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mbioorg 2010-2-17 21:23
59.自己
葉向嵐慢吞吞的在後頭走著，卻不想前方陸衽迦正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
一瞬間的失神後，葉向嵐不得不苦笑的說道：“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原來是這麼怕死。”
陸衽迦卻一點也不以為然，望著滿天星辰，淡淡的說：“怕死沒什麼不好的，因為心裏有太多東西放不下，所以才會怕死，怕死了以後親人朋友會傷心，怕死了以後無人照顧你所關心的人，怕死了以後心中所願再無可能實現，這都是人之常情，如果一個人真的到了不怕死的地步，那麼此人必定是絕情之人，大哥是願意做一個怕死的多情人還是不怕死的絕情人呢？”
“三弟能言善辯，大哥甘拜下風。”葉向嵐朝他擺了擺手，一個懦弱行為在他嘴裏硬是掰成了常理，被他這麼一說，如果他不怕死那倒還是不近人情。
陸衽迦似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轉過身，邊走邊繼續說：“不瞞大哥，我也怕死，我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映寒了，但我更怕有人為我而死，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怕我關心的人會先我一步而死，但是誰能逃的了生老病死，既然命運不可違，那就只能在有限的力量阻止其他的死亡，人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但如果是為我而死，那實在是不值得。因為我一個人而放棄身邊所有人所有事所有願，這樣的買賣怎麼看都不划算吧。人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的，不是為了死亡而活著，不然一開始的出生也就沒了意義。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誰死的，所以在我看來，除了命運的生老病死之外，其他的死亡實在不值一提。如果真的有人為我而死，我不會感激，也不會為了他去報仇，我只會從心底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為了不值一提的東西而放棄真正需要他保護的人。人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活著的。”
陸衽迦輕輕柔柔的話隨著山谷的夜風飄進葉向嵐的耳中，不免有些驚詫，從小被送進黑孔雀的他被灌輸的思想是放棄個人利益，為組織生，為組織死，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人其實是為了自己活著的，就算是飽讀詩書的老儒也斷然不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為天下嘔心瀝血，為國家戰死沙場，為朋友兩肋插刀，為妻兒父母積勞成疾，哪一個在世人眼中不是大仁大義大善大孝之舉，但偏偏在陸衽迦的眼中，如果不是為了真正需要保護的人，一切都只是不值得。這樣的話雖是偏激，卻又何嘗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為天下為國家而死固然受人敬仰，但除了這一身的身後名外，還能得到什麼？因為自己胸懷天下而要累的白髮人送黑髮人，累的妻兒痛苦一生，如泉下有知，還能瞑目嗎？因為朋友親人而不管不顧固然成全自己一番仁義善孝，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再不能同友共飲月下酒，再不能看到燈下為自己縫衣的妻子，也再不能看到自己的骨肉長大成人，更不能讓自己的無數願望得以實現，最後只得一生遺憾，真的值得嗎？
人只有為自己活著，只有自己活著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想要關心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看不到天下大亂，看不到國家衰敗，看不到爹娘白髮，看不到妻兒疲累，那之前的努力，又算是什麼？
人果然只有為自己活著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葉向嵐抬起頭，望著前方一步之遙的陸衽迦，暗自搖頭歎氣，他怎能不知道他對自己說了這麼多，終究是為了打消自己那顆隨時為了陸衽迦可以去犧牲的心。他是在拐著彎提醒著自己，他還有個妹妹，他還不能死。他更是在告訴他，他如果要死，只能是為了妹妹。想不到，陸衽迦還是看穿了自己的內心，看穿了其實向晚比他更重要，可是從小根深蒂固的舊思想，讓自己還未深慮就下意識的做出了選擇——為朋友兩肋插刀。明知道向晚也需要他守護，卻還是選擇了這麼做，不是為了什麼名利，也不是為了什麼口碑，只是道德讓他只看的見眼前的需要，放棄真正需要保護的而選擇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自以為是高尚，卻不知只是愚人之舉，更是不負責任之舉。
我是為了幫你而死，所以你要保護我的妹妹。即使他根本沒有想過，但他的行動卻足以讓人這樣以為。即使他人並沒有這樣想，但終究還是會因為那份愧疚而付上一生。本來是自己的責任，現在卻心安理得的假手他人，怪不得陸衽迦會說看不起他，就連自己，大概也會看不起吧。明明為他而死就是為了幫他，到最後卻是累了他一生。
結果與初衷相背馳，他還能毫不猶豫去犧牲自己嗎？
大概不可能了吧……
葉向嵐終是釋然，即使到最後自己不能為了幫他而犧牲自己，他也斷不會責怪，那麼自己的愧疚更是無從說起。
那麼，便不幫了吧。
但，他不能保證，最後他的身體會不會比腦子來的更快。畢竟，根深蒂固的思想並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消散，只是在他行動之前，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打算，儘量做到最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終是沒有再說話。陸衽迦加快了腳步，而後面的葉向嵐也是緊跟其後。
一直緊繃的神經放了下來，陸衽迦笑了笑，他還是少說了一句，能說出人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的他，其實是個自私的人，葉向嵐幫他固然好，但是之後呢，如果他們兄妹都死了，他必定一生愧疚，但倘若兩人沒死，卻是半死不活，那麼就算他和郭映寒能夠充分，他們兄妹，他和映寒也是斷不能袖手旁觀的。
呵呵，他和映寒的未來中可是沒有他們兄妹的位置呢。
人是為自己活著的，終究只是他的私心而已。
追上洛謙後，陸衽迦和他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卻發現不知何時，藍桑已經沒了蹤影。
“藍堂主呢？”葉向嵐也發現了，第一個開口詢問。
“他說小甲認識路，所以先走一步了。”洛謙盯著陸衽迦說道。
“我認識路？”陸衽迦指著自己看了看周圍，雖說有些眼熟，但天下山谷不都長一樣，他怎麼可能認識呢。
“說起來，這山谷的確看著有些眼熟，很像……”葉向嵐低首思考起來，心裏雖懷疑，但畢竟時隔太久，自己的判斷也不一定正確。
“是我們當初訓練的山谷。”陸衽迦抬頭突然說到。
“果然嗎？”葉向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旁邊一棵樹上有類似布條的東西在飄揚。
當初留了個心眼，在出穀的那天想方設法留了個記號，想以後來暗暗調查一番，卻沒想到早就被藍桑看穿了，如今更是要靠它了。
“我們順著沿途的布條前進。”陸衽迦也不解釋，只是指著樹枝上的布條說到。
“恩。”
“好。”
既然他不想說，洛謙和葉向嵐也就沒必要追問下去了。
三人繼續向前趕路，有了洛謙卻到底沒有他們那麼好的體力，何況他的腿實在不便走山路，最後不得已，只能讓陸衽迦和葉向嵐輪流背著。
“等老子回去了，一定好好練武！”洛謙趴在陸衽迦的背上叫嚷著。
陸衽迦笑了笑，也虧得洛謙還有如此好心情，不然他們這一路一定是很沉重的。
“噓——”突然葉向嵐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洛謙立馬閉嘴，陸衽迦似乎也是發現了前方有什麼異動。
“看來我們是到祭壇了。”陸衽迦現在才敢肯定的說，黑孔雀的訓練營地就是祭壇。
“前面似乎有不少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葉向嵐有些擔心，如果是左長老，那他們的應該還算是安全，但如果是右長老蕭龍天，那他們除了要擔心自己，還要擔心其他人了。
洛謙慢慢從陸衽迦背上爬下來，對著他們說道：“我在這裏等你們，你們快去。”
“小謙……”陸衽迦明顯是不放心將洛謙一個人留下的，可是帶著他有實在不便。
“放心，我有足夠能力自保，何況這裏沒人認識我，如果被人發現，我可以說自己是迷路的。”
“可是……”
“而且，他會來的吧，如果慕亦軒也在這裏插了一腳，他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所以，他會來的吧。”
陸衽迦怎不知洛謙口中的他是誰，正如他所說，慕亦軒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恐怕現在已經派宿天過來了，只有他一來，就免不了要和洛謙碰面，現在的他們，大概是不適宜見面的吧。
“好，但你要答應我，天亮之前，如果還沒見到我們出現，你就馬上出穀，我相信你應該不是路癡，回去的路是記熟了的。”陸衽迦再次考慮之後，終於妥協了。
“恩，不過在天亮之前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們的。”洛謙無比堅定的說，仿佛早就知道了他們肯定會在天亮之前回來。
陸衽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同葉向嵐頭也不回的繼續前進了。
黑夜中，洛謙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對著他們兩人遠去的背影，他暗暗說道：“小甲，對不起，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騙你……”
60.一招棋錯，滿盤皆輸
陸鎮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終究是在輸在了哪一個環節，所以當蕭玥和林語眉出現在地牢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究竟是何人？！”陸鎮一眼不眨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那雙平日似嬌還媚的雙瞳此刻竟是一片死灰，空洞而沒有生氣，仿佛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木偶。
林語眉一動不動站在蕭玥身邊，對陸鎮的話置若罔聞。
“左長老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蕭玥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完全落入陸鎮眼中，後者渾身一震，喃喃道：“他竟是選擇了你……”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就真的一點勝算都沒了，既然一切已成定數，那現在掙扎也是徒勞，想通後的陸鎮一掃之前的頹敗，再說話已是人前永遠存有威嚴的左長老。
蕭玥看著他的變化，不禁鄙夷一笑，人在臨死前的自尊心果然幼稚的可笑，如果陸鎮可以少一點鋒芒，或者少一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要強，那個人又怎會舍他而選自己。
真正聰明的人就應該像那個人一樣隱於人後，暗暗操控一切，而不是像陸鎮一樣親力親為，把一切都做的大張旗鼓，做足表面功夫，生怕人不知道，雷厲風行固然不錯，但任何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手下功高蓋主——即便是那個近乎神一般的男人。
從那個男人選擇自己開始，蕭玥就知道，陸鎮已經輸了，也知道了越是淡然看似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其實越是在乎所擁有的一切。
“左長老是否想知道為何您的女兒會在最後背叛你嗎？”
“我的女兒？她？”陸鎮冷笑一聲，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可不認為眼前這個和林語眉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是自己的女兒，“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我一個老頭子，沒那麼多精力和你玩拐彎抹角的遊戲。
蕭玥聽了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會讓眼前這個仍然覺得自己不可一世的老傢伙暴跳如雷。
“傳聞先皇對其弟鎮南王爺愛護有加，只道是兄友弟恭，卻無人知曉其實兩人的關係早已有違禮法……”
“這和老夫有何關係，何況先皇早已仙逝，鎮南王也被淩遲，你在這裏道逝者閒話是非就合乎禮法了？”陸鎮毫不客氣的打斷他，其實他更想說的是男風盛行，遲早國衰，陰陽調和方能生萬物，又豈可違背。但事關先皇，任是陸鎮也不敢妄議。
蕭玥不理會他的不滿，逕自往下說：“而後又有傳聞，先皇御用殺手與鎮南王兩情相悅，卻不想惹怒先皇並將該名殺手秘密軟禁，鎮南王一氣之下連夜離宮，從此再不踏入皇宮半步。”
“不可能！你胡說，小眉她……”陸鎮顯然被蕭玥所說之話氣的渾身發抖，陸眉愛的是陸懷麟，愛的甚至可以接受方雲天的存在，一心只想為他留下骨血，又怎麼可能和鎮南王兩情相悅！這分明就是蕭玥為了氣自己胡編亂造的！
“左長老何必動怒，聽我把話說完再氣不遲。”蕭玥樂的欣賞他的怒容，頓時心情大好，“傳聞是這樣，但不代表真相也是如此。”雖然離真相也差不多，可是他不是還沒把陸眉最後的情況和他說嗎？
蕭玥不說還好，一說更是讓陸鎮怒不可竭，敢情這小兔崽子說了這麼多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呢！他爹沒教過他要尊老愛幼嗎？！
思及此，陸鎮猛然想到自己的孫子還不知情，他現在已是階下囚，反而是不想讓陸衽迦來趟這次渾水了，但願葉向嵐真能將他攔下。
“雖然傳聞不可信，但也並非是空穴來風。”蕭玥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陸鎮，繼續說道，“陸眉被囚禁是真，鎮南王為她離宮是假，而鎮南王離宮的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兩位當事人才知道了，可惜，這兩人已化作黃土，真相也被掩埋。”
“我說過了，這些都和我無關，你最好說重點！”
“重點？重點我已經說了，左長老果然是老了呢。”蕭玥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笑他的機會，似乎不把人惹急不甘休。
“你！”陸鎮拼命壓制住自己的怒氣，知道這是蕭玥的報復，目的是創造一個可以殺了自己的機會，看來他已經等不及想要接手黑孔雀了，如此推測，那個人看來暫時還不想要取自己性命。只要那個人不出手，蕭玥這個小毛孩，根本不足為據，何況他手中還有另一張王牌，而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想到自己目前還是安全的，陸鎮漸漸冷靜了下來，不在為蕭玥言辭中的挑釁所動。
蕭玥見他不再動怒，自知計畫失敗，本想激怒他對自己出手，而他只要以自衛的方式趁亂殺了他，就算那個人怪罪下來也是徒勞。那個人安排自己將所有事實真相告知陸鎮，一想到這樣高深莫測的做法，蕭玥不禁暗自疑惑，似乎他除了幫自己坐上黑孔雀的首領以外，還在謀劃著什麼。惴惴不安的心無時不刻的在提醒他要先下手為強，畢竟夜長夢多。
“左長老難道不想知道陸眉現在在何處嗎？”既然失敗，蕭玥自是快速進入主題，這個以南潮濕的地方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你肯說？”陸鎮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可不認為蕭玥會有這麼好心，花了那麼多心思來激怒自己，現在反而倒好說話了，莫非是那個人對他有什麼交代？
“她被幽禁的地方只有先皇知道，而先皇去的突然，定是不會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叫陸眉的殺手，如今大概不是餓死就是渴死了吧。”
“哼，蕭玥，你莫非當我老頭子是三歲小兒，要是小眉真死了，他還會讓你來告訴我？”陸鎮看著蕭玥，果然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慌張，接下去說道，“你不用和我再繞圈子了，說吧，他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既然你認定陸眉沒死就沒死吧，至於他有什麼事要你做，自會再讓我轉告你，你就不用費心了，安心在這裏等死吧！”蕭玥見騙不過他，也不再多費唇舌，原本他也就只要說到陸眉被先皇幽禁就完事了，後面的餓死渴死不過是他的猜測，但他認定一個被眾人遺忘的人在沒有吃喝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活下來，說不定早在先皇將她幽禁起來的時候就秘密暗殺了。
陸鎮聽出蕭玥已經將那個人要告訴自己的話都傳完了，可是究竟他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是想表達什麼呢？
蕭玥見他一門心思的開始思考不再說話，鼻子“哼”了一聲後帶著林語眉就走了。
“出來吧。”陸鎮在蕭玥走後抬頭望向整座地牢唯一的通風口，只見只容一個成人的頭鑽進的通風口多了一張帶著面具的臉。
月光下，那張面具泛著微光，在黑夜中形同鬼魅，沒有人知道藍桑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就連陸鎮也是憑著多年的江湖經驗感覺此刻多了一個人。
“死、活？”面具下的唇輕啟，原本尖銳的聲音此刻卻被刻意的壓抑，聲音顯得更是驚悚。
“死？哼！”陸鎮冷笑一聲，雖然藍桑的話簡短的只有兩個字，但他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放心，他暫時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有所行動，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剛才我和蕭玥的話你都聽到了，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我想我們的約定是要改改了。”
“說。”
“用我的命換小眉的命，如何？”
面具下的臉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恢復了，如何不如何並不是他能夠決定的，從以前開始這個男人就操控著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的命，就連他身邊的人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而今，他身處牢籠卻依然用自以為是的威嚴來吩咐自己用他的命換小眉的命，同樣是命令的口氣，同樣是不容拒絕，不同的是，這次他是將自己的命塞到別人的手中。
真是諷刺啊……一輩子操控著別人，到最後，卻是連自己的命也一起操控進去了。
嗖嗖的冷風吹著，今晚好像特別的冷，但是對於藍桑來說，就算身處冰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是個活死人，是個怪物。而他這個怪物從今晚開始就可以徹底從操控了他一生的人手中逃脫，並可以反過來操控他。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竟讓他有些……難過……
恨了這麼多年，結果卻是難過啊……老天給他開的玩笑真是大的夠離譜！
“如何？”陸鎮見他遲遲沒有表示，終於第一次在藍桑面前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成、交。”
模糊的兩個字久久回蕩在牢房之中，聽在陸鎮耳裏確是異常清晰。
再向通風處望去，那張帶著面具的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61.死亡
黑夜中，兩個人影小心翼翼的躲過守夜的一隊人，借著山石將自己完全遮擋在人群之中。
越往裏走守衛的人就越多，但這也說明，他們離目標越來越近，只是有點奇怪，在前方一邊燈火通明，一邊卻是暗淡無人，兩種極端的表現反而讓人不敢前行。
陸衽迦和葉向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立刻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一句話都沒有就各自行動起來。
陸衽迦是朝著黑暗一片的地方去的，因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邊明顯是一招請君入甕，以葉向嵐常年跟在方雲天的身邊來看，肯定是將方雲天光明磊落的一套學的有七分像了，而自己在皇宮，平時就是玩的虛，所以這樣的安排是再好不過的了。
憑著一雙在黑暗中也能暢通無阻的眼睛，陸衽迦越來越深入，周圍能遮擋的地方也越來越少，可是預想中的陷阱暗器之類的東西一個都沒有，不禁讓人納悶起來。前方幾個小屋子一點動靜都沒有，風聲漸響，惹得陸衽迦差點草木皆兵。
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空城計那也起碼該有點聲響吧？
精神高度集中的陸衽迦腦子快速的運轉著，眼睛也一刻不停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猛然發覺這個地方有點眼熟，腦子又開始挖掘兒時的記憶，這一回憶，心中最恐懼的一幕如潮水般湧了出來，連帶著胸口某處傷疤也抽痛起來。
他怎麼能忘？！就是這個地方，奪走了多少幼小的生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拿著劍面無表情看著的人，被鮮血染紅的土地，被慘叫充斥的山谷……有他，這一切都有他！心臟被貫穿的刺痛，瀕臨死亡的無助，這一切他都記得，深入骨髓！
如果不是他的心臟比別人長偏了一點，大概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了，也不會遇見郭映寒……但，如果他在那時就死去，現在的一切災難和痛苦也不會有，他也將不用背負那麼多條幼小的生命。
可笑！經歷過那一劍的他還會將劍指著同他當年一樣幼小的孩子；可悲！活著的人還要背負著他們的罪孽繼續染紅自己的雙手；可歎！那時的他們回天無力！
陸衽迦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握拳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從額上冒出，滴進土壤。
可怕的回憶，為什麼還要讓他再一次想起？！
“如何？是不是很有趣？”鬼魅般的聲音突然在陸衽迦的頭頂響起，帶著一絲詭笑和輕蔑，“聽說人類的回憶最寶貴，此時此地你又想到了什麼？看你的表情如此有趣，一定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吧？”
陸衽抬起頭，看清來人後，艱難地說了兩個字：“變、態……”
來人不怒，反而拿扇掩嘴輕笑了一聲：“謝謝。”
“柳陌言，不……或者我應該說黑孔雀……”陸衽迦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強人著剛才心臟的悸痛厲聲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嗎？這我倒沒想過，現在……就讓我來想想好了。”柳陌言用扇子勾起陸衽迦的下巴，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緊緊地盯著陸衽迦略帶痛苦的臉，心裏一陣愉悅，自己只不過輕輕催動了一下那個傷口，就能欣賞到如此美麗的表情，這叫他怎能不興奮。
“你把左長老怎麼了？！”用盡力氣揮開他的扇子，陸衽迦再一次沉聲問道。
“我還以為你會問郭映寒在哪里，看來我是高估你了。”
“你知道映寒在……”
“我不會告訴你的。”
“你！”
“還記得在慕王府我說過的話嗎？”耍夠了陸衽迦，柳陌言突然正色道，“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讓郭映寒跪著求我，不過，在這之前，我會先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柳陌言話音剛落，陸衽迦就發出一聲慘叫。
痛……心口的疼痛突然加劇了，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力支持著，可能已經昏死過去了。
“多麼美妙的聲音啊。”柳陌言閉上眼，似乎很享受剛才的那一聲慘叫，這讓他想起了慕淵息，那個表面溫和內心黑暗的男人，每次瘋病發作的時候都會發出像陸衽迦一樣的慘叫，就如同那晚皇宮上空徘徊不去的聲音。
人類就是如此有趣，明明很痛苦，卻又要強裝堅強，自欺欺人，到最後連自己的靈魂被惡魔吞噬了都不知道。
陸衽迦，你也是一樣的！
痛吧！
恐懼吧！！
將人類自私醜陋的一面完全暴露吧！
那樣……你才算是個人……不然你只能是那團燃燒紅蓮的孽火！
你——陸衽迦，和郭映寒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勉強走在一起，只會互相毀滅！
而我……是不可能讓你毀滅他的……
“可、惡……”緊緊抓著身後的岩石，陸衽迦一點一點的站直身體，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放心，在沒見到映寒之前，我不會死，映寒也不會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救了我們又三番兩次阻撓我們，但我告訴你，這輩子，誰都不能拆散我和映寒！”
“救你們？你記錯了吧，我只記得我救過郭映寒，而你……只能用加害兩個字……”柳陌言似乎生怕他聽不清楚，特意加重了“加害”兩個字，“如果你是說那個毒，那我只能告訴你，就是為了今天能更好的控制你……”
“啊！”
“是不是很疼？如果你求我的話，說不定我會考慮痛快一點殺了你。”
“你、你不會……殺我的！”
“哦？你憑什麼如此肯定？”柳陌言一邊欣賞著陸衽迦的痛苦表情，一邊玩味的說著。
“哼，你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可能殺了我。”陸衽迦十分篤定，因為以柳陌言的地位和身手要是想殺自己的話早在慕王府就可以動手，他可以忍到現在都不殺，除非就是他的目的還沒達到。
“難道你不想見郭映寒？”
“我不會讓你動葉家兄妹一根汗毛的！”是了，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會帶他去見郭映寒，只不過他要他踩在別人的屍體上去見，這個人就是如此的變態！
“那如果是她要動你呢？”
柳陌言輕輕的閃身，身後一個面無表情的女人拿著一把劍直接向陸衽迦刺了過來。
陸衽迦敏捷的往旁邊一滾，劍刺進了岩石，他趁機拔出自己的佩劍，抵禦女人第二次的攻擊，儘管全身如散架般疼痛，他還是看清了她的面容，是柳巧筠……不，是葉向晚！
“住手！葉向晚！”這分明就是柳陌言的陰謀，不需要任何陷阱，因為真正的陷阱現在才開始，而且足以使人萬劫不復，不管在這裏的是他還是葉向嵐，葉向晚註定是個犧牲品，不同之處就在於是誰殺了她，而只要她一絲，葉向嵐勢必不會獨活，或殺自己報仇，或……自殺。
怎麼樣？陸衽迦，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呢？不殺她，你就會死；殺了她，讓葉向嵐恨你。無論是哪個結果，贏的那一個都會是我。
柳陌言站在一旁淡淡的笑著，仿佛他看的不是一場廝殺，而是專為自己表演的一場戲。
殺手的劍是用來殺人的，往往都是一招斃命，所以，如果面對的是原本就該死的敵人，那殺手的劍絕對是又快又狠，容不得絲毫猶豫，以快制勝。但是，殺手的劍一旦猶豫，那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現在，陸衽迦就面臨著如此情況，他不能殺了葉向晚，也不能讓她殺了自己，就連陪她消耗體力都做不到，心口的悸動隨著每次運功便疼痛一次，害他好幾次都差點被葉向晚刺中。
“哐”！手中的劍落地。
殺手沒了劍，那等待他們的也只有死亡。
陸衽迦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一劍的到來，一瞬間，他好像又回到了劍刺入心臟的那天，他也像現在一樣，無力的等待死亡的窒息感。
映寒……答應你的……我做不到了……
“不！！！！！！！！！！”
chembioorg 2010-2-17 21:23
62.自投羅網
“該死的！讓我看！離昭，你聽到沒有！”郭映寒沖上去想要抓住離昭的衣領質問一番，無奈離昭的動作實在太快，等他跑到他的位置，離昭早已退出十丈之外了。
可惡！天知道當離昭將陸衽迦閉眼等死的畫面關掉的時候，他差點吐血，而離昭就像是故意耍他一樣，無論他怎麼吼都置若罔聞。
到底怎麼樣了？他到底有沒有出事？這個問題一直在腦子裏徘徊不去，連之前因為被離昭帶到一個像仙境一樣的陌生地方而產生的疑問統統都不見了，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陸衽迦。
“一個時辰已經到了。”離昭遠遠的開口道。
“噗……”這次，郭映寒是真的吐血了，怒急攻心，再加上離昭每天喂給他的一大堆不知名藥物，一時體內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該死的，說好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多一秒鐘會死嗎？！
這是郭映寒失去意識前的唯一念頭。
離昭見他不再動彈，也不管他是不是躺在地上，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會怎麼樣呢？
誰知道呢……反正和他無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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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
今夜註定不會平靜，這不，又一小隊人馬正往山谷而去，領頭的不是宿天是誰，而與他並駕齊驅的正是人人都覺得不會出現的慕亦軒。
笑話，今夜如此精彩，他怎麼可能放棄這樣的機會。
慕亦軒唇角上翹，很是愉悅。
陸衽迦，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真是期待呢。
手中的馬鞭不停抽打著身下的馬，風在耳邊“呼呼”的刮著，好久沒有這樣馳騁了，最後一次這樣騎馬奔跑好像是在做皇帝的前一天，陸衽迦、宿天，還有他，三人一起，邊跑邊笑，酣暢淋漓，因為大家都知道，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日子了，從今以後，他是君，他們是臣，從此，君臣有別。
君臣有別……他才不要什麼君臣有別，他只要陸衽迦，從小到大，他要的只有陸衽迦！
只有你！陸、衽、迦！
相較於慕亦軒近乎瘋狂的愉悅，宿天則是憂心忡忡，只是他隱藏的很好，從小他就習慣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隱於人後，大概這也是唯一比陸衽迦做的好的。嘴角的傷痕隱隱作痛，卻比不過心裏的痛苦。他知道此去看到的將是什麼，他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唯一的願望就是——洛謙不要出現。
“你在想什麼？”慕亦軒斜眼瞥了撇默不作聲也沒有任何表情的宿天，也許是心情很好，他突然又作恍然大悟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如果我能如願，我也可以允你如願。”
“籲”！疾馳的馬突然被韁繩拉住，在原地打了個轉後停了下來。
坐在馬上的宿天望著前方已經奔遠了的慕亦軒，面色鐵青，緊握韁繩的雙手不停的抖動著，眼看著身後的人馬都超過自己追著前方的人奔去，他還是一動不動，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遠處已經能看到點點亮光，只要再一會會，只要再一會會……
“你給我滾出去來！”做不到，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你怎麼知道是我？”旁邊草叢裏果然走出來一個鬼頭鬼腦的人，相較於宿天的激動，他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連他都看出來了，我怎麼可能猜不到！”瞪著來人，宿天非常佩服自己現在還有閒情和他解釋，“洛謙，你是聽不懂還是根本就是個傻子，我說過我們再見無期，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
洛謙摸著腦袋，苦笑了一聲，說道：“雖然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不過我還是想說，再見無期這句話是我說的。”
“你……”
“所以有權力推翻的人，也是我。”
“你是笨蛋嗎？！就這麼出現在這裏，你當慕亦軒是什麼人，你這邊在傻笑，他那邊早就吩咐下去了，只要你一進入他的勢力範圍，第一個綁你的人就是我！”宿天近乎歇斯底里的朝洛謙吼著，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在他面前毫無保留的將此刻的心情發洩出來。
“我知道，所以我才在這裏等你們的，小甲沒有猜到他會出現，但我猜到了……”
“猜到了又怎樣？你什麼都沒有，你拿什麼去和他鬥！”
“鬥？我為什麼要鬥？還有你，你又為什麼要鬥？要鬥得從來都只是小甲和他，我們算什麼？對，你愛慕亦軒，但這不能成為你和小甲鬥的原因，就像我愛的是你，同樣也不能成為和慕亦軒鬥的原因一樣，收手吧，做到這個地步，夠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如果你還有一點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請你下馬。”
聽著洛謙近乎表白的話，宿天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話來，他能說什麼？說他愛的不是慕亦軒，而是眼前這個傻瓜嗎？還是說他陪在慕亦軒身邊不是為了和陸衽迦鬥，而是承擔一切的罪孽？
呵呵……他終是誤會他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讓他斷了所有念想，從此真正做到再見無期。
宿天一瞬間近乎哀傷的笑容沒能逃過洛謙的眼睛，他不解，難道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嗎？
“對不起……”揚起馬鞭，宿天輕聲說道。
洛謙沖到馬的跟前，兩手一張，吼道：“老子這輩子都不要再聽什麼對不起了！”
宿天一驚，來不及收手，鞭子已經敲在了馬身上，馬兒受痛，撒開蹄子就朝洛謙沖去。
說是遲那時快，宿天飛身抱住洛謙，兩人向旁邊一滾，硬是從馬蹄下脫險，只是……看著奔跑的馬離他們越來越遠，一時間，宿天心頭的火“噌噌”直冒。他火的不是馬跑了，而是洛謙不顧危險的做法，正欲開口大罵之時，卻見懷中的人將頭埋在中間胸前嗚咽，頓時所有的火氣隨著胸前的冰涼而降了下去。
這個笨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輛裝飾還算華麗的馬車停在他們跟前，兩人一直保持著落馬的姿勢，沒有變過，胸前從未間斷的濕意讓宿天不禁感慨，原來男人的眼淚也可以有這麼多。
他究竟傷他有多深啊！
將洛謙抱進馬車，對馬夫吩咐了幾聲後也鑽入車中，自慕亦軒說完那句話後，他就知道他絕不會放過洛謙，也只有那個笨蛋會認為只要自己收手，慕亦軒就不會傷害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慕亦軒已經瘋了，只要能夠用來傷害制約陸衽迦的東西，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叫自投羅網。”宿天對著眼睛有些紅腫的洛謙歎道。
“是不是很疼？”洛謙答非所問，眼睛緊緊盯著宿天嘴角的淤青。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很疼吧……”面對宿天惡狠狠的態度，洛謙依然執著著同一個問題。
“還、還好……”別過臉，宿天不再去看他，那雙清亮的眸子讓他害怕。
洛謙卻不讓他如願，強硬的將他的臉扳過來，用自己的唇摩挲著他的嘴角，呢喃著：“我不會讓你疼的，不會的……”
宿天的身體漸漸僵硬了，他知道心中愛著的那個慕亦軒在此刻也消失了，此後，天地之間，他愛的只有一個人。
他姓洛，名謙，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男人……
63.貴客
當慕亦軒滿心歡喜的到達目的地時，卻發現現場一片混亂，似乎剛經歷過一場惡鬥，而惡鬥的最終結果似乎以旁邊被捆綁的年輕人失敗而告終。
“怎麼回事？”慕亦軒用眼神示意一個手下去調查，而自己則直沖前方最大的一間屋子。
連門都沒敲，慕亦軒直接推門而進，這就是作皇帝的特殊權利，誰敢對他的無禮而無禮？只有他……普天之下，只有陸衽迦敢！
一想到他，慕亦軒懶得和正想上前行禮的蕭玥多說話，一開口直奔主題：“陸衽迦呢？”
“小的不知。”這倒是實話，原本以為抓住了葉向嵐，陸衽迦也應該出現了，結果真的只有一個葉向嵐。
慕亦軒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這個蕭玥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要知道，是他主子主動來找自己合作的，如果不是為了陸衽迦，他才不去理會江湖之間的明爭暗鬥，與蕭玥合作，不過只是順便而已。
“把你家主子給我叫來。”
“是。”蕭玥微笑著恭敬的退了下去，卻在轉過身開門的那一秒立馬斂去了所有笑容，這個任性而為的皇帝他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過，真不知道那個人看上他什麼了，明著暗著提醒自己，如果要做黑孔雀的首領就一定要與他合作。他蕭玥什麼時候對人卑躬屈膝過——除了那個人，但那也是因為那個人的確有本事，而他們的皇帝，除卻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根本一無是處，不過就是個整天想著男人想的發瘋的變態。
出了門，蕭玥隨手招來一個手下。
“蕭堂主。”
“好生伺候著裏面的貴客，若有一點閃失，可沒人保你，那個姓葉的暫時不用去管他，找幾個好手看牢了。”
“是。”
快速的吩咐完以後，蕭玥逕自朝沒有亮光的方向走去，如此萬事俱備，就只欠那個人的東風了。想著，腳步不禁輕快了許多，願望即將達成，叫他怎能不興奮。
待蕭玥走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奇怪的景象，如果不是因為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他幾乎以為前方三個人不過是三尊石像。
“咳咳……”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最先給他反應的是拿著扇子的男人。
“哦？你來了，那是不是說明我的貴客也已經到了呢？”
柳陌言開口，卻換蕭玥呆楞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有生之年可以見到黑孔雀的真面目，好一張勾人魂魄的臉，他突然能夠理解為什麼慕亦軒會執著一個男人不放了，如果是眼前這等絕色，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確是情有可原了。
“傳說人類本來有三隻眼睛，但是後來被神靈剝奪了，蕭堂主，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柳陌言搖著扇，嘴角掛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蕭玥簡直看呆了，竟沒聽出話裏的意思，甚至配合著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是因為……人類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柳陌言笑著解了他的惑。
蕭玥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神志馬上清醒了過來，這才發現柳陌言的笑有多麼駭人，分明是笑裏藏針，他敢保證，如果在遲疑一秒，他會立馬倒在此處再也不會睜開雙眼。
同時恢復神志的不止蕭玥，還有不遠處因胸口受了一劍而跪倒在地的陸衽迦。
睜開眼，心口的疼痛已經消失，低頭往胸口看去，那一劍不過才刺入表皮，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已經停止攻擊卻依然面無表情的葉向晚。
“哈哈哈哈……”柳陌言突然大笑起來，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景象，扇子不停敲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的掌心，笑的很沒形象。
笑聲在整個山谷中回蕩，幾乎同時，穀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這是怎麼回事？”聽到笑聲的慕亦軒放下茶杯站起身問道。
“小人不知。”剛才被蕭玥吩咐過的手下恭敬的回答道。
“不知？”慕亦軒昵了他兩眼，驀地將茶杯摔向他的腳下，吼道，“你們主子沒教過你們，不知就要去查到知嗎！”
“是！小的馬上去查，馬上去查！”面對慕亦軒的突然發火，那人只好識趣的退出門外，卻聽後頭又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叫你們主子速度滾進來見……我！”
腳下一個踉蹌，已經身在門外的守衛心裏一陣後怕，那貴客好大的口氣，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這樣對黑孔雀的首領說話，這人真不知是什麼來頭。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看了礙眼！”慕亦軒遷怒起身邊的侍衛來，直到將他們都趕出屋子，他才沉聲道，“出來！”
“嗖”地一聲，一抹藍色的影子從梁上跳了下來。
“你是誰？”慕亦軒有些訝異。
“她教你？”
藍衣人發出的聲音很是不舒服，慕亦軒更加篤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神神秘秘又戴著面具，難道也是黑孔雀的人？但是在黑孔雀中有如此身手的人必列高層，而高層除了行蹤飄忽不定的藍桑以外，他幾乎全都見過了，莫非……“你是飄雪堂的藍桑？！”
“她在哪？”
“她是誰？”慕亦軒見他無意和自己交談，也就不再執著的問下去。
“眉……”
慕亦軒聽到這個字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看來我猜的沒錯，你就是藍桑，別人不知道，可是你，朕可是一清二楚。”
誰都以為慕亦軒是個欺軟怕硬的武學白癡，吃喝玩樂任性胡鬧都是他的拿手好戲，但好在處理朝廷事務的時候沒出過什麼差錯，所有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去了，畢竟對他們而言，他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好的君主，至於真正的慕亦軒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到底會不會武功，沒有人瞭解，或者應該說，沒有人會想去瞭解。
王者的悲哀就是必須忍受永遠不為人知的孤獨。
如果沒有遇到陸眉，也就沒有今天的慕亦軒。看著那張酷似的臉，同樣的笑容，同樣的溫柔，自己不過騙她會待陸衽迦很好，會保護陸衽迦，她就相信了，不但教自己武功，還將黑孔雀的一切告訴了他，真是個蠢女人，同她的兒子一樣蠢！
陸衽迦，你看吧，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再逃離我的身邊！
沒錯，陸眉的下落，天下除了他以外，已經無人知曉，而他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誰讓她是陸衽迦的親娘呢。當初在那裏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步棋子早晚會用到，現在正是時候！
語帶威脅的話似乎在藍桑面前一點用都沒有，冰冷的面具下，詭異的聲音依舊執著著先前的問題：“她在哪？”
切！果真和他一樣不知變通，怪不得……慕亦軒在心裏暗罵，既然他不識好歹，那他又為何要如他所願，反正能將藍桑引出來，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而藍桑在知曉陸眉的事情前，是絕對不會動他的。
這下子，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
陸衽迦，這一次你又該如何選擇？
“篤篤篤”，門外有人叩門。
再一回頭，藍桑已經消失，慕亦軒不甚在意，因為他知道，在藍桑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之前，接下來的行動，他會寸步不離。而他的寸步不離，正好給了自己一個令人激動地機會。
藍桑，你的真正身份就讓來替你揭開吧！
“篤篤篤”，門外不住的敲門聲在此打斷了慕亦軒。
“什麼事？”
“請貴客移架。”是蕭玥的聲音。
“去哪？”
“我家主子說，帶您去見您最想見的人。”
“砰”！門被快速的拉開，慕亦軒奔出門外，急急的說道：“快帶我去！”
“是。”
64.祭壇
跟著前頭帶路的人，又沿著山路七拐八拐的，在慕亦軒的耐心被磨光之前，兩人終於是到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什麼地方？”望著黑漆漆的洞口，慕亦軒挑眉問道
“是祭壇。”
慕亦軒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上儘是按照五行所擺出的迷宮，硬是將一條半個時辰就能走完的路改成了一個時辰才能到達，原來這裏就是只有黑孔雀首領才能進的祭壇。
跟著前方的人入洞，才擔心黑布隆東的會跌倒，沒想到當第一步踏進去的時候，兩邊的火把竟自動點著了。
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慕亦軒驚訝的連路都不走了。
“爺？”
“這是為何？”指著一邊的火把，慕亦軒問。
“首領之手筆，作手下的不敢妄加揣測，爺還是趕緊跟小的走吧，想必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哼。”慕亦軒豈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要不是的確急著想見陸衽迦，不然十個腦袋都不夠他掉的。
兩人再次疾步，隨著入洞越來越深入，空間也在不斷增加，到最後，兩人早已不在洞中，前方赫然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景色是何時變換的？這片海究竟是在洞中的，還是在洞外的？慕亦軒想不出來，卻又不覺的突然，仿佛好像從入洞就順理成章的來到的海灘。
這樣的認識讓慕亦軒有些慌張，這一路走來，遇到的各種奇怪事件都仿佛在告訴他，黑孔雀的首領絕對不是普通人，他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力量……驀地，慕亦軒的腦子中浮現了離昭的模樣，他曾記得有一次見過離昭沒有任何動作就讓一盞燈亮了，這是巧合嗎？還是……黑孔雀的首領根本就是離昭？！
“爺，現在請您閉上眼睛，等再次睜開的時候，您就會見到您想見得人了，但是如果中途睜開的話，那就別怪小的沒提醒您，那一眼將會是您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
“你在威脅我？”慕亦軒非常不爽這個人陰陽怪氣的態度，一會兒非常敬畏，一會兒又像現在一樣威脅自己。
“不敢。”
“哼！”慕亦軒再次用鼻子回敬他，雖然不滿他的態度，但現在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所以他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那人見他閉上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個詭秘的笑容，接著，他將手伸進海水中攪了攪，霎時，周圍的景色瞬息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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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柳陌言身後走著，一路上的奇特之事讓他不僅想起了和郭映寒的初遇，那個下著雨的夜晚，他也是同樣跟在他的後面，看著街邊陌生的事物，自己充當著好奇寶寶的角色，看著他抓狂，看著他嘲笑自己的名字，看著櫥窗中他的側臉和偶爾翹起的唇角……
“既然這麼想見他，為什麼剛才筠兒要殺你的時候你不動手？愛情不是要爭取嗎？送死也算是爭取？”柳陌言見他默不作聲，百無聊賴的邊走邊說。
“那樣的爭取，寧可不要。”
“你這樣某人可是會哭呢。”柳陌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連語氣都帶著笑意。
“你把映寒怎樣了……唔……”
“別忘了，你的命還捏在我的手裏。”柳陌言背對著捂著心口的陸衽迦說道，先前的慵懶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我說過，你不會殺我。”有了先前的一戰，陸衽迦更加篤定，站起身，順了口氣，再次跟上柳陌言。
半晌，兩人都沒在說話，倒是前方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向晚，你怎麼了？！我是你哥哥啊，向晚！”
大哥？！陸衽迦心裏一驚，看樣子葉向嵐不僅被抓，而且還見到了葉向晚，可惜她早已失了本性，現在只是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而始作俑者就是前面那個笑的一臉變態的柳陌言！
“似乎前面發生了很有趣的事。”柳陌言說完還回頭看了一眼陸衽迦。
聽到這話，陸衽迦暗自“嗤”了一下，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葉向嵐和拿著劍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葉向晚。
“大哥！”陸衽迦不顧走在前面的柳陌言，趕緊奔至葉向嵐身邊，卻被葉向晚攔住了。
“小心！”葉向嵐叫道，看著葉向晚一劍揮向陸衽迦，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句“小心”是和誰說的。
陸衽迦施展輕功，向後跳開一丈多躲開了葉向晚的攻擊，正欲防守之際，柳陌言上前阻止了。
葉向嵐看著自己妹妹聽話的退到一旁，他立刻就明白了，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狐狸樣的男人就是罪魁禍首。
“這裏可真是夠熱鬧。”還未等葉向嵐質問，又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眾人聞聲而望，赫然出現的洞口處是同樣被五花大綁的陸鎮，身後則是負責押送的蕭玥。
陸衽迦與陸鎮對望一眼，均是一震，但彼此很有默契的都沒開口。
“這可是我專門為你們準備的。”柳陌言一副“感謝我吧”的欠扁表情。
“你是誰？”陸鎮問，一個陌生人出現在此地已是奇怪，可是蕭玥的態度未免也太過老實了，一路上對他明嘲暗諷的，卻在見到此人後立馬噤聲，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左長老何必心急，何不等人到齊了再問。”柳陌言說著朝陸鎮眨了眨眼，一雙桃花眼皆是媚態，差點沒把陸鎮看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這又是什麼變態的愛好？陸衽迦兩眼一翻，送去一個白眼。
“你究竟把我妹妹怎麼樣了！”葉向嵐實在憋不住了，吵著柳陌言吼道。
“身為組織的一員，難道你不知洗腦一事嗎？”
“黑孔雀！”
“黑孔雀！”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也同時猜出了柳陌言的身份。
柳陌言笑笑，並沒否認也未承認。
葉向嵐和陸鎮又同時看向陸衽迦，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這才確認下來。可這一認仿佛又從一個大麻煩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裏。對葉向嵐而言，黑孔雀的話就是組織的話，組織的話就是他必須聽從的話，如今他將自己妹妹洗腦，而自己又被他抓著，根深蒂固的組織訓誡讓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不該繼續質問下去。而對陸鎮來說，黑孔雀自動現身，而且還是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今天在這裏的人都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時，柳陌言突然開口道：“最後兩位貴客，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某處石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洞，而慕亦軒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洞口。
“喂！到底好了沒？喂！”
“皇上，您可以睜眼了。”柳陌言笑言。
慕亦軒睜開眼，發現帶路的人已經不見，還來不及奇怪，猛的瞥見柳陌言身後的陸衽迦，立馬沖了過去。
“小衽！”
陸衽迦有些頭疼的看著慕亦軒沖向自己，經過這麼多事，他雖然不恨他，但那晚被撕裂的疼痛還依稀殘存在腦中，又怎麼可以裝作一切沒發生過。
“我好想你……”抱住陸衽迦，慕亦軒一臉深情的說道，渾然忘了，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人正是他自己。
陸鎮見自己孫子輩當朝的皇帝抱著，差點沒氣的吐血，一個郭映寒也就罷了，現在連皇帝也這樣，他們陸家造了什麼孽，一個兩個都這樣，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皇上，請自重。”陸衽迦輕輕的推開慕亦軒，一字一頓的說道。
“小衽，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慕亦軒望著他，眼神如被遺棄的小狗般。
如果慕亦軒還是當年的慕亦軒，這一招對陸衽迦完全受用，但——今非昔比。
“皇上，從我跪您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便只是君臣，如今臣待罪之身，怕是汙了您的眼，還請自重。”陸衽迦退開一丈之遠說道，臉上並無多餘的表情，他是真的將他當皇帝看了。
“小衽……”慕亦軒繼續可憐兮兮的逼近他，但在看到陸衽迦又往後退去後，裏面又轉為了憤怒，“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原諒我？！郭映寒到底有什麼好？！在你陷於危險之中的時候，他有來救你嗎？沒有！可是我來了……小衽，忘了他，跟我走！”
聽著慕亦軒完全顛倒黑白的話，陸衽迦再次冷了心，“我現在所承受的一切，可都是您帶來的，您覺得您有資格說來救我嗎？我敬愛的皇帝陛下！”
慕亦軒頓時啞然，接著又自言自語道：“是啊……是我將你陷於危險之中的……是我……”
陸衽迦見他情緒不對，卻又不想因為一時的心軟而讓他另有幻想，只得狠下心不去看他。
“那位躲在暗中的朋友，何不現身一見？”柳陌言對著慕亦軒剛才進來的洞口說道，“我們今天這出戲就叫做真相大白，沒了你，可是會少很多樂趣哦，陸，淮，麟。”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尤其是陸衽迦，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洞口，生怕錯過了什麼。
只見一個身影慢慢的顯現在眾人面前，當看清來人後，陸衽迦一個踉蹌，後背撞在了石壁上。
“不……不可能……怎麼是你……”
65.真相大白（上）
從洞口走進來的藍衣人不是藍桑是誰。
也難怪陸衽迦大驚失色了，自己的爹燒死在自己面前，現在卻又被告知沒死，而他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覺得對自己很溫柔的藍桑。
“這到底怎麼回事？！”陸衽迦轉頭看向陸鎮，因為他的表情是除了柳陌言以外最為鎮定的，所以他推斷這件事一定和他的外公有關，而且他和爹之間一定在策劃著什麼。只是，到底是為什麼自己的外公看著自己因為爹的死悲痛而無動於衷，又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促使爹拋妻棄子也要裝死？
“左長老，該是你上場了，趕快給你的乖孫兒解釋一下吧。”柳陌言明顯的幸災樂禍，又或者他真的是純粹在看戲，他就像是個導演一樣推波助瀾的導演了這場戲，然後坐等他們上演最高朝的一幕。
左長老橫了他一眼，轉向陸衽迦時，神色明顯緩和了許多，只是陸衽迦從他眼睛裏找不到一絲的後悔和愧疚。
“飄雪堂堂主藍桑……的確是你爹——陸淮麟，他沒死。”眼看最後一張王牌暴露，陸鎮自知大勢已去，乾脆和盤脫出，“這事說來話長，也怪我教子無方，你爹什麼不愛偏偏愛上個男人，而女兒又不知羞恥竟用計委身于你爹，這才生下了你，後又因為你爹終究不接受她而心灰意冷，恰巧那時我和右長老爭得厲害，一時不察，竟讓你娘故意中計成了先皇的御用殺手以此來逃避你爹，最後你爹想帶你遠走，被我用計留住了，並讓他親自教你所有殺手應該具備的條件，五年後你被送進穀中訓練，而他不放心，自動要求訓練那一批殺手，也就是現在的藍桑第一次出現，你能通過試煉也是你爹做了手腳，而你被送進皇宮也是你爹的意思，接著他又謀劃讓自己在執行任務時死去，又讓你親眼目睹以達到最好的效果，但是最後還是被我用盡方法救了回來，但他堅持這個世界只有藍桑而沒有陸淮麟這個人，而後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說罷，陸鎮長歎一聲，不知意義為何，但藍桑知道，他更多的是為自己計畫失敗，這個人永遠都是如此自私，就連訴說事實也在不斷地避重就輕，如果當年的事情真的可以這樣輕輕鬆松說過就過，他又怎會隱姓埋名，眼看自己的情人在旁不得親近，眼看自己的兒子在旁不得相認，每一件都歷歷在目，午夜夢回，痛徹心扉！
藍桑捏緊拳頭，複又鬆開，透過面具，他看到一雙小心翼翼試探的眼睛，他就像在照鏡子一樣，現在陸衽迦仿佛就是當年他，兜兜轉轉，他的親身兒子還是踏上自己的老路。
真是天意弄人！
“是不是真的？”陸衽迦問他。
“她在哪？”他問的卻是慕亦軒，無論如何，他也要將這最後的交易完成。
陸衽迦見他無視自己，心頓時涼透，他想不明白，陸衽迦怎樣都想不明白，活了這麼多年，他頭一次感到自己是活的那麼可笑。親娘不要他，親爹不認他，外公欺騙他，朋友傷害他，情人不在身邊，人一生的挫折他幾乎經歷了大半，為什麼他還能夠站在這裏這麼冷靜的質問他們，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他……
死了，便不會受傷；死了，便不會被欺騙。
死了……就再不能見到映寒了……
對，為了映寒……為了映寒，他也不該放棄。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知道了真相又怎樣，受過的傷害依然在，不會因為知道了那所謂的真相就可以抹殺的，最後也不過落個大家都痛苦的場面，他沒有這麼多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他要找到映寒，找到映寒才是他當務之急應該做的。除了映寒，什麼都不重要！
這就是爹教給自己的冷漠嗎？
冷漠……原來竟是如此殘忍……
一抹冷笑浮現在嘴角，下一刻手中的劍已經架在了柳陌言的脖子上，速度之快連柳巧筠都沒能阻止，而同一時可，藍桑也出手擒住了慕亦軒。
“帶我去見他！”
“她在哪？”
兩人同時問道，眉宇間的凜冽竟是如出一轍，如果不是陸鎮被綁著，他真該拍手叫好了。
“果真是父子，動作都如此一致，真是精彩！”柳陌言拍手道，真真是將陸鎮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陸衽迦！快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蕭玥從袖中抽出短刀橫在陸鎮的脖子上朝他喊道。
皇帝死不死不關他的事，但黑孔雀絕對不能死，假使要死也要等他繼承了黑孔雀再死。
“蕭堂主，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嗎？”陸衽迦冷笑一聲，將劍又逼近了一點，繼續說道，“別忘了，我是從小被當做殺手來培養的，殺手最先要克服的就是絕情絕心！”
“好！說的好！這才是我陸家的人！”陸鎮知道他是認真的，也知他是故意說出這番怨恨的話來，更知道他這些話是說給至今不肯認他的爹聽的，但這又有什麼關係，陸家的人從來就不需要向別人搖尾乞憐，更不會向威脅低頭！
“閉嘴！”蕭玥用刀柄狠狠的戳了他胸口一記，卻見陸衽迦眉頭都不皺一下。
“住手吧，蕭玥，你是威脅不到他的。”柳陌言開口阻止道，接著又轉頭對藍桑說道，“藍堂主果然聰慧，竟會用這種方法逼迫自己的親子對你們袖手旁觀，果然是父子情深哪！”
聽到這話，陸衽迦身體一僵，手中的劍一滯，還未來得及向藍桑求證就被眼疾手快的柳巧筠一把搶過柳陌言，順帶一劍刺中了他的肩。
“向晚！住手！”葉向嵐見陸衽迦受傷，奈何自己動彈不得，只能大聲的喊。
眼見她還想要攻擊，藍桑一把推開慕亦軒，出手擋了下來，而脫險的柳陌言也不急著躲避，就這麼大喇喇的看著自己製造的木偶和藍桑大打出手。
“唔……”陸衽迦捂著不住流血的肩膀，劍也被丟在了一旁，“恰巧”這時候心口又疼痛了起來，忿恨的看了一眼柳陌言，又將視線集中到了藍桑身上。
柳陌言說的是不是真的？爹真的是為了讓他袖手旁觀才不認他的嗎？陸衽迦的腦子開始亂了，兒時的回憶一股腦的全部冒了上來，嚴厲的爹，溫柔的爹，憂鬱的爹，高興的爹，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現在的藍桑才是他的真面目……
爹……爹……
“爹！噗……”隨著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三弟！”葉向嵐見狀，拼命的往他身邊挪，連自己妹妹漸漸處於下風都無暇顧及了，單純的他只是想著如果陸衽迦出事，那罪魁禍首就是自己的妹妹，而他，又有何面目再做他的大哥。
“沒……我沒事……”撿起地上的劍，陸衽迦支撐著站起，用袖子擦去嘴角那一抹鮮紅，雙眼緊緊盯著自始至終一直在笑著的柳陌言。
都是他，全部都是他害的！這場鬧劇全是他一手安排的，從建立黑孔雀開始就策劃今天的廝殺，這個變態的男人！
“不要！小衽，不要！”突然慕亦軒從後面一把抱住他，以為他想要衝過去殺柳陌言。
“放開我。”陸衽迦冷冷的說道，“我不會殺他，沒見到映寒之前我不會殺他，他想分開我們，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不……不要！我不許你去見他！”
“你？呵……你又算什麼東西，你和柳陌言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陸衽迦轉過臉，眼底一片冷漠，“如果你再不放手，就別怪我不客氣！”
在殺手狀態全開的陸衽迦面前，慕亦軒頭一次感到了害怕，他是認真的！
雖然不情願，但在那道冰冷的目光下，慕亦軒不得不慢慢鬆開了手。
他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殺自己……
殺自己……
殺……
“哈哈哈哈……”慕亦軒突然大笑起來。
那麼就讓他來了斷這一切吧！
殺！
66.真相大白（下）
“哈哈哈哈哈……”
整個洞中都回蕩著慕亦軒發瘋似的大笑。
“殺……”話音剛落，一把尖刀戳進了陸衽迦的後腰。
“唔……”
“小衽，我留不住你，那就……一起死吧。”說著，慕亦軒拔出帶血的尖刀再一次刺進陸衽迦的身體裏。
看著血滴落在地，離陸衽迦最近的葉向嵐才從震驚中反映過來，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在慕亦軒準備刺第三刀的時候連滾帶爬的撞了過去。
“笨蛋！你為什麼不躲！”葉向嵐朝陸衽迦吼道，這是他第一次大聲的和他說話。
慕亦軒被撞到在地，看著自己手中血紅的刀尖頓時怔住了，他剛才做了什麼？他剛才想殺了他，不……不是想，是已經這麼做了……愣愣的抬起頭，看著陸衽迦單腳跪地痛苦的喘息著，被血染紅的白衣觸目驚心。
“我……我欠他的……”
聽到陸衽迦這句話，慕亦軒徹底呆住了，原來他從來都不曾想傷害自己，原來他真的不曾恨過自己，原來……原來，自始至終，在他心裏，還是有位置留給自己的！
他明明知道的不是嗎？他明明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他都不會傷害自己，都會原諒自己，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對他做任何事，反正他不會真的恨他，反正……
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原來……他一直在等他恨自己，愛不上，那就恨，恨得越深，這輩子就算是想忘也忘不掉了——他要的，不過如此。
他怕他離開會忘了自己，所以不許他離開；他怕他愛上別人，心裏就沒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不許他去找郭映寒；他怕，他一旦離開，自己會忘了他。
不要，他不要他忘了他，更不要自己忘了他！
“小衽！小衽！！”慕亦軒飛快的爬過去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忘了你，我只是不想我們彼此忘了彼此啊！”
“亦……亦軒……”
“不，你不要說話，你聽我說，我放你走，我放你去見郭映寒！”慕亦軒抱的他更緊了，似乎是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亦……軒……”陸衽迦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話都說不連貫了。
“小衽，你不要死！我放你走，我真的放你走，你不要死好不好！”慕亦軒抱著她哭著喊道。
“咳……皇上，有句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說。”柳陌言笑的異常詭異的開口道。
“你是不是能救他？！朕命令你救他！”慕亦軒淚眼婆娑的望著柳陌言，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身上。
“這個……請恕我無能為力，這問題還出在您身上，除了您，誰也救不了。”
慕亦軒恍然大悟，伸出一隻手說道：“是不是要用朕的肉做藥引？沒關係！割吧！要多少朕割多少！”
聽到這話，陸衽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以為他在賣豬肉嗎？還要多少割多少！
慕亦軒見他眼白多過於眼黑，以為他真的不行了，又是一陣著急。
一旁的葉向嵐實在是忍不住了，趕緊說道：“皇上，他不是不行了，而是被你壓到傷口了！”
“啊？”
“皇上，不要再啊了，請您移動下尊軀讓他喘口氣吧！不然就真的沒救了！”謀殺也不帶這樣的啊！葉向嵐在心底狂呼。
“啊！”慕亦軒意識到自己幹的蠢事之後猛的一鬆手。
沒了支撐的陸衽迦，一個不防備，“砰”的一聲向後倒了去。
“小衽！”慕亦軒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想去扶卻又怕像剛才一樣壓到他傷口。
“皇上，能否請您先為小人鬆綁，小人略懂醫術。”葉向嵐在旁開口，雖然他的確是要人鬆綁，但會岐黃之術也不是信口開河。
慕亦軒一聽趕緊去給葉向嵐鬆綁，完全已經忘了自己今天來這的真正目的，也忘了，現在他的合作者是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的柳陌言。
被縛住的手腳剛一放鬆，葉向嵐甩了兩下就直奔陸衽迦處，仔細查看了一下傷口，突然說道：“你刀上淬了毒？！”
“沒、沒有啊……朕、朕不知道……”慕亦軒沒有在意他用的不是敬語，反而是不知所措的看著他那雙質問的眼睛。
“是沒有還是不知道？！”葉向嵐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起來，從剛才他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一點都相信他。
“大……大哥！”陸衽迦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不關他的事，是柳陌言……”應該是在慕王府的時候，柳陌言在他身上做的手腳，以前所謂中的無名根本就一句被他爹蒙混過去了，所以即使過了時限都沒事，柳陌言那會肯定是看出來了，所以才在他身上下了另一種可以隨意控制的毒，柳巧筠在迷失那會所說的話果然是騙他們的。
“三弟，你先不要說話……”
“大哥，快！快阻止我爹……他會殺了向晚的……”陸衽迦雖還在猜測階段，但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得不往最壞的方向猜去。柳陌言既然這麼悠閒的看著，那麼現在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不會殺自己，但沒有說不帶自己去見郭映寒，所以他一定不會放過葉家兄妹，而自己是絕對不會傷害他們，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將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他的真正的目標是他爹。如果柳陌言剛才那番話是真的，那麼爹一定會為了自己做任何事，他大概是已經知曉了葉家兄妹能讓自己見到郭映寒，所以，爹是甘心被利用！
“啊！”不等葉向嵐阻止，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
眾人聞聲而望，竟是藍桑一劍刺中了葉向晚的肩膀，就和當時葉向晚刺了陸衽迦一劍一樣。
“爹！不要！我不要這樣去見映寒！不要！”陸衽迦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推開葉向嵐和慕亦軒，沖了過去，擋在了葉向晚面前。
藍桑看著自己兒子的奮不顧身，面具下的臉動了動，想要做出一些表情，但已經壞死的皮膚由不得他這樣做。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誰也沒有看到柳陌言無聲的向葉向晚做了一個手勢，只見已經受傷的葉向晚像瘋了一樣舉劍刺向陸衽迦。
“不要！”
“不要！！”
兩道聲音僅隔了一秒不到，前者是葉向嵐發出來的，在葉向晚快要刺中的時候，葉向嵐直接沖了過來；後者是陸衽迦，在看到藍桑要出手的時候沖了過去。
“小衽！”慕亦軒眼看著陸衽迦徒手抓住了藍桑的劍，血從指縫中滴落，紅的刺目。
“唔……”藍桑的劍是被擋住了，但是葉向晚的劍，葉向嵐沒有擋住。
“大哥！”顧不上自己的手，陸衽迦轉身抱住被一箭穿心的葉向嵐，頓時紅了眼眶。
“三……三弟……大哥……沒讓你……失望吧……”口中的血混合著說話聲，含糊不清。
“大哥……”陸衽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只想他不要死，為他，真的不值得！
“三弟……你、放心……大哥……不是為你……而是為向晚……我、我不願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尤其、尤其這上面還有你的……”
“不要說了，大哥，你會好的，會好的……”陸衽迦緊握雙拳，淚水不可抑止的流了下來。
“向……向晚……”眼前漸漸模糊，葉向嵐知道他快不行了，臨死之前，他想聽到一聲“哥哥”，否則，他死也不能瞑目，更無顏下去見自己的父母。
“柳陌言！你的心是黑的麼！快點讓向晚恢復過來！不然就算見不到映寒，我也會殺了你！”陸衽迦是急紅了眼，而藍桑則是乾脆提劍沖了過去。
柳陌言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樣子，不急不慢的說道：“她，不是已經恢復了嗎。”
陸衽迦抬起頭，只見葉向晚張大著眼睛，一副驚恐的樣子，的確誠如柳陌言所說，她已經恢復記憶了。沒有人看到柳陌言是什麼時候出手，葉向晚就像是中了蠱毒一樣，當到達某個時刻的時候，就會毒發。
“向晚……”葉向嵐伸出手開始在空中亂抓，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唯一還支撐著他一口氣的是葉向晚。
“葉向晚！你沒有時間懺悔了，現在，你的哥哥需要你！”陸衽迦知道葉向晚一時之間很難接受自己所做的事，但既然已經發生，就只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哥……哥哥……”葉向晚向時醒悟了一般，立馬蹲下去抱住奄奄一息的葉向嵐，大聲哭了起來。
“向……向晚……我的好妹、妹……哥、哥哥終於找、找到你了……對、對不起……哥、哥哥沒能……沒能好好照顧你……你……不要恨哥哥……也、也不要怪自己，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葉向嵐的聲音越來越小，當最後一個“錯”字說完後，他已經再不能睜開雙眼看看他最親愛的妹妹了。
“哥哥！！！！！！！！”葉向晚抱著葉向嵐的屍身痛哭起來，她甚至都來不及回憶之前所有的事就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離開了自己。她要怎麼辦，她一個人今後要怎麼辦！
“嘖嘖，悲劇……葉小妹請節哀，就像你哥哥說的，這不是你的錯。”柳陌言搖頭作痛心疾首狀，心裏想的卻是：錯的不過是因為你們是能助陸衽迦見到映寒的人。
差不多……該結束了。
“向晚！不要！”當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葉向晚會突然舉劍割喉，陸衽迦無力阻止，悲痛欲絕的看著自己連葉向嵐的妹妹都保不住。
最不想看到的結果，還是發生了。
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裏，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今次的贏家是——柳陌言。
這樣不是很好嗎？
一抹笑容爬上俊臉，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那麼……
現在宣佈——遊戲結束。
第三卷完
chembioorg 2010-2-17 21:24
奉旨穿越（第四卷）執手偕老—神國篇（穿越時空） BY： love漫
第四卷：執手偕老—神國篇
67.如夢
“咳……咳咳……”
睜開眼，望著四周陌生的一切，陸衽迦恍惚覺得自己還在夢中。
對了，大哥死了，向晚也死了。他們倒在一起，兩人的血混合到了一起，屍體化成了粉末，接著又燃燒起來，發出很刺眼的紅光，然後呢？
“你終於醒了！”一個黑髮少年興奮地沖至床前，手裏端著的碗竟是一滴水都未灑出來。
好功夫！陸衽迦眯起眼打量起來，少年約十六歲，個頭卻不小，稚氣未脫的臉偏偏呈現給人一種儒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間一派從容，就像現在，明知道自己在看他，他也不扭捏躲避，倒是大大方方的含笑而站。
勾起嘴角，陸衽迦對這個少年的第一印象不壞，不知怎的，原本有些氣躁的心情在看見這個少年的笑容後竟變得恬靜起來。
“你不如先將這碗藥喝了，然後再看，可好？”
被這雙清澈溫柔的眸子這麼盯著，就算是陸衽迦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何況他的話揶揄成分居多，“見笑了……”
端起少年手中的藥碗，仰頭一口氣喝下，不冷不燙，喝這正好，更難得的是，藥中竟然沒有一絲苦味，只有一股甘甜。
“裏面放了我們這裏特有的甘味草，能解所有苦味。”少年見他望著空了的碗發愣，好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陸衽迦恍然大悟，既然能讓難喝的藥變得這般好喝，想必應該是很珍貴的藥草吧，倒是挺適合亦軒和宿天這兩個討厭喝藥的傢伙。
說到這兩人，陸衽迦不禁又想起那個山洞的事，臉上立馬一片黯淡，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柳陌言那麼變態，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他們的，即使柳陌言的目地是直接，他身邊也還有一個對黑孔雀虎視眈眈的蕭玥。
“你很擔心他們是不是？如果我說我可以讓你看到後來發生的事，你相信嗎？”少年再次適時的開口。
陸衽迦皺眉看著他，不知道對方有何目的，但看他一臉誠懇，反倒是不好開口詢問了。
“你放心，雖然我不知道大哥將你這個陌生人帶來這裏有什麼目的，但只要你在我這裏一天，我自會照顧好你，你所有的要求，我若能做到，必當全力以赴。”
少年微笑著解釋，語氣雖淡，卻有無言的氣勢，即使是客套，也讓陸衽迦不禁動容，若不是殺手的本性，恐怕他早已放下所有戒備去接納這個溫雅的少年了。記憶中好像也有過這麼一個人，溫文爾雅的說有他在一天，定不會叫人欺負了自己，可惜……一切都已時過境遷，往昔的時光是再不能回去了。
少年默默的看著他，直到現在他才有機會真正的打量這個陌生男子，被柳陌言渾身是傷的帶回來，嘴裏不停的叫著一個人的名字，而這個人恰巧又是離昭帶回來的，這兩人究竟是何關係？哥哥們又再搞什麼鬼？很多疑問一股腦的全都湧了上來，但他知道這些都不是他該過問的，因為一旦牽扯進去，恐怕自己的清淨日子也就到頭了。
大哥啊大哥，你這次分明就是想將我拖下水啊！
思慮再三，少年決定還是先靜觀其變，保持一貫的作風，人不動我不動，人動我看情況選擇動不動，不能每次都由著柳陌言的性子來，明知道自己喜好自由，才不要惹個大麻煩上身。而這個陸衽迦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他雖同情，卻也是無能為力，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想著，柳陌言將人送到他這來的目的也明朗了，看來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會插手才這麼放心把人交給自己，大哥果然是所有兄弟中最狡猾的一個。
少年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對還在默不作聲的陸衽迦說道：“如何？想看的話，我現在就讓你看。”
這東西還能想看就看的嘛？陸衽迦見他說的如此輕鬆，終於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身在那個神秘的國家，而眼前這人必定身份不凡。
“那就……看吧。”
少年心領神會的一笑，袖子一甩，在兩人面前就飄起了一層白霧，透過白霧，陸衽迦看到一層模糊的景象，隱約見著像是在那個山洞。
“你慢慢看，我睡會兒。”說著，少年自顧自的爬上了陸衽迦的床，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他懶懶的解釋道，“我的房間離這裏太遠了，你不會這麼小氣連一半床都不分我這個恩人吧。”
“……你，隨意。”陸衽迦頓時無言，果然第一印象不可信。
少年見他不反對，爬進床的最裏面背過身去，當真是準備睡了。
陸衽迦好笑的搖了搖頭，便不再看他，轉過頭，盯著已經漸漸清晰的畫面，仔細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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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柳陌言口中念念有詞，只見葉向晚頸脖上的血慢慢流向葉向嵐的心口，當兩人的血凝聚在一起後，突然發出耀眼的紅光，刺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而紅光又托著葉家兄妹的屍體升至半空。
慕亦軒一手擋在眼前，從指縫中看到陸衽迦的身體正在慢慢消失，剛想要衝過去，屍體突然燃燒起來，瞬間便化成了粉末，飄散四處，而同時，陸衽迦的身體也消失了。
“小、小衽！”紅光一消失，慕亦軒立馬奔至剛才紅光出現的地方，卻是什麼都沒留下，憤而朝柳陌言吼道，“混蛋！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當然是去他想去的地方嘍。”柳陌言盯著半空，笑道。
慕亦軒半信半疑，雖然他知道剛才發生的的確和書上記載的去往神國的方法一樣，但卻無法相信柳陌言這個人。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蕭玥見一切都塵埃落定，心想該是自己心願達成的時候了。
柳陌言轉身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他豈會不知蕭玥在想些什麼，不過只是黑孔雀的話，他還沒那麼多閒工夫去理會，早就在計畫裏的，不是嗎？
“蕭玥，你過來。”
“是！”蕭玥心裏一陣雀躍，雖然臉上依然無比的鎮靜。
“喏，這本書上有你想要的所有東西，以後黑孔雀就是你的了，興，甚好，亡，便不要指望我會在出現，今日將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柳陌言快速的說著，似乎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是！”蕭玥的聲音不禁有些提高，接過柳陌言手中的書籍，他的喜悅再也藏不住。
“切忌，這書能燒能毀，就是不可再有第三人見，否則……後果自負。”最後四個字，並非威脅，而是命令。
蕭玥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收住所有的情緒，鄭重其事的頷首道：“謹尊命令。”
“哼！”陸鎮見蕭玥如此，心下不滿一哼，柳陌言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黑孔雀到蕭玥手裏就算完成了，下一代開始就是靠自己實力打拼了。
柳陌言這番心思簡直就像是施捨，一向心高氣傲的陸鎮又怎能苟同。可蕭玥不這麼認為，只要想到今後黑孔雀盡歸蕭氏子孫，怎樣都不覺的虧，何況他有信心在自己在位時將其打出江湖第一的名號，後代的子孫就算沒有這本神秘的書籍也不至於沒落到哪里去。能屈能折才是做大事的人，反正除了即將離開的柳陌言以外，今天這裏的人都得死！
“小衽……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慕亦軒見柳陌言無視自己，依然不放棄的吼著。
“你？”柳陌言淡淡撇了他一眼，說道，“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慕亦軒氣急，本來他們就是互相利用，卻沒想到最後不過都是柳陌言的一手安排。
“蕭玥……”
“在！”蕭玥以為他還有什麼吩咐，趕緊做洗耳恭聽狀。
“不知道弑君是什麼罪……”
此話一出，被看穿心思的蕭玥立馬冷汗涔涔，一時之間竟不知他是何意思。
“留著吧，算是我送他的一點小禮物。”柳陌言不理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他會這麼好心？原本心下一驚的慕亦軒狐疑道，這根本不想平時的柳陌言，莫非另有陰謀？
“那……其他人如何處置？”蕭玥低眉問道，剛才柳陌言那一招著實把他嚇了一跳，現下乾脆多問一句比較好。
柳陌言四顧了一下，最後一攤手，問：“其他人？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蕭玥抬頭觀望了一下，哪里還有藍桑和陸鎮的身影，再回頭，柳陌言也不知所蹤，空蕩的山洞忽然就只剩下了他和慕亦軒。
“這……”蕭玥有些恍惚，若不是手中的書籍如此真切的捏著，他差點以為這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頓時天旋地轉，再睜眼已身在野外一片樹林。
逃過一劫的慕亦軒還未清醒過來，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天空。
如果只是夢就好了……
68.天神之主
聽著身旁少年均勻的呼吸聲，陸衽迦微微笑了起來，“還好……”
還好他們都是安全的。
但是，柳陌言為何會放過他們？
陸衽迦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他安排了這一切，不就是想要自己痛苦嗎，為何，除了葉家兄妹卻始終不曾傷害其他人？
還來不及細想，霧中畫面一轉，正是宿天和洛謙，看到他們在一起，陸衽迦頓時心中一緊，到底他們還是見面了。向來那晚的洛謙的確神態與其他時候不同，說辭也是漏洞百出，那麼愛湊熱鬧的他怎麼會主動提出不跟著，看來那時他就已經作好了要阻止宿天的準備了，但是急著救人的自己竟是絲毫沒有察覺。
看著畫面中還算相處不錯的兩人，陸衽迦松了一口氣，這兩人要比自己想的堅強許多，他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突然畫面一頓，宿天和洛謙同時停下了腳步，前方似乎有什麼人阻止了他們，但是畫面始終不肯轉向那人，就連他們的說話聲也模糊了起來，陸衽迦豎起耳朵才勉強聽到幾個不清楚的字音。
“媒介”、“死亡”、“不要”……不要？！陸衽迦一個激動，不顧受傷的身體爬下床，畫面中宿天呈詭異的站姿朝洛謙擠眉弄眼，那聲“不要”則是洛謙發出來的。
“嘩”的一聲，畫面到此結束，白霧快速的散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不起，這段東西原本是不該出現的，所以我不能給你看。”不知何時，少年已從夢中醒來，盤坐在床上眨眼解釋道。
“你……”陸衽迦氣急，卻又無可奈何，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實在不宜起衝突，何況這少年言辭間頗為坦蕩，不見任何心機，怒氣也就散去了一半。
“好了，你看我睡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換你休息了？”少年伸了個懶腰，爬下床，將陸衽迦按回床上，又道，“可別浪費了別人辛苦熬出來的藥。”
陸衽迦頓時哭笑不得，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啊，理直氣壯的霸佔病人的床，就連讓病人休息的說辭也是這麼別具一格，真不知者少年究竟是和身份，恐怕就算自己問了，他也不會照實說吧。
少年哪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要一想到今後還要犧牲自己的時間照顧這個傢伙，心裏就暗暗叫苦，眾兄弟中誰不知道他是以懶出名的一個，偏偏大哥還要將這種苦差事往他身上攬，而他又是那種既然接下來就會盡心盡力的人，現在他就只盼望著病人身體健康，活蹦亂跳的還給大哥。
就當這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門“砰”的一聲就被踢開了，一個男人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聿楓！快！快給我冥蛇的解藥！”
“七哥，你又去惹八姐了嗎？上次是竹蛙，這次是冥蛇了嗎？你說你這個月是第幾次了……”
“我說你能不能別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快給我解毒！那個死丫頭我早晚會收拾她的！”
“你們兩個好的時候像是連體兒，不好的時候就像千年仇家，到最後不是這個中毒，就是那個受傷，然後每次都跑來找我，你們不煩，我也煩啊！”
“你以為我願意找你啊！要不是這解藥只有你這有，我何苦上這來聽你唧唧歪歪的磨嘴皮子，說實話，這比中了那死丫頭的毒還難熬！”
“難熬？難熬你就滾遠點，別礙我眼，沒見我這兒還有個病人嗎？！真不知道你們這群做哥哥的人是幹嘛吃的，是人都往我這塞，前不久剛送走一個，眼下又來一個，還要時不時顧著你們，我好心說兩句話咋了？我他媽是礙著誰了，找罪受！”
被稱作“聿楓”的少年越想越氣，拿起桌上的空碗就往地上一擲，頓時一地碎片，想想還不解恨，乾脆頭也不回的甩手出門，不再管裏面目瞪口呆的兩人。
“喂！喂喂！聿楓！！你好歹把解藥留下了再走嘛！”男人站在門口喊道，無奈少年是鐵了心不去理他，只得捂著越發腫脹的手臂走回屋內。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被無視了半天的陸衽迦，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七哥八姐的，他們到底有幾個兄弟姐妹啊？！
男人這才發現屋裏還有一個人，想到他就是少年口中“眼下又來一個”的病人而導致他懶癮發作，使自己受到牽連，他就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這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嘖嘖，可惜了是個男人！
“我叫韶思睿，剛才那個是我弟弟，叫江聿楓！”韶思睿趕忙自我介紹，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誰讓他最愛看到的就是美人，所謂美人做的錯事都不是錯事，那是誰的錯？肯定也不是他的！總之他就是喜歡美人在自己眼前晃悠，為這事沒少和八妹薛芷涵大打出手過，誰叫她那邊多美人呢，自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陸衽迦極不喜歡韶思睿的眼神，這讓他有種獵物被獵人盯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但他很小心的沒有將這一心思表現在臉上，而是故作身體有恙的咳了一聲，“韶兄，確定自己無恙？”
“無恙無恙！”繞思睿樂呵呵的答完才明白過來，陸衽迦這是在問他手上的毒，猛然發覺距中毒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如果再不服解藥，那就真的是無恙了——死了當然就無恙了！心中哀嚎一聲後，露出一個痛苦的笑容對著陸衽迦說，“我這弟弟什麼都好，就是這懶病一旦發作起來，天塌地陷都不會再管。”
“辛苦韶兄了。”陸衽迦見他忍得辛苦，還要抽空回自己話，不禁覺得好笑，心裏暗想，明知道自己弟弟有這毛病，還一個勁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在老虎頭上拔毛——找死麼！這倆兄弟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不知道柳陌言會不會也是他們的兄弟，如果變態也算是一種病的話……如此想著，陸衽迦頓覺可以從這韶思睿入手，反正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咳……咳咳……”
“你、你沒事吧？！”
韶思睿果然上當，見陸衽迦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自己的傷都顧不了了，一個箭步沖過去，手剛碰到他的後背，陸衽迦順勢一倒，頓時兩隻手驚得都不知往哪里放了，活這麼久，第一次有男人投懷送抱，而且還是個可以和二哥藺塵若相媲美的美男，韶思睿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唯有僵硬的拍著陸衽迦的後背，為他順氣。
“咳……真、真不好意思……”陸衽迦裝作虛弱的聲音軟軟的，聽在韶思睿耳裏更是一陣酥麻。見他這麼快就中了自己的迷魂咒，陸衽迦再接再厲，直到韶思睿兩眼黯淡再無動作的端坐一邊，他才試探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韶思睿。”韶思睿回答的很快。
“這裏是什麼地方？”
“萬物初始的神國。”
聽了他的回答，陸衽迦確定韶思睿已經完全迷了心智，只是第二個問題的答案讓他有些疑惑，他說的萬物初始是什麼意思？難道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神國所創立的？他們真的是神麼？
“誰在統領著神國？”
“是我們偉大的天神之主。”
天神之主？陸衽迦記得在現世時有在一本書中見過西方有一名曰基督教的宗教，聽說他們信奉的就是偉大的天主，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同一人。
“你們是什麼身份？柳陌言是誰？”
“我們是天神的兒子，沒有柳陌言這個人。”
如果說先前幾個問題讓陸衽迦有了更多疑惑，那這一個，就絕非疑惑那麼簡單了。聽完韶思睿的回答，他現在連吐血的心都有了，若非是真的確定韶思睿被自己控制著，他險先要懷疑他是不是假裝被自己控制，實則是想氣死自己。
先不說天神的兒子這種荒誕的說出去多半會以為自己是瘋子的回答，這沒有柳陌言要怎麼解釋？明明自己身在神國都是柳陌言一手策劃，怎麼可能會沒有這個人，除非……
“天神有多少孩子，都是誰？你們都是幹什麼的？”
“天神有十二個……不，是十三個孩子，大哥司月音，是汕國的祭師；二哥藺塵若，是流國祭師；三姐離玥，是史國祭師；四哥東方翎，是翼國祭師；五哥離昭，是離玥的同胞弟弟，也是零國的祭師；六哥卓安，是啟國的祭師；我叫韶思睿，排行第七，是灸國的祭師；八妹叫薛芷涵，是爾國的祭師，爾國是女國，美女眾多……”
陸衽迦見他開始扯起別的事來，心知迷魂咒的時限快過，不得不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郭映寒在哪？”
“郭……映寒……”韶思睿並不像之前一樣快速的回答，似乎是在努力回想，就在陸衽迦耐心盡失的時候，他才緩緩道來，“你是說十三弟吧，他是最近才成為天神的兒子的，理應是在神殿接受洗禮，而五哥一向負責此事，所以他應該是在五哥那。”
五哥？陸衽迦回想著剛才韶思睿報上的名字，一一對應起來，五哥就是離昭，那麼郭映寒此刻應該是在離昭那！他早該知道的，離昭將他帶走，肯定是在他那裏！
陸衽迦頓時心神一震，恨不得立刻沖到離昭那去要人，但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現在是在不宜行動，傷未愈，敵未明，怎麼看也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何況通過以上的問答，他幾乎可以確定傳言並非是假，神國當真是淩駕於所有國家之上，幾乎每個國家都有他們的人，據他所指，這個世界共有十三個國家，天神有十三個孩子，這絕對不是什麼巧合！
十三……陸衽迦默念這個數字，突然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好像有什麼事被忽略了，十三……十三……慢著！如果他剛才沒聽錯的話，韶思睿叫郭映寒的時候是叫……“你剛剛管郭映寒叫什麼？！”
“十……十三……弟……”說完，韶思睿倒頭一睡，迷魂咒就此解除。
映寒是天神第十三個兒子？！陸衽迦被驚到了，來之前，他想過無數個離昭非要帶郭映寒走的理由，卻萬萬沒想到……怪不得，怪不得離昭三番兩次要暗算自己，天神的兒子大概是不能和凡人的戀愛的吧……何況他愛的還是個男人……
陸衽迦有些沮喪的想著，從前他就覺得這副骯髒的皮囊配不上他，幸好他不在乎，可是，如今就連身份地位都已經如此懸殊，他還能有勇氣言愛嗎？
可以嗎？
映寒……我還可以愛你嗎？
69.熟悉
“孽火化紅蓮，罪生罪滅，輪回終不解，乃相生相剋之所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胡說八道，不知所云！”
神殿上一男子手拿卷軸打了個呵欠，接著向後一靠，將頭枕在鑲金蓮座上，閉眼養神起來。男子一頭黑髮半長不短的散著，兩邊的頭髮束到腦後，用繩結松垮的綁著，衣服不能說是穿著，只能用掛在他身上來形容，而頸脖至胸口露出一大片麥色肌膚引人無限遐想，可他也全然不在意，這神殿冬暖夏涼，即使不穿也不會生病，何況這裏空無一人，穿那麼整齊給誰看。
想著，男子又睜眼別用用意的望了一下頭頂不怒自威的金身佛像，轉而又是一個無聊的呵欠。
難不成給這尊佛像看麼？他還沒這麼自戀！
停止胡思亂想，男子複又閉眼。
“讓你看的東西可全記住了？”突然金身佛像開口說話。
男子似是習以為常，保持剛才的動作懶懶得回道：“記住了，記住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出這個鬼地方啊？”
“他來了。”佛像答非所問。
“誰來了？”被佛像這麼沒頭沒腦的來一句，男子不自覺的坐起身望著它，神情分明是透過它看到了另一個借助佛像與他說話的人。幾日來，他都是用這種方法與自己說話的，說什麼神殿乃聖潔之地，不得隨意入內，入內必須淨身戒葷舉行過儀式後方可，反正就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不能再莫名其妙的規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不過就是沒了以前的記憶，至於這麼整他嗎？！
“陸衽迦。”
陸衽迦？男子一怔，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後說道：“有點熟悉，可是這和我要出去有什麼關係，您老耳背不成？我問的是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裏！”
“你可以走了，十三皇子——郭映寒。”佛像說完這句後便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樣子。
“哎？我真的可以走了嗎？”郭映寒見他今天如此好說話，不禁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起身，嘗試性的跨了一步，又問，“我真的走了哦？”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放下心的郭映寒立馬走的飛快，頭也不回的拉開殿門，往前一跨，懶腰一伸，道：“還是外面的空氣舒服啊！”
站在殿外，郭映寒一時之間沒了去處，畢竟他沒有進神殿之前的記憶，眼下好不容易出來了，反而不知道要去哪里了，而且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問路都不行。
“算了，去找離昭問問。”打定主意後，郭映寒開始往前走，能碰到人最好，碰不到就隨便瞎轉悠熟悉下環境也好。
此時的郭映寒如脫韁的野馬，早已將在神殿中所看的條條框框忘得一乾二淨了，比如不得衣衫不整，再比如不得擅闖房屋，他全都該做的沒做，不該做的全做了。只是這樣，他一路走來，依然不見任何人，所有屋內一絲人氣都沒有，仿佛是擺設一般。
滿懷疑慮的又向前走了幾步，卻在轉彎的時候忽覺眼前一黑，等反應過來，人已被撞退好幾步。
“哎喲！”江聿楓沒那麼好運，直接被撞倒在地，捂著屁股齜牙咧嘴的模樣完全沒有了陸衽迦初見時的儒雅之風。
“這叫做吃一塹長一智，上天賜給你認識錯誤的機會，你可要好好體會。”胸口被撞得生疼的郭映寒一開口便沒好話。
“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江聿楓坐在地上一個勁的叫嚷著，來來回回就是這句話，郭映寒所說的話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兀自還沉浸在和韶思睿的吵架中。
這小子該不會摔壞腦子了吧？郭映寒上上下下的將他看了個遍，反復確定他是屁股著地後，他才說道：“你的腦子沒長屁股上吧。”
“你腦子才長屁股上了！”江聿楓這次是聽到了，立馬起身回敬他，但看清來人之後，又驚訝的叫道，“你不是在神殿接受天神洗禮嗎？怎麼跑出來了！你這樣是會加深罪孽的！”
“你認識我？”郭映寒態度也是急速轉變。
“我不認識你才是腦子長屁股上了，我的十三弟！”說著江聿楓拉起郭映寒就往神殿方向拖，擅自出神殿可不是鬧著玩的，小則個人遭殃，大則危害整個神國乃至底下十三國的國運！
“十三弟？”郭映寒騰出一隻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十三？哪個混蛋給我起的名字，我不是叫郭映寒嗎？”郭映寒猛然想起剛才那尊佛像也是如此叫他的，十三皇子？
“你是叫郭映寒，排行十三，我自然是叫你十三弟了。”江聿楓解釋道，他發現自己最近經常在幹這種事，剛剛是大哥帶來的人，現在又是這個失憶前就已經講過一遍的人，偌大個神國，眾多個兄弟就好像只有自己閑的發慌一樣，什麼事都往他這來，想起剛才和韶思睿不歡而散，他心裏又開始賭了。
“等等，你看上去也不比我大多少吧！”郭映寒見他最多十六的樣子，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會比他小。
“我被帶來神國就這樣子，改不了了，你也一樣，一旦踏進這裏，到死都不會再變大變老……哦，錯了，天神的兒子是不會死的，只會灰飛煙滅，如果你不想的話，就趕緊回神殿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郭映寒從他話裏聽出了一絲嘲諷，頓時眼神一凜，心裏驟然升起一股執念，讓他下意識的問道：“那我怎樣才能離開這裏？”
“等你成為第十三國的祭師，就可以天上地下隨你逛了。”江聿楓急著拖他回神殿，沒理解過來他所說的離開的真正含義。
“只要成為祭師就可以了嗎？”
“是啊，但是祭師也不是這麼好當的，要通過天神的考驗才可以，不然你就在這裏繼續修煉，直到通過考驗為止。”
“怎樣才能通過？”
“每個人的考驗都不一樣，你問我，我也不知道，而且你才經過洗禮，接下來還有四層試煉，試煉通過了才會接到天神的考驗，而考驗的內容只能你一人知道，一旦洩露，不僅是你自己，連帶知道的人也會受牽連，所以你壓根就別想有人會幫你了。”
郭映寒聽他說著，不知不覺又回到了神殿處，當看到那座連外形都像是殿內坐佛的建築時，只有一個念頭——轉身。
“十三弟！你走錯了！”江聿楓見他想走，連忙拉住他。
“我已經完成洗禮了，為什麼還要進去？”
“啊？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又沒問我。”
“！@#¥%……”江聿楓確定以及肯定他是故意的，至於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回想這一路上他好心為他解釋了不少東西，沒得罪他啊，難道是因為那一撞，那他也太小心眼了吧！
相比七竅生煙的江聿楓，郭映寒則是一陣舒爽，憑什麼要被看上去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叫做弟，還偏偏是十三，真是個讓人不爽的數字！
“帶我去見離昭。”郭映寒走了兩步之後又轉身說道，口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你讓我帶我就帶，除非腦子真的長屁股上了！想著江聿楓“哼”了一聲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你帶不帶？”郭映寒威脅道。
“不帶……喂，你幹嘛！放、放我下來！”江聿楓趴在郭映寒肩上一陣鬧騰，後者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的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逮到個活人，豈能說放就放，既然軟的不吃，那就怪不得他來硬的了！
“等見到離昭，我就放你下來！”說著郭映寒故意打了下他的屁股。
“你、你、你……”江聿楓紅著臉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竟敢打他屁股，太、太、太放肆了！“你目無兄長，會造天譴的你！你個混蛋！放我下來！”
“打你腦袋我還怕你會說打太重裝失憶，那就只好打屁股了，如果你再不安分點，我就不止打屁股這麼簡單了。”
“你、你想幹嘛！”江聿楓被氣得忘了自己一身功夫，嚴格來說，當他的身體一接觸到郭映寒就完全不能控制了，只是下意識的雙手握拳捶打，原本就松垮的衣服被這麼一折騰幾乎一半被拉了下來，那麥色肌膚的觸感更是讓他不知所措起來，心也跳的飛快，臉就不用說，又紅又燙，但他堅持認為這是被氣出來的，所以，即使這麼狼狽，他也不受威脅的繼續在他肩上亂打亂踢。
“你真的想知道？”郭映寒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惡魔似的微笑，可惜江聿楓看不到。
“你個不要臉的混蛋，除了打我屁股你還能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江聿楓話音剛落，身子一輕，果然被郭映寒放了下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竟楞了起來。
“那我就好心告訴你，除了打你屁股，我還能做什麼……”最後幾個字郭映寒幾乎是湊在他的耳邊說的。
溫熱的氣息讓江聿楓渾身一顫，似是被閃電劈過，腦子頓時嗡嗡作響，不自覺的從口中蹦出幾個字來，“你想幹嘛……唔……”
話沒說完，他就被一個濕熱的東西剝奪了發言權。
不敢置信的張大眼睛，看著郭映寒那張放大的臉，腦子“轟”的一聲終於清醒過來。
他、他竟然在親他！他們都是男人啊，男人怎麼可以親男人！
“哦？第一次？”見他反映如此遲鈍，郭映寒頓覺有趣，明知道做到這步就差不多了，可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的再次傾身而上。
這次的吻比之前要激烈許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在這個少年身上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他忍不住想要進一步瞭解。
少年生澀的反應不是他想要的，少年呆滯的表情也不是他想要，那麼，什麼才是他想要的？他不知道，所以他更賣力的去吻他，去掠奪他，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
“唔……唔……”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江聿楓漸漸有些呼吸不能，眼前的男人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先前的戲謔到現在霸道的掠奪，完全不像是初見時那個冷淡卻還算客氣的郭映寒。
他看的不是他，親的也不是他，是誰？是那個讓他不斷吐血最終選擇失憶的人嗎？是那個被大哥帶回來的人嗎？
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
心亂了，就都亂了……
“啊！”突然郭映寒輕叫一聲，手往嘴上一抹，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為什麼如此熟悉？為什麼連痛都如此熟悉？？
他忘了什麼？該死的他到底是忘了什麼？！
“清醒了沒？”江聿楓清冷的眸子望著他，現在的他也已經像是換了個人似地，不在是任性的少年，而是和陸衽迦之前認為儒雅的成年男子，只是此時的他少了一絲從容，多了一抹怒意。
chembioorg 2010-2-17 21:24
70.失憶
江聿楓冷冷的望著郭映寒，怒急反靜，但眸中一閃而過的殺意終逃不過郭映寒的眼睛。
擦淨唇上的鮮血，郭映寒同樣回以冷眼，看來他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了，雙重人格嗎？這神國可真是藏龍臥虎啊。
要離開的念頭越來越深，他不應該屬於這裏，從他第一次從神殿醒來，望著陌生的一切，他就知道，好像有什麼在等著他，但他也知道，時辰未到，他還不可以離開，這種難以言明的情緒一直堆積在胸口，得不到發洩，連帶著看不進去所有的書，終日只能假裝閒散來抒發。
這裏不屬於他，可是，哪里又該屬於他呢？無數遍的問自己，得到的也不過是終日的等待。
而眼前這個叫他“十三弟”的少年卻像是他情緒的突破口，他只有緊緊的抓住他，才能知道他等的是什麼，他忘得又是什麼。
“帶我去見離昭。”良久，郭映寒開口道。
“五哥既然讓你離開又不現身，自有他的道理，我就算帶你去也無濟於事，帶與不帶有何分別，倒不如省下這份心思，好好想想神國訓誡，何謂有所為，有所不為！”說完，江聿楓面色一凜，露出不合外表的神情。
郭映寒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眯眼看著他，也不說話，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來。
江聿楓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也不再浪費唇舌，拂袖離去。
“既然帶與不帶都無分別，那跟與不跟應該也無分別吧。”
江聿楓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的人如此說道，收住腳，一時間心中泛起無數漣漪，有猜測，有怒意，但更多的是失落……他跟的不是自己，而是透過自己看到的另一個罷了。從來都待人寬容的他，竟第一次有了一絲嫉妒之心。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讓你知道，只是……對失憶的你來說，知與不知也是沒有任何分別的。
一種報復的快感流淌至全身，江聿楓知道他不該有這樣刻薄之心，在遇到郭映寒之前，他應該是從容不迫，儒雅溫和，寬容以待的貴公子，雖然偶爾會因為懶症發作而人格喪失，但那不過是他的第二人格，並不是自己。
是啊，他不是自己，所以郭映寒加注在他身上的戲謔與他何干？為何，明明不是自己，也依然會感覺到……心痛……
這一切都是在遇到郭映寒之後有的，那個昏迷著吐得自己滿身是血的男人，那個夢裏不斷只叫一個人名字的男人，那個半醒間會拉住自己的手喊著“不要走”的男人……他的癡情他看在眼裏，他的痛苦他能感受到……哼！那又怎樣，他已不是無知少兒，他呆在這神國起碼已有百年，人世間的深情冷漠只在轉瞬之間，他又怎會相信，怎會為止動容。
可是，那一吻，徹底打亂了他心底最後的防禦。
為什麼要這麼快清醒過來？為什麼不繼續沉迷在第二人格？為什麼如此的不甘心？
為什麼？！
江聿楓靜靜的走在前面，心中卻似被螞蟻啃噬般狂亂，最後他只得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他的七哥中了冥蛇的毒，他要立刻趕去為他解毒，其他的，他都不要再想。
眼見前面的人越走越快，終在一座屋前停下，郭映寒一刻不敢放鬆的緊跟其上，心裏有一些期待，不知是為著什麼，靜靜的看著那扇門被江聿楓輕輕的推開，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覺得那一瞬，江聿楓的手是顫抖的。
“七哥……你在做什麼！”江聿楓一進屋就看到韶思睿被放置在床上，而原本應該躺著的陸衽迦則湊在床頭不知在幹什麼，剛平復的情緒頓時又升上一股惱意。
“他突然昏倒了，我只是扶他躺會。”陸衽迦背對著他說道，並將被子蓋在韶思睿身上。
一聽這話，江聿楓連忙沖到床前，替韶思睿把了把脈，暗叫不好：“他的毒已經深入五臟六腑，再不吃解藥就咬進入假死狀態了！”
“那解藥在哪？”陸衽迦也是一慌，剛才他還對他施了迷魂咒，不知會不會加快毒發。
江聿楓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從懷裏掏出一金身小瓶，打開瓶蓋，湊在韶思睿手上的傷口，只見裏面爬出一隻乳白色小蟲，接著小蟲慢慢的朝著傷口處爬進了韶思睿體內。
“按住他的傷口，不要讓玄冥蟲爬出來。”江聿楓吩咐道。
陸衽迦出於愧疚，也沒怎麼聽出他語氣的異樣，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按住傷口，眼睛一刻不離。
屋內還有一雙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的眼睛，那是屬於郭映寒的眼睛，自打看到床前只穿了一身單衣，裏面還隱約可見繃帶的絕美男人後，他就沒有再動過。
痛……這是郭映寒現在唯一的感覺，他的頭在痛，全身也在痛，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蹦出來，正撕扯著他的身體。
“唔……”終於，還是支持不住，一手撐在了桌上，努力的不想讓自己倒下去。
“映……十三弟！你怎麼了？！”見他不適，情急之下，江聿楓差點脫口而出的竟是他的名字。
映寒？！陸衽迦也是渾身一震，但他不敢回頭生怕自己只是因為太想念郭映寒而產生的幻聽，直到本來還站在身邊的江聿楓一陣風似地跑向門口，他才覺得也許不是在做夢。
”沒、沒事……只是頭疼的厲害……”
“映寒！”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陸衽迦猛的一回頭，果然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郭映寒聽到另一個人叫他，不由得抬起頭，心裏咯噔一下，是那個讓自己頭疼的人！他沒有像江聿楓一樣叫他十三弟，也沒有像離昭那樣直接叫他名字，而是叫他……映寒……
“唔……”受不了了，頭越來越疼。
“映寒！你怎麼了？！”陸衽迦見他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連忙向前一步，但他不敢誇太大，生怕動靜一大，眼前的人兒就會化為泡影。
“不……你、你不要靠近我！”郭映寒推開江聿楓的手，退後了一大步，搖搖欲墜的身體讓人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陸衽迦聽他這麼一喊，瞬間僵住了。
他說什麼？他叫他不要靠近他……他叫他不要靠近他……
郭映寒見他不再上前，又向後退了一步，這一退已經到了屋外，他發現，離那個人越遠，他就會少疼一些。
第一次，他萌生了退意。
那個男人很危險，他不能靠近他……這一念頭一起，他一個轉身，踉蹌著奔走了。
陸衽迦呆呆的看著他逃走似的背影，腦子一片空白。
“遭了！玄冥蟲！”江聿楓第一個回過神來，他雖擔心郭映寒的身體，但他知道，有離昭在，郭映寒就絕不會出什麼危險，倒是眼前一臉呆滯的男子更值得注意，韶思睿的毒傷分明還有一個時辰才發作，現在卻提前了，最可疑的就是這個男人，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迷魂咒催發了毒性，所以才會導致韶思睿現在昏迷不醒。
可是，迷魂咒這種只有神國皇子才會的咒術，他怎麼會？大哥應該不會這麼傻去教他吧？
江聿楓將懷疑埋藏在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替他七哥療傷。
可就在這時，床上的人卻醒了過來。
“我……怎麼了？”韶思睿一手抓了抓後腦勺，一手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
果然是常年中毒的人，這麼快就溶了玄冥蟲。江聿楓忍住想朝他翻白眼的衝動，走至床前，又替他把脈。
“映寒，映寒他怎麼了？！”人影一晃，陸衽迦終是回過神來，他抓起江聿楓的手急急的問道。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江聿楓反問。
陸衽迦這次是聽出他話裏的不善了，雖然還是初見時那副模樣，但只離開這麼一會功夫，還是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映寒不就是我們的十三弟嗎？他不是失憶了嗎？還是你給他看的病，你怎麼會不知道。”不明情況的韶思睿不忍見沒人失魂落魄，不禁插嘴，卻被江聿楓狠狠瞪了一眼。
“失憶？！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失憶？！”陸衽迦一聽，比先前更是激動了。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只負責看病。”江聿楓還是那句話。
有了前車之鑒，陸衽迦顯然不信，轉頭望向韶思睿尋求解釋。
“這次他說的是實話，十三弟是突然之間失憶的，原本只是半失憶，但一進神殿后就成了全失憶，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得知曉。”韶思睿在江聿楓威脅的眼神下飛快的解釋道。
“對了，七哥，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八姐往這裏來了。”
“啊？！那我趕緊躲躲，那個死丫頭生起氣來就跟母夜叉似地！”韶思睿一骨碌從床上爬起，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直奔門口而逃。
又一個逃走的人……陸衽迦失落的看著門口，腦中一直迴響著韶思睿說的話。
他失憶了……失憶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了……他忘記了他們一起度過的時光，他忘記了他們的約定，他忘記了陸衽迦這個人，他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
他一直在找他，他說會等著他來找他，他怎麼可以忘了？！他還說會帶他走，走的遠遠的，然後蓋一座小屋，開一塊天地，日月星辰相伴，就此終老一生，他怎麼萌還未完成他們之間的約定就忘了？！
不可以，他怎麼可以忘！
71.牡丹花下死
江聿楓今天過的很痛苦，是的，非常痛苦，看著後面一串的人，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即使是休養再好的第一人格，也頓時有了想罵人的衝動。
相比江聿楓的痛苦，跟在他後面的郭映寒就比較悠閒，只要他身後的某個人離自己不要太近，他還是可以忍受的。
陸衽迦看著前面兩人走走停停，心裏不是個滋味，從前郭映寒只會跟在自己的身邊，現在他的目光卻追隨著另外一個人，而自己只要一接近，他就頭痛，雖然他沒有再說任何話，但那雙烏黑的眼睛分明是排斥著自己。
不能放棄，不能退，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心裏一遍一遍的這樣說著，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緊緊的跟著他。
“陸衽迦，你不覺的今天很熱嗎？難道你不想休息喝杯茶嗎？你看那邊有座涼亭，不如你我小坐一會兒，聊聊天，可好？”
“謝謝，韶兄，我不熱不累，也不渴，如果韶兄想要休息，請便。”
跟在他身後的韶思睿見他一心只在前面兩人身上，搖頭歎了口氣，這一天跟下來別說是別人，就是自己也覺得雙腳快不聽使喚了，何況是身上還帶著傷的陸衽迦，真不知他在想什麼，既然有話要說，那就乾脆攔住他們不就好了，何苦他們走他也走，他們停他也停，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吃飯的時間，那他是不是也準備他們吃著他看著？
“陸衽迦，你這又是何必……”
“那韶兄，你這又是何必……”
“我？我這不是看你一個人比較無聊，正好我也無聊，一個人無聊總比兩個人無聊要好。”韶思睿摸摸鼻尖，訕訕的說道，昨天回去後腦子裏總是有一張悲傷的面容在晃，今天實在不放心，所以才跟來看看，無聊是假，怕美人自尋短見才是真。
陸衽迦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真話假話他還是分的清的，神國的皇子都掌管著一個國家的祭祀，哪有他說的這麼無聊，起碼在零國時他就從沒見過離昭無聊過。
離昭！對了，還有離昭！既然是離昭帶映寒來了這裏，那他一定知道怎麼讓他恢復記憶！陸衽迦突然激動起來，他早該想到的，他早該想到的啊！
“帶我去見離昭！我要見他！！”陸衽迦一把抓住韶思睿，急切的說道。
“不、不要激動！”毫無準備的韶思睿被他晃得連話都說不連貫，心想這陸衽迦該不會是打擊過深，心智失常了吧。
陸衽迦也知自己失態，趕緊放下手，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帶我去見離昭。”
“你要去見五哥幹嘛？”
“我要他恢復映寒的記憶。”
“連聿楓都沒辦法的事，五哥又怎麼可能辦到，何況，我勸你有事沒事別去招惹五哥，兄弟中，就他的性子最冷，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一張臉從來都沒有任何表情，無喜無怒無悲無樂，大家都說他是除了二哥以外最接近天神的人，也是兄弟中最難以捉摸的其中一個，還有一個就是我大哥，一天到晚都在笑，不管是開心還是生氣，也不知道再笑些什麼，我和八妹一看見他笑就頭皮發麻，所以我勸你也還是不要去招惹他。”
韶思睿在說到她大哥的時候，陸衽迦只想到一個人，那就是柳陌言，因為柳陌言也是個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笑些什麼的變態，“你大哥叫什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司月音，但他不能讓韶思睿知道，自己曾用迷魂咒來問過他。
“司月音。”
“司月音？那他有沒有別的名字？”
“沒聽說過。”
“柳陌言？”
“柳陌言是誰？”
陸衽迦糊塗了，司月音不是柳陌言，那柳陌言是誰？他又怎麼能夠在神國來去自？
“嘻嘻……”突然一個清脆爽朗的笑聲從後面傳來。
“遭了，是八妹那個死丫頭！”韶思睿低叫一聲，自從不小心調戲了她爾國的一個小侍衛，中毒到現在，她就一直陰魂不散的跟著自己，真實前輩子欠她的！
“笨！柳陌言就是司月音，司月音就是柳陌言，這都不知道，笨死了！”一個十七、八模樣的女孩伸出一根手指不客氣的敲在韶思睿頭上。
“什麼柳陌言就是司月音，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韶思睿抱著鬧到齜牙咧嘴道，他就知道薛芷涵一出現，他就別想清淨，真是的，好歹他也是做哥哥的，竟然被自己的妹妹踩在腳下！
“誰胡說八道了，是我親耳聽到，一看你就是今天偷懶沒回灸國，最近各個國家都在風傳黑孔雀雷厲風行的壯舉，就連第一任首領的名字都公開了，就叫柳陌言，你還記得上次在四哥屋前偷聽到的話沒？”
“啊，我想起來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聽到了一句，大哥創了黑孔雀！”韶思睿將所有東西理了一遍，立馬得出一個結論，“柳陌言就是司月音……哎喲！你幹嘛又打我！”
“剛誰說我胡說八道的？現在才明白過來，笨死了！”薛芷涵不客氣的回敬他。
“我不就一天沒去，怎麼，難道又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韶思睿顧不得被打痛的頭，雙眼冒光的問道。他和薛芷涵平時是不合，但一聽到有趣的事就完全相親相愛了。
“嘿嘿，也不算什麼有趣的事，但對某人來說，可是大事。”說著，薛芷涵看著陸衽迦，又問韶思睿，“你可知道你旁邊站著的這位美人是誰？”
“陸衽迦啊。”韶思睿回的有些得意，他以為薛芷涵是想借此來打擊自己。
“噗……你還真是偷懶偷到家了，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吧！”薛芷涵做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指著陸衽迦說到，“他叫陸衽迦，在零國被人稱作是穿越第一人，也是零國的太子現在的皇帝的御用殺手，隸屬黑孔雀。”
“那他豈不是早就招惹了五哥，又招惹了大哥？！”想到剛才的提醒根本沒有起到作用，韶思睿頓時哭喪了臉，美人雖好，但如果是惹上劇毒的美人，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何況他還一惹就惹了神國最恐怖的兩個皇子。好不容易遇到個美人，連個手都沒碰到就被打入地獄了，韶思睿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七哥，別怪我沒提醒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薛芷涵別有深意的甩出這句話就再也不看他們，轉身走了。
留下的韶思睿呆呆的望著薛芷涵的背影，突然覺得今天這個女人的背影特別冷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默念著這句相當於是直接人生目標的格言，韶思睿看了一眼陸衽迦，突然間竟不知怎麼開口，而陸衽迦則在薛芷涵說柳陌言就是司月音的時候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為什麼他就連悲傷的時候也這麼美，如果他真是牡丹，那也是一朵被淬了毒的牡丹，只可欣賞，卻不可把玩，不然就是萬劫不復。
“好一個牡丹花下死啊！”
說完，韶思睿轉身，再不去看那一朵有毒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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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池邊的煙霧很快散去，池中央露出一朵足夠站幾十來人的蓮花，而在這朵嬌豔的蓮花上正靜靜的躺著一個人，這人渾身雪白，身上的衣服是白的，臉是白，頭髮也是白的。
蓮池邊有一座橋，橋中央有一個纖細的身影緊緊的盯著那朵蓮花，細長的鳳眼中含著濃濃的喜悅之色。
突然，橋的另一頭出現了另一抹身影，他緩緩地走上橋，眼神冷然。
“離昭，再過幾日必可大功告成，你莫要心急。”
“他怎麼樣了？”
“你放心好了，作為天神的媒介，是沒那麼容易死的，何況此人精神力比常人更是高上好幾倍，不然天神也不會選擇他陪在紅蓮身邊，呵呵。說起來，我們的十三弟怎麼樣了，司月音已經遵守承諾將人帶回了神國，算算時日，也該是讓他離開神殿了。”
“他已經離開了。”
“哦？如此說來，孽火紅蓮的宿命已經開啟了，真是天助我也！”
“姐姐何以如此開心？”
“我離玥的弟弟就快成為下一任天神，怎能不開心！哈哈……”
離昭看著自己的姐姐，眼中閃過一絲別樣，卻也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
蓮花上的男子雙眼緊閉平穩的呼吸者，任那笑聲飄散在池上空，他也一動未動。
72.為你而死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著我，煩！”江聿楓倏地停下腳步，一個轉身揪起高自己半個頭的郭映寒的衣襟，惡狠狠地說到。
郭映寒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如果用披著高貴皮毛邁著優雅步伐的波斯貓來形容江聿楓的第一人格，那麼第二人格的江聿楓就是一隻長了尖牙的小老虎，雖然同屬“貓科”，性格確是迥異，各有千秋，這樣的傢伙著實有趣。
“你……”
“你什麼你！你知不知道你打擾到了本少爺的偷懶，你又知不知道本少爺要費多大的功夫才能換到這麼長時間的偷懶！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來浪費我的時間，是欺我神國無人還是欺我堂堂十二皇子無人？！我告訴你，識趣的話就趕緊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我就不客氣了！十，三，弟！”笑，笑，笑，有什麼好笑！江聿楓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第二人格完全暴露，不過忍了這麼多天才爆發，他也算是忍功無敵了。
“果然是頭伶牙俐齒的小老虎，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有第二人格？”揮開江聿楓的手，郭映寒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知、知道又怎樣！”江聿楓一瞬間的失神，隨即又朝他吼道，“又不是我想要！誰又想讓自己變的和怪物一樣，誰又想整天擔心自己哪天失控整出個更暴戾的人格！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你知不知道！”
遭了，小老虎失控了！郭映寒看著江聿楓猛拽自己的頭髮，趕緊上前阻止他自殘的行為，卻被他先一步逃開了。
“聿楓！”郭映寒怕他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趕緊追了上去。
映寒……依然每天堅持不懈跟在他們身後的陸衽迦看著眼前的一幕，心碎到了極點。自己愛的人忘了自己，而且心裏還有了別人，陸衽迦啊陸衽迦，你還在堅持著什麼？你永遠都只是一個人，一個人啊……
“殺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再強的殺手也會像沒了翅膀的鳥一樣，任人宰割……這樣你也不後悔？”
“我……不後悔！只要是爹想要孩兒做的，孩兒定不後悔！”
“孩子……殺手，一旦做了，便是永遠一個人……終有一天你會後悔，會埋怨我……”
爹，你說的對，我後悔了……但是我不會埋怨你。
因為，那根本無濟於事。
“映寒……我不要一個人，從我選擇你開始，我就再也不想要一個人了，如果我們的相遇是錯誤，那我寧願一直錯下去，因為我真的不想再一個人了……我不會放棄的，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不擇手段也要將你搶過來，就算被你怨恨也無所謂，你說過的，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郭映寒，我絕不允許你忘記我，就算忘記了，我也會讓你永永遠遠都記著我！”陸衽迦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堅毅的臉上，一雙眼睛迸發出堅定的光芒，無論前方有多大的阻礙，他也會一步一步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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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黑衣男子將一粒黑子放下，然後側頭問對面的白衣男子。
“不錯。”白衣男子的邊看棋盤邊答道，絕美的容顏光華四射，只是一個輕輕落子的動作都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黑衣男子飛快的又下一子，說道：“先是離昭，然後是司月音，現在連塵若你都這麼說，此人果真是不同尋常，神國這場浩劫看來是避無可避了。”
藺塵若對著棋盤思索了一陣，後又道：“保他。”說完，棋盤上又多一子。
“塵若啊塵若，你叫我如何不愛你！不用你說我也會保他的，只是，我們以前過的神仙眷侶的日子是要到頭了……我贏了！塵若，你可要說話算話，今晚……”
“有人。”
黑衣男子揮開棋盤，將頭湊至白衣男子耳邊問道：“塵若，你想食言嗎？”
藺塵若閉上眼睛，不去理會他的戲謔。
“咳……咳咳……”
聽到咳嗽聲，黑衣男子這才想到屋內還有一人，悻悻得對著正努力提醒讓自己變得有存在感的韶思睿問道：“思睿，你病了？”
“沒，沒……”不過快有了！韶思睿在心裏哀歎一聲，如果薛芷涵在就好了，她那張嘴絕對可以將他的四哥哄得忘了生氣，可惜，自從陸衽迦事件後，他倆一直在鬧彆扭，他知道原因在於自己，可是……剛才陸衽迦那雙堅定的眼神竟會讓他再次覺得怦然心動，不該的，他不是喜歡女人的嗎？怎麼可能對同為男子的陸衽迦動心，何況他還是一個帶毒的……那天堅決的離開，他自認沒有做錯，卻沒想到後悔會來的這麼快……
“沒病？沒病你咳個什麼勁！”死小子，竟然敢在和他說話的時候開小差！新仇舊恨，黑衣男子毫不客氣的開始揭他老底，“我還當是芷涵用毒過度，把你給毒的元氣大傷了！”
“不是她……”是被陸衽迦毒的……韶思睿咕噥了一句。
“什麼？”黑衣男子雖聽清了他的話，卻是沒懂他的意思。
“翎……”藺塵若男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韶思睿。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累了吧？”東方翎知他身子虛弱，再大的火氣也給壓了下去。
“翎，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思睿說。”藺塵若的眼睛依然盯著韶思睿，後者則是一臉驚詫。
“有什麼話我不能聽？”東方翎不滿道。
“今晚……”
“別！我馬上出去！”東方翎還未等他把話說完，立馬轉身，在經過韶思睿的身邊時，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聲音說道，“出來後去鴻苑找我。”
鴻苑是東方翎的住處，也是從藺塵若的清苑出來後去任何地方的畢竟之地，所以韶思睿就算想逃也逃不過，何況他也不打算逃，因為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東方翎想要的，就沒有他得不到的。離昭也好，司月音也罷，沒有人能夠阻止的了這個第一個敢於和天神抗爭的男人。
違背天神的意志控制整個翼國，使其成為十三國中三大強國之一；違背倫理和自己的哥哥相愛，使一個最接近天神的男子被天神遺棄，他東方翎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他只是不想做而已！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讓那個被天神遺棄的人快樂走完最後一段路。這個強勢的男人從來沒有後悔過愛上自己的哥哥，而那個走一點路都會大聲喘氣的虛弱男人也從來沒有怨恨過他。
韶思睿想不通，明明是四哥害了二哥，為什麼他們還能如此相愛，這突然讓他想到了陸衽迦和郭映寒，當他從薛芷涵的口中知曉了他們兩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之後，他也迷茫了，這麼多刻骨銘心的事，郭映寒怎麼會捨得說忘就忘，陸衽迦偏偏對已經忘了自己的郭映寒念念不舍，甚至想要不擇手段即使遭到怨恨也不放棄。
愛情……真的能讓人瘋狂到如此地步嗎？
“離他遠一點，他不會是任何人的，也不該是任何人的，即使是郭映寒，也是一樣。”藺塵若半躺在榻上，輕輕的開口，語氣卻是讓人不容反抗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說，他也不過是一個人啊，不管他會帶來怎樣的災難，他終究也只是一個人啊。”韶思睿飛快的接道，這些話也是他此刻用來說服自己的，再怎麼有毒，他也只是一個為愛執著的人，就因為他會給別人帶來不幸，就該放棄自己的幸福嗎？
“思睿，你果然……”藺塵若驚訝於他的反抗，但這一切都不如他的反應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而產生的震驚。
“我沒有！”韶思睿像個彆扭的小孩一樣別開臉，“我只是同情他而已。”
“只是同情？”藺塵若顯然沒有相信這樣拙劣的謊言，“思睿，你看著我。”
聽出他話裏的威脅，韶思睿只得又將視線放回到總像是奄奄一息的藺塵若身上，他是美的，即使一臉蒼白，也是神國最美的皇子，就算是離昭也比不上。離昭雖美，但他野心勃勃，利慾薰心的人遠不如無欲無求的人來的有氣質，而藺塵若卻是最接近無欲無求的人，所以天神選擇了他，絕美的容顏，出塵的氣質，如果他不曾遇到東方翎，下一任天神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可是他的心實在太小，小的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東方翎。
“如果你不想比我更慘，就遠離他！”
“二哥……你幸福嗎？”
藺塵若不想他會這樣問自己，一時楞住了，隨即又釋然，“你決定了？”
“本來是沒有，但現在……我決定了。”韶思睿一臉的堅定，就像剛才看到的陸衽迦一樣。
“不後悔？”
“不後悔！”
聽到他的回答，藺塵若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來，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從最初來神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成為有所擔當的男子，幾百年的時光果然是能改變一個人的啊……被天神遺棄也不算是壞事，起碼死的時候還是愛著他的，那就足夠了。
“我要休息。”
“二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藺塵若朝他揮了揮手，卻又再他出門前一刻叫住他，“思睿，你見到翎的時候，和他說，我想見他。”
“好。”韶思睿知道藺塵若是為自己著想，東方翎聽到藺塵若想見他，就會放下一切去看他，這樣自己就免了遭東方翎的盤問。
幸福嗎？有四哥如此，二哥是幸福的。
既然是幸福的，那還有什麼好計較呢？他們活的夠長了，包括我們，對我來說，死，反而是件好事……
陸衽迦，我會和二哥、四哥一起保你，保你不死，只求——
我能為你而死！
chembioorg 2010-2-17 21:24
73.為你，值得！
“陸衽迦，這幾天，過的可好？”
當柳陌言再一次出現在陸衽迦面前的時候，他已然是神國的皇子身份——司月音。
“柳陌言！不，司月音！你設計這麼多事出來，究竟想幹什麼！”陸衽迦一見他就生氣，反正他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江聿楓雖對自己不溫不火的，但好歹還是盡責的每天一換藥，而他也只有再換藥的時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郭映寒。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趣。他們都是我手中的玩偶，看著所有人被自己操縱著，你不覺很有趣嗎？”司月音笑言。
“有趣？！你把人命當成什麼！”陸衽迦聽到他的話，差點沒撲上去，造成自己和映寒如今尷尬的局面，就只因為他一句有趣，叫人情何以堪！
“我只是想看看，當你和郭映寒的愛情建築在許多人的枯骨之上時，你們還能這麼相愛嗎？或者說你們還有這個資格去說愛嗎？我曾說過有朝一日，我定會讓郭映寒跪著求我，這個時刻就快要到了，你準備怎麼做？愛還是不愛？愛，整個世界的人都會為你們陪葬，不愛，陪葬的大概會是你愛的人。哦，對了，即使同死我也有辦法讓你們復活，慕王府發生的事可不是什麼巧合。”
“你……變態！”
“我說過很多人都這麼說我，可我不介意，活了這麼久，早已無所求，可是求與不求都無法讓我得到滿足，直到你和陸衽迦的出現，孽火紅蓮，你們的相愛註定是一場罪孽，連一向淡漠冷靜的五弟都無法坐視不理，那我何不推波助瀾一把，看看這愛情的力量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能淩駕于我神國之上。”話音一落，司月音的眼神發生了變化，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笑意，盯著陸衽迦的雙眼透著一股濃烈的恨意。
陸衽迦知道自己已經沒了退路，無論是選擇繼續相愛還是放棄，等待他和映寒都是毀滅，只要司月音還存在於世一天，他和映寒之間就會不斷地互相傷害，先是死別，後是生離，現在是失憶，那麼以後呢？以後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他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都得不到永恆的幸福！
“大哥，幾日不見，七弟我甚是想念啊。”韶思睿突然而至，不著痕跡的隔開陸衽迦和司月音的對視。
“七弟如此念兄弟之情，做大哥的真是欣慰。”司月音笑吟吟的說著，將實現又轉至韶思睿處，問道，“二弟和四弟還好吧，算算日子，似乎離那天不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他們啊。”
“大哥日忙夜忙，做弟弟的實在不敢讓你費心，我相信有大哥的關心，他們定會平安無事的。”
“如此甚好。”說完，司月音帶著一絲謔笑轉身離去。
“呼！”見司月音走遠了，韶思睿才大口的呼出一口氣來，此時才發現自己手心已是汗涔涔的了。
“你這是在向他宣戰？為何？”陸衽迦不是傻子，剛才他們那番對話，明顯是各藏深意。
“宣戰就宣戰嘍，哪來這麼多為什麼……如果你非要一個原因的話，那就是我看他不順眼。”韶思睿漫不經心的說著，手心來回的往衣服上擦。
“韶兄……”
“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問，我帶你去見兩個人，到時你就什麼都知道了。”說完，也不等陸衽迦回應，韶思睿就直接拉起他的手往後走。
陸衽迦本想掙脫，但在感覺到那只手上的濕意後，微微楞了楞，也就任由他拉著了。
他的手果然是冷的，吃了那麼多的苦，又怎麼可能暖的起來，就不知他那副單薄的身軀是不是也像他的手一般冰冷，韶思睿不輕不重的捏著那只手想著，明明是一團孽火，卻偏偏如此冰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燒的起來。
郭映寒，遇到陸衽迦，你是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你們兄弟並不和睦，又沒有血緣關係，為何天神會選定你們？”一路上的沉默讓陸衽迦有些尷尬，只好找些話題。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天神選定了我們，那我們也不過就是從普通人變成了神國皇子而已，至於我們兄弟幾個，你都知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了，當然也就沒必要和睦相處。”韶思睿邊走邊回答，還時不時回頭看兩眼跟在後面的陸衽迦。
陸衽迦見他一片坦然，倒是有些佩服，原本以為韶思睿不過是個冒失莽撞的人，卻不想為人如此瀟灑，想來這幾日他在自己面前也是毫無保留的展現坦率的性格，就連那天離自己而去也是沒有絲毫猶豫，這樣的人，假以時日，倒也會是個做大事的人物，現在嘛，還需要好好磨練他的性格。
“你在想什麼？該不會在心裏說我壞話吧，雖然我這個人的確不太會說話，也不懂得拐彎抹角，有時候還有些莽撞，但我自信我們還是能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韶思睿嬉笑著說道，卻在最後兩個字上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
陸衽迦雖有些奇怪，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低頭走著。
“哎？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也得表示一下吧。”
“表示？”
“是啊，我要交你這個朋友，你總得給我個反應吧。”
“韶兄……”
“等一下，你別老是韶兄韶兄的，如果真的按年齡來，我大概都能做你曾爺爺了，這樣吧，如果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就叫我一聲思睿，如何？”
陸衽迦對他的直言弄的有些苦笑不得，哪有人這麼交朋友的，這韶思睿也算是一奇了，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他，再第三次搖頭苦笑後，說道：“你可想清楚了？我是既招惹了離昭又得罪了司月音的不祥之人，別說你沒聽到剛才司月音說的話，他的目的是要看到我和映寒的愛情建築在許多人的枯骨之上，這個許多人也許有一天會包括你，這樣你還想和我扯上關係嗎？”
“為什麼不？”韶思睿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在我眼裏，你值得！”即使等待他的是死亡！
這一刻，陸衽迦收起了所有的淡然，他能感覺到胸腔中有什麼東西想要拼命的往外湧出，連眼睛都有些酸澀，使勁眨了眨眼，想要將那些不知名的東西都逼回去。
陸衽迦，你變脆弱了呢，只不過是一句“你值得”就如此感動，想想葉向嵐吧，還有葉向晚，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結果卻都為了你而死，現在不過就是一句“你值得”，你就想要再害了他嗎？
“你在擔心什麼？”韶思睿見他的神情越來越奇怪，忽然想到陸衽迦在零國時所經歷的事，頓時恍然大悟，“陸衽迦，你以為站在你這邊的就我一個嗎？告訴你，等下你見的人可是神國第一個敢與天神對抗的人，還有一個是神國最接近天神的人，你覺得有我們三個給你撐腰，怎麼可能輸給司月音。”
“可是還有離昭……”
“離昭？你怎麼不說他還有個胞姐離玥，他們可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可那又怎樣，只要二哥和四哥願意出手，這個世界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陸衽迦，相信我們，我們會保你，也會保郭映寒，也許你不知道，對於我們來說，能死是好事，我們已經活的夠久了，久到我們都快忘了為什麼要活著了，所以，即使我們都因為你死了，你也不用自責，因為我們只是得到了解脫。”韶思睿難得認真的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仿佛是得到了發洩般，將自己的心裏話全部傾瀉而出，末了，他又重重的搭上陸衽迦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是怎樣的結果，為了你，都值得！”
“我……”陸衽迦被震撼了，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個可以拒絕的理由。
“別忙著拒絕，如果你尊重我們的決定，就請你接受我們的友誼。”韶思睿將手從他的肩上放下來，而將另一支手升至他的胸前，靜靜地等待著。
陸衽迦呆呆的看著那只剛才帶著汗水去握自己的手，心裏百感交集，即使他們說一千次一萬次的沒關係，他又怎能憑這些去說服自己，死了就是死了，這個世界將再也沒有這個人了，死是對他們的解脫，可對活著的人就不是解脫了……他怕啊，他怕自己和映寒的將來需要背負太多的鮮血，這樣的他們還能幸福嗎？
不能啊……
司月音，我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74.安心
“陸衽迦，你要去哪！你站住，你這個膽小鬼！”韶思睿邊追邊對著前面飛奔的身影吼道。
“對，我就是膽小鬼，你不要再追我了！”陸衽迦頭也不回的喊著，眼見擺脫不掉他，乾脆施展輕功。
“你為什麼要逃？你什麼錯都沒有，為什麼要逃？！你不是說你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把人搶過來嗎？現在有人心甘情願為你所用，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不擇手段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有權決定我要利用誰，你們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麼要如你們所願利用你們！還有，不要偷聽別人說話，這不是你們皇子應該做的事吧！請注意你們的身份！”是的，在零國他不過是個任人淩辱的殺手，在神國，他不過是個命如草芥的凡人，他憑什麼和這些高高在上的神國皇子扯上關係，什麼心甘情願被利用，不過是施捨罷了！
韶思睿從來沒覺得和一個人講道理有這麼困難，面對一個死鑽牛角尖的人，他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了，既然嘴說不通，那就別怪他用行動來教育了！
“韶思睿！你瘋了？！”躲開韶思睿突如其來的一掌，陸衽迦終於不再奔跑，怒氣衝衝的停下來，瞪著同樣一臉怒容的韶思睿。
“陸衽迦，我告訴，今天，你要麼打敗我，要麼就順從我！”一股霸氣從他的身上傾瀉而出，壓的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
一絲羞赧升至陸衽迦的臉上，同時用盡力氣朝韶思睿打出一拳。
韶思睿施展輕功，躲過了這一拳，他知道陸衽迦是真的生氣了，都怪他那張嘴，他到底在說什麼啊！可是看著陸衽迦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他乾脆將剛才得羞愧拋至腦後，邊躲邊又喊道：“陸衽迦，如果你連我都不能打敗，就別說司月音和離昭了！”
陸衽迦抬腿一擊，卻又撲了個空，韶思睿雖然攻擊力沒自己強，但他的防守卻是無懈可擊，還有可怕的觀察力，竟然可以在防守的同時找到自己的破綻加以襲擊。
一個韶思睿尚且如此，那司月音和離昭就更不用說了！
“可惡！”奮力一擊，竟打中了韶思睿的左肩。
“唔……”韶思睿吃痛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還來不及得以喘息，只見陸衽迦又撲了過來，只得硬著頭皮又接下一掌。
這樣下去可不行，被他打敗事小，不能完成四哥給的任務事大！如果是比真功夫，韶思睿已經確定自己不會是他的對手，但如果用法術，韶思睿敢打包票，陸衽迦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打定主意後，韶思睿找到一個空擋口中念念有詞起來，由於動作幅度太小，陸衽迦又在氣頭上，竟沒發現他的小動作。
陸衽迦，我要你輸得心服口服！
等陸衽迦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束光已從韶思睿的右手食指發出，狀似一條鞭子，而就這麼一愣的瞬間，“鞭子”已經朝他揮了過來。
“陸衽迦，你還有空發呆嗎？”韶思睿小心控制著這道光，儘量使它不會傷到他的臉，因為一旦被傷了，傷口癒合可是非常緩慢的，就算江聿楓用最好的藥來，也需要百天之後才會使傷口完全癒合，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傷到他那張漂亮的臉。
不過韶思睿的憐香惜玉並沒有換來陸衽迦的感恩，反而更是促進了陸衽迦想要打敗他的念頭，韶思睿會的，司月音他們也會，如果他臉韶思睿都不能戰勝，那他又憑什麼去打敗司月音！
“陸衽迦！”你真的是瘋了……韶思睿見他攻擊越來越猛，又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仇恨，心想他大概是將自己看成了司月音了。
兩人你來我往，從高處打到地處，所到之處無一完好，卻扔不見他們停手。
“那個冒失鬼，讓他去請人，怎麼就打起來了！”東方翎站在窗口望著遠處兩個不停抖動的小黑點歎氣道。
“我去吧。”說著，藺塵若從床榻上起來，隨手披了件外衣就想出門。
“不行！我不同意，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會讓你出門的！”東方翎堵住門口，一副死都不讓的架勢。
“你這是幹嘛？”藺塵若對他小孩子似的舉動有些不滿，鳳目一橫，“天神對我的懲罰只是身體日漸衰弱，又不是出門必死，你就算不讓我出門也是無用的。”
“塵若，你別生氣……”
“我怎能不生氣，你吩咐思睿和芷涵輪流看著我，我可以當什麼都不知道，反正我也不喜出門，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今天這門我必須出，你明白嗎？！”藺塵若難得這麼大聲的說話，搖搖欲墜身體如同秋天掛在枝上的最後一片葉子，看的東方翎心痛無比。
塵若，塵若，你怎麼就不明白……東方翎暗自歎了口氣，抱住微微發抖的藺塵若，輕聲說道：“對不起，塵若……”
“翎……”我明白的，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了啊，可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
“塵若，不要生氣，我陪你一起去，好嗎？”東方翎此時的語氣帶著懇求。
“好吧，但是，不要讓他看見了。”藺塵若知他這是最後的讓步，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只有對自己才會流露出軟態，而自己偏偏就吃軟不吃硬。
“為什麼不能讓他看到？”東方翎有些不滿，他什麼時候就這麼不待人見了。
“那個孩子……大概只有我才能解開他的心結了……”藺塵若越過他的肩頭，看著門，似乎透過那扇門看到了因憤怒和仇恨而變得瘋狂的身影，被仇人算計，被愛人背叛，舉目無親卻又善良的不想連累任何人，他背負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記憶中好像也有這麼一個人，笑靨如花，而現在，他雖然笑著，但他知道，他是再也不會真正的笑了……他不能讓陸衽迦變成他那樣，不能……
“我知道，你是想贖罪……為他，也為你自己……”東方翎撫著他的頭，說道，“好吧，我答應，暫時不會出現在陸衽迦的面前，這下你放心了吧。”
“翎，謝謝你……”所有的一切。
“傻瓜，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東方翎刮了刮他的鼻尖，一臉寵溺的親手為他穿上外衣，看他不再發抖，才放他離去。
癡癡地看著藺塵若纖細的背影，東方翎有種悵然欲泣的感覺，總覺的，這一放手，那個柔弱的人就會離自己而去，再也不會回來。只有他一直在自己的視線之下，他才可以完完全全的放心。所以他才會讓思睿和芷涵看著他，讓他們倆代替自己的雙眼，時時刻刻的看著他；所以他才會將原本應該是守護的翼國據為己有，他需要完全的獨立來支配時間，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來陪伴這個因為自己而被天神所遺棄的男人。他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只要自己能一直一直看著他就好，就像最初來到這神國一樣，即使只是看著他的背影，他也會覺得很安心。
“塵若……塵若……”東方翎反復呢喃著這個名字，直到走在前頭的人突然停下腳步，他看著他緩緩地回過頭來，一雙清澈的鳳眼中滿是疑惑。
哈……沒有變呢，他的神態，他的動作，他的一切一切……那個時候的藺塵若也如今天一般……
“東方翎，你為什麼總是要跟我的後面？”白衣男子轉頭問道。
“因為……因為……看著你的背影，我才會覺得安心……”黑衣男子低著頭，越說越小聲。
“呵呵……”白衣男子聽完他的話，笑了，“那麼偶爾也讓我看著你的背影吧。”
“哎？”黑衣男子飛快的抬起頭，一雙炯炯有神的深褐色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的笑臉，頓時看的入了迷，只聽到一個淡淡的聲音飄進耳朵……
“我也想安心呢……”
也就是這麼輕輕的一句，明明知道他可能不是說給自己聽的，但黑衣男子的心還是像被什麼東西鑿開了一樣，又像有什麼東西被放了進去呼之欲出，總之很痛，很痛……
“放心吧，我會讓你安心的。”
對，就是這句！
東方翎笑了，看著回頭的藺塵若輕動的嘴唇，他笑了。雖然是一句無聲的話，但他還是很開心。
放心吧，我會讓你安心的……為了自己說過的這句話，他努力的讓自己變強，讓他無論是在看著自己的背影還是面對面，都能夠安心。
漸漸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句話竟成了他們兩人互相的誓言。
而這句誓言的代價卻是……慘重的。
放心吧，我會讓你安心的。
呵呵……這句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從藺塵若的嘴中聽到了。
東方翎望著又轉過頭默默向前方走著的藺塵若，如釋重負的一笑，腳步一跨，跟隨前方的身影而去。
75.魔咒
“砰”！
“陸衽迦，你快住手，聽到沒有！”韶思睿躲過被劈倒的一顆柳樹，朝著陸衽迦吼道，可是後者雙目赤紅，對他的吼叫置若罔聞。
韶思睿明白，再打下去，陸衽迦會力竭而死，現在的他離成魔也就只差一步了，該怎麼辦？！
“魑魅魍魎，破！”
正當韶思睿束手無策之際，一道白影閃過，接著就見陸衽迦已經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了。
“二哥！這……”
“他是被施了魔咒，一旦殺心過重就會變成這樣。”藺塵若看著陸衽迦淡淡的說道。
陸衽迦使勁掙扎，梳理整齊的銀髮早就披散開來，一雙血目緊緊的盯著藺塵若，他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真的瘋了一樣。
看著這樣的陸衽迦，韶思睿心底突然生出無名的怒火，“是誰幹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藺塵若走至陸衽迦面前，抬手一揮，硬是將陸衽迦給敲昏了，軟軟的倒在他肩上，剛用過法術的藺塵若明顯體力不支，突然一陣眩暈。
“我來！”韶思睿從盛怒中反應過來，接過陸衽迦，將他打橫抱起，又對借著自己肩膀站立的藺塵若說，“二哥，你怎麼樣？”
藺塵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會那麼吃力，因為他知道東方翎就在附近，如果他在這裏倒下了，那個男人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出門，連帶著韶思睿也會受到牽連。想著，藺塵若深吸一口氣，道：“我沒事，倒是他，再不治療，可能這輩子都只能遁入魔道，無法清醒了。”
“那怎麼辦？！”
“去找聿楓！”
韶思睿二話不說，抱起陸衽迦就向江聿楓的楚苑奔去。
“聿楓！聿楓，救人啊！！”一邁進楚苑，韶思睿就張口大喊。
“怎麼了？”江聿楓第一次韶思睿如此驚慌失措的表情，就算是被薛芷涵追殺，他也不會有如此狼狽的模樣，因此，他斷定，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才會使他變成這樣。
“救他，快救他！他不行了！快救他！”韶思睿將陸衽迦放至床上後，拖著江聿楓求救。
“怎麼又是他？”江聿楓看清床上的人後，想不明白，再看韶思睿一臉的焦急，更是茫然了。
“聿楓，他還有救嗎？”後一步進屋的藺塵若問道。
“二哥？”這下江聿楓更是想不通了，一個陸衽迦，竟然連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二哥都出動了，再聯想到大哥和五哥，江聿楓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正在向著不好的方向蔓延，而他卻一無所知，是他太懶惰了嗎？
“聿楓，你可一定要救他！七哥從來沒求過你，這次就當是我求你了，一定要治好他！”韶思睿見他毫無反應，以為陸衽迦是沒救了，急的就差沒跪下去了。
江聿楓見他這樣，驚得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七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他好好的醒過來！聿楓！求你了！”
“七哥！你別這樣，我會救他的，你放心吧！”江聿楓見他真的想向自己下跪，趕緊拉住了他。
“思睿，別鬧了，你這樣，他也好不了，你讓開，讓聿楓好好看看，我們別打擾他。”藺塵若發話了，如果他還有力氣，一定還會將失控的韶思睿拖到門外去，可惜他現在只是撐著一口氣站著，也只能掰掰嘴皮子了。
韶思睿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蠢事，尷尬的點了點頭，將位置讓與給江聿楓。
藺塵若搖頭苦笑了一下，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額頭，他後悔沒讓東方翎出現，如果他在的話，事情肯定就簡單多了，起碼韶思睿不會這麼失控。
“二哥……坐著休息下吧。”韶思睿見他臉色越發蒼白，拉出椅子，扶他坐下。
“思睿，你這樣，叫我和你四哥如何放心，你這麼衝動，遇事不能冷靜，又怎麼可以保護他，燥，可是兵家大忌啊！”
“二哥，我知道錯了……”韶思睿不忍心他為了教自己而勞心勞力，將自己的身體越搞越差，開口勸阻道，“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不然四哥會擔心的。”
“我也想啊……真不知道他在那邊透露了多少關於神國的東西，這不是成心找亂嗎，他就非要搞得所有人雞犬不寧才開心？”
“二哥，你是說魔咒是他教的，而且還教了不止一個？”韶思睿總算是明白藺塵若究竟在苦惱什麼。
“他為了報復，竟然已經到了無所不用的地步了。”
“報復？”韶思睿又開始糊塗了，他一直以為司月音是閑著無聊才整天找他們兄弟麻煩的，卻不想還有報復這麼一說。
藺塵若也知自己說漏了嘴，正想著如何圓詞的時候，江聿楓已經替陸衽迦把脈完畢，趕緊轉移話題：“他怎麼樣了？”
江聿楓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的看了陸衽迦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需要一顆千年磁石。”
“果然還是要用到它嗎？”藺塵若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沉默了一會，又說道，“這個就交給我吧。”
“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韶思睿擔心陸衽迦中魔咒太深，即使醒過來也不會恢復常人般的樣子。
“他傷剛好，這幾天又疲勞過度，身體很是虛弱，魔咒雖深，但還不至於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睡一會，自然會醒來。”頑強的意志力啊，江聿楓在心裏想著。
“那就好，那就好！”韶思睿終於放下心來，轉悲為喜地奔至床前，又是摸額頭又是蓋被的伺候著。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藺塵若和江聿楓同時歎了一口氣。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高舉著一個透明發著綠光的瓶子喊道：“聿楓，我找到了！這就是你要千年才開一次花綠光草吧！”
“郭映寒？”藺塵若脫口而出，黑髮黑眼，額前淡淡的蓮花印記，只有那個被天神詛咒的孩子才會有這樣容貌。
郭映寒這才發現屋裏除了江聿楓以外，還多了幾個人，一個是整天像被人踩了尾巴咋咋呼呼的韶思睿，一個是一見面就頭疼的陸衽迦，還有一個……郭映寒的目光轉移至藺塵若的身上，覺得有些熟悉，但又確信自己根本不認識他。
還沒等郭映寒明白過來，只聽韶思睿冷笑了一聲：“郭兄弟可真是悠閒啊，可憐有些人為了某個無情之人累的走火入魔，想想還真是可笑啊。”
“呵，那也總比某些像蒼蠅一樣圍著別人轉的人要好，大概那個被騷擾的人正想借此來躲過一劫呢。”郭映寒向來不是省油的燈，要比嘴皮子，十個韶思睿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你個白癡加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個被我騷擾的人就是……”
“思睿！”就在韶思睿氣急開始要口不擇言的時候，藺塵若站起來喝斥道，“你忘記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戒燥！韶思睿在心裏狠狠的對自己說道。
“就是什麼？”郭映寒可沒這麼好糊弄，他知道後面的話是關鍵，而且還有可能和自己的失憶有關。
“不要再就是了，綠光草一旦見了陽光很快就會融化，你趕緊找個地方埋了。”江聿楓很聰明的轉移郭映寒的視線，藺塵若想要阻止的事情，就算今天郭映寒把神國毀了，他也不會放鬆一絲一毫，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東方翎那樣的叛逆之人呆長了，冥冥中性格也會有些改變，現在的藺塵若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佈而不會反抗一句的人了。
“你確定我埋了它就可以恢復記憶？”郭映寒沒有照他的話去做，而是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我說過，這個要看機緣，只要它開花，你就肯定能恢復記憶。”江聿楓異常嚴肅的說著。
“我怎麼不知道綠光草還有這樣的功效？”韶思睿咕噥了一聲。
“什麼？”郭映寒離他比較遠，沒有聽清。
“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快走吧。”江聿楓唯恐自己利用綠光草來引開郭映寒的事情被拆穿，趕緊將郭映寒推出了門。
“二哥，就這麼讓他們走了？”韶思睿眼見一向淡定的江聿楓也會露出如此狼狽的表情，一時有些接受不能。
“難道等著你去拆穿聿楓的謊言？別忘了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麼的。”藺塵若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二哥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韶思睿恍然大悟，藺塵若總算是有點安慰，可這安慰沒感受到多少，就被韶思睿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破了，“二哥你來這裏是幹什麼的？”
“思睿！”藺塵若氣的渾身發抖，他真真是教了個怎麼也教不會的笨蛋。
“在！”韶思睿被這麼一聲底氣十足的喊聲震到了，如果不是知道藺塵若的確快要油盡燈枯，不然准以為是個裝病的，眼下他把藺塵若氣成這樣，那個小心眼的四哥肯定不會放過他，於是趕緊解釋道，“我是、我是想問，四哥怎麼放你出來了……”
“我有手有腳，為何不能出來？”藺塵若眉一挑，似是更生氣了。
韶思睿知道自己又撞到槍口了，明知道四哥讓自己看著二哥是要保密的，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罷了，你到門口守著去吧。”藺塵若坐回椅子上，對著韶思睿揮了揮手。
雖不情願，但眼見藺塵若一臉倦容，韶思睿也不好再說什麼，依依不捨的望了一眼陸衽迦後，他還是順從的退到門外。
“吱”。
門被關上了，屋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卻聽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從幾乎毫無血色的唇中吐了出來：“你們……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chembioorg 2010-2-17 21:24
76.扇
“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陸衽迦用一隻胳膊撐住自己的身體，側頭看向藺塵若，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想要將人看穿了一般。
“為什麼你不認為我們是想幫你？”藺塵若鎮定自若的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們和司月音有恩怨，說的好聽是你們幫我，其實不過是互相利用。”陸衽迦頓了頓，又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同樣也請你們不要再來介入我的事。”
藺塵若淡笑不聞，在陸衽迦好奇的視線中再度開口：“陸衽迦，你很聰明，說的也是一針見血，但是，很多事不是光用眼睛和腦子就能看明白想明白的，你知道郭映寒為什麼會失憶嗎？”
“是司月音和離昭害的！如果不是他們將他從我身邊帶走，他會失憶嗎？！”一說到郭映寒，陸衽迦就激動了起來。
“不，你錯了。”藺塵若搖頭，“他被離昭下了控制精神的藥的確沒錯，但是那些藥本身對身體並無害處，他失憶完全是自身造成的，有些東西他不想回憶起來，所以乾脆封閉了一切。郭映寒看似堅強，但其實他的內心非常脆弱，而這種脆弱致使他常常會發生一些偏激的行為，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陸衽迦沉默了，不可否認，藺塵若說的完全正確，郭映寒可以因為得不到所愛而選擇放棄自身，又可以為了救自己而奮不顧身，又為什麼不可以因為其他超過他承受能力的事情而選擇失憶呢？
“你為什麼這麼瞭解他？”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種感覺，感覺他就是這樣的人……大概因為他是我的弟弟吧。”
“可你們並無血緣。”
“你知道司月音為何要這樣對待你和映寒嗎？”藺塵若突然轉移話題，見陸衽迦不接話，又兀自說了下去，“是因為我。”
“你？”最後句話，成功引起了陸衽迦的注意，這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眼前看著比自己還虛弱的男人是誰。
“呵……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叫藺塵若，神國的二皇子。”
藺塵若輕而易舉的看穿了他的想法，而陸衽迦也發現，這個看似虛弱的男人總能在不動聲色間瞭解自己對手的所有想法，應該是個很有心計的人。
“你一定覺得我很有心計吧，但其實這不過是幾百年來修煉的成果罷了，如果你能向我一樣活這麼長，看盡世間百態，歷經所有喜怒哀樂，你也會有所頓悟，超脫於人，現在的你，不過是被世俗和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個人倘若心裏不夠清明，那麼，他看什麼都會是污濁。”
“我已經被仇恨蒙蔽雙眼了嗎？”陸衽迦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陸衽迦，我現在鄭重其事的告訴你，不，是請求你，加入我們的陣營，不是互相利用，而是互相扶持，度過難關。”藺塵若起身，臉上一片肅穆。
陸衽迦有些吃驚，緩緩地坐起身，說：“我……為什麼要信你？”
“你已經信了，不是麼？”藺塵若胸有成竹的說道。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怕，怕連累我們，但是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不連累人，從出生連累母親十月懷胎開始，到老死連累活著的人傷心，不管是情願的還是非情願的，這一生都在拖累著別人，多我們幾個又何妨，何況拖累是相互的，你怎麼知道你到時不會連累我們？”說完，藺塵若笑了，因為他從陸衽迦原本死灰的眼中看到了一點光，他知道，他已經成功說服了。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陸衽迦終於承認了藺塵若的友好，同時也接納了他發出的結盟資訊，可是他的腦子裏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剛才說的司月音是為了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藺塵若沒有立馬回答他，只是轉過頭望著桌上的茶具出神，陸衽迦也不催他，只是耐心的看著他漸漸憂傷的側臉，猜測著。
“你和原來的他很像。”藺塵若終於開口了。
“原來的他？”
“恩。”藺塵若點了點頭，又從懷中掏出一把精緻的扇子把玩著。
陸衽迦覺得有些眼熟，腦中立刻浮現的是在慕王府初見司月音的時候，那時他還是管家柳陌言，他就是拿著這把扇子含笑而站，儘管他的眼中並沒有笑意。
“他也有一把，這把是我初來神國他送的。”藺塵若解釋道，視線卻一直都在扇子上一刻未離，“你一個人來到這陌生的地方，肯定很不習慣吧，我送你這把扇子，也好讓你有個寄託。”
陸衽迦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含義，只得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在想藺塵若說的這個故事大概會很長很長，長到他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始說起。
“這是他說的……那已經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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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上，一白衣男子面對神佛而坐，只聽他嘴中念念有詞，卻不明白他講的是何意思。
“高高在上又如何，不過是個沒有心的怪物，是怪物啊……”
“司月音，未經允許，你怎能擅入神殿？”殿門口，突然出現的離昭冷聲問道。
司月音連動都未動，依然只顧自己和神佛說話。
“司月音……”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出來了嗎。”話音剛落，殿中已經沒了司月音的身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站了離昭的身後，陰惻惻的說道，“也只有你這麼聽話，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我只是遵照自己的心行事……而已。”離昭盯著神佛，不知道是對司月音說，還是對神佛說。
“那你就繼續努力吧，我的好五弟。”說著，司月音笑著轉身，突覺在神殿呆久了，外面的陽光竟有些刺眼，展開手中不離的摺扇，一手拿著放至頭頂，這才神色安然的離開。
不過是個寄託啊……
司月音離去後不久，離昭的胞姐離玥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儘管臉色很是難看，但依然掩蓋不住她自身的華貴氣質。
“姐姐這麼急，是否那邊有了意外？”
“他醒了！”離玥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沒想到他的精神力這麼強，強到可以在我施法的過程中清醒過來！”
“他本就不是普通人。”
“聽弟弟的口氣，莫非早已料到了？”離玥的口氣中有著一絲期待，離昭的個性她最清楚，胸有成竹或無關緊要的事情從來不說，現在他既然如此表現，那應該是有了應對之策。
“少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千年磁石。”
“千年磁石？那有何用？”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只有蘊含了天地精華的千年磁石可以吸走一切，將人置身於虛無，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與世隔絕，如此，再大的精神力，在等同於零的絕望之地也發揮不出任何作用。”
“原來如此，是姐姐疏忽了！”離玥恍然大悟，“那千年磁石在什麼地方？！”
“釋夷國，不過那邊林木居多，具體的地方還需要一些機緣。”
“這個沒關係，我立馬派人去。”
“我親自去。”
“弟弟？！”離玥對離昭的這個決定感到意外。
“陸衽迦也會去。”離昭又說道，“他也需要千年磁石。”
離玥腦子一轉，頓時明白過來，此行是容不得有半點差池的，難怪他想親自出馬了。想通之後，離玥笑吟吟的說道：“那姐姐就在這裏恭候弟弟的好消息了。”
離昭沒有回答，只是掠過離玥，向前方走去，離玥也不氣惱他的冷漠，因為她知道他的作風，此刻應該是去作一番準備了。
有如此能幹的弟弟，天神之位何愁不能盡歸他們姐弟之手！
那麼，她也該為這次出行好好準備準備了！
77.答復
“事情大致就是這樣，現在你該相信我們的誠意了吧？”藺塵若將自己和司月音之間的往事細無巨疑的一一道盡。
陸衽迦默然看著他，他忽然不知道是該同情眼前這個故作淡然的男人，還是應該同情幾次三番為了私怨害自己的司月音，恨與不恨之間突然模糊了起來。
藺塵若移情別戀固然有錯，但他和司月音之間本就只是兄弟朋友之情，只是司月音一廂情願，藺塵若又不忍拒絕而已，何況藺塵若也已經付出了他應有的代價。
司月音，作為天神第一個兒子，原以為親情是不會被分割的，卻不想最後會冒出這麼多的兄弟，只是對他來說最難以接受的應該是直接名義上的弟弟搶走了自己心愛的人。
原本是善良溫和的一個人……是可憐的自尊作祟啊……
“有一點，我不明白……”陸衽迦略微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問了下去，“為什麼你和司月音在一起不會受到懲罰，和東方翎卻……”
“因為司月音是天神唯一真正的兒子。”藺塵若不等他說完就回答道，依然是一副很平淡的樣子，好像所有的感情的都已經再那時候全部用光了，現在的他恬靜淡然的仿佛已經是天神一般。
陸衽迦萬萬沒有想到司月音竟然是天神真正的兒子，“為什麼天神沒有讓他繼承，反而又在各地找了這麼多人來作他的兒女？”
“他放棄了。”
“放棄了？！”陸衽迦很難想像司月音會放棄這麼至高無上的機會。
“他一個人生活了幾百年，太寂寞了……所以放棄了，但條件是想要找個人陪他。”
“這個人就是你？”
藺塵若點了點頭。
“可是，既然你已經可以繼承了，為何最後天神還要選擇那麼多人作你們的兄弟姐妹？”陸衽迦覺得問題越來越多，好像一環套著一環，就是不知道頭尾在哪。
“天神的選擇，我們無從知曉。”藺塵若有些無奈，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不該說的也就是他不知道的。
“最後一個問題。”陸衽迦也覺得是差不多了，只要藺塵若回答完這個問題，自己的決定也該有個答復了，“天神究竟在哪？”
藺塵若搖了搖頭：“我想大概連司月音自己都不知道吧。”
這個回答在陸衽迦意料之中的，雖然他有些同情司月音，但他依然沒有忘記司月音對他們做的那些事，一個人是好是壞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本身的決定，既然是他自己走上了這條路，那怪別人也是沒用的。
說不定司月音就是那個所謂的天神……陸衽迦大膽的猜測著，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藺塵若會憑著對他的瞭解而不贊同這個觀點。
但是，誰又能保證不是呢？
他相信，終有一天，這個天神會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我想在你給出答復前再說一句，司月音是天神真正的兒子，這件事除了你和我以外，沒有人知道。”藺塵若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卻是意外的嚴肅，這也是他堅持不讓東方翎跟來的原因。沒有比這件事更能引起更多騷動了，所以他必須嚴謹對待。
這又是陸衽迦沒有想到的事，藺塵若會告訴他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
信任嗎？
不，不全是……那還有什麼？
“現在，你可以給我你的決定了吧？”藺塵若看著他，眼神又恢復到了原先一般平淡。
陸衽迦被他的態度弄糊塗了，但他知道這是藺塵若給自己下的套，他想要他心甘情願的往下跳，既然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那他就不妨試它一會，但願這個叫藺塵若的男子以後也能像現在這般聰慧，不然……他陸衽迦就又要背負一條，不……是多條性命了。
看著門外，他知道那後面站著另一個會幫自己的人，還有……那個素未謀面卻被藺塵若多次提到的男人——東方翎！能和天神對抗，應該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被打倒的吧。
“好。”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了這麼一個字，只是一個“好”字，卻是讓他經歷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深思熟慮，“我和你們一起。”
“謝謝。”藺塵若站起身，鄭重其事的行了大禮。
陸衽迦也不阻止，只是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我會用我們的行動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而你也會得到你想知道的和你想要的。”藺塵若直起身，說道。
沒有威嚴沒有氣勢，只是像一個朋友開玩笑似的口氣，卻是這種口氣讓陸衽迦不得不折服，他當真是將自己看穿了，然後對症下藥。
這樣的人也許真的……真的能贏……
“讓我進去！”
“不行！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門外突然吵吵嚷嚷的，藺塵若忍不住皺眉，在神國，除了郭映寒，誰還有本事亂闖亂撞？
陸衽迦在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呆住了，這個聲音他的確是太熟悉了，讓他忍不住苦笑起來，真是到哪都離不開他呀！
“思睿，讓他進來吧。”藺塵若見陸衽迦笑了，心知可能是他認識的，雖然有些懷疑，但他還是尊重他的意思。
“可是……”韶思睿明顯是不想放行，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幾的毛頭小子來歷不明也就罷了，還一副“老子誰都不怕”的口氣，看了就不爽。
“吱”，門還是被拉開了，藺塵若從裏面走出來，打量了一眼面前臉色蒼白的白髮少年，說道：“是陸衽迦的朋友吧，請進。”
“哼！”
“你！”
“思睿，不得無禮！”
“二哥！”
“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了。”藺塵若的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去查探一下這個少年的來歷，因為他從他身上察覺到了一絲不安，除了陸衽迦，竟然還有第二個外人踏了進來，他們當真是到了無所不用的地步了。
“是。”雖然不甘心，但韶思睿還是應了下來。
見韶思睿離去，藺塵若才轉身進屋，卻被屋裏的另一番景象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小甲……小甲……”
“你能不能……不要抱這麼緊，我覺得……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洛謙……”陸衽迦硬著頭皮抱著哭的眼淚鼻涕都粘在一塊的洛謙。
“小甲，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洛謙終於捨得放開陸衽迦了，只是那雙哭的像兔子的眼睛依舊不停的落淚。
“你還說，我還沒說你騙我的事呢！”陸衽迦指的是在山谷那會，說好會留在原地不動最後卻私自見宿天的事。
洛謙收住眼淚，吐了吐舌頭，算是默認了。
“你說你這個笨蛋，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萬一被亦軒發現……”
“我不會有事的！”洛謙很篤定的說。
陸衽迦愣了愣，隨意笑道：“宿天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幫到你的。”
“恩，你說的對，所以這次只能靠自己離開了。”
“小謙……”陸衽迦突然想起江聿楓給他看過的影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別擔心，我沒事！我只要知道他現在是平安的就可以了！”洛謙反過來安慰道，還做足樣子的拍了拍陸衽迦的肩。
陸衽迦再次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連藺塵若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是誰？”洛謙現在才有功夫理會藺塵若，當看清他的臉之後，忍不住叫道，“天哪，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聲音，還害以為是哪里來的仙女呢！”
陸衽迦對洛謙毫不掩飾的讚美有些無語，也虧得藺塵若好脾氣，不然哪個男人聽到別人說自己美不生氣的，起碼自己就不喜歡別人這麼說。
“謝謝，我就當是誇獎手下了。”
“呵呵。”洛謙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只得訕笑著摸了摸頭，不過也因此對給他臺階下的藺塵若有了好感，起碼覺得他人不壞。
“對了，洛謙，你怎麼會來這裏的？”
“是有人帶我來的，一個打扮的很豔的女人。”
“是離玥？”藺塵若想著，神國的女人中只有離玥年紀最大也最會打扮。
“離昭的胞姐？”陸衽迦抓住了重點，隨即又拋出一連串的疑問，“那就是和離昭有關了？可是為什麼是小謙？他們想要小謙做什麼？”
“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藺塵若難得說話有些吞吐。
“但說無妨。”陸衽迦沒有放過他一個微小的動作，他剛才看了一眼洛謙，這事該和他有關。
“當我看到洛謙小兄弟的時候，心裏有些不安……”
“難道是我長得太不入你的眼？”洛謙剛對藺塵若升起的好感立馬煙消雲散了，此刻一臉的沒好氣，想他在學校時也算是小草一棵，到了這鬼地方竟被貶低成這樣，什麼不安，分明是意圖不軌吧！
“小謙，二皇子不是這個意思。”陸衽迦出來打圓場。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當我看到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也是有些不安……”
“小甲！”
“好了，別鬧了，聽二皇子說吧。”
陸衽迦將話頭還給藺塵若，卻見他只是看著洛謙直皺眉，也不說話。
“小甲，你看他啦！”洛謙對他的視線很不滿，忍不住向陸衽迦小聲抱怨道。
“二皇子……”陸衽迦也覺得藺塵若似乎有些不對勁。
“叫我塵若就好。”藺塵若收回自己的視線。
“好，塵若，你在擔心什麼？”
“我再擔心洛謙的出現絕不是什麼偶然。”突然，藺塵若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那副看什麼都無所謂的眼神，而是變得銳利無比，只聽他緩慢又森然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正在策劃著一起巨大的陰謀。”
78.情
【國慶第一彈】砂塵！彼方！-日翻
[url]http://www.yyfc.com/play.aspx?reg_id=2054908&song_id=3514477[/url]
~O~國慶抽搐，就素這樣，喵~ 大家國慶快樂~~
【國慶第二彈】良家男的奮鬥史（婚慶TO：紫 &生慶TO：依依）
[url]http://www.yyfc.com/play.aspx?reg_id=2054908&song_id=3519909[/url]
~O~半夜搞分裂~~嗷嗷~~於是第一變偶實在媚不起來囧……最後一段女聲也妖媚失敗囧……不過其他兩部分的偽聲還算滿意（自戀中……）於是作為國慶第二彈要送給狐說的紫淩孤君，祝新婚愉快~~！還有昨天生日的依存症，祝生日快樂~~！
【國慶第三彈】耽美是王道！TO：天下所有的腐女們
曲：我認為H是不好的
詞/白：LOVE漫/禦風玄羽
唱/念：LOVE漫
地址：[url]http://www.yyfc.com/play.aspx?reg_id=2054908&song_id=3524599[/url]
【國慶第四彈】火鍋宴-五胞胎版APH TO：親愛的祖國
曲：！！！！！地球-耀版
詞：LOVE漫
唱/念：五胞胎
（王耀──禦風玄羽
小香──LOVE漫
灣灣──甜甜！葉子
正太──砂糖泡水
LOLI──麽菜 ）
後期/和聲：LOVE漫
地址：[url]http://www.yyfc.com/play.aspx?reg_id=2054908&song_id=3535424[/url]
“為什麼它一點反應都沒有？”樹叢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此刻卻像個小孩似地蹲在地上戳著泥巴。
江聿楓突然覺得這樣的情形有些好笑，但他還是很識趣的沒有說話。
“你不會騙我吧？”郭映寒起身，一眼不眨的盯著江聿楓。
這小子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江聿楓不動聲色的想著，嘴裏卻是在說：“綠光草不開花說明機緣未到，你怎能說我騙你，我要是想騙你，就不會告訴你綠光草的存在了。”
郭映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後，又蹲了回去，盯著剛才埋著綠光草的地方半餉，自言自語道：“機緣未到……嗎？”
看他這個樣子，江聿楓突然有些於心不忍，綠光草千年才開一次花，現在回有反應才奇怪。可是事以致此，他更不能和他說出真相了，否則只會傷他更深。
江聿楓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手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唇，那種陌生又不真實的感覺讓他每每想起都會不自覺的面紅耳赤，一向從容的自己竟也會為了這種事情變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在看到哪個罪魁禍首的時候，所以他才撒了謊，他只是想遠離他，哪怕只是一會會，他只是想安靜的想清楚一些事情，可是明明他是想躲開他才撒了謊，卻沒想到又為了將他帶離屋子而再次站到了一起，果真是孽緣啊！
“你怎麼臉這麼紅？”郭映寒突然轉頭問道。
“沒……天氣太熱了……”江聿楓對於自己的慌張感到無奈，只好隨便搪塞了一句。
“……”
“怎、怎麼了？”江聿楓見他不說話，有些心虛。
“你說過神國沒有四季之分，又哪里來的天氣涼熱？”
“……”江聿楓暗叫糟糕，原本就不擅撒謊，現在更是不知如何收場了。
“走了。”說著，郭映寒抬腳就走，再沒看一眼綠光草。
“你不需要做個記號嗎？”江聿楓朝著他的身後大吼。
“沒這個必要。”郭映寒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他看穿了，卻沒有拆穿……江聿楓看著他略顯落寞的背影靜靜地站著。神國是沒有四季之分，但他現在卻是覺得自己身處下著漫天大雪的冬季。
好冷啊……
生氣嗎？不……郭映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傻，只是憑著一股感覺而追尋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如果不是江聿楓的欺騙，恐怕他還不能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傻事。
什麼綠光草可以幫他恢復記憶，哼……他竟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停下腳步，望著前方，不見盡頭。
“想知道你的過去嗎？”
身後突然響起鬼魅般的聲音，郭映寒一個激靈，回過頭，卻見一個渾身被黑色斗篷包裹著，只露出一張妖冶的臉的男人。
“你是誰？”他的臉讓郭映寒看著及其不舒服，明明是個男人，卻化著比女子更濃的妝容，更誇張的是竟然還硬是活脫脫的像個女人了。
“神國九皇子燕津——能幫你恢復記憶的人。”燕津刻意壓低的嗓音和那張臉及其的不配，尤其他看著郭映寒的眼神，就像是獵人看到了獵物一般充滿著興奮，還有嗜血。
只需一眼，郭映寒就知道他是個及其危險的人物，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離開。
“別想逃，只要你還在神國一天，你是逃不掉的。”燕津看穿了他的想法，露出一個比女子更為妖嬈的笑容，心術稍微不正的男人如果看到這樣的笑容，大概早就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了，可是對郭映寒來說，除了噁心，他再也感覺不到別的了。
“你放心，我不會逃，我只會光明正大的離開，而已！”說著，郭映寒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向前跨了一步。
突然，有什麼東西緊緊抓住了他，郭映寒有些惱火的看著肩膀上那只白皙的手，再次鄙夷一個大男人的皮膚怎麼比小姑娘還白還嫩。
郭映寒動了動肩膀，卻沒想到那只堪比女人的手竟是紋絲不動，他只得放棄掙扎，口氣很不好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輕信神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離昭。”
“你所說的任何一個人也包括你？”郭映寒對他的廢話很不以為然，他還沒有愚蠢到相信一個認識不多久的人，何況要說危險，眼前這個不懷好意的九皇子才是最危險的人。
“嘿嘿嘿嘿……”眼睛突然低笑起來，他的笑聲很奇怪，讓人禁不住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郭映寒趁機掙脫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這一次燕津竟是沒有再追上來。
“莫名其妙的傢伙，SHIT！”郭映寒小聲低罵了一句，卻冒出一句從未聽過的語言，可他竟是知道這句話的含義的，詭異之余，他靈光一現，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飛快的往前奔走而去。
這麼奇怪的語言在他的腦子裏還有很多，如果能知道這種語言的來源，也許他就能知道自己是來自哪里了，郭映寒為這個發現小小的興奮了一下，腳步邁的也越來越快，最後竟小跑了起來。
當郭映寒找到江聿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他仿佛早已忘了不久前的不歡而散，此刻的他就像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人，看到江聿楓的瞬間，那種難言的興奮再一次侵襲而來。
“聿楓！”
江聿楓慢條斯理的走著，忽聞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自嘲的笑了笑，在自己騙了他之後，又怎麼可能再找自己。
“喂！姓江的，你是耳朵聾了嗎？！”郭映寒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乾脆跑上去拉住了他。
“映寒？”江聿楓一臉驚訝，在看到郭映寒那張臉的時候竟有一絲雀躍和不敢置信，心也不自覺的“怦怦”直跳，忽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像是剛吵完架的情人回頭來找自己冰釋前嫌般，這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讓他不自在的咳了兩聲，將自己的手從郭映寒的手中抽回，然後強裝鎮靜的等著郭映寒說話。
郭映寒已然被剛才腦中冒出的靈光所占，完全沒有看出江聿楓的不對勁，逕自問道：“你知道英語這種語言嗎？”
“英語？”江聿楓想了想，確定自己並沒有有關這種語言的資訊，隨即搖了搖頭，卻見那雙原本充滿光彩的的眼睛在得到他的答案之後迅速的暗淡了下去，他急急地補充道，“也許我二哥知道，他是神國最博學多聞的人，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麼……”
“帶我去見他！”不等他說完，郭映寒拉起江聿楓就往前走。
“映寒，你慢點！”江聿楓冷不防又被他抓住了手，臉立馬像火燒了一樣，又急又慌卻又不想掙脫。
他到底是怎麼了？江聿楓暗想著，他讀遍世間所有醫術典籍，從未發現有一例病症如他現在這般，這是什麼怪毛病？
“等下配副清熱的藥好了。”
“你說什麼？”走在前頭的郭映寒沒有聽清他的自言自語。
“我說……我們走錯方向了。”江聿楓舉目四望，說出一個非常讓人尷尬的事實。
“咳……那你帶路。”郭映寒第一次露出窘迫的神色，照理他不是路癡，卻偏偏對神國的路有些沒轍，但這不能怪他，所有道路的景致全部都是樣的，如果沒有再這裏生活個幾百年，根本就不可能辨清方向，不過好在每個皇子的苑內都各有特色，不然建造這個地方的人當真是個變態了。
“恩。”默默地走過郭映寒身旁，江聿楓始終低著頭。
“喂……”郭映寒叫住他，在他抬起頭的那刻說道，“謝謝。”
江聿楓怔住了，腦子飛快的分析著“謝謝”這兩個字的含義，卻聽郭映寒又說道：“如果不是你讓我清醒的話，也許我現在都還在任性的做著自欺欺人的事情，所以……謝謝。”
郭映寒無比認真的口氣讓江聿楓再次露出一絲狼狽，他有心的謊言卻能得到他的感激，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啊？是為了逃避……逃避什麼？
男人和上男人，多麼荒謬的事情啊，何況在他心中還有一個深入骨髓的人。因為那個人，他選擇了失憶，又因為那個人；他又選擇了不斷找回失去的記憶。冥冥之中，他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和那個人有關，他是為了他存在的！這樣的郭映寒，他如何能動心，又如何能愛，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可是面對現在的郭映寒，江聿楓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逃避心中那個感覺了，他愛他，早在他吻他之前，他就已經動心了，可他一直都不承認。
不能承認啊……
“映寒……”
承認了，就輸了。
chembioorg 2010-2-17 21:25
79.陰謀
“映寒……”
“恩？”郭映寒等著下文，卻見江聿楓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頓時有些不耐煩，只得催促道，“帶我去見你二哥。”
算了，說出來又能怎樣，有朝一日待他恢復記憶，又該將自己置於何地，就讓他把這份感情沉埋於心吧。
江聿楓輕呼了一口氣，說道：“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著，氣氛有些尷尬，就連郭映寒也感覺的了江聿楓的不對勁，但也只是止於猜測並未出聲詢問。
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做人還是不要多管閒事比較好。郭映寒淡漠的想著，打他從神殿出來以後，心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只是當時他為自己失憶的事神思混亂，所以沒有過多注意，如今他恢復了平時的本性，心思也變得縝密起來，細想這幾日發生的事，這種不安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似乎矛頭全部指向了這個神秘的國度。
“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成為祭師前要通過四層試煉，這四層試煉到底何時才開始？”郭映寒打破沉默問道。
“這個一向是五哥負責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江聿楓如實回答。
“離昭嗎？他在這裏的許可權似乎很大？”
“因為大哥從來不管神國的事，二哥身體不好，三姐是五哥的胞姐，四哥除了翼國，剩下的時間全用來陪伴二哥了，所以輪下來，只有五哥最適合管事，雖然天神並沒有授意，但似乎大家都已經承認了這樣的形勢。”
“你二哥和四哥的關係似乎很好？”郭映寒從剛才的一堆數字加哥的稱呼中理出一條線索來，不知為何，有些讓他在意。
“……他們是戀人。”江聿楓頓了頓才回答他。
“戀人？”郭映寒有些吃驚，但並無排斥感，反而覺得……似乎曾經也有一個身影陪伴左右。
“怎麼了？”江聿楓感覺身後有些不尋常，回頭一看，只見郭映寒捂著頭半蹲在地。
“頭……好痛……”郭映寒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只是追著那個模糊的身影細想了一下，卻不想會引來如此難忍的苦痛。
“映寒！”江聿楓奔過去扶住他，看他如此痛苦，他的心也糾了起來，連忙朝他喊道，“映寒，不要再想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可是……那個身影……好熟悉……”郭映寒不想放棄，他想要看清他，只要能看清，他就知道他究竟忘了什麼。
“既然忘了為什麼不乾脆忘個徹底，好過像現在這般痛苦！”江聿楓抱住他吼著，將壓抑了許久的話沖出口。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明明已經決定放手了，為什麼還要變卦。
你放手是你的事，我是不會的！
江聿楓聽到內心有個聲音的再狂囂，頓時一凜，知道自己是壓不住這第二人格了，他只得一把推開郭映寒，想要遠離以此來使自己冷靜。
“你幹什麼！”郭映寒冷不防被他這麼一堆，頓時摔了出去，也虧得這麼一摔，把他從回想中拉了出來，頭痛頓時減輕了不少。
“直走去楚苑，二哥應該還在那邊！”江聿楓捂著胸口一邊說一遍往後退。
“你……”他現在的情況似乎比剛才的自己還要糟糕，郭映寒實在不放心留他一人。
“快去，等二哥一回到清苑，你再要見他就難了。”似乎是怕郭映寒依然不聽自己的話，江聿楓一說完這些就往反方向跑遠了。
郭映寒想要追上去，但想到江聿楓最後一句話，權衡再三，還是決定去楚苑見藺塵若。
江聿楓跑了好遠，直到確定郭映寒沒有追上來才停下腳步，而第二人格也暫時被壓制住了，這是他第一次遇到第二人格沒有在特定的情況下人格失控，除了逃離，他也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轉頭向空無一人的身後望瞭望，他並沒有覺得送了一口氣，反而有些失望。
即使是失去記憶的郭映寒，在他心裏，自己連那抹看不清的身影都比不上。
“他沒有追過來，是不是很失望？”
聽到聲音，江聿楓猛的回過頭，“二……二哥……”剛才那句真不像是冷漠的離昭會說的話，江聿楓心生戒備。
“告訴郭映寒，他的第一層試煉已經開始了。”
“為什麼五哥不直接和他說？”
“因為你就是他的第一層試煉，至於說與不說就是你的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我？
“這不是你該問的。”離昭不帶感情的瞥了一眼，又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江聿楓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該往何處，以離昭的性格肯定不只是單單就和他說試煉的事，他的話裏一定有著其他的意思。
“你該怎麼做？”
“大……大哥！”江聿楓又被司月音的突然出現而嚇了一跳。
司月音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等他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江聿楓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而他也只有在司月音的面前才會表現的如此孩子氣。
司月音歎了口氣，眼底沒了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有的只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憐愛，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似乎是在安慰。
“我本不同意你去找千年磁石，但是現在看來，你是逃不掉了，也罷，你就去吧。”
“大哥……”江聿楓沒想到司月音對自己的行動了若指掌，才一會功夫就知道全部的事情。
“離昭有句話說的不錯，說與不說是你自己的事，這一次，誰也幫不了誰。”
江聿楓皺眉看著他，大哥和離昭前後出現已是反常，現在還幫離昭說話，更是匪夷所思，難道真的如傳言，司月音已經和離昭聯手？
原來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當沒聽到的，也不是他懶得看懶得想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兄弟不和，明爭暗鬥，你暗算我，我算計你，不是他不參與就可以什麼都不管的。
冥冥之中，有一根線早就將已經將他牽扯其中，是離昭還是司月音？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大哥，還記得我剛來神國，你對我說的話嗎？”
“記得。”
“那現在呢？現在你還這麼認為嗎？”
司月音望了江聿楓良久，說道：“你永遠是我弟弟，我不會害你，我會保護你。”
“大哥，我信你！”江聿楓垂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要他說沒有，他就信，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當所有兄弟都在明爭暗鬥的時候，只有司月音從來不曾對付過他，他是真的將對自己說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所以他才可以放心的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管。
這一次，一定也是一樣。
江聿楓看著司月音遠去的身影篤定的想著，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他可以，那越發消瘦的背影是如此寂寞，如此悲傷……
大哥，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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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怎樣的陰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場陰謀和你和我和洛謙和郭映寒，甚至和整個神國都有關，離昭這一次似乎是認真了。”
“他哪次不認真了，我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他很認真，我說的是他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洛謙承認自己很無聊又很小心眼，但是總覺的心裏悶悶的，一些話舊忍不住說出來了。
陸衽迦似乎也發現洛謙有些不對勁，他認識的洛謙不應該是如此記仇的，“小謙，你臉色很差，沒事吧？”
“沒事，你們繼續說。”洛謙擺擺手，又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來。
“洛謙說的很有道理，離昭的確從來沒有不認真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未雨綢繆，看似毫不相關，但卻是環環相扣，緊密部署，多虧洛謙提醒我。”
藺塵若似乎一點都沒把洛謙的挑釁放在心上，讓陸衽迦松了口氣，更為藺塵若的風度和氣度所折服，但是想到剛才所談的陰謀，他又輕鬆不起來。
“不如你們將所有事都說一遍我聽聽，看能不能從中找到破綻。”
“也好，只是說來話長，塵若你的臉色似乎看起來也不是很好，要不要……”
“不妨，但是說之前，我還想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陸衽迦隱隱可以猜到是誰，但見藺塵若似乎還不想說，也就沒有追問。
氣氛正處在詭異的沉默的時候，門外響起一個腳步聲。
“是映寒哥！”
“是郭映寒。”藺塵若看了一眼陸衽迦，說道，卻是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扭頭一看，原來是一臉興奮的洛謙。
那麼熟悉的腳步聲，既然連不懂武功的洛謙都能聽出來，陸衽迦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但是聽出來了又如何，那個人現在根本避他如蛇蠍。
“我還是避一避吧。”陸衽迦說著就往裏屋走去，卻被一隻手拉住了，回頭一看，是洛謙那張不明所以的臉。
“你好不容易找到映寒哥，為什麼要躲開他？”
“我……”陸衽迦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難道要直接和他說“你的郭映寒失憶了，不僅連我都不記得，連你也不記得了”嗎？連他自己都受不了這個事實，曾經愛他那麼深的洛謙又怎麼可能受的了。
一停一頓之間，郭映寒已推門而入。
三人相對，恍若隔世。
80.一起
“什麼？！失憶？！”洛謙大聲的叫道，仿佛這樣就能令郭映寒想起所有事，但後者不過只是皺眉看著他而已。
陸衽迦知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還是點了點頭。
郭映寒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之間看自己的眼神都特別悲傷，不過他總算還能從他們的話裏瞭解道一個重要的資訊，他們認識自己！可是為什麼江聿楓一直都沒有告訴他呢？目光觸及陸衽迦，那雙帶著濃濃哀傷的清亮眼眸，郭映寒的心“蹬”的一下沉到了穀底。
不是江聿楓不告訴他，而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逃避！他早該明白的，為什麼每次見到陸衽迦都會頭疼難忍，這是因為封閉的記憶在提醒他，他們是認識的！
該死的郭映寒，你究竟在幹什麼蠢事，這麼重要的線索竟然現在才發現！
“我認識你們，是不是？”
“映寒哥！你想起來了？！”洛謙欣喜，但看清郭映寒眼底的陌生後，頭立馬又耷拉了下去，“看來你還是沒想起我們是誰，你還竟然連小甲都忘了……”
“小謙……”陸衽迦見他神色不對，趕緊拉住他，生怕他一個激動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來。
“小甲，對不起，映寒哥肯定不是故意忘記你的，你不要生他氣，好不好，我保證一定會讓他想起所有事的！”洛謙抱住陸衽迦說道。
“放心，我不會生他氣的，永遠都不會……”陸衽迦反抱住他，看似洛謙是在安慰自己，但其實是自己在安慰他，這個洛謙即使在難過的時候都還想著別人，洛謙啊洛謙，我和映寒真的欠你太多了。
“你們……放、放手！”郭映寒看著抱作一團的兩人，沒來由的有些惱火，頭也正巧又開始疼了起來，他想也沒想，上前一步，硬是將陸衽迦拉離了洛謙。
他是怎麼了？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包括郭映寒自己。
“映寒哥……”洛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一手捂頭，一手緊緊的拉著陸衽迦的手。
“可惡，為什麼想不起來！我到底忘了什麼，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陸衽迦顧不上手疼，趕緊扶住他，擔心的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沒什麼大不了，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小甲！”洛謙想不到他會說這種話，心裏比任何人都期待著郭映寒能想起所有事，此刻卻說他不要想起來。
“我只是不想他這麼痛苦，你看他的額頭和手心，全是汗，他一定很痛，要想起所有事，一定會很痛……”陸衽迦跪在地上抱住郭映寒，似乎想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還給他。
“可是你的手……”你的手快被他捏斷了！洛謙看著陸衽迦漸漸發白的手臂，心有不忍。
一旁的藺塵若終於看不下去了，原本他只是想看看陸衽迦、郭映寒、洛謙這三個人的關係到底為何，現在看來……藺塵若歎了一口氣，動作極快的往郭映寒的睡穴一點，說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司月音想要對付你們了。”
是愛，是你們的愛刺激到了他啊……那個自尊心比任何人都高的天神之子！
一切都是註定的，原來他們依舊逃不過——天意！
藺塵若閉上眼睛，仿佛是在冥想，洛謙看著他不說話，而陸衽迦則在郭映寒昏睡後扶他到床上躺下。
“小甲，你的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看的洛謙有些後怕，如果藺塵若再晚一步，恐怕這只手臂就廢了。
陸衽迦這才感覺到手臂鑽心的疼，為了不讓洛謙擔心，他只是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怎麼可能會沒事，你的手差一點就廢了！”洛謙突然朝他大吼，吼完他就後悔了，可是他的心好亂，太多事連著一起發生，他根本沒有轉換心情的時間。
“小謙……”陸衽迦有些驚訝，洛謙不是那種亂發脾氣的人，不，應該說，他從沒見過洛謙發這麼大的火，他果然是不太對勁。
和藺塵若交換了一個眼神後，陸衽迦才後知後覺的確定，洛謙出現在神國的確是有很大的問題。
“二哥！”韶思睿從門外進來，神色有些慌張。
“是他讓你來叫我的？”藺塵若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的來意，他的確出來太久了，以他的性格現在才叫韶思睿來提醒自己已經是極限了。
韶思睿早知藺塵若聰明絕頂，識趣的點了點頭，又瞄了一眼正坐在床邊一心一意照顧郭映寒的陸衽迦，心當下就開始泛起酸來。
“你留在這裏，等映寒醒了以後，你再將他們帶去鴻苑。”藺塵若吩咐完後就走出門，連招呼都忘了打。
那個人一定對他很重要，陸衽迦看了一眼急匆匆的身影想著，手卻是緊緊抓著被中另一隻，即使手會廢掉，他也絕不要再放開。一次的放手，就讓郭映寒忘了自己，這一次，他再也不要放開了，縱然灰飛煙滅，他也要一直陪著他！
藺塵若走後，屋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三人各懷心思，視線卻都落在郭映寒熟睡的臉龐上。他靜靜的躺著，睡著的他沒有任何痛苦，仿佛真的是睡著了，一覺醒來，依然是那個記得陸衽迦的毒舌男人。
即使他失憶了，在陸衽迦心裏也是無可替代的。這樣的認知讓韶思睿感到悲哀，為自己，也為陸衽迦，但他什麼都不能做。
“別看了，你沒戲了。”洛謙挪到韶思睿身邊小聲說道。
韶思睿不理他，從一開始他就對同樣魯莽冒失的他沒好感，大概是同性相斥吧，又或者是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陸衽迦身邊。
“不用為自己感到悲哀，我比你更早沒戲。”
韶思睿聽到這句話有了反應，如果他沒猜錯，他是在安慰自己？更驚訝的是他竟然看透自己的心情了，這個傢伙似乎不像想像中那麼無能。
“是不是你們神國的皇子都這麼喜歡把心思藏著猜來猜去的？你們不累嗎？有時候誤會就是這麼產生的，既然我們已經是同盟，何不敞開心懷有什麼說什麼，這樣不是自在多了。”
原來如此……韶思睿會心一笑，原來他是在幫他打好關係，他是怕自己因愛生恨會從中破壞，有趣，這人果真有趣，也許成為朋友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叫什麼名字？”韶思睿本就不是喜歡藏著掖著的人，被洛謙這麼一說，反而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更是想將他納入自己的狐朋狗友黨中，他相信他的八妹薛芷涵一定也會很興奮又多一個人陪她“玩”的。
“本少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洛謙！”洛謙得意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這麼一來，他的心結該會鬆開一些了吧。
“你根本不會武功吧，我叫韶思睿。”韶思睿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突然之間變得不可一世的人，明明剛才情緒比自己更加低落，此刻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被糗了一下的洛謙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從袖中掏出一個銅錢扔向韶思睿，又側身抓起桌上一個茶杯往銅錢的方向扔去。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只聽“叮”，銅錢偏移了方向，而茶杯已落入韶思睿之手。
韶思睿看著氣定神閑的洛謙，暗暗吃驚，明明沒有任何內力，可是身手卻是異常敏捷，還有眼力，這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怎麼樣？現在你還認為我一無是處嗎？”
這傢伙！韶思睿失笑，原來他的心思真的全被洛謙看透了，敏銳的觀察力，陸衽迦身邊的人果然不可小覷。
“你連壓箱底的功夫都露給我看了，我還能說你什麼。”
“什麼壓箱底，我的絕招多了去了，剛才不過只是其中一丁點裏的一丁點。”洛謙邊說邊指著指甲蓋比劃著。
看著他可愛萬分的動作，韶思睿猜測，大概這就是陸衽迦喜歡他寵他的原因吧，洛謙的身上有一種能夠溫暖所有人的力量，這種力量沒人會不喜歡吧。
“這麼說，你還有更絕的？”
“那是！”
“耍幾個偶看看。”
“滾，你當我是耍猴的啊，還耍幾個給你看。”
“哈哈哈……”
“哈哈哈……”
兩人突然一起大笑起來，還有什麼比一笑泯恩仇更讓人痛快的呢？
陸衽迦聽著他們從小聲說話到現在突然大笑，看著他們兩人的笑臉，心裏所有的鬱悶也隨之散去不少。
映寒，你看，我們還是一樣會笑，所以，一切都沒有變，就算你想不起所有的事也沒關係，我們都會在你身邊，你不會是一個人。
81.同盟
洛謙和韶思睿果真是一拍即合，很快就熟稔的仿佛忘了前一刻還將對方當成敵人的樣子，兩人一搭一唱的笑言同時也感染著陸衽迦，雖然沒有參與話題，但陸衽迦臉上的笑容明顯在加深。
大約兩柱香後，郭映寒轉醒，入耳就是洛謙和韶思睿爽朗的笑聲，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容顏就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陸衽迦。
陸衽迦見他反應平平就知他還是沒有想起來，心下不免有些失望，眼神關心至於也黯淡了下來。
“既然你醒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見四哥！”韶思睿見郭映寒醒來，立刻提議，畢竟這才是他留在這裏的首要任務，何況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陸衽迦他們聯手對付離昭了。
陸衽迦看著臉色蒼白的郭映寒，有些遲疑，卻不想洛謙直接開口替他答應了下來：“那就快走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郭映寒才有了些微反應，可是還沒等他明白過來，人就已經被洛謙拉了起來。
“我相信映寒哥的身體沒那麼虛弱的，所以只是走幾步路，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郭映寒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認。
“那我們就走吧，反正到了四哥那邊也可以休息。”韶思睿也搭腔道。
洛謙和韶思睿的心意，陸衽迦很明白，他們是怕自己太過於擔心而誤了大事，但是看郭映寒除了起色差點之外，身體的確沒什麼大礙後，才放下心來說道：“那就勞煩帶路了。”
陸衽迦客氣的話語翎韶思睿有些黯然，但他識趣的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在前方帶路。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尷尬之際，四人已到了鴻苑，意外的是鴻苑的主人似乎已經料到他們到門口了，正欲進去的時候，門就開了。
門內走出一位身著藍衫的男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舉止，都彰顯著他駭人的氣勢，似乎對陸衽迦一行有著敵意。
“四哥，我把人帶來了。”韶思睿暗叫不好，趕緊跳出來打圓場，能讓他四哥生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二哥，難道是回去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洛謙，郭映寒，陸衽迦。”東方翎用眼神一一指出他們，但在看陸衽迦的時候，目光又駭人了幾分，正當韶思睿急的滿頭大汗之際，東方翎神色一斂，說道，“進來吧。”
陸衽迦等人雖不解，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跟在東方翎後面進了主屋。
“四哥，二哥呢？”韶思睿快走幾步追上東方翎，並小聲問道。
“在裏面。”
聽到回答後，韶思睿松了一口氣，二哥在裏面，說明他的身體並未出現問題，可是一想到剛才四哥不尋常的神情，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千萬別出什麼亂子啊。”想到二哥帶病勸服陸衽迦加入他們的陣營，韶思睿就一陣緊張。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麼？”洛謙離他比較近，聽到他一個人自言自語，心下好奇。
“沒什麼。”韶思睿否認道。
洛謙明知他在說謊，卻因為他們已經踏進主屋而沒有再追問下去，看到依然一臉煞氣的東方翎，他和陸衽迦彼此交換了一個“見機行事”的眼神，然後又同時看向郭映寒。
郭映寒雖好奇，但只要不關乎自身利益，即便是天塌下來，他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面孔，可是陸衽迦和洛謙剛才默契的一眼卻讓他覺得熟悉，隨之頭疼再次襲來。
該死！一個陸衽迦已經讓他頭疼了，現在又多一個叫洛謙的，莫不是這兩人以前是他的仇人，所以才聯合起來整他？
“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談？”韶思睿見氣氛又僵持不下，又站出來打圓場，在得到東方翎的眼神示意後，又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去請二哥出來。”
說完，韶思睿跑進裏屋，進去之前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陸衽迦，但也只是匆匆一瞥。
“在下東方翎，神國四皇子，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既然是同盟，我一定知無不言。”東方翎出乎意料率先開口，而且還是直奔主題，顯然是不打算和陸衽迦他們耗太多時間。
“既然是同盟，那能否請四皇子解釋一下剛才的殺氣是怎麼回事？”洛謙第一個沉不住氣，只要有人敢威脅道小甲和映寒哥，他就算拼了命也會阻止。
陸衽迦並不阻止洛謙的，因為他覺得問話這種東西，交給喜歡過員警癮的洛謙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我拒絕回答這個和主題無關的問題，你們只要知道即使我想殺你們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東方翎冷然回答道，又是相當直接的口氣。
“是不是和塵若有關？”陸衽迦邊說邊觀察東方翎的神色。
“你叫他塵若？”果然東方翎臉色一變，周身都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東方翎的反應讓陸衽迦當場就確定，這件事果然和藺塵若有關，難道是他的身體……想到藺塵若救自己時妄動真氣而導致身體越發虛弱，陸衽迦幾乎能猜出東方翎生氣的真正原因了。
原來問題真的是出在自己身上，既然如此……
“關於塵若的身體我很抱歉，四皇子若執意要怪我，就沖我一人來好了，這件事和其他人無關，所以請你日後要對付的話就對付我一個好了。”陸衽迦的語氣很是誠懇，更重要的是，他比東方翎更為直接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這樣的態度立馬讓東方翎從一觸即發的怒氣中轉為微微的驚訝，正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韶思睿扶著藺塵若出來了。
“塵若！”東方翎收起所有的戾氣，突然之間變得溫和無比，他迎上去代替韶思睿的位置，直到將藺塵若扶至椅子上，再看向陸衽迦的眼神，又變得淩厲起來。
突然的轉變令陸衽迦有些措手不及，剛醞釀好的話又吞回肚裏了，比起和東方翎攤派，藺塵若比先前更為蒼白的臉色引起了他更大的注意。
“翎，人是我請來，我不希望在此期間有任何誤會，你應該知道我的身體，即使今天不救陸衽迦，也是大限將至……”
“塵若！”東方翎顯然不想聽到這些事實，但即使是打斷他的口氣，也是充滿無限柔情。
洛謙在一旁看的唏噓不已，鬼使神差的又看了郭映寒陸衽迦各人一眼，只有陸衽迦和自己有一樣的表情，而郭映寒壓根就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看著某處發呆。
“唉……”見此，洛謙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卻因為動靜太大，惹來東方翎不滿的注視。
“翎，答應我，不要怪他們。”藺塵若似乎是不求得東方翎點頭誓不甘休了。
東方翎看看虛弱的藺塵若，又看看一臉關切的陸衽迦，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下不為例！”
“恩！”藺塵若欣喜的看著自家愛人，臉色也似乎因為高興而好轉許多。
最樂於見此的莫過於東方翎，所以乾脆收起所有對陸衽迦的不滿，只為藺塵若的身體能有所好轉，即使多撐一個時辰也好……
一場威脅被藺塵若輕鬆化解，趁著東方翎不注意的時候，藺塵若向陸衽迦眨了眨眼，表示“危機解除”，而後者則還以感激的一笑。
“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入正題了？”韶思睿適時的開口。
“等一下！”所有人都驚奇的看向一直都沒有說過話的郭映寒，卻見他轉向藺塵若，問道，“聿楓說你知識淵博，所以我想問你知不知道英語這種語言？”
“噗……”洛謙很不客氣的噴了剛給他端茶的韶思睿一臉。
“喂！”韶思睿大為不滿，他好心給他端茶，他竟敢這麼整自己。
可洛謙似乎對韶思睿的暴跳如雷一點都不在意，只是擦掉嘴上殘留的茶漬後奔向郭映寒，“映寒哥！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你竟然知道英語？！”
相較於洛謙的興奮，郭映寒則冷靜許多，他見藺塵若不解的望著自己就知他不知道英語是什麼。
“你知道？”
“不止我知道，小甲也知道！是不是，小甲？”洛謙像是獻寶死的又跳到陸衽迦背後，將他推倒郭映寒身邊。
陸衽迦點了點頭，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的期待和洛謙是一樣的。
“你們……果然是認識我的？”
“你、你該不會現在才發現吧？！”洛謙一臉的不敢置信，難道他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洛謙頓時會陸衽迦感到悲哀，他不知道一個人失憶會連帶思維都遲鈍了。
“我是誰，你們又是誰？我們……”郭映寒突然抓起洛謙的肩膀一陣猛搖，最後卻將實現停留在陸衽迦身上，“我們是什麼關係？”
“你聽好了，你叫郭映寒，是我洛謙視如手足的映寒哥，是陸衽迦的戀人！”洛謙忍著肩膀的疼痛，用無比認真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轟”！腦子頓時像炸開了一樣，那個模糊的身影再一次佔領了郭映寒全部的細胞，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浪高過一浪，像潮水似地拼命傾瀉而出。
“啊！！！！！”郭映寒承受不住，尖叫出聲，隨即暈了過去。
陸衽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讓他倒在自己的身上，“映寒？映寒……”
“他的樣子似乎比我們想像的更嚴重……”東方翎看著昏迷不醒的郭映寒神色頗為古怪的說道。
“難道就放任他一直頭痛下去嗎？”藺塵若也很是擔心，每次郭映寒發作，陸衽迦都會失去理智，但願不會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沒有辦法，他本人不願想起來，我們再怎麼刺激只會加重他身體的負擔而起不到任何幫助。”東方翎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和他說到以前的事？”洛謙在一旁喃喃道，剛才郭映寒的表情真是嚇煞了他。
“不，小謙，不是你的錯，只是映寒他不願想起來。”陸衽迦強忍悲傷安慰他，“既然如此，以後我們便誰也不要再他面前提以前的事，這樣就不會刺激到他了吧。”
沒關係，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只要他能少受點苦就好，其他的就讓他自己來背負吧。
“小甲……”洛謙知道他作這個決定是痛苦的，但又明白這個決定的決然性，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傷害郭映寒，所以他寧願他忘了他，也不願他天天活在失去記憶的煎熬中。
“放心，這不代表我會放棄，相反，我會讓他重新正視我，甚至愛上我！”陸衽迦一改悲傷的神情，眼神突然之間充滿了自信。
東方翎和藺塵若互看了一眼，眸中均有讚賞之意，藺塵若更是認為自己沒有看錯人，而東方翎也徹底打消了日後對付陸衽迦的念頭。
“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交換一下各自的資訊，然後商討一下如何拆穿離昭他們的陰謀。”東方翎趁熱打鐵提議道。
陸衽迦點了點頭，將郭映寒扶至椅子上後，眾人就開始了一場同盟式的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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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鴕鳥
幾個時辰商討的結果就是由東方翎和藺塵若留在神國繼續觀察離昭的行動，而韶思睿則帶著陸衽迦等人前往釋夷國尋找千年磁石。
“你們聽好了，治好陸衽迦是首要任務，因為我們還要靠他和離昭鬥法，所以他必須健康，其次這是一招引蛇出洞，我相信離昭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你們千萬不可以掉以輕心。”藺塵若見陸衽迦似乎不太滿意討論結果，只得強忍身體的虛弱解釋。
這麼一解釋，陸衽迦終於不再反對，如果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而要將眾人置於危險之處，那他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答應的，但既然是為了引離昭出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商量到這裏，應該是告一段落，韶思睿適時的開口道：“大家都累了，不如先去休息，等養足精神就各自準備吧。”
“也好。”東方翎樂於聽到這句話，沉吟了一會，又說道：“你們出發的時候就不用再過來了，不然動靜太大會引起離昭懷疑，我們要先下手為強，就只能出其不備。”
“是。”韶思睿應了一聲後就帶著陸衽迦他們離開了。
“陸衽迦你暫且先留一下。”東方翎在陸衽迦出門前一刻叫住他。
陸衽迦停住腳步，將還在昏迷中的郭映寒交給洛謙和韶思睿，並示意他們先走，然後又折回屋裏待洛謙他們走遠之後，他才開口道：“四皇子故意支開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陸衽迦隱約覺得東方翎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和自己身邊的人有關。
東方翎和藺塵若對視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東方翎才格外嚴肅的說：“我想你應該能猜到，但我還是想親自說一遍……”
“別看了，四哥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代，所以才會單獨留下他的。”韶思睿眼見洛謙一步三回頭一副不放心的樣子，只得開口向他解釋。
“是嗎？為什麼我總覺的你四哥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是不速之客一樣。”洛謙扶著郭映寒不滿的說道，“現在又把小甲單獨留了下來，會不會是在說我的壞話，想離間我和小甲。”
韶思睿有些哭笑不得，“四哥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啊，小甲他不是最疼你嗎，如果四哥真的說你壞話，我想小甲第一個不會放過他……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因為你也叫他小甲……”
“咳……聽你說、說順了……”韶思睿莫名的一陣臉紅，如果洛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才發現自己叫的太過親密了。
“噗……你一個人在那臉紅個什麼勁啊，你喜歡叫就叫嘍，管那麼多幹嘛，但是提醒你，你叫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叫衽迦，因為這個稱呼只有我映寒哥可以叫，你也不想他聽到這個名字傷心吧。”
“哦。”韶思睿難得的沒有和洛謙抬杠，只是默默的往前走著。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洛謙有些尷尬，但想想自己也沒說錯什麼，也就不在意韶思睿不同尋常的表現了。
當陸衽迦追上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到江聿楓的楚苑了，由於陸衽迦和郭映寒都被安排在那裏，所以洛謙和韶思睿也光明正大的留了下來。
看到這麼一大幫子的人，江聿楓真不知道自己該是哭是笑了，但目光觸及昏睡的郭映寒後，立馬將所有事都拋在了腦後。
“映寒他怎麼了？”江聿楓從陸衽迦手中接過他，問道，臉上的擔心表露無疑。
“頭疼導致昏迷。”陸衽迦說道。
江聿楓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下明瞭，又說：“你們都回去休息好了，映寒這邊就交給我……”
“你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話些什麼！”洛謙實在看不過眼，不顧陸衽迦的阻攔沖到江聿楓面前大聲吼道，“你明知道小甲和映寒哥的關係，你為什麼不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謙，聿楓他不是這個意思……”韶思睿眼見大事不妙，又跳出來打圓場，心裏卻在嘀咕自己為什麼最近老是在幹這種事，太不符合自己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了。
“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告訴我因為他是醫生，所以交給他再合適不過了。”洛謙睨了韶思睿一眼，見他不說話就知道他是默認了，“哈哈，別傻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是借醫治之名想要離間小甲和映寒哥嗎？你去問問這個叫什麼聿楓的，他分明就是喜歡映寒哥！是不是？！”
“小謙！”陸衽迦出聲的同時，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隨即自己愣住了。
“小甲？”洛謙捂著被打的左臉，張大雙眼看著高舉右手的陸衽迦，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對、對不起，小謙……”陸衽迦突然腦子變得一團亂，他只是不想聽到那個事實，所以一時衝動……他怎麼可以打洛謙，怎麼可以！
“小甲，我不會怪你打我，只是我受不了你故作堅強，有些事不是假裝看不到，不想承認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的，你的決心不過是下在了自己當鴕鳥的前提下，這樣的決心你覺得會有用嗎？！”洛謙一口氣吼完之後就跑出了楚苑。
“小謙！”韶思睿盯著遠去的身影，不知道該不該去追，最後還是任性戰勝了理智，他堅持認為打了洛謙的陸衽迦更需要人安慰，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一道身影在眼前一晃。
原本呆楞的陸衽迦追了出去，那一把掌不是打在了洛謙臉上，而是打在了自己心上，而洛謙的罵聲更是字字像刀刻在他的心上，讓他不得不正視之前發生的所有事。
洛謙說的沒錯，他的確當了鴕鳥，他在下決心的時候自動忽略不少東西，比如江聿楓喜歡映寒，比如韶思睿對自己有情，比如映寒根本就不想記起自己……什麼決心，都是他用來安慰自己的假相！
為什麼每次都是洛謙在幫他，而他卻打了他……陸衽迦，你看看你自己，到底是做了些什麼，你怎麼可以打他！怎麼可以打那個幫你許多的人，難怪映寒要忘了你，你真的是蠢的無可救藥了！
陸衽迦邊追邊喊邊哭，繞了這麼多彎子，他根本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現在還因為自己的任性傷害了洛謙，如果洛謙不原諒自己怎麼辦。
此刻的陸衽迦，簡直快要唾棄死自己了，可是如果他知道那個生氣的跑了出去的洛謙正躲在角落暗爽的時候，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韶思睿走到他身邊問。
“哎？”洛謙回過頭，分明是準備裝傻的表情。
“為什麼要故意引的他打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韶思睿不忍心見到陸衽迦如此難過，口氣也沖了起來。
“對我是沒好處，但對小甲來說卻是好處多多。”洛謙看著前方的身影認真的說道，“一個巴掌如果可以換回從前的小甲，不介意他可以將我打成豬頭。”
韶思睿顯然不是很認同洛謙這樣的做法，用傷害自己為代價，他難道就沒想過陸衽迦會因此自責而更加難過嗎？
“你不會明白的，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映寒哥和小甲了，為了他們我可以犧牲任何東西，包括自己的幸福，甚至是命。”
“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有，雖然我很難解釋這種感覺，但對我來說，映寒哥和小甲就是我的全部，看著他們幸福是我的使命。”
韶思睿越來越難以理解洛謙的話了，哪有人以看別人幸福為使命的，這個洛謙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或者他根本就是個瘋子……但即使是瘋子，也是一個好瘋子。
也罷，只要知道他不會傷害陸衽迦就夠了，也許有一天，陸衽迦的幸福還真的是要靠這個神奇的男子來實現，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可以不放心的呢？
那麼，見證幸福這種事，也算他一份吧！
正當韶思睿釋然的時候，洛謙已經沖出去追上了幾欲瘋狂的身影。
“小謙，你聽我說，是我不好，我不該打你的，我怎麼可以打你……”陸衽迦狠狠的抱住洛謙，語氣充滿了自責。
洛謙任由他抱著，他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小甲不哭，我沒有生氣，我們回去好不好？”
“小謙……你為什麼不怪我，我打你是錯的，我當鴕鳥也是錯的，你為什麼不怪我……”
“我怪你了啊，你也打了我，所以我們扯平了。”
“不是的……”洛謙奇怪的理論讓陸衽迦明知道不對卻又不知道怎樣反駁。
“好了好了，我好累，我們回去好不好？”洛謙倒是沒有說話，剛才突然之間跑出來讓他感覺體力明顯下降，難道是自己太久沒有運動的緣故嗎？
“好，我們回去，我以後不會再打你了，再怎麼生氣也不會打你了……”
洛謙默默的牽著還在不斷保證的陸衽迦向原來的方向走去，兩條身影漸行漸遠，最後化為兩個黑點。
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們離去的地方突然多了一個人，他全身都籠罩在斗篷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聽到低低的毛骨悚然的聲音從斗篷中傳出來，飄出很遠很遠。
83.出發
當郭映寒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被一大群人拖著離開了神國。雖然他一心是想要離開，但是看著前方一大幫子各懷心思的人後，突然有種想逃離的強烈感覺。
“為什麼他會跟來？”洛謙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這句話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幽怨，當然這個他指的就是一臉從容淡定默默無語和郭映寒並排走在他們後頭的江聿楓。
“是聿楓告訴我們陸衽迦的病需要千年磁石，也只有他知道千年磁石長什麼樣……”
“停！”洛謙毫不客氣的打斷韶思睿的解釋，“這些話你都講了百八十遍了，不累嗎？”
“還不是你先問了百八十遍‘為什麼他會跟來’！”韶思睿此刻的心情足以想殺人洩憤了。
“凶什麼，我自言自語不行啊！”洛謙再次挑戰韶思睿的耐心，似乎不將他惹惱了誓不甘休。
韶思睿本就不是沉得住氣的人，洛謙一再的挑釁終於惱得他大聲與其鬥起嘴來。
看著前面兩人互不相讓的鬥嘴，陸衽迦的眉皺的更深了，東方翎說過的話又一次跳進腦子裏。
“你那位叫洛謙的朋友很不尋常，我不清楚他以前是怎樣的人，但我還是想提醒你，要小心，畢竟他出現在神國不是意外，離昭絕不會做將他帶到這裏又放了他這種多此一舉的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東方翎說這些話的神情歷歷在目，陸衽迦不認為他實在挑撥離間或者危言聳聽，但是他也絕不相信洛謙會害自己，可是現在洛謙的種種行為都很不正常，易怒易燥還特別喜歡挑釁，這些都不是他認識的洛謙會幹的事。這種矛盾的想法讓他有些煩躁，卻又理不出頭緒來，眼下只能寄望於離昭儘快露出破綻，好知道他究竟有何陰謀。
“我們究竟要去哪？”郭映寒最終還是打破了自己的沉默不語，看著前面的人，他突然莫名的討厭起這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了。
“找千年磁石！”洛謙一聽郭映寒的聲音，立刻放棄和韶思睿鬥嘴回答他。
“找那個幹什麼？”
“給小甲治病。”
郭映寒側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默默向前走著的陸衽迦，突然心頭有些不忍，“你病了？”
聽到他的話，陸衽迦急匆匆的轉過頭，眼底難掩驚喜，也許連郭映寒自己都沒發現，他剛才的話語有多麼溫柔，充滿了關切之意，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陸衽迦興奮不已，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不會再逃避自己了？
郭映寒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不然怎麼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尤其是哪個叫洛謙的，竟然還在偷笑。撇了撇嘴，郭映寒決定還是繼續保持沉默為好，省的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氣死。
“對了，我們這樣走要走到什麼時候？這裏是哪里？釋夷國又究竟在哪？”洛謙見氣氛尷尬，趕緊充當調解人。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就是那座山谷，我們應該已經在零國的土地上了。”陸衽迦回答他，這裏的一草一木如此熟悉，他不可能猜錯，反而覺得洛謙有些不對勁，這裏是他和宿天分開的地方。他怎麼可能會忘了。
“小甲，你幹嘛一臉鄙夷的看著我。”洛謙曲解了陸衽迦的表情。
“你……算了，沒什麼。”陸衽迦一想到要再他面前提宿天就有些不忍，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也許洛謙潛意識你不想憶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忘了這個地方。
“幹嘛一臉想說又不說的表情……”
“別說話！”陸衽迦突然臉色一凜，向洛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除了洛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是一股強烈的殺氣，但是這股殺氣只是維持了短短一瞬間，等眾人做好迎敵的準備後，周圍已經恢復到和平常一樣。
“好強烈的殺氣，我們出行應該是保密的，難道是離昭？”韶思睿收起武器，小心翼翼的四下觀望著。
“不像，離昭不管想不想殺人都不會讓人看出破綻，這也是他的可怕之處，而剛才那股殺氣透露著明顯的嗜血，這不像是離昭的性格。”陸衽迦推翻了韶思睿的論斷。
“也許是離昭派來的人呢？”韶思睿不死心的繼續猜測。
“還有誰和我們有這麼大的仇恨？那股殺氣分明就是有著強烈的仇恨，我猜應該是我們認識的人所為。”
“要不我找四哥，讓他幫我們調查一下？”
“不用，我有辦法讓他現身。”陸衽迦突然間充滿自信的說道，心下已經有了對敵之策。
“快說！”洛謙一臉興奮，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陸衽迦主動出擊。
陸衽迦朝他笑了笑，分明是不想說，這下可把洛謙憋壞了，他不再和韶思睿鬥嘴，而是纏著陸衽迦不停的央求。
所有人都笑著看洛謙不斷耍寶，心中不得不承認，如果這一路上沒有洛謙，氣氛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融洽。
江聿楓看著他們打鬧，心裏也很是動容，他也很想加入，可是他不能，他的立場不允許自己和他們太過接近，他們是想要對付離昭，但如果司月音有在這些事裏參與的話，他實在是不好插手任何一方，可以的話，他不想看到任何一方有人犧牲。
為什麼一定要互相爭鬥？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平心氣和的解決所有問題？為什麼兄弟之間一定要鬥個你死我活才肯甘休？
江聿楓實在是不明白，一直以來他冷眼旁觀著哥哥姐姐們的各種小動作，越是感覺自己無能為力，他就越是袖手旁觀，到最後連自己都麻木了。不看不聽不想，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並給自己創造了另一個人格來發洩心中所有的不快，當所有都看到他因為懶惰而爆發第二人格時，其實不過是他為轉移自己視線而找的藉口。
“其實你根本不必勉強自己，趟這次的渾水對你根本沒有一點好處，大哥最疼的就是你，想必他已經找你說過他不想讓你參與這次的行動吧。”韶思睿放慢腳步，等和他並排後小聲說道，他知道他很尊敬司月音，所以沒有直呼其名。
“告訴我，是不是大哥也插手？他是不是和五哥聯手了？”江聿楓急不可待想要尋求心裏所想，他知道韶思睿也一定會如實相告，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知道，萬一他們當真聯手，勢必要和四哥他們對陣，眼下陸衽迦又是四哥陣營的，到時候郭映寒會怎麼辦？
“我不知道，但我聽小甲所說大哥的確有幫過離昭，而他的目的就是將十三弟和小甲帶進神國，之後便沒有任何行動了，所以我想大哥和離昭之間語氣說聯手，不如說是有什麼交易，而交易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將小甲他們弄來神國，因為只有大哥才能將人平安無事的帶進神國。”
“你的意思是現在交易完成，大哥不一定還會幫五哥是嗎？”江聿楓順著他的意思猜測道，“也許他現在也只是想袖手旁觀。”
“但願如此。”韶思睿想的卻不如他樂觀，司月音是怎樣的人誰也不知道，他今天可以幫離昭，難保不會想坐收漁翁之利，至於這個“利”是什麼大概只有他本人清楚了。即使懷疑，韶思睿也沒有在江聿楓面前提起，一來是不想打破他想置身事外的念頭，二來是不想讓他為難，畢竟他一直給自己治病，雖不能做到兄弟之間相親相愛，但起碼還是一個朋友。作為朋友，當然不能拉他下水，所以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
江聿楓何嘗不知曉韶思睿的好意，所以也就沒有再介面。
“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到釋夷國？”在陸衽迦身上套不到任何話的洛謙只好換個話題繼續嘴部運動。
“穿過這片樹林就會看到一個山洞，走進去很快就可以到達釋夷國。”江聿楓解惑道。
“哦。”見是江聿楓開口，洛謙撇了撇嘴就不在說話了，理由當然懶得和討厭的人說話。
“為什麼你討厭聿楓卻不討厭我？”韶思睿快走幾步跟上他，出於好奇問道。
“不知道。”洛謙倒是很誠實，“第一眼就覺得不舒服，在加上他和小甲搶映寒哥，所以就討厭他嘍。”
“可是我對小甲不是也……”韶思睿還沒厚臉皮到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我才說不知道，照理我應該連你一起討厭，但就是偏偏只針對江聿楓一個，算了，感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最說不清了，總之討厭就是討厭，喜歡就是喜歡，我就是討厭江聿楓，沒有理由。”洛謙很大方的坦誠道。
韶思睿不禁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相處越久，他就越發現洛謙身上無數與眾不同的閃光點，似乎所有不好的事到他那裏都會變得理所當然光明正大起來了。
“我很好奇，小甲和十三弟，你到底喜歡哪一個？”韶思睿承認自己很八卦，但反正也是閑著無聊，洛謙應該慶倖問的人不是薛芷涵，不然就連老祖宗的八卦也會被“扒”的一乾二淨。
“都喜歡。”洛謙擺明瞭不上當，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該不會是通吃吧！”韶思睿假裝很驚訝的叫道，誰知洛謙依舊不甚在意，甚至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笑容，害的他打了個冷顫，刻意的和洛謙保持一定距離，生怕下一個遭毒手的就是自己。
“哈哈。”洛謙看他這樣，很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整個林子都回蕩著洛謙爽朗的笑聲，卻沒人知道此刻的洛謙卻是獨自在忍受著身體的不適。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每個人身上都是一片斑駁，唯獨只有洛謙身上的最淡……
84.途中
“小謙，你看上去很累，要不要休息一會？”陸衽迦第一個注意到洛謙突然的安靜。
“不用了，不要因為我拖慢了大家的行程，何況你的病也不能拖太久，我沒事。”洛謙像是安慰似的露出一個笑臉。
“前面有個山洞！”韶思睿指著不遠處喊道。
江聿楓快步走至前面，並說道：“大家都跟著我，無論在裏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往回看，更不要停下腳步，過了這個山洞就是釋夷國了。”
陸衽迦看著前方的山洞，不禁想到上次進洞的事情，穿過這個山洞就會到達一個未知的地方，這個山洞難道有穿越到各國的力量嗎？
“小甲，快跟上！”洛謙見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朝他揮手喊道。
“來了。”
“我好想認識這裏……”一直落在後面的郭映寒突然說道，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升起，只是他不再覺得頭疼而是覺得有一股強烈的悲傷。
“你……哭了？”陸衽迦看著兩行淚水從郭映寒的眼角流下，而他本人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郭映寒聽了他的話一怔，用手往臉上一抹，果然都是淚水，濕濕鹹鹹的，好想每一滴都包含著無限哀傷。
”我……為什麼要哭……”郭映寒自言自語道，他一點都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停不下來，而每一滴都像是一把刀子割在心頭，比以前頭疼還要痛上幾倍。
“映寒……”陸衽迦上前一步抱住他，除了叫他的名字，一句話都沒有說。
被陸衽迦這麼一抱，淚水竟神奇般的停止了，心裏疼痛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安心，這個來自陸衽迦身上的溫暖讓他的靈魂仿佛得到了慰藉，很舒服很安心。
“我們真的是戀人嗎？”郭映寒沒有忘記洛謙說過的話，照他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即使陸衽迦不是戀人，但他們的關係也肯定非同尋常。
陸衽迦抱著他的手明顯一怔，隨即緩緩的放開，一改悲傷的面容，笑道：“他們都在等我們，走吧。”
郭映寒難得沒有在追問下去，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手卻不自覺的拉上了陸衽迦的。
兩個人同時一怔，陸衽迦一臉的驚喜，郭映寒則是一臉的疑惑，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腦海裏似乎一直有一個人曾經也他這樣牽過。
“對不起，我一定會弄清所有事的，如果我真的是我忘了你，我在此先向你道歉。”郭映寒突然認真的說，明知道歉不會有任何作用，如果真的是自己忘了重要的人，那麼他給那個人帶來的巨大悲傷不是說一聲“對不起”可以一筆勾銷的，起碼她自己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但是現在，他能說的也只有“對不起”了。
“如果你能牽著我的手走過這個山洞，我就原諒你。”陸衽迦說著反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緊，在郭映寒還沒做出反應前，就牽著他往前方走去。
當眾人在看到手牽著手走來的陸衽迦和郭映寒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著不同的表情，洛謙是明顯的興奮，韶思睿卻是喜憂參半。
“進去吧。”江聿楓還未等人看清表情就轉身進了洞。
即使郭映寒失去了記憶，你也同樣沒機會，這下你該死心了吧……
“映寒哥！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洛謙忍不住問道。
“沒有。”郭映寒回的很乾脆，殊不知這兩個字輕而易舉的打破了洛謙的喜悅之色。
“那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洛謙緊盯著兩隻緊握的手。
“他說如果我能牽著他的手走過山洞就原諒我的失憶。”
“他是誰？”洛謙明知故問，卻惹來陸衽迦一個讓他“適可而止”的眼神。
“他是……衽迦……”一個稱呼突然冒出，郭映寒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在明顯感到陸衽迦的手僵了一下後，他猛地轉過頭又問道，“我以前是不是就是這麼叫你的？衽迦？”
陸衽迦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一旁的洛謙好心的為他解惑道：“沒錯，雖然我是第一次聽到你叫小甲衽迦，但你確實曾經這樣叫過。”
衽迦……郭映寒默念著這個稱呼，手上的一股暖流淌遍全身，那雙手雖然有些冰冷，但他就是覺得很溫暖。
“如果你們想永遠留在這個洞中就不要回頭，不要停下腳步！”前方傳來江聿楓的聲音，口氣十分不好。
郭映寒這才想起來他們的正事，只好暫時放下一切，牽著陸衽迦繼續往前走。
“那個死小子的第二人格估計又跑出來了。”洛謙沒好氣的嘀咕了一聲後也跟了上去。
被牽著的陸衽迦除了感動于郭映寒不斷好轉的記憶，另外還在念著其他的事，盯著前方，一抹古怪的神情不經意的爬了上來。
不會錯的，剛才那抹淡淡的殺氣和樹林的是一樣的，狐狸尾巴終於是要露出來了！
不知在山洞走了多久，就在洛謙第N次發出不滿的聲音之後，江聿楓終於出聲對他們說道：“馬上就快出洞，大家都跟緊了，千萬不要走散。”
“是。”也許為了讓人安心，大家竟不約而同的齊聲應了一聲。
前方一點光亮越來越大，當道洞口時，眾人習慣了山洞漆黑的眼睛一時之間適應不了外面的強光，當他們再一次睜開眼睛是，人已站在一片海灘前。
回過頭，身後是一望無際的沙灘，哪里還有什麼山洞，陸衽迦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裏就是釋夷國了嗎？”洛謙第一個發問。
“不是。”江聿楓直截了當的否定道。
聽到他語氣中的不善，洛謙嫌惡的又反問：“你怎麼知道不是？！”
“小謙，釋夷國是江聿楓負責的區域，所以沒人比他更了解釋夷國了。”韶思睿眼見兩人又要爭執，趕緊跳出來阻止道。
江聿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也是在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等他再度開口時依然又恢復到了從容不迫的樣子。
“真會裝樣子……”洛謙撇了他一眼。
“現在請大家閉上眼睛，無論發生任何都不要睜開，等我說可以睜眼的時候，你們才能睜開，到時我們就已經到達釋夷國的國土了。
陸衽迦第一個閉上眼睛，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郭映寒緊跟其後，卻在閉上眼睛後發現，這樣的情景似乎在哪里遇到過，當時他也是一手牽著一個人，然後閉上眼睛……
“抓緊我的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鬆開。”
“映寒？！”陸衽迦猛的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閉著雙眼的郭映寒，這句話是他們在慕王府準備逃離密室所說的話，如今再一次提起是不是說明郭映寒快要想起所有的事了？
“別怕，我在。”郭映寒再一次開口，這時的他也睜開了雙眼。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著，誰也沒有在說話。
郭映寒知道這句話他曾經說過，也知道說這句話的對象如今依舊在他身邊，可是他卻忘了……
“我說過了，閉上眼睛！”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了他們，是江聿楓。
“聿楓？”韶思睿明顯感覺到他的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怪怪的，這似乎不像是第二人格作祟的樣子。
“我沒事，大家閉上眼睛，我不叫你們睜開千萬不要擅自睜開。”一瞬間，江聿楓又冷靜了下來。
“變得真快……”難不成第三人格出現？洛謙在閉上眼睛之前在心裏又添了一句。
當所有人都閉上眼睛後，江聿楓便將手伸進了海水中不停的攪拌，周圍的景色頓時變得扭曲起來，經過瞬息萬變之後，最終景色停格在一片農田上。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睜開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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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釋夷國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列了個表，給乃們看文或許會有點方便……不過貌似也沒有多大用處，大半屬於是自己YY……囧……
十三國
零國：全面發展，三大強國之一，離昭
翼國：全面發展，三大強國之一，東方翎
爾國（女國）：小國，美女之都，薛芷涵
汕國：弱國，密探之都 司月音
祀國：小國，祭祀之都，燕津
舞國：小國，舞樂之都，燕姬
流國：弱國，水鄉之都，藺塵若
啟國：平穩發展，文化之都，卓安
灞國：全面發展，三大強國之一，卓尋
灸國：平穩發展，火山之都，韶思睿
史國：平穩發展，刺客之都，離玥
釋夷：島國，草藥之都，江聿楓
師邇：島國，死亡之都
————————
眾人睜開眼後，都驚奇的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農田，偶爾還有幾個農夫走過，他們用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更有甚者毫無顧忌的用食指指著他們議論著。
“這裏就是釋夷國？”洛謙四下張望了一下問道。
“聽說釋夷國到處都種植著草藥，這裏看似是一片農田，其實種的都是草藥吧。”韶思睿猜測道。
“沒錯，那些人也不是什麼農夫，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藥農，各國的草藥一半都出自他們之手。”江聿楓解釋道。
“怪不得釋夷國雖是個島國，卻也算是個富國，人活著就會生病，生病就要吃藥，你們釋夷國的人僅是靠這些藥草就已經發達了。”韶思睿感慨道，想他的灸國遍處火山，光是做到平穩發展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至於擠進強國之列，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不過，反正他也不貪心，就像現在這樣便已滿足。
“千年磁石若是在此地，倒是一點都不足為奇了。”陸衽迦也是無限感慨的表情，釋夷國與零國只是一江之隔，卻因為是個島國而消息閉塞，所以他對釋夷國的瞭解也是極少的，現在看來，其富裕的程度大概和零國、翼國、灞國這三大強國不分伯仲。
“不要在廢話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千年磁石吧！”洛謙見他們還在那悠哉的討論國情，不禁催促道。
“不急，千年磁石生長極為隱蔽，但是到了晚上便會通體發光，到時更容易尋找，所以我們暫且尋個地方住下，我再派人打探消息，經確認後再出發也不遲。”江聿楓說的很有道理，但洛謙並不領情。
“聿楓說的對，小謙你就不要著急了，你看小甲這個病人都沒急，你緊張什麼，還有你的臉色很差，還是聽聿楓的，先休息下吧。”韶思睿順水推舟的說道，但實則是不想洛謙和江聿楓又起什麼爭執。
陸衽迦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洛謙，心裏擔心之餘又不知道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洛謙都會強調自己沒事，倒最後被轉移話題也不自知。
“洛謙是不是有病，而且是不治之症？”郭映寒小聲問道。
陸衽迦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牽著，一股暖流頓時傳遍全身，“小謙的確有過不治之症，但自從到了零國便康復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麼？”
“不是，只是腦子裏突然有這樣一個念頭，對不起。”郭映寒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但是只有這樣說才能讓自己安心一點。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能有這樣的念頭是好事，說不定哪天你就能想起所有的事了。”陸衽迦安慰他，同樣也在安慰自己，明知這樣的幾率很渺茫。
郭映寒也知他不過是在安慰自己，但還是順著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安排我們去皇宮？”韶思睿見江聿楓帶他們去了一處農家，有些不解，皇宮守衛森嚴，如果離昭有所行動，起碼多些人可以保護。
“聿楓是怕挑起兩國戰爭吧？畢竟離昭是零國的祭師，如果他有所行動，釋夷國的國君就會歸咎于零國，到時兩國開戰，生靈塗炭，聿楓是不想看到戰爭吧。”
江聿楓為陸衽迦能猜出自己的心思而微微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討厭死人，所以討厭戰爭。”
“……我也是。”江聿楓沉吟了一會，又說，“那你為什麼要選擇做殺手？你是不是殺過很多人？”
“江、聿、楓！”如果洛謙手裏有一把劍，說不定就刺過去了，這傢伙是什麼意思，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是故意當著映寒哥的面挑撥離間，趁著他失憶的時候斷章取義繼而討厭小甲？！
韶思睿一把拉住想要赤手拼命的洛謙，卻聽陸衽迦平靜的說道：“正是因為殺過太多的人，所以才討厭死人，如果我能早些遇到映寒，也許我的雙手便不會沾染這麼多污穢，增加那麼多罪孽……”
“從現在起，你的罪孽將全數由我背負……所以，不要再讓你的雙手再增加罪孽了……好嗎……”郭映寒很不時宜的冒出這句話來，除了陸衽迦誰也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我以前是不是說過這句話？”他看的是陸衽迦，問的也是陸衽迦。
“是……是的。”陸衽迦強忍住想哭的衝動，那是他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他的時候，他曾在耳邊說過的話，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可是說話的人卻只能問他“我以前是不是說過這句話”，真是諷刺，這一定是老天給自己的懲罰，懲罰他為何當初會放開映寒的手。
“小甲……”洛謙知道那句話對陸衽迦的衝擊很大，但他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有殺氣！”韶思睿突然朝眾人小聲喊道，可是話音剛落，殺氣便又消失了，快的他根本無從分辨是從哪個方向而來，“又沒了，真是奇怪，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我們還是進屋吧，天快黑了，大家肯定都累了。”江聿楓說完，率先進了屋子。
那是一座空屋，看起來雖然不大，但傢俱還算齊全。
“想不到外觀如此不起眼，裏面內涵倒是不小啊。”韶思睿裏裏外外探查了一遍之後說道，“好多房間，足夠我們一人一間了。
“大家儘量選相鄰的房間，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江聿楓說著便自己選了一間。
“我要睡小甲旁邊那間！”洛謙指著離江聿楓最遠的一間說道，言下之意就是要陸衽迦選他旁邊那間。
“我也要！”韶思睿緊跟其後。
“不行，那間是給映寒哥的！”洛謙見狀拖著郭映寒就搶先進入了陸衽迦旁邊那間，然後又飛快的將陸衽迦拖進了他給選的那間屋，可是當他正準備進入自己選的那間時才發現韶思睿早就將堂而皇之的霸佔了去，“韶思睿，你這個卑鄙小人！”
房屋上空盤旋著洛謙咬牙切齒的叫喊聲，久久都沒有散去。
入夜，眾人都在各自屋中，洛謙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睡在了江聿楓的隔壁屋，但他實在是太累了，也就沒再特別去計較。他的體力每況愈下，如果再不好好休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管怎麼樣，他決不能成為眾人的累贅。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江聿楓住的那間屋的門被打開了，同一時間，郭映寒也開門走了出來，兩人皆是一愣，自從上路以來，他們還沒有兩個人單獨相處過，不免有些尷尬。
“早啊。”江聿楓回過神來打了個招呼。
“早。”
“今天天氣似乎不錯。”
“恩。”
“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好。”
“……”江聿楓實在是找不到話題了，兩人再次沉默起來。
“為什麼不對我說有關陸衽迦的事情？”隱隱覺得江聿楓有事瞞他，但一直找不到機會說。
“如果你不想我第二人格跑出來作祟誤了大事，最好不要和我提有關陸衽迦的任何事。”江聿楓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全身上下卻一點也找不到笑的影子。
“雖然你隱藏的很好，但我還是看出你對陸衽迦有敵意，他們所說的殺氣，其實是你身上的吧。”郭映寒決定開門見山的說話。
“你懷疑我？”江聿楓的眼神變得有些受傷，“如果我說我沒有，你大概也不會信，對，我是對陸衽迦沒有好感，但我不至於會害他，畢竟要找千年磁石治好他的病是我的主意，我何苦大費周章搞這些事，以我的能力，想要殺人于無形，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郭映寒沉默的看著他，半晌之後說了四個字：“你不是你。”
“什麼意思？”江聿楓不明白他的話，但見郭映寒轉身又進了屋，擺明瞭話題已經結束，只得放棄追問，出門收集千年磁石的消息去。
江聿楓的身影剛消失于門口，陸衽迦的屋門就被打開了，顯然剛才的談話他一字不漏的都聽了去，一雙眼睛頓時變得深邃起來。
之前樹林裏的殺氣如果還只是猜測，那麼山洞中的就絕不會是巧合，除了他們幾個，沒人會知道那個地方，所以那股殺氣絕對是他們其中一個發出來的。然後是藥田的時候，那股殺氣擺明是沖他和映寒來的，那麼就只剩下一個人有嫌疑了。但是，陸衽迦沒有想到的是，原來不止自己一個在懷疑，即使是失去記憶的郭映寒也依然可以清楚的分析出誰最有嫌疑。
他只是失去記憶又不是變成白癡……陸衽迦笑自己太過敏感，本來他還想找到證據再來指證江聿楓，以免會刺激到映寒，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既然如此，那麼他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了。
“早啊。”韶思睿拉開屋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陸衽迦，不禁有些好奇，“你在看什麼？”
“今天天氣不錯。”陸衽迦說道，卻沒有回頭。
“是啊，昨晚睡得怎麼樣？習慣嗎？”
“還好。”陸衽迦心下有些好笑，這韶思睿和江聿楓果然是兄弟，連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韶思睿拼命想著話題，他十分慶倖陸衽迦沒有回頭，不然看到他這副絞盡腦汁的樣子大概會覺得好笑。
“哈哈，一大早就看到有只猴子抓耳撓腮，真是有趣。”
可惡！韶思睿在心裏暗罵一聲，投向洛謙的目光足以表達他現在想殺人的心情。
活該，誰叫你搶了我的屋子！洛謙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心裏依然記恨著韶思睿昨天做的事，害他和最討厭的人相鄰，他分明是故意的！
看到洛謙這麼有精神，陸衽迦松了一口氣，看著他和韶思睿拌嘴，竟是一臉的享受。
但願老天能一直這麼眷顧洛謙……
但願一切結束之後，和映寒的約定能夠實現……
但願……他的但願不會太過貪心……
86.懷疑
江聿楓從外回來已經是接近中午，也是洛謙和韶思睿第三波爭吵完結的時候，此刻大家都圍坐在院內一張石桌上閒聊，說是閒聊，其實也就是是洛謙和韶思睿兩個人在說，陸衽迦和郭映寒旁聽而已。
“聿楓，怎麼樣，有千年磁石的消息嗎？”韶思睿一見江聿楓，就急忙將他拉至石桌邊。
“有，但是據消息顯示有三處地方，我估算了一下，其他兩處多是些小山谷，而位於釋夷國東南方向有一處深山，我猜測千年磁石在那裏的機會比較大。”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吧！”韶思睿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遭到了洛謙的唾棄。
“什麼都沒有準備就出發，你想餓死在深山老林也不用這麼趕吧。”
“那我們各自回屋先準備一下，半個時辰之後再出發。”陸衽迦難得表現的很積極，卻得到了眾人怪異的眼神，選擇視而不見的他在這些目光的歡送下回了屋。
“那我去準備些路上吃的好了。”韶思睿說著橫了洛謙一眼，後者則回了他一個鬼臉。
當眾人再一次聚首的時候，正好是半個時辰以後。
“十天后便是釋夷國一月一次的無月之夜，我們要趕在那天之前到達禁山，一來更易尋找千年磁石，二來則是只有在那一天禁山是最為安全的。”江聿楓一邊帶路一遍解釋。
“我在零國的卷宗上層看到過有關禁山的描述，但奇怪的是幾乎每一本都只是寥寥數語一筆帶過，有的甚至只寫了‘極凶極險’這四個字便沒了下文，這禁山究竟有何神秘之處？”陸衽迦凝眉問道，如果這禁山當真如此危險，那麼……想著，陸衽迦看向洛謙和郭映寒，他們都沒有內功，只是憑一些拳腳功夫是絕對應付不了的，倒不如將他們留在山外……
“呵呵……”江聿楓搖頭笑道，“人類總喜歡將一些未知之事誇大，其實這禁山根本沒有那些所謂的卷宗上寫的這麼危險，禁山之所以稱為禁山是因為這座山曾經關過一個叛亂的臣子，那名叛臣偶然逃到那座山中，後來皇帝下令封山，並稱它為禁山，禁山之名便因此而來。”
“如果只是單單零國的卷宗如此描述禁山，那也許是誇大其詞，但其他國家的卷宗也如此寫，就未必是空穴來風了。”陸衽迦毫不避諱的將之前作為殺手所包含的任務透露于他們，其實即使他不說，也未必沒人知道，作為一個皇帝的御用殺手，必須對其他國家的秘聞軼事了若指掌，所以即使說出來，也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
江聿楓聽聞此言又是一笑，“真的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也許這是殺手的本能吧，的確，禁山是個極其危險之地，但它針對的只是一些普通人，人類過於貪心，以為越是神秘的地方就會有寶藏，禁山就是一個例子，但是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出來過，於是也就有了傳言，而其他國家對我們釋夷這個島國知之甚少，將傳言信以為真，你們應該知道經過無數人之口的傳言早已沒了當初的含義，所以那些卷宗才會如此避諱的只寫了‘極凶極險’四個字。”
“你說來說去，禁山究竟兇險在什麼地方根本沒有提到，該不是故意隱瞞，有什麼陰謀吧。”洛謙插口道。
“正是因為沒人知道禁山兇險在什麼地方，所以才更為兇險。”江聿楓對於他的挑釁視而不見，以一貫從容的態度解釋道。
“你不覺的你說的話很矛盾嗎，你說不知道禁山兇險在哪里，既然你不知道怎麼就如此肯定無月之夜的禁山是沒有危險的？”洛謙不依不饒的抓著江聿楓話中的漏洞不放。
“因為所有在無月之夜進去的人都平安回來了。”
“既然平安回來了，又為何不知禁山的情況？”
“小謙……”陸衽迦聽出江聿楓口氣中的不耐煩，似乎有第二人格出現的痕跡，他必須阻止任何對自己計畫利的情況。
洛謙撇撇嘴，不再說話，卻聽江聿楓逕自說道：“因為所有回來的人都失去了記憶，他們為什麼去禁山，在禁山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回來的，這些全部都忘了。”
那也叫平安回來？洛謙由於陸衽迦的眼神阻止，他只得在心裏回道。
失去記憶嗎？陸衽迦莫名有些在意，眼神不自覺的轉移到郭映寒身上，漸漸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並未有任何威脅與阻攔，由於太過順利，他們竟是提前兩天到達了離禁山最近的一處小鎮——紅葉鎮。
“真是奇怪，這一路上離昭竟是毫無動作，連我神國那邊四哥也說安靜的不見一絲風吹草動。”韶思睿利用法術同東方翎聯絡後對眾人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暴風雨前的寧靜。”洛謙趴在客棧的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的享受一下，吃好喝好，養足精神……”
“小謙，你沒事吧？”陸衽迦擔心的看著他，這一路他看著洛謙的體力越來越更不上，但就是不見他叫休息，這個倔強的人真是叫他無法安心。
“去找個大夫。”一直沉默的郭映寒淡淡的說道，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卻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不、不用了，我沒事！我好的很呢！”洛謙一聽要找大夫，立馬跳起來叫道，為了顯示自己的確沒事，他一口氣啃掉了三個包子。
韶思睿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真的需要找大夫嗎？”
“我說的找大夫，是指給衽迦找……”
“咳咳……”被郭映寒的話驚到的洛謙一口氣沒上來，被包子噎的拼命咳嗽，再看到眾人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知道自己被耍了，他怎麼都沒想到郭映寒會在此時此刻突然黑自己，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是失去記憶的人也還是改不了腹黑的本性！
一場鬧劇最終在洛謙慢慢平復的情緒中落幕，當洛謙不在因為被包子噎到而咳嗽的時候，郭映寒再次唯恐天下不亂的舊話重提，只是他現在的表情比剛才要嚴肅許多。
“去找個大夫，他們倆的病都需要好好診斷一下。”
“聿楓不就是個大夫嗎？”韶思睿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才不要看大夫！尤其是那個江聿楓！”洛謙聽到又要找大夫，急的哇哇大叫。
“說實話，你這個樣子還真的是看不出有什麼病。”韶思睿諷刺他道。
“是啊，是啊，我真的沒病，所以不需要看什麼大夫。”洛謙難得沒有和他抬杠，卻因此惹來韶思睿的懷疑，洛謙只好撇撇嘴安靜了下來。
“我累了，先回屋了。”江聿楓放下碗筷起身說道。
“晚飯前叫你。”韶思睿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
“恩。”
“好了，人已經走了，你們是不是可以說了？”韶思睿不是笨蛋，除了洛謙露骨的敵意之外，陸衽迦對江聿楓的戒心也是越來越明顯，至於郭映寒的想法他已經顧不了了，眼下他只想知道為什麼他們都要針對江聿楓。
“說什麼？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當然是因為江聿楓的確不懷好意，所以小甲和映寒哥才會對他有戒心。”洛謙對他等同質問的態度很不滿意，“我早說江聿楓有問題了，你們都不相信……”
“好了，小謙，不要說了。”陸衽迦打斷他，看向韶思睿，“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並沒有證據來指證什麼，該有的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面，何必急於一時導致我們人心渙散，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誰都不要再想了。”
“那我們可以找大夫了嗎？”郭映寒三句話不離“大夫”，看來是鐵了心要給陸衽迦個洛謙看病。
“我可不可以當作這是映寒哥在關心我們？”洛謙一反常態，認真的說道。
“可以。”郭映寒在眾人驚訝的注釋下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執著這件事，但的確是我心中所想，我只是想遵從著自己的感覺，也許會想起些什麼。”
“我會看大夫的，小甲也會的！”洛謙激動的叫道，沒有什麼比郭映寒的關心來的重要，這一路走來，從最初的漠然到融合，正代表了他在改變，如果他真的能因為遵循自己的感覺而恢復記憶，別說是看大夫，就算是要他一塊肉，他都願意！
“我去請大夫。”韶思睿自動請纓道，他實在無法坐視自己被無視，不管和洛謙混的多熟，也不管郭映寒是不是有記憶，他們三個人始終是一體的，無論他怎麼做都融入不了。
也許，他就該像聿楓一樣，儘早離開……
87.垂死之人
“大夫，怎麼樣？”
“奇怪啊奇怪……”大夫捋了捋花白的鬍子一手搭在陸衽迦的脈搏上反復說著同一句話，“真是奇怪啊。”
“大夫，我知道你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但是你放心，我們還年輕，你說的話我們聽一遍就記住了，所以不用重複這麼多遍。”郭映寒雙手環胸靠在窗邊，臉上竟有一絲不耐煩，而這種表現已經完全已經竟有毒嘴發洩而出。
“真是奇……”
“老人家，你年紀大了耳朵也不靈光了是吧，映寒哥說不用重複那麼多遍你聽不到是吧！”洛謙的耐心已經完全被用光，光看大夫搖頭就夠心慌了，還要聽他反復講同一句話，洛謙自認自己的忍功還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小謙，不要急。”陸衽迦出聲勸阻，實際上他看著大夫搖頭心裏也有些慌，萬一情況不好，難保洛謙他們擔心之余會為難大夫。
“這位小兄弟的病情實在是太古怪……”
“病人體內似乎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氣流在亂竄，雖暫時無性命之憂，只是這氣流太過古怪，我看診無數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是想這樣麼說吧？”郭映寒自顧自的說著，完全無視眾人聽到後一臉驚訝的反應。
“莫非是同行？”大夫激動的鬍子抖個不停。
郭映寒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只是在你之前有一個大夫也這樣說過。”
一句話堵得大夫說不出話來，但也安心不少，畢竟不是只有他診不出來。
“看來小甲的病當真是只有江聿楓可以治了。”洛謙有些喪氣，因為這間接等於承認江聿楓的醫術果然是數一數二的。
“既然診不出來，那還請大夫給旁邊這位再診一下。”韶思睿將洛謙推至大夫跟前，絲毫不在意後者丟來的白眼。
陸衽迦站起身，將位置讓給洛謙，又不動聲色的將手搭在洛謙肩上防止他臨陣脫逃。
洛謙見此只得無奈的將手遞給大夫，看他捋著半長不短的鬍鬚搖頭晃腦的診斷著。
“這位小兄弟……”
“如果你還是說奇怪，你信不信我打到你變豬頭也不奇怪？”洛謙惡狠狠的說道。
大夫顯然被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倒了，趕緊又說道：“不奇怪，不奇怪，只是有點……古怪。”
“噗……”韶思睿很不客氣的笑出聲來，他實在佩服大夫的用詞，這奇怪和古怪不還是一個意思。
洛謙橫了韶思睿一眼，轉過視線，剛想要發作，卻聽郭映寒說道：“如何古怪？”
大夫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假意是走向郭映寒解釋，實則是逃到了離洛謙的攻擊範圍，然後假裝咳了一聲，正色道：“那位洛小弟的病情……不，或者我應該說他根本就沒病……”
“看吧，我就說我沒病吧，你們偏不信！”不等大夫說完，洛謙就叫了起來，如果不是受陸衽迦的牽制，說不定還會跳到大夫跟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再誇上幾句。
“小謙，聽大夫把話說完。”陸衽迦沒洛謙那麼樂觀，有自己這個前車之鑒在，他怎樣都不信洛謙真的一點事都沒有，體力明顯下降，脾氣易怒易燥，要說沒病，他是真的一點都不信。
“可是要說沒病，他的脈象又極其微弱，可以說……”大夫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著洛謙，生怕自己說錯話小命就不保。
“無妨，說下去。”陸衽迦笑著說道，算是給了大夫一顆定心丸，只是洛謙明顯感覺到肩上的力量增加了不少。
“可以說他已經是垂死之人……”
“你才是垂死之人，你全家都是垂死之人！”洛謙激動的叫起來，無奈被陸衽迦按著他動不了，就只能坐著繼續罵，“我活的好好的，吃的飽睡的香，你說我是垂死之人，垂死之人能這麼有精神讓你胡說八道嗎？！”
“小謙……”陸衽迦神色古怪的看著發飆的洛謙，不明白他的憤怒從何而來，莫非……“小謙，難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
前一刻還在哇哇亂叫的洛謙聽到這句話後一次子就安靜了下來。
“告訴我，離昭究竟把你怎麼了？！”陸衽迦激動的將洛謙扳向自己，“你看著我，離昭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見洛謙的眼睛看著別處，陸衽迦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衽迦……”郭映寒不著痕跡的走到他身旁，握住緊緊抓著洛謙肩膀的手，一點一點的掰開。
肩上明顯輕鬆許多的洛謙一脫離陸衽迦的牽制，就趕緊逃出屋子奔向自己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什麼垂死之人，什麼脈搏微弱……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飛快的合上屋門，洛謙跌坐在門口，雙眼無神的看著地上。
原本他以為只是小病，結果……
垂死之人……脈搏微弱……曾幾何時，似乎也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和自己說過，不止一次……
難道他終究是逃不過天意？
一門之隔，是舉著手猶豫著要不要敲下去的陸衽迦，他的心情也不比洛謙好過，這個世界上，除了郭映寒以外，他最在乎的也就只有洛謙了。
“也許小謙自己也不知道……”韶思睿想了半天才想到這麼一句安慰他，可是說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把掌，這算哪門子的安慰啊！
“不治之症……”郭映……突然說道。
韶思睿急了，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恨不得沖上去揍他一拳讓他閉嘴，他真不知道陸衽迦是看上他什麼了，連自己愛的人都可以忘記的人，到底哪一點值得愛了？
“我好想記得洛謙有不治之症，白髮……怕冷……還有……活不過十八歲……”郭映寒尋著記憶下意識的說著，越來越多關於洛謙的記憶湧出，不像先前回想陸衽迦那般頭痛，只是像九連環一樣，一環扣著一環，慢慢地浮現在腦海裏。
陸衽迦看著緊閉的門，聽著郭映寒細數著有關洛謙的一點一滴，眼眶紅了又紅，眼淚最終還是忍不住決堤，但他很小心的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音來，他不想讓裏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擔心。
郭映寒的記憶越來越明朗，雖然有關陸衽迦的部分還是沒能夠想起來，有些記憶還存在漏洞，但他還是想起了所有有關洛謙的事，更記得……
“小謙今年剛好是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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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紫陽殿上，剛從早朝回來還來不及換下朝服的慕亦軒聽到罎子的回報後不顧形象的叫道。
好久沒有聽到如此洪亮的聲音了……殿外的侍衛在心裏感歎著，自從有一天慕亦軒帶著宿天從宮外回來，他們的皇上整個人都變了，不再暴虐，不再懶惰，每天按時上下朝，積極聽取各家臣子之言，更懂得主動勤政愛民，本來這是好事，而更多的人也當成事理所當然的好事，但只有近身伺候的侍衛宮女才知道，那個不管生氣還是開心臉上永遠有著生動表情的皇帝已經不見了，現在的皇帝生氣的時候不動聲色，開心的時候也只是露出微微一笑。紫陽殿再也聽到皇帝暴怒時砸東西的聲音，也再也聽不到皇帝開心時哈哈大笑的聲音，就連大聲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紫陽殿越來越安靜，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座原本充滿朝氣的宮殿會一直死氣沉沉下去的時候，他們的皇帝終於有了和平時不同的表現。
同一時刻，幾乎所有聽到那句“你說什麼”的下人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啟稟皇上，據屬下分派在釋夷國的探子回報，在釋夷國南邊發現陸衽迦一行人正向東南方向前行，似乎是沖禁山而去。”全身裹著黑衣的探子將消息又重複了一遍。
“陸衽迦……”慕亦軒合上眼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多久沒聽到有關這個人的消息了，原本對找到他已經不抱希望，卻沒想到他的不死心終於讓老天開眼了。
“皇上，屬下已吩咐下去他們繼續跟蹤，不知皇上有何另外想法。”
慕亦軒睜開眼，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到了平常，只聽他靜靜的說道：“繼續跟蹤，不要讓他們發現，必要時保護他們，有任何消息都巨無細疑的報上來，另外查派幾個人去查一下禁山，還有他們去禁山的目的。”
“是。”探子領命後河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禁山……慕亦軒記得曾在某本書中有看到過關於禁山的描述，他倒現在都記得上面所描述的四個字：極凶極險。
“他們去禁山做什麼？”宿天顯然也是聽到了探子的回報，所以趕來紫陽殿和慕亦軒商量。自從慕亦軒從山谷回來，他明顯的轉變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看著他是在往好的方向改變，也就放心了，而這幾個月來，慕亦軒也將他當成心腹可以暢所欲言，這讓宿天吃驚之餘也感歎不負當初陸衽迦所托。
如果陸衽迦能看到慕亦軒現在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改變心意……不可能的吧……宿天在心裏自問自答了一遍。
“比起他們的目的，我更擔心他們的安危，我們對釋夷國的瞭解實在太少，所以我才會向汕國重金購買密探去調查，卻沒想到會得到陸衽迦的消息。”慕亦軒儘量保持和平常一樣的語氣，但面對宿天，他實在有些裝不下去。
“那現在怎麼辦？”宿天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我在想……我和你想的會不會是同一件事……”慕亦軒看著宿天，眼神和宿天竟是如出一轍。
“那還等什麼？”宿天笑道。
“恩，我們兩頭準備，今晚子時後殿門口見！”慕亦軒像是得到鼓舞一般，立刻下了決定。
“但願明早那些大臣不會因為過於激動而病倒，不然我就成拐帶皇帝的罪人了。”宿天開玩笑的說道，現在的慕亦軒他一點都不擔心會因為玩笑話而降罪。
“誰不知道那些大臣都被你人情金錢都收買了，他們估計只會說是我這個不成器的皇帝拐帶侍衛出逃了。”慕亦軒橫他一眼，卻不是生氣。
“好了好了，說不過你，還是各自去準備吧，我先告退了。”宿天隨意的鞠了一下就出了紫陽殿。
慕亦軒看著他消失的身影，目光漸漸深遠，思緒早已飄到了那一江之隔的另一片國土上。
chembioorg 2010-2-17 21:26
88.治病
掰開洛謙的頭髮，看著頭髮根部一片一片的銀白，陸衽迦終是不忍再看下去。
“小甲……”洛謙很想和他說他沒事，可是話哽在喉嚨口，怎樣都無法說出來。
上天和他開了個很大的玩笑，兜兜轉轉，到頭來他終究逃不過死神的手掌心。如此大起大落，就算是一向樂觀的洛謙片刻之間也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也許事情還有轉機，起碼離昭將小謙帶回神國是有什麼打算，他不可能不知道小謙身上的病，所以在他的陰謀得逞之前，他是不會讓小謙有事的。”韶思睿一進門就說到，這是他剛和東方翎聯絡後分析出的結論。
“可是當離昭的陰謀得逞之後呢？或者是陰謀被我們識破之後呢？”韶思睿說的那些，陸衽迦都懂，可是這也不過是一時的安慰，也許離昭的陰謀得逞之日便是洛謙的死期，假使陰謀被瓦解，那洛謙又該怎麼辦？
正當陸衽迦心頭一片紊亂之際，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似是給了他不少力量，抬頭看著一臉擔心的郭映寒，心中竟是平靜了不少。
“我看還是讓聿楓來看看吧，不管你們對他有什麼看法，他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醫者。”韶思睿勸說著，尤其是洛謙，但見洛謙這次沒有反駁，他繼續趁勝追擊說道，“那我現在去叫聿楓過來！”
生怕洛謙反悔似地，韶思睿話音剛落就立馬跑去找江聿楓了，不小一刻，他就拉著江聿楓再次回到了洛謙的屋子。
江聿楓環顧了一下眾人之後便走向坐在桌邊的洛謙，一番診斷之後，他才開口說道：“那位大夫並沒有說錯，洛謙脈象的確很微弱，但要一個垂死之人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在我們神國有很多種方法，最常用的方法莫過於直接將法術灌輸給人，使其能夠自由活動，但由於法術並不能長久保持，所以隨著時間推移，人能夠自由活動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先是體力大不如從前，然後身體各項機能迅速衰退，接著便會臥床不起，直至成為真正的垂死之人。如果我沒猜錯，在此之前，洛謙應該已經患有不治之症，但當他來到零國後卻什麼病痛都消失了。”
“你猜的不錯，當我看到身體健康的洛謙時還以為他和映寒一樣，來到零國，現世的一切病痛就都可以消失，恍若重生。”陸衽迦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力氣。
“重生嗎？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江聿楓諷刺的笑道，似乎心裏有了底。
“障眼法？”陸衽迦被他弄糊塗了。
“我記得你和洛謙並不是一起來到零國的，你可以想想洛謙來到零國時第一個遇到的是誰，或者你還可以想想映寒來到零國時是被誰所救。”江聿楓語意不祥的說道，似乎並不想直接說出心中的事實，畢竟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太過於諷刺，看來他敬愛的大哥參與的事情的確是不少。
陸衽迦被他這麼一提醒，恍然大悟，洛謙來零國第一個遇到的是離昭，映寒是被柳陌言，也就是司月音所救，這兩人都是神國的皇子，只是簡單的利用法術來救活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想來離昭應該在剛遇到洛謙的時候就在他的身上動了手腳，所以讓他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或者說，洛謙來到零國本就是離昭一手安排。
不知為何，這樣的事實讓陸衽迦越發擔心，離昭處心積慮了這麼久，帶走映寒，帶走小謙，卻惟獨留下了自己，要不是司月音不懷好意將自己帶到神國，他們三個根本就無法重逢，莫非，他真是那團燃燒紅蓮的不祥之火，所有碰到他的人都會遭遇不測。
“可是為什麼映寒他一點事都沒有，而小謙卻病的如此明顯？”韶思睿是知道陸衽迦他們幾個剛到零國時發生的事的，所以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想大哥和五哥用的不是一種方法，五哥用的應該是將法術灌輸這種直接的方法，而大哥應該是利用藥物將法術牢牢鎖住然後才灌進體內，這樣雖然比較麻煩，卻是能夠長久的辦法，但是這樣的作法有一個後遺症，那便是一旦藥物與其他藥物相沖，就會發生不為人知的後果。不同的藥物有不同的反應，大哥也只是和我提過一次，所以我也並不是十分清楚。”
聽完江聿楓的話，眾人最先想到的便是：司月音果然深不可測。
“那像小謙這樣的情況還有辦法醫治嗎？”韶思睿問出了一個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唯一的方法便是再次將法術灌輸，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只會加速他的死亡，而且每一次灌輸的法術也會以更快的速度流逝。”江聿楓表示無奈。
眾人的心一沉再沉，連江聿楓都束手無策，難道洛謙真的沒救了嗎？
“那就再給我灌輸一次法術吧。”洛謙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行！”陸衽迦激動的反駁道，“這樣你會病的更快的……”
“可是，不這樣做，我大概連一個月也撐不到吧……”洛謙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最多可以再輸兩次，這樣也許還能活半年之久，過了這兩次，便只會加速死亡了，如果在此期間安心靜養的話，也許可以活上一年也說不定。”江聿楓適時開口，明知洛謙討厭自己，但他還是想幫他。
“可是……”
“就這麼辦吧。”正當陸衽迦開口之時，郭映寒卻搶了他的話。
“映寒……”
“起碼我們還有最少半年的時間找出可以醫治的方法。”郭映寒看著陸衽迦說道，眼神複雜卻堅定。
也許是被郭映寒的眼神感染，陸衽迦最終還是同意了，“好吧，我一定會找到醫治小謙的方法的！”
“那麼，就讓我來施法吧。”見他們商量的差不多時，韶思睿自告奮勇道。
一瞬間的沉默似乎是認同了韶思睿的提議，畢竟洛謙那麼討厭江聿楓，是不可能讓他幫自己的，可是這裏除了江聿楓，也就只有韶思睿有這個能力了。
“謝謝。”陸衽迦第一個出聲，投注在韶思睿身上的視線除了感激之外，還有的便是抱歉。他因為不想在感情上和韶思睿牽扯太多而努力和他保持距離，想不到到頭來，還是要欠他一個人情。
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了。
韶思睿只是瞬間愣了一下後便回過神來了，尷尬之餘他催促道：“你們先回屋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好了，我保證等你們明天一早醒來，看到會是一個活蹦亂跳的洛謙！”
“喂，你不要說得我好像塊煮熟的蝦子好吧，什麼活蹦亂跳，搞得我好想以前不能活動一樣。”洛謙很配合的活躍著氣氛，努力作出一副“我沒事”的樣子，殊不知，他越是這樣，陸衽迦便越是悲傷，就連郭映寒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對自己什麼都毫不在乎，對別人卻是比對自己看的還重要，總是一副樂觀向上的樣子，其實只是不想要別人為他擔心傷心，所以他才會那麼努力的活著。”走出洛謙的屋子後，郭映寒自顧自說道，但他知道，陸衽迦就在他的身後聽著。
“如果你們兩個不曾遇到我，也許一切就不同了。”陸衽迦自嘲的說道。
“也許吧……”郭映寒似乎沒有聽出陸衽迦話裏的潛藏意思，失望之余，陸衽迦正欲轉身回屋之際，又聽到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說道，“但是我想如果我們真的不曾相遇，一定會後悔。”
陸衽迦一怔，隨即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晶瑩透亮，在月光下閃耀著。
89.打聽
“你確定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這裏嗎？”慕亦軒看著頭頂標榜著“紅葉鎮”字樣的牌坊問道。
只是個很普通的小鎮，卻在最深處有著所有人都忌諱的禁山，慕亦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想著。
“據探子回報，他們就住在紅葉鎮的永樂客棧，一共五人。”宿天立在他身旁說道，全身戒備著，畢竟他們是擅離皇宮，暗衛又不得近身，所以能夠瞬間保護慕亦軒的只有他了。
“他們有沒有查到隨行的都是些什麼人？”這才是慕亦軒最關心的問題。
“查是查到了，但是由於其中兩人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探子未能最終確認，但依他們的描述來看，我猜測郭映寒和……洛謙必在其中。”說到洛謙的時候，宿天還是忍不住心悸了一下，當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被人擄走，他卻無能為力，如今人回來了，他卻有些近情情怯。
“走吧，去前面找家客棧先住下來再說，我們不眠不休足足趕了兩天的路，先休息一下吧。”慕亦軒說著便向前奏了，他的心中何嘗不想念陸衽迦，可是……他真的毀原諒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嗎？還有郭映寒，他又該怎麼面對這個自己曾經恨之入骨現在只剩無奈的男人。
兩人選了一家離永樂客棧最近的安平客棧，剛走進裏面就聽到一個蒼老卻還算高亮的聲音在說話，大概是喝醉了在耍酒瘋。慕亦軒皺了皺眉便選了一張離那個老頭稍遠的位置走下，並叫來了小兒。
“兩位客官想要些什麼？”
“一壺龍井，再來兩盤饅頭。”
“好叻，一壺上好龍井，兩盤饅頭，客官請稍等！”
待小二走後，慕亦軒小聲對宿天說道：“我們又不是沒帶錢，幹嘛這麼節省？”
“我們兩天沒好好進食了，不能一下子就大魚大肉，一來太過油膩，二來對身體也無益，三來嘛，就是財不外露。”宿天有條有理的解釋著，每一條都足夠勸服慕亦軒。
慕亦軒對這種事向來沒研究，所以也就由著宿天幫忙打點了，幸好他還知道自己喝不慣普通的茶水，特地叫了一壺龍井，吃饅頭一事也就不再講究了。
當饅頭一端上來，慕亦軒就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個，不小一刻，就解決了一個，看著宿天微微愣住的表情，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宿天見此，笑了笑，眼神分明充滿了戲謔。
他不是不講究，其實是餓壞了。
兩三下就解決完了所有的饅頭，填飽了肚子，慕亦軒也算是滿足了，“沒想到這裏的饅頭還挺不錯，回去一定要拐一個這裏的饅頭師傅回去。”
“只怕師傅還沒進皇宮，你就已經吃厭了。”宿天揶揄道。
“你……”
“你們說奇不奇怪，明明脈象已經是個垂死之人，偏偏手腳靈活，能跑能跳，要不是老夫溜的快，說不定還能被他打成殘廢！”剛才那個喝醉酒的老頭再一次提高了聲音，整個客棧幾乎都能聽到他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吹噓著。
慕亦軒和宿天互看了一眼後，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裏的茶杯。
“你們沒看到那位小兄弟的臉色，原本白如紙，可一會功夫便又恢復了正常，我再一搭脈，乖乖，老夫一生替人診斷無數，什麼疑難雜症都難不倒我，卻是從來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病症。”
“那是你醫術不精吧！”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句，立刻引來眾人的哄笑聲。
“你胡說！也不去打聽打聽我萬老三是什麼人，紅葉鎮起碼有大半的人都是我醫治過的！”老頭高聲反駁道，一張臉比喝醉酒漲的還紅。
“是是是，您老醫術是不錯，就是酒品太差了，您看您，才喝了一壺就醉了，什麼垂死之人能跑能跳，您大概是問診前夜了酒才誤以為的吧！”剛才那人乾脆站起身來說話，必然又是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畢竟萬老三的酒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你……你才喝醉酒了！你要不信就再請個大夫去永樂客棧看看，我要有一句話是假的，我就是烏龜王八蛋！”說著，萬老三仰頭將壺裏最後一口酒喝掉，又從袖子裏掏出幾個銅板叫道，“小二，結賬！”
“來了！”一到收錢的時候，小二總是跑的比端菜時還快。
看著萬老三搖搖晃晃的走出客棧，眾人又取笑了他一陣之後便各自回座位吃飯喝酒了。
“你覺得會是誰？”慕亦軒抿了一口茶之後問同樣若有所思的宿天。
宿天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早前就已經聽說陸衽迦他們請了一位大夫，但由於不敢打草驚蛇，所以沒能探聽到他們說了什麼，只是根據探子當時的描述，似乎情況並不樂觀，而最有可能患病的應該是最先從屋裏出來的洛謙。
只聽慕亦軒歎了一口氣後，說道：“跟上去，將人帶回來。”
宿天這才有了反應，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萬老三畢竟是喝醉了，走路走的不快，宿天只是微微施展一下輕功就攔下了他。
“請問是萬大夫嗎？”
“你是……”萬老三醉眼惺忪的看著他，不要說醉了不認識，就算是清醒著他也認識不了長得如此眉清目秀的人。
“我是奉我家少爺之命請您看病的，聽說紅葉鎮醫術最為高超的便是您萬大夫了。”宿天半騙半誑的給他帶了高帽子，偏偏語氣又極為誠懇。
萬老三哪里分的清真假，只聽到有人誇他，張著笑歪了的嘴連聲說道：“快走，快走，看病要緊。”
“萬大夫請。”宿天依舊保持良好的禮儀躬身作了個“請”。
這萬大夫倒也不客氣，負手抬腳就往前走，一點都沒想到他吃飯的傢伙還在家裏，此刻去看病分明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是宿天本就是騙他去見慕亦軒，也就沒有提醒他的義務了。
當兩人再次回到安平客棧時，小二便笑嘻嘻的迎了上來，“您就是宿天公子吧？”
“怎麼？”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宿天一向都表現的很冷淡，可這小二分明是就算熱臉貼冷屁股他也貼的高興。
“剛才與您同行的公子說要是見到您，就讓小的知會您一聲，他在本店天字型大小房間訂了兩間房，讓您回來後去找他。”
“知道了。”怪不得這麼積極，想必慕亦軒給他的好處不少。宿天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後，便帶著萬大夫上了樓。
“我來帶路！公子這邊請，小心臺階！”小二自告奮勇在前方帶路，一路喋喋不休，就在宿天打算將他扔下樓的時候，小二停住了腳，指著旁邊的屋門說道，“那位公子就在這裏等您，您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宿天不耐煩的趕走他。
“走了走了，不要打擾本大夫看病！”萬老三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樣喊道。
“公子有什麼吩咐可以叫我，我就在樓下。”小二也是識趣之人，知宿天不好伺候便不再糾纏，只是臨走前將所有恨意都化為瞪視，而物件正是毫不自知的萬老三。
宿天暗自搖了搖頭後便敲門而進，只見慕亦軒正靠窗不知在想什麼，直到萬老三突然打了一個酒嗝，他才回過神來。
“你問，我聽著。”慕亦軒懶懶的說道，分明是交給宿天全權處理了。
宿天知他是怕關心則亂，他又何嘗不是，但有些事總歸要有一個人去做的。
“萬老三，我問你，你是不是曾在永樂客棧給人看過病？”宿天以這個問題開頭並非是多此一舉，只是想看看這萬老三是不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
“沒錯，沒錯！”萬老三見氣氛不對，眼前原本對自己恭敬有加的人突然嚴肅認真起來，酒早就被嚇醒了一半，“你們是誰？”
“現在才來問我們是誰，你不覺的太遲了嗎？”宿天譏笑道，但眼裏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你不用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只想知道你去永樂客棧是給誰看病。”
萬老三也是聰明之人，知道他們只是想從他嘴裏套出點東西來，心想如果可以趁機要點好處，也許就可以提前養老了。
“如果你從實交代，這錠金子就是你的了。”慕亦軒從腰間掏出一錠金子說道。
宿天很想白他一眼，這個慕亦軒無論什麼時候都奉行有錢就是硬道理，動不動就撒銀子，這次更好，直接撒金子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再怎麼變的穩重成熟，依舊改不了亂花錢的少爺毛病。
“說，我一定說！你們像知道什麼儘管問，我一定實話實說！”萬老三看到金子眼都綠了，恨不得撲上去拿了就跑，但他之所以沒敢這麼做，是因為他感覺到離他比較近的宿天身上散發的駭人殺氣。
“少說廢話，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快說。”宿天耐心用盡，說話自然不客氣起來。
萬老三想了想，才說道：“您問的是哪個？”
“哪個？難道不止一個？”慕亦軒頓時有些緊張。
“是啊，那天我看了兩個人，一個姓洛，他們都叫他小謙，還有一個是姓陸，叫什麼小甲。”有了金子，萬老三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洛謙和陸衽迦！宿天和慕亦軒再次很有默契的對看了一眼，兩人都能對方的眼中讀出了擔心。
“他們得了什麼病？”宿天問道。
“說來也奇怪，那位姓陸的小兄弟脈象一切正常，身體也無大礙，只是體內似乎有一股氣流影響著心脈，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好是壞，而那位姓洛的小兄弟更是古怪，明明脈象顯示與垂死之人無異，可偏偏他能跑能跳，根本就不像有病的樣子，只是臉色有些蒼白，但沒多久便又紅潤了起來。”
“那照你看，他們是否有藥可醫？”
“老夫問診無數，實在不曾見過如此古怪之病，自是想不出根治的辦法……只是短期之內，這二人的性命應該是無憂的。”萬老三見兩人臉色越來越差，生怕他們因此不給他金子，趕緊又補上一句。
“短期之內？”宿天挑眉，“這短期之內是多久？”
“這個老夫也不知，還得看他們自身的造化，如果就此休養，也許還能延長期限，只是看他們似乎有要事在身，想來也不可能靜心休養。”
“那你可曾聽到他們有說什麼要事嗎？”
“隱約好像有聽到禁山，什麼磁石之類的……哦，對了，他們中間有一人很是厲害，竟能夠將老夫問診後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先於老夫說出來，似乎是對陸兄弟的病很是瞭解，可是偏偏他本人不自知，依老夫的經驗來看，此人必是失憶之人。”
宿天沒有再說話，小心翼翼的看向慕亦軒，果然見到一張極其震驚的面孔。
“亦軒……”
90.相見
打發了萬老三之後，宿天回到屋子就見洛謙一臉嚴肅，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
“亦軒，你聽我說，你現在千萬不能衝動，我知道你想見他，但是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機。”宿天先下手為強搶了說話的先機，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阻止慕亦軒想去見陸衽迦的想法。
“可是郭映寒失憶了，你剛才不是也聽到了嗎，郭映寒失憶了！”慕亦軒激動的幾乎失去理智，郭映寒失憶了，這代表什麼，代表他把所有人都忘了，包括陸衽迦，“小衽，他怎麼可能受的了！”不可能的，小衽那麼愛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肯定很傷心很難過，他好想去見他，去安慰他……
“亦軒，你不要忘了，小衽現在就陪在他身邊，如果他真的受不了，又怎麼會呆在他身邊，傷心難過只是一時的，小衽那麼愛他，不管發生什麼都會陪著他，而你……”宿天話說了一半又吞了回去，因為後面的話太傷人心了，他實在說不出口。
慕亦軒明白宿天後面的話的意思，郭映寒失憶了，除非他想起所有事，不然任何人的安慰都起作用，發生的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沒用，重要的是現在和以後，他所認識的陸衽迦不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醫治郭映寒的方法，所以即使他去了也沒用，除了給陸衽迦更多的顧慮以外，他什麼都做不到。
“好吧，我知道了，我不去了。”慕亦軒歎了一口氣，“但是我想知道他們現在詳細的情況，那些探子和小衽並不熟悉，所以我想你今晚去一趟永樂客棧。”
宿天心下明瞭，說道：“好的，你不說我今晚也想去探一探情況。”
“你是想去見洛謙吧。”慕亦軒譏笑道，“真好啊，會武功真是方便，想見誰就見誰，就算是不讓對方發現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口氣能不能別這麼酸，好歹你也是學過的，學不會怪誰？”宿天瞥了他一眼，臉上分明寫著“你活該”三個字。
“哈哈哈……”慕亦軒大笑起來，什麼穩重嚴肅全都拋到了腦後，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
宿天也被感染似的咧了咧嘴。
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前一刻還在計較著愛恨情仇，轉眼便心平氣和的站在一起互相開玩笑了。世間百態，也不過如此。
人是會變的，變好變壞，全在一念之間，只是前者會令人心情舒暢，後者卻會讓人變得沉重。現在的慕亦軒該是很輕鬆的吧——即使他這一生都忘不了那個人。
夜深後，一抹黑影從安平客棧縱身飛出，一路施展輕功，直到永樂客棧。
客棧再晚也還是會打烊，此時的永樂客棧早已沉睡在夜深人靜的黑幕之中，黑影一躍而上，輕聲遊走在屋頂瓦礫之上。
客棧某間屋中，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瞪得老大老大的，絲毫沒有睡意，那人翻了個身，閉上眼，沒多久又再度睜開，然後再翻身……如此重複了好多次，終於自己也受不了了。
“完全沒有睡意。”洛謙坐起身嘀嘀咕咕說了一句，自從韶思睿將法術灌進他體內後，不知道是不是灌的太多了的緣故，竟讓他經歷充沛到晚上即使一夜不睡，第二天也照樣生龍活虎。可是今晚他不能不睡，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去禁山，萬一到時想睡覺怎麼辦？
歎了一口氣後，洛謙乾脆起身，打開窗戶，怔怔的望著天上的明月出神，今晚的月亮很大也很圓，誰能想到明天便是一月一次的無月之夜。
想著，突然一個黑影劃過，仿佛硬生生的將月亮切成了兩半。洛謙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當他看到站在窗外正與自己四目相對的黑衣人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看花眼。
“是我。”黑衣人開口了。
當聽到來人熟悉的聲音後，洛謙再度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在這裏，這麼晚，怎麼可能……洛謙能感覺到自己的腦子在打結，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他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理由，最後他只能歸結於自己在夢遊。
剛想要關窗時，一隻手緊緊的拉住了窗沿，黑衣人不顧洛謙的驚訝縱身一躍，跳進了屋裏。
“聽著，你沒有做夢，是我，宿天。”黑衣人拉開蒙在臉上的黑布，赫然是一張冷然卻是洛謙所熟悉的臉。
“宿……天……”洛謙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只是一個名字卻也念得斷斷續續的。
他大概還在以為自己在做夢吧。深諳洛謙性格的宿天乾脆身體力行抱住眼前這個目瞪口呆的人，輕聲在他耳邊叫他的名字：“小謙……”
耳邊溫熱曖昧的氣息終於讓洛謙回過神來，懷中切切實實的溫暖也讓他不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真的是宿天，不是在做夢！
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的洛謙只能用雙手緊緊圈住宿天的後背來表達自己的思念，而宿天也任由他抱著不說話。
“你怎麼來了？”激動過後，洛謙的理智才回到自己身上，他可不相信宿天使專門為他來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的，一想到有可能是慕亦軒指使宿天來幹壞事，洛謙便一陣緊張。
“那你們又怎麼會在這裏？”宿天不答反問。
“是慕亦軒指使你過來監視小甲的嗎？”
“聽說你們要去禁山？為什麼？”
“他這次又在打什麼算盤？”消息還真靈通……洛謙在心裏又添上這麼一句，完全沒意識到他們兩人完全是在各問各的。
“小謙……”宿天無奈的看著他，曲解了他的意思，以為是自己如果先不把話說清楚，他就會一直跟自己唱反調問下去。
“天天呀，不是我小雞肚腸，實在是你那個皇帝主子太過瘋狂，一邊可以說愛小甲，一邊可以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小甲，最過分的是他還拐帶了我的人給他效命，你說我能不氣嗎？”洛謙不等宿天把話說完便劈裏啪啦說了一堆。
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宿天的臉柔和了起來，但看到洛謙義憤填膺的表情，他又忍不住解釋：“你聽我說，現在的慕亦軒已經不是當初的慕亦軒了……”
“難道他變得更壞了？！”洛謙裝作驚訝的叫道，卻被宿天一手給捂住了，“你……幹嘛？”
“噓。”宿天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和亦軒來這裏的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如果你信我的話就告訴我，你們去禁山做什麼。”
“什麼？那傢伙也來了？！”洛謙再次震驚，只不過表現的比較含蓄，不復剛才的誇張，但也好不到哪去，因為拼命壓抑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看的宿天是又好笑又好氣。
雖然很想再次擁他入懷，但理智還是阻止的宿天，他見洛謙又要滔滔不絕的說一大堆慕亦軒的壞話，只得開口說道：“你要再不說，我就走了，讓亦軒親自來。”
“別……”洛謙見他轉身，趕緊拉住他，臉上活像被欺負的小媳婦，“有一個討厭的人已經夠不爽了，我可不想在來一個。”
“怎麼了？”宿天見他神色不對，收起玩笑，一臉的擔心。
“好啦，我告訴你總行了吧，但你不准和那個皇帝說！不然你就是小狗！”洛謙威脅道。
“好，我保證不說，不然我就是小狗！”宿天認真的發誓，心裏卻在想，不能說就只好用寫的了。
洛謙知道宿天是個認真的人，一旦發過誓便是死都不會食言，這才放心的說道：“其實我們去禁山是為了給小甲治病的，司月音……就是柳陌言，他在小甲身上動了手腳，一旦情緒過於激動便會走火入魔，那個討人厭的江聿楓說只要發作過一次便會更加危險，所以讓我們來禁山找千年磁石，明天便是無月之夜，是最容易進出禁山的好時機。”
宿天對洛謙報出的名字有寫糊塗，但總算還是聽明白了他們去禁山的原因，“就是說千年磁石能夠治好他的病是嗎？”
“恩。”
“那那個討人厭的江聿楓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同你們隨行的除了失憶的郭映寒和你以外還有兩個人，他們是誰？”
“完蛋了，那個討人厭的皇帝臉映寒哥失憶的事都知道了啊……咳，這個說起來就複雜了，還有那個討人厭的江聿楓說起來也是十分複雜，所以我們就跳過直接說第三個問題好了。還有隨行的一個是灸國的祭師韶思睿，還有一個便是討人厭的江聿楓，他是釋夷國的祭師，他們的身份和離昭、司月音……額，柳陌言一樣，都是神國的的皇子。也許你都不信，我們是剛從神國出來的，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啊！不過他們兄弟的關係似乎很好不好，這次出來除了要給小甲治病以外，還要瓦解離昭的陰謀……”洛謙越說越多，完全沒顧及到宿天的腦子能否一下子接收這麼多陌生的資訊。
宿天看著他，也不去打擾他，下一次可以面對面聽他說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現在就讓他能聽就聽吧。
洛謙一直說到黎明，當天快亮的時候，他才想到宿天該回去了，雖然不舍，但他還是不想宿天因為太晚回去被慕亦軒找茬，那晚宿天嘴角的紅腫他還歷歷在目。那個可惡的皇帝竟敢打他的人，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他，即使他真的像宿天說的那樣變好了，他也絕不認同他之前所做的錯事。有些錯，犯了就是犯了，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夠完全抹滅的，尤其這些錯事關乎到他朋友的安危。用某部電視的經典的臺詞來說就是：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員警幹嗎！
如果說對不起就能一筆勾銷的話，那還要他洛謙幹嗎！
“我先回去了，記住，我和亦軒到這裏的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說，我們會在暗中保護你們的。”宿天出門前不忘叮囑道。
“恩，知道了，我保證不說，說的人就是小狗！”洛謙一語雙關的提醒宿天今晚的內容也不能喝慕亦軒說。
“恩。”說完，宿天縱身一躍，迎著剛冒頭的太陽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回去了。
chembioorg 2010-2-17 21:26
91.發現
“小謙，今天你的心情好像特別好，是不是偷吃了什麼好東西？”
“去，你才偷吃了。”
“你們不要閒聊了，快去收拾一下，半個時辰後客棧門口集合。”
“是！”
洛謙朝韶思睿做了個鬼臉後便跟在陸衽迦身後忙進忙出去準備了，其實他根本也沒什麼東西要準備，一不會武功，所以也沒有武器，二不會法術，所以也不用帶什麼法器之類的東西，所以他純粹只是跟在眾人後面拿一些他們扔掉但是自己覺得有用的東西。要從細微之處縱觀全體，這是一個職業員警的本能，所以洛謙也算是忙有所得了。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當大家齊聚客棧門口的時候，一大幫子的人惹來小二的注意。
“幾位客官是要出遠門？”
“放心，錢我們照付。”說著，韶思睿扔過去一錠銀子，算是先預付的房前，而小二擔心不正是這個嗎？
小二拿到錢，立馬笑顏逐開，跑回大堂繼續端茶送水去了。
“你不覺的你給的太多了嗎？”洛謙見他扔銀子扔的眼都不眨一下，正想揶揄他幾下。
“不給這麼多，難不成你想天黑以後再出發？”韶思睿無比嚴肅的說道。
洛謙想想也是，這兩天他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難纏了，只要被這個小二逮到機會，就伸手要小費，趕也趕不得，轟也轟不走，比那小強還要小強。
“我們出發吧。”江聿楓往前邊走邊說。
禁山離紅葉鎮不遠，筆直走，不小一會就到了郊外，再沿著郊外向前走，間或拐幾個彎便已到了禁山腳下。
“這禁山似乎已經很多年沒人踏足了。”韶思睿望著一地的落葉和路旁殘破的只剩一個“山”字的石碑說道。
“不是沒人，只是少人而已，人類的貪心是永無止境的，即使是死亡也填補不了他們內心的欲望。”江聿楓撇了一眼不遠處草叢中斷成兩截的另一半寫著“禁”字的石碑淡淡的說道。
洛謙雖然很想反駁，卻不得不否認江聿楓說的並不是全無道理，正因為他們貪心，所以才會葬身在禁山之中。可是，到底也太過以偏概全了，比如他們這群人，他們來禁山就不是為了什麼寶藏，而是為了救人。
“小謙，你沒事吧？”陸衽迦見洛謙神色不對，上前問道。
“我的身體現在比你都好，不信你問思睿，我要是有事，那絕對是他的錯。”
對於洛謙的挑釁，韶思睿只笑笑便算是回應了，轉頭又問向江聿楓：“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
“等。”
“等？難道要等到天黑？”
“不錯。”
“那你要我們這麼早過來幹嘛？！”這個聲音是洛謙發出來的。
“我想十二皇子是想要再山腳下做些準備。”
“那可以讓他先來，我們隨後再到，反正他搗鼓的那些東西我們又不懂，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是幫不上什麼忙，但不表示小甲幫不上，他內力那麼深厚，不好好利用實在是浪費了，何況聿楓肯定也是需要人幫忙才讓我們一起行動的。”韶思睿分析道。
“這是其中一理，還有就是我們這一路人太過引人注目，在離昭還沒做出任何行動之前，我們是在不宜分散。”陸衽迦接著韶思睿的話說下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不用這麼有默契的一搭一唱吧，小心映寒哥吃醋！”洛謙朝他們做了個鬼臉後就跑去騷擾郭映寒了。
原來的郭映寒已經夠沉默了，失憶後更是話少的可憐，只是偶爾投注在陸衽迦身上的視線會比較柔和，而對記起的洛謙也是一片寵溺。
早就知道會這樣不是嗎？江聿楓黯然的撇了一眼郭映寒後便獨自去忙了。
“聿楓！你去哪里？”韶思睿叫住他。
“去撿些樹枝，山下比較冷，現在多撿一些，等下就不用再分心了。”
“我幫你！”
江聿楓沒點頭也沒搖頭，因為他知道無論答不答因韶思睿都會跟來，誰讓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終於只剩下陸衽迦他們三人獨處了，江聿楓和韶思睿的身影一消失，陸衽迦便立刻收起所有的笑容，正色道：“小謙，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啊？”洛謙裝糊塗企圖蒙混過關，他絞盡腦汁也沒想通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綻。
“別想用這招企圖蒙混過關，你也沒有哪里露出了破綻，只是他們兩個人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他們不出聲，只憑氣息我就能猜到他們在這。”陸衽迦看穿了洛謙的心思，轉過身對著一個方向說道，“你們也別躲了，出來吧。”
郭映寒本來還不是很明白他們兩人的對話，但是當樹後閃出兩個聲音後便清楚了一切，更奇怪的是，他的腦子竟然一下子認出了他們，隨之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和洛謙的情況一樣，雖然有些地方還不是很清楚，但他還是知道左邊那一個是零國的皇帝慕亦軒，右邊那個是叫宿天，最重要的是他還清楚的知道這兩人都是曾經傷害過陸衽迦的人。
腦子想著，身體下意識的便擋在了陸衽迦的前面，一雙眼睛更是帶著露骨的防備，似乎只要他們再走近一步，他便會撲上去拼命。
慕亦軒和宿天見此都微微楞了一下，因為郭映寒的表現實在不像是失憶的人，明明他還記著要保護陸衽迦，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是失憶之人。而當他們的目光再次觸及陸衽迦的時候，更是不知如何開口。
竟然就這麼被發現了……兩人紛紛在心裏搖頭苦笑。
“天天！”洛謙見眾人都呆站著不動，便只好親自出馬調節氣氛了，“我很守信用哦，什麼都沒說，是小甲最自己發現的，所以不能怪我！”
“咳……不怪你。”語氣太過不自然，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沒聽出自己的聲音來。
“好久不見了，小衽……”見宿天開口，慕亦軒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打招呼。
陸衽迦看著明顯消瘦了許多的慕亦軒，一雙手握緊了又再度放開，終於還是釋然了，“好久不見了，亦軒。”
他終究還是恨不起來啊……
看到陸衽迦開口，慕亦軒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本來他還怕他會不原諒自己，現在看來……他還是沒變，對自己在乎的或者曾經在乎的人，他永遠都恨不起來。當初他不就是知道會是這樣，才毫無顧忌的去傷害他嗎？
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慕亦軒雙眼又黯淡了下去，即使陸衽迦能夠原諒自己，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你們來幹什麼？”
眾人看向口氣不善的郭映寒，他們差點忘了，郭映寒才是最有資格恨的人。
“映寒，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陸衽迦擔心的看著他。
“我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曾經傷害過你，你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我絕不會原諒他們。”
“映寒，都過去了……”陸衽迦很高興他能這麼袒護自己，但他同樣也不願看到他在乎的人為了自己而起衝突。
“沒有過去，他們現在不是有出現在你面前了嗎？不知道這一次又要編什麼故事來害你，衽迦，你真的還能再全心的信他們嗎？”
“我信，無論他們害我多少次，我都信，你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沒有一個可以讓自己相信的人是多麼悲哀，即使他們這次再害我，我也還是會信。”
陸衽迦的一番肺腑之言讓慕亦軒紅了眼眶，他越發不能原諒自己以前做過的事了，他一次一次的害他，他卻依然信任自己，這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啊！
“你有可以信的人啊，你信我一個就夠了。”情急之下，郭映寒脫口而出。
陸衽迦一瞬間失了神，但很快便恢復了，他苦澀的笑道：“這句話等你記憶全部恢復了再說吧。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能全心全意的信我？”郭映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一股難言的心痛襲遍全身，漸漸有些呼吸困難，他受傷似地咆哮道，“你寧願信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也不願信我？！”
“不，我信你，映寒，但是現在，至少我不能全心信一個忘記約定的人，所有人的傷害都抵不過你的忘記和在神國對我的逃避啊。”陸衽迦說完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介意他的失憶，可是話已經說出了口，收不回來了。
因為真的愛，所以才會如此介在意。
所有人都從陸衽迦的話中讀出了他的意思，可偏偏盛怒中的郭映寒聽不出來。
正巧這時，江聿楓和韶思睿也抱著一堆樹枝回來了。
“我們在暗中保護你們。”說完這句，慕亦軒和宿天便再次消失了。
92.兩難
“你們都傻站著幹什麼？”韶思睿見陸衽迦三人神色古怪的站著，很是奇怪。
“啊，我來幫忙！”洛謙第一個回過神來，跑去接下韶思睿手中一半的樹枝，“這些要放哪？”
“就那邊那棵樹下吧。”韶思睿同時對洛謙和身後的江聿楓說道。
“好。”
三人放下樹枝後，江聿楓就近靠著那樹往地上一坐，似乎是打算閉目養神。韶思睿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陸衽迦和郭映寒依舊站在原地對望，不禁小聲問洛謙：“我們不在那段時間，你們在幹嗎，怎麼感覺你們劍拔弩張似地，吵架啦？”
“呸呸呸，你才吵架了。”
“不是吵架那是什麼？”
“那叫意見不合！”
“……”不還是吵架嗎！韶思睿翻了個白眼，決定不跟洛謙一般見識，“那他們是怎麼個意見不合？”
洛謙原本心裏就有些不爽，見韶思睿還在問東問西的，不耐煩的回道：“你瞭解這麼清楚幹嘛，難不成你還想趁機橫插一杠？告訴你，我家小甲和映寒哥就算是吵架也是屬於越吵感情越好的那種，你別想挑撥離間。”
“我說，我問了一句，你就扯了那麼多沒有的事情，成心和我抬杠是吧！”韶思睿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頓時就來氣，說話也不禁大聲了起來。陸衽迦心有早屬，他也早就死心了，可是現在卻被洛謙說的如此不堪，他又不是聖人，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洛謙正欲頂回去的時候，卻聽半晌沒說話的郭映寒突然說了一句：“既然你不信我，我走便是了。”
說完，郭映寒果真朝回去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衽迦似乎沒料到他會說這些話，傷心欲絕之下，他朝著那抹背影吼道：“你這個笨蛋！走啊，走了你就不要回來了！”
“小甲！”洛謙沒想到陸衽迦會說出這樣的話，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是跟著陸衽迦還是去找郭映寒，正當他猶豫之際，眼前突然一花，原本休息的江聿楓早已跟上了郭映寒。
“又是一個笨蛋！”韶思睿小聲罵了一句，轉而又大聲說道，“這算怎麼回事，敵人未來，我們內部先分裂嗎？”
“你喊什麼喊，人都走遠了，也不嫌累。”洛謙沒好氣的回道，“不行，我還得跟上去瞧瞧，萬一江聿楓搞什麼花樣，我也好阻止。思睿，小甲就先拜託你了。”
“喂，你不怕我也搞什麼花樣嗎？”
“量你也沒這個膽子，我洛謙看中的朋友式絕對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的。”說完，洛謙便追著前面的兩個人而去。
韶思睿目瞪口呆的看著洛謙跑遠的身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前一刻還在和自己抬杠，後一秒就說的這麼噁心，這一什麼人哪！不過，就是這樣，才是洛謙啊。
剛釋然的韶思睿轉過頭看到還呆站著的陸衽迦，心中又是一陣煩悶，想必就算自己去問，也不見得他會說是出了什麼事吧。
正當韶思睿不知如何安慰的時候，卻聽陸衽迦說道：“思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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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個身影追著另一個身影向前走著，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你跟來幹嘛？”郭映寒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不耐煩的問道。
“畢竟是禁山腳下，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亂走。”江聿楓淡笑著回答，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
“怕我亂走？你也這麼不相信我嗎？只是原路返回，我郭映寒還不是那麼無能。”郭映寒惡聲惡氣的說道。
“我……”
“你不用再在我面前假惺惺了，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當我們一踏上零國的時候，你的另一個人格就已經蠢蠢欲動了，幾次的殺氣其實都是你發出來的，至於為什麼你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是因為你的本體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被另一個人格控制了，所以才絲毫沒有破綻，可是這種情況當我們到達釋夷國的時候就改變了，那時的你其實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江聿楓了，也不是暴躁型的第二人格，而是更為暴戾卻心計深沉的第三種人格，我的對嗎？洛謙！”
笑容頓時僵在了嘴角，只是一瞬間，江聿楓便大笑了起來，周圍的樹枝強烈的搖晃著，形成一股強烈的殺氣。
“映寒哥，你果然聰明。”躲在暗處的洛謙走上前，拍著手笑道。
“別叫我映寒哥，從你嘴裏說出來還真叫我覺得噁心，離昭！”郭映寒眼神一凜，望向洛謙，看著他從洛謙的樣子慢慢的轉換成離昭的模樣，之前掛在洛謙臉上的笑意立刻被一絲冰霜代替。
“看來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即使被看穿，離昭也依舊是那副讓人摸不清的態度。
“托你的福，在得知洛謙有不治之症的時候我就已經恢復了全部的記憶。也因此想到了很多不合理的事，無論你學洛謙學的多像，都不可能比我更熟悉，就算是衽迦，他也只能停留在懷疑階段，而我卻是在想起所有的時候便已經確定你不是真正的洛謙。”
“那你又是如何猜到是我而非司月音？”
“你是不是想說只有司月音才會想到和江聿楓聯手，呵……如果是原來的江聿楓也許可能，但如果是第三人格的江聿楓，那就絕非會是司月音，所有人都看得出司月音是真的對江聿楓好，所以他是決不可能會將他拖下水，所以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你離昭。所有人都料定你會在途中下手，結果卻沒有，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
“哈哈哈……”不料，江聿楓又大笑了起來，“你以為你看到的聽到就一定是真的嗎？”
郭映寒心下一抖，難道他錯估了司月音，江聿楓根本就是司月音用來和離昭聯手的棋子之一？
“然後你瞞著陸衽迦安排了這一出戲？那麼，你現在一個人又想如何對付我們？”離昭語氣雖淡，但還是洩露了些許嘲諷，不論郭映寒怎麼聰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誰說我是一個人？”說完，郭映寒的身後閃出一個人影來。
“你還真是有信心，早知我會跟來，所以才這麼毫無顧忌嗎？”宿天提劍走至他身旁說道，“其實多我一個也沒什麼用，我自認還沒強大到可以對付神國的人，你只是為了小衽所以才想拖我下水吧。”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郭映寒算是默認了宿天的話，他承認自己就是如此小氣的人，即使陸衽迦不恨，他也不可能不恨，憑什麼他們可以自以為是的傷害他，又自以為是跑來要求原諒，陸衽迦的世界憑什麼要圍著他們的喜好轉，想殺就殺，想打就打，想原諒就原諒，他們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
自從想起所有的事後，郭映寒的腦子就一直迴響著在神國時看到的影像，他看著陸衽迦受虐，看著他被曾經在乎的人傷害，看著他……直到看著他因為柳巧筠那一劍絕望的閉上眼睛……可笑的是，從頭到尾都只有離昭看到他怒急攻心的吐血，直到那一幕，他終於是忍不住了……
忘了，如果全部可以忘了就好了……懦弱的他在昏倒前腦子裏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當他再一次醒來，果然什麼都忘了……卻不想到最後，自己才是傷他最深的人！
宿天也不計較，畢竟他欠陸衽迦真的太多了，既然郭映寒不開口，他也會走出來的，而他相信，就算跟來的是慕亦軒，他也絕對會這麼做。
“五哥，不要和他們再廢話了，乾脆全殺了！”江聿楓的話裏透著濃厚的嗜血，此時的他早已拋開了先前的一切偽裝，現在的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殺人了。
“江聿楓，如果你還有一點理智的話，就不要再被你的第三人格控制了，即使你再怎麼想逃避，你也不像看到自己最後變成嗜殺成性的魔鬼吧！”郭映寒大聲朝江聿楓說道。
“你再怎麼喊也沒用的，我想他先前肯定沒有和你說過，你的第一層試煉已經開始，而物件就是他自己。關於這點，我曾讓他做出過選擇，想必他選的是不告訴你。”離昭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
“沒錯，放出第三人格是經過他同意的，並不是司月音指使，也不是什麼我耍的陰謀，只是對你的試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想說，你們自以為瞭解司月音其實不過只是皮毛，真正的他比你和我想像的更可怕。別忘了，他才是真正的天神之子。”離昭難得說了一長段的話，卻是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郭映寒的確是震驚了，原本這一路除了給陸衽迦治病以外，還有就是瓦解離昭的陰謀，可是現在卻被離昭告知，他本人也是被司月音給擺了一道。
究竟哪個才是真相？！
“不要再廢話了！郭映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讓我們痛快打一場吧！”說話間，江聿楓便一掌劈了過來。
“退開！”宿天接下他一掌，對郭映寒吼道。
“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連你一道殺了！”說著江聿楓的手中憑空幻化出了一把劍，只見他舉劍便往宿天心口刺。
“鐺”！宿天將劍橫在胸口，硬是擋住了，他運氣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得空發出攻擊。
“郭映寒，你就任憑他們這樣打下去嗎？”離昭再度開口，似乎很享受看郭映寒為難的樣子。
郭映寒握緊雙拳在一旁看著，他是恨宿天，可是真要他死的話，陸衽迦一定不會原諒自己，可是，同樣的，他也不想看到江聿楓有事。
怎麼辦？事態已經不是他所能夠控制的了，他究竟該怎麼辦？
“住手！”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借著強大的劍氣，硬生生的將打鬥中的兩人分開了。
93.神國九皇子
“如果真要說我算錯了哪個環節，大概就是從沒想過零國的皇帝會為了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人偷溜出皇宮，我想大概連司月音自己都沒有算到，一手毀掉的人此刻會在這裏出現。”離昭淡淡的漂了一眼身後趕來的陸衽迦等人說道。
“衽迦……”郭映寒也沒想到陸衽迦會追來，剛才說了那麼多絕情的話，就連離昭都沒看出破綻，怎麼會……
“笨蛋！你要說我說多少次才會明白，在我有生之年，絕不允許你有送死的行為！”陸衽迦提劍沖到郭映寒面前，狠狠的抓起他的衣襟吼道，“你以為你的演技很出色是不是，告訴你，想騙我，你還嫩了點！”
郭映寒任他抓著，也不反駁，既然陸衽迦也看出端倪，說明他早就已經看破了，之所以不拆穿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在搞什麼鬼，可笑的是自己反而沒看出他的意圖，還以為被自己瞞住了……當他吼出那句決絕的話的一瞬間，其實胸口很痛……現在，反而松了一口氣。
“你們都在看哪里，有本事一起上！”江聿楓打得不過癮，還想繼續。
“老子正好心情極度不爽，我奉陪！”陸衽迦轉過臉又沖他吼道，不顧其他人的阻止，強行攻了過去。
“這個笨蛋！”郭映寒低罵一聲。
“知道他是笨蛋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他，你明知道小衽很容易因為你失去理智，為什麼還要做這些多餘的事讓他擔心！”慕亦軒看不過去，但其實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去罵他。
“多餘的是你們，在零國呆的好好的卻跑來這裏，你們難道就不是送死嗎？”郭映寒是決不允許除了陸衽迦以外的人罵自己的，所以立刻反擊。
“你明知道陸衽迦對你和對我們是不一樣的……”
“不要吵了，還是快想想該怎麼阻止現在的局面。”宿天一邊觀戰一邊說道，還有一個令他心急火燎的原因就是真正的洛謙在哪。
“這和你們無關，離昭要對付的是我，雖然他說這是對我的試煉，但難保不是一石二鳥之計。”郭映寒上前一步，眼睛死死的盯著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表情的離昭，而後者雖然視線放在打鬥的兩人身上，但他的眼裏其實什麼都沒有。
“試煉？那是什麼？”慕亦軒晚來一步，並未聽到離昭與他們的對話。
“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測試之類的，就像我們在成為真正的殺手之前都要先經過層層試煉。”宿天講的不清不楚，慕亦軒聽的也是糊裏糊塗，“不管怎樣，決不能放任他們在這樣打下去了，那個叫江聿楓的第三人格完全就是個瘋子，越是打下去只會激發他體內的嗜血本性，對誰都無益。”
“第三人格？那只要將原來的第一人格喚醒不就好了？”慕亦軒想到以前從書中看過有關人格的內容，原本以為只是天方夜譚，沒想到今日還能親眼所見。
“可是我們沒有方法，也不知道強行喚醒會出現什麼後遺症。”說完，宿天看了一眼郭映寒，“這大概也是他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吧。”
“有什麼比小衽更重要的！”慕亦軒雙手握拳低吼一聲，怪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怨郭映寒的束手束腳。
“如果他不跟來就好了，如果和江聿楓打的人是我的話，我想郭映寒大概就可以輕鬆許多，最多也只是猶豫一下下，誰死誰傷或者雙亡對他來說只要不是他有事，我想他也不會太過內疚，郭映寒是可以做到如此冷漠的人。”
“可是那個笨蛋還是跟來了！更可惡的是還支走了唯一可以對付江聿楓的人！”慕亦軒實在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
宿天這才發現的確是少了一個人，“那個灸國的祭師韶思睿呢？”
“被那個笨蛋哄去禁山找千年磁石了！”慕亦軒想到那個叫韶思睿的竟然言聽計從的任陸衽迦睜眼說瞎話的擺佈，他就怒從中來。
“我想大概他是不想看到兄弟自殘吧，果然是個笨蛋。”宿天也無奈的歎了口氣。
就在山下劍拔弩張的時候，韶思睿正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走，明知道陸衽迦在睜眼說瞎話的哄騙自己，但那一聲“思睿”實在叫他不忍拒絕，心甘情願的被他欺騙，心甘情願的為他獨自上山找千年磁石，心裏還要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是他對你的信任。
天色漸暗，路卻是越發陡峭，但韶思睿知道離找到千年磁石最佳的時機越來越近，磁石一到晚上便會發光，方圓幾十裏都會被這抹光吞沒，那時他只要尋著光亮處便可找到，尤其是今晚還沒有月亮，山下哪里有亮光更是容易尋找。原本吞沒是打算等天完全黑了之後再慢慢上山尋找的，但因為陸衽迦的哄騙，他只得提前上山，不過這樣也好，早點找到便可以早點下山接應。
“混蛋，等我下山，如果看到你缺一根頭髮我就自裁，讓你一輩子內疚！”韶思睿狠狠的罵著，腳步卻一刻沒有停緩。
“呼呼……”
一陣山風刮過，差點將韶思睿刮倒，好在抓住了一根樹枝才算是站住了。
好奇怪的風……韶思睿有些困惑，以自己的身體還沒那麼容易被普通的大風刮倒，可是剛才那陣風似乎有一種怪異的力量，這種力量就像一隻強有力的手要他推倒。
“這禁山果然詭異。”韶思睿嘀咕了一聲，又向前走了幾步，卻見一個黑影從身邊飛快的閃過，“誰？！”
響亮的聲音圍繞在禁山上空，但除了瑟瑟的風聲以外，沒有任何回應。
韶思睿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他此刻站的地方是人人聞風喪膽的禁山，就算江聿楓說無月之夜那天的禁山很安全，但也不可全信，傳言再怎麼無錯，也總歸會有一點偏差。想著，韶思睿的腳步更是小心翼翼，全身的戒備也已是達到了最高點。
剛才的怪風和黑影在越是往山上走越是倡狂，但也證實了韶思睿心中所想，果然一切都不是偶然，但他判斷不出這是自然力量還是人為，但不管是哪一種，目的似乎是一樣的——阻止他前進。
等韶思睿毫不容易到達山頂，早已是汗流浹背，衣服也被樹枝劃了好幾道口子，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抬頭看了看天色，漆黑的夜空連一顆星星也沒有，深邃的像一個黑洞，所有一切都被吸了進去，包括今晚的月亮。
長籲了一口氣後，韶思睿選了一塊空地坐下，他之所以會選擇上山頂，是因為離天越高的地方靈氣越足，更便於他施展法術快速找到磁石的所在方位。原本江聿楓是打算趁時間早省去爬山的痛苦想在山腳下施展法術，但最後被突發事件打斷了。好在一路上也打聽了不少關於千年磁石的事，此刻也只能靠自己了。
韶思睿坐在地上，雙眼緊閉，看似在凝神靜氣的打坐，但其實他一半的靈魂早已出竅開始尋著磁石的靈氣而去。由於注意力太過集中，他竟未能發現身後赫然出現的一個身影。只見那個身影大喇喇的從後面走至前面，就在他豎起食指對著韶思睿的額頭時，一雙眼睛“嗖”的一下就睜開了。
“哼！我就說那個黑影怎麼來來回回都是一個樣子，而且還這麼熟悉，果然是你——燕津！”韶思睿飛快的站起身，怒目看著面前埋於黑色斗篷之中的人說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對付只有一半靈魂的你，我還是綽綽有餘的。”燕津黯啞的嗓音在黑夜中有些飄忽。
“你以為一個靈體能對我做什麼？”韶思睿譏笑道，一路上之所以沒有傷害到自己，就是因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意識幻化的成的靈體，根本傷不到自己。
“能阻止你就夠了，只要過了今晚就可以了……今晚過後，禁山便會恢復原狀，如果你不及時下山，自會身處險境。”
“你為何要阻止我？是離昭派你來的，還是司月音？！”
“別把我和他們相提並論！”燕津突然怒道，聲音越發的嘶啞。
韶思睿一驚，知道自己犯了燕津的大忌，燕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離玥害的，又怎麼可能受他們擺佈。
燕津是神國九皇子，他的美貌不輸藺塵若，但氣質卻比藺塵若剛毅許多，對人雖有些冷淡但還算和善，再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男子絕對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其中也包括離昭的胞姐離玥。這個自私任性的女人不顧倫理道德硬是要逼他就範，但越是這樣越是讓燕津覺得反感，而離玥的性子更是得不到的東西她寧願毀掉，然後便是長達一個月的禁閉，而在此期間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當燕津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也就成了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終日將自己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詭異樣子，不但如此，此後性格也是大變，變得孤僻乖張，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樣，就連他以前最為疼愛的雙胞妹妹也就是神國十公主也是不理不睬，完全將自己與世人隔絕，連自己負責的祀國也撒手不管了。東方翎曾經調查過，卻也是一無所知，最後也只能感歎，一個比藺塵若更適合做繼承人的人被活生生的毀了。而燕津不是最後一個，後來的六皇子卓安和十一皇子卓尋兩兄弟幾乎也是毀在他們的手裏，有什麼比親兄弟反目更讓人痛心的事？
想到這裏，韶思睿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陸衽迦要哄騙自己，難道這次離昭要毀掉的不是郭映寒，也不是陸衽迦，而是……聿楓？！陸衽迦是知道自己和聿楓的關係，所以不想他們自相殘殺？！可是……為什麼是聿楓……為什麼是他……離昭難道不怕和司月音對抗嗎？還是說……離昭早已勝券在握？！
韶思睿越想越亂，恨不得立刻下山，但是眼前還有一個棘手的人需要對付，雖然他同情燕津，但也只是同情，若要讓他放棄千年磁石，那是不可能的！
“燕津，你究竟為何要阻止我？！”
“我不能讓你拿走千年磁石。”
“為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
“磁石我是要拿去救人的，你怎麼能說不關我的事！”韶思睿實在是懶得和他多廢話了，在這裏多浪費一秒，陸衽迦他們就多危險一秒，江聿楓只有他能夠阻止！
“總之我不能讓你取走它。”話音剛落，燕津就被韶思睿迎面襲來的法術擊中，誠如韶思睿所言，他現在只是一個意識幻化的形體，根本不可能對韶思睿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同樣的，韶思睿就傷害不到自己。
被毀壞的形體一瞬間便恢復了原狀，韶思睿知道不管自己打多少次也不可能傷到他，頓時犯了難。
“嘿嘿嘿……”燕津低笑著躲過韶思睿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早已中計。
韶思睿喚回另一半的靈魂，一瞬間力量全部恢復，但他不急著攻擊，反而停下身，指著燕津身後說道：“你看那是什麼？”
燕津大感不妙，回過頭，終於醒悟過來，“你攻擊我原來是在拖延時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韶思睿譏笑道，“既然你傷不到我，我也傷不到你，那我就只好一邊攻擊你一邊等待磁石的位置，等我的另一半靈魂找到它的時候，再借攻擊慢慢接近那裏，燕津，我絕不允許你阻止我！”
話音剛落，韶思睿飛身繞過燕津直直的沖向光亮處。
“不要！”燕津阻攔不及，脫口喊道。
韶思睿對他的喊叫置若罔聞，心裏只想著取到磁石就可以救陸衽迦了，腳步漸漸加速，眼看著離光源點越來越接近……
這是什麼？！
韶思睿看著光源中心躺著的一個赤身裸體的人驚訝的站住了腳，這個人身上全身佈滿了膿包，有的甚至還在流著膿水，韶思睿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繼續打量著他的臉，那是一張畫著濃妝及其妖豔的一張臉……燕津？！韶思睿被自己的心中的冒出的名字嚇到了，可那張臉確確實實就是燕津沒錯，更可怖的是……他的下身……
“你都看到了……”燕津突然站在他的身後陰惻惻的說道。
“你……這……”韶思睿因為極大的震驚說不出話來，在皇宮不是沒見過閹人，可是現在躺在這裏的不是其他人，而是神國的九皇子啊！
“是離玥幹的……那個惡毒的女人，是她！”燕津突然發狂似的叫了起來，蓋在頭上的斗篷掉了下來，露出同地上的人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這張妖豔的臉上正露出扭曲的如同魔鬼的表情。
韶思睿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怎麼都想不到離玥竟然會因為得不到燕津而將他變成了“女人”，又讓他在擁有天使臉蛋的同時給了他魔鬼一樣的身體，這個狠毒的三公主當真是可怕！
“即、即使是這樣，你又為何要阻止我拿走千年磁石？”韶思睿不解。
“只有它才可以重塑我的身體。”燕津一下子又冷靜了下來，仿佛剛才的失常不曾出現過。
聽到他的回答，韶思睿突然又一個念頭，又問道：“你這具身體放在這裏多久了？”
“平時的禁山根本無法踏足，就連我們神國的人都要耗費不少發力，所以只有每年的無月之夜我才可以毫無顧忌的來重塑身體。”
韶思睿的表情變了變，雖然很不想承認一些事實，但是……“那麼每個月這天上禁山的人其實都是被你抹去了記憶後送下山的吧，所以他們才可以永平安回家卻對上山的事一無所知。”
燕津怔了怔，臉微微轉到一邊說道：“這種蠢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這麼說的話就是承認了吧……韶思睿看著那張就算只是側面也完美的一塌糊塗的臉默然了，千年磁石可以救陸衽迦，卻也是燕津恢復原貌的機會，這要他如何抉擇？尤其是當陸衽迦知道燕津所做的事，以他傻的善良的性格絕對會不顧自己讓給燕津的。
“不是什麼意識，而是靈魂出竅，其實你那會就可以用法術傷我吧？”韶思睿知道自己問的越多就會越心軟，但他的性格又不允許自己有自私的行為，所以才讓他更為糾結，“就像所有人都以為你變得孤僻乖張，甚至覺得你心裏扭曲，但仔細想想你卻是什麼都沒做過，只是你的打扮和獨來獨往讓人產生了錯覺。其實從頭到尾你的本性都沒有變過，你只是因為現在的這副模樣而自卑，心底想報不能報的仇恨又讓你將心關了起來。你與世隔絕的活著，一旦看到有人有危險你還是會力所能及的做些什麼，只是心封閉久了，就連表達的方式也與常人有異，所有也就讓人有所誤會了。”
這次燕津乾脆保持沉默，眼睛依然看著其他方向，思緒似乎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哥哥！今天的禁山很太平，除了山下那夥人以外，都沒有人上山呢。”
正在韶思睿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等話音剛落，聲音的主人便已飄然而至在他們眼前了。
“燕姬？”韶思睿猜測道，他並未見過這個常年呆在舞國的女孩，只是看到那張同燕津相似的臉後脫口而出，只是女孩的臉比之燕津要清淡稚嫩許多。
女孩看到有陌生人在，立刻躲到了燕津身後，似乎很是依賴他。
“千年磁石我是不會交給你的。”燕津將斗篷重新蓋好後說道。
“哥哥……”燕姬擔心的看著燕津，後者回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只要你把千年磁石交給我，你的仇我會替你報。”韶思睿終於還是做出了抉擇，大概無論選多少次，他最終都會選擇陸衽迦……
“我恨離玥，但我並不想報仇，我只想恢復從前的樣子好好的保護燕姬就夠了，神國的事我不想再參與。”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恢復了原貌，離玥怎麼可能放過你，即使你不顧自己也該替燕姬想想，你可以將燕姬留在舞國讓離玥動她不得，但不代表她永遠動不了，你以為像舞國那樣的弱國可以保護燕姬多久？別忘了離玥所在的那個國家，那是有著刺客之都之名的史國！”
“哥哥……我們不要磁石了，我不要哥哥有事，就算是現在這樣的哥哥，我也不會離開你的……”燕姬顯然是被韶思睿的話嚇到了。
“我……”燕津顯然也有些動搖。
“將千年磁石交給我，讓我去救陸衽迦，只有他可以對付離玥他們……別忘了，我們是不會死的，再等一個千年有何妨？可是陸衽迦不是……你是想要安心的等待下一顆千年磁石還是要隱忍著仇恨等待下一個可以將一切罪孽燃燒的火焰？”韶思睿再接再厲勸說道。
“請問……那個叫陸衽迦的就是山下那群人的其中一個嗎？”燕姬小心翼翼的問道。
“恩……”
“哥哥……將千年磁石給他吧……那個人是好人……”
韶思睿感激的看向燕姬，並未聽出她話裏另一個意思。
“……好，千年磁石我可以交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跟在你們身邊看著你們對付離玥他們，但是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必須信任我。”
韶思睿雖然對這個條件有些奇怪，但就禁山一事而言，，燕津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他的無論做什麼大概就是與常人不同的怪異行為吧。
“好，我答應你。”
眼見兩人談妥，燕姬又出聲道：“哥哥，我們快下山吧，不然那個人就要死了……”
“你說什麼？！”
chembioorg 2010-2-17 21:27
94.走火入魔
等韶思睿等回到山下，看到的便是到處打鬥過的痕跡，方圓幾裏的樹木皆是被毀的慘不忍睹。韶思睿眼過之處越看越是心驚，若不是全力以赴，怎麼會毀壞成這副光景。
燕津走在後面，斗篷下的臉也是微微有些驚訝，再看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燕姬也是臉色慘白。
“到底是怎麼回事？”燕津問道。
“他們在打架，後來那個叫陸衽迦的哥哥突然雙目赤紅發起狂來，這裏就是被他弄成這樣的。”
“誰和誰在打架？其他人呢？”韶思睿急步走過來，臉上滿是擔心，依照燕姬的描述，陸衽迦大概是再一次病發了。
“是聿楓哥哥，陸衽迦哥哥是在和聿楓哥哥打架，可是聿楓哥哥看上去也有些不對勁，對了，離昭哥哥也在場，其他人我都不認識。陸衽迦哥哥發狂見誰就打，後來被一個黑髮黑瞳的哥哥給打暈了，但是那個哥哥也受了很重的傷，最後離昭哥哥消失了，聿楓哥哥也暈倒了，然後我就回金山了。”
從燕姬語焉不詳的描述中，韶思睿還是基本瞭解山下發生的事，果然陸衽迦是在騙他，目的是不想他們兄弟有什麼衝突，至於後來發狂很有可能是打鬥時受了刺激，這些一定又和郭映寒有關！想到這個男人，韶思睿不禁咬的牙“咯咯”直響，他究竟知不知道陸衽迦雖然平時看上去很有理智，但只要一關乎到他的事就會化身成最衝動的魔鬼！
郭映寒，如果陸衽迦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誰？！”一旁的燕津突然感覺有人正遠遠走來。
“是友非敵……”宿天飛身停在他們身前，幾乎不等其他人說話，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他們已經被送回客棧了，我是特意折返回來等你的。”
“你是？”韶思睿疑惑道，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我是誰不重要，如果你已經拿到千年磁石就趕緊回客棧，陸衽迦……快不行了……”宿天幾乎艱難的說出最後四個字，他曾經是最希望他死的，可如今卻是要為了他的性命四處奔波，直到做了這一切，他才能徹底承認自己的心底其實並不希望這個兒時當成兄長般的人死掉。
韶思睿原本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燕姬看錯了人或者聽錯了名字，可是直到這個人清楚的告訴自己陸衽迦的確快要死了，他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心只是想著要快點見到他……見到他，然後救他……陸衽迦……等我！
這時天已經濛濛亮，從東方升起的一絲微亮在逐漸擴大，新的一天又將到來。
慕亦軒斜靠在窗前，佈滿血絲的雙眼一眼不眨的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兒，無力感再次爬了上來，記憶再次回到昨晚那場打鬥，突然發狂的陸衽迦誰都制服不了，而江聿楓偏偏又咬著他不放，離昭從頭到尾根本只是看著，到後來什麼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剩下自己、宿天和郭映寒同樣束手無策……
“哈哈哈……陸衽迦，就是這樣！拿出你的全部力量來！”江聿楓狂笑著再次棲身而上，陸衽迦越是狂亂他就是越是興奮。
整個山腳下成了他們兩人的戰場，所到之處，樹木無一倖免的都倒在了一邊，塵土碎石在他們周圍騰飛，上天入地，他們打的不亦樂乎，卻是讓剩下三人看的膽戰心驚。
這時，宿天飛身上前阻止，卻也被捲入了戰局。
“衽迦！”郭映寒抬頭朝著空中打鬥的三人喊道，他不會輕功，不能像宿天那樣飛上去阻攔，眼下只能靠喊，但這根本起不了作用。
“小衽！”慕亦軒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自己當初沒學好武功。
“啊！”突然宿天被陸衽迦一個掌風擊中，直直的從天上跌了下來，好在躲得快，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
“宿天，你沒事吧？！”慕亦軒跑過去擔心的問道。
“沒事。”宿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說道，眼睛卻依然盯著上空的兩人。
“難道就任他們兩個這樣打下去嗎？”慕亦軒急的團團轉轉。
“江聿楓根本就是個瘋子，陸衽迦現在是個半瘋子，如果任他們這樣打下去，肯定是兩敗俱傷，而且陸衽迦現在這個樣子，多耽誤一分鐘便會越向魔道前進一步，等他完全走火入魔，就是千年磁石也救不了了。”宿天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說道。
就在他們束手無策之際，郭映寒突然又朝天喊道：“陸衽迦！你不是要打架嗎，我陪你打！有種你就過來！”說著，郭映寒又撿起地上一顆石子朝陸衽迦的方向扔去。
“你也瘋了嗎？！激怒他只會讓他更瘋，你知不知道？！混蛋！”慕亦軒見此立刻沖上去揪起他的衣襟吼道。
“等我抓住他，你就找機會敲暈他。”郭映寒飛快的說了這麼一句後又開始朝上空的人挑釁道，“陸衽迦！你這個膽小鬼，是不是怕了，所以才不敢下來！”
“你……”
“就按他說的做吧，等會他下來了，江聿楓肯定也會下來，我會拖住他的，你就趁機將陸衽迦打暈，然後立刻帶他離開，之後的事我會搞定。”宿天拍了拍慕亦軒的肩。
慕亦軒還能說什麼，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抬頭看著明顯已經被郭映寒分心了的陸衽迦，只得點頭答應。
“陸衽迦，我告訴你，我不愛你，不愛你……”郭映寒見陸衽迦還不肯下來，只好出此下策，如果他還有一點理智，聽到這些話……郭映寒還沒想完，卻見陸衽迦已經拿劍向自己刺了過來。
“這個混蛋！”慕亦軒也是被郭映寒說的話嚇到了，竟沒有立刻做出反應，眼睜睜的看著陸衽迦那一劍刺進了郭映寒的肩膀。
“唔……”郭映寒吃痛的看著血從自己的衣服裏滲出，眼前漸漸模糊。
血順著劍流下，赤紅的雙目看到比眼前一片紅色更深的顏色濺到自己的手上，劍“哐當”落下，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只知道他刺中了一個人，一個……讓他此刻撕心裂肺的很重要的人……“啊！！！！！！！！”
尖利的哀號響徹雲天，就連準備偷襲的江聿楓也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這時，宿天眼疾手快上前打暈了他，隨即又一掌將陸衽迦打暈。
哀號戛然而止，四周立刻安靜的只剩下樹葉“簌簌”的聲音。
“回去吧。”不知道過了多久，宿天開口道，“你還能走嗎？”
問的是郭映寒，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即使眼前已經模糊的根本已經看不清路面，他只是靠殘存的理智支撐著，說什麼也不能再陸衽迦的面前倒下去，他還等著自己去喚醒他，所以他不能倒。
“亦軒，你還好吧？”宿天又轉向慕亦軒，發現他還呆楞在原地。
“他……不會死的，是不是？”慕亦軒乾巴巴的擠出這幾個字來，卻像是用盡了力氣一般，他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感，陸衽迦會死，這一次，陸衽迦會死……傷痛也許折磨不了他，但是親手傷害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他會傷的比任何時候都痛，這一次……他還能挺過去嗎？
“回去再說，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大夫。”宿天大概是在場唯一一個還保有理智的人，這個時候也只能靠他處理所有事了。
慕亦軒幾乎是下意識的接過昏迷的陸衽迦，看著他安靜的倒在自己懷裏，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陽光，荷塘，涼亭，安睡的人，一切都像是畫一樣，時間都靜止了。
“睡吧……安心的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扶著陸衽迦，慕亦軒慢慢的向前走去……
“又是新的一天，時間原來是不斷迴圈的……生命也能這樣就好了……”慕亦軒看著已經完全露出的太陽輕聲自語道，“如果生命不能夠迴圈，但願能夠靜止……”如果一切都靜止在那個溫暖的午後……
“陸衽迦！”突然有人沖了進來，慕亦軒聽聲音就知道是那個被陸衽迦哄騙上山的韶思睿。
“大夫已經看過了，靜脈已經逆轉，如果不是強烈的刺激導致昏迷不醒，大概現在已經走火入魔，無人可以阻攔了。”慕亦軒在韶思睿轉頭詢問之前便搶先回答，語氣平靜的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是郭映寒，除了他，沒有人能傷他至此！”韶思睿忿忿的說道。
“我同意，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先將私人恩怨放下，小衽交給你的事，你應該不會讓他失望吧？”慕亦軒十分篤定的說。
“千年磁石我已經取得，但是要救他，就必須回神國，這裏的俗世之氣只會令治療緩慢，所以必須找一處清淨無人打擾之地。”
“神國……”慕亦軒念著這個離自己很是遙遠的名字，看來他是不能夠全程陪他了。
“神國現在未必是安全吧，我聽說你們兄弟並不和睦，不如帶回我們零國，起碼可以就近保護。”宿天一進門便聽到韶思睿要將陸衽迦帶回神國，再看慕亦軒黯然失色的表情，他提議道。
“不，神國還有一處清淨之地，無論是離昭還是司月音都不敢貿然踏入，何況我還帶了兩個幫手回來，我保證，不出三天，陸衽迦便能痊癒。”韶思睿說道，所謂的清淨之地就是東方翎的住處，如果有他的保護，離昭和司月音就算有行動也會有所顧忌，何況燕津兩兄妹現在也站在他們這邊，就人手而言，已是足夠。
“這樣便最好。”宿天自知抗爭無用，便不再說話。
“等他好了，你們有何打算？”慕亦軒似乎也是放棄了，繼而轉移話題。
“因為郭映寒試煉的介入，離昭和司月音，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還要等我們從長計議才可推測，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既然如此，你便趕緊帶小衽去神國吧，如果有需要，我們零國隨時聽候差遣。”此刻慕亦軒的身份是零國的皇帝。
“好。”
“那郭映寒和江聿楓怎麼辦？”宿天想到這兩人便有些頭疼，一個好不容易才睡下，一個生怕醒來大鬧所以被點了睡穴。
“看來是要請二哥和四哥來幫忙了。”
“那我們就留到你們回神國吧。”宿天先一步替慕亦軒做了決定。
慕亦軒知其用意，他是想多給一些和陸衽迦相處的時間，因為此次一別，再見面也許就更難了。
“甚好，我現在立刻聯絡四哥，陸衽迦就暫時拜託你們了。”說完，韶思睿便出了門。
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身影，慕亦軒再次陷入了沉思，宿天見他並不想說話，便也靜靜的坐在桌邊發起呆來。
人空閒了，大腦便禁不住開始想念起另一個人來，不知他此刻身在何處，安危又如何……想至深處，徒留哀痛，化為一聲：洛謙……
95.回神國
“你怎麼又將人帶回來了？”離玥風塵僕僕的從史國回來，原本以為自己的弟弟會帶來好消息，但發現除了昏迷的洛謙以外，根本不見千年磁石的影子。
離昭兀自抿了一口茶，相較離玥的緊張，他一如既往的淡定著。這可讓離玥糊塗了，看他的神情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另有變數？
放下茶杯，離昭這才開口：“千年磁石，會有人替我們送來的。”
離玥一臉狐疑的看著他，正想細問，卻聽門外有人徐徐走來，當即變了臉色。
來人不等屋主同意便逕自推門而進，整個神國只有一個人才會如此旁若無人，那便是正牌的天神之子司月音。只見他一雙桃花眼直盯著定神閑的離昭，嘴角微微擒這一絲笑。
離玥最先沉不住氣，她並不是急躁的人，但只有面對司月音時，她的危機意識便全數解放，她上前一步，像是母雞一般擋在了離昭面前，問道：“你來幹什麼？”
司月音打開扇子，邊搖邊笑，眼看離玥瀕臨爆發邊緣，他才緩緩說道：“某人不是一直在期待我的到來嗎？還是說，你們已經不想要它了？”
“千年磁石！”離玥低叫了一聲，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司月音手中一塊純白無暇的的石頭。
司月音笑了笑，眼神更加戲謔，“假的。”
“你！”離玥見自己被耍，不禁怒從中來，正欲發難，卻被離昭從身後阻止了。
“什麼時候？”離昭從離玥身後走出問道。
“釋夷國的禁山極凶極險，我不信你就猜不到。”司月音用一貫調笑的口氣說著。
“據記載，五百年前禁山是釋夷國一位叛亂的臣子最後逃亡之地，當時的皇帝下令封山，禁山一名因此而來。”離昭說著頓了頓，見司月音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便繼續說了下去，“那位臣子在身心俱疲的折磨下最後化為一抹怨念，禁山也因此成了‘惡’的本源，上山的人但凡存有貪念的必會死無全屍，但是，沒有知道，在那位臣子逃到禁山的那一刻，原本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千年磁石也同時被人取走了，那顆具有吸收一切‘惡’的能力的千年磁石一旦被人取走，後果，我想沒人會不知道吧？”
“我的弟弟們果然都很聰明啊。”司月音答非所問。
“千年磁石已經被人取走？”離玥驚呼，如此一來，她的念想不就破滅了嗎？
“那人拿走了千年磁石，他知道千年磁石一旦被人取走，原地便會立刻重生一模一樣的，只是百年的時間終究抵不過千年，禁山雖然有此事，卻還是壓不過‘惡’的本源，只有在每月一次的無月之夜，才能彌補剩下百年的時間。”
離玥漸漸聽出了離昭話裏的意思，千年之前的神國除了司月音和藺塵若還沒有其他皇子，能夠取走磁石的便只有……
“我已經查清楚了，那位臣子叛亂之前曾與一個神秘人聯繫，在即將成功之際又被神秘人棄之，無奈悲憤之下才逃到了禁山，而這一切正是神秘人所願，從叛臣身上發出的怨念足以使禁山成為‘惡’的本源，那個神秘人又將千年磁石取走更使得形勢無法控制，禁山也因此成了真正的禁山。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神秘人將禁山變成‘惡’的本源只是為了方便他日後的計畫。”離昭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麼多話，語氣雖然還是一貫的淡定，但聽得人確實越發冷峻。
“哦？我倒是不曾想你可以猜到如此地步，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司月音收起扇子，走至椅子旁，坐下，抬眸又問，“那你可知取走千年磁石的人是誰？”
離玥聽聞倒抽了一口氣，答案呼之欲出，她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如果在此刻同司月音翻臉，那無疑使給自己增加了一個更可怕的敵人。
“不如我們先來猜一下那位叛亂臣子身份，如何？”離昭突然將話題引到別人身上，這讓離玥和司月音都有些始料未及，在成功看到司月音一瞬間的變臉之後，離昭才再度開口，“孽火紅蓮原本只是古書記載，除了紅蓮的特徵以外，誰也沒見過稱為孽火的人到底長什麼樣，接著，由於我的推算錯誤引導陸衽迦去現世找郭映寒，所以當郭映寒出現在我們面前時都以為站在他身邊的陸衽迦便是這團孽火，從而掩蓋了真正的孽火。”
“陸衽迦不是孽火，那我們都在他身上下功夫幹什麼……”離玥自知失言，趕緊吞了後來的話。
離昭卻是不以為意的繼續說了下去：“這就是那個神秘人的目的，他引導著我們將視線都放在了陸衽迦和郭映寒身上，從而忽略了另一個人的動作。現在想想，這個人還真是破綻百出啊。”
離玥本幫離昭走到這步絕不是靠的運氣，只是前思後想了一番，她便立刻恍然大悟，“是江聿楓，孽火是江聿楓！不是陸衽迦！”可是，江聿楓和那個叛亂臣子的身份又有什麼關聯呢？
“那個叛亂的臣子便是江聿楓，只有孽火才可以讓禁山變成貨真價實的禁山。”離昭肯定的說道，在看一眼司月音，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連那永遠不退的笑容也看不到了，離昭知道，他已經成功將此人激怒，心底升騰的快意讓他接下來的語調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附在江聿楓身上的孽爆發在被取走磁石的禁山上，又經過百年後，直到另一顆磁石可以在無月之夜克制禁山的‘惡’，神秘人才將他帶回了神國，而此時的江聿楓早已脫胎換骨，在神秘人的潛移默化下注入了不屬於他的記憶，也讓他將最惡的本性壓制在了另一個人格上，從而才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江聿楓。”
“怪不得我們幾個鬥得你死我活，江聿楓卻能夠袖手旁觀，好一招以靜制動，看似毫無破綻，但其實是最大的破綻。”離玥說著又將實現轉到司月音身上，“那個神秘人果然就是你！”
面對離玥的指證，司月音的臉色一變再變，就當姐弟倆都以為司月音會惱羞成怒之時，卻見他咧嘴一笑，說道：“難為你們可以猜到這個地步，真是不枉我此行，作為回禮，這顆千年磁石就送你們了。”
情勢再次逆轉，這一次變了臉色的是離昭，他可以肯定他的推測沒有任何錯誤，但司月音的態度卻是他始料未及的，難道他對江聿楓的好也都是用來掩人耳目的陰謀？
離玥離司月音最近，接過後者扔過來的此時，她正與上前再說些什麼，司月音卻不給她任何機會便憑空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
“該死！總覺的又被他擺了一道！”離玥忿忿的說道，手裏緊緊握著千年磁石，她不敢確認司月音明知他們的陰謀卻雙手送上千年磁石的目的究竟為何。
“不，我們的行動從來就沒有脫離過他的掌控，從他千年前安排江聿楓叛亂逃亡禁山開始，他就已經在為今天坐準備了，而真正啟動命運輪盤的是我，從我讓陸衽迦去現世尋找紅蓮開始的。”離昭恢復了神色，望著司月音消失的地方淡淡說道。
“那他究竟是在幫我們還是在害我們？”
“不知道。”
此話一出口，離玥也沉默了，一向自負的弟弟也會說出“不知道”三個字，可見司月音的確是個可怕的人，但願他真的是來幫他們的，畢竟他可是主動放棄天神之位的人，而天神又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這個人，放眼神國，除了她弟弟離昭，還有誰可以擔此重任，他們現在所做的也不過是讓那一天快點到來。
想著手裏最後一張王牌，離玥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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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四哥！”韶思睿一踏進鴻苑就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東方翎聽到他的聲音不悅的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剛睡下的藺塵若，確定他不會被吵醒後才出門。
“回來就回來，叫什麼叫，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回來了嗎？”東方翎雖是在對韶思睿說話，眼神卻是一直盯著他身後一行人。
郭映寒背著依舊昏睡不醒的陸衽迦從外面進來，迎面就對上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眸，頓時也警覺起來，可是眼睛的主人卻又轉移了方向。
“是九弟和十妹……”
“我知道。”東方翎揮手打斷韶思睿的解釋。
“四……哥……”燕姬躲在燕津的背後小小的喊了一聲，也許誰都沒有意料這個最怕生的女孩會第一個出聲，氣氛頓時松了一些，就連東方翎的表情也稍稍柔和了一些。
“你們兄妹的事，思睿已經和我說過了，既然想留下來我也不會不講情面，但是，如果有任何小動作，我定會親手解決你們。”東方翎冷冷的說道，一股迫人的壓力由內而生，定力小點的大概都要站不穩了，但現在在場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都是歷經磨難最後走到同一條路上的人。
“我只是想看到離玥最後的下場，其他的我不會管。”燕津嘶啞的聲音也為他平添了幾分可怕，感受到妹妹在他身後瑟縮了一下後，他伸出形同枯槁的手拍了拍她的手。
東方翎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會，才轉過身面向韶思睿說道：“千年磁石呢？”
韶思睿見危機解除，趕緊從袖中掏出一顆灰色的石頭遞給他。
東方翎拿著這可石頭反復摩挲看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這不是千年磁石……”
郭映寒第一個反應便是燕津在說謊，怒而轉向燕津。
“可是……”親眼見過燕津用這顆石頭治癒身體的韶思睿不解。
“這是一顆只有幾百年的磁石，真正的千年磁石色如白玉，而這顆只是灰色，尚未形成。”
“那它有沒有用？”郭映寒急忙問道。
“有，只是發揮的作用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東方翎頓了頓，眼神變了一變，“我這裏還有另一個事情要說明，這是我和塵若在你們回來的路上所作的猜測，也許是個很有用的線索。”
96.反目
“有一件事大家可能都不知道，那就是塵若曾經講過千年磁石，所以我才會知道這顆磁石不過才幾百年。”東方翎刻意將這件事壓在最後說也是猶豫了好久，因為下面他勢必又要將藺塵若和司月音的過去一併說出來，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不介意的，“那個時侯塵若已經和我在一起，但是因為我們違背了天神的意志，塵若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在他身體每況愈下的時候，司月音有單獨找過他一次……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件事我確實也是剛知道的。”
“司月音單獨找二皇子肯定是想作一場交易吧？”郭映寒猜測道，結合東方翎剛才所說的，他不難相信司月音找藺塵若有何目的，作為天神之子，他一定是有辦法醫治藺塵若的。
“沒錯，交易的內容就是千年磁石和我……”東方翎說的有些艱難，但自尊心不容他在其他人面前流露這樣軟弱的態度，他強忍鎮定的繼續說下去，“塵若一口就拒絕，但他也因此得知千年磁石可以救自己，只是他不知道那時的司月音已經拿到了磁石，那個笨蛋生怕我會擔心所以一直都沒有說，直到你們回來之前。”
“怪不得當時二哥一臉了然，原來他已經推測出司月音已經拿到了磁石，可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二哥還要我們跑這麼遠去拿磁石？”韶思睿不解，這一路走來雖不至於過分危險，但……想到禁山腳下那一幕，他還是有些後怕，畢竟陸衽迦現在危在旦夕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同一樣後怕的還有郭映寒，他是親眼目睹陸衽迦走火入魔，如果東方翎沒有一個好的解釋，他不得不考慮散夥，原本這些人就是半路集中起來的，說信任也未免太早，也只有陸衽迦這個老好人才會這麼笨去相信他們。
“不要相信神國的任何一個人。”
郭映寒腦中猛然想起燕津曾對他說過的話，當時他只當是一個陰謀，後來經過韶思睿的解釋，現在想來，倒是一個提醒。看向東方翎，他想不管他有什麼力來解釋這次的事，他也應該要提防一下他們了。
“我想這大概是一招徹底的引蛇出洞。”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燕津此時盯著東方翎說道，“如果千年磁石真的已經落入司月音手裏，那麼他們此行必會引出離昭，如果司月音並沒有千年磁石，那麼他們此行必會將離昭和司月音同時引來。尋找磁石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幌子，藺塵若只是想證明一些猜測，磁石拿不拿得到並不重要。”
“那麼現在他究竟有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猜測？”郭映寒這句話裏隱藏著濃烈的怒氣，似乎只要東方翎說錯一句話，他就會立刻撲上去撕了他。
“當然！”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從內堂進來的藺塵若，只見他步伐不急不緩，一臉的泰然自若，“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我想我接下來的話一定會讓你很滿意。”
“塵若……”東方翎有些擔心他的身體，自從韶思睿他們前往釋夷國，他就沒有一天好好睡過，擔心這擔心那，偏偏對自己的身體毫不關心，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聽他的保陸衽迦，反正這些傢伙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他們，就算反目他們也不會吃虧，何苦要熱臉貼冷屁股。
藺塵若知他在想什麼，給他了一個放心的笑容，轉而盯著郭映寒又說道，“這裏殺氣騰騰的，我就算想睡也睡不著啊。”
看似玩笑一般的話卻讓郭映寒感到了無名的魄力，想不到那麼虛弱的身體也可以擁有如此懾人的壓力。郭映寒自知情緒過於外露，神色一斂，又恢復到了往常。
“你們這一次去釋夷國讓我確定了兩件事，一件便是司月音並沒有和離昭聯手，可以說離昭也是司月音的棋子，所有人的安排都全數掌握在司月音的手上，而這一計畫早在他用千年磁石同我做交易那一刻便開始了，但真正的目的還需要進一步揣測。第二件事便是陸衽迦並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難道孽火另有其人？”連東方翎也露出了及其驚訝的表情，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什麼意思？！”郭映寒眼神一凜，他還記得在神殿時所看的那本書，上面有記載孽火紅蓮的相關內容，離昭甚至還告訴自己，他就是紅蓮，後來恢復記憶後，更是認定一直在身邊為自己受苦的陸衽迦便是孽火，可是現在藺塵若卻說孽火另有其人，就是信還是不信？
“陸衽迦是司月音用來掩人耳目的，他在零國所做的一切全部是用來掩蓋真正的孽火，而離昭正是被他的所作所為暗自牽引而不自知，而當時的我們都將注意力放在離昭身上，也就認定了陸衽迦便是這團孽火，殊不知離昭只是司月音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操控權依舊掌握在他的手中，就連陸衽迦和郭映寒的相愛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故意做出想要拆散他們的舉動，看似是因為他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孽火紅蓮，但實則是在為另一個人鋪路，而這個人便是真正的孽火。”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司月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郭映寒不急著問孽火是誰，反正不管是誰都與他無關，重要的是陸衽迦平安就好。
“這只是我的猜測，真正的目的目前也許只有司月音自己才知道。”藺塵若緩了緩氣，一次性說太多的話讓他覺得胸口有些悶，“他的目的有很多，但我想最重要的一個目的應該是他想要保護孽火。”
“保護？那樣變態的人也懂得什麼叫保護嗎？”韶思睿不屑的哼了一聲。
“不知道，雖然我和司月音相處最久，但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他，就像我從來不知道我的離開對他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大到可以整個人徹底改變，以前的司月音就已經看不透，現在的司月音更是高深莫測，也許是我的私心，但我寧願作這樣的猜測。”
“塵若，不要說了。”東方翎阻止他道。
“翎，我沒事，想要別人信你，就必須先相信他們，我今天站在這裏可以將自己多年的心事說與他們聽，只是為自己為他們度爭取一些信任，畢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力量對付隱於黑暗的敵人。”
郭映寒聽完他的話先是一怔，他終於明白為何陸衽迦會如此信任他們，這個男人太懂得利用自身來施加心理壓力，別說是嘴硬心軟的陸衽迦會妥協，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來證明自己對他們的信任了。但郭映寒畢竟是郭映寒，他不僅冷漠也是自私的人，他只信他真正在乎的，其他人，任由他說的天花亂墜，他也不會動搖。也許藺塵若的確可信，可他卻不信東方翎，因為他在他的身上聞到了同自己一樣的味道。
“真正的孽火究竟是誰？”韶思睿沒他們想的那麼多，他只想著如何保陸衽迦平安。
“是江聿楓，對嗎？”東方翎看向藺塵若，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後他才繼續說道，這次他是面向眾人的，“在你們去往禁山的路上時我曾派出的探子也將有關禁山的消息報告給了我們，相信禁山的由來有人也已經告訴過你們，我就不再重複了。據消息分析，我和塵若懷疑當年那個叛亂的臣子就是江聿楓，也就是現在真正的孽火。”
“如此說來司月音先是害他，然後又在暗中護他，我可不信他是因為內疚才這麼做的。”韶思睿撇撇嘴說道。
“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藺塵若頓時眼睛一亮，似乎也是剛剛才形成的想法，“我們都以為司月音是想要害我們，但如果把他的行動都往好的方向去看，似乎一切謎團都可以解開了。”
“不可能，這個假設不成立，都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司月音怎麼可能脫得了關係！”郭映寒有些激動，心中一直成立的想法突然被推翻，這種感覺讓他難以接受。
“和平是建立在流血上的，有些人是必須犧牲的。”藺塵若厲聲說道，“司月音利用陸衽迦掩人耳目是其一，其二他是想化解孽火紅蓮不可更改的宿命，畢竟孽火紅蓮一旦真的再一起，帶來的後果可不光是死幾個人，其三便是他需要有一個人來擾亂離昭的視線，而這個人非陸衽迦莫屬……”
說到這裏，所有人都知道後面會是怎樣的結論，他們要護的人一開始便是註定要犧牲的人。這樣的事實讓他們不敢往下揣測。
就在氣氛凝重之時，燕津突然插口道：“看來有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說什麼？”東方見他話裏有話，正欲詢問，突然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向鴻苑靠近。
“是司月音。”藺塵若鎮定的說道。
話音剛落，東方翎右手一揮，只聽“哄”的一聲，門自動打開了，門外一襲白衣眼角帶笑得看著他們的不是司月音還是誰。
“這裏還真熱鬧，比五弟的離苑熱鬧多了。”
眾人聽聞此話，皆是一驚，想必他已經去過離昭那邊，依照離昭的本事，他應該也查到了孽火的真身。
“你來幹什麼？”最有發言權的東方翎面不改色的以一貫不客氣的語氣問道。
“聽說大家都去在這裏商量怎麼對付我，作為你們口中的大魔頭此刻我難道不應該過來警告一番嗎？”司月音有意無意的看了藺塵若一眼。
“月音，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藺塵若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他還會繼續說以不著邊際的話。
司月音輕笑一聲，說道：“看在你還叫我一聲月音的份上，我就來提醒各位一下千年磁石的用法好了。”
眾人看著他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透亮的白玉石頭又是一驚。
“真正的千年磁石果真在你手上！”韶思睿最先沉不住氣，如果不是藺塵若的眼神阻止，此刻他早已沖上去搶了。
“七弟這毛躁的性格還真是一點都沒變，我都說了要告訴你們千年磁石的用法了，你以為我還會獨吞了它嗎？”
“你當真要將這千年磁石給我們？”韶思睿不敢輕信司月音會如此爽快。
司月音不在理他，只是盯著東方翎手中靈異快尚未成型的磁石說道，“三弟手中那顆最多只能救一人，而我手中這顆貨真價實的千年磁石卻可以救兩個人，如果我將它給你們，你們便能救三個人，可是如果我告訴你們，需要這顆千年磁石的人一共有五個，你們會如何抉擇呢？”
“如果你說的其中一個人裏有我，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不需要。”藺塵若上前一步說道。
“塵若！”東方翎顯然不太同意，他做夢都想著要藺塵若康復，難得現在有機會，他怎麼可以放棄。
“這個不急，你們不妨先猜一猜究竟是哪四個人。”司月音突然笑的一臉詭秘莫測。
“一個是陸衽迦，一個是二哥，一個是九弟，還有一個我猜……是聿楓！”韶思睿一一數來，男的在極度緊張的氣氛下他還能冷靜的分析，這讓司月音微微有些驚訝。
“還有一個，我想應該就是洛謙吧。”藺塵若接著說道。
郭映寒一聽到洛謙的名字，又是一凜，如果陸衽迦和洛謙都救，那剩下的便只可救一人，燕津和東方翎都想得到這顆磁石，他們勢必會有分歧，結果不言而喻。如果這就是司月音的目的，那他根本就不像藺塵若口中所說的他是想護著誰，不然他早就拿那顆千年磁石去救江聿楓了。
“沒錯，就是這些。那麼……”司月音轉頭看向若有所思的郭映寒，“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為什麼是我？”郭映寒不解。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替我親愛的五弟來轉告你一聲，這就是你的第二層試煉，記住，你的選擇可關乎著五個人的性命，千萬要慎重啊。”司月音用調笑的口氣講著一件很嚴素的事情，如果是別人可能就真的當是笑話了，但講得人是司月音，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一時間，屋中之人都各懷心思，司月音眼見目的達成，便也不作停留離去了。
燕津藏在斗篷中的雙眸將個人的心思盡收眼底，然後說道：“我再說一次，千年磁石我可以不要，我只想看到離玥的下場。”
說完，他便拉著燕姬走了出去。不管是怎樣的理由，這一次的渾水他可是不想趟，但願郭映寒能平安過關，不然當真是報仇無望了。
燕津和燕姬一走，郭映寒稍稍松了一口氣，畢竟少一個人競爭，他就多一份勝算，眼下他只要說服東方翎就可以了，只是……要說服東方翎就等於是要說服自己，可能嗎？
“陸衽迦你可以救，但是如果要對付司月音和離昭，塵若你也必須要救。”東方翎先發制人，幾乎是在用強硬的口命令著。
“那洛謙和聿楓呢？你以為司月音說可以救三個就是三個嗎？真正可以救的從來都只有兩個，救江聿楓早就已經在司月音的計畫裏了，別忘了，他是我的第一個試煉。”
“你當真是想做神國的十三皇子嗎？”
“不想，但是我必須這麼做，我必須擁有力量，只有我變得強大，才可以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所以，陸衽迦和洛謙我都要救！”郭映寒算是下定了決心，任憑東方翎會將他怎樣，他都不會妥協，如果在乎的人都不在了，他變強了也沒用。
“即使如此，我也絕不會讓你如願，塵若我是救定了，理由和你一樣！”
“這樣的話，用我們那邊的話說就是談判破裂，接下來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錯了，我們還有可能將會是敵人，只要你不放棄陸衽迦和洛謙，我也不放棄我的塵若，我們就只能是敵人一條路。郭映寒，你是沒有勝算，別忘了，另外一顆磁石還在我的手裏，我可以現在馬上救塵若，而你，卻只能抱著你的陸衽迦等死！”
東方翎的話無疑給郭映寒當頭棒喝，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妥協，即使它在此刻救了陸衽迦，可是要他看著洛謙死，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換言之，他寧願和陸衽迦一起死也不遠看到洛謙受到任何傷害。因為他們欠洛謙實在太多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藺塵若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在東方翎無暇分身之際，郭映寒抱起陸衽迦趁亂離開了鴻苑。
“好了，別裝了，你想放他們走何苦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如果你出了一點事，他們只會死的更慘，這一點你應該是知道的。”東方翎將還在咳嗽的藺塵若扶至床上後說道，雖是在責備，但眼睛卻滿是擔心。
“那你也應該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同郭映寒反目，只會對我們有害無益。”藺塵若語氣雖弱，但卻是堅定的，“恐怕司月音的目的就在此，他想要我們自相殘殺，也許他已經厭倦了同這麼多人分享神國，也許他改變主意了，他想做天神了，也許……”
“塵若……”東方翎擔心的看著他越發深遠的目光。
“也許……他從未放棄過……”
“那又如何？你想要回到他身邊嗎？繼續做一個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的行屍走肉嗎？藺塵若，你就這麼期望著離開我嗎？！”東方翎突然發狂似的按著淩晨的肩吼道，“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這樣打算著！”
“三哥！”眼見藺塵若被晃得臉色越發蒼白，韶思睿趕緊上前阻止。
“你出去！這裏沒你的事！”東方翎怒目而視，令韶思睿不敢上前，“給我馬上出去！”
“好，我馬上出去，三哥你別衝動，二哥他是不會離開你的，就算所有人都離開你，二哥也不會捨棄你，如果連你都不信他，這個世界就沒人可以信他了！”韶思睿在東方翎充滿威脅的瞪視下飛快的說完這段話，然後便跑了出去。
韶思睿臨走那一段話令四周安靜了下來，東方翎也漸漸恢復了理智，四目相對，他看到了藺塵若眼中的隱忍，只見他死死的咬著近乎發白的雙唇不吭一聲，看著那雙倔強的眸子，東方翎的腦子瞬間被懊悔所充斥。
他在幹什麼？他怎麼可以傷害他，他害他害的還不夠嗎，他究竟有什麼資格去這樣懷疑他！
“對、對不起……塵若，我……”
“放開我。”藺塵若冷冷的說道。
這樣的態度是東方翎始料未及的，以前他們不是沒吵過，但每次只要他道歉了，塵若就會原諒自己，可是，這一次……“塵若……”
“放、開、我！”藺塵若一字一頓的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向東方翎。
東方翎生怕藺塵若會做出激憤的事，只得放開他，眼睜睜的看著藺塵若一脫離自己的鉗制便轉身搖晃著跑出了鴻苑。
繞是精明無比的東方翎，此刻對著那抹消失的身影也不禁迷惑起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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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心思
“你們現在準備怎麼辦？離昭司月音尚且應付不來，現在有得罪了我三哥，你們有何打算？”韶思睿原本是想勸郭映寒的，但剛才東方翎失去理智的模樣還在眼前晃，讓他完全提不起勁來，說到底，連他都覺得這次三哥的做法有些不可理喻。
“衽迦和小謙我救定了。”郭映寒無比堅定的說道。
“可是千年磁石還在司月音手上，就連那顆百年的也在我三哥那裏，你怎麼救？”想到危在旦夕的陸衽迦，韶思睿不禁煩躁起來。陸衽迦他是一定要救的，可是看著二哥受苦也是他不願的，但是洛謙也是他的朋友，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吧，何況陸衽迦那麼疼洛謙，肯定也不希望他死。韶思睿現在非常能體諒郭映寒的心情，恐怕在他心裏也和自己一樣亂成一鍋粥了吧。
“東方翎想救還要看藺塵若肯不肯。”郭映寒篤定的說道，“如果藺塵若真想活命，當初就可以先誆了司月音，以東方翎的手段，起碼可以和司月音打個平手，可是他沒有這麼做，這就說明不論欺騙與否，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命是從司月音手中得來，更不希望東方翎和司月音直接對上，所以他主張保護衽迦，就是想借衽迦的手對付司月音，這樣他就可以不用面臨最後關頭心軟的局面了。
“二哥……二哥真的是這樣想的？”韶思睿有些驚訝的看著郭映寒，想不到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可以一下子分析的這麼透徹，就連藺塵若的心思也能看穿，但不可否認，郭映寒有一點說對了，他的二哥的確是個嘴硬心軟又倔強的人，如此說來，二哥突然之間這麼熱衷對付司月音是因為有人可以代替三哥對付司月音了，他知道東方翎想對付司月音，可是他們兩個都為對方有所顧忌，直到陸衽迦的出現才令二哥下定決心，而三哥更是求之不得，一切都是借刀殺人之計，而把刀無疑就是此刻危在旦夕的陸衽迦。
韶思睿不得不被這樣的計謀驚的說不出話來，原本他以為二哥是因為陸衽迦像他自己才決定幫他的，卻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殘酷。二哥想殺司月音，可是終究卻下不了手，所以他找到了陸衽迦，三哥想殺司月音，可是又怕二哥有危險，所以他順水推舟找到了陸衽迦。
陸衽迦……陸衽迦……
“不，不會的！二哥怎麼會這麼做，他一向都那麼溫和，那麼柔弱，那麼……”
“你早該明白的，如果藺塵若當真如表面那般，心高氣傲的東方翎可能會看上他嗎？”郭映寒一針見血的說道。
“怪不得他不想我靠近陸衽迦，怪不得……”韶思睿頓時明白了藺塵若那次突然將他留下的真正原因，他誤會了，他一直都誤會了藺塵若的意思，他早就知道陸衽迦是個隨時都可以犧牲的代替品，所以他才會提醒自己。
“你現在明白還來得及，這樣心機深沉的兩個人，你還想為他們說話嗎？我突然有些同情司月音，說不定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表面上是被所愛的人欺騙，但實際上呢？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事實亦被完全掩蓋，我們所能知道的也只是當事人的口說和經過了千年的傳言。”郭映寒意味深長的說道，當初燕津說的話再一次冒了出來，他馬上又補了一句，“在這片神國的土地上，我們能信的只有自己。”
“我們能信的只有自己……”韶思睿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郭映寒說的沒錯，在這裏，我們能信的只有自己。”燕津突然出現在門口說道，“我已經打探道洛謙身在何處，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信，我想我沒有這個義務來強迫你們必須信我，也更沒有二哥那樣好的口才來說服你們。”
“他在哪？”郭映寒看了他一眼後問道。
“離玥的離苑深處有一個暗道，我想洛謙就在那裏。”
“你如何得知？”韶思睿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被洗腦成功，雖然他和燕津有約在身，燕津不至於如此分不清楚形勢來騙他們，但是二哥和三哥的打擊已經讓他將郭映寒那一句“我們能信的只有自己”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裏了。
“如果你們遍尋不到有關洛謙的消息，那麼我想只有那裏了，因為當初我就是被關在那裏。”燕津無比平靜的說道，仿佛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對他來說真的只是一場夢。
瞭解情況的韶思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為燕津，也為洛謙。
“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既然孽火紅蓮的身份都已確認，那麼小謙在我們中間又是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才引得離昭非要抓他。”
有時候不知道總是比知道的要幸福，韶思睿無比慶倖郭映寒的不知情，不然如果他知道燕津這一副鬼樣子就是被離玥在那兒折磨的，相信他應該也會失了冷靜。
“零國皇帝身邊的侍衛說了，當初離玥抓走洛謙的時候說過一些話，大體意思是洛謙之所以會得不治之症，是因為他的身體是一個純正的靈媒體質，本就活不長，但離玥想要達到她的目的，就必須依靠他來完成。”
“靈媒體質？那誰是他的依附體？”韶思睿脫口問道，雖然答案已經在他心中，但線索轉變太快，又讓他不敢確認。
“紅蓮就是他的依附體，他的人物便是引導紅蓮找到孽火，只要紅蓮孽火相遇，那麼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怪不得……怪不得洛謙一到神國病情就惡化了，原來是因為郭映寒和江聿楓……”韶思睿不敢說下去，那個笑的燦爛的人一直都說自己的使命是為了撮合郭映寒和陸衽迦，卻不想真正的孽火另有其人，他撮合的人應該是郭映寒和江聿楓……“如果讓洛謙知道實情的話，他肯定會接受不了的，他是如此討厭江聿楓啊……”
“從來沒有人說過紅蓮的媒介必須喜歡孽火，他只需依附著紅蓮，為他擋災擋難直到找到孽火，然後等待生命耗盡。”燕津淡淡的說著，不帶一絲感情。
這番話無疑對郭映寒是一種打擊，那個樂觀堅強的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並不是什麼偶然，一切都是天註定，從自己出世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洛謙會遇見自己，會得病，會跟著一起來零國，甚至是神國。
都是因為他啊……
衽迦，你聽到了嗎？你總說你欠洛謙太多，卻不知真正欠他太多的人是我，是我啊！
“你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韶思睿開始鑽牛角尖了，既然只能信自己，那麼對燕津的話，他也有權保持懷疑，何況他才慶倖郭映寒能夠保持冷靜的思考，眼下卻被摧毀了。
“你們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順便說一聲，我已經將燕姬送去零國了，我準備留下來與你們一道對付離昭他們，你們可以不信我，我也不在乎，只是希望你們在窩裏鬥的時候能夠冷靜的思考一下我們共同的敵人現在在做什麼。”
“你……”一言驚醒夢中人，韶思睿紛亂的腦袋終於得出一絲空隙，燕津說的沒錯，只要大家一致對外，那他們所有的威脅便也不存在了，不然只是襯他們的心如他們的意，結果反倒成就了他們。
“這些話你不覺的應該去對東方翎說嗎？”郭映寒挑眉說道，即使他的心有多亂，也不該外露太久，此刻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我想不需要，有一個人定能說服他。”燕津指的正是藺塵若。
“二哥！”
說曹操，曹操便到。
藺塵若隻身站在門外，自袖中掏出磁石，而又看著屋內眾人說道：“先救陸衽迦。”
“二哥……”韶思睿突然明白了藺塵若激怒東方翎的目的，他是想從東方翎手中拿到磁石後可以全身而退。
“沒有廢話的時間了，趁他還沒發覺之前趕緊救人！”藺塵若一改平時的鎮定自若，此刻臉上露著明顯的焦急，微微淩亂的發絲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不等眾人反應，他便兀自吩咐道，“思睿，你來施法，燕津從旁協助，映寒和我去門口守著，堅決不能讓東方翎踏進這裏一步！”
眾人沉默了一會，郭映寒率先表態：“好。”
“十三弟……”韶思睿想不到郭映寒會第一個答應，剛才他還在因為藺塵若利用陸衽迦的事耿耿於懷，怎麼現在……
“思睿，陸衽迦就交給你了，其他的你先不要去管，你只需記著我藺塵若從來都不希望有人死！”
韶思睿聽後一怔，他知道這番話是說給郭映寒聽的，果然整件事是另有隱情，但想到自己剛才也在懷疑他，不禁有些心虛。
郭映寒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便走了出去，藺塵若也趕緊跟上前，將整個屋子留給了韶思睿和燕津。
突來的安靜讓韶思睿倍感壓力，眼下陸衽迦的命就在他的手裏，只要稍微有一點差錯，不僅是陸衽迦，就連自己也有可能被魔咒吞噬。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哎？”
“既然沒有，那就開始吧。”
韶思睿愣愣的看著他，轉而才明白燕津是在安慰自己，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便只有繼續走下去了。
“恩，開始吧。”
98.恨
“為何要做到這般地步？”郭映寒站在院中問道。
“呵呵。”藺塵若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要問我為何做到這般地步，我也說不上來，當初的確是有利用陸衽迦的心思，甚至想過讓他成為我和翎的犧牲品，可是就像我對司月音一樣，始終做不到狠心。你不覺的這一點，陸衽迦很像我嗎？”
郭映寒聞言撇撇嘴，不置可否。
“即使被在乎的人傷害也始終下不了決心去傷害那個人，甚至連恨都做不到。陸衽迦是這樣，我亦是這樣，試問，我又怎能去害另一個自己呢？”
“這麼說，你現在是真的想救陸衽迦，而不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郭映寒一針見血的問道。
“如果我說是，你信嗎？”藺塵若看著郭映寒，一臉的淡然，仿佛問只是一句“你吃了嗎”這樣平常的問題。
郭映寒轉過頭，沒有說話。
你信嗎？
他不知道，所以選擇沉默。
“你想去相信，卻不敢，因為這不僅關乎你自己，更關乎陸衽迦。你太在乎陸衽迦，所以每一個關乎他的決定你都是慎之又慎，明明有看穿一切的能力，卻因為太在乎而迷失了，所以你寧願事不關己的保持沉默，直到避無可避。”
“那又如何？三思而後行難道也有錯？”
“那也要真的是三思而後行啊……”
“什麼意思？”
“你仔細想想你至今所做的事，哪些是三思後的，哪些只是因為逃避。”
逃避？郭映寒突然像是被人由頭澆了一盆涼水，他至今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眼裏竟然成了逃避，真是可笑！
“如果收留衽迦是逃避，如果跟衽迦來到零國是逃避，如果恢復記憶是逃避……”
“呵呵。”藺塵若又笑了笑，一副“你果然還是在逃避”的表情。
“你笑什麼！”郭映寒怒目而視，絲毫不覺的自己所說的有什麼地方好笑。
“郭映寒郭映寒，你未免避重就輕的太過分了吧，我真為陸衽迦感到不值。”藺塵若不管郭映寒現在是如何憤怒，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來零國前曾做過什麼？而你失憶又是為了什麼？到現在你還不想承認嗎？”
在藺塵若咄咄逼人的提問下，郭映寒不得不想起來零國之前曾破罐子破摔的從樓頂跳下，名曰救人，但其實只是一心求死，至於失憶……那是他以為陸衽迦已死，心裏不想承認而所做的最逃避的選擇！
“原來……自始至終我真的只是在逃避……”郭映寒自言自語的說道。
“從來都只有留下的人最痛苦，可你卻因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幾次丟下他，這不是逃避又是什麼？你以為這樣可以護他，卻不知造成了更大的傷害。郭映寒，清醒一點吧，陸衽迦要的不是你捨命相救，而是生死相隨！”
“好一句生死相隨！”遠遠一個人走來，邊走邊用內力將自己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入藺塵若和郭映寒耳中，“陸衽迦要的是生死相隨，那你可知我東方翎想要的是什麼？”
藺塵若眼神一凜，同郭映寒互看了一眼後便擺出了防備的動作。
東方翎看著自己的情人對自己露出如此神色，不禁有些好笑，他放下所有自尊想要妥協，卻發現偌大的清苑根本沒有藺塵若的影子，一摸腰間，磁石亦不見，頓時恍然大悟，原本他只是報著一絲希望而來，現在……答案不言而喻。
“翎……”
“塵若啊塵若，有時候我真的不清楚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你說你愛我，可是你真的愛我嗎？還是說你愛的只是那個能讓你離開司月音的人。你說你不在乎時日無多，可是你真的對我毫無怨言嗎？如果不是我強行讓你成為我的人，你是可以逃離此劫的。塵若，如果你真的愛我，不曾怨我，又怎會有想要離開神國的念頭。我早該知道的，你要不是離開司月音這麼簡單，你要的是徹底的離開，離開神國，離開我。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人可以徹底將你帶離神國，所以你才會 毫不猶豫的背叛我？告訴我，塵若，你究竟在想什麼，告訴我！”
“你既已猜到，又何須再問。”藺塵若看著他，不帶任何感情，“是司月音將我帶到這如同牢籠般的神國，所以我恨他，又是你讓我絕了離開神國的念想，所以我怨你，如今，我已時日無多，我不希望我到死都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在說謊！郭映寒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個，如果陸衽迦和藺塵若是屬於同一類人，那麼他就不該有這麼大的怨恨。注意到這點的郭映寒仔細觀察著兩人，果不其然，讓他看出了一絲端倪，藺塵若放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拳，似乎還能看到指甲陷進掌心從指縫流出的斑斑血跡，只是東方翎太過於專注在藺塵若的表情，所以並未發現。
他為什麼要說謊？郭映寒不解，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激怒東方翎對他們並無任何好處，以藺塵若的聰明才智不會作出如此失策的事，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東方翎雙目狠狠的盯著藺塵若那張雲淡風輕的臉，曾經如此溫柔的臉……難道只是自己一步一步淪陷而產生的幻覺嗎？明明那麼真實的擁有，到頭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什麼偶爾也讓他安心不過是他想逃離司月音所說的花言巧語嗎？
“塵若，你怎可傷我至此？”東方翎毫不掩飾的露出受傷的表情，只是藺塵若似乎是鐵了心要和自己有所了斷，面對如此示弱的他也毫不動容。
“彼此彼此。”
藺塵若無情的話語狠狠的刺在東方翎的心上，怒極反笑，只聽整個神國都充斥著他傷到極致的笑聲和淒厲的話語：“好，很好，藺塵若，如你所願，從現在起，你的生死與我東方翎再無任何瓜葛，你……好自為之！”
“你放心。”藺塵若還是那樣淡淡的面無表情的說著。
放心？什麼叫放心？真是可笑……東方翎決然的轉過身，大步往回走，竟是再沒有回頭，當然也就沒有看到藺塵若再他身後突然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似的跌坐在地。
“你……”郭映寒想去扶他，卻見他搖著頭朝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藺塵若臉色發白的扶著旁邊一棵樹緩緩站起，他倔強的站了個筆直，用目光一直送著東方翎的背影，那雙眼睛分明流露著無限的留戀，直到那聲音化為黑點消失在盡頭。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讓他恨你？”郭映寒很是不解。
“我已經沒救了，與其讓他愛著看著我死去而痛苦，不如讓他恨我，至少看到我死的時候會痛苦會減少一些。”
“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他看著你死吧。”郭映寒篤定的指出藺塵若話裏另一個意思。
藺塵若看著他，正欲說話，卻被屋裏一陣不大不小的聲響驚到了。
“遭了，剛才翎的笑聲影響到思睿了！”藺塵若懊惱的說道，韶思睿心性未定，要他全神貫注做一件事的確是有些難為他，但是如果物件是陸衽迦，他肯定會發揮出與平時更大的力量，只是東方翎的法術實在過於強大，韶思睿吃不消也是意料之中的。
郭映寒看他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不禁心頭也是一緊，跟著藺塵若沖進了屋裏，只見韶思睿嘴角翻血的倒在燕津的身上，而床上的陸衽迦則與先前一般依然像睡著了一樣。
“怎麼樣了？”藺塵若替韶思睿把了把脈，發現他脈象雖有些紊亂，但無大礙，現下只是昏了過去。
“快完成的時候被外面一陣笑聲打斷了，好在我即使封住了韶思睿的聽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燕津想到差一點那兩人都走火入魔還是心有餘悸。
郭映寒聽到他這麼一說，頓時心安了不少，走至床頭看了一眼依舊睡著的陸衽迦，問道：“他什麼時候能醒？”
“等他周身的氣流運轉順暢之後便會醒來，相比思睿的情況有些嚴重，法力耗損太多，又差一點走火入魔，要他醒過來可能還要些時間，我先將他帶去另外一間屋子。”說著，藺塵若扶起韶思睿就往門外走。
“那我去看一下聿楓。”燕津起身跟了出去，也將屋子留給了郭映寒和陸衽迦。
郭映寒一門心思都在陸衽迦身上，只是胡亂的“恩”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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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邊，離玥閉眼站在橋中央，口中念念有詞，一旁的離昭面無表情的看著池中央被碩大的蓮花托著的洛謙，直到池水完全被渡上了一層金色，他的眉毛才稍稍動了動，而這時，離玥也緩緩睜開了眼。
“這千年磁石果然是真的！”離玥的語氣中透著難掩的喜悅。
“是真的才危險。”離昭淡淡的說道。
“沒錯。”離玥神色一斂，說道，“不知道司月音那只狐狸究竟在打什麼算盤，不遺餘力的幫我們又是安的什麼心……”
“你真的覺得他是在幫我們？”離昭打斷她反問。
“的確不太可能，總覺的我們每一次的行動都在他的計畫之內，我們就像是一顆棋子，怎麼走都走不出他的棋盤。”離玥說的有些咬牙切齒，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覺很不好，所以她才想要造反，而這樣的念頭現在隨著司月音的行動愈來愈強烈。
“也許答案馬上就會揭曉了。”離昭若有所思的看著池中央。
離玥了然於心的說道：“只要我們將洛謙的前世記憶喚醒，就能知道天神究竟是誰了，到時我們在趁其不備殺了他，這個神國就是我們的了。”
相較於離玥的興奮，離昭一點都不為所動，隱隱的不安讓他頭一次對自己的胸有成竹有些動搖，司月音既然會送他們千年磁石，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可是為什麼知道了還要這麼做？借刀殺人，究竟誰是刀，殺的又是誰？
99.清醒
“唔……”頭好疼……
陸衽迦緩緩的睜開眼，看著頭頂的白紗帳好一會才猛然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
“映寒！”他竟然親手傷了他……陸衽迦睜大雙眼看著自己的手，那一劍清晰的反復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就是這雙手，這雙充滿血腥味的手終究也沾上了他的血……
“衽迦！”郭映寒推門而入就發現陸衽迦直直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映……寒……”陸衽迦轉過頭，艱難的叫著他的名字，臉上帶著無限的懊惱和愧疚，甚至有一些自暴自棄。
“衽迦，你終於醒了！”郭映寒奔過去抱住他，手微微顫抖著，他差一點就不能再抱他了。
“映寒……”陸衽迦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這才回過神來，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一片溫熱卻堵住了他。
郭映寒吻著他，時而溫柔，時而激烈，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幾乎是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這個長吻下。直到陸衽迦被吻得漸漸呼吸不能，他才放開他。
“映……”
“不要說話，你先聽我說。”郭映寒打斷他，“對不起……”
“哎？”
“對不起，我不該拋下你獨自範險；對不起，我不該忘記你；對不起，我不該在恢復記憶之後還假裝不記得你；對不起，我不該在你走火入魔的時候騙你說我不愛你……對不起，所以你刺我的那一劍就當是扯平好不好……”
陸衽迦看著他，被郭映寒搶在前面的道歉讓他感動，滿腔的自責也被淡化了許多，可是……“即使你這麼說，我又怎麼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傷了你是事實，你知道麼，那一劍如果我再刺得偏一點深一點，你就沒命了……我，差點就殺了你！我這雙沾過無數人的血的手差一點就殺了你！”
郭映寒抱住又激動起來的陸衽迦，柔聲在他耳邊說道：“我不是沒死嗎？你的自責根本不存在，衽迦，不要鑽牛角尖了，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別讓後悔自責這些負面情緒再來影響我們的感情好嗎？”
郭映寒那一句“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讓陸衽迦停止了掙扎。
“你只要記著我們的好，記著我們的約定，記著我們共同的未來，其他的讓我們統統忘掉好不好？”映寒再接再厲的勸導著，
“好，我聽你的，不再自責，不再鑽牛角尖，我要記著我們的好，記著我們的約定，記著我們共同的未來，和你一起……走下去……”陸衽迦緊緊的回抱住他。
郭映寒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陸衽迦遠比自己要堅強的多，這些話他已經在心裏演示過無數次了，是為了陸衽迦而說，也是為自己。
也許他們兩人在一起註定要傷害對方，既然人力無法去改變，那就只能改變自身，老天賦予人類的能力不止是回憶，還有遺忘。
忘掉所有不愉快，記著心中唯一的信念，走下去……
“看來治療很成功，這麼快就醒了。”藺塵若推門而入，見兩人抱成一團只是笑了笑。
“發生什麼事了嗎？”陸衽迦一直都在昏睡中，所以並不清楚再次期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藺塵若，他才露出一臉的疑惑。
“具體你稍後問映寒吧，我現在有一個壞消息，我希望我說完以後你們能保持冷靜。”藺塵若正色道。
“洛謙？”陸衽迦脫口而出，卻發現還有一個聲音報出的名字是和他一樣的。
藺塵若無暇評價他們兩人的默契，點了點頭之後又說道：“我最近一直在翻閱記載著孽火紅蓮的古書，剛才終於有了新的發現，紅蓮的媒介不同與其他，它是一個不死的靈體，隨著紅蓮而出現，也就是說，它有著以往所有的記憶，但因為肉體本身有著自己的記憶，因而靈體的記憶就被封存了，我推測離昭擄走洛謙很有可能是為了喚醒靈體的記憶。”
“為什麼他要如此大費周章呢？”陸衽迦不明白。
“我想他是想要找到天神，然後……”藺塵若頓了一頓，一直以來顯而易見而卻被眾人刻意忽略的答案就在這停頓之後脫口而出，“取而代之。”
取代天神，多麼荒謬的做法，所以沒有人肯輕易說出來，它仿佛是一個禁忌，即使猜測已經成型也沒有人敢說出來。但是藺塵若不同，它是將死之人，既然沒有人敢說，那就只能由他來了。
陸衽迦和郭映寒都沒有露出特別驚訝的表情，因為他們知道以離昭的性子，要麼不做，要做必然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也真難為他佈線排陣這麼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郭映寒輕聲說道，“你們說離昭和司月音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我只知道黃雀在後的那個獵人一定是我們。”陸衽迦向他投去一個自信的眼神。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藺塵若讚賞道。
“二皇子言重了，不過我想你的話應該還沒說完吧。”郭映寒站起身來，一臉的嚴肅，“如果你只是想告訴我們離昭真正的陰謀，那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好消息……”
“沒錯，之所以是壞消息是因為靈體一旦恢復記憶，就會取代原本的洛謙，一旦成功，被取代的洛謙會按著原來的軌跡死亡……這些只是最好的猜測。”藺塵若見郭映寒已是面有怒色，而陸衽迦也是一臉的擔心，猶豫著是不是該繼續說下去。
“那最壞的呢？”陸衽迦問道，即使是最好的猜測也夠他糾結了，沒想到還有更壞的。
“更壞的便是離昭用到了千年磁石，想必他是想將靈體和肉體強行分離，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加速洛謙本體的死亡。”
“就是說……無論是哪一種，小謙他……”陸衽迦低下頭，下垂的劉海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兩隻手緊緊的握著床沿，只聽“哢”的一聲，竟生生的握碎了。
“衽迦……”郭映寒抓起他的手，不忍心他以這種方式傷害自己，但是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他沒有理由先說服自己不難過。
“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救出他的。”陸衽迦緩緩的說道。
“燕津已經在想辦法了。”藺塵若像是安慰似的說道，“他說在他將洛謙救回來之前，讓我們做好決戰的準備。”
聽到“決戰”兩個字，陸衽迦才抬起頭來，眼睛裏有難過有忿恨，但更多的是堅定。
“那我們需要做什麼？”門口突然插進一個聲音。
“思睿，你來的正好。”藺塵若沒有太多的驚訝，仿佛早就知道韶思睿會在此時醒來，“從現在起你要好好看著聿楓，此戰能否成功，就看此人了。”
“好，交給我吧！”說著，韶思睿看了一眼轉醒的陸衽迦後便匆匆離去了。
“那我們要做什麼？”郭映寒見藺塵若從容不迫，猜想他應該已經安排好一切。
“你們什麼都不用做，一個好好養病，一個好好照顧養病的……直到決戰。”
“那你呢？”這次發問的是陸衽迦，他總覺的今天的藺塵若有些不對勁。
“我？”藺塵若笑了笑，“我去會一個老朋友……”
不給陸衽迦他們任何發問的機會，藺塵若便轉身離去了。
會一個老朋友？陸衽迦盯著他的背影猜測著，突然兩眼一睜，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來——司月音！
“衽迦，你幹什麼？”郭映寒見他起身，連忙壓住他。
“他是要去見司月音，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冒險！司月音絕對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他……”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司月音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嗎？”郭映寒冷聲道。
陸衽迦顯然被郭映寒這樣的表情嚇到了，他愣愣的問道：“映寒？塵若他……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郭映寒見他冷靜了下來，這才起身，安慰似的拉起他的手，說道：“藺塵若絕不是什麼衝動的人，他在這個時候去見司月音肯定已經深思熟慮過了，我想司月音大概也在等著他找上門，與其像現在這般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我想藺塵若應該打的就是這個算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他的性格應該早就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是嗎？”郭映寒分析的很對，陸衽迦卻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只是經這麼一鬧，他也自知衝動了。
郭映寒看著他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沒有把握藺塵若一定給自己留了後路，他並不能保證藺塵若不是因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乾脆破罐子破摔。
“你先躺回去，我將這幾天你昏迷時發生的事告訴你聽。”郭映寒成功轉移話題，見陸衽迦一臉乖寶寶的樣子，突然又想捉弄他一下。
“你……唔……”陸衽迦本來是準備洗耳恭聽，卻沒想到自己一躺回被窩就被突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沒等他說完就被強制性的封了口。
看清楚面前的人眼中濃烈的欲望後，陸衽迦只是象徵性的推搡了幾下便順從了，那種事對他來說屬於可有可無，甚至因為以前身份的緣故有一段時間及其厭惡，可他忘了郭映寒不一樣，自從慕王府那一次之後，兩人便再沒有機會這樣親密過，想來他也該是憋壞了吧。
“你在偷笑什麼？”郭映寒放開他，看著他上翹的唇角，一臉的疑惑，本來只是想看他驚慌失措的表情，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順從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反倒把自己弄得欲-火焚-身了。
“沒什麼，你想做的話我是不會介意的。”不等郭映寒反應過來，陸衽迦便主動湊了過去，送上一個並不熟練的長吻。
感受到他笨拙的舌頭在自己嘴中游走，郭映寒便再也忍耐不住的奪回主控權，親吻著壓向他，直吻到兩人都呼吸困難，而他們身上的衣衫也早已淩亂不堪。
郭映寒趁機將手伸進陸衽迦的裏衣，只是輕輕一捋，潔白卻又佈滿細小疤痕的身體便展現在了他的眼前，俯下身親吻著他左胸口處可怖的疤痕，並時不時的伸出舌頭逗弄著胸口的突起，直到它變硬。
“嗯……”輕輕的一聲自陸衽迦嘴中溢出，手不自覺的覆上郭映寒的背，似乎想將他更貼近自己。
郭映寒清楚他的舉動是在邀歡，也知道他是怕自己因為不想弄疼他而獨自忍耐，這個傻瓜正在用他的方式來努力適應自己。
不用多說什麼，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們就能知道彼此的心意。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有的只是心靈上的契合。
“衽迦，我會很溫柔的。”郭映寒說這幾話的時候臉上很認真，仿佛是做一個很重要的保證。
陸衽迦正處在被他撫弄的意亂情迷之中，胡亂的“嗯”了一聲，卻更像是在呻-吟。
看著他誘人的面容，郭映寒便再也沒有顧忌的抓起身下早已抬頭的欲-望源頭。
“呼……”郭映寒冷不防的一抓，陸衽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身體也隨之戰慄起來。
真是一具敏感的身體……郭映寒笑了笑，望著陸衽迦緋紅的面頰便毫不猶豫的親了上去，邊吻邊套弄著手中越發腫脹的欲-望。
隨著手中速度的加快，陸衽迦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被親吻堵住的嘴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來發洩著身體上的刺激和空虛，直到“呲”的一聲，身體像是找到了發洩口，隨之乳白色的液體便沾滿兩腿之間……和那雙溫暖的手。
與此同時，郭映寒也放開了他，他趁機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有些嗔怒的瞪著罪魁禍首，而罪魁禍首則給了他一個調笑，然後將他兩腿分開，伸出一根沾滿精-液的手指，仔細的在他的菊口遊移了幾下，
有意無意的觸碰惹的陸衽迦一陣輕喘，隨之而來的是惱羞成怒，“笨、笨蛋！”
他絕對是故意，打著潤滑的旗號借機調戲自己！
郭映寒依舊沒說話，只是笑了笑，笑容的背後卻是擔心。雖然情侶之間的親密接觸是理所當然，但他還是怕傷了他，這麼久沒做，不知他的身體是否能承受的了自己壓抑許久的欲-望。感受著自己身下越發腫脹的欲-望，他不禁又苦笑了一下。
想讓他不那麼痛苦，又想讓自己舒服，這世界果然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啊。
雖然心疼，但郭映寒知道現在兩人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如此，那也就只好等事後在道歉了。
郭映寒任性的想著，將自己的一根手指一點點的往菊口插了進去，果不其然的聽到陸衽迦抽氣的聲音，只見他咬唇死死的抓著床單，硬是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不要緊張……放輕鬆一點……”
“映寒，貌似緊張的人是你……”陸衽迦有些虛弱的說道，如果手裏有一面鏡子，他一定會遞給郭映寒，讓他看看他自己現在表情有多麼的不安，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後，又說道，“我沒事的，你繼續。”
說是這樣說，但畢竟是太久沒有經人事的身體，當郭映寒將第二根、第三根手指放進去的時候，陸衽迦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但他生怕郭映寒會因此自責，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隨即扭動著來掩飾因疼痛而顫抖的身體。
這一招果然將郭映寒騙了去，以為陸衽迦終是適應了，他這才抬起他的腿，將早已難受的不行的欲-望插了進去。
“啊……”陸衽迦最終還是承受不住這撕裂般的疼痛，低叫出聲，但理智又將他將這低叫轉化為了呻-吟，為了掩飾，他不禁放聲說著自己從不曾說過的話，“映寒……抱我……快……”
郭映寒在進入陸衽迦的身體那一刻早已離職全失，自是沒有看出陸衽迦的目的，只當他同之前一樣是在邀歡，他便毫不猶豫的抽-插起來。
床上交纏的身影，掩飾不住的淫-靡之色同呻-吟聲與抽-插聲交織在了一起，上演著心靈與肉體的完全契合。
chembioorg 2010-2-17 21:27
100.信念
纏綿過後，便是講故事的時間，郭映寒摟著懷裏的人避重就輕的大概講了一下這幾天來發生的所有。
“就是說，江聿楓到現在還沒有醒？”不知為何，陸衽迦突然有些同情江聿楓，同時也驚訝自己原來不是孽火，頓時輕鬆不少。紅蓮孽火不能再一起，但如果自己不是孽火，就可以了吧。
“恩。”郭映寒不太想多談關於江聿楓的事，總覺的他像是一個忌諱。
“映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還有藺塵若，你別以為你不說，我就看不出來。”陸衽迦起身，逕自穿衣道。
郭映寒見他有些生氣的背影，自知是瞞他不過，只好硬著頭皮和盤托出：“藺塵若和東方翎談崩了，用藺塵若的話說就是為了自己死後東方翎能少傷心一些，他選擇讓他恨自己……”
“真是胡來！”陸衽迦忍不住罵道，“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他看不透嗎？如果恨一個人就能少傷心一些，那麼想要報仇的人為何還要固執的拿起劍……”
“怎麼了？”郭映寒見他突然一動都不動，趕緊從床上爬起。
“我怎麼現在才想到？！”陸衽迦轉過身來，看著郭映寒一字一頓的說道，“塵若不是想要東方翎恨他，他去會司月音根本就是自投羅網，後路什麼的他壓根沒有為自己準備，他想讓東方翎以為自己回到了司月音身邊，激起他的仇恨，讓他毫無顧忌的同司月音決戰，必要時……”
“隨時犧牲自己！”郭映寒介面道，他終於明白藺塵若為何要和自己說“陸衽迦要的不是捨命相救，而是生死相隨”，他根本就不是對郭映寒這個人說的，他是在為逃避的藺塵若——也就是他自己說的。
原來，聰明如藺塵若，終究也過不了這一關……
“映寒，我們去找東方翎！”陸衽迦已經穿戴整齊，回過頭看郭映寒，見他也早已準備妥當，便會心一笑。
當兩人到達東方翎所在的鴻苑，在經過裏裏外外的搜尋後，兩人才敢肯定東方翎大概已經先一步離去找司月音了。
不好的預感徘徊在兩人的心間，東方翎平常挺睿智的樣子，但一關乎藺塵若就會失去理智，因為在乎所以受不了最愛的人的背叛，而藺塵若一定會為了激怒東方翎做出一切可能傷害他的事，這兩人要是現在見面，恐怕……天崩地裂。
陸衽迦皺眉，他還記得韶思睿說過，東方翎是第一個敢和天神抗衡的男人，這樣的危險的人，如果不是有藺塵若在旁緩和，恐怕，他早已作出比離昭更可怕的事了吧。
“既然不能阻止，那我們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如先回去，江聿楓的身邊只有韶思睿看著，無論離昭、離玥、司月音哪一個來了，他都應付不了。”郭映寒拍了拍他的肩。
“好，回去後我們再從長計議，順便打聽一下燕津有沒有順利救出洛謙。”陸衽迦想儘量放鬆語氣，但是一提到洛謙，他的心便又是一緊。
“恩。”
“回去的路上是不是可以將另一個瞞著的事情說與我聽？”陸衽迦露齒一笑，但在郭映寒眼裏卻是有些陰森。
是禍躲不過，能說出這話來的人肯定是絕世倒楣蛋！
郭映寒搖了搖頭，跟上先走一步的陸衽迦，思索著應該如何開口才比較妥當，雖說那件事只是失憶後的一個玩笑，卻是真的傷了一個人，現在，他還要再去傷另一個人……
“你說吧，我保證不生氣。”陸衽迦見他猶豫不決，心裏越發好奇。
生氣算什麼，怕只怕你傷心……郭映寒在心底猛翻白眼，自作孽不可活！
“咳……我在失憶的時候吻了一個人……當時只是覺得他的身上有你的味道，我想找到我心裏那個模糊的人影，所以將他誤認了，那個吻只是玩笑而已……”郭映寒語無倫次的解釋著，結果是越說越亂，連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相較郭映寒的緊張，陸衽迦卻是一臉平靜，如果郭映寒能窺到他的內心，說不定還可以看到陸衽迦的內心有一個小人正笑的花枝亂顫，滿地打滾。
這樣笨拙的郭映寒，似乎是第一次見呢。
“這個人是江聿楓吧。”
“恩。”
“想要我原諒嗎？”
“恩。”
“那就聽我一句話，既然不愛，就請走開。”陸衽迦停下腳步，望著遠方淡淡的說道，似乎想到了什麼。
慕亦軒嗎？郭映寒看著他，一個名字跳進腦海，因為不愛所以不恨，不給人任何期待，即使換來的是殘忍對待——這就是陸衽迦對待不愛的人的態度。但他嘴裏說著不在乎，其實心裏很痛吧，他更恨的應該是自己。
“這個世界終究是沒有十全十美的。”陸衽迦歎了一口氣，抬起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我們那邊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上帝為你關上了門，但一定會給你留一扇窗；我們那邊還有一個詞，叫做殘缺美。”
“是嗎？殘缺就是美，似乎很有道理……”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所以他才能遇到映寒嗎？
郭映寒見話題轉到了別處，心中懷疑陸衽迦根本沒在生氣，說不定他只是想看到自己悔不當初的模樣？
就在兩人回去的路上時，離苑正發生著驚天動地的變化。
燕津不知道眼前這一幕是不是真實，他憑著記憶再一次跨進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噩夢的地方。離玥一刻不離，他便一步都動不得，就這樣敵在明我在暗的僵持著的時候，離玥一直盯著的蓮花池中央突然發出了強烈光芒，這光芒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淡去。
等他再一次看清周圍時，哪里還有自己躲避的地方。他的周圍全部被破壞殆盡，形同廢墟，只有那一片蓮花池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施法結束的離玥警覺有人闖入，睜眼便見到全被被斗篷遮擋的燕津，頓時嘴角一揚，如同鬼魅的笑容便在她豔麗的臉上盡數綻放。再一次見到這個自尊被自己摧毀殆盡的男人，她的眼中毫不掩飾的透著自豪，仿佛在看一件勝利品一樣的看著他。
被她的眼神所刺激到的燕津強忍著想要殺人的衝動，對於她的問話絲毫不屑回答，藏在斗篷中的雙眼，悄悄的瞥向池中央碩大的蓮花，那裏有他想要救的人，從自負的離玥的手中救到人，無疑是比殺了她更能折磨她吧。
“哼，怕了？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嗎？”離玥顯然不清楚他在打什麼算盤，只是看到他那一身衣著便越發覺得自豪。
“三姐明豔動人，哪里是我敢隨便瞻仰的？”燕津黯啞的嗓子說著噁心的想吐的話。
離玥稍稍楞了一下，隨即又笑開了，想不到這個人還是如此有趣，明明恨的緊，卻又拼命的壓制著，這讓她頓時明白了他的目的。
“如果你是想救那個人，那你還是趁早死心吧。”離玥望著蓮花中安睡的洛謙說道，“如果是別人，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反正他已經對我沒用了，但是，來救的人是你，那我便要考慮考慮了。”
離玥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燕津握了握拳，他想不出自己這副模樣到底還有什麼地方值得離玥感興趣。
“你放心吧，我可對你現在這樣的身子一點興趣都沒有，何況你也沒了交歡的能力，我要了也沒用。”
離玥大膽的言辭深深刺激了燕津，“刷”的一下抬起頭，眼中的怒火足以表現他此刻的憤怒。
“哈哈哈哈……想不到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傑作，心情還是這麼好啊。”離玥大笑道。
“你到底想怎樣？”燕津冷聲問道，練了這麼久的忍耐力終於是派上了用場。
離玥停止笑，伸出手來，只見手掌中多出一團黃色的球狀，晶瑩透亮的發著淡淡的光芒，她看著這團東西，說道：“這是紅蓮媒介的靈體，是我用千年磁石從洛謙的身體裏分離出來的，現在，我將他放入你的體內，你說可好？”
話音剛落，不等燕津有所反應，手掌中的球體便直射而來，速度快的無法躲避，當球體接觸到燕津的身體後，就像是嬰兒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般飛快的融進了體內，燕津不敢置信的瞪著離玥，甚至還沒做出反抗便失去了意識。
“哼，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像是解決了一件大事似的，離玥心情出奇的好，她見這裏已經被剛才的黃色的光毀了，也就不再停留，當然，她也不會好心的將洛謙帶離，她只是將他留在這裏自生自滅而已。
離玥走後，燕津便很快就醒來，他扶著額頭，回想這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記憶也就到媒介靈體鑽入自己體內。有些奇怪，沒有任何不適，也沒有任何異狀，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從地上爬起，燕津便一眼望到了蓮花池中的洛謙，雖然計畫失敗，但畢竟他和韶思睿他們還是同盟，總之先將人帶回去吧。
飛身跳進池中，等他站在池中最大的蓮花上時，看到一頭白髮的洛謙不禁皺了皺眉，他這個樣子大概是活不久了吧？
抱起洛謙，燕津片刻不停的往楚苑趕，希望他死前可以見到他想見的人。
“砰”，一腳踹開陸衽迦的屋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人影。燕津將洛謙放至床上後，正欲出門尋找，卻看到不遠處並肩回來的兩人。
“燕津？”陸衽迦率先看到他，心裏“咯噔”了一下，藺塵若說他去救洛謙了，他回來了，那洛謙是不是也回來了？
“你們快去看他最後一眼吧。”燕津還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但心裏卻是緊張的要死，決戰之前，隨便死一個人都有可能出亂子，只希望這兩個人能夠化解這次危機。
陸衽迦和郭映寒對看一眼，便沖進屋子，當看到一臉蒼白，雙眼緊閉的洛謙，陸衽迦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他緊緊的抓著身邊的郭映寒，手微微顫抖著，看著床上那人白的刺眼的頭髮，他死死的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
“我們……到底是晚了……”郭映寒有些吃力的說道，他扶著陸衽迦走近洛謙，剛想要伸出手去撫摸一下那憔悴的不成樣的人時，卻見那人緩緩的睜開了眼。
“你們……都在啊……”洛謙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氣若遊絲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真切，就連看著自己的兩張臉，他都覺得有些模糊不清。這樣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在現世時屋頂上的一幕。
大限之日……終於還是到了……
“小謙……”陸衽迦一張口就是明顯的哭腔，生怕洛謙難過，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轉便生生的逼了回去，再看一旁的郭映寒，也是紅了眼。
“小甲，不要難過，我不會死，我只是回到我該回去的地方，所以，請你不要傷心，好嗎？”洛謙抬起一隻手想要拂去陸衽迦眼角的淚水，但是任憑他如何努力，手伸至半空後便再也使不出力氣，眼看就要落下，卻被另外兩雙手緊緊的握住了。
洛謙看著陸衽迦和郭映寒的雙手，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他一直都努力的活著，因為他其實很怕死，可是當真的死亡來臨的時候，他卻發現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好多不能放下的東西，死了之後便能全部放下，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原來他也會累……他是真的累了……
“映寒哥，我是真的喜歡過你……”
“恩，我知道的，對不起，也謝謝你。”
“小甲，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喜歡過你……”
“是嗎？我太笨了，一直都沒發現，不過沒關係，我現在知道了，小謙，對不起，也謝謝你。”
“呵呵……你們兩個大傻瓜，我說什麼你們都信……”
“因為是小謙你說的，所以我們信。”
“所以說最傻的就是小甲……那我再和你們說最後一句心裏話，你們也一定要信哦……”洛謙的眼前已經是灰濛濛的一片，但腦海一個人影卻是越來越清晰，他不等陸衽迦他們有任何反應便逕自說道，“我洛謙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是宿天……”
“小謙！”陸衽迦見他的眼睛正在慢慢的合上，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這輩子沒有遺憾……除了他……”洛謙像是聽不到他的喊聲，只是自言自語的說著，“好想……好想……好想……見他……”
當最後一個字在嘴邊消失，洛謙的眼睛便完全的合上了。
“小謙？小謙，你醒醒……喂，你醒醒啊！小謙！”陸衽迦拼命的搖著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他不敢相信洛謙就這樣丟下他們一個人去了，他甚至都來不及見宿天最後一面就走了……
郭映寒站起身，閉上眼，不忍再去看這一幕，一滴淚自眼角滑下，這是他第二次嘗到自己的眼淚，還是那麼的苦澀。
“映寒……映寒……怎麼辦，小謙不理我了，他生氣了嗎？氣我搶走了你，氣我沒能救他……怎麼辦……”陸衽迦抓著自己的頭髮，一臉頹敗的跌坐在床邊，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是郭映寒從沒見過的。
“別怕，小謙不會生氣的，你看他，他一直在笑……”郭映寒抱住他，將自己僅剩的溫暖包圍住他，而自己也靠在他肩上尋找著力量。
兩個就像是互相取暖的人，靜靜的坐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到以為時間都停止了。
如果不是燕津的通知，韶思睿怎樣都想不到洛謙竟然就這麼死，他都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他就死了。
他踉蹌著跑到陸衽迦的屋裏，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個擁坐在地的人和床上已經發白的屍體。倒抽了一口氣後，緩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們，心裏五味雜陳。
他和洛謙認識不久，後來去禁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調包的，但他那會是真的從頭到尾拿他當兄弟。雖然他有時候嘴臭的老是拿陸衽迦來刺激自己，但也多虧了他，自己才可以像現在這般坦然。仔細想來，他倒是蠻想念兩人互相吵嘴的日子。有洛謙的地方就有歡笑，他就像是太陽一樣，可如今，太陽沒了……
韶思睿看著抱作一團的陸衽迦和郭映寒，這一刻，他是真心的希望他們兩人能夠挺過這關，然後幸福的生活下去。
罷了……罷了……死人最大，洛謙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他們幸福，既然他不在了，這個心願就讓他來幫他實現吧……
“與其在這裏痛哭流涕，不如完成它最後的遺願吧。”韶思睿深吸了一口氣吼，沉聲說道，“你看他，死了都不曾閉眼，要不是我看到他嘴角掛著微笑，我還以為他是死不瞑目呢……他……應該還有什麼遺願吧？”
郭映寒最先有了反應，他抬起頭，看著韶思睿，發覺他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他最後想見的人是宿天。”
“零國皇帝身邊那個侍衛嗎？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這就帶他去見他。”說著，韶思睿上前一步便將洛謙抱起。
“謝謝……”這次說話的是陸衽迦，一開口便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可以。
“謝什麼，別忘了，洛謙也是我的朋友。”說完這句話，韶思睿便抱著洛謙走出了屋子。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陸衽迦突然有種“這個男人也可以獨當一面”了的感覺，而事實上，他也正這樣改變著吧。
“衽迦……”
“恩？”望向郭映寒，陸衽迦見他一下子憔悴了許多，心想，自己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韶思睿突然闖入，也許他們就這樣一直陷在悲傷中無法自拔了。
“藺塵若曾說過，留下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可是我覺得不儘然，衽迦，你相信我嗎？我有預感，洛謙會在某個地方幸福快樂的生活著，如果我們也可以幸福，也許在某天，我們會以另一種方式再次相遇。”
是安慰嗎？陸衽迦問自己，但又否定了。
這不是安慰，而是一種信念，如同洛謙一直信著他們會幸福一樣。
—尾聲—
將洛謙交給宿天后的韶思睿甚至來不及說上幾句安慰的話便馬不停蹄的趕過了神國，作為神子的好處就是不用為路途發愁，只需輕輕默念幾句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去到腦中所描繪的地方。
當韶思睿駐足在楚苑時，卻見陸衽迦急匆匆的從裏面跑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江聿楓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的？燕津呢？”
“你先看下這個吧。”從後面趕上來的郭映寒將手中的紙遞給他。
韶思睿接過紙，飛快的展開，卻見紙上只留下兩個扭曲的有些不成型的字：神殿。
“這是燕津的筆跡。”合上紙，韶思睿一臉肅穆的說道，他之所有如此肯定是因為燕津寫字有在最後一筆上頓一頓的習慣。
“他為什麼這麼做？看上面的字，似乎在寫的時候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陸衽迦蹙眉思索著。
“一定和離玥有關！”韶思睿將燕津救洛謙的過程全數說了一遍，因為當時陸衽迦和郭映寒都沉浸在失去洛謙的悲傷中，所以燕津只告訴了他聽。
“就是說，離玥將媒介的靈體從小謙……的身體中分離出來後又放進了燕津的身體？”陸衽迦一提到洛謙的名字就有些不自然，但他還是儘量克制住了。
“燕津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離玥他們所控制，我們必須趕緊去神殿。”
郭映寒的話立刻得到了回應，三人便趕緊往神殿的方向跑去。
當他們到達目的地時，卻發現往日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的神殿今天格外的熱鬧。
“看來人是到齊了。”這語氣中帶著笑意的人不是司月音還能是誰，而藺塵若也果然是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發呆，對另一邊投來的炙熱眼神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
郭映寒自踏進神殿后便發現，所有的目光幾乎都朝著自己而來，猜測、驚訝還有殺意全部彙集在一起，像無數把利刃般在他身上製造一個又一個傷口。
這是怎麼了？郭映寒有些疑惑，那種屬於自己又不屬於自己的感覺像是被啟動了一樣，在他的體內沸騰跳躍著，壓都壓不住。
“映寒？你……”陸衽迦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叫了他一聲，卻在看清他的臉之後硬生生的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怎麼了？”郭映寒見他神色不對，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和平常無異。
“紅蓮終於等不及了。”司月音逕自說道，眼中帶著濃烈的笑意。
陸衽迦終於發現站在神殿中央的離昭一直是閉著眼睛的，雖然他不曾開過口，但他神情似乎是在心中念念有詞。
“離昭！你對他做了什麼？！”
“如你所見，只不過讓他恢復紅蓮本來的樣貌。”離玥從神像後面走出，後面還跟著兩個人。
“聿楓！燕津！”韶思睿忍不住喊道，但自知是白費功夫，因為燕津望向前方的眼睛空洞而無神，分明是被人所控制，而江聿楓雖與常人無異，但他的視線除了在郭映寒身上多作了些停留，其他人根本當成了透明。
對於江聿楓的翻臉不認人，韶思睿只能在心裏咂舌，雖說透明兄弟情義甚薄，但好歹自己也曾多次是他救死扶傷的物件，也算是“患難與共”了，如今卻形同陌路，未免也太過無情。
“想不到五弟神通廣大，連孽火也可以收服，這可是我花了幾百年都沒有完成的事啊。”司月音一臉的遺憾，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那是他裝出來的。
離昭沒有說話，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似乎沒聽到他在說話，已經睜開的雙目緊緊盯著的是身體還在發生著變化的郭映寒。
“啊……”額頭撕裂般的疼痛，讓郭映寒忍不住叫出聲來，他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抓著陸衽迦，努力的想要做出自己沒事的表情，卻是以失敗告終。
陸衽迦看著他發著紅光的額頭，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擔心，他只能任由他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肩不吭一聲。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一會，直到一股強烈的光從郭映寒的額頭強烈射出，所有人都被刺激的睜不開眼睛，但只一瞬間，光芒便飛快的消散，離最近的陸衽迦率先睜開眼，卻被眼前郭映寒嚇了一跳。
“衽迦？”郭映寒試探著叫他，也同時讓其他人睜開了眼。
“映寒……你的頭髮……”比起額中間心目的紅蓮印記，陸衽迦更驚訝的是他變成火紅色的頭髮。
“這就是紅蓮本來的面目嗎？”說話的是江聿楓，相較於一些人的驚訝和麵無表情，他的表情則是充滿了興奮，一種充滿了嗜血的興奮。
孽火紅蓮……陸衽迦突然明白了孽火紅蓮真正的含義，不能在一起根本不是指的感情，而是他們自身互相排斥而導致自相殘殺的命運，孽火遇上紅蓮，註定有一個人將會被毀滅，或者雙亡，而所謂指引紅蓮的媒介其實是個邪惡的存在……小謙，幸好你沒在，這樣的真相，你一定不能接受吧。
“孽火、紅蓮、媒介，全部蘇醒了，離昭，司月音，差不多也該說出你們的目的了吧。”在場還算冷靜的東方翎沉聲說道。
“我以為我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難道你們還是不知道嗎？”司月音說的理所當然，仿佛曾經的確有明言過。
“拆散我們，讓我求你嗎？”郭映寒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思考。
“不愧是紅蓮，只有你沒讓我失望。”司月音嘴角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希望到最後也不會讓我失望，我可是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你以為我們會信你這樣的鬼話？！”搞這麼多，就為了拆散郭映寒和陸衽迦？韶思睿自認還沒有白癡到可以相信這樣的謊言。
東方翎顯然也是不信的，只是他表現的很好。
“弟弟，差不多也該結束這場鬧劇了吧，我等這一天也等的不耐煩了，速戰速決吧。”離玥勝券在握的說道，只是語氣中還是透著強烈急躁。
“是啊，差不多該讓媒介說出誰才是天神了吧。”司月音淡淡的說著翎所有人都忍不住“咯噔”一下的話，就連一直看著窗外的藺塵若也忍不住轉過頭來，卻瞥見東方翎依舊看著自己。
短暫的眼神交匯，最後還是藺塵若最先躲開。
為什麼每次都是你先？接近我，離開我，就連剛才的對視也是……東方翎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
司月音的話讓離昭有了反應，但他似乎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
“哎呀呀，我看我還是好心到底，勉為其難的讓媒介開口吧。”說完，司月音便伸出手，一抹光自食指射向燕津的胸口。只見媒介靈體被那道光吸引而出，而燕津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倒地昏睡。
媒介靈體被牽引著注入了殿內神像，頓時神像似是活了一樣，全身發著光，竟從蓮花座中站了起來。
“五弟，你還不打算開口嗎？”司月音回過頭，神像的光芒照在他的笑臉上更顯得詭譎。
半晌，當眾人皆以為離昭不打算開口時，卻聽一個冰冷而不失威嚴的聲音迴響在神殿內：“吾以天神之名，令汝！”
話音剛落，神像表面鍍金的一層便開始從上往下的剝落，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幾秒，當神像再一次以煥然一新的面貌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自己的抽氣聲。
“天、天神是……”韶思睿緩緩的看向與神像長著同一張臉的離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天神就是離昭？！那他為何還要奪走媒介，做出一副想要做天神的樣子？
所有人的心聲都化作視線集中在緩緩走向神像的離昭，他依然面無表情，卻聽他開口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早到我已經忘了什麼時候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比你自己知道的還早。”司月音繼續笑著，與離昭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韶思睿抓了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混亂過的腦袋。
“呵呵，就是某人想要篡位，卻沒想到他要篡的就是自己的位嘍。”司月音好心的解釋道，“可惜他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從來不將底細不清的人帶回神國。”
“我當初做的十分隱秘，你怎麼可能查到？”離昭蹙緊了眉頭，臉上也有了一絲波瀾。
“你以為這個世上只有紅蓮媒介一個知道天神的真實身份？”
“還有誰？”
“比如那個紅蓮，那個孽火嘍。”
離昭頓時臉色一變，從懷中掏出千年磁石，只見原本灰色的磁石完全變成了乳白色，這才明白自己被他擺了一道，而且這一道足足擺了幾百年之餘。
“既然你們已經猜到了，不如我再說的清楚些好了。”司月音一副閒話家常的樣子，打開摺扇，繼續說道，“五百多年前，我將孽火引入禁山，一是為了千年磁石，二便是為了知曉天神是誰，既然紅蓮媒介可以有單獨的靈體，那麼孽火也是一樣，我用千年磁石將聿楓體內的媒介靈體召喚出來，之後又教會他醫術將磁石完好保存了下來。”
說完之後，原本還站在離玥身後的江聿楓便走了出來，他的方向正是司月音所站的位置。這樣情況就算司月音不說，眾人也知道——江聿楓倒戈了。
“孽火的媒介是誰？！”郭映寒突然上前一步沖著司月音問道，神情仿佛像是吃了他似地。
“既然你已經恢復了紅蓮的模樣，又怎麼會不記得孽火的媒介是誰呢。”
不明所以的陸衽迦看了看司月音，又看了看郭映寒，心中猛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無論怎樣，我都不允許你傷害衽迦！”
“映寒？”這是什麼意思？
“衽迦，你還不明白嗎，孽火的媒介是你，司月音之所以掌控著你，是因為他需要你引導我回到這個地方！”郭映寒一下子激動起來，有洛謙這個前車之鑒在，他怎麼可能不激動，媒介靈體一旦從陸衽迦體內取出，那麼，他的下場就會和洛謙一樣！
“郭映寒，你不要自亂方寸！”東方翎適時的開口道，“陸衽迦和洛謙不一樣，他只是用來支持靈體的容器，就算被取出也沒有任何危害。”
“哎呀呀，看來有人看出我的陰謀了，我還想趁機讓你求我呢，這可怎麼辦。”司月音裝出一副傷腦筋的樣子，但揚起的嘴角分明是另一個意思。
“鬧了這麼久也該差不多了吧，離昭、司月音，說出你們真正的目的吧，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成為你們爭鬥的犧牲品，還有你……”東方翎目光一轉，面向藺塵若說道，“既然想做的做完了，你還想呆在他身邊多久？還是……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先放手？”
藺塵若呆了呆，清冷的臉上寫滿的詫異，隨即，便又漾出一抹微笑，在司月音的注視下走向東方翎。
“塵若？”司月音似乎沒想到藺塵若會突然倒戈。
“磁石已經沒了用處，你以為我還有呆在你身邊的理由嗎？”藺塵若背對著他說道。
“我說過我會救你，即使沒有磁石，我也可以救你！”司月音的情緒突然失控起來，他不信藺塵若當真想死。
“我相信你可以救我，但，關鍵是我不想被你救，我呆在你身邊，原本就是想死，可是你沒有這麼做，那我就只好力所能及的做些事情了。”藺塵若轉身，手上多了一本書，他微微揚起，成功的見司月音一瞬間變了臉色。
“塵若，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為什麼？！”
“如果我們之中必須要傷害一個人，對不起，我只能傷害你。”藺塵若面無表情的說著殘忍的話，他不是沒感覺，只是除了東方翎，他已經對任何事都沒有感覺了。為了東方翎，他甘願赴死，又為何不甘願傷害其他人呢？
“為什麼？！”司月音顯然不能明白，所以他同樣不能明白郭映寒和陸衽迦，為什麼相愛的人可以什麼都不顧的傷害其他人，誰能來告訴他，這樣的愛情為什麼可以存在於世？！
“哼，讓我來告訴你吧。”許久不開口的離玥冷笑了一聲後說道，“今日站在這裏的，除了紅蓮，孽火和媒介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是天神用自己的骨頭創造出來，既然再不願意，可骨肉連心，天神的一舉一動都連結著他們！”
離玥的話無疑像是一個炸彈（雷到的娃兒看到這裏基本可以關閉此文了囧）丟在每個人的心裏，“轟”的腦子全部糊在了一起。
“骨肉連心？”韶思睿原本想嗤笑一聲，卻發現怎麼也笑不出來，尤其看到說完這句話就立刻化為煙霧的離玥後，更是瞪大了眼睛，連害怕都忘了。
司月音似乎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明明事情到剛才為止，都按著自己的劇本在走，可是為什麼在即將畫上句點之時，紕漏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
“原來也會有你猜不到的事情。”藺塵若翻著書的最後幾頁說道，離玥的話雖然震驚，但他本來就是將死之人，什麼時候死都無所謂了，至於東方翎，如果也活不了，那麼便一起死吧，至少此後，這個世界便再也沒有人為自己傷心了。
“不可能！究竟是哪里錯了？！”司月音激動的跑上前想要搶奪那本書，卻被東方翎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搶了去。
“我原本以為你只是有點變態，卻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一手製造了這麼多事，你究竟想幹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想讓我們跟著你寫的東西走來滿足自己變態的心裏嗎？”東方翎用法術瞬間讀完了書中所有內容，從司月音從離昭的前身奪走天神之位開始，到藺塵若搶走他的書之前，所有的故事全部都是他們至今走來的經歷，這是怎樣扭曲的心理啊！
“你口口聲聲說愛塵若，這不過也是你安排的一部分吧，還有慕淵息，你竟然可以變態到連自己都不放過，司月音，你究竟是想幹什麼？”
東方翎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司月音無從反駁，而他也沒想要辯解，他現在只想奪回那本書，那拼了命的樣子，仿佛是在爭奪一個寶貝。
他瘋了嗎？郭映寒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陸衽迦在心裏問道，一切都亂了。
“郭映寒！我們也來個了斷吧！”
突然，江聿楓從旁竄出，手裏的劍直指郭映寒。
“小心！”陸衽迦下意識想要去抵擋，卻被郭映寒一把推開了。
眼看劍就要沒入心口，卻在關鍵的時刻停住了。
“衽迦，你去旁邊看著，交給我。”郭映寒用法術縛住了江聿楓的攻擊。
“放心吧，郭映寒恢復了紅蓮的真面目，法力更在你我之上。”藺塵若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肩。
陸衽迦何嘗看不出這些，他擔心不過是江聿楓的嗜血和郭映寒的不忍心，畢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像藺塵若一般除了自己的愛人，對待所有人都絕情絕心。
“陸衽迦，你想救他嗎？”離昭站在神像邊上不帶任何感情的問道。
陸衽迦疑惑的看著他，猜不出他這句話是何用意。
“你會救嗎？”藺塵若反問，說完才覺得有些彆扭，畢竟他問這個人身份太特殊了。
“這是他的歷練，沒人能救，孽火紅蓮，註定是要死一個。”
聽到這句話，陸衽迦握緊了拳頭，郭映寒才得到力量，運用起來難免生疏，而江聿楓是一心一意要置他於死地，這場戰局，郭映寒明顯是力不從心，而此刻，他也的確漸漸落入了下風。
該怎麼辦？
“不知道能不能喚醒江聿楓原來的人格。”藺塵若附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陸衽迦頓時計上心來。
在郭映寒和江聿楓打得難捨難分之際，突然一道紅色的光自陸衽迦的方向射向打鬥中的兩人，江聿楓率先發現，飛快的躲了過去。
“映寒，將那道靈體射向他！”陸衽迦大聲喊道。
郭映寒立刻會意，趁著江聿楓分心之際，又再次將射向自己的紅光打向江聿楓。
“唔……”江聿楓悶哼了一聲便直直的躺倒在地。
“哼，想不到你還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但你又怎能保證這樣的做法會有效，或者會製造孽火的死亡？”
“無論怎樣都好，至少我嘗試過了——為了自己的愛的人。”陸衽迦說道。
“哈哈哈，又是這句話，為了愛的人，利用愛的名義肆意傷害著別人，你們這些自私的人類，這等污穢的愛虧你們還能說得如此義正言辭！”
“司月音，難道你到現在都還沒看清嗎？愛情原本就是自私的，想要保護一些人就必須傷害一些人，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是儘量將傷害降到最低，但對於那些以被傷害之名而肆意傷害他人的行為，我們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陸衽迦有力的聲音迴響在神殿之上，“你說我們利用愛的名義肆意傷害他人，但你又何嘗不是？為什麼你會恨，為什麼你會不甘，甚至偏激的使心理扭曲，那都是因為一個字：愛！”
“胡說！”司月音重重的揮了下手，似乎這樣就能將盤旋在耳邊的話趕走，“我誰都不愛，我怎麼可能會愛上誰，這只是在演戲！”
“那你怎麼解釋你現在的行為？惱羞成怒？還是依舊在演戲？”陸衽迦一針見血的說道。
“藺塵若？慕淵息？還是離昭……或者說，應該是天帝。”郭映寒也加入了刺激司月音的行列。
韶思睿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部正在抽筋，司月音和離昭……天帝，這是什麼概念？
陸衽迦也沒想到郭映寒會說出如此令人震驚的話來，一瞬間，他感覺紅蓮的記憶太過可怕了，他知道太多天帝的事情，怪不得離昭看郭映寒總是充滿一股殺氣，他還會放過他嗎？
“司月音，你究竟還想鬧到什麼時候？”離昭開口了，“難道千年的時間還不夠嗎？我應該早就告訴過你，你這叫玩火自焚。”
“你這樣冷血的人也懂什麼叫玩火自焚嗎？”司月音譏諷道。
“我給你的時間夠多了，你該回到你該去的地方了。”離昭手一揮，東方翎手中的書便飛騰到了半空中，並飛速的自動翻頁著。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個世界只要還有一個人存在，我便還會再出來的，你們是困不住我的，哈哈哈……”司月音瘋狂的笑著，扭曲的臉漸漸模糊，身體也變成了透明。
“他真的是瘋了，就算到了如此地步，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藺塵若自言自語的說道，身旁的陸衽迦聽的立馬打了一個寒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樣的結局，也是他自己一手安排的？”
“他真的是個心理扭曲的傢伙。”東方翎像是總結似地回答了他的提問。
“咻”的一聲，司月音半透明的身體瞬間化為了一股青煙，青煙飄向半空翻開的書中，又聽“啪”的一聲，書自動合上並飛向離昭。
“為什麼……”陸衽迦想不通。
“因為他無聊。”郭映寒冷聲回答他。
真是是因為他無聊嗎？陸衽迦低著頭不說話，一個人做一件事總歸會有這樣或那樣的理由，就算無聊也是一樣的。司月音做這麼多事情，真的是一點理由都沒有嗎？
“他死了嗎？”躺在地上的江聿楓突然睜開眼問道。
一時間，氣氛又緊張起來，離他最近的郭映寒更是防備的退後了好幾步。
“他活的太久了。”離昭回答他。
“一千年的時間，足夠他體會到世間的愛恨情仇，人類的喜怒哀樂，人生的酸甜苦辣，他應該是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哼，愚蠢。”
“的確，是個傻瓜。”江聿楓笑著坐起來，轉過頭又對陸衽迦說道，“想要救他嗎？”
陸衽迦還不能確定眼前的江聿楓是哪一種人格，他謹慎的點了點頭。
“不論任何代價嗎？”
“不論任何代價。”
“呵呵……”
“你笑什麼？”
“就讓我給你們兩個最後的懲罰吧。”
不等陸衽迦有所反應，只聽“轟”的一聲，江聿楓全身頓時被火所包圍了。
“你幹什麼？！”郭映寒震驚的看著他，以為他想要自焚，“你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夠刺激到我們嗎？”
“我知道我不能，所以我打算……”
“什麼？”
最後的幾個字，郭映寒沒有聽清楚，他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卻見那團火朝自己撲了過來……
意識瞬間模糊，直到消失之前，他似乎聽到了最後兩個聲音。
“映寒！”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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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他們到底是憑著什麼在這個鬼地方住下去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我想他們一定會義正言辭且不容拒絕回答你：是因為愛！”
“因為愛？笑話，這種跑東跑西嫌累，吃力又不討好的玩意兒幾時可以成為當飯吃的理由了？”啊……他們竟然還種起地來了，梅花、蘭花、竹子、菊花，為什麼，為什麼！不是一個季節的東西他們都能種的這麼歡樂，到底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我覺得應該是你瘋了，難道你不知道，作為一個有所作為的皇帝，禮儀風度是很重要的嗎？”
“切！禮儀風度也是要用在有用的地方的，在這裏我演給誰看，你？還是這些石頭？”
“噗……”
“誰在偷笑？！”
“笨啊你，除了他們誰還敢在禁山種地。”
“韶思睿，你活膩歪了是不？”
“回答我親愛的零國皇帝，我的確是活膩歪了，像我這種已經活了幾百年的傢伙，早就應該化作塵土伴清風去了。”
“你……”
“好了好了，你們就非要在這清淨之地吵架嗎？”陸衽迦笑著看著他們
“這裏哪里清淨了？！”兩人同時向他吼道，韶思睿還順便揮走了眼前張牙舞爪的兩隻不明生物。
“至少沒有你們兩個的時候很清淨。”一個紅發男子從屋內走出，額頭系著黑色的綢帶，綢帶順著清風微微晃動著。
“你、你、你……”
“請不要一副見鬼的樣子，謝謝合作。”
“你是郭映寒？！”
“不然呢？”
慕亦軒捂著嘴巴，用眼神向陸衽迦求證，只見後者點了點，這才顫抖著放下手，又將郭映寒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除了那頭顯眼的頭髮，身形臉型五官果然都沒變。
“這是江聿楓給他的懲罰，變不回去了，而且你儘管用見鬼的模樣看著他好了，因為他現在的確是屬於半人半鬼……”
“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會很樂意讓你變成全鬼。”
“怪不得……你們要選擇住在禁山……”
“你是想說物以類聚嗎？”陸衽迦笑著問他。
“不……我沒有這麼說……”慕亦軒突然感到一陣涼風在背後刮過。
“哈哈哈……進屋吧，讓你們嘗嘗最近我新發明的菜式：菊花炒黃瓜。”
“陸、衽、迦！”
陸衽迦輕笑著不顧後面黑了臉的郭映寒，逕自帶著慕亦軒和韶思睿進了屋。
風還在輕輕的吹著，吹著那一片種滿了各式各樣的作物的田地，搖頭晃腦的樣子似乎在互相傳訴著一個古老的故事，那是一個關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故事。
“遠離那些是非恩怨，從此天地之間只有彼此，蓋一座小屋，開一塊田地，日月星辰相伴，就此終老一生……”
全文完
dream_catcher 2010-2-18 04:25
看了好久才看完~但是卻不是很喜歡= =
中間映寒也失蹤太久了吧留著另一個在另一邊備受折磨
而且看到後面突然很討厭宿天聽到落謙快死了還沒反應
只顧著問眼前的情報~不知道後來看到他死了感覺如何?還真想知道
fourclovers 2010-2-18 14:41
這…實在不喜這種劇情
感覺上就是一群變態的故事
結局也不清不楚的
幻影如絲 2010-2-18 20:20
司月音真變態......= =話說只有主角有結局的說...................
heart0830 2010-2-18 21:22
結局有點奇怪
前面還不錯看
可是到了神國後的劇情就
越來越看不懂了~
janwei 2010-2-18 22:52
恩
這個怎麼說呢
剛開始還不錯啦
可是後來就........
哀 怎會這樣
不喜歡耶 因為都死啦
一點都不圓滿
悶 悶悶悶悶悶悶悶悶悶
slkuc 2010-2-19 03:01
混亂過頭了
構思很有趣
有12國記的感覺
每國相對應衍伸出來的故事
只是劇情也只是雜亂的混在一起
很多東西都沒有交代清楚 很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