
云云和周金航已經相處差不多有兩周了，從一開始的好奇，抵觸，害怕到現在慢慢地親近，也許本身的血緣關係，兩人相處的進展很不錯。
周金航心裏很激動，那天唐小榛將云云帶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幾乎要掉下眼淚，那麼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差不多在自己腰高的位置，仰起頭，眨著大眼睛看他，還微微撅起嘴巴，那個神態幾乎和他一模一樣。
“爸爸帶你去文具店好不好？”周金航又是討好般地問道，他那天看了看云云的小書包，破了一個角，裏面的書本露出來。
云云低頭想了想，揪了揪辮子，緩緩伸出小手，示意周金航可以抱起她。
周金航一陣激動，過去抱起軟軟香香的女兒。
唐小榛正在屋子裏發呆，傍晚了，看來今天云云又不回家吃飯了。
正準備吃麵條，聽到敲門聲。
一開門便看見周金航抱著云云，云云手上拎著大包大包的東西。
“小榛哥哥！”云云拿起新買的水槍笑著指向唐小榛。
周金航點頭笑笑。
“能進來嗎？”
“哦，可以。”唐小榛拉開門，讓他們進來。
云云跳下來，抱著兩袋子東西進屋。
外公聞聲關了電視也出來招待客人。
周金航默默看了看這位和藹滄桑的老人，有些歉疚地笑笑。
“我想帶云云。。。走。”周金航慢慢說出了來意。
唐小榛一怔，隨即撓撓頭。
“云云她。。。”
“她應該是願意的。”周金航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想。。她並不討厭我，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是嗎？”唐小榛有些急躁地瞟了一眼正在床邊將大袋子文具倒出來的云云。
“我是她的父親。”周金航從容地說。
唐小榛的心慢慢沉下去，雖然他捨不得云云，一萬個捨不得，但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撫養云云。
“我想給云云轉校，現在這個學校。。。”周金航蹙眉，他早就從云云的嘴裏得知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用有色眼睛對待她。
唐小榛一言不發。
隔日早晨云云起床喝豆漿的時候，唐小榛站在她後面給她梳歪歪扭扭的麻花辮。
“云云。”
“好痛。”云云嚷起來。
唐小榛立刻鬆手，再輕柔地整理云云的頭髮。
“云云，你喜不喜歡哥哥？”
“喜歡。”云云很快地回答。
“那爸爸呢？”
“喜歡。”云云也是很快地回答。
“那哥哥和爸爸，你比較喜歡的是？”唐小榛睜大眼睛，看著云云。
云云不知道怎麼回答，嘴角還沾著豆漿，但她心裏清楚自從有了爸爸後她可以吃到巧克力冰激淩，可以買到自動鉛筆盒，甚至可以在校門口坐上爸爸的小汽車看著那些帶著驚訝目光的小朋友飄然而去。
“是喜歡爸爸多一些嗎？”唐小榛小心翼翼地問。
云云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低頭喝豆漿，眼睛瞟瞟唐小榛，有些心虛的樣子。
又過了一周，云云被周金航帶走了，當云云走進那間蘋果綠牆紙的房間，看著床前擺放的泰迪熊，終於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屬於被寵溺的女孩的笑容。
唐小榛很是失落，他在烤肉的時候常常想起云云，那麼一個小不點，爬上凳子轉溜著大眼睛，使勁吸著鼻子聞著烤肉香。
可是現在云云不會來了，她一定有了更美味的東西可以吃。
唐小榛更黯然了。
“哥哥，你會離開小榛嗎？”唐小榛揪住齊謙的耳朵，很是緊張地問。
“不會。”齊謙親親唐小榛的鼻子。
“那，如果你媽媽不同意呢？”
“也不會，怎麼都不會。”齊謙又是親親唐小榛的鼻子。
那個小鼻子又香又軟，親了會上癮。
可是事情總是不會那麼順利，齊夫人喝湯的時候發現有根頭髮絲在裏面，狠狠罵了菲傭一頓，氣還是不能解，這幾天她一直覺得頭很痛，太陽穴跳動得厲害，晚上做噩夢，夢裏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一個白玉馬桶，馬桶裏一堆小便便，然後是一張卷毛的圓臉。
齊夫人幾乎尖叫醒來，吃了一顆定心丸，揉揉胸口，想著想著又掉眼淚，自己那麼優秀，那麼寶貝的兒子，竟然被一個男孩勾住魂了，這可如何是好，自己的兒子竟然就這樣要被毀了嗎？
那個叫唐小榛的，胃口奇大，頭髮很卷的男孩怎麽會出現的？！怎麼會迷住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怎麼會笑嘻嘻地賴上自己的寶貝兒子？！
齊夫人越想越氣，胸口泛疼。
最近社交圈一直盛傳一個事情，樓家的二公子樓億寶被趕出家門了，原因是和一個小BOY搞斷袖，侮辱門楣，敗壞家風，被樓爸爸徹底清掃出門。
唐小榛再次遇到麗麗純的時候嚇了一跳，他是在一條小街的麵館裏遇到麗麗純的。
麗麗純正端著牛肉麵出來，他依舊是很瘦很小的一個人，仿佛端著一碗牛肉麵都很吃力，但他也有變化，他的厚劉海用一枚桃紅色的髮夾夾了起來。
“麗麗純！”唐小榛大喊。
麗麗純在不遠處抬頭，看到唐小榛的那個瞬間立刻臉紅，有些彆扭。
“你怎麼在這裏？！麗麗純？！你是麗麗純吧。”唐小榛湊近麗麗純的臉看了又看，一張巴掌大的臉，小鹿的眼睛，櫻桃小唇，不是麗麗純又是誰。
“小。。榛。。。哥哥。”麗麗純的聲音依舊奶聲奶氣。
唐小榛立刻抱住麗麗純。
麗麗純紅紅臉，用眼神示意在麵館裏面切著刀削麵的樓億寶。
樓億寶穿了一件比較寬鬆，樣式大眾的毛衣，系了圍裙，戴了白色的廚師帽子，露出非常憨厚，樸實的笑容，嘴角還沾著一蔥花。
“我。。現在和樓大哥在一起。”麗麗純低著頭非常甜蜜的樣子。
唐小榛抬頭看看這個房子，很小，一個床，一個櫥櫃，桌子上淩亂地放著大堆東西，還有一個愛心相框，裏面是兩個小人在KISS。
麗麗純一直低著頭，十分不好意思。
唐小榛心裏羡慕，他沒料到兩個男人的生活竟然是這麼實際，這麼。。。美麗，立刻將相框裏的兩人換成自己和哥哥。
“他對你好嗎？”唐小榛問。
麗麗純猛點頭，指指床邊的一疊機器貓漫畫還有一堆紙青蛙，悄悄拿過一個塞在唐小榛手裏。
“樓大哥。。做的紙青蛙跳得特別遠，不信你試試看。”
唐小榛一試，那個紙青蛙果然一跳三米遠。
麗麗純咯咯地笑起來。
“樓大哥晚上還給我講故事呢，我們一起在天井裏看星星，種了一排的花。”
真是童話的生活，唐小榛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風鈴，簡直要羡慕死人了。
隔日，唐小榛沖進流山會館，直接掛在齊謙身上。
“哥哥，我們住在一起吧。”
“什麼？”
“我們一起在院子裏看星星，種水仙花，晚上看機器貓的漫畫，還有。。你會不會折紙青蛙啊，跳得特別遠的那種。”唐小榛一口氣說完。
“小榛，你在說什麼？”齊謙笑起來。
“哥哥，麗麗純和他的樓大哥在一起了。”唐小榛做了明顯的提醒。
“哦，我也聽說了。”齊謙笑笑，“我覺得他們是不明智的。”
“什麼？”唐小榛的臉垮下來。
“沒有經濟基礎，沒有能力過好日子，整日兩個人粘在一起其實很不容易。”齊謙摸摸唐小榛的卷毛。
“可是他們很幸福啊，我看見了。。。麗麗純很開心啊。”唐小榛急著說。
“小榛，你想得太簡單了，你知道他們每個月過得多麼拮据嗎，水費，電費，房租費，還有吃的用的，生活很困難。”齊謙微笑，捏捏唐小榛的耳朵。
“哥哥。。。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會和我在一起？”唐小榛震驚，卷毛豎起。
“不是，我當然會和小榛在一起，可是現在不是時候，等到工作再穩定一些，我可以給小榛更好的生活。”
“不要！哥哥，我不要更好的什麼，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可以了！”唐小榛急著拉住齊謙的衣領，坐在齊謙身上晃來晃去。
“小榛，你要聽話。”
“我要和哥哥住在一起！我要和哥哥住在一起！”唐小榛重複地嚷著。
齊謙歎了歎氣，輕輕吻住唐小榛那個小櫻桃嘴，慢慢由淺入深，堵住了他的嚷嚷，沉醉于他的甜美裏。
唐小榛晃了晃頭，便立刻繳械投降。
兩人深吻，齊謙覺得下腹灼熱，慢慢將手伸進唐小榛懷裏。
“你們在做什麼？！”
一陣喝斥。
兩人齊齊轉頭一看，正是臉色煞白的齊夫人。
“媽媽，你怎麼來了？”齊謙倒是不慌不忙地問。
“謙子，你和這個小鬼在做什麼！大白天，兩個男人竟然。。。。”齊夫人的身子搖搖晃晃，幾乎不能承受眼前的視覺衝擊。
更何況唐小榛還坐在齊謙腿上，一張圓圓的臉有些恐懼。
“你！下去！”齊夫人大喝。
唐小榛立刻跳下，吐吐舌頭。
齊夫人將眼睛移下，不小心看見了唐小榛褲頭的拉鏈沒有拉上。。。
“啊！！！！！！！！！！！！！！！！！！”齊夫人尖叫，幾乎快栽倒在地上。
唐小榛趕緊拉上拉鏈，又吐吐舌頭，剛才上了洗手間一時大意忘記拉上了。
絡腮胡大叔
齊夫人做了一個大噩夢，夢裏有一個大狐狸躲在草垛裏，突然跳出來，是一張圓圓的臉，還有卷毛，竟然是個男狐狸。
齊夫人尖叫，醒來後吞下一粒定心丸，慢慢喝水揉揉胸口。
絕對不能讓一隻男狐狸精勾引自己的寶貝兒子，齊夫人握了握拳頭，慢慢撥了一個電話。
“是嘯虎嗎？替我做件事情。”
唐小榛非常鬱悶，他心裏隱約地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畢竟要齊謙現在拋下一些和自己住在一起的確是天方夜譚，齊謙沒有準備好，而自己。。其實也沒有準備好
唐小榛輕輕歎了口氣，趴在桌子上，頭頂中央的卷毛豎起。
他是太寂寞，太害怕了，唐雨桐離開他了，云云也走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幸福的歸宿感轉眼煙消雲散，像一個彩色泡沫，剛剛用手觸及便沒有了，以至於他那顆心跳動得很不安。。。哥哥會離開嗎？自己好像和幸福總之沒什麼緣分的，當看見麗麗純和樓億寶在那間簡陋卻溫馨的房子裏相互依守，的確非常歆羨。
麗麗純的麵館生意不鹹不淡，空閒的時候樓億寶就拿起口琴吹小樂，一些西洋小樂，麗麗純總是托著下巴在一邊看著，撲閃著大眼睛，他覺得自己的樓大哥簡直是萬能的，什麼都會。
樓億寶吹完一曲漲紅臉，麗麗純探手去摸摸他的臉頰。。。然後兩人啵啵一個KISS。
門外有個腦袋探進來，又立刻縮回去，正是唐小榛，他有點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卻又不禁地走到這裏來看他們，他喜歡這裏的氛圍，他喜歡看見麗麗純和樓億寶一起過生活的尋常甜蜜畫面，這可以安撫唐小榛，讓他覺得自己也是可以的，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和哥哥一起過上這樣的日子。
腦子裏浮現出齊謙戴著白白松松的廚師帽，嘴角沾著一片蔥花笑眯眯地那刀削麵，唐小榛幻想起來，那樣子的哥哥好英俊。
踢著路上的小石子，唐小榛雙手枕著腦袋，繞來繞去，時而追一隻小貓，時而逗一隻小狗，他頑劣的本性始終改不了。
那只琉璃貓一溜煙地跑到巷子裏，躲進一輛轎車的下麵。
“小東西，往哪里跑！”唐小榛追過去，手握一根樹杈猛戳車子下麵，那貓一驚，立刻從車子另一邊逃出去，直接奔向石牆的那只大木箱上。
唐小榛嘻嘻地笑，也緊跟著撲上前去。
“往哪里。。。。啊！！！！！！！！！！！！！！！！！！！！！！！！！”
唐小榛只覺得頭被一個什麼黑乎乎的東西給蒙上了，有六隻，七隻，八隻的手在他身上按來按去，很快唐小榛整個人被一個大麻袋兜進去，橫空抬起。
消失在巷子裏，那只貓從木箱子後面鑽出來，轉轉碧綠的眼睛，打了打哈欠，輕輕甩了甩尾巴。
唐小榛的頭露出麻袋，頂著亂糟糟的卷毛頭看著六七個肌肉緊繃，鼻直口方的男人。
“你們。。。。。。。。”
一團臭襪子塞進唐小榛的嘴巴。
唐小榛漲紅臉，怎麼也吐不出那團臭襪子，只能一個勁地搖頭，一股不詳的預感，他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船艙內，船搖晃個不停。
悶聲在心裏呐喊：哥哥！哥哥！快來救我。
船艙裏的人顯得很悠閒，有的在掏耳朵，有的在玩撲克牌，有的在打手機，在他們眼裏似乎綁架唐小榛是件超級小兒科的時候，直到唐小榛的肚子發出鏘金鳴玉的聲音才紛紛回過頭來，目光齊刷刷地盯著唐小榛。
唐小榛驚恐，晃著腦袋，很快便下垂，肚子餓扁了，一點力氣也無。
“小崽子好像肚子餓了？”“要不要給他點？”
唐小榛的耳朵豎起。
“還是再餓他一會。”
唐小榛心沉到了底。
“聽說這是個非常狡猾的崽子，把麻繩再捆緊一點！”
傍晚的時候，船搖搖晃晃地到了一個碼頭，外面顯然有接應的聲音，眾人抬起唐小榛便出了船，一拋便上了碼頭，船又搖搖晃晃而去。
唐小榛聞到一股很濃重的腥味，這裏是個臨海的小島，他翻翻眼皮，看見幾雙破布鞋。。。。還有幾個叉腰，戴漁帽，絡腮胡的大叔。
“這次又是什麼玩意？”一人問道。
“像是個孩子。”
“男的還女的？”
“好像是個卷毛。。。”
唐小榛完全沒有了力氣，嘴裏塞著臭襪子猛搖著頭，下一秒，脖頸一扭，一陣猛烈的酸痛，已經被一個身體強壯的人抬起，唐小榛的腦袋垂在那人肩膀上，鼻子邊滿是這個人身上的腥味。
這是個漁民，準確的說這五六個人都是漁民。
帶頭的那個漁民將唐小榛扛起，直往一個存放海鮮的倉庫走。
唐小榛醒來的時候發現臉上有涼涼的東西，使勁睜眼一看，是一隻小蝦正貼在自己臉頰上，他奮力搖了搖頭，甩掉那只蝦。
這裏是個存放海鮮的大倉庫，溫度很低，氣味濃重，唐小榛盯著面前那捆成堆的蟹，兩眼睛裏全是圈圈，用最強大，最盛烈的意念將那堆蟹煮熟，暈暈乎乎中仿佛已經聞到了那熟蟹的蔥香味。
門被突然打開。
那個帽子壓得很低的漁民走進來，用腳尖觸了觸唐小榛。
唐小榛立刻睜大眼睛。
那漁民怔怔地看了看唐小榛，俯身將唐小榛嘴裏的那團臭襪子摘掉。
“這裏是哪里？！”
“你們抓我來做什麼？！”
“抓錯人了！你們這幫混蛋！”
“我肚子好餓！要吃大閘蟹！”
。。。。。。。。。。。。。。。。。。。。。。。。。。。。。。。。
臭襪子又被塞回嘴裏，那漁民用手輕輕抬起帽子，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也看著他，這才看清楚那張臉，那是一張飽含滄桑的臉，皮膚黑而粗糙，鼻子很高很挺，眼睛下有一個刀疤，有些猙獰，滿嘴的絡腮胡，濃密森然。
唐小榛不僅一顫，
臭襪子又被摘下，這回唐小榛老實了，不敢說話了，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絡腮胡，兩人對視很久，那個絡腮胡才緩緩伸出手，左右捏住唐小榛的臉，不斷地捏，搓泥人一樣，成了一個又一個古裏古怪的形狀。
唐小榛覺得自己好痛，簡直要掉下眼淚。
“好像。。”絡腮胡輕輕說了一句。
唐小榛聞到他嘴裏的蔥香味。
“好餓。”
“你說什麼？”絡腮胡拎起唐小榛的卷毛搖了搖。
“我好餓。”唐小榛說。
絡腮胡笑了笑，起身走出了倉庫。
“我好餓。。。好餓。。。。好餓。。。。”唐小榛不斷呻吟，垂下腦袋。
不一會，門又被打開，一碗肉燥飯遞到唐小榛的面前。
絡腮胡鬆開了唐小榛，將飯擱在他面前。
唐小榛本能地捧起飯大吃起來，吃了兩口立刻吐出，那米飯又硬又冷，那肉一股騷味，幾乎無法吞咽。
絡腮胡眯起眼睛，有些危險地逼近唐小榛。
“你不是喊餓嗎？為什麼不吃？”
“好難吃。”唐小榛搖了搖頭，有些驚恐地看著絡腮胡。
“嗯？！”
唐小榛一抖，立刻又捧起碗，強逼著自己吃下去。
“為什麼要抓我？”唐小榛問。
絡腮胡靠在一個塑膠箱前，楞楞地看著唐小榛，嘴裏不停嘀咕“好像，好像。。。”
“為什麼要抓我？”唐小榛又問。
“你叫什麼名字？”
“唐。。小。。榛！”唐小榛咬牙，又問，“為什麼要抓我！”
“我不知道，只是聽人辦事賺錢。”絡腮胡又壓低帽子，很簡潔地說。
“你們抓錯人了！”唐小榛嚷著。
絡腮胡紋絲不動。
唐小榛突地起身猛向倉庫門沖，還沒到倉庫門口便被一股力量扒回來。
絡腮胡手中的大魚鉤鉤住了唐小榛的褲子，唐小榛跌倒在地上，褲子滑落，露出雪白的屁 股。
絡腮胡笑了笑，他覺得眼前這幕很好玩。
唐小榛一動不動，絡腮胡收回魚鉤，一手將他翻過身來。
唐小榛突然睜開眼睛，猛地撲向絡腮胡，兩手呈貓抓撲過去。
絡腮胡很是輕鬆地擋住了這樣的花拳繡腿，一個翻身便將唐小榛壓在身下。
“放開我！”
絡腮胡分量很重，唐小榛的肚子被他壓住，胃裏翻騰直想吐。
絡腮胡又捏住唐小榛的臉，拉了拉，將唐小榛拉成一個難看的笑臉，唐小榛的眼淚掉下來。
“老實地呆著，不許滑頭。”絡腮胡說著起身，一腳將唐小榛踢回角落。
唐小榛仰面倒下去，屁 股翹起。
呆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唐小榛微微挪動了身體，轉頭一看，絡腮胡還在那老地方。
門被打開，幾個漁民走進來，低頭和絡腮胡竊竊私語，唐小榛隱約聽到什麼船到了，要交貨了。。。
絡腮胡沉思許久，又緩緩轉頭看了看唐小榛，唐小榛一顫。
絡腮胡擺了擺手，輕輕地說：“算了，把他交給我好了。”
“這不行吧。。。外面人已經在等著了。”
絡腮胡聳聳肩：“和他們說這次來的是個殘廢，要了也沒有用，罷了罷了。”
幾個漁民面面相覷，又不敢得罪絡腮胡，只好退出倉庫。
“他們。。。是要抓我去哪里？！”唐小榛急著問。
絡腮胡打了個哈欠，悠悠地笑：“現在你算是我買下了的。”
“什麼？！”
“小傢伙，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情？”絡腮胡湊近唐小榛問。
“我沒有！”
“我們只抓做了壞事的人，賣到西南部去做苦力，每個月都有名單，你沒做壞事怎麼會在名單裏頭？”絡腮胡慢慢地說。
唐小榛猛搖頭。
絡腮胡又看看唐小榛，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那雙墨色的大眼睛讓他陷入了最溫柔的回憶，曾經何時，也有一雙如此美麗的眼睛。。。
“我要回去！”唐小榛大嚷，晃動著雙腿。
絡腮胡起身抓起唐小榛走出倉庫。
唐小榛奮力晃動著雙腿，一直嚷著要回去，救命。。。
絡腮胡像是心情很好，慢慢扛著唐小榛走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老驥的小島
“老驥叔叔！”一個紅袍綠褲的小女孩跑過來，很親切地喊絡腮胡，絡腮胡低頭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奶油糖放在小女孩的手心裏。
“老驥叔叔，這個是什麼？”小女孩指指絡腮胡肩膀上扛著的唐小榛。
“哦，這是個壞孩子，老驥叔叔專門抓壞孩子。”絡腮胡笑笑。
唐小榛恨得牙癢癢，但無奈頭暈目眩，也沒法子反擊。
“壞東西！”小女孩看上去很信任絡腮胡，狠狠地瞪著唐小榛。
將唐小榛抗回木屋，扔在床上，唐小榛看了看周圍的情景，這是個不大不小的木屋，裏面塞滿了漁具，魚竿，魚鉤，敷網，大撈網，蝦籠，鱔魚籠。。。。。
木屋的窗很小，白色窗幔，上面有盆不知名的花，天花板上是一串串用貝殼做成的風鈴，窗外的海風吹進來，貝殼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絡腮胡脫下了衣服，露出強壯結實的胸膛，唐小榛看見他胸口的傷疤，很多處，密密麻麻，不禁打了個冷顫。
絡腮胡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將舊了髒了的衣服，帽子隨地一扔。
“我要回家。”唐小榛扁扁嘴巴，垂下腦袋，雙手抱著膝，“你能放我回去嗎？”
“不行。”絡腮胡看了看像一隻嗚咽的動物的唐小榛，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你要做什麼？！讓我做你的奴隸嗎？”唐小榛怒指絡腮胡。
絡腮胡摸摸鬍子，轉了轉眼睛，又是呵呵地笑：“奴隸？也好。”
“我要回家！”唐小榛嚷。
“誰讓你做了壞事情？”絡腮胡用食指彈了彈唐小榛的額頭，“做了壞事才會來這裏，這是懲罰。”
“我沒有做壞事！”
“不可能。”
“好吧，我平常是懶了點，貪吃了點，但絕對是守法的好公民，沒有殺人放火！”唐小榛急著辯解。
說到殺人，絡腮胡的眼睛閃過一陣寒光，隨即又笑笑：“真的沒有嗎？你仔細想想。”
唐小榛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自己得罪過誰？誰不想讓自己好過？但是怎麼想也想不出，搖頭晃腦一陣後索性倒在床上。
絡腮胡怔怔地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的肚子又叫起來。
“要吃東西？”絡腮胡從冰箱裏拿出一盤牛肉。
唐小榛撇過頭去，眼睛還不時地瞟瞟那盤牛肉。
絡腮胡坐在地上，信手撈牛肉吃。
撈著撈著，一顆圓圓的腦袋垂下來，還有一段銀絲。。。。
唐小榛的嘴角不自禁地流下口水。
“我也要。”
絡腮胡拿起一塊牛肉便塞進唐小榛嘴裏，唐小榛楞了楞，立刻咀嚼起來。
“你是這裏的漁民嗎？”
。。。。。。。。。。。。。。。。。。。。。。
“這裏是哪里？”
。。。。。。。。。。。。。。。。。。。。。。。。。。
“我。。。要回去。”
。。。。。。。。。。。。。。。。。。。。。。。。。。。。。
“為什麼抓我？”
。。。。。。。。。。。。。。。。。。。。。。。。。。。。。
絡腮胡吃完最後一塊牛肉，舔舔手指，一聲不吭地看著唐小榛。
唐小榛覺得絡腮胡像小時候看的那個童話書裏的海盜船長。
“你家住在哪里？”絡腮胡終於開口。
唐小榛立刻回答。
“離這裏有些遠，你一直住在那裏嗎？”
唐小榛點頭。
“你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你現在回去也不安全，況且你回去了說明我們任務沒完成，你不能回去。”
“我沒有得罪人！”
“肯定有。”
唐小榛不說話，看著絡腮胡。
“我想哥哥。”唐小榛眼睛迷蒙，好久憋出一句話。
“嗯？哥哥？”
“我想哥哥。”
。。。。。。。。。。。。。。
“這裏離哥哥很遠。”
。。。。。。。。。。。。。。。。。。。
絡腮胡看著哭出聲來的唐小榛，突然發現這個小傢伙哭起來的樣子更像記憶裏那個女孩，那個美麗的動人的女孩，曾經自己摘下一朵梔子花放在她頭髮上。
夜深人靜，絡腮胡睡在地上，打起了鼾。
唐小榛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地，推開門，門上發出清脆的風鈴聲，嚇了唐小榛一大跳，他急忙頓步，回頭看看絡腮胡，絡腮胡微微翻了翻身，繼續閉眼睡覺，嘴裏還說著什麼夢話。
唐小榛出了門，趕緊沿著沙灘跑，直到看見一艘船，立刻跳上，船上沒有一個人，唐小榛不會開船，心裏急得不行。
“什麼人？！賊？”
幾個電筒突然冒出，刷刷刷地打向唐小榛。
唐小榛害怕，他心裏想著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被他們再抓回去，一個著急加一個踉蹌，竟然很愚蠢地跳下船。
“啊！”唐小榛下了水，通體冰冷，他不會永遠，掙扎沒幾下便被湮沒，一片黑暗。
寒冷中感受到一雙很大的手將自己拖起來，冰寒的身體微微觸及到了一點熱氣，唐小榛不由自主地貼著那股熱氣。
絡腮胡將唐小榛抱上岸，雙手左右開弓，拍打唐小榛的臉。
“他是不是死了？”有人舉著手電筒照著唐小榛慘白的臉。
絡腮胡低頭便吻住了唐小榛，一個深深的呼氣。
唐小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木板床上，頭頂上還是那串貝殼做的風鈴，迎著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撐起身子，又看見了絡腮胡，他也正看著唐小榛。
“你逃不了的，這裏不會有人載你回去的。”
絡腮胡很直白地說。
唐小榛垂下腦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很大很寬的襯衣，雙腿之間甚至沒有內褲。。。。
“我的衣服呢？！”
“全部扔了。”
唐小榛尷尬，用腳趾頭想想都是這個絡腮胡為自己換的衣服。
“為什麼要跳進水裏？小旱鴨子？”絡腮胡笑笑。
“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這裏，莫名其妙！”唐小榛大嚷，嚷了一半又嗆起來，緊緊抓住被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下墊了暖暖的獸皮，床邊還有一個木頭做的小火坑，暖暖的火焰。。。。這裏很溫暖，這些東西全是絡腮胡準備的？
“你寧願死也不要在這裏？”絡腮胡又問。
“我要回去，和外公，和哥哥在一起。”唐小榛執著地說。
“他們是你的親人？”
“當然！”
絡腮胡沉寂了許久，慢慢開口：“好吧，我可以送你回去。”
“真的？”唐小榛眼睛發亮。
“前提是你得陪我在這裏一段時間。”
“什麼？”
“陪我在這裏四十五天。”絡腮胡慢慢轉向視窗，看著那抹月光，“再過四十五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唐小榛不知道絡腮胡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個絡腮胡是可以。。。信賴的。
“真的？你會送我回去？”唐小榛又問，再一次確定。
絡腮胡點點頭。
唐小榛立刻躺下，喜從心上來，竟然掉下了眼淚，剛才在冰冷的海水中腦子裏浮現的最後一個身影就是哥哥，哥哥。。。好想念哥哥，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知道自己失蹤了嗎？會擔心嗎？誒，好想哥哥。
絡腮胡又在火堆上放上木枝，火又旺了一些，唐小榛轉頭一看，突然覺得這個很像電視裏出現的野人生活，而絡腮胡。。。也和野人有點像。
唐小榛這才很安心地看著絡腮胡，絡腮胡這個男人五官根本被濃密的鬍子遮蓋了，只剩一對明亮的眼睛和一個高挺的鼻子露在外面。
“你在看什麼？”絡腮胡問。
“你的鬍子好多。”
“是嗎？懶得打理。”
“你是這裏的漁民？”
“嗯。”
“那為什麼要綁我？”
“賺點外快。”
“你很窮？”
“還可以，不愁吃穿。”
“那為什麼。。。”
“我需要錢。”
絡腮胡抬頭看了看唐小榛，那張圓圓的小臉，在火堆後面很乖很安靜地看著自己。
“你是天生的卷毛？”
唐小榛有些小得意地撓撓頭：“嘿嘿，漂亮嗎？天生的，不做假。”
“很漂亮。”絡腮胡笑笑。
“很多人這麼說。”唐小榛得意了，起身仰頭，笑笑。
。。。。。。。。。。。。。。。。。。。。。。。。。。。。。。。。。。。。
絡腮胡很自然地看到了唐小榛雙腿間的小東西。
唐小榛立刻坐下，十分尷尬。
絡腮胡有些不懷好意地笑笑。
“你是一個人生活？”唐小榛轉移了視線，問道。
“嗯。”絡腮胡點頭。
唐小榛湊近絡腮胡：“你看起來年紀很大了，叔叔，沒有老婆和孩子？”
“沒有。”絡腮胡淡淡地說。
唐小榛不知為何，很像伸手去拔拔絡腮胡的鬍子，他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下一秒，絡腮胡按住唐小榛的手，將他的手慢慢磨蹭在鬍子上。
唐小榛怔住，不說話。
絡腮胡又將唐小榛的手移到自己眼睛上，唐小榛觸到了那條疤痕，像是被什麼利器所傷，很犀利的一條疤痕。
“很痛嗎？”唐小榛木木地問。
絡腮胡不說話，只是盯著唐小榛：“好像，真的好像。”
唐小榛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絡腮胡猛地捧住唐小榛的臉。
唐小榛納悶，這個絡腮胡為什麼一直喜歡掐著，捏著自己的臉。
“卿林。。。。”絡腮胡像是變了一張臉，目光溫柔似水，慢慢地看著唐小榛，逼近唐小榛，親吻了唐小榛的臉。
很溫柔的一個溫，夜風吹來，唐小榛完全石化。
回過神後，唐小榛突然啊彈開，用手背擦掉自己臉頰上的吻痕，大聲嚷：“你這個怪蜀黍，為什麼要親我！”
絡腮胡垂眸，像是有些失意，轉身對著月亮坐著。
“你長得很卿林很像。”
“誰？你說誰？誰是卿林？”
“卿林。。。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孩。”絡腮胡呢喃。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忽地笑笑：“我知道了，是你的初戀情人對不對？！你現在還念念不忘？”
絡腮胡不說話，低頭。
唐小榛見狀慢慢湊近，拍拍絡腮胡的肩膀。
“我猜中了？是你的初戀情人吧？”
絡腮胡還是不說話。
唐小榛吐吐舌頭，又嬉皮笑臉地躺下。
“你想你的初戀情人，我也想我的哥哥。”
絡腮胡很諷刺地笑笑：“這能一樣嗎？”
唐小榛紅紅臉，他從不忌諱和哥哥的關係，故作輕鬆地說：“我。。是要和哥哥一輩子在一起的。”
絡腮胡轉頭，很是奇怪地看著咬著被子一臉甜蜜的唐小榛。
“你的哥哥是你愛人？”
唐小榛點頭：“是的。”
“你喜歡男人？”
唐小榛又點頭。
絡腮胡蹙眉，雙手抱胸，看看外面的月亮，不禁感歎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
隔日唐小榛很早起來，打一個打哈欠，推開門出去一開，絡腮胡已經準備好漁具去打漁。
“冰箱裏有吃的，不夠的話你自己去買，桌子上有錢。”絡腮胡說完便背著漁具走向海裏的船。
唐小榛眯起眼睛看這個小島。
微藍澄澈的大海，潔白如銀的細沙，婆娑餓亞熱帶樹影，海鷗白鷺，明晃晃的陽光灑下來，一片金光，迎著風貪婪地吸口氣，唐小榛不禁驚訝了。
的確是好久沒有到這麼美麗的地方來。
“壞東西！”
背後一陣冰涼。
唐小榛轉頭一看，原來是昨天那個小女孩，手裏舉著水槍射向自己。
女孩和云云有點像，但皮膚比云云黑，辮子比云云短，一臉倔強的神情看起來比云云更像假小子。
“我不是壞東西。”
“老驥叔叔說你是壞東西，你就是！”那女孩伸手指著唐小榛。
唐小榛立刻舉手投降。
女孩嘻嘻笑起來。
“為什麼那個。。老驥叔叔說我是壞東西，你就相信？”唐小榛不甘心地問。
“老驥叔叔說的當然是對的！”女孩跳起來，舉起水槍。
唐小榛又將手舉高。
女孩哼了一下。
“算了，饒你一命。”
說完，屁顛屁顛地走了。
唐小榛回到木屋，從冰箱裏找東西吃，冰箱裏除了一塊牛肉外，空空如也。
桌子上有絡腮胡留下的一袋錢，唐小榛拿起錢便跑出去，在不遠處的小店裏買了麵包，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個女孩正在海邊撿貝殼。
唐小榛童趣大發，立刻低頭也撿。
一塊瑪瑙般的海星狀貝殼，唐小榛掂了掂分量，不算輕。
“那是我的！”女孩跑過來，大嚷。
“誰撿到就是誰的，是我撿到的。”唐小榛眨眨眼睛。
女孩撅起嘴巴，氣鼓鼓的。
“好漂亮，好漂亮。”唐小榛故意舉起貝殼往太陽下一照。
女孩氣煞，轉過身子，十分落寞地坐在沙灘上。
唐小榛仿佛又看見了云云。
“算了，給你。”
唐小榛將貝殼遞給女孩。
女孩瞅了瞅，收下，放進褲子裏，又掏出一塊黑色貝殼給唐小榛。
“這塊和你換。”
唐小榛看著那塊黑色的，形狀醜陋的貝殼，扁扁嘴，也收下。
兩人慢慢說起話來。
“老驥叔叔很能幹，什麼都會，我最喜歡老驥叔叔做的木偶娃娃了！”
唐小榛慢慢地聽著。
leungmon 2010-1-3 16:17
老驥的鬍子
絡腮胡回來的時候看見唐小榛正坐在木屋的桌子前，腦袋墊在桌子上。
絡腮胡在門口站著，靜靜地看了會唐小榛，目光很溫柔。
“回來了？肚子好餓。”唐小榛露出委屈狀。
絡腮胡笑笑，從背後拿出兩隻蟹在唐小榛面前晃來晃。
唐小榛的口水直流。
絡腮胡很是俐落地收拾好兩隻和樂蟹，然後放在鍋子裏煮，唐小榛在一邊探頭探腦，迫不及待。
蟹一出鍋，唐小榛便急忙去撈，一個燙手，急忙吹吹手指。
“燙著了？”
唐小榛點點頭，又死死盯著兩隻紅彤彤的蟹。
絡腮胡將兩隻蟹放進盤子裏，遞給唐小榛。
唐小榛立刻開動起來。
“用這個。”絡腮胡將小鉗子遞給唐小榛。
唐小榛接過，便將蟹大卸八塊。
這個蟹的膏脂金黃，如鹹蛋黃般金燦燦，咬一口鮮味四溢，唐小榛立刻啃起來。
絡腮胡緩緩為自己倒一杯水，慢慢澆灌著窗臺上的那盆山茶，很小的山茶，很劣等的那種，花瓣還奄奄的，一點精神也無，絡腮胡依舊很細心地澆灌，然後將窗戶關好，不讓風雨飄在山茶上。
唐小榛吃出汗。
絡腮胡坐下，一聲不吭地剝著自己面前的那只蟹。
唐小榛已經吃完，眼睛有些貪婪地看著絡腮胡面前的那只蟹。
絡腮胡拿著鉗子將蟹的螯掰下來，很輕鬆地剝開殼，然後露出白花花的蟹肉。
唐小榛的臉越湊越近。
“給。”絡腮胡將卸好的蟹扔到唐小榛那個空盤子裏。
唐小榛一愣，心裏一陣感動，只抓了兩隻小腳，然後又還給絡腮胡。
“我吃夠了。。你吃。”
“我本來就不喜歡吃這些。”絡腮胡淡淡地說。
“啊？！”唐小榛一怔，心裏想該不會是特地找來給自己嘗鮮的吧。。
絡腮胡慢慢喝著水。
“我在外面吃過熱面了。”
“你喜歡吃面？”唐小榛問。
“嗯。”
“你是不是從小住在海邊的？”
絡腮胡搖搖頭。
“你什麼時候來這裏的？”
“多嘴。”
。。。。
唐小榛不說話，只是吃蟹。
“好吃嗎？”
“很好吃。”
“明天看看能不能再弄兩隻來。”絡腮胡笑了。
飯後絡腮胡坐在地上拿起一把鯊皮小刀對著一個木頭刻著，小心翼翼地刻著。
“你在做什麼？”唐小榛問。
絡腮胡給唐小榛看了看。
唐小榛發現那個小木頭上是張未完工女人臉。
“這個女人是誰？”
絡腮胡不說話，神情依舊很認真地刻著那個木頭，時不時地吹吹，眯起眼，每一筆都很認真。
就這樣整整刻了兩個鐘頭，唐小榛在後面看得脖子都酸了，直到絡腮胡將那個木頭娃娃放進床邊的抽屜裏，唐小榛才瞟到那個抽屜全部都是木頭娃娃，起碼有五六十個。
“哇，你竟然做了這麼多！”唐小榛立刻俯身撈起一個，是一個女人臉，再拿起一個，還是一個女人臉。。。。。這五六十個全是女人臉，一模一樣的神情，溫婉動人，如花的笑容。
唐小榛當然已經知道這個木頭女人就是絡腮胡心目中的那個卿林，心裏不禁感歎絡腮胡竟然那麼癡情。
“和我說說你的卿林的事情。”唐小榛笑起來，打趣絡腮胡。
“卿林不是我的，她已經嫁人了。”絡腮胡說。
“啊。。。哦。。。”唐小榛的笑容凝結，不知怎麼接話。
絡腮胡又開始刻下一個木頭。
“你悶不悶？”
“不悶。”
“我們去外面玩玩，怎麼樣？”唐小榛提議。
絡腮胡搖搖頭，繼續刻木頭。
唐小榛不禁打了個哈欠。
“你不是要我陪你四十五天嗎，可是你這裏實在是太無聊了。”
“多嘴。”
。。。。。。。。。。。。。。。。
唐小榛只好又躺回床上。
唐小榛發現絡腮胡是個很無聊的人，他每日早晨準備好漁具打漁，在冰箱裏放好一些食物給自己，然後傍晚回來，通常會帶一些蟹回來，不多不少剛好兩隻全部給自己吃，然後默默地刻著木頭女人，一隻又一隻，永遠不停。。。。還有照顧窗口那盆山茶，雷打不動。
“太無聊了。”唐小榛掰著手指數日子。
傍晚的海邊，有些寒冷，唐小榛在沙灘上撿貝殼。
突然幾個人逼近。
“抓住他！”
“啊！”唐小榛轉頭一看，幾個漁民朝自己跑來，手持木棍。
唐小榛拔腿跑。
幾個漁民身強力壯，其中一個還騎著車，迅速地擋住了唐小榛。
唐小榛前不能進，後不能腿，被困在中間。
“抓住他！”
幾個漁民將唐小榛抓住，繩子捆好。
“放開我，放開我！”唐小榛嚷著，他認出這些漁民就是那日和絡腮胡小聲竊議的幾個。
“快，動作要快！”一個老漁民神情緊張。
幾個漁民抬著唐小榛跑到遠處的一艘船上。
唐小榛大叫救命。
“放開他！”
後面一陣吼聲。
幾個漁民轉身，露出為難的笑容對著絡腮胡。
“老驥，我們也是沒辦法，這個崽子必須賣掉，否則沒錢過年了。”
“放下他。”絡腮胡又說，目光如炬地看著這些老漁民。
“老驥，這不合規矩，我們一向是這樣做的，這次你怎麼不對頭了？”
“放下他。”
“老驥，你這樣和我們沒法子交待，大家早說好的規矩不能這麼破，和氣生財，都這麼多年了。”
“放下他。”
“不行，不賣這個崽子，這年沒法子過了，老驥，我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這個孩子我買下了，該多少錢我一分都不會少。”絡腮胡靜靜地說。
幾個漁民面面相覷，心生狐疑。
“老驥，別誆我們，你拿得出錢嗎？”
絡腮胡笑笑：“我老驥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過？可別小瞧我。”
幾個漁民想了又想，他們是萬萬不敢得罪老驥，老驥曾對他們有恩，這些年休戚與共，鬧翻了對彼此沒好處，他們也不是那麼毒辣，只要有錢，一切就可以談攏。
幾個漁民將唐小榛放下，絡腮胡立刻扛起唐小榛，唐小榛一陣暈眩，當聞到絡腮胡身上溫暖的木屑味道，心終於放下了，自己安全了。
絡腮胡一聲不吭得扛著唐小榛往前走，幾個漁民跟在後頭。
一直到了木屋，絡腮胡放下唐小榛，俯身從床下搬出那個大盒子，打開大盒子，裏面還有一個小盒子，打開小盒子，裏面是一大疊的錢。
“這些，夠了？”
幾個漁民幾乎不可置信，平日裏省吃儉用，連煙酒都買不起的老驥竟然有那麼多的錢。
“夠了。。夠了。。”
“好好過個年吧。”絡腮胡說，又指指唐小榛，“這個孩子，以後你們碰不得。”
幾個漁民點點頭，還向唐小榛傻笑著致歉。
“你竟然有這麼多錢！”唐小榛跳起來。
絡腮胡垂眸。
“你還說自己缺錢！”
“我的確缺錢。”
“這樣還缺錢？你到底要買什麼？”唐小榛疑惑。
絡腮胡笑笑，笑容根本看不見。
“餓嗎？”
唐小榛點點頭。
絡腮胡又從蟹籠裏掏出兩隻大蟹。
唐小榛開心地跳起來。
“老驥。”
絡腮胡一怔。
唐小榛呵呵地笑：“他們不都是這樣叫你的嗎？老驥？老驥。。。好有意思，對吧，老驥。”
“隨便，名字而已。”絡腮胡淡淡地笑。
“老驥，我想洗澡。”
“嗯？”
“到這裏來後沒洗過澡，身上有些癢。”
“哦，好。”
絡腮胡起身，將大浴桶拿出來，又打水燒水。
這裏洗澡竟然這麼麻煩，唐小榛有些不好意思。
熱水放好，冒出熱氣。
“可以洗了。”絡腮胡說著又從抽屜裏掏出一條塑膠紙包的新毛巾，遞給唐小榛。
唐小榛笑著看絡腮胡。
“謝謝。”
“你好好洗。”絡腮胡說完走出了木屋。
唐小榛很是舒服地泡在浴桶裏，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醒醒。”
唐小榛慢慢睜開眼睛，感覺一陣冰涼，一看，絡腮胡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啊，那個。。。老驥。。你怎麼進來了。”
“你睡著了，要生病的。”絡腮胡又提壺將熱水倒進浴桶裏。
“謝謝。”唐小榛打了個噴嚏。
絡腮胡伸出粗糙的大手摸摸唐小榛的腦袋。
洗完澡後，唐小榛又穿上絡腮胡的衣服，衣服很大，穿在身上晃來晃去的。
“老驥，老驥。”
絡腮胡正在刻木頭。
“老驥，你不洗嗎？”
“我在外面洗過了。”
唐小榛捏捏鼻子：“不信，你身上那麼臭。”
絡腮胡聞聞自己的衣袖：“臭？聞不出。”
“很臭，你自己都沒感覺了，去，趕緊洗。”唐小榛推著絡腮胡起身。
絡腮胡被唐小榛逼近浴桶裏，他倒不尷尬，直接脫下全部衣服，赤條條地顯露在唐小榛面前。
絡腮胡的身材很壯。。。身上有很多疤。。。簡直不忍目睹。
唐小榛心尖一痛，慢慢提起熱水壺往浴桶里加水。
“老驥，我給你按摩。”
“不用。”
“用的。”唐小榛撩起袖子，伸出手為絡腮胡按摩，他以前學過泰國馬殺雞，手勁倒不小。
絡腮胡靜靜地低著頭，突然按住唐小榛的手，轉頭看他。
“啊？”唐小榛眨眨眼睛。
絡腮胡看了一會，伸手拍拍唐小榛的腦袋：“夠了，看你滿頭大汗。”
唐小榛喘喘氣：“我不累。”
“行了，真的，很舒服，真的很舒服。”絡腮胡笑起來。
唐小榛手持一把小刀，在月亮下照了照，走近睡著了的絡腮胡。
“你做什麼？”絡腮胡突然睜開眼睛。
“我想。。給你剃光鬍子。”唐小榛撓撓頭，“你的鬍子實在是太扎眼了，而且這樣很不衛生。”
“不用了。”
“用的。”唐小榛俯身，湊近絡腮胡。
“我說不用了。”絡腮胡看著唐小榛，目光很靜，很執著地拒絕。
“老驥，我的手藝很好的。”唐小榛不甘心，他早就看這大絡腮胡不順眼了。
絡腮胡一個翻身，將唐小榛壓在身下。
唐小榛緊張，咧嘴笑：“做什麼。。。老驥。”
絡腮胡就這樣壓著唐小榛，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唐小榛如泥鰍般光溜溜的身子，他的圓圓的眼睛，如寶石的眼睛。。。對，那雙眼睛。。。特別像卿林。。。。
“你的鬍子紮到我了！”唐小榛說。
“是嗎？”
“太刺了，一定要剃光！”唐小榛撅起嘴巴，轉著眼睛看著絡腮胡。
一刀又一刀，一撮又一撮。。。。。。
唐小榛漸漸認不出絡腮胡了。。。。或者說他漸漸地認出了老驥。
老驥真的不是唐小榛之前想像的兇狠可怕，相反，老驥的五官很英挺，像一個軍人，還是軍人裏比較溫柔和優雅的長相。
老驥下頦線條特別好看。。。。。唐小榛呆呆地看著。
老驥蹙眉：“刮到我了。”
“啊！”唐小榛立刻收刀，但老驥下巴上已經有了道小口子。
“老驥，你長得不賴啊。”
老驥舉過鏡子看了看，神情無波動，只是撇嘴微笑一下。
“老驥，你之前是做什麼的？軍人？模特？”唐小榛問。
“一個窮人而已。”
“啊？”
“所以才會需要錢。”
。。。。。。。。。。。。。。。。。。。。。。。。。。。。。。。。。。。。
“老驥，那個卿林是你喜歡的人？”
“。。。。。嗯。。。。。”
“她現在在哪里？”
。。。。。。。。。。。。。。。。。。。。。。。。。。。。。。。。。。。。。。。。
“老驥，你和我說說你的事情，我要聽。”
“多嘴。”
老驥和唐小榛躺在一張床上，月光灑下來，唐小榛將一條推擱在老驥身上，他覺得老驥身上熱乎乎的。
“老驥。。。嘿嘿，你像我。。。。爸爸。。。”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總之有點這感覺。”唐小榛咧嘴傻笑，“老驥，你多大了？”
“四十。”
“差不多，差不多，可以做我爸爸。”唐小榛開心起來。
“你沒有爸爸？”
“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只有一個外公，還有哥哥。”
“沒有父母？”
“嗯，很早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唐小榛輕鬆地擺擺手，“反正我還有哥哥和外公。”
“你老說你哥哥。”老驥笑。
“哥哥是我的愛人。”
“男人和男人，行得通嗎？”
唐小榛臉紅，點點頭：“滋味不必和女人的差。。”
老驥咳嗽。
“老驥，你只喜歡過卿林一個女人嗎？”
“嗯。”
“後來沒有遇到喜歡的了？”
“嗯。”
“你也太癡情了，老驥。。。怎麼說呢。。。其實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
老驥不說話，他閉上眼睛，例行每晚必做的夢，夢林的卿林捧著一盆山茶，正對著自己笑。
森然的夜
唐小榛已經不見人半個月了，齊謙派人去找卻一直未果，一個孩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齊謙吸了一支又一支的煙，每支都是吸了一半便扔進煙灰缸。
剛走出書房，齊夫人便端著一盅養生湯緩緩走來。
“謙子，你去哪里？”
“有點事情。”
“你怎麼回事？已經好幾天沒去會所了，整日關在房間裏，到底怎麽了？”齊夫人蹙眉。
“媽媽，小榛不見了。”齊謙抬頭，一雙眼睛充滿血絲，頭髮也淩亂地很，襯衣的紐扣還扣錯了一個。
齊夫人打起一個勉強的笑容：“小榛。。是那個孩子嗎？他怎麽了？”
“他失蹤了。”
“失蹤？不會吧，這麼大的孩子了，謙子，也許他自己東走走西跑跑自己弄丟了自己。。。那個孩子一看就是個野性子。。。。
正在滔滔不絕，齊夫人看見兒子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心裏頓生一股子氣。
“謙子！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一點齊家長子的龍馬精神嗎？做事沒有分寸，竟然和一個野孩子渾在一起，你爸爸知道了非氣死不可！”
齊謙抬頭，微微聳聳肩膀，徑直下樓。
齊夫人面色陰厲。
唐小榛呆呆地坐在木屋門前，抬頭看那個象牙色貝殼串成的風鈴，撅起嘴巴，兩眼垂掛下來，一看便是沒有精神。
“外公。。。哥哥。。。我想你們。。。”
老驥正在刻木頭，聽到唐小榛飽含思念的嘀咕，緩緩回頭，只見那個卷毛頭正懨懨地墊在膝蓋上，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小團。
“老驥。。。。現在是第幾天了。。。。有沒有到啊。”唐小榛開始掰手指頭。
老驥放下木頭娃娃，開口：“快了。”
“為什麼要到四十五天？”唐小榛轉頭看老驥，“不是四十六天，四十七天？”
“因為再過四十五天就是她的生日，我要離開這裏。”老驥平靜地說。
“啊？！老驥？！你要去找她？”唐小榛跳到老驥身邊，掐掐老驥的臉。
老驥睜眼很是嚴肅地看著唐小榛。
“她在哪里？！”唐小榛又狠狠地拍老驥的臉，他突然覺得老驥這張英挺嚴肅的臉很好玩。
“多嘴。”
。。。。。。。。。。。。。。
“老驥，你總是吞吞吐吐！”唐小榛斜起眼睛，用手撫平老驥的眉頭，“不就是一個女人，為什麼提起來總是那麼傷感？”
老驥又拿起木頭娃娃，接著刻。
唐小榛湊過去，看著老驥雕刻的架勢，那絕對是一個行家的架勢，他的大拇指因長期雕刻這玩意指腹上有淡淡的一個凹陷，指頭上也浸染了木屑的灰黃色。
“她很漂亮。”唐小榛讚歎。
“卿林是最美的，她很愛笑，笑起來兩頰有酒窩，她有一頭特別長的頭髮，她有時候會發小脾氣。。。但是發脾氣也是很可愛的。。。”老驥溫柔地看著木頭娃娃，慢慢用手摩挲那對明眸。
“那麼喜歡人家，為什麼不娶她？”唐小榛笑著問。
老驥的動作遲緩了一下，慢慢地說：“我只是個窮小子，怎麼配得上卿林？”
“卿林不要你嗎？”唐小榛試探地問。
老驥垂眸，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說：“我配不上卿林。”
“卿林嫁給別人了？”唐小榛又問。
老驥點點頭。
唐小榛搖搖食指：“要我說這個卿林 不一定會幸福，說不定她後悔著呢，放著老驥這麼好的男人不要，老驥，你別洩氣，將來有她後悔的時候。”
老驥笑笑：“卿林不會後悔，她現在。。很幸福。”
唐小榛心裏一酸，這酸是為老驥酸的，敢情只有老驥一個人守著一份虛空的天長地久，每日傻乎乎地在這裏捕魚，刻木頭娃娃。。。。
“老驥。。。你為什麼會。。。”唐小榛搖了搖頭，還是決定不問。
“什麼？”
“嗯。。。你那麼好的人，為什麼會想著和那些愚蠢貪婪的漁民一起做人口買賣。。。。”唐小榛越說越輕。
老驥輕笑：“因為我缺錢。”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唐小榛疑惑。
“自有用處。”老驥繼續刻著那個木頭娃娃。
唐小榛打了個哈欠，摸摸肚子。
“好餓。。。”
“不是剛吃過嗎？”
“可是好餓。”
“已經沒東西了。”
“騙人，我剛才往蟹籠裏看了看，還有一隻肥蟹。”
“你倒很機靈，今天運氣好，多抓了一隻。”老驥笑笑。
“老驥。。。老驥。。。”唐小榛伸手抓住老驥的衣角，流下口水。
老驥搖搖頭：“明天吃罷。”
唐小榛氣惱，起身直接走到蟹籠前，伸手去撈蟹，準備自己做給自己吃。
“啊！！！！！！！！！！！！！！！！！！！！！！！！！！！！！！！”
那只肥蟹的大螯死死鉗住了唐小榛的手，唐小榛怎麼甩也甩不下來。
老驥放下木頭娃娃，起身幫唐小榛將蟹拉下來。
唐小榛的手指綻開血。
“好痛。”
下一秒，老驥輕輕握著唐小榛的手指放進嘴裏吸吮。
唐小榛石化，他可以感覺老驥的嘴唇，帶著粗糙的磨礪感，還有一股溫熱，在自己手指頭上化開。
老驥吸吮了一會，又從桌子下拿出乾淨的白布條，撕成一條狀，給唐小榛包好。
唐小榛看著自己的粗手指，十分沮喪，狠狠瞪了瞪那只肥蟹，垂頭躺回床上。
不知多了多久，唐小榛聞到一股很濃的蔥香味，慢慢睜眼一看，是一隻紅彤彤的蟹。
“啊！”唐小榛立刻起身，揉揉眼睛，那盤蟹很真實地擺在面前。
“你不是餓了嗎？”老驥笑笑，“吃吧，吃完了明天再去抓。”
唐小榛感動地看看老驥，直接掛在他身上。
“老驥。。你人真好。。像我爸爸。。。”
老驥咳嗽一聲：“我沒有那麼老。”
唐小榛使勁搖頭：“要是真的是我爸爸就好了。”
老驥突然覺得這個垂掛在自己身上的孩子很可憐，輕輕撫摸他的腦袋。
臨睡前，老驥將窗戶關好，將視窗那盆山茶端進來，用小水杯再澆灌一次。
“老驥，為什麼這麼寶貝它？”唐小榛臉頰上左右兩條蟹黃，疑惑地看著老驥。
“卿林是最喜歡山茶的。”老驥笑笑。
“我說。。老驥，你真的別傻了！”唐小榛有些看不下去了，說得直接，“你這樣很不值得，是傻，是愚蠢，你那個卿林在過屬於她的好日子，壓根就不會想到你在這裏傻乎乎的。。。。。
老驥垂眸，只是笑笑，笑得溫和。
“多嘴。”
“我是為你感到不值得。”唐小榛瞪大眼睛。
“卿林。。。是最重要的。”老驥輕輕撫摸那山茶的花瓣，目光似水。
夜晚，下起了傾盆大雨，天空中閃過如火竄蛇般的雷花，唐小榛嚇得卷毛豎起，突然感到臉上冰涼一陣，抬頭一看，屋頂竟然漏雨了。
“老驥，這裏漏雨了。”唐小榛指指屋頂。
老驥抬頭看看，那塊斜著的木屋果然漏下雨。
“老驥，這個木屋會不會塌下來？”唐小榛抬頭有些擔憂。
老驥穿上雨衣，戴上雨帽，直接走出木屋，搬了一個木制階梯，徑直爬上階梯。
“老驥，你當心點！”唐小榛從視窗探出腦袋，看見老驥正爬在木屋頂上，手持著修理工具，在搗鼓，在修整。
“進去！”老驥對探出窗口的唐小榛喊。
“老驥，你當心。。啊！！！！！！！！！”唐小榛還沒說完，一個雷劈下來，差點劈在他的卷毛上。
“進去！”老驥喝斥。
唐小榛只好將腦袋縮進去，心裏卻忐忑不安，怕這個雷聲，這個大雨，這個木屋頂。。。。老驥在上面真是危險。。。
過了很久，老驥才進來，抬頭看看那木屋，伸手試探。。。沒有漏水了。
“啊！老驥，你的臉！”唐小榛發現老驥的臉上有道血痕。
“嗯？”老驥完全沒有發現。
唐小榛起身，拿了塊毛巾給老驥擦臉。
老驥蹙眉，覺得有些痛。
“痛嗎？”
“還行。”
這下，老驥的臉頰上又多了一條小疤痕，老驥的身上的疤痕已經榛荊滿目了。。。
“老驥，你身上怎麼這麼多疤？”
老驥不說話。
“你該不會是一個殺人無數，挾著血海深仇的。。。”唐小榛咧嘴笑起來，他很自然地想到了小說，電視劇裏的情節。
老驥回頭笑了笑，這個笑容有些魅惑，那個小刀疤在英挺的鼻子上，還時不時地滲出點血珠，唐小榛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的確殺過人。”
“啊？”唐小榛一下子面色如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老驥。。。你可真會配合氣氛。。。表情和真的似的。。。哈哈哈。。。誒。。”
“誰騙你了？”
。。。。。。。。。。。。。。。。。。。。。。。。。。。。。。。
在齊謙為唐小榛失蹤的事情弄得身心憔悴之際，羅家也發生了一件大事，羅泰弟離家出走了。
那日，羅夫人親自端著牛奶敲開兒子的門，發現裏面亂七八糟，衣櫃，書櫃，模型櫃。。。。。。
書桌上有一封信。
“DEAR MON：
我愛齊哥哥！沒有齊哥哥，我也不想在這裏了！我將為我可愛的愛情鬥爭！ＯＨ，YEAH~
羅夫人大驚，幾乎當場暈過去，後來一檢查，發現羅泰弟拿走的有一條水晶色的睡衣，一本《西方愛情詩集》，一個賓利車模型。。。。。。。。。一些超級華而不實的東西。。。。唯獨沒有帶錢。。。。。
立刻派遣保鏢，下手，聯絡尋人公司。。。。翻騰了整整一個月，還是沒找到羅泰弟的影子。
羅夫人一病不起。
“夫人，好歹吃一點。”菲傭端著粥來。
羅夫人擺擺手，示意她們退身。
房間裏很靜，夫人掉下眼淚，她慢慢起身，坐在梳粧檯前，欣賞自己美麗的面容，然後打開一個小抽屜，拿出一直鍍金的玫瑰小盒子，用一把小巧的鑰匙打開，拿起一張陳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不滿三個月的嬰兒，很小的一團蜷縮在搖籃裏，眼睛，鼻子，嘴巴全看不出模樣。。。。。。
“難道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為什麼。。。連小泰弟也不在了。。。”羅夫人低頭哭出來。
羅夫人不禁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月亮，有些森然，她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小寶寶，還是咬咬牙，決定放棄他，她偷偷將他仍在一個垃圾箱邊，她甚至可以聽見那嗚咽的聲音，像一隻最可憐最卑微的小生物。。。。。她回頭看了看，終於還是咬牙離開。
第四十五天
唐小榛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有兩個張著血盆大口，滿面猙獰的大怪獸將自己從齊謙身邊劫持走。
“哥哥！”唐小榛彈起身子大嚷。
周圍烏黑一片，沒有齊謙，沒有自己常睡的那張大床。。。只有。。
老驥正坐在床沿，兩眼如深潭一樣看著唐小榛。
“啊！老驥！你做什麼？！”唐小榛脖子，額頭濕漉漉的，猛然看見老驥，心一提。
“做噩夢了？”老驥笑笑，伸手將唐小榛濕漉漉的卷毛扒開，柔聲問道。
唐小榛深深吸了口氣，弱弱地說：“老驥，你幹嘛偷看我睡覺？”
老驥用手指指自己的嘴角，莞爾的樣子：“你邊睡邊流口水。”
唐小榛扁扁嘴，瞟瞟老驥，哼了哼。
“又在喊你哥哥了，你這麼想他嗎？”
唐小榛轉了轉眼睛，想到齊謙又是面露傷感，下巴擱在膝頭上。
“我好想哥哥。”
老驥看看窗外的月亮，低低地說：“差不多了，等到日子來臨就帶你回去。”
“老驥，你說的日子。。。。”唐小榛試探。
“是卿林的生日。”
“你要送她禮物？”唐小榛來了精神，好奇心上竄。
老驥點點頭，垂眸看膝頭，唐小榛這才發現老驥的膝頭上擱著一個未完工的木頭娃娃，他和平素一樣，一刻不停地刻著木頭娃娃，神態，表情一模一樣的，永遠不停手，永遠不嫌多。
“又在刻了？”唐小榛打了個哈欠。
老驥聞聲緊緊攥住手中的木頭娃娃，用大拇指輕輕摩挲著摩挲著，那木頭娃娃的表情沿著老驥指腹的紋理漸漸清晰起來。
唐小榛又躺下，哈欠連天，擦擦眼角的濕潤又是閉眼睡過去。
老驥又轉頭看看唐小榛，心想這個孩子的睡顏真是漂亮，靜謐，以至於剛剛自己忍不住偷吻了他一下。。。也許這個孩子和卿林太像了，又也許只是被他此刻的可愛表情吸引，那白白嫩嫩的肌膚，那微微撅起的唇。。。。
齊謙躺在沙發上，他的唐小榛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消息了，他派人去找，一點音訊也無，他閉上眼睛腦子裏便浮現那圓圓的呵呵的笑臉。
他的小榛子去哪里了？到底去哪里了？為什麼就這樣不見了？
齊夫人眼睜睜看著兒子一日比一日憔悴頹廢，心裏氣得要命，在生氣之餘也暗自擔心，擔心的是兒子這樣下去該怎麼辦？真的對那個小毛頭上心了？真的真的愛上男人了？
“媽。”齊謙睜開眼睛，有些疲倦地笑笑，“你還要在門口站多久？”
齊夫人一怔，隨即輕咳一下便走進來。
“謙子，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為了一個野孩子，你真的什麼都不顧了？！”齊夫人掏出手帕，用怕尖抹淚。
“媽，我仔細想過了。”齊謙看著母親。
“嗯？”齊夫人淚光閃爍。
“這次小榛回來後，我會和他在一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和他在一起。”
齊夫人如墮冰窖。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搬出去住。”齊謙雙手枕著頭，笑笑，笑容中有疲倦和任性的成分，這個笑容齊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了。
“什麼？！”
“就是這樣。”齊謙拉過外衣合上自己的臉，又睡過去。
終於一個冷風凜冽的清晨，唐小榛正流著口水熟睡，嘴裏呢喃著哥哥的時候，被一隻大手推醒。
“我。。還要再睡。”
“起來。”
老驥拉起唐小榛，唐小榛垂著腦袋，口水嗒嗒流下來，滴在老驥的手背上。
“起來。”老驥捏捏唐小榛的臉。
“什麼。。。事？我還要再。。。睡。。睡覺。。。”
“我們要走了。”
“啊？”唐小榛瞬間驚醒，猛烈揉著眼睛，發現眼前一個不同尋常的老驥。
是的，老驥正穿著一件呢子外衣，牛仔褲，戴著鴨舌帽和一副大眼鏡。
“老驥，你怎麼這個打扮？”
“我們走吧。”
“啊？”
“日子已經到了，你已經陪我四十五天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到你哥哥的身邊，你不是很想他嗎？”老驥的眼睛藏在墨鏡後，唐小榛看見不見他是喜是悲。
“啊！”唐小榛站起來，卷毛全部豎起，和電擊過一樣，“老驥！我可以回去了？！真的？！”
老驥點點頭：“我不騙你，答應過你的事情不會反悔。”
唐小榛立刻下床，洗臉刷牙，套上衣服，照鏡子的時候看見鏡子裏的老驥正俯身在床邊拿東西，老驥打開那只床下的盒子，翻開掏出小盒子，再拿出錢，還有一些私人藏品，最後看看抽屜裏那整齊擺放的一堆木頭娃娃，伸手拿出其中一個。
唐小榛一直偷看老驥在做什麼。
“老驥。。帶點吃的好嗎？路上會好餓的。”唐小榛撅起嘴巴。
老驥很不留情地帶了一袋子麵包和幾瓶水，幹乾脆脆地上路了。
一打開門，便是狂風亂舞，唐小榛的卷毛立刻被吹得東搖西擺，牙齒打顫。
“好冷。”唐小榛止步。
“不想走了？”老驥笑笑，有些打趣。
“不是。。。只是好冷。”唐小榛佝僂起身子。
老驥又笑笑，走在唐小榛前面，無形中給唐小榛擋著風。
一艘船已經聽在碼頭處，幾個老漁民笑著和老驥打招呼。
“老驥，又出發了？”
老驥朝他們點點頭，這些類似街坊四鄰的漁民也知道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坐船“回家”看看，只是今年不是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啟程，他的身後帶著一個孩子。
唐小榛趕緊上船，伸手往老驥包裏翻。
“不許亂動。”老驥伸手打掉了唐小榛的手。
“我很餓。”唐小榛可憐巴巴地說。
老驥拿出一塊大麵包，掰下半塊給唐小榛，唐小榛欲哭無淚。
整整一天一夜，船終於到了碼頭。
唐小榛立刻跳上岸，深深呼吸屬於這個城市的味道，這個城市的味道對唐小榛來說是烤肉，是外公，是哥哥的味道。
終於回來了，像一趟歷險，毫髮無傷地回來了。。。只是瘦了點，唐小榛捏捏自己的臉。
正展開手臂往前開心地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唐小榛頓步，回頭看老驥。
老驥拎著一個大箱子，沉穩地走上前來。
“老驥。。。你去哪里？”
“我有地方住。”老驥輕輕地說，表情暗暗的。
“老驥，你住在哪里啊？”唐小榛好奇地笑著問。
“多嘴，你可以回去了，我們各走各的。”
“啊？！”唐小榛驚訝，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驚訝，只是覺得老驥這樣的人竟然在這座城市也有地方住，而自己很想知道老驥會住在哪里，是個怎麼樣的地方，一切一切都非常好奇。
“老驥。。。。”
老驥已經一個人拎著箱子走了一段路，唐小榛只能看著老驥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老驥打了一輛車，停在一個很僻靜的路口，然後下車，步行至江邊，夜色正濃，江邊有不少情侶正在放煙花嬉鬧，老驥似乎看著人多，又沿著江邊走了一段路，再停住。
老驥沒有發現躲在江邊賣羊肉串的新疆人身後的唐小榛。
唐小榛實在是太好奇了，一路尾隨。
老驥站在江邊很久，又默默挪移了位置，看著表，看著月亮，看著江水，似漫不經心，又似有些焦慮。
終於，在唐小榛打了第五十六個哈欠時，他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異樣，老驥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女人。
唐小榛趕緊揉揉眼睛試圖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惜，老驥和那女人如鏡花水月異樣，很快便不見了。
“啊？！”唐小榛趕緊追著，找著，他只記得剛剛那個女人穿著黑色的衣服，帶著一頂黑色大大帽子，還有包著一個黑色頭巾，拎著一個黑色的包，一切都是黑色的。
黑色轎車裏是一個逼仄的氣氛，老驥一直垂眸，不知過了多久才抬頭。
“我知道你回來。”
“你這又是何必呢？你不該再來的！”女人摘下墨鏡，冷冷的口氣中有些衝動。
“卿林，明天是你的生日。”老驥看著女人嬌美的容顏，帶著萬年不變的癡迷和沉醉，畢竟一年也只見了她一面。
女人看著老驥，輕輕歎了歎氣，又戴上墨鏡將碧眼遮起來。
“你過得還好嗎？”老驥低頭輕輕地問。
“最近。。有些糟糕。”
“發生什麼事情？”老驥轉身，有些緊張地看著女人。
“也許是對我的懲罰。。。泰弟他。。。他離家出走了。。。”女人抽泣起來。
月色越來越濃，唐小榛沿著江一直跑著，追著，可是怎麼也看不見老驥和那個女人的影子，唐小榛腦子裏滿是問號，那個女人就是老驥一直喜歡的卿林？老驥竟然和卿林在江邊見面？他們現在在哪里？
沿著江邊跑，唐小榛喘著氣，他又累又餓，整個人昏暈起來，捂著肚子，慢慢止步，強烈的冷風直吹在他臉上，他突然想吐，彎下腰的那刻眼睛突然衝撞過來兩個碩亮的車燈，一時間照得周圍宛如白晝。
“啊！”唐小榛尖叫。
車子猛地刹車，唐小榛跌倒在地上。
“夫人，前面有個人。”
“下去看看是誰。”女人摘下墨鏡，吩咐司機。
司機下了車，走到唐小榛面前，俯身拍拍他的臉。
唐小榛已經暈了過去。
“夫人，是個男孩子。”司機看了看昏死過去，面色蒼白的唐小榛，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女人踩著高跟鞋下了車，借著燈光一看，心一驚，竟然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子，面色蒼白，還是一頭捲髮。
“夫人，像是暈過去了。”
“帶他上車吧。”
江邊有一段泥濘的石子路，車子碰碰撞撞地開著，昏迷中的唐小榛只覺得胃裏翻騰似海，卻又醒不來，突然一個刹車，車輪磕著一塊大石塊，唐小榛一個翻身，竟然睜眼吐了出來。
吐出來是清晃晃的穢物，一股濃烈的酸腐臭味。
“好餓，好餓。”唐小榛頭冒金星，嘀咕了兩下又是昏了過去。
當然唐小榛不知道自己吐在了女人的大腿上。
“夫人，您沒事吧？”司機停車。
“不必了，繼續開車。”女人從包裏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自己的裙子。
屬於他的小榛子
唐小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極其鬆軟的床上，然後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味，他的眼睛閉著，但鼻子已經一吸一吸，迫不及待地去尋覓那香味的源泉。
碰一下，唐小榛掉下了床，下巴磕在地上，吐出舌頭。
“好痛。”
一陣笑聲。
唐小榛睜開眼睛，看見一雙金色織繡的拖鞋，再抬頭看見一襲紫色的塔夫綢長裙，再往上看便眼睛發亮。
站在唐小榛面前的羅夫人有著最優美的姿態，最嬌美的容貌，唐小榛不禁看呆了。
“啊。。。。啊。。。。”
一隻纖纖玉手伸下來，離唐小榛只有一寸。
“起來。”
唐小榛伸出髒乎乎的手拉住那只玉手，站起來，默默凝視著眼前這個美貌的婦人。
“很餓嗎？”
唐小榛點點頭。
“先吃點東西。”羅夫人微笑，指指床邊那盤草莓華夫餅。
“可以。。嗎？”
羅夫人點點頭。
唐小榛抓起一隻塞進嘴巴裏，邊吃邊問：
“我。。。怎麼在這裏？”
“小傢伙一點也不記得了？”羅夫人笑笑，“你暈倒在我車子前面。”
“啊。。。哦。”唐小榛有些不好意思，腦子裏慢慢浮現出老驥，江邊，還有那個黑衣黑帽的女人。。。。
“你怎麼會暈倒在路上？”羅夫人問。
“我太餓了。”唐小榛又抓起一塊華夫餅，大力地咀嚼。
羅夫人慢慢地看著唐小榛，心裏有些悵然，小泰弟也最喜歡吃草莓華夫餅，現在小泰弟在哪里？會不會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想起小泰弟，羅夫人立刻拿出手帕抹眼淚。
唐小榛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貴婦優雅的動作，他覺得她每個動作都很優雅美麗。
“真是可憐的孩子，你住在哪里？”
唐小榛報出了地址。
“慢慢吃，吃完我派司機送你回去。”羅夫人很是心疼眼前這個和小泰弟差不多大的孩子，他的頭髮也是卷的。
“謝謝。”唐小榛又抓了兩個華夫餅，“我現在要回去了。”
想到外公，想到哥哥，唐小榛恨不能插上翅膀而飛到他們身邊。
羅夫人笑笑：“好。”
唐小榛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套著一件水晶色的睡衣，自己之前骯髒的衣服不見了。
“哦，你先穿上這個。”羅夫人指指一邊準備好的一套乾淨華麗的衣服。
“不用了，我要我之前的衣服。”唐小榛很是認真地說。
“你的衣服我已經讓傭人去洗了，你先穿這個。”
唐小榛只好穿上這套天鵝絨的衣服，領口還綴著蕾絲邊，穿著渾身彆扭，他從來沒有這樣款式的衣服。
羅夫人靜靜地看著唐小榛，不知為何心裏總想多留他一會，也許是看到這個孩子便想到了自己的小泰弟，小泰弟也是這麼高，這麼的胖瘦。。。。。一切都好像。
不知不覺中，羅夫人的手已經探向唐小榛的頭髮，慢慢地撫摸，唐小榛安靜地接受撫摸，他甚至閉上眼睛，嗅嗅這個貴婦人身上的香味。
很淡雅的香味，聞著很穩妥，很舒服，讓唐小榛不自覺地想去貼近，去依賴。。
下樓的時候一個菲傭正端著一堆衣服往洗手間走。
“瑪達，這個孩子的衣服洗好了嗎？”羅夫人問。
“還沒有，夫人。”
“沒事的，我自己帶回去洗就好了。”唐小榛搖頭婉拒羅夫人的好意。
下一秒，唐小榛發現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
菲傭端著的一盆子衣服裏有那件熟悉的黑色長裙，還有一條黑色頭巾。。。
唐小榛猛然回頭看羅夫人，羅夫人精緻的五官慢慢放大。
“怎麽了？”羅夫人優雅地笑笑，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幾乎每個人都會驚訝，癡迷於自己的美貌。
唐小榛覺得羅夫人的笑容似曾相似，像是在哪里看見過，整整看了羅夫人半分鐘，唐小榛才想起在哪里看見過這個溫婉美麗的笑容，那是老驥刻的木頭娃娃。
黑色衣服，木頭娃娃，美麗的笑容，在江邊暈倒。。。。她就是老驥喜歡的卿林？
羅夫人笑笑。
“我可以問你叫什麼名字嗎？”唐小榛按捺不住，沖口而問。
菲傭在一邊偷笑，心想這個毛頭小孩也拜倒在夫人的石榴裙下了。
羅夫人有些沒準備好，倉促一笑。
“啊。。。我的意思是。。。我。。。算了。”唐小榛扁扁嘴，自己也知道這樣問不禮貌。
“我姓甄，單名一個懿字。”羅夫人笑笑，不知為何，她從第一眼看見這個孩子時就有莫名的歡喜，看著他蒼白倒地的時候竟有一些心疼和憐惜。
唐小榛撓撓頭，心裏有些失望，她的名字不是卿林。
“是這樣寫的。”羅夫人拉過唐小榛的手，在他手心裏慢慢畫著自己的名字。
甄懿。
很美麗的名字，和羅夫人本人一樣。
唐小榛紅紅臉。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唐小榛搖搖頭。
羅夫人吩咐司機送唐小榛回去，並再三叮囑一定要將唐小榛安全送回家。
“謝謝你。”
羅夫人笑著點頭。
唐小榛又回頭看了羅夫人好幾眼，他很少看見如此美麗的女人，姿態優雅，曼聲細語，渾身還散發著一種親切的味道，非常非常美妙。
走出這幢別墅，唐小榛暗暗在心裏記下了地址。
回到家看見外公的時候，唐小榛掉下了眼淚。
“外公！”
唐小榛撲到外公懷裏。
“小榛！”外公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已經這麼多日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有些放棄了，而自己的寶貝小榛卻回來了！
“小榛，你去哪里了？！還好嗎？！”外公摸摸唐小榛的臉，一個勁地問。
唐小榛不知怎麼回答，他不想將老驥的事情告訴外公，他絞盡腦汁扯著謊。
“什麼？你被人綁架了？！”外公哆嗦著聲音。
唐小榛的腦袋埋在熱面碗裏，默默點頭。
“小榛，這。。。
“嗯。。。。反正我現在已經回來了。。。外公，你不要再問了。”唐小榛轉著眼睛。
“可是。。小榛。。。。
“我還要一碗面！”唐小榛大聲地說，“餓死了！”
外公只好去廚房給唐小榛又下了一碗面。
唐小榛斷斷續續地扯謊，他騙外公說是被人綁架了，但對方綁架錯物件了，最後憑著自己的聰明機靈逃了出來，外公聽得又怕又氣，直說要報警，被唐小榛阻攔。
“外公，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榛，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外公？”
“沒有，沒有。”唐小榛搖頭，“他們沒把我怎麼樣，我每天還能吃到大閘蟹。。。我還胖了一點呢。”
話畢，唐小榛伸手在自己臉上掐了一堆肉給外公看。
外公十分狐疑，一直說著要報警去總被唐小榛阻攔，嘻嘻哈哈地糊弄過去。
“小榛，這段日子，那個齊先生也很擔心你，他派人幫忙一直在找你。”外公說。
“哥哥。”唐小榛心裏如繁花盛開，頓時一陣感動，恨不能立刻撲進哥哥的懷裏要抱抱。
“我要去找哥哥！”唐小榛擦了擦嘴巴，吮進最後一根麵條，起身。
“誒，現在很晚了，明天吧。”外公提醒唐小榛時間。
唐小榛扁扁嘴，想到哥哥，一整夜輾轉反側，恨不能立刻天亮。
隔日一早，唐小榛便去會所找齊謙，可惜齊謙不在。
在電話亭裏打電話，對方也是忙音，唐小榛失望地掛下電話，卷毛垂下。
唐小榛鼓足勇氣到了齊謙家門口，在門口踱步許久還是沒有勇氣敲門。
獨自走在大街上，唐小榛低著頭吸著鼻涕，他已經一個半月沒有看見哥哥了，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找不到哥哥，他越想越難過，扁著嘴巴，幾乎想當街掉眼淚。
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唐小榛揉揉肚子，突然麵包的香味飄逸過來，他踉踉蹌蹌地走近麵包房，臉貼著玻璃窗看著裏面擁擠著的金色的麵包，摸摸口袋裏的幾個硬幣。。。
漸漸地，像是出現了幻覺，玻璃窗上竟然有了哥哥的影子。。。那麼真實的。。
唐小榛一怔，瞬間回頭，看著對面捧著麵包的男人。
“哥哥！”
男人回頭，靜靜地看著唐小榛。
是齊謙，他沒有穿西服打領帶，只是著了一件簡易的駱駝色毛衣，一條水藍色的牛仔褲，下巴甚至有密密的胡渣。
齊謙呆呆地看著唐小榛。
“哥哥！”唐小榛直飛撲過去。
齊謙還未反應過來，懷裏已經貼著一個軟軟柔柔的東西，如此熟悉的感覺，正是自己的小榛子。
圓臉，好像瘦了一圈。
捲髮，好像長了一截。
兩眼轉著，眼波流動，依戀地看著齊謙。
閉上眼睛，狠狠地撅起嘴巴，唐小榛露出慣用的索吻方式。
下一秒，齊謙有些粗糙溫熱的唇已經貼上那柔柔的小果凍般的唇，狠狠地揉搓，發洩著思念之情，他狠狠地抱著，吻著他的小榛子，恨不能將他揉到骨血裏，吃進嘴巴裏才安心。
“去哪里了？！”
一吻結束，齊謙狠狠拍了拍唐小榛的腦袋。
“哥哥。”唐小榛直接掛在齊謙身上，雙手緊緊箍住齊謙，眼淚不知不覺中掉了下來。
齊謙將唐小榛扛起，直接塞進車裏，車子開到一處幽靜之地。
“這是哪里？”唐小榛問。
“我的公寓。”
“啊？”
“搬出來了。”齊謙有些無可奈何地笑笑。
話畢，齊謙抱起唐小榛直接走上了公寓。
打開門，兩人便擁吻在一起。
吻著吻著便滾到了床上，齊謙扒下了唐小榛的衣服，唐小榛露出雪白的胴 體，和一條泥鰍一樣滑嫩。
一個個吻印在唐小榛雪白的胴體上，不一會，便是通體粉紅，唐小榛羞得捂住眼睛。
小腿還是那麼水嫩，細細長長的，小俏臀還是那麼誘人，水蜜桃般的晶瑩潤澤，一口親下去是甜甜的味道。
齊謙輕輕掰開那個小水蜜桃，慢慢地溫柔強大地推進，身下的小榛子發出害羞而愉悅的呻 吟。
小榛子的味道永遠是這樣甜美滋潤，讓人欲罷不能，小榛子在高 潮時候的表情也是非常可愛，漲紅的臉，閉著眼睛，睫毛翹起，一副隱忍卻又忍不住喜悅的淫 蕩樣子，齊謙看著看著會感覺萬蟻啃骨。
小榛子是他的寶貝，是他的心頭肉，是他含在嘴裏的一個小甜點。
他愛死他的小榛子了。
從童年開始到現在，他的小榛子，那柔柔嫩嫩，香香甜甜的卷毛小榛子一直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你還想不想要？”齊謙摸摸唐小榛的頭髮。
唐小榛奮力點頭，漲紅臉喊出來：“要的，要的，我要的嘛！”
結局（上）
唐小榛將這四十五天的經歷告訴齊謙。
齊謙靜靜地聽著，然後面無表情。
“哥哥。”唐小榛弱弱地說。
PIA，齊謙拍了拍唐小榛的腦門，低低地說：“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啊？”
“你說的那個大叔，有沒有碰你？”齊謙湊近唐小榛的臉問。
唐小榛吞了吞口水，搖搖頭。
“是嗎？”齊謙似笑非笑，伸手狠狠在唐小榛的屁 股上一掐。
唐小榛面露委屈。
“老驥大叔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一個叫卿林的女人，他很癡情，一直在刻她的木頭娃娃。”
“是嗎？”齊謙又是似笑非笑，一手撩撥著唐小榛的卷毛，“看來他給你的印象很好。”
唐小榛點點頭。
“嗯？！”
唐小榛又搖搖頭。
齊謙不說話，垂眸想著什麼。
“怎麽了？”唐小榛問。
“只是覺得這個事情有些奇怪。”齊謙蹙眉，他越想越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莫名其妙地綁架小榛子？為了錢？為了色？統統不靠譜，到底是哪里。。。。
“哥哥。”唐小榛爬到齊謙身上，晃蕩著兩腿。
“嗯？”齊謙看著光溜溜的小榛子，又是一陣灼熱。
“你怎麼搬出來住了？”唐小榛低頭問。
齊謙笑笑：“搬出來不好嗎？你不是一直說想要一個家嗎？”
“什麼？！”唐小榛嚷起來，“這裏是我們的家？！”
“太小了？”齊謙笑笑，“的確是小了點。”
唐小榛歡呼起來。
“哥哥！我愛你！”
又如八爪魚一般撲上來，唐小榛死死地粘在齊謙身上。
又是一陣溫存。
唐小榛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非常圓滿，有了哥哥，有個和哥哥愛的小窩，這一切簡直只能在夢裏得到。
想著想著又笑起來。
突然腦海裏出現一張滄桑落寞的臉，是老驥。
老驥不知道怎麼樣了？唐小榛想到老驥心裏有些記掛，其實老驥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也沒怎麼委屈欺負過自己反而還天天煮大閘蟹給自己吃。
老驥，老驥，老驥。。。。唐小榛想起老驥來。
深夜，唐小榛找到了昨天的那幢別墅，他想找到些蛛絲馬跡確認那個美麗的貴婦到底是不是卿林，和老驥有什麽關係。
唐小榛如一只貓般地小心翼翼穿越花園，仔細勘察了地形，貌似沒有地方可以突破。
只有一棵很高的棗子樹，唐小榛轉了轉眼睛，慢慢溜到樹前，蹭蹭向上爬，借著一根粗老的樹莖，唐小榛攀上假山頂，登高一看，一扇小窗戶正開著，連忙鑽進去。
是一個香味滿溢的房間，唐小榛頭上全是樹葉，眼睛裏掉進沙子，正在揉搓眼睛，卻聽到一陣動靜。
唐小榛趕緊躲進床底。
然後看見兩雙腳，一雙是女人的，一雙是男人的。
“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這個聲音唐小榛熟悉，就是昨日的那個美麗的貴婦的聲音。
“今天是你的生日。”
唐小榛一震，他當然知道這個男聲，這是老驥的聲音。
“這是送給。。你的。”老驥手握一個寶藍色的盒子。
羅夫人目光悠悠地看了眼那個盒子。
“你的生日禮物。”
羅夫人眼眶立刻濕潤。
“也只有你。。還會記得今天。”
“卿林，別哭。”老驥正欲伸手抹去羅夫人的眼淚，羅夫人向前走了一步。
老驥默默地收回手。
“你說。。這是不是報應？”羅夫人聲音黯黯的，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她清瘦的臉越發嬌美。
老驥握著那個寶藍色的盒子，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連小兒子也不見了。。。難道是懲罰我這個狠心的母親嗎？我。。。。我一直在做噩夢，夢見那個孩子，他才這麼小，和只小貓似的。。。我卻狠心將他拋棄了。。。你說，我是不是很惡毒？”羅夫人轉身，含著淚看著老驥。
“你也是不得已的。”老驥的眼睛慢慢沉醉在她的神情裏。
“當時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他一直逼我。。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羅夫人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老驥不說話。
唐小榛躲在床下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有一點是明確了，這個女人就是老驥深愛的卿林，看樣子她過著優渥的生活，而可憐的老驥。。。
想到老驥，唐小榛的心一下子酸了。
“你快點走吧，在這裏。。不安全。”羅夫人悠悠地說。
老驥苦笑，慢慢地說：“我只想見見你。”
“以後不要再來了，永遠不要再來這裏了。”羅夫人撇過頭，狠心地說道。
老驥吞了吞口水。
“我不怕。”
羅夫人轉頭凝視著老驥：“你不怕，我怕，這些年我沒有一個夜晚是睡得好的，每晚都會夢見那個禽獸，還有那個孩子。。。我實在是對不起那個孩子。。。”
老驥不說話。
“我。。想見見那個孩子。。。”羅夫人掩帕哭泣。
“他會好的，會好的。”老驥不知怎麼安慰他的卿林，每次卿林一哭他就手足無措，只能是一個勁地說著無用的話。
“也不知道雨桐怎麼樣了。。。她說過會好好照顧他的。。。。
床下的唐小榛聞言如晴天霹靂，他聽到雨桐兩個字，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想法，千絲萬縷似乎有了些頭緒。
老驥慢慢上前，正欲伸手安撫他的卿林。
“你走吧，別再來了，以後每年都不要來了。”羅夫人冷冷地說，不直視老驥。
“卿林。。。”
“卿林早就死了，我現在是甄懿，是羅夫人。”羅夫人一字一字地說明自己當下的身份。
老驥微笑，他依舊微笑，但這個笑容很苦很苦。
“好，這個，是我最後的一點心意。”
老驥將那只寶藍色的盒子放在床上，慢慢退身而去。
羅夫人輕輕摩挲著那個寶藍色的盒子，慢慢打開，是一條熠熠生輝的鑽石項鏈，十八顆淚墜子，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如此價值不菲的禮物。
唐小榛呆在床下，他在苦苦糾結，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聽到了“雨桐”兩個字，但他的確是聽到老驥和卿林在說話，卿林在說自己拋棄的孩子。。。。唐小榛越想越害怕，簡直不敢再想起去。
開門聲，關門聲，羅夫人出去。
唐小榛從床下鑽出來，爬出窗，急急地沿著樹木下地，一個踩空，從半樹腰掉了下來。
好痛！唐小榛覺得屁股火辣辣的，和塗了一層辣椒油一般。
“你在這裏做什麼？”
唐小榛驚愕，抬頭一看，竟然是老驥，他正直直地看著自己。
“啊。。。老驥。。。你。。。我。。。”
“你怎麼會在這裏？”老驥抬頭看看那棵棗子樹，又俯身看看唐小榛，“你爬樹進去？你進去做什麼？！”
老驥步步逼問，唐小榛拼命搖晃著頭，一時間不能扯謊。
“說。”老驥拉起唐小榛，掐住他的臉。
“好痛！”
“說，你為什麼要偷偷到別人家去？”老驥面無表情地掐住唐小榛的臉。
“你自己不也是偷偷地進去！”唐小榛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反抗道。
“你都看見了？你在偷聽？”老驥的眼睛裏寒光畢現，眯起眼危險地盯著唐小榛。
“是！我都知道了，你到這裏來是找卿林的！”唐小榛繼續反抗，換來的是臉頰上更痛的一掐。
老驥苦笑，一把扛起唐小榛。
“放開我！”唐小榛正在喊著，腹部一陣猛痛。
老驥一拳頭砸在唐小榛肚子上。
“多嘴。”
老驥住的地方並不是唐小榛之前想像的陰暗，冷僻的閣樓之類的地方，反倒是一個乾淨的公寓，只是非常空曠，也許是常年無人居住打掃的原因，房子裏有灰塵的澀味。
唐小榛被老驥扔到沙發上。
“為什麼要到那裏去？你想做什麼？！”老驥問。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卿林。”唐小榛忿忿地說著，他感到自己的肚子還是很痛，老驥那拳太恨了。
“你怎麼知道她是卿林？你怎麼找到她的？”老驥繼續冷靜地問著。
唐小榛只能將前因後果和老驥說了一遍。
“真的是這樣？”老驥蹙眉問著。
唐小榛點頭。
老驥俯身，貼近唐小榛：“肚子還痛不痛？”
“痛死了！”唐小榛嚷出來，這可恨的老驥。
“以後別去了，我的事情不要去管。”老驥說。
“那個卿林。。。不是說不想見你了嗎？”唐小榛試探道。
老驥垂眸，慢慢點頭：“對，她是不想見我了。”
“老驥，你做的一點也不值得，她根本。。就。。沒將你放在心上。”唐小榛繼續試探。
“她是為了我好。”
“老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
正說著，唐小榛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餓了？”
唐小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老驥著手去煮麵條。
一碗雞蛋面，老驥還放了一大塊牛肉，遞給唐小榛。
唐小榛鼻子紅紅的，趕緊大吃一口。
老驥看著唐小榛。
“幹嘛一直看我？”唐小榛瞪回去。
“見到你哥哥了嗎？”
唐小榛點點頭。
“開心了？”
唐小榛還是點點頭。
“見到喜歡的人。。的確是開心的。”老驥木木地點頭。
“老驥。。”唐小榛奮力吸一大口麵條，“我和你不一樣，我和哥哥是彼此喜歡，可是你是單相思，單相思你知道嗎？別說你還沒發覺。”
“我知道。”老驥很是爽快地承認。
“她的確很美麗。”唐小榛木木地說。
“我早就說過卿林是最美的。”老驥微笑。
“老驥。。你是好人。”唐小榛將最後一口牛肉往嘴裏塞，支支吾吾地說。
老驥一怔，隨即笑笑：“我也算不上是什麼好人。”
“老驥，能和我說個事情嗎？”
“嗯？”
“那個。。那個。。”唐小榛不知道怎麼開口，“那個。。剛才那個卿林好像說自己以前有個孩子。。。”
“多嘴，你問這個做什麼？！”老驥立刻堵住了唐小榛的問題，目光裏的寒氣又升騰。
“剛才她是說了！她說了有個孩子的。。
“多嘴！”老驥狠狠地打斷了唐小榛的話。
唐小榛氣惱起來。
“快告訴我！”
“這個和你無關。”
“快告訴我！”
老驥不說話，用沉默直接無視唐小榛的叫囂。
唐小榛惱羞成怒，雙手叉腰，死死地盯著老驥無表情的臉：“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說什麼雨桐？！不要否認！我都聽見了！”
下一秒，老驥的手伸過來，直接掐住了唐小榛的脖子。
唐小榛頓時恐懼從腳底升騰到頭上，一動不動。
“你知道雨桐？”
唐小榛不說話，只是睜大眼睛，面色蒼白。
“你認識雨桐？”老驥又問。
唐小榛閉上眼睛，狠狠點頭。
“她是你的什麼人？！”
唐小榛搖頭。
“說。”
脖子上的手又加重力度，唐小榛感到有些窒息，拼命搖頭。
老驥鬆開唐小榛的脖子。
“你說清楚，你和雨桐是什麼關係，不許耍花樣。”
老驥沉聲命令。
唐小榛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堆，老驥蹙眉，又蹙眉，面色始終不變，緊緊抿著的唇也沒有鬆開，只是眼神充滿焦灼，內疚，震驚，甚至是有些恐懼。
“所以，你是唐雨桐的。。。”老驥低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唐小榛心裏頓時有些明瞭這個會令自己害怕的猜測也許就是事實。
老驥不說話，只是用手捂住臉，久久地，沒有抬起。
“老驥。。老驥。。。”唐小榛湊近老驥。
老驥突然跪了下來，對著唐小榛，慢慢抬頭看他。
“老驥。。你怎麽了？”
老驥伸手去撫摸唐小榛的臉，一點點地撫摸，那粗糙的手掌一點點滑過唐小榛的圓臉。
“怪不得你長得這麼像卿林。”
“老驥。。。”唐小榛深深吸了口氣，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氣，問道，“那個卿林。。。是我的媽媽嗎？”
老驥沉默，露出一個內疚的笑容。
leungmon 2010-1-3 16:18
結局（中）
沉默許久後老驥迅猛地從腰間掏出一刀錚亮的小刀子，鋒利如芒的刀尖對著唐小榛。
“啊！老驥，你做什麼？！”唐小榛閉上眼睛顫抖著，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也是這樣的靜謐，老驥說自己殺過人。
“你拿著。”
唐小榛睜開眼看見老驥垂手將那把刀遞給自己。
“老驥。。。”
老驥將刀硬塞給唐小榛。
“老驥，你幹什麼。。。”唐小榛的恐懼還未退去，又多了一層疑惑。
“我對不起你。”老驥垂首，“要殺要剮都可以。”
唐小榛不懂老驥在說什麼，卻不敢多問。
老驥慢慢抬頭，眼睛對著唐小榛，眼神流露出一種內疚，一種自我鄙薄，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
唐小榛吞了吞口水，默默將刀放在一邊，起身小心細細扶起老驥。
“老驥，別跪著了，我不問了。”
老驥看唐小榛。
唐小榛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膀：“如果是。。。讓人難過的事情，不聽也罷了。。。而且我已經習慣沒有媽媽的生活了，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有外公，有哥哥，一切都夠了。”
老驥抽抽鼻子，慢慢垂眸，他的睫毛一向很長，投下憂傷的陰影。
“你應該是卿林的孩子，你們的眼睛很像。”
唐小榛一怔。
“你別怪卿林，她也是沒有了辦法。。”老驥苦笑，“女人誰捨得離開自己的孩子？”
“哦。”唐小榛應著，他心裏沒有料想的震撼，只是默默地接受，畢竟事情已經發生這麼多年了，自己已經被拋棄這麼多年了，也無所謂追究什麼原因了。
“你不想問問原因嗎？”老驥沉沉地開口。
“隨便吧，你想說嗎？”唐小榛反問老驥。
老驥沉默。
“算了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弄清楚也沒有意思了。”唐小榛苦笑。
老驥看著他圓圓的臉盤上強撐的笑容，一時表情複雜，默默轉身，垂眸，好久才開口。
“你不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嗎？”
“我爸爸？”唐小榛回過神來，他幾乎已經忘記自己還有一個父親的事實，“我爸爸。。他在哪里？”
老驥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唐小榛，最終又垂首。
“他不在了。”
“啊？”
“我殺過人，和你說過吧。”
。。。。。。。。。。。。。。。。。。。。。。
唐小榛一時間感覺整個腦袋炸開來，他本來單純的世界一下子擠入了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每件事情都和他息息相關。
“我。。
“老驥，你別說了！”唐小榛大嚷，捂住耳朵，“我沒聽到，我什麼也沒聽到，我要回去了！”
“你。。
“我要回去！這些和我沒關係，我是唐小榛，我和外公，哥哥在一起生活，其他的事情和我完全沒有關係！”唐小榛怒極，伸出食指顫顫指著老驥。
“好。”老驥輕咳一聲，走向玄關打開門，“你回去吧。”
唐小榛一路狂奔，街上沒有車，行人也很少，他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在一盞路燈下停下，氣喘如牛。
世界竟然變成了這樣，唐小榛面色發白，不敢往深去想，原來外公，唐雨桐，云云，都不是自己的的親人，而自己的生母，生父，那些匪夷所思的關係。。。唐小榛猛烈地搖頭，提醒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和自己沒有關係，自己是唐小榛，今年二十歲，最愛的人是外公和哥哥，最喜歡吃的是烤肉丸子。。。
想著想著，唐小榛的眼角慢慢濕潤了。
“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不要我。。。”唐小榛胡亂地抹淚，輕聲呢喃著，“為什麼我是棄兒。。。。”
老驥坐在地上，手裏捧著一個木頭娃娃，慢慢地看，他想著唐小榛，那個可憐的孩子，怪不得第一次見到他就產生了一種親切的感覺，原來他不止是長得像卿林，他就是卿林的一部分，二十年前還抱過那孩子。
那把錚亮的刀擱在一邊，刀光印在老驥額頭上，老驥低頭，他這一輩子為卿林做了很多事，再傻再癡他都沒有後悔過，兒今天看著唐小榛，一股子的罪惡感湧上心頭，他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渾身沾染著血淋淋的罪惡直到這一刻才感覺心被揪住，無法動彈。
看著唐小榛，心底那抹未泯滅的良知復蘇，老驥苦笑，笑容淒涼。
二十年前的老驥大概也就二十幾歲，是一個最普通的男孩子，沒有多餘的錢，卻有著熾熱純真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僕人卻還是默默地喜歡著東家小姐。
僕人和小姐，多麼老套的戲碼，可是這個戲碼不是轟轟烈烈的，一切不過是老驥一個人的單戀，他第一眼看見卿林就喜歡上她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孩，如瀑的長髮，碧眼櫻唇，皮膚如瓷，她是一個喜歡山茶花的女孩，而他是看守山茶花的園丁。
他當然知道卿林是不會喜歡自己的，但他覺得無所謂，只要自己喜歡她就夠了，默默地看著她，看她一顰一笑，聽著她的輕聲曼語，他便可以心潮澎湃，獨自完成一個人的愛戀。
他和很多書裏的配角一樣，一輩子只能做配角，他甚至不算是公主的騎士，充其量是一個阿西莫多罷了。
他背著她上山看朝霞，陪著她偷偷溜出去玩，甚至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充當出氣筒的角色，她將蛋糕砸在他臉上，他還是會笑，笑著用手背抹乾淨，他永遠是在笑，笑容憨厚，純真，以至於到了四十歲，他充滿細紋的笑容依舊和一個嬰孩一樣。
老驥這樣男人註定是充當悲劇的角色，永遠最熾熱，最純真，最忠誠的情感為她披荊斬棘，為她掃除前路的障礙，為她犯下罪惡。
家道中落，卿林被迫嫁人，永遠沉默，木訥的老驥鼓起勇氣開口，他人生第一次開口，表達了自己的“非分之想”，卻立刻被拒絕。
其實他知道自己會被拒絕，畢竟卿林是不能吃苦的女孩，她的生活充盈著瑰麗的詩歌，雪白優雅的山茶花，甚至連繽紛的蝴蝶都會停於她的發間，這樣的女孩永遠不可能是會屬於他的。
她拒絕了和他一起走，甚至露出一些震驚，輕蔑的笑容，她寧願嫁給一個陌生未知的男人也不願和他一起走，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她甚至有些惱怒他怎麼敢向自己提出如此荒謬的想法，她潛意識裏是瞧不起他的，她再落魄也不會跟著他。
其實到了很久後。。這個很久是多久後卿林也記不得了，總之是很久後她才知道，或者說她才承認也只有老驥會等她，在海邊，在小木屋裏等她。
等她已經沒有目的了，只是一種本能，對老驥這樣的永恆的配角而言。
老驥默默鬆開木頭娃娃，閉上眼睛，嘴角還是保持微笑。
羅伯爵回國了，雜誌報紙都大條幅地刊登了這則消息，羅昭山那個胖乎乎的臉顯示著富貴和名望，他是英籍華裔，被授予伯爵貴勳。
羅夫人照著鏡子，兩個女傭為她整理那頭如瀑的長髮，為她綴上最美的鑽鏈。。。一襲紫色的長裙，羅夫人立刻明豔動人。
今晚是應接羅昭山回國的盛宴，邀請了不少名流政要，羅夫人此刻心情忐忑不安，她不知該怎麼和丈夫說小泰弟的事情。。。
“夫人，該出發了。”
“嗯，知道了。”羅夫人又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末了露出完美動人的笑容。
華國飯店，政客，名流，精英聚集，記者媒體早已守候一旁，當羅氏夫婦挽手從車子裏出來時立刻抹殺了無數菲林，大家都呆呆地看著明豔動人，璀璨熠熠的羅夫人，天下竟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羅昭山依舊是腆著肚子，很和藹地笑著，笑容裏也有得意和炫耀。
眾人圍堵在華國飯店門口，警員保鏢出動，人群才慢慢散開，羅氏夫婦順利進入了飯店。
羅夫人回頭向記者媒體招手，一副輕車駕熟的姿態，顯然是經歷過這樣場合不知多少次了。
她回頭的那個瞬間，眾多攝像機捕捉到她美麗的碧眼和燦爛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也落到了遠處那人的眼裏。
老驥站得很遠，但他可以在眾人中一下子捕捉到卿林的影子，他追隨她的影子已經整整二十年。
老驥低頭，微笑，他知道卿林是最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只有這樣的生活才是卿林最想要的。
老驥轉身離開。
齊夫人有些疲倦地回到別墅卻意外地發現齊謙正坐在客廳裏，心裏莫名喜悅面上卻不動聲色。
“知道回來了？”
齊謙抬頭看看母親。
“你不是翅膀硬了嗎？可以獨當一面了嗎？”
“媽媽，為什麼要找人綁走小榛？”齊謙起身直問。
“什麼。。什麼？”齊夫人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詰問震住，一時心虛地說不出話來。
“小榛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齊謙直視著母親。
“謙子，你竟然這樣和我說話！”
“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對，是我做的！謙子，我是為你好，你看你現在渾渾噩噩，腦子都不清楚了，為了一個毛頭孩子竟然。。
“行了。”齊謙掏掏耳朵，微笑，“媽媽，這個事情我不追究了，但是，以後你不可以再碰小榛了。”
齊夫人幾乎怔住，她從兒子的臉上看見一種警示和威脅，兒子竟然這樣看著她，帶著一種敵意。
話畢，齊謙聳聳肩膀，徑直走向玄關，開門，離開。
齊夫人簡直要暈過去。
齊謙打開公寓的門看見唐小榛正躺在沙發上，目光游離。
“怎麽了？吃過沒有？”
唐小榛點點頭，又搖搖頭。
“怎麽了你？”齊謙坐下，將唐小榛抱入懷裏，撩撩他的卷毛。
“哥哥。。。我的頭好痛。”唐小榛使勁拍自己的頭。
齊謙立刻制止他。
“到底怎麽了？”
“哥哥，你會不會離開我？”唐小榛急著問。
“不會。”齊謙親吻唐小榛的手背。
“那。。。你家裏不同意呢？”
“再說。”齊謙笑笑，“走一步算一步，我保證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丟下我的小榛子的。”
“什麼叫不到萬不得已？”唐小榛又慌了。
“總會有萬不得已的情況，世上事情不會絕對的。”齊謙親吻唐小榛的額頭，“作為凡人不要做無謂的擔心，只要現在我們在一起就夠了。”
唐小榛聽不太懂，但他明白一點，哥哥不會離開他。
這就夠了，他突然不那麼害怕了，即使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會突如其來，他也不怕了，只要和哥哥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阻擋。
唐小榛幸福地掉下眼淚。
正文終
老驥回來的時候看見唐小榛正蜷縮在公寓門口。
“你怎麽來了？”
唐小榛起身，鼓足勇氣地說：“我不害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哦？”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為什麼媽媽要拋棄我。”唐小榛輕聲地說。
老驥沉默，打開門，唐小榛跟著進去。
“老驥，你告訴我。”
“為什麼突然不怕了？”老驥笑笑。
唐小榛立刻想到齊謙，心裏暖暖的。
“其實那些和你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你何必要知道？”老驥坐下。
“我想知道，為什麼不要我，從小我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們都有爸爸媽媽，只有我沒有爸爸媽媽，他們叫我野孩子，拿石頭砸我腦袋。”唐小榛說著說著，心酸起來。
老驥靜靜地看著他。
命運有時候總是那樣悲摧，卿林被迫嫁的男人竟然是一個禽獸不如的斯文敗類，他看中的不外乎是卿林的美色和青春，他疑心很重，生怕美貌的妻子被人多看去一眼，限制卿林的自由，
卿林嫁過去沒多久便不能忍受這個男人的粗鄙，離開這個男人的想法一直存在卿林的腦子裏，她不想一輩子和這樣一個粗鄙不堪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她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她下定決心要離開卻懷上了孩子，男人一定要卿林將孩子生下來，卿林反抗，她大喊大叫，奮力捶打肚子，她不要這個孩子，她討厭為這樣的男人生孩子，她那時的確是恨死了肚子裏的孩子。
當時的卿林被男人囚禁，百般不願意下生下了這個孩子，孩子的出生帶給男人天大的喜悅，分散了男人的注意力，卿林借此計畫著逃走。
沒有人會幫卿林，除了老驥，老驥義無反顧地幫卿林逃跑，為了卿林他付出一切都願意。
“那。。。你們逃跑了嗎？”唐小榛輕聲問。
老驥點點頭。
“那個。。。男人呢？”唐小榛雙眼看著地板，聲如蚊呐。
老驥笑笑，搖搖頭。
“那個男人一直不肯放過卿林，後來還打她，卿林本來都要放棄了。。。但我不想看見她過著這樣的日子，她不會開心的。”老驥悠悠地說著，眼神突然有些淩厲，“那次我找他出來，我弄死了他。”
唐小榛如雷亟頂，幾乎不能接受。
大概是這麼多年的事情了，老驥說出來沒有恐懼之情，他已經完全過了恐懼期，已經可以坦然地說出來。
“你弄死了。。他？”唐小榛不可置信，他默默退了幾步，退到玄關處。
“你在怕我嗎？”老驥看著唐小榛。
“你。。。殺了人。。。”唐小榛顫抖著肩膀。
老驥點頭。
“我也不知道他會死，我記得當時帶著一把刀，不知不覺中那把刀就插在了他的身上。。”
唐小榛尖叫，正欲奪門而出卻被老驥拉回來。
“你做什麼？！”唐小榛立刻伸腿擊中老驥的下腹部。
老驥沒有反坑，只是雙手按住唐小榛的肩膀。
“你恨我嗎？”
“你。。是殺人兇手！”唐小榛深深吸了口氣，直視老驥。
“我不否認。”
“你是逃犯！”
“我不否認。”
“老驥。。你不是老驥！”唐小榛閉上眼睛，他已經完全陷入了恐懼之情。
“老驥本來就是這樣的，不是個好人。”老驥笑笑，慢慢鬆開唐小榛，“我一直沒有後悔過，直到前段日子我知道你就是卿林的孩子。。。突然有些後悔。。。我對不起你。”
唐小榛怔怔地看著老驥，他曾經幻想過老驥是自己的父親，卻沒想到真實的情況是老驥殺了自己的。。父親。
老驥不是童話書裏的人物，一個人住在海邊的小木屋，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出的日子，他是現實中的人物，他是個逃犯，是個從事人口買賣的逃犯，是個喜歡卿林幾十年的逃犯。
他的一輩子全給了卿林。
可是唐小榛無法恨老驥，無論老驥做了多少惡事，老驥是那個每日為自己捉蟹吃，奮力救過自己的老驥，是那個整日如孩子一般只知道刻著木頭娃娃的老驥，老驥是溫柔的，是深情專一的，是善良的。。。老驥，唐小榛無法將他當作惡人。
“老驥，我沒辦法將你當作惡人，也沒辦法恨你。”唐小榛顫著身子搖頭。
老驥看著唐小榛，這個孩子的眼睛和卿林很像，卻比卿林的更清澈，更純真，他有點笨，有點傻，好吃懶做，但心底卻比很多人都善良，也比很多人都容易滿足，也比很多人更懂得寬宥。
老驥撫摸著唐小榛的頭髮，靜靜地看著他，沉默許久。
這是老驥，這是熟悉的老驥，唐小榛漸漸退去了恐懼感，對他來說無論老驥做了什麽事情，曾經是怎麼樣，以後會怎麼樣，他還是老驥，和自己在海邊一起生活了四十五天的老驥。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來了。”老驥輕聲說，“我沒臉再見你。”
他害怕看見唐小榛這張臉，讓他回憶起自己做的一切罪惡之事。
唐小榛又看了老驥一眼，他不知道還該說什麼，只能是最後輕輕地說了句保重。
老驥一個人坐在地板上，又拿出那個木頭娃娃，看著，很認真地看著。
齊謙正在粉刷房間裏的牆壁，因為他的小榛子喜歡蘋果綠的顏色，他還買了兩隻醜鴨子玩偶放在床前，因為他的小榛子喜歡。
他的小榛子此刻正幫忙扶著小板凳，齊謙站在上面處理一個爆掉的小燈泡。
唐小榛呵呵地笑，傻傻地看著齊謙，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麗麗純一樣過上如此美麗的生活，他也覺得大汗淋漓，嘴巴上粘著洋蔥的哥哥特別得帥，充滿著濃重的男人味道。
“哥哥。”
“嗯？”
“晚上我想吃豬扒飯。”
“好。”
“你會做嗎？”
“這麼簡單的東西，當然可以。”
唐小榛的心裏如流蜜一樣滋潤。
“哥哥。”
“嗯？”
“我們是要生活在一起了嗎？”
“不然我現在在做什麼？”
唐小榛紅紅臉。
“哥哥。”
“你好煩。”
。。。。。。。。。。。。。。。。。。。。。。。。。。。。。。。。
再一次來到老驥家的時候唐小榛怎麼敲門也無人應答。
隔壁一個戴老花眼鏡的太太出來瞅了瞅唐小榛。
“婆婆，你知不知道住在這裏的那個大叔。。
“哦。”老太太又仔細看了看唐小榛，“你是找老驥的？”
“嗯，是的。”
“他走了。”
“啊？”
“你叫什麼名字。”
“。。。唐小榛。。。”
“這個是他留給你的鑰匙。”
老太太遞給唐小榛一串鑰匙。
唐小榛接過後開了門，屋子裏收拾得乾乾淨淨，窗簾拉開，外面的陽光如金子般灑進來。
小幾上有一封信。
唐小榛連忙拆開。
很笨拙的幾段字，老驥沒有讀過什麼書，看來是很費力地寫完的。
小榛：
小榛，很幸運可以遇到你，和你成為朋友，我是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但昨晚睡得很香，因為我已經決定去自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卿林過得很好，你也長大成人，而且那麼善良美好，我很高興。
抽屜裏有一個東西，本來想帶走的，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送給你做禮物，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
願你一直幸福。
老驥。
唐小榛立刻打開抽屜一看，是那個老驥從木屋帶來的木頭娃娃，唐小榛拿起來，眼淚掉下來，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木頭娃娃不是卿林，他高高舉起對著窗戶看。
圓圓的臉，卷毛頭，笑得彎彎的眼睛，這個木頭男娃娃在陽光下笑容很是動人。
“老驥。。。。”唐小榛揉揉眼睛，心裏一陣心酸。
羅家別墅。
叮咚。
菲傭打開門的時候發出一陣尖叫。
“啊，小少爺回來了！”
羅夫人立刻奔到門口。
“媽媽∼∼”
羅夫人揉揉眼睛，幾乎沒有認出自己的小泰弟。
羅泰弟衣衫襤褸，頭髮呈鳥窩狀，臉上掛滿鼻涕眼淚，球鞋尖頭還破了一個大洞，露出一個大拇指。
身後有兩位員警。
“小泰弟，我的小泰弟！”羅夫人上前抱住兒子，使勁地揉搓。
“媽媽，我好想家，好想好想。”羅泰弟流下鼻涕，一個勁地抽泣，“想吃義大利牛肉麵，想吃芝士蛋糕，想泡香波浴。。。。。”
羅泰弟離家整整兩個月最終被員警送回來，他沒有講這兩個月自己遭遇了什麼，怎麼問他都不講，羅夫人抱著小兒子，看著他熟睡的香甜貌終於是心安了。
唐小榛咬著烤肉串來到報亭想買這個月的《烏龍院》，眼睛無意瞟到一份都市週報，上面有羅伯爵一家人的訪談，胖乎乎的羅伯爵穿著西服打著領帶，身邊是優雅美麗的羅夫人，而羅泰弟站在羅夫人身後頑皮地伸出手圈住母親，露出可愛的笑容。
唐小榛湊近看了看，輕聲哼了一下。
“和我沒關係。”
話畢，唐小榛轉身。
“小榛，快點。”齊謙正站在不遠處，抱著一袋子零食。
“哥哥！”
唐小榛飛跑過去，直接掛在齊謙身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對於唐小榛來說，他的小世界有外公，有哥哥，有烤肉串吃，一切都ＯＫ了。
“好幸福。”唐小榛仰頭呵呵地笑起來。
那豎卷毛在風中柔柔地擺動。
正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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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busun 2010-1-3 17:28
很平淡的小故事!
kalai3 2010-1-3 18:06
謝謝大大的分享~
玹 2010-1-4 00:17
看了好久！
小榛果真幸福
雖然以前過的很辛苦
不過還好最後幸福快樂！
:lol :lol :lol
內莫 2010-1-12 22:03
沒相認喔 唉呀~~~~~~~
蒼夜烏玄 2010-2-3 16:32
也太坎坷了吧
主角好可憐
凱雷 2010-2-5 12:20
好看喔!
小榛好可愛喔！
而且小時候好可憐喔！
還好有遇到最愛哥哥的幫助
不過結局是好的！
謝謝分享！
蓮蓮 2010-2-9 15:43
淚腺太發達了
從頭哭到尾
很讓人揪心的文@@
好看!
kk2071 2010-8-19 22:57
可憐的唐小榛小朋友
明明那麼可愛
遇到的壞蛋卻這麼多
而且都是俗到ㄅㄧˋ的反派:tk_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