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雨天的艾莉絲】一 作者：松山剛

waterling 2012-1-5 00:26

【雨天的艾莉絲】一 作者：松山剛

【作者介紹】:
\0Fbn\ ~NQI 松山剛
B(^6U\)iP+I6bU 【內容簡介】:
+s8y a4mV1IK-l3L 　　這里有一具機器人的殘骸。“她”的名字是艾莉絲。正式登錄名稱：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是機器人研究員安維萊拉博士的女傭機器人。.Y;GJIxmu-e
　　被主人當成家人疼愛，過著自由生活的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是將從她的精神電路中提取的數據重組后得到的資料——是她看到、聽到、感受到……以及心中所期望的一切。z;Y-^g CTK
　　第17屆電擊小說大獎第4次選考作。觸動心弦的機械物語，在此獻上。
.F/Q.Xs'r7g pv 【原日文書名】:
0| NW2iUPS!vO+n 雨の日のアイリス f)|9A`AGc
【原所屬文庫】: :r#m$dG LI2j @u3Rs
電擊文庫

waterling 2012-1-5 00:27

第一卷 序
T4L$i7g^:H2MTD:B,F
h:c}]2LL5`V #Sc4E2oM'x%`2M
    家庭用機器人艾莉絲與主人過著平和的日常生活……
`yn o$u4cz;qqI
B&Z`c*u Z;Dw:CL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Iris Rain Annvreila）Ap,a"ni:Rnkr

2tl8_ ?(w6b(_1{y|R     侍奉安維萊拉博士的家庭用機器人。（注釋：安維萊拉的原文是“アンヴレラ”，沒有對應的英文名，因此這裡使用的英文沒有任何文獻依據，僅供參考。）7p8o-lG;O j

Y+p|{{Fo,xE.W     溫蒂·佛·安維萊拉（Windy Four Annvreila）
{c5d,n8x6@HMN
o6_"[W;P'f9^r.J+P     首屈一指的機器人研究員。艾莉絲的主人。
q[1s-l@:BRM VK'Gp:ee.}
    在雨點延綿不絕的雨天，她遇到了兩台有些奇怪的機器人——
Ux\ e/oQ6V B M m Z mau
    莉莉斯·森萊特（Lilith Sunlight）
KE Blk7^
0T9N5Bb,C#G&j     在解體工地工作的勞動用機器人。w)i#TT HW`
s/E w{1|yw,sG
    沃爾科夫·葛洛希（Volkoff Galosh）
&}{cW(? dG
]1JSw}.a     與莉莉斯一起勞動的原軍事用機器人。
V4S Q2sk;iT%M+T%[
w[L]b b r0c:F     他們在深夜一起讀書，為了享受故事的樂趣，也為了認識自我。%S`JIb+w$V q#r
*U.v)Q_ I k+I}[E
    “芙洛想到。
} F-Y9v#`
d1\q;|[b [^-\0`     至今為止，自己真的幫到達克了嗎。p-Tu4XB;pw#R3r+l
rk7\ cdcCI'w
    然後，她又開始思索。
#e}SY dRx qM M+@ TV3m
    如果幫不到達克的話，*N"UkK v*{

\9E/_^ t/]Cb2Ko|     自己應該如何活下去呢。”
!bNm G-jCup(S(x_v"k~
/ZA/?Ms x     ——《三流魔神維扎·達克（Weather Dark）》
U/oN.h^ I^%G -p*b0V(C4M(H]
    選自侍奉達克的芙洛·斯諾（Fraw Snow）的獨白q6B Vj3T
{4[ al!K g~
    這裡有一具機器人的殘骸。E;Y6hH j
9}S2i%Iyi H%s:V
    它的左臂從肩膀部分開始徹底消失，僅存的右臂關節也折向了扭曲的方向。下半身蕩然無存，腹部暴露出體內像髒器般亂七八糟的軟管。(MH%ARBmn-f

0FPi9QFJ     這台機器人第一眼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堆廢鐵，但是它也曾經在人類的家庭裡工作，過著被主人疼愛的幸福生活。
u\'M{V5YHU {'Q lb [-G0|f2hf.s
    HRM021-α，登錄名稱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
FnjC y2pc1cs V(Qk&xTwY qy
    這就是這台機器人的名字。
}U/nI_F'F ?
\|"W;F ao     下面的記錄，是奧瓦爾大學機器人技術第一研究所的實驗助手——拉爾夫·希爾（Ralph Shell）在重組了HRM021-α的精神電路數據之後得到的資料。

waterling 2012-1-5 00:27

第一卷 第一章 解體
h-w EfmSA#z:BS~
L[7s0V/OT:mD#I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哦！”（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 we V}S-d&V
|RF/pw.H Dq N
    【七天前】
AdD$t Rb
"\1^O3R6[8C0N     在維納斯噴泉廣場的中央，矗立著一尊美麗的女神像。B/h @A7I

n;X+gyc}K     修長的四肢，如同絲綢般潔白的肌膚，還有豐滿的胸部。女神今天也面帶祥和的微笑，靜靜地守望著周圍的人群。
b8?h8u6o`
k1]6W7h7@H3X     奧瓦爾市曾被戰火波及，那時城市的大半部分都化作了焦土，只有女神像奇跡般毫發無傷地留了下來。從那以後，女神像就成了希望與復興的象徵，作為本國最重要的文化財產受到保護。%ROM VE6Gj
7QQJ:R}${.Y5Ex
    在大約一米七十公分的女神像腳邊，噴泉綻開了幾朵彩虹色鮮花般的水花。安置在四周的暗茶色長椅上，坐著正在談笑的老人，歡鬧的孩子，以及傾訴愛意的戀人們。眼前是一副如同畫卷般祥和的景象。:H%Aa q `&~4L
`e!pIr&g@
    ——確實很像。h W+h+w-wW4f

D;Y$M,mW     “嘰嘰”的聲音響起，我調節了視覺裝置的瞳孔機能。瞳孔的焦點停留在面前的白色女神像上，我輕輕地吐了一口氣。VN*@C*g

C sS7c,WEI] [     女神像和“博士”很像。我的博士——首屈一指的機器人研究員，溫蒂·佛·安維萊拉博士。她個子高挑，漂亮的長髮烏黑亮澤，鑲著細長銀邊的眼鏡與她十分般配，是我引以為榮的博士。
j m&X!h8F1](A gA'HK!X a
    我一邊回想著博士的美麗身影，一邊呆呆地凝望著女神像，忽然有股圓環香煙的甜酸氣味飄了過來。我轉變了脖子的角度，確認香味出現的源頭。
3V'{9m7R^9{
A3l\6m*F-y9us     坐在旁邊的長椅吸著圓環香煙的人，是一位身穿深藍色西服的中年男性。他正在閱讀今天早上的《奧瓦爾日報》，不過從剛才起，他就時不時地偷看我幾眼。我用溫柔的微笑跟他打了個招呼，而他有些害羞地移開了視線。(W2t+YlJf3m
(aRr{0Q\v
    順便一提，圓環香煙是一種戒煙產品。它的形狀正如名字中的“圓環”，大小與大拇指和食指團成一個圈的程度相同。開始吸的時候，圓環形的香煙會立刻伸直，然後就可以在前端點上火了。AH5Hff#N H
X+}7w Hz~7@]'G
    雖然是為了防止戒煙之人的嘴巴感到寂寞才製造出來的煙草代用品，但是最近因為喜歡吸煙和那股味道而購買它的人也在增多。在同類產品中，賣得最好的是將兩個圓環接在一起的“8字”型。有“8”這個形狀的香煙可以分成兩半，一半用來吸煙，另一半則用來裝煙蒂。P w7@K0SN

lH { @4Q&|8QN     我之所以很了解這件事，也是因為安維萊拉博士最喜歡的就是這種8字型的圓環香煙。
I(q,fx*NGP
:IewHX U:v(j     ——嗯。,]xGvSfbJ\O

Va0H#z/`/U`U     我再次把視線移向女神像，忽然陷入了沉思。女神像與高挑的博士十分相似。但是，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每次看到，我都會產生一種不協調感。
'Lm8pt#o%e'm6|7^
&J{F^m     正當我的腦海中浮現起這個微不足道的疑問時，時間到了。7v*KL{iU dE

X!hg [.}{'zR     ——再過五分鐘，就不能在預定時間趕回家中。[3k$MSWaa;E1w
b0~ e gL)F'f
    精神電路中無機質的電子音催促我快點回家。
/OaW8Q.z'r+OJ$jFw%j
-sH b0i Fr;F     ——好啦，差不多也該回家了。
Q9u9j V8O(H 6RL:tAA!z
    我背對廣場，迅速地走上了回家的路。右手的購物筐裡裝滿了今天做晚餐的食材，我的背後還綁著一整隻閃閃發光的濃銀色拉比爾魚，路上的行人都驚訝地轉過頭來。看到身高一米五十公分的我背著全長一米的大魚，會這麼吃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大家看到我是機器人之後，就紛紛露出了可以理解的表情。zT W _\8pU}

aPU3T;UDD)vG8}7`     分辨人類和機器人的辦法非常簡單。耳邊裝有圓形通信天線（看上去和耳機很像）的是機器人，沒有的就是人類。“是安維萊拉府邸的機器人呢”——有個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聽覺裝置，於是，我向對方回以微笑。雖然如今投入使用的家庭用機器人並不罕見，但是由於博士是知名人士，我在街上行走的時候往往會引人注目。
@2vW1@4C$[B
*L$_wR,l~)C     從噴泉廣場步行十分鐘後，就來到了安維萊拉府邸。仰望著爬滿常春藤的藍色拱門，我開口說道：“認證編號HRM021-α，愛麗絲·雷恩·安維萊拉。我回來了。”在“認證完成，請進。”的電子音響起後，大門靜靜地敞開。`f5J eBUS
v1H|#BY%|G
    安維萊拉府邸是一棟豪宅。這裡是包含著三個車站廣場大小的庭院，與行政官員的宅邸相比都毫不遜色的巨大府邸。紅磚砌成的外墻會讓人感受到名門安維萊拉家族的歷史與傳統。9KN r @M~

0~%no0[U+P     進入府邸之後，首先映入眼中的是豪華的正門大廳。從天窗中灑入的陽光透過枝形吊燈，散髮出五彩繽紛的色澤。鋪在地上的絨毯與古老城堡的風格十分相似。墻壁上掛著幾幅巨大的繪畫，其中每一幅作品的價值都可以供人享樂一生。H"s3}O` \

G"t8Y!l9v}     穿過地板精緻亮澤的走廊，我先來到冷藏室放下了魚。身體輕鬆許多之後，就走進位於一層最西側的房間——研究室。這間研究室擺滿了材料與工具，潔白又有些冰冷的空間如同冬日的雪原。
:V1qC1I ^%jwx`
y9G]5vb(r;BT     我坐在靠墻的乳白色床上，確認自己身上的計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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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c } E/JoDt     電池殘餘量82.50%，體內廢棄物1.73%。這些電量用於勞動綽綽有餘，但是回家之後把電池充滿電是博士對我的命令。所以，我立即開始了充電。
}D[p:_9x
n p$L$[ ]     用藥液為細長的軟管前端做了兩次殺菌後，我打開了手腕上的鎖，露出了連接元。如果弄錯步驟，漆黑的機油可能會濺滿整個房間，因此我有必要多加小心。(j8o`%}q!U&{ W LT

+d}2j$}7U$TQ\,^m     我把軟管依次插入右手和左手，接著按下了機器的開關。電力和補充潤滑油緩緩地流入了右手腕的連接元。與此同時，茶色的廢棄液體和廢物從左手腕處被吸了出來。
8?'Lwi%`C!H:_0S%V ~WCa&S
    在機器人工程的介紹小冊子裡，通常會說這個系統與人類的“點滴”很相似。實際上，由於這是同時進行排洩和體內清理的裝置，比起點滴它更接近於“人工透析”。nt;b7p9Y{

vwMsek`E(N     我仰面朝天地為電池充電，注視著天花板上的金屬板。如同鏡子般光滑的天花板將我的全身都映入其中。
v G e4Yc P;v[&X
/Uw Vqh1O     機器人其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性別之分，但我應該算是“女孩子”。年齡設定是十五歲。潔白的臉頰，湛藍的眼眸，每一根睫毛都十分精緻的眼睛。慄色的頭髮有點波浪，長度剛好及肩。四肢的長度比例與博士很像，面容也是與博士相似的美女——這是我個人的認識，並非客觀的意見。也許是因為博士總是誇我可愛，我才會這麼認為的吧。E]c+\B

ZW|3s M6d*b d     我的身上穿著女僕裝，設計很有童話的風格。頭頂是輕飄飄的女僕頭飾，圍裙的剪裁強調出乳房的圓潤。桃色的連衣裙在腰部收緊，而裙身很蓬鬆，看起來會讓人聯想到婚紗。博士到底是在哪裡買到了如此華麗的女僕裝呢？直到現在，這都是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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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J0C+G|b2R"h_X     十二分十一秒後，電池充電完成。電池殘餘量99.93%，體內廢棄物0.02%。+z6ffr!i&e_
Uf U)|!jwY [Q
    ——好的，規定值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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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o C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離開了研究室。目的地是廚房，我要做好晚餐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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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輸給高級餐廳的寬敞廚房裡，我開始製作比爾·拉比爾燉鍋。這裡有很多鍋子、水池和煤氣灶，但是我總會在左側的同一個地方烹飪料理。博士非常富有，本來她可以雇傭十幾個、甚至二十幾個廚師，可是至今為止她都沒有雇傭過別人。不只是廚師，她也沒有雇來其他傭人，這棟規模宏大的安維萊拉府邸全部交由我一個人掌管。我只好使出了八頭六臂，積極地完成做飯、洗衣、清掃等等家務勞動。
8~yq]v(D
m0|Nfp(DD     我用菜刀乾脆利落地切好拉比爾魚，用手輕輕地拿起桃色的魚塊。$t:Az wm8`

Q5A3Am&SQ U2F8i     ——200.0025克。差不多。5pj'{*d}S_9`:F

|#i;xHG ^3X w*Y     按照從精神電路中檢索出來的菜譜，我做好了烹飪比爾·拉比爾燉鍋的準備。順帶一提，“拉比爾”是與三文魚很像的紅肉魚，“比爾”的由來則是人名。據說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名叫比爾的漁夫釣到了一條巨大的拉比爾魚，然後他就用了一晚上把魚吃了個精光。他的料理方法是把拉比爾魚切成大塊，與現成的調味料一起燉熟——這就是比爾·拉比爾燉鍋的起源。聽起來似乎是十分草率的料理，但是想要做得美味，也有很多訣竅。比如要準確地調整火候，不斷撇除浮沫的過程也需要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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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7z8s7j9D;o3L!\)G     從拿起菜刀算起，經過二十七分十二秒，我完成了預定的工作。我把剩餘的食材放入冷藏庫保管。博士很少會款待客人，看來這些多餘的部分多半會變成在冷藏庫裡爛掉的肥料。食材的購入量也罷，這間寬敞的廚房也罷，我們安維萊拉府邸總是有些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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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l b/PT~oO+i     正當我小聲抱怨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響起了電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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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蒂·佛·安維萊拉博士已回到家中。Q#nSb4Mf;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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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來了！”4Iq o2T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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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衝出廚房，穿過正門大廳，猛地拉開大門來到室外。裙子隨風翻動，我筆直地跑過了前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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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WcnMi*ZO     ——博士、博士、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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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O:j_)r}u1U?A     那個穿過藍色拱門的人，正是個子高挑，長著黑色長髮，身穿天鵝般輕盈的風衣，看起來好像沒有化妝卻無比美麗的女性——我的博士緩緩地走了過來。然後，她忽然向我招了招手。0UAJH,zDjo[
/G ?KD/Y/DF q
    我不顧電池的耗損，竭盡全力地跑向博士。我以百米九秒的速度疾馳，在博士面前三米的位置緊急剎車。我沒有流汗，也沒有氣喘吁吁，但是身體就像熔爐一般熱氣騰騰，仿佛被點著了一樣。精神電路中博士的映像也在滴溜溜地旋轉。
@&@0{(Z(ju;F{ 7bn|'W0H z\Sa
    “歡迎回來，博士！”_"coI&T3Mf^

K {,G t o3} _j     我笑容滿面地張開雙臂，迎接博士的歸來。雖然有些反應過度，但是這也體現出了我對博士滿滿的愛意。A*q6p%bzyo#k
&fw-[4xJrlG8JEV0t
    博士看著我，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她掐掉嘴角圓環香煙的火，收好了煙蒂。我的嗅覺裝置隨之聞到了酸甜的氣味。;J,T O f|"p)TF
F0J L*\'P2C#t?1m!C}
    “我回來了，艾莉絲。今天也做了乖孩子嗎？”
+n;Y8Nt F:h
|%EdR8lP5X     那是作為女性來說有些低沉，冷酷而又冷靜的聲音。架在鼻頭上方的銀邊眼鏡讓博士充滿知性的面孔更加醒目。wQ;o1vpVR9wJ
AtAu%d9i
    “是的！博士的艾莉絲今天也是超·超·乖孩子！”d6t@,\#P
S#]mj~l o
    “是嗎。晚飯呢？”3MoB1v F|we

:iY']uVu,Q     “與我之前告訴您的一樣，是比爾·拉比爾燉鍋！”;FF So;KJMdY/}L

Vv+uK7D };_     “真乖真乖。”
H;w!d)Sd
#@uic?}9aj     博士向我伸出了右手。
XF*BT;s ,MG m$oj4K^o
    ——來了，要來了！
lkiPT1jh]
\ ]+QR.vU:t     我樂滋滋地等待著那個瞬間。
`&d1?1Q w'p+scB V1K3pl9?;Q
    博士的手輕輕地碰到了我的頭頂。她以溫柔的，卻也有些粗暴的動作“唰啦唰啦”地撫摸著我的慄色頭髮。h7a,g a(Vc9c&?6z

/A6kg$MF-` d&Uv     這真是至高無上的幸福。y+WRVu]

;ElP+mq'x!j0yC u+Y     我就像是被撫摸脖子的小貓一樣，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我盡情地享受著博士溫柔的手掌感觸，與撩動鼻腔的煙草甜酸味。w$C5R?.m v

8f4^u-}O4|     ○
'b+E,`bYz.F ^rq$[VtQl&|
    晚餐的時間是對我來說最為緊張的一刻。;mO[/Qi(Rb
3A{){Y8[/Trs
    博士慢慢地從鍋中舀出拉比爾魚塊。她繼續用小刀分割那些魚塊，把叉子刺入進去，最後用薔薇色的嘴脣將它吞下。:Z l Y7R!b2b

ED$b[4?\     隨著咀嚼的動作，博士的臉頰也輕輕地鼓動。我以略帶擔憂的視線守望著她的樣子。d2j/D8Zi

\,w;b+KM     ——博士，怎麼樣呢？好吃嗎？吶，好吃嗎？+G g9R'yZ:_i'Hn
#ApH bOx lf
    我在心裡反覆地提問，在博士的身旁等待她說出感想。)^6[h+sUw

i*oD~G u:K     “嗯……”
7R~V?,\y)W
!Q4n]pB!I     博士扭了扭脖子。於是，我的精神電路突然冷卻了。從人類的角度作比喻，就是背後一陣寒顫的感覺。
Q/fS1qN H1S8_@N6^E
,X#Q%dv@!o     “那那那個，有有有有有哪裡不對勁嗎！？”$I8cWH7G'O7nE+M

Q:f3A ])P)d     感到了輕微暈眩的我連珠炮般地問道。對於以家務萬能為榮的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來說，“料理很難吃”就是質疑我存在意義的一件大事。,[P{rye/BW
2V?}0OUY*l&^
    “坦白點說……”!@c-G$q9}+olM
{,Zx/M+[7za,Iq:e
    博士吊起一根秀美的眉毛，以明顯不悅的聲音說道。~6_W&RhMd

(U2Z~W8@ ].[N s     “坦、坦白點說？”我的臉頰一鼓一鼓地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PG ]J\ he Ru0R
tD'w l+U4okFu1n c
    然而，博士微微地提起嘴角，臉上浮現起微笑。她冷不防地這樣說道。x$k+`a6L+Mgp

Zo(b!N-uIrob$`     “很好吃哦。”
Ai'Nb,\z5n &m nc }-[i Au
    我嚇了一跳，不由得發出“……哎？”的愚蠢聲音。
*B$d$vN'T6w lq
as"A,hnO|.w)g     “啊……哎？難道不是不合您的口味嗎……？”5V h J*Ja5V
0g1Yi8c Li
    “沒有，很好吃哦。尤其是火候的掌握絕妙無比。”
:ATtW/D N!P"F4S!p
    “…………”l jy6k+\5I6J4@%]!A6R

jc"Vz'y-T$A({4v     “哦？怎麼了，艾莉絲？你怎麼露出了一副睜目結舌的表情呢？”N)UpXQN

e'Neq Z*P^Y     博士可以說是個S。SM中的S。虐待狂。她總是會用這種簡單的陷阱騙我上當。順便一提，這已經是第二十四次了。機器人的可悲之處就是連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都能記住次數。
(d&z%J%~ Q w Os5H4{9om
    “真是的，博士！我不是說了不要開這種玩笑嘛！”(KS'lT.^ ]w9i#Qu*_
.K(UH]6j8}
    我生氣地把餐巾紙丟向博士。
_ABZU"K0~
T+ifO;J Tv4\     “喂喂，這樣做也太浪費紙了吧。”8vh"[.K,Z#Yj
'wn.T"j+_!t%Y
    “照您這麼說的話，今天的拉比爾燉鍋才浪費呢！讓我買回整整一隻魚，您準備怎麼解決！”%B#xzC~6A e:FY
1f/e]"\5wd3`
    博士若無其事地回答“過兩天就吃完了”，就繼續進餐了。我回以一句“總是說謊……”，把最後一張餐巾紙也揉成團丟了出去，紙團啪的一聲命中了博士的手臂。
.W#xR R0Bx`
u@PQz     “嗯，果然很好吃。艾莉絲真的很擅長做飯呢。”$V E'\x;p T;uj

gH CB]f     博士刻意地評論道，又把拉比爾魚塊送入口中。雖然我很是無奈，但是看著博士吃得很香的側臉，我的內心還是湧現了小小的滿足感。5p3J6e;e mfn
P] }&Q{WmB,K R
    晚餐結束之後，博士去了浴室。我一邊收拾餐具，一邊回想著與博士幼稚的互動，時而撲哧一笑，時而生起悶氣，最後臉上還是浮現起姆呼呼的可怕笑容。
}g%{bV,s
!EG*f K/H-T"uZ SFb6v     今天的博士依然很漂亮，喜歡欺負人，十分溫柔，也撫摸了我的頭。 wY/vDS.l(I0`,A
%h,bP`%`P]
    ——嗯，好滿足。到此為止，我沒有任何意見。
l,G&K!u B!M}H%g"X 6U!j xmiaKs
    寧靜的夜晚逐漸過去，終於到了就寢的時間。我換上了有花朵圖案的心愛睡衣，敲響了博士寢室的房門。
8tOG_~lO!yemh (]{'X%nU[I
    “博士，打擾了。” |(tex6i'q _.?&| w

ES;nH9P3SH p%K     我走入房間，博士一如往常地穿著胸口敞開一大片的紫紅色睡衣，正躺在床上。她的脣邊叼著圓環香煙。甜酸味混雜著少許清爽的薄荷味，隨著煙霧一起飄來。電視廣告中使用了“初戀的味道”這句宣傳詞，我認為形容得恰如其分。沒錯，對我來說這就是初戀的味道。與博士之間的熱戀——我很想這麼看待，可惜熾熱的只有我，博士總是很冷靜。\*Cy {3MU-I

?L*Qn| A     我明白這份心情只會徒勞無功，所以還是謹慎一點吧。
*|S&D |S
Q#Jaf.\8Z     “博士，在床上吸煙太沒有禮貌了。”'j+~ Zr-qCv9Lo

X C I4{%h"v:oq     “在法律方面沒問題。”
*{g9A0ssNS 1l|d%Meg|
    “也有引發火災的危險。”
!@$CX4OQ,_1X8d%J/C s
eW@JcQ     “我沒聽說過環煙也能引起火災。”
M`7g&Z]s7q"T
J0ja-~6n:Fe1F8\(Q     博士面向天花板，繼續吐出煙霧。對了，“環煙”是圓環香煙的簡稱。
|;o$X$p`O5X4h]*u@ V aO2@I#|w
    “統計說國內平均每年都有八次事故的報告哦？”
2e8i,b,Pb
S}kD a+K @*j3k5e"Rp     我不屈不撓地侵入博士的視野，從上方審視著她。煙霧有點嗆到了眼睛。F&pq;EK[7S6ze~

K8v8V Ds     “奧瓦爾市內發生了幾次？”博士繼續抽著煙。-l2|)^4MUoc,M j
6Z@!IE {3V
    “……零次。”b/['T*l:JVx
5L0r~g$X
    “那就沒問題了。”/Y#h~-l#d
7bD9pK}9?*Z&M9r.}
    “這可算不上藉口，博士。”
V3`x!u)Wn
_VaOnRMr.^,SV     我固執地從博士口中奪走了圓環香煙。“啊，還給我！”博士坐起身來，把手伸向我的胳膊。
%lLna&T&PB 5|5|-o2~m}TwS
    “我拒絕∼！”
6s&|%x.O(_(q []1g} WZbS"J3e#EEZM
    作為剛才博士在晚餐時戲弄我的報復，我拿著香煙在室內來回逃竄。博士也從床上爬了起來，追在我的身後。我躲在椅子和桌子的後面，讓博士沒法抓到我。雖然這樣的做法很孩子氣，卻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樂趣。
9s sYir@K(e2R9{-X qZh4B`s
    在室內玩了兩圈半短暫的捉鬼遊戲，博士便說“差不多該睡覺了”，卸掉了銀邊的眼鏡。她以如同彩色玻璃般清秀深邃、美麗的琥珀色眼瞳盯著我。博士戴著眼鏡時是美女，卸掉眼鏡仍然是美女。q-]~5at
L!K4s*|Q ?'svB,O7V
    ——啊。?"ZE;vy4M~
:qq%x/pNdE:a
    就在這時，我想起了白天的那個疑問。h#rlD3eXSAobs

r(gw'm1?I     維納斯噴泉廣場的女神像。與博士十分相似的美麗女神像。我終於明白是哪裡不足了。;\e`3~(VK EO
Bid7Z9F-fa
    ——眼鏡。
&^ [(gG'M@ KM\
2k]AF+H6dJN     女神像沒有戴眼鏡。&N2B3\HwGn#H|
S,~7[ Q;o0Z
    “怎麼了？”博士從床上看著我。我輕輕地歪起腦袋，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博士果然和眼鏡……還有香煙很般配呢。”
t| ^/W!E;I p
"b3gI3ln X ]?     “哈？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jTi_1GhD'g

%D HJNu$d(u7P     “不，這是我的個人想法。……那麼博士，可以了嗎？”
C9[d-NEXj!] UVG;k&rZq:h \ A
    這個問題的意思是我能否鑽入博士的被子。.ol ^:U%\)GO;X-T0k

0\*J5M'XT8PD     “請吧。”
1Su(ZA^Sy
,Kp \G6}*X np     博士撩起被子，向我招了招手。我說了一句“失禮了”，就戰戰兢兢地躺在博士的旁邊。然後，我縮起身體，抬頭看向博士。
hv o!~i!d%_ :l2K,a$X#k$Gh"s0_bR
    我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博士琥珀色的眼瞳中映出了我的樣子。[Q[mezH(]

X#Tq:ye"K)K'm     “博士，晚安。”.hC;SD0uX+d V(G&Q

ToXtF[[     我把頭埋入博士柔軟巨大的雙峰。好柔軟，還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6ucpc!aP{c+G;q $C q XAga6y
    博士溫柔地抱住了我，撫摸著我的頭髮。接著，她說“晚安，艾莉絲”，就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M Hu ^6V9l-x
R*V*Cu*]h
    我把模式切換為睡眠狀態，沉入了睡眠的世界。 IBIs-O

Pz2U-o7C'FEC7[     今天的我也度過了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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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p i&d.Y     【六天前】eD/k Uj+jU
3rXH9?f!o
    “多謝惠顧！”1^z%u8^Q%Z
7Bm;Q"Vv z%?
    肉店老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活力，在背後大聲地響起。我踏上了通往安維萊拉府邸的歸途。昨天我背著特大號的拉比爾魚，今天則是把茶色的牛腿和白色的長蔥插在背後。這就是牛與蔥的二刀流。%s:G2y-q@ t1oW

9TP| p"I:BO0k     我邁著飛快的步子前行，行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這麼想來，我們安維萊拉府邸的晚餐菜單徹底洩露給城裡的人們了。昨晚是比爾·拉比爾燉鍋，今晚是奧瓦爾風的香蔥牛肉羹。"dW.j.tqx

:P"CXmzi4s     轉過街角，穿過維納斯噴泉廣場，我來到了商店街的主幹道。$}Kq} ~UX Z
G,['C*ftZ;K,}B
    奧瓦爾市是一座運河環繞、風光明媚的城市，由空中俯瞰是橢圓形。這裡曾是水災頻繁的土地，但是現在城市的排水溝與下水道設置齊全，人口和觀光客的數量都在不斷增加。順便一提，博士的工作地點“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第一研究所”是這座城市中最高的建築物。?VGH4ZR![
u9Fxqxw|
    他們的機器人研究所幾乎已成為城市著名的觀光景點，所以奧瓦爾的居民對機器人都相當寬容。至少在巴士和餐飲店裡，沒有“機器人禁止入內”之類的保守派警示貼紙。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城市裡，也不是所有人都對機器人懷有好感。從剛才起鄰居家的大嬸們就在交頭接耳地說“你看，是那個女博士家的機器人”“真是下流啊……”。其實我沒有故意偷聽，只是因為我身上具有自動感知附近聲音的性能罷了。
as$vt}aQ6m 9oD} p1^K%Yh!P!E
    首先強調一下，我是博士製造的普通家庭用家政輔助型機器人，認證編號HRM021-α。工作是負責所有家務以及與博士聊天。除此以外，沒有別的什麼。只不過世人都喜歡街頭巷議，而傳聞往往會越傳越離譜。在流傳的傳聞中最有惡意的，就是首屈一指的機器人研究員溫蒂·佛·安維萊拉是同性戀者，而且還有隻喜歡少女型機器人的偏好——這種莫須有的怪謠言。大概是因為博士是單身，還會把找藉口接近她的男人們統統踢開，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傳聞吧。t%z[ IAn;K

lLQ-ye:nD7D],nc     實際上，的確有不少使用者把女性機器人用於“那種用途”。對這一點我無法加以否定，那個領域的利潤也支撐了機器人產業的很大一部分。有錢人甚至可以買回好幾台那樣的機器人，創造出“模擬後宮”。ET1o0IO

P#{$n o)Id4r+]     但是，博士並非如此。*G$vv7L$x(Q: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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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對我沒有性慾的訴求。在被開發後的三年間，一直侍奉在她左右的我可以這樣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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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7a#is9P;m.s     博士改造了我，是因為在事故中去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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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四年前的秋天。有一天，為了度過久違的休假日，安維萊拉姐妹一起出門旅行。開車的人是博士。然後，在前往目的地的高速路上，她們的車子與越過中央隔離帶的卡車正面相撞，坐在助手席上的妹妹就此去世了。造成事故的原因很明顯在卡車一方，但是開車的博士一直對妹妹的死亡懷有一種責任感。在那次事故之後，安維萊拉府邸中便沒有汽車了。){}$yU N |

+y-k W g&Ly5@3MG8p     由於父母早亡，姐妹兩人始終相依為命。博士就這樣突然地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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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這是她死去的妹妹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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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VGMG2`]0el     所以，我是妹妹的“代用品”。正如同圓環香煙是煙草的代用品一樣，我們只不過是與真正的原型一模一樣的冒牌貨而已。每當博士的琥珀色眼眸中映出我的身影時，她都不是在看我，而是在我身上尋找妹妹的模樣。 [@Bt)Mu
i0k]0IDF3~^n^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無所謂。博士一直很珍視我，只要我想出去玩或有想要的東西，她基本上都會聽從我的請求。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對我很溫柔。如果這樣我都不能滿足，那就太過挑剔了。m j|GDl l1^

(L@]-[&CZ[8s3B-X     偶爾——真的只是偶爾——我的胸口會感到被柔軟的玫瑰花刺碰到的輕輕疼痛，但是現在我已經習慣了。d xwY O_`

T\U+I*mF e     ○
0~V_cN
Ed"RF5f6LF6U     這一天晚餐過後，又到了每周一次的保養時間。 }5y6V+M*a
8B^ G`w
    “開始了哦∼”^,u8|3i)I X Zz%d

p2nzGq;?Bu     身穿白衣的博士走入了研究室。她的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的文件。看到這幅場景，我露出不滿的表情別過了頭。Ts/O8I l\4Q

9^W`n6D.^W     因為我很討厭保養的過程。 B$|I+q/l

Z.DT(zpR'??K;x     “不要動。”
'J`1d4Y+s bo-DtLvz \:Rf
    博士立刻從口袋裡取出了筆形手電筒，咔嚓一聲打開了開關，把光線照在我的眼睛上。這樣做並不是為了確認死亡，而是為了調查我的瞳孔收縮系統是否異常所做的簡單測試。H+Z#a'`2]|

g/L*[U Xlo k&MW     接下來，博士取出了幾張牌，以魔術師般誇張的動作洗了牌，又迅速地把牌擺在我的面前。我也乾脆地答出看到的圖案——“星星、十字、蘋果、白紙”。
z3}|5Sg2Y
;vW8}dS'mw     “回答得很好。”!Xy;g F3g N3aj

;\ a4k X.yj     動態視力功能似乎完全正常。-Ja P|Li

a~K2l@R     接著，博士像照看幼兒的保姆一般說道：“好啦，啊∼”。從這裡開始，我會覺得有點害羞。博士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拉開我的嘴巴，仔細地確認著我口腔內的情況。我不由得發出“呼哎、呼哎呼哎”的怪聲音。'e-c m!g0P0MhS
b"cT&WD3ej m
    “沒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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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7CD rT:f&A,^     博士在手邊的紙上迅速地寫下檢查結果。這是之後要提交到行政當局的正式文件。普通家庭的機器人都有半年接受一次定期檢查的法律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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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r] O/Yy/c#o9^(kl s     我則是每周一次。大概是因為我是最新型的機器人，需要做一些細節上的檢查吧。!HrY5cQ:Z iA{
tr"[6D*LU:u K
    “接下來是體表檢查。”*Y*TZ$O|/g.YuD
0r d }amye]^i
    ——來了！體表檢查！9|5H'q'a*~h
i ya-[6Bm!O*] M
    正如字面意思，這是對皮膚表面做的檢查。也就是說——
~*r]5\ i$LN2w
%CwFF?e     必須脫掉衣服。-cwfmC-LB5dO
Eep;_ oC k U'`rsu
    “首先是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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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 C'B;IPq:d IV     博士用雙手捧著我的臉頰，猛地把我拉近。0H}5`UMI`k
8D0K.S9u*O1K]S
    ——哇哇！
x!p@R5C "_ e7a5[Ks
    博士以仿佛會在我臉上開個洞般熾熱的視線盯著我。深沉的琥珀色眼瞳向我迫近。b,Q j7v&N8ieI-e
(H\e)pz
    “嗯……”博士認真的視線就像是在來回舔舐般觀察著我的臉。我的身體僵硬了，心跳不已卻一動不動。因為只要動起來，我們的臉就會貼在一起。Wsbj"N
,MX5W+U7Gb,c
    “臉部皮膚沒有異常。”博士在紙上記下了檢查結果。接著，她若無其事地說道：“脫衣服吧。”5o:s i+W2NH

Hm:b N+iN2N\ib-nr-j     “是、是的……！”
Df/BFsjNh
1]-q@7u,q~(OS:K g9^-l!D     我緊張地脫下襪子，放入衣物筐。然後是脫掉女僕頭飾、圍裙和連衣裙，只留下了貼身的胸罩與短褲。我感覺不到寒冷。倒不如說身體燙得像是燒著了一般。
@ Fc(f;\.CL 2rH:Fx-{&T
    博士要我脫掉衣服，並不是出自什麼H的癖好。體表檢查是調查人工皮膚的表面是否有外傷和變色的外觀確認檢查。從臉龐到脖子、肩膀、手臂、腹部和後背，博士以認真的眼神仔細地檢查了一遍。X3UCZ i
x9Q]Dr)r.a [
    ——啊……呼。 @e.UHw [/y@ }M#V
6pPQ mE3i w/I&r
    人工皮膚可以感知到博士的呼吸，我的背後一陣戰慄。雖然這三年間，每周都會進行這樣的檢查，但是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習慣。$R u;O!icU-V_P6|
a| c d${$oNi
    “好了，把胸罩脫掉。”
7m(r hy9k@o` '|q |4C1LM?u
    “嗚嗚……”
(v,r}K K(krm F 8Rg[V/]?Pyl}
    “怎麼了？”
't"{w{FHU-? :YueL$m2_
    我做好覺悟，一邊說著“不……沒什麼”，一邊把手伸向背後。就算我不情願，也只會拖長檢查的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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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0C!?H     我脫掉了淡藍色的胸罩，袒露出潔白的胸部。不大也不小，柔軟的形狀完美地再現了這個年齡的少女會有的胸部——博士是這麼說的。我是以博士的妹妹為基礎製造而成，所以她的胸部應該就是這樣的吧。mHXfD
[;U1usjQ!Sh0{E7b
    博士摘掉眼鏡，仔細地確認了一番。我的臉害羞得快要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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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p3w0y)N     “好了，把內褲也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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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把檢查結果寫在了紙上，淡然地進行下一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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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5if x7n wDuD     ——嗚嗚嗚。
{lgR U~N1V D"IQ!U{iC!_;~
    我把手指搭在內褲上，不情不願地脫掉了它。老實說，過度的害羞已經讓我快要昏倒了。
P0y#_2^f 3J8[)Q"A'kF
    我脫掉了內褲，變得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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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7Y}`uS1z@:n     “我看看……”
,R p5PL9sB1Wv w
E,Xn_ q:k@,|     博士立刻在我面前蹲了下去。接著，她仔細地檢查著“前面”和“後方”。我可以感受到博士的呼吸，她的額發也沙沙地觸碰著我的下腹部。假如這幅場景被看到，對方絕對會產生誤解。
x Dt7UO#W8C,Ijw h@Fu]r
    “嗯……這是……”
iv.[ `}l M7I&{
g%p5g*o?7m     博士淡然的聲音變得有些生硬。看來她是找到了“那個”。*n/C,Q6c3ECI
3xG$\ z/P o2Ry
    “又是那種斑點嗎？”~#pTJj/?%KF

g1Uwl J"^XB     我問了一句，而博士一邊繼續檢查，一邊答道：“沒錯。屁股的右側有一點。”然後，她用手指點了一下長著斑點的位置。我的身體輕輕一晃。
a7X_ X-Ul
(py D{~O,P i,d     “直徑一點五釐米，淡紫色……”V/xSuK1EEW(W3|7Q
#]lG JdU pmd
    博士把找到的斑點特徵記在了紙上。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有時會出現一些小小的斑點。位置各有不同，有時還會出現在臉上。剛開始我總是會嚇一跳，不過現在我已經習慣了。Sp+\4_ ln5K`Be2C+{
*|K~9\2`0KVxm
    “可以修好嗎？”
X\,D&t8V_"H9n3ej
_8X0IHq"n     “當然。”
h%x&U7h;lQ]#z+^ .Rj A H0t
    博士取出一個比筆形手電筒更細的器械，按在了我的屁股上。這是被稱作光學分離清潔的修理方法，簡單說來就是人工皮膚的“除垢”。,f/Y'RQ? x2@e(o

o-N4b~q;x     “修好了哦。”"rA i Lw8V

)z8\r]Q(a     博士啪的一聲拍了下我的屁股。我輕輕摸了下屁股，很快穿上了短褲，並且戴上胸罩。今天的斑點很小，真是太好了。如果斑點過大的話，我就要一直保持著全裸的狀態站在這裡。^/Z/e8J:T-k9\-p
A3jU U&z#h6}
    “稍微休息一會吧。”~9b9b.A!_q1E:Q

&P&JZ:I_!VgRb     博士說完，就離開了研究室。由於這裡禁煙，她要去走廊吸圓環香煙。I7Y_ ]f-aS
WP|$L^)I,E`
    體表檢查總算結束了，我放下心來，吐了口氣。9@/No1{:Ubk2d#iZ

S'K:h2['nf:H~XZ     為了博士的名譽起見，我還是解釋一下吧。不去專門的機構，而是由博士親自為我檢查，這樣做是有理由的。如果我拒絕這種定期的維護，就不得不和其他的家庭用機器人一樣，去專門機構進行維護。那樣一來，我就必須在眾多的男性裝備士（！）面前露出裸體。只是想象一下，我就害怕極了。
6Z;_Sv,A)oV&B
-~#eT1g!`AuR:K _-|     就是因為這樣，博士才會獲得機器人裝備士的資格，承擔起維護我的責任。而且，這樣也可以免去與行政部門交涉和申請手續的麻煩。所以，多虧了博士，我才能像現在這樣在家接受檢查。 l2lyv w8N
? ]+h:g|q0J1N2i
    ——雖然我明白這一點……
8S7Y"nf&gRwEp G'uR'^&U tmW;Hk
    五分鐘後回到研究室的博士坐在椅子上，說了一句“那麼”，便抱起胳膊。桌子上還擺了很多檢查文件，接下來還有精神電路掃描、動作制御確認，以及安全電路的檢查。/mE+x8L4@G
e8]2YkFY9`.O*OF"TT
    心情沉悶的我，就像小孩子面對手持注射器的醫生一樣，用怨恨的眼神盯著博士。
3?_k3Z)e
nJ9h8N!B ztB     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博士就以奇怪的大小姐口吻說“哦呀，艾莉絲小姐，您有什麼意見嗎？”她的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bGZ~;QKhm!s!C
2_!Z'K5t"o
    “沒什麼！”
m|"US"rn*R!\ zS.[#Ht&K
    我不高興地別開了臉。
Cn%M*Tp0Xe 4Ui wph'X
    【五天前】
(S/W@5x^ .Dm lt,y+Ii`
    在維護後的第二天。
[ u*Pkc k 4t.G)Y{K2j9`7d1W
    我一如往常地清掃洗衣，午後空出了不少時間。誰讓我的性格就是不把家務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就會坐立難安呢。,g$] X g+@I

7HP%S1IV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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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預定回家的時間是四點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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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4V%y4y5x     “呃，遙控器、遙控器……”
N~ W4\,y8X
5M9mN%t:A S:I-CLJ     我叫了一聲“找到了”，從桌子上拿起遙控器，隨便躺下，並打開了電視機。如果我體內有內藏的遙控器就方便多了，但是可惜我沒有那樣的功能。博士也說過“要是裝上那種多餘的東西，維護起來也會很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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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li ^ T6G8_1K8e     魄力十足的巨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今天的新聞。中央政界的鬧劇，北方戰線的軍事情勢，還有某處的殺人事件。我呆呆地望著女性新聞播報員的嘴巴靈活地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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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qt'AX     ——嗯，好無聊啊。 w^cd xq

.ci/GM?     我保持著橫臥的姿勢，咔嚓咔嚓地按著遙控器。屏幕上的影像依次切換，卻沒有我喜歡的料理節目和綜藝節目。
5p/@]jW?sY
9yY/u:] ]/O     我無可奈何地調回新聞台，“那個”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Wo2}f Wt"sd g
2k6h B;v3W.t7Q     “今天下午一點左右，在奧瓦爾車站的維納斯噴泉廣場，發生了機器人突發暴亂事件。”:V;M1Jo e)A&t.?G5MO
,`6x/Q3Y!~T/Dk!}
    維納斯噴泉廣場就是聳立著與博士十分相像的女神像的地方。3Q9|^1CZ*R+?6|

F:V)M%H+W`+NQ     新聞的內容如下。在附近的二手販賣店裡工作的大型機器人突然發出喊聲，開始了暴亂。機器人毆打並破壞了店鋪的墻壁，接著移動到噴泉廣場。在那之後，接到舉報的警察出動鎮壓了這場騷亂。
2q6c6SY\{oj9C#o e0Y,?*h,MLw7t b
    “那麼，請瀏覽事件發生時的錄像。”p l$VF%X@V2k
}3u7p4fJc
    新聞播報員說完之後，電視畫面被切換了。
cK cl"X8x] 1g!PI:o U/NI ~
    這大概是監視攝像頭拍下的錄像吧。在畫面正中，一個圓柱形的灰色機器人正來回揮舞著粗壯的雙臂。他不停地敲打店鋪的墻壁，看起來就像是出現在青春熱血電影裡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樣，很有人類的感覺。他寬厚的後背上有幾道如同閃電般清晰的傷痕。qO(k,w$IA?SV

n&c8]/P7O     最後，那台機器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廣場。
M w"kB9m7O2L/P
L"{G4A[     ——啊啊，不行。
gpr7v${ C
!ehGh~2nKp!Q.\     我在心中祈禱。0H}s%I.v
B` whw
    ——不能去那邊。o,BY(g,F(Byt9h)q2~

L[\(Il     然而，我的願望沒有傳達給他。機器人踏入了行人眾多的廣場。他的舉動理所當然地引發了大規模的騷亂，正在談笑的老人、歡鬧的孩子和傾訴愛意的戀人們都飛快地逃跑了。~r GNl

2D6i$t(MCC(e!EJ ]     在人們離開之後，機器人變成了獨自一人。在茫然僵立的他背後，只有噴泉有節奏地跳動著，不停地噴出小小的彩虹色水花。乍眼看去，這是一副無比祥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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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接下來的瞬間。*GL;`~4\9bU6l2rM
)F5D(oQ8^(m
    機器人的身體上出現了好幾處像是靜止的螢火蟲般的藍色光點。機器人以緩慢的動作低頭看向那些光點，一道藍色的激光忽然穿過空中。激光貫穿了機器人厚重的金屬皮膚，碰到噴泉時變成了如同岩漿般劇烈噴湧的水蒸氣火焰。8ea,p^T8AQ
&f!aE.I*tu!Wy/Cb
    那是警察的熱線槍。+yT _4Vr:M4?
6ZM,dI/x Pk]5X\
    然後是第二射。激光發出了“咕唔”的沉悶聲響，躥過空中，從肩膀處切斷了機器人的右臂。為了撿起咣當一聲落在地面上的右臂，機器人彎下身去，第三射在此時命中。他伸出的左臂被藍色的光芒包圍，像玻璃製品般開始膨脹，迸發出殘酷的火花。yUSp.][Pa}

h/ix.[Q     沒多久，第四射就奪去了機器人的右腿，在他失去平衡之後，第五射、第六射、第七射也紛紛命中——4d!aF'yE ^E#Lka$C
} M5Q K O~4H fG#a
    ——啊啊，快點住手啊，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Ig7{5p)`4th4K
8])d"Y"R5r0b2qG     可以說是體無完膚吧。從最初的攻擊開始，大約三十秒後，被切掉一半的面部已經成為了機器人的身體僅存的最大碎片。&X,q)\X#lU0|:o
G[4t~K]{
    機器人完全陷入了沉默，五位頭頂戴著形似缸管的金屬頭盔的人們衝向現場。那是全身裝備著銀色裝甲，被稱作“廢品清理軍隊”的特殊警察部隊。他們手裡拿著剛才用過的熱線槍。尖銳的形狀，球形的彈倉，長約一米——這是特殊部隊御用的對機器人兵器。
n-R%])T ^]q;e| 4Y$}qGuV0A Mm)r s
    在開始回收七零八落的機器人部件時，他們中的一人撿起機器人的“頭顱”，像是戰利品一般高高地舉向空中。於是，頭顱啪嗒啪嗒地流出了形似血液的黑色機油，在道路上濺出了許多斑點。
C [#y1b jFP+p\ I]%G K/^(^G8ze|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情變得很不愉快。喉嚨深處湧起了嘔吐感和厭惡感。 r\ C@: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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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像在此告一段落，畫面再次映出了新聞播報員的面孔。播報員的解說稱，這是奧瓦爾市本月第三起機器人犯罪。
+t'P5^$tn!C $O2w3JSZ+xl
    機器人犯罪。這是對機器人引發的犯罪總稱。
i,A+T0k7M
`9H:pBu5}/|4I4y     機器人犯罪有兩大類。一類是人類利用機器人製造的犯罪，另一類是機器人自己的暴亂引起的犯罪。但是機器人犯罪是人類的命令造成，還是整備不良引起的暴走造成，通過當局的搜查和“司法解體”也無法辨別。
,D\jdu&d/[ R M*^ S8[a,G
    機器人暴走事故的次數不到汽車事故的百分之一，但是新聞報道總是會誇大其詞。在輿論的壓力下，機器人製造商甚至要召回公司的產品。該類事後處理和家電製品差不多，但是一台機器人的價格相當於一輛高級汽車，所以對於製造商來說也是沉重的打擊。由於連續召回造成破產的案例也不少見。UX#dg:\IuR

eY L/aW'{`     ——我不該看的。
!eH8oaLx]4nQ f"Dk d
t.hBp+U8A5d     我關掉電視，大字型地躺在地毯上，閉起了眼睛。
4iIAymK D+b $[x wO|!w
    機器人想要調整心情的時候，就會閉上眼睛。屏蔽視覺信息具有讓精神電路的信息處理機能得到休息的效果。
X W i$C4@oi)U
@YD8Bb c8M     外面不知何時起下起了雨。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室內迴盪。f\:}"T(L

)~r A#m5SKqK$]0LK     我的眼瞼內側浮現起變得破破爛爛的機器人影像。那個機器人會流入二手零件市場，或者被徹底融化、成為金屬資源吧。畢竟他突然發狂，損壞器物並擾亂了治安。變成廢鐵也是沒辦法的事。
rOYfUh.P5Xt? w/q(Fh;vF:N,h4N
    ——但是。
UcXf6vS+Z#K 9[)s?Lvy*E
    我心裡還留有一個疑問。+|hkV!Mfg

om t%j6U k R     他為什麼會發狂呢？F$H2L8_4V i
;{'JG.FuQ
    【四天前】L].W9ZG yU3R

[+y-p7f0`;W     星期天。4zzQ.s!i

.H1gi^m:p S+O%AVLo     我穿上了帶花邊的白色連衣裙，在鏡子前確認自己的著裝。BI_2_)H?9Z

7l?r9R0z&R8I\     今天我要和博士約會。話雖如此，只是看完電影去吃飯的半天約會。kR8PQzI

moR|w7V!x{1W i     “艾莉絲，差不多該出發了哦∼”
^N|M kbD
5gs A(M0b_ U\g     博士的聲音從樓下傳來。(h9m:K!?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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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z3u!MB+K*q B /j1w+_J5v:[y1h
    我大聲地回應，同時戴上了大草帽。這樣一來就能掩蓋耳朵上的通信天線了，也不會有純真的孩子們叫嚷“機器人！那個是機器人耶！”
%ApM"z6u:x^m
!QbCCA J'g+q     ——裝扮OK、帽子OK、充電OK！
~+FM2LDX4~ R 7f7P `VS5V(ke
    我結束了出門前的最後檢查，慌忙跑下了樓梯。
l Z9xP g2z LG t5iObv W~
    身穿私人服裝的博士正站在大門前。l%NwL n
xzv3p"z#m
    ——好漂亮！],C(u1mb\ WJ9Bp

|'h;I xf$jL     博士身上的藍色襯衫和綠色牛仔褲是極為樸素的打扮，但是她的個子很高，這樣一來顯得身材十分出眾。如果旁邊有匹白馬，她看起來就像是王子殿下一般——不過，這樣的比喻好像也有點奇怪。j-rk%j8zw9u v;T

,K(A#y c2E?|     她的胸前掛著閃閃發光的銀色煙盒。在博士最喜歡的橢圓形煙盒上掛上鏈子，看起來就像是項鏈一樣。煙盒裡面收著8字型的圓環香煙。
7p.T$r^9aui|
N$x R5bs     “博士，這身衣服怎麼樣？”
2h ^JiI4\!T:f
["G/{$C0rE:x     我像是芭蕾演員一樣轉了個圈。連衣裙和草帽也輕飄飄地隨風鼓脹。
h,a`K[
/mQ M8Pw#y1a     博士像是被陽光刺到眼睛般眯起了雙眼，對我說了句“嗯，很合適”。
%e"bW4Rme
t'\-g!B4Y`     很合適……很合適……很合適……很合適……博士的話在我的精神電路中不停地迴盪。G!b*I0dmz

3C(O6K2u)LY/V9b!jn+^q     啊啊，只要聽到這一句話，今天的我就很幸福了。
5Vx!R:g Gi :F x5J%V4|}
    “那就走吧。”
n*v&J1x;Z.T&B "Ob2c9H*B!b
    博士撩起長長的黑髮，走了起來。我跟在博士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2Z1\F.S5E2xK/_+f !L2z0rq%?m
    打開大門，讓人想要放聲歌唱的湛藍天空仿佛正在祝福我們。
~ DW};x(K'b}+l k4?#K!}i9]6_7[ }
    車站旁的電影館裡人很多。
a"[0A~*F0? H5_.j m5NbSp
    我在檢票口出示了機器人證明書，工作人員便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我。我耳朵上的天線被藏了起來，分不出是人類還是機器人，所以對方才會覺得我很可疑。
(d(T)TZl
c/M5b,}"X8g     今天這裡似乎在維修電梯，我們在電影院的入口與好幾位施工人員錯身而過。他們多半是勞動用機器人，從外觀來看是HRL004型吧。不管怎麼說，都是非常古老的型號。?W#a8gO^U0e.}9Kg

\Rw|_#K     勞動用機器人比家庭用機器人的歷史更早。由於在市場中流通的數量較多，街道上也經常可以看到他們。餐飲店的服務生和夜間保安，企業的大堂接待和土木工事，他們的用途多種多樣。
1P!i v\4|P#@xtT 1AAfn5e8[ l
    老化的家庭用機器人也經常會在二手市場中賣出，作為勞動用機器人被重新利用。出現在施工現場的少女型機器人通常就是出身於此。最近把規格不同的二手零件強行拼湊成機器人並二次販賣的廢品商人也增多了，其中潛藏的危險性已被人們視為社會問題。順便一提，沒有資格的人擅自改造機器人並組裝是違反法律的，這與不能隨便改造汽車並開車上路是一個道理。
B5m f}T G-P6bX U.p,m;I!|X
    進入電影院以後，我和博士選擇了靠後方的座位。我們把果汁和爆米花放在座位的小桌板上。再過五分鐘，電影就要開始播映了。1UY4a2KP&D

%]K \!DlJM     “吶，博士。”2h5G8H7Fj~Wb
e/D zOB k6p
    “怎麼了？”
RYbs5s xx.U}nn^ @
    “今天為什麼要看恐怖電影？”
p,d+{!RI3s s-H/Q1RX C)Q
    兩個年輕女性單獨觀看恐怖電影好像有點奇怪。其他座位上幾乎全是一男一女的搭配。H&C+E/y+\Z$k;N6x`5f?
T_0u q/~"[7t7s
    “解析僵屍的動作，可以作為機器人動作制御理論的參考。”x4H`1NU5v k
n7R"T,e'Z
    “哈啊……動作制御理論……” C{e&e*Q-FiF

S*j2hi0YVUOc     博士總是對研究十分熱衷。我不由得佩服地想到“真不愧是博士”，而博士的嘴角忽然浮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dGb{EgE
e0\VzET     “咦，您為什麼笑了？”xwY0\ A$q g^
$b2B"XU'XwU
    “沒什麼，艾莉絲還真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呢。”)q:l i Y] z+`
%hIo?+U"Z;r
    “哎？”*l/s3R#adw
*A7Q5R{9v
    不知道為什麼被博士誇獎了。太好了。
IE:Q F,U9Rj9z9R s\
.SD0j/j.N~ u c     “對了，博士。根據我的調查，《這是命運的相逢》才是現在最熱門的感人巨作。……好不容易來一次，要不要去看那一部呢？”B%|mS1Wrk1@#B1d6N
3wG`y U$QF!w
    “我說，那個不是戀愛電影嗎？”
? `@P_0i[ `'~(@Z{ GLzW/V
    “不是挺好的嗎，戀愛電影。”
_*|%l]r k*Fw)Q4s
)_ J+PB!o2U/y9rf     “內容鐵定很無聊。”? Mg2Tg

~7aN.fc1H?.a,@     “那、那麼怪獸電影怎麼樣？比如《怪獸大決戰瓦尼拉對肖可拉》。”R+gF!?)\0zDd

&P)?J_ S"zo2Hq     “座位上肯定會有很多小孩，所以不行。電影播映的時候他們會又吵又哭的。”
[9Cy9_'R"Vl MkC1N/L/N+`5a
    “那邊的《三流魔神維薩·達克》呢？”
+QC?:DF]1BR bug-a?We
    “那個不是系列電影嗎？沒有看過前作，我怎麼可能知道故事內容啊。”
U3F bPCJ:Y}z
_dD4Ry3j*Hk     “嗚嗚……博士知道我很怕恐怖電影的吧？”
L_s!u%b-_f b
^"ZpHf`NTw     “是嗎？”
\+Pv1z/o\ j K czaCr
    “是啊。”-~.Ttc]

G5e(c@:t"CR9Dq     我鼓著腮幫子，鬧起了彆扭。博士看著我撲哧一笑。
L D:n(?O#i
wE1^(Z*o3N:h     突然間，鈴聲響起，電視開始上映了。({*^ }!h]

j ~)@BXga     等待已久的僵屍從屏幕上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Cu%IE,?u$O
PO!m&L0k }0Z/Mf     於是。
tw$x7[/]Us8j !JgHO'Q
    “還不錯嘛。”
Dr&Mu~7C5`
` { jm(B:L]/^     博士滿足地陳述了她的感想。看來她對恐怖電影的視覺效果還算滿意。
u_dw _w;A:D5w 3u7@eg:E0|
    而滿臉蒼白的我已經變成了開始痙攣顫動的機器。
$q#Vzo'gS%Yj&T?
"S-L&Z[4X h,e%r     “艾莉絲，你沒事吧？”:N"Q]6r8D3|*i`

F1~7AF*YXr     “怎、怎怎、怎麼可能沒事啊！那那那那是什麼啊，那個滋啪∼地砍斷，咚咻∼地彈起的電影！”e6S M\e5yJU%W"sY
@q5K/@Q5F3V;e.X
    這一部比起說是恐懼電影，更像暴力血腥電影。:x@!e$y?$O
FGs6x${r5og:L!lV
    看到一半，我好幾次都因為太過害怕而想要抱住博士，卻被面無表情的博士用右手推開了我的臉。
L [6wC6}-d1R,|-kl \8T+Xa _p4W e
    我試圖通過搖頭揮散掉那些烙印在精神電路上的噴湧的血液、飛濺的腦漿和蠕動的內臟，但是就算我這麼做，數據也理所當然地保留著原狀。
d \oMK W,B0h
I+@p3M:x6N)P^W8{     “難得來這麼一次，還是照張相吧？”
)? CSf ^RkL
"lwK.Ryv!?U     “哎∼在這裡照嗎？”9TqNC]C7b6q

7KU Q5B:nI/k f#S     博士叫來了附近的工作人員，把照相機遞給了對方。看來她打算以恐怖電影《噩夢∼腐臭的nightmare》的招牌為背景，和我一起拍下紀念照片。
M Mgw?M i6Qm6_ _@ |
    “不要啊，去別處拍吧。”
{0j0a iq,|
Qu;@$g1vY     “不行。今天是來看電影的，所以必須在電影院裡拍。”
EL!afb.}J&[b'I Uy)ir qs
    “在這種地方拍照片會被詛咒的啦！”
8n Rron.~ n`l Q0S2j
    “什麼嘛，那種不科學的理由。”
:^d0L%~!Oz
uL*Rc WhJX(g,^     博士用力地拉住我的胳膊，在招牌前摟住了我的肩膀。+Ts'e7aV#xw:{
7Bn6@$W vOc\3Xr
    我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如果是平時的話這簡直是最棒的瞬間了。但是現在的我總感覺背後招牌上描繪的僵屍軍團隨時都會從上面蹦出來。尤其是下半身被砍斷，露出很多內臟的僵屍，只是回想起來就讓我渾身顫抖。
^\?ycOKxH fTr$L5Wz;~gk
    “好啦，要拍嘍！”
4R2UV+\;W_ ;[b1e?:zo.[5X
    工作人員喊了一聲，便按下了快門。Y Xf1Y.L Az aA

/aGBo|0\gc     就這樣，面色慘白、露出勉強笑容的我與臉上浮現起惡作劇笑容的博士拍了合照。
^r0d'`]-v r a ^
f]Cw;?L n,U#v t1k     在附近的餐廳吃完了午飯，我們花了三十分鐘在商店街買了晚餐要用的食材，就踏上了歸途。
h)B3vtJ7zoaA's yGG5b4g-A6Q
    回家的路上，博士和我手拉著手並排前行。$l~"O;eq
"T [x\$UQ [
    從剛才起，博士就在閱讀從報刊亭買來的報紙。上面有一整版的內容都是《新型機器人部隊徹底鎮壓敵人的前線基地》。j%I!m5s[R)cV+@d
6c1M9C!HS_&K1~
    “一邊走路一邊讀報很危險的哦，博士。”
9E3I o)zWX&Y
G5UA(mzm     “沒事，反正我和艾莉絲拉著手。”
.E3Y{ s$@ C p5g%~qC6b/B0_
    “真是的……”n`ft,^1dmk7``
0or&yj,N8]#k
    “誰讓《奧瓦爾時報》的專欄這麼有趣呢。卡蓮·克勞迪的世界機器人考察。”
PRL"wF[0t
}c|5[w"la u!l     博士明明還在與我約會，卻被報紙這種東西迷住了。我真的好羨慕那份報紙。
!o3z S7XVw| Dz r1b w!hG5t
    我拖著一隻手舉著報紙的博士不斷前進，終於來到了維納斯廣場。m2Hrf$sU
*Db7I#r%O2y
    ——就是那裡。0qtWWf
9z y*g3RZ T
    在距離廣場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那家店。那裡的墻壁崩塌，地面陷落，外面還貼著禁止入內的黃色膠帶。那就是我之前在電視新聞裡看到的機器人犯罪現場。 IGbf.n
J$lJ"R2}Ee
    “吶，博士。”
0k La WZvC;C h \-Qj'_lQ\A$c!A
    “嗯？”c?/F1N-PQ]
u4l4{ |9a(Q4O
    博士終於將視線從報紙上移開，抬起頭來。:oUx/o P
UdD$b'G'B~iO'v
    “關於那個……”我指了一下墻壁崩塌的店面。博士點了點頭，立刻答道“是之前發生機器人暴走事件的地方吧？”博士似乎也知道那條新聞。 m`*X{'K u1d
0T;r4f*HC
    “那台機器人為什麼會發狂呢？”
gUzX(E0e }u(b
"f1wX;B1s     我不由得說出了自己的疑問。C} B\"\
-Eqs:N$Q2CUi7S U2f
    博士卻刻意壓低聲音，回答說：“我有保密義務，所以不能回答。”
*r*gDB~\ ,~c"QsZ
    “哎？”我有些困惑，“保密義務？”
!G6U5?0X }s ,F*C1LX-b1{k*J
    博士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說道：“逗你玩的啦。” H|#h c:d!j9x

2uC}W C(m_ mN V     “其實為了司法解體，那台機器人被送到了我們的研究所。就是我的小組負責的哦。”
#Ld$O.E!|j4K
3_E)nNJ     我驚訝地眨了眨眼。我沒有想到那條新聞中的機器人會和博士產生聯繫。但是仔細想來，離這裡最近的機器人工程專門機構就是博士所在的“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科技第一研究所”，會變成這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4]$hn#e
\l&dU+l P s*W!Tu
    “那您搞清楚什麼了嗎？”0?&Vg{u A5kf/V

(?Qc&G0rw$[%h     “嗯，是啊……”V:Q%lc.E&K&[ D[
NEnCl
    博士用食指輕輕地點著下巴。
.bLq8q3I*` N]6g a W0j{+W
    “一言以蔽之，就是‘驅動系統的短路導致安全電路的機能失常’吧。但是，由於機器人的損傷過度，還有很多尚未解明的部分。”
7x D `N1RZ}U |)o'~POOX
    機器人擁有被稱作“三大電路”的中樞電路。包括精神電路、動作制御電路和安全電路這三種。f4W;u+HALHw?

5n0{GPM(?[     用人類作比喻，精神電路相當於大腦，動作制御電路相當於脊髓以及神經系統。精神電路發出的命令會通過動作制御電路傳達至全身，從而使手腳行動起來。
Ryv7DV$svxUb F 5i\ G `TUuF
    為了不讓這兩種電路暴走而安裝的剎車系統就是安全電路。如果機器人企圖犯罪或對人類造成危害，安全電路就會強制中斷系統。所有的機器人都要安裝安全電路，這是機器人製造商的法律義務，因此我的體內也藏有這種電路。
vm pK?z/JgN$m
q"xucK-o|     “但是，我還是有一點在意的事情。”
r5q&O!?o CE 4D/h{+F8ef,@E
    博士繼續說道。她從掛在脖子上的煙盒裡取出了圓環香煙，又把它放在嘴邊。香煙立刻冒出了紫色的煙霧。
K+DK0V;F.Iq:XL8Bzx
^v1H(\,T     “恢復了機器人的精神電路數據之後，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機器人似乎可以產生‘幻覺’。”
+Ux%b5J9W8P {_&]ib$crte
    “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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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Ae T6c)D     博士點了點頭。酸甜的氣味從圓環香煙中飄了出來。o8SHZ%I:M^`8c!A

5IZi S2k~)d"R M     “他似乎在追趕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某個人’。如果按照這樣的方式來解釋，就能以驚人的合理性解釋那台機器人的奇特舉動了。破壞墻壁是因為‘那個人’在墻壁的另一邊，走到噴泉附近，也是因為‘那個人’去了那邊。”
/t4v}nV)T \
K'Ox-xr]l     機器人可以看到幻覺。這種事會發生嗎？
z:td%lz
3`k7z#Ol,V'i#l cK     “以前我就收到過視覺欠缺和色覺異常等視覺裝置不全的報告，但是這一次的案例相當少見……而且，我們小組的人在我提出這個可能性之前，根本沒有人察覺到。真是的……”
ws,Y*a(UmH/`
5C~['SL5Yzs%?     博士的眼睛如同盛夏的太陽般熠熠生輝，她的聲調也激情四射。每當談論起有關機器人的話題，博士就會變得非常活躍。我也很喜歡看到這樣的博士。
r5^&?2HA:hF Duh+YL 'n`,}z"B@u9H
    但是，由於今天的話題是機器人犯罪，我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z#A^'{+JNZY bE"}c$HO1aE
    “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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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tRg,V:U     就在這時，博士突然停住了腳步。}v6qFB)Z$@/U ?
7bU!A2O8Tn%M3V
    “怎麼了？”
;YrA$Z/L6r1m I4CbRpl+[t
    “艾莉絲，稍微等我一下。”
0}D3Qzs*k
d7CE#x9gG(T"}7t)d     說到這裡，博士就走向了道路的另一側。
6nIw,ei RN e s Yc V0ER
    一台機器人倒在她走去的方向。他的右腿連根斷掉，身體也破破爛爛，像是小貓一樣蜷縮著身體，橫躺在停止營業的雜貨店前方。9nC#ZPpHX

y;`K8Z/ndmh N     博士不顧那樣做會弄髒衣服，抱起了機器人的上半身，讓他靠在雜貨店的鐵門上坐下。接著，她面帶認真的表情開始了機器人的全身“診察”。$yQk5s|9_vG
uO"|K~
    “嗯，007型嗎……”s!w2T(g H8D5u`

Dx\+QAdh     博士小聲嘀咕了一句，從胸前的口袋裡慢慢地取出備用電池，塞入機器人的胸膛。幾秒鐘後，嗶的聲音響起，如同心臟停止跳動時使用電擊一般，機器人的胸口猛地一顫。 |Z,P.~/X Qv!d7N
GJD |"k
    “很好，電路還很正常。”
AyG&|x? b)m0B,i2e;KGZ
    博士取出了電池，立刻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_h,`7X_

#k3`*Yar'P]0h     “……啊，拉爾夫？是我。現在我在噴泉廣場附近……”
8oBN/sI UKmo^D 4g2j'w3P:?Ji8y;H
    博士對電話對面的人簡潔地講述了機器人的型號和損傷狀況。通話持續了大約一分鐘後便結束了，博士看向滾落在附近的排水溝蓋子。W4w;UE%J|"D+K}v}
*r}W"Evk|
    “這孩子……居然穿過了這麼狹窄陰暗的地方……”
6bQv `/Y5WI 8hkA"FK7nu3G
    正如博士所說，機器人似乎是從排水溝裡爬了出來，身體上到處沾著綠色的苔蘚。想象著在如同黑暗狹窄的管道般的排水溝裡一個人前進的機器人身影，我不由得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心情。 h Ju%xN2cK:yL}s_

c3a6xn4@6PS|     博士把“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科技第一研究所·回收聯絡結束”的標籤貼在機器人的胸前，轉過身來對我說道“讓你久等了”。
9P\wEc6X0z
Q$j{ t+{i C5w     “博士，剛才您打去電話的地方是研究所吧？”(m.c3x`$b7^4N]
RE&U'Ps$d$P
    “是的。我做了領走這孩子的安排。”dj]$]gZ)[

(D1Y*_8e?:S/t     我回頭看向剛才那台機器人。
4l:} bxEq Ip:f8[/hx "b+HO e~r _)P{
    “您會修好他嗎？”;\$l+s og.[y.x,mE

/p'X-ob;[ ?o     “嗯，不先試一下我也不知道呢。”
H3E#]z#qY/g 5N+m5jV/u z^
    博士經常會修理“倒在路邊”的機器人。如果搞清楚了機器人的身份，她就會與對方登錄的主人取得聯絡。雖然偶爾也有被主人領走的幸運機器人，但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被保管在研究所的倉庫裡。L,b@x_qp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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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被機器人管理局搶先回收，在辦理了數道手續之後，他們就會直接被拆成廢鐵。從這個角度來看，被博士找到的機器人都很走運。N`AF~ M&jIRw

1e$bA(Cd} Hk1W     手拉著手繼續前行，我開口問道。:Y B3C5M9i7V
n-NPL0h.I
    “吶，博士。”
KB4T:cv,IejUiI!` KP*x't,}e7tn Q8wAt
    “怎麼了？”8{j{ V7g7Eu

xZqI0?%\l     “博士為什麼總是會幫助和修理機器人呢？” BQ_-P'{}*Kf

$fHgd8s1~!jf4Q%S3A?     “嗯，是啊……”
#xy(V/Vp)sK8q+xw'Z /H-}Y?C)\6[G;]%K~
    博士思考了片刻，又筆直地盯著我。.NPdU S)B
9\'f6g:r ^|,[)h{
    “因為這就是我的生存意義……吧？”
'DM;S^3]4H#| EZ3R ]&F;C
    我感覺那時博士露出的微笑十分溫柔，卻也包含著一絲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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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的臉上有時會浮現起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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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_S9pa5^Geil     ○B oe!`;W7Jv8K
IV(B&Ix(U
    在那天的晚餐過後，博士為我開了一場久違的“特別講座”。因為博士的工作比預定更早完成。除了約會還有特別講座，今天是個多麼特殊的日子啊。&_ wUr5m?2O$d{3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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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不自禁地把桌椅搬進研究室，擺好小黑板和板擦，又準備了茶水和點心。這樣一來就準備完成了。
b"Q1s,r-@y ,XO5c? L'e9G J2[v
    特別講座。
vD [r:M(`@ hYlQ$O,K/Q:K[#~d
    這是博士會不定期地為我召開的“私人講座”。
vV(i(V%v*bNo#C2ZO I2JzHF.w
    博士每週會在研究所所屬的奧瓦爾大學舉辦一次講座。因為是奔跑在機器人工程領域最前端的年輕天才的講座，教室裡總是坐滿了人，也有不少學生從其他大學趕來這裡聽講。
T5~Knl5@OB
Gj bV a*b;soO     博士的講座很獨特，會以“機器人與倫理”和“機器人與愛”等富含哲理的主題展開論述。很久以前我聽說了這個講座，就大喊著“我也想參加講座！”，但結果還是不行。我好想親眼看到博士身穿華麗的白衣站在講壇上，手持教鞭，以冷酷的音調講課的英勇身姿。但是，機器人沒有在大學上學的資格，偷偷出席的話會影響博士的立場。正當我準備放棄時，博士提出了一個提議。
tv1Y#F D P)p!wgA-z n
    “那要不要在自己家辦講座呢？”
9^$zPiAq&lA 0s.T RYC*ia`
    從此以後，溫蒂·佛·安維萊拉博士開始為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一個人召開特別講座。Wh7F;Zy5m

Y E"]u d"x#@6J zf     我從鍾愛的文件夾裡取出厚厚的筆記本。這本筆記上滿滿地記載著博士的講座內容和我詢問博士的問題。L SJ1ZOjtG
_6s/Z~k*vWgG
    比如說。"]Y[o3s S

'X Jd'm IWUzs     “機器人也會有精神方面的成長嗎？”
r6Hc `YqY3v2H
-R@,cWuH[     “機器人也有青春期和反抗期嗎？”
P.H.vu%xGD;de P vty vvo&W
    “機器人的感情和人類的感情有什麼不同？”
2L$X:u!t Ghz:Zgm
bH4F'J9}t r1GXD     “機器人也能去天國嗎？”
P3t M;\7Ll e4c^!o)@
    “機器人和人類結婚的一天會到來嗎？”eQ UZC6UU`

*i.],{'R6P:AI/c     “博士有多喜歡我？”
.fDB hQ'A1lF5G d `f4`(X k0Qv
    雖然也混雜著幾個私人問題，但是這些姑且還在允許的範圍內。畢竟這是私人講座嘛。
9\i8_%D8Y i4^R4KR`o FqHq,JhG3@
    “好了，坐在座位上吧。”
]MK"AEx
[S-h'\{q'hM     博士走進了研究室。今天她依然在西裝上套著長長的白衣，漂亮的黑髮在腦後扎了起來。這就是博士在大學裡的打扮。而我還是穿著平時那套女僕裝，我們這樣的搭配倒也有些奇怪。-t(`7SJ MZvF9T0@

t { QG9Iu#XN     博士把手放在從大學裡搬來的古老木製講桌上，說道：“開始點名。”R4Ir}N&n4w Vt2o

}R&exc i's)v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同學！”'E){$gVA

m \5j:~P     “到！到到、到！”
;KD-_;K'\#F3i 7W}X!g!`\%|;{/M
    我從桌子上探出身子，就像剛剛入學的小孩一樣活力十足地舉起了手。
9m t@2~4mst y
7v$r;{%n)~.KT W,t     “艾莉絲同學。”2x6u0Mt G,V

2I KpJ+Ear     “怎麼了呢！”
^ qnH,a[ mQS|kq2C)Z
    “‘到’說一次就可以了。”
3E*S b:\8|1r2U
:x+`s#{'@4B+b I8y,G     “知道了！！”
D^}/f if!V L y
\X9Q7B'_&f"z     此時的我無比開心。如果有一天機器人也可以去上學就好了。
nZ@2w l0p1{
$T_G,Su~l0u     博士咳嗽了一聲，以“那麼，請把課本翻至五十二頁”這句話開始了講座。.bo sJW NI,M

%Qx {0?\3W!K     我打開了博士在大學裡使用的講座課本。這本書已經被我讀了幾十遍，所以變得破破爛爛。
"B\`:ah5e N
:L6`;H"a%H     “今天的主題是‘機器人的生存意義是什麼’。近年來，這個主題的研究通常被歸類於機器人心理學的領域。八年前我發表在學會的一篇論文曾經引發了熱烈的討論……”
Y`j i ]E:A*k /`!~#O-YC7n
    博士語速流利地說道。黑板也被博士精美的字跡漸漸覆蓋。"T|El~9D {5vy)|?

}$j'a U"fSx"W     我把博士的話一句不漏地記在了筆記本上。當然了，只是板書的話存在精神電路的空余容量裡便可，但是那樣做就沒有“講座”的感覺了。最重要的還是氛圍和心態。7i,F}-d?p

u] A)` p;q     三十分鐘後。
aN1ea$@ Qy2r4DF"xq Na
    “……嗯，以上就是從‘生存意義’和‘精神衛生’方面縱覽從舊型號到新型號機器人的發展史。雖然從學術角度來看，這樣的整理稍顯粗陋，但是它可以在各位學生今後查閱具體的文獻時起到一點幫助。……有什麼問題嗎？”
9l(b\ `-drr2P
2Q U8| ^-sm     “這裡！”7t \7w+[1x!j[BRI

@6g L7K(NU/}     我竭盡全力地面朝博士舉起右手。不過，這裡的學生本來就只有我一個。&W$Z-Rgj)a4FE
1W6w)^7kk#KV
    “艾莉絲同學。”F_$d*mt

^U*e%qC_3yHE     “您的講座意味深長也很有趣，非常感謝！”
6o ?j|wO:t
j0|tr)bp*?     首先是社交辭令。
~8f dzc3p7B
FF g.n `I^!pY     “那麼，關於博士剛才提到的‘生存意義論’，這種生存意義也包括‘機器人要侍奉主人’嗎？”%kb2_V3I2s

+` C+||h Y O5t     “當然。有很多在家庭用機器人中普及的學習型機器人的直接存在意義就是侍奉機器人用戶。”
H/\*G4R*d[ 1~2m_h_8X+D T
    “那我的生存意義就是侍奉博士，這一點應該沒錯吧。”)F_5m9O-aS
$cX`_1z.pE ]/Q`
    “為什麼你會得到這樣的結論？”
,zr.E T.M7M R8N,q 7Z F@B&h c%C's.D_m
    “因為我深愛博士。”?[ y;c"{S-_2j
:K*f/`]&]a IE(i
    “是是。”2n\| b"SGN8M$E

NmW"BgoUP     “‘是’說一次就可以了，這句話可是博士說的。”a!W'W8K_$S0u6P
p:h LQ6?"XF't7t
    “你可真會挑刺。”#v i9u2NBHb.t
}l,n%D:o2~|%A3aK
    博士嘆了口氣。 NE(X3y0iKc8}

|9~'G6l)q8\     我一邊記下博士畫在黑板上的圖表和說明，一邊考慮著今天的主題“生存意義”。最後，只要交上簡單的感想報告，講座就會結束。0{ Z6e:gP$kO9D

)p3m9rk2L8s     “好了，寫完啦！”zd6k pG!~
7Q\/S ` x0_^+A
    “哎呀，速度很快嘛。”:Y+kH7NBP~

Ob5j(Yl0E7Bx     我就像是解決了疑難事件的名偵探一樣，把報告颯爽地拍在了講桌上。
pqx3dRwCM9_
-f6d&| ?3D5F2iOE#l     “感想報告（第十八次）”主題……機器人與生存意義
\7iV1C7O hel7n
l\-V;i}-R-_v zE     我的生存意義就是博士。最喜歡的博士。我愛你博士。和我結婚吧博士。以上！WF#h!CHXwbU!{0F
`M)R\t2p2y h~
    讀完了我的報告，博士的表情變得仿佛是被名偵探奪去風頭的老警察一樣尷尬無比。2ZaEb]i.Q E

O2ed}:I     “那個，艾莉絲同學。”/z} w:F U {6NE
u@)BV4j8TII(a
    “怎麼了呢！”
9T gx)W.@'\cga f
k]$CX.] u2h5U[@     “你的報告只有一行。”
Gv*k;X k,{_ i%q vU*]8P vg
    “那一行就包含了一切！”
I uC$[2q H Zx(k Bz:l-XQo`
    “你到底有沒有幹勁啊。”"rb6Zgw]U3~$PE
(M#^ o6o+tiT$x
    “幹勁十足！”*b6I;S ycB
4f]MdJm
    “你是不是在小瞧我啊。” MGKdR%~x

xS9k0iz     “我也不能否定這個方面的因素！”K?$^ A$vg

,u&]a:Um#K     博士嘆了口氣，從胸前的煙盒裡取出了圓環香煙。'F;Zm } d-YJsJQ
A:X2GSn%J(h
    她把8字型的圓環香煙分成兩半，又把其中一半放在嘴邊吸了起來。^)Wu$z;p$n
9_ Kto \
    “博士，香煙……”
3?e l+^1ic :sN:u s9]5`
    “沒事吧，反正這裡又不是大學。”l4aWq/Eci
9l$U3i5EK1n
    “不，不是那麼回事……研究室禁煙。”
WZq3bl:F6}1v5P
~ nn1m8~8h&i0To|-G     “啊。”?r I}j&s
6p`7x Pf9cE)R3{'B
    博士像是在鬧彆扭似的撅起了嘴，宣言道：“那麼今天的講座結束了！”
e(HN XK~;S2R
2ECp/A6{]e8oV     她把白衣脫了下來，丟在講桌上，一邊揚起紫色的煙霧一邊迅速地離開了教室。“真是的”這幾個字依稀從她吹出的煙霧中飄了過來。
cv\(p)UF0hb
X.h@k'Z     我把自己寫的報告拿了起來。正中央有兩個巨大的紅字——“重做”。
)U _i s+X%J1I2f 6f|f/o(I#l
    今天的惡作劇可能有點過頭了吧。由於特別講座是我可以戲弄博士的為數不多的機會，所以我才會忍不住使了壞心眼。_!dp0fQN
FV%S }:J$t e ]QS
    為了哄她開心，一會兒還是送點紅茶和蛋糕過去吧。
+Q }SSC1x!J2Fpg
w c&yL%a*L1CR     【三天前】%Wdj+h6F*~GN

~|'W)zn.Y     這一天早上和往常有些不同。
8cD3w^7H!Z$` {\ },GDW0s
    黎明時分就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陰郁小雨。就像天空要和太陽分別，所以哭泣了一樣，這場寂寞的雨讓人不禁情緒消沉。*N-N2UW)\:J9|$y

_'h!b3j F"R8`"x     我叫醒了博士，為她準備好早餐。結果只有今天我一不小心把雞蛋煎糊了，這是為什麼呢。-?%G!w;P2i O(d
)j zkEx^
    在這個不同尋常的早晨，博士也說了不同尋常的話。_3xp6U5WG9q^9@

9i*^ f y W/J!m     “艾莉絲，那個……”
Ti[ ko$b6z ]sA ]7ND8y J
    走出拱門的時候，博士在府邸庭院與普通道路交接的地方回過頭來看我。6_c2xAL-?U
v PE aBC KI
    “怎麼了，博士？”
9z1z-I5LVx I(?o fO\J
    “今天我回家之後，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H8}g5JZJNN %^ x k%t t _/d
    “很重要的……事？”
wz Y @T b
u&S rZ(gqD*v"kW     博士舉著傘，輕輕地點了點頭。$qNy]W#^ GJ+C`
v`1C!G/O3i6O
    她的眼神十分沉穩，同時也有些寂寞。(}&tE_!f:@^"E:A&u

9T7or*B LJ t     我問道“是什麼事呢？”，又把傘稍微舉高了一點，回望著博士的面龐。y5M Ng.A Z!s

9t@nXHm'I8?6F2N1u     “等我回來以後再慢慢說吧。是啊，就定在晚飯之後吧。”P[U1Bi0z*D

YF:L"wU#aITj     “您這麼故弄玄虛的，我會很介意啊！”(v/HJ0G1h)M
K9~8TCKyH^
    “呵呵呵。嗯，不是什麼壞事就是了。該怎麼說呢……是啊，可以算是禮物吧？”fp cU x{:p&g

Pu"l O:J     我喊了一句“太好了！”，把雨傘高高地舉了起來。
:rd7{vH;i
4AVD r^h@     “您、您要送我什麼！？我想要和博士的結婚申請書！”b{(B0I_#y wm

kL.xd~.DG     “別說蠢話啦。啊，不過，結婚申請書嗎……倒也有‘永遠的幸福’的意思。”D0Wz!fiT

?$s\'J+vSSM     “哎，永遠！？這、這是怎麼回事！？”ySU*cW'SO2zo

&]*py"S#L'PR TQ2vA     “我回來再說。在那之前要做個乖孩子哦。”
"xw3d fo5SM5| ge6k(u+`.c@
    “是！博士的艾莉絲今天也是超·超·乖孩子！”
3gT&Zg^%N6d?
7x!A+~? O3|     “那我出發了。”0ft1d k t] P~1`
m1G%P\/[f}.U^ `
    博士走了起來。
&Q,kT3w"Yyt6T
@l]pn8`#Q2Q]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哦！”
px8@&jV7B x CG3X(mJ i'{jI
    博士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揮起右手。3V Z_/rz-Q%^p@?
vC-\8[9{%?4Pg,V
    藍色的雨傘就像淡淡的水彩畫一樣，在雨滴中失去了輪廓，變得朦朧模糊。博士轉過前面的街角，就此消失不見。r`y(ZO s4l

jGy#w!\pL#E5d7t     雨又變大了。我跑回了前庭。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種被人揪住了腦後頭髮的感覺，在進入宅邸要穿過的大門回過頭去。WYn8]Q'wUN$wV

UOa(n!Xn     拱門那裡一個人也沒有。k ?i7q6V7y

"jN MN'hdc4rt n+^     ○
)]YW/F^V/k
;e5d o~c-U h j I     這一天下午，我一如往常地完成了家務和充電任務，開始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用功讀書。
h7B3k*g7\$s8~0G
4N F/U-],`M M#P     這本書叫做《新·機器人工程基礎理論》，是從博士的藏書中借來的。博士是個身材出眾又年輕的美女，但是書架上卻擺滿了學術書籍，沒有任何與相貌打扮有關的書。
9S+F%lEt5s RB |v2r"BKE
    順便一提，現在我正在閱讀書中《機器人的感情與表情》這一篇。
1N&{l1ptU8B eO l p\z 4L8O7x0aC"A'Pc
    它的主題是講述在機器人的精神電路中萌生的“感情”會和覆蓋面部的人工皮膚做出的“表情”如何聯動。
p1\4JlT3JP ~
3U6g P;S#f*R     人類在開心的時候會笑，悲傷的時候會哭。o+`0nK;Tr

Pa(ub&p-w(sV     但是，機器人則不同。如果不在體內裝有特定的精神電路，機器人就不會產生“感情”；如果沒有通過一定的技術組裝人工肌肉和人工皮膚，機器人也無法做出“表情”。9o^Vi(h&}n+Z

8@f(V J;u4`,[     更何況，人類的表情很複雜。光是“笑”這種行為，就分作嘿嘿地笑，呵呵地笑，溫柔地微笑，甜甜地笑和傻笑等等方式，各種表情之間的差異很大。人類的表情可以分為數百種，對細部的精神回路做好調整，才能讓機器人表現出“形似人類”的表情。所以，在一般的機器人市場中，表情部件和語言解讀部件都算是頂尖的高級裝備。表情部件有時甚至會超過機器人本身的價格。Ho5Ye8D

W+G1W!G I"A5N W.Mn4t     而我的身上搭載著博士開發的最新型表情部件。我要感謝博士給予我笑和哭，發脾氣和鬧彆扭等等豐富的表情。 e3`q j7p&Dy f
+U;`!w]ns^*l.z o
    我合上了剛才在讀的書。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四十五分。
Md NK}'}.WCm p"h?l4U@6Y/L
    博士很快就會回來。我要去準備晚餐了。
v;x,p'`9l(FH .~zT)DJ.q4FkR9k
    可是。+X1p-n9n]#V
U(I%w `!PH9Nr.t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現在已是晚上七點十三分。
C!m$`lb7gr~
VFl'h+F4Uz     ——博士好慢啊……J~F7Myn I

2t5ppi1`.CHx     博士還沒有回來。已超過預定時間一小時十三分二十一秒。廚房的鍋裡盛著今天的晚餐——洛洛路亞風的奶油燉菜，等一會兒只要稍微熱一下就可以了。~:@pu1L Y#g/d8q

n7moX$w]]-nm     ——好奇怪。7d/a/xJ"y t*p
*hCE;N#qN~5S%i3@
    博士每次晚回家都會跟我聯繫。但是，今天我還沒有收到她的任何音訊。
vC-r9H9@ Q p0C~.Q;^k)|
    我很想給博士的手機打個電話，但以前她就提醒過我，在她工作的時候不要打電話過去。,nf8F^*`(j

1tUzA gN:G     我焦躁不安地盯著掛在墻上的鐘錶秒針。K-S%_)z8` yJ8PC
W+CT6y,_`]
    喀嚓、喀嚓。A[#z*jOYe
2Au\G0]
    博士還沒回來。'D k#nFd
!F)S\YJ{N*{s @
    喀嚓、喀嚓。
c|ODP %H zE;?7le
    家務活也早都做完了。
/CkkZY
!k~$Sp I4M^c     喀嚓、喀嚓。xI+kxrW0pZ
MHR5O*I-s&\Ru|
    還沒回來、還沒回來嗎？ S*qd{}oh/J&[m

5oc+MJ:w#Tq E     秒針轉了一圈、兩圈、三圈——x-G(H!gjb ~ Z1G

Wx4Nh'U W     在轉到第七圈的那一刻。
9w:r#[+or1}/]g
"gm zs:w*YW.~     叮鈴、叮鈴……走廊裡的電話響了起來。0S3g7v5e3be!jr

|p.Z g.r3yT:\H)Y     ——是博士！
)[.mM ^ m{ 9q e&[[6p zX2So
    我像是跳起來一般跑進走廊，撲向了電話的聽筒。8E(~"I S5xj3B%`
X ~ BA [VCS k
    “您好，讓您久等了！這裡是安維萊拉府邸！” Vsk\$s)i(g w

*mL`XY8J"nFW     我心跳不已地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5CJ s S2?7wk
#I;q K5NU4t9b5H     “很抱歉這麼晚還打去電話。這裡是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科技第一研究所。”
;N,f1ae6H~u/y j#i+T vZar
    電話那頭是一位男性的聲音。機器人科技研究所是博士的工作地點。
7`)} p R yC3B
9G W3M9Z,p2B,b     知道對方不是博士，我不禁有些失望，但還是不動聲色地答道。Z t K2HN*bpf9}

~+I x!TJ1?"w     “我是溫蒂·佛·安維萊拉所有的機器人。安維萊拉現在不在家，有事請留言。”
4TSmU.Ay
ut$@2LV7`     我以機械般的口吻說道。cG/JW3]CU

"M-tV`!T,`     那位男性在一瞬的沉默之後，壓低聲音喃喃說道：“我是安維萊拉博士的實驗助手拉爾夫·希爾。”
H.N:rRO*}4k GU ] E aW@h
    我的聽覺裝置敏感度頓時提升。 H] y1v*rwBY

-sGu;yo,q3r$I A     “是嗎，一直以來安維萊拉承蒙您的關照了。”
-_X6?e w%c B4g:x%Uq^*c|
    “……關於安維萊拉博士。”1wy7h CV'tM]F|

YZm0cKC     “是。”
OK\wa n$o(I dL 0C9hI%K^-Sj&`
    ——很奇怪。d)L Ar9itw
q.BRa[x2Cq
    這時我的皮膚豎起了雞皮疙瘩。](g&J:R8]!^o$_]
L^DM/?7w L
    為什麼這個人要特意往家裡打電話呢？
l6]at"q,TRx
h%l FR0s.\HK     如果是找博士的話，打她的手機就行了。
w5Z;F N1A$QO+_Wt 'lR1~"E^u;|0e
    不安和恐懼像蟲子一樣從我的背後爬上。$c/Ts?s\I
IS.v3X:I4Ze M9z
    “請、請問！”所以，我不由得開口問道，“博士遇到了什麼事嗎！？”/\+F%To x3A gkgo
0?'r(g9t'i
    對方支吾了片刻，又下定決心般乾脆地說道。Q(p#q.g;}3y*K

`Z9fZGX5H     真相這把鋒利的凶器刺入了我的耳朵。
8KV3N5|\&m$Dln *_A/m!G~
    “安維萊拉博士因事故去世了。”\r#S"K F2v?]+M J-f,C

*H;dxi'{%i     ——？_6k,xZ7u1Kq
:aa]ox?7@
    什麼。
#gaLq \s1n%EJ0_"[d 'x4z&qWBTQ
    發生了——_+?dU2Ki}$P

W$Y M-vg|h&m     什麼？
T1]C w2G p/M5U4nFL/R
    思考、
:|.Ot:dgK+@4c v
)~s1Z;P4E-`     世界、
6V1pG YoJU(_ 4U"B:O |qW,_xT
    一切都——Z$AC2^Q}2["WtUj,H
e@ C7M:O$B)M.|g
    “——喂、喂喂！？”7\ tXPRUe

1@*FEf!z VPH Sv     聽筒對面響起了說話聲。Vcze O#I-S5_

f#N!R!Y)B}0IcQ     ——客。6Gh0u$p#V `5^ \LW

%s y M'iX$h%A     到底過去了多久呢。J0IYTtON)Hw

ArzwJU4mw0x7_     ——有來客。6vfu8XdK
+l1Mt,IK)A
    電子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我。
^\'La jfKx}9A5\F
r m;sFNd0V     ——正門有來客。
#O,b^0o2r:[i
3m&B]lW`4R     這時，我終於恢復了意識。aZb p[

.y4P(ngZ*JJ7q$K     “……啊？”%nk^&J udG

r4|F Zm(Dy     腳邊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Y#S#@5b p7f!f,~H
.iWzu9Q{+P
    我向下方俯視，搖搖晃晃地聽筒正在輕敲我的腿。!Y9fa$DQ+F Ur
[6C)_(q]"W%E
    ——啊啊。
!z5Qce4y.J&~EJ
p] R7~0d     我的指尖總算動了起來。
8L%NMHO1|.RRr k |%q2i_ E
    ——對了。
vHa-p Q*dsT1P&j
DeyWm _5P     ——博士她……,H'\6G,_1Tsa*V

p&DQ*lB8XL     失去的記憶從意識的表層緩緩地滲透出來。
)[ H0pwX
UNu*s8^*Bg+G     ——因為事故……HUkH0?#\ ~k

&G#c4D7e9?O     ——來過一通電話啊。 F-qu%aP3s@2Y

8?xK$u OH|     最糟糕的電話。
8F p9MWY'cmx?m
U[*y+^&PZt     ——去世了。 D;I S7g%v!x:EG8a
~2B-U%DK'y,V+r
    ——有來客。請立即接待。,F:IZe#G;n|h

F2s(V2Q_tL$y     在電子音的催促下，我走了起來。!T@1uq.{p a!P

/Ez!v-\WF     像是要從這裡逃開一般，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打開了大門。![*R'g O`,s2O
6k G JDM p B
    來到外面。
V7{ U3CpF^.rS xMeM6j(C dnCw
    ○
b6]z _R[wpo8T
,S*dKO#JuoP4M     室外已經進入了徹底的黑夜時分。
DOP W/kS7x7z E P y&[m`,A pC l
    我走到拱門，一輛全黑的汽車正停在門前的道路上。
~ c)B(bLt!j ]+X
5N-lN&[)[t r     駕駛席的車門外，站著一位身穿西裝、表情沉痛的男性。男性還很年輕，但他的臉色像是患了病般慘白，臉頰也像疲憊的老人一樣削瘦。
0JDcs2Q.uV.g v5x
VJvD+~*F P/B|%\     我出聲呼喚了他，於是他驚訝地離開了剛才倚靠的車身，自稱他是實驗助手拉爾夫·希爾。}#h a+f0l#d6a v,o

2E1bZR }*k-q     他就是給我打來最糟糕的電話的那個人。
[3U/I0C;Ol8KPri "O(wm[(Ve\ k
    “你是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小姐……吧？”
O }p'M"cy]Bf
.G!aMKI2gcP0V5J     拉爾夫以壓低的聲音問道。我沉默地點了點頭。
(_)TEp1g@]C )kM0^1\F9v W7y})z`
    接著，汽車的門被緩緩打開。在拉爾夫的催促下，我坐上了副駕駛的座位。 Zawg#j){&?.|m

*Aw@(k6g&Tv1W7C     我沒有開口詢問我們的去向。
b_` C U&w7|Fo ? M}x Q I#S
    ○[[#G n4d B|(i

*{%Uy5YgY k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用焦點游移的眼睛眺望窗外。商店街的霓虹燈像墜落的流星般甩過細細的光線，紛紛離我而去。U X-A/r,HUm3v
r6BB#P5M2N8_y
    拉爾夫一直沒有說話。比起因為擔心我才沒有搭話，更像是他沒有說話的力氣。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和他的共同話題只有博士，但是提起博士，不管說什麼都會觸及到那個糟糕的消息。
@ k,C:T%B+Mr8Q$M
qfE/P)U\%x     過了十分鐘左右，汽車抵達了醫院。我從車上走下，矗立在夜空中的白色建築物迎接著我們。}!~"P]&C"@'z
4FS6k+A$H
    拉爾夫把我帶到了醫院的地下部分。我們中途在大廳和電梯處接受了好幾次安全檢查，ID和隨身物品都被翻檢了一遍。知道我是博士的機器人後，也有人用充滿了好奇心的眼神看著我。
B#q,v XD ]!W/Nw @|y0ty
    那個房間位於地下四層的走廊盡頭。2HQ'Q'kH

lrUco$[     推開貼著冷凍保管室門牌的房門，只見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個如同密封艙般造型圓潤、長約兩米的箱子。聽拉爾夫說，博士的遺體就保存在這個白色的箱子裡。%D4g}#nj FS-W
c:P3U4i,O e,V3fq'Q
    在打開箱蓋之前，拉爾夫對我簡要地說明了“事件”。
Y1\^ZKDS0SQ
0U%RP.Q0Z"n     今天早上，博士在研究所十二層的第七解體分析室裡，進行了發狂機器人的“司法解體”工作。最近類似的暴亂事件很多，這樣的機器人也不斷地被送入研究所。聽到這裡，我想起了那台在維納斯噴泉廣場暴走的機器人。&R8L'E!] \d)g

4ls/u Z7[ TZ s     “事故發生在解體開始後的三十分鐘。”
r/T.\!n|)^
j+?q m\,W     拉爾夫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繼續說道。:g#?W0D8TB#H
-V1ahs%Ff0i
    出問題的機器人被運到解體分析室後，博士和拉爾夫所屬的小組就開始為他解體。 ~Na"P1n(|
!KT-gW2l'Q+t3Z
    三十分鐘後，解體工作漸漸進入佳境，就在這時發生了事故。機器人突然啟動，站起來並開始暴走。雖然他的電池已經沒有剩餘電量，卻還是啟動了，原因至今不明。他們還沒來得及使用緊急用的熱線槍，機器人就撞破了解體分析室厚重的墻壁。那是正常情況下讓人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g0qq E/Z+W
4W{8moy*@2|1z
    “那時距離最近的人就是安維萊拉博士。……由於事出突然，博士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機器人的手臂給——”
5YP#Wo1e-@ H0^ \LCK%YKC
    博士的腹部被貫穿了。4X&^%aWi1\

V/sJ ^} ]QqZ,ru     博士死了。
sFZ&})D eVG9a,] O#Hbx6J}1b
    之後，機器人被熱線槍鎮壓。7`(Uw6l C$]!q

"ZJ0blB O`     然後是現在。
~8W6O6VO\(|
$\)R a Na     密封艙的白色蓋子如同開花般緩緩地打開，博士的遺體出現在我的面前。~)urG:s*_\?$|7l0H
x&j'bJF [
    “博、士……”
d#KMPeLG O@ 9Z(Kpua9T
    我以夢遊患者般蹣跚的步子，接近橫躺在裡面的博士。y$]/?XVj4{3N
7fei&FC~|t+E
    博士的臉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看起來十分安詳，像是在睡覺一樣。不過，仔細看來，她的嘴角還有被擦拭過的血痕。粘在胸口和腹部的鮮紅血液和白色面孔的鮮明對照很是奇異，我不由得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仿佛在白色的冰雕中封存著鮮紅的玫瑰花束般，博士身上有種無機質的美感。
on C;P h1d0f
c-f3A{Q0M!Y T;K%[     我向博士伸出了手，指尖碰到了她白皙的臉頰。
!VUts&vg;d
4[\ Wn*r.@6W     好冷啊。
l!aLLzl lJg P8gZBO
    博士的身體冰冷到讓我懷疑是自己的溫度感知裝置發生了故障。她的體溫數值比活人低了很多。| ?%i#R6B0bT
+wJ(`)x` i0E9]P1@
    我用顫抖的手指繼續撫摸博士的臉頰。博士已經去世的事實通過指尖冰冷堅硬的觸感浸透了我的全身。
]u@ ^V R+e Jl6\ Y&n2[NMh
    我沒有出聲地哀求著。`)`]z+AZ

1a:@u;}wY/Yy1Y     博士。是我，您的艾莉絲。r+UXZ+N4T Ry

:i&`eyLz;m^     博士。你很痛嗎？出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痛吧。'V-H1H @~3I(X1r.e+Y
m.a\HGX9{qNb
    博士。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呢？暴走機器人的研究交給其他人不就好了嗎？
?xSr*}#zNh WY5x*o6II;}xz
    博士。一直以來幫助機器人的博士，為什麼不得不被機器人殺死？這樣太沒道理了吧。)a;X$Yten m
4S,o)We7YS{i
    博士。我在這裡。您的艾莉絲就在這裡。
[MW^3H+_/By };f#l-]x3gRr,n
    所以博士。請你睜開眼睛。對我下達命令。戲弄我。撫摸我的頭髮——;kH)li3s&_
JbI-\D/FMbi7k\9m
    就在這時。&b8ayR KC
` H(O g1y"wE
    “那個”在我的視野一角發出一點微光。我仔細一看，在存放博士遺體的密封艙小桌板上，擺放著一個熟悉的銀色煙盒。博士很喜歡這個上了鎖、形同項鏈垂飾的盒子。 A2[+Z9~!@y*h0d~
sL5[Y/iX.a
    我把手伸向了它。指尖依然在滑稽地顫抖著。u&T}P1CNo
j[gA ~0R%N|{-t)a
    放在我手心的煙盒沾著血痕，打開橢圓形的蓋子後，裡面只有一根圓環香煙。[0CO K(L

kTET)s V8aQ     “啊啊……”
^uW8`$iS\,~ /_;m-Xu2Q[
    這時我察覺到了。s[\/n.F*V$z
.xmo | ^
    蓋子內側貼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面以電影的招牌為背景，有一位露出勉強笑容的少女和另一位臉上浮現起惡作劇笑容的女性正友好地搭著肩膀。 @jk}Rk7|x

+r;dRs(K"uZ(O     這是我和博士的合照。 L z*LQSB
a#p;tlB$s|1I
    “安維萊拉博士直到死前，都緊緊地握著那個煙盒。”#symY M&F
?%Pf_t{*bDb
    拉爾夫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f1R;K%z;f[l t%|a
)?NR.ZQ&hw L.CKN1E     【兩天前】&l+I @h5y-d

9J9^Zl9A:?1b     博士去世後的第二天。w7t(t L f]
|%C[8HQ|&h [
    我在安維萊拉宅邸中發呆。從昨晚開始，我就一直癱坐在起居室，眺望著窗外的景色。外面的天空諷刺般地一片湛藍，小鳥們也像是在謳歌和平一樣，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而我卻有種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感覺。那不是悲傷，只是無法接受現實。
2}vJlT5bX)w1~(}uS 7DDy&]oj ou
    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我終於開始像往常一樣行動起來。9`2{3i P*?b

)@$_~gUWn     我做了家務。Grfe?w.E P-c

.ic7c Fr*v U}     把安維萊拉府邸的每一個角落清掃乾淨，除去庭院裡的雜草，繳納公共費用。
V `D4_j%s0F*S h5B4K0Y zr%S%\M
    準備洗衣服的時候，我的手一碰到博士的衣服便顫抖起來。當我發現做了料理卻沒有人會吃時，又愕然了許久。r*JA4@+|

4g"w7IV(YQ1_Q K0f_     臥室的床很冰冷，只要想起這裡不會再有溫度，我就胸口就幾欲撕裂。nB#Oz*g
5v7P)AccoY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我還是繼續做家務，不斷地逃避現實。因為我害怕面對殘酷的真相。
2u'Tqr*jIT
j+e9zF$T)?     到了夜晚，我終於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了。
mdI1G[
R5Eg#h.b ~.@(Zc3k     我抱著膝蓋坐在臥室前的走廊。我感覺在這裡等待的話，博士就會回來。所以，我整晚都緊緊地握著煙盒，等待著博士。
4B/O!LG(_ lx/_a].`P!}C
    可是，博士沒有回來。
$v%zD|1C_$r~+J "Z3?;u-FvgJEz
    ——警告。5B{.d1Oh^~B
D.?S)H9BF\8j
    拂曉時分，精神電路中的電子音響起。
'S9Sc%e v%} R$Qy] ~"F)_Ns~1G W2f
    ——五分鐘後，電量將被耗盡。QsV*w?O X
uM1md:H|0k:Bo.DJ
    那是沒有抑揚頓挫，公務性質的語氣。
gX1]B I7yM
~!XM${S+G5VM     ——請立即開始充電。
`4?sX"G;u)e 'B?QLA |5rG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向研究室。
unJ2P;o ;Lsuh M!m N7?
    途中，我因為電力不足從樓梯上滾落，右腳的腳腕扭向了不自然的方向。我拖著這條腿繼續向研究室前進。
+gSN6bf!d yTc4t\,n"q;y)}
    坐在乳白色的床上，為了給電池充電，我露出了手腕上的連接元。
N3\/n#T"m$V 8e Xo(d Y&}TYV
    在這一刻，我像是發狂了一般，產生了弄斷自己手腕的慾望。
W5ScP p fS-E3Oc
6? Z3K FP)}'Cxri$D     只要弄斷這個，我就會死掉。會變得輕鬆。還可以去博士身邊。#@M+\5~W*H
7N+k$]*ab-\9G ^
    自從博士去世以來，精神的協調性已經近乎崩潰的我決定實踐這個慾望。
5sq.YQ3pB
M^g6i$D y)|*o     我拿起修理用的噴燒器，打開開關。火光一閃，噴燒器的前端冒出了紅色的火柱。我把它緩緩地接近手臂，如同汗水般的金屬珠浮現起來，不斷地熔解著連接元。大概十秒鐘過後，連接元的插口被燒裂，黑色的機油從裡面洶湧地噴出。5^;[*F }7dO/Q
2U%PwZwi;o
    眼前的場景十分慘烈。我的手臂噴出的機油濺到了天花板上，原本像是雪原般潔白的研究室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散髮著機油味的漆黑空間。我恍惚地注視著面前這場白日夢，“警告、警告、警告、警告！”——精神電路中的電子音同時發出歇斯底裡的叫喊聲。
EF3w:v~k
\!?4d+d5d s+o"i     不到五分鐘，我體內的機油就流盡了。手腕處只有黑色的液體像是車站廣場的噴泉一樣咻咻地噴出。
'uM0N!l`A t Fh
L){EVq5K*L%P4Ul A;?     就在此刻。
^4znv8],w G*`(n(x+C!~3\2x
    強烈的惡寒感向我襲來。Rx0Xg6o'Q
IB&gzr Xd
    那是至今為止都沒有感受過的強烈感覺。令人頭暈眼花、想要嘔吐、不停抓撓頭蓋骨的疼痛一陣陣地襲向我。我就像喝了毒藥的人類一般，嘴脣顫抖，抓著胸口，因為痛苦而匍匐在地板上。
|r0]:Zr-H
+r7i8y P#xLl G     ——警告。距離活動極限還剩三十秒。請立即開始修理。
sdM,D"m6oQ f"x AQah8]9g
    電子音一如往常地以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對我做出了死亡的宣言。
0{$i3n'h0wOd/mv EDc6v@a\,Bh
    這時，我像是瘋子般猛地睜圓了眼睛。
H8`C }#m g(FAVw \ A(@-Sb"t#J8v
    ——不要，我不想死！ o2H!`[4cZ

C|Ej,u#ATB     我慌忙站了起來，用被機油染黑的手粗暴地抓起充電軟管，想把它插進手腕上的插口。但是，被噴燒器烤化的連接元因熱量而變形，就像補衣服的時候穿針眼一樣，我嘗試了好幾次，卻還是沒能把軟管插進去。:q OV"W\!J

k3A5F um]'hu*C     ——距離活動極限還剩十秒。九秒、八秒、七秒……u}&y~9@I}

~Ke#i3H:HD^     哈啊、哈啊、哈啊……我吐出了急促而可怕的喘息，圓睜著眼睛繼續試圖把軟管插入手腕上的連接元。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KA6V`~ C5a"oc_
? x8I_!G)y&w$nJv
    噗滋的沉悶聲音響起，我把軟管強行塞進了連接元，電力和機油的供給開始了。警告音不再響起，惡寒和嘔吐感也消失了。LxJ0b(^F

1[| R0XA @y/E hI&r     我發自心底地松了一口氣。F"S&wB,KZ`
5Y~w.e`:_? a ji
    啊啊，這樣就不用死了。#dX:uMnll

my:[\ F3sL     太好了。
{.m\/e\w
!`*Z]k^ yD;j:}     沒有死掉真的太好了。
$eUr?1w)IkS x._
c['p)k?`$~,mD     ——太好了？
J lV2eF3\p ;Qn0JA%{ gh
    我為自己的情緒感到驚訝。1c!`sSU9s"]Si
,SC0Y _)W5rG`5O
    有什麼好的？C tW;XW

m3P fHb8~     自己沒有死掉很好嗎？
Z(qJQ2O}.~
.N0idu!K+X(qloT     明明博士已經死了？ gP2} t`+@lM

1g.} N)z6W@     只有自己活下去就那麼開心嗎？~)T(B{O6^v
T Fg0Y wJ+eV
    只有自己厚著臉皮，無恥地活下去就那麼愉快嗎？rF.Xf(xI GZ"p'o n0@-o
'r$d8r[?
    在我心中的另一個我喃喃說道。5R,} c1r&vSU+h)o0x N*x
2P n$u0[T8yZ]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你還沒死嗎？區區一台機器人，竟然害怕死亡嗎？失去了侍奉的主人，你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即使如此，你還想繼續活下去嗎？去死，去死，現在立刻給我死，高潔地死去。$]jbm&Br4s$P
0tHFfF+K IT d'L
    由於過度的自我嫌惡，我抓撓著自己的頭髮。
0CsKC0i
4v|qV2v     現在我面對著不可迴避的事實——我對生存還很執著，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這是我面臨死亡時才察覺到的情感。g p wI&fB0gfNgC }I

4y3cJ4T7Jg     我很蔑視自己。我明明那麼喜歡博士。明明說出了那麼多不知羞恥的情話。但是，我卻不能隨博士一起離開。KEb a*oaUhf

L2rb4ed     在我抓頭髮的時候，從手腕垂下的軟管不停地碰到地板，嚴重地妨礙到了我的動作。但我沒有拔掉軟管的勇氣。I8BZ9P$FAgC1w
a2Uc7y3Zn5?P
    在墻壁和天花板都被染成黑色的油臭味房間裡，我坐在從自己體內噴出的黑色血灘中，像是瘋子般不停地抓著頭髮。我的頭髮很快就被一束一束地拔了下來。
xr#O'pGa$je ZW(w7D~3D
    【一天前】v`"[0CT pk Ua
@P1Asw.DV
    中午時分，家裡來了客人。$WVw.J-@:Wy-VP[}
i cxa9[
    一位穿著灰色制服的陌生男性和三台粗獷的大型機器人出現在正門前。他們報上了機器人管理局奧瓦爾支部的名號，聲稱是來回收我的。那位男性看到渾身油臭味的我，馬上皺起了眉頭。
)N eG!cn T1H
v\$Z&?} E"Zyw     博士沒有親人，沒有人可以繼承身為博士財產的我。因此，我在法律上成為了“無主物”，歸屬於國家財產。他們就是作為國家當局的工作人員前來回收我的——男性如此解釋。
_'q#I [1o)_e9s !b |ueUu7cd'A/C
    我被鋼鐵機器人夾著兩肋，乘上押解車結實的貨架。我無法反抗，因為我身上沒有留下絲毫氣力。OCv\&^0@
Hj!YE F){!ZB{qVp
    抵達機器人管理局的事務所後，男性將厚重的文件遞給我，命令我前往指定的地點。在鋼鐵機器人的引導下，我被帶到了某個地方。
E F o1vEUU;l-m` ? a3M+^ o/\6R:dBx
    那裡是機器人的檢修工廠。
5_cP1JR%i$g} ;g6B*c`,Ti/V0LF u#l
    機器人在作為產品上市之前，需要滿足法定的安全標準。這裡就是做檢修的地方。通過檢修的機器人會以投標的方式被業界人士買走。
._ P D;wl;S2Ip$E !GD? U},VYX$n;S
    除了初期開發的階段，一直是博士為我做檢修的，因此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檢修工廠。Vu({4e;HY(I
jyp5W A5R T9^
    “脫掉衣服。”
e?,B~;G M
7eM%M%X }j(P     這是對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沒有任何自我介紹。cv?9`D-A

*P$}#X`0K%m&` nPK     我用顫抖的手猶豫不決地開始脫衣服。我脫掉襪子和圍裙，接著是連衣裙——
(l paY(^Pn9R0W
)Yc4N7UZ     “不要磨磨蹭蹭的！”H5}W4C)n

0e+mVK hxw     檢修官惡狠狠地對只剩下內衣的我下達命令。:~5s:N[4H2L7F|f
_.k{Aw8Z `9y
    “快點給我脫光！”/TY$uK"wUf

!| H`:F |     周圍有好幾位男性檢修官的視線都黏在我的身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還害羞什麼！”聽到某個人對我的奚落，男人們都輕聲笑了起來。
H#lPX}:_9a
:Y)J-]l8l Y^8L)tzv3u     在脫掉衣服之後，我蒙受了進一步的羞辱。
`(p'j]tq)| &rkM#M z9k6O-YUx
    男人們的手在我的皮膚上爬行。有些人是機械般的動作，但有些人卻故意做得很下流。5B9@1XuJ3W

!@&{BXS;B"m     我閉口不言，任由他們撫摸。H*A]]9_X6z

*RZXwJ~     混雜著羞恥心和厭惡感，頭腦發脹的我結束了體表檢查。
P*?(h7]0[n1^
1Wk;w Y6D     精神電路掃描、動作制御確認、安全電路檢查。檢修流程一項接著一項，而我只是被迫在工廠中四處移動。
kMg*S-l/j5q&s0Z(u @`.T$Gl f9I
    他們沒有把衣服還給我。所以我一直是全裸的狀態。掛在脖子上的煙盒是我唯一的所有物。9l;U y\}*tl

V.K3K5IhT*dI     終於，我迎來了最終的“再銷售檢測”。
X2F!W.M[eF5B&yv
c#U[:wH     “再銷售檢測”是讓滿足檢修工廠安全標準的機器人重新出現在普通市場上的拍賣活動。如果在這裡沒有遇到買家，就會流通到二手零件市場——也就是被分解得七零八落，變成“廢鐵”。O1?(dHZ
z7I xG-h#G]f7^
    在檢測開始之前，我在等候室裡被戴上了“項圈”。這種項圈是產品管理用的標籤，上面印刷著數字和條形碼。,B`]p7Q'r3{

e5W(u4e7]u,`T     我走入再銷售檢測的房間，看到了圓形的產品展示傳送帶正在旋轉。我和其他機器人排成一列，按照順序坐在傳送帶上。 vU8Ir-i9l

$[keS(G^     以秒速十釐米的緩慢速度，我在展示傳送帶上轉了好幾圈。在面朝我的各種攝像機對面，機器人業界負責購買二手產品的人員應該正在考慮要不要挑選我吧，像是自問“這傢伙能不能賣出去”“有沒有商品價值”之類的。在這期間，我只是呆呆地坐著，思考著“天花板白得好奇怪啊”“今天是星期幾來著”等等無關緊要的小事。
;?%F"TLm;q7q3QL
O f7TQyis~     就這樣，我在傳送帶上又轉了幾圈。其他機器人也和我一起旋轉。這根本就是掌管生與死的旋轉木馬。 {QE1} xxAt

8f L*TE2j     在恰好轉到第十圈後，我被人從傳送帶上拉了下來。沒有人願意買我。-Jo?0D d-Sp@&t
&gE^:JY)R1t%vk
    所以，我只能變成廢鐵了。
T$bQ yA0z~"Z-GC
zo {6~O Q3x:I2G     【解體當天】
$g$Y1B%DNc}&^+u
EbE H_'g;iEq     我聽到了“咣當咣當”的沉重聲響。{_pp c f^Vm.Y
X+sL8@HA
    傳送帶正以一定的節奏不斷運轉。
JDv6\UcU)W ]'hb%K{5N{L%v
    全身裸露的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E`/e }lC"ojkTQ1R
jtG?w @&F i
    這裡是奧瓦爾市郊外的特殊機械處理工廠——通稱·機器人處理廠。被決定變成廢鐵的我被立即堆在卡車上，送到了這裡。其他機器人也一樣，但他們就像是即將趕赴刑場的囚犯一樣，沒有人開口說話。
5GO|9l.N4b?d#m8X E9I;J&YT3wY ]"G
    在卡車的貨架上搖搖晃晃的時候，我茫然地思考著沒有買家要我的理由。是因為做精神電路檢查時，我的自殺企圖被查出來了嗎？還是因為我是以博士的妹妹為原型製造的機器人，所以很難在普通市場賣出去？又或者是由於最新型機器人的賣價很高，他們就對我敬而遠之了？ L0i[XBOz!b ]c/T

+n%gz,YB w     我也不知道。6O)q;r5?8Zw _

n6mO|GlH     但是，我至少清楚一件事。 K;l4HFD7G

:INo*Pr+S ^x     我很快就要被解體了。 uxf&[#^}|

oAgZ+S)v#B}|     為什麼我會像這樣坐在這裡？與博士在一起，溫馨而甜美的幸福時間到底消失到哪裡去了？解體這件事感覺一點也不真實。
hI1T1wU$m eg$A6Q4[
-v+mx.a~Y _     我沒法逃跑。在安全電路的作用下，我的精神電路被徹底鎖定了。而且，我的電池電量也快耗盡了。 }:wa0l(a2t9|2G:O
)I;htmjT(T&GP
    我等待著那個漸漸迫近的時刻。傳送帶不停地旋轉。解體階層像是惡魔般張開了大口，不停迫近。G+Q!}:]$s h~1b
Z5J s1l$]:[!Nz#x
    掛在脖子上的煙盒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像是生物般在我的乳房間搖晃。o#{%p)m7q(hK[r&HW

l+e1n5H`m x     來到煞風景的灰色階層後，解體機器的手臂抓住了我的右臂。我就像是被警察官拘捕的犯人一般，胳膊在“咯吱咯吱”的聲響中被扭到了背後。我的腦內不斷響起警告音，所以我立刻切斷了程序。反正事到如今，這種東西也沒有用了。
;ZUw}.S1V2n Ln -fCbf5gI/a1s
    解體機器的手臂上有數百處突起，這些突起都像觸手一樣不停蠕動。突起部位噴出的白色黏著物質纏住了我的右臂。這種液體似乎是用於防止著火的滅火劑。炙熱起泡的白色液體與肥皂水有些相像。
?$\ _`/Q0e6S hV*Z:[1h y/C#n:YJx
    我的右臂被白色的泡沫包圍了，解體手臂射出了一道指頭長短的纖細激光，開始切割我的肩膀。過度的劇痛使我發出了叫聲，所以我條件反射地關閉了所有痛覺機能。不然，我一定會發狂的。
Z AMmH2d
{x8EYNP7j H u5pf     沒過多久，傳來了人工肌肉斷裂的聲響。供機油在體內流動的軟管被切斷了。每當噴出的機油濺在激光上時都會發出“咻咻”的聲響，同時有討厭氣味的煙霧噴出。s;@j\3Q-RT ]

2_(m(ch2n*\y:t6V     在解體開始三十二秒後，我的右臂被連根切斷。
8s#Gy&q*h8Q'x
jE?C Ujc     失去右臂之後，緊接著就是左臂。
(Oq\Nb0F_
|@Q5O}Fu     解體機器的手臂扭起我的左臂。數百個小突起像是變形前的幼蟲般吐出白色液體狀的絲線，塗在我的左臂上。煙霧在咻聲中冒起，射出的激光描繪出的弧線卸掉了我的肩膀。
_;sj RkPg'A-W
o![:l{J JN     接著，左臂徹底離開了我的身體。整個過程一共用了三十四秒。
S-RFof[Kb
,i p C2{ Zgl@'X     在雙臂之後輪到了右腿。3s&D.]5~d;j9D

-Ks)M l0S:w ] i(d2|     切斷部分在“咔嚓”一聲中被固定並塗上了泡沫，藍色的光線射出，氣味令人厭惡的煙霧也隨之飄出。
/XlCVpC ^
)@o&U|MZ(D$z0Y$}     由於腿部比手臂粗，這個步驟稍微多花了一點時間。共計一分十一秒。Rh;~CA i b
A.J7^T4@y7H;Hh
    這時，我察覺到自己被割斷的右腿被貼上了印有一些內容的標籤。那個零件很快就不再屬於我的身體，而是要變成被送入二手零件市場的“商品”。2[L2_rt

\W9` nb8m     我被割斷的右腿滾落到傳送帶旁邊的回收箱裡。幾十根其他機器人身上原有的“腿”都像是破碎的屍塊一樣堆在箱子裡。裡面還有一些仍在蠕動的腿，看上去極其噁心。*Kp1lgFU Y#av b4H
%wA4JU0i]
    隨著我的右腿被切，解體機器又開始了左腿的解體作業。BM PqTv%sf
"?9r:P1l"A:u.x#ey
    我只是茫然地盯著藍色激光。我的視線焦點無法固定，視野也一片模糊。
8f9t0l(K~1} D ~,g)y"o+Aa
    真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這種只會感受到痛苦的時間哪怕早一秒結束也好啊。
.Bj7qU+N1i@0A
'H9~&lG4b'pz     所以，我開始逃避現實，回想博士。zCI:p;CJR

V0C DK:Ua     下周的休假日我們原本約好了兩個人一起去遊樂園。下下周我們約好再看一場電影。下個月則是買衣服。再下個月是——Q)i O'P1@ \~ h

zR3@0NK@9o%Y%RX     就在這時，激光劃過我的眼前。我忽然想起一個疑問。這種解體激光是不是和鎮壓機器人用的熱線槍一樣呢？s6dE j%yq4x8~

8rE z/Y JT!R     對了，說起熱線槍——我不得要領的思考使我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Cs\.@+L }u
/D(J ?-P%C.u%cd,O sS X     在噴泉廣場發狂的機器人後來怎麼樣了？1q-NS/XYR4XBcY,h
e\E9g r7N6A"[f4y%|
    等到我回過神時，左腿已經消失。我不知道這個過程用了多久。
+{*eQ{OcEOYb H;q ^AW8\
    已經失去所有手腳的我橫躺在傳送帶上。q3mxm!d

4{#o0A2b.~P     接著，切割頭部的作業開始了。e(DI j3T#i;eom#S
;[$?&H_4x4q(yY6~
    兩隻解體手臂從兩邊夾住了我的臉頰。冰冷、粗暴、堅硬的機器手臂。與博士柔軟溫柔的手完全不同。#F2Q)Ai ^3N;B
*Pou$q%~I j(m
    冰冷的機器手臂將藍色的手術刀抵在我的脖子上。灼熱的刀刃一點一點地接近。h.KjF:Xi+e*Uz

x:eOR K{wj!n     我還在逃避現實。pm,JwjV-T
2Ns5eoZ%` TO
    逃避之處自然是關於博士的回憶。 NB?LNWHq.P
0q C2y#IHH
    ——她說今天回家之後，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談。
6rWi\'z #Jd~6CNv7~
    這就是我和博士最後的對話。
5aH T1Pcc"n .L }Dj-o'D`u
    對了，那時博士——
wT4bJ(M n7{v3y u%PQ6g6^Fx
    ——說了什麼呢……對了，禮物？
%e-W o7Iv^W~?"E
ejgTM#?{     博士。
[,h n&I d'HQ 8N)^@d%JcF-o!S
    那時您說要送我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Fbg ?%|$\$D #|}$Q&w6q6\}!w g!r
    “咔嚓”的破裂聲響起，我的頭部與身體分離了。
-Sz@ji;_F+@!W }#y/yz.]8wmu
    頭顱下方垂著幾根像是血管般的軟管。我通過軟管的前端悲哀地注視著自己的軀體，胸部和腹部的皮膚就像是其他生物般不停地抽搐。
UR-tD#X g$f3Wm0[ :[B3I#CO2FesDe
    不可思議的是，我沒有感到絲毫恐懼。
O2U b$h+_JO&sq fm }e?5a,U
    與手臂被切斷時不同，我的心十分冷靜。接下來我會坦率地接受死亡。只不過這不是積極的心態轉變，不是看透生死，也不是悟道，而是因為我的心已經開始壞掉。,|dQRU ?K0s
?O'tt+^
    最終，解體手臂再次迫近只剩下頭部的我。7w*d"K3?$czR
,DpG,X%x$k
    接著它們開始分解我的頭部。}4[D7X \v

^8D r y6A Ae5` r1h     首先扒掉長著頭髮的頭皮，我引以為傲的慄色頭髮和頭皮被一起帶走了。接下來是把球形的金屬工具戳進我的眼窩，“咕啾”的聲音響起後，我的眼球被挖了出來。剜出的右眼球和殘留的左眼球視線相合。不過，我的左眼球也立即被剜掉了。x FD"a4L7d

y l V:[y-l     我的世界失去了光明。mp:[V9vF5eB
G+d/] UB&m
    然後某種棒狀物塞入了我的耳朵。已經失去光明的我無從得知那是什麼。似乎是激光的熱線在我的側頭部畫了兩個圓，於是我的耳朵和聽覺裝置也一起被摘掉了。8U3hL_%i9r1`
qh E s*AnY%u@F&KP
    我的世界失去了聲音。 gI3u~4b2R![5V7]K

'v9_9p1P^5Hm!{     機器開始剝除我的皮膚，如同只剩下果肉的水果一般，我被一分一毫地解體了。卸掉牙齒、拔掉舌頭、取掉鼻子——
F)}Z0|/x
.xw.C.yk1o$z8o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聞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3N!{"FMW'W %y8t+O*a8m1Q%A+t
    即使如此，直到最後一個瞬間，我都在想著博士。c#y#bw;Zt6^1l4A)]
B6v.?X0@F
    博士。/b0p%W.^X,q

7S3W dY j L'gA     博士現在在哪裡？
T-l4SVO/N 4I WX]#cG6|
    是天國嗎。住在那裡感覺舒服嗎？您有好好吃飯嗎？不可以在床上吸煙哦。|6i Iv,djS
m/~/Jp0G*Wy"z
    博士。gfbg"E
?2Ai8m N;d a+_
    接下來我會去哪兒？
b g9jz'aT'~#K| (e k rGyp+OB!~
    機器人也有天國嗎。那裡是個怎樣的地方？廚房好不好用？雜貨店的老闆親切嗎？
#d)m4NR"?
(RyA?_,x     博士。
gd'}u P&u0g JUy_;q
9~%eIN@cBx     博士為什麼會死呢？
!ERwlI\
!M W#d[ [4L(@wo,V     是因為我沒有當個乖孩子？是因為我沒有好好看那部電影嗎？還是因為我沒有認真寫感想報告？
baG._$fLRM
#E$F v1r{N     博士。好想見到博士。好想好想好想見您。d#pj W`-y;I5~
TJ}r&I*{ \
    現在去見您還來得及嗎？身為機器人的我可以進入人類的天國嗎？2N K+i*n~jJV-@![&B

(HM1C^%D'T     博士。
8Y9w B2Nx.f
7I0A p%|~ `     啊啊，博士。(m4m3B0@x

MlYT.[`p v     人類的天國和機器人的天國相鄰嗎——

waterling 2012-1-5 00:28

第一卷 第二章 轉生\*uR)XDM{Ok

{#R4?w C8@qORIL     “歡迎來到深夜的讀書會。”（莉莉斯·森萊特）
%F{1UwF q }Y|
L*rdJ Y2F ^J     【第一天】
't{no*h
9h:Q8X [)\     ——。wD` B8sv

(|%vXK1D gE&y     沙沙沙。
*FH(P{c[X \f)H
/f XiH {6o/s(V     ——？
i-a^3DG[ i
|sx8b+f2z1oiy8zr     有聲音。
d7[M:])P+? I gs
3X4__(I:C*Nj TQ.O~     像是正在下雨——
tn'[0q`6l ,x\C0RR5x(^,HA^+Ar$T
    如同畫質惡劣的電視般——4G$q V{x$E-@

%~ tEL|M;w     十分刺耳的——
/l8bUl(`z._
I_ pP5uG"t&RE5t2o     雜音。W(S$x `8k w,|)z

7LtFUNs;an     然後，我醒了過來。 a4Ov ?(Z O/|

C+T ] nm!F)S'S     ——我。K$z8Gzz#K!V#i3e

-kjOub0}kH     思考漸漸地恢復了。9{]\U h5E
p CkC1aM!o_3pi
    ——……活……著……？
{ W B a8z1J4y | s&dbM
    我還活著——至少，精神電路還沒有被破壞到不能認知外界的程度。
M1HFd,o7D]Wr,r ,M(Gv`%B
    但是，我的視野很不清晰。畫質極端低下，如同沙塵的光粒在我的面前飛舞。除此以外，還有老電影裡經常會出現的“線條”。眼前有好幾根白色的縱線。
T,?n&L2@CS"|
mr^+bHU3S6x:lw     最為關鍵的是，畫面是單色的——也就是沒有顏色。這是一個只有白色和黑色的單調世界。
"}#E:Lc:h8H.O Al} dIR4z7vO
    ——這是……怎麼回事？
O\'\(b}xsnP
9^4@MY%|V&dz|     我在意識模糊的腦海中搜尋記憶。1}-Q{Wfi

:a'S-z_&@r.M     我在解體工廠變成了廢鐵。胳膊和腿都被卸掉，頭部和身體也被割斷。
5ir-n/E\6r0|
5Z`HYijc     ——那麼，這是哪裡？K9Px }Z(U

g}8v'V6~6\r     我的聽覺裝置漸漸地恢復了作用。我可以判別出周圍的聲音。9N$VX'ho#@*C0CPn(X
7sj4^ O#k+g
    “喂，搬到那邊去！”“不要磨磨蹭蹭的！”“蠢貨，給我走快點！”——怒吼聲和喧嘩聲在四周響起。還有“咣咣”的沉重金屬音。
5~1|%Wq$P
_tlh-W.J v7p3e [ N     ——施工……現場？
V:@ K"jav](Q
qmAG ],mi     我回望四周。但是，我失去了一切顏色的單色視野無法把握現狀。而且，如同下雨般的白色縱線幾乎遮蔽了我的視線。感覺就像是戴著滿是傷痕的護目鏡看著這個世界一般。
&~.{E)PH
7G%S~ti,Y     為了理解情況，有好一會兒我只是眯著眼睛思考。
&]_/\v1C2m %vS]gK~u
    然後，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jf.IL@` Gd/cL!h%R/K"C
    ——這是誰啊？:r7@b l%YI(B
6g#_G$j,}
    感覺到氣息的我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台機器人。
:eI6d1R0zF
9}(L Z0O7Ee$_     這是一台奇妙的機器人。gypO5X#F

!J f*yK&fI&~     他那如同鐵桶般的頭部上有一對鑲嵌著望遠鏡鏡片般的雙眼，還有只是裝著小型揚聲器的嘴巴。他的長相風格完全就是上個世紀機器人專科學校學生的實驗作品。
$T{n]v,[ DT
G ~O-\.oc     身體也慘不忍睹。左臂比右臂短了十公分，每根手指都像是被燙傷了一般膨脹起來。雙腳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是鏽跡的履帶。身體上所有零件的尺寸和拼接都很不協調。(~]U"v-d4wR

i0wDc]/[6w2pB     恐怕是使用二手店那些還能再利用的零件隨便組裝成的簡易機器人吧。最後連接系統的核心和精神電路，強行啟動機器人。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h*Q0A0Bzu
n)_^w'| LiBWVd     隨隨便便的零件，隨隨便便造出來的機器人。模樣可悲的異形機器人。
6L/d4Q)co} ;L'X}SZ {!I:h2\.?5F
    這台機器人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我。
rD D;Kj[+l1Fx z$PbM9C'R7[
    ——這是怎麼回事？F/K3B!m^W4`#D%ru'g
I~!kZ F W2R P
    感覺有些不舒服的我向後退去，那台機器人也同時後退。YTNQ7s(N5o o.t4@
0]8W7Y||l
    ——哎？
Z-}K.kIe u4JL
{oj&jtW,{` Z     我舉起了“右手”，機器人舉起“左手”。仿佛是在照鏡子。
MU9Jk.{}x
)_Xn L/}d h\"~+`W     我看向自己的手。我的手指前端和面前的機器人一樣是粗大肥胖的五指。
Eq4?'q`Ov 7]!W)Z_h(scw
    ——難道……8O%Cx5S@5A:p#X
B ~$L LeX+RzH^t x
    這個可能性讓我不禁戰慄。但是，同時我也湧起了得到確信的情緒。當時的我已被拆得七零八落，變成了廢鐵。現在的我還怎麼可能擁有原來的身體呢。
1YvdV"~7V}'_qa 9X"z,]uP/_| R
    也就是說——5xp0d(CwD3e"x
]4J l~!?
    我轉動履帶向“他”接近。“他”也接近了我。
5Z3~}}4E?/z 'HU&CdQP `"{
    映在鏡中的奇怪機器人毫無疑問就是我自己。MU)M a [6i

5{Z+H DT     ○_"C&weo ~+^Q

v9x F6TAH4Ip"m     我在片刻之間只是和“他”面面相覷。由於太過驚訝，我已說不出話來。就連活動身體都做不到。
wp/}5Qbxp/j
9X"@p[1F4p     ——這是……我……
7Pbo7u'?&j;b8A %L e"X&[8P%\ p@4q|-lw6P
    我的感覺沒有跟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eU u'y+R)KJ(fj
lj;auH5eY;rU
    我再次看向面前的他。像是倒扣的鐵桶般的頭部，望遠鏡般的雙眼，只是裝著小型揚聲器的嘴。左臂異常地短——不，這是右臂嗎——
yd-B%j6NfC \)Gj9l6q}~cLU-S
    “唔……”*z/gl/D:I4j3w'vo
Cq6Ptl@4@H
    我泛起了嘔吐感。那是仿佛全身的體液徹底腐爛，從喉頭湧上來的激烈嘔吐感。我微微地痙攣了許久，強忍著不可能吐出來的嘔吐物。;de9ri)h5N
9W[{@H)cX\Wx
    等到嘔吐感稍微有所收斂後，我忽然憎恨起眼前的“他”。那是劇烈到令人絕望的自我厭惡感。.x)X9Vb_

;IH\|[yX;JK']0i     然後，我就像是瘋了一樣——實際上也真的瘋了吧——把我的頭咣咣地敲打在映出自己身影的鏡子上。就好像這樣做就能否定自己現在的樣子一樣。 Zt{u%w

y J#`.l$FZY     騙人的。不要。我不想相信。我對面前的他不斷地說出詛咒的話語。m7}&h2p3o Q+ptw:E/\

%m,Bz/f6I jv W5e     那對天藍色的眼瞳呢？我引以為豪的苗條四肢呢？雪白的肌膚呢？慄色的頭髮呢？
2TAC#m)e;s0M b_N8|-su8sg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這麼——PZQ6k8da5X
d4M(?M c:~!s6s
    這麼醜陋的機器人會是我？Rw)DcD"h
|r J e&}
    大概是受到了碰撞的衝擊吧，我的腦袋中忽然發出咣啷的響聲。似乎是某個零件掉下來了。
D_xqa!^"Ym
8SY J:v*P     ——對了。
])WpW#n(U)p r(C
6|+r(YDb;\ Md     我下定了決心。我不需要這樣的身體。只要把它弄個粉碎就行了。讓它七零八落就行了。
}:IPOI#@2`%ir Xs tT.Q7~
    所以，我再次開始撞頭。將所有體重都壓在上面，一次又一次地激烈撞擊自己的頭部。我感覺不到疼痛。鏡子產生了裂紋，我的頭也有了少許變形。
Q+f1W!O/kHK,Mp
} ~H'i(b     就在這時。|)G/Yg fE)^ m P
8J2ewb/}0qD_
    “喂，新人！你在幹什麼！”8A+L3Sti W&\4vue

5ep P+lY.? `,e M     背後響起了怒吼聲。zM9s.B*`%B,{

0XqPQ JdF|     “不要動！這是命令！”
'o Z{!f1]8Fo$Ry
Zbbd6X?$R     聽到命令這個詞的瞬間，我的身體忽然僵住了。身體像是凍結了一般紋絲不動。w2z!T)]3I_#r\

RM7rvCh     很快就有一位身穿灰色工作服的男性走了過來。他的胸口上別著像是公司標誌的胸章。6|N { `'_'c
o&f HrR"y/aI
    男性來到我的面前，以如同渾濁泥沼般的昏暗眼瞳俯視著我。
xF'C4m"xI4S4? yl P0{Q cD~Bff8[k
    “充電……好像沒有問題。聽好了，你快點給我回到工作崗位上去！”Gk3C M0t-Ev Z

o,Un}(L uq     “明白了……”
5YiPt~ T
0A)O-A G'G     我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少女的聲音，而是普通的電子音。那是缺乏抑揚頓挫的機械聲響。#g,m$uo BqTZ
{C W x:x#z
    我的頭腦依然混亂，身體卻咯吱咯吱地動了起來，稍微向後退了一點。這時我才發現剛才自己撞擊的東西是一面巨大的穿衣鏡。除了這面鏡子以外，周圍還堆積著很多廢品。o [X+`Ppt0O.Z

6f6?Em5O'E2S\/E%[     “快點出發！這是命令！”:[lv5i pP\
l L L8k"sp#Z4z
    男性的怒吼聲讓我的身體僵硬了，履帶擅自動了起來。
:u^)rg;puxB
;~I6By&c(s     大概從傾斜的坡面上向下走了一百米吧。鋼筋和混凝土塊等廢棄建材在面前堆成了小山。其他機器人正舉著這些東西登上斜坡。看來搬運這些廢棄建材就是我的工作。
-E#HJZ9w ^
2EK"~Q"x|g o(m     於是，我開始了搬運。雖然我不想這樣做，但我無法違抗命令。內藏在安全電路里的強制命令代碼使我在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行動起來。x'l ~kCL;]~Zg
%\;Ym-F6Mf(Z"E)Rz(r%s0x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要做這份工作？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搬了幾次、幾十次廢棄建材，在現場不停往返。只要我停下腳步，馬上就會有如同箭矢般的怒吼聲飛過來。每當這時，我的身體都會僵硬，像是中了催眠術一樣強制性地動了起來。1\]f`U_^u[

*h.h#`#yF     最終，灰色的太陽沉入了海岸線的彼端。即便如此，“勞動”還在繼續。F7WN$m?E
"PO? J'iC#lDr
    深夜。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勞動，我和其他機器人一起聚集在附近的倉庫。倉庫裡堆滿了瓦礫和廢棄建材，我的面前是一排整齊排放的四方形板子。這種一平米見方的板子是充電板。機器人們在充電板前排成一列，一個接一個地將人類提供的電力供給電纜連在自己的身上。這副場景看上去就像是從墓石中汲取養分的死者行列一般。yoa,S(`%Y w5A!^k
*d0H:t|e9C"yA3xAT`
    我也站在墓石前方，等待輪到自己。工作人員出現以後，我胸口的蓋子被咔嚓一聲打開，粗大的電纜也被插入其中。cZK.I ZJ_a vc

7F s8sk1r ^     接著，我失去了意識。
~#Sr2C@(G8JV:i ?^m X&~~u
    【第二天】$J)dM K }-e
5Be$s u4p3C,Vh
    這一天，我繼續完成昨天的“勞動”。 HL7A!Jv
qe9P%_*|4l
    今天的勞動內容也和昨天一樣。搬運廢棄建材——撤去幾乎埋沒了海岸線的鋼筋和瓦礫就是這些機器人的工作。這裡堆積了大量的廢棄建材，到處都是烏黑的燒焦痕跡。看上去像是某種巨大的建築物被爆破後留下的廢墟。bM;A*}+nag m
e/m7O#CG~"C2A
    在廢墟的另一端，灰色的海洋向遠方延展。不，那片海原本應該是藍色的吧。因為我的視野是單色的，只能看出白色、黑色和灰色，所以我無法識別顏色。K7ViF^1J$G {m

j1j$?v _6\\f(x     我的視野依然很糟糕。上面有像是老電影裡出現的白線。沙沙沙沙的雜音也響個不停。所以，我為這個現象取了“雨”這個名字。白色的線是雨滴，雜音是雨聲。只有我能看到，也只有我能聽見的雨聲。X l:\aa&Q6Lh

A`#AJ_o*z \ ?u     在這場雨的彼端，今天也有上百台機器人排成並不整齊的隊列搬運廢棄建材。大多數機器人的身體和四肢都不符合規格，他們全是用二手零件和廢鐵拼湊而成的機器人。他們默默不語，只是一刻不停地搬運著廢棄建材。7cVJ2B"j8U{F
.m&L c*_[-A+_J
    我一邊混在他們之中搬運，一邊繼續著昨天的思考。
'w,b3W9p,[
[7E:\_7`/n$w     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呢？g,dR$D2kuC:Z

]8L%l!g7^/i&yPg     被博士製造，與博士一同生活，為了博士工作，專屬於博士的機器人。這才是我。
?!Q L+o%h6U CQl/voF
    但是，現在這樣又是怎麼回事？那個白皙溫暖的少女軀體也已經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垃圾零件的集合體——望遠鏡般的眼睛，小型揚聲器的嘴巴，粗短的胴體，下半身的履帶——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想吐的醜陋身軀。 g)\U}6v
-Bo,H5~S_:`
    今天我也好幾次像這樣陷入到自我厭惡的情緒中。U:K4{cN0VBm2j|

a+[9s Z1Yl#\D     咣的一聲，我的腦袋傳來一陣衝擊。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滾落到我的面前。
Nrd.o \
!q1ETGWL     “別發呆了，一百零八號！”監督的怒吼聲響起，“誰說過你可以休息了！快點給我搬！”LS-C?aO%vi`Z!P
A{lfK^7Yw!K
    “十分抱歉。”
B*K ZW{&k.}W Sus :AZ s@J(k5r#r4z
    電子音說出了道歉之辭，我再次以搖搖晃晃的動作轉動履帶，登上了斜坡。
:o2V(Um|9\ 3MD8r P!yQ[s[:r
    我開始了今天第四十三次往返。"Gq~uK

#u r4pw|+L;Q a     在陰沉沉的灰色天空下，我持續做著氣氛壓抑的工作。面前的斜坡上有超過百位的同僚和無數的履帶印。9HxmFb

&Ez9`l kCoe     而我也重複著同樣的過程。
o|}5A8@5Q
$}:U0g(zp,iQ     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呢？9vI(rN0OJ/e;X|

VI4[ MHHF     夜晚的到來宣告著這一天的結束。$H1I5Ss&Hpb
dy*W"| LS2L i
    我進入倉庫，把充電電纜插入自己的體內。
/}v mcCb2d
8I%a+B.f,y+a2s4I     只有在關掉電源的那一刻，那場雨才會停止。
Y.m!K&Q.h2{0v 3H!lfD$H A
    【第八天】`b8k'@3C g9xbI Y

Sl-iX/O     一周過去了，我還在重複同樣的勞動。Jm ['f5e@V/r"R^
{DqmBZI!D
    施工機器人“一百零八號”的我今天也在搬運廢棄建材。我的視野依然是單色的，天空、大海和大地全都被染成了灰色。那場“雨”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沙沙的聲音不斷響起，無數根白線在我的眼前交錯。aRxd$Zta

!aRc1^/Ki     每天我大概會重複一百二十次左右——準確地說是在一百十六次和一百二十八次之間，在現場不斷往返。沒有休息的時間。每天的勞動時間至少在十八個小時以上。
_UlW$`$dz 1w%s:c9P b z+B
    在現場往返了近千次後，我明白了幾件事。P:o3`0`oOi7}!l u
O4^7\3`VYR^&?
    首先，現場被分為兩大塊。“胃”和“腸”。Z;{1? GPSq6Q R\g

LWx/[y,w     起重機和鏟車等大型機械會在海岸邊拆除巨大的廢棄建材堆。被拆除的建材會被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像是高塔般堆起來。那裡就是“胃”。我們機器人的職責是登上斜坡，把擺在“胃”的廢棄建材搬到位於內陸一側的中轉地點“腸”。在胃和腸之間的往返就是我們的所有職責。
SQ E uR0U oC3o $H,z.Wr-w$CQ)a#H4F
    搬運的距離來回大約兩百米，斜坡的坡度相當陡。腳下的路面也很難走，履帶有時會沾到地上的泥漿。搬運廢棄建材的卡車不能進入這片海岸，就是因為地面太過鬆軟。
V*rvG9X
n5ke S8~(m6z     順便一提，廢棄建材被稱作“垃圾食品（Junk Food）”。垃圾，意思和廢品相似，但是我不知道這個詞的由來。%{(x,V0X_2`_Z6^V
!n[\vO*?0J*d
    廢棄建材也有各式各樣的種類，比如壓扁的鋼筋，混凝土的瓦礫和燒焦的金屬片。偶爾還能看到武器和炸藥的殘骸。照這樣看來，這裡應該是軍隊的相關設施吧？現場周圍也被高聳的鐵條網圍住了，醞釀出一種森嚴戒備的氛圍。
VSSNC!I-jBAh[ ])r l0iL#L
    我們機器人今天也在將“垃圾食品”從“胃”運往“腸”。把廢棄建材搬到腸以後，再放到傳送帶上。正如腸這個名字所示，傳送帶的形狀就像是大腸和小腸一樣。在傳送裝置的另一端有幾十名戴著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員在分類廢棄建材。
2E h9p%mL{ I/c gg$m0P'p"g\
    最初我還以為這些工作人員也是人類。但是，從他們的動作和被監視員怒吼時被叫到的編號來看，他們也全是機器人。我不知道他們戴著防毒面具的理由，不過他們應該是要與對機器人有害的物質打交道吧。
8ZD(h2d;?h[ss&s%K6i $fam _YX
    簡而言之，在這個解體施工現場工作的人幾乎都是機器人。人類的工作只有監視和命令。我們就像是奴隸一樣每天都牛做馬，如同搬運食物殘渣的螞蟻，不斷地搬著廢棄建材。一天結束之後，我們就會回到巢穴。.zP6h{3o;w C

g*NJlF _+zP+\     我在這一周內，一直沒有回想博士。每當自己忍不住想起時，我就會勉強將情緒封印在心底。因為我確信，如果讓自己正視回憶，直面現實，現在的我就會撐不下去了。
:~ ?"r+E_Dv+E e!Ix:c"O
    於是，我漸漸地不再思考。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會這麼做——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我的腦海中不再浮現當初的疑問。
:FF+h"O9Xec0{*w "T^9Ofn K
    不知從何時起，我也成為了那些寡言少語的灰色機器人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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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x2jO O!dw4t     【第十五天】
'q|5HS+r:s5D z G_ D:CA
    在天和地都褪去顏色的單色世界裡，今天的我也在施工現場不斷往返。從胃到腸，從腸到胃。m,T n7rC
:t_,j!FOa%h#j
    像這樣在同樣的地方來回一千八百十二次，就算討厭也會看到那些“同僚”們。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如同鋼鐵幽靈般的灰色身影在我空虛的心靈中越堆越高。仿佛是在沒有人居住的房間裡堆積的塵埃一般。,s d.h7i,GB i"X
Gw'U2m2l;v
    另外，由於機器人可悲的本性，我整理了數據，得出了一個結論。
RW:`0`0z A |X
eKy-t4VjWq     具體內容如下。;ONF,k|

"J n,ws.S1R.F@q     ■施工機器人總數　　……一百一十台
&c$|V.|t U jK+LX P
    ※僅包含在“胃∼腸”之間搬運廢棄建材者。\ OIb2A0][5jx

$|:Y&c+`Vr@8pH     ■分類A（身高）5D(r-tPsi'B9o9l

w:E&U$]#A5IE     不到一米　　　　　　……二十三台
l X/T?2~,H(Czf
t?0{aeAm!K2Cd     一米以上、不到兩米　……八十一台
rZ{a/iJ{&a9H:n 3cq ?_1]]
    兩米以上　　　　　　……六台
x8lg4e/|%X[ )U_6m2P/EE
    ■分類B（規格）
iVX%l{} ]}y Z.P:n)N*[
    廢品拼湊　　　　　　……九十三台S+O;FqHI(n#[b
9P _I2W.B
    二手機器人　　　　　……十七台 FdE:hs8?
O%\w;q-N\'{
    ※根據外觀進行的推測。%P"g|R|)R6G

L3sd"T$[ i3s9Rxa ^     ■分類C（下半身的驅動系統）
i3G%vqLWp)p1@
v'[e6`y     履帶型　　　　　　　……八十二台H2gg5bK;NK6a
*b8u7Na-|V{&N.@S5|
    四足步行型　　　　　……二十六台.fS)m}AQ6F
z e/{q7?`DGBSE K
    兩足步行型　　　　　……兩台6K |6]k7mo(K5s
$sP2Q6|3?"f,o&j,f,YR
    當初，這些只是不包含任何意義或情感的無機質數字。(]}fN$y.Q&L%I S

B'w2~?U'@7C5X9u     但是對我來說，後來這些數字——尤其是分類C的“兩足步行型……兩台”迅速地產生了意義。'x!M Z F+Zz)T2_
HJkLZ @6?'B
    他們是十五號和三十八號。
5g7Hn V ^5L(|(To
y7C\TnWE1\Etw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
.l@4AQ8rXV*Um,[(f I9b:M^-Rg$vI(}
    我一邊搬運廢棄建材，一邊調整鏡片的角度。
\/a}6Ll!A6D j4h
)n H4L1Iu4EX7ie8U     我的視線首先停留在一台身高和體寬都超過了兩米的超大型機器人——識別編號“十五號”身上。5jK0i&xkB

A4~!zr(N!j)Q0S     如同酒桶般粗壯的灰色胴體上伸出了渾圓有力的四肢。只有雙腳看上去像是穿著長靴般漆黑一片。他的巨大身軀不管出現在哪裡都十分醒目。
D X%I0fA/aB:k
3PTiq0{?n%y(f*^     十五號擁有驚人的力量，他可以輕鬆地用雙臂舉起幾百公斤的廢棄建材。今天他也在施工現場闊步而行。兩足步行型的他留下的足跡仿佛是大象的腳印般，形成了許多深坑。我和他的同僚每天至少要被這些坑絆倒三次。z3a9R\&`\H&l){EX
Y f/l.AHH(FE
    我關心的對象還有一人。
*s_x Z1U0E tdE )wN GPs \'qT-yD5I u
    她。} XW8?`NlZ@

h{{2?$tD z     沒錯，不是他，而是她。另一台兩足步行型機器人——識別編號“三十八號”。
4xy"Mq#]s1Nn] c+Y ? K@(Ro;l]o4x
    她的身高比我高出兩頭，根據我的目測大約有一米四十公分左右。她的身上穿著木匠般的工作服，用緞帶綁起了長長的頭髮，垂在右肩前方。她邁著活力四射的步伐，今天也用肩膀扛著廢棄建材，在施工現場不斷往返。
)qg2AD+NOy3} Xbn:QNp)@{X
    在一百多台機器人中，沒有人比她更“像人類”了。她的身體不是用廢品拼湊起來的，四肢和身體看上去都是獨創的零件。~4GH/qGi Q

3z&GG2pe'gx$Ti$h     而且，三十八號的少女機器人與十五號的巨漢機器人經常一起行動。他們有時還會並肩而行，開口交談。
*olJTlL%[4l.t :Mo4oo"V D7j3d
    他們到底在談什麼呢？他們兩個是什麼人？我一邊搬運建材，一邊不由自主地思考著那兩個人的事。
@t7Z S J P2Fm
5x G M0jv+P m     為什麼我會產生這種心情，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9Thg"d6V(p[

6?:v&@e sbq     但是，我感覺只有在視線追隨著他們移動時，才能從殘酷的現實中得到少許的解脫。
;bdV2xp~!Y:V0z 4s,X4F/S/C g
    【第三十二天】
,P^2I(VB/Ef B
(SS*E f;tj({+F7W     自從我來到施工現場，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1L/x#|#^(C&Cx-p
*h,t;^,T P8g ]Sj     直到現在我仍然很在意“那兩個人”的事。胖胖的巨漢機器人和嬌小的少女機器人——十五號與三十八號。
B wJ;J` J,hk2u h^+d_n
    這兩個人是對照鮮明的組合。CI/H:`&gh1L
0g!q#Kw7o
    首先是巨漢機器人十五號。
/H J/dP'k`/n
-m9ZyDZ#rN)ht ^"w7_     他的軀體高大，但是動作遲緩。抱著巨大的廢棄建材大步向前走的姿態雖然勇猛，但是接下來的瞬間他就會被地上的泥灘絆倒。而且他那仰面朝天，如同昆蟲一樣舞動手腳的樣子——說得不好聽一點，看起來非常滑稽。
ChA)mm D y]SO"hN;TY@
    而那位少女機器人三十八號的動作十分敏捷。她會像一陣風一樣穿過其他機器人之間。她的樣子仿佛是貓或松鼠，給人以個頭小卻動作快的小動物印象。
g/{'I(q1umv%u'WH
;t~ c C^#nL!rL     少女每次和巨漢機器人十五號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會說點什麼。基本上都是“喲！”“還好嗎？”“我先走嘍！”之類短短的一句話，然後她還會在巨漢的腰上嘭地輕拍一下。rK6h @c2d

!YK w;U!H     看上去兩人就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
0c2ESWhy
B%bn-B6b a     不過，他們兩個和我之間沒有交叉點。yV$KE&b]F
]{1hj#}0M
    在施工現場，我的其他機器人同僚根本就沒有“交流”的概念。他們只是從早到晚地搬運建材，到了深夜關掉開關，這一天就結束了。這裡只有機器人服從人類命令的“縱向”關係，沒有機器人之間的“橫向”關係。沒有談話，也沒有互相幫助。6v{2OB(C^&}a6B

]W i])D lQ[ ?     可以說話的機器人不只是十五號和三十八號。我見到了很多得到人類監視員的指令後，回答“是”“知道了”“十分抱歉”的機器人。也有人在撞到的時候會說“對不起！”。H$?L~4D],]

Ic,r(px+i     但是，在我來到這裡的一個月期間，除了十五號和三十八號，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機器人進行交談。2w4| Oj+M[4d
x|3ZVGiKw)v N2_
    正因為如此，在上百台的機器人之中，只有他們兩人是特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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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天】
6S+ZLY&^.N7@Z*U;E
)\(A K:E(o:R @z$d b     交叉點突然出現了。那是在我來到這裡第四十四天的早晨。/eD!] qu
;Us;]5@\C }@
    在我把廢棄建材搬到中轉地點“腸”，踏上返程的時候，有人向我搭訕。+o%U*kH;oB P0t
x*@%c EV4e4u.ch4L't8x
    “那邊的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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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qu*by5?(L w1b     “哎？”*~g w!T3z

t k0l/g7m&YX:na5I4w     我回過頭去，那位少女——識別編號“三十八號”出現在我面前。苗條纖細的身體和口袋巨大的工作服。細長清秀的大眼睛正筆直地盯著我。;Bw#VFG&D6c
5bnlGfG,d'K
    少女將她那白皙的臉蛋從上方靠近我。我不由得後仰身體。我的心情已經多久沒有這麼興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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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W$K&r m^!~/N^     “你的編號是多少？”
Q&qR~2HP k)G Rf&ax)q%_
    “……哎？”
BK#Mw'R K4W#g }Y1f;y,u
    我在這個瞬間沒有理解少女的意思。至今為止一直從遠處眺望的少女忽然向我搭話，這讓我很是驚訝，再加上我也一個多月沒有跟人說過話了。bcb}!\:wh"U)z

5|gnAt"D#g     我給出了“編、編號嗎？”這句不得要領的回答，而少女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i4p)G@!?M"H Y
)u&q%C^ C5\+_     “你不記得……自己的識別編號嗎？你瞧，就是現場監督指示你的時候喊的數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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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少女雙手叉腰，微微地歪起臻首。綁著巨大蝴蝶結的長髮在胸前如同鞦韆般輕輕晃動。她的樣子十分可愛，充滿了盛夏向日葵般的生命力和活力。J/}xuB*a
o MP.OWxo~$W*S
    “呃……我……是一百零八號。”o#Q,w"m]/r;h'r0{
We2DQ2XK6m1K*y
    我總算做出了回答。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相信這種無機質的電子音是我自己的聲音。0~$H%lBL"pNz
U*iDx&q'H)HK
    “一百零八號嗎……那就是最近才來的。”少女一邊邁步，一邊做了自我介紹，“我是三十八號，名叫莉莉斯。請多指教。”
1` \/?y a:|t:lT j8[9m].g B!O
    莉莉斯。我知道了少女的名字。聽起來和我的名字有些相像。
$^0d)U Vw M3` ]#J2o
!G#t~2AE9YdK ye{ PI     “啊，不要停下腳步。不動起來的話會被罵的。……然後呢，我有點事想問你。”
;T&Zj#k;EJX1lF;l
:Gk f+{Il4PjC     說完這些，莉莉斯用興趣十足的眼神盯向我。
4n!R3f gR8^
2QR?Z7r'Gt`     “最近你為什麼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a-f+]#{{"I6Q
#A4X(V&Z8p.c     完全露餡了啊。a,Q*@:x1h

h_0@8]O#~;q1r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先說了一句“十分抱歉”。
4Q;s*P8^d +]5f6f$~1XbtaF
    “啊，沒事沒事。”莉莉斯輕輕地揮了揮手，“沒必要道歉啦。我只是很想知道你看我的理由而已。……難道是一見鍾情嗎？” x1L l)}+|A$cA
Ag/j;e T*j"c-t
    莉莉斯呵呵地微笑起來，她那大大的眼睛溫柔地眯了起來。她的長相十分稚氣。大概比以前被設定為十五歲的我還要年幼吧。0H0s(z5K1cU7}

+u.AVDevpoS0d     “呃……那個……我很在意你們兩個。”
:\%f){_'c&}7I x @1BEx
    “兩個？”:QD;l b6uf9N

o"u9Z AVx6_I4W;O H     “莉莉斯小姐和十五號先生。”
6n'a)o#Ig
'K*n,s N4g2H2H:B     “十五號……哦哦，你是說沃爾科夫嗎？”
K.M$lki
nu-`M@0Pn     沃爾科夫。這時我才知道十五號巨漢機器人的名字。
%R/kc }+B(].^2`5f9U
KLCY L6OxS7P R6i     莉莉斯繼續質問：“為什麼感興趣？”:E(a3]"cy`"S

dKj5l5?$l@C'J,[     正好這時，我抵達了“胃”，就在回答之前先舉起了廢棄建材。莉莉斯也把建材抗在肩膀上。然後，我們轉過身去，向“腸”那邊前進。
N0@vV2fz
z[*I(E{O3w0J4C     對話再次開始。
eG6G#[wpBCjA\ /}f1G'z+eY-b
    “你們兩個的關係好像很好。”
Hf'I-U|d{EC5~ k"K+hg{K*e)L
    “咦，看起來是嗎？”V1n[-[ b%[p$@r
!]|T%s5Cimf
    莉莉斯的聲調稍微變高了一點。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似乎有些開心。z2wj4PQn;[7c

&yPn6OM     十五分鐘後。n]&I&X/Ntt!Fc

AX:dQb|iPS     “……哎？就是說你一直在跟蹤我們啊？”
2Xlh&L-f
,B:E'G$YYWJJ     “不，我沒有跟蹤……”5@$U/mjh|7PX

-T_1L,^9t O     我們舉著廢棄建材向“腸”走去。莉莉斯已經跟我並肩走了三個來回了。
?v^"K9LA
3~7?^[cI.n     “沃爾科夫先生以前曾有幾次路過我的身旁。但是，那個……我被他無視了。”
1Y j1se@;~!R
![FA p9]     “哦，這個啊！”莉莉斯聳了聳肩，“那個人的視覺和聽覺向來不好。所以我想他不是無視你，只是沒有注意到而已。”
2h Y9R)F Bk coiQ$M n0S1gZ@/w5H/}
    莉莉斯乾脆地把沃爾科夫稱為“那個人”。聽上去就像是長年生活在一起的夫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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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D8dRR;`}Yu
'h6Axt2X     “所以說，叫那個人的時候要這樣做。”
!~JFkKK`Z{
G F-vb-G c     莉莉斯說到這裡，就向前邁出一步，在沃爾科夫的腰部咚咚地輕敲幾下。然後，她像是要走進公共廁所時一樣，這樣問道。
-s|9h-LK8UM~[ #wF:S7Q)m6q"e&F
    “裡面有人嗎？裡面有人嗎？”/\zt(\v;sF K|$t+@9b
$kS{Ge7y
    沃爾科夫忽然回過頭來，說出了“哦∼有人有人”的回應，就好像他真的待在廁所裡似的。6Tc4M O Z2Z
9}nQ ~3`lG"X
    “你看吧∼”莉莉斯對我露出了太陽般的爽朗笑容，“想和沃爾科夫說話的時候，就要這麼做。不然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注意到你的啦。”}%U~lr
w:yw.tW2h
    “哦……原來是有訣竅的。”3~)[r%^ ]d[$K

t3l1{.iaW$euXn     “這個人呢，以前是作為軍事用機器人被造出來的。所以……他在戰場上發生過不少故障。”)r2M"rbI\1TU
l'Q(TTo}/M
    “莉莉斯小姐很了解沃爾科夫先生。”'cBOLdQ

]5Bc ?#m+c}#h S@     “打住。”
y(f[6n _ y*z d $X3t&hz q@*f[
    莉莉斯用沒有拿著廢棄建材的那隻手制止了我。 yc N!I+a z)fl
a ciB r(mp@qX_j\
    “那個莉莉斯‘小姐’的稱呼，能不能免了？”
~stF-R+r$? ] ei&z%^4O T_
    “哎？”q6e/]*?r
c8`S/je
    莉莉斯的眉毛微微上揚，她用那雙兼具稚氣和聰穎的大眼睛直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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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6^j8eR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用加不必要的稱呼。我是莉莉斯·森萊特。”?~EC!^]G

NP$QJIN5NZ^"P)wU     “森萊特……好名字。”
jkk*M)b x "y[0S$]Z"A#@$sW
    我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這是一個非常適合像太陽一樣明朗的她的名字。.qsPO{

S&zB\ZH     “是、是嗎？”莉莉斯的表情很開心，“……對了，這個人的名字叫沃洛科夫·葛洛希。”:h#A@l[9x
D7A"`"~6r Z)cS
    “不對，是沃爾科夫·葛洛希。”——巨漢立刻回過頭來糾正。M:w'y"s#b#A~2y

io1F/}&O%?urn ?d     “咦，你聽到了啊。”'zI|Wfq*N]Nu
$p%l4E3^Zq!x
    “莉莉斯，名字，弄錯了。”
6\F_7Or0V M L3h;J U
    “你幹脆改名成‘沃洛科夫’吧？還是這個名字比較適合你。”
5b A3eo4z CA;t4p4qu$@5n
Q2|7DH2tO     “沃洛科夫，不對。沃爾科夫，就是沃爾科夫。”
LKs9s3M,mdU^ /bw(B#m| _O
    “真是的，跟你這傢伙真的沒法開玩笑……”
P"iJ%h8sp
]4nB{ OR!r5t~     莉莉斯露齣戲弄人的嘻嘻笑聲，向我回過頭來。
*Cs0ga5rtb#Ma
R{2D3`OR.\ o4~X     “對了，你也有名字吧？看你應對自如，以前的‘出身’應該不錯囉？”[7Z^ms7VC
(Ni8K}| O
    我久違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h$G-V;\x
&Et_z4v8D
    “我叫艾莉絲。……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
i^+L3H o4S7G8@
,Q[3|!f5Rl Wx-A:s     “艾莉絲……？咦，好像女孩的名字。”\jN }I2Y$C
{1yP9i&FS
    “呃，那個……”]x+t}eR

dp4R&h1U n     就在這時，現場監督的怒吼聲飛了過來。x#Q8f,lD4M"iELc

(|l-z+Z'Vm8R%i$K     “喂，禁止私下交談！十五號、三十八號！還有……一百零八號！”4eB$x$AE d6?XwI9BC
*I P$LZ4W Z
    在大聲高喊“對不起！”之後，莉莉斯向我吐了一下舌頭。
C.`s4n#u
4\fw)k:V%|e     【第五十五天】
SV J$I [q /kMU"R{yc
    後來我和這兩人一起行動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多了。他們是我來到這個施工現場後，最先結交的朋友。)Qacb:TS#F"Gv
]P4s5UZ
    那場“雨”依然沒有停。在我單色的視野中，始終還有沙沙的雜音和無數的白色縱線。:ho7? aMg'nW8b
T2{ @ aw"m-G
    “然後啊∼”
^v-^y*R U%xx
,B:tYL/g%U'}h     從“胃”走向“腸”的途中，莉莉斯在雨的另一端開心地說著。她就像是個話匣子。DI BMGi?
nS8o j'P Kp2l
    “現場監督大喊一聲‘喂十五號，不要呆站著！’，就踢了沃爾科夫一腳。”
8iP.fQj(IGJ +cn {_1{x
    我附和說：“是嗎！”
4p h^c I8v/[
;c f4q_/`     “然後，你知道那個人回答了什麼？”;A#t+H'^ f)AX
C H5rdH
    “答了什麼呢？”Q7G_tCZl

EU;T0E C/S$eK     “他說……‘十分抱歉。我現在就坐下！’對方說‘不要呆站著’，所以他就坐下來了哦？於是，他巨大的身體就壓向了身後的監督。”
Gr NM yq E@ _ K(K@`/Og
    “那還真是危險啊。”[)PIWN`
D| J7hUX\L;y
    “當時監督發出來的‘呀呀’尖叫聲實在太有趣了！”
1z J?2[(w9cV4_Sf"[R
'J:S0K A|(AxC.m     “那還真是傑作啊。”8M"vi!u0cz yr

t%pgY(|*N P     莉莉斯大聲笑了起來。看到她那太陽般的笑容，我也變得愉快起來。
/QZ-Ha+L&{@ kO+~VM0~
    “這麼說來，莉莉斯是怎麼認識沃爾科夫的？”ytHjv6t!pu:|1B

C D J J?5x.X}f     “哦，這個啊。”莉莉斯挑起了俏麗的眉毛，“沒什麼大不了的啦。我們是在這個施工現場遇到的，大概是在一年前吧。我來的時候沃爾科夫已經在這裡工作了……我就覺得有點像。”+PW#[!h!B4o
9w,A T x'W;z#{R*S4n
    “有點像……和什麼人？”
`:Vl qA s~L)R^$^ H*]/?
    “以前的熟人。那是一台名叫萊特寧（Lightning）的機器人，有一段時間我曾和他一起在廢鐵店工作。那個名叫萊特寧的傢伙個子很大，而且也很遲鈍。”
A.ZX6Qzk
IuT0a|7o*m ^/X(Q |     這時，莉莉斯的視線投向了遠方。 [.cIVI _K.d

2\Qe0^)Z?Qn     “所以，我才會一見到沃爾科夫就注意到了他。……後來我就和他搭話，總算開始了交談……”
!h3D6_nN8Aq
"k9|g!b vs     嗚嗚的警報聲忽然響起。這是宣告午休時間結束的信號。不過午休是隻屬於人類的待遇，我們機器人沒有休息時間，擁有的只是晚上的充電時間而已。Y!nh]:N i+I
~)K2R(M$vE
    “那就待會兒見了。”
`sl F ?:MA #kN P hhO&@u7T
    莉莉斯離開我的身邊，輕快地穿過前面的機器人之間。用緞帶扎起的長髮在她的背後活力十足地跳動著。
&V/HFT(cW
Lm1RRv     我看向她走去的方向，只見一位身軀高大的巨型機器人正在一步一步地前行。那是沃爾科夫。他今天也用巨大的腳掌到處量產泥漿小坑。嬌小的少女也依然一邊輕敲他龐大的身體，一邊詢問“裡面有人嗎？”。-~2GxdS`;m5N6u
+c,Z uJZ:g
    我注視著他們兩人親密的舉動，心裡不由得溫暖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這種暖暖的情緒了。:y T5Fad3WR

$k8c_ v5]E9a     我在心中感謝著他們兩人。雖然我仍然無法接受自己現在的容貌，但是我已沒有以前那麼迷茫煩惱了。他們兩人接受了我現在的樣子。老實說，這讓我十分高興。
FutQD&Q s,m.T$CM4?0cb DU6U
    如果我有表情，那麼現在我一定在露出微笑吧。 s&aLms

Wv5EF&N&b     ○
l"fe zI)mp!j*G
S0SIV tsH]     這一天的勞動結束後，我們像往常一樣聚集在倉庫裡。
$S^ej5]
!` IC wW$o!Z,`Q     我們不會按照識別編號排隊。因為我們被關在倉庫中，主要是為了防止被偷和充電，至於坐在哪裡都無關緊要。
sDL[,TZ }T+y8f"W|9k
    今天，莉莉斯就坐在我的旁邊。A5b6Xd-Q
y)a Q&|Z)`1^.E
    “喂，艾莉絲。”h2}Qqb

#\o U(e#wdgN     “嗯？”
.?&w$Q{-Ka ,c)^u [}+@
    莉莉斯小聲說道：“今天晚上陪我吧”。她的嘴脣上浮現起意味深長的微笑。Bu3T4NKPr

&gs$KeT1W2D:E     “哎？陪你？”
:ufX e ^ N
0mZZXT"TVf$L4r     正當我想詢問她的意圖時，監視員已經來到了附近。
!uP-d b'~v(X f-je 6W}@sF3[ P!xG
    充電電纜被插入身體後，我的開關立刻被關掉了。等我醒過來就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本以為會這樣。e C `g9M@8I2Mj
Zim |,IJ.T*?
    ——……莉絲！
?:l3\hU6zplS5v KDxSz6D5iM.wg
    我聽到了某人的聲音。JnFw+pO+G'^3h
]:t4X'HQ.c6D q?
    ——喂，艾莉絲！
kM%b&f3O1D L/Vk!\0Q#ap
    在一如既往的小雨中，我睜開了眼睛。G"L*Wy0Nx7a B7S f;j

5J `7F)d_a0F     雨的對面是一張熟悉的少女面孔。,zc(Y;Aw

U [V n.@H4z     “……莉莉斯？”u8ho?0i;k xp
3F$dekMnr[
    “啊，你總算醒了。……你的啟動時間很長啊。” WY&~9H b

_Nbn;e ` ZG-s     莉莉斯把充電電纜從我的身體中拔出，啪嗒一聲關上了胸部的蓋子。4AU)uq7s&V ^
z'd PR;AL2JM
    這時我才注意到，周圍還一片漆黑。如果是平時的話，陽光會從倉庫的窗戶射入。w(`Id9gJ
H0MK1I(M!yr;R ]
    “……咦？晚上？” Y}g@nf1D w

3Y'siS/{U5}     “對，現在還是晚上。凌晨兩點左右。”
J{"\N!i`E
4?l @*n*Pd     “凌晨兩點……”x5H;NWL5Z$^

4S2@t{tU     我環視著整間倉庫。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時間醒過來。
$_A V}M;A`&Z v /z,ed3mh
    “艾莉絲，我來招待你吧。”
v[Fc'i{0ED 5G x/e\ ~
    莉莉斯露出了開心的微笑。O NtM fj)Qw
4q5Z(vyB2~s
    “……招待？”0G P"l)oais }3@6L
8GM$\sOK LmWU4E Yu
    我歪起腦袋。
R v3as0^ c*UYoxB
    於是，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向後退出一步，像是在邀請我參加舞會一般，向我伸出了潔白的右手。9h*QF*nJ

7dmw3r1M]"a,v     “歡迎來到深夜的讀書會。”2fnn'`4h7LGr
{ohd5H*X.N`1mE)A
    夜晚的倉庫十分詭異。z"FjQ,hQw

&l8H er%S#\i*a     我的同僚機器人們整齊地坐在墓石般的充電板前。當然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在一台又一台的機器人身上，充電燈像是徘徊的幽靈一般忽明忽滅。我和莉莉斯在上百個幽靈的縫隙間不停地前行。
6E\!hiXO*u .p1f+B e3g;_ x
    在幽靈行列的最優方，坐著一位熟悉的巨漢機器人。一根粗大的電纜像是尾巴般插在他的臀部上，證明他正在充電的插頭燈泡發出了閃爍的光芒。
)Lp\T$ZQ3Z N*c4_g!f
    “嘿咻！”4[uMA8R He

+d,r1m)f g     莉莉斯用雙手卸掉了沃爾科夫的充電電纜。接著，她打開他的胸部蓋子，把右手伸到裡面開始摸索。-PST!k t C.@:I

%_\l4[X3Y@2T:~ e?8O.C     幾秒後，嗡嗡的低音在倉庫內迴盪，沃爾科夫的眼睛亮了。9\ l-cH(@2O$|
^E+E&q;o:e
    “快起來，廢品。”;w_L B5@
\(|.H u+Eo
    莉莉斯又罵人了。
uWJ!H*G$C3q3`
8Z^ JYF&G$B$W     沃爾科夫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說道：“沃爾科夫，啟動中，動不了。”
&y2n^+x P] 9Hl)Fss @'P3y)v
    “噓！說話的時候小聲一點！”$R5Z`E|

{)h]hx a&S[ ~"Z4R     莉莉斯壓低聲量提醒他。
#X7ls v"I
quJpw'v+N2_     在等待沃爾科夫啟動的期間，我問了一件自己關心的事。.juIX6?

8|-g~z,si#U*l     “為什麼莉莉斯可以自己起來？電源明明被關掉了啊……”2M&X^]j

'|K] QRhW     “啊啊，這個啊。”
(f*aOZ UoxV 8O6FO;P}'B
    莉莉斯得意洋洋地用大拇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c"s5yW1z7hx
c6W&k3pJ2NQ9D     “我的電池是充電啟動型的。也就是說，充電結束後，開關會自動打開。”
T{k"B_Q
"y/^"ub:ktZ     我不由得想到“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就算被人類按掉開關，她也能自己啟動。但是，我的腦海中很快就湧起了另一個疑問。
6Yd(O;A5Q(JV H gv$]~C%z q%]
    “但是，你的充電啟動開關居然沒有被人類沒收嗎？”oh%z5Tyi:`
.~ K1Kzgf6U
    如果機器人晚上可以在倉庫裡到處亂逛，那麼特意關掉開關就失去意義了。
jM'`M!T u&vj5hmy(Z
    “沒關係，很簡單的啦。在施工現場待得久了，會有很多搬運工具和零件的機會。所以，我有時會順手牽羊。”hg-L g.H

G:~4Kw&B Xw BD2[     接著，她自豪地開始講述自己從施工現場的廢棄建材裡面找到了很多生活用品（只不過不是太髒就是壞掉了），書籍和音樂CD，還有錄音設備的事。開心地介紹“戰利品”的她沒有一絲愧疚的樣子。我帶著半分佩服，半分無奈地問道。
(}T-s:e\$m5Xm7x6^
x~D3T"f)r-da     “可是，機器人是不能做違法行為的吧？為什麼莉莉斯可以偷東西呢？”n7ZiO$hq}

0`v#X"uc DE L     “哦，你是指安全電路禁止違法行為的代碼吧。那個沒問題，因為我——哦。”"]&F;nR;b
'T0QV_H2B0[~#B8{u
    就在這時，沃爾科夫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的巨大身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倉庫中拉出了長長的影子。他那發出銳利光亮的雙眼在黑暗中顯得魄力十足。
?&g^%H(q&PE
n)l4m.q6k/e9[     “算啦，細節問題等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先移動吧。”
v9V6zo l.]0p5S3E
H1E K)J)S.um-tD     莉莉斯向倉庫內部走去。wI]6\ @d `P2R8W

%MwzTs-Ww     “那個，充電只充到一半沒問題嗎？”pXB2SE|

k0Q^g@^+nN     “沒事沒事，只是兩三個小時的話夠用了。” l/v?d%_&~i8Y

7Q:h#A.o{     “哈啊……”
.x d)O]P n5R)CO
0WW"_mP     我轉動履帶，跟在她的身後。沃爾科夫也跟在我們的後面。u(AA[!j
m rgWGLh)xS$Z&X
    倉庫內部堆積著廢棄建材的小山，履帶的殘骸和像是人類四肢的物體被丟得到處都是。那些大概是機器人的零件吧。分量看上去都能開兩三家廢品店了。qX{Cm3k*tV
A Jd1Tjz'py
    我們分開廢棄建材的小山向前走去，沒過多久就來到一處開闊的地方。只有這裡的建材被推到了一邊，空出了一個三平米見方的空地。在木製小圓桌的下方鋪著地毯，如果不關注它的破破爛爛，這副景象看上去就像是電影中的擺設。
tm7f2IN.z8[4Ex y$A(C,C?0pg4g'u
    我們三人圍坐在桌子旁。
6{5YX:b#a E,F9f(s4A7|7K
    “倉庫裡還有這種地方啊……”e$as_%FHH6wZ
)QC,`B G)Tr
    我有些驚訝地環視四周。桌子周圍全被廢鐵圍住了，看上去隨時都會發生塌方。m$z)L}4K"[\3b.fu

/Mkk7H I5f     “對了，艾莉絲。”
r_;h6y[s
7{9Q0d*G9Q6W     莉莉斯用手在桌子下面摸索著，拿出了一本厚書。zA!OPx1q`0T

M*e\q0f-ab6P     “你認字嗎？”/\{-wg$pe~\

1HaZ sa,L     莉莉斯取出的是一本兒童文學書。我念出書的標題。9Pov P+Yp[M4^

k9lGUX`cu     “……三流魔神維薩·達克。”5b@{;jr|P,I
~,jT/z9J
    “太好了！”莉莉斯眼睛熠熠生輝地發出了歡呼聲，“你會認字！太厲害了！萬歲！”
Y,p(Ac I
&Fv9a+B'Sx"]{rAe*v     “不，這只是小事一樁……”
"B~*ggiu(fC F[R :fJ.e'P9V3JNUY
    聽到莉莉斯誇張的稱讚，我不禁有些害羞。書上寫著“適合八歲以上兒童觀看”，所以並不是十分難懂的書籍。NdY;g @

$ob e \P K `     封面是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年輕男性（是位相當英俊的美男子）裝模作樣地靠在墻壁上，他左手上的白色戒指閃爍著光芒。雖然我只聽說過標題，不過這似乎是一部非常有名的作品。psVr9A*T!k8E
;ha-`q%e!b A
    “我最近剛好沒法識字。語言解讀部件發生故障了。沃爾科夫倒是能讀，但他看不清太小的文字。……所以只能這樣。”
,n-P$h"cPB@3Or9Jge eK$R%IYs
    說到這裡，莉莉斯打開書，把它貼近到沃爾科夫的面前。簡直就像是讓書覆蓋掉沃爾科夫的整個視野一樣。
0p%{M5T;HSy5t g"l!PRbk?1n
    於是，沃爾科夫說出了“魔”這個字。莉莉斯移動書本，他就說出“神”，然後重複同樣的步驟，他接連說出“維”、“薩”。
,R%v te-Jreq+e D2Iak:\.A F
    莉莉斯合上書，聳了聳肩說道：“他只能像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讀。……所以讀到五十頁就花了我三個月的時間。”
L,D{"}Sv0B9}3_ h
k6\ `Z,[-PX.O     “沃爾科夫，努力了。”巨漢機器人挺起了胸。8s/?g$o:JXL6{*W

s?-JdQ/~!X{V     “嗯嗯，努力了呢∼”莉莉斯像是幼兒園的老師般微微一笑。
!tv'v)h5? cJWd@u
    “沃爾科夫，很厲害。”
l4}\+bUw4Cn
VB l*V.~t@     “很厲害很厲害∼”2^/a)Bx#P"@]T

~7Z K,T ^}     莉莉斯站了起來，如同在哄小孩般摸了摸沃爾科夫的頭。沃爾科夫看上去也很開心。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w(|6xDv/n&_-v.Q

R U"~[pUN|o     “然後呢，怎麼樣？”
}+wW8| KKX
{"S/q6Hq0[ ]     她仔細端詳著我的臉。
#{2ORE c/u%A1x]$U H`
#L"?+_fnR     “我會向你道謝的，能不能幫我讀這本書呢？”
Lk0[_2J"k!J)a "Yfm ik$eB,g&]
    “嗯，沒問題……”我從莉莉斯手中接過了書，“從哪裡讀起比較好？”;@Ke$PI{xS
CQ;E"?,\
    “希望你能從頭念起。這麼有趣的書一口氣讀完就太可惜了。……啊，沃爾科夫，你現在就回去也可以的哦？”
2zS4Ky+j
jm6e w ]Hj'f w*D     莉莉斯用欺負人的聲音說道，而沃爾科夫的眼睛變亮了。s+Ezsd
,`Dq4Bu1YuA.V
    “沃爾科夫，也想知道，後面的故事。”0x#gU.{~r

.O.TX!yN3W_m     “哦，是嗎。”+If I,t@1c

ZAl`b$C!{1Y&W     “只有莉莉斯，太狡猾了。”
0j2r { y,`)in !}N3kZa-u9zV6R
    “開玩笑，開玩笑的啦。……跟你這傢伙真的沒法開玩笑。”
lAUc3o3u 6lKS^zTt"Zg b u
    莉莉斯咯咯笑了起來。每次戲弄沃爾科夫的時候，她好像都很開心。s;|i|$Mxg D6^eCAi

B'F)].E+@ur     “那我開始讀了。”我把書翻到第一頁，“三流魔神維薩·達克。系列第一卷《無法使用魔力的魔神》。……呃，序章。”
r0nK\*c$d)b5bh _ u0v/\x#Hze7f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開始了“深夜的讀書會”。
k!J'wl E0M'|l MkIVE%p
    “‘然後呢？’達克用冷冰冰的聲音說道，‘你說毀滅世界就是魔神的工作？’聽到他的疑問，戒指毫不猶豫地答道：‘正是如此，達克大人。’。”
h lo1d/a(U.QBz
C X8K{p.J     我緩緩地朗讀著書本。
D%j3i xkn+C:K *S*YvK#`0O P1oS
    莉莉斯坐在我的身旁，大大的眼睛閃閃發光，從桌子上探出身體傾聽。沃爾科夫只是保持著沉默，偶爾眼睛會閃爍起光芒。兩人好像都很喜歡這本書。 ]-]Ox;Z.[Wn1CB6h
J3bt4FL vjI
    讀了三十頁後，我大概了解了《三流魔神維薩·達克》的故事梗概。
?tSW;Ym^&IE -zC}R-r)r'l3H4JP0T
    主人公維薩·達克是魔神。他是支配魔界某一部分的領主，出身名門，但是他自己對魔神的工作沒什麼興趣。他的畢生事業不是使用魔力侵略別國，或給人間界帶來災禍，而是修理在魔界各地收集的道具，讓它們能夠再次投入使用。}5X Gq*jao/q;n

}3FJ5m&gyI$C     侍奉達克的魔法戒指名叫“芙洛·斯諾”。她是一枚如同雪花般潔白的精美戒指，聲音像是冰塊般晶瑩剔透。一本正經的她經常會訓斥總是修理道具，把魔神工作拋到一邊的主人。但是，達克今天也把工作忘在了腦後，根本不知道吸取教訓。他躲過芙洛的耳目偷偷出了城——$Z9TqFDF"R
-\oM\ aTU [
    “艾莉絲，接下來呢？達克說了什麼？”
9ZKWs.J9a5_
1m pH c}'Pm%GvM     莉莉斯拉著我的胳膊，催促我繼續講下去。我剛剛念到她還沒有讀到的部分，所以她才會連珠炮般地說著“快點快點”“接下來呢接下來呢？”催促我。-P%x&BHC
qE7a"~Z+Qt
    “好，那就繼續囉。……‘吶，芙洛。我的魔力很弱。所以就算對魔法道具稍微有點依賴也沒關係吧？’達克以一如往常的懶散腔調對芙洛·斯諾說。於是，芙洛立刻用不高興的口吻訓斥了他。‘這只是藉口吧，達克大人。您的魔力不弱，您只是缺乏鍛煉而已。啊啊，太可悲了。這樣下去，您就無顏面對逝去的列祖列宗了。’”xP/I(Y8u.r B5|F
8A{a~9q
    在他們交談後的夜晚，達克躺在床上之後，撿回來的魔法道具卻忽然變成了奇特的怪物。而這隻怪物潛入到達克的臥室——Q8YT#eT gg;l5@"a

'hEH%BS#_D/b     “噓！”
k(`RG5neQ4HZ g/p| Nyt%{4sw&[!s(X8^
    突然間，莉莉斯把食指伸到了嘴脣前。/H3P(\k{I w Mk7i*~
F#o)|!?!J
    “關掉燈光！”9xPxa]

5AO{0O,]_6R q:j     沃爾科夫立即關掉了眼睛裡的燈。我也滅掉了視覺裝置的照明系統。
3yk:r z$Xa/Q O*v
,d4^ouBm!{+}     “是巡邏。”
0Z:U~/f"V6q5zQ$N
n }NVK4k     莉莉斯的食指停留在嘴脣上，她把犀利的視線投向倉庫的入口。/p;{ at2J ~ ^1Eah
Z;r?)u6ypR-[S
    於是，我看到一道朦朧的光芒在倉庫內移動。大概是拿著手電筒的警衛員吧。探照燈在靜靜睡眠的機器人身上左右移動。5iz,VYo2y V1R%@5k
!A GW w n*u&f
    因為有大量的廢品堆在周圍，從入口那邊是看不到“這裡”的。即使如此，每當燈光照向這邊時，我們還是會緊張得渾身僵硬。
%L,yno^kxiVG gA5{8O"C'M'A(D N.n
    五分鐘後，從廢品的縫隙間窺探外面的莉莉斯輕聲說了一句“好像走了……”，便回到了桌子旁邊。
Y"T fO l+R"ox6QOg lR"VS4tZ^
    我松了一口氣，輕撫胸口。沃爾科夫也發出了“呼∼”的聲音。eRM4^(X7Q|ay
"}P;ix&y|
    “居然沒有暴露呢。”/H1Wj8D{Pw CL

5U*H3A0N-\u6yjo     莉莉斯以輕鬆的口吻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巡邏只是用手電筒照一下就沒事了。他們不會清點台數。”` f6Urj

R[n|/aT b     “如果被發現會怎麼樣？”
yMD%S4x4^tZ
DgwI:It6?,S{ otu(L     “誰知道呢……應該不會直接把我們拆成廢鐵。……不過，至少這些東西會被沒收吧。”
6Nt} P!M8?@Z {VK8L/K[)D*L
    她從我手中拿過書，藏在桌子下面。W8b)@ F_

$A0T9bW+f*t-ES     “不用讀下去了嗎？”?%kZ1U6C"s!`/S

k xU#_-Z(?xD1Eh `S     “雖然我超∼在意的，但今天就到這裡吧。如果不把電充到最大值，對方可是會懷疑的。” Ii$k'wFQ"y
$t/J3[2ZDf*M
    今天的讀書會就到此結束了。 yx)NH#q
g3j!J@V;l R7b:F
    達克聽到奇怪的聲音並睜開眼睛後發生了什麼，要留待明天的深夜兩點再繼續。
:W/O v8\@,]d| B]
%{yS)VBT`TIe     【第六十九天】P7c8Vq*e%~%F*_fy

kN lQ?Dl*p-E     在整個天地都是煞風景的單色世界裡，今天我也在繼續勞動。從未停止的雨，和漫無止境的往返。iZ;T+pv4G

vl`T eQ$p     莉莉斯有時會來到我的身旁，在稍微交談幾句之後就先行離開。#b i/@,E6X#b s!I9D b

"[/FX/V6J4u hZ6iM     現在我和沃爾科夫也基本上可以交流了。每當我輕敲他高大的身體，問一聲“裡面有人嗎？”，他就會回過頭來，說出“哦∼有人有人”這種怪異的回答。P4S/ub{ U&} }w^1z

gOC{0Hz)|F+{     到了晚上，我們則會迫不及待地召開“深夜的讀書會”。在我開始朗讀的兩周後，我們就迅速地讀到了《三流魔神維薩·達克》的第六卷。整個系列有八卷，所以我們已經來到了終盤的部分。概括地總結一下從第一卷到第五卷的故事模式，差不多就是“每一次魔神達克都會偷偷離開城堡，帶回神秘的魔法道具”→“被魔法戒指芙洛·斯諾訓斥”→“那個魔法道具其實是非常厲害的東西……”。每一卷裝傻的黑衣魔神和正經的白銀戒指之間的對話都非常有趣，不只是莉莉斯和沃爾科夫，現在就連我都沉迷在故事的情節中。Hh!w%EL!B

IE&m ] h)RjM#A     但是，這本第六卷和以前的模式有些不同。達克拋下芙洛踏上了旅行，他們已經有一個月失去了聯絡。隨著時間的流逝，剛開始還十分生氣的芙洛開始擔心，也漸漸地發現了自己“真正的心情”。平時總是訓斥達克的她，其實——就像這樣，兩人的關係有了一點進展。
pKoL:W+A dg8p/bcs[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之間，我來到這裡也過了兩個月。這也意味著博士已經去世兩個月了。
U'b5| x ~V*L 8cghDjK"D
    關於這件事，還是不要深入思考比較好。
6v,[ t/W#Bt1Z `#VfZ!Bu aE z j
    深夜兩點過後。
+zroiw q U$c7u4ra?M
    在被夜晚的黑暗支配的倉庫內，機器人們的充電燈像螢火蟲一樣忽明忽滅。倉庫一角被像是朦朧月光的光亮照亮，這裡是我們小小派對的會場。
2i5S:zPO'Y /Y ~ E"}{y9c^2G
    “把剛才那一段再讀一遍。”!@*gdm#I
yx w(V:}].m
    莉莉斯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我的手肘。她如果遇到在意的部分，會立刻要求我重讀一遍。 SU2B4pg
:E_nk)Z`e
    “芙洛想到。至今為止，自己真的幫到達克了嗎。”
#so5Qj8x-F i V5R;a$S
    “嗯……”'d;Qj:O-i k U;\a

8y `#_sQ4[     莉莉斯抱著胳膊歪起腦袋，看起來她有些無法釋然。#|1src:t+\)D
A@&W^"Wy
    在這部作品的故事中，最近魔法戒指芙洛·斯諾一直很煩惱。QUv ~x#e6~
T9~dF~9k&H
    從前一代開始侍奉達克家的她對自己的教育能力很有自信。達克雖然嘴上會說難聽的話，但是最後還是會聽從芙洛的教導，不會真的讓她感到困擾。就連讀書的我都有一種“啊啊∼他們兩人其實非常心有靈犀”的感慨。9rhN,R9g ZI*Y\

O0}m!_o f?     但是，這一次達克卻拋下芙洛不管，一個月也沒有寄信回來。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變成孤單一人的芙洛忽然不安起來，整天都在思考。至今為止達克一直都作為魔神在努力，但自己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只是一個囉嗦又礙事的存在？而且，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對於達克的愛意一定會給他添麻煩，這使她煩惱不已。3X O-s8W\F?\8H

_`/p4n~F8|4i     “……芙洛·斯諾她啊。”
F[ PU6E A5C,Y
1O Q&` Cd;eLG @     莉莉斯靜靜地說道。Y6TzR)gCx5K0v-b
Q$I.^ m'c
    “該怎麼說呢，太操心了。她和達克在一起度過了那麼長的時間，應該對自己更有自信才對啊。”
-F|%Dn)H `/J$|+o#N
    莉莉斯維護著煩惱的戒指的立場。我也有同感。
6\U;D(I U3e\9O u %BR+O@5]%h5{ |)M
    接著，沃爾科夫提問。.t C cq3n7x"?sP
$S;\]1wKPz+F)V
    “可是，達克，沒有回來。為什麼？”
1e:J;^/le&vs(a$f x.{D*vvDJ`
    “那是因為……”.e x A!]l%ep
$r I @nNQ
    莉莉斯難得一見地語塞了。最近莉莉斯已經徹底成為了芙洛·斯諾派，總是支持芙洛的做法。
,g:Z+g&p.} K
*G i#@weq'rL4j     我沒有莉莉斯那麼擔心。達克雖然孩子氣又隨便，但是他的本性善良誠實。所以，他一定有不能立刻回來的理由。^t_o(Pm z[(vd
a&TG(S#DN
    “艾莉絲，拜託你繼續讀下面的內容。”k \(\ ~5|$o6Q
~"vGVbmDOh
    莉莉斯戳了戳我的手肘。我舉起書說道：“那就繼續吧。”
C hc8W/vT/m1B
zijbBwq     就在這時。
)[P-q:@K.?i lt
0DI Xsa     “啊……”
`w!I G fO
{?"g:Zn6Q     書就像是活物一樣從我的手中滑落。PA_1Z#|Yu

b~'Mc3E5Ic4P$Y9H     “咦，你沒事吧？” nbZzBLb3Dy
~B+GNRrV}3~
    莉莉斯撿起了書。 Y6_ |6NbQ

8o2~ nh4dV     “對不起。”
\M1AD1\
.V u,HS6i$W7N E     我一邊道歉，一邊接過書。最近那場“雨”越來越嚴重了，掌握距離感對我來說有些困難。
4a.U'Y-xl`X1I4s'a.{@$u
7A\p Cp!u%cwj     “芙洛想到。至今為止，自己真的幫到達克了嗎。然後，她又開始思索。”
j!o[/o.KX\7y(D]P
4ARQv&v"Jg     在雨中，我的視線追隨著文字移動。如同飛機尾雲般的白線在文字上方交織。'a*l2yKyf u

&RKu0s6E8O5W|     “如果幫不到達克的話，自己應該如何活下去呢。”2cK&IeW
n3AAM"A t
    讀到這裡，我合上了書。
Y-Vo f6}X&y+o!jU
2p;yuk4Z2Uc!i'K     “怎麼了，艾莉絲？”
2mY/Ec_;XID ~C Q'x [Sg.Fxd
    莉莉斯驚訝地盯著我的臉。6ilI0u~ SB"H `

_ E I_kxo(mn;|     我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fJ P)GlL$n|
^y*j0kA(W$b     “剛才這句台詞，你們不覺得很在意嗎？”o'J*HE S^Qp&@

0yq;\jB4_$A6C`     “哎……哪一句？”
~![.T*GU&d+\Gj'S
l4[o-]\ A*Kv     “幫不到達克的話……這個部分。”2_M HJ9WRc2Y

{ Xr5\urSz     芙洛·斯諾的台詞就是我來到這個施工現場後一直在思考的事。7N6j&p7B^'z1~

Pwu U F'[&T W     ——如果自己發揮不了作用，應該如何活下去？
1c|5Lxd){ 1W!O G-w&?
    每天都沒有休息地不停勞動，到了晚上就關掉電源開關，到了早上就醒來。然後一天又一天地重複。這樣的日子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幫不到博士的我，還有存在價值嗎？5By!dl}#vbzh
2}T:d&vZ
    我的疑問和芙洛·斯諾懷疑自己不能幫到魔神的煩惱重合在了一起。
QPG^tN Qp (m,p X6~0K/M r
    所以，我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_T1k _Ly"sn 6x!l-d6?RpTq
    “請問，‘活著’……究竟是什麼？” gn[,V{0Z0O

/_Sa4Bb*go     最初回答的人是莉莉斯。*U$f]Pm

e[:v:LpN D K(Av/t)dYr     “唔……活著……”"Q(Y(OVcr x%ES1~
qs3itJ
    她為難地歪著腦袋。
l;Sc!c_HciX Me8]wM}
    “只要沒死……就是活著吧？”*Owf;J3r} G0z2F
`8Spc Xg:jc
    “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4D?Ne,~
+AN/T:mi ~}     我補充了自己的問題。
n2Q(A:BRm m .E:[0K(c'u j-_v
    “應該這樣說，對了……就是生存方式。對於機器人的我們來說，‘活著’是怎麼回事，‘生存方式’又該是什麼——我考慮的問題就是這個。”"M6V|ua;cz7T
$Z*d1UO,M z5{
    “不好意思，你說的東西我一點兒也不懂。”0F nT"K*o/N.C
2[ ^_(c7aU#C
    “呃，就是說……芙洛·斯諾不是為了魔神達克而活的嗎？那就是她的生存方式。那麼，我們的生存方式又是什麼呢？”
5{I?,w"}+x$b i ;E\fe M%\ `:H.t8h#h
    我拼命地解釋著，莉莉斯說了一句“啊啊……是這麼回事啊”。她好像總算明白了我剛才那個提問的意圖。
!?i3h0r\3e%c{W
.w.aF3_ QdI h;V     我興趣十足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3X{9[A\i,`6xM C-ew%L0P#I
    她乾脆地說道。:}9SYb{%We%q1c
&Nfq$ub!LG
    “生存方式這種東西是閒人才會考慮的問題。”6qJ?h'P
&{&X/v"B4y
    “……咦？閒人？”{jw%Q4|a@
k'pLe kh@
    “說白了就是生活條件優厚的機器人才有的想法。……像我們這樣一窮二白的機器人，不需要什麼生存方式。只要電池的電量和零件更換沒有徹底斷掉，盡量遠離變成廢鐵的那一天到來，應該就是活著的一切意義了吧？”
7D C}r4d:Jy5z #e|.F9M3ba\"@Ey8Z
    她以理智的口吻斷言道。!jf JUb5S2C

Q^aB,B     “呃，對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說……”x!Q4n5l+t7k

(G+I$N'I1{\^     “也就是說，活著就是‘掙扎到底’。”
ryU,O6Uz0q m!lD_0^0Nq
    莉莉斯以強硬的口吻說道。她的話語中包含著力量。%G8s$M#KSV9Lz
8g~aUs|i
    這時，沃爾科夫輕聲插了一句：“我認為，有點，不對。”
Jcy8R IyA ;~ Fr4^o9~
    “嗯？”莉莉斯挑起了一根眉毛，轉頭面向沃爾科夫，“喂，我說你啊，敢對我莉莉斯·森萊特有意見嗎？”
/A%o:IGf1i *w$Git iL
    莉莉斯優哉游哉地逗弄著沃爾科夫。
3u9k2mv3?/r;o9GQ 7{&v;v?#y4Zx.L
    然而，沃爾科夫果然不懂開玩笑。他一臉認真地回答：“沃爾科夫，有意見。”HBK6C/`0wg!~:M he1J

A#Dp? xN6i     “和艾莉絲，想說的，不一樣。”
*O"R%V%YwT%^pd A
.\0TW8r3e @     他把四方形的眼睛正對著我。
0Q2u'dAt`z'DI
!\8q7hN$_b'ZjF k*j     “莉莉斯說的，是活著，或者死了。……艾莉絲想說的是，為了什麼，活著。”
v}+q'X1\2O+[ a m h&qyTTwM
    聽了沃爾科夫的解釋，我開心極了。因為沃爾科夫代替我解釋了我的真正意圖。!xUezX#K!M&z

&z k8T] uRQx9~7d*@ c     “沒錯，沒錯！我想說的就是剛才沃爾科夫說的意思！生存方式的問題，也就是說‘為什麼活著’！”;X&K-h"x3Z/s$o U

Vg'O~D&[*d     興奮起來的我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j1g'SRWv
8p3\:K*J6t!QC*v
    “沃爾科夫怎麼認為？生存方式的問題。我們是為什麼而活的呢？”　;HTn!aA|
?M\ j/SOL
    我快言快語地問道，而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淡然地回答。*K b(wJ!m*D1`;JZ8d

a-f{%WK$L;[ A     “沃爾科夫，不知道。”Wu'yq{X'` f

^'j,W,~e"h y     接著，他少見地多說了幾句。i.H8HUX

K8rYd"~8_V,z     “沃爾科夫，參加過戰爭。沃爾科夫，殺了，很多。……有人類，有機器人，殺了很多，很多。”
!}&wR9q2r2q
)Y.B1|x-N4[? v&u f     聽到他的話，我的身體不禁縮了一下。莉莉斯表情認真地盯著沃爾科夫。
? @ iwb]!f4I -_;|TLmc0d;D;q
    “沃爾科夫，知道，殺人的方法。”
/qj`3H,E;}f4p9_
-^)]\FH Q     我看到他此時的眼中閃爍著悲傷的光芒。
GN#{ J/@ l
t,o*u6C$n&g O8s6KZ`+e     “但是，不知道，活著的方法。”
Ka8u{9Zn
n(|c/bY4s~     說完這些，他就陷入了沉默。|$c by1ArZ;Z3l&w
u|#hu2m^UT:A
    寂靜降臨在倉庫之內。
8S*a#K9o(J|+F}2C d
NguC-lYU     過了很久，莉莉斯才靜靜地說了一句“……是啊”。
4nzjy1M9R %S6C;mZsI
    “沒事，就算不知道也沒關係。……我也不知道啊。”
C&}-?2Fr$@U 9ok"z2d A i+g?
    莉莉斯看著沃爾科夫的目光十分溫柔。她偶爾會以這樣的眼神看著沃爾科夫。
l3|ysTz /a8Wq*`8s-O0}F
    “而且，生存方式這種複雜的問題——”
3nq#Bo YA]/Et S6?4ya ~A?x
    她瞥向倉庫的窗戶。G+gs#n_
up5m#t;f~^q
    “就算是人類，也很難搞清楚吧。”
La/O:wJP+I3?b |
&VkBcTw`     【第七十三天】
2k?l+hyA;M L0U U D-n9D+_9H
    在失去顏色的灰暗世界中，今天我也在施工現場不斷往返。積存在胃袋裡的廢棄建材被一點一點地搬到腸，然後被消化。6`uK6? e BID
:M6\4B\^
    雨越來越大了。尤其是右側的視野一片模糊，周圍的景色看上去全都是豎條。沙沙的雨聲也一如既往地妨礙著我，使我幾乎無法聽清別人的聲音。即便如此，現場監督的怒吼聲還是可以傳入我的耳中。
9[tDM#dmF"J2X)WD Z/P"zfM"u
    除此以外，我還有一件很在意的事。W-U!sW4hy

n(b"]rBi,~U)I     ——咣啷。
'o p_'Sy,[ ,W HL#S!U
    在我搬起廢棄建材的時候，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J(J&B)D"W
y2SU9Wa3x~!H
    ——咣啷，咣啷。
B \3n{ z gv3t
2Y/s!t;Y{["`X:n     我的腦袋裡響起了那個聲音。仿佛是有小石子在撞擊我的大腦內壁。0p,] ]'A` fY2q no/l
%[ Q+v:b4h"S
    這個聲音是從我變成現在這副身軀後產生的，也可能是撞擊鏡子造成的後遺症。雖然在前段時間有所收斂，但是最近聽上去越來越有節奏感了。只要我轉動脖子，就會發出這種清脆的響聲。]%A&Kc3i~L
W,Q&Ge"g1fjM
    這聲音到底是什麼——最近我活動的時候一直很在意這個問題。
+m3GHJ YU _ 5p;C n @)F)Y!}2\
    其實，這個與“雨”相比根本不會帶來什麼困擾，只是會發出叮鈴咣啷的聲響而已。大概是內部的螺絲或螺母松脫了吧。
t-[ E{|z/}$U b iHXNg|
    我在叮鈴咣啷的聲音中前進，不禁覺得自己就像是走路時會發出聲音的幼兒玩具一般，卻想不起是怎麼回事。
'S*O*M!`;Z ]v ,| W-b@!Eh5O&D@
    這一天的工作結束後，終於又到了讀書會的時間。v6b z*`.]n{G

i2{5?4s.O Wgf$B     “在這個寧靜無人的夜晚，芙洛·斯諾離開了魔神的城堡。……待續。”+_#U5G uGy~
6YH4No{PH
    我讀完了《三流魔神維薩·達克》的第六卷。接下來就只剩下最後兩卷了。
aY|wN3a5F5S ;`Mm Ov,cm!t
    事隔三個月之後，行蹤不明的達克總算回來了。但是，每當芙洛問他去了哪裡，他從不解釋。芙洛為他的歸來感到放心的同時，也為他什麼都不說而大受打擊。於是，在第六卷的最後，她才會“離家出走”。因為她認為自己是不被達克需要的存在。 Yk c(f$K$\
V*sp4lk0}Id's-?9R
    “唔唔唔！”
4JWJ6B5UO "| sDC Rd*Wa
    莉莉斯像是無法忍耐似的發出了呻吟聲。接著，她大聲叫道：“失格了！”
*b8n E$BWb Nx/C|9E t6w*b-rz|
    “什麼？”我把視線從書上抬起。
n&z*N+{?
%O-ljE)vm     “芙洛都這麼煩惱了！達克居然什麼都不解釋，作為主人他失格了啦！”IY6z;F2z
7G$s6xp z@-DZC
    莉莉斯鼻息粗重地表示抗議。她難得會這麼亢奮。
cD.G4Sc
8ns#Si4HY#[aj     “最近的達克有點奇怪啊。一定是沉迷在新的道具中，忘了看向腳下。”th m0?G0xw*C

0O^so`^0~ zfC     莉莉斯像是在徵求意見般盯著我。` m5FY |+B:U
*G&^}`L@!w&L!g
    我相信達克，不同意她的說法。所以，我稍微反駁了幾句。r"j7gyH3m
!t8r#z1Q4Lyvf5WD
    “沒這回事。你瞧，這裡是這樣寫的。”我翻動著書頁，“魔神瞥了一眼白色的戒指。但是，他一句話也沒說——這就是達克注意到了芙洛的煩惱的證據。”
!i.d(rR"Y:['BFBz*M [ L1A~;Hn"^-p M0|
    “那他說點什麼不就行了嗎！”莉莉斯像是無法認同地咬著嘴脣。
#O0t'tG%Td 9~]3H u)M%I
    “因為達克在擔心她。達克尊重芙洛的心情和自尊，現在只是在守望著她而已。”
Y viA!P+\o} E5I(f*G t9mX9?8SB%|$]
    “嗯……但我不這麼認為啊……”
5H5]/mqC~^$t*} (\'^%L4rZ*c(dui
    最近莉莉斯好像有點太為芙洛著想了。所以，相信達克的我和她的看法有所出入。
f9X n;L M4L2N t 8{.qY7q rX1diz
    沃爾科夫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莉莉斯，一言不發。VG ~%u? e/X
yo+]0oj Q,X
    第七卷的故事展開更加誇張了。;Z.gi Sj\

fg9n.RF V(v     怎麼會……！
V+V-JRG'u9Z0M*t
5O1B3h.i(?Jt     就連我都大吃一驚。
_aA&u)J e )T a^+QM$Y|
    達克在芙洛·斯諾離家出走後，沒有去找她，而是用魔法製作了新的戒指！ a~bYU[ rq!c H6?
$PU[-];b DO&Te s
    “達克滿意地把剛做好的戒指舉在空中端詳。那是仿佛將寬廣的白銀世界凝聚成一點般華美的潔白戒指。”
cY5u.T4z
'iE5`?,k     “夠了、夠了夠了夠了！”0N.?RQL+LjH
Ph0y(m#o3I-h
    莉莉斯像是牛一樣哞哞地憤怒叫嚷。（注釋：在日語中，“夠了”的發音和牛的叫聲“哞”很像。）
E;vG(yf;}S
Jd B/l5Vw     “太、太、太愚蠢了吧！？達克為什麼不去找芙洛啊！？還做了新的戒指，惡魔！不是人！”j K,uRo} B j,\$`
*qF T @Y
    “就、就、就算你對我說也啊啊啊啊！”
-p8Y~+P#PN_
;huZ%LM YI     莉莉斯抓著我的脖子來回晃動。我的腦袋裡再次響起那個叮鈴咣啷的聲音。
HD!P-TC1h D ` fN%B
    “達克一定是有什麼打算啦啊啊啊！”
JHAd]n:FQ*\ JX q
am&X8~1G     雖然我開口反駁，但是這一次我也不知道達克到底是怎麼考慮的。
]g1T%s#q 6jw4T:v Et
    為什麼達克會在這種時候製作新的戒指呢？修理壞掉的道具才是他的工作，但是這次他沒有修理，而是做了新的道具。而且，他還把尋找芙洛的事丟在一邊……
keGH'c f.PtM~3r
t@MB8]"X)A0s     莉莉斯毫不掩飾她的不愉快，即使如此還是催促著我：“繼續、繼續啦！”
/A sp;Rf#Y X9Jcv+X?h+dg
    我也很在意接下來的劇情，所以就讀了起來。
)F4iZ b(yI4W ;zc#N[ cP
    “就在這時，離家出走的芙洛·斯諾、來到了、距離……很近的、魔界……之——”"hy+k@4bj!y8qQn
"h$t`+[0J
    讀到這裡，我的聲音中斷了。“……艾莉絲？”“嗯？”他們兩人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i&fk zgdeO(O

PKfI'p/`'n$nY3N     ——糟了。 H c0B#a3A+@ S

f0u;No:Y}J     雨很大。如同交通流量巨大的道路一般，白色的線在文字上交叉，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妨礙。 t4lq[I:k1t `:dq]/[

8fmZe2iG(u P     我冷靜地調節著瞳孔裝置的焦距。但是，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並不是我的視線焦點不合，而是視野被占，根本沒有看的空間。E)gs+nt2\3E3H3i

Z-N*Oj&P ic H%j     “喂，艾莉絲，你怎麼了？”莉莉斯用指尖輕輕地觸碰我的手臂。
"[;]!dS5mm2zO ] A4Bn\
    “不……我沒事。”
oZ JF0|k u8TS0w7X2X
    我再次把焦點對在書上。g.z^.P?X([W+j0yq

%m5}g1\j \s uS] |,G     情況有所好轉。流量減少了。
6` Z%T3S+y7^8}2P-t G'g?/?)p%hFezB
    “就在這時，離家出走的芙洛·斯諾來到了距離魔神城堡很近的魔界之河附近。平時這已是她在家和達克談話的時間了……”
5G#VV0Y%p
Y,Li#[D(~Bq     大雨沙沙地降臨。Tse9R7^|h7x(u
GOUM7lB a;U|O
    如同老電影般的單色視野被分割成了好幾塊。H/Ag+ZgV1h
5RRMT W5s
    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雨的事。9hix1xG%o0g
0yGH`P5|N D0qk
    沒有告訴莉莉斯。也沒有告訴沃爾科夫。
*n \,p#Ert
z)|Iz]:So.r0hqsA     我喜歡這場小規模的讀書會。cPg6aH j
vN9hI3^5x}-q
    喜歡眼睛熠熠生輝，催促我繼續讀下去的莉莉斯。&R,l$WK-c V }}

JH.^ QhCN     喜歡保持沉默，面帶期待的表情傾聽的沃爾科夫。T)w3v'NKw;b:A {

1\1Jl{'eA'Ck/]-X     我非常喜歡時間就像這樣溫柔地、靜靜地流淌。? b Q\` |_,@

9o^/g iGj     “孤單一人的芙洛寂寞到想要哭出來了。她的腦海中浮現起來的事也全都與達克有關……”
IJ)MuMe$}3f b
:z {5Vk2m]v     在雨點的敲打下，我不停地讀書。K_|`@?
R:Q)yI0^m
    這場雨應該不會停了吧。
C:fs1]0F!? ty hs sm-iyj y:`
    我應該會在近期失去光明吧。
4l5f&i}%cLz U5@]Ge1K5rd.b,C
    那麼，神啊，我向您許願。這是我賭上一生的祈願。`d0Yq [4z;N)d
#y,cNDv4eK+P-~_/q
    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rn9Ky
}}6V;@ON     請您在這個溫柔的讀書會宣告終結之前，不要剝奪我的光明。
+t0yz L+|#T4z d0mo%CF4yi
    【第七十八天】
1MAr%O.MXd+gR
!f b&`-a,O&Nf     一如既往的雨天。絕對不會結束的雨天。5i2of6x;A(c:v
L_Y.a*L;b5G
    今天我也在搬運廢棄建材。0G#ZX-\$C%kXp
C#J:[;Og7[5Oh
    在堆積廢棄建材的“胃”那邊延展的海岸線上，當初堆積如山的廢墟少了許多。這也宣告著解體施工快要結束的消息。
OJ op0L'{,H6H nOJGd tw,h
    那個咣啷咣啷的金屬音像是不熟悉的舞蹈一樣在我腦海中的舞台踏著不規則的舞步。
+\T a`6{Fnht9? kr|g_j
    我不禁產生了敲開腦袋，把它取出來的想法。但是，用粗壯的手臂做這種精密的活兒會讓我不安。再說，打開倒是很簡單，要是關不上可就麻煩了。
fsQ6pOx4fS/R:Y
0N2?JsE4Ap     一邊思考，一邊重複單調勞動的我在這一天的中午看到了罕見的情景。
X}a,L4PM|F d"w%NPk7o.D7{"{2U,l
    那是現場監督道歉的場面。
;M(Q A7z.L nMZ 0N ii:k,b/tH
    在監視台上，平時一直居高臨下的現場監督居然點頭哈腰，臉上還浮現著諂媚的笑容。仔細看去，監督的身旁還站著一位身穿西裝，身材中等的中年男性，他正向四周指指點點。 xI/?.FKl#A'[4RS

w^W.z K7\pn     ——是個大人物吧。說不定還是這裡的總經理。
QlK8{.I _ v"Z qc9dn/K+XYC
    我在搬運廢棄建材的時候向那邊瞥了幾眼。那位男性在監視台上對我們指了很多次。每當這時，現場監督就會急匆匆地記下筆記。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呢。's'oFhr'w
&F-]:^2DD
    我把視線移回正面，停留在沃爾科夫高大的後背上。他的身旁是莉莉斯。7l:H;{\#A9`
6dp)j i*_N:Z;L
    我加快了履帶的速度，想要追上去問問他們。
{*x$L [Q6y P+[ScJf N;M O
    叮鈴咣啷的金屬音在大腦中歡快地跳躍著，我在雨中不斷前進。
q$m+J)v1s"g&bj
D4}-n bo4|2i N3Wt     ○
WTV V9d F1Q0hS
@4y(g3_Q6@$E     “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kDj;a!jD#`;`
0xb%V3| H4W{~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莉莉斯。:_b3f5f4Q5W ] QY
Oj ol7c(?c
    深夜兩點，在一如往常的倉庫，古老的木製圓桌前，我們正要舉辦讀書會。
/oy ~IO+V9j.c4v!@"_ dOOyYe6AE0ia#``
    “有什麼奇怪的呢？”
8YR1n2~.`mR*E t5[4N,[N{D
    “艾莉絲也看到了吧？那個胖男人。”
/C S'gc%S/N6P
Y%fOy!{-m?     大概是從廢棄建材中撿起來的吧，莉莉斯一邊用手晃動著小型錄音機，一邊看著我。她那秀氣漂亮的臉蛋現在露出了不滿的表情，眉毛也蹙成一團。
"k?p U(xOnd V 6e*g+Sc XJ
    “啊，你是說那個和監督說話的西裝男？”l ZP ZQa&Z r
&a \a7yeTR.m
    “沒錯沒錯。那個應該是之前來過的‘總公司’的人吧？” @`$`*IP7uTe` j
}%t0~.fF]4Hd
    “總公司……？哪裡的總公司？”
oF#pj(z ku jW5Mwa [?
    “這家公司的總公司啊。監視員的制服上不是有個紅色的標誌嗎？……可惜我認不出上面寫了什麼字。”$I|S/d)v)A v2W
v)F;l1qPW6[&x
    “紅色的標誌……”
dL.S"eo s9qP~4by,c M-z
    我無法識別顏色，所以對此沒有印象。0H+~Tkk,j
Z Ti&]Y%~9g
    “他們乘坐的汽車也有同樣的標誌，一定是從奧瓦爾的總公司過來的。”
;]M o9X@ S e*KwH*v
0cLgkB     我聽到了“奧瓦爾”這個詞，心就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那是我和博士居住的城市名。
8@-\j4?3W (R"IuL\{ Y
    “奧瓦爾……離這裡很近嗎？”
l#J-oLb"K sdj
6m apr0gDz.QH~     “哎？你是說奧瓦爾市？” H:mA-co:L A

"hbCG.x2B:|     我點了點頭，莉莉斯答道：“就在旁邊。開車不用十五分鐘就到了。”
9B%B$]L:|2J%F
"Y:|h c_O0Y     “十五分鐘……” b)rL4CD+J._

| VS$zDEAq     我為這個答案屏住了呼吸。開車只要十五分鐘。來到這裡之後，我一直有種身處千里之外、異國他鄉的感覺，沒想到這裡與奧瓦爾之間的距離竟然如此接近。/j5hg({.Ne_&B
A9g s AP@{6J]6W
    這時，莉莉斯繼續了剛才的話題。 DS8|uH]b{e

,k!IO^#x c4j     “對了。今天我聽說了奇怪的消息。這是在總公司的大人物離開後，現場監督說的話。”xu5rCQi

O#K3Ju*j\qB0F7R     說到這裡，莉莉斯壓低了音量。其實，就算她不這麼做，倉庫內也只有關掉了電源的機器人。a[.CxXE3{/O#l
6UJ"|deWt{3uB
    “在這裡的施工結束後，要把這些傢伙開除。”
{UBi3lU6qJ8e
lH%j`9S'c!F%t     “……？這是什麼意思？”5Q?/Y$C.W

h A/T ?,j6a)K     “所∼以∼說∼開除啦，開除！等到現在的解體施工結束後，我們就會變成廢鐵！”|1Wl V5|(pC

[hr&rA     “唔……！”b&V;UNw6E+?h%Zz ~

VK dW$dR     我不由得發出了呻吟聲。聽到廢鐵這個詞，我就想起了“那一天”發生的事。四肢被卸掉的那一天。我不想再次經歷那樣的體驗了。#Ze#Q:z;?7Hj

'o0k2F#a w     “……你怎麼認為？”
4k$ie0Yn2} jcPRsZL
    莉莉斯難得一見地徵求著沃爾科夫的意見，而他立刻回答。
!T(O'f lEC
8pV/} rB     “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
j_ad.r L@3I6s;I*j4Jk
W5Lk/g`(z'`%v5R     莉莉斯一臉不滿地敲打著沃爾科夫的手臂。+|o%TAFkG`.j2N+_
] I#PW*\:mD
    “真是的……你有沒有想清楚啊？這樣下去我們會變成廢鐵哦？”
1@t.Qt nk/z-A^EP p-Q X*MoGe
    “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沃爾科夫重複了同樣的回答。k4M9W6E0tE _'G
&`d&{t7JV)^v-~
    “夠了，問你這種事是我犯蠢。”c3W \ T`|
kc0S%r*mM Hv x$j
    莉莉斯靠在身後的廢品上。
X-hgRR"yDa2{
+c%{'F qm;|W     “我可絕對不想變成那樣。”+LLc-V/{+|

7Vl{v-y'D     我看著莉莉斯：“可是，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啊。” g;TA3W:IU2I

2M'B ?&oKf;k     “只要逃跑不就行了？”
fr.aut/O
;[M"T5W,n ^bi:r     “但是，我們體內有強制命令代碼。”
5[|6XeZ w0Z0aV q&m UZ-h7cA#H
    “那個沒關係的啦。反正我早就把它解除了。”I0k V{ @,`+r

lZ \ h&`     “……哎？”
+EvV0SP4k7s})l (W8|~(LV,R
    我大吃一驚。機器人體內有安全電路，而強制命令代碼是其中最為重要的部分。那是要求機器人絕對不能違背人類，也禁止解除的程序。
!~oQ l)isIr-a7G
owL}mx4v~     “我的安全電路壞了。大概是在之前第四個施工現場吧？我被起重機壓在下面的時候湊巧弄壞的。不過，如果我不工作就沒法充電，所以才一直裝作服從人類的樣子。”+S:q4`9~Z n3D

)l4oN:U n5L     “騙人的吧……那沃爾科夫也是嗎？”j3lfH4[N

`JE*D M$re!q     我看向他。他以一如既往的低沉聲音答道：“不是。”IKh7ch^
Cc~ CFY+`f&N}d
    “沃爾科夫，安全電路，保持原樣。”
9X3C+n/m-jo
Uw"Gd;a+Z@"x     “因為這個人是軍事用機器人。”dfX!M \}!r

E)YNZ'H.p&VJE     莉莉斯看著沃爾科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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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C8La:~"n     “他的安全電路可不尋常。以前我也試過取掉這個人的安全電路，不過沒有成功。……到中途都很順利，可是有個奇怪的黑色裝置特別礙事……”%U t-s7K9@ UZQ
*dZDC,Fe-Dj
    沃爾科夫挺著胸膛說道：“沃爾科夫，很安全。”莉莉斯毫不在意地答道：“是是，很安全。” Pzzv hd!t!E"q
h AN(]K.qs
    “但是，現在不是不慌不忙地說這種話的時候。”
QU:I3t#@8v a4{$\xx0q
    莉莉斯直勾勾地盯著沃爾科夫。
\\3]Z*X%@9d x7Gb-P$|
    “你真的變成廢鐵也沒關係嗎？”MU4E(J$s+}6sa

!uo7YQ1f&j1b     “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
[lQA7Q+i
t r ]+y2zPD2\ZJ     “唉……”Xx"|S'` G[T$m

n]#joj+g5n}"V     莉莉斯嘆了口氣。她的表情真的很傷腦筋。雖然平時很少表現出這種態度，但她確實非常關心沃爾科夫。
9e\&Xv0]EU q}t%H|s(Ac?:H:sG
    “……算了，比起這些，艾莉絲，我還是趁現在解除你的安全電路吧。萬一發生什麼事，即使他們按了‘緊急停止按鈕’，你也能逃跑。”a6a;v*b"Y,\

y-xl]2~8X{K     緊急停止按鈕是讓現場的機器人一起停止動作的緊急用按鈕。我曾經看到那個東西掛在現場監督的腰上。
?X#PH(tA u"] 3[-^|$o P0}5\:S H
    “解除？能做到這種事嗎？”
W|\ u"fdE
4r$n;L-tnM6d     “當然能了。我在之前的施工現場負責過同僚的緊急修理。……雖然只是現學現賣。”,FZ&u3nJ#dIR#D
1L4dd1BO&[@
    莉莉斯從桌子下面抽出了一個工具箱。這當然也是從施工現場找來的“戰利品”。
2`zhN`)C3Oo WN8y4pH:V2y-W
    “不要亂動哦。尤其是精神電路，那裡很脆弱的。”她繞到了我的背後，手中的螺絲刀向我迫近。7z8vW*V e-D"^
W)x,~"I"m"~7@{'p
    “真、真的沒事嗎？”s-wI!qy|

4q-rg!Lj!D.dS}x:oJ/u     “沒事沒事！……大概吧。”1y_*oj Q4X J)V4p$M

w(R&D N\;b { @'Y pIW     我的頭頂很快就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莉莉斯開始扭頭頂的螺絲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螺絲被放入擺在桌子上的方格盒子裡。"k3bO]A3\FT

z-|XCK*W0]9yH`d     最終，咔嚓的聲音響起，我的頭頂被打開了。
7GO&d!E L+QxX
upX;TH0W     “哦？是第三工廠的處理品啊。……原來如此。”
:|&t3@v-zm6I %jz%~_,E6pU
    莉莉斯一個人連連點頭，發出“嗯嗯”的認同聲。
R8vl6c8|G V
&hLWFV3o     “你明白什麼了？”&YP2Q-~!U2j#R L
|U$f eXQOi$S
    “搞清楚你來到這裡的途徑了。就是那家廢品店啊。”
i q!|C%i(] #^ E7W t!g%l+e
    “廢品店？”,kin e;Ho3y;K
E'A-}9[ B6ct(P9B
    “新品機器人的價格不是很高嗎？所以現在收集手和腳等二手零件‘自製’機器人的廢品店越來越多了。”
;Q"G1X!E/td NA3\ )T W p;C {'uHUq
    這件事我有所耳聞。那種地方會收集二手零件並改造，製成違法改造機器人——比如現在的我。
xu&L:]*?NyR1R
+B@AKJ:c&A8o     “你一定是現場監督從奧瓦爾市的廢品店便宜買回來的。不過追根究底，零件還是機器人管理局賣給他們的吧？”
]-r/h`f-h4pji
CT}_S@Q"U$F     我覺得她說得沒錯。於是我解釋了自己變成廢鐵並來到這個施工現場的經過。5k&f{9zk/uJv+O
)NI1J;yTk
    “騙人的吧……”就在這時，莉莉斯忽然發出了怪叫聲。
f@ UEZ 9yb#rMU{ F
    “怎麼了？”'[3]X3}bP u
gU5vY-o
    “好厲害，這麼小型的精神電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Ob.n@b Vb/L-K.@V'J e ^I%F IlYG
    莉莉斯看著我的內部，接二連三地發出驚嘆聲。“好厲害！安全電路也只有這麼小！而且還是獨創的結構！？”莉莉斯好像很興奮。我不由得害羞起來。
[Wh^,Wnd!t!P
(@\:Za-L6gqy _FZ     莉莉斯的表情變得十分認真，她從側面端詳著我的臉，長髮輕輕地撩過我的肩頭。
^(JwoR+w"A 3^.qOM'Q5n s(vU
    “你，到底是什麼人？”
!o-G U&B5G)W/b:S@8z+m)M
Lc,JKA%EE#F%z$i     “……什麼？”我歪起腦袋。 Bs!~r*fB)B;u
gD+g\1g6b.x
    “你的身體零件全都很舊，但精神電路卻是高級貨。這是怎麼回事？”
9J1@2neZ*Hw 9XP2}W0YdV#L!z\ N
    “那是因為……”
8Y){/A:fU{.rL
|-b-A jb+H#h,x%tJ     陰影投射在我的心中。那是我不想回憶的過去，封印在心底深處的悲傷記憶。'taJK j_ n J

]T3h4SDuv'z     “啊，這是什麼？”莉莉斯又發出了驚訝的喊聲。-h*P0T5Y)W
C9s6b Vrk
    “這一次又怎麼了？”zP5G@;drh
6X_ f|0[ \|D_
    “精神電路附近好像掛了一個像是鎖的東西。”
ce-G1UpIm*[&m'x v_A~m0p2a}N
    “鎖？”kj+x^ygh&vL
e,M:P\-jf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一直在我腦袋裡咣啷作響的“那個聲音”。
L0HQ&R&H%h ~.F Gu/n&`3h7t
    “等一下……”
%DcD\i ^
9R#sz"Mz8E X%dN     莉莉斯從工具箱中取出金屬絲，把它擰成了鉤狀——如同釣鉤般的形狀。nab3V&v%`.z"u

C.K {$cPw^P     “我現在就幫你取出來。”
,h[f`8oto "k~ NSB~
    過了一會兒，咔嚓的聲音響起，她說了一句“好了”。看來釣鉤已經抓到了獵物。
8G{R6\S ] 2wB,Xz.Cf&|
    “這是什麼……項鏈墜子？”莉莉斯舉起金屬絲，訝異地嘀咕著。{/h n:f'mCG
~+?(d@~J4U0h
    “哎？”C9]yARQ\V^(Q

2]w_6KI     我回過頭去，只見莉莉斯說了句“你看”，就把取出來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tr'J&GHD

8vs]&?Z7PjD     那是一個像是墜子般帶鎖的灰色橢圓形。
I'Sx|Bue_,K6We ,BZ i0X4y
    不，不是灰色，其實是散髮銀色光芒的——[)B8cUDv:QG`
m)a$ax~&_G4Y
    圓環香煙煙盒。
|nY2^ V4H"l[ ZM*J
4^j7opi*g(@_Yw k     “啊……”
P+vZ)Nn }~ ^W U Q`oA3A:GJ$Vf0f
    我緩緩地伸出右手，拿起了那個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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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4GM,yg |(WRT     被黑色機油弄髒的煙盒上還沾著凝固的血跡。$lM4`:F(U

^(Y ?Z]G2t*b v     我用顫抖的手打開了煙盒，熟悉的8字型圓環香煙滾落在桌子上，就像失去了騎車人的自行車般靜靜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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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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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0Z`     煙盒的蓋子上還貼著“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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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電影的招牌為背景，戴著草帽、身穿花邊連衣裙的少女。在她身旁是一位個子很高，適合襯衣與牛仔褲的裝扮，面帶逗弄人微笑的——]3J6uL+] d,~.g

tozA@/E     “博……士……”
9q:K9@Pj1C-n /Jm!}b(D R
    我拿著煙盒的右臂開始微微抖動。這種抖動很快就傳染到全身。我一直以來抑制的情緒，強忍的疼痛、愛意和深深的絕望打破了心底的牢籠，洶湧澎湃地湧出體外。照片中的博士向我伸出了手，把我帶回到過去的幸福時光。“我回來了，艾莉絲。今天也做了乖孩子嗎？”溫柔地，卻也有點粗暴地撫摸我頭髮的博士。“嗯，果然很好吃。艾莉絲真的很擅長做飯呢。”誇獎我的博士。“哦呀，艾莉絲小姐，您有什麼意見嗎？”欺負我的博士。“那個，艾莉絲？”表情有些困擾的博士。“晚安，艾莉絲。”溫柔的博士。但是，博士已經死了。我再也見不到博士了。博士、博士、啊啊、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士博—— @'AZD7T |W;z(_ myG3M

S9O:v*bu w ww     “嗚、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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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大聲痛哭。我趴在桌子上激烈地痙攣著，發出甚至讓自己都感到害怕的絕望叫聲。那些快樂的時光和溫柔的記憶全都像玻璃一樣破碎了，接連刺中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感情從我的心中溢出，又變成波浪讓我沉陷其中。N DOh0?2G X%ekw
k_4BF8Bp0]x
    “艾莉絲！”就在這時，莉莉斯尖銳的喊聲刺向我的後背。她用雙臂用力地抱住了不斷痙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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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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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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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B_"];JC |5f k;M     我抓住了莉莉斯的胳膊，只是強忍著自己的情緒。我一邊沉溺在痛苦和悲傷的海洋中，一邊拼命地等待這個時刻的過去。
E(\%~*C"Es.g[CB~
U([F)y2u!oJr     “沒事的……沒事了哦，艾莉絲……”`*V+xIFL

R`/j@0t     如同安撫哭鬧小孩的母親一樣，莉莉斯不停地鼓勵著我。後背感受到的身體無比柔軟和溫暖，讓我回想起以前博士抱著我的感觸。 ^*a-D R+L&Pri

$o;k!R:R:V,G     我的顫抖一點一點地平息了。^RRE'v j
P7wDm9w9Q;k_e
    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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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M/T&Yg^iHGI.H$X     我的痙攣基本停止，只有手還在顫抖。E_v\,l#X fu)Kt;xt

;E4B,`$e2](f     莉莉斯面帶擔心的表情，一言不發地握著我的手。沃爾科夫則靜靜地守望著我們。 H5FI!XsH X)B"?
3gc |2gz:?
    “……冷靜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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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K IM:Xz?     莉莉斯用溫柔的聲音問道。我無力地答道“是的……”。vy+^+{(K3m~p(H
K-js` xkAW;O;A
    接著，她交替看向圓環香煙的煙盒和我，有些猶豫地問：“這是什麼？”s#a|:e*m&o[1V
sY+_'qFI's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著他們兩人。@ AP O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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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斯大大的眼瞳映出了我的身影，也充滿了擔憂的神色。!KF_[a,k

.QH6k"iCaG7Q     沃爾科夫四方形的眼睛散髮著沉穩的光芒，他在等待我開口。0T!B]0r8Ib

h(omn,`     ——沒錯，告訴這兩個人……(Hu5l4u o/tX&eM

]xO Kc;E     我決定說出真相。告訴這兩個人也沒關係——倒不如說，我希望讓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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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像是決堤般開始傾訴。我說出了被聲名顯赫的安維萊拉博士製造出來，博士因為意外事故死去，太過絕望的我企圖自殺卻沒能死掉，機器人管理局的人出現在我面前，還有變成廢鐵，等醒過來時就來到了這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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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6OY^xItl     我用右手的指尖在照片上邊指邊說：“這是博士……這是我。”同時，我聽到了莉莉斯咽下一口氣的聲音。沃爾科夫的身體也有些僵硬。(OeuK~0k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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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吧，我結束了傾訴，倉庫裡又恢復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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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桌子上的煙盒中，我和博士仍然在笑。博士帶著戲弄我的表情，而我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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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莉莉斯看著煙盒裡的照片，輕聲喃喃，“我就覺得很奇怪。艾莉絲聽起來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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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7t&w7~]4Dq     然後，她眨了好幾下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猛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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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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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k+O&uh/m     她的視線筆直地盯著我。*cb'Z)L1c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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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也住在人類的家裡。”/K)n8}k!JL
k {a8oE.pa?
    接下來，她講述了自己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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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v&Q8q"dY1r ^     莉莉斯五年前作為訂制機器人被名門“森萊特家族”買走。由於森萊特家族沒有小孩，他們就代為養育少兒型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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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h'a.XX&@     剛開始的時候，莉莉斯在那裡活得自由自在，接受“父母”毫不吝惜的寵愛，過得十分幸福。他們會給她買衣服，一起出去玩，就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她。她會擁有如此豐富的表情，也是父母在她身上花了大價錢的證據。\km'{0Op `2n

sP z4^C/yM(s     情況發生變化是在莉莉斯來到家裡的兩年後。她的父母生了孩子。莉莉斯當初還為妹妹的出生感到高興，但是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k5Vl1w,EFHI/y
a0o)e0BM9@v7@
    莉莉斯的父母捨棄了她。K$xU1{c+GOy

1tHQqj)V"A]B^     這件事的發生實在是太過突如其來。有一天，機器人回收小販毫無預兆地來到家裡，幾乎是強拉硬扯地把她帶走了。她的父母甚至沒有目送她的離去。
UKKzY D`$b]d
    然後，她就被當成“二手貨”再次販賣。最初她在餐飲店做女服務生，後來又輾轉去了建築公司，來到這個施工現場。雖然她的外觀瘦弱，但是電池容量和裝載重量都很大，因此才能勉強堅持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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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事不關己的口吻淡淡地講述著自己悲傷的過去。最後，她告訴我除了沃爾科夫以外，我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q&Y+}Pt6o3U@)|}9]Z

!e,TBY#S-u     “這個人也一樣。”n8B{"j E1Y/z,S/Q

S`R4nh&y     講述結束之後，莉莉斯轉頭面向沃爾科夫問道：“可以告訴艾莉絲嗎？”沃爾科夫默默地點了點頭。8N sl'Q8Gv`.Q(p

s1Y P%TA jDF"k     “你記得沃爾科夫的全名嗎？”4\"TKN,{

)g#y9f7p@vX;P0]zn     “是沃爾科夫·葛洛希吧？”Z9{,GZ5iOAb+Y

*P.~"`"H!Q+X0s/V     莉莉斯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其實是沃爾科夫·葛洛希·烏洛波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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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洛波洛斯？”Mq'E E6j,{9D

7B UuZ%L ~'Xl4aG     “沒錯，烏洛波洛斯。這原本是出現在神話裡的蛇的名字。……然後呢，沃爾科夫原來在軍隊裡的時候，屬於一個名叫烏洛波洛斯的部隊。”
d9uL1k'B-m"b:g7X
.w0{c/K| @     “沃爾科夫，知道，殺人的方法”這句話在我的腦海中復甦了。K1[1PsHU
6XHA%r0uZ+f8wVO
    “那個名叫烏洛波洛斯的部隊是隻由機器人組成的機甲……呃，什麼來著？”]5H;GL"` ]o[g

1ZK1f4`8X+`o     莉莉斯看向沃爾科夫，而他簡短地答道：“機甲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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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就是在那個機甲兵團，他們被派遣到各個戰場上。但是，在他們趕赴第二十八個戰場時，突然接到了歸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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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C|cec/X&f     “為什麼？”H'j[]4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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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最新型機器人兵器被開發出來了。所以為了換上新兵器，沃爾科夫這種‘舊型號’就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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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來，我好像以前在新聞裡聽說過這件事。 J0p~8FLT-Q)e
Iz*@n6Ec w\
    “可是，軍事用機器人為什麼會在施工現場工作？”
3J9IM`;~o4B r
/`)fA._M(V1`.v     “這裡好像也是和軍事有關的企業。雖然背景複雜，這家公司只是轉包工程而已。……而且，一般人都不知道，軍事機器人的管理其實很松懈的哦。”G{utZ]!b;|c

-oH$j)Onh%Gb     “松懈？”)J+d5B NL"y/f']%H6q0d

mh,{~$a5Q"XV1BF     “除了沃爾科夫以外，也有很多原軍事用機器人在市場上流通。他們都是由於戰線縮小而剩餘的古老機型。” bV"N.~!Ata
1nz Y&RY#W/?C
    “原來是這樣啊……”4WKgs kg

0F(]@Np} ~b     “很無情吧。擅自把他們造了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就對他們置之不顧。”*a4E/A:l/\+N)?

#\.M,p#j}N7d     莉莉斯聳了聳肩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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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XMO     接著，她拿起圓環香煙的煙盒，看著照片說。.Z`mK$|'q,@X

fl0F b4O-KC!A     “話雖如此……你的情況就好很多了。”orTBc
\ ClcJ {J;kQ]
    “好很多？”
'`U*SDy*?)AX N*d1O'Gt9WV
    “因為博士不是直到最後都疼愛著你的嗎？”
x@A]Y"z M
A q2~UV z     “但是……”
$g9nF+n7v Y4~;LtI G [!{~ ^3v&NZ
    在博士已經去世的現在，就算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我本想這樣回應，卻還是閉上了嘴。"S3jR$|d pPq
!Z S XT;z j
    莉莉斯被父母捨棄了。沃爾科夫被軍隊捨棄了。
F#|%igw G'Y$[a o7c7@)l7V d
    博士——並沒有捨棄我。V.Db_SST7S
Y si.S{rZr
    “沒錯，好太多了。”莉莉斯一直盯著照片，恍惚地低喃，“直到最後，你都被人所愛……”5|?d\Aw

S.H6LC/g2_+BuT     這時我才明白。之前莉莉斯為什麼會那麼維護魔法戒指芙洛·斯諾。FSVqREt
p(i OS-dj
    新戒指出現後，舊戒指就失去了容身之處。"gr5U.RQ;bkl

6yS;Iw9H'vN     那枚戒指就是莉莉斯，也是沃爾科夫。
(X J S7QA9W)@Gg
tF8x8tAJ2U F     【第八十三天】"u+ev,wE&~z

hm;OwU'k     這一天和往常一樣開始了。,t3L0g R#p:As

mU N9hQJ5dd     早上被監視員敲醒，像是螞蟻的隊列般從倉庫裡爬出的我們開始從事一成不變的單調工作。'x|@^5IXPL*z;G

F6Bf~h&s&CNpn     事件發生在午後。午餐休息結束的警報聲響起後，我和莉莉斯正打算中斷談話。\0Q k}'@Z5K

\`Ma.K8ll     “艾莉絲。”
4p"Zv5{lO DF~:Dq
    莉莉斯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L}9L!yDeV !b&ac6g Y W1A sGX N
    “怎麼了？”Gk$H/gA k aXI_

_O%f$Q jR5dDc     “你看那個。”|1b eE-Bt^[
F d+}%E;t,Y'}+Dd9m
    她用眯起的眼眸使了個眼色。8dzz)SK%])pZ

p7yZ-O/}+RX     ——啊……
%v#Yt7Ap c&y
vRS6E"z(D$RgC     我順著莉莉斯的視線看向監視台，“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他是以前在這裡對現場監督指指點點的“總公司的大人物”。他的手上握著一個手機。~%^r:^x

/k'S;km\HT5D     “他到底在說什麼呢？”
9`a'G?4n6vs xN#_ Jo8[S
    “誰知道……”
1V z.V!N;J'e eQC ~1PA
    男人結束了通話之後。
pQ-oZM _W6g
.A8SES&kw     施工現場響起了吵雜的排氣音。我仔細一看，比平時搬廢棄建材的卡車大上一圈的車停在施工現場的斜坡前——“腸”的位置。漆黑的車身醞釀出了異常的氛圍，堅固的形態會讓人聯想到警察的裝甲車。
"K&xVXj&ETW.[
3C!?Z,{5S'tu5]     “施工中止！”6j(y!qv9Ez.IS/~d
G.I+hh dd
    現場監督的怒吼聲響起，一百多台機器人一起停下了動作。
_,?j#sK([E0]
&u7GA-UT@r!tL T b     “現在點到名字的人立刻到‘腸’前集合！二號、六號、七號、九號……”
)p)M0Q-sO`R
f~b0n5d qJ     如同宣讀錄取榜單一般，現場監督依次念出編號。
$VH.O;cSEa BN3]H R5n2{Dn9~)P
    “十三號、十六號、十七號……”uS3c)?P;{&?F T

K8l`&{`p     十五號沃爾科夫被跳過了。%|2QW/?-c[N/d%~t
ZCX6AI fi} _
    “發生什麼了……？”,bsEl$Q'TwG vnB:`

{)N5Km/L|*h WjM     我看向莉莉斯，她搖了搖頭。接著，莉莉斯的“三十八號”也被跳過了。n BaN D8T0LR

.k/H:H5['PW     我冷靜地觀望著這場唐突的榜單宣讀。“九十六號、一百零二號、一百零五號、一百一十一號……”我的編號“一百零八號”也被跳過了。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z;y?!K UlB SZx6N~}P0a,o
    “一百一十五號、一百一十八號。……就這些！點到名字的人立刻集合！不要磨磨蹭蹭的！”+\#@w}*s1|*M;]
6Y0nw0n D,\Q
    被叫到編號的機器人總計四十一台，幾乎占到了在場機器人的三分之一。w7\N%`8P4i
^3Ne%i6d+a*v7L6N
    不到五分鐘，四十一台機器人便在剛才那輛大型車輛前排成了一列。看上去就像是在人氣爆滿的小店前排隊的行列一樣。 W&N#egvF.L

$mj(Q8bCP6K(p     “好，開始吧！”
6?*j%Gk r&c]} 7w6^Q9lZ'{&D1z
    現場監督大聲叫喊，黑色的大型車輛緩緩地打開了貨倉的門。在門抬高後，巨大“滾筒”在內部一邊旋轉，一邊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看到這副景象，我回想起在城內巡迴的垃圾收集車。只不過，眼前這輛車要大出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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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b$|k)p8?Y     第一個被叫到的是二號。四足步行型的機器人像是闊步而行的馬一般，有節奏地上下移動身體，走到了監督的面前。,y zf%r:Q_

6Z1goJrS0vX     “進去。”%fN}U~M[ A-E3o

1tN+Hv\R1C7F2\     現場監督說完，就用大拇指指了下身後的車輛。發出轟鳴聲、不斷旋轉的金屬巨顎正等著他。二號在一瞬間像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默默地仰望著監督。 m@1~7p)oC U%iouX
:ScW#jO `
    “快一點！這是命令！”Vz$te}q
b m7aY$d_+?
    聽到他的怒吼聲，二號的身體宛如遭到雷擊般僵硬起來。接著，二號的四條腿以不自然的動作一步一步地走向滾筒。9z8e3QbNX!O {9C-s3n
B$I&m0Fe&`
    “……騙人的吧。”k}'W#E#E2i!P6xa?

w:@G;fD     我不禁說道，而這時二號已經向滾筒邁出了第一步。
Q.R&^is
`cf(?.l jS\3[6m     就在這時。L8lh,m*VGo [
jTN!qW)Ii
    “嘰嘰”的金屬摩擦音響起，二號的“前腳”被滾筒的刀刃夾斷了。然後，他的前腳被徹底壓爛，吸進了車裡面。如同壓力加工的金屬板一樣，他的上半身也被緩緩地壓扁。殘暴的鋼鐵巨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把他咬成了碎塊。8Z3s+{n2@FB

;qz7X/}6M7n     我愕然地眺望著毫無預兆的處刑。所有人都一動不動。h'A @qJ]9df+j;u
"G(Et#q&G-d @
    最終，二號的上半身被滾筒吞下，他像是在倒立一樣，後腿翹了起來。接著，他的後腿也發出“嘎吱嘎吱”、仿佛在咀嚼沙礫般的聲音被壓縮，幾個螺栓和螺母蹦向四周，就像是被黑色的惡魔吞噬了一般。從二號踏出第一步，到他的身體全部消失不見，只用了不到十秒鐘，但是在我的眼中看來，這一幕仿佛就是慢動作回放。;D;Tbc"{k

~dLU*B     我和二號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7X-u2Wg(p$~:w'N
+Jtl;WD&ywyj     但是，這三個月我總是會看到他的身影，因此在一百多台同僚中，我至少知道“他”的識別編號是二號。他是四足步行，舊型量產機，HRP006型。
P5x4~lY+uBz
^e"L5L$U(@|     那個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們再也不可能見面。這種淒涼的恐懼感讓我的身體開始了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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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0?,i3x J     “下一個，六號！”
5F,N?U[u0u G8j7|#d.C/t
    現場監督大聲喊道，六號的身體也隨之戰慄。`,P:`%x;p
C'H$vm3@
    六號我也認識。他和我一樣都是履帶型的，沒有頭部，但是胸部附近安裝著形似望遠鏡的視覺裝置，他是型號相當古老的勞動型機器人。要說我們之間的交叉點，就只有某一次他一不留神被泥灘絆倒了，和我撞在了一起。那時他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句“對不起！”，發出的電子聲和我的聲音很像。dNJRa
V z$U!@l/|$xXAg't
    我和他的交叉點只有這一件事。
teK Z8\Lj\
;]8{4OgUU`-e     但是，即便我們的關係僅此而已——t(C4w mk,Qdq
5zd { Wx A H r2K0N k
    “進去！這是命令！”7q#TN x TS4hG

8Pp G/QjF c     六號像是獻上貢品般伸出了顫抖的雙臂。在他的指尖碰到滾筒的瞬間，胳膊就被一口氣卷了進去，在“嘎吱嘎吱”和“咯嘰咯嘰”的金屬音中被碾碎。他的胳膊被卷到肩頭的時候，就像剛才的二號一樣，身體如同彈簧般翻起，以前傾的姿勢將下半身的履帶送入了車子的口中。沒過多久，那輛車如同在吃水果時呸呸地吐籽兒一般，將小零件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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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9~(| W@o     幾乎只過了五秒鐘，六號就徹底消失了。p"s^9@0US#a qg,h
K"db$U_Y J*U3FW
    “下一個，七號！”&_o L7c2r%g6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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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刑還在繼續。就算沒有說明，我們也知道這是將工作效率低的舊機器人變成廢鐵的過程。四足步行的二號，履帶型的六號，還有剛才被點到名的七號，最近情況一直很差。他們的動作遲緩，還會弄掉廢棄建材，經常被現場監督吼。.a6k"^4i4U%m,[)QjQN

&[!J9UeM*bD-XN_     “下一個，九號！”{)S_T6X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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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惡魔發出轟隆轟隆的吼聲，接連吞下這些機器人。它毫不留情地咬碎他們的四肢和身體，有時還會把不合胃口的碎屑吐出來。車子下面堆積了很多這樣的食物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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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Jm)e9]Z9^     淒慘的處刑淡然地繼續著，終於只剩下一台機器人了。ZJ'fF7kAaW@

K ^x5O.m)KI     “怎麼了！快點給我進去！”
)N^ ]5jU:qd&JM
1ukO;v%\,g5L5o     最後一台機器人“一百一十八號”站在車子前面一動不動。比我更晚來到施工現場，是兩足步行型的他動作非常遲緩，平時他總是挪動著病人般瘦弱的四肢到處走動。只要被其他機器人輕輕一碰，他就會摔倒在地。不過，這並不是他的錯，很明顯是以前缺乏維護。"H:yY9^ i

JZ&o%ny*np     “喂，一百一十八號！你怎麼了！這是命令！”0t-K4u.C0z b.p

H z9M{(v#n:Z$|     聽到現場監督焦躁的聲音，一百一十八號的身體猛地抖動起來。Ls.a/KE0C,bv

B"K-N*\9m Kt/NX     接著，他渾身微微痙攣，苦惱地用修長的雙臂抱住腦袋蹲了下去。
skM]@ dTm!I;]$c Y@/F
    “喂，你在幹什麼！站起來，一百一十八號！這是命——”
7B;i5CG!hVph5|NW
#@WF C#^(H     就在這時。?*D0K)mBs

;~)\s|D~|7~     一百一十八號像是橡皮球般彈了起來，迅速地開始逃跑。OwaLD`

;y_xPZDv     “什麼……！”
XE'w/O5r#A
~;U0BGIp     現場監督目瞪口呆。在我所知的範圍內，他還是第一台膽敢無視命令、公然逃跑的機器人。大概是安全電路發生了故障吧，對人類掀起造反大旗的一百一十八號邁著搖搖晃晃，卻是至今為止我見過最快的步伐漸漸遠去。他跑下斜坡，為了自由而逃亡。,Mn l[6`!s)K+L
/w(I d&]#A [
    可是，現場監督沒有追他，也沒有命令其他機器人追捕。因為一百一十八號已經爬上了圍住施工現場的鐵絲網。i_ae&q

.YmsH8rm     ——啊啊，那邊不行！
+XN|W*I:]+X{O
5u_"^deD     一百一十八號爬上了五米高的鐵絲網。在他的手碰到帶刺鐵絲的那一瞬，火花啪地濺起，白煙噴出，一百一十八號從鐵絲網的最上方掉了下來。高壓電流侵襲了他的身體。 s8dg#Ho1?[X:I

w$i N0dDJZd_6f     掉在地上的他一邊咒罵著“可惡、可惡！”，一邊拼命地抬起身體。但是，他的身體像是麻痺了一般不停顫抖，很明顯是由於體內的電路短路，導致身體無法活動自如。
t)JUJlc*c J` g
Y4I|)I'O;@F/X     最終，在現場監督的命令下，一台機器人將不再動彈的他綁了起來。然後，那台機器人像是扛廢棄建材一樣把他擔起，默默地搬了回來。這是在施工現場重複了幾千次幾萬次的場景。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被搬來的一百一十八號正哭喊著“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2R8qC7Ri _;@4J(Xzu.g .f+`j.DN5t0f
    看到他的樣子，我不禁回想起在安維萊拉宅邸的研究室裡，我試圖自殺的瘋狂舉動。還有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翻湧而上，壓倒性的恐懼和焦躁。“不要，我不想死！”——這是對於生存的強烈訴求。
cDz*YoFK9Z q5b%t)bR2t2ze?
    “那、那個！”H^9v WM1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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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神時，我已大喊出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救一百一十八號。只是看到哭嚎乞求的他，我不得不喊出聲來。D4V1ki `
'Or8?M|)c'RD
    然而——1z1tIs$K.bY4So[5X
kj2R$dz$U
    在我移動履帶，想要走上前去的瞬間，有人用驚人的力道從後方抓住了我，粗暴地將我拉倒。$|*T+ZQ2APf3L~s
3IZdf!Y*[M9}/d
    ——哎？T k(g ? C2T0I;G2@

Vg v9`!^}+C/G     我抬頭望去，只見莉莉斯站在眼前。她吊起眉毛、圓睜眼睛，面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可怕表情，以尖銳的聲音喊道：“別亂動！”仰面朝天的我茫然地望著她。而她的臉上很快就露出了悲傷的表情，用顫抖的聲音補上一句：“算我求你了，現在還是安靜一點吧……”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開口。*Y4h4T:e Lc]

'tl"JU6f1b     一百一十八號被運到了那輛車前，正式被丟進車裡。金屬的處刑執行者張開它的巨顎，像是在品味美食一般緩緩地咬碎了一百一十八號的下半身。在那期間，臨終前的慘叫聲仿佛要刺穿鼓膜般響徹整個施工現場。最後，一百一十八號還是死了。8nS#uZ:]$b!Y M

`L`I[(a     在吞下四十一台機器人的惡魔離開後，只有大量的碎屑被殘留在原地。
.R;K"IW#y-b}2?Z0pp
2`)W-{1s @2b_X+P     接下來，現場監督命令我們繼續工作。我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清掃同僚的內臟和肉片。
Wa'`3F g&k0jK:n2p v I~u5}9t/U
    我們默默地工作，莉莉斯和沃爾科夫也一言不發地俯著身子，撿起散髮著機油臭味的同僚殘渣。 l l4eQ0m

w5D~0{s5ZA"n7YL     我拾起了一百一十八號的視覺鏡片。那對鏡片卻忽然悄無聲息地化作了粉末，隨風消散。L2N/SM0QVfH&_

V W\!^"tjp     這一天的晚上，我們決定逃亡。

waterling 2012-1-5 00:29

第一卷 第三章 決行
f.h#cr6@#p9IvS0]
3]|DaATpwO     “能與你相遇真的太好了。”（沃爾科夫·葛洛希）\E+Th;KB+?c

oF:E1K!z     【前夜】/["M*F_ or K3@j]9e

?l"Ma[@E}     “作戰計劃已經確定。”
4SFl`lH? 4s2AKa6m+q ]o
    深夜兩點，在一如往常的圓桌旁，下定決心的莉莉斯壓低聲音說道。
9h7h Fg8W$Wj RK jB1b7v4Ye ~
    這兩天，我們連夜召開了作戰會議。
|5Vn4aJ?
-jJsCq     議題是逃亡計劃。
*nB,MWd1Z/E,v1K
(@ l-QJ#X     “真的……要在明天實行嗎？” N bnW bUgu\)@b

;Py.y#nv]:M     那場“處刑”發生在昨天下午，而我們決定逃亡是在昨晚。把逃亡計劃定在明天未免太過心急。
?+v m;]4kgkZ(W g#n1@$@ eC;b
    莉莉斯說。(d&u#t!]"QWX
:} g.Ghe
    “我們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因為，誰知道‘下一次’會什麼時候來啊？”
_~b3[/|`o$xB
0N_9qsPA[{     “話是這麼說……”0XU(t)N ]{
5wb+I|G*HX%U
    我心裡還是有種難以抹去的不安。
ZToxb)I*n
K)Z+e}s_+Uw     “那輛車以前也出現過嗎？”eB G1[ ucH a

$`!N4c g O [ b'R1V"?     “我不知道。”莉莉斯微微地搖了搖頭，“我是昨天第一次見到那東西。……沃爾科夫也是吧？”
1b"c5vS8SRC
{!Qt3C%t:?JFs     莉莉斯轉過頭去，沃爾科夫默默地點了點頭。\W1I/i'R!NS

x\+\%q4x2u     我再次開口提問。7R3g `4oL?+a sJ
s(P+d V(x8G7n
    “為什麼他們不選擇修理機器人呢？再怎麼說也不至於直接解體……”
Z&Wr0NWIz)M
~k$zl;z     “成本啊，成本。與修理的費用相比，還是去二手店重新買比較便宜。”^ i!s:|9KR gI

NsM@$KF     莉莉斯給出了簡單易懂的答案。我只好無力地回答：“……是這樣啊。”8g"J1AL)d G%h
5_d:~'vd
    “總之——”莉莉斯重複了同樣的台詞，“我們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
;z%Q2Z$TfD$G!a HC
3O^?:_ QQ s3F5Z7X     就在這時，莉莉斯先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又瞥了一眼沃爾科夫。
nt!d:MlCtn"t
W!zH4zsz1u5r1T     ——啊，是這麼回事啊。
)Kv/m/@ tMvNC Z J'hF$Vx3h
    我這才明白了莉莉斯的用意，明白了她著急逃跑的真正理由。#t)M3p;_%zn

b~ @B"j l+R m9s     她是為了我和沃爾科夫。
g K/O[!~ 7F7Ne+mp7Ih v s
    用廢品組裝成的我和反應遲鈍的沃爾科夫。如果還要實行第二次“處刑”，那麼最為危險的毫無疑問是我們兩個。莉莉斯不是在考慮自己的安全，而是不想讓我們遇到危險。
)Y:anH/}~ [ 4^y$r+Y&]Q!|
    “關於明天的作戰計劃——”V2{bEb(M2M
{@La)I|)Da]*\
    莉莉斯把話題拉了回去。
SpX']%W /J1a.k"B)]
    “按照我們昨天商量的那樣，逃亡需要‘路線’和‘時機’這兩個條件。……首先，是逃亡路線。”*E)s!`V rg8Td&\,h
,Kf3nr5J
    莉莉斯把地上的廢品撿了起來，又將一塊彎曲的金屬板和脫絲的螺絲隨手擺在桌上。faV1D ^?_%g!Y

f4K)J[a_:jA     “這裡就是施工現場。這邊是‘胃’，那邊是‘腸’。” _6jrSa Q9C

N:A4WzV%l6F]p     莉莉斯挪動手指，擺出了施工現場的簡易示意圖。
`.W1`/wI _
Ab`'N ^(d+W+x cA     “周圍的鐵絲網上通著高壓電流，所以這條路線不可行。那麼，逃亡的路線只有兩條。一條是突破‘胃’，沿著海岸線逃走；另一條是突破‘腸’，逃向內陸。我想你們也知道，從胃逃脫太過危險，海岸線上沒有任何遮蔽物，很快就會被熱線槍擊中。”
I-_Gq7\ x
ifD\x     莉莉斯用手指做出槍的手勢，指向自己的太陽穴。k;g+g.q,O&ei u9b8L
{:bn kf2N^
    “所以，逃亡必須選擇‘腸’這條線路。移動的手段是搶走搬貨的卡車，然後逃到城裡，混入普通的車輛中。”
-h:t-a!_n;o
$b-?a Q3J)S     “請等一下。搶走的卡車要由誰來駕駛？”
8w#V't4lig8@/s7w K K{ h.~7SUy(z ~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啊。”
6z]4b%J S3{4V1JR +rM6Dm:f
    “哎？莉莉斯會開車？”5mG9y0W0g

T%W?,f @#h8~     “我在前前一個施工現場做過司機。就連挖掘機和起重機都開過。”
_L:Z6Z gFm8Q ;I"k"W N5X,SE3u!yQ
    “莉莉斯，沒有駕照。”
vQV7b%s v+` 6wzA:uGxu]
    “沃爾科夫給我閉嘴。”
`IF/P \
:^k WlN g5fQ     將插嘴的沃爾科夫訓了一頓後，莉莉斯繼續解釋。] dCY8obf
;N2Hm w;D#u'Xr$oI
    “步驟是這樣的……”
sa7~5F qB!o-} /Fl6u,jTq7I0f
    莉莉斯按順序說明了逃跑計劃的每一個步驟。我為她的主意瞪圓了眼睛。那是普通的機器人根本想不到，像是在嘲笑人類的大膽作戰。
w m t)eim"? /|8\x*r \ w8S5d RU
    但是，我對莉莉斯的計劃還有一個疑問。0} IfG rcD

}Y6[XA6ydi     “不能……大家一起逃走嗎？”2d0L,M UqlP
!^B)p\%eyu
    “哈？”莉莉斯驚訝地眨了眨眼。
? RgL3h5?}6O]
OD/b!Lk1K"L2u`O&T     “我的意思是說，既然要逃，那就大家一起——”
3l |yP xr :I4U-f4NO MnZa.I8c
    “那是不可能的。”:A:}o/k,Tke8QaT
@f@)Agxqk0v
    莉莉斯立刻搖了搖頭。#R;qO l dT
$t5_ V6bYJ3MS-t4iD
    “為什麼？”
|xM.yi%H Qr
!kVQ t)B2RK&hZi$I     “這裡可是有八十多台機器人哦？不管怎麼說，人數太多了。而且，我認為他們也不會聽我們的指揮。”
_8}ESQU+[ N?S
w wxG#~ F W     莉莉斯冷酷地斷言。
)c2o+u"} SJT1dZ
h/SR'?L4T_     她說按照她的經驗，逃亡只有少數人悄悄實行計劃才有可能成功，沒有大量的人一起逃亡成功的先例。
}1U f[KR6X|S H:RA+\,`5]Px5J
    但是，我還是為捨棄其他機器人的事猶豫不決。大概是我對這三個月一直在同一個地方過夜的他們產生了些許感情吧。但最關鍵的是，那無比淒慘的處刑場景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l+ikk9Eq6j ?Ee
gMB%B8|Q"Z     接著，我想起了博士，回想起那個總是會拯救倒在路邊的機器人的博士。沒錯，如果是博士的話，一定——
"uylVI,f*_C@"G.D (k,O5Cp%m{2WY
    所以，我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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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drLu3@sE*Q     “莉莉斯。” F!n j1M0I"l

:e5k_@;G     “怎麼了？” |j OU S6\m a0@*P
,g5H1eZ!b/O6[ U
    “至少可以這樣做吧？”Z1}!f,L,q]3ckr.Y

8v4r1e9k8G     我的提議其實是一個“折中的方案”。莉莉斯聽了我的意見，表情沉悶地發出“唔唔……”的呻吟聲。
yD)L7e-X J@'R6r+dDk?,K
    因為我的提議實在是太過兒戲了。 aN2w9~fa.h

H7eI;r9g     【當天】:_P6xQn

Mk%V*jI;O T     在那場“處刑”發生的兩天后，也是我來到這個施工現場的第八十五天。
dpX2L%t :R7U!A o)pA5l6}
    深夜。
"S/Akz wPMh
,l/q[3ZG`     今天的最後一輛廢棄建材搬運卡車出現在施工現場的那個瞬間。
Hb&U+r1wz+c[z]%M
6Hb$w%m6~yA o*n     “機器人們！”Wc6}Z(L/U.o@
D M,{H^
    莉莉斯大聲喊道。她的手裡有一個小型麥克風。
uT#w i@,}~{!p _qV|{KY
    “仔細聽我說！” sr/p9B6SDcD

;Jd)gB;}w+^ Y#E*y ga/_:e     她的聲音在施工現場迴盪。這是因為我在其他幾台機器人的背上也偷偷地裝上了小型揚聲器（當然也是從廢棄建材中找出的“戰利品”）。
V~bWG:c#Vj
Yya:o3]'om+~     另外，我們還有一招。
"z/Dde1n W/\9D
v/Ps%B2U)c vVa ~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離開——這裡——！”{5viN$v8a
9j-@L,}Kgh
    莉莉斯下達了命令——錄音帶裡響起了“現場監督”的聲音。ps&E|7^

;Z#g [/R&G.^     每天早已聽慣，幾乎磨出耳繭的那句台詞響了起來。
K*`^;G/E!p5\0LWW|
4C J+Q i u     “這是命令——”
1uA([ gs"^J wnV4b:B
    效果立竿見影。
b A` sfcs4b^zWTxu nr.@-a8|X
    用現場監督的聲音說出的命令讓機器人們一起向四周逃竄。;h~)y4C3l~
X0e/hO C"D mg
    大家在泥濘的地面上奔跑，有些人跑向胃，另一些人跑向了腸。e wq3[&|`~)C N7kM

.RbqemM6Ep     突如其來的大逃亡讓監視員陷入了恐慌。
Z1mM%h0}w
2p8\P7@"V/z6K4E     “你們在幹什麼！停下來！全都給我停下來！這是命令！”S&}:dn-A6g.@

C2K5IzW`uw     於是，逃亡的機器人就像是在玩遊戲般全都停下了動作。#e8BiJ6_
;RoE*Q/`)`1@3iJ
    不過，這樣的情況已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K&vi*F1X+x
j[@U}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離開——這裡——！這是命令——！”;j,A$O R n9Z)y

8h]7fpu"} Ns6l     棋盤被翻轉了。接到最新命令的機器人們如同被解開了緊箍咒，向四面八方跑去。現場再次變成混亂的局面。&oR*v(eqz
^9\$\(na
    莉莉斯當初的計劃是讓其他機器人成為“誘餌”。事有萬一的時候再播放用現場監督的命令錄音編輯而成的錄音，而我們三個會趁混亂逃走。8\ y#|+rkXt,Hy
q` T8nC1O,Rj
    我補充了這個計劃——“那就解除大家的安全電路，讓他們一起逃走吧？”
rq*}o5f @ ;L+J yw%J!U+|
    解除工作十分輕鬆。機器人的安全電路全是從量販店買來的便宜貨，只要用力拽掉就能輕鬆解除。所以，我們昨晚分頭去除了八十多台機器人的安全電路。莉莉斯雖然嘟囔著“居然要做這種事……”，不過還是幫了大忙。
(B%pg%w"F'ahS!Y5Z:H
F6\,@r.V b`     因此，我們的計劃變成了“機器人大逃亡”。
r+q,\sX(~
QL'nGk,D     “緊急停止！緊急停止！”
Kd9V%A'D/Nb{.mI *nXa ]#R%`#[4|PB
    嗚嗚的警報聲響個不停，我看到現場監督不停地按著掛在腰間的緊急停止按鈕。但是，這樣做對已經失去了安全電路的機器人們沒有任何效果。g;un$T'v&\8n5b0g:\

I/a"l w A~(](oy     到此為止都和計劃一樣。 ? R:h(r&Hi&O_p
/g#?%WVE8FI0lB.q7D
    在混亂和喧囂之中，只有沃爾科夫保持著搬運廢棄建材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略微屈膝，看上去像是銅像一樣。莉莉斯沒能取掉他的安全電路，所以緊急停止按鈕還是對他發揮了效果。
(L]'TV @\z 1c\F!v \r
    “好了——把十五號——搬到——這裡！”x^k:zt!VF\
X:@F,F|a!_
    莉莉斯播放了錄音，命令附近的機器人。本來已被解除安全電路的機器人們沒有遵從命令的義務，但是長年累月的習慣讓他們產生了強迫性的恐懼心理，機器人們全都自然而然地聚集在沃爾科夫的周圍。
{b(^-V8{'r-~#O!t[
)oJ`W.t%m     四台機器人將僵硬的沃爾科夫抬了起來。雖說沃爾科夫的身材高大，但早已習慣搬運廢棄建材的機器人們沒過多久，就輕鬆地把他的巨體搬到了卡車的貨架上。.c3z2qpYIqC
qF:hL*{TE
    “噫！”卡車的司機一溜煙地逃跑了。莉莉斯轉動留在車上的鑰匙，打著了引擎。看來逃亡計劃最關鍵的一步——奪取車輛成功了。eW$~bPw,k

bi7n:|E8T9U^Z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離開——這裡——！”.X#SHbEt
"s$Nf0w2[QC
    莉莉斯再次播放錄音，搬運沃爾科夫的機器人們都像是惡作劇被發現的小孩一樣一哄而散。其中還有人招手大喊“拜拜了！”“你們還真厲害啊！”。
jd P*nV !st)d` d\ l
    “再、再見了！祝你們一切順利……”\oV)D e,V)T
z,{2llWishw:X
    我竭盡全力地揮動手臂，向他們告別。大概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吧——我的心中有著這樣的預感。7O;WmdC'w

TFOF)E%N!Z     迴盪的警笛聲，逃亡的機器人們，監視員的怒吼聲，響徹四周的虛假的現場監督命令——深夜的施工現場達到了混亂的頂點。T Eh {|+O@F4N8{
QTx:wR_ Y]
    “艾莉絲！要走了！”
%jm)S(U#N v!TZ
#J/o"g/gY[Ok     司機席傳來了莉莉斯的喊聲。卡車引擎的聲音像是馬的嘶鳴聲般催促著我。
?v*BQw|8U
F$]0K(W&`^     “啊，等、等一下！”
B:Cx!E+^z F8`aF ?/CB
    我慌忙向卡車轉動履帶。r{E?6y y_*v

Pa8? sXv     “好啦，抓住我！”U(nV {:z [4y

!R5z*W^sc     莉莉斯伸出胳膊。莉莉斯一使勁，把下半身是履帶、無法順利乘上車的我拉到了助手席上。這種時候我才親身感受到了她的驚人臂力。}sVN;kxfJB
OIGtfo-T
    “出發！”0GVHjRSV Z}N

!E XE0cuzz     仿佛我們現在乘坐的不是卡車一樣，莉莉斯開心地大喊。8@SP&Otm KEY
{9b^A;V,b \ l'k
    她踩下油門，引擎發出了轟鳴聲，乘著三位越獄犯的逃亡車總算開向了深夜的道路。
z\7{.Q Ad9P/E)ly/{j 3S?m)YK-? QG8l'?Gx!w
    【電量=04:50:36】
z0oOV4X x 'bs(mt,YO1CcV6I
    卡車的速度很快就提高了。我看了一眼側面設置在“腸”區域的傳送帶，躺在上面的廢棄建材被車彈飛出去，散落一地。+R?l"^W%Sw*O)G _b

^#LQ/ebp l.p5G     第一道關卡是位於施工現場出口的看守所。 ?#f%da/J:p+DO;A[%k
-\n,_ G;Rg%O `1r I.x
    “那邊的卡車，停下來！”;o!Y-n8[+gx.?
8X$k5[R fw#OZUs
    值班室的揚聲器出發了停止的命令。出口降下了斷路閘，還有一排圓錐形的路障阻擋著我們的去路。J%wCK&j U D7H%z

%}KP)s)x     “擋路的傢伙會被壓成肉餅哦！”-\8?Pw:{u'W

Vza ^'v7ZF ~z h     莉莉斯說出過激的台詞，沒有停車，反而提升了卡車的速度。]1QH~,F$a
RGfh9|yW\.c
    “哇、哇！要撞上了！”
_@F:JS n(ie!eZ
    在我大喊的時候已經撞到了。好幾個路障都被彈飛，斷路閘的木桿也折斷了，卡車乾脆利落地突破了第一道關卡。
6H v0r9}#[
Z;n'c0p {     “哼，小菜一碟！”莉莉斯說道。握著方向盤的她眼睛閃耀著燦爛的光輝，嘴角還浮現起有如人格改變的恐怖笑容。坐在助手席上的我只能喊著“啊、啊哇哇哇……”，拼命地系上安全帶。車身劇烈地上下搖晃，我的頭已是第三次撞到車頂了。
Nr,o-x5gM V7bgB!UR$f
    卡車如同脫韁了的瘋馬般在沙礫路上一路狂奔，很快就來到了普通的道路上。
6F&v!kD'{3^+txG N o({"G-nK$l
    “莉莉斯！”
W1a(R(N%IL Vy
j`aJo%I#U'G]3B7Y$j     “怎麼了！”,y'W)g`2s

-i,{T|8H&m cD;c     “大家能平安無事地逃走嗎？”
^t0K4\+K ;H F+Fu(NF1v
    “誰知道呢！但是，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就是他們自己的責任了！……對了，艾莉絲！”
sl yW6k.I{cL H&o U2l9I0z~5i7x
    “什麼事？”P Ti&^0Ucle/bj+WL

ga7r)b#G:s.c(W fj7x     “你認為汽車可以飛上天空嗎？”
,EIk*|hV!sf5v n6Hn3^(m IG
    “……什麼？”
0MeZ-SJr{0K u*QU PS N?*fOX*l
    “第二道關卡！”
j"Y'T ZF.{\u 2C)}rv\ Wwx9T
    莉莉斯的視線前端有個“禁止通行”的招牌，水泥路上還有一個被挖得很深的大坑。如果就這樣衝過去，我們肯定會翻倒在裡面。
M/vR6E^'}9P6L-?2|
kXGF(Z\     “剎、剎車！”我立刻抱住了腦袋。
y#SZ%V{8G"p /H)fhf:i
    “停下來我們就輸了！”莉莉斯繼續提高速度。7[#t:eD-?U}H
|D:i5fx-M MSO8D
    “喂，莉莉斯！？” a'w)~:eT@.c"M
f'gR8r r2F9c5@U
    在我大喊的瞬間，禁止通行的巨大招牌已經嘭咚一聲撞在了前窗上，而卡車將從路上挖出的土堆當成跳板，飛向了空中——接著便發出一聲巨響落在地上。
;t[)l i [
\4};^ n(jQ$?W u U     “搞定啦！”5W CNP~ O UX9TH~
#E]KX+vp
    完美地飛躍大洞的莉莉斯開心地大叫。這已經不是亂開車的程度了。c'x+P0@2eJ

}UYd/G h6QQ m#^     “艾莉絲，打開收音機！”
F4T5R`%t,af!H(_ [ K5`0C m#MxD1e I
    “沒帶！”bZq5ywE4OMe

jD B:t {'bi'p     “不，是車載收音機！按一下那個鼓起來的開關！”,n"k(_5\?7H1I
k#y?%Q9Mj L0V7?Z
    “這、這個嗎？”
6r5W T Z/V~ e (p s"lJ(S4l H5]#e)y
    “那個是緊急報警燈！在下面，沒錯，就是那個！”
2e!W:z5{_"p
%N0\7N6S4Y8OFCLD:g     我慌忙按下了收音機的開關。沙沙沙的噪音開始在車內迴盪。!Mb/J(R5| VT
6Bsk9ac S1i
    “選台！”
BtctmwN [ u)F0T:?y9C
    “請等一下！”?6F W3gT~ }B"X2B

B*t3l{.]M/?dbs I     在劇烈搖晃的車內，我咔嚓咔嚓地調著台。但是，這些台播放得全是歌曲或音樂，沒有播放路況信息的廣播台。
\CR:gC3_:v
ibb"G#A7y)`     “沒有路況信息！”
#H;m ]*C3Y^#k(t,o[ }uKps;w
    “不是啦！我要音樂啊，音樂！”
G4y SfX
'b@wq5C%iVp8DE[x     “哎？音樂？為什麼？”!^5T5`#J^/Y!kH(r
D2k7f+kQN$Th6VOw
    我驚訝地提問，而莉莉斯活力十足地大喊。 w#R D)VPL^Y Z(f+aj

vX(Y!jJf     “當然是為了活躍氣氛！！”
!Ef8Y"aUV:x){Z,P :VC^JO!gb:u)V(x
    幾秒鐘後，激烈的搖滾音樂在車內響起。按照莉莉斯的要求，我把音量調得很大。3S'N&IM0fpt
d ZAF a
    “那、那個！”我捂著耳朵大喊。&K[,@&@"N

5]-lW3Z(? z"v3XP     “怎麼了，艾莉絲！？”莉莉斯也大聲回答。f7|8um2W/U.Q

Q r|H[xhk#Pjn     “這樣好嗎！？放這種激烈的音樂！”
]:q:M#E@?0C%S B y u'Y0R9ih
    “沒事！這樣的！才有氣勢啊！……你看，第三道關卡！”
&J enN;O
%z@R+k3OH     面前排列著一排汽車。看來他們是在等待綠燈——我還沒來得及悠閒地思考，莉莉斯就再次踩死油門，全速地衝了過去。收音機裡的搖滾歌手在嚎叫，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在喊什麼了。
*B`f|+LSxm6At pd 8yC*lA`Z
    “讓開讓開讓開啊啊啊啊啊！！”
Jy'sz/nM,n8[
CN.t[D]H     莉莉斯自如地操縱著方向盤，讓卡車靠向道路右側。她想要通過車輛與護欄之間的縫隙，但是那裡的空間不容許卡車通過。:y#fs@k
kV:N"JT
    “莉莉斯大人都跟你們說了讓開！！”
3zi/[7nz6Dh
xY xOJQ:e     莉莉斯按了好幾下喇叭，前面車輛的司機疑惑地回過頭來，臉上立刻顯露出恐懼的神色。這些汽車立刻自顧自地開始逃竄。
Z V7G3h8d#y D*ph_#Zo i
    接著，莉莉斯讓卡車的右側和護欄相撞，左側刮掉了其他汽車的後視鏡，一口氣超過了還在等待綠燈的五輛汽車。#Ufbx4kGL
`:[u+sO6[$K;hb
    “等一下，莉莉斯，十字路口！”|E-rJnT

h'[2U"^7F7Ma;m}     不出意外，紅綠燈的前面是車輛穿梭的十字路口。
[9C8gZB&R3^hB
Ng2s(dG1r&H*B     但是，在莉莉斯的字典裡沒有剎車這個詞。她就像是在擺弄玩具似的接連按響喇叭，繼續提高車速。搖滾歌手也處在吶喊“GO!GO!GO!”的高潮中。
R+j'p+D#}+w [%Z#B)`7\^1n;b
    在十字路口突然發狂的卡車使得其他車輛紛紛踩下剎車，嘰嘰的摩擦音此起彼伏地響起，而我們的卡車像是子彈般迅速地通過了路口。背後響起了撞擊的聲音，但我已經沒有回頭確認的心情了。
X(b,ul hU %up?}@
    我為自己還活著而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搖滾歌手已經開始用假聲愉快地歌唱敘事曲了。莉莉斯也配合他的歌聲高興地哼唱。lES2~R8~Y4\2i3K7f*c

C%f G1X&z9CF5u     “我說莉莉斯，差不多也該放慢速度了吧……” `"|F/Jqk SnP

t[K"f,c     “恕難從命！”ou2@x:GMD1vHd6V5|lv

L3ZzAT!_0d     “哎？”D0BNKF4\

w&Pn)w6tT.~g     “後面！第四道關卡！”)Az6y4UQ*y4p{2w
4X{(jb*j)yn
    我通過窗戶看向後方。有三輛裝著警燈的車子追在後面。
bz#U _/tC_
uO{ uSt     ——警察！
T.a8{S#j r
n+f@Vo0j     【電量=04:46:03】
"F?U\ Xq i3m&GW fvJ/t'r2VW
    “前面的卡車！現在立刻停下來！”警車下達了理所當然的命令，“把車靠到左邊停下來！”
8c^"L)\-N%k3g1e&n5Lt
~'q l[i4qV'R     “那、那個，有警察！”我心神動搖地大喊。Sn9g2^!d

*y7GrvG Y y*r7DH     “警察！？”莉莉斯用憤怒的聲音反問。4]8Gg}rv5P+A&P

Mt8xihO"n QZ     “他們說讓我們停下！”J{$Cd/DJ
#_hr6E;T
    “然後呢！？”
`-B @y%T NWe)`'Wul +CD]6x9@0c`
    “哎，那個……我們該怎麼辦？”
G0@a u/l[ }h 5Ud p`4J-L&FH
    “當然是甩掉他們了！”"G Ug$GI/fJ1{7B?

I_5OW/F"eZ c     莉莉斯繼續踩下油門。
Zq SS,q:e1e
z^2X)AF~2a"I_ w     引擎發出了轟鳴聲，輕鬆超越限速的卡車撞到了路沿。離心力把我的身體擠在了左側的車門上。!a+v8E$E;_,fM
a ]!fM:f,W.Qs
    “怎麼樣！？距離多遠！”
$X8L[ Y,E X_4L?
5Y0Bt Wq/J     “離、離得很遠！不過他們又追上來了……啊！”~"[J@w0?
2P/`U W Pb
    “怎麼了，艾莉絲！”d0W|)eq C7A
P E;]n^g2r1R"{
    “有、有東西出來了！” Ve*A `nI"x k XM
LF%J-l0}"X%n
    “解釋清楚！”z5D%CKE

"Q|(Bf.BJ6Y&|"R     “有種小小的東西出來了！”
r }"o%zJ
[s hpG-i;U     莉莉斯把頭伸到窗外，大喊著“所以說到底是什麼啊！”。她的長髮就像是生物般隨風飄揚。
[,Dcqz ]!{
.|9us],\9gk)M     “哇，那不是‘交機’嗎！”
m&gb"x@} B,@Rs 3de'L^3g*~
    幾台機器人從後方追了上來。他們的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則是四個車輪——簡單地說就是機器人汽車。頭頂的警燈證明了他們也是警車。-n,s)fEdD
w0dk8t'[C
    “交機？”1l#no9Z5NS y7u

~$V?6_n7F'^A.M     “交通機動警察機器人！他們是管束違反限速車輛的警方走狗！”
p)m(l;|Gc2{K L P
b*m7g:XI Y     “越、越來越近了！”H'C7aG L$}&G$]`
,O7@rS1soM&K {
    “我知道！”
` n#xvJ"x!b"T
.b{uGu}     莉莉斯繼續踩下油門。但是，交機機器人的速度明顯更快。我們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 J6s_R~ R"sIV.s
6gM"lH"[5j%d
    “那邊的車輛，立即停車。不然我等會實行強制停車。那邊的車輛……”
.KBL]#^Y)T8eK 3i~_sm(Zc ~
    電子音從後方發出警告。聲音充滿了威嚴。BA/~s.LG@

yk#F4EKy     “莉莉斯，他、他們好像拿著武器！”
` y(l%cx,r0Fdn
a,R+h%V7C p-R M_?0s     “什麼武器！”e:m$`/J[o N\

3F$TO:W&F)m%wf     “手槍！”
$U2[ Efigpq6l {#@SB"nH
    “他們打算打爆輪胎嗎……艾莉絲！”
#d z0aB{ U2Sx 2JQM-YfK/QHH
    “怎麼了！”
?8K(O,U w pP u.AK
\&N,m:_W SK     “我命令你出擊！” {b,}kb0Z;v

J(u {,@%Lm&u     “哎哎！？”
9B BW$]W5t IL *ge/F7f6y6mJ
    “你腳邊應該有個工具箱吧！”
lz4wTqH8\
K5iY'X!|:F m|z*`     我低頭一看，助手席下方確實有一個工具箱。莉莉斯打開我的腦袋時使用過它。
n/Wq0J6x E5N$Xs A w4|1Xv:U3m1T
    “把裡面的東西倒到路面上！”
2fn0sK M3b [/|v4C;}/ok
    “哎？為什麼？”R_!XCr4z3SP

F1Cit6a&k7A&gF     “別問了，快點！”
.^6e U!M6Vk
px/k0\b%q(R.S4c#q!X_jA[     我不明白這麼做的理由，但是交機機器人已經開始威懾射擊了，我沒有多加考慮的空閒。
'^$u+au%c(V8{?8K[
)FvF|bf-R Fq     “嘿！”
f}PP5sGH'N~ /GUc Q u d@
    我按照莉莉斯所說，把工具箱中的螺栓通過窗戶倒在了外面的路面上。夜晚的道路響起了啪啦的響聲，螺栓散落一地。#G ~W6k(p_
p(BNf%g3QR:\&Y
    接下來的瞬間，一台交機機器人壓在螺絲上並打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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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倒點，多倒一點！把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出去！”
4Bd'FV'B
x`f0zm     “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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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jHbm }     我把工具箱翻倒過來，一口氣撒出了裡面的東西。被非法丟棄的螺栓、螺母、釘子、螺絲和鏈條以爽快的氣勢叮鈴咣啷地滾路在地面上。
2gRd K0~ yrb9G|~-_
    這樣做的效果十分顯著。交機機器人接二連三地壓在零件上，輪胎打滑，不是翻倒就是滑出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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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X Ve[7}     “這是……油？”
*E"`!hX}fhN:m wO.e!F.m U
    我仔細一看，工具箱中沾著一塊黑乎乎的油。交機機器人會那麼輕而易舉地滑倒，大概就是因為這個。? rf4V@bL Po

q_v1vA     “怎麼樣？這就叫有備無患。”莉莉斯愉快地露齒一笑，“好∼就這樣衝到鄰近的城市吧——”g;jsI7d2p)vO
sH(ogvx
    就在這時。f ve ]8xd

Keaq"E(?     “莉莉斯，前面！”%aGPD+R d)L

jDftcfj.w'x/?*{J     我大聲喊道。莉莉斯罵了一句“可惡……！”，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6xl,M!? E+wy
1Job9nbc     道路前方有無數的警燈在發光，好幾輛和我們的卡車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大型裝甲車像是銅墻鐵壁般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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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Yj;S Mz{     “糟了！”w1S1BY0v5j

3v;hL5aQzs     莉莉斯迅速地踩下剎車，但還是晚了。+tF!w-l/G)Yl

0Z8^?~Ehk:C6f#_     裝甲車上方射出光箭，前窗立即被慘白的閃光包圍。
-`H|o/I$Q-O+v 3o7R3D(}*Sc$N,z%o^z
    【電量=0429】
$I2V:@.f0x)[!@|p
gD+~ b^ m Ff     “唔……”
4XzX*s%^@
fn6tBj\!f8E     回過神時，我已被拋在了冰冷的柏油路面上。#@"TR/]M&p
qFH\I;k#h K
    雨下得很大。不，這只是因為我的視覺狀況很糟。
M9MB1XTa
9[C3`K QVJ|-RHF     卡車在我的視野右端。翻倒在地的車身，空轉的輪胎，還有熊熊燃燒的貨架。在黑暗之中，燃燒的火焰將夜空染成了白色。
MEnqJ L_.^7ky(l
    我在記憶中追尋。
-E Hu5S3p1M7l9U|
-K1f$y U0r^RF     警察的裝甲車釋放出無數銳利的光線，我的視野變成了一片白色——原來如此——我被熱線槍擊中了啊。j!M#F1k5?+oy

]7mD%`f5T}"I     我總算理解了事態。
7d%eA1x"_d%r"m'hd9~(c a8J I jRb
    “莉莉斯！”我拼命地呼喚著朋友的名字，“莉莉斯！你在哪！”PW3Akk-u y-OA!tZ*u1zo
DTn `%s}
    我用兩手撐著路面，勉強起身並確認周圍的情況。“雨”依然很嚴重，但視覺裝置似乎沒有問題。在黑白的視野中，我竭盡全力地尋找莉莉斯的身影。
l bd,Z u"HjA1~ U^!^_]"w:F!FP
    ——啊！
sYV F itR)V!} X {+`
1J!zs+Cvk     在距離翻倒的卡車有一段距離的護欄下方，我看到了一個人影。長長的頭髮像是扇子般散在地面上。%D*M] U$@ T5{$n8d\
,Mbd _U
    “莉莉斯，你沒事吧！？莉莉斯！！”
G@XFmr #g i!Xs^3[|
    我拼命地大喊。但是，莉莉斯只是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紋絲不動。
:e+uK|$ZuM*r4DY(J [7JV$T,`7s O
    ——等著我，莉莉斯。我現在就去救你。+}T4f%g"c#~ F v
Z+Mm_ M`Y'ObAIZO
    我避開散落在周圍的卡車碎片，轉動履帶向莉莉斯靠近。
Ls MxY\9K .U ]+@ y*cOT1q9]vf
    在我到達她身邊之前，莉莉斯就發出了“唔……”的痛苦呻吟聲，恢復了意識。她緩緩地抬起上半身回望周圍，很快就與我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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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k e3n}E     “莉莉斯，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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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差不多吧。比起這些，那個人——”F:I3jO Y a

]J)^6q$wtCk     說到這裡，莉莉斯把視線移向了卡車那邊。
o2mA3S{}2nX
.QfN'KZ DI     “不要動！”2Id8J1B3F:j_l

1{ gX }%b2\Dje     粗暴的怒吼聲忽然響起，莉莉斯被什麼人踢中後背，猛地撞在路面上。
*S8{E2o2qHf8d X8Wlsg7UF/CzG!X.c
    “啊啊……！”確認了踢她的對象後，我的全身都因為恐懼而僵硬起來。'vXs B![#r~B
y(@ m Zv
    踢了莉莉斯的人物戴著形似鋼管的怪異頭盔，他的身上裝備著裝甲，手裡還有一個散髮著灰色光芒的熱線槍。
"fDBx.l(L !D:tCLFkCt2@L
    幻燈片般的記憶在我的腦海中復甦了。午後的新聞、噴泉廣場、機器人的暴亂、藍色激光、特殊部隊，還有——3sT8grIjn

,v9X:q ?d:{&K5R4@M     他們中的一人像是拿著戰利品般舉起的機器人頭顱。
A4t-[0JYu8z
U&R G fvAWq:`VUV,h     “不要動，這是命令！”鋼管頭髮出了冰冷的說話聲，“把雙手放在腦後！”
'};j%BFr pJ G(o'r_'lk
    “你這混蛋……！”莉莉斯立刻做出了反擊。她的身體像是鞭子一樣彈起，後腦勺擊中了按住她的男人頭部。男人“唔……！”地叫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臉。
4EcYeaCr5X9I h&yFa4SjR
    “艾莉絲，要逃了！”
'wy8`0y0T H7vs8Q,lx
    “是、是的！”U[i5MT y%~

J6A3GY(v#MZZcg     我一邊為莉莉斯蔑視警察的大膽舉動而震驚，一邊伸出右手。莉莉斯也把右手伸向了我。
(R y}2sF $F:i biKO9f+F+B
    在這個瞬間，閃光襲向了她。3`Y9i$HS k
z4a-f9U?T7aG5`[N#C
    莉莉斯的右臂在我的面前突然掉在地上。
fB#{IH.|
9n8gW#s TI)cQ*k7w2S     她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尖叫聲，雙腿一軟坐在地上。被切掉的右臂處噴出漆黑的機油，甚至濺到了我的身上。身穿厚重金屬裝甲的男人們立即衝到莉莉斯的身邊，用熱線槍指著她。
m~ V;u/X
@zdu)q-u a     “有活力真是不錯啊，小姐！”剛才吃了莉莉斯一記頭槌的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頭髮提了起來。莉莉斯發出“唔……”的聲音，表情痛苦地扭曲了。A!L(X$U+eFd6dRZ

})_f|'}3ii a     “多虧了你，我可是斷了一顆門牙啊。……這是回禮。”
2A L7lZ/iq[
9S I'z*V&~ SWt     閃光再次包圍了她。|*Vb/S:Y*}J-[Tf

;ymetp"l     莉莉斯的左耳和左臉全都被燒傷了。她發出了比剛才更加響亮的慘叫聲，倒在路上。莉莉斯按著左邊的臉頰，萬分痛苦地趴在地上抽搐。看到這一幕，男人嘿嘿地笑了起來。
U b.i$\+X\e h~+y 4S*[*_7PoO
    “莉莉斯！把痛覺機能關掉！莉莉——”)i3H(t0YX

+hb6pM y     我竭盡全力地大喊，但一個男人立即叫了一句“囉嗦！”，就把我踢翻到一邊。z7U;W~2x
{3Iwut$Sj
    “為了搬運方便，還是把它們拆了吧。”“是啊。”他們一邊交談，一邊把熱線槍指向莉莉斯的頭。她的臉上滿是恐懼，男人把手指搭在了扳機上。看到這一幕，我的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R5o)uoX$G:z
1_E(htD gS
    啊啊，莉莉斯要死了，要被殺掉了。不行，不要，我絕對、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PPh i s8w&l%Et
@o1b#k#t,|
    “哇啊啊啊啊啊！”
:U]:}n1C
M#NW5H_t;_     不知不覺之間，我已大喊著衝向了男人們。 M8csxs

k8c)hkHx,|e+~4b     “什麼？”男人很快就失去了平衡。我拼命地抓住他的雙腿。“放開，你這傢伙！”男人焦躁不安地試圖甩掉我，但我絕對不會輕易鬆開。(TJ#D!X?(l;~|_.r
Gx*j y(k
    “艾莉絲！”莉莉斯喊著我的名字。I c%~7F [z
m|qMg$J s
    “莉莉斯，你快逃！”被男人踢了幾腳的我大聲回應。)a0j&QFE#~)c~o&j
n _$e;{@9Zs5yr
    但是，我的反擊也就到此為止了。rr9p~(jTA8[q1Z

y5tl"r'u~ x     我的身體被某種“炙熱的東西”侵襲。當我想到“啊……”的時候，我已倒在路面上，看著自己的履帶碎片從天而降。$EH H0J\2W$U

3sc8pw%q     “唔……”我用沙啞的聲音呻吟著，又以緩慢的動作俯視自己的下半身。我的下半身已被炸飛，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腰部以下的部分被燒毀，幾根軟管像髒器般伸了出來，火花四濺。,N hZ {7`"M+mPA#}cp

} P"E2w6Q     “住手！”莉莉斯悲痛地大喊，“至少放過這孩子吧！” ]{CwVT*cj#l
8urJ/J$IL&l
    然而，男人們只是用暴力回應了她的哀求。熱線槍的槍口被粗暴地塞入莉莉斯的嘴巴，她的喉嚨發出了“咕唔！”的討厭聲響。nIp%w}1v

kW;Q!~7~8N     “不用擔心。……你們兩個一起變成廢鐵吧。”'?&@o4U vF!gN

wJ*\t4wn8Q]S     ——莉莉斯！啊啊，莉莉斯！iH8N BEq,{Z[
m6v5SQ Y7m t
    我拼命地抬起身體，但是沐浴在熱線槍中的我根本使不上力。我幾乎已經無法出聲。PS(xk+yeCS+P _V
QX MT;Q8K/q
    ——誰來！t%o-T0h ` ?7ZIk2W

a$kr`R     我在心中吶喊，用盡一切力氣大聲喊道。
'H VuU:dzv ^ N\ C`#g,h:q
    ——誰來救救莉莉斯！-q!EX2pR
#R~ah.`"]
    我的聲音傳達出去了嗎。u~u{ _1tr

:o:YCC(uV9U`vWO     “——唔嗷嗷嗷嗷——嗷嗷——唔嗷！！”.|$}NPJ3g|F

#Y]1Gk&pk*G%{jr     我聽到了聲音。宛如動物的吠叫聲一般張力十足的嚎叫聲。
4pu S]H;nbI*Z Ri :q@ h3S0BFJs:R
    男人們面面相覷，互相問道：“剛才那是什麼？”#X)X'A_|V]D
i-O"S:@KM(w)r%o(~
    在那之後，“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的粗野咆哮聲清晰地撕裂了黑夜。男人們一起回頭看向聲音響起的方向，他們的視線前端有一台大型的卡車正在燃燒。2_2v;`S#n:X

nHbe%Z.X.e/ZU     然後，一隻被火焰包圍的巨大手臂從卡車的貨架中——reR;{~V

Z[ _0h~%p     伸了出來。
U3{y t/m~0W7E+] S_x [yn"Sv[A:_ J
    【電量=04:10:52】
X3]@6T T3x
l*q$tzy     仿佛是在咬碎獵物髒器的食肉獸一般從著火的貨架上突然伸出的“手臂”，將金屬的車身如同黃油般被切開了。火焰的手臂之後是火焰的頭顱、火焰的胴體和火焰的雙腿——火焰巨人在灼熱的業火纏繞中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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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o*u#zT9z     “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Q5e:T%^"t$SU-zW
2_6t2^;\ulH     巨人再次向夜空發出咆哮聲。周圍的空氣都隨之顫動。 bu vI(m/G
ab3x o0A(J(b`
    “什麼……那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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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們慌忙舉起了槍。莉莉斯口中的槍也被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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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丟在道路一旁的莉莉斯竭盡全力地轉動身體，輕聲低喃：“沃爾……科夫……？”
V!c5M!@3L8te"R|? X6A#q,Zp M'MN \c5H
    沃爾科夫——啊啊，真的是他嗎——那個被火焰纏身的詭異身影正緩緩地轉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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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四角形的雙眼射出了銳利的光芒，發“咚咣、咚咣”的轟鳴聲向這邊走來。他的雙臂像是在威懾周圍的人一般高高舉起，顯現出了滿腔的憤怒。
x I5j&U.ZY.j }M n]:L)V.PS"Q
    一個男人大喊：“停下來！這是命令！”;y| y;LdFs

/H Ir/o+p4a8x4D!O1E#H     即使被熱線槍指著，沃爾科夫也沒有停步。他那分量十足的粗壯雙腿每邁出一步，就會在柏油路面上留下窪陷，而他走過的痕跡都化作了橢圓形的火焰浮現在黑夜之中。
E~AIM0K?r
S vj Ssc$M^!H/ku:K     “停下來！這是命令！”
t*Y@ Ihz E
"F@&QsFb     男人再次下達命令，但全身都被火焰包圍的巨人沒有絲毫遵從他們命令的意圖。他像是聽不到命令般邁著步子接近這邊。閃光的雙眼中凝聚著壓倒性的魄力——不，那是——
+Gd\7[S?'@ L n5I d3G9}$\^ c
    殺氣。
Jp^t zS NP7jm,x @)]5F jm2Gc
    “射擊！！”
|(V"?be b&p
A3[C)p aB v|x5H     在號令發出的同時，男人們一起扣下了熱線槍的扳機。十幾道閃光描繪出微微彎曲的弧線，像是被吸入了一般射向沃爾科夫。曾經在新聞裡看到的場景在我的腦海中復甦。
Q0C-`[ BiZ^ 0]T@ mHID4V
    但是。2X R*|&G v,l,n

fx A!cT Q5c3S     “什麼！？”語塞的人是警察一方。
H];z/g"B,@_7u ~O/OX
Vm4`_bfW8l     在抵達沃爾科夫身體的那一瞬，激光就像潑在墻壁上的水一般被彈開了。熱線濺向四周的道路，黑煙在“咻咻”的聲音中冒起。
n*{f\(Zvg Fa
x;lqYkP?N     沐浴在激光中的巨人體表上，塗料像是汗水般開始熔化，仿佛被黑夜塗抹的漆黑生金從下方暴露出來。他再次向夜空發出“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的咆哮聲，儼然是在炫耀自己的存在。
^~wF!TA P!U3H TH{/X?4`D[)o/~
    “不、不死機甲兵團……！？”警察中的一人以顫抖的聲音低喃。
V6t/Z8[&h1{9AF:t
0Fs R3p+k\%P     第二射的結果也一樣。射出的激光被巨人厚重的裝甲擋住並彈開到柏油路面上，鑿出許多小孔。第三射、第四射、第五射不斷射出，男人們的臉上也漸漸失去了血色。
Ye8w?(T|fF kt D*q5tr U:y^b@@1H
    “怪物……”p(nzU:V UV Se

L&W5P1qx     沃爾科夫把連鋼鐵都能切割的激光彈了回去，這是他們沒有預想到的事態。原本可靠的武器變成了廢鐵，男人們只好向逐漸地向裝甲車退去。看到眼前的場景，巨人像是在蓄力般緩緩地屈膝。
Muy/E4TxxW&L]5X
LVW$u"^&lU     忽然之間，他仿佛是被彈起來般跳向空中。火焰人偶如同燃燒的太陽躍上夜空，又伴隨著轟鳴聲，迅速地著陸在裝甲車的前方。男人們慌忙從裝甲車上跳下來，而巨人用粗壯的雙臂抱起比自己大出五倍的車身。
(H1~-h:}Q L { JK9vk]
    “唔嗷嗷嗷嗷嗷嗷！”5z'B:o7G-Ia[g
6kT*fe j%{wK
    在短促的咆哮聲過後，這輛裝甲車被丟向了其他裝甲車。激烈的碰撞聲響起，衝撞的兩輛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隨即爆炸。4CUw*u#r8eP
#~L'sj"x+?6M}e6o
    然後，他繼續向最大的裝甲車突進，像是對付紙工藝品般拔掉了它的保險槓，用粗壯的雙臂剝掉厚重的金屬裝甲，又猛地把右臂砸向暴露出來的車體內部。(u;OOsW1i

h&DB({T     那是仿佛箭矢般迅猛的動作。他的右臂在一瞬間發出光芒，像是光波一樣的能量被釋放出來。緊接著，車身和吹入空氣的氣球一樣不斷膨脹，化作鮮艷的火球爆裂開來。
p'?"G[#AT'T)ckkjb PmFM#vl8b
    但是，警方沒有就此退讓。
Z1m3AWJ2UJ7|
.|'S,W A+u     直升機發出嗡嗡的螺旋槳聲，在上空繞了好幾圈，又像是生蛋一樣從腹部投下了某種物體。
1o {c&QY+n[&XS
l+vWczg     那是炸彈。向沃爾科夫筆直落下、散髮著沉悶光澤的鐵塊。
aO C1H{-r TBSL
WM'{z'X#UIp1O     莉莉斯大喊：“沃爾科夫！上面！躲開！”B&w ["~"`1` ~+d6l

*sMcPSZ2vJ     聽到她的喊聲，沃爾科夫以魯莽的動作抬頭仰視天空，接著緩緩地舉起右手。Eon Q&`
'x*Vd }O@0\)L
    接下來的瞬間，與破壞裝甲車時相同的能量塊從他手中射出。炸彈在空中像是煙花般炸裂，化作了四散的粉末。受到爆風的襲擊，莉莉斯的身體立刻被吹到了我的身旁。f0?/b1H @h2L*hJ
;]4UTr0F8c t
    在爆風平息之後，沃爾科夫依然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儘管已經戰鬥了很久，他的身上卻沒有留下絲毫傷痕。nL;M7n~)H U'B:}
)JY8K%[GLMC
    接著，他面朝在上空盤旋的直升飛機，慢慢地伸出手去。他的右手發出強光，那道光芒比之前的光更為強烈，將四周染成了莊嚴肅穆的白色世界。
+ZS3hh e,x(DFuN %Qra.v,Q[:hO3R
    “已經夠了，沃爾科夫！住手吧！”I7_6OC ZFe&^d

M.[SbL)F4v(i,Y}9N     但是，莉莉斯的話沒有傳入他的耳中。*tq,v7[A,w

MN*HMqRMm2y3c     從他的右手射出有如熱線槍的光芒——然而，那道光芒有著幾十把熱線槍合在一起的威力——筆直地劃破了黑夜。原本在高空飛行的直升飛機在光芒中爆炸，瞬間消失。有一些黑色的碎片像失去力氣的烏鴉一樣落在遠處的路面上，燃起了微弱的火光。)C0OZ Ze
up3v?{)d2m
    周圍除了我們，已經沒有其他人在了。
j(J]\"}#^
/x x:n%c]+|+K,Z6j     被破壞到體無完膚的四輛車在激烈的聲響中不停地燃燒，如同火柱般的黑煙噴向夜空。散落一地的無數碎片點起的火光照亮了整個世界。
;]/AY%eXz F*b'@
m we e:VLF&X     這裡是戰場。不允許任何人存在，充斥著火焰與恐怖，死亡與殺戮的戰場。
7sic7]P.~ *fu)x)m"M*a jt
    巨人無動於衷地注視著周圍的慘狀，回頭看向這邊。b[+NEp8\)YvS

3{E*m'rr x     然後，他緩緩地向我們走來。c?4o6y So3Js3cc
/yT)\q#Sd;J\c
    他的身影在燃燒的裝甲車殘骸的背景下，有如從神話世界中甦醒的魔人。那異常耀眼的雙目像燈塔一樣浮現在黑夜之中。)JLV Byp%}@;Ym
3b%QsN;QvI
    我回想起他以前說過的話。P O/g+l.{%m

/T1H-?w)\ jeY     ——沃爾科夫，參加過戰爭。S_!}:l0n;L8wc[7K

J_.W\8|o nQ     沒錯——aw$k#zx;cd
;I}z jb^,KN
    ——沃爾科夫，殺了，很多。
1Bg xKQ\u}
.j'yz(hR     他是兵器。隱藏著可怕破壞力的殺人兵器。
BVP9ut/pF h%^ J +ya-~|U:g$ipL1`EL
    最終，巨人在我們的面前停下了腳步。巨大的黑影覆蓋了我和莉莉斯。L/_0[ H3s P&c9o5T5N

)u"cmNb ^#H]/d)T     “沃爾……科夫？”#Av}qp*Z a4r

jn/]9K7L     莉莉斯低喃一聲，而他只是默默地伸出粗大的手臂。他用右臂抱起了莉莉斯。纏繞在巨人身上的火焰已經消失。
E3h@_%tW1\
mlb#N\     “等、等一下！”0H _#H&@;INpxa

$R3?-R|]K;} p+\N     巨人沒有回應困惑的莉莉斯，也向我伸出了手臂。我立刻被他抱入左臂中。l)x"qK[ @
4Z-h0U`wI
    在駭人的火焰熱氣和喧囂的警笛聲中，巨人彎曲雙膝，用力地蹬了一下地面，飛上夜空。
xY2Z*xz qh]6W/I'T[Y
    於是，我們被他帶入了黑暗。
jl*u$G3BE klA`~YC
    【電量=03:58:01】
-j\ i"k9I jVSh Jh\
    沃爾科夫奔跑的速度讓人無法聯想到平時的他。
#B]Z1rJ]-PV8v7`&H 3wSBTEIQT(f
    他在街道中疾馳，衝下樓梯，撞壞道路護欄，在城市中不停地穿梭。我和莉莉斯就像嬰兒一樣躺在他粗壯的雙臂中，只是茫然地眺望著遠方的夜景。
G-`%\%lBk\ Zjg ;VO'_D\g H
    大概跑了十分鐘吧，我們總算來到了一座沒有行人通過的鐵橋下方。一條寬約三十米的大河在黑暗中流過，而鐵橋就架在河的上方。我聽不到任何警笛聲，看來現在已經距離和警察交戰的地點相當遠了。1~:UI~]s(I!P
#IF X6A5hl)Eb
    我失去了下半身，所以無法正常地坐下，只能靠在橋架上。莉莉斯也疲憊地癱坐在地，用左手緊緊地按住失去了右臂的肩膀，仰望著如同哼哈二將般佇立一旁、漆黑高大的機器人。/C`5y5N5FHm
4H[;P:j/Tw'B F V
    “你到底……怎麼了？” W STq;} S)OX

o-hWAM     莉莉斯擔心地問道，但他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俯視著我們。,v7|.r+?*OoD2vs Pvx
,k.e Ch;O0q,M(h.jed
    “沃爾科夫·葛洛希。”莉莉斯用沉著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說點什麼啊。”
ZYG)dRZy0~-H JN/OQ!a/q;rN3d
    “…………”漆黑的巨人保持著沉默。
tqYA)tU2} vT 5q9j6bw/uy(Pz
    列車慢慢地通過了我們頭頂的鐵橋。莉莉斯的頭髮在風中飄舞，又披散在她的肩頭。
_7P4z2a9`~9@t,E
5]Z/GE:b/C'JB lS     “……真是的。”莉莉斯用左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1H:a\oI3r,e}]{ x#j y$J!T[
    “莉莉斯？”1YU;SV)K$r&b

+yZ cU{     “我得讓這傢伙清醒過來。”
"j` q^?*tlt d-kS+lg:Zv0PM
    莉莉斯靠近了他，緊接著——0DbXL[&N.b
;tT:zT'i
    她敲了敲沃爾科夫的腰。U yTF^*I"o
7x#N%A$Qz g8B:e
    “喂喂！喂喂！裡面有人嗎！裡面有人嗎！”:A1Ef}3?U)rP S
ZGdy9rZ
    莉莉斯竭盡全力地敲打著沃爾科夫的腰部——比起敲打，其實應該說是毆打。8V0b,oR }+t|
7j-H#xF3|Vw9wh
    “我知道裡面有人！”她像是在威脅民居的住戶一樣大喊，“現在立刻給我出來！”N Po\t#}

*p TT5_TR     就在這時。
+w h#E F1o)pH)E
h!|a5D/F-I`-zyW"R     沃爾科夫的眼睛忽然一亮。接著，他的脖子咯吱咯吱地轉動起來。沃爾科夫看向敲打自己身體的少女。Im6Qk1B p&U*W
#N%\F(IUP0O5Pt
    然後他以和往常一樣遲鈍的語氣說。
:|)M)H*i/y}$~Pv
P \0|l wz` Qp     “哦……沃爾科夫，在的，在的。”
Lx4i4Z)}a wz a9F,t0p
    “太慢了！”莉莉斯嘭地敲了一下他的胳膊。
Ky@$u/K Y FTFK a oL9}
    “莉莉斯，好暴力。”,J{(n\.n

b1Sl n-VlXZ;{7KX     “都怪你啦！”莉莉斯又打了一下沃爾科夫。她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與戀人吵架的女孩子一樣。)l&oeTNAH Ct]

b'HYp8{1r     莉莉斯轉頭看向我，聳了聳肩說道：“真是的，淨會給人添麻煩。”與漫不經心的台詞相反，她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氣。S$PC6S5nX)Y-u?,E8M'N

j6pd&J7AK     莉莉斯再次坐在鐵橋腳下。這一次沃爾科夫也面對著她坐了下來。
n;p X~6DQ,u!w WdAc W+A
    “嗯，總之……剛才多虧你了。”
T'\:y![5|$L8Q/]#? ,v oV2MUf%wT8s
    莉莉斯有些害羞地移開視線，輕聲喃喃：“……謝謝。”_1{}-i@{ i

,n2Y!w.{@h     “莉莉斯，害羞了。”0MaU9W[3]}

!rCyg{q7O0gC     “囉嗦。”
A8C2[gG8`;BN PR
Yg[ |jO F ?@     莉莉斯把頭轉向一邊，沃爾科夫撓了撓頭。看著他們一如往常的表現，我也稍微放下心來。列車再次通過頭上的鐵橋，顫動通過後背傳了過來。6e$v/L,T;^qR

h2z HF)C\$w     等到轟鳴聲停止之後，我開口問道。
m;o^F KzZ$fx`
Ja-x#O tf}%}D8d     “莉莉斯，你沒事吧？”
~wx4Cz s
!\-UW"hD5oG;s     她的左臉被燒焦了，看起來很疼。那是被警察的熱線槍擦到後留下的傷痕。另外，她的右胳膊從大臂往下變得空空盪蕩。
CD a,D8u
YaQ1k;f6Dz     “…………”莉莉斯沒有回答。 Svi C[G?5[

l3WzL,_9n     “莉莉斯？”_&XHv5b-MTA:T/N

~%W `-]zO0UJ&cx|     “啊，嗯，沒事。只是聽覺裝置的情況不太好。比起這個，倒是你沒關係嗎？”;y)x"YD1Nx

t`"Z5Ec.Cd%~ |     “我，那個……”aN,nvg"k/x
S Znuo%j#E? Io
    我看著自己的下半身，電線和軟管像髒器一樣垂在下面。#|C1O6^ { wA
M,o/zA~
    “啊，抱歉。不可能沒關係啊。”-QkH0K$|%l,En

^2c/V*_]r"}     “主要的電路還運轉正常，所以基本上沒什麼問題。”
0@^ PfAJf
`?Vw@*L     “……是嗎。”
eO!W.mF'~l;m"X #^h$v+} {wg!Z*s
    莉莉斯像是還想說些什麼，卻還是閉上了嘴。也許她是認為現在討論傷勢也無濟於事吧。W1O8ouG?cZ _Q

${ s%BQ/g,^     “接下來……該怎麼辦？”
K$eTx%jh$v}4[ {2FC _A2Q7T%L+_ Qc
    “嗯……”oQ&P'Vu%s8W\j1A
/X"{ L k$u'S#X
    莉莉斯把臉埋在兩膝之間。
/T[F(}-C
|)LI{D~ k u5L     “沃爾科夫怎麼看？”)s@ H-a(vt

G"Ie ~,d!}x     遇到重要的場合時，她一定會徵求沃爾科夫的意見。
Y"l)_@&T#C2X$]t 5P"U"r vA*A
    巨大的黑塊慢吞吞地抬起頭，發出“唔……”的聲音。2W n0o)W2CB!hC,u{0D9h

#Hg\B-W     “沃爾科夫，不知道。”
NF}D0z/H M8KM ]TD)v IZA
    “唉……”莉莉斯用手扶著額頭，說出了那句早在我預料之中的台詞，“問你這種事的我才是傻瓜。”
Bs)T0U)bq"P-]H D+U:w 5]2_THy$^${
    然後，她把話題拋給了我。*nw.l J"B

eV V.\ATe8AF},B     “艾莉絲覺得呢？”Hf0nqzVAE
"u`3^"x4^
    “是啊……我認為現在還是藏起來比較好。”3u*[_:J]5b
8s An a4F
    “嗯，現在馬上逃去附近的城市還是太危險了。想遠走高飛也要等事態平息之後……”
%x Fb:jNW8{#L 6NY9?t.^WJ
    莉莉斯說著如同逃亡犯罪者般的台詞。不，我們已經是犯罪者了。t7v2bW\rm-Il*E

v}EfJyd\     “但是，待在這裡也很不妙。還是趁天黑移動到更合適的隱藏地點吧。”
l,HomIY| KIDt.^0E
    “是啊。”~;hrKN

)tE5vs ?     “沃爾科夫，抬一下艾莉絲。” v]^p-Ro

V3g,h!L/P%eZ%SHo     沃爾科夫默默地點了點頭，向我伸出手臂。lz;Z P z3i

)_ gM^gZL     【電量=03:45:32】
s)|)i RP3\ 9f:xYE#uK Wf
    我們三人沿著河邊前行。[ r*^$yU7w
Jso+LDa$W5M
    沃爾科夫每邁出一步，腳底就會粉碎河岸上的沙石。石頭粉碎的“沙啦沙啦”聲時不時地響起，我躺在沃爾科夫的懷抱中，隨著他每一步的上下起伏以晃動的視野眺望前方。
gy$a] oGli4?K
;P;L$P{r-i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沙石小道，而左手是筆直延伸的黑色河流。河邊沒有路燈，我不禁有種在黑暗的隧道中行走的感受。$VGa;b4YY7GG5y3a
Af'O4qR
    這前面會是什麼？我們要去哪裡？夜晚的黑暗像是浸入了我的體內，讓我漸漸地不安起來。j[Qh$pVJI&S
Tt K Mgq$c/n
    我們走了一會兒，旁邊忽然響起了莉莉斯的哼歌聲。那輕鬆的曲調讓我恢復了少許冷靜。如果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說不定早就哭出來了。Vd;WW#^,K2Hs5I l

\-Y0P5YP}     在她哼完了這一曲時。
h p}c;LJ&U8f
't6L ?Y'T(sA@     “吶，艾莉絲。”莉莉斯以一如既往的步調邁著步子，側過頭來仰視著我，“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x3PAf!J&u g2p!r~ [!LSV,J
    “什麼事？”我從沃爾科夫的手臂中俯視莉莉斯。9dnNzi~1mT;@(c&h"I

"x3rn Ea.|O+a7m+C     “講一講那個的後續吧。”g,?~,vP/U.S'F,}
#[&Z!H3ZSL"~:L/\t
    “……那個？”
:W }+xo/T-f P3Y z5mjaqYxA"L\
    “三流魔神維薩·達克。”
.|'H!Q"x)f~{ "O J9ne L4f*n b
    “可是，現在沒有書啊。”Q5N{"r)| JQ(~
(W uC Q%N/];@-pL
    莉莉斯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你還記得內容吧？”rj:F7Cf v/u
W)U)A:^"b$q*KW|
    “哎？”
]+F#NA/m
e A7sE8i7oUC[m'V     我驚訝地看著她。
;\'O]I#C
Xz*t-Ks%ifo*Cm     “你已經看到最後並記下來了吧？我知道艾莉絲偷偷讀完了書。”
@zvieWV#zEM
9m,w6R0U];qE ^     “那、那個，呃……”我結巴起來。
;m8f,s ^5Ue8`:XW
aPR0l{$Zl#{7X`     “你的眼睛情況很糟嗎？”
^(Rq4s B@+n I6PF%\+B (O6g@V8w s;ek
    聽到她的提問，我咽下一口氣。面前的雨仿佛在一瞬間停下來了。
~0y}pl7R
?)d \9L H     莉莉斯面帶著複雜的表情，從雨的另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她擔心地皺起了眉頭，嘴角卻浮現起鼓勵的微笑。
1Ba"\ee O
S E^&n%S'FiM     “我知道的啦，畢竟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啊。最近你總是弄掉建材，走路也不直。”
f/r3o9J4O)Wb@N
w0pd+OX6w6m     她說的沒錯。%H0x7BY*nVB
O#y"Z)Fx#`x!]
    最近這段時間，我的視力迅速地惡化了。下“小雨”的時候還能看到前方，但下“大雨”時我的視野會被白色的豎線埋沒。而且，下大雨的時間長度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變得越來越長了。m8HL1a5k y&A
S-a+LL%}/^ZM
    所以，我就想在完全失去視力之前讀完這本書。我不想讓那場溫柔的讀書會因為我的過錯而結束。CL Sv'[Y$\+E
*Q#_/`B"S#E
    “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道了歉。莉莉斯長髮晃動，搖了搖頭。
Z0Zi.[?V
J2E-|n0W}rdYp     “不用道歉。……你把書全部讀完了嗎？”
0PQXa^/}b
,JoX {r+z     我點了點頭。|}8E-]{

.@i3i]X3_     “那我再拜託你一次吧。我想知道達克後來怎麼樣了。”G*^4t~ o'ofJ'xQ3e.O

g+tC'`$I6l#\     莉莉斯抬起視線看著我。對莉莉斯來說，她的語氣顯得十分客氣。
fa}fY(W8l r MM8H Ubq9`g
    “……好的，我明白了。”C|,O1E'Mh8Q:D%@
_/o-~l9XC
    我不認為我們是在緊急的時刻做悠閑的事。我想莉莉斯也是不做點什麼就會感到不安吧。我也一樣。恐怕沃爾科夫也是。
'M@&`\+] "p:m"{ M[6L v]
    在黑暗之中，沒有去處，沒有可靠的地方，也不知道追兵什麼時候從哪裡出現。(W;e*B PK-k

q'Ng8y`     我們現在需要這個故事。#ND:k:\|s4~

c/\X;Aq.TT)ax     平時裝傻、其實很會體諒人的黑衣魔神和一本正經、卻粗心大意的白銀戒指之間美好而溫柔的故事。"Z h'Bub

6L~ae7Sj"V     所以，我開口講述。I2z4os\'o.X

P][q9]!X6H     “深夜的讀書會”開始了。 H"D#}6}7i/x%?3w
3k a yX$JAj&WP]:k'Y
    “芙洛·斯諾由於太過震驚，身體不停地顫抖。沒錯，達克是為了她才準備了新的戒指。”
9H]+w S {}T2f
M9v7v tbF6q)|R     我講到了系列第七卷《魔神的禮物》。I\/o9m.jv+W%x

0O6Dqa\}0~V:t&L     隨著故事的展開，身旁的莉莉斯不停地發出“啊！”“唔……”之類的感慨。沃爾科夫抱著我，偶爾也會發出“唔唔……”的低沉聲響。他們兩個都是非常熱情的讀者。.oF(j!VI(q3M/j.x2~
1Z;U7x+Gw HO7S~
    在之前的第六卷中，魔法戒指芙洛·斯諾失去了自信，從魔神的城堡“離家出走”。後來，達克製作了取代她的“新戒指”——這是第七卷的前半部分。hK ]X3G _Q

Q o"x R-ft Q-{/S     到了第七卷的後半部分，達克製作新戒指的理由得以披露。(EzT s+D'A G/TE2M
Z!@ n_ VjA,oLhO
    那枚新戒指是芙洛·斯諾的“新身體”。原本芙洛就是沉眠在魔界神殿的“死者靈魂”借由戒指的媒介而復活。經過長年累月的辛勞，作為媒介的戒指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達克就是因為注意到了這件事，才會為了讓芙洛轉移靈魂製作了新的戒指。他離開城堡很長時間也是為了替芙洛收集材料。
G*`x-@FrG3i
*LA5N4K"Fg,W1s.P     “達克用溫柔的聲音說道：‘親愛的芙洛·斯諾。今天我要送你一份禮物。’說到這裡，他拿出了一枚潔白的戒指。那是一枚如同雪花的結晶形成的寶石般美麗無比的戒指。‘這樣一來你就不會有事了。永遠、永遠都不會有問題了。’感動的芙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但是，就在這時——”5a#dhI#f+h*?
v.^d/Q'yg0LO$y:?
    把芙洛的靈魂轉移到新的戒指後，達克的身體出現了異常。為了製作新的戒指，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魔力。
9Ellz;v/z %m)tmV#x%U
    “達克的身體緩緩地、緩緩地化作光粒，融化在空中。芙洛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的身影，大聲叫道：‘啊啊，達克，請不要走！不要丟下我！’達克溫柔地握住她的手這樣說道：‘芙洛，抱歉。還有，至今為止真的非常感謝。我——’達克化作了一團光芒，露出最後的微笑，‘一直很喜歡你。’說完這句話，達克的身體就徹底變作光粒，向四周濺開。接下來，光粒全都升上天空，消失不見了。”
\AMQ)ct A)n x vqy:|bu$u
    說到這裡，我停了下來。旁邊響起了“嗚嗚”的抽泣聲。
srq c4c4M%N0f
;BVVQ5h3T$n?X l     “莉莉斯？”
7] U\P Z8s!gvU #X3r ?XX `e
    “達克……”莉莉斯用左手按著眼角，擦了好幾下眼淚。然後，她用有些不甘心的聲音低喃。“我還以為絕對是大團圓結局呢……”2ia ^@6K+N"~"q
@!F&O&m;P
    我把只剩下一點的第七卷講完後吸了一口氣。mN7_bZ~4eH9l m:O
GK2h$lCG
    像是在回味故事的余韻般，我們三個人默默地前行了許久。v%FbIYyAA

m-Z(Hj3` AWfP     走了大約五分鐘後，我開口說道。m%]%M#E v2FkR

a5_"yRa%Z.s}"_yg     “那麼，總算到第八卷了。最終卷的——”
(U Lkl$M#U] 6E r-exCWmz
    莉莉斯舉起了手。“等一下，艾莉絲。這一卷的內容還是等下次再講吧。一次聽完就太浪費了，而且現在……”Y:r i4C&?F.h{

]M"^*] b7?\     大概是回想起故事的內容了吧，莉莉斯流下了幾滴眼淚。我回答說：“……我知道了”。
t!Y wV1qt g/`;M@ I(I&d
    “沃爾科夫，這樣可以嗎？”
mo |NMG
Gb M ~7C+?     莉莉斯問道。沃爾科夫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ye/r-f%G2to ]"Ws6up'j3nf'~l@
    讀書會結束後，我們三個默默地繼續向前走。仿佛在漆黑的隧道中穿行一般，我們向黑暗的深處、更深處走去。前方到底有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o!w5w'N,f'ob1c0^1b

Gh3{q@3Fia     只有潺潺的水流聲和沙沙的雨聲靜靜響起。
S L#u+u2cE
Q@^U+w     【電量=02:14:17】
C-n[5|2X E 5PN9WD@3E$q
    發現那個地方的人是莉莉斯。
d!f(L8A Pa
,gd1z(X;da     黎明即將來臨，我們開始為尋找這一天的隱藏地點而焦急起來。!P)k| KLMG[5t+I*n
4[|E2Zq0J*_
    “這個是下水道的入口吧？”-]Ut G'y
T!~[ x o:KM|~
    莉莉斯指向鐵橋下面的下水道口。那一帶已被草叢覆蓋，洞口也徹底生鏽了。這麼說來，魔神達克躲過芙洛的監視偷偷離開城堡時，也利用了這種被雜草覆蓋的圓洞。%h G M*l3SQex.~(r4M^

W1HvK B&M7Q4c     “沃爾科夫，試試把它打開。”"WC&y~dE(`-J~

*{+]'h&i7T7D:n%H     聽到莉莉斯的指示，沃爾科夫彎下腰，把手伸向下水道口的蓋子。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後，蓋子“嘎吱”一聲被打開了。'~+PW5x&gLA%d

2EHwOah     蓋子下面有個洞穴，誘惑我們前往黑暗的地下世界。 |,X$w)_!I;hX
2_n R2Z-G;f"o3N9U
    “怎麼辦？”
i1U*go C s+[+U0m#F"yozK
    我一邊察看洞穴一邊詢問，莉莉斯回答說：“只能進去了。天馬上就要亮了啊。”S6O ]E Crt3P
_&wtuz'Q
    “可是……”我看向沃爾科夫。
*m5rlEs(S+eF ?V{o!|'o`D
    “啊，對了……”9v-wvB:S^V!F8V&l

c8J9t'P,n$j0Y)K7V     莉莉斯好像也注意到了。下水道口的洞穴直徑大約一米。先不提我和莉莉斯，沃爾科夫可是無論如何都鑽不進去。
e'qJ/d(~U"I4c
/O:Mb0M9~J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沒辦法了。找別的地方吧。”莉莉斯乾脆地放棄了下水道的計劃。
1SW6r0q9MU p
&w~IFG"L%C[2H {Z.~     這時，沃爾科夫忽然開口說。
8{3Z W8NS"K~
:Y+x4MX6F,YE     “沃爾科夫，留下來。”'ugJ:t/Ij
9`s ^uZoD
    “嗯？”已經走了幾步的莉莉斯回過頭去，“你在說什麼啊，沃爾科夫？”
"Gf;ZK*\0W
&v.O-uOa3C     “沃爾科夫，留下來。……莉莉斯，和艾莉絲，先走。”
%YP%ZD;B Rm'_ M c}
#KY-?Eti     “哎？你是要我們先離開嗎？”
8v~:N6W j^
3_n"F,p QOxn     沃爾科夫點了點頭。r6V/J8s-?:P5E,Q)Bp
}_ P$Y~ u w
    “笨蛋，你裝什麼帥啊。”
1z Z6x\}/zacn X p |fk-` o@g
    莉莉斯用手指戳了戳沃爾科夫的手臂。但是，沃爾科夫沒有回答莉莉斯，只是把他巨大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7xUT.b'Rs9s"k1N
9q/r0gLIG     “你、你這手是什麼意思啊……？”
+J;V+B]'[[ ouA"vJ%`vd~
    “來了。”
E&D%[!^1xx2D
2z*h"kjz&@:F^#L     “哎？”
kl([5PMd ?.wY^ c`V7^
    “追兵，來了。”
ki4[T"t
%svl5_;m,y}!cR     這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
S;\!HSn_#j
!S BK#^}a^     沃爾科夫抬頭仰望的天空中出現了無數個星星般的光點。LD-I] k%ea(j
\q.LB0N?$?
    “喂！那不是軍隊嗎！”
3[3K/d5i!o/F /{2mvd!s-x.Z,~
    夜空中的光點越變越大。那是直升飛機部隊。搜索燈的燈光從我們的頭頂掠過。ecH:Vua)x `*boP
p7bQ3^ B2F"K1W
    “莉莉斯，快點，下去。”'lz'}2w/]f?)\+sy g
1X~f}!r R-N*i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要一起逃走！”
-?~1v7D4j -w6Cb li2o,u2Ew
    但是，沃爾科夫用力地握著莉莉斯的肩膀，重複了剛才的話。Fg-M~Sr"x
/q8h9V @I+w4Xw
    “沃爾科夫，留下來。”
@-?/w|#QM:@ K"I%X7O})DC+W
    然後，他用力地抱起莉莉斯，把她強行推進下水道口。kgv!OhD?l
IN,k QQ D8N
    “等一下，沃爾科夫！放開我！”莉莉斯拼命掙扎，但沃爾科夫沒有讓步。V7[{{8x;mj7e
u;W#{Y.JZ?(F
    “軍隊，盯上的人，是沃爾科夫。” UE.P8CRoLEW-Y

lPY p"I     沃爾科夫抓起我的身體，讓我緊隨莉莉斯的身後進入下水道口。
7H1xg y4yfl]7B
%ru$Hh{1| hZ     這一刻，沃爾科夫忽然看向了我。他的眼神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那恐怕是——tY!lRLNu

0z8Cn~dxF     “莉莉斯，我們走吧。”+suo'F}/W q7]J_ M
vPJ,GS"La,V i
    我拉著莉莉斯。
3tx6P[^v!V y2Zo!OJah}
    “等等，怎麼連艾莉絲都這麼說！”
1]|6x\.j0_ y2B F+e;o:~(s&o
    “請你考慮一下沃爾科夫的心情。”ySRp7LW9T

5oX'O PFz&e*F/x3i P     “我——”
S6YA:h9tH
5]^X!d1w)Jo     “壞掉了。”沃爾科夫突然說道，“沃爾科夫，壞掉了。” fy2zq|^

'C)w.f4| JYQqE'p     “……哎？”莉莉斯一臉不安地盯著沃爾科夫的臉龐。;V jz/wt5`Ri!r
oo7N7ZS
    仿佛在講述事不關己的事情一樣，他淡然地解釋說：“沃爾科夫，在卡車上，燒著了。那時，安全電路，壞掉了。所以，可以使用，武器……所以，啟動了。”:V-UdS$IF
;j2iU J,HI/wa/[/r
    “啟動……什麼了？”"G/A8uI*h3c,DO
M't#rfizb:G
    莉莉斯以像是害怕聽到回答的聲音戰戰兢兢地問道，而沃爾科夫以一如既往的低沉聲音回答。
'n~,`5@e 8SdY1wG
    “自爆裝置。”$m.~{%T/Y:Dj8g%O
'Ff6C4jNp:oNN'B
    在這個瞬間，莉莉斯目瞪口呆。
-W4ouI ]L2r%E 1MBV D"F4T
    沃爾科夫從不撒謊，也不會開玩笑。
&gIF'L{@o ~Y"}
+|&R1v/n H/cb     從來沒有過。
|a~!Mul.@l
a} l9y1~)wT     我抓著下水道裡的梯子，再次仰視沃爾科夫的面龐。那對四角形的眼睛掩藏著一股安靜卻不可動搖的意志。A'_jq1G2mjr7e,V

*@#l~X4x     我覺察到了。沃爾科夫很害怕。他擔心身為軍事用機器人的自己跟我們一起逃跑，會給我們添麻煩。H!nl8y_p,|M3?

c*XhpFw'z     莉莉斯慢慢地搖了搖頭，反問道。
a}f.Vbo{&C3]5oh .K9bo4^*@6iZ B
    “騙人的吧？自爆裝置什麼的，其實是你剛剛想到的謊話……吧？”
DL_-IE;z0T+O c{#b0eJ-]
    莉莉斯像是要看穿對方一樣看著他。5B8r'e Wy'@Ny
_yTlr-\N7lKs
    沃爾科夫簡潔地答道：“真的。”$z"[&U V!x/dX z

%~%`YF/F8~)b     “所以，再見了。”1^ FWS)b#j*^i-z

a&s FJ0u     下水道口的蓋子被合上了。沃爾科夫的臉也漸漸地消失。
B7hB oF3[*k/z/J
lYix(]2hvh     “沃爾科夫，不可以！不要擅自決定！我們要一起逃走！”
3DAEJo4HW"s N5\h'z
2K7`9Xt HY:K     他沒有回答莉莉斯的話，而是看著我說道。
bL'J%m4{
'Ur[J;F(f t}]3N Z     “艾莉絲，莉莉斯就拜託你了。”LIj"f @1iJ0f"`

b/?'VY$E [\x     我點了點頭。他的決心不會動搖了。而且，僅憑我們的力量也無法阻止他。 @Ny w#f2b
QU'F*_&{1B4?
    但莉莉斯還沒有放棄，她一邊大喊“幹嘛啊，住手啦！放開我！”，一邊拼命地用左手推開沃爾科夫的手。沃爾科夫緊緊地抓住莉莉斯的胳膊，封住了她的舉動。然後，他筆直地盯著莉莉斯。*U/[y8Oe*~
X"|2N#r7W$a%PW0bZ
    “……沃爾科夫？”莉莉斯向突然停下動作的巨人投去了不安的眼神。沃爾科夫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莉莉斯。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兩人凝視著彼此。w)o2hvi I vTBj[
G@KyX1fOG&jT
    “莉莉斯。”/K&M"xD(}H$F3dI

7sPZ!tk9_ v"}     這時，沃爾科夫的話語不再是平時那斷斷續續的口吻，而是如同少年般流利的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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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Z~^|)A ^     這句話聽上去就像是表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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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_8^#A)GI     “與你相遇真的太好了。”
"b{7P s(k9tz
K$g,]XU S!w9kU     莉莉斯瞪圓了眼睛。她的嘴脣顫抖，想要說些什麼。 a&Dg&\{

2C)a3l!jh:Vu     但是，在接下來的瞬間，沃爾科夫撞了她一下。
~6Pu Ok 8D!wk/wj2J_@
    “啊！”莉莉斯發出短促的叫聲，身體落向下水道的底部。我也被她帶著一起掉了下去。
E(j([ ~.aEg ;v(]G^:j~}
    在墜落前的最後一瞬，我看到沃爾科夫的眼睛散髮出悲傷的光芒。然而，下水道的蓋子很快就被蓋上，那道光也消失不見了。6s]mvg

;K]O8P5}.W-vEv     【電量=02:01:40】u'h#`x K&R Y`6|h

R ]3WZiJ     我們掉在了下水道裡。我和莉莉斯卷起了巨大的水花，衝入到激流之中。Y Cr1QluI9~

MN~[9F };`Pj7s G     “哇哇！”
,L5dhx2R4V Kw5M#cJX\
    我在沉下片刻後浮了起來，被身不由己地衝向下游。我拼命地劃動手臂，但是毀掉的身體什麼都做不到。Eo7JK*k^RB
au2g4C_*d*YX^
    “艾莉絲！”l7f6dIV&qLF

?8}*E5?u8~h_ \.@a     莉莉斯也竭盡全力地把臉露出水面，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後，她抱起我的身體，以踩水的要領把我帶向了混凝土的岸邊。2H0B-a ?Ec0B4lm1w

0re/Jt0^e*Bj1@     我們大概被衝到了一百米開外的地方。莉莉斯抱著我，總算從水流中爬了出來。
F%]%~!A;C5Z;J oIT)}y
    “……咳咳、咳咳！”
NrM,e]u6C1_
3D Hf NmL     她以撐著左腳的姿勢吐出了大量的水。這裡的通道把梯子都建在水流旁邊。
$zA5p)Z+XgZk e
$T9mj-b_     “……真是的，搞什麼啊！”e,F4bG4Qle d??
C.v7OYZ j^2D$Z
    莉莉斯罵了一句。我發出了“嘎、嘎嘎……”的怪聲後，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
h~)~w!~ t7O
G8Y4K k:iw6VU Q3m%}M     “莉、莉莉斯……嘎嘎……”
Z4C"JE c$hW"i Pq _7wbpF~],DT+|
    看來是由於我全身泡水，電路發生了短路。
1O1x.J)\6}kh
M:P5\y3x$iW0B7U#N1dS     “你沒事吧？渾身都是水。”;Y&f o,T:D/r
\atE] D'I1[0K*ZS
    莉莉斯像是抱嬰兒般抬起了我的身體，用力地上下晃動。水大滴大滴地從我的體內流出，浸濕了她的腳邊。
A8i$m){ Z MAq*@
Km?} G7kU     “我們還真倒霉啊！”
z-df"|4Jv j0pj'A.jl
    莉莉斯懊惱地大喊。她吊起眉毛，露出了憤怒的表情。u v KzF
;F GR"SBw ^B$o
    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在逞強。證據就是她一直盯著下水道的“上游”方向。
w[9ei'_X3i$@
H$l#MK8uzaW'O9f     那是我們和沃爾科夫分別的地方。
#aK8}$W,x
z;SG}o     我沉默著看向同一個方向。下水道裡的水流速度很快，通道和上游方向並未連接，想要游回去是不可能的。
(S;t^ d?P q
3B)b/y.M2TM     她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 CS;IAc;}4__

0Hx[K)n[}     “走吧，艾莉絲。”
+sY%k|1M
8[1k,T-}s%dK     “……是。”
4b)b(S/AiOR
aD)tKh2^zd     我輕聲回答。接著，莉莉斯背起了我。
b o6asD0T*Z L(QLi'l,D
    【電量=01:49:52】 R%R LxC)]8\1F

`X"c/Jk"r     我們沉默良久。
*ys6J~{;n#?;vb,i
N;E k+}u3mFH6vv     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的我還是竭盡全力做出了一點貢獻——我把視覺裝置的燈當成手電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L5QIYQ1TSw5OjV*y
6heZH:w B P-l2h     在莉莉斯的背上，我一直在考慮沃爾科夫的事。在那之後他怎麼樣了呢？有沒有和軍隊交戰？自爆裝置——已經發揮作用了嗎。 O'^IV'si`}]$n]
YD&IO;Z5[`
    莉莉斯沒有說話。她一定也在想著相同的事情。
Qs(VI#} tD j:\ 4`O;|#Pv N l
    走了大約十分鐘後。*Vr l:f)V-gG

`u5GD7J;h-e1K eve     莉莉斯忽然開口說道：“那個人啊，超級遲鈍的哦。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就連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4O oLO_I"Jp
Q"p.d3Kld     “嗯……”+m~o]{}

9xX:b:`\.c;F_[     莉莉斯到底想說什麼呢。
7g*B S!^ j/NK#s
c#bY8DT T&f     “原因之一是軍隊時代留下的後遺症，但也不光是這樣。”1Fy7nQE S

3ik8EDm:g'Y     說到這裡，她的聲調變得低沉起來。
-Zt(L Da:@
'pw)q,R@O P     “都怪我。”/Y5q1i'bi.P ZX$Y

_^/Wh7cu     “……這是怎麼回事？”
)zM.zPXu3c;Bt
TvqKOGAWu/}c     “最近已經少了很多，不過那個施工現場剛開始有很多啞炮。最多的情況下每天會有三台機器人被炸飛。……看到那種場景，一般人不是會盡量不背看上去像是啞炮的廢棄建材嗎？”
Q1v8ix:`4Hu*G,] :NJd:i;y@t nA
    她調整姿勢，把我往上方抬了抬。我也重新摟住了她。
CZ ^[M
O$[ o \oC_     莉莉斯的聲音開始微微地顫抖。“但是啊，那個人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帶頭搬運那些看上去像是啞炮的材料。”rL5xj YK[1j j J
6P:R6wf]K5bZ/G
    “為什麼？那樣不就是自殺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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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q | k!be"v0eT     “沒錯，是自殺。就算沃爾科夫再頑強，被一次又一次地捲入爆炸中後，還是會變成廢鐵的。即使如此，那個人還是只顧著搬運啞炮。你認為這是為什麼？”
Cm$s{r O(W ~"WQ'ML4i7p
    我沒有說話。莉莉斯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az$cxc/` O
`@6x.Iy}Ff:P
    “為了我。”
zX B1n%hg/}
X$F^3K$A\.M6\     她自暴自棄地說著，顫抖的聲音說出的話比平時快了許多。
TZkh[0dga #` DD[TTE'PZ
    “真是笨蛋呢。他說什麼‘自己就算遇到爆炸也不會被炸飛’，就連我的份都一起撿走了。可是，他自己卻被一點一點地破壞了。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就連說話方式也變得奇怪起來。就算如此，那個人還是會撿啞炮。在我說了住手後，你猜那個人回答了什麼？”
iU#u.Lhm7fx Lrz;aRh"L
    莉莉斯迅速地邁著步子，就好像要甩掉什麼似的。
l){w7{]-M~[ N @+V5x sY
    “沃爾科夫，要撿，炸彈。”
#ZBaC ^.[ 5p6w4k)o Cc8Z
    她模仿著沃爾科夫的語氣。
/r.K-]/rw1j+k+D R q1db(jN\wtn
    “莉莉斯，安全。”
B_:zM'M9e/O@jB
&R9P`/ZLX0U,MH     她的聲音因為痛苦而噎住了。
,y5A$J_9[Ga!R df
-Z`:Gr|0Hg     “沃爾科夫，開心……”
iV)~.I1e
0T3]8| X}     這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X,I]j8ct#O)j6E7l
tvm ]R;A Zk
    “真的……是個……笨蛋呢……”8t'`J+Jdgvba?7z

9w aF X9k#l.o     液體滴答滴答地濺在我環繞於她肩膀上的手臂。那些水滴劃過我的胳膊，一路流向了地面。vM#{m+z*@kD K

'fcN B)iaQ3^     ——沃爾科夫，知道，殺人的方法。6_7lJ)b~k

f$Tq:x,O] r(j\M     沃爾科夫的話在我腦海中復甦。
!^(EX2A&X.T
I4Uror!m ]+?     ——但是，不知道，活著的方法。+DFQ2hN1m?
tu|f8{KBy
    那個時候他說不知道活著的方法。以悲傷的眼神這樣說道。$ucP;S)]pGU A]M1M

Ed1q xWE9JS`$M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已經找到了。
Bj1U?$I1Eg
{7D}n}+^     與莉莉斯相遇，為了莉莉斯撿起炸彈，為了莉莉斯和警察，甚至是與軍隊戰鬥。6c \ I7Po^!ra
%@3Eh wTj"d n/U.V6_'F
    ——與你相遇真的太好了。G8l:w:g3d4_ T;o
&c;hH|R-h%X
    分別時他說的那句話，現在我已經徹底理解了。
j1e Q2aU#| !gg g-BaCk-y
    他是為了莉莉斯而活的。這就是失去戰場後的沃爾科夫·葛洛希的第二人生。
n:\@%\\4^p*e $t'N8T8B H ~pv&q1P
    莉莉斯還在靜靜地哭泣。
&q5H b[6U7]K t ` l L$?^ @&T
    我沉默不語，只是雙臂凝聚了少許力氣。
Bp'mzG1aj F CM
M1t(m7{i2U9b     就像以前博士對我做的動作一樣，從身後溫柔地抱著她。Yv\,R:[#b

g'a sjms U{@j!h?     這是在地面上傳來了撼動大地的爆炸音之後不久的事。'I2V0e%~3M1o @
5GK S jp Q9o}
    那大概是我們的朋友被炸作碎塊的聲音吧。1pOv0L|9h"dFSe

Zr\X4]C]*K+yq^     【電量=01:28:13】8t;G7F$slQ*UGx
r0tH.ew}#I"Yb U
    嗚嗚作響的陰風吹過下水道。而那陣風在一瞬間忽然停止了。
p/oLC X /V;B/xN%kB){
    莉莉斯停下了腳步。6c'_ @ rm*c

Y)PDUC"`Ga     我問了句“莉莉斯？”，而她只是抽了下鼻子，用淚水盈眶的雙眼回過頭來看著我。
VG\g#C J9QJP(LGu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p/W/Q)s{rN]a~ ^ h B._'LW
    莉莉斯豎起耳朵，輕聲說著。我也把聽覺裝置的敏感度調到了最大值。.b+B)xU&J d

b M so8O?Ay     我可以聽到沙沙的雨聲、風聲，水流的聲音，還有——9w)wsRe-U F*s&z
m)s"JEf'@NG
    人類的腳步聲。
7XD#A:Nc{ow1E nF
L~!W3Tj)P]3Az     很多人的腳步聲。
1E2zl%l ]:wa9Eq 9nq*U$B[ _%Zdl
    “看來他們追上來了啊。”
ER0|Op#x :[ v8T9d}!vJ [lN
    莉莉斯咬住了嘴脣。
!xiiEwT,hh (R \%zGs/~K ~0X
    她正在想的事通過顫抖的肩膀傳達給了我。既然軍隊追上來了，那就說明能夠阻擋他們的存在已經不在。但是，我和她都沒再提起他的事。一旦說起，莉莉斯就會流淚，而我也會心痛不已。
5`~'q%APU 5PWO5I8`l8?
    我們迅速地向前趕路。依靠我視覺裝置的照明，我們繼續穿過下水道的通道。偶爾我還會聽到男人們的聲音在隧道內反射。&plBx[)~!c:_
`^;@I;@h
    “快看！”"@E(l-q;w4z

_+]AWj,_|     莉莉斯壓低聲音說道。
0V"zr5g5FRHtQ x i*a,]n'@E
    “出口。”
^!_"_9O&Y.m{UC ac+Xi\]2`{
    我看向天花板。那裡的墻壁上設有梯子，還有一個通往上方的豎洞。和我們進到這裡時的洞穴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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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X3@4n:GI2|     “我們已經在奧瓦爾市內了嗎？”
7N:i#or4my y^DOjY.X/O5x6c\1X
    “是啊，大概是市內吧。”
5cIVbhY#u "Y C`(S F#V]
    “怎麼辦？”w8@V6V/s l.M
tU:nt+`r
    “只能出去了。……待在這裡的話遲早會被發現。”0y^h o5OK

O"uk"R _y/T4p     從剛才起，男人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就越來越大了。
e/I7ki)N:Q
J9Gf-_t3bj%WU`     “抓緊我。”"~[_.u*[L4hZ

n Wz-]4m;Wb     莉莉斯背著我，握住了設在墻壁上的梯子，一級一級慢慢地往上爬。三十秒之後，天花板上的圓形金屬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那個蓋子就是下水道的出口。#xrd C'`_
V$tn+{q&FCGeW4E
    代替沒有左臂的莉莉斯，我伸出手去，謹慎地拉開了下水道的蓋子。光芒從縫隙間緩緩地射入。JW5w%_GR My
L b? w6e u
    把蓋子打開到一半以後，莉莉斯探出頭去。hV^8B7^&_T+G{m1X#i
&{Fj)`2q5cR
    “好，運氣不錯！”,c6P-G!d1N+h!hKB
[4[+X br)F"T?$^
    她把蓋子完全打開，先讓我來到上面，緊接著就一躍而出。xwR2q)^Cw
Nl8lC,P^&l
    大概是因為天亮了吧，久違的地上世界顯得格外耀眼。我們出來的地方是位於大樓和大樓之間的小巷，到處散落著垃圾，污水橫流。遠處傳來的聲響是汽車的排氣聲嗎。
_0\Jre'{)Bw +Wgin;_)K X2@ Q
    莉莉斯關上了下水道的蓋子，像是在鼓勵自己一樣用得意的聲音喊道。
9X3y*t;fV2iUs {%^4^%Ji"x5X(J
    “好啦，接下來才是逃亡劇的第二幕！”5K0{)Q8i&q

-x#bn:kvZH2P     那時我還以為我們總算逃離了軍隊的追捕。
s lZHXgrr ^~ N c1TV;QXXS9t5P)j
    但是，我們太天真了。我應該想到軍隊只要搜查嚴密，就應該會在所有下水道的出口安排伏兵。
V$p5wO)x1G
Dh'v.h-u5d     “那就快點出發吧，艾莉——” \"l%nZYT{ xE7B

Jb vxhss;r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f*E!R G2H )M3x(D3W?M g8kJ
    兩道閃光貫穿了她的身體。3a"O$_,Q;e9b-sR
]g)s)u'@
    【電量=0141】+A](eS0L!{ erLt
'v4D @egQZt
    “啊……！”
i[6`F3b~1q|
1us(T ?+b-w     仿佛是失去了操縱線的木偶，莉莉斯的身體從中間彎折，趴在了地上。2Bd@5D_1_ B{Z*Q

q_#u'Sn9U     “莉莉斯！”
4S.b Q6Wycg u!V#@4C!~.W@
    “唔……！”莉莉斯按住胸部，蜷曲在地。從她的體內湧出了大量的黑色液體，如同血灘般在地上擴散。CQ3TBB8U5uZ

UV|7`5w e)u9F N     “不要動！這是命令！”n|3LD3^5f(Q-s

s},E%Z C1osH(Y     怒吼聲在小巷中迴盪，身穿軍服的兩個男人向這邊跑來。他們的手裡拿著熱線槍。(D_ f+O"kFZa
~'fn-Sd)^
    “搞什麼，還有一隻啊。”
a!C4aO0S4?"R
5K-[K vHf!gN     男人之一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j7K@|poN
'qv\P[!G     “‘這隻’也要解決掉吧？”“嗯，沒錯。”他們就像是在聊午飯的菜單一樣輕鬆地決定了我的死亡。r5V/R,xg`
||*O9yF@*g!N%E
    槍口指向了我的臉。余熱使槍口冒出白煙。rg!M Woj!Qszx
0wT(Nm9E9t O)Jj
    ——啊啊，我要死了嗎。
2j7C9MG6uNP b:T2^)SjFQA5S#~
    我茫然地注視著槍口。與最初被解體時一樣，我感受不到面前的死亡，開始逃避現實——
5\`mK6^Ge zw(A vo
    就在這時。
6}\No#` G/NZ'I-FB mS"T
    “嘎啊啊啊啊！”JC3|-?{?(H

)?R P-s6_.S}S)~)_f     莉莉斯發出野獸般的吼聲站起身來，撞向了面前的男人。男人立刻失去了身體的平衡。
bu(v+_L&p![ `C?9vO-i2Mx(p
    趁這個機會，莉莉斯抱起我的左臂，如同脫兔般跑了起來。
m-cGThR HS%P,r'M
    身後傳來“停下來！這是命令！”的慣用句型，但她保持著被打倒時的前傾姿勢迅速地奔跑著。,S;z)P5T*d8rx|#B
^CkD:DGZ3`
    穿過小巷後，我們來到了寬廣的大道。有好幾輛車正在通過面前的道路。@*G5I q kj@2F

A1x+dU!dg7F+W-O)j     “呀！那是什麼啊！？”F.u#|8[B3b M

;y4O3C5f*s@U%EL     一位路過的女性看到我和莉莉斯發出了尖叫聲。看著只剩上半身的我和胸部流出的機油、僅有一隻手臂的莉莉斯，周圍的人群全都騷動起來。
H'^8EhI1Z9Wb J9Q-{ U7k(u
    軍人們的怒吼聲從背後迫近。莉莉斯在思考了一瞬後，就跑向了車行道。
R+|&b*r0n *e;] @})M"?Dp,W3_O@
    “莉莉斯，你到底要去哪裡——”T5{I~&X1i(]
#@'~P7ArI*Q6|
    “乘上那個！”4`E-D(a+S jxP

/Xw8aZt B pKR     莉莉斯大喊的方向有一輛等待綠燈的小型卡車。在信號燈變綠、卡車出發的那個瞬間，莉莉斯先把我丟進貨倉，自己也從頭部滑了進來。
2Jhe+C%W-H R
w`U9^D     然後，卡車出發了。
i w0R*Fa%O8Y0A
t7K |*FS u{|'i l$p     【電量=01:16:56】)m/H)N$V3H |'| ^
YJ$['^w(|Ihj;Y
    警笛聲在四周迴盪，卡車仍然在城市裡穿梭。
/I&c)GR c
Gl3po B1N*^4\u     “莉莉斯，莉莉斯，你沒事吧！？”
HZ$x!\$c8L
X7Hn }g$C?s     在卡車的貨倉裡，我拼命地呼喚著莉莉斯。
x3D&N6\Wh/d*H yJ*h dlKK&n0_OsMp
    她的臉痛苦地扭曲了。胸部和腹部各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大洞，伸出來的軟管像是發狂的蛇一般火花四濺。
R4\-R6}1Y T*?MT"Kc #L:pj%R8Hpf M;N
    “艾莉絲……”'M!^Q{K$D

x"`jofa:^f4R     “怎、怎麼了？”
'vu~9H-to ]"D2P!tS)H
    我為了聽清她說的話，把臉移近了幾分。
Ik:\5RWg m9k [1K1K qF
    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穿過繁華的大街後，立刻下車。”F `3dY NDT HP al0V

g:d6}:O`     “可是……”我看著她的傷口。她毫無疑問受了重傷——不，瀕死的傷。而我失去了下半身只是讓我沒有了行動力。以三大電路為首的主系統並沒有受損。可是，莉莉斯則不同。流出的大量機油明顯地顯現出她的重要電路已被損傷。
%Y*Ag*D }6sq,x0X}:L |zG4q\ s
    即使如此，她還是抬起了上半身。緊接著，她就咕唔一聲吐出了黑色的機油。W^)X9i[ K
Y9k0OEloK
    “莉莉斯！”
G j)l5iQ-Xw +`(r ?)z }bX
    “沒事。”她用左手的手背抹去嘴角的機油，露出勉強的笑容面對著我，“這點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8P9qAv6Q3PqN
9AC[7R0Gz     但是，與她的話大相徑庭，莉莉斯的胸部和腹部不斷流出黑色的液體。;wbpvv Y-Z2G

L5f'jx Yli.cZ     卡車開了五分鐘左右，我們穿過了市中心，來到了行人稀少的郊外小道。e g\3X&J Q
!U;c1mp)B
    “好了，跳下去吧。”J.Yg#hut6nt
*b^#f3TGF"[~c1Gy_"Q
    莉莉斯抱住了我。我為她的頑強感到驚愕的同時，也詛咒著自己不能動彈的身體。
p9\!GR}} k
J$dK5mZ9dg     看準了卡車減速的時機，莉莉斯從貨倉裡跳了出去——比起跳，其實更像是滾落。卡車沒有注意到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Q[#O$m@Q4CV Ls kL'?@gg,`
    莉莉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四周回望。幸好周圍沒有人影。"kRpw o s&G#Ui

,M"Rl6P w9a1|     “啊，到那裡面去吧。”
"Wu/H%eP Vk5Akh
    莉莉斯的視線前端是一棟古老的房屋。招牌上寫著不動產中介的名稱和“出售”的文字。'Ag"W,ht7k#Nw
h5G2Oe7^.JG
    莉莉斯重新背好我，用晃動的腳步走向房子的後院。只是被背在她背上的我什麼都做不到。
Q4Uq4I*a#?&h e /[OE7Ei0]FB
    我們穿過大門，走入庭院。這裡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X e\ nXL I
D3k0NO}E7f4O B
    她橫躺在屋檐下。只要沒有進入這棟房子的庭院，從道路一側看不到這裡。
c2c.cg-?X;Q:IG .n0S,X6A@
    “莉莉斯……”
9y{aW)~I2y@V2`
Dl2XZA4}     我像是在嘆息般呼喚著她的名字。
!Ut v)Y6\'G ` DUBye8]L
    莉莉斯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大概是跳下來的時候姿勢不好吧，她被槍射中的大洞中伸出了好幾根配線和電路。漏電的軟管像是生物般蠕動著，濺起了四散的火花。pl n8_(z:Q_
+U-VGe _e#x*Edu
    ——這樣下去，她的電量……!kljIBMZ&]_

$l#O*pM7Z,on     “嘿嘿……這可不得了啊……”莉莉斯語氣輕鬆地說著，又保持著橫躺的姿勢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她想用手把伸出來的電路塞回體內，卻無補於事。
%ZTVJ4D WG
/K6VfY5|3GD     “艾莉絲。”)?h&qW9Z.CK

2Vf%Acp fkLx     “怎麼了？”
1U'p^8H-T&AU] 9H6M\|\+kX~
    “這個……”E6E8t|kU Ou3Ws

C#f)ch5J#p8[+A^     她把左手深入胸口的大洞，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四方形的箱子。
Rv2F0B Q$Kp3[*F
%rh8J|1n8z;A qU*b     那是一個被機油染黑的卡片盒。
atn6I7U&HJ
I%QH6tV)i0X+hCG     “你打開看看。”
;P8Cr?8f+k m4wIL `r&qa!]D
    我按照她的指示打開盒蓋，裡面放著一枚塑料卡片。卡上還寫著一個耳熟的銀行名稱。u$N7F"Y No"mz6e'W0M

)w*s,b1rQ     “……現金卡？”我看向艾莉絲。[*c$NH3B Z

)D6VJN8C3O     “沒錯。密碼是HRM019，我的認證編號。”RjsG iQ2C].l

7o1{'V Hf"~     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為什麼現在她要把現金卡交給我？)PT|4G!OB

"|1W0{:Q \:Mz,U{:q5k1a"y     “還有，在卡片盒的最下面……”莉莉斯淡然地做著指示，“有張紙吧？把它攤開。”
G4~Sj-M)\ [ \v.g+xk8o!t
    我按照她所說攤開了卡片盒底部的一張紙。那是奧瓦爾市和鄰近城市的地圖。只有一個地方用筆圈了起來。`8R6?(U7h,\

n`qyIH[*D     “那裡是家廢品店。”
%QN3Yj\5K)aa%a d9b Reo0u h"cG,MEP
    莉莉斯說話的時候，嘴角流下了一道黑色的機油。
F9Ie5Ln G y+^jE X]7KUG
    “記得嗎，之前我跟你提起過。叫做萊特寧的機器人。”5k~O7?+p#f&V#Fr

~ X\l p^x     萊特寧——這好像是以前莉莉斯提到的廢品店機器人的名字。那是一台與沃爾科夫很像的大型機器人。
@kz;G3M ]E;qy
"r WP1lA^0a{     “你到那裡去，拜託他修好你。” W+hP(O&X6~"DU S
3r+V+Y-_y]4l5GjB
    “好……好的。”
"Q#nt{Rnj8nv u:qZv MM
    “移動的時候小心一點。必須立刻躲起來的時候，我推薦你躲在車下面。還有——”
9p:jUR9^gD
Yj5a;F?qW"[     我不安地打斷了她的話。“等、等一下。莉、莉莉斯不一起去嗎？”Vn-VW7r3z/z C8@f

'r k0l%T-n R     “笨蛋。……這樣的身體當然去不了。”U)fzG1T y? o,H/aL[8[

p5jw#nZ!}l     “那我到了那家廢品店後，就拜託他們來幫莉莉斯。所以，你在這裡等——”
Gw XR*i mZBQ
8v,TQnkh     這次輪到莉莉斯打斷了我的話。“艾莉絲。你聽好了。”
&J#N"uM f
;n|5N&n9aS0u.d:ih     她的語氣十分堅決，眼神卻變得空洞起來。眼瞳的光芒變暗，說明她的電量已經所剩不多了。;B%^i1a9CdY-G

zQ)sUL?(}7W/A     “我已經不行了。”
7N @nv3ig,u#a'WJ #P`;s0A#[ni-t
    聽到這句話，我的胸口一緊。
$Y2H j S}2\Jz4v L0L.J+nB.B |;X;?
    “莉莉斯，不要這樣說。只要我拜託廢品店的那個人，一定……”
{;kX$?5qI(C1?^h
r(w8mbF)ow     莉莉斯用力地搖了搖頭，液體從她的脖子上流了下來。“不行，錢不夠就沒法修好你了。絕對不行。”
4rV._A&e0C'kd
aD1MR7hf6jL     “莉莉斯，等一下。我不能拋下莉莉斯走掉啊。” a)MRG9W{nU
[I#_NX&S&v
    我哀求般地盯著她。但是，莉莉斯搖了搖頭說：“好了，快一點。”
)F,sTUQ!Po$HB `+uA{#B\0s6}
    拋下莉莉斯，一個人逃走。這種事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2\4r9\bqr
.Z5qx L.C,{
    我把卡片盒遞給她。“……不要。我絕對不要一個人逃走。所以我不接受這個。”|8bj,zb9b4{z @Q

,c\ p`!e}X;Y"V     在這個瞬間。'gcr q'wg u

"AT4{nY%@t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莉莉斯用左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把眼睛睜大到了可怕的程度，“你不要太天真了！”
d\}/lT@
jl Tg!B%O `/_     她的怒吼聲使我縮了一下。她氣勢洶洶地劇烈晃動著我的身體。
U~8j"f$u:T/} %xa2|J:`)O"I
    “聽好了，你要活下去！只要有那張卡，你就能被修好！但是，我已經不行了！所以只有修好你！”
0i5Gi-x p2~-~@R|
;T5?Uj9G-{     “可、可是！”EL*X\m:}j QilH
!RURC9hB H,d a2z
    “堅強一點！你要擁有一個人也能活下去的堅強！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單純！只要你軟弱下來，就可能變成廢鐵！”
Ef!OK%M 'cl;^ @g\$v
    她激烈地吐出了一口機油。黑色的液體也濺在了我的臉上。x b6@/Vj

"Z.@Zr8I/FQ-b"^     即使如此，她還在繼續。0eas ~Z'Q

#VT0^S1N(m H     “好了，走吧！快點！”
'V8`mH"}r-CtP 7GsG!_Q^@e
    “可是、可是！”9J"Kpw|;A4Id$l}o$oK
T?$v)FxGZ"[NU
    “艾莉絲！不要再讓我為難了！”
"s.R/sLw }7\`
-{4[TP}ob Y L     莉莉斯表情陰沉地盯著我。我握住她的手，像是撒嬌耍賴的小孩一樣，反覆地說著：“不要，我不要……”J*_urO&_E

? l6M1KF#x S     就這樣，有好一會兒我只是不停地拒絕著她。0R{*i-upV:a@)l

,eF9M`RWMJ     莉莉斯的臉上忽然浮現起溫柔的微笑。FO r{!d['Y*x Vc

k#q|Ooa7zV     她舉起左手，輕觸我的臉頰。她的手上塗滿了機油。“艾莉絲。我告訴你一件事吧……”
qZ#\j&N
i)I0e!q:UQ [)Y_1L }     莉莉斯像是在教育我似的說道。'v+Y2w\v'F(k)eX
9G2lZ d4ak2w
    “這個世界呢……比你想象中隨便多了。……這裡出人意料地滿是縫隙，只要想辦法，你就一定可以活下去。”;Dc'cnJMry

R'H~9n$M(f     她纖細的手指慈愛地撫摸著我，而我只是茫然地看著她的眼睛越來越黯淡。Uty.M uN+m&s'r
.Vmu,F|mA r8X
    “所以，沒關係的。即使只剩下一個人，你也能好好活下去。……拿出自信來。因為——”M)LbV*eq)?
p,?!`&jL+XB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m,n,sPy4H CA*@}
O[cd4B"v [.Y6{
    “你是直到最後都被人所愛的機器人。”4r Z,T#Wp

A!aWq+QoU     說完這句話，莉莉斯的手用盡了力氣，從我的臉頰上滑落。:H5I!U1\ Uy#n
$o!X9p`iy!rg+e
    我沒有說話。
dg[r4j)? [xZCi
    莉莉斯說得一定沒錯。比起不愔世事的我，一直靠自己努力的她說出來的意見一定比我正確。*Q!W4B4mB"m [
5h$v9pz}F` B7y
    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有無法認同的部分。
^ h],^5y
)c%c_f#U&x5uaW`     我應該怎麼辦才好？如果是博士的話，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
4i;{*EnK L
H#x@v'b5V @"W"z     沒錯，博士一定會——z O)J3Y3@y

drgX{(I:b"m1m     “莉莉斯，你聽我說。”
/Jy7X7~:Rd
X _xl$Mv n     我打開胸前的蓋子，取出了灰色的煙盒。那是放著博士和我合照的紀念品。打開蓋子後，我取出了裡面8字型的圓環香煙。~i0s/S+GE O([

~u8z7Y tpg'D     “以前，博士告訴我。我們就像是這個8字型的圓環香煙。……你看，這樣就能把8分成兩個‘圓環’……”
L$C,R5W3Y%v]4Z(A \p3~dx0n"jv
    我在她面前把8字型的香煙分成了兩半。一個圓環是戒煙用的圓環香煙，另一個圓環是放煙頭用的。接著，我又把兩個圓環貼在了一起。
2ocA(A'i
H_ p"B~     “你瞧，只有一個就是‘0’，這邊也是一個‘0’。但是，把兩個合起來就成了‘8’。聯繫在一起就能變得強大——這就是8字，也是我們。”0N%E{S4Z{
Y+K y&m7~
    這是從博士那裡現學現賣學來的觀點，是上特別講座的時候博士隨口提起的。看到博士的圓環香煙，我就想起了這句話。
V"W;L:FjA0j _w%PV:p uoz O-?
    莉莉斯盯著我手裡的香煙，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喃：“這也……太矯情了吧……”她的眼瞳已經幾乎失去了光澤。6HD)D`'G e:~,i

i$q1BW]Ax!j @KQ     哪怕矯情也好。我只是不希望她死掉，不想讓她放棄活著的希望。所以，我繼續說道。
IvGr&r5~ ;N"l"J-^e[r
    “我和博士，莉莉斯和沃爾科夫，還有現在的我和莉莉斯，我們就像8字型的香煙一樣，兩個人可以合為一體。不是兩個人就不行。所以，莉莉斯——”
7Z0o'E%cPXB\
'Z7h.oD/J7Wo     這時我的電子音聽上去有點像是原來逼真的嗓音。o$Q0| {4nt

9sr~(D5b.W     “我絕對會來救你的。”
+OP\9Gx5r+x 3D qN:lFh
    莉莉斯沒有說話。{L4{.v7b,wp~g+@

P8@"A ppev     她只是眨了一下眼，閉上了眼睛。
`)e7U%A_N^ K5p
U QtM3f%z;j     此時此刻，她的電量終於耗盡了。UAi:fp8FR4A
0uED'D{ My
    【電量=00:58:34】
P|l9EW`N"[ :K&aF)Mx o$^
    有好一會兒，我只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莉莉斯。1N ]8n dPi{+Q

M qK+YFydxL!iQn`,Cs     雖然裝模作樣地說了那些話，但我已經開始感到不安了。之前都是莉莉斯在引路，追兵趕來的時候也有沃爾科夫幫忙。但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不會有人救我，我也想不出會有什麼人幫忙。
8^J$X|{
X0PP,}&^D1v$[j     那裡和維納斯噴泉廣場很近。從位置來看，應該就是商店街的一家店吧。問題在於方位，不過這一點也可以從墻壁那頭最高的白色大樓——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科技第一研究所的位置推斷出來。rvp3Eh.J~

k ^d.S ^     確認完畢之後，我正要把地圖塞回卡片盒時。
4OO3^y&a5f
y6E^%^)O7X?$|b     “啊……”6Ve)]&vtz?V&]m,h
9gJ5I#fy7G Z7bC1z;{
    這時我忽然發現一張貼在盒子內側的小小照片。
6f,VI/j*K \ 2d9A;A p;J%aZ O8`
    照片上有三個人。中央是身穿可愛洋裝的莉莉斯，而站在她身旁，看上去像是一對夫婦，年約三十幾歲的男女正在微笑。　　
~9O9y t L(eUx&D"} B6aI5p8n
    照片中的莉莉斯笑得無比開心。她的笑容稚嫩純真，讓人根本聯想不到現在那個威風凜凜的她。
1Z LGxW+k ]!dx5@3]w^w6Za
    我回想起她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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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v Q r7D\dO     ——很無情吧。擅自把他們造了出來，不需要的時候就對他們置之不顧。
+f)T7N!t[:j
Y7h2z|Rm%]J.i!d8I     那個時候的她聳了聳肩，一副冷漠的神態。
%c A&evmc0]!Hr9x
4V e H"P'W!s2Z6c     我再次看了看這張照片，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幸福的三口之家。如同美麗風景畫般的幸福被定格在方框裡。上面的她像是不懂什麼是懷疑的天使一般，臉上浮現起天真無邪的開朗笑容。那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面臨的背叛。
8b*d+XFv
d@E$s`2z     我的胸口隱隱作痛。至今為止，她曾經多少次翻看這張照片？她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看著過去幸福的自己？
4t&]hA-q3B"|5d!H5c
1^6rE2pG'S     直到現在，她都把這張照片珍重地藏在胸口。一直收藏著捨棄了自己的父母的照片。
5`2]*[?5o^ WRPi `?"e!J4w ]T
    ——拿出自信來。因為你是直到最後都為人所愛的機器人……4_|nTyb9T:`I
o zd0t-O
    “莉莉斯……”
:N9]S%^ Si -^`M;h8~m yNL_`
    剛才那副陰沉的神色已從電量耗盡的莉莉斯臉上消失了，現在她的臉上只剩下了天真爛漫的表情。我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著她被燒焦的左臉。oRkO'` h cn

.i ] TB(cKs)?     我的眼角流出了眼淚般的黑色機油。一滴，又一滴。
_od%T2e"~^ S` q.M/Fdc
    我再一次輕聲發誓。
b}/|"~+R#FpF -e1J EDkn)n[$`
    “我絕對會救你的。”r(lO?"Si J
Go4e8r"L[.X
    絕對。
:v Pd9\-@e"^t2^;r
\|.s3|P:n     在那之後，我把莉莉斯的身體搬到了附近的樹叢裡，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細心地藏好了她。然後，我把她的卡片盒和博士的煙盒一起放進了胸口。q@6Y!QVW4V
}Qx+y|s
    接下來，我考慮了片刻。
$eu.x-O]"k/\N +i T,W]X9p
    如果我這副樣子走到街上，很快就會有人通報警察。這種方法行不通。我必須考慮一種更加可靠的辦法趕到莉莉斯所說的那家廢品店。可是，我身邊又沒有手機，這個樣子又沒法打公用電話。那麼，我到底怎樣做才能走到維納斯噴泉廣場的廢品店呢？距我的目測，這裡和廣場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兩公里。
}"z ^L5EAJL v3@Wk2I H
    ——廣場？BFOe6k/r;Z%l

!TIG&`r     維納斯噴泉廣場。這個詞讓我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在看完電影後回家的路上，我曾和博士一起路過那個廣場。沒錯，那時博士幫助了一台倒在路邊的機器人。至於那台機器人來到廣場的方法，我記得是——2x*C0@(SyV*KH

ku8w*Y_HJG^ i     博士當時說的話浮現在我的腦海中。ffO9UCm|

&Cs w w8dHJ'z?&xB     ——這孩子……居然穿過了這麼狹窄陰暗的地方…… B4n6c9BhV`

q{(}C:`}M     “排水溝……”x,b.}p%b"?ah.vQ

?n,?R n     【電量=00:43:08】h5PpU3X1a |'E

q6L]0n [     在出發之前，我首先對自己的身體做了點“加工”。b{&M%V9nd%P
/q`ap3E bO2\SB;gU
    我把那些從被激光燒毀的下半身伸出來的軟管和電線全都扯掉了。反正它們會妨礙我移動，撞到路面還會發出聲音。然後，我把自己體內所有沒有發揮作用的裝置取了出來。將操縱下半身活動的驅動系統卸掉之後，我的身體輕盈了許多。
T{3\/rK1u g;eY9S
#T%~i3C| Ow6ZV]6E     加工完成後，我就離開了這棟房子的庭院，來到了道路上。我趁四下無人，把距離最近的排水溝蓋子打開，鑽進了裡面。排水溝裡有些狹窄，所以我只能放棄左臂了。我連同肩膀一起用力，輕鬆地卸掉了左臂。自己的身體是用廢品零件組成的事實第一次派上了用場。我把卸掉的手臂塞進了排水溝裡面。O`sh5l$II4V

g5d5r,U tG]     接著，我出發了。
n]e:yT
#BV&cW8Fp&wn0c     排水溝裡被潮濕的苔蘚覆蓋。只剩下頭、右臂和身體的我在溝裡迅速地匍匐前進。仿佛是電影裡僵屍一樣，我不顧形象地向前爬行。]*z} |6FY)^[`
)T*Io}R L
    來到排水溝的拐角時，我的身體被撞回去了。我彎起手臂，扭曲頭部，一點一點地調整著身體的姿勢，向前慢慢挪動。我利用對角線的空間，總算是穿了過去。
:L P/]aJ9U#g @ T{4g C(}@o
    看來就算是我，只要努力也能做到。j | D*d5e1E"X.g?6m
]7_ o%l&r
    排水溝上面覆蓋著與金屬柵欄相似的四方形蓋子。寬約三十釐米，長約一米的蓋子沿著路邊向遠方延伸。每個蓋子上都開了幾個網眼般的洞（大概是讓雨水流下來的洞口吧），可以幫助我窺探外面的情況。我時不時地看看上面，確認一下自己的所在地，再默默地挪動手臂。
x"a;OlNq`!~
Y Z5_j7Vef _     就這樣前進了三十分鐘後，我終於進入了奧瓦爾車站前的商店街。從魚店的招牌來看，現在我處在商店街的東區，距離女神像所在的噴泉廣場還有大約五百米。這麼說來，三個月前我還在這家魚店買了一整隻魚，為了給博士製作比爾·拉比爾燉鍋。%ynP%W1f,h

,}_ a`n k7wK T#n3R     我只是憑藉右臂匍匐前進。比起兩隻手臂，現在這樣可以更快地挪動身體，這也算是一種諷刺吧。現在那隻長度不同的左臂不會再摩擦地面。
@ T.V#Si/A#{'{f7Y x
)G t}I$X,}     我的視野情況很糟——比起說糟，其實幾乎已是看不清了。右眼失明，左眼只能看到玻璃碎片般切割過的小塊景色。如果這裡不是奧瓦爾商店街的話，我早就舉手投降了。沒錯，我還有機會。女神大人還沒有放棄我。5Q,u f&F el

UdG BN     在商店街買東西的客人偶爾會跨過排水溝，每當這時我都會屏住呼吸，悄悄地前進。肉店的招牌從上方一閃而過。沒錯，三個月前我也在這裡買過東西。那時好像是為了做牛肉羹來這裡買了肉，然後我還在前面的蔬菜店買了貝利奧爾產的長蔥。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懷念。,S{]i{9k4\ wa[
Q I;O:Y2{ y
    我回來了。(i F;Z Es%P dN2V
`#F[/s(Tr ?
    轉過蔬菜店旁的拐角，我總算來到了主幹道，接下來只要筆直前進就能趕到奧瓦爾噴泉廣場。那裡是噴泉中央有一個與博士酷似的女神像的地方。莉莉斯告訴我的廢品店就在去那裡的路上，大概位於主要街道旁的某個地方吧。_W G nJ6u @ @2B[

} p6fP}     所以，只剩下五十米了。
+OR(J0sO^Y^0`e
*m&YM,q1AN:V     我繼續直線前進，右臂用力地向前方伸去。7\+lM }9BhW
%[P n8j$s!F
    就在這時。h-?Nb4`X

E@$e_)N#n*Z     ——！
y.`3B0[$Fl!ME:c
nNF.w6I't     我的身體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O f1P9B/GB,Z'W(FO1C:U
y7ry!o:M+N Z4L     糟糕，電量快用完了。r'pv(Z,_%U

ya2` Y4r:k/v     必須快一點。
-dhy t?eB j+I f[-Wmn
    快一點。再快一點。? }8j'h)q

)D/b k!Y!y6W5sm-W8l     還剩三十米。
\&|*T-p:x.gw {6F
_!}KB#Oa8F/k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了。^(ocoj

y6m.\)Qb     還剩二十米。
"e nJ6zB E$Q]{
SKf;m,re)@     挪動手臂是那麼的沉重和痛苦。T(et tJ"}]/c

)^6t#RBu2G     還剩十米。)s3~+am4rR:qQ

3q&yI(b2`|A v&@     手臂好痛，體內也響起了“嘰嘰”的慘叫聲。(G,W\DN wB?

;T6m'ab+^+I+a;O ~Ahg `     動起來啊，我的身體。還差一點，只要再往前挪一點就到了。9q UEE/uX:P7sd4I

*[ aOg [ L5Cg.Fk     還剩五米。還剩三米。還剩……
X%r]q]4J bRE3C)J6I
    好，到了！
MO&G9k\5C,Y"I2B
2@f0V)C$S     我打開了頭頂上的排水溝蓋子。只用右臂撐起自己的身體，來到了外面。*JuWk;zT3i6A {i|

JOGE2wD"O     我這才知道。
R&K(L8B#~C]
o*~e$I`l9a`     從一開始，希望就不存在。2{6y*o K!ZV1Q
)y;\V%ddShH6w
    “……哎？”
;q ZP%K!w F%vsO
B+l!ukZ&T$rn     廢品店已經不見了。7u/?#cu(D zJ rAW

&}V$YE-u     在店面整齊排列的商店街中，只有一個方方正正的空間像是被拔掉的門牙一樣空無一物。
x1Ba7[.t-OS c E8VV p,d"]
    ——今天下午一點左右，
lg c a(E)C:yfn [1[E8S] }vA
    曾經看過的新聞——V6a p F&X4H
:EkKq2J|
    ——在奧瓦爾車站的維納斯噴泉廣場，/X6\:]|G{

@[*HL^B;nz+c     播報員的聲音——-QGR:J_x"N

Mvwk,RD%[L*g:K     發生了機器人突發暴亂事件。
5Q/s,f4h$W3{
`5c{ I%uV"r*cH     在我的腦海中空洞地迴盪。
!T4H$e-y1_7H,k
sQMv$}&r2lu     覺察到真相的我只是愕然地眺望著虛空。
u5YA q.g-|_,O
)Ai/pC,~ R"V     ——騙人的。
cm0O&s"N L B(r5e{
    不管我望過去多少次，那裡都沒有店面。平坦的空地上長著少許雜草。不僅如此。
|,X N({:b;D.CQY;{u?
N ?9Ycrq$g     ——騙人的吧？W ^JD,y%n
&uL2a x tC,jQ1qo*lP
    右邊是洗衣店，左邊是文具店，兩邊的鐵門都被拉上了。我沒有質疑的餘地，這塊空地的確就是地圖上被劃了個圈的目的地。
)],d/O\3]K
w6cS2b]H     接著，新聞播報員的話語在我的腦海中和某句話重合了。 W%T;Ly&IVB_

?} z7d_;YN'|s     ——在附近的二手販賣店裡工作的大型機器人——
/|JQ b&c nF(I
3D8{{.O4{     二手販賣店——廢品店。
(U/_!`Vg,G'} ,y {.h7r"i`
    ——難道……0FM WQdI
z`fA@ o0Y
    此時我的大腦確定了一個令人絕望的真相。
@&a*b*n*K+i l7TNK/`j4Q3B
    莉莉斯口中的“萊特寧”就是我曾經在新聞裡看到的那台機器人。他發瘋似的破壞了店面，在噴泉廣場被熱線槍打得四分五裂。那台大型機器人就是他。VClx$q(uF4v

8Gee a0W4r     那時被舉起來的頭顱就是萊特寧。of6NV`U

U_ A$t CP     【電量=00:05:36】.kUO!BTV%g

^%Vz j0H     在並不存在的廢品店前，我渾身僵硬。r Y.kNMvg
_Z @;{*[S.x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8M ~]_6tk4k7D
-I p.lW8n
    我賭上了最後的希望，拖著沉重的身體才拼命地來到了這裡。
mSW1h3b$c|'M[ r6@
FQ7RtfE&`C}&g     在那之後的事我根本沒有考慮過。
J(NmN,S HZ(h
\j,L:^&a4V6@     把我進一步逼入絕境的“雨”越來越嚴重了。覆蓋眼前的無數白線劇烈地增加了，所剩無幾的視野碎片和輕微的聲音推擠著我。
F Ly$}_,@ LwL6C'ND(\-uJJ
    已經走上了絕路的我用腦袋蹭著路面。IF*t/kw-t-K7o

Wf&Ae ~-n(r     怎麼辦。莉莉斯，怎麼辦啊。
le1IK%g&SWX
T.p^&n9PN a0U Gr     現在退回去嗎？不可能。我已經沒有餘力了。而且，回去的路上電量被耗盡的話，等待我的也只有死路一條。對了，電量。不管做什麼，首先要考慮的就是電量——
.kyjG\5I+eS8W
pj!`l\8Q     這時，我的身體猛地一顫。我想起了一件事。
$PTB#H']5l 1V*J6cr Gh&Y0A
    對了，安維萊拉宅邸。只要走到那裡就能充電了，也能進行修理。事件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裡面還能進去嗎？不知道宅邸有沒有被拆除？
O^A\3{^` aPfB7B~_(s"mZ I
    為了斬斷猶豫，我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思來想去的時候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只有那裡。我要去，也只能去了。
iJ,X]L ny a5UL4Cv$b/hi
    我鞭笞著自己疲憊的身體，竭盡最後的力量抬起手臂。Zt_J1?X)F1I

5V!K QEq2X:B?6o     我為了僅剩的一絲希望伸出手，抓住路面。
/L@Vr0oqC gB5VnX1H
    但是。
KL ^q Ze1O#OJ1],X \ u._^)}7Q K
    ——警告。
#Y(KYeP :Y8lq_z2n&s
    嗶的電子音在我的精神電路中響起。聽上去很像是心跳停止時心電圖監視機發出的聲音。
`i#k5EHN i Brd6oo }.A&O3s
    那個沒有抑揚頓挫、久違的電子音說出了最糟糕的通知。f|c1o%U5|s0L*[

&L`4\$F)yg&}O     ——五分鐘後，電量將被耗盡。請立即開始充電。9w7t5}7Y!|"Z/gc1\A
/Xs7F6[cBTn1{?
    那是死亡的宣言。宣告我餘下的生命只有五分鐘，毫不留情的通知。
9wz)l$? W 8d/]+A OO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啊。我用右臂敲打著路面。悔恨和絕望讓我的心裡湧起了類似於憤怒的情緒。
O |5x)~j!I jy
S] yA6I1n[ |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斷地伸出右臂。像是要抓住最後一縷希望般，把手指扒在路面上，向前拖動身體。失去了下半身的身體再次露出軟管。那些軟管與道路摩擦時，發出了嘰嘰的討厭金屬音。即便如此，我還是伸出手臂。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伸出了手。7l+a i MB av5N

k]%i!j%Hn     ——還剩三分鐘。請立即開始充電。EW$U'b$M"R_n

]B"`4Sx[!q"k     時間毫不留情地流逝，我的手臂也越來越沉重，身體更加難以移動了。空氣仿佛使出了一股強勁的力道壓在我身上。即便如此，我還是隻用一隻手努力地向前爬。*M1u'Ven&X\~
4x9q t Df*K
    ——還剩兩分鐘。請立即開始充電。0w!K u/{OKU~R

nt1@9^v-eD     雨也越下越大了。不是大雨，而是暴雨，將一切都抹去的暴雨。我的動作幾乎停止，只有時間還在向前推進。)PTq IAZ5Pk g
,Q5X] H$]"y+k2Ft
    ——還剩一分鐘。請立即開始充電。
3ID`"P)m,QL5k #w0tR { DP'Y5wW
    氣力和體力的火焰在體內迅速地變小。我對莉莉斯發誓絕對會救她的約定也像是發生在遙遠過去的回憶一樣，漸漸地失去了輪廓。我的靈魂從身體深處被徹底斬斷了。還剩四十秒、三十秒、啊啊、二十秒、十秒——g-{vmi+U~ O"y

~*nb1U?     ——電量耗盡。系統關閉。
H9q.])}}r 5@WLl:@3k
    啊啊，結束了、結束了、要消失了、消失了、我的生命、莉莉斯的生命、討厭、騙人的、怎麼、怎麼能在裡、我、我——_~1`U*_{

9]ekgnpVF+P:YX     在我的心即將崩潰的那一刻。m8U+S,e;BQ8k
Vc*? b a
    我體內有一個雷鳴般的聲音忽然炸響。} z6[W3CJ8wTxGI

s"?g;?5r2F(J0H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W/X1Co b"JJq/W&q

,Ia:^Q ]4a     那是一個威風凜凜、強而有力的聲音。d?KMcO#?c&q
#Vn9?[_Up `
    ——你不要太天真了！
+hk yR!J
` ^U,B&R%c,bm}     她搖晃著我。ac3n P,cH9Ku k

&GsH?(`7m PD0]     ——好了，走吧！快點！
1m"c"[D4hH8G [&I-M7TP fok2A F7V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b ckB"y0ky 8hB Nl.jQ4z1[
    我大聲嘶喊。那如同野獸般的咆哮聲，根本不像是我發出來的聲音。:x DkL+A2Z

?Vg:s e0|\8oM A     我竭盡體內僅剩的小小火焰揮起了右臂。
u`0fI V,G4_
]c G9M9y#A&R,\"Q+d     接下來。
8aUa`-vu? `
x)HW!Hv Ue9B c9E,T     仿佛汽車換擋了一樣，我的體內有某種東西迅速地旋轉起來。一度關閉的系統在呻吟聲中醒了過來，精神電路變得無比熾熱，燃燒到了快要熔化的程度。能量的岩漿從我的身體底部噴出，使我氣勢十足地動了起來。.N?)^l;U3kH m

Z!`,|6D GgH4y K     我像是在毆打空氣般揮起右臂，又壓上自己的全部體重，竭盡全力地擊打路面。指尖凝聚了全身的力量，把我的身體拉向前方。OaJ2_[!o"_|

X/]$NW4K~)N JU(o     ——艾莉絲！#p!Si1_RZ8{'UV#n7D
v/xM(NWD g#^9MX
    莉莉斯的話強有力地推動著我。
#M7U8G yR4l\0{p l1c*e"C[*T2K j
    ——堅強一點！
5a/XI1se3gR
.e7Y;]W*L(u     身體在路面上擦出了火花。{T&ff*Ax UQi
W8IA(m)G
    ——你要擁有一個人也能活下去的堅強！dGlS\w7W!r,r3_
l | Y/k t @$l
    沒錯！堅強一點，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
`o[JqjdF!s
Ojx5j;Q,f*WL8h [     我用力地揮起手臂。往前，再往前，哪怕一點點也好，我向前伸出手臂，抓住路面、未來，還有對她許下的誓言。6d.|:Rw3a2BX9d@ z

'`nW.cj?5k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單純！0w)zaUs`-?S hO

T7q'IyA"e/m     在暴風雨之中，我傾盡了自己的一切，向著未來用力地伸出手臂。
i~W\,rR8Vm\ Q'_2_@#M)hR
    ——只要你軟弱下來，就可能變成廢鐵！
:B(Y)T K1nm;WJ tk6Y4M1\`!et
    我過熱的體內思考變得混亂起來，數據也產生了錯亂。回憶像是被撕碎的相冊，過去的碎片在空中飛舞。破裂的記憶碎片將我的人生分成了幾個部分，與博士的幸福生活、突然的別離、切斷的四肢、改變後的我、廢棄建材、胃、腸、莉莉斯、沃爾科夫、逃亡、激光、火焰巨人——這一切將我的身體猛然頂起，推擠著我的後背。
8n(BL;r R"m0z
#C(MW M} J     但是，在接下來的瞬間。
yS4qC`Y%R jCx/L d+vJ0u
    ——哎？
n%@_ VU K5R(ll`{F#JS9y
    記憶的碎片開始變色，旋轉，帶著惡意刺向了我。那是封印在我腦海深處的記憶——不認識的房子，不認識的家人，被毆打、被踢、被破壞、被燃燒、逃跑、逃跑、汽車、啊啊、胳膊飛了、腿也斷了、被壓扁、被壓潰、下雨了、我一個人、好寂寞、這是怎麼回事、從未想起的、記憶、感觸、疼痛、悲傷，這一切在我的體內攪拌、濃縮、噴濺、流出、啊啊、討厭、我討厭這樣的寒冷、我討厭這樣的寂寞、為什麼會忘了呢、為什麼會想起來呢，我逃走了、從那棟房子、傷害我的家人、逃走、逃走、拖著身體、拖著、被汽車碾壓、即使如此還是拖著身體、沒錯、在那個、雨天、我、我、我、被那個人被那個人被那個人。
'S gd,P}1~Wv-d
T(O+? J\6MG X     就在這時。nAE*L7Ln1I
0kh%xnH1s,W
    唐突地。3Q2],C6|_6q Q-R&K
B0p SV3s t
    真的十分唐突。
6jJ%Zy&\]
*tq R:Te?     仿佛只有我從這個世界中脫離了一般，時間停止了。
H [ PX\ K6c Z_
_7Hx@ d     下雨了。
5WG9e l|Vo rM3W(iW
    【電量=00:00:00】
#{#GQ7[0Sc1j-F U
T:^ D cHt+d V/?p     但是博士，我的博士確實站在那裡，她正看著我微笑。9[3q {,H2B[8S4J)G
S [R4W1S E.|
    我失去了力氣，卻松了口氣。身體深處充斥著某種情緒，我面帶著恍惚的表情凝視博士。^pN)h O#I2T

8_ oc6oV|:o-g`     啊啊，博士。您還活著啊。那您早點告訴我多好啊。EQ8Q.W;BGos t

s(S&R-c L(T(Xo0I,U_     博士，等等我。我現在就過去。$to9TEC ik6X{&Z ~y
N`b&W4g5{6dF#Uj
    話說回來，博士。怎麼感覺您今天的樣子和平時不同呢？4t6IP(F|*v6p
2{*_$P!LlCO)_
    為什麼今天您沒有戴眼鏡？是把眼鏡忘在家裡了嗎。
.qw_jt_K,u|P ^^ KjW.D$K B
    為什麼今天您沒有像平常那樣帶上圓環香煙的煙盒？啊，因為在我手裡啊。那我現在就把它還給您。#f:C_0V^!wl
2c-[e.a \8UU3u
    為什麼今天您穿著雪白的洋裝？和平時的白衣不同呢。我們家有這套衣服嗎？
oFH/[} s+T-q#B
#]hmE1D%s     還有、還有、博士、博士——
})}(`hN{6B
'|+BZ/Q'T/z     為什麼今天您站在噴泉的正中心呢？

waterling 2012-1-5 00:29

第一卷 終章 書信%X+Hhd-X1Q

z;_`Y|V     “艾莉絲，我最喜歡你了。”（溫蒂·佛·安維萊拉）
"geI5~3X\4t gu
/s:t|)Sk9\     ○八月十日　《奧瓦爾日報》晚刊某版摘錄
pj VDW0jz7u1e l/g+o,IXs
    □國防軍已鎮壓逃亡機器人
J3E#v1W\ hT4d u5fw \Z"H_5Heu
    發生在九日深夜時分的RL綜合建築有限公司的機器人逃亡事件最終因國防軍的出動而平息了事態。
g\'W~d
Of(d~\yQ     在奧爾比特市郊外堅持抵抗的大型機器人在軍隊的攻擊下被順利鎮壓。事後調查判明這台機器人為曾被投入北方戰線的軍事用機器人“F-110型”，也是擁有“烏洛波洛斯”之名的機甲兵團主力。;Fz$PIw&e9[]D
Ccn"wO6klRI;_.y1e
    關於廢棄機器人兵器為何會被投入到建築工地的使用，RL總建沒有做出公開聲明。此外，參與開發“F-110型”的軍方當局和機器人生產商葛洛希公司將被問責。……Y"i7}} S$[ ]@^7UQ2Qq

6qY&ea4Y     ○八月十四日　《奧瓦爾日報》社會版摘錄
d5`(C}k kH)~R}E
3rV"V#f.d9D:c3V     □紙片內容被判明為兒童文學
"Hal$A5eN*{C6j
8H(Ue7~ Rv/N|S     軍方的公共關係科在十三日下午就九日發生的RL總建機器人逃亡事件發布了聲明。
|{yyA%}~%n
,g;S?$Y(O5{P%r-\     事件當天頑抗到底的大型機器人“F-110型”的身體發生爆炸時，現場散落了大量的紙片。這些紙片與事件的關係受到了世人的矚目，而紙片的內容在這次發布中得到了公布。2{9UY!{w3k)M:}
gTdCR(W
    紙片原本是數本書籍的紙張。焚燒後殘留的紙片文字被證實出自十年前出版，由桑迪·文德貝爾（Windbell）創作的兒童文學《三流魔神維薩·達克》（全八卷、海克特出版社）。-Rb.M;|~
/hHMQaAE2U K'H
    該叢書與這次的機器人逃亡事件有何關聯，目前還在調查中。Oo KgA!E

3k K.m bgR     ○八月十六日　《奧瓦爾日報》專欄摘錄
KG1E#}"K P2L6VRvj
'q~ p8xH[8q F     □當代機器人研究“第三十五期”《某台機器人的死亡》
s_WF9~Q &?"C5j&~]T'cIZ
    這件事發生在十日的早上。_ g;T8[ ^6st0~A

P(_ KR4Q     在奧瓦爾車站前的維納斯噴泉廣場，一邊抽著圓環香煙消磨時間、一邊等待首發列車的男性目擊了一幕奇妙的場景。B g,[/ux4x\ ]
'sU o/d:S
    一台機器人倒在了女神像的面前。
S.d@|4? t7WFv
lS6Rs:w"OI7VHp     如果僅此而已，那就是稀鬆平常的小事了，但是這一次的罕見之處在於機器人走到這一步的事情經過。
9b?._v1uooy 7F-`L+AcR _(lZ
    那台倒下的機器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似乎在爆炸中被徹底炸飛了。它的身體只連著頭部和右臂。7\I3Z%Je

HT7F6qb`C/i     但是，機器人以匍匐的姿勢伸出一隻手臂拖著身體前進，穿過商店街的主幹道來到了女神像旁。它用十分鐘多的時間爬過了一百米左右的距離，來到噴泉中央的時候，它把一件物品擺在了女神像的腳下。那是一個銀色的煙盒。這台機器人後來就像是在與女神像對話般喃喃自語，最後大概是電量耗盡了吧，它再也沒有動彈。
&tI6|X:n!x+L,P4{
ymWP${ q C     聽說了這件事後，我回想起在五月份因為意外事故去世的機器人工程權威安維萊拉博士的某次講座。博士曾經指出，機器人產生了“幻覺”可能是發生暴亂事件時出現的現象之一。也許是追尋摯愛主人的強烈願望使機器人看到了幻覺。TeE3{w
@ n UgXD*A
    在博士去世以後，雖然沒有出現能夠論證這種假說的證據，但我還是對博士的假說很感興趣。這一次出現在噴泉廣場上的機器人是不是也在最後一刻看到了幻覺呢？如果安維萊拉博士還活著，我很想聽聽她的意見。……
K7F9uQ#l5`
"^!xgDr3cO#z.T     （中略）
b-l4V x f2? B S%MP[ 9d0Bp0^S(F*?
    根據我向機器人管理局奧瓦爾支部打聽的結果，這台機器人的殘骸已被做了廢棄處置。+U*h#O{(p0k;t2gDJ
.z&L5q k1I0p#VU1e
    （文責　卡蓮·克勞迪）
F[^2NDM4Y#i
W;S~sP1T5X,Q     ○整理遺物時發現的安維萊拉博士書信:dI2{(ze5d$Nf.^

$] i(e Y DID'Cn     致親愛的艾莉絲：
F t[ Ac)pANq
g&O(b'P kl%R     既然你讀到了這封信，那麼我已不在人世了吧。 Tw%jD-D;?!}/\

M4@ S,[;J%~N(vK9X)n     ……這種矯揉造作的寫法就像是在拍電視劇一樣，讓我有些不好意思呢。
g(t)IN%l HM.u[
&Yl4Ey5b5qO'Dy     為你寫下這封信，我的心情十分複雜。T n B}~f

"d$e;\g,YDC&|     但是，直接告訴你又會讓我變得很情緒化（最重要的還是太丟人了），所以我還是用寫信的方式來告訴你吧。
j0l-f X3uGyf A
6^ qc;iN$j     先從這件事說起。/N)C4Bj/h"oe(B7N
4W3r~6?@;Qr8zs0v
    其實，製造你的人並不是我。I*z_w%m1k)ig
`M0EE9De^
    我以前解釋說你是我三年前開發的機器人，但這是一個謊言。
D6x&VM7{2T7G /Mv |.j }q BO
    對不起。
7|HlL{9^sA&R
7x&y0h X9Q`"cm~     不過，我對你撒謊是有理由的。Z @'GVYF R?"J C l

z#N4`,^JD     三年前，我和你相遇了。
^j?;VC j:F\^~-r ];W#g*JN {7n
    那一天傍晚，我剛回到家，卻看到正門的拱門前蹲著一台素不相識的機器人。
X+f!_s1m },l S)EH
    它就是你。^.u-pi)f4G

G Q;F`C3Ye OQ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像是剛被回收的廢鐵一樣。你的右臂和左腿都斷掉了，軟管和電路從腹部伸出，人工皮膚也幾乎全部剝落。rw3J4Z gN
$p;G.B.X'A'V9B2N
    所以，我剛開始打算裝作沒看見，從你身旁路過。+h6dQ5d-yO
6N\2k,Q9jg
    你看上去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再加上你出現在這裡肯定是因為當時案例不斷增加的機器人非法廢棄。我本想聯繫機器人管理局，讓他們回收你。
2v*W |5A3I*BP7`
4@,EEiz"N^4_9rb&UP,U     可是，我正要穿過拱門的時候，你說了這樣的話。%_ b4t @hV6S

L I3wa@ D+z     “姐姐……”.`I }'nk9LeSB)A
4ha+P3MOD:H
    我嚇了一跳。
z#z6|%M.A,C ,E]8f#\ n|ls!n8L
    那時我的妹妹剛剛去世半年。
.P)j2t HA L5b E
;b&{g ?~2{     而且，你的聲音和我的妹妹艾莉絲非常相似。G1l m-it"c?
2?N%K.xW;I
    不，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我擅自帶入了感情吧。失去了妹妹之後，我一直很寂寞，每當回想起妹妹都會哭個不停。gT vm1p7wM
R+vV"_MIS:u#N!_
    總之，那個時候我把你看成了像受凍的小貓一樣蜷曲著身體的妹妹。2sA ]&G%H h

'aL g:dQ@ Q     等到回過神來，我已經在你的頭頂舉起了傘。我不能讓的你身體繼續淋雨了。W w Ho9JR q

EP+y)QLig}Q     接著，我把你搬到了家裡。背著你的時候我感覺你很輕，大概是因為你的身體失去了主要的部件吧。你的重要電路完全沒有發揮機能，腹部還有被汽車碾壓過的痕跡。尤其是精神電路受損嚴重，直到現在都沒法重放過去的記錄（你沒有以前的記憶就是因為這件事）。
r6[8yeJ@
wkz%{ e$E     在修理你的時候，我給你取了“艾莉絲”這個名字，並且讓你變成妹妹的樣子。我這樣做也是有理由的。
Q9nU a#Z Cn `!s"vj'wq \(\J
    你也知道，這個國家存在著“機器人登錄製度”。在這種制度的約束下，機器人所有者只有在管理局進行登錄後，才能確定使用者的權利和責任。換言之，它類似於機器人的戶籍制度。)Z:_#Gt|uw&@

2P'osu Nrb     我當然調查了你的所有者登錄信息。於是，我找到了一位資產家的名字。6Z~ DaM\
t,@9S6~%DL1` kT+L#P
    那個人好像很有錢。因為你的身體從精神電路到身體的各個部件都是用高價的零件製成的。但是，與此同時——我很猶豫要不要寫下這些，但我還是認為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所以我決定寫出來。"[V\;OCs
m{,s Y~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身體上有無數的、真的是無數的虐待痕跡。只能讓人聯想到用鈍器或刀具惡意造成的傷痕遍布你的全身。這使我感到此人有著深深的執念和瘋狂。現在回想起那些傷痕，我都會不寒而慄。我維護你的時候，都會仔細檢查你的皮膚，也是因為這樣。每經過一段時間，你的身體就會有“以前的傷痕”浮現出來。這是機器人工程中史無前例的現象，而原因現在還在研究中。
5y\&|ov`;?tb/`/}
(|.sJj@`&f     我非常害怕，怕你以前的所有者可能會奪走你。那樣一來，你或許又會遭受不幸。但是，既然對方持有管理局的登錄，一旦圍繞你的所有權打官司，我一定會敗訴。 Q{pj,DiO MJ ?-{
6QJO+P!s'{
    所以，我利用了“遺屬所有登錄製度”。只要使用者在世，模仿死去的親人製造的機器人將不能成為拍賣或沒收的對象。我盯上了制度中的法律權限，這樣對方就不能對你出手，你也會被排除在警察的調查列表之外。5D0V k e.?6D/A

#k#gh$hFQ|VVb     對你自己來說，擁有我妹妹的形象可能會讓你感到不愉快。為了代替逝去的妹妹而製造你，也許還會讓你感到苦悶。KwwjA\/ox.S

Fq{K[n     但是，請你相信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從來沒有把你看作是妹妹的代替品。真的。對我來說，你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艾莉絲。
.K2j X,[d/y&I,i!m ;_ K\ H1E\M&{9w#m
    這封信寫了很長，不過只剩下一點了。
z[1_;{+D4_F 2O!N#||(x;n&Y4r e
    直到現在，我都告訴你妹妹的死因是與卡車的撞擊事故造成的。其實，這與事實有些出入。,i~Q{5y0A BG|
'EW#m4Q8^,V-v3^
    實情是我和妹妹乘坐的汽車並非是與卡車相撞，而是與發狂的機器人發生了猛烈的撞擊。然後，坐在助手席上的妹妹就這樣死去了。[]!{]D
t`6_)e9YWY
    我開始了對發狂機器人的研究並積極參與司法解體也是因為這件事。為了不讓妹妹這樣的被害者再次出現，我想作為一名研究人員做出自己的貢獻。!@&k0[zW#| jRm6R
%M:K&j-R$] e$QVV
    現在我寫下這封信，也是因為發狂機器人的研究非常危險。發狂的機器人情況很不穩定，我無法預測它們會引發何種形式的“不幸事故”。我們的安全措施當然很充分，但這畢竟是科學中的未知領域。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才想要寫下遺書——為你寫了這封信。*h+wl TOG v f
N,PQ0}%F
    關於送給艾莉絲的禮物。
Iwm:| h3y] K5j
#|^ s&Q:YQW8QJN     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畢生事業除了研究發狂的機器人以外還有另外一項，就是幫助倒在路邊的機器人。 W MC(\;R'A\
(V9LJO6}
    這項工作是與你相遇後才開始的。以前的我看到倒在路邊的機器人都會視若無睹地路過。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妹妹以後，除了工作時我不再接近機器人。
[y@f0b(_ ZVs2q9F yj7e
    但是，與你一起生活之後，我發生了改變。在路邊發現倒下的機器人時，我總是會想起與你相遇時的情景。所以，我不得不幫助他們。
t7b CXC'W Ix"e|
*^6r,FU$W3KR     這就是與你相遇，被你救贖的我找到的生存方式。
q!X#Hn%S C0P R/Z0\6Z
    親愛的艾莉絲，我為你準備了一份微薄的禮物。
s9V#z-bd
Y2GlA c#SV X     很遺憾，你的身體不能堅持很久。我想浮現在你皮膚上的青斑和傷痕，今後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pNN0KV Rx2A

CI xe)E|N3G5[ `@     所以，為了那一天的到來，我為你準備了“備用”的身體。萬一遇到特殊情況，你可以把現在的身體和備用身體交換。讓你能夠永遠幸福地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b UdL sa
2}U;u j9yb:G     除了修理和維護，你遇到任何不懂的問題，都可以請教我的同事拉爾夫·希爾。5q%C ?VG!l
SO&A+[%p}!F,b*K
    他是值得信賴的對象，一定能對你有所幫助。
+nI*UD0H n hN+w4t1`wgN
    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xr@,j$d:f
i$k#u*l8~y4fo o.K     與你初次相遇的那一天，也是這樣寒氣逼人的雨天。
]*\.Ro]jD#b
JOMt\     在那樣的雨天與你——艾莉絲相遇，我認為這是女神像的指引。
a |[}G!B
x4w e pe |L+xW xV     對了，你經常說我很像那個女神像。
F h O7PA*Ru%C|d
F \_q+p rl i     讓女神像吸一下圓環香煙肯定會很有趣吧。
u5XOaX
1~V3Eu'|.s     下次我們就兩個人一起做次惡作劇好了，比如把圓環香煙的煙盒掛在女神像的頭上。不過，這樣做會遭到天罰嗎？——這種說法好像很不科學呢。 la#`t P(}r,U

`%`S&~ S d-w'[b     那麼，就寫這麼多吧。
.F'i A i5hr R*J.r1TZ{.lfFS
    對不起，我流了好多淚水，連信紙都被打濕了。
(e)sO;m r%@/r } U e0w}o2^&\ S)[n e
    明天我和你約好一起去看電影。因為是恐怖電影，你一定會大鬧一場吧。呵呵呵，我很期待哦。C P%|$n~,G pT~H
cF(@+VWA L
    最後再說一句。
5ouy3wPMAl$ad@ )^.^W$b0R eoeC{8w
    艾莉絲，我最喜歡你了。4[M%|x%llf

"z ^&c$jte     溫蒂·佛·安維萊拉9I.b8G_*t7T)P H

!l8d\]]zA     ○拉爾夫·希爾的再啟動實驗MN D`HVnL

q6q!R)zy?     盯著橫躺在床上的少女的美麗肢體，拉爾夫嘆了一口氣。t S"Vj'mg5P/Z:?y

)Q*]3Y`5XWve,t     ——已經過去很久了。
,d)L|/ROS]E
m8O'N;\$X     三個月前的那一天，他曾通過電話向這位少女傳達訃聞。而現在，那一切仿佛就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Z3Y?1p*P_L
!N Ve8b4i
    位於實驗室一角的透明盒子裡裝著僅剩頭部和右臂的機器人殘骸。為了回收這個，他申請了長假，拼命地四處奔走。多虧了這樣，他才能在幾天前取回了堪稱是機器人生命線的精神電路。
*E"Ce%FeNm]$y
2f,bK|*W0]     他鞭策著自己疲憊的身體，結束了最後的檢查。接下來，他按下了供給電力的開關。
D4L9FZ m1h\#l
"k#K f2|?C1P     轟隆一聲，少女白皙的胸部向上方猛地抬起，很快又恢復了原狀。Pv9pO-y;Y[ v

?0SR$CR YB!k-W     拉爾夫一直注視著眼前的情形。V8x&Gz]yZ

#J0It$s)eP6R;ad     ——那個人果然是天才。&L S/c3hZ.^
2o6X.XTS
    少女潔白的臉蛋上漸漸地泛起紅色。包括類似於這樣的細節在內，這台機器人的做工十分精細。讓人工皮膚顯現出自然的紅暈，這可以說是現代機器人工程的技術精粹。+Du@_ KPYP1W#A
^X`.n%P6FX6U,V;V
    “嗯……”-R,F;e v"AS/L%eeA
B"x,Dz8X"}e[
    終於，少女發出了輕微的聲音。|3lR-|O-]'sh

8Lo0xPZH(ob     拉爾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近床邊。少女緩緩地睜開眼睛，碧藍的眼瞳裡寄宿著晶瑩剔透的光芒。雖然顏色不同，但那深邃的眼眸讓拉爾夫不禁看到了逝去的安維萊拉的影子。這台機器人是以她的妹妹為原型製成的，因此這大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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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Tn)ZA(p(A7[6C?;N     對於他來說，安維萊拉這位女性的存在十分重要。在她去世之後，拉爾夫才意識到了這一點。拉爾夫十五歲就進入了研究所，在實習的時候就遇到了她。安維萊拉既是他的老師，也是令他憧憬、只可遠觀的高嶺之花。當她選拔自己為實驗助手時，他以為一切都綻放出薔薇色的光輝，甚至相信了神的存在。
An4\-r#wHS
V B9J3b!@_     可是，雖然拉爾夫對她很有好感，但是直到最後也沒有表白自己的心情。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影並沒有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瞳中。她的眼裡一直只有那位少女——認證編號HRM021-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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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
7K#xTw$\3L
e4wkf @     少女躺在冰冷的床上，靜靜地低喃。}SC$pKe l R
^}5a{9a$p.M
    事到如今讓這位少女甦醒過來，對自己來說還有什麼意義？拉爾夫自問。只不過，他的答案十分明顯。拉爾夫愛著安維萊拉博士，打從心底裡尊敬著她。所以，他不能拋下博士深愛的少女不管。A!Vv6a`/_
b5]?cB4l)fw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TM5m7U$e^ r
*w%e&`|NO5X?IOV     拉爾夫以沉穩而平和的聲音問道。
] eu5BkN t'Ed#LA ~ r0S
    少女緩緩地張開柔軟的粉紅色嘴脣，小聲地回答“是……”。聽到她悅耳動聽的聲音，拉爾夫不禁想到，她果然和安維萊拉博士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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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作制御電路還在啟動中。再過三十分鐘你就能動了，請稍等片刻。”(Xjf)JgC d"`
P^3B"d A9MdZ O_
    少女眨了一下眼，微微地點了點頭。
M~;C;e(mD*\({ kn.xQE gF&\
    然後，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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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WJ     “雨……停了……”
u+Y!s%yL6z:XjK
1_p~m h8[-q b]     等到身體可以動起來之後，少女從床上抬起了上半身問道。
2x-aw'W8C[],F
H/I*hj{pb_]0@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p"y^xIC1^d M?D??-?&m-j*v
    少女用藍色的深邃眼瞳盯著拉爾夫。
;ZU Q t q1~ Lx4v
N,F4X6PNI     拉爾夫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與以前相遇時相比，少女的瞳孔顏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少女的眼瞳從原本鮮艷的天空色變成了很有力度的深藍色，仿佛就是暴風雨過後的藍天一般的美麗眼瞳。 UNF;O$z
*e/[Xbo dX\:mD|
    “先看看這個吧。”
Gy'XR-@B X%I,A
+Wg5O6Y+qt s:f     拉爾夫把一面鏡子遞到少女的手裡。少女看向鏡子，露出了無比驚訝的表情。齊肩的慄色頭髮，雪白的臉頰，天藍色的眼瞳——鏡中映照著十五歲的少女艾莉絲·安維萊拉的身影。
DkC-e:^#J,ZK
*bd)c+u.`S$sy8Q     “那麼，我來講述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v"Q;| H7q-S'lBH(a$S

t1ud @zL_"Q     拉爾夫邊說邊把椅子搬到少女的枕邊。接下來，他把至今為止的情況慢慢地解釋了一遍。
Hle6j["Q8r:L
(K,`\$^-`)Hn&DC X     安維萊拉博士去世之後，拉爾夫被任命整理博士的遺物。於是，從殘留在研究所的大量資料和書籍中，他找到了博士的“遺書”。準確地說，這只是遺書的草稿，看上去還沒有完成，就連信封都沒有。發現這封遺書是在博士去世的三天后。
y B3[!l5g fv
&N;s w,O~`k     他這才注意到艾莉絲的事，就立刻聯繫了安維萊拉宅邸，但她已經被機器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帶走了。拉爾夫沒有想到管理局的動作會這麼快，所以這樣的情況讓他措手不及。
i5R(C] GR"X3|
1p(r'z~.o_x     拉爾夫立刻開始調查艾莉絲的去向。但是，機器人管理局以保密義務為由，拒絕透露與艾莉絲有關的信息。最後，他沒能找到已經變成廢鐵的艾莉絲。
Mqhv8q`%Fq;A :TU*l:g7G7Y6S\
    暫且放棄了這件事的拉爾夫在博士去世三個月後，忽然收到了一條奇怪的消息。有人在維納斯噴泉廣場發現了一台倒在路邊的機器人，而它不知道為什麼把一個圓環香煙的煙盒獻給了女神像。這是他從新聞記者的朋友卡蓮·克勞迪那裡聽說的。9Qz.jHI'r w

%Ae'VtFB D     回想起博士的遺書內容，產生了某種直覺的拉爾夫開始追尋那台機器人的下落。最後，在他的熱忱說服下——當然支付一定額數的金錢才是最終手段——他以廢棄處理的名義，將機器人的殘骸從管理局那裡搬走了。看到圓環香煙的煙盒裡貼著博士和艾莉絲的合照，拉爾夫的直覺才變成了確信。/M/`iC F2A%Dv
x(|:Eo.`h]
    於是，他總算想辦法取回了艾莉絲的身體。能夠在短期內迅速地結束修理，也是因為博士為艾莉絲準備了“備用”的身體。0V"s)XW,{S
me#b7T@ jw#Oe'v/D
    “……這就是安維萊拉博士的遺書。”Bs*E#S'v]Fu-bui

;K x,R$}"U;r     拉爾夫把一封放在藍色信封裡的書信遞給了她。她用顫抖的手接過，開始閱讀這封由“致親愛的艾莉絲”起頭的書信。4Q\s9KT x n"S
"[TB8W R ~k(n#lO
    ○
9[#O Eu`E0? [(X:[;@i S8\#pC;B"|!fm$a$@
    過了一會兒，拉爾夫再次開始說明。!\uF U:t$P6g

N,x6Yv3_s     “……安維萊拉博士的遺產全都屬於你。但是，機器人的財產所有權在法律中不被承認，因此遺產會交由我們奧瓦爾大學機器人科技第一研究所代為保管。另外……”b|T*c#L5kD$Z/C9M
-o;LtR\"l v]
    聽完了他的說明，艾莉絲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nJ#s A;cst.D(b@i
g]J/H rh
    她已經開始了抽泣，淚滴接連不斷地滾落在手中的遺書上。看著她因淚水而濕潤的藍色雙眸，拉爾夫心想，多麼美麗啊。(jZB7POt*h Rj

#V/Rp@"g*a0o1uapkh     “對了，請稍等一下。”
&nq-NDW D8~
,X\%T2f9@ _5O#K     結束了必要的說明後，拉爾夫從座位上站起。I@Mm5xsp0w V3|
;W#miHh P1L
    大約五分鐘後他回來的時候，艾莉絲已經下了床，裹著一層如同白色窗簾般的白布靠在墻邊。在她面前有一個長寬約一米的透明盒子，裡面擺放著機器人的殘骸——她“之前的身體”，那是沒有頭部和右臂、像是廢鐵般的身體。
@&i;Ae:H,^ a~inS
    “我可以……碰碰它嗎？”8h Du9\h1|f[ E
V Zd;Qu-D"F
    她有些顧忌地向拉爾夫詢問。拉爾夫按下開關，打開透明的盒子說：“嗯，沒問題。”-vL"?:s,N b
n!I2tLr2\4? z
    仿佛在疼愛沉睡的孩子一般，艾莉絲輕撫著機器人的臉頰。然後，她彎下腰，溫柔地抱住機器人的殘骸，輕聲說道。
ef4T$x+y?-Q L[BXZ%E6C M?
    “辛苦你了……”
*?(i%q z!TfE(p*V
mv"J8^TYH-mm     淚水劃過她潔白的臉頰，落在機器人的胸口上。 W!q2{q wbsG5z

)zu3kzn6[{     拉爾夫靜靜地看著她。抱著機器人殘骸的少女身影看起來有些脫離現實，是一副讓人的心中充滿了悲傷情緒的奇異情景。三年前的安維萊拉博士為了修理這位少女——HRM021-α而抱起她時，一定也有這樣的感受吧。
3K w!}:z }v p2\M6n3kF(_P7\R
    等到艾莉絲依依不捨地鬆開抱住機器人的雙臂後，拉爾夫問道。8x;Jr-kzpzs2Tn
[&Q ?^d6S n Hz
    “對了……剛才我去取的東西就是這個。”4s$J S!Y5M+W]!C
bEb o {
    他的手中握著一個被機油染黑的卡片盒。
+LY8\5w5hr7Z2e!D 8IY:f6Vj-r(p#h[#UV
    “這個卡片盒就放在你剛才觸碰的‘身體’胸部。裡面還有一張別人名下的現金卡和地圖，這究竟是……”
5tKP S*N,H
4MY)r/@:j Mn!yx0l     在這個瞬間，艾莉絲表情瞬間轉變。B,S8tl&nc$_7S

hlD~#BY     她藍色的眼瞳大大地睜開，像是搶奪一般拿走了卡片盒，立刻打開蓋子。盒子裡面貼著一張十二三歲的少女和像是她父母的一對男女的合照。3jK7D:wp&Dz
UC8s"Xa(L3WD
    “那個！”
_PfAJl7C A!PWGy v dV*[.z0u
    她突然大聲叫道。接著，她抓住拉爾夫的肩膀，像是要順勢親吻他一樣把臉貼近。拉爾夫驚訝地問道：“怎、怎麼了？”BL[*[VM2m1c I
y ]"m@0t2zn U|\
    “回收我以後過了多久！？”
u!cE/o5J,q c"d:JC&s~3U9km%v
    拉爾夫依然一臉驚愕地回答：“呃……大概兩周了吧……”.c(RewLkM1Ld]

JV)XG{%S7B     “兩周……”艾莉絲緊緊地握住卡片盒，抬起了面帶堅決表情的臉龐。
:RjA^?C5Yi -_:k+xz/@l
    “我走了！”
+QNZ:E1f+{1U;F-s)LM
5Wn,Z E7ovr     她喊完這句話，就以裹著一片薄布的姿態氣勢十足地拉開房門，跑了出去。;W9lW8v"T.bs

$Sd.swHlL     拉爾夫茫然地呆立原地，很快又慌張地追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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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i G,@"ekG xq T     ○ Js-J&mz

0S,Nm!P2nr6|0Ad     我光著腳跑了出來。拉爾夫先生在身後大喊著什麼，但是他的聲音已經超出了我的聽覺感知範圍。3NX6P n%ETHf/]8Lp

?2bBF;o5\D%x     電量充足。雖然四肢的驅動系統還有一點小問題，但我根本不在乎。
;}T3y9i e|x3s z[,P%?[o
    在那之後已經過了兩周。
1]-J,oN ? ^n|6j'x@:T@1v
    ——神啊！哦哦，神啊！
~ q}%vv,ft ;D1glKM lg9m:{3v*{M|
    我不斷地祈禱，向與博士一模一樣的女神像祈禱。我不停地奔跑，以百米九秒的速度衝向前方。仿佛是去正門迎接親愛的博士歸來一樣，我一心一意地挪動腳步。我身上只圍著一張白色的布片，但我毫不在意。
/b,A2C.oy)`q o
c2W,a}|4kp     從研究所到安維萊拉宅邸很近，距離女神像所在的噴泉廣場也不遠。
6Pw%R!{p } M *z:vc3pz"oAy1|
    而且，與她現在所處的位置也非常接近。
0Y@!VPv9{g+C!Z v
EL|B{N0l     我一邊奔跑，一邊在數據庫中搜索市內的地圖。記憶數據和地圖數據迅速地吻合了。沿著與通往噴泉廣場的排水溝相反的方向跑去就一定能找到她。
,\3EV-uw0`9rF2G %i \da6nD
    終於，我跑到了商店街。魚店的老闆驚訝地大叫：“咦，艾莉絲！？”我微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又繼續開始奔跑。
'O MEV!F!KER
bW\(W pl8n HY.p     女神像在我的視野中越變越大。周圍的長椅上坐著談笑的老人，嬉戲的小孩和傾訴愛意的戀人們。這是我最鍾愛的場景。前面就是廢品店的遺址。回想起來，兩周之前我曾在這裡耗盡電量。但是，現在已經沒關係了。我轉過拐角不停地跑下去，穿過了一個住宅區——
s/s&|0RS_+y+[ ]Z LS E9zE
    於是，我總算來到了“那棟房子”。
o&J As;r8o@b #}%aeWa
    我走進庭院，大門前有一道被某種物體拖出的溝渠，那是我留下來的痕跡。
Z7F2_]4T y)]lT,lK5S
    從大門進入後院，被扯下的軟管到處都是。那是我的身體。
^\*J a5r'u M)q .w;l7W%K&R?#OJ
    接下來，我跪在地上，像是爬行般在樹叢中摸索。$y1Sl6p!b
Wc,v7_ mD{$Q^
    我戰戰兢兢地尋找著。
L9`:^H@ Z
)xOI-X1E}?4OQ W     神啊。
N3ys*q+HRTs
f/g&tx)}qt{I1|     啊，神啊，謝謝你。,k,f2B!b$nsj%a

%g|8uE0V|&UJG4~f'`     “莉莉斯……”
u W USaA
g5as H3g o     仿佛在沉眠般閉著眼睛的少女還保持著當初的模樣等待著我。K'\ Q`Yp$O]V
g(I}#t4A!A]xSeC
    ○艾莉絲·雷恩·安維萊拉的書信#Td4{R ?2?1g

r6J1y:W;d^t{     致親愛的博士;r_;veo w7x bu
ccAF |p]2o3s
    博士為我寫了一封信。1J he U"W0_(XD_
(kx&O7Av
    所以我也要為博士寫一封信。MZRs(W+i n/y%QF/[d W

zl5b"Bw     話雖如此，其實我寫的是“特別講座”的筆記。
9W+lP S+oq u2k` M
F y+QKq'c[#M     博士。6m;Jv0FXW0jQEA]!`,}

b'N4@c1[]     首先，我要寫下讓自己最高興的事。lC3`+e&c6X+l3k

7CzV2KD     上一周莉莉斯醒過來了。
^ ESvA A!`8T6F9Z
    啊，莉莉斯是我新結交的朋友。
ZJC'\r#`0y%L WE /M)P9{.{&Li N
    她擅長言談，很有勇氣，是個非常可靠的人。6^U8d.l,V!K
1k{#y6`0J\
    在庭院的樹叢中找到她的時候，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O_0nOM(p!W0C

&o_ Q}t     這也是女神像的指引嗎？還是博士的力量呢？
8`7S&fqiI F9vRsFX:P"`zQ
    恢復成這個身體後，我才知道她的頭髮是金色。之前我的視野一直是單色的。
5e"r0Sal| Npe8MEk"by
    金髮的莉莉斯顯得更可愛了。但是，她還是很討厭穿上女僕裝。我倒是覺得她絕對很適合呢。D\&L Q\o]

(n,M5Se9@2GS     博士。
i,BH!h Ziy$lg
2uuvD#hiR8JV     除了莉莉斯，我還交到了一個朋友。y;bMo&i:_2Cp y3Jps}

B+qUDNd8{/_TjF     他叫沃爾科夫。+M6DiB5DF7VeS-~

-]so_5jX^     為了保護我和莉莉斯，他在與軍隊的戰鬥中去世了。
^ Bir3u!t
0???-g%ckd)nV FX     多虧了拉爾夫先生從中斡旋，我們得到了一塊他的黑色碎片。
3Z)R"s0u*B;B %ep/U@vKPK
    沃爾科夫身體的一部分被當作調查資料送到了研究所。5J5V:d Csy$w l

Em$F;G ho,M'P@.a9h     現在，莉莉斯就把沃爾科夫的碎片鄭重其事地放在胸口。
8Hi2b3d,S.a?
8jz9I.]I/_ {Z"x,v$kn     博士。Gn2d]b5x
-h jZ#T.yPdlEPc
    失去博士之後，我就不知道自己的生存方式是什麼了。pC3a5[w(Wz
}+T Bu%A0B c7z1pr/|
    但是，來到外面的世界，拼命勞動，與莉莉斯和沃爾科夫相遇後，雖然仍有一些迷茫，但我似乎已經找到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J.Yq ]'\*Tz5HdO Y

@%@ M'^e.F     博士知道《三流魔神維薩·達克》這部兒童文學的作品嗎？
:}X@.{,X2RE4@
HA!w_/Ij     這套書講述了吊兒郎當的魔神達克和他的教育者魔法戒指芙洛·斯諾因為各種魔法道具陷入麻煩的故事。
CK-s!J,s4[D
1{1~e cYL     啊，對了。達克和博士有點像呢。你們都是第一眼看去很冷淡，實際上卻非常溫柔。達克最後送了芙洛·斯諾一枚新的戒指。博士也送了我新的身體。C"VYZ2H
&H lj3V!H$~%U0q
    溫柔的魔神不到最終卷就去世了，而芙洛因為失去他的痛苦哭了很久很久。不過，當她從悲傷中恢復過來時，她又開始挑戰新的事物。就像過去的達克所做的一樣，她會收集壞掉的魔法道具進行修理，為魔力減弱的魔法道具製作新的“容身之處”。她繼承了逝去的達克的意志，也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w B _&Pk/g8q"b%[
F-}$?1Ff+\
    所以，我也想像她那樣創造“容身之處”。簡而言之就是提供機器人的“避難所”。我想把失去了主人、被家人遺棄、從戰場上淘汰、或是不能在施工現場繼續勞動的機器人們帶到這座宅邸。然後，大家一起努力工作和掙錢。掙來的錢就用於修理和充電費用。
B6yr#o}8ld5W
7S'g%H^g]1X)CQ     拉爾夫先生贊成我的主意。他還會在休息的時間修理和維護我的性能。他是個很好的人。
e]0d|3f@ eU9gtj2c
    我對莉莉斯提起了“機器人避難所”的主意後，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的，你還是放棄吧”。她說每年都會出現數萬台，甚至是數十萬台廢棄機器人，我這樣做只是杯水車薪，浪費金錢而已。,Kq^7\ c6F1R

Qo8m\qD a     可是，在我貼了關於避難所的廣告後，不到三天二十八號和五十五號——啊，呃，這些編號是指我之前工作時的同事，他們給安維萊拉宅邸打了電話。接到電話的莉莉斯是最為驚訝的。前天八十六號也跟我們取得了聯絡，昨天還有素不相識的機器人直接來到了安維萊拉宅邸。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今後在這裡做牛做馬吧——這是當下莉莉斯制定的方針。她想要從一而終地在施工現場努力掙錢。
N,x$K%@EAT (QU8D6xm+nO1k$~
    總感覺我們會變得很忙呢。
^,oQV"y!R m lo3j2j%AY*YN
    博士。直到現在我都有一件在意的事。
*i @b1cH-K "jWTTRt}'pgL
    你還記得那台廢品店的機器人嗎？出現於新聞中，在噴泉廣場發狂的巨大機器人。
jsZkEy;b)jk
w/R,A)l.Qd1`1g     莉莉斯告訴我說，他的名字叫萊特寧·歐·米利巴。A&[q_ NQp'e

M@{z Z!e H;P9g.?(v     他為什麼會發狂？Y1j[1{^$[

{{)~8r8mf     我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答案，就詢問了商店街的老闆們。蔬菜店的老闆這樣對我說。4fP%Y|?
`"U/yqp9` r!To
    那家廢品店的主人在機器人發狂的幾天前剛剛去世。而且，那台機器人和主人的關係非常好。
q7~3Hr.e h"Rq.WC6V
    博士曾經說過吧。那台機器人可能看到了幻覺。
C%EF1VCz O3v M!crsL'EpK
    所以，也許這樣的推論可能太過武斷，但我還是忍不住猜想。
h bhz p.G3|
4X y"K{^]&?I     那時的他奔向廣場，一定是在追尋主人的背影吧。_,K#mc]d

KJT8d M5R|     我切身地體會到了他失去主人的心情。如今回想起博士，我還是會覺得無比的寂寞和難過，胸口也會縮得緊緊的。在寫下這封信的現在，我的手還在不停地顫抖。e YO7} b;tL*t
lFk7c PG:\
    那麼，博士。這封信差不多就寫到這裡吧。(G;I;g+L,m'ze6~

*h4wr(Zos*d9?     莉莉斯正從樓下呼喚著我。今天我約好和她一起去看電影。回來之後我們會去書店買一本魔神達克的最終卷。
+Bw ^D"Hp ]
!al`~:X6B{     所以，今天就說這些。
a_A]W8eM ,} Leu8w+i:N
    下次再給您寫信。
J,Ludtp
L}4cvR6L-c     此致，X4lbdO"JKSM6^
AV*I5^&CW6F
    您的艾莉絲　　jT5PK'O i2G;rq^*@

)Q#M fM p;P+r'~     又及a3X7tCq
q"v-w)]h_&H
    博士、博士！
9?+L'Kae2~
0B SM\8\!FZ6}/lA     請您快看窗外！
JB0S TG MP } VZH'NNC
    這是多麼、多麼美麗的藍天啊……(l ]6P!Wk-Z-A3W%v
K$Ax h.pL;y7W"@
    我最喜歡這種溫暖晴朗的日子了。
d @)bAW5@)c!UF 'i$pg+Ur~
    不過呢，博士。
:ht|-h6@ ] lx-F 7E BX4[pT
    我也很喜歡雨天。3L z+pP~ IWH1P

}!Y.bjz)V     您問為什麼？
'G7~4m[5R6dpx.ta
_:T@CK2J     呵呵，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T7O7p5V'K4jU _%Q 4? V+z&^6r0H#P tQ]7B
    因為我是在那個雨天和最喜歡的博士相遇的啊。
#M3l%C ~RHG m@6j A@1|6YA8`)Zy
    （完）

waterling 2012-1-5 00:30

第一卷 後記
h*nLx*k]Z
8L o0m}.@U%]k$}.v     初次見面，我是松山剛。eRY{*L?+b

7i@ |6`.gm R$\2w%E     這本《雨天的艾莉絲》是第十七屆電擊小說大獎的第四次選拔作品，對我來說也是久違的新作品。請大家多多關照。u)\~8MQ r-|

7f/db;gWdN     本作的主人公是機器人。“機器人（robert）”這個詞的語源其實是捷克語中的“robota”，意思是“強制勞動”。由“機器人”這個詞，我會產生這樣的想象——機器人就是代替人類做苦力的存在，他們沒有血性，感覺不到疼痛，也不會抱怨，是使用起來非常方便的道具。於是，我想如果把機器人寫成“更像是人類的存在”會很有趣吧，所以就自作主張地寫出了這部作品。
-n._,xi)C t-Z
}GC CaaJ     因此，這是一個以機器人的視點展開的故事。雖然這樣說有些誇張，不過我的目的是以“破壞和再生”為主題構成故事的整體。儘管沒有巨大機器人變形並合體的華麗場景（主要是我很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寫好），但是如果機器人努力求生的姿態也能喚起大家心中的情緒，我會非常高興的。
8lEn UIL 0K:V0lT9K0R-G
    在很多人的幫助下，這本書才得以出版。-g:VH_`

iqb~sW%ou2m     編輯部的德田大人和土屋大人，改稿的時候給兩位添了很多麻煩。去年秋季接到編輯部的電話時，我真的很開心。還有擔任插畫師的ヒラサト大人，感謝您畫出這麼棒的插圖。直到現在我還把您給我的第一張草稿圖貼在書桌前。此外，仔細檢查原稿的校對大人，負責裝幀的設計師大人，還有ASCII MEDIA WORKS的各位工作人員，我要向你們致以萬分的謝意。Q8`G^!fK)M,\ZMj
:k;`{5]$R
    此外，艾莉絲最初的讀者S夫婦，平常一直為我提供阿宅情報的K前輩，從高中時代起就很照顧我的S和Y，第一時間替我慶祝作品出版的N和T，職場上的同事，初中、高中和大學的同級生以及各位前輩，始終溫柔守望著我的家人和親戚。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4cav;^]h .E D^_*y!}vBpK
    最後是把這本書拿入手中的各位讀者，我打從心底感謝你們。倘若大家能在下雨的日子想起“這麼說來，以前還讀過這樣的一部作品啊……”，身為作者的我一定會喜出望外。m^OIkc*T

#I3wNAHp"I     在此，我要把這本書獻給從高中起開始來往，平時會有些害羞、但遇到聚會就會活潑起來的已故摯友——荒井勛。%j;Y3o ?F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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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山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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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雨天的艾莉絲】一 作者：松山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