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女王與烙印之子Ⅰ 作者:杉井光(頁 1) - 品味小說館 - 輕小說館 - ☆夜玥論壇×§ 最新耽美．ＢＬ／ＧＬ小說．動漫綜合討論區

r3431323 2010-5-15 16:05

劍之女王與烙印之子Ⅰ 作者:杉井光

[img]http://img245.imageshack.us/img245/240/41099144.jpg[/img]
hkq YA'FS
[b]簡介[/b]
i&o ub`0PY
　　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
　　鬼才-杉井光最新奇幻巨作h Nuei'r*Q5Mr*H
　　吞噬「命運」的少年遇上預知「命運」的少女，
　　傳說的巨輪開始轉動!野獸烙印一一傳說身上擁有這種印記之人
　　會將周圍所有人的命運全都吞噬殆盡。7YN;}AF r#^$mp
　　少年克裡斯的前額和雙手，生來便擁有這種野獸烙印。m'FD3Jk+S/y
　　他自幼便長年以傭兵的身分馳騁於各個大大小小的戰場上。
　　某天，一名少女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RM{Ol
　　並且改變了過去始終圍繞在他身上的命運。Zm IAH*hY4Z
　　少女名為米娜娃。她出現時身著一襲白衣，手持一把巨劍。
　　這名傳說中的劍士不但擁有能夠預知未來的能力，
　　拿起劍來的實力更是無人能及，好比死神般令人聞風喪膽， z(z_7X.R*F{
　　人們因此對她敬而遠之。T$@D1CW
　　「你就是能夠終結我性命的人嗎?」一一他和她相遇的那個晚上，J*Q[p \5uWl
　　原本註定要被克裡斯殺死的米娜娃在這天因為烙印的影響，rd*sw7H2k,Q
　　使得她的命運同樣也就此脫離了既定的軌道……9\}bpp)ri1~
　　以各種創作風格活躍於輕小說文壇的作家杉井光，Wm)HIou D0_z
　　本次將竭盡所能地為讀者獻上
　　一部由一對男孩女孩起身對抗星象和命盤，步履奇幻故事王道的作品。

[b]作者簡介[/b]
xTQE$}Q{.t
杉井光:] q gPgh5hw
　　1978年生於東京。以『火母の巫女』一作奪得第十二屆電擊大賞銀賞後出道。代表作計有『離別的鋼琴奏鳴曲（全4集）』、『神的記事本（1～3）』、『閑狼作家是美少女妖怪?（1～2）』、『とㄑらファミリア!（1～3）』（一迅社）等等。!{P.Tz1e8A
　　HP『NEET TEEN』
　　[url=http://www.d3.dion.ne.jp/~hikaru_s/nvs/]杉井光官網[/url]/A,o2Zr%w"d-{J6X
　　Illustration
F#W7D`p
插畫：夕仁
　　曾於電玩遊戲公司任職美術設計，離職後轉而成為自由美術工作者。代表作有『靜野さんとこの蒼緋（電擊文庫）』、『螺旋の國3ドリル（HJ文庫）』、『死神ナッツと絕交デイズ（MF文庫J）』、『Another Time Another Leaf鏡の中の探偵（負責遊戲角色設定）』等等。(I~h Q w7ax-T
　　HP『PLASTIC GIRL』yp~ Ww
　　[url=http://p-girl.sakura.ne.jp/]夕仁官網[/url].wz@5_BdQ

[b]人物介紹[/b]Ue1].H\d~

　　克裡斯多夫洛
　　CRISTOFORO
　　「就由我來終結掉妳的命運吧!」'i fW.G%dcF
　　「I will finish a fate like that.」Kw-t}.Y
}GqN(J
　　米娜娃
　　MINERVA
　　「我要你永遠待在我的身邊!」
　　「Then,you should never leave my side.」9@8i&][O2nJ7J)[6P

F?}r9]A4G*sjn

　　吉伯特
　　GILBERTO@W*WjPb[S@
　　「那把刀，我只是借給你用而已。你一定要把它帶回來還我，聽到沒有?」@4y:Kw2gh+oe
　　「Only let you ues that sword.So you must bring back to me no matter what.」7\|/B u!aKUo

　　寶拉
　　PAOLA
　　「我擔心……也許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I’ve been anxious.Maybe I’m not as good as I should.」
　　弗蘭契絲嘉-德-紮卡利亞ba)m6@%U1u
　　FRANCESCA DA ZACCARIA~ };`-uK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美人是不會死的。」&w]$Dpi
　　「Did I not tell you?The beautiful never dies.」

'bl'i_8] B_
[b]CONTENTS[/b]Z:h6j.] gu/HS9C#Mm"r

　　1．野獸之子
　　2．前夜)nK(D5Z ]dr
　　3．劍之女王4|p!Wx b0Uu
　　4．銀母雞之旗$M(X^}#aL9~(V2H
　　5．高傲的女狐狸8u]%oB|c
　　6．撤退戰
　　7．聖都
　　8．扭曲的毒劍
　　9．包圍戰
　　10．新月*II.]7[0i@6v
　　11．烙印

r3431323 2010-5-15 16:07

1．野獸之子
eN1d TLp$h
你的父親是頭野獸——關于父親,克里斯從他母親口中聽到這般敘述.

他回到了屬于他的荒野,已經不在這兒了……她說.p#[+Hu$j+["f9m

『除了我,你已一無所有.』z9aJQ^X"?|
poh2d3`IxzA7O
『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個人;茹我的毛,飲我的血,然後活下去吧……』ss*zS ?9gj_!@
3R Ov3P8f}$P V
七歲以前,克里斯始終被關在鋪滿稻草和木柴堆的倉庫中生活.他從沒曬過太陽,身上的每一吋肌膚都呈雪白色,白得令人不寒而栗.唯一能讓他稍稍感到安慰的是,當他對著水甕時,水中倒影映出的面容像極了他美麗的母親.c#tM${w4MlP1B
-vL@}rN
——除了母親,我真的一無所有……6kq;? Z0p
0f;s+D2K'\kV
克里斯的身子骨生來孱弱,每當冬季來臨,他的胸口便會疼得咳血.而這時候母親總會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不惜凍傷自己的手為他摘來野草,喂他吃下原本要給自己吃的芋頭粥,而這麼做方能使他咳出來的血不至于梗在喉嚨里頭.
#W1][!g%Zk1I
——要是母親哪天不在了,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j&X.WaMl+tv

某個冬天早上,他在母親的懷里醒來.睜開眼睛的他望向將他摟在懷里的母親面容.此時母親帶著滿是疲憊的臉龐朦朧淺眠著.忽然間,一股有別于使他咳血的胸痛猛然襲上心頭.]b6^0?:i Wv}y*hb9i
s_H0z;]3x"i6x,i
——要是母親不在了,恐怕這個世上就連知道我存在的人都沒有了……

別擔心——母親握著他的雙手如是說,同時雙唇在他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t(d^T6v d

克里斯生來額頭和手背全都攀爬著彷佛蚯蚓般紅紅的斑紋.她告訴他,這是他身上流有獸族血源的證明——/B+Zg0h-`

『所以別擔心,你是野獸之子.把我吃了——我的血,我的肉;把我的生命全部吞進你的肚子里去,讓我永遠成為你身體里的一部分……』$p'M4l].UYB
B1M6H;R;RK pcE{/R
倉庫里的氣窗映出了月光,這天的月兒是一條細細長長的新月.在夜空中掛著新月的晚上,克里斯身上的斑紋便會散發出淺淺的,朦朧的,帶點藍色的白光.同時,一股淡淡的,使人身心感到甜美的疼痛亦一點一滴地緩緩刺進他的胸膛.他覺得,這股疼痛彷佛一種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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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克里斯心里隱約知道母親一直都在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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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身邊偶爾會有人造訪.克里斯被門栓鎖在倉庫里頭,透過門縫窺聽著母親和對方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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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妳丈夫被殺死了之後,妳總是一個人關在家里……』這是一個上了年紀而顯得有些嘶啞的嗓音.克里斯總是聽到這人的聲音對著母親提出質問:『我聽到妳的倉庫里面有人在活動的聲音,妳到底隱瞞了什麼……』BNTW3@

『——妳當初,該不會沒把那個嬰兒丟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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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冬天,克里斯的存在被村民發現了.

在母親的哀叫聲中,倉庫的門扉被眾人猛力推開——這是克里斯生平初次見到成年男子的樣貌——幾名男子沖上前來將克里斯壓在地上.母親的哭號聲惱人地折騰著他的耳膜;也許是胸中強烈的恐懼,疼痛和盛怒的情緒使然,他並沒有實時察覺到自己的額頭和雙手手背忽然傳來了一陣燒灼般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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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是招來禍害的野獸!』

一名看似族中長老的老太婆勉強瞠開了那一雙快要瞎了的眼珠,惡狠狠地瞪視著克里斯說:

『你們看,就是那額頭上的胎記,這小鬼會吃掉所有人的命,留下厄運,然後自己一個人活下去!』/sn(^)@-s2K;}Z.K
,xwlg`ds V
『為什麼妳沒趁他還是個嬰孩的時候殺掉他,我明明叫妳把他扔進河里去的!』-G t-P2dPL.y

『為什麼妳還偷偷地把他養大!』

——為什麼沒殺掉他,這不是妳在戰爭中被敵人蹂躪之後生下來的小孩嗎,這是不祥之兆呀——妳說,要是他帶來了災禍怎麼辦,要是這個村子再被其它軍隊攻擊了怎麼辦,快殺掉他,快殺掉他……即便克里斯的存在在眾村民的包圍之下受到指責,受到言語怒罵,成了眾人手中垃圾的投擲目標,但母親仍將他緊緊抱在胸前,意圖保護他的安危.而這時從母親身上傳來的體溫,便是克里斯記憶中母親最後留給他的觸感.[p f[8v}m5eg"B@
~ Z3z6[u1S
而這天晚上,新月之夜,強盜集團襲擊了這個村子.每一戶人家都被大火燒成了灰燼.村民被殺,克里斯的母親在他的面前遭人凌暴,活生生被虐死了……gVC9m1s?/}

他不記得自己後來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w,z p8O9P n9`tG

當晚,他在熊熊火光染成紅褐色的夜空中拾回了意識.濃濃的焦鐵臭味彌漫在他的四周,眼淚和飄在空中的煤屑沾滿了他的臉龐.克里斯看見倒在眼前的尸體——除了母親和村民之外,還有成群身著肮髒的舊皮甲,身體嚴重扭曲變形了的強盜.;H4@{'B?9kH

形似白色爪痕的新月,花了許久時間才攀過了夜空的頂端.在此之前,克里斯始終神情茫然地癱坐在地上,望著地面一處處的血泊和冉冉晃動的火光.此時,在他身邊那間從小將他養大的倉庫,也在大火吞噬中吐出了點點殘余著火光的余燼,開始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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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止不住自己下顎發出的顫抖.然而,這般顫抖卻和寒冷的冬夜沒有任何關系……cfE6S @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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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死了……zev-d4l_ `j

——母親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呢?

——為什麼我會拋下母親……自己一個人活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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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心力都沒有了……

——讓我就這麼躺在母親的身邊……u p)di#f(A'Q
4SF F4l7o7bu`
——就這麼在母親的身畔合眼永眠……

于是,在凶猛的火勢侵擾中再也無法支持住的屋頂終于塌了下來.也許不久之後,這里一切全都會被熊熊的大火一起燃燒殆盡吧……克里斯試圖爬向美麗的母親遺留下來的尸骸身邊,然而,此時他卻猛然驚覺到自己手中緊握著一件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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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巨劍.-h"V+uk@
t(gJl(}$h7a
這把劍的劍身兩側寬度不等的刀刃全都沾滿了鮮血……克里斯趕緊胡亂地搜尋著四周;周圍散落的強盜尸體全都手持著同型的巨劍……這麼說,他手中的巨劍不就是從這些盜匪手上奪來的?&F D\&V iy$jM
U/\*x)m+OG#GUu
——這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ef,Q9j)q
;}$@Hj8S.hY rD)`
他的刀刃上頭沾染著血漬,這是誰的血呢——對呀,為什麼地上躺著的除了村民的尸體之外,還有那些夜盜者.他們的咽喉被割斷,身上的皮甲被砍穿而肚破腸流,髒器外溢.而這些人,他們又是怎麼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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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殺的嗎?XW8w?mh Z

——果真如此……

——為什麼我會來不及拯救母親??@I/N;Q#z^&Ug

——為什麼我的母親還是死了?*B5rG Dajv8LY*XA
!M0Za@O:\
——我沒能牧地……1D Z;~Q4x2E'{$R+O5C

——為什麼……

克里斯呆望著手中的巨劍.火光反射在刀刃上閃耀著冰冷的光輝,將他身上所有的恐懼和內心的悸動全都吸了進去.一直以來居住的房舍被大火吞噬時發出的各種雜音,在他腦中逐漸被專注的意識分離而消逝.

——為什麼我要殺了他們?明明當時的我根本拯救不了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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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的心緒會如此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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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沒有來得及拯救我的母親……為什麼……

此時,忽然間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或者說是傳入了他的意識.

(……吃掉他們吧.)0P@I'p2X
I+n y~CsY:x|
(……吃掉所有人的命運.)8d2LBv$G]

他恍然明白,這是獸的聲音.他看著自己握著巨劍,因過于用力而顯得蒼白的拳頭.拳背上的圖騰煥發著刺眼的光芒.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一股熾烈的疼痛旋即灼傷著他的手心.

(……吃掉他們.) Aw3k F(K.YI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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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們的命運吃干抹淨,然後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吧.)

——這頭野獸……口中吐出來的言詞和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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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者之間的同構型讓克里斯由衷產生一種既恐懼又甜蜜的滋味.此時,母親的血,不知名的村人們的血,還有盜匪們的血全都混在一起,從劍身上滑下,滲入了他的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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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野獸正在吮噬著鮮血的聲音,同時,腦中再次回想著母親曾說過的話……

——除了我,你已一無所有.Jr4VB[/bk

——所以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個人;茹我的毛,飲我的血,然後活下去吧……

然而,現在她已經不在了.那麼他究竟得吃誰的肉,喝誰的血而活呢?他該倚靠著誰的體溫才不會覺得冷呢——會有這麼一個人來找他嗎?抑或者他能夠遇上這樣一個人嗎?而他……又非得吃掉這個人不可嗎?3A;p8P4tt6j6]

——果真如此,那麼他也許該讓自己干涸的喉嚨永遠維持著這般難受的觸感,讓自己的肚子永遠耐著饑餓;不和任何人的命運交集,自己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

克里斯起身,拖著劍抬頭望向高掛在天上的新月.就在他向前踏出第一步的同時,耳邊傳來身後自己的居所被大火啃食而崩塌的聲音.Xs&@w @ke4D&`C},We
WT` C j:~K
燃著火光的余燼飄在空中,他背對著這幅景象,一步步走向朦朧而深邃的黑夜之中.

r3431323 2010-5-15 16:11

2．前夜 wjus)bL"p
mR#F+|9E6P0\_1r
「然後呢——你說你今年十七歲?你這十年是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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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火啪啪啪地熊熊燃燒著.火光那頭,一名髭須橫生的壯漢不客氣地對著克裡斯開口問道:Cb?|{6m@ [
.o/cy-qjy7\i!vc g
「你那把劍是東國的名器吧?那東西只有已經闖出名號的騎士才弄得到呢,是你溜進人家的寢室裡頭摸出來的嗎——哈哈哈哈……」,e5I.T%d'P6Tba3v.W@C L
+W3|)H{1e:\"Z'S
這名莽漢盡管看來粗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獲頒了聖王國軍薔薇徽章和紫旌旗的騎士殿下呢.PZ/^7?I'i\

不過話說回來,長年的征戰讓國力變得疲弱,因為時勢所趨,國軍若是不賦予那些宛如山賊般的傭兵團長騎士之名,根本不可能繼續撐下去.克裡斯對於自己親赴談判的決定感到後悔,同時將他的目光從這個髭須滿面的莽漢身上移開.:g&I4YL"~l(H:Wp R-z
'SIP4Ad3s:g^8{
一片漆黑的夜裡,草原上各處張著營隊的帳棚.幾名看來性格難纏的傭兵背對著營地,圍繞在火堆四周,將視線移到克裡斯和莽漢身上,當作餘興節目般不懷好意地注視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8q F,o?k
2}d#g'gw
其實克裡斯來這邊只是想告訴團長,他想在今晚離隊.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不但被拉入了大夥兒邊喝酒邊閑聊的談話中,而且還不得不配合他們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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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比你的身高還高呢,你怎麼用呢?不如給我吧?我看你比起拿這把大劍,玩玩我股間的長刀還比較適合——今晚到我的帳棚裡來吧.」
6s,JCpC8CqO
在耳邊下流的嗤笑聲中,營火的火光仍不斷地搖曳著.克裡斯心系著自己的巨劍,同時將它抱到了懷裡.6v~uy8HN~H0g\
`|#x&STG(S
「這把劍是我參加普林齊諾坡裡遠征時,殺了敵人從他手中搶過來的.」.h[H(Z;?M

即便克裡斯認為,這些人全都不會把別人說的話聽進耳朵裡去,還是發出了這樣的宣言.Q_yW?)z;u#BKH#X

這是他從一位頗負盛名的敵軍將領手中奪過來的寶貝,也是為他贏得每一份工作的武器.他從不長久待在一個傭兵團裡頭.然而,像他這麼一個長相和身型纖細得像個女人一樣,總被人瞧不起的小鬼頭,若是要早一步讓別人認可他的武功,這把劍絕對是必要的.zY.Y"W7eX"j+`Z5G

在這個傭兵團招募新血的時候,面試他的不是現在這個看起來像頭熊一樣的團長,而是一名年紀老邁的士官,他見識到了克裡斯的手腕,並且告知這個契約會維持多久.然而,這名上官現在負傷而脫離了戰場,使得克裡斯現在的離隊申請變得非常棘手.F.?G-l$xT?Tk/T
"E1z(e+q P#@
「哼,你進來的時候要是我在主持募兵工作,我早就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服侍我了.」k$HhD/s?$`]kip N

他嗤嗤地笑著,下流的眼神從頭到腳仔細地審視了克裡斯一遍.

這眼神絕不是克裡斯第一次見到.他在戰場上也常被大夥兒誤以為是隨隊勞軍的男妓.
7d:aznY M[!Nr
「為什麼你不留下來,而且今天就要離隊?我們明天可是要對賊軍展開總攻擊呢,賊軍人數搞不好只有我們的十分之一呀,你是害怕了嗎?」

「老大,他肯定是嚇得尿褲子了,真不像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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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就近坐在營火旁的傭兵吐出這句話,惹得眾人一陣哄然大笑.drh5CU,eI+M;|M
$JF)~,biU a-F
「聽說這次敵方有『撒鹽的傢伙』助陣,我看他八成是聽到這個消息而想逃了吧.」*k2o/a ~rNK^
^2@$a?8b G$\ Bv!{
「聽說其它部隊也有好幾個小鬼頭聽到這個消息而想溜走的呢.」

「哇哈哈哈——你是說『撒鹽的傢伙』嗎?這還不是那些打仗打輸了逃出來的傢伙為自己找的藉口?」

「你們說的就是那個不穿鏜甲,一身白衣在戰場上晃的傢伙嘛?」+m9s%OF-uFp4g8L5J:zRYg

「聽說不管擲槍還是射箭都傷不了他呢.」
UD/q,v}YJ&LmF
「哪有這種人呀?」Bn:Yv(r4qpe
t-Uqf0i!LpjO
他們此時談論的這個傳聞克裡斯也曾經耳聞——撒鹽的傢伙,即『戰場上撒鹽的死神』.這是這幾年間傭兵們口耳相傳的異聞.聽說見過這個傢伙的人絕不可能活著回來,說什麼也不能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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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戰場上總會有這樣的傳說,不過只要想想,要是真的碰到這樣一個死神就沒得活命了,那麼到底誰可以流出這樣的傳聞,大夥兒便可以一笑置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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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陣子倒是有許多妖魔鬼怪的傳聞出現呢,而且大家都還幫他們取了一些誇張到不行的別稱.」W9Tdr*u7}
:cJ'E]rb`r+fm
「是啊是啊,什麼『撒鹽的傢伙』啦,『噬星之獸』啦……有沒有搞錯?又不是在說故事哄小鬼頭睡覺.」%w&j)Ubn-~`

「『噬星之獸』呀——哈,那個傳聞八成也是假的,說什麼為大隊殿後的部隊全死光了,一千個裡頭就這麼一個吃掉同伴的命運活下來了……」

「還有啊,聽說之前發生在國境的戰爭,一隊五十人的人馬殺人敵陣,只有那傢伙提著敵人首領的首級活著回來,其它全都死了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要是真有這樣的武功,那他早就晉爵封候了啦!」 UHO7]9foLi
bWY} x!Ovp
「可不是嗎?要是真有這種人,老子我早就把他拖出來開腸剖肚,除掉這一害了!」

一聽到這句話,克裡斯環抱在自己雙臂上的手掌,十指不自覺地緊緊扣了起來.3d\rKz0V|
q9cOKS {
說到那個『撒鹽的傢伙』怎麼樣的,他根本無須理會.然而,現在他們提到的這個『噬星之獸』的事,他便怎麼也無法裝作沒聽見.因為,所謂的『噬星之獸』便是那些曾經處在他身邊的人安在他身上的詛咒之名.而現在這些手持著酒杯,口裡發出粗魯笑聲的傭兵們,肯定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話題中那頭駭人的『噬星之獸』就是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鬼頭.$\ot1u3lJp

「這傢伙在發抖呢.」大鬍子的傭兵團長看了克裡斯一眼,對他此時表現出來的反應產生了天大的誤會.「是怎樣?聽了這種小鬼頭床邊的鬼故事嚇壞了嗎?就因為這點小事而要離隊?你說什麼傻話呀?」S p6At"otJ w)c3z
(f8q7]'zb^/g
「我的契約時效,只到明天早晨的太陽升起為止.」9P#?a(hK8[

「哈,你說了算嗎?」*MNS Ebs

看來關於他的契約時效,團長並不知道.而克裡斯也只能歎息了.#e8}a]THS6qk
^_4h-s&xS
他感覺自己的額頭和雙手手背不斷竄出痛覺.]G/P Vwbk

克裡斯之所以不願長久待在一個傭兵團或騎士團,就是由於身上那幅野獸烙印的緣故.因為當他身上的這一頭野獸覺醒,便會將周圍所有人的命運全部吞噬殆盡,無一倖免.就跟村子裡的長老曾經說過的一樣——野獸會『噬吃掉人的命運』.在每個新月的夜裡,克裡斯身邊所有的人都會遭到厄運的劫數;一如克裡斯幼時收留他的傭兵團就是這麼被殲滅的.'XSl+Kr%v7W

——我已經不想再讓任何人受到我身上的詛咒牽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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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觸我的黴頭嗎?這關系到部隊的士氣,不准你再提這件事.」up3X4Q'L2v5UK
c0K&p:n.P@
團長用他低沉粗野的嗓音斬斷了這個話題.克裡斯只能噤口.就在他思考著要怎麼在即將來到的戰事中離開這個部隊時,團長收起了嚴肅的表情露出猥瑣的笑容……

「要是你害怕的話就留在營區裡好了.不過晚上服侍那些阿兵哥們,可有你累的了.」 s?r(K8| fX-_

這句話讓克裡斯整個人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因為他從團長的語氣中已經聽不出有任何玩笑意味了——此時,團長立起了那一副宛如一頭熊般的壯碩身軀,繞過營火朝他走了過來.!ta}-Y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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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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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站起身來,調頭打算逃跑的同時,一隻手冷不防地從身後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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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我得好好讓你打消離隊的念頭才行.」G[Lnx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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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醉醺醺的酒臭隨著下流的言詞一同自他的耳後根飄了過來.他轉頭,順著肩膀過去看見了那一張紅通通的面容……而且不只一張.對方一共三個人,合力扣住了他的臂膀.這一扣讓克裡斯手中的巨劍被松開,鏘啷一聲摔在地上——我真不該在他們喝醉酒的時候提這件事……念頭才閃過,克裡斯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他的衣領已經被團長一把揪住.

「住,住手!」^*Dx+k(t7^M2b.|+L \{u
%F Qvlc6~?4G
「呼啊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叫聲還真像個女人呢!」FiAv\,W

——「你可別胡來呀!」「等我們老大爽過之後,看看我們怎麼疼你!」

隨著團長之後,另外三張髭須橫生的面容也跟著貼了上來.一陣恐懼猛然竄上了克裡斯心頭——要宰了他們嗎……不行,真這麼做待會兒就得與整個營隊的人為敵,被他們圍剿了.可是再這麼下去——

就在這時候,一道劃破空氣的撕裂聲略過了克裡斯和團長兩人面前,讓那張像頭熊一般粗獷的臉龐旋即縮了回去.同時,一道血痕在他的鼻尖上綻開,垂下一條鮮紅色的液體.
F!L@Ejx-cL
「……呃!」
"Z"@-y lfOO
是一把短槍.它貫穿了克裡斯和團長兩人面前的空間,順勢沿著軌道插進地面,在尾端發出了劇烈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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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Y G5e:}2b

合力制住克裡斯的另外三名士兵臉色大變,即刻便抓起了自己的劍.這讓克裡斯很快地從他們手中掙脫,在右手邊一陣強烈的氣勢壓迫中趕緊趴到地上抄起了自己的巨劍.IhYiE8qf\"}

不知不覺之中,周圍一片死寂;酣醉打嗝聲和乾杯時杯子間發出的清脆碰撞聲全部消失,只剩下營火卷著乾柴啪啪啪地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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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映出一個身影,一位高跳的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男子穿著一身華麗筆挺的軍袍,肩上圍著紫色的綬帶披肩,一頭漆黑直發服貼地向後梳齊,一雙眼睛猶如老鷹般銳利.也許因為年輕氣盛的關系,男子身上散發一股狂傲的跋扈氣質.\eR+T2@M}yM)m
+WA J+Y5X2i7n"YgR{
「竟然對自己隊上的年輕士兵下手,真是沒有紀律的部隊.我都快聞到豬圈裡的豬臊味了,實在令人作嘔.」

男子說話時的聲音聽來有如剛硬的金屬般冰冷.

「是你扔的鐵槍嗎!」「這傢伙不是我們的人!」「死小鬼!你是哪個部隊的!」

「我要你為我鼻子上的傷口付出代價!」1JI,n3?@}MF9^I#o.p

團長踹了一下營火,接著和其它士兵四個人一起揮刀沖向這名不速之客.
z7G8c{lZ/R
在刀光劍影閃動的一瞬間,周圍的士兵們忽然一陣驚恐,細微的騷動開始在人群中傳播開來,沒有任何人發出高聲喧嘩的聲音——眾人皆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懾而張口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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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瞬間,四名壯漢全部應聲倒地.在任何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年輕男子已經拔出了手中的長劍,但周圍卻沒有任何血跡.3v pF3Ba}

克裡斯的視線勉強掌握了發生在轉眼間的一切經過——男子以閃電般的速度將劍鋒掠過先撲上來的兩名傭兵咽喉.一切快得令人戰栗.然而,更可怕的是在這之後,被劍鋒劃過頸子的兩人忽然轉身,將另外兩人給壓倒在地;好比看不見的鋼絲牽動著他們身上的每一吋肌肉一般.iF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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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幹了什麼!」「身,身體不聽使喚了!」「這是怎麼回事!」

四名壯碩的傭兵全倒在地上糾纏著.

——這是怎麼回事……克裡斯額頭上的烙印不斷地蠢動.很明顯地,這絕不是一般人能使出的劍術./F i5f ]6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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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IY/u5X\l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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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這才想起了他身上的紫色若不是聖王族人是不能穿戴的.除此之外,在那件紫色披肩上,繡著兩只獨角獸合拱著一面徽章的圖樣……+mc9dQ"JM9L mX

「——殿下,您怎麼一個人行動?這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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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驚呼,陣陣的腳步聲也緊接著竄了出來,接著克裡斯便看到幾名身著華貴軍服的年輕侍從自營火照不到的暗處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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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殿下,請回到營裡去吧!」UD-oX7Me{%II

「您為什麼要特地跑到這麼一個小部隊的營區裡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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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侍從環顧周圍個個看來髒兮兮的傭兵,不由得紛紛蹙起了眉頭.6Jq6M0n4s,x\.l A

「你們也太小題大作了吧?我不過是來豬圈看看,你們這些保母還硬要跟過來,這豈不是要讓大公家被人笑話了.」C}.M0jB JK;mT

這名侍從們喚作柯尼勒斯的貴族勾起了嘴角不屑地笑道.此時,周圍的傭兵們身子已經全僵住了.而克裡斯也聽過這個名字."`z#k}1ZA^c"X

王配侯,柯尼勒斯-艾比梅斯.(譯注:王配侯為本書故事中之名詞,意指『擁有成為女王招婿資格之貴族』.)9U3~m:|*\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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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比梅斯家是立於貴族頂點的三大大公之一,是身分地位最為顯赫的貴族.而所有貴族之中也唯有這三大公卿家族出身的成員有資格成為王族的姻親.柯尼勒斯不但是艾比梅斯家裡的當主,更是一名劍術高強的劍士.他馳騁於各個戰場上立下了許許多多的戰功,受命擔任這次遠征的將軍,統帥整支遠征部隊.5U@.L|(n tR%m

據聞,柯尼勒斯的劍術能夠不見血而取敵人性命,是一名善使妖劍的劍士.E)P6v t[]x X

「為,為什麼……?」](\-Xtb#l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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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得像頭熊一樣的傭兵團團長好不容易從部屬身體下爬了出來,舉起發抖的手掌如呻吟般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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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將軍殿下……會,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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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仿佛忽然察覺到自己該做什麼,趕緊屈膝跪地,將頭壓得低低地蹲跪在將軍面前.一旁幾名屬下也趕緊跟著做出了同樣的動作.I5{C2io

「豬圈裡的豬不要學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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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柯尼勒斯大公不屑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接著,銳利的視線便掃到了克裡斯身上.4DL2@;lV/|^7s

此時克裡斯的身子完全無法動彈——這並非是因為柯尼勒斯大公強悍的氣勢壓迫到他,使他心生恐懼,而是因為他身上的三處野獸烙印像是熾烈的大火一般燒灼著他的身體……他不知道為什麼.然而,從柯尼勒斯大公身上散發出的銳利鋒芒,仿佛自熔爐中粹煉而出的白銀,冷澈得讓克裡斯打從心底感到惡心.wVeo@6WS4c-} B

——為什麼將軍殿下會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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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軍的本陣不是駐紮在山的那頭嗎?

就在克裡斯思考著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時,柯尼勒斯大公已經將握在手裡的巨劍插回了劍鞘,朝著他跨步走了過來.克裡斯忍不住退後,連該有的禮數都全給忘了.

「我是來看看你到底生得什麼樣子的.」

柯尼勒斯彎下腰來把臉靠近,如此說道.

——看我?

——看我生得……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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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情緒使得克裡斯手足無措,讓他整個人僵硬得無法動彈——柯尼勒斯貴為王配侯,究竟為何會認得他這麼一個流浪的傭兵呢……-}[rL@

「那群豬大概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碰巧雇用了你作為傭兵的吧.不過你這個『噬星之獸』的長相,其實知道的人也不少,聲名遠播的程度可是遠遠超乎你的想像呢.」

柯尼勒斯伸出一隻指頭,抵住克裡斯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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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搴的議論聲在圍觀的群眾問漫延——t9X&WM#G*R

「他就是『噬星之獸』嗎?」「這樣一個小鬼頭嗎?」「真的假的!」

這些細碎的交談聲像是沸水煮出來的泡沫,猛然浮出水面,接著瞬間又一個個消失.K/S$}(G/Jf9[Yb"I

「你就是用你這一雙纖細的手臂殺死了一個又一個戰場上的猛將呀?甚至連自己人也不放過.」柯尼勒斯大公露出了殘虐的笑容.「聽說發生在德克雷希特主教領地上的一場攻城戰,攻方派遣了一組四百人的部隊潛進城池裡頭,結果打下城門,開門的時候死得只剩下你一個是吧?」

克裡斯聽了咽了一口氣,卻怎麼也無法將視線從柯尼勒斯大公身上移開.

「你立下了這麼多的功勳,為什麼不乾脆加入正規軍受封領賞呢?」/T e&t6at8n0d?

柯尼勒斯質問的聲音宛如一把疲鈍的刀刃,殘虐地玩弄著克裡斯.d@0YLQ(VCTe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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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身上那一幅印記的關系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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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聞聲驚嚇地呼了一口氣,欲向後跳開的同時卻被柯尼勒斯伸手一把掐住.他雙手十指緊緊扣住了克裡斯的臉龐,指間傳來的力道彷佛要將他眼窩中的兩顆眼珠給擠出來一般.然而,在這一雙冰冷的手掌之中,克裡斯心裡的恐懼和身上的顫抖卻也緩緩消逝.4@}}&cVu2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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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了額頭上的烙印等不及新月如白色爪痕般的月光灑下,徑自泛出了白光.3B_;B!sn%Zg-S)?hS

——為什麼柯尼勒斯大公知道烙印的事……

「你是在布拉弗瓦郡山裡的村落出生的吧?那裡是昔日家父率隊攻下的領地.我老早就聽說過那裡生出了一個野獸之子,本想在印記可以清楚辨別的時候去一趟的.結果後來又聽說那個野獸之子把自己的村子連同襲擊村落的山賊一起燒掉了,讓我跟家父好生失望呀.」6~9YiM_M.T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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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說話的同時,掐在克裡斯臉上的雙手捧起了他的臉龐,「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個野獸之子竟然給我在戰場上遇到了呢——哼……確實是有印記在.」1^;B$W?2T5U$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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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食指撫弄克裡斯額頭上的烙印,從烙印上感受到一股熾烈的溫度. F3u@ Hj.a

——這個人……這個人實在太危險了,我,我遲早會被他給……$A9Nu5`+q7O,d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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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克裡斯腦中竄過這個念頭的同時,忽然一記猛烈的沖擊襲來,他感受到身體右側一陣冰冷的痛楚,眼前一片昏暗.他用手撐起了身體,這才察覺到自己被對方猛然摔在地上.紫色的披肩揚起,劃過空中翻了一圈,柯尼勒斯轉身離開的背影已越過了營火的另一頭,一步步朝著人還趴在地上的傭兵團團長面前走去.+u'^v_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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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豬仔.」柯尼勒斯大公冷冷地喚了一聲.Q?"|a'?*W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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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仗由你們打前鋒.」他說.

「……啥——啊,是,是……可是,報告將軍殿下,以事前訂定的契約來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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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柯尼勒斯大公便猛然揮動了手臂.動作結束的瞬間,一陣水滴打落在沙地上的聲音響起.傭兵團團長的耳根噴出了鮮血.那頭宛如熊一般壯碩的身軀頓時伸手捂住耳朵蜷在地上,嘴裡發出了難堪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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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拔刀的動作就連克裡斯的眼睛也沒能趕上了.| |d[(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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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豬圈裡的豬不要學人說話!」9}R e%Kd

柯尼勒斯大公說話時那般冷澈的口吻,就好比銳利的冰錐緩緩刺進肉裡一般殘虐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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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劍身收回到了劍鞘裡頭,連同劍鞘一起藏進了懷裡,取而代之地掏出一卷卷軸.卷軸上的封蠟圖案讓所有人全都硬生生地吞了一口氣——展開著一對羽翼的車輪.這是立於聖王族各個支派頂端的象徵,是代表統禦整個聖王國的女王徽章.l0Y-pm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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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托宣令,優先於契約的效力.」

見到托宣令,壯如一頭熊的傭兵團長趕緊壓低了身子,整個人趴到地上.;BUcD#ZI5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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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托宣,即是由能夠洞察世間萬象的杜克神,所賜與女王的預言.這是支撐整個聖王國霸權的神力,因此舉國上下沒有任何人膽敢違背這個由杜克神降旨的托宣令.2P3fJ`q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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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營火無法照到的暗處依舊可以聽見幾個人不滿的咂舌聲.四周彌漫著懷疑的氛圍,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兵士們對托宣令真偽的疑慮.cY3YC;Z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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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王家只能生出女嬰的情況下,擁有成為王配侯資格的三大大公家形同整個聖王國的實質掌權者.因此,三大大公家的人常會為了行事方便而拿著偽造的托宣令恣意橫行.這在整個聖王國裡可是連小孩都知道的事.然而,即便如此,周圍也沒有人真的膽敢要求站在他們面前的柯尼勒斯大公攤開這只托宣令,宣讀裡面的內容.'f.r+^5V-Fyh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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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圍一片靜默的情況下,柯尼勒斯大公收起了手上的托宣令,瞟了克裡斯一眼之後對著傭兵團的團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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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得小心別讓這個『噬星之獸』給溜走了——現在他的真實身分被揭穿了,我看他搞不好會打算逃跑吧.」"\\3V }cu/N#D0O4I

這句話彷佛一塊大石頭梗住了克裡斯的喉嚨,讓他想說話也無法出聲.接著柯尼勒斯大公又回過頭來將視線移到克裡斯身上.一雙冰冷的目光穿過營火照不到的暗處掃向了他.h8H ]Fx\Nxgo

「我說你呀,反正你是怎麼逃也逃不掉了.擁有野獸烙印之人命中註定手裡抓不住任何一樣東西;不能有任何值得留在你生命中的邂逅.你只能口裡含著鮮血,永遠帶著一副可憐的模樣趴在地上掙紮,能爬就爬,一直掙紮到你生命終結的那一刻為止,死得像一頭野獸一樣.這就是烙印之人必須背負的命運.」

說完,這名年輕的王配侯撇過了身上的披肩轉過身去.隨著那一襲白色的身影逐漸走遠,幾名侍從也跟著追了上去.營火卷著乾柴霹靂啪啦發出清脆的聲響.除了半夜裡竄串的風聲,再沒有其它聲音……如果有的話,那便是克裡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底下,藏在肋骨後頭隱隱作痛的悸動,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Tk1Y(RY0@

——那個人……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吧?-?AcW*X8uT3? U!f2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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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身上這個印記的事,而且知道得遠比我更來得清楚……但這又是為什麼?8M0t,i;z9d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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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擁有野獸烙印之人怎麼也逃不開這樣的命運?開什麼玩笑,就算沒有這身烙印的影響,我的命終究還是得一個人死在戰場上的!3Hd/xMX H: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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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星之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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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神……」「喂,他在看我們了啦!」「為什麼這傢伙會出現在我們團裡?」「可惡,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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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團裡的夥伴們七嘴八舌的不滿全都湧上來壓在克裡斯的身上.e:Y2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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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把那傢伙趕出去啦!這傢伙會帶來厄運的!」

「你豬頭呀,你沒聽到柯尼勒斯大公說的話嗎,不聽話的話,可不是被刮下一隻耳朵就可以了事的了——你們全都給我閉起嘴巴別再多話了!」$am X0a2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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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聽著背後大夥兒傳來的喧噪聲,獨自離開了營火照得到的範圍.過程中,仍有幾道目光始終緊盯著他不肯松開.他抬起頭望向夜空,這天沒有月亮,而明天,即是新月之夜.!RB%r}8W.B)Z7x
~L/M }%k7Z9m@
我得在夜晚再次降臨之前逃走……克裡斯心裡這麼盤算著——我得逃到不會再和任何人邂逅的,只有我一個人的黃昏世界.

然而,克裡斯卻沒逃過這一場邂逅.它發生在克裡斯出生後第兩百個高掛著新月的夜晚.

r3431323 2010-5-15 16:12

3．劍之女王]{Y dEc6i9u

黃昏時的天空擠壓著殘陽,欲將白天剩余的最後一塊破片壓碎在眼前這片荒野延伸出去的山巒沿線上.一片片紅灘散落在屈膝跪地的克里斯腳邊,彷佛斜陽死前遺留在世上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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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被扯掉手腕的鎧甲,折斷的長槍,扭曲的弓,無數尸體,以及染滿這些東西的鮮血.

腳邊的紅灘在夕陽沒入紫色的夜空之前,映射著落日的最後一抹殘光,散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照亮了此時克里斯的臉龐;血泊映著他那一頭深邃的黑發,冰雪般的肌膚,以及少女般的容貌——和額頭上那一幅煥發著不祥光輝的烙印.

——結果又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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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伸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那一輪帶著青光的印記滲出了微熱的溫度.他用另一只手拾起了那把沉在血泊之中的巨劍,沾了沾血槽中蓄留下來的血水,塗抹在自己的額頭上.每當他一個人站在鋪滿了尸首的荒野之中,他總會重複一次同樣的動作.這是他卑微的願望,期望額上的那一頭野獸喝足了血,饑渴的殺戮之欲能夠藉此被安撫下來……Un)[2?)E'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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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儀式換得的永遠只有徒勞無功的空虛感.因為他額上的那一頭野獸對于殺戮的渴望並不能以鮮血作為滿足,牠吃的是人的好運.因此,每當這麼做時即使能帶給額上野獸似乎正在吮噬鮮血而蠢動的感受,終究只是他自己的錯覺而已.即便如此,他仍舊又一次地將手浸淫在地上的血泊之中.&]$~"`p(ozg!i

克里斯的傭兵團全滅了.那個髭須橫生的團長此時整個人沾滿了泥沙,躺在離他不遠的前方和大地融成了一體.而那一顆死不瞑目的眼珠上頭,現在甚至已經有蒼蠅在爬了.

他最終沒能逃走,而這場戰役也持續到了日暮時分.在新月升起那一刻,他額上的那一頭野獸覺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殺死了多少敵軍;就在視線之中再沒有任何活人蠢動的跡象時,他一個人活下來了.就只有他一個.

他抬頭仰望方才升起的那一彎新月,晚風拂過,他便任由自己的身子浸淫在這陣宛如鏽鐵般冰冷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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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腹部有一道算不上嚴重的刀傷,但傷口仍滲出了大量的鮮血.他感覺到了額上那頭野獸吞進去的鮮血正在排擠著自己身上的血液從傷口流出,一點一滴地濡濕了他的上衣.他知道這道傷口不足以致命,也同時埋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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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不想殺人,那我為什麼還要在各個戰場間徘徊呢……

——既然我不想殺人,那我為何不躲到一個人煙罕至的山里,一個人孤獨地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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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每當新月升起的夜晚,他總會在心里對自己提出的質問.然而,此時他卻實時斬斷了這樣的思緒——他心想,也許他的行為無關乎額上的那頭野獸,而是他根本就打從心里享受著這種啃食他人好運的喜悅,並且甘心被這股欲望所宰制.換言之,他額上的那頭野獸其實根本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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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無數的怒吼聲和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傳來.克里斯回過頭,看見地平線處有幾點火光閃爍晃動.尖端燃著星火的箭矢交錯飛舞著劃下光亮的軌跡,空中飄揚著紫色的三角旗,那是象征著聖王國軍守護騎士團的旗幟.

克里斯拄著劍,撐起自己已然麻痹的雙腿從地上站了起來.JqM:` b$U

——我該趕過去嗎?

——我該趕過去再堆砌更多的尸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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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所屬的傭兵團根本只是個打從一開始就計劃要被犧牲掉的棄子,而他現在也已經明白了這點.打從他們殺進戰場的那一刻就陷入了敵方的包圍網;敵陣營,聯合公國軍從四面將他們團團包圍,然後殲滅.而這個戰術就是以克里斯所屬的傭兵團為誘餌,讓敵人全部聚集在一地,方以倍于敵營的聖王國軍之兵力從外圍再將他們圈住,剿滅……此時克里斯的腦海浮現出柯尼勒斯大公殘虐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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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用這種方式殺我嗎?這也未免太小看我了……d%Tc/V7ibr-m2^!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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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把我送上更嚴峻的戰場上才對……你應該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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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又活下來了,而他的雇主已經死了.要是他就這麼混在滿山遍野的尸體堆里頭熬到天亮,那麼他想逃到哪兒去都隨他便吧.然而……

克里斯起身邁開了腳步,朝著充滿鏽鐵味和哀嚎聲的上風處開始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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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

(——我們吃人去吧……)

額上的野獸在克里斯心里呢喃著,令他拖著雙足爬上沙岩構成的斜坡.他站上山丘的頂端,迎面感受著風中傳來的戰爭之聲——一陣由戰士的怒吼,激烈的金屬碰撞聲和散亂的馬蹄聲組成的音浪撲向他的面龐——一股炙熱黑暗的血潮猛然湧上心頭.面前的重重火炬煥發出光芒,照亮了周圍的戰甲,長矛,和利劍;戰馬挨了箭矢,痛苦地胡亂奔竄.大地鳴動不止,他被撲鼻的血腥味所牽引而邁向前去.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n7W/L"{qZQ|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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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沒有看見敵方人馬的蹤影,黑暗中只見一片紫色的旗海晃動著.那麼,雇用他的聖王國軍此時到底是在和誰作戰呢……戰馬悲痛的嘶鳴夾雜著兵士們恐懼失措的哀嚎,陣陣傳入了克里斯的耳中——1U7`Md'ETsehD
W!R1cMR9Y0I~
「是灑鹽的家伙!」「是灑鹽的家伙呀!」「是死神——」

死神;灑鹽的死神——克里斯聽見這個名字,驀然驚覺,立刻往戰場中央沖了進去.槍兵隊高舉著刀鋒的密集陣型很快地被對方擊破.而克里斯……

他看見了——戰場上,一抹白色火焰似的身影映入了克里斯眼中.那一道白色的烈焰在劃破夜空灑下的箭雨中輕盈舞動.而白色火舌的前端,竟是件飄揚的衣裳——宛如神殿中巫女獻舞時揮動著乘風飛揚的寬袖;在如羽翼般鼓動的純白衣袖之間,一頭豔紅長發散亂飛舞,彷佛正在燃燒.宛若撕裂紅炎般耀眼的刀光不時在其間閃動著,那是她手中那把巨劍畫出的軌跡.;T_2u0Qp

——女人?TaDr7fP:P?pL

面對這幅景象,克里斯感到不寒而栗——竟然是個女孩:少女揮動著和自己身高相仿的鈍重巨劍,在箭雨,怒嚎和刀光中翩然起舞.\u kP2N{*Z'v

「放箭!放箭——」

撕破嗓音的號令聲中,箭雨再次灑下.少女在箭幕中揮動著兩臂的衣袖,讓手中的巨劍在夜空中疾舞.其舞動的軌跡彷佛具有強烈的磁性,在空中劃出銳利弧線的綿密箭矢猶如被它吸引般,在巨劍呼嘯的劍風中彈開.HBZr3ZV9MJ

克里斯忍不住佇足屏息.在他眼中,那女孩面對擺開陣勢的弓箭隊甚至連瞥都沒有瞥上一眼.下一個瞬間,女孩已經殺入了出現破綻的敵軍陣營中,狠狠地一劍劈下.只見好幾把長槍和士兵的身體全在飛濺出的血沫中身首異處.roN"VF*}9Y7f

這一幢發了狂似的白色烈焰彷佛要吞沒整片戰場一般,以野火燎原之勢席卷了成群的武裝士兵,並且將他們全數鏟除.

女孩在不斷的動作中和克里斯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他這才看見這名少女竟然連鎖甲都沒有穿戴.而一陣陣來自四面八方的刀槍攻擊竟也只能徒勞無功地劃開她的衣袖……i;Ji'g7v V5h k F

——看來,那個傳聞是確有其事……

戰場上灑鹽的死神——根據傳聞,只要看到她的人全都會遭受死亡的詛咒,也因此令人聞風喪膽.她一個人穿梭在戰場上,獨自殲滅了多支部隊,而這個傳聞便是實際和她遭遇過的士兵幸運地撿回一條命之後,帶著恍惚的意識所留下來的——所謂的死神其實是穿著白衣,擁有一頭紅發的女人.1A9L7U*OG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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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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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抵達紫色旌旗立杆處時,周圍已經堆滿了足以形成一片丘陵的大量尸體.飛揚的血沫在夜里化成了煙霧,而那名白衣少女便拄著劍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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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上的火把映出了女孩一頭飄揚的紅發底下的那張臉龐.她超凡的美貌讓克里斯剎時間整個人愣住了./eQ W6{ e[ Ym

女孩的臉頰染上了些許斑駁的血漬,一雙渾圓的黑色瞳眸中棲宿著火焰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刻畫出堅韌的意志,在凜然的神情里更顯得淒美絕倫.u!qY`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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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地上的火炬伸展著火舌繼續燃燒著,折彎的旌旗和女孩的一頭紅發任由凜冽的寒風恣意吹弄著.在這個一切活動都已沉寂下來的漆黑夜空底下,女孩看著克里斯,一雙黑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瞪著他.,`J t%Ba}2ZX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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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來終結我生命的命運使者嗎?」bD.}n4i zB"i'B

少女的聲音遠比克里斯想象中的還要稚嫩,與她虛幻如夢,彷佛隨時就要消失似的淒然美貌極不相稱.她吐出的話語微微撼動了地上的火光——和克里斯的心靈.rMxD U

——這女人……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麼東西呀?

——這……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妳不是灑鹽的死神嗎?&zF&Y3L O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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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才是死神,才是來殺死我的命運使者不是嗎……~'wX.Rv&hV2[!B+|

「你是克里斯托弗洛吧——你那張臉還有手上的劍,都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樣.」B }6Ln5k9a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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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問話讓克里斯倒抽了一口氣——他從沒有對任何人報上自己的名字.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全名理應只有已死的母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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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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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告訴我的……不對,應該說是你殺死我之後告訴我的——而且之後那一把劍還插進了我的胸膛,然後你開始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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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感到背脊發冷,像是要把劍抱在懷里一樣擺出了警戒的態勢.而她——那女孩也將拄著在地上的巨劍拔起來,從容地舉在自己的面前.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看起來像是帶著深刻的懊悔或者試圖壓抑潛藏在心里的怒氣,她緊咬著下唇,雙唇在血氣激昂下顯得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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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怎麼做都逃不過今天晚上……就算是現在,我也只能看見自己被你殺死的命運.而你,不就是為此來到這里——為了殺我而來的嗎?」 yA]Lt%@ B2X

——她,她早知道我會來了?Im|7d\ j!W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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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用他那一雙顫抖的手握緊劍柄,同時試圖回想著方才聽到的傳聞,那個曾經站在『戰場上灑鹽的死神』面前,數以萬計的士兵中屈指可數的生還者留下來的傳聞——在她面前,無論槍,矢全都無法劃傷她的一根汗毛;她身上沒有一片鎧甲,卻從不曾被任何人所傷,仿佛所有刀尖利器的動向全在她的掌握之中……G Q-b?Y:P0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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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從一開始就完全知道了一樣.-zwb#T)w}.{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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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提起劍,雙手手背和前額上的烙印正不斷地釋出高熱,好比潛藏在體內的『某種東西』正欲燒熔他的皮肉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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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殺死她嗎! X{ a9eon+m
s6L#KvsTy/k
——我該殺死這個女孩嗎!:``'f_F+]`A r
}_Am7o_G:V
——我該殺死她,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然後繼續延命下去嗎……cdEnf^`jy
E'PU6DQ!]
(——對,吃吧……)
]sBp |Y"^qU
(——吃掉她……吃掉她所有的好運——吃掉她……)

野獸在克里斯的心里低聲呢喃著,同時將力量灌注到他握劍的雙手.

此時,站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上的那道白色烈焰擺了一下,里面一束豔紅色的發絲倏地啪聲翻了一圈——一晃眼,一道白光橫過克里斯的視線,接著他便看到那名白衣的紅發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DNC1` vi
OAP{zzO
克里斯趕緊提起手中的巨劍,卻被對方粗獷的一擊給擋下.刀鋒交錯,在強烈的撞擊下迸出星火.留在克里斯手上的是一道仿佛要將他兩手一並砍下來一般的重量.
Y7`Ol)\3A{$wo NO\
「我怎麼可能——」f?+WdFb
(c%tY0Sx4Mc
女孩帶著扭曲的一張表情不屑地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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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被你這種像個傀儡一樣受到力量蠱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的家伙殺死!」_8s}8^%`3SF

克里斯的背脊猛然竄起了一股惡寒,趕緊將所有的力氣集中在雙手將女孩的劍一把推了回去,將她撥開.身上三道烙印煥發出來的光芒在黑夜中留下了微光殘影.就在他們兩人的劍鋒再次交錯之前,兩個人的眼睛在短暫的瞬間四目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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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女孩的眼中流露出了鮮明的怒火.

——我被……力量蠱惑,像個傀儡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克里斯在腦中茫然咀嚼著對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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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事嗎?就連我身上的印記也知道?」他問.jn:T9a5G5Bt

「不就是你自己說的嗎,你在殺了我之後,對著我的尸體說的!」#|'huLSDu)h

女孩舉起手中的巨劍擋開克里斯的攻擊,這一擊的強勁力道幾乎將克里斯震得雙手脫臼.

「我才不管你到底打算拖著多少人跟你一起陪葬——你要是真想死就該劃破自己的喉嚨去死,干嘛要出現在我的面前,為什麼要擋住我的去路!」.{8q9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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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把厚實的刀刃又一次猛力交鋒,在暗夜里撞擊出四散的火花.

「像你這種人——像你這種人為什麼不干脆去哪里找個女人來代替自己的母親,好挨在她身邊躲個一輩子,這樣不是最好嗎!」7G:omlWU*UH

紅發女孩在咆哮間祭出了一記下段攻勢.手中的巨劍前端劃過地面挖出一道劍痕,從下方掃向克里斯的腹部.克里斯在千鈞一發之際用劍接住了這記攻勢,卻被擋下來的力道震得兩腳騰空浮了起來.

「為什麼你要到戰場上來,我不只一次看見了你,不只一次看見你在命運中用劍刺穿我的胸膛!其它的死兆我都能一一化解掉,為什麼只有你帶來的凶煞我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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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爍著冷光的劍影如旋風般左右來回地瘋狂攻擊著克里斯.克里斯吃了一劍,腳底蹬了一下鏟起一抷泥土,向後退開勉強化解了驚人的力道——他絕不能拉開自己跟對手的距離,否則肯定會被她的劍風撕成碎片……克里斯屈膝撐住了身子,撥開上方劈下來的一道重擊,一個箭步沖進了女孩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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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強勁的沖擊力道從克里斯肩膀傳到了肋骨.他與紅發少女手中的兩把劍鋒交叉相抵,面對面地在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下彼此瞪視著對方.少女深邃的瞳仁中映出了克里斯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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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不斷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讓我怎麼也無法擺脫你這雙眼眸!」

她的聲音中夾雜著炙熱的呼吸,吐出的氣息在劍身凝成水霧,使得冷硬的金屬光澤變得朦朧.

「你為什麼會來到這里,為什麼擋住我的去路——」

烙印燒灼的觸感讓克里斯再也無法忍受.野獸的咆哮在他腦中壓過了女孩的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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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她!)

(——吃掉這個人所有的好運!)@;N7I[ PX2Zt6r

女孩眼中映出的克里斯前額,一幅有如圖騰般的烙印耀眼地照射出強烈的白光.C4JEP `!W.m#a'f'q1L*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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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我的事情!6E4pRwt b

——她一直在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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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我就必須為了她……xv/i2dA o_

「……妳叫什麼名字?」%OKq"N 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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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問話讓女孩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告訴我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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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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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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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將手中的巨劍猛力一推,將克里斯向外一把推開.她驚人的臂力讓克里斯感到不寒而栗,但仍舊壓低了姿勢准備迎接下一道攻勢.然而……對方並沒有緊追著攻過來.女孩將巨劍插入了地面,拄著劍站在原地.前一刻在那雙眼眸中流露的凌厲殺氣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搖曳燭火般迷蒙的困惑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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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沒說過這樣的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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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聽來像是迷路的稚子在尋找母親一般彷徨無助.,h0Pf lq7i0|L

「你……你想問我的名字?為什麼?你從沒這麼問過我,從來沒有……」女孩說.7pbRSj

「妳管那麼多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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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焦慮的聲音穿過呼嘯的風聲,隱約地傳到女孩的耳畔——因為她咬著唇不發一語,所以克里斯知道她聽見了. F|}r$p1\7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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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死神吧!妳有名字吧,有名字就告訴我呀!」7cha&Yv\^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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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口氣把話說完,將口中夾雜著風沙的口水咽下去的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巨劍重新擺開架式.V#X3k-YwI%aF

「……你——你殺了多少根本不知道對方名字的人!你從沒有問過他們的名字!」即便語氣強烈,從女孩的聲音中仍可以聽出她心里的迷惘.「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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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在等我呀!」 e`GW-kI$`E

克里斯的一句話讓女孩的表情僵住了.%S:` NZQ3Y1~z

——過去的我只有母親一個人,然而,最後卻連母親也離我而去……5I!d1W$n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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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在這之後這個世上肯定不會再有任何羈絆能系住我.然而……

——然而這個女孩……她一直看著我,一直等待著我的出現……4b:t_1FJ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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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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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拔起了手中的巨劍,尖端撥開了嵌在上頭的泥沙;她像是被逼急了一般出聲反駁.y0F!|(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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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等妳呀!」

克里斯的這句話讓女孩啞然失聲,雙唇微啟卻吐不出任何話語.2H*vj+[H(uV(b;z
l-yx#`Nk(O g9R Z.uyI
——也許……克里斯的腦中回蕩著——也許,我就是為了在這天夜里的邂逅而不斷在戰場上奔波的……4EO r7BNo^
4S8M/zr;vz;C3z
——也許,我就是為了在這里和這個女孩相遇……然後吃掉她吧.8SyN1e3t$_,pY

女孩的雙唇微微掀動,似乎因為找不到適當的語句而彷徨著,最後才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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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1Z7E8wB!d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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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兩眼直愣愣地凝視著少女的臉龐.她的聲音回蕩在克里斯的耳中,這聲音是如此清澈透明,讓他不由得愣住了.女孩——米娜娃一臉羞怯地別開了視線,「你那什麼表情啦,你不是叫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嗎!」$q)b ^+Z%d#H:je#v

「啊……嗯,我覺得妳的名字非常美……」2}t^+J s,z: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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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米娜娃愣了一下,旋即提起手中的巨劍,擋在面前遮住兩頰微微的紅暈.1R]T.d!B `.W'N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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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你——你在說什麼蠢話!」

——這……是啊,我在說什麼蠢話呀……

——我們之間……到頭來終究有一個人得死,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繼續說話了……

米娜娃的身體前傾,猛然甩過了白色的衣袖掀起一陣風聲——瞬間,白色的烈焰又再次出現在克里斯的面前.對方的劍身,一塊厚厚的鐵片早已提到了和克里斯的目光平高的高度,帶著威猛勁道揮過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tfTsnK+Q T

※:x:Yd-B h$Y\

克里斯僅有一次,曾和寄宿在自己身上的野獸有過一段對話……6^?;V)Jx7e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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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離開自己生長的村落,第一個收留他的傭兵團,是由一個滿臉皺紋,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老戰士率領的隊伍.這個隊伍不滿百人,陣中全都是老兵.克里斯對人一貫的冷淡反應卻在這個傭兵團里受到大家歡迎,像是一只不太黏人的貓兒,被大家疼愛照顧著;甚至多數的人都以為克里斯是個耳朵聽不見,嘴巴也不會說話的小孩吧.m'S#uvZ `D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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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個傭兵團里,安然地度過了幾個新月的夜晚,從沒有發生什麼足以稱之為不幸的事件.這是因為每次克里斯都從營地里逃出去,然後才又被帶回來,而且前後都沒什麼戰事的關系.然而,那名老傭兵團長卻看上了克里斯的劍術手腕.

『這小子看來幾乎是天生的傭兵之才呢!』~XZ2t,aV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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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具備了使劍的天賦異稟,那一副矮小的身材中可是透露出了強烈的殺氣呀!』5{:SY#L~ Q Ik ?6S

『這家伙一臉「就算我手上沒有劍,也要用咬的咬死你!」的表情呢!』&zb.vB$~S^*R

『他會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劍士!』A B$g5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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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識人的眼光非常銳利,放在克里斯身上更是殘酷地預見了他的未來.克里斯初次陷陣是在十歲時的一場城池的防守戰.他原本的工作只是負責運送備用的武器到城內的各個角落,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手持著槍弩站在城牆上頭.他擲槍射箭殺死了好幾個敵兵,讓他們從城牆上摔落到了城牆外頭.因為過于亢奮的情緒,使他根本無暇留意耳邊不斷傳來的叫喚聲.

一晚,如爪痕般的新月升上漆黑的夜空.由于敵軍掘毀了河邊的土堤,大舉進犯的洪水灌破了城門.此時,隊上殘存的生還者只剩下克里斯和團長等數十人而已.年老的團長殘存的那一只眼睛被迎面的箭矢射穿,不支倒下,而克里斯見狀旋即用他帶著青光的右手,下意識地從團長手中搶過了劍.之後戰事經過他便不複記憶……/T9W5p^N/I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置身在一片荒野之中.周圍全淹在水里,仿佛一片水鄉澤國,四處凸起的岩塊在微弱的月光下拉出了短短的影子.+w9i{_)j5G#y9LO
Nc;E a["@g-\5b2A
他回過頭,看見方才他所守護的那座城池整個浸在火海之中.這副景象讓他失了魂似地雙腳跪進了泥地里,呆愣著注視了好一會兒.漆黑的夜空被大火烘烤成了焦紅色.克里斯終于耐不住這副景象帶給他的折磨,低下頭卻發現自己手中握的劍,是從傭兵團長手中搶過來的劍.劍身上沾滿了血水,不同的干涸程度顯示這些全都是從不同的傷口中淌出來的鮮血.

(——你把所有人都吃掉了呢……)

此時,一道聲音忽然竄進了他的腦中./P \'XLD E V

(——你吃掉了所有人的好運,喝干了他們身上淌出來的鮮血,然後自己一個人活下來了……)

克里斯將劍插在地上,雙手浸入淹滿整片大地的河水,強忍著喉嚨中滾燙的惡心感——曾幾何時克里斯的村莊也曾浸淫在火海當中,而現在難道又是同樣的情況再一次重複上演?他不知道殺死多少人,但唯一生還下來的卻同樣只有他這麼一個……

(——對……你就把所有圍繞在你身邊的人全部吃光吧……)"v4Z5~!hTXzbU+jy

(——由你——由我來把他們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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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克里斯身上的野獸愉悅地說著.接著,牠頭一次對于克里斯的質問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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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克里斯看著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你是誰……你為什麼會住在我的心里?」V9a~^`j

對方沒有回答,然而,額頭上的一塊烙印卻彷佛嗤笑一般閃爍著青光——好像牠人就在那里一樣……

——我是你身上的烙印……牠說——我會永遠待在這里,和你一起吮噬所有與你邂逅之人的命運……

(那我……那我是不是得要像牠說的一樣,吸干所有命中與我有所交集的人們身上的血液,然後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永遠,一個人……孤獨地……)

※dj|2c-OCz R

克里斯睜開眼睛.一張比起新月更為蒼白的美麗臉龐浮現在他的面前.女孩微微顫抖著,她緊咬著下唇,眼簾低垂,胸前一束鮮紅色的發尾就懸在克里斯的喉嚨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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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感覺頰邊貼著一股冰冷的金屬觸感,這才發現一把巨劍就插在自己的臉側,同時也了解自己其實是仰躺著倒在地上.而身旁的女孩——米娜娃,她則是撐著立在他臉頰旁邊的那把劍身上頭,單腳屈膝跪地,一張臉就懸在他的面前.6a:c1yD$HT vW

克里斯拖著麻痹的右手站起身來,手中的劍變得遠比之前來得輕…….Hhq0BX:Z1D0WB+Y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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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我的劍早在那時候……

——已經折斷了……iAW%e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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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劍在他和米娜娃交手的過程中,始終一一化解掉了對手的攻勢,卻在不知道劍身第幾次與對方撞擊之後,競被對方從劍鍔處給一劍劈斷了.而米娜娃緊接著使出一記帶著渾身力道的沖撞,讓克里斯就這麼在強勁的沖擊力道中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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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我還活著呢?'K0bG%O%_N)m[E0}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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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E~L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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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唇齒間吐出的話語落到了克里斯的喉間,燒灼著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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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這麼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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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哽咽,不甘心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H }5ljF#ZsY

克里斯不懂.即便在克里斯體內的野獸因為嗜血而活躍時都不見得有機會戰勝眼前這位對手,然而,過去讓他一個人在無數戰場上孤獨地活下來的這股力量,卻在此時此刻完全從他的臂膀間消失了.現在的他已經再也沒有絲毫殘存的力氣以抵禦對方的任何攻勢.-F+MJQ%P$r5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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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然後偷偷地咽了一口氣——烙印煥發的光芒消失了……S6h7Q7a)|$La%S3gMQ

——野獸嗜血的渴望消失了?在新月之夜的黎明前,牠啃食周遭所有人的好運那股欲望已經得到滿足了?這種事情過去從沒有發生過呀……eN6rX_@

「為什麼,結果不應該是如此——你,你應該要殺了我才對呀!」

——這家伙……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呀?

——不是該由妳來殺死我嗎……

「……妳可以預見未來嗎?」克里斯問.一瞬間米娜娃忽然睜大了眼睛,接著睜開的眼睛又半瞇了起來,然後撇起了嘴,「……我什麼都看得見……在世間萬象的變遷之中,只有你始終停留在這個夜里,然後終結我的命運……我改變了一切,但唯獨這個劫數怎麼樣也擺脫不掉……」

米娜娃伸手捧起了克里斯的臉龐.她的指尖傳來了冰涼的體溫,將克里斯身上的溫度一點一滴地吸收過去.mz"G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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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一個聲音……肮髒的聲音……聲音的主人不是人類——這是怎麼回事?」米娜娃說話時的模樣,仿佛想將橫梗在心中的苦楚傾吐而出,「——吃吧,聲音說……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聲音!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伙,我甚至還可以看見一張染滿了鮮血的下顎,然後——」

克里斯感覺到米娜娃嵌在他頭顱兩側的十只手指放松了力道……B?4I#X_*d6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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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再也看不見死亡了——消失了,為什麼!」d4If} D2v'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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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說的,克里斯也確實感受到了.那是野獸的嘶鳴,是被血水濡濕的利牙在喜悅中顫抖的聲音.F5f8]BSn a i

「你應該肩負著殺死我的使命呀,這是你的宿命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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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克里斯開口的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宛若一把匕首刺入心髒,但那感受卻是如此甜美.「我想,妳所說的宿命,大概是被我身上那頭野獸給吃掉了吧……」他說.7S}$uBy"Fh1PL:P,B

聽見這句話,米娜娃黑玉般澄澈的眼眸忽然變得朦朧,從她深邃的瞳仁深處透出了迷惘的暗影.f&_r;HK+\']s

這是怎麼一回事……克里斯不懂.他心里的那頭野獸存在的意義理應是以啃食他人的好運,藉此讓他一個人活下去才對.在他離開自己生長的村子那天,村長也是這麼說的;他心里的那頭野獸自己也說過同樣的話——難道,這頭野獸也會吃掉他人將死的命運,然後讓這個人得以繼續活下去嗎……:c'o6c7Ng*wudFR@O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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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克里斯心想——這樣也好……%Ck{%d#nAv7\V

——這麼一來,我就可以好好閉上眼睛睡一覺了.

——就讓她吃了我,然後繼續活下去吧……

克里斯合上雙眼,靜待著冰冷卻又充滿熾烈感情的鐵片貫穿自己身體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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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啪——他等到的卻是這麼一個清脆的響聲和臉頰上燒灼般的觸感.接著一陣酥麻的疼痛緩緩在他的頰上暈開.m.o'[qs@,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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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什麼玩笑!」O6X,[,}5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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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揪起了克里斯的衣領,將他的上身硬生生地從地上拉了起來.克里斯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臉上因激動情緒而透出微熱紅暈的米娜娃.緊接著他又挨了一記耳光.u4B)X rI`5~*X

「你就這麼想死嗎!」

克里斯對于對方的這聲質問並沒有回話,只用了衣領被揪住而懸在空中的頸子點了點頭.少女雙眼淚水滿盈,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的內心深處似乎正在糾結,並且被某種力量猛烈地撼動著,此刻那張臉龐在沉痛的心緒中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麗.

——她……為什麼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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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殺的人,不過就是一頭肮髒的野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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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頭野獸,而且我非得將如此美麗的女孩當作食糧,吃了她活下去,不是嗎?

忽然間,一道重擊打在克里斯臉上,使他的後腦勺狠狠在地上撞了一下.他看著在沖擊中從他手里脫落的斷劍落到地上,覺悟著一死而挺起了上半身,將正面轉向了米娜娃.然而,對方卻已經將手中的巨劍收回背上那一只由繩索系留住一塊皮革護墊做成的刀鞘之中,完全無視于他的願望. COTK;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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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臉茫然地,又躺回到了地上,仰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這名紅發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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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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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L9Mf.^gpD8Ck

「你別管,站起來就對了.我要回營里去,你是我的俘虜,我要把你帶回去.」\ t&Nv8y'j

「殺了我吧.」-{jSN$Za4[)kL8K

腹部受到一記重擊.對方踢了這麼一下,讓克里斯蜷在地上打滾,耐不住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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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輸了.現在我要把你怎麼樣你都無權過問.」米娜娃說.

此時,克里斯的咽喉忽然間湧上許多他幾年來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話.然而,這些話卻在他的喉嚨里轉了一圈之後又慢慢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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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要這麼做?」一會兒之後,他才好不容易擠出了嘶啞的聲音.「妳把我帶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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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做我的奴隸.」她說. dWLbgr,K3]

「妳知道我的事情吧——知道牠的事情?」克里斯伸手指向了自己的額頭,「牠會啃食人們的好運.只要是待在我身邊的人,全都會遭遇到殘酷的命運.所以……殺了我——」 Y7]+rX3H1lOf

「你才應該要殺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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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一聲怒斥蓋住了克里斯孱弱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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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卻吃掉了這個既定的命運,既然如此!」她上前跨了一步,又一步,然後在克里斯的面前,對他伸出了手,「那你就得乖乖待在我的身邊,然後把我所有死亡的命運全都吃掉!你要吃,只能吃掉我的命運.」X l0a,Id9I`

忽然間,米娜娃的聲音在克里斯的腦海中和母親的言語重疊……A,U0Yo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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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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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我的毛. M ~0h;YO0c

——飲我的血.o"\ik#O+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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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活下去……U4@0D aB(n+o

克里斯決定要待在她的身邊,吃掉她身上出現的所有死兆.那麼,就再也不會有其它人的生命會被野獸所吞噬了.

——然而,我真的能以此守護她嗎?我辦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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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今後也必須為了這個目的而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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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卷起了米娜娃那一頭宛如火焰般的紅發,遮蔽了頭頂上的新月.她濕潤的眼眸,即便背光也能清晰地看見.~5f|oP-C v

——我得為了她而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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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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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得要維持多久呢?」u4sk,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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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聖王族消滅為止.」米娜娃說. ],br#Z'~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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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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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深邃的雙眼,在此刻更顯幽深,仿佛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CEP.Z6g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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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忽然體認到,這女孩其實一直踽踽獨行在比他周遭更為險惡的暗夜之中,直至來到此地,與他相遇.$H&N%E`h0w5D

——我……我沒能來得及拯救母親;無論我殺了多少人,吃掉了多少人的好運,我都沒能救她……,^n.UypK*D g0@y

——可是我遇上了這個女孩.這麼一來……-a*]v_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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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握住了朝向他伸出的那只手,米娜娃的手.

r3431323 2010-5-15 16:13

4．銀母雞之旗9pmaB8Zqi@LG

黎明前的嚴寒天候之中,克里斯和米娜娃來到了一片針葉林前方.由于後有追兵,他們根本無暇分神去找能用的馬匹和紮營工具;甚至稍早之前夜還深的時候,他們走在河谷上方的崖邊還可以聽見底下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和敵軍士兵們紛雜的交談聲.

「喂,我們現在要追的不是死神嗎?聽說她可是一個人殲滅掉了多達百人的隊伍呀?」~(usELx(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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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好像拿了一把像是一塊鐵板一樣的巨劍,大概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灑鹽的家伙』了吧……」K9~%\9qa!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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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只是謠言啦!你們少在那邊自己嚇自己了!」M}!pON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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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我看到她帶著一個不曉得哪里擄來的小鬼,不但沒殺掉還帶著一起逃亡呢,如果這家伙真是什麼『灑鹽的死神』,她會干這種事嗎——不過話說他們沒有騎馬,應該跑不遠才對……」8cnq,z(A~5w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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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趴在岩石後頭,耳朵聽見這些人的交談聲不禁咽了一口氣.4BWsT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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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到的真的是個女人嗎?你沒看錯吧?」-AG0l"D!h

「騙你干嘛,那家伙穿得像是個舞娘一樣,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呢——嘿嘿,如果她真是死神,死前能夠跟她來一發,那我死也甘願了!」$TYd7NIUe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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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如果我們真的逮到那個『灑鹽的家伙』,不知道能夠拿到多少報酬呀?」

這兩名士兵說完彼此對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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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和克里斯貼在崖上的岩石後頭,靜待著交談聲和火炬的光芒愈走愈遠.克里斯的頸子上拴了一條繩子牽在米娜娃的手上.由于此時的他已是米娜娃手中的俘虜,因此兩只手腕也都被米娜娃用繩子捆了起來.他們得在這樣的狀況下沿著一片漆黑的崖邊移動,這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因此,在後有追兵的情況下,米娜娃怎麼決定,克里斯便只能乖乖聽話照著做.畢竟他們得趕在太陽升起來之前躲進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才行. H-w)Ep6_

克里斯和米娜娃一路跋涉來到了森林里頭仍不能好好休息.林外仍不時可以看見騎著馬的馬隊手持火炬,驅著馬蹄撥起一抷一抷泥土飛奔而過的身影.看來敵軍派出來搜索他們的隊伍實在不在少數.M3Y.kgHk
A1BKwJ5P0_3i,K
——是因為她跟我在一起的關系嗎……克里斯腦中不禁浮現出了這樣的疑問.他以為,如果是米娜娃一個人的話應該可以安全逃脫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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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一個人在那邊胡思亂想!」米娜娃喚了一聲,扯著套在克里斯脖子上的繩索,將他一把推進了一株大樹底下的粗大根部形成的樹洞里去.這個樹洞的空間十分寬敞,足以容納他們兩個人.

早晨即將來臨.葉隙間篩落的晨曦照耀著蒸騰的水霧,林中四處回蕩著陣陣鳥啼.雖然他們兩人躲在樹影斑駁的茂密森林之中,不過若是在天色還沒暗之前就到處亂走,肯定不一會兒就會被敵人發現.因此他們打算躲在這個樹洞直到夜晚降臨再繼續移動.S.iB+b~0Rq
Z/\(~YN9}
「要是能夠跨越國境的話應該就能逃得掉了吧……」米娜娃說.

「妳能回到哪里去呢?整支部隊不是全都被國王軍殲滅而只剩下妳一個人了嗎?那場嚴密的包圍戰中,聖王國軍可是擁有比你們多出十倍的兵力——」@!mRh(N9B

「兵力多出十倍又怎麼樣?不過就那點人馬,他們肯定可以突破.」

——她是說,在聖王國軍像是裹了好幾層絹布般層層交疊的包圍網封鎖之下,她的部隊依然有辦法突圍逃走嗎?全都是由烏合之眾組成的聯合公國軍陣營里頭,能有這麼一支戰力堅強的隊伍嗎……米娜娃的說法讓克里斯不禁覺得驚訝.u#}*p:B0r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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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是銀卵騎士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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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喃喃地答道.而她口中所提到的名字更是讓克里斯忍不住屏息,這個名字克里斯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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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卵騎士團——它是隸屬于劄卡利亞公國旗下的一個非常怪異的騎士團.這個騎士團以銀母雞圖騰作為旗幟,在聖王國軍中起初是人盡皆知的笑話.大家聽說這個騎士團的成員多半是女人和小孩,簡直就像是個整天游山玩水的觀光團.也許正因為這個騎士團多半是這些人,才會天真地拿母雞當作軍旗上的團徽吧,真是一群悠悠哉哉的家伙./op1jvG}~N!M'kfx

然而,就在東方七國于普林齊諾坡里結盟,對著聖王國吹起反抗的號角的同時,這個銀卵騎士團也隨之被編入了聯合公國軍,並且從令人捧腹的笑話轉變成為恐懼的代名詞./V\"U/d-_BDD AV

銀卵騎士團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這個部隊究竟擁有多少兵力.他們擁有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事跡,諸如聖王國軍對他們展開追擊時卻出其不意地遭到他們從背後突襲;派遣兵力派多達其估計數量七倍的部隊迎擊,卻落得整批大軍完全潰敗的下場等等,內容聽來似乎全是些誇大不實的傳聞.然而,他們確實經曆過了大大小小的好幾場重要戰役,並且立下不少戰功,這倒是無庸置疑的事實.rY N.v U

因此,不管是灑鹽的死神也好,銀母雞之旗也罷,對于聖王國軍的戰士們來說,全都是有如鬼神一般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而克里斯從沒想過這兩者之間竟然有著如此緊密的關聯性. AsJnMbx

「他們絕對可以突破敵軍的包圍的……」米娜娃走近克里斯身邊,彎腰坐下的同時喃喃地又將同樣的話重複一次,彷佛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般.s4Tc vszku

「所以……妳打算把我帶回去那個銀卵騎士團嗎?」克里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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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

米娜娃的回答讓克里斯緊咬著下唇垂下了頭.他還在猶豫著.7R}2s8LK2],xuN

克里斯一點也不想擴大他的人際關系,而大伙兒看到他肯定也不會歡迎才對.要是長期待在同一個隊伍里頭,他身上的野獸烙印和其力量的泉源何來,這些事情總有一天會被攤在陽光底下.然後他會被人咒罵,被人扔擲石塊,被人帶著惡意詛咒;好比那天晚上被村民發現他的存在一樣……

他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因此,克里斯永遠不會讓自己長久停留在同一個團體中,並且總是一個人來回在各個戰場間穿梭.得知了米娜娃並不是一個人單獨行動這件事情,讓克里斯感到有些棘手.9rW1gh {4n'oH H

「……妳昨晚為什麼要離開自己隸屬的騎士團?為什麼要一個人闖入聖王國軍兵力龐大的布陣之中?」克里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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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原本應該一個人死在血海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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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一把揪起套在克里斯脖子上的繩索怒聲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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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在這樣的命運底下卻不離開自己所屬的騎士團,那結果會如何?他們會受到我的牽連,跟著我一起死呀!」!i`n oFF$b+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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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她覺得自己怎麼樣都會死,那倒不如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沖進周圍沒有任何同伴的敵境里頭去嗎……克里斯聽了她的話而思索著.後來,米娜娃遇上了克里斯,然後本應劫數難逃的命運卻被克里斯身上的烙印給撕碎了吞掉了.而這又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J7y+i4h#r'];`3a!nl^
2^}&h"|&~1xSD&Z
——我心里這頭野獸不是只會吞噬周遭人們的好運,將死亡的厄運強加在他們身上嗎?那牠又為什麼唯獨只吃掉了米娜娃將死的厄運,讓她活下來呢……

——是因為米娜娃是特別的存在嗎?@DB&{)cwiF G[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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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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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知道話題已經結束,卻不禁要對開口接續這個話題的自己感到矛盾.但他仍選擇繼續把話給說完:!I_*H i 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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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時我人就在這個戰場上呀.如果妳一直待在騎士團里頭,結果不就不會跟我相遇,也不會遇上什麼命中注定的劫數了嗎?」

——這麼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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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我就不需要面對此時此刻的這般迷惘了……{V+Nzz;mke

——這麼一來,我就只需要永遠一個人站在荒涼的夜里,不用面對現在這個情況了…… l8Q*E%T7f-sy:p:[

「你說的是看不見未來的人才會說的話.」w#bMICV9Zu6|`cW

米娜娃不以為然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同時伸手將克里斯推入更深的樹洞之中.u*M3s2I*w;^: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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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繼續待在銀卵騎士團里面,你就會因我的存在而和銀卵騎士團接觸.命運就是這麼定的,這是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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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了生生咽了一口氣,僵直的視線則緊追著米娜娃撇過頭的側臉望去.b W!sl$Gt8F&E%O~*C*i

——這就是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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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間萬事萬物的變遷,全都是一開始就注定好的.

這樣的說法在這個世上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同樣的耳語在教會里肥滿的主教們口中,還有在因戰亂而使得農地上的莊稼全被燒毀或遭受掠奪的農人們口中,早就是經常掛在嘴邊騙人或者安慰自己的借口了.然而,此時這名紅發女孩吐出的話語卻因為揭露了真實而顯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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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可以預見所有未來即將發生的事嗎?」)Qx!fL%x3D-bny+T

「雖然不是所有事情.」

米娜娃立起了膝蓋,對著克里斯點頭表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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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預見和傷痛有關的未來.」她說. Q$u)~;q8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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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傷痛有關的未來?」

「對,包含我可能受傷,可能死亡,或者肉身即將遭受到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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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放緩了呼吸,試圖理解米娜娃口中吐出的字句代表的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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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看見.比方說我睡著的時候,閉著眼睛的時候;這些預見未來的形式起初都是以痛覺呈現在我的感官之中,然後就會出現自己死亡時的光景.」

——原來如此.所以她在說自己會被我殺掉的時候,所用的詞彙也是『看見』……

「除此之外,其它像是身處在戰場上的時候,我也可以瞬間預見自己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遭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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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喃喃道出了她能夠預見未來的能力,然後將那把和她身高相仿的巨劍拉過來摟進了自己懷里.skkK^@+Mh

克里斯心頭一寒,不禁打了個哆嗦.他從沒想過這位『在戰場上灑鹽的死神』,竟是個可以預測槍箭軌跡而避開傷害的恐怖家伙.而在他實際和這個人交手的過程中,也確實體認到了這點.'nui&v{

「所以我不是所有事物的變遷都可以預見.事實上,我根本就不想擁有這樣的力量.」

她開口時呼出的熱氣在懷里的劍刃上凝結成了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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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見和傷痛有關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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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的預知能力是包含每一次可能死亡的痛覺,那這種能力真是太殘酷了……

「但是我現在看不見了.」米娜娃說:「原本隨時都會在危機之前出現的景象現在完全消失了.所以萬一我們現在被敵人發現,就連我也沒把握能夠安然逃脫……」0GNv2^/Y~P0APe

「妳不用冒險帶著我一同逃亡呀.」

「你閉嘴,我絕對要把你帶回去,我怎麼能在這里——在這種毫無價值的命運安排下輕易地獻出自己的生命,我就是為了這個才要帶著你一起走的!」PUh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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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說話的同時,繞過巨劍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了克里斯."F'y*OZ]9H

——她……是在什麼東西的追趕之下被逼急了嗎……ntfK!a*lB(Rq

她明明想要擺脫死亡的命運而活下去,然而那張蒼白的側臉,卻不知為何總讓克里斯想起了自己映在血泊中的面容.` n&sM UhY~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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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和她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宿命牽絆,藉由彼此吃掉對方既定的命運才能開拓屬于我們的生命形式,才能以我們希望的方式活下去……r:{}y5{8N}p!j

——果真如此……f6J0f5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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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fUFV:W#ZzXG_"LR

克里斯仍垂著頭,稍微將目光抬起到可以瞥見米娜娃的角度,像是呢喃般對著手里懷抱著巨劍的紅發少女做出了響應:%k:^8VQW 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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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把我帶走吧——讓我一輩子跟在妳的身邊.」tOZ?)c8GR(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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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妳死掉的…… a:ni&I4pud5w7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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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心中的覺悟,讓他甘願承受銀卵騎士團的成員可能在將來對他做出的一切排擠行為——只要我忍耐就好.就讓我做米娜娃的奴隸待在她的身邊,眼中只看著米娜娃一個人,永遠只聽她說的話,永遠只針對她的問話回話……B*bB;Urv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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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妳不要把我身上擁有烙印的事告訴任何人.」克里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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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說呀.不過要是你吃掉了銀卵騎士團里頭任何一個人的性命,我絕對會當場把你的頭砍下來!」0i;Z#T~$p;m$Oj"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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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這樣好!

——在這麼一天來臨以前,就讓我吞噬掉所有籠罩在米娜娃身上的死亡——讓我用這種方式守護著她,然後活下去!1nt j7u/?7BV0G

「那把我脖子跟手上的繩子解開吧.」克里斯說.

「為什麼?你開什麼玩笑?你可是俘虜呀!」(K8^+}+E1uY*o|TGtq6a

「我不會逃走的.而且,要是像這樣被捆綁住根本不好行動;又如果在路上遇到敵人不能跟他們對抗就更麻煩了.」:N0{!IaeY;`

「你少鬼扯,誰敢相信你不會逃走?再說,就算要跟敵人交手,你手上也沒有任何武器呀?」1ifC'sn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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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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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唆了,快點給我把眼睛閉上!」米娜娃搶在克里斯把話給說完之前大聲喚道,同時將手中的巨劍插在樹洞的入口處,「等天黑了我們就繼續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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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之後,米娜娃便噤聲不再開口.然而,克里斯不一會兒便發現她沒打算合眼休息.因為她那雙漆黑的眼瞳始終緊盯著葉隙間漸漸泛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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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昨晚趕路趕了一整夜,妳不睡嗎?」克里斯問.-f%T;`k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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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旁邊我怎麼能睡!」tSax%|9~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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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有任何不軌的舉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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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睡覺!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會預見我的死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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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米娜娃這麼回答,克里斯也只能咬著自己的嘴唇不再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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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輩子……到底已經預見過了多少次自己的死兆了?到底預見過多少次被我殺死的劫數了……

然而,即便米娜娃表現出來的態度如此強硬,但此時她的意識也變得迷蒙而開始打盹.雖說她曾試圖撐著劍力求振作,不過一會兒之後,她的上半身卻已經不爭氣地向旁邊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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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的克里斯因為雙手被繩子綁住,只能趕緊用自己的胸膛接住米娜娃的身子.胸前傳來米娜娃的體溫,她因為睡得不舒服而發出微微的鼻息聲.克里斯望著她的睡容,不知為何莫名地覺得松了一口氣.-f(Yy$@0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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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那她又為什麼要提著劍來到戰場上來呢……qi^ [8s0j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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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遠離了戰場,應該可以理所當然地避開自己的死兆了不是嗎……|FL#VN._]9D ~9F

米娜娃在戰場上無可避免地要遭遇朝她撲來的死兆.她避開一次,之後緊接著又有第二次,第三次死亡的未來朝她襲來……早知如此,那麼她又為什麼要一再地站在充斥著死亡的戰場上呢.-nn T0mj)p

——對了,我記得她曾經說過她要滅掉聖王族……難道聖王族對她而言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嗎……

事實上,米娜娃身上還有一件事,打從克里斯和她相遇之後就一直覺得有些奇怪.那就是米娜娃說話的語氣聽來就像個貴族出身的大家閨秀一樣——克里斯有一段時間也曾經服侍過地方上的貴族,曾經備受寵愛而在那間宅邸里頭學過讀書寫字和一些貴族之間的禮儀,因此他看得出來米娜娃的言行舉止和一般女孩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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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出生在上流貴族家里的女孩嗎?不對……#v2e#N+l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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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望著米娜娃熟睡時的眼簾,忽然間意識到一些不尋常的巧合,全都彙集在這女孩身上一一浮現……

能夠預見死亡……

預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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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王族的托宣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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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毀滅聖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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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ShF M'c6P#w4A

克里斯猛力地搖頭.他不相信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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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克里斯始終認為聖王族的托宣預言只是個幌子,跟他有同樣想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事實上,許多人都認為聖王族能夠接受神祇的預言而預見未來的說法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是聖王國為了要使旗下的諸侯國臣服而虛構出來的權勢象征.不只是克里斯,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這次和米娜娃之間的邂逅,讓克里斯體認到了她『預見死亡』的能力是千真萬確的.這是他親眼所見,親身跟她交手之後獲得的體認.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上真有這樣的預知能力.6\X7Y 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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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怎麼可能……3YY#FvK0f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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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有這種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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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不自覺地祈禱著.他並不希望此時靠在自己胸膛上的這名纖弱少女,肩膀上必須承受如此沉重的負荷.

※

林中傳來腳步踏過枯葉的聲音,喚醒了睡夢中的克里斯.&Mk"E-UM5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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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森林里,聽得見交錯的枝葉間不斷晃動著發出摩擦的寒窣聲,空氣中彌漫著水氣,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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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米娜娃仍靠在他的胸膛上,在沉眠中微微顫動著.克里斯本來想悄悄地喚醒她,耳邊卻又傳來了方才的足音.這次還加上了男人的說話聲……emV/L%tX 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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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株樹干也有沾上血跡耶.」\S6Dj)Cu8Crv;N

「要是有狼狗在就好了……」

「雨天之下,就算對方有留下氣味也早就被沖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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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真的要將看到血跡的事情通報回營里嗎?」

這時,米娜娃猛然抬起一頭睡亂的長發,從克里斯身上驚醒,眼神瞬間變得明亮機警.或許因為察覺到自己的頭方才靠在克里斯身上吧,她臉頰泛紅地皺起了眉頭.就在她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克里斯將手指舉到了顎上,噓地一聲要她安靜.I'@N@s3u

米娜娃往洞口看去,驚慌之中便下意識地往樹洞里頭退——退到克里斯的身邊.M7D%cy(KQ*P-m

「流了那麼多血,該不會人已經死了吧?這下子我們可以輕輕松松去領賞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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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柯尼勒斯殿下說過不論死活呢.」

「可是我另外還有聽說,如果活捉到這個『灑鹽的家伙』,可以領到二十枚純正的布列格登金幣呢!我們去那里領賞吧?畢竟把她交給將軍殿下也拿不到多少錢.」.dj.u*OyuA|gi/{

「現在每個人都把打勝仗的慶功宴放在一邊,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四處找人呢.」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援兵才遲遲沒有來呀?」o3r"{u|;lq{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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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正好嗎?這樣找到的話二十枚金幣就我們自己來分,總之別被人搶先了,我們趕快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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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這些人的對話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聲音連克里斯都聽見了.她一雙纖細的手指緊緊掐住了克里斯的胸膛.直到追兵的談話聲和腳步聲逐漸遠去,終至隱沒在滂沱的雨勢之中,米娜娃這才猛然推開了克里斯從地上站了起來.s[P4bx[7K*E1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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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我睡著的時候對我干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呀.是妳自己一個不小心睡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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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我怎麼可能——」3\\$X^2K/Qf

米娜娃一把揪起了系在克里斯脖子上的繩索,毫不客氣地對他提出了質問.然而,看來她似乎也知道是自己不小心睡著而倒在對方身上的,因此話沒說完便松開勒住繩子的那只手,「……可惡,我怎麼會在你這種人面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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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忍受自己露出這樣的糗態,咬牙切齒地用雙手指甲刮著劍身出氣.#f zHWY 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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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看妳睡得很甜,所以我就沒有叫妳了.」

「你說什麼!」U Y?&I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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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氣了嗎?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克里斯在驚訝中拉開了和米娜娃之間的距離,整個人往樹洞里頭縮了進去.Z%dYV+O,OF3N4g,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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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沒對我亂來吧……比,比方說亂碰我的頭發之類的……」oPr0Hki#v

「我就說我沒有嘛.妳看我的手不是還被妳綁著嗎……」

「啊,嗯……」米娜娃一副羞愧得直想找個洞鑽進去的模樣,兩只腳坐立難安地踏著地板,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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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做了什麼夢嗎……」8h0MnS]!y

「沒有.」eU'w9} [f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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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嘟起嘴,將自己的一把巨劍和膝蓋一起抱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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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p;M$Kn TT"[

「我沒有夢見自己的死兆……這還是第一次……可惡,為什麼你——你這個人到底是——」米娜娃說.'Q2Z#GDo0v6B

「這樣……這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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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才不好咧——」她猛然抬起頭來,目光恰巧和克里斯四目相接,剎時兩頰飛紅,旋即又垂下頭去.「什,什麼啦,好不好不用你管啦!」

「其實我也是.」克里斯凝視著米娜娃的側臉,「明明就有個外人在身邊,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睡得著.」

——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如此緊密,緊密得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0GEw8CERK+_-R

「我總覺得,跟妳在一起有種令人安心的感受……這真的很不可思議……」他說.U,i c1AH#v

——也許是因為米娜娃的實力比起我更來得強悍吧……

——又或許是因為我身上的這頭野獸不會吃掉她的性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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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沒把最後這兩句心里想的事說出口.然而,米娜娃光聽了早先那幾句話,似乎對于克里斯產生了誤解,猛然一個拳頭狠狠貼在克里斯受了傷的腹部上頭扭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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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干嘛啦,很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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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唆,你給我把嘴巴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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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們才在不意問望向樹洞外的景色.也許是因為雨天烏云蔽日的關系,現在他們無法分辨太陽到底下山了沒有.但天色卻已經暗得連樹洞外頭三步以外的視線都看不清了.米娜娃用僵硬的語氣開了口:「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這雨看來只會下得更大,不會更小了.」o"sS8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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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從方才的追兵這件事來判斷,河谷的谷口是不是已經被封鎖住了?」

「真的被封鎖住的話——」米娜娃用力地握緊了自己的巨劍,「那就強行突破!」ae\)r0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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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交疊的茂密樹影仰望天空,可以感覺到左右兩側被巨大的黑影所籠罩,給人一種莫名沉重的壓迫感,那是河谷兩側陡峭崖壁的暗影.&e2? IN/Y&j7mu1j

雖然不知道聖王國軍是不是已經張開了包圍網,但至少這一帶肯定有敵方的布陣才對.而且一隊人馬少說也有千人以上,克里斯實在不覺得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有機會可以突圍……0@G*r#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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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有米娜娃在的話,也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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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現在的她無法預見未來的景象……

克里斯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森林里,只能仰賴著走在他前方三步距離的米娜娃那一頭鮮豔的紅發來作為引導.他將自己的力量集中在一雙被綁在面前的雙手——其實米娜娃捆綁的方式不可能讓克里斯用蠻力掙脫.但以他的盤算,如果真遇上了什麼危險,他至少還得准備好利用刻意的腕關節脫臼而將手從繩索中抽出來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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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盆大雨之中忽然開始出現其它的聲音.米娜娃和克里斯同時佇足,向左右兩側環顧著漆黑森林里的一切動靜——啪啪……火炬的光芒零星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米娜娃旋即解下了包著皮革刀鞘的巨劍擺開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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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包圍了!x}N-m.wr6i

成群的腳步聲撥動著地上的泥土發出雜音;刀劍戰甲等等各類的金屬聲鏗鏘地響起;一道道火炬燃燒中發出啪啪啪的聲響……這些聲音形成一面圍牆,從四面八方將克里斯和米娜娃兩人團團圍住.火光之中,幾副鎧甲的輪廓已經在漆黑的森林之中慢慢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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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下意識地開始估算著森林中出現的敵兵人數——大概有百余人吧……兩邊都是峭壁,要逃只能突圍了……z@&L!UT1@3x2p

「喂,你看那把劍!」「啊,是那把劍……」「不曉得已經有多少人死在她那把劍下了……」,cGfB/r [

敵軍之中,不時傳出咽著口水的聲音,甚至火炬照到的臉龐全都僵硬地表露出了難以形容的恐懼.F&U H SPU

「沒人敢沖第一個嗎……」「可惡,最好都這麼怕死啦……」「對方可是死神呀……看到的人不是都這麼說的嗎……」i`q/t.`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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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人將手中的火炬朝著克里斯和米娜娃這頭扔了過來.火光在泥濘中搖晃著,照亮了他們兩人的模樣.

「……真的是個女人呢.」「好年輕呀……」「你們看!這哪里是死神呀!她在害怕呢!」

「嘿嘿……這妞兒其實也長得滿正的嘛.要是我們全部一起上的話會不會太不要臉啦?」

「這下子那些被派出去搜索的家伙可就可憐了;不但要冒著大雨,而且還得空手而回呢.」'_3[6w5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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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而且等那些擅自跑出去的家伙回來,恐怕他們已經享受不到了吧……」

「這,這群不知廉恥的東西……」米娜娃握著劍柄,肩膀和項頸不斷顫抖,將她心中的恐懼顯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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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人便會露出興奮的態度,這點在傭兵們身上早就見怪不怪了,再加上米娜娃又擁有如此的美貌.克里斯倒是驚訝于她的反應,似乎米娜娃從沒有見識過傭兵們看到女人時究竟是什麼樣的嘴臉.果真如此,那麼要是他們真被這些傭兵給抓住,米娜娃恐怕得遭遇一次比死還要痛苦的羞辱吧……Z'l'T,QTcJ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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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P@*S'\B8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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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畜生,少在那邊做白日夢了!你們不知道這家伙殺掉了我們多少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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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名全身鎧甲的騎士出現在克里斯前面的森林里頭.他撥開了頭盔上的面罩,露出滿面胡須,一臉落魄窮酸的模樣對著克里斯和米娜娃開口叫道:

「我看你們是公國軍的殘兵吧!我勸你們乖乖投降,不然的話,就算是女人我們也不會輕易放過,當場殺無赦!」Lj9@:}~`0H ^Q

「隊長,可是聽說活捉的話獎金比較多呀!」「有二十枚金幣耶!」「而且這麼好的女人殺了多可惜呀?」W}9Zfm0t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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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你們把柯尼勒斯殿下的命令擺到哪里去了——弓兵,上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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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令下,架著弓箭的士兵撥開腳底下的雜草站上了前列.此時,克里斯的眼前一道紅白交錯的烈焰又開始搖晃.不需要任何言語溝通,彷佛兩人間早有默契,他和米娜娃瞬時之間便一齊沖了上去,殺向橫在正面斜坡上的一排隊伍.同時,包圍著他們的士兵們也跟著揚起一陣分不清究竟是歡呼還是怒嚎的咆哮聲.~ m(l(K&{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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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奮的情緒在瞬間凍結——米娜娃一把巨劍掃過,穿著鎧甲的三名士兵全都從腹部斷成兩截,大量的血花四散飛濺在雨中.'b KDW-b$\ Co"Y+g0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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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放箭——不,不對,等一下．這樣會射到自己人——」Na5x"fxE4^ f
5lfm:m)aP!V
騎士聲嘶力竭的嘶吼,在士兵們驚慌失措的哀嚎,與足脛護具和武器擦撞的金屬聲中被淹沒.箭矢在空中亂飛,其中幾支被米娜娃手中的巨劍劈下,卻有一支擦過了她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她無法預見未來了……克里斯頓時體悟到了這點,旋即趕往米娜娃的身邊.?~+RtIr2F}q

「你先走,我來擋住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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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高聲呼喊著,同時一個箭步朝著並排在斜坡上的弓兵部隊沖了過去.哀嚎之中劍風呼嘯,彎弓斷箭和削下來的手臂一齊飛舞在空中.u ~TM-D:X
'Q6q:ii%yw3p
「別慌,大家上呀,包住她,用槍圍住她!」$z;mE!{"r(k;F

騎士扯著喉嚨下達命令.白色的火焰繼續在森林間穿梭舞動,巨劍的劍鋒閃爍著,每一道劍光起落的瞬間都飛濺著血花與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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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逼到懸崖邊——弓兵,向兩旁散開!」)`7` Hg{

克里斯看見殘存的弓兵們紛別往兩個不同方向列隊散開,立即沖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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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jq*K?uY2f9j\U3F

在克里斯驚呼的同時,無數的弓弦彈射聲此起彼落地響起.米娜娃這才驚覺對方的攻勢,趕忙舉起手中的巨劍.然而,成簇的箭矢早已經從四面八方傾灑而下."nU cs\n:@

「——嗚,呃啊!」oUqde k%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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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哀嚎,差一點撲倒在米娜娃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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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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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的米娜娃臉色鐵青.她看見了克里斯為她擋下了好幾支箭矢,血淋淋地就插在他的側腹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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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叫你先走嗎!」sfu"Zq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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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也說過要我不要逃走嗎……」+z%`L9W~1~*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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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那是因為——」,C0OT&d%o7Pm7vS

米娜娃話沒說完,一把壓住克里斯的頭將他按在泥地上.同時揮出手中的巨劍掃過克里斯的頭頂,一劍砍下了好幾支槍兵和一般士兵的手腕.J gl5xM/H3U)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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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理由要你幫我!」

她一邊擋開刀槍和弓箭,一邊開始後退.然而,不一會兒便退到了崖邊.底下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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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們被逼入絕境了.此時那位看似領隊的騎士也已經來到了斜坡下方,猛力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揚起聲來發號司令道:

「圍上去!把他們圍起來,趁現在一口氣沖上前殺掉他們!」(B'a$\"t2n*_;l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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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而同時上前突刺的一整排長矛幾乎都被米娜娃的巨劍給擋開.然而,其中卻有兩支矛尖硬生生地劃開了她大腿和側腹部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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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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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浸濕的衣服開始變得沉重,傷口滲出的血將她一身的白衣染成了黑色.此時的米娜娃就連揮劍的動作也變得遲鈍.她這才察覺到自己因為身上的痛楚,兩只手已經變得不怎麼聽話了.然而,克里斯也在泥濘中翻滾閃躲著敵人的刀劍,根本沒有余力來幫助米娜娃.在克里斯側腹上那幾處箭傷的創痛已經消散,他卻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血液跟體溫正點點滴滴從傷口處流失.他躺在泥地里,恍惚間意識逐漸遠去,只剩下那雙眼睛,仍追逐著雨中那抹豔紅長發的身影…… l9Gi(@ j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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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

——我不會讓妳喪命,我絕不會讓妳被殺!.T+Ev(\s!S t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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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妳消失了,我賴以生存的寄托也將不複存在……FE&Z3x?}*H3_

——這種事情絕不能讓它發生……RP%P"QjJd] l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里斯聽見自己的咆哮,感受到綁縛在他兩只手腕上的繩索逐一迸開.接著一陣劃破空氣的劍風呼嘯,將他從忘我的意識中又拉回現實.%?g4[6C-k#Q1g

他的右手幾乎是在反射神經的驅使下舉起,接住向下劈來的刀刃時也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揮刀的士兵在他眼前因恐懼而扯破嗓門發出了慘叫.

克里斯搶過了對方手中的長劍,蹲低了身子,旋即一劍刺進了對方鎧甲之間的接縫中.武器被奪的士兵在哀嚎聲中鮮血四濺,之後倒在斜坡上往下翻滾了兩圈.

克里斯借著眼角余光找到了一頭在風中飛揚的紅發,他往身後退了一步,接著便感到一個冰冷而無助的身軀倚靠在他的身上.克里斯和米娜娃手持著劍,背靠背地和周圍逐漸縮小包圍網的數百名士兵對峙.此時兩入之間緊密的關系,甚至讓他們覺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及心跳.

「你為什麼不逃走!」米娜娃背對著克里斯喊著.「這些家伙的目標是我,你根本可以置身事外不用拔劍呀!」

克里斯甩開了長劍沾上的鮮血,同時對著靠在他背上的米娜娃回了話:「不是妳要我今後永遠都待在妳身邊的嗎!」

「什麼,你,你——你怎麼竟是講些不合時宜的話啦!」1j [xC8w 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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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妳的奴隸呀!我是妳的所有物!我不會逃也不會躲!現在不會,以後也是一樣——」i,j7~.L+`'}7L4O-}n,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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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覺得自己吐出的話語中摻雜著血的味道.%v:^cT.dm4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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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降臨在妳身上的死兆全都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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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沒有回話.克里斯只能聽見她胸口哽住的呼吸,周遭的雨聲,和不斷朝他們壓迫而來的腳步聲.jt~8H%up+]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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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攻過去,別想著要活捉對方!」6|/w@;N"r(h

帶頭的騎士帶著尖銳的嗓音大聲喚道.接著手持長矛和長劍的士兵們全都踏著地上的泥濘朝著克里斯和米娜娃這頭沖了過來.他們兩人背對背相倚著,壓低了手中的劍鋒.J2c0z+FF {-u'wz

克里斯看著宛如野獸般目露凶光的士兵沖來,一雙手腕下意識地擺出了動作.他一劍砍斷了長槍的木柄,還連同對方的手臂一起削下,接連的另一劍更是直接嵌進了對方的頸子里頭.就在敵人的身體噴著血沫倒下的時候,克里斯從對方的血肉中抽出劍身,順勢朝著從他側面揮劍砍來的另一名士兵揮去,斬斷了他的咽喉.敵人的刀劍幾度掠過克里斯的身體,然而,這些對手在下一刻全被克里斯的刀鋒掃過,每個人的手臂都不翼而飛.0]g'J'l"{V

克里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已經死在自己的腳下.在血水和雨水交融的惡劣環境中,冰冷的氣溫和疲勞讓他的雙手變得像鉛塊一般沉重而快要舉不起來.此時耳邊傳來背後米娜娃急促的呼吸聲.朦朧的視線就連眼前還剩下多少敵人都已經快要看不清;敵方隊長的高聲呼喊和滂沱的雨聲似乎也漸漸重疊在一起,幾乎無法辨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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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機會……能夠突破包圍網嗎……」7PK#LlK{y/o

這般困窘的局勢之下,只有米娜娃急促呼吸聲中斷斷續續的低語一字不漏地傳入了克里斯耳中.他轉頭環顧著四周,計算著他們是不是已經解決掉了半數以上的敵兵,同時也思考著此刻沿著河谷邊緣的峭壁逃脫的可能性.然而,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的呼喊和暗夜中浮現的火光卻一把將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f3n5yp-W"B_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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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之前出去找他們的人馬趕回來了!」;on"Qs2nUu jwG

「這些人拖拖拉拉的在搞什麼東西呀,他們不在搞得我們可麻煩了!」`#B6@;\|[

那些為了生擒『灑鹽的死神』而奔出營隊搜索的士兵們大批回到了隊上.克里斯見狀即刻拉住了米娜娃往河谷的出口處——早先百余人的部隊還剩下一半擋住去路的方向沖了過去.RL H2|^kI6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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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白癡,看來他們已經被我們逼得無處可逃了,大伙兒沖上去呀!」

不顧對方的叫囂,克里斯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朝著對方的長矛陣中央沖了進去.SS ~m8F1h[)T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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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只有米娜娃一個人逃走也好,我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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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下定決心,不理會刺在自己腹部和手腕上的長矛而奮力揮劍.而敵方領隊的騎士也拚命制止著旗下的士兵在克里斯的攻勢下潰散奔逃,以免隊形瓦解.Ox2o`!C.R/Pq

「你別亂來呀!」1`$dT4T!a0yd

米娜娃的呼喊近乎哀嚎.現在他們唯有正面突圍一途才能求生.克里斯提起他疲累的雙臂繼續舉起手中的長劍,劍身因為沾滿了血水和脂肉,在擋下對方數槍的砍劈之後終于折彎.他從躺在地上的尸體身上另奪了一把武器,在泥濘中翻滾著撥開對手的長矛,撂倒了敵兵的雙腳.wY(n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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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的左手臂在冰冷之中逐漸喪失了知覺而陷入麻木.腹部被劃了一刀讓他終于支撐不住而屈膝,一腳栽進了泥濘之中.他聽見米娜娃悲痛地呼喊著他的名字,領頭騎士高聲狂笑著,提著劍指向克里斯,眾兵士的刀尖一齊向他逼近.3e&bk6{`+w1M

——就在這時候,克里斯耳邊傳來無數的鋒利物以高速劃破空氣的呼嘯聲.領頭的騎士忽然兩眼翻白,維持著瞪大雙眼的驚嚇表情向前栽倒進泥濘之中.Ul9RlfZ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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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哇啊啊啊啊啊!」「嗚,呃啊!」

哀聲四起,克里斯面前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下.他站起來,透過沾染了泥水和鮮血而變得模糊的視線,看到河谷的彼方有幾道劃破黑暗飛竄過來的箭矢.[vd1r&i'@%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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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喂,喂!這些箭到底是哪里來的!」「隊長被干掉了——」

克里斯的身後揚起了一陣陣驚叫聲,聲音中包藏著無盡的恐懼.那是因為士兵們看見了,在倒下的領頭騎士和同伴們背後的樹林間,亮起了無數的火炬.

火光照出了旌旗上的徽印——:QvVM4x!_5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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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是——」「不,不會吧!為什麼……」「這,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I?(Ddo0_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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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徽描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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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保護著銀色的卵而張開鐵一般雙翼的母雞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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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敵軍全部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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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凜然的女聲響徹了黑暗和火炬所封閉的空間.緊接著,克里斯聽見一陣陣的腳步聲踏破了水窪嘩啦嘩啦地逐漸靠近,一排排手持長弓的士兵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轉頭一望,便可以看見所有聖王國軍雇用的傭兵們全都抱頭鼠竄地開始逃命.然而,朝著他們追去的卻是比起滂沱雨勢更來得凶猛的箭雨,讓逃亡的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中箭倒地.pr;TU)^;Iw5@

此時克里斯仍全身無力地伏在地上,茫然地注視著眼前慘絕人寰的殺戮戰場.而米娜娃則倚靠在鄰近一棵枯萎的樹干上,臉色蒼白地不斷喘著氣.j/PN^[g.gl#I

一會兒後——停!——一聲號令之下,箭雨才終于止歇.下令的又是方才那個凜然的女聲.隨後,一陣腳步聲靠近.克里斯已經無力還擊,只能勉強握著手里的劍回過頭去.xT.MZ'RiKw&n

他看見一群人手持火炬朝著他和米娜娃的方向走來;在這些手持著火炬的侍從中央,圍著一群騎士們,騎士們簇擁著一位年輕女性朝著他走過來,她那一頭蜂蜜色的金發熠熠生輝,全身散發著傲岸的高貴氣質,飛揚的神采彷佛使得周圍的滂沱大雨也不敢落在她的身上.kJB5H7I$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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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之前下達命令的那個聲音的主人嗎?果真如此,那也未免太年輕,而且竟還是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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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那個威名遠播的銀卵騎士團的指揮官嗎……

克里斯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已經容不得他懷疑.這名金發女性在外衣上配戴了只當作裝飾用的華麗肩甲和胸鎧;外頭再罩上一件披肩,右肩上還繡了象征著劄卡利亞公王的徽章.

她帶著身邊的禁衛騎士和侍從繞過了克里斯,克里斯注意到那名金發女性充滿好奇的視線正打量著他.至于其它圍在這名主子身邊的騎士則對他看也不看一眼,直走向靠在樹干上的米娜娃,搶著對她表露出關心的態度:

「蜜娜,妳沒事吧!」「妳為什麼要一個人這麼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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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央的金發女性撥開了身邊的騎士和侍從,搶在其它人面前先來到米娜娃身邊,「對不起,蜜娜,要是我們早點趕來就好了!這樣妳這身美麗的肌膚就不用受到這些皮肉傷折騰了……」G3~Dz{ osX ^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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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梳理著米娜娃一頭沾染了鮮血的紅發,調侃般地說:1E1Z?"nD%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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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打賭是我贏啰?我不是告訴過妳嗎,美人是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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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一臉煩躁地撥開了金發女性的手,「啰唆!我本來應該要死的!所以——」bFqq@jT

「唉呀,我知道啦.妳想說,妳之所以會擅自脫隊行動也是因為擔心我們受到牽連嘛.不過像妳這種輸不起的借口我可不接受哦.」2k-oZY^7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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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輸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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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氣憤地叫喊著,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勢,不由得伸手壓住自己的側腹部痛苦地蹲了下去.Rl@L$zs c*fv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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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要吵我們待會兒回營里去再吵個痛快.那些逃走的士兵肯定會召集援軍再回來的.」金發女性轉過頭對著自己的部屬說:「你們幾個,先把蜜娜抱到馬車上去.」w%qk_hD
$m ut.`[7B.@F._k?
「我自己會走!」米娜娃說.n4pH]`}_S:^9|

「不行～～妳這身珠圓玉潤的肌膚和高貴纖細的手腳可是我的私有財產喔,我才不讓妳胡來咧——話說,蜜娜……」金發女性說到這里才忽然回過頭來,一雙清澈的水藍色眼眸和克里斯的眼睛四目相交,「那個可愛的小男生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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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舉目迎向那雙湛藍瞳眸所投射出來的視線,同時也留意到了米娜娃也朝他這頭望了過來.當克里斯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卻看到她猛然將視線移開.直到這時候,克里斯的胸口才終于覺得安心,知道自己活下來了,淋著雨水而變得冰冷僵硬的肌肉也才逐漸得到放松.而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也許是因為看到米娜娃羞怯的臉龐使然吧.

「——他是我的奴隸啦.」|8m}{C!}y

他聽見了米娜娃的聲音,同時感覺到一股溫暖而傭懶的氣息淹沒了全身,滲透了每一吋神經,抽走了他最後一絲力氣.之後,克里斯整個人就像是沉入了泥沼一般失去了意識.

r3431323 2010-5-15 16:14

5．高傲的女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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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德-劄卡利亞一生有著許許多多傲人的事跡,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是她在十五歲那年已經拒絕過超過百名男子提出的婚約.她是居于東方七國領袖地位的劄卡利亞公王孫女,自幼便才色兼備,想當然爾,周遭圍繞著許多由父親和爺爺挑選出來的不怎麼樣的夫婿人選,而這些人的求婚全都被她給拒絕了.他們的殷勤全都只換得了一句話:「都是些讓人提不起興趣的家伙.」3Zd\d C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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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被拒絕的男賓正式達到三位數的那天,為人向來個性溫厚的老劄卡利亞公王也終于忍不住找了自己的孫女前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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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到底要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達到妳的要求呢?』$M E;J*y7Nb@

『我要一個比我還要強悍,比我還要俊美的男人.』弗蘭契絲嘉說.:P Ta i.e7d)bC

『妳這兩個條件如果擇一還有可能達到,不過兩個都要恐怕是沒機會了吧?』

『沒這種事.至少戰場上就一定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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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弗蘭契絲嘉便開始出入騎士團的訓練場,為公爵家里又帶來一個更令人頭痛的大麻煩.

父親對于她的行徑感到詫異,于是找來了麾下的老騎士,『弗蘭成天跑到騎士團里面到底在做些什麼?是在看你們訓練嗎?』他問.7n$Z1X;_0F_{

『不,不止是如此.』老騎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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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不會是親自下去跟你們一起接受訓練吧?』;Z2mcI|N+[1V X4c3s1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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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不止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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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騎士的答案讓弗蘭契絲嘉的父親嚇得腰都挺不起來了.沒想到,弗蘭契絲嘉竟然教起了騎士團里的成員們該怎麼練習精進.^dF[?'v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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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劄卡利亞境內發生了大規模暴動.弗蘭契絲嘉遂帶著五十名精銳騎士出動,以電光火石的神速用兵直接殺進了亂黨作為根據地的教會,活捉了作為動亂首謀的主教,幾乎沒有流血地平定了這起動亂.:A.^.SG aA

這個消息在諸國之間傳開了,對于弗蘭契絲嘉的各種行為表現,有位詩人做出了這樣的評價:一切好比一場祈雨的祭典,起初是由農人和村民這般大地的居民們在盛大的歡呼聲之中升起營火而鼓噪.接著置身云端的貴族社交界好比罩上一層比起石墨更黑更濁的烏云一般,不斷碎嘴吐出的誹謗化成了,汙濁的雨水……$~!B#m3HF 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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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的父親和祖父曾齊聲訓斥她,要求她別再做出這些公爵家的人不該有的野蠻行徑.然而,他們到頭來終究還是白費唇舌了.弗蘭契絲嘉面對父親和祖父的斥責,毅然地說道:『生在劄卡利亞家的人,保護自己家里的領土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我們有義務這麼做!』6q6H7H U.Sx3d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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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的劄卡利亞公王平時絕不輕易動怒,然而當他的忍耐達到臨界點時,他便全然不聽周圍的意見而徑自做出了決斷.而這次訓誡不成,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如此.老劄卡利亞公王發表了退位宣言,將劄卡利亞公爵之名讓位給了自己的兒子,同時將兒子原本暫代的騎士團團長之職交給了弗蘭契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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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做便不會再讓里里外外的人有機會說妳是抱著兒戲般的態度帶著騎士團胡搞.但相對的,要是妳沒盡到身為騎士該有的義務跟責任,妳的行為就得依照軍法論處!』@&a"G O^HiPo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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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可求之不得呢!』$`7hQ:a-rY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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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這位老公爵便就此任憑自己心愛的外孫女馳騁戰場,撒手不管了.而他之後還更進一步地將城里的騎士們召集到了中庭廣場,明言宣布將騎士團的指揮權交到弗蘭契絲嘉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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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你們就全都是我的部下了.而我也已經決定好適合這個騎士團的新團名,新的旗幟!』 ^D t4OZ1B

弗蘭契絲嘉此話一出便引起在中庭列隊的騎士們齊聲高呼.而這支繡著展翅銀母雞懷抱銀卵的旗幟飄揚在腥風血雨的沙場上,以其輝煌的戰功名震整個聖王國全土,則是三年後的事.&|/hkV1T

※

「在這支銀母雞之旗飄揚在各個戰場上的時候我也在場呢.每次出征我都興奮得好像自己的屁眼脹到了原來的五倍大一樣.」qX;C)zGj8H1s

部隊里的年輕軍醫一邊替克里斯縫合傷口,一邊道出了銀卵騎士團過去在沙場上顯赫的戰功.一旁的爐火燒燙了整個鐵鍋里頭的熱水,蒸汽沸沸揚揚地彌漫了整個帳棚,但忘我地訴說著故事的年輕軍醫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叫作尼可羅,是個行為舉止粗俗且不修邊幅的男人.他有著一頭茶褐色的及肩長發,散漫隨性地紮成一束垂在頸後;鼻梁上戴著單片眼鏡,長相英俊瀟灑,可以說是個帥哥.盡管外表怎麼看也看不出來,不過他曾經獲頒薔薇獎章,是個不折不扣的騎士.c\(K.{)t(C|i7R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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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家的團長是個愛才的人,舉凡是人長得美,或者擁有無比強悍的力量,兩者之中只要擁有其中一項條件都能得到她的賞識.因此我們團里的團長親衛隊里頭就有不少長得可愛的女生,像是蜜娜,寶拉,還有現在人不在這邊的……」

軍醫掐指細數著所有女孩的名字,一旁的克里斯茫然地聽著.但因為人數太多,聽到一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在哪里表現出驚訝的態度才好.qi&Fm8nft;z DI

——這個騎士團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r@%zjcm}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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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是個年僅十八歲的公爵家千金,軍醫看起來像個浪蕩公子哥兒;其它不時從外面窺探帳內情景的家伙也不全都是出身良好的騎士,還有些長相看起來就是一臉壞心眼的傭兵.而這些傭兵們看到被擄過來的克里斯,視線中流露的好奇心幾乎和敵意一樣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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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在軍隊之中感受到這樣的氛圍.t9A'Pt)I*Hq/J

這些人沒有低俗的欲望——這是克里斯在這樣的空氣中察覺到的.過去他所看到過的每個軍隊無一不懷抱著對于殺戮,金錢,或者是貪圖享樂的強烈欲望而充滿了野獸的臭氣.然而,此時出現在他周圍的銀卵騎士團團員卻沒有一個人身上帶著那種氣味,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例子就是米娜娃了.

——對了!米娜娃呢?她沒事吧?我記得她身上好像也受傷了才對……:j~\GEdF

「那個,醫生——」eD jZeI

「叫我尼可羅就好.」軍醫笑了笑,然後旋即繃起了臉龐:「你聽好了,在這個銀卵騎士團里頭,『醫生』這兩個字你絕不可以再脫口說出第二次.這是比起死神更讓人忌諱的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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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從沒聽說過這件事.然而,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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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現在怎麼樣了?」克里斯問.

「現在有寶拉在照顧她吧.女人有女性的醫務兵負責看護——都是弗蘭契絲嘉那家伙提出這麼不通人情的要求.要是全讓我來負責,我可是會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疏漏地把所有人醫到好……喂,你要去哪里呀,給我躺下!你受的傷比起蜜娜可是嚴重多了呀!」7\;I)d7k;Y 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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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才要起身便被尼可羅按著肩膀壓回到了床上.他還幫克里斯服貼地蓋上棉被,但這麼一折騰已經讓克里斯全身上下的傷口隱隱作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i q~L S'ds'_'T

「那家伙……沒事吧?她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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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比起來她的傷勢算輕的了.倒是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呀,真是……」尼可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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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了這才放心地將視線移到了頭頂上的帳幕,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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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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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要是未來的日子里沒有她,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你是聖王國的傭兵吧.為什麼會擔心蜜娜的事?你真的是她的奴隸呀?」

聽到尼可羅的問話,克里斯旋即轉過身不想理他. k5u s'M5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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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啦?告訴我嘛,有什麼關系,反正只要你待在這,不管走到哪去都會被人追問這個問題的.」6`!~!F|L u4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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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將手背舉到眼前,看到手背上的烙印已經褪色融進了正常的膚色之中,這才安心地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位軍醫還不知道克里斯就是『噬星之獸』的事.ztzn5V Q-}

「我跟米娜娃在戰場上碰到,打輸了所以成了她的俘虜……就這麼簡單.」uP?0c(h1G(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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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麼蜜娜說過,她會被一個『有著一頭如夜色般深邃黑發的野獸之子』所殺,那人就是你嘍?」

克里斯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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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米娜娃曾經將自己預見過的死兆告訴過隊上的同仁.但她到底說到什麼樣的程度呢……克里斯曾聽米娜娃對他保證過,她絕不會告訴其它人關于烙印的事,因此克里斯相信,這個銀卵騎士團隊上的人應該知道得不多才對.k%_K,~@blLr

「她曾說這天將是她的死期,因此一個人擅自離隊行動呢.」尼可羅說:「不過開盤的時候所有人都賭她最後會活下來,所以這個盤沒有開成——可不是嗎?這世上哪里有人可以殺得了她呢?」j}7Pu?fwa*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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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就連野獸烙印的力量也沒能殺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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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是因為野獸烙印的力量才讓她沒被殺死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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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呀……」尼可羅歪著頭說:「她到底為什麼會把你給活著帶回來呢?你跟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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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呃……那個……」t7`c.i-p _rR

克里斯覺得,若是這個擅長跟人裝熟的軍醫知道了克里斯身上有野獸印記的事,肯定會馬上露出厭惡的眼神看他吧,一想到這點,他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然而,就在克里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尼可羅忽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擅自對著克里斯和米娜娃之間的關系做出了結論:「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呀?這樣啊……確實啦,如果你跟她之間發生了這種事,是不好開口沒錯啦.」克里斯覺得他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不過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回話.

「你肚子上縫了五針,慢慢站起來吧.你可以自己穿衣服嗎?」+D0@,^yw: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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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說的不是克里斯身上原本穿著的,已經被血染得斑駁的舊衣裳,而是隊上為他准備好的新衣服.克里斯穿上這件新衣,不解地思索著為何身為俘虜的他可以穿上這等質地高貴的服裝.他扣上扣子,這才發現不對.Wt+n9`z-I:j

「等等,這衣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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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上衣在胸口的部位掛著一把雕飾華麗的劍飾,手肘至袖口的部位之間也有繡上銀母雞和銀卵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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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弗蘭契絲嘉親衛隊的隊章.至于胸口那把劍代表的是要你們時時刻刻都把弗蘭契絲嘉的安危掛在心上.」尼可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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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什麼東西呀,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克里斯忍不住大喊:「我可是俘虜呀,為什麼我得為你們賣命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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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了嗎?弗蘭契絲嘉想把你納入她的親衛隊嘛.」

克里斯瞠目結舌——我要加入團長的親衛隊?這代表的是……我也要成為這個騎士團的一員?

——開什麼玩笑,要是真變成這樣……

克里斯擔心他身為『噬星之獸』的事實要不了多久一定會被人發覺.搞不好甚至連身上的野獸烙印都會被人看到也說不定,這麼一來他將會遭到隊上同仁的詛咒和怨慰.而哪天若是連米娜娃都壓不住他身上潛藏的那頭野獸,那麼他也許得連這個隊上的同仁全都吃掉……&UvM{?a8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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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絕不要讓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hS:K)~&iu C

他在這樣的覺悟之下,原本只打算乖乖作為米娜娃身邊的奴隸,不准備和這個隊上的任何人接觸的……
4L:e,r.Rg
「喂,你知足一點好不好?你是要當團長的親衛隊隊員耶,你可以跟團長睡在同一個帳棚里頭,可以直呼她的昵稱弗蘭,如果一個不小心,你搞不好還有機會幫她換衣服呢!這有什麼好嫌的呀?要是你不願意,那換我去好了!」

「尼可羅,你要是工作做完了,要不要干脆把你那張嘴也縫一縫?」

忽然間,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冒出來,讓尼可羅驚嚇地伸手想握住放在地板上的短劍,但當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的時候,肩膀卻僵硬得無法動彈而狠狠抽動了一下.克里斯也嚇一跳而回頭,看到的人就是早先遇見的那名金發少女.她就站在狹窄的帳棚入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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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美麗的野獸.」她走進帳里,此時身上的防具已經全部卸下,穿著一件胸前開岔的洋裝,怎麼看也不像是上戰場會穿的衣飾.那一雙藍寶石般的瞳眸猛然朝著克里斯靠近,讓克里斯忍不住後退而撞到了支撐帳棚用的柱子.Y?0O%A.]4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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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章的事情尼可羅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z\n%L,A,E.W.Y)mI

聽到弗蘭契絲嘉這麼問,克里斯垂下眼簾看了看自己胸前系著的那把劍飾,然後抬頭勉強擠出了聲音回話:「我是聖王國軍的人,我不能成為你們的伙伴.」?&at,Y8f"m
D,mu]5pe*NM:qC
「你不是傭兵嗎?再說現在你的雇主也不見了不是?」 I,^-p/eVH

弗蘭契絲嘉的反詰讓克里斯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凝視著弗蘭契絲嘉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能點頭.6g3V$S|]Q
IQ!E{m2Z`
「你聽好……」弗蘭契絲嘉說:「是蜜娜把你撿回來的哦.而蜜娜是我的部下,所以你也是我的私有物,這麼說你聽懂了嗎?」她說話時伸手貼到克里斯的耳邊,用冰冷而柔軟的指尖沿著臉頰挑逗般地輕輕滑過克里斯的下巴,「我呀,身邊的戰士就算多如天上的繁星也不會知足,所以你的加入對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DH,tc_q[%`D

「為什麼——」克里斯話說了一半卻吞回肚里——這個騎士團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正常情況來說,一般公爵家的千金不都該窩在自己的城池里沉醉在華麗的衣裳,舞會,還有別人的流言斐語之中嗎?為什麼這個女人會領導一支軍隊出征呢?她難道真是把父親給她的這支部隊當成玩具在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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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弗蘭契絲嘉聳聳肩淺淺地笑著:「我可不是因為好玩而想把聖王國給扳倒的.」|p*QV bCc

她的答案讓克里斯啞口無言——把聖王國給扳倒?
@#O,Gac@+r
就克里斯的認知而言,不論實力多麼雄厚的世家大族都只會為了從聖王國手中搶回領地和征兵權,征稅權而揭竿起義,但從沒有人發下要扳倒聖王國的豪語.然而,眼前這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卻……B1obW-YSg.a+|+}
6a#qC Kz5{1jw
就在克里斯震驚不已的時候,帳棚入口處的幕簾又再次被掀開."P_6WF2g(K6@/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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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

這會兒沖進來的是米娜娃.此時她也解下了原先和一對袖子扣在一起的披肩,露出一副白皙而纖細的肩膀;腰上纏繞著的繃帶透出了傷口滲出的血跡,纖弱的模樣直教人感到不舍,怎麼看也無法讓人將她和輕盈地揮舞著巨劍的『死神』聯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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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自作主張,他是我的東西!」米娜娃激動地叫道.

「妳說他是妳的什麼?」弗蘭契絲嘉不以為意地反問了一句.3\fX O'x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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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他是我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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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忘記薔薇章的規章里面有一條這麼說的,戰利品沒有經過我的許可,是不能私自據為已有的哦?」%l-BEqBWH_\

「嗚……」這句話讓米娜娃腳步踉艙地靠到柱子邊用手攙扶著柱子,提出無力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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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他是人,不是東西,所以算不上是戰利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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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剛剛不是說『他是我的東西』嗎?」:U2A6l@SS_{y

「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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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這下子氣得脹紅了臉,扶在柱子上的手猛然用力,握得木頭柱子發出了啪啦啪啦的聲響.尼可羅見了鐵青著臉趕緊跑上前,「喂喂喂,妳干什麼啦!妳想把我的帳棚拆掉嗎,冷靜點啦!妳吵架怎麼吵得過團長嘛,也不想想妳的腦袋本來就不太會轉了——」

砰——米娜娃的拳頭一揮,瞬間便將尼可羅槌飛.克里斯勉強接住了這個身材高眺的男子,才縫合好的傷口又傳出了陣陣痛楚.1\r+C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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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多謝你了……」尼可羅邊道歉邊起身,鼻頭下的人中處已經流出一條紅紅的血水.

「你有種就再說一次,看我讓你的腦袋很會轉地一轉就是兩圈半!」米娜娃氣得大喊.但這麼一喊卻讓她的傷口傳出劇痛,使得她不得不用手按住自己的側腹部——這時候,又有一個人從帳棚外跑了進來.$r:r6cy'oOP8T1J

「蜜娜,妳的傷口我還沒幫妳處理好,妳不可以亂跑啦!」|J*mj:M:Tg

這名女生頭上戴著一頂沒有帽沿的帽子,身上披著一件藍色的三角披肩,看來大概是醫務兵的服裝.這名醫務兵的外表年紀和米娜娃相仿,或者比她更小了幾歲,稚嫩的臉龐在額邊甚至還留有幾束淺褐色的嬰兒毛.她見到帳棚內的慘狀,又看到自己的主子人就站在面前,鐵青著臉伸手搗嘴驚叫道:「啊!弗蘭殿下,抱歉!」&[#F;nD@$X^
3j%a iE;QU;B
「寶拉,我不是告訴過妳,在幫蜜娜處理傷口的時候一定要用繩子綁住她的脖子嗎?她不常受傷,所以很排斥藥水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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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把我當成什麼,當狗嗎!」米娜娃氣得尖叫.+hYB'G%hr

「不,不是啦,蜜娜是因為聽到弗蘭殿下要跟俘虜談論入團的事情,所以才急急忙忙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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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作寶拉的女孩見到眼前的兩人拌嘴,畏畏縮縮地看了看她們之後,出口幫米娜娃緩頰.一旁的尼可羅則小小聲地貼到了克里斯的耳朵邊說:「你們兩人呀,其實還挺像的嘛……」F/x:tKv up
%q:D!?h Kq5A
然而這句話似乎被米娜娃聽見了,旋即回了一個宛如刀劍般銳利的眼神射穿了尼可羅的心髒.這位軍醫眼見情況不妙,顧不得面子而趕忙躲到了克里斯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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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弗蘭契絲嘉對著米娜娃抆著手開口問道:「妳說,妳是基于什麼樣的理由不想讓出這頭美麗的野獸來著?」*~?&d;aPO3\d d

「這——」經這麼一問,米娜娃先是看了克里斯一眼,然後又環顧著在場的其它人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張口:「因為……因為我一定得把他帶在身邊.不然要是讓他接近其它人……會很危險的……」-KF)?,fl&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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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跟他之間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啰?」弗蘭契絲嘉緊接著補上一句.x$Z2E/IX 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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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用這種方式解釋啦!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我的道具而已,其它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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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呀……{;}D*Be/ET X

克里斯看傻了眼.而這時候尼可羅仍然學不乖,又不知好歹地插了嘴:「這可是她每天晚上作夢都會夢到的男人呀,她當然不肯放——」話沒說完,米娜娃扔過來的護手便重重地砸在尼可羅的額頭上,讓他痛得整個人彎下腰去.

弗蘭契絲嘉看了之後歎了一口氣說:「寶拉,妳幫尼可羅看一下吧.這家伙就算再怎麼吹捧自己是個名醫,我看他也沒辦法處理自己臉上的傷口吧.」pF%p|wHn'uq

接著,她話鋒一轉,「好了,美麗的野獸,你跟我來吧.」說完,弗蘭契絲嘉便帶著克里斯和米娜娃一同走出了帳棚,穿過營地中央.
*r he0w[S2h!E%P
暮色的天空下,營地里煮粥的炊煙嫋嫋……打從他們回到這里已經過了整整一日.夜晚即將降臨.
G3R{v`/D*k)RQi _
軍帳林立,騎士團里的士兵們以營火為中心團團圍坐,見到弗蘭契絲嘉等人經過紛紛對著主子點頭示意,同時也瞪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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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中,克里斯的耳朵從中搜尋到了『噬星之獸』這個詞彙,整個人僵直住了.

——有人知道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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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公國軍陣營里面也有人聽過我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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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知道這頭野獸的事呀?」xa$|4_3^ LM

弗蘭契絲嘉也聽見了.她停下腳步對著坐在營火旁的部屬開口問道.

「知道呀,他的名號可響亮的呢!」

「團長,妳有看到那家伙穿來的鎧甲吧?那身鎧甲上的每一個組件可都是最頂級的上等貨呢.不過每一件都不是出自同一套設計.」\d,F@^9p

「里面有的鑲著伯爵家徽,有的背面貼了出自貴婦人手筆的畫作,還有些刺繡著教會的驅魔圖樣;怎麼有人有辦法把這麼多五花八門的鎧甲湊在一起呀?」

聽到對方的敘述,克里斯忍不住別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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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那些全都是殺了一個又一個聲名遠播的將軍或騎士,從他們身上搶過來的吧.」

「其實『噬星之獸』這個名字我們聽了還好,倒是聖王國軍陣營的人聽了更會嚇得魂飛魄散呢.」

「聽說只要有他在的軍隊肯定都會全滅呢.」

說著說著,好幾雙充滿針對性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克里斯身上,即使他別過頭,仍感覺到這些充滿敵意的目光有如千支針狠狠地紮在他的身上.v&mTlD8K
vG?8K5fT
「蜜娜,妳到底為什麼活著把他帶回來啦?這家伙不是本來還要殺了妳的嗎?」l7tXt D2y8{,i

「對呀,妳應該要砍斷他的手腳,然後把他一個人丟在戰場上的.」-X8^3FW)H@ T4`"j
S5R8E$w9Z L6ij
就在米娜娃正想開口回嘴的時候,弗蘭契絲嘉卻伸手制止,然後搶先一步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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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加入我的親衛隊.」

這句話可讓圍坐在營火周邊的士兵們聽了全都忍不住站了起來.就連距離他們稍遠的人聽見也都咽了一口氣差點也要跟著起身.0w$f9vX"yA(r

「團長,妳是認真的嗎!」

其中一名臉上帶著一大片傷疤,年紀最長的戰士耐不住性子而靠了上來,以幾乎是貼在弗蘭契絲嘉面前的距離對她提出質問.6a q J9m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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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家伙放在騎士團里面太觸黴頭了,拜托妳不要做這種事!」 p+~C| I)`5|

「要是讓他待在我們騎士團里面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麻煩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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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坐視伙伴們的性命于不顧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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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一句又一句地刺穿了克里斯的心髒.不過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EYyin

——所以還是算了吧……r[ G5}}w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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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我心甘情願地當個奴隸就好;好比農人家收進倉庫中的一把生鏽鋤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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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別把我拉進這個團體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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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信任我的決定嗎?」9}8F9v\$f Y$W4\IQ|
4]h1H~ z|py c
對于部屬們提出的異議,弗蘭契絲嘉歪起頭來,凜然宏亮的嗓音鎮住了所有人的議論.這會兒方才不斷對著克里斯冷嘲熱諷的士兵們也全都鐵青著臉,沒一個敢再開口出聲.

「你們覺得這個由我弗蘭契絲嘉-德-劄卡利亞鍛煉出來,並且親自指揮作戰的銀卵騎士團,會輸給一頭長得這麼可愛的野獸帶來的厄運嗎?」;|.S@ K)d*oc@

弗蘭契絲嘉的氣勢壓過了在場所有的士兵,在他們面面相覷地對望了一眼之後全都屈膝跪地,低頭臣服于自己的團長腳下.這副景象讓克里斯看傻了眼,整個人嚇呆了.
J.iDv,i Ev!@
這名氣勢懾人的金發女孩低頭望著自己的部屬,緊接著又追著訓道:

「我告訴過你們多少次,要你們不要忘記自己身為銀卵騎士團一員的驕傲呢?這個驕傲包含了你們身上背負的旗幟代表的榮耀,你們的主子威名,還有你們自己的尊嚴!」

她說完便轉過身去,而米娜娃也鼓起了一張臉追了過去:w)S c"Y[(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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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啦,都是妳說要把他納入親衛隊大家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家伙可是頭瘋狗,妳得在他頸子上加一副項圈,只能把他當成奴隸使喚啦:」X4sc0O|

克里斯知道米娜娃對于如何將他放在身邊這件事也是相當頭疼,而且若是克里斯的存在危害到了騎士團的安全,米娜娃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然而,若是克里斯成了騎士團里的一員,那麼她便不能這麼做了.h#J/J3b]0[

「蜜娜,妳這麼說是想一個人獨占這頭美麗的野獸嗎?」y4K*D$?/f }
/EQ _*o'Ps1~
「我不是這個意思!」o$B fDC7e#e
Xk9^/q[(V:|h(G/O
「那個……弗蘭契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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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蘭契絲嘉和米娜娃一人一句之後,跟著她們身後走進帳棚間陰影處的克里斯出聲喚了眼前這名年輕的騎士團團長.

「叫我弗蘭就好,你是第五個得到這個許可的人哦.」弗蘭契絲嘉回頭,伸手指著克里斯說.

然而面對這名公爵千金的好意,克里斯卻伸手抓住了系在胸前的劍飾,扯下了帶子將它遞到弗蘭契絲嘉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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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什麼?」弗蘭契絲嘉問.她歪著頭,站在克里斯的面前,像只貓兒盯上獵物一般注視著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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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成為你們的伙伴.因為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個瘟神,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像剛才那樣遭人排擠,被人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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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個不留神,差點連自己身上帶著野獸烙印的事都說出來,說他自己是頭吮噬人們生命而活的野獸,然而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這些話一旦脫口而出,他便無法再繼續待在米娜娃的身邊.

「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不管.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想怎麼做吧.」

弗蘭契絲嘉的否定讓克里斯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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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你不是有非得待在蜜娜身邊的理由嗎?」d;amn!J jj 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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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貴的公爵千金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目光和米娜娃冰冷如沉重鉛塊一般的眼神包夾之下,克里斯曖昧地點頭,「我,我是想……待在米娜娃身邊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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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拜托你注意一下說話的方式好嗎!」

米娜娃聽了滿臉通紅地一個肘擊便朝著克里斯頂了過來,讓他一陣眼冒金星.

——這家伙為什麼生氣嘛?事情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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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後就是得要永遠……永遠待在妳的身邊,然後吃掉妳的命運,吃掉妳的死兆不可呀……,g7T1C)l[+T Z/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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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是了,是了.」弗蘭契絲嘉故做驚嚇地圓瞠著雙眼,邊笑邊邁開了腳步,「真是太好了呢,蜜娜.要是人家也能聽到有人對我這樣說話就好了喔.」+vL NfFW!k7N
;to w5o|
米娜娃見到弗蘭契絲嘉一只手朝著她伸過來,毫不客氣地將她撥開,然後趕了兩步走在弗蘭契絲嘉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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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們的原因就是不能透露就對了?」弗蘭契絲嘉又問了一次.然而,米娜娃哼了一聲,而克里斯也同樣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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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透露……?9[il A3k nI$lg: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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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告訴其它人,我其實是頭靠著吃掉別人的命運而活的野獸……)F5T.|9^qn

「好吧,算了,反正我就這麼決定了.因為我喜歡這頭美麗的野獸,所以我要他加入我的親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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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們三人正通過另一處營火,周圍蹲踞的士兵們從側面聽到弗蘭契絲嘉的話,全都瞪著克里斯表現出了驚訝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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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的親衛隊……」「是說那家伙嗎?」「團長又做出這種亂來的決定了……」克里斯聽見耳邊七嘴八舌的談論聲,難掩內心的打擊,低頭將視線垂到了自己的腳下.q{1z$F)Z+g*zw

——在這樣的目光和誹謗聲之中……大家怎麼可能帶著同伴意識和我一起作戰呢……"E*IU*\|['{
n3}+qd:d:}nCP
「再說,我看這頭美麗的野獸除了打仗之外大概什麼也不會吧?」$r/u4?(a(D

聽到弗蘭契絲嘉的聲音,克里斯愣了一下後回過神來.:g V)_x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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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妳要收他作為奴隸,但是他又能做什麼呢?該不會是要他整天幫妳梳妝打扮吧?」

「不,不是啦……這個……那個……」面對弗蘭契絲嘉的質問,米娜娃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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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吧,反倒是讓我把他放在身邊,周圍的人還比較無話可說呢.這麼一來他也就等于待在妳的身邊了,就拜托妳看開點吧.」

弗蘭契絲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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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沒有插嘴,在腦中思索著這名年輕騎士團團長所說的話.7\UeNV zZ-p%C

事實上,也許她所說的才是對的.畢竟他身為『噬星之獸』的身分早已經被大伙兒知道了,這麼一來,他只要在這個騎士團里多待一天,不管是被人拴著頸子作為奴隸,或者是拿著劍和大伙兒一起打仗,這種仇視的眼光都不會消失.既然如此——-{iXs;@L*|l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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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弗蘭契絲嘉的意見,克里斯點了點頭.而這名年輕團長也心滿意足地瞇著眼露出了微笑,同樣點頭回應了克里斯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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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抱著晦暗不安的心情,將還沒有遞出去的劍飾又系回到了自己的胸前.

——我……我真的能夠保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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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我始終都只是一頭吮噬他人命運的野獸,真能夠保護米娜娃嗎……

克里斯盤算著,要是新月之夜來臨,而他身上的那頭野獸就連米娜娃也無法鎮住,那麼他就要一個人逃走.一旦如此,他也只有這個選擇……3F6@T;jY[+z xk

然而,對于弗蘭契絲嘉的說法,米娜娃卻嘟著嘴提出了異議:E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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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他加入妳的親衛隊,但是妳卻沒有吉爾伯特的同意就擅自決定,那家伙會生氣的.」a3Vc2nP1Vx`.q*S4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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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是親衛隊隊長,我的決定他也沒有反對的權利.再說,吉爾現在人也不在這里呀.」

「不在?為什麼?」米娜娃問.

「我要他潛入敵方陣營里去了,不過我想他應該要回來了才對.」+A"L3h&RE'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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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敵方陣營?為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在撤退了嗎?」

對于米娜娃的質問,弗蘭契絲嘉拍了拍她的肩膀.

「妳以為你們是怎麼在河谷中獲救的呀?那都是吉爾帶著金幣充當賞金,要聖王國軍的傭兵們生擒『灑鹽的家伙』,所以你們最後面對的包圍網才會變得薄弱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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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瞪大雙眼,整個人僵直住了,而跟在後頭的克里斯也是同樣的反應.

事實上就是這麼回事.而米娜娃和克里斯在逃亡的過程中確實也聽到前來搜索他們的追兵提過這件事,說比起將軍柯尼勒斯大公提供的賞金,另外有人願意出更多來買活人.

——原來這是用來分散敵人駐軍兵力用的手段呀……%H1W!A*O7\lS;ruE4O

克里斯覺得,如此大張旗鼓地在敵方陣營里頭灑錢,這樣的作法也未免太大膽了."{4O$RO/n([V K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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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呀,等到吉爾回來,你們可得好好謝謝他呢.」弗蘭契絲嘉說.

銀卵騎士團團長的帳棚遠比想象中來得奢華,好比將貴族宮廷內的寢宮原原本本地複制過來一樣.帳內寢室的一張大床里頭塞滿了好像能將一個人完全淹沒一般多的羽毛;梁柱間懸掛著一面金銀相間的大旗,那是象征公爵家和騎士團的旗幟;床頭應擺放鎧甲的位置,更是吊掛著許許多多的漂亮洋裝.而侍從端進來的餐點,更是豐盛得讓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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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餓著肚子吧?坐下來吧.」弗蘭契絲嘉說.

餐盤上有包著核果餡,口感松軟的烤派,沒有經過醃制的新鮮肉品;這些都是克里斯在行軍中從沒有吃過的餐點.

盡管桌上這些東西看起來相當美味,想必吃起來味道也不可能差,但這對克里斯來說卻都是些不合他胃口的料理.加上吃飯的過程中弗蘭契絲嘉和米娜娃的視線從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讓他只敢挑些飲料和起司來吃.4o'E:~2Xe5y

這里的紅酒一點也不酸,是非常好的酒.從這點看來,這個騎士團恐怕也有行軍用的釀酒器具才對.

——話說……克里斯提起了視線,瞟了一眼身旁的兩名少女,覺得這兩個人用餐時的禮儀實在是太過講究,彷佛她們已經忘記自己其實身在軍營里頭;面包要先用手撕開再放入嘴里,咀嚼的時候也小口小口地不會讓臉頰鼓起來……弗蘭契絲嘉有這樣的表現克里斯還能夠理解,但連米娜娃也這麼做就讓他覺得驚訝了. D'n6y*]3H8K[ric+N~#h d

——像這麼詭異而不自在的感受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Q2k&^wOJH
O_} rK&tq%[
他們吃完飯,弗蘭契絲嘉競又語出驚人地說:5Uxb-v3v`
G!R` IQz|:Q1B
「我睡在正中央,寶拉睡左邊,蜜娜睡右邊;至于你呢,就睡在我們腳底下那個區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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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米娜娃搶在克里斯之前,帶著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驚叫道:「妳要他跟我們一起睡嗎!」 f+t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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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他可是我的親衛隊隊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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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吉爾伯特不是都另外睡在其它地方的嗎,而且他是男人耶——」 i9pp5vv*h4w)E

「那是因為吉爾自己不願意呀.而且我呀,只要是美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不介意哦.再說,如果在睡覺的時候能有這麼一頭美麗的野獸當作腳墊放腳,那不是很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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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瞪大眼睛,呆愣著沒辦法插嘴.但一顆腦袋卻嗡嗡嗡地開始隱隱作痛.

——這女人……腦袋沒壞吧……%ZL|~7H|F

「就算妳沒關系,寶拉也不會願意吧!」米娜娃拚了命地試圖扭轉弗蘭契絲嘉的意見.}8ewQ:{5\e
)O|:Z/]/SF5@ zy4L+lV&a
「咦?這麼說妳倒不會不願意啰?」弗蘭契絲嘉問.yKc4D!_+z0z$S

「才不是呢!」

就在這時候,帳棚外傳來了一步步靠近的腳步聲.克里斯反射性地伸手摸了摸腰帶,卻沒有配劍掛在那里.這個腳步聲聽來非常輕盈而規律,若不是一身鎧甲各部位之間碰撞發出了聲響,恐怕會被軍帳里頭那兩個女人的爭執聲給掩蓋過去.'o r*d}J|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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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沙場老將才有的腳步聲.x2R%{:@9Js`m
!Va c| Bmd/bP
「弗蘭殿下,我回來了.」

大家回過頭,看到從軍帳入口處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眺的男子.他留著一頭削得很短的灰色頭發,一雙眼睛像是鋼珠一般晶亮,端整的臉龐猶如覆著一層薄冰的深邃湖泊.S9J)l&j*Y H+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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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身著一具黑色的鎧甲,然而那具鎧甲卻藏不住底下那身經過紮實鍛煉的身軀和剛硬的四肢.不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算是配在腰上的長劍吧.這把劍的劍身弧線非常優美,恐怕找不到適合的刀鞘,因此只能用結繩的皮套將它罩住.,Vb)wO'j"X,E1~
*VrT#I&?-{C2\
「你回來啦,吉爾——聽我說,我現在剛好在跟蜜娜談論要增加床鋪大小的問題.」mi;X\$~|P-M"i

這句話讓男子露出了宛如鐵釘般銳利的視線掃過了米娜娃,然後一度狠狠釘在克里斯身上,接著才又將視線收回去,望向自己的主子.男子腰上配有一把短劍,這把短劍刻有騎士團的徽章,克里斯也有.這麼看來,他就是團長親衛隊的隊長,吉爾伯特了吧.{+f/S c(ZHi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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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親衛隊人數增加的關系,所以這張床不夠睡了.」弗蘭契絲嘉說. ^J{2rq

「這個問題請您等我們回國了再談好嗎.」吉爾伯特完全不顧自己主子那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冷冷地澆了她一盆冷水.接著更是以嚴肅的聲音開口說道:「敵方派出了追擊部隊從兩個方向朝著我們進攻.我看大約再過半個小時就會追上來了.」

r3431323 2010-5-15 16:16

6．撤退戰

弗蘭契絲嘉將地圖攤在帳內的地板上,而吉爾伯特則在地圖上擺了兩顆鵝卵石代表敵方的兩支部隊.其中一支從克里斯和米娜娃逃出來的河谷出發,正朝著銀卵騎士團的營地位置移動;另一支則是從西南方攻過來.

「這兩支部隊的兵種跟數量呢?」弗蘭契絲嘉抬頭望著吉爾伯特開口問道.:d7DN:B%t!PM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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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兩千騎兵.」`#~&~U7{m5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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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到吉爾伯特的報告,不由得緊張地握起了拳頭——四千個騎兵．是這邊人數的四倍呀……而且以騎兵的速度來看,我們根本沒時間逃跑了……3W+U oi(D^\,`3`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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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真是大陣仗的攻勢呀,看來他們是不是已經知道對手就是我們銀卵騎士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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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不離十了.我看大概是因為我灑了太多錢在敵方的部隊里面了,關于這點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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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介意.多虧有你這麼做蜜娜才能平安無事的.」g0BQm6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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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說完走出軍帳,大聲對著外頭的士兵下達營隊撤收的指示,接著帳外便傳來陣陣金屬護陘鏗鏘碰撞的聲響.克里斯雙手抓住了自己的上臂,垂下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指尖,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

——敵方攻過來了……這該不會是因為我來到這里的關系吧…… s"j"Qw0]W0vu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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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夜才剛過,他心想,這次遭到敵人襲擊的事件該不會也是他身上那頭野獸殘存的影響力所招來的凶運吧.p}3W7q'U~Q

弗蘭契絲嘉依舊不斷地出聲指揮帳外的部隊動作,而這也使得外頭的喧噪聲愈來愈大.此時吉爾伯特朝著米娜娃身邊靠近,而米娜娃則露出一臉愧疚的模樣別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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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什麼時候回來的?」吉爾伯特問.S;B;M] |]o

「……昨天.」JD$j/`e"X,Ne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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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妳到底預見了什麼樣的未來,但妳的行為已經形同棄團逃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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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雙手掐著自己的手臂,這讓克里斯差點忍不住出聲為米娜娃辯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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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願意受罰.」然而,米娜娃彷佛意圖制止他的行為一般,搶先一步低聲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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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處罰妳的權利,不過我想知道弗蘭殿下說了什麼.」吉爾伯特說.

「我說,只要她把那頭美麗的野獸交出來,我就既往不咎.」這時候弗蘭契絲嘉回到了帳內,帶著一副格外爽朗的聲音緊接著又開口說道:「好了,我們該撤退了.」uiA Rzr*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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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吉爾伯特不予理會,伸手指著克里斯說:「這個人為什麼會在弗蘭殿下的軍帳里面.他是敵人吧,應該直接殺掉才對.」.R6VSw9BY,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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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吉爾伯特,他是我的奴隸,是我擄回來的——」

「因為他長得太可愛了,所以我要把他納入我的親衛隊——吉爾,你要好好教他這里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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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我從外頭的士兵們口中聽說了.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您知道這人是何等人物嗎?聖王國軍之所以可以打下德克雷西特和拉坡拉幾亞,據說根本是這個人一個人干的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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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知道.」弗蘭契絲嘉不以為意地答道.而她的泰然處之讓克里斯整個人愣住了. n1_4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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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是他『一個人』打下來的,您也知道嗎?」吉爾伯特半瞇起了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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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呀.因為聖王國軍一共設計了十多次的潛入作戰,而所有隊員都死光了,但只有他一個人活著生還是吧.」d bj"y(o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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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連這些細節都知道……

——那我一直以來試圖隱藏自己身分的苦心不是全都白費功夫了?W1uoZI0W+a

即便他們還不知道原因出在克里斯身上的野獸烙印,不過卻也已經知道他的周遭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了.而眼前的事實讓克里斯有種雙腳浸在冰水里漸漸滅頂的錯覺,逼使得他不由得將自己的目光從其它三人身上移開.#gT4T(E;Mu q4m

「『噬星之獸』不過就是個迷信,就連吉爾也信以為真嗎?」弗蘭契絲嘉問.gRoC/X(f

「這不是迷信,這種事情即便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辦得到.換句話說,他很有可能為了自己一個人想脫險而殺掉了其它同伴.」

吉爾伯特這句話讓克里斯腦中一股火冒出來,下意識地站起身子伸手就想一把揪住吉爾伯特.然而對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飛快地抓住自己腰間上的劍柄.接著,克里斯的視線中出現世界一分為二的錯覺.一道閃光之中,他的手被抓住,驚訝中身體反射性地發出了顫抖.另一方面,吉爾伯特拔出一半的劍也被人按住,讓他的臉部肌肉顯得有些扭曲./aU@?2vK%c6E

飛散的紅發從克里斯和吉爾伯特中間飄落,垂在紅發主人纖細的肩膀上頭.

「住手啦,白癡!」cPB Ydv3]i

是米娜娃勒住了克里斯的手.她驚人的速度使人完全沒能察覺到她的動靜,仿佛一道火焰竄起,而後固定在克里斯和吉爾伯特中間一般.?/nZ$PrD]

「吉伯特你也是,你呀——」9Zt,qi_&Ra

米娜娃揪著吉爾伯特對他做出訓斥,然而,此時克里斯陷入了茫然的意識之中,早已經聽不見米娜娃到底說了些什麼了. _Z&K Ym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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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剛才伸出手是打算做什麼呢……

——他說我為求自己一個人脫險,因此殺掉了自己的同伴……我之所以出手是想要否定他的說法嗎?抑或者為自己辯解,說這一切都是我心里的那頭野獸所為……)r9\,_tH j2z1e9P,l4Ek

——但事實不就是這麼回事嗎?一切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我……我……2H;dZ[|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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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吧,那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吉爾伯特收起拔了一半的長劍,向後退了一步,同時惡狠狠地瞪視著克里斯.「妳想把這麼一頭凶暴的野獸放在弗蘭殿下的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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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東西!」米娜娃不理會吉爾伯特所說的話,硬是湊到了他的面前,「我會拴住他不讓他滋事的,由我來養他,我來看管他!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干掉他,我不會讓他傷害騎士團里的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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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妳跟他之間的關系,不就只是前幾天才在戰場上碰過面而已嗎?」3Soa a[t-lN

「原因……我不能說.」i5a$y(aF}]LF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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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答話時垂下頭來.克里斯也緊咬著自己的下唇而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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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別誤會,這家伙只是我的道具而已.我之所以把他留在身邊只是有事情沒有他就辦不到,就只是這麼回事,沒有其它用意.」

就在這時候,一個慌張的腳步聲唐突地從帳外跑了進來.ZmB-Qz2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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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殿下,聽,聽說待會兒由我掌旗,這是真的嗎!」

克里斯回過頭來,看到的是方才才見過的女醫務兵寶拉.她看到帳棚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嚇了一跳,前傾的上半身頓時縮了回去.)I2L1aO(V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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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抱歉……」:^D6`P}

「沒事啦,寶拉.妳進來吧.」弗蘭契絲嘉對著寶拉招手,「准備好的十個人一隊要先出發,由妳來掌旗作為大部隊的前導.」她說著便將掛在柱子上的銀母雞之旗解下來,像是斗蓬一般披在寶拉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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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嗎?」寶拉驚訝道.

「要是美女全都留下來殿後,隊上的男人怎麼有心思逃跑呢?妳快去吧.」弗蘭契絲嘉說./h_|t.N2to

「不由弗蘭殿下引導部隊嗎?」吉爾伯特聽了之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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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負責殿後.要是部隊撤離的時候將官帶頭逃跑,那麼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都會笑話的.」

這句話讓克里斯瞪大了眼睛,視線來回在弗蘭契絲嘉和吉爾伯特之間游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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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宮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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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從沒聽過有這種事.而且,接下來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吉爾伯特和米娜娃對此完全是一副不打算提出抗議的態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點頭.7r*}H/a:[c@

「那,那個……」方才接過了隊旗正要走出軍帳的寶拉這時候回過頭來出聲問道:「話說,我們的親衛隊多了一名隊員對吧?那,那我們待會兒再來好好為克里斯的加入慶祝一下吧?」4_u'E&YV H[_y

「妳快點去.弗蘭殿下的性命我會全力守護,就算犧牲自己這條命也會把她平安送回本陣里頭去的.」對此,吉爾伯特只是冷冷地回了話.0d nO8o V/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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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啦.我是說,每個人都要平安無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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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話沒說完,外頭的士兵便已經出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她帶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軍帳里的其它人,然後便即刻轉頭走出了軍帳.#spN&q&{4Lt.c

「大部隊已經幾乎全部撤離了!」 uZ[#_0N| z K

尼可羅在強勁的夜風中大聲喚道.克里斯驚訝地回顧著早先部隊駐紮的營地,營火的火光照著遭到部隊棄置而沒有撤收的帳棚,一片空蕩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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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的被子跟被單很貴呀……只能買新的了,真是麻煩……」,GV}(D?-rug['\

尼可羅歎息著,然而說話的語氣聽來倒是不怎麼心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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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批部隊是要舍棄紮營的設備而直接撤退嗎?3@3v ^x: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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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便如此,在騎兵追擊之下遲早也是要被對方追上的.克里斯徑自思索著在營地前布陣迎擊是否較為可行,同時轉頭看著弗蘭契絲嘉一張從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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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可是在戰爭中敗逃的部隊呢.我可不想因為多打一場沒有意義的仗而讓我可愛的士兵們付出無謂的犧牲呀.」'de}j*G4l\0f

弗蘭契絲嘉似乎是看穿了克里斯的心思,面帶笑容地對著他解釋道.*~:l'A-|,v+x

此時營地里剩下來的只有包含克里斯等親衛隊員在內大約百人左右的隊伍,而遠方也已經可以聽見陣陣的馬蹄聲.看來對方的騎兵已經來到前方不遠處了.

「備火——快!」a/gdzww4Z*[e

在弗蘭契絲嘉的指示之下,百名士兵們全都朝著營地各處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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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火?原來是這麼回事!這麼做確實可以掩蓋大部隊已經撤離的事實……

——這麼說她打算再多升起幾道營火,然後讓對方以為我們的部隊還駐留在這里沒有撤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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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地平線的彼方已經可以看見一道道火光.一如吉爾伯特的敘述,對方一共派遣了兩支騎兵隊攻過來了.

——可是這難道不會淪為騙小孩的把戲嗎?萬一對方知道整個營地已經撤守,轉而追擊寶拉帶頭的大部隊,整支騎士團不就完蛋了嗎……&Q I$E2t"t'W

「我們也要躲起來了——唉,真不想打仗……大家別讓敵人靠近我哦!」

尼可羅說話的同時慌慌張張地將醫療用具塞進布袋里頭.

——為什麼軍醫會一起留下來殿後……克里斯驚訝的視線似乎被尼可羅看穿了.他氣定神閑地伸出了大拇指,指著自己的胸膛說:V$Sm;q/Np&P&j-c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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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看,如果我不在的話,要是有傷員出現了那可怎麼辦才好呀?」 so Fj]h#d]w:jp]

這句話讓克里斯整個人聽傻了——戰場上就算出現傷員,哪可能真有空幫人家處理呀……#B(@l&v)E8hJ%s#h

「而且寶拉現在人不在呢.團長或蜜娜受傷的時候,這可是我為她們看診千載難逢的機會呀!」

這個軍醫說著臉上露出了好色的笑容.這會兒克里斯不只是傻眼,甚至還覺得這句話讓他簡直是聽得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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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事情嚴重到要讓我受傷,那你早就已經死了啦.」TJ&qq|+b@e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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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出聲插嘴的同時,那一頭金發也在晚風吹撫之下翩翩起舞,看來十分可愛.

「其實我根本不覺得妳應該留下來,弗蘭契絲嘉.」克里斯忍不住站在她背後說.

「我不是說過要你叫我弗蘭嗎?再說,我留下來又有什麼關系?吉爾,蜜娜,還有你都會保護我呀?」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別在那里胡扯了,快點檢查一下手中的武器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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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正要反駁的時候卻被吉爾伯特出言狠狠訓斥了一番,讓他只好乖乖開始檢點並排在地板上的長劍和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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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之前使用的劍不論是外型或者淬煉程度都是上等貨,不過早先已經被米娜娃給劈斷了.相較之下,現在分配到的不管哪一件都完全不能跟先前那把相提並論,都是些不怎麼樣的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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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還是別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吧…… Ln;p"P/Ai/G

克里斯撿起了一把長劍,伸手貼著刀鋒側邊一路滑向刀鍔.FXm3JT TM"T

——米娜娃也留下來了,所以我也只好拚了.2_K1Y5V(\*P#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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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克里斯此時疑惑的是,自己手中的劍到底有沒有保護他人的能力.但他終究還是搖搖頭,擺脫了這些無謂的臆測.(u%bL-qtB'Y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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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頭野獸.我得比起往常更凶猛地吃掉所有向我靠近過來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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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咬死他們,我只需要這麼做……

「你待在弗蘭殿下身邊可別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不然我會立刻就把你的頭給砍下來!」SgSezL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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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的警告從克里斯的身後傳了過來.他點點頭然後站起了身子,和一旁的米娜娃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此時米娜娃手持著巨劍就站在弗蘭契絲嘉身邊.她的眼睛在短暫的瞬間掠過一抹哀傷的暗影.然而,緊接著一道風聲呼嘯,卷起了她身後的一頭紅發遮住了臉龐,克里斯再也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了.;a1Yr*s'dv*A*UT-k

旗兵立起長長的旗杆,將公爵家的旗幟直挺挺地插在地上.gg,]C,wZ3g

——他們該不會想在這種地方迎擊吧?不是至少該離開帳棚一段距離嗎……w#|? mY-gi)W

「你如果擔心會有火箭攻勢,那倒不是問題——他們來了.」_e*S`%n+y,L-F

弗蘭契絲嘉的提點讓克里斯驚訝地回神,旋即轉頭面向氣勢磅礴的馬蹄聲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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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們已經可以聽見敵軍口中的咆哮,但這般雄壯的呼喊聲卻幾乎要被四千只馬匹狂奔引發的地鳴給蓋過.大量的箭雨劃過夜空灑下.米娜娃披著一頭化成烈焰狂舞的紅發沖了出去.正面的一頂軍帳已經被敵軍踏破,在馬匹的嘶鳴中,百余名騎兵同時出現在他們面前..~SYsJ(OL+AsW-F

「是劄卡利亞公國的旗幟!」

「是公爵千金弗蘭契絲嘉!捉住她!」rw })_R

「這個對聖王族揭起反旗的女狐狸——」Nk(Xj(Ok.~
q}P1W yW1JE
「看我們把妳拖回去聖都示眾!」
[ S|{fe!\
米娜娃嬌小的身影飛也似地沖入了揮著長矛粗聲護罵地朝同伴們沖來的騎兵隊中.鄰近處的營火照在她手中的一把巨劍上反射出一道強光——瞬間,凶猛的巨劍卷起一陣旋風,將地上的塵土,折彎的長槍,士兵的鮮血,還有被砍斷的馬頭全都卷到了空中.

「——什麼!」「這家伙是怎麼回事!」「不能退——圍上去,快圍上去!」

米娜娃白色的衣袖在黑暗中飛舞.手中不斷呼嘯的劍風像風車一般卷動,只容得下一吋發絲掠過的空隙卷起了連鎖甲一起斬下的尸塊,嚇得騎兵腳下的馬匹揚起陣陣恐懼的哀嚎.敵人的前鋒部隊已經在米娜娃的攻勢之下四分五裂..g4lFuQ{]}yb
f!d,P7Xk-pUNH
「可惡,別管她了,敵人的部隊甚至連陣式都沒有擺出來,我看他們大部隊早就已經逃跑了,快點擺出陣式把這些敵人殲滅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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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長羽毛頭盔的指揮官舉劍指向站在他面前的弗蘭契絲嘉高聲呼喊.這道命令讓他的部隊士氣高漲,踏著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再次朝著敵軍沖了上去.米娜娃被敵方騎兵的馬匹給踹飛,嬌小的身軀在空中翻了一圈.$wb5QLm!J

「米娜娃!」

就在克里斯正打算沖出去的時候卻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使盡地拖了回來.b4dh_"H

「別輕舉妄動.我們的前鋒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是吉爾伯特.他的聲音有如芒刺一般紮得克里斯非常不舒服.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1cx'}9]/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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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好你自己該守的位置,她就算一個人也可以應付!」f0hL;X{

吉爾伯特並沒有說錯.米娜娃被踹飛到空中之後一個翻身又取回了平衡,著地的同時甚至還安然地壓低姿態,毫不費力地閃過正面刺向她的長槍和側面揮過來的長矛.接著,她立起了手中的巨劍,即刻又將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地從下方一劍劈成了兩半.&} ]T1kVW

克里斯注視著米娜娃,即便發現她臉上及肩上白皙的肌膚沾染著自己和敵人的鮮血,卻也只能壓抑住內心的沖動,舉著劍蹲低擺開架式——側面的帳棚已經被掀起來,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敵軍高舉著火炬朝著他們沖過來了."]L3IMQ/g SP}9t

「劄卡利亞的女狐狸,妳那些沒用的部下已經逃走了,看看他們帶著火炬四散的蠢樣子,我看妳也沒什麼面子好爭了,快點投降吧!」

克里斯擋開了第一個朝他沖過來的騎兵揮出的長槍,順勢一劍便插進了對方的腹部,手中傳來劍身攪動著血肉的觸感;敵人在哀嚎之中從馬上滾落,身上一副鎧甲撞在地上發出鏗鏘的響聲.這波攻擊才擋掉,下一記長槍又旋即刺了過來.克里斯手臂一揮,用手上的護具勉強擋開了對方的攻勢,然後趕緊抓住機會回過頭去觀看伙伴們的戰況.?U&YL|/Y;t

吉爾伯特作戰的風格和米娜娃截然不同,但卻同樣有種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氣勢.他被好幾名騎兵包抄,但雙腳卻從來沒有移開原來的位置;手中的長劍如流水般劃過,借力使力地擋掉了對方的長槍,然後一劍一劍砍斷每只馬匹的前腳.而弗蘭契絲嘉則站在他的身後,姿態凜然地抬頭仰望著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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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她的眼睛是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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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在搞什麼鬼呀?敵人已經殺到她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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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于吉爾伯特的能力可以信任到這種程度嗎……_.UA;sz

敵人的目標全都聚焦在弗蘭契絲嘉一個人身上.也因為要活捉她,所以對方沒有發射火箭;加上軍帳林立的營地里頭,敵人進攻的路徑有限.這難道是為了迎擊而擺開的布陣嗎……克里斯感到不解.而這個部分姑且不論,但接下來她又打算怎麼做呢……M3S Sg)yf/W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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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隊已經全都離開了.不過我們實在也撐不了多久……

克里斯緊咬著牙關,決定不再思考這些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已經淹沒在敵人的騎兵隊之中,看不到人的米娜娃.他得盡可能多殺一個人;殺死更多的敵人,藉此保護米娜娃不會受傷,然後讓這里變成一片只能容納尸體而沒有活人的茫茫血海.FdQ0IM)G_0`&m 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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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一記敵方騎兵的攻勢削去了克里斯的肩甲.這陣沖擊讓他屈膝跪地的同時,敵人一記蹴擊旋即又踢在他的身上.克里斯吐了一口鮮血,仰著身子揮劍殺掉這名敵兵.這一擊讓敵方騎兵頭盔底下灑出了大量血沫而倒下,然而後面又一名騎兵像是要壓住克里斯的氣勢一股,沖上來使出一記突擊撞飛了克里斯,然後筆直朝向弗蘭契絲嘉殺了過去.弗蘭契絲嘉就站在原地,閉眼抬頭朝向星空,紋風不動地昂然而立.吉爾伯特察覺到這名敵兵的意圖而回頭,一劍刺穿了那頭戰馬的喉嚨,卻沒能制止敵兵棄槍就劍地下馬朝著弗蘭契絲嘉撲了過去——糟糕,這下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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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道鋒利物劃破空氣的聲音呼嘯而過.只見那名下了馬的騎兵身體騰空躍起,在空中向後翻了一圈之後倒在克里斯面前.在他臉上插了兩把鋒利的短劍.

緊接著,同樣的殺氣又幾度從屈膝跪在地下的克里斯頭頂掠過.然後他便看到幾名重裝騎兵眼窩里插著短劍,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克里斯在戰栗之中回過頭去.D["{HgT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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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豬豬豬豬頭,你不要看我啦,這樣我會被敵人發現啦!」4a(c2Ke} EC"H+E |2t
:Y6EiB!h Y*u}I(S's
——尼可羅?9u.fK)KSmczK

克里斯看見躲在帳棚外緣陰暗處的尼可羅胸前纏著一條插滿了短劍的皮帶,然後如同皮鞭一般凶猛的手臂又一次甩了出去.

這下他知道尼可羅為什麼會跟弗蘭契絲嘉的親衛隊一起留下來殿後了.每當他宛如皮鞭般的手臂一甩,便有一名敵兵在淒厲的哀嚎聲中倒下.#nvE1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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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精准度會不會太可怕了,原來他真不是一名普通的醫生…… eXc4J:O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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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恍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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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對著克里斯喚了一聲.克里斯這才在驚嚇中回神,將手中的長劍高舉到頭頂上接下迎面而來的一記槍斧,然後隨即翻一圈鑽進敵人的懷里.克里斯短暫地和這名敵兵目光接觸到,看見他深邃的眼窩在恐懼中扭曲,他用手中那把長劍貫穿敵人,透過刀刃傳來了金屬刺穿鎧甲,深入血肉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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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拔出長劍向後退了一步.抽回的手肘竟然碰到了另一只如鋼鐵般堅硬而陌生的手臂.他猛然回頭,看見吉爾伯特似乎早已經預測到他的動作,配合著他退到了弗蘭契絲嘉的身邊.那一雙如同鋼珠一般品亮的眼眸周圍即便沾染了敵人的血跡和地上的泥沙,卻沒有一絲陰霾.

「大,大家散開!把帳棚拆掉,讓部隊圍成圓形包圍他們——弓箭隊站出來,快!」

敵方的指揮官驚慌地提高嗓門對著麾下的士兵大聲呼喊.接著鏽鐵的氣味便如退潮般遠去.空出來的戰場上堆積著大量馬匹和士兵的尸體,其中,一道貼著地面燃燒的白色火焰孤伶伶地立在那兒……6m-SO j"?P6\q
6s/J!pA&`S%mWn
「——米娜娃!」X%t:{6WV/B
$qKx`6u"~ iz
克里斯的呼喊聲中,一頭紅發被血水浸潤的女孩回頭,對他露出了恍惚的笑容——好美……克里斯的腦中直覺地浮現出這般感想.米娜娃身後那一頭如燃燒火焰般的長發,比血液更加豔紅,更加熾烈;她手持巨劍站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上,臉上沒有透露出半分畏懼的神色.而這副美麗的模樣——+dt,i7V1e W1|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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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克里斯的胸口浮現一抹哀痛的情緒逐漸擴散——不該如此,不對……如果站在這片腥風血雨之中閃耀著引人注目的光輝是她的宿命,那麼這樣的宿命……

——我要吃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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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第二波軍隊已經趕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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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低聲地叮嚀著.同時,米娜娃也將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敵軍身上.克里斯傾聽著夜里傳來的聲音——回蕩在面前的馬蹄聲中,又有一陣龐雜騷亂的聲響靠近.那是另外一群快速奔騰中的馬蹄聲.看來,被敵方先鋒部隊甩在後頭的追擊部隊此時也終于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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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回頭看了看弗蘭契絲嘉.即便有吉爾伯特保護,但敵人的刀劍和鮮血仍數度掠過她的肌膚,但她仍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維持一副閉著眼睛仰頭向上的模樣……tRL0hj`

——她在聽聲音?5eE }7aOV#VZ-z

就在克里斯察覺到她這副姿態背後真正用意的同時,這名氣質高貴的金發女孩已經睜開了眼睛.

「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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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一聲令下,占據了整個視野的成片營地中每一頂軍帳棚忽然竄出了熊熊烈焰.這般幾乎要燃盡整片原野般的炯炯火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晚,駭人的氣勢讓克里斯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而撞到了弗蘭契絲嘉.4b,?-\9tzE.O9p

「全員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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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騎士團長又是一聲宏亮的號令.同時米娜娃和吉爾伯特也即刻轉身准備脫離戰場;克里斯稍微慢了半拍,跨出第一步之後趕忙加緊腳步追了上去.之前分散在營地各處的士兵們手持著火炬從燃燒的軍帳中跑出來排列成整齊的隊伍撤離戰場.而尼可羅在軍帳外緣的陰影處背著行李也跟著加入了他們的部隊.撤離的過程中,他們耳邊不斷傳來聖王國軍隊的哀嚎和怒吼,還有騎兵所騎的馬匹在大火中慌亂的嘶鳴聲. ]d9p\#[4a

原來,弗蘭契絲嘉之所以下令要士兵們備火的目的——其實是為了這個時候……克里斯從燃燒帳棚那飄來的余燼煙灰里聞到了汽油味.同時明白弗蘭契絲嘉留下來,將以公爵家的旗幟和她自身這個目標作為誘餌,將敵方的騎兵隊全都引誘到她所設計好的火場中.而剩下的人馬只要設法抵擋敵人的先鋒部隊,等他們第二批部隊趕到便一起放火將他們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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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動作快!」

前方傳來了同伴的呼喊聲.營地的末端有幾頂帳棚並排,掀開的帳幕里頭有好幾匹馬兒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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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他們逃了,不過就這等程度的火攻術,這只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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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怒吼聲令跑在部隊尾端的克里斯忍不住回頭,看見幾頂帳棚的柱子卷起了一道道火舌而崩塌,同時壓垮了敵方好幾名騎兵.紫色的旌旗在大火延燒中被卷入了火海.然而,在敵方領頭者方才的一聲令下,好幾柱箭矢還是從克里斯身邊幾頂燃燒中的軍帳那頭飛竄出來,是敵方的部隊.他們在一陣混亂中整編了兩列縱隊的騎兵追了過來.

「他們追上來了!」克里斯大聲喚道.

「別管這麼多了,快跑!」吉爾伯特對于他的多管閑事忍不住斥了一聲.iEp/pO2X `|zis@
DD+o8aIiCR
軍帳中的木柱在一片火海中劈哩啪啦地燃燒著,然後倒下.馬蹄聲從背後逐漸逼近.然而米娜娃和吉爾伯特身上全都背負著相當程度的傷勢,沒辦法發揮他們應有的速度逃跑.

「來不及了嗎……」吉爾伯特帶著扭曲的表情咂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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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下我們會被追上的!&aUG]f8K In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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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我到底是為了什麼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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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果斷地做出了決定同時佇足回頭.

——我的劍,野獸的劍,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會是保護人用的劍.既然如此……*k-Li-GlZn:DID

——就讓我身上這頭野獸嗜血地吞噬一切,為了殺戮而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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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劍柄提到了嘴邊,用牙齒銜著,讓雙手可以自由活動.

「你干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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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察覺到他異常的舉動,回過頭喚了克里斯一聲.克里斯為了不讓自己被她的聲音絆住,拔腿便往敵人的追兵方向沖了出去.他看到沖在前頭的傭兵頭盔底下圓瞠著雙眼露出了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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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小鬼,去死吧——」T)t;UT9r'O

對方揮舞著長矛,矛尖劃過地上的塵土朝著克里斯揮來.克里斯將注意力全放在對方的矛柄上.馬匹揚起了塵沙快速逼近.就在他快要被馬蹄踢到的前一刻,克里斯的腳跟在地上狠狠蹬了一下整個人沖了出去.j3K!CL_o

「——什麼!」

敵兵臉上的表情因驚愕而扭曲,提起了手上的長矛欲將克里斯撥開.然而,克里斯一腳踩在對方的矛尖上同時高高躍起,伸展了手臂拚命地抓住了系在馬匹頭上的缰繩,然後一腳將馬背上的騎兵踹下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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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K HgZ;S&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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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搶下了這一匹馬,卻看到後頭又一名騎兵甩著缰繩越過了落馬同伴的頭頂,朝著克里斯沖過來,同時揮出一記長矛.克里斯坐穩了馬鞍,低身閃過這記來自後方的長矛.腳下的馬兒因為克里斯的動作而受到驚嚇,揚起頭打算回頭逃竄.克里斯單手拉住了缰繩制止,同時用另外一只手取下銜在嘴上的長劍.~|.XR%HCD5S

「竟然耍這種小手段——」sLva.rpe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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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駕著馬很快就被追上了.由于他躍上馬匹之後沒有積極穩定自己的坐姿,而是將精神全都放在撥開對手的攻擊上面,讓他騎馬的速度不斷減緩.hk,D3n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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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這麼小看我們,我絕對要你為此感到後悔——」8|'uPw[7c,YU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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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兵的咆哮聲中,克里斯勒了一下缰繩,讓自己的馬匹跟追來的騎兵撞在一起.兩匹馬同時揚起一陣痛苦的嘶鳴,瘋狂地扭動著身體一同沖向了燃燒中的軍帳.克里斯趁著這個機會揮出手中的長劍擊中敵兵握住長矛的手,同時借著這股勁道的反動修正了馬匹的行進方向.然而對方並沒有機會這麼做,于是方才糾纏住克里斯的騎兵便騎著馬筆直撞進了燃燒的帳棚中人仰馬翻.緊接著克里斯又聽見了身後傳來好幾匹馬的馬蹄聲和慌亂的呼吸聲,猜測不久之後肯定又會有對方的刀劍飛來.他駕著馬奔跑在燃燒的軍帳間,所有動作幾乎全都是下意識的盲目行徑.在他砍掉不曉得幾個騎兵的人頭之後,搶來的那把做工粗劣的長劍終于應聲折斷了.一陣令人驚訝的詭異觸感從劍身傳到了他的手肘上頭.*DJG&fJU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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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鬼,竟然給我們添了這麼多麻煩,你該死了!去死吧——」}2u|!ri l1\k-s)X
M o!Gz:[Zn4h&^
咒罵聲中,敵人手中的劍已經朝他揮了過來.而他——則舉起右手,徒手將劍給接住.這舉動讓敵人陷入了驚嚇,臉上的表情猛然籠罩上一層恐懼.因為克里斯緊接著便將他手上的劍給搶過來了.%xcC }NI(D2z

雖說克里斯將手舉高,讓對方揮劍的速度無法達到極限,但那一劍已足以劃破他掌心上的皮甲,讓他的手心皮開肉綻.然而,在這般亢奮的情況下,克里斯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覺.他用握住劍刃的手用力一揮,直接將對方打落了馬鞍.接著他又趕緊回頭朝著身後追上來的馬首狠狠地敲了一下,將對方騎兵連人帶馬撂倒.

——我是頭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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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還有身上的痛楚全都歸野獸所有!

——我要拚命地掙紮,吸干所有人的血,然後找個屬于自己的地方死去……w9C&h/jL7r+b-Fo

「——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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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克里斯的意識逐漸沒入周圍一片血染的景色之中時,一個聲音將他又拉回到了現實.他的眼中出現一道紅白相間的火焰……

「你想死嗎,快點從馬上跳下來呀!」

——是米娜娃?為什麼……克里斯沾染了鮮血而變得朦朧的視線之中看到了一名紅發女孩——她騎著馬回來找我了嗎?那我們已經脫離了營地了嗎……可是後頭還有追兵,而身後還是可以聽見帳棚在火舌中傾倒的聲音,敵軍的咆哮,鎧甲鏗鏘的摩擦聲,和馬蹄狂踏著地面撥起沙土的聲音.這麼下去,我們還是會被追上的——0xQ'P{0P

「別管了!你快點下馬!」Y!W^s$w2n,`b

——為什麼?米娜娃為什麼要叫我下馬……克里斯不明白,但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他打算繼續殺,殺得敵人片甲不留.然而,就在他回過頭之前,卻看到米娜娃從馬鞍上站起來了——x!ld dR`3Wm
G+B]:fubf3^Y
米娜娃從馬鞍上跳了過來,用她纖細的手臂將克里斯一把抱住.她的一頭紅發飄散在空中,拂過了克里斯的臉龐,同時,一股令他意想不到的力量貼到他身上,帶著他一起飛離了馬鞍,輕盈地飄在漆黑夜色底下的半空中.9c1v+d1v%Hl)D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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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米娜娃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彼此緊抱著對方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當克里斯將淌血的右手撐在地上,正打算要爬起來的時候……'GnTsQ^*|'iS6r

「放箭——」

一道暸亮的號令聲響徹云霄.這不是弗蘭契絲嘉的聲音,這嗓音更為稚嫩,感覺上聲音的主人比起弗蘭契絲嘉來得年幼些……是寶拉.就在克里斯聽出號令的人是誰時,他也看到了一面銀色的大旗飄揚在漆黑的夜空當中.同時,如傾盆大雨般從天而降的火箭正瘋狂灑向從他身後趕上來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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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等人確實已經離開了營地,而軍帳成簇燃燒的營地此時就位在這一座山丘的坡地下方.
L_ KE.d.i.c
方才埋伏在坡地上對敵軍追兵做出反擊的,是已經擺開了整齊陣勢等在那兒的銀卵騎士團弓箭隊,此時連騎兵隊也沖出來了.

他們掉頭回來支持殿後的部隊了,就在寶拉的指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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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敵人攻進營地時看到的,銀卵騎士團撤退時手持的火炬,這也是弗蘭契絲嘉設下的障眼法嗎…… hTq7QWTB ]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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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覺得,這樣的謀略絕非單用『大膽』二字可以形容.弗蘭契絲嘉將大部隊的指揮權交給部下,然後自己站上前線擔任誘餌.這麼做除非擁有一支能夠足以信賴的親衛隊,否則絕對不可能辦到.而且每個人都完美達成了自己的任務.AYY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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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不用說,吉爾伯特的劍術也是經過紮實鍛煉的,立下的功勳全都有雄厚的實力背書:至于寶拉,她肯定也有什麼過人之處才對,畢竟她和弗蘭契絲嘉事前根本沒有時間進行戰術研討.然而她卻明確地讀出了弗蘭契絲嘉這個安排之下的意圖,派遣騎兵帶著火炬逃跑,為的就是等待反攻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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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茫然地趴在冰冷的草地上,望著手持銀色旗幟的部隊蹂躪著四處奔逃的國王軍,讓他們逼不得已而逃回了軍帳成簇猛烈燃燒的營地中,被打得潰不成軍.克里斯看呆了,完全忘記自己身上淌血傷口傳出的痛覺,甚至沒有察覺到被自己壓在身體下方的溫暖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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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個拳頭在他的腹部頂了一下,這才讓他回過神來.6cd dI&] Aql$^

「你到底想壓在我身上壓到什麼時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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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被壓在克里斯的身體下方,仰躺在草地上,揮舞著雙臂試圖從他的身體下爬出來.3VS&a f+{&w'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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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對不起……」i;YP7K O'Q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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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欲起身,然而腦袋卻忽然一陣暈眩,讓他還來不及反應便昏倒在米娜娃的身上.

「你,你干什麼啦,豬頭!」

——血……好像流得太多了……h7a$C~.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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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好冷……

「還有啦,你一個人搶了敵人的馬也未免太胡來了吧,要是沒甩開敵人的追兵怎麼辦,你可是我的道具呀,哪有你想死就死的,可惡!」-mR5v[$ERI3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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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撐起了手肘,盡管皺著眉頭還是硬著頭皮將克里斯抱了起來.她的傷勢雖然沒有克里斯來得嚴重,不過也幾乎可以說是遍體鱗傷了.一身衣物有多處被火燒焦,衣服上四處染滿血漬,早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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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尼可羅,誰幫我把尼可羅給叫來呀;克里斯,你不能睡,我的身體不是你的墊被啦!」\DENZkX

此時米娜娃的咒罵聲對克里斯的耳朵來說就像是親切的愛撫.他緊緊倚著貼在自己身上的溫暖體溫,試圖不讓自己失去意識.Hq,[E(]%b

※\Z$`8{+@+iphq7{}

「克里斯,你不能睡,我不准你自己一個人就這麼輕輕松松地死了一了百了,不過就是受了這麼點傷,你不能睡,豬頭,快起來呀!」

當尼可羅正在為克里斯處理傷口的同時,米娜娃仍不死心地持續在克里斯的枕邊呼喚著他.尼可羅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勉強找些煮水,換毛巾的工作要她去做,試圖讓她少說點話.然而,一旦米娜娃的手空下來,她便馬上又會跑回克里斯身邊,硬捏著他的臉頰要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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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尼可羅處理完傷員之後,弗蘭契絲嘉便令人難以置信地要大家徹夜行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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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棚全燒掉了呀.距離這里最近的村莊至少要走上兩天兩夜才有我們能睡的地方呢.你們知道麻煩的話就快點開始動起來吧.」她說.+mfTq,iku B Vg

這其實是個明智的決定.畢竟聖王國軍不是沒可能繼續派出追擊部隊從他們身後趕上來,而且在帳棚燒掉之後,現在大家也沒那個時間跟心情待在野外一邊喝酒安慰自己,一邊等傷口痊愈了.i;F9d-D:pl3_o.XQ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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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睡在載著武器和防具的馬車上.看到他在馬車晃動時翻滾了一圈,米娜娃便大聲驚叫著對尼可羅問:「喂,喂,那,那家伙讓他躺在馬車上真的沒問題嗎!」
D6~#Y2R;fY
「唉,我想應該沒關系吧?」尼可羅聽了發出昏昏欲睡的傭懶聲音答道:「他可是頭怪物耶.昨天挨的箭傷已經快好了,那家伙平常到底都吃些什麼東西,才讓他擁有這樣能夠快速恢複的身體呀……」

是吃人的性命呀——克里斯終究還是沒將這句話脫口說出.然而,尼可羅一番話卻仍舊挑起了克里斯心里的疑問……

——我的傷好得很快嗎?是這樣嗎?難道我的身體真的是野獸的身體嗎……

這樣的想法讓他不寒而栗.事實上,過去他從沒好好讓部隊里的軍醫幫他處理過傷口,因此他的傷口恢複速度究竟是快是慢,從沒有足夠的信息供他判斷.然而,這時候……!G%Ve'v:Vhox:vZ

——所以我真的是一頭以吮噬人命過活的野獸呀.2a'L}a1{I U~

一想到這點,克里斯便想將自己才縫合好的傷口用指甲挖開……一場惡夢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和他一同坐在馬車上的米娜娃,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接著又別過頭去.!aUZmFy

他試著稍稍抬起頭來,將視線移到馬車棚外,看見吉爾伯特騎在馬上,而弗蘭契絲嘉則坐在他的身邊,一頭金發反射著早晨的陽光顯得非常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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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情況也是一樣嗎……(B}Xw"? zPCn

——這次的我,也是因為野獸之血而活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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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沒有得出結論,然後又再次把眼睛閉上.U%k;gU*MY9u.eT
M](uMSoj B|M
隔天晚上深更之後,銀卵騎士團的人馬終于抵達了一個大村莊.這里已經是劄卡利亞公國的領地.因此村民們看到弗蘭契絲嘉都紛紛出來歡迎.不過話說回來,這批軍隊總人數也超過了千人,加上馬匹,要是真的停留個幾天,喝干井水,吃光馬飼料也是遲早的事.

「我想借用大家的倉庫讓我們在這里睡上一晚.可以請你們給我們一點食物跟水嗎?費用我之後會派人送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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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費用?這我們怎麼能收呢!我們這個村子什麼也沒有,不過如果要酒的話,我們倒還可以另外提供一些給你們就是了.」iJ+h5w8M0D
(R7qYS$on
村長的答複讓隊上的士兵們全都雀躍不已.而弗蘭契絲嘉提醒大家因為早上要離開村子啟程,酒不能喝太多,但這會兒可就沒有一個人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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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圍著營火把酒言歡.克里斯也坐在一旁的草地上,靠在行李堆的陰影處看著大伙兒歡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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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副景象中感受到了一種跟四周隔絕的疏離感;不論是身上的傷口,人群中的營火散發出來的炯炯火光,以及所有人的談笑風生……

——我待在這里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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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讓自己繼續活下去嗎…… s.J%lq^n4U;z,x4V;i

——戰爭結束了,而我卻跟著大家一起待在這個彼此展露笑容圍坐在一起的環境之中.這樣真的好嗎……

「喂,新來的!」「你可別睡呀!一睡就醒不過來了!」「哇哈哈哈!你看他那副模樣!那是蜜娜干的好事嗎?」

忽然間,一陣此起彼落的談話聲落到他的身上,讓一直抱著膝蓋坐在行李堆旁的他忍不住抬起頭來.此時,一群陌生的士兵——不對,這些人克里斯見過,只是從沒有說過話,也沒問過他們的名字而已——朝著克里斯走來.他們每個人都醉得人事不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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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什麼事嗎……」克里斯對著這些人開口問道.n(EGP/D;Y

「你坐在這邊很冷吧?這樣對傷口不好喔.」「看我們讓你從身體里面溫暖到身體外面!」

「啊,那個,等一下……」

不問克里斯的意願,這些人便蠻橫地將他拉到了營火周圍,強塞了一個如酒甕般大的杯子給他.克里斯還沒來得及拒絕而接下了杯子,接著周圍的人便全部湊上來為他斟酒;其它圍坐在營火周圍的人們也紛紛坐到了克里斯身邊.[,?|u(re

——是怎樣?這些人怎麼忽然……

「……那個,我對酒……」

只要是比起葡萄酒酒更烈的酒,對克里斯來說幾乎都不知道該怎麼入口.

「你幾歲了?」u6t!mY"dLP

其中一人對著克里斯開口問道.克里斯回答十七,「那就捏著鼻子喝呀!」一句對不上邏輯的應答旋即將問題又丟了回來.接著眾人開始鼓噪,甚至用手肘頂著他催促他快喝.克里斯沒辦法只好啜了一口,一張臉馬上漲紅起來拚命地咳嗽,讓周圍的士兵們全都笑倒在地上.
P#h+j#D#x
「……昨天真不好意思.」/X'p"XY)hbKc8P

其中一人唐突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克里斯聽了睜大一雙腫脹的眼睛呆望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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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瘟神啦,會殺死自己人的家伙啦……哈哈,看來你的傳說對我們的好運可是一點影響也沒有啊.」

「可不是嗎,而且這家伙還幫我們保住了團長的小屁股免于敵人的侵犯呢.」

「抱歉啦.」「對呀,團長的貞潔對我們來說可是比公國的領土都還重要的呢!」「哈哈,沒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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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eM3nH2Xmu
@/T9V6\*]-A:M.B
——這些人為什麼要對我道歉……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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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那種殺人的方式到底是從哪學來的呀?」'vX%ye{%FL+B

「我們看了都覺得不寒而栗呢.還好我們沒有在三天前遇到你.」「是啊是啊,不然那時候你可是我們的敵人呢!」

「哈,我們的運氣好嘛,我不是一直告訴你們嗎?我們的團長可是個專帶狗運的女神呢!」XyKe4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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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著耳邊這些士兵們豁達的笑聲,仿佛自己身上的傷口被人用冰錐鑿開一般難受……&k'q.yE1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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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才沒有這種事呢……FCtYj`'a.gT

——總有一天,我身上這頭野獸遲早要……XZ |cKA4c

——遲早要將你們的命運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呀……-t&Cj0D"}1C;nK#D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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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拜托不要再跟我說話了,拜托……不要在我身邊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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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別把團長算進去吧?有寶拉一個人就夠啦,她可不是什麼狗運女神,是個正牌的幸運女神呀!」 kt{%c1zvb9K1n&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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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正牌的幸運女神!」h.n`K%ID*Y

「這麼說,我們也有個正牌的死神啰?就蜜娜嘛!」「啊哈哈哈哈哈!」3_)Lv"L'OA8UT3WD
M5{r([4Ai4U
眾人圍繞著營火發出來的笑聲像是冷風一般在克里斯的耳邊呼嘯而過.

「話說,昨天的蜜娜別說是個死神了,簡直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純情少女呢!」~x qx0}f_{

「是啊,看她一臉沒了血色的模樣,一副好像這小鬼死了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的樣子.」)A}?S BnV

「她那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她那副模樣比較可愛呀!」「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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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說,如果是這小鬼的話……」「嗯嗯!」「有機會哦!」G qB7C@e'd

周圍的人聊著聊著,忽然露出了別有寓意的笑容彼此交換起了好色的眼神.接著,「小鬼,你聽好了,你可是團長親衛隊里面頭一個男人呢.」坐在克里斯身邊有著一雙淺褐色眼眸的士兵揚起了嘴角對著克里斯開口說道. i[8?BGX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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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可是……」)WD X4u-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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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吉爾伯特呢?他不也是團長親衛隊的隊長嗎?

「我們隊長雖然強悍,不過終究不是個男人呀.」「是啊,沒有卵蛋的.」「團長要他一起睡在同一間寢室,結果他居然拒絕了!」「是啊,這個機會對我們來說可都是求之不得呢!」「小鬼,你要為我們好好調查一下呀!」「因為我們有打賭嘛,像是蜜娜下面的毛是不是紅色的之類的……」「哇哈哈哈哈哈,可是誰也沒本事確認,所以賭金該賠該收,一直都還掛在那兒呢!」「因為誰敢這麼做可是會丟掉一條小命的呀!」「能躲得過那把劍的人,我看除了隊長之外也沒別人了.」「是啊,可惜他沒有卵蛋.」(譯注:玉無し,原意為浪費,可惜之意.而玉(たま)為球,蛋等圓形物的通稱,因而引伸為譯文中的意思.)C(q2OkYaP'U

此時,坐在克里斯對面那群人忽然臉色一陣鐵青,猛然間屁股全都從地上,椅子上彈了起來.而克里斯身邊這些神經較粗的人此時也忽然間全都僵住了.一個自始至終未曾屬于這個環境底下的陌生氣息此時就出現在克里斯的身後,讓他頭痛得想找個洞鑽進去——這次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出現.然而,從周圍的人那般驚嚇的反應來看,他其實早該察覺到了才對.,HN7G;`t;T5Hqc

克里斯畏畏縮縮地回過頭來,看見一副漆黑的鎧甲,和一把冷冰冰的長劍.他把視線再往上提,接著便看到那一雙宛如鋼珠般日塱兄的眼眸.

「啊,哈哈,阿哈哈哈哈……」

一身黑色的戰士口中吐出空洞的笑聲.P7S ` A0T y

「隊,隊隊隊隊長——啊那個……我,我們——我們說的是投石機的炮彈啦!」(譯注:日文漢字為『彈丸』,但假名同樣標注為『たま』.)Wqxe.iz3S

「對,對對對呀,我們在想說附近要去哪里找到補給品啦……」「喂,你們是白癡呀,我們隊上又沒有投石機!」

語帶顫抖的聲音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著.待吉伯特又上前走了一步之後,只見這群人將手中的杯子一扔便全躲到營火的另一側去.Ft)U{/}2wuw$|Rt

然而,吉爾伯特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他將視線移到了克里斯身上,冷冷地看著他.克里斯在一股下意識的沖動驅使之下放下杯子,從地上站了起來.U3h!k nr

「……你身上的傷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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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這麼一問,倒是讓克里斯瞪大眼睛愣住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關心他的傷勢,于是顯得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

「你以前都是用這種方式在打仗的嗎?」$F(^-_0\]p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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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問完忽然抓起了克里斯的右手手腕,讓克里斯臉上猛然滲出了幾滴冷汗.

「你總是瞄准敵人的武器或者手腕攻擊,這是你下意識的選擇嗎?因為你不想殺人是嗎?」

克里斯聽了生生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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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老做這種蠢事,普通的劍沒兩下子就會折斷了.」

吉爾伯特發現了.就在他們背靠背應付敵人的短短幾分鍾之內……

「你以後別再像只瘋狗一樣只想著要沖進敵人的隊伍里頭去了.要是你死了,敵人的攻勢很快就會找上弗蘭殿下,你最好記住這點.」

克里斯別開了視線,同時收回了右手,將手扣住左手的上臂,指尖用力地掐著自己的左手臂.

——我不知道其它的作戰方式呀……Y1Ryk&wy7n

——像我這樣的人怎麼當別人的親衛隊?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得保護別人的作戰方式呢……d AO^4X0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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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吉爾伯特將手放到了系在他腰上的長劍劍柄上頭,讓克里斯忍不住退了一步.

然而,吉爾伯特這個動作並非要拔劍,而是解下了那把長劍的帶子,將它遞給克里斯.這個動作讓克里斯愣住了.他一臉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長劍,又回頭看了看吉爾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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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借你.」吉爾伯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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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咦?咦?」

「我想你打仗的方式一時半刻也改不過來吧.這把劍所用的鋼材,我想大概找遍東方七國也不會找到比這個更好的,你拿去用吧.畢竟親衛隊的隊員不能老是在戰斗中找武器,這樣會危及到弗蘭殿下的性命安危的.你可別把這把劍給搞丟了,等你找到更適合你的,更好的武器,再把這把劍還我.」rT1zZ?)wQY

克里斯接過吉爾伯特遞過來的長劍,心里仍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手中的長劍鍛造技術驚人,拿起來的手感輕盈得令人難以置信.這絕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借給人使用的東西."RQ^c-nRr"R

——他為什麼……克里斯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又把頭抬起來望向了吉爾伯特.此時對方忽然又丟了一個問題給他.%G$G` |tw

「名字?」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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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叫什麼名字——我還沒聽你親口告訴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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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答話之前,一股聲音先是哽在喉嚨里頭,撩撥著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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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一次……告訴別人我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這個母親給的,我的名字……米娜娃在我們碰面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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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我想回答他……我想把我的名字告訴吉爾伯特,這是為什麼呢……

「——克里斯托弗洛……」5\v]Dl8z

吉爾伯特聽到克里斯的回答,稍微皺了皺眉頭,然後轉過身去,「你就叫我吉爾吧.」J9oi;JC_*W
*N'~9O].v
周圍的人從克里斯接過吉爾伯特遞出的劍的那一刻開始,便始終屏息地關注著這一切,卻在這時候全都不約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有人甚至還不自覺地發出贊歎聲.而克里斯大概可以想像出原因,因為,能叫他吉爾的人,整個騎士團里頭恐怕就只有弗蘭契絲嘉一個人了.,Og8W!d Ww3O1g$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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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很難讓你叫出一個人的全名的.」v/z"_J u8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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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冷冷地丟下了這一句話,然後便起身離開.克里斯雙手捧著從吉爾伯特手上接過來的長劍,茫然地望著他離去時的背影.

——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克里斯不明白.不過他捧在手心上的長劍卻毫無疑問是吉伯特借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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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了不起呀……」

「隊長他對你……」「可不是嗎?」「他那副模樣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3R(mvg7^

克里斯凝視著身著黑鍾的戰士背影,一愣一愣地聽著周圍士兵吐出的感想,然後將雙手捧著冰冷的長劍收回來貼到了胸前.此時眾人七嘴八舌的喧囂聲又再度傳入了他的腦中,鼻腔里也充斥著周圍的各種氣味.酒香,烤肉燒出來的油脂香味,以及牧場里的青草香,所有氣味混和在夜里的晚風之中,彌漫在整個村莊里頭.:~5y!QFt&V8u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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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睡覺的地方就如同她一開始所說的,是在村長家的倉庫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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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爵千金殿下還真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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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克里斯帶路的村長手持著油燈走在牧場的外圍,談到弗蘭契絲嘉執拗的性格而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想必是弗蘭契絲嘉對村長說過,早先她在部隊面前提到要跟村里的人借倉庫睡,那麼她便不能自己一個入睡在某個人溫暖的房子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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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請.我就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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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伸手指著一處窗子和門縫里頭透出微微亮光的小屋,然後對著克里斯行了禮,將手上的油燈交給克里斯之後便轉身離去.z&T6j}4u4Ck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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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中鋪滿了白布,數量多得讓人不禁要猜想,這是不是翻遍了整個村子才好不容易搜集來的.牆上掛著公爵家的旗幟和騎士團的隊旗.弗蘭契絲嘉優雅地側躺在軟綿綿的羊毛上,頗為享受地輟著蘋果酒;米娜娃蹲在弗蘭契絲嘉身邊,聽著寶拉的指示手邊正在忙著什麼,看到克里斯進來,忽然將手藏到身後,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mst;M&N9[:[]

「你,你不要忽然跑進來啦!」%KGI Uq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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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喚了一聲同時手邊隨便抓了一個東西便往克里斯身上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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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啦!」

克里斯趕緊關上門出去,險些被米娜娃扔過來砸在門上的東西給砸到.那東西落在門縫間,一看竟是一塊用來磨草藥的石杵.'{)q(WK0}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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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關系嘛,你進來吧.今天晚上很冷,你就代替獸皮為我暖腳吧.」

「弗蘭,妳不要亂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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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話說……這個藥是為克里斯磨的,就由蜜娜來幫他抹上去吧?」2N.kU1d`-|}

「寶拉也不要多話!」E2C-P/}@F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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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著三個女人大小聲地談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將腰上的劍卸下掛到了倉庫外的牆上,然後在窗邊先坐了下來.

「克里斯,我不是要你進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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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打開,弗蘭契絲嘉從窗子里頭探出頭來.寶拉也跟著湊到了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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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我是來當警衛的.是吉爾伯特交給我的工作……」:].j yG5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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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其它倉庫睡啦,警衛工作有我一個人就夠了!」米娜娃聽到之後也跟著湊上來對著克里斯說:「你是傷員耶!誰要你來當警衛呀——這是你的藥,拿去——拿了藥快點滾開,找個地方睡覺去啦!」

米娜娃將草藥遞出來貼在克里斯耳邊,剛磨好的香草既殘留著磨碎時磨擦的溫度,也帶有濃烈的青草香.不過米娜娃粗魯的動作差點就要把藥草給塞進克里斯的耳朵里了._7ZP3x Zy:cko6c,YS

「那個……藥草不是這麼用的啦……」寶拉在一旁畏畏縮縮地提出了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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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那把劍是?」d\w8k*khH|5L

弗蘭契絲嘉率先留意到了;一旁的米娜娃見了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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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吉爾伯特的劍嗎?怎麼在你手上?」米娜娃問.`-g9Vqi5Y&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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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給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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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雖然不覺得他們會願意相信,不過還是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盤詳細地說明一遍.米娜娃聽了呼了一口氣聳聳肩沒做其它表示.而弗蘭契絲嘉則是將同樣的動作重複了幾次然後笑著說:「那家伙也真是有夠不坦率的呢……」5NHF/cgf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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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吉爾伯特人呢?他跑到哪里去了?我之前不是說我們五個人要大家一起慶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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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記得他好像是說要先回劄卡立耶斯戈城去報告戰果去了……」米娜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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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跟他說明天再去就好嗎……算了,那就我們四個人來個睡衣派對自己慶祝吧～～」

米娜娃一聽皺起了眉頭,便把弗蘭契絲嘉和寶拉從窗邊拉進了倉庫中,將窗門用力合上,差點打到克里斯的鼻子.

「……人家可是刻意幫他把睡覺的位子安排在妳旁邊了耶?」弗蘭契絲嘉說.G+?%[1]&j~x TXO
%N Y0oBx
「啰唆,快點睡覺啦!」(b)h3V*gFEB kr]
T*H(lI8b;J7B~
就在說話聲唐突地中斷之後,克里斯抱著吉爾伯特借他的長劍靠到了牆壁上,然而,這時候窗戶又忽然從倉庫里頭被掀開來.是米娜娃.她只伸出了手臂,扔出了好幾件白布蓋在他的頭上.A vwq/w

「……啊……謝謝.」3pS `] {VGS
^+cJum;r:Un
克里斯道了謝之後也沒見她響應,即刻又把窗子給關了起來.o\6\rL)`

克里斯將布裹在身上,露出了頸子以上的部位,抬頭仰望著一片無暇的靛青色天空.柵欄外不遠處的田間小徑上還有人正圍著營火喝酒嬉鬧;甚至還傳來了喝得爛醉而變調的歌聲.9],L?D0Fau

克里斯覺得這一切真是不可思議.明明是他最忌諱的夜晚,明明才剛打完仗,然而,他卻連昨天在戰場上遭遇敵人的長相,持劍刺穿敵人血肉的觸感,身上被槍斧刦開的痛楚,還有敵兵頭盔底下喉嚨綻開滲血死亡的慘狀都完全想不起來.他閉上眼睛,看到的全是活下來的人們愉悅的臉龐.這樣的夜晚還是他生平第一次經曆到的呢.:[acOH
VSQJR0nW+ck(E
克里斯在意識朦朧的睡夢中忽然被周圍異常的動靜驚醒.他伸手摸索著蓋在手邊白布底下的長劍.此時營火已經熄滅,圍繞著火堆嘻笑打鬧的聲音也已經沉寂;靛青色的夜里萬籟無聲,還清醒著的只有一片黑鴉鴉的草原和連綿起伏的屋簷所環抱的這座莊園.冷颼颼的寒意幾乎讓人直打哆嗦,這樣的氛圍大概是黎明前的景象吧.周圍沒有任何一點聲音,也沒有還在活動的人和動物.然而……

——剛剛那陣異常的細微騷動到底是怎麼回事……克里斯察覺到了.這股異樣的氣息是從他背後——背後的倉庫里頭傳出來的..R)AT!X0I6M:x9dt x

——有人在哭?

就在他伸手打開窗戶的時候,一個聲音透過牆壁讓克里斯整個人冷不防地抽了一下.5f"q#V~p LD
SmM f$GA|
「別動,你不要動……」@].Mqb)yi^!b

是米娜娃的聲音,她察覺到了克里斯的舉動.而克里斯在她喊出聲音來的那一個瞬間瞥見了窗戶里的景象.米娜娃當時也將背靠在倉庫內的牆上,抱著膝蓋蹲坐在地上..hSb,Te@` fy`

克里斯呼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將身子又靠回到了倉庫的外牆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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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就繼續待在外頭好了……我只是覺得有點痛而已,沒事……」米娜娃隔著倉庫外牆對著克里斯說.

——她……又預見了什麼未來的景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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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我記得她說她討厭睡覺的……

——預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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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能從自己預見的死兆中感受到死亡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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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在門外就好了.」米娜娃說.!ie w/?5TI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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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讓克里斯雙手十指忍不住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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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痛覺到底是何等疼痛呢……

——米娜娃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得背負起這種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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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從窗子里頭伸出手來,她那一雙白皙的手臂此時正不斷地發出顫抖.克里斯在困惑之余仍伸手抓住了米娜娃的手.兩只手掌緊緊重疊在一起.克里斯起初還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米娜娃纖細的五只手指頭不斷地發出顫抖,然而,就在她的手掌開始在克里斯的手中變得溫暖的時候,米娜娃手心傳來的顫抖便逐漸緩和了下來,然後停止.UX4C _N
Q!^?W-O
一陣冗長的靜默氛圍籠罩在他和她的掌心周圍,流逝的時間幾乎讓人以為天就要亮了.米娜娃經過時間的安撫,好不容易收起了口中的嗚咽聲,然而周圍的天色仍舊沉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她此時忽然又撥開了克里斯的手,而克里斯也感覺到她又將手縮回胸前,環抱著自己的膝蓋.%cNEHH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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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要你來關心了……」米娜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對著克里斯丟出這麼一句氣話:「剛才的事你給我把它忘掉——可惡……沒什麼,沒什麼事啦!」.H:PXhaqx5h`'m
_\9B1S:`
「才不是這麼一回事呢……」8a'x8aLL

米娜娃正要關窗,克里斯發現而趕緊伸手抵住了即將關上的窗門.他從窗縫間透過米娜娃披在背上的一頭紅發看見一對纖細的耳根和頸子.8A;v{"tE@*[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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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樣啦,才不要你管．明明自己說要當門口的守衛,結果還不是在打瞌睡,你這個沒用的家伙!」 `3~L1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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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嘛.可是……可是我就是想看看米娜娃的臉,聽聽米娜娃的聲音.只是如此而已,請妳安心……」 Ea vL)@1w'}vn

因為米娜娃是唯一一個即便命運被克里斯這頭野獸吮噬殆盡也不會死的人.要是米娜娃哪天不見了,那麼克里斯又得孤獨地躲開和所有人之間的相會,徘徊在一個人的夜里了.NF,~J/mu
*l5m%l&M"OM:a
然而米娜娃似乎不能體會,她把手一翻便抓住了克里斯的手腕,五只手指頭狠狠地掐住了他,「豬頭!就只有你一個人可以好好睡覺,我,我——」

「妳預見了什麼樣的未來?」克里斯問.(W/Z.EHq$E

「你不用知道啦!」6{8x-PS$iB5]uf3N"~c

「告訴我吧,因為我就是為了吃掉妳所預見的死兆而待在妳的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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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你的嘴啦!」B7YRzr6he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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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拉過了放在一旁的長劍,將上半身從窗外鑽進了窗內.米娜娃抬頭,一雙濕潤的眼睛和克里斯正面對上.這一瞬間,兩人的聲音全都隱沒在深邃的夜色之中.

克里斯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吐出失去了溫度的氣息.而米娜娃的視線游移著,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似地將目光轉回到克里斯的身上.她說:「是你!」緊咬著幾乎要滲出血來的嘴唇,顫抖著思索該怎麼將下一句話脫口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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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用那把劍殺死我的．我看見那把劍的劍身上映出了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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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克里斯反射性地握住了手中的劍柄,一時之間沒能意會米娜娃口中吐出的字句究竟代表了什麼樣的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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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我看見你用那把劍——用吉爾伯特的劍貫穿了我的眉心!」

r3431323 2010-5-15 16:19

7．聖都

王城內的長廊里頭傳出了儀態端整的人特有的規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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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長廊的天花板是用石頭砌成,並采用挑高的設計;兩側牆上掛著一幅又一幅描繪了華麗圖像的掛毯,和同樣掛在牆上的飛龍雕刻燈飾交錯排列.而腳步聲的主人分別是兩名穿著宮廷服飾的青年,和走在前方,肩上披著一件紫色披肩,看來比身後跟著的兩名青年更為年輕些的黑發男子.他的臉上帶著一副桀騖不遜的傲氣.bGD-K2?$a1i5w

黑發青年帶著兩名侍從在走廊兩側左手邊的大門前佇足停了下來.M)|oKm$H\1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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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柯尼勒斯大公殿下,失禮了!」sQT!DCF

站在門前的兩名守衛收起了交叉在門前的長矛,一同對著黑發青年行禮.而被喚作柯尼勒斯大公的青年則是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兩名侍從開口說道:「你們在這邊等著.」接著他便一個人走進這間由冰冷石柱撐起的石室之中.

門內等著柯尼勒斯的是同樣身著紫色披肩,已經坐在一張大桌子前攤開地圖的兩名男子.這兩人皆和柯尼勒斯具有同樣的身分,他們都是王配侯.一位是格雷烈斯-尼洛斯大公,他已年過五十,是個擁有鷹勾鼻的禿頭中年男子;另一人則有著一副宛如石雕一般骨感的高姚身材,他是比起柯尼勒斯早了五年被選為王配侯的古雷格烈斯大公——路裘斯-古雷格烈斯.換言之,這里聚集的正是聖王國三個大公家里的三名族長.%yt#]*K%e?;~c
%~(q$Ab;l%l@U3D.^D
這三大大公家是在聖王國建國之初由聖王族分支出來的.因為曆時已久,因此三家人之間的血源關系已經非常薄弱.然而,三人卻同樣有著剛毅的性格,以及如鋼玉一般冷硬的眼眸,散發出來的氣息非常相似,也許不知道其中原委的人甚至會錯把他們當成同一家人吧.而柯尼勒斯深深明白這一點,因此非常討厭三人聚集在這里的會晤.r{{A)X!o#w*I

(同血源傳下來的性格也未免太濃烈了些吧……)
P4a#a%}.p5rA:q
柯尼勒斯大公帶著非常不愉快的心情站直了身子行過注目禮之後才走向了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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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天堂的黃金推車.」R+|$X ^2i0N!R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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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口里念著聖詞,同時伸手對著自己在面前畫出了一個三角形..z#nT(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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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天堂深邃的車痕.」H M;VF{ x.p

路裘斯也接續著道出聖詞,然後同樣在面前畫出了一個三角形.

「……為了天堂悠久的鋼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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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接過了末完聖詞,然後將目光移到了桌上.桌上的大地圖上擺放了許許多多漆成不同顏色的玉石,這代表著駐紮在各地的軍隊.

「這次的遠征意義非凡!」格雷烈斯低聲說道:「這麼一來殘存在主教領地內那些礙眼的主教派人士余黨大概也無力再發兵擾國了吧.」0T3Y5~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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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公國那邊支持的態度好像也只是做做樣子,沒有真的派出有力的部隊.」路裘斯也跟著低聲補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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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柯尼勒斯撥開了散放在他面前周圍的玉石接著說:「真是無聊的一仗.就算是格雷烈斯卿當成沐浴藥澡的行程順便去一趟,大概不要兩個月也就平定這場亂事了吧.」;T"ni7m"v~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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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聽了哼地笑了一聲."uA,X-i&a#g

所謂主教即聖王國建國前遍布于王國領地內各處,負責主持帕露凱宗教信仰的教會長老.建國之初由于聖王國擔心引起民亂而並未鏟除這些主教派人士的勢力,將他們驅趕到女王直轄領地之外,默許這些教會的存在,但也因此種下了禍根,使得兩百年後位于東方的七大公王國決定對聖王國揭起反旗,並利用了主教派作為號召.7g%\]#h8La
`eh7zm(sMRh
(也許教會勢力真有本事召集七大公王國聯合發兵,那麼也許打起仗來還會有意思一些……)即便柯尼勒斯心里這麼想,但卻沒將話給脫口說出.(O.y|%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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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我們倒有借口可以將他們全部鏟除了呢.」 oHo+Bg,e

一旁的路裘斯露出了牙齒發出獰笑.這個陰險的男子曾嚴正地叮囑柯尼勒斯,要他將主教的處刑工作交給他在聖都執行,是個性格肮髒下賤,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8@W3jP*@

「聽說大主教不是逃往梅德齊亞了嗎?」路裘斯問.

「這個家伙的性命最好還是留著對我們比較有利.」柯尼勒斯說話的同時瞪了路裘斯一眼——大主教畢竟是統帥全國教會的人,要是將他公開處刑,那麼對于聖王國境內的民心會產生負面的影響.這是以杜克神統一全國宗教的一大阻礙.

「不管怎麼說,柯尼勒斯這次遠征,在維內拉利亞節之前收複了大主教的領地,想必陛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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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口中提到的『陛下』想當然爾絕非聖王國的女王,而是太上王,即女王的父親,同時也是格雷烈斯的王兄.&g/P9z~e 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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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女王也不會為了國家打勝仗而高興吧……)u+H Cg[+Vw0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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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哼地笑了一聲然後說:「其實我原本還想在維內拉利亞節之前把聯合公國軍全部殲滅掉的.」

「這太勉強了吧.」格雷烈斯聳聳肩笑道.

所謂維內利亞節即是遴選聖王國女王招婿,並且舉行婚禮的日子.是聖王國中最重要的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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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神的托宣什麼時候會下來?」

「天堂的時間流逝較慢,大概新月前後吧.」

「如果女王夫婿要從三家的族長里面去選,那你們家就得找個養子來繼承了……」y"jnr!sc"U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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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女王陛下許可,那就由我的外甥來繼承族長的位子好了.」e`%F9uf'C

格雷烈斯和路裘斯交頭接耳地談論著家里族長的承繼問題.

事實上,盡管世人不太有機會知道,不過位于貴族頂點的這三大大公家之間幾乎沒有所謂權力斗爭的問題.畢竟女王的夫婿遴選過程並沒有人為介入的余地;另外,王配侯的接替過程向來也都是由卜筮決定,比方說柯尼勒斯的父親雖然因為過度縱情女色而被逐出了艾比梅斯大公家,但他這個二房的第四個兒子,在二十四歲時于卜筮中被選為王配侯之後,也就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大伯的位置成為一族的族長.換句話說,大公家里的人就算費盡心思爭得了權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非得讓出來不可.\$P^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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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深信這樣的王族和大公族長的承續機制,正是聖王國能夠保持兩百年權力核心穩固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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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由神祇選定而獲得的權勢,而是由人們用自己的力量爭來的地位,其重量真是輕如鴻毛.而我就是被神選中的人.那麼,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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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深信自己將會得到女王夫婿的位子,得到這個國家,然後他也會將所有妨礙他的人全部消滅掉.8I7_g| aA.F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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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說;我在遠征的時候查到了一件事,是關于劄卡利亞公王那個惹人嫌的女兒的事.」;p,lf'nuK

柯尼勒斯忽然抬起頭來,對著另外兩名王配侯開口說道.xTeX v)T)^

「哦……是那個叫什麼來著的騎士團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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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兩只眼睛轉了轉,然後對著柯尼勒斯的話題提出了他所揣測的方向.而柯尼勒斯也跟著點點頭.z@"w1U9U.^,_0NJ

「她這次率兵出征似乎也是那些主教們前去拜托她,她才出兵的.而她的部隊在我設計的殲滅包圍戰中突圍逃掉了.」柯尼勒斯說.

「哦?那個女狐狸在打撤退戰方面滿有一套的嘛.」格雷烈斯聽了笑著答道.sKh$XA.x-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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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柯尼勒斯要說的當然也包含這支騎士團的指揮官用兵巧妙,不過更重要的是,她的部隊里頭有一名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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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待在那個騎士團里頭嗎?我看是不會錯了.」路裘斯聽了也將頭湊了上來.

「十幾歲年紀的女孩加上一頭紅發,而且不管擲矛或射箭都傷不了她分毫;另外還有一身白衣……我原以為不可能,不過我看這下不會錯了.」

柯尼勒斯回想著他在戰後聽到部下提起關于『在戰場上灑鹽的死神』的相關報告,然後道出了這樣的結論.KN!k 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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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忽然也想起了那個『噬星之獸』的事.1R?1i.u3\CwS

他將那頭野獸綁在那支肯定會被殲滅的前鋒部隊里頭,為得就是要確認這頭『噬星之獸』身上的印記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他也確實活下來了,因此柯尼勒斯的懷疑應該是可以被證實了.不過聽說他最後加入了銀卵騎士團,這樣的插曲讓他覺得命運還真是頗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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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伙雖然麻煩,不過不該在這里提起……) C!a(D(H EB4I ] V

柯尼勒斯搖了搖頭打消了原有的想法之後,默默地等著另外兩名大公繼續打開其它的話題.不一會兒之後,格雷烈斯將一雙滿是皺紋的眼皮給蓋了起來,「……話說,我沒想到她會輾轉去了劄卡利亞.你們說怎麼辦?要把她帶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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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該殺了她嗎?要是她的存在被眾人發現,那麼王族立場就危險了.」5z5INJyH9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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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把她帶回來,因為她的能力強大多了.」l2h{] 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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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對于路裘斯的看法實時提出了異議.這讓路裘斯和格雷烈斯同時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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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他們對于這件事都感到相當頭痛吧.打從七公國叛亂至今,聖王國之所以會遭遇到如此繁多的混亂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柯尼勒斯所說的,女王預知能力不夠強的緣故.

此時柯尼勒斯泰然自若地伸手將地圖上的玉石一顆顆拿到了手中,然後將這些玉石再擺到聖都東方四面環山的地區,「我會把劄卡利亞公國給打下來.就請你們再把兵權委交給我一次吧.」vF+R#Iq*w:w1f:V

會議結束,柯尼勒斯穿過走廊來到宮廷深處.沿途豎立著成排米白色廊柱的區域安靜得令人難以置信.然而當他再往更深的地方走去,這陣寂靜也慢慢消失,就在他走到一扇上頭雕刻著雙翼車輪的大門時,身著藍白色上衣的神官與巫女們正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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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柯尼勒斯叫住其中一名巫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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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殿下!」0_*W6iKz/M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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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稚氣未脫的巫女哭喪著臉跑向了柯尼勒斯.2x }!V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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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陛下接到了不祥的神諭,但要我們不可以告訴其它人——」

柯尼勒斯聽了之後推開神官走進了女王的寢宮.這間寢宮非常寬闊,加上玻璃天花板上灑下的陽光,走進來便給人一種置身中庭的錯覺.房間中央有一座四層樓梯圍起來的高台作為床台,床台上則放置著一張蓋有透明紗帳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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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蘿妮希卡內宮總司大人還沒有回來嗎?」「她去參加菜月祭了……」「馬上去把她找回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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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宮里神官們慌亂的騷動模樣,實在不像是貴為杜克神教聖地的王城樞要中該有的景象.l{`9_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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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榭蘿妮希卡不在呀.)

榭蘿妮希卡,這位負責掌管宮廷內神職人員的內宮總司,正為了祈求豐饒的菜月祭而離開了王宮.因此,現在王城內宮里頭完全處于沒有人領導的情況.這對柯尼勒斯而言正是非常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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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趁著這件事還沒有傳入那家伙的耳朵前多做一點事.)

「殿下!請等一等!」3uS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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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現在不能進去呀!」E'T^rZ$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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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神官見了柯尼勒斯的舉動,揚起一陣哀嚎似的驚叫聲朝他圍了上來.然而柯尼勒斯仍走上了女王的床台,看見紗帳後頭一個身型嬌小的人影起身,然後蜷起身子縮到了床頭.*C oIp4r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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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柯尼勒斯來看您了.恕臣僭越掀開布簾參見陛下.」C_Y0Sm)Q

他沒等女王陛下的回複,不顧周圍的神官制止,一揮手便掀開了蓋在床鋪外頭的紗帳.紗帳內的床頭上坐著一名剛坐起身的少女.她纖細的手腕正猛烈地顫抖著;一頭宛如火焰般豔麗的紅發滑順地垂在白皙細致的肩膀上,一對黑珍珠般的雙眸在恐懼和困惑中泛出了淚光.&LZj1{Y2TQnW3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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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她的嘴唇抖動得非常厲害.

「請陛下令其它人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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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說話的聲音宛如一把短劍刺進肉身那般銳利.處在困惑情緒中的女孩一時之間仍止不住雙唇的顫抖,但終于還是照著柯尼勒斯的要求下達了命令.神官們聽見後帶著不安的表情彼此相互張望著,但看見柯尼勒斯面向她們皺起了眉頭,仍乖乖地退出了女王的寢宮. cU"MlmfH;m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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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回頭凝視著床上的少女,同時在床台前屈膝跪下.

「陛下……希爾維雅陛下,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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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同時瞟了坐在床頭上的女孩——女王希爾維雅一眼.希爾維雅拉緊了白色的被單,身上的顫抖仍像是痙攣一般怎麼也壓抑不下來;露出來的一雙腳掌細致的輪廓和滑嫩的膚質顯得非常誘人.;O7L Z9c3dDsK3f
[ fc5k ~2]E#zK
(真美……)JOd$Z7Ba$w,vq
S7JLmU1Rx%t
柯尼勒斯瞇起了眼睛凝視著女王希爾維雅迷人的容貌和體態,腦中不由得做出了這樣的感想. qn i:|A+QL

在柯尼勒斯于卜筮中被遴選為王配侯時,生性好色的父親曾對他這麼說過——如果你下次再被選上,你就可以擁有那副誘人的女體,然後用自己的雙手玷汙她了……
Z0RG,afJ};rxq
事實上,柯尼勒斯身上幾乎沒有遺傳到父親的好色性格.然而——
^+W2}WV+r8iN3l
(說起來,這女孩那身美麗的容姿就是受到神祇眷顧的威權象征呢.)

柯尼勒斯只耽溺于權勢和力量.行徑下流的父親是他一輩子不會想要仿效的對象.

(不過順利的話,我搞不好有機會得到比她更美的另一個女人呢.)

(兩者雖然有著同樣的美貌,但後者更擁有一副前者無法比擬的強韌身軀和堅毅精神……)Ia(L:F yKb G6h
.Ax9S;t9S2G:{qR E$f(IO
柯尼勒斯心想,那個人還擁有更為強大的預見能力.(G4^y!un_\` xJ

「……臣聽說,您接到了神諭是嗎?」AdcVH%XE9R

他壓抑住內心的欲望,對女王提出了質問.-E3h\Y/X,c

「……啊,嗯,嗯……」U#G:Z r$V.z{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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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希爾維雅不斷顫抖的肩膀這時總算是鎮靜下來,也終于可以擠出聲音說話了.

「我看見了……不用藉助藥物……可是一切卻顯得如此清晰……那是……那,那是……那是……」~&eK0BG)D*U~&V2FB
2q&~y"za
她將雙手提到自己的胸前,抽搐似地不斷揪著蓋在自己胸前的白色被單.而柯尼勒斯則挑了挑眉毛仔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v9QbJ3t

女王希爾維雅接受神諭——即杜克神托宣未來的能力非常薄弱,因此需要藉由大量具有嚴重副作用的藥物才能補足她能力方面的缺憾……

——她說,這次的神諭是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看到的?qC^&R6TD9Z$I$J
Il$h^2hIGh'b
「您看到了什麼樣的景象呢?」
-|GO+Rk7K7Zd
柯尼勒斯忍不住站了起來.

「……死亡.」希爾維雅說.

「這點就不必一再重複了,重點是,是什麼樣的死亡?」
!rD"F)_ R6oKb/?
「是……是劍.」
V!K)e'J7l
(……劍?)jnl,n3l k yl

「是一把……好像冰錐一樣……透明晶亮的劍……刺穿了……我的——我的眉心!」zFx2Y&eE,H

希爾維雅話說到一半終于按捺不住,在句尾拉高音量高聲驚叫了出來.柯尼勒斯覺得,現在這個情況不是計較君臣禮儀的時候.于是他起身走到床邊,將希爾維雅環抱在自己的懷里,拍了拍她的背,然後再溫柔地輕撫著她薄薄的胸膛.+q_o7_t
X`*X~y;U;q1v(hN
「陛下,請深呼吸.什麼都別想了,試著將痛楚忘掉吧.」

一會兒之後,希爾維雅急促的呼吸和胸前的悸動終于慢慢緩和了下來.q:fXSnD,YtJ8k4wV

「……辛苦你了……你可以離開了.」2NIP nG8c
G+ixf {#N
希爾維雅說話的同時別開了頭.然而,柯尼勒斯卻沒有照辦,反而將一張臉湊了上來．

(神諭中出現被劍殺死的未來,這不該是正常狀況下會出現的內容呀……該不會是……)

「陛下,請您再詳細告訴微臣神諭的內容.」柯尼勒斯說.E9no#|WCu A#n

「離開我!」1z(GU;`M

「在您接收到的神諭之中,被殺的人真的是希爾維雅陛下您嗎?」&Xj/\_;V4^ M%x

柯尼勒斯這麼一問讓希爾維雅整個人僵住了,彷佛眼前這名臣下的雙手掐住了她的心髒,讓她的心跳短暫地沉寂了一般.
q,P |pM%L+V
「……你,你說什麼……」

希爾維雅如呻吟般反問道.U@4am*l1i
bb8no,ftS~
(對呀,如果是這時候接到的神諭——)
dWmMRG;X8bo
一切原本只是柯尼勒斯的臆測,然而這個臆測在希爾維雅的反應中轉變成為堅定的信心,(如果是這時候接到神諭,那麼肯定跟那件事有關才對.)

「你在說什麼?我,我是……」*G8U`Awa3{ a

「在神諭之中,被劍刺穿的人,其實是您的皇姐殿下對吧?」

希爾維雅僵硬的臉龐仿佛只要一根手指頭輕輕一推就會化成碎片.柯尼勒斯對于自己精准的臆測感到非常滿意和愉悅,同時對著眼前的女王做出了這樣的宣告:「希爾維雅陛下您的皇姐——米娜娃殿下人已經找到了.」
-wOv-e}NJ7w7F{
柯尼勒斯辭別了女王的寢宮,再次回到了一片死寂的白色走廊上.他在轉角處看見一群巫女.其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一個墊著腳尖,在輕盈得幾乎沒有聲音的步伐之中奔向柯尼勒斯的面前.這名巫女臉上用一張藍色的紗巾遮住,膝前一片白色的單褂上繡著一只天鵝徽章,象征著杜克神的侍從絲繆露娜神.

「柯尼勒斯殿下,請問殿下到內宮來有什麼事嗎?臣妾之前跟您說過很多次了,如果您要晉見女王陛下,必須要透過臣妾通報才行呀?」
p+CC/U*G-Ny\P
這名巫女在柯尼勒斯大公面前幾步之外佇足停了下來,用宛如撥弄琴弦一般清澈的聲音對著柯尼勒斯出聲抱怨.3w S#RiLh K
[umbqCv2g#jJ-Z
「我聽說女王陛下接收到了杜克神下賜的不祥神諭,所以前來關心一下.話說,榭蘿妮希卡在這種時候不在陛下身邊,才真是有損絲繆露娜神徽章之名呢.」B(dWCz#uB
N#GK)`X$k
柯尼勒斯從紗巾底下窺見了對方扭曲的表情.
d.n9x1f*cKE*I
這次見到榭蘿妮希卡又讓柯尼勒斯想起,每當他和榭蘿妮希卡面對面的時候,心中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快感.他曾經問過格雷烈斯原因,而格雷烈斯說,根據他的記憶,榭蘿妮希卡大約從二十年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沒有一點皺紋,透明無暇的美麗模樣.

「即便殿下貴為眾臣之首,但這終究並非殿下您該擔心的事!」`1t9yi)H

榭蘿妮希卡無視于柯尼勒斯的諷刺,以非常嚴厲的語氣反過來斥責他.s3`&Y.UN8Ja-S8['e&@
QB h{| n*T
「而且,為什麼您沒有提出正式的報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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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報告?」對于榭蘿妮希卡的質問,柯尼勒斯佯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意圖蒙混.榭蘿妮希卡見了對方的反應,先吩咐身後的巫女退下.這些巫女在聽到命令之後全都帶著不安的神情先看了看柯尼勒斯,但還是只能乖乖從兩人身邊快速離開.Wfc!g?9A
A!jI(U'`"Q?_&E
「就是關于米娜娃殿下的事.臣妾認為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6[m-?%p p{X].T
現在周圍只剩下柯尼勒斯跟榭蘿妮希卡.這時候柯尼勒斯才壓低了音量繼續方才的質問.W ~0S2]8r3t3r d4F

「我不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讓內宮的人知道.」]"c7aO!ZDrL

「需不需要該由內宮這邊聽了再做決定.畢竟這件事的嚴重性可是關系到聖王族的存亡呀!您還要說這件事不需要報告內宮知道嗎?」榭蘿妮希卡強硬地說.
2m;A9R1X+L"P]es
(這家伙已經以聖王族一員的身分自居了呀.)
F$a2q.WR
柯尼勒斯深深以為,像榭蘿妮希卡這樣僅僅只是個以服侍女王為職的神官竟然可以握有如此龐大的權力,絕對是三大大公家的一大錯誤決策.

「那麼內宮知道了又打算怎麼辦呢?搜索也是由我們派遣軍方負責搜索,所以要處置這件事——」

「這件事應該由女王陛下來裁決該怎麼處置!」#fQ}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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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蘿妮希卡沒等柯尼勒斯把話給說完,一句話直接將他打斷.然而,榭蘿妮希卡口里說的是一回事,即便從她的眼神中也可以明白,她真正要說的是,這件事的裁決權應該在她手上.換言之,希爾維雅雖然貴為女王,但她不管面對任何事其實都沒有下決定的權力./td_MC?a

「總之我們會把米娜娃殿下帶回到皇宮里頭.畢竟米娜娃殿下對于聖王族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陛下現在雖然情緒顯得有些混亂,不過我想待她冷靜下來一定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才對.」

「不對,您不能將米娜娃殿下帶回到王宮里頭來!」J gg m7g#hSW5Ad

榭蘿妮希卡斷然否定了柯尼勒斯的意見,讓柯尼勒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Heksi4ln
T(| XH k
「米娜娃殿下舍棄了聖王國,更是在汙穢的塵世長大的人,如果貿然把米娜娃殿下帶回來只會造成沒有意義的混亂——不對,若是讓她留在世上只會釀成災禍而已!」榭蘿妮希卡說.&zn:X:Azx0\\k

(原來如此.)9jm&aF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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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在心里暗自竊笑著.(現在這個女王的預知能力雖然弱,但這不是內宮里的神官在意的事.反倒是像希爾維雅這樣容易操控的女王在位,對他們來說才是至福呀.)O Yz]+D;l5e8Ch!f

「那妳覺得該怎麼辦才好呢?」柯尼勒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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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必須聽從陛下的決定.不過我想米娜娃殿下若是從沒有出生在這個世上,也許世間會比較乎和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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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要我們殺了她嗎?) g|j2?9z~ 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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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搜索米娜娃殿下的事先交給軍隊去做.你們內宮那邊最好不要自作主張擅自行動.」

一股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讓柯尼勒斯對著眼前這名內宮總司補上了一句牽制用的宣言——內宮的神官們有許多手段是身為王配侯的大公們無法掌握,也難以防范的.因此,若是不加上這麼一句警告,難保他們不會擅自做出什麼樣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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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妳,榭蘿妮希卡,妳身為內宮總司應該有妳的要務在身吧.請妳快點解釋陛下得到的神諭——到底是誰殺了陛下?畢竟這件事可能也跟米娜娃殿下有關呢.」2O;C-z8~@p.vZ8f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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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這句話讓榭蘿妮希卡臉上蒙上一層陰影.-}:b4[q5l2__
x2]y4X"?
「……米娜娃殿下現在人在哪里?」

面對榭蘿妮希卡的提問,柯尼勒斯心想,就這點情報告訴她應該沒關系,于是開口答道:「她跟著部隊撤離了戰場,現在人應該在劄卡立耶斯戈吧.」
F+Ir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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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r!_r*q9A,W
劄卡立耶斯戈宏偉的城牆號稱東方七國之最.

這座城池跟聖都的距離騎馬大約需要五天才能到達.然而兩者之間隔著綿延的山脈,溫暖的氣候和聖王國中央區嚴寒的景象比起來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這里的山間埋藏著豐富的銀礦,面海處則擁有水深而寬闊的海岸線作為海港,優渥的地理條件使得劄卡利亞公國成為東方七國中最為富庶的國家.KRE8g2C

位于劄卡立耶斯戈城堡外正面的都會區主要干道上,有一個占地寬廣的市集.即便這個國家此時仍處于激烈的戰事當中,市集的景況卻熱鬧得數人難以想象.這里有堆滿箱子的水果,直接從港口運來堆得滿壺的鹽漬海產;有牛,豬,鹿等動物制成的熏肉制品,還有遠洋貨船輸入的絹布和織品.克里斯走在這條大街上,胸前掛著一把劍飾格外引人注目,甚至走到哪兒都會有阻街的女孩跳出來把他攔下……i`o.izOx t
n&hdaT|S-` V,A+O
「你是騎士團的人吧?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哦!」I#in:X%]zj

「這東西拿去給城里的人分吧,不要錢的,只要你明天幫我多帶點人過來就好了!」9l;b!R3]7Y#[
%ug1[rO'xAe#s] d
「小弟弟,姐姐在後面有一間店哦,要不要來找姐姐玩呀?」/`(l:LG-_5A C
K%Qoq$A!I4l"S A
「……不用了,我沒有錢.」;_ g1B&d-c(]Q4Uc
yJ:hd5Y~0[O$l|
克里斯早先好不容易找到一名手藝精良的冶鐵師父,為了請他修理足脛護具已把錢全部付清了,加上他身上穿戴的全都是高級品,因此修理費也格外昂貴,于是他一一推掉了所有前來招呼他要讓他掏錢的對象,直朝著城門走去.守在城門前的兩名衛兵看見他胸前的短劍,什麼話也沒說便讓他進了城.這倒是挺方便的,不過他還不習慣這樣的待遇;事實上,就連身上穿戴的,質地細致的貴族風服飾,寬帽沿的帽子,每一樣衣飾穿在他身上都讓他覺得坐立難安.然而,弗蘭契絲嘉基于自己的喜好,硬性規定每一名親衛隊員都必須穿得美美的才行.,C7gT%G I])EX6M

騎士團的步兵們排列整齊地在城堡內寬廣的中庭里頭進行訓練.克里斯站在甘甜的空氣與和煦的陽光底下,望著城牆上手持長矛鎮守的士兵時,內心浮現的焦慮更勝于早先接觸到市集里頭活絡氣氛時的那種感覺.

——這樣真的好嗎?我真的可以待在這種地方嗎……R9\6u;V)iPoi+c

——我不是該待在戰場上渾身染滿鮮血揮劍打仗嗎?那里才是屬于我的居所不是嗎……1`#\(HI+[/u7NT
+~#m.q[;Y-X
他垂著頭進入了城堡.弗蘭契絲嘉的寢室位在一長排的階梯上方.他敲了敲門,然後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充滿氣勢的呼喊聲……D#@EISH

「——後退!——全員備戰!」

克里斯驚訝地回過頭,從走廊望出去看見了站在露台上的一個女孩身影.她身後的一頭金發在陽光中搖曳著,手上拿的……是指揮杖吧?是弗蘭契絲嘉嗎?"Ypg-yMd ]1C
xu/f/N~[L#x
克里斯覺得不對,因此走向露台前去確認.x1q|Us"i(^I
\bpqh;I9b
「把敵人全數殲滅掉——這樣的聲音好像不太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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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妳在做什麼?」克里斯問.
r/],~Q*Kc-gk
「——咿呀啊啊啊啊!」
-J~]+ZE-r
聽到身後忽然傳來的呼喚,寶拉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趕緊取下金色的假發,然後將手中的指揮杖一起藏到了身後,勉強擠出笑容:「啊,那個,是克里斯呀……你身上的傷看起來似乎已經痊愈了是嗎?真是太好了……」CRWdLXF
9^1oT-v$h2j5bn$c
「那個……妳剛剛在——」

「沒沒沒沒沒,我什麼事也沒做啦!」

克里斯話還沒問完,寶拉便慌慌張張地,趕緊將克里斯從露台推進走廊里.而她手中握著的,確實就是弗蘭契絲嘉慣用的指揮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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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是秘密哦,你不可以對其他人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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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說啦……」OJ @5@,bVU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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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意思是,即便看了寶拉方才模仿弗蘭契絲嘉的舉動．他也不知道該找誰說,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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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呢?她不在房里嗎?」克里斯問.9E8H8?hcZ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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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不在,不過我想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d*A*V8zN-LN#T-Mp

克里斯聽了歎一口氣.fPo+ND%?

他之前告訴弗蘭契絲嘉,有話要跟她說,而現在就是弗蘭契絲嘉告訴他可以過來找她的時間.不過聽到其它的士兵們提起關于弗蘭契絲嘉的事,她似乎總不會記得自己跟別人之間的約定,而這種情況根本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寶拉看著克里斯,似乎覺得他很可憐,因此趕忙戴起了假發,然後對著克里斯說:「那,那我來代替弗蘭殿下好了,你就把我當成弗蘭殿下,有什麼事就請告訴我——不對,是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

只見她甚至舉起了手中的指揮杖立在地上,讓克里斯看了忍不住露出一副冷冷的眼神回望著她.[F%S1BQ(q1^]
K T^3d"q H1{7f7P
「對,對不起……」寶拉失落地帶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取下假發,同時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l^y&sU

「沒有啦,是我不好.」 i`5Um&\i
kY#]+v's[3A G2`q5d
然而克里斯想不透,她到底為何還特地准備了假發,然後做出看起來如此愚蠢的舉動……O@'I,c#P1y4M8Q$gE:b

「其實我一開始是作為弗蘭殿下的替身而被招進團里來的.」Gc0gLJ LW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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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坐到了露台上的長椅上,喃喃地開口說道.H#Wc9W7W
R5W#U-@8N;h.Z+b;[&S
「……替身?」
J;Rey;f$Tq*\.D
「是啊,我跟弗蘭殿下是在同一個奶媽照顧之下養大的,我們從小玩在一起.然後就在弗蘭殿下成為騎士團長的時候,她的父親,也就是公爵殿下因為擔心她的關系,所以要我以她的替身身分陪在她的身邊,還說我跟弗蘭殿下長得很像……」+dP;s:P1^4N&]zQBb

克里斯聽了之後想問她哪里像,但沒問出口,而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寶拉的臉龐.仔細看過之後,克里斯覺得其實鼻子跟眼睛也許真的還挺像的,不過兩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卻讓人怎麼也不會將她們兩人聯想在一起.

「不過弗蘭殿下跟我說,當人家替身這種沒格調的事聽聽就算了,然後要我加入她的親衛隊.我說我不會使用武器,所以拒絕,不過她卻執意要我加入,說我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代替她指揮部隊……這怎麼可能辦得到嘛……上次我光是拿著旗子帶著部隊拚命地跑,就已經讓我覺得什麼也辦不到了……」asG.q{m:i

寶拉想起了之前銀卵騎士團對上前來追擊的敵方騎兵隊那場戰役,肩膀不斷發出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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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做得很好呀,不用擔心啦.其實也是多虧有妳我們才能得救的.」

克里斯見她神情顯得非常落寞,因此特地坐到她的身邊,試圖藉此鼓舞她的精神.h#MD4An$} o8c&Vk

「真,真的嗎?」
8T&T8n|0Y
寶拉手捂著臉,一對顯得有些不安的眼眸躲在指尖後頭窺探著克里斯,克里斯點點頭.他從士兵們的口中也聽見了大伙兒贊許寶拉指示部隊掉頭的時機拿捏得非常精准.

「……這,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1aSYKy jK
eV:Ss&m~h
克里斯看著她,覺得她紼紅雙頰上那一抹帶著羞怯的笑容和不斷上下擺動雙腿的模樣,看來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他猜測寶拉的年紀應該比他來得小才對.6D:^A[~`!C
3V%w.C7u!d"sRK|
「其實我是親衛隊里面待最久的人,可是我總覺得我好像什麼忙也幫不上……」

——這女孩不應該待在軍隊里面.9d }n.[1BJ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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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認為,軍隊里的人絕不可能有空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為大家帶來貢獻.因為真的沒用的人會自然地在戰場上被淘汰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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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以這個銀卵騎士團來說,我才是一個異端……

所謂戰士就是聽長官命令,然後在戰場上討生活的人,腦中唯一該想的事就是如何活下去;傭兵不用說,騎士要面對的考驗就更嚴苛了.克里斯看過不少貴族為了提升自己家里的地位,為了掙得更多的勳章,因此花錢跟傭兵換取功勳,然而,銀卵騎士團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支部隊從上到下沒有人是因為饑餓而握起武器作戰的,所有人都是為了弗蘭契絲嘉而戰……克里斯看著寶拉,知道她也是其中一個.而弗蘭契絲嘉則是為了打倒聖王族而奮斗,米娜娃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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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里才會是這麼一個讓我覺得幾乎要窒息的地方……

「其實我也想打仗,想拿著劍跟大家一起上戰場.可是,我沒辦法……沒辦法變得像蜜娜這麼樣地強悍……」 JS#h/KEZ;?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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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看著她垂著頭的側臉.

米娜娃的實力超群,並非純粹只是因為她可以預見敵人的攻擊.她那一身足以揮舞巨劍的臂力和戰場上的反應神經,都是經過長久訓練之下磨練出來的.,o"@8^ ?#V#n-\/W

——像她這樣一個女生,到底是為了什麼樣的目的而如此賣力地想要打倒聖王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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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米娜娃是什麼時候加入銀卵騎士團的吧?」克里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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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是——我知道.」6D0o!D2^O9lF

「她是什麼時候加入的……關于她的事情,我從沒有聽她提起過.」t7ek~H1ifM

「克里斯好像只在意蜜娜的事嘛.」?0i&d.nr(w*sH5B
yKzand,D
克里斯歪著頭忘了合嘴,讓寶拉看了伸手捂著嘴嗤嗤地笑了.LN1L Q.E.?5}@s#Y,s

——我只在意米娜娃的事?*]l|So}4t^

——確實是……畢竟我就是為了她而待在這個騎士團的嘛.9|kH#@3`z%{;N!E

克里斯感覺到,打從米娜娃那天晚上又再次預見自己的死兆之後,她就開始躲著他.其實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難理解,畢竟克里斯就是命中注定要殺死她的那個人.

——為什麼她會擁有這麼殘酷的能力呢……

——她怎麼也不願意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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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四年前吧.」*n0ZG,gO'}D"g

寶拉望著露台彼方士兵們呼喊著進行訓練的模樣,開口道出了克里斯想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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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我們騎士團成立之前的事.弗蘭殿下來到我的房間,很興奮地跟我說卡拉老師帶了一位擁有火紅色頭發,長得很漂亮的女生回來了,我們去看她吧,而那個女生就是蜜娜了.」

「卡拉老師?」1|}$c Iu:[#PtL
&| N&R)K4zc'Z
「哦,他是吉爾伯特的劍術師父,之前也教過蜜娜習劍.後來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完全沒有消息.」

「米娜娃和吉爾伯特的劍術師父?那,那他比他們都強嘍?」克里斯驚訝地問.

「卡拉老師呀?我想他大概就連吉爾伯特和蜜娜一起上來對付他都不會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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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的這句話讓克里斯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能夠同時對付吉爾伯特和米娜娃,那不是怪物嗎?對了,我想起來了,尼可羅之前好像有提到什麼老師的,該不會指的就是卡拉吧?!GG"F;{5Gs;v)A}6^
KY:J&?vBU['a
「老師說他差不多也該自己一個人出去旅行了,所以想將蜜娜暫時交給公爵家的人照顧.結果弗蘭殿下看了她一眼,馬上就把她拉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頭去了.」

——看來,弗蘭契絲嘉一看到什麼漂亮的東西就想據為已有,這是從她小時候就有的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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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弗蘭殿下再把蜜娜帶出來的時候就說,她們之間已經締結了『確切的主從關系』.」;y9R Sp1~Hhb}Q7A]

「……為什麼?」Hbd#A@@K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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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覺得這實在沒道理.他想知道弗蘭契絲嘉和米娜娃待在同一個房間里到底說了些什麼,不然她們兩人第一次見面,米娜娃怎麼可能會答應要成為弗蘭契絲嘉的屬下呢?
\@ p/g%S/f1Y!Xb~c
「其實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弗蘭殿下是不是根本從以前就認識蜜娜了呢?」寶拉說.

克里斯聽了交叉著雙手思索著——才見了面就已經確立了主從關系.弗蘭契絲嘉從前就認識米娜娃……照這麼看來,米娜娃理應是公爵家家臣的女兒,或者是支系家族的千金才對吧?若非如此,要說米娜娃其實是出生在騎士之家或者下級貴族家里,那麼她那高尚的言行舉止與脫俗的品味就完全無法加以解釋了……K%pzmZdY#q;Y
)q#`~Eu1ak}
然而,克里斯的推論還是無法說明她那般神奇的力量到底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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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針對這點我只能直接去問米娜娃,或者去問弗蘭契絲嘉了……
B*v"qHZaZc
——可是我跟米娜娃彼此是敵人,而且我甚至有可能就是將來要殺死米娜娃的凶手……;RiovX0aAE

——照這麼說來,她會恨我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而她不願意跟我透露所有關于她的事情,大概也就一樣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El+TtjW+p:Hk
「蜜娜的事會讓你覺得在意嗎?」-i$J_n5R1y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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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問話時的態度顯得莫名的開心.克里斯在腦中一片慌亂的情況下仍舊點頭表示肯定.

「可是我問你哦,如果我問你為什麼這麼年輕就成了一個到處流浪的傭兵,然後又是為什麼會跟蜜娜相遇而輾轉加入我們騎士團的,你會告訴我答案嗎?」
;W zO.as,weK
克里斯察覺到寶拉窺視著他的目光,因此將頭給別開.\d3vM \I.`)q

關于這點,克里斯當然不能說.他絕不可能將自己是頭沾染著鮮血的汙穢野獸,並且一直在戰場間掙紮生活的過去告訴寶拉.#PbNEw6_HuW
B o"cs;{
「是因為你討厭我嗎?是因為你討厭我所以不跟我說的嗎?」.lbm2`5ic-e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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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這樣,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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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話說到一半哽在喉嚨里頭.寶拉看著他,臉上層露了溫柔的笑容對著他說:lQxX&l"c#h;c

「我想,蜜娜大概也跟你一樣吧.」L^G)ufo*@

「咦……」

「我想她並不恨你,只是她也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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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而寶拉的言詞就好比一把箭矢,不偏不倚地貫穿了他的心髒.*u{~3J)L+I
w? M$U;a;u'F;^
此時,樓下士兵們的訓練聲忽然停歇.寶拉實時反應過來,從長椅上跳起來貼到了露台的欄杆上.

「弗蘭殿下好像回來了!」T`jNo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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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了也慌慌張張地從椅子上起身,低頭朝著中庭方向望去,看見一名女孩甩著金色的頭發,在周圍士兵們的鞠躬禮中優雅地穿過訓練中的部隊——h%i;DZr9X$a

「嗯?咦?她是朝著西館方向去了嗎?」寶拉看了驚訝地說.

弗蘭契絲嘉沒往克里斯等人所待的主城堡,而是朝著庭院後頭的別館方向移動.)ohv,Hu3pg
n \JV+rV8~S}
「……我看,弗蘭殿下真的把她跟你的約定給忘了呢……」寶拉說.

克里斯看了看後歎了一口氣,離開露台之後轉身走向階梯跟著往中庭移動.
N @{S(vLua
此時克里斯還不知道,劄卡立耶斯戈城堡內的西館即所謂的後宮,也就是公爵家的女人服侍家主的睡房'只要是男性,就算是要臣也不能靠近.然而,這座別館其實戒備又沒有那麼森嚴.克里斯來到了中庭之後往左手邊轉,走進了城堡西側的別館,途中沒有任何人看見並制止他.這里的侍從都是女性,她們看到克里斯時雖然有些訝異,但仍沒有意識到要攔住他,于是他便順利地走上了別館的階梯.6e Q/v\U^%h$p
Mfe;mf l
克里斯之所以能夠這麼簡單地來到弗蘭契絲嘉的房門前,應該是因為他身上別著親衛隊的徽章之故吧."|(Rs'b\:B
4vC!D6{FF}s
「唉呀,糟糕!我忘記我跟你的約會了!」}(m/X7D+Y~5E

「妳果然是真的忘了嗎……」h"i\M$Se|0[+IC
,OxQS6b|6KQW
克里斯靠在房門外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們現在其實是隔著房門說話的,至于原因則是因為弗蘭契絲嘉現在正在換宮廷里穿著的便服.之前她還要克里斯進來幫她,不過克里斯覺得她這個玩笑也未免開得太大了點．vUn^6iJ&C,?

「好了,進來吧.」

弗蘭契絲嘉此時終于換好了衣服,于是把克里斯招進了房內.這件洋裝高貴的設計仿佛花朵的花瓣般,強調女人胸部的華美衣裳果然比起軍人的戰甲更適合她.

「你們呀,身為我的親衛隊可是卻連幫我換個衣服都不會;吉爾也是,你們男人可真是沒用.」"cV5ilDYP8z&lY

「……妳是把親衛隊的工作定義到哪里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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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得傻眼,歎了一口氣後將自己頭上的一頂天鵝絨帽子扔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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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妳呀,都是出入戰場的部隊了,挑選妳的親衛隊還得依照妳的興趣選,其它士兵們都不會講話嗎?」*J~oLq$gU7Eot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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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寶拉為什麼會在我不在部隊里頭的時候擔任部隊的總指揮?」
H"\3V!t+Y~
——什麼呀?怎麼忽然提起這件事?

「你過來我告訴你.」'IM F-q Q`4l

克里斯狐疑地靠了上去,卻看見弗蘭契絲嘉忽然也湊了過來,伸手溜進了克里斯胸前的衣襟內側.這讓克里斯猛然一驚,趕緊一退就是十幾步,牢牢地將身子貼在房門上,甚至忘了自己沒帶刀,一只手在腰際上摸呀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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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妳干什麼——他想叫,聲音卻哽在喉嚨里頭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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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是個傭兵,面對女人的時候還真是意外地純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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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伸出舌頭,露出一副豔麗的笑容.|/aO:oM^8sya U3Z

「怎麼樣?被女人的手直接貼在自己的胸膛上,那種感覺好比整顆心都被掐住擄走了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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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說什麼?」

克里斯反問她的用意時感覺到身體一陣火燙,伸手撥開衣襟散熱.|p.?t$sNt*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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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實是很單純的生物哦.抓住了一個人的身體其實也就等于抓住了一個人的心呢.」LRFz2xY-[Zt
Z0T+N(i$KFZd8e(T
——這,這到底是在說什麼……+Ccu]|.n2[7N

「我們騎士團里頭,就有這麼一個人用手摸過了所有團員的肌膚喔.」

克里斯僵著一張臉整個人愣在那兒——有人碰過所有團員的肌膚……是醫務兵嗎?尼可羅不能為女兵看診,所以是女醫務兵!4h PI-}4L7u;u
U G U2T!C"T nSP
「所以我才讓這個人掌旗的.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所以最能以貼近我的角度理解我的想法,這其實就是這麼單純.我投身在戰場上什麼時候會死,連自己都沒有把握,所以我有義務要為部隊事先找好一個能夠繼承我帶領大家的人.」

克里斯聽完弗蘭契絲嘉的敘述之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也終于可以正常呼吸.

——這人對于戰爭到底認真到什麼程度……不對,她從頭到尾都是認真的;至少寶拉的事情就如她所安排的沒錯.因為她確實漂亮地舉著銀母雞的旗幟指揮部隊折返,打了一場漂亮的殲滅作戰.u2n5q5S;U,N8d

「在我還活著的期間,也許和平不會這麼輕易降臨.畢竟聖王國的三大大公還有內宮的神官勢力也是卯足了全力在跟我們對抗的.從這個角度來看,要燒盡一切舊弊,讓聖王族恢複該有的面貌,即便花上百年恐怕也不夠呢.」:Y5Bj@YOm

克里斯生咽了一口氣,提起自己的目光凝視著眼前這位年輕的騎士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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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大公家和內宮神官的勢力才是我的敵人.」弗蘭契絲嘉面帶微笑地說:「我的反旗不是針對聖王族而來,而是聖王族身邊那些踐踏國民,扭曲了國政體系的公卿貴族和內殿高官;沒有致力于保護人民的人沒有資格君臨一個國家.」3y6ang+o

從小到大只知道打仗的克里斯從沒有三大公家亂政欺壓百姓的體認.然而,此時弗蘭契絲嘉堅強的意志卻仍讓克里斯覺得此時的她非常耀眼,同時自卑地垂下了頭.u'M/z3^ `$J^

——我,我從沒有出入戰場的理由……,E0J'L}9O{/UZ? A!K
^9k0T)q}c9Cs
——即便是現在,我所想的也只是要待在米娜娃的身邊……

「我不會用劍,不會用槍,也不會用弓箭.可是我有一雙銳利的眼睛,有一張會說話的嘴巴,有一群跟著我出生入死的伙伴,這是我必勝的武器.所以所有該在那個位子上的人,事,物全都得擺到定位,寶拉就是一例……還有你也是.」

克里斯驚訝地拾起頭來,看到弗蘭契絲嘉在他眼中露出開心的笑容伸手頂了他一下,「你是來告訴我你要退出我的親衛隊是吧?要我把你放進先鋒隊里頭去對吧?」

「妳……為什麼……會知道?」]3j L-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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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克里斯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弗蘭契絲嘉給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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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總是露出一副被逼急了的表情呀.總是表現出只要身邊的人是群活人,你就難過得快要窒息的模樣.」I|;P0H7Y#o9]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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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別有寓意地帶著宛轉如鈐鐺一般的笑聲嗤嗤地笑著.克里斯看著她的笑容覺得羞愧,于是別開了目光.,kM{Xo/xj\5W
m4c0\Ko
「你不是非得待在蜜娜身邊不可嗎?這樣的話,那待在我的親衛隊里面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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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算待在她身邊……可能也沒有意義……」$d b4Uznh 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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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此時忽然想起了日前那天夜里,他和米娜娃隔著一道牆在倉庫內外交換的談話.[*uc?;k0R)Q
!{.L'd1BSh-i
——也許我什麼也辦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握著她的手……然而……

——我會殺掉她嗎?

——總有一天,也許我又會用我的手將米娜娃的生命給奪去……_^Tf8I@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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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知道自己明明是為了吃掉她所有預知的死兆而待在她身邊的.然而他此時卻不得不這麼認為,自己若是離開她離得愈遠,米娜娃反而更能夠活得長久.然而,若是待在親衛隊里頭,他連這點為米娜娃著想的方式也無法付諸實現.9K8E M(b!WeK
/q+ZO||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我非得殺死米娜娃不可呢……,Y%q`;x(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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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是敵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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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摸不著頭緒.而現在當他碰到米娜娃的時候,米娜娃也不肯看她一眼,根本說不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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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願意告訴我嗎?你跟米娜娃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弗蘭契絲嘉的提問,克里斯抬起頭來點了點頭.5pE;Mb2]

「為什麼?是因為你怕你說出來之後就不能繼續待在這個騎士團了嗎?」

弗蘭契絲嘉的反詰讓克里斯整個人僵直住了.8a6WC~ OO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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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到了椅子上發出噗嗤的笑聲,「你還真是不懂得藏話的人呀,我只是稍微套了你一點點話而已呢.」R.aWq'|,O SX?

克里斯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竄起了一股熱氣,手指也開始不自覺地糾纏在一起. mD"L5Li.{N

「算了,蜜娜開始也是這樣,什麼話都不願意對我說.」LB"?"^+A3QC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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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也是?

克里斯現在對于米娜娃還是一無所知.他覺得自己藏在心里頭的所有陰霾全都被米娜娃摸透了,然而他卻無法窺知米娜娃心里頭那些和他同等,甚至更深沉的黑暗面.

此時房間外頭傳來了一聲呼喚.

「弗蘭,我要進去啰!」i&`i!`yfU

克里斯愣了一下趕緊回頭.那是米娜娃的聲音.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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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走進房間.此時她身穿一件無袖的連身睡衣,睡衣的樣式非常可愛.這是克里斯在戰場上和訓練時從沒有見過的模樣,因此嚇了一大跳.她看見克里斯,眉頭皺了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西館是男人不能來的地方呀!」6rKd?,ue g1]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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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是,是這樣嗎?」克里斯愣了一下.

「克里斯沒關系啦,他是我的親衛隊嘛,人又長得可愛.」弗蘭契絲嘉為他說話.

「這是兩碼子事吧!」4n z7N6p f0?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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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關系嘛,再說,他得學會怎麼幫我換衣服呀.」弗蘭契絲嘉說.

「什麼,克里斯,你,你,你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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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妳別再激她了啦,弗蘭……」8iQC O@0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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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歎了一口氣,然後聳著肩膀,將氣呼呼地沖上來的米娜娃給推了回去,「我是來跟弗蘭說,我要辭退親衛隊職務的啦.」'GB^p3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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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退親衛隊?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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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到克里斯的解釋,忽然露出一副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對著他驚叫道.這讓克里斯心髒狠狠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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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那個……」W'p.{2^#tRf r3pw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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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從她那一雙濕潤而漆黑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這雙眼睛……就是這麼看見我殺死她的命運的嗎……U;qc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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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如果靠妳太近……就太危險了……」他說.

「那,那個——不管你待在哪里結果都不會變的,因為那是既定的命運呀,反正命運都不會變,那你不如就永遠——」|AnAW:[e ~

米娜娃話說到一半,忽然察覺到了弗蘭契絲嘉喜孜孜的視線而連忙噤口.

「怎麼了嗎?妳把話說完呀?告訴他,妳要他永遠待在你的身邊呀.」'b"h N\'n

「弗蘭妳為什麼總是要在那邊瞎攪和啦!」QJt3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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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對著弗蘭契絲嘉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但回頭又對著克里斯表現出充滿不安的游移眼神,「你,你真的要辭退親衛隊的職務嗎……你不用,你不用這麼做我也……」

「我沒打算把他安排到其它隊伍里頭去哦.如果他打算離開這個銀卵騎士團,那我也沒有權利攔他.一切都由他自己決定.」 xc1@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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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帶著從容的表情對著米娜娃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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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是我的東西,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克里斯看到米娜娃吐露出來的語氣和心里藏著的懇托,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搖搖頭,「……對不起,我不會再提這件事了.」$?k1m3kIr0h$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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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克里斯的承諾,米娜娃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連僵硬的肩膀也明顯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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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妳可以放心了嗎,蜜娜?」弗蘭契絲嘉語帶調侃地說.Dtv9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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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放不放心啦,好像我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妳明明就很擔心,我在一旁看妳都急得快哭出來了.」3I7bN.mg3Ae"^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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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沒有呢!」

「抱歉,米娜娃,都是我——」 yHvIM;` vpE3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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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我才不是為了說這種沒營養的話而來的呢!」9I*~}_!OZ*T@-O$b&eF6l

克里斯忽然插話卻被米娜娃硬生生打斷,同時肩膀被她撞了一下.她快步走到弗蘭契絲嘉的面前說道:「弗蘭,快點出兵.動作愈快愈好,最好明天就能啟程!」"kj?mN:F%f

「為什麼?」8d ]%l {(Gg SQ

米娜娃被弗蘭契絲嘉反問的同時,斜眼瞟了一下克里斯.那雙眼眸此時竟含著濕潤的淚水,顯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x%}k}%w$S'l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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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批類似暗殺部隊的隊伍朝我們來了.」她說."^+Z;^lOwjn7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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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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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我只能看到我們被圍住的景象,然後我的手被刺穿的同時,傷口滲出了紫色的鮮血……那應該是毒劍.」2U$y-G$P+i*?2_ @

米娜娃敘述這些事情的語調和表現出來的神態,彷佛下仆在報告麥子的收成一般平緩而缺少抑揚頓挫,這讓克里斯頓時覺得不寒而栗.

r3431323 2010-5-15 16:20

8．扭曲的毒劍

米娜娃用的劍重得大約要兩個男人才能勉強舉起.它的劍身橫幅是一般長劍的三倍寬,厚度也是兩倍有余.至于重量搞不好比起一身鎧甲都來得重.N9Ji$e(sEH
%t iz^3s6lg.G
「卡拉告訴我,我所使用的作戰方式一定要用上這把劍,于是從開始教我劍術的時候就讓我拿著它了.」行軍時,米娜娃坐在馬上對著克里斯這麼說.
*P V4Qd;d `as
米娜娃那把劍要是掛在馬鞍側邊,那麼馬兒會沒辦法平衡而無法行動.因此她騎馬時總旱將劍背在身後,正中央的位置."A.pj5S&c+o
(w~|&T:~6I5D)erWBi(w]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劍術老師呀,竟然讓一個小女孩拿這樣的一把劍……」
P(e x7lG
克里斯聽傻了眼.然而,當他們一旦提起卡拉這個名字,跟他們並排騎馬移動的騎士臉上全都露出了扭曲的表情.看來,這個卡拉老師真的是個還滿有名的人,光是聽到他是吉爾伯特和米娜娃的劍術師父就已經夠讓人覺得可怕了,沒想到他教學生的方式也是如此離經叛道,令人跌破眼鏡.:dpYV-Ni

「有什麼不合理的嗎?」米娜娃鼓起了臉頰不悅地說:「卡拉說過,一個人能夠承受的垂量是有限的.如果要能夠對應敵人所有的攻擊,那麼與其將負重量分給鎧甲,倒不如集中在一處可以活動的部分以提高因應的速度跟效率.而且攻擊力也會增加.」)Mi)yU8E4lC

對于米娜娃的說法,克里斯認為這種口頭上的理論實在有些荒謬.然而,以他的實際經驗來看,米娜娃的預知能力加上臂力,也確實實現了這樣的理論.

「不過當我真的揮起這把巨劍時,卡拉也嚇了一跳就是了……」米娜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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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是隨便將自己所想的話脫口而出而已嗎?

克里斯聽了米娜娃後來補上的這麼一句話,腦中禁不住浮現出這般想象.

「總而言之,那是我唯一熟悉的作戰方式,也是我唯一會的作戰方式.」

米娜娃說著,同時回頭看了看身後長長的軍列隊.此時被他們拋在身後的劄卡立耶斯戈街道和城堡,已經掩蓋在一座山崖的後頭,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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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戰場上遇襲那倒還好,要是在城鎮里頭打起來,那麼一定會有人被牽連到的.」米娜娃說.A9B,Hh*E3u7Ew4J
HA.q J(bM:Z
克里斯明白這是她要求部隊即刻出發的原因,似乎頗能同意她的看法而點了點頭.但一想起這是她所預見的未來,便忍不住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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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克里斯聽到米娜娃提出了會有善使暗器的部隊來襲,于是提議增加都城的戒備,同時城迎擊敵方的部隊.米娜娃聽了頭也沒回地直視著弗蘭契絲嘉,想必是完全同意他的看法.而弗蘭契絲嘉也只能聳聳肩下達了發兵的命令.然而,克里斯覺得,米娜娃非得在充斥著死亡的戰場上擺脫死亡的追擊,這樣的人生實在是太悲哀了.GlOK 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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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麼眼神?是因為出兵的預定提前,讓你覺得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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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不是啦,妳誤會了.」-xo9L[[$h

米娜娃察覺到克里斯一直從側面注視著她而開口對他提出質問,讓克里斯慌得趕緊將視線收回到自己腰間的配劍上頭.

「蜜娜,那小鬼跟著我們打完仗好不容易回到熱鬧的街上,可是卻一次也沒有去玩過呀,我看他搞不好對于提早出兵還覺得高興些呢!」,Ml2jrl,K*t

周圍的騎士們聽到米娜娃對克里斯的質問,紛紛跳出來插嘴說話:Aj,b2uW]O(mY
.OO.gjx^@{3^
「我看他大概超～～喜歡打仗的吧?這家伙的性格真是有夠讓人傻眼的,就跟妳一樣啦,蜜娜!」.}_K*ek,o!U~

「是啊是啊,我們好不容易把他騙到了花街去,結果他竟然當場就逃回來了!」v2{bK6a1E

「什麼,你,你去了那種地方嗎!」米娜娃驚叫的同時,冷不防一腳踢飛了克里斯的馬蹬.

「我只是走到門口而已啦,後來的訓練我也沒有遲到呀!」克里斯連忙辯解.'F7jn!s1HO

「這不是遲不遲到的問題啦!」米娜娃又是一句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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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那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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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米娜娃看到克里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問,一時之間愣住了,接著便連忙嘟起嘴別過頭去,看得周圍的男人們臉上一同露出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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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是我的道具.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到處亂晃……」

米娜娃沒有回頭,只是小小聲地脫口說出她所謂的問題症結. B {B dkFJ

「啊……對,對不起啦.」S~'XH;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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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握著拳頭放在膝蓋上——對,對呀,因為我是米娜娃的雨具,要為她遮擋所有死亡惡兆的風雨.hFC}1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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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啦,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離開妳身邊半步了.」+w:?xC{:`^
6{W;Ys({ x
「我,我就說——不是這個問題啦!」(uC$?B:KD3H

「咦……也不是這個問題嗎?」6b t*wVyy#h R&r
6du7I)T(v
「啊,嗯……其,其實也是沒錯啦……可是……」_-T4Q4{ y@

米娜娃仍舊沒有回頭,開口支支吾吾地連話都說不清楚.她從一開始踏在馬蹬上的兩只腳就不斷地在扭動著,因此就連馬兒也不斷露出迷惑的表情回頭看她.周圍的騎士們已經開始有人忍不住狂笑而停不下來了.m4K5U!D6Q.F(H&Ig

這時候,克里斯將自己的馬湊了過去,在米娜娃耳邊小小聲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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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個暗殺部隊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群人,妳有看清楚嗎?」

米娜娃搖了搖頭,小聲地說:「……沒有.我甚至連他們身上的鎧甲摩擦聲都沒有聽見,我知道他們動作中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但還沒辦法掌握他們的特征.除了戰斗中腦中浮現出來的影像會比較清晰之外,平常時候能看到的只有朦朧的影像,沒辦法看得很清楚.」

——所以,米娜娃非得在戰場上才能有比較高的機率活下來……克里斯咬著自己的下唇覺得不舍.6~&U,hh?7z:nz&OD
7I?%sgz_9l)m?
就在這時候,大部隊的領頭行列舉起了一把小旗子微微擺動著.這是偵察部隊回來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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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銀卵騎士團來到了聖王國軍一支正要北上的部隊行軍路徑上的鄰近位置.弗蘭契絲嘉讓大部隊躲到森林里頭待命,然後帶著克里斯等少數部隊先行移動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場所.&JN0`3d?Nw

「那些人駐軍的要塞是怎麼回事呀?這種型式的要塞以前從來沒有看過吧?」其中一名百人長,看到了越過一片荒地之後的一處懸崖上方,聳立著一座外型粗陋的堡壘,對著一旁的弗蘭契絲嘉開口問道:

「那好像是老舊修道院改建而成的軍事要塞.不過這個要塞還真是位在一處麻煩的地理位置上呢.」WmQ"? ~U

弗蘭契絲嘉在風中攤開一張地圖,看著被風吹得不斷翻動的地圖喃喃開口說道.G yh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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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知道國王軍還有好幾座要塞是這麼改建出來的.女王直轄地的外緣區居民因為信奉帕露凱諸神的宗教遭到打壓,因此有許多教會和修道院最後都在信徒和神職人員撤守的情況下被棄置不用了.^P%TCi8QG r u$?-b!lG

「我看他們應該是先駐兵在那里等著跟其它原本鎮守在南方的部隊會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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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部隊里的老騎士低聲發表了他的看法,而弗蘭契絲嘉聽了之後也跟著點頭. @2tftgV

「我看這支部隊現在大概有兩千人吧?不過要怎麼阻止他們跟其它部隊會合而使得實力擴張呢?」另一人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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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掉他們的軍糧吧.」這名年輕的團長聽到問題之後實時發表了她的看法:「我們先從正面發動佯攻,然後再派遣部隊從山崖下方攻進去.」%r vN5e4q$G

「從山崖下方?這不太可能吧?要怎麼做呢?」1PY9o] O$tq4}

「像這麼一間修道院,在靠著山崖的一側牆上,應該會有一個用來倒垃圾的開口——克里斯,你在戰場上應該出入過不少這類的要塞,有看過類似的設計吧?」
6O E'QQ#~X)q4r;Q3tB
弗蘭契絲嘉忽然把話鋒丟到克里斯身上,讓他嚇了一跳,但還是不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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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個通道現在應該沒有在使用了——那邊,看得見嗎?山崖下有幾堆白色的堆積物.」

克里斯聽著弗蘭契絲嘉的說明,同時也瞇起了眼睛試著看清楚她手指的方向——的確,斷崖下方的斜坡,在接近地面坡度趨緩的地方有幾處白色的堆積物.而那些東西是……Oa(S"bF/{

「那些東西是人的白骨.」3wmx7g't ?]2{

弗蘭契絲嘉說完,讓周圍所有的士兵們全都瞪大眼睛嚇了一跳.而他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並非因為知道那些東西是人類尸骨的緣故;一天到晚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戰士們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感到驚訝的.他們之所以覺得詭異的地方是,這些白骨全都還維持著人的形狀.

「這好像是帕露凱教會早期常用的刑罰吧.他們會把罪人身上塗滿一種特殊的油,讓這些油在犯人的身體上凝固,然後讓他們在刑場上活生生曝死,作為供奉神靈的獻祭.聖王國軍的軍人覺得那些東西很惡心,因此都不太會靠近這個垃圾口.」r*o$r1j$P v5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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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不想靠近呢……」
6Xi ~4U5`b*f.m8Y
「總覺得好像碰壞了這些尸體會受到天譴……」
@BK @U{|2v
這些英勇的戰士們聽了弗蘭契絲嘉的解釋,一個個臉上都浮現出濃得化不開的陰霾.事實上,對于帕露凱諸神的崇敬之心現在還深植在東方七國國人的心里.弗蘭契絲嘉看了之後聳聳肩,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那我就只好挑選信仰不虔誠的人來參加這次的突擊隊啰.」$L9Mp0zc7P
,T!D)v0du jLOfx
入夜,銀卵騎士團分成了兩支部隊.其中帶著囂張的火炬負責佯攻的部隊在弗蘭契絲嘉的指揮之下穿出了森林,肯定不一會兒就會被駐紮在要塞中的部隊發現了才對..yN g!c T)M)o

「……那,那再等一下下,我,我們就要出發嘍!」3SJ~j5vJ8y4|

黑暗中,寶拉回過頭來對著另一支部隊開口說道.她所率領的突擊部隊大約兩百人左右,克里斯也被安排在這支部隊里頭.他跟著寶拉一起回過頭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士兵們,這些士兵全都是年輕人,而除了克里斯之外,他旁邊還可以看見一頭紅發的米娜娃,連吉爾伯特也被安排加入了突擊部隊.從這個角度來看,弗蘭契絲嘉組織出來的親衛隊,其名稱只是徒具形式,她只是把自己喜歡的人放在身邊而已;一旦真有需要,這些人全都可以卸下他們肩上保護主子的任務,然後加入前線部隊進行作戰.6N{5SW l n9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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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偵察的時候,吉爾伯特有在山崖下做了記號.所以……所以……雖然這些記號在晚上可能看不見啦,不過我們就跟著吉爾伯特爬上斷崖;五個人先爬上去,然後把繩梯放下來.一把繩梯一次最多兩個人一起爬,要是過程中被敵人發現了……那個……就算爬到一半也要先下來,然後散開,留著爬上去的人獨自進行作戰.不過就算沒有全部把敵人的軍糧燒掉也沒關系,千萬不可以太過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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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吞吞吐吐地把作戰計劃一口氣敘述了一遍,然後將手貼到額頭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不過最後下達命令的時候,她卻仍舊還是勉強伸直了身子,帶著高昂的士氣呼喊著:「祝我們武運昌隆,大家出發吧!」)doR:v 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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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乘著晚風穿過黑夜和荒野.此時克里斯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小聲對著一旁的米娜娃問道:「……我問妳哦,妳看到自己遭受攻擊的時候是晚上嗎?」7ij1]Hd s,E7`)x["L

「我不是說了我不知道嗎!」米娜娃露出了不悅的表情做出響應:「你真的很煩耶!我的預知能力不是什麼樣的未來都看得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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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D }8}*ft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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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聲音小得幾乎要被呼嘯的風聲給吞沒.{%y)zlEz$vf$\

「不過話說回來,米娜娃,就妳看到的景象而言,現在妳應該人要待在劄卡立耶斯戈才對吧?那照這麼說來,妳預見自己被襲擊的未來,不是也應該會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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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也不知道.」米娜娃在冰冷的晚風中瞇起了眼睛,「那天以後我就沒有再看見新的未來景象了,可是其實命運的走向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改變的,這是我在自己過去遭遇過的經曆中得出來的結論.我只能以毫厘之差躲過原本要置我于死地的刀劍和箭矢;除了這樣的方式之外,既定好的命運是沒辦法改變的.而且要是真用其它方式改變命運的話,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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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米娜娃沒脫口說出的話隱沒在黑夜里軍靴踏破荒野前進的聲音之中.然後……W%RwC!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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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啦!」米娜娃忽然揚起了聲音對著克里斯開口說道:「所以你才必須要在我身邊呀!因為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存在的哦,聽到沒有!」x4My E:l[\ [ CP
"m3h$eK{
「啊,嗯,嗯,我知道.」u"_1k)eLX0F/d

「所以呀!你就只是替我擋掉弓箭的盾牌,就是這樣而已,你真的知道哦?」
:Mj[G7@2ZE
「我知道.怎麼了,這不是很理所當然嗎?」8Jb5yT ?mp j/e

「什,什麼很理所當然?所以你,你是在知道自己本分的情況下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Y6coo1Jw
「妳怎麼又忽然生起氣來了啦……」$Kr5ga1nQn9Q.CQ!p

「喂,蜜娜,安靜點!」「我們現在可是在打仗呀!」「你們兩個小情侶要吵架等回去再吵!」6B(^y!Yx9y9M1])L
3V1p9C/a3Wv
周圍傳來了眾人的斥責,吉爾伯特也用劍柄頂了米娜娃一下,讓米娜娃嘟起了嘴只能乖乖噤口. n2]%od+UZ"D.h*z

——我能保護她嗎…… Sr1K0d ~1o/Q
STn9Ttz(jU{
克里斯抓起了自己腰間的長劍劍柄,徑自陷入了沉思.

——野獸現在沒醒,要是這時候米娜娃的死兆出現……

——我能夠遏止死亡的命運降臨在她身上嗎……

在他們腳步移動的過程中,對面的山崖不斷逼近,修道院在黑夜之中變成一道漆黑的暗影,遮蔽了星空的光芒.克里斯試圖掩蓋自己心里的不安情緒.rK NTnD

站在山崖下的白骨在固化的油液包裹中,似乎已經風化,變質的油液不知為何竟能反射著星光,呈現出一副晶瑩剔透的模樣,讓所有靠近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2n+yx P K
K@(c[0h[R6ylz
要塞的那頭傳來陣陣的呼喊聲,漆黑的夜晚在火光中染上了微微的暗紅色.看來是弗蘭契絲嘉率領的佯攻部隊已經開始發動攻勢了."uZ!V5q;K2X
eXd8Gqq%sWG(y
寶拉下達了開始進行作戰計劃的指示,她僅僅以輕觸大伙肩膀的方式代替了言語.吉爾伯特率先爬上懸崖,一身黑色的鎧甲在暗夜中無聲無息地緩緩消失在漆黑的岩壁上頭,他的動作快得好像完全沒有用手在爬.克里斯等四人也跟著後頭趕了上去,他們和吉爾伯特身上同樣都背著沉重的繩梯,看了吉爾伯特身上延伸下來的黑影,和他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的攀岩動作和速度,所有人都覺得驚訝不已.
)@D kS`V6~
當他們爬上斷崖看到了垃圾棄置口,頓時覺得與其說它是這幢修道院建築的一部分,其實更像是一個普通的山洞,里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但這個洞穴非常寬大,而且日積月累地積滿了大量的塵垢.6EtSbE_

這次作戰中,從洞緣打樁放下繩梯的作業是最需要專注力的工作,若是敲得太用力而發出聲音便很容易被敵人發現.等第一批部隊攀上斷崖後架好繩梯,換米娜娃帶領的第二批部隊攜著火種上去,之後,就在身上帶著火炬的十人隊伍爬上來時,周圍傳出一陣大型石塊兩相摩擦的巨響.克里斯和吉爾伯特兩人在第一時間察覺了這個異象,即刻朝著背後照過來的光源處沖過去,拔鞘的瞬間刀尖帶著沖刺的慣性毫不客氣地刺進了敵人體內.兩名手持油燈的年輕聖王國軍士兵在垃圾棄坑道的窗戶外頭口吐著鮮血應聲倒下.接著吉爾伯特又從這個窗戶跳進修道院中,將另一個正打算出聲警告的士兵一劍斃命.
H~ FH Q#J
——這個階段的作戰還可以繼續進行嗎?還是要停止讓山崖下的士兵繼續爬上來呢……黑暗中,克里斯和吉爾伯特瞬間用眼神交換了意見,卻在婉蜒陡峭的通道那頭聽見正朝他們靠近的腳步聲.A dbf{aX]
ny,Os f
「喂!有人在那里!」「還有人倒下了!」「快點告訴隊長!」「啊啊啊啊!」2U+EG\3Y+PgP9N
S YfK5z,P4D
吉爾伯特趕緊回到垃圾棄置坑道的洞口,向下比了一個手勢.

「停,停!繩梯上的人快點下來!」

山崖底下傳來寶拉的叫喚聲.

坑道內出現幾道火炬的光芒,照出了銀卵騎士團突擊部隊的身影.來得及爬上來的大約不到五十人,他們跟在吉爾伯特的身後,手中火把發出的光芒隨著他們的移動腳步照亮整條坑道. snI#^Scoe9o

「有敵人——」

「什麼,這邊也有嗎!」7o$u?)v\0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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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砍斷一個滿臉恐懼的士兵咽喉,留下倒在地上的尸體沿著坑道繼續前進.這問老舊的修道院始終給人一種微微搖晃著的感覺.他們在行進中甚至覺得這幢古老的石造建築隨時可能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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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會那些小嘍啰了．我們一口氣殺到地下室去!」 r%i4q9a6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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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吉爾伯特壓抑著聲音喚了一聲.畢竟狹窄通路的側面若是出現一個敵兵,他們的隊伍就會被從中切斷.這絕不是好事.克里斯經過側邊開口的岔路時忽然看見一副聖王國軍的鏜甲晃過他的眼中,瞬間他便反射性地砍下了那名士兵的手臂.長矛隨著斷臂飛出去而撞在牆上,激出一道小小的火花.4h\9h&A+il~n
r"HC/`!Z
先行潛入調查的吉爾伯特做了記號的地下倉庫確實就是囤放軍糧的地方.這里有五名衛哨,瞬間便被入侵的銀卵騎士團突擊隊給做掉了.他們趕緊在堆積如山的木箱和麻布袋上灑了汽油,然後點火.挑高的倉庫中傳出了濃濃的燒焦味和煙灰,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用來支撐天花板的幾根大石柱,還有牆壁上的凹室.V6l;C&g-i"pT:{
v7Q/C0Xx_
克里斯環顧四周,覺得這里可能不是什麼倉庫,而是地下墓園之類的地方,而且延伸出去的空間深邃,這麼大的火勢還照不到空間的盡頭.+?0O ~j5Zj%bX6x

「告伯特,敵人圍上來了!」!si.Ad:c o

「喂,這邊應該是一條死路,我們要回到走廊上跟他們硬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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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聽到入口處部下的叫喚即刻做出了回應:「你們把囤積的軍糧搬一些到入口處放火燒掉,幫我們爭取一點時間——米娜娃!往里頭走,那邊的牆壁好像不太牢靠了!妳去把它敲壞,我們從那里出去!」.}/?fz+In\g)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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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的劍當成什麼挖洞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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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即便口出怨言,仍背著巨劍往這問由大石柱撐起來的空間盡頭跑去,卻在半路上停了下來.克里斯也看見火光照出柱子背後的人影.米娜娃打算連同柱子一起砍掉躲在後面的家伙,卻在這時候出現一個哀求聲叫道:

「——等一下,拜托請等一下!」/Wk?9VG
ny,U-@$d$?I*G
接著一幢黑影從柱子後面跑了出來.火炬光芒中映出了一個身著灰衣的年輕女性身影.她頭上和腰上纏著帶子,昭示著她將自己奉獻給帕露凱諸神的修女身分.在她之後,接著又有好幾名身著同樣服飾的女人,和三名身著黑色祭司服的禿頭男子一同走了出來.-T_!M)x?!~"XR
!o(y%F!\TW&}
「你們是什麼人!」)CN#q}.n8z?%X(k
F(]aW+DT,T
米娜娃舉起手中的巨劍對著忽然冒出來的這一行人提出質問.克里斯也趕忙跑到米娜娃的身邊.接著,其它銀卵騎士團的成員也跟著圍了上來,這讓修女們害怕地又躲回了柱子後面.其中一名身著祭司服的男子趕緊揮手為自己提出解釋:「我,我們的身分就如同你們看到的一樣……我們從聖都被趕出來,打算投靠劄卡利亞的教會;中途來到這間修道院,卻碰到了聖王國軍駐紮,結果我們就被關進來了!」

克里斯看了看在米娜娃之後趕過來的吉爾伯特.q+Z%i ZrnA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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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你們女人臉上圍的紗巾揭下來再說.」0K!lx5r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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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冷冷地丟出這麼一句話.克里斯從他的話中察覺到他懷疑這些人是否真的是神職人員.修女們彼此面面相覷,和祭司們小小聲地交換了幾句話之後在畏畏縮縮的動作中揭開了臉上的紗巾.

祭司們頭頂因為自幼便使用藥劑脫去了頭發,因而顯得非常光滑.這是他們將自己獻給神靈的證據.*Q3qU|r
*T~+y3Wv4p;k-d
「可以了.我相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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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歎氣般開口說道.米娜娃和其它的騎士們也紛紛垂下了手中的劍.

「你們就跟我們一起逃走吧,不過如果你們遇上了什麼麻煩,我們絕不會出手幫忙,也不能保證你們的性命安全.你們最好做好覺悟,一旦靠近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卷入死亡的危險.」

祭司們聽了吉爾伯特的宣言之後頻頻點頭.此時,克里斯忽然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違和感.直到他們跟著米娜娃一起來到這間寬敞的地下室盡頭,看她用手中的巨劍敲破眼前的牆壁時,這種感覺始終沒有消失.^OV-E-Rf1G^5~0z

——這些人有點古怪……0f acFQW6`7k

克里斯並不懷疑他們的神職人員身分,但總覺得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有些詭異.9O"bP7r2I2u

——對了,是眼睛……克里斯發現,這些人在被吉爾伯特質問的時候,他們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吉爾伯特身上,而是在其它人身上來來去去的;特別是針對米娜娃.他們的視線不斷掃向米娜娃,好像在打量著什麼.LD8?C\
pD:k#t Yc
——是我多心了嗎……%[j6[|/{2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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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背後的火焰忽然大肆搖晃著,映在石柱上的影子也跟著劇烈晃動——空氣的流向改變了,因為牆壁被鑿開了一個大洞的關系.1D7Y7l5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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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走,我留下來殿後.」xX9jc;pt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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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說完,其它隊員便一齊動身向外跑了出去.背後傳來大火燃燒時的各種聲音;堆棧的木箱崩塌聲,窗子扭曲崩裂發出的聲音,還有後來趕上的追兵咆哮聲.米娜娃鑿開的大洞外頭,出現了一個空間,低矮的天花板給人沉重的壓迫感.左右兩側的牆上呈現許多整齊排列的凹凸狀.w;rXE5m+i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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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納骨室嗎?

克里斯對于那些神職人員懷抱的違和感轉變成確切的危機意識,是在所有隊員都跑進了隔牆的那間納骨室之後,唯獨克里斯和米娜娃兩人留下殿後的這個時刻.那些祭司和修女站在遠處觀看米娜娃鑿破了牆壁後,壓抑著腳步聲悄悄朝著他們身後靠了上來.隨後,一股殺氣讓克里斯下意識地揮動了手中的長劍./D ~,Lh,yKH
*IJ LnnAA~[U
一陣尖銳的金屬碰撞聲,讓聽到的人甚至會覺得連頭骨都在音波中隨之震蕩——其中一名修女從衣服底下伸出了一把如針一般細的短劍,她的劍和克里斯的長劍在幾乎要貼到米娜娃側腹部的位置對砍,兩股力量交纏在一起,拚了命地為了壓過對方而顫抖著.#[+J:v)PY

米娜娃像閃電般瞬間反應過來,向後跳開的同時揮出了手中的巨劍,砍下了左手邊持著短刀攻過來的祭司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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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aQ f8lki5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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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娜!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GI:G:w^ Gd,GM8v

「你們別管!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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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在呼喊聲中又揮刀斬斷了兩名修女的腹部.染血的衣服底下無數支細長的短劍散落一地.克里斯被三名修女圍住,先是躲過了第一道擦過他頸子邊的攻擊,並且砍斷了對方的手臂,接著將她頂回去撞上了另外兩人之後趕忙跑向米娜娃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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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些人已經完全卸下了祭司和修女這等神職人員的身分,手持著刀劍將克里斯和米娜娃兩人團團圍住.0WQW%Zis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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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些人會做這種事?他們不是已經把自己奉獻給神靈了嗎……)H,N9S'KlVh&I

他們的眼神令人感到戰栗,不管同伴們挨了刀傷死了多少,剩下來的那些人眼中仍燃燒著純粹的殺意.embBj,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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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杜克神殿的人呀.」 l8e4X4n+W|5Z+sFT:J |2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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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小小聲地唉了一聲.而克里斯也察覺到了,這些人雖是神職人員,但並非帕露凱諸神的神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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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聖王國的人嗎?」;G|sZ3{Y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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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喃喃自語的同時環顧著這些刺客的模樣.此時其中一名祭司揚起了猙獰的嘴角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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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們竟然可以在這里遇上米娜娃殿下,這真是太好了,省了我們跑一趟劄卡利亞的時間.這真是杜克神偉大的安排呀.」}Du7hE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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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嗎?就是他們為米娜娃帶來死兆的嗎? F _\m3Gj

——這些人是聖王族的刺客?L,]PB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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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再繼續接話了.克里斯覺得,如果想確認逃跑路徑而回頭,肯定會在那個瞬間被干掉.而且,如果米娜娃的預知能力正確,他們手上的劍刃全都是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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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這些人沒有一個怕死……)G8uv0^ig-q%wV

——非得在一個瞬間就……:F4C[OY'a:Bd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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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將這些人一起全部干掉……克里斯將這般想法透過肩膀之間的接觸傳給了米娜娃.6`o:\S`l!yH

「——呀啊啊啊!」U$W+|-Jno/[/jy

兩人同時散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強勁得讓遠處的大火也感受到震撼而劇烈晃動起來.他們肩膀分散開來的下一刻,無數道刀光劍影瞬時出現在兩方人馬之間.一名祭司挨了米娜娃一劍,身體向後彈開撞上石柱,同時天花板上也落下許許多多的建築物碎片.id2^-Ml N$drw.N
*DD"JU5y`@z;^#T
克里斯在毒劍劃過發稍的同時,返身沖入兩名修女之間,一刀砍斷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她還沒來得及哀嚎便倒了下去.噴出的血沫之中,克里斯看見對方另一名修女競踩著自己同伴的尸體向他沖過來揮了一劍.劍刃削過他的耳邊,應聲叩在他的肩甲上.這一擊讓他摔了一跤,背部狠狠地在地上撞了一下.他仰躺著舉起手中的長劍,在對方砍到他的前一個瞬間一刀貫穿了對方的咽喉.她那雙發了狂似的眼睛差點要貼到了克里斯的兩只眼睛上頭.Wrf Xf8Qk

「克里斯!」

呼喚聲響起的同時,克里斯的視線中竄過了一道鈍重的劍光.米娜娃的巨劍重重一揮嵌進了壓在克里斯身上的那名修女腹部.那名肚破腸流的修女起身,盡管已經抓不住手中的細劍,卻仍踉艙地向著米娜娃靠過去.!AO9Ysm_J

此時那名修女的身後忽然冒出另一個人的氣息,克里斯咽了一口氣後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修女沾染了鮮血的咽喉此時競又噴出了大量的血沬前傾.忽然一把劍刺穿了她的上衣竄了出來.那把劍是站在她身後最後一名祭司的劍.他持劍刺穿了修女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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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竟然拿同伴的鮮血當作煙霧使用!M4TDC%O;Iv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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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圓瞪著雙眼奮力想要撥開那名修女的尸體.然而,貫穿那具尸體沾染著毒藥和鮮血的劍刃已經朝她刺了過去.

克里斯在下意識中伸手抓住了那把劍的劍尖.他沒有余裕感受掌心被刺穿的痛楚,而是使勁地用自己的手臂和指頭欲將劍身給推回去.然而,即便他的反射神經快了一步,卻仍舊沒能擋住對方的刺擊力道,讓劍尖滑向了米娜娃的上臂,硬生生畫出一道血痕.克里斯看見傷口上流下來的鮮血,在絕望的情緒之中意識幾乎要被那道紫黑色的鮮血給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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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讓……米娜娃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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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劍……)K:hm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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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片冰涼的硬質物從他的掌心抽了回去,同時一股彷佛手臂狠狠被人扭了好幾圈似的劇痛跟著竄入他的身體中.他咬著唇,拚了命地抓住竄過身體的痛覺和眼角余光中閃動的紅色火焰,藉以維系住自己險些要消失的意識.-i-yt8R2etv%w'YqT
!@p+}o"s
他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祭司和修女的首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在地上的血泊中滾動.

——米娜娃?米娜娃人呢?R {q~%F`}

僅僅是一個轉頭的動作,他卻覺得體內的鮮血似乎已經發酵起泡,讓他的意識一陣暈眩.米娜娃拄著劍靠在她所鑿開的大洞旁邊的牆壁上.手臂上的傷口呈現紫色而整個腫了起來.其他的隊友們此時已經站在米娜娃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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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克里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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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用手撥開朝他跑過來的伙伴,勉強站起來朝著米娜娃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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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你別亂動呀……你身上的毒比我……」Zq _1E#QRG"V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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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合著眼,不顧米娜娃的勸告,拔出胸前的短劍便即刻劃開了米娜娃腫脹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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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你——」「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敵人快要破門而入了!」3H.N`+qQqh

身旁的士兵們發出了幾近哀嚎的叫喚聲,然而克里斯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他挖開米娜娃傷口附近的肉,將嘴巴貼到米娜娃的傷口上;一吸一吐,一吸一吐……此時他的眼中已經呈現一片數千條紫色毒蛇彼此糾纏爬行的畫面,再也看不見其它東西.接著,他的四肢也逐漸麻痹而失去知覺……:cMYm%UXKZ7^

克里斯和米娜娃終于同時不支倒地.克里斯越過米娜娃蒼白的臉龐,看到地下室另一頭軍糧正被大火吞噬的光景.重重火焰熊熊燃燒的模樣像極了一片片火舌舔舐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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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燒掉了……又是……什麼都……燒掉了……1A/]*j&t]V7u%h^

——又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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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誓旦旦地說了自己要保護米娜娃的……可是……

——為什麼我的手不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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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奮力地殺了這麼多人…… G4lyvA

——結果她還是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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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媽媽一樣……還是要死嗎……vU*L0A$\YP+i U/p
+}dA dq#l#y/oVF
——像媽媽一樣……

——像母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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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J]8u6J)q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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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覺得全身好比被火灼傷一般疼痛.昏暗的天花板在他的眼中似乎不停地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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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數度覺得有人將干草和滋味苦澀的液體強行灌入他的口中.一股惡心感翻攪著他的腸胃,想吐卻無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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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撐得住嗎?」「不知道.」「換做是一般人早死了.」+kr.~w)[:D,`v}
g%Pv b%s I8QsG
「他可是我可愛的親衛隊員,我才不會讓他死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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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豬頭,要是你就這麼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v/m t%S*b/F

耳邊傳來的陣陣聲音,對克里斯來說就好像翻攪著他的聽覺一般,讓他覺得疼痛.身體不斷發出高熱,讓他意識朦朧,連誰說了什麼話部分不清楚了;半合著的眼皮遮住了他的視線,此時他所能看見的景象,就像一條細長的新月.然而,這個如新月般細長的視野之中,他卻清楚地看見了一個女孩;女孩有著一頭宛如火焰般豔紅的長發,帶著一雙淚水濡濕的黑色眼眸,不斷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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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抓住了貼在他手掌上的體溫,不斷地哀求著.

——媽媽,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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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救不了妳……d qQu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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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OfRN MQ HN:m

克里斯覺得自己仿佛全身赤裸地被人扔進一個直通地心,甚至更深更黑的地洞,全身陷在無止盡的痛覺之中.他試著伸手抓住周圍的岩壁,手指卻在接觸到岩壁的瞬間起火燃燒,燒得連骨頭都不剩.

「媽媽——」 Z6K%iN s@5~W

克里斯回到了那個夜里——倉庫在熊熊大火之中不斷燃燒著,頹傾的屋簷幾乎已經快要坍塌:母親背上起了火,但身軀卻已經失去人體該有的溫度,成了冷冰冰的尸體.!T7w1_8^;u iHl5s

「媽媽!」*P4v&y%n-t'RI

他緊握手里的另一只手,不斷呼喚自己的母親.炙熱的眼淚燒灼著他的臉頰,同時也煎熬著他的心.2b(G[Fs Gx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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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6s*L"d8h3^o4j:\OaC

當他清醒的時候,整個世界竟微幅地擺蕩著,那震動不斷搖撼著他迷蒙的意識.一會兒之後,他才模模糊糊地察覺到,自己現在正仰躺在某處.#L5W8h@-T8G0}
D+rD gr K4E"E
當他稍微恢複了視覺,便看見兩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他的目光還無法對焦,只知道其中一個是戴眼鏡的男人,另一個則是淺褐色頭發的女人.

「……克里斯?你聽得見嗎?看得見嗎?」,x)Y0Z 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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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將手舉在克里斯的面前來回晃動著,然後試著用手撐開克里斯的眼皮.克里斯撥開她的手,想要點頭,然而脖子卻有如被黏膠固定了一般動彈不得.他想出聲,卻發現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哽在他的喉嚨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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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你等一下!不可以吸氣,這樣藥會卡在你的喉嚨里的!」Ei8}o0]#W}

尼可羅將手指伸進了克里斯的喉嚨里頭,取出一塊濕潤的綠色球狀物——大概是草藥吧——接著,克里斯眼中的寶拉忽然一下子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弗蘭殿下!克里斯醒了,克里斯醒了!」.tap'hD'L/IYbu.N

話語聲漸行漸遠,只剩下在四周悄悄蔓延的沉默,與陣陣鏗鏘的金屬碰撞聲,他這才知道自己躺在載著武器的馬車上.而方才他之所以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晃蕩,是因為載著他的馬車正跟著大部隊在行軍中.5s3{*e:sm

「要是把你的骨肉全磨碎了做成藥來賣錢,肯定會讓我大賺一票吧.」尼可羅懶懶地伸直雙腳苦笑著說:「你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副身體呀?沾了這麼多毒藥竟然還可以活下來的人,我可沒看過幾個呢.」

——毒藥…… z ?-P z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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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猛然跳了起來.陣陣麻痹混和著疼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他扭動著身體,掙紮著欲擺脫這些惱人的痛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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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很有精神嘛?可以走路了嗎?」尼可羅問.

「——米娜娃!」

一道嘶啞的聲音劃破了干涸的喉嚨,他感覺到喉間有如撕裂般的疼痛.(V-z+E_Soh+hdfV

「……米娜娃呢?米娜娃怎麼了?她該不會……」.J[z'{zH/N

克里斯清醒後的第一個反應讓尼可羅看傻了眼,呼了一口氣伸手指向裝著弓箭的竹簍那頭.車棚木板上雜亂地鋪著布,一頭紅發散亂地攤在布上.克里斯推開周圍堆積著的武器朝著米娜娃爬了過去.米娜娃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但他可以清楚看見她的胸膛在呼吸中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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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人都整整睡了兩天.不過其實你的情況應該遠比她嚴重得多呢.」Rxs$}[5au

尼可羅仍坐在原地,聲音從背後傳入了克里斯的耳中.

——整整兩天?我睡了這麼久? dP_6?r H _(?

「我們已經繞過一座山了.因為我們現在也不能回劄卡立耶斯戈了,所以正用急行軍的速度在趕著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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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說完告訴克里斯要去幫他拿杯水過來,接著便從車棚中爬了出去.一會兒後,米娜娃這才終于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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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和她的視線交會之後,轉頭看了看車棚外頭.斜陽照進車棚里的地板上,將木板染成一片朱紅色——是夕照嗎?還是朝陽……不管是哪一種,克里斯都覺得相當刺眼.Po4S9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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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看米娜娃手臂上的傷口而轉動眼珠,此時眼窩中卻好似長了刺一般讓他覺得疼痛,但還是勉強能看到米娜娃的上臂靠近手肘處紮著繃帶.他忍不住用手緊緊掐了自己的膝蓋,「對不起……」XU1A T-ez4?q:M/Es

「……什麼對不起?」米娜娃問.1_g.m2mVg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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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差點就讓妳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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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猛然撐起了身子,卻因為耐不住突然湧上來的一陣暈眩感而倒在克里斯的胸膛上,但她仍舊伸手掐住了克里斯的頸子,「都是你!」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不斷地發出了顫抖,「誰叫你用那麼亂來的方式——我身上早就沒有殘留的余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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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將米娜娃從身上推開退了兩步,同時舉起右手.他用嘴巴解下了纏繞在右手手掌上的繃帶.

「你在干什麼啦!」

米娜娃出聲欲制止他而伸出手,卻被克里斯一把撥開.奇癢難耐的傷疤正漸漸地愈合著.他甚至感覺到凝結的血液在傷口底下蠢動著.P)uG2dNKN3k

「你干什麼!快住手啦,豬頭——不要動了!」{0i9t NTs7E&J

米娜娃用粗魯的方式將原本包在克里斯手上的繃帶又為他纏了回去.然後她緊緊地抓住了克里斯的手.qx5C RJ;Y#RB9v

「……我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被刺穿的景象……」

她別開自己的臉,因此克里斯只能感覺到她下顎和聲音中的顫抖.d%s)A_2i-I
`MEr{p&_!y
「我……我才沒叫你用這麼扭曲的方式改變我所看見的死兆呢!」

——可是……難道還有其它辦法嗎……
h]uE%VxK5r2~
「為什麼你……為什麼你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i7s#\-BhD!n
S'^4R'~\ d!vi
——為什麼?什麼為什麼?因為妳……pl:|3PejRV Ya
S'MB,Yl,Oe7l {
——因為妳是我的……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
;cr;riN2|1RVl
米娜娃的喊叫聲中,讓克里斯心中那處始終被一具古老白骨所包藏起來的東西,忽然迸碎了.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帶著一臉茫然的眼神凝視著米娜娃的臉龐.:M#sRB1b)z

——母親?媽媽……為什麼要提到媽媽的事?1LvYr@/W
-ifD%U6{:^+^
「你一直不斷地呼喚著你的母親!」3bq{QBVng

克里斯呆愣著生生地吞了口口水——對,他記得.他確實有這麼一段不斷呼喚著母親的記憶.他抓住了某個人的手——大概是米娜娃的手,緊緊抓著不斷呼喊自己的母親.W3E[W ~A
1^5oE H|XO*W
「不管你怎麼叫她都不會複活了,因為你吃掉她了!」

——對.我沒辦法拯救我的母親……可是．如果是米娜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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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樣,我也一樣救不回我的媽媽!」[Y[%|1^6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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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忽然激動地揚聲尖叫.這讓一旁的克里斯為自己的無知咽了一口氣.

——米娜娃的……母親?

此時米娜娃猛然驚覺自己脫口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趕忙捂起自己的嘴巴.

「這跟你沒關系.你最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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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你別管!今後你只要繼續待在我身邊就行了……可是你……你,你竟然這麼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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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將五只手指緊緊纏在克里斯受傷手掌的指縫之間,用力握住他的手.#co{X 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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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白癡呀……你這麼做又能換回什麼呢……因為你沒能保護你的母親,所以把我當成了替代品……」j:L*[Z{_~Ag:F

她這些話狠狠地撥開了克里斯的傷口.他無法回答;除了緊緊握住米娜娃的手,他什麼也不能做了.~6_p/aG.O

馬車行走的速度稍微變慢了.車棚後頭一個人影從車外爬了進去.米娜娃狠狠敲了克里斯身邊的一只木箱,然後退到角落整個人蜷了起來.u+E7\v$_\C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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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透過整齊豎立的長矛間隔中看見弗蘭契絲嘉的一頭金發.她默默地朝克里斯走來,蹲到了他的身邊,然後伸手撥開他的衣襟朝著他的裸胸探去.5oL0d&K-}2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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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呀——弗蘭!我的傷口不在那里啦!」r6IBn4mH0w:j~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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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驚慌之中極欲逃開,卻因為手上傷口止不住的疼痛而讓他無法撐著身體爬行,哪兒也不能去.H9Y5}#k*eK2V#Lc

「弗蘭!妳,妳又對克里斯亂來了!」米娜娃漲紅著一張臉趕忙將他們兩人撥開.!hE(AVka#~8S\c

「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那麼陰沉,讓我還以為克里斯傷重不治了呢.」弗蘭契絲嘉說.

「我還活著啦,妳看了就該知道了吧!」g H+K3V W7?

克里斯撥開弗蘭契絲嘉的手,將自己的衣領重新整理好.T%\h VR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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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吉爾說過了!」弗蘭契絲嘉帶著一臉平靜的表情,找了一個竹簍坐下來,「他說你們是被一群祭司跟修女襲擊了呀?」

米娜娃瞟了克里斯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只見弗蘭契絲嘉將手提起來貼到額頭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真是太大意了.我原以為妳預見的未來不會實現了呢,沒想到竟然會被一群不知道哪里來的家伙用毒劍給刺傷了……」e4p7^9Np:l9D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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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妳竟然這麼小看我的預知能力.」米娜娃說./wEC#}I1x!bAsW

「因為妳還有持續看到克里斯殺死妳的未來呀,不是嗎?」'kvqb?6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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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脫口說出了這句話,讓米娜娃和克里斯兩人同時屏息.0a XHL0o

——對呀,米娜娃還有預知到我用長劍殺死她的未來呀,而這兩個未來……+S\Z'VI Sj5_

這兩個出現在米娜娃身上的死兆是互相矛盾的.%Fl@Zf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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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起來,比起被那些來曆不明的家伙殺死,我更可能葬送在克里斯的手中嗎……」米娜娃的聲音中明顯帶有強烈的憤怒.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弗蘭契絲嘉竟然絲毫沒有遲疑地點頭表示肯定.

「為什麼!」

弗蘭契絲嘉不理會米娜娃的追問,倒是將一雙目光緊緊扣在克里斯的身上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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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什麼也不會殺她的……克里斯對于無法斷然將這句話脫口說出的自己感到焦躁.8o0n^&ey

——她一定知道什麼!這個人——弗蘭契絲嘉一定知道很多很關鍵的答案……克里斯從她一直以來的態度中察覺到了這點.而弗蘭契絲嘉此時則終于別開了視線,搖了搖頭說:「因為我想不出到底有誰是針對蜜娜個人而想要取她性命的,畢竟這些人如果是來自聖王國那邊的人,那蜜娜早該預見到對方的身分了.但我不認為那幾個王配侯會想要殺死蜜娜.」

「……那些人……是侍奉杜克神的巫女和神官.」

米娜娃揭曉的答案讓弗蘭契絲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隨後只見她一臉消沉的模樣點了點頭說:

「所以說,聖王族周邊的勢力也呈現割據斗爭的情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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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跟聖王族之間有什麼關聯性嗎……克里斯才想開口問這個問題,瞬間卻被弗蘭契絲嘉氣勢懾人的眼神所嚇阻,使他又將問題吞了回去.n];Q;Z"Q:i:U q6H

克里斯從那道眼神中得知,弗蘭契絲嘉的意思,是要他自己等到米娜娃願意說的時候再問.而弗蘭契絲嘉確認了克里斯沒有開口的意圖之後,才繼續說出她心里所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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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呀,其實我很想把你們帶回劄卡立耶斯戈去,然後鎖進我的房里,在你們身上套上多得讓你們根本無法動彈的高貴絲綢衣裳,免得我可愛的兩個親衛隊員又在戰場上受傷.我真的不想看你們這樣.」 LX%bAaMD

「弗蘭,拜托妳好不好.」

米娜娃鼓起一張臉忍不住吐出怨言.

「我是為了打仗才加入這個騎士團的.只要我還能夠拿劍,我就要永遠待在戰場上.」p-G:n/T!K1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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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啦.如果你們傷都好了,那麼下一場仗也要讓你們一起下來幫忙啰.」弗蘭契絲嘉語帶歎息地說.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成分是在開玩笑,又有多少成分是認真的,不過克里斯還是抓起了身旁吉爾伯特借給他的那把長劍,對著自己的主子點頭表示同意.C(V5@p,G a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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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們現在要往哪里去?還有後來那座要塞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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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用手按住自己的腦袋,試圖止住打從清醒之後便一直沒有停歇的暈眩感,同時對著弗蘭契絲嘉開口問道. M.]oi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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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一仗成功讓他們部隊會合的時間延遲了一些.而我們昨天也終于掌握到了聖王國軍的作戰計劃;他們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分別調兵,正緩緩朝梅德齊亞移動.」M6B7Em:v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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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齊亞.那是距離聖都最近的東方公國,也是自從大教堂圍攻一役之後兵敗逃亡的大主教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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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共有多少兵力?」米娜娃問.9~MP6? fpve

「大概三萬吧.」su*aka4Uh dg

弗蘭契絲嘉的回答讓克里斯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因為就連普林齊諾坡里遠征戰也不過動員兩萬兵力,但這次卻遠遠超出了那個數目.S PKX&l$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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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們沒趕上的話,梅德齊亞恐怕不出三天就會被攻陷了吧.」

弗板契絲嘉說話時的語調聽來就好像負責蓋章的人員一般從容而平緩.

r3431323 2010-5-15 16:21

9．包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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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七公國會盟于普林齊諾坡里所訂立的結盟條約,被後世的史學家評為曆史上最愚蠢的協定之一.雖說這個盟約後來在弗蘭契絲嘉-德-劄卡利亞主張下解除,並且締結了新的軍事同盟.然而,在此之前普林齊諾坡里盟約始終都是東方公國聯合軍的一道枷鎖.這其中最大的問題在于,普林齊諾坡里盟約之中有這麼一條僵化卻具有不可違逆性的盟國安全保障條約:即盟國之中有哪個國家遭受攻擊,其它六國就非得出兵協助不可.

「要是我早個十年出生,我絕不會讓大家簽下那種同盟條約!」弗蘭契絲嘉坐在馬車中,咬牙切齒地說:「這只會令盟國的部隊被人家任意擺布而已嘛,真是愚蠢到不行的合約!」 ~4D6GSnoO1]$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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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的說法,長期待在聖王國軍中的克里斯也不由得點頭同意.聖王國軍中甚至有將軍語帶嘲諷地說,我們只要付出少少的損失,就可以將公國軍玩弄于股掌之間;就好像你壓住小孩的頭,他沒辦法反擊而只能胡亂揮舞自己不夠長的手腳一樣.[ie:T|(f bKz

「可是盟國間為什麼會締結這樣的條文呢?」寶拉一邊磨著草藥,一邊對著弗蘭契絲嘉開口問道.OJ^-m$M_` e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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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為了要保護遍布各國的帕露凱教會.都是因為那個大主教哭著要大家幫忙,結果使得爺爺他們只好答應.」弗蘭契絲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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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聯合公國軍反抗的對象是以杜克神為信仰的聖王族,需要另一個可與之抗衡的精神象征來凝聚他們的信念,這樣就非得藉助帕露凱教會的影響力不可.也因此,這次的會盟才沒有在盟國的領土境內,而選擇了帕露凱教會的聖座所在地-普林齊諾坡里.然而,聖王族早就看穿了聯合公國軍跟帕露凱教會之間的羈絆非常脆弱,因此率先踏破了所有的主教領土,甚至攻破了帕露凱教會的聖地普林齊諾坡里,逼使教會最具權威性的大主教舍棄了神聖的大教堂而逃到梅德齊亞公王旗下的聖卡立昂尋求庇護,也使得東方七國之間最後只剩下完全沒能發揮正面效益卻令大家做起事來絆手絆腳的普林齊諾坡里盟約.

「七公國當時認為,如果要結盟組織軍隊的話,最好的方式就是依附于教會名下.然而,大教堂沒多久之後就被攻陷了,當然也就沒有機會組織聯合軍隊了.說起來,聖王國軍的眼光還真是挺銳利的呢.」

克里斯忍不住別開了視線——因為致使普林齊諾坡里大教堂陷落的關鍵人物不是別人,就是克里斯."d9Y+{2~FJ

「難道不能由劄卡利亞公爵出面號召其它國家,在劄卡立耶斯戈集合各國的部隊組織盟軍嗎?畢竟其它各國對于劄卡利亞公爵都非常敬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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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寶拉的問題,弗蘭契絲嘉聳聳肩說:「不行啦,如果真要對聖王國的女王陛下揭起反旗,那麼就非得要以帕露凱教會的名義作為號召不可,因為唯有在宗教信仰的號召之下,人們才會願意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呀.話說,我們如果真要樹立一個能夠和女王陛下匹敵,且具有號召力的旗幟的話——」[ yF2bY2|D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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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吧?我們不要再談論這個話題了好不好?這件事跟是否擁有具有號召力的旗幟,根本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們只要把整個聖王國消滅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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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好一陣子以前就已經顯得非常不愉快的米娜娃,冷冷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她的視線始終放在克里斯身邊的窗子外頭,話中的語氣卻顯得非常具有針對性,讓克里斯的心髒冷不防地抽了一下.

他和米娜娃兩人才剛從毒傷的死亡深淵中曆劫歸來,算算打從他倆清醒之後已經過三天了.從那天開始,米娜娃就沒有再和克里斯說過話.然而,因為他們大病初愈,身體還很虛弱,弗蘭契絲嘉暫時仍強迫他們待在馬車里頭跟著部隊移動.在這狹小的車廂中,克里斯和米娜娃總得在收納武器的木箱和竹簍之間扭動身體來找尋舒適的棲身空間.然而,即便他們兩人的雙腳都已經緊鄰到幾乎碰在一起的程度,兩雙目光卻從來沒有交會過,當然就更別提這中間有說過什麼話了.這對克里斯來說簡直就是一場酷刑.然後,她久久才開口一次,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又是這種充滿針對性的言詞和語氣.:xLp"~z;a!h2Ul~^ 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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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作為響應.米娜娃此時將目光移到寶拉身上,「所以我們現在去梅德齊亞就是為了給大主教賣個人情嗎?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能不能在聖卡立昂被包圍以前趕到還是個問題呢.」

此時馬車前方傳來的馬蹄聲忽然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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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殿下!」 FalR:I

吉爾伯特從側面車棚的小窗子外掀開布簾探出頭來.此時他正騎著馬和馬車並行著.$q%`;de~4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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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剛方四英里之外有聖王國軍的陣仗.他們似乎已經開始對聖卡立昂展開包圍網了.」

「結果我們還是沒趕上呀……那沒辦法了.我們先跟其它同盟國的部隊會合吧.」

「所以妳原來打算如果趕得上的話就不會先跟盟軍會合,直接帶著部隊沖進城去嗎?」X-]9wJq,]&J&ml L

克里斯對弗蘭契絲嘉的說法感到相當意外,因此想都沒想便反射性地將心里的話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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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呀.」弗蘭契絲嘉憂郁地撥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可不想跟一群腦袋脫線的指揮官一起研討作戰計劃.再說,要攻破敵方的包圍網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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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聖王國軍已經集結在聖卡立昂的街道外頭.普林齊諾坡里同盟的七個公王國除了梅德齊亞之外,其它六國的軍隊也已經聚集到了聖卡立昂城外,一處能夠望見整片區域的丘陵地上了.其中劄帕尼亞公國的騎士團等幾支部隊,雖然早就已經收到了聖王國軍即將派兵包圍聖卡立昂的報告,卻在昨天早一步抵達的時候什麼戰略也沒有地待在這座山丘上,等待與其它國家的部隊會合,眼睜睜看著聖王國的部隊一點一點完成了聖卡立昂的包圍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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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之前攻打修道院改建成的要塞,延緩他們部隊集結的工作也幾乎是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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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聯合公國的盟軍如此愚昧,會被人稱作烏合之眾實在也怪不得別人.yJ!w-W$W Y8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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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還待在聖王國軍陣營時,所聽到的那些調侃公國聯軍的笑話,現在要他馬上想起來大概也可以講出不下十個.然而,當他親身處在公國聯軍陣營里頭,竟發現笑話本身敘述的內容還遠不及現實情況那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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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梅德齊亞公王現在正在跟柯尼勒斯大公交涉呢.」/v$Z+?qw8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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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呀,這麼一來在他們達成確切的共識之前我們也不能隨便出手了呢.」Y/Nz#l~c b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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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寬敞的帳棚之中,六國的指揮官們正以悠閑的態度坐在會議桌前.克里斯坐在弗蘭契絲嘉身後觀看著他們開會的過程,他看到吉爾伯特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冷面模樣,覺得這人還真有十足的耐性,虧他面對眼前的情況竟然還能夠坐得住.v3F S+W'y4jr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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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王國軍只要梅德齊亞公王交出大主教,他們就願意退兵是嗎?」!W4[D0_-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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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求交出聖卡立昂這座城池呢.」d6Pu6VR tK.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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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確定梅德齊亞公王的意思之前,我們實在也不能做什麼動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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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覺得現在根本不是說這些蠢話的時候.畢竟梅德齊亞公王人還在聖卡立昂,在聖王國軍嚴密的包圍網之下,公國聯軍根本不可能跟梅德齊亞公王取得聯絡.再說,若是梅德齊亞公王真的交出了聖卡立昂城,那麼聖王國軍若想發兵六國,從出發到抵達就只需要五天不到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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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其它五國的將軍在談話中總不時將目光飄向弗蘭契絲嘉,這點克里斯也從很早前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些視線中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情緒;諸如弗蘭契絲嘉這麼一個女孩子家出現在戰場上實在有點不知道分寸,但她又是劄卡利亞公王的女兒,不能對她失禮,加上在場所有人過去立下的戰功都不及她一個人來得多,讓他們對她心生畏懼.E7w1|}dC

此時,弗蘭契絲嘉猛然從座位上起身,讓周圍五國的將軍們全都嚇得心髒碰咚抽了一下.

「請問諸位盟國的將軍,除了我們劄卡利亞公國軍之外,還有哪一國有帶破城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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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一問,讓周圍的將軍們全都呆愣著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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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破城槌即部隊攻城時用以突破城門的板車,上面裝載著一根巨型的木槌.

「怎麼會有人帶破城槌呀?我們是來兵援聖卡立昂的,怎麼會需要帶破城槌來!」

「我們攻破聖卡立昂的城門干什麼?這麼做只會讓聖王國覺得驚喜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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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這樣光是袖手旁觀根本就無濟于事.多虧了梅德齊亞公王幫我們延緩了聖王國軍發動總攻擊的時間,我們現在應該要直接朝著敵方兵力最弱的東門破門而人才對.」

弗蘭契絲嘉的發言讓軍帳內即刻一陣嘩然——在場沒有人夠資格頂下公國聯軍的總指揮官職位,因此其它五國的每名將軍聽了弗蘭契絲嘉的話,沒有一個人坐得住的.V'^jiP W

「弗蘭契絲嘉殿下,拜托您別再開玩笑了.要是我們攻破了聖卡立昂的東城門,聖王國軍就會從那邊殺進去了呀!」

「是啊,我就是要他們這麼做.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會從哪里攻擊聖卡立昂,這麼一來我們根本連防守的余地都沒有;然而,要是我們在河堤上鑿開一個洞,那我們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洪水會往哪里去了.接下來只要你們追著聖王國破門的部隊背後展開攻擊就成了.」

克里斯目瞪口呆地聽著弗蘭契絲嘉在會議桌前的發言.]{9u,tJ v

「如果我們要求聖卡立昂自己開門,那麼敵人肯定會知道這是我們的誘敵戰術,所以我軍要以攻打聖卡立昂的氣勢去破門.畢竟如果大主教就這麼繼續滯留在聖卡立昂城內,等著柯尼勒斯攻破城池的同時順便擒住他,那麼想必柯尼勒斯也會覺得接下來的仗打起來太沒意思,掃了他的興吧.」 hCBkH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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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的發言繼續讓其它將軍啞口無言地相互張望,而這位年輕的騎士團長繼續以冰冷的語氣開口說道:「既然沒有其它公國的部隊有帶破城槌,那麼就沒有商量的必要了.就由我們銀卵騎士團明天天亮前展開攻勢吧.」0MQ%y|1fpv#D

「等一下!劄卡利亞的——」「妳不可以擅自決定!梅德齊亞公王跟聖王國的交涉還沒——」5v;ScqS

弗蘭契絲嘉說完便轉身走向軍帳的出口,克里斯趕忙追了上去.最後留下來的吉爾伯特,在用眼神制止了帳內眾人的喧噪聲後,也步出了軍帳. DgG,so0{M1l]7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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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在走回銀卵騎士團營地的路上對著眾人說:6m~ym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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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聖卡立昂包圍戰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梅德齊亞公王打開城門,讓兩軍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交出大主教.所以我們得在聖王國軍的包圍網還不夠完備的情況下打開聖卡立昂的東城門.這麼一來等到聖卡立昂被聖王國占領了之後,我們要再把它打下來,那里就會成為我們最好的突破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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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打算放棄聖卡立昂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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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帶著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對著弗蘭契絲嘉開口——他從方才那句話中了解到,弗蘭契絲嘉提出的作戰方案已經是站在聖卡立昂城被聖王國軍占領的立足點上了.V |5zw$f

「不然能怎麼辦呢?這場仗根本不可能守得下來呀.公國聯軍完全是一盤散沙——唉,要是大主教不是逃到聖卡立昂,而是逃到我們劄卡立耶斯戈城來的話,事情就不會這麼棘手了……」'rI(^R&~r

克里斯從這句話里頭才真正讀出了弗蘭契絲嘉的意圖.她打算在聖王國軍的包圍網完成以前殺進城內,先把大主教人給救出來.因為要是梅德齊亞公王真的答應和聖王國軍的柯尼勒斯大公面對面坐下來談,那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大主教給交出去吧.此刻大主教看著城外滿布著紫色旌旗的光景,整顆心恐怕早就已經揪在一起了.因此,弗蘭契絲嘉要救出大主教,當作讓她掌握公國聯軍的後盾——為了讓整個公國聯軍全都歸附于銀卵騎士團的銀母雞之旗下.[email protected] TnZ_&P

「克里斯,你的身體已經康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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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問話的同時沒有特別回頭.克里斯不知道他點頭的動作對方有沒有看到.V-\9@'?Ax9`6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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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傷已經痊愈,每天為他看診的尼可羅終于不用每看一次就驚訝一次.早先他四肢上那種癱軟無力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也許是因為之前一直坐在馬車上的關系,現在他只覺得身體的靈活程度還有些遲鈍而已.J9ofwiPP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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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該置身在戰場上的哪處好呢?在這個陣營里頭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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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繼續待在米娜娃的身邊嗎……y.G 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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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內心的猶豫彷佛早已被弗蘭契絲嘉識破,「我要你再為我們打一次前鋒——還有蜜娜也是.」~ YAJ"M

克里斯先一步回到團長和親衛隊一同使用的大帳棚內,因為他身上的烙印此時競開始發出炙熱的溫度.他不明白為什麼,現在距離新月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對,然而,當他在軍事會議結束之後遠眺著包圍聖卡立昂外頭的聖王國軍時,前額和兩手的手背便開始傳出陣陣刺痛.

——是因為毒劍傷到手掌的關系嗎?還是……-HqY$y|J(O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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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懷疑,這也許是因為他看見在那片比落日余暉更加濃豔的紫色旗幟上頭,飄揚著由兩只獨角獸合拱徽章的旗印.

柯尼勒斯.在克里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烙印也對他起了反應.不過那天是新月前夕.2a6J.z w2in3LC8B

——那家伙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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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危險了……一想到他就讓我覺得渾身發冷……i Q;ri1|1Eu4w @g

——不單單是他的妖劍讓人覺得可怕;不單單是他的殘忍讓人不寒而栗……5MQ7F1zL&G

——他身上有一種……更,更令人生畏的……[AM*G Gla9AC

克里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身上的烙印正在發燙,令他覺得刺痛難耐.因此他沒讓弗蘭契絲嘉跟吉爾伯特知道,自己一個人逃回營里來了.*N#wIj}N,b`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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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頂軍帳里頭沒有其它人.也許是因為明天天還沒亮就要發動攻勢,因此所有人都為了部隊出擊前的准備工作而四處奔走吧.

眼看著夜晚就要降臨了.e(e0h6Oh2h

再過不久,克里斯即將再度跟米娜娃一起搭檔,進行突擊作戰.過去他已經成功在至少兩位數以上的突擊作戰中立下決定性的戰果,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弗蘭契絲嘉將他安排在先鋒部隊里是正確無誤的判斷——純粹就戰術方面來考慮的話.9j$|6q4aG!Lb(j-A,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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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知道我是『噬星之獸』……

克里斯過去成就的突擊作戰全都是站在犧牲了所有同伴,一個人平安歸來的基礎上.而弗蘭契絲嘉明明知道他就是這麼一頭受了詛咒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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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連保護米娜娃免于受到毒劍攻擊都辦不到……

——還是就是因為我待在她身邊的關系,所以她原本應該可以避過的死兆,又被我身上的這頭野獸給喚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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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那麼我……這次也許真的會將米娜娃逼入死亡的命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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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的巨劍就靠在軍帳內側的一根柱子上頭.當時米娜娃就是用這把劍將克里斯手中的劍——那把在既定的命運之中應該要取走她性命的劍——給砍斷了.2{4f4QIj]

忽然間,克里斯的注意力被一件掛在米娜娃巨劍上的布匹所吸引,那是米娜娃出入戰場時總會穿上的一件白衣.這件白衣的衣襟和兩袖是一體式的剪裁,當她穿在身上,揮舞著巨劍時就好像一對翅膀一樣拍動著.x ?5|#?U{&tg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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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一定要穿這件衣服上戰場呢……克里斯每看到這件衣服腦中總會浮現這樣的疑問.2tt fsj*k

米娜娃曾說她之所以不穿鎧甲上陣,是因為她總能夠預先看穿敵人所有的攻擊路徑,而身上穿戴著沉重的金屬防具反而會妨礙她的閃避速度.然而,以克里斯這麼一個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卻總會因為過于擔心而覺得難以釋懷.因為米娜娃在戰場上並非完全不會受傷.)\5?*A*}%{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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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在夜里穿上這麼一身顯眼的衣服,帶著一對妨礙行動的寬袖作戰,倒不如穿一件能夠擋住弓箭的輕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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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抓起染上一點點淡紅色的衣襟部位.I[N-JC

——這是……2Ut5UnP_0o5\9m
W~IQ%a@ p ju
在衣服背部的內側有一幅使用不同顏色的棉線織成的圖樣.由于軍帳內光線昏暗,使得克里斯沒辦法清楚辨識這個圖樣的形狀.他繞過柱子,在軍帳角落蹲了下來,拉起厚厚的帆布,藉助外頭的光線照亮手中衣服繡著圖樣的部位.當他清楚看見這幅圖案時忍不住硬生生地咽了一口氣.!vBm)@8H

衣服上描繪著伸展雙翼的車輪圖樣.是聖王族專屬的——杜克神的象征.|9DEniIM*S,F~

——米娜娃身上穿的衣服是聖王族的……

——那……米娜娃真的是……

忽然間,帳外一陣足音響起.克里斯猛然回頭,看見一個站在軍帳入口處的人影.她有著一頭紅發,一件無袖衣裳裸露出纖細的肩膀——是米娜娃.克里斯反射地抓起衣服就藏到巨劍後頭的陰影處,屏息躲在這頂軍帳中的死角.

——我在干什麼呀?為什麼我要躲起來?7L/XGp5X6P
$F-w/x2M.A
米娜娃走進軍帳,將軍帳入口處的帳幕拉下來,軍帳內忽然陷入一片微溫的黑暗中.克里斯原本打算站起來叫喚米娜娃,卻被這股微妙的氣氛絆住而沒有行動.$H$C nK-iRr2L_

輕柔的足音朝著克里斯的方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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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足音停下來的地方,傳來一陣衣物的摩擦聲.克里斯嚇得差點要驚叫出來.Ir%\A]4Vt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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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昏暗的空間中看到米娜娃的上衣從她纖細的胴體上滑落.微光之中,那一身柔嫩的肌膚在白皙的色澤間反射著淡淡的淺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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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這下子我可不能出聲了!pX"J_4uzz+y,d

克里斯感覺到臉頰上有如火燒.接著,耳邊傳來一陣怦通怦通的聲音,他花了一段時間才理解到,這其實是他自己止不住的心跳聲.

米娜娃在昏暗的軍帳中赤裸著上身,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呼出的氣息吐露了內心的憂郁.克里斯告訴自己不能看不能看,但一雙眼睛卻怎麼也無法從米娜娃的身體上移開.然而,當米娜娃伸手欲解開自己的腰帶時,克里斯再也忍不住而慌慌張張地趕緊用手捂住眼睛.這個動作不巧碰到了一旁的巨劍發出聲響.克里斯心髒一抽,猛然站起了身子——就在這一刻,他的視線和米娜娃正面對上了.他看見那一雙渾圓的大眼睛張得大大地看著他.

方才拿在他手上的那件白衣,在他發愣的同時掉到了地上.

「你,你這家伙——」_!Fn$n1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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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慌張張地轉過頭去,卻也清楚察覺到米娜娃跑過來抓起了她放在柱子旁的那把巨劍,讓他慌忙地趕緊叫了出來:「等,等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啦!」6l8R|"_ t%Hn

「你,你少啰唆!快點給我出去,豬頭!」z e-A2aUn

克里斯被踢出了帳棚.他回過頭去,看到米娜娃漲紅的臉頰和坦露在雙肩底下的一對酥胸.她氣憤的眼神中燃起了一股熊熊的怒火和無地自容的羞怯,此時米娜娃正高高舉起自己的巨劍,在驚覺到一切不對的時候嚇得趕緊拉下軍帳入口處的帳幕,隔開她和克里斯之間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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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屈膝跪到地上,像是要將內心的驚嚇全部吐出來般重重歎了一口氣.當時他的一雙目光停佇在米娜娃美麗的身體曲線上,怎麼也無法移開;腦中甚至忍不住對米娜娃身體曲線的美感發出贊歎,讓他對于自己這樣的反應感到非常羞愧.G6i?5S}{IZ)tt

——怎,怎麼辦……這下子她搞不好真的要生氣了……PAGs8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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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克里斯在接觸到冰冷的土地和士兵們在夜里奔走准備作戰的肅殺氣息的同時,他便隨即取回了冷靜的心緒.3_"GBh)Puw`

——我得問她,關于那個徽章的事……E0XM-xA)Rx)mE b'O W

一會兒之後,帳棚入口處的帳幕被掀開,米娜娃從軍帳中走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穿好了平時出入戰場的固定衣物——包含那件白色的連袖披肩;然而,克里斯方才看到的徽章,已經被她身後那一頭火紅長發所遮蔽.

——不過那確實是聖王族的徽章沒錯.

「克里斯,你,你……你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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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雷雨來臨的前兆,米娜娃的一頭紅發猛烈地顫抖著,嚇得克里斯縮著身子不斷後退.(^P MpjB_-\ T

「對,對不起啦,那,那個．我只是因為偶然的關系待在帳棚里面,然後看到妳一下子出現忽然嚇得躲起來了,然後——」+^mo5~`?y1V(GF
Q["Y0f8nR%\
「你最好再有下一次試試看!看我不把你的兩顆眼珠給狠狠挖出來!」N7ql:Hi{
:lH/uo2_3U$^~C*l-vm
就在米娜娃丟下這句話,正經過克里斯身邊打算要離開的時候,克里斯從她身後出聲叫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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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我,我看到了……」

「不管你看到什麼都給我全部忘掉!我——我……我的裸體還沒有被男人……看過啦!」

「啊,不,不是啦!不是啦——我說的不是妳的裸體啦!」qqoF2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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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裸體的同時,米娜娃露出了一副凶神惡煞般的表情轉過頭來對著克里斯,讓他慌忙地揮動著雙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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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說——我是說……我是說妳衣服背面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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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的臉龐在瞬間變得僵硬,臉頰上那抹紼紅的光采頓時被夜晚的黑暗所吞沒,一雙瞳眸變得黯淡,籠罩著一層陰暗的,死亡的顏色.:h zI8z`;T a3L`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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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看到了……」'irJL/S){/}0_Yt

她說話時的語氣,仿佛正將一把短劍吞入喉嚨里頭一般難受.而克里斯只能默默地點點頭.JZr+mR eMw
a9|:t+h&l^ qu
「你別管,這件事你不用知道.忘掉吧,不管你剛才看到什麼,全部忘掉.」

她丟下這句話後便用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然後甩著一頭紅發打算轉身離去.

「啊,等一下!」

克里斯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米娜娃的手腕將她拉住.米娜娃沒有甩開他,反而回眸和克里斯的視線撞個正著.她的眼眸看來就好比新月之夜黯淡無光的夜空,讓克里斯一時之間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曾說,她要消滅聖王族……tS^IWAR

即便克里斯的揣測正確,其中的動機仍無法解釋.*YiwRNd2Us
z[4zE^e.LH
——為什麼……
a5y(U:Y8v?Nu
「……為什麼?」*I0n$mn/g;G

他的唇齒間只能勉強擠出這般簡短的字句.只因他在茫然不知如何啟口的過程中,舌頭已經干涸僵硬,沒辦法旋即反應他想說的問題.:N$J%vG#liEcuR

米娜娃帶著一副落寞的神情別開視線.此時,克里斯抓住了她別開的眼角中閃躲的意圖而緊接著追問:「為什麼……妳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的呢?」j`yifU;@%d6vp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要消滅掉聖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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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這麼恨聖王族嗎?還有,為什麼妳會被杜克神的神官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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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叫你全部忘掉了嗎!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你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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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想知道呀!」(Co%?i#vvZE

「什麼——」
#y7@6[6p;feU
米娜娃的嘴唇在驚訝中發出了顫抖.她望著克里斯,瞳眸中的冰霜開始逐漸融化而煥發出光芒.

「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呀.」克里斯說:「之前那次我甚至差點讓妳被人給殺了……我不要這樣!」
![\$e3bS.N
克里斯不知道該從誰的手上保護米娜娃的安危.

「你,你——」米娜娃將臉湊到克里斯的面前,「你別忘了你只是個奴隸,你明明只要把我夢中那些被殺的景象全部吃掉就好了!」她握住了克里斯的右手,將那只手舉在胸前.那一雙黑玉般的眼眸浸潤在盈眶的淚水之中,閃爍著淚光.

「我才不想成為你母親的替代品呢,你,你明明是我的私有物,卻每次都奮不顧身地將自己置身在死亡的危險之中……」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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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反過來用力抓住她的手.口中斷斷續續的語句,讓米娜娃的眼中浮現出困惑的神邑.-~KV}-j
+g'xO,V+d!^V5us
「我沒有!這跟我的母親沒有半點關系!」QweuD C3Zf P

——也許剛開始……我確實是將妳當成媽媽的替代品,可是……@S\.^I.j
GL,`Fnb?XFk
「這也許只是我的任性……可是,可是每當我看著妳,我心里就覺得難過.妳在睡覺的時候流著眼淚,卻在臉上沾染著鮮血的時候露出笑容,我不想看到妳這個樣子.」

——如果這就是妳的命運……

——如果真是這樣……
J{.x7s.jxevm:aL
「你,你——」

米娜娃扭動身子甩開了克里斯的手,激動得連耳根子上頭都因為澎湃的血潮而顯得紅潤.

「為什麼我非得聽你說這種話不可——」V.uv5e%G T
Iu6{:F\!HD
她轉過身從帳棚中飛奔了出去.克里斯看著她那一頭紅發緩緩消失在營火間的夜色之中,卻沒辦法教自己追上去.^/c4AoJ.r
Q2_ F/PXM i1wM
——對呀……為什麼我可以說我要保護她?&a}1AZ!@
,}?8^sJ(k#Mn
——即便到了現在,我得用手中長劍殺死她的惡兆,都還沒有消失呢…… tIr{"j5|

——讓米娜娃覺得痛苦的人……在米娜娃身上喚來死亡的人……也許就是我呀……

打從入夜之後,克里斯就一直靠在帳棚內的柱子上,雙眼直視著被他拿在手中拄在地上的劍鋒.Gx"F{7]m*w~
`&}W"R h(i#~u:^
「如果你只是用看的,劍是不會因此而變得鋒利的.去找塊砥石來磨吧.」6n8v_;o/zlbL [E0u|

一道唐突的聲音忽然竄過來,嚇得克里斯趕緊從柱子上起身,差點要抓不住手中的劍柄.從帳幕外頭的人影腳下延伸出來的影子朝著克里斯的方向緩緩伸展,落到了他的腳邊.是吉伯特.D(Kh+`:}&XgYa7u
0d3hWAd,d2Y
「這有,那把劍的劍身上一定要塗丁香精油,而且要塗得夠.」他說.

「……啊,嗯.」l'zz^[1H:R#j

聽到克里斯應了一聲,吉爾伯特朝著他走了過來.克里斯在他腳下聽到零落的金屬碰撞聲,驚訝地一看,發現那是吉爾伯特堆在他面前的一副質地輕盈的胸甲,一對肩甲,還有一對可以伸出手指的護手.2sW8Y2U7R9D%Xk.`X
+zO*a.L F3_1jC'N
「這……這個是?」克里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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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鎧甲呀,你看不出來嗎?」

「我,這個……我知道這是鎧甲呀,可是,為什麼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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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鎧甲還放在劄卡立耶斯戈修理吧?我去幫你找了一副形制跟重量相近的替代品給你.畢竟要是穿著不習慣的鎧甲上陣可是會因為一點小閃失就丟掉性命的.」*i,DY3``d$OL

克里斯忍不住盯著吉爾伯特的臉看.

——他,他為什麼要幫我做到這種程度……

「你這次不用擔任弗蘭殿下的護衛,死了對她也沒什麼影響,所以你想死就死吧.不過那把劍我只是借給你用,你就算死了也要把它帶回來還我.」;C:G)vkO7e!~cu

克里斯才剛想驚叫著怪他怎麼可以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卻連忙又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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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其實是想告訴我要活著回來吧……`TL[/A sJ_)e G

現在想想,克里斯覺得他這時候就應該把吉爾伯特借給他的劍還給他.因為在米娜娃預知到的命運之中,克里斯就是用那把長劍殺死米娜娃的.e7f#c@b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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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麼做沒有意義……

——米娜娃說過了,既定的命運不管以什麼樣的形式,一定會實現的……-`9?+[7K-jJ2[5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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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想到要是他在這時候把這把長劍交還給了吉爾伯特,即便荒謬,不過既定的命運也許會讓吉爾伯特用他的那把長劍刺穿米娜娃的眉心.

「這是給你替換的繃帶跟止痛傷藥.你什麼傷都好得快,唯獨被火燒傷的情況不一樣吧.我知道你的小腿肚上挨了火箭的燒傷還沒有痊愈,別放著它不管.」v!cRT uhiO(`
BYWyL0J
「啊,嗯,嗯.」3H%G0}V*};[3e&u`

吉爾伯特強把傷藥和布塞進了他的懷里,讓克里斯難掩驚訝地瞪大了一雙眼睛,對于吉爾伯特敏銳的洞察力久久沒辦法反應過來.BP k5x Rj0PA}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吉爾伯特還告訴克里斯,在突擊隊使用破城槌沖撞城門的時候得要塞住耳朵,還要在嘴上纏布,免得撞破城門飄下來的碎屑跑到嘴巴里頭,同時將這些東西也塞給他,讓他整個人一愣一愣地說不出話來.Q$yU~Q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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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2X/}W7QIGdD%Z

呆愣一會兒之後,克里斯才終于想起自己該出口道謝,同時也將長劍收回了刀鞘,把鎧甲和繃帶抱了起來.

「不用謝我.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借你的劍.」T{lUcb2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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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伯特用他一貫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吐出這麼一句話然後起身站了起來.離去時背對著克里斯口中念念有詞地說:「你也不會永遠都是頭野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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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目送著那一身穿著黑色鎧甲的身影遠去,心想:他真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克里斯猜不透吉爾伯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吉爾伯特幫他找來的這套鎧甲,每一件裝備都非常合身.他驚訝于吉爾伯特為什麼會知道他的尺寸,猜想著難不成吉爾伯特光用目測的就可以如此精准……w*nY.Qum

——不過吉爾伯特……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把這把劍還給你了……

克里斯決定,如果他無法吃掉糾纏在米娜娃身上的死兆,屆時他便會抱著這把劍跳入水中.因為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任何方法保護她了.$G8Py[]*GQ!hw9S

——沒想到我真的會想要去保護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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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也會以這樣的方式跟某個人邂逅……

他感歎著將吉爾伯特借給他的長劍系到腰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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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城槌原本只是將樹干綁在板車上組成的工具,在演變過程中漸漸板車和木槌愈做愈大,甚至鋪設在木頭上,用以防止敵人用火箭攻擊的獸皮,也在改良過後被屋簷取代,幾乎成了一架移動式的小型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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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和米娜娃兩人站在板車前端兩側架設的盾牌中間.現在夜分剛過,距離發動作戰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為什麼我們要被安置在這麼狹窄的地方……米娜娃想當然地對弗蘭契絲嘉提出了抱怨.然而……DP5|O2v5z+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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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呀,我之所以把你們安排在那個位置,為得就是想在最後一刻才讓聖王國軍看到你們藏在那里.』

年輕貌美的騎士團長如此提出了她的想法:)[9s vnx|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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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作戰計劃最好的情況,就是在敵我雙方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沖進聖卡立昂,然後當大家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擄走了大主教正要撤退了.所以發動作戰的時機絕不能等到天亮.」

在弗蘭契絲嘉的安排之下,共同參與這次作戰計劃的銀卵騎士團百名精銳並沒有和克里斯與米娜娃一同待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頭,而是和一般同類型的攻城方式一樣,是在攻破了城門之後才沖進去.因此,若是他們這兩名親衛隊員的身影太早被看到的話,這個作戰計劃真正的意圖——即從聖王國軍包圍的聖卡立昂城中救出大主教——就會被識破.她說:『因為「灑鹽的家伙」跟「噬星之獸」究竟長得什麼樣子,很多人早就已經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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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針對米娜娃而來的第二批,第三批刺客也有可能混入敵軍之中.因此,在這個一片漆黑的天候中,克里斯要蹲在米娜娃的背後,和她背對背地處在這個充斥著燒紅的鋼鐵和焦炭氣味的狹小空間中,等著在天亮前作戰進行到需要他們出馬的時候再現身.3Pn|F5i:Y6\2M

米娜娃將手中的巨劍抱在懷里,不發一語地和克里斯背對背地貼著身子蹲在一起.這讓克里斯的心里頭感受到的壓力彷佛一塊鉛塊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上.s)k*C#Z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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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其它的事情就不要考慮了,專心配合部隊作戰吧……

——最重要的是我得和米娜娃一起在這場突擊作戰中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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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是這麼告訴自己,背上傳來的體溫就讓他更是在意.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怦通怦通的心跳聲.不過這也許只是滾動的車輪碾過石頭時發出來的聲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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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y,EU&w:N1cl#q:P

一個細微的聲音劃破了黑暗中的寂靜,克里斯猛然一陣驚嚇,整個背部都僵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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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米娜娃的聲音.i,Fodl {#QTc
|#^g[ sb
「……什麼,什麼事?」他勉強擠出聲音響應.C%Wo&]7y*bz9Ju

「別轉過頭來,就這樣聽我說.」o+P5xv1FL,J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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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是釘子一般釘在克里斯的身上,讓他將微微撐起來的身子又蹲了回去.aVz.a&I]
AfN3UJX
「……好.」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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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沒有吭氣,只是點頭響應.這個動作產生的身體牽動透過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背部傳到了米娜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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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又打算怎麼做呢?你一樣什麼也辦不到的.但這卻會加重你心靈上的負擔.」

「可是,至少這麼一來……」 JJ_-p]l/yt

克里斯對著拄在自己面前的一把長劍,呢喃著說:

「這樣妳心理上的負擔也許可以減輕一些吧.」!eP8y^1n%p0ud.[.h
K~.m~s:t
接著車輪轉動的聲音掩蓋了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然後,克里斯聽見米娜娃在深呼吸之後吐出了纖細的聲音娓娓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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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殺死我的夢中……我聽到你好幾次提到了你的母親.你說她在你的面前被殺……」h2z`_&RsL1E

克里斯合上雙眼,讓自己沉浸在身後這陣有如雪花飄落地面般細碎的聲音中.-G MrE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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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既定的命運中既然要取走米娜娃的性命,那麼又為何要對她說這些話呢……n%VoEYI
o)r/kg]+y
——是因為躺在血泊之中的她,在我心里跟母親的影像重疊了嗎?

然而,這是已經被他們改變了的命運,因此,克里斯怎麼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9X_#G,Rnzb0]chm/t

「我跟你一樣,同樣也是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殺.」 hRfF#];nP)Q0[
&B/\ t X}}X*K,p){d
克里斯強忍住促使他回頭的沖動,繼續聽著米娜娃把話說下去.

「那不是什麼預知夢,而是我的母親就在我的眼前被殺.我親眼看見自己的父親殺死了我的母親.」0DtFpN6^ |

——米娜娃那時候也曾說過,她跟我一樣救不了自己的母親……9bk+q.CZ D
!@Y H0R0{ i5B
此時克里斯感覺到背上傳來了米娜娃身上發出的顫抖.:UQ^-sZ3ql

「妳父親,為什麼要……」

在克里斯問出這個問句之後,米娜娃卻只是不斷呼出冰冷的呼吸聲,讓克里斯感受到了她不知道該不該把話繼續說下去的猶豫.B.PY)V*ao7|6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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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生來就擁有巫女的血統.家里只生得出女人,而且以生兒育女的角度來說,體質都偏弱.而我這身預知未來的能力就是遺傳自我的母親,是我們家代代相傳下來的力量;從非常遙遠的過去就一直都是這麼傳下來的.」4j}/Z#Yni

此時克里斯感覺到米娜娃已經敞開心房,將自己身上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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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告訴我,這種力量是為了保護我們家的女人免于災害的威脅而存在的……它會預先告知我們死亡發生的經過,還有死亡時連帶產生的痛楚,為了讓我們能夠回避掉死亡的命運.」PT-dC)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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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米娜娃一家免于受到災害威脅的力量……3TN2A~ s-D!@o

——用以擺脫不幸命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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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們只能預見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的死兆.然而,許多人得知我們擁有這樣的力量之後,便為了加以利用而聚集到我們身邊,同時想出許多改變這種力量的方法;比方說,他們找了方法讓我們能夠預知如果要生兒育女,將哪個男人招贅會是最適當的人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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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贅……這是怎麼辦到的呀?」Pt @BV

「所以我的父親就因此殺了我的母親……」p[1YR_

克里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米娜娃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因而焦躁地胡思亂想著.就在他正打算開口直接提問的同時,他卻忽然想到一種可能的解釋,因而忍不住生生吞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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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米娜娃一家的女人永遠都只能預見自己的死兆……h6l i0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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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只要定下規定,讓招進來的夫婿殺死自己的妻子…… yCk0Yltzb

——這麼一來,米娜娃一家的女人便只要預知到自己被殺的情況——預知到是哪個男人殺死自己就可以成立了……

克里斯忍不住舉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這真是可怕的設計,太扭曲了.這種規則不應該被訂立下來的……

「他們就這樣一直利用著我們家族的能力.而他們為了讓我們能夠鮮明地預見未來發生的事,因而時常對我們使用能夠增加對于痛楚的感受性的藥物,我也被強迫喝了好幾次.與其那樣——與其那樣……」E"SPJ7lbV V

不知不覺之間,克里斯沒有放在嘴上的另一只手已經緊緊握住了米娜娃的手心,而扣在他手背上的五根指頭正狠狠地掐著他的骨肉.

夠了,別再說了……克里斯想出聲制止,但喉嚨里頭卻發不出聲音. L%rP? z7wT-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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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那樣,倒不如死了算了……然後我們又被拉著帶往各地,以預知戰爭,天災的情況.如此這般,我的母親,母親的母親,母親的母親的母親……我們家里的所有女人便被當成了神靈一般崇拜著.」f6na Jp.q U&s

被當成神靈崇拜——克里斯知道米娜娃說的是哪個神;即身上長著一對羽翼的車輪圖像所代表的,掌管命運之勢如何變化的女神.杜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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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的女人一旦在女兒出生之後,女兒的母親便會被自己的丈夫所殺,然後由女兒繼承家族血源遺傳下來的力量;這個國家就是建立在這種殺戮的輪回中.而我,其實原本也應該要繼承這個道統的……」Udh ce:Y(J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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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那麼為什麼米娜娃現在會在這里?&NVyv4z&CY4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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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逃走了.」

米娜娃的聲音中帶著沉痛的哀傷.橫置在身旁的巨劍不斷地發出震蕩.

「我一個人,逃走了……留下我的妹妹,力量遠不如我的妹妹,一個人逃走.而她,我的妹妹希爾維雅——她就成了我的替代品!」

米娜娃像是欲將過往一直積在喉嚨里的哭聲一口氣全吐出來般呼喊著:6uq9o9P.Q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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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人被泡在藥水里頭,就連眼睛睜開的時候都得浸淫在痛苦的深淵之中……她馬上就要被配婚,被迫生兒育女,然後被殺;這全是為了這個國家……我絕不……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F C1[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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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從他所緊握的一只手中感受到米娜娃心中激昂的情緒. G7Z\'Gh7aaR+?$t%@2g

「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我不能原諒……整個聖王國我都不能原諒,我要燒盡一切!我要阻止這個扭曲的輪回不斷發生——我要斬斷所有聖王族的血源!」

此時克里斯感覺到米娜娃手中傳來的體溫逐漸冷卻.PS*lSj8N5Zh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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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滅聖王族,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是……

「在此之前,我不能隨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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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在腦中回溯著方才米娜娃口中所說的話.;BE-{:V!c.g7jY
CxZ _F/{*S
我要消滅自己族人的血脈,在此之前我絕不能輕易賠上自己的性命——一直以來,每當那片豔紅的,美得讓人無法別開眼睛的死亡輝彩,照耀在米娜娃身上的時刻,她是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複著這句話.k o p W'AS6g

——這麼一來……米娜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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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米娜娃忽然驚覺到一陣異樣而猛然抬起頭來.周圍的黑暗中開始出現強烈的噪音,破城槌的車輪碾過沙礫卷起的聲響,弓箭劃破天空的呼嘯聲,火焰燃燒的聲音中還可以聽見戰士們的咆哮.銀卵騎士團的突擊部隊已經開始發動作戰.板車砰地一聲傾斜,然後順勢沖了出去,在這陣沖力之中,米娜娃和克里斯差點摔倒在板車的木頭地板上.接著,下一個瞬間,破城槌重重地打在門上產生的沖擊毫不留情地撼動了他們.

「停!停下來!把破城槌收回來,快點——」d5V&QH Zf/l'u!y F

弗蘭契絲嘉騎著快馬從睥睨著城門的山丘上趕下來,帶著支持突擊部隊的弓箭隊在後方擺開陣勢,同時對著突擊隊的百人長大聲喚道.

「什麼．叫我們停下來?是指放棄這次的作戰行動嗎?」2^-r1^+U8{{9}5^1J c
*`QiW_h-T.K
「對!快點!」RpeA,He'Bd

「不行!弗蘭殿下!」_GI_%q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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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馬從後頭追上來的吉爾伯特帶著渾厚的喊叫聲趕到現場.此時,火箭如雨交錯的戰場上忽然傳出一陣轟然巨響.黎明時分開始泛白的天空下,在昏暗的光線中城門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同時不正常的傾斜情況一覽無遺——城門被攻破了.突擊部隊也開始沖進了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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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現在把部隊撤回來的話,會遭遇到城門兩側聖王國軍夾擊的!」吉爾伯特說.7u8Iol;G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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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弗蘭契絲嘉也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她平時冷靜而明晰的判斷力.
I&dX4` mSA#P
(不能終止的話我該怎麼辦呢?要調動整個部隊來確保突擊部隊的退路嗎?)jjM"jBo2gt
(|&O Ix}
(不對,還是確認了公國聯軍有了動作之後一口氣搗毀水閘門呢——不行,現在這麼做還太早!)
c{ px"s8s(}
(那麼要亡羊補牢地假裝要搶敵人的破城槌,佯作攻擊讓突擊部隊有時間撤離嗎……)

她在腦中以飛快的速度思考所有可行的方法,然後刪除那些不適切的選項.7gzco kR;E |(y

「那,那個……」一旁的寶拉顯得有些畏縮地開口問道:「為什麼作戰計劃要忽然終止呢?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現在聖王國軍呈現一片慌亂,而我們也攻破了城門,現在只要等著蜜娜和克里斯完成任務就好了不是嗎?」b{]xA/R-?~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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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寶拉所說,弗蘭契絲嘉的作戰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當劄卡利亞的銀卵騎士團將破城槌對准了——同為普林齊諾坡里同盟國的梅德齊亞都城聖卡立昂沖撞過去的同時,整個情況讓聖王國軍陷入一片混亂——因為他們所看到的敵軍發動攻勢既不是朝著他們而來,也不是為了逃走——就在聖王國軍反應遲鈍地往東門聚集的同時,卻被銀卵騎士團引以為傲的弓箭隊從背後放出箭雨突襲,讓整個混亂的情況更是嚴重擴大.這時候,城門被攻破了.除了弗蘭契絲嘉唯一的失算之外,這起作戰計劃的每一個環節都進行得非常完美.K1W!lp(mYm
CdL-FKw
(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察覺到這件事!)

弗蘭契絲嘉咬牙切齒地要求部下趕忙向公國聯軍提出支持請求.X:AWOd}
c;@8| YpyM(z;i4Q
這次的失算早就已經有征兆了.因為聖王國軍的反應太過遲鈍,這是因為指揮官不在的關系.然而弗蘭契絲嘉察覺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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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拉,我會在必要的情況下入城——我可不能讓我的部下因為我的失算而賠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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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您所謂的失算是……」

「梅德齊亞和聖王國之間的交涉地點是在聖卡立昂城內舉行的,我萬萬也沒有料想到那家伙竟然會孤身潛入敵國的城內,然後還逗留在那里頭……」 gq!ul;y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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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是……」N$Vx-p$`m-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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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柯尼勒斯!」

梅德齊亞為柯尼勒斯安排的房間位在聖卡立昂城堡主城的最上層.他掀開窗簾,看見中庭一片混亂的景象.此時聖卡立昂城堡內已經不單單只有禮卡利亞騎士團的軍隊,還另外加上聖王國軍和其它公國聯軍部隊而形成一場大混戰.

(是劄卡利亞的那個小妞兒呀?這家伙做事情還是一樣果斷……)
2Sj!{sr
柯尼勒斯換好衣服,確認了腰上的配件之後整一下衣領,臉上露出苦笑.

「大公殿下,根據報告,那些反賊們的目標好像是帕露凱大主教的房間.」D u0Z0m@Ty

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Ld&[B,ba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m j/R@7cV2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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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答完話之後,瞥了昏暗的寢室一眼.e|L9e9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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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先不顧周圍的人反對,帶著四名護衛為了和梅德齊亞公國交涉而來到城內.他之所以住下來為的就是要讓梅德齊亞公王安心,然而一旦事情演變至此,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柯尼勒斯來到走廊上頭,在油燈的光芒中環顧著自己身邊的幾名侍衛.他比畫著手勢告訴他們只要留他自己一個人辦事就夠了.(@a*bfPH aQ'E

「我說,你們確定突擊部隊之中有一個紅發的女人沒錯吧?」柯尼勒斯問.'`Q K1a2s8[,N
+[%}!@nmI
「是我親眼看見的,這人大概就是『灑鹽的家伙』了吧.她的作戰方式非常洗煉.」^%cl bN5h-N

其中一名最年長的護衛對著柯尼勒斯開口答道.柯尼勒斯對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滿意,不發一語地跨出了步伐.HB@j%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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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公殿下,那個野獸之子也跟她待在同一個部隊里頭.」K0_6_&qB P1`t

侍衛後來補上的一句報告讓柯尼勒斯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9ne5i#a%KvT
F7Fs)xF8eSyJ
(原來如此,所謂命運的走勢還真是眷顧我這個『被神選中的人』呢.這次的相會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嗎?)

柯尼勒斯早已經算到梅德齊亞公爵不會這麼輕易就把大主教交出來給他,不過他也已經調查出了藏匿大主教的場所.然而現在演變成這樣的狀況,大主教怎麼樣已經不是問題,柯尼勒斯甚至命令他的護衛不要阻止銀卵騎士團將他帶走.因為對方若是帶著大主教逃亡,選擇的逃離路線其實就會受到相當大的限制了.l yF DrtI#H+QX C;f
)\uh$h,k)v.J
柯尼勒斯在走廊盡頭轉進了一座細長高塔的入口,沿著石磚砌成的螺旋階梯往樓下跑去.他從樓梯間聽見下方還有另一批人馬傳來的足音.

(跟我猜想的一樣.)je}p)W?e;j

他從樓梯間的平台上又轉入一處架在兩幢高塔之間的石造弧形聯絡橋的入口,無數的腳步聲在此時全部停了下來;連緊追在柯尼勒斯後頭幾名護衛的腳步聲,也在這時候零落地從他身後消失.(SHgPr&du
By:nA\1v~
「你們干得其實還挺漂亮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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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揚起嘴角的同時也拔出了配劍.

數十名的年輕騎士們擋住了柯尼勒斯面前的走廊通道.在這些身著騎士鎧甲的人群中,柯尼勒斯看到了大主教身著黃色法衣的身影.然而,他的視線並沒有逗留在這個人身上.因為他關注的是敵人隊伍中央,那抹在昏暗的光線中仍顯得非常醒目的紅發身影.

克里斯從身旁的米娜娃臉上明顯地看到了恐懼.他緊握著手中的劍柄,定睛注視著弧形走廊地勢較低處的那名男子——沒錯,他就是之前那次遠征軍的指揮官,王配侯柯尼勒斯大公……克里斯沒空去想對方為何會在這麼早的清晨出現在城堡之中.此時米娜娃終于從恐懼中回神,對著其它的騎士團成員大聲叫道:
'Z vW u0a
「往後面去!帶著大主教殿下快走!二隊留下來擋住這些對手!」

克里斯背後癡肥的大主教咿咿咿地叫了一聲,然後便聽到一隊十個人的部隊帶著大主教轉身飛奔出去的腳步聲.-R#^3D7|uc {

此時柯尼勒斯緩緩移動了身子,卻在下一個瞬間整個人從原來的位置上忽然消失不見——m[H9`m.dx

「什麼!」「嗯?啊?」「這,這家伙!」「嗚哇!」
*S{7B.t!MnW$S [#L
銀卵騎士團前列一字排開地擋在走廊這頭的幾名騎士,同時揚起了一陣哀嚎.被折斷的劍刃彈到天花板上,飛濺出來的血沬灑滿了石階;幾副鎧甲各個部位鏗鏗鏘鏘的摩擦聲不絕于耳,合起來勾勒出了一副令人難以置信的光景.柯尼勒斯用他細長的劍身不過輕觸了幾名橫在他眼前的敵人,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銀卵騎士團的幾名精銳輕輕松松地撂倒在地上.@i#x0r1Y3\
f/iK(Qs-y6tJ(f
柯尼勒斯並沒有置他們于死地.倒在地上的銀卵騎士團成員此時身上的四肢都還發出了微幅的顫抖.他們圓睜著雙眼,其實連意識都保持著清醒——這是我當時看過的那一套劍術……克里斯察覺到的同時,肩膀上的肌肉已經完全僵住了.&mmyj,V*E

空出倒在地上十余名騎士的空間,原本站在柯尼勒斯背後的四名護衛一口氣沖上來圍繞著主子向四面散開.米娜娃蹲低了身子舉起手中的巨劍擺開架式,十分警戒地瞪視著柯尼勒斯一動也不動.

「大公殿下,大主教他——」
[3r_ X~O"G;E,[
身邊的其中一名護衛用視線牽制著克里斯等人,同時對著自己的主子開口問道.+T1@p5N6pJ%g

「別管他了,現在陛下的事比較重要.」
.K+DR,Z4p&jq
柯尼勒斯帶著令人感到忌憚的獰笑對著自己的部下應了一聲,然後將一雙如金屬般冷硬的眼眸定睛直視著米娜娃. W$}.O-a oq

陛下——柯尼勒斯確實脫口說出了這樣的詞彙,不論是克里斯還是站在他身邊的幾名騎士,都明明白白地聽見了.想必他們也察覺到這句話讓米娜娃整個人僵直住的反應.b{V%d]R2o5sv

「女王陛下,好久不見了.上一次微臣和陛下您碰面的時候,應該是微臣身上還不能配劍的年紀吧.」

柯尼勒斯一步,一步,一步……甚至毫不猶豫地踩過倒在地上的銀卵騎士團突擊隊員的身體,朝著米娜娃這頭緩緩靠過來.克里斯將劍尖提到和他目光同高的位置,像是要保護米娜娃一般上前跨了一步站在她的面前.8T'F/t'|?l@

「希爾維雅殿下因為最近這一陣子時常看見陛下您的身影,因此說她非常想見到您呢.」s2F+k M9Fk

「住口……我根本不認識你!」米娜娃毫不客氣地應了一聲.*t:V0po@:fB`'i

「您怎麼可以說不認識微臣這個也許有機會成為您夫婿的人呢?」!S)m3Wn/e:Y?

柯尼勒斯冷冰冰的語氣聽來卻似乎頗為愉悅.這些話讓沒被柯尼勒斯撂倒的幾名銀卵騎士團成員在一陣碎嘴聲中不時回頭瞟了他們自己的同伴-米娜娃.克里斯的心髒忽然感受到一陣有如千刀萬剮的絞痛,一股黑暗的沖動席卷他的心頭,令他想將在場除了米娜娃之外的所有活人一口氣全部咬死..RtQ^&u5puJ

「陛下和希爾維雅殿下不同,不需要藥物也可以預見未來不是嗎?」\6^0w;ql L
c1B8N!{!SCoBDA
在柯尼勒斯的一句話中,克里斯從眼角余光瞥見了米娜娃舉起手中的巨劍,劍鋒反射出渾厚的金屬光澤.M&dh&\vn2C0@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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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家伙,對希爾維雅做了什麼!」

在米娜娃的怒吼聲中,克里斯看見她身後的一頭紅發晃蕩的瞬間,那一抹紅色即刻完全侵占了他的意識,體內的血液如同燒熔的鐵一般滾燙,竄過了身上每一個角落,驅策著他不自覺地沖了出去.他的口中揚起一陣宛如野獸般的咆哮,縱身一躍越過倒在地上的銀卵騎士團突擊隊隊員,筆直沖向柯尼勒斯.然而,之前守護在柯尼勒斯身旁的幾名護衛也趕忙舉起劍鋒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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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啊啊啊啊!」Lo_yi[0@uE6?

出鞘的劍光一閃,激出一陣連同硬質金屬和骨肉同時劈裂的致命聲響,回蕩在石造的聯絡橋中.飛濺的鮮血玷汙了克里斯的臉頰.沒有穿戴鎧甲的四名柯尼勒斯貼身侍衛手腕,上臂,腹部同時被整個劃開,分成好幾段散落在克里斯的左右兩側.而他同時又迎著這道砍劈帶來的慣性朝著柯尼勒斯一躍而起.面對這一記氣力萬鈞的刀鋒落下,即便是柯尼勒斯也不得不向後退開,用手上那把細長的長劍擋下這一記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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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落地的同時,手中的長劍毫不猶豫地鑿穿了石磚鋪設而成的走廊地板.若不是柯尼勒斯動作快閃得過,這名王配侯恐怕也是要硬生生被砍成兩半了.克里斯在咽喉發出的嘶鳴聲中拭去了沾染在劍身上的鮮血."c2e.W}.c"~tW

「呵,之前那種程度的戰場果然殺不死你呀,野獸之子!」IeF;\Z*cX+F

柯尼勒斯臉上浮現出笑容.在他的一雙目光注視之下,克里斯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的一對烙印正發出炙熱的溫度而傳出刺痛.U2t'Vl(E3?p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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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高興了,你也是在我的命運中不可或缺的配角呀.因為——」柯尼勒斯將手中那把刀鋒兩側寬度不等的細身劍舉在眼前,臉上露出一張令人忌憚的扭曲臉龐:「因為你必須是最肮髒的那一個.」|!_ASW0|

「什麼——」0U9SQfPu7Ir`8j9q

別聽他的,不管他說什麼蠢話都不能聽……克里斯壓抑住了回嘴的沖動,朝著石磚地板上用力一蹬.

就在這時候——

「克里斯,要取他性命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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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聲音從他背後竄出,同時一抹紅色的烈焰越過克里斯的身邊沖了出去.下一個瞬間,刀刃渾厚的金屬光澤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著柯尼勒斯的頭部揮出去.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高亢金屬撞擊聲進了出來.柯尼勒斯用手中那把細身劍撥開米娜娃的巨劍攻擊,讓這道弧線轉了彎砍進了石磚地上.米娜娃拔出巨劍返身又是一擊,卻同樣又被柯尼勒斯借力使力地撥開.

米娜娃的巨劍卷起的劍風讓克里斯完全無法靠近.但前額和手背上的烙印清晰的脈動卻不斷搔弄著他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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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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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量到底是怎麼來的?竟然可以這麼輕易地撥開米娜娃手中的巨劍……/NI-y;x2F)nN1Hd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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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察覺到了一個異象——柯尼勒斯的右手手背上和他同樣也煥發出藍白色光芒.~Ev[2mL4d

「……可惡!」$vZ+q0z3o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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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一擊將米娜娃的身體連同手中的巨劍一起彈開,在她跌撞在石磚地板之前,克里斯反射性地將她抱住.他屈膝捧起米娜娃那一副纖細的身體,抬起頭來又將視線移到了眼前這名年輕的王配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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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光芒源自一幅比克里斯手上的烙印更為華麗的圖騰.zBI3VO

——不會錯了,那是烙印.9cW6o ndD&\,l

「怎麼,你覺得驚訝嗎?」 Y]Y)Qx,|

柯尼勒斯說話的同時將手中的長劍舉到了自己面前,頗有炫耀意味地將手背上煥發著青光的烙印展示在克里斯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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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難道從沒想過,如果你身上可以有受到詛咒一般的肮髒烙印,這世上就不會有另一個人擁有了代表幸運的,受到上天眷顧之人的烙印存在嗎?」q+y0e"kD

克里斯從柯尼勒斯語帶嘲弄的言詞中,感受到一股幾乎要將他身體撕裂的恐懼.!~ yJ.|6\V,s2]9Kr

——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t[/Og/k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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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又是什麼人……

「……嗚,可惡……」*eH'L;e B0U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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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米娜娃在呻吟聲中扭動著,欲從克里斯的懷里掙脫,握緊了手中的巨劍正打算站起身來.而這時候,克里斯從柯尼勒斯的左手上也看見了同樣的烙印如血潮的脈動一般閃爍著光芒,讓他身體中忽然竄出一股由背脊直上心髓的惡寒.他在這陣詭異的不祥之氣中回頭,看到的景象差點讓他手中的長劍松脫掉到地上.

原先始終趴在地上的銀卵騎士團團員們此時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將屈膝蹲在地上的克里斯和米娜娃團團圍住.他們舉著劍的手臂呈現詭異的扭曲角度,踉嗆的腳步宛如爛醉如泥的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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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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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住手!」「這,這是怎麼回事……」「可,可惡……」9t)G3U+T.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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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所有人的眼中都還保持著清醒的意志,但身體卻仿佛無法經由自己的意念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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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克里斯看見其中一名騎士已經揮劍朝著他們劈了過來,他憑著自己的反射神經猛然抱起米娜娃在地上翻了一圈.瞬間,他們原本蹲的地方在鋼劍落下的同時進出一道火花.

「喂,你清醒一點,那是我們的同伴呀!」「別靠過來!」「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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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的劍光之中,銀卵騎士團的騎士們此起彼落地驚呼著.米娜娃先一步從地上站了起來;克里斯因為背部在牆壁上撞了一下,咳了兩聲才趕緊站起身子.剩下方才沒被柯尼勒斯撂倒的幾名騎士拔劍擋開了同伴們的攻擊,哀叫著不斷後退.i8R!^x"w.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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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可惡!」「混帳東西!」「蜜娜!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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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同伴舉起劍朝著米娜娃攻過來的同時,口中也對著米娜娃發出警告,聽在耳里不由得感到沉痛.米娜娃將巨劍擋在自己面前,辛苦地擋下了同伴們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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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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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呀!身體自己動起來了!」「蜜娜,妳快點逃別管我們了,不然再這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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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將朝著自己揮過來的劍鋒給擋開,卻也被自己的同伴們逼到了牆邊.此時柯尼勒斯的笑聲從位在米娜娃面前的騎士們身後飄了過來:「這下你們知道厲害了吧?這就是我的力量,是司掌幸運之神眷顧之人才有的力量!」

「柯尼勒斯!你這家伙——」 |yg y ~x7sc

米娜娃咬牙切齒地沖出去,卻被克里斯一把拉住.他靠在石壁上探詢著退路,然而同伴們揮過來的劍鋒道道銳利,不斷地朝著他和米娜娃兩人手腳的位置攻擊.此時克里斯為了從背後保護米娜娃而使得他的肩膀和大腿各挨了一劍,同時揚起一陣痛苦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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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傷到他的眼睛和聲音就好,對准他手腳盡情地攻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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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尼勒斯命令之下,受他控制的騎士們全都痛苦地咬著牙而滲出血,卻不能自己地緩緩朝著自己的同伴們逼近.就在這時候,克里斯前額上的烙印終于忍不住竄出如被火燙傷一般炙熱的疼痛.同時,腦袋中開始回蕩著體內那頭野獸的呼喚——`?L$Om`(KRy;[e

(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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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

(吃掉他們!)

一道劍鋒刺向克里斯的咽喉.克里斯用左手將它一把抓住.劍尖刺穿了他的手心,同時戳傷了前額烙印的中央處.額上的烙印在血痕中閃耀著白光,淌出的鮮血流入克里斯眼中,將他的視線染成一片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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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wf!L.F un

克里斯張開喉嚨發出咆哮.此時這聲音已經不是來自于他的意識——不是人了.他手握著長劍猛力一揮,劃破阻礙產生的反震傳回了他的右手臂,那是一種彷佛橫向劃破一匹布般的觸感.在這一記揮砍之中,一雙手臂連同鎧甲一起被砍飛撞在牆上.對方噴出的血沫又將克里斯的視線染成了更深更鮮豔的紅色,同時也完全覆蓋住克里斯的意識.接著他又是一劍刺向一名彷佛在驚恐中乞求什麼的同伴咽喉,同時在他斷氣之後架著他的身體充當盾牌便朝著其它人沖了過去.劍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身首異處的腦袋甚至彈飛到天花板上.從鎧甲腰間的接縫處被斬斷的身體滾落到地板上,淌出了大量的鮮血,將地板染成一片赤紅色.

走廊中充斥著眾人對克里斯的呼喚,但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眼前的情景與其以殺戮名之或許已經不太恰當——是收獲.被割下來的尸塊在克里斯的腳邊一塊塊堆棧了起來.柯尼勒斯那令人覺得刺耳的笑聲搔弄著耳膜,回蕩在四周.7B/b(g+vmW 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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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住手!克里斯——」iof6bpp@

女孩的聲音像沉重的鍾聲一般不斷地呼喊著同一個名字,然而這聲音卻在克里斯手中劃破活人骨肉的觸感下,輕易被排拒在意識之外.體內那頭野獸的聲音此時已經和克里斯咽喉中呼出的咆哮聲徹底融為一體.

當克里斯內心的痛哭聲完全消失時,他已經置身在一片血海之中.

——好懷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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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第一個出現在他腦中的感想竟是那樣懾人的憧憬——像這般淹沒了腳尖的溫熱觸感,不正是我過去失去之後不斷在追求的景象嗎……克里斯看著遍布在他周圍的尸體,心想,這不才是他的棲身之所嗎?5dsQxc!P$B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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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活著.這些失去了一只手臂和眼睛的銀卵騎士團團員,似乎在被妖劍攻擊過後失去自由的同時,就連肉身上傳出的疼痛也已經感受不到了.他們在血泊中抓起地上的劍,像是掙紮般爬向克里斯.

「克里斯!你,你這家伙!」gLWRQBj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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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的聲音刺穿了克里斯的耳膜.

「別看我!」克里斯頭也不回地對著米娜娃大聲叫道:「別看我.我是……」 wNIA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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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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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噬星之獸』的詛咒一樣,我手刃了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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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快逃,別管我了——」"n[Bwp(V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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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對著米娜娃喚了一聲.柯尼勒斯手持著細身劍,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冷的微笑.克里斯盯著他.此時在柯尼勒斯身後的樓梯間又傳來了無數的腳步聲及呼喚:「大公殿下!」「您沒事吧!」%^I,u:S5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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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你——」米娜娃對著克里斯不斷呼喊.

「蜜娜!住手!我們該撤退了!」「妳想死嗎!」「他已經沒救了!該放棄了吧!」'V3n:W y7K6z(k%co,e"{

「放開我!」米娜娃在同伴的拉扯中掙紮著,「克里斯!你——你開什麼玩笑,你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克里斯!」J9@D;L$Q5p U E

米娜娃的呼喚,克里斯已經聽不見了.克里斯眼中含著淚水與鮮血,口中揚起一陣不成聲的哀嚎,朝著對他圍上來的同伴們沖了上去,像是摘掉昆蟲的翅膀般不費吹灰之力地殺了他們.他踏過了同伴們的尸體朝著柯尼勒斯舞著劍沖去.這名年輕的王配侯在嗤笑聲中一招招擋下了克里斯的攻擊.Q-V5b0Y1k/l 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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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你才美呀,野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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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造的聯絡橋中出現了聖王國軍的士兵.克里斯的四肢受到對方的長槍攻擊,在血泊之中倒下.一只軍靴踩在他握著劍的手背上頭.野獸之力對于殺戮的渴望似乎已經得到滿足,因而自克里斯的體內一點一滴地緩緩消退.他倒在血泊當中,聽著米娜娃的哭號隨著無數的腳步聲一起逐漸遠去.#mQ}*F.Z1WQ

「同伴的血味道如何?」"`$|k%|gtB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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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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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的命就是得要像這樣一個人掙紮,然後一個人孤獨地死去.這就是野獸的死法,是你無法違抗的命運呀.」|-w]#EV

克里斯拾起頭,但一雙眼睛已經染滿了鮮血,什麼也看不見了.a${1g0Y3c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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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明白,這是他的宿命,是野獸的宿命.他得像這樣孤獨地一個人,在避開與任何人邂逅的同時,手中空無一物地曝尸在荒野之中.

然而,他卻在人們圍在營火旁邀他一同靠過來的時候,天真地應邀湊到那一片充斥著體溫而顯得溫暖的營火周圍,試圖藉此扭曲他所背負的宿命.因此,這是他的報應.他得像現在這樣用手殺死自己的同伴——在米娜娃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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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閉上眼睛,將一雙欲開口說話的嘴唇埋進帶著鐵鏽味的,微溫的血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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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米娜娃是不是平安逃走了.

——逃到一個我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KX_n 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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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會就此把我忘掉,把她心中的那個我給殺掉……

——如果早在那時候……$nV1Gj4@

——早在那時候她便把我殺了,那該多好……U;pf? x3`DY U

終于,一片黑色的泥濘緩緩淹沒了克里斯的意識,將他拉入深邃的黑暗之中.

r3431323 2010-5-15 16:23

10．新月

距離新月之夜還有一個晚上.聖王國軍拿下了聖卡立昂,此時更多了一萬兵力進駐.儀隊們以莊嚴神聖的姿態,高舉著象征杜克神的有翼車輪旗幟進城.梅德齊亞公國的百姓們在街上掛著鈐鐺灑滿了鮮花,張燈結彩地迎接他們的到來.當儀隊後方一台雕飾華麗的大型轎子經過時,眾人更是歡聲雷動地將興奮的情緒推到了最高點.

弗蘭契絲嘉的銀卵騎士團退出聖卡立昂城之後,連同其它的公國聯軍一起暫時就近駐軍在鄰近的耶帕維拉小鎮.而此時聖卡立昂城內的盛況就連這里的軍營也聽得見."j}6o*Lnc

「看來梅德齊亞城的人民在心理上早就已經拋棄他們的公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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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坐在窗邊,拉起了窗簾眺望聖卡立昂城喃喃說著,然後將望遠鏡遞給弗蘭契絲嘉.弗蘭契絲嘉舉起望遠鏡,看見城牆上並排插著紫色的軍旗在風中飄揚,歎了一口氣之後又將望遠鏡扔回給隊上的軍醫.

「梅德齊亞公王加諸在他們身上的重稅跟不合理的征兵制度,就算女王陛下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夠就此忘掉這些夢魘呢.」尼可羅說.
.\ e6mh)ZUV#BO'S-k
「一旦梅德齊亞公國變成了女王的直轄領土,百姓身上的稅務就會減輕,這樣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開了.」 J t@U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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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聳聳肩,沒說破這根本就是沒有根據的消息.事實上,不管聖王國究竟會派遣代理官員治理聖卡立昂,還是讓在位的公爵引退,拔擢一個容易控制的繼承人上來,聖卡立昂恐怕都會維持現今的所有制度才對.

「不過話說回來,聖王國的維內拉利亞節會安排在首都之外的城市舉行,這大概是史上頭一遭吧.」 C"O%b&N5?&D&at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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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卡立昂被聖王國的部隊攻陷是五天前的事.弗蘭契絲嘉對公國聯軍提出留下梅德齊亞公王,將各國部隊直接撤離的意見.她挾著自己救出大主教的功績,硬逼著要其它五國的指揮官乖乖就范.因為若是連梅德齊亞公王也逃出了自己的城池,那麼領民的情感將會完全轉向聖王國王室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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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連弗蘭契絲嘉也沒想到女王陛下會真的駕臨聖卡立昂城內.k3ZGU{L

「要是連婚禮也在聖卡立昂城內舉行,那麼聖都的人可是會恨得牙癢癢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尼可羅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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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女王發表了杜克神托宣的預言,宣布身為王配侯的柯尼勒斯為聖王紳,即女王招婿.然而這個托宣預言傳到了聖卡立昂城外,跟女王駕臨之間相隔不過三日.這代表杜克神的托宣預言一宣布,女王便直接朝著聖卡立昂出發了.

(為什麼這次會突然改變慣例,將婚禮移到聖卡立昂舉行呢?)brU.or5V6d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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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交叉著手臂望向夕陽底下聖卡立昂城宏偉莊嚴的輪廓.她判斷這大概是因為柯尼勒斯不能離開那座城池的緣故.&~_pu| Z Jl+MY*k]
] [!P y"v
(他是要藉此引蛇出洞嗎?但他這麼做的目標又是誰呢?)
4@f0l#w0\TK
她回頭環顧這問日照貧乏的房間,除了尼可羅之外,她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在場——米娜娃.此時米娜娃仍穿著一套戰斗裝束,懷抱著自己手中的巨劍蹲在角落.她察覺到了弗蘭契絲嘉的目光,隨即拾起頭來,露出一對深如石墨般的黑眼圈問:

「……妳為什麼不趁著女王行軍的途中發兵攻擊他們?」她說."s%p-w^3y:E

弗蘭契絲嘉歎了一口氣,「不行啦.我們怎麼可能不被駐紮在聖卡立昂城內的聖王國軍察覺,而對護送女王的軍旅發動攻擊呢?再說,我們也得不到其它公國聯軍的協助呀.」
Dt*v7L6H"{+gMgo
「這場仗只要把女王殺掉,戰爭就結束了.妳為什麼不以破釜沉舟的態度去做呢!」"X2^wF8tP

「是啊,對妳來說是結束了.不過我們的戰爭可還有得打呢,妳知道的吧?」

米娜娃聽了鼓著一張臉別過頭去,接著一會兒之後從地上站起來.;[tC IU5x8[

「要打可以.不過如果我們把妳的事情公諸于世,告訴全公國聯軍現在聖王國的女王是假的,然後再揭起有翼的車輪旗跟聖王國宣戰;這麼做確實有用,但妳覺得這麼一來整個情況跟以往會有什麼不一樣嗎?」``h4PF$qpo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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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拄著劍,啞口無言地站在原地,將整個人的體重壓到了劍柄上頭.她緊咬著下唇,咬得嘴唇都發白了.

在公國聯軍陣營之中,知道米娜娃真實身分的人少之又少;即便在銀卵騎士團里頭也只有弗蘭契絲嘉加上幾名親衛隊員和尼可羅等人知道而已.弗蘭契絲嘉的祖父知道,但她的父親,即現任的劄卡利亞公爵就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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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覺得,以現在這個情況來說．反而聖王國軍方面知道的人可能還比較多.畢竟傳說中的劍士『在戰場上灑鹽的死神』這個傳聞恐怕早已經傳入了聖王族耳中,而他們只要聽到傳聞中的敘述,大概就可以猜到這個人是米娜娃了.

聖王國方面完全沒有隱藏米娜娃身分的必要,其實真正害怕這個消息曝光的也只有聖王族一方而已;但是弗蘭契絲嘉認為,她絕不能讓東方的這幾個諸侯國知道米娜娃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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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們若是以米娜娃作為號召,確實可以凝聚七國在軍事方面的向心力.但是這麼一來,若是他們得到勝利,留下來的也同樣是一群擁戴女王的貴族集團.他們同樣會開始一場為了獨占神權的角力,到頭來還是什麼也沒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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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非得用人的力量,而不是藉助神靈的威名來結束這場戰爭……)&Z(^$sB 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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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弗蘭契絲嘉的想法.

「……所以我們還需要時間來凝聚盟國的向心力呀.」她說.

「所以妳是說其它公國全都是膽小鬼嗎!現在聖卡立昂東門的修複工程還沒有完工,城里頭也為了准備婚禮而變得一團亂.難道此刻不是攻破聖卡立昂的最好機會嗎!」米娜娃大聲叫道.KCJ Fl

「對,妳說的沒錯,他們就是膽小鬼.因為接下來等到維內拉利亞節一過,聖王國軍大概會有一半以上的兵力會調回聖都,所以這邊的聯軍也有不少聲音表示應該先調兵回國重整旗鼓.」Ht/T6b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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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弗蘭契絲嘉的說法,一個拳頭重重地槌在木頭柱子上,「開什麼玩笑!要是等到婚禮辦完了,希爾維雅就會……她就會被那個像是蜥蜴一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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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女王的姐姐站在這里,一對肩膀焦急地不斷發出顫抖.J8J(WVA(|:@2G

托宣女王一旦和被選上的夫婿完婚之後就非得生個小孩出來不可.而這樣的痛苦,本來應該是米娜娃該承受的.%i(gmZ4W

「……那好,我知道了.」米娜娃說完將手中的巨劍一肩扛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妳打算一個人沖進去嗎?」

弗蘭契絲嘉冷冷地問了一句,而一旁的尼可羅聽到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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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沒有回頭,「妳都看到了還問我干什麼.」

「喂,喂!蜜娜,妳等一下呀!一定還有其它方法的嘛,妳一個人沖進去只有送死的份呀!」尼可羅驚叫道.oA HX}0_p6@b0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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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還獨自留在那里呀,可是我……可是我——我卻一個人自己逃走了!」

米娜娃回頭的同時,一頭如火焰般的紅發在她的身後甩了一圈.她瞪著尼可羅,光用眼神中散發出來的魄力就逼使尼可羅在驚嚇中退到了窗邊,「……這不是妳的……責任……吧?」 I[ FAE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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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責任的問題!克里斯是我的東西!他要將我——他要將我的命運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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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也要追著他去送死嗎?妳是笨蛋呀!」&\]i!`Sg.\$M:Z U0Te

「克里斯才不會死——」;u;|#R&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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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的一聲咆哮不只嚇到了方才回嘴的尼可羅,就連弗蘭契絲嘉也忍不住為此生生地咽了一口氣.

聽過包含米娜娃在內的數十名突擊隊生還者的報告之後,就連弗蘭契絲嘉也覺得絕望;柯尼勒斯的妖劍,只要被碰到的人全都會變成他的傀儡.雖說這種神奇的能力實在讓人覺得難以置信,不過當她聽著隊員們遭到同伴拔劍相向的經曆,也就不得不相信了.除此之外,報告中還指出克里斯殺死了所有被柯尼勒斯的妖劍操弄的伙伴,然後被趕到現場的聖王國部隊用長矛戳倒在地上.現在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認為克里斯還有生存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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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那家伙用劍刺穿了我的眉心,這個死兆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失!所以他一定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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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房間,並且關上房門,而後一陣陣踏在樓梯上的沉重步伐聲傳回到弗蘭契絲嘉和尼可羅的耳中.

(她預見和之前相同的死兆嗎……這麼一來,確實可以作為克里斯還活著的證據呀……)弗蘭契絲嘉忍不住這麼想.'Skf Oj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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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還活著?」O#X!X+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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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語著,接著猛然驚覺地轉頭望著弗蘭契絲嘉說:「團長……那,那,那蜜娜真的會一個人往聖卡立昂城里頭沖進去呀!我們得阻止她呀!」2aEw7nJEfi8L,J

「我早就已經吩咐過吉爾了,告訴他蜜娜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要他好好看著她.」

尼可羅聽了,搔了搔他那一頭卷發歎了口氣說:「蜜娜明明這幾天都還很安分的……結果知道那家伙還活著之後馬上就變成這副德行.我覺得她真的就像一架破城槌一樣,視野永遠都只看得見城門前的一點點距離,永遠只懂得往前沖……」q(^W`1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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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並沒有聽見這番譏諷,她陷入了沉思——克里斯還活著?他被囚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柯尼勒斯會放過克里斯而沒取他性命呢……在她知道克里斯還活著之後,腦中就一直不斷地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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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曆呢?)'p;oJa3S [: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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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指向那個關鍵……)k`K}a3r

忽然間,一個慌張的腳步聲將弗蘭契絲嘉從干頭萬緒的思慮中拉回軍營里這間昏暗的房間. OIz8g:F5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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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殿下,克里斯還活著的事是真的嗎!」h"N#D jK#YJ

是寶拉.她似乎才剛換好一身醫務兵的藍色套裝,帽子跟頭發都還沒來得及整理而顯得凌亂. TVOf 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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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怎麼知道的?」

「我,我聽見了,是,是真的嗎!克里斯真的,還活著嗎!」

「這棟軍營的牆壁也未免太薄了吧……我是不是該要求換個房間才對呀?」

弗蘭契絲嘉拍了拍寶拉慌忙中趕過來而氣喘籲籲的肩膀.她歎了一口氣說:「嗯,他出現在蜜娜預見的未來里面……蜜娜說他還活著.」

「那,那——那我們趕快去救他呀,因為克里斯對蜜娜來說是很重要的嘛!」 o#X\B;u#P![,ak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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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聽到寶拉所提出來的意見,不禁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而寶拉也因為自己的主子猛然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同時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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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救他?救克里斯?)hfDTdl1W

弗蘭契絲嘉呆愣著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去救他吧.不過該怎麼做呢……弗蘭契絲嘉對于自己開始思考可行的方法而感到膽寒.9E-lh5QY$rb2xi

(這怎麼行?不可能的,我只能丟下他不管了呀……)

(已經是聖王國的領地.以現在這個情況來說,如果只有銀卵騎士團一個部隊根本什麼也辦不到呀……)4?&}4`-MGlq8H)u B%k
tOHXEd}Z
此時吉爾伯特臉頰淌著血痕,走進了弗蘭契絲嘉等人所在的房間內.`4M1@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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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伯特,你受傷了,發,發生了什麼事!」

寶拉看了整張臉頓時失去了血色,趕忙跑到他的身邊.然而,吉爾伯特卻只是將她推開,屈膝跪在朝著他走過來的弗蘭契絲嘉面前.MLU8i6Q?$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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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弗蘭殿下.」

吉爾伯特光是這麼一句話,就已經讓弗蘭契絲嘉明白了一切.

「……你沒能阻止她呀?」她問.2e/UZ ]-dE

「是,我們只對陣一招我就知道我的劍攔不住她了.」

吉爾伯特垂著頭,額頭上滴落的鮮血摔碎在地板上——還好是他和米娜娃對上,不然換做是其它人恐怕不會只受這麼點傷就了事.

「她說,如果我攔她的話,就算殺了我她也要去聖卡立昂,所以我讓她走了.我覺得我應該先跟您報告這件事,然後請您定奪接下來該怎麼做.」6l[x%k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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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爾,我真的很感謝你每次都能夠做出這麼冷靜的判斷.」'{kK5c} 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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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將手放到自己的親衛隊隊長肩上,然後要他站起來.她拿了一塊布幫吉爾伯特擦去額頭上的鮮血,然後讓寶拉幫他處理傷口.

「團長,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如果要我擔任佯攻部隊的話我是可以配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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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你剛剛不是才說要阻止她的嗎?」弗蘭契絲嘉反過來問了一句.

「我是說要阻止她一個人沖進去嘛.不過如果現在團長想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作戰然後發動命令,那蜜娜可就不是一個人沖進去了.」隊里的軍醫說完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弗蘭契絲嘉抬頭看著天花板.ht-j&ey8v8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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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呀,我只能對克里斯見死不救了……她搖搖頭.然而,每當她的視線和寶拉,吉伯特,還有尼可羅交會的時候,她的內心總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q"YV MUDB

(可是我又該怎麼做才好呢……)8J a-t,ayW\@1{

※

克里斯臉頰貼著冰冷的石磚地板,聽到地面傳來的腳步聲.

他在黑暗中抬起頭來,看到鐵格子外頭照進明亮的火光.刺眼的光芒讓他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他已經不知道上一次眼睛還可以看見光芒究竟是幾天以前的事了,習慣黑暗的眼球受到刺激,讓他的眼皮忍不住一陣痙攣,眼角也禁不住溢出淚水.2sf7OlFZU

「……是誰……要把我處決就快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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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說著.微微睜開眼睛,從指縫間試著窺探牢籠外頭的景象.他的嘴唇干裂,喉嚨干涸;一旦發出聲音就會產生宛如一根鏽鐵棒在喉嚨翻攪的痛覺.

這道光芒的光源不只一處,共有三處——不,其實更多;大隊人馬站在克里斯的牢籠外頭,他從這些人的影子,金屬的味道,腳步聲等等特征判斷,這隊人馬是穿著鏜甲全副武裝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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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野獸之子.」

他記得這個聲音.克里斯的喉嚨彷佛一條離開水的魚在死前掙紮那般抽搐著.他的眼睛已經漸漸可以適應眼前的光芒,他將目光緊扣著聲音源頭,視野中逐漸浮現一名身材高姚,身著華貴衣飾的男子.盡管這名男子臉上帶著笑容,但一雙如鋼珠般嵌在眼眶中的眼眸,卻比起監牢中的石壁更讓人覺得冰冷.4G&e(^Px*cY

「柯尼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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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用你那張汙穢的嘴巴叫我的名字.我可是再過不久就要接受無上榮耀加身的人呢.你最好別再說話,乖乖地爬到油燈光芒可以照到你那張臉的地方來.」CU;se Tmo

……榮耀加身?`(v+EW7M
B7S)j-v![)u_s P
——是怎麼回事?這家伙在說什麼呀?9jld5\4{%h|

——你應該,你應該永遠受人詛咒才對……O"w1uBA l_*v8E

克里斯用雙手的五只手指抓住石磚地板,緩緩地爬到了鐵欄杆前,除了看見柯尼勒斯一件長長的單褂之外,那把令人感到忌憚的細身長劍的劍鞘也同時映入他的眼簾.另外,他還看到柯尼勒斯背後站著好幾雙腿,這些人大概是他的護衛吧;每個人腳上都穿著同樣的軍靴,只有其中一個站在柯尼勒斯身邊的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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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耐著頸骨傳來的疼痛,皺著眉頭將視線提了起來.2Y!@ 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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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腿的主人是一名少女.她留著一頭鮮紅色的長發,額頭上還戴著銀色的皇冠.少女穿著一套裙襬上鑲著荷葉邊的華貴洋裝,在油燈的光芒映照下染上了微微的橘紅色.一雙純白的衣袖順著垂放的手臂垂在裙襬兩側,像是一對展開的羽翼.IN&\Iynt

女孩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黑色眼眸.c-U/K;Ehb7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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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看就知道了.那張帶著怯懦的稚嫩臉龐直數他想起另一個人的模樣.lMt'`x/W2]

「把你的臉讓陛下看看.」柯尼勒斯冷冷地對著克里斯開口說道.

陛下——統領整個聖王族,直屬于杜克神的巫女,托宣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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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男的吧,希爾維雅陛下.」

柯尼勒斯低聲對著一旁的女孩提問道.2a+gIM0D6}p&a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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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個人.」6sV%UhvL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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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的劍也是這把沒錯吧?」3iCg'{*x8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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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問話的同時,從身後的護衛手中接過一把長劍舉在希爾維雅面前.這把劍身宛如鏡子一般光滑的長劍便是吉爾伯特借給克里斯的長劍.

女王的下顎止不住地顫抖著,她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把劍……我看到這把劍貫穿了我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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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聽到這句話,呆愣著一時之間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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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的那把長劍,確實就擁有這麼一片宛如冰晶般的劍身.」

——一模一樣……uX/Y-~,~Dh8t4v
*l-Ay;Nq_M
——她說的話跟米娜娃一模一樣……

——難道在既定的命運安排之下,我連女王都殺嗎……

此時希爾維雅蹲到了鐵欄杆旁,讓站在她身後的一群護衛忍不住一陣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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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不可以對著俘虜屈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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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甚至一開始就不應該來這里跟他會面的!他太汙穢了——」&[l#EoK%]X oB6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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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在她真正蹲下去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而將她制止.然而,方才那個瞬間,女孩臉上一雙黑色的眼眸已經貼近了鐵欄杆,讓克里斯可以清楚地看見.jS~T"vI!P&`
W#I,R#Xl&V!R(V[ j
——啊啊……那一雙黑色的眼眸……r f8b^g^mLE/f

——那是和米娜娃一模一樣的眼眸……像是新月之夜黯淡無光的夜空一般的顏色,是底下沉著滿滿的絕望和痛苦的顏色……3|+~$vM,gG
Qce/c'P8g0]"x}&d
「你認識我的姐姐嗎?」ZgQ:a!aK)Dz%j'r

面對女王的提問,克里斯點了點頭.同時,原本翻攪著他內心的揣測,此時也在急遽的低溫之中凍結成了沉痛的事實——米娜娃就是女王的姐姐,她是承繼著聖王族被詛咒的血源之人,她才是真正的女王.

「……她沒事吧?」
}l!QB[0]Z&W*Q7p9J
年幼的冒牌女王一張美麗的臉龐此時彷佛要被眼眶中的淚水融化.-cd'HA[
/c Y{/x%f^Q7\;`
「柯尼勒斯,請你釋放這個人.我有話要請他轉告我的姐姐.」&{xI$mafw^G~

「陛下,請您不要開這種玩笑呀!」

周圍護衛的嚷嚷被柯尼勒斯目光一掃,全都安靜了下來.希爾維雅對于方才眾人的制止充耳不聞,「請你告訴我的姐姐,說只要姐姐平安無事,我可以忍耐的……請她不要再參加戰爭,找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活……」

克里斯聽見這句話的同時,耳中彷佛也聽見自己體內的血潮滾燙沸騰的聲音.3SK,R*[,gZ0Yak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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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可以忍耐?

——她說……要米娜娃不要再參加戰爭?~kpk P

——這種話……就算讓我活著回去,我能對米娜娃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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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說得出口!r:UuZ5S@ NXL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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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起身之後,柯尼勒斯向前跨了一步.而他接下來的舉動讓克里斯瞪大了眼睛——他將吉爾伯特借給克里斯的那把長劍透過鐵欄杆遞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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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A;K!B`5Lx%Fs-F

「你們給我安靜一點.」K\Z*V1lAp

柯尼勒斯說完,松手將長劍扔到地上.一把劍摔在地上的聲音彷佛從指尖扔出去的冰塊,撞擊在石磚地板上碰碎而發出的聲響.%HaT"PIf4B5}

「這是你的劍,你拿回去吧,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另外,如果你能從這里出去就出去吧.」"s\4K2ovRl
3~[Y}&HLq&Ydt,k
「……為……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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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沒有回話,而是對著背後的護衛開口說道:「先把陛下帶回去.這邊的空氣不好,不能讓陛下在這邊久待.」T*H?&pK!j5g/n&lE

「那殿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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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話要跟這名俘虜說.」WB7T]Z'w

「柯尼勒斯,拜托你,一定要讓他回到姐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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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聖恩,微臣感佩之至.」}^5?"n-WX#q \0G

希爾維雅在護衛們懾人的腳步聲包圍之下,逐漸消失在克里斯的視野.年幼的女王在離去之前仍頻頻回過頭來望著克里斯.

一會兒,綿密的腳步聲在爬上石階之後逐漸消失.克里斯伸手探尋躺在他身邊的那把長劍,同時抬頭望向柯尼勒斯.

「我聽希爾維雅說,你會用那把劍殺死她.這是杜克神賜與她的托宣預言.」柯尼勒斯說./~2kE,XK#n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劍還給我?」+`n9]'s+T2s

「因為這是你的命運.」柯尼勒斯彎下腰,靠近欄杆前說:「你要殺誰都沒關系,就算是米娜娃也好.」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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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神的力量是在宿主死後才會被繼承下去的,這點你沒有聽米娜娃說過嗎?所以希爾維雅和米娜娃兩個人平分母親遺傳下來的力量——你知道嗎?一個國家不需要兩個女王,只要一個人死了,所有的托宣之力就會被另外一個人吸收.」

「你,你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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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有可能因為一個人的努力而稍稍微改變其形貌,不過命運的走勢永遠都會趨向同一個終點.所以不管你殺掉的人是誰,另一個人就會落到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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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忽然覺得自己干涸的喉嚨中傳出一陣彷佛被人猛力掐著脖子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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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這一代承繼了杜克神之力的女王是一對姐妹,其實為的就是要從你為她們帶來的,無法改變的死亡命運中守護其中一人,並讓她活下來繼續繼承女王的位產.」 ]:p5|$_Uv D'Q

因此,即便克里斯殺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也會留下來.&w{Y2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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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之子……」柯尼勒斯的一雙眼眸忽然煥發出一道光芒,同時臉上泛出一抹宛如烙鐵般的笑容:「只有你呀!這世上只有你這個擁有汙穢的野獸烙印之人,可以殺死杜克神所庇佑的托宣女王呢!」

「你——」

克里斯在盛怒之下抓起了手中的長劍,舉劍要刺向鐵欄杆外的男人.然而,柯尼勒斯卻只是用一只手指頭就讓克里斯不但沒能夠如願,全身上下的每一吋神經更是實時竄起一陣劇痛而發出痙攣——他不過將長劍從地板上提起了幾吋,手腕卻定在那邊一動也沒辦法動.

——為,為什麼會這樣……

柯尼勒斯露出淺淺的笑容離開了鐵欄杆前.同時克里斯身上又忽然像是被某件重物壓住,整個人貼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舉不起來.

「所以你出生來到這個世界,然後掙紮著爬到了我的面前——一切都是為了我呀.你就繼續在血泊中掙紮吧,直到最後一刻.就算你現在體悟到你的脖子上套著這麼一副沉重的枷鎖,你仍然什麼也沒辦法改變的.」5G-qg-_mpy+W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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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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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說這種蠢話,難道你還不了解命運的力量嗎.我是被托宣神諭選中的人——你知道吧?我會得到這個國家,讓女王懷著我的骨肉.等到這個小女孩長大並且得到神權之後,我就會殺了女王,而這就是托宣預言呀,這下你知道了吧——你想殺我?別笑死人了.我是被神選中的人,是不會死的,等你殺了希爾維雅,希爾維雅預見的未來就會完完全全轉手到米娜娃身上.到時候就是米娜娃要懷我的孩子,然後被我殺死.」f.S-E_PG

「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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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前額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握著長劍的手背也同時竄出了高熱.而柯尼勒斯的手和額頭也同樣浮現出一道煥發著白光的印記.Sj7~2M6qy

「依附在你身上的神是痛苦和犧牲的神,是我身上幸運之神的食糧.你是為此而生的.你該為此而趴在地上掙紮,為此而死.你只能永遠活在不能和任何人接觸的黑暗之中——所以,你認命吧!」

「……你,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

柯尼勒斯起身,發出一陣嗤笑聲後離去.

牢房四周再次沉入了漆黑的世界.克里斯抱著長劍蜷縮在地板上,在烙印傳來的痛苦中口吐白沫地在地上打滾.

新月之夜即將到來.他體內的野獸正渴求著鮮血;同時,柯尼勒斯和希爾維雅方才對他說過的話不斷在他腦中回蕩著.此時只有懷里那把冰冷劍刃的觸覺,讓他得以維系住自己隨時可能消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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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不知道他在黑暗中到底掙紮了多久.此時石頭地板上傳來不知道源自何處的喧噪聲和聲波帶來的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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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不時可以聽見管弦樂隊奏出的音樂,是因為女王的婚禮將近嗎……$?+U'E%J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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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碾過石磚地板的聲音變得如此沉重,是因為滿載著賀禮而增加的重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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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聲音卻都逐漸被宛如黑泥中浮出的泡沫般惱人的野獸之聲給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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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一陣從樓上下來的腳步聲讓他趕緊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緊握長劍面向鐵欄杆外側.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因為眼睛照射到光線甚至蔓延到了他的齒問.然而,當他看見鐵欄杆彼方直佇的身影,卻讓他整個人愣住,甚至忘記要握緊手中的劍而差點松手.

油燈旁映出的是一頭熟悉的火紅色頭發,那張熟悉的臉龐眼窩中嵌著一雙仿佛凍結在眼眶中從不曾搖晃的黑色雙眸.而這個人身上還穿著一件白衣……mt1~1u2}~+s m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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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米娜娃?)w.X{*i_7X#L/Q4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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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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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站在他的面前,同樣也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而瞪大了眼睛.她的視線落在克里斯的手中,「……你手上為什麼會有劍?」1fGFu'xz+~5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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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的提問讓克里斯在驚訝中回神,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趕忙向後退開,「等,等一下!米娜娃,妳不可以過來——」1q.s:Xfg(~#b

米娜娃單手舉起那一把厚重的巨劍,光用劍身的重量便劈斷了鐵欄杆上的門鎖.克里斯退到了牆邊,「妳,妳是怎麼進來的!」(|LsMBJ

「我不是偷溜進來的.上面現在可熱鬧著,我根本不用偷溜進來——好了,我們走了.」

這時候克里斯察覺到米娜娃的劍上已經沾染了干涸的鮮血和布料等等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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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個人來嗎?」他問.gc4N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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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我怎麼能為了這種事把其它人給卷進來.」UgWht

「妳為什麼要為了我——」

「因為你是我的東西!」米娜娃靠上前來一把揪住了克里斯的衣領,「你不是要保護我的嗎!」 k8wqsrn6wR[,H&L

她的一聲怒斥讓克里斯忍不住別開了眼睛.$x8{%w#a?

「我已經……沒辦法保護妳了……因為……因為妳看到了吧?我殺了……自己的同伴——他們不是遭遇什麼不測,而是被我親手殺死的!」}T%KtW;k)i J$o
J(U2OTozK5f2I
「笨蛋!那根本是沒辦法的事——」&|X/LX:^"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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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麼沒辦法的事!」克里斯帶著一副濕潤而滾燙的情緒喚出的聲音,將米娜娃的聲音遮蔽過去:「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沉淪了,我沉淪在撕碎骨肉的觸感和令人感到懷念的血腥味中!我已經沉淪了!但是我應該可以制止的……我應該可以制止我心里的那頭野獸……所以要是妳現在靠近我,我也會殺了妳……而柯尼勒斯就是為了要我殺死妳而讓我活下來的……」

「你說……柯尼勒斯?」

「對,我也見到女王了……而她也預見到了自己被我殺死的未來——」jKvx2MR4s$Nv+e
DVU(B|
「希爾維雅?你見到希爾維雅了嗎?為什麼!」

米娜娃對著克里斯呼喊的同時,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力搖撼著,然後克里斯說出了他早先所遇到的這一切,說出了希爾維雅的願望,柯尼勒斯的嗤笑,還有柯尼勒斯最後將劍還給他的事……-bZ$d,xcx3X@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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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要照著希爾維雅的話做,妳要逃跑,把我跟妳的妹妹丟下來,自己一個人逃跑——妳絕不可以被我殺死!」克里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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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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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一時之間,克里斯的呼吸,視線全都被米娜娃的聲音吸引過去,再也無法移開.,~I.Y5ca.x
i.s]^x,Q~
「今天就是我被你殺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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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妳更應該——」

「你只要保護我安全抵達希爾維雅身邊就好,其它的你就別管了.」

「這……」

「要是那個時刻到來,隨你自己高興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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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忽然間領悟了米娜娃這些話里的意涵——隱藏的祈願.!r Hg1B"UV@@G
1JT|P6X
聖卡立昂城內一角,有一座頂上設置了尖頂鍾塔的大聖堂.這原本是供奉帕露凱諸神的教堂,不過里頭所有的禮拜用具都已經被清理掉了.如今牆上已掛上聖王國的旗幟,布置成了聖婚的儀式會場.

年老的梅德齊亞公爵走在大聖堂直通三樓的階梯上頭,看著聖卡立昂引以為傲的米白色禮拜堂被一片鮮豔的深紫色所玷汙,深深地歎了一口氣.quQ;r6^%lfF!I
j iwIiz&}G
為了迎接女王駕臨,聖卡立昂城內森嚴的戒備甚至誇張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所有通往大聖堂的街道沿線只要隔兩步便會站上一名身穿鎧甲手拿長槍的衛兵.而梅德齊亞領地的領主——梅德齊亞公爵現在也形同被軟禁的俘虜,只要一步出走廊就會受到嚇阻.'{U!@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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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殿下,請您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 t7m2|S9n&?

其中一名看似衛兵隊長的中年戰士,以一副不像是面對貴族時該有的語氣,對著梅德齊亞公爵提出了警告,同時也頗為刻意地稍稍舉起手中的長槍示威.公爵看了相當生氣,光禿的前額忍不住冒出青筋,但仍舊還是壓抑住怒氣,故做平靜地回了一句:「我看你們大概不會知道禮拜用具該如何搬運收藏吧.要是你們把它當作刀劍一樣粗魯地抬出去然後弄壞了,這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困擾的.」kk`/L;l:k}'H1P6w#N

「祭祀異教神用的裝飾品,從今天開始就再也用不著了.」(L6Y;D e n

衛兵隊長說完,周圍的年輕士兵全都聳聳肩笑了.

「反正都是要銷毀的嘛,碰傷個一,兩處又有什麼關系.」B3f dZ W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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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個無禮的家伙!」

公爵怒喊著,同時顧不得自己的年紀而上前抓住了那名衛兵隊長.這樣的演技已經是公爵所能做到的極限了.果不其然,一群衛兵趕到.

「您瘋了嗎!」6y(h0S!V'm*~?9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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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殿下,您冷靜點!」My(H9O f#`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您怎麼可以做出這麼不得體的行為呢!」 s$C7c5~WnMbi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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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士兵沖上來拉開了衛兵隊長,但是混亂的場面卻沒有因此而得以控制住.而這時候,他已經瞟到自己位在走廊那頭的寢室中,侍從將東西運出去的情景.

「可惡,把他帶回房里去,在聖婚的秘密儀式結束前,別讓他再出來!」

衛兵隊長一聲令下,部下們便粗魯地拖著梅德齊亞公爵,沿著紅色的絨毯將他押回自己房間去. a%q0@z n0[g:oc_

等到門被關上,金屬鎧甲碰撞聲和腳步聲逐漸遠去,梅德齊亞公爵才回過頭來望向站在房間角落,身材矮小的老侍從領班,對著他開口問道:「你確定沒有被發現吧?」

「啊,是,應該沒有.」ZCN]~M

侍從領班彎著背靠了過來.wk]+k P#@7I

「您這麼做好嗎?萬一被發現的話,您會被聖王國的人給——」

「住口!」梅德齊亞公爵壓低了音量,但脫口說出的話語仍像是箭矢一般射向了侍從領班:「我的尊嚴還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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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對不起,公爵殿下!」.Ml._ ge!zFLgh!s|s

就在這時候,一陣叩門聲響起.梅德齊亞公爵在驚嚇中和侍從領班一起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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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德齊亞公爵,您在嗎?」c]xF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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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而銳利的聲音穿入門內.公爵和侍從領班一同帶著厭惡的表情畏畏縮縮地湊到門前扭開了門把.@}%Jv3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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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跟您道謝跟道歉的.」1H,r4j|Ye

站在門外的人是柯尼勒斯.此時他已經身著聖婚儀式中必備的一套華貴白色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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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呀呀,是大公殿下……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您為王紳陛下才對.」梅德齊亞公爵帶著卑微的笑容道.

「您別在意.在秘密儀式還沒有完成以前,我還不是聖王族的一員,而且我得為方才部下們的無禮請求您的原諒.」

柯尼勒斯彷佛戴著一張刻畫著笑臉的人皮面具回應.而他這副模樣讓梅德齊亞公爵背上忍不住冒出了冷汗.D8N#PvgGGW#O

(應該沒有被發現吧?)

(我得冷靜.我得裝出平靜的模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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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是我自己失了分寸.我才該為了在您的大喜之日做出不當舉動道歉才是,請您見諒.」2U1e7b5Ow[0g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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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柯尼勒斯仔細審視了梅德齊亞公爵那一副矮小的身子,然後退了一步對他點了頭,「那我們待會兒見.等到秘密儀式結束,我會以王紳的身分邀請您到大聖堂來.您會來參加維內拉利亞節的活動吧?」:zv5BP)M'yQGh:W

「當,當然.」HH6Aa;Ng^*P*]l

公爵帶著僵硬的笑容答應.Ok dt9FY@+N7YT

在女王,王配侯,以及少數神官在杜克神面前進行的秘密儀式之後,接著便是盛大的維內拉利亞節.K'l6NLJAI3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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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在此之前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騷動呢!)W6K'_D2r8P.C(?^

梅德齊亞公爵將背靠到了門上,像是要將五髒六腑一口氣全吐出來般重重地呼了一口氣.c0PfH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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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我能做的就只有祈禱了.)&VXK@!p.\

(不對,我是不是該趁著現在逃出去呢……)E-YelMI*Z/w
A!I|6Vbh]
他思索的同時將目光移向窗外,聽到鍾樓的鍾聲和莊嚴神聖的喇叭聲齊奏.

(聖婚的秘密儀式開始了……)

聖卡立昂大聖堂是一棟三層樓的巨型建築;第二層是搭建在建築物內側四面牆邊的觀禮台,可以看見整個一樓的景象;位在一樓的祭壇後方有一幅精致得不像是人手畫出來的壁畫,整個禮拜堂最多可以同時容納三千人,號稱是東方幾個諸侯國中最大的禮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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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大聖堂的三樓,即一,二樓打通的挑高空間上頭,是主教才能出入的至聖所.此處原本應該有好幾尊帕露凱諸神的神像,置于高聳石柱包圍的祭壇上方.然而此時這些神像已經被移開,高高地掛起了一面有翼的車輪旗幟,希爾維雅嬌小的身子則躺在旗幟前方的祭壇上.而此時覆在她身上的一件薄紗,看來則有如白色的羽毛散灑在她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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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左右兩側各有一排巫女吟頌著聖句;柯尼勒斯垂著頭,感覺到三名神官以複雜的手勢在希爾維雅的身上潑灑著精油,同時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之中.

「……能獲得幸福麼,聚集了陽光之人,和吸引了月光之人.」;]1T!p#@kB`

站在中間的一名白發神官喃喃禱頌著經文.此時柯尼勒斯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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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仍閉著眼睛,身體微微顫抖.那一副優美的身體曲線,在身上的薄紗外衣被精油潤濕之後變得清晰可見.

(我能這麼簡單就得到她嗎?)U%VP#h#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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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實在有點無趣呢……)

愈聽愈讓人覺得昏沉的聖句持續回蕩著,然而,就在這時候——碰地一聲巨響忽然打斷了這平和的一切.在場的神官和巫女無不鐵青著臉趕緊拾起頭來;就連躺在祭壇上的希爾維雅也驚訝地睜開眼睛.5d1\)P2w&bC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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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緩緩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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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所向兩側被推開的大門,在兩旁整齊羅列的石柱彼方,顯得非常具有距離感.而門的另一頭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則是一道紅色的火焰和一把閃爍著灰色光芒的鈍重巨劍.除此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影.

柯尼勒斯嘴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PS+pe3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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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里就是命運開花結果的場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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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不速之客揮舞著巨劍將門邊的石柱連同天花板一同劈碎,讓在場的巫女們全都揚起了一陣哀嚎.崩塌的石頭完全堵住了身後的至聖所大門.那兩人朝著祭壇處大步逼近.就在口中念念有詞地呼喊著的神官們之間,希爾維雅茫然地望向入侵者,口中喃喃念道:「……姐姐?」7\@1Q1DI1i ~ qZf

此時克里斯和米娜娃已經渾身染滿了鮮血.米娜娃拖著手中的巨劍,在至聖所的白色石磚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帶著身後的克里斯一同朝著祭壇處邁進.

他們來這里的路上不知道已經殺死了多少聖王國軍的士兵.唯一慶幸的是他們這一路上剛好經過一座兩棟建築之間的石造聯絡橋.米娜娃用劍砍斷這座聯絡橋,讓百名士兵從橋上摔下,一口氣省去不少殺人的力氣.7[/ET(`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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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敵人想必很快就會架上梯子追過來了吧……米娜娃和克里斯不約而同都有這樣的想法,因此他們決定在此之前要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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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傳來柯尼勒斯斥責周圍那群神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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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衛兵馬上就會來了．別讓你們身上的法衣沾染到鮮血,往牆壁上散開!」

「可是殿下——」t~)VZ#t&l!Grd6k

「陛下由我來保護.而且陛下也有神靈的庇佑,不用害怕這些匪類.」6i%Kt5xH0GA'z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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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的呼喚聲在石柱之間回蕩著,讓當下凝結的空氣忽然為之震動.周圍的神官們禁不住開始出現議論聲,而他們的反應恐怕就是察覺到米娜娃的一頭紅發和身上的白衣都和他們身邊的女王陛下一模一樣的緣故吧. _ j)R~2K5e6~]W

「不,不行!姐姐,妳不可以過來!」HWA$f)H B

「……希爾維雅,我已經不會再逃走了.」

米娜娃答應的同時,仍持續拖著沉重巨劍和自己的雙腳前行.

「我一直都把痛苦留給妳一個人承擔……不過這一切都只到今天為止了,我會讓這一切在今天全部做個了結.」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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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殿下,沒有什麼事情是會在今天結束的.」CV9g6[)Z

柯尼勒斯揚起嘴角露出笑容,同時取出了放在祭壇上的裝飾用劍,「您的生命,您的身體,您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神靈的獻祭.不論您如何掙紮,結果都不會改變.」

「柯尼勒斯!」,e{8C%P/Ve8EI

米娜娃大吼一聲沖了出去.隨著衣袖的舞動,她手中的巨劍也卷起一陣呼嘯聲高舉在頭上.&MK:D1}BIy![+F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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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千萬別被那家伙的劍給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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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也出聲警告了米娜娃,然後跟著一起向前沖去.k?)jOq5r

柯尼勒斯從祭壇前的階梯上跳下來.米娜娃朝著他沖刺,將身上的重量全部壓到劍身上揮出一道強力的劈擊,卻被對手用一把金黃色的裝飾用劍輕輕撥開.偏離軌道的巨劍朝著一旁的石柱飛了過去,毫不留情地將石柱劈成兩半.巫女們見了紛紛揚起一陣尖叫,趕忙逃向另一側的石柱後頭,神宮們也逃命似地跟著追過去.柯尼勒斯朝著米娜娃的背後揮了一劍過來,而米娜娃則機警地拔出巨劍用劍柄將他擋下.這一擊揮空加上擋下這一劍的結果,讓米娜娃失去平衡向後翻了一圈.柯尼勒斯緊追上去,雙腳卻被米娜娃順勢揮出的巨劍尖端給阻攔,讓她有機會重新站起身子.如同鐵板一般厚重的巨劍甩出了沾在劍身上的鮮血,血花飛濺在柱子,地板,還有柯尼勒斯身上那件在婚禮儀式中穿著的法衣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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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殺我?哈,妳想殺死被托宣預言選出來的我嗎?」

柯尼勒斯在狂妄的笑聲中揮出一記刺擊,被米娜娃用劍身當作盾牌擋開.此時克里斯從米娜娃的肩膀上頭刺出一劍,筆直朝著柯尼勒斯的咽喉攻擊.就在克里斯確信這一劍應該足以致命時,手中卻沒有傳回穿透血肉的觸感.對方在毫厘之差中撇過頭躲開了這一劍.

「我能躲開可不是因為我可以看清你的攻擊.」柯尼勒斯語帶譏諷地說完後,一腳踹開了克里斯的劍,然後躲進了石柱背後的陰影處.「是因為你的劍自己晃開了,就算我閉著眼睛也躲得過.」4@S%N@&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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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什麼玩笑!」

米娜娃跳了起來,側向揮出一劍朝著柯尼勒斯那身白衣劈了過去.巨劍劈斷了石柱,然而柯尼勒斯的人卻已經躲到了祭壇上方.動作之快教人難以置信.7D-{iF 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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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住手!快點逃!不然衛兵要來了!」qQ^1S4\)K

罩著一身薄紗的希爾維雅忽然發出了哀嚎.方才逃開的神官此時已經來到了至聖所的入口處搬開石子接過了梯子,恐怕是已經要引追兵進來了吧.在此之前……HbZpWP3S

「——你要殺誰?殺我嗎?」

柯尼勒斯的聲音在克里斯的腦袋中回蕩著.他的腳忽然不能動,只能直視著米娜娃朝著祭壇上逼近的背影.s/c9j?V k!e

此時柯尼勒斯伸出手,一把將祭壇上的希爾維雅給拉進了自己懷里.4vB(y/wV0Q6Z4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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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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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左手扣住了希爾維雅的頸子,然後舉起手中的黃金劍先指著米娜娃,然後移到克里斯身上,「你要殺的人是我嗎?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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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希爾維雅!」米娜娃大聲叫道. G+~dssly

「我在跟野獸之子說話——你該殺的人是誰?想起來了嗎?」s+z!MPJZO
:K4Tm'a\p){M I
此時,柯尼勒斯在希爾維雅頸子上的左手手背發出了一抹青光——是刻印.同時間,克里斯前額和兩只手背則仿佛呼應著他手上的光芒般忽然竄起一陣疼痛——不只是額頭和兩只手背,甚至連右肩也是.克里斯的四肢開始變得沉重,他像是整個人被扔進了冬天的河川之中,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任何知覺,舉起手便對著眼前的一頭紅發發動了攻擊.F9iV.gn4|8I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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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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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在令人驚訝的反射神經中回過頭,用手中的巨劍擋下克里斯的攻擊.被切斷的幾絲紅發在空中飛舞.克里斯臉上仍然一副失了神般的呆滯表情,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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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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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住手!柯尼勒斯!」

克里斯勉強還擠得出聲音,然而,那副身軀卻已經不受意志控制.長劍尖端在空中畫出一道滑順的曲線,直朝著米娜娃的頭頂而去,接下這一記攻擊的巨劍劍柄被鑿出了一道缺口.此時克里斯的身體除了烙印和肩傷傳來的疼痛,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知覺了.

一旁的柯尼勒斯口中揚起一陣狂笑,「你是白癡嗎?你以為在你暈厥的過程中,我會白白讓你躺在那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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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肩傷,其實就是被柯尼勒斯用他的妖劍所劃的傷,我真是太愚蠢了……克里斯內心的懊悔撕扯著他的心靈,幾乎要將他的心給撕得粉碎.然而,他的身體卻仍以驚人的速度和銳利角度不斷施展著足以致命的攻勢.他感覺到體內的野獸之血已經滲透了全身,即便米娜娃能夠預知他所有的攻擊,然而他出劍的速度卻比起米娜娃回避的速度來得更快,因此米娜娃根本不可能擋下他所有的攻勢.)J%[+`)OdnV4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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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殺了我!快點殺了我!」/^v&RM4Z9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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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辦到!快點清醒過來呀!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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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快點殺了我——」8R#b]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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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使出了渾身力氣大聲嘶吼著,一記銳利的攻勢卻直指向米娜娃的背部.米娜娃忍不住松開了手中的巨劍整個人翻了一圈,最後落在一根石柱底下——克里斯的第二道攻勢已經硬生生地劃過了米娜娃的大腿;要不是她閃得快,這一招很可能早就已經把她那條腿給砍下來了.米娜娃淌著血,整個人的背部狠狠在石柱上撞了一下.}U1yj}|a2^

克里斯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早已經麻痹,但因為這副身體現在是別人在操縱,因此方才的動作都是硬使出來的.不過現在米娜娃手上已經沒了武器;憑她腳上的傷勢,她也不可能逃得掉廠.p%c q`FY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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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甩開了長劍上的鮮血,一步,一步,一步……緩緩朝著米娜娃那頭靠了過去.)Ntt tx&J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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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之子,你就挑你想殺的人殺吧.」柯尼勒斯說完松手讓希爾維雅重獲自由.&|#[L0^N(E)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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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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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在逐漸遠去的意識之中,看見女王孱弱的身軀朝著米娜娃身邊跑了過去.

「柯尼勒斯!拜托你,放過我的姐姐!」*l\K_I)M%f'f 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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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取誰的性命,那是由野獸來決定的.這是你們的命運.」w R)ea@!TSd1]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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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冷冷地丟下這麼一句話,接著便踩過了地上的瓦礫堆朝著兩名女王身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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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挽住了妹妹的手臂,抬起了一張臉,臉頰上流下一道鮮血,讓她美麗的容貌此時更帶著一股讓人揪心的惆悵.ih!E_o/d&A%Dd_I2g

「克里斯!」

克里斯聽到米娜娃呼喚他的名字.那一雙清澈如新月般的雙眸看著他,讓他感受到烙印傳出了劇烈的疼痛.\(vC*MC#we

「一起殺了我們兩個……」米娜娃壓低了音量,宛如呢喃般說道.一旁的希爾維雅聽了也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看著姐姐的臉龐.克里斯朦朧的意識被米娜娃的聲音所驚醒.此時這對姐妹人就站在亮出了手中發光烙印的柯尼勒斯面前,彼此抱在一起互相依偎著.Yzo(N:h2K._

「把這樣的血源就此終結掉吧……這件事,就只有你一個人才辦得到了.」zk2uQ{(ev5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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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什麼蠢話?」柯尼勒斯不屑地吐了一句:「妳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嗎?不過這頭野獸現在可是受制于我呀.我才不會允許呢.」|"_3Ky(e8?$Y;R#U

「姐姐,不行……不行.」

希爾維雅被米娜娃的兩只手臂所環抱,掛著兩行淚水對著米娜娃不斷地搖頭.

「妳如果真的希望這種事情發生,那妳現在就可以掐死自己的妹妹,然後再自己自殺.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妳既無法殺死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自殺,因為妳是人呀,所以這些肮髒汙穢的事情我們都推給了野獸去做.妳,我都一樣.」柯尼勒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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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看著米娜娃因痛苦而顯得扭曲的臉龐.他看見了真實——的確,所謂真實其實就是柯尼勒斯所說的那樣——-Fb'uv'S z V9q

「妳會害怕最後是妳自己活著,也會害怕妹妹活著.這點妳不明白嗎?這種恐懼其實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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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我已經……」1u3f(UO[t4P)Y

米娜娃失去血色的臉龐流下了兩道散發光澤的淚痕.此時,克里斯忽然有所領悟——對呀,原來這才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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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眉頭一皺,發現他對克里斯的控制有所松動.米娜娃圓睜著一雙被淚水濡濕的眼睛凝視著克里斯.這大概是因為此時克里斯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的緣故.,I5K d"s+y

「……米娜娃,我終于懂了.」6SEcoa]2M

「什麼……?」

「我明白了為什麼我會吃掉籠罩在米娜娃身上的死兆.」y&YEsOF;d%C3j1S

泛著淚光的眼窩之中,那一雙漆黑的眼眸正因為困惑而動搖著——本應以吞噬幸運為目的,為人招來凶厄的野獸,究竟為何吃掉了米娜娃的死亡……

「因為米娜娃一直都渴望著死亡呀.因為這麼一來妳身上所有的痛苦都可以一並解脫了,而被我所殺的命運就是妳所渴望的幸福……難道不是嗎?」j/| {TJ8D~8eO#}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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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沒有回話.她用力抱緊了自己的妹妹,不斷地流著眼淚.而克里斯從這點看出,這就是一切問題的答案.N3`?6f/od4}Ja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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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QwI|]

——我身上的這頭野獸這次也會吃掉米娜娃的好運,讓她繼續活下去吧……

克里斯額頭上的烙印在熾烈的高溫中閃爍,強烈的痛覺讓他的視線甚至已經開始扭曲.

「……無聊.真是如此,那你就給她她所渴求的那一份好運吧,野獸之子.」OJ?%f!^:b?.PB9N
5i"xz ENl:gN
柯尼勒斯說完,只見希爾維雅忽然在姐姐的胸前掙紮了起來,「住手!不要殺了姐姐,讓我來——」u,?q+z-xp/j
)d H6O'x`hW]5f
此時克里斯的四肢再次傳回了知覺.他一步一步邁向前去,全身的骨肉都發出了哀嚎.而他的視線之中,米娜娃臉上甚至浮現出一抹微笑.9mj*}/W uC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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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辦吧.」米娜娃喃喃開口說道:「我想,也許我就是為了死亡的目的而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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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開什麼玩笑!」克里斯還沒把米娜娃的話給聽完,一聲怒斥旋即將她的聲音給蓋了過去:「我才不是為了這個結果而待在妳身邊的呢!」#ZhIr5wK'g

「你,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為了殺妳而跟妳相遇的!

——如果從痛苦中逃向死亡是妳生命中唯一的希望……F{&k*a9V,Ip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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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v"}'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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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吃掉妳身上所背負的命運!」#O%R9od&X0D

米娜娃臉上的淚水低落到垂在胸前的一撮紅發上,摔成了映著光芒的碎片.

另一方面,柯尼勒斯揚起一陣充滿悔恨的哀嚎,高高舉起了煥發著烙印光芒的手.克里斯身上流入了一股充滿黑色的能源,令他緩緩伸出握著長劍的右手.此時克里斯轉過脖子,用牙齒深深咬進自己的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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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頭野獸!竟然做出這種無謂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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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牙齒深深地刺進自己的肉里,狠狠地撕扯著.一陣劇痛經由耳朵傳到了眼中.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停下右手的動作.此時他察覺到了現在踩在身體前方的那只腳上,原本麻痹的頓躓感現在已經消失,轉變成劇烈的疼痛.擋在前方企圖保護米娜娃的希爾維雅,用她沾染著血的那只腳拚命地反抗.克里斯從她那雙黑色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模樣.在他額頭上發著光的野獸烙印,正昭示著他汙穢的名字.

「姐姐!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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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使勁扭動身體掙紮.此時這對姐妹們的目光彼此緊緊扣著對方.野獸姿態的自己形象也從克里斯的眼前消失,只遺留了一樣東西——聲音.`$r8u.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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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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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的咆哮撼動了克里斯的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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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她們!)_%e]7@/b
)H @1M [(z*L&?
(將她們的命運全部吮噬殆盡!)0V8P@,dNb!bU
6KP*Q+J%b(UH
他的右手不自覺地猛然高舉,對于鮮血感到饑渴的劍刃呼嘯,斬斷了杜克神賜與的托宣預言.TE2O$_Q.Z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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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耳邊聽見遙遠的彼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是一圈陳舊的黃銅車輪傾倒發出的雜音.8t&qr|q-jT

是染血的利牙撲向生鏽的車軸所發出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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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翅膀斷裂,羽毛散落的聲音.4|E@6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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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運之勢被扭曲而發出的崩壞聲……

是米娜娃和希爾維雅所看見的死亡——a j~1wN0c

一把劍刃刺穿她和她雙眼之間.沒有沾上半點血漬,宛如冰晶一般光滑的劍身上映出了這對姐妹自己的臉龐和兩雙漆黑的眼眸……

被牙齒撕裂的傷口傳出的觸感化成劇烈的疼痛,猛烈地燃燒著克里斯的右半身.皮開肉綻地發出了象征死亡的致命聲響,壓過了貪噬命運的野獸嘶鳴.失去知覺而沾染著鮮血的指尖松開,從長劍的劍柄滑落,松手……a'F&]7N&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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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貫穿了她和她兩人雙眼之間的空隙.2q D2I+S6`O4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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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看見柯尼勒斯扭曲的臉龐,和舉起的左手手背上發光的刻印——如冰晶般晶瑩剔透的劍刃貫穿了幸運之人受到祝福的象征,貫穿了他身上那一套為了隆重儀典而穿著的法衣,嵌進了胸膛.,k&{s~k Th1~#R

忽然間,這一陣命運崩壞的聲音從克里斯的腦中被驅散.他屈膝跪地,現實以飛快的速度浮現在他的眼前.他極欲抓住什麼,但顫抖的指尖卻已經沒有留下半點力氣.最後——t.W?,V pJ8m%t2M
2c*F%R:M9imW%s;ya
他抓住了.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時撐起了他險些倒下的身體.7|Z2Cr]6ae,i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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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覆蓋在他意識表層和身體各處,用以控制他的屏蔽完全消失.一股加倍于前一刻的劇烈疼痛竄上他的心頭,身上的每一處關節只剩下一條細絲維系,幾乎都要松脫.這般令人膽寒的觸感深植他身體的每個部位..oY@HB\1g8z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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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那頭,一把長劍將柯尼勒斯釘在牆上.胸前的法衣沾滿了鮮血,顫抖的雙手為拔出貫穿胸膛的刀刃而有氣無力地舉起,卻在半途中又垂了下去.喪命前,柯尼勒斯的臉龐仍掛著一副懾人的笑容.

終于,這些影像也在克里斯的眼中逐漸扭曲,意識隨之飄渺;痛覺,燒灼感,加上冰冷的體溫全都融合成一體.!~;t.]]0?@

但他沒有倒下.zK~%h*Yf

他感覺到一雙臂彎環抱著他,還有一撮垂在眼前的紅發貼到了他的頰上.C|:l'm!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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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n`5{%[k!X2{I"K(u2Z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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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好痛.這種痛,痛得不管是有人將嘴貼到他耳邊用力呼喊著他的名字,抑或者用手指掐住了他的臂膀,他都不知道這種痛到底是哪一處傳來的疼痛.4zlI$fr

滴在胸口的水珠彷佛烙鐵般讓他覺得炙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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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笨蛋,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m:g5m#sm1A^n

克里斯的身上已經沒有一處留有余熱.因此,他只能緊緊抓住耳邊的聲音藉以維系他即將消失的意識.他努力不讓自己睡去,因為他看見米娜娃哭泣的臉龐,哭得像個平凡的女孩一樣難過.S5{ t,GQ$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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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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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呼喚讓米娜娃的身體在驚嚇中狠狠抽了一下.克里斯也在千刀萬剮的疼痛中微微扭動了脖子,將視線投射到希爾維雅的手指指向的方位.埋在瓦礫堆中的至聖所大門發出了推門的摩擦聲.在門樞幾乎快要進開的聲音中,堆積在門前的石堆大量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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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站著擠滿了整條走廊的武裝士兵.他們手拿著油燈照亮了王聖所的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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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沒事吧,大公殿下!」HgL|NrA`C

沖進來的士兵們踹開了腳下散落的石柱碎片,米娜娃趕緊抓起了躺在地上的巨劍,她將克里斯交到了希爾維雅的懷里,正打算向前跨出一步時卻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伸手按住自己的腳,屈膝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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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2^P/?'a H

「姐姐,我來阻止他們!」

不可能的……克里斯欲出聲制止卻叫不出來.周圍的士兵們此時眼睛開始泛出了殺意.,w}pB"R a.]mS

「喂,喂,大公殿下他——」「大公殿下被人殺了!」)@[Cu`K#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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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些人是什麼人!」「陛下!請快點離開刺客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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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突圍沖出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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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還有腳傷,而我的手臂又不能動……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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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麼能夠死在這種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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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在近似哀嚎的嘶吼聲中舉起了手中的巨劍,擋開第一記朝她迎來的長槍之後又屈膝蹲了下去.她的腹部被踹了一下,在倒地的同時也被人給壓住..t*_6dk'k} 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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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NS X&Bu

克里斯趕過去,卻被長槍的槍柄狠狠地掃了一下,整個人彈撞到柱子上頭.他聽見希爾維雅的哭叫聲,但他現在已經連自己的手腳落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克里斯沒有放棄,仍試圖找尋自己身體里頭還殘留的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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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呀!快動呀!可惡!4?mDHh"x:v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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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來到這里了!怎麼能在這種地方—— I f$A"QtrJ$c"x

就在這時候壓制著米娜娃肩膀的士兵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身體呈現不自然的後仰——是一把短劍精准地插進了頭盔和鎧甲的接縫,讓該名士兵瞪大了兩只眼睛,兩顆眼珠差點要一並噴出來般仰頭倒下.這名身穿重鍾的的士兵被殺,在周圍引發了一陣喧噪聲.%Bp/JH mW;s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哪里來的攻擊——」

劃破空氣的呼嘯聲中,聖王國軍衛兵的陣仗中又竄出了諸多士兵的哀嚎.這回是弓箭和短劍一齊射向他們,一個個將他們撂倒在白色的石磚地板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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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可惡——」)FP:YFI

忽然間,克里斯被身旁的一名士兵揪住手臂給拉了起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撕裂著他的神經.然而,銳利的一道閃光卻即刻將這名士兵的手臂自肩膀處劈斷.該名士兵噴灑出鮮血在地上打滾的模樣,讓周圍的其它同伴全都為之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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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抬起頭來,看到一名有著銀灰色頭發,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他手中拿著的是剛從尸體上拔出來的,還沾染著鮮血的一把長劍,長劍仍映出了如同鏡子般清澈的光芒.TgTL6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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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管遇上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能放開這把劍的嗎?」+tgB1[,_2N A;c%x2tuy.G

男子冷冷地瞥了克里斯一眼,旋即又揮劍砍斷舉著長槍迎上前來的士兵咽喉.轉身一劍再切斷了朝著米娜娃撲上去的士兵肩膀.

「……吉爾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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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是劄卡利亞那個吉爾伯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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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王國軍之間的議論聲引發連鎖的哀嚎聲.克里斯回頭瞪大了眼睛.祭壇內側不只是手持著短劍不斷投擲出去的尼可羅,還有其它彷佛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銀卵騎士團的成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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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們真的是從地板下方鑽出來的.祭壇下方有一個階梯,而這些伙伴們全都從樓梯下方沖出來之後做出了一道人牆,將聖王國軍的衛兵陣仗給推了回去.最後一個從階梯底下走上來的,是一個披著閃耀金發的人影——弗蘭契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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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克里斯,在他眼中層露了一個安心的笑容,接著便筆直朝著希爾維雅的面前走去.

「陛下,容微臣失禮了.」9v'dE{(B&[5b

「——咦?」v'F/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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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希爾維雅提問,弗蘭契絲嘉就先把手臂上披的一件兩袖宛如一對白色羽翼的衣裳套到她的身上,手上還握著一把短劍.m6H^^2MG CbvQ%n

「所有人不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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劄卡利亞公爵千金凜然宏亮的喊叫聲響徹了整個王聖所.!b.Dfh: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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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契絲嘉帶來的士兵僅僅二十人,加上遍體鱗傷的米娜娃和瀕死的克里斯,身上仍穿著聖婚秘密儀式中特有服裝的聖王國女王希爾維雅,周圍的聖王國軍目露凶光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他們身上.但他們還是堂堂正正地通過了聖卡立昂城堡的中庭,從東門走出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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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弗蘭契絲嘉舉著一把短劍架在希爾維雅脖子上的緣故.`*c(q-|4R0| r6^-@S }

身受重傷不僅不能走路,甚至還不能站的克里斯是由吉爾伯特抱著走的.雖說吉爾伯特將他抱在側身處這種方法相當粗魯,不過在不時碰觸到他傷口的移動過程中,也勉強幫助了克里斯不至于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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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步出沒有城牆圍繞的區域,才知道夜里的冷風多麼凜冽而強勁.寒風讓傷口有如燒灼般的疼痛稍稍得以緩和而舒服些.傷者身上的痛楚像是昨晚的夢境一般逐漸從意識中遠去,想必是因為痛覺神經已經漸漸麻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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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星星的夜空升起了孤獨的新月,追著克里斯等人的腳步直到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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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還真得感謝梅德齊亞公王不可了……」

他們離開聖卡立昂,來到遠處的一片草原上頭.弗蘭契絲嘉喃喃吐出這麼一句話:BD7~Y5rS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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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希望他為我們領路的事情不要被發現了才好.」

據說帶領弗蘭契絲嘉等人,從地下墓園直達大聖堂頂樓的逃生路線中鑽進去救人的,就是梅德齊亞公王.他始終擺出一副完全屈服于聖王國軍旗下的卑微姿態,不過實際上卻仍懷抱著身為一名統帥的驕傲,心系于他所參與的公國聯軍陣營. kA6p#r*rh-`

「不過你們到底是怎麼見到梅德齊亞公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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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被尼可羅背在背上,漲紅著臉一副不高興地喃喃自語著:s/Z$K y&m&U

「我都說我不想把你們卷進來的……」

「他是派人帶著納貢的箱子把我們塞進去扛進城里去的.不過也多虧了他這個計謀,讓我們被整得全身酸痛,怪不舒服的.」

聽到尼可羅的回答,周圍的騎士們全都不約而同發出了笑聲——原來如此,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沒有人穿盔甲呀……克里斯這才知道原來有這麼一段故事.現在大家雖然笑得很開心,但這樣的作戰計劃可是只要有一個閃失,就會遭致整批潛入部隊全部被敵人殲滅的危險呢;像是路上要是箱子被要求打開,或者梅德齊亞公王作為內應的事情被人發覺,抑或者女王陛下不在他們最終的目的地……這些都是不可輕忽的危險.aJ*T*VEZ.[V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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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們要采取這麼危險的戰術呢……克里斯難以理解地望向弗蘭契絲嘉月光下映著碧色光芒的白皙臉龐.:I%^$Yu,v,s4lA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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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弗蘭契絲嘉-德-劄卡利亞呀.光是這個理由還不夠嗎?」Rw`!DW

弗蘭契絲嘉彷佛看透了克里斯心里的疑問一般,對著他展露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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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一座橋上和備了馬待命的另外一支隊伍會合.他們在這里讓克里斯躺在一塊木板上頭,讓他覺得身上的溫度一點一滴地逐漸流失.

幾乎所有騎士都騎上了馬匹.這時候弗蘭契絲嘉對著希爾維雅開口說道:「陛下,接下來就請您自己一個人回去了.臣等沒辦法護送您,真的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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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Y1{Q^~ D0a4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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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聽了鐵青著臉趕緊抓住妹妹的手,緊咬著弗蘭契絲嘉方才的發言對她提出質問:「妳在說什麼呀．我們應該要把希爾維雅一起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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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公國聯軍陣營不能把陛下迎回來.」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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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是真這麼做,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結束了.三大大公家還沒有剿平,捆綁著諸侯國賦稅的內宮神官也沒有消失.這麼一來什麼改變也沒有.」`:G].q\)Nq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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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眉頭緊皺,一臉不悅.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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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看了她的反應,溫柔地將手放到她的肩上——就這個時刻而言,年紀較小的希爾維雅那張臉龐,看起來卻像是比起姐姐更為年長,如同飽經風霜的一株老樹那般滄桑.;T8c"w\v"Qe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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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對.請妳要體會她的心情.」希爾維雅說.2Q1`3p9S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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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妳說什麼呀,希爾維雅!妳要是再回到聖王國那邊去,又會——」R{iw'tV"aH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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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是我去了劄卡利亞,這場戰爭就不會只是聖王國跟公國聯軍之間的事了.」(n)zi @8L`u2V

米娜娃聽了希爾維雅的話,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米娜娃緊握著她的手,從中感受到了哀淒的顫抖——她說的這點其實米娜娃大概也可以想象,畢竟要是一個諸侯國迎來了女王,那麼這個公國跟其它盟國之間必定產生裂痕;而聖王國也會為了奪回女王而發兵,甚至不惜燒掉一兩處劄卡利亞公爵的領地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攻過來吧.

「所以我得回聖都去.要削減戰爭的規模,終至平息,唯有這麼做不可——」

「照妳這麼說——」米娜娃忍不住激動地將一張臉湊到了希爾維雅的肩膀上頭,「那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把妳……」

「我見到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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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在新月皎白的月光照耀之下伸手輕撫著姐姐的一頭紅發,帶著溫柔的語氣說:「就算只有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不過只要能見到姐姐,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而且姐姐身邊有這麼多可以保護妳的人在呢!」TP.Lul"n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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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飄進了克里斯的傷口,像是鹽巴一般滲進肉里面撩起陣陣劇痛.+]o1P-kH:Sr9P

「可是妳沒有呀!」$y4ut%G!Z

「我有姐姐妳呀.就算我們分隔兩地,但我們的血源是不會斷的,我們的心是系在一起的.」+vY4x!Cr4^W$r

「那我也跟妳一起回聖都去!」Sv d a]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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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請妳不要說這麼任性的話.姐姐對這里的人來說,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呀.」

米娜娃再也找不到適當的詞句反駁,啞口無言地垂著頭,發出的嗚咽久久不能抑止.~tdeX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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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不騎馬嗎?」

面對弗蘭契絲嘉的詢問,希爾維雅輕輕地笑了笑搖搖頭,「我沒有騎過馬.」K2T5gG${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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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非常抱歉.臣等得罪了陛下這麼多,最後卻還要煩勞您自己走回去……」

「不,沒關系的.因為我已經好久沒有一個人出城散步了,正好可以好好享受這段路程.不過天氣還是有點冷,可以借我一件斗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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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希爾維雅的要求,弗蘭契絲嘉深深地低下頭.

「要是哪天等戰爭結束,而我們還有機會碰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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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維雅最後補上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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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弗蘭契絲嘉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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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教我騎馬嗎?」

「這是微臣的榮幸.」

待女王轉身離去,在場所有人皆目不轉睛地目送著她從沒有回望過來的背影漸漸走遠,只有米娜娃一個人背著橋的那頭,蹲在地上用手掘著地上的泥土,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情緒而不敢吭聲.4U3A%^1l#ypmDj,|-`

這天夜里,安靜得讓人覺得耳邊彷佛傳來月亮公轉劃過既定軌道的聲音.p1cpH,]7iN7~

當那一副嬌小的身影隱沒在搖曳的草原中再也看不見了之後,弗蘭契絲嘉命令士兵在橋上灑了油,放火將橋燒掉.畢竟要是女王回到了聖卡立昂,追兵想必很快就會趕過來了.B,cy:p4s@:kZ)|[N

熊熊燃燒的火焰再次將米娜娃和希爾維雅姐妹兩的命運切成兩條不同的岔路.BnI,n C r

「我們走吧!」cV;fW Kd'B:j0x0Fp

弗蘭契絲嘉躍上馬鞍,米娜娃卻蹲在地上不肯動.尼可羅看了看她腳上的傷勢之後聳聳肩,「她這個樣子沒辦法騎馬喔.」4A.SR w-Q)D'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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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了,把我丟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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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娃不悅地吐出這麼一句話,讓弗蘭契絲嘉重重歎了一口氣,「我們木板只帶了一塊嗎?那沒辦法了——克里斯你躺到一旁空個位子出來,讓米娜娃跟你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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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這怎麼可以!哇!住,住手住手!放開我呀!」hl:O1?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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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可羅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將她給扛了起來.此時的她因為疼痛連蠻橫一點的掙紮方式都辦不到,輕易地就被扛到了木板上.克里斯慌慌張張地扭開了身子,讓出自己身邊的位子給米娜娃.h&Ji q.U-`

「為了不要讓他們摔下去,我看我們是不是把他們兩個人綁在一塊兒算了?」

「弗蘭!妳給我記住!」K@5Xj 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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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騎士們笑著從四個角扛起了有克里斯和米娜娃躺在上頭的木板.此時木板上的兩人背對背躺著,彼此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臉龐.然而,克里斯知道米娜娃還止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是緊緊握著米娜娃和他碰在一起的那只手.手中傳來的溫度不是烙印的炙燙,而是一個人溫暖的體溫.#|3v\5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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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克里斯忽然想起柯尼勒斯身上的印記.他原以為自己身上的烙印是只有他一個人才有的,被命運詛咒的證據.然而,柯尼勒斯提到烙印時卻也脫口說出了神靈的名字:幸運之神,痛苦之神……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力量是不是真如柯尼勒斯所說,是受印之人所擁有的力量.然而,他知道,接下來的命運他是怎麼逃也逃不開的.同時他也知道,他今後也將必須在這般殘酷的命運之中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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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

馬蹄聲和草原上的風掠過草皮而發出的悉搴聲中,米娜娃以幾乎要被這些聲音吞沒的音量呼喚了克里斯的名字.OYpJ8q

「……嗯?」

他沒有回頭,透過肩膀送出了他的響應.Z#Y_S [%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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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你殺了我的時候,你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表情……」她稍微加諸了力道緊握著克里斯的手說:「我把你的事給忘了……我忘了說過要壓抑住你的那股力量,所以把你放在身邊……」

——這點……我也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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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了……對不起.」%?3B&ot'@`8^

「……妳不用道歉,我沒有生氣,因為……」

克里斯說話的同時,他感覺到自己背上傳來的溫度似乎因貼在她背上的人扭動身子而位移吾.

「我也不太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因為……是米娜娃的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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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感覺到米娜娃猛然扭了脖子欲將頭回過來這邊.

「因為我不希望妳死……說什麼我也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也沒有為什麼,就是沒有其它目的;我只是希望妳活下去,就這樣而已……」;h"`Ja%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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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克里斯的手掌被一副扣在他五指之間的纖細手指用力地反握著,然後掐住,掐得指甲都嵌進了他的肉里./b^aoJ+Bb

「……米娜娃?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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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啰唆!閉嘴!」h(bZxQ9C/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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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說了什麼不對的話嗎?」%e:^M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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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唆——豬頭!別回過頭來啦．別看!」

克里斯想回過頭來從肩膀上方的視線看看米娜娃的反應,然而對方卻馬上撇過頭去.一頭紅發凌亂地蓋住了米娜娃的臉龐,但克里斯也確實從發絲間透出來的臉頰看見了微微的紅暈./K8~(GbB6l)B_+N

——也許我做這樣的要求太任性了也不一定.;s;HJ2s)B4L

克里斯轉頭側身望著夜空中如同彎曲的銀絲般細長的新月,同時確認著身後傳來的體溫.

——也許接下來也得持續承受死亡的痛苦……

——可是我希望米娜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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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面臨的……是一次溫柔而能夠帶走她身上所有痛苦的死亡,我也會用我的下顎將這個死亡給吞噬殆盡.an7o"om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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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副交纏在他指縫間的纖細手指,此時仍卷著他的整只手掌.手握得很緊,比剛才更緊.YJy0XH+u!? r f

「……米娜娃,這樣很痛耶.妳的握力很強,能不能放松——」2I-}_p%q!x3n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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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頭,我,我是伯你待會兒掉下去嘛!」

不知道是不是米娜娃最後一聲喊得太過大聲而被周圍的人聽見,除了騎在馬上的騎士們之外,就連走在前面的弗蘭契絲嘉也回頭看著克里斯和米娜娃兩人側躺著的木板,吐出了嗤嗤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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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米娜娃下一句話趕緊壓低了音量,她想,這句話應該就只有克里斯才聽得見了,「所以你也不可以隨便離開我.」

克里斯沒有回答,只是又一次握緊了那只小手,感受著其中散發出來的溫度.+Q%GG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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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我將為了這個目的而戰.

——就算這只是我對于自己命運的掙紮和反抗,那也沒有關系.)D%jzgwD)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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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我的血將為米娜娃而流.

他閉上眼睛,在他的眼瞼底下看到的夜空之中,新月展露了安靜的微笑.

r3431323 2010-5-15 16:26

11．烙印o5d)M8^,x?v O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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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足音在王配侯格雷烈斯大公背後的那扇門外停了下來.他坐在門內的一張大石桌前,讀了好幾遍攤在桌上的書狀之後,這會兒摘下眼鏡,將披肩撥到肩上回過頭來.開門後,一名身材高姚有著深邃的眼窩作為面部特征的男子,讓衛兵提起了長槍恭迎進來.他-路裘斯,和格雷烈斯披著同樣的披肩,同樣也具有王配侯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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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和路裘斯兩人舉起手交換了禮數之後,並沒有特別禱頌聖句.一方面因為現在三大大公缺了一角,而現在也正為了這件事而在服喪,所以一切從簡.5g!c)Bi/|{g

「梅德齊亞的處置方式還沒有決定嗎?」

路裘斯瞟了一眼桌上的書狀哼了一聲.L?;p8Zi,Sk

「柯尼勒斯卿被殺的事,要是能夠揪出梅德齊亞公爵到底在背後搞了什麼鬼的把柄,就可以直接將他處刑了……」格雷烈斯聳聳肩說:「可是那只老狐狸做得相當漂亮,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哼,算他厲害.」#x)d.N fJ

「以格雷烈斯卿的年紀,其實要的話也可以冠上老狐狸的名號了呢.」

面對路裘斯的譏諷,格雷烈斯只是挑起了他那一對開始泛白的眉毛,沒有什麼其它表示.在過去獲得王配侯稱號而坐上了大公之位的人之中,像格雷烈斯這樣年過五十的人實屬稀奇,但是他可不想被拿來和梅德齊亞公爵比較.畢竟梅德齊亞公爵年近七十,卻還不肯讓位給自己的兒子,始終和聖王國之間爾虞我詐地往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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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駐紮在耶帕維拉附近的公國聯軍全都撤回自己的諸侯國去了吧?」路裘斯似乎察覺到什麼而顯得有些焦慮地趕緊改變了話題:「柯尼勒斯卿雖然最後讓大主教給逃掉了,不過我們占領了聖卡立昂,等于是在東方諸國之間打下一個攻擊據點.這一仗算是打贏了吧.」 EH[.zb

「沒人說這一仗打輸了.」格雷烈斯插起手來,「聽說現在大主教好像是在鼓吹大家合力奪回普林齊諾坡里的大教堂,因此現在每個諸侯國的公王都對他頗有微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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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路裘斯露出了牙齒開心地笑了,「這麼說,要是我們在這邊推他一把,那公國聯軍搞不好會就此四分五裂呢.這可是個好機會呀.」5dR$y]^8V5F

「這我也知道.」

「那麼格雷烈斯卿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感到不快呢?我想我也不會只是為了要聽我軍打了一場勝仗的報告,而被您找過來的吧?」p4v0PK&` l

「托宣預言下來了,是跟聖王紳有關的事.」

這句話讓路裘斯也忍不住歪著嘴愣了好一會兒……聖王紳,即柯尼勒斯死後始終懸在那兒的女王夫婿寶座一事.0R]Ei*Q8AQ$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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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尼勒斯卿被殺還不滿一個月呀,而且陛下還都之後一直都是那副憔悴的模樣,根本還沒辦法用藥接受托宣吧?這真的是杜克神的托宣逗言嗎?」'U&JTiN'i

女王希爾維雅因為接受托宣預言的能力不足,因此已經好幾度將朦朧的幻覺當成是托宣而發表了.然而,格雷烈斯對此卻搖搖頭表示不是那麼一回事.

「的確,聖婚儀式之前被選為聖王紳的大公就死了,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情況,因此你會懷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過陛下在杜克神賜下來的托宣預言之中,連刻印都已經預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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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裘斯看了看攤在桌上的書狀,「……我不記得有看過這樣的刻印呀.從它的外觀來看,應該是艾比梅斯家的印記才對……」他忽然想到而用一只手指了自己額頭和手背上的印記,另一只手指著書狀上的圖騰說:「有這種印記的人……不只會成為聖王紳,也會成為艾比梅斯家的族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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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路裘斯的提問,格雷烈斯點了點頭——雖說過去沒有這樣的前例,不過若是得到成為聖王紳的資格,那麼這個人當然也能夠同時坐上族長的位子才對.

「艾比梅斯的家族寵大,搞不好要到處去找了.」K#Jw-v X3b[G&[

「不……」.k-C,om}-h~b0U,r

對于路裘斯的看法,格雷烈斯雖然提出了否定的意見,但卻也沒有馬上回答.因為他在迷惘到底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路裘斯,而關于這個托宣預言中昭示出來的聖王紳人選,其實並沒有直接證據,而他並不喜歡在沒有客觀證據的情況下莽撞行事.然而,他也思考到萬一沒有讓路裘斯知道,事情可能變得更棘手,因此還是對著路裘斯開口了.;m1QeR.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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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似乎知道關于擁有這個印記的人的線索.」他說.

「那麼我們就沒有必要找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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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陛下不願意透露這個人的身分.」

「為什麼?」8E5I8^:r)m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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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Tfb/Gy-M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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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裘斯刻意用鼻子呼了一口氣,而格雷烈斯心里所想的其實和路裘斯相去不遠,只是路裘斯用了比較直接的方式表現出他的無奈——若是柯尼勒斯還在的話,大概會用不把女王當成女王的方式強迫她說出來吧……

柯尼勒斯這個人雖然因為年輕氣盛的關系而做事情有些霸道,這點讓格雷烈斯也不敢苟同;然而現在柯尼勒斯不在了,他倒是也察覺到柯尼勒斯這樣的形式作風其實是有他可靠之處.N,CHbX.HLO

「我去問問陛下吧.格雷烈斯卿,你可要知道,這是關于女王夫婿之事呀,這件事也代表了聖王族的存亡呢.話說,柯尼勒斯卿在搜索的米娜娃殿下後來也逃掉了,我們現在可是分秒必爭呢!」C6s/gs3hc

「我知道!」~9Ym&g*q8F%k_\5^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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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烈斯忍不住大聲了起來.這會兒路裘斯也發現自己說得太過火了,因此輕輕地咳了兩聲.e+g'nNG0|j2x H&W

「話說,這個印記內殿的神官們也該都看過了吧.榭蘿妮希卡有說什麼嗎?」hd _,`"Hv\E

路裘斯這聲詢問讓格雷烈斯整張臉繃了起來.

「……格雷烈斯卿?」

格雷烈斯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他想起了那些內殿里的神官們見到這副圖騰時,所有人都浮現出一樣的表情——鐵青著臉,和滿臉的懼色.'|;R tl.q8~5uN$b

另外,內宮神官的統領者,榭蘿妮希卡內殿總司看到這副圖騰也像是呻吟一般道出了一句話——

「……野獸……」
_`!s5|{mW0{I%O*j
格雷烈斯喃喃地開口說道.一旁的路裘斯聽了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是那個在時間盡頭吞噬所有星象的野獸印記嗎……」

r3431323 2010-5-15 16:28

後記,B+ea^ in

由于這是我在MF文庫的第一份工作,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得跟各位讀者說聲,初次見面,大家好! r.B+H Y/mS'Hka

當我最初接到MF文庫對我提出這份工作的要求時,我手邊已經有了兩個企劃;一個是已經做好整體架構的故事,跟一個只有想法還有角色構想的案子.我把這兩個企劃案都以電子郵件的方式寄給了我的編輯.基本上如果通過的是前者,那我隨時都可以開始寫,但如果對方喜歡的是後者,那我當時其實是覺得有點麻煩的.因為那封郵件只夾帶了一個我將剛剛浮現在腦中的想法寫下來的文字文件而已.8Tu4N E/u

說起來,那個構想其實只是源自于我從來沒有寫過西洋奇幻風格而產生的一種憧憬,加上我也有想看到一個穿著打扮像個女孩的女孩手持巨劍在戰場上奔馳的想法.不過問題來了,讓女孩子上戰場還不是什麼難事,但是若要讓她不穿鎧甲上戰場,那就需要具有說服力的理由.關于這個部分我思考了很多種不同的可能性,比方說她可以預測敵人的攻擊,這麼一來不穿鎧甲對她的作戰方式來說就相對有利了;另外,古時候的戰場上有八成的死因都是源自于箭傷,因此她有這麼一把巨劍,一揮就能將整批的箭雨一次掃掉……,B;k*PM/K

說到這里,各位讀者已經知道編輯部後來選中的是哪個企劃案了——就是那個只有想法跟角色構思的企劃案.

總之,一切就要在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下開始了.于是我就得開始跟我的編輯從討論中盲目地摸索著……我們從第一個企劃草案開會決議之後翻案.實際開始動筆時又再翻一次,到最後定調故事的走向跟最初的架構之間幾乎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這方面給我的責任編輯添了很多麻煩,真的很抱歉……^~u)b4{B
/z2YtN"E`z
不過話說,這個企劃在不斷翻案的過程中,有兩個部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的,那就是故事的標題跟女主角的名字.
})b&mM)sPI'`
大家都知道撲克牌有K,Q,J,而這幾張牌又分成了不同的花色;據說每張牌其實都取自一個實際存在的故事中的人物形像.而作為黑桃Q的『劍之女王』就是取自于希臘神話中的戰神帕拉斯-阿西娜這個人物,在羅馬神話中則叫作米娜娃.如果各位手上有撲克牌的話可以去確認一下黑桃Q的圖樣,她就是米娜娃.

話說,當我寫到這邊的時候,我也去拿了我手邊的撲克牌出來看,不過那副牌是B’z的CD送的特典,因此Q的圖樣想當然爾就是稻葉跟松元,就各方面而言真的是很沒有意義呀……

最後,擔任插畫工作的夕仁老師為這本書畫的插畫在我收到的時候從畫里頭甚至感覺到了『夕仁老師已經先畫好畫了,然後要我先拿過來看看然後再來討論』這樣的錯覺……不對,不是錯覺,我確實是在寫作中就拿到夕仁老師的角色設定稿了,遲給了原稿真的非常抱歉;也謝謝您為這部作品畫出這麼好的插畫,請容我在這里挪點空間向夕仁老師道謝!

杉井光

r3431323 2010-5-15 16:31

彩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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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2010-5-15 16:33

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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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之女王與烙印之子Ⅰ 作者:杉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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