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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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久，淩駕沒有見到這個男人了。在四周一片漆黑，卻仍舊能清晰見到兩人行體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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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劉海過長，實在是看不清臉孔。不過淩駕就是知道對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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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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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淩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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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來見我？」男人歪著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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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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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抵抗見到我。」男人繼續說，「而你又裡新出現，這讓我很開心，你想做什麼？又準備邁向何方？『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一起走過，發現狀況並沒有好轉，而且持續在惡化，『另一側』卻還在不停地侵蝕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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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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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當我們企圖把傾斜的天秤往回帶一點，對方便住另一頭加個更重的砝碼，遙商已經快要無法負荷了，如果你什麼也不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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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閻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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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弱小，卻又十分愛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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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閻魔？」淩駕狐疑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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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出聲，隨即輕咳了下，企圖保持這件事的嚴肅性，「你也該知道了吧，你是誰，而我是誰，我們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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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沉默了會兒，再度開口：「我們一定得回到從前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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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次的我們大可不必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實際上，我對此也沒有特別的感受，我出現的唯一的理由，只是在『回應』你的心願，就像我總是回應他人的心願而存在的那樣。還想背負起什麼？不、如果不必背負什麼的話，也許還比較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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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搖頭：「我現在……很弱小。是沒有力量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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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道的力量取決於心，肉體反而是拘束具。少了拘束，我們可以上天下海，無所不在。」男人稍微彎下身，將微笑湊到淩駕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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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死了，現在的身體也是假的，但仍然弱小！」淩駕不知怎麼地，感覺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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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還意識到有身體這件事。」男人重新直起腰，轉過身背對淩駕，甚至輕鬆地伸了個懶腰，「想想自己意氣風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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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淩駕說。那種模樣不是他的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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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己坐上大位，調兵遣將的模樣？」男人攤開雙手，一些透明漂亮的玻璃珠子從他掌心不斷滾落至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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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道曾說過的「玻璃珠」，漂亮的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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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淩駕搖頭，連身子都搖動，像是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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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啦嘎啦……嘎啦嘎啦……玻璃珠越來越多，漫到他腳邊、後面、前方、左邊、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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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己驍勇善戰，大開殺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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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那樣、那樣……」強烈的、強烈的感情……那真的是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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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注意到男人的手指開始化為玻璃珠，衣擺化為玻璃珠，發梢化為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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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被我丟棄的東西。」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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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淩駕跨出一步，卻被地下滾動的珠子絆得腳步不穩，他歪歪斜斜地往男人的方向移動，卻無法更快，拼命伸出手，卻怎麼樣都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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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由，你．來決定，要撿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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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男人就連聲音也化為玻璃珠，在淩駕好不容易撲向對方的那一刻，嘩啦嘩啦地七彩珠子四散，淩駕重重地跌在其中，撞得皮膚骨頭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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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嗚嗚……」淩駕忍著疼痛，勉強撐起上半身，感覺手中握有硬物，反射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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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顆翠綠冰冷的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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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飛鳥不在，所以隔天的人工魂魄找尋任務，就由阿久津開車前往目的地。上車時他還抱怨了幾句關於為什麼是手排車，方向盤很重之類的，但上路二十分鐘後似乎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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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你從轉生輪系統中，有發現關於我的事情嗎？」淩駕面前攤開了張柬埔寨的公路地圖，看似隨口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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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又怎麼樣？」阿久津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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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先生那時候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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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別提那令人不愉快的名字。」阿久津皺眉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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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嗯，他問我跟你打架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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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打架還需要理由的。」阿久津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暴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文明的行為，如果用來迫人就範更是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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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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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反省自己過去的一些所作所為而已，你為什麼要道歉？」阿久津疑惑吔看了淩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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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有時候真的會讓人啞口無言呢。」淩駕愣了下，隨後苦笑。他仍然覺得阿久津很難應付，他不是飛鳥，沒辦法在受到攻擊之後看起來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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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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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如此直接地叫自己閉嘴，淩駕張了張口，最後又因為想知道的事情尚未獲得解決，只能厚著臉皮繼續講：「我並沒有打從心裡覺得轉生輪系統被阿久津先生拷貝走是真的那麼嚴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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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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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叫我要保護那個系統不可以外流，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明白之前，身體就率先動作了。」淩駕又低頭望著地圖，但路線一條都沒進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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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制力吧。」阿久津隨口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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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淩駕很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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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的電線連結你的偽體（魂魄在冥道時由魂殼形成的身體）時，就發現厚厚一層阻力，不管怎麼想探知都無法入侵，就像防火牆。那個難道不是你自己設定的嗎？」阿久津覺得奇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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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曾來找過自己入侵變成廳的博弈中控系統時，他曾用電線幫對方的偽體調整過某些視覺參數，使得對方也能看見那些生物形的電子病毒，若是一般的偽體，他能直接入侵到魂核的部分把根本的參數更動，這樣就能半永久性地得到特殊視覺。但淩駕的卻完全不同，在魂核的部分厚厚地包了一層無法破壞的厚牆，使得他只能從魂殼方面著手，非常不便，而且只要自己一拔掉電線，特殊視覺的效果也會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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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設定？不、我應該沒有做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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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你自己設的，那禁制之牆跟你的魂體結構一致，沒有第三者動過的痕跡。」阿久津確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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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並沒有那種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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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在之前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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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之前？」淩駕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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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道程中，六孔道內設有針對記憶參數的更動效果，當魂魄通過時便自動啟動，如果你不記得，那就是記憶參數被歸到零，但禁制力的效果仍留存的結果。禁制力通常是城隍府現世保安隊用來暫時封住劣化到厲鬼徵兆具現的魂魄記憶與其他零碎能力的『術』，如果不如此處理，已經開始厲鬼化的魂魄很難強制帶回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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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到底是為什麼用那個把自己封住……不對，是封住什麼？」是記憶？不對，那種東西『沒有封住的必要』，誠如阿久津所說，一旦魂魄通過六孔道轉世，那裡的註定自然會把記憶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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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了說不定會變成巨猿。」阿久津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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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其實因為沒有飛鳥先生在身邊，所以感到很寂寞吧。」淩駕抽動嘴角，心想這怎麼聽都覺得比較像飛鳥流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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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回事。」阿久津正式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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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上凹凸不平的公路約兩小時，顯然已經超出觀光區的範圍很多了，路旁杳無人煙，只有看來像是已經荒廢已久的旱田、零散幾棵棕櫚樹，再往前一陣子，左方甚至有一整區用鐵絲網包圍住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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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近，順著路轉彎，看見幾面立在鐵絲網前的告示，皆用斑駁褪色油漆寫著英文「危險！」「請勿靠近！」等令人不安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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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熊出沒嗎？」淩駕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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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不是北海道。」阿久津邊分心注意非常差勁的路況邊這麼談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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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軍隊駐紮？」雖然沒有看見什麼設施，但說不定是藏在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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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不是沖繩的美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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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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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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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淩駕驚訝地道，「這裡是軍事演習區？但是感覺沒有更嚴密的防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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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戰期間，美軍在柬埔寨埋了大量地雷，至今未除盡。」阿久津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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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擺著不是很危險嗎？你看那邊只有圍兩圈鐵絲網而已，跨過去非常容易的！」淩駕忍不住將臉離車窗又近了些，仔細盯著那些只能說防護力薄弱的鐵絲，「而且越戰是昭和五十年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五年左右，怎麼還會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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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要是發現一顆未爆地雷可就是大新聞了，更何況一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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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柬埔寨是什麼樣的國家嗎？」阿久津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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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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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到現在都是君主立憲制的專制國家，中央集權而腐敗，所以當初紅色高棉才如此輕易地得到民心，順利取得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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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高棉為一共產主義組織，曾先後在中國與泰國的支持下，成為柬埔寨的執政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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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後不就是惡夢一場嗎？世界史課本寫著：在紅色高棉的統治期間，約有兩百萬人死於各種迫害。」淩駕邊回憶過去曾讀過的書籍內容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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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高棉的意識型態非常極端，除了要消誠資本主義跟私有財制度之外，更採取直接毀滅城市，甚至取消貨幣等等現在看起來簡直不可思議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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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以往在經濟狀況還不錯的狀況下，國民所得甚至超越現今的泰國，但紅色高棉統治的三年八個月讓柬埔寨的經濟架構全毀，直到三十五年後的現在仍舊無法回復往日水準。在這種狀況下，不要說拆除越戰期間的地雷，就連造橋鋪路都沒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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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除了觀光區跟國道可能有些許柏油之外，其他仍舊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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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種這麼危險的東西，我覺得比起鋪路，更應該先想辦法處理掉才對，萬一有誰誤觸而死掉怎麼辦呢？」淩駕仍然無法接受這種如此隨便的處置方式。至少也該要求美國政府負起責任來協助除雷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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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會這麼輕易死的。」阿久津低聲，「所以才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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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這麼輕易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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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美軍埋下數量最多的是小型塑膠炸彈，威力不算大，腳踩上去斷腳，手碰到斷手……外加灼傷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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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倒抽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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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變成那樣，還是活著的。」阿久津輕輕吐了口氣，「暴力是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的，當你以為自己可以精確地駕馭暴力的時娛，其實是被暴力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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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飛鳥先生嗎？」淩駕轉頭望著阿久津那精緻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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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一直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點。」阿久津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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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絲網一路長長地延伸，老雪佛蘭又往前顛簸了十五分鐘，終於停了下來。兩人下車，而就在不遠處則有一座石灰色、像稍微堆整齊的積木、卻又像是經過被風吹雨打後已經不成形的碉堡狀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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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遺跡的一部分嗎？」淩駕仰頭望著這平地而起的巨大交兀，「走近看意外地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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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知道是什麼王所建的神廟，這裡已經離吳哥遺跡群有很長一段距離了，雖然是已經被確認的神廟遺跡之一，但附近因為全屬於地雷區，所以聯合國的修繕隊並沒有到這種危險地帶。」阿久津握著手機，螢幕上紅色光點強烈一閃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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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魂魄就駐留在裡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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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支手機已經把魂魄探測器的程式拷貝下來，也同樣營造了適合人工魂魄進駐的環境，如果能夠順利接觸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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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劇烈地天搖地動，晃得兩人差點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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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地震！」淩駕警戒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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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快回車上！」阿久津一把抓了淩駕的手，頭也不回地就住停在幾公尺外的雪佛蘭方向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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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還沒反應過來，眼角餘光瞄到後方，只見本來那座安靜佇立在大地上的神廟，居然緩慢地移動了！碎土崩塌，粗大樑柱移位，軋軋地石材彼此磨動，地面揚起飛沙走塵，而在黃灰的大量塵上之中，神廟已經不復存在，它正逐漸變為一個更加清楚的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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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人形！簡直就像動畫中才可能出現的巨大機器人……不、是大地與石塊所構成、神話中的石巨人哥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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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人工魂魄產生的問題嗎！」淩駕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阿久津帶著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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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是國王的陵墓，墳墓周圍容易聚集思念，人工魂魄受到思念的驅動與神廟的土石結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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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奔到車旁，阿久津正要坐進駕駛座，卻被淩駕突然拉住，「阿久津先生，現在沒有時間再回去想對策了，我有個點子，這回請讓我來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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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只猶豫了一秒，隨即繞到另一邊坐上副駕駛座，而淩駕發動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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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開嗎？」阿久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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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插秧車的駕照。」淩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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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下油門，打檔，扭轉方向盤，動作熟練得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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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開手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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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車跟自動播種車舊型全都是手動打檔！我們大學經費有限，沒辦法進最新的車種。我想我唯一得習慣的只有方向盤是在右側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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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門加速，老雪佛蘭還算給面子，以強勁的爆發力沖進了……路旁掛著顯眼「危瞼」招牌的鐵絲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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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生君！方向錯了！」阿久津扯緊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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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錯，飛鳥先生不在，我們沒辦法立刻就拿到武器去把『那樣的東西』弄壞，但這裡有現成的。」老雪佛蘭開始在雜草堆中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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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巨人咚、咚、地追在車後面移動腳步，雖然緩慢，但因身高腳長，跨一步就有數公尺，且它抬腿又放下的衝擊力，震得地面不住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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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地雷的配置嗎？」阿久津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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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連他也無法知道的事情，當初美軍埋地雷時只是趁著勢頭大量安置，本來就是以傷人為主，並未留下什麼詳細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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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淩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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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在阿久津瞪大眼的同時，距車後五、六公尺處傳來爆破聲，他回頭往後看，只見石巨人腳邊竄起火花，爆炸威力雖然沒有很大，但也讓對方落了些石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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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飛鳥先生說，我能依靠的只有強運這一點，既然如此，就在這裡發揮到最大的限度吧！」淩駕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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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阿久津露出一副「嘖、真是上了賊船」的表情，但現在要下車卻也已經來不及了。雖然不可能口頭上承認，但他無法保證自己下車後還能毫髮無傷地回到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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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佛蘭在鐵絲網區域內亂竄，後方接連不斷地傳出爆破聲，火花、濃煙、地面上下震盪，若不是後頭有個如此非現實的哥雷姆正追逐著他們，不然還真像親臨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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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巨人的腿在遭到幾次地雷攻擊後變得越來越脆弱，在出現裂痕後，很快地就無法支撐上半身的重量，最終全垮成一堆廢土石丘，沒有原來神廟那般壯大的規模了，想必剛才因為石巨人一路跑一路被炸，到達這裡時已經消耗不少品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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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認石巨人不會動了之後，兩人慢慢下了車，循著剛才車輪輾過的痕跡走回土石丘旁，確保沒有埋藏地雷的路線走。阿久津掏出手機，在上石丘旁晃了晃，只見一個約掌心大小的白色光球從石縫中鑽了出來，迅速進到手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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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算完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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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話還沒說完，土石丘竟開始往阿久津的方向傾斜崩落，他還來不及伸手去拉，隨著一陣響亮的引擎爆音，突然竄出的巨大黑髟用力撞上了開始崩塌的土石丘，使得崩落方向改變，土石往丘內陷去，原來裡頭是中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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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寶生君你運氣好，不代表我們家長官運氣也一樣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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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地招呼，與巨大黑影就這麼落在淩駕身邊，原來巨大黑影是台重型搬車，而駕馭這麼大玩意兒的人則是好一陣子行蹤不明的飛鳥阿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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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先生！你順利逃出來了嗎？」淩駕驚喜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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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順利……也還好啦，就猜到你們應該會來找下一個龍珠……唉呀、不過沒想到是這麼激烈的方式啊！」飛鳥靈活地翻下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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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雖然免于被土石滅頂的命運，但剛才被飛鳥撞飛的土石還是潑了阿久津滿頭滿臉，他只好邊咳邊用袖口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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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濕紙巾。」飛鳥還是一樣服務周到地從口袋裡掏出濕紙巾遞給對方，包裝上印的是昨天去吃越南菜的餐廳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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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接過拆開，用力擦了擦臉，瞪著飛鳥的眼神並沒有因此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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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味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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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哈哈哈，為了逃走所以費了點功夫啦。」飛鳥動了下左手腕，上頭正纏著一圈圈看起來像是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破爛布條，上頭透著點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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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沒有再說話，飛鳥牽著那台重機，三人往國道旁停車的地方走去。但才一靠近車門，緩慢而沉重的撞擊清晰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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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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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還具備有現代科學的常識，幾乎都要懷疑這還是不是地球了。」就靠在老雪佛蘭的引擎蓋上，金髮綠眼的高大男人正擊著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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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飛鳥歎了口氣。大概是自己換車逃走之後就被發現了吧？「不懂得放棄的男人會不受歡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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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認真的。」史密斯先生將視線移到淩駕身上，從外套內掏出的槍卻是對準飛鳥，然後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扣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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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擦過飛鳥的肩膀上方，雖然沒有直接命中，卻擦破了衣服，削掉了一些肉，血跡噴散，幾滴正好被風吹得落到阿久津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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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個能讓我接受的答案。我對寶生淩駕這個『普通人』並沒有任何興趣，重點在於他的肉體與精神。這邊的駭客班去調了寶生淩駕的驗屍紀錄與保險理賠流程，甚至連葬儀社在進行火葬時的錄影紀錄，完全沒有任何瑕疵，寶生淩駕應該『死了』才對，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把死者從地下的安眠中喚回？甚至……不需要原本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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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史密斯先生的問題，就連淩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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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並不相信有神，甚至可能憎恨著神。雖然這兩者之間很矛盾，但人類本來就是這樣子複雜而可悲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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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公司是專門開發生化兵器的嗎？不過用那種型態似乎不切實際吧？水怪？大巨人？難道是要進軍好萊塢拍英雄片嗎？千里迢迢跑來柬埔寨這種破地方做實驗，檯面上的檢測員也未免太少，安全系統也漏洞百出，你們還有多少後備人員？你們替誰工作？」史密斯先生的問題一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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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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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知道……不相信，自己面對的並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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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如果你不相信，我們沒辦法回應你的問題。你看我們像有後備人員的組織嗎？如果有的話，你早就發現了。我們來這裡只不過是來處理一些……很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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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總算開口，但中途卻被阿久津從白袍內袋拿出的一疊紙張啪地拍在臉上，頓時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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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先生，很遺憾地，你的兒子已經不會再回到這個世界上了。」阿久津筆直地走向男人，口中雖然說著遺憾，但因為毫無表情，所以並沒有讓人感受到遺憾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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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安靜了一會兒，望向飛鳥：「我不知道你跟你的上司關係這麼好，連這種話題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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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他只告訴過飛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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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大聲反駁：「我才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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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的『普通人理論』提醒了我，你也是普通人，比起想利用死者復蘇技術取得金錢或權力之前，應該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想做。利用你的本名去搜索，就可以知道很多，包括你的女友在大學期間簽下監護權同意放棄證明，將兒子交由機構撫養這件事。監護權同意放棄證明上並沒有你的簽字，說不定是她自己做的決定也說不定。」阿久津彈動手上那迭紙，「此後十五年間，你對兒子的狀態不聞不問……或者不知道自己有兒子，直到他死於一場教堂大火。而關於你兒子的書面資料就只知道這麼多而已……不過，有趣的事情在後面，雖然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你跟你兒子之間的聯繫，但那之後你所使用的各種偽名的信用卡帳單在消費型態上卻突然出現一種可說是奇怪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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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金髮男人眯起綠色的眼，同樣也讀不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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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教堂，福德先生。」阿久津淺淺地勾起唇角，「至少每個月一次，如果有時間的話你甚至每週都去，不見得是同一間教室，但你卻點同一種咖啡跟經濟午餐……在教堂附近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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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因為我在教堂附近消費，就認為我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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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聳肩，但飛鳥看得出來，對方其實很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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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風吹過所以人身邊，空氣中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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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奉獻』，福德先生。你使用兩三個人頭帳戶每個月自動撥款給固定教派募款帳戶，『耶和華廣大福音會』……你兒子生前所待的教養機構隸屬于耶和華廣大福音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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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代表什麼？」男人不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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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到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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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輕描淡寫地一句話讓男人的臉色變得鐵青。這在飛鳥看起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他瞭解這男人很多，自認的……他沒有看過男人慌亂的模樣，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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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否承認，你的行為顯示如此。你並非趣味本位追著我們屁股後面跑，而是為了那渺小虛幻的願望。尤其是見識到……『水怪』之後，你確信我們的『公司』也許真有一些辦法能夠讓死人復活，但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夠讓人死而復生。」阿久津輕輕地這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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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寶生淩駕呢！你要說這是雙胞胎兄弟嗎？」史密斯先生用槍指著淩駕激動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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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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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想說是僵屍或是吸血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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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看看我！」飛鳥叫著，扯開包在左腕上的布條，底下是一道怵目驚心的紅黑斷痕，而勉強連結斷痕的則是縫衣線……他的手與手腕之間，是硬被縫起來的。「為了掙脫爹地銬住我的合金手銬，所以不得不粗魯一點。誰叫你把我鎖在廚房的大烤箱把手上，我用腳就可以拿到隔壁櫃子裡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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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自己的手砍了？」史密斯先生難以置信地道，「可是你剛才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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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覺得這是詐術的話，我可以現在把這只手弄下來給你。」飛鳥說著，咬住自己左手食指，稍一用力，手掌與手腕之間未接合好的縫隙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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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男人的胸膛迅速上下起伏，似乎是想靠吸入大量空氣來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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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得更清楚點嗎？」飛鳥仍舊咬著自己的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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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夠了！」男人終於像是抓狂般地大吼，而在他又深深吸了口氣後，用一種帶著深沉悲傷的眼神望著眼前的三人，「你們是僵屍還是什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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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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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換個話題。阿久津副教授，我的偽名跟活動範圍應該只有蟻巢才知道，而且蟻巢內部有獨立伺服器，針對無線網路的電波採取完全組合狀態，你不可能駭得進去。」史密斯先生慢慢恢復普通時的模樣，他望著阿久津的目光居然有些欽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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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從外部駭進去。別忘了你那些『有用的』駭客班，如果他們能夠進入我的手機連線，相對的我也可以進入他們的，他們的電腦可沒關閉無線網路，而利用他們自己的電腦當媒介，我對他們『每個人』的手機發了木馬程式，使他們的手機成為無線網路的基地台，這時只要有任何一個人帶著手機，在你們蟻巢的總部走動，木馬就會再借著手機的無線網路入侵你們內部的『每一台』電腦，找出內部網路的使用者帳號跟密碼進入系統，之後我的木馬會送出大量錯誤訊息攻擊伺服器，讓管理員忙著除錯，我則混在其中一個使用者帳號內輕鬆調出你的資料。」阿久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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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早就發現駭客班抓到你的手機訊號了？」史密斯先生撫著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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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初手上只有手機，其實我也可以當場關機，但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一群人企圖駭連鎖病毒，所以就一邊保持連線，一邊送了病毒碼過去。嗯……除去你這個讓人不快的存在之外，他們倒是讓我打發了一段不錯的時光，回去可不要責備他們。」阿久津稍稍扶了下眼鏡，雖然並沒有露出志得意滿的模樣，卻扎實地鞏固了勝利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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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鎖病毒是駭客界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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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傳說之所以被譽為傳說，當然是至今為止還沒有哪個駭客整得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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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點就算是跟阿久津搭檔好一陣子的飛鳥也不明白的事情，但只要不與對方為敵的話，就算不明白也無所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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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飛鳥走向前，微微張開雙臂，直到史密斯先生壯碩的軀體將他整個人覆蓋，「你仍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這點永遠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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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溫的呢。」男人將手臂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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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爹地太冷淡了。」飛鳥笑著，卻吸著鼻子。這應該是近期內最後一次見面了，再來也許就是等這男人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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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還在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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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石頭一樣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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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來我身邊嗎？」男人在飛鳥耳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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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回那種鬼公司。」飛鳥笑道。男人的身上沒有陽光的氣味，卻也沒有陰暗潮濕的腐敗味，正是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空洞，如此，令飛鳥想讓自己成為可以去填補的那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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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行，也許沒有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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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的是，要不要回『我的』身邊，小狼狗。跟以前約好的那樣，就用退休金買個小島住在上面，你可以開我的遊艇跟直升機。」史密斯先生的聲音溫醇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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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的身子震了下。這真是非常非常誘人的提案……就他跟男人兩人，在平靜的小島上過活，他可以每天開遊艇釣魚，駕直升機在附近練飛，要是膩了的話，他們可以一起到處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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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多美好的夢。以前他在男人面前編織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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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根本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立刻就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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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有個麻煩鬼還得我負責照看，現在就過退休生活太早了點。」飛鳥笑著，然後脫離史密斯先生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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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還真是遺憾……」男人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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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先生，如果不想讓自己更遺憾的話，容我提醒你一件事……」阿久津突然插嘴，「我手上這份關於你從蟻巢接受工作的詳細列表，有另一份拷貝的副本，在早上出門前用『史密斯先生』的名義委託飯店櫃檯寄出，收件者是美國聯邦調查局。飯店每天郵差只有一次的收件時間，就在下午三點。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四十二分，這裡離飯店的車程大約兩小時，如果你現在趕回去的話，勉強還有可能攔截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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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大步走向自己開來的那台藍色舊款積架，在坐進駕駛座前他沖著阿久津喊：「阿久津副教授，你到底為什麼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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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人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解答，逐漸開遠的積架後方揚起陣陣塵土，看來是有些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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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抓了下頭，才正開口要說些什麼時，卻赫然發現阿久津手上的那疊「資料」上頭印的只是一些網路上關於洞裡薩湖有水怪出沒的討論跟新聞，哪裡是什麼蟻巢的機密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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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剛才阿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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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討厭爹地耶……」飛鳥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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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喜歡那種人的傢伙才無法理解呢。」天才駭客冷淡地回應。而且真要寄的話，他用電子郵件就好了，誰還用這種好幾世紀前的通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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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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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沒有第三顆人工魂魄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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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車上，淩駕詫異地轉頭望向副駕駛座的阿久津。至於飛鳥則駕著那輛應該是從史密斯先生那邊摸來的重機，與雪佛蘭並肩而行．反正整條國道上也只有他們三人，就算並行也不會給別人造成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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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有看到的，但五分鐘前消失了。」阿久津把玩著那支白色手機這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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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因為天災什麼的就壞了？像是被雷打到之類的……」淩駕思索著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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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率很低，但不無可能。如果再沒反應，我們也省了個麻煩，回飯店收拾後就可以回『下面』了。」阿久津口中雖然這麼說，但手指仍舊不斷在螢幕上移動，企圖尋找失蹤的人工魂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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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知道自己再怎麼想也不會有頭緒，索性專心在開車上，而在橘色警示三角錐並排出現在視線範圍中時，他注意地減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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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是不是前方發生什麼事故時，在鮮豔三角錐旁站著的並不是預想中的警方人員，而是穿著黑色西服的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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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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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還搞不清楚狀況，正要搖下車窗詢問，卻聽見阿久津低聲：「『上面』防衛部門的人，隸屬星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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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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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為了弄掉人工魂魄的事情來找麻煩的。」阿久津瞪著窗外的兩人。這副渾身漆黑，但胸前跟袖扣都有特定花樣西服打扮的人，之前在城隍府看見過幾次，雖然位階不是頂高，任務通常是負責天庭重要人士到地府之間的安全戒備，簡單來說等同於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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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天庭的人出現在這裡，表示對方已經比他們早先一步毀去最後一個人工魂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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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實道歉的話，會原諒我們嗎？」淩駕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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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種事情如果按照慣例，不會直接找上當事者，而會發出警告上司儘快懲處之類的公文。」阿久津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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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收到過幾次別的部門主管來函給自己，要求對那個破壞狂蠢部下做出懲罰或賠償等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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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直接來了。」淩駕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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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你的上司出問題了，所以才直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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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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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傢伙一直都在出各種的「問題」，但、不會是這種的！不管怎麼樣抗拒承認，淩駕都很瞭解自己的上司，尤其是對方對自己溺愛的部分、還有喜歡在自己面前逞能的部分，通常出這種事，對方一定會不由分說跳出來耍帥地擋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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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走過來靠近，敲了敲車窗，並從衣袋中掏出黑底金色盾型、上面有雲彩圖樣的手冊貼在車窗上讓車內的兩人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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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天庭防衛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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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搖下車窗，「兩位辛苦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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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廳第一特別助手寶生淩駕與城隍府檔案管理室室長阿久津佳哉？」男人平板地詢問，就像是進行例行公事那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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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淩駕說。阿久津只點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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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私自釋放人工魂魄到陽世，違反了地府條例第二十八條，對陽世的天候，地形地貌與其他專案的重大干涉。請跟我們回星宿廳一趟。」女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白紙，上頭寫了一些文字，還有個朱紅色代表星宿廳的大印，「這是拘提令，希望兩位能夠盡可能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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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別把我晾在一旁啊？」仍舊跨在機車上的飛鳥斜著眼，瞪向那一男一女兩人，「而且你們說的不太對吧？地府條例的確是有那麼條沒錯，那小子也就算了，我們家上司可是城隍府的人，怎麼會輪到星宿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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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男人拿出一台像是掃描器的機器，在飛鳥臉前壓了下鈕，一條紅光掠過對方的臉，「檔案管理室的職員飛鳥阿斯卡……哼、又是王爺破格提升的異能者吧，真搞不懂城隍府方面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招攬了這麼多的待罪之身咳、這件事情跟你這種低階職員沒有關係，你回去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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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都不會沒關係吧？保護上司是下屬的責任啊。而且你們這種做法難道就不怕惹到閻魔先生嗎？寶生那小子可是他的愛將喔，要是擅自帶走，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啦！」飛鳥將小指放進耳朵裡掏了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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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閻魔『先生』……呐？」女人皺起眉，卻詭異地笑了，「那位都已經自身難保了，怎麼管得到這裡？聽說他在地府中不也搞得眾叛親離的嗎？反正放著不管，很快也會自取滅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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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用手指輕碰了下淩駕的手背，意思是：你的上司果然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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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跟你們走的。」淩駕從車內筆直地望著男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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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人的表情在瞬間扭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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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瞭解閻魔，請不要隨便說他的壞話！要說的話請跟他一起工作之後，愛怎麼罵都可以！」淩駕緊握著方向盤，直到大吼出聲之後，才發覺自己很認真地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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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麼啊！這種口氣……」女人似乎有些被淩駕的氣勢嚇到，瞬間退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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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走的，而且上司交代的土產都還沒買呢！」淩駕繼續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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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個就比較無關緊要啦……」飛鳥小聲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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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肯乖乖合作的話，這邊也有這邊的做法。」男人說著，就去拉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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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引擎聲響徹雲霄，飛鳥的重型機車就像被扯住韁繩的悍馬，前頭完全揚起，就往男人的身子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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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雖然嚇了跳，肩頭一側便順利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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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得先解決你才行。」女人說著，毫無畏懼地朝機車沖了過去，看來纖細卻強而有力的臂膀往飛鳥的脖子上一勾，立刻就將飛鳥整個人甩下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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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摔下機車，卻很快地站了起來，從口袋中掏出軍用小刀晃動，男人撲上，女人則繞到他後面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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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跟淩駕從另一側的門溜下車。淩駕突然很快地問：「如果阿久津先生現在可以用電線的話，我們有沒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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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回復在冥道時的能力？」阿久津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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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差不多就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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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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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能力並沒有消失……」淩駕說著，將手伸到阿久津的頸後，貼了上去，「肉體無法束縛心，意志的力量是無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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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拘束，我們可以上天下海，無所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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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的聲音，與記憶中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聲音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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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淩駕的手指碰觸到那蒼白頸項的瞬間，阿久津的腦後很快地生出許多條不同顏色的長電線。就連阿久津本人也對這樣的變化感到驚異，終於回到他本來習慣的那個身體，幾條電線高揚地揮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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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去幫笨蛋也做一次剛才對我做的那個。現在雙方位階差太多，那傢伙只會被當成沙包打。」阿久津說著，掏出手機迅速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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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點了個頭，往飛鳥沖去：「飛鳥先生，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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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我現在可沒時間照顧你這個沒用的傢伙！」飛鳥且戰且防禦，硬挨了男人幾拳，又往地上已滾，避過女人淩厲的踢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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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這時沒空解釋，只得撲向飛鳥，拼著接受女人的下一踢，將手往飛鳥的腦後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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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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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頓時感覺左腕斷掉的地方已經不再痛，身體變得輕盈起來，而且手中握著的軍用小刀也不知道何時化為在冥道時慣用的多叉裝飾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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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挨了女人的踢擊，只覺得自己的脊椎好像要斷了，一時趴在地上起不來．不過，有用就好……不可能沒用的，因為之前雨宮身為逃犯時就可以在陽世使用能力，沒道理飛鳥與阿久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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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想，可能是覺悟上的不同。雨宮是賭上所有的一切逃離冥道，意志上的強韌度自然跟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才來陽世的兩人有所差別。但他無法令那兩人的意志提升到需要賭命的程度，既然如此，只好讓這個偽體「以為自己還在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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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怎麼辦到的……那個男人只是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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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終於輸入完那些必要的前置作業，嗶地按下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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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要拉你過來了。」話聲剛落，一團黑色扭動，宛如粘稠柏油那樣的組長物體從手機螢幕中竄了出來。當黑色物體完全脫離手機螢幕，看起來就像條黑蛇，在阿久津身邊扭來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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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定位炮擊，能自動避開非目標物嗎？」阿久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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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菜一碟！」黑蛇開朋地回道。它張開嘴，吐出許多一閃一閃的黃白光球，光球迅速包圍現在正打得難分高下的三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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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女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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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喝：「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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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派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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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蛇發出高亢的興奮之詞，黃白光球筆直地打出細長而猛烈的蒼白光線，是雷射炮，每個光球都是一具極小型的雷射炮，雷射彼此交錯並構成網狀，卻精准地避開了飛鳥所在的位置，但是讓「目標物」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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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瞬間，男女二人倒下了，身軀被雷射炮轟成了蜂窩，甚至連血液也被瞬間的高熱給蒸發，只剩下破爛的焦黑碎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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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你怎麼過來的？」飛鳥在敵人倒地之後，連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走向阿久津與淩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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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蛇親熱地環上飛鳥的頸項，但飛鳥卻不領情地想把它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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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你身上帶電欸！離我遠點！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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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阿久津遞出手機。而名為鏡的黑蛇則聽話地跟來時一樣，鑽進螢幕中，不一會兒就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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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你的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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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還沒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後面就傳來聲抱怨：「我是很高興你們平安無事啦……不過把人家搞成這樣，宋帝那邊的醫療班又要大肆抱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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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回頭，總算露出放心的微笑：「秦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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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廣帶三人回到冥道之後，淩駕並沒有先回十王廳報到，反而要求跟飛鳥等去一趟城隍府。秦廣因為有點擔心，所以就跟著一起去了，嚴格來說並不是怕淩駕會受到傷害，畢竟這裡是地府的領地，但他就是敏銳地察覺了，淩駕身上的氣氛與去陽世之前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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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魔還好嗎？」淩駕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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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笨蛋大哥啊，咳、閻魔……很好啊，聽五官說差點被星宿廳的人抓走就是了。總之解決掉了，就算是星宿廳主也不應該惹五官跟變成老大啊，現在全變成一塊一塊的，進醫療房了。」秦廣握手，「其實那種等級的話，叫我也可以啊，不過大概是因為閻魔光是看到星宿廳的人就會氣到腦充血……雖然他本人不承認，還亂叫『我根本沒有生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了？啊？拿證據出來啊』……總之就像下馬威那樣子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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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閻魔討厭星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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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句話說，小時候被欺負過的人，長大就會變成獨裁者？」秦廣摸摸手指上幾個銀戒指，又歪了歪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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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那種說法呢。」淩駕歎道。這對兄弟就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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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時候待過星宿廳一陣子，可說是最慘的一段日子吧？不過詳細我也不太清楚，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有些是從長輩那邊零碎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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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麼星宿廳企圖帶走我跟阿久津的理由呢？」淩駕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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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帶走你，阿久津佳哉只是附屬的，也許只是被罵一罵，做點區域勞動，就會被放走吧。淩駕，你應該也稍微有點自覺才對，你在這裡所得到的待遇是多麼不同，雖然以我現在的立場來說，你就是你，與過去怎麼樣稍微切割開也不錯，反正你在的話就可以就近盯著不肖家兄，讓他別老是搞奇怪的把戲，也可以增加閻魔廳績效……不過，很多人不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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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插個話。」飛鳥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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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講吧。」秦廣揮個手，讓對方隨意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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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上頭』……該不會是忌憚寶生君的什麼吧？既然你說我們家上司不過是附屬的，被罵一罵，做勞動服務什麼的就可以被飭回，也就是……違反地府條例二十八條根本不是什麼太嚴重的罪，既然如此，他們仍舊堅持帶寶生君上去，肯定是有什麼特別理由，就像員警如果暫時還抓不到一個嫌疑犯的主要罪狀，就會盡可能地採取旁門左道來進行『別件逮捕』，總之就是先拘留嫌泛慢慢拷問。我看上頭也是打算採取這樣子的策略吧？」過去已經很習慣跟政府單位周旋的飛鳥，立刻往這方面推敲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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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問倒還不至於，不管是對於『下面』還是『上頭』，淩駕都會受到一定的禮遇。」秦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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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我知道了，如果不是拷問的話，那就是來挖角了。」飛鳥拍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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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角我？」淩駕奇怪地看著對於自己的推理樂在其中的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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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找理由把你弄上去，然後威脅利誘，要你參加他們的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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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有什麼好處？」淩駕垮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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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上面的舉動看起來就是覺得把你放在這裡很危險，有可能威脅到他們。就算你本人根本不知道理由也無所謂，就像有些大企業一旦發現可能有哪間小公司研發了不錯的產品，也許過幾年就能增加市場的佔有率，這時通常他們採取的手段並不是想研發更好的東西做良性競爭，而是直接把這問小公司買下來，省得它未來壯大威脅到自己。而寶生君大概就是所謂的潛力股吧？總之先買下來准沒錯。」飛鳥把手背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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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熟悉的冥道城隍府，單調的內部裝潢，公文車咻咻咻從身邊經過，幾個屍兵安安靜靜地更換放在電梯口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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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笨蛋啊，如果沒打草驚蛇的話，寶生君根本不會對現狀有所不滿。促成寶生君變化為『他們』所懼怕的危險人物的禍首，不正是他們自己嗎？」阿久津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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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現狀開始不滿了嗎？」秦廣拍了下淩駕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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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對現狀不滿，硬要說的話，我現在滿意得不得了。」淩駕笑著，卻帶了點苦澀，「我喜歡十王廳，我喜歡這裡。就連偶爾拿公文敲敲閻魔那不知裝什麼怪東西的腦袋都會讓我心情不錯，還有員工餐廳的伙食、福利社的集點卡、變成廳復工後出的郵購雜誌，跟六道先生共進的午餐時間、深夜在餐廳邊聽五官抱怨工作邊小酌，自從來這裡之後發生的大多是好事，我多了朋友，多了家人，我……不希望這些重要的東西被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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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該是準備回頭來面對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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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所重視的東西因為某些過於愚蠢的過去而遭到攻擊，那麼，他將化為盾，來保護他們。就像閻魔老是裝酷耍帥做的那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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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來到六樓檔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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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室中空無一人，但電腦螢幕有三分之一是開著的，螢幕上不斷有亡魂檔案跳出，接著又被自動收納到該歸位元的資料夾。就算室長跟唯一的職員不在，收發檔案作業也不會因此而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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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泡個茶吧，你們隨便找位置坐。」飛鳥隨口招呼，走到飲水機旁幫兩個紙杯加上熱水，然後丟進紅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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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回到他固定的座位，伸手在鍵盤上敲幾個鍵，回頭，盯著剛從飛鳥手中接過熱紅茶的淩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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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如果你有事找我，就不要講些一事前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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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駕端著紅茶，拉過一張在阿久津身邊的滾輪椅坐了，「……果然很嚴格呐，阿久津先生。你之前說過，在我的『身體裡』，有禁制力這種封鎖術對吧？你可以知道是什麼封鎖項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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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雖然我無法侵入，但如果有管理者授與的許可權的話，我可以列清單給你。禁制力是你自己設的，你就是管理者。」阿久津腦後的電線揚起，共五、六條，仿佛喇叭接頭構造的末端在淩駕身體周遭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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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麼給你許可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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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同意』就好。」阿久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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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同意』。」淩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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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線接頭的部分鑽入淩駕的皮膚底下，之前也有相同的經驗，並不痛，只是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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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回頭去操作他的電腦，一些黃色的文字開始從視窗下方迅速堆積，沒過幾分鐘，幾乎就要淹滿整個螢幕。本來檔案室只亮三分之一的螢幕，現在增加到三分之二、最後每台電腦的螢幕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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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防火牆這麼厚一層，一點也不重要的東西這麼多……簡直就像蟲蛻堆積起來的屍山般，你平時都不做整理的嗎？」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嘴上呢喃著淩駕無法理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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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淩駕為自己無法整理的檔案道起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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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去連初江廳的超級電腦，這裡的運算還是太慢了點。」阿久津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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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從某台電腦的喇叭中，傳出了開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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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廣靠在桌邊啜著熱茶，突然對飛鳥道：「哀怨把他挖到我們廳啊……看來應該可以一次幹十人份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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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意思是，你的辦公室應該也會跑掉十個人。」飛鳥支著臉道，「如果他只是單純工作能力強的話，早就不知道被升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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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也是……不然初江也不會放過他。」秦廣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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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用他自己的一套理論來剖析冥道的事物，建築屬於他的電子之城，也許在其他人眼中的冥道並不是這麼好用單一的算式解讀，這裡充斥著歪曲、重疊、偏斜與執著，但對他來說，那些一律就叫做「錯誤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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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起來單調乏味的作業在經過半小時後，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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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表機開始喀吱喀吱地響起，接連吐出一張又一張的清單。飛鳥很快地去把那些收齊並安上兩個大鐵夾，之後就交給阿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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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生君，大概就這些項目，現在全都是『關閉』的狀態，需要打開嗎？」阿久津接過那疊詳細列表，拇指在角落啪啪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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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津先生……請問你有時間跟我一項一項確認這清單的內容嗎？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囫圇吞棗。」淩駕嚴肅地望著阿久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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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費跟顧問費算你一年份的下午茶蛋糕就好了。」阿久津說著，交疊起雙腿，並從白衣的前胸口袋中掏出一支原子筆，然後瀟灑地咬下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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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由『你』來決定，要撿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