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招聘會現場才明白中國這幾年的基本國策計劃生育絕對沒有得到貫徹的實施，我原以為中午的食堂是全球人口密度最大的，買飯視窗的小姑娘是世界上最牛哄哄的。到了這裏，才明白自己的目光短淺與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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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的單位並不多，二十來個一字排開，而且大都是什麼保險公司銷售部門的。說好聽了是銷售，說白了就是拉保險。我嘀咕：“咱一大學生來拉保險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啊。”說話著看到那保險公司的人手上厚厚一疊的簡歷，我自動閉嘴。不小心瞄到那疊簡歷最上面一張赫然列印著象徵神聖與崇高的XX大學，我自動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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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艱難啊，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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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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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想回去的，但是肖雪在這種時刻發揮了真正勇士那種直視慘澹人生的精神，橫衝直撞，手中的簡歷跟雪片似的漫天飛舞。我估計著每個公司都至少收到了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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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自己手上臨時做的五份簡歷，上面還有我耷拉著眼醉眼看世的照片，心裏頓時覺得很是慚愧。同這樣是學無所成的兩個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捏？於是堅定了我擺脫自卑自棄的包袱，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從高到低，從難到易，我沖著人最多的地方前進，前進，再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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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前坐的兩個姐姐面孔很美麗，表情很嚴肅。我沖她們咧嘴討好的笑，把手上的簡歷規規矩矩的放在她們手邊。正要退出去，就聽到其中一個人喊：“誒，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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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站定，回頭繼續討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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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問：“你是XX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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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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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學校英語系有沒有一個姓秦的長的很漂亮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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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基本上姓秦的都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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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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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人打斷了她：“別問了，她能知道是什麼啊。”擺擺手就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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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人堆裏擠出來，腦海裏就四個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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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餓死之前我還是比較有骨氣的，五份簡歷全都是投的招聘會上特別搶眼的公司，那些保險公司一個都沒投。肖雪說我太傻太天真，投的那幾個公司都太牛哄哄，我根本就不靠譜，屬於一看到我簡歷一看到我畢業的學校就給扔到垃圾箱裏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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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第二天居然接到了其中最最牛哄哄，我最最不靠譜的公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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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認真打扮一番，還借了雙高跟鞋，歪歪扭扭的去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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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公司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沒戲了，先不說從前臺到職員那架勢。只是看著走廊上一個個看上去就特精英特靠譜的人，我瞬間就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綠油油的葉子，襯托著這些姹紫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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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臉色有些蒼白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跟我打招呼：“誒，你是哪個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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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報告了家門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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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大學。”她一出口我就覺得她就是這人群中最嬌豔的一朵。她皺著眉頭接著說：“我覺得這次可能不行，我剛剛看到幾個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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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咽口水，開始覺著她也變成了綠油油的葉子，而我就是花莖下那臭烘烘的牛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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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是靠傾訴來紓解自己的緊張，又說：“本來我還有點把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忽然傳出了消息，說是他們經理親自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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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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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他們經理是國外回來的，我這口語唬唬外行人還行，在他面前根本就頂不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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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我連糊弄外行人的資本都沒有。在她抱怨不會跑的時候，我連爬還勉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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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我抱歉地笑了笑：“麻煩你幫我先拿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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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的包放在懷裏，手上拿著她的小筆記本，本子自己翻開，顯然是剛剛她看的時候折過的痕跡。上面有一行字：“英文面試必備答案。”我偷瞄著她還沒回來，趕緊跟做賊似的偷偷把下面的幾句英文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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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的人進去了，又一個個的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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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人害怕的往往不是結果，而是等待那個結果的過程，死也不過就一瞬，可是等死是最最讓人恐慌的事情。所以當裏面面試官喊我名字的時候，我是整個人帶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沖進了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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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我忘記了我腳踩的高跟鞋，一個俯衝差點沒摔地上，幸好手按住了旁邊的椅子。我松了一口氣，快速的站穩擺出端正的姿態坐好。“嗤。”有人笑我，這嘲笑的聲音還很熟悉，我抬頭朝面試官掃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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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見的宋子言衣冠楚楚的坐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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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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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半禿頂的中年男人用自己的行動回答了我的疑問，他恭恭敬敬地跟宋子言說：“總經理，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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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差點沒凸出來，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不過這能不能算是一種裙帶關係。我又開始不自量的想，我們畢竟有過一個多月的筋疲力盡的早晨……眾所周之，這個公司的待遇那是令人髮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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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宋子言沒有和我一這樣的想法，他低頭翻了翻我的簡歷，一副公事公辦的模這樣。看著簡歷他眉頭鎖了鎖像是疑惑又像是搞笑。他輕輕地讀了出來：“為人真誠，樂於助人，在學校表現良好，成績優異，性格開朗，在學校與老師同學都保持良好的關係……”他輕笑一聲，抬頭看我：“秦小姐，我對你簡歷的真實性有一定的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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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聽他念我簡歷的時候我是很羞愧的，按著那個簡歷我覺得我足可以勝任小樹叢的工作。可是他這麼一問，我心裏有火了。簡歷這東西比女明星的□都水分多，又不僅僅是我一個，我看肖雪的簡歷時根本沒認出來她，還以為是奧巴馬的演講稿呢。他至於這麼讓我難堪嗎，我沒好氣的說：“這份簡歷我是秉著誠實信用的基礎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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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真誠樂於助人都是虛詞，你還能去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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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喉嚨：“身高一米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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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爆紅：“呃，在穿了鞋子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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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我，我挫敗：“五釐米的高跟鞋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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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簡歷又問：“熟練掌握三國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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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向下看著地上：“中文，英文，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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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哇哇的說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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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讚歎，真好聽啊，果然是喝過洋墨水的，這口語比我們口語老師都好聽，但是遺憾的是我一個字兒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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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放慢了語速說了一遍，微笑看我：“這次聽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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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腫臉充胖子，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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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掌相對往後倚在椅子上，閑閑看我：“那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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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了清喉嚨，努力回想剛剛偷著背下來的答案，雖然不知道他說什麼，但是面試嘛，應該是差不離的，對此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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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屋皆默，幾個面試官的嘴巴一個比一個張得大，唯一正常的就是我和宋子言。宋子言點了點頭：“很好，回答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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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面試官的下巴直接要掉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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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以為意，說：“最後一個問題，請你說幾句日常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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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日文的確相當熟悉，可以說你現在拿來幾部日本電影我都可以把它給翻譯出來。前提是這個電影是男男在床上激烈的運動。說幾句日語，我是要說亞美蝶還是一待一待一待？我認真想了想，忽然想起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裏那對日本夫婦常打的招呼，雖然具體什麼意思不知道，但是就著發音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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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楞了楞，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眼底似乎有溫柔的水波流動，就這麼看了我很久，就在我被他看得渾身發麻的時候，他勾起了唇角：“恭喜你，你被錄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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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那裏，有些不能置信，其他幾個面試官的下巴砰砰砰砰落地砸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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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反應過來，我連忙鞠躬：“謝謝謝謝。”喜出望外的往回走，走到門邊的時候，宋子言略嫌清冷的聲音又傳過來：“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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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我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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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哇啦哇啦又說了一堆，很熟悉，是他剛剛問的問題。我不解的看著他，難道他要我再答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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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打扮很醜。”他淡淡地說著，在我憤怒的眼神中嘴角微勾：“還有，這句話——是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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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丟人，但是正式獲得工作我心裏還是很美的，是任何小小的烏雲都遮不住的陽光燦爛。雖然被肖雪含酸的批評小人得志，但是我認為能夠得志這個小人還是值得去做的。我覺得關鍵不在我，關鍵還是在宋子言，他雖然嘴巴壞了一點心腸黑了一點，但是對於他的學生還是很照顧的。基於和肖雪的友好情誼以及考慮她以後對我的態度問題，我給這位舊師長新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打了電話：“宋老師，不不不，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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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有些慵懶：“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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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看不到，我還是很狗腿的陪著笑：“沒有，就是很多天沒見，對你萬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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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了過才說：“我們這麼久沒見，你現在才想起來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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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堅決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這一段時間交一稿比較忙，但是我心裏對你的思念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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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認真地問：“想我什麼，是想恢復早上的晨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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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度被他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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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既然這麼想我，這麼多天了連個電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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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是有溝通障礙，每次張口都能讓交談的人張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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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沒事我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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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著張口比較困難，只好無視肖雪在旁邊的擠眉弄眼：“那，總經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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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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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顫巍巍的放下手機，就看到肖雪憤怒的眼神：“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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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手：“不是我不願意說，你也聽到了，他根本就給我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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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肖雪眯了眯眼：“就是沒條件也要迎難而上，在敵人的炮火下討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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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著臉：“我也想啊，可是今是真開不了口，要不我明再打個電話，看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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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頹然倒回床上：“只能這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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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危機，被我們迎頭撞上，肖雪又沒我這這樣的狗屎運，當然犯愁。看著躺在床上的她，想想僅僅幾個月前我們還沒心沒肺歡樂的日子，我心裏有些悵然，也慢慢坐回床上。這才看見手機的螢幕依然閃亮，剛剛我居然忘了按結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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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宋子言怎麼也沒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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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機放到耳邊，不帶希望的說：“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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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居然很快傳來了聲音，清清冷冷的：“你是不是有同學也想到我們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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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提了出來，我連忙說：“是啊是啊，宋老師都是你的學生就通融通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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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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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藤摸瓜拍馬屁：“您真是英明睿智見微……”知著還沒出口，聽筒就傳出了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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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次掛的倒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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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規則之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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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喂，我的舊師長新上司，你如此喜怒無常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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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嘀咕，但是初次上班的興奮還是蓋過了以往慘痛的教訓，三天后，我一身漆黑馬糊的職業套裝進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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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公司招了一批新人，居然有二十來個個，可以說是大換血，為此我們報到的時候公司還特地開了個什麼動員大會。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在主席臺上坐著，按著次序輪流發言，說來說去也無非是當今全球經濟形勢是多麼的慘澹而我們能進入這個朝氣蓬勃的氣象萬千的創新進取的公司是多麼的幸運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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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夠沉悶無聊，很多人都拿著手機在下面玩起了遊戲或是QQ。作為一個新人，我還是希望自己能留下個好印象，忍著手癢正襟危坐雙目炯炯做黑貓警長狀。宋子言也衣冠楚楚的在上面坐著，坐在最最醒目的位置，在一眾禿頭腆肚的老男人堆裏更顯得眾星拱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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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有些無聊，低頭看著手上的稿子，手裏來回轉著一指筆。主席臺下的燈打在他的身上，極佳的詮釋了青年才俊這四個大字。明明沒有變化，可是他給人的感覺和在學校裏是完全不一這樣的，沉穩而又鋒芒，霸氣而又從容。這這樣的他，已經不再是學校裏那個燃燒自己燒死別人的人類靈魂師，而是專門壓榨勞動人民價值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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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家肚子此起彼伏的抗議聲中，臨時的主持人終於甜甜地說：“下面請我們的總經理做最後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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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聲合著肚子咕嚕嚕的聲音聽起來那是相當的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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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站起來說：“該說的前面的人都已經說完了，我就在補充最重要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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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BOSS開了金口，眾人無不屏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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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三秒，他含笑環視了一周：“待會由公司出資，在XX酒店舉辦一個迎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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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掌聲雷動，眼含淚光，我爪子都拍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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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雷的掌聲中，宋子言瀟灑退場，旁邊那個和我一起被招進來的女生滿臉紅光：“咱們總經理真是太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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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醒悟，先讓人家一個個唱黑臉，等到大家不滿失望到極點的時候，他再登臺扮好人。這人太會收買人心了，果然是美帝國主義教出來的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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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財大氣粗把人家餐廳給包了下來，進去之後，宋子言很隨意地挑了一個桌子坐下之後，其他的人才敢坐下，他那桌子上坐的都是剛剛主席臺上的人，桌子沒有坐滿，可是也沒人敢坐上去。但是無論新人舊人雖然彼此謙讓座位，可個個其實都憋著勁想離著那權力中心近一點。圍繞這宋子言這顆恒星，一干人坐成了一個太陽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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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那些人表示同情，宋子言這廝，平時就能把人給噎著，吃飯的時候還不得把人給活活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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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愛生命，遠離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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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離他們最遠的一張桌子上坐下，可能離得太遠了點，一張桌子上就只有三個人。除了我就只有一男一女，男看起來二十出頭比我還小，頂著一頭黃毛穿著寬鬆的牛仔褲，在這一屋子黑壓壓的西裝革履中，潮的很詭異。女的約莫三十歲，一身套裝金屬框架的眼鏡，看起來很職業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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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很大，我們坐得都比較遠，彼此沉默著等菜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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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客人就我們這群人的緣故，菜上的很快。滿帶笑容的服務員輕輕把菜放在餐桌上，然後菜湯順著餐桌慢慢的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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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桌子一隻桌腳下面坡了，稍一加力就搖搖晃晃的。服務員不好意思地沖我們笑笑：“抱歉，這桌子坐不了人，不如你們換張桌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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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黃毛有些不耐煩：“你們就找個東西墊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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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服務員說：“行，那請你們先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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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轉身去找，那看似相當正常的女的就開口了：“不用找了，我這剛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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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從皮包裏取出來一片衛生巾遞給了那個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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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我傻了，服務員也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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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沒反應，那女的又問：“怎麼？是不是不夠啊？”說著又要往包裏面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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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服務員臉都漲紅了，連忙說：“夠了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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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巍巍接過衛生巾，那服務員快速地墊好了桌腳，腳步虛浮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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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默默淌過兩行淚，這公司裏到底都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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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正常的也許更變態，表面溫文儒雅的宋子言是一個典型，這個看起來很職業很正常的女的是另一個經典。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對那個表面很詭異的人笑笑。正常人，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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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我一眼，問：“你是新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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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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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有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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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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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說：“那今晚上來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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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一口酒箭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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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要太高興，就算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代表我會和你有長久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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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這是高興的表情？！我仔細看他，他臉雖然有種不健康的蒼白，可是表情很認真，他的眼圈雖然烏黑，可是眼神很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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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邀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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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默默流過四行淚，這公司裏到底都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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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所當然地拒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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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眼瞄了我一眼：“你不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對女人一向沒什麼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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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真的很不耐煩的臉，一股科學探討的欲望油然而生。恨不得砸開他腦袋仔細看看裏面是什麼腫瘤讓他有這麼強烈的自信。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我隨便挑了個理由：“我只是很討厭黃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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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拈了拈自己的頭髮，還有點不相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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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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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撇撇嘴：“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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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變態，但是沒有死纏爛打，我稍稍松了口氣。這時太陽系那邊在酒精的作用下，本來拘謹的氣氛已經開始熱烈。男人們吹捧的聲音女人們嬌滴滴甜膩的聲音此起彼落，大家都圍繞著同一個目的，就是拱宋子言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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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推辭與起哄中持續了近半個小時，幸災樂禍地看著宋子言落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一向吃癟的我忍不住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正笑著呢，就看到宋子言的目光灑了過來，我連忙收起笑做出從精神上支持他的堅定表情。他的嘴角慢慢的挑起一抹笑，根據我對他的瞭解，他這這樣笑的時候往往我都不會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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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秒他就不疾不徐地開了口：“秦卿，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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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民群眾懷疑驚詫的目光中走過去，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擦過耳邊：“總經理記性真好，新人剛進來你就連名字都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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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但笑不語，絲毫沒有解釋的打算。我略懂了，他不肯撇清我們純潔神聖的師生關係，而利用好奇心把別人的注意力轉到我的身上。也就是說，現在我就是一舉著炸藥包的董存瑞，面對人民群眾不屑的嫉妒的以為我被潛規則的目光炮彈，我還得大喊：“為了宋經理的清淨，請向我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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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比起盾牌來，我還能開口解釋：“總經理原來是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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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做老師的事情估計原來就有人知道，人群裏傳來幾聲長長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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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把話筒遞給我：“那正好給你一個報答師恩的機會，替我給大家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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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婉拒：“我唱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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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沒事，就隨便唱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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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稱小麥霸的我，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不怯場的，於是就接過了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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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慢條斯理地又開了口：“既然你是英語的高才生，就來首英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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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連基本口語都不好，居然還讓我唱歌。好了傷口忘了疤，沒有謹記過去的慘痛教訓，以至於對敵人放鬆了警惕是我的罪過。我實話實說：“我英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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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很無害：“不要太謙虛，你連專業都沒學好我們公司怎麼會錄取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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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發話，一圈人全都點頭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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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光掃過去，全都是小雞啄米一片，只有角落裏，剛剛那個黃毛小子兩臂環胸的看過來。我心裏那個苦啊，早知道不如剛剛跟他偷溜了，或許他只是邀請我去他家談人生談理想談奧巴馬呢，怎麼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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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被逼上了梁山，我也只好狗急跳牆了，我問：“總經理，我能自己選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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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一副我孫猴子逃不出他五指山的蛋腚神情，寬容大度地說：“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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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太小瞧我了，殊不知這世界上還是有一首英文歌即使我閉著眼睛也能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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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沖服務員喊：“給我點首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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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的生日歌是為了客人生日時用的，一曲就迴圈了好多遍。我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足足唱了五遍。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我放下話筒，看著周圍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我覺得自己特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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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宋子言帶頭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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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那個黃毛小子居然也便笑邊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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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大BOSS的帶領下，眾人陪同鼓掌，氣氛再度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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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禿頭大肚的人沖宋子言伸了伸大拇指，睜著眼說瞎話：“不愧是總經理交出來的學生，唱歌都唱的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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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沒摔地上，這就是互踩與馬屁共生的職場啊，可是拜託你能不能靠譜點，這歌五歲小孩子都會唱吧。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今唱的是別的，那又關這個電腦老師什麼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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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宋子言還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的人，當然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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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驚全場，男人聞之皆虎軀一震，女人聽之盡花容失色。然後齊刷刷地看向我，我頓時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捕捉到宋子言眼中一閃而逝狹促的光，我就知道，我今天是要將人肉盾牌進行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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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山人所料，接下來我的位置就調到了宋子言身邊，享受著他偶爾夾過來的一隻大蝦和群眾們自以為雪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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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這種條件越考驗一個人的迎難而上的綜合能力。本來到了公司我是想讓宋子言罩著的，可是看今天這情形，他不來害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更別說罩著我了。可是現在我坐在哪里？公司的權力中心！這裏隨便一個人都能成為我頭頂的一棵大樹。天賜良機，我必須要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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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看著我另一邊坐著的端莊嚴肅的部門經理，我聽到自己諂媚而誇張的聲音：“其實我剛剛就一直想問你，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保養品，怎麼皮膚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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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謙虛的說：“天天上班忙的，哪有時間保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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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從她不自覺咧開的嘴，我知道自己的馬屁還是很有用的。女的嘛，誰都愛聽別人誇自己漂亮，雖然可能明知道對方不是那麼誠意。譬如我，如果現在有人說其實你比張柏芝好看，我嘴上說著你別開玩笑了，嘴角還是能咧到耳朵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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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接再厲拿出手機加強逼真效果：“你就把你平時用的說一下就行，我用著皮膚能有一半的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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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推半就地說了幾個產品，又很羞怯地問：“我的皮膚真的看起來很好嗎？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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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暗沉的臉色眼角的細紋，違心地稱讚：“是啊，看著真的很年輕誒，一點都不像三十多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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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這次是宋子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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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主管臉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手裏的筷子咯吱咯吱的響。我覺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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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明顯忍著笑的宋子言還有其他神色古怪的人，我忽然覺得氣氛安靜的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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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安靜中她開口：“秦小姐，下個月三十號我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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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祝你生日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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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冰冷：“我二十七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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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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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鐘後，我訕訕低頭喝水，一直喝水不停喝水，連眼皮都不敢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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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坐針氈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盼到了結束，我迫不及待的就要離開這鬼地方，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聲音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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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舉止很有風度的大叔，進公司時在他那裏報的到，人事部的田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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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是宋子言，我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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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來，帶著上級關心下級的和藹表情：“我記得你學校在郊區，這麼晚了，你一個小女孩回去不方便——我找輛公司的車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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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處處有真情，我熱淚盈眶，冷凍了一個晚上的心開始感到春天般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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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片怡人風光中，我聽到他喊：“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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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背上汗毛根根直立，我極其僵硬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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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斜斜倚在車子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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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是被田經理當一人情給送了，我仰天長歎，小淚縱橫，這社會真是太齷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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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歸縱橫，長歎歸長歎，我還是帶著友好協商的虛偽面容甜甜地喊：“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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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轉身坐到了駕駛座上，從搖下的半截車窗裏發話：“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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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注意到車，嘖嘖，這車實在是忒好了點。如果說上次他借的車是拉風，那這車就太騷包了。坐上了車子仔細看了看裏面的裝潢，我雙手顫巍巍的摸摸東又摸摸西，然後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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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發動了車子，邊倒車邊問：“這車子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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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太漂亮了。”漂亮的讓我們這種平頭小老百姓看到就恨不得往上面劃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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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問：“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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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是喜歡。”我很認命：“可是把我賣了也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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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一定。”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要看賣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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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愣才明白，他這是對我個人的一種肯定！——我秦卿也是能賣的出去的！這是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有人對我有充分的肯定，我頓時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我這個人既然對人印象好，那氣氛就不會太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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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總經理，這車不會又是你借的吧？”這個問題比較安全，估計沒人會閑得把這車借人，要是真有這種人——我就記個名單改天混不下去了打劫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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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是啊，昨天剛借來的，我一般不買這這樣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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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上映出我噎個半死的臉，我的總經理啊，你到底是怎麼個空殼子連一輛車都買不起，還得滿世界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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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男人不能流露出你的同情，我不找痕跡地安慰他：“其實坐久了這車也沒什麼好的，感覺跟坐夏利小出租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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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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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積極重建他的信心：“當然是啊，其實這車跟男人似的，隨便他是什麼皮相，一脫衣服一關燈還不都一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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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好心的勸導，宋子言的臉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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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溝通再次遭遇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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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想了一遍，覺得自己雖然剛剛說的是事實，但是可能稍微侵犯了他的男性尊嚴。看來宋金龜不僅是唯利是圖是吸血鬼，表裏不一的禽獸還是一沙豬。看在他是我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份上，我試圖補救：“其實我說的不對，皮相好的男人是比較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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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剩下的一半臉也黑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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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的弦啊斷了的弦，怎麼溝通都不對。這麼難伺候，我乾脆也不伺候了，往後座上一靠，專心看外面飛馳而過的街道漸漸變成荒無人煙的空地。我們學校在郊區，以前每次從市里回來看到這荒原就感覺自己跟回監獄似的，今天卻是怎麼看怎麼親切，我寧願在荒原上狂奔，也不願意在這麼奢華一車裏對著一張張飛臉，雖然這張臉長的很悅目，可惜不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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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情不如人願，我蹙眉蹙眉再蹙眉，忍耐忍耐再忍耐，終於忍不住說：“總經理，能不能找個房子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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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跟下冰雹似的：“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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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著臉：“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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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桌子邊，多說多錯，只能低頭喝水，結果就是喝水喝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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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不過車子的速度開始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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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我們學校真是偏僻的可以，車子飛馳了一會兒，還是一戶人家沒看到。我估計著再飛馳一會兒，我估計就水漫金山了，不停地催他：“能不能再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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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猛地停了下來，我左右看了看，這還是空地啊，疑惑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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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抿了抿嘴說：“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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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難道是怕我在他借來的車子上放水，要把我拋棄在這荒郊野外？！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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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怒氣爆發之前，他先熄了火開了車門回頭跟我說：“沒辦法，這邊有個橋洞，我在上面幫你看著，你……”他心照不宣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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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難得看到他這個這樣子，我是應該暗爽的，可是偏偏現在最丟人的是我。不過我也顧不上丟人了，馬上就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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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旱季，那河床都乾裂著，橋下一點水也沒有。天色很黑又是在黑乎乎的橋洞下，根本不會有人看得到。我悄悄松了一口氣，可是隨著開閘放水，問題就來了。靜謐的暮春的傍晚，周圍已經有依稀的蟲鳴，在這都市外空曠而陰鬱的荒原上有著蓄勢待發的新的生命，遠處的鐵道上偶爾傳來火車的轟鳴，近處還有小河流水嘩啦啦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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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我就是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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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橋洞裏反射迴響後嗡嗡的，我聽得清楚，估計上面把風那位聽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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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上火辣辣的，今兒真是太丟人了！（您老現在才知道丟人啊，剛唱生日歌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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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橋洞，我低頭看路，偷瞄了宋子言一眼，感覺他臉上也有些微紅。一想原來大家都覺得不好意思，頓時覺得扯平了。（……這也能扯平嗎？！我不承認你是我女兒，你肯定是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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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們也算是共患難了，再上車的時候我對他印象又好了很多。對他的印象從一個外表斯文內心險惡的衣冠禽獸，轉變成了一個外表毒舌內心羞澀的大正太。於是我就開了金口打破我們之間的堅冰：“總經理，以後上班我大概都負責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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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個還沒決定，看公司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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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諂媚：“哪用公司安排啊，公司不就是你的嘛，依著你對我的瞭解，總能做到物盡其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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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一會兒，說：“要對你做到物盡其用，我還真覺得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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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諷刺還是恭維啊，我下意識的理解為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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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我一眼：“你自己說說你都擅長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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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好一會兒，不得不回答：“我觸及的領域太多了，一時還真不知道最最拿手的是哪個。不過做為鉑金，隨便到哪我都是能發光的，我就聽從公司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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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到時候千萬別說你是我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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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學生，我就想起了肖雪，連忙說：“老師，我們宿舍有一女的也特崇拜你，也想到到公司來做做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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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鼻孔裏出氣：“就上次打電話時那個同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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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知道就更好辦了，我點頭：“對對對，就是她，她的條件雖然各方面比我稍差了那麼一點，但是比起其他人還是好了很多的，你如果錯過這麼一個人才絕對是公司的巨大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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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稍差點？”他重複了一遍後很堅定地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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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友誼，我不惜貶低自己：“比我差是她說的，其實我覺得事實上我們是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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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斬釘截鐵：“那就更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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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怎麼前後矛盾啊，說了不如我也不要，都說了跟我差不多了怎麼還不要啊。我怒：“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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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條斯理地瞄了我一眼：“怎麼安置你一個就很讓我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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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在乎再多一個啊，不都是你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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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古古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我的公司不是垃圾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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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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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這麼詆毀我，不過我還是很好心的沒跟他計較。主要是氣氛太好了，寬廣而無人煙的公路，平穩而舒適的轎車，英俊儒雅的男人，還有空氣裏甜而不膩的檸檬清香。我忽然有一種感覺，想就這麼一直坐著任由車這麼行駛下去，行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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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心裏也覺得溫暖安心，崩了一天的弦鬆弛了下來，眼前勁舞不斷模糊模糊最後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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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看見蘇亞文，他朝我走來張開雙臂，我高興的就要去擁抱他，他卻直直越過我走向了我身後，緊緊擁抱住另一個人。我氣急敗壞的走過去，左右開弓沖著他們倆，嘴裏還哇哇大叫：“社會已經不是你們人類的了，是我們邪惡的河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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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怎麼會說這個呢，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螃蟹，揮舞著兩把大鉗子在那橫衝直撞。蘇亞文眼裏冒了火，冷哼：“你敢打她，你敢打她！”一筷子夾起來我就給了我兩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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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一疼，我綠豆眼就睜開了，眼前不是蘇亞文冒火的眼，而是宋子言水一這樣平靜的面孔，看到我醒來，他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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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腦子還有點迷糊，哦了一聲，也沒去安全帶就要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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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他說著側過身來幫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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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他咫尺的垂下的眼睫毛挺挺的鼻子，腦子更迷糊了。直到他抬起頭來、我連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掩飾性的笑：“總經理，走了啊，明天公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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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我剛打開車門，他又叫住我：“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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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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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說的話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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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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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在方向盤上磕了磕：“我那輛車正好也沒盤，明天幫我帶幾張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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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想起來，不怕上司要東西，就怕他什麼都不要，我連忙點頭：“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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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點了點頭：“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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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的時候還差半個小時就熄燈，我翻箱倒櫃找CD。肖雪從床上布簾後面勾出頭：“幹嗎呢，搬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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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也不回：“找CD呢行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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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奇怪地看了我幾眼：“你也忒窮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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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七度空間的大手一揮：“俗人，你懂什麼，我們這是精神層次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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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得，我還以為你那幾張爛盤跟著蘇亞文入土了呢，沒想到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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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最擅長的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她提的那壺水又偏偏是最燙人心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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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有周傑倫的幾張盤，火影的幾張原聲，在今天之前，我以為會跟著我到畢業那天付之一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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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似乎下了雪，可是天氣並不是太冷，我四級失敗後他假惺惺的打著安慰我的名義對我校女生進行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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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們倆站在女宿樓下，看著來來往往的女生，我心裏酸的要命，嘴上還裝得滿不在乎：“現在知道了吧，我們學校美女多絕對不是謠傳，怎麼這樣，有沒有你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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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當然有啦，不然我老往你們學校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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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鼻子冷得難受，說話聲音都嗡嗡的：“那你還不去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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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這不正追著呢麼。誒，幫我支個招，說說你們女生都喜歡什麼這樣的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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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悶聲悶氣：“每個人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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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還是看著女宿門口，漫不經心地說：“你就說說你喜歡什麼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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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卡凱西那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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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難度係數有點大。”他轉過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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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這樣，我腦子發昏，喃喃地說：“犬夜叉那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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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似乎有點扭曲，聲音也有點大：“現實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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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頭沒腦地回答：“周傑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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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惡狠狠看我，我傻乎乎看他，看了很久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手揉了揉我頭髮，頭髮上的雪花撲簌簌的遮住了視線。等到視線恢復的時候我已經在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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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傻。”他笑著歎息，胸腔微微震動，“可是，我怎麼就喜歡上這麼個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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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著自己的心也微微震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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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回憶的片段太清晰，清晰的讓人無路可逃。以前看奮鬥的時候，米萊說她從沒有再吃過一次冰激淩，肖雪就說她太矯情。其實那不是矯情，只是一種自我保護，法學上有一種傷害叫做重複傷害，是指讓受害人在刑訊法庭乃至別的時候一直不停的重複回憶自己受傷害的經過，殘忍的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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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傷害只有那麼一瞬間，可是甜蜜卻更加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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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聽過周傑倫的歌，看過火影，好久沒有去學校對面那家冷飲店喝冷飲，好久沒有去學校外面那個山上爬山，好久沒有在KTV唱起Beyond和陳奕迅的歌……有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很久都沒做過，不願不想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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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戀愛，我覺得自己身上發掘出了強烈的文人氣質，傷春悲秋酸溜溜的跟白菜似的。可是事實證明，我絕對還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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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我去者，昨日之日那個啥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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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個好的工作前程，為了討好上司，我就從箱底拿出了這些東西當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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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確是太齷齪了，我沒那個清高做白板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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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放進包裏，我還不忘討好的跟宋子言發了個短信：“總經理，CD找好了，都是我壓箱底的心愛之物，祝您聽得愉快聽得順心。”想想自己應該把自己的要求很含蓄的表達一下，於是我含蓄的打上一個一個的字：“記得明天把我分到好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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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含蓄的發完之後，我瞪著眼睛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