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淚痕 2010-1-8 13:07
往事莫沉吟 作者:如入 (穿越 NP 轉世重生)
情節是簡單的,主角是扭曲的。
穿越了一次又一次……
吼吼!如果主角不扭曲,這文怎麼吸引人來看。
內容標籤: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紀久雅 嗁 配角: 嗁 其它:轉世重生NP
第一章
山美、水清、鳥語花香,只要想看,這裡就一定會有。
坐在殤國的御花園裡,面對眼前看了十幾年依舊不厭的景色。穿在身上的華美服飾,即使是腰上隨意摘下的配飾,都可以價值千金,這一世我擁有世上最尊貴的身份,他們都稱我作陛下。
這個身份給了我享不盡的榮華,可揮霍無度的奢侈生活,但那個位子我坐的不穩。
“陛下,該是早朝了。”身邊的宮侍低下頭彎腰對我說。
“嗯。”坐起身,雙手微張讓宮侍為我整平壓皺的衣角,抬步走向金陵大殿。
我坐在王的寶座,卻無法挺直自己的身體。我俯視著殿堂下的朝臣,他們看我,眼中沒有臣子對君主的敬畏。
這裡沒有忠心於我的臣下,金鑾殿上我只是一具被人操縱的傀儡。
宮侍的口中遲遲沒有那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朝堂上的臣子包括我都在等一個人的出現。那邊有了腳步的聲響,一聲尖細的“攝政王到。”響遍整座金鑾殿內,殿上的氣氛有了變化,朝臣的神情變得嚴肅,不再有之前的低語,宮更加莊嚴肅靜。
他緩緩舉步,最後坐在我身後的玉座,兩排的簾帳拉下,他的身形被隱在了簾帳之後,擋住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
於是,殿內宮侍開口,道出那一句本該在我來時就說完的話――‘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殿堂上開始有了朝臣們的聲音,或是在說哪裡有了天災人患,或是在說鄰國進貢了哪些新的貢品,或是在說哪裡的城鎮今年有了好收成。剛剛說話的那位似乎是戶部的官史,望了一眼這些殿上的殤國臣子,作為殤國君王我卻記不清他們的名字,游神太虛我在腦中尋找這位戶部的官史的姓名。
“江南水患,本王以為朝廷應該撥一些銀子抵禦這次天災,也救濟江南的百姓,陛下認為?”
他開口,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公式,我仍在游神但已下意識的脫口,如他一般的公式“一切全憑皇兄做主,朕無異議。”回神那一刻便是一股自嘲,真是習慣成自然。
“那就這麼辦吧。”
“臣遵旨。”
擬好的奏摺被擺放在我的面前,只需移動右手邊的玉璽,留下陛下已閱的痕跡。甚至這份奏摺我只看了開頭不到十個字,一切只是公式。
只要一聲答應――一句‘朕無異議’,還有一枚只有我才可以使用的傳國玉璽。
宮侍一聲‘退朝’,我便起身離開王座。今天,在這座金鑾殿上,面對滿朝文武,飾演傀儡的角色,我又演完了一場戲。
我出生的時候皇權差不多已經被朱君(‘君’相當於皇后的稱呼。‘朱’姓氏。)架空,印象中父皇的樣子不像一個皇帝,我只能找到文弱這個詞語來形容他,他走路時步伐總是緩慢,即使身體是直立也不像抬頭挺胸。他擁有一座後宮,但他一生僅有兩個孩子。他是懦弱的君主,卻有一個權欲旺盛的情人,他在位的時頒布過千百道聖旨,其中又有幾道是由他的意志喝令。
殤國王權至上,但從我父皇即位開始,真正掌管這個國家的,是他的情人朱君。想起第一次見到朱君,那位老公侍抱著我,走在長長的迴廊上,經過一道道宮門,來到一座華麗的宮殿。把我遞給一個長相十分漂亮的男人,我聽見他用恭敬甚至有些惶恐的聲音叫了他一聲‘朱君大人’。
他打量著我說“模樣倒是生的不錯,有著‘纓’的血統父親卻是一個品級低下的宮侍。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將來那個位子必定就會由你來坐,可惜了……”
他說話刻薄“是纓又如何,不過是陛下寵幸一個宮侍的意外。從今天名字就叫紀久雅,‘懷’這個字只需要一個繼承者,你只是一個意外。”
紀久雅是我做皇子時的名字,朱君冰冷的語調,蔑視的神情,從他口中念出我的名字毫無溫度。取名的不是我那地位低下且無緣見面的父親,也不是血統尊貴身為皇帝的父皇,名字的來由不是個美好的回憶,印象之深刻大概是腦中永遠無法忘記的。
大陸分為兩塊,我所在的西境殤國是個只有男子的男兒國,一對戀人如果想要孕育他們的子嗣,必須在一顆名叫‘育兒樹’的果樹下向神祈求。有少部分的男性擁有異血稱為纓,纓的數量相當少,也一直流傳纓是被神祝福的降生的男子這樣的傳說,纓一般只會出生在望族,並大都會繼承家主的位子。
我對纓的了解不算太多,惟一清楚知道一點,纓不需要通過育兒樹延續血脈,他們可以另和他們發生關係的男子為自己生育子嗣。
我做皇子時就清楚自己的尷尬身份,我是皇族中少數的纓,就算父親的身份如何,我都有皇位的繼承權。
當我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之後,我想過討好自己的父皇,獲得他的關注,尋求一個靠山。畢竟我不是真正的三歲孩童,我無法對著他撒嬌,見面是慣例的問安,更害怕自己的蹩腳的演技會露出破綻。
用六年的時間適應宮的生活,朱君看我的眼神總是陰郁。
那年,太醫出入父皇寢宮的次數變多,他常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輕聲咳嗽。父皇身上混雜的各種中藥味道,我站在他的身旁清楚的聞到,那味道濃烈。
皇帝的身體正在衰弱,太醫會用殤國最珍貴的藥材為他醫治,或者應該說是續命。吏官也許已經在考慮他的謚號,大家的心裡都明白,王的日子大概不多了。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皇兄紀懷雪會是下一任殤國君主。他是朱君的兒子,出色的皇子,我們相差八歲,我在接受太傅授課,紀懷雪早已在父皇的身側幫助父皇處理政事。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除了他不是纓,這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對神學有著近乎瘋狂的崇拜。
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被父皇傳召到朝堂。
我被宮侍帶領,踏入金鑾殿,在朝臣不解的眼神中,向父皇跪拜。
他說朕久病纏身,決定傳位於皇二子紀久雅。
他說既然要繼承皇位,名字自然要改一改,於是我有了新的名字--紀懷陌。
父皇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透著一股君王特有的威儀,儘管他臉色蒼白,說話時還帶著幾聲咳嗽。
這也許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的一次決斷,朝臣們臉上閃過各色的神情,大家都把目光其中在我和他之間。朱君將雙手握的死緊,他沒有出聲,沉默的聽完父皇的話,看著父皇把我的名字寫在傳位詔書。
他的沉默,變成一種變向默許。
不久之後殤國舉辦了國喪,同一時間我登基即位,成為殤國最年輕的帝王。
第二章
我回到寢宮,一旁的宮侍對我行跪禮說“陛下是否要沐浴,或是先傳膳。”
“先沐浴吧,喬琳幫我準備。”我說。
“奴才這就命人準備,陛下,喬琳被安排在別處當值了。”
皇宮並沒有我的親信,即使是身邊的奴才,都是當年朱君為了更好的控制我,而安排在身邊的人。我想起三個月之前,我那位皇兄不知什麼原因下令撤換了我寢宮所有宮侍,包括從我出身就開始照顧我的老公侍,及貼身奴才喬琳。
屏退了所有服侍我的人,脫下厚重的皇袍沐浴在水中。
“懷陌。”
我聽見腳步聲,身後有個人喚我懷陌。
“皇兄。”我轉頭。
身邊服侍的僕人是紀懷雪安插的眼線,他出入我的寢宮,不需要宮侍的通報。
過了好一會,紀懷雪都沒有再出聲,我想他可能要在這裡待上許久,開口叫了一個宮侍的名字,想讓他服侍我更衣。
“我來的時候讓外面的人都退下了。”紀懷雪一邊對我說,一邊拿起屏風上的衣服向我走來。
我伸出手想要接過衣服,但他只是拿著衣服面對著我,似乎沒有要把衣服給我的打算。
“皇兄?”
“你過來一些,我好給你穿上衣服。”紀懷雪那種淡淡的語調,像在說一件及平常的瑣事。
答應了一聲,我便走近他。
我們離的很近,他的動作輕柔,一件一件的衣服被套在我的身上,也許這是他第一次替人穿衣,幾次他都扣錯了我胸前的盤扣。
“在想什麼?”紀懷雪問我,說話時正在為我系腰帶,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上。
“皇兄來這是為了?”我在腦中尋找一個可以掩飾自己分心的藉口。
紀懷雪在我的腰帶上系了一個活結,一切完畢“來看看你。”他抬起頭對我說。
一時語塞,來看我?做什麼?
“再不久你就要十八歲了,那時我便會還政於你。”紀懷雪直視我說。
他說話依舊輕輕柔柔,而我即猜不透他的想法,又不明白他要乾些什麼。
“懷陌?”
“嗯?”我回神。
“最近你總是分神,在朝儀的時候也是。”紀懷雪的語氣中透著擔心“我們是兄弟,你可以依靠我的。”紀懷雪握住我的手,用了力道。
“皇兄,朕就要十八歲了,該要獨立了。”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掌心傳來溫度,我無法回握,只是任由紀懷雪抓著我的手。
我面前的男人,他的手中握有權利,他控制我,我聽命於他,我想自己是和那些殿上畏懼紀懷雪的朝臣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也許心裡有過不甘心,可是,我攤開自己的手掌,裡面空空如也,再想起我的身份,只是一個傀儡。
所以,我與父皇一樣,都是懦弱的人。
沉默片刻後紀懷雪說“時候不早,你好好休息吧。”之後便離開我的寢宮。
很少有機會能像今天這樣和紀懷雪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記憶中是在中秋,那時朱君已經過世了兩個月。夜裡我會失眠,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憔悴,看過鏡中自己的臉,樣子很糟。有些大臣以為我是因為朱君的死而悲傷過度,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
這場家宴辦的很簡單,我沒有正式冊立過君侍,而紀懷雪不知什麼原因,至今沒有嫁娶,家宴實際上變成了我們兩人在共進晚餐。
桌上盛滿美酒的夜光杯,可以看見月亮的倒影,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香甘甜,那味道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世界。我曾經是愛酒的人,朋友會拿醉酒取笑我酒後失態,那時我可以尷尬的笑過。
來到這個世界後,我開始節制飲酒,牢記著此刻自己的身份是殤國王儲,我名叫紀懷陌。
晃動著手上的酒杯,我用手托著自己的腮。
沒有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往杯中斟酒的次數變多,我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聽到樂師的奏樂似乎變得悅耳,台上舞者所表演的節目不是單調無趣,我的手指隨著吹奏的音樂,一下一下在桌上敲著拍子。
我應該是醉了,身體在慢慢的向後倒,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太記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得知紀懷雪撤換了我寢宮裡所有的宮侍……
我摸摸自己的臉,已經習慣在笑時眯著眼睛。
我在笑,卻很假。
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我就在慢慢的改變。躺在寬大的龍床上,聞著淡淡的龍涎香,我閉上眼又再睜開,今晚大概又要失眠了。
三個月前
宮侍點亮了殿內所有的宮燈,那個房間燈火通明。
“朱君大人,已經照您的吩咐,把這裡所有的燈都點著了。”宮侍點完了最後一盞燈說。
“只有這些麼,為什麼我還是覺得不夠亮呢。”
“父親如果覺得這些還不夠,明天我就安排人再添置一些。”紀懷雪環視著殿內。
“今次叫你來,是有事情同你說。我要你殺了紀懷陌,不管用什麼方法。”屏退了所有的宮侍,朱君說。
紀懷雪看著病榻上的朱君,平靜的問“為什麼?”
“你不必知道。”朱君閉起眼睛。
良久之後朱君開口“我一直都認為,我了解他,並且掌握他的全部。年輕的時候,那些皇子們個個都拼力表現自己的出眾。除了‘纓’的身份還有他父親夫家的勢力,作為一個皇子,你的父皇他的表現實在太不起眼了。
那時朱家的勢力很大,大到讓王忌諱,王想到了聯姻,我是朱家長子,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皇子之中會有一位成為我的丈夫。他們會刻意討好我,對我容貌表現出痴迷。這樁政治交易,我是一個獲利者,我不否認自己有野心,我註定坐上天下第二的位子,而得到我就會得到王位,坐擁天下。”也許是想到曾經的輝煌,朱君有些得意。
“你父皇總是安靜,不像其他皇子那樣,他喜歡對著花花草草,他看見我時會臉紅。對我來說,你父皇是一個特別的男子,他用一種別人察覺不到的魅力,吸引著我……”
我在窗外聽著他們的對話,朱君在說殺我時的決絕,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又過了幾年,王開始暗示我盡快從皇子當中選出自己的丈夫。我選了你父皇,這讓許多人都詫異,連我自己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了。我們結成連理,他擁有了天下,但他不再對我笑了。他對朝政毫無興趣,從那時起我開始掌權,一直到現在。”
紀懷雪聽出朱君話語中對皇帝的迷戀“父親不是答應過父皇嗎?”
朱君冷笑“我只答應讓紀懷陌多活十年,他算準我活不了十年,哼。當時太醫一直在想辦法為你父皇續命,服用那些藥物的副作用讓他很痛苦,我日夜守著他,卻沒想到他命人查我底,最後真的被他抓住了把柄威脅我。”
“若不是父親看陛下的眼神總是……父皇他也不會這樣的。況且陛下還沒有子嗣,將來誰來繼承皇位?”
“我送去的宮侍不夠美麼?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一點消息。”
“懷雪,你要幫我。”朱君抓住紀懷雪的手,握得死緊指尖泛白。
“你父皇到最後都在算計我,為什麼?我的愛會這麼廉價。殺了紀懷陌,‘懷’只要我的孩子來繼承就好。”
紀懷雪看著朱君,正要開口,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凌厲,朝著我藏身的地方喝道“誰在那?!”
我想起身逃走,卻被侍衛抓住了肩膀,正想掙扎抵抗,他手中的刀已經向我揮下。
第三章
我睜開眼,盯著房梁“……原來是夢。”松了一口氣。
幾個月前我確實聽見了朱君和紀懷雪的對話,不過運氣很好並沒有被發現。只是那之後,我的失眠越來越嚴重,常常心神不寧。
殺死我,也許是朱君最後的遺願。我的腦中總會閃現紀懷雪那一句‘陛下還沒有子嗣,將來誰來繼承皇位?’紀懷雪會違背朱君的意思不殺我嗎?答案不用我說出口。
宮裡的老太監多次暗示我,應該召寢某位君侍,早日生下子嗣。我猜這也許是紀懷雪的意思,雖然他從沒有當面提過這些。
或許是我多心,那些美麗的宮侍站在我面前,羞澀的看著我,我會想他們大概只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可以繼承王位的男孩。
我這個皇帝其實做的很窩囊,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電視上上演的黃金八點宮廷古裝劇,只是我的角色似乎是一個配角,配合主線劇情的發展,終有一天會死於一場陰謀。
宮,正在一點一點抹殺原來的我……
前世深愛著的那個人,如今回憶他時,他的樣子已經變得模糊。我更清楚記得身邊那些試圖誘惑我,在我身下承歡的宮侍,他們是怎樣的容顏。
也許再過一些時候,待下一批新選才人(相當於秀女)入宮。我會變成沉迷色慾的糊塗君主,他或他將孕育我的子嗣。
我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簾,雖然不想承認,但我認為,會安然無恙的坐在王的寶座,是因為皇宮裡還沒有比我更適合繼承皇位的人。
心裡一陣苦笑,已經說不出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快要將前世的記憶遺忘。
射獵是貴族之間經常舉辦的一種活動。我喜歡坐在馬上飛馳的感覺,煩人的老太監不能在我耳邊嘮叨,那些嬌柔的宮侍不會出現的皇家狩獵場,沒有朝臣會在這個時候同我說起根本不能由我做主的國家大事。
我更不需要對紀懷雪說那句‘一切全憑皇兄做主,朕無異議’。
人人都知道殤國皇帝喜愛騎射,我的射術遠遠比作為王的政績遠近聞名。騎馬穿梭於樹林,用箭瞄準獵物,箭發射中獵物。這段片刻的時間,滿朝文武、後宮三千還有金鑾殿上,那總是坐在我身後玉座上的人,都會屏蔽於我的腦後。在這個片刻,時間屬於我。在這個片刻,我將煩惱暫時遺忘。
我明白自己只是在逃避,而我大概習慣了用這種方式逃避。
弓握在手中,箭在弓上拉滿了弦,鎖定獵物射出箭。
“啪啪。”
身旁響起掌聲,是紀懷雪。“皇弟的弓術永遠都這麼精湛。”
“過獎了,皇兄。”
“王孫公子個個都是扭足了勁要在今次比賽得個名兒,怕是又要讓他們失望了,比賽一定又會是懷陌全勝。”紀懷雪對我信心十足。
每年皇宮都會舉行射獵比賽,事先在狩獵場放生一隻麋鹿,之後比賽開始誰能獵到這隻麋鹿,誰就是勝利者。司儀吹響了比賽號角,那些參加比賽的王孫公子在聽見號角之後都紛紛策馬,朝著樹林的不同方向前進。
“皇兄往哪個方向?”我看似隨口問了紀懷雪一句。
“那裡。”紀懷雪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那朕往東,先行一步。”我拉起韁繩,朝著與他相反的地方。
馬的速度很快,再回頭時早已看不見他的身影。和這男人相處會讓我不自在,他不像朱君那樣看我的眼神總是幽怨,在朱君面前他對我表現的很冷淡,見面也是禮節上的客氣。
從我登基開始,不管是在朝野上還是私底下他對我的稱呼都只有陛下,我依舊叫他皇兄,但對那層已經淡質的血緣,這聲皇兄叫的總不像是真的發自內心,語氣就好像我在殿上叫的那一聲宰相。
只是君對臣。
他再次叫我皇弟時我確實感到自己左眼皮在跳,甚至在他叫足了我三聲才答話,之後他會在私下叫我懷陌,我感覺到他在嘗試和我親近,更迷惑他的轉變,這又讓我想起朱君死前對紀懷雪說的話,一切事情發生的太巧合,皇帝當得太久讓我也變得多疑。
甩甩頭制止住腦中紛亂的思緒,現在在比賽應該投入些,那些煩惱暫時留在身後吧。似乎已經進入了樹林的深處,四周圍的樹木生長的茂盛,枝幹掠過頭頂,茂密的枝葉擋住了部分陽光。
拉了拉韁繩,放慢了馬的速度,除了射術我的五感六覺也比常人更加敏銳,每年比賽都能最快找到獵物也要歸功於這副好身體。左側的草叢好像有些動靜,我從箭筒中抽出一隻箭,慢慢的撥開草叢,果然看見了那隻麋鹿。
它沒有發現我,依舊在原地,弓拉滿弦我瞄準了那隻麋鹿。
咻的一聲,箭卻射偏了,落在了麋鹿的身側。捂著自己的頸,手上的黏稠感,絲絲刺痛傳來,提醒著我剛剛那個瞬間發生的一切。
我被伏擊,對方下手程度勢必要取走我的性命,本來我是皇帝暗處至少會有影衛保護我,現在身上了掛彩那些影衛遲遲不出現,我的心一沉。
刺客周身散髮的殺氣,稍稍退後弓早已掉落在地上,那匹號稱皇宮速度最快的馬,在剛剛遇襲受了驚嚇,不知跑向了哪個方向。只剩下腰間一柄長劍,抽出長劍我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對手,但總要放手搏一搏。
早就猜測,在皇宮裡有人想要殺我。
那些宮規教條讓我厭煩,受制於人傀儡身份的無奈,總總對宮的厭惡不滿,在此刻,一下子膨漲出來。就像是一種假設,心裡已經猜出了七八分,但畢竟只是我的猜想,沒有憑據。可是,當這些猜想一一成為事實的時候,還是有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紀懷雪,我又想起了他。
刺客出招很快,我幾乎是在憑著自己的直覺,用劍擋下他的招式。凌厲的劍法,招招對向我的要害,他揮劍的力道很重,劍打在我的刀刃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握著劍的右手傳來陣陣發麻,我只得改成雙手握劍。右手隨時會承受不住那種力道,萬一連劍也被打落了,我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樹與樹之間生長密集,像是一個屏障,遠處很難聽到打鬥的聲音,我面臨最不利的形式,雖然沒有受到要害攻擊,但身上也落下了深深淺淺的劍傷,劇烈的痛感分散在身體的各處神經。久戰消耗了我大部分的體力,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腳步也有些不穩,刺客的劍更是逼得我一步一步退後。
“叮。”的一聲。
我手中的劍被打落,甩甩發麻的雙手,抬起右手手掌被劍柄磨出了一層皮。我抬頭看向刺客,他大概驚奇我能堅持這麼久,在劍被打落的瞬間沒有馬上殺了我。索性靠在了身後的樹幹上,身上早沒了力氣,但多年的宮廷教育滲入我的骨髓,即使面對死亡也不能表現出恐懼,皇家的體面就算是死也要維護,扯著嘴笑了笑,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想些有的沒的。
我不想死,所以我知道刺客的武功比我高出了好幾倍,還是舉起了劍奮力抵抗。
刺客的劍舉向我“住手!。”
我聽見了聲音,讓我詫異的是,來的人居然是紀懷雪。片刻,他已經用輕功飛身來到我的面前,用劍挑開了刺客準備刺向我的刀刃。
“懷陌,你沒有事吧?”紀懷雪的聲音帶著掩不住的擔憂,看見我身上的多處傷口,看刺客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殺意。
身體很痛,做皇帝這麼久第一次傷的這麼重,紀懷雪的出現使我緊繃的神經得到一絲放鬆,我看著他與刺客纏鬥,隨後出現了幾個影衛,大概是暗中保護紀懷雪的吧,我想。人多起來,刺客不再戀戰,射出暗器穿入樹林更深處。
紀懷雪沒有繼續追擊刺客,而是走向了我,他想扶起我,拉著我的手時碰觸到了傷口,我皺著眉。
“碰到你的傷口了?我會再小心些的。”紀懷雪的動作很小心,只是我身上的傷口太多,會碰到也是難免的。
我感覺到扶著我的這雙手在顫抖,一旁的侍衛想要幫忙都被紀懷雪喝退,暴露在外的傷口被做了簡單的處理。追擊刺客的影衛回報,刺客被逃掉了。
紀懷雪看向影衛神情陰霾“區區一名刺客都抓不住麼,自己去領罰吧。”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懲罰會是什麼,但跪在地上的影衛臉上出現的畏懼,想必是殘酷的刑罰。
我抬頭看向紀懷雪,與他的目光交織,他的聲音異常溫柔“懷陌,怎麼了?”
視線模糊,我還是昏倒了。
第四章
捧著茶杯,進入十一月天氣轉冷,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子,傷勢已經愈合的差不多。想起太醫跪在我的床邊,一臉惶恐的說陛下身上有幾處的傷傷口太深,治愈之後也會留下疤痕。
雖然算不上破相毀容,可誰希望自己身上多了幾道疤。眼角瞄到了著衣鏡,照出頸上那道疤痕。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頸部,傷口雖然愈合,但劍滑過頸部,皮肉劃開的聲音,鮮血流出的疼痛,大概永遠不會忘記了。拉高了領口,我將頭撇向窗外,不再去看那道疤痕。
我回憶起與刺客交鋒時趕到的紀懷雪,他眼裡的擔憂,處理我傷口時的柔柔,一切都不像是在做假。如果他是刺客的雇主,那麼他對我做作的這些就都是多餘,那樣的密林,保護我的影衛在後來都被找出的屍體,要殺我的人不是紀懷雪?我腦中出現了更多疑問,陰謀算計果然不是我的專長,我的腦中甚至沒有可猜想的人選。
我一定是最糊塗的皇帝,在差點身亡之後,居然想不出是誰要害我。
紀懷雪進來時就看見我眉頭緊鎖,“懷陌的身體還是痛嗎?要不要我叫太醫來。”
紀懷雪一臉關心看著我,我立刻微笑著搖頭,重傷之後他出入我寢宮的次數更加頻繁。“皇兄坐。”我命宮侍在我的身側放一張椅子。
紀懷雪走向我,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站在我的面前,替我拉緊了裹在身上的毯子“坐在窗口,小心身體。”
依然無法適應紀懷雪的溫柔,我有些不自在的將臉移開,應了一句“嗯。”
紀懷雪坐下,拿出一疊公文,對我說“你有傷在身,不易操勞。我已經替你審閱的部分公文,還有一些需要你親自過目之後批改,我會慢慢念給你。”
我點頭。
他開始取出一份奏摺,慢慢的念出。紀懷雪的確如他說過的,要還政於我,朝臣匯報事務不管大小他都會先詢問我,再發表自己的看法。他似乎希望我自己理政,會拿出一些公文要求我批出自己想法決策。
我正在聽著他念出的公文,時而點頭。他的聲音很好聽,不似女子的優柔清脆,也不像大多數男子那樣低沉磁性,介於二種聲音之間的,有點醉人,帶一點諾寵味道,聽他的聲音是一種享受。
當他念完了手中的奏摺,我說“皇兄,殤國的京都靠海,水路航運發達,周邊的領國有許多商人都通過我國轉運進購貨物。單單每年國庫征收的稅錢,都是一批不菲的數目,將來也會吸引越來越多的商人,來我國經商。”我頓了頓,看向紀懷雪。
他示意我繼續說。
“商賈會越來越多,難免造成通商港口擁擠,道路不通這些問題。這樣也許會拖延商人們交易貨款的時候,大大降低交易效率。我們是不是應該拓寬港口,方便船舶停靠。另外在港口外的交易市場修建行人道和運輸道,將市場內的行人與運輸的貨物分開,更好的維持市場秩序。”
“懷陌的提議非常好,這樣的確可以給殤國帶來更多的商機。”紀懷雪略帶讚賞的看我。
“只是想到了這個方法,具體怎麼做,由哪位官員執行,還要麻煩皇兄了。”
紀懷雪將椅子的距離與我拉近“懷陌對我總是這樣客氣。私下可以叫叫我的名字嗎?”
“懷雪。”
他很開心我叫了他的名字,臉上的笑容不是燦爛卻很溫柔。印象中我很少看見紀懷雪笑,他就像一座冰山,口中說的都是江山社稷,嚴肅、認真也很無趣。
我用手指點著自己的下巴,這一瞬間我覺得這個男人很美,美得讓我有些心動。我仿佛聽見自己的心,因為看見這樣的笑容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只是,這種心動持續的相當短暫,只有幾秒。
沒有人敢對他露出痴迷,甚至這個皇宮中除了我,再沒有第二個人,敢直視他的眼睛。有人會誇讚紀懷雪的才華,驚嘆他在朝中的政績,佩服他的為人處世,卻從來沒有人評論他的容貌。他的美被人忽視,或者根本無人敢欣賞。
作為皇子,紀懷雪在大多數人面前總是強勢凌厲,他所散髮的氣讓人不自覺拜倒、臣服。我不喜歡上朝,因為身後的紀懷雪,坐在大殿的王座上,他就在背後注視著我。朝臣的叩拜,總會讓我有這樣的錯覺,他們朝拜的人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紀懷雪。
如果可以我更加希望,那一年新王登基,父皇寫在傳位詔書上的不是我的名字。我想過等自己滿了十四歲了,就會被封賞一塊土地,在那塊土地上建立自己的新家,從此安定平凡。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事實上不到7歲我就被父皇傳位,直至朱君死前都一直是個傀儡。
我整了整自己的心情,恢復了清明,將那絲迷戀衝淡。
這個男人――我的皇兄。
我並不排斥愛情,但會在意對方的身份,何況一廂情願的感情,最麻煩。我不清楚自己對紀懷雪懷抱著何種感情,但最低限度我明白,他不是我可以喜歡的對象。
對剛剛心動,我給自己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被美色誘惑。因為這個皇宮,敢直視紀懷雪,讚賞他是一個美人的人,只有我。
“懷陌在想什麼?”
“沒什麼,皇兄還有事?”
“叫我的名字。”紀懷雪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
我點頭“懷雪,剛剛念的那些摺子,朕只想到改良航運,其他的還是你作主吧。”
我做了十一年的傀儡,在這裡十八年,扮演了嬰兒、孩童、少年各種不同的角色,幾乎快將自己的本性遺忘。
演戲就應該做到完全入戲,我或許演技平平,可我做到了把自己完完全全當成紀久雅。
原來世界所學習認知的一切,被這裡的宮規教條取代,即使我不喜歡那些滿門抄斬諸如此類的殘酷刑罰,當刑部將摺子遞上,我依然會拿起玉璽在奏摺上蓋印批准。
我就是這樣的人,陰謀權利我知道,不過都是書裡看的,我清楚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形勢時局。
朱君要我做傀儡皇帝,我做得“心甘情願”。
我要比自己的父皇更不關心國事,每每朝臣匯報殤國某地出現災害,我腦中也是考慮過那些運用現代知識造福百姓的方法,但大部分時候我卻是保持沉默,看著殿上大臣們苦思,最後尋得一些或是有效或是蹩腳的辦法,一聲不出。
做到了絕對順從,只是朱君並不願意放過我。又想起了他死前與紀懷雪的那段對話,再度握緊手中的茶杯,轉頭看向紀懷雪。
“那已經是很好的提議了,朝中恐怕沒有哪位管理航運的大人會想得到。我要走了,剛剛的摺子還要命人送往各部。”他站起身。
“那朕送你。”我正準備站起來,卻被紀懷雪按住肩膀。
“你有傷,坐著吧。”紀懷雪說。
“懷陌,我會派人去各地收集不同的珍貴藥材,讓太醫為你消除身上的疤痕。”
抬頭看向紀懷雪,剛剛他是不是看見我照鏡子了“讓你費心了。”我說。
“一點也不會,那我先走了。”
目送他離開,手中的茶水早已經涼透。
第五章
似乎從我坐上這個位子開始,就是一個空架子,沒有實權。
衣袖上金邊繡花,繡著殤國國花月季,身上吃的用的穿的,都打著皇帝專屬的記號。指尖觸摸著王座上的精雕花紋,我坐在這個位子整整十一年,依然沒有真實的感覺。就像紀懷雪總在說的那句話‘我會還政於你’,這些東西從來不是我的。
一度以為自己可以安心等到十四歲的封王,只是那一年,一張傳位詔書將一切打亂,離宮變成無法實現的夢想。我被推上帝王寶座,宮成為永遠禁錮我的地方。
或許我已經融入了這個世界,或許沒有,我記得自己的名字――紀久雅,又會在偶爾想起很久之前我在另一個時空的名字、記憶。
“陛下。”
“嗯?”我被拉回思緒,最近老是走神。
“過不久就是殤國的秋祭(豐收節),按照歷屆的規矩舉辦國宴,除此之外陛下還有什麼要求麼?”
“今年秋祭國宴辦得隆重些吧,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容許攜帶一兩位家眷參加國宴。年年都一成不變,弄點新花樣吧,大人?”
“臣明白。”
金鑾殿上依舊是穿著各色朝服的大臣們,上報、朝議其中再上演一出左派右派政權奪勢的戲碼,身後坐著紀懷雪。
‘好無聊’我在心裡說,再用寬大的袖子捂住自己的嘴,什麼時候我也開始有了厭倦的情緒。
“陛下。”在朝議結束後,紀懷雪叫住我。
“什麼?”
“秋祭臨近,這個時候的殤國會很熱鬧的,要不要出宮看看。”
“好。”
一道道宮門被守門的侍衛打開,馬車緩緩的行使,挑開簾帳透過車窗欣賞宮外的景致。
也許是因為身邊站著紀懷雪,又或許十八年的熏染已深入我的骨髓,身上穿的不是厚重的龍袍,卻覺得自己和身邊經過人格格不入。
侍衛說這裡是殤國都城最繁華的街市,走在街市上,是一股說不出的彆扭。近距離觀望殤國都城,心裡既沒有君臨四海的快意,也不是出宮賞玩的欣喜。
那邊商販的叫賣聲傳來,我會想暗裡紀懷雪安排了幾個影衛。我的手中沒有一個銅板,我的懷裡捏著大疊銀票,但似乎沒有拿出手的機會。跟隨在身旁的是個很機敏侍從,我的目光停留在某件東西上不久,他已經把錢遞給老闆,把東西交給了我,並時不時的對店主說上一句‘不用找了。’
前方几個店家小二,他們正在向行走的人群招攬生意,靠近國都的地方治安很好,之前還看見了幾個巡邏的衙役走過。
大概走進了街市中心,來來往往的人群,比之前更加熱鬧。
“懷陌,這裡人多了,要跟緊我。”紀懷雪對我說,說罷很自然的拉住我的手。
“哎。”我發出單音,低頭看著那隻牽著我的手。
街市還沒有走完,店鋪其實也只逛了幾間,我停步站在街道中間,紀懷雪轉頭看我。
“回去吧。”我說。
“這麼快?”他的眼裡有疑問,像是認定我會在這條街市上,繼續逛上許久。
“嗯。”我點頭。
明明是走在熱鬧的街市,我穿梭於來往的人群,擁擠的街道卻沒有與一個人有肢體上的接觸,除了牽著我的紀懷雪。望了一眼四周圍,看見那些被護衛巧妙阻隔開的人群。
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皇帝出遊,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最近總會在想,紀懷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朝臣在向我三跪九叩,行著君臣大禮,眼中注視的卻是紀懷雪。我手中的玉璽比不上他的一句話,他會溫柔的對著我笑,又再同時處處限制我,批閱的奏摺都是經他之手,身邊服侍的奴僕都是他的安排。以後我召寢的內侍,是不是也要由他決定?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嘲諷的想。
可能因為身邊突然發生了許多事,我開始更加在意紀懷雪。
他的那一句‘我會還政於你’,究竟有多少誠意,我不相信紀懷雪,會下意識的猜測他話中的含義,每一字、每一句。他對我溫柔親切,是在朱君死後,那時我聽見朱君最後的遺言‘殺了紀懷陌’。他說要還政,不久之後我遇上了刺客,身上被劍刺傷留下的疤痕,我數了數一共11道。
我會拿朱君和紀懷雪作比較,我不了解紀懷雪,或者從來沒有想過要了解紀懷雪這個人。朱君是一個權欲旺盛的人,那麼紀懷雪呢?對權力,他沒有表現出像朱君那樣的熱衷,但他和朱君同樣,都在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控制著我。
我不想一生都只做傀儡,也不希望自己總是被人左右。紀懷雪的存在,以及在他背後支持著他的朱氏家族,都在時刻提醒,我紀久雅只是一個被架空權力的無勢君主。
像最深的烙印,王朝不需要我這樣的皇帝。
逃離皇宮是否是一種天真的想法,我托著下巴想。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管怎樣宮都是我必須離開的地方。
樓閣高聳,景致華麗,這裡有殤國最好的一切。但宮到處都充滿著野心,這裡沒有忠心於我的下臣,那些被權欲扭曲心態的上位者中,想要我死的人不只一個。他們的手段層出不窮,他或他會成為我死後的最大獲利者。
也曾想過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真的不幸死在了皇宮裡,恐怕沒有人會因為我的死,感到傷心難過。
皇宮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最初的希望,在成為殤國君王的時候,變成奢望妄想。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會在意我的人,但在皇宮這些都不可能實現。至少,有個人會因為我悲傷流淚,這大概也是一種奢求……
祭師站在露天的高台上朗誦著祭文,身側的鼓手在有節奏的敲打著一人多高的打鼓,呯呯的鼓聲由祭壇中央向外傳開。
我坐在看台最中心的位子,觀看盛大的秋祭開幕式。這時,身邊最近的位子有人坐下,是紀懷雪。
“……皇兄?”我轉頭看他,聲音帶著疑問。
“嗯?”
對著紀懷雪張了張嘴,最後略抬頭,對他身旁的侍從說“怎麼不為攝政王王準備席位?”言語間帶著責備。
那個侍從正準備向我下跪,紀懷雪開口“不必麻煩,這裡的位子就可以,你下去吧。”說話時正對著我,像是刻意如此。
侍從聽見紀懷雪的聲音,向我們行禮後退下,他離去的背影,像是松了一口氣。這邊,我卻因為紀懷雪的舉動,心裡一陣納悶。
殤國是個相當重視禮法的國家,宮廷中對禮儀的要求更加嚴格。重大祭典中,上至君王、下至朝中大臣,都會有其專屬的席位,依照嚴格的標準按次序入席。就算其中,有些官位懸空沒有人在位當值,照規矩依然會排上一張空席。
那個侍從沒有為紀懷雪準備席位,是有意還是無心?正坐在君大人位子上,一臉無事安然的紀懷雪,只是覺得再換席位麻煩?
我不著痕跡的皺皺眉,注視著紀懷雪的側臉。我在的國家沒有女子,男子之間不存在尊卑,有的只是強弱分別,至於貴、賤,除了看一個人的出生,再來就是自身能力。因為這樣,‘後宮不得干政’這句話,壓根就沒有出現在殤國。
君是官職的名稱,地位等於古代的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高於宰相。
作為王的男人,必定舉國無雙,民間的形容或許會加注自己的想像,讓君的一生更加充滿傳奇色彩。就像王的半身,一生效忠於王,輔佐王治理這個國家,對王奉獻出自己的全部。
我想到了朱君,雖然不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對權力對國家,朱君不愧是能站在王的身後,和王一起俯視這個天下的人。
將視線下移,身邊這張離我最近,為君所準備的席位,還是一直空著就好。
“陛下。”
“嗯?”坐在身側的紀懷雪,打斷我的思緒。
“來過殤國的外國使節,都會讚美皇宮的美麗。作為這所宮殿的主人,陛下,我們所在的這座樓閣,是皇城中央最高的建築,坐在這裡可以俯視眼前一切,國家、宮殿,朝臣都在向你跪拜。”紀懷雪揚起袖子指向前方。
就在這時,祭師念完了祭文的最後一段話。朝臣們從自己的席位站起身,周圍所有人都向我坐的方向行跪拜禮,一句‘吾皇萬歲。’響遍四周。
“看,陛下。天下都在你腳下。”
我眯著眼,用微笑對著坐在身邊的紀懷雪。
他們在跪我,同時也在跪紀懷雪。
第六章
秋祭已經進行了三天兩夜,今晚是最後一夜。
已是深夜,皇城中央的高塔上,依舊點放著節日宮燈,我推開寢宮的窗戶,可以看見高塔那邊的亮光。
御林軍不分晝夜的巡視著皇宮內的安全。今年秋祭,被邀請入宮的賓客,至少比去年多出了一倍,加重了皇宮守備。秋祭進入尾聲,而我要逃離皇宮的計劃,則剛剛才開始。
普通人想到逃離皇宮會有多難,我不知道。但作為一個皇帝,宮內大大小小逃生密道,我全部都知道。推動了宮殿內的一處暗格,棜惜W憑空多出一道暗門,沿著密道往下走,身後的暗門合併。
手舉著火把,光線不足的狹窄走道內,只能聽見我一個人腳步聲。想起父皇在病榻上,將皇宮內的密道依依告訴我,略沙啞的聲音還帶著幾聲咳嗽。他讓我牢記密道的位子,並不放心的再三叮囑。
還記得我將密道完全記牢時,父皇臉上的表情,像是放下了一件大事,松了一口氣。
皇宮內的密道,是歷代儲君繼承前必須知曉,由皇帝親自口述傳承。我想,父皇算準我坐不穩那個位子,我生活在皇宮許多年,記得最深的不是登基那一刻,被萬人叩拜。輝煌的宮殿下一條條複雜密道,煩瑣機關開啟按鈕,才是我在宮記得最深最牢的東西,久久不會忘卻於腦中。
我在皇宮沒有自己的勢力,朱君處處防著我,會成為皇帝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意外,不在預計之中。這些密道,就像最後的保命符,一定會被我開起使用。
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四周有了風在流動的聲音,即將到達出口,皇宮給了我身份、地位,只要走出這裡,馬上我將會一無所有。
離宮,也許是我在登上皇位時,就想到的結果。
踏出密道,這裡是皇城之外的一座荒涼的庭院,看了看天色,離破曉還有一段時間,足夠我趕到港口。在路上打昏了一個經過的醉漢,偷走了他身上的衣物和銀兩,錢不是很多但足夠我在港口買下一張船票。出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宮裡的銀子都會打上專門的標記,衣服更是奢華無比,也不方便行動。
殤國是個水路航運發達的國家,幾乎每天都會有商船停泊在殤國港口,或是由殤國出發往其他地方。科技並沒發達到可以預測天氣情況,相反這個世界崇尚神學,每年三天的秋祭喻為收穫,在三天中的破曉出航,被許多人認為是一年中最好的吉時順水順風。
趕上了今天出發的第一艘航船,站在甲板上,隨著船的行使殤國大陸離正我越來越遠,慢慢消失在眼前。
身體很累,連心也是,想到今後的生活,心裡更加迷茫……
逃宮不是精心周密的計劃,是必須做的選擇。
在腦中尋找著皇宮裡有關於凝楚的記載。凝楚,民風開放,與其他國家不同,在凝楚商人的地位被提高,不再是末流。其中,都城刃涼為最,那裡商業發達,是自由貿易的聖地,吸引著許多外國商人慕名而來。
關於刃涼書中的另一項記載:
那是一個墜落的城市,黑暗深淵之地。在這裡金錢可以買到一切的東西,包括人命,商人們在那裡不分晝夜的,進行著買賣交易。弱者,無論如何悲鳴乞求,都無法得到解脫,自由是奢望,他們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一切的規則都由強者制定,強,成為了真理,是絕對不可進犯的領域。
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第一班船開往凝楚,我還真不想去那個國家。
殤國的國花是月季,在凝楚也有一種花,花名希洛,據說在凝楚到處都開滿著這種叫希洛的花,七月花開紅色,其餘的時間只開白色花朵,希洛花語――幸福,也許到了凝楚,能有機會看看這種花。
前世我是一個無神論,結果我穿越了。有了帝王的身份,卻又成了被架空權力變成傀儡,終於逃出皇宮,現在,卻遇上海難……
外面的風聲很大,扶著椈懋n搖晃晃的走在船倉裡,身邊經過的船員神色緊張腳步急促,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
“船觸礁了!”
不知是誰喊出了這句話,周圍的人群開始慌亂,有人直接抓住了倉內的船員詢問情況,不久之後地板上開始積水,倉內的乘客終於沉不住氣,開始紛紛走出船倉秩序混亂。
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不祥的預感,站在甲板上,昏沉沉的天空下著暴雨電閃雷鳴,之前才問過船長,就快要到達凝楚了。
船倉外不斷有人發出驚恐尖叫的聲音,已經有乘客為了逃生直接跳入水中,船的下沉速度越來越快,深吸一口氣在船即將沉沒的時候我跳進水中。
風雨沒有停歇的跡象,而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漂浮了多久,一同跳船逃生的乘客早沒了蹤影,生還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開始覺得體力不支,身後的海浪將我打昏,終於失去意識。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有死,勉強說算是借屍還魂?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這具身體不是我的,左手上的薄繭,以及醒來時一併接收到的,屬於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從床上坐起身,伸手將佩劍掛在腰間,這是原主人的習慣動作。
經歷過一次穿越,又在皇宮生活了十八年,我可以很好的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包括替代、扮演另一個角色身份。
亞久,我的新名字。
樣貌和我有些相似,身份是凝楚國一個商人的護衛?
曾經是某個大門派的掌門,因為門派內紛爭被人陷害,重傷後被做行商的陸老爺救起。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他成為了陸老爺的護衛,一直到前些日子。陸家似乎在生意上得罪別人,陸老爺在經商途中遇上刺客,雖然當時並沒有受到生命危險,但年事已高,驚嚇之後回到家中就開始病發,不久就病逝了。
臨死前陸老爺總是放心不下自己那個不懂武功的兒子,於是拜託亞久一定要保護陸少爺的安全,這是陸老爺的遺願。
事情到這裡本來已經告一段落,可是亞久在那次遇襲中為了保護陸老爺受了傷,也許對一般武人而言,只不過是需要小心調理就可以恢復的傷勢,但他早在門派紛爭的時候就受了不能治愈的內傷,醫師給的藥方絲毫不見起色,新傷舊患大概在昨天夜晚就死了。
屋內透著死氣,微冷的身體,有些僵硬的感覺。
我坐在床上,活動著關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是三兩句就可以說的完的,就這樣成為了另一個人,完全不同的人生,那場海難……我再也不是紀久雅了吧。
正想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少爺找您。”是陸府的小侍。稍微整理之後,我隨著小侍到了陸少爺所在的居所。
“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我要和你學習武功。”陸玖楓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緩的說。
‘樣子很弱’,陸玖楓用眼角瞟了一眼那個人,之後下了這樣的評語。那種不健康的蒼白臉色,和之前自己屬下說的‘武藝高強’四個字完全沾不到邊,甚至開始懷疑部下的眼光,這個叫亞久的傢伙,真的能夠保護自己?於是,陸玖楓決定刁難他一下,誰讓他被自己看不順眼,更重要的是他不放心――把命交給這個人保護。
“陸老爺臨終之前說過,要我保護少爺的安全。”在亞久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這位陸府少爺陸玖楓。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陸玖楓,他的五官流露出一股陰柔的味道,我注意到他左臉眼角上淚痔,更添加了些許媚氣,他沒有在笑,但上揚的嘴角讓人錯認為他心情愉悅,仔細注意,又會發現他的眼底根本沒有笑意。
我看他,覺得他不像一個商人,更像是貴族,他坐在那裡,盡展貴氣。
“讓人保護不如靠自己來得實際。”陸玖楓說,帶了一點傲氣,有唯我獨尊的味道。
“習武要耗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少爺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學習時段,而且經營著陸家的生意,會很麻煩。”
麻煩?聽到這句話,陸玖楓挑起眉頭,從來沒有人會說他的要求是麻煩,雖然他不是真心想要習武,雖然只是一種試探。
於是他開口“你看起來很弱。”陸玖楓承認自己有些惡意,沒有人喜歡被說成是弱,他故意又再打量了眼前的人幾眼,用更加不確定的眼神,質疑對方的能力。
亞久今年已經三十三歲,某些武學有減緩衰老的功效,一身內力他的容貌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沒有變化,時間恍惚在他的身上停止,只是那一次門派紛爭……
再一次回憶起亞久的記憶,我用左手摸著腰間的佩劍“少爺應該知道我的命是陸老爺救的,我受過很重的內傷,醫師說我的病……無藥可醫。”我對他說出了這副的身體狀況。
“那樣的身體,你要怎麼保護我?”那副淡淡的語氣,卻可以感覺到一種輕蔑味道。
“我很強,就算沒有健康的身體,我一樣有自信可以保護你。”說出的話有十分把握,對這種執著我只能解釋為原主人留下的意志。
“我信你。”陸玖楓突然轉變的語氣,那樣爽快的說出我信你,像是前一刻那些對我的不確定和質疑,根本不存在。
商人都這樣善變嗎?忍著將這個問題說出口,打了聲招呼之後,我退出他的房間,正式成為陸玖楓的護衛。
第七章
坐在馬車上,順著車窗看著沿途街景,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凝楚是一個富饒的國家。
“窗外的景色真的那麼好看嗎。”陸玖楓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語氣隨意不像是在詢問。
“不全是看景色,街道兩邊都是店鋪小攤,哪裡的城鎮都差不多。”放下簾帳,我說。
“不是街景,你在看什麼?”
“川流不息的人群,人與人交談的聲音,商販吆喝的聲音,整個喧嘩的街市,無處不透著一股人氣,熱鬧、繁華。”
“你喜歡人多的地方?”
“算是吧。”我點頭。
在殤國的皇宮也有許多人,殿上大臣、護衛宮侍,還有……紀懷雪。
宮侍從來不敢抬頭看我,大臣們對著我會先行君臣大禮,之後開始說起國家大事。
紀懷雪,我卻不知該用何種身份,什麼樣的姿態,開口和這個男人說話。
他從不跪我,回想著紀懷雪與我對視時的神情,不似君與臣,更不像兄長,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找不出詞語來形容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我皺著眉想。
陸玖楓有些不確定,對著那個人的側臉看了又看,對方好似因為剛才的對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該怎樣形容這人剛剛的眼神,像是看盡一切,淡淡的,淡淡的,又像什麼都沒有被他放進眼裡,似乎包含了更多的東西,只是,再多的那些,陸玖楓看不透。
他不喜歡那種眼神,所以陸玖楓出聲,輕推了那人的肩膀“就快到了。”想要打斷對方的沉思。
車夫在這時拉開了簾帳,和陸楓玖一起下了馬車,跟隨著他往前走。
“我今天來談的生意,對方是宮中某個得寵妃子的弟弟,出手闊氣,只是有些奇怪的習慣。”
他瞟了我一眼說“那人喜歡騎馬,酷愛射獵,你的弓術如何?”
“略懂,不精通。”
“這樣……”陸楓玖捏著下巴,一臉為難的樣子“本來以為你也許會精通騎射,那位顧主在談生意前一定要和比試弓術,不過你既然會就也來參加吧。”
“輸的話會讓少爺沒有面子吧,還是……”正想拒絕,就被他打斷。
“所以,別讓我失望啊。”
表情、語氣都很正常,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刁難。
凝神,把目光鎖定在前方的箭靶上,用左手拉動弓弦,頓了頓,我鬆開快要拉滿弦的弓。
“怎麼了?”身邊的陸玖楓問我。
“啊,只是太久沒有拉弓了。”五指微張,動了動手指,慣用右手拉弓,現在要用左手,真是一點都不習慣。
重複著剛剛的動作,手搭著箭瞄準箭靶,“啪”的一聲箭支落在箭靶上,沒有命中,箭離紅心的位子還有些許遠。
“雖然沒有命中,但能射中箭靶,公子也算不錯。”說話男子大約30歲,是陸玖楓這次的顧主,姓蕭。
“蕭大人過獎了。”陸玖楓比我先答話道“能被邀請是我們的榮幸,這次射獵……”他充分發揮出商人的本質,話題漸漸被帶入這次要買賣的商品。
“現在只是試箭,一會我們會到後面的那座山林比試騎射。”陸玖楓指著前方說。
在馬槽挑選了馬匹,一行人散開,開始各自狩獵。
“亞久,你不用跟著我。蕭大人說這片林子裡有狐,如果能獵到蕭大人高興了,我也可以少廢些口水,兩個人一起行動,不如分開,遇到狐的幾率也大些。”
“我是來保護你的。”我表現出侍衛的盡責樣子。
“可你也要聽我的指示做事,做好你的本分,別違抗我。”他拉動韁繩掉轉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迅速的消失在我眼前。
陸楓玖是固執的人,一旦認定的事,很難再改變他的想法,我對他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些。那種命令的語氣,讓人討厭呢,還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我眯了眯眼,接著,馬上又想起自己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殤國皇帝了……
如果想做一個普通人,這些都是必需習慣的吧。亞久並不是陸府的人,想要脫離陸府,隨時可以,只是心底有一種執念,要保護這個人,這是亞久的心情,殘留於這副身體。
握緊韁繩策馬向陸玖楓的方向,只要保持一段距離,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他發現,就當作是幫亞久完成心願吧,畢竟我現在用了他的身體,抿著嘴笑了笑。
聽話、別違抗,這些詞語聽起來真是刺耳,能對我這麼說話的人,早已經死在殤國的皇宮,在皇家園陵化做白骨一堆,長眠於地下。
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就算權力被架空,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還是我,沒有王喜歡被人控制。
坐在馬上,四周景物變化,前方的樹林有動物在移動著位子,樣子像是陸玖楓說的狐。右手拉弓快速的用箭射向那隻狐,箭打在狐的身上,它沒有再動了。果然,還是右手好用啊,我勾起嘴角。
抓起地上已死的狐,既然狐已經獵到了,就算被陸玖楓發現我跟著他,也不會有問題。不過也不能大意,太快被發現他會懷疑的吧,誰讓我不擅長弓術的普通護衛。
估算著我和陸玖楓的距離應該很近了,拉了拉韁繩減慢馬的速度。感覺到四周圍的氣息有些變化,像是有事發生了,我立刻警覺,尋找著陸玖楓的蹤跡。
發現陸玖楓的時候,離他不遠處站著一個黑衣人,應該是刺客,他手上拿著暗器。陸玖楓的樣子像是已經受了傷,刺客看見我之後舉起手上的暗器,對準陸玖楓。我們之間還有一段距離,這個時候用輕功根本來不及了,當機立斷從箭桶中抽出箭支,拉弓射箭,將要射中陸玖楓的暗器打落,不留任何空擋,再次朝著刺客射出一箭,命中他的心臟。
“少爺,你怎麼樣?”在解決了刺客之後,我來到陸玖楓的身邊。
“只是受了傷。”他淡淡的說,絲毫沒有露出生死一線的驚慌表情。
我檢查起他身上的傷口“暗器像是有毒,我幫你把毒逼出來吧。”
“不用。”被他制止“你看血還是紅色的,我的身體可以抵抗住一些毒,只是有些麻麻的感覺。”
能被刺客使用在暗器上的毒,一定不是普通毒藥,看陸玖楓的樣子,面色正常眼睛有神的確不像是毒發的樣子“那我先帶你出樹林吧。”
“好。”他點了點頭。
我把他扶上自己的坐騎,再上馬坐在他的身後,一路無語。
下馬之後
“亞久。”
“嗯。”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剛你是用右手射箭的吧,我記得你好像是個左撇子。你的箭法很準呀,那樣的情況下,我想就算常年使箭的人,都未必能射得那麼準。”
被懷疑了……
“我的右手和左手一樣靈活,只是平時用慣了左手,少爺以前沒有問過我,我以為這只是小事,沒有必要提起。
能射中暗器,只是巧合,當時情況危急,我只想博一博,沒有想到真的射中了,少爺不是也說常年使箭的人,都未必能射中嗎,所以這只可能是巧合。”
“巧合嗎……”陸玖楓直視著我的眼睛,笑了笑轉身說“就當作是巧合吧,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亞久。”
“應該的。”大概以後在這個人的身邊,都要更加小心了,他不相信我吧,而我說的也全都是謊言。
第八章
拿出筆墨在紙上畫出想畫的東西,差不多完成的時候,陸玖楓出現了。
“少爺。”我抬起頭。
他低著頭看著我的畫說“這是什麼花?我似乎沒有見過。”
“是我畫的太差,所以你才看不出來,佳月這種花很常見呢。”我很自然的說出口。
“佳月?月季的一種,凝楚的氣候並不適合這種花的生長。說到月季也算是殤國特有,聽說在殤到處都可以看見各種月季花。我從未去過殤國,佳月我也沒有見過實物。”
“大概是我記錯了,可能是在哪片山林見過的一種野花,誤把它當成佳月。”我面不改色地對他說著謊話。
不自覺畫出了我在殤國最喜歡的花,記得紀懷雪也喜歡佳月,在殤的皇宮裡種植著許多佳月。白色的花瓣,每當夜晚月亮出現的時候,最外層的花瓣就會散髮出淡淡的銀色光芒,那景象很美,讓人嘆息。
“哦,為什麼不畫希洛,在凝楚這種花隨處可見。”
“希洛雖然一年四季都有開放,但七月的花期已過,現在的希洛都是白色的,我還是最喜歡紅色的希洛花。”我迴避了陸玖楓的問題,開始說起希洛花的顏色。
“是啊,七月的時候爹正臥病在床,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我沒有看到今年希洛盛開的景象。”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我也想看一看,整片園林裡希洛樹上盛開紅色希洛花的景象,一定很漂亮。
“來年,一起去看吧。”陸玖楓微笑的說。
“好啊。”我答得爽快,心裡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突然想起今晚是第一樓新藝人初次登場表演,陸府也收到了請帖,既然沒有事就看看吧。”
“你一定沒有去過凝楚第一樓,這次算陪陪我也好,那裡很熱鬧。”他對我說。
我點頭,心裡開始好奇陸玖楓口中的第一樓。
妓院?看著眼前的建築,我想。
一路聽陸玖楓說的那些,似乎第一樓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抬頭看見大門懸掛的紅木匾上,三個燙金大字寫著映嘲閣。大門外的人群中大都衣著光鮮亮麗,門口沒有看見一個招攬生意的姑娘,我有些疑惑。
“妓院?”
“不是,別讓老闆聽見了,她會不高興的,先進去再說吧。”陸玖楓將請帖遞給門口的小侍,不久我們被領進樓內。
跟著小侍向前走著,長長的迴廊就像沒有盡頭,看不見另一端的景色,紅色的燈籠掛在迴廊的四周,有大有小排列有序。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被一片紅色籠罩,艷色明媚。
終於在前方看見了一個女子,她就站在那裡,有一種朦朧感覺,分辨不出她的年齡,記不住她的樣貌。
她福身對我們說“歡迎,我是這裡的老闆如入。”
站在陸玖楓的身後,他正和那個老闆交談寒暄,我們被安排在了上賓位子,入座之後不久表演就開始了。
在台上的男子一曲獨舞結束,觀眾席上有人在喧嘩,高聲要求男子繼續表演,造成了小騷動。
“客人,別壞了這的規矩。”老闆的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第一每晚只表演一曲,況且本店精彩的節目不只這些。”
台下恢復了安靜。
“那麼祝各位今夜過的愉快。”說完老闆行禮離開,樂師重新吹奏起音樂,表演繼續著。
“亞久,有喜歡的人?”在回府的路上陸玖楓問我。
“……為什麼問這個?”眉心已不自覺地微微蹙起,用那種隨意的語氣提問,慢慢挖掘別人心底的私隱,陸玖楓就是這樣一個狡猾的商人,他的話更像是對我的一種試探,也許沉默才是最好的方法。
“剛剛在第一樓魅的表演,你似乎並沒有被吸引。”
“少爺不是一樣。”
“不,在第一魅出現的瞬間,我確實覺得驚艷,那個男子……”陸玖楓的說著,他的樣子大概是回憶起剛剛的那場表演。
“魅?在台上獨舞男子的名字?”奇怪的藝名。
“凝楚的第一樓有許多奇怪的規矩,比如身價最高的藝人稱作第一,男子叫魅,女子叫紅,據說只要能知道第一的真名,就可以要求第一做一件事。”
我點頭“那裡的表演很精彩。”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讓我想起自己前世的世界。
“你曾經是江湖中人,見過的人物一定很多,今晚在台上表現的第一,你有印象嗎?我覺得他也許不簡單。”陸玖楓說的肯定,像是對自己的猜測很有自信。
“沒有。”我隨口答道,接收到的記憶並不完全,凝楚對我來說更像一個陌生國度。
如果藝人的名字真的那麼容易被人猜到,第一樓就不會定下這個規矩,可能那個男子根本不是凝楚人,我在心裡這樣猜想。
“停車。”
“少爺有事?”跟著陸玖楓一起下了馬車,我問。
“馬上就要天明,這裡離陸府已經不遠。在第一樓喝了些酒,想走走,去去身上的酒氣。”他一邊說一邊示意車夫將馬車開走。
馬車越行越遠,漸漸消失在眼前。
和陸玖楓並排走在空曠的街道“你雖然叫我少爺,可感覺總和府裡的僕人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不一樣。”
“……”被發現了?那種恭敬的語氣,我怎麼樣也無法說出口。
“少爺這個稱呼從你嘴裡說,我不喜歡,況且你不是陸府的人。”他說出這句話,像是斟琢了許久才開口道。
“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玖楓。”
名字真有那麼重要?即使是我,現在也是頂著別人的皮囊,用別人的名字,繼續另一個人的人生……
在我開口之後,他滿意道“這樣就好。”
“你今年幾歲?”
“三十三了吧。”我摸著下巴說。
雖然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早就超過了三十三這個年齡,但突然從十八變成三十三真是有些不習慣。
“你沒有成親?”
“大概是沒有遇上吧。”我半真半假的說。
“怎麼說?”我的話提起了他的興趣。
“倆人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不做也會覺得開心。在意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會想要對他好,會時常想起他。假如有一天,我遇上的某個人,能讓我有這一種感覺,我想我會和那樣的人廝守一生。”前世的小說故事中總是這麼寫的。
“爹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生下了我,我是正房的孩子,不過那時他已經娶了很多房妾侍,在他去世之後府內遣散送走侍妾也有一些。我本打算過幾日就讓媒人來一趟陸府,和你聊天之後突然不想這麼做了。”
“亞久。”
“嗯?”
“真的可以遇上廝守一生的人嗎?”
“不知道。”我搖著頭微笑,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不是出自真心。我原本以為陸玖楓對不會感興趣,現在看來是我猜錯了。
“有的吧,只是很難碰上,不然我也不會三十好幾還沒有娶親。”就要天明的時候我說。
廝守,是一個美妙的詞語,可是並不現實。
“我希望自己可以遇見。”空曠的街道,他的聲音想起,無比清亮,語氣中流露出對我所形容的愛情觀有了嚮往。
我張了站嘴,原本想說些什麼,動了動喉嚨開口道“已經天明了我們走快一些,你好回府休息。”
說罷,不等陸玖楓應聲回答,我抓住他的肩膀用輕功代替了剩下的腳程。
第九章
到了晚飯時間
“你不像一個江湖人。”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頭說“……怎麼又說起這個了。”
“你吃飯的時候幾乎不說話,還有拿筷子的手勢,用餐時的坐姿,做生意時遇到過的貴族,我見過他們吃飯的樣子,比較起來你似乎要比他們更像一個貴族。”陸玖楓說的認真。
“玖楓特意讓小侍請我來同你用飯,就是為了看我吃飯的樣子?”
“當然不是。”在我說完後,陸玖楓馬上否認道。
“我家曾經也是望族,在父輩的時候家裡也出過一個三品大官,不過後來就沒落了,但這些禮法規矩依舊被要求學習,就算後來我到了江湖還是保持著這些習慣。”我不急不緩的說。
“你認為我不像武人?是你沒有見過我拔劍的樣子,我倒是希望永遠沒有機會在你面前拔劍。”
“嗯?”
“拔劍的話就表示你遇到危險,而我必須保護你。”
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一個又一個的謊話,我有亞久的身體,繼承了他的武功,雖然記憶不完成,但這些足夠我扮演好亞久。
只是,我在皇宮生活了十八年,就算刻意模仿亞久,作為皇帝的某些特質也不會改變,我的扮演雖然不是精湛完美,至少也能騙過陸府的下人,除了陸玖楓?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我所知道的陸玖楓個性多疑,他需要絕對的忠誠,想要完全掌控身邊的人和事,他的懷疑、試探也許並非只是針對我,是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今晚我會出府。”我想起今晚打算去一趟第一樓。
“又是一個人?”陸玖楓皺著眉頭問。
“是。”我點頭。
“我以為就算是第一樓也沒有辦法讓你心動,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不去想陸玖楓為什麼知道我要去的地方,認為他多半是擔心府內安全“我會安排好一切再出府,玖楓不必太擔心。”
“亞久。”他站起身,走向我。
“你在樓裡有了喜歡的人?那個人是不是第一。”他在問我,但口氣像是我必須要回答。
“為什麼這麼問。”
“難道不是嗎?”他像是已經認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在刃涼並沒有朋友,又不想一直待在府裡,所以偶爾到第一樓輕鬆一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需向我解釋的。”陸玖楓收住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原本只想多了解這個人,如果有能力夠忠心就收為己用,但現在那些懷疑試探像是變了味道,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開始失控。
他頓了頓,接著聲音變得很小“是我失禮了,不應該問你……這些私事。”
我搖頭。
“你慢用,我吃飽了。”陸玖楓走向門口。
想要叫住他,又不知道能繼續說些什麼,只好作罷。
我常去第一樓,會在樓裡喝很多的酒,每次回到陸府都已是夜深,在路過庭院的時候,我遇上了陸玖楓“還沒有睡嗎?已經這麼晚了。”我對他說道。
“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嗎?沒什麼,我只是睡不著在這裡坐坐。”陸玖楓說的有些不自然。
陸玖楓忘記這是第幾次坐在這涼亭裡,又在這坐了多久,他原本打算等僕人通報亞久回府後就離開,現在他突然不想走了。在看見那人的身影之後,他張了張嘴,對方卻先出了聲,聽見聲音他神情微變,把原本要說的話壓在嘴邊,開口將這場等待,說成了巧遇。
他在等我?我不確定的想。
“抱歉,在樓裡多喝了幾杯,回來晚了些。”我對他解釋道。
“如果你想喝酒,下一次可以找我,並不是第一樓才有最好的酒。”四周很黑,我看不清楚陸玖楓說話時的表情。
“啊,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讓自己醉。”我點頭。
依舊會想起那座宏偉的皇宮,記得滿園盛開的佳月,還有紀懷雪……
“可惜這副身體酒量太好,喝了許多酒還是這麼清醒。”忘不了殤國的一切,就算外貌改變,扮演另一個角色,我還是殤的皇帝。
“想醉是因為你有煩惱?可以的話和我說說吧。”他走近我。
“大概,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淡淡說。
厭煩被人控制,也渴望過自由的宮外生活,但如果朱君沒有說過要殺我,我在獵場沒有被刺客襲擊,我還會逃出殤的皇宮嗎?
紙醉金迷的浮華生活,甚至是原本的人生觀,都在這一世改變,已經習慣奢侈,現在的我一無所有,這是我在離宮前就想到的結果,大概……是我不想死在皇宮,不想只做一個無勢君主。
經過陸玖楓的身邊,我說“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吧。”
“我有話要對你說。”
“什麼?”我停下腳步,轉身對著他。
“我聽說你留在陸府是為了報恩,現在爹死了,那之後陸府也沒有再受襲,今天我撤掉了一部分在府裡的守衛。已經安全了,陸府。”
我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這樣吧。”
“沒有了危險,你也不需要再因為報恩留在這裡。”陸玖楓走近我。
“你的意思是?”我用左手輕撫腰上的佩劍。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開始說道“在做一樁大生意之前,我會做很多準備,了解對方的底細,在交易中占取優勢掌握主導。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那代表將有未知和變數,商場如戰場,錯一步有可能就是輸。”說到這裡,陸玖楓皺了皺眉。
“但偶爾我也會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冒險投機,那些潛在的巨大利益和商機,都像是一種誘惑,引誘我,不想放手。”
“是不是很矛盾?”他笑了笑說。
“你是一個出色的商人。”好不容易我憋出一句話。
商場如戰場,我不是商人這句話的含義我無法體會。但陸玖楓說話時露出的自信微笑,我在殤國皇宮見過,那些玩弄權術的大臣,也會這樣笑。不同的是,大臣的笑是一種目的達到的得意,陸玖楓的笑更帶著一股勢在必得的霸氣。
“亞久,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他的語調有了一些變化。
“嗯。”我應聲,今晚的陸玖楓很奇怪。
“我喜歡你,亞久。”說話時低著頭,額前的劉海蓋住了眼睛,陸玖楓不希望自己現在的表情被對方看見。
他或許曾經迷戀過某個人――那些美艷的寵侍,他記得那種感覺,是一眼的驚艷,就像在第一樓見到的那個叫魅的男子,只是單純因為美色,再無其他。
陸玖楓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但是現在,對著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他確定這是喜歡。亞久並不是絕色,笑時只會勾起嘴角,遇上討厭的事略微皺眉,陸玖楓想在那個人的臉上看到更多的表情,並回應自己的感情……也許,他要的比這些還要更多,更多。
片刻沉默後,我說“……突然這麼說,我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好。”
“多少說些什麼吧。”陸玖楓嘆了一口氣,抬起頭與我對視。
“就算現在你和我說了這些話,但喜歡這種感覺,我已經忘記很久了。”
“你這樣說,是在拒絕我?”
我搖頭道“不,與其說是拒絕,倒不如說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
“那,那天我們在第一樓外的談話,你口中的廝守又是什麼?”他開始質問我。
“說和做是不一樣的,我當然希望自己能遇上那樣一個人,但事實是我並未預見,也不能完全明白那種感覺。”
聽完我的話,陸玖楓說“我喜歡你,不會改變。我不能勉強自己讓一個不喜歡我的人留在陸府,日夜相對。”
“現在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離開還是繼續留在陸府。”他的態度變得強硬。
“當然是留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這麼說有一些敷衍,我不認為陸府已經安全,亞久的記憶中對那次遇襲印象深刻,我必需留在陸府,直覺認為事情不會就此了解。
“我等你,夜深了休息吧。”陸玖楓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看我。
夜很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長長的吐出,握了握腰上的佩劍,現在的我名叫亞久。
第十章
‘我要去幽州談一筆生意,你和我一起去。’陸玖楓簡單的一句話,我就收拾了行裝和他一起趕往幽州。
“為什麼不用馬車。”這次出行只有我們兩個人,各自騎著一匹快馬,在路上我問他。
“馬車太慢,這樁生意我收到消息很少,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可是如果談成會是一筆大買賣,早一些趕到幽州把握也就多一分。”
我抬頭看了看天色“這種天氣大概很快就要下雨了,找間客棧休息,這裡離幽州還有很長的路。”
“好。”他贊同道。
在快要到達客棧的時候,外面就開始下起了小雨,天氣潮濕悶熱,走進客棧甩掉身上的水際,我走向掌櫃。
“客官您有什麼需要?”
“兩間客房。”
“不巧,小店只剩下一間客房了。”
在掌櫃說完話後,我把頭轉向一旁的陸玖楓。
“就一間吧,雨天再找其他客棧投宿很麻煩。”陸玖楓說。
“那就一間客房。”
店小二將我們領到二樓的客房,打開其中一間屋子“就是這一間了,客棧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再吩咐我。”
“打些熱水來。”他頓了頓“那些是我叫店小二為你準備的。”
“我?”
他把臉撇向一邊說道“在陸府你不是每天都有沐浴的習慣嗎。”
“……謝謝。”我對他說。
店小二將浴桶打滿水就關門離開了。
“亞久。”
“嗯?”
“那天之後,你還沒有給我答覆。”
聽見他的話,我停下解衣的動作,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老套的問題“你喜歡我什麼?”
屏風外,他聽見我的話後沉默一陣,開口道“我很喜歡第一樓裡的酒,酒香濃烈是難得的佳釀,可是,我卻討厭在你身上聞到這種酒的味道。
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會在你回府一定要經過地方等你,又在僕人告訴我你從第一樓回到陸府時離開,直到那晚。”
聲音有些澀澀,對陸玖楓來說要主動向一個人表白,並不是容易,他有自己的驕傲。現在那人問自己喜歡他什麼,他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心裡有些忐忑,他說不出那種有多纏綿的愛語,只是直白的把自己的心情告訴那個人,那是他原本打算作為“秘密”,永遠不開口說的事。
“……喜歡你,這句話我考慮了很久才對你說。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但對象是你,總覺得有些我不能掌控的東西。”
有一瞬間突然閃過腦中的想法,也許就這樣繼續留在陸府也不錯“玖楓。”我叫了他的名字。
“嗯。”
我勾起嘴角“只是,突然想叫你的名字。”
“還記得我們約定在七月的時候一起去看希洛花盛開嗎,到時讓我親手為你摘一朵希洛。”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有些彆扭不願意現在就對他說出那句話。
還不是時候,再多一點時間,等到七月的花期,我想那時我可以放下過去,用足夠的誠意許一次承諾。
“我期待。”
隔著屏風我看不見他說話時的表情,他應該在笑吧?我想。
“在那之前,府裡的酒窖放了許多上等好酒,等事情完結之後,和我一起喝吧,亞久。”
“嗯。”
我們在兩天之後到達幽州,去了那裡最好的酒樓,在幽州姓王的商人已經坐在酒樓的包間,看見玖楓之後馬上熱情的招待,等全部的人入席之後一陣寒暄,就開始說起這次的交易。
“這批陶器都是上等貨,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今天帶了幾件先讓陸老闆看看,如果滿意貨還有很多。”姓王的商人憨憨的笑了幾聲,只是眼底依舊透著商人的精明。
“王老闆客氣了。”
“殤國的陶瓷?”陸玖楓打開錦盒之後,我注意到陶器底部的刻印。
“對,這次的陶器全部都是從殤國運來的。”陸玖楓對我說。
我有些猶豫該不該開口,以亞久的身份不應該知道這些陶器的來歷,但是這筆生意似乎對陸玖楓很重要。
“怎麼了?”
“這是殤國皇宮的裡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侍從知道些什麼!?”果然,在我說完之後王老闆指著我,說話的聲音變大,一臉驚怒。
“陶器雖然沒有御用的印記,但是底部的花型刻印足以證明是宮中之物。”
父皇除了喜愛花草,最大的興趣就是陶藝。每完成一件作品,他就會在底部留下自己特有的刻印,印的形狀就像皇宮裡的佳月花。父皇死後,他做的陶器全部都被朱君收藏起來,聽說一部分被送往朱家大宅。
這個商人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把這次陶器從殤國運到了凝楚?想到這裡我皺了皺眉。
幽州城外
“買下這些東西真的好嗎?”雖然用相當低廉的價格收購了全部的貨品,但是那種出自皇宮的東西,只能通過黑市交易,不僅這樣還要承擔很大的風險,我轉頭看向身側的陸玖楓。
“說起來還真多虧了亞久,知道那些是皇宮裡的東西,我才能從王老闆手上成功把它們收購。”陸玖楓淡淡的瞟了我一眼,那種樣子讓我覺得他話中有話。
“我……”蹙起眉頭,該怎麼和他解釋,我在腦中思索著。
瞬間感覺到的殺氣,雙手放開韁繩,把陸玖楓從另一匹馬上拉向我的懷裡。
還是聽見了利器劃破皮膚的聲音,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傷口在陸玖楓的肩膀上,還好不是要害,我松了一口氣。馬驚了,開始不斷的嘶鳴,抱著陸玖楓用輕功借力跳下馬背。
抬頭注視著不遠處那個持劍的男子,在看清他的樣貌之後我有些詫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頸部,殤國遇刺的畫面在腦中閃現,那個刺傷我的人,現在就站在我面前。
“我們認識?”他注意到我臉上的古怪表情,開口說,不像在問我,像是自言自語。
“想起來了,我認得你的劍,你是我以前刺殺過的一個幫派掌門,你怎麼還沒有死。”
用左手握住了劍柄,身體在第一時間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那個周身都在散髮著黑暗氣息的男子,輕視生命的態度,以及在說完話後看我的眼神,類似獸發現了自己的獵物。
“我本來是來殺你懷裡的那個人,但我發現你比他要有趣的多。”他舔了舔脣,充滿嗜血味道。
我抱著陸玖楓的手收緊。
注意到我的動作,男子笑了笑“你很在乎他嘛,看來不像單純的賓主關係。我們做比交易如何,相信你不會拒絕的。”
“你說。”
“術延閣訂下規矩,閣內排行前十的刺客接手的任務,一旦失敗再不會刺殺目標。你沒有死,我的任務也失敗了,今天我要殺的人是陸玖楓,看你的樣子一定會阻止我吧。”
“我們打一場,你勝了我就放過他,如果你輸了,那你們就一起死吧。”他用劍指著我,眼裡是無底的戰意。
“好。”我眯起眼,劍在低鳴,回想起那一次在殤國僥倖被救,現在我不再是殤的皇帝,獲得一身內力絕世武功,這一次對決,結局又會怎樣?
第十一章
“好。”我眯起眼,劍在低鳴,回想起那一次在殤國僥倖被救,現在我不再是殤的皇帝,獲得一身內力絕世武功,這一次對決,結局又會怎樣?
“玖楓?”我低頭髮現他用手死死地抓著我手臂,指節泛白。
“我想開口勸你不要比,但是好像不可能。”指尖微微的疼痛,因為自己抓的太用力,陸玖楓不想放手,他不是沒有見過刺客,但是這一次,那個刺客很危險,眼裡無畏無懼,只有戰意和殺氣。
“所以放手吧,握的太用力你的傷口會痛的。”我慢慢的扯開陸玖楓的雙手。
“亞久!”
在我走出十步之後,聽見他大聲喊了我的名字“什麼?”我轉頭問。
“你會贏嗎?”他的聲音有些迫切。
“我盡量。”
“聊的真久。”
男子把劍架在自己的肩上“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和人比武,我叫笑醉,喂,你報上姓名。”
我閉上眼角再睜開“我叫亞久,那麼開始吧。”
他薄脣上揚,勾起一道弧度“樂意至極。”
快速拔劍出招,‘呯!’他舉起劍擋住我的攻擊。殺手的武功通常招招致命,攻擊強大招式霸道,如果我能出招比他快,掌握主動權壓製住他的攻擊,這場武鬥我就多一分勝算。
每一次向他揮劍,他都能穩穩的擋住我的劍招,劍與劍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迸出火花。
抓住了空擋,我轉變了劍的方向,向他刺去,被他躲開,劍只劃破了他的衣角。同時,他迅速攻擊,用劍斬向我,以劍抵住他的劍,化解了攻擊,劍鳴聲久久不斷。
微側身,調整握劍的姿勢,左手麻麻的痛,這傢伙的力氣真大,明明已經用上了內力化解。
“你的劍真弱,剛剛為什麼不攻擊我的要害,只是傷到手根本沒有用。”在劍相撞的瞬間,他說。
我揮出劍,揚起地上的沙塵,拉開了我們間的距離。
“你的話太多了,很囉嗦。”我皺眉道。
“是因為你的劍太弱,我才有這麼多說話的機會。”就在這個時候,他高舉起劍直刺我的頭部,向右撇開臉,我的髮帶被他一劍挑斷,發絲散落在肩頭。
“這樣可不行,我可是每一劍都想刺中你的心臟。”說罷,他爆發出更大的殺氣。
出招的速度變得更加快,金屬碰撞的聲音沒有在間斷過。他出劍,每一招都是殺招,不留餘地。
我向後躍起,落在身後的樹上。常時間的戰鬥,這具身體已經不能維持最佳狀態,必須盡快分出勝負,輕喘一口氣我皺著眉想。
“在想什麼?不專心,就殺掉你。”他對我發起了攻擊,揮劍而下。
側身躲過他的劍,原本我站的位子被滑下一道深深的劍痕,樹葉被震落,下一秒樹幹斷裂。借力跳躍到更高的位子,而他也用輕功朝著我的方向移動。
‘呯!’他的劍再度與我的相撞。
在空中停留,劍與劍揮舞交錯,劍身相貼,身體即將下落到地面,在這時我和他同時使用了內力攻擊對方,受到巨大的力量反彈,兩人迅速分開,我向後倒退了幾步。
我催動內力縱身迎擊,這一擊分出勝負吧。
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強烈的痛感和鼻尖嗅到的濃烈血腥味道,都在刺激著我的神經。
“哦呀,看來是我勝了。”他咧開嘴笑,顯然是滿意在我身上造成的傷口。
“錯,是我勝了。”我眯了眯眼,手中的劍抵在他的心臟位子,再深一寸立刻斃命。
“哼。”他撇開臉。
我本能的向後倒去,刺入身體的劍因為這樣被拔出,血從傷口大量濺出,落在衣服上、地上,玖楓在這個時候及時托住我的身體。
把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我大概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記住你答應我的。”
“放心。”他看了我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我松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身體已經到極限,我清楚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流失,大概因為失血過多,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被劍刺死,這種死法太狼狽了,劍在我手中從未染血,武功、內力這些原本都不是我的東西,是對手太強大,還是我根本沒有做好那樣的覺悟?“玖楓。”
想這樣叫著他的名字,愛情啊……是個多麼誘惑人的字眼。
陸玖楓,從骨子裡透著一種驕傲,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深邃眼神,他說喜歡掌控一切,他說面對巨大誘惑就會忍不住,冒險投機。他有秘密,我卻不知道,他身上有太多的疑惑,讓人不能安心。
喜歡這一種感覺,是我想用手中的劍,保護這個叫陸玖楓的人?
……我不知道,時間已經不夠讓我仔細思考答案。
“七月,我也許等不到了。”所以那句‘喜歡’,我不會對你說。
視線模糊,好像看見陸玖楓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見。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的反映有些遲鈍,我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微張。許多貴族都擁有一雙漂亮的手,十指修長有力,指甲瑩澈透著淡淡的珍珠色,我認真的看著這雙手,這是我的手。
我又成為的紀久雅,有些搞不清現在的情況,扶著自己的額頭,腦中閃現著我和那個男子的打鬥畫面,我被他的劍刺中腹部,後來……
我死了?
這時,門被打開。
“你醒了?”
我認得這個聲音,是笑醉!
“怎麼是你?”頭微微撇向一邊,希望他不要注意到我臉上的表情,這種巧合我一點都不喜歡。
“你認得我?”他有些吃驚,接著笑了笑“也對,你身上所有的劍傷都是我弄的。”
聽見他的話,我眯了眯眼,心裡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感覺,要不記得這個人真的很難。
笑醉這種人不會無緣無故救人,他救了我,有什麼目的?
很快我知道了答案。
“喂,你是我救的,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他說話,態度囂張。
“敢走,就殺了你。”
微微皺起眉頭,似乎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傢伙,選擇無視他剛剛說的話,我問“這裡是哪?”
“幽州,我家。”
還是在幽州,也許我能找到玖楓“今天是什麼日子?”
“四月初七。”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喂!”他提高了聲音,用手指著自己“我叫笑醉,你叫什麼名字。”
“……紀久雅。”
番外 笑醉
手中的劍,是最好的殺人利器。
早已記不請,第一個死在這把劍下的人,是什麼樣的相貌。
那些被我斬殺的人,死後是否會化做冤魂亡靈,來向我索命?他們死前痛苦掙扎,他們說:“你會不得好死。”,那是死者最後的詛咒。
我只是受雇殺人的殺手,對我來說人命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可以用金錢交易。
赤賀蓮說我嗜血成性,那天我剛剛完成一宗滅門,趕回術延閣,就被他嘮嘮叨叨一番。
這個老傢伙越來越囉嗦,我皺著眉想。
“,你殺孽太重,小心會招報應。”赤賀蓮指著我,聲音大的迴繞整間屋子。
“老傢伙,你沒資格說這句話,這術延閣閣主難道不是你!?”誰不知道術延閣是東越最大的殺手組織,誰不知道術延閣閣主叫赤賀蓮。
“不一樣,你之前做的那宗滅門……”赤賀蓮老頭還想和我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再提。
在那之後我又陸續接下了許多任務,包括幾宗滅門。
我是一流的殺手,我經手的任務,少有失敗。這個名字代表著術延閣第一殺手,我在那些閣中的殺手眼中看見畏懼,滅門即使是殺手,大多數的也不願意做。
這個世界很無聊,我一直這麼認為。
殺戮,是我自己選擇的人生,赤賀蓮說得對,我是嗜血成性。終於不斷的殺伐,引來了某些正道人士的不滿,他們打算聯合起來,將我誅殺。其實我想,他們只是在畏懼死亡,害怕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是術延閣刺殺的對象,成為我劍下的亡魂之一。
赤賀蓮說‘那些江湖人不會輕易罷休,你還是離開凝楚,去別國走一走吧。’
所謂江湖正道,也只是害怕術延閣的實力一天比一天大,才想出這個辦法。我撇撇嘴,同意了老頭的提議,去了離凝楚最近的國家殤。
我喜歡武鬥,而最能使人盡興的比試就是以命相搏,江湖人總喜歡說點到為止,他們的比試劍中沒有殺氣。
做殺手給了我更多以命拼鬥的機會,利器傷在皮膚後的痛感,武鬥中我或是對手的血液,鼻尖鏽鐵的味道,刀劍相碰撞的聲音,這些都會讓我產生莫大的快意。
壓抑不了對血的渴望,我在用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強。
我依照赤賀蓮的要求離開凝楚,乘船去了領國殤。在一家酒樓休息的時候,隨手解決一直就在跟蹤我的人,猜想他們大概是江湖某個門派的弟子。
打鬥在酒樓造成了騷動,我準備離開尋找另一個休息所,身後有人叫住了我。
“閣下請留步。”
那個男人叫住我,似乎想走上前離我更近,又再看見我腳邊橫倒的屍體,手上未入劍鞘的武器,止住了腳步。
我抿著嘴笑了笑,打量他的裝扮,這人也許有些身份。
“閣下似乎不是本國人,看閣下的武藝不凡,出招狠戾……”
“我是個殺手,你要雇我嗎?”我打斷了他的話,做殺手的總會看出哪種人會成為自己的雇主。
於是,他成為我在殤國的第一個雇主,而我刺殺的對象是殤的一個貴族。
“今次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皇宮舉辦射獵會,參加的貴族會很多,以你的身手混進皇家狩獵場,我的手下會協助你。”
“你那些被毀容的下屬我看得不舒服,讓他們離我遠點。”我皺眉說。
“目標我一個人會解決,人多礙事讓你的手下處理皇宮內的暗衛。”不可否認,我對自己的武技很有自信。
“你打贏了我最厲害的死士,我相信你的能力――術延閣第一殺手,之前說好的一半酬勞在這裡,剩下的等你完成了我們的交易就可以拿到。”他把銀票放在桌上。
將桌上的銀票塞進懷裡,雇主周密的計劃,安排詳細的刺殺地點和時間,還有那些被毀容的死士,這些都說明我的目標不是一般人。
拔出腰間的佩劍擦拭著,我要殺的人是這次參加射獵比賽的貴族,在凝楚我也刺殺過貴族,和大多數被我殺死的人一樣,貴族同樣怕死,用劍舉向貴族的時候,他們的眼中會有恐懼,也會求饒。
今天的目標會和從前一樣,刺殺一個貴族,沒有什麼不同。
成功混入皇家獵場,跟著那隻被放生樹林的麋鹿。我的雇主告訴我,我要刺殺的目標是第一個找到麋鹿的人,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雇主肯定的語氣,是自信他手下死士的能力可以阻止不相干的人找到麋鹿,還是我的目標是一個弓術高手?我開始胡亂猜想,並產生了好奇。
朝東的方向有了馬蹄的聲音越來越近,慢慢的拔出劍,將身形隱藏在樹林內,等待最好的時機。
他的射箭姿勢很漂亮,目光停留在貴族身上的時候我這麼想,但我不認為是因為這個短暫的片刻,使我在刺殺的時候失誤。
站在我面前的人,脖上的血跡已經摻入他的衣襟,傷口很深卻不能致命。
這一擊可以將他斃命,我的劍應該割破了他的喉嚨,在他把箭射向麋鹿的瞬間。可事實是他並沒有死,我失敗了……
對招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人不是我的對手。用很快的速度繼續攻擊他的要害,打出的每一劍都幾乎命中,聽見了皮肉被利器劃破的聲音,血腥的味道彌漫在鼻尖。
已經數不清在對方的身上劃下了多少道劍痕,纏鬥的時間久的出乎我的預料。
我開始打量眼前的貴族,不能準確的用語言形容出他的樣子,他正吃力的用劍阻擋我的招式,我在他的眼中沒有看見求饒放棄,這和我從前遇到的那些貴族不同。
只用眼睛看,也知道他已經傷得很重。明明武功不及我,為什麼還可以這樣堅持?我不明白。
我注意到他總在空隙的時候調整自己的握劍姿勢,由最初的單手改為雙手握著劍,有些惡意的想,如果他的劍被我打落,他又會怎樣。於是,我這麼做了,用力狠狠的打掉了他手中的劍。
他的劍被打落,橫插在遠處的土地上。注意著他的表情,果然他變得沮喪,因為這樣我錯過了殺他的最好的時機,可能,那時心裡已經不太想殺死這個人了。
他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沒有言語,只是這樣?我以為他會求饒,或者再說些什麼,突然有些想聽他的聲音。
用劍舉向他,嘛∼雖然這個人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可他依舊是我要刺殺的對象,而我只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一句喝斥聲,一個人擋住了我的劍,開始有人向這裡聚齊。
發出喝斥的是用劍攻擊我的男子,他是我見過最美的男子但和我的目標比,還是那個貴族……
險險的躲開男子的劍,剛剛的分神讓我處在了劣勢,樹林裡一下子出現了許多侍衛,任務只能終止,射出暗器將隱入樹林,我在殤國的第一次任務失敗了。
我沒有再去找我的雇主,那另一半酬金,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機會拿了。
之後我去了殤國都城裡最大的花市觀賞月季,時常會想起那個貴族,與我對招時他的眼神,他的容貌被我記憶在腦中,記得那個貴族衣服上的刺繡的花應該是月季,那種花我想看一看。
在花市裡並沒有找到我要的品種,這時我收赤賀蓮的親筆信,江湖的風波已經被平息,而我也可以回到凝楚。
收到信後我沒有馬上離開殤,花市的老闆說秋祭的時候會有更多的月季盛開,三天兩夜的殤國秋祭異常隆重,新開的花朵中還是沒有我要的那一種月季,在秋祭結束的次日我乘船回到凝楚。
到達港口的時候,沿著海岸走進僻靜的地方,在那裡殺掉了從上船就一直跟著我的人,他們應該是那個雇主的手下。想把他們的屍體直接丟入海里,在海邊意外發現了昏迷的貴族,聽岸上的船員說先一班從殤開往凝楚的船遇上了暴風雨,他或許就是那艘船上遇難的乘客之一。
此刻,我開始有些相信緣分,世上真有命運的安排?有些老套的想,接著我又笑了笑,不管怎樣這個人我都會救。救活了他,他的命就是我的。
第十二章
幽州
聽著劍刺穿皮肉的聲音,我站的位子更可以清楚看完整個殺人過程。終於那個人倒下,斷了氣,也許死不瞑目,剛剛那陣陣的慘叫,相信死者受了很大的痛苦。
眉頭微微皺起我走向笑醉,瞥了一眼地上的大片血跡,在離他三步遠的位子停下,濃重的血腥味道,我下意識的用袖子揮了揮。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因為慣性我的身體向前傾,一隻腳踩在血水最多的地方,濺起的少許,紅色的血滴落在我的鞋子和衣服上。手上是黏稠的感覺,我低下頭看著被笑醉握著的手,沾滿猩紅的血。
“我們打一場。”笑醉說。
他會成為殺手,是因為嗜血,喜歡武鬥。這個世界除了殺戮,似乎沒有哪一樣東西更能吸引笑醉。他在殺人時不喜歡有第三個人在場,甚至,每次任務都會特意選擇目標單獨行動時下手。對弱者,笑醉習慣只出一招,將對方直接斃命,這不是仁慈憐憫,而是不屑,不屑多浪費一分力氣。
現在,他舉起手中染血的劍,剛剛的武鬥,不,那只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這已經違反了他一貫的原則。再抬起自己的左手,未乾的血跡,熟悉的血腥味道,他正用這隻手握著那個叫紀久雅的人,他想讓這個人害怕,對著他露出恐懼的表情。
有一種強烈的戰意,笑醉想和這個人武鬥,打敗對方,或者是死在紀久雅手下,不管哪一種。
從笑醉的身上發出淡淡的殺氣,似乎剛剛的獵殺沒有讓他滿足。
“放手,太髒了。”再次皺起眉頭,無視笑醉的話。
“髒嗎?”他笑了笑,加重手上的力道,握著更緊。“反正已經沾到了,放開了還是髒的,為什麼還要放手。”
“你今天的任務結束了?”我問。
用鼻尖嗅了嗅,那股淡淡的血氣沾在我的身上,味道像是散不開,抹不掉。不喜歡卻已經開始習慣,血的味道。
“太弱了,沒意思,跟我去喝酒,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酒館。”
喝酒,笑醉不喜歡用杯子,他抱著酒壇倚在窗台前,大口大口的喝著手裡的酒。
三樓的包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的出奇。笑醉眯了眯眼,試圖要把眼前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你不怕嗎?”飲下一口酒,笑醉說。
坐在豪華包間,最好的酒菜被排在我的面前,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輕啄一口,酒香清醇,有淡淡的甘甜“怕什麼?”
“該怕,我殺人的樣子,血的味道,我想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嗜武如狂,總有一天我會逼你出劍,你打不過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再有人來救你,你會死在我的劍下。你逃不掉,我也不會放你走。”
我拿著酒杯走到他的身邊“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喝掉杯中剩下的酒,我想,在那之前,我會想辦法離開。
他咧著嘴笑了笑“真是一點也不怕呀……”
我挑眉,不再理會他,望著窗外的景色。小販吆喝的聲音,隔著一條街,聽得見那裡的妓院姑娘們的嬌笑、媚語,街道上經過的馬車轎子,除了天上的月亮,這個世界和從前的那個一點都不一樣,有一種恍若隔世感覺。
“喂,別再看了,頭轉過來。”笑醉的聲音響起。
“嗯?”我抬起頭。
這個動作讓我們離的很近,四目相對,近得可以聞到笑醉身上的氣息,酒和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所以,笑醉吻了我,只是蜻蜓點水。
我在幽州答應陸玖楓,七月送他一朵希洛,同樣是在幽州,這個叫笑醉的男人吻了我,而我正在把這個吻加深。
舌頭已經伸入他的口中,舌尖掃過他的牙齒,吮吸纏綿。我的左手已經環住了笑醉的腰,一隻手扶著窗台,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酒香,真想就這樣醉下去。
“唔。”我輕哼出聲,放開笑醉,用手捂著自己的脣,動了動舌頭,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
笑醉咬了我,如果討厭可以推開我,不喜歡的話開始就別吻我,明明前一刻還是很享受的樣子,為什麼突然就咬了我?傷口不深,痛感也在漸漸減少,我正想開口問,笑醉先出了聲。
“第十二次。”他痞痞的對我笑“我在你身上弄出的傷,這是第十二次。”
鬆開捂著嘴的手“你太粗魯了,這樣下一次……”我閉上嘴,下一次?我們還會有下一次嗎,我退開一小步距離,試圖將倆人之間的曖昧氣氛衝淡。
人總喜歡為自己找藉口,我也不例外,但是現在我卻無法解釋,剛才為什麼沒有拒絕笑醉,又為什麼會主動回應,有什麼東西在變化,而我來不及抓住,錯過了沒有發現……
在那個吻之後,沒有了喝酒的興致,結賬之後我們離開酒館。
在路上,我回想起與笑醉相處的日子,指尖滑過自己的脣,開口問道“笑醉,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他大概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只抱女人,凝楚特別是刃涼到處都有那種酒色場所,最紅的伶人館我也去過,只是裡面的伶人總是一副弱弱柔柔的樣子,明明都是男子,那樣我覺得很彆扭。”
我的話被他曲解了意思,嘛∼反正也知道答案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跟在笑醉的身後,確定他不會回頭看我,微微張開嘴,用口型說“你喜歡上我了,笑醉?”
當然,他看不到,也聽不見,而我大概不會再說第二次。
數日後
“把司木劍交出來。”門被粗魯的撞開。
司木?是亞久的佩劍,我轉頭看向笑醉。
“要劍?憑什麼?”依舊是狂妄的態度,自大的語氣,說話的是笑醉。
我稍稍向後退,看樣子是要打起來了吧。
果然,刀劍聲響起,夾雜物件被破壞碎裂的聲音,幾個回合之後,那個男人倒下。
“接著。”笑醉把劍丟給我。
用左手接過劍,熟悉的觸感,指尖滑過劍身“這劍為什麼在你這?”
“撿到的,當初只是覺得是一把好劍,不過現在……”
笑醉盯著我手裡劍“這把劍的主人是一個大門派的掌門,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那個掌門和這把劍一起失蹤了。嘛∼在某次巧合之下,我又遇到了那個掌門,我們打了一場,我輸了。他重傷已死,所以我就撿了這把劍。
江湖傳聞,這把劍中隱藏的驚天秘密,許多武林典籍中都曾經提到過這把劍。有人說劍裡藏著富可敵國的寶藏,有人說是可以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過去名劍有主,雖然有人窺視,但是無人有膽搶劍,現在那個掌門死了,他們當然會來搶劍。”
“你有什麼打算?”富可敵國的寶藏?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擁有了這把劍這麼久,第一次聽說。
“我在幽州還接了一當懸賞,做完之後就回刃涼。總這麼有人來搶劍也不是辦法,殺了那些人術延閣又不會給我發銀子,幹嗎要做白工。”
第十三章
“剿匪?”將四周環顧一遍,前方豎立的有些囂張的建築物,是強盜窩。
“對。”笑醉回答我,一邊已經拔出佩劍,揮向門口的守衛。
瞬間地上多出了幾具屍體“術延閣也接這種任務?”
“不,這是我接著懸賞,和術延閣無關。”
“這樣殺死他們好嗎?官府的懸賞令,活捉的獎金比交出人頭高了將近一倍。”不是術延閣,很容易就會想到地方的懸賞令,剿匪,最常見的一種懸賞。
“不是官府的懸賞喲,我的雇主要求――把 裡 面 的 人 全 部 殺 掉。”笑醉一字一頓的說。
“官府似乎對這些強盜心存顧及,一直不敢圍剿。這裡的強盜殺死了我雇主的兒子,所以雇主想報仇,用他全部的財產。”
“哦。”我拉長音調。
“不過你的話提醒了我。”笑醉一腳踢開了大門,動作粗魯“殺死他們之後,再割下人頭,去官府可以再拿到一份懸賞金。”
“……”原來笑醉是個財迷。
“喂,別發呆。地上死掉的那些傢伙,幫我把他們的人頭砍下,袋子拿去,人頭裝在裡面。”他把麻袋丟給我。
“知道了……”除了這句話,我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了。
劍向下揮去,腳下的屍體被一分為二,頭部和身體斷開,耳邊又是一聲利器割裂皮肉的聲音,鮮紅色的血液飛濺開,落在衣服上,讓原本就染血的衣,又再醞上了一層紅色,異常妖異。
手上的動作利落,像是在菜市場上的生切豬肉,提起人頭丟入麻袋。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充耳不聞,將那邊肆響的痛苦哀嚎,自動屏蔽在腦後。
不恐懼嗎?面對這樣的場面我問自己,再摸摸自己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或許,從成為殤國皇帝開始,那一部分叫恐懼神經的東西,早已經全部壞死了。
指尖黏稠的感覺,是血,啊忘記了,手上都是血又碰到自己的臉,一定髒了吧。
凌亂的腳步聲接近,門口那一臉驚慌表情看著我的強盜,看他的樣子試圖逃跑,用劍橫斬向他,一擊斃命,人頭落地,又死了一個。
我看著地上的屍體,原來自己也是這樣嗜血的……
活著的人在漸漸減少,地上到處都是無頭的屍體,地獄修羅場,我腦中閃過這幾個字眼。
“呯!”
感覺到危險,身體本能的向右閃開,在看到我原本站立的地方,地上被劃出一道劍痕。
“打一場。”笑醉對我說,剛剛是他在襲擊我。
“左手使劍?”他盯著我左手握著的司木。
刻意的在笑醉面前保持右手握劍,連我都解釋不出是什麼原因,怕他發現我就是亞久?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抬起頭直視笑醉,他的眼神,讓我想起幽州的那次對決,不比就會死。不著痕跡的皺眉,有些後悔跟笑醉到了這裡,不過就算拒絕也會被強拉來吧……
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未退卻的殺意,瘋子!我暗罵一聲。
“輸了,會怎樣?”我問他,心裡大概猜到了笑醉會說什麼。
“會死吧。”他躍起身,衝向我速度飛快。
劍身相撞,我的身體因為衝擊力後退了幾步。
“我原本以為這樣的一雙手,拿不了幾次劍,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變的厲害了。”笑醉說。
“這個世界除了武功,還有什麼能吸引你。”手臂被劃出一道血痕,我不解的問,這種對武的執著,我不明白。
“大概還有酒和女人,或許錢也算。”
“原來還有這些正常的嗜好。”我點頭,表示了解。
抬腳用膝蓋朝著笑醉的腹部襲去,他伸出手想要擋住我的攻擊,瞬間改變攻擊位子,用手抓住他的左肩,聽見骨頭髮出的卡喀輕微響聲,笑醉的左手應該暫時不能用了。
“唔。”因為疼痛笑醉身體微頓,骨折的痛感要比劍傷痛得多。
迅速向後退出數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自己的身體果然比較好用,不僅有了亞久的內力,記得那套武功招式,連體力也在這一段時間大大的提高。
“久雅,你殺過幾個人?”笑醉的聲音響起,難得叫了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說“不知道。”算上那些被我賜死的殤國子民,數量多的數不清。
“一定很多吧。”笑醉笑了笑“一直是我看錯了,你不是沒有殺意,而且根本漠視了生命,當我想到了這一點,就發覺或許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在他說話的同時,我的身上又多出了數道血痕。
我的確在很早之前就發現,自己的人生觀在這一世發生了巨大改變,近乎於扭曲的程度,但被笑醉這樣明白的說出,真是讓人不痛快。
放出劍氣,揮出劍弄斷了他的髮帶,並且削去了他幾縷發絲,算是回敬上一次我被迫和他比武,原來我也可以這樣記仇。
笑醉拍掉了落在肩頭的斷發,笑的更加開心,也更嗜血。
招式比剛才更加狠戾,速度也變得更快,每揮一次劍,劍身都發出長長的尾音,帶著暴戾的味道,置人於死地。
“啪。”我聽見金屬斷裂的聲音,手中的司木在瞬間斷了兩截。
再看笑醉的武器,也許因為是軟劍,毀壞的更加嚴重,劍身碎裂成數塊,金屬飛落時劃破了他和我的手指。
“劍斷了。”我說。
“嗯,不能繼續比了。”
“司木可以修好,你的劍要換了。”我拾起地上的斷劍。
“比起劍,左肩骨折,手臂四道劍傷比較深,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能馬上回刃涼了。”笑醉指著自己的傷口。
“是你要比武的。”我舔了舔指尖被金屬碎片劃破的傷口。
“止血藥。”他丟我一個瓶子。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報廢,我皺著眉,樣子大概也很狼狽,還有那些刺激著痛感神經的傷口“所以我才討厭和你比武。”
第十四章
“你確定這條路可以到刃涼?”
“這一路來搶劍的人漸漸變多,偶爾也有幾個武林高手,一定是有埋伏的,官道不能走了,只能繞遠路。”笑醉說。
我的聽力極佳,遠處的馬蹄聲,像是有大批人在趕往這個方向,笑醉也察覺到了,我看向他“看來並不是繞路就能躲過他們,人比之前多了許多。”
“笑醉。”看著前方的樹林籠罩在淡淡的白霧中,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什麼?”笑醉一邊問我,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那些人隨時會追上我們。
“我們在這裡分開吧。”
在我說完之後,手臂就被笑醉用力的拽著“我不肯呢?”
“兩個人的目標太大了,我們身上都有傷,你的輕功好,一個人逃不是沒有機會,何必帶著我?況且,他們要找的人一直都是你,或許根本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能在這裡分道揚鑣最好,反正,我原本就打算到了刃涼甩開笑醉。
“前面就是迷霧森林,我聽說進了那裡,就出不來了,所以現在就分開吧,他們就快要追上來了。”已經隱約可以聽到馬蹄的聲音,剛剛和那些人正面對峙,其中武功高強的大有人在,一個二個我們可以輕易解決,但是那麼多的人一起,走才是上策。
“你這麼說雖然有些道理,可是怎麼辦?我就想拖著你走,就算是要死,也會讓你陪我,何況是進一個迷霧森林。”笑醉在我的耳邊說。
這個男人的腦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我扯著嘴笑了笑“你還是像從前那樣說吧,敢走就殺了我。”明明是個連感情都抓不的殺手……
這樣,我跟著笑醉進入了迷霧森林。
如先前所說,這片森林的四周到處都被白色霧氣圍繞,過了許多天依然找不到出口。
“這片森林原本只是有白霧,迷霧森林是後來人的說法。”笑醉說。
“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的閣主,是他告訴我的。”
我捂著下巴,難怪笑醉當時堅持要進森林,是不相信走不出去,只是現在……
“在想什麼?”笑醉問我。
“你不覺得這片林子很奇怪嗎?”我扶著樹幹說“像是部了陣法。”關於布陣陰陽五行,殤國皇宮裡也有這些書籍,無聊時偶爾會看一看,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用上。
“你是說這片森林有部分景象只是幻覺?”
“應該是,但是我找不出是哪個方位。”
“複雜的陣法,說不定是有人在這裡隱居。”笑醉說這句話原本只是在玩笑,但是後來我們真的發現了――沒有人的空屋子。
只能進不能出的迷霧森林?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嘶啦。”是我的衣袖被劃破的聲音。
用輕功落定於地面,揚起被割斷的衣服,我皺起眉說“笑醉,說好了點到即止,比試用的也是普通的樹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打到最後,都在樹枝上住入內力,我們沒有那麼多衣服可以弄破。”好吧,其實我想說的,只有最後一句話。
笑醉將手上的樹枝隨手丟在一邊,住入的內力沒有散去,樹枝有如利刃橫插進一邊的樹幹“長久的習慣,一時改不了,用樹枝比試真的很沒意思。”
“你隱藏了實力這麼久,等出去之後,我要和你認真比一場。”
我扶著額角,果然又是這句話。
被困在這裡真的很無聊、很無聊,所以除了比武,我們還做愛……
我和笑醉進入了一種微妙的發展,如果武鬥是笑醉提議,我被半強迫下開始,那麼我們接吻,甚至有了更親密的關係。
是誰引誘了誰?誰誘惑了誰?
禁慾,用來形容一個曾經擁有後宮三千,美人在懷的皇帝,真是不恰當的詞語。
笑醉,據我所知笑醉最喜歡的東西有三樣――武功和酒,女人或者說是性。
所以我們做了。
“笑醉,你再咬我試試看?”我的話帶了警告的味道,肩膀微微的刺痛,笑醉抬頭時嘴角的腥紅,他又咬了我。
這傢伙難道是個S?為什麼總喜歡在這種時候咬人。再一次,肩膀相同的位子,痛!
“我警告過你了。”
身下的男子不是絕色,如果要用一種物來比喻,唯有刀最適合笑醉。
邪氣,難以駕馭。
我眯了眯眼,膝蓋微微下壓,頂開了笑醉的雙腿,讓他再一次把自己最私秘的地方展現在我的眼前。
“呵∼”輕輕的笑出聲,我在笑醉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樣子,傀儡皇帝?木吶的劍客亞久?算了吧,又不是喜歡才扮演的。
揭下假面,只有征服欲。
將慾望埋入那個已經被我進入了許多次的地方“唔……”是笑醉的聲音,那種咬著牙的樣子,大概是弄痛他了。
沒有做足前戲,乾澀的通道,我頓了頓。
我不是S,也不是M,做愛還是用正常的方式,讓人覺得快樂,我退出他的身體,剛剛的那些只是懲罰。
“你還會再咬我吧。”我用肯定的語氣說,又不是第一次被咬了,或者我已經開始習慣,這是個不好的現象。
“哼!”回答我的只是這一聲單音。
“就算再怎麼咬,這種牙印也不可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跡。”我說帶著戲謔味道,在他沒有來得及反訓之前,吻上他的脣,堵住他的聲音。
在情動之後,我撩起一綹他的長髮說“陣眼,我找到了。”
“嗯?”他睜開眼,帶著未退卻的媚色。
整理之後我帶著笑醉走出木屋。
“你說這片池子就是森林的出口?”笑醉的臉色變得難看。
“面積不大,水卻很深,被石壁擋住的地方,應該是和外界相通的,我們可以下潛游過去,按照方向是通往刃涼的。”
我瞟了一眼笑醉“普通人也許有問題,但是用內力憋氣的話,在水下就可以堅持很久,你該不是不會水吧?”
“我不會水很奇怪嗎?!”他甩開我的手,聲音變大。
“別氣,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忍著笑意,我說。
星夜淚痕 2010-1-8 13:08
第十五章
“還是再等幾天吧。”笑醉擰起眉頭說。
“抓著我的手,下水的時候能長時間憋氣就可以了。”我伸出手,的確還沒有教會笑醉游泳,就是要這樣才好,只要能出去。
“你難道不想快點出去嗎?”我再接再厲道,再待在這裡……
“當然想!”
笑醉抓住我的手,不給他繼續猶豫的時間“憋氣,沒有上岸之前,我都不會放手的。”我對他說,一邊潛入水中。
浮出水面,我松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出來了,抱著已經昏迷的笑醉上了岸,用內力弄乾我和笑醉的衣服。
慢慢抽出和笑醉相握的右手,活動著關節,手被握的很緊呢。
笑醉只是暫時昏迷了,大概一會就能清醒了。我看著他的側臉,相離的很近,再靠近一點,我就可以吻到他的脣,在即將吻到他的瞬間,將臉撇向一邊,起身離開。
我這樣算不算是把人吃乾抹淨,再棄之不顧?回頭再望了一眼那個方向,心裡有種叫做舍不得的情緒正在萌發。
笑醉……
默念著他的名字,也許是有了感情,也許只是因為慾望。他有一副不錯的身體,腦中浮現出那個人的樣子,看他沉弱於慾望,他的呻吟是最惑人的媚毒。不自覺,開始沉溺,漸漸不能滿足,想要的更多。
如果只是慾望,我會有更好的藉口,來解釋自己現在的反常。
是的,只是藉口。
刃涼,陸府
“你找我家主人?他已經出門許久沒有回來了。”
我站在陸府的大門外,門口的小侍告訴我玖楓不在府內,而且已經外出多日。
“那你可知他什麼時候回府?”
“我們這些下人怎會知道。”小侍的態度冷淡。
陸府大門被再次合上,小侍看我就像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告訴他們我就是亞久,一定會被人當成瘋子吧,換作是我也不會相信。
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玖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一個人走在路上,思考著下一步該做什麼。
“要幫忙嗎?”
“?”我被一陣女聲打斷思緒,抬起頭。
“第一樓的老闆?”
“哎,是。相遇就是一種緣分,看你的樣子像是有什麼難處,或許我可以幫你。”
再看四周的景物,原來已經到了這裡,再走幾步就是第一樓了吧。
“原本是來找人的,誰知道他已經外出不在府上,所以打算先找一處地方落腳。”或許還要找工作,陸府在刃涼,笑醉口中的術延閣也在刃涼……
今後該怎麼辦?
意識到這個問題,我開始犯愁。
“有興趣來第一樓嗎?”
“嗯?”
“我正巧缺人手,相信你也知道第一樓是什麼樣的地方,來這工作也許會讓你不適應,但總比目前的處境要好呀。”她的話像是一種誘惑。
“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輕易相信別人好嗎。
“最重要的是,第一樓很安全。”
“好。”很安全,可以繼續在刃涼等玖楓,又可以不被笑醉發現的地方,這是我需要的。
老闆輕笑出聲“那請這邊走。”她做出手勢。
穿過那條長長的迴廊,老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了第一樓,就要遵守樓裡的規矩,這是契約同意的話你就可以留下。”
我接過她遞來的契約“二個月?”看著上面的內容。
“對,在這二個月內你是屬於第一樓的,等二個月期限一到,去留隨意。”
條件有些苛刻,但是可以接受“我要這裡做什麼?”
“來做第一。”
“第一?”想起最初的一次和玖楓來第一樓,那個台上表演的男子“樓裡不是已經有一個第一了嗎?”
“他已經離開了。”
我點頭,算是答應她的要求。
“啊,雖然一直都有外傳,不過還是要提醒一聲,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任何人。”
“知道了。”說出去的話,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是這樣吧。
突然想起笑醉,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說‘和我打一場’吧,雖然更喜歡稱自己作紀久雅,但是被承認被認同的是背負著帝王身份――紀懷陌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凝楚,不會有人知道。
“魅,會什麼?”
“嗯?”我回神,才想起在第一樓第一被稱作魅。
“可會彈奏?”老闆問。
“不會。”那種能夠泄入心中真正情緒的東西,就算有興趣,我在殤國也從來不碰觸。
“曲調?”
“不會。”從來都只有別人唱給我聽,表演給我看……
“舞蹈?”
“不跳。”
“……”老闆在一陣沉默之後,緩緩開口道“彈奏和曲調是不會,那最後那一個……魅你會跳舞吧。”她用肯定的語氣說。
“是……”
舞,我只會跳一種,或者說那是殤國皇帝都必須會跳的舞蹈。每當有大災難,王就會在皇宮最高祭壇以舞祭天,為天下百姓祈福。
舞是否真有祈福的效果?我不知道,至少從我當政以來從未跳過這隻舞。
“那魅就用舞來做登台表演吧。”老闆說。
倚靠在身後的柱子上,目光落在台前的賓客席上,人很多幾乎已經滿座。扯著嘴笑了笑,如果不登台,會被趕出第一樓吧。
“你緊張嗎?”
轉頭看向老闆“大概有一點。”祭天用的舞,被我使用在這種地方……
從花瓶中抽出剛摘下不久的希洛,綻放的希洛花中已有一些開出了紅色“七月已經到了……”
將手中的花別於寬大的衣袖裡,接過老闆手上的面具,我準備登台。
“唉,還是準備帶面具,好可惜呀。”聽見老闆在身後抱怨的聲音。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可以用面具。”不再理會她,直接走上舞台。
司儀退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
前方舞台一排整齊的紅色的紗帳,清風拂過紗帳被微微掀起一角,隔著紗帳我可以聽見台下賓客的小聲私語,透明的薄紗擋不住無數想要窺視的目光,朦朧景象又讓台下的人,看不清台上。
揚起手掌,掌風撩起紅色的紗帳,紗帳全數落於地面,視線變得清晰,武功,真是一個好用的東西。
場內變得安靜,沒有了先前的低聲私語,隨著我的動作,樂師開始吹奏起音樂。
拔出腰間的長劍,用習慣了司木再換一把劍,有些不習慣。
原本該拿在手上的祈福道具被改成長劍,跳舞時選用的曲子也被做了很大的調整,柔和的旋律,完全沒有原本祭天曲的莊嚴輝煌,呈現出另一種風格。
劍在空中橫掃,劃出一道道弧度,劍氣包裹著劍身,形成銀白色的光影,輪轉於我的周身。
腳下舞步變換,用輕功躍起,長劍挑起散落在地上的紅綢,綢布旋轉著飄落於我手中,控制著力道繼續在空中舞動著綢緞,配合左手的劍舞,進入舞曲的高潮部分。
用力甩手,手中的紅綢飛離,被拋至到最高,緩緩下落。
將劍收入鞘中,取出衣袖裡的二種不同顏色的希洛花,指尖彈落在希洛花上,花瓣四散開來,紅色白色交錯在一起,衣袖一揮,飛揚的花瓣散得更開了,最後遍布在整個舞台。
同時,在高處飄揚的紅綢漸漸落於地面,樂師停止了吹奏,曲已終了。
我閃身,離開舞台。之後的掌聲、驚嘆聲、讚美聲,都與我無關。
第十六章
“魅。”表演結束後,我正準備離開,就聽見老闆在叫我。
“嗯?”
“貴賓席有個客人想要見你。”她對我說。
我挑眉道“老闆,我記得第一是不用見客的。”
“啊,陸少爺是樓裡的熟客,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問問你。”
“陸少爺?陸玖楓嗎?”
“是啊。”
我捂著脣,想了想說“……這樣,我要見他。”
“那我現在就去安排。”
貴賓席位只有陸玖楓一個人,聽老闆說他包下了整個二樓,我看見陸玖楓時他正在喝酒。
“公子要見我?”我坐在他身邊臨近的位子說。
陸玖楓轉頭,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啊,原本是想見一見之前那個第一的,但是老闆說第一已經換人了。正巧趕上你的表演,很棒的劍舞。”
“過獎了。”
“雖然遺憾沒能見到他,但是我看了你的表演,現在,我是專程要老闆幫我邀請你來的。”陸玖楓頓了頓,接著又說到“可以請你摘下面具讓我看一看嗎?”
“……”他問的突然,我沒有馬上回答,手卻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面具,我現在的樣子,就算不帶面具,陸玖楓也認不出來了吧。
“抱歉,我的要求為難到你了吧,早就知道第一樓奇怪的規矩多,面具是為了增加神秘感?他指著我臉上的面具。
“這……”我只發出單音,難道要我回答:帶面具只是因為自己曾經是個皇帝,要面子不習慣在第一樓這座地方表演嗎?
“雖然只是劍舞,但是你在台上表演,讓我有一種錯覺--他還活著。只是……”陸玖楓低下頭看著我的手“這雙手,真是看不出來有那樣厲害的劍術,而且他的手也不是這樣的。”
“公子想見之前的第一,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氣氛變的有些奇怪,我迴避了他的問題說道。
“……是我的一個朋友,他從前就很喜歡來第一樓,我一直以為他喜歡這裡的魅,所以想見見,但是老闆說他已經不在了。”陸玖楓露出遺憾的表情。
朋友,我嗎?我喜歡魅?!我皺了皺眉。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他笑了笑說“聽說要單獨見第一是很困難的事,我今天見到你,一點都不虧。”
“公子的那位朋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玖楓打斷。
“我喜歡他。雖然不太確定有多喜歡,但是就是喜歡上了……可我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我。”他突然這麼說道。
片刻沉默,我有些接不上話,忘了剛才自己究竟想要說什麼。
“他說過會在七月送我一朵希洛。”陸玖楓接著說道,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揚起嘴角。
“他是喜歡你的。”我對他說,同時也在對自己說。
“為何這麼肯定?”陸玖楓有些奇怪的問道。
“在凝楚七月送希洛花不是只有對喜歡的人才做的事嗎。”陸玖楓居然不知道這個習俗,我有些詫異。
“原來是這樣。”他笑的很開心,之後又神情落寞的說“可惜我應該收不到他送的花了。”
說到這裡,陸玖楓站起身,對著我說“我該走了。”
我退開一小步距離,讓出身側的走道。
他在經過我時,又停步道“如果下次我還想見你,你會來嗎?”
我點頭。
七月
陸玖楓已經在這個地方等了許久,在凝楚他是一個守時的商人,現在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今天是他早到了。
“公子。”
女子從後面走來,在陸玖楓的身邊停下,叫了他一身公子,露出一副嬌羞的神態。
“嗯?”
“這個,你可以收下嗎?”她遞出手中希洛花,一臉期待的看著陸玖楓。
“啊,在下已經有了意中人,所以姑娘……”說到這裡,陸玖楓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女子露出失望的表情,轉身離開。
看著女子的背影,陸玖楓會想今天選在這裡見面,是不是錯了?這已經不是第一個想要送花給他的女子了。
最近陸玖楓常常去第一樓,他覺得自己有些傻,特意在第一樓選了亞久以前喜歡的席位,陸玖楓坐在那個位子,看台上的人舞劍,腦中會映現出另一個人的樣子,他們的樣子重疊在一起,有幾次陸玖楓都想摘下第一的面具,證明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陸玖楓會大方的承認,自己喜歡亞久,做事他習慣掌握主動權,他覺得自己會很快把這份感情放下,因為亞久已經……
那個人從來沒有明確回應過陸玖楓,他們甚至沒有接過吻,亞久是因為自己才會死掉的,所以他才會一直在意著?陸玖楓這麼想,又好像不完全是這樣。
似乎不應該再去第一樓了,陸玖楓總會把第一錯當成是亞久,那兩個人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他忘不掉亞久的原因,也許就在這裡,但是就在昨天,陸玖楓主動邀請了第一一起出遊,對方沒有拒絕。
今天,是凝楚的七夕節。
見到陸玖楓的時候,他正在發呆,於是出聲道“等了很久嗎?”
他回神說“是我早到了一會。”接著盯著我的臉,有些楞神。
“在街上也帶面具會很奇怪,所以我摘掉了,怎麼?”我問。
“我一直會錯把你當成他,現在……”陸玖楓頓了頓“抱歉說了這些話。”
“我今天有事要和你說,我們先去看希洛花吧,今年別在錯過了。”
刃涼,希洛花林
“很漂亮吧。這麼多的希洛,我是第一次看到。”
散落的希洛花瓣在空氣中飄蕩,花香芬芳,站在其中一顆希洛樹下,有些花瓣落在我的身上,微微仰起頭,這麼多的希洛花還是第一次見到。
“……的確。”陸玖楓伸手接起飄散在空中的花瓣。
拉著陸玖楓繼續前進,聽說那顆最大的希洛樹在花林的中心位子“玖楓。”我叫了他的名字。
“什麼?”
我握住他的左手“我是亞久。”想過許多讓陸玖楓相信我是亞久的理由,開口卻只說了四個字。
“聲音不一樣,樣子也不同,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陸玖楓沒有甩開我的手,不急不緩的問。
“我們約定過,七月要到這裡賞花,這裡就是當日約好的地點。”
握著他的手稍稍用力,使陸玖楓的身體向前傾,順勢擁住他,另一隻手扣住他的腰。
“你應該有所察覺吧,玖楓。除了樣子變了,我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我來這裡不只是想和你一起賞花,還想告訴你,陸玖楓我喜歡你。”
身體貼的很近,聽見我的話陸玖楓抬起頭,在他看向我的時候,吻了他,以脣碰觸他的脣,輕啄一口。舔吻過他的脣瓣,再輕輕的吸吮著脣部,從他口中益處呻吟,使這個吻變得醉人。
舌頭慢慢伸進他的口中,先以舌尖試探性的掃過他的牙齒,再緩緩的推進,與他的舌纏繞著,繼續用舌頭深入,吻得更加纏綿。
漸漸的這些吻已經不能夠滿足,環著陸玖楓的手收緊,眼裡有了叫做欲的東西。
“……玖楓。”我輕喚他的名字,聲音沙啞帶著淡淡的情慾。
“嗯?”陸玖楓應聲,雙頰微紅,樣子不比我好上多少。
吻由脣下移,停留在陸玖楓的頸上“我想要你,不喜歡的話要開口說。”語氣有些霸道,第一次這樣強烈的想要得到一個人。
……我不想被拒絕,勾起一抹笑,所以最後那一句話,我會讓陸玖楓沒有機會開口說的。
“亞久。”
“嗯。”我們互相依偎著,用手撫摸著他光潔的背部,觸感真好,我半眯著眼一臉享受。
“你有過很多情人嗎?”
“……”我睜開眼,回答道“算是吧。”一座後宮。
“以後,你會只喜歡我一個人嗎?”
“以後的事有誰能說的準?或許會是玖楓你……先撇下我。”成為唯一?上一世也許我可以做得到,只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陸玖楓在聽見我的回答後正想開口,用手指輕輕抵在了他的脣瓣前“玖楓沒有注意到嗎,你剛剛問的是喜歡……不是愛。”
伸出手接起空中飄散的花瓣,內力凝聚在掌心,以花瓣作為器打落了一串樹上的希洛花。
拾起花,遞給陸玖楓“送給你。”
“你和以前不同了,亞久。不僅是樣子變了,連個性也……”陸玖楓定定地凝視著我“你果然隱瞞了我很多事情。”
“如果玖楓願意對我說你的事,那麼我也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我握起他的左手,十指緊扣,是否會再不分離?
今後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時間足夠讓這段感情延續,會陷得更深?又或許在日子久了之後,產生厭倦情緒。
陸玖楓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說道“和我回陸府。”
“再過些時候吧。”
“為什麼?”陸玖楓不解的問。
“我去過陸府找你,小侍說你不在府中,看樣子那時你已經離府有段日子。後來我遇上第一樓的老闆,在她的幫助下有了落腳的地方,不過她有條件,我必須在第一樓待上二個月。”
在我說完之後,陸玖楓微微蹙起眉。
“對了,你離開刃涼是為了什麼?”我隨口問道。
“……只是處理了一些事情。”陸玖楓頓了頓說“那位第一樓的老闆從來不做讓自己吃虧的事,只是要你在第一樓待二個月?”
“寫過字據,再說二個月很快就會過去。”對這件事我並沒有太擔心。
番外 笑醉
因為那個貴族,我在幽州購買了一處宅子,第一次有了稱之為家的地方。
他一直都在昏迷,找了最好的醫師為他看病,絲毫不見起色,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只有微弱的呼吸,還在跳動的心臟,證明貴族還活著。
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我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關注這個貴族,不惜花時間精力照顧他,這些都不像是我會做的事,甚至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坐在床邊,手指移上他的頸,用指尖觸摸那道疤痕,那時我只要刺的再深一點,他就會死吧……
赤賀蓮問我為什麼沒有回刃涼,我想了想決定不告訴他關於貴族的事。術延閣最近接了一宗大生意,目標正從刃涼趕往我所在的幽州,聽說他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護衛,這挑起了我的興趣,於是我決定接手。
在幽州城內找到了我的目標,陸玖楓表面是一個商人,實際身份……赤賀蓮沒有向我透露太多,這不是重點,我只是受雇殺人,對方的是什麼身份與我無關,更讓我在意的他身邊的護衛。
於是,我埋伏在官道,等待他們的出現。
臉孔病態的蒼白,我猜想他或許受過某種內傷,光看外表我只能用弱來形容這個人。我手中的資料少得可憐,用直覺判斷他是一個高手,但那種不協調的感覺……
看準了時機我用劍刺傷了陸玖楓,劍只劃破陸玖楓的肩膀。
……那個人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們認識?”我疑惑的開口。
我記得最難的武功招式,卻可以在知道一個人的名字,看見他的樣貌之後,用最短的時間將他忘記。在閣裡,除了赤賀蓮我只認得少數武功高強的殺手,至於另外的那些,也許今天和我擦肩而過,明天我就再也不會見到,即是死去的人,就沒有必要記得,被我斬殺的人更是如此。
我很善忘,當然也有例外――殤國的那個貴族。
在看見他手上握的那把劍後,我腦中才有了模糊印象,有人用重金雇我刺殺一個江湖掌門,那一次我打的很盡興,他是一個好獵物,他的武功很高,手裡有一把好劍。我歪著頭,以上就是我對這個人記憶,至於他的名字,早就不記得了。
說起來我會被那些江湖正派有藉口誅殺,最後離開凝楚,都是因為這個人――我那次要殺的目標。
我對自己的武技很有自信,他的樣子雖然像是傷重不愈,沒有死卻是一個事實,這讓我有些不爽,什麼時候我的武功變差了?我開始挑釁,語氣不善。
我的話沒有激怒到他,他似乎更加關心自己懷裡的陸玖楓,那副緊張的表情,不像普通的賓主關心,注意到這一點,我把話題重新轉向陸玖楓,他的態度才有了變化。
他只是我的手下敗將,僥倖未死,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要再次向他挑戰,並且利用陸玖楓作為籌碼,希望能夠激起他的戰意。
一定是我的劍太久沒有染血,所以才變得奇怪,有了這些反常舉動,我這麼想著。
放出殺氣,我用劍指著他,如果他輸了,那這一次就真是死去吧。
在交手之後,那種不協調感變得更加明顯,身為一個武功高強的劍客,為什麼他的眼中毫無戰意,就算我在武鬥中多次威脅要殺了他,不斷放出惡意的氣,依然感覺不到他的殺氣。
最終,是我輸了。
意料之外的結果,有些不甘心,但輸就是輸了。
何況,我的對手就快要死了。
武鬥結束之後,我並沒有馬上離開,隱藏於樹下,看著那邊的兩個人上演生離死別。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至少在我的仇家中就有一部分這樣的人――我殺死了他們的戀人。今次,再看這樣的畫面,感覺總有一些不同,而我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終於,那個人死了,我看見陸玖楓抱著他的屍體離開,他的佩劍被遺落在地上,確定沒有人之後,我撿起了地上的劍。
劍是好劍,可惜主人已死……
除了武鬥我最喜歡的就是酒和女人,戰鬥不論輸贏,只要我打的盡興,就會飲一壇最好的酒,高興的話再去附近的青樓,抱最美的女人。但是今天,我早早的回到了在幽州的住所,沒有喝酒的興致。
他是一個高手,他有一把好劍,走在路上我發現自己又忘記了他的名字,嘛∼死去的人,名字這種東西根本不重要。這樣的形容和以往我對招過的高手沒有什麼不同,他不是第一個死在我劍下的人,更不會是最後的那個,但心裡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覺,明明連他的樣子也不記得了……
我扯著嘴笑了笑,推開了門。
那個貴族就在這個時候醒了,他的表情古怪,我想他大概是記得我,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愉悅起來。惡意的提起他身上的劍傷,貴族都很高傲,尤其是那道在頸部的獰裂傷口,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恥辱。
他變得厲害了,身上的那股和從前相比暴漲的內力,才只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定是服用過某種藥物,我猜測著,聽說皇宮裡有有許多可以增強功力的珍貴藥材,現在,我已經沒有把握和他再交手時可以全勝。
我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一邊回答他提出的無聊的問題,終於有些不耐煩道,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希望他能記住,再開口問了他的名字。
紀久雅。
我想這個名字我會記住。
控制不住想要廝殺一場的慾望,又想起赤賀蓮老頭說的那句話--‘,你嗜血成性’。
‘來打一場。’這句話被我經常掛在嘴邊,我會對他揮劍,殺掉紀久雅。是的,我想我會這麼做。拉著紀久雅出任務,在他面前殘忍的虐殺,哪怕露出一絲恐懼情緒也好……可是,他沒有。
我看他手起劍落,輕易取下試圖逃跑強盜的首級,那種視生命如無物的眼神,又一次激起我的戰意。
……於是,對他揮劍。
那一戰打得極痛快,只是未分勝負。
紀久雅是什麼樣的人?我在腦中搜索可以形容他的字眼,似乎哪一個都不太恰當,指尖抵在自己的脣上,又想起了他的吻,以及更多更多的東西。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逃走。
他,怎麼可以把我丟下?
不是警告過,敢走,就殺了你嗎?怎麼可以違反約定。
我回到術延閣,一路無人阻攔,一腳用力揣開赤賀蓮老頭房間大門,抓起他的衣領,用力搖晃道“幫我尋一個人。”
“沒有分寸的傢伙!!!”手被赤賀蓮用力甩開,似乎是因為我打攪了他休息而產生不悅。
“我要尋人。”我一臉認真的對他說道。
“嗯。”他拉長了語調,看向我“仇人?”
“……算是吧。”我點頭。
“能把你得罪的人,就算有三條命都不夠用呀,記得上一次是那個死掉的門派掌門……”赤賀蓮摸著自己的鬍子,語氣中滿是幸災樂禍。
“哦活活,說吧叫什麼名字。”
“紀久雅。”
“江湖裡並沒有這一號人,找到他之後你會和以前一樣嗎?(比武,再殺掉。)”
“找到了再說,對了,這把劍能修得好嗎?”我拿出斷成兩截的司木給赤賀蓮看。
“是把好劍呀。”赤賀蓮拿著劍開始研究起來。
握了握拳,找到了……就不能再讓他逃掉。
我看紀久雅時,會先注視他頸上的那道劍痕,再抬頭看著他的臉,我會想這個人他會永遠記得我,記住這個名字。
我喜歡女人,喜歡美酒,還喜歡金錢,但這些都不及讓我遇上一個高手,持劍與他拼殺,那種在武鬥中獲得的快意。赤賀蓮卻說,我只是在用這些東西證明自己的存在。那麼,我對紀久雅的過分關注,又是為了什麼?
這一次,赤賀蓮只用了一句話來打發我。
--“笨蛋,你喜歡上他了。”
第十七章
台下掌聲如雷,一場表演結束,落幕之後我退下舞台,緊接著樂師吹奏起另一段旋律,舞者上台,又是一場表演的開始。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下的刃涼,就是一座不夜之城。揭開窗戶,可以看見熱鬧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寂寞的靈魂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中遊蕩,用喧囂獲得短暫慰籍,將煩惱暫時遺忘至腦後。
我的老闆喜歡誇耀自己的第一樓,浮華之巔,尋找極樂的地方。勾起嘴角,她明明就是一個財迷,卻喜歡裝作神秘的樣子。
已經走出主樓,歌舞還在上演,耳邊依舊可以聽見舞者的低鳴哼唱。
“出來,笑醉。”我對著那個人的藏身處道。
“什麼時候發現的。”語氣不是疑問,看來笑醉是知道我發現他了。
“剛剛在樓內的表演的時候,我看見你了,還有笑醉你的殺氣太重了。”從走下舞台就感受到的惡意殺氣。
“為什麼要走?你答應過我不離開,你違反了約定。”笑醉扣住我的手說道。
“約定?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我開口否認道。
是誰說一個出色的皇帝就一定是個偽君子,可以張口就毀約,面不改色說著彌天大謊,為達目的犧牲他人。我不是出色的君主,但是帝王之術厚黑學我至少也學到了九層,不,也許更多……
“你!”笑醉瞪了我一眼,表情像是沒有想到我是這樣不守信用的人。
“你來第一樓……”我正想問他,就被打斷。
“找你。原本不太確定,但是我看見你在台上表演的那套的劍法。”
“為什麼要找我?”
“找你需要什麼理由,你是我救的,你的命當然就是我的。”笑醉不耐煩的對我說,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我吧。
“我不會和你走,而且我有了喜歡的人。”說話的同時我觀察著笑醉的表情。
“喜歡?這麼說你要留在這?”
“對。”三個月的期限就快要到了,那時我就離開第一樓,我在心裡補充。
“你不是在第一樓做第一嗎,只要我把你的名字說給老闆聽,由她作證你就必須同意和我走。”笑醉說完準備轉身。
“喂!”我急急的拉住他,用力過猛和笑醉一起栽倒在地上。
雙手撐著地面,俯視著笑醉“不是嗜武如狂?一直喊著要我和你走又是為什麼,是要我最後給你收屍嗎?”我眯了眯眼有些生氣,之後霸道的吻上他的脣。
要問笑醉身上最不值錢的東西,那一定是他的命。他不會珍惜,或者說一條命對笑醉來說根本不值得珍惜。
抱起笑醉,走向自己的房間,再把他丟在床上,撤掉彼此的衣服,繼續吻著他已經紅腫的脣。
延著他的鎖骨一路而下,看情慾沾染上他的雙眼,手撫摸上他的慾望,聽他在情不自禁時發出的呻吟,這些都讓我有莫大的快意。
我喜歡笑醉在我面前毫不掩飾慾望的樣子,看他在我身下動情。
對他的占有欲就像一種毒藥,發現的太遲,戒不掉了,於是隻能躲避――躲避這種叫笑醉的毒。
他會死於一場任務,或是仇人的劍下,不論武功有多高強,只要還是一個殺手,就不會善終,這是笑醉的結局。
對笑醉的感情並不是最深的愛,開始於慾望,帶著一種我解釋不清的過分的迷戀。
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若要笑醉放棄做殺手,就和要我再次回到殤國繼續做傀儡皇帝一樣,都是不可能的事。
留在笑醉的身邊?像之前那樣繼續看他殺人,看他和人武鬥,直至他落敗死亡,真的要我到最後給他收屍嗎?
抱歉,我做不到。
於是隻能選擇另一種逃避方法――無視。
喜歡這種感覺,笑醉不知道,而我不會對他說,作為殺手更並不需要這種感情,我的武功不弱,可以漠視生命,卻沒有那種殺人覺悟,跟著笑醉只會成為累贅。
陸玖楓和笑醉,我分不出自己對誰感情更重一些,但是讓我選擇,那個人一定的陸玖楓。陸玖楓是個狡猾的商人,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作為遊戲,陸玖楓知道哪一種感情叫做喜歡,我們可以有未來。而笑醉……不論我怎麼想,都只有一種結局,他會死,而我無法改變。
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不,其實最先被招惹的人,應該是我。
只是,事情越來越不受控制,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不管怎樣,要拖住笑醉,二個月期限沒到之前,不能讓他說出紀久雅這個名字,如果被他知道紀久雅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會鬧翻天吧。
這時的殤國皇宮
“還是沒有陛下的下落嗎?”紀懷雪站起身。
跪在他面前的影衛低著頭,沒有一個人出聲,殿內安靜的出奇。
“沒有用的東西。”紀懷雪握緊手中的摺扇。
那個人失蹤,紀懷雪立刻找了擅長易容的影衛喬裝成他的樣子,代替他暫時成為殤國皇帝。之後,動用了宮內所有的影衛在殤國尋找,一無所獲……
幾個月過去了,朝堂上沒有一位大臣發現皇帝被人假扮,紀懷雪在心裡一陣苦笑,懷陌,這個“傀儡”你扮得太成功了。
“宰相大人,你覺得陛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轉頭,問向另一個知道實情的人――殤國宰相,蘇慕玄。
蘇慕玄對紀懷雪點頭行禮道“王爺,指的是?”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陛下失蹤後,為了尋找線索本王翻查過陛下的寢宮……在書房發現的幾本書冊中,有陛下的親筆批註。當時宰相大人也在場,那些內容你也看見了,本王突然覺得自己不了解陛下,甚至是陌生。”紀懷雪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只是瞬間又恢復了清明。
“在近一年中,我國國力發展迅速,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多虧了王爺在陛下寢宮找到的那幾本書冊。臣在做宰相之前,曾經是陛下的太傅,那時……”說到這裡蘇慕玄頓了頓。
“作為陛下的老師,臣覺得陛下的表現一直都很平庸。”蘇慕玄注意著面前攝政王王的神色,他不認為年僅十八歲陛下擁有治國之才。
蘇慕玄從殤王七歲登基開始作為帝師,教導幼主為王者的一切,當時朱君已經權衡朝野,蘇慕玄曾經想過要輔佐這位年幼的小皇帝,助殤王成為一位明君,只是一年又一年,他用心的教……效果卻並不明顯。
平庸,是蘇慕玄在殤王身上僅能找到的形容。王從來沒有犯過錯,蘇慕玄的講學他總是認真聽,殤王是蘇慕玄見過最好的學生,乖巧、認真、聽話,所有好的詞語都可以作為誇獎用在年幼的殤王身上。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蘇慕玄不只一次這樣問自己,他懷疑過自己的能力,或許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好老師。可是,當多年之後,蘇慕玄已經成為殤國宰相,他看殿上的朝臣,其中那些最出色的有多位都曾經是他的門生,受過他的教導。
在還是帝師的時候,蘇慕玄有時會拿攝政王王與皇帝作為比較,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比較,使蘇慕玄最終放棄了早年那個想要輔佐幼主成為明君的理想。
他們之間的差距,並不僅是相差八歲,和從小就一直表現出色的攝政王王相比,陛下實在太不起眼了。蘇慕玄清楚記得那一年,陛下十四歲,過不久就會舉行陛下的成人禮。朱君已經開始有了要拉攏自己意思,蘇慕玄猜到朱君急著選在這個時候是為什麼,陛下年滿十四,按照禮法朱君就必須向陛下交權,那樣權欲旺盛的人一定不會甘心,何況陛下不是他的親子。
“王今年已經十四,我記得我兒十四歲時,已經是個出色的皇子,可惜那時不是由太傅大人親自教導,不然必定……”
蘇慕玄永遠記得朱君說的這段話,在說話時臉上的神情,那種毫不掩飾的自豪,甚至讓蘇慕玄有一絲妒忌。他同樣也在用心教導著自己的幼主,他也有那樣遠大的理想,只是這些是他無論有多麼努力,都無法在殤國陛下身上實現的東西。
所以,最終蘇慕玄放棄了,選擇了另一種不同的方式,實現自己的抱負、理想。
他在陛下十四歲成人禮之後被朱君提拔為殤國宰相,從此,除了在朝堂上,蘇慕玄再也沒有見過年輕的殤國陛下。
作為國家棟梁,蘇慕玄是傑出的,他參與完成了多個項目,為國效力,百姓誇讚他為官清廉。從成為宰相開始,於陛下,蘇慕玄就是一個旁觀者,他看著年輕的幼主一步一步成為傀儡,看著朱君手握更多權力,他對自己的許多門生都有提攜知遇之恩,但是唯獨王座上的那位天子,蘇慕玄的心中大概一直都有那種叫做虧欠的東西吧。
第十八章
蘇慕玄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攝政王王“臣是陛下的太傅,臣以為臣對陛下的了解沒有十分至少也能有七分,但是現在臣和王爺一樣,覺得陛下很陌生。”
至少,蘇慕玄不知道年輕的陛下能在書冊中寫出那樣的批註。那是他一手教導出的人,他看著殤王長大,由孩子成長少年,他以為只能用平庸來形容――沒有治國之才的皇帝。
“王爺,臣想起一件事。”
“講。”紀懷雪用摺扇隔著衣袖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掌。
“王爺文武雙全,武技曾經受過多位老師的教導,其中不少都是江湖的能人異士。陛下也接受過武術指導,只是與王爺相比……”蘇慕玄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那時教導王爺老師中,有一位像朱君提出過想要親自傳授陛下武藝,當時被朱君拒絕了。”
“……父親他對陛下一直都很嚴厲。”紀懷雪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後來,怎麼樣了?”
“武並沒有教成,而且從那之後陛下也沒有再學習過武術,臣記得那個武師走時說過的一句話,論資質陛下是最好的。”
“是嗎,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除了弓術出色,陛下……並沒有對其他東西顯露出過多興趣,就連朝政也……”
“王爺,臣有個大膽推測,一直以來陛下都在偽裝,只是在等待時機離開皇宮。”
“同感。”紀懷雪點頭,接著又覺得諷刺,十多年的相處就這樣被他騙過去了,真是失敗啊“一直在殤國尋找不到陛下的蹤跡,會不會是他早已經不在國內了。”
蘇慕玄內心複雜,他無法描述出自己現在的感覺,那個人騙過了整個王朝,最厲害的朱君大人,精明的攝政王王,包括自己這個教導他直至成人的老師。
如果陛下所表現出的平庸,只是一種假象,蘇慕玄放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他是宰相,他有自己的抱負,他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權欲,對權力的渴望,蘇慕玄喜歡看那些大臣在金鑾殿內激烈爭辯,並且樂於參與其中,周旋與權術之間。
人都善於偽裝,特別是上位者,站在權力巔峰將偽裝作為習慣,成為自己的第二張臉。蘇慕玄不是清高的人,如果清高他就是不會因為自己理想,放棄作為帝師的職責,撇下王座上的天子,由朱君舉薦一步榮登宰相之位。清高啊,蘇慕玄在心裡諷刺的笑笑,自己的所作所為和這兩個字一點都不相稱呢,偏偏在世人的面前他就是這種“清高”的形象。
作為宰相,朝議時蘇慕玄的位子在金鑾殿內左側第一,離王座只有一步之遙,站在這個位子能清楚的觀察當朝天子,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會看著年輕的皇帝,試圖從皇帝沒有表情的臉上尋找出什麼。
陛下只是一個被控制的傀儡,蘇慕玄不只一次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蘇慕玄承認自己是看走眼了,可他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因為這個選擇,蘇慕玄才擁有了現在的地位和權力。有那樣的完美偽裝,可見陛下的心機有多深,但隱藏實力多年卻是為了離開皇宮,沒有野心?這多少有些讓蘇慕玄失望。
現在,蘇慕玄和攝政王王一樣,迫切的希望能夠找到失蹤的殤王。
“凝楚,是和我國商船來往最多的國家,記得陛下失蹤的那日,有幾班出海的商船都是開往凝楚的,陛下會不會混在了這些商船之中,去了凝楚?”蘇慕玄猜測道。
“派探子去查一查,如果有消息,本王會親自去一趟凝楚。”
“王爺。”
“什麼?”
“查到之後,王爺要去凝楚,請讓臣也一起去。”蘇慕玄對紀懷雪說道,語氣誠懇。他想如果真的能夠找到陛下,他必須重新認識那個人,用另一種眼光來看陛下。
“當然。”
天子至尊,君臨四海,這一刻,蘇慕玄相信年輕的皇帝有這種能力,帶領殤國繁榮昌盛。國家需要這樣的君主,他或許把一切想得過於美好,但是陛下寢宮遺留下的那些書頁,可以遇見那樣的未來,殤國會變得強大。
凝楚,第一樓。
“老闆,很謝謝這二個月來你的照顧。”我向第一樓的老闆辭行。
“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魅就這麼急著要離開第一樓。”老闆輕揮著手中的團扇說。
“只是先和老闆打聲招呼。”瞥了一眼正門外,陸玖楓應該會來第一樓找我。
“好了嗎?”不意外的看見陸玖楓。
“過了子時,就可以走了。”我說。
“只剩一點時間,老闆連這也要計較?”聽見陸玖楓埋怨的聲音,得知我在第一樓的時候他很不高興。
“啊呀,不能這麼說,只要子時不到魅就還是這裡的第一,我樓內的規矩他必須遵守,呵呵。”老闆用團扇捂著嘴,發出輕輕的笑聲,看不見她的表情,卻總越覺得她笑的格外奸詐。
“說要留在第一樓,這才過了幾日,你就準備離開了。”能無聲無息的來到這裡的人,是笑醉。
笑醉經過陸玖楓的身邊,打量了他一眼,之後走到我的面前“你的話果然都不可信。”
“你問我的時候,我的確是留在第一樓裡的,只是沒有說自己要留多久罷了。”說話時我沒有看著笑醉,如他所說,我的話都不可信。
“無所謂。”笑醉輕哼出聲,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想無所謂的樣子。
“他是這裡的第一,我知道第一樓有個規矩:能說出第一的名字,就可以讓第一答應我的一個要求,是嗎?”笑醉轉向老闆問道。
老闆點頭道“對。”
“那好,他的名字是紀……”笑醉正要開口,被陸玖楓打斷。
“慢著,凡是都要講個先來後到,在下剛好也知道第一的名字。”陸玖楓看著我說。
生氣了?我摸摸鼻子,這個時候還是兩個人都不招惹的好,只要靜靜的等到子時,第一樓的規矩也就不用遵守了,反正我的名字……
有句話叫話不能說得太滿,我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老闆不介意我也參加吧,我想除了我,在場沒有人能叫出這位第一的名字。”紀懷雪就這樣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第十九章
“今天真是好熱鬧,原來魅的名字已經有這麼多人知道了,看來魅你今天註定要遵守我第一樓的規矩了。”老闆對著我說。
“前面這位陸公子我知道,在凝楚是名商人,其他二位既然也是衝著第一來的,就報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吧。”
“笑醉。”笑醉報出自己的名字“至於我的身份,術延閣裡待得是什麼人,我就是什麼身份。”笑醉笑得邪氣。
“我從殤國遠道而來,姓紀名懷雪,是名……貴族。”紀懷雪說。
陸玖楓在這時走到我的身邊,壓低聲音“看來,你瞞了我很多事情。”
“我原本打算等第一樓的事情結束之後,就和你說清楚的,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我有些無奈道。
“你……”陸玖楓想要接著說些什麼,就被笑醉打算了。
“這個時候還要小聲說著悄悄話。”笑醉輕哼出聲,斜眼看著我“……你該不會連告訴我的名字,都是假的吧。”說完之後,他皺起眉頭。
我下意識的退後一小步,拉開和他們之間的距離,用手輕壓自己的額頭,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老闆在這時出聲“既然三位都說自己知道第一的名字,來人準備筆墨。”擊掌召喚出了侍從“請各位把自己知道的第一的名字寫在紙上,魅跟我來。”
我和老闆來到了偏廳
“魅覺得會是誰寫對你的名字?”
我閉上眼,再睜開“紀懷雪。”
“啊,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我已經叫那位大人來這了。”
老闆剛剛說完,紀懷雪就出現了。
“既然魅已經承認,子時也快到了,我就不妨礙二位了。”老闆退出偏廳。
“在凝楚的探子說第一樓裡壓軸表演的舞蹈很像殤國的天祭,我原本不太相信會是你,為什麼要離宮?真的那麼討厭皇宮嗎……”在老闆離開後,紀懷雪開口就問道。
“我以為皇兄你知道。”攏了攏散落在胸前的發,再見面偽裝已被識破,那種在皇宮裡假裝出的謙順形象,已經不需要了。
瞥見紀懷雪身旁站著的人“這不是宰相大人嗎,連你也來到凝楚了,殤國現在很太平?抱歉啊,我在第一樓裡待得太久了,外面的許多事都不清楚。”連蘇慕玄也來凝楚了,我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陛下離宮近一年,王爺和我找遍了整個殤國,最後才到凝楚,我們都很擔心陛下的安危。”蘇慕玄向我行禮道。
“和我回殤國。”紀懷雪抓住我的手。
沒有花多大力氣就甩開了他的手“找我回去是為何?皇兄還沒有坐上那個位子嗎?”
“……那次你在獵場遇襲是朱家的人做的,不是我。現在朱家已經倒了,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了你,懷陌和我回殤國吧。”紀懷雪的語氣誠懇,說話時直視著我的眼睛,像是在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朱家倒了?怪不得陸玖楓在幽州買下瓷器,我會覺得眼熟。
“至我成年之後,召寢過的宮侍無數,但兩年過去了,侍寢過的宮侍中沒有一人有孕。我知道每位侍君來我寢宮之前一定會服用下一種助孕的湯藥,皇兄,我聽說那些藥劑都是由你手下的人負責的。”說到這我頓了頓。
“是你吧,皇兄。”我說的極慢,每一個字都相隔很長“使我兩年來依然沒有子嗣。”
雖然,自己也不希望讓那些和我毫無感情的宮侍懷有我的孩子,可是被人算計的感覺,真是讓人討厭啊,那個傀儡皇帝的位子……
一旁的蘇慕玄聽見我的話一臉詫異。
“是,但是我這麼做,有自己的理由,你和我回宮之後,我自會和你解釋。”
“……回去,再做傀儡嗎?”
“我從來沒有打算只讓你做一個傀儡,父親大人一直不想放權還政給你,我的能力不夠,不可能違抗他,現在父親不在了,朱家也在前不久倒了,回去吧,懷陌。
你是父皇一道聖旨登基即位的殤國皇帝,王的位子只有你才可以做,如果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讓你有離開的念頭,剛剛在外面的那兩個人,我會派人去查清他們底細,再……”
“不必那麼麻煩,我會和你回宮。”會威脅我的紀懷雪才是真正的殤國攝政王。
“恕臣直言,陛下離宮只是因為在皇宮內受到過多管束,王爺已經表明等陛下回宮,他就不再攝政王,皇權馬上就會回到陛下的手中,臣也會繼續輔佐陛下,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陛下了。臣在陛下的寢宮看見了那幾本書冊……陛下!殤國近一年發展的很快,陛下難得不想讓殤國在自己的經營下變得更加富強嗎?臣相信,只要陛下回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到後面蘇慕玄的語氣有些激動。
管束?明明就是一個傀儡,他的用詞還真是含蓄“不愧是做過帝師的人啊,宰相大人很了解我心裡在想的東西。”
天下之大,我能立足的地方就只有殤過皇宮?
……在看見紀懷雪那一刻,我就知道之前所做的那些都變得沒有意義,只要我是紀懷陌,就逃不開身為殤國皇帝的責任。
我攤開自己手掌,這裡什麼都沒有。
那麼,我又憑什麼認為只要離開皇宮,我就可以得到自由?為掙脫命運所做的掙扎只這一次就足夠了,一直都是我太天真了。
我轉身對著紀懷雪微笑“皇兄,那兩個人你不必太在意,一個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殺手,另一個是地位最末流的商賈,他們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再見’這兩個字我不想說,告別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連自己都從來不想正視的殤王身份,要怎樣去和他們講。
又不是愛得太深,到了離不開,放不下的地步,甚至只是停留在了開始喜歡這個階段。
笑醉不懂什麼是喜歡,這個世界能夠吸引住笑醉的東西無非是絕世武功、女人、美酒,何為愛,答案笑醉也許永遠都不知道。
陸玖楓的眼神總是充滿算計,他喜歡我,同時也在試探我,當我們沉溺於慾望之中,我在陸玖楓的眼中看見自己所熟悉的東西--征服欲。他想掌控我,我要駕馭他,像是一場拉鋸戰,開始對持爭奪,一步一步都是局,誰先被誘惑,誰就是輸家。
帝王的愛是一種廉價感情,可以是對美色的迷戀,也能是單純的慾望,或是受到權力驅使。真心,在那座皇宮裡,可用來維繫這種感情的東西,實在太少,而我似乎還不能做到為愛付出許多的地步。
殤國目前的時局,並不在我掌握,王的位子我能否坐穩?未來有太多的未知。
“回殤國吧,越快越好。”一甩衣袖,我對紀懷雪說。
陸玖楓和笑醉,想到這兩個人我用手按著自己的心臟位子,這種感覺還不是愛……
殤國後宮不需要多增加這兩個人的名字。況且,就算我想,他們也未必會肯,過慣自由生活的人,一定不喜歡被人約束,我這麼認為。
第二十章
殤國,皇宮
“你確定晚上要留宿在我的寢宮?”繼續翻著手中的書頁,用隨意的語氣尋問身旁的紀懷雪,天知道我早已經因為他的舉動沒有了看書的心情。
“是啊。”紀懷雪淡淡的說。
“我答應過不會走了,君子一諾千金。”雖然我覺得自己是個偽君子。
“而且這裡已經是皇宮。”終於我還是放下的手中的書本,連看書的樣子都不想再裝下去了。我意思很明白,但紀懷雪還是那副表情。
“可是我很不放心,上一次你也是在自己的寢宮然後離開,皇宮的密道只有你知道的最詳細。”
“朱家倒了還被抄家,一直不希望我親政的朱君也不在了,皇兄認為我現在還有什麼離開皇宮的理由嗎?”
手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劃來劃去,朱君死了,連朱家也倒了,當一切原本威脅到我的人和東西全部消失,那麼還有什麼是我需要顧及的,在這座皇宮裡,紀懷雪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我們談談吧,皇兄。”調整了舒服的坐姿,我對紀懷雪說。
“你不再叫我的名字了嗎,懷陌?”
“朱君他很討厭我,我不喜歡朱君看我的眼神,像是我搶走了屬於他的東西。記得那年我十四歲,在成人禮的第二天太傅就成為宰相大人,當然,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但是朱君死前召喚你去他的寢宮,那次我聽見了--他要你殺我,而你沒有拒絕。”
一邊說,一邊注意著紀懷雪的表情,他聽見我的話,睫毛微顫咬著下脣“抱歉偷聽了你們說話。”我沒有什麼誠意的道了歉。
“可是皇兄你看,整個朝堂似乎根本沒有支持我的人。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皇宮嗎,一直被架空著權力,這個位子我根本坐不穩。”
紀懷雪這個人,我一點都不了解,現在我需要知道,究竟他千里迢迢從凝楚把我帶回來,是為了什麼目的。
“你在朝中處處受制,我也知道父親對你有許多不滿,你可以說我偽善,我想過幫你,但是我不可以違背父親的意願。那時,他就快死了,就當作是欺騙他也好,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這一點,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我。”
“皇兄……想要什麼?”這句話是在問他,同樣也在問我自己,我想要什麼?
“身為殤國皇族,守護這片天下就是畢生的責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殤國。”他說的很慢。
看著紀懷雪的眼睛,身體略微向前傾,幾乎要貼近他的臉。“困了,睡覺。”我開口道,一邊拉著他往裡走。
“我睡在偏殿。”
“怎麼可以,那是給守夜宮侍睡的地方,你是王爺。一起睡吧,床很大。”
握緊紀懷雪的手“皇兄,真的怕我再逃走的話,就一定要抓緊我的手。”君臨天下?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吧,畢竟那種被人掌控的人生,我不想再繼續了。
“懷陌。”
“嗯?”我閉眼,輕應一聲。
“再幾天就是八月,之後中秋節又要到了,八月是佳月花開的最燦爛的時候。”紀懷雪說。
“原來我離宮已經這麼久了,去年這個時候朱君剛剛過世不久,中秋只有我們在過,今年還是一樣吧,好久沒有看過佳月盛開了。”眼皮有些重了,在半清醒的狀態下我說話很慢,腦中回憶起一些模糊片斷。
“中秋我會和皇兄你過。”最後我說了這句話。
金鑾殿
厚重的龍袍穿在我的身上,再一次踏入這座宮殿,身後的玉座已被撤下,指尖滑過王座上的精雕花紋,熟悉的觸感。
宮侍的口中不再有那句‘攝政王王到’,紀懷雪正安靜的站在殿堂上,成為兩排臣子之一。我坐在王的寶座,我俯視著殿下朝臣,當一切準備就緒,大殿上終於響起那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大臣們對我行完君臣大禮,抬起頭臉上閃過各色表情,面對突然變化的形式,殿內一片安靜,沒有人開口。
用手輕點著額頭,我緩緩出聲道“眾愛卿難到都無事可奏嗎?嗯∼”
我的話打破了殿內的沉默,之後由蘇慕玄帶頭,朝議開始進行。
注意到每位大臣奏報完國事之後,都會下意識的用眼神瞟向站在臣子中的紀懷雪,果然還是這樣嗎。嘴角微微上揚,輕輕的眯了眯眼,既然暫時還得不到這裡的人心,那就……
“宰相大人剛剛說我國近一年經濟國力都發展迅速,國庫增加了不少收入?”我看向蘇慕玄出聲問道。
“是的,陛下。”蘇慕玄說。
“我國能有這樣快的發展,在朝堂上的各位大臣都功不可沒。”我頓了頓,看著殿內大臣們露出微微喜色。
繼續說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能夠有這樣發展也多虧了數萬的殤國百姓,所以朕覺得應當適當調整稅率,減輕百姓們的負擔。”
“陛下是要減稅?”
“正是。”我點頭,我已經知道殤國這一年的發展究竟有多快,減稅更是完全有可能實行的政策之一。
“臣贊同減稅。”紀懷雪最先響應了我,因為他大臣中並沒有出現反對的聲音。
“那麼,民部尚書。”
“臣在。”
“就由你來負責這樣事吧。需要減稅的項目很廣,可能會涉及到其他官員的管轄範圍,各部之間都要配合尚書大人,務必做好這件事。”
“臣等遵旨。”
“宰相大人,就麻煩你草擬一份摺子,頒布皇榜昭告天下--朕要減稅。”計算各項財政所得,再根據這些所得減低稅收,光想想就知道是個浩大的工程,欣賞著大臣們臉上的表情,心裡是說不出的暢快。
事情由他們做,功是我在領,百姓只會記得是由我頒布皇榜昭告天下,因此得以減輕稅率,哪會記得這些辛苦核對計算的眾大臣。雖然前方有紗帳擋著,我還是抬起寬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露出微笑。
我才是王,你們都只是聽命於我的臣子。
第二十一章
皇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辦射獵活動,特別是從我當政以來就對射獵表現出濃厚興趣,這種射獵活動更是頻繁出現。
換上一身黑色勁裝,騎著快馬奔馳著,頭髮隨意束起有幾綹散落在頸後,扯了扯韁繩,放慢馬的速度,側過頭對身後被甩在老遠的蘇慕玄說“蘇慕玄你太慢了。”
我策馬向前行了幾步,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很久沒有這麼暢快了。
這時蘇慕玄已經趕到我的身邊有些微喘,注意到他的目光“怎麼了?”我問。
“臣很少看見陛下著黑色的衣服。”
“朕很喜歡黑色,但是黑這種顏色穿在身上,就會破壞那種一直在皇宮裡塑造出謙順的形象。現在,你認為朕還需要裝出那種樣子嗎?”我挑眉。
為什麼不繼續在大臣們面前維持那種以前的樣子?這個問題我在回殤國的路上就考慮過。變得“放肆”起來,做出高傲的樣子,俯視著群臣,沒有和任何人商量自己獨斷一切,這些都被作為一種試探,試探紀懷雪。
在這座皇宮裡,我需要紀懷雪的幫助,還有一些會忠心於我的臣下……
“不,黑色很適合陛下。”蘇慕玄對我說。
“是嗎。”我笑了笑。
抽出箭支尋找林子裡的獵物,狩獵開始。
射出去的每一箭,幾乎都能命中獵物,為了讓蘇慕玄跟上刻意放慢的速度,不過這位習慣握筆的文臣,依然不能適應長時間的騎馬運動,他的額頭已經出現了細小汗珠。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對他說。
蘇慕玄點點頭。
“陛下很喜歡弓術。”坐下來的時候蘇慕玄說。
“啊,全皇宮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吧。開始只是想為自己培養出一種嗜好,並不是真的有多喜歡,教朕的弓術老師說:你可以把箭靶當作最討厭的東西或者人,用箭瞄準它再射出。蘇慕玄你知道嗎,這個嗜好是朕十四歲之後才開始的,當時朕就把那些箭靶當作是你,一箭一箭想要射中它們。”我抿著嘴,看了身旁的蘇慕玄。
他在聽見我說的最後那句話時,微笑著的表情變得僵硬,倆人間開始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呵呵。”終於我笑出聲,打破這份沉默“開個玩笑而已,不要太當真。”我捂著嘴,擺擺手道。
“陛下的話嚇到臣了,臣以為……”蘇慕玄沒有接著說下去。
朱君一直都權衡朝野,他的執著還有對我的厭惡,直到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沒有消失過。所謂嗜好只是為了更好的表現出我的平庸,畢竟一個人再平凡,都會有一些優點,或是對某些事物表現出熱衷。
“陛下。”
“嗯?”
蘇慕玄站起身,走到離我一步遠的位子,撩起衣袍下擺,慢慢的跪下來。
“現在不是朝議,不必行如此大禮吧。”我有些不明白他突然的舉動,雙膝下跪,就算在朝堂上都只要行單膝跪禮。
“臣發誓對陛下效忠。”
“你已經在為朝廷效力了,宰相大人。”我說,名字和官職,明明都是在稱呼同一個人,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蘇慕玄曾經是我的老師,尊師重道從古至今都是一種傳統美德,殤國是個很重視禮節的國家,作為帝師的蘇慕玄又是當朝宰相,他是不用跪我的。但我喚蘇慕玄從來不用敬語,總是連名帶姓,一聲宰相大人連自己都聽得出其中的疏離。
或者,其實我在心裡還是介懷過,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畢竟那算是一種“背叛”,可以理解他的做法,卻不能寬容對待,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臣是在發誓對陛下效忠。”蘇慕玄又再重複了一遍,繼續道“只對陛下一個,不是朝廷。”
他把臉伏在地上,樣子像個虔誠教徒,忠於自己心中的信念。
“朕是個很多疑的人,所以就算你這樣說,朕現在被打動了,以後……”
“那陛下要怎麼樣,才會相信我?”我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他一副非要我信他的執著樣子,連稱呼都已經改變了。
“你很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是。”他點頭“用人不疑,但你並不信任我。”
“你有能力,只要是為了國家,我就會重用你。況且,要一個皇帝完全信任一個人,蘇慕玄你在為難我。”我轉動著手上的扳指說。
“……我知道,可……”
這時輪到我打斷他說話,我不喜歡看到蘇慕玄這樣跪著“你起來。”說話的同時我已經伸手拉起他。
“蘇慕玄。”再一次,我叫了他的名字“我是君你是臣,現在你卻在向我索要信任,只是忠於這個國家不好嗎?我也許……給不了你比現在更多的東西了。”
他抬起頭,直直的看著我,很久才緩緩說道“臣已經站在這個國家的高處,到了宰相這個位子,還有什麼會是臣不滿意的?
我只是……不想留下遺憾,陛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成為宰相我從來都沒有後悔,但是不能輔佐你,我是一生的遺憾。”
“那麼……我們成為情人吧。”用食指抵著下巴,我的語氣隨意,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他張了張嘴,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其實我在也吃驚,自己能說的這麼自然“這種事在貴族權臣間是有的吧,而且並不少見,發展更親密的關係,達到一種約束彼此的契約效果。”
最重要的是,有了情人這層親密關係,至少可以讓我安心,背叛什麼的不必總是出現在腦海里。
“陛下這麼說,確實。”蘇慕玄重新對我用了敬語,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他沉默。
沉默就是沒有拒絕,也可以算是默許,我這樣理解。
眼角正好瞟到放在身旁的弓,當初學習弓術並表現出無限興趣,讓朱君覺得我是個庸才好控制的傀儡。至於我到底有沒有再學習弓術的最初把箭靶當成蘇慕玄練習弓技,呵∼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夜,皇宮
宮侍已經全部退下,這裡只剩下我和蘇慕玄。
從身後環住他,對著他的耳垂邊輕輕吹了口氣“你若是想走還來得及。”我“好心”的建議道。
“不,我已經決定了,就這樣。”蘇慕玄轉過身與我對視,眼裡透著堅決。
明明在被我碰觸的時候就慌張了,只是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就已經讓他緊張到身體僵硬“太逞強是不好的。”
說罷吻上蘇慕玄的嘴,慢慢加深這個吻,舌尖推入他的口中,與他的舌纏繞在一起,一手扣緊他的腰,另一隻手慢慢拉開他的腰帶。
吻持續了很久,分開時蘇慕玄已經面色潮紅,脣邊牽扯出一絲銀線,使得原本俊秀的容顏變得有些冶艷,用手指抹過他的脣瓣。腰帶已經解開,衣服松跨我的視線可以順著他的頸部看見鎖骨下的蒼白皮膚。
稍稍用力扯掉了蘇慕玄身上的松跨衣服,衣服落地發出的聲響,他睫毛微顫正抬起頭看我。
“你的樣子很誘人。”撫過他的臉我說。
“陛下,我可以摸摸你的臉嗎?”
“嗯。”我點頭道。
那雙手順著我的眉往下,眼睛、鼻子再到脣,一直睜著眼看著蘇慕玄的舉動,他的動作輕柔緩慢,我看著他的眼睛說“你這樣看我,我會以為……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他勾起嘴角笑道“偶爾,會覺得陛下不像只有十八歲,而且說實話陛下現在的樣子,很吸引人。”
吻印在蘇慕玄的鎖骨上,留下深深的吻痕,像是在打上自己的印記。
將他推倒在那張寬大的龍床上,用膝蓋輕輕頂開他的腿,手指滑過大腿內側“蘇慕玄,你是我在殤國皇宮第一個真心想要擁抱的人。那個契約不需要太在意,也許……我們可以成為真正的情人。”說出的話並沒有經過仔細思考,我注視著身下的蘇慕玄,這場由契約開始的關係,似乎就要變得不一樣了。
他握著我的手,很用力,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
繼續做著擴張,一邊挑逗著他身體的敏感,他似乎沒有做過下方。從他的口中溢出低沉的呻吟,像是在隱忍著,有種禁慾味道。
將探入他身體裡的手指取出,重新吻上蘇慕玄的脣,慾望緩緩進入他的體內,手撫上他的慾望套弄著。
身體越來越熱,注意到蘇慕玄的臉上沒有露出剛剛被進入時痛苦表情,我試著動了動身體,一邊尋找他體內的敏感點。
“嗯……”從他口中再次發出呻吟。
“這裡?”我對著那個地方繼續撞擊了幾下。
“哈∼”他的雙腿本能的夾住了我的腰,
手掌再次移上他的腰,扣緊他的腰讓彼此的身體貼的更近,埋入他的身體的慾望也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抽插的速度加快。
呻吟聲變大,淫靡的氣息散髮開來,歡愛還在繼續。
……今夜,註定不眠。
第二十二章
中秋,在殤國是除秋祭以外的第二大節,每年的這一天,殤國人都會和自己的親人團聚,吃一頓閤家團圓飯。
因為是中秋,大臣們已經早早的被我批准,離開皇宮回家與家人團聚,就連蘇慕玄也在今日走得特別的早。我坐在主位,身側坐著紀懷雪,聽著樂師吹奏的音樂,看舞者的表演,身邊守職的宮侍很多,卻感覺沒有什麼人氣。
“中秋應該都是一家人熱熱鬧鬧過的,不過京城裡的直系皇族,只有朕和皇兄兩個人了吧。”看著皇宮一派冷清的景象,我說。
“父皇登基之後,和他同輩的皇子就全部被封王,離開皇城。聽說最遠的到了邊塞,到了我們這輩……人自然就少了。”紀懷雪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一邊對我說。
想必其中的一些,是朱君下令的吧,我心想。輕噓一口氣,突然覺得寂寞了。
“表演不好看嗎。”他放下酒杯對我說。
“嗯,覺得有些無聊,大概是看的人少吧,沒有那種氣氛。”
紀懷雪做出手勢,示意台上的樂師停止吹奏,舞者也在同時從後台退下,守職的宮侍後退,站在十步外開的更遠位子。
沒有了音樂和舞蹈這裡變得更加安靜。
“皇兄?”我轉頭看向紀懷雪,不明白他的舉動。
他撫平自己的衣角“既然表演不好看,我們換個地方,八月的佳月花一直都是開的最漂亮的,一起去景禾宮吧。”
“嗯。”我點頭,站起身和紀懷雪往景禾宮方向走。
景禾宮
坐在最中央的亭子裡,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滿園盛開的佳月,在月光下散髮出淡淡的銀色光芒,將靜夜的美髮揮到極致。
紀懷雪正用手中茶具進行著一道道繁複的泡茶工序,茶葉濾過煮開的水,茶香四散開來,我的視線停留在那雙修長的手指上,看紀懷雪泡茶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身體自覺的向後靠去,將重心壓在椅子上,略微放鬆。
“好了,嘗一嘗。”他把茶杯推到我的面前。
我拿起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茶的香味,慢慢品了一口道“皇兄的茶藝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紀懷雪泡的茶了,還有他泡出茶水的味道也忘記得差不多了。
好心情的欣賞的佳月花,我突然想起“說到賞花,皇兄去凝楚的時候見過希洛花了嗎?”
“未曾,一收到和你有關的消息就直接去了第一樓。”紀懷雪搖頭。
“那真是可惜,希洛是一種很漂亮的花朵,特別是在七月,如果不是急著找朕之後又馬上乘船回到殤國,皇兄應該會看得到希洛的。”我喝完杯中的茶,沒有什麼誠意的說道。
“怎會,我已經見過了最美麗的一種花,其他的那些,無所謂了。”
紀懷雪淡笑著說“對我來說,世上最美的花一定是生長在殤國皇宮的佳月,佳月吸引我的並不僅是外表,還有和這朵花一起的回憶,這一點不論見過多少種美麗的花朵,都不會改變。”
“皇兄,還是記得去年中秋嗎?”我用手指輕點的石桌,隨意問道。
紀懷雪睫毛輕顫,低下頭,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的說道“嗯,記得。”動作自然,卻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那晚朕喝醉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用眼角瞟向他,問道。
“不是醉了嗎,還會發生些什麼?”紀懷雪反問我。
“話是這麼說,可是朕總覺得……”我頓了頓,摸著自己的下巴“而且皇兄你又在第二天換掉了朕寢宮所有的宮侍,能告訴朕原因嗎?”
“只是覺得那些宮侍做事太馬虎,沒有一個能照料好你,所以就乾脆把他們全部換掉,沒有其他特別原因了。”
“這樣啊……”我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勉強相信了紀懷雪的話,心裡有些在意那位所發生的事,只是一個夢?酒醒之後宮侍就已經換成了新面孔,我想知道答案就只有問眼前的紀懷雪,到底那晚……
思緒到了這裡,被紀懷雪打斷。
“你和蘇慕玄是怎麼回事?”說起蘇慕玄紀懷雪的表情變得嚴肅。
“皇兄已經知道了?消息傳得好快。”我笑了笑“就像你知道的那樣,我抱了蘇慕玄。”提到蘇慕玄我改變了對自己的稱呼,原本就沒有打算能瞞得過紀懷雪,既然他現在問了,我就坦白說出來。
“他曾經是你的老師。”
“有什麼關係,在我們的國家就算是兄弟之間,也沒有禁止過這種感情吧。”我不以為意的說,殤國注重禮法,也許是因為只有男子,重視禮法的殤國反而在感情方面沒有諸多限制。殤國的人口出生率很低,為此國家甚至專門制定過鼓勵生育的條文,同族之間可以通婚不存在血緣問題。
“蘇慕玄已經有過兩個側室了,而且還是當朝宰相。”
“皇兄該不是以為我想把他收入自己的後宮吧,說實話,我還是喜歡蘇慕玄在朝堂上和其他大臣為了國事激烈爭辯的樣子,要是把他放在後宮……”
我搖搖頭,光是想像就覺得彆扭“那太可惜了。”同時,我也發現自己對蘇慕玄並沒有那種叫做獨占的感情。
“那麼,子嗣呢?陛下還沒有子嗣,將來誰來繼承殤國國君的位子?蘇慕玄,他能嗎?”說到這裡紀懷雪的語氣有些激動,似乎還帶著怒氣。
“原來皇兄比我還要著急。”我聽著他一連串的問題,依舊用那副不變的語調說,只是話中有了一些調侃紀懷雪的味道“蘇慕玄已經有了家室,我想我們之間也許沒有那種可能。子嗣這種事,急不了也求不來,不如順其自然吧。”
“萬一……我真的沒有子嗣來繼承殤國皇位,那不是正好,還有皇兄你嗎。”我嘴角上揚,欣賞著紀懷雪聽完這句話後的表情。
“啪!”是紀懷雪用手拍打桌子的聲音。
“陛下,請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果然生氣了,連稱呼都變成了陛下“嗯,以後不會了。”我擺擺手道。
“你一定會有子嗣的,你的孩子會繼承這個國家,成為下一代殤過君主,所以陛下別再說出這種話了。”紀懷雪直視著我說,我不知道他的這種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朕知道了。”不再靠著椅子,我挺直了自己的背脊,認真地回答了他。
“朕和蘇慕玄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有了感情。蘇慕玄對朕發誓效忠,他說今後只有朕是他的主子,可是朕是個多疑的人,並不能完全信任他。於是朕和蘇慕玄之間有了那種契約,你知道權貴之間發展親密關係,達到某種目的是很常見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但是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原本的賞月像是變了味道,由另一個男子身上引出的話題,依然還在繼續著。
第二十三章
兩排簾帳擋住室內的春光,一陣陣呻吟聲傳來,是屬於男子的低沈嗓音,充滿曖昧情色。
“嗯……哈∼”蘇慕玄跨坐在我的身上,面對著我,雙腿敞開的姿勢可以看見他的私處,以及我們身體相連的那個地方。
伸手撫摸著他的背脊,我柔聲問“這樣可以嗎?”
聽見我的話,蘇慕玄把頭撇向一邊,不敢繼續看我“嗯……還好……”沉浸在性愛中,他有些口齒不清的回答著。
“那麼……腰再用力一點,這樣我才可以進得更深。”我正挑逗著蘇慕玄的左乳,衣物散亂在一地,房間內還未散開的淫靡味道,都在證明這場歡愛已經持續了許久。
聽見我的話,蘇慕玄顫了顫睫毛,原本因為情慾變得潮紅的雙頰似乎紅的更厲害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他這副樣子讓人想要欺負“嗯……”我輕哼出聲,再看向蘇慕玄,剛剛是他照我的話做了,效果不錯慾望像是埋的更加深了。
“陛,陛下……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容易,從他的口中憋出這句話。
“你害羞了?明明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我用手捧起蘇慕玄的臉說“況且,這種時候我不看你,你要我看哪?”
伸手握住了他的腳踝,使蘇慕玄的雙腿分得更開,隨著我的動作,他挺立的慾望摩擦過我的腹部,溢出少許愛液,我眯了眯雙眼說“你這副樣子,讓人很難把你在朝堂上那種嚴肅清高的樣子聯繫起來。”
在我說完之後,蘇慕玄皺了皺眉。
“不小心又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了。”我笑了笑,人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是不是容易說出一些平常說不出口的話,將額頭抵在蘇慕玄的頸部,我低聲說“……好像真的又有一點……喜歡上你了。”這句話說得很小聲,但是他一定聽得見。
這時,他身體一陣戰慄,從慾望泄出愛液落在我的小腹上。
“這麼快就……”高潮了?
蘇慕玄把自己的頭壓的很低,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戲謔道“可是,我還沒有呢。”調整了姿勢,把他輕輕壓在身下說“所以繼續吧……”
“陛下,我想問。”他伸出手按著我的肩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幾分情慾味道。
“嗯,有什麼事做完再說吧,忍的有些辛苦。”動了動腰,小弧度抽動著在蘇慕玄體內的慾望。
漸漸的慾望淹沒理智……之後,就再沒有給蘇慕玄開口說話的機會。
金鑾殿
我用手捂著脣,避免自己打出哈欠,露出睏倦的情緒,這是昨天一夜縱欲的結果。
右手托著自己的腮,靠在王座上,抬眼看向站在大臣們中間的蘇慕玄,眼袋下淡淡的陰影,一樣是一臉沒有精神的樣子,剛剛,在他身邊經過的大臣似乎關係的問了蘇慕玄一句:最近的公務是不是太繁忙了。
聽見大臣的話,我無聲的笑了笑,又看見蘇慕玄尷尬的對那位大臣點頭虛應一聲,似乎發現我在看他,他抬頭看向我的位子,視線交織的一瞬間他又立刻把頭側向一邊。
捂在手下的嘴角微微上揚,心情突然變好了。
目光沒有移開,繼續停留蘇慕玄身上,他是父皇欽點為帝師的人,從我登基開始就一直負責教導我身為王者的一切,直至我十四歲成人。
很難相信這位無論神情還是樣子都屬於清高正派的太傅大人--蘇慕玄,會教我這些可以媲美現代厚黑的帝王學。那時,我就知道蘇慕玄渴望權力,帝師這個位子,無法滿足他的抱負。他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權力的嚮往,成為人上人,一直是蘇慕玄的目標,他正為達成這個目標努力著,用心的教導我。
蘇慕玄想要權力,而我只是一個傀儡。
我想,最初他是真心想要把我教育成一位明君,輔佐我為帝,但朱君直到死前都在控制著我。我不認為自己有能力用性命為代價,向朱君做出抗衡,更不相信蘇慕玄會在那種形勢下,拼力支持我。
--像個賭局,只是蘇慕玄最終選擇,把籌碼壓在了朱君的身上。
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不論過程如何……
是我有悲觀主義?
還是思想消極?
也許吧……作為帝師,蘇慕玄從來沒有表示過自己的立場,這也讓我更加肯定,皇宮沒有人會願意成為我的助力。
我低下頭,伸出自己的手五指微張,自己又憑什麼要讓蘇慕玄放棄理想,來輔佐我這個傀儡皇帝?
他猶豫過,但在我之前有更出色的紀懷雪,輔佐我為帝這個信念是否值得他堅持,朱君的一句話可以輕易達成蘇慕玄的理想,所以……他不是我的帝師,是殤國宰相。
蘇慕玄叫我,只會用陛下這個稱呼,就算有了親密關係之後,依舊沒有改變過,像是要刻意的表示--我們之間只是君和臣,他是在對我效忠。
我叫蘇慕玄,一直都是連名帶姓,究竟是想忘掉那段稱他為太傅的日子,還是想要提醒我和他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連我自己都不說清了。
手指輕點的王座,殿內的大臣已經差不多匯報完了今天的公務,安靜了一會後,我說“可還有事啟奏?”
接著沒有人出聲,之後宮侍喊了一聲退朝,朝議結束。
蘇慕玄是最後一個走出正殿的人,現在他正轉頭看著我的方向,對著他露出淡笑,用口型說“今晚,留下。”
當擋在我面前的阻力消失,蘇慕玄對我行君臣大禮,發誓永遠效忠於我,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萌發,變得不一樣了……
第二十四章
景禾宮
身體靠在軟塌上,身側擺著一疊批閱好的奏摺,放下手裡的朱筆,活動著關節,宮侍在這個時候向我通報,蘇慕玄已經到了正殿。
“朕要召見他。”我對身旁的宮侍說。
宮侍對我行禮之後,轉身離開,不久蘇慕玄被帶到我的面前。
屏退寢宮內的所有的宮侍,對著蘇慕玄招招了手,再指著軟塌說“坐這裡。”
“……陛下。”在坐定之後,蘇慕玄開口,卻只是叫了我。
“嗯?”我應聲道,接著便是一室沉默,他的話沒有了下文。
用手托著腮,凝視了蘇慕玄片刻,我說“蘇慕玄,多陪陪我吧,在皇宮偶爾會覺得寂寞。”
“整座殤國皇宮都是陛下的,還有宮裡那些數不清宮侍他們都在陪著陛下,陛下怎麼會寂寞。”蘇慕玄用淡淡的語氣對我說。
我無聲的笑了笑,他,明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
“蘇慕玄,我們會一直都是情人吧。”我握起他的手問。
“臣發誓過要效忠陛下,所以臣永遠都不會欺騙陛下,但是陛下的問題,臣回答不出。”他低著頭,睫毛輕闔,掩住了眸中的情緒。
“是回答不出,還是不想回答?”
“陛下……是在為難臣嗎?”蘇慕玄看著我,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
“我想聽實話。”閉眼再睜開,我在為難他?是吧,提出了這種問題。
“臣為了殤國付出了許多,當然這些付出臣不是沒有私心,對於陛下……還是,覺得臣不夠忠心嗎?”他直直地看著我。
“給我忠誠度,連身體也以此為契被我擁抱,那麼這裡呢?”我指著他的胸膛。
“臣已經不年輕了,臣的年紀大了陛下整整十七歲,尋常人中運氣好的那些至少已經有了子嗣,身為人父,孩子年紀或許可以和陛下一般大。臣知道陛下不會介意這些問題,但是這裡。”蘇慕玄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位子。
“臣怕給出去,以後,就沒有辦法收回來了……”
“為什麼?”
他搖著頭“這不是臣一個人能回答的問題。”
“你不相信我嗎,蘇慕玄?”
“喜歡一個人可以用多久的時間?臣不知道,陛下知道答案嗎?殤國,每隔三年就會有一次選秀,到那個時候皇宮會聚集著各式男子,他們中有人才絕無雙,也許開始無法吸引到陛下的注意,但是三年又三年,等日子久了之後,陛下能夠保證說不這個字嗎?”
“的確,像你說的那樣,可是蘇慕玄你的心還在自己的身上嗎?”你確定我們之間只有君臣關係,除了效忠對我再沒有其他感情?
在我說完之後,他瞳孔收縮,沉默片刻說“陛下如果非要我給出一個答案,那麼我會說,除了君臣的效忠,我的確對你懷抱了其他的一些感情。可是,我更加明白帝王的愛究竟意味著什麼,所以我只問陛下--你,喜歡我嗎?”像是鼓足勇氣般,蘇慕玄問我。
小心翼翼的掩飾,拼命的隱藏這種感情,陛下與他之間,不過只是一種契約,他,只是在用身體交換信任,向那個人獻出自己的忠誠,蘇慕玄會用這些話在心裡告誡自己。
就算被陛下頻繁召寢,這也不是寵愛,皇帝是怨恨自己的吧,他幾乎這樣斷定著。蘇慕玄曾經為了權力拋棄君主,他知道自己早已失去可以效忠陛下的資格,忠誠度啊……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氣,又想起陛下說的那些話,那就用身體來交換吧。
至少,不要把心也交出去……
最近,這句話常在蘇慕玄的腦子裡出現,他想這麼做,但是現在看來,也許很難。
“蘇慕玄,你把自己看得太輕了,你的感情太理智了。”
嘴角上揚,我伸出手慢慢托起他的臉“你要是問我愛不愛你,也許我真的回答不出,但是‘喜歡’這兩個字,無論你想聽幾次,我都會對你說--我喜歡你,蘇慕玄。”
他注視著我,神情專注“是嘛……”接著淡笑繼續說道“我擔心有一天,陛下會厭倦,厭倦在你身邊的我,等到那個時候,我輸不起。”
“你是在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信心?”我猜一定是對我吧。
轉動著手上的戒指,我再次開口說道“你會一直輔佐我吧,蘇慕玄。我已經開始獨自親政,再過一些時候,等我把散落在外的權力都收回,在朝中大臣面前樹立威信。我會廢除那套祖宗規矩,停止三年又三年的選秀。”
他靠在我的胸膛,順勢摟住他的腰,這是蘇慕玄第一次主動摟入我的懷抱。
“我會,一直輔佐陛下。”
“……或許我們可以有個孩子。”我對他說。
他抬頭看我,表情有些詫異。
我頓了頓“應該說,想和喜歡的人有自己的孩子。以前,在皇宮覺得這是一種妄想。”那個時候就算有了喜歡這種心情,都不敢向對方表達出來,偶爾,會討厭這樣的自己,甘心做朱君的傀儡皇帝,什麼也不爭取。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是一個好父親吧。嘛嘛,只是說說而已,而且就算我想也不一定就有啊。我從來沒有打算把你收入後宮,我喜歡看你上朝的樣子,以後也不會用孩子絆住你。今天,可以就這樣讓你抱著你嗎?”
我把額頭抵在蘇慕玄的左肩,每次召見他入宮,最後都會……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龍床的方向,沒辦法,誰讓他總是一副很誘人的樣子。
會說一些讓他覺得害羞的話,想要永遠擁抱著,順手執起一綹他的長髮,與我的發纏繞在一起。
讓蘇慕玄一直站在宰相的位子上,他會輔佐我,我們的距離就只有一步之遙。
次日
“關於上次朝議,懷陌說想要減稅的事,民部尚書已經辦的差不多了,皇榜貼出之後,殤國百姓都在感謝你。”紀懷雪對我說。
“尚書大人的效率很高啊,一定要好好賞賜他,能為天下百姓謀取福利,朕也很開心。”我笑了笑,說得有些虛偽。
“在我面前,不必說這些客套的門面話。”
我用手指擾擾自己的臉頰“在皇宮差不多習慣這樣和皇兄說話,一下子改不了。”一直都是這種語氣,這樣的態度和紀懷雪說話,客氣也很疏離。
“……”
大概,是我又說錯話了,紀懷雪變得沉默。
良久之後,他再次開口,語調轉變向我問到“……紀懷陌,你有心嗎?”
我停愣片刻道“皇兄,為什麼這麼問?”
認識他許多年,從我出生到現在,這是紀懷雪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我的名字。
“我除掉整個朱家,協助你收攏皇權,把自己的大部分權力交還給你。除此之外,我還做了許多事,許多你用眼睛無法看得到的事,紀懷陌!我不相信自己做了這麼多事,你會一點都察覺不到……但是,為什麼你還可以對我表現出這副樣子。”
“皇兄,認為朕應該表現出那種樣子?”
紀懷雪把手握成拳,看著我說“蘇慕玄背叛過你,我一直都記得那年,他是怎麼樣取得宰相的位子。可是現在,你抱了他,你說……喜歡他?你說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和蘇慕玄的孩子!!!”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大,幾乎是在用吼的。
“宰相這個位子,本就該由他來坐,最合適。”我頓了頓,繼續道“朕不是大度的原諒他,也不是不計較以前的事,只是,像皇兄說的--朕喜歡他,因為喜歡所以朕可以,不再提從前的那些,只說現在。
他會效忠朕,他是可以站在朕身邊的人。”
愛情並非無私,也沒有多麼偉大,我喜歡蘇慕玄,這的確是一句真心話,而蘇慕玄更有這個資格,能成為我的助力,不存在任何顧及。
星夜淚痕 2010-1-8 13:08
第二十五章
“為什麼你可以輕易接受一個背叛過你的人。甚至,在凝楚那個叫陸玖楓的商賈,如果我沒有去凝楚,如果我沒有找到你,你,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吧?或者會是術延閣的殺手笑醉?”
“皇兄,你到底想說什麼?朕喜歡什麼人,皇兄沒有必要如此在意吧。”輕敲著書桌,掩飾此刻煩亂的心情。
“紀懷陌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假裝。你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沒有子嗣繼承皇位,為什麼要和蘇慕玄說那些話?”紀懷雪直視著我說。
我笑了笑“當然是因為喜歡他。”
“蘇慕玄可以,沒有身份地位末流的商賈你也喜歡,還有那個滿手沾滿血腥罪孽的殺手,都和你糾纏不清。那麼,紀懷陌你又把我放在什麼位子?!兄弟?君臣?”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紀懷雪。
用手扶著迴廊上的柱子,背對著他說道“皇兄和朕都是父皇的孩子,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在朝堂上朕是皇帝,皇兄和其他大臣一樣,都在為朕效力,是朕的臣子,這樣的關係有什麼問題?”
“是兄弟?為什麼你對我客氣的像陌生人,是君臣?你對蘇慕玄懷柔,重用他,讓他上了你的床,對我卻和從前一樣。是我能力不及他,還是我的存在威脅到了懷陌你的皇權,成為你的 阻 礙 了?”最後幾個字,他說的很用力。
“皇兄為何這樣說自己,你一直都是朕在朝堂上的助力。只是,朕與皇兄雖是兄弟,但朱君不喜歡我們來往,所以才會不親近。我們血脈相連,不論朕用何種態度對待皇兄,這都是不會改變的。”我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有時我會想,在皇宮特別是對待紀懷雪時,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虛偽,只是,當他站在我的面前,虛偽就成為一種習慣,想要改變也許很難。
“好一句‘血脈相連’。”紀懷雪冷哼道,接著抬步向我走來,用雙手捧起我的臉頰“懷陌,我雖然知道人在權力面前會擺出多種不同的面孔,偽裝自己,但是,懷陌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一直這麼裝著,你不累嗎?
有很多次,我都想把懷陌臉上的這副假面具揭下。我們是兄弟?好笑,懷陌你明明已經用這雙手擁抱過我了。”
我抱過紀懷雪?瞳孔收縮,要說的話,想問的問題,似乎都卡在嘴邊,良久才擠出一句“……皇兄。”
紀懷雪挑眉“懷陌還要叫我皇兄?是不記得那晚的事,還是不想承認,需要我幫你回憶嗎?”他的話帶著蠱惑味道,在我耳邊響起。
“那天是中秋,懷陌喝了許多酒,你醉了,之後……”說到這紀懷雪笑出聲,他低著頭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懷雪也說那晚朕醉了。”
腦中想起那一夜的情景,不是不想承認,只是真的記不清,究竟那晚我抱了誰。醒來時紀懷雪就撤換了景禾宮所有的宮侍,我在皇宮寵幸過的內侍無數,對這件事並沒有太過在意,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懷陌,別拿醉酒當作藉口。你在抱我,叫的卻也是另一個名字。”
“那晚,朕叫了誰的名字?朕不記得了。”我問。
“抱歉,我不想再說那個名字,而且懷陌都已經忘記了,為何要再提起。”
紀懷雪不會這樣甘心做別人的替身,想到這我說“你在之後撤換了景禾宮所有侍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啊。你從來沒有專寵過那個內侍,那些內侍怕是連他們的樣子、名字,懷陌都記不清楚了吧。不得不說懷陌真的是個很無情的人,一想到這裡……你對蘇慕玄究竟又有多少感情?”
“在這皇宮中,最了解朕的一定是懷雪。”我抿著嘴笑了笑。
“就因為太了解你了,所以我要問--懷陌,真的有心嗎?回答我!多想永遠不對你提起中秋那晚的事,為什麼我要在你面前擺出一副卑微的樣子,實在是太難看了!”紀懷雪抓起我的衣襟,像是在生自己的氣,又像是因為我。
紀懷雪喜歡我,最開始我並不知道,但後來他從殤國到凝楚找我,如果還是沒有發現,我未免太遲鈍了。
再次開口道“第一次,你叫我懷陌是在朱君死後。你不會做忤逆朱君的事,如果朱君還在世,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則還是一個被人控制的傀儡,到最後,我也許會死。”
“但,現在不同了!”紀懷雪對著我大聲說到,像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加具有說服力。
“那我問你,如果朱君沒有死,他要殺我,懷雪你會怎麼做?”我看著他說。
愛情與親情,究竟哪一個更加重要?紀懷雪已經做了選擇。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如果朱君不死,那麼,一切就都不會改變。
“這種假設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為什麼要執著?過去的事別再提起它了好嗎?現在,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
在紀懷雪說完之後,我沒有馬上回應,一陣沉默。
“你不肯相信我嗎?”他笑的苦澀”還是,你想要除掉我?”
我握住紀懷雪的手微微用力,順勢把他扯進自己的懷裡“做了王,是不是就可以擁有一切?”
“整個殤國都是你的。”
我們相離的很近,我可以聞到紀懷雪身上的檀香“那麼,我想一個人獨占所有,這樣可以嗎……”
身邊有了一個威脅自己的存在,是否應該馬上除掉?
嘴角上揚直視著他“懷雪想繼續當殤國的王爺,還是成為我的君大人?”但是,如果發現這個人對我懷抱著強烈的感情,我是不是應該--收 服 他。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紀懷雪有些愣神。
對著他的耳邊呵氣道“那一晚,我並不是完全都忘了,但……不敢肯定自己究竟抱了誰,或者,只是夢。”
一隻手已經解開的他胸前的第三顆盤扣“懷雪,幫我把那晚發生事都記起來吧。”
紀懷雪在這時伸出手,阻止我解開他的衣服“我對誰都可以保持冷靜理智,但是你不行。我做那些事,並沒有想過要要求你給我同等的回報。”
“懷雪,想要什麼?”
“想你信任我,想你在我面前露出最真實的樣子。”他轉過身面對著我。
“我想,你的要得這些,我給得起。”我抵著紀懷雪的額頭,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頰,吻了他的脣。
我慢慢的脫下紀懷雪身上的衣服,俯身將他壓倒在床上“那一晚,我也是這樣對待懷雪的?”
“不……不知道。”
“懷雪也忘記了?那剛才是誰在說想要幫我回憶那一晚?忘了也沒有關係,我們可以一起慢慢的把它想起來,時間還有很多。”我嘴角上揚,笑著說。
“我是這樣吻你的?”我抬起紀懷雪的下巴,吻上他的脣,舌頭探入他的口中,絞纏在一起,漸漸被他回應。
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俯視著身下的紀懷雪,執起一綹他的長髮,纏繞在自己的指尖上“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漂亮,懷雪?”
“……懷陌。”
“嗯?”我輕聲應道。
“在這座皇宮,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你了。”
抓起紀懷雪的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個吻“我知道--你也會是我重要的人。”
默默的托起他的下巴,用舌尖輕舔他的脣邊,“嗯……”從紀懷雪口中溢出呻吟,像是在享受,又像在隱忍。
用拇指與食指指腹對著他的乳頭進行揉壓,紀懷雪不由自主地將臉向後仰起,露出頸部……線條極美。繼續,更加用力的揉捏紀懷雪的左乳,他的乳頭變得尖挺,用舌尖舔著他的喉結,再往下在鎖骨的地方落下一串串吻痕。
“啊啊……哈。”聽見紀懷雪的喘息聲,我們的身體緊貼,他的慾望隔著衣物亦碰觸著我的腹部。
“懷雪。”我抬起頭與他對視。
“……什麼。”紀懷雪回答的很慢,他的眼中已經充滿情慾。
“那天晚上我沒有叫出你的名字,以後……不對,是從現在開始,只要這樣和你在一起,我都會叫你的名字,好嗎?”
“好……”他用手勾住我的脖子,主動吻了我。
將紀懷雪的腰抬高,一口氣脫掉他身上的最後一條褲子,他羞赧的低下頭,想要併攏雙膝遮蓋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先一部抓住他的腳裸,使他的雙腿不能合攏“為什麼要膝蓋闔起來?我想看……”
他勃起的慾望巳滲出愛液,將頭埋入紀懷雪的雙腿間,他似乎看出我的意圖“不要!……啊!”正想要拒絕,之後卻被更大的呻吟聲取代。
用脣吻著他的慾望,由頂端慢慢的吻至根部,以舌尖舔舐著冒出愛液的鈴口。
“懷陌……”聽見紀懷雪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在。你可以大聲一點,我想聽你的聲音。”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探入紀懷雪的後穴,做著擴張。
他用右手抓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緊握著床沿,因為我的動作皺著眉頭。抽出自己的手指,扶著紀懷雪的腰,用膝蓋壓住他的雙腿,慾望慢慢的進入他的體內,“……那裡好緊。”
當慾望全部進入紀懷雪的體內,我只能聽見他的喘息聲。
漸漸的加大了抽送的弧度,身體緊貼在一起,沉溺在慾望之中。欣賞情人的媚態,聽他發出最醉人的呻吟,享受肌膚相貼的滿足感。
急促的呼吸聲,愛慾淹沒理智……
殤國,御花園
“懷雪決定要繼續做王爺?”
“是。”紀懷雪點頭“我想過要成為你的君,我覺得懷陌需要我,和你一起站在高處俯視這個國家,一直都是我的夢想,但……我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被你需要著,事實上,就算沒有我,你一樣可以治理好殤國,做一個明君。”
我點頭“這是你的選擇,但是,一個人站在高處會寂寞的,懷雪不要離的我太遠啊。”
“嗯。”紀懷微笑道。
“陛下,急報!”那邊,宮侍一臉慌張的跑到我的面前。
我皺起眉頭“什麼事?”
宮侍跪下向我行禮之後說“遙國已經率軍,馬上就要到達我國邊境。”
第二十六章
殤國,金鑾殿
“為什麼遙國會突然率軍?”我坐在王座上,轉動的手上的戒指,看著殿下的大臣。
殿內的氣氛緊張,許久,才有人出聲道“我國在早年曾經和遙國因為西境東面海域劃分起過一些爭端,最後是由遙國來了使節,這才談攏劃分了兩國的海域。”
劃分海域?什麼時候的事,我看過的公文全都是殤國最近幾年發生的大事,早先的那些……
“大約是在陛下十四歲冠禮前後的事情。”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蘇慕玄開口說“當時是由臣和遙國使節詳談劃分問題,後來聽說遙國國君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但協議已經簽訂好了。”
“既然已經劃分好海域,那現在他們出兵的原因是?”
“遙國皇帝在一年前病逝,因為沒有明確繼承人,之後很長時間國內的時局都不穩定,再前不久新王才正式登基,之後……”
聽完蘇慕玄的敘述,我說“不管怎麼樣,遙國進犯是他們毀約,眾位卿家可有好的提議。”
“遙國無理在先,臣主戰。”紀懷雪說,之後大臣們紛紛附和道。
抿著嘴笑了笑,正合我意“眾位卿家都贊成主戰,那朕就決定,御駕親征。”
景禾宮
“我要聽你的解釋。”退朝之後,紀懷雪就衝近我的寢宮。
“字面意思--御駕親征。”
“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一下。”他的表情像在壓製自己的怒氣。
“啊,啊,我又自己作主張了。”我點點頭,沒有什麼誠意的說。
“懷陌會領兵打戰?”
我想了想認真的說道“不會。”兵書看過,戰爭片看過,不過都是紙上談兵的空想。
“那你去幹什麼?!是想送死嗎?”紀懷雪怒視著我。
“為了收回更多的皇權。”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散落的皇權遲早都會回到你的手中,為了這種理由,你要去前線,不值得。”紀懷雪露出一臉不能理解的表情。
“我要立威,朝臣並不服我,他們做事一直習慣看你的臉色。”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同意你去,太危險了。”紀懷雪的態度堅決。
“領兵打戰是大將軍的事,說是御駕親征,其實……不會有危險的。”我試圖用這個理由說服紀懷雪。
“殤國每代國君都有自己的戰甲,我的這一套從來就沒有穿過。”指尖滑過鐵製的鎧甲,取下頭盔,放在手中掂了掂“很沉呢。”
在我說完之後,紀懷雪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頭盔“你要穿著這種東西去戰場?”
我挑眉道“它可以保護我不受傷害,在士兵面前穿上盔甲,要比一身龍袍更能提高他們的士氣。”
“戰場上風雲變幻,前一刻可以占盡優勢,下一個瞬間,形勢也許就會發生變化。鎧甲可以保護你,沒有錯,但是穿上這種沉重又醒目的盔甲,萬一……有了什麼事,你要怎麼樣逃?”
“我不會逃的,我把這場戰當作一個機會,它可以讓滿朝文武正視我,這一次御駕親征,我絕對不能輸。”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紀懷雪改變語氣說道,態度依舊強硬。
“如果你和我去,事情就會變得沒有意義,我只想靠自己。”
“你看不出我在擔心你嗎?”這句話紀懷雪說得小聲,聲音有些顫顫的。
我攤開自己的手掌“權力我想要,就算你擔心,我也要去。”
權力這種東西,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現在,我都想要。天下,我並不想去用肩膀扛,而是把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概知道自己怎麼樣都說服不了我,紀懷雪半天沒有再說一句話,最後轉身離開景禾宮。
五年前,殤國
弓握在手中拉滿弦,連射了幾箭都沒有射中箭靶,教我弓術的老師說:射箭時必須心無雜念。我閉上眼再睜開,是因為心亂了吧。
“一個人在這裡射箭不無聊嗎?還是弓術真的那麼有趣?”背後有聲音響起。
“你是誰?”我開口。
“殤國的皇帝嗎?”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的提問道。
我鬆開弓弦,對他說“你很無禮,遙國怎麼會派你做使節。”
“啊,原來你知道我是遙國人。”
“宮侍不會這樣和我說話,還有你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對著他斜眼說,也許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很差。
“一直就聽說殤國皇宮是西境最美的宮殿,親眼見過才知道名不虛傳,特別是這座景禾宮,我只是來湊熱鬧的。”說罷,他環視著四周。
“遙國人都像你這樣?”知道我是皇帝,卻還是表現得這樣傲氣,他是個皇子?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不要這麼拘束。”他擺擺手道,像是自己才是這座宮殿的主人“你在這裡,是因為心情不好。”
微微側開臉,不著痕跡的皺皺眉,有這麼明顯嗎?接著笑了笑“啊,非常不好。”我幹脆承認道。
“你是皇帝吧,為什麼要承認?”
“因為你是一個和我沒有關係的陌生人。”輕吸一口氣,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但是今天……
“既然這樣就和我這個陌生人聊聊天,如何?反正也是無關緊要。”他在我身旁的草地坐下,擺出一副隨意的樣子。
我抿了抿嘴說“我的太傅再過不久就會成為宰相。”
他點著頭說“升官,好事。”
“對他來說是吧。”我輕輕的嘆氣道。
蘇慕玄是我的帝師,他會用心教導我,即使我表現的並不出色。他喜歡權力,我一直知道,做宰相,蘇慕玄就能實現他的理想抱負,朱君提拔他,代價只是……不再做我的太傅。
想到這裡,我重新拉開弓弦,箭發,終於射中箭靶,箭支深深的刺入靶中。
“就算是太傅,終究他只是一個臣子,你太在意了。”
用指尖輕抵著脣,我說“這不一樣,那個人我喜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許因為他是在這個皇宮中第一個用了真心對待我的人,被吸引,欣賞他的才華,用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位子,蘇慕玄……又一次在心裡默念這個人的名字。
“你剛剛行完冠禮,在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說出喜歡這個詞,對方還是你的太傅,你確定真的是喜歡嗎?不是其他的那些,比如依賴?”他用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著我。
“喂喂,是你說要和我聊天的,還有別用那種大人看孩子的目光看我,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歲。”我用眼角瞟向他。
“那是因為我好奇,有什麼事能讓一個皇帝心煩意亂。只是你要說的是感情,抱歉啊,我真的沒有什麼興趣。”
似乎被他嘲笑了,我挑眉,注視著他的側臉,樣子還很青澀,說出話卻透著一股冷漠味道,老練的表情和語調。
於是,我開口道“等你有了喜歡的人,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喜歡美人,身邊也有一些尤物,以後或許會遇到更美的絕色。至於你說的喜歡,就算真的遇上了,搶回來就好了,不需要多花心思,去煩擾這些。”他的語氣囂張,像是已經百分百肯定,自己就會這樣做。
我突然好奇,幾年之後這個少年如果真的能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他還會露出這種表情,用狂傲的語氣說,搶回來就好了嗎?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可是,我不喜歡用搶的。”做事不夠果斷,也沒有什麼野心,‘搶’?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去搶。
少年站起身,輕拍身上的草屑“我發現我和你一點都不同,為什麼喜歡用弓?我覺得劍比弓好,近身制敵,可以一擊斃命,夠快、準狠,果然大部分貴族都喜歡這種看似華麗,卻無用的東西嗎。”
“握弓,可以悄無聲息的鎖定獵物,拉弓只是一個動作,卻需要忍耐力,獵物就在眼前,箭已經指向它,我是在享受狩獵的過程。”我回憶起第一次射中獵物的感覺,對他說道。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說“我該走了,他們會找我的。殤國皇宮很漂亮,原本還想看一看景禾宮的佳月,可惜現在不是花期。”
“如果有機會,你再來殤國,我會邀請你觀賞佳月。”
“那就先謝了,我叫瑞麟,是遙國的皇子,雖然你會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說一次。”他笑道。
在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回頭“你會繼續喜歡那個人嗎?”
我想了想,搖著頭說“不會,我想,我會把他忘記。”
第二十七章
我睜開眼睛,揉揉額角,做了那場夢是因為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吧。
“陛下醒了。”是蘇慕玄的聲音。
“嗯。”我輕應一聲,沒有馬上起身,繼續躺在床上。
“來了多久?宮侍怎麼不向我傳報。”我問。
“只到了一會,知道你還在休息,所以不想吵醒你。”我聽見蘇慕玄的腳步聲,知道他正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坐這裡。”我拍了拍身邊空出的位子,對他說“遙國對我們下戰書了嗎?”
蘇慕玄在床邊坐下說“今早剛剛收到。”
“他們的主帥是誰?”
“是遙國的一個王爺,封號瑞。那邊傳來的消息說,瑞王在做皇子時就很受前遙王的器重,是儲君人選之一,後來在遙國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的新帝把兵權交給他,由他領兵,很快就會到殤的邊境。”
“記得他來過殤國,我在皇宮見過他,不過他的樣子,太久了我已經忘記了。”我想起今早醒來前做得夢。
“陛下要御駕親征,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你這樣問,是不反對我的決定?”有些詫異,原本以為他會和紀懷雪一樣,勸我不要御駕親征。
“昨天王爺已經勸過你了吧。”
“嗯。”我點頭“他叫我不要去,我沒有答應他。”
“陛下,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去嗎”蘇慕玄輕聲說道。
我握起他的手說“懷雪除了不想讓我御駕親征,還和你說了一樣的話。現在,我再回答你一次,蘇慕玄你是宰相,打戰這種事你去幹什麼。”
“我只是殤國的宰相,陛下卻是統治這個國家的王,這樣說起來,似乎陛下更加不應該去了。”他露出淡笑說。
“單純用王的身份,這樣要求,我要去,只是如此。”我直視蘇慕玄的眼睛“誰都阻止不了,誰都不可以阻止。”
“……陛下會怪我嗎?在你十四歲的時候……”他突然這麼問道,又再話說到一半時停下。
我慢慢的撐起身子,用頭枕著蘇慕玄的腿,把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就這樣,讓我靠一下。”
蘇慕玄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頭。
接著我說“……已經不怪了。”
“我要御駕親征,你和懷雪都能猜到是為什麼。以前,我不喜歡皇宮,攤開自己的手掌,就會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做皇帝很累,還總是要假裝出另一副樣子。
蘇慕玄,我在皇宮已經很少真心笑過了。”
“回殤國,陛下後悔過嗎?”他低著頭,看著我的眼睛。
“回來的時候,被許多事困擾著,已經很難再說當時和你們回殤國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回殤國並不是我最初的意願,但是既然已經在這座皇宮,我就不希望自己會說‘後悔’這兩個字。”
“陛下這樣想,那為什麼不讓我們幫你?就算我真的不適合和你一起去,至少讓王爺跟著你吧。”蘇慕玄這樣說著,言語間帶著懇求。
“蘇慕玄你有自己的理想,我同樣有執著的理由,追求權力的人並不是只有你一個,我想坐穩那個位子,在這座皇宮裡用這雙手,握住更多的東西。”我攤開自己的掌心說。
“你曾經是我的老師,為君之道是你教我的,那年你被朱君提升為宰相,我沒有阻止過你,所以現在,即使你關心我,也不要因為這樣,勸阻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會用你教我的東西,治理這個國家。”
蘇慕玄低下頭,吻了我的脣“如果你覺得累了,可以像現在這樣靠著我,需要我的時候,只要你說,我就會幫你,全力以赴。”
我抿著嘴笑了笑“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我的宰相大人。”
“蘇慕玄。”
“嗯?”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叫我的名字吧。”
“……懷陌。”
數日後
身邊圍著幾個宮侍,勁裝穿在我的身上,大將軍告訴我一切準備就緒,只要再穿上一件盔甲,站在城門上對著效忠殤國的千萬士兵,說出可以鼓勵他們士氣的話,我們就可以正式出發。
宮侍手捧著盔甲向我走來,這時殿外傳來一聲:王爺駕到,不久紀懷雪就來到了我所在正殿。
我揮手對身旁的幾個宮侍說“先下去吧。”
他們在向我行禮後離開,殿內又只剩下了我和紀懷雪。
“不生氣了?”我問。
“真的不讓我去嗎?”
“最近幾天除了在朝堂上,私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別再提起這件事情了好嗎?我不想再走之前,又要和你起爭執,弄得大家都不開心。”我說得很慢。
他看著我“我喜歡的人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我想阻止,不可以嗎?”
“懷雪,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我要的不是你的保護,在這座皇宮我從你的手裡拿走的東西夠多了,但是剩下的那些,我會自己去取。”必要的時候,可以搶奪。
良久之後,紀懷雪才開口說“也許,是我還不夠了解你。出發後,這一路你要萬事小心。”
“那套鎧甲,可以由你來幫我穿上嗎?”我指著那套戰甲。
鎧甲被套在我的身上,這個過程中我和紀懷雪都沒有說話,當一切完畢,他把頭盔遞到我的手中。
接過頭盔我說“我可以答應你,不做那些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
厚重的城門緩緩開起,殤國的士兵站成左右兩排,我策馬前行,人很多路很長,直到看見大將軍,輕輕拉動韁繩,馬在他面前停下。
“臣叩見陛下。”大將軍向我單膝下跪道。
“免禮平身。”
“謝陛下。”他站起身“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陛下下令,隨時都可以出發。”
我點頭“啊,將軍大人做得很好。”
拉了拉韁繩,調轉馬頭使我面向殤國士兵,開口說到“遙國向我國下了戰書,殤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殤國的士兵都是忠心的勇士,你們會向遙國人證明--殤國強大不可侵犯。朕會和你們一起,去前線,去看著你們打敗遙國軍隊。
現在朕宣布,大軍出發!”
在我說完之後,千萬士兵齊聲道“吾皇萬歲,殤國必勝!”聲音一遍一遍,響遍整座金陵皇城。
微微抬起頭,紀懷雪和蘇慕玄正站在皇城上看著這個方向,嘴角上揚無聲的笑了笑,皇城的這扇大門,我很早就想這樣堂堂正正的走過一次。
兩國交界
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用單手托著腮,閉眼再睜開,我正坐的地方是船艙內的一個房間,就再前不久大將軍把我和身邊的侍衛領到這裡,他說這裡是船內最安全的地方,而我只需要安心待在此處便可。
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從來到這個地方,我就被大將軍以各種理由“保護”著,戰事已經持續了許多天,直到現在,我卻連敵方主將的樣子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和我在殤國皇宮有什麼區別?
身上這套據說是帝國最堅硬的鎧甲,完完全全成了裝飾品,雖然我確實覺得它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實質用途,只是,華麗的累贅罷了……
眯了眯眼,心情突然變得糟糕起來,正想站起身,“呯!”從船外發出一陣巨響。
我扶著椅子,穩住自己的身體,問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小人,這就去查看。”
侍衛向我行禮後,正要轉身走出船艙,就看見外面士兵。
“陛下!”兵士的神色有些慌張。
“嗯?”
“是遙國主將的船,在我軍中似乎有遙國的奸細,他們知道了陛下在這艘船裡,現在正像我們發起進攻。”
“哦∼”我拉長了音調,看來大將軍的所謂安全,也不過如此嘛。
“遙國打算先攻陷這艘船,是想--生 擒 朕 嗎?”我摸著下巴,一字一頓的說。
第二十八章
“陛下請放心,大將軍已經調轉方向,一定馬上就會趕到這裡的。”跪在我面前的士兵說。
“嗯,朕倒是希望,將軍大人不要那麼早趕來救駕呢。”我說的小聲,像是在自言自語。
接著對士兵說到“起來吧,傳報的事情朕已經知道,你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吧。”
“是!”士兵在領命後離開。
“陛下現在要怎麼做?是不是要找地方暫避。”身邊的侍衛在這時出聲道。
“張侍衛忘記了?將軍大人說了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手指滑過原本的座椅,我對他說。
“……是微臣疏忽了。”侍衛低下頭。
“跟朕到甲板上吧。”
“唉?”
不等他的反映,我已經抬步走出第一扇房門。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鄰近的一艘我方軍隊船支受到重創,被火燃燒起的船帆,船身搖搖欲墜,有士兵已經選擇棄船跳海,位子很近隔著船,我可以聽見那邊的慘叫哀嚎。
站在甲板上,目睹這一切,直到那艘船沉沒的那一刻“這就是戰場啊……”
“陛下,這裡很危險,請陛下和微臣離開吧。”侍衛一臉緊張表情。
“離開?”我瞥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遙國人的目的是生擒朕,走到哪都是無用的。”
“將軍大人的速度很快呀,那裡是將軍大人指揮的船吧。”我用手指著那個方向。
侍衛有些激動的說“看樣子是大將軍。”
“不過……”我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那邊遙國的船馬上也要行使到這裡來了。”
“好像要打起來了!”侍衛叫嚷著。
“這個位子已經可以看見地方的主帥了,不過距離還是有些遠,而且頭盔也擋住臉了。”
“陛下,微臣這就去命人把我們的船開遠一些吧。”
“朕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朕說過對方的目標就是朕,張侍衛你已經重複這個問題二次了,朕不想再回答你第三次。”
“微臣明白。”他露出惶恐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等他們再靠近一點。”
那邊戰況激烈,士兵廝殺的聲音傳來,已經差不多了吧,我目測著兩艘船的距離,大將軍正牽制著敵方的主帥,現在是個好機會。
“陛下,你這是要幹嗎?”侍衛看見我手握著弓箭問道。
“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吧,朕要用弓射殺遙國的主帥。”我邊說著邊拉開弓弦。
“但是這個距離,是不是太勉強了,對方主帥也穿著鎧甲……”
“張侍衛難道沒有聽過朕在殤國皇宮的名號?”我抽出箭支。
“微臣知道--殤國第一射手。”
“所以,你就在一旁看著吧。”
鎖定他的位子,箭已經瞄準他的頭部,腦中又突然想起那個夢,遙國的主帥就是當年闖入景禾宮的那個皇子嗎……
我微微調整了握弓的姿勢,至少現在射中了也不會馬上致命,抓準機會拉弓放箭!
“射中了!陛下!”侍衛叫出聲。
我點頭,放下手中的弓“朕在箭頭上加了一點可以使人行動遲緩的藥物。”
那邊遙國的船上,主帥突然中箭造成了騷動,幾個人想要上前護住主帥,這時船體一陣距離晃動,是大將軍抓住這個機會發起進攻了。
我卻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弓箭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地上,在那邊發生的騷亂我終於看輕敵方主帥的樣子。
--陸玖楓!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接著腦中又出現了一個一個的疑問。
“是箭上的麻藥發作了吧,那個人要從船上掉下去了!”侍衛看著那艘船說道。
在侍衛說完之後,陸玖楓掉下水,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侍衛在這時伸出手,按住我的身體“陛下,這樣很危險。”
“喂,朕射中的是遙國主帥吧,他叫瑞麟?”我有些愣神,不確定的問向身邊的侍衛。
“是的,陛下。”
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自己的掌心“張侍衛,朕要坐逃生用的木船。”
侍衛大概誤解了我的話,輕聲說“陛下,主帥落水我們沒有必要棄船吧,大將軍會來接應陛下的。現在又開始起霧了,遙國人想要找到他們的主帥,會更困難的。”
“就是因為他落水了,朕才要這樣做啊!”我的聲音變大,心跳開始加速,用手用力推開侍衛,往甲板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陛下,你這是要幹什麼?微臣不明白。”身側的侍衛想要阻止我,卻又礙於我的身邊,不敢下重手。
直接跳進小船,侍衛正想跟著我,我抽出腰間的佩劍,指向他“不要再向前了。”
“陛下……”他這樣叫著我,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保護你,是微臣的職責,微臣不能放著陛下去做危險的事。”
“張侍衛,朕知道你是王爺派來保護朕的侍衛,武功好、夠忠心,但是朕才是皇帝,朕在這裡,你就必須聽朕的話,哪怕是現在叫你去死,你也要照做,別違抗朕,不聽話就殺了你。”我眯起眼睛,沉聲道,劍在他的頸上劃出一條淡淡的血痕,這是一個警告。
“二個時辰之後,如果朕還沒有回來,你就帶著人到離這片海域最近的小島上找朕。”我脫掉頭盔,把它丟在船上。
水流順著這個方向,陸玖楓中的麻藥藥性並不強烈,他如果是個軍人應該夠能抵抗的住,箭雖然射中了,但他身上穿著軟甲,只要找到陸玖楓,一定不會有事吧……
我在心裡找出了許多能證明陸玖楓安全的藉口。
我並不是第一個發現陸玖楓的人,在我的船劃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已經有遙國士兵救起他,看樣子陸玖楓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在兩個遙國士兵發現我的同時,我跳上他們的船,用劍殺死了他們。
蹲下身子,檢查陸玖楓的傷勢,接著馬上又意識到是自己衝動了,等到他醒了,我要怎麼樣對他解釋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連他身上的箭傷都是我造成的……
也許,剛才就應該讓遙國士兵把他帶走,但是真的很想親眼確認他的傷勢到底嚴不嚴重。
第二十九章
順著水流,不需要花多少力氣就划船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島。
陸玖楓在這時睜開眼睛,傷口上的殘餘藥力大概讓他不能馬上清醒,他眯了眯眼,開口問到“這裡是哪?”
我頓了頓,這種語調我很熟悉,每當我在皇宮命令那些宮侍和大臣時,都喜歡這樣說話,輕聲回答著他“我們在島上。”
片刻沉默後,陸玖楓的聲音響起“……亞久?”
“是我。”
“這裡是遙國和殤國的交界,那邊就是戰場,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像是察覺到什麼,他抓著我的手,用了力道握得很緊。
“這句話……我也想問你,玖楓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呢?”我反問陸玖楓。
“現在,你是為了特地來這裡質問我的?”陸玖楓微微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撐起自己的身體,傷口的疼痛讓他皺起沒有,他抬起頭與我對視道“你,怎麼會穿著這身盔甲。”
聽見他的提問,我停住正想要扶起他的手“……要和你從新介紹自己了,我是殤的皇帝。”
“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陸玖楓開始質問我。
身體向前傾,湊近他“嗯,那麼現在我是不是不該叫你陸玖楓了,改叫……瑞王爺,是嗎?”我接著又說“啊,不對。瑞麟才是你的真名,根本從來就沒有過陸玖楓這個人,還是你有更好的解釋,對我說?”
握了握自己的拳頭,不應該是這樣的……我至少,應該先問問他的傷勢。擁抱他,或者是吻他……為什麼只是幾個月,就會發生這麼多的變化。
“我中的箭是從你在的那艘船的方向射過來的,是你吧……”
左手握著拳,任指尖陷入掌心,我點頭“箭是我射的。”
陸玖楓扯著嘴露出苦笑,鬆開抓著我的手“我以為,我們分別了這麼久,再見面多少會說起很多東西,但也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我卻認為,今後自己不會去凝楚,也不可能會再和你見面。”
他大概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瞳孔收縮“……亞久,你是個混蛋。”
“也許你罵的沒錯,但是我隱瞞你,是因為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和你說明,我不是亞久。如果第一次見面時,我就這樣對你說,我想你也不會相信吧,我只有用他的身份和樣子,繼續假扮亞久這個人。
玖楓,從一開始就在欺騙的人,難道你不是嗎?現在看來,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啊。”
他動了動脣,卻沒有說話。
扣住他的手腕“你有武功,而且功力不比我差多少,還有你的樣子,有些不一樣。”我眯起眼睛,繼續說“……所以,那個時候我回殤國才是最好的這個選擇,見了面只是在互相質問對方。”
“為什麼你會是殤國皇帝。”過了很久,陸玖楓這樣說。
“這個問題和你是遙國王爺一樣,身份,一開始註定好了,就很難改變。”眼角瞟到了陸玖楓的傷口,忍不住我問到“傷口痛嗎?”
“最痛的地方不是傷口。”他撇開臉,不再看我。
“既然已經站在了不同的陣營,說說這場戰事吧。”我把話題轉向另一個地方。
陸玖楓閉上眼再睜開“這場戰是由我提議,皇兄准許才開始的。”
我捂著下巴,考慮了片刻我說“我們停戰吧,我不想和你打戰。”
“停戰?有那麼容易嗎?”陸玖楓挑眉看著我。
“你看我們在的這座小島,在地圖上它是屬於殤國的,我知道遙國一直缺少的一種礦產,這座小島上有,並且很多。我拿小島和你們交換停戰協議,怎麼樣?”我伸出手掌,指著這座島嶼。
“真懷疑你把我帶到這裡,是不是刻意的。”他開口有些嘲諷的說道。
我勾起嘴角“怎麼?不相信我?”
“從你不聲不響的離開凝楚,我就不再信任你了,以你的武功,他們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把你帶走。從你開口說自己是殤國皇帝開始,你的話,我能夠相信幾分?”陸玖楓冷笑一聲。
“不是叫你相信我,而是我在用殤國皇帝的身份,和你談條件。”我伸出手捧住他的臉“你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嗎,現在我抓住你了,陸玖楓你是我的俘虜。”
他睜大眼睛看著我,大概我的話又讓他傷心了吧。
陸玖楓甩開我的手“騙子!”
“我又騙了你什麼?”
“全部,一切!你一直都在騙我。”他吼出聲。
“你要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喜歡你,是真的玖楓。”
聽見我的話他有些恍神,我又接著說到“我把這座小島給你們,相對的我希望遙國向殤國免費開放三個通商口岸。”
我以為這一次陸玖楓還是會再說一些指責我的話,但是等到他開口“這件事我會派人回遙國和陛下說,我想他應該會同意。現在,我要讓我的士兵帶我回去,你沒有意見吧。”
我點頭“你身上有帶著能讓他們找到你的東西嗎?”
“信號一發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了。”
這樣,我們之間再次變得沉默。
“你……會跟我去遙國嗎?”陸玖楓轉頭看我。
我笑了笑“又忘記了?我是殤的……”
我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打斷“記得,所以更加討厭了,如果你不是皇帝該多好,不要做皇帝了好嗎?和我去遙國吧,亞久。”
“殤國才是我的國家,那裡有些東西我放不下,所以不行。”我搖著頭拒絕道“玖楓,我的名字是紀懷陌。”
“如果你做不出選擇,我可以幫你!”陸玖楓指著自己“很快我的士兵就會趕來這裡,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帶你去我的國家。在遙國我們可以從新開始,我不會再騙你,只要你想知道我就會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同樣你也沒有必要對我隱瞞什麼,這樣不是很好嗎?”
“在找你之前,我就命令手下侍衛二個時辰之後要來這種島上找我,現在算一算時間就快到了。”
陸玖楓怒極反笑“很好,紀懷陌還有什麼是你沒有算計到的。”
“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遙國皇帝駕崩之後,皇子之間就開始爭奪皇權,我的宰相說那個時候你是最有可能取得皇位的人,為什麼你卻在凝楚還成了一個商人,是想……躲避這場爭鬥嗎?如果是這樣,現在你所做的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時候說這些,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他並不打算告訴我原因。
從遠處傳來聲音,是來找陸玖楓的遙國士兵們吧。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玖楓,說你愛我,如果你對我說這句話,我就會留下。”
我和陸玖楓是同一種人,也許待人處事的方法不一樣,但是本質沒有什麼區別。想起我在出征之前所做的那場夢,少年時期的陸玖楓他的樣貌我早已記不清,但是我們的那場對話,一輩子都忘不掉了的吧。
我親口承認自己喜歡上蘇慕玄,陸玖楓問我為什麼喜歡用弓,他說劍才是制敵利器,如果時光重新倒流,我會多回答一句
--劍和弓是一樣的,都是傷人的武器。
在我說完以後,陸玖楓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時間像是就這樣被定格了。
松了松自己的領口,我微微嘆氣“他們就快到了,我該離開了,你保重。”
說罷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直到最後陸玖楓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就這樣結束了吧?
第三十章
殤國,皇宮
和陸玖楓約定停戰不久,我們就啟程回到殤國,在大臣們的迎接中重新踏入皇宮,聽他們說著一些誇張的讚美,待一切結束之後,我回到自己的寢宮。
屏退了所有的宮侍,我沐浴在水中,將身體靠在浴池邊上,輕舒一口氣。在皇宮最大享受的,大概就是可以一人獨享這座浴池。
入口的地方有人腳步聲“懷陌。”不久紀懷雪的聲音響起。
“嗯?”略側身用眼角瞟向他,我應聲道。
紀懷雪輓起自己的袖子,在我身後的石階坐下,用手按摩著我的肩,動作很輕“我聽說,你在兩國交戰的時候曾經一個人離開過?”
“是張侍衛告訴你的吧,真是對你夠忠心的。懷雪選在這個時候問我,是怕我會騙你嗎?”放鬆自己的身體,等待紀懷雪回答我。
“……你不會騙我,但是你會隱瞞我。忽然就停戰了,還是兩國同時提出,就像事先一起商量好的,所以我想問--你離開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些什麼?”
“嗯……”發出一個單音,我垂下眼簾,掩住了眸中的情緒“我用弓射中了遙國主帥,結果發現他們的主帥是個我熟悉的人,就是上一次在凝楚你見過的那個商人,他叫陸玖楓。懷雪,記得他嗎?”我向紀懷雪說起那天的事,還有陸玖楓這個人。
“記得,我怎麼可能忘記他,不過他居然是遙國的主帥。”身後紀懷雪的語氣有些詫異。
“應該叫他瑞王爺,陸玖楓並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所以一開始我和他都只是在欺騙對方,身份、名字以及更多的那些,都是假的吧……”五指微張,拍打在水面上漸起一些水花。
“你在怪他?”
“大概有……”我點頭,接著說“但是我沒有立場,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說“看見他落水的時候我很緊張,擔心他的安全。箭射中的位子是陸玖楓的肩膀,我知道,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怕,怕他會因為這樣……死掉。威脅張侍衛並且一個人獨自去找他。可是,找到他的時候,除了擔心他身上的傷勢,我還是算計了他,要兩國停戰是我先提出的。”
“那個人,對懷陌來說很重要嗎?”紀懷雪輕聲的問我,像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用手附在自己的半邊臉上“如果懷雪沒有和蘇慕玄去凝楚找我,我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吧,也許會……”
我頓了頓,不確定的說“愛上他?”
在我肩膀上的手停下動作,紀懷雪說“真高興你沒有對我隱瞞這些事情。”
我笑了笑“這不是因為你問了,我才這麼坦白,你想聽我就會告訴你。”握住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對陸玖楓說,只要他能對我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我會答應和他一起回遙國,不做殤的皇帝。可是,他到最後都沒有說出那三個字,而我一開始就猜到他不會說。”我閉上眼再睜開,思緒有些停頓,我想起那時陸玖楓臉上的表情。
“如果是懷陌,這個問題由他來問你,你會對他說‘我愛你’嗎……”
幾乎沒有猶豫的,我回答到“不會,我想我會和他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紀懷雪突然從身後環住我,用身體貼著我的背,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可是我會。”
他把手放在我的心臟位子“……我愛你,懷陌。”
我可以聞到紀懷雪身上佳月花的味道,感受他的氣息,還有由他說出的那句我愛你,氣氛開始變得曖昧……
“這麼抱著我,你的衣服就要被弄濕了。”我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紀懷雪沒有鬆開手,用下巴抵住我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會說些其他的東西。”
我轉過身,摟住他的腰“懷雪希望我對你說什麼?比起說,我更喜歡做。”勾起嘴角,繼續道“衣服都已經濕了,不如和我一起洗吧。”
說罷,不等他的回答,俯身吻上紀懷雪的吻。
手微微用力,紀懷雪的衣服被扯開,一隻手順著他的衣領滑下去,觸到他的鎖骨,指尖繼續往下移動,輕輕壓在他的乳尖上。
“啊……”他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像是想要避開的我手。
“你,好像變的更敏感了。”下巴抵在紀懷雪的肩膀上,將身體更加貼近他。
他把臉撇向一邊“別說……這種讓人難為情的話……”
“但是,做這種親密的事情,不說話,不是很奇怪嗎?”像是在假裝聽不懂紀懷雪話中的意思,用手把他衣服退至腰際的更下方。
“……懷陌……唔”紀懷雪只來得及說出我的名字,接著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發出的卻是呻吟。
我的手握住紀懷雪的分身,抬高他的一隻腿,輕吻他的大腿內側,發出吻聲落下吻痕。用嘴代替手,伸出舌頭,舌尖輕舔他的慾望。
“不要這樣……”他開口,說的話卻沒有什麼底氣。
繼續用口來回舔舐淌出愛液的慾望前端,愛撫他的身體,恣意品嘗他的味道,那一種類似佳月花的香,唯他獨有。
“你身上……有我喜歡的味道,所以我想要的更多更多。”
由慾望頂端溢出的愛液似乎變得更多,我的下巴以及手指都沾滿他的愛液被弄得濕膩膩。
“懷……懷陌,不要再舔了。”紀懷雪用手壓住我的肩,掙扎起來。
他就快要高潮了吧……
沒有理會紀懷雪的掙扎,用嘴一下一下充吸著。
“停下!啊……唔!”身體一陣戰慄,紀懷雪釋放出自己的慾望。
我用手背拭去嘴邊溢出的愛液,單手支撐著身體,俯視紀懷雪。
紀懷雪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用手擋住自己的額頭“……你不做嗎。”
“嗯∼”我挑眉,看向他,有些意外道“懷雪在邀請我?”
聽見我的話,紀懷雪轉過身子用背對著我。
“直接進去會弄傷你的,所以嘛……”我露出邪氣的笑容,可惜他看不見,拉起紀懷雪,讓他的身體跪趴向我。
“別用這種……這樣,讓我有些難為情。”紀懷雪說。
用手分開他的臀瓣,壓低自己的身體,我說“只是想讓你得到更多的快樂,所以就這樣吧……懷雪的身體,很漂亮。”
“唔唔……懷陌不可以,出去……”
用舌尖慢慢刺入他的後穴,就聽見他拒絕的聲音,這個姿勢我看不見紀懷雪說話時的表情,“我以為你會覺得舒服。”
“不要說!啊!”
穴口受到唾液浸染,變得滋潤有光澤,我改用手動作及輕,先是用一隻手指進入,繼續做著擴張,媚肉夾著我的指頭,接著,是第二根。
看見紀懷雪用手捂住自己的脣,我輕輕抽出埋入他體內的手指,我摟住他的腰,俯在他的身上,拔下他的手,“一會有東西送給你。”
我想起那件東西,在之前就應該交給紀懷雪了,於是說道。
“是什麼?”紀懷雪吶吶的說。
“嗯,先等會,現在……”我吻上紀懷雪的脣,趁著他分神,抬高他的臀部,將慾望埋入他的體內。
“……哈!”
慾望衝撞至最深處,他的呻吟像是上等的媚藥,身體緊密交纏,肉體獲得最大快感,一波接著一波。
“嗯嗯……懷陌……我累了……”紀懷雪的聲音沙啞。
“就快好了。”安撫性的親吻了他的臉頰,已經忘記究竟要了紀懷雪多少次,不斷侵略他的身體,索取著。
“張侍衛沒有告訴懷雪,出征的那幾天,我一直都是一個睡的嗎?”最後一次用力抽插,在他體內釋放了慾望,我說。
他已經沒有力氣開口埋怨我了,閉著眼睛趴在我的身上。擦乾我和他的身體,為紀懷雪披上一件單衣,又給自己穿了一件,抱著他走向自己的寢宮。
走到正殿的時候,就發現紀懷雪睡覺了,把他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我躺下床卻沒有睡意,於是起身靠坐在床邊。輕舒一口氣,已經是凌晨天色漸漸發白,要送給紀懷雪的東西就在床頭的櫃子裡,打開櫃子將東西握在自己的手中,低頭看著,只是這樣會不會太單調了?
又在櫃子裡翻找了一陣,鄰國進獻的貢品中有一種漂亮的繩子,可以用這個做裝飾,打定主意我開始動手。
完成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很久,轉頭看向身邊的紀懷雪,他還沒有醒,輕輕地握起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聽見你說‘我愛你’,我真的很高興……懷雪。”我像是在喃喃自語般說。
“剛剛說了什麼?”紀懷雪用手背捂著嘴,哈欠的問道。
“什麼時候醒來的?”
“在聽見你叫我名字的時候,你沒有睡嗎?”
“嗯,睡不著,所以就這樣躺著。”
“……昨晚,你說有東西給我,是什麼?”像是突然有了精神,紀懷雪說。
我用手扶著臉,靠在床邊對他露出微笑“定情信物。”
“唔……”他發出單音,樣子有點呆呆的。
“這個,在我出征之前就打算要交給你了,只是,那段時間我們之間有一些矛盾,所以我沒有機會把它送給你。”我把印章放到紀懷雪的手中。
紀懷雪用手撫著印章“我不是君,把印給我好嗎?”
“只要我是殤國皇帝,君這個位子除了你就不會有人能坐。印雖然不能夠使用,但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夠收下。”
君是王的半身,殤國每代國主都會親手製作一枚刻有‘君’字的印章,送給自己的情人--君大人。
“這條結繩用來綁著印章做裝飾很漂亮,你編的?”
“我不像父皇,能在印上雕刻出那些複雜月季花,所以就弄了這個。”
“謝謝。印背面的字像是剛剛刻上去的,懷陌在上面刻的是什麼?這種文字我沒有見過。”紀懷雪翻過印章的背面問道。
“那個……等以後,再告訴你吧。”
他抿著嘴笑了笑,並沒有急著要知道答案。
我坐的位子可以看見紀懷雪手中那枚印章上的字跡--紀懷雪,我愛你。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把這三個字說出口,現在,真的有些難為情……
星夜淚痕 2010-1-8 13:08
第三十一章
夜,景禾宮
“蘇慕玄……”身體交纏在一起,像是在呢喃著,我叫了身下人的名字。
“唔……哈哈……”回答我的,只是一陣陣喘息聲。
他用雙腳纏住我的腰,用慾望抵在他的後穴的入口,皮膚摩擦,一絲絲的快感襲遍全身。手游走在蘇慕玄的胸前,愛撫著他的乳頭,右手慢慢地下移,在握住他的分身時,蘇慕玄的身體一陣輕顫。
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我說“你這裡已濕黏黏的了……”
不意外的看見,蘇慕玄把臉埋得更低,他用雙手抵在我的胸前,被汗水濡濕的頭髮落在我的身上“懷陌……別總是戲弄我……”
“每一次都想要很溫柔的對待你,但是擁抱你的時候,就會想要捉弄你。蘇慕玄……我喜歡,已經很久了。”我抬起頭注視他,神情專注。
“又再說奇怪的話了,你回殤國還不到一年呢。”
我笑了笑“你不喜歡我戲弄你,可我說了真話,你卻不相信。”湊近蘇慕玄,勾起他的下巴“你說我該怎麼樣懲罰你?”
“……你是故意的……”
“啊呀,你才發現嗎?”
抬起他的腰,將慾望埋入他的體內慢慢擠近媚肉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淫靡氣息。
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後穴,心臟跳得很快,貪戀這副身體,蘇慕玄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帶著情慾的聲音,沙啞,讓人迷醉。
當高潮過後,他伏在我的身上,微微喘著氣。
眼中的情慾慢慢退去,我輕輕的吻了蘇慕玄的臉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輕咳一聲說“說說剛才我們提到的事情吧。”原本找蘇慕玄是為了商討朝政,但是到了後來就……
“嗯。”他點點頭。
“我想派個大臣去遙國,我和瑞王有口頭協議,但是用一座小島交換三個通商口岸,這件事必須要有人去遙國和他們談。”
“你想派誰去?”蘇慕玄抬起頭問我。
“在朝堂有一些臣子曾經是你的門生,我想從這些人中挑選一個,具體是誰由你來決定,事關重大,再者我和瑞王之間……”我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我擔心遙國那邊會有人刁難。”
“過幾天,就造朝議的時候提起出使遙國的事情吧,我會安排人選的。”蘇慕玄對我說。
“好。”
我伸手移上蘇慕玄的腰“蘇慕玄。”
“什麼?”
“你最近好像胖了。”
“沒……沒有啊……”
金鑾殿
坐上王座,宮侍的聲音響起,朝臣開始向我跪拜,在一聲‘吾皇萬歲’結束之後,我下意識的看了蘇慕玄的方向。
像是感應到我的目光,蘇慕玄抬起頭,對我露出微笑。
朝臣們繼續說著那些國家大事,偶爾有兩派大臣激烈的爭辯聲響起,“咳……”我輕咳出聲,殿內變得安靜起來。
“朕想派人出使遙國,不知哪位卿家願意前往?”用手指點著王座,我說。
“陛下。”蘇慕玄站出身,對我行禮之後說“臣,願意前往。”
“……”不著痕跡的皺皺眉,不是讓他找別人去嗎,我沒有馬上說話,頓了頓之後開口“准奏。”
“謝陛下。”
“今日就到這裡,退朝吧。”我說,並用眼神示意蘇慕玄留下。
退朝後,屏退身邊的所有宮侍,殿內只剩下我和蘇慕玄倆人。
以食指抵著脣,凝神看著他,許久我才對他說道“不是讓你選個人去遙國,最後怎麼變成你自己了?”
“你准奏了……”蘇慕玄轉開自己的視線,微微低下頭說。
“但是,不應該事先告訴我一聲嗎?”用手壓著他的肩膀,輕嘆一口氣“你最近,好像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從你回殤國之後,我的公務開始繁忙,要處理的事多了,所有才沒有什麼精神的樣子。”蘇慕玄解釋著,卻沒有正視我。
“是這樣?”
“嗯。”他點著頭,一派淡然樣子。
這種表情讓我有種錯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殿堂--我是君,他是臣。
動了動脣,最後我輕聲說道“那你要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記得一定要請太醫幫你看看,身體最重要。”
我收回按在蘇慕玄肩膀上的手“沒有事了,蘇慕玄你下去吧。”
“好。”
蘇慕玄轉身離開,望著他的背影,我微微蹙起眉頭,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殤國,景禾宮
“懷陌,要讓蘇慕玄去出使遙國?”紀懷雪坐在我的身側,淡淡的問。
“原本不想要他去的,但是他向我主動請命,所以……”我捏著自己的下巴說。
紀懷雪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摺扇“你頻繁召寢蘇慕玄,這次他去遙國,你捨得?”
我走向紀懷雪,繞過面前的石桌站在他身後,用一隻手按著椅子的邊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俯下身子湊近紀懷雪的耳邊,問“你吃醋了?”
他合起手中的摺扇,發出‘啪’的響聲,對我挑眉道“吃醋?是的話怎樣?不是又如何?”
嘴角上揚,握起紀懷雪拿著摺扇的那隻手,用脣碰觸他的手背,發出吻聲“如果是,你吃醋,我會高興。”
“遙國啊……”想起那個國家,我就會同時想到陸玖楓。
“你忘不了那個人嗎……陸玖楓?”紀懷雪微微仰著頭看向我。
“嗯?”我呆愣,有些詫異紀懷雪這樣問,過了片刻我點頭說“啊,現在,是忘不掉的。可是……從我們知道彼此真正身份,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全部結束了。”
在這個季節,皇宮的佳月就會開得很漂亮,花香環繞著整座景禾宮,凝視望著眼前綻放的佳月,隨手栽下最近的一株。
“懷雪,我們會一起在這座皇宮,慢慢變老吧?像這樣年年都在景禾宮,看著這些佳月花,花開花落。”
聽見我的話,紀懷雪垂下眼簾,沉默良久開口說“……嗯,會的。還有這個國家,需要你和我來守護。”
接著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轉向我“去遙國一趟吧,懷陌。”
“去遙國?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不去,你能安心嗎?”紀懷雪用摺扇輕輕點著我的肩。
“你又猜到了?”我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那只是一個遺憾,留在心裡,等久了之後,我大概就忘記。倒是你,不怕我去了遙國之後,就不回來了?”他是不是太大度了?
紀懷雪搖著頭,肯定的說“你不會的。同意你去遙國,只是要你和他做一個了斷。在凝楚你可以回來得如此乾脆,可見那段感情,你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捨得。那個時候你已經選擇了,是殤國。”
‘陸玖楓’這個名字就像魔咒,會在心裡想念著,在夜裡夢見他的樣子,但是不管有多麼的舍不得,我的選擇還是殤國。
考慮片刻我點頭說“我會和蘇慕玄一起去,就用……侍衛的身份好了。”用手指敲打著桌面,和陸玖楓做一個了斷?
“他是遙國瑞王爺,身份高貴地位顯赫,手握遙國兵權,懷陌我真的想不出,你們的這段感情,還可能會有什麼結果。說不定,陸玖楓在知道你是殤國皇帝的時候,他和你想法就是一樣的吧,因為身份,所以--必 須 放 棄。”最後這幾個字,紀懷雪說得很慢,像是在刻意強調。
嘴角上揚我說“說的這麼直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表現出大度的樣子嗎?畢竟你都讓我去遙國了。”
“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不喜歡聽嗎?”他對我露出微笑。
“怎麼會。”
“懷陌。”紀懷雪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應聲道。
“你是我愛上的人,眷戀你,並且希望可以一直這樣繼續下去。我想要,把我認為最好的那些給你--這個國家,這片天下。”紀懷雪伸出自己的手掌,陽光透過指縫照射在他的眼睛上,他微微眯著眼說。
“嗯∼”我發出一個單音,托著自己的腮,想了想說“我想的沒有懷雪那麼多,但是這裡……”用手輕輕壓在自己的心臟位子“無論怎樣,都會留有一個位子給你。”
第三十二章
殤國,渡口
“王爺。”蘇慕玄向四周張望了一眼。
“嗯,宰相大人有事?”紀懷雪張開手中的摺扇,眯起狹長的眼眸瞟向蘇慕玄,應聲道。
“……怎麼,沒有看見陛下。”蘇慕玄用淡淡的語氣說。
“陛下他,今天不方便出現,所以就沒有給宰相大人送行了。”
“原來是這樣。”蘇慕玄眼眸低垂,露出淺笑說“那就請王爺,代臣向陛下問安,這一次去遙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朝中一切政事就要辛苦王爺您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紀懷雪皺了皺眉“本王,看著的。宰相大人就放心去吧,這一路多加小心。”
“那麼,就告辭了,遙國的事臣會盡力。”
已經開船,蘇慕玄站在甲板上,他凝視的方向是殤國渡口,他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氣,船越行越遠漸漸地看不到陸地。
“都已經看不見殤國了,你還站在這裡,蘇慕玄這麼舍不得,那是為什麼要向我請命去遙國?”我嘴角上揚,對著轉身面向我的蘇慕玄戲謔道。
“陛,陛下……怎麼會在這?”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
“又忘了?要叫我的名字,因為放心不下你,所以跟著來了。”
“懷陌,又在開玩笑了。”蘇慕玄並不相信我的話。
我輕笑出聲“我說的是真話。”走進他,拉高他的披風“海上風大進去再說吧,蘇慕玄。”
“王爺知道你在這艘船上嗎?”進了船艙蘇慕玄就問我。
“嗯他知道,之前我們就說好了。”
接著,我說完之後,他沒有繼續說話,變成沉默起來。
“蘇慕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握住他的手,注視著他。
“懷陌,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蘇慕玄想要掙脫開我的手,微微用力扯了扯。
“最近,你一直在避著我,朝議的時候你甚至低著頭從不看我的方向。不能對我說嗎?或者,這也是你要去遙國原因,既然和我有關,那麼你想隱瞞我到什麼時候?”
蘇慕玄輕吸一口氣“至少……讓我暫時逃避一下吧,去一個可以見不到你的地方,一個人獨自面對,只是這樣就可以。”他伸出手,擋在自己的臉上。
“去遙國能讓你逃避我多久?”
“我好像……有了孩子,我不敢肯定,也沒有去看過太醫。一旦確定有了,之後,就更加不知該怎樣和你說了”蘇慕玄說的小聲。
放在衣袖中的手握成拳,想到他最近的反常舉動,我定了定神說“我有那麼的可怕嗎?怕到你不肯告訴我。”
蘇慕玄怕我,我其實一直都知道。
也許是因為我對他做出的那些事,又或者因為他是我的宰相,他是一個好臣子,蘇慕玄喜歡把事情分得清楚明白。君臣之間,是的,我對他來說就應該是王座上的天子,他一生將要侍奉的君主,除了這層關係,無他。
因為我是王,蘇慕玄發誓永遠忠誠於我,因為我是王,我想要擁抱蘇慕玄,他……沒有拒絕。
最開始是慾念,我在自己的寢宮要過他無數次,我閉上眼睛,就可以回憶起他在我身下承歡的媚態,他口中發出的撩人呻吟。我吻過蘇慕玄許多許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能感受到他的抗拒,直到最後臣服,大概……這也是因為,我是他的君主。
和我發生親密的關係,會讓蘇慕玄覺得是一件羞恥的事吧,在龍床上看著他的睡顏我總是這麼想,但是那之後,我仍然會這樣繼續的擁抱他。
我喜歡蘇慕玄,‘喜歡你’這句話我對他不只說過一次,可是每一次蘇慕玄都沒有相信。偶爾,也會那種挫敗感,因為是君臣,我得到了他,使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因為是君臣,我們關係停留在此。
是那一次,我十四歲蘇慕玄成為新任宰相,我們從此陌路?或者,是從我第一次占有了他,開始?用指尖輕輕刮著自己的掌心,似乎從一開始,我和他就處在一個尷尬的位子,蘇慕玄已經心動但是退卻了,我卻不希望他一直這樣退卻,所以該有什麼東西來打破這種局面。
殤國江山由誰來繼承?像紀懷雪說的那樣,我其實根本不在乎,但是孩子,我的確想要,只是因為單純喜歡上了一個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直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形容我和你的關係,我們並不是因為真的喜歡對方才在一起,甚至只是契約,有時我會害怕這樣的你。懷陌說話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語氣認真,像是發自肺腑,又好像不是這樣,真真假假讓我分辨不清。”他說的很慢,中間有幾次停頓,露出迷茫表情。
“我的態度,讓你困擾了吧,沒有給過你什麼承諾。”捂著下巴,我開始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蘇慕玄認真溝通一次。
蘇慕玄搖著頭“原本只想做殤國的宰相,以為能待在你的身邊,輔佐你,就足夠了。可是,我開始不滿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船上隨行的人中有太醫,讓他先為你號脈,可以嗎?”我盡量放柔自己的聲音,希望可以安撫到蘇慕玄。
侍衛正在門口守著,我正準備推開門,讓侍衛去找隨行的太醫,就被蘇慕玄抓住左手,抬眼看向他,“怎麼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要怎麼辦?”他的樣子有些緊張,抓著我的手有些用力,說話小心翼翼。
一隻手捏著蘇慕玄的下巴,親吻他的脣“要是真的有了,當然是生下來。”
太醫為蘇慕玄把脈,之後告訴我--他有了。揮手示意太醫退下,等船艙內只有我和蘇慕玄的時候,我坐在床邊看向他。
“回殤國吧。”
“我們才剛剛出發不久,為什麼要回去?”蘇慕玄不解。
“你有了孩子,去遙國不僅路途遙遠,到了那邊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我們回殤,我會另外派人去遙國。”
“不行。”蘇慕玄的態度堅決“向你請命去遙國,的確是為了逃避,還有另一個原因,我想做些什麼。身為殤國的宰相,我為陛下做的事,怎麼可以比王爺還要少。”
從身後環住他的腰“既然你堅持,到了遙國要注意身體,不要逞強。原本是想用普通侍衛的身份,跟著你去那裡,現在,還是我做你的幫手吧。”
“嗯。”
“孩子,和你姓蘇,好不好?”
停頓了很久,蘇慕玄才開口“懷陌,不喜歡這個孩子嗎……”
“怎麼會,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笑了笑。
“……那為什麼。”
“蘇慕玄,你可以先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別總以為我不在乎你,記得我對你說過想要個孩子吧,我說喜歡你,這些……都是真心的。”說到這,我頓了頓聲,繼續道“你還沒有子嗣,蘇氏是個望族,族中的長老們難道沒有拿這件事催促過你嗎?”
“前一段時間催過,但是我被擋下了,我不會再納側君的。”他把頭埋得很低,像是在對我做保證。
“從被我擁抱過開始,你就沒有碰過其他人了吧?”
蘇慕玄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你只會有我的孩子,後宮不適合你,很早我就說過不會把你困在殤國皇宮。這樣,你也希望他和我姓紀嗎?他如果姓蘇,也許就會是下一代蘇家家主,你會是一個好父親,他可以在你的羽翼下成長,健康快樂。要是在皇宮,做我的皇長子,這是你想要的嗎?”我把手移向他的小腹,有了孩子,這種感覺很奇妙。
蘇慕玄把自己的手貼附在我的手背上“要給他取什麼名字?”
下巴靠在他的肩上,想了想說“單名‘閑’,就叫蘇閑如何?”
他點點頭“稍微有些相信懷陌的話了,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挑眉,相信我說的話?哪一句。
遙國,皇宮
聽腳步聲像是有些急切,陸玖楓走在通往正殿的迴廊,表情嚴重。在快要進入正殿的時候,他微微頓了頓身,身側的宮侍向陸玖楓行禮後推開正殿大門,踏入殿內,他開口道“陛下。”
“什麼?”王座上的男子放下朱筆,微微抬起頭,看向陸玖楓。
“聽說,殤國派了使節?”
“是啊,應該是來完成上次那場戰事之後,你和殤國皇帝定的那個協定。”遙國皇帝麟名,淡淡的說。
“他們什麼時候到?”
“幾天前就從殤國出發了,也許今天就會到遙。”
“陛下,派了哪位官員去迎接?這次,來得人都有誰?”陸玖楓繼續問道。
“只知道殤國的宰相蘇慕玄會來,朕還沒有選好去迎接他們的官員,瑞麟要向朕請命去嗎?”
陸玖楓皺眉說“我才不要,怎麼說我的身份也是遙國王爺,這種事不需要我親自去,來得只是宰相……不管怎樣,陛下,還是盡快安排官員去吧。”
“朕以為瑞麟特意為了殤國的事來找朕,是想接下這個差事,原來是朕誤會了。嗯,殤國宰相來遙國他們誠意足夠了。可你好像不滿意啊,瑞麟?難不成希望殤國的皇帝親自來嗎?”麟名笑了笑,像是開玩笑般說著。
“不是!”陸玖楓否認道,接著輕吸一口氣說“協議,是我和殤國約定的,自然會稍稍重視一些。”
“那場戰,朕原本是反對的,到現在朕都不明白當初你執著要開殤國開戰的原因。”說到這裡麟名定定的看了陸玖楓一眼,繼續道“嘛,最後能有這樣的結果,也不錯。”
“陛下,不要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你做得很好。瑞麟見過殤國皇帝吧,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麟名兩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好奇的問。
陸玖楓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說“皇帝,是什麼樣子的,他就是什麼樣子。”
“這樣的形容,朕想像不出他的樣子,可惜見不到殤國皇帝本人。”麟名不在意的說,接著他從王座上站起身,露出微笑,表現出親切樣子“從新回到遙國,你就變得拘謹了,這裡沒有外人,私下你還是可以叫我皇兄。”
“不一樣了,陛下。你已經登基,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臣子,君臣有別,規矩是要遵守的。”陸玖楓淡淡的回答,話裡是拒絕。
麟名一步一步走下台階,速度緩慢,他停在陸玖楓的面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氣“這樣,朕倒是真的有些懷念起我們是皇子的那個時候。”
“我也時常想起父皇。”陸玖楓說。
“嗯,沒有什麼事情了吧,殤國那邊朕會安排人的。”
“那我先告退了。”得到麟名准許,陸玖楓行禮後,轉身離開。
第三十三章
船已經在海上行使了幾天,我站在甲板上,西面傳來海鳥的叫聲,陽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身後有了腳步聲,我轉頭是蘇慕玄“蘇慕玄,你看,我們已經可以看見遙國了。”我用手指著前方,對他說。
“嗯?”蘇慕玄站在我身側的方向。
“我在想等船靠岸以後,他們的皇帝派誰來迎接我們。”我想到陸玖楓,他會來嗎……
“懷陌像是比我還要在意。”
“正式簽訂協議的事就要靠你了,蘇慕玄。在那之前,我在遙國有些事需要親自處理。”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上揚說。
“露出這副表情,你想要做壞事嗎?”
聽見蘇慕玄的話,我微微愣了愣,他是在調侃我?接著我發出笑聲“啊,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也許不會成功……”
“如果你想做,有什麼會是不可能的?”蘇慕玄側著身子,靠在船沿。
用左手撫摸他的臉“你好像變了,蘇慕玄。”
“想通了,自然變得不一樣。”他深吸一口氣說。
不久之後,我們的船到達遙國。
“尊貴的使節大人們,各位從殤國遠道而來,這一路辛苦了。”遙國大臣露出一臉親切微笑,熱情的說著。
跟在蘇慕玄身側下船,掃了一眼面前的遙國官員們,陸玖楓不在其中,有些失望,又是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來遙國,我的目的就是陸玖楓,但是真要見了面,我大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吧……
“這位一定就是殤國宰相大人了吧,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能夠見到宰相大人是下官的榮幸。”帶頭的遙國的大臣繼續說著那些恭維的話,連語調都沒有變化,露出大大的笑臉看著蘇慕玄。
蘇慕玄掛著淡笑,像是習慣了這種場合,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遙國大臣的提問。
“這位是?”終於,遙國大臣注意到了在蘇慕玄身側的我。
我向他輕輕點頭“下官是我國陛下派來給宰相大人的隨行,負責保護宰相大人的安全。”
“那你可以放心,來遙國絕對是安全的。”遙國大臣信心十足的對我說。
“我想也是。”我附和道。
我的話似乎讓那位大臣很高興,他伸出手掌,指著前方“那麼,就由下官帶領各位先去驛站休息吧,請。”
不遠處有了馬蹄的聲音,不到一會那個人就出現在我們面前。
“王爺!”大臣叫出聲,像是在吃驚,又好像多了一些惶恐。他走到那個人面前,行禮道“下官並未收到您來此地的消息,不知王爺突然來此是為何?”
“本王是恰巧經過此地,知道今天殤國的來使就能抵達我國,突然想起就順道來看看。”陸玖楓坐在馬上,輕撫著馬背淡淡道,用雙眼瞟向在場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地,看向我的位置,四目相對他眯起狹長的雙眸。
“這……”得到答案,大臣卻不知怎樣接話,良久後憋出一句“王爺有心了。”
陸玖楓沒有理會那位大臣,用握著馬鞭的手指向蘇慕玄,表現的有些無禮“這位是殤國宰相?”
蘇慕玄抬起頭“在下正是。”
“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但是也難怪……本王聽過關於你的一些事,我很欣賞你,宰相大人。”他這麼說道。
“王爺,繆贊了。”蘇慕玄的眼中透著不解,面上依舊維持微笑。
接著,陸玖楓有把目光轉向我“侍衛?”他問。
“是,保護宰相大人。”我點頭回答,忍不住咽了咽喉嚨,開始有意識的迴避了陸玖楓的目光。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視線,陸玖楓看了我很久,之後開口,先發出長長的尾音“嗯。”
他用手抵著自己的脣“那可要好好保護宰相大人啊,希望這次你們來遙國能夠一切順利。”
陸玖楓拉動韁繩調轉馬頭,對大臣說“大人,照顧好殤國使節,本王先行離開。”
待大臣答應之後,他便策馬離開。
蘇慕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轉頭看向看,露出疑惑表情。
他緩緩的說“在凝楚時見過他,只是一面之緣,但是沒想到他會是遙國的瑞王。王爺去凝楚找你時也調查過你身邊的人,我們查到笑醉的確是術延閣的殺手,但是陸玖楓就有些奇怪了,他擁有凝楚的戶籍,可是他真正在凝楚出沒只比你早了大約幾個月,所以當時我們就懷疑他的身份,也許是假的,只是查了很久都沒有結果。”
“我更奇怪的是,遙國儲位爭鬥最激烈的時候,他去了凝楚,現在卻又回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蘇慕玄問我。
不著痕跡的皺皺眉,這個問題我在上次見面時問過陸玖楓,但是他沒有回答我……
於是我說“不知道。”
“我猜也許和你有關。”蘇慕玄仰著頭,淡淡道。
我挑眉,開始迴避這個問題“嗯?別說這個了,明天我們就會見到遙國皇帝,到了驛站,你好好休息吧。”
前面,遙國大臣正向我們招手,我和蘇慕玄一起坐上馬車,往驛站方向。
遙國,夜
在驛站我的房間就安排在蘇慕玄的隔壁,沐浴之後我推開自己的房門,幾步來到蘇慕玄的房前,輕敲他的房門。
“誰?”聽見房內傳來他的聲音。
“是我。”
“進來吧。”
得到蘇慕玄的同意,我推開房門,雙腳踏入房中再合上大門,我轉身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在看見蘇慕玄的時候微微蹙起眉頭“怎麼穿的這麼少?”
“夜裡不涼,而且我剛剛才沐浴完畢。”他邊說著,邊要站起身。
“坐著就好了。”我輕輕按住蘇慕玄的肩膀說。
攏起自己的袖子,接過他手上的毛巾,為他拭擦未乾的頭髮,指尖穿過他的發絲,動作緩慢輕柔。
蘇慕玄抿著嘴,眯起自己的眼睛,樣子像只貓。“舒服?”看見他的樣子我笑著說。
“嗯∼”發出的聲音現實在享受,不久他睜開眼睛,微微仰起頭望著我。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你為別人做過這種事嗎?”
手上的動作微頓,我說“目前為止,你是第一個。”接著繼續拭擦他的頭髮。
“朱君大人在時,我見到你有時會覺得的可惜,如果你不是王,應該會更幸福吧……”
不明白為何蘇慕玄突然說起從前的事“突然有感而發?如果,我不當皇帝,會死的吧。命數這種東西很奇妙,等我想拋棄這個身份,離開殤國的時候,我去了外面尋找自由,可是,最後還是回來了。”
“要是那時,我沒有向王爺建議去凝楚尋你,結果會不一樣吧?”蘇慕玄像是在問我,又像在問他自己。
“已經發生的事,為什麼還要去假設。”我俯下身與蘇慕玄平視,用指尖撫著他的脣“你就可以讓我幸福。其實做王沒有那麼糟糕,等孩子出生,那個時候,殤國會安定繁榮。你不是說過,我有治國之才,我可以成為明君,坐穩了王的位子,這些都只是時間問題。”
蘇慕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我摸摸他的頭髮“差不多已經乾了,休息吧。”
“好。”
第三十四章
遙國,皇宮
“各位殤國使節,請坐這邊。”宮侍帶領我們來到正殿,做出請的手勢。
第一個坐下的人是蘇慕玄,接著我坐在他的身側,身後其他的隨行官員一個一個的陸續坐在貴賓席位上。
遙國皇帝坐在主位上,向我們的方向舉起酒杯“宰相大人,各位殤國使節,能夠邀請到你們是我國的榮幸。”
進酒之後,客氣的寒暄幾句,然後盛大的歡迎表演開始。舞者舞姿曼妙,樂師吹奏出的樂曲帶有遙國特色,氣氛很好,我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表演。
“怎麼了?”看出我心不在焉,蘇慕玄小聲問我。
我搖著說“沒什麼。”
正對面遙國皇帝的身旁,陸玖楓就坐在那裡,他在看我,我同樣回視,偶爾有身著紅衣的舞者跳出一個新的舞步,擋在我倆之間。舞者將手中的長袖拋出,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透過紅色的綢布,我看陸玖楓只有輪廓,不清晰,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有一種慾望,我想現在就站起身,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抓住陸玖楓的手,讓他把我的一切疑問都清楚的回答。
杯中的酒被飲進,用指尖輕敲著桌面,站在一邊的侍者正為我的酒杯填滿酒。就在這時,舞台中央的領舞突然從台上躍起身,她扯下長袖,手中握著一柄短劍,跳下舞台衝向遙國皇帝正坐的位子,在她身後,伴舞的舞姬們與各自身邊最近的皇宮守衛纏鬥起來。
場面變得混亂,四處想起妃子與宮女的尖叫聲,幾乎下意識的想要轉頭查看蘇慕玄的情況,頸部冰涼的觸感,我低下頭,原來是剛剛那個為我倒酒的侍者,他正用短劍抵著我的脖子。
單手奪下侍者手中的短劍,拳頭用力擊向他的腹部,他吃痛的叫出聲,乘著這個空擋我用左手扣住他的頸部,右手持劍割斷他的頸部動脈。
這群人的目標應該只是遙國的皇帝,只差不多的方法解決了在我附近的另外兩個侍者,這裡暫時安全了吧。
“蘇慕玄,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
抬眼望向陸玖楓的方向,他正用劍刺傷了一個刺客,周圍有侍衛保護著,看樣子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就是所謂很安全的遙國?”我把蘇慕玄拉到自己的身後,衝著不遠處那位曾經在港口迎接過我們的大臣說。
聽見我的聲音,大臣向我露出討好的笑。
那邊,打鬥依然在繼續著,有些守衛和刺客已經倒下,地上還有幾具無辜宮侍的屍體,場面依舊混亂。‘呲啦’一聲利器刺穿皮肉的聲音,在遙國皇帝的前方,一名侍衛用身體擋住了刺客的襲擊,血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淌,他口中仍然在說著些什麼,看脣形像是在說--‘保護皇帝’。
刺客從侍衛的身體中拔出短劍,侍衛的屍體從台階上滾落,接著刺客繼續攻擊著殤國皇帝,眼看就要刺中了。
“退後一點。”我對身後的蘇慕玄說。
用腳勾起地上的椅子,掌心凝聚內力打在椅子上,椅子在半空中撞向刺客的身體,受到撞擊刺客向後倒退數步,陸玖楓抓住這個機會,用劍斬向刺客,命中要害刺客倒下。
遙國皇帝輕舒一口氣,訓練有素的守衛開始清理正殿內的屍體,稍微平息之後,皇帝開口道“讓各位使節見笑了。”
“遙王,沒有事吧?”蘇慕玄應聲。
“無礙。”遙國皇帝擺擺手說,接著看向我“剛才真是多虧了這位大人出手相救。”
“最重要的是遙王現在安全。”我點頭,那些協議才能繼續順利進行。
“今次的事掃了大家的興致,朕想各位一定都累了吧,來人……”他叫出那個遙國大臣的名字“就由朕的臣下帶領各位先行回到驛站,關於協議的事,朕會盡快給出讓大家都滿意的答覆,朕和朕的大臣們還有那些遙國百姓都希望能和殤國繼續保持友好。”
皇帝的表現出強硬態度,雖然臉上掛著微笑,但是緊握的右拳泄入了他的情緒。我想,他大概是要先把我們打發之後,就開始馬上調查這次的刺殺,看來遙國也不安定啊。
“遙王想得很周到,那麼我們這就先離開了。”蘇慕玄淡淡的說,接著我們一行人走出正殿。
“亞久大人。”走在迴廊,身後有人叫了亞久這個名字,我停下腳步回頭。
“在下是瑞王的侍衛,王爺他想找個時間和大人聚一聚。”侍衛說話客氣,有些恭敬。
“告訴你家王爺,有時間的話,會的。”
侍衛得到我的回答後離開,摸了摸帶在左手上的戒指,有些意外陸玖楓會先來找我,在渡口明明看見我明明就像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你會去找他嗎?”蘇慕玄問我。
“當然,有很多事需要他來回答,既然到了遙國,做一個了斷也好……”
“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殤國皇帝,協議的事我去就好了,看皇帝的態度是想要和我們談成條件的。”
蘇慕玄這樣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另一種意思:放心去?牽起他的左手“不管怎麼說,今天先回驛站吧,遙國最近怕是要加強守備了。”
驛站
我聽見有人敲門,猜想應該是蘇慕玄,但是馬上又想到他似乎已經睡下了,正要開口,門外就傳來了聲音。
“是我。”陸玖楓的聲音響起。
動作有些磨蹭,走路的步伐緩慢,即使這樣我還是站在了房門前,推開門單手撐著門沿,我看著站在門外陸玖楓,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請我進去嗎?”最後是陸玖楓先開口道。
我正想向後退開身,又馬上聽見他說“也罷,我們出去說。”
坐上陸玖楓的馬車,已經接近凌晨,這個時間街道上的人很少,隔著馬車聽不到那種人群喧嘩的聲音,我沒有說話,他大概也不想現在就開口,變得安靜。
當馬車停下,陸玖楓說“到了。”
下了馬車,我站在空曠的街道上,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帶我來到這裡,我轉頭看向陸玖楓。
“你不覺得這條路很像嗎?”他指著前方的街道。
我點頭“啊,凝楚最繁華的街道,和第一樓外的建築,很像。可是,現在快要天明了,你帶我來這裡?”
“忘記了?第一次,我們從第一樓出來,也是在這個時間,我發覺自己從那個時候開始關注你,再來……”陸玖楓眼眸低垂,他的聲音很輕,像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陸玖楓……”我叫了他的名字,接著頓了頓“雖然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名,但是我還是想要用這個名字來稱呼你。”
“我是,真的喜歡你,陸玖楓。”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向他表達我的感情,開口似乎只能說出一句‘喜歡你’。
“為什麼不是愛?你對我只是喜歡嗎……”他這樣問我。
我輕吸一口氣,反問陸玖楓“那麼,你又愛我嗎?”
“如果你愛我,是這樣我就會愛著你。”陸玖楓直視著我回答道。
在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愛情是個誘惑人的字眼,因為在皇宮得不到,所以那時在我離開殤國後,它似乎成為了我渴望得到的東西之一。有了嚮往,卻依然會退卻,這就是我當時的心情。然後我遇上了陸玖楓,我們有許多相似地方,我甚至敢說自己了解陸玖楓。
第一次,他說喜歡我,說話時他的表情嚴肅,樣子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是我猜,‘喜歡’這兩個字陸玖楓說過,而且說了許多次,每一次對象或許也都不同。
說一句喜歡,對象可以是身邊的寵侍,說一句喜歡,可以是那些最嬌美的姬妾,看一眼驚艷,迷戀他們的貌美才絕。如果,我沒有成為亞久,如果陸玖楓從來沒有遇上我,我想他也許會就這樣……醉下去。
“玖楓,是你話會用什麼來得到愛情?”
沉默片刻陸玖楓說“用遙國瑞王的身份,我至今獲得的皇族榮譽,權力地位,為了得到愛情,我願意將這些全部放棄。”他收攏五指握成拳,最後慢慢攤開自己的手掌。
用手執一綹他的長髮,我問“用它們來交換?”
“怎麼?這些不夠嗎?”
“也不是。”我搖頭“只是,為什麼你,不肯用自己的感情。”
“……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自私的人。”他靠近我,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像是在嘲弄般對我說,相離的很近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他抓著我的手,握得很緊。
……話題到此,該結束了。
“不說這個了,我們走一段,這種機會不多了。”回握著陸玖楓,拉著他,街道上只有我們倆,發出的腳步聲像是有回音,也許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吧,我想。
第三十五章
“前面,就是我的府邸進去坐坐吧。”陸玖楓邀請我。
“好啊。”
跟隨他走進王爺,路上沒有遇上什麼僕人,中庭裡裝飾著各色沒有被點亮的彩燈,四周圍有些盆栽像是刻意修剪過,被排放在醒目的位子,我把腳步放慢。
走在前面的陸玖楓轉頭看向我“怎麼了?”
“王府一直是這樣裝扮的?”我指了指那些被掛起的彩燈。
“……今天,原本是我的生辰,但是之前皇宮發生了那種事,只能取消了。不過這樣也好,不必一直保持不變的笑容接受大臣們的道賀,我覺得那樣很傻。”陸玖楓擺擺手不在意的說。
“生辰快樂。”我說。
“只說這麼一句?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他像是不滿意的樣子。
“你沒有和我說過今天是你的生辰,一時之間,你希望我有什麼表示?”
陸玖楓歪著頭,想了想說“唱首歌給我聽。”
“……不會。”
他把身體輕輕的靠在身後的柱子上“那彈奏一曲?王府有許多樂器。”
“樂器有很多種,可是我一種都不會彈。”我笑了笑,他的話讓我想起在凝楚第一樓發生的那些事。
“那……”陸玖楓拉長音調說。
我出聲道“劍舞,如果你想看我表演,我只會那個,雖然在凝楚你已經看過很多次了。”這是,我唯一會的東西。
突然,陸玖楓變得沉默起來,低垂著頭顱,使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懷陌……”
“嗯?”我應聲,這是他在遙國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真正真正對你……”話只說到一半,陸玖楓用手背捂著脣,之後再放開,輕吸一口氣繼續對我說“你如果不是殤國的皇帝,該有多好。”
“玖楓,別在執著這個問題了,它,只是一個死局。”永遠不會有解開的一天。
“我不想再看你表演那種劍舞了,如果不是那隻舞,讓你被發現,現在我們也許就已經沒有任何顧及的在一起了。我和你是不是真的沒有緣分?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別在一起,不對,是應該從來就不要認識。”
“緣分?有的,大概只是太淺了吧。玖楓,我曾經真的想過要和你永遠在凝楚,只做一個侍衛,但是……”說到這裡,我頓了頓“認識你,我沒有後悔過,就算以後我回到殤國,和你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事會作為回憶,被保留的。”
話題變得有些沉重,我試著轉移話題道“廚房在哪?”
陸玖楓抬起頭,露出疑惑表情“王府有一間廚房,是廚子用來專門做我喜歡吃的菜飾的地方。”
“你讓一個侍從帶我去。”
“你要去廚房幹什麼?”陸玖楓問我。
“先別問這麼多,一會你就知道了。”
大約過了兩刻,侍從帶領我到了陸玖楓休息的地方,之後在門口退下。
我推開房門,走進裡屋陸玖楓正坐在那裡,把長壽麵端在桌子上,慢慢推在他的面前,說“你的生辰,吃一碗長壽麵,我好像只會做這個東西。”
“你做的?”
“剛剛那個侍從,他幫了我很多次忙。”我微微把頭撇向一邊。
陸玖楓拿起筷子低下頭吃了一口“味道不一樣。”
“嗯?不好吃嗎?我剛剛明明試過味道了,還是別吃了吧。”我開始擔心起這碗面是否會吃壞他的肚子,於是伸出手想要推開他面前的那碗長壽麵。
陸玖楓按住我的手“味道,和那些廚子做得都不一樣,很好吃,真的。”
“……那就好。”得到他的回答後,我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被他握住。
“想知道我為什麼去了凝楚,又再回遙國的原因嗎?”
“上一次我問過你,你好像並不願意告訴我。”
“我現在又想說了。”
“那你說吧,我聽著。”用指尖輕敲的桌面,我點頭說。
“我以為你是殤國的貴族,在第一樓那個叫紀懷雪的男人出現時,我就是這麼猜測你的身份。我想親自問你,讓你給我一個解釋,告訴我你是誰,但是,老闆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我很生氣,理智告訴我應該馬上放棄這段感情,你的行為是一種背叛,我討厭背叛者。
懷陌,說說你的優點吧,讓我看看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這樣迷戀你?”他說,用脣貼著我的手背。
“自私、冷漠、有一點悲觀主義,有時做事獨斷,還有……”我在腦中思考著。
“這些,都是缺點吧。”
“都告訴你,讓你……不再有迷戀。”
聽見我的話,陸玖楓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扯著嘴角露出苦笑“我的三皇兄在那時已經登基,成為新的遙國國君。他知道我在凝楚,派了親信說服我回國,我拒絕過一次,從我離開遙國開始,權力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根本不重要了。我在凝楚真是只是想做一個普通商人,我沒有勢力,在你失蹤之後我找不到你的下落,殤國,我大概猜到你去那個國家,卻沒有辦法找到你。就在這個時候,陛下再次派人找我,表示如果我回國,他就會重新給我更多的兵權。
是我把事情考慮的太簡單了吧,懷陌?我想到去殤國發動一場戰爭,既然你是殤國的貴族,如果我能打贏戰事,我就可以擁有籌碼去和殤國的皇帝談判,我可以要求用聯姻來平息這場戰爭,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只要有一絲線索,我想自己總會把你找出來的。可是,我不知道,原來你就是殤國皇帝。”
我靜靜的聽著陸玖楓說話,思緒有些停頓,直到他用手捧住我的臉,開口說“願不願意去殤國看看。”
他沒有回答我,卻站起身吻了我。
擁抱著彼此,讓這個吻變得更加纏綿,舌頭交纏在一起,漸漸的似乎連呼吸都要開始變得急促了,鬆開環住陸玖楓腰上的手,壓住他的肩膀,拉開兩個之間的距離。
“停下。”我拉了拉自己的領口,再這樣下去……
“怎麼了?”
“繼續的話,我怕會控制不住,要了你……”想要再拉開一些我和陸玖楓的距離,手推了推他的肩。
陸玖楓把手掌伏在我的手背上,“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你可以,抱我。”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帶著一種蠱惑味道。
嘴角微微上揚“我可以把你的話,當作是一種邀請嗎?”
“還是,你想要讓我來抱你?”他把身體貼近我,用舌尖輕舔了我的耳垂說。
第三十六章
扯開陸玖楓身上的腰帶“雖然知道你很想這麼做,但是只有這個不能讓你如意,這是我的堅持,只能讓你被我擁抱。”說罷,重新吻上他的脣。
我並沒有喝酒,但是他的吻卻讓我覺得醉人,想要就這樣沉溺下去……
用舌尖舔過他的脣瓣,有些意猶未盡,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凌亂,絲綢摩擦的聲音響起,像是更加曖昧了。略撐起自己的身體,眯著眼睛打量起身下的陸玖楓,將他的衣服拉至更下方,露出身體更多的部分。
“在看什麼?”他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問。
“這裡。”我用手指著他的肩膀“這道疤痕,是我弄出來的吧。遙國沒有草藥能夠去除這道傷口?”
指尖輕撫那道疤痕,我繼續說“我的太醫弄出了一種有效去除傷口的藥物,下次拿些給你吧。”
“不用,我就想留著,不需要去掉。”我的提議被陸玖楓拒絕。
“是嗎。”我笑了笑,之後低下頭吻落在他的疤痕上,發出吻聲。
將陸玖楓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去,他的身體被完全展露在我的面前,手沿著他的鎖骨一路往下,愛撫過他的乳頭,然後在他的腹部停下,“一直最喜歡你的這副身體……”像是嘆息般,我這樣對他說。
原本閉著眼睛的陸玖楓在這時張開眼睛,緩緩吐氣道“能夠取悅到你?”他微微張開自己的雙腿“那麼,這樣呢……”
我低下頭,讓自己的身體摩擦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你變得熱情了。”用了一種比較含蓄的方法說。
在眾多情人之後,性事上陸玖楓擁有和我最合契的身體,歡愛中似乎不用刻意,就可使彼此達到高潮,但……陸玖楓其實並不願意做承受的那一方,也許還有些討厭吧。
最高貴的皇族血統,與生俱來的高傲氣息,要陸玖楓向另一個男人張開雙腿,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吧。
擁抱陸玖楓時,不會讚美他的身體,歡愛時不用那些讓他感到難堪的姿勢,就算身體獲得的歡愉,陸玖楓也很少會發出呻吟,像是一直都在刻意忍耐。現在,他居然對我主動。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從我第一次願意被你擁抱開始……紀懷陌,對你,我是輸了,輸得很徹底。”他用單手伏在臉上,蓋住自己的表情說。
拔下陸玖楓的手,於他對視,我說“為什麼要說輸?只要你愛我,不對,哪怕只說一句喜歡,我都會……想要和你一起沉淪下去。”
陸玖楓開口說“我不想只是成為你的回憶,但我也不可以丟失自己的驕傲,你愛我,可是還不夠深。”
……這一句,大概算是他的一種拒絕了吧,陸玖楓只能是遙國的王爺,而我,身份依然是殤國皇帝。
“既然這樣,今夜發生的一切,我會讓你用自己的身體記住,永遠忘不掉。”我抬起陸玖楓的腰,在他的臀下墊了一塊軟枕,拉開他的雙腳,這樣他的私處暴露在我面前,被看的清楚。
“用一切手段來取悅你,疼愛你,這些都是每次擁抱你時我想要做的事。”我湊近他,伸出舌尖輕舔了他的耳廓,“現在,我想,讓你痛一次。當然,只是最開始,之後會快樂的。”
在我說完之後,沒有做過任何擴張,將慾望直接埋入陸玖楓的體內,隨即便看見他皺起自己的眉頭,咬著自己的下脣不願意發出痛苦呻吟。
用唾液濡濕的自己的手掌,再握住他的分身,開始慢慢的愛撫,陸玖楓的呼吸開始有些不順。
用另一隻手揉捏著他的乳頭,動作算不上溫柔,直到乳頭一邊已經變得紅腫,顏色加深,才放開自己的手,玩弄起他的另一邊乳頭。
在這個過程中,陸玖楓一直張著自己的口用嘴呼吸,來不及吞下的唾液沿著他的嘴角滑下,脣邊牽扯出一絲淫靡的銀線,這些景象像是最致命的誘惑,埋入他身體的慾望不自覺的加快了抽插速度,他的身體隨著我的動作,開始搖擺起來。
“哈……懷陌……”像是有些壓製不住,陸玖楓叫了我的名字。
“嗯,我在。”
手沒有停止過愛撫他的慾望,慾望頂端早已溢出愛液,並且隨著我的每一次撞擊,流淌出更多。漸漸的弄濕了我的整隻手,再沾滿他的分身,愛液順著他的股勾滑至交合的地方,連身下的被褥也染到了一些,畫面異常淫靡。
“……啊!”陸玖楓發出呻吟,接著用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脣。
感覺到他的後穴開始收縮,像是快要高潮了吧。嘴角微微上揚,抬起陸玖楓的一隻腳,更用力的撞擊著那個地方,一下一下,我們幾乎同時達到高潮,他的愛液漸在我的小腹上。
我沒有離開他的身體,繼續保持著這個姿勢。
“懷陌……”
“什麼?”
“你是是纓吧?”
“嗯,是。”撥開陸玖楓額前的劉海,我點頭說。
“那我,會不會有你的孩子?”他這樣問道。
“……幾率很小。男人生子一般只會是殤國的本國人,雖然有過這類懷有孩子但不是殤國人的例子,但是是非常少的一部分。”
“這樣啊……”陸玖楓出聲,看表情再聽他的聲音,我判斷不出他究竟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在失望。
而我,大概也說不清,究竟我是希望能夠和他有一個孩子,成為牽絆,還是寧可沒有孩子,就這樣結束。
我微微抬起自己的左手,上面沾滿了他的愛液,有些粘膩膩的,陸玖楓的目光停留我手上,又再瞬間將頭撇向一邊,“擦……擦掉!”聲音有些顫顫的,接著他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紅。
“嗯?為什麼?”我問,有些戲謔味道。
陸玖楓把頭轉向我,瞪了我一眼。
“原本就是你身上的東西,還有屬於你的味道。”把左手湊近自己的脣邊,伸出舌頭用舌尖輕舔自己的掌心,我看著他說。
幾乎瞬間,陸玖楓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緊貼著的身體我感覺到他的心臟跳動得很快,挺立的慾望抵在我的小腹上,我輕笑出聲,用手扣住他的腰“來看你已經準備好了,那麼我們繼續吧,老實說只是一次,真是太少了。”
開始控制不住,沉醉於愛慾,身下的人,無論要了他多少次,都不會滿足。在最後,我必須在心裡承認,自己應該是……愛上他了。
晝與夜交替,我們在這個房間整整待了一天,中間王府的侍從來過幾次,都被陸玖楓擋在門外,飯菜被擺在門口,之後由我端近房內。
將飯菜放在桌上,抬頭就看見陸玖楓躺在床上,他雙眼望著頭頂的床帳,“差不多了……”
他轉頭看著我“你再待在這,我也許會不惜一切把你留下。”
沒有再爭辯什麼,看了一眼散落在床邊的衣服,我說“給我一套你的衣服。”
“在櫃子裡。”
挑選了一套暗色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在自己的身上,我的動作很慢,扣好領口的幾顆盤扣,最後是腰帶,“我離開遙國的時候,你會來送行嗎?”看似隨口,我問了陸玖楓一句。
“不知道。”他這樣回答我。
我的手已經握住門把,“懷陌。”陸玖楓叫住我。
“什麼?”我應聲但沒有回頭看他。
“現在的殤國皇宮,漂亮嗎?”
我頓了頓身說“很漂亮,來殤國的外國使節一直都這麼說,‘殤國的宮殿一直是最美的’。”說完之後,我推開門離開。
第三十七章
在我回到驛站後又過了幾天,遙國皇帝就派了官員到訪,告訴我和蘇慕玄皇帝要見我們,我猜想大概是要繼續說協議的事情吧。
於是,跟著蘇慕玄做上轎子,去了遙國皇宮。
皇宮
蘇慕玄去了正殿,遙國皇帝就在裡面,順利的話不久就可以談好協議,然後我們就會回殤國了吧。我在殿外等候,身旁站在那個迎接過我們的遙國大臣。
“瑞王,似乎沒有來皇宮?”忍不住我問了一旁的大臣。
“啊?是,聽說王爺的身體有些不適,所以這幾天都在府中修養。”
“哦。”我點頭,表示知道,又覺得不能只是問陸玖楓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原本認識會很麻煩的吧,接著說“那天,在皇宮出現的刺客,之後沒有再發生什麼了吧?”
大臣有些不自然的說“驚擾了大人真是慚愧,但是請大人放心,遙國侍衛絕對有能力保護各位使節的安全,他們可以在不久前才制服了術延閣的殺手。”
“術延閣的殺手?”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大臣用手捂著嘴,像是意識到自己多話了,看了我一眼,之後訕訕的笑道“是的,大人在殤國的官職並不低吧,總覺得和您說話很有壓迫感。”
“哪裡,我只是擔心宰相大人,還有這次協議能否順利,放心吧大人,今天你說的話,我不會泄露出去的。”我擺擺手道。
“繼續,說說那個殺手吧,術延閣在殤國也能聽到這個名號,很厲害吧。”
“當時我也不在場,只知道是被抓住了,身份是那個殺手自己報的,陛下對這件事很生氣,現在皇宮裡又有了刺客,大概不久就會把那些人處決掉吧。”大臣說。
“那個術延閣的殺手,他,叫什麼名字?”我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沒有記錯的話,是叫笑醉。”
用食指抵著自己的脣,果然,也只有他敢做這種事情,一個人?我挑起眉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後,又繼續和那位大臣東拉西扯,時間過得很快,蘇慕玄從正殿走出,看他表情應該是成功了吧。
夜,皇宮
聽說遙國在受到刺客襲擊之後,就開始加強守備,用輕功躍上宮椓谷b其中的一座宮殿上,從高處向下看,侍衛沒有間斷過的在皇宮四周巡邏,我拿出身上的地圖,尋找大牢位子。地圖是我向陸玖楓要的……他告訴我大牢守衛交班的時間,卻沒有問我為什麼要知道這些,直覺的認為陸玖楓已經知道,我想要幹什麼。
守備最嚴的地方是遙國皇帝的寢宮,避開那個方向,拉了拉臉上的面紗,我繼續往東面走,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停下,大概每個國家的皇宮都會幾處地下密道,遙國的一條密道入口就在這座偏殿裡,它通往的方向是皇宮內的大牢。這條密道的位子是我拿走地圖,準備離開王府時陸玖楓說的,他說話時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我大概又做了讓他為難的事情了吧……
扯著嘴角笑了笑,總覺得就算我離開遙國,也還是會和陸玖楓糾纏不清了吧,甩甩頭,收回思緒,現在找到笑醉,才是最重要的事。
事情進行的似乎比較順利,密道的出口就在大牢內,避開了外面的守衛,從內部尋找笑醉要容易得多了。不可避免的殺掉了中途遇上的守衛,人數不少,衣服和劍上都染了血跡,甚至連鼻尖都能聞到身上談談的血腥味,微微皺起眉頭,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
最後,我找到了笑醉,儘管他的身體被吊在半空中,已經陷入昏迷,我還是說了一句,“……終於,找到你了。”
我把笑醉帶到了驛站,太醫已經為他診治過傷勢。他還在昏迷中,我搬出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笑醉,樣子還不算太糟,只是他的臉色蒼白,這種病態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見。
“……紀久雅?”我正在發呆,就聽見他的聲音。
“嗯?”
笑醉抓住我的手,可能因為身體太虛弱,沒有多久他又鬆開了我的手,“居然會被你救了……”他動了動喉嚨,聲音有些沙啞。
“需要喝水嗎?”我問。
他點了點頭。
我拿起桌上的水壺,將水倒在杯子裡,飲下一口,單手抬起笑醉的頭,把水渡給他,“這樣,可以讓你不要那麼費力喝水。”無視笑醉瞪著我的吃驚眼神,我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如果你還需要,再和我說一聲。”
“哼!”他輕哼出聲,像是生氣了。
“能和你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了。”我突然有些感慨的說,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受了傷,我相信再見面,笑醉一定還會再向我揮劍……
“那把司木劍,我寄放在遙國的一家客棧裡了。”笑醉說。
“外面的遙國士兵正在城內搜捕你,把客棧的名字告訴我,我會派手下去拿的。”
“你到底是誰?”
頓了頓我說“……在殤國皇宮,他們叫我陛下。”
聽見我的話,笑醉看了我一眼,扯著嘴笑了笑說“那我該叫你什麼?”
“紀久雅,本來就是我的名字,只是以後會用這個名字叫我的人,也許只有你了。”
“……”他沒有說話,變得沉默。
“你的傷不會那麼快好,等回殤的時候,你和我一起離開遙國吧,安全一些。到了殤國,你想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伸手拉高他身上的被子,一開始我想做的就只有這些。
“放心在這裡休息吧。”我站起身走出門外。
遙國,夜
手中握著司木,這原本是亞久的佩劍,輕撫劍身,中間斷裂的部分已經修理好,一定痕跡也看不出來。
在抬起頭,四周很暗面前只有一座山洞,我出聲問向身邊的笑醉“要進去嗎?”
“當然,好不容易才在這把劍裡發現了地圖。”他說,樣子有些躍躍欲試。接著,在他說完之後,就馬上跳下馬,向山洞內走去。
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等一等。”我想要叫住笑醉,但是他沒有回頭……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跟在笑醉的身後,走進山洞。
“笑醉。”我叫了他的名字。
“什麼?”
“你會一輩子都做殺手嗎?”殺戮終有一天會結束,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死吧?下一次,不會有這種好運氣讓我再遇見笑醉。
“至少,現在我想要一直這樣過下去。”
我大概能夠體會紀懷雪他們的心情了,明明是在關心,可是對方卻似乎並不領情……
“除了我的名字,你一直都沒有問過我的事,不好奇嗎?”我挑眉道。
“知道那些要幹嗎?你的名字是紀久雅,這樣就夠了。”
“為什麼在遙國?”
“我是個殺手,有人出錢,我就會來這裡。”笑醉發出笑聲,用理所當然的口氣對我說。
“前面好像沒有路了。”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我正要開口說的話。
我走上前,用手在石壁上摸索著“不像是天然的,門嗎?”
“真麻煩。”笑醉撇撇嘴說。
“找找有沒有開門的機關。”我對他說,一邊繼續摸索著,手碰觸到一塊凹狀的地方,我嘗試把司木劍插進那個凹起的地方。
‘哄’面前的石壁發出聲響,緩緩得開起。
“你說裡面會有什麼?真的像那些江湖傳聞說的一樣?”笑醉問我。
“也許什麼都沒有。”我笑了笑,順便潑了他一桶冷水。
“進去就知道了。”
像是觸動了石室內的某個機關,椈壑W照明用的火把被點燃,室內立刻明亮起來,我微微眯起眼睛,適應光線突然的變化。
“什麼呀,真的什麼也沒有。”笑醉站在石室的中央說。
“嗯?”我發出單音,猜中了?但是……特地弄出這種密室,把地圖藏在劍裡,不應該沒有東西啊……
我松了松自己的衣領,這裡像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空氣有些不流通的感覺,笑醉突然湊近我,單手壓住我的肩膀,拉下衣領用指腹撫著我的頸部“傷口消失了?!”
身體因為慣性向後倒退,靠在了石壁上,我拔開笑醉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說“已經去除掉了。”身上被劍刺傷的痕跡在後來回殤國的時候,就被太醫治好了,藥是紀懷雪找來的,效果不錯至少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比起這個,是不是應該先看看棜情A上面好像有東西。”我拍掉剛剛衣服上沾到的灰塵,用手指了指身後的晼C
笑醉用手抹了抹椈嚏A暀W慢慢的圖案變得清晰起來,接著又對著其他的棜戚娃ぉ銴~的動作。
“武功秘籍?”我看著暀W十多幅圖,每一幅上都畫著一種劍招,招式旁用文字注解著。
“上面寫了些什麼?”笑醉問我。
“嗯?”
“西境的文字和凝楚不太一樣,有些字我看不懂。”他撇撇嘴說。
我按照每一幅圖的順序依次看完圖上的注解,在完最後一張圖的時候,皺起眉頭在考慮片刻後,拔出腰間的佩劍,對著棜探尬C。
‘叮’劍身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笑醉用他的劍攔住我。
他說“要幹嗎?”
“很明顯,毀了這些圖。”我眯起眼睛看著笑醉。
“理由?”
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殺氣,向後退開一小步距離,我說“如果練成最後一式劍招,會有危險,你可能會走火入魔,圖上是這麼說的。”
“只是可能,不是肯定,而且紀久雅,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嗎?”
“我喜歡把事件往最壞的結果想,這個地方是我和你一起找到的,我想自己有這個權力把它毀掉。”
“你想要和我打架嗎?”
“我說不想,你會停手嗎?”
“不會,從剛開我就看你不爽,來打一場,你要是贏了,這裡你想怎麼樣都隨你便。”
“你覺得在受傷的情況下,有可能打得過我嗎?”
“沒有打過怎麼知道?”說話的同時,他的劍已經揮向我。
以劍擋住笑醉的劍“出去再說,在這裡……”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再次變換劍招,攻擊更加凌厲了。
“喂!先停手。”一面躲避他的攻擊,我一面說,這樣下去不妙啊……
“都是因為你--紀久雅,我才變得奇怪,在幽州的時候我就應該殺了你。”笑醉的劍橫斬向我,側身躲開他的攻擊,像是用了全力,劍氣打在我身後的椈壑W,劃出一道長長的劍痕。
“殺了我,我怕你會後悔。”
“後悔什麼?”
我沒有回答笑醉的問題,用輕功躍向出口位子,希望把他從這裡引出去。
像是因為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他開口說“就算會後悔,也是殺了你之後的事情,不是現在!”
笑醉繼續向我揮劍,劍打壞入口處像是機關的圓形按鈕,石門瞬間合上,接著是幾聲巨響,地面開始震動。
他敲了敲禁閉的石門,“這是怎麼回事?!”
“密室通常都會有一些機關,不巧被你弄壞了而已,看來我們倆只要在一起運氣都不怎麼樣。”我有些無奈的說。
“就算要死,也不該是在這種地方,這樣的死法。”
我用手捂著自己的下巴,思考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笑醉,試試合力打碎一面椈嚏A如果沒有記錯這裡的地形,椌澈嵾情K…”
“解釋那麼多幹什麼,擊碎這面棷N行了。”
一道一道劍氣打開棜惜W,棜悼X現裂痕,開始有了崩塌跡象,“笑醉,你會游泳了嗎?”我問他。
“問這個幹嗎?”他皺眉道。
“看來是不會了。”我解開身上的腰帶,將一頭綁在自己手腕上,另一頭在他的手上打了一個死結。
笑醉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抿著嘴笑了笑“擔心一會把你弄丟。”在這個時候,棜惜W的裂痕擴大。
“為什麼會有水的味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笑醉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嗯,看來我沒有猜錯,遙國皇城外最大的湖泊,就在這附近,不對,應該是在這面棓寣C”我低頭看了看腳下,地面出現水跡。
“為什麼你不早說!”他看向我,聲音中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就是怕你會露出現在這種表情嗎。”
“……”
終於,棜惟茖不住水壓,完全崩塌了,大量的湖水涌入石室,最後我對笑醉說“這次一樣不會放開你的手。”
說話的同時抓住笑醉的手,像湖面游去。
浮出水面的時候,我深吸一口氣,拽著笑醉繼續游到岸邊。
“笑醉。”我拍了拍他的臉。
他輕咳出聲,吐出嘴裡的湖水。正想用手順順他的背,就被笑醉抓住手臂,“怎麼了?”抬眼看向他。
他直視著我“上一次,你也說過不會放手,結果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抬起自己的另一手,“這次是真的,一直沒有放開過。”我的左手緊緊的握著笑醉的手。
看見我的動作後,他才放鬆自己的身體,倒在岸邊,露出疲憊的樣子,良久之後笑醉開口說“我喜歡上你了,紀久雅?”
我挑眉道“疑問句?”
“我的門主告訴我,我對你……是喜歡。”
“嗯∼”我拉長音調“術延閣的門主也會管這些事情,真是叫人意外呀。”居然要外人,把這種感情挑明……
“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笑醉這樣問。
我發出輕笑,戲謔道“你不是才說了喜歡我嗎?”
“但是,從來沒有遇見過,所以好像有些分不清楚。”他對我露出迷茫表情。
“笑醉。”
“什麼?”
“在殤國皇宮,也招募過許多江湖高手,他們統統都武功高強,為了躲避仇殺,才投靠朝廷尋求保護。”
“所以?”
“如果你喜歡武鬥,可以找他們比,打死了……也沒有關係。”反正是公平比試……
“聽起來,不錯。”
“你拿走了斯木劍,現在秘籍也被我們毀了,那些江湖人,會來找你的吧,就算告訴他們秘籍已經銷毀,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的。一對一,他們大概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一大群人呢?而且,他們當中還有一些人武功很差。”
我的話像是說中了笑醉最討厭的東西,他露出一臉厭惡。
嘴角微微上揚,我繼續說“有個地方,可以當他們永遠都找不到你。”
“是哪?”
“殤國皇宮。”我緩緩的吐出這四個,並且對他露出微笑。
“你想讓我和你去殤國?”笑醉把身體靠近我問。
我點頭,手執一綹他的長髮“是啊。不是問我喜歡是一種什麼感覺嗎?我現在回答你,我對你做得所有事情,都是喜歡的表現。“
“你可以現在就馬上認定,對我的這種心情,就是喜歡的感覺。或者……”我頓了頓,用指尖滑過笑醉的下脣“用以後的時間,慢慢去確認。”
“我覺得你不在乎我。”笑醉看著我說。
“是嗎?”我低下頭吻了他的脣“現在地點不對時間不對,如果不是這樣,我想我會馬上抱你的。”
遙國,港口
“殤國來接我們的船什麼時候到?”我問向身旁的蘇慕玄。
“算算時間應該就快了。”
“啊。”我點點頭,向四周張望起來。
“在看什麼?”蘇慕玄問我。
“找人,就快離開遙國了……”
“船來了。”蘇慕玄用手指著前方。
在船快要靠岸的時候,就看見紀懷雪站在船上,對著我露出微笑。
“怎麼來了?”等船靠岸,紀懷雪走下甲板,我問。
“你在遙國待了這麼久,我想來接你。”紀懷雪用扇子輕敲著自己的手掌,頭微微撇向一邊,有些不自然的說。
“擔心我?還是想我?”湊近紀懷雪,在他的耳邊小聲的問道。
過了半響,紀懷雪才回答我“……都有。”
接著他說“上船回殤國吧。”
“唉。”我發出單音,又在踩上甲板時停下腳步,回頭望瞭望。
“懷陌?”紀懷雪叫了我的名字。
“就來。”我這麼說,卻沒有移動自己的身體。
聽見馬蹄的聲音,不久就看見了陸玖楓,他躍下馬走到我的面前,“看來是趕上了。”他說。
“我就快以為你不會來了。”我頓了頓,接著叫了他的名字“玖楓。”
“嗯?”
“那年你還是皇子時來殤國的事,記得嗎?”
陸玖楓想了想說“大概有些模糊印象。”
“你說過想看殤國的佳月花,但是那個時候並不是花期,所以我和你約定過,一定請你看一次佳月,你會來嗎?”
“為什麼每一次,都請我賞花?在凝楚也是這樣……”
“不是因為你先說了喜歡,我才想讓你看嗎。”我笑著說。
“你曾經問過我,會用什麼來得到愛情,向我回答的那樣,現在擁有的這些--權力、地位,我會全部放棄掉。”
海風很大,吹亂了我和他的頭髮,連衣角也被風掀起,我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不是現在,但我會去殤國找你,別讓我失望啊,懷陌。也別得意的太早,如果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不再愛你了,到那個時候,我就會放手。”
“我等你。”除了這三個字,我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像是想到了什麼,陸玖楓問“凝楚的希洛,花語是幸福,殤國的佳月也有花語嗎?”
“有,花語是……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番外 玖楓
金錢、權力、美色,我的前半生一直被這三樣東西圍繞。曾經,我以為這就是我今後的人生,不會再有什麼變化。
古人說:一命二運三風水,顯然這三樣東西統統被我占進。出生帝王世家,父皇有許多出色皇子,但最受寵的那個,一定是我。
‘你有一個好母親’,哺育我的奶娘常和我這麼說。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的母親在遙國後宮就是這樣的存在,她曾是凝楚的第一美人,遠嫁遙國封為貴妃,從此聖眷隆恩。
父皇說起母親時就會掛著淡淡的笑意,說起他們曾經的甜蜜,又在最後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氣,露出一臉遺憾。他總是說如果你的母親沒有死,語氣中有深深的眷戀。
也許天性冷漠,又或者是生在皇家的必然,聽父皇說這些話時,我會在心裡想:如果母親還在世,大概也會和那些得寵過的妃子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被冷落於後宮。會有比母親更美麗的女子取代她的位子,最重要的是,女子擁有她已失去的青春。
她,只是剛好在最得寵時生下我,又在最得寵時死於皇宮,她向父皇展現了自己最美好的一切,父皇記住了她的美好。死去的人會永遠活在回憶中,其實母親也許並沒有那樣完美,只是,在父皇心裡她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女人,這樣足以。
瑞麟,是我的名字。遙國皇室到我這一代字輩為麟,我的名字卻是瑞開頭。父皇寵我,異母的兄弟們嫉妒我,卻又不得不巴結我。
我對武學的悟性很高,對兵法有獨到領悟,十四歲被封為瑞王,遙國的大將軍成為我的老師,教導我習武,指點我兵法,幾年之後父皇把一部分兵權交到了我的手上,從此我的人生進入了另一個頂點。
父皇開始老了,看著他手上多出的微小褐色斑點,頭上的白髮,安排在宮中的御醫告訴我,他的身體大不如前。
我開始想為自己打算,如果父皇有一天不在了,我又該怎樣?
我抬起頭,注視著金鑾殿上最高的位子,坐在那位子上的父皇,再看殿堂上的朝臣,這便是皇權。
各勢力間明爭暗鬥,有些收到風聲的皇子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一部分人想要拉攏我,甚至有些人隱諱的對我說,可以助我取得上位。對這些東西表現出了厭煩的情緒,皇位並不是我想要的東西……那麼,究竟我想要什麼,頭一次我表現出迷惑。
我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兵權在我手中,一步是登基為王,一步是權衡朝野。
坐上那個位子,將窺視這片江山的人除去,將威脅皇權的人誅滅,把遙國天下牢牢握在手中。
新王登基,坐在位上的是我異母兄弟之一,我握有兵權,一定會被當作威脅,為求自保我會將更多的權力聚集在自己的手中,成為權衡朝野的王爺,讓皇帝都忌諱三分。
從此風生水起。
最差的情況――皇宮總有層出不窮的陰謀,棋差一著,全盤皆輸,我變得一無所有。
以食指抵著脣,這就是我今後的人生,把一切都算盡了,真是無趣啊……這樣的人生。
已經厭倦了這座皇宮,我只有二十三歲,有大把的時間讓我揮霍。在皇宮,對著這些煩人的大臣,充滿野心的異母兄弟,是不是太浪費了,所以我決定設局,離開皇宮。
我親手導演了一場意外,讓我的心腹渡海遠赴東方的月夕國,帶回了一種能使武功短暫喪失的藥物‘鎖顏’,藥的另一種作用讓我的外貌發生輕微改變,這使我不得不在每次進宮時都易容一次。
父皇心痛我喪失武功,我得到了許多封賞,其他皇子看我的眼神有惋惜,更多是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幾個月後,我尋找了適當的時機交出兵權,之後我不在是大臣們重點拉攏的對象,儲位之爭愈演愈烈,只是再與我無關。
漸漸的我開始被人遺忘,不再是人人口中最得寵的瑞王,嘴角勾起一抹笑,瞧,這就是皇宮。
每每看見那些朝中大臣、皇子,他們在金鑾殿上脣槍舌戰為謀求更多利益,又或是哪一派骨乾官員過失被貶,嚴重的滿門抄斬,心裡會幸災樂禍的感覺,看戲果然要比演戲舒服的多,皇位讓他們爭去吧。
父皇駕崩了,儲位之爭卻未分出結果。
我在父皇駕崩後的第三天離開了遙國,乘坐了去往凝楚的船隻。我想做一個閒散人,有花不完的金錢,這個目標很容易實現。我選擇了凝楚,那是我母親的故國,皇宮的畫像說實話我看不出母親的樣子,回眸一笑百媚生,我是否也能在凝楚找到這樣的絕色?第一美人的故土,我從心裡期待著。
聽說凝楚的國花名希洛,花語幸福,一年只有七月一期花開紅色,其餘的花期均是白色,到了凝楚一定要去看一看這種花。
“鎖顏的解藥拿來。”我對身旁的心腹說道,順便揭去了臉上的易容。
“殿下,上一次解藥已經連同鎖顏一併給您了。”他低下頭對我說。
“走時太匆忙,未來得及帶在身上。無妨,等到了凝楚,你再去月夕要一副解藥來。”
“是。”
“殿下,接下來我們是去刃涼的陸府嗎?”快要達到凝楚時他問。
“嗯。”我點點頭,刃涼的大戶陸家是我在凝楚安放的眼線,當家的陸悸是我的心腹之一,我在凝楚一直就有一個身份,陸悸的兒子陸玖楓,這是我離開皇宮的最後一步棋。
“還有,以後別再叫我殿下了,改口叫少爺。”
“屬下知道。”
走出船艙,這是另一個國度,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不同的人生。陸悸在這裡是個大商人,商人啊似乎不錯。
事情發生了變化,我來到陸府後幾個月,陸悸就遇到了襲擊,不久死在府中,我的下屬調查後懷疑陸悸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從遙國來的消息,皇位之爭依然還在繼續,皇子中已經有一些成為這次奪位之爭的犧牲品。會是誰一邊忙於奪位,一邊還有時間害我,心裡已經有了幾個可猜想的對象。遙國已經夠亂了,不需要我再參上一腳,有時間做這種多餘的事,就算得了皇位也一定做不穩,我在心裡譏諷道。
“少爺,月夕的那個藥師似乎失蹤了,屬下無能,找不出他的蹤跡。”我的下屬回到凝楚,卻沒有帶來鎖顏的解藥。
“加派人手,務必取得解藥。”頭痛的扶著額頭,武功全失才是現在最麻煩的問題。
“是!”
“老爺遇襲的那次,你也在場,你覺得對方武功如何?”我問向陸悸的其中一個護衛,資料中他的武功不差。
“正面交鋒,屬下……無把握全身而退。”他一臉猶豫的說到“老爺生前很器重一個叫亞久的護衛,那次襲擊老爺能得以平安也全虧了他,他也因此受了傷。”
“嗯。”我點頭表示知道,示意他退下。
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陸悸也曾經向我推薦過這個叫亞久的人,我的武功不弱,不喜歡那種被人貼身保護的感覺,身邊可用的人多是擅文,這一點是我疏忽了。很忠心、武藝高強為人正直,陸悸是這麼形容亞久的,也許應該見上一面,在找到鎖顏解藥之前,我需要一個人來保護。
“……來人,幫我傳亞久來,我要見他。”
於是,我第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完
MABEL4506 2010-1-8 21:53
啊~~~這樣就完了嗎?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穿越故事 為何要那麼多受君 意義不太明 而且穿一次就算了竟還穿兩次又穿回來
真是令人???
dream_catcher 2010-1-8 22:51
就這樣.........沒了= =
感覺才看到一半
連接到番外篇還以為還有下文
就這樣結束了:L
nick 2010-1-9 00:38
嗯...穿越攻啊....
故事不錯看...
不過不是我的菜= =||||
感謝分享...
art 2010-1-9 01:35
這樣就沒有完了?##482#
就這樣結束了##477#
小茵子 2010-1-10 00:19
唔...一攻多受很棒,
很少有這類的文呢!
謝謝分享。:D
sunrose1208 2010-1-10 11:58
感覺結束得好快怪阿
heart0830 2010-1-10 12:25
很好看
可以想像紀懷陌和他重多情人們
之後的景象
一定是吵吵鬧鬧的幸福吧
杜若可 2010-1-13 00:33
後文呢~!!?:111:
又斷了嗎~!!!?
還是尚未完成啊~!!!?: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