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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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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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把赫羅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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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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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悠閑地回了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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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山脈已經近了不少了。山上散落著一些白雪。都這個季節了，那裏的樹木仍然是鬱鬱蔥蔥的。從整體上說，看似平原的大草地其實是個大緩坡。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發現這裏的地勢已經很高了。路旁薄薄的積了一層雪，這裏果然比坎爾貝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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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再拐個彎，然後直走就進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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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的草原上野草及膝，一條小路朝東方伸延。如果不拐彎直走下去，似乎能一直走到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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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他們之所以要先在這裏停一停，是因爲要在進村前，確認一次各自的角色分工，並最後再通一次氣。雖然赫羅昨天晚上還有點不願意，不過她本來就喜歡演這類戲。從頭到尾確認了一次之後，鬥篷下面的那根尾巴就像打著節拍一樣高興地晃來晃去。芙蘭似乎還是有點心急，騎馬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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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都忘記問了。那個傳說裏的不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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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這麽問是因爲和前面的芙蘭已經拉開了不小的距離了。嘴邊叼著肉幹的赫羅無趣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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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除了上次碰到的那個小丫頭，咱不認識其他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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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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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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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那真的是咱，咱早就讓那隻傻瓜乖乖地把地圖給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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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好像「給汝添麻煩了」一樣，縮了縮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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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懷疑這是在演戲的話，她肯定會生氣。可這又明顯是在演戲。眼睛雖然與想給赫羅打氣的柯爾對上了，可是看到的卻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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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進展順利的話，剩下的時間拿來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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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笑著擡起頭，牽著柯爾的手，像親姐弟一樣地坐在那裏。看上去是那麽的幼小，就好像真的是個少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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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沒在演戲那是假的，不過肯定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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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著說著，漸漸地看到遠處有幾縷青煙，那應該是從煙囪或者天窗裏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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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一行人就來到了村門口。看到村子的規模之後，赫羅毫不顧忌地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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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麥麵包，吃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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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躲在山腳下的塔奇克村確實不像是個能吃到小麥麵包的地方。村子爲了抵禦野獸設置了簡陋的木柵欄，可幾乎有一半都埋在了山腳邊。穿過這些柵欄，能看到教會用來驅邪的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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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不了解魔女傳說的人肯定會覺得很奇妙。那是因爲，這個紋章面向的不是陰深深的山林，而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不由讓人聯想到旅行者被眼前的狼嚇呆了，卻絲毫沒有註意到背後的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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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裏至少比想像中那個閑散陰鬱的山村要來得好。村裏傳來了孩子們歡樂的聲音。羊群悠閑地在寬闊的路邊吃草。怎麽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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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說得好，爭端的起因是缺乏相互理解所造成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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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跳下馬車，給馬背上的芙蘭使了個眼色。芙蘭點了點頭，小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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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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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左手牽著芙蘭的馬，右手握著馬車的韁繩，慢慢地向村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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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入口處的旁邊有個大樹樁，上面坐著一位老人。過了不久，老人也注意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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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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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羅倫斯露出了他那商人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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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各位是旅行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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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老人是坐在這裏放養動物的。手上那根杖應該是趕羊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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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行商人克拉夫特•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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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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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就像在想「到這麽偏遠的村子幹啥來了」一樣，皺著眉頭看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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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村子裏的孩子們，接著大人們也發現村子裏來稀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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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透過窗口，有的站在門前，想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人都在看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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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從遙遠的南方，一個叫留賓海根的地方那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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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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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留賓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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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在那裏，頭也沒點地看著羅倫斯，就像用樹皮搓成的假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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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是被稱爲教會都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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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動了動，朝馬背上的芙蘭看去，接著又看了看馬車後面的赫羅和柯爾，然後冷不防地歎了口氣。重新回到羅倫斯身上的目光是那麽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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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的人……爲什麽要來這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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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擠出了能把小孩子嚇哭的笑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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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其實我們是聽說神聖的天使曾經降臨在這片土地上。我們是上帝忠實的僕人。請問能否給我們詳細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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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沒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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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開著玩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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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大人現在在村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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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麽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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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突然大聲地答道。羅倫斯被嚇了一跳，旁邊的牲口也被嚇得尖叫起來，就連不會飛的雞也拍打著翅膀想要逃走。老人看著羅倫斯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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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個村子完全沒有關系。路過這裏是事實，但僅僅是問了問路而已，絕對，絕對跟這個村子沒有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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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老人這拼了老命的樣子而慌慌張張的羅倫斯，心裏卻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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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和村子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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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了，請您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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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從老人這問不出什麽來，羅倫斯只能擡起手這麽說，好讓老人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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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唇因興奮和恐懼顫動著。可還是想說什麽似的，眼睛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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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底是什麽把這位老人逼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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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有幾個男人從村裏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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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傳來衣服的摩擦聲，是柯爾警覺起來的聲音。讓赫羅也警覺起來的原因，是那些男人們手裏都握著匕首和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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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披著長長鬥篷的芙蘭依舊坐在馬背上，低著頭，沒有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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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轉身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放心。這既不是爲了在芙蘭面前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是想讓赫羅他們放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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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僅是手拿武器的話，羅倫斯或許也會掉頭就跑。這應該也是芙蘭沒有慌張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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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來的那三個男人全都手染鮮血，而且都是一臉嫌麻煩的樣子。手上拿著刀應該是爲了處理獵物吧。再說，打算殺人的時候，麻煩是不會寫在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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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旅行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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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中，那個體格最壯的壯年男人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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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轉過身似乎要對他說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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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村長，別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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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嘴巴卻一張一合發不出聲音。看來村裏人那一臉麻煩的原因不僅僅是羅倫斯他們，還因爲眼前的這位老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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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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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聲地一叫，一個女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到這個男人指了指村長之後，好像就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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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村長交給了這個叫紗卡的女人，像孝子一樣地給老人順了順氣，然後重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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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各位。沒嚇著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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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邊把柴刀插在地上，一邊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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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往自己的褲子上隨隨便便地擦拉擦沾在手上的內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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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城鎮裏的居民，只要看一眼，就能理所當然地分辨出一行人中誰是代表。可是令羅倫斯不解的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輩子都活在山村裏的人似乎也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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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羅倫斯，也有感歎身份地位是多麽遙遠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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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們是不是問了些不該問的？老人家怎麽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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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試探著問道。這個滿臉鬍子的村民露出一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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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從來都是從外面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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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相當熟悉人情世故，可能是村子裏對外交涉的代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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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只要表示敬意，應該就會有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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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克拉夫特•羅倫斯，是個行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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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說著，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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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盯著羅倫斯的臉，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羅倫斯伸出來的手，猶豫了一會，不過最後還是握住了羅倫斯的手，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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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烏魯•繆拉。嗯，能把村長嚇成那樣的理由不多：一，時候到了；二，徵稅的來了；三，有人來打聽村子的那些不好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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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山村裏的人常常會在農閑時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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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抱著胳臂，手腕足足有羅倫斯的一倍粗。而且滿手是血，看上去十分有魄力。他站在那裏的樣子倒是沒有敵意，可是肩膀和頭上都冒著熱氣，說明他剛才在幹力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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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這裏怯場就等於承認自己有見不得光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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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其實是爲了打聽關於天使的傳說才來到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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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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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皺著眉頭看了看羅倫斯身後的一行人，然後就像突然記起什麽似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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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什麽啊，原來是問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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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給我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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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略顯謙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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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帶著農夫的清爽，用獵人的笑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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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不用那麽拘謹。反正你們已經在鎮上聽說過那些流言了吧？那些家夥，以爲城外面的人都是迷信無知的。當然，的確有那樣的村子，但是這裏不同。我們很樂意給你們講天使傳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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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別人說什麽都相信，那麽世上就沒有騙子和小偷了。不過這裏似乎也不必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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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即使對方能騙過羅倫斯的眼睛，也很難騙過赫羅那雙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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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旅行者……啊，是叫羅倫斯先生吧。你們吃過午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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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自己一個人行商的時候即使吃飽了也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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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轉過頭拿眼睛問了問芙蘭。習慣旅行生活的芙蘭似乎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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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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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們就順便請你們吃頓剛宰的鹿肉大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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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環顧了一下四周，估計是在找招待羅倫斯一行的合適人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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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鹿皮我們來鞣，借你家的地爐招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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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可真是上帝的旨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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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叫比諾的男人詼諧地說道。鞣製工作是體力活。不用鞣製，在地爐旁邊招呼客人就能分到酒和肉的話，那可真是跟中了獎一樣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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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繆拉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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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讓你去玩的，知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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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不但長得高大，而且上了歲數，說起話來自然很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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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對著這樣的繆拉縮了縮肩膀，這應該是他的幽默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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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啦。而且不要喝酒，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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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村裏人這麽太平的樣子，羅倫斯不由得發自內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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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發現芙蘭的眼睛這個時候也閃爍著懷念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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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個在南方富有貨幣交易商家庭中長大的芙蘭也會懷念這樣的景象。可能是回想起自今爲止的旅行生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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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倫斯這麽想著的時候，比諾轉過頭來對羅倫斯開口說道。芙蘭臉上的笑容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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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跟我來吧，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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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他們就這樣跟著比諾，來到一間典型的農村民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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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子的旁邊，是鄉間常見的那種沒有圍欄的菜園。山羊和家禽就圈養在菜地邊。門口的屋簷下，有一個背著嬰兒的婦女坐在地上。頭上繫著布條，專心致志地在用石磨磨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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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向她隨隨便便地打了個招呼，湊過去親了親背上的寶寶。看來兩人是夫妻關系。婦女站了起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看到羅倫斯他們之後顯得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就像肩負著重大使命似的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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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取些柴火來，你們先進屋子裏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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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向比諾點了點頭，走進了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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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地板是夯實了的土，爐子是用天花板上的鈎子吊起來的那種。天花板上開了個讓煙往外走的天窗，似乎曾經有不知好歹的鳥在上面築巢。房間的角落裏放置著用麥稈編成的蓑衣和籠子。實在是個典型的農村家庭。就快熄滅的火種在地爐裏跳躍著，反而讓人覺得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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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很明白作爲客人的禮節，毫不猶豫地在這樣的地爐旁邊坐了下來。赫羅和柯爾一起拿手指碰了碰那些掛在屋樑上的洋蔥串後，比諾從內院抱著一堆柴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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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是人手磨麵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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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是啊，算是吧。行李隨便往邊上放就好了。我先把爐子燒起來……然後就去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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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熟練地生起火來，才吹了幾口氣火就燒旺了。比諾滿足地點了點頭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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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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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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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邊透過嵌在土牆中的窗往外看著，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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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在問磨麵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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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明明附近有條河，還要自己磨麵粉。覺得很奇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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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的妻子抱在懷裏磨麵粉的那個石磨，是由兩塊大石頭構成的。雖然也看石磨的質量，不過一般這樣一個石磨就足以滿足一家人的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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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石磨越大，能磨的量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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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每天都要用麵粉烤麵包，所以一般在河流附近的村莊都會建有水車，供整個村的人用。不過，那並不是免費的。一般這些水車都是由領主設立的，無論是村裏還是村外的人，要用都得繳稅。手磨麵粉的話，領主就收不了稅了。所以羅倫斯才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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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明白。不過看樣子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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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隔著地爐在芙蘭的對面坐了下來，赫羅和柯爾也跟著往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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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羅倫斯用手指捅了捅赫羅，然後指了指芙蘭旁邊。明明說是跟著人家來的，那麽不坐在她旁邊怎麽行。赫羅有點不樂意地在坐到了芙蘭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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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從剛才開始就一動不動地坐在那了。不過當羅倫斯說起石磨的時候倒好像往這邊看了看。這個等會再問赫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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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想道。過了一會，比諾帶著滿滿一簸箕的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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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鈎子吊著的鍋子裏，切碎了的人參、青菜和牛腎煮得咕咕作響。旁邊是一大盤鹿肉。明明才吃了那麽多的麵包，鬥篷下的赫羅卻已經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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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吃別人的也不好，羅倫斯從馬車上那堆食物裏拿了些出來送給比諾。不是肉幹，也不是奶酪，而僅僅是一點鹽而已。可是這足以讓比諾和她妻子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了。所謂地方不同，缺的東西也不一樣。在這裏即使能吃到豐盛的新鮮鹿肉大餐，鹽卻很難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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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對赫羅說「這就是買賣的基礎」，估計她也會嗤之以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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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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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這麽一說，正在攪拌的妻子開始把鹿肉放入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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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赫羅肯定不會喜歡那種沒有肉的火鍋，不過羅倫斯能聞到一股熟悉的泥土味。肉很快就熟了。比諾的妻子開始從近到遠，按柯爾、羅倫斯、赫羅的順序，給他們裝鍋裏的肉。最後輪到芙蘭的時候，一直不吭聲的芙蘭開口慢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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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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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的妻子這才「啊」的一聲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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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連教會都沒有的村莊，肯定沒什麽聖職者不能吃肉的概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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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慌慌張張地看了看赫羅。赫羅倒是哭喪著臉，就像在問「咱能不能吃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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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開口的，沒想到竟然是比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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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也聽說過上帝喜好節制。不過青菜倒是能吃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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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點了點頭，比諾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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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鹿從出生到現在，除了嫩草之外什麽都沒吃過，基本上就跟植物沒什麽兩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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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從妻子手裏接過了勺子，給赫羅滿滿地追加了五大塊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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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要給芙蘭也裝上的時候，芙蘭笑著回絕了。本來以爲他會硬塞幾塊到芙蘭碗裏，不過最後碗裏只裝了些青菜和肉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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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似乎並不是因爲他被芙蘭的信仰之心感動了，而是因爲他注意到了芙蘭藏在鬥篷下面的膚色。即使是旁人也能看得出他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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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難怪。即使是住在繁華城鎮裏的人也會感到吃驚，那麽村裏人會吃驚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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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作爲設宴款待客人的一家之主，對客人失禮可是有損名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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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重新露出笑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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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請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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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接過自己的碗後，並沒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口一口地細細品味。想必是吃出了家鄉的味道吧。拿在手中的，正是這樣的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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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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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普普通通的話，卻讓比諾夫婦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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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鹿是今早才逮到的，你們運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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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麽好的肉，在鎮上很難吃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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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喜歡的是能夠大吃大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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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沒兩下就吃完了，伸出碗來說還要一碗。比諾把眼睛都瞪圓了，反應過來之後開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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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們來這裏，是爲了打聽天使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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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調了調地爐裏的火，小小的火星朝著天花板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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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的人不會用火用得這麽隨便。不過對於住在這裏的人來說，火災或許沒什麽大不了的。屋子燒了可以重建，自家燒了也不會波及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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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在鎮上已經大致聽說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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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把碗放下，抹了抹嘴角，然後向比諾示意了一下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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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這位芙蘭修女因爲某些原因成了我們的掌舵人，她無論如何都想查明傳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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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爲什麽修女會對這個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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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芙蘭修女既是從屬於修道院的修女，也是絕世罕見的銀細工師。主教大人命她務必要將天使的身影留在銀細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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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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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直直地盯著芙蘭，芙蘭則好像習慣了一樣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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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看，的確像個神聖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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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芙蘭，在這邊的赫羅依舊在狼吞虎咽，被羅倫斯瞪了一眼才老老實實地停下來。把肉咽進肚子裏之後，光看那張笑臉倒還算是個清秀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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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這位赫羅是主教大人派來照料芙蘭修女的。而這位叫柯爾的少年是北方人，他是來給我們帶路的。本人不才，作爲他們對外交涉的代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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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清咳一聲後，向比諾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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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希望能給我們說說詳細情況。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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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就像是在懇求比諾似的，向前探了探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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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領我們去傳說裏面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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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拿小刀紮起一片生肉，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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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的地區，生吃並不是什麽奇怪的習慣。柯爾沒有吃驚，吃驚的反而是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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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倒是沒所謂，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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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傳說中提到的地方對村裏的人來說都是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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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羅倫斯還以爲，能在這裏巧妙地說服對方才算是有本事，不過事情卻似乎進展得意外地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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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完，沒有擺出一副嫌麻煩的臉，倒是擔心地看著這邊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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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我看你們放在外面的行李，你們是準備在魔女之林裏過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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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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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就是引起流言的地方。你們也聽說了魔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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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羅倫斯他們一起喝酒的比諾，在喝完碗裏酸酸的葡萄酒後，又往裏面倒起酒來。或許是被繆拉叮囑過的緣故吧，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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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裝無知就只有趁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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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們也只是知道有這麽一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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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那看來這流言在鎮上也快要平息了啊……嘛，這兩件事都不複雜。你們想去魔女之林的話，我可以馬上帶你們去。反正也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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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朝羅倫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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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方便的話，請務必帶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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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怎麽可能不方便。託你們來這裏的福，我才能在他們幹活的時候吃肉喝酒。你們可能沒幹過，殺一隻鹿可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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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皮，骨，肝什麽的都要分開，在這之後還有很多道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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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要保存起來，皮要在腐爛前鞣製好，肝要煮熟製成臘腸。骨頭可以做成餐具、箭頭甚至是裝飾品，肌腱則可以做成堅韌的皮帶或者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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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全都不是可以慢慢吞吞磨磨蹭蹭的，確實會很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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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一口氣把碗裏的酒喝幹，然後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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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嘛，還是在去魔女之林前先給你們說說天使的傳說吧。不然就得到魔女之林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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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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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忌諱魔女之林，也不會矯揉造作。看來，在他眼裏，那最多也只是個不吉利的地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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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了解到什麽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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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在村子附近的森林裏有個湖，附近傳來野獸的嚎叫，一扇通往天界的門被打開後，天使朝著門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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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一邊聽著羅倫斯說，一邊拿起勺子，用眼睛問了問赫羅和柯爾他們要不要再來一點。芙蘭捧著碗，只地喝了一點湯，青菜都還剩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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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赫羅和柯爾都痛快地伸出了碗，比諾歡喜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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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就是這麽回事了。裏面說的那個森林，就是河水從湖裏流出來那裏。故事發生在一個很冷很冷的冬天，那時候村長都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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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給兩人的碗裏都添滿之後，低頭微微笑了笑，這大概是說此類故事時特有的難爲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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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天風刮得很大，耳朵凍得都快掉下來了。村子裏的獵人們被突然刮來的暴風雪困在森林裏好幾天了。不過幸運的是，湖泊旁邊的瀑布那裏有一間燒炭的小屋（譯者註：估計是用來把木柴加工成炭的炭窯）。好不容易在那等到雪停了。就在那天夜裏，月亮在天空中如太陽般照耀大地，放眼四方看不到一片雲彩，大風穿過樹林發出籲籲的響聲。就在這麽一個可怕的晚上，大家在那個燒炭的小屋裏呆不住了，都想出來吸口新鮮空氣。於是大家下定決心，一起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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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的人都聽得入神，地爐那傳來小樹枝炸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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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在那個時候，他們聽到了一陣低沈的嚎叫。哦嗚，哦嗚這樣的叫聲。大家都狼狽起來。他們害怕山上有怪物，正打算回小屋，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嚎叫聲都消失了。他們回過頭來，在瀑布那個方向上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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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的眼睛就像是在再現當時獵人們看著瀑布的情景一樣，向上看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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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純白的天使在瀑布下面張開銀色的翅膀，朝空中那扇敞開著的黃金門飛去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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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完，仍然看著天花板，就好像沈浸在天使起飛瞬間的餘韻中一樣，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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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才終於回過神來往碗裏倒酒，臉上明顯帶著害羞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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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是很喜歡這個故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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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來說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在那之後，天使的傳說就一直被傳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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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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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現在，眼前似乎還能依稀看到朝天界之門展翅飛去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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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傳說和迷信裏的事通常都很不可思議，不過卻帶有一種奇特的現實感，所以才會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傳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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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打那之後也沒人見過天使。好像有段時間這話傳到鎮上，還讓村裏熱鬧了一番……不過現在，也就只有孩子們才喜歡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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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瞇著眼，自嘲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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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先生也這麽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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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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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覺得這僅僅是個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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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這是個壞心眼的問題，羅倫斯還是忍不住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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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誰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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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比諾看著自己的手，遺憾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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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相信，卻又無法相信，就是這種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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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些人倒是很想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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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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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人都不相信那還會有誰相信？比諾對著自己笑的意思應該是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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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算是個偶爾跟著繆拉先生進城的人。我明白，在我們這類偏僻的農村裏，就算有人吵嚷著說有神或者惡魔出現，也基本上是因爲他們深信自己的錯覺所造成的。有的地方還說一到晚上，山上怪物的眼睛就會發光，可到後來卻發現是金礦。我也懷疑天使的傳說是不是就是這類錯覺。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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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停了停，看上去好像已經厭倦了懷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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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表情羅倫斯以前也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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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只需要愚昧無知地活在古老的信仰裏就行了。可是現在，世界的謎團卻被一個又一個地揭開，曾經堅信的信條也變得岌岌可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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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小時候就離開了村子，當知道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之後也曾十分的不安。柯爾難過地看著比諾，那是因爲他一直到最近還生活在這種不安之中。面無表情地看著比諾的只有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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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絕對不代表她內心也是平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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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村關於天使的傳說也是錯覺的話……那還真是遺憾啊。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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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聳了聳肩，喝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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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裏那些聰明的家夥都說天使的翅膀是被風吹上天的雪。說不定實際上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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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赫羅和哈斯肯茲被人們忘卻，選擇融入人類的社會後仍會有摩擦一樣，人類要和古老的世界訣別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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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團少了，奇蹟沒了，秘密也被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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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不忍心繼續追問比諾。無論是誰，長大成人之後都想回到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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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我都對教會的大人物們說了些什麽呀，難得你們還相信這個傳說。請別把塔奇克的人都當成是那種缺乏信仰心的人哦。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是願意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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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當然是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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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爲能這樣看待天使的傳說，才能和魔女的傳聞也保持一定的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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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比諾是那種頑固的信徒，那麽可能一提起魔女的故事就會像村長那樣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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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你們相信天使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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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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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轉過頭來看了看羅倫斯，然後一下子站了起來，就好像習慣了這麽說一樣，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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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故事其實和天使的傳說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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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沒有看著羅倫斯他們，而是把剛才用來吃肉的小刀插進了腰間，看著遠處擦了擦鼻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張獵人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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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從來都是從外面來的。這是繆拉先生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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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從外面來的羅倫斯真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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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催促赫羅和柯爾快點吃完，然後和早就吃完了的芙蘭一起，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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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拉他們在村子的廣場上晾曬鹿皮和肌腱。羅倫斯他們跟著比諾去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村子。雖然村子後面也有通往森林的路，不過那條路似乎走不了馬車。一行人先從村子裏出來，準備繞路去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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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要帶羅倫斯他們走的，是逆著從湖裏流出來的小河往上遊走的路，聽說現在已經沒人用了。說真的，這條旁邊就是山腳森林的路走起來讓人實在不怎麽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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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覺就像要被蒼綠色的山林吞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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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邊在這樣的路上打滑，一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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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才終於來到有小河流過的森林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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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裏往北走就可以了。河岸很寬吧？聽說這河以前有現在的河岸這麽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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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足夠羅倫斯他們牽著馬車往前走了。而且，雪下面的似乎並不僅僅是石頭。看來河水的水量已經在很多年前就激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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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這麽冷的冬天你們還去打獵啊。說實話，聽到你們說逮到一隻鹿的時候，我還真是吃了一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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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子出來後，比諾的臉色就變得沈重起來。聽羅倫斯這麽一說，比諾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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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雪腳印才看得清嘛。不過敵人也很狡猾，知道下雪之後我們會去哪裏，就偏偏繞開那個地方不走。不過，我們是連狼都騙的獵人。化作樹木，融入空氣，一直潛伏到最後的那一瞬間，才一口把它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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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得這麽得意，怎麽看都不像冷靜沈著的獵人了。不過羅倫斯身邊也有個這樣的家夥，所以還是客氣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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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沒有，羅倫斯也知道在雪山上，遭當地人討厭的後果有多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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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個湖嗎？那應該有很多動物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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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確實是這樣。不過，這狩獵本身就已經失常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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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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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真的是魔女害的了。湖邊的森林被我們叫做魔女之林，村裏的人誰都不會靠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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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有點驚訝。這是能光明正大承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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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似乎也察覺到羅倫斯驚異的神情，一臉難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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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正是因爲我們自己都這麽說才被誤會啊。我不是說那真的就是魔女。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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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悄悄瞅了赫羅一眼，看來這確實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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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塔吉克村來說，魔女的故事似乎十分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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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所謂的魔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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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原本是個很有身份的修女。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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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著看了看馬背上的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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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也緩緩地轉過頭看著比諾，一臉溫和的笑臉，稍微歪了歪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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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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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抱歉，失禮了。我記不起她的名字了……不過，嗯，總之有過這麽一個人。本來好像是住在沃姆河附近一個叫愛諾斯的城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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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羅姆河的雷諾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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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就那麽叫吧。好像就是住在那裏。而且據說是個既美麗又聰明的修女，說起教來，就連上帝也會聽得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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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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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人家說到美女就有反應，這家夥還真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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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聳了聳肩，赫羅這才別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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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熱情曾讓許多壞人痛改前非。只是，因爲她每天都這麽熱心地說教，終於把城裏的人都感化了，不需要再說教了。於是，這個修女就開始找別的家夥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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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比諾這麽一說，讓人很在意接下來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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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天使傳說的時候也是這樣。看來，他本來就很會講故事。當初之所以選他來招待羅倫斯他們，可能就是因爲他有這個特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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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她找小鳥小貓說教。城裏的人都把她看作慈悲的聖女來崇拜。不過在這之後，當她開始對豬和老鼠說教時，風向就開始變了。到最後，她在遭到城鎮附近流浪的野狗群襲擊時，還像被什麽東西附身一樣不停地說教。鎮上的人都想讓她停下，不過她根本就沒聽進去。然後，到了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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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雜著冰塊的雪地發出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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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縮成一團的柯爾兩手握拳，聽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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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好像消失了一樣地不見了，而且是和那些好像被她感悟了的野狗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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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著，就像捧了一手羽毛似的吹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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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看著那些不存在的羽毛飄上天後，又慌慌張張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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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然後呢？不見了之後又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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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你先別急。我剛才說的是繆拉先生在鎮上收集到的部分，接下來跟你們講我親眼看到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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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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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這麽清楚。原來那個繆拉作爲村裏的代表，還到鎮上去打聽過相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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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親眼看到了一個超出常軌的修女出現在村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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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麥田裏都像蒸籠一樣，蟲子成群地飛來飛去，就在這麽一個讓人討厭的時期。算起來應該有十年以上了吧。那天村子裏來了個修女，明明是大熱天，可是身上的衣服卻比人家隆冬穿的還厚，而且，後面還跟著無數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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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豔陽高照的夏日，一身裹得緊緊的修女帶著野狗群站在村門外。再沒有比這個更令人不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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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不安地拿手拽著赫羅的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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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修女後，村長嚇了一大跳，還以爲是末日天使降臨了。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坐在村門口。每當外面有人來就要大吵大鬧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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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很令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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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啥，以前那張嘴羅嗦死了，那件事以來反而安靜了。不過我要說的是那個修女。當時繆拉先生下定決心，鼓起勇氣向她問了幾個問題：是誰，從哪來的，來這幹什麽。你猜她是怎麽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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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天使大人曾路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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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能讓人想像當時那沙啞的聲音一樣，比諾說得很有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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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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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馬上就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湖邊的天使傳說。看到這種人，誰都會想讓她走遠點，所以我們馬上就帶她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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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來柯爾咽了一大口口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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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那個森林，那個修女就開始唆使那些野狗襲擊我們。看，這就是那時候弄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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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著捲起衣袖，把手伸過來給柯爾這個最熱心的聽眾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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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和赫羅也把脖子伸過來瞅了瞅，然後互相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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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羅倫斯嘴上沒說，表情上也沒顯露，不過那個傷痕應該是被樹枝刮傷的吧。而且，應該是很久以前，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弄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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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作爲故事的調味料還是蠻有趣的。赫羅和羅倫斯都不會不知趣地往別人的興頭上潑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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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之後，那修女就一直利用那些野狗，自己一個人獨佔了那片森林。明明那裏最好打獵了，可我們還是不得不換了個地盤。很過分吧？所以大家才會把她叫做魔女。不過其實也只是想拿來出出氣才這麽叫的。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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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那個魔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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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麽一問，比諾好像義憤填膺一樣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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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啊……這些年來好像都沒人見過她。雖然我們也覺得她可能已經離開了……不過誰都沒有去確認過，因此我們也不清楚。所謂神不招惹沒報應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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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跟城鎮間來回跑的行商人可不一樣。行商人偷偷看看後，覺得有危險還可以逃。村裏人就算發現有危險也沒地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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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都不靠近那裏。我說你們，今晚上在那種地方過夜……真的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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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還是在怕魔女嘛——只有那些不知道夜晚的山林有多麽恐怖的人才會這麽想。即使知道所謂的魔女僅僅是蔑稱，害怕也是正常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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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羅倫斯故作開朗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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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再怎麽說，我們這裏也是有三位受到上帝保佑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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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看上去能理解芙蘭和赫羅是聖職者，卻不明白爲什麽柯爾也是受到上帝保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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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學習製作聖典抄本的見習生。是個非常難得的職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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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似乎有點吃驚，馬上道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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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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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說到底，可能跟我一起過夜還更加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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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個擺架子的笑話，還不如說是個容易理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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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大笑起來，羅倫斯則認真地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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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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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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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我們晚上返回村子，也不會把我們當成是惡魔往外面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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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一下子呆住了，接著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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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當然不會。就算是我們這些習慣了住山上的人，第一次在燒炭小屋過夜時也都會哭著鬧著要回家。如果是村裏的小鬼必須進山的話，那麽我們打也要把他打進山。不過對你們總不能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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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師傅進森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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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晚上走山路就太危險了，而且世界上也沒有永遠的夜晚。作爲經常進山的人，我只能這麽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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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好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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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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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我就送到這裏爲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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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一身明快的氣氛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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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景色本身是一條沿著河岸的道路。放眼遠望，前面似乎也是一樣，不過河水拐了個彎，更遠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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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裏繼續往前走就會見到一個瀑布，瀑布的上面是個湖。燒炭小屋就在離瀑布不遠的地方。嘛，要是覺得呆不下去的話，你們就回村裏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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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最後就像個普普通通的農夫一樣，平靜地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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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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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森林附近的村子流傳著天使的傳說，而這就是住在村子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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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泥土平整地鋪在了河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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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上面還蓋了一層厚厚的雪，這使馬車走起來十分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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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遠處比諾的身影完全消失時，赫羅一翻身坐到了馬車前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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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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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說了句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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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手裏捧著個巴掌大小的瓶子，沒記錯的話，那是爲緊急情況預備的高度數蒸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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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急急忙忙地想從她手中搶過來，結果卻被赫羅露出牙齒狠狠地盯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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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打聽到了，還一臉瀟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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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還是像在趕時間一樣，獨自騎馬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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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確實是穩穩當當地打聽到了，不過正如芙蘭所說的那樣，羅倫斯他們並沒能證明打聽到的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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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芙蘭沒什麽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赫羅卻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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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就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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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側了側身，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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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哪生得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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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邊咬著瓶子口，一邊瞪著這邊看。其實她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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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喝醉了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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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想著。旁邊的赫羅歎了口氣後，把瓶子塞回給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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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真寬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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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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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又爬回馬車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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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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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看了看赫羅塞過來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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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瓶的栓是打開了，不過裏面的酒卻沒怎麽少，看來不大可能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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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赫羅也有任性的地方，可能剛才只是單純地不合心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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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想著，把酒瓶的栓上好後，又重新握住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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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一路都很順利。等到芙蘭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燒炭小屋附近了。從這裏可以看到瀑布。瀑布的水量不多，但是落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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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被兩棵大樹夾在中間，矮矮的，這可能是因爲氣候比較冷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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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從構造上來說，這屋子有種畫蛇添足的感覺。積雪似乎就交由屋頂上那些積滿雪的樹枝來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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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跳下馬，沒怎麽猶豫就向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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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說過魔女會用狗趕人，所以羅倫斯也慌慌張張地跳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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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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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說著，打開了房門。動作太快了，根本就沒時間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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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呆呆地站在那裏。赫羅領著因爲不安而東張西望的柯爾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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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就像知道這裏的規矩一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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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赫羅，應該也不會說芙蘭幹什麽她都討厭。不過羅倫斯對這話也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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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芙蘭曾經來過這裏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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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間小屋雖然看起來古舊，卻沒有那種被長期閑置的感覺。房間裏既沒有鋪滿灰塵，也沒有朽爛的跡象。按照比諾的說法，村裏人應該是不會進森林的才對。看來這話也不能完全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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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先生，請把行李搬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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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從門口露出半張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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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羅倫斯一邊覺得自己回歸了弟子時代，一邊回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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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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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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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羅倫斯路過赫羅身旁時，拍著她的肩膀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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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馬上就被回敬了一腳，不過這話似乎也把柯爾從對魔女的恐懼中解放了出來，那麽從結果上說還是功大於過吧。羅倫斯把馬車上的行李一個又一個地搬到房間裏，放置在芙蘭指定的地方。四個人的食物，酒，毛毯，還有能燒好多天的薪柴，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是蠻多的。全部搬完後，羅倫斯已經是汗流浹背了。不多也不少，小屋剛好能全部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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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雖然有點塵，但是既沒有蜘蛛網，也沒有腐爛的地方，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天花板上一個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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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人定期來這裏清掃補漏。最後一次來應該是在下雪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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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擦了擦臉上的汗。這個時候，赫羅穿過掛著獸皮的走廊，從裏面的房間走了出來。咋一看，那張獸皮似乎已經在那掛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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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傻瓜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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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指芙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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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指了指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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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馬車那拿銀細工的工具了。估計是不想讓我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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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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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點了點頭，滿意地哼了哼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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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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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又撇下他一個人了吧？這句玩笑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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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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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晃就回到了獸皮的另一邊，和輕輕的腳步聲一起走進了裏面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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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有什麽啊？當羅倫斯這麽想著的時候，芙蘭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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鑿子，錘子，銼刀，風箱，還有個鐵砧。雖然單獨看每一件都很小，不過加在一起也有一大塊。芙蘭把它們都漂亮地包在了一起，背在背上。看那樣子，無論是多麽漫長的旅途，多麽崎嶇的山路，她都可以背著這包東西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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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芙蘭，羅倫斯不由得這麽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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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在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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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啊，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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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搬運重物時，把東西放下去往往要比擡起來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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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芙蘭搖了搖頭，就好像已經習慣了似的彎下膝蓋，把東西卸到地板上。師傅以前經常教訓羅倫斯說擡放重物時別用腰的力。如果用了腰的力，就很容易腰疼。這是幹力氣活的一個小小的竅門。羅倫斯有點好奇，芙蘭是從哪裏學會這種下人們才懂的知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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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裏面有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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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拿出生火用的火石和麥稈。聽到羅倫斯這麽一問，沒有回答，而是抱著火石和麥稈朝羅倫斯站著，眼睛卻看著地爐。羅倫斯只好乖乖地按照吩咐生火，這在旁人看來可能還真有點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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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在他剛剛把火石和麥稈抱到地爐前的時候，芙蘭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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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我先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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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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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問借什麽的功夫都沒有，芙蘭就走進了獸皮對面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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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要藉什麽啊？羅倫斯一邊想著，一邊點著火。這時，又聽到兩個腳步聲往這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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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發現是芙蘭，還有一臉不解、被牽著手走過來的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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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這樣肯定不好受，來把這雙鞋子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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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說著從行李裏找出一雙很厚實的鞋子，遞給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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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是用好幾層細心鞣製過的皮革做成的，要買的話肯定不便宜。柯爾一邊接過鞋子，一邊不安地看著羅倫斯。又不是要把他抓去吃掉，應該沒所謂吧？於是羅倫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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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前應該會回來。能拜託你準備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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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現在站在求人畫地圖的立場上，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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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經她親口這麽一問，倒是覺得互相之間的距離縮短了，所以羅倫斯高興地答應了。赫羅要是在旁邊的話肯定會生氣。芙蘭點了點頭，等柯爾慢騰騰地換完了鞋子，就牽著他的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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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把爐火吹旺之後，站了起來，向裏面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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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鋪的是毫無粉飾的土，即使隔著鞋子，也還是能感受到地上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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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這裏還是被收拾得很幹淨，沒有荒廢。牆壁上也沒有被老鼠啃出來的洞，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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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走進走廊另一頭的房間。赫羅正坐在椅子上，看著牆上掛著的那陳舊的教會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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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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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錯了，真正的赫羅現在正站在書架前聞那些舊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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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在椅子上坐著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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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的目光重新回到椅子上。微弱的陽光透過木窗上的裂痕，照在這個比赫羅稍高一點的背影上。仔細看看，發現鬥篷的邊緣被補過，帽子也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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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就是那個被村裏人叫做魔女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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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隨口說完，把書放回到架子上，然後走了過來，順便捅了捅魔女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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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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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早就成幹了。咱還以爲小柯爾會被嚇到，沒想到膽子還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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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積雪封閉的地方，能看到幹屍的機會還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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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點上說，羅倫斯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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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應該是被借去探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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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教會的紋章前過世，這還真不像是魔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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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小柯爾的說法，這家夥以前好像還蠻出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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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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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書架被書和羊皮紙塞得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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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肯定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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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主人就是這位修女。在她行爲詭異之後，仍然有人崇拜她。即使在她死後，還是有人經常來到這裏打掃衛生。否則，小屋就不會被維護得這麽好，書架裏也不會有這麽多書，房間裏也不會這麽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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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爲已經過世的修女簡單地祈禱了一下之後，看了看書桌上的紙。上面積了些灰塵，紙張本身也已經老化了。不過上面的字還是能勉強辨認。看來，上面寫的是對教理問答的考察。盡管生前因爲太過虔誠而遭人非議，可是說不定是個正直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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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只要看看書桌角落的那朵幹了的野花，就不會覺得她是魔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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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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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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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熱心地觀察起書架的赫羅指著其中一個書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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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汝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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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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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將目光投向書架，發現上面空了一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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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不是塞別的地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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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沒看到上面的灰麽？而且和其它書擺放的方式也不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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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無論怎麽打掃，也還是會落下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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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又仔細看了看，發現空著的這裏確實沒有別的地方這麽多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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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不過肯定有人把這的書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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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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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簡單地環視了一下房間後，將可疑的目光投向了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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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也察覺到了吧？有人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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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被叫做魔女的修女過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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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比諾說誰都不會靠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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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赫羅並沒有指出那是謊言，這就證明比諾沒有說謊。那麽，要麽是跟村子沒關系的人來過，要麽就是比諾不知道村裏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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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這本被抽走的書到底是本什麽書呢？實在讓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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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笨蛋以前應該也來過這裏。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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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停了停，擡頭看著羅倫斯，就像是在用眼睛說別大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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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話說柯爾被拉去幹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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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說是去湖那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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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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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爲什麽。咱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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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但羅倫斯被使喚來使喚去，連柯爾也被搶走了。可能是因爲這個在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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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倘若是這樣，那麽羅倫斯也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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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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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一說，赫羅「喔」的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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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汝現在也蠻會替人著想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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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這麽說，一邊高興地抱住羅倫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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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也會有這種奇怪的誤會？這句玩笑都還沒說出口，赫羅就開始一聲不吭地拽著羅倫斯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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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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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既沒理會羅倫斯說什麽，也沒在意地爐裏燒得通紅的火，就只是一聲不吭地把羅倫斯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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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等到羅倫斯被雪反射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的時候，赫羅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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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幹了的那個，汝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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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外面的陽光也並不是很耀眼，不過因爲剛才一直呆在黑黑的小屋裏，所以眼睛還沒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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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擡起手遮著光，瞇著酸溜溜的眼，看著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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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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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可不覺得魔女是用來形容那種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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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赫羅對教會和信仰方面的事了解不多，但是她的印象還是很直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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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修女書桌上的那朵花也給羅倫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一點也不覺得這種人會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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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這麽想。況且書桌上不是還有朵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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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似乎不明白羅倫斯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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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魔女，和赫羅沒什麽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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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倫斯這麽想的時候，赫羅用力一把抱住了羅倫斯的手，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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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啊，以前遇到過不少穿成那樣的人，那些母的都對咱很好。咱甚至想，心地善良這個詞就是拿來形容那些家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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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以前剛遇到赫羅的時候，她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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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後，赫羅還是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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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覺得，屋子裏面那個可能也是屬於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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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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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附和著說道，然後並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牽起赫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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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想說那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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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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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點了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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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帶著野狗進森林，就被大家說這說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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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擡起頭，臉上的表情意外地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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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堅定看起來卻像是爲了要掩飾想哭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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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帶著狼的人了，對吧？汝也要當心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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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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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從羅倫斯身邊跑開，自己一個人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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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知道附近沒有人吧，尾巴在鬥篷下面若隱若現。赫羅的尾巴尖很漂亮，即使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也不覺得有什麽顔色。就算把它比作妖精的光帶也不爲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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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邊慢慢地搖著尾巴，一邊走到瀑布下面被雪覆蓋的水潭邊，那樣子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妖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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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咱也不知道爲什麽，不過那個被風幹的家夥心裏想什麽，咱好像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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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背著手。嗖地一下轉過來的那張臉上，有著平時開玩笑時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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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色的潭水，被苔蘚覆蓋的懸崖，還有白茫茫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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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這真的是天使返回天界時經過的地方，那麽確實能讓人很容易地想像出天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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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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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追了上去，抓住赫羅的手。小手就像冰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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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堅強，心裏面積太多了的話，有時就會幹些傻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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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帶著自嘲的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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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傾斜得就像要往這邊倒下來的懸崖，羅倫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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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一絲不掛地鑽進行商人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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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爲了找朋友而離開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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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不好意思地笑道，嘴巴吐著暖暖的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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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伸手想摸摸赫羅的臉，不過手還是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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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雪山之後，赫羅應該也想像過，回到約伊茲之後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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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一個可能性的末路，就是那個小屋，以及附近村落的反應。羅倫斯這麽一想，根本就沒心思逗赫羅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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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和赫羅牽著手，沿著潭邊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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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漫無目的，不過地上有柯爾他們的足跡，於是就順著這些足跡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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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追尋有沒有先例一樣。雖然這麽說可能太傷感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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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羅倫斯看了看旁邊，赫羅似乎也才從足跡上擡起頭，看來兩人是想到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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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否定了能解決這個擔心的其中一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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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那才是正確答案，他們卻好像爲了不再後悔一樣地徹底否定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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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更加用力地握住了赫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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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天使真的曾經在這裏路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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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和羅倫斯走在瀑布旁通往湖邊的路上。這時赫羅突然轉過頭，看著水潭的方向這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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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你或者猶古先生那樣的家夥在，結果被錯看成是天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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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的確咱們也遇到過鳥。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咱應該能感覺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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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聞了聞周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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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麽久都還能聞到味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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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咱也不清楚。不過，無論過多久，那種氣氛是不會變的。這裏沒有那種感覺，就咱看，這裏不過是個任由人類擺布的森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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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從曾經率領狼群守護森林的赫羅口中說出來，不知怎的特別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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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似乎看透了羅倫斯的心思，故意咧開嘴，露出尖尖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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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可能只是些飄過的雪花。汝們人類都是些膽小鬼，不過正是因爲有膽小鬼，才有了各種各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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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樂不可支的樣子，似乎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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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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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條在瀑布旁邊的路還蠻像樣。而且多虧了柯爾和弗蘭他們在前面走過，所以現在蠻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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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還在麥田裏的時候就聽說了好多這類怪物了。而且還有家夥想趁黃昏的時候在麥田裏行事吶。光是跟麥子有關的怪物就不下十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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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些想在麥田裏行事的家夥挺可憐的，不過，原來如此，所謂的怪物原來是這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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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啊，裏面也有跟咱無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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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說著露出懷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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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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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羅倫斯這麽一問，赫羅好像不知道怎麽回答一樣笑了笑，然後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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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能想起來的是個小鬼。不小心在山上摔著了，就坐在那哭。山上傳來了回音，他以爲是怪物，結果哭得更厲害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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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那類啊。不過，嘛，是這樣啊，確實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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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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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左右地打斜上坡，這樣陡坡也能很輕鬆地爬上去。能想到這個方法的人腦子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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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向上爬到很高的地方來了，不過似乎還只是到了一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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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很出名的奇蹟，雖然現在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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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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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很粗的樹根擋在了路上，羅倫斯先上去，然後伸手把赫羅也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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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跟大遠徵有關的故事，旅行者肯定都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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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正要開口，卻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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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教會有關，所以別跟柯爾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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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蹭了過來，壞心眼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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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汝和咱之間還有其它想保密的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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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只能苦笑著，在赫羅的催促下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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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發生在大遠徵時的故事。遠徵軍中一個著名的騎士團在一場對異教徒的戰鬥中處於下風。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色，夜晚將至。指揮官覺得大局已定，於是準備下達撤退命令。就在這個時候，戰場上掠過一道陰影。戰士們都覺得奇怪，擡頭看了看天空。你猜他們都看到什麽了？一個雪白的教會紋章遮住了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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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說著擡頭看著天空，赫羅似乎也跟著看了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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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低下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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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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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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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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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是空中飛過的候鳥群。不過，騎士團現在背負著奇蹟，根本不可能輸。戰士們都奮起抵抗，最後終於在日落前的那麽點時間裏，逆轉了戰局，贏得了戰鬥的勝利。之後，那個新成立了一個國家，國旗就是像徵著當時的情景：紅底加上白色的教會紋章。奇蹟就是被這樣創造出來的，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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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天使傳說也可能是某種自然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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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柯爾帶了出來的芙蘭可能也是這麽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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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話說回來，怎樣才能把天使叫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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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再轉了個彎，就到坡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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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一看，水潭是那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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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湖蠻漂亮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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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沒有喘氣，而是明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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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就像是裝飾在山腳的鏡子一樣，天上的雲倒映在水裏，略顯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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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下面的河岸不同，湖邊布滿了黑色的小石塊，和四周薄薄的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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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也沒有什麽蘆葦，所以視野很開闊，一眼望去就能將整個湖面盡收眼底。上面肯定很容易行船，魚也能抓到不少吧。
2X!q T _2V M y
「這種地方還真是想夏天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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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麽漂亮的景色，誰都會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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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你好像會遊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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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水裏面身體輕飄飄的，很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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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一口就能把人吞進肚子裏的狼，像狗一樣欣喜若狂地跳進湖裏的樣子，光想像一下就足以讓人忍俊不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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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變成狼之後那麽大一隻，跳進湖裏的話水不都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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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瀑布就是湖裏漏出來的水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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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怎麽看都只是句俏皮話，赫羅卻認真地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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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這麽說，要是被汝看到咱用這個身體跳下水的話，這回不就輪到汝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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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什麽啊？這麽問肯定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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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只好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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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安靜的湖岸散步，這對日複一日都生活在忙碌中的商人來說，還真是件比什麽都奢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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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柯爾他們已經走了好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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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足跡就像一直延伸到了被霧氣籠罩的另一邊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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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的對岸是一座更高的山峰，山頂高聳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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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Z#_VsK-SU![
赫羅突然嘟囔了一聲，回頭看了看瀑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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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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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瀑布，說不定是最近才形成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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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z0o{ Dz!]"P$z
聽到羅倫斯這麽反問後，赫羅又東張西望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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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汝們來說不能算是最近了，不過汝看那裏，不覺得那懸崖塌過麽？」
P ]Na/w @#E
赫羅所指的，是瀑布的旁邊，他們剛剛才從那裏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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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那懸崖的確像是塌方後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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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裏崩落的石頭堵在了瀑布口。這個湖本來就是這樣，被山像碗一樣地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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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赫羅用手做了個碗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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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生活在山裏，活了幾百年的赫羅，還能察覺到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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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河水的水量減少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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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是這個原因。這就跟往崩了口的罐子裏倒水一樣，水位越高能漏水的地方就越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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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說，瀑布上方那個把水流分成兩股的岩石，看起來也像是後來才插在那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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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所謂看到了天使，說不定其實是看到了懸崖坍塌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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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羅倫斯馬上就發現這不大可能。哪裏會有人把天使銀白的羽毛和岩石搞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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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天使爲了起飛，拿那裏當踏腳板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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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有點洋洋得意地說道，可是旁邊的的赫羅卻一臉討厭地把身子別開，然後歎了一大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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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還真是會發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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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晚飯之後，等了好久柯爾和芙蘭才回來。兩人都像在雪地上打滾玩完一樣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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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穿得厚實的上半身是暖的，四肢都冷得像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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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一臉不情願地握住芙蘭的手，腳對腳地給她取暖。這是因爲給冰冷的身體取暖時，人的體溫是最有效的。羅倫斯讓柯爾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然後用手給柯爾暖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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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有沒有什麽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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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實的皮鞋吸了不少水，就跟鉛塊一樣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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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一直走到雪很深的地方去了，會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於是羅倫斯這麽問了問，可是芙蘭卻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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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爲太累了，那張臉上隱約有點悲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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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暖和之後就吃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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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聽到後好像點了點頭。羅倫斯把頭轉回來才發現，柯爾已經搖啊搖啊地在釣魚了（譯者註：形容人累得睜不開眼，正要進入夢鄉，卻下意識地覺得不能睡的樣子。原文裏是劃船，不知道這個說法在國內通不通用囧）。或許這是因爲突然暖和起來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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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把柯爾身上濕漉漉的外套脫下來，換上了幹毛毯，再把他抱在懷裏。柯爾比赫羅還要小一圈，所以不怎麽費力就能抱起來。羅倫斯聞了聞，有點灰塵的味道。或許是因爲經常和赫羅在一起吧，還有點赫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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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的身體似乎也逐漸暖了起來，簡短地向赫羅道了道謝，就抽開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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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是跟你們一起旅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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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倫斯將盛著肉湯的碗遞到芙蘭面前時，芙蘭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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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明白這是在說柯爾後，羅倫斯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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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幫了我們不少忙。不過，他的體力似乎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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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雖然看起來很瘦弱，不過卻能在大冬天一身單薄地踏上旅途。從體力上說，應該跟羅倫斯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好。現在連他都累成這樣了，怎麽看都是芙蘭太非同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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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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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說著，喝了口湯。即使是吃飯時，她身上仍然保持著一定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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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冬中跋涉，最後終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無論什麽人都會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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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的警惕程度，還真是像森林裏的動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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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們也就天使的傳說稍微思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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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一邊在赫羅的碗裏裝滿肉，一邊這麽說道。芙蘭的手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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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托爾赫爾多共和國國旗的故事。這個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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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一動不動地看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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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上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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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方面上有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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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聽說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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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看似上鈎的興趣卻在眼皮後面消失了。芙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像在進行平靜身心的儀式一樣，喝了口湯，碗裏面的肉也是先用木勺子碾細了才吃下去，最後一塊也是慢慢地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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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動作都是那麽的細膩流暢。不過實際上，她吃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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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越高，用餐時間就越長，反之則越短。這個只要看看自稱是放浪學生，地位和盜賊、乞丐沒什麽兩樣的柯爾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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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據猶古所說，芙蘭似乎說過自己曾經是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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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那句話是真的呢。羅倫斯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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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可能是被風吹起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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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諾也這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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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無聊的常理來考慮的話，妥當的答案也就只有這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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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真的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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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開了這個明顯的笑話後，芙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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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是真的就再好不過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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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實地考察過了不少傳說，是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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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把話接上之後，芙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那閉著眼，緩緩吸氣的樣子就像是忍住怒氣一樣。不過，在羅倫斯眼裏卻剛好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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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忍住不想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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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將吸進去的氣一下子全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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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臉上的表情十分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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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那些傳說多數都是假的，少數是由人們的錯覺造成的。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個別例外存在。因爲無論怎麽想，都覺得那裏肯定有些什麽非同尋常的東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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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知道是哪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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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問道。芙蘭僅僅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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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既像是在回答說不是，也像是在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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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芙蘭的眼睛看著別的地方，突然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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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其實是從熟人那得知這個天使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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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沒想到芙蘭會對他說這些事情，所以很是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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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似乎也知道羅倫斯會吃驚，偷偷地往這邊看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嘴角靦腆地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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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忘記是在哪看到的了。不過他所說的和這裏的傳說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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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過去從來都是讓人傷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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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爐的火映在芙蘭的臉上，又増添了幾分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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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個說話誇張的家夥，但是從來都不說謊。而且，找了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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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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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點了點頭，歇了歇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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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就像心中的牆壁被拆去了一角似的。羅倫斯試著勸了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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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說往事的時候，沒有酒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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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沒怎麽猶豫就接過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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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認爲這裏的傳說是荒誕的無稽之談。我覺得應該是確確實實存在，並且能夠觀察到的東西。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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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看了看獸皮對面的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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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修女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來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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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太過虔誠而被村裏鎮上的人都稱爲魔女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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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此熱心的正教徒，即使偏離了常軌，應該也不會去追尋那些沒根沒據的傳說吧？在人類的世界裏，傳說就好比天上繁星，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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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記憶中留下，撼動人們心靈的，也就只有那些擁有特別魅力和淵源的傳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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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他應該也是親眼看到了，那個被稱爲奇蹟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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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低著頭。臉上那傷感的微笑，應該不是地爐的火光所造成的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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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真是不像樣，能看到奇蹟，卻記不起在哪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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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拿人沒辦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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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個男人，看到這種微笑肯定都會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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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大概是很喜歡那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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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熟人這個詞確實像是在遮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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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追尋天使傳說的理由，就不僅僅是作爲銀細工師的熱情了。正是因爲還有別的理由，她才專門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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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芙蘭的微笑裏還有一絲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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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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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說著，把裝著酒的碗放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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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都沒怎麽喝，或許是因爲酒量不大吧。要不就是害怕乘著酒勁，把心裏的事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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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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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實在忍不住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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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會跟我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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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很快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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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想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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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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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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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傳來「哼」的一聲，羅倫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轉頭看了看，赫羅正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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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商會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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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什麽需要道歉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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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讓羅倫斯話都說不出來的下馬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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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要說道歉也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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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呆呆地坐在那裏，腦子轉不過彎來。就像是要對著地上的那碗酒照鏡子一樣，芙蘭低著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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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拒絕本來還有別的方式。我那時把你當成是個自私自利的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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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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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爲你是要拿北方的地圖去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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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擡起頭，十分抱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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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的確是爲了赫羅才請芙蘭畫地圖的，而且這個昨晚上也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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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跟道不道歉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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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芙蘭不是就拒絕羅倫斯的請求道歉，而是就拒絕的方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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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個想不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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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依舊摸不著腦袋。這時開口插話的是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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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吹哪門子的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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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聽口氣還是有點氣，不過那氣氛倒好像蠻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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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這麽想著，偷偷看了看赫羅的臉，看來是真的，嘴角上還掛著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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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聽赫羅這麽一說，故意彎了彎腰，然後一聲不吭地看著赫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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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像是用眼神就說了一會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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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個份上，才想來請咱們幫忙，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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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緩緩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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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啥，不過聽到幫忙這個詞，羅倫斯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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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等羅倫斯開口，赫羅就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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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不是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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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赫羅這麽簡單就答應了，不由得讓羅倫斯想起自己在猶古商會所犯的錯誤，正想開口，卻被赫羅在背上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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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這邊也是求人辦事的立場，總不能一天到晚地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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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赫羅一臉拿人沒辦法的樣子時，反而就是高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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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爐對面的芙蘭也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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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搞不懂，暫時還是先附和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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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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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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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嘟囔道。那雙黑色的瞳孔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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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塔奇克村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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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作爲商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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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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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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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用……石磨手磨麵粉的吧？明明這裏有個落差這麽大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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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直直地盯著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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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答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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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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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冰雪融化之後水量應該會豐富起來，而且村子離城鎮也不遠。那麽，這裏的領主沒有在此設置水車的理由，要麽是他的慈悲，不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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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進行了抵抗，是吧？而在這裏，沒有設置水車的原因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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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邊說邊從行李中取出一本陳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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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與其把那叫做一本書，還不如說是一疊整理在一起的書簡和羊皮紙，紙張的邊緣一點都不整齊，而且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紙已經老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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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起來，書發出那種陳舊紙張特有的，讓人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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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村子原本是靠天使傳說才成功地抵制了水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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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芙蘭這麽唐突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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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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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設置水車，領主就會徵集村裏人作爲勞動力，強制他們去製作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繩索。不過那時正是大遠徵的全盛時期，領主想藉教會的威勢自保。所以與其在這建個水車壓榨村民，他甯願向教會獻媚，通過宣揚天使傳說賺取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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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保衛自己領地的兵力和資金的領主常常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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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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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風水輪流轉，現在異教徒的勢力擡頭了。你們應該也知道大遠徵被中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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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點了點頭，接著芙蘭的話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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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如果勢力漸衰的教會還在這片土地上保有影響力就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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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以前在大遠徵的時候，這裏好像還通過提供過物資援助來換取回報……而現在，既不在乎丟不丟臉，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了，打個比方就是連上帝都不怕了，總之是在準備過河拆橋。正如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在這個周圍都是異教徒領主的地方，向實力不斷衰弱的教會搖尾巴是很危險的。可能是之前太過順利的反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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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子太長了就得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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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苟延殘喘，這絕不是個錯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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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些時候，這種沒有節操的行爲，卻顯得那麽的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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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領主苦思冥想，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某天來到這裏追尋天使傳說的虔誠的修女稱作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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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吸了一口氣只有羅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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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羅面不改色地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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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已經對人類的自私和任性刻骨銘心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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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到處宣揚魔女給他添了很多麻煩，那麽不但不會得罪教會，同時在異教徒那裏也有面子。村裏人肯定也是順水推舟地把這當成了救命稻草，因爲他們絕對不會想讓領主在那建水車。只要森林裏住著魔女，那就有了不進森林的絕好藉口。如果建了水車，而且還要交稅的話，他們的生活肯定會艱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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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塊鹽也當成是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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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羅倫斯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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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小姐是從哪裏得知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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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羅倫斯這麽一問，芙蘭若無其事地舉了舉手中的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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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翻開的那頁紙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筆跡很男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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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那邊沈睡著的修女，卡提麗娜•路奇留下的日記。全都寫在裏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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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本被抽走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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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眼前的這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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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某個村民經不起良心的譴責，想把事實公諸於世才取走的吧。它會來到我手中完全是出於偶然，我剛好有個收集這類書籍的熟人，這書是他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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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嘩啦啦地翻著書，低著頭，眼睛看著的卻不是上面的字。或許是在琢磨那個被稱爲魔女的修女內心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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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這些都是真的……你對我們說這些事的理由是什麽？不，在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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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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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這麽了解村子和領主間的關系，那麽把羅倫斯他們帶來這裏，就不僅僅是爲了調查天使的傳說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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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小心翼翼地看著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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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打算把羅倫斯他們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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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的眼角似乎有點開心地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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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會不久之後就會被黃金大鍾的鍾聲吸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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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在心裏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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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勢力就像水塘裏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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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甩一下尾巴，也會令池水動蕩，淤泥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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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大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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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迪巴瓦商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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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有點吃驚，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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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知道啊……正如你想像的那樣，這次教會又要來了，那麽有魔女在就不好辦了。現在這裏就成了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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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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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跑來這麽危險的地方追尋天使的傳說，那麽即使芙蘭多麽偏執，多麽難伺候，獨自一個人恐怕還是很難應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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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看著羅倫斯這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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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人和領主現在恐怕都是戰戰兢兢的。他們肯定認爲，教會爲再次攻打北方，正在藉口調查魔女傳說來這裏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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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我們只要解除他們的恐懼就行了，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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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個說法讓她覺得很奇怪吧，芙蘭安靜地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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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從她口中蹦出來的話，卻讓人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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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們繞湖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在監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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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芙蘭作出妥協的原因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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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這麽明了的理由後，羅倫斯還真是想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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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所以沒有歎氣，明顯是因爲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東西實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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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能說讓你們以後一直就這麽呆在這裏。能在這裏一直住到春天就行了。因爲我覺得，天使傳說裏的景像只會發生在寒冷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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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就會給我們畫北方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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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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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幫我這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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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趁現在收拾行李走人的話，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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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後是芙蘭主動挑明了原因，向羅倫斯他們提出了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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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明智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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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軍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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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當然很想要北方的地圖，而且，把芙蘭撇在這裏也無法向猶古交代。如今知道怎麽回事了，就更加不可能把她一個人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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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待到春天，雖然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不過等狀況都明了之後應該還會有交涉的餘地吧。赫羅也沒什麽動靜，於是就這麽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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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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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斯簡短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