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個人咖啡（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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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畢業，只不過在交大換了個研究生的頭銜，宿舍搬到研究生宿舍，其餘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除了一直都沒有交新女朋友這一點例外。很重要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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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暑假變得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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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預感，這個世界就要偷偷起化學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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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沒看見你交新女朋友？還在忙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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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著過胖的蘇門答臘肚子上的肥肉，站在櫃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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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前幾天就找好了，還答應讓我做喜歡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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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著：「至於女朋友嘛，我想等等看吧，說不定有個正好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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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肯亞的女孩子也在等我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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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這麼大，一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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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裝作鼓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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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就脫口而出我愛死肯亞了。驚險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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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還是一杯肯亞，再來點小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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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從背包裡拿出一台嶄新的筆記型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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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笨蛋阿拓就顯得忙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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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在半夜打電話叫我過去他家，幫他跟百佳完成那三千片的超級大拼圖，我果斷回絕了好幾次，有時還裝睡；但當我知道他收到外交役合格錄取通知後，我的信念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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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剩下一千片左右，總不好意思兩年後回國再接再厲吧？快點來啦！我下個月就要新訓了，現在是分秒必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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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在電話裡著急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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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厚著臉皮傳簡訊問百佳，問她允不允許有我這個電燈泡去插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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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百佳回了一個笑臉。我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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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出國當苦工前我能跟他多聚一些就多聚一些，要不他這個怪咖一去就是兩年，從此我就只能一個人去洗衣店吃飯，一個人去暴哥那裡看電影，一個人去看小才表演，一個人去倉仔那裡夾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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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地方，都是阿拓帶我去的，這是我們獨特的新竹地圖，以奇遇為經，以友誼為緯繪製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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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拼拼圖的幾個夜晚裡，百佳抱著睡著的胡蘿蔔，提出她想租下阿拓現在的房子，好讓這條我行我素的小狗能在熟悉的環境裡繼續待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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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幾乎沒有遲疑，大叫了一聲，嚇得我跟百佳身子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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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阿拓緊緊抱住百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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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是個好人！妳真是個大好人！胡蘿蔔一定會很感激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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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在百佳的耳邊大聲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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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又驚又喜，眼睛一眨一眨，在阿拓的背後向我比了個勝利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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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摸摸被突然吵醒、一臉大便的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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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滋味很難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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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人生就像是兩年前一直困擾我的排列組合題目。然而我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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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誰在一起，其實早就註定好了，每一道題目不管多麼繁複，答案都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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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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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在等一個他不需要在其面前偽裝的女孩，所以他出給自己的愛情題目，答案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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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在等一個她不需要負擔選擇壓力的男孩，所以當答案出現在她眼前，她一點也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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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在等一個懂得欣賞他純真本質的好女孩，所以對他來說只需要耐心等候，而耐心在阿拓身上從不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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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兩年前當我在咖啡店初遇澤于的時候，我就已經為自己擬好一道艱難夢幻的題目。而現在，我已經走到這場愛情排列組合的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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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讓我住在你這裡，你才是最好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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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抱著阿拓，閉上眼睛：「今天晚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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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寢室熄燈，百佳睡不著，偷偷爬上了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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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嚇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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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縮腳，睡到一半腳被人從底下抓住的感覺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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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睡不著，跟妳擠一擠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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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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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如果睡不著，我可以抱妳，講故事給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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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成慵懶地翻身，曖昧地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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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花心了妳！」「念成我要告訴妳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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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百佳同時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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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成哼了一聲，乖乖睡她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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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婷放假回去後，寢室少了好多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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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說，玩著我枕頭旁的長頸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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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尤其她的聲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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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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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阿拓去成功嶺新訓，我也會回台北。有個暑期安親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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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看著長頸鹿脖子上的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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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又不是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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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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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哇，誰在跟妳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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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鎚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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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愣頭愣腦的他站在非洲草原上，拿著矛跟土人一起打獵的樣子，就覺得好好笑！他一定跟很多怪怪的土人變成好朋友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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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想越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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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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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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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半路遇到獅子，說不定還會碰到泰山來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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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說越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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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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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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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不定阿拓會碰巧遇到部落戰爭，然後不小心救了酋長的女兒，接著酋長大表感激於是把女兒嫁給他，阿拓就變成了非洲國的女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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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笑的很白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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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螢，妳真是越說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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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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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詳百佳，她的眉頭輕輕鎖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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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羨慕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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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的額頭觸碰著我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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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雖然出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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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還沒說完，百佳就已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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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我很羨慕妳，總是能用這麼開心的語調說著阿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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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閉上眼睛，手指碰著我的嘴，不讓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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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她的嘴角卻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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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妳的小說裡看見阿拓，都是那麼活靈活現，而我的記憶裡，卻只有那張永遠都拼不完的拼圖，還有躺在我懷裡睡著的胡蘿蔔。不過我很幸福，吊在那房間裡的深黃燈光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他認真問我<這塊拼圖放在這裡會不會很牽強>的表情是我最難忘的回憶，他騎車送我回來時，總會注意到我每次都少穿了件衣服。他說笨蛋不會感冒，他說抓沖天砲的手不要抖、要呈四十五度才會又高又遠，他說我們人類的念力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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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依舊閉著眼睛，越說聲音越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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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很幸福，好像熟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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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摟著百佳，幫她蓋好涼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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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正在做一個美夢，一個醒來之後，還會繼續下去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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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幫我在夢裡向阿拓打聲招呼，順便提醒他寄張拿著長矛的明信片回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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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閉上眼睛，輕輕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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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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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嶺一個月的新訓結束後，阿拓將手機門號停了，反正非洲也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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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滿櫃子的書送給倉仔，因為倉仔很喜歡自己研究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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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則送給金刀嬸他們，這樣就可以跟遠在高雄跟台北的兒子玩視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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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從沒養過魚的魚缸則送給了暴哥，他說暴哥如果不缺條狗，也許缺幾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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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風機則送給了沒有頭髮的鐵頭，因為他說鐵頭沒有頭髮頭會冷，吹風機可以幫他溫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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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跟衣櫃等傢具則留給百佳，當然還有那幅拼好了的大拼圖，他們將它裱好掛在牆上。我一直都沒提過，那是幅壯闊的黑白山水畫，難度高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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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什麼也沒留給我？我缺一條帥氣的披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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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才坐在他那將性命賭在象棋上的老爸旁，一邊看棋一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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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缺的是帽子？一個人體魔術師怎麼可以少了吃飯的傢伙？將軍抽車！死棋！」 阿拓大笑，下了他有史一來最好的一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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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心地從阿拓的大背包裡拿出一頂帥氣的紅色長筒帽，那是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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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特意去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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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是紅色的！爸！你看帥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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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才又驚又喜，立刻戴上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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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伯卻正自沈思如何化解阿拓那一手號稱死棋的困局，無暇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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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黑色的全賣完了，所以只好買紅色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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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阿拓說，反正你也比較適合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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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戴上這頂帽子可以帶來好運氣，贏得美國的魔術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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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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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好運氣？我是實力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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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才說著說著，立刻從剛到手的魔術帽裡拎出一隻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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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小才禮物的那晚也是阿拓最後一次幫小才補習，儘管小才還是定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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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贏了唯一一盤軍棋後，阿拓騎著野狼載我去南寮海邊，那個我們放過一箱沖天砲的海堤，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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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照例在熟識的小吃攤前買了兩杯熱珍珠奶茶還有兩隻烤魷魚，阿拓托著我的腳助我爬上堤防，將吃的東西交給我，然後壁虎般跳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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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買煙火，真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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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褲子，下次要再一起放沖天砲就要等兩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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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失策，總是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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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笑笑，喝著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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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寮海港的風景在晚上根本就是一片髒髒的漆黑，遠處的燈塔既不詩情畫意，偶而看到的漁船燈火也多是海巡巡邏艇，要不就是全身著火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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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沖天砲真的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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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在海堤上隨便聊點什麼，一點離別的感傷都沒有，就連提到這兩年相識相熟的過程也只是三言兩語笑笑帶過，沒有刻意去撩撥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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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突然想到，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卻一次架也沒吵過，真是蠻詭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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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說他本來就不習慣跟別人吵架，因為吵架根本就沒有必要，雖然跟我在一起的確也沒什麼好發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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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我問，咬著烤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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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小的時候就我習慣用十年後的自己來看當下，所以很多事我其實都不在乎，例如店員找錯錢給我或是服務生送錯了菜這種小事，十年後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所以現在的我何必要生氣呢？浪費時間也浪費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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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伸著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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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我嚼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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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我以前小學常常因為忘記帶笛子被音樂老師罰半蹲，可是我都馬不在乎，一個人在走廊上還可以想很多事，例如放學後要去找誰玩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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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說，簡直沒什麼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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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天被流氓作戲圍住後，你還是很生氣打了暴哥一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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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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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清楚知道十年後我還是會很在意那次的惡作劇啊，而且暴哥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想跟他之間有什麼嫌隙，所以打還是要打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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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歉然說：「那天晚上嚇到了妳，不知道打那一拳夠不夠？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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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我再打電話給暴哥約個時間再補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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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啊你，不怕暴哥把你給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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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不過你怎麼知道十年後的你會怎麼看現在呢？說不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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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十年後的你會在意，只是現在的你還沒發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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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不是百分之百都知道以後的事，就好比以前我被彎彎甩掉那件事，我以為我朋友嘲笑我只是一陣子而已，沒想到一笑就是一年多，坦白說我很會後悔，不過既然一開始我沒發脾氣，就不能怪我朋友，其實他們也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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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搔搔頭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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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你真的很可憐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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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他那人群前尷尬的樣子，當時的他臉跟脖子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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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還是謝謝妳救了我，沒有妳，我現在可能還被困在原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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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伸出手，眉毛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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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說過你每次跟我握手，都快把我的手扭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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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阿拓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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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是一記內力十足的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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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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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隔天一早，就騎機車從新竹到台中成功嶺報到，將房子留給百佳跟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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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電話說，已將摩托車寄放在住在台中的同學家，就理了個大平頭進去當阿兵哥，如果新訓結束再來新竹找我們吃飯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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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哥也在這個時候上了成功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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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保佑，希望他別抽到金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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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羚在網路上寫信給我，我則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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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籤運一向很差，小時候我們到雜貨店裡抽獎品籤，哥總是抽到銘謝惠顧要不就是橘子汁冰棒，在祖先牌位前擲筊問事，不是沒筊就是笑筊，如果在遊樂場玩紙籤販賣機，多數都抽到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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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我看哥多半也是飄洋過海的命，好一點也是無堅不催的海軍陸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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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暑假那麼閒，要不要找個時間去學車啊？如果我真的抽到金門，車子太久沒開會壞掉咧！如果壞掉就找妳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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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整理行李時將車鑰匙丟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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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有自知之明會抽到金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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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客氣收下鑰匙，心中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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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至少有個漂亮美眉在台灣等我啊，哇哈哈哈?不像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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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笑得跟白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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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說得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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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拓去非洲，也有個漂亮美眉在台灣等他，到底都是幸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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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事情開始變得怪怪的，尤其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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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是越來越少看見老闆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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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看著櫃台前的小圓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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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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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翻著漫畫，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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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闆娘都趴在櫃台上玩些小東西打發時間，剪紙啦米雕啦用吸管蓋房子啦，甚至有一陣子迷上了用手指摸麻將猜牌，整天都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一鳥？花牌？」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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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只剩下光會嗑麵包跟小蛋糕的肥貓蘇門答臘，還有他微微發出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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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老闆娘真的會跟培信在一起麼？會結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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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手裡調著亂點王指名要的「哈比人搞gay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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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那麼多？」阿不思對漫畫的興趣比什麼都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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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你的哈比人咖啡跟冰淇淋鬆餅，共兩百塊。你不要老是點冰淇淋鬆餅，熱量那麼高。」 我將餐點放在桌上，拍拍亂點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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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不思的教導下，這兩年我對咖啡的認識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手底下能調出的咖啡多達四十幾種，還開始嘗試調製自己喜歡的綜合咖啡。這是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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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不思跟老闆娘還潛移默化了我他們的特異功能，就是隨興製造出客人亂點的咖啡，這需要了不起的勇氣跟牽強附會的想像力。這，似乎已變成了本店去之不掉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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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可是這是冰淇淋鬆餅嗎？這是------蜂蜜鬆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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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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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一看，果然一點冰淇淋的影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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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常發呆呴？交了男朋友呴？在思春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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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繼續怪笑著，捧起咖啡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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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吐了出來，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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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好喝嗎？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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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雖然都是創意之作，但我對哈比人搞gay咖啡還是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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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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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來！沒吐出來的話我一定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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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趕緊用一旁的礦泉水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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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地喝了一小口，立刻像噴泉一樣將那怪東西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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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我剛剛到底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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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將我剛剛嗑完的瓜子殼倒進去磨豆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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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繼續看著漫畫，頭還是沒有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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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啦妳剛剛怎麼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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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倒，將瓜子殼咖啡倒在洗碗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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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妳要學老闆娘的風格。好了，別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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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手杵著臉頰，翻著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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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回想剛是怎麼將瓜子殼當成咖啡豆倒進磨豆機打碎，但完全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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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懷疑自己怎麼可能在沖熱水時聞到怪味，但完全不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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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匪夷所思，沒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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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最近怎麼都沒看見妳那個沒品味、每次都一口乾掉咖啡的朋友來找妳啊？就那個叫阿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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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大口吃著蜂蜜鬆餅，只要是甜的他都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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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沒有品味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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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著他，手裡做著新的哈比人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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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那他去哪啦？回家放暑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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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問，舔著沾在叉子上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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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當兵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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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才上成功嶺兩個禮拜，我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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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一個人騎車到洗衣店想上樓吃頓大餐，但車子才一停下，我就覺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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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是跟阿拓兩個人一齊去吃，氣氛都很熱絡自然，但現在我一個人，我突然覺得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有那種氛圍。所以我再度發動野狼，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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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要去找小才也怪怪的，雖然阿拓已經將小才的家教讓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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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也不太會下軍棋，勇伯一邊跟我賽棋，一邊都在唉嘆這次又要重頭教起，我問為什麼，才知道阿拓的棋藝也是被勇伯慢慢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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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哥那裡反而好些，畢竟看電影就是看電影，我才不怕他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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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阿拓說的對，暴哥除了砍人外，其實是個寂寞的傢伙，也是最需要我替阿拓關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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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走後我照例去看電影，暴哥雖然表面不說，但心底其實高興的要死，每次我屁股還沒坐下，他就去外面拎了我最常喝的珍珠奶茶回來。不過他其實不知道，阿拓才是最喜歡喝珍珠奶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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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我去游泳時遇到阿珠，她很怪，到現在還是只會水母漂跟一點點仰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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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說阿拓已經去當兵，也將她送她的胡蘿蔔交給未來的女朋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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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珠很驚訝，說阿拓未來的女朋友不就是我嗎？我說當然不是，是我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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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阿珠突然號啕大哭，說她還以為我們是一對、所以始終沒有對阿拓施以她最拿手的瘋狂倒追，白白失去一場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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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就好笑，不過阿珠後來哭到連水母漂都不停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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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真是有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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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上成功嶺後，我的生活一下子少了一半的快樂，被抽成半真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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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會卯起來猛發呆，例如那天看到阿珠崩潰後，我自己也游到撞牆！到現在額頭還貼著撒隆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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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這杯我請客，剛剛那杯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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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亂點王剛剛吃完的瓷盤，遞上新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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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小心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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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爽快地接過，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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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吐了出來，吐得滿桌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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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 我錯愕，歪著頭看著阿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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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抽沒完的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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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頭也不抬，冷冷地拋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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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兩個禮拜，接下來是兩年，看來還有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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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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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百佳回到台北短期打工的這段期間，胡蘿蔔暫時跟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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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處，我發覺胡蘿蔔真的是一條很像他朋友主人的狗，很獨立，卻也很愛交朋友，也很有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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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天都在外面遊蕩，肚子餓的時候才會回來，自己到廚房試著打開冰箱找東西吃，有時候還會帶別的野貓野狗回家，大快朵頤一頓後，又趾高氣昂地領著那些貓朋狗友出去玩，累了才回家，玩得興起就在外面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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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狗就可以知道主人是蝦米款！你那個朋友一定很臭屁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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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頗有興味地看著胡蘿蔔，他正在客廳的電視上拉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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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臭屁，臭屁的人養的狗最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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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阿拓是個很尊重朋友的人，所以他的朋友都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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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也是其中一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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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哈哈大笑，胡蘿蔔毅然決然從電視機上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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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阿拓說我拯救了他，還是個騎野狼的女生，還會很屌地用手放沖天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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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洋洋得意，拿著報紙包起電視上的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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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禮拜，有天晚上阿拓從成功嶺上打電話給我，跟我約時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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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新訓幾乎不可能有空閒跟機會跟外界連絡，但我從不懷疑阿拓跟長官、同僚搏感情的能力，他在這方面簡直就是裝熟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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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月五號新訓結束，九月九號一大早就要啟程去非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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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在電話那頭爽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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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去非洲哪裡啊？南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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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心情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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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跟我們又沒有邦交，是甘比亞，甘地的甘，比賽的比，亞洲的亞，不過它在哪裡我也搞不懂，反正去了就知道啦！希望可以看到獅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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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依舊笑的跟笨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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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五號回新竹，八號走囉？那我們約什麼時候吃飯？順便把胡蘿蔔帶給你看，他最近在練大便，在我們家每個地方都拉了一把，超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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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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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號還要去辦點出國的手續，六號正好參加台北的大學同學會兼婚禮，那天我會住在同學家，就是我們社長阿爆啊，就是他要結婚了！真是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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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連珠砲地說，語氣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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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什麼時候回新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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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不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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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號晚上吧，那天正好是禮拜天，真的是太有口福了我！記得跟金刀嬸強調一下喔，我要吃雙倍的份！不過只能待在新竹幾個小時就是了，我的飛機在九號凌晨就要出發，所以我吃完飯、看完老朋友以後就要騎車去中正機場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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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越說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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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號呢？七號就可以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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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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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號下午我要去找以前在附中照顧我的福利社歐巴桑啊，考考她有沒有忘記英文單字囉，晚上我想約百佳吃個飯，她應該在台北吧？妳幫我跟百佳約晚上七點在車站西三門好不好，我後面已經排了好幾個人要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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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興沖沖的說完滿滿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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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那我們就禮拜天晚上見面，幾點？有時間跟暴哥看場電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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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故意拿暴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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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七點吧，我估計十點或十點半開始出發去機場，跟另外兩個一起去甘比亞的役男會合，凌晨兩點的飛機，我看只能去跟暴哥打聲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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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說：「好啦就這樣，我要跟排長去偷泡麵吃了，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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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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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悶的不得了，不過還是立刻打了通電話給百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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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當然很高興，還在電話裡給我一記香豔的飛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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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那天晚上我親他怎麼樣？會不會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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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的聲音很雀躍，就像老電影真善美裡扯開喉嚨歌唱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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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接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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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著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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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嘻嘻！還是將他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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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已經開始亂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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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麼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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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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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把初夜給阿拓，就在他出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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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的聲音只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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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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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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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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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不會後悔的。總之謝謝妳幫我約囉，之前我還在擔心他會不會一下子就飛到國外了，現在我總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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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佳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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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倒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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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沒時間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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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笨蛋阿拓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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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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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機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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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一，一顆拳頭大小的隕石註定在A天從天落在B街，某甲每天都在B街走上一百次，請問某甲在A天被該隕石砸到的機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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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數學或然率的時間機率計算，答案趨近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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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二，某甲的摯友乙君愛上了某甲的妹妹丙小姐，而後乙君因為愛上了某甲的未婚妻丁女而拋棄丙小姐，最後卻發現丁女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的機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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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八點檔不等於現實法則，答案根本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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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三，承題一與題二，請問題一中的某甲跟題二中的某甲是同一人的機率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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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按照任何法則，答案不折不扣，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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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小妹，我有件事要跟妳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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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容光煥發，臉上淡淡的妝顯得很有朝氣，也剪短了頭髮，整個人都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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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正等著六點半跟念成換班，而阿不思正烘著剛到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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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等一個人咖啡店，氣氛前所未有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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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好消息，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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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坐在櫃台前，撫摸著眼神呆滯的蘇門答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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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阿不思停下手邊的工作，亂點王也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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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杯苦澀難當的愛情考驗後，老闆娘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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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信不再意志消沈渾渾噩噩，他重新拿起小提琴站在舞台上，重新坐在鋼琴前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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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不再居戀小小的咖啡店盡做芝麻蒜皮的小工藝，她決定跟培信到奧地利國家管弦樂團，參加為期兩年的歐洲巡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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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終於等到了，她的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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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來說，兩個消息都是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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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抱著老闆娘，雖然這也表示這間咖啡店要結束營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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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小寶寶的話，別忘了寄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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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也笑笑，拍拍老闆娘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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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在我最需要的這段期間，有妳們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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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抱著我們，很緊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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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個人突然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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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我以後怎麼辦？我------我要怎麼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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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點王大驚失色，站起來的時候椅子都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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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約至少到九月底，我算算喔，你至少還可以點二十幾杯怪怪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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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大笑，掩飾我心中即將淹沒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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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亂點王差點要哭出來的時候，店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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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澤于，笑得陽光燦爛，向我們點點頭，走到他習慣的角落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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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肯亞。」阿不思打了個呵欠，找了本漫畫回到她熟悉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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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安撫著亂點王，他居然頹廢得六神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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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練地沖煮了一杯濃郁芬芳的肯亞咖啡，挑了幾塊巧克力脆餅，走到澤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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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店發生了一件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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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咖啡跟餅乾放下，澤于一如往常打開他的筆記型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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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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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示意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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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要結婚了，我們只營業到這個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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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手指輕敲澤于面前的咖啡杯：「以後你得到別間店，重新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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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另外一種風味的肯亞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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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見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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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莞爾，拿起咖啡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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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不懂，卻見澤于將筆記型電腦轉了一圈，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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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的今天，貴店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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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喝著咖啡，他此刻的笑容我未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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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螢幕上，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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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的今天，大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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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半淋著雨，推開門，走進一間叫等一個人的咖啡店，看見一個慌慌張張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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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端了一杯漂了咖啡豆渣的怪東西給一個男孩，開始他們數百次邂逅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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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那直爽的個性男孩從來不曾想像，那可愛的笑容男孩靜靜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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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小的社窩一起吃著泡麵、傳紙條，是男孩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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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女孩每天在門口收到一罐仙草蜜的畫面，是男孩每晚做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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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女孩面前，男孩才能擁有最真實的肯亞，也才是最真實的肯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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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的今天，男孩有句話想對女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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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看著電腦螢幕，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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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電腦的，是一雙大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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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仙草蜜，願意跟肯亞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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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的臉都紅了，但他大大的眼睛在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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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我幻想、我在腦中彩排這一刻已經整整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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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從來沒想到，這一刻來臨的時候我還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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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困難，心跳加速，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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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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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握著我的手，輕輕地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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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開始模糊，我竟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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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了，我終於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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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女孩子這輩子都在期待，一個穿著百色鎧甲的騎士策馬終有一天來到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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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上白色的花朵，牽著女孩的手，邀請她上馬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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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多數的女孩，只能在闔上眼睛時，才能見到那美麗動人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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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竟能夠全身顫抖，激動不已地坐在騎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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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九月八號，是我們初遇、也是在一起的紀念日，一定得好好慶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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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看起來開心極了：「我知道一個很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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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才猛然想起，不到一個小時阿拓就會到新竹，來到洗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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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鐘，六點二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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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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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澤于的小跑車，我好奇地東摸摸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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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像自己坐在這台車子裡的次數已多得全身的指頭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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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空間有點小。想聽什麼音樂自己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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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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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我們要去哪裡啊？會不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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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選了張野人花園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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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點妳有事嗎？我在國賓飯店定了晚餐，還以為今晚可以跟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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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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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事，只是我不能太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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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說，無論如何今夜都是最值得紀念的一晚，絕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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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拓這個笨蛋自己要搞那麼多活動，才會只剩今晚可以敘舊，只能說他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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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手機，一字字按著注音符號，想傳簡訊給阿拓改約再晚一點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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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跟朋友有約，我們可以改期，我是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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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他今天的笑特別燦爛：「因為我今天已經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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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只是通知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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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紅了臉，紅得快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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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真的好快樂，真的好快樂，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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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兀自笑笑重覆著，油門很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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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麼快樂，你事先定好了晚餐，可見你很有把握、早有心理準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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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說，將音樂的聲音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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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有把握，我只是勢在必行，非成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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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搖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況且若我被我這輩子最想要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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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女孩拒絕，犒賞自己一頓五星級的大餐應該不算奢侈吧。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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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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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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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我的騎士對女孩子的追求從來沒有被拒絕過，也沒想過會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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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Gc&vZ
車子停在位於新光三越旁的國賓飯店停車場，澤于紳士般幫我開門，溫柔地牽起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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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一時好僵硬，尷尬大過於感受此時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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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的愛情一直停留在幻想階段，實際上我根本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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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這樣沒有關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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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有些緊張，低頭看著自己的牛仔褲跟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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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可是VIP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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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嘻嘻，帶著我走進飯店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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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正式的服務生親切地領位，我們走到四面都是電梯大樓與矮椰樹的露天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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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柔煦，搖曳著桌上燭台昏黃的酒精燈火，一名穿著燕尾服的樂師站在宴所中央，拉著悠揚的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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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一看，不管是餐客或是侍者，所有人的舉止都好優雅，看似大方實則小心翼翼似的，一個外國人聞著紅酒橡木塞上的氣味，點點頭，侍者躬身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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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彷彿置身貴族晚宴，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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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介意那些，這裡的東西真正好吃，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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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他的話讓我安心不少。他才是真正敏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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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胖胖的侍者躬身遞上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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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點菜吧，你比較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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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菜單，突然之間有點不適應這麼正經的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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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交給我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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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雖是這麼講，但還是一邊點菜一邊問我可不可以，我只好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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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最後索性用腳在桌子底下踢他，他才飛快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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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侍者領著菜單走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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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話，我還真不習慣有人在我身邊等菜單，好像在監視我的品味跟喜好似的。所以在咖啡店的時候我都是丟下菜單轉身回到櫃台，等他自己想好了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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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釋，尤其那些菜名後面跟著一長串英文跟法文還是義大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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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說不定有什麼菜必搭配或必不能搭配什麼菜的美食傳統我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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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讓我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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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可以理解，尤其剛剛那個服務生一直盯著妳看，我也覺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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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說，看著走遠的胖胖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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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的衣服穿得太隨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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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吐吐舌頭，看看腳上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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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介意，我可以立刻去隔壁的大亞百貨買一套牛仔褲換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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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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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我可不想你又開始違背本意亂配合別人，我也一樣，免得被你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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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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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會的。在妳面前的我是最愜意輕鬆的，妳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一個人，我從來不曉得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沒有壓力，可以這麼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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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正經八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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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我們是從朋友開始的，比較不用想那麼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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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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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陣子跟澤于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我還是覺得愛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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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唐突，深怕只是美麗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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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那位胖侍者又回來，雙手捧著一瓶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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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侍者站在桌子旁，一邊為我們倒酒一邊猛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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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澤于面面相覷，直到他將酒瓶放下離開後還一直回頭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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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ail protected]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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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真是夠怪的了，如果他再一次我就叫他們的領班過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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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也摸不著頭緒，手中的酒杯輕敲著我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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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請我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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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靦腆地喝了一口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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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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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看了一下錶，微笑：「在四十五分鐘前，李思螢已經正式成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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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于的女朋友，男朋友請女朋友吃飯是天經地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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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還是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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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越想越不對，我跟澤于相處不應該換了個身分就生疏起來才對，那麼，我究竟在緊張些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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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妳從剛剛進來已經看了十七次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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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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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看了錶十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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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訝異，立刻看了第十八次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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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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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澤于才剛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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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我去一下洗手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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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手裡緊握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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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個人咖啡（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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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賓飯店的女生廁所也是五星級的寬敞，我站在洗手台前打電話給阿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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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想起阿拓的手機門號早已在一個多月前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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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為什麼沒有打電話問我呢？問我怎麼沒去洗衣店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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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沒跟我吃到飯一點都不重要嗎？喂喂喂，你可是要去非洲甘什麼的兩年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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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電話給金刀嬸傳話，卻驚覺我從來沒有過洗衣店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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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打給暴哥，想打給倉仔，想打給鐵頭，想打給小才，但同樣的，我的手機裡從來就沒有他們的電話。我跟阿拓一向都是說去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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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沒有門號的是你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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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言自語，在鏡子前整理長長的頭髮後，就走出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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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是，那胖胖的侍者就站在廁所前，似乎在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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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請問妳是不是叫做李思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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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侍者唐突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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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樣子就像少林足球裡的輕功水上飄三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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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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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腳步，端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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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是李思螢！我------我是技安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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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侍者高興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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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原來是糾纏我的超級惡夢技安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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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一直想不起來是誰，因為我一直想拋去那段不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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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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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不願意，但看在我今天走狗運，我還是跟他握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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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真是超級抱歉的，一直都沒臉跟妳說聲對不起。我現在白天在學修車，晚上就到這裡打工，剛剛看到妳我還不敢相信呢，看樣子從國中畢業以後妳變漂亮好多，剛剛坐在妳對面的應該是妳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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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歉疚的表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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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你上國中以後已經收斂很多，我已經千幸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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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阿拓說用十年後的自己來看當下，我站在現在看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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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技安張，他小時候還是一樣可惡、不可原諒，所以我當時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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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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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名片，以後妳的車如果壞了，我免費幫妳修十次，就當作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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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車行名片，滿臉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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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真是轉性了，長大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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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變了，我有時候還會夢到以前被你嘲笑哩，算了算了。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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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開朗，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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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要回座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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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上了國中你跟我同班，但你為什麼突然沒再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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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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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臉突然漲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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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國一的新生訓練嗎？我看到妳害怕到進保健室休息，心裡洋洋得意，所以下課就在走廊上大聲說妳以前曾經------以前的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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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搔搔頭，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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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怎麼沒有印象？你還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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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不已，因為國中時期根本沒有人重提我被野狗嚇到尿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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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那童年噩夢彷彿憑空蒸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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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妳還在保健室，所以不知道。我在走廊洗手台旁邊大聲宣佈這件事情時，有一個聽說已經畢業的流氓學長碰巧回來亂晃，他無意中聽到了，二話不說就把我打了一頓，我當然還手啊，不過他有夠狠的，三兩下就把我打到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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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露出痛苦表情，繼續說：「他說如果被他知道有人敢再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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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他下次就把誰的牙齒一顆顆打斷，如果不服氣就去國三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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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名號，那名號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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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 聽到現在我已非常訝異，當然好奇陌生的救命恩人是哪位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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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刀阿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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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拍拍臉，鼻血突然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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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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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我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我的鼻子就像中邪一樣開始流鼻血，好像那幾拳重新又砸在我的臉上，提幾次流幾次，實在有夠倒楣。所以啊，雖然大家都知道妳的糗事，卻再也沒有人敢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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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拿起手帕塞住鼻子，坐在廁所前的石階上仰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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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辦法言語，一塊很重很重的東西天崩地裂轟在我胸口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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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算，我國中三年沒被記過也沒打架，只是覺得那些愛耍狠的朋友很好玩、不會整天補習死讀書，所以愛跟他們混在一塊。高中又搬回台北後，我偶而還會回到以前的國中走走，看看以前跟我混一掛的幾個學弟，以前沒打架，回去倒是打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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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第一次到阿拓家煮火鍋的聖誕夜，他笑笑回答念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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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早在我自以為是阿拓的救世主之前，毫無關係的阿拓，就已經拯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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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路見不平，他為素為謀面的我打了生平唯一的一場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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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我的殘酷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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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介意，只是流鼻血，休息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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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揮揮手，示意我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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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回到座位，菜已經上了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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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蒜香紅酒燴田螺雖然附有特殊的沾醬，不過我推薦直接吃比較有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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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也沒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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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不沾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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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叉子剁剁切切，嘗了一口：「這田螺果然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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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不可置信大笑起來，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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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自己看看叉子上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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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著說，於是我看著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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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紅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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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紅蘿蔔好詭異啊，居然長得像田螺，吃起來也像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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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我解嘲，笑笑又刺起一塊紅蘿蔔送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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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猜不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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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不以為杵，親自幫我挖起一只田螺，放在盤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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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一口，肉稍微老了點，但我還是露出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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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棒吧，這裡是我吃過最好的地方，我問過服務生，兩個大廚都是從國外修業回來的，一個從義大利餐飲學校畢業，一個擅長法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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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介紹著：「像這道卡布其諾香蕈奶油湯就是最好的義大利開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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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每次來都必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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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出來，這種菜名倒是挺有意思，但喝了一口卻也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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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彬彬有禮地靠過來，放下一個大餐盤，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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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椹醬汁香煎雞胸菲力，名字的長度跟它好吃的程度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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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微笑，請技安張幫它分成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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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道<血海深仇之雞牛之戀>我以前也吃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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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興奮地切切剁剁，叉起一塊細細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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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妳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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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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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著頭，又吃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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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牛肉如果連筋都剁碎了，會更有血海深仇何時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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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喃喃自語。澤于忍俊不已，聽不出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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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吃幾口，技安張又捧來一個餐盤，打開，香氣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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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味羊排佐薰衣草薯泥。這道菜的肉邊骨是精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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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笑笑：「我喜歡所有的菜一次上完，除了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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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笑了出來，笑到眼睛都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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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還是妳喜歡一道一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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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有些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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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只是想到這道菜還有另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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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笑邊擦掉眼淚，說：「叫願做薯泥更護花之沈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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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鐵頭說出這道菜名，我著實笑了十分鐘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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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晚上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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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只好陪笑，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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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笑完，澤于跟我開始聊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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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是我聽他說，現在他要求我讓他多了解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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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於是從剛剛踏進等一個人咖啡店的寒假開始說起，起先說得很簡單扼要，但後來我又犯了自己說故事時的毛病，越講越繁複，越說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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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一開始就對澤于一見鍾情，也在每一次澤于換女友的時候小小心碎了一下，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能夠在櫃台後偷偷看著他、拿著拖把當忍者偷聽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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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看著我說話，從他沈默卻熱切的眼神中，我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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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期待火焰般愛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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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心中異樣感動，彷彿在時光隧道的另一端重新開啟某種甜蜜的、命定的循環，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輕易拾起由衷寄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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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心底，卻已沉入一塊巍峨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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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天都有一張粉紅色的紙條，我就會高興的老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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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我注意到，粉紅色紙條上的語句都特別令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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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窩讀書、吃泡麵的時候，你一直都沒注意到我常趁你不注意偷換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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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泡麵的蒸汽彷彿就在眼前：「只要偷換成功我就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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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像小女孩終於遇見大明星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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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收到一罐仙草蜜的時候我都感動不已，還因此掉過三十六次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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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撫摸空氣：「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美好時光，每天都在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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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夢想，每天都離你，再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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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你能夠跟我說一聲你很喜歡我，然後親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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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微笑：「我每天每天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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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餐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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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的聲音有些靦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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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不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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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感覺到唇尖柔軟的觸覺，還有異樣顫抖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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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妳，很喜歡很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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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睜開眼睛，眼淚正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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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滿臉通紅，但仍是紳士般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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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聽過非洲有個叫甘什麼的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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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掉眼淚，但沒有用。淚水不斷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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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甘什麼的？那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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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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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一定要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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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發抖，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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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握著毫無回應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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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瞪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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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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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錯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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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突然想起我的故事還沒寫完，一直都沒有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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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淚水無法克制，不斷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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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看著我，想要明白我正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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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謝謝你的晚餐，但我想我還是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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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的愛情，哭著：「我的腦袋裡現在只裝得下那個不知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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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什麼的地方，還有一個硬要過去那裡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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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于嘆了一口氣，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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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 我看著站在牆角等待招呼的技安張，他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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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載我去一個地方，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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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掉眼淚：「然後我就原諒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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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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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安張立刻點頭，臉上表情像是放下多年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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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想過再遇見你的時候會是那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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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抱技安張，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