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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桉 2012-6-25 21:16

C60:特殊班的課程
　　第六十章：特殊班的課程
　　
　　旁聽的一周終於過去。所有的教職員工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鄧布利多出了點子，就高高興興的拍屁股走人了，留下麥格負責應付那些絕大多數都對戰爭和自己的未來毫無概念的學生們。如果不是有斯拉格霍恩從中調解，恐怕上課的第一天，斯內普就會利用決鬥的方式打發了所有的學生——儘管如今80％的學生仍舊是被新的DADA教授嚇跑的。
　　
　　一周過去，最終遞交申請的有47個人，其中17歲以上成年巫師35人。四大學院的人數對比也很有意思。人數最多的出乎很多人意料是拉文克勞（20人），這個現象據秋分析，主要是因為拉文克勞的人成績最好，不擔心NEWT考試大綱的自學困難問題。其次是赫夫帕夫（14人），特裏娜的結論是，因為赫夫帕夫的學生有很大的比例在上一次戰爭中失去親人，甚至成為孤兒被親戚收養，所以有切膚之痛，也更明白戰爭意味著什麼。剩下兩個學院，斯來特林人數少（6人）是大家都想到了的，畢竟他們是以明哲保身著稱的。至於格蘭芬多的人數僅僅為7人，則要歸功於DADA教授斯內普先生極盡刻薄之能事的排擠——他的理由是，格蘭芬多不經過精挑細選，將來一定會是拖累。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被選中的波特，衛斯裏， 格蘭傑，納威.朗巴頓，雙胞胎（不幸被非學習原因強制留級的兩人）和梅西.泰勒（Macy Taylor)就榮幸的成為了被斯內普承認潛力的人。
　　
　　新的一周，第一節就是DADA課程，斯內普拿著孩子們上週五的作業，嘴角忍不住抽搐。很好，冥界的成員！真的不愧是那個姑娘帶出來的學生！
　　
　　“哈丁（漢克）先生，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解除對方武器的方法中包括‘瀉藥’？！”斯內普的聲音絲般柔滑，正是爆發的前兆。
　　
　　漢克不慌不忙的合上手裏的書，磨磨蹭蹭的站起身，聲音老實巴交的回答，“實踐經驗告訴我們，這是有效的方法。”
　　
　　“實踐經驗？”斯內普的聲音更加趨於危險。
　　
　　漢克不慌不忙的點頭，“是的。不過具體過程不能告訴您，否則我會被開除。”說完，逕自坐下，繼續看書。
　　
　　斯內普運了半天氣，看漢克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相處又不是一日兩日了，知道這孩子是軟硬不吃，和他爭論簡直是對牛彈琴，於是憤憤的隨手又抽出一份兒作業。“張秋小姐。你認為解救被鑽心咒擊中的人的最好方法是‘昏迷咒’？”
　　
　　秋規規矩矩的站起身，撫了一下長髮，“條理分明”的說，“說最好的方法，並不準確。主要是限於我能力的問題，我認為我的‘鑽心咒解咒’的能量不足以對抗諸如神秘人的鑽心咒。事實上我認為冰凍咒比昏迷咒的效果還會更好一些，但我的冰凍咒降溫的速度不夠快，降的溫度也不夠低，會對機體有所損傷。昏迷咒屬於攻擊類咒語，能量強大，即便是我這樣普通的巫女使用，也可以爆發出較大的能量。另外它和鑽心咒一樣攻擊神經系統。昏迷造成的神經系統麻痹也許可以有效抑制由鑽心咒引起的神經性疼痛帶來的系統性炎症和高熱。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想，還沒有試驗證據。所以⋯⋯”
　　
　　“坐下！”斯內普的聲音從牙縫裏面擠出來，“有趣的理論，我想你很有可能做你自己的第一個試驗品。”
　　
　　秋沖他露出一個很“清純”的笑容，很“優雅”的坐了回去。拉芳德沖著嘴角下垂的德拉科擠眉弄眼，比手劃腳。
　　
　　斯內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學院的學生，什麼時候竟然大膽到敢在他的課上做這樣的小動作了？！這全都是那姑娘的錯，自從和她接觸以後，這些孩子全都變的不可理喻。咬著牙，他抽出拉芳德的作業，黑色的眼睛頓時騰起一簇火星，“拉芳德先生！為什麼遇襲的首選應對方法是‘放狗’？！”
　　
　　拉芳德愣了一下，撓了撓頭，扭扭捏捏的站起來，囁嚅著說，“我是那樣寫的麼？院長？”
　　
　　斯內普的魔杖一揮，一卷破破爛爛的羊皮紙摔落在拉芳德桌上。拉芳德小心的挑開一個角，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說，“對不起，院長，我那天晚上太困了⋯⋯”
　　
　　“困？分明是急著去約會，還讓我給你放哨⋯⋯”漢克在一邊低著頭小聲嘮叨。
　　
　　拉芳德很想踹他一腳，但是閣著兩排，中間還有可愛的張秋小姐，他實在不想做什麼過於粗魯的動作，於是他聲音陡的變大，企圖蓋過漢克的自言自語，結果嚇的幾乎所有人都一哆嗦——DADA教授除外。“我實際上不是想寫放狗。我是說，放狗只是其中的一種方法，在身邊有狗的時候適宜使用。沒狗的時候，有什麼放什麼。所以一旦我們脫離了學校的保護，狗等動物應該成為一種常備用品。他們忠誠，可靠，可以用來輔助交通，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來充饑。西西教導我們，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物種，我們要學會團結起來力量大，取長補短⋯⋯”
　　
　　“閉嘴！”斯內普厲聲喝道，雙手緊緊的抓住講臺，前排的孩子們簡直可以聽見木板發出的呻吟。“這是她教你們的？！狗可以用來充饑？！她不是還教過種族平等？她有沒有說你也可以用來給狗充饑？！”
　　
　　“狗肯定喜歡吃他，渾身都是骨頭⋯⋯”漢克自言自語的抬起頭，看著窗外，好像在暢想某些狗狗的美好未來。
　　
　　聽著斯內普的怒吼，所有人都忍不住顫抖，可是聽見漢克的“自言自語”又憋不住想笑，於是教室裏面一片痛苦的呻吟，無數孩子捂著肋下，岔氣的呼痛。
　　
　　拉芳德“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金紅色的頭髮掩蓋下，是一個鬼靈精怪的笑容。
　　
　　斯內普平靜了一下情緒，掃視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學生，陰冷的表情終於讓他們都安靜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拿起早就擺放在一邊兒的一份兒作業，“根斯（科頓）先生，他們的胡鬧，我之後自然會與你和張秋小姐清算，不過你的作業的答案，卻讓我懷疑你是否能一直活下去給這些蠢材背黑鍋。”
　　
　　科頓站起身，臉上掛著淡然溫柔的笑容，彬彬有禮的詢問，“請問斯內普教授，我哪一道題的答案有不妥之處？”
　　
　　俊朗挺拔如朝陽般的少年。斯內普冷哼，我要是會被你的外表迷惑，我趁早用黑魔王的袍子把自己勒死算了！“首選攻擊咒，火焰咒——對準對方的魔杖。這是你的答案吧？”
　　
　　“是的。”少年點頭。
　　
　　斯內普眯起眼睛，聲音陰冷的說，“即便是你萎縮了的豆兒腦也應該懂得，失去魔杖對一個巫師來說意味著什麼？你要承擔多麼強烈的怨恨，還留下對方的性命，給他們報仇的機會？”
　　
　　“我只是⋯⋯”科頓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目光平靜的直視著斯內普，“想，也許失去魔杖的痛苦，多少能夠讓他們懂得，別人失去親人，失去生命的悲哀。”
　　
　　“良知？你在敵人身上期待這樣的東西？”斯內普的冷笑簡直要將教室凍結。
　　
　　科頓卻仍舊露齒一笑，“年輕人有做夢的權利，不是麼？再說，我只說第一個咒語用火焰咒，等對方失了魔杖沒了反抗能力，還不是任我予取予求？”
　　
　　“最陰狠的果然是你。”漢克一邊翻著書，一邊“習慣性”的“自言自語”。
　　
　　很有想像力。他苦笑著，已經失去了生氣了興趣。你總是說要引導孩子們的創造力，引導出來以後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我可一點兒都不喜歡他們的創造力。我只希望他們老老實實的把我佈置的該死的作業都做完，把咒語練到會了為止！
　　
　　沒有再說什麼，他沉默的打開幻燈，也不講解，只是把圖片一張一張的放映。殘忍的畫面，血腥的，蕭瑟的，怪異的，看不明白的⋯⋯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嘔吐。很快，酸腐的味道就充滿了整個教室。
　　
　　秋皺眉看著前後左右的穢物，迅速的抽出魔杖，不停施用清潔咒。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因為凱恩的潔癖。每次他們因為訓練過度而嘔吐或者滿身泥濘汗水時，就是這樣彼此弄乾淨的。
　　
　　科頓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格蘭傑也在嘔吐，波特扶著她——衛斯裏已經自顧不暇了。幻燈結束，斯內普打消了再次放映的念頭，面無表情的走向教室前面的講臺。經過格蘭傑的時候，女孩子伸手扯住了他的長袍，“我們只是想她。”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只是站住腳步，不帶任何感情的說，“放手。”
　　
　　女孩兒有些委屈的松了手，眼圈兒紅紅的低下頭。等到斯內普走遠，德拉科忍不住回頭，低聲說，“泥巴，你真的是白癡麼？！”
　　
　　?你們不知道。?德拉科咬著嘴唇，雙手握拳撐在腿上。?他也見不到她。他比你們誰都想念她！?
　　
　　斯內普站到講臺上，面容冷淡，魔杖輕揮，“作業，黑板上。晚自習，週三。重新看這些幻燈，直到你們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為止。休息20分鐘，然後是博物學。”說完，他逕自走到一張角落的課桌旁坐下，開始看書。
　　
　　孩子們一片騷動。這將是他們的第一堂博物學課程，對於授課內容和任課教授他們一無所知。漢克在看書，科頓和特裏娜低聲的討論著什麼。雙胞胎很高興的向同學們推薦著他們新的蹺課糖，雖然這裏沒有人真正需要，但大家還是很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的表演。拉芳德和斯來特林的幾個七年紀學生無聊的半是吵架半是打趣的閒聊。格蘭傑趴在桌上注視著斯內普看書的樣子呆呆的出神。衛斯裏和波特則無奈的抱怨著作業完全不會做，分明超出了七年紀的水準。
　　
　　“德拉科。”秋在灰眸少年身邊坐下，輕聲的喚他。
　　
　　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由於用力握拳，已經關節僵硬，無法移動。緩慢的，他一根一根的鬆開手指。皺著眉，眼裏閃過憤怒和壓抑。
　　
　　秋歎了口氣，側頭對他說，“先別急著難受。我想，博物學的教授，會是他們中的一個。”
　　
　　德拉科雙眼閃亮的令人發抖，右手鐵鉗般一把抓住秋的肩膀，後者立即疼的瑟縮了一下，卻隱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看到秋的表情，他立即歉意的鬆開手，暗自搖了搖頭，繼續著他默哀一樣的動作。
　　
　　秋揉著生疼的皮肉，苦笑著想：?斯來特林，典型的斯來特林，什麼都如此悲觀而壓抑。難怪西西時刻惦記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一大一小兩個斯來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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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大家好。”輕快的男中音，藍眼睛彎彎帶著笑意，“今天我來上博物課。”
　　
　　斯內普抬頭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英格布魯克制著沖過去擁抱他的衝動——他不想當著這麼多孩子的面被飽以老拳——只是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斯內普立即懷疑的挑眉。
　　
　　故意沒有理會斯內普的詢問，英格布魯在講臺上坐下，隨意瀟灑，頓時換來女孩子們的一陣呻吟般的歎息。漢克仍舊自言自語，“麻煩。”
　　
　　英格布魯好笑的瞟了一眼那個脾氣古怪的小書蟲，微笑著說，“以魔法能力劃分，誰能說出5個以上的高等智慧種族？格蘭傑小姐除外。”
　　
　　格蘭傑無奈的放下高舉的手，撇了撇嘴。聽到英格布魯這麼說，剩下的冥界成員也就不再理會，安靜的等著別人回答。過了半晌，一個赫夫帕夫的男孩子舉起了手，“巫師，巨人，守屋精靈，惡鬼⋯⋯半人馬⋯⋯”
　　
　　“很好。”英格布魯鼓勵的說，“你叫？”
　　
　　“查德.史密斯（Chad Smith），赫夫帕夫，七年級。”男孩子認真的回答。他身材非常高大，將近兩米，對於一個18歲的少年來說，十分魁梧。
　　
　　“很好，史密斯先生。”英格布魯笑著點頭，“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裏面回答出來，說明你把其他的種族，確確實實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做什麼？”一個斯來特林用嘲諷的語調問，“為了突顯自己和神秘人的不同？”
　　
　　斯來特林的孩子。英格布魯有些埋怨的看向院長大人，後者頭都沒抬的冷哼了一下。“你是？”英格布魯不慍不火的問。
　　
　　“理查森。雷奧.理查森（Leo Richardson)。七年級。”少年拎了拎身上斯來特林的制服。
　　
　　“理查森先生。”英格布魯抑揚頓挫的叫了他的名字，聲音好聽的讓少年顫抖了一下。“我們為什麼要做一件事？”
　　
　　“因為想做。”雷奧有些傲慢的回答。
　　
　　英格布魯摸了摸下巴，“有些無聊的答案，不過很正確。一般來說，我想做一件事，是因為我認為它正確——當然也不排除純粹為了找樂子的可能。如果我能說服你‘把別的種族放在心上’這件事情是正確的，你願意去執行麼？”
　　
　　“難說。”雷奧滿不在乎的說。
　　
　　“雷奧。”拉芳德在旁邊涼涼的輕聲叫了他的名字。
　　
　　雷奧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不情願的說，“願意。”
　　
　　英格布魯沖著拉芳德笑了笑，“那麼，好吧。下午我們去遊樂園。”
　　
　　“啊？！！”孩子們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覷。
　　
　　“是的，遊樂園。所以，現在大家去吃飯，換衣服，一個小時以後回來這裏集合。”英格布魯從講臺上站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女孩子記得儘量輕裝。”
　　
　　幾個女孩兒立即發出咯咯的笑聲，媚眼橫飛，窘的英格布魯三步並作兩步的躲到了斯內普身後。看著他撓頭的樣子，斯內普忍不住嘴角輕扯，“二殿下？”
　　
　　英格布魯苦笑著坐到他對面，雙手支著下頜，咕噥道，“皇宮裏面的女人可沒有這麼大膽，都是低著頭笑笑而已。”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她還好麼？”
　　
　　英格布魯在椅子上舒展著身體，頭微微向後仰著，金色的捲髮在他的指間穿梭，“不知道。”
　　
　　“什麼意思？”斯內普眉頭緊皺，啪的合上手裏的書，認真的看著他。
　　
　　“每天見面都是半夜，她基本上要不然洗澡睡覺，要不然乾脆在浴室裏面就睡著了。還要我去打撈。”小夥子看著天花板，呵了一口氣。“想她吧？”
　　
　　斯內普沒有回答，黑色的眼睛盯著書的封面，薄唇抿成一條線，好像認為書皮兒就要裂開，即將鑽出一隻不死蟲一樣。英格布魯看他的樣子，藍色的眼睛暗淡了一下，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艾德曼和魂的婚禮。這是你的請柬。”
　　
　　黑眸的男人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發呆。看的英格布魯很想用魔杖敲他的頭。“反正我放在這裏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一會兒你要不要一起去遊樂園？”
　　
　　“我？遊樂園？”斯內普的表情明顯寫著“你難道不認識我”幾個字，外加一個極度鄙視的問號。
　　
　　英格布魯回了他一個更加鄙視的眼神，“你認為我會帶你去無聊的地方？”
　　
　　“不去。”男人斬釘截鐵的回答。
　　
　　小夥子目光陰冷的憋了會兒氣，忽然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西西拜託我給你帶了口信。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告訴你。”
　　
　　斯內普冷哼一聲，緩慢的抽出魔杖，淡淡的說，“上次的決鬥還沒有分出勝負，是不是？”
　　
　　威脅不行？英格布魯眼睛一轉。換撒嬌好了。“蝙蝠，你知道我身體不好，受不得累的。這麼多小孩兒，我怎麼應付的過來啊。到時候萬一因為這個累死⋯⋯”
　　
　　“閉嘴！”斯內普厲聲喝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藍色的眼睛淚汪汪，脈脈的注視著他。“你捨不得我死是不是？去吧，蝙蝠。那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是我家小公主親自策劃建造的。一般人沒有邀請是不能輕易去的。我保證你看過以後一定不會失望。”
　　
　　子夜般的黑眸閃爍了一會兒，他輕微的點頭，再次低頭專注的看書。而英格布魯則心滿意足的趴在桌上，抓緊難得的休息時間，補充一向少的可憐的睡眠。沉入夢鄉之前，他喃喃的咕噥，“蝙蝠，你身邊冷凝的氣氛，真的非常有助於入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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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的安寧並沒有持續很久。孩子們陸續回到了教室，隨之而來的嘈雜雖然對DADA教授的閱讀並不造成影響，但是博物學教授的睡眠，卻怎麼也不可能持續下去了。很沒有王子風範的伸了個懶腰，英格布魯開始和學生們閒聊。雖然他從前只偶爾帶了幾節課，可是孩子們卻好像和他無比熟識，沒有多一會兒就幾乎稱兄道弟了。
　　
　　更讓斯內普吃驚的是，就連斯來特林的幾個孩子，都好像很喜歡他。德拉科和拉芳德暫且不說，斯院的孩子絕對不是那種容易和外人親近的人。即便是同院的人彼此之間也處處提防，保持距離，更何況英格布魯還是教師的身份。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如自己這般陰冷孤僻的人，不是也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對他產生了莫名的親近和信任麼？試想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肆無忌憚的叫著他的綽號，卻讓他打從心裏感到高興呢？這就是領袖的魅力麼？不同于黑魔王的強大，鄧布利多的莫測，凱恩的聰慧和沉著，他有著磁石一般的凝聚力，輕易的進入別人的心，紮根。
　　
　　孩子們很快就到齊了，畢竟去遊樂園這樣的事情，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大家都換上了便裝，從破爛到華麗，從樸素到花枝招展。冒著冷汗回避了幾個女孩子的媚眼，英格布魯頭皮發麻的從兜裏掏出一根結滿了不明晶體的繩索，首尾相連，在地上圍出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圈兒。“站到‘傳送點’裏面以後，你們會被傳送到‘接收點’。那邊有人會接應你們。 女士優先。”
　　
　　大家面對新奇的事物，都有些猶疑。張秋在喀戎總部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對於這樣的事物已經非常熟悉，於是在英格布魯的示意下，率先踏了進去。格蘭傑好奇的湊到英格布魯身邊，“米蘭，這是什麼東西？那上面的石頭是什麼？”
　　
　　英格布魯笑著揉了揉愛徒豐厚的頭髮，惹來一陣極度不滿的哀號，“這個有些類似于巫師的門鑰匙吧。不過出發的地點和到達的地點由這樣的‘傳送帶’決定。帶子上面的晶體是能夠儲存魔法能量的寶石，由這些寶石結成的陣法給傳送陣提供能量，同時也可以阻止非授權人員或者物品使用傳送陣。能量的大小和陣法以及寶石的屬性，輸入的魔法力都有關係。具體的理論是很複雜的，在研究院裏是作為一個專門學科‘空間轉換’單獨劃分的。有興趣我讓伊利吉歐給你找幾本兒書來看？”
　　
　　“好啊好啊！”格蘭傑興奮的搖著英格布魯的袖子，立即惹來另外幾個女生混合著鄙視和嫉妒的毒辣目光。
　　
　　拉芳德在一邊涼涼的說，“赫敏，我覺得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羅恩的身邊比較好，那樣就沒人會因妒生恨劃花你那本來就沒有幾分姿色的臉了。”
　　
　　格蘭傑立即氣的頭頂生煙。“我沒有姿色？你倒是長了一張比女孩子還漂亮的臉。可是生在男人身上說不出的噁心！更何況配上你那永恆的流氓一樣的氣質！”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金紅色頭髮的少年總是能夠讓她怒火中燒，無論怎麼隱忍都不見效果。和他比起來，德拉科反倒從始至終像個紳士了。可惜與德拉科不同，拉芳德高大強壯，格蘭傑無論是用魔法還是肉搏，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也只能呈呈口舌之利了。
　　
　　沒有再給兩個人機會用無聊的爭吵荼毒他的耳朵，英格布魯輕鬆的握著格蘭傑的纖腰，把像個在蒸鍋裏跳來跳去的小螃蟹一樣的女孩子仍進了傳送點兒。看著她揮舞著拳頭消失，拉芳德與德拉科相視一笑。小泥巴，真的是個不錯的娛樂項目。兩個人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既頑劣又疼愛的表情。
　　
　　女孩子們磨磨蹭蹭的陸續消失，男孩子們則迫不及待的趕上去。最後只剩下英格布魯和斯內普。彎彎的藍眼睛調皮的閃爍，“蝙蝠，我們一起吧？”
　　
　　“厭惡”的瞥了一眼露齒而笑的金髮男子，斯內普和他一起踏進傳送點兒。英格布魯伸手握住傳送帶的首尾相連的節點，笑道，“走嘍。”
　　
　　幻境！這是出現在斯內普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這是一個山谷，谷底非常寬闊，大約有近一公里寬，狹長看不到首尾。地上是青翠的綠草，每閣幾百米就有一棵枝椏沖天的紅的像劇烈燃燒的火焰一樣的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英格布魯一邊收起傳送帶一邊低聲解釋，“火蓼，傳說中生長在修族遠古棲息地莽山的一種標誌性植物。現在已經滅絕。這裏的火蓼是西西他們通過人工培育出來了人造物種。這裏就是莽山紀念園了。為了紀念多種族合作而設立的。由很多陣法保護，是伊利吉歐和他著名的叔叔一起設計的。”
　　
　　身穿雪青色休閒西服的傾城男子收好了“接收點”的傳送帶，站在一邊向他們揮了揮手，俊美的笑容讓明媚的陽光都為之暗淡了一下。看著英格布魯有一瞬間的恍惚，斯內普輕微的勾起了嘴角。
　　
　　洛朗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掠過閃亮的深金色頭髮，“謝謝親愛的。謝謝你送來的這些可愛的小姐。”
　　
　　好笑的看著一堆小姑娘圍著俊美的不可思議的男子露出夢幻般的眼神，英格布魯聳聳肩，“省得她們老看我。”
　　
　　洛朗輕笑，“這樣到也好，要不我看到她們垂涎你，心裏會嫉妒的。”
　　
　　“先生們。互相誇獎先告一段落吧？我們下面要去哪里？”科頓無奈的在一邊提醒明顯快要進入二人世界的兩個男人。
　　
　　笑?著扇了科頓後腦勺一下，英格布魯說，“跟著洛朗先生⋯⋯”顯然不用他說，女孩子們也會照做，“順著山谷往下走不遠就是遊樂園。不要掉隊，不要隨意碰觸任何東西。這裏是受到嚴格保護的，所以到處都是機關。如果你們觸動了機關，被扔進螞蟻窩或者化糞池，不要說我沒有提醒。”
　　
　　將信將疑的跟隨著俊美男子，就連雙胞胎都不敢造次，畢竟，再淘氣的人也不會想要冒掉進糞池的危險去滿足自己無聊的好奇心。
　　
　　冥界的孩子們有意無意的落在最後，圍繞著英格布魯和斯內普，聽著他們的低聲交談。
　　
　　“旁邊的溪水的流向指明了大概的方位。我們所處的位置是最下游的一段，是外來人員的出入口。下游就是遊樂園。說是遊樂園，其實是通過比較有趣的方式，展示多種族合作的很多研究成果。從此往上游走，就是很多的基礎理論研究所。聚集了弦組織旗下無數的才華橫溢的人。從形而下學到哲學，從理學、經濟、文學到藝術。各種各樣應有盡有。所以從此往上，如果身上沒有帶特殊的契約，是不可能進入的。”英格布魯一一向斯內普解釋著。“喜歡這裏麼？很美是不是？”
　　
　　斯內普抬頭看了看五彩繽紛的山坡，雲蒸霞蔚的山頂，低頭看看茸茸的草地，火焰般紅色半透明的樹。清澈見底的小溪，藍綠相間的溪水，美麗的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靜靜的鋪墊著河床。只可惜因為陣法眾多，所以沒有肉眼可見的動物出沒，所以顯得有些靜寂。“喜歡。非常。”男人低聲回答，冰冷的聲音到是聽不出什麼喜歡的感覺。
　　
　　“那就好。”英格布魯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而且完全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只是低頭問秋，“最近大家的學習進度如何？西西說等大家適應了特殊班的課程，冥界就要重新開課了。”
　　
　　拉芳德在一邊聽見了，忍不住歡呼，“告訴美人，說我們早就適應了，要求馬上開課！”
　　
　　秋好笑的看著拉芳德，“我怎麼不覺得你這麼喜歡上課？從前你的抱怨不是最多的麼？”
　　
　　“想美人了。被美人折磨，我心甘情願。”說到這，他嘿嘿的笑了兩聲，沖著斯內普做出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英格布魯看著斯內普面色冰冷的瞪了拉芳德一眼，半掩在黑色長袍裏面的右手，卻緊緊的握成拳。蝙蝠在緊張麼？藍眸彎彎，饒有興致的猜想著。他這樣一個接近中年的深沉的男人，面對愛情時，竟是如此的純潔真誠。蝙蝠或者有這樣那樣數不盡的缺點，但就是這麼一顆歷經多少苦難卻仍然柔軟剔透的心，也值得自己和西西為了他拼上性命努力到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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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樂園的入口處是山谷的一處狹窄地帶，大約有百米寬，橫向有一道閃著七彩光芒的屏障，如豎直的湖水一般蕩漾著細小的波紋，直通向天際，望不到邊沿。
　　
　　“我想，他們的身上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物品吧？”英格布魯自言自語似的說，“蝙蝠，你有沒有帶魔法力強大的東西？”
　　
　　“沒有。”男人冷淡的回答。
　　
　　英格布魯招呼著孩子們一一通過，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直到德拉科走進那片屏障。
　　
　　屏障觸摸起來的感覺柔軟有張力，有些像水，溫熱偏涼，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想起凱恩的耳垂。隨著他進入，那屏障將他包裹起來，前後左右都是柔和的彩光圍繞著他流轉。緊接著，毫無預兆的，他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推了出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出發點。
　　
　　英格布魯有些意外的看著德拉科，沒有多說什麼，讓其他的孩子先通過，最後只剩下他，斯內普和一臉莫名的少年。
　　
　　“德拉科，你身上有什麼魔法力強大的物品麼？”英格布魯儘量柔聲的詢問，試圖平息少年眼中的不安。
　　
　　德拉科皺著眉頭說，“魔杖？可是別人都進去了啊⋯⋯還有就是我慣常和父母通信的掛墜，可是那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
　　
　　三個人面面相覷，對於這到屏障來說，那些都是魔法力可以忽略的東西。
　　
　　過了半晌，斯內普忽然問道，“你帶著西斯？”
　　
　　德拉科聞言，立即伸手指著自己胸前綠玉的別針說，“是啊，隨時帶著。”隨著他的話音，西斯快樂的現形，綠茸茸的身體上下跳躍著先是在斯內普臉上輕吻了一下，然後落到英格布魯的肩膀上，在他的金色捲髮裏面磨蹭。
　　
　　恍然大悟的，英格布魯把小東西抓到手裏，伸出食指輕輕逗弄，“不要小看嬰靈，它們可不是寵物。雖然不具有什麼攻擊或者保護的能力，但它們卻擁有強大而純粹到難以置信的魔法力，以後你慢慢就會明白的。好了，我有最高許可權，可以幫你把西斯帶進去。走吧。”
　　
　　穿過屏障，眼前的景物完全變了個樣。兩側的山脈消失的無影無蹤，地上也不再是青草，而是某種黑色的石頭一樣的東西，一望無際，沒有任何的接縫。散落的建築物似乎和地面是一體的，像是從地上長出來的一樣。
　　
　　洛朗操著軟軟的法國口音，微笑著介紹，“遊樂園裏面的每一樣東西，都展示了多種族合作的智慧結晶。這裏的地面和建築物都是由來自另一個星球的新宿5號礦石建成。這主要是由非魔法種族——就是你們所謂的麻瓜——的航太技術，和矮人族的精密提煉工藝以及燃料製造技術，再加上岩族的建造技術合作的結果。”看了一眼懷錶，他接著道，“我們在這裏站五分鐘，你們就會知道這種建造技術的奇妙之處。”說著，他隨手指了一下進來的時候的那道屏障，“剛才我們穿過的，並不是單純的什麼魔法能量檢驗裝置，它們其實是一個中等智慧種族，來自另一個空間。這個族群因為未知的原因迷失在了我們的空間裏，幾年前我們偶然和它們取得了聯繫。它們對魔法能量有無與倫比的感知力，任何的偽裝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監視，至少是我們這個空間裏的任何人事物都不可以。”
　　
　　孩子們似懂非懂的看著那些被說成是生物的東西，驚訝的合不攏嘴。洛朗的話裏有太多他們不理解的概念，但是就光是理解了的那一小部分，也已經讓他們驚詫無比了。
　　
　　英格布魯側頭問著洛朗，“這裏似乎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是啊。我幾乎每年都要對這裏的設計進行一次調整。那幫科學家和藝術家每年都會有新的成果，而且都會積極的要求加進來。我只好由此來改變設計。自從7年前有了這些新宿5礦石，這樣的改變工作才變的不再繁瑣而耗資巨大。”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表，然後抬手指向右前方的一座金字塔形建築，“大家注意觀察那棟樓。”
　　
　　隨著他話音剛落，那個建築物裏面就湧出一、二百個各種種族的人。等大家都在離建築較遠的地方站定，建築物的下部立即發出“咕唧咕唧”奇怪的聲音。在所有孩子吃驚的注視下那建築物憑空從地下長出兩層樓，將近20米高。
　　
　　“梅林⋯⋯”羅恩一臉呆傻的看著著幅奇景。
　　
　　“真他媽酷！”拉芳德興奮的喊叫。
　　
　　孩子們的心裏忽然都湧起一種強烈的渴望，太多的未知，太多的神奇，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吸引人。年輕的心靈，第一次如此直接而又強烈的被撼動著。感動，無聲的在人群中蔓延。
　　
　　“要學的太多，而生命卻太短。”秋喃喃的說，語氣裏夾雜著興奮和失落。
　　
　　聞言，站在她身側的科頓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是因為這樣，我們這一生都不會無聊了，不是麼？”
　　
　　英格布魯看著斯內普黑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呵呵的笑。斯內普卻沒有厭惡的把他甩開，而是輕聲說，“謝謝，米蘭。”
　　
　　?謝什麼？謝我讓你看見你在書裏神游時一直渴望親眼看到的東西？還是謝謝我讓孩子們超脫了戰爭，對世界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無論是什麼，都不是我的主意。是你深愛的那個女人，只有她，才會真的把別人的幸福時時刻刻放在心上。?於是他只是簡單說，“謝錯人了，不過我還是樂意接受。”
　　
　　英格布魯感覺到手臂下的肩膀不由自主的震顫了一下，於是緊了緊手臂，然後鬆開黑衣的男人，“走吧，後面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一邊向前行進，洛朗一邊簡單的解釋，“剛才的建築物是聲效藝術陳列室，因為今年有一個盛大的藝術評選活動，有了更多的種族參與，所以多出了很多優秀作品。於是陳列室要求擴建。我知道你們今天來參觀，特意安排在這個時候。一般來說這樣的擴建是統一安排在一年中的固定時間的，因為任何一點兒改動，都會影響整體佈局。德拉科⋯⋯”
　　
　　德拉科默默的走到洛朗的身邊，“恩？”
　　
　　洛朗微笑的看著又長高了一些的少年，“喜歡麼？將來以這樣的東西為畢生的職業。”
　　
　　德拉科咬著嘴唇低下頭，“愛。如果我能活下來，你一定不可以食言。即便你發現我其實很笨也不許改變主意。”
　　
　　“總想著自己會死掉，確實不是什麼聰明孩子。”洛朗撫了撫他的金髮，“你以為西西，米蘭，西弗勒斯以生命為代價守護的是什麼？”
　　
　　“我卻寧可他們好好的活下去，即便我⋯⋯死⋯⋯也沒關係。”德拉科自嘲的笑了笑。世界上少了他，實在無足輕重，可是如果沒有了西西，那會有多少人失去幸福呢？不是一兩個，幾十個，而是無數的人。
　　
　　“傻小子，這話可千萬別讓西西聽見。”英格布魯不知道什麼時候竄了出來，一巴掌拍在德拉科的後背上，然後驚訝的說，“沒看出來啊！小子你這一個假期壯實了這麼多！哪天我要和你過兩招，聽說你的自由搏擊學的還湊合？”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連湊合也打不過。”拉芳德鄙視的看著英格布魯，“就更不是我這優秀的對手了。”
　　
　　“小子，我知道你不論是學醫還是學防身術都是數一數二的，但比起我和西西在你這個年紀的成就⋯⋯”說著英格布魯很不屑的搖頭。
　　
　　少年作勢呸了一口，“好漢不提當年勇！”
　　
　　沒有再理會又開始貧嘴的兩個人，洛朗繼續給其他的孩子們介紹各個建築物的用途。大家從一開始的屏息凝神，到後來的踴躍提問，充分體現出這些孩子確實是適應力和反應力都超出平均水準的好苗子。
　　
　　基礎地質和天文館是一個極為巨大的球形建築。裏層是一個無重力空間，球的中心是一個銀河系的全息影像，即時同步。圍繞那個全息投影外圈有很多球形的房間，相對應於已經被弦開發了的星球。入口處一位極為健壯高大的岩族接待了他們，帶著激動的孩子們在無重力條件下，漂浮著參觀了幾個展館。其中有開採新宿5號礦石的星球，裏面用空間魔法進行了擴展，展現的是一片火海之中，岩族開採黑色礦石過程的全息影像。
　　
　　還有生長著一種極為低等但是藥用價值很高的單細胞植物的星球。很多木精族在過濾提取並進行初步加工。
　　
　　最後參觀的是一個金色的星球。
　　
　　“這是獵戶座大星雲中的一顆小星。但是卻價值連城。”岩族男子介紹道，“這裏出產最名貴的一種魔法寶石‘鏤骨銘心石(Assimilable Stone)’。你們大概都知道，”實際上孩子們大多都不知道，“這種寶石可以幾乎毫不變質的存儲大量的魔法能量上萬年之久，在地球上極為稀有。事實上就算是那很少的幾塊兒，也是從外太空隨著隕石落到地球上的。可是這顆小星，地表100米下，卻有幾萬米厚的部分完全是由這種寶石構成的。很可惜現在我們的開採技術還很有限，產量非常低，否則⋯⋯”
　　
　　“否則又要使戰爭的殘酷性上升一個等級了。”漢克冷冰冰的說。
　　
　　岩族男子挑眉看著這語出驚人的孩子，“說的不錯，不過在和平共處才能更好發展的今天，誰會傻到去發起戰爭呢？”
　　
　　孩子們都有些尷尬的說不出話，洛朗苦笑著對他說，“丹（Dan），你偶爾也可以看看除了科技以外的新聞。那樣你就會發現，誰正在發起戰爭了。”
　　
　　丹撓了撓頭，“好吧，很抱歉我和實事脫節的這麼厲害。如果真是那樣，我想我們很幸運，‘鏤骨銘心石’不但產量小，而且我們開採出來的都受到了嚴格控制，不會隨便被戰爭狂人用來殺戮。”
　　
　　球的外層是一個大型的礦石展館，講解了各種各樣奇妙礦石的使用。可是孩子們卻因為之前的插曲而有些心不在焉。
　　
　　戰爭，可不是麼，他們正處於戰爭之中。眼前這一切新奇有趣的東西，都是他們渴望而不可及的。原來在他們所生活的那一小片巫師的天地之外，有著這樣燦爛的科技和文化，有著這樣生活著完全不擔心會有戰爭的一大堆希奇古怪卻友好風趣的種族。有著如此多的美好事物。
　　
　　終於，厭惡戰爭，渴望和平的種子，在這些還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的孩子們心中，由於看見了和平的極度美好而提前發芽，開始悄悄的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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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生物工廠。”洛朗站在一棟像出芽酵母一樣的建築物前面，面色有些嚴肅的介紹，“最有爭議的展館。米蘭，西西確定要帶孩子們進去看麼？”
　　
　　“是的。”英格布魯簡短的回答，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製造生命，準確的說製造動植物的肉體，已經不再是困難的事情。”一個懸浮在空中扇動著金色翅膀的日光精靈用她帶著嗡嗡共鳴的聲音解釋道，“不過製造靈魂，仍然是在理論上和技術上，都不可實現的。儘管如此，製造肉體這項技術，仍舊一直有所爭議。理由嘛，其實簡單明瞭。這是對生命的一種褻瀆。至於能不能說服人，卻很難說。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如果有人製造高等智慧種族的肉體，那麼將引起很多社會問題。所以目前弦組織的法律規定， 只能製造六千五百萬年前的非智慧種族，也就是古生代和中生代的非智慧動物。植物不限，但要符合安全規定。”
　　
　　“這麼說，從來沒有人製造過除此以外的生物咯。”拉芳德拖長調子，有些諷刺的說。
　　
　　“確實沒有過。這到不是因為法律是多麼有效力，如果你想要諷刺的是這個的話。而是因為，想要製造一個脊椎動物等級的生物肉體，至少需要20多個種族的科學家的合作，所以很少有什麼人或者組織，能夠同時威脅、利用並對抗這樣龐大的勢力。”日光精靈很犀利的回答了男孩子的懷疑。“不過很多時候，我們也並不是說，完全禁止任何程度的製造。”一邊說著，她一邊帶領孩子們走過一個三疊紀的生境。於是暫時打住了關於倫理問題的討論，插入了一段關於這個生境的介紹。
　　
　　地上有一條紅線，紅線上方據說有一層看不見的魔法掩護，裏面的動物看不見外面，如果走到這裏，會因為扭曲空間魔法的原因，而回到保護區中心的一個固定地點。在他們經過的時候，正好有一隻“原鳥”向他們的方向“飛奔”過來，眼看著就要越過紅線了，卻從頭到腳消失不見。
　　
　　“這並非罕見的魔法，卻是巧妙的應用。”英格布魯在旁邊適時機會教育式的補充了一句，好幾個孩子都贊同的點頭。
　　
　　“恩⋯⋯”和平.派克（Peace Parker）是一個六年級的拉文克勞。金髮碧眼，未語先笑的可愛姑娘。“它莫名其妙的被傳送到另一個地方，難道不會迷路麼？”
　　
　　聽到她的問題，很多人都笑了。日光精靈卻認真的回答，“是的，它們中的很多物種都會迷路，對於這樣的現象，我們並沒有人工的干涉。如果因為迷路而遇到危險甚至死亡，就把它當作是適應這個生境的先決條件之一，自然淘汰。於是我們很吃驚的發現，這些我們認為還沒有夠上智慧等級的生物，居然發展出了很多巧妙的應對方法。比如，圍繞中心地點建造巢穴，或者探測出生境的具體範圍。我們甚至發現，他們有些種類出現了互助的情形，也就是出現類似于‘導遊’的角色。”
　　
　　孩子們聽了都睜大了眼睛，用力的往裏面看，幾隻笨頭笨腦的艾雷拉龍逡巡了一會兒，就掉轉頭向來路返回了。
　　
　　“怎麼看都像笨蛋嘛。”雷奧奇怪的說。
　　
　　英格布魯看了他一眼，“所以說，不要小看任何種族。現在你能接受我的說法了麼，裏查德森先生？”
　　
　　雷奧被他這麼一說，立即紅了臉。旁邊的拉芳德看見他那個樣子，小聲對身邊的英格布魯說，“勸你少惹他。他是同性戀，你這樣的貨色，他怎麼忍的住？到時候麻煩的是你。”
　　
　　“儘管你說話難聽的令人難以忍受，還是謝謝你的忠告。我想這對我來說很有幫助。”英格布魯有些後怕的瞟了一眼臉紅的雷奧，忽然又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洛朗。
　　
　　“不用操心你的男朋友，他只喜歡你我這型的。”拉芳德冷哼著。
　　
　　英格布魯立即露出痛苦的表情，“你我這型？誰和你一型的啊？！你幹嘛不趕快把他管住？”
　　
　　“我？我喜歡女孩子好不好？要不是為了躲他，我至於什麼樣的女朋友都照單全收麼？！”拉芳德臉上一幅你苦，我比你更苦的樣子。“到是你，反正一個也是要，兩個也不多。”
　　
　　“我說我喜歡男人了麼？”英格布魯無奈的歎息。
　　
　　拉芳德崩潰的看著他，抬手指著洛朗，“莫非那邊的是個女的？難怪那麼漂亮。”
　　
　　英格布魯鼓著嘴悶悶的說，“他偏偏是男的我也沒辦法啊⋯⋯”
　　
　　“理解。”拉芳德不懂裝懂的拍了拍英格布魯的後背，很不理解的跟著大隊人馬走了。留下英格布魯一個人咬牙切齒的沖著一隻看起來很凶的始盜龍瞪眼。
　　
　　“走了。”斯內普投給小夥子一個嘲諷的笑容，“你夠幸運了。”
　　
　　“我知道。”英格布魯很是得意洋洋的勾上的黑衣男子的肩膀，“不過這話你來說，我覺得聽著還是有些彆扭。”他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都跟了這個一身黑的男人了。
　　
　　斯內普聽到他的話，突然站住了腳步，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一叢樹葉，幾乎讓英格布魯以為那裏發生了什麼公豬生蛋的怪事。半晌，他低聲說，“米蘭⋯⋯你說，我還有機會麼？”
　　
　　英格布魯聽見他的話，頓時心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蝙蝠，何嘗這樣過？這樣脆弱的問他如此傷感的問題。可是他要怎麼回答？小公主愛他愛的死心塌地的，但她生死都還是個未知數，他又怎麼說有沒有機會呢？
　　
　　斯內普卻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問完了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丟下一句，“不用回答，答案不重要。”無論有沒有機會，他都不會再放棄了。不能再放棄，他承受不了。這次，寧可撞的頭破血流，也不會再讓自己在悔恨中度過餘生。而問他，只是想要把憋在心裏的苦楚宣洩一下。畢竟，除了米蘭和西西以外，他是絕對不會向其他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脆弱的。
　　
　　後面的生境只是時代不同，設施則大同小異，所以日光精靈讓大家自由參觀，而話題，則重新回到了關於製造生物體上來。“某種程度的製造還是被允許的。比如說器官水準上的製造。如果你的心臟有無法治癒的毛病，可以製造一顆改進過的健康的心臟，然後給你更換上。”
　　
　　喬治聞言，高興的沖羅恩大喊，“小弟，既然如此，趕快讓人給你換顆大腦吧？”
　　
　　日光精靈無奈的看著這些年紀不小卻仍舊調皮的少年，“很遺憾，更換大腦還不能實現，至少對於巫師一族來說還不行。”
　　
　　“那什麼族可以呢？”格蘭傑好奇的問。
　　
　　“目前只到了兩栖類的水準。”日光精靈認真的回答，然後沖著喬治笑說，“不知道你們小時候是不是生活在水裏，長尾巴？”
　　
　　一片笑鬧聲中，波特看著侏羅紀生境裏的一隻側頭思考的合踝龍，奇怪的問，“如果說，你們只能製造肉體，不能製造靈魂，那麼他們的靈魂從何而來呢？”
　　
　　日光精靈眨著眼睛，在空中翻轉了一圈兒，“這個問題，我真希望我能夠回答你。如果我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死而無憾了。”她臉上露出科學家特有的那種朝聞道夕可死已的瘋狂表情，“他們的靈魂在他們破殼而出的時候，就存在了，我們只製造了肉體，靈魂卻是誰賦予他們的呢？也許是生活？或者是時間？靈魂由肉體產生？或者也許有著遠遠高於我們的力量操縱著這一切？孩子，什麼時候萬一你要是找到了答案，一定不要忘了讓全世界知道，我們很多很多人都在渴望知道呢！”
　　
　　波特撓著頭，嘿嘿的笑著，完全不認為自己有找到答案的希望。幾個大人卻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英格布魯沖斯內普小聲說，“我怎麼不覺的哈利像你說的那麼笨啊？敏銳的小傢伙呢。”
　　
　　“我什麼時候說他笨是因為腦子不好使了？他那個脾氣，智商是別人的兩倍也沒有任何意義。”DADA教授嘴角掛著冷笑，毫不留情的嘲諷話語，很留情面的壓低了聲音。
　　
　　告別了日光精靈，已經到了快吃晚飯的時間了。洛朗帶著他們來到今天最後的一個參觀地點，“體驗藝術中心”。這次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幾乎全身光裸的美豔魔族。看的一眾孩子臉紅心跳，對方卻很坦然的一笑，“這只是魔族的習慣，請不要介意。”
　　
　　人家都說請不要介意了，大家自然是不再說什麼，只是男孩子們的目光難以克制的在魔族女子身上轉來轉去。就連女孩子也忍不住要偷看幾眼，在心裏暗暗比較，然後懊惱的噘嘴。在這樣的氣氛下，隨後的行程大家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根本沒怎麼認真聽講解。
　　
　　最後來到一個簡單的大廳，魔族女子的話終於把大家的注意力從她的身體上吸引開，“現在你們面前的盤子裏面，是我們新研製的情感體驗魔藥。把它服下，你們會感覺到你們人生中與魔藥主題相關的很多情感在短時間內湧現，並且配合著與情景相關的聽覺視覺嗅覺味覺的各種感受。因為你們活動組織者的要求，我們只準備了與積極的情感有關的主題，所以請你們不必擔心，儘管嘗試。
　　
　　孩子們依次好奇的過去拿了藥品，找個沙發坐下來，鼓起勇氣嘗試。洛朗和英格布魯低聲的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忽然，英格布魯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猛的回頭，大叫，“蝙蝠？！別吃！”
　　
　　斯內普站在窗戶旁邊，黑色的眼睛看著他，手裏的盤子已經空了。英格布魯飛速的沖過去，抓住他的肩膀，心急如焚的問，“蝙蝠，你吃了？見鬼，她就說憑你對魔藥的迷戀一定會想要嘗試！特意叮囑我要阻止你！你吃的什麼主題的？！啊？有沒有不舒服？！”
　　
　　黑色的眼睛漸漸的失去了焦距，斯內普猛的彎下腰，雙手緊緊的按著小腹，冷汗如雨，嘴角卻帶著一個顫抖的微笑。
　　
　　“見鬼！”英格布魯大聲的詛咒，“幾十個主題你偏偏真的趕上‘愛’！德拉科，讓西斯趕快通知西西。告訴她我把蝙蝠送到遊樂園的醫療中心去了。說完半扶半架起斯內普，往一樓的傳送點兒拖。
　　
　　黑衣的男人卻無力的靠在他懷裏，尤自沉浸在甜蜜憂傷的回憶裏。她似笑非笑的調皮，她呼喚著他名字的溫柔聲音，她特殊的淡雅香氣，她穿著圍裙坐在高腳凳上打著奶油的可愛的專注，她甜甜的綿軟的紅唇，她滾燙的泛著玫瑰色澤的身體，緊緊的貼著他，攀附著他，述說著無言的渴望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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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失去意識的時間並不長，習慣了疼痛的身體在情感體驗魔藥的藥力過去以後，很快的平復了情緒，尤其是在英格布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給他灌了一整杯威士卡以後，更是不光小腹毫無痛覺，連頭腦都開始發暈，四肢全部發軟。
　　
　　困難的對了一下焦距，他凝視著眼前的姑娘。他自問，當他伴著疼痛聽到英格布魯讓德拉科去找她時，確實放棄了最後一絲控制情緒的企圖，否則憑他的意志力和長期服用魔藥而產生了某種程度抗藥性的身體，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被疼痛擊昏過去。於是他卑劣的耍了個手段，利用了那姑娘對他的關切，把她騙到身邊。
　　
　　成功了，他心下歎息。她握著他的手，眼睛裏面乾澀沒有淚水，卻滿滿的儘是擔憂和痛苦。他自問，後悔了麼？然後他發現，答案是否定的。即便不忍看見她傷心難過，渴望見到她的感覺，卻蓋過了那樣的心疼。他果然是個斯來特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斯來特林，他自嘲的想。愛上他，算是這姑娘的一大不幸了。
　　
　　看見斯內普醒了，凱恩聲音沙啞卻愉悅的輕喚，“西弗勒斯？”
　　
　　他沒有回答，只是凝視著她柔美的側臉被晚霞染成豔麗的紅色。他緊緊的閉著嘴，怕一但張開，出口的就是哽咽，或者呻吟，或者笨拙的愛語。
　　
　　“我先出去。”一個低沉的男音淡淡的響起。塞索斯撚熄了香煙，從窗戶旁邊走開，沖著斯內普揮了一下手，然後揉了揉凱恩的短髮，走出了房間。
　　
　　他沒有花太多時間去考慮為什麼這個男人在這裏，也沒有去想他們是不是一直在一起。他只是貪婪的看著她，不由自主的克制著自己，不要在眼睛裏流露太多的情緒。但如凱恩對他的熟悉，他緊握的手，他專注的眼神，太多的肢體語言自然的傳達了他的情緒給他。
　　
　　“還好麼？”她柔聲問，聲音裏也明顯壓抑了太多的感情。不能徹底離開他，否則他一旦出事，她很難再幫上忙；然而在她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夠活下來，給他未來和幸福的今時，她又不能接近他，讓他太愛，讓他離不開她。這若即若離的分寸拿捏起來，全是苦澀的帶著鮮血的腥甜，只有她自己知道個中滋味。然而，倔強執著如她，卻無悔。
　　
　　他支撐著坐起身，無奈的歎氣，“醉了。”
　　
　　凱恩莞爾，“米蘭急壞了。我又沒告訴他計量，他就照著他自己的量給你的。其實你的酒量比他還有所不如。”
　　
　　他伸手揉了揉額角，凱恩忍不住想要為他理順頭髮，卻手伸到半空中，硬生生的頓住，改成給他墊了墊枕頭。
　　
　　他確實沒有什麼酒量。如果不是因為配藥的時候，偶爾會用到酒精，他也許會滴酒不沾。如果不是凱恩和洛朗愛極了葡萄酒，他決不會在除了藥品以外的地方碰酒精。醉了，他從前很害怕那種醉了以後的失控感覺，因為沒有任何人是可以真正信任的。一旦失去了自我，就一無所有。可是現在不同了，即便她已經離開了他的懷抱，他也已經再不會孤獨一人，再也不用體驗那種寂寥和恐懼。
　　
　　給他遞上一塊溫熱的毛巾，她側頭問他，“你現在的狀態，能和我商量幾件事情麼？”
　　
　　他接過毛巾擦了一下臉，然後有些搖晃的下床，走到塞索斯留下的打開的窗戶邊兒上。乾淨的威風輕拂，他看著身邊的姑娘，“現在可以了。”
　　
　　她和他並肩站在視窗，努力克制著鑽到他懷裏的強烈渴望，低聲說，“看完日落好麼？”
　　
　　他低低的恩了一聲，搭著她的肩膀。看見她的右手緊緊的抓著窗臺，用力的幾乎像要把纖細的手指折斷，他歎息著撫摸她的肩膀，“你是太討厭我，還是太想念我？”
　　
　　理智和情感撕扯著她，讓她的胃痙攣的疼痛，她深深的呼吸著。她習慣於克制很多負面的情緒，恐懼，痛苦，煩躁⋯⋯可是她從來就沒有練習過克制這麼強烈的愛，像是要把她燒成灰燼的愛，在這麼長時間思念的醞釀中，幾乎能夠將她毀滅。
　　
　　感受著她的顫抖，他把她攬在胸前，下巴輕帖著她的發心，和她一起面對著只剩一個小弦的夕陽。然後日落了，兩個人卻很久沒有移動。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餘輝退去，看向一片黑暗。
　　
　　終於，還是凱恩打破了沉默，畢竟她的心裏，有太多的事情，理智總歸還是要占上風的。“西弗勒斯，我們來商量一下吧？”
　　
　　他聞言，輕輕的放開她，和她在窗邊對面而立，表情柔和的等著她開口。
　　
　　她笑了笑，心底到並沒有因為失去他的溫暖懷抱而沮喪。在她看來，這是本不該發生的一小點兒甜蜜，足夠她在失敗的挫折和生死徘徊的痛苦中支持很久很久了。“喜歡莽山紀念園麼？”
　　
　　“米蘭問了同樣的問題。”斯內普狐疑的眯起眼睛，“原因？”
　　
　　她對他的敏銳有些不滿，心底卻又不由的有些為他感到驕傲。從無限空間袋裏面抽出兩疊裝訂好的資料，她遞到他手上。“藍色封面的，是莽山研究中心副教授職位的申請資料，我從你的研究成果裏面整理出來的。你在國際上的資歷，還不足以讓你申請教授的職位。綠色封面的，是我根據你的筆記整理出來的上百篇有發表價值的論文，如果你同意，我馬上就幫你投稿。這些論文只要有20％能夠順利發表，就足以讓你在短時間內升上教授的職位。如果你還有別的渴望，你還有足夠的潛力去完成，我保證。”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扶著牆壁走到沙發上坐下，顫抖的開始翻閱。紙張隨著他的激動嘩啦啦的響，就像在撥動兩個人的心。從前的很多個日子，她一直埋首在他的書堆裏面，成天寫寫畫畫，他從來沒有干涉或者過問，不是很關心的只是由著她去。直到後來，拿到了帝國和喀戎圖書館的訪問權，看到了那驚人的藏書量，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她對自己的書那麼感興趣。
　　
　　這是什麼？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問自己。手裏的是什麼？這要花她多少的心血？她默默的不眠不休的工作，有多少是為了他？這不止是他的研究成果，這裏面有她的很多見解，是她把它們連接成邏輯和理論，整理成系統，按照規範的格式，甚至多少加入了迎合時代趨勢的引申和展望。可是她卻沒有在任何一篇文章上屬她自己的名字，全部是給他的，沒有一絲私欲。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能說什麼。只是聲音喑啞的問，“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他？為什麼絲毫不居功？為什麼只是默默的表達？為什麼在離開他之後，仍舊如此？為什麼，千萬個為什麼，他不知道從何問起。
　　
　　她到是並沒有想太多，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手裏的資料，“為什麼？因為我想讓你的研究造福別人。我想讓世界看到你的才華。我想讓你知道，你不需要黑魔王那樣的道路，仍然可以有輝煌的成就。得到敬佩，得到尊嚴，甚至更多。這麼多年來，你的勤奮和執著並非一無是處，你作的比別人都多，都好。我尊敬你！斯內普教授！我尊敬你！”她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太過激動的抓著他的袖子，急促的喘息。
　　
　　他低著頭，雙手不住的顫抖。他的才華，多少年了，他以為除了黑魔王，其實從來沒有人真正的在乎過他的才華。他做了太多的錯事，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救贖。骯髒的一生再不可能有任何成就。他不承認，自己早就已經自暴自棄了。只是因為對知識的天生的喜愛，只是因為對黑魔王的恐懼，所以一直保持著勤奮。但他早就已經不再奢望什麼尊敬，什麼認同。
　　
　　他不敢看她。他不知道自己對她是種什麼樣的感情。這決不是單純的愛，早就已經不止，如今更加凸顯了出來。他不知道什麼辭彙可以表達他的感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更何況他懷疑即使是世界上最會詭辯的人，是不是能夠說的清他的感情。是愛人麼？朋友麼？學術夥伴麼？甚至是來拯救他的人？都不止，不止。她不只是改變了他的生活，甚至從他內心的最深處，根本的改變了他。改變了他對人生，對世界，對一切的看法。
　　
　　“好麼？”她克制住了激動的情緒，誠懇的問他。
　　
　　他的聲音幾乎破碎，只是低著頭說，“如果，你願意在所有的文章上屬上你的名字。”
　　
　　“可是這是你的成果啊！”凱恩不解的問。
　　
　　“你真的認為這些是我一個人的？”他終於抬頭看她，黑色的眼睛裏面充滿血絲。
　　
　　她幾乎嚇傻了。他幹嘛激動成這個樣子？她只是把他的研究成果整理出來而已。於是她認真的點頭，“是啊，都是你的。”
　　
　　他看著她理所當然的表情，忽然很想用力的搖晃她，又想狠狠的吻住她，吻到她失去“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力氣。困難的吞咽了一下，他說，“那，你就當我想看到我們兩個人的名字被放在一起好了。反正你不同意，我就不答應發表。”
　　
　　“可我這是不勞而獲。”她有些為難的皺眉，同時因為他說想看到兩個人的名字在一起而臉紅。
　　
　　聽到她的話，他幾乎想要伸手去掐她纖細的頸子。如果她這樣叫做不勞而獲，那什麼樣才算勞而獲呢？！“還是，你不想別人知道你和我扯的上關係？”他冷冰冰的問，讓她立即皺起了眉頭。
　　
　　“西弗⋯⋯”她急著分辯。
　　
　　他卻粗魯的打斷她，“不用說了，我理解。”
　　
　　“你不理解！”凱恩幾乎想要喊出來，“西弗勒斯，我真的⋯⋯”
　　
　　他的冷哼再次打斷了她的話。他把論文塞回她的手裏，自嘲的說，“什麼尊敬，什麼成就⋯⋯”
　　
　　“斯內普！”凱恩沖著他低吼，然後無奈的說，“好吧，我同意。西弗勒斯，你相信我，你相信⋯⋯”
　　
　　“我相信。”他沖她勾了勾嘴角，“永遠。”
　　
　　“西弗⋯⋯”她立即明白上當了，有些疲憊的笑了笑，強壓下心裏的甜蜜，繼續說，“還有幾個專利。”
　　
　　“你決定。”他輕聲回答，向她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把她的左手握住。
　　
　　她喘息了一下，閉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路，“另外一件事。我和很多專門人員討論過。噬心原蟲死亡的時候，會放出大量的毒素和能量，對器官造成難以治癒的損傷，幾種已經研製出來的解毒劑效果都不太好。你參觀了古生物工廠，應該已經注意到，我們已經掌握了人造器官的技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將你被原蟲感染的器官替換掉。”
　　
　　他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好的，不過等戰後吧。”
　　
　　“你⋯⋯”
　　
　　“如今這樣，對我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讓我保持清醒。”否則，怕會被思念壓垮。他心裏默默的想。
　　
　　“好吧。”她理解的順從了他的想法。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他問，“你讓米蘭給我帶話？”
　　
　　她愣了一下，然後說，“哦，就是讓他告訴你，今天來莽山紀念園看看合不合你意。”
　　
　　他哼笑了一聲，“那個臭小子。”
　　
　　“怎麼？被欺負了？”她好笑的聽者他的語氣。
　　
　　“也算是⋯⋯”忽然他停住了話頭，緊緊的盯著她的手，“西西，握住我的手。”
　　
　　她顫抖了一下，條件反射的想要把自己的左手抽回來，卻被他一把握住，“用力握我的手！立即！”
　　
　　她咬著嘴唇低著頭，左手卻一動不動。他幾乎是粗暴的抽出魔杖，她左臂的衣袖立即化為烏有。他黑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左前臂。手臂的內側，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裏面的肌肉全部消失，像是被利器整個削掉，然後用治癒咒勉強處理了一下。
　　
　　“解釋！”他看著那定然深可見骨的傷痕，她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傷？！
　　
　　她張口結舌。趕來看他的時候，太匆忙，沒有來得及想好合理的藉口。這麼重的傷，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受的？怎麼蒙混過去？怎麼蒙混？她低著頭，囁嚅，“我在做一項試驗。”
　　
　　“什麼試驗？！”他厲聲質問。
　　
　　“國家機密。不能告訴你。”她低聲說。“對不起。”
　　
　　“什麼樣的試驗需要一個公主割肉？！”他感覺自己的胸腔簡直要炸裂，喘著粗氣狠狠的盯著她。
　　
　　“這是國家機密，對不起。”她仍舊低聲回答。不敢看他的眼睛。
　　
　　房間的外面，大廳裏，孩子們正狼吞虎嚥的吃著遲來的晚餐，雖然饑餓，氣氛卻很安靜肅然。孩子們變了。英格布魯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一點。這一躺遊樂園，算是沒有白來。側頭看向站在窗口一根接一根抽煙的塞索斯，他有很不好的預感，“怎麼？沒成功？”
　　
　　塞索斯用力的撚熄香煙，咬牙道，“人造的組織不行，西西甚至從手臂上割了一塊肉試了，也不行，那個瘋丫頭幾乎還想要立即切根手指頭試試看有了骨頭是不是管用，被我制止了。”
　　
　　英格布魯到抽一口涼氣，“她⋯⋯”
　　
　　“問題不大。”塞索斯煩躁的說，“以她的癒合能力，過幾天就能重新長出來。可是我敢肯定，到時候她一定會割手指頭。她簡直把自己當海參了。”
　　
　　英格布魯沉默了半晌，澀聲問，“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塞索斯自嘲的笑了笑，“我們從來只有聽她話的份兒。”
　　
　　“難⋯⋯”英格布魯剛想說什麼，就看見斯內普推門走了出來，一臉的憤怒和痛苦。
　　
　　“可以走了麼？”斯內普生硬的問。
　　
　　“呃⋯⋯”英格布魯愣了一下，洛朗接到，“可以了。現在麼？”
　　
　　“是的，現在。”斯內普握著拳頭，表情猙獰的像是要把所有耽誤時間的人都撕碎。嚇的一干人等除了塞索斯，全部噤若寒蟬。
　　
　　而獨自留在屋子裏的姑娘，微仰著頭，撫著光裸的左臂，呆楞的回想著他落在傷口上的細密的吻，和沙啞的呼喚她名字的聲音，目光迷離。

藍桉 2012-6-25 21:18

C61:殤
　　第六十一章：殤
　　
　　有多少個孩子會因為週末上課感到高興呢？答案恐怕是趨近於零，在統計上屬於極小概率事件。不過極小概率事件並不意味著不存在不發生。開學以後將近兩個月，冥界終於通知開始恢復授課了。星期六一大早7點，幾個孩子就跑到魔藥教授的辦公室砸門——當然，砸門這種事只有拉芳德和格蘭傑敢幹，而一般具體執行的，不會是狡猾的斯來特林。
　　
　　雙胞胎隨便找了個角落靠著牆開始補眠。漢克舉著魔杖看書。科頓和特裏娜在討論一個關於魔咒反噬的理論問題。拉芳德在給格蘭傑?喊助威。
　　
　　秋走到德拉科身邊，仰頭看他，吐了一下舌頭，“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德拉科笑了笑，“或者是你變矮了也不一定。”
　　
　　秋撇了撇嘴，側頭看了他一會兒，手挽住一縷發絲。德拉科微微皺眉，“有事？”
　　
　　“為什麼這麼問？”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德拉科輕扯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帶的離人群遠一點兒，“你心裏有事兒的時候，才會揪頭髮。另外，”他抬頭無奈的看了看還在忘我的砸門的格蘭傑，“赫敏在場的時候，你幾乎不和我說話。”
　　
　　秋聽到他的話，歎了口氣。斯來特林的這種敏感細心，總是讓人覺得心裏有些酸楚。“我不想再捲入沒有意義的糾紛。”
　　
　　德拉科不耐煩的低吼，“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我和泥巴⋯⋯”
　　
　　“我沒不相信你。”秋打斷他，“我只是害怕了。我不是一個很善於處理感情問題的人，你知道的。所以乾脆徹底避免。”
　　
　　“秋⋯⋯”德拉科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說正經的。”秋再次抬頭看他，黑色的眼睛水靈靈的，閃著關切，“你在為什麼事情困擾？我能幫忙麼？”
　　
　　德拉科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在一片嘈雜中，她總是能給人安靜的感覺，安靜而舒適。“沒什麼。”
　　
　　秋又開始挽她的黑髮。歎息的把眼睛從他的灰眸上移開，盯著他領口上的斯來特林的別針——這個姿勢即便長期保持，也不那麼累。他真的長高了很多，已經快比她高大半頭了。兩個人的沉默，伴隨著格蘭傑的喘息——她似乎總算是決定要歇一會兒了——僵持在那裏。終於，少年忍不住伸手抓住女孩子的腕子，“你再揪就禿啦！”
　　
　　秋有些呆楞的盯著他的手，修長白皙有力。他真的長大了。她打從心裏有這樣的感覺。身體上，氣質上，都是如此，僅僅幾個月之間，他已經從一個少年，變化的更像一個青年人。他，經歷了什麼？是黑魔王？“我，不足以幫助你，是不是？”
　　
　　少年歎息了一聲，“你先放開那可憐的頭髮。”
　　
　　“頭髮掉了還可以長出來。”秋雖然分辯著，卻仍舊順從的放手。
　　
　　德拉科看她終於停止折磨那可憐的漂亮頭髮，於是也鬆開了握著她腕子的鐵鉗。“你幫不了我。我也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秋小聲的重複。他竟然開始會說這句話了。能讓他學會這句話的事情，她大概真的是幫不上了。點了點頭，她默默的走開。
　　
　　少年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很想拉住她。他還記得她懷抱的溫度，即便那樣的溫暖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卻能讓他的心平靜。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這個女孩子恐怕會恨他入骨，今天他身邊所有的朋友，都會恨他。
　　
　　“你瘋了麼？格蘭傑小姐？”陰冷慵懶的聲音，黑衣的男人站在一群人身後，手裏端著兩份簡單的早餐。
　　
　　“有點。”格蘭傑臉紅撲撲的，雙眼閃亮，“我著急。”
　　
　　斯內普的冷笑從鼻子裏發出，“一定要把你的愚蠢和魯莽告訴全世界麼？沒有人感興趣的。”
　　
　　女孩子的臉這次是憋紅的，“反正比損人，我是永遠也勝不過你的。我要見西西！”
　　
　　“相信我，如果她在我的辦公室裏，我是不會把時間耗費在這裏和你談話的。”男人用陰冷的目光給自己開闢出一條道路，逕自走到辦公室門口，推門進去，然後將所有人關在門外。
　　
　　“還真是難得的坦率。”科頓摸著佈滿胡茬的下巴，笑咪咪的對秋說。
　　
　　秋點頭，“我們很榮幸。”
　　
　　“我到是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斯內普教授變成這樣的關係。”特裏娜雙手抱胸，看著石門，“我以為他會讓我顫抖一輩子。”
　　
　　“誰能想到誰是瘋子。”弗雷德打了個哈欠，拉著喬治站起身。
　　
　　“秋。”特裏娜揪了揪秋的袖子，“看門上。”
　　
　　張秋聞言向石門看去，無奈的歎息。門上是一行熟悉的漂亮花體字，和他們作業上刻薄的評語肯定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張秋，你們那些患了健忘症的頭腦，是不是已經忘了去食堂的路？還是你們打算在門口絕食？”
　　
　　“我餓。”沒等秋說話，漢克自言自語的大踏步的往食堂走去，用實際行動回答了門上漸漸消失的問題。
　　
　　用了五分鐘和艾達簡單的吃過早餐，感覺低血壓造成的頭疼慢慢的緩解，他心裏的煩躁也漸漸退去。平靜了一下心神，他帶著艾達走進臥室。“把衣服脫了。”
　　
　　艾達很順從的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疊好。黑魔王對女人，一向挑剔。不能否認，她的身體很美，美的足以讓任何男人動了欲念，他也不例外。只是如今的他，已經太明白，什麼是欲什麼是愛。而欲是無法滿足愛的。
　　
　　按照兩周以來的慣例，艾達不用斯內普吩咐，就乖乖的趟在床上。魔藥正好冷卻到可以接受的溫度，他把半凝固的藥塗在她的身上，塗遍每一寸肌膚。然後迅速而仔細的運用凱恩教給他的魔咒，幫她按摩著讓藥力滲透。
　　
　　?西西，你是怎麼想的呢？?他一邊進行著這項工作，一邊有些氣憤的思付，?你不明白男人的欲望麼？這麼大方的讓我做這些事情？你是根本不在乎，還是覺得我和艾達就算發生什麼，也很正常？?
　　
　　手下是個美豔的身體，而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一個總也抱不到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這是赤裸裸的折磨。她肯定是默認了。他憤恨的想。她不是那種會願意如此折磨他的人。這更讓他怒火中燒。不由的，他下手稍微重了點兒，艾達痛的哼了幾聲。
　　
　　“閉嘴！”他粗暴的說。他本來就很難受了，她還要出聲？！忽然，他意識到什麼。俯下身，低聲問，“艾帝蕾德？疼是麼？”
　　
　　艾達乖乖的點頭。
　　
　　她疼痛懂得要叫了。斯內普嘴角忍不住輕扯。雖然效果還不明顯，但絕對是有效的。她不再是一個全無情緒的人偶。
　　
　　前一秒還在生著凱恩的氣，而這一秒他卻只想把這種喜悅和她分享。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自從那次去了遊樂園，就一直只和她書信往來。孩子們迫不及待，可誰能比他更加渴望呢？只不過，他不知道，凱恩會不會來。從她的隻言片語中，他知道她很忙。所以他不敢有太多的期待。
　　
　　吩咐艾達穿好衣服，他按捺著身上強烈的不適，考慮是要自己解決還是去沖冷水，或者乾脆想個辦法把那個姑娘騙到身邊，然後⋯⋯然後也只能瞪眼看著。他無奈的想。不能抱她在懷裏，盡情的撫摸了。她，已經，不屬於他。
　　
　　還是，沖冷水吧。他自嘲的冷笑。比起刺骨的水，他更加討厭自己解決時心裏的那種淒涼和腦子裏不停翻湧的過去，每一次的甜蜜記憶都好像在嘲笑著他。欲求不滿而看什麼都不順眼。這是英格布魯對他的評價。他很懷疑米蘭如果知道他的情況被他歪打正著是不是會幸災樂禍。或者他根本就知道？
　　
　　放棄了無數的因為男人本性而產生的無聊想法，他沐浴，降溫，整裝，叮囑艾達，然後出門。總有一天要內傷，他咬牙切齒的自嘲，考慮是不是該潛心研究一下這方面的魔藥。
　　
　　那幫孩子吃飽喝足又堵回門口，自然承受了男人的一系列無緣由的怒火。好在他們都還小，換做小天狼星那混蛋，他恐怕真的會被一眼看穿。暗自詛咒著，他帶著一幫已經習慣莫名其妙被罵的孩子們，出發前往那個也許能夠看見她的地方。
　　
　　————————
　　人生就是由很多的期待和失望組成的。
　　
　　當孩子們來到英格布魯的房子，並沒有看到凱恩的時候，情緒反到平靜下來了，沉默的接過管家遞給他們的讀物，各自找了個角落就開始學。
　　
　　凱恩，英格布魯和洛朗都不在。斯內普手裏捧著英格布魯給他留下的一本很厚的資料，坐在窗前打開第一頁。
　　
　　“普林斯家族：
　　起源，希臘。愛歐尼亞人？
　　西元589（＋－50）年至西元1832年：希臘
　　西元1832年至西元1926年：義大利
　　西元1926年至西元1969年：英格蘭
　　西元1969年離奇／意外滅族，家族剩餘成員2人：
　　愛琳.普林斯，夫托比亞斯.斯內普，子西弗勒斯.斯內普
　　艾帝蕾德.普林斯（除你提供的線索外，並無任何其他記錄）。
　　蝙蝠，後面就是我的助手整理出來的資料了。
　　這個家族行事隱諱低調，將近30年後的今天，能夠瞭解到的已經很有限。
　　我仔細看了一遍，我們所得到的情報，除去1969年的滅族，並沒有明顯可疑的地方。這本身其實就是一個非常大的疑點。一個如此古老的家族，竟然毫無特別之處，是很不可思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隱藏了所有可疑的地方。
　　另外，關於艾蓮，有紀錄暗示，她並非是普林斯家族的血脈，而是養女。但是這一部分證據模糊，不能完全確定。
　　關於滅族，世界上有能力滅人一族的人或勢力，除了國家以外，並不多。如果是那個人，你還想要知道麼？
　　不多嘴了，你自己衡量。
　　M.E.“
　　
　　看著手裏的資料，他更加迷惑了。他與母親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只是因為天生的血緣而有著一分深沉的愛。至於母親的家族，與他本來就是毫無關係的，陌路。所以無論是這個家族的歷史，還是他們的離奇滅族，既然沒有涉及到愛琳，那麼與他應該說是毫無關係的。
　　
　　黑魔王究竟想要他瞭解什麼？如果是他滅了普林斯家族的事情，為什麼還要特意告訴他呢？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即便自己並不在乎那些所謂的“親人”到也不會痛恨他們。更不會因此感激殺掉他們的人。
　　
　　至於艾蓮是否是養女，以及自己和艾達之間的關係，有一個最簡單的檢驗方法，那就是直接測試自己和她的血液。這個毫無疑問可以交給凱恩去辦。
　　
　　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事實上，他連正確的問題都還沒有找到，又怎麼可能知道答案呢？
　　
　　合上了資料，他隨意的掃視了一下那幾個孩子。卻發現漢克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什麼事？”
　　
　　漢克聲音平板，沒有起伏，“看不懂。”
　　
　　“使勁兒看。”斯內普冷淡而不負責任的說。這個小怪胎，除了凱恩，誰也對付不了，他是儘量不要惹麻煩上身。事實上凱恩只是比別人對怪人的忍耐力更強，也談不上什麼辦法，就是他說什麼都微笑以對而已。
　　
　　漢克也不說話，就是繼續盯著斯內普看。斯內普忍無可忍的冷聲道，“究竟看不懂什麼？”
　　
　　“你。”漢克仍舊是那麼平靜，好像自己談論的只是天氣。
　　
　　“這個時候，要保持沉默。”科頓抬頭沖斯內普笑了笑，“經驗之談。”說完，繼續看書。
　　
　　沉默，這個他拿手。斯內普冷哼了一聲，起身，逕自離去。幾個孩子聽見他移動，都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絲毫不在意的繼續著自己手邊的工作。
　　
　　黑魔標記在燃燒。灼痛，但平常。黑魔王並不是一個喜歡隱藏自己情緒的人，肆無忌憚的宣洩讓他有驕傲和快感。而黑魔標記，簡直就像是晴雨錶。他喜歡看見人們帶著恐懼向他走過去，然後顫抖的親吻他的衣角。他在呼喚，溫和的呼喚，因為需要他？“秋。”
　　
　　秋抬頭，看見他轉身出去，安靜的跟上。斯內普掃了女孩子一眼。這是凱恩選中的人。她們無論從長相還是性格上來說，都不是很像。但散發出來的氣質，卻驚人的相似。醫者之風——有點冷淡的慈悲。親切卻有距離感，單方面的接近你的心，你卻永遠碰觸不到她們。如此的出離。
　　
　　他只是簡單的挽起袖子，把左臂上黑魔標記的一個蠕動的蛇頭讓女孩子瞥了一眼。“告訴米蘭或者西西。”說完，轉身走出了玄關。秋靜立著默默的目送他消失在轉角。
　　
　　右手輕觸左手腕，口稱主人，然後就出現在這座像堡壘一樣的建築物前面。城堡不大，黑色，踞在海岸旁邊的岩壁上。氣候悶熱，天空晦暗，烏雲翻滾著預示一場暴雨即將來臨。一隻看起來像灰背隼的鳥類從低空掠過——愛爾蘭麼？他沒有時間認真的考慮。黑魔標記的灼痛開始變的劇烈，黑魔王失去耐心了。
　　
　　他邁步向城堡的入口走去。黑色的石壁上佈滿苔蘚，像彩色的妝飾。門口一個侍女在等待，新的侍女，上一個，大概已經死掉了。好在黑魔王一向節儉，否則整個英國的少女加起來，也禁不起他這樣的多疑。
　　
　　隨著侍女越來越深入城堡的下部，他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陰暗潮濕，四壁滲著水。黑魔王就算不拘小節，也不會喜歡在這樣的地方呆著。腳步聲在陰暗的走廊裏面迴響，向下的樓梯漸漸走平。走廊的盡頭隱約一間石室，低低的喘息聲，隱約的淡淡的痛苦。水滴的聲音，或者——斯內普更熟悉的——鮮血滴落的聲音。
　　
　　石室很大，裏面另有兩個小間。黑魔王站在外面最大的一間裏，悠閒的托著魔杖，側頭有趣的端詳著對面牆上釘著的一個男人。他兩手被綁縛在頭頂上方吊著，雙腳離地，兩側鎖骨處，被各楔進一根鐵樁，把他的身體固定在牆上。他的臉完全在陰影中，一頭烏黑筆直的長髮披散下來，看不清長相，勻稱光裸的身子上縱橫交錯的傷痕，鮮血彙聚成小溪，靜靜流淌，滴落。輕喘著，微微的呻吟，卻仍然讓人覺得他從容鎮定。
　　
　　斯內普照例走過去，親吻他的長袍。黑魔王揮手示意斯內普在一旁站立，沉吟了一下，向著牆上的男子揮出魔杖，“Crucio!”
　　
　　男人輕聲呻吟著，或者說更像是吟唱。他的身體並沒有隨著鑽心咒出現常有的痙攣，如果不是他傷口裏驟然增多的湧出的鮮血，會讓人以為，鑽心咒對他毫無作用。“Blat!”
　　
　　銀色的光像細小絲線織成的網，向男子兜頭蓋臉的罩過去，瞬間勒進他的皮膚裏面，體無完膚。黑魔王嘶嘶的吸了兩口氣，“果然啊，凡是與精神相關的，你都有辦法破解，而直接攻擊肉體的，你卻無能為力。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破壞我的計畫？！”
　　
　　釘在牆上的男人沒有任何想要回答他話的意思，只是喘息著低聲的吟唱。隨著他吟唱的聲音，噴湧而出的鮮血漸漸減少，變成慢慢的滲出。黑魔王到也並不生氣，走上前去，用魔杖支起他的下頜，“直接殺了你到是很方便，但是你的身份實在讓我很好奇。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地位很高的人。不知道用你，是否能夠要脅到什麼？古老的東方，沒有什麼實力，但寶貝到似乎不少。聽說中國南疆十萬大山裏，有一種質地僅次於鏤骨銘心石的玉石，而看守玉石的，是傳說中的龍族後裔。既然你阻止我進山，還對我使用扭曲空間的陣法，想來是深知內情咯？或者更加幸運，你是看守中的一員？”
　　
　　聽到這裏，斯內普的心不禁一震。東方，龍族，他會與墨夷世家有關麼？於是他努力的向那男人看去，伏地魔的魔杖讓他整張臉都暴露了出來，即便滿身血污，他仍然是那麼的清雅。斯內普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墨夷殤，竟然是他！幾乎是同時，墨夷殤也認出了他。他的目光清澈，似乎能映出人內心的最深處。他平靜的看著斯內普，並沒有顯現出認識他的樣子，更加沒有大聲的質問他為什麼出現在如此邪惡的人身邊，還如此順從。
　　
　　很快的注意到兩個人的對視，黑魔王快速的道，“西弗勒斯，不要對他使用攝神取念，他的意識中有一個不明的迷障，是很厲害的陷阱，進入深了甚至有可能把你的意識困住。”之前這個男人就是企圖對他採用這種方法，被他在還沒有太深入的時候強行掙脫，才沒有鑄成大錯。反而使這男人受了重傷。
　　
　　斯內普聞言收回目光，低下頭。黑魔王聲音悠閒的說，“雖然各個種族魔法不盡相同，但同為人類，魔藥的效果卻大同小異。西弗勒斯，你帶著吐真劑麼？”
　　
　　——————————
　　斯內普低頭，恭敬的回答，“很抱歉，主人。吐真劑在上個學期都給了魔法部的烏姆裏奇。按您的吩咐，推波助瀾。”
　　
　　“我不想聽任何藉口。”伏地魔冷冷的對斯內普說，緩緩的舉起魔杖，“最近我覺得你似乎並沒有起到你應有的作用啊，西弗勒斯。情報少的可憐，魔藥卻要什麼沒什麼。你說，我是不是該懷疑你的忠誠了？”
　　
　　平靜的，斯內普抬頭，直視著黑魔王，一言不發的讓他看進他黑色空洞的眼睛裏面。簡單，謙卑。黑魔王面無表情的端詳了他一會兒，短促的尖笑了一聲。“我到也從來沒有真的相信過你的忠誠，那不重要。我只需要知道你能給我什麼就夠了，是不是，西弗勒斯？”
　　
　　斯內普沉默的匍匐在地，虔誠的親吻他的衣角，低聲說，“至今為止，我從沒有想要背叛過您，主人。”
　　
　　“背叛，有大有小。”黑魔王冷淡的說，“你我相識這麼久，信任與背叛都是太膚淺的說辭。我是不會把成敗建立在信任上的，所以你的忠誠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用，是否為我奉獻你的才華。”
　　
　　斯內普不再多言，只是匍匐的更低，靜靜的等待。
　　
　　伏地魔沒有再理他，重新轉向墨夷殤。殤的臉已經再次隱沒在陰影裏面，黑色的長髮被血浸濕，粘在胸前。伏地魔似乎對那晶亮美麗如黑色琉璃一樣的發吸引住了，一邊看一邊發出嘶嘶的聲音，他興奮的時候才會發出的嘶嘶聲。他側著頭看著釘在牆上的男人，那一瞬間似乎有種頑童的調皮，但很快被一種強烈的怨恨取代。他忽然面目猙獰，握著魔杖的手短促而用力的震動，“Pungera！”
　　
　　美麗的黑髮猛然炸起，豎直向上在空中瘋狂的舞動，然後猛的向下，盡數刺進他的身體裏。斯內普在那一瞬間，胃裏難以克制的一陣痙攣。那樣長的發，定然穿透了肌肉，穿透了骨骼，直直的刺進內臟。那是怎樣的折磨？！那清雅溫潤的男子如何忍受？！
　　
　　墨夷殤終於發出了真切的呻吟。雖然非常的微弱，卻迥然于之前從容的吟唱。黑魔王胸膛震動，低低的笑著，笑聲中有種奇怪的悲涼和仇恨。“這麼美麗的黑色長髮，你不配擁有，你不配！”
　　
　　魔杖舞動，殤的長髮齊肩而斷，無數纖細的發絲，就那麼留在了身體裏面。他咳喘著，血混合著不知名的內臟的碎渣從嘴裏噴出來，每一次呼吸都痛徹心肺。但他仍舊只是低聲的呻吟，頭仰起來，微簇著眉，眼睛仍舊澄澈而潤澤。
　　
　　永遠不會失守的心。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間，斯內普被自己心中冒出的這個想法壓的無法呼吸。一種敬佩油然而升，他要做點兒什麼，一定要做點兒什麼。四目再次相對，殤淡然的看了看仰天狂笑的黑魔王，對著斯內普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他什麼意思？?斯內普咬著牙暗自迷惑，看著殤的眼神卻越發堅定。
　　
　　殤歎了口氣，皺著眉，忍著非人的疼痛，斷斷續續的說，“你⋯⋯若現在不殺我⋯⋯會後悔的⋯⋯你會明白⋯⋯東方萬年的輝煌⋯⋯積攢⋯⋯下⋯⋯的⋯⋯是⋯⋯什麼⋯⋯”說到這裏，他口中湧出的鮮血讓他再也無法繼續。他最後用餘光瞟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斯內普，微微呻吟著低下頭。
　　
　　斯內普冷笑了一下，掩飾著心中的震動。他在暗示自己不要管？他自有辦法？他都這樣了，還能有辦法？！然而那低低的呻吟，那澄澈的目光，卻讓他選擇了相信他。相信這個他生平僅見的淡定的男子，透著神秘的，深沉的，莫測的東方的力量。
　　
　　伏地魔聽見殤的話，終於停止了那詭異的笑聲，他伸手，揪住對方的頭髮，把他的頭狠狠的向牆上撞去。一聲悶響，東方男子終於失去了意識。黑魔王恢復了他一貫的冷硬態度，用嘲諷的語氣說，“想死？留著你還有用。”
　　
　　石室裏安靜的落針可聞。黑魔王沉思了一會兒，對著跪在地上的斯內普說，“起來吧，隨我去客廳裏坐坐，順便給我點兒有用的情報，補償一下我對你的失望。”說完，衣袍翻飛，轉身而去。斯內普最後看了一眼釘在牆上的男人，看到他嘴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微笑。
　　——————
　　城堡的客廳並沒有比地牢更加奢華，只是乾燥而溫暖。一張精緻的土耳其手工地毯，一個燃燒著綠色火焰的壁爐，他最心愛的椅子。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斯內普想要再次行禮，黑魔王擺了擺手，“不必了，用更有意義的方法證明你的臣服吧。”說著，輕揮魔杖，一卷羊皮紙懸浮在斯內普的面前。
　　
　　斯內普雙手接過來，心情沉重的打開，空白的紙張上，隱隱的泛出魔力——一張被施了咒語的羊皮紙。微訝的，他帶著詢問的眼神向黑魔王看去，後者右手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纖長的手指輕輕的點著額頭，瀟灑中透著閒適和優雅，“把你覺得有才能的學生的名字寫在上面。”
　　
　　斯內普黑色空洞的眼睛裏，瞳孔瞬間縮緊。雙手僵硬的停在空中，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這近乎毫不掩飾的神情自然落到了黑魔王的眼中。他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幽幽的開口，“難得啊，西弗勒斯。自從你再次回到我身邊，這還是第一次開誠佈公的表現出反抗呢。幾乎讓我懷疑，那個倔強的少年人又回來了。呵呵。”
　　
　　斯內普沉默著，垂下眼睛，睫毛微微的顫動。黑魔王就那麼欣賞著他痛苦矛盾的站在那兒，善良的性情與對他的敬仰和恐懼在內心激烈的衝突。這孩子從小就是，掙扎的時候，會有一種動人的美，就如安靜的土地下，火紅炙熱的岩漿在翻滾。他喜歡看他掙扎，那似乎能夠讓他體會到一些平常難以感受到的東西，讓他想起一些平常很難想起卻似乎並不想遺忘的人。
　　
　　在心裏把那些人慢慢的回想了一遍，他仍舊用幽幽的聲音對著面前的男人說，“好了，西弗勒斯。你知道你必須服從。我有太多的方法讓你不得不服從了。不過我希望我們不要走到那一步。更何況，你也應該能夠看的出，紙上的魔咒，並非什麼厲害的惡咒。”
　　
　　雖然不是什麼惡咒，他卻看不分明。這說明它是一個能量很小的高級咒語，這樣的性質，本身就是一個令人不安的矛盾。可是⋯⋯黑魔王說的對，他有太多的弱點在他的手中，無論是盧修斯，納西沙，還是被烙上了黑魔標記的德拉科⋯⋯他忽然非常慶倖，這個時候，那個姑娘是在帝國和絃的羽翼下的，脫離了這個混亂的圈子，讓他少了最大的後顧之憂。
　　
　　“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殺掉一個人，那樣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除非孩子們永遠不踏出霍格沃茨，否則，他們不會永遠安全。更何況，霍格沃茨難道真的就是我的禁地？”說著，他冷冷的笑了，“你也不是唯一能夠提供我名單的人，只是我更欣賞你的眼光。你寫下來，至少可以讓剩下的人沒有什麼困擾，也節約了我的時間。”說著，他把魔杖輕挑，斯內普立即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漫向四肢百骸。“這是你讓我降低身份，好言相勸的懲罰。賞罰分明，我再寵你也不能例外。”
　　
　　男人無法支持疼痛的身體，跪伏在地上，忍耐著那殘酷的折磨，心裏卻仍舊反復的衡量著。這鑽心咒是無聲咒，相對來說溫和的多——黑魔王就是要讓他在痛苦中思考。黯然的心中歎了口氣，他顫抖的伸出雙手，打開羊皮紙。如果，一定要有一份名單，是他寫的，他至少可以知道名單上都有誰。
　　
　　看到他終於想通了，黑魔王撤掉了鑽心咒，有些無聊的看著窗外，“西弗勒斯，你該感謝今天是獨自召見你。否則，絕對不能對你這麼仁慈。我生性殘忍，所以你不要總是利用我對你的喜愛，那只會讓你喪命，讓我不得不失去一些我珍惜的東西。”說著，他看向跪地書寫的男人，“你知道，我珍惜的東西本就不多。”
　　
　　斯內普低著頭，眉緊緊的皺起。久違的感覺了，自從重逢，黑魔王就沒有再對他這樣說過話。年輕時，正是這樣的淡淡的，直白的，透著無法言說的讓他心酸的內涵的話，讓他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墮落了自己的靈魂。只為了守住那出乎他意料的相互之間的理解。供奉那個震動他心神的註定孤獨的強者。一萬個鑽心咒，也無法讓他如現在這般的心甘情願的臣服。
　　
　　如果⋯⋯如果不是那個姑娘的存在，這一刻，他必定要動搖，然後為了這動搖悔恨終生，付出慘痛的代價。而現在，他只想對那個端坐在椅子上的人說：你我，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生活，本可以不是這個樣子，我們本可以讓它變的更好，只是你我都笨的不懂得如何去做，因此而失去太多，因此而從未得到，甚至從未理解過自己究竟想要什麼，需要什麼。
　　
　　除了冥界的孩子，他只寫了一些家裏本身就是現役食死徒的人，那是些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孩子。名單很短，只包括了高年級的學生。他站起身，把名單交到黑魔王手裏，“都是16歲以上的人。和十幾年前相比，有能力的人更少了。退化，並沒有停止。”
　　
　　“我會讓它停下來的。”黑魔王淡淡的說。掃了一眼名單，他沖斯內普揮了揮手，“去吧。記得做吐真劑。那個男人，你開始欣賞了吧？西弗勒斯，你什麼時候才能拋棄這樣的軟心腸呢？早點兒做好，他也少受折磨。”
　　
　　斯內普默默的再次親吻他的衣角，然後退出了城堡。
　　
　　城堡外疾風驟雨，豆大的雨點夾雜著冰雹，子彈一樣敲擊著整個世界。他站在冷雨中，微仰著頭。愛狠情仇。理想。崇拜。悔恨。執迷。難以掙脫的情感。無法逃避的責任。還有那些永無救贖的罪惡。
　　
　　還有，那個如一縷動人晚霞的姑娘，他和美好事物之間，唯一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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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淒厲的梟唳，它騰空而起，又倏然墜落。斯內普立即警覺的看向那個方向。握緊了手中的魔杖，他向梟落下的方向而去。這梟出現的太巧合，落下的太蹊蹺，明顯是個暗示。遠處是一片針葉林，梟落下的地方是林子的邊緣。掩飾著，他四周觀察了一下，沒有食死徒在明處守衛。這城堡黑魔王似乎並沒有想要常住，也許只是臨時用來關押和審問墨夷殤的地方。
　　
　　他加快速度靠近。這個時候，冒一點兒險是必要的，否則，就算是只烏龜，也爬走了。很快的，他看見了鳥的屍體，然後，他聽見了那個清雅的聲音。他震驚的看向一棵巨大的古松，樹下，是那個遍體鱗傷的東方男子。“你竟然⋯⋯”
　　
　　男人看見他淡然的笑了一下，“魔⋯⋯法，不是唯⋯⋯一強大⋯⋯的力量。”
　　
　　沒有時間追究他是怎麼逃出來的。血還在流淌，他仍舊光裸著，渾身上下的傷口經過雨水的浸泡，肉向外翻出，慘白。黑髮，仍舊插在身體裏，順著雨水擺動——那會是多麼疼痛，斯內普幾乎不忍去想。他說話的時候，只是微微皺著眉，似乎那就是痛苦的全部。斯內普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樣，幾乎不像是人的人。
　　
　　“你，為什麼信任我？”他忍不住這樣問。他不明白，幾乎算是素不相識的兩個人，這男人看到自己站在敵人身邊，俯首貼耳，卻不但阻止了自己的一念之仁，而且逃出來後還以性命相托。
　　
　　殤咳喘了一會兒，斯內普忍不住走過去，想要扶住他，卻不知道他破碎的身體，哪里可以下手。再次噴出一口夾雜著碎塊的鮮血，他再也沒有微笑的力量，但是雙眼仍溫雅澄澈，“信任與⋯⋯背叛都是⋯⋯太膚淺的⋯⋯說辭。重要的⋯⋯是你是否⋯⋯有用，是否為⋯⋯我奉獻你的⋯⋯外套。”
　　
　　簡直不可思議！斯內普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這是他的幽默？血腥的幽默。斯內普咬著牙，迅速的脫下外套，裹住他。看到他猶豫不知道往哪里下手的樣子，殤輕歎，“這疼已是⋯⋯極限，不會⋯⋯更疼了。”
　　
　　饒是他如此說，斯內普緊緊抓住他胳膊的一瞬間，他仍舊是顫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這男人如今的狀況是否能夠承受的住幻影移形，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懷疑他再這麼吐下去，內臟都要吐光了。
　　
　　心裏衡量了一下，他決定先幻回英格布魯的房子。科翰莊園那邊成天有食死徒監視，如果貿然前去，立即就會將兩個人都暴露。看起來，黑魔王還不知道墨夷殤已經逃脫，最好讓他在黑魔王面前永遠消失。心念電閃，只是瞬間的事情。兩個人已經出現在槭樹園的側廳裏面。
　　
　　經受了瞬間轉移魔咒的壓力，男人身上的傷口撕裂的更厲害，血從嘴裏噴湧出來，讓他幾乎窒息。斯內普跪在他身邊，大聲的呼喚管家，然後開始念急救的治癒咒。數不盡的傷口，他簡直無從下手，只能盡力而為。
　　
　　隨著管家進來的，還有聽見他放聲大吼的冥界的孩子們。幾乎是看見這狀況的一瞬間，秋，拉芳德，和科頓就各自掏出了魔杖，沖到殤的身邊，開始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施止血咒。雖然他們的咒語不如斯內普的高級，卻準確無誤，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效果是顯著的。
　　
　　斯內普見狀稍稍放鬆了一點兒，轉頭對艾爾說，“米蘭和西西都沒有消息麼？”
　　
　　“可以聯繫他們。只是這樣的方式不安全，通訊的內容容易被攔截。”艾爾迅速的回答，“要冒險麼？”
　　
　　“不得不。”斯內普點頭，“叫他們任何一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最好是西西。”
　　
　　“是。”艾爾迅速的消失。斯內普立即對秋交代，“很好，繼續。”說完，開始在凱恩的藥箱裏翻找適合的魔藥。
　　
　　這個時候，其他的孩子們也迅速的分成兩組，加上秋他們三個，三組輪流的念咒語給殤止血。對於孩子們來說，這男人身上的傷委實詭譎又慘烈的令人恐懼，尤其是那穿透身體的黑髮。格蘭傑、特裏娜和雙胞胎都是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胃裏翻江倒海。德拉科、漢克和科頓雖面色蒼白，卻還算平靜。只有秋和拉芳德，幾乎是有些冷漠的執行著自己的職責，迅速而精准。
　　
　　斯內普拿著急救的藥品，按照凱恩教的方法給他進行靜脈注射——鎖骨下注射的效果會更好，但他不得不承認，那是更加專業的手法，他不想在此刻冒險使用自己沒有把握的方式。
　　
　　殤一直睜著眼睛，似乎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圍的孩子們，在他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這樣的表現實在已經超出了斯內普的忍耐範圍。如果他不是皺著眉，斯內普會以為這個人根本是根木頭——會流血的木頭。“閉上眼睛，休息。”他厲聲道。
　　
　　墨夷殤沒有反駁，安靜的閉上眼睛。那一瞬間，周圍的孩子們都感到一種無形的重壓。那澄澈眼眸的安撫力量，絕對不是心裏作用！這男人在使用魔法！在他基本上連性命都快沒了的時候，還在用魔法安撫人心。斯內普在心底狠狠的咒了一聲。為什麼和凱恩扯的上關係的人，都像怪物一樣？！
　　
　　————————－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側廳裏，凱恩一秒都沒有耽誤的抽出了魔杖，並帶上一幅長手套。十幾年的專業知識，再加上隨身攜帶的靈藥，墨夷殤驚訝的發現，身上非人的疼痛，竟然緩解了很多。微微的睜開眼睛，他看見那個姑娘溫和的棕色眸子裏流露出的專注，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陌生的依賴，從懂事開始就沒再有過的情感。
　　
　　看見他睜開眼睛，凱恩輕聲說，“殤，忍著點兒，我幫你稍微處理一下，就送你去更好的地方治療。”她的動作迅速精准穩定，她的話語溫柔平和低沉，然而她的眼睛，卻透著深深的悲傷。
　　
　　看見她的眼神，殤輕歎了一聲，聲音微弱，斷斷續續的，帶著呼呼的雜音，“公主，我有多大的機會？”
　　
　　“五成把握。”凱恩澀聲回答，忙碌中，順手溫柔的將他的發絲攏了一下。斯內普跪在她旁邊，安靜的繼續清潔著那些割傷，聽見兩個人的對話，不禁顫抖了一下。
　　
　　“看你的眼神，還以為必死了。”殤的語氣竟帶上一絲調侃，只可惜口邊湧出的鮮血模糊了他一個細小的微笑。
　　
　　凱恩也勉強回以一個微笑，輕揮魔杖，清理了他口邊的鮮血，“別說話了。我的皮膚不能沾血，你再這麼吐下去，你的治療師也要被你連累了。”
　　
　　殤心裏輕笑了一下，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真的是“依賴”啊⋯⋯30年的歲月獨自咬牙走過，如今站在鬼門關前，他竟然覺得從來沒有的舒心，真的有些荒唐呢。壓下心中的情感，他忍著劇痛，困難的開口，“公主，最後說兩件事。”
　　
　　凱恩看著他清雅的眸子，如此的澄澈，卻深的看不見底。在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時候，他仍然要說的，必定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好。”她側頭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讓孩子們休息去吧，米蘭應該馬上就到，讓他立即通知喀戎總部，準備打開一條綠色通道。”看見黑衣男子點頭，她轉回頭，認真的看著殤，“殤，說吧。我聽著。”
　　
　　墨夷殤喘息著，顫抖著開口，“第一，如果我死了，在魂成親前，不要讓我的族人知道，包括魂。切記。”看到凱恩皺眉，他忍著劇痛解釋，生怕凱恩不明其中的重要性，不能答應，“我死，她便是繼承人。不能嫁給外族。妹妹，她從未這麼幸福過⋯⋯”
　　
　　“我明白了。”凱恩截斷他的話，儘量讓他保存體力，“不用再解釋，我一定做到。但是我會盡全力，不讓你死。五成的幾率並不小，只是因為是你，是我的家人，我才無法完全冷靜。”
　　
　　殤清冷的心，難得淌過一股暖流。家人。從小到大，雖然他有無數的親族，除了魂，卻從來沒有人把他當家人。嫁入這樣的人家，魂一定可以幸福，一定會幸福。他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看著他眸子裏毫不掩飾的情感，再加上凱恩對這兄妹兩個的過去，也有所耳聞，於是心領神會的點頭，“我們會好好待魂，愛如手足。對你也一樣。所以你要堅持，我們一家會很幸福的。”
　　
　　我們一家⋯⋯殤閉了閉眼睛，平穩了一下被這句話震盪的心神，強撐著繼續說，“我今日本來是想要感受一下黑魔王魂魄的氣息，好追蹤靈魂的載體。但一念之差，鋌而走險，想困住他的意識，卻功敗垂成。很抱歉。”
　　
　　“說什麼傻話。”凱恩喉嚨乾澀的幾乎發不出聲音。殤啊殤，原來他受這樣的折磨，冒著生命危險，竟然是為了幫助他們。這份情讓她如何回報？！如何回報？！
　　
　　殤心裏一愣，從來都沒有人，說過他傻，更沒有人用過如此溫柔悲傷充滿感情的聲音責備過他。有些恍惚的，他勉力繼續說，“第二件事，斯內普先生，他身上有非常微弱的黑魔王的靈魂碎片的氣息。他最近一定和靈魂載體非常近距離的接觸過，非常近⋯⋯”
　　
　　凱恩心裏一震，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斯內普和孩子們都不在，稍稍松了口氣，“我記住了。”
　　
　　殤終於放心的緩緩閉上眼睛，皺著眉，微微的呻吟出一絲不堪忍受的痛苦。凱恩立即再次給他注射了鎮痛劑，“殤，忍一忍，很快就送你去治療，不怕，不怕⋯⋯”
　　
　　怕？他忍不住在心裏綻開一個微笑。從來沒人認為龍族的少主會怕。這話要是讓他的父親聽見，恐怕要以侮辱龍族的罪名將這小公主狠狠責?一頓。可是他卻好喜歡她柔柔的安慰，隔絕了所有的疼痛，溫暖的裹著他的靈魂。“救我，公主，我很期待，成為一家人。”他喃喃的說，聲音無比微弱，她卻聽的分明，咬著牙用力點頭，乾涸的眼流不出淚水，只餘心熾烈的燃燒。
　　
　　——————————
　　這麼一折騰，等凱恩和斯內普從喀戎總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午夜了。殤的傷勢很棘手，總部的治療師至今也沒能想到把那成千上萬的細發取出來的方法。但是在無數魔法的維持下，那男人的命總算是保住了。英格布魯和洛朗聽到他脫離危險，就提前離去安排封鎖消息的事情。凱恩繼續和治療師們討論了很久，最終還是暫時無奈的黯然離去。
　　
　　一輪巨大的圓月懸在空中，澄黃澄黃的，暗淡了周圍散著冷冷光輝的星子。站在內卡河邊的草地上，凱恩輕輕的呼出一口一直哽在胸口的濁氣。精神過度緊張之後，疲勞感散佈全身，每一寸都像是被怪獸踩著跳過踢踏舞一樣。10月中的海德堡溫暖濕潤。厚實的草甸，默默流淌的河水。遠處的燈火，若隱若現的城堡。回首處哲人路上靜悄悄的，一隻小小的棕灰色野兔靈巧的躲進草叢後的地洞。
　　
　　斯內普順著凱恩的目光，也看到了那茸茸的小生靈。柔軟，脆弱，卻自由，愜意。
　　
　　凱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著泥土，河水，古城芳香的空氣，強打起精神，“回去吧？”
　　
　　斯內普筆直的站立著，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向她伸出一隻手，手心向上攤開，手掌映著月光。凱恩盯著它，不禁想起無數個夜晚，就是這微冷修長的手或溫柔或激情的撫摸，帶給她消魂蝕骨的感受。如今這雙手，屬於誰？被誰溫暖？烙下誰的吻？心臟無力的蠕動了一下，疲憊的失去了跳來跳去的興趣。
　　
　　“過來。”男人輕聲命令，帶著一絲不耐。顯然並沒有明白她心裏的百轉千回，只懷疑她又在想辦法隱瞞什麼。
　　
　　聽到他的語氣，她眼神暗淡了一下，安靜的走上前去，把一隻手放在他的掌心。那瑩瑩的纖細的手。他克制著緊握它的欲望，忍不住微微的顫抖。然後開始認真的從上到下檢查著她，就像在驗收最繁複的魔藥，最精巧的瓷器。在確定了她四肢健全，骨肉具在後，他終於忍不住把她拉進懷裏，無言的輕攏著，好像胸口的女人是露水凝結而成。
　　
　　他懷裏的女人心酸的淡笑，?西弗啊西弗，是你自己沒有檢查出來，可不能怪我騙你哦。精明的你總鬥不過吃一塹長一智的我啊。?
　　
　　感受著他的呼吸，她悲傷的意識到，再多的信任也禁不起如此消磨，然而欺騙也好，隱瞞也罷，能讓他好好的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抱著她，他在微微的顫抖，冷汗順著額頭留下來，滑過眉骨順著鼻樑和鬢角流淌。燒紅的鋼針在腹中穿刺，他緊緊的皺著眉，在那樣的疼痛中感受著心一點一點的放鬆下來。她安然無恙，在他懷裏；他疼痛難忍，不是夢境。
　　
　　高深莫測，遠在天邊的墨夷殤若是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折在黑魔王的手中，她又怎麼有安全可言？更何況，她是那麼一個倔強的姑娘。若是被黑魔王抓住，她是否也會如殤一樣，受盡百般折磨，卻永不服輸，堅決的守著她心裏的秘密？
　　
　　他抬起滿是冷汗的手，撫摸著她的短髮。至少，不會讓她禁受發絲穿心的痛苦。他這樣徒勞的自我安慰著。
　　
　　急促的呼吸，滑進她頸子的冰冷黏稠的汗水，顫抖的身體和無力的撫摸。她心痛如絞，卻不知道用什麼來安慰他。這時，她反到希望他的大手在撫摸艾達的時候，會暈上那女人的溫暖，他的生命裏，還能有別的陪伴。沒有任何女人會大方到願意讓心愛的人擁抱別人，可是她更不希望看見他這樣痛苦。只是短暫的分離，他就會這樣顫抖，那麼，可以遇見的，如果她死去，他會傷心欲決。
　　
　　也許，她已經找到了能夠不死的方法。可是那樣活下來，究竟有沒有意義？她能想像他看到殘破的她時，會是怎樣的感受。在知道她為了什麼而變成那樣的慘狀時，他會不會瘋狂？她更不想在失去了大地之光後，讓他看見她身上那個最殘酷的秘密，以他的脾氣，怕是真要痛苦的撕裂了靈魂。不死，竟然似乎比死會更讓她痛苦。
　　
　　她有一瞬間，想要破口大?，為什麼如此殘忍，為什麼不能讓他幸福？！可是她不知道要去罵誰，責怪誰，是誰讓兩個人走到如今這一步。她預見了他無數種結局，然後試圖改變。可是她卻不知道最終自己的命運，會是如此。如果能夠早一點兒知道，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碰觸他的心。不會有那指間的纏綿，不會有那唇間的溫暖，更加不會有身體緊緊相貼，撞擊出迸射進靈魂的火花。
　　
　　如果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會發生，她會一直站在他身邊，保護他，照顧他，永遠叫著他教授，帶著發自內心的尊敬。然後從容的離去，死也好，活也好，都只是他生命裏的過客，留下淺淺的一條泛白的劃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血肉模糊的一刀。
　　
　　“西弗⋯⋯”她輕輕的呼喚他，手貼上他的小腹，淡紫色的光芒從掌中溢出。杯水車薪，卻是她能放任自己做的最溫柔的事情了。再多，他會沉迷。
　　
　　他苦笑，感覺到她的手在釋放出止痛的魔法的同時，微微用力推著他，溫柔的抗拒著他的懷抱。她，已經不屬於他。他再次對自己說。知道她活的好好的，你就該滿足。他這樣對自己說著，開始收攝心神，漸漸的平靜下來。最後留戀而狡猾的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朵，滿意的聽見她來不及克制的一聲呻吟，他放開了懷抱。拉起她的手，從小腹上移開，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她的心神還停留在那一個吻上。他是如此的熟悉她，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讓她心裏克制了很久的欲望如海嘯一樣拍擊著理智。他在報復麼？這樣甜蜜而殘忍的報復。他也許可以在另一個身體上得到滿足和慰藉，而她卻要在午夜的時候擁抱著自己的孤獨，忍耐著那焚燒的思念和渴望。
　　
　　紫色的光仍然在掌中流動。她呆楞的盯著指尖，克制著自己。開始用力的回想腦子裏無數的魔藥配方，一一默誦。
　　
　　看著她的樣子，他忽然有些擔心她真的惱怒了他的冒犯，孤僻的性格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彌補。只是低聲重複了一次，“對不起。”
　　
　　對不起⋯⋯化屍水的“妙用”終於讓她掙脫了那恐怖的欲火，她等待了幾秒，讓眼睛裏的異樣徹底退去，才敢抬頭看他那比夜空更深遠美麗的眼睛。“我們回⋯⋯去吧？”
　　
　　她，吞下了那個“家”字⋯⋯他苦澀的勾了勾嘴角。拉著她從這美麗的古城中消失。

藍桉 2012-6-25 21:19

C62:德拉科的任務
　　第六十二章：德拉科的任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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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三點，槭樹園的燈火還沒有熄滅。洛朗和英格布魯仍舊沒有歸來。凱恩和斯內普進屋的時候，孩子們“安靜”的在正廳裏面等待。
　　
　　房間的中心擺了一張米色的長毛絨地毯，孩子們聚集在上面，絕大多數在東倒西歪的打瞌睡。喬治和弗雷德四肢胡亂的交纏在一起，微微的打著鼾。特裏娜和格蘭傑躺在一個角落裏，睡的也很沉。漢克仰躺著，臉上蓋著一本巨大的書，如果不是胸口仍舊在起伏，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被悶死了。科頓和秋背對背靠坐著，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只有兩個斯來特林清醒的用筆在紙上寫著字進行交流，神情陰鬱。
　　
　　聽到輕微的扭曲空間的爆裂聲，德拉科和拉芳德立即抬起頭，秋和科頓也睜開了眼睛。拉芳德自然還是一馬當先的沖上去，兩手握著凱恩的腰，笑著把她舉起來轉了一圈，小聲說，“美人，終於又見到你了。看你的表情，那個病號保住了？”
　　
　　嚇了一跳的凱恩，驚魂未定的一邊兒點頭一邊兒打量著拉芳德。上次在遊樂園，光顧著擔心斯內普，後來又和他發生了爭執，所以都沒有找到機會見見這些孩子們。拉芳德開學前一直住在槭樹園，所以凱恩與他分離的時間是最短的。但她仍舊吃驚的發現，這小夥子竟然好像又長高了些，看起來似乎已經要趕上英格布魯了。“你很有精神嘛。”
　　
　　“那可不是嘛。我可是每天帶著這群懶蟲到禁林裏面跑一圈兒。沒有荒廢了體能訓練。”拉芳德仍舊很無賴的一手攬著凱恩的肩，另一手弓臂攥拳，向她顯示著肱二頭肌。凱恩被他抱著，聽著他得意洋洋的話，抿著嘴笑眯了眼眸。
　　
　　正笑著，忽然眼前又是一花，下一秒她已經被拉芳德塞到了德拉科的懷裏，被毫不猶豫的無情轉讓。小“流氓”詭計得逞的甩著一頭金紅色的頭髮，還不忘壞笑著說，“Coco，不要露出那副怨毒的樣子。哥哥我抱過了絕對不會忘了讓你分享。”
　　
　　德拉科卻根本沒有興趣理會他的輕佻，全部注意力都在凱恩的身上。這一刻，他忘了斯內普，忘了冥界的同僚，甚至忘了他是她戀人的教子。他只是環著她，把她按在懷裏，喃喃的呼喚她，“西西，西西⋯⋯”
　　
　　頭埋在他胸口，凱恩張著嘴，驚訝的感受著他高大有力的身體。 怎麼記憶中那個有著淡金色頭髮，清秀的瓜子臉，吹彈得破的皮膚，粉嫩緊抿的嘴唇，故作傲然的灰眸的小男孩兒，原來真的已經長大了！稍顯單薄的胸膛，已經可以把她密實的包裹住，而那微微稚氣的奶香，變成了淡雅的香水味。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她咬著嘴唇咕噥，“怎麼就長大了呢？你還我小少爺！”
　　
　　聽到她這句話，德拉科胸膛震動著低低的笑，閉上眼，低下頭，臉頰緊緊貼著她細密的發絲。感受著涼涼的液體流了下來，凱恩輕歎，“看來還是那個愛哭的孩子嘛⋯⋯再哭下去你耶誕節就要送我新袍子了。”
　　
　　“適可而止。”斯內普在一邊冷冰冰的打斷了這類似母子重逢——當然德拉科心裏另有一番解釋——的場面。從前這些爛孩子們抱一抱他還能不介意，可現在他輕攏一下都要被推開，她卻任這些臭小鬼抱來抱去，抱的都快要嵌進身體裏了！這讓他如何能不怨恨？！
　　
　　可惜如今黑衣男人的“無理”要求在冥界已經再也沒有人會理會。除了德拉科哆嗦了一下但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以外，剩下的那些剛從睡夢中掙脫出來的孩子們都像餓鬼見了肉排一樣糊了上去，把凱恩層層的環抱在了最中心，埋沒在人群裏，完全擋住了斯內普陰冷的視線，徹底把他的話當空氣。
　　
　　吵吵鬧鬧了半天，“餓鬼”們終於散開，凱恩衣服皺皺巴巴，頭髮淩亂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一根被草草啃掉了肉的骨頭。哭笑不得的，她對出現在門口的管家吩咐了一頓宵夜，就飛快的沖上樓去換洗，看的一眾孩子們哈哈大笑，就連那本來還因為心裏不平衡而操著殺人目光的男人，都忍不住嘴角幸災樂禍的一勾。
　　
　　牛奶，新鮮的法式麵包，剛出爐的餅乾，各種各樣的乳酪⋯⋯雖然簡單，卻地道可口。可什麼都不如對面那剛沐浴過，還冒著熱氣的姑娘看起來那麼美味。已經失去了抱怨的力氣，他安靜的看著拉芳德和格蘭傑把凱恩夾在中間，不停的把各種盛食物的容器擺到她的面前，而她則一邊聽著嘮叨，一邊埋頭苦吃。
　　
　　“美人兒。不是我說你，你本來就不怎麼性感了，如今更是瘦的一把骨頭，不照著喂豬的方法，是沒救了。”拉芳德一邊再次把一盤椰蓉曲奇擺在她面前，“這個不甜，你最喜歡。努點兒力行不行？！怎麼這麼半天才吃了兩塊兒？！”
　　
　　他果然是在喂豬啊。斯內普冷笑著想。兩分鐘吃兩塊兒麵包，她從來都沒這麼快過。嘮叨果然是降伏她的法寶，可惜他永遠學不會。
　　
　　抬頭求救的望他，卻看見了他志得意滿的冷笑，她鬱悶的把腮幫子用食物塞的鼓鼓的，活像一隻準備越冬的松鼠。看到她那個樣子，坐在拉芳德旁邊的德拉科忍不住調侃，“麥倫，西西真的只是‘一個’女人。”
　　
　　“但她顯然長了兩張嘴。”拉芳德嘲諷的說。
　　
　　格蘭傑皺著眉頭奇怪的問，“怎麼會有兩張嘴？”
　　
　　金紅色頭髮的少年沖著德拉科努了努嘴，“另一張長在Coco身上，隨時準備替她說話。”
　　
　　正當格蘭傑被逗的咯咯的笑著，忽然長桌的盡頭傳來?當的一聲。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的轉頭看過去。漢克的臉一動不動的栽在面前一個空盤子裏，左手還捏著一塊兒麵包。他身邊的秋立即伸手掠開他半長的深褐色捲髮，焦急的輕聲呼喚，“漢克，你還好麼？聽的見就回答我。”
　　
　　連續叫了他好幾聲，凱恩和斯內普幾乎都要衝過去給他做急救，那孩子卻含含糊糊的開口了，“媽⋯⋯好吵⋯⋯讓我睡⋯⋯”
　　
　　（2）
　　——————————
　　確實太晚了，到了該睡覺的時候。拉芳德站起身，沖著科頓勾了勾手指，“過來。”
　　
　　科頓慢條斯理的走過去，微笑看著他等待下文。拉芳德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伸手在兩個人頭頂上比劃了一下，無奈的說，“見鬼，兩個多月前似乎還比我高些。”說完，臭著一張臉，走過去把漢克扛在肩膀上，面容扭曲的抱怨，“你這混蛋怎麼這麼沉啊！你以為你是公主啊？老玩兒睡美人這一套？！”真想用懸浮咒啊，可是凱恩偏偏總是不允許，說那樣不但危險，而且破壞彼此之間的感情。什麼感情？他現在只覺得憤怒、厭煩加委屈！ 為什麼現在最健壯的變成了他？！這本來是科頓那個傻蛋的活！
　　
　　“誰是睡美人？她有什麼著名的詭計？”德拉科有些莫名其妙的問。
　　
　　格蘭傑立即鄙視的看了金髮少年一眼，“空虛的童年！”
　　
　　空虛的童年⋯⋯德拉科的臉瞬間有些蒼白。這個臭泥巴！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一無所知、沒心沒肺。
　　
　　“一個麻瓜童話裏面，暈倒後等了一千年才等到有人給她做人工呼吸的可憐公主。”秋沖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喬治一聽立即興高采烈的說，“麥倫你要是嫌沉，大可以給他做人工呼吸。我們今天不是剛在書上看到方法，麻瓜的多麼有趣啊！”
　　
　　“滾！”拉芳德大聲吼叫，俊臉緋紅，“你和弗雷德兩個變態自己回屋慢慢練去吧！”
　　
　　“行了！你再不快點兒，我可要上樓鎖門了。”德拉科一邊兒抱不夠似的把凱恩攬在胸前，一邊懶洋洋的努力的讓自己的室友少發出一點兒令這女人苦笑的噪音。
　　
　　“德拉科我告訴你，你吃飽了再上樓！”拉芳德一邊兒抗著比他矮不了多少睡的像死豬一樣的漢克，一邊兒瞪著在旁邊“溫柔”的鼓勵他的科頓，一邊繼續沖德拉科大聲喊叫，“我一向淺眠，你要是敢再半夜爬起來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吃，我就把你⋯⋯”終於被喊叫聲打擾了睡眠的漢克迷迷糊糊掄起拳頭就給了他後背一下，疼的他頓時消音，差點兒背過氣去。若不是科頓及時扶了一把，兩個人都要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都快點去睡覺吧。”凱恩高興的臉紅撲撲的。拉下德拉科的頭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要不要帶點兒吃的上去啊？米蘭小時候一向是在枕頭旁邊放塊兒巧克力。”
　　
　　德拉科撇了撇嘴，無奈的歎息，“痛苦的瘋狂生長期已經過去，似乎已經不會餓的那麼恐怖了。但願不會從此再不長高了。”
　　
　　“還不滿足啊？好像都已經比西弗勒斯高了呢。再長高我看你的時候脖子都要疼了。”凱恩的眼睛在金髮少年和旁邊冷著一張臉的黑袍男子的身上掃了一下，然後撅著嘴抱怨，“真想給你吃妙手回春湯劑。你小時候好可愛，像個雪梨，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我到覺得他那時後讓人忍不住想要揍上一拳。”格蘭傑在一旁笑說，揮舞著手臂，“當然現在也很欠揍。”
　　
　　“你這個小矮子恐怕再也夠不到本少爺的俊臉了。”德拉科嘲諷的沖著格蘭傑冷笑，然後對著一邊無奈抱胸而立的秋拋了個媚眼兒。
　　
　　“你們繼續貧，我去睡覺了。”特裏娜終於忍無可忍的拍拍手起身，“我不認為明天西西會對我們‘手下留情’。”
　　
　　“合理的推論，明智的決定。”凱恩笑著從德拉科的懷裏掙脫出來，“都上樓！少囉嗦！”
　　
　　弗雷德不甘寂寞的吹了聲口哨，“西西在清場了哦，幸運的斯內普教授。”
　　
　　“衛斯裏先生，明天我們較量一下製作毒藥和解藥的本領，你看如何？”冷的人發抖的聲音中隱含著熊熊的怒火。黑袍男子忍了一晚上的怨恨，一觸即發。
　　
　　不怕死的孩子們終於明白這男人八成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已經瀕臨爆發，所以都飛快的跑上樓去，回頭的勇氣都沒有。生怕再像上次拉芳德那樣因為引了“真火”燒身，被某人投毒僵化，一整天都要像樁子一樣戳在院子裏。
　　
　　終於只剩下了兩個人，凱恩側頭偷偷的看了斯內普一眼，清了清嗓子，“那個⋯⋯西弗勒斯⋯⋯晚安⋯⋯”
　　
　　男人看著她，一言不發的眯起漂亮的黑眸。頓時感到寒毛像多米諾骨牌倒放一樣的順著脊柱立起來，凱恩嘴角抽搐的笑了笑，往自己的房間裏面溜去。終於抵達，正松了一口氣要關門的時候，門把手卻被牢牢的握住。不可抗衡的男女之間正常的力量差距讓凱恩在這場房門爭奪戰中理所當然的成了輸家。黑色的身影霸道的擠進來，隨手鎖上了房門，還“好心”的揮著魔杖施了個隔音咒。
　　
　　熟悉的魔藥的香氣混合著酒精的甜味撲面而來，凱恩忍不住步步倒退，“西⋯⋯西弗勒斯⋯⋯你⋯⋯你喝醉了？⋯⋯”
　　
　　“你看我像麼？”男人兩隻眼睛閃亮的可怕，步步進逼。
　　
　　像⋯⋯她乾笑著把實話吞進肚子裏，繼續後退，直到終於被床絆倒，退無可退。男人站在她面前顫抖的喘息著，雙拳貼在身側，臉上的表情痛苦的有些扭曲，帶著毫不掩飾的渴望。兩個人就那麼僵持了不知道多久，都在上前和退後之間掙扎。終於，還是男人頹然的放棄，坐到她身側，雙手揉搓著臉孔，咬著牙開口，“我沒醉，該死的沒醉。”
　　
　　她緊緊的閉著嘴，不敢回答，因為沖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無疑會是“抱我”，“我要”，或者充滿情欲的一聲“西弗”的呼喚。
　　
　　“睡吧。”他悶悶的聲音傳來，沙啞的讓她渾身發軟。逃難一樣跑去洗漱了一下，她也不管那男人還在屋裏，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住。
　　
　　悉悉簌簌的聲音，她被連人帶被緊緊箍進一個懷抱，男人的喘息雖然隔著被子，在暗夜裏卻仍然清晰可聞。他的聲音沙啞哽咽，帶著幾分顫抖和乞求，“就這樣⋯⋯西西⋯⋯今夜，呆在我懷裏，我懷裏⋯⋯”
　　
　　不會被人看見的時候，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哽咽和淚水都被包裹著她的被子默默的吸收，他毫無所覺。只有她的顫抖，和著他的頻率，好似共振。心裏反復的念著他的名字，她半昏半睡了過去。夢裏，不再是痛苦的抉擇與掙扎，而是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凝視。夢裏，他們相愛著，再不用分開。
　　
　　（3）
　　————————
　　煩躁的坐起身，拉芳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一向神經衰弱，一個晚上能斷斷續續的睡上兩、三個小時，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如果沒有人打擾的話。所以他的宿舍雖然很窄小，卻是單間，在霍格沃茨算是特例了。
　　
　　論起出身，他並不算顯赫，尤其是在藏龍臥虎的斯院，德拉科那樣的也不過算是中上，他若論起母親那邊還勉強能算上中等，論起父親，卻要在斯院墊底兒了。只不過，一個醫院的院長不算什麼貴族或富翁，權利也不是很大，卻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暫且不論那什麼虛偽的治病救人那一套，人生在世，誰沒個生病的時候，而聖芒戈是英格蘭地區唯一的魔法醫院，醫院的院長，可是無論如何不能得罪的人物。
　　
　　所以他成為了霍格沃茨在校生裏面唯一一個擁有單間的人——理由是父親給他開具的一紙診斷書，闡明了他的“病症”。
　　
　　父親對他談不上什麼疼愛，但是也不會讓他受罪，不會讓他生活上匱乏什麼——除了親情。母親總的來說是個沒什麼想法的大小姐，每天看看流行趨勢，聽聽上流社會的醜聞，對他的行為指手畫腳一番，發表點兒膚淺的不能再膚淺的看法。所以相比較起來，對他來說，和父親冷淡的交流，總好過聽母親嘮叨浪費時間。也許唯一該感謝的，就是母親遺傳給他的好相貌，無論怎麼糟蹋，都仍舊吸引大把女人的好相貌。
　　
　　隨意的套上長袍，他坐在窗前盯著床頭的一個小瓶子發呆。漆黑的午夜，他忽然有些理解德拉科對凱恩的那種無望、無奈、無所求的執著。瓶子旁邊，一張小小的紙條兒映著月光，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
　　
　　“麥倫：
　　良好的睡眠有利於身心健康。也許能治癒你的憤世嫉俗。
　　強制睡眠的藥物會讓你更加難以主動入睡，所以如果你在使用，希望能聽我的話，暫時停止。
　　嘗試一下瓶子裏面的藥品，只是簡單的調理你的神經系統，見效會比較慢，但卻是我所瞭解到的最好的方法。
　　其實，有什麼煩惱，可以考慮告訴我。你知道我雖然不能經常見到你們，但是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想方設法到你身邊。
　　困擾你的東西消失，自然就可以睡的香甜。
　　C.K.“
　　
　　難道只是因為他那天衝動之下對德拉科吼出的那一句抱怨？“我一向淺眠，你要是敢再半夜爬起來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吃，我就把你⋯⋯”
　　
　　這個女人，心裏究竟裝著多少人的喜怒哀樂？他，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手下，一個學生，一個和戀人和親人比起來，什麼都不是的人。多少個夜晚在床上輾轉，多少個清晨頭痛欲裂，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沒有慰問過一句。她就憑無意中聽到的一句話，一個詞，便要來解除他的痛苦？
　　
　　“救世主情結。”年輕的斯來特林輕聲的嘲諷，手指卻磨挲著那盈潤的小瓶子，目光柔和而憔悴。拇指輕挑，他打開瓶塞，倒出一粒柔軟的膠囊。挑著眉放進嘴裏——是淡淡的蜂蜜的甜香。
　　
　　他閉上眼睛，放鬆的感受著那海風吹拂的感覺，陽光的撫摸，仿佛天上傳來的歌聲，空氣中彌漫的鹹澀的味道。一隻小小的海龜笨拙的從蛋殼裏爬出來，越過漫長的沙灘，被捲進海浪裏。五彩的貝殼被沖刷到岸上，翻滾著。大小不一的海鳥在貝殼間挑揀著自己的早餐。腳掌踩在斑斕的卵石上，涼絲絲的，互相之間發出嗒嗒的撞擊聲。一男一女低聲的交談，小女孩兒浪花般的笑聲。
　　
　　一個夢境。他睜開眼睛，托著下頜看向窗外的月光，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是什麼困擾他？他其實並不十分明白。總是覺得，在尋找，可是卻連在尋找什麼，心裏都並不清楚。只是空虛，不知道什麼可以填滿，然後是恐懼，怕自己一生都要這麼抱著空虛度過。
　　
　　虛度。
　　
　　這個詞曾經是他的夢魘。斯來特林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抱負，瘋狂的渴望證明自己的價值。然而他卻不知道什麼才是價值，自己有什麼價值。什麼能夠填滿那貪婪的心？在擁有了財富，地位，容貌之後，讓他體會不停墜落感覺的究竟是什麼？
　　
　　而她告訴他，是微風，是海浪，是天地間跳躍的生靈，是孩子毫無緣由的笑。
　　
　　原來是這樣⋯⋯
　　
　　思緒翻湧了一陣兒，目光意外的捕捉到窗外的一個人影。他呆楞了一下。秋？半夜三更的，站在院子裏面接露水麼？皺著眉思考了幾分鐘，他攏了一下金紅色的發，開始穿衣服。
　　
　　（4）
　　————————－
　　如今霍格沃茨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絕大多數人會回答是城堡，然而張秋卻認為答案應該是禁林。比起處在龍蛇混雜，敵我不明的那些學生中間，她覺得有戰術縱深的這片不安定的樹林，才是藏身避禍的好地方。
　　
　　不過她半夜站在禁林的邊緣，並不是因為要躲避什麼災難。她在找人——找德拉科。
　　
　　冥界的成員，彼此之間互相尋找，本來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需要對著徽章叫兩聲就行了。可是她卻是要在德拉科並不知情的情況下找到他，這就增加了任務的困難度。
　　
　　十幾歲的孩子，有時候會做出很多沒有輕重分寸的事情。德拉科的父親是被關押的食死徒，這早就已經不是秘密。有多少人暗中恨上了他，沒有人真正清楚，但是秋知道，絕對不是一兩個，而且有些人絕對不會滿足於背後戳戳他的脊樑。在如今黑魔王日漸勢大的時候，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挑戰食死徒的後裔，可是有太多的方法可以暗害一個人了。而德拉科，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面臨危險。
　　
　　自從某一次秋無意中看見德拉科被人下了嘔吐藥，躲在禁林裏面吐了一個下午，她就開始暗中注意並且儘量的保護他。可是她從來沒有讓那個少年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因為她深深的明白那少年的驕傲，也因為她不能百分之百澄清自己這種行為背後的情感——她不會騙自己說，她純粹是為了冥界的責任和兩個人之間的友誼。
　　
　　無論如何，他還是個未成年人，她苦笑著對自己說。成年人勾引未成年人是犯罪，所以她克制自己的感情是對兩個人負責的表現，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怕麻煩，所以不願意面對一份過於有挑戰性的男女關係。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一般情況下，她會在圖書館的晚自習之後，暗中跟隨著德拉科，直到他和他的兩個保鏢匯合，或者走進她再也無法跟蹤的斯來特林塔樓。有時候她甚至很希望他能夠恢復跟帕金森小姐的那種無聊的情侶關係，因為那個女人總是無時無刻不粘在他身邊，不會讓人在他背後用什麼咒語，或者，至少能在他被擊昏的時候，把他送去校醫院。
　　
　　她也曾經嘗試著暗示那少年這個主意，而他給出的答案就是把她困在他的身體，手臂和牆之間，挑釁的告訴她，除非是她要向他告白，否則他的男女關係，與她毫不相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的忍耐力總是超乎尋常，反正她被如此捉弄以後，認命的開始了暗中保護的工作。
　　
　　在這件事上，她還要感謝馬麗艾塔和格蘭傑，如果不是因為她們兩個之間的過結莫名其妙的讓她背了黑鍋，她也不會自由到如今這樣基本沒有一個朋友的地步。孤獨，這是當時讓她意識到凱恩想要把什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做的第一個證據——一個要像凱恩那麼出離才能完成的任務。所以她更加不會放任自己去喜歡那個未成年人。她能看出凱恩在為和斯內普之間的感情困擾，這就是有了牽掛的代價，而她，在還沒有陷進泥潭之前，還是躲的遠遠的好。不能辜負了那個姑娘，想要幫她承擔點兒什麼，報答她的知遇之恩。
　　
　　今天他沒有去圖書館，拉芳德說他也沒有回塔樓。她已經把城堡找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他。如果他最喜歡的那棵樹那裏還沒有他的蹤跡，她就真的要開始往壞的方面想了。
　　
　　“小美人，找什麼呢？”拉芳德語調一貫的流裏流氣，劃破寂靜的夜，驚嚇到了專心思考的少女。
　　
　　“德拉科。”秋開誠佈公的回答。同樣是同學，因為和拉芳德有著相近的才能，她比其他任何成員都明白這個少年輕浮表像下的智慧和敏銳。她也不管他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尋找德拉科，有他幫她，會減少很多她的壓力。
　　
　　拉芳德冷笑了一下，拘了一縷她的黑髮，斜睨著她，“既然那麼喜歡那臭小子，幹嘛不坦白一點兒？”
　　
　　秋臉微微的泛紅，“你說呢？”
　　
　　拉芳德伸手捏住她下巴，咋麼著嘴說，“我認為你要不然是迷戀上了我，要不然就是理智到很無聊的地步。”
　　
　　秋呵呵笑著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臉頰，“你看我現在沒有撲進你懷裏，說明答案是後者。”
　　
　　拉芳德放開了手，撫了一下她的長髮，“笨蛋，你這樣會更加缺乏吸引力的。”
　　
　　“很多人可以證明那樣東西我已經足夠多了。”秋被他摸的眯了眯眼睛。總覺得在這個成天裝流氓的少年身上，能夠看到她哥哥的影子，有些寂寥，有些鬱鬱不得志，有些憤世嫉俗，卻不失溫柔和赤誠。“說正經的，麥倫，我怕他出危險，你知道的。”
　　
　　拉芳德看著秋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這個女孩子總能讓他不知不覺的認真起來，無法再裝瘋賣傻的胡鬧。“我去塔樓問一下畫像，你⋯⋯”
　　
　　“我去看一眼德拉科平時最喜歡去的一個地方，10分鐘以後在這裏等你。”秋快速的回答。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分頭尋找。
　　
　　再碰頭的時候，兩個人臉上都多了一分焦急。不用說，光看彼此的眼睛就知道了答案。
　　
　　“你來呼叫他一下。”秋對拉芳德說。
　　
　　嘲諷的笑了一下她到如今這時候還在盡力撇清關係，拉芳德依言而行，然而德拉科卻沒有回應。
　　
　　沉默了一會兒，秋忽然想起什麼，“還有一個地方。我去看一眼，你回去睡吧。如果還找不到他，我會去找斯內普教授，交給他處理。”
　　
　　拉芳德看著秋，微微皺眉，“不方便讓我去？”
　　
　　秋無奈的面對他的敏銳，點頭，“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權洩露那個地方。”
　　
　　拉芳德聞言捏了捏秋的臉頰，揶揄道，“你們兩個的小秘密？去吧。記得無論找到還是沒找到，都告訴我一聲。”
　　
　　“好。”秋一邊疼的皺眉，一邊應是。
　　
　　兩個人一起走進城堡，拉芳德離去之前，回頭眨著眼低聲說，“記得他還沒有成年，所以不要做太成人的事情。”
　　
　　秋頓時羞紅了臉，笑啐，“看來你已經裝流氓裝的變成真流氓了！”
　　
　　（5）
　　————————
　　她伸手推門，門向裏打開。一層在黑暗裏隱約可見的像薄膜一樣的魔力罩在門口。隔音咒。秋頓時松了一口氣，聯繫了拉芳德，告訴他已經找到德拉科。結束了幾十秒鐘簡短的通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決定走進去，親自確定一下他的安全，反正，自己多管閒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走進隔音咒的一?那，她幾乎嚇傻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叫聲⋯⋯她僵硬的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門在她身後緩緩的掩上，她只看見地上一個翻滾掙扎的黑影，一陣天旋地轉。
　　
　　“德拉科⋯⋯”她顫抖的呼喚。
　　
　　就像關掉了開關，慘叫頓時停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難以克制的呻吟和抽泣。
　　
　　“德拉科！”她抽出魔杖，點亮燭火，然後看見蜷縮在地上的少年。淡金色的頭髮，毫無疑問是他。她跑過去，撲通一下跪在她身邊，幾乎要撞碎了膝蓋骨。手撫上他的額頭，把他貼在臉上的頭髮撥到腦後，然後看見了他痛不欲生的表情，流個不停的淚。他咬著嘴唇，盡力的忍著不發出號叫。鮮血順著齒痕往外滲 ，流到他的下巴上。
　　
　　她深深的吸氣，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開始認真的從上到下的尋找他痛苦的來源。
　　
　　左手臂⋯⋯
　　
　　不是沒有想過，或者說其實她早就已經料到，他的左手臂上會有什麼。但是如今看見他被折磨的樣子，她才真切的明白，那個出現在他手臂上的東西，到底意味著什麼。
　　
　　正如斯內普認為的那樣，張秋和凱恩在性格上其實並不相同。凱恩是那種只為生死成敗流淚的人，而情感上的事情，卻比較灑脫，得失之間並不執著。所以她雖然是醫學專業，卻並不是真正的治療師，更加偏重於理論研究，因為她面對生死，不能足夠冷靜，缺少了很重要的一個性格特徵。而張秋則恰恰相反，同樣是在童年的時候失去過親人，她卻因此而對生死看的淡了些，她反而更注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為了點兒男女關係就會哭的一塌糊塗，可是面對德拉科這樣的狀況，即便是心疼的直冒冷汗，她卻非常冷靜。所以凱恩才認為，她是非常有天分的孩子，這其實比高智商更加難得。
　　
　　所以她盤算了一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他靠坐在她的懷裏，用他的魔杖對自己的魔杖施用了一個清潔咒——互相換用對方的魔杖，是冥界成員經常練習的專案，而他的魔杖一向是和她最契合的。把自己的魔杖塞到他口邊，她搖晃了他一下，“張嘴，咬住。”見他沒有反應，她再次對他說，“德拉科，張嘴，痛就大聲叫，你在我面前逞什麼強？！”
　　
　　他終於張開嘴，伴隨著吼叫咬住她的魔杖，纖細的木棍在人體最強壯的肌肉的摧殘下，發出吱吱的聲音。魔杖是巫師的弱點，失去魔杖慘於斷臂，所以大家都很珍惜與自己朝夕相伴的那根小木棍，尤其是永遠沒有安全感的斯來特林。所以她是絕對不敢把德拉科的魔杖塞到他的嘴裏的，否則他緩過勁兒來，一定會要她好看，不會有半點兒感激。
　　
　　聽著自己的魔杖呻吟著，說她不心疼是假的。她們這些巫師，永遠也學不會凱恩和英格布魯那樣的對法器毫無執著的淡漠。儘管在日常訓練裏面，他們儘量的學習如何使用與自己屬性不同的魔杖，但那是不一樣的，只有握著屬於自己的那根木棍，才會有舒服踏實的感覺。這或許是本性的關係，西西和米蘭本來就是那種可以愛上形形色色不同類型的人的脾氣，而他們，不是特定的某些人，基本不能接受。?所以巫師才會有這麼多紛爭，也許這就是對魔杖的偏執造成的潛意識裏的影響。不能容忍異己。?凱恩是這樣評價的。所以交換魔杖練習，不僅僅是為了應付緊急情況，更多的是彼此的磨合和理解。
　　
　　少年在她懷裏，把左臂抱在腹間。淚水控制不住的流淌，唾液混著嘴唇上流出的鮮血順著魔杖滑落。看他這個樣子，她已經不會再希罕那一根陪伴了她六年的魔杖，身外之物，如果能夠減輕他哪怕一點點痛苦，就讓它折了吧，她不在乎。
　　
　　塞了幾顆藥片兒到他嘴裏，她撫著他被汗水濕透的金髮。她身上有不少魔藥，凱恩一向是讓她隨身帶著很多冥界成員可能會用上的。而她身上還有很多專門為他準備的藥，西西一一認真的挑選，然後反復叮嚀——那姑娘真的很疼愛這個少年。
　　
　　剛才她塞到他嘴裏的，是西西說可以用來給德拉科止胃痛的藥，給拉芳德止頭痛的藥，還有給格蘭傑止經痛的藥。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大把，不知道對付黑魔標記會不會有效，至少據她所知，藥性不相克，所以暫且也就先這麼湊合著。
　　
　　他卷成一個球抱著手臂的樣子，讓她沒有辦法嘗試著給他使用止痛的咒語——雖然那樣的咒語也不是很有效——而且他似乎也在抗拒，阻止她用魔法對付那鬼東西。
　　
　　不知道是哪一種止痛藥起了作用，他的症狀漸漸的緩和下來，雖然還在哭泣和呻吟，但是卻放鬆了口中的魔杖。聽到魔杖掉落的清脆響聲，她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兩排相對的，深深嵌入的齒痕。魔杖的材質並不柔軟，要多麼劇烈的疼痛才會留下如此的痕跡？她心疼的喘息了一下，輕揮魔杖，對他使用了一個清潔咒。
　　
　　“你要是好點兒了，我去設法聯繫西西好不好？你是不是想要見她？”秋用手抹著他仍舊在流淌的眼淚，柔聲問他。
　　
　　聽到那個名字，少年從她到來以後，第一次睜開了眼睛，瞳孔極度擴張，本來灰色的眸子，變的幾乎成了黑色。“不⋯⋯”
　　
　　沒有想到他會拒絕。她以為這個時候，他最渴望的一定是凱恩的陪伴。但是她尊重他的意見。於是她把自己的校袍脫下來，包裹住他顫抖的身體，挪動了他一下，讓他在她懷裏找到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麼麼？”
　　
　　少年無力的靠在她懷裏，抽咽著，聲音因為之前的叫喊而沙啞的幾乎聽不清楚，“保守⋯⋯秘密⋯⋯”
　　
　　保守秘密？張秋仰頭靠著牆，手在他身上安慰的輕撫著。保密這事情她是不會輕易答應的。這次暫且聽從他的意見，如果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她是一定會去告訴凱恩的。不管德拉科怎麼想，這個在她懷裏流淚的少年，明顯需要幫助，而凱恩要是發現他變成這樣還不告訴她，恐怕會深深自責。
　　
　　“我考慮一下。”於是，她這樣回答。
　　
　　（6）
　　————————－
　　地下室裏面不分白天、黑夜，少年在她懷裏昏睡。淺金色的頭髮，蒼白的有些泛青的臉，細密的睫毛，單薄挺直的鼻樑，柔軟的唇泛著不健康的灰白。緊緊閉合的眼瞼下，是他那雙故作傲然冰冷，卻其實很脆弱溫柔的灰色眼睛。灰色是溫暖素雅的顏色，她最喜歡的顏色。
　　
　　他是俊美的，俊美的很平常，不象洛朗的傾國傾城，不象米蘭的陽光倜儻，甚至不象科頓的性感撩人，不象拉芳德的桀驁不遜引人沉迷。他柔嫩的唇喜歡做出嘲諷的弧度，溫柔的眼喜歡鄙視的斜睨，他喜歡偽裝，因為他的脆弱實在太明顯，會被輕而易舉的傷害。
　　
　　?他讓人心疼，與西弗勒斯那種讓人揪心的疼不同，對他的疼惜從心的角落緩緩的滲出來，一日一日的，等發現時，整顆心已經泡在酸澀的眼淚裏。?那姑娘說，?秋，他們，也許要拜託你了。?
　　
　　喜歡他麼？她歎息了一聲。有點兒吧。心已經被疼惜滲透，愛卻還遠遠談不上。保護他的能力她顯然沒有，只是想要給他一個可以安靜的休息的地方，一個“美好事物存在”的信念——那姑娘的表達方式。
　　
　　西西的表達方式總是像首詩。而在最最煽情的時候，卻會急轉直下的變成哲學般的陳述。令人著迷的姑娘。讓人聚精會神的臨聽，身不由己的追隨。輕笑著，她自嘲的想，似乎比起來，自己更像是迷戀上了西西，然後愛屋及烏的把這少年呵護在懷裏。她害怕談感情，她本性有些強求完美，有些內向，有些過於剛烈，所以她想要個平凡的感情，約會牽手，將來結婚生子，過小日子。太不平凡的男人，會讓她燃燒了自我，搞不好魂飛魄散。塞德瑞克是個意外的結局，哈利是個及時收手的好教訓。
　　
　　德拉科這樣的人，無疑是世界上適合她的倒數前10名之一。
　　
　　下半身針紮似的疼，血液迴圈實在是被壓迫了太久了，攬著他的雙臂已經酸澀的強直。和他相熟只不過是半年時間，他卻已經高大健壯了不知多少。她實在受不了的挪動了一下，立即驚醒了金髮少年。
　　
　　“秋⋯⋯”他的聲音像鋸劃過樹幹，抖落一地木屑，“什麼時候了？”
　　
　　張秋搖頭，“不知道。應該還是半夜。”
　　
　　他努力支起身子，吭嘰著跪坐起來，接住了從身上滑落的她的校袍。“地上涼，對女孩子身體不好。”說著，把校袍披回她身上。
　　
　　現在再擔心她的身體健康，似乎晚了幾個小時。秋在心裏呵呵的笑。稍微動了一下，立即咬住了嘴唇，吞下呻吟。完了，腿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了。
　　
　　德拉科看見她滿臉痛苦的樣子，關切的問，“怎麼了？秋，難道我剛才無意中傷到你了？”
　　
　　“可不是麼。你好重，該減肥了。”秋咬著牙笑中帶著哭腔。
　　
　　皺眉思考了幾秒，他恍然明白了女孩子的意思，沉默的伸出手，在她的腿上輕輕的按摩。她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渾身顫抖的忍著那令人想痛哭流涕的麻漲感。感受著她掐進自己肌肉裏面的手指，他心下愧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把她弄成這樣。而她又是如何連移動都不敢，生怕驚醒了他。
　　
　　他的手撫摸她修長的雙腿。太過曖昧，但是她無法移動，而他，沒心思在乎那麼多。“我從小就很嬌氣。”他說著話，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忘掉不適，“我怕黑，怕疼，怕鬼，怕吃苦，怕失敗，怕沒有人愛我⋯⋯”
　　
　　“不會的。”她咬著牙擠出這幾個字，漸漸的感覺到血液開始流通。
　　
　　“怕沒有人懂得我⋯⋯”他沒有理會她的安慰，逕自說著。
　　
　　她試著動了一下腿，哎呦的叫著起身。德拉科嗤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和米蘭學了這一招？疼的時候打死不叫，不疼了才來撒嬌。”
　　
　　直接忽略了他的調侃，她們兩個互相扶持著一瘸一拐的往沙發那邊走過去。“現在不用怕沒有人懂你愛你啦，你有了西西嘛。”
　　
　　他笑了笑，和她一起倒在沙發上，“所以開始害怕失去。”
　　
　　秋咬著嘴唇把他的魔杖從兜裏掏出來，交還給他，“Coco，沒有什麼是不會失去的。”
　　
　　“去！別和麥倫那臭小子一起胡鬧！那是女孩子的名字！而且是我母親的寵物的名字！”德拉科手掌用力的向張秋的後腦按過去，她笑著，黑色的長髮滑落胸前。
　　
　　“那只雪貂不是麼？校園的愛情傳奇故事裏有你父母好長一段兒。”秋雙手誇張的比劃著，“令人羡慕！”
　　
　　“顯然不是作為他們的兒子。”少年悶聲說。
　　
　　秋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德拉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好不好？”
　　
　　少年挑眉，把她的身子扳過去，背對著他，伸手開始捋順她長長的黑髮。她也不去反對，反正冥界裏面喜歡玩她頭髮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她早就已經認命了。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幽幽的開口，“我的母親來自日本，她小的時候，經歷了一場很大的麻瓜的戰爭。所有的親人都喪生在那場戰爭中。只有她一個人隨著她父親的一個中國朋友飄洋過海來到英國。後來她就嫁給了那個人。雖然他們來自戰爭中敵對的兩個國家，但是他們愛的很深，有了幸福的家庭，不久，有了一個可愛的嬰兒。我的大哥。”
　　
　　“那個啞炮？”德拉科隨口問著。
　　
　　“不，那是我的二哥。”秋低聲說。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過了沒有多久，大哥就死了，死的時候只有5歲。病死的。那場麻瓜的戰爭中，母親受到了核輻射——我們上上次課學的⋯⋯”
　　
　　聽到這裏，德拉科撫著她長髮的手倏的收緊，她卻沒有喊疼，只是繼續說，“母親被祖父母捨命用魔法保護著，沒有受到很大傷害。可是身體裏的卵子，卻⋯⋯”
　　
　　“我明白⋯⋯”他的手重新開始撫摸她的發，聲音有些顫抖。
　　
　　“大哥於是死了。”她說，“後來沒有多久，有了二哥。二哥從小體弱，而且沒有魔法能力，父母對他非常呵護。再後來，我就出生了。”她笑了笑，“我是個強壯的嬰兒，健康，有天分。沒人擔心我會死掉。所以，沒人會關心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是二哥的。”
　　
　　少年沉默著，不知道要說什麼，比起來，自己是個獨子，父母都是貴族，從小養尊處優⋯⋯
　　
　　“可是我真的不在乎。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哥哥活下來，他們當我不存在都行。哥哥是最疼我的，一向如此。”秋開始抽泣，把臉埋在手心裏。“可是，哥哥最終還是倒下了，勉強維持著生命。同一年，我看到了塞德瑞克的屍體。那個會把我抱在懷裏柔聲安慰的人，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在又一次戰爭的序幕中，成了祭品。”
　　
　　少年仍舊沉默著，手指在她發間穿梭，靈巧的編織著。
　　
　　“戰爭讓我失去了太多了。所以當時西西給我講了喀戎，我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宣誓了效忠，簽了契約。我要好好學，做很多有用的事，保護我在乎的人。也許，有一天，還可以治好哥哥的病。”她停止了抽泣，輕而堅定的說。
　　
　　一條美麗的辮子。少年欣賞著，抬起魔杖，在辮子根部輕輕的劃過，辮子便安靜的躺在他手中了。秋立即感覺到了怪異回頭看他，看見了自己的髮辮。“德拉科！”她吃驚的忘記了憤怒。
　　
　　少年把辮子收進衣兜裏，若無其事的把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說，“塞德瑞克死了，我來安慰你。我死了，還會有麥倫，還有科頓，還有特裏娜，還有漢克，還有赫敏，還有雙胞胎，最重要的是，還有西西。所以，你永遠也不會孤獨的。跟著她，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實現你的理想，你的願望。”
　　
　　“你不會死⋯⋯”她抱緊他，“我們不會讓你死的。”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低聲說，“頭髮太美了，與其留給黑魔王，不如送給我。”

藍桉 2012-6-25 21:19

C63:校園愛情傳奇
　　第六十三章：校園愛情傳奇
　　
　　（1）
　　————————
　　陰雨連綿的11月，天黑的很早，下午5點的時候，已經暗到難以視物。相對比較起來，如今天這樣飛霧彌漫，似雨非雨，若煙非煙的天氣，已經算是不錯了。
　　
　　走在漆黑的通向城堡的路上，斯內普已經不會感到任何因為黑暗而引起的不安。為什麼害怕黑暗？因為那潛藏的未知和危險？將近37年的人生，他已經體會了太多恐懼和痛苦，太明白陽光並沒有任何驅散邪惡的魔力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沒有殺人放火了麼？有多少他珍惜的東西，是在暗夜裏失去的？他第一次殺人是正午，莉莉死的時候是傍晚，而與那個姑娘分手是清晨。
　　
　　剛剛把吐真劑給黑魔王送去，那人並沒有提起殤的事情，他便也故作不知。收了魔藥，黑魔王就沒再說什麼，只問他和艾達相處是否愉快。顯然其實那人不必親自詢問，通過他手臂上的黑魔標記那人可以很容易的知道，他碰過哪個女人，沒碰過哪個——除非，他有穿著衣服抱女人的怪癖。詢問只是一種提示，而他決定暫時忽略。
　　
　　沒有做什麼正經事。被貝拉纏著進行了半天毫無意義的爭吵——當然，大多數時候是她吵他冷笑。他雖然不是什麼伶牙俐齒的人，嘴卻一向刻薄，談情說愛比不上三歲孩童，吵架到是不會輸給誰。可是他沒有任何與貝拉談話的心情，即便是謾?貶損的心情也沒有。他只想離的她越遠越好，不要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情上，他並非是完全無辜的。雖然他從來沒有後悔離開貝拉，但與凱恩相處後，他卻漸漸明白，他曾經的行為，對一個愛著他的人來說，是多麼的無情，而他對感情的處理，又是多麼的幼稚——儘管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進步。
　　
　　唯一有用的情報，最令他困擾。納西沙病了。貝拉把納西沙說的幾乎像是生命垂危，並把這件事情完全歸罪於德拉科，說是因為他不去執行任務，才使得她終日因為憂心盧修斯而思念成疾。對納西沙的這一點兒瞭解，他還是有的。她，不是那樣的女人。比起盧修斯，比起德拉科，甚至比起他自己，她都是一個堅強的人。也許女人本身就是比男人更加堅韌的種類，她們把所有的柔弱都溶進眼淚裏，哭過以後，只剩下堅強留在心中。就像那個愛掉淚的姑娘。
　　
　　想到她，他出了一會兒神兒，然後被隱隱約約的疼痛拉回現實。邁開腳步，他一邊繼續向城堡走去，一邊想著納西沙的病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她為什麼生病？如果是假的，那麼是貝拉在撒謊，還是根本就是納西沙在騙她？德拉科的任務究竟是什麼，使得他遲遲不去執行？
　　
　　遠處城堡的輪廓蒙朧，被濃霧包裹著，好似夢境，就如在那裏發生過的，正在發生的，和即將發生的那些事。
　　
　　很快就要到晚餐的時間了，年輕人們都已經結束了下午的課程，倆眼發綠的等在正堂的門口。輕蔑的瞥了一眼由於饑餓而捂著肚子急的團團轉的衛斯裏，斯內普繞過正堂，回到他的地下室，決定在忘記今天和貝拉之間的不愉快以前，不再進食，以免“消化不良”。
　　
　　艾達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是在看見斯內普的一瞬間，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她本來長的便十分美麗，這微笑淡化了她的冰冷，只剩下豔麗無雙。把長袍交到她的手裏，斯內普表情柔和的撫了撫她的頭髮。艾達的乖巧，沉靜，無不讓他覺得舒適；如果她不是黑魔王派來監視他的，那麼她就可以算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房客了——當然，他心裏唯一真正的完美只會，也只能是那個姑娘。
　　
　　有趣的是，他和凱恩對艾達的治療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每次他回到宿舍的時候，遞到手裏的這一杯咖啡。那姑娘曾經對艾達說過，請她每天下午給斯內普煮一杯咖啡，咖啡的品種因艾達的心情而定。那個時候，對於艾達來說，“心情”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辭彙，所以每次他得到的都是一杯藍山咖啡，和他在早餐時候的要求一模一樣。可是三天以前，艾達忽然煮了一杯摩卡給他，那與藍山的甘醇比起來明顯的酸澀的味道，是她的心情麼？
　　
　　而今天的，竟然不是黑咖啡，而是一杯愛爾蘭咖啡。濃郁的熏香和淡淡的甜味，愛爾蘭威士卡烘托出的咖啡豆特有的酸，氤氳著一股憂鬱——英國陰雨連綿的日子中洛朗的首選。
　　
　　斯內普端著杯子，嘴角微微的上翹，“艾帝蕾德，晚上我還有課。你想讓我在那群小鬼面前出醜麼？”
　　
　　艾達側著頭，迷惑的看著他，似懂非懂的樣子，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把她攬在懷中，柔聲細語的安慰。然而“不解風情”的教授，只是再次揉了揉她的頭髮，走到書桌後，放下淺嘗了一口的咖啡，開始思考晚上的教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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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班的課程確實要比普通的學生沉重很多，好處就是基本上沒有考核。畢竟，最後每個人究竟學的怎麼樣，不是由這些教授來評斷，而是由生活來給出孩子們答案。此外，因為基本上一天到晚除了上課就是自習，孩子們如果真的學不好，也不是因為不努力，多半是天分不夠，教授們是不會因為這個責備孩子們的——至少除了斯內普教授以外。
　　
　　週三的晚上，依照慣例，是DADA和魔藥的自習時間。幾個教授聽取了學生們的意見，在某種程度上沿用了冥界的方法，採用私下自由提問的的方式。
　　
　　之所以魔藥和DADA連堂，並非因為這兩門課有什麼必然的聯繫，而是因為，斯內普教授不僅僅是學生們懼怕的對象，就連絕大多數的教授，雖然並不會對他有什麼意見，到也不會認為和他相處有什麼愉快可言。所以和DADA課程連堂的就是斯內普的老院長任教的魔藥課，以及基本上兩周才一次，教授不固定的博物學。
　　
　　相對於正式上課來說，斯內普更加喜歡自習的方式，因為他可以根據心情，隨意選擇對學生冷嘲熱諷還是怒目而視而不用顧及課程進度。而相對於冥界的課程，他更加喜歡給特殊班上課，因為特殊班至少還有學生會傻到和他對罵或者因他的刻薄而恐懼。
　　
　　基於以上這些原因，他越來越喜歡波特和衛斯裏兩個孩子，因為他們兩個的存在幾乎完全滿足了他這方面的需求。如果沒有格蘭傑總在一邊兒添亂，漢克的“自言自語”，科頓的暗助，自習的時間對於他來說，一定會更加享受。
　　
　　通常情況下，沒有能夠緩解學習期間令人挫折的疲勞的熱鬧可看，冥界的孩子們都會各自找個角落啃書。自從建立了那個小小的組織以後，那幾個孩子學習時的神情，總是有種特別的專注，處處透著那姑娘的影子。在食死徒裏混了多年卻怎麼也做不到“同流合污”的教授，第一次發現，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麼一種人，與她相處多了，她的氣質和哲學就會暈染進你的靈魂，不知不覺間在你的身體裏留下她的一小部分，無論你是不是願意，無論你自己是否意識到了。而無須認真審視，他也深刻的明白，自己的身體裏，顯然有她，有她⋯⋯
　　
　　無聲的冷笑了一下，他看了看暫時還沒有動靜的波特，又掃了一眼冥界的幾個“不怕死”的孩子，沉默的展開一張羊皮紙，開始揮舞他的羽毛筆。
　　
　　斯拉格霍恩坐在講臺後面無聊的打盹兒——課程的前半部分他一般來說都是這樣安靜的度過的，因為後半部分才會開始有各種各樣的“災難”發生。而事實上，有斯內普這位前魔藥教授在，即便是處理那些突發的災難，也並不需要他費心，只不過他很多時候不得不出面打圓場，以免犯錯誤的學生接下來所有的時間都要“沉浸”在斯內普舉世無雙的諷刺中——雖然他個人是非常喜歡自己的得意門生在這方面表現出來的天賦的。無論如何也好過他獨自一人時臉上的那種讓人揪心的孤寂和自厭。
　　
　　因為長久以來的退休狀態，斯拉格霍恩並不真正缺少睡眠，打盹兒也不過是因為太過無聊。不過現在他似乎決定用另外的方式排解這種情緒，因為他正雙手托著並不算很大的肚子，晃晃悠悠的湊向斯內普。
　　
　　“西弗勒斯，在做什麼？”斯拉格霍恩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看斯內普在紙上書寫著一系列的藥品名稱。
　　
　　斯內普愛答不理的哼了一聲，繼續著手裏的工作。他並不討厭斯拉格霍恩，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總是笑呵呵有些諂媚的老頭是少有的幾個讓他覺得樂於交談的人——雖然僅只是有些時候，涉及到某些話題。顯然，他此時手邊的工作並不在此列。
　　
　　斯拉格霍恩本著一貫的好脾氣，堅持不懈的想要把自己排遣寂寞的方法貫徹到底。於是他伸出肥胖的像烤香腸一樣的手指，指著斯內普寫下的“海膘蛸”說道，“很有意思的材料，似乎在巫師的魔藥製作中很少使用呢。”
　　
　　斯內普一邊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一邊沉默著繼續工作。看來這個老傢伙這些年在家裏到並沒有荒廢著。也許，作為一個斯來特林，如果連自己都對自己失去了最後的尊敬，那就是生命終結的時刻了吧？而魔藥顯然是這老頭引以為傲的專業知識，是他百無聊賴的退隱生活中給他自信的很少幾樣東西之一了。
　　
　　仍然對斯內普的冷淡沒有任何不滿，斯拉格霍恩繼續著自己的“偉大”事業。他的手指從整個詞，移到那個單詞的首字母“C”上，聲音裏面帶著一些刻意做出來的因為回憶而引起的霧濛濛的感覺。“遺傳是很奇妙的東西。它總是在細小的地方顯現。比如你這個C起筆時那有趣的弧度，我只在你母親的筆跡裏面見過。”
　　
　　羽毛筆重重的戳在羊皮紙上，在整齊如印刷的清單上留下一個突兀的墨點。看著斯內普倏然瞪向他的黝黑的眼睛，斯拉格霍恩得意的裂開一個笑容。這個孩子，他教了7年，共事了兩年，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了，若是連這一點兒小小的手段都沒有，豈不是平白的玷污了斯來特林狡猾的“美名”？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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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麼一個人陰冷一個人愉悅的對視了一陣子，斯內普動作緩慢而優雅的放下手裏的羽毛筆，伸手向斯拉格霍恩示意了一下講臺後面小而簡陋的儲藏室。後者饒有興致的搖頭晃腦的邁開步子，當先走了過去。
　　
　　斯內普這樣的行為，到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的本意只是想要驚擾那男人的沉靜，和他鬥幾句無傷大雅的嘴，順便顯示一下自己任教多年無論如何也比他懂得如何引導人心、興趣。可是斯內普的態度，讓敏感狡猾的斯來特林立即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如果換成是鄧布利多，他是絕對沒有膽子跟著進去進行什麼秘密談話的，因為那個老狐狸實在太善於挖掘出人們不想洩露的秘密，並用這些秘密牢牢的把人攥在手心兒裏了。而斯內普，雖然號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斯來特林，卻是個內心柔軟的孩子，他從來就不懂得逼迫別人，他唯一會逼迫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他很放心的捧著肚子走進去，帶著微笑轉過身，等待著那彆扭的孩子彆扭的開口。
　　
　　斯內普厭惡的看了斯拉格霍恩的表情一眼，無奈的撇嘴。記得小的時候，每次他在魔藥製作上有了什麼新的發現，得意卻沒有人和他分享喜悅的時候，這老頭總是帶著這樣的微笑看著他，直到把那小小成果連同著虛榮心都從他嘴裏挖出來，才會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放他走人，並在他的袍子上留下令人惱恨的糖漬。
　　
　　想到這兒，他不禁微嘲的說，“很遺憾我沒有私藏的糖果賄賂你。”
　　
　　斯拉格霍恩笑眯眯的看著這孩子開始了他彆扭的談話歷程，不禁也因為多少年前的那些時光而有些許的感動。“啊，西弗勒斯.斯內普給我遞上一個糖果盒，我能想到的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有人假扮他。第二，他在試驗新的魔藥，而我正好被選中。無論是哪種可能，我是打死也不敢吃的。”
　　
　　“你忽略了也許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堵上你那難得說出幾句有用的話的嘴。”斯內普冷哼著，為斯拉格霍恩拉開了一把椅子。
　　
　　斯拉格霍恩看著那瘦削的男人，微微點頭道謝。二十來年前，剛剛接觸這個孩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出眾的天賦，潛在的才華，同時，也看到了會阻礙他成功的性格缺陷。他曾經下了很大的功夫試圖去引導和改變他，最終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脾氣堅固的像霍格沃茨的石磚，幾百年都不會動搖。
　　
　　然而再次見面，他卻驚訝的發現，他竟然改變了，而且是向好的方向轉變，這簡直可以被列為本世紀的十大奇跡之一。就如今天，雖然他的嘴巴依舊是那麼壞，他的動作卻體現出了一分潛意識的尊敬和體貼，含蓄卻溫柔。他一直知道這孩子的內心其實很溫柔，但是他一直以為，把這種溫柔從這孩子的內心深處引導出來，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到這裏，他開始對大家口耳相傳的那個“斯內普的情人”產生了難以克制的好奇，而“斯拉格霍恩的好奇”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纏的幾種東西之一。
　　
　　心裏打定了主意，他雙手在腹部交叉，含笑等斯內普開口。
　　
　　斯內普看著那老頭，立即有了不好的預感。然而此時，什麼樣的麻煩也不能阻止他提出心中的疑問。於是他故作漫不經心的說，“我母親上學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魔藥學的教授了是不是？”
　　
　　斯拉格霍恩點了點頭，安靜的等待下文。
　　
　　“那麼，”斯內普繼續說，“你對她一定還有印象了？”
　　
　　斯拉格霍恩哈哈一笑，“這個當然，你的天分並非憑空產生。你知道，遺傳的奇妙。”
　　
　　斯內普並沒有因此感到驚訝。雖然愛琳沒有對他進行過這方面的指導，但是他在對母親進行攝神取念的時候，就已經從很多事件上對此有所瞭解——如果不是母親用了魔藥，他們母子很有可能早就被父親打殘了。於是他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接著說，“那麼，您對她的親戚是不是也有所瞭解呢？”
　　
　　“普林斯家族？”斯拉格霍恩有些意外的看著斯內普。他一直認為這孩子不會對那個家族有任何興趣的，畢竟，他的母親完全的拋棄了那個家，那個家族也沒有表現出對他和他母親的任何一點兒關心。“一個古老而歷史悠久的家族。具體怎麼個歷史悠久，很少有人知道。普林斯很低調，一向如此。”
　　
　　斯內普思考了一會兒，手指在嘴唇上劃過，“那麼，我母親是否是當時的學生中唯一的一個普林斯家族成員？是否還有別人？”
　　
　　“啊⋯⋯”斯拉格霍恩的眼睛裏面閃過一絲驚異和了悟。看的斯內普黝黑的瞳孔倏的抽緊。斯拉格霍恩哼哼了兩聲，輕快的說，“西弗勒斯，你知道，我耶誕節要辦個晚會？”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斯內普咬牙切齒的痛恨著這老頭故意賣關子的行為。
　　
　　“哎呀，那可真的有些可惜。”老院長笑的很狡猾，“本來我以為，可以有幸在那個晚會上看到傳說中那個讓你神魂顛倒的姑娘。”
　　
　　斯內普緊緊的抿著嘴，兩隻眼睛恨不得變成兩杆標槍，把那個老頭釘在牆壁上，用製備魔藥材料的方法刨腸刮肚，洗淨風乾。
　　
　　老院長悠閒的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其實，你到也不需要我親自告訴你問題的答案不是麼？你的攝神取念一向是所向披靡。”
　　
　　男人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越來越不明白自己從前為什麼會給了這樣一個人瞭解自己的機會。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不會隨便對自己尊重的人進行攝神取念了。這見鬼的老頭心裏清楚的很！怒火中燒了至少有一分鐘，他聲音走調的從鼻孔裏面哼出來，“我會邀請她。其他的我保證不了！”
　　
　　狡猾的老人得意洋洋的點頭，痛快的進入正題，“艾蓮.普林斯，愛琳的堂姐，比她高一個年級。和她相同，本著普林斯家族一向的低調。只是在黑魔法和黑魔法防禦課上，超乎尋常的出色。”
　　
　　似乎，應該就是她。斯內普暗付。“那麼，你知道她後來嫁給誰了麼？”
　　
　　斯拉格霍恩沉吟著，偷眼瞄著對面那個他所認識的人中，最不可能打聽八卦的傢伙。“這個我到並不十分清楚，畢竟我不是DA&DADA的教授，所以我對愛琳的熟悉，要遠遠的超過對她。”
　　
　　聽到他的回答，看到他那令人渾身不舒服的眼神，斯內普煩躁的說，“我不認為你這少的可憐的情報值得我為此去參加一次極端無聊的聚會。”
　　
　　斯拉格霍恩呵呵一笑，“現在反悔已經晚了，孩子。我很期待你們一同出席豔驚四座呢。“
　　
　　斯內普重重的哼了一聲，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也許，外面的那些蠢材已經把屋子都炸平了也不一定。”
　　
　　老院長笑著起身，為這彆扭孩子的彆扭讓步感到心裏暖洋洋的。幽幽的，他開口道，“艾蓮是個很美麗的姑娘。在校的時候，她的風流韻事似乎不少，也許有你想要知道的東西在裏面。我的提示是，想知道校園愛情故事，什麼都比不上去找拉文克勞。”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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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的一聲巨響。兩位教授對視了一眼，同時向通向教室的門口沖去，幾乎雙雙卡在門框上。
　　
　　當斯內普說“也許，外面的那些蠢材已經把屋子都炸平了也不一定”這句話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它會真的應驗——在他看來，這些孩子的愚蠢所能夠引起的破壞力，還並沒有達到可以令他擔憂的程度。
　　
　　但是顯然精明的魔藥教授也有始料未及的時候。
　　
　　兩個人都有些呆楞的看著教室裏的一片狼籍。爆炸發生在一個角落，角落的牆體大面積倒塌，向走廊的一側已經被擊穿。附近的桌椅全部扭曲變形，殘骸成放射狀散開。房頂上巨大的龍骨承受不住這樣的震動，掉落下來，雷奧和一個赫夫帕夫的女孩兒正從成堆的骨頭裏面爬出來，都受了些輕傷。好在因為斯內普一向喜歡把窗戶上的遮光板關的嚴嚴實實的，玻璃並沒有因為這樣的爆炸而破碎。看到這樣的衝擊力，兩位教授真的很慶倖，這個事故沒有發生在靠近他們所在的儲藏室的角落。
　　
　　有幾個孩子受傷了，冥界的成員正在忙於急救。格蘭傑倒在地上，衛斯裏意識不明的趴在她身上，背後一片血肉模糊。秋和特裏娜在給他止血。格蘭傑不敢移動，只是在那裏側著頭一邊哭一邊詢問衛斯裏的傷勢。科頓跪在地上，半邊身子嚴重燒傷，已經分不清皮膚和衣服，只是焦黑的冒著煙。濃密的捲髮也被燎去了大多數，好在眼睛到並沒有受到傷害，正緊緊的盯著在他腿邊昏迷不醒的波特。波特身上既沒有燒傷，也沒有出血，只是昏迷不醒——看樣子科頓在事故發生的一瞬間，選擇了用防護咒重點保護波特，而自己卻受到較嚴重的爆炸波及。
　　
　　雙胞胎在觀察波特的情形，而德拉科和拉芳德在不停對科頓嚴重的燒傷念著咒語。漢克則在幫周圍受傷比較輕微的那些學生進行著簡單的處理。
　　
　　井井有條。如果不是面前的情況太過慘烈，斯內普一定會為冥界的訓練有素感到欣慰。
　　
　　斯拉格霍恩驚恐的掃視了一下，立即決定將輕傷的孩子疏散到樓道裏面去。斯內普面色鐵青的走到重傷患附近，厲聲喝道，“秋！”
　　
　　張秋皺了一下眉，頭都沒抬的迅速說，“過後再和您解釋。科頓那邊非常嚴重。”
　　
　　斯內普聞言二話不說，轉頭察看科頓的傷勢。波特這個時候已經幽幽的轉醒，正茫然無措的盯著天花板，好像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衣服脫掉。”拉芳德一邊迅速的閱讀著冥界的手冊，一邊吩咐德拉科，“降溫，10度到25度。無菌水沖洗。科頓，忍著點兒。”
　　
　　劇烈的疼痛讓少年的身體不停的痙攣，他要用全部意志力來控制自己不要在地上翻滾號叫。斯內普迅速的接過秋從百忙中遞過來的藥品，稀釋，揮動魔杖，靜脈注射。
　　
　　“秋，紗布，有沒有紗布？”拉芳德轉頭問正在清理衛斯裏傷口裏不明碎片的張秋。
　　
　　張秋搖頭，“沒有那麼大的量，用乾淨的床單代替。”
　　
　　“我有。”剛剛趕來的龐弗雷夫人迅速的回答，魔杖輕點，一張雪白的床單出現在手中——明顯是校醫院剛剛清洗過的。
　　
　　科頓渾身光裸的躺在地板上，沒有受傷的手用力的攥著拉芳德的手臂，倔強的一聲不吭。拉芳德勉強的對他輕笑了一下，“白癡，看你下回還會不會捨己救人。”看著他依舊處於劇烈的疼痛中，拉芳德側頭問斯內普，“教授，鎮痛劑還沒有起作用麼？”
　　
　　斯內普沒有回答，只是手指在科頓皮膚完好的頸側輕微的按壓了一下，低聲說，“冷靜。”
　　
　　冷靜。還有什麼比陰冷男人的忠告更能讓人冷靜下來呢？儘量的調整呼吸，科頓集中精力感受著慢慢緩解的疼痛，手指一根一根的從拉芳德的手臂上鬆開。這時德拉科已經基本清理好了創面，大略的將一些碎片挑了出來。在斯內普的配合下，用床單把科頓包裹起來。
　　
　　拉芳德輕聲在科頓耳邊說，“你這傢伙身材好的令人嫉妒。”
　　
　　科頓迷迷糊糊的苦笑了一下。
　　
　　“不要昏過去。”斯內普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把已經放鬆的想要用失去意識來逃避剩餘疼痛的科頓拉回現實。“秋，聯繫喀戎。衛斯裏我來處理。還有你，波特先生，”男人冰冷的目光如利劍般掃過在一邊呆楞的任雙胞胎檢查的波特，“你最好現在想好解釋。等一切處理完畢，我不會給你任何廢話的機會！”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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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在連堂自習課上的事故，其原因很快就被口耳相傳的完全走了樣，及至第二天的早餐時間，就已經出現了關於波特和科頓之間攙雜了三角關係外帶同性戀的愛恨糾葛的成千上萬的故事。
　　
　　最有說服力的版本是，科頓喜歡張秋，張秋對波特還舊情不忘，而波特卻對科頓有好感很久了。構架在這樣的邏輯上，一段段因愛生怨，最後轉變成情殺的精彩故事，冒著各種各樣怪誕的“熱氣兒”，新鮮出爐。
　　
　　“聽說你和波特是因為在攻受關係的討論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才堅決不接受‘救世主’的愛意的？”拉芳德看著被剃成禿瓢兒，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的副隊長，諷刺的開口。
　　
　　科頓驚訝的微微張著嘴，聲音帶著病態的嘶啞，“太離譜了吧？”
　　
　　“你不可能喜歡我麼？”秋微微的笑著，用紗布沾著藥水，在科頓新長出來的泛著鮮肉粉色的皮膚上輕輕塗抹，“不會疼吧？”
　　
　　“喂，要不還是我來吧？”拉芳德看著科頓被秋上下其手，忍不住尷尬的樣子，吊兒郎當的甩了一下金紅色的發絲。
　　
　　張秋哼了一聲，“還是算了，你手臂裏面的碎片剛剛取出來，一天以內儘量不要活動。簡直佩服你，手臂裏面紮了錢幣大小的三個金屬片兒，你竟然毫無知覺⋯⋯”
　　
　　“漢克他媽，你就別嘮叨了！”拉芳德一副告饒的樣子，英俊的臉皺成一團兒，像個松餅（muffin）。
　　
　　張秋自從那次餐桌上，被睡迷糊的漢克叫了一聲“媽”以後，就一直被拉芳德如此揶揄，到也並不在意，只是對科頓柔聲道，“傻瓜，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是醫者，你忘了？再說，你‘苦戀’我那麼久，我服侍你作為回報，你應該高興才對。”
　　
　　“你竟還跟著添亂⋯⋯”科頓看著張秋忍俊不禁的臉，無奈的哀號。
　　
　　拉芳德斜眼看著科頓，“怎麼，你還是和大眾一樣喜歡救世主是同性戀的故事？”
　　
　　“大眾的想法真是難以琢磨。”秋完成了在科頓上半身的工作，咬著嘴唇掀開覆蓋他下半身的單子。
　　
　　“波特小子除了和你的一段緋文外，竟然沒有和任何姑娘交往的經歷。就算和你的那一段，也以超級快的速度告終。人們至今還在爭論，你們究竟有沒有接過吻。他的性取向暫時還成迷。”拉芳德看著張秋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的面皮，幸災樂禍的說，“秋，要不還是本少爺動手吧，你顯然還是個雛兒。”
　　
　　張秋皺眉剛想拒絕，科頓機不可失的趕快開口，“秋，你還是讓麥倫來吧。我雖然現在還不太能移動，但是怎麼說也是個意識清醒身心健康的青年男子，我可不認為我能在整個過程中保持冷靜，不讓你尷尬。”
　　
　　“你管自己現在像個陰陽魚一樣的狀態叫身體健康？”張秋臉紅的冒煙，尤自嘴硬的反駁。
　　
　　拉芳德很拽的用左手拿起紗布，示意秋把藥品捧的高一些，“右手不能動，左手不好使。服侍的不如小美人，你不要哀怨。”
　　
　　“行了，拉芳德。”張秋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那少爺的調侃，“還是趕快澄清吧。科頓喜歡和平.派克。那姑娘本來就迷糊，到時候誤會了，科頓可是有苦說不出。”
　　
　　“沒想到你的品位還真的是這麼通俗⋯⋯”拉芳德一邊微微皺眉，認真小心的塗抹，一邊隨口說著，“那孩子的脾氣，不適合你。你還是繼續迷戀秋吧。”
　　
　　“情聖大人。你偉大的忠告不要把我扯進來。”張秋真想狠狠的踹這個一副流氓相卻無比敏銳的斯來特林一腳。
　　
　　“怎麼？”拉芳德冷哼，“你怕德拉科誤會？那臭小子滿腦子都是西西，不適合心重的你。”
　　
　　“我和德拉科像無菌水一樣清白！”張秋看著科頓幸災樂禍的笑臉，很想對拉芳德施啞咒。
　　
　　“西西說大概再過一周就能好，我看不象。你比看起來要弱一些。”拉芳德乾淨俐落的完成了工作，給科頓整理好蓋在身上的單子。
　　
　　“西西說的是她親自照顧，一周能好。換成你我，兩周能行就不錯。”張秋很高興話題能夠脫離之前的軌跡。
　　
　　可顯然拉芳德並沒有忘記自己之前的話，手很不規矩的撥弄了一下秋剪的比他還短的頭髮，“我很想知道，你的辮子都送給他了，還故作清白到底是認為群眾的眼睛有多瞎。”
　　
　　“你就不能想點兒別的？！”張秋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興趣，垂頭喪氣的迅速交代，“辮子是被德拉科剪走了，不過他可沒有一絲旖旎的想法，他想的只不過是黑魔王會像對待墨夷殤那樣對待我。另外，我和德拉科都迷戀西西，算是情敵，少爺你就別瞎猜了。”
　　
　　“他媽，你的性取向在剛才盯著科頓的下半身看的時候，就已經暴露無疑了。現在騙我晚了點兒。”拉芳德坐回椅子上，緩慢的活動著受傷的右手臂，疼的臉色有些發白。
　　
　　秋見狀，蹲在他身邊，手指靈活的給他輕柔的按摩，嘴上卻冷冰冰的說，“迷戀不一定非要是情侶，我就是願意追隨她一輩子。”
　　
　　屋子裏面忽然安靜了下來，半晌沒有人說話，只有科頓受傷過後有些急促的喘息。良久，拉芳德輕聲道，“我也願意，追隨她一生。”
　　
　　“我也是。”科頓淡笑著，迎上同伴們澄澈堅定的目光。
　　
　　是的，追隨她一生，無怨無悔。他們都迷戀上了那個姑娘，迷戀上了她帶給他們的那個神奇的世界，那個永遠不會無聊的旅途。
　　
　　（6）
　　————————－
　　斯內普惱恨的瞪視著對面的斯拉格霍恩，越來越覺得自己想要在死後把斯來特林託付給這個老頭的打算是大錯特錯。“請你解釋一下，這本高級魔藥製作為什麼會在見鬼的波特手裏？！”
　　
　　斯拉格霍恩知道對面的男人真的動了肝火，不由自主的往坐在一邊揪鬍子的鄧布利多身後躲去。“西弗勒斯，是阿布斯（鄧布利多）授意的，不關我事。而且，我們怎麼會知道你的那本書裏有那麼危險的配方。梅林，幸好那孩子的魔藥水平不怎麼樣，否則整個樓層都要被炸平了。”
　　
　　“我也很想知道，”鄧布利多面對這男人的怒火，也有些尷尬，“一本6年級的魔藥書上為什麼會有爆破魔藥的配方。”
　　
　　斯內普黑色的眼睛危險的閃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嘲諷的開口，“如果不是我把那個配方認真的紀錄下來，並找到了對抗的魔藥，你的霍格沃茨早在20年前就已經被某個黑了心的蠢貨炸平了。所以你不要試圖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啊⋯⋯”斯拉格霍恩聽了斯內普的解釋，諂媚的笑著說，“西弗勒斯，那真的是要感謝⋯⋯”
　　
　　“院長，如果你還想讓我繼續保持冷靜，就請閉嘴！”斯內普煩躁的說，不再理會斯拉格霍恩，而是注視著鄧布利多，“校長，”他把這兩個字咬的狠狠的，“解釋！”
　　
　　鄧布利多沉吟了一下，認真的看著斯內普，“你不介意我提起一些過去的事情吧？”
　　
　　“介意。”斯內普冷冷的開口，“繼續。”
　　
　　真是個難纏的孩子，兩位老人心裏同時歎氣。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由斯拉格霍恩先開口。
　　
　　禿頂的老頭有些緊張的用手指敲擊著肚子，斜覷了斯內普一眼，小聲開口，“書是莉莉畢業之前留下的。她托我幫她保管這本魔藥書，說是你出眾才華的見證，很珍貴。留在霍格沃茨，將來也許有一天會有很多人想要看的。”
　　
　　莉莉⋯⋯男人的眼睛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熊熊燃燒的怒火頓時熄滅，瞬間變的空洞冰冷。這本書，是在和她最後決裂之前，她興沖沖借去看的。那時侯她的笑臉仍舊如昨日的記憶般清晰。她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煩人，“西弗勒斯，我要好好看看，把你的秘技都學到手。”後來他終於逼走了她，那本魔藥書就一直留在了她那裏。他私心，是想要給她留個紀念，讓她能夠多學些自保之道，也希望她在看見書的時候，能夠想起他。沒想到，這本書竟然輾轉到了斯拉格霍恩的手裏。
　　
　　看著斯內普的眼神，鄧布利多有些感慨的歎息，半月眼鏡後面的藍眼睛也有些回憶的蒙朧，“聽萊姆斯說，哈利自無意中看到了一些你記憶中和莉莉的過往，之後就一直很困擾，所以我就自作主張，讓霍瑞斯（斯拉格霍恩）把那本書借給了哈利。你知道，他也許能夠從中理解一些東西⋯⋯”
　　
　　長久的沉默，男人終於陰冷的問，“你們告訴他那是我的了？”
　　
　　兩個老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一個認真的研究著自己最後一根灰色的鬍鬚，另一個忽然對手指上的一個傷疤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看到兩個人的反應，男人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怒氣，儘量平和的把話語從牙縫裏面擠出來，“就是說，你們之前的解釋都是廢話？”
　　
　　“西弗⋯⋯”鄧布利多乾笑著。
　　
　　斯內普的表情立即痛苦的扭曲，如果不是近40年的修身養性，憑他的脾氣，一定會一把揪住那白鬍子老頭長袍的前襟，把他勒的再也不能出聲。用力的克制咬掉對方鼻子的衝動，他厲聲喝道，“我說過，不要這麼叫我！”
　　
　　“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哆嗦了一下，心裏十分納悶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這個孩子的怒火。為什麼那純黑色的眼睛閃亮的時候，讓他覺得暈眩而有絲絲的敬畏。“這個，我們也是全盤考慮過的。阿布斯說你和哈利的關係一直很不好，所以如果直接告知，會引起他的反彈，就不能客觀的看待這件事情了。所以我們先把書給他，等他自己發現書裏的筆跡和你的以及莉莉的很相像，然後自己慢慢的去理解。”
　　
　　男人冷哼了一聲，掃視了一眼兩位老人，然後更重的冷哼了一聲，嘴唇扭曲的開口，“什麼時候，開始有人期待‘客觀’這種態度，會出現在格蘭芬多身上了？”
　　
　　鄧布利多無奈的苦笑，“西弗勒斯，我也是格蘭芬多。”
　　
　　“你客觀過麼？”斯內普冷冷的反問。
　　
　　鄧布利多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斯內普冷淡的掃了老人複雜的表情一眼，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另外，院長，你認為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從C的一個彎曲上，認出一個人20年前的筆跡？”
　　
　　斯拉格霍恩很想開口說，不只是C的寫法，但是看到男人的表情還是決定惜言如金。
　　
　　斯內普見對方不回答，繼續嘲諷的質問，“另外，你們為什麼認為，波特會認識伊萬斯的筆跡？他們很熟麼？”
　　
　　斯拉格霍恩是打定了主意，堅決不再開口，任那黑袍男人發洩怒火。反正這孩子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收斂過，而他，就喜歡這孩子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才不會沉默的令人心疼。
　　
　　呆楞了半晌的鄧布利多，終於回過神，看向斯內普，“西弗勒斯，你也知道，這些東西，我們過後都可以引導他發現，這並不是問題。只是我確實沒有想到，書裏會有那麼危險的東西，而那三個孩子會在不明就裏的情況下，輕易的嘗試⋯⋯”
　　
　　斯內普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皺眉的白鬍子老頭，一臉假裝的不可思議，“你沒有想到波特三人組的冒失？歲月不饒人，我看你還是去聖芒戈檢查一下吧。或者，還是西西那邊更好些？”
　　
　　“恩，對，西西。”鄧布利多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重複的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有趣的看見那男人的眼睛倏的柔和了下來。“西西說科頓和衛斯裏那邊都沒事兒了，讓你放心。”
　　
　　那個名字就好像有魔力，他煩躁的心平復了下來，帶著酸澀的思念，讓他忽然對其他的東西失去了任何追究的興趣。有些疲憊的，他揉了揉鼻樑，淡淡的說，“我會等著自己的處分。要不要開除那三個孩子，你們自己決定。這本魔藥書，既然伊萬斯留給了你們，就不再是我的東西，你們隨意處理。沒事兒就不用找我了，我今天還有一整天課，沒時間應付波特對陳年醜聞的好奇。”說完，他起身，微微的行了個禮，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校長室。
　　
　　看著男人的背影，斯拉格霍恩摸著油亮的頭頂，驚訝的問鄧布利多，“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鄧布利多慈愛的笑了笑，輕聲道，“一個美麗的孩子。如果不是沾了西弗勒斯的光，我們永遠都不可能認識這樣一個神奇的姑娘。”
　　
　　（7）
　　——————————
　　這次爆炸，屬於惡性傷害事故。因為受傷情況嚴重，並且受到波及的人數不少——其中還有富家子弟——所以受到了媒體和政府的質詢。鄧布利多憑著自己的影響力，把事情的真相壓了下來，但是對事故責任的處理，卻不能按照原計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三天，對於本次事故的處理公佈了出來。斯內普因為怠職，被暫時撤銷了斯來特林院長的職務，留職察看。如果不是因為大家都明白霍格沃茨缺少教師的窘境，他的處罰不會是這麼簡單。而斯拉格霍恩，則只是被公開批評，並沒有受到具體的處罰——畢竟，他是很多顯赫要員的恩師，再加上本身上了年紀，又沒什麼具體職務，沒有人會誠心難為他。至於波特三人組，處分還沒有決定，暫時掛著一個一級警告，是否要開除，根據日後表現酌情處理。
　　
　　鄧布利多把魔藥書重新交給了波特，並對他說明了前因後果。男孩子一言不發的把書拿走，只是自此以後，從見著斯內普就吵，變成看見黑衣就跑——當然，也有跑不了的時候。波特是個聰明孩子，跑不了就裝死。弄的斯內普也有些頭疼，寧可他還是那個簡單、愚蠢的小毛頭。
　　
　　科頓的傷勢一天天好轉，第二天就被轉送到了聖芒戈，不到兩周，就重新回到了學校。衛斯裏的傷相對比較輕微，因為他和格蘭傑兩個在爆炸的當時正好遠離了坩堝。波特則是首當其衝，如果不是科頓救助的及時，恐怕要命喪當場。
　　
　　等一切恢復正常的節奏，已經是12月了。耶誕節即將到來的氣氛沖淡了由於事故引起的騷亂，只是事故原因的種種謠言，不但沒有消散反而變本加厲。
　　
　　謠言中，冥界成員一個都沒跑，連低調的特裏娜都不能倖免。誤打誤撞的，科頓喜歡和平的事情也被翻了出來，小姑娘到也乾脆，主動找到科頓，說願意和他交往，卻令人大跌眼睛的遭到了拒絕——科頓是一邊說自己很喜歡她一邊婉拒了。和平卻因為他這樣的態度，徹底的墜入愛河，一天到晚追著可憐的副隊長不放，弄的他無數次想要讓秋假裝和他交往來擺脫這個熱情的格蘭芬多，卻沒有成功——秋是絕對沒有勇氣捲入感情糾紛的。不過等到拉芳德主動提出可以假扮他的情人，幫他處理掉麻煩的時候，科頓又堅決的制止了，要不然簡直就是坐實了他和波特的曖昧關係。
　　
　　孩子們的日子，就在緊張的學習和無聊的緋聞裏從容的度過。而DADA教授的生活，卻一如既往的是一種煎熬。週末的冥界課程，是他唯一見到那姑娘的時刻，雖然她往往只是在深夜才會出現，但至少給了他隔著被子抱著她入睡的機會。最一開始凱恩還會覺得因為難以克制而不妥，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她反而很慶倖，因為這樣她就可以不動聲色的讓斯內普接觸到冥王的沉思，讓他沒有她的日夜陪伴，也能健健康康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個人會躺在床上，低聲的閒聊。一反從前的相處模式，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斯內普在說話，給凱恩講述發生在孩子們身上的那些讓他咬牙切齒的事情。雖然他總是言語簡練平淡好似試驗報告，在凱恩聽來卻鮮活生動，如情景再現。聽到有趣的地方，凱恩就會微微的笑，笑的他用漂亮的黑眼睛默默的看著她，肚子疼的直冒冷汗，卻目光柔和的充滿無法錯認的愛。然後凱恩就會把頭埋進被子裏，咬著唇，吞下所有的淚水和柔情，顫抖的在他懷裏一夜無眠。
　　
　　沒有人清楚這究竟是甜蜜還是折磨，或者也許是甜蜜的折磨。反正這對於兩個人來說不重要，能看見就已經是奢求，即便碰觸不到彼此，這樣的夜晚仍然是支持他們各自面對前路的動力。
　　
　　事隔一個多月之久，他終於還是向她提出了去斯拉格霍恩的宴會的邀請。凱恩簡直驚訝的合不攏嘴。如果大眾知道了斯內普不但要出席宴會，還要帶女伴兒，關於科頓和波特的緋聞一定會被這個大消息蓋過去！
　　
　　看到凱恩的眼神，斯內普有些不自在的解釋了自己和斯拉格霍恩的約定，凱恩才恍然大悟，笑自己癡傻。而斯內普雖然表面上給出這樣的理由，卻不得不對自己承認，他之所以答應那個禿頂老頭，只是因為打從心裏，想要和她多相處一會兒。哪怕是在最令他厭煩的舞會上，只要有她，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換取情報只是個藉口，否則他無論如何也能把答案從那老頭嘴裏摳出來。
　　
　　這世界上，他只是拿她最沒辦法，面對她，什麼都被她牽著走，卻無怨無悔。他變了，真的變了，這種轉變讓他的心暴露在她的面前，毫不設防的危險，他卻甘之如飴。他愛她，雖然他現在無法對她說，卻已經可以對自己無比坦誠。每當想到她，他會因為這份心意而微微的勾起嘴角，淡然的不求回報。
　　
　　愛上她，是他的驕傲。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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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聚會在12月的第二個週末舉辦。聖誕將至，人心浮動，總是八卦最活躍的時期。以特殊班成員為主的關於爆炸事故的流言終於漸漸淡去，被更廣泛的關於異性和同性關係的討論取代。這總算給了冥界的孩子們一個喘息的機會，還他們安靜，讓他們有時間把所學的東西更加精細的掌握。
　　
　　因為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聚會只邀請社會名流，所以冥界只有拉芳德和科頓收到了邀請。為了避免流言捲土重來，科頓堅持獨自出席，這在拉芳德看來，會被輿論解釋成欲蓋彌彰，但是考慮到無論如何，輿論都不會饒了科頓，至少這樣可以少給某個女孩子帶去困擾，大家也就都沒有反對。而拉芳德，則令人大跌眼睛的邀請了特裏娜，使得這個低調安靜的姑娘一時被人抄作的哭笑不得。不過，她確實需要一些積極一點兒的緋聞來調節一下她修女一樣的生活，並改變她在各種流言中炮灰的角色。這是冥界的孩子們合夥陷害她的理由。
　　
　　無論如何，這個聖誕聚會在戰前的緊張氣氛中貢獻了它的一分力量，這也是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老到的算計。如何來轉移媒體對爆炸事件的譴責，如何來挽回霍格沃茨的聲譽，兩位老人在邀請的名單上，挖空了心思。
　　
　　雖然是這樣的處心積慮，宴會表面上看來，還是簡單樸素而和諧低調的。地點就設在有求必應屋，這樣可以很方便的省去裝修的困擾——鄧布利多因此覺得此屋實在是四位學校創始人留下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廳堂很寬敞，可以容納幾百人，有節日氣氛的諸如彩球或者銀杏枝之類的裝飾物在牆壁上爬來爬去。柔和的煙霧在廳堂的四角營造出四季變換的感覺。房間的中央，一個隨著音樂起舞的香檳塔，不停邀請路過的人們駐足品嘗。精緻的食物，優雅的熏香。
　　
　　這一切的一切，毫無疑問的出自洛朗和英格布魯之手，生活慘澹經營薪水微薄的教師們，是無論如何沒有這樣的創意的。不過鄧布利多也因為這樣的創意，損失了一個心愛的歷史悠久價值連城的鎮紙——他堅持不接受帝國皇族的友情贊助。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鄧布利多對於那個鎮紙百般不舍，那鎮紙本身到是興高采烈迫不及待的投靠了皇族的新主人。
　　
　　儘管斯內普厭惡這樣的應酬，但是與凱恩和英格布魯相處的時日漸長，他已經十分明白某些人際交往的重要性，而在爆炸事件之後，他和波特，理所當然的會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這次聚會的兩個焦點。而他們兩個的表現，代表的就不再是個人。這也是凱恩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他的邀約的重要原因——沒有凱恩，斯內普是怎麼也不可能安靜的忍受別人那樣無禮的把他當展品“參觀”的。
　　
　　男人無聊的撣了一下黑色禮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合身的剪裁，簡單的設計，完全的襯托出他挺拔勁瘦的身材。他的黑髮被梅麗莎用一根半透明的銀色絲帶鬆散的攏在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刀削斧鑿的面部輪廓。他的眉嚴厲的微簇，鷹鉤鼻子驕傲的劃破空氣，線條優美的薄唇緊抿，一雙子夜般的黑眸，閃著傲慢和冰冷的光芒。他成年以後，從來不算漂亮，但這一刻，沒有人會否認，他是迷人的，危險而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出現曾經引起一時的轟動。很少有人會想到，那個陰鬱的整天窩在地下室的可悲的前食死徒，會有這麼樣的一面。然而轟動很快的就平息了，因為無論他的外貌如何變化，他那如寒冰般的氣質，可以凍結周圍一切的友善和好奇。深知他脾氣的人，更是躲的他遠遠的，沒有那個姑娘在他身邊，接近他是很不明智的，就像接近沒有束縛的黑豹。
　　
　　波特一身黑色的禮袍，沒有被過多的修飾，保持著年輕人的朝氣。他身邊，一頭火紅頭髮的姬妮，穿著一套和頭髮顏色相似的小禮服， 嘴角帶著一分善意的嘲笑，對人群指指點點。 因為張揚的青春活力，而美麗動人。
　　
　　科頓則是一身前衛剪裁的麻瓜西裝，今冬巴黎時裝界最流行的款式，毫不猶豫的宣誓著自己混血巫師的出身，難得的表現出一分淩厲。自從那次事故以後，他似乎就愛上了光頭，再也不讓一頭豐厚閃亮的頭髮露面，堅決不超過半釐米的長度。這反而更加襯托出了他的性感俊朗，讓他那迷人的笑容更加耀眼。
　　
　　拉芳德則穿了一身米色的禮服，有一點兒華麗，讓他的貴族氣質盡現。金紅色的發絲隨意的披散，似笑非笑的表情，仍舊是那樣的不羈。特裏娜與他穿著著相同的色系，頭髮整齊的盤起，讓人忽然發現，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都很普通的她，竟然屬於那種外貌在各方面都沒有缺陷的美人。平淡而無可挑剔。惹的拉芳德的眼睛一直帶著玩味，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她，不知道羡慕壞了多少少女。
　　
　　“西西還沒有來麼？”拉芳德把一杯香檳遞到特裏娜的手裏，對著笑的好像太陽神轉世的科頓低聲詢問。
　　
　　科頓好笑的看了一眼寒氣四溢的斯內普，搖頭，“米蘭說，他們要晚些到，海德堡那邊有些事情。”
　　
　　“你看見德拉科了麼？”拉芳德開始不正經的玩弄特裏娜的一撮頭髮，被她無奈的當作不知道。
　　
　　科頓頷首，“在門外。傻小子，我都豁出去邀請他了，他卻不願意。”
　　
　　拉芳德哼笑了一聲，放過了被摸的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特裏娜，“我的邀請他也拒了。這臭小子還挺有魅力的嘛。”
　　
　　科頓看著正經一分鐘都會不舒服的金紅色頭髮的少年，無奈的說，“他最近總是拒人千里，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想不開了。”
　　
　　“這個要去問大小美人兒。”拉芳德又開始擺弄特裏娜的衣領，即便是好脾氣的女孩兒也開始醞釀怒氣。
　　
　　“我看西西並不知情。而秋，也不像是很瞭解的樣子，只是隱約感覺是和那邊有關。你知道那小子立場很複雜。”科頓終於不忍心的伸手替特裏娜解圍，使得女孩子如萌大赦的趕緊溜到他身後，躲開拉芳德煩人的魔爪。
　　
　　拉芳德本來還想要再說什麼，舞會正式開始的音樂卻掩蓋了他的話音。無奈的看著科頓把自己的女伴兒牽進舞池，拉芳德無聊的湊到門口。德拉科仍舊在門口沒有表情、沉默的站立，金色的發絲散落下來，遮住他蒼白消瘦的臉。
　　
　　拉芳德不正經的笑容倏的斂去，走到他身邊，低聲說，“Coco，有事不要一個人忍著，你知道你和院長、西西不一樣，你應付不了。”
　　
　　德拉科聞言震了一下，陰冷的低聲說，“不用你管。”
　　
　　拉芳德皺了皺眉，仍舊是認真的語調，“斯來特林不管閒事，你知道的。Coco，因為是你，因為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他們也許不懂，但是我是什麼地方都混過，什麼環境都敢出入的人。你的行為，我已經開始懷疑了。”
　　
　　德拉科灰色的眼睛忽然危險的眯起來，他衝動的一把揪住拉芳德的衣領，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陰狠，“不管你發現什麼，不要多管閒事！”
　　
　　拉芳德冷淡的看著對面面目猙獰的少年，良久，哼笑了一聲，“我能看出來，是因為我也幹過。你這樣的狀態，很典型。看樣子，還來得及。聽我的，停止。”
　　
　　德拉科繼續瞪視了他一會兒，終於放開對方的衣領，低頭不語。拉芳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Coco，不論你是因為什麼，我暫時會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想讓她傷心。給你三個月。三個月以後，如果你還沒有停止，我絕對會告訴她，否則就來不及了。”
　　
　　“麥倫⋯⋯”德拉科低低的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拉芳德心裏不安的歎了口氣，看著面前的這個比他小一些的少年。在斯來特林裏，他屬於非常單純的，乾乾淨淨的。可是卻要被命運推到風口浪尖上。如果沒有那個姑娘，他大概會毫不猶豫的向命運投降吧？愛上了她，他開始為了她而抗爭。他本不是堅強的人，卻擁有了這樣可怕的執著，幸或不幸？想了想，他只能說，“小子，別太勉強，無論如何，她不會怪你的。”
　　
　　“不⋯⋯”德拉科咬著嘴唇，盯著自己校袍上那個綠玉色的別針，“我不想再讓她照顧我。我想要站在她身邊，平等的。”
　　
　　“笨蛋。”拉芳德忍不住給了那信誓旦旦的少年的後腦狠狠一把掌，“不要說你現在只有16歲，即便你再長20年，也沒戲和她站在一樣的高度上。你看不見院長的痛苦麼？她，屬於另一個世界，我們只是幸運的看見了她的影子，卻永遠也抓不住她的。安分的單戀她就夠了，別再胡思亂想，那樣只會毀了你自己，讓她流淚。”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遠處那柔美的影子吸引住，腦子裏再沒有別的。看著她，記住她輕輕淺笑的樣子，記住她向他伸出的手臂，她落在他額頭的吻，她在他耳邊頑皮的咕噥，“小少爺，我又遲到了。會不會被罵的很慘？”
　　
　　（9）
　　——————－
　　德拉科儘量克制著把她永遠的抱在懷裏的衝動，緩緩的放開她，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的臉，“樣子改變了一點兒？”
　　
　　“皇宮裏化裝師的小手段。”凱恩皺了皺眉，端詳著德拉科。“媒體眾多，安全起見。”
　　
　　“你什麼樣都很美。”少年灰色的眼睛溫柔的讓人心酸。手指撫過她耳垂上銀色的流蘇。光華流轉，映的她眼眸瀲灩動人。
　　
　　凱恩卻沒有注意他的讚美，手掌貼上他的臉頰，眉皺的更緊，“心律有些不齊，臉色很不好。德拉科，最近不舒服麼？上個禮拜看著還好好的⋯⋯”
　　
　　他不知道是要痛苦還是高興。只是一個擁抱，看了一眼，她立即就發現他的反常。她的關心和柔情幾乎要將他溺死。可是他要如何來搪塞？怎麼解釋自己的這些症狀？看了看在一邊假裝沒聽見的拉芳德，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聲道，“聽說母親病了，睡不好。”
　　
　　凱恩立即心疼的撫摸他纖細的發絲，德拉科附下身，低垂著眼心裏翻攪著欺騙的愧疚。“你是從哪里聽說的？你們的通訊被黑魔王禁止了麼？你不是還有西斯？它的能力很強，一般的禁制都擋不住它的。對不起，德拉科，都是我不好。我忙糊塗了，應該早點兒告訴你的。我已經讓阿薩幫我去看過納西沙了，她⋯⋯”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她很好，是裝的。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你知道，阿薩不能和她說話，但是我想，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你放心吧？還不放心，可以過後讓西斯試著去聯繫她。”
　　
　　母親是裝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是他讓西斯通知她裝病的，連病症，都是他策劃的。然而他只是沉默的點頭，柔嫩的雙唇緊抿的失去血色。
　　
　　凱恩見狀更加心疼加自責，聲音有些嘶啞的說，“德拉科，以後有什麼事，一定別再憋在心裏，西斯隨時可以找到我。我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的，好麼？”
　　
　　“好。”他低聲回答，看著她上了妝都掩飾不住的蒼白，感受著她微微冒著冷汗的手掌。“西西，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因為受點苦就死掉⋯⋯”
　　
　　她會，凱恩苦笑，她會心疼的死掉。真的好想，想一直守著那個男人，守著這些孩子，讓他們遠離傷害，讓他們平安喜樂。只是，未來，無論她是死是活，都無法和他們一起度過難關了，所以他們必須堅強起來，她才能放心的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進去了。”拉芳德打斷這似乎可以持續到永遠的“母子重逢”，“院長已經等的快要給大家下毒了。”
　　
　　聞言，凱恩不由莞爾。她簡直可以想像斯內普一臉冷冰冰的怒意對著那些嚼舌根的人。最後整理了一下德拉科被她弄亂的校袍，她對他眨了眨眼睛，“去DADA辦公室，大家都在那裏。我們的聚會，晚些開始。”
　　
　　“等你。”德拉科微笑著，看著那姑娘優雅的轉身，白紗翻飛，如夢中的仙子，他的女神。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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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外貌而言，凱恩並不是一個絕美的姑娘。她的下頜太過瘦削，不夠豐滿，她的嘴唇總是淡粉紅色，不夠鮮豔，她的鼻子小巧柔美，不夠挺拔，她的眼睛總是溫和中帶著一絲威嚴，不夠媚惑，她棕色的頭髮纖細的近乎透明，不夠豐厚。她是個美麗的姑娘，但和蕾歐諾拉、艾達、芙勒、魂等女人比起來，美的很普通。
　　
　　所以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豔驚四座的人，在嘈雜的人群中，你很難一眼看到她。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就會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意的投向她。被眾人環繞的她是那麼的恬靜，自然的築起一道婉然的藩籬，感覺不到排斥，卻也無法真正接近。她在舉手投足之間，牽動人心。
　　
　　他很快的感覺到了門口異樣的氣氛。她來了。他的呼吸忽然有些不穩，他的心從未有過的悸動。他知道她在那異常安靜的中心，他知道她在向他走來。她在向他走來。多長時間了？似乎已經有一生那麼長久，他一直在心裏暗暗的焦慮她的離去。然而這一刻，他篤定，她在走向他，會握住他的手，對他微笑。
　　
　　如他所願，他看見了她，白色的輕紗包裹著一抹漸變的夕陽紅，起伏的貼合著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她棕色的眼睛望著他，嫵媚中有些頑皮，微微的濕潤，變幻的光線下，如夢的旖旎。
　　
　　幸福。他的腦子裏忽然出現了這個詞。他不由得向她伸出手臂，終於把幸福輕輕的握在掌中。
　　
　　“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那姑娘微訝的輕啟朱唇，眼波流轉，露出一個小小的笑靨，“你也是。”
　　
　　你也是。他胸膛震動，低低的笑了。懲罰性的微微用力，捏著她纖細的手指，沉聲佯怒，“諷刺我？”
　　
　　不，他真的很美。他不知道他那閃著愛意的黑眸子，簡直要攝了她的魂魄。他不知道他低低的笑聲，讓她立時死去也了無遺憾。但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笑彎了眼眸，“遲到的人怎麼敢那麼囂張？”
　　
　　他聞言沉默的看著她，姆指在她手背上輕輕的磨挲。凹凸不平的，是那個“永不放棄”。半晌，他移開目光，勾了勾嘴角，“有的人，值得等待。”
　　
　　（11）
　　——————－
　　雖然說當兩個人深深的愛戀對方時，即便是身處鬧市，也能自成一個天地。但如果有人在你耳邊不停的嘮叨些諂媚的話，你能徹底忽視他的存在，繼續和另一半兒溫馨浪漫麼？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過斯內普一向不屬於絕大多數。所以他只是輕蔑的瞟了一眼斯拉格霍恩，手臂環到凱恩的背後，左手托著凱恩的左手，這個姿勢讓她幾乎就倚在他的懷裏。有些疑惑的，凱恩抬頭看他子夜般的眸子，看到裏面淡淡的嘲諷，似乎在說，?今天你跑不了了，你是我的女伴兒，認命的呆在我懷裏。?
　　
　　微微笑了一下，她苦樂攙雜的任他抱著，無奈的面向斯拉格霍恩——顯然斯內普是決定把那老人的話徹底當成蚊蟲的鳴叫了。“您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我是西西莉亞.凱恩，西弗勒斯的朋友，您叫我西西就可以了。”
　　
　　斯拉格霍恩看著凱恩誠懇的微笑，愣了一下，然後收起了奉承的嘴臉，認真的行了一個禮，“西西小姐，我為之前的行為表示歉意。”
　　
　　凱恩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有些了悟的微笑，“每個人有自己的處世之道，生存的偽裝。您是我和西弗勒斯敬佩的人，並不會因為這些待物的不同而有所改變。”
　　
　　“我什麼時候敬佩他了？”斯內普的眸子從凱恩身上移開，無禮的剜了斯拉格霍恩一眼。
　　
　　凱恩笑睨著那男人，有趣的看著他故意裝出的彆扭，“自從你11歲上了先生的第一節魔藥課開始，不是麼？”
　　
　　斯內普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沉默的仰頭飲盡了水晶杯裏的香檳。
　　
　　這孩子沒有反駁？斯拉格霍恩有些意外的看著斯內普，誇張的感歎，“啊⋯⋯西弗勒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把我當成無聊透頂的老傢伙。”
　　
　　“至少現在我開始讚賞你的自知之明了。”斯內普嘴角嘲諷的向下撇著，對那老頭做作的大驚小怪十分厭惡。
　　
　　聽著這毫無建樹的對話，預感到它會向更無聊的方向發展，凱恩趕緊提出了自己一直關切的一個問題，“先生，聽西弗勒斯說，您曾經暗示他，艾蓮的一些過去，與拉文克勞有關？”
　　
　　斯拉格霍恩驚訝的看著兩個人，“你們難道對八卦真的從來沒有興趣？”
　　
　　“你認為我會？”斯內普只當那老人又一次企圖把話題引開，態度非常惡劣的開口，“我已經按照約定帶來了西西，你也要履行你的諾言。”
　　
　　“我以為，”老人摸著自己的禿頂，“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雖然‘校園愛情傳奇’不算是什麼偉大的魔法物件，但是拉文克勞的學生，大多知道這個東西。”
　　
　　“那是什麼？”斯內普的眉頭皺緊，狐疑的看著那老頭敲著自己的肚子。
　　
　　“一本綜合紀錄了各種各樣男女學生之間流言蜚語的書。”凱恩沉吟著，“不過，那裏面記載的都是道?塗?的東西，並不足信。沒想到您指的是那個⋯⋯”
　　
　　斯拉格霍恩乾笑了兩聲，“關於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難道還指望能有校史紀錄？”
　　
　　聽到他的話，斯內普的黑眼睛裏面開始迸射著爆發前的火星兒，優美的唇形逐漸扭曲，無數刻薄的嘲諷眼看就要衝口而出。凱恩卻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掌，若有所思的說，“教授說的也是實話。再者，那些流言雖然不足信，有心人卻未必不能從中推敲出些有用的線索。是我疏忽了。”
　　
　　前一秒還有些“心虛”的斯拉格霍恩，此時立即腆胸疊肚洋洋自得，“年輕人嘛，要是處處思慮周詳，反而失了年輕的優勢。”說完覷了斯內普想要謾?卻在身邊姑娘輕輕一笑中轉為無奈的怪表情一眼，壯著膽子又補充了一句，“當然，西弗勒斯，你也不算年輕了。”
　　
　　凱恩看著兩個對峙的人的表情，忍不住撲哧的笑出來，“斯來特林的嘴啊⋯⋯”
　　
　　“斯來特林的嘴永遠不會用來欺負美麗優雅的小姐的，不是麼？”斯拉格霍恩揶揄的看向斯內普，一張老臉上，小眼睛“調皮”的眨了眨。
　　
　　“你的表情讓我想吐。”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那也要看教授您所說的欺負指的是什麼。”拉芳德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過來，笑說著渾話。“院長，如果您沒有跳舞的打算，我是否能借用您的女伴兒？這樣的美人，在這裏傻站著，實在委屈了。”
　　
　　“委屈的恐怕不止這一點。”斯拉格霍恩立即接道，默契的就像雙胞胎。
　　
　　即便有她在，身邊的男人也並非就是被拔了牙的黑豹啊！凱恩無奈的歎息，趕緊把素手搭到拉芳德臂彎中。拉芳德就那麼在斯內普刀鋒一樣的目光中，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走了那個姑娘。被無情“拋棄”的兩個男人一時無語的看著那舞姿優美的一對兒。即便是那個流氓少年，在攬她入懷的時候，也多了一分溫柔和認真。兩人各自喝著無聊的悶酒，沒了那個姑娘，也就沒了談話的興趣。
　　
　　及至舞曲過半兒，斯拉格霍恩終於打破了沉默，“西弗勒斯，記得我說過，你不會永遠孤獨不幸的，不是麼？”
　　
　　斯內普聞言握緊了拳頭，眼神閃爍了一下，冷冷的說，“也不會永遠幸運。”看見斯拉格霍恩疑惑的皺眉，他不情願的補充了一句，“她不屬於我。”
　　
　　不屬於？騙誰呢？那姑娘的眼神連嬰兒都看的出來愛你有多深。斯拉格霍恩暗自嘀咕，但是斯來特林天生的敏感讓他對此保持了沉默，只是好似朗誦一樣，抑揚頓挫的說，“遙想我的愛啊，如暗夜綻放的精靈蘭，雖只是幾個小時的美麗，卻永遠停留在這裏。”說著，他肥胖的手指戳向心口。
　　
　　懶得看那老頭動情的時候習慣性裝小丑的樣子，他冷哼了一聲，黑眸幽幽的注視那在空中浮動的輕紗，那盈盈的淺笑。他的愛，則永遠的停留在了那一抹被夕陽映紅的絕美的晚霞裏。心口卻空蕩蕩的，忽冷忽熱的難以名狀的悶痛。

藍桉 2012-6-25 21:19

C64:所謂流言蜚語
　　第六十四章：所謂流言蜚語
　　
　　（1）
　　——————－
　　DADA的辦公室事實上就是從前的魔藥辦公室——斯內普是絕對不會答應搬出去的。理由很簡單，首先，這是他呆了15年的地方，他一向是戀舊的人，又不喜歡改變，所以總的來說這房子不塌他基本上就不可能願意搬出去。其次，這間房子說起來，見證了他和凱恩的整個從相識到相知的過程，他更加是塌了也會一磚一瓦的親手把這屋子重新拼起來。
　　
　　由以上證據，人們可以想見，陰冷的教授對這間辦公室的深厚感情，所以當他看見如今的一片嘈雜混亂時，狂飆的眼神也就很可以理解了。
　　
　　漢克在把他書牆上的書一本一本般下來，摞成一人高的一堆，搖搖欲墜。秋和德拉科在英格布魯的指導下，試圖變出一棵由煙霧組成的聖誕樹，但是怎麼看怎麼像一堆一堆綠色的反芻動物的排遺（bull shit 牛糞）。波特趴在地上，痛苦的垂死掙扎，衛斯裏騎在他身上，對其飽以老拳，格蘭傑則如登頂成功般一角踩在衛斯裏背上，插著腰吆喝著亂七八糟的話。最能搞破壞的雙胞胎，卻相對比較安靜的擠在一個角落裏，手捧一個漂亮的圓球，嘀嘀咕咕的，讓人覺得倍加危險。而意外出現在此處的墨夷殤，正用手認真仔細的一一觸摸屋子裏的每一樣東西，簡直就像是在抄家。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兒上如此撒野。氣憤到出離言語，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收緊了握在凱恩纖腰上的手臂，渾身散發出讓人頭暈目眩的寒氣。
　　
　　有點兒⋯⋯過分。凱恩無奈的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大家似乎都有些忽略一個事實。她身邊的這個男人，雖然是個感情豐富，心腸很軟的人，但並不說明他的脾氣就是柔順可愛的。恰恰相反，絕大多數時候，他雖然談不上暴躁，但絕對是易怒的，而他憤怒的時候，絕對不會憋在心裏讓自己的內傷，而是痛快淋漓的用各種嘲諷和懲罰來對待始作俑者。
　　
　　突然降低了十度的感覺，提醒了每一個人斯內普的出現。孩子們各自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一副很乖很恭順的樣子看著凱恩。凱恩苦笑著搖了搖頭，側頭開始認真的觀察牆上釘著的一副僵屍圖解，那認真的樣子，似乎一場與僵屍的對戰即將展開，而她就是先鋒。看到凱恩絲毫沒有想要替他們掩護的意思，冥界的幾個孩子開始向一起靠近，不知不覺間，組成了平日訓練中常用的應敵隊形。
　　
　　一級戰備。凱恩用余光瞄到孩子們如臨大敵的陣形，心下嘀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英格布魯倒是滿不在乎的走近，把凱恩從斯內普懷裏“摳”出來，“蝙蝠你的手勁兒有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哪能這麼掐著我家小公主啊？！”
　　
　　聽到英格布魯的話，斯內普總算冷靜下來了一點兒，刻薄的言語立即像洪水一樣噴薄而出，“真沒想到你們那小到無法用肉眼觀察的大腦還有萎縮的餘地！哈丁（漢克），難道從來沒有人教道過你，除非是野獸，否則未經主人允許隨意破壞他人財務是一種犯罪麼？ 波特，衛斯裏，你們這麼急於顯示你們填滿肌肉的顱腔麼？格蘭傑，如果你堅持自己喜歡如今這個姿勢，那麼你就應該認識到你不適合任何體現女性特徵的服飾！張（秋），馬爾福，你們這是在宣傳環保和非常規能源（注）？還有墨夷殤，你腦子裏是不是還有頭髮沒有取出來？！還是失血過多造成了永久的腦損傷？！”
　　
　　鴉雀無聲。幾個人面面相覷，臉上有些哭笑不得。雖是自己理虧在先，可是教授這一番貶損，也太有創意了吧？
　　
　　英格布魯在一邊，忍不住呵呵的笑出聲，隨著斯內普進來的科頓，拉芳德，特裏娜都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挑眉，而凱恩，則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裏還有幾分甜蜜和安慰。這個男人，能夠如此痛快的謾?，是心情還不錯的表現。他過的很好，和孩子們相處的也很好，讓她很放心，很放心。
　　
　　尷尬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意外人物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艾達從里間的宿舍走出來，目不斜視的站到書架旁邊，簇著眉，似乎在尋找一本失蹤的圖書。
　　
　　“院長的屋子裏面藏了個美人。”拉芳德幽幽的開口，也算是好心的利用自己流氓的形象，替兄弟姐妹們解圍。“另外，東方的男人是急色鬼。”
　　
　　墨夷殤並沒有理會拉芳德的促狹，而是繼續抓著艾達的腕子，微微閉著雙眸，好像在側耳傾聽什麼微小的動靜。艾達不解的看著殤，側著頭打量著那個男人，“你很好看，不像壞人，不要欺負艾達。”
　　
　　“有趣的邏輯，院長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樣的了？”拉芳德的語調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質問，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斯內普的女人出現在凱恩面前，而殤卻當著斯內普的面抓著她不放。場面是如此的莫名其妙。以至於讓人想要冷笑。凱恩的眼睛裏卻出現了驚喜和驚恐混合的表情。僵持了一會兒，殤終於放開了艾達，艾達快步走到斯內普身邊，拉著他的衣服躲到他身後，雖表情仍舊木然，但美女的柔弱確實讓人動心。
　　
　　拉芳德見狀，冷冷的笑了一聲，站到了凱恩和斯內普中間，高大的身體完全擋住了凱恩的視線。
　　——————
　　注：牛糞中有很多纖維素，乾燥後可以用來燒火，是綠色環保能源。草原上的牧民經常會使用這種燃料。
　　
　　(2)
　　------------
　　啊，被當成背叛者了。凱恩暗歎一聲，心裏多少也有些酸酸的。畢竟，他們兩個的樣子，看起來那麼親密，從來不喜歡別人碰觸的男人，就任那個女人靠在他的背後，溫柔的保護著。她的美豔，他的挺拔，很好的畫面，完美的鏡頭，可以上時裝雜誌了！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不禁苦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醋勁兒這麼大的人。?好了，這難道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麼？難道不是你順水推舟的讓他們在一起的麼？看殤的樣子表情，你怎麼還有興趣在這裏吃醋呢？你該為艾達的病情好轉而高興，為了她和靈魂載體有關而擔憂。?
　　
　　深深的吸了口氣，凱恩淡淡的開口，“時間已經很晚了，把西弗勒斯的屋子收拾好，就快去槭樹園吧。”
　　
　　她的⋯⋯語氣。斯內普心裏顫抖了一下。雖然他說不出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他從來沒有聽過凱恩用這樣的語氣對朋友或家人說話。那麼的冷漠，那麼的客氣而木然。不由自主的，他轉頭向她看去，卻被拉芳德掛著冷笑的臉完全擋住了視線。不解的皺起眉頭，他暫時放下腦子裏的迷惑，對艾達說，“我出門兒，晚些回來，你先睡。”
　　
　　聽到斯內普幾句雖然簡單，但平和體貼又曖昧的話，格蘭傑的臉上頓時充滿了不可思議和憤怒。剩下幾個孩子，即便是早就知道艾達的德拉科，也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氣氛冷了十幾秒，凱恩幽幽的歎息突兀的打破沉默，“艾達，願意一起去槭樹園麼？一直呆在屋裏，出去走走好不好？”
　　
　　她們認識？！在場的不知情的孩子們更加迷惑了。那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她和斯內普到底是什麼關係？
　　
　　艾達卻並沒有察覺眾人的異樣，乖巧的抬頭，看著斯內普，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疑問。男人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笨蛋。英格布魯在心裏低聲咒?。兩個笨蛋，不，三個笨蛋——雖然艾達本來腦子就有問題。一直呆在凱恩身邊，再加上斯內普拜託他查普林斯家族，他對艾達的身份是十分瞭解的。看著凱恩心裏酸楚卻故作平靜，還好心的考慮第三者感受的樣子，他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笨蛋公主，早跟你說過，像這樣的尤物，怎麼能任其呆在自己男人的身邊？要是斯內普日日親密接觸還能不動念頭，恐怕就不是男人了。你卻不聽。就算你那點兒安排後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你明明期待了那麼久，能夠和蝙蝠相聚一晚，為什麼還要帶著他的‘情婦’？！?
　　
　　凱恩苦笑著把頭輕輕的靠著英格布魯的肩膀上，把他的手臂抱在懷裏，試圖溫暖自己逐漸冰冷的胸口。也許，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一起過耶誕節，她又何嘗不想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可是，這樣的日子，難道要艾達一個人留在這冰冷的地下室？艾達也是個可憐的人，凱恩不知道她的身世，也許比斯內普更加悲慘也不一定，更何況，那男人對艾達的感情，一目了然，她怎麼忍心不對那女人好一點兒？反正註定是要分離的，何必為了自己的私欲破壞了他潛在的幸福？
　　
　　“走吧。”她壓下心中的苦澀輕聲說，點頭向墨夷殤示意。最後留戀的掃了一眼這間屋子，她牽著英格布魯率先走了出去。這一別，會是永遠麼？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這樣的日子，在這個男人面前，暗淡了笑容。
　　
　　（3）
　　————————
　　凱恩站在槭樹園正廳的門口，微微的張著嘴，喉嚨哽咽的發不出聲音。希臘，安尼索多斯島（aneisodos）⋯⋯威風徐徐，遍地是小巧的不知名的野花。遠處，海岸線白的耀眼，七彩的鵝卵石在鮮豔的粉藍色海水中時隱時現。地上鋪著一張巨大的手工地毯，四角擺滿了食物和飲品。
　　
　　“這裏⋯⋯”隨後進來的拉芳德，失聲驚呼，“這是那個夢境？！”
　　
　　凱恩遲疑著點頭，對洛朗和英格布魯使了一個眼色，“恩，我夢中的希臘島嶼。伊利吉歐按照我的夢境佈置的。”
　　
　　看到兩個男人很配合的跟著點頭，拉芳德雖然心裏還是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再懷疑的舉步走了進去。
　　
　　最多疑敏感的孩子沒有看出破綻。凱恩這邊剛剛放下心來，就聽見身側一個低沉絲滑的聲音說，“總覺得，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凱恩聽到那男人的話，拼命克制著指尖的顫抖。記憶還沒有蘇醒，可是他並非對過去毫無所覺。
　　
　　這裏，是前世的他們共同居住了很多很多年的地方。是他們相戀的地方。冥王第一次吻迪梅爾，就是在這片花海裏，那時的激情和幸福，隨著大地女神的傳承，仍牢牢的印在凱恩記憶的角落裏。在那動盪的年代，每次他去戰鬥，她都會在這裏為他張開結界，為他守住神識的清明，為他承受死魂的怨氣。愛著他，等著他歸來。
　　
　　從前，這裏有一座樸素的神殿，潔白的大理石柱間是繽紛的綠色紗幔。那是他安靜休息的地方，是她生下天神的女兒的地方，是他娶走她心愛的孩子的地方，是他們死去的地方。這裏，見證了他們幾千年的生命，幾千年的愛戀。
　　
　　無法接近的地方（注）是冥府的入口。冥府的正門，撲朔迷離無跡可尋，側門卻為她永遠的停留在了這裏。就像他的心，他的愛。
　　
　　含淚輕笑著，她抬頭看他，“莫非這裏也是你夢想中的地方？”
　　
　　他注視著她水波瀲灩的雙眸，心臟莫名的刺痛，不假思索的沖口道，“我的夢境只是有你的地方。”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住了。這樣露骨的表白，即使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然而他卻一點兒都不後悔說出來。這是他最發自內心的祈禱和渴望，他的夢想，夢想。
　　
　　“如果你身後沒有另一個女人，這話會更有說服力。”漢克蹲在毯子的邊緣，一邊伸手觸摸幻化成美景的牆壁，一邊淡漠的諷刺著。
　　
　　這話就像一道閃電，猝不及防的劈中了凱恩。她眼中的水光難以克制的波動了一下，掩飾般的急忙轉身，卻撞進了一個有些單薄的懷抱。淡金色頭髮的少年，把她的頭緊緊的按在心口，目光冷淡的注視著自己面前的男人，一言不發，靜靜的對峙。
　　
　　對男女情愛沒什麼經驗的斯內普，到這時才終於意識到之前氣氛詭異的緣由，頓時有些氣苦。他愛她，這一點難道她懷疑麼？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抱過艾達，即便是在撫摸過她的裸體以後，即便是被欲望焚燒的渾身疼痛的時候。多少次在冰冷刺骨的水裏強迫自己冷靜，多少次孤獨自厭的替自己釋放。而她呢？她成天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她和那個男人上床，她懷上那個男人的孩子，他說過什麼？！他仍舊是那麼愛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抱別的女人！
　　
　　多長時間以來積壓在心底無處宣洩的怨氣，讓他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眼前一陣陣發黑，為了掩飾這樣的狼狽，他冷笑著把手臂搭在艾達的肩上，支持著不穩的身體。艾達毫無所覺順從的承受著他的重量，眼睛還停留在遠處的海鳥上，根本不知道這邊兩人因為她幾乎反目成仇。
　　
　　“好了，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別管。”英格布魯打圓場似的撓頭大聲道，把德拉科連同凱恩都推到食物的旁邊。
　　
　　斯內普半晌沒有移動。不動聲色的等待幾乎失控的魔法力平靜下來。背後，傳來那姑娘故作平靜的聲音，“德拉科，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西弗勒斯的錯。是我的問題。”
　　
　　沒錯。是她的問題。是她的問題！是她拋棄了他⋯⋯斯內普有些粗暴的拽著艾達，直直的向著威士卡就沖了過去。
　　
　　簡直過了有一世紀那麼久，凱恩終於安撫好了孩子們激動的情緒，轉頭看向那個不停灌著烈酒的男人。西弗勒斯⋯⋯他，為什麼不開心了？因為她吃醋了麼？在他眼裏，她是沒有資格吃醋的吧？是啊，在他看來，是她先背叛他的，他卻一如既往的愛著她。是她把他推向艾達的，他卻仍舊把她擺在心裏的第一位。她為什麼要傷心，為什麼要惹他生氣？能看見他，每一秒都是珍貴。給不了他快樂，難道還要增加他的痛苦麼？難道還不許他和別人一起幸福麼？?你還能見他幾次？你還能在他身邊多久？你不怕自己將來後悔麼？?
　　
　　想到這兒她幾乎是有些急切的走向那個男人，可是看見他痛苦憤怒的黑眼睛她又有些畏縮。不想聽他罵她。雖然她罪有應得，可是她怕她不夠堅強，她怕她會在他的責?中忍不住掉淚。猶豫了一下，她回身招呼著幾個孩子，“秋，科頓，漢克。你們三個過來一下好麼？”
　　
　　斯內普這才注意到她的接近，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就像一把無鋒的匕首，生生的插進她的胸膛。令她自己都驚訝的，她居然能夠若無其事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平靜的說，“我們來問問拉文克勞的學生關於‘校園愛情傳奇’的事情吧？也許可以由此知道艾達的身世。”
　　
　　————————
　　注：aneisodos:without entrance or access（in greek)（無法接近）
　　本島為PRE杜撰，多數人認為冥府入口的位置是不確定的。此處將冥府的側門設在一個非神族帶領，無法到達的在愛琴海中的島嶼。
　　
　　（4）
　　——————————
　　斯內普冷冷的著看她嘴邊的那個小小的笑靨一會兒，沒有回答的繼續低頭喝酒。艾達坐在他腿邊，聽到凱恩提起她的名字，目光終於從遠處的海鳥上收了回來，落在她身上。
　　
　　凱恩看著那個男人的樣子，自嘲的想，也好，這世界上最該怨恨她的人，終於怨恨她了，這樣，她真的沒有後顧之憂了。想到這裏，她吞下口中絲絲的腥甜，笑的更加溫柔嫵媚。
　　
　　漢克端著一大盤食物走過來，蹲在凱恩腳邊兒就開始悶頭苦吃。秋無奈的揮動魔杖，招了一把椅子塞到他屁股底下。男孩子立即發出嗚嗚的聲音，疑似在說“謝謝”。科頓也緊跟著走過來，把一杯果汁遞到秋的手裏，然後安靜的在一邊站立，專注的看著凱恩。
　　
　　看見孩子們互相之間的友愛和默契，凱恩欣慰的舒了口氣，劇烈的頭疼總算緩解了一些。稍微思考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似乎對此絲毫不感興趣的男人，轉頭問三個孩子，“拉文克勞學院有件魔法器件叫做‘校園愛情傳奇’是不是？”
　　
　　“是有這東西。在本院的鬼魂格雷女士的手裏。我曾經多次見過。”秋見凱恩臉色不太正常，皺了皺眉，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凱恩微笑著搖頭，示意她自己沒關係。
　　
　　“那裏面紀錄的很多東西都是不著邊際的流言蜚語，而且並不是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好像有規矩是不是？”科頓側頭問秋。
　　
　　秋有些好笑的點頭，“那雖然是本書，但是似乎和分院帽差不多是具有某種自主意識的，它只會告訴人們與他們切身相關的一些流言。一般多是直接相關的，間接相關的偶爾也有。我最多曾經聽過馬爾福夫婦的一些愛情故事。”
　　
　　“你和他們算是相關？怎麼個相關法？”忙於進食的漢克淡而含糊的問了一句。
　　
　　秋頓時紅了臉頰，無奈的解釋，“因為我是冥界的隊長。漢克你的流言我也看過一些。所以你要是在暗示什麼無聊的事情的話，最好把自己也考慮進去。”
　　
　　漢克聳了聳肩，放下已經吃空的盤子，看向凱恩，“西西你要看？我覺得那東西是垃圾。”
　　
　　“這麼說，你也看過？”科頓吃驚的看著漢克。他以為像他這樣的孩子是不會對八卦感興趣的。
　　
　　漢克瞟了科頓誇張的表情一眼，仍舊聲音平板的說，“如果你們認為那上面的東西可信，那我的父親就是斯內普教授。”
　　
　　“什麼？！”秋和科頓失聲驚呼，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漢克。即便他說他剛剛吃了一隻炸尾螺他們也不會這麼吃驚。
　　
　　“你什麼意思？”一直在一邊兒獨自喝著悶酒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陰冷的發問了。
　　
　　漢克雙目毫不回避的直視斯內普，“我也看不出這事有什麼可能性。我們兩個絲毫沒有相像之處，而且我也不認為你和我老媽能忍受彼此長到足以孕育我的時間。不過根據校園愛情傳奇記載，你是我媽在校期間，唯一和她有緋聞的人。她又說和我爸是在學校相愛的。”
　　
　　看著斯內普兩隻黑眼睛危險的眯起來，凱恩微微的笑了一下。眼角的餘光瞥到那姑娘的表情，他冷哼了一聲。之前不是還在吃醋？如今他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她反而不在乎了？“漢克.哈丁。母親奧德莉亞.哈丁。比我低一個年級。我不認為我和她有任何關係。”
　　
　　“所以說，那東西不可信。上面說她每天追著你，長達一年之久。”漢克哼唧了一聲，“雖然她腦子有問題，但也不象會嚴重到那種程度。”
　　
　　說這孩子一點兒不象斯內普，那絕對是騙人的。凱恩看著斯內普陰冷的表情，心情漸漸的輕鬆起來。不過，漢克到的確並不是這男人的孩子，這一點，她是知道的。莉莉和貝拉是僅有的兩個和他有過情緣的人，而和他有過性關係的，只有貝拉。
　　
　　斯內普似乎陷入了回憶中，緩緩的開口問，“你沒有見過你父親？”
　　
　　漢克搖頭，“如果你不是的話。沒有。”
　　
　　“我說了我不是！”斯內普厭煩的說，“雖然你不算什麼討人喜歡的孩子，但還沒糟糕到會被拋棄的地步。”
　　
　　漢克到很以為然的點頭，“那麼，按我媽的說法，我爸在我出生以前，就死了。”
　　
　　斯內普想了一會兒，臉色忽然僵硬了一下，開始認真的打量起漢克來。一直對什麼都表現出一副淡然的男孩兒，這時候也按捺不住的問，“你知道我爸是誰對不對？！”
　　
　　“不知道。”斯內普停止了對男孩兒的掃視，重新開始飲酒。
　　
　　漢克狐疑的盯著自己的教授，怎麼看都覺得那男人發現了什麼，可是他不說，他也沒有辦法。習慣性的聳了聳肩。這麼多年沒有老爸也活下來了，他其實並不在乎。只是看老媽有時候會思念到默默的流淚，他想著要真是這男人，他委屈些認了也就是了。好歹把他綁到老媽身邊讓她看兩眼。如今既然老爸八成確實死了，他已經幾乎對答案失去了興趣。愛誰誰吧。男孩子起身給自己添食物去了。
　　
　　（5）
　　——————————
　　無論如何，凱恩還是與秋商定了聖誕假期的時候去找格雷夫人查閱校園愛情傳奇。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她微微歎息著轉身離開。既然他不願意理會她，那麼她還是去做些有用的事情吧。
　　
　　輕輕的在墨夷殤身旁落座，凱恩微笑著詢問，“還好麼？有沒有不舒服？雖然他們已經竭盡所能的把你身體裏的那些異物清理乾淨，但是仍舊有殘留的可能性還是很大。剛才你動用力量察看艾達的時候，有沒有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你知道，早些治療⋯⋯”
　　
　　“我在公主看來，是那麼愛逞強的人麼？”墨夷殤聽著凱恩反復的叮囑，不禁苦笑。
　　
　　凱恩調皮的拌了個鬼臉，看著他同樣黝黑卻溫雅澄澈的雙眸，“你不是麼？明明只剩一口氣兒了，還要拒絕西弗勒斯的幫助，堅持要自己逃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強行使用‘武術’，導致很多發絲在身體裏斷裂，治療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你現在也應該能完全恢復，而不是會有間歇性的劇烈疼痛。”
　　
　　“他自身難保，如何救我？我是不會輕易讓人為我冒險的。更何況，疼痛只是一種感覺，並不比憤怒或愛戀更加可怕。”墨夷殤淡淡的笑著，看著身邊強顏歡笑的姑娘。他很愛逞強麼？也許是吧。她又何嘗不是呢？誰比她背負了更多本不該由她來背負的東西呢？
　　
　　殤那如清泉般的目光，總是讓她不自覺的放下偽裝的堅強。她雙手插進自己柔細的發絲，用手臂擋住別人的視線，很誠懇的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殤，我們過後再來談論我是膽小鬼這個問題。等到我確定自己的眼淚不會被不該看的人看見的時候。”
　　
　　墨夷殤恩了一聲，把一小塊兒果凍推到凱恩面前，“魂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喜歡吃甜食。”
　　
　　凱恩盯著面前的果凍看了一會兒，嘴角勾了起來，“殤，你是不是從來不吃零食的？”
　　
　　墨夷殤淡笑著點頭，“我的飲食，如你所知，是有嚴格要求的。小的時候，還會心裏暗暗不平，可是如今想起來，若非如此，我的身體絕對沒有可能承受住黑魔王那樣的折磨。一時的不幸，也許真的可以換另一時的幸運。”
　　
　　他在勸慰她呢。凱恩心裏暖洋洋的。殤總是有辦法，脫去她的偽裝，暴露她的脆弱，然後安撫她的心，讓她真的平靜下來。“是啊，所以我才會始終沒有絕望吧？”
　　
　　“西西。”墨夷殤手指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肩膀，讓她看向他，“你一直以來鬱結於心，對你本身的傷害很大，如果再情緒過激，絕對不是好事。我教你的咒語你有沒有每天默誦？”
　　
　　他在叫她的名字，說明他生氣了。凱恩吐了吐舌頭，“念了，可是我真的不懂，也沒有發覺有什麼用處。”
　　
　　聽到她說她念了，墨夷殤松了一口氣，“無須真正理解，只要默誦就行。是我太心急了。以公主的狀況，沒有一年很難真的看出效果。”
　　
　　聽到他叫公主，知道他不生氣了，凱恩高興的眨了眨眼，絕對不敢再說什麼“我估計活不了一年了”之類的話。從小到大，她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殤身上有種氣質，讓她不由自主的敬服，聽他的話，什麼都不敢也不願瞞著他。也許，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似乎在精神力上超越了她的人，讓她終於在強者面前，顯出了脆弱。
　　
　　為了躲避墨夷殤更多溫和卻不容拒絕的管教，凱恩趕緊湊到他耳邊低聲說，“看你之前的樣子，難道艾達和靈魂載體有關？”
　　
　　墨夷殤心領神會她的那點兒小算盤，無奈的隨著她轉移話題，“她就是靈魂的載體之一。不過她現在已經是空的了。我想她曾經承載的碎片，就是黑魔王現在身體裏的那一片。”
　　
　　凱恩驚訝的挑眉，“空的靈魂載體也能散發出魂魄的氣息麼？”
　　
　　殤點了點頭，低聲的仔細解釋，“載體，因本身的材質不同，儲存靈魂碎片的能力也不同。有的非常穩定，比如‘界碑’。即便是我，也要把它握在手中，才能感受到裏面的靈魂碎片。而有的卻很不穩定，比如生物體。越是穩定，氣息隱藏越好，不容易被發現。同時也更加長久，像‘界碑’裏的碎片，本身受到界碑保護，已經不容易被破壞了，如果沒有意外，甚至可以儲存萬年之久。而像艾達這樣的‘活載體’，卻幾乎無法隱藏靈魂的氣息，甚至還會散發出更多，同時也更容易被‘活化’。如果她和碎片的主人關係比較‘和諧’，碎片在她體內的時候甚至會在她本身的靈魂上留下印記。這就是為什麼碎片離體以後，斯內普先生仍舊可以沾染到的原因。”
　　
　　“所以她身上的這片最先復活？”凱恩皺著眉思考。
　　
　　“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不過這些都是理論上的，我並沒有實際經驗，也沒有看過詳盡的歷史記載。”墨夷殤很保守的回答。
　　
　　“無論如何，既然艾達身上已經沒有了碎片，我就放心了。”凱恩舒了一口氣，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日記，界碑，艾達。還剩下三個了。”
　　
　　“是的。如果容器的材質不好，我就能在比較遠的距離裏感覺到，甚至可以感知和容器接觸的人或物。而材質好到界碑那樣的器物，世界上本來就不多，在歐洲的更少。”殤微笑著把一隻手輕按在凱恩細瘦的肩膀上，“這件事情交給我和校長。你放心。”
　　
　　她很放心。從來沒有這麼放心過。似乎，事情一件一件，都安排好了，只要解決了德拉科的問題，她就可以去做自己該做的了。難以克制的，她轉頭看向那個他深深愛戀的男人，對上了那雙子夜般的眸子。?西弗，你會幸福的。?她默默的在心裏說著，露出一個憂傷而欣慰的笑容。
　　
　　（6）
　　————————－
　　雖然正廳裏一直是早上8點的風光，但槭樹園所在的英格蘭當地時間已經超過了午夜12點。孩子們三三兩兩的低語著，仍舊有些憂慮的樣子。洛朗，英格布魯，和殤一直陪著斯內普說些有的沒的，不動聲色的阻止他喝的過量。而艾達的眼睛就像是固定在了海平面上一樣，一動不動的安靜靠在那男人的腿邊兒。
　　
　　長久的觀察海面，會灼傷眼睛。 凱恩很沒有淑女風範的平躺在地毯的中央，對洛朗說，“看星星好麼？”
　　
　　洛朗聞言，在牆壁上摸索了一陣，四周的景物立即變成了夜晚。漆黑的夜空，璀璨的星子。那男人的眼睛。凱恩看著，微笑著，冰涼的手臂貼著滾燙的額頭。眼眶火燒火燎的，是乾涸的淚腺無聲的抗議。
　　
　　孩子們不由自主的都靠近過來，和凱恩一起躺在地毯上。金髮的少年靠在她身邊，讓她枕著自己的臂膀，溫暖的手掌和她相握，“我們愛你，永遠。”
　　
　　“永遠。”孩子們都跟著輕聲說。
　　
　　孩子們的話，就像是催淚彈一樣，讓她乾涸的眼瞬間充滿淚水。感覺著她的顫抖，德拉科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他不會離開你的，我們會幫你。”
　　
　　“美人，男人大多只是一時軟弱。那女人美則美已，卻比不上你的千萬分之一。要是院長腦子積屎，分不出好壞。你就乾脆跟了我吧。我保證讓你快活一輩子。”拉芳德手撫著凱恩的細發，說著不正經的話，語調卻是能打動任何一顆芳心的溫柔。
　　
　　腦子積⋯⋯好粗俗的臭小子。凱恩一直在眼睛裏打轉的淚水，被生生的逼了回去。重新仰躺著看向星空，凱恩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你們幾個和哈利，羅恩相處的如何？”
　　
　　“哈利還不錯。”科頓笑著回答，“羅恩就比較差勁兒了。前兩天竟然敢在下棋的時候連贏我們幾盤。”
　　
　　一片笑聲。喬治幸災樂禍的說，“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輸給那不成器的弟弟過。”
　　
　　“那是因為，從羅恩3歲以後，你就沒有和他下過一盤完整的棋。”弗雷德很不厚道的揭自己兄弟的老底兒。
　　
　　又是一片笑聲。拉芳德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油腔滑調的說，“沒想到羅恩小子學習上雖然馬馬虎虎，智商到並不算低。再看看赫敏的樣子，Coco你似乎沒希望了。”
　　
　　格蘭傑聽見拉芳德的話，抬腳就向那流氓少年踹去，臉頓時紅的像番茄，在星光下都明顯可見。漢克無奈的沖著那又羞又急的姑娘說，“那是我的腿。難怪你喜歡羅恩。你簡直和他相反。除了學習，基本上就是白癡。”
　　
　　“我怎麼是白癡了？！你的破衣服誰補的？！啊？！”格蘭傑既然知道剛才踹到的是‘木頭’，惱羞成怒之下自然補了幾腳。
　　
　　“還敢提？我真希望當時我是去找的秋。”漢克語調平板的咕噥。
　　
　　“泥巴，那是我的腿，漢克早就躲開了。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家會認為我們能在一起。我身上哪里有一點兒跡象能忍受你這樣的脾氣？”德拉科嘲諷的說。
　　
　　碰到德拉科，格蘭傑到一向不會被欺負了去，“看著西西的時候？對秋說話的時候？幫特裏娜整理資料的時候？反正除了對我，你什麼時候脾氣不好過？”
　　
　　“她們誰會像你一樣？”德拉科對那格蘭芬多的不可理喻簡直有些佩服。“奉勸你好好抓住那傻瓜，否則再出現能忍受你的人，恐怕你已經老的沒法看了。”
　　
　　格蘭傑還想反駁，凱恩卻輕笑了一聲，“赫敏，大家在祝福你們呢。”
　　
　　格蘭傑雙耳簡直要像蒸汽機車一樣冒出煙來。伸出左右手，分別抓住特裏娜和秋，用力的搖晃，“連你們都敢笑我？！早晚你們也有這一天！”
　　
　　“能有這一天就好了。”秋的聲音因為劇烈的搖晃走調的很可笑，卻掩飾不住其中的羡慕。特裏娜卻只是憨憨的笑著，單純的姑娘17歲仍舊情竇未開。
　　
　　“科頓，這次哈利的事情，要多謝你了。還有其他的人，聽西弗勒斯說，你們都是合格的治療師了。”凱恩聲音裏透著喜悅。
　　
　　“院長說我們好話？”拉芳德用鼻子哼出來，“神秘人投降了？”
　　
　　“他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嚴厲。”凱恩輕笑。
　　
　　“你們兩個關起門兒來什麼樣兒，我確實不清楚。”拉芳德不正經的調侃。
　　
　　深知這個時候不能和那臭孩子爭執，否則只會越扯越遠的凱恩，指著星空正中獵戶坐的腰帶說，“那是什麼？”
　　
　　“這個轉移話題的方法太拙劣了。”漢克淡淡的道。
　　
　　凱恩氣的撲哧一樂，“問你們正經的呢，那是什麼星座？”
　　
　　“獵戶。”搶答強迫症患者格蘭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給出了答案。
　　
　　凱恩輕恩了一聲，幽幽的說，“獵戶座腰帶上的三顆星，不是最亮的，卻是整個冬季夜空的中心。赫敏，你們三個能行麼？”
　　
　　格蘭傑愣了一下，心裏一緊。凱恩的話，包含著什麼樣的意思，她只是隱約懂得。波特，雖然還只是個沒什麼本事的孩子，但卻有能力在戰爭中成為這個中心。有些膽怯的，她苦笑，“羅恩的話說，有的時候，也由不得我們啊。西西教的，做該做的事情。”
　　
　　“不會讓你們無依無靠的。”秋輕聲說。
　　
　　“笨蛋才會放心的都交給你們。”拉芳德嘲諷的說出了所有人心裏的實話。引來了又一陣拳打腳踢的哀號。
　　
　　（7）
　　————————－
　　夜幕，海風，靜靜吞吐的波浪，孩子們均勻的呼吸。凱恩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拉芳德立即睜開眼睛。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凱恩伸出手，捧著少年的臉，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低聲耳語，“幸福藏在你心裏。”
　　
　　少年頓時哽咽的抓住那姑娘的肩膀，用氣聲說，“一定要離開麼？”
　　
　　凱恩看著少年金棕色的眸子，嘴唇不住的顫抖。敏感的孩子啊，看的透徹所以難以快樂麼？一定要離開麼？她不離開他們不要說幸福了，就連平安都不能保證。
　　
　　少年看她的樣子，痛苦的閉上眼睛，任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我會盡力照顧好他們的。你放心吧。”
　　
　　凱恩憋了一晚上的淚，聽到少年的話，終於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落在少年挺直的鼻樑上，“麥倫，要幸福。”
　　
　　少年睜開眼睛，抬手用指尖挑起她腮邊的另一顆淚珠，“美人，不哭。少爺心疼。”
　　
　　聽著他的話，她忍不住笑了，靜靜的抖落更多的淚珠。再次親了親少年的額頭，她起身，向遠處的幾個男人走去。墨夷殤看見她臉上的淚痕，沒有多說什麼，微微躬了一下身，逕自回自己的房間去了。英格布魯貼著凱恩的耳朵說，“伊利吉歐會給艾達安排房間。蝙蝠怎麼辦？他醉了。”
　　
　　凱恩歎息著看了那個面色緋紅、閉眼靠在椅背上的男人一眼。“還是我的房間吧。”
　　
　　“小傻瓜，別太難為自己了。”英格布魯輕輕的抱著她，緩緩的跳了幾步慢舞。“真的有些後悔，當時應該答應艾曼達，娶了你就好了。一定會讓你平安快樂的。”
　　
　　“你那時可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還一直喊噁心。”凱恩輕輕的笑著，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早知道放任你愛上那傢伙會是這樣的結果，就算是天天嘔吐我也要娶你。”英格布魯微笑著放開懷裏的姑娘。“走吧，我幫你把醉蝙蝠抗上去。殤說他之前心情不好，魔法力不太穩定，最好不要用瞬間移動類的魔法。”
　　
　　這麼長時間為斯內普承受厄運，英格布魯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再也無法把斯內普背在背上，只能架著他，慢慢的往樓上走。凱恩看見他很勉強的樣子，忍不住說，“我叫艾爾來幫忙吧？”
　　
　　英格布魯有些喘息的搖頭，“我都不敢讓伊利吉歐幫忙。蝙蝠很不喜歡被別人碰，你知道的。咱們又捨不得用懸浮咒對付他。沒關係，慢慢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那麼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蹭，終於爬上了二樓，來到凱恩的房間。把斯內普放倒在床上，英格布魯彎腰喘息了一會兒，“好了，任務完成，我去看看伊利吉歐有沒有被那女人勾引了去。”
　　
　　好笑的翻了英格布魯一個白眼，凱恩隨他自行離去，走到床邊開始給斯內普脫靴子。沒想到奮鬥了半天，卻連一隻都脫不下來。苦笑著抹了抹額頭上的薄汗，她微微的喘息。她，何嘗做過這樣的工作？從前，他的衣服多是自己脫的，就連她的衣服，也多是他脫的。想到這裏，她不禁臉頰緋紅，微微張著嘴，怔怔的看著床上的男人，睡夢中眉頭緊緊的皺著，薄唇嚴厲的抿成直線。半晌，她回過神來，終於還是放棄了親自給他脫靴子的想法，雙手挽了個簡單的扣，他的靴子就靜靜的碼放到了床腳。
　　
　　換上睡衣，她爬到他身邊，伸手把他的領巾解開，然後幫他鬆開最上面的幾顆扣子。猶豫了一下，想著能讓他舒服一些，她乾脆把襯衫所有的扣子都解開，扶坐起他的上半身，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幫他除去上衣。就著月光，她的手指滑過他的背脊，帶著難以克制的顫慄。他又瘦了，雖然並不明顯，但是她可以很容易的察覺。
　　
　　正當她手指在他的背上游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那男人猛的睜開眼睛，雙手用力的把她按倒在床上，急速的喘息著。她驚訝的看著他，第一反應是他在裝醉。可是看他幾乎失了焦距的黑眸，她立即明白他並非真正清醒的。
　　
　　對峙了一會兒，男人一邊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一邊伸手開始撕扯她的衣服。薄薄的絲綢，在他的蠻力下，頓時化成碎片。凱恩心裏開始有些害怕。他對她，一向都是溫柔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霸道。但她仍舊安靜的任憑他如何對待她。他醉了，醒來以後，什麼都不會記得。而她一直渴望他的擁抱，想的要發瘋。
　　
　　三下五除二的扯淨了凱恩身上的衣物，他灼熱的唇立即吻上她胸前紅色的蓓蕾，一邊粗暴的吮吸齧噬，一邊沙啞的說，“留在我身邊。你是我的，你愛我。忘了他，忘了他，我會好好愛你的。忘了他，留下⋯⋯”
　　
　　她的淚，無聲的滑落。他的大手用力的揉搓著她的雙乳，嘴唇在她的頸子上瘋狂的留下一連串紫紅色的吻痕，柔嫩的皮膚立即滲出無數血絲。很疼，可她的心更疼。她哽咽著，雙手爬上他的背脊，緊緊嵌進他的肌肉。
　　
　　“西西，別哭，我愛你，我沒有別人，我只愛你⋯⋯”聽著他的夢囈，她哭的渾身顫抖，卻倔強的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他仍舊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鼻子在他的胸口蹭著，深深的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像吃糖果的孩子一樣，仔細而貪婪的舔著她。胸口，椒乳，肚臍，勾勒著她美麗的腹線。
　　
　　然後，一切歸於平靜。醉酒的男人臉伏在她的肚子上，雙手握著她的纖腰。香甜的睡夢中，臉上全是平靜和滿足。
　　
　　笨蛋，凱恩抬手抹著自己不斷湧出的淚水。哪里有這樣“東西”“吃”一半兒就睡的？若不是醒來後會忘記一切，這男人豈不要十分後悔？苦笑著，她纖細的手指插進他烏黑的發絲，輕柔的撫摸著，“西弗，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8）
　　————————
　　總的來說，鬼魂們大多喜歡四處遊蕩，然而拉文克勞的格雷女士卻是個例外。除非是開學、結業或者聖誕聚餐這樣非常正式的場合，否則她會一直呆在拉文克勞女生宿舍盡頭她自己的房間裏，閱讀、編織或者只是看著窗外的景色安靜的思考。
　　
　　凱恩，秋，漢克，科頓，斯內普以及艾達站在她的房間門口，誰都沒有主動上前的意思。最終，還是最有經驗的秋勇敢的抬手，敲響了房門。沒過多久，房門上出現一個透明的頭顱，目光冰冷的掃視著他們。那是一個女人的頭顱，一米多長的秀髮柔順的垂下來，消瘦的臉像冰雕一樣美麗，也像冰雕一樣淡漠而毫無生氣。
　　
　　看了一會兒，那臉退了回去，門緩緩的向裏打開，一個冰冷優雅的聲音從一個角落響起，“請進吧。斯內普教授，出於對斯來特林學院的尊敬，我不願拒絕你的來訪。不過請明白，我不喜歡除了拉文克勞學院以外的人來我的房間。下次如果有事找我，請讓人來通知我，我會親自去拜訪。”
　　
　　秋和科頓無奈的笑了笑，沖著凱恩聳了聳肩。漢克則面無表情的抱著胸盯著自己的腳趾，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的說，“很抱歉。”
　　
　　格雷冷淡的搖了搖頭，輕聲說，“這只是我的孤僻，我並不為此感到驕傲。說明你們的來意吧。據我所知，你並不是喜歡串門的人。”
　　
　　斯內普微微的躬了一下身，沉默了幾乎有一分鐘之久，才緩緩的吐出幾個字，“校園愛情傳奇。”
　　
　　格雷目光望著窗外的山丘，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坐吧。”
　　
　　眾人環視了一圈。這間屋子大約有40平米，面積不小，陳設卻十分簡單，只有一個梳粧檯，一把椅子，一個單人沙發，一張小圓桌，一架四角床，一架立式鋼琴。
　　
　　“格雷女士，地方不夠。”漢克聲音平板的陳述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格雷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眾人一眼，“請使用魔法吧，我不介意。”
　　
　　凱恩聞言，抽出魔杖，揮動之間，房間的空地上出現六把簡單的靠背椅。格雷掃了她一眼，矜持的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凱恩也並不介意，兩個人本就不相識，只是在校長室偶爾見過一次，真要寒暄起來，反而不自在。
　　
　　看著大家都落座了，格雷站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16開，大約5釐米厚的書，放在眾人面前。“在這裏，張小姐和哈丁先生都會使用，請自便。”然後沒有理會眾人的道謝，逕自走回梳粧檯前，繼續盯著窗外發呆。
　　
　　秋走過去，把書捧到凱恩和斯內普身邊。那書看起來很古老，書頁已經泛黃，深紅色的封面上，一朵薔薇正在經歷從花苞到凋零的過程，周而復始。秋開口道，“只要手捧它，心裏默念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可以了。但是傳奇本身是具有某種意識的，不會顯現和捧書人無關的資訊。即便是有關，也並非每次都會依要求顯現。至於選擇的標準，我並不清楚。”
　　
　　凱恩和斯內普各自思考了一會兒，凱恩開口道，“試試吧。雖然血緣測試，你和艾達至少在10代以內，沒有親緣。不過我想，傳奇不會認為你和她無關的。”
　　
　　斯內普聽到她的話，冷笑了一下，眯起眼睛，盯著她看了十幾秒，一言不發的從秋手裏接過那書，狠狠的盯著書皮。紅色的光芒瞬間從書頁裏照射出來，耀亮了整個房間。漢克驚訝的挑眉，“好快，果然連書都怕你。”
　　
　　陰冷的瞪了一眼那個木樁少年，斯內普翻開書頁，剛讀了兩行，嘴唇就開始扭曲。其餘的人，除了艾達，都有些好奇的湊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公然與迪梅爾出雙入對，斯內普教授是同性戀的謠言不攻自破。
　　斯內普教授對催情魔藥有了突破性的改進。
　　斯內普痛失院長寶座，野心女人騎虎難下。
　　據迪梅爾教授透露，斯內普床上功夫超群。
　　斯內普夫人舞會上當眾與聖芒戈少東調情。
　　⋯⋯”
　　
　　看著斯內普幾乎要將那書扯碎，凱恩眨了眨眼睛，“西弗勒斯，沒想到你的緋聞這麼多。很受歡迎啊。”
　　
　　男人聽到她打趣的話語，刀鋒般的目光盯著她唇邊的笑靨看了一會兒，冷冷的哼了一聲，回頭對著書冷冰冰的說，“非常幽默。但這不是我要看的。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要知道，你雖魔力古老強盛，我毀不了你，但把你沖進下水道並非難事。到時候，即便是鬼魂，想要尋找你也不是那麼方便吧？”
　　
　　傳奇像是聽懂了斯內普的話，抖動的樣子，像是聳肩，又像壞笑。重新發出一道紅光，書頁上浮現了短短的幾行字。
　　
　　“普林斯姐妹戀：拉文克勞美少女艾蓮拒絕眾多男孩兒追求的真正原因是她和其斯來特林學院的醜怪妹妹愛琳之間不可告人的戀情。
　　愛琳.普林斯所制迷情劑千金難求。
　　天才少年裏德爾與無鹽女愛琳墜入愛河，艾蓮心碎神傷。
　　英俊少年及時畢業，終於逃離魔藥鬼女的控制。
　　美少女艾蓮被拋棄後，自甘墮落，與十名匿名男性發生群體性關係。
　　染骯髒疾病，艾蓮被迫退學。
　　愛琳提前畢業，為逃家與麻瓜私奔。”
　　
　　斯內普本來蒼白的面孔，這時已經變成了鮮血的顏色。咬牙切齒的，他從長袍的兜裏抽出魔杖，向著那書就揮了過去。凱恩見狀，趕快抓住他的手腕，卻被他憤怒中巨大的力量從椅子上甩到地板上。看到那姑娘狼狽的樣子，他頓時愣了一下，即將出口的惡咒就那麼咽了回去。掩飾著胸腔深處的心疼，他面無表情的伸手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兀自氣憤的抓著傳奇，呼呼的直喘粗氣。
　　
　　凱恩苦笑著把書從他手裏拽出來，走過去放到格雷面前的梳粧檯上，誠懇的到了謝，並對自己幾個人的打擾再次表示了歉意，拉著鼻孔噴火的斯內普和一臉木然的艾達，飛快的沖出了格雷的房間，和秋他們幾個交代了一下，沖回了DADA辦公室。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回到這個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意義非凡的房間，凱恩卻沒有一點兒回憶美好過往的心思，只是告訴艾達先回房間，然後把憤怒的男人按在沙發裏，“別生氣，西弗勒斯。流言蜚語還能有什麼好聽的。都是被惡意扭曲了的。”
　　
　　斯內普盯著眼前一臉安撫的姑娘，氣息漸漸的平靜下來。猶豫了一下，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雙臂環著她，額頭抵著她柔細的發絲。知道他還在氣頭上，她乖乖的不敢反抗的任他抱著，柔聲道，“冷靜下來一想，這些荒唐的流言，並非沒有一點兒有用的資訊。首先，無論你母親和黑魔王從前是什麼關係，至少他們上學的時候就認識。這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了他說你們的相識不是巧合。其次，無論他們三個人之間有什麼樣的糾葛，黑魔王和艾蓮一定也是相識的，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艾達會在他手裏。想來想去，似乎黑魔王把艾達安排在你身邊，並非有什麼惡意，也許只是阻止你和我在一起的一種補償，或者還有離間你和我的用意。”
　　
　　聽到她的話，男人抬頭看她，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離間？很管用，不是麼？”
　　
　　凱恩顫抖了一下，低著頭，囁嚅著說，“西弗勒斯，我真的沒有怪你。我理解的。”
　　
　　“你理解？！”男人的聲音頓時變的冰冷徹骨，緩慢而堅定的，他把她放在地上，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宿舍，“很好。我要去看艾達了。你自便吧。”
　　
　　看著男人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凱恩抱著頭，蹲在地上喘息了許久，才顫抖著站起身，踉蹌的扶著牆走出了那間陰冷的地下室。

藍桉 2012-6-25 21:20

C65:血語
　　第六十五章：血語
　　
　　（1）
　　————————
　　微微的睜開眼睛，她側頭看了看把她抱在懷裏的男人。他尖尖的耳朵被晨光穿透，透明的像紅色的瑪瑙，黑色的眼睛溫柔裏帶著一絲煩躁。“醒了？”
　　
　　她點點頭，在他懷裏挪動了一下，“你怎麼進來了？”
　　
　　“我怎麼進來了？！”塞索斯眉頭皺的死緊，“你以為我喜歡成天被只見鬼的鳥從床上挖起來，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夜，卻不能碰一下？！”
　　
　　凱恩被他罵的縮了一下脖子，用力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塞索斯看見她的樣子，低聲的歎息了一下，伸手從旁邊拽過一條染滿鮮血的床單，舉到她面前，“普羅昨天晚上來找我，死活非要把我帶過來。結果迎接我的毫無懸念的是你滿臉是血的躺在床上，睡的像死人一樣！我還想問你，都快兩個月了，這是第幾十次了？你還打算在我這裏躲多久？”
　　
　　“我沒躲⋯⋯”凱恩小聲的反駁，“米蘭知道我在這裏，也同意了的。”
　　
　　塞索斯冷笑了一下，手指撫著她的肩膀，緩緩開口，“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米蘭。西西，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那個男人麼？你的眼淚全都是鮮血，”說道這裏，他喘息了一下，“你有多少血能這麼夜夜的流？”
　　
　　“不是⋯⋯”凱恩心虛的咕噥著，“是那次試驗的後遺症，不是因為他。”
　　
　　還在護著他。塞索斯的心忍不住一陣痙攣，把她緊緊的抱在胸前，有氣無力的開口，“那次試驗是為了誰？你要去取火神的戰斧是為了誰？你受的這所有的苦是為了誰？我他媽陪你受罪簡直是有病。我早就應該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我仍舊還是要去做這件事情的。殺了他，我們更需要火神的戰斧了。殺了他，我就更沒了活下去的動力了。”凱恩頭埋在他胸前，平靜的說。
　　
　　男人閉著嘴，粗重的喘息，眼睛裏一片血紅。過了半晌，他終於咬著牙開口，“我說不過你，明天開始，你給我喝沉睡劑再上床，除了鳥語花香，你什麼也別想再夢見。你想為了那個混蛋流血拼命我管不了，但是這麼毫無意義的流，我無法忍受。”
　　
　　小小的心思，即便是惡夢，即便是痛苦，她也想至少在夢裏見他一面。可是塞索斯說的對，她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從那次試圖取出大地之光的試驗以後，可能是震動了魂魄，她心緒波動時，經常會無緣無故的出血。多少次，要不是塞索斯及時處理，她很有可能就在夢中失血而死了。她不是不知道，這兩個月來，他幾乎都沒怎麼睡覺，一個不可一世的王子，被折磨的憔悴不堪。她不能再這麼任性了。想到這裏，凱恩低低的歎息，點頭道，“好的，吃藥，睡覺，不想他。”
　　
　　“好姑娘。”男人聲音沙啞的吻了吻她的發絲，“有我呢。別什麼都憋在心裏，想罵他就大聲的罵出來。想抱他，我幫你給他下藥，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被你占了便宜。”
　　
　　凱恩輕輕的笑著，拍打他的胸膛，“你把我想成什麼了！”
　　
　　“想成我的女王。”男人呵呵的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要月亮，我二話不說立即就去搬梯子。”
　　
　　看著他的笑臉和眼睛裏仍舊是掩飾不住的一抹憂傷，凱恩雙手捧著他消瘦的佈滿胡茬的臉頰，默默的對自己說，?為什麼還要悲傷？你這一生，難道還不夠幸福麼？遇見西弗，遇見米蘭，遇見塞索斯，還有很多很多愛你的人，誰會比你更幸福？?
　　
　　想到這兒，她綻開一個真誠的笑容，一個11歲以後，就再沒有過的美麗笑容。那樣的絕豔，頓時迷花了男人的眼睛，讓他怔怔的，怔怔的，頭暈目眩的說不出話。
　　
　　（2）
　　——————
　　一月的那次試驗以後，凱恩跳火坑的計畫已經基本就緒，只是在不停的安排後事，以及等待一個不得不執行的時機——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在拖延。因為無論是皇宮的職務，還是喀戎的工作，或者是弦的長老職位，都需要妥善交接，所以凱恩思付來去，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叔叔，大哥，和未來的大嫂。
　　
　　大家激烈的反應是可想而知的。直爽的艾德曼幾乎立即就要點兵，傾舉國之力去把伏地魔和哈利一起滅了，才不管什麼不得參與外戰的條約。阿爾方索作為國王，雖然要全面考慮整個國家的利益，不能對艾德曼的行為表示支持，但是卻也明確的裝聽不見，任大兒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個國家，皇族的存在，只是一股支持的力量，一群為國為民睿智的人。即使他們消失，權利機構仍舊會運轉，動盪也不過是幾年，可是讓他們永遠的失去凱恩，他們絕對不能容忍。
　　
　　然而凱恩卻堅決不同意。舉國之力，滅了黑魔王的勢力容易，滅了魔王本身卻難。只要他存在，就一定還會捲土重來，反反復複的，消耗的是人民的財富，是無辜的生命。更何況如此一來，皇族再沒有立足之地，將來伏地魔東山再起，又有誰會去與他對抗？那時的生靈塗炭，凱恩光是想像就無法忍受。
　　
　　皇族都是率性的人，家人永遠擺在第一位，其次才是國家，人民。凱恩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也許也會這樣選擇。可是，如今是她自己的命，她不能用所有親人的幸福，整個國家的穩定，去換自己的生存，那樣天地之大，她卻會無處容身。更何況，那戰團的中心，有她深深愛著的人們，真的混戰起來，帝國勢力雖大，卻保不了所有那些人的周全，尤其是他，尤其是他。那個人，真的打起仗來，如何保全他？他會犧牲了他自己，她肯定他一定會，他甚至有可能潛意識裏面根本就有死念。左右為難一生一次已經足夠，再來一次，讓他如何承受？
　　
　　萬般無奈，她跪在家人面前，哭求著。阿爾方索和艾德曼幾乎沒有見到這孩子哭過，更何況，她流下的，是潺潺的血淚。那淒厲的情景，慌了所有的人，軟了所有的心。倔強的姑娘，又一次取得了勝利。雖然沒有勝利的喜悅，卻平靜了，從容了。
　　
　　誠然她是神族，但是身和心傷的狠了，卻再也無法恢復。那以後，她的身體日漸衰弱，反反復複，雖然緩慢，但是關切她的人，仍舊能很容易的看出來。為了不讓家人每天憂慮，她乾脆搬到塞索斯的地盤，只是趁身體好的時候，去處理皇宮和喀戎的事情，身體明顯衰弱的時候，就處理弦的問題。躲躲藏藏，臨近艾德曼和魂的婚禮的時候，竟把一切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艾德曼和的婚禮，定在3月的第二個週末。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想要儘量的提前，好趁著凱恩去做“傻事”之前，能讓她參加。雖然凱恩一再的說，自己也許不會死，可是“也許不會死”這樣的話，卻像戳進胸膛的木棍，不鋒利卻更疼痛難忍。再者她一直對不會死是什麼樣的狀態含糊其詞，瞭解她的人都知道，若是那樣的情況有一點兒安撫作用，她早就說出來讓大家高興了，絕對不會這麼故意隱瞞。
　　
　　就這樣，所有的人都把婚禮當凱恩的葬禮一樣準備，緊趕慢趕的，生怕她一不小心提前死了。弄的她哭笑不得，卻也越發覺得，這一輩子，沒有什麼遺憾了。
　　
　　最後的一件事情，就是德拉科的任務。至今，凱恩也沒有能夠找到關於牢不可破的誓言在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違背，是否就不會觸動詛咒。這個問題本來就很少有人研究，因為世界上幾乎不存在能讓當事人不知道的可能性。無論是奪魂咒，攝神取念，還是吐真劑，都會被當事人的潛意識感知到。或者對於世人來說，並沒有能夠實現讓當事人“不知情”的方法，所以牢不可破的誓言才稱為牢不可破。只不過，碰巧的，凱恩就知道這樣的一種方法，所以試與不試才變成一種兩難的抉擇。
　　
　　很久沒有見到小少爺了。凱恩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色。最近自己的化妝技術真的是突飛猛進，懶了一輩子，臨到最後，反而開始鑽研這些少女時期就該學會的東西。太蒼白。她吐了吐舌頭，給雙頰暈上一點兒深桔色的腮紅，塗上同色系的唇膏。
　　
　　很想念孩子們，可她總是不敢去見他們。彼此之間的留戀越多，分別的時候傷害越大。更何況，自己的身體狀況，能出門兒見人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去見見小少爺吧，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後一面了。殤最近頻繁的來訪，每次來訪，都會帶無數的靈藥，逼著她吃，吃完了給她“診脈”——儘管她至今不明白握著手腕兒為什麼能感覺到靈魂——之後就是勉強的笑容。殤是堅強灑脫溫雅淡然的人，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她心裏早就有數了。
　　
　　要趕快解決小少爺的事情，她的日子恐怕不多了。解決了好去取火神的戰斧，然後她就可以沉睡，無論是死是活，能夠醒來時，一切都會過去，所有的痛苦掙扎，都將離她而去。怕了，累了。該是休息的時候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26歲的姑娘，她做完這一切，應該有權利軟弱了吧？沒權利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槭樹園多數的房間已經熄了燈，只有客廳和米蘭的房間還亮著。這麼晚，她不用擔心要面對那個男人。米蘭說他從耶誕節以後，就再也沒有在槭樹園住過。他還在氣苦麼？氣她的誤解？還是氣她的明明沒有誤解還要把他往外推？後者吧？若是前者，他的氣恐怕早就消了。他在氣她想方設法甩掉他。他生氣是好事，生氣的人，對生活有熱情；生氣的人，痛苦有宣洩的出口，不會傷了身子。希望他一直這麼氣著，直到遇到一個可以安撫了他怒氣的人，然後幸福的生活下去。或者就這麼一直氣著直到天年，那樣，若他在冥府仍舊見不到她，也不會太痛苦。
　　
　　恐怕，她的魂魄，即便不會消散，也只能永遠的被拴在肉體上，不能去冥府，不能轉世，直到醒來，或者直到永遠。沒人看明白，這才是她選擇這生不如死的狀態的真正原因。這樣，若米蘭真的傻到想要隨著她去，也不會那麼做了，因為冥府沒有她。只有活下去，他才有見她一面的機會，即便是微乎其微的機會。搖頭輕笑了下，她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比塞索斯更加狡猾了。耍手段，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她骨子裏是個壞女人，記得小時候爸爸總這麼說媽媽，如今她越來越像媽媽了。十幾年前，媽媽用信任、寬容、和她自己的性命，栓住了西弗的良知，逼他脫離了黑魔王，換了他將功贖罪的機會，救女兒逃出了魔爪。一石多鳥，媽媽是那麼的狡猾啊。而她，這逆天的舉動，雖然過程淒慘，但九成是要贏了，也算沒有給媽媽丟臉。
　　
　　夜很涼，但是看著槭樹園零散的燈光，她的心卻很溫暖。這個時候，她只想回憶所有的快樂，她曾經得到的和給予的。她只想要儘量平靜，好去完美的做好最後一件事情。踏著仍舊枯黃的草坪，她站在那充滿著無數回憶的槭樹下，輕輕的呵了口氣，?西弗，生氣吧。生氣的人，不會痛徹心肺。愛你就要氣你，荒唐好笑，卻很有用，不是麼？?
　　
　　（3）
　　——————－
　　進屋的時候，米蘭已經等在了門口，把她抱在懷裏，溫暖著她冰涼的身子。“西西，告訴你多少次了，你現在狀況，不象從前，出門兒要用保溫咒。”
　　
　　“沒關係的。這是伊利吉歐特意給我定的袍子，施了咒語。”凱恩順從的讓她攬著，慢慢的向側廳走。
　　
　　“我知道，可是你的臉和手都想冰塊一樣。”英格布魯心疼的把她的手放到口邊，呵著氣，輕輕的吻著。
　　
　　凱恩笑了笑，低聲問，“孩子們都睡了？”
　　
　　英格布魯停頓了一下，乾脆把她抱起來，“睡了。西西，我想哭。”她簡直已經輕的像根羽毛，隨時都會隨著風飄走。
　　
　　“不許。”凱恩輕捏著他俊挺的鼻樑，“敢掉眼淚以後就不讓你抱了。”
　　
　　洛朗把一個臥榻挪到壁爐近前，放了一條冰羚絨的毯子在上面，把凱恩包裹起來。然後遞了一杯熱牛奶給她。“來看孩子們？要把他們叫起來麼？如果錯過了，他們會很傷心的。”
　　
　　凱恩搖了搖頭，喝了幾口牛奶，頓時覺得暖和了很多。“不了。一會兒我去看一眼德拉科。如果可能，米蘭，安排孩子們去參加魂的婚禮吧，就當我和他們告別了。”
　　
　　英格布魯聽見她的話，頓時紅了眼眶，“你說不許哭，卻還老用這樣的語氣說傷心的話。你在欺負我！”
　　
　　凱恩輕笑著把那哀怨的頭顱摟到臂彎裏，對著洛朗眨了眨眼睛，“以後，這個嬌氣包就拜託你了。”
　　
　　“小姐，你還沒見過我掉眼淚，想看看新鮮是不是？”洛朗苦笑著單膝跪在她身前，把她的手握在掌中，吻了吻。
　　
　　“今天不說了，不過總有一天要給我機會好好交代。到時候，我也只能狠心的讓美男子掉眼淚了。”凱恩捏了捏洛朗的手掌，靠在臥榻上，閉目養神。
　　
　　她累了。英格布魯從她懷裏站起來，把她的手也用毯子裹好。她本來是瞬間移動術的天才，如今，做一次都要休息半天。他心裏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怨懟，到了今日，也不敢再對她說了。她心裏已經太苦。雖然她不說，可是他就是懂，從小一起長大，他即便不知道她心裏在盤算什麼，但是她的情緒，他卻不需要思考就能感同身受。
　　
　　“姐姐。”他在她耳邊小聲的叨念。“米蘭想你了。”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揉捏著，“我也想你了，還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久。”
　　
　　“兩天多呢。”英格布魯咕噥著，“你不要米蘭了。”
　　
　　“連體嬰的日子，要結束了。”凱恩睜開眼睛，看著他藍色的眸子，“米蘭，你知道麼？你的眼睛在陽光下看來，是紫羅蘭的顏色，在夜晚時，卻像愛琴海。”
　　
　　“西西⋯⋯”英格布魯頓時哽咽了喉嚨，再也吐不出一個字，心口好疼，好疼。仍舊是那纖細的手，在他心口輕輕的揉著，揉著。若著手消失了怎麼辦？若是這深深疼惜她的人不在了，他的世界會不會崩塌？
　　
　　“別難受了。要不然很多話，我都不敢和你說。你聽不見不會後悔麼？”凱恩起身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好好和伊利吉歐一起生活。我總有一天會醒來的，不要讓我一睜眼，就傷心。”
　　
　　“好。只要你能醒來，我一定讓你微笑。”男人眼睛裏一片晶瑩，認真的承諾。
　　
　　欣慰的笑著，她緩緩站起身，“德拉科⋯⋯”
　　
　　“在三樓左轉最後一間。聽你的，讓麥倫單住一間，他也就正好一個人了。”洛朗回答。
　　
　　“謝謝，你們早點兒睡吧。”凱恩一邊向樓上走，一邊小聲說。
　　
　　英格布魯看了洛朗一眼，跑到凱恩身邊，低聲說，“西西，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凱恩輕笑，“伊利吉歐同意就行。”
　　
　　“他敢不同意！”英格布魯瞪眼。
　　
　　“他不敢。”洛朗笑答。
　　
　　無奈的搖了搖頭，凱恩逕自向德拉科的房間走去。
　　
　　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儘管很不禮貌，她還是決定推門進去。她只是想要看他一眼，仔細想想要不要冒險，並不想吵醒他。要是阿薩在就好了，那樣她就可以讓阿薩先進去看看，沒什麼不方便她再進去。可是如今，阿薩恐怕還在非洲調查流沙坑的事情呢。手指在門上畫了個圖案，吐了吐舌頭，走了進去。
　　
　　房間很黑，少年的床上，罩著一個發著微微螢光的圓球。隔音咒。凱恩看見那咒語的第一眼，就有著強烈的不安。沒有再來得及考慮太多，她沖著他的床跑了過去，心臟沒來由的狂跳不止。
　　
　　翻開床帳，她看見少年蜷縮在床上，雙手在胸前抓撓，嘴裏發出虛弱的呻吟。金色的頭髮和絲綢的睡衣被汗浸濕，貼在身上。他似乎渾身都在疼痛，疼的想要打滾，卻無力移動。
　　
　　凱恩見狀，一陣天旋地轉，迅速的伸手按在他胸前。等查清了他的症狀，她頓時面色慘白，痛急攻心，一口鮮血噗的一下噴了少年一身。
　　
　　（4）
　　——————－
　　戒斷症。凱恩呆呆的看著滿臉鮮血的少年。那少年也睜開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一瞬間，她就想到了納西沙的病症，那些藥品——如果運用巧妙，可以從中調配出強力的麻藥，是戰地應急的方法之一。但是那樣的麻藥雖然藥性猛烈，成癮性卻很強，她曾經反復強調不可以連續使用。
　　
　　德拉科⋯⋯他為什麼，為什麼！她真的好恨自己！再忙，也不能把這個孩子丟下啊！再躲，又怎麼可以躲著他！除了她，還有誰懂他，誰能管得了他？！想到這兒，她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顧得眼前陣陣的發黑，她把他抱在懷裏。少年已經幾乎失去了意識，雖然睜著眼睛，卻看不到她。看他的樣子，毒癮還不算非常嚴重，還有挽回的餘地。伸手拽下沉思石，她的額頭貼著他的，發出五彩的光芒。穿透了牆壁，照亮了整棟房子。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深夜裏，神聖而冷冽。
　　
　　時間並不長，僅僅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英格布魯和洛朗發現了異狀，剛剛趕到。凱恩伸手抹了一下七竅裏面流出的鮮血，低頭看著少年，“德拉科，清醒了麼？”
　　
　　少年看著面前的姑娘，幾乎不敢相認。她那滿臉的鮮血，怎麼回事？！
　　
　　“認真聽我說。我說不了幾句就要暈了。”凱恩喘息著，對那金髮少年嚴肅的交代，“毒癮，是意識和生理雙重的成癮性。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我只是治癒了你意識上的毒癮，生理上的痛苦，只能慢慢忍受著，自己恢復。米蘭，留下他，不要讓他回學校了。等我醒來⋯⋯帶他⋯⋯來⋯⋯見⋯⋯我⋯⋯”說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這雖然是很複雜的一個魔法，但是耗費魔法力並不大。她沉睡了兩天，並不算長，如果她不是身體狀況空前的糟糕，會蘇醒的更快。睜開眼睛的時候，金髮少年裹著一條毯子，渾身哆嗦的坐在她床頭哭泣。
　　
　　本來是滿心的疼痛加憤怒，可是看見了那孩子的樣子，她卻只是感到自責。昏迷的時候，意識並非是完全沉睡的，她想了很多，幾乎已經猜到了來龍去脈。歎息了一聲，她開口道，“還是渾身疼？”
　　
　　少年顫抖著搖頭，可是發青的面色和急促的喘息卻瀉露了真相。
　　
　　“忍一忍，過些日子就好了。”凱恩淡笑了一下，向他伸出一隻手。少年立即握住，更加哭的泣不成聲。
　　
　　“我沒事。小少爺。你這樣哭，我還怎麼罵你？”凱恩無奈的說。
　　
　　“西西，你罵我吧。我錯了，我是混蛋！你為什麼要救我這樣的混蛋？！我不要你為我受傷！我⋯⋯我⋯⋯”少年哭的幾乎昏厥過去。
　　
　　凱恩不忍的閉上眼睛，“德拉科，不全是你的錯。我也有責任。他⋯⋯折磨你了是不是？黑魔標記？”
　　
　　少年呆楞的看著她，一時竟忘了哭泣。
　　
　　凱恩冷笑，“他惜你的才，必然是那痛苦卻不傷身的手段。他若知道你為了不聽他的話，寧可去吸毒，不知道要憤怒成什麼樣子呢。”說完，看著少年呆楞的樣子，心軟的溫柔一笑，向一邊挪動了一下，“想不想上來？我抱著你。”
　　
　　少年聽到她的話，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又開始哭泣。凱恩把他摟到懷裏，用被子蓋好，輕輕的搖著。“本來就愛哭，再加上戒斷症，簡直成水龍頭了。”
　　
　　聽到她的話，他不禁帶著淚笑了。往她懷裏又縮了縮，他小聲說，“西西，好疼。每個關節都疼。”
　　
　　“該。學了那麼多，你自己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少年委屈的在她懷裏蹭著眼淚，“怎麼也比那變態的折磨好受。”
　　
　　“臭小子，你明知道我有潔癖！”凱恩苦笑。
　　
　　德拉科咬著牙忍過一波比較劇烈的疼痛。雙手環著她的腰，頭埋在她的頸窩裏。凱恩輕輕拍撫著他，低聲問，“小少爺，你怕不怕死？”
　　
　　“在你懷裏，我什麼都不怕。真的。”少年抬頭看她，雖然面容慘不忍睹，眸子卻很清亮。
　　
　　凱恩點了點頭。又哄了半晌，少年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凱恩看他睡的很沉，才沖一旁一直旁觀的英格布魯點了一下頭，“下面我要做的事情，我過後會向你解釋。別慌，也不要打斷我。”
　　
　　英格布魯看她那麼嚴肅的樣子，認真的答應。凱恩放心的舒了口氣，發出紅光的手指在少年右臂裸露的皮膚上劃過，帶起一串血珠。深深的呼吸，她握住少年流血的傷口，閉上了眼睛。
　　
　　（5）
　　————————
　　鮮血滲進皮膚，順著手臂向上攀爬，所過之處像烈火焚燒、皮焦肉爛般疼痛。然而她只是屏息忍著，整條手臂都痛入骨髓，痛到麻木，也沒有鬆開手掌。直到那疼痛蔓延到了心口，幾乎因為窒息而昏倒，她才放開了少年。
　　
　　德拉科依然在沉睡，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凱恩喘息著望向英格布魯，後者心領神會的抱起熟睡的孩子，走了出去。等他回返時，凱恩已虛弱的躺在床上，雙眉打成死結，呼吸時快時慢，冷汗幾乎浸透了全身。
　　
　　英格布魯拿出她常用的藥物，幫她滴在掌心後，就立即去找蕾歐諾拉。這樣的場景雖然詭異，但是他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身體裏，預言師的血脈雖然淡薄，遠古傳下來的一些傳說雖然已經走樣，但他還是能夠隱約猜測到個大概。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那樣的能力，竟然真的存在，竟然還有人擁有，竟然就是他朝夕相處的人。
　　
　　蕾歐諾拉用藥的時候，凱恩清醒了一會兒，囑咐英格布魯，她說胡話的時候，除了他和阿薩，誰都不許在場。阿薩還遠在非洲，所以自然就只有英格布魯一個人陪著她熬過這樣的病痛。一邊給她擦著汗，一邊聽她在昏迷中說的那些話，他越來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傳說中，皇族流著一脈大預言師的血統。那是一個遠古時期的部族，可以以血液為紐帶，傳承記憶。因此，那一族的嬰兒在出生的時候，接觸母親的鮮血，就可以擁有很多母親的生活經驗和知識。在那個環境艱苦，人力微薄的時代，這樣的經驗，對於求生來說，是彌足珍貴的，所以那個部族曾經繁榮一時。尤其是傳說中，他們中有些特別的智者，可以通過擁有一個人的大量記憶，推測這個人的未來，這些人，就被稱為大預言師，這個部族的名字也由此而來。大預言師的存在給他們的族人帶來了更多的生存優勢。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這樣的能力就不再顯得那麼重要。再加上那些傳說中的大預言師都很短命，所以這個部族的血脈，就漸漸的被沖淡，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而以血為紐帶獲取記憶的能力，幾千年來再也沒聽說誰擁有過，幾乎被當成了編造的故事。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沾不得血的姑娘，竟然就擁有這樣的能力，這不能不說是造化弄人。
　　
　　她接觸血液的時間並不長，再長，她恐怕就沒命了。因此似乎她獲得的記憶也並不多，幾個小時以後，她夢囈的內容開始出現了明顯的重複。他回想起了普羅米修士破殼那天，兩個人的對話。牢不可破的誓言，在當事人意識不到的情況下被打破，也許可以不被啟動。原來她一直在想的，就是這個方法。看到德拉科這副樣子，終於忍不住鋌而走險的嘗試了。
　　
　　他並不清楚這樣的記憶傳承是通過什麼原理，他很懷疑也許從來就沒有人知道。但是想來隔著那少年的血液和她的身體，可憐的意識是無論如何也明白不了究竟發生了什麼。記憶莫名其妙的就被她偷走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獲得有用的資訊。她的話斷斷續續，他也無法聽的完全分明。至少，那孩子在黑魔王面前的恐懼和所受的折磨，好像是被她知道了，害的她又流了不知多少血淚。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力氣埋怨她為別人的付出。她就是這樣的人，她精神根本不正常。而他，愛她。愛她，愛這個瘋姑娘，所以只能這麼守著她，陪著她流淚，看著她掙扎，和她一起承受淩遲般的痛苦。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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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恩大病初愈醒過來以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天是幾號？”
　　
　　英格布魯拿著溫熱的毛巾看著那姑娘，簡直想要把她直接捂死。“你又在惦記什麼？！今天是西元89765年18月92日，所有的巫師都滅絕了！”
　　
　　愣了一下，她不禁苦笑，閉著眼睛感受濕熱的毛巾在臉上撫摸的舒服。男人噘著嘴又抹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說，“只過了兩天。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通知婚禮延遲了。”
　　
　　“延遲什麼？”凱恩無奈的說，“又不是我的婚禮，缺了我就不行。只要他們結婚了，魂不會隨時被她奇怪的父親帶走了，我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如此，你自己和魂去解釋。我受不了她說起你時的眼神，好像被姐姐拋棄的小孩兒。”英格布魯不滿的咕噥。
　　
　　凱恩聞言笑道，“第一，魂比我大一個月。第二，被姐姐拋棄的小孩兒？你在說誰？”
　　
　　“好了。”英格布魯扶著她坐起身，給她把腰墊好，“塞索斯一直在外面等著，讓他進來麼？”
　　
　　“先和你說兩句話。”凱恩向他伸出手，他立即握住，“米蘭，開燈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他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渾身顫抖了一下，手倏的收緊，澀聲道，“西西，現在是中午⋯⋯”
　　
　　中午？她的心悸痛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別難過，我還看的見你的輪廓，只是，看不清。過兩天就好。”
　　
　　他卻只是顫抖的握著她的手，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她仍舊聽不見他的動靜，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其實，之前好幾次眼睛出血，都有類似的症狀，沒有告訴你而已。這次比較嚴重，但是應該問題不大。會好的。”
　　
　　會好的。她總是這麼說。從小到大，她總說會好的，會解決的。誰會好的？誰來解決？他無奈的俯下身，臉貼近她，“看清楚一些了？看見我在生氣了？”
　　
　　凱恩眨了眨眼，微笑道，“看到你沒有刮鬍子，估計會被伊利吉歐罵了。”
　　
　　聽到她這麼說，他終於松了口氣。看來她真的還看的見，也許，真的沒有什麼大問題。“說吧，德拉科的任務是什麼？我們要怎麼做？”
　　
　　凱恩有些驚訝的挑眉，“你知道了？”
　　
　　“猜到了。”英格布魯扯了扯嘴角，儘管她也許根本看不清楚。
　　
　　凱恩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黑魔王給了他兩塊鏤骨銘心石，裏面儲存的是什麼魔法他沒說，我也不清楚，很微弱，感覺不出來，否則也帶不進校園。他只是告訴德拉科，讓他在霍格沃茨學生都在的時候，把兩塊寶石互相撞擊。至於撞擊以後，什麼後果，他也沒說。那孩子就是因為完全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才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執行。”
　　
　　“這麼說，這次你是白白受苦了？”英格布魯垂頭喪氣的說。
　　
　　凱恩溫柔的笑了笑，“也不算，我從來沒有想到，那孩子會這麼喜歡我。而且我知道了，他其實並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樣脆弱。他只是顧及太多，在乎太多。”
　　
　　“自我安慰而已。”英格布魯揉了揉她的頭髮，“那現在要怎麼辦？”
　　
　　“萬能的應對。”凱恩閉上眼睛，滑進被子裏，舒服的哼了幾聲，“儘快的讓西弗勒斯恢復冥王的力量，剩下的，就交給他吧。”
　　
　　英格布魯沉默的坐著，好半晌，才緩緩起身，“婚禮後？”
　　
　　“婚禮後。”凱恩輕聲說。

藍桉 2012-6-25 21:21

C66:諸神的黃昏
　　第六十六章：諸神的黃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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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布魯一向是懂得凱恩的心思，凱恩回槭樹園的當晚，出事的時候，他就把德拉科和昏迷中的她送到了塞索斯那裏。雖然孩子們都聽到了奇異的歌聲，格蘭傑甚至猜測到了那歌聲意味著什麼，英格布魯卻仍舊沒有對他們透露一點兒內情。
　　
　　孩子們跟著凱恩久了，也早就已經習慣不去追問很多東西，拿了婚禮的請柬，老老實實的回學校去了。
　　
　　本來，凱恩和英格布魯皇族的身份，並沒有對德拉科和格蘭傑以外的人說明，可是如今走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在乎身份會洩露給黑魔王了。帝國，他是動不了的。凱恩，也已經和斯內普分手了。再說，斯內普很快就要比他更加強大了。如果他不是喪心病狂，他們身份洩露反而會更加安全，讓他有所顧忌。更何況，他頻繁的在弦的周邊地區動作，帝國與他的小範圍摩擦，也是早晚的事。不怕把矛盾抬到明面上來。
　　
　　斯內普曾經給英格布魯寫信，詢問德拉科的狀況，英格布魯也沒有隱瞞，把孩子用麻藥的事情說了，告訴他，凱恩留德拉科把毒戒了再回去。至於凱恩使用大地之光的事情，他自然是沒有說。不過想來，斯內普恐怕是會從冥界那裏得知些什麼吧？無論如何，他並沒有找來。
　　
　　真的恩斷義絕了麼？英格布魯心裏納悶，可是他無論如何是不願意在凱恩面前主動提起斯內普的。那個男人，是她內心深處的傷，他難道還會想要時不時的摳兩下？魂婚禮的請柬，他是在帶特殊班的孩子參觀遊樂園的時候，就按照凱恩的囑託給了斯內普的。如今兩個人的關係莫名其妙鬧到這個地步，他也不確定要怎麼做，於是寫了封很簡短的信，告訴了斯內普時間和地點。順其自然吧。如今西西已經連坐著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不見他也不是什麼壞事。她現在需要的是平靜，見了那男人，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表現，她的情緒都免不了要波動的。
　　
　　也許，婚禮本身就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也許是德拉科的陪伴，也或者，只是那姑娘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拼盡了全力去恢復。到了婚禮的當天早晨，她不但能夠下地走路，還能夠跳幾步簡單的華爾滋了。只是可惜，她的視力雖然較之前有了好轉，卻仍舊沒有恢復。對她來說，一切看起來，都像是黃昏。
　　
　　不停的眼底出血，不停的大量失血，說實話，沒有瞎已經是個奇跡。她也沒有什麼抱怨，反正離的半米距離內，她還是可以看的清楚的。其實清楚與否，也不那麼重要。大家的音容笑貌，她無不刻在心裏。只要知道他們都還好，就夠了。
　　
　　婚禮，是喜慶的日子。皇宮即便是一貫的樸素，在這一天也掛上了銀色和金色的帷幔。因為凱恩的身體狀況，賓客很少，只有家人，一些關係比較好的遠親，家臣，還有公主王子們的朋友。至於其他的盟國啊，大臣啊，艾德曼決定改天另外宴請，氣氛也好把握，分寸也好拿捏。
　　
　　上午十點，大家聚在了皇宮後庭的一個小小的禮堂裏面。前來觀禮的人隨意的在台下散落，低聲交談著。冥界的孩子都來了。德拉科也熬過了最痛苦的時候，雖然仍舊掩飾不住的憔悴，卻也衣冠楚楚的一副小紳士的勁頭站在凱恩身邊。岩族王子卡爾築、木精族族長達拉，以及他的長子和小兒子都來了。塞索斯也出席了，不過他沒有靠近凱恩，而是和幾個家臣在寒暄。雖然斯內普至今還沒有來，但是他不想讓那男人萬一來了，看見他在她身邊，再傷了那姑娘的心，所以識趣的遠遠避開。
　　
　　皇族的正裝色系是藍色和白色，凱恩只穿了一件簡單而高雅的月色長裙。米蘭難得穿著戎裝陪著寶劍。阿爾方索是國王盛裝時的寶藍色長袍。新郎一身帥氣的帝國元帥服。新娘的禮服，是皇族傳下來的。仍舊是白色和藍色的基調，沒有一定的形態，只是像乳白色的煙霧在體表薄薄的一層，緩慢的流轉。煙霧中，水藍色的液體勾勒出楓葉的形狀，是帝國傳統中象徵女性勇敢、高潔的圖騰。
　　
　　凱恩忽然有些遺憾，看不清魂美麗幸福的樣子。婚禮，也許並不是兩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環節，卻往往是他們最直白的把幸福展現給旁人的機會。大哥，雖然他從前總是隨著艾曼達走南闖北，很少有機會在家，可是他卻沒有少愛她一分，少疼她一分。她至今還記得，她第一次乘獨角獸，就是他把她抱在懷裏，在山谷裏馳騁。他總是喜歡把矮小的她扛在肩膀上，讓她站的比誰都高、看的比誰都遠。是他朗朗的笑聲，他豪爽的拍打，讓她每每忘了那些責任，那些義務，那些坎坷的命運，活的像一個小女孩兒，像一個年輕的姑娘。
　　
　　他幸福吧？幸福吧？她只能用心的聽著。魂用聽不懂的語言在和她的父親說什麼，他父親冷淡應了一聲後，就逕自離去了。是殤留了下來，把魂交到艾德曼的手裏。殤會很高興吧？仍舊是那溫雅的笑容麼？還是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然後是阿爾方索的聲音。叔叔仍舊是那麼慈祥中有點兒老奸巨猾的語調。當著一堆親近的人，也終於不再掩飾他那天生的惡趣，很是把自己的兒子欺負了一通。他一定是特別興奮和欣慰吧？自從艾曼達去世後，她就沒有聽見過他這麼輕鬆愉快的說話了。米蘭愛上了洛朗，自己很快就要離開，總算艾德曼做了件正常的事情。有了大哥的英武，魂的睿智，這個國家，叔叔是徹底放心了吧？
　　
　　還有米蘭，米蘭，她的米蘭。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無論心裏多麼高興，還是一刻都忘不了和她即將到來的分別麼？傻孩子，何必心那麼重呢？為什麼總要愛的那麼深呢？讓她捨不得離開他，留給他心碎的眼神。
　　
　　儀式很簡單，沒有多久就結束了。大家在第一時間就聚到她身邊。七嘴八舌的，嘈雜的讓她一句也聽不清楚。她從前怎麼會覺得這是噪音呢？現在聽來，簡直就是天簌。每一個親人的聲音，每一個孩子的笑聲。
　　
　　德拉科的金髮即便是在她昏暗的視野裏，仍然閃耀著美麗的光澤。而塞索斯帶著淡淡的煙草和皮革味道的雙臂，暗中伸過來，默默支持著她有些疲累的身體。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跑過來了，說明那個男人終於還是沒有來，沒有來。沒來也好，否則自己又要說些違心的話來隱瞞他了。沒來也好，也好⋯⋯
　　
　　（2）
　　——————
　　七弦琴的聲音從遠處響起，水晶般的少年穿過人群向她走近。英格布魯和洛朗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阿薩回來了？”
　　
　　“恩，我叫普羅米修士找他回來的。”凱恩點頭道。
　　
　　“那小傢伙莫非真的是那小神轉世？”英格布魯感歎的問。
　　
　　凱恩聳了聳肩，“也許，反正它能看見阿薩。”一隻羽毛油亮的烏鴉優雅的滑翔著落到凱恩肩膀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聽著禮堂忽然安靜下來，凱恩低低的歎了口氣，“米蘭，聚會要結束了麼？”
　　
　　凱恩說的雖是個問句，英格布魯卻明白她這個一個暗示。新人該去享受幸福了，而他們幾個還有三天，三天之間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準備。和阿爾方索說了一聲，他帶著冥界的孩子，洛朗，殤，塞索斯到後庭的客房休息。凱恩在小廳裏又和孩子們聊了一會兒。最後留下了科頓和秋。
　　
　　“西西？”秋跪坐在凱恩的身邊，拉著她的手，“你的眼睛怎麼了？”
　　
　　凱恩把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樣子，“快瞎了。不要告訴別人哦。”
　　
　　“西西！”兩個孩子失聲驚呼。
　　
　　“小聲點，不是說了不要讓大家知道⋯⋯”凱恩無奈的笑著把秋拉近，“還是看的到一些的，和服非常漂亮。”
　　
　　“西西⋯⋯”秋的淚水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凱恩伸手給她擦了一會兒眼淚，然後開口道，“我有些事情，可能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戰爭爆發的時候，我也許來不及回來。冥界，就交給你們了，有事找米蘭，或者喀戎的高層，他們大多都認識秋，知道冥界的存在，會幫你們的。”
　　
　　兩個孩子點頭，後來想起凱恩看不清東西，又趕緊應是。凱恩微笑了一下，繼續說，“科頓，冥界的孩子，以你的身世最健康，所以你的心最正，最清明，脾氣天生或者後天的關係，也是最平和中正的。生活上，要拜託你多照顧了。尤其是那兩個斯來特林的小少爺，都是心事太重，什麼都容易想不開的人。你替我多關心他們一下，好不好？漢克從小沒有父親，脾氣也比較沉悶，你們一向相處很好，幫他調解一下人際關係吧。特裏娜最沉穩，只是有些內向，遇事多問她的意見，會很有幫助的。還有秋，你們彼此之間應該是比較親密的吧，不知道秋告訴了你多少她的過往，但是她的脾氣你知道，太剛烈了，別讓她傷害了自己。冥界裏，她是唯一簽了焚琴契約的，所以她不得不背負比你們更多的責任、更多的秘密。那是很痛苦的，好好幫她，好麼？”
　　
　　秋聽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科頓用手環著她的肩膀，笑了笑，“放心吧。要是她願意，我都想娶她做妻子，照顧她一輩子。可惜她認准了你了，順著排下去，還有德拉科。可憐我連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拒絕了，就一直給她留著這個位置，卻從來沒有入了她的眼。”
　　
　　聽到科頓的話，秋破涕為笑，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凱恩雖看不清小兒女私下的小動作，那和諧的氣氛卻是心知肚明。“那幾個格蘭芬多，雖然看起來有些莽撞，你們這些自負聰明的孩子平時對他們的脾氣多少有些不以為然，可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你們就會發現，那樣的勇敢是多麼的重要。哈利因為命運使然，要背負對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太過沉重的責任，科頓你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是非常重感情的，到了關鍵時刻，你的勸說一定能起做用，要善加利用這種關係。幫著點兒赫敏。”
　　
　　“恩，哈利和我平日交情也不錯，有許多地方我很佩服他呢。赫敏更是我們的開心小泥巴，不會讓她孤軍奮戰的。”科頓回答。
　　
　　秋也在一邊應是，“我和哈利關係雖然尷尬，但卻多了些瞭解，我會幫著赫敏的。”
　　
　　凱恩伸手撫了撫秋的短髮，“聽說你的辮子被德拉科給剪了？小少爺對你真的還挺有心的，未雨綢繆呢。我聽說他另外的一些秘密，也只有你知道？哈利的事情，就交給科頓吧，我有太多的事情，要託付給你了。光是德拉科和西弗勒斯兩個人，就夠你忙到嚎啕大哭的地步了。”
　　
　　“可以想像。”秋苦笑，“你什麼時候回來，西西？”
　　
　　凱恩假裝側頭想了想，“要看事情是否順利，也許很快，也許戰爭結束的時候才能夠回來。不能陪在你們身邊，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西西，你放心，我們不怕。我們能行！”秋堅定的說，手握著科頓，幾乎要捏碎了他的骨頭。
　　
　　“我看我們拉院其實一直藏著一位格蘭芬多。”科頓打趣道。
　　
　　凱恩和秋都笑了。“所以這姑娘是正隊長，你是副的。就是因為這股魄力。”
　　
　　“為你們這樣美麗的女性做副手，是我科頓.根司的榮幸。”科頓認真的說，行了個紳士禮。
　　
　　正經的事情說完了，三個人又隨便聊了一會兒，凱恩就推說時間太晚了，打發兩個孩子回去休息，並囑咐秋先留在皇宮，過兩天她把需要托她辦的事情告訴了她再回學校。
　　
　　在客廳裏面獨坐著出了一會兒神兒，忽然聽見有人敲門，凱恩隨口應了一聲。
　　
　　“拉芳德先生有事找您。”
　　
　　凱恩苦笑了一下。這個敏感的孩子，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麥倫，睡不著麼？”
　　
　　“現在是下午4點，太陽還大的很，你認為除了德拉科那個戒斷症的臭小子，誰能睡的著？”拉芳德走到她身邊，很無賴的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美人，實話告訴我，你的眼睛怎麼了？這麼大的太陽，睜著眼睛說胡話。”
　　
　　凱恩暗歎一聲，自己的樣子真的已經糟糕到誰都看的出來了？“看不太清。過些日子就好。”
　　
　　拉芳德靠近她，仔細的看著她清澈的雙眸，仍舊是那樣的溫柔，甚至還帶著智慧的靈動，怎麼會就看不清了呢？
　　
　　“好了麥倫，你不適合這樣的表情。”凱恩掙扎了一會兒，見他無論如何不放手，只好認命的把頭靠在他肩上。
　　
　　拉芳德用手圈著她，好半天，才聲音沙啞的開口，“馬上要離開了？”
　　
　　“是啊。”凱恩輕歎。
　　
　　拉芳德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似乎用盡渾身力氣的問，“還回來麼？”
　　
　　凱恩點頭，“回來。只是不知道要多久。”
　　
　　“只要我還活著，多久都等著美人。”拉芳德輕佻的親了親凱恩的臉頰，耳朵，和脖子，癢的凱恩呵呵的笑。
　　
　　“你不問我去做什麼麼？”凱恩側頭看著少年，沒有安全感的斯來特林，竟然什麼都沒有問。
　　
　　拉芳德搖頭苦笑，“重要的事情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說不定哪天就被黑魔王招了去，我不知道我的意識封閉練的夠不夠好。更何況還有吐真劑。另外我這樣的少爺，抗不抗的住折磨，也是個問題。美人的行蹤，我還是不知道的好。等戰爭結束後，我要還有命，再找米蘭逼供就是了。”
　　
　　“臭小子。”凱恩笑?，越發覺得這孩子假以時日，絕對不是池中物。“我愛惜你的人才，將來來弦接我的班兒吧？”
　　
　　“弦？你和那個黑衣服的老兄工作的地方？你確定他能容忍我這麼有實力的情敵在身邊？”拉芳德油腔滑調的說，“接班兒不幹，不過給美人打下手沒問題。”
　　
　　“為什麼反而要打下手？”凱恩奇怪的看著那少年人，斯來特林什麼時候這麼甘於平凡了？
　　
　　“那樣就可以天天纏著美人你了。要不然你以為少爺我吃喝不愁，還要辛苦工作？”少年把她輕輕的放回沙發上，“美人累了，休息一下吧。我會儘量照顧Coco那小笨蛋，不過我自己的麻煩也不一定能少的了。至於院長，想來你是會安排好的。更何況我是絕對有心無力。”
　　
　　凱恩苦笑，向他伸出雙臂。少年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過了一會兒，凱恩驚訝的小聲問，“麥倫？你⋯⋯哭了？”
　　
　　拉芳德顫抖了一下，低聲說，“西西，你不能騙我，一定要回來。我會儘量活到再見你的時候，你不要讓我失望。你給了我夢想，忍心奪走它麼？”
　　
　　麥倫⋯⋯他還是感覺到了，瞞不過他。凱恩苦笑，親吻他的發絲，“我沒有騙人。只是你要有些耐心，也許要很久很久。”
　　
　　“沒關係，太久了我下輩子接著等。”少年咬著牙輕聲說完，狠了狠心放開她，轉身走了出去。
　　
　　?挺拔的身影，也許，已經是個笑傲天地的男子漢了。?凱恩看著那模糊的影子，淡淡的笑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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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羅米修士從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飛過來，落在凱恩的雙膝上，“汪汪”的叫了兩聲。凱恩呵呵的笑了一會兒，“又交了新朋友？這一點也和那個和你同名的小神很像。”說著，從無限空間袋裏拿出一顆石榴石塞到普羅嫩黃色的嘴裏。小傢伙又高興的“喵嗚”了幾下。
　　
　　“可惜它聽不到我的聲音。”懷抱七弦琴的少年走到凱恩身邊，看著那只小渡鴉，“它的歌聲真好聽，配上我的琴，一定很美⋯⋯”
　　
　　“阿薩⋯⋯”凱恩習慣性的伸手，想要挽起他的長髮，卻因為看不清他透明的身體，而抓了個空。
　　
　　阿薩頓時聲音破碎的嗚咽，“西西，不要，不要連你也看不到我，摸不到我，聽不到我！”
　　
　　“阿薩，對不起，你別傷心。”凱恩頓時心疼的伸手去抓他，把他拉到近前，“別哭，離的近了就可以看的見了。”
　　
　　阿薩卻仍舊在嗚咽，撲在凱恩懷裏，顫抖的像隨時都會碎裂，“我有無止盡的生命，我不怕等你醒來，我可以等到永遠。可是，如果你失去了大地之光，失去了神力，你就再也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我了！西西，我⋯⋯我要怎麼辦？！我好害怕，好害怕⋯⋯”
　　
　　“啊⋯⋯”凱恩頓時呆楞住了。這一點，她到是一直沒有想到，阿薩卻是早就知道了吧？既然如此，他仍舊配合了她這麼久直到試驗成功⋯⋯直到即將分別的時候，才終於忍不住把痛苦說了出來⋯⋯天神那麼自私的人，他的寶物竟然是如此善良的孩子⋯⋯
　　
　　溫柔的拍撫了他一會兒，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想起永遠也看不到阿薩了，她心底也涼的透徹。再也感知不到這美麗的少年了麼？半晌，她才困難的開口，“對不起，阿薩⋯⋯你原諒我好麼？”
　　
　　“西西⋯⋯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那少年用他天簌般的聲音反復的只是說著那三個字，生怕她聽的不夠，以後再也聽不到。
　　
　　凱恩頓時心裏一陣絞痛，澀聲道，“阿薩，別惹我流淚，再流淚，恐怕就真的瞎了⋯⋯”
　　
　　少年聞言聲音嘎然而止，只是放聲大哭。哭的像個嬰兒，哭的完全沒有美感，在凱恩看來，卻讓人無比疼惜。“我也愛阿薩，很愛很愛。無論多少年，我永遠不會忘了阿薩的樣子，阿薩的聲音，阿薩頭髮的觸感。還有阿薩的善良，阿薩的美麗，阿薩的無私。阿薩為我做的每一件事，阿薩的笑，阿薩的淚⋯⋯”說著，她也忍不住哽咽。
　　
　　阿薩頓時慌了，抬頭看著她，“西西，別哭，就算你只能看見我一個影子也好，千萬別哭，就算最後幾天也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凱恩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確實不能再流淚，不能再激動了，否則她真的會再也看不見東西，沒有體力去完成最後的任務。平穩了一下呼吸，她對阿薩說，“等到西弗勒斯恢復了力量，他就是完全的神族，至少他還可以聽的見，看的見，摸的著。”
　　
　　“我不要⋯⋯我只要你⋯⋯”阿薩噘著嘴，怕凱恩聽了傷心，只是小聲的嘟噥。
　　
　　“傻阿薩，我是看不清，不是聽不清。”凱恩忍不住笑了，“西弗勒斯雖然表面看來很冷淡，其實是個溫柔的人，你們會相處的很好的，而且還有米蘭和伊利吉歐陪你。”
　　
　　那無論如何都是不同的，沒有人能代替她。阿薩心裏想著，卻沒有說出口。寂寞的萬年，看了太多的無奈，他其實心裏比誰都明白。?不要再讓西西難過了。?他有些愧疚的想，自己還是太任性，太自私，身上有太多那個驕傲的“孔雀男”的影子。抹了抹淚水，他看向凱恩，“西西，日子定下來了？”
　　
　　“恩，”凱恩點頭，“星期三，這樣，大家還有時間處理善後，週末的時候一切就可以就緒，不會耽誤了孩子們的課程。”
　　
　　孩子們的課程⋯⋯阿薩又開始想要掉淚了。她把什麼都計畫好，連孩子們上課都要考慮進去。她在做什麼？！這個時候，她應該在享受生活，應該留下美好記憶，而不是一件一件的安排後事！可是她就是這樣的脾氣，把每個人都放在心上，為了所有的人著想。他忽然覺得，讓她沉睡了也並非壞事，她確實需要休息了，而那是讓她能夠休息的唯一方法。
　　
　　凱恩湊近阿薩，又不舍的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說，“幫我把米蘭和伊利吉歐找來好麼？普羅，幫我叫塞索斯和殤過來好麼？”
　　
　　阿薩點了點頭，普羅“咩咩”的應了，各自離去。
　　
　　凱恩靠在沙發上微微喘息著，剛才情緒太激動，如今頭疼的好像要裂開。她只能儘量讓自己平靜，默默的念著殤教的咒語。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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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都喜歡抱著凱恩，無論是拉芳德，德拉科，還是塞索斯，阿薩，不過有米蘭在的時候，很少有人會去和他爭。沒有人忍心和他爭，也爭不過他，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凱恩心裏，即便是那個男人，也是爭不過米蘭的。
　　
　　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凱恩坐在米蘭的懷裏，殤握著她的腕脈在默默的施用一個魔法，和凱恩在念的咒語相配合。沒一會兒，她頭疼的症狀就緩解了很多。大家看著她的臉色總算從青灰恢復成蒼白，都滿足的松了口氣。
　　
　　“西西，我知道臨到最後，讓你心情平靜是很難的，但是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儘量不要想太多，有什麼事情，交給別人去做。”
　　
　　墨夷殤的語氣，讓凱恩瑟縮了一下。怕他。凱恩苦笑，她從來都沒有這麼不由自主的服人。“恩，我知道了。以後不敢了，殤爸爸。”
　　
　　溫雅的男子聽到她的稱呼，本來嚴肅的表情忍不住柔和下來，無奈的歎息，“公主，世界上怎麼就有你這樣的人呢？認識你，殤也不白活一輩子了。”
　　
　　凱恩吐了吐舌頭，“殤在說反話⋯⋯”
　　
　　不是。墨夷殤暗道，不過他並沒有反駁。這姑娘本來就沒有人鎮的住，不能任她胡鬧不管她。
　　
　　英格布魯是什麼也懶得說了，說了也管不了用。趕快幫小公主把他能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然後就抱著她一直不放手，直到最後。
　　
　　凱恩又沉默的假裝檢討了一會兒，才抬頭道，“全部的計畫，我們都已經討論過了。大家各自準備好自己的那一部分。我今天和明天會把該見的人都見了，後天開始，我們都到皇宮裏來，再次討論一下配合的問題。”停頓了一下，凱恩繼續道，“塞索斯，你的部族離火山最近真的不考慮讓他們暫時轉移一下？”
　　
　　“自求多福。”塞索斯冷淡的說。
　　
　　凱恩無奈的皺眉，“除了大家的家人，還有無辜的民眾。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不能引起火山的大規模爆發。如果中途有什麼問題，就放棄火神戰斧，有了冥王，我們也並不是全無勝算只是到那時候，只能考慮犧牲哈利了。畢竟，不能為了他，犧牲成千上萬的無辜的人。殤，這件事情拜託你負責，你最冷靜。”
　　
　　墨夷殤沉默的點頭。
　　
　　“會成功的。”塞索斯說著，輕輕的捏了捏凱恩的臉頰，捏出一點兒血色，“會的。”
　　
　　氣氛再度安靜了很久，英格布魯才對凱恩說，“西西，天黑了。”
　　
　　凱恩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還在考慮著計畫中有沒有漏洞。
　　
　　英格布魯咬了咬牙，迅速的說，“巡邏的人報，蝙蝠來了，一直在內卡河畔，沒進宮，也沒離開。”
　　
　　他⋯⋯凱恩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在等她，等她主動去找他。
　　
　　大家都沒發表意見。雖然這個時候，凱恩去見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好事，可是，誰又能忍心阻止她呢？
　　
　　凱恩沉默了很久，低聲說，“我只去看看他，儘量不和他見面。見了，對他也未必是好事。我這個樣子⋯⋯”
　　
　　“仍舊是美人。”洛朗柔聲道。
　　
　　凱恩輕笑了一下，“伊利吉歐都誇的，一定是大美人兒了。阿薩送我去，你們不用擔心。”
　　
　　“讓普羅跟著，如果有事，讓阿薩陪著你，普羅回來通知我們。”英格布魯叮囑。
　　
　　“好。”凱恩點頭。
　　
　　幾個人陸續離開，讓凱恩安靜一會兒。塞索斯留到了最後，撫了撫她的頭髮，“想見，就見吧。記得我說的話，我的寶貝，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顧忌太多，否則會後悔的。”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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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三月的海德堡已經十分溫暖，但河邊的人並不多。阿薩拉著凱恩來到他們野餐的那片草坪上，站在一棵粗壯的樹後。今夜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那男人的身影幾乎看不見，對於凱恩來說，更加是不可能。但她能感覺到他，感覺到他的悲傷。
　　
　　思念，瞬間將她擊垮，她痛苦的咬著嘴唇，把頭埋在阿薩的懷裏，不停的顫抖。好想他。好想讓他抱著她，像從前一樣，圈著她的腰。好想看他的眼睛，子夜一般的黑眼睛，總是違背他的心意，把他的愛誠實的透露給她。好想聽他的聲音，他低沉絲滑的聲音，像最溫柔的撫摸，讓她怦然心動。好想對他說，她愛他，愛他，愛他，愛他⋯⋯
　　
　　阿薩不忍的緊緊皺著眉，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我從冥王那裏學過一曲‘忘川’，只要我停止這曲子，他就會把所有‘聽’著曲子時的記憶忘掉。今夜，我為你們撫琴，如果你想的話。這樣，你就無須擔心這些日子處心積慮的疏遠付諸東流了。”
　　
　　“忘川⋯⋯”凱恩低聲道，“如果他恢復了冥王的力量⋯⋯”
　　
　　“雖是他的曲子，卻是我彈的，除了我，誰也不可能解開。當然那只已經不存在的孔雀例外。”阿薩有幾分傲然的說。
　　
　　凱恩仍舊在猶豫，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給她時間去考慮。她被一雙顫抖的手，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那日思夜想的聲音，沙啞的叫著她的名字，“西西⋯⋯”
　　
　　阿薩對著凱恩輕聲說，“做你想做的事，我守著你一夜。”說完，彈起了那首忘川。
　　
　　那男人抱的如此用力，簡直像是要把她柔進身體裏。她感到渾身疼痛，心裏卻充滿了幸福的感覺。有多久沒有感受這個懷抱了？他瘦了，瘦了太多，抱起來讓人心疼。
　　
　　“西西⋯⋯”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哽咽，“你⋯⋯我⋯⋯對不起⋯⋯我沒有⋯⋯我⋯⋯西西⋯⋯”
　　
　　他破碎的字句比什麼都更讓她疼惜和感動。對不起什麼？沒有什麼？你什麼？我什麼？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抱著她，愛著她。愛著她。她很長時間以來總希望他不要愛她了，希望他可以沒有她好好的生活下去。這個執念存了太久，她幾乎不敢去回憶被他愛著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如今，她要走了。就讓她放縱一回吧，就讓她再被愛一次，再幸福一次，不再說違心的話，不再為他的未來擔憂，只是自私的，任性的，愛他，索愛。
　　
　　他不再說話，顫抖著稍稍的放鬆了懷抱，大手撫摸著她的背脊，她的頸子，她的發。冰涼，滿是冷汗。她的手也爬上了他的臉頰，消瘦佈滿胡茬的臉頰。伸出手指，她慢慢的揉開他打結的眉頭。他身上好冷，她忽然意識到。他的臉頰是冷的，他的手是冷的，他的懷抱都是冰冷的，可是他滿身是汗。沒有酒的味道⋯⋯他在做什麼？！自我折磨麼？！
　　
　　“西弗！”她看不見他，黑暗讓她心急如焚。“你何必如此⋯⋯”
　　
　　他深吸了一口氣，簡直像是溺水的人終於被打撈了上來，“再叫一次⋯⋯西西⋯⋯我的名字⋯⋯”
　　
　　“西弗⋯⋯”她無法克制的想要哭泣，可是沒有淚水。眼睛像火燒一樣疼痛。她心底泛起一絲涼意。不會吧⋯⋯讓她再看他一眼⋯⋯一眼也好⋯⋯
　　
　　他發出一聲令人心碎的呻吟，再次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粗重的喘息。“西西⋯⋯”
　　
　　而她卻滿心都是他的不適，“西弗，很疼吧？你何苦如此呢？你在折磨誰？”
　　
　　他在折磨誰？是啊，他在折磨誰？他的驕傲，他的固執，折磨的究竟是誰？！她好憔悴，他甚至開始擔心剛才情緒激動之下的擁抱是不是已經傷害了她。她為什麼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他太狠心了麼？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西弗⋯⋯”凱恩見他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顫抖，於是說，“我們回蛛尾巷好不好？”
　　
　　蛛尾巷⋯⋯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家。”她喃喃的說。
　　
　　回家⋯⋯回家⋯⋯好，當然好，無論是哪里，只要是有她的地方，只要是她當做家的地方，哪里都好。“好⋯⋯回家⋯⋯”他的聲音幾乎低的聽不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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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蛛尾巷的房子，乾淨的一塵不染。她有潔癖，他知道的。雖然他明明想著，她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可是他仍舊會每天抽一點兒時間回來打掃。微小的期待，如果她還能再來，這裏會是乾乾淨淨的，她會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真的，幾乎看不見了⋯⋯她苦笑著想。“西弗，不要開燈，我怕亮，頭會疼。”
　　
　　“好。”面對她的謊言，他沒有多想。只是把她拉進屋，安置在沙發上。
　　
　　凱恩伸手摸索著，抓住他的手，“西弗，別再折磨自己了好麼？我受不了。”
　　
　　“好。”他走到架子前面，摸索到伏特加，猛的灌了幾口。
　　
　　“別喝醉了。”凱恩側耳聽著，眯著眼睛努力的分辨著他的身影。
　　
　　“好。”他放下酒，走回她的身邊，把她重新抱在懷裏，試探性的，親吻著她的發絲，她的耳朵，她的頸子。然後，他輕輕捧著她的臉頰，吻上了她的唇。有一瞬間，他只是輕輕的貼著她，等待著她的拒絕。可是她沒有，她貼近他，攀著他的肩膀，熱情的張開嘴，吮吸著他。
　　
　　他發出一聲混合了痛苦和歡愉的呻吟，急切到有些粗魯的吻著她，雙手的在她身上撫摸著，她的背脊，她的纖腰，把她的頭壓向他，吻的更深。“西西⋯⋯可以麼⋯⋯你願意是麼⋯⋯”他喘息著推開她，渾身上下都因為拼命的克制而劇烈的抖動。
　　
　　“願意。”她輕聲說，“抱我。”
　　
　　他聽到她的話，腦子裏嗡的一聲，抄起她就往樓上走。若是平時，凱恩定然是要嘲笑他這樣的急切的，可是此刻，她自己的心也幾乎已經快要從嗓子裏跳了出來。迷迷糊糊中，他聽見阿薩有幾分尷尬的聲音，“西西，我必須離你們很近，否則，琴聲就不管用了。”
　　
　　“沒關係。”凱恩喃喃的說。她不在乎，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還有幾天？她的一生大概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阿薩，是你說要為我撫琴一夜的，那這一夜，就讓我和他，盡情的度過吧。
　　
　　“什麼？”斯內普把她放在床上，低頭問她。
　　
　　凱恩搖了搖頭，雙手摸索著他的衣服，開始解他長袍的扣子。而他，則痛快的為她退掉了那件簡單的長裙。過了半天，發現她仍然在和那幾顆扣子奮鬥，他咬牙切齒的說，“沒有一點兒進步。我等不了了！”
　　
　　聽到他的話，她見到他以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並沒有很多機會好好練習。”
　　
　　“很好。”他心裏一陣愉悅，她最好是一點兒都沒有練習過。不耐煩的甩掉自己的衣服，他俯身貼近她卻儘量不要壓到她。她太瘦弱了，他怕她禁受不了他的重量。
　　
　　“琴聲？”他忽然抬頭向黑暗中看去。
　　
　　凱恩把手伸向他，“什麼？西弗⋯⋯”把他拉到自己懷裏。他聽見了⋯⋯一接觸到沉思石他就可以聽見。“抱我。”
　　
　　管他什麼見鬼的琴聲，至少，稍候再說⋯⋯他感受著她的渴望，把疑慮拋到腦後，重新投入這一場似乎渴望了一生的纏綿。
　　
　　吻，吻遍她的全身。他在用他的行動表達他無法說出口的歉意，悔恨，思念，愛戀。愛戀。刻骨銘心的愛戀。他反復的念著她的名字，聽著她動情的呻吟。感受著她逐漸升溫的肌膚和熱情。她讓他銷魂。
　　
　　“西弗，”她掙扎著，摸索著，微微用力，“讓我來，好麼？”
　　
　　“西西？”他驚訝的呼喚她的名字。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他主導，她一向是早早的就暈頭轉向的任憑他擺佈。為什麼今天她會想要主動？
　　
　　“讓你快樂。”凱恩趴在他的胸膛上，“我想讓你快樂。”
　　
　　他怦然心動，雙手激情的握住她的腰，“抱著你我就已經很快樂了。”
　　
　　“我可以讓你更快樂。”她低聲說，柔軟的嘴唇吻上他左胸的突起。
　　
　　他頓時到抽一口冷氣，低吼一聲，“哦⋯⋯西西⋯⋯天啊⋯⋯”
　　
　　她聽見他的反應，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一隻手爬上他右胸，輕輕的揉捏著。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雙手用力的握著她的腰，把她壓向自己。仰著頭，粗重的喘息，難以克制的呻吟。凱恩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激情，他一向是溫柔的，體貼的，多數時候是在努力的取悅她。她好喜歡他現在這副難以克制的樣子，他的喜悅比她自己的喜悅更能令她滿足。
　　
　　她的心臟狂跳著，血液沖刷著耳膜。她放開他的乳頭，感覺到他稍稍放鬆的喘息，微微的笑了一下，拉著他的雙手從自己的腰上移開，然後低頭，一串輕吻順著他的胸膛向下蔓延。他低吼著用力的捧住她的頭，“西西⋯⋯”
　　
　　她好想看他現在的表情，可是，她不會奢求太多。“不想麼？我以為你會喜歡。”
　　
　　喜歡？他會徹底瘋狂！“我怕傷了你⋯⋯”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
　　
　　“這麼激動⋯⋯”凱恩幽幽的說，“似乎表明，我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好情人。”
　　
　　“妖精⋯⋯”他頭暈目眩的放開了她的頭，怕到時候真的用力捏碎了她那薄薄的顱骨。
　　
　　就像是聽見了最甜蜜的稱讚，她低低的笑著，繼續著之前的吻。他的腰隨著她的吻弓了起來，他的堅挺隨著她的動作跳躍著，堅硬滾燙。他在瘋狂的喘息，他在激情的呻吟，他一遍又一遍的只是叫著她的名字——他的腦子裏，只有她。這一刻，他們屬於彼此。
　　
　　她握住那個大的仍舊令她有些恐懼的東西，有些迷惑的思考下面要如何做。試探性的，她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又吻了一下。那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坐起身，雙手插到她腋下，把她拎上來，“適可而止，讓我保留最後的一點兒紳士風度，你才有可能留住最後一口氣！”
　　
　　“我愛你。”她微笑著說，沒有理會他的警告。雙手重新撫上他的胸膛。
　　
　　他簡直難以置信她的熱情，這句話，她很少很少說。最後的一點兒自製力正離他越來越遠，絲絲的抽著氣，他聲音嘶啞的問，“西西⋯⋯你準備好了麼？我想⋯⋯”
　　
　　“歡迎⋯⋯”她微笑著低喘，戲謔中難掩澎湃的情欲。
　　
　　他沒有時間管她那“不正確”的態度，咬著牙，握著她的腰，慢慢的進入。她在他的上面，這個姿勢讓他更加的深入，幾乎把她貫穿。她呻吟著，直覺的開始移動。她的主導，讓他感到瘋狂的刺激，可是同時，也有種無助的難以宣洩的感覺，欲望的累積將他徹底淹沒，他終於忍不住用力翻身，把她壓到身下，用最後一絲理智對她說，“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訴我⋯⋯”
　　
　　他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她忙於在激情中掙扎，根本沒時間仔細想他在說什麼。而他，說那句話消耗了所有的理智，恐怕有沒有能力去實踐，都有待商榷。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雲雨，他簡直是用盡靈魂的投入，在兩個人同時高潮的時候，他感到自己把生命都給了她。他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他的一部分已經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姑娘的身上，永不分離。
　　
　　（7）
　　————————
　　激情過後，他抱著她，仍舊不停的親吻著。他不知道除了這樣做，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表達他心裏的愧疚和感激。
　　
　　她原諒他了。
　　
　　那天他說了狠話以後，她痛苦的表情他記憶猶新。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問自己，?你怎麼那麼狠的心去傷害她。?
　　
　　他以為那以後她避不見面，是徹底的對他絕望了，是已經決定跟著那男人走了，他再沒有機會。所以他甚至不敢去見她，不敢去參加魂的婚禮，他不知道若見到她在那男人懷裏幸福著，他要如何自處。他只是每日裏在他們曾經有過幸福時光的地方徘徊，指望著若她還有一點兒懷念，也許會出現。然後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幾乎絕望。
　　
　　站在那河邊，他就想，這裏是皇宮的所在，有嚴密的巡視，她一定會知道他的到來。她的心那麼軟，若她還有哪怕一點兒原諒他的意思，也不會任他在這裏獨站。所以他從天亮就一直等著，等到心都涼透了。只是反復的想，她那樣的人，即便是不原諒他，也不應該這麼狠心。她和他不同，只要她可以，她從來都不會去傷害別人分毫，她會寧可受傷的是她自己。
　　
　　他的心開始慌亂。恐怕她仍舊沒有恢復。她動用了大地之光，也許受到了很大傷害。他甚至想著，無論如何，還是去皇宮看一眼，見見米蘭就行，知道她安然無恙就好。
　　
　　然後他聽見了她的聲音，離的不近，聲音很小，可是他就是知道是她。那聲音日思夜想，絕不會認錯。黑暗中他只是順著聲音走過去，生怕找不到她，生怕就此錯過，然後就是餘生。所幸她月色的長裙即便在黑暗中，仍然隱約的反著柔和的光芒，就像是給了他渺茫的希望。
　　
　　抓住她！他的腦子裏只有這樣的一個想法，至於抓住她以後要怎麼樣，他完全不知道。無論如何，先把她抱在懷裏，即便她不願意，即便她掙扎，也不放手，絕對不放手！
　　
　　那後來的一切，簡直像一場夢。他痛恨著自己到了這樣的時候竟然還是連一句抱歉都說不出口。可是她原諒了她，她說回家，她讓他吻她，抱他，說愛他，讓他銷魂。
　　
　　他吻著她，每一個吻都是一句說不出口的“對不起”、是一句深入骨髓的“我愛你”。她的手貼著他的背，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帶著一絲雲雨過後的沙啞。
　　
　　他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時間無法停止，就讓他死在此刻吧。”這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不，不⋯⋯他虧欠了她太多，怎麼能這樣索取了就離開。他不可以，他要好好的活下去，要補償她，盡他那對愛一無所知的愚蠢頭腦裏的每一絲殘存的智慧去疼她，對她好，讓她永遠也不要離開，永遠像這一晚一樣⋯⋯
　　
　　正想著，一陣詭異的困倦襲來，他直覺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他不能睡，一旦睡過去，會永遠的失去這一切！可是他抵抗不了那樣如山崩一樣的疲勞，他只是伸出雙臂，用力的抱住她，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喃喃的說，“不要⋯⋯”
　　
　　不要什麼，他沒有說出口，可是凱恩明白，他鐵嵌一樣的手臂說出了他的恐懼。她聽見阿薩彈了那曲“安魂”，知道他睡著了，幾個小時以內不會醒來。
　　
　　“西西，天開始亮了⋯⋯”阿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深深的歉意。
　　
　　“我⋯⋯明白⋯⋯”凱恩喃喃的說，“米蘭⋯⋯”
　　
　　“好像已經在門口等了一陣了。沒有敲門打擾你。”
　　
　　凱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阿薩，要拜託你幫我穿一下衣服了，我⋯⋯不太能動了⋯⋯”
　　
　　“西西！”阿薩的聲音顫抖著，把手伸到凱恩的眼前幾釐米的地方，晃了晃。
　　
　　“基本⋯⋯看不到了⋯⋯”凱恩苦笑，“一點兒光影⋯⋯好像不是眼睛本身，是腦子的問題。回去讓殤和蕾歐諾拉幫我看一下吧。身體，也很難移動了⋯⋯但願能來得及好起來⋯⋯”
　　
　　阿薩沒有說話，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昨天他一直在房間裏面，他雖然看不見，但是聽的到。“聽”的到他們的那驚天動地的愛。他曾經無數次在天神做愛的時候，為他撫琴，為了迷惑，催情，助興，或者別的原因。漸漸的他甚至開始有些厭惡，有些鄙視愛情。他從中看不到一點兒接近美麗的東西。
　　
　　可是這一次，那樣的感覺幾乎震碎了他⋯⋯萬年來的疑問，終於有了解答。他仍然不懂什麼是愛，但是他知道有人懂，他知道天神從來沒有愛過，他知道愛是無比美好的，比他自己美好一萬倍。他不是阿薩那西歐斯，愛才是永恆的美麗。所以天神窮其一生終於還是沒有找到⋯⋯
　　
　　他為那姑娘穿上長裙。借著微弱的天光，他看見她瘦弱的身體上，到處是激情過後的痕跡。那男人遠遠沒有天神的技術，比起來簡直就是山野村夫。可是他卻能讓一個女人幸福，真正的幸福。
　　
　　他用力的拉著凱恩，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她從那男人的懷裏“撬”了出來。他是這麼的捨不得她啊⋯⋯天神從前一向是滿足了以後，連一秒都懶得停留。他開始有些理解懷裏這女人寧可雙目失明，寧可渾身癱瘓，也要和他纏綿這最後一晚的心情了。如果換做是他自己，是否也會如此選擇？
　　
　　不⋯⋯他不能愛上人⋯⋯對於別人來說，他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不存在，永遠也沒有愛的資格⋯⋯永遠也無法接近永恆的美。
　　
　　“我不是阿薩那西歐斯⋯⋯”他喃喃的說。
　　
　　凱恩沉默的想了一會兒他的話，柔聲說，“阿薩，愛有很多種。男女只是其中之一。比如，我和米蘭。你，不愛我麼？你為了我們這些人，又付出了多少？你是美的，你美的，比任何人都純粹。你是阿薩那西歐斯，你是的。”
　　
　　阿薩的眼淚，無聲的落在凱恩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半晌，他才顫抖的說，“西西，等你醒來，我寫字和你聊天。如果你的眼睛永遠看不見了，我就在你的手上寫。我永遠陪著你，人間，冥府，轉世⋯⋯”
　　
　　凱恩心口火燙火燙的，除了“好”，什麼也說不出來。說什麼都無法表達她的心情。說什麼都顯得蒼白。只好把頭紮進他懷裏。
　　
　　阿薩把凱恩抱到樓下，凱恩用盡所有的力氣才伸出手，打開了斯內普用咒語鎖上的門。她仍舊可以打開這門⋯⋯西弗⋯⋯
　　
　　英格布魯進來以後，看見她的樣子，痛極攻心，二話沒說，直接噴了好幾口鮮血，這些日子以來刻意隱藏的不適，全部露了餡兒。凱恩聞著那鮮血味兒，頓時明白這弟弟一直沒有反對她加快進度的原因了。他恐怕早就感覺到了有厄運在接近西弗勒斯，極其恐怖的厄運，所以才不得不從了她提前的計畫。
　　
　　(8)
　　---------
　　場面一陣混亂，好在洛朗、殤、塞索斯都跟著來了。要不然一個不能動的她，加上一個仍舊在嘔血的米蘭，阿薩大概只剩哭的份兒了。
　　
　　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塞索斯送斯內普回槭樹園——由他來解釋，斯內普肯定不會多問，不容易露出破綻。因為斯內普還會保留著在河邊發現凱恩那一小段兒記憶，所以大家決定，就說塞索斯當時和凱恩在一起，沒認出他來，以為是壞人，所以把他敲暈了。凱恩因為身體不好，先被送回去了。至於老先生身上雲雨過後的感覺，就讓他自己想像成春夢就是了。恐怕他是打死也不會去問塞索斯這個的。
　　
　　英格布魯雖然心口的舊傷又復發了，但是畢竟只是急的，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昏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來了。這次危機雖然似乎非常嚴重，但是並非那麼近在咫尺，所以他也只是偶爾能感覺到強烈的不適，間歇的時間足夠他恢復到能夠參與行動的程度。何況他是不能真正上到火山口去的，所以他要做的多是腦力勞動，就算躺在床上也一樣幹。
　　
　　唯一比較為難的是凱恩的狀況。按墨夷殤的診斷，是因為那次試驗破壞了大地之光和凱恩魂魄之間的聯繫，她已經開始了散魂的過程，所以身體在衰竭。蕾歐諾拉的診斷是，她的大腦在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無論是那種理論，結論是，眼睛是身上最脆弱的器官之一，所以眼睛先開始失常，之後才開始逐漸失去運動能力，不可逆轉，除非她的魂魄／大腦恢復正常。
　　
　　“我說話的能力還能保持多久？”凱恩聽完了以後，故作淡然的問。
　　
　　殤和蕾歐諾拉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到比較一致——不知道。不過三天應該還是可以保證的。聽到這話，凱恩總算放心下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要是說不了話，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不過她現在的樣子，本來還想要再見一下德拉科，只好作罷。本來還想去看一眼盧平，也沒戲了。秋和鄧布利多，她是無論如何也要見的，所以只好讓他們知道一部分真相了。至於其他，倒是基本都已安排好，不用擔心。
　　
　　凱恩拜託塞索斯執筆，給盧平寫了封信。然後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該告訴秋的都一一交代了。女孩子本來就有些早熟，認真的聽完凱恩的交代以後，那語氣，簡直就像個女武士，堅定，勇敢，不惜犧牲一切。凱恩心裏的欣慰和驕傲，無法用語言表明，她只是無力的握著秋的手，淡淡的笑。而對於秋來說，那笑容中有太多的東西，隨便哪一樣，也值得她拼盡全力。
　　
　　也許是上天眷顧，德拉科很巧合的趁著要回學校前的半夜溜到凱恩的房間裏，抱著她說了很久話才睡著。凱恩就這麼實現了再“見”他一面的願望，並且陰錯陽差的沒有暴露自己的慘狀。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阿薩的琴聲和德拉科均勻的呼吸。努力了幾乎有半個小時之久，她才勉強把手移到少年的頭上，不舍的觸摸著他的金髮。
　　
　　再也看不見他了麼？她痛苦的皺了皺眉頭。小少爺⋯⋯西弗離開了她，還有冥王的力量，可是德拉科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誰來保護他？西弗勒斯能夠細心的讓他不受傷害麼？德拉科，與麥倫不同，他其實骨子裏是很單純的，他不懂得爾虞我詐，他不懂得人心的險惡，沒有她，他能在這場戰爭中平安的生存下來麼？
　　
　　她沒有辦法保證他的幸福，甚至連5成的把握都沒有。其實最一開始認識這個少年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恐怕無法百分之百的保全他，她也曾經想過不要太接近他。可是，他是多麼令人心疼的一個孩子啊，那淡金色的頭髮，總在她的眼前閃耀，那微笑起來會臉紅的少年，她怎麼能不去愛他，疼他？如果能讓他幸福，讓她付出什麼都可以，可是她連命都給了西弗，還剩下什麼可以和上天做交易？怎麼讓她的小少爺幸福啊⋯⋯怎麼辦⋯⋯
　　
　　就那麼憂慮著，無淚的哭泣著，她迎來了她看不見的天明。萬般不舍的，她拜託洛朗把還在熟睡的少年和秋一起送回了霍格沃茨。而她則和米蘭一起見了鄧布利多。
　　
　　她看不見老人的樣子，但是聽聲音就知道，老人哭了，毫不掩飾的哭了，哭的那麼傷心。
　　
　　雖然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她仍然記得很清楚。在她身上的詛咒被啟動，渾身都像被烈焰焚燒一樣疼痛的時候，在她承受著失去母親的痛苦，掙扎在愛恨之間的時候，在11歲的她被強行的灌注了那男人20年的痛苦記憶，幾乎承受不住精神壓力崩潰的時候，一直是那個老人，日夜守護著。那個時候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也是這樣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他一直在柔聲的安慰著，誇她是他見過的最堅強的孩子，經歷了這樣的痛苦，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他說他是最愛哭的，他特別佩服她。
　　
　　他是很愛哭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就是在哭著，因為看到她的痛苦而哭泣。他那時給她講了很多他自己的故事，就是希望她不要被恨蒙蔽了心。她也因此知道了很多人生的道理，因此而漸漸的開始理解了那個男人的記憶，因此而沒有發了瘋。
　　
　　後來還是這個老人，送她去了聖泉，保住了她的性命，是他找來了艾曼達，給她安了一個家。如果沒有他，她的一生會是什麼樣子，簡直難以想像。或者，其實她的一生根本就結束在了那個時候。
　　
　　好人有好報。這個老人曾經做了很多讓他自己悔恨的事情，他一直不停的在贖罪。可是他有什麼過錯？他真正做錯過什麼？有理想有抱負是錯麼？愛上一個才華橫溢的少年是錯麼？因為年輕而沒能避免災難的發生是錯麼？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而親手葬送了自己愛人的自由是錯麼？為了和平而使些手段，收買些人心，隱瞞些事實，甚至是操縱欺騙別人，這就是罪惡麼？
　　
　　不，她不敢說他是對的，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是好人，他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瞎了的時候看的尤其清楚。他們都是企圖背負世界的人，她太明白這其中的無奈和苦楚。她是天生的機緣，擁有別人無法比擬的能力，所以她可以簡單的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而他，雖然是強大的巫師，但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他即便犧牲他自己也無法成全別人。所以他的取捨更加痛苦，更加悲哀，更加的無法解脫⋯⋯
　　
　　“阿不思爺爺⋯⋯”事隔多年，她再次那麼甜甜的叫著他，“艾瑞恩從來沒有好好的對您說一聲謝謝，說一聲愛您。現在艾瑞恩用行動對您說感謝，說愛。用行動告訴您，當年您沒白救那個小女孩兒，她像您衷心祈禱的那樣，長成了一個好姑娘。您是我的阿不思爺爺，永遠，永遠都是。”
　　
　　（9）
　　————————－
　　凱恩拜託鄧布利多幾件事。第一，儘量用斯內普沒關係，但是不要犧牲他的性命和榮譽。第二，德拉科受點苦沒關係，名譽沒了也很自然，但是儘量讓他活下來，洛朗和米蘭會替他安排未來的。第三，鄧布利多在戰後儘量控制巫師的政界，免去帝國、弦、甚至是東方在某種程度上參戰的嫌疑。第四，冥界的孩子，如果想戰後到帝國發展，請他儘量提供幫助。第五，保密。
　　
　　沒什麼過分的要求，鄧布利多自然答應了。其實凱恩也只是想要給他一個心裏的安慰，沒有他的承諾，這些事情她也早就有所安排。至於保密。凱恩苦笑。她從來就不會把不該說的秘密說給可以不聽的人。所以其實鄧布利多隻知道凱恩找來了火神的戰斧，知道她找到了不用帶著沉思石也可以活下去的方法，所以斯內普可以成為冥王，救他的命。知道凱恩因此而身體非常不好，不得不離開去休養。
　　
　　凱恩不會告訴他具體的方法，更不會告訴他自己是犧牲性命去做這些。知道事情關鍵的米蘭，洛朗，塞索斯，蕾歐諾拉，這些人都是簽過焚琴契約的，還有就是殤，他的精神力，連她都絕對無法突破。至於阿薩，平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這些人都是一起策劃這件事的，知道每一個環節的嚴重性，所以凱恩不擔心他們洩密。即便是蕾歐諾拉，她也不擔心她會告訴小天狼星。他們真的都是自己並肩作戰的好夥伴，她真的放心，或者，她也只能相信他們，相信如果他們決定把秘密說出去，是他們認為有這樣的必要。無論如何，人總要相信些什麼，否則無法生存。
　　
　　已經是週二了，決定週三執行任務，他們必須在這一天把計畫再完整的過一遍。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凱恩運用大地女神的能力，打開火山的開口，取出火神的戰斧，然後直接不用出來了。現在非要保住她的性命，只好拜託大家，尤其是塞索斯去冒險。
　　
　　魔族是如何產生的，沒有人真正的知道。傳說中他們是從冥府煉獄裏叛逃的一支，犧牲了一魄才沖出了煉獄。無論這樣的說法是不是有根據，他們操縱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們甚至還可以馴養魔畢方——能夠噴出煉獄之火的生物。上天還是仁慈的，送來了普羅米修士。它的血統不可考證，但是它對火焰的操縱出神入化。如果不是有它，凱恩只放棄一部分肉體就想要取得火神的戰斧幾乎是不可能的。
　　
　　“開啟火山口的咒語很容易，由我，阿薩或者洛朗任何一個人念都可以。”凱恩靠在臥榻上，感受著壁爐的溫暖。
　　
　　“我來。”阿薩道，“洛朗只是個容器，能力很有限，儘量離火山口遠一些。”
　　
　　“好，”凱恩點頭，“阿薩說他來念。”她也贊同阿薩的看法。雖然洛朗擁有水神的眼淚，但是那畢竟是從他的血液提煉的，究竟能有多大的法力還很難說，他又不是神族，無法發揮那力量的百分之一。所以還是要儘量保證他的安全。“煉獄的側門打開後，煉獄之火有火神的戰斧鎮壓，一時不會沖出來，我們要趁這個機會把戰斧取出。塞索斯，我們一起，我會用大地之光幫你把路打開。”
　　
　　塞索斯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寶貝。我的榮幸。”
　　
　　凱恩沖著他的方向甜甜的笑了一下。她忽然意識到，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依靠他。沒有他，她可怎麼辦⋯⋯她不知為何，竟不敢再想下去，於是趕緊接著說，“這之前的事情，其實都還比較保險。大地之光性屬土，在諸神的寶物裏是和戰斧旗鼓相當的對付煉獄之火很有效的法器。所以只要帶著我，就應該可以順利的把它取出來。只是要運用大地之光，我不能帶著沉思石，所以我也許會在這個過程中死去。塞斯，答應我，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要動搖，要把戰斧拿到手。”停頓了一下，她苦笑，“死了就簡單了，把我直接留在裏面，大家離開就好。無須冒險了。”
　　
　　“寶貝，不要刺激我。你知道我一向不贊成你犧牲自己，如果我現在改變主意，看你怎麼辦。”塞索斯輕輕的揪著那姑娘的耳朵。她看不見，對她來說他輕鬆的語調好像是在開玩笑。可是別的人都能看見，塞索斯眼睛裏的那種深入肺腑的痛楚。他一生只愛過一個人，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這個姑娘。失去她，他心裏是什麼感受，誰懂呢？
　　
　　凱恩卻無法當這是個玩笑，只好柔柔的哀求，“塞斯，答應我？”
　　
　　“知道你每次叫我愛稱，准沒好事。”塞索斯仍舊用那輕鬆的語調說，“可是我就是抵抗不住。答應你。用我對你的愛起誓。”
　　
　　他的愛⋯⋯她心裏抽痛了一下，沉默了幾秒，“謝謝，塞斯。如果我沒死，我們就沖出來，這個時候煉獄之火會噴發。洛朗，只能依靠你儘量用水神的眼淚把它控制住。不要勉強去鎮壓，你的能力不夠，會傷害了你，暫時控制它不要蔓延就行。拒我估計，洛朗的力量能夠支援30秒左右，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做下面的事情。”
　　
　　想到下面的事情，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如果可能，他們誰都不願意去想下面的那些事情。可是凱恩卻仍舊要繼續說下去，“我的肉體，必須在我還是大地女神的時候，取下來。帶著我魂魄的氣息。”說著她費盡渾身力氣伸出手，“蕾歐諾拉？”
　　
　　蕾歐諾拉趕緊握住，“西西。”
　　
　　“不要不忍心，雙腿，雙臂，要快！你知道，如果我還有機會醒過來，以喀戎的能力，總有辦法去彌補。我沉睡的時候，用不上它們。可是如果你猶豫，不止我們會死，還有⋯⋯”
　　
　　“我知道，西西。我是醫者，我用我的醫術起誓。”蕾歐諾拉斬釘截鐵的說。
　　
　　“謝謝，我的朋友。”凱恩放心的深呼吸了一下，“阿薩，憑你的經驗，看著我的肉體投進去的變化，如果不夠，還是要把我扔進去，明白麼？到了那個地步，我們已經都逃不掉了，你猶豫，不光我仍舊要死，剩下的人都會陪葬。”
　　
　　“知道。”阿薩悶悶的說。
　　
　　凱恩歎息了一聲，繼續說，“如果足夠了，告訴我，我會按照之前的試驗，用精神力把所有的大地女神的力量都集中到大地之光上，到時候你把它取出來，要快。每一步都要快，不能有絲毫猶豫。三十秒很短，轉瞬之間。取下沉思石，我隨時都可能死，蕾歐諾拉和殤，只要我判斷我已經死了，你們一定要把我扔進去，不要讓我白死。明白麼？”
　　
　　除了凱恩，剩下的人都已經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對話，什麼都說不出。凱恩也不著急，耐心的等著。在行動之前，必須把當時的殘酷至少在心裏經歷一遍，否則真的面臨，不可能保持冷靜。她自己是在腦子裏把各種情況不知道演練了多少回，才能這麼平靜的說出來。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慢慢適應。
　　
　　終於，殤低聲說，“好的。”
　　
　　凱恩微笑了一下，“阿薩取出大地之光，剩下的就是把它投進去，並念封閉的咒語，這些又很簡單，他完全應付的來。殤，能不能給我留最後的一線生機，就看你的了。神族離了寶物，是馬上就會散了魂魄的，冥王當年為了鎮壓大地女神的念力反噬，是豁出了魂飛魄散的。如果不是貝瑟芬尼用了以愛之名，他早就不存在了。即便這樣，西弗勒斯的身體仍舊會出現魂魄不穩定的現象。所以你如果做不到，不要勉強。”
　　
　　墨夷殤沉吟了一下，“我可以暫時把你的魄束縛住，然後讓它們完全的沉睡。魄沒散，所以魂也不會散，魂沒散，完全沉睡的魄就可以有個憩息的地方，所以也不會散。只要這個迴圈不被打破，你就可以一直沉睡，直到出現某個不可預知的轉機。”
　　
　　“真好⋯⋯”凱恩長舒了一口氣，疲累的閉上了眼睛，“就這樣，委屈大家陪我煉獄走一遭吧。西西欠下的恩情，希望有機會報答大家。”
　　
　　“機會？機會總會來的！敢不報答，我生生世世纏死你這臭丫頭。”塞索斯終於忍不住把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裏，皺著眉頭，渾身顫抖。
　　
　　塞索斯⋯⋯凱恩在他堅實的臂彎裏，覺得很安全，很平靜。就像明天只是一個普通的星期三，而他們只是要依照慣例，去處理弦那永遠處理不完的公務。然後他們會據理力爭，甚至會無理瞎爭，最後她會在他的狡猾中妥協，而他會一如既往邪媚而得意的笑說，“公主，你愛上我了吧？要不然為什麼總是讓著我？”
　　
　　（10）
　　————————－
　　大家雖然捨不得凱恩，但是因為要為明天的事情做準備，都陸續離開了。凱恩拜託阿薩叫來了英格布魯。
　　
　　米蘭是祝福女神的祈禱，代表著生機，性屬木，最是怕火，所以不能和他們一起上山。他本來就是最痛苦的一個，這麼殘酷的過程，凱恩答應不再瞞他，可是也絕對不會想要讓他一遍一遍的在心裏想。所以討論的時候，乾脆根本就沒有叫他來。要不然就算他福緣不斷，也非傷心的嘔血而亡不可。
　　
　　最後的一個夜晚是留給他的，她從來都不做二想。越是接近死亡，她越明白誰是她最最割捨不下的人。她捨不得米蘭，從前她總以為她是放心不下他，可是這些日子，她忽然明白，其實她就是不想離開他，很單純的不想離開他。他是她快樂的源泉，在他身邊，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能體會到幸福。他說她是無可替代的，他沒了她沒法活。她又何嘗不是？只要有他，無論她經歷了什麼，她都篤定自己可以幸福，只因為有他，有他就有幸福。好在她的魄要沉睡，她不會有意識，所以不會感到悲傷。可是米蘭卻要清醒的經歷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來安慰他⋯⋯
　　
　　米蘭先是陪著她去看了阿爾方索、艾德曼和魂。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交談了很多次，已經沒有什麼要囑咐的。只是告個別。
　　
　　阿爾方索就像她小時候一樣，抱著她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他和艾曼達相遇的故事。老國王其實心裏是很傷心的，他老了，不知道還可以活多久，失去艾曼達後，他一直抑鬱。喀戎的醫術再高治不了心病，所以他身體一直不好。凱恩即便將來能醒來，他也未必能像年輕人一樣活到那個時候。可是他沒說什麼。失去過摯愛，他真正比別人明白的更透徹。所以他只是給她講了這個故事，聰明的她立即便明白，叔叔在告訴她，他會記住所有的美好，不會沉溺在痛苦中，她可以放心。
　　
　　魂很不好意思卻又有些興奮的告訴她，她懷孕兩個月了。在東方，未婚先孕是很不好的。尤其是她這樣的大小姐，所以她一直不敢說。到了這個時候，總是忍不住說出來讓凱恩開心。大家簡直高興壞了。他們可不在乎什麼先上車後補票的事情，小生命的孕育是多麼令他們愉悅啊。更何況，魂這麼保守的人，這事兒肯定是艾德曼的責任。可憐艾德曼這個當父親的，竟然一直不知道，這會兒他到也不沮喪——他一向不懂什麼是沮喪——直接就向西西要了封號，如果是女孩兒，就是下一位西西公主。
　　
　　如果西西還能醒來，誰都不希望她再背負任何重擔了。她只要高高興興的做她的小公主，什麼都不用再操心。至於西西這個稱號，就交給艾德曼和魂的孩子吧，但願她會像艾德曼的脾氣，大而化之的過上一輩子。
　　
　　“你的女兒能不能有那個德行，還有待商榷。像魂還差不多，要是像你⋯⋯”阿爾方索搖頭，“西西這封號千年來只給過三位女性。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的閨女有沒有這個實力吧。”
　　
　　看著艾德曼撓頭的樣子，大家都笑了。笑聲中凱恩和米蘭告別了大家。已經是傍晚，凱恩還有最後的一些事情要和米蘭說，所以兩個人回到了凱恩的房間。
　　
　　凱恩的房間很簡樸，藍白的顏色，是帝國的皇族色系，也是愛琴海的顏色。米蘭是打定主意要抱著凱恩不放，更何況她現在基本也動不了。於是他坐在沙發上，她在他懷裏。他的心跳還很弱，他仍舊有些輕微的內出血，凱恩很直接的對他說，“米蘭，我們今天不說傷感的話。我愛你，世界上最愛的就是你，別人無法和你比，西弗勒斯也不行。你明白，我們不談這個。要不然你傷勢加重，我沒有辦法安心的去做該做的事情。”
　　
　　米蘭沒說什麼，確實無須去說，真的不用說任何話。他們早就已經是一體，她就是他，他就是她，言語能表達的遠遠不如心能夠體會的。他沉默著，沉默著，然後柔聲說，“西西，我幫你洗澡好不好？就像小時候你幫我的那樣？”
　　
　　凱恩愣了一下，想起來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她第一見到米蘭的時候，精神還不是很穩定，艾曼達就托蕾歐諾拉照顧她。與此同時，米蘭心口受的傷拖了2年都沒有好，也在蕾歐諾拉的照顧下做複健。那時候他還小，複健又極為痛苦，他每次下來都是汗水淚水滿身都是，一動不動的。凱恩一方面心疼他，另一方面也是潔癖作祟，每次都會親自把他“洗刷”乾淨。最一開始他還不願意，看著一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小女孩兒對他上下摸個沒完，簡直屈辱的想死，可是後來隨著兩個人之間發生的很多事情，兩個人感情越來越好，他簡直是上了癮。就那樣，他們彼此支持著，彼此鼓勵著，終於都堅強的活了下來，漸漸的恢復了健康，也奠定了兩個人之間一生不變的愛。可是他們畢竟長大了，兩個人之間的情感就算再純潔，生理上的東西是不可違背的，鑒於兩個人怎麼都不願意成為夫妻和情侶，這樣的“洗刷”工作，就被強制結束在了米蘭那小傢伙第一次夢遺的時候。
　　
　　那以後雖然兩個人也並非真的有什麼太多的隔閡——比如凱恩洗澡睡著一向是米蘭去打撈的，米蘭不舒服凱恩也沒少給他按摩——但是那樣的青梅竹馬的親密是再也沒有了。
　　
　　“好。”她微微的笑。如果她能，她一定是在幸福的流淚，可惜她已經流不出淚水，即便是幸福的淚水也沒有了。
　　
　　米蘭讓侍女準備好了浴室，然後把她抱進去。這間浴室很奢華，是當時凱恩讓人特意建的，有很多新奇有趣的設施，就是為了哄著他，讓他能在好奇中漸漸淡忘了疼痛。凱恩雖然很愛乾淨，但她從小和父母在大自然的懷抱長大，並不太追求這樣的物質享受。所以自從他恢復健康以後，這浴室就沒有再使用過。
　　
　　水不深，米蘭抱著她走進去。今天的水是愛琴海斑斕的藍色，他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讓她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攬著她，一手幫她的頭髮揉上七彩的泡沫。“你好嬌小。老是被你管著，我似乎總覺得你比我高大。”
　　
　　凱恩舒服的閉著眼睛，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懶懶的咕噥，“是你老撒嬌，我沒管著你。”
　　
　　“好，你沒有。都是我自願的。我就喜歡聽你話。”米蘭低低的笑著，幫她沖去頭上的泡沫。
　　
　　“天生當弟弟的命。”凱恩笑道。
　　
　　米蘭沉默了一會兒，氣哼哼的說，“下輩子我絕對要當哥哥，比你大5歲，天天看著你，見到穿黑衣服的接近你，我就臭揍一頓，揍到他再也不敢出現為止！”
　　
　　凱恩呵呵的笑著，吻了吻他的肩膀，“好，下輩子只有我們兩個，不理會旁人，高高興興的過一世。”
　　
　　“你說的？！”米蘭抱緊她，好像不抱緊了她的承諾就會跑掉。
　　
　　“你不會嫌寂寞無聊就好。”凱恩輕聲道。
　　
　　“不會。”米蘭的眼淚滴落在水裏，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就算會，我也要那麼過一生，無聊而幸福的一生。”
　　
　　（11）
　　——————－
　　溫熱的牛奶，一人一杯。真的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凱恩乖乖的喝了他喂過來的牛奶，無力的靠在他身上。越來越有力不從心的感覺，看來這身體真的支持不了太久了。
　　
　　休息了一會兒，她咬著嘴唇，費力的抬手，觸摸著沉思石。寶典靜靜的躺到她手中。“這個你留著。我已經給了你授權，你可以看了。”
　　
　　米蘭一手攬著她，一手拿起那書，“究竟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西弗勒斯20年的記憶。”凱恩輕微的挪動了一下，在他懷裏找了個更好的姿勢。兩個人都瘦了很多，抱起來遠遠不如從前舒服。
　　
　　“哪里來的？”米蘭皺眉，“你接觸過他的血？”
　　
　　“不止是接觸，我是用他的血洗了個澡。”微笑著，她把自己和媽媽如何被黑魔王抓去，斯內普如何對珂洛伊誤用了攝神取念從而害死了她，又如何遵照她的囑託渾身浴血的救出了自己。“那個時候我泡在他的血液裏，他20年的記憶源源不斷的強行灌進來，任何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我還只是一個11歲的孩子。我之前並不怕血，是那以後才開始不能接觸血液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以為是那次接觸的血太多了，才會啟動詛咒，同時也喚醒了我大地女神的能力和很多片斷的記憶。現在想來，和他是冥王也許有很大關係。無論如何，我的身體承受著詛咒，我的精神也幾乎崩潰。當時是鄧布利多救了我，吊著我的命，後來又幫我找到了艾曼達。她翻遍了無數的古書才得知了聖泉的方位，我們在那裏找到了冥王的沉思。總算救了我的命。不過那以後我發生了三個重大的轉變。第一就是我擁有了大地之光和大地女神的力量。第二就是，我的樣子變了，我以前是橄欖綠色的頭髮和眼睛，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非常漂亮。可是那之後我的頭髮和眼睛變成了棕色，皮膚變成了月色，長相也變醜了⋯⋯”
　　
　　“你是最漂亮的，伊利吉歐和你比起來是醜八怪！”米蘭大聲搶白。
　　
　　凱恩撲哧一笑，“你過些時候就能看到我的本來面目了。反正不比他差就是了。”然後又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第三個轉變，就是我發現我是大預言師。我之前就知道自己和媽媽有大預言師的血脈，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我竟然是一個真正的大預言師，這幾乎不可能的奇跡，出現在我身上。因為我擁有了西弗勒斯足夠多的記憶，所以我開始可以預知他的未來。未來本來就是不確定的，所以我看到的並非是一個單一的未來。可是我看到的每一個未來，他都以一個非常淒慘的方式死去，每一個都是，成千上萬種痛苦的死亡⋯⋯你看過了寶典就會知道，他的前半生有多苦，就是那樣的痛苦幾乎把我逼瘋。可是我看到他的後半生的片斷竟然更苦。我簡直無法忍受。我無法忍受有人承受這樣的命運，他是那麼善良的人，他從來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為什麼命運是這麼殘忍⋯⋯”她喘息著，表情痛苦的扭曲。
　　
　　米蘭無言的拍哄著她，半晌，她才繼續道，“我那時侯也許就已經愛上他了吧？誰看了他那樣的記憶也都會愛上他的。我對自己發誓，我要改變他的命運，就算為此逆天，就算為此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相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精神波的震動。
　　
　　“後來，我就被帶到了皇宮。西弗勒斯的記憶和未來太痛苦，又是強行闖入我腦子裏的，我無法在那樣的情況下保持精神正常。因為獲得方式和我頭腦本身的問題，這些記憶又無法取出來。最後我只好用大地女神的力量銷毀了他們。前20年的記憶，我用筆把重點都紀錄在了寶典裏，至於未來的預測，反正我是要去改變它們的，我就乾脆都放棄了。未來瞬息萬變，記住了反而是誤導，再說我也真的記不過來。我的時間很有限，要趁自己發瘋前記最重要的。”她深深的呼吸，“這就是整個經過。米蘭，西弗勒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最親近的就是你了。你幫我照顧著他點兒，好麼？你看了寶典就會明白。我知道以你的脾氣，難說看完了比我的反應更激烈。”
　　
　　“我是比較急脾氣⋯⋯”米蘭咕噥。
　　
　　凱恩笑了笑，“前因後果你都知道了，也就明白我為什麼一定想要瞞著他。你說他要是知道了我是珂洛伊的女兒，會不會發瘋？要是知道我媽媽因為他死了，我也基本上算是為了他犧牲了這麼多，他能受的了麼？”
　　
　　“蝙蝠一向是彆扭的混蛋。”米蘭咬牙切齒的說。
　　
　　“是啊。”凱恩調皮的笑著表示贊同，“所以如果他不是到了想要輕生的程度，就不要告訴他，儘量隱瞞吧。他若知道我沒死，到是不會輕生了，可是那樣內疚的活著，我也好不忍。所以我一直希望他可以愛上別人，你明白我的用心了麼？我本來只想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我就瞞他一輩子，愛著他就好了。可是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可見人是鬥不過天地間萬物的運行的。剩下的事情只能拜託你了。你其實比我更加聰明，敏銳。只不過總是一關係到自己愛的人，立即就會失去冷靜。”
　　
　　“恩，放心吧。”米蘭吻著她的臉頰。無限的愛戀。“我也在成長。”
　　
　　凱恩靠在他的頸窩裏，低聲說，“對不起，米蘭。要離開你，還要給你這麼重的負擔。我真是個壞姐姐。”
　　
　　“你是最好的。”米蘭的淚水滴在她的發絲上，一顆顆滑落。
　　
　　凱恩聲音顫抖哽咽的說，“米蘭，我是認真的，如果有來世，我為了你而活一世，只為你。米蘭，只為你⋯⋯”

藍桉 2012-6-25 21:21

C67:煉獄之門
　　第六十七章：煉獄之門
　　
　　（1）
　　——————－
　　星期三，海德堡的天氣非常好。陽光無限明媚，就好像生活無限美好。凱恩的身體不好，它們決定不使用瞬間轉移類咒語——反正整個過程並不長，他們不用趕時間。
　　
　　英格布魯沒有來送行，凱恩在昨天晚上就和他商量好了，反正他不能上山，乾脆就留在海德堡，萬一他們全軍覆沒，至少還留下一個人可以控制大局。米蘭是聰明人，他只是心重，卻比絕大多數人都看的清大局，所以他點頭同意了。因為他一直睡不著，阿薩彈了安魂曲，凱恩輕聲在他懷裏對他說，他醒來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成功，洛朗會帶回沉思石和戰斧，並且帶他去見沉睡的她。他沒說什麼，他心口疼的說不出話，嘴裏滿是血腥味兒，怕是一張口就要吐出來。所以他抱緊她，沉入夢鄉。
　　
　　阿薩這次的琴聲不止針對米蘭，連凱恩也一起迷昏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米蘭還在昏睡。她發現整個枕頭都被米蘭的眼淚濕透了。他一直在流淚，直到現在仍舊沒有停。蕾歐諾拉給意識不明的他補了些水和鹽分，要不然照他這麼哭下去，會直接哭死，真的哭死。阿薩用琴聲讓他再睡幾個小時，那時侯一切都已有了定論，他會少受些心靈的折磨。
　　
　　在侍女的幫助下梳洗妥當，凱恩最後吻了吻米蘭，被塞索斯抱著出了皇宮。“伊利吉歐，米蘭就交給你了。求你讓他幸福。”她把頭紮在塞索斯懷裏悶悶的說，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表情。重任在肩，她不能讓人心浮動，可是關於米蘭的事，她實在無法裝出堅強。
　　
　　“在你回來之前，替你保管。”洛朗軟軟的法國口音，溫柔的包裹住她，讓她漸漸平靜。
　　
　　凱恩輕聲的哼了一個調子，沒有多一會兒，普羅米修士就從天空中俯衝下來，輕巧的落在凱恩肩膀上。“普羅，落到我的右手上好麼？”凱恩對那只小渡鴉柔聲請求。她移動手臂太費力，所以乾脆讓小傢伙湊過來。
　　
　　普羅很聽話，落到她的右臂上，小嘴蹭著她的手。發出嬰兒的哼唧聲。凱恩心裏一熱，笑著念了個咒語，手指上藍光閃爍，沒入普羅的身體。小渡鴉仰天長鳴，歌聲震天，騰空而起。
　　
　　他的三對翅膀翼展已經有將近15米長，身長5米多，鮮紅的羽冠，嫩黃的嘴，飛揚的鳳眼，閃著紅光的羽毛。他振翅時，兩條三、四米長的火焰尾翎上下翻飛。塞索斯抱著凱恩坐到它背上，“熱身一下，一會兒不要掉鏈子。”
　　
　　普羅一向是調皮的性子，可是今天他卻是很認真的點頭，六翼扇動，平穩的破空而去。剩下蕾歐諾拉，洛朗，殤和阿薩，都各自用了瞬間轉移類的魔咒，先到火山口去等他們了。
　　
　　塞索斯抱著凱恩，不停的用咒語保護著她不受高空寒風的傷害。這姑娘一直不是很喜歡用咒語做一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可是到了如今，她身體弱到這個程度，是再也不會計較這些了。
　　
　　男人抱著她的手臂有些顫抖，他很想對她說些什麼，但是卻千言萬語的堵住了。他一向自恃灑脫，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卻明白自己其實並不堅強，至少面對這一生唯一的愛，他並不堅強。凱恩聽著他劇烈的心跳，明瞭他的心思，心揪痛的令她一陣陣暈眩。苦笑著，她歎了口氣，“放心吧，如果我有醒來的一天，不論你是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因為我有一句話要對你說。所以你只要保證自己的魂魄不要散了就行。”
　　
　　塞索斯渾身震了一下，仔細的端詳懷裏的姑娘，看著她嘴角的一個笑容，他竟看的癡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這一瞬間就隱約猜到了那姑娘的心思。“好，我會。”
　　
　　“別太得意。”凱恩淡笑，“你的脾氣，你的身世，”說到這兒，她痛苦的皺了皺眉，“沒有我在了，你會如何？我很怕我醒來，最有可能已經入了冥府的就是你。你太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我走了，你雖不說，但其實早就已經沒了什麼生念。你本來就一直不快樂，又看淡生死。塞斯，你別死，好不好？就算真的沒有選擇了，也不要動自己靈魂的念頭。你們秘傳的那些咒語我研究過了，答應我別用。否則我真的連你的魂魄也見不到了。你猜到我想要說的話是什麼了吧？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是不是？”
　　
　　“即便是為了你的西弗勒斯也不能用麼？”塞索斯忽然幽幽的說。
　　
　　凱恩苦笑，狡猾的傢伙。“為了他也不行。”
　　
　　“米蘭呢？”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凱恩生氣的故意思考了一下。塞索斯笑著親了親她的耳朵，沒有等她回答，低聲說，“我可以把命給他們，但是我的魂魄永遠留給你，我的寶貝，永遠是你的，別人誰也不給。”
　　
　　聽到他這麼說，她總算放下心來。靠在他懷裏養精蓄銳。他也不再說話，抱著她，體會著也許是此生最後一次的幸福。
　　
　　（2）
　　——————－
　　維蘇威火山就像是知道今天有重大活動一樣，異常的安靜。從高空俯瞰下去，仍舊是那炸面圈的不完美卻可愛的環形，只是平日總冒著的白煙，似乎都淡薄了很多，看起來沒有了剛出爐的新鮮。普羅是極有靈性的生物，看到目的地也明白自己的主人即將和自己分別，於是在高空不舍的盤旋了好幾圈，才長鳴一聲俯衝了下去，把凱恩和塞索斯放下，安靜的站在一旁。
　　
　　火山口旁，洛朗，蕾歐諾拉，殤和阿薩已經等候多時，看見塞索斯抱著凱恩走過來，都試圖露出個微笑，可惜只有殤勉強成功。無論如何，反正凱恩是不會看見大家臉上的悲傷和痛苦了，所以他們也就不再違心的費力去掩飾。
　　
　　氣氛很凝重，懷抱著他的男人的呼吸變的越發悠長。凱恩歎息著，憔悴的臉上是平靜的笑容，棕色的沒有焦距的眼睛，閃著柔和的光。“抱歉，久等了。”
　　
　　抱歉，久等了⋯⋯就好像這只是一次聚會，就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她和他只是因為在路上發生了一點兒小意外，所以來晚了。而接下來，會是香檳，美食，暢所欲言⋯⋯久等了⋯⋯每一個人都衷心希望，這麼一直等下去，凱恩不要來，永遠都不要來。
　　
　　“每個人把各自的任務說一遍好麼？”凱恩見沒有人回答，只好逕自說了下去。昨天是她說，他們聽著，今天要他們自己說出口，說的出口，就多了幾分做的到的把握，到時候就可以更加鎮靜。
　　
　　這樣痛苦的事情，越拖越容易失去冷靜。這裏每一個都是經歷了很多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按照時間順序，阿薩先開口。凱恩聽的出他們聲音裏的痛苦，阿薩的聲音明顯帶著淚意，塞索斯的話語簡練乾脆的令人心悸，洛朗的嗓子是從來沒有過的嘶啞。
　　
　　而蕾歐諾拉，她的任務其實是整個過程中最殘忍的。作為一個醫者，她截肢手術也不是沒有做過，可是這樣從意識清醒的人身上往下截，如何忍心？更何況她是看著她長大的，親的就像她的大姐，她小時候的樣子她至今仍舊一閉眼就能看見。輪到她的時候，她顫抖了很久，才咬著牙說，“截肢，你能忍，我他媽難道做不到？！你這個混蛋丫頭！”
　　
　　凱恩苦笑，出離了言語，好在阿薩和殤很快的就接上。所有人都對蕾歐諾拉接下來的一連串喃喃的詛咒不置一詞。誰都明白她的苦，沒有人會責怪她。
　　
　　凱恩滿意的笑了一下，低聲說，“懺悔的話，西西醒來以後慢慢和大家說。開始吧。”
　　
　　不能拖了，再拖下去所有人都會崩潰。萬年的生死看下來，阿薩雖是哭的最凶的，卻也是最先下狠心的。琴聲響起，他開始誦讀咒語。隨著他的咒語，那火山口黑褐色的火山灰開始簌簌的像流沙坑一樣陷落。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個火紅中帶著亮金的圓形從火山口的中心開始向四周蔓延，裏面散發出來的高熱，讓上方的空氣頓時扭曲，妖異的舞動。眾人屏息等著它逐漸擴大，等到它大到足以讓普羅通過，阿薩停止了咒語。凱恩在塞索斯的?明下，拽下頸上的沉思石，低聲的對它說了句謝謝，就轉交給了殤。
　　
　　黑衣男人親吻了懷裏女人的額頭一下，露出一個狂傲的笑容，“我的女神，保佑我！”
　　
　　保佑你。凱恩的笑容柔和聖潔，即便是七竅那奔湧而出的鮮血，也不能減損她的一點兒美麗。男人長嘯一聲，越上普羅的背脊。分秒必爭，從摘下沉思石的一?那，懷裏的姑娘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火鳥仰天長歌，羽毛上紅色的光芒瞬間暴漲，飛沙走石，六翼扇動，高高騰空，然後迅速的收縮翅膀，以極限速度，毫不猶豫的沖進了灼熱的火山口。
　　
　　?真不愧普羅米修士的稱號。?凱恩心裏暗道。瘋狂失重的感覺，翻攪著她的五臟六腑，她不由的想起了上一次和塞索斯來到義大利，迪昂頑皮的俯衝時，也是這樣的感覺，那時候那一向邪媚的男子那溫柔深情的凝視，現在回想起來是如此的動人。
　　
　　大地之光無須凱恩去運用，在極限環境下自然散發出法力保護著它的主人。七彩的光球，罩住兩人一鳥。洞壁被下面的岩漿炙烤的發出火紅的光芒。能夠融化鋼鐵的高溫被大地之光和普羅的力量部分隔絕，但是仍舊讓人非常痛苦，灼熱而窒息。鳳凰和畢方很早以前是一家，一個在天火中涅盤，一個在地火中淬煉。繼承了兩方血統的普羅在大地之光的?明下，勇往直前，動聽的歌聲在岩漿沸騰的悶響中不停回蕩。在他們強大的魔法中，高熱不能引起火焰，可是衣物，毛髮卻開始捲曲。塞索斯的眼睛閃著血紅色的光芒，嘴裏默默的念著咒語，破開岩漿，懷抱著心愛的姑娘，乘著火鳥，沖進了煉獄。
　　
　　魔族的繼承人，從小就在烈火焚燒中訓練，這樣的痛苦，他不放在心上，更何況長久以來，心靈的疼痛，讓他已經近乎麻木。至於凱恩，從11歲開始承受身上詛咒造成的那種灼燒般的痛苦，來到英格蘭以後，又不知道多少次受傷浴血，也早就無所謂了。兩人一鳥在這樣的環境裏，都異常的冷靜，一直向火山的深處俯衝，俯衝。
　　
　　越來越深入了。塞索斯不停的催動法力，排開岩漿，血紅的眼睛專注的搜索著，普羅米修士也在東張西望的尋找。岩漿在他們面前分開，在他們身後閉合。金色的液體火焰緊緊的包圍著他們，給人一種封閉的絕望感。許是藝高人膽大，或者就是單純的膽大，反正他們都絲毫不畏懼。他抱著她，生死置之度外，心滿意足的快活，只是在煉獄中向更深的地方沖去。
　　
　　終於，在一片白金色的液體火焰中，他和它看到了一團紅色。刺眼的光線中，讓人覺得無比神聖而強大，好像它是這個煉獄的主宰。這樣的環境裏，如此低溫的物體，必定是戰斧無疑！塞索斯心頭一陣激動，顫抖著碰了碰懷裏的姑娘的手，虔誠的祈禱著。虔誠這個詞從來都與他這狂傲邪媚的男子無緣，然而此刻，他無比虔誠的向不知名的力量祈禱，祈禱他的愛仍舊在他身旁。手指輕動，她無力的握了他一下。?太好了，還活著。?他松了口氣，若周圍不是這樣的高熱，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是不是會有淚水。
　　
　　通靈的火鳥無須他吩咐，直接沖著那戰斧而去，唳鳴一聲，張嘴就將那紅光銜住，一個不可思議的優雅回轉，開始竭盡所能的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沖去。岩漿追逐著神族的寶物，怒吼著試圖消滅這些“掠奪者”。若是此時扔下凱恩，煉獄立即就會平息，以塞索斯和普羅米修士的能力，可以很輕鬆的沖出火山口。然而他們死都不會丟下她，他們摯愛的人兒。
　　
　　周圍傳來可怕的巨響，是煉獄的狂怒。幸運的是因為普羅嘴裏有火神的戰斧，前方的岩漿像被利刃劃開的絲帛，向兩旁分開，無須塞索斯再念咒語。他於是只是抱著懷裏的姑娘，盡全力用魔法減低高溫對她脆弱身體的傷害，完全不顧自己的衣服已經破碎，頭髮已經捲曲，身上，已經皮開肉綻。
　　
　　回程雖是向上飛，卻因為有火神戰斧和大地之光兩件寶物的保護，而比下來的時候更快。當他們隨著噴薄的岩漿沖出了火山口的時候，離他們進去時，也不過只過了5分鐘的時間。然而這五分鐘對外面等待的人來說，卻好像有一世紀那麼漫長。普羅沖上高空百米，才甩掉了岩漿。輕巧的一個迴旋，他收縮羽翼，繞到眾人身邊，安然落地。
　　
　　熱氣撲面而來，金色的液體變幻著形態在空中舞動。阿薩打開的缺口在岩漿的衝擊下，越來越大。整個山體在巨響中震顫。傾城絕美的男子把水神的眼淚高舉過頭頂，吟唱咒語的聲音被巨響淹沒。水神眼淚的力量先是杯水車薪，漸漸的才開始有了加強的趨勢，勉強圈住火山口的週邊。每一個人都看的出來，洛朗的力量只能暫時隔絕熱氣和飛濺的岩漿，絕對不可能擋住爆發。
　　
　　除了洛朗其餘的人都迅速向塞索斯圍攏過來，關切的看著他懷裏的姑娘。
　　
　　“快！”凱恩蠕動著嘴唇，低聲說。
　　
　　活著！所有人都很高興，即便她已經沐浴在她自己的鮮血中，即便她只說了一個字嘴裏就冒出無數的血沫。
　　
　　就像對待最高級的珠寶，最珍貴的瓷器，最古老的絲帛，塞索斯輕柔的把她放在蕾歐諾拉帶來的手術臺上。蕾歐諾拉臉色蒼白似鬼，表情猙獰可怖，但是深褐色的眼睛，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她手裏30釐米長的鐳射刀，在山體瘋狂的震動中，竟是那麼的穩定，轉瞬間分毫不差的將凱恩的四肢齊根截斷，抓起來就拋給塞索斯，然後立即用咒語草草的閉合了所有的傷口，並用藥物做了局部麻醉。即便是如此，砍斷手腳，那是怎樣的疼痛啊！凱恩疼的渾身抽搐，可是卻仍舊掙扎著保持著清醒。她費力的睜開眼睛，雖然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知道，她睜開眼睛大家就知道她還活著，她還清醒，就會放心。
　　
　　凱恩的四肢被先後拋入火山口，火勢先是沒有任何變化。終於，在大家都開始感到絕望的時候，岩漿的噴發雖然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卻開始減緩了速度。阿薩觀察了一會兒，流著淚高聲的嘶喊，“西西，可以了！可以了！”
　　
　　凱恩在非人的劇烈疼痛中聽到少年那如天鵝折頸般的聲音，半是心疼半是欣慰的露出一個顫抖的笑容。下面就是大地之光了。她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然後開始集中精力操縱體內的神力。隨著她額頭正中的光芒越來越盛，她七竅的血液由流淌變成了噴射。她的皮膚開始變成白的近乎透明的顏色，棕色的頭髮也開始變淺，逐漸變成縹緲美麗的淺綠色。
　　
　　就是此時！阿薩伸出手觸摸她的臉龐。少年的心疼的幾乎碎裂，與平時那柔嫩的觸覺不同，他的手指從凱恩的身體中間穿過——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具有神力，所有的神力都集中在額心。阿薩流著淚伸手握住她額頭裏的那個閃著光芒的珠子，念動咒語，閉上眼睛，用力的向外一扯。血肉模糊。她的額心立即現出一個窟窿，血如湧泉。
　　
　　阿薩對準了火山口，像發了瘋一樣惡狠狠的把大地之光甩了過去，聲嘶力竭的大吼，“給你！給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還我西西！！還我西西⋯⋯”
　　
　　煉獄卻沒有回應，只是貪婪的將大地之光吞沒。火勢猛然加強了一下，就像打了個飽嗝，然後開始逐漸退縮。阿薩趴在地上，哭的已經發不出聲音。蕾歐諾拉在給凱恩止血，緊咬的下唇鮮血長流。而殤雙手虛抱成球形，站在凱恩沒了四肢，血肉模糊的身體旁邊，不停的念著繁複的咒語，一邊念著一邊咳著鮮血。他的傷一直沒好，所以他從來不對凱恩說他具體要做些什麼。為了保住這姑娘的性命，他是把自己的都賭上了。仕為知己者死，為了她，他無怨無悔。
　　
　　場面混亂，聲音嘈雜。凱恩的世界卻逐漸的安靜下來。在渾身撕裂般的疼痛中，在要爆炸一樣的張力中，她的意識隨著殤的咒語逐漸模糊，開始下沉。要去了，去安睡，去休息⋯⋯到了此時，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多苦，多累，她寧可守著他們，她不想休息，她想和自己愛的人們在一起⋯⋯
　　
　　“算無遺策。”她隱約間聽到塞索斯的聲音，在她耳邊，嘶啞哽咽。算無遺策⋯⋯她微微的笑了。這個男人啊，真的很懂得如何讓她快樂，讓她安心⋯⋯帶著微笑，她的意識徹底的沉睡，從此無夢，從此無夢⋯⋯

藍桉 2012-6-25 21:21

C68:阿茲卡班之行
　　第六十八章：阿茲卡班之行
　　
　　（1）
　　——————
　　英格布魯是從睡夢中被疼醒的。那麼劇烈的疼痛，他幾乎立即又昏暈過去。他想要呼喚，卻發不出聲音，只好掙扎著從床上往下爬。他翻滾著落到地上的時候，洛朗正好興沖沖的走進屋裏，看到他的樣子，臉上的淡笑立即消失，嚇的慘白。“米蘭！”
　　
　　英格布魯掙扎著爬向他，疼的幾乎無法呼吸，眼前金星亂舞，斷斷續續的說，“西⋯⋯西⋯⋯”
　　
　　洛朗把他抱在懷裏，一邊往他嘴裏塞藥，一邊顫抖的說，“一切按計劃，她活著。米蘭，你別嚇我，西西可是把你交給我了，你要是出事她醒來我怎麼交代⋯⋯”
　　
　　聽到這裏，英格布魯總算是放下心來。他這些日子本來就因為西西的事情而心情抑鬱身體很差，再加上也許是因為凱恩不在了的緣故，斯內普這次的危機似乎特別嚴重，映射到他身上格外痛苦。之前斯內普受了太陽神的祭祀，也是瀕死的局面，可是那個時候有凱恩。如今沒了凱恩，他就相當於沒了轉機。這危機若是瀕死，就會變成必死！難怪他疼的如此天昏地暗的。強忍著疼痛，他困難的說，“蝙蝠⋯⋯危險⋯⋯”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個詞，洛朗卻立即明白了英格布魯的意思，“馬上，蕾歐諾拉一來，我就去找西弗勒斯。”
　　
　　聽到他這麼說他終於放下心來。那是姐姐心愛的人，姐姐為他付出了那麼多，最後還不放心的把他託付給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出事，否則⋯⋯否則⋯⋯英格布魯喘息著，意識逐漸的被疼痛征服，聲音越來越微弱，“記得⋯⋯叫醒⋯⋯我⋯⋯”
　　
　　英格布魯這邊為了斯內普疼的死去活來，他那邊卻是比他更早就開始不好受，只不過是為了不同的原因。他與凱恩，也算是前世今生的相戀，魂牽夢縈的相愛。凱恩經歷如此的煎熬，他又怎麼可能毫無感覺？
　　
　　上午剛給特殊班上了一節課，他往辦公室走的時候，就覺得一陣強烈的煩躁。胸口悶悶的生疼。魔法力在身體裏橫衝直撞，雖然沒有反噬，卻像發了瘋一樣。怎麼會如此詭譎的不安？他皺著眉頭用力的揉著胸口，大口的喘息著，冷汗如雨。艾達聽見他失控的推門聲，從里間走了出來，表情木然的扶住他，眼睛裏帶著詢問。斯內普面色慘白的搖頭，在她的幫助下坐到沙發上，指示著艾達幫他拿了些中和劑服下。就那麼忍耐了良久，疼的他幾乎要昏過去時，忽然就像是誰關了開關，所有的不適瞬間消失，渾身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他只是坐在那裏，盯著自己的手指呆呆的出神。腦子裏忽然覺得，這恐怕就是死亡的感覺吧？先是魂魄和肉體被撕裂開的痛苦，然後就再沒有了任何感覺。
　　
　　他本質上是個斯來特林，所以算不上勇敢，但他自付從來也不懦弱。可是此時，他卻好像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籠罩著，感覺到從靈魂深處泛起的恐懼。比攝魂怪的感覺還要恐怖，似乎他不僅再也不可能快樂，再也不可能幸福，再也沒有了活下去的目標，而且未來活著的每一天，都將成為一種煎熬和負擔。
　　
　　難道⋯⋯難道是那個姑娘出事了？他不知道從那裏冒出這個念頭，可是立即就不敢繼續想下去。她在皇宮，她只是身體不好，不會的⋯⋯如果她出事，米蘭不會瞞著他。不會瞞著吧？還是會？如果讓她選擇，她大概會⋯⋯她⋯⋯
　　
　　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左臂忽然一陣灼痛。他猝不及防的悶哼了一聲，握著手臂站起身。拿了斗篷和面具，走出霍格沃茨的城堡，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都濕透了。那透心的涼意⋯⋯透心⋯⋯
　　
　　無法再為了這莫名的感覺胡思亂想，他用了個小咒語把自己烘乾，然後手觸黑魔標誌，應了魔王的召喚。這一次的召見，竟然在馬爾福莊園。他看到周圍熟悉的景物頓時吃了一驚。
　　
　　黑魔王到是也不怎麼擺架子，站在院子裏面一邊兒等他，一邊兒饒有興致的看著兩隻白孔雀在他的氣勢下驚慌逃竄，卻因為他的魔法而被圈在院子裏，掙扎的渾身的翎羽根根掉落。
　　
　　納西沙和貝拉站在他身後。貝拉是一貫的有些瘋狂的表情，神經質的轉動著頭顱，好像隨時都有敵人會竄出來。她從前本來是個率性的姑娘，經歷了多年的囚徒生活，被攝魂怪折磨的轉了性。納西沙一身黑袍肅立著，臉上表情慘澹，越發的清瘦。好在她還不知道德拉科使用麻藥的事情，要不然恐怕更難承受。
　　
　　黑魔王看見斯內普到來，心裏一陣憤怒。任憑他親吻著自己的衣角，卻沒有加以理會。他百般包容，好言相勸，讓他離開那個女人，還送了艾達給他，可是他不但沒有碰艾達一下，竟然又去和那個女人發生肉體關係！還有那個馬爾福家的孩子，沒看出來他還挺有骨氣的！他折磨了他這麼久，竟然還能忍著。不聽話！再好的手下如果不能如臂使指，也是無用，甚至還可能是毒瘤。
　　
　　是時候該提醒他們一下黑魔王的狠辣了，他一直以來都太過包容。肉體的折磨不管用是吧？那就嘗嘗別的。他陰惻惻的笑了一下，繼續耐心的等待那個沒什麼經驗，來得自然比斯內普晚的孩子。
　　
　　（2）
　　————————
　　金髮的少年顫抖的跪在黑魔王的腳下，不停的親吻那人的衣角。恐懼深深的攫住他。他太明白自己的行為已經觸怒了黑魔王。他很懦弱，每次見這魔王他都會不由的顫抖。然而他卻也有自己的堅持，西西說過，他要用心去衡量，掂掂自己靈魂的重量，而他認為，這些恐懼和痛苦，還無法交換他的靈魂。他怕苦怕痛，但是他更怕失了心。
　　
　　納西沙看見兒子消瘦憔悴的樣子，淚水唰的一下就流了滿面。母子連心，她雖然平時關心這孩子不多，瞭解這孩子不深，可是那是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她打從心裏對他愛逾生命。貝拉厭煩的看了納西沙一眼，習慣性的想要鄙視兩句——她最看不慣自己一向欣賞的小妹露出一副沒志氣的樣子——可是鑒於黑魔王在場，還是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黑魔王淡淡的說了句起來吧，轉身就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冷冷的說，“貝拉帶你們去見盧修斯，各自好好想想吧。我不想再浪費唇舌，省得一氣之下殺了你們。”
　　
　　看著那男人走著走著化做一道黑煙消失，斯內普忽然冒出一身冷汗。以盧修斯的性格，在阿茲卡班的樣子定然慘不忍睹，自己見了都是要屈服的，更何況是德拉科？這孩子躲不掉了⋯⋯
　　
　　孤島上仍舊是寒風凜冽。寒氣灌體，沒有人說話，就連貝拉都停止了嘮叨和譏諷。納西沙掏出魔杖，想要給德拉科施用一個保溫咒，少年卻已經對她揮出了魔杖。溫暖的感覺。母親欣慰的笑著。他的孩子長大了，魔法學的很好，遠遠超越了同齡人，而且懂事了，知道了體貼，不再是那個小少爺。然而她也深切的明白，兒子的這些改變，和做母親的絲毫無關，兒子的眼睛裏，母親只是生養他的人，其他什麼也不是。
　　
　　德拉科用身體為母親稍稍擋住一些寒風，臉上的表情非常冷淡。他並非不愛自己的母親，就像他的母親並非不愛他，可是他們彼此卻沒有柔情，愛是深入血液的牽拌，卻不會帶來歡樂。
　　
　　遠遠的可以看見那黑色的巨塔，成群的攝魂怪圍繞那巨塔飛翔著，讓那塔看起來像個骯髒的拖把。貝拉雖然對自己的妹妹百般不滿，卻認為她身體虛弱，所以一直用手挽著她。斯內普則是離三個人一段距離，目光冰冷的在周圍掃視。
　　
　　在寒風中走了大約10分鐘，才終於到達了那塔下。貝拉從懷裏取出一個信封，拍在緊閉的石門上。那信封瞬間沒入，門喀啦喀啦的響了幾聲，向一旁打開。進門後，一個長相很普通的巫師將信封交還給貝拉，聲音平板公式化的說，“請收好授權，其餘人儘量向授權靠近，否則會受到攝魂怪襲擊。”
　　
　　納西沙聞言，拉住了兒子的手。少年不自在的抖動了一下，也就松松的回握了母親。斯內普站到德拉科身邊雖然已經離貝拉手裏的授權有了一段距離，卻是打死也不會站到那女人身邊的。貝拉獰笑了一下，跟著那獄卒往裏走。
　　
　　阿茲卡班就像一個巨大的蜂巢，1到10樓什麼都沒有，11樓開始，只是一間一間密密麻麻的囚室。一路上只看到了另一個獄卒，卻有成群的攝魂怪在走廊裏穿行。阿茲卡班主要的安全措施就是這些攝魂怪，一層最多一個獄卒——試問誰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工作呢？反正沒有授權的囚犯一旦逃脫，立即就會被成千上萬的攝魂怪把靈魂吸食乾淨，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小天狼星是第一個獨自逃脫的，而黑魔王是第一個劫獄成功的。
　　
　　每一個囚犯都擁有一個單間。他們都是窮兇惡極的人，關押在一起，又被攝魂怪吸食了所有希望，很容易會在瘋狂的情況下自相殘殺。最一開始的時候是曾經發生過合囚的事情的，結果那兩個囚犯互相把對方開膛破腹，生吃了小半兒，死狀慘不堪言。即便是窮兇惡極，那樣的死法也很難被大眾接受，所以那以後就再沒有了合囚。
　　
　　囚室裏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便溺混合著食物腐爛的餿臭，納西沙臉色已經蒼白的不似活人，如果不是德拉科和貝拉扶著，早就已經軟倒。貝拉越走表情越是猙獰，眼睛射出瘋狂的光芒。納西沙走著走著，忽然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叫了一聲，“姐姐⋯⋯”
　　
　　這一聲姐姐，似乎有神奇的效果，貝拉的眼神頓時緩和了一些，看著納西沙冰藍色帶淚的眼睛，她嘴角抽搐了兩下，似乎是個笑容。納西沙自從她出獄以後，就再沒叫過她姐姐，事實上自從她折磨了朗巴頓以後，她就一直瞧不起她，她是心裏很明白的。如今她再叫她一聲姐姐，無非是同情她之前在阿茲卡班的遭遇，她本該不屑的冷笑，可是她卻寧可誠實的接受自己心裏的喜悅。她恨的人太多，恨她的人更多，這妹妹的一點兒示好，就留下吧。
　　
　　就連斯內普，看著貝拉的目光都不再那麼鄙視而冷酷。她是比他更加沒有救贖的人，他明白。可是以他的性格，知道她受了這樣的懲罰，也無法再對她保持和之前一樣的態度。
　　
　　德拉科則沒有想任何和貝拉有關的東西，他灰色的眼睛只是到處搜索著，本來有些不健康的發紫的嘴唇，如今因為緊抿，已經完全失去血色。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父親的遭遇。他那高傲的父親在這樣的環境下，要如何生存？！他的心越來越涼，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拒絕黑魔王的任務了。他只是在等待見到父親的慘狀時，那致命的一擊。西西早就猜到了這樣的情況吧？所以才百般暗示，他怎麼做都不是他的錯。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拒絕，她早就變相的說了原諒，並且承諾了要給他善後。
　　
　　他壓抑下想要到她懷裏痛哭的衝動。他沒有她的本事，他知道他想保護她只是一種奢望，但他至少可以做到不要讓她為了他再傷心了，再也不要看見她血流滿面的樣子。他要成長，雖然他如今還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的成長，但他要，他一定要，否則他無顏站在她面前。
　　
　　（3）
　　————————－
　　路途再遠，也總有盡頭。他們在獄卒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一個和別的囚室沒有任何分別的小室。獄卒指了指柵欄，“不能進去，柵欄上有魔法，不要碰觸。”說完，就走到一邊揮舞著魔杖變出一把凳子，坐在上面開始看報紙。
　　
　　納西沙幾乎是猛的撲了上去，若不是有斯內普攔著，就會直接撞到柵欄上。她本來是矜持而冷靜的人，可是這裏面關的是她一生的摯愛，她無可比擬的最重要的人。她抱著斯內普攔住她的胳膊，像瘋了一樣哭叫著自己丈夫的名字。囚室裏半晌沒有動靜。只有納西沙的叫聲回蕩著。斯內普面無表情，目光空洞。貝拉則是在一邊撇著嘴，乾脆不看。德拉科一言不發的盯著室內，一動不動。而獄卒則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看著報紙，時不時的哼笑兩聲。
　　
　　納西沙哭叫了足有一分鐘，囚室裏才有了動靜，“我就這麼點兒快樂了，求你們別拿走⋯⋯”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角落裏響起，完全沒有了昔日的高傲，除了納西沙，即便是德拉科都聽不出那是盧修斯。
　　
　　然而納西沙卻能認出那是她丈夫。同床近20個寒暑，他便是化成灰她也認得。她沖著丈夫嘶啞的哭泣，“盧修斯，我的愛。是我，是希希，你的希希來看你了。不是記憶，是真的希希⋯⋯”
　　
　　“希希⋯⋯”那男人喃喃的重複了一次，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是悉悉簌簌的聲音，一個人影爬到柵欄前。
　　
　　他淡金色的長髮顏色已經無法分辨，他的身體瘦弱的好像骷髏，幾乎是光裸著身子，蒼白的皮膚上是些不明的穢物。他捲縮在地上，手緊緊的按著腹部，微微的顫抖。隨著他的移動，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他抬起頭，看向柵欄外面。他的雙頰凹陷的好像兩個深坑，嘴唇上是些破破爛爛的傷口，兩隻眼睛死氣沉沉，怎麼看都不象活人。
　　
　　納西沙看見他的樣子，乾號一聲就要向前沖，被斯內普死死的抱住。盧修斯聽到她的號叫，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連滾帶爬的沖過來，撲到欄杆上，聲音嘶啞的叫，“希希⋯⋯我的希希⋯⋯”
　　
　　希希⋯⋯斯內普的心一陣絞痛。這相同的名字，老戰友悲慘的樣子⋯⋯胸腹一陣氣血翻湧，嘴裏滿是腥味兒。
　　
　　柵欄上有咒語。盧修斯的身體被彈開了將近一米的距離，像被強烈的電擊一樣抽搐，他虛弱的哀號著，連掙扎都很無力。抽搐停止後，他開始嘔吐，淡紅色的液體吐了一小灘，胃液和血液混合，沒有食物。他本來就有胃病，這監獄裏腐敗的食物，他如何能夠受的了，若不是獄卒不想死人，時不時的胡亂給他用些治癒咒，他恐怕早就腸穿肚爛了。無力的趴在地板上，他嗚嗚的開始哭泣，“希希⋯⋯胃好痛⋯⋯一直痛⋯⋯你陪我⋯⋯抱我⋯⋯”
　　
　　納西沙已經哭昏了一次，完全靠斯內普支撐著才沒有倒下。貝拉乾脆背轉了身，不去看自己的妹夫。她滿心的鄙視，可是她比誰都明白那人的痛苦，她是親身經歷了的，所以她也無法說出什麼，只好眼不見為淨。獄卒仍舊在看報紙，這一切都和他無關。寡婦生了個怪胎這事對他更有吸引力。
　　
　　好半晌，一直在一邊沉默的德拉科緩緩的蹲下身，貼近地面，這樣他可以靠的父親更近一些。愛哭的少年這一次反而沒有流淚，他臉貼著地面，柔聲的對盧修斯說，“父親，德拉科很快就可以讓你出來了。到時候母親會一直抱著你，做你最喜歡的煎餅，再也不讓你疼。再忍耐一下，德拉科救你出去。很快。”
　　
　　（4）
　　——————－
　　納西沙死活不願意離開盧修斯。德拉科無奈的走過去，把母親抱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說，“父親並不清醒，你陪著他也沒有用處。我們回去，我立即執行任務。黑魔王是言而有信的，他會救父親。母親，我們去做更有用的事情。”
　　
　　納西沙沉默的掙脫了德拉科的懷抱，靠在斯內普的手臂上。少年的心狠狠的被戳了一刀。母親在責怪他，他懂。若不是他遲遲不去執行任務，父親不會受這麼多的苦。若是換作從前，他會傷心難過，可是如今他也深深的愛過一個女人了，他明白那種勝過任何人的珍惜。若是他和西西有孩子，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像愛那個女人一樣去愛自己的孩子的。情到深處的無可比擬，他已經懂了。
　　
　　所以他沒有說什麼，安靜的站在旁邊等著母親做決定。雖然納西沙怨怪德拉科，但是那畢竟是她的兒子，她也並非不明白那孩子不想墮落的心思。在來這裏之前，她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慘狀。她只是因為太愛自己的丈夫，情感上不能原諒兒子，可是她的理智還是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的。兒子說的對，該去做有用的事情。
　　
　　納西沙沉默的點頭。德拉科面無表情的叫了貝拉一聲，“姨母，我們走。”
　　
　　貝拉撇了那小子一眼，跟著還萬般不舍某段兒沒看完的八卦的獄卒，磨磨蹭蹭的走出了阿茲卡班。回程比去的時候更加沉悶。德拉科的禁斷症狀還沒有完全消除，不想讓母親看出來只好一言不發的忍著。斯內普看了他一眼，暗中伸手扶著他一點兒。然而他卻冷淡的躲開。就像納西沙對德拉科的怨恨，少年對自己的院長也存在著理智上可以理解可是情感上不能原諒的責怪。
　　
　　那個女人愛他如此之深，他卻還要和別的女人糾纏。無論他和艾達是什麼關係，艾達的身份有多麼特殊，院長深深的傷害了西西，這一點讓他無心去原諒他。少年自知愛那女人愛的非常盲目，所以他不會真去責怪院長什麼，但他也沒打算原諒。他不想去原諒任何傷害她的人，她那樣的人，為什麼有人忍心去傷害她？相愛的人之間沒有他置喙的餘地，但他有權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
　　
　　斯內普一開始有些費解，可是回想起聖誕聚會時德拉科懷抱凱恩，與他對峙時的眼神，再加上他這些日子對自己的疏遠，也就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他一向不是會解釋的人，他甚至基本上連道歉這種事情都很少幹。在這件事情上，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更加不會要求別人去原諒。
　　
　　就這麼彼此可以理解卻不能原諒的一路回了馬爾福莊園。長久以來的抑鬱加上這次的打擊，納西沙開始高燒。黑魔王是不會讓納西沙去醫院的，所以斯內普就給她簡單的用了些藥——心情抑鬱得的病，根本上還是要用心藥醫。德拉科趁這個機會，稍微休息了一下，也沒有再去看母親，怕她見了他心情更加不好。
　　
　　知道他急著回學校，斯內普帶著德拉科幻影回了霍格沃茨。雖然明白少年對自己的怨懟，他仍舊讓少年到自己的辦公室去談兩句。少年也沒有反對，他也想說清楚。除了男女關係，院長畢竟是他敬愛的人，他也想要求得他的諒解。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德拉科很直接的開口，“院長，我父親的樣子您也看到了。我必須做。”
　　
　　“你知道你做了，從此以後就再不可能擁有純潔的靈魂了。”斯內普盯著他的眼睛，嚴肅的說，“西西的話你還記得？”
　　
　　“永遠。”少年冷笑了一下，“我的靈魂，用來成全父母吧。生養之恩，我欠他們。”
　　
　　“自己決定就好。”斯內普簇眉閉目，“盧修斯的樣子，我也只能再墮落一次了。你做吧。我同意了。”
　　
　　“不了，你還是反對吧。”少年淡然的說，“她花了很多心力想讓你活的輕鬆些。我一個已經很傷她心，不用多你一個。你儘量阻止我，我一樣能完成。”任務是那麼的簡單，不需要搭上另一個本就已經破敗的靈魂。那樣她會怪他的，就算理解他，也會在情感上怨怪。就像現在母親對他，他對院長。
　　
　　他沒有多說的離開了，出門的時候看見洛朗正急匆匆的趕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少年看著自己未來的導師，心裏有些酸楚，淡淡的說，“祝我好運吧，我很想活下來。”
　　
　　洛朗聞言一震，苦笑了一下。這少年最終還是被逼無奈了。雖然西西和米蘭早就預測到了，可是真要面對的時候，還是很為他擔心，更何況那個姑娘不在了，他們都有些失去了靈魂的感覺。“好運。我期待著。”
　　
　　兩個人都沒有再多說，各自都有急事。德拉科逕自離開，洛朗走進斯內普的辦公室。“找了你很久。”
　　
　　“黑魔王召見。”斯內普皺眉回答，“怎麼？”
　　
　　“跟我走，米蘭要見你。”
　　（5）
　　——————————
　　告別純潔的靈魂，就不需要什麼儀式了。他有些想要和冥界的成員說聲再見，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會是什麼。應該不是炸平霍格沃茨。他們這些孩子對於黑魔王來說還有用，不是麼？可是，若真的就是炸平霍格沃茨怎麼辦？他顫抖了一下，無奈的對自己承認，那是自己的父親，這個校園裏，沒有了西西，沒有人比父親更加重要。即便是冥界的成員也一樣。
　　
　　他忽然發現自己是一個冷酷的人。他在這件事情的取捨上，很明確。他可以犧牲自己換別人的安全，但是他絕對不會犧牲父親去換別人的安全。即便是用父親一人換一千人，他也不做。同樣的，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毀了全世界，他真的可以做到，他無所謂。他的心裏，人的等級很明確。西西第一，父母第二，冥界、院長、米蘭、洛朗第三。剩下的人基本無所謂。
　　
　　什麼純潔的靈魂。他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他是狠毒的人，他明白了。所以西西一直幫他守著心。讓他有個正確的排序，讓他愛上值得愛的人。就像院長，院長心裏本來是黑魔王排第一的，那樣他就會墮落，現在無疑那女人排了第一，所以院長的心被守住了。
　　
　　西西⋯⋯他默默的念了那個名字。上天保佑，他不在乎自己要背負多少，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冷酷讓自己認准了目標，就不會再後悔。他現在只希望這個任務不要太殘酷，不要太傷那姑娘的心。
　　
　　既然如此，告別也就免了。要是一切能夠過去，他不惜代價補償冥界的成員就是了。
　　
　　黑魔王沒有說具體要在哪里撞擊那兩塊兒石頭，只要是霍格沃茨圍牆的內部就行。他溜達著走到禁林邊他最喜歡的那棵樹，爬了上去。看著遠處的湖面，他想起了秋，想起了兩個人坐在這裏的那次交談——她是唯一一個和他分享他的樹的人，她和他還分享了很多其他的東西。迷人的姑娘，可憐的身世。希望她不會受到傷害，將來能夠過的比從前幸福。
　　
　　若不是愛上了西西，他會和秋在一起吧？就算是愛著西西，他也不介意和秋共度餘生。他和西西是真的不會有結果，而他和秋在一起，是真的很愉悅。但是他其實很瞭解那個姑娘對愛情的苛求。她雖然喜歡他，但她其實是不能容忍自己的伴侶愛別人勝過她的。她對愛情的追求非常純粹，她是全心全意的付出，要求對方也是。所以她甚至有可能已經愛上了他，卻一直明確的拒絕他。聰明理智的姑娘，錯過她真的有些可惜。他也許也愛著她呢，可是有更刻骨銘心的愛排在這份愛之前，他的心裏任何人都不能和西西比。所以秋要的他不能給，錯過是註定。
　　
　　輕輕的呵了口氣，他從兜裏掏出那兩塊石頭。鏤骨銘心石，並不如何起眼兒。一紅一藍，烏突突的，暗淡的很。但是他學過，這是很有用很珍貴的寶石，看東西不能只看外表。
　　
　　撞擊，只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那之後自己就真的是個食死徒了。不止是食死徒，而是黑魔王的食死徒，和他同流合污。
　　
　　?父親，德拉科感謝你給了他生命，感謝你的養育，感謝你付出了你能付出給他的所有的愛。所以，就為了你墮落了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要不會傷害那姑娘，德拉科會一直保護你和母親的。心之所向，良知要靠邊兒站了。?
　　
　　淡淡的笑了一下，他輕輕的說了句，“西西，原諒我。”然後就用藍石頭敲響了紅石頭。動作瀟灑中，帶著一些頑皮。

藍桉 2012-6-25 21:21

C69:冥王
　　第六十九章：冥王
　　
　　（1）
　　————————－
　　“西西出事了？！”斯內普聽見英格布魯要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那詭譎的預感成了真。
　　
　　洛朗呆楞了一下，疑惑的道，“西西？”
　　
　　看見洛朗的神態，斯內普松了一口氣。應該不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那是什麼事？”
　　
　　洛朗歎了口氣，“德拉科的事情。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了那孩子⋯⋯”
　　
　　斯內普面容瞬間緊繃，一言不發的邁步開始往門外走。看來是西西或者是米蘭察覺到了異常，所以要找他去商量。很好，這個時候他正需要一些建議，一邊是自己的老戰友和教子，另一邊是霍格沃茨師生的安危。這樣的兩難，那神通廣大的姐弟也許能有辦法。
　　
　　洛朗跟在他身後，忍不住苦笑。當時叔叔心血來潮的“綁架”他去學了4年戲劇，真沒想到如今在這種情況下派上了用場。自己那鎮定的神情，真真是唱做具佳，連這敏感的男人都瞞過了。也或者，只是像米蘭說的那樣，他是個“膽小”的男人，西西是他的軟肋，隨便給他個理由，他寧可相信那好的一面，連想都不敢想那姑娘會出事。
　　
　　來到皇宮的時候，英格布魯已經轉醒，伏在床上，拼命的念寒心決。止痛的藥吃了就會犯困，疼痛又會讓他喪失判斷力，面對這個精明的蝙蝠，他需要完全的清醒，可是寒心決只能暫時隔絕疼痛，身體上傳來的那陣陣極度虛弱的感覺，讓他幾乎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洛朗看見他的樣子，心疼的手心直冒冷汗，走過去伸手撫摸著他的金髮在他耳邊輕聲道，“德拉科要行動了。”
　　
　　斯內普毫不掩飾自己的吃驚和關切，皺著眉頭走近他，盯著他的藍眼睛，“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英格布魯勉強的提了口氣，苦笑了一下，“我很好，是你要出事兒。”
　　
　　斯內普眯起眼睛，雙手環胸，看著那床上的男子。趴下的一個很好，站著的一個反而有事。這個說法他有權表示懷疑。
　　
　　喘息了一會兒，英格布魯低聲說，“蝙蝠，我只有力氣再說一會兒話，無法解釋太多。你相信我麼？”
　　
　　相信他麼？斯內普冷哼了一聲，靠近他，“什麼事情重要到你連止疼藥都不吃，就為了保持頭腦清醒？”
　　
　　斯來特林從不真正信任任何人。信任，只是因為他們選擇相信。英格布魯想起凱恩的話，微微歎了口氣，“我是祝福女神的祈禱，你知道。”斯內普沉默的點頭，等著他的下文。“黑魔王復活，你準備去見他的那個夜晚，我曾對你宣誓效忠。‘以女神之名，護佑平安’，還記得麼？”
　　
　　“效忠？”斯內普挑眉。當時那確實像個怪異的儀式，但是這姐弟兩人怪異的舉動太多，這個相對比較起來還算比較正常，他也就沒多在意。更何況他當時滿心都是那個姑娘，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情，他就沒再去想當時的異狀。
　　
　　“女神的祝福送給你，我來幫你分擔厄運。蝙蝠，你的厄運真是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啊⋯⋯”一陣暈眩，他短暫的失去了一會兒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斯內普正在給他用止痛的咒語。
　　
　　見他醒來，斯內普咬牙切齒的說，“你這是因為我？！”
　　
　　他緩緩的眨了眨眼睛，“啊⋯⋯恩。”
　　
　　“停止！”斯內普厲聲道，“立即停止！”
　　
　　英格布魯苦笑，“一生的效忠，如何停止？除非我立即便s⋯⋯”
　　
　　“閉嘴！”斯內普黑色的眼睛在噴火，“再讓我聽到你隨便把這個字用到自己身上，我就⋯⋯”
　　
　　“就殺了我？”英格布魯蒼白的臉上有個頑皮中透著慘澹的笑容，“蝙蝠，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效忠，你現在一定在冥府逍遙了。”
　　
　　“我若該死就讓我死！不用你用自己的痛苦來換！”斯內普從來沒有對英格布魯用過如此冰冷的語氣。與他在一起他心裏多半是平和溫暖的感覺。可是看見這男人現在的樣子，想到他這全都是為了他，他很難壓抑心裏的那種想要撕碎什麼的煩躁。難道⋯⋯難道他長久以來的不適，全都是因為他？！回想起來，他的身體確實是從那以後，才開始越來越差。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多麼精力充沛健康俊朗的小夥子，可是如今，這個趴在床上，連睜眼都費力的人⋯⋯他究竟為什麼？他是自己的誰？！他為什麼要為自己如此？！
　　
　　這就急了？若蝙蝠知道了小公主為他做的犧牲，還不瘋掉？英格布魯苦笑，“我不能說，你到說的痛快。蝙蝠，我沒有力氣了，你讓我說完好麼？”
　　
　　他看著他，黑色的眼睛裏情感複雜的難以一一分辨。沉默了幾秒，他聲音嘶啞的開口，“我在聽。”
　　
　　英格布魯小心的舒了口氣，積攢了一會兒力量，才開口，“你看我的樣子，就該知道自己大難臨頭了。聯繫前後，恐怕和德拉科的任務有關。我推測，那孩子的任務會引起你和黑魔王，或者鄧布利多的矛盾，最終對你來說，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那又如何？”男人冷淡的問。
　　
　　那又如何？！英格布魯心裏一陣氣苦。我的好姐姐，你費盡心力救的就是這樣一條不被珍惜的生命麼？心情一激動，疼痛立即突破了寒心決，突如其來的讓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洛朗在一邊緊緊的握住他一隻手，悲傷的表情令人忍不住想要掉淚，美麗的眼睛盈著從未有過的憤怒。“那又如何？！你沒看到多少人在乎你的死活麼？米蘭是為了誰？！”那個姑娘受那樣的苦又是為了誰？！
　　
　　斯內普緊抿著嘴，沒有回答。?保持沉默，?他對自己說，?你的嘴只會傷害你在乎的人。?
　　
　　英格布魯喘息了一會兒，低聲說，“伊利吉歐，別急，我沒事兒。蝙蝠，你想想，什麼樣的事情能夠令你和其中一方反目成仇，甚至危及生命？德拉科去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有危險？而別人是否又會被這件事拖累？不要說氣話，我說過我很好，有事的是你。你是聰明人，冷靜的想一下。”
　　
　　屋子裏頓時靜的令人很不舒服，只有英格布魯短促的喘息聲。良久，斯內普緩緩開口，“怎麼做？”
　　
　　英格布魯本來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聽到他的話，強打起精神，對著洛朗說，“沉思石。”
　　
　　洛朗狠狠的瞪了斯內普一眼，拿出冥王的沉思，走過去交到斯內普的手中，然後立即回到英格布魯的身旁。
　　
　　斯內普看著手裏的石頭，被強烈的不安淹沒，“西西離不開這個！西西怎麼了？！”
　　
　　“西西沒事。”英格布魯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我們想辦法讓她徹底沉睡了，這樣可以抑制大地之光，她暫時不需要沉思石。你把它按在胸口，呼喚它。”
　　
　　“為什麼？”斯內普聽到他說那姑娘沒事，總算是恢復了一些冷靜，可是這事疑點太多，他無法什麼都不問的遵循英格布魯的指示。
　　
　　“因為你是冥王，你呼喚了冥王的沉思就可以擁有冥王的力量，就有機會扭轉局面！不然你以為西西老是失眠所以才想要徹底沉睡？！”洛朗看見自己心愛的人痛苦成這個樣子，還要對那男人好言相勸，絲毫不想掩飾自己的憤怒。他其實本來就是任性的人，平時對自己喜歡的人自然百般溫柔，可是要真把他惹急了，連斯內普都要讓他幾分的。每次對服裝的爭論都以洛朗勝出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是冥王？！”斯內普也沒有太多的在意洛朗的語氣，相處這麼長時間了，彼此的脾氣也清楚的很。他只是被那話中的含義震驚了。這樣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洛朗說的必然是真的。
　　
　　“阿薩說你曾經在接觸到沉思石的時候，看見過他。就是前年的耶誕節。”英格布魯也不再勸洛朗。看見斯內普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已經想起那時的事情，於是繼續道，“蝙蝠，時間不多了，呼喚吧。”
　　
　　斯內普盯著英格布魯蒼白的臉色看了一會兒。如果他擁有了冥王的力量，是不是所謂的危機就會化解？那這個男人的痛苦是否就可以停止？想到這裏，他沉聲道，“怎麼呼喚？”
　　
　　聽到他這話，另外兩個人都暗中松了口氣。英格布魯道，“阿薩說，你只要把它放在胸口，心裏想著這石頭，排除雜念，它自然就會回應你。”
　　
　　斯內普銳利的目光從手上的石頭再次射向英格布魯，“西西真的沒事？”
　　
　　英格布魯淡淡的反問，“你認為我會讓她有事麼？”從始至終狡猾的回答，秉持了凱恩一向的觀點，部分真相加上誤導，有效而不算謊言。
　　
　　斯內普沒有再說什麼，把沉思石按在了胸口，閉上了眼睛。
　　
　　(2)
　　-----------
　　紅藍相撞，一股極大的力量以寶石為中心蔓延開來。德拉科身體貼著樹幹，雙腿緊緊的夾住身下的樹枝，不讓自己掉下樹去。
　　
　　就像巨石投進湖水，魔法力波紋一樣蕩漾，向四面八方展開，碰到霍格沃茨的圍牆的時候，又被反震回來。
　　
　　波濤洶湧，也就僅僅是一分鐘的時間，然後一切歸於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樹枝上甚至新芽依舊，沒有遭到什麼破壞。
　　
　　德拉科緊張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仍舊沒有發現什麼異狀。霍格沃茨沒有被炸平，他卻沒有因此而感到太多安慰。黑魔王不是很有幽默感的人，他讓自己執行任務不會就是想要讓大家享受一下衝浪的快感。
　　
　　帶著越來越深切的不好的預感，他緩緩的爬下樹，開始遲疑的往城堡走去。越接近越能聽清混亂的聲音，隱約間他捕捉到奔湧而出的學生們的隻言片語。
　　
　　“消失⋯⋯”
　　
　　“斯來特林⋯⋯”
　　
　　“多少人⋯⋯”
　　
　　鄧布利多的聲音忽然響徹整個校園，“請未成年的同學回到自己的宿舍，成年的同學不要隨意行動，在教師的帶領下進行搜尋。”
　　
　　搜尋什麼？什麼消失了？德拉科沒有來得及細想，左臂傳來一陣灼痛，他立即開始往校園的大門跑。黑魔王在召喚，他要趕快去，去見他，然後要回自己的父親。
　　
　　看著那踞在海岸旁岩壁上的黑色城堡，德拉科感到一陣壓抑。建築物本身是無辜的，可是他卻能夠感覺到那城堡散發出一種邪惡的感覺，似乎有無數的怨魂環繞。走進城堡的範圍，他覺得寸步難行，周圍的空氣就像黏稠的泥漿，他必須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前進。恐懼，毫無意外的向他襲來，從心底泛出涼意。他不停的讓自己想著凱恩的笑容，想著父親的哭泣，漸漸的勇氣和憤怒取代了恐懼。不要在那魔王的面前再顫抖，他有讓他必須堅強起來的理由。
　　
　　城堡的門口一隻巨蟒在等待他，看見他的到來，脖子奇異的擺動了一下，就像是在招手，讓他跟過去。那蟒身幾乎有他的腰般粗細，爬行起來前後有20米的長度。德拉科跟著那蟒蛇的尾巴，向著城堡裏面走去。
　　
　　（3）
　　————————－
　　胸口的石頭傳來像脈搏一樣的跳動，灼熱的像烙鐵。疼痛從與沉思石相貼的地方傳來，就像是有什麼在切割開他的骨肉，向裏面鑽。他察覺到異樣放開了手，可是那石頭卻沒有隨著他的手一起從胸口移開，等他再去摸索的時候，它已經消失無綜，疼痛也逐漸的平息，最終淡去。
　　
　　他睜開雙目，第一眼就看到了阿薩，那水晶一般的少年，雖然之前只是匆匆一瞥，卻絕對不可能忘記。然後是慢慢坐起身的英格布魯和一臉驚喜的洛朗。
　　
　　英格布魯閉著眼睛，感覺著非人的疼痛漸漸的緩解。就像是能聽見“喀啦”一聲命運齒輪的換擋，一切都不再相同，人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而前路，也不再是那個致命的危機。
　　
　　?姐姐，?他在心裏默默的說，?我的小公主。你的愛人，從此以後平安無虞。若你醒著，一定會笑的非常美麗吧？?
　　
　　“沉思石哪里去了？！”斯內普手撫著胸口，心一點兒一點兒的下沉。
　　
　　阿薩淡淡的笑了一下，“在你的身體裏。”
　　
　　身體裏？他毫無顧忌的——這裏的人無需他顧忌——扯開自己的長袍，看著自己的胸口。平整，毫無傷痕。“到底在哪里？”
　　
　　“你當那冥王的沉思是‘穿心蛭’麼？”阿薩冷笑了一下。?西西，你要的就是這個人麼？他能改變未來是不是？一定是，否則你就是最大的傻瓜。?
　　
　　“它和你同化了。”英格布魯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虛弱，藍色的眼睛也閃出了光芒。
　　
　　“同化⋯⋯”他忽然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同化了要怎麼還給她？！”
　　
　　關係到心愛的女人就無法冷靜麼？難怪他的小公主要離開這個男人了。再強大的力量也掩蓋不了這麼致命的弱點。可是，至少，西西，他愛你，是真的愛你。欣慰的笑了一下，英格布魯說，“同化了並非就取不出來。辦法更是不止一個。否則當時冥王又如何把這石頭給的大地女神？”
　　
　　斯內普聽的糊裏糊塗，將信將疑的眯眼看著那金發藍眸的男子。他不會害西西的，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比他自己更愛那個女人，那一定就是眼前的男人。他不會害西西的，不會⋯⋯
　　
　　“我有辦法。”阿薩仍舊是那冷漠的聲音，“你自己也有辦法。冥王，先別著急，雖然萬年下來，傳承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但是至少能讓你開始理解很多東西。你只需要等待它們慢慢蘇醒就行。”雖然恐怕要花個幾年。
　　
　　英格布魯看見那蝙蝠臉上的疑慮和迷惑，有些不忍，他畢竟是在擔心自己的姐姐，剛剛恢復，和從前一樣像個笨蛋也情有可原。剛想試著安慰兩句，敲門的聲音傳來。皇家衛隊第三小隊分隊長紮克走進來在英格布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男人的瞳孔瞬間收縮，眼睛幾乎變成了冰藍色。
　　
　　“蝙蝠，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了。德拉科那邊已經行動，有14個孩子從霍格沃茨消失了。包括除赫敏以外所有冥界的成員。”英格布魯迅速的說，“冥王的記憶雖然還沒有恢復，但是你的魔法力應該已經不會再反噬了。即便是運用巫師的魔法你也應該可以很強大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找到黑魔王和那些孩子。”
　　
　　“不成問題。”斯內普咬著牙，挽起左邊的袖子，露出那個蠕動的黑魔標記，“他在召喚我。”
　　
　　“太好了。”在場的三個人都露出了放鬆的表情，“剩下的問題就是，你的長相有些變化，雖然不太明顯，但是你最好自己心裏有數。”
　　
　　“知道了。”斯內普看著英格布魯的表情，就知道沒有大礙，“走了。”
　　
　　“小心。”英格布魯認真的注視著他，“你只是神族，不是神。不要太勉強。”
　　
　　黑衣的男人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轉身在紮克的帶領下，走出了皇宮，應了魔王的召喚。
　　
　　英格布魯苦笑著掃視了一下在沉思石與斯內普同化時，被魔法力扯的面目全非的臥室，心裏對冥王的力量又多了幾分信心。疲累的，他把額頭輕輕的靠在洛朗的肩膀上，聲音低啞的說，“好厲害的離間計，霍格沃茨這個精神支柱就要崩塌了。下面只能期待哈利他們。西西，保佑他們吧。”
　　
　　（4）
　　————————
　　昏暗的房間裏，溫暖乾燥，簡樸但舒適。房間的中央鋪著一張精緻的土耳其手工地毯，壁爐裏綠色的火焰在安靜的燃燒，黑魔王坐在一張高背椅子裏，目光陰冷的看著走進來的少年。腿邊盧修斯顫抖的捲縮發出微弱的呻吟，身上卻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淡金色的長髮也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德拉科看見自己的父親，忽然有些鼻酸。無論如何，就算墮落了靈魂，至少父親脫離了那個恐怖地方，看到父親的一?那，他明白自己的選擇即便是錯誤的，他也不會後悔。這一次，他並沒有顫抖，只是安靜的走上前去，親吻了黑魔王的長袍。然後退在一旁。
　　
　　黑魔王用一種研究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思考什麼，良久，才緩緩的開口，“波特，衛斯裏，格蘭傑不在霍格沃茨？”
　　
　　德拉科愣了一下。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他又想要幹什麼？心裏雖然在盤算，但是他表面上卻沒有遲疑的回答，“他們確實不在，我的主人。他們因為之前發生的惡性傷害事故的處分昨天下達了，他們已經被霍格沃茨開除。”
　　
　　“開除？”鄧布利多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會放波特離開他的視線？黑魔王猩紅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對著金髮的少年絲絲的說，“過來，讓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德拉科順從的走過去，任黑魔王纖細如枯骨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灰色的眼睛帶著些悲傷和恐懼，但還算平靜的望著那紅色的瞳孔。他儘量的集中精力，讓腦子裏充滿那天發生的事故，和昨天鄧布利多走進特殊班的課堂，當眾宣佈開除那三個人的情景。
　　
　　攝神取念並不疼痛，但是卻讓人暈眩欲嘔。大腦急速的運轉，讓人幾近虛脫。黑魔王放開德拉科，他虛弱的搖晃了一下，顛簸的後退了幾步，安靜的站立。和西西、和冥界的那些記憶，並沒有被翻出來，應該是安全的吧？
　　
　　“雖然任務完成的不算完美，但不是你的責任。我早料到你這麼聰明的孩子，看過他的樣子就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所以我已經把他帶了回來。聽說你屬於個那個叫冥界的組織？想辦法讓他閉嘴。”說完，黑魔王不再理會德拉科，只是單手支著下巴，看著壁爐裏的火焰，沉思了起來。
　　
　　德拉科走過去，把父親抱起來，放到地毯上，抽出魔杖，念了個止痛的咒語，順便從都裏掏出自己平時胃痛時凱恩給他特意調配的藥物。自己的毛病應該算是父親遺傳的吧？雖然他大概的探查了一下，父親的病經過這一番折磨，已經比他不知道嚴重了多少，但是手邊也只有這藥算是對症，暫時先湊合著吧。
　　
　　盧修斯微微的睜開眼睛，糊裏糊塗的，只是喃喃的叫，“希希⋯⋯”
　　
　　母親⋯⋯父親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只記得母親了吧。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在愛情上的死心眼兒像誰了，平時父親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似乎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可是他的心其實還是很脆弱的。似乎自從他們結婚以後，兩個人就沒有分開過，母親對於虛張聲勢的父親來說，就像是精神的支柱吧？這次父親不但要受肉體的折磨，還要受精神的摧殘，究竟受了多少苦呢？
　　
　　如果父親是清醒的，一定會像母親一樣把他推開吧？是親生的兒子造成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非人的折磨，父親怎麼能不怨恨？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給自己愛的人造成了這麼大的痛苦，流血的西西是如此，呻吟的父親是如此，還有他高燒的母親⋯⋯未來還會有誰？難怪院長一直都過著自我懲罰的生活，這樣的罪孽，只有自我懲罰著，心裏才會好受一些吧？
　　
　　人生在世，若能無情，若能無情⋯⋯他忽然對那盯著爐火思考的魔王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他，是不是就在追求這樣的無情？他，做到了麼？他喜歡折磨人，他殘忍的操縱別人的生活，毀滅別人的靈魂。可是他無數次的原諒了院長，明知院長的立場不明還用他，難道只是因為院長的才華？反觀父親和母親。他雖然囚禁了母親，但並沒有虧待她什麼，吃穿隨意，“有病”買藥，只是派了姨母去監視著。而父親，他其實並沒有真的去折磨他，他只是受到了和每一個囚徒相同的待遇。平心而論，父親人也殺過，壞事也做過不少，若不是有錢，也足夠被關進那裏了。黑魔王放父親在那裏，只是在等著對他用最後的殺手?，用完了立即就把父親接了回來，給他換洗，讓他給父親治療。
　　
　　這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往好處想？還是即便是這個魔王，也並非就能做到無情？少年抱著父親，輕輕的拍哄著，思緒紛亂。只是想，難怪院長總是在念舊，難怪西西從來不會去逼迫他。這個世界好複雜，人心更是難以理解，他卻只是單純的像張紙，什麼也看不明白⋯⋯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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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滴水的地牢，黏稠陰森的空氣，身體裏的魔法力就像被禁錮著，無法運用，無法掙脫。他們已經從最開始的慌亂，到後來的試圖反抗，到如今這被繳了魔杖，渾身脫的精光，聽著自己的同伴兒被拷打而拼命的怒號的狀態。
　　
　　秋數了數，一起出現的包括自己，一共14個人。其中冥界的成員除了已經被西西和鄧布利多合謀開除的格蘭傑外，全部落網。剩下的6個人，都是斯來特林，她只認識其中的雷奧.裏查德森，其他都不怎麼認識。聽他們基本沒怎麼被拷打，就投降的態度，多半兒家裏人本來就是食死徒。最先被拖出去的冥界成員是雙胞胎，痛快的罵了一場以後，就被很麻瓜的方式拷打到昏迷，然後扔了回來。他們似乎很喜歡麻瓜的這種肉刑，有快感，又不會真的傷了性命，可以反復施行，反復。
　　
　　然後是科頓和漢克，兩個人都很安靜，從始至終哼都沒哼一聲。那些人打的沒意思，就把他們扔了回來，漢克已經失去意識，科頓還能開口說話。仰躺在地板上，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秋滿臉的淚水，輕輕的說了句，“秋，別哭。你和特裏娜投降吧，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不⋯⋯”還沒等秋說完，她就被一隻魔爪牢牢的握住，拖了出去。沿途身體撞在石壁上，擦破了一大片。
　　
　　外間的石室非常寬敞，只有幾個人。其中之一是個魔族的男子，身上只裹了條非常華美的絲綢，尖尖的耳朵上綴著些七彩的寶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種族的關係，他看起來和塞索斯有幾分相像，只是沒有他的那份邪媚和氣勢，長的更加精緻，表情有些陰鬱。其餘投降的孩子不知道被送去什麼地方了。
　　
　　拉芳德也被拖了出來，手腳被盯在牆壁上。秋聽著那骨骼碎裂的聲音，聽著他的悶哼，仇恨隨著淚水不停的湧出。婆娑的眼淚讓她看不清周圍，只覺得有只爪子一樣的手攫住了自己，然後是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噴到臉上。
　　
　　“好嫩的娘們兒，狄伏特羅絲（Defteros，注），我可以嘗嘗麼？”一個刺耳的聲音在秋耳邊響起，帶著淫穢殘忍的味道。
　　
　　被叫做狄伏特羅絲的男人輕蔑的看了那醜陋的男人一眼，中性的聲音是帶著些自以為是的高亢，“這與我無關，灰背。他們是黑魔王的囚犯，你隨便。”
　　
　　灰背？那個狼人？！秋感到一陣恐懼和絕望。雖然她的父母並非是傳統的英國巫師，但是關於灰背的故事她還是聽別人提起過不少。那噁心殘忍到像編造的人物一樣的狼人⋯⋯
　　
　　灰背嘿嘿的笑著，湊到秋的耳邊說，“小妞，投不投降？投降我自然不敢碰你，可是如果你不投降，可就要隨我處置了。”
　　
　　隨他處置⋯⋯秋的胃在翻騰，他嘴裏的惡臭熏的她想吐。這樣的時候，她該投降，科頓說讓她投降，說會想辦法救她。可是之前冥界的人都是寧死不降的，忍受著拷打，無論是嘶吼還是沉默，沒有人投降。西西也曾經叮囑過他們要投降，可是沒有人聽她的。他們不降，不降。德拉科被黑魔標記那樣折磨卻寧可去吃麻藥也不執行任務。她不降，她是冥界的隊長，她不能投降。拋開這一切不說，她一向不是那種能委屈求全的人，西西說她太過剛烈，可是這就是她，她不隱忍，這樣的事情她不隱忍！沒了她，還有科頓，他會識時務的帶著大家逃跑。所以她不降！絕不！
　　
　　看著秋閉口不答，一臉鄙視，灰背嘿嘿的笑著，抱住了秋光裸的身子，開始啃噬她圓潤的肩膀，“夠勁兒，我喜歡。好嫩，好香⋯⋯”說著，一口咬了下去。
　　
　　撕裂皮肉的疼痛，鮮血長流，秋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可是在一邊兒的拉芳德卻忍不住了，憤怒的吼叫著，扯著被釘住的手臂。“你這個畜生！你放開她！”
　　
　　秋淚眼蒙朧的向拉芳德看去，哽咽的喊，“你還嫌他們傷害你不夠麼？停下！你再扯骨頭碎的厲害，你的手要費掉的！”
　　
　　“你他媽還有時間罵我？！你投降！聽見沒有！投降！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拉芳德瘋狂的吼叫，眼睜睜的看著灰背的手在秋的身上揉搓，看著那姑娘無力的掙扎。這裏究竟有什麼樣的魔法？！為什麼他們都渾身無力？若非如此，那姑娘的防身術學的很好，即便沒有魔杖也能打暈了那個畜生！
　　
　　“麥倫，求你，別喊了！你一個人知道還不夠麼？！非要讓剩下的人跟著你發瘋？！閉上眼睛，你給我閉上眼睛！你難道還想讓我更屈辱麼？！”秋一邊掙扎，一邊沖著拉芳德哭喊。她不想讓不能動彈的夥伴們憂心，她不想讓單純的連戀愛都沒有過的特裏娜恐懼，她更加不想這個和她二哥很像的少年看著自己遭受侮辱。她不投降，寧可被強姦，被虐待也不投降，可是她並非不會痛苦，不會絕望，她不要被他們知道！給她保留最後的一絲尊嚴！
　　
　　拉芳德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相處了那麼久，秋又是坦誠的人，她的脾氣他怎麼會不懂。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降了，可她那麼自尊的人怎麼能忍受自己被侮辱還讓自己的朋友看著。他閉上眼睛，咬著牙，咬的牙齦滲出鮮血。仇恨在心裏燃燒，他是斯來特林，他用斯來特林的榮譽起誓，如果不幫自己的姐妹把這仇報了，就讓他永遠的瞎了眼睛！
　　
　　“有意思。真是一對兒恩愛的小情人兒啊⋯⋯”狄伏特羅絲嘲諷的笑了笑，“灰背，你被鄙視了呢。”
　　
　　灰背一邊兒繼續在秋身上咬出齒痕，一邊兒粗重的喘息，“那臭小子也俊的很，等一下倫到他，看他是不是還會叫的這麼好聽。”
　　
　　狄伏特羅絲有些厭惡的撇嘴，不再看灰背那毫無藝術感的性虐，踱到拉芳德身旁，伸出手，一把精緻的小刀出現在指間。“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我都動心想要向黑魔王要了你。你金紅色的頭發配上我雕的美麗花紋，一定是極品。”說著，在拉芳德的前胸輕輕的下刀，開始雕一朵盛開的曼佗羅。“哦，對了。想要投降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不過最好等我完成了作品以後。”
　　
　　“麥倫！”秋的聲音已經完全走調，看見那魔族在拉芳德的身上一刀一刀的緩緩刻下，想像著那樣的疼痛，簡直急的要發瘋。
　　
　　拉芳德聽見她的喊叫，閉著眼睛沖她罵道，“你這個白癡閉嘴！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你非要我開口？！你就不能讓我安靜的忍著？！”
　　
　　“啊⋯⋯”狄伏特羅絲輕輕的笑著，手掌抹了一把拉芳德的鮮血，伸手握住了他的下體，非常富有技巧的揉搓著，“想來你是個體貼的情人吧？小姑娘跟著你一定很幸福。不聽她的呻吟不能興奮麼？灰背，你的水準太差了，讓那丫頭叫兩聲。”
　　
　　灰背聽到狄伏特羅絲的話，憤怒的吼叫了一聲，把秋粗暴的按在地上，用腳踩住她的肚子，伸手扯自己的褲子。秋疼的差點兒昏過去，渾身頓時沒了力氣，只是躺著迷迷糊糊的倒氣兒。
　　
　　灰背脫光了下身，也不去管上身的衣服，用力的扯開秋的雙腿，秋頓時清醒過來，咬著唇無聲的用力掙扎。灰背本來看她不動了，還挺掃興，這次可來了精神，對準了秋就用力的捅了進去。沒有任何潤滑，純潔的處女被這樣殘暴的對待，下體立即撕裂，令人暈眩的疼痛伴隨著一種打從心裏湧起的屈辱和無力感，一聲呻吟般的哭喊終於忍不住沖口而出。
　　
　　“興奮麼？”狄伏特羅絲輕柔的聲音，手下卻是激烈的撫摸，“年輕真是好啊，這樣的情況，這麼強烈的憎恨，依然是這麼亢奮。來吧，讓我看看你高潮時的表情，會不會給我靈感。”
　　
　　野蠻的橫衝直撞，秋的一隻腿在用力掙扎之下脫了臼，以一個奇怪的姿勢無力的垂著，另一隻腿被灰背舉在口邊，瘋狂的啃的血肉模糊。她的血流了滿地，灰背咬的很重，有的地方甚至扯下了一整塊肉，被他吞了下去。秋已經完全沒有了掙扎的力氣。野獸的喘息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狄伏特羅絲變態的話語在不知什麼地方回蕩，她只是用心聽著拉芳德急促的呼吸，確定他還好，還活著。
　　
　　“你真美。”狄伏特羅絲把拉芳德噴射出來的體液抹在他流血的傷口上，“很像花蜜。好了，一會兒再享受激情吧，現在是創作的時間，我很久沒有這麼興奮的感覺了，會是傑作，我保證會是傑作。”
　　
　　少年喘息著，金色的眼睛像是火焰，想要把面前的男人化為灰燼。他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感覺不到下腹讓他屈辱愧疚的衝動，他只感覺的到那滔天的恨意，和嗜血的念頭。他想要把這兩個男人撕碎，看著他們痛苦的掙扎，看著他們付出代價。可是無論什麼樣的代價，也已經不能彌補秋所受到的傷害，什麼也不能彌補⋯⋯仇恨⋯⋯仇恨⋯⋯殺！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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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fteros：希臘語“第二”的意思。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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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又是這座城堡。斯內普站在城堡前面，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上次殤就是在這裏被黑魔王嚴刑拷打，這裏看起來就像是做這個用途的。而且比上次更加明顯的，這裏的氣氛越發陰森，讓人寸步難行。“利用怨氣形成的場”，他的頭腦裏忽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想法，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緊接著胸口升起一陣溫暖，那樣黏稠的感覺頓時消失了大半兒。
　　
　　是冥王的沉思在發揮作用麼？還是自己本身的力量被它釋放了出來？他沒有來得及細想，邁步向那城堡走去。
　　
　　城堡的門口，上次的侍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巨蟒。又死了一個麼？被滅口了？他終於還是厭煩了對人的懷疑，乾脆不再用人，而是改用聽話卻不會說人話的畜生。沒有再多想什麼，他隨著那蟒蛇走進去。低著頭，讓發絲更多的遮住臉龐。
　　
　　德拉科看著懷裏終於安靜沉睡的父親，無聲的歎息。之前黑魔王沉默了很久，似乎想好了什麼，再次召喚了什麼人，然後就是耐心的等待。看那耐心而有一絲愉悅的樣子，他想他能猜到那人是誰。他很想知道自己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很想知道霍格沃茨的混亂是怎麼回事。院長會帶來消息吧？
　　
　　果然，那個黑衣的男人走了進來，親吻了黑魔王的衣角，然後瞥了一眼地上的他和父親。
　　
　　黑魔王沉吟了一下，盯著斯內普，嘶嘶的開口，“西弗勒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你看起來有些變化嘛。氣色看起來好極了，而且魔法力似乎很充沛。”
　　
　　黑魔王這樣的高手，他身體裏的變化自然不會一無所覺。他恭順的低下頭，聲音平淡中帶著一點兒喜悅，“主人，這也許是我最近研製的一種魔藥的功效。暫時還不成熟，等我研究好了，一定第一時間就拿給主人。”
　　
　　黑魔王沉默著，並沒有再追問，也沒有顯出該有的喜悅。過了一會兒，他淡淡的繼續，“霍格沃茨現在如何？”
　　
　　霍格沃茨如何，他怎麼會知道。他一直呆在海德堡，只知道失蹤了14個孩子，冥界的占了8個⋯⋯等等，冥界的所有人，加上格蘭傑，15個孩子⋯⋯他忽然想起了黑魔王曾經讓他填寫的那張羊皮紙，頓時從心裏往外發寒。
　　
　　“失蹤了14個孩子，除去在這裏的德拉科，還有13個。其中有七個斯來特林學院的，三個拉文克勞，兩個格蘭分多，和一個赫夫帕夫。似乎和我給您寫的名單有關。”他仍舊聲音平淡的回答。
　　
　　黑魔王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次他再開口，語氣輕鬆了一些。“很好。”說完，他打了個響指，6個穿著斗篷帶著面具的人，帶進了6個孩子，正好是那6個不屬於冥界的斯來特林。穿著斗篷的人放開那些孩子，恭敬的站在黑魔王面前。黑魔王漫不經心的吩咐，“把剩下的也帶來。”
　　
　　德拉科這個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三個拉文克勞，兩個格蘭分多，一個赫夫帕夫，再加上黑魔王之前問過的赫敏⋯⋯強烈的不安在心裏翻攪。他抬頭看了自己的院長一眼，那男人目光空洞冰冷的沒有回應。
　　
　　沒有多一會兒，那六個人就拖拽著一群光裸的孩子出現在了客廳裏，黑魔王最開始還冷淡的看著，但等到秋被拖進來的時候，他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聲音異常陰冷的說，“把那個黑髮的女孩帶過來！”
　　
　　其中一個黑衣人放下左手拖著的拉芳德，抗著滿身是血的秋，放到黑魔王面前。黑魔王猩紅的眼睛閃著光芒，看著面前的女孩子，聲音尖利的開口，“誰幹的？！”
　　
　　德拉科看見秋的樣子，完全忘了還有黑魔王在場，放下懷裏的父親，幾乎是爬著到她的身邊，伸出手，卻不敢碰觸她。只是喃喃的叫，“秋⋯⋯秋⋯⋯你⋯⋯我⋯⋯對不起⋯⋯怎麼會⋯⋯對不起⋯⋯”
　　
　　聽到他一連串的道歉，冥界的孩子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漢克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半撐起身子，用冰冷無比的口氣問，“對不起？馬爾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黑魔王不耐煩的說，“是他把你們傳送到這裏來的。西弗勒斯，你不是說這些都是你挑出來的聰明孩子？怎麼到現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德拉科！”拉芳德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是唯一一個真正知道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竟然就是始作俑者時，氣的幾乎要吐出血來，“你好樣的，你好樣的！你看看秋，你看看她！你⋯⋯”話還沒說完，就一口氣沒喘過來，暈了過去。
　　
　　黑魔王皺著眉頭，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你去看一眼那小子。別死了。”
　　
　　斯內普藏在袍子底下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他終於明白了英格布魯所謂的會讓他和黑魔王或者鄧布利多反目的事情是什麼了。這一次，恐怕不是和其中的一人反目，而是兩邊都要仇視他了。暫時忍耐，讓他知道是誰傷了秋，他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很久沒有殺過人了，這次，他要破戒了。
　　
　　胸口傳來陣陣的疼痛，卻沒有熟悉的血腥味湧到嘴裏，魔法力也安安靜靜的。他已經是冥王了，他已經擁有了從前沒有的力量，可是他卻沒有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沉默的走過去，蹲下身，察看著拉芳德的傷勢，還好，只是失血過多，怒極攻心，再加上⋯⋯再加上⋯⋯這孩子難道也被⋯⋯
　　
　　“你別碰他！你這個食死徒！”喬治總是嘻嘻哈哈的臉上是猙獰的表情。
　　
　　“喬治，那畜生聽不懂人話！”弗雷德聲音冰冷的說著，阻止了自己兄弟的張牙舞爪。
　　
　　斯內普沉默著，揮動著魔杖，可是少年胸口的傷痕，卻只是止了血，沒有癒合。
　　
　　秋微微的睜開眼睛，看著德拉科，看見他灰色的眼睛裏淚水正湧出來，喃喃的說，“灰色應該是溫暖高貴的顏色。德拉科⋯⋯記得我在你的樹上說過的話麼？”
　　
　　?無論發生什麼，只要你對我說，你沒有做錯，我就無條件相信你。?她說過的話⋯⋯他記得⋯⋯可是，如今這樣的狀況，讓他怎麼去說自己沒有錯？！他只是咬著嘴唇，揮動著魔杖，幫她治傷。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很多地方肉都被咬掉了，施了治癒咒也仍舊是凹凸不平的。他伸出手去，想給她檢查一下，看起來她的腿好想是脫臼了，肋骨似乎也有折斷的。可是他的手剛一碰到她，她的臉上就現出極端的痛苦和恐懼，淚水立即湧了出來。他就像被燙到一樣收回手，顫抖的說，“對不起，秋，我⋯⋯我不碰⋯⋯對不起⋯⋯”
　　
　　強忍住淚水，她聲音低啞的問，“麥倫還好麼？”
　　
　　德拉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斯內普表情還算平和的對著拉芳德念咒，於是說，“應該沒有大問題。”
　　
　　“秋.張，”黑魔王竟然親自附下身，察看了一下秋的傷勢，看到她身上的齒痕，再沒有什麼懷疑了，陰冷的說，“把灰背帶過來。”
　　
　　特裏娜走過來，跪在秋的身邊，默默的伸手扶開她的發絲。秋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低聲說，“德拉科，衣服。”
　　
　　德拉科趕緊把校袍脫下來，蓋在特裏娜身上，沒想到一向憨厚柔順的姑娘卻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衣服甩在地上，冷淡的說，“秋，太髒。穿著比光著更丟臉。”
　　
　　（7）
　　——————－
　　雖然明明已經做好了眾叛親離的思想準備，可是真的看到自己此生唯有的這些朋友都用這樣的眼光看待自己，德拉科真的有種了無生趣的感覺。而唯一沒有責怪他的人，卻是被他害的最慘，甚至可能被他毀了一生的女孩兒。父親是必須要救的，可是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反倒想著當時霍格沃茨還不如炸了的好。無論如何，太對不起這個姑娘。想到這兒，他匍匐著爬到黑魔王腳下，親吻著他的長袍，哽咽的道，“主人，求您，放過秋吧，放過他們大家吧。以後德拉科會盡心竭力為您做事，只要不是傷害他們，您⋯⋯您就是要德拉科的命都沒有問題⋯⋯什麼我都可以做⋯⋯”
　　
　　“傻瓜。”科頓歎息著說，“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逼你出賣我們的，但是你做的時候難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不要給他那樣的承諾，你承受不了的。”
　　
　　“德拉科，我已經不會更遭。”秋淡然的說，“不要求他。”
　　
　　德拉科卻仍舊跪在黑魔王的身前，默默的不說話。
　　
　　黑魔王冷笑了一下，對德拉科說，“我是你的主人，你為我辦事是應該的，不能作為籌碼。你這次立的功，我也已經獎賞你了。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接受。秋.張的事情，並非我的本意，作為補償我會放過她。至於其他的人，沒有理由放過。”
　　
　　“我們用不著你可憐！”喬治怒吼。
　　
　　“我們還不會放過你呢！”弗雷德叫囂。
　　
　　黑魔王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掃了一眼他們火紅的頭髮，“兩個衛斯裏，很好。你們的小弟不知道哪里來的運氣，僥倖逃脫。有了你們兩個，不怕他不來。不光他要來，有了你們，波特，格蘭傑都要來。還有很多很多人。你們順從自然好，不順從，每個人至少也相當於一堆金加隆，可以用來買很多東西。”
　　
　　兩個格蘭分多氣哼哼的不再說話。他們是很衝動，但絕對不笨。不止不笨，他們實際上比絕大多數人都聰明。雖然這個時候他們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但是閉上嘴好好想總是比不想強。於是他們都選擇保持沉默。
　　
　　看著孩子們安靜了下來，黑魔王滿意的笑笑，“很好，這樣才不枉西弗勒斯推薦你們一場。”
　　
　　斯內普聽見黑魔王的話，不由的瞳孔收縮。拉芳德正好此時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院長，金色的瞳人熊熊的燃燒。然而他卻沒有說什麼。他其實是這裏面最有心計的孩子，他更是最懂得觀察人心性格的。無論是德拉科，還是斯內普，相處了這麼久，並非黑魔王的幾句話就能離間的。只是這兩個人的不反駁，說明他們至少不是無辜的，只是也許本意並非是這樣的慘劇。他隱約中聽到這甚至並非黑魔王的本意。雖說這事已成定局，德拉科和斯內普已絕對難辭其咎，但是利用他們的負疚，是他們逃脫的唯一方法。這樣盤算著，他閉著嘴保持了沉默。
　　
　　灰背在此時被帶了過來，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他本來就是個野蠻的混人，看見黑魔王，也不怎麼懂規矩，就是爬在地上行了個禮，自行大咧咧的站在一邊兒。黑魔王猩紅的眼睛注視了他一會兒，緩緩的開口，“灰背，這麼長時間來，你確實為我做了不少事情。黑魔王今天想對你說聲謝謝。”
　　
　　瞭解黑魔王的人都背脊滲出冷汗。這魔王何曾說過感謝，在他看來他是主人，剩下的都是僕人，為他做事是應該的，他則用賞罰分明來回報。可是灰背並不瞭解黑魔王，山野之人，也不怎麼會察言觀色，聽了黑魔王的話，竟然更加得意起來。
　　
　　儘管他是這樣的混人，但是物盡其用黑魔王還是很擅長的，所以一直以來用他用的也很順手，如今殺念已起，也忍不住有些遺憾。給了那狼人一段時間享受這得意洋洋的快感，他語氣冰冷的再度開口，“黑魔王從來不說感謝，但是今天我要做的事情，我不想對你說抱歉，只能用感謝來代替。所有的人都聽著，我之前沒有說過，是因為我沒有想到食死徒裏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你們虐待人我沒有意見，我的俘虜，只要別虐待死了，耽誤我的事，你們逞逞兇有時甚至是我受益或默許的。但是強姦絕對不可以！這件事情是我的底線，殺人放火沒關係，只有強姦不行！你們要男人要女人憑本事，我身邊的女人我也從來不吝惜，只要她們願意我一向是立功就賞。殺人，只要不壞我的事，我沒意見；但是強姦，不論原因，在我這裏，是死罪。”
　　
　　說道這裏，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黑魔王的意思。灰背雖然懼怕黑魔王，但是畢竟是野性未馴，竟然想要鋌而走險。黑魔王看見他蠢蠢欲動的樣子，冷笑了一下，輕巧的挑了一下魔杖，一道紅光，那狼人就躺在了地上。黑魔王就好像這插曲沒有發生，冷冷的繼續，“這事我沒有說過，所以不算獎罰分明。我是不道歉的，所以我對你說感謝。就這樣吧。德拉科，他傷了你的女人，你去殺了他吧。”
　　
　　德拉科聞言，手裏握緊了魔杖，咬著嘴唇，爬起身沖著灰背就走過去。正在滿心仇恨和怒火的時候，一個輕輕的聲音呼喚了他一聲，頓時讓他止住了腳步。秋的聲音很微弱，但是在此時的他來說，卻震耳欲聾，“德拉科，不要做沒有必要的殺戮，她會傷心的。”
　　
　　德拉科聽見秋的話，怔怔的站在那裏，心裏五味陳雜，進退兩難。此時卻聽見拉芳德冷冷的道，“輪不到德拉科，秋也不是他的女人。抱歉，我近水樓臺。”邊說著，邊掙脫開了斯內普的扶持，用手肘爬了幾步就到了灰背的跟前。
　　
　　黑魔王感興趣的看著那個遍體鱗傷的金紅色頭髮的少年，“有意思，你父親到沒這麼有趣。沒有魔杖，你如何殺他？”
　　
　　拉芳德冷冷的笑著，毫不畏懼的回視黑魔王，“他和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父子？父子一樣可以是陌路。至於殺人。我是學習能力很強的人，更何況，有些事情，看一眼就會。”說著張開嘴，狠狠的咬在灰背的喉嚨上，眼睛裏沒有一絲憐憫。放開時還發出低低的笑聲，心滿意足的倒在那血泊中，任狼人頸動脈噴湧的血濺了滿臉。
　　
　　（8）
　　————————－
　　除了黑魔王在笑，其他所有的人都啞口無言。拉芳德⋯⋯這是那個嘻嘻哈哈的流氓少年？！
　　
　　拉芳德卻沖站在一邊兒兩眼死死的盯著灰背的德拉科撇了撇嘴，“晚了。拉文克勞畢竟不是斯來特林，不明白你我本是有仇必報的性格。更何況是這樣的仇恨。”說完，勉強側過身，對著黑魔王說，“秋的問題算是了了，我的呢？強姦我的人是不是也讓我咬一口？”
　　
　　眾人聽見拉芳德的話，都睜大了眼睛。黑魔王狐疑的看著那少年，“你？”
　　
　　“就是我。怎麼？不是全套的就不算？”拉芳德嘲諷著，“那你讓我摸摸看？你也噴一個讓我看看表情如何？”
　　
　　這孩子瘋了⋯⋯所有的人都是這個想法。斯內普不由自主的向他挪近了一些，手裏魔杖握的很緊。
　　
　　黑魔王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幽幽的開口，“逞口舌之利招來沒有必要的麻煩，是不明智的。這一點你該向西弗勒斯學學。強姦你的人，並非我的手下，我無法把他給你處置，所以作為交換，你的冒犯我不計較。那人雖是我的盟友，但這件事他做的我不贊成，將來你們對峙，我不幫他。”
　　
　　拉芳德沉默的看著黑魔王，心裏真正開始有些明白自己的院長長久以來的執迷。對於斯來特林來說，這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自己若早一年遇見他，甚至早半年⋯⋯若是他在凱恩之前找到他⋯⋯與院長那披著豹皮的羊不同，自己是標準的批著狐狸皮的狼。若是在自己最空虛盲目的時候遇到這樣的人⋯⋯他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就這樣。”
　　
　　黑魔王站起身，對著斯內普說，“西弗勒斯，雖然出了些意外，但是整件事情還算順利。你把德拉科，盧修斯，秋.張帶回去吧。剩下的人跟我走。”說著，向那幾個食死徒掃了一眼。
　　
　　斯內普緩緩的站起身，揮動魔杖，盧修斯，德拉科，秋，特裏娜都不由自主的被移向他的身後。看大家都被護在身後了，他向前踏出幾步，“很抱歉，主人，這幾個孩子我都要帶回去。”
　　
　　黑魔王看著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就那麼沒有表情的看了半晌，然後他的聲音響徹整棟城堡，“忠於黑魔王的人，現在撤退。等待召喚。”然後他的聲音又重新恢復了正常，“屋子裏面我的人，站到我身後。”隨著他的話，黑衣人陸續走了過來，那6個孩子也被帶了過去。斯內普猶豫了一下，黑魔王淡笑，“你未必能帶著所有人逃出去，投了降的孩子就讓他們先苟且偷生吧。”
　　
　　斯內普緊緊的閉著嘴，黑色的眼睛盯著黑魔王，卻不再空洞，而是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黑魔王看著他，嘿嘿的笑了幾聲，笑聲有些寂寥，“這一天還是來了。今天感覺到你的強大時，我就明白了。西弗勒斯，從此無須再叫我主人。我們的主僕之宜到此為止。以後我對你只是利用，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至於你我的關係，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糾纏不清的，我都懶得解釋。你對我的優柔寡斷，只是命中註定，不全怪你。”說著，走上前去，細長的手指挑起斯內普一縷黑髮，揉搓了一下，輕輕的放開。“你的實力比我還差著不少，但是也會給我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我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對付這裏的魔咒吧。這些孩子都不願意歸順我，今天帶走也沒什麼大用，需要的時候我再想辦法搶就是了。你要救的出去，就暫時都歸你。”說完，揮魔杖收了自己心愛的椅子，說了聲走吧，就帶著剩下的食死徒消失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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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狀況？！孩子們都有些莫名。斯內普把迅速的脫下外套包裹住特裏娜，特裏娜還想甩開，卻被秋阻止了。德拉科猶豫的把自己的衣服蓋在秋的身上。秋微笑了一下，低聲說，“解釋給我聽。我自己會判斷。”德拉科聽見她的話，緊緊的攥著拳頭，低頭不語。
　　
　　黑魔王消失的一瞬間開始，就有一股重壓由城堡的週邊開始向內崩塌。斯內普眯著眼睛，一邊警惕的觀察四周，一邊無意識的說，“怨氣形成的場。在這裏所有遭受虐待的人強烈的精神波被魔法束縛著，不能消散，會形成重壓，束縛人的精神，從而限制人的行動能力。這裏本來由黑魔王的法力支撐著，他一旦把法力撤走，精神波就會向內崩塌，密度越來越大，最後讓我們癱瘓。”
　　
　　“而這城堡看起來要塌，我們若無法行動，就會被埋在裏面。”科頓的聲音異常的平靜。
　　
　　斯內普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光頭少年。他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身體裏冥王的本能在做出判斷，怎麼這少年好像懂了似的。“這個魔法我不會，但是可以根據原理暫時支援一會兒。我的魔法力本來就不如黑魔王，方法又不對證，最多堅持十幾分鐘。德拉科，我會同時設法打開空間轉移的限制⋯⋯見鬼，你和特裏娜都還不會幻影移形。”
　　
　　“我會，我只是還沒有通過考試。”德拉科回答。事實上未成年巫師並不是學不會幻影移形，只不過因為那個咒語對身體的傷害比較大，有礙發育，所以不允許年紀太小的巫師學。德拉科正是開始學的階段，成績還很不錯，但是畢竟除了上課練習以外，沒有實踐過。
　　
　　斯內普剛想再說什麼，就感到重壓突然加劇，幾個孩子的鼻子和耳朵裏都不由的滲出鮮血。“我用魔法支持住，你們自己想辦法！”說完，魔杖指向正上方，衣衫鼓動，黑髮飄揚，一道綠色的光線由魔杖射出，向上幾米又向四面八方散開，好似焰火，極是漂亮。
　　
　　可惜大家都沒有心情欣賞。科頓感覺到重壓為之一緩，於是抓緊時間道，“德拉科，你帶著備用的魔杖麼？”
　　
　　“帶著。”說完，從兜裏又掏出一根，塞到科頓被釘穿的血肉模糊的手上。科頓咬著牙，卻仍舊無法移動手指。德拉科見狀，揮舞魔杖，“Bindan（捆綁）！”科頓的手立即被捆握起來，魔杖在手心。
　　
　　“聰明。”科頓看見德拉科蒼白似鬼的臉色，淡淡的讚美了一句，“我現在身體太弱，一次最多只能帶一個人。否則容易出事。你並不熟練，所以一次最多也就帶一個，先從特裏娜和秋開始。我們去哪里？槭樹園？”
　　
　　“好。”這是此時毫無疑問的答案。
　　
　　科頓不再廢話，對特裏娜說，“抓住我。”
　　
　　“我也會。”特裏娜看著科頓，嚴肅的說。
　　
　　科頓無奈一笑，“無論如何，只要送你出去，就不會讓你再回來了。聽話，沒有時間了。”
　　
　　特裏娜看著科頓，知道這平時看起來非常好脾氣的副隊長，實際上比剛烈的正隊長要更加固執，於是也不多說，握住了他的手臂。
　　
　　“抱著我。”科頓笑道，“害羞麼？”
　　
　　“害羞個屁！”聽到科頓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拿她打趣，特裏娜忍不住說了句髒話，說完滿臉通紅的抱住了科頓。兩個人瞬間消失。
　　
　　德拉科俯下身，對著秋低聲說，“秋，我知道你不想人碰你。我技術不行，必須抱著你，你忍耐一下，就一下。”
　　
　　秋沒說話，緊緊的閉上眼睛。德拉科感覺到她被抱住的一瞬間，渾身劇烈的顫抖，然後開始不由自主的痙攣。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那麼美麗的姑娘，竟然⋯⋯不敢再想，他集中精力，幻影移形。
　　
　　槭樹園裏，洛朗和英格布魯都不在，管家艾爾也不在。只有梅麗莎一個人。科頓正在和她簡單的交代，並且堅持她應該留在這裏保護秋和特裏娜，並試圖聯繫英格布魯。德拉科沒有停留，放下了秋，喃喃的說了聲“我該死”，就重新返回了城堡。下面是傷勢最重的拉芳德，那傢伙死活不肯先走，結果德拉科二話不說的抱住他。他就像是咬上癮了，張開嘴狠狠的咬在德拉科肩膀上。德拉科卻沒時間和他計較，到了槭樹園把他往地上一甩，拉芳德猝不及防的沒來得及鬆口，就那麼扯了塊肉下來。看著德拉科消失的地方，拉芳德吐出嘴裏那金髮少年的肉，並把肚子裏的所有東西包括膽汁也一起吐了出來，一邊吐一邊喃喃的說“這小子瘋了”。
　　
　　在一邊找梅麗莎要了根用的很不順手的魔杖的特裏娜，一邊迎接剛被科頓送回來的喬治，一邊暗自嘀咕，“瘋了的絕對不止那混蛋一個。”
　　
　　支援不住了⋯⋯斯內普咬著牙，感到渾身乏力，像是被抽幹了一樣。看著德拉科和科頓返回來，接了漢克和弗雷德，他勉強道，“不要回來了，我帶著盧修斯走。”
　　
　　德拉科和科頓互看了一眼，點頭應是。斯內普的能力今天已經讓他們吃驚。他說不用回來了，最好聽他的，否則估計回來了也是累贅。
　　
　　時間是相對的，這真是一點兒也不假。剛才忙亂著，時間過的飛快，可是如今幾個人在槭樹園等著斯內普和盧修斯的出現，一分鐘過的像10年。終於，兩個成年人出現在槭樹園的地板上。盧修斯是一直昏迷不醒，斯內普則是看了一眼房頂才捨得閉上眼睛。

藍桉 2012-6-25 21:22

C70:搖搖晃晃的支柱
　　第七十章：搖搖晃晃的支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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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格布魯和洛朗到來的時候，還帶來了紮克和第二分隊長卡爾（Karl）。英格布魯雖然沒有了斯內普厄運的負擔，但內出血的問題想治好卻還要一段時間，可是一聽說找到了冥界的孩子，而且還都帶了傷，立即連命都不顧的就扯著洛朗瞬間轉移到了槭樹園，其直接結果就是到了就趴下沒能再起來。
　　
　　不過他也不需要起來。有紮克和卡爾在，他只需要動動嘴就行了。首先是去接納西沙，不知道黑魔王會不會搶了先機。其次是聯繫所有冥界成員的家長甚至親戚。以黑魔王的風格，將來再想動孩子們，必然會從比較簡單的角度下手——要脅顯然是最事半功倍的。當然，蕾歐諾拉也是不可缺少的，不論是孩子還是他自己——他不否認自己的命已經去了半條。
　　
　　納西沙被接回來的時候，仍舊在發高燒。德拉科說他和紮克去的時候，貝拉已經走了，看樣子黑魔王是去過了，不過沒有帶納西沙。面對少年複雜的表情，英格布魯淡淡的說了句，“完全無情狠毒的人成不了大事。那樣的人不可能懂得如何操縱人心。”
　　
　　這句話的含義有很多層。德拉科目前能理解的就是：黑魔王並非完全無情的人；他這麼做也是不想對德拉科和斯內普趕盡殺絕。至於為什麼不想趕盡殺絕，只有那個藍眼睛的男人心裏有數，他是不會懂了。
　　
　　冥界的孩子除了已經完全把他當空氣的特裏娜，剩下的都還沒醒，他還不需要擔心如何去面對。他只是守著秋——雖然看不見她。他只是想要儘量接近她，從前是因為在她身邊他覺得內心平靜，如今是因為他不在她身邊內心就平靜不下來。儘管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臉面對那姑娘水靈靈的黑眼睛。
　　
　　蕾歐諾拉一看見秋的樣子，差點兒沒把房頂掀了。沒敢移動秋，直接就把急救組招到了槭樹園。雖然說咯戎只做戰地救護，不出診，可是秋這樣的絕對屬於特權階級，如果沒有意外，她將來就是凱恩的接班人，就是咯戎的第三任首領——第二任由愛默不情不願的代理著。
　　
　　女孩子傷的很重，很多韌帶都被撕裂了，失血很多，身上的創口竟然達到了20％，光靠咬的傷成這樣，簡直就和吃人差不多。最下麵的肋骨斷了三根，右腿嚴重撕脫，左腿肌肉被咬斷了大半兒。下體更是慘不忍睹，很難想像人類可以在性行為中造成那樣的傷害。
　　
　　“不是人，是畜生。”拉芳德在一邊兒迷迷糊糊的說，他剛被用一種特殊的魔法釘槍釘了400多針，雖然用了麻藥，釘的時候感覺上卻一點兒不比小刀刻的好受。可是那小刀上不知道有什麼魔法還是藥物，傷口根本無法癒合。只能先釘上以防嚴重感染，然後慢慢研究。
　　
　　最慘的是他的手。所有的孩子除了秋和特裏娜，手骨都被釘子鑿碎了。漢克比較老實，所以手基本保住了。雙胞胎的問題也不大，不過那兩個孩子反正沒人敢讓他們去開刀，所以手恢復的如何很遺憾沒什麼人在乎。除了秋以外，最有外科天分的就是拉芳德和科頓。科頓的手，逃跑時握魔杖的那只很有可能再也做不了精細活了，另外一隻還好。至於拉芳德，手骨被他扯的七零八落，治療師都被他嚇了一跳。不要說精細活，上手術臺了，就算是用刀叉，一年半載之內都不要指望能很靈活了。
　　
　　聽到拉芳德的話，蕾歐諾拉警惕的詳細詢問了一遍，差點氣的背過氣去。那個是狼人！秋這個不說，不可避免。可是拉芳德竟然跑過去咬人家，自己咬完了還不算，還要再去咬德拉科！幸好凱恩私下裏先斬後奏給斯內普申請的專利狼毒試劑剛剛上市，不缺貨。所有孩子以防萬一，每天照著三頓飯吃上一個月吧。
　　
　　等孩子們都忙完了，看到因為安靜昏迷，幾乎被遺忘的盧修斯的時候，蕾歐諾拉徹底瘋了。監獄裏面關的是犯人！就算是罪大惡極的人，也畢竟和豬狗不同，靠吃泔水沒法活！看見盧修斯的狀況，她立即就想起自己可憐的未婚夫，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和他還能活多久。好在盧修斯只不過住了不到一年，要不然以他這樣的體制，還沒病死，直接疼死了。蕾歐諾拉二話沒說，直接把他帶回總部，準備把他的胃先切了三分之二再說。
　　
　　剩下就是死活不離陣地的英格布魯。蕾歐諾拉一向是拿他沒辦法，可是他也病的實在太嚴重，只好答應了把盧修斯的事情處理好就趕快回來。她心裏就是火大這小子丈著自己福緣不斷死不了，就把自己當蟑螂看。他是人！血肉之軀！正常人到他那樣的程度，恐怕早就疼的精神失常了！
　　
　　她什麼都懶得說了，反正咯戎是他和凱恩創建的，真是不白創建。光是接受他們兩個的診療費，就足夠整個機構運轉的了。她是醫者，只治身體上的病，治不了神經病！
　　
　　蕾歐諾拉氣哼哼的走了，準備明天一早再過來。大家都在睡覺，只有德拉科和值班的卡爾醒著。槭樹園的燈光很柔和，溫暖的有家的感覺。這是他一直看做家的地方，有西西，有兄弟姐妹。可是如今，聽說西西在沉睡，而冥界的人都恨他。他什麼也沒有了。他罪有應得。不過沒關係，大家都恨他也沒關係，只要他不會被趕走，能經常見到他們，知道他們都好就行了。他不擔心被趕走，他已經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真好⋯⋯
　　
　　（2）
　　——————
　　睡醒了覺就是新的一天。但是沒有人保證新的一天就比舊的那天要好。
　　
　　一天之計在於晨（an hour in the morining is worth two in the evening)。英格布魯認為，生病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早晨很早起床，卻不用因為打擾了洛朗的美容覺而被“粗暴”的對待。
　　
　　他的早餐很簡單，一杯濃湯，一個菠菜雞蛋土司，外帶一整託盤兒的藥。然後是看報紙。看報紙之前他反復確定自己已經把該吃的藥吃了，備用的藥放在手邊兒。蕾歐諾拉還沒來，所以把一晚上沒睡看起來接下來也不打算睡的德拉科叫到身邊兒，“一會兒我看報紙的時候如果病情惡化，別忘了救我。”
　　
　　德拉科苦笑著坐在那男人床邊兒，盯著他的土司，好像那是世界上的最後一份兒早餐，而他卻沒有機會也沒有胃口去吃。“會那麼糟糕？”
　　
　　“糟糕是一定的，程度不同而已。”英格布魯深吸了口氣，開始閱讀，“不要盯著看了，你昨天半夜吐了，所以蔬菜，肉類，你都不用想了。如果你還想要保留完整的胃的話。”
　　
　　少年沒有費勁兒問他為什麼知道。這個人一向是個深藏不露的資訊收集器。昨天他到達槭樹園後不到30分鐘，就把冥界成員所有人的近親都聯繫到了，就連科頓基本上可以算是失蹤了的藝術家父親，都被他從剛果共和國給挖了出來。
　　
　　“我的胸口疼的快要裂開了啊，我的黑魔王。”英格布魯幽幽的說，語調是戲劇般的誇張，“搞垮了霍格沃茨你仍舊不甘心，連我們蝙蝠都要毀掉麼？”
　　
　　預言家日報上，頭版頭條就是霍格沃茨17名學生失蹤的消息——加上了波特他們。好主意啊，想要逼“黃金三角”出面麼？如果那些孩子不是在自己手裏，也許會衝動的露面兒吧？可惜他米蘭是目前世界上數一數二能忍的人。
　　
　　然後是關於全校師生束手無策的詳盡描述。鄧布利多聽起來好像是受了很大打擊，整天關在辦公室不出來——事實上英格布魯很清楚那老人是喬裝改扮找魔杖去了，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了他。
　　
　　到了他這個年紀，還要換根魔杖，據說是不太容易的，但是春暉寸草是大地女神和貝瑟芬尼兩個深愛冥王的人留下的東西，如今冥王復活，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認別人為主的了。校長大人現在基本上是手無寸鐵，在半死不活的殤的陪同下，非常低調的在尋訪一根適合他的魔杖。想起蕾歐諾拉發現殤偷偷溜走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歎息了一聲。真不愧是有緣成為一家人，殤那打落了牙和血吞的脾氣，真的是和自己姐弟兩個像極了。可憐的蕾歐諾拉⋯⋯
　　
　　除了對鄧布利多的“精神崩潰”聲情並茂的描述以外，孩子們渴望回家的畫面也非常可圈可點。無論是從合成技術還是處理手法上，都十分純熟。那些可愛小臉兒上的哀容，真的是催人淚下。他怎麼不知道和平那小丫頭哭起來這麼可愛？這樣科頓都抵擋的住？佩服。
　　
　　最最精彩的就是斯內普出賣孩子們的名單。除了衛斯裏和哈利之外，其他的人名明顯是他那漂亮的花體。隨著那名單，還附上了他批改作業時留下的評語來對比筆跡。很幽默的評價⋯⋯可惜大家看到的絕對不是他的幽默，而是不該屬於教師的刻薄。蝙蝠在這一點上，確實也不算冤枉，他的那個脾氣，改是改不了的，吃點兒虧也只能忍著。至少英格布魯見過被他給嚇病了的孩子，所以他挨點兒罵很正常。但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和這樣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文章的最後，詳盡的分析了孩子們的出身，尤其是斯來特林那幾個。每一條都直指是一場拐帶行為。德拉科身上有黑魔標記的事情，看起來證據確鑿。他和斯內普之間的教父教子關係，也並非秘密。這整個事件，看起來就像是霍格沃茨教師教唆自己的學生加入食死徒的行列，指使他們綁架了其他的學生，其中包括救世主波特。霍格沃茨不但不再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成了藏汙納垢、龍蛇混雜、讓孩子們誤入歧途的地獄。
　　
　　“黑魔王，你好狠的心啊！我們最有力量的大將，就這麼被你給輕描淡寫的變成了眾矢之的。以後使用起來，定然要腹背受敵，狼狽不堪⋯⋯”英格布魯一副悲痛欲絕的誇張樣子，在那裏朗誦。
　　
　　“你是精力過剩是不是？”美男子很慵懶的從門口走進來，在兩個金髮男子裏，挑了顏色較深的那個吻了一下。“金燦燦的真是刺眼。”
　　
　　“德拉科的醋你也吃？！”英格布魯不可思議的看著洛朗，後者嫵媚的眼睛裏有明顯的怨氣。
　　
　　洛朗懶洋洋的走到窗戶邊兒上，把頭撇向窗外，“任何不阻止你過度工作的人都和你同罪。”
　　
　　英格布魯看了看德拉科垂頭喪氣的樣子，微笑道，“好了，伊利吉歐，小夥子現在自卑的有點兒不正常，禁不起逗。”
　　
　　洛朗歎了口氣，走到德拉科身邊，揉了揉他的金髮，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後很優雅的轉身回去補眠了。德拉科頓時滿臉通紅，??的說不出話。卻聽見英格布魯悶悶的聲音在一邊兒嘀咕，“親就親，我偏不在乎！”
　　
　　忍不住安靜的笑了一下，德拉科低聲說，“謝謝，米蘭⋯⋯”
　　
　　“傻孩子。”英格布魯歎息了一聲，把報紙遞給他，“以後你也不用上學了，乾脆好好學點兒東西吧。實踐出真知。你的脾氣，我也不指望你能比伊利吉歐那花花公子多多少心計，不過學多了，至少能趨吉避凶，勉強保住小命。”
　　
　　身邊兒剩下的幾個人，沒有一個能像西西那樣和他一起並肩作戰。洛朗是標準的法國貴族，優雅，智慧，但是心眼兒從小就被養懶了，本能的不屑去鉤心鬥角。斯內普則是在黑暗圈子裏摸爬滾打了20年，仍然是洗不去的一身學者氣，什麼事情都樂觀不起來卻又狠不下心往最壞處想。阿薩活了萬年，每日裏光研究什麼是美，竟然沒有抽出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時間先研究一下什麼是醜。至於殤，那傢伙看什麼都循環往復，因果個沒完，哲學到令人頭痛。唯一的一個戰略高手，整天窩在西西身邊兒守著，拿的起來放的下的乾脆連家都不回了。?塞索斯，你夠狠！有空看著小公主發呆，還不如來幫我處理她留下的麻煩。?
　　
　　看著德拉科臉色越變越差，英格布魯淡淡的說，“看到了？就算是你那院長的謀略，都與那人天差地遠，有什麼可哀怨的？人要臉皮厚一點兒才能得到自己珍惜的東西。看見冥界的人你就低頭管什麼用？去伺候他們吃早飯才是正經。大家要是真的恨你，你早在昨天就被咬死了。該你承擔的責任，就算擔不起全部，也要能擔多少擔多少。低頭懺悔，自我折磨是沒有用的。”
　　
　　（3）
　　————————
　　秋的傷最重，為了讓她儘快恢復，一直讓她處於昏睡中，輸著營養液。漢克一向心大的很，所以睡的最多。長久以來冥界的課業都很重，睡眠時間總是負債，如今就像終於被他找到了機會，他是絕對不會起床了。特裏娜、雙胞胎、拉芳德、科頓都已經醒了，特裏娜在給大家讀報紙。德拉科進屋的時候，大家就像沒看見他一樣，理都不理。
　　
　　金髮少年心裏別提多鬱悶了。這種刻意的忽視，比謾?更讓人心裏有種悶痛的感覺。英格布魯說讓他伺候大家吃早飯，他就老老實實的去找管家。梅麗莎知道凱恩一向很疼這個小少爺，友善的對他笑了笑，笑的孩子頓時紅了眼圈兒。管家詢問了大家都想要什麼，德拉科按照平時大家的口味，挑比較清淡的點了幾樣。艾爾和梅麗莎沒有再多說的去準備了。
　　
　　能夠一直跟在公主和二王子身邊的，絕對不是普通的人，艾爾和梅麗莎的本職工作並非是侍女和管家。他們都是皇族的家臣，都有自己很獨到的本事，因為曾經受過凱恩和英格布魯的恩惠，才堅持要跟在他們身邊照顧生活起居，實際上他們的官職都不低。所以他們雖然很低調，對事態的瞭解卻比孩子們更深入。對於德拉科的處境，至少報紙上的版本他們是看的很清楚的，所以對孩子格外溫柔些。
　　
　　幫著德拉科把食物送到孩子們的臨時病房，兩個人就退了出去。幾個人仍舊是自顧自的討論著黑魔王的陰謀，把德拉科當空氣。金髮的少年沉默的把他們各自的食物端過去。喬治本來是很不耐煩的揮手想要擋開，可是卻被弗雷德制止了。雙胞胎心意本就相通，喬治依弗雷德的暗示，看了一眼盤子裏的菜色，也保持了沉默。德拉科平時雖然是比較高傲沉默的，但是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很細心，很敏感。看見自己喜歡的食物，甚至是雙胞胎之間口味的細微差別德拉科都記在心裏，直爽的格蘭分多們很難心裏毫無所覺。
　　
　　雖然雙胞胎的手已經基本癒合，但是動作起來仍舊會很疼，再加上如果想要完全恢復，最好不要有任何負重的休養一個星期，特裏娜就開始往他們嘴裏一人一口的填食物。雙胞胎昨天的晚飯本來就沒吃，18歲的兩個大小夥子，餓的像狼一樣，差點兒咬掉了特裏娜的手指頭，稍微喂慢了一點兒都要被抱怨，難得憨厚姑娘能脾氣很好的一直忍耐。
　　
　　德拉科咬著嘴唇看了看科頓和拉芳德。科頓沒說話。他心裏也很矛盾。德拉科的苦衷，看見蕾歐諾拉對盧修斯病情的那誇張的怒火，他就已經明白了個大概，若只是自己兄弟幾個受受苦，他也還能原諒德拉科，即便是自己的手廢了，他也並不怨恨。可是秋是他疼進心坎兒裏的人，凱恩甚至還曾經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她，如今卻受到這樣的傷害。在她沒有恢復過來之前，科頓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裝出不在乎。於是他忍著鑽心的疼痛，自己拿起杯子默默的喝著牛奶。
　　
　　與他的沉默不同，拉芳德看見德拉科蒼白著臉低著頭的樣子就一肚子火，沖著他嘲諷的道，“叛徒，過來伺候少爺用餐。”
　　
　　德拉科的臉瞬間變的更加蒼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安靜的走過去，把麵包用刀叉切成小塊，沾上蜂蜜牛奶，喂到拉芳德嘴邊兒。
　　“塊兒太大了。”拉芳德看都沒看一眼的開口。
　　
　　德拉科一言不發的放下，切了個小一點兒的塊兒，重新遞過去。不出所料的，拉芳德說，“太小了。”
　　
　　就這麼反復了好幾次，拉芳德終於正眼看了看他手裏的食物，然後嘲諷的說，“你的刀功仍舊是這麼差。”
　　
　　德拉科聞言顫抖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拉芳德的手。拉芳德的手，一向是最靈活的。穩定，精細，有力。無論是繁複的揮舞魔杖的路線，還是最精巧的麻瓜方法的縫合，他幾乎都是一學就會，簡直就是天生的治療師。可是他的手傷的太重，就算是喀戎的醫術，也無法讓他恢復如初。從今以後，他連拿刀叉切面包都會很困難了。使用魔杖，很多的動作也做不出來了。一個極有天分的斯來特林，從此以後卻連高級的魔法都用不了了。德拉科簡直難以想像拉芳德心裏會是怎麼樣的感受。
　　
　　愧疚，像一隻殘忍的手，用力的揉搓他的胃，幾乎要揉碎了。他緊咬著嘴唇，冷汗順著蒼白的臉流淌。皺著眉放下手裏的餐盤，他跌跌撞撞的沖出了病房，沖到衛生間，不停的幹嘔。他一向是心很重的人，胃病雖有遺傳的因素，卻也和一向以來的抑鬱有很大的關係。從昨天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以後，他幾乎是一想起來就會忍不住嘔吐。吐到現在，已經帶了些微的血絲。可是他不願意對別人說，他甚至不去吃藥。米蘭說自我懲罰是沒有意義的，那是因為他沒有做過這樣後悔莫及的事情。他不知道那種只有自我懲罰著，才有活下去的勇氣的卑微。只有疼痛著，才能不掉進悔恨深淵的絕望。
　　
　　喘息著，他坐在衛生間的地板上休息。眼前金星亂舞，什麼也看不見。耳朵裏就像有人在不停的用指甲撓玻璃。等他慢慢的恢復了知覺，他才發現身邊兒已經坐了個人，和他並肩靠在牆壁上，仰著頭，看著天花板。
　　
　　“麥倫，你的腳骨頭還沒有完全癒合，不能⋯⋯”德拉科的聲音虛弱而焦急。
　　
　　拉芳德沒答理他，仍舊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的看著。德拉科看見他的樣子，也就閉上了嘴。把頭埋在膝蓋上，雙手環著腰間，默默的忍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拉芳德才緩緩開口，冷淡的語氣既沒有了平時的浮華，也沒有順理成章的憤怒。“你準備如何補償我們？”
　　
　　“無法補償⋯⋯無法補償⋯⋯”德拉科的聲音哽咽而沙啞。在所有的人裏，除了秋，拉芳德一向是與他最親近的。雖然他平時總是對拉芳德愛答不理的，表現的很有幾分高傲，可是斯來特林之間的那種理解和默契，他甚至認為如果他有親兄弟，也未必會有和拉芳德這麼親。害的最慘的是最最親近的人，一向如此，西西，父母，秋，拉芳德，冥界的兄弟姐妹⋯⋯
　　
　　“所以乾脆就不補了？”拉芳德冷冷的問。
　　
　　德拉科沉默著。無法補償的事情要如何去彌補？所有的嘗試都顯得荒唐而悲哀。
　　
　　“你指望什麼？”拉芳德終於轉頭看向德拉科，“大家的諒解？”
　　
　　“不⋯⋯”他的胃又開始翻騰，無力的爬起來，伏在水池子邊上，皺著眉再次開始幹嘔。
　　
　　拉芳德無意中瞄到那淡紅色的液體，終於無法再保持之前的冷漠。憤怒的吼叫，“你他媽在幹什麼？！想死麼？！ 你死了，秋就算他媽的白被畜生幹了？！你死了，我的手就算他媽白廢了？！”
　　
　　“不⋯⋯”德拉科仍舊只能說出這個單音節的字。他不承認自己想死，不承認⋯⋯
　　
　　拉芳德憤怒的站起身，伸出手臂，一把夾住德拉科的腰，一瘸一拐的把他往外拖，“我告訴你這個混蛋叛徒。死？！做你媽的大頭夢！你做出那樣的混賬事，還指望命是你自己的？！你丫給我贖罪，贖到所有被你害慘了的人都咽氣兒為止！聽見沒有？！”
　　
　　聽見了⋯⋯德拉科抽抽噎噎的一把抱住拉芳德的腰，後者本來腳骨還沒癒合，就站不穩，被他這麼一撲，頓時仰躺在地上，後背撞的差點背過氣去。可是罪魁禍首卻毫髮無傷的趴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哭喪一樣的叫著他的名字。閉上眼睛，輕輕的歎息了一下，拉芳德安靜的躺著任他發洩。兄弟的苦，他不是不明白，可是人犯的錯， 不能也不該指望別人的諒解。斯來特林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斯來特林活下去，在責?和愧疚中，尋找救贖，即便永遠不可能找到，也決不放棄。
　　
　　（4）
　　——————－
　　斯內普並沒有受什麼傷，恢復了冥王的力量，從今以後，他就算受點兒什麼傷，也會很快的恢復。與凱恩帶著詛咒的大地女神身份不同，有了沉思石的他，身體在各方面都達到很和諧的狀態，他只需要慢慢的把因為魔法力反噬而造成的舊傷養好，就是個“完美的男人”了。
　　
　　之前魔法力的透支使用，讓他陷入了昏迷，這是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在沉睡中迅速的恢復。等到中午他醒來的時候，那種被抽空的乏力已經蕩然無存。他先是去孩子們的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見蕾歐諾拉正中氣十足的大罵德拉科是不要命的蠢材，拉芳德是無知的混蛋。
　　
　　那女霸王還有功夫?街，說明孩子們都沒什麼問題，他也就不想進去面對大家的怨恨了。路過納西沙的房間時，他進去看了一眼。她的燒只是急的，並不難治，對於喀戎來說易如反掌。斯內普走進去的時候，她剛醒，在梅麗莎的幫助下，吃著一些簡單的食物。
　　
　　斯內普看見納西沙完全把梅麗莎當傭人指使的樣子，歉然的沖那姑娘躬了下身。梅麗莎無所謂的聳肩。她並不在乎這些，她一向自認為就是侍女的身份，雖然薪水和官職高的嚇人，但侍女是她的日常工作。頤指氣使的人她見得多了，納西沙只是典型的用下人用慣了，並沒有難為她。像凱恩和英格布魯那樣毫無架子，對什麼人都把謝謝和抱歉掛在嘴邊兒的貴族，不能用來當作標準，否則只會把自己氣死。
　　
　　納西沙看見斯內普的態度，聰慧的她頓時明白幾分，低聲的說了聲冒犯。梅麗莎也就不客氣的收下，她是有帝國有品級的女官，受這樣的禮一點兒都不過分。
　　
　　凱恩從來都不會避諱艾爾和梅麗莎，所以斯內普也對他們沒有絲毫防範。於是他簡單的把之前的經過講述了一下，只是沒有提關於秋的遭遇——那不是該到處宣傳的事情。納西沙聽說丈夫被救了出來，並且以後都不用回黑魔王那裏了，心情很複雜。她並不瞭解英格布魯他們的實力——斯內普也沒打算讓她徹底瞭解——所以不知道這樣是否能逃的過去。但是丈夫不需要夜不能寐的呆在那個魔王身邊了，她還是很高興的。自從看見丈夫在監獄裏的慘狀，她就再沒有了什麼別的願望，只想和盧修斯平靜的攜手到老。所以即便是將來會有危險，脫離黑魔王卻是必須要做的。更何況這對於年輕的德拉科來說，絕對是好事。
　　
　　說起德拉科，斯內普問她想不想見見她的兒子。納西沙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她仍舊記得之前自己甩開德拉科的事情，雖然丈夫現在平安無事，她對兒子的怨氣已經基本平復，可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那孩子。母子之間交流本來就有問題，如今他的朋友受到折磨，多少也和自己的冷淡逼迫有關。雖然自己是絕對不會後悔為了盧修斯犧牲那些孩子，但是兒子的脾氣，難得有些朋友，必定是萬分珍惜。相見也是難堪，不如不見，至少暫時不見了。
　　
　　斯內普沒有說什麼，他自己都不怎麼想要面對德拉科，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依著他，德拉科這輩子就要和他一樣過苦行僧的生活了，永遠背負著愧疚去過活。這個時候那孩子需要的是那個姑娘，那個沉睡的姑娘。沒有了她，這個世界忽然變的風雨飄搖，再沒有了她在時的風和日麗、平靜寧謐。
　　
　　她沉睡了，把沉思石給了他，讓他來挑起重擔。他自問去爭戰，去保護他都可以做到，心裏想著她，總能堅強起來。可是說到去關心人，他是完全沒有能力了。之前他都能把對他百般包容的她氣的再也不想相見，如今他只要別和孩子們起衝突、打起來就算好的。
　　
　　她在沉睡，醒來的時候，是不是仍舊無法原諒他？到時候他一定要好好的求得她的原諒。他的世界不能沒有她，即便是她在沉睡，他已經覺得一切都暗淡了下去，若是再也見不到她，人生將永遠變成漆黑的衰敗。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就算是她真的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他也想至少能看見她。就算她在別人懷裏笑著，他看著她笑也總比再也見不到那美麗的霞光要好。他知道自己已經愛的無比卑微的有些走火入魔，可是他無法阻止自己這樣去做。那個姑娘，真的是讓人即便卑微了自己，也無法不去愛她。
　　
　　（5）
　　——————－
　　在納西沙那裏耽擱了一下，來到英格布魯的房間時，正好又趕上女霸王在這邊兒開罵。雖說這些人沒有一個能讓人省心，總是辜負蕾歐諾拉盡心竭力的治療，但是這女人的脾氣也確實過於火爆了一些。斯內普有些惡劣的想，似乎在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還並非如此，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one who lies with dogs will ride with fleas）。
　　
　　知道自己理虧，正腆著臉對蕾歐諾拉百般討好的英格布魯看見斯內普走進來，像是見到從小就拋棄了兒子的親爹一樣，“蝙蝠，你可來了。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
　　
　　“你是怎麼保護孩子們的？！”蕾歐諾拉看見斯內普，昨天心疼孩子們憋的一肚子火，因為這男人昏迷著，沒能發洩。如今看見他，便迅速轉移了陣地。“冥王？！冥王就是這麼戰勝邪惡保護大家的？！西西就是為了這樣的你⋯⋯”
　　
　　“蕾歐諾拉！”英格布魯心裏一急，大吼一聲，頓時抓著胸口面容扭曲。
　　
　　蕾歐諾拉看見斯內普瞬間變的銳利的目光，不敢再面對他，趕緊轉身察看英格布魯的狀況。金髮的男人汗流浹背，咬牙切齒的說，“西西做那些是她自己願意，她能沉睡著不用為了我們這些混蛋操心是好事。你和小天狼星在一起只能越變越衝動！再這樣我就把你強制嫁給別人！”
　　
　　“你沒有權利管我嫁給誰。”蕾歐諾拉一邊兒小心的給他止疼，一邊兒低聲咕噥。自己差點兒壞事兒，還把米蘭急成這樣，心裏也是後悔莫及。
　　
　　忙亂了一會兒，英格布魯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臉蒼白的像紙。冷汗還在不停的流。蕾歐諾拉看他暫時沒事兒了，半真半假的跑去給他調配藥劑，留下他一個人面對斯內普狐疑的目光。
　　
　　“好點？”黑衣男子儘管心裏有一百個疑問，仍舊先關心著床上可憐傢伙的傷勢。
　　
　　英格布魯恩了一聲，開口的力氣都欠奉。
　　
　　斯內普走到他床前，雙臂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有些黯淡的藍眼睛。“我要見西西。”
　　
　　英格布魯苦笑了一下，平穩了一下呼吸，聲音虛弱的開口，“蝙蝠，就怕你問這個。西西說不想再見到你。想要過平靜的生活。”
　　
　　斯內普聽見英格布魯的話，臉色蒼白的沉默了良久，沙啞的開口，“我只是看看她，她不會知道。”
　　
　　英格布魯不忍的皺眉歎息了一下，伸手輕輕的拉住斯內普的衣袖，“蝙蝠，她雖然不會知道，但守著她的人知道。他不會允許的。他也完全有資格禁止你見西西。”
　　
　　有資格⋯⋯聽到英格布魯這麼說，斯內普的心就像掉進了寒潭，渾身忍不住顫抖。英格布魯不忍看他的樣子，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幽幽的轉醒，睜開眼睛，驚訝的看見斯內普仍然是那個姿勢站在他的床前。側著頭，看著窗外的晚霞，沒有表情的臉上，一雙悲傷的眼睛讓英格布魯半天說不出話。
　　
　　發現他醒來了，斯內普聲音嘶啞的就像被火焰灼燒過一樣的低聲道，“藥，自己行麼？”
　　
　　英格布魯勉強支起身，顫抖的去拿床頭櫃上的杯子。斯內普見狀，伸手把他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把杯子湊到他口邊。英格布魯感受著他冷的像寒冰的手，不忍的側頭看他，“蝙蝠，等她醒來，你再好好和她談談。別這樣，好麼？”
　　
　　斯內普避開了他的目光，等喂他把藥吃了，扶他躺下，看著窗外的最後一道霞光也消失的時候，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6）
　　——————
　　晚餐的氣氛十分詭異。秋還不能起床，所以不能出席。納西沙則是不想和一堆不認識的人在一起用餐，更何況她還在盡力的躲開自己的兒子。特裏娜一回生二回熟的往雙胞胎那嗷嗷待哺的嘴裏填東西。英格布魯，洛朗帶著科頓和漢克也湊到他們這邊兒，遠離長桌另一頭劍拔弩張的氣氛。
　　
　　艾達是下午被洛朗接到槭樹園的。斯內普是不可能再回霍格沃茨了，又不能丟艾達一個人在那裏自生自滅。雖然斯內普明白艾達是某些矛盾的根源，但是他卻也不是那種會解釋的人，更不要說為了撇清關係刻意疏遠艾達了。因此三個斯來特林之間的關係就變的很微妙，微妙到其他所有的人都躲的遠遠的。
　　
　　艾達是你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所以斯內普給她添菜本來是很正常的舉動，可是看在兩位小少爺眼睛裏，卻說不出的彆扭。在他們的記憶中，斯內普可從來沒有如此細心周到的對待過凱恩，現在那姑娘為了給他力量才沉睡著，他卻仍舊能若無其事的呵護別的女人，實在是沒心沒肺。但是斯來特林是不多嘴管別人的閒事的，所以他們有再多的怒火也不會發洩到斯內普或者艾達的身上，於是倒楣的德拉科就只好壓著自己心裏的憤怒還要做拉芳德的出氣筒。
　　
　　拉芳德看著德拉科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心裏也不好過。平日裏這臭小子是如何止高氣昂，稍微說句重話就要瞪回來，滿臉我比你高貴的樣子。可是現在無論自己怎麼刁難，都是閉著嘴，低垂著眼睛，青白著臉色的遵從。自己哪怕露出一點兒軟化的意思，他眼圈兒立馬就紅，一雙灰色的眼睛淚汪汪的偷瞟自己一眼然後又怯怯的避開。再這麼下去，就算德拉科受的了，自己可受不了了。贖罪是贖罪，可斯來特林的少爺總不能就這麼變成小娘們兒了啊！?美人啊美人，你睡什麼睡啊！你看看你的小少爺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我是答應過要照顧他，可是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哪里知道怎麼哄孩子！?
　　
　　越想越氣，越氣越是嚴厲。眼看著德拉科抿著慘白的嘴唇，滿頭是汗，眉頭越皺越緊，拉芳德終於還是放棄的長歎一聲，轉頭蹣跚的走了。德拉科見狀，猶豫了一下，也趕緊跟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身，讓他伏在自己背上。盯著那一頭柔細的金髮看了一會兒，拉芳德一言不發的讓他背著。感受著他背脊上的汗潮濕了衣衫，他虛浮的腳步和粗重的喘息顯示著他的痛苦。
　　
　　“馬爾福。外面的草坪。你的魔杖。”拉芳德冷冷的說。
　　
　　德拉科聞言，僵硬了一下，聽話的向外面走去。依言把拉芳德放下，金眸少年的眼睛懶洋洋的微眯著，“備用魔杖給我。”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慢吞吞的把魔杖掏了出來。
　　
　　拉芳德見狀，不耐煩的說，“怎麼著？怕我揍你？！”
　　
　　德拉科咬著牙，把魔杖遞過去，不敢看拉芳德的眼睛。他現在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怎麼拿魔杖？
　　
　　看見德拉科的眼睛裏又開始轉淚花，拉芳德冷冷的哼了一聲，用雙手的手腕夾住魔杖，雙臂舞動，“Expecto Patronum！”
　　
　　德拉科瞪大眼睛看著一匹駿馬從魔杖的尖端奔騰而出直奔槭樹園的餐廳，金紅色的鬃毛如燃燒的火焰般飛揚。
　　
　　“都過來看我和叛徒的決鬥。”守護神的聲音帶著拉芳德慣有的那種放浪不羈。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來到了草坪上。拉芳德從來沒有在人前呼喚過守護神，大家甚至認為他是精神有什麼問題，所以無法呼喚守護神。可是事實證明了，他不但可以，而且竟然擁有一個並非銀白色，說話帶著情緒的守護神。
　　
　　“怎麼著？本少爺的守護神太超凡出眾，美人說不能隨便讓人看見。你們今天都沾了混蛋的光，長長見識。”拉芳德懶洋洋的的語調在那裏說著狂妄的話。可是沒有人和他計較，都被那逐漸消失的美麗動物吸引了。
　　
　　德拉科仍舊站在那裏，呆呆的看著拉芳德。
　　
　　金紅色頭髮的少年看見兄弟的那個窩囊樣兒，頓時火冒三丈，“叛徒，少爺我就是雙手都廢了，也比你這個娘娘腔強！掏出你的魔杖，和我決鬥！”
　　
　　見德拉科仍舊站在原地不動，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拉芳德怒吼道，“叛徒，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能打敗我，冥界就永遠的把你踢出去，再也不承認你是兄弟！科頓！”
　　
　　科頓微微的笑了一下，朗聲道，“秋不在，我負責。馬爾福，如果你輸了，後果自負。”
　　
　　如果他輸了，冥界就把他踢出去，就不再承認他是兄弟⋯⋯大家難道還認為他是冥界的一員 麼？還承認他是兄弟？德拉科頓時雙目含淚，顫抖著掏出自己的魔杖，站到了拉芳德的對面，哽咽著說，“你的腳上有傷，我們不分步了。來吧！”
　　
　　拉芳德也不再廢話，一抖手腕，“Stupefy！”一道耀眼的紅光直直的射向德拉科。
　　
　　德拉科同時揮出魔杖，“Chrysafenios Aspida！(金色盾牌)”一個金色的圓球以魔杖為中心向外擴張，將德拉科整個包裹在內。
　　
　　“這孩子進步真的不小，很完美的一個防護咒。”英格布魯挑眉對身邊冷著一張臉的斯內普說。後者嘴角向下撇了一下，沒有回答。
　　
　　紅光撞上金色盾牌，拉芳德微微一笑，瞬間從原地消失。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德拉科的魔杖已經劃著一道優美的弧線，被拉芳德擊飛了出去。後者跪在地上，雙手不住顫抖，冷汗濕透衣衫，嘴角卻帶著一個微笑。
　　
　　德拉科焦急的抓起拉芳德掉落在地上的魔杖，飛速的沖著拉芳德的手揮舞著，啞聲道，“你瘋了？！竟然用手臂來攻擊我？！你的手骨碎了！碎了！怎麼禁的起這樣的震動！你這麼想要趕走我，我走就是了！我走！”說著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來，模糊了視線。
　　
　　旁觀的人紛紛露出德拉科這孩子沒救了的表情。傻子都看的出來，拉芳德這麼做，只是想要向德拉科證明，自己即便是手被廢了，仍然戰力強盛。可是德拉科卻一門心思的認准了大家都恨他，認准了拉芳德拼著手不要了也要趕走他。
　　
　　“冥界裏有這個白癡，很丟人。”漢克仍舊是平淡的?述語氣。
　　
　　“難怪被人利用的徹底。”喬治看了看弗雷德，同時誇張的搖頭。
　　
　　拉芳德聽見德拉科的話，徹底的絕望了。行，這番苦算是白受了。無奈的歎息著，拉芳德抬頭看著少年的灰眸，“金色盾牌只能阻擋咒語，不能阻擋生命體。我用昏迷咒牽制你，用瞬間轉移接近你，用搏擊術繳你的械。前後只是用了最最簡單的方法。即便我的雙手被砍了，我也一樣可以戰勝你，戰勝你的高級咒語。Coco，男人，怎麼能隨便就自暴自棄？難道你犯了錯，真的沒有去承擔的勇氣？你想讓那個女人醒來的時候看見你這個樣子傷透了心？若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再也沒有你這樣的兄弟！”
　　
　　德拉科聽見拉芳德的話，呆楞的連哭泣都忘了，只是看著他，看著他真誠的金色眸子。拉芳德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淡淡的笑了一下，“叛徒，你別想再趴在我懷裏哭，上午你的眼淚已經害的我傷口感染了，就算少爺我不怕疼，也受不了蕾歐諾拉那妞發飆。”說著，咬著牙，戰起身，蹣跚著往屋裏走去，遠遠的拋下一句，“今天算你贏了。我的手打完了你，疼的我差點兒死掉，好在你手下留情沒有踹我一腳。不過等我的骨頭癒合了，你小子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等著我們哥們兒幾個好好的臭揍你一頓吧！”
　　
　　“那是必然的。”漢克說。
　　
　　“揍到你哭鼻子為止。”喬治說。
　　
　　“讓他哭鼻子太容易了。”弗雷德說，“揍到他不敢哭鼻子為止。”
　　
　　“起來吧，外面涼，晚上再吐可沒人管你。”科頓淡淡的說了一句，隨著眾人一起進屋去了。
　　
　　德拉科跪在草地上，沐浴在槭樹園柔和的燈光中，看著窗子上映出的人影，流著淚露出一個微笑。“西西，大家公認我是白癡了⋯⋯可即便是白癡，也不能自暴自棄，是不是？”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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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走進屋的時候，餐廳裏出現了兩位意料之外的訪客——鄧布利多和墨夷殤。
　　
　　孩子們看見自己的校長，都打了個招呼，就老老實實的去休息了。梅麗莎也給艾達安排了房間，只留下斯內普，英格布魯，洛朗接待客人。
　　
　　鄧布利多感激的看著艾爾端上來的甜點，藍色的眼睛在半月眼鏡後閃閃發亮，“我愛槭樹園。”
　　
　　“你是來吃飯的？”斯內普不耐煩的說。
　　
　　鄧布利多也不理會斯內普的無禮，笑眯眯的吃了一小杯雪域吹拂（Avalanche Trifle 注）。殤則是得到了一杯純淨的白水。他的飲食，除了白水，別的都是被龍族嚴格控制的，洛朗再精通美食也準備不出來。
　　
　　等校長終於心滿意足的開始揪鬍子，英格布魯才開口道，“您找到適合的魔杖了麼？”
　　
　　“暫時還沒有。”鄧布利多誇張的歎息了一下，“要不你的也拿來我試試？”
　　
　　這個問題對巫師來說，是無禮到會引起決鬥的程度，可見老人家雖然仍舊笑眯眯的，卻已經被挫折感折磨的要抓狂了。一個百歲的老巫師沒有了魔杖，簡直比老的走不動路更讓人心慌意亂，饒是鄧布利多休養再好，也接近了精神崩潰的邊緣。
　　
　　英格布魯倒是絲毫不在意的從兜裏掏出三根魔杖，“我的，西西的，艾德曼的。我們用的魔杖隨便什麼時候都能再做個十根八根的，用兩天就能上手。所以您看上哪根，儘管拿走，不用客氣。”
　　
　　鄧布利多有些意外的看著桌上的魔杖。三根非常樸素的木棍，沒有手柄，沒有花紋，樸素到怎麼看都只是光滑筆直的木棍。有些狐疑的，鄧布利多拿起其中比較長的一根，手腕兒輕抖了一下——毫無動靜。這可奇了。以他的實力，即便是魔杖用的不順手，也不可能毫無反應，即便是已經決定回到冥王身邊的春暉寸草，也不會在他的咒語下連個火星兒都不冒。
　　
　　“這跟魔杖是什麼材質？”鄧布利多仔細的觀察著。
　　
　　“火蓼木。”英格布魯回答，“修族的圖騰木。”
　　
　　“杖心呢？”鄧布利多仍舊費解的審視著。
　　
　　英格布魯壞壞的裂嘴一笑，“無心。”
　　
　　“無心？”這次連斯內普都驚訝了。無心的魔杖，要怎麼使用。
　　
　　洛朗和殤在一邊兒但笑不語。再一次體會到巫師的固步自封。
　　
　　“我們不是巫師，木棍只是法器。事實上，我性屬木，凡是木制的東西，就算是桌子腿兒，我都能用。西西性屬土，木由土生，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們還有其他的血統，可以使用很多別的法器。你們什麼時候見到伊利吉歐和殤用過魔杖？”小夥子的藍眼睛眨啊眨，就像是愛琴海的波濤。
　　
　　“事實上，巫師使用魔杖，是有淵源的。”阿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裏，隨手撥了一下琴弦。
　　
　　“阿薩你回來了？”英格布魯聽到他的聲音，很高興的招呼，“一切都好麼？”
　　
　　“很好。”阿薩心領神會英格布魯是在問那個姑娘，於是開口讓他放心。
　　
　　“校長，阿薩要給我們講巫師使用魔杖的由來。”英格布魯聽說自家小公主一切都好，心情很好的說。一心想著要趕快養好身體，才能去迷穀裏看西西。
　　
　　阿薩側頭看了斯內普一眼，後者面無表情的回視他。阿薩撇了撇嘴，心道西西騙人，冥王本就從來都不對他溫柔，如今斯內普也離溫柔十萬八千里，連西西的一根眼睫毛都比不上。“春暉寸草先還給冥王。”
　　
　　英格布魯有些明白的轉告了阿薩的話給鄧布利多，後者很爽快的掏出自己用了幾十年的魔杖，遞給斯內普。無論傳說中這根“長老杖”是多麼的不可戰勝，如今對他來說，也已經是根很不合作的搗蛋鬼。也難怪他心裏著急，即便找到了順手的魔杖，沒有了“長老杖”，他在魔法上也已經再無法和黑魔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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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valanche Trifle：PRE發明的英式風格的甜點，有機會請大家嘗嘗。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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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握住魔杖的一瞬間，那魔杖變的通體碧綠，然後逐漸的暗淡下來，恢復了木頭的紅褐色。
　　
　　“春暉寸草有點兒失望，我想它更願意見到迪梅爾或者貝瑟芬尼。”阿薩隨口說著，不知道這真是春暉寸草的心思，還是他自己的感想。“請用一個守護神咒。”阿薩的手指無意識的撥著琴弦。
　　
　　斯內普雖對阿薩這樣不解釋，光命令的態度有些不滿，但還是照做了。“Expecto Patronum!”
　　
　　黑色的火焰從魔杖的頂端噴射而出，一隻身材修長的黑色巨犬飛奔到空中，仰天發出悠長的狼號。斯內普一看，臉就黑的跟鍋底似的。大黑狗，他的守護神就算不再是和伊萬斯一樣的銀色母鹿，也不能變成長的很像見鬼的布萊克的大黑狗吧！更何況還發出和盧平一樣的狼號！
　　
　　斯內普不滿意，那大黑狗更加不滿意，沖著斯內普吠叫了幾聲，渾身的毛都乍起來，瞬間騰起紅色的火焰，頭的兩側，各出現一個與中間相似的紅色幻影。“你這傢伙復活了也不早點兒把我放出來！當初認了你為主真是一世英明毀於一旦！”
　　
　　“地獄三頭犬⋯⋯”英格布魯納罕的低語，“塔貝洛斯？”
　　
　　塔貝洛斯轉頭打量了英格布魯一眼，怪聲怪調的說，“我當是誰，原來是‘醋桶的嘮叨’（注1），旁邊兒這個是‘安芙朵琳蒂的曾孫子’（注2）？”
　　
　　“塔貝洛斯，你怎麼還是這麼怨氣沖天？”阿薩無奈的看著那地獄三頭犬，琴聲悠然，“迪梅爾沒在你就撒野。看她到時候打你屁股！”
　　
　　“她才捨不得！”塔貝洛斯聽著阿薩的音樂，逐漸安靜下來，毛皮上的火焰熄滅了，兩側幻影的頭顱也消失了，老實巴交的跑到斯內普的腿邊兒，把下巴放在他膝蓋上，眯著眼睛開始打盹兒。“沒事兒就不用叫醒我了。反正你一年也說不了一句話，陪著你憋悶還不如睡覺。”
　　
　　阿薩輕歎一聲，幽幽道，“冥王復活的到真是時候，要不然塔貝洛斯的靈怕是要被消耗怠盡了。”
　　
　　英格布魯正給鄧布利多和殤復述阿薩的話，聽到這裏，奇怪的問，“這話怎麼說？”
　　
　　阿薩走過去，從斯內普手裏接過春暉寸草，在指間旋轉，“春暉寸草本不是魔杖，只是迪梅爾從小使用的發簪，後來貝瑟芬尼出嫁的時候，送給了她當紀念。裏面存儲了她千年來一點兒一點兒輸入的法力。塔貝洛斯，本來也是迪梅爾的愛犬，陪著冥王爭戰四方。貝瑟芬尼本身是沒有什麼法力的，即便是擁有了春暉寸草，也無法發揮它的力量，後來迪梅爾想了個辦法，讓塔貝洛斯進入春暉寸草，做了春暉寸草的心，這樣即便是沒有什麼法術的貝瑟芬尼，也可以使用春暉寸草裏面儲存的法力保護她自己。現代的巫師之所以覺得長老杖法力無邊，也是因為儲存在裏面的迪梅爾的力量。可是儲存的法力總有耗光的時候，實際上已經耗光了，鄧布利多最近在用的，已經是燃燒塔貝洛斯的元靈而釋放的能量。所以如果不是冥王復活，把塔貝洛斯放出來，它很有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可憐的小傢伙。”英格布魯伸手撫摸著它的鬃毛，“你自己不能出來麼？誰把你封在了裏面？”
　　
　　塔貝洛斯本來因為大地女神和天神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對祝福女神很是反感，所以一見到英格布魯先侮辱一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呆在他身邊，越覺得這傢伙和他主人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很溫暖，很幸福。於是也就任他撫摸著，懶洋洋的說，“誰放我出來的，就是誰封的我。最後的那場大戰，我想去，他不讓，非要我留下保護冥妃。後來悲劇不斷，他們都把我忘了。”說著，招人憐愛的圓眼睛裏，淚汪汪的眼看就要決堤。
　　
　　斯內普看著自己膝上那顆毛茸茸的頭，忽然覺得有種親切而悲傷的感覺，竟看的有些癡了。
　　
　　似乎也想起了那場大戰的慘烈，阿薩半天說不出話，只是撥著琴弦。良久，才接著道，“不說悲傷的往事，只說魔杖和巫師的由來。大地女神發明的這種方法，既然適合沒有很多法力的貝瑟芬尼，她就想著也許也能夠讓普通人通過這樣的方法，擁有一些魔力，就可以生活的更舒適，由此發明了魔杖。以木為器，以獸為心。當然，普通的魔杖裏面沒有她的法力，自然是遠遠沒有春暉寸草的威力，但是卻比完全的普通人優越的多了。而現在的巫師，就是碰巧有緣在很久很久以前見過大地女神的那些人類的後裔。你們與你們所謂的麻瓜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血統相對比較純，而麻瓜裏面之所以會有魔法師，也就是碰巧從父母那比較混雜的血緣裏繼承了巫師的那一部分。所以才會產生啞炮，所以麻瓜的兄弟姐妹之間才會有的是巫師有的是麻瓜。這一點上看，血統論並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巫師說起來並非就是什麼高貴的種族而已。”
　　
　　鄧布利多聽著英格布魯的轉述唏噓不已，點頭稱是。這一點他並非毫無所覺。畢竟，在非常純血的家族裏，從來就沒有啞炮。只不過人們總是認為巫師比別的種族要強，所以承認血統論會帶來可怕的後果。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只有巫師才需要使用魔杖，而別的種族雖不需要魔杖，但仍舊能夠使用魔杖。冒犯的說一句，就魔法方面的能力而言，巫師是非常弱的，沒有魔杖，巫師就是普通人，從來都是，而其他的種族，卻多是上古時期本身就有魔法能力的種族的後裔。比如神族，修族，龍族，木精族，精靈族，岩族，魔族等等。”阿薩淡然的說，語氣裏有些不滿。畢竟，如果不是這些沒什麼本事的巫師瞎折騰，西西就不會受這麼多苦。早知道當時就不發明魔杖，這真是自掘墳墓。
　　
　　故事到此告一個段落，春暉寸草沒了塔貝洛斯，純粹就是一根漂亮的木棍。鑒於英格布魯和凱恩之間的關係，加上除了他以外，別人也用不了這無心的魔杖，春暉寸草從此以後就歸他了。這一點斯內普到也沒有意見。至今為止，他也沒有怎麼恢復冥王的記憶，他愛上的是凱恩，是西西，是歐亞帝國的公主，和大地女神沒什麼關係，所以春暉寸草什麼的，對他毫無意義。
　　
　　又聊了一會兒，到殤對神族之間近親結婚生兒育女的習俗徹底無言的時候，鄧布利多決定告辭，繼續他的尋找魔杖之旅。臨走的時候，阿薩教了斯內普破解科庫特斯詛咒的方法，因為他畢竟是天神的寶物，並不瞭解冥王的法術要怎麼用，只好說個大概，憑著斯內普傳承下來的冥王的潛意識裏的知識和塔貝洛斯半吊子的瞎支招兒來嘗試。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斯內普滿不在乎的幾乎炸碎了鄧布利多的手，才終於解了那個詛咒。鄧布利多心有餘悸的到了謝，拉著殤撒腿就跑。
　　
　　大家都累了，英格布魯強撐著說了一晚上話，已經累的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是被洛朗背著上樓的。塔貝洛斯像是愛上了他，差一點兒就跟著進屋，被洛朗狠狠的瞪了幾眼才灰溜溜的走了。剩下的選擇就只剩下斯內普和阿薩。鑒於阿薩一向是不睡覺的，塔貝洛斯卻是一天恨不得睡20個小時，於是不得已，只好跟著冰塊兒一樣的老主人，去睡他冰冷的地板——顯然，除了凱恩，斯內普是不會願意和任何人／狗分享同一張床的。更何況雖然他對塔貝洛斯有種莫名的親近，但它看起來畢竟太像一條狗，黑色的狗，而黑色的狗讓他想起某個絕對不能上他的床的男人。
　　
　　夜很靜，除了習慣於失眠的拉芳德還在盯著天花板想心事以外，大家都進入了夢鄉，準備迎接全新的，並不一定會比今天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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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醋桶的嘮叨：祝福女神是天神的正妻，正如大家所知，天神是標準的種馬，所以祝福女神是當之無愧的醋桶。嘮叨：祈禱是也。
　　
　　安芙朵琳蒂的曾孫子：安芙朵琳蒂是水神的妻子，她才是上古時期真正的“水神的眼淚”。水神的眼淚裏所說的水神，是上一代的水神，也就是安芙朵琳蒂的父親，她是他父親的眼淚所化而成，成為了束縛水神魂魄的寶物。後來水神與她相愛，娶了她做妻子。所以她死亡的時候，水神也就隨她而去了。現在的洛朗一家，與直接傳承的其他寶物不同，他們實際上是水神和安芙朵琳蒂所生的孩子的後代，身體裏流淌著安芙朵琳蒂的血液，而獻祭，實際上是在鎮她的靈，水神早就魂飛魄散不存在了。（此故事除人名兒外與神話無關，純粹是PRE杜撰）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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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公主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也許衛斯裏確實曾經憧憬過，不過如今他是再也不會對此抱任何幻想了。
　　
　　簡單樸素的房間，唯一特別的就是極為乾淨，但這一點對於他來說，顯然沒有什麼優越可言。食物，到是想吃什麼有什麼，不過如果不特意吩咐，也不過就是簡單的菜肴。雖然衛斯裏夫人的烹飪水準在主婦裏算得上高超，衛斯裏對美食的認識還是很有限，根本說不出什麼絕世菜肴，自然也就談不上享受。衣服，他從來也不在乎，只要不會緊小的太誇張，讓他喘不過氣或者撕了褲襠，他也就滿足了。至於香車寶馬，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一直被關在皇宮的後庭，根本出不了門兒，就算有也無緣得見。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自從聽見自己被開除，就一直不停掉眼淚的格蘭傑一到皇宮就停止了哭泣，開始在那裏安靜等待著什麼。女人的眼淚他是最沒轍的，格蘭傑那女人的尤其如此。她哭的時候，你越安慰她哭的越凶，還會招來池魚之殃，可是不安慰——想到這兒，他仍未退盡的雀斑變成了亮紅色——實在是心疼。自己這輩子恐怕是交代進去了，相處了6年若說這心裏的感覺是一時衝動，實在是連情商很低的波特都騙不過去。面對格蘭傑那樣強勢的女人，恐怕自己要一輩子和自卑感做伴兒了。竟然翻來覆去，從來心裏就只有她，自己真是受虐狂。
　　
　　不過和她在一起，最大的好處是很自由——絕大多數時間她都埋在書堆裏，沒時間找他的麻煩，比如現在。好兄弟至今仍在反復的看預言家日報上的報導，綠色的眼睛都快要著火了。報紙那東西，放在昨天叫新聞，今天就已經是破爛兒了，實在不明白他能從裏面看出什麼花兒來。兄弟人品是沒話說，智商也超出自己，沒什麼可挑的，身世雖然淒慘，但也是社會名流，足夠顯赫，就是這脾氣性格，太愛鑽牛角尖兒了點兒，而且還正義感過剩，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小妹卻偏偏喜歡他，喜歡了無數年。姓衛斯裏的都有受虐狂，這一點兒不假。老爸找了“兇悍”的老媽，比爾找了芙勒以後難說會引來情殺，自己找了個神經質的萬事通，姬妮則找了個背著苦難的救世主。無聊的把一顆糖豆扔進嘴裏，他雙手在腦後交叉，抬頭看著窗外。
　　
　　“九頭草越來越少了。”金色長捲髮的姑娘對著自己手指上的一個麻瓜啤酒罐兒的拉環兒自言自語。據說那個是德國美因茨地區第一罐罐裝啤酒的拉環兒，非常珍貴。不過衛斯裏怎麼看都是破爛兒。
　　
　　拉文克勞專門出產怪人。總是用平淡的語氣說著讓人氣絕的話的漢克.哈丁是一個，明明英俊的不得了，卻非要剃光頭的科頓.根斯是一個，一天到晚都像遇到好事，總笑的周圍溫度升高的和平.派克是一個，還有很多例子不一一列舉。就連那個學院的鬼魂格雷夫人，也是一個性情古怪的“存在”。但要說真正的怪人，目前在校的人裏，誰也比不上盧娜.拉夫古德。她金色的長髮永遠被她無意識抓撓的糾結成團，她淺藍色的眼睛總是好像剛剛睡醒，馬上又要去睡，她介於病態和白皙之間的膚色，配上她不怎麼有表情的臉讓人乍一看見很難分辨她是人是鬼。還有她飄忽來去，神出鬼沒的行蹤，總是留下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然後就若無其事的離開。
　　
　　“在地下吃東西灰塵不會很大麼？”拉夫古德小姐放過了手指上的拉環，開始研究一個脖子上的瓶蓋兒。
　　
　　“霍格沃茨完了。”格蘭傑大聲的喊到，無論是語氣還是話裏的含義，都把波特和衛斯裏嚇了一跳。萬事通小姐一頭豐厚的棕色頭髮幾乎連根炸起，棕色的眼睛閃亮的刺眼，美麗的唇形神經質的抿著，說起話來的時候，口型一貫的誇張，每一個字都咬的無比清晰。因此她說的話，很難有聽不清楚的時候。
　　
　　自己沒聽錯。波特和衛斯裏同時這麼想到，可都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不過格蘭傑小姐一向也不需要詢問這種鼓勵方式，就可以自顧自的說下去。“雖然我仍舊很懷疑斯內普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而德拉科在其中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但霍格沃茨的名譽是從此再也無法挽回了。魔法部那些把鄧布利多看成眼中釘的官員如果不懂得利用這個機會，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笨蛋。更不要說那裏面不知道有多少神秘人的爪牙。斯內普究竟是怎麼想的？！就算不得已做壞事，也不該笨到被人抓到把柄吧？！害了我冥界的朋友不說，整個霍格沃茨都毀了，從今以後，正義的地標就算被一腳踹成廢墟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衛斯裏小聲的咕噥，“正義還有什麼地標⋯⋯”
　　
　　“斯內普⋯⋯”波特喃喃的說，眼睛裏的神情無比複雜。
　　
　　“正義⋯⋯”盧娜站起身，走到窗前開始觀察清晨的露珠從嫩草上滴落，“奇怪的讀音⋯⋯”
　　
　　“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很無聊？”輕快好聽的男中音遺憾的有些中氣不足。
　　
　　“米蘭！”聽到英格布魯那熟悉的聲音，格蘭傑精力充沛的原地蹦起一米高，一頭就紮進金髮男人的懷裏。後者頓時疼的臉色煞白，咬著牙忍了半天才勉強調勻呼吸。
　　
　　“格蘭分多無可救藥的莽撞。”隨後進來的黑衣男人聲音冰冷的嘲諷，發出紫光的手掌貼上英格布魯的後心。
　　
　　“謝謝，蝙蝠。”英格布魯笑著眨了眨眼，然後把小姑娘從懷裏輕柔的扯出來，“悶壞了？還是擔心了？或者很委屈？”
　　
　　“又委屈又悶又擔心！”格蘭傑沒有發現英格布魯不正常的蒼白，而是死死的盯著那個一臉寒冰的男人，“你怎麼在這裏？！秋他們呢？！”
　　
　　“注意你的態度。”斯內普冷冷的說，手從英格布魯身上收回來。
　　
　　格蘭傑聽他仍舊是這麼若無其事的語氣，頓時漲紅了臉，“我的態度？！若不是因為西西喜歡你，我現在就要用魔杖指著你讓你交出我的朋友們！德拉科那個混蛋呢？真的是他和你一起幹的？！”
　　
　　“是又怎麼樣？”斯內普黑色的眼睛嚴厲的瞪視著格蘭傑。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可是也太愛恨分明了些，真的能夠放心讓三個格蘭分多挑起重擔？
　　
　　“竟然真的是這樣！”格蘭傑驚喘了一下。她其實一直在心裏給斯內普和德拉科找理由，想著報紙上的名單是偽造的，他們兩個是冤枉的。可是如今聽見斯內普親口承認，頓時有些天旋地轉的感覺。
　　
　　“赫敏，”英格布魯無奈的對著那張牙舞爪的小瘋貓歎息，“事情很複雜⋯⋯”
　　
　　“我不管有多複雜！要有人告訴我斯內普和馬爾福會蓄意的害我們我到還真不可能會信！但是被迫的就沒責任了？！我只看結果和事實！”格蘭傑的眼睛裏已經開始轉淚花，“我的朋友們呢？！是不是在伏地魔手裏？！”
　　
　　斯內普聽見她的話，沒說什麼。很敏銳的判斷，只是看看報紙就猜出個大概。同時也是很恐怖的性格，他一輩子也無法學會如何好好的和這樣的人相處。平心而論，格蘭傑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從她的角度出發，完全是合理的。他從始至終在這件事情上是愧疚的，尤其是孩子們受到的那些無法彌補的傷害。格蘭傑的責?也是他心裏對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好了赫敏，”英格布魯無奈的拉著格蘭傑的胳膊，再次牽動傷口疼的嘴唇頓時沒了血色。“大家都回到槭樹園了。受了些傷所以沒過來。”
　　
　　格蘭傑聽到說大家都回來了，總算冷靜了一點兒，這才發現自己的師父已經被自己折騰的滿頭冷汗，趕緊老老實實的扶著英格布魯坐下，端茶倒水的無比體貼。英格布魯除了苦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拿這個小徒弟怎麼辦。稍稍緩過來一點兒就把前後經過趕快交代了一遍。聽的三個孩子目瞪口呆，就連拉夫古德小姐都把那雙好像還在做夢的眼睛投在了他身上。
　　
　　秋的事情英格布魯沒具體說，可就是拉方德和科頓的手廢了這一件事，已經讓格蘭傑決定無論斯內普和德拉科是多麼的“無奈”，也絕對不可原諒！從他們的角度來說，他們做的沒什麼需要原諒的，從自己的角度來說，自己絕對沒有理由不顧朋友的痛苦，去體諒他們的苦衷。正好自己恨自己的，他們無辜他們的！西西為什麼要自己去沉睡卻把這些交給斯內普？！如果換成是那姑娘來處理，自己的朋友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慘痛遭遇了？
　　
　　深知格蘭傑的脾氣，英格布魯也不指望在這件事情上能夠調解矛盾，趕緊說他們此行的目的。“哈利，你的隱身斗篷能夠借我看一下麼？”
　　
　　波特與格蘭傑不同，他對斯內普的情感很複雜，德拉科和科頓又都對他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他是真實的失去過父母的，所以他處理這個問題時無法像格蘭傑那麼簡單明瞭。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從前凱恩在雪夜的觀星臺上對他說的話。她問他如果有人用赫敏和羅恩要脅他，讓他殺了她，他要怎麼辦。他無言以對，於是她說，?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絕不會怪你的。這是人之常情，你心裏有不在乎的人，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人……?仍舊滿腦子都是矛盾掙扎，他默默的去取了斗篷，也沒有問為什麼。
　　
　　英格布魯接過斗篷，交給斯內普，“據塔貝洛斯說，你最有可能收藏‘烈焰’的地方，就是這個斗篷。能感覺到什麼麼？”
　　
　　斯內普沒回答，閉上眼睛，幾秒之後，斗篷透出黑光，就像是在黑色的火焰中燃燒。斯內普從斗篷裏面抽出一把黑色的長劍，黑的像是吸收了周圍所有的光線。“應該就是它。”男人平淡的說。把斗篷交還給波特，黑色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在他的綠眸上停留了一會兒。
　　
　　“哈利，你介意麼？雖然這斗篷很早以前是冥王的東西，不過如今是你的了。這把劍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你可以提出要求來交換。”英格布魯溫和而誠懇的對波特說。
　　
　　波特搖了搖頭，低聲說，“小天狼星說，這斗篷爸爸送給了媽媽，媽媽並沒有給我，所以還是屬於她的。我想⋯⋯”他抬頭看了斯內普一眼，“她不會介意⋯⋯”
　　
　　斯內普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英格布魯趕緊對一直站在一邊兒的拉夫古德道，“先按照西西的囑託讓他們熟悉一下情況吧。塞索斯說他會給你們安排老師的。”說完，摸了摸格蘭傑的頭，撫著胸口緩步向著斯內普消失的方向去了。留下三個孩子震驚的看著毫無所覺，仍舊一副夢游狀態的盧娜。

藍桉 2012-6-25 21:22

C71:休憩
　　第七十一章：休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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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以來，日子過的都很平靜，黑魔王除了徹底瓦解了霍格沃茨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大動作。不出大家所料，上次的爆炸事件加上這次的失蹤事件，魔法部對霍格沃茨進行了制裁。學校被強制停學，孩子們無論願意與否，都被送回家去，從此力量分散，再沒了霍格沃茨圍牆的保護，也沒了集中的優勢。再沒有任何有凝聚力的東西，除了那個黑白難辨的魔法部。
　　
　　黑魔王在籌備著下一次的主動出擊，這也給了另一方休養生息的機會。沒有了凱恩，所有的事情都要英格布魯去操心，他每天都是超負荷工作，再加上失去了摯愛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心裏的痛苦沉積下來，病怎麼都養不好。不過至少沒了斯內普的拖累，他也慢慢的可以自由的行走，除了過渡疲勞的時候，到也不會疼痛的厲害了。小夥子雖然消瘦憔悴了很多，表面上也逐漸的恢復了有些頑皮的性子。只是那陽光般的笑容，沒了那個姑娘，是無論如何也沒有了從前的璀璨。健康的身體，總有一天能夠恢復，可是心被掏了個窟窿，卻怎麼也補不回來。眼睛仍是那雙在陽光下看來是紫羅蘭色的眼睛，可是陽光卻怎麼也照不到那瞳孔的深處。人們通常把這種現象叫做成長，而洛朗卻明白，這個實際上叫做毀滅，他愛人的心裏有什麼已經破碎，除非那人醒來，否則將永遠殘缺。
　　
　　夜很深了，金髮的男人剛剛沐浴，身上只穿了一件絲綢的睡衣，頭髮濕漉漉的捲曲著，暈出美麗的光圈兒。他的眼睛專注的盯著手裏的一疊資料，在燈光下是愛琴海瀲灩的藍色。聽見洛朗進屋的聲音，他抬頭微微的笑了一下。“辛苦了。”
　　
　　傾城的男人有些風塵僕僕的，扯開領帶，解開兩顆襯衫的扣子，坐在英格布魯身邊，輕吻了一下後者淡白的嘴唇，“該休息了，你臉色很不好。”
　　
　　英格布魯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盯著他的領口，幽幽的說，“我不介意你再解開兩顆扣子，或者其實，扣子是很罪惡的東西，你知道。”
　　
　　眼波流轉，洛朗笑了笑，伸手輕輕的挑開他睡衣的領子，看見他突出的鎖骨的一瞬間，眼睛裏閃過濃郁的疼惜。心領神會的，英格布魯勾了勾嘴角，“嫌棄了？完美主義者？”
　　
　　“無論多麼苛刻的審美標準，你都是美麗的。”洛朗認真的注視了自己的愛人一會兒，站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漱，然後告訴你今天得到的消息。”
　　
　　在溫熱的水裏放鬆的舒展了一下身體，他微微的睜開眼睛，才發現那男人半靠在浴池的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蒼白的臉在氤氳的水汽裏，也抹上了豔麗的顏色。“想你了。”
　　
　　洛朗驚訝的看著那男人，有些疑惑的伸出手，和他相握，“今天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麼？”
　　
　　“沒有，”男人做了個鬼臉，“成天看著蝙蝠的冷臉，都快忘了美貌能帶給人的愉悅了。”
　　
　　洛朗包容的微笑了一下，把身體坐起來一些。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很陽光，很快樂，很單純，實際上他的城府很深，而有時候，對待某些人某些事，又心太重。他其實很容易煩惱，但是又不願意把煩惱帶給別人，所以他有時候會有些莫名其妙，說些不正經的話，那是他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手指插進美麗的棕色捲髮，撫過，眼角眉梢的嫵媚。他看著他，“我的榮幸。”
　　
　　“你在勾引我。”英格布魯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赤裸裸的引誘。”
　　
　　洛朗呵呵的笑了，“自己送上門兒來的肥嫩羊羔，豈有不做成美食的道理？”
　　
　　英格布魯也笑了，手臂搭著浴池的邊緣，頭側靠在上面，“伊利吉歐。”
　　
　　“恩？”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正享受著水流溫柔的衝擊疲憊的身體。
　　
　　“我愛你。”他低聲說。
　　
　　洛朗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半天沒有說話，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愛人，想要看進他深不見底的藍眼睛裏，“我知道。”
　　
　　“我似乎從來沒有對你說過。”男人逕自低語著，注視著對方傾城的美麗，“心裏總裝著西西的事，我怕我忘了讓你瞭解我的心情。”
　　
　　洛朗沉默的壓下心裏的激動，儘量平靜的開口，“你沒忘。一舉一動我都能感覺到。”頓了頓，他也認真的說，“我愛你，我也從來沒說過，是不是？”
　　
　　英格布魯笑著湊過去，把頭埋進他的頸窩，“這個到不用。你要不然是愛我，要不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神經病加自虐狂。”
　　
　　不如⋯⋯先把公事忘掉，吃了他再說？浪漫的法國貴族心裏盤算著。而在德國長大的王子卻已經抬起頭，非常殺風景的問他，“塞索斯怎麼說？”
　　
　　別的男人的名字⋯⋯嫉妒心重的男人只好打斷旖念，飛速的沖乾淨身上的泡沫，攬著那不解風情的愛人回到臥室，把他塞進被子裏面，溫暖他容易受寒的虛弱的身體。端著杯美容安眠的紅酒，男人修長的身體斜倚在床頭，用手指卷著那一頭金髮。
　　
　　英格布魯終於有些不耐煩美男子的拖拉，咕噥道，“再不說要睡著了！”
　　
　　無奈的輕歎了一下，洛朗終於決定進入正題，“無法癒合的曼佗羅雕花，那個叫做狄伏特羅絲的人他確實認識。”
　　
　　“第二⋯⋯”英格布魯冷笑了一下，“他的弟弟？沒有繼承權的怨恨？”
　　
　　“事情比較棘手。”洛朗想起塞索斯的表情，心情也有些沉重，“一般來說，魔族一代裏面只有一個人會繼承魔族缺少一魄的血統，是毫無疑問的繼承人。但是塞索斯這一代卻很不幸的有兩個。作為長子的塞索斯很順理成章的擁有繼承權，但是後來意外出生的狄伏特羅絲卻也顯現出了不亞於他的實力。”
　　
　　“實力分很多種的。”英格布魯淡然的說，“誰能讓塞索斯那人吃虧呢？”
　　
　　“他自己到不這麼認為。”洛朗有些憂慮的說，“他在魔族中除了地位和智慧，並沒有什麼勢力。他基本是孤家寡人，和狄伏特羅絲的拉幫結夥不同。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勢力這麼單薄。”
　　
　　英格布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到讓我想起從前那男人總是莫名其妙的受傷，而他每次受傷，西西都急的好像他馬上就會死了一樣。小公主曾經無意中說過，那男人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命也一樣，非要有人逼著他，他才認真。想來他是完全不在乎什麼繼承權，也不在乎被自己的弟弟害死，之所以到現在還活著，一半兒是驕傲，一半兒是西西吧。”
　　
　　可是現在西西沉睡了⋯⋯兩個人都有些擔心的各自想了會兒心事。從前雖然也明白，這個世界沒有了她會很不同，可是真的切身體會了，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一切都開始有脫出控制，分崩離析的趨勢，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再有不勞而獲的平靜安然。
　　
　　“他說狄伏特羅絲是很聰明的，變態只是他的一個特點，不是全部，讓我們小心。”洛朗把酒杯放到床頭的矮幾上，也躺上床，和那男人一起看著天花板上的滾動新聞——恐怖的毫無浪漫可言的裝潢。
　　
　　英格布魯沒好氣兒的抱怨，“他說的到輕鬆，難道他真的除了西西就什麼都不在乎了？難為他還記得去處理弦的事物。”
　　
　　“說不定那也是西西拜託他的。”洛朗開玩笑似的說。
　　
　　英格布魯卻歎道，“恐怕真的是那樣。”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估計西西是沒有拜託他幫我了。小公主一定認為他捲入戰爭會很快死掉。”
　　
　　“事實證明，西西小姐的看法一向很正確。”洛朗的語調帶著佩服和追思。
　　
　　“你這個醋桶到是不再吃她的醋了？”英格布魯揶揄的側身看著那個美男子。
　　
　　洛朗的瞄著他淡淡的笑容，嫵媚的眼睛氤氳上一層情欲，“我不敢。我自卑。”
　　
　　金髮男子看見他的眼神，蒼白的臉泛上紅暈，“如果你的表情再正經一些，會更有說服力。”
　　
　　“我已經正經了很久了，正經的我懷疑自己這輩子都沒有不正經的能力了。”美男子決定心動不如行動，修長的手爬上愛人寬闊卻消瘦的肩膀。
　　
　　“我到覺得那不一定是壞事。”男人咕噥了一句，然後自我檢討了一會兒，無奈的笑彎了藍藍的眼眸，“如果你願意明天六點起來替我完成工作，我可以考慮和你拼了。”
　　
　　“你就不能稍微浪漫一點兒？”美男子長歎一聲，吻上了他胸口的傷痕，“我會負責把麥倫叫起來的，他是個有天分的好孩子。”
　　
　　“他那麼好你不如去找他？”吻著一個人誇著另一個人，這似乎太不敬業了。
　　
　　“轉移注意力的嘗試到此為止。你不拿出實力不要說我勝之不武⋯⋯”美男子終於決定拋棄了法國式的浪漫，換上德國式的宣戰，把渴望已久的人緊緊的抓住，一整夜都不放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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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下來，除了秋，其他人的傷基本上都好了。科頓的手也在殤弄來的一堆古怪的藥草的?明下，癒合的比想像的要好，拿手術刀雖然沒有什麼希望了，但是任何一種揮舞魔杖的動作都不成問題。而拉芳德的手是確確實實無可挽回了，但他自己到似乎並不很在意，至少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他只是在腳傷癒合以後找到英格布魯，說以後決定從高尚的醫者墮落到狡猾的政客。
　　
　　“美人說以後讓我當她的副手，不如從現在開始磨練一下吧。”少年雙手環胸，有些狂傲的說，“如果隨時可能趴下的人都能決勝千里，我只不過是用不了筷子，不算殘疾，總該成就在你之上。”
　　
　　無論是少年對他是“殘疾”的譏諷，還是篤定會超越他的狂妄態度，英格布魯都沒有不滿。他是非常懂得識人的，在這方面的才能，目前還沒有誰能和他比肩。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少年的天分，真的走上政壇，成就必然在自己之上。他擁有和自己相當的才能，卻沒有自己性格上不適合政壇的那些弱點。只不過，這孩子容易走偏，若真讓他掌握了權利，很難說會不會是害了他。所以英格布魯即便知道他的才能，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可是如今這樣的形勢，無論是孩子被斷送的醫者生涯，還是人才短缺的危機，都逼迫的他沒有理由拒絕少年的要求。?若是西西選中的人，總不會有錯。?這樣想著，英格布魯開始把很多的事情交給他去做。結果一周下來，這孩子說話的態度雖然仍舊是沒大沒小沒尊重，可是看他的眼神卻帶上了敬意，直接導致洛朗酸溜溜的對著無辜的英格布魯發了一通火兒。不過吃醋歸吃醋，洛朗是非常樂意有人幫英格布魯承擔那些會累死人的工作的，吃醋有時候也不過是個人調情的小手段而已。
　　
　　尤其是像這樣的早晨，金髮的男人仍舊在沉睡著，蒼白的臉上是一層薄汗，顯然昨晚是“累”慘了。而一向懶惰的美男子拎了從壁爐裏飛出來的一大包資料，直接敲開了失眠到不怎麼需要睡覺的少年的房門，把東西塞到對方的懷裏，說了聲“好好享受”，就優雅的轉身回去繼續抱著愛人入夢了。
　　
　　對這兩個男人，拉芳德是完全沒轍。他雖然狂妄不羈，卻最是佩服有本事的人。英格布魯的能力在他接觸了他工作的冰山一角以後，就悄悄佩服的五體投地了。至於那個美男子，他畫的那些圖紙，拉芳德一輩子也沒有那個耐心去計算和研究。他的超常時間的睡眠絕對不止是為了美容，還為了支持他那清醒時以非人速度運轉的頭腦。
　　
　　美人的身邊怎麼會有平庸之輩呢？拉芳德盲目驕傲的想著。還有那個陰鬱的男人，那把恐怖的劍。那是一把殺戮的劍，雖然沒有用於實戰過，但可以想像絕對是收割生命的利器。若是美人醒著，怕是不會允許那男人用那把劍吧？那只總是懶洋洋的狗也不可小覷，暫且不說鳥獸見到它都紛紛躲避的現象，就說它高超的泡小女狗的技巧，自命風流的拉芳德已自愧不如。
　　
　　認命的拿著工作去書房的的路上，他碰到了秋和德拉科。前者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仍舊有些跛行——能不能完全好，沒人能保證，但是大家都願意相信她這樣的姑娘，經歷了那樣的一切以後，即便是上天也無法狠的下心那樣對待她。他們應該是剛完成了清晨的複健回來，秋滿身的泥土，臉紅撲撲的，掛著汗珠，德拉科則是面色蒼白的遠遠跟著，無論如何不敢伸手去碰那姑娘。
　　
　　小姑娘的心靈受傷受的狠了，身體恢復的極其緩慢。她雖然不象英格布魯那樣需要裝模作樣，但她天性剛烈，喜歡哭不假，卻從來不願意別人看出她內心真正的軟弱。尤其是不想讓德拉科再更加負疚，所以更是強顏歡笑。可是德拉科那麼敏感的性子，她越是這樣那少年越是痛苦自責，若秋能打他罵他，他還能懺悔一番然後好好想辦法補償。如今姑娘一副絕口不提，完全不是他的錯的樣子，讓他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活埋了算了。
　　
　　更有甚者，秋自從那之後，就特別怕別人的碰觸。同性到還好，異性一碰她，她就開始顫抖，緊接著就會不自主的劇烈痙攣。所以德拉科每天早晨守著她去複健，可是看見她摔倒或者疼痛，卻只能在一邊兒瞪眼看著，連去扶她一下都不敢。蕾歐諾拉說要慢慢的恢復，慢到什麼程度沒人知道，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或者也許要一輩子。
　　
　　無論多久，德拉科很耐心，他決定默默的看著，安靜的等著。在他看來，這美麗堅強解語的姑娘，與自己是無論如何再沒有可能了。他現在只希望能看見她恢復過來，快樂起來，他才能稍稍減少一些痛苦的自責，才能鼓氣勇氣去真正的想辦法補償她。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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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的時候鄧布利多來訪，沒有能夠見到被“縱欲過度”起不來床的英格布魯，還不幸的要面對黑著一張臉，看著他逗塔貝洛斯的斯內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因為鄧布利多無意中問了一句“小天狼星怎麼來了？”
　　
　　事實上塔貝洛斯和小天狼星除了顏色和大小，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塔貝洛斯嚴格說來，並不是一隻狗。他有可以伸縮的獠牙，有比豹子更鋒利的腳爪，最重要的是，他有三個頭，他是地獄三頭犬，和犬是完全不同的——儘管他在泡人間的這些小女狗的時候並不這麼想。
　　
　　斯內普這半個主人愛答不理的招待並沒有令鄧布利多因此而氣餒，他非常自覺自願的留下，準備著如果等到午餐的時候，兩個人還恢復不過來，他不介意再等到晚餐的時候。斯內普很懷疑鄧布利多是不是專門挑了這樣一個日子上門，就是為了多吃洛朗兩頓飯，畢竟這兩個人都很長時間沒有“累”到起不來床了，怎麼鄧布利多偏偏就今天找上門兒來了呢？
　　
　　午餐的時候，兩位男主人總算是露面兒了。英格布魯低著頭臉頰緋紅的對鄧布利多道了歉，洛朗到是一副“吃飽喝足”笑到天地失色的樣子。拉芳德本來是打算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擠兌這倆人一番的，可是礙于鄧布利多在場，也就只好作罷了。
　　
　　鄧布利多此行，一方面是告訴大家他有了新的魔杖，另一方面是來告訴英格布魯尋找靈魂載體的進展的。鄧布利多的新魔杖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卻仍舊非常華美，華美到超出了鄧布利多慣常會喜愛的風格。可是鄧布利多看那魔杖的時候，目光卻溫柔而憂傷，就好像那魔杖裏藏著一個悠長的故事，講述了百年仍舊沒有結局。這根魔杖裏面絕對有故事，英格布魯心知肚明，一個老巫師尋找了一個月才找到的魔杖，絕對不是從某個櫃廚裏面掏出來的無名貨。不過那是什麼樣的故事，就與英格布魯無關了，從小和凱恩相伴長大，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心裏明鏡一樣。
　　
　　大家熱熱鬧鬧的看著鄧布利多隨便用了幾個希罕的咒語，就散了。孩子們去學習，斯內普繼續在塔貝洛斯胡亂的指點下練習使用“烈焰”——塔貝洛斯堅持說“烈焰”不是殺人的工具，有並非殺伐的使用方法，可是一人一獸至今沒有任何成功的跡象。洛朗把自己關進了工作間謝絕打擾，好像是和塞索斯討論了一個極難實現的陣法，正絞盡腦汁的想要克服某個難題。
　　
　　吃飽喝足的英格布魯則和鄧布利多一起坐到槭樹下，說些嚴肅的話題。其他的工作都可以推後，鄧布利多雖然喜歡美食，但並非是愛沒事兒串門兒的人。
　　
　　“幾乎可以說全部找到了。”鄧布利多說著這話的時候，難掩細微的喜色。
　　
　　“幾乎？”英格布魯敏感的捕捉到這個詞。
　　
　　鄧布利多點頭，“日記毀了，除去哈利，還剩5個。艾達那孩子是一個，還魂石或者說界碑是一個，我和殤又找到了拉文克勞之冠，和斯來特林之心。最後一個赫夫帕夫之杯經過殤對接觸它的人的感知，也已經被確定，但是它現在存在古靈閣（巫師銀行），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決定暫時不去取。”
　　
　　“聽起來非常順利，校長您真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英格布魯咧著嘴笑道。
　　
　　鄧布利多看著男人蒼白的臉泛上紅暈，紫羅蘭色的眼睛熠熠生輝，也心情很好的開玩笑，“豈止是兩個，至少也是一個小分隊。”
　　
　　“如果您說的是吃甜食的實力的話，無疑您還是估計的過於保守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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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自呵呵的笑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抽空享受一下春天的暖風。英格布魯有很久不看風景不享受了。風景和享受中，有太多的回憶，碰觸了會讓他胸口悶痛的回憶。可是今天鄧布利多帶來的實在是好消息，那姑娘的計畫一步步走向成功，他很高興，他想要想起她，幻想她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會是怎樣美麗的笑容。
　　
　　“其中有些有趣的地方。”鄧布利多打破了微風的無聲，“關於斯來特林之心。”
　　
　　“斯來特林的遺物？”
　　
　　“是的。”鄧布利多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鬍子，“這個找起來最費力氣，殤的說法，這個容器的材質是除了界碑以外最好的。 我們前後就用了三個月毫無線索，直到三天前這件事情才有了真正的突破。”
　　
　　“三個月不算長。”英格布魯的手指上翻轉著一片楓葉，“能找到界碑到是運氣極好的事情。”
　　
　　“那個⋯⋯”鄧布利多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那個確實是運氣，我拿到它的時候，並不知道它是容器。故人指引我去尋來另作它途的。”
　　
　　英格布魯理解的微微苦笑了一下。百年的人生，會沉澱下多少遺憾？失去多少摯愛？他只不過活了25年，已經覺得疲憊不堪。“還是來說那突破吧。”
　　
　　“哦⋯⋯”鄧布利多的眼神瞬間又清明了起來，“也是運氣使然，殤在造物（布萊克家的守屋精靈）身上感覺到了靈魂碎片的氣息。很意外不是麼？”
　　
　　英格布魯沉吟了一下，“這個很難說。黑魔王雖然推崇巫師的地位，但是也非常善於利用其他種族，目前確定在他陣營的除了您提到的曾經參戰的僵屍，西弗勒斯說他已經控制在手的攝魂怪、巨人族外，我們發現他至少和獠族、魔族有接觸，密切的在關注虯龍、遁隱獸等十幾種攻擊力很強的生物。”
　　
　　“為什麼我每次找你，都沒有聽到過好消息呢？”鄧布利多苦笑著插話。
　　
　　英格布魯很不尊重的翻白眼，“因為您總是能有本事離某些苦差遠遠的。”
　　
　　“哦，”鄧布利多若無其事的仰頭看了看無雲的天空，“不過守屋精靈是很仁慈的生物，即便是他們的主人都無法讓他們參與殺戮，那樣只會把他們逼死。所以我之前很難想像伏地魔能控制守屋精靈。不過，現在我越來越深刻的體會到，一件事情，當你把它捭成碎片兒，每人一塊兒的時候，別人就很難發現真相。”
　　
　　他在暗示什麼？凱恩的計畫？英格布魯無所謂的回視著鄧布利多，“正如您所說，有的時候知道了整件事情，只能把人逼死。當人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不知道全部反而是好事。”
　　
　　聽著英格布魯的話，鄧布利多的臉色變的極為難看，他是何等聰明的老人精，話說到這份兒上，他若還對凱恩的事情毫無所覺，就不可能和黑魔王僵持這麼久了。但正如英格布魯所說，身在局中壞揣著一塊真相碎片兒的他，恐怕還是不要知道這個藍圖的好。有這些好孩子幫他看著殘忍的大局，他心底既感激又不忍。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接著說關於容器的事情，“造物在製作魂器的過程中，只參與了藏匿這看不出罪惡的一小部分。但就因為這一小部分，犧牲了一個好孩子。”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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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英格布魯感興趣的挑眉。
　　
　　“雷古拉斯是小天狼星的弟弟，上次大戰時，也是食死徒。戰後我們就一直沒有找到他，或者他的屍體。甚至沒有任何他的消息。生訊，死訊。”鄧布利多揪著鬍子回憶著，“因為尋找斯來特林之心，我們才從造物那裏得知，他恐怕是因為伏地魔的一些行為，決定脫離他，所以在造物的幫助下取得了這個容器，並封印了起來。用他的生命封印了那個容器。”
　　
　　“生命的封印⋯⋯”英格布魯喃喃的說，“那必然是極為強大的力量。甚至是不可戰勝的。”
　　
　　“非常強大，幾乎是完全的隔絕。如果不是造物身上留下了十幾年前靈魂碎片的氣息，我們也許永遠也不可能找到。這樣我們就無須去擔心這個碎片，因為無論是外力還是內力，都無法突破那道屏障，那片靈魂可以算是不存在了。”
　　
　　“這簡直太好了，意外之喜⋯⋯”英格布魯雖然說是喜，可是臉色卻白的嚇人。
　　
　　“是啊，最大的好處是，因此哈利身體裏的裂魄就變的絕對安全了。”鄧布利多不解的看著身邊兒的男人，看著他似乎痛苦的要暈倒的樣子。
　　
　　?是啊，這樣哈利就不會有危險了⋯⋯小公主，如果你知道哈利不會有事，你還會去犧牲自己麼？還是會吧？為了那個男人，還有鄧布利多，還有孩子們⋯⋯或者，西西，你是不是也想過這個方法？?想到這裏，他心口一陣劇烈的絞痛，?犧牲生命的魔法，怕是沒有人比你更加瞭解了⋯⋯可是你卻不會願意讓任何人去獻出自己的生命吧？除了你自己⋯⋯除了你自己⋯⋯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是不是每個死結其實都有犧牲別人，保全你自己的方法？只是你都瞞下了？你一個人來承擔一切，一切⋯⋯你以為這是做買賣麼？你以為你賺了？你還是這麼沒有經濟頭腦啊⋯⋯什麼東西能和你等價呢？沒有，沒有⋯⋯?
　　
　　鄧布利多擔憂的看著英格布魯手撫著胸口，一副隨時都可能昏倒的樣子。“米蘭？你還好麼？我送你去休息吧？”
　　
　　男人搖了搖頭，平穩了一下情緒。無論如何，小公主已經做了，他就要繼續把這件事情做下去，讓她醒來的時候，得知一切，可以露出欣慰的笑容。“沒事，一會兒就好。”他低聲說，“這是非常好的消息。不過到也談不上有趣。”他沒話找話似的說。
　　
　　沒想到鄧布利多卻點頭道，“有趣的確實並非這個。”老人看小夥子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於是露出個微笑，“有趣的在於封印那容器的物件兒。”
　　
　　“哦？”英格布魯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一隻嬰兒的襪子。”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是情急之下別無選擇？還是布萊克家族奇異的幽默感？”這次英格布魯真的提起些興致了。
　　
　　鄧布利多呵呵的笑著，“都不是。襪子上有一小串兒魔法形成的字跡。‘為了我愛子純淨的靈魂’。算是遺言吧。”
　　
　　“似乎解釋了一切。”英格布魯有些感慨的說。
　　
　　“關鍵不在這裏！”鄧布利多有些挫敗的說，“愛子！雷古拉斯有個孩子！”
　　
　　英格布魯撓著頭莫名其妙的說，“那是很嚴重的事情？！”
　　
　　“不⋯⋯”鄧布利多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感覺自己就像是抓著八卦不放的家庭主婦。
　　
　　英格布魯想了想，意外的說，“莫非你們不知道他有孩子？”
　　
　　“從來不知道。”鄧布利多悻悻的說，“我們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結婚了。”
　　
　　“這個到不一定。”英格布魯就事論事的說。
　　
　　“年輕人⋯⋯”鄧布利多搖頭。
　　
　　“和您比起來當之無愧。”英格布魯微笑。這個老人很八卦嘛，有意思。等等，為什麼大家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問問他呢？當然，蝙蝠是絕對不會想要找校長問這樣的事情的，那麼就由自己代勞吧。“校長，您知道關於普林斯家族的兩位小姐和裏德爾的緋聞麼？”
　　
　　“那個⋯⋯”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為什麼問？”
　　
　　有問題。英格布魯立即察覺到不對勁兒。校長必然是知道什麼。“因為艾達小姐。”
　　
　　“啊，”鄧布利多發出一個無意義的虛詞，給自己爭取時間想接下來的說辭，“並不很像。”
　　
　　“艾蓮？”
　　
　　鄧布利多點頭，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這些事情沒有什麼證據，但是人們聯想的多了總是不好。我可以告訴你，由你來決定是否告知西弗勒斯。”
　　
　　英格布魯頓時覺得頭大。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要多管這樁閒事？看鄧布利多的樣子簡直就是燙手山芋終於有傻瓜自願去拿的感覺。可若真是關係到蝙蝠，自己還是心裏有數的好，這是姐姐的心頭肉，得好好守著。“引頸就戮。”
　　
　　鄧布利多被男人誇張的樣子逗笑了，“湯姆.裏德爾（黑魔王）畢業的時候，那兩個孩子只有2年級。很難說和他之間有什麼。不過他對那兩個女孩子確實有所不同。很不同。據我所知，他畢業以後，和她們也仍舊有聯繫。後來那人的野心越來越大，行蹤自然也就越來越撲朔迷離，我就不太瞭解了。”
　　
　　“這些能讓您露出老狐狸的表情？”英格布魯奇怪的問。
　　
　　鄧布利多老奸巨猾的笑眯了眼睛，“沒有聽見我說麼？他對那兩個女孩兒很不同！我想說的是，愛琳和托比亞斯.斯內普雖然都是深棕褐色頭髮，不過西弗勒斯的發色確實還是太黑了些。在這個八卦故事中，只有兩個人有那麼純黑的直發，艾蓮和裏德爾。”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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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的聲音。
　　
　　拉芳德有些厭煩的歎了口氣。慢吞吞的掏出自己的新魔杖。手腕輕抖，地上的杯子恢復如出，可是手中的魔杖卻掉落到地上。“魔杖至少不會碎，省了很多麻煩。”他自言自語的咕噥著，蹲下身，伸出手臂，手掌落在魔杖的上方。
　　
　　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他仍舊很有耐心的慢慢捲曲自己的手指。抽搐，顫抖，沒關係。清晨的時候，總是這樣。5月的天氣已經不再潮濕，他不會再在淩晨好不容易入眠後又被疼醒。
　　
　　握住，再次掉落。
　　
　　他歎息了一聲，坐在地板上，手掌向上，開始努力的想要握拳。白皙的掌心上，曾經有一個猙獰的疤痕，如今兩個月過去了，已經淡的不見痕跡。這都要歸功於Coco那個小混蛋，每天都會用藥膏堅持不懈的給他按摩，不光疤痕消失了，掌骨的癒合情況也很不錯。粉碎的骨頭被清理的很乾淨，新生的掌骨也很結實。
　　
　　他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看了一會兒。15歲以來，這雙手曾經被多少女人奉為至寶，靈活的挑開任何衣扣，富有技巧的撫摸。“風流的報應？”少年甩了一下金紅色的頭髮，頭髮已經及肩，美麗不可方物。自從與凱恩相熟以來，他便一直沒有剪過發，因為那姑娘說他的頭髮像溫暖的火焰，是英國陰雨天氣裏讓她舒服到歎息的一道風景。
　　
　　“應該是風流的報應。”少年再次對自己肯定的說。那姑娘曾經旁敲側擊很多次，說英俊的治療師與風流的性格是個致命的組合，若想將來不被眾多妒火中燒的人追殺，還是改改的好。如今到是省掉了改進的麻煩，治療師雖不是做不了，但是永遠平庸也不是他能忍受的事情，至於風流，他如今連個杯子都拿不穩，只能指望有個體貼的小妞伺候他了。
　　
　　“我來。”溫柔低沉的聲音。淺金色頭髮的少年從床帳裏探出身，披上一件絲綢的睡袍，走過來撿起魔杖，放進對方的衣兜裏。“等我一下。”
　　
　　體貼的小妞是沒有，就這麼一個把他當老爹供奉的臭小子。拉芳德無奈的坐在地板上，繼續和自己的手指做鬥爭。觸電一樣痙攣的疼痛。清晨的時候總是這樣，破損的神經需要一段時間來認清它們悲慘的命運。就像他也總要在顫抖的撩開床帳時，重新記起這雙手已經再難恢復從前。
　　
　　金髮少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拿著藥膏坐在他面前，低垂著眼熟練的按摩他的手掌。很疼。非常疼。但是疼過以後雙手就像被喚醒一樣，至少可以做些簡單的日常工作。
　　
　　“我還是希望你能另外找個房間睡。”拉芳德“怒氣衝衝”的說，試圖把注意力從那鑽心的疼痛上轉移開來。
　　
　　“晚上又吵你了？”德拉科微微的笑了一下，“我用了隔音咒啊。”
　　
　　“就是那個魔咒的光，很令人困擾。”拉芳德盯著對方發白的嘴唇，“你究竟有沒有吃藥？”
　　
　　“有。”德拉科抬頭無奈的白了他一眼，“我有那麼無聊，你每天瞪著兩隻眼睛看著我吃，我過後再去把藥吐了？你又不是剛認識我，還指望我的老毛病能根除？什麼時候你的手能再到處拈花惹草，我的胃病大概也就有治好的一天了。”
　　
　　不可愛！這混蛋多少恢復了從前的性格，再沒了剛犯事兒時戰戰兢兢的可憐樣兒。金髮少年知道他難受的很，於是接著他的話茬轉移著他的注意力，“西西不是說你是有心事才睡不著？最近又在煩惱什麼？”
　　
　　“煩惱怎麼把你趕出我的房間。”拉芳德惡劣的說。
　　
　　金髮少年抿嘴笑了笑，“等你手好了，或者⋯⋯”
　　
　　“或者？”拉芳德感興趣的挑眉。
　　
　　“或者娶妻的時候。”灰色的眸子裏滿是揶揄。
　　
　　“去你丫的。”拉芳德沒好氣兒的一把推開德拉科。後者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愣了一下，他活動了一下手指，把金髮少年從地上拽起來，拋到床上，“不舒服你還坐地板上？現在5點，你在床上老老實實的再呆兩個小時。”
　　
　　“我錯過了什麼？”調皮的男中音從門口想起，“你們兩個原來是這樣的關係？下次記得關門。”
　　
　　“換伊利吉歐那樣的美人我還有興趣。Coco想得本少爺的青睞還差的遠。”拉芳德扯了被子把德拉科微微發抖的身體裹上，轉頭抱胸與英格布魯對視。
　　
　　“我怕風流少爺饑不擇食。”英格布魯眨了眨眼睛，“走吧，既然你不打算睡了，我們去工作。”
　　
　　拉芳德聽見他的話，差點兒哭出來，“剛5點！你是機器麼？伊利吉歐是幹什麼吃的！就不能敬業一點兒？！”
　　
　　英格布魯得意的哈哈一笑，“他最近是真正很敬業，沒時間做不正經的事情。”
　　
　　拉芳德無奈的對著床帳裏的人喊了一句，“躺到歡蹦亂跳了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本少爺把你揍的只能躺著。”
　　
　　“又不舒服了？”英格布魯皺眉，和少年一起向書房走去，“確定不要蕾歐諾拉來看看？”
　　
　　“傻小子就是被他父母氣的。”拉芳德眼神瞬間變的冰冷，“話不投機還要說。說完了自己心裏難受還裝沒那麼回事兒。我看西西再不醒，這小子怕是要廢了。”
　　
　　“你確定你這不是假公濟私？”英格布魯有趣的看著身邊的少年。
　　
　　拉芳德哼笑了一下，“誰不想美人？誰比你更想她？少廢話，德拉科身上不舒服心裏才能舒服點兒，斯來特林的自虐本質你又不是今天才見識到。你個病秧子這麼早爬起來，美男子又沒阻止，不會就是來找我聊天吧？”
　　
　　英格布魯低歎了一聲，換上了正經的音調，“威爾士南部僵屍在集結，我們要備戰了。”然後遠遠的望見梅麗莎掩嘴而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拉芳德，頓時莞爾，“不過在那之前你最好還是把該扣的扣子扣好。雖然你並非沒有暴露的資本，但伊利吉歐的醋勁兒也不那麼好對付。尤其是欲求不滿的清晨。”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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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裏一向有個習慣，第一個可以在戶外用晚餐的日子，是個節日。若是在海德堡這一天大概在4月底，可是在英格蘭卻要等到五月中，因為即便4月天已經開始變長，雨卻仍舊時不時的下。
　　
　　槭樹園前的草坪上，洛朗和斯內普面容嚴肅的在探討著關於陣法的問題——看來洛朗真的是被一個難題困擾著，否則在這樣悠閒的午後，他是不會如此殺風景的。英格布魯在和塔貝洛斯爭論關於扔飛盤遊戲是否是對獸類不尊重的行為——儘管男人每次抽空陪他做這個遊戲的時候，他的尾巴都用力的向左搖著（注）。
　　
　　陽光是英格蘭難得一見的明媚。黑髮的姑娘抱著兩條修長的腿，盯著嫩草上一隻緩緩向上攀爬的螞蟻。消瘦了很多的臉頰，更顯出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眨啊眨的，纖長的睫毛抖落一地春花。
　　
　　男人會愛上很多種不同的女人，聰明的女人，溫柔的女人，鬼靈精怪的女人，潑辣性感的女人⋯⋯但是每一個少年都曾經為同一種女人動心——美麗的女人。春末夏初的這麼一天，柔和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烏雲在天邊翻滾，戰鼓在觸手可及的未來敲響，如此美麗的姑娘，誰能不動心？
　　
　　淺金色頭髮的少年在她身旁相隔一米的地方坐下，臉頰緋紅，心跳如鼓，一雙灰色的眼睛羞怯而執著，“秋？”
　　
　　女孩子聽到那呼喚，抬起頭，看見少年，微微的笑了一下，“德拉科。”
　　
　　醞釀了幾秒，少年盯著她的眼睛，緩緩的說，“我不再是馬爾福。或者說，馬爾福不再是馬爾福。”
　　
　　聞言，女孩子愣愣的看著他，會說話的眼睛閃過喜悅和憂傷。
　　
　　“和我約會。”少年鼓起全部勇氣大聲說，攥緊的拳頭好像隨時都要跳起來揍人一頓。
　　
　　女孩子撲哧的笑了，“我們不是正在約會麼？陽光，野餐，你坐在我身邊。”
　　
　　“一米之外。”拉芳德仰躺在草地上，嘴裏叼了根草芯，幽幽的說著風涼話。
　　
　　德拉科的臉紅的要滴血。這絕對不是他第一次約女孩子，也不是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是數不清第幾次了。雖然他比不上拉芳德的風流，但是對女孩子他一點兒也不陌生。可是這次不一樣，他是認真的，認真的向一份他期待會有結果的關係邁出第一步。
　　
　　“德拉科，”秋低低的歎息了一聲，“為什麼？”
　　
　　為什麼⋯⋯德拉科咬著嘴唇，看著她不說話。
　　
　　“喜歡我？”秋微笑著問。
　　
　　少年點頭，嚴肅的讓姑娘忍不住呵呵的一笑。“你以前也很喜歡我。可是卻從來沒有約過我。”
　　
　　“那是你不讓。”少年分辯著。
　　
　　秋挑眉，“那麼，我現在允許了？”
　　
　　“秋⋯⋯”德拉科帶上了懇求的語氣。
　　
　　姑娘的眼眸暗淡了一下，低聲說，“德拉科，你為什麼喜歡我？我又為什麼喜歡你？”
　　
　　“因為性的自然引力？”叼著草棍的人打岔。
　　
　　金髮少年沒有理會兄弟的調侃，安靜的等著姑娘的下文。
　　
　　“我想，因為你瞭解我，我也瞭解你。”姑娘溫柔的笑了，笑的很幸福，“西西曾經說，如果有一天，遇到一個真正稱的上瞭解的人，就可以考慮嫁人了。所以，我考慮過了。”
　　
　　少年看著她美麗的笑容，心卻開始一點兒一點兒下沉。
　　
　　“那你也考慮過我了？”叼著草棍的人再次打岔。
　　
　　“你不欠我什麼，也不需要補償我。”秋的語調淡淡的，淡的少年覺得自己的味覺也許會永遠的失效了。
　　
　　“給我一個機會⋯⋯”少年澀聲道。
　　
　　秋緩緩的站起身，向遠處走去，“那對你我都不公平。”
　　
　　看著那姑娘走遠了，看著科頓默默的跟了上去，拉芳德才無奈的一把掌扇在少年的後腦上，“你他媽是笨蛋麼？我怎麼打岔你都聽不見？太陽曬暈了你！？”
　　
　　“麥倫⋯⋯”少年委屈的轉頭看著他，眼睛裏開始轉淚花。
　　
　　拉芳德無奈的吐掉了嘴裏的草棍兒，“不是時候。你又不是不瞭解她。她又不是不懂得你。你在想什麼？你心裏明明愛著別人。你對她明明愧疚補償多於愛。你覺得她那樣的人，能接受？”
　　
　　少年低頭揪著地上無辜的小草，囁嚅著，“可是我覺得我也愛她，我覺得我可以讓她幸福，快樂。我想讓她幸福，快樂。”
　　
　　“所以我說不是時候。”拉芳德無奈的說，“你這傻小子和那傻丫頭都還需要些時間，需要些成長。再說，你著什麼急？你以為秋就遇不上比你個白癡好的？”
　　
　　少年的手，更加殘忍的蹂躪著那些嫩芽，“可是⋯⋯要打仗了⋯⋯”
　　
　　“所以你要臨死之前風流一把？”拉芳德崩潰的恨不得拿把錘子敲開兄弟的腦袋看看裏面塞的都是什麼樣的木頭渣子。無力的重新躺到在草地上，他幽幽的說，“傻小子，你要是放棄，美人我就不客氣了。”
　　
　　“才不讓給你⋯⋯”少年低聲的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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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左搖尾巴：據科學研究，狗搖尾巴的方向，說明了他們的情緒。當向左搖的幅度大於向右時，表示高興和友好。這和他們的腦半球有關，並非謠傳，簡報發表在2007年的《nature news》上（全文好像是在nature neuroscience上），哪一期我忘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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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的高才能看的遠。所以她總喜歡站在這片岩壁上，下面是看不見底的山谷，遠處是烏雲滾滾的天際。“要下雨了⋯⋯”她喃喃的說，忍不住有些發抖。
　　
　　她愛的男孩子向他表白了，若是她同意，他會愛護她，照顧她一生，不離不棄。他是那樣的人，他會很認真的去做。
　　
　　可是她卻拒絕了。她無法接受，所以拒絕了。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其實已經愛上他了，如今卻怎麼都無法去逃避。愛上他，而且也許已經愛的很深，所以他笑她跟著笑，他哭她偷偷的陪著他哭，他疼她比他更疼。所以他的愧疚和補償，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她伸出手，輕緩的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很髒，殘破不堪的身體⋯⋯衣服底下是逐漸癒合的疤痕，胸腔裏卻是永遠扭曲了的心。淚水湧出來，滑過臉頰，來不及被山風吹幹。她用雙臂抱著自己，緊緊的抱著，怕不這樣，就會被屈辱和痛苦扯的四分五裂。
　　
　　他要她這樣的女人幹什麼？！他已經愛上了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難道還要再娶一個永遠不能碰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仍然是個聰明的人，堅強的人，美麗的人，她將來必然能成就一番事業，無論她是不是被那個畜生玷污過。她的靈魂她的頭腦仍舊如從前一樣乾淨。但是她的肉體已經是個破爛貨，再沒有辦法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給任何男人幸福。她知道，她不需要殘酷的事實再反復的對她強調這一點。她不想再在他懷裏瘋狂的抽搐，不想看見他因她慘白的臉，不想知道他又一個人在半夜疼痛，流淚。
　　
　　她想要和西西一樣，給別人幸福，可是她卻只給人帶來痛苦。他因她而痛苦，她懂。大家都因她而痛苦，她懂，她懂⋯⋯
　　
　　站的高才能看的遠，遠的足以看見天堂麼？ 她放開了自己，張開手臂，讓山風吹拂長袍。她喜歡飛翔的感覺。她並不很喜歡魁地奇那樣爭搶的遊戲，她不是一個喜歡爭搶的人。但是她喜歡飛翔，所以她是找球手，她在場邊翱翔，甚至並不太在意那金色飛賊究竟在哪里，她只是在享受飛翔。和那些少年不同，他們有理想，有抱負。而她，只是想要快樂，自己快樂，他們也快樂。所以球一向是被他們拿走，這樣皆大歡喜。
　　
　　拉文克勞們不需要這樣的勝利來證明自己，拉文克勞挑戰自己的心，自己的智慧，得到滿足。 不過每次這樣故意的輸掉，還是有些愧疚的，科頓是級長，自己從來也沒有幫他揚眉吐氣過。不過，在這裏飛翔不用在考慮那些了。只為了自己而飛翔，只為了飛翔而飛翔。
　　
　　飛吧，飛向天堂。聽說那是個聖潔的地方，很多人都相信那個地方存在。聽說到了那裏，一切都會得到淨化，都會恢復初始的美麗。
　　
　　她閉上眼睛，張開手臂，感受著風向，順風，會飛的很快，逆風，會飛的很高。
　　
　　“秋。”一雙手臂從背後抱住她，把她向後拉扯，聲音哽咽。“秋，不許走。”
　　
　　科頓⋯⋯放開她，她很髒，很髒，不要碰她⋯⋯噁心的味道，粗暴的蹂躪，下流的話語⋯⋯放開她⋯⋯
　　
　　少年看著懷裏的姑娘開始不停的顫抖，縮成一團，抽搐著，咬著嘴唇，鮮血長流。然而他卻沒有鬆手，他把她放在柔軟的草地上，伸出手臂攬著她，輕輕的搖晃著，吻著她的發絲。
　　
　　“很髒⋯⋯”姑娘在痙攣的疼痛中，發出細微的呻吟。
　　
　　“不髒，”少年抱著她，眼望著天空，“秋不髒，我也不髒。”
　　
　　“不要⋯⋯”淚水湧了出來，她哀求著。
　　
　　少年在她耳邊柔聲說，“今天，不放開你，好不好？放開了，會失去你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姑娘終於漸漸的停止了痙攣，無力的抽泣著，渾身像要散架般的疼痛。少年把她抱起來，讓她伏在自己身上，頭靠在自己胸口。“聞聞我懷裏的味道，秋。”
　　
　　他懷裏的味道⋯⋯檀香⋯⋯皮革⋯⋯雪夜松樹的清香⋯⋯
　　
　　“喜歡麼？”少年輕聲問，“BOSS Bottle，最新款。‘自信’。”
　　
　　自信⋯⋯
　　
　　“雖然是香水，但是因為是在我身上，所以是我獨特的味道，我的自信的味道。”少年撫摸著她的黑髮，“記住我的味道，好不好？這是疼惜你的男人的味道，愛你的男人的味道，自信能讓你幸福的味道。”
　　
　　他的味道⋯⋯
　　
　　“小蝶（注），你知道你身上的味道麼？”他把鼻子埋進她的秀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茉莉花的淡雅，茶的清香，最最乾淨的味道。”
　　
　　茉莉花茶⋯⋯
　　
　　“我與那傷害你的畜生不同，而你，從來與他無關。”少年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背脊，“秋，我們的自信，拉文克勞的自信，不因外物而改變。無論何時，我們擁有智慧，我們追求知識，我們挑戰自我，我們因此而驕傲、高貴。你是我見過的，最最美麗的拉文克勞。小蝴蝶，你身上永遠是花的芬芳，那是你的心散發出來的味道，沒有任何人能玷污、改變。”
　　
　　“科頓⋯⋯”
　　
　　“不要離開我們。”少年聽見她的呼喚，忍不住把她抱緊，微微顫抖的說，“不要帶走幸福的芳香。我們需要你，我們愛你⋯⋯”
　　
　　＝＝＝＝＝＝＝＝＝
　　Cho Chang：“Cho”在日語裏是蝴蝶的意思。所以PRE設計了秋是中日混血。秋蝶⋯⋯她的名字奠定了PRE對其的虐待。多麼美麗的名字啊，秋末百花凋謝後的一抹絢麗，等待她的卻是過不去的寒冬。

藍桉 2012-6-25 21:23

C72:南部山區
　　第七十二章：南部山區
　　
　　（1）
　　——————－
　　清澈的水，碧綠的守靜竹葉載浮載沉。美麗的姑娘在水中恬靜的安睡，白的透明的肌膚，柳煙般的頭髮。聽說，她有一雙橄欖石色的眼睛。
　　
　　男人雙臂交疊，伏在水晶棺上，看著裏面的姑娘。金色的手杖靠在腿旁，隨時警醒著。她的長相變了，變成了他從來沒見過的樣子。她的魂魄在沉睡，與她的肉體脫離。躺在水晶棺裏的，對他來說本該算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姑娘，可是他卻盲目的愛著，深深的愛著，只因為，她是個容器，裝著他此生唯一愛人的靈魂。
　　
　　手腳都沒有了，本來應該看起來很醜怪。可是在他眼裏，她是最美的，美麗無雙。美的像希望，美的像夢想。
　　
　　他除了按她的囑託，照常去處理弦的事物，一直守在她身旁。迷谷雖然是安全的地方，可她卻已經毫無自我保護的能力，他不放心留她一個人。
　　
　　獨自一個的時候，他會用低沉的聲音和她聊天，雖然她必然是聽不見的，他卻並不介意。他本來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他做事情不需要別人的回應，就像他愛她，不求也無須回報。他只是喜歡守在她身旁，守著他存在的理由。
　　
　　“寶貝，”他的手指輕觸著她挺翹的鼻尖，“戰爭打響了。”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你的男人非常神勇，已經再也沒有人和他計較霍格沃茨的那點兒破事兒了。”
　　
　　“你的男人⋯⋯”他重複了一遍，冷笑了一下，“以後不是了，對不對？寶貝。前世今生，付出至此，夠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歎息著開口，“那魔王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本來他還顧忌著那些爪牙會失控，可是看見了冥王的實力，已經百無禁忌了。”
　　
　　“寶貝，他在追求什麼呢？總覺得他似乎想要證明什麼。他並非是在盲目的殺戮，可是除了殺戮，他似乎又沒有什麼別的作為。”
　　
　　“他的目的就是戰爭麼？戰爭是神奇的東西。”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討厭我這麼說。可是戰爭有時候是的，尤其是對於我們這些道德淪喪的人，還有那些靈魂已經腐朽的巫師。”
　　
　　“你該看看那三個小傢伙的樣子。不自量力的很。可是盧娜說，他們已經成功的組織起了很多分散的反抗據點兒。而且，甚至，還有貴族加入了鄧布利多這一方。救世主的號召力，莫名其妙的東西，適合愚蠢的巫師們。”
　　
　　“僵屍參站了，巨人也已經出動。攝魂怪也在週邊輔助。沒有什麼章法的戰術，可是非常適合無組織的反抗。寶貝，即便我們有冥王，勝利也不容易啊。”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看著她嘴角若有若無的微笑，“冥界的小傢伙到真的不錯。我碰到了麥倫。狂妄的臭小子，居然問我怕不怕把他放在你身邊。”
　　
　　他苦笑了一下，“你看中的孩子麼？眼光真好，寶貝，眼光真好。他可比那冰塊強多了，把他放你身邊兒，我還真的有些怕呢。”
　　
　　“其他的孩子據說也都不錯。你的小少爺聽說也不再那麼沮喪了。男孩子，要讓他自己成長，你不能老護著他，否則他永遠長不成我這樣的好男人。”
　　
　　邪媚的眼自我欣賞的彎了彎，他勾著嘴角笑了一會兒。“聽說，孩子們想要出戰。他們要去阻止獠人進入英格蘭。洛朗，阿薩那西歐斯和米蘭也要參戰，他們想去阻止遁隱獸，除此之外，鄧布利多和殤要去找出魔王藏匿虯龍的地方。寶貝，你說，他們做的到麼？”
　　
　　他看著她，手指撫過她的嘴唇，邪媚的眼睛逐漸的盈滿了憂傷，“寶貝⋯⋯寶貝⋯⋯你想對我說的話，我大概是聽不到了。不過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真幸福，真幸福。是你讓我幸福，所以我要讓你更幸福。我幫你保護那些你愛的人吧，好不好？米蘭的身體現在就是強撐著，總是沒有時間去恢復，而且你傷他心傷的狠了，他恐怕沒有多久就要垮掉。他是你的心肝寶貝，我不能不管他，是不是？孩子們也還太年輕，又沒有你我那樣的經歷，怕是即便我傾盡全力，也未必能保全。你別怪我，我會盡全力的。”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撇了撇嘴，“還有那個冰塊兒。這樣的人，你們學院裏難道不是一抓一大把？除了做學問，還會什麼？如果沒有那段淵源，你還會這麼死心塌地的愛上他麼？”
　　
　　憋悶了一會兒，他淡淡的說，“我不會讓他被人愚弄利用的，寶貝，你放心吧，寶貝。”
　　
　　他看著她的睡容，臉上是從來不在人前顯露的哀傷，“寶貝，所以，我很快就要參戰了。不得不去，否則你醒了以後會哭的。我最怕你流淚。從來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抓住這個弱點要脅我。我已經太寵你，再寵只會傷害了你。”
　　
　　“寶貝⋯⋯我的寶貝⋯⋯參戰以後，就不能陪在你身邊，保護你了。幸好你在睡，不會寂寞的。等你醒來，我大概已經不在了。不能看見那雙傳說中的橄欖石般的眼睛，有些遺憾。不過無論你什麼樣子，都是最美的，都是我的寶貝。”
　　
　　他輕輕的歎息了一下，幽幽的說，“寶貝，我答應過你，我的靈魂永遠是你的，我從來一諾千金。寶貝，是你的。醒來以後，讓那個男人幫你想辦法來見我吧。他是冥王，他應該做的到，這是他欠我的。只是那時，恐怕再也不能用我的雙臂擁抱你，揉亂你的發，吻去你的淚了⋯⋯寶貝，即便那樣，我仍然愛你，愛你，永遠愛你⋯⋯”
　　
　　（2）
　　——————————
　　香煙，指間。
　　
　　“不要燒了床單。”女人咕噥著。
　　
　　拉芳德笑了笑。她說的對，早晨的時候手總是不聽使喚，疼的厲害，還是別抽了。
　　
　　“你不累麼？這樣還睡不著。”女人歎息的幫他從手上把香煙取下來，熄滅。然後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拉芳德也很配合擁著她。柔軟，豐滿，很誘人。
　　
　　女人立即察覺到了他的變化，臉紅了紅，“不用睡覺？不會累？你是什麼？”
　　
　　“好男人。”金紅色頭髮的少年微笑著說。
　　
　　“還想？”女人抬眼瞟了一下他金色的眼瞳。
　　
　　少年笑著捏了捏她豐滿的臀部，“不了，忍著。你是第一次，不能太欺負你。”
　　
　　女人有些放心，又有些失望的哼了一聲，閉眼假寐。
　　
　　少年看著她美麗的臉和嘴角的微笑，低聲道，“梅麗莎，你幾歲？”
　　
　　“成年了。”女人沒好氣的咕噥。
　　
　　少年低低的笑著，“你這麼年輕漂亮，沒必要隱瞞年齡吧？”
　　
　　“23。”女人終於不耐煩的如實相告。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撫摸著她的肩膀，“你應該告訴我你是處女，我會更溫柔些。”
　　
　　“有什麼區別麼？”女人似笑非笑的仰頭看他。
　　
　　少年再次沉默，凝視了她一會兒，緩緩的開口，“我怕你誤會。”
　　
　　女人看著他金色的眼瞳挑了挑眉，“少爺，我是處女不是因為我沒人要或者太幼稚。”
　　
　　“一晚上足以讓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瞭若指掌。”少年失笑，“成熟有魅力，所以我才沒有想到。”
　　
　　“麥倫是驕傲的男人，”梅麗莎坐起身，拉過他的手掌輕輕的揉搓著，聽著他痛苦又舒服的低吟。“不會隨便愛上什麼人的。”
　　
　　他看著她的微笑，忽然覺得一陣輕鬆和喜悅。
　　
　　“我沒想要那些。”梅麗莎翻轉了一下手腕兒，紗布出現在掌心，她認真的清理他胸口的傷痕，“看著風流少爺的可憐樣兒，有點兒心疼而已。”淡紅色的藥膏出現在指尖，她仔細的順著曼佗羅雕花的輪廓塗抹著。“塞所斯的咒語還是很管用的。已經開始癒合了。”
　　
　　“那男人不簡單。就是太拽了。看著討厭。”少年撇了撇嘴。
　　
　　女人呵呵一笑，“自然不簡單，弦裏最年輕、英俊、有才華的男人，前途無量，無數女人的夢想。”
　　
　　少年不滿的捏了捏女人的臉頰，手指卻不怎麼用的上力，“那是因為少爺我還沒有加入。”
　　
　　“阿，”女人看見他手仍舊在疼，迅速的處理完他胸口的傷，重新開始幫他按摩，“魔族王子可是出了名的專情，和某些風流少爺不同。對女人的吸引力自然更上一層。”
　　
　　“我不專情？”少年故作兇悍的樣子。
　　
　　女人呵呵的笑著，吻了吻他的唇，“還沒有遇到可以讓你證明自己的女人啊。”
　　
　　少年沉默的低頭想了一會兒，“有啊，和他是同一個女人。不過看來他不死少爺我是沒戲了。”
　　
　　“今天有行動，別隨便說那個字。”女人捏了少年的鼻子一下，翻身下床，用了一分鐘梳洗完美，回來開始幫著他穿衣服。
　　
　　少年深思的看著她，“梅麗莎。”
　　
　　“恩？”女人隨意的應著。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女人笑了笑，“為什麼這麼問？”
　　
　　“十項全能，”少年舒服的任她服侍，“再加上，你的動作，恐怕搏擊術比我沒受傷之前還要好。”
　　
　　女人滿意的看著少年整裝完畢，拍了拍他的臉頰，“帝國軍校特優生。所以我腦子裏都是軍事機密，不要亂問了。手好點兒了就回你房間去洗漱，不要讓二殿下埋怨我。”
　　
　　聽著她的嘮叨，少年金色的眼睛裏，有著微微的暖意。在房門口站定，輕聲說，“謝謝。”
　　
　　“這個時候，不應該說‘下次再見’麼？”女人抱著胸，側頭看他。
　　
　　“下次見。”少年露齒而笑。
　　
　　“歡迎再來。”女人走過去，捧著他的臉吻了吻他的薄唇，“希望大家都能安全的回來。晚餐有你最喜歡的三文魚。”
　　
　　“那是一定要回來的，飛快。”少年轉身而去，瀟灑的揮了揮手。
　　
　　要平安⋯⋯女人默默的說，然後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3)
　　--------------
　　金髮的少年仍舊在睡。難得他能睡的安穩，拉芳德也不去吵他，轉身去四層的公用浴室，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從洛朗準備的一大堆衣服裏面隨便抽了套襯衫休閒褲，結實的，今天估計又要摸爬滾打。
　　
　　雖然已經是六月初，4點的天也只是濛濛亮，他拿著一堆科頓扔給他的關於僵屍的資料，準備到側廳坐著再惡補一下。不怎麼意外的看到了那個工作機器。
　　
　　“你再這麼下去一定短命。”少年不滿的坐到男人對面的沙發裏，把資料在膝蓋上攤開，沒什麼真正去看的打算。有科頓呢。社會分工是時代進步的表現。
　　
　　英格布魯抬頭看了看他，藍色的眼睛閃動著美麗的光華，“想讓我死到不太容易，那是逆天。”
　　
　　“反正除了美人，你誰的也不聽。”少年厭惡的把頭撇向窗外，“可是世界上並非只有美人一個在乎你。”
　　
　　英格布魯聞言，露出一個微笑，“少爺心疼我了？”
　　
　　“神經病。”少年臉不自在的扭曲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工作狂。”
　　
　　英格布魯有些感動的看著拉芳德。真該謝謝西西當時選中了這個少年，如果沒有他的幫助，自己大概真的沒有辦法支持到這個時候吧？入門兒的晚了一點兒，不過再有10年，也會叱吒風雲了。看著他金紅色的發絲，想起他從前總是喜歡把小公主抱在懷裏，然後小公主就會不滿的揪他的頭髮，他忽然有些想說兩句真心話。“睡不著，你知道那樣的感覺。”
　　
　　少年驚訝的轉頭看著對面的男人，撇了撇嘴，“美男子會吃醋。”
　　
　　“他很純淨，”英格布魯淡然的說，“純淨如水。沾了灰塵就和泥了。”
　　
　　“你真忍心說。”少年雙手在腦後交叉，“美人說她會回來的。”
　　
　　英格布魯聽見他的話，渾身一震，手不由的撫上心口。
　　
　　少年看他的樣子，皺了皺眉，“你不覺的，愛是很可怕的東西？”
　　
　　男人苦笑，“恩，深有體會。”
　　
　　“我不知道你隱瞞的任何事情。”拉芳德看著男人的藍眼睛，緩緩的說，“只是我越來越明白，你這麼堅強的人，絕對不會因為她沉睡了，就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
　　
　　狼狽⋯⋯
　　
　　少年緊緊的抿著嘴唇，看著男人的眼睛，半晌，才繼續道，“美人說她一定會回來。我相信她。我說多久都等，幾輩子都等。就這樣。”
　　
　　“恩。”男人看著他，目光很柔和。
　　
　　少年再次把雙手在腦後交叉，油腔滑調的說，“做愛有助於治療失眠。需要我向美男子反映一下你的需求麼？”
　　
　　“臭小子。”男人無奈的笑了，把頭重新埋進資料裏，“顯然這個方法在你身上並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少年裂嘴，呸了一聲，“你他媽是不是就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很多。”男人的聲音有些苦澀，簡單的一個詞以後，沒有了下文。
　　
　　（4）
　　————————－
　　看見對面的男人不說話了，他也就無聊的開始翻看那些資料。?僵屍生活在溫暖乾燥的地方?。這幫噁心東西還挺有品位的。誰不喜歡溫暖乾燥的地方？讓他一月來英格蘭玩兒玩兒。
　　
　　葉笛的聲音。
　　
　　少年抬起頭，向窗外看去。槭樹上有個蒙朧的人影。塔貝洛斯精神抖擻的在草地上轉悠，現出了真身，被紅色的光包裹著，兩個幻影頭顱四處亂看。清晨出門兒遛狗的男人，把狗仍在一邊兒撒野，自己當了猴子去爬樹。
　　
　　“院長又在做什麼？”少年沒話找話的說，“新的魔法？”
　　
　　英格布魯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麥倫和德拉科的房間在另一側，平時是看不見槭樹的，而他和洛朗的房間則正好在側廳的上方，這片景色，每日裏看著，還有這個黑衣的男人。“在思念。”
　　
　　思念⋯⋯少年無意識的翻動著手裏的資料，“你是怎麼搪塞他的？他的敏感應該不在我之下，他對你的瞭解，也並非一日兩日。”
　　
　　英格布魯歎息了一聲，疲憊的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喃喃的說，“我，只是引導他往好處想。他，沒有看穿真相的勇氣。他不懂麼？若是完全不懂怎麼會如此悲傷？情到深處的懦弱。而且，真正的真相他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麥倫，人生並非只是生死兩事。命運很複雜。人心更是如此。”
　　
　　少年的心針紮似的疼了一下，卻沒有捕捉到那讓他疼痛的緣由。看著對面的男人呼吸逐漸平穩，他揮著魔杖，把一條冰羚絨的毯子蓋在他身上。魔法有些偏差，蓋的亂七八糟，但是他卻也不敢去糾正。那人累的狠了，多少個夜晚不眠不休，真的不會短命麼？美人的身邊，都是瘋子。睡吧，睡幾分鐘也是好的。這戰爭的路還有很遠，他不能倒下，少年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明白面前這個男人的重要性，在那人的呼吸輕淺的好似要消失的時候。
　　
　　——————
　　山巒間的霧靄，讓他看不見日出。陽光折射著，沒有穿透雲層的那種一縷一縷的質感。他坐在那棵槭樹上，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隨意的下垂。黑色的披風，緊身的黑色戎裝。再沒了長袍的那種寬鬆飄蕩的感覺，只有披風在空中獵獵的擺動。
　　
　　葉笛貼在唇邊，他輕輕的吹著。《live like you were dying》。那姑娘曾經哼唱的曲調，他說他討厭，他不讓她唱了。那時她是否就已經知道了他是冥王？知道了他的復蘇代表了她的沉睡？或者，她只是想到未來，想到戰爭，預見了什麼。而他，感覺到了她的憂傷，所以逃避了。
　　
　　再無法逃避的時候，悔之晚已。如今即便他願意把每一天都當世界末日那樣去生活，她卻已經不在他身邊了。現在不在，將來也不會在。
　　
　　?放棄了麼？?他問自己。也許吧。他一生的幸福都是她給的，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道快樂是什麼，不知道如何能讓她不流淚，不痛苦。除了淚和痛苦，他能給她什麼？
　　
　　他的手觸摸著腰側的“烈焰”，冰冷，冰冷中緩慢的脈動，悠長的呼吸。據塔貝洛斯說，這劍鞘上有她前世的鮮血，是她用自己的祥和慈悲為他封印了烈焰的蕭殺戾氣。片斷的記憶中，他能看到那輕紗慢舞的神殿，深深淺淺的綠色。他無端著迷的顏色，這是原因麼？還有手中的葉笛。似乎從有記憶以來，他就會吹這葉笛。塔貝洛斯嘲諷他曾經說，“葉笛在唇邊時，就像我在親吻著你。”
　　
　　他會說這樣的話麼？在心裏醞釀千百遍，怕是也不會說出口吧？更何況是有那惡犬在場的時候。
　　
　　想起她，愛著她，胸口和肚腹都不會再疼痛了。反噬的傷已經基本痊癒，而噬心原蟲，也早消失無蹤。可是，心臟的地方，依然會抽痛，想著她的時候，狠狠的疼，狠狠的疼，疼的難以呼吸。只是，思念的疼痛，思念。
　　
　　?我能給你什麼？?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修長，潔白，骨節突出。學者的手，如今卻揮舞著利劍，就好像他生來就是要爭戰一樣的自然。?給你一個和平的年代，好不好？你可以和他一起，過悠閒穩定的生活，不用再為了我們這些人奔波勞碌。而我，如果你不嫌棄，還能原諒，就在午後，去喝你一杯茶，抱胸挑眉的看著你溫柔的笑意，和他冷淡不滿的眼神。?
　　
　　他勾了勾嘴角。?就這樣吧。似乎，這是我想到的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了。西西，能夠活下去，真好。無論未來是什麼樣子，知道有你，就值得期待。?
　　
　　莫名的不安從心底湧起，?有你吧？你在安睡麼？?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從樹上躍下來。“該去看看那群愚蠢的傢伙。保命的方法沒練好，拼命的辦法到是不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學的。”男人冷冷的自言自語，向那房子走去。
　　
　　?她不在那裏了。?一個小小的聲音說。他心底抽痛了一下，立即用冰冷的表情把那感覺深深的掩埋。“給你一個和平的年代。”他握緊了拳。
　　
　　（5）
　　——————－
　　這是孩子們第一次和鳳凰社成員一起行動。參與行動的人不多。波特今天去遊說一個據說已經私心降了黑魔王的人，所以雙胞胎被派去保護——他們逃命的本事已經出神入化了。特裏娜一般是不出外勤的，所以去了鳳凰社的臨時醫所，照顧傷患。德拉科陪著一起去了。因為霍格沃茨的失蹤事件，鳳凰社一直對斯內普和德拉科頗有微詞。如今戰鬥的時候，離不開斯內普，大家也不敢說什麼，對待德拉科的態度就十分不好了。所以他經常會被派去照顧傷患。有時候，多少辯解都是多餘的，用行動表示誠意，用實力證明價值，是最簡單的方法。
　　
　　鳳凰社今天參與行動的有小天狼星，盧平和唐克絲。殺人犯，狼人，奧羅（類似于巫師裏的警探）。陣容強大，可見對這次行動還是很重視的。
　　
　　僵屍總的來說不是生物，他們不具有生命，普通的僵屍就是保存較好的還未腐爛的屍體。他們不具有自主意識，被別的生物操縱或者被怨靈附體。僵屍不一定是人，任何死屍都可以，所以僵屍的資源非常豐富。對於僵屍戰術來說，英格蘭地區的最大挑戰就是潮濕的氣候，一年四季潮濕的氣候。夏季較冬季好一些，所以黑魔王選在春末發動僵屍戰。
　　
　　除了經過人工或大自然特殊處理過的僵屍，普通僵屍的保存期都不長，尤其是在英格蘭這樣的地方。在不久之前的一場小範圍的戰爭中，僵屍受到了不小的創傷——這主要歸功於殺死人不眨眼的冥王——所以暫時藏匿了起來，重新整編隊伍。
　　
　　正如之前所說，僵屍的運用有兩種方法，操縱和附體。操縱的好處是，完全符合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沒有自主性，無應變能力，完全的依賴於操縱者。而附體的好處是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識，但是附在一個僵屍身上的靈，一旦僵屍損壞，不能自主的轉移到其他的身體上，必須要人為手動的去轉移。當然，也不是沒有能夠自主轉移的靈，不過那樣的靈，是很少受人指使的。
　　
　　修整的主要目的，就是把那些怨靈從已經破損到不適合戰鬥的身體上轉移到更加完整的僵屍上。所以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想要在他們還沒有完全修整好的時候，端他們的老巢。
　　
　　對於這個計畫，英格布魯是非常不以為然的，據他的情報，僵屍的藏匿地點在威爾士南部的一片山區裏，因為地形複雜，所以形成了一片特殊的溫暖乾燥的區域。洛朗的推測是，這樣的區域，必然有極其險惡的地形，不適合深入的攻擊。這是淺顯的道理，但是鳳凰社不聽他們的。道理很簡單，鳳凰社考慮的是民眾的安全，在偏遠的山區如果能夠解決敵人，自然比在市區和他們拼命要好的多。
　　
　　對此，英格布魯無話可說。他認為很難成功，鳳凰社認為如果成功了多好啊。這兩個想法並沒有內在的矛盾，對錯只能由最後是否成功了這個結果來衡量。所以他實際上已經有將近一周沒有正經休息過了，一直在想辦法讓如何讓這次行動成功。他不願意孩子們涉險，但也不能放著鳳凰社的人不管，尤其是不能不管盧平和小天狼星。他們真的是太缺人手了。對方是打爛了還能戰鬥的僵屍，己方是死一個少一個的巫師，更何況，任何一個人他都不能失去，絕對不能。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他所知道的敵人高等智慧力量都拖住，瓦解敵人操縱僵屍的能力，在數量上，解決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攻擊性個體。但是在品質上，卻只是去除了那些最低等的。
　　
　　這是他僅僅能做的了。用各種假像去迷惑黑魔王，到處放出煙霧。“最多只能堅持一天，一天之內無論成功失敗，一定要撤出來，一定。”他對斯內普反復叮囑著。千萬不能出事。
　　
　　(6)
　　-----------
　　腐爛的枯葉，遍地的蟲蟻。
　　
　　“我怎麼看不出任何溫暖乾燥的跡象？”小天狼星不耐煩的踢著地上一截腐爛的木樁，“到處是泥巴，還陰森森的不見陽光。”
　　
　　“什麼時候你才能因為認識到自己的無知而保持安靜？”黑衣的男人懷抱著“烈焰”走在最前面，雙目盯著開路的塔貝洛斯，“惡犬，有什麼發現？”
　　
　　塔貝洛斯聽見他的“愛稱”身上的紅光乎的暴漲了一下，回頭狠狠的瞪視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低頭繼續前進。
　　
　　小天狼星則狐疑的看了看那陰冷的男人，心下暗暗的嘀咕這一聲惡犬究竟是在說自己還是那到處亂嗅的鬼東西。
　　
　　“責?，錯誤的策略。”漢克聲音平板的說，“陰森森，到不一定因為沒有陽光。”
　　
　　聽到孩子對斯內普不動聲色的暗諷，唐克絲在旁邊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出來。頭髮頓時變成了明亮的粉紅色。
　　
　　漢克瞥了濃眉大眼的姑娘一眼，冷冷的說，“暴露我們行蹤的有效方法。”
　　
　　唐克絲頓時呆楞在原地，一隻手還掩在口上，兩隻眼睛睜的圓圓的。
　　
　　拉芳德金色的眼瞳輕蔑的掃了掃唐克絲瞬間變為灰色的頭髮，嘲諷的對身邊微笑的盧平說，“你的品位降低的有些誇張。”
　　
　　盧平聽見他的話，渾身僵硬了一下，溫柔的笑容凝結在臉上，逐漸的轉成苦笑，澀聲說，“她是個好姑娘。那人也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她說的，大多時候都是對的。她總能看到別人內在的優點。”
　　
　　拉芳德聽著盧平的話，翻了個白眼兒。這麼深情無悔的語調談論著另一個女人，變色姑娘的情路不知道會有多艱辛了，好在她是個傻大姐，估計盧平願意接受她，她就滿足的一腦袋紅毛兒了。“聽說格蘭分多都很勇敢？”
　　
　　“破壞別人的幸福不叫勇敢。”盧平淡淡的說。
　　
　　聞言，拉芳德狂妄的冷笑了一聲，“幸好我是自私陰險的斯來特林。”
　　
　　“廢話多了就陰險不起來了。”漢克仍舊是涼涼的語氣。雙眼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的樹林，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
　　
　　小天狼星納悶兒的看了看身邊總是在敲邊鼓的少年，疑惑的撓頭，“怎麼總覺得這令人討厭的脾氣很熟悉？鼻涕精，這不是你兒子吧？”
　　
　　黑衣的男人冷冷的哼了一聲，頭都沒有回的繼續往前走。
　　
　　“也對。”小天狼星繼續研究著漢克，“鼻涕精的討厭在於不說話的悶騷，和這小子的惡趣確實不太一樣。到底是和誰很像呢？這麼熟悉而令人厭惡。”
　　
　　“不要妄想和我扯上關係。”漢克聽著他的自言自語，木然的側頭對他說，“你是麻煩。”
　　
　　“你！”小天狼星憤怒的跳起來，一把揪住漢克的衣領，揮舞著拳頭，“看你年紀小不和你計較！你還來勁兒了！”
　　
　　科頓暗歎一聲，站到兩個人中間，若無其事的搭著小天狼星的肩膀，把他拖著前進，“你說的很對，在英格蘭這個地區，想要找到一片溫暖乾燥的地方並不容易。這片林子裏的陰冷潮濕才是常見的自然氣候。”
　　
　　聽著科頓的話，小天狼星無意識的放開了漢克，莫名其妙絞盡腦汁的想，自己什麼時候說了這些“很對”的話。
　　
　　拉芳德看見科頓又開始發揮他轉移話題調節氣氛的天賦，伸手把秋攬到懷裏，“他媽，你的木頭兒子又惹禍了，要我們的性感王子犧牲色相去解圍。有時候你也該管管他。”
　　
　　“我想先管管你的手！”秋臉頰緋紅，咬牙切齒的說，“你什麼時候能停止這樣的行為？”
　　
　　“你深刻的記住被好男人撫摸的感覺的時候。”少年的手並沒有因為不靈活而放棄做些不正經的事情，“終於長了點兒肉了，看來Coco未來的生活還是有幸福可言的。”
　　
　　黑髮的姑娘面紅耳赤的掙扎開少年的鉗制，躲到漢克的身側。明知道拉芳德是深沉的好意，可是被摸了半天不該摸的地方實在感激不起來。
　　
　　漢克默默的側身把秋擋住，語調平板的陳述，“第一，有很多大叔大媽在場，你的前衛還是收斂一些。”
　　
　　“大媽⋯⋯”唐克絲聽見少年的話，頓時氣結。
　　
　　“第二，”少年冷冷的看了唐克絲變成醬紫色的頭髮一眼，似乎已經對後者的愚蠢失去了勸說的興趣，繼續道，“和我比起來，你連好男人的邊兒都沾不上。”
　　
　　(7)
　　-------------
　　就這麼胡說八道胡言亂語胡思亂想的又行進了大約半個小時，黑衣的男人突然站住了腳步，把“烈焰”緊緊的握在手中，似乎隨時準備出殼。
　　
　　小天狼星一看他的樣子，頓時興奮起來，“有敵情？！在哪里？！”
　　
　　“閉嘴！”斯內普忍無可忍的暴喝了一聲。
　　
　　盧平無奈的看著那兩個宿敵，有種“為什麼我還沒有昏倒”的疑惑。他們就那麼確定自己能打的過敵人？！完全不怕暴露行蹤的大吼大叫？！
　　
　　紅光閃爍，塔貝洛斯灰溜溜的跑回來蹲在斯內普面前，抬頭看著自己的主人，圓圓的眼睛故作可愛的樣子，伸出爪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最左邊頭顱上的鼻子，“這個⋯⋯老頭，錯誤警報。不知道是個什麼，反正一大堆，不能動⋯⋯”
　　
　　一大堆，不能動⋯⋯所有人的腦子裏都冒出無數的問號。一大堆，不能動，大山還是牛糞？哪個也不像是能被錯認成敵人啊⋯⋯
　　
　　“我實在不該指望惡犬能說人話。”黑衣男子忍無可忍的盯著面前很“可愛”的爪牙，運了兩秒鐘的氣，按著劍邁步向前，決定還是自己親自去看一眼。
　　
　　塔貝洛斯噴了一下鼻子，心說被這個悶騷老頭說自己語言表達能力不行，實在是天大的冤枉加侮辱。再次悔不當初，為了搏迪梅爾微微一笑而答應跟隨這個男人。可見紅顏禍水，一點兒都不假！
　　
　　雖然斯內普如今已經是所有人裏面本領最高強的，可是大家仍舊不放心他一個人涉險，於是紛紛跟了上去。走了20米左右，就看見一叢茂盛的矮灌木後面一個灰黑色的龐然大物在微微的顫抖。眾人心中都暗道，這個大概就是塔貝洛斯所說的“一大堆，不能動”了。
　　
　　斯內普的手已經放開了“烈焰”，從那個大東西的旁邊走回來，準備繼續前進。大家看見他的樣子，都松了一口氣，知道無論那“一大堆”是什麼，總不會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是什麼？”小天狼星好奇的問。
　　
　　斯內普冷淡的瞟了他一眼，沒有答理。
　　
　　小天狼星頓時窩火的自己走上前去，斯內普連看都沒看那宿敵一眼，一臉冷冷的不耐煩，抱著劍站著沒動。
　　
　　黑衣男沒阻止，說明那東西很安全；黑衣男沒離開，說明他們被允許上前觀看。拉芳德厭煩的看了自己的院長一眼，雖然相處時間長了，對他的很多行為都能瞭解其中的含義，可是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美人能不厭其煩的去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斯來特林是深沉，可是能把深沉做到這麼極端的，大概也就是自己的這位院長了。
　　
　　“這是什麼？犀牛？英格蘭有犀牛？”小天狼星圍著那“一大堆”轉來轉去，不停的抽著鼻子。
　　
　　漢克聽著他的話，閉了閉眼睛，攥緊了拳頭。科頓見狀，趕緊走過去。漢克其實並不是一個言語刻薄的人，他只是太喜歡實話實說，而大多數時候，沒有經過言語修飾的事實真相，往往就是那麼諷刺。所以說漢克其實是一個脾氣不錯的孩子，能夠讓他憤怒的握起拳頭，閉上眼睛，不得不說小天狼星還是很有些獨到的地方的。
　　
　　“不是犀牛。漢克，莫非這是尖角食人獸？”科頓聲音輕快，帶著“求知”的愉悅。
　　
　　漢克睜開眼睛，默默的看了自己的副隊長十幾秒，緊抿著嘴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去，開始仔細的檢查那很像犀牛的動物。
　　
　　“尖角食人獸？”小天狼星看見漢克走上前去，皺眉問道，“這小子是獸醫？”
　　
　　“不要指望我給你看病。”正在診斷的男孩子冷冷的說。“你的病沒救。”
　　
　　“啊，對，這是尖角食人獸。”科頓再次攬住小天狼星的肩膀，就像完全沒有聽見漢克的話一樣，“雖然長的很像犀牛，但是體型是普通犀牛的兩倍，鼻子上的角瑩潤纖長，與犀牛的表皮角不同，是骨質角（注）。這是一種性情溫和對高等智慧生物非常友好的動物。他們是腐食性動物，喜食動物屍體，所以有他們出現，暗示著僵屍們的據點兒確實有可能在這附近。”
　　
　　小天狼星聽著科頓的介紹，對神奇動物學一向沒什麼好感，對麻瓜生物分類學更加聞所未聞的他，完全糊塗了，自然忘掉了漢克所謂的不給他治病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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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皮角，骨質角：犀牛的角是有體表毛髮的變形形成的（汗，PRE沒騙人），所以叫做表皮角。而骨質角，顧名思義，是骨質的，比較典型的有鹿角。
　　
　　（8）
　　————————
　　
　　秋也走上前去，蹲在漢克的身邊，看著他檢查，“中毒？”
　　
　　“附近確實有僵屍。”漢克淡然的說，“這只尖角食人獸是誤食了有毒的僵屍才會倒在這裏的。”
　　
　　“屍毒⋯⋯”科頓溫和的笑容頓時斂去，“教授，上次大戰的時候，敵人有帶著屍毒的僵屍麼？”
　　
　　黑衣男人聽著孩子們的討論，早就已經暗自注意上了，如今聽見科頓問話，心也開始下沉，“我是遠距離殺傷他們，無法看清。不過，確實有些個體實力遠遠超出其餘。”
　　
　　“什麼是屍毒？”唐克絲費解的詢問，頭髮立即變成了夢幻的深紫色。
　　
　　“僵屍有很多種。絕大多數都是簡單的屍體。被別的有生個體操縱。但是有些僵屍，卻是經過特殊的人為或者自然條件的處理，產生了屍變，變的比普通的屍體要堅韌千百倍，而且帶有毒素。具體情況因屍變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科頓雖然是在向唐克絲解釋，但卻看著拉芳德。他知道這小子昨天晚上夜不歸宿，又一向奉行社會分工，必然是沒有認真的看自己找來的資料，於是刻意叮囑著。
　　
　　金紅色頭髮的少年看著自己副隊長嚴肅的神情，也沒時間為自己的偷懶開脫了，皺著眉頭走到秋和漢克的身邊。“看出什麼了麼？”
　　
　　“是屍毒這一點可以確定，但種類我分不清。”漢克認真的說，“根據動物的大小，和進食的速度，以及毒發的快慢，應該是比較嚴重的一種。”
　　
　　秋點頭道，“實際上米蘭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讓我帶瞭解毒劑。因為解屍毒劑平時的需求量很少，沒有市場，於是沒有人大量開發。是他在僵屍大戰前期讓人開始研究推廣的，還無法大批量生產，效果也不是非常理想，所以我身上帶的並不多。”
　　
　　漢克盯著秋看了一會兒，攤開手掌，“給我。”
　　
　　秋愣了一下，咬緊了嘴唇。“漢克⋯⋯”
　　
　　“我的那份，給我。”漢克平板的重複著。
　　
　　“什麼你的那份？”小天狼星看見這邊好像要吵起來，於是湊了上去。
　　
　　漢克不耐煩的瞥了那“無聊的白癡”一眼，繼續說，“秋，我的那份給我！”
　　
　　“漢克⋯⋯你知道，我們的量真的很少。”秋注視著漢克，聲音平靜而誠懇。
　　
　　“你瞭解我。”漢克淡然道。
　　
　　拉芳德和科頓都歎了口氣。眼看著秋把解毒劑放到漢克手裏，眼看著漢克把解毒劑推進尖角食人獸的身體裏。
　　
　　“不太明智。”盧平在一邊兒低聲道。
　　
　　拉芳德冷笑一聲，“整個行動都很不明智。可是你們誰聽了米蘭的勸告？認為行動能成功的你們，又籌備了什麼？全都是工作狂一個人在做！是院長一個人在拼！”
　　
　　“麥倫。”科頓的臉上沒有了笑容，但是語調卻仍舊平和，“這話太過，注意分寸。”
　　
　　拉芳德努力的平緩了一下心情。科頓說的對，這不是爭論的時候，鳳凰社的白癡能力有限，卻並非沒有努力。他只是一想起那人輕淺的呼吸，想起他日漸憔悴的容顏，想起他是那姑娘的心頭肉，就憤怒的想要扯碎那些辜負了他的人。“抱歉。”他在副隊長的注視下，淡淡的說了一句。
　　
　　“萊姆斯說的非常對。只是我們有我們的堅持。”秋微笑了一下，“漢克的做法我不贊成，但他是我們的兄弟。”
　　
　　盧平目光柔和的看著幾個孩子，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過了大約一分鐘，漢克低著頭，喃喃的叫了一聲，“秋⋯⋯”
　　
　　秋無奈的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地上倒氣兒的怪獸，又掏了一下兜兒，“我的，給你。小木瓜。”
　　
　　漢克聽見秋的稱呼，總是面無表情的臉，露出一個輕淺的微笑。看的小天狼星頓時有一種被什麼重物撞擊了後腦的感覺。他是誰？他是誰？他的腦子裏一直迴響著這個問題。可是不要說答案，就連他自己這麼在意這個問題的原因，他都沒有搞明白。
　　
　　又過了一分鐘，拉芳德惡聲惡氣的道，“我的也給混蛋。”
　　
　　“不行我的也給漢克吧。”科頓微微的笑著補充。
　　
　　“我覺得我們的任務要完蛋。”唐克絲楞楞的看著那群孩子圍著一個怪物，好像那是他們心愛的寵物一樣。
　　
　　盧平溫柔的伸手搭著她的肩膀好像是在安慰她，語氣裏卻透出一絲小心掩藏的冰冷，“不要說悲觀的話。”
　　
　　唐克絲聞言，顫抖了一下。她雖然心思簡單直接，但是作為在生死關口戰鬥的奧羅，直覺卻是一點兒不差。盧平語調中掩藏的不滿，她不需要明白，直接就感覺到了。於是??的不再說話。
　　
　　科頓的藥沒有用上，漢克就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轉到怪獸的正面，看著他漸漸睜開的眼睛，伸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尖角，光滑美麗瑩潤的尖角。“東西不能隨便吃，知道麼？以後可要記住了，否則未必還有這麼好的運氣遇見像我們這樣的白癡。”
　　
　　“過期的東西哪里好？還是改吃新鮮的吧？”拉芳德也走過來揪了揪它小的有些搞笑的耳朵。
　　
　　“自己保重，不要辜負了我們。”科頓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側。
　　
　　“有毒的食物會消失的。我們會努力。放心吧。”秋笑眯眯的對著怪獸眨了眨眼睛，轉身道，“快走，耽誤了20分鐘，要爭分奪秒！”
　　
　　黑衣的男人沉默的邁開腳步，低聲對塔貝洛斯道，“打起精神，惡犬。”
　　
　　塔貝洛斯哀號一聲，憤憤的說，“看孩子們對動物那麼好，絕對絕對不是你教出來的！我的迪梅爾啊⋯⋯我的女神⋯⋯嗚嗚⋯⋯”
　　
　　黑衣的男人聽到三頭犬的話，眼睛裏頓時盈滿了難以掩飾的愛戀和悲傷。?是啊，西西，是啊。這樣的孩子，怎麼會是我教出來的呢？是你的，都是你的。和你一樣的傻啊⋯⋯?
　　
　　（9）
　　————————
　　沉默的向前走了一會兒，漢克終於忍不住低聲說，“秋，我⋯⋯我是不是⋯⋯”
　　
　　秋聞言笑著瞄了瞄那個已經長的比自己高半頭卻仍舊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似的少年，“很難說。要看結果。正如我們這次的行動。”
　　
　　“最簡單的解決辦法是，如果有僵屍要咬你，你就用性感王子去擋。”拉芳德拍著漢克的肩膀，諄諄教導。“反正就剩他有藥了。”
　　
　　“沒問題。”科頓笑出一口白牙。
　　
　　一路低聲談笑，小天狼星不停的瞪著漢克看，好幾次差點把孩子逼急了掏魔杖。盧平一直溫和的聽著孩子們的對話，似乎在追思著某段逝去的時光，某個故人。唐克絲則在盧平後面老老實實的跟著，聽到有趣的地方就呵呵笑，卻再也不敢隨便說話，怕惹怒了身邊溫潤如玉卻心硬如鐵的男人。
　　
　　天已近中午，幾個人一邊兒走著，一邊兒吃了點兒簡單的食物，正處於吃飽了犯困的階段。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再次停下了腳步，面色冷峻的開始四處觀望。看他觀望，大家也就隨著看，卻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
　　
　　盧平走上前去，低聲問，“西弗勒斯？有什麼不對麼？”
　　
　　男人冷哼了一聲，“比起那次法國之行，你真的是沒有一點兒進步。”
　　
　　盧平聽見他這麼說，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和那個姑娘有關的事情，他本來就一件件反復的回憶，更何況是那九死一生的經歷。“陣法？”
　　
　　“人工的。”斯內普解釋著，“伊利吉歐不在，很難具體判斷。應該是空間限制類的。不如洛朗莊園的精妙，但也足以構成麻煩。”
　　
　　“空間限制類？就是說我們進去以後，不能用幻影移形？”盧平皺眉道。
　　
　　“僵屍不需要瞬間轉移。”斯內普冷笑，“操縱僵屍的人也沒有逃跑的打算。是防止我們偷襲的。想把我們困死在裏面。”
　　
　　“怎麼辦？”盧平望著黑衣男人。
　　
　　斯內普看了盧平一眼，淡淡道，“我進去，你們留下。”
　　
　　“你也沒變啊。”盧平失笑，“仍舊是三年前的那句話。”
　　
　　沒變麼？男人恍惚了一下。三年前的那個懸崖上，那姑娘還是13、4歲的樣子，笑的恬靜，哭的純真，如今卻不知在何處默默的沉睡。三年前的那個活力四射的青年，被自己拖累，卻是日漸憔悴，瘦骨嶙峋。三年前自卑孱弱的狼人，如今健康自信，痛苦的掩藏著心裏那份深沉的思念。而他，雖然固執依舊，卻已深深的愛過，幸福過，有血有肉的活過。
　　
　　“不同了。”他低聲說。盧平聽到他的話，也深有感觸的沉默。
　　
　　拉芳德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談論什麼，但是明白能讓這兩個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百分之百是因為那個姑娘。看了看天色已經是正午，想著英格布魯那邊支持的也無比辛苦，於是道，“趕快決定。整片山區沒有安全可言，力量分散很危險。一起行動。要不然立即回去，要不然馬上前進。日落之前，必須返回。否則不要說我們危急，家裏也會撐不住。”
　　
　　聰明人有自知之明。斯內普自視很高，但僅限於自己的那些專業，更不要說認識了凱恩以後，見識更廣，早就只有傲骨，沒有傲氣了。調兵遣將，戰略戰術，米蘭都曾經叮囑過，拉芳德是人才，雖然還生澀稚嫩，但是頗有天分，他的建議要認真考慮。聽了拉芳德的話又掃了盧平、和孩子們一下，斯內普道，“米蘭在外布的局，殫精竭慮，機會難得。進去吧。”
　　
　　拉芳德看見斯內普願意聽取自己的建議，於是放心的再次開口。“現在1點34分，5點整，無論有沒有戰果，立即返回。”
　　
　　斯內普點頭，說了聲“戰備隊形”，就領著塔貝洛斯當先而去。孩子們因為人數不夠，於是排了個靈活多變的隊形，各自拿出魔杖，跟了上去。鳳凰社的成員雖然雜學上比孩子們差著不少，但是論起實戰，卻比他們經驗豐富的多。危機在前，連小天狼星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和唐克絲、盧平一起，默默的綴在最後，與斯內普前後呼應的保護著孩子們。
　　
　　聰明的小傢伙們，未來的希望。要完整的進去，完整的出來。大人們都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10）
　　————————
　　前面是一個盆地。盆地一般都很潮濕，但是這個盆地植物卻全部枯死。溫暖乾燥的地方。
　　
　　斯內普站在盆地的邊緣，目光凝重的向下望去。成片的屍體，整齊的排列。“塔貝洛斯？”
　　
　　“屍臭太大，無法精確判斷，應該有十幾個活人，一個魔法力比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強不少的，剩下的都很普通，不過算不上廢物。”塔貝洛斯也是何等的敏感，到了這個時候，也再沒有了嬉笑的心情。
　　
　　“強不少是多少？”科頓問。
　　
　　這個問題要是別人問，塔貝洛斯難說還會譏諷兩句，可是這個少年，從來都是有的放矢，絕對不會廢話，於是他絞盡腦汁的哼唧，“相當於老頭現有實力的7成兒吧。”
　　
　　“剩下的？”
　　
　　“平均和這個奇怪頭髮的女人差不多。”犬答。
　　
　　“那就是說實力比我們強的多。”拉芳德苦笑。
　　
　　“不見得。”小天狼星皺眉看著那金紅色頭髮的少年。
　　
　　“一定的。”拉芳德也不再和他吵，“科頓，算出來了麼？”
　　
　　兄弟的默契。科頓很想會心一笑，可是算出來的答案讓他實在笑不出來。“需要操縱的普通僵屍他們可以控制兩萬左右。至於不需要操縱的，就有多少是多少了。塔貝洛斯，你不能感覺到那些靈麼？”
　　
　　塔貝洛斯三頭齊搖，“僵屍上的靈一般不是人，魂魄不同的，千奇百怪，亂七八糟，沒法算。很多就是了。”
　　
　　“退。”拉芳德看著斯內普，斬釘截鐵的說。見斯內普點頭，眾人也都沒有反對。
　　
　　可是世事很難盡如人意，經常是在想回頭時，已經抽身不得。正在他們回轉的時候，一個自以為是的中性聲音從上方幽幽的響起，“非常巧妙的佈局。不過外面發生什麼我都不在乎，所以想要引開我是不可能的。運氣真好啊，我的絆腳石竟然自己送上門兒來了。跑不了了！”
　　
　　拉芳德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兩眼冒火，渾身發抖。秋見狀，立即握住他的手，低聲道，“麥倫，冷靜。”
　　
　　冷靜。秋都沒急呢，你發什麼瘋。少年金色眼眸裏的怒火漸漸平息，冷哼了一聲，握著秋的手，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啊⋯⋯”狄伏特羅絲站在樹梢上的身體輕盈的彈了兩下，似乎很喜悅的樣子，“美少年，又見面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和你的小情人竟然還是這麼恩愛啊，真令人感動。讓我看看我的作品是不是仍然那麼鮮豔。”
　　
　　儘管盧平、小天狼星、唐克絲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其他的人卻已經明白這就是那天縱容灰背強姦張秋，並侮辱了拉芳德的人。氣氛頓時變的無比蕭殺。
　　
　　斯內普手握在劍柄上，盯著樹梢上的人，冷冷的說，“誰想跑。”
　　
　　“那正好。”狄伏特羅絲清脆的笑聲劃破雲霄。幾個人腳下的大地劇烈的震顫。滑坡，他們隨著塌陷的泥土向盆地陷落下去。
　　
　　（11）
　　————————－
　　天旋地轉。等他們看清周遭的情況的時候，已經被僵屍層層包圍了。看著那千奇百怪的外形，聞著那熏人欲嘔的屍臭，拉芳德忽然很慶倖這些僵屍的保存比較完好，雖然皮肉斑駁剝落，總的來說卻乾燥清爽，沒像圖片紀錄中五顏六色滲出液體，或者爬滿蛆蟲。
　　
　　雖然他曾經對德拉科說過，自己的手廢了也一樣戰鬥，但是作為現實的斯來特林，他必須對自己承認，他絕對已經沒有從前的實力了。好在他本身的體質非常好，魔法力很強盛，按美人的話說，是巫師裏非常有天賦的少年，所以他可以使用一些最簡單樸素的咒語，用魔法力去硬拼。
　　
　　四個孩子互相背對著，面向外迎敵。
　　
　　“麥倫，向後退一點兒。”科頓側身把拉芳德護到身後一些。他是唯一一個學會了英格布魯雙手使用魔杖的本事的人，只可惜他的左手因為之前的傷，不再那麼靈活。但無論如何，單就招式而言，他是四個人裏面實力最強的。所以他實際上是挺身把左邊的拉芳德和右邊的秋都護在了身後。
　　
　　“老大，別太勉強。”拉芳德撇了撇嘴，“就算少爺我確實不行，秋的強悍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和外表絕對相反。”
　　
　　“少廢話，”科頓聽見拉芳德到了這時候還能說笑，不禁笑?，“你那邊有缺口，堵上！”
　　
　　冥界的初衷是救死扶傷，所以選擇孩子的時候，並沒有以攻擊力的強弱為標準，拉芳德的魔法力強盛是個偶然，其他的孩子攻擊力都很平常，只是因為冥界在各方面都能找到名師指點，孩子們又確實非常聰明，所以戰力超出一般少年，但是比起鳳凰社確實還是有差距。
　　
　　“媽呀，那變色妞還真猛。”拉芳德讚歎著。怎麼感覺那女的比盧平的攻擊力還強。
　　
　　“你怎麼跟米蘭學的，”科頓沒好氣的說，“情報！你連夥伴兒的實力都沒有打聽過麼？”
　　
　　“我錯了！”拉芳德大聲喊叫，頓時覺得意氣風發痛快淋漓。
　　
　　“僵屍是嚇不死的。”漢克冷冷的說，“但是我會！”
　　
　　木頭急了不是好事。很可怕。拉芳德笑呵呵的閉上嘴，用心的對付那些馬上就要把他們吞沒的僵屍。
　　
　　不遠處忽然一陣黑光沖天，緊接著是金光中泛出一片猩紅，如鮮血一般。那個方向上，僵屍紛紛如風化的岩石，碎裂成塊兒。
　　
　　“院長總算他媽的發威了。”拉芳德頓時松了一口氣，“否則我們都要變成僵屍了。”
　　
　　“高興的太⋯⋯”話還沒說完，科頓就悶哼了一聲。
　　
　　拉芳德立即向他的方向看過去，差點兒沒暈倒，“科頓！”
　　
　　“看好你那邊兒！”秋大聲喝道，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溫婉，一身的淩厲，“向小天狼星靠過去。科頓堅持不了多久了。”
　　
　　“那只看⋯⋯起來像⋯⋯熊的⋯⋯是屍變⋯⋯有⋯⋯毒，我來⋯⋯”科頓聲音顫抖，但是動作卻沒有絲毫退縮。
　　
　　“你他媽真當我們有毒用你擋啊！”拉芳德一聽科頓的話，頓時急了。“滾到後面去！”說完，揮出魔杖，“Expector Patronum！”
　　
　　“你瘋了！”秋怒吼一聲，“收回去！”
　　
　　自從上次大家見了拉芳德的守護神，就一直對他嚴刑逼供，終於問出來他不露守護神的真相。因為凱恩曾經見了他的守護神，查了很多資料，發現他這種有色彩，有情緒，甚至有質感的守護神是十萬個巫師裏都難得一見的，但並非沒有先例，只是沒有正規的紀錄記載。究其原因，是因為這樣的守護神相當於巫師的一個分身，本身具有魔法力，但是同時守護神受到的攻擊，也就直接轉嫁到巫師的身上，所以隨便使用是非常危險的，凡是擁有這樣守護神的巫師，都儘量不去使用，也不讓別人知道。自那以後，凱恩就反復的告誡拉芳德，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用。
　　
　　“老大都他媽要掛了！”拉芳德毫不客氣的怒吼回去，“隊長你認為這他媽還不叫萬不得已你就是⋯⋯”還沒說完，他的右臂被一個看起來像山貓的僵屍狠狠撓了一爪子，“混蛋！”
　　
　　“麥倫？”科頓眼前開始發花，聽見拉芳德的痛哼，喘息著詢問。
　　
　　“沒毒！”拉芳德大聲說，“隊長我不是說你是混蛋！”
　　
　　“你就不用強調了。”漢克非常崩潰的低聲叨咕。
　　
　　“拉芳德！”張秋心底不住苦笑，“你這不是緩和氣氛，你這是分散注意力！”
　　
　　“姑娘還沒事，臭小子怎麼都掛彩了！”小天狼星哈哈大笑著揮舞魔杖，一下就幫幾個孩子擋開了十幾個僵屍。
　　
　　一聽小天狼星的話，剩下三個人同時喊道，“漢克？！”
　　
　　漢克卻涼涼的說，“你自己不是比我們慘很多？”
　　
　　“漢克？！”三個人沒有理會他的顧左右而言他，一邊阻擋僵屍一邊兒再次齊聲怒吼。
　　
　　漢克無奈的說，“腿上被惡狗咬了一口，沒毒⋯⋯”
　　
　　沒毒兩個字話音還沒落，科頓就眼前一黑，往背後的漢克身上倒了下去，漢克本來腿就受了傷，突然這麼一下，立即趴在了地上。陣型不可避免的遭到了破壞，幸好拉芳德的守護神奮勇的沖上去，漢克才沒有被某個看起來像獅子的三隻腿的僵屍把腦袋咬下去。
　　
　　“到我身後！”小天狼星大聲道，拽著兩個倒在地上的孩子就扔到身後，扯著脖子大喊，“鼻涕精！吸血蝙蝠！方向反了！你兒子女兒在這邊兒！再不來都他媽死光了！”
　　
　　（12）
　　————————
　　猩紅一片。小天狼星的呼喊遠遠的傳來，斯內普一邊揮舞著“烈焰”一邊苦笑。他怎麼會不知道孩子們的方位。可是“烈焰”的攻擊力又不分敵我，靠近孩子們只能限制他的殺傷力，這一點那白癡難道不懂？還是那邊的情況確實已經糟糕到了那樣的程度？
　　
　　兩萬。據他估計，“烈焰”至今最多粉碎了兩千。在他的全力攻擊下，才三千。孩子們還能堅持住麼？自己又能堅持多久？弱的僵屍最先被消耗，剩下的會越來越強。而且他能感覺到，有意識或者強大的僵屍都發現了孩子們那邊比較弱，紛紛的靠過去，攻擊自己的都是些受人操縱的行屍走肉。還能堅持多久？這根本就是硬拼，己方如何有勝算？！
　　
　　小天狼星確實神勇，一個人就相當於四個孩子的力量。秋見他還能應付一時，蹲下身迅速的給科頓注射瞭解毒劑。然後瞄了一眼小天狼星流著綠血的傷口，也沒和他打招呼，就往他屁股上戳了一針。
　　
　　“操你媽！”情急之下，秋哪里還顧的過來無痛注射。小天狼星頓時覺得莫名其妙的地方一疼，破口大?。回頭一看秋無辜的眨了眨眼，頓時把後面的一連串兒粗話吞了回去。看小姑娘平時挺文靜的，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女武神的味道，但畢竟和自己家裏的那個婆娘不同，怕是受不了太粗的話。憋悶的忍氣吞聲的，小天狼星回頭繼續對付永遠也殺不完的僵屍去了。
　　
　　盧平和唐克絲被一群看起來像狼的僵屍圍住，嘗試了很多次都無法靠近過來。漢克那邊暫時還好，秋的攻擊力雖然不是最強，躲避的技術卻是練的最好的，所以至今竟然沒有掛彩。只有拉芳德，因為守護神和自己兩方面都承受攻擊，已經噴了一口血，雖然看起來精神狀態還勉強可以支援一段兒時間。
　　
　　死亡，很近。大家都在笑?著，可是，死亡，很近，幾乎是必然。笑?是因為，不能任憑自己沉浸在絕望裏，更不想讓同伴為自己擔心。可是誰都明白，死亡，只是時間問題。而死的是否值得，就要看他們能粉碎多少僵屍了。不是斷胳膊斷腿，而是要粉碎。
　　
　　到了這個時候，孩子們都已經殺紅了眼，就連剛剛蘇醒的科頓也跪在地上揮舞著魔杖。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時間和世界說聲再見，只是在想方設法活下去，直到活不下去的時候。
　　
　　拉芳德覺得，世界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同伴的嘴在不停的開合，可是他卻聽不到聲音。手指已經沒有了感覺，魔杖馬上就要脫手。瀕死的感覺麼？他能感覺到守護神漸漸的散去。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似乎，並不難受，胸口的疼痛在漸漸的緩解，死亡，原來是這麼平靜的事情⋯⋯
　　
　　（13）
　　————————－
　　下午4點，雄雞的啼叫劃破天空，說不出的詭異。更加詭異的是，那些僵屍聽見啼叫都在原地僵硬了十幾秒，雖然也只是十幾秒，但是斯內普仍舊趁這個機會消滅了近百個僵屍。
　　
　　拉芳德抬頭仰面倒下，看見一隻六翼的火鳥從天而降，美麗的尾翎如翻飛的火焰。冥府來接他的？他迷迷糊糊的想。
　　
　　火鳥越來越近，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火鳥的背上躍下來，尖尖的耳朵，金色的手杖，邪媚的眼睛瞟了他一眼，“起來，沒到熄燈時間呢。”
　　
　　很拽的令人討厭的男人。看見那雙閃過紅光的眼眸，他忽然覺得很安心。這個男人不簡單。他來了，是不是還有希望？他緊緊的皺著眉頭，用心的感覺著自己的身體，撕裂的劇痛瞬間從四肢百骸傳來，“真他媽還活著。”他喃喃的說。
　　
　　塞索斯看見拉芳德強撐著坐起身，心下松了一口氣，不再看少年，而是將金色的手杖在身前平舉，開始旋轉。手杖的轉速越來越快，金光萬丈，形成了一面直徑近百米的光幕，如一面金燦燦的鏡子，把己方的眾人擋在身後，而僵屍卻往鏡面後面不停的退卻。
　　
　　男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角卻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大聲道，“迪昂！普羅！燒！”
　　
　　火光四起，僵屍在火焰中燃燒。前有鏡面，後有煉獄之火，側翼有“烈焰”猩紅色毫不留情的光芒。攻勢頓時為之一弱。塞索斯微微的笑著，側頭描了孩子們一眼，就在這一眼間，他忽然覺得胸前一涼，什麼東西透體而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僵屍要用火燒。我的好哥哥，你果然來了。好好享受吧。”
　　
　　沒有過多的理會那討厭的聲音，他的第一個反應是，不論紮進來的是什麼，絕對不能讓它穿透自己的身體，因為身後就是孩子。
　　
　　鏡面頓時一縮，他分了一部分力量把那東西緊緊的鎖在自己的胸腔裏。很疼。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處露出一個兩釐米長的銀色刀柄。上面有一朵精緻的曼佗羅花。果然是狄伏特羅絲⋯⋯那個他該稱呼為弟弟的魔族。
　　
　　苦笑了一下，他再次把全部力量運在手杖上，卻頓時感覺到所有的力量順著那刀柄向外飛速的流瀉。?好狠啊，竟然用了你的魔器來對付我。真是捨得啊，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他嘲諷的笑了一下，對著身後的人冷冷的道，“以你們的力量，還能擋多久？”
　　
　　“20分鐘。”秋認真的回答。她是喀戎培養的繼承人，和絃也有接觸，她在這些人中，最明白這個男人的地位和本事，所以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毫不猶豫的決定一切都聽他的。那個龐大組織的紛爭長老，打仗不聽他的，就是超級大傻瓜。
　　
　　塞索斯閱人無數，看著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冷笑了一下道，“私人行動，只有我一個，不要高興的太早。你們儘量擋住，我去想辦法，如果來不及，就算你們倒楣。”
　　
　　“沒問題。”秋笑了笑，再次揮舞起魔杖，和終於趕過來的盧平，唐克絲，以及之前的小天狼星，科頓，拉芳德，漢克結成了背靠背的隊形。
　　
　　塞索斯欣賞的勾了勾嘴角。?寶貝，你的眼光真的很好，運氣也不錯。竟然愣是叫你在無能的巫師裏挑出這麼多好孩子。如果我胸口不是這麼疼，真想高興的放聲大笑啊⋯⋯?
　　
　　“迪昂！普羅！”他對著天空低聲喊。每發出一個音節，都覺得力量又向外洩露更多。
　　
　　迪昂黑色的身影和普羅紅色的身影同時落下，踩倒一片僵屍。塞索斯好笑的彎了彎眼睛，對著普羅道，“你不是善於交朋友麼？去找外援。山裏的飛禽走獸，總能被你收買一些吧？”
　　
　　普羅飛揚的鳳眼敏銳的掃了塞索斯胸前的銀色刀柄一眼，塞索斯笑?道，“臭小子，還輪不到你來擔心我。快去！”
　　
　　普羅嗚嗚的哼唧了兩聲，展翅而去。塞索斯回身，一把拎起拉芳德，甩到迪昂背上，然後自己也跟著躍上去，對著秋說，“少了這個沒什麼用的，你們仍然能撐20分鐘麼？”
　　
　　秋驚訝的看了一眼塞索斯，咬牙點頭，“行！”
　　
　　“很好！”塞索斯輕斥一聲，“迪昂，沖上去！”
　　
　　（14）
　　——————————
　　
　　極限加速度，拉芳德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翻攪，瞬間已經在從高空俯瞰下面的戰場。身後的男人一隻手臂攬著他一隻手臂還在揮舞著金色的手杖，對下面的屍變了的僵屍進行定點攻擊。
　　
　　“為什麼帶上我？”少年看著下麵，低聲問。
　　
　　身後的男人沒有回答。剛才甩少年到迪昂背上的動作，加上飛速的升空，再加上少年的身體在他胸前的一次撞擊，銀色的小刀已經完全沒入胸口，疼痛的他幾乎難以喘息，哪里還說的出話。只是一邊盡微薄之力攻擊著下面實力強悍的僵屍，一邊調勻呼吸。刀柄沒入，雖然疼痛，竟也有好處。魔法力終於停止了外泄。
　　
　　拉芳德忽然覺得頸子一熱，一片濕乎乎的，抬手抹了一下，嚇出一身冷汗，“你怎麼了？！”
　　
　　塞索斯噴了一口鮮血，反到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終於能夠開口，“輪不到你管。看下麵！”
　　
　　“這他媽是血！”少年轉頭看著身後的男人，慘白的臉色，憤怒的閃著紅光的眼睛。
　　
　　“我把你帶上來不是讓你來多管閒事的。看下麵！戰局！”男人聲音寒冷如冰。“火燒哪里？”
　　
　　少年忽然明白了什麼，閉上嘴不再多言，認真的看著下面，過了十幾秒，伸手向右側一指，“那邊！”
　　
　　男人感到一陣欣慰，低聲道，“很好，中策。”然後伸出手杖指著右側的另一個方向，“上策在那裏。迪昂，沖過去。”
　　
　　極限加速度，又是一陣翻攪。迪昂的嘴裏噴出紅色的烈焰，所過之處，一片火海。
　　
　　完成了任務，迪昂升空盤旋，察看戰局。身後的男人再次沉默，身體微微的顫抖。少年咬著嘴唇，沒有回頭。他在疼痛。他可以感覺的到。他那麼傲氣的人，必然不想人看見他的痛苦，所以他不敢回頭。
　　
　　頸子裏又是一熱，少年這次沒有再伸手。身後的男人再次開口，聲音仍舊低沉而平穩，讓人安心，“為什麼那邊是上策？”
　　
　　“有很多乾枯的灌木，而且是上風。”少年悶悶的回答。
　　
　　“很好。”男人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下面攻擊哪里？”
　　
　　少年咬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兒，指向迪昂頭的方向，“那裏。”
　　
　　“下策。”男人哼了一聲，心裏到是也很愉悅，下策也是策。手杖指向左前方，“迪昂！沖過去！“
　　
　　“沖個屁！”少年忍著五臟的翻攪大聲的咒?，“你他媽不要命啦！”
　　
　　重複的程式，返回高空，忍痛的顫抖，噴了一口鮮血，唯一的不同，是少年不停的叫?。男人伸手在少年的腰側掐了一把，少年頓時岔氣的閉上嘴。“安靜才是好孩子。”
　　
　　“誰他媽是孩子！”少年緩過氣再次開始叫?。
　　
　　男人也不理會，逕自問，“為什麼是上策？”
　　
　　“我的方法，容易傷到我們的人。你的方法，攻擊了兩隊僵屍交錯的地方，打亂了他們的陣腳，讓他們互相扯後腿。”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分析的條條是道。
　　
　　“很好。”男人忽然有種放心的感覺。少年的資質，比米蘭稍差，但性格更加果斷，心冷一些，更適合戰爭。以後有他，他可以放心了。這次大戰若能生還，再教他一兩次，就可以出師打幾場硬仗了。“好孩子。”他忍不住說。這一生很少贊人，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想著將來有這個少年在寶貝身邊，總是要比那學究可靠一些，就欣慰無比。
　　
　　“好個屁！”少年聲音哽咽，“迪昂！那邊！慢慢的過去！”
　　
　　慢慢的過去？迪昂一楞。塞索斯除了帶著凱恩“約會”的時候，還從來沒有慢慢的過去這樣命令過。迪昂莫名其妙的以一個優美的姿勢滑翔過去，好像是遊覽風景名勝一樣。拉芳德見狀，大吼一聲，“噴火啊！”
　　
　　迪昂更加莫名其妙，心想?約會噴什麼火啊？?，不過仍舊依言而行。
　　
　　塞索斯哈哈大笑，“好孩子，傻小子。上策！”聰明，狠辣，又不失體貼。寶貝，你會幸福的。想著，把一口鮮血吞了回去。“差不多了。我們能做的也就如此。再燒會傷到同伴，冥王的力量也不好發揮。看來普羅已經帶了援軍來。尖角食人獸？性子這麼溫吞的動物都叫他說動了，想不到。性子雖然溫和，戰力卻很強，我們勝了。”
　　
　　少年沒有說話，咬著嘴唇聽著背後男人低沉的聲音。
　　
　　“你的第一場勝仗，”男人微笑，“不要是最後一場就好。”
　　
　　“你他媽不疼麼？！閉嘴！”少年終於忍無可忍，“我的勝仗？！我是那麼沒出息的人麼？我需要偷別人的戰果？！”
　　
　　狂傲了點兒。不過沒關係，自己年輕的時候比他還要狂傲。是個出乎意料正直的好孩子。不要變了就好。“無論是誰的，公主曾經對我說，戰爭的勝利不是真的勝利，有太多的人因此而失去。因此不幸的人總比幸福的多。”
　　
　　少年沉默了良久，低聲道，“記得了。”
　　
　　“就這樣，”男人的聲音忽然變的嚴肅，“我放你下去。我們都是驕傲的人，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否則不會再有下次。”
　　
　　“我憑什麼聽你的？！”少年悶悶的道。
　　
　　那就是答應了？男人哼笑，沒有反駁，“另外，告訴冥王，他的生命不是他一個人的，實力再強死戰永遠不可取。仔細想想如何發揮塔貝洛斯的實力。”
　　
　　“我說這些會被院長劈了的。”少年哀號。
　　
　　“別逗我！”男人莞爾，“再笑還要吐血的。記得多和米蘭學學，他必然是很欣賞你，但你和他差的還很遠。非常遠。”
　　
　　“用不著你告訴我！”少年更加鬱悶。工作狂有多大本事，他早就完全探不到底的咋舌了，如今這個臭拽的男人又讓他心悅誠服，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藍桉 2012-6-25 21:24

C73:寶貝的寶貝
　　第七十三章：寶貝的寶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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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斷一件事情做的對錯，往往要等待最後的結果。孩子們救怪獸的事情，雖然當時看來有些莽撞，總的來說確實莽撞，但是最終卻奠定了這場戰爭的勝利。可見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是也不是一定沒有好報。
　　
　　塞索斯把拉芳德放下，就架著迪昂揚長而去了。拉芳德還沒有站穩，就趕上普羅帶著幾十隻皮堅角厲的食人獸沖到了戰友的身邊。大家騎在尖角食人獸上，再不怕僵屍的攻擊。怪獸很通人性，非常聽從指揮，那只被救的怪獸，和別的怪獸比較起來，獸角漂亮的出奇，儼然一副王子的架勢。拉芳德頓時明白為什麼尖角食人獸天性不喜爭鬥，卻願意來救援。知恩圖報，比很多人類不知道強多少。
　　
　　戰局扭轉，勝負已定，餘下的就是能夠殲滅多少敵人。狄伏特羅絲正如塞索斯所言，確實是聰明人，詭計，眼光都是一流。看著戰局無可挽回，沒有露面就全身而退了。僵屍頓時失控，除了極少一些有自主意識的缺胳膊斷腿兒的逃進了山林，剩下的都被冥王的“烈焰”和尖角給扯成了碎片兒。
　　
　　這場戰爭在鳳凰社眼裏，是大獲全勝了。在狄伏特羅絲的眼裏卻也收穫不小。斯內普這個眼中釘，即便這次消滅不了，還有下次，再說黑魔王與他也有仇怨，自己不是勢孤力單，有個強大的幫手。自己最大的阻礙塞索斯，卻已經受了重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塞索斯受傷難以癒合的體質了。就算他不死，只要半年之內能逼他再戰，勝利基本上就握在自己的手裏了。僵屍損失了，再次集結只是時間問題，可惜魔族裏只有塞索斯一派精通馴獸，否則如果他有兩隻那樣的火鳥，還怕那該死的哥哥什麼？想到那兩隻火鳥，尤其是六翼的那只，他就嫉妒的發狂。憑什麼？！憑什麼只是因為比他先出生，就能擁有一切？！這個人不死，自己一輩子都要活在煉獄裏！
　　
　　狄伏特羅絲心裏的算盤，鳳凰社這邊是不會知道了。孩子們拖著受傷的身體，打掃了戰場，把沒有毒的，腐爛不多的僵屍挑揀出來，送給尖角食人獸部族作為謝禮。又好好的和那看起來好像是王子，經過鑒定發現是公主的怪獸親近了一番，決定了漢克和它的“婚事”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已經是將近六點，大家走出有陣法的範圍，紛紛不顧傷勢的幻影移形。小天狼星他們直接回了12號，那邊有些招募來的治療師，還有特裏娜和德拉科，三個人的傷勢雖不輕，卻不難治，經過冥界的孩子們的暫時處理，已經好了一小半兒，剩下就是養著了。
　　
　　孩子們和斯內普自然是回槭樹園，除了拉芳德的內傷需要調養一些時間，其他的孩子都是外傷，雖然看起來淒慘，其實幾天就可以痊癒。秋和斯內普更是幾乎毫髮無傷。
　　
　　回到槭樹園的時候，只有管家在草坪上迎接他們。拉芳德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頓時皺起眉頭，“艾爾伯伯，米蘭和伊利吉歐呢？梅麗莎呢？”
　　
　　管家聽見他問梅麗莎，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恭敬的說，“二殿下和洛朗先生在裏面，剛回來不久，雷歐諾拉在給二殿下治療。梅麗莎受了些輕傷，正在包紮。”
　　
　　幾個人一聽米蘭受的傷連雷歐諾拉都驚動了，話都說不出來的就往裏沖，即便是斯內普，都披風翻飛的飛步走了進去。這個世界上，除了凱恩，還有誰比英格布魯和他更親呢？仔細回想自己這一方是對付兩萬僵屍，可是英格布魯要對付巨人，攝魂怪，毒蛇，和所有的食死徒，甚至可能還有黑魔王。之前都沒有仔細的想過，他怎麼可能做到。
　　
　　拉芳德是第一個沖進去的，看見裏面一大堆的儀器心就開始下沉。等看見雷歐諾拉臉上的淚的時候，急的內傷發作差點當場昏過去。梅麗莎正好在旁邊，扶著他喘息了半天，才緩過來。
　　
　　“二殿下脫離危險了。”梅麗莎對走進來的一堆人說，“暫時還沒有醒，你們去休息一下，吃了晚飯再過來。”
　　
　　孩子們知道病人需要安靜的休息，都不情願的退了出去。拉芳德因為傷勢比較嚴重，被留了下來。斯內普則是沒說什麼的堅持站在一邊兒，沒人敢轟他。
　　
　　雷歐諾拉簡單的看過了拉芳德的傷勢，讓他在床上躺著，自己去配藥。可是少年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躺的住，又沒有傷到無力的地步，粘在英格布魯床邊兒死活不走。洛朗知道這孩子近日來跟著米蘭幾乎形影不離，感情早就不一般，自然也不去趕他。只是變了椅子讓他和斯內普坐了，一起靜靜的陪著。
　　
　　金髮的男人躺在床上，露出來的肩膀鎖骨深深的陷進去，與從前比起來，不知道瘦了多少。胸口的地方那道疤痕顯出鮮肉粉色，明顯曾經迸裂過。一根纖細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透明管子，沒入他的胸膛，鮮血順著管子緩慢的向外流淌，而另一根管子沒入他的靜脈，補充著他流失的血液。他的臉蒼白的隱隱透明。飽滿好看的嘴唇完全沒了血色。眉頭微微的皺著，不象痛苦，到更像在悲傷。
　　
　　“怎麼回事。”斯內普聲音沙啞的幾乎難以辨認。
　　
　　洛朗坐在床的另一側，握著他的手，仔細的看著，低聲說，“這一天，24個巨人，是他一個人擋住的。”
　　
　　斯內普黑色的眼睛向洛朗看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24個巨人，即便是以他現在的實力，也只是勉強擋住，而且也只是幾個小時而已。一天，米蘭一個人，難以想像。
　　
　　洛朗雖然沒有看斯內普，但是相處久了自然有默契，淡淡的說，“除了正面對戰，還是有很多別的辦法的，我幫他布的陣，總還是被破了。巨人不用魔法，陣法並不很管用。什麼時候破的我不知道，我當時不在。大概是2點的時候吧，那是他最後一次給我發消息，只是說他脫不開身，無法親自指揮，如果你們6點還不能回來，就讓所有的人立即集結，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南部山區，若是有大戰，必然顯眼，很好找，爭取能趁被拖住的敵人不明情況的時候，打個時間差。等我接到你們說已經勝利的消息，趕過去告訴他可以撤退了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和巨人正面衝突，打了很久了。”
　　
　　說著，洛朗實在忍不住，把頭埋在了床單裏。他一向愛漂亮，從來不在人前哭，所以即便是忍不住淚水，也不要讓人看見。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除了一雙更加水靈的眼睛到是看不出什麼哭過的跡象了，可是嗓子卻因為激動充血，幾乎發不出聲音。“他聽見我說，你們回來了，一邊戰鬥著一邊問我傷亡如何。聽到我說都還好。就扯著我瞬間轉移到槭樹園。走了兩步就噴了我一身血。好多血⋯⋯”
　　
　　洛朗狠狠的咬著嘴唇，咬的滲出血絲，忍著淚水，又過了半天才接著說，“梅麗莎剛好從市區食死徒那邊的戰場回來，找了雷歐諾拉。雷歐諾拉沒說有多嚴重，我也不懂，只是她看了一眼就哭了。我就嚇傻了。以為⋯⋯以為⋯⋯後來她說死不了，說這人就是五臟六腑都爛了也死不了⋯⋯”淚水終於還是滑落了下來，洛朗再次把頭埋進床單，渾身顫抖的哭泣。
　　
　　“別說了。”拉芳德攥著拳頭，手指不住的抽搐，緊緊的閉著眼睛，內傷火燒一樣的感覺。根本不敢想，以米蘭的舊傷和現在的身體狀況，用魔法力擋住24個巨人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那人是忍著什麼樣的疼痛過了一天，不但要戰鬥，還要顧整個戰局。他們值得他這樣做麼？值得麼？他們和他是什麼關係？這整個英格蘭和他一個帝國王子又有什麼關係。
　　
　　斯內普嘴唇抿的失去了血色，黑色的眼睛空洞麻木。他必須要用意識封閉，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洛朗一樣失控。他顫抖的伸出手，貼在金髮男子沒有傷痕的那邊胸口上，綠色的光瑩瑩的閃動。他沒有大地女神一樣治癒的力量，作為一個半吊子冥王，他只會一點兒驅散邪惡和腐敗的法術。但畢竟都是神族，他的那一點杯水車薪不對證的魔力，對男人的傷勢竟有小補。
　　
　　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藍眸閃著瀲灩的愛琴海的顏色。沒有力氣移動，也沒有力氣說話，但是他的眼睛表達了一切，?蝙蝠，都平安，真是太好了。親愛的，我很好，別哭。雖然你哭起來仍舊是最美的，但是明天眼睛腫的像桃子，你又要不開心一整日了⋯⋯?
　　
　　（2）
　　——————
　　總算是回來了。男人踉蹌的走了幾步，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吐出一口汙血，卻心情很好的微笑了一下。迷谷確實是個安全的地方，即便知道路，仍然要瞬間轉移三十多次，更不要說不認識路了。
　　
　　喉口再次一甜，鮮血沖口而出。他伏在地上吐了一會兒，忽然有些擔心。按理說，這傷雖重，還能堅持幾個月，還是瞬間轉移用的太多，太勉強自己了，所以吐血不止？他努力的平靜了一下，控制著那欲嘔的感覺。不能再這麼失血，他受傷本就不容易癒合，再大量失血，會被人發現的。
　　
　　他小心的平躺在地上，讓身體漸漸從瞬間轉移的扭曲傷害中恢復過來。這是一個山洞，洞頂有漂亮的鐘乳。?寶貝躺著的時候看不見，?他默默的想著，?看的見的話會喜歡吧？?
　　
　　血腥味上湧了幾次，都被他勉強的忍住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終於不再想要嘔吐。他暗自歎息了一下。這場大戰，米蘭必定也是耗盡了心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不過他是命定的福星，生命無憂，只是要受苦了，好在寶貝不會知道。米蘭受苦，自己到是安全了。大家估計都圍著他團團轉，自己到有時間慢慢的把傷處理了。
　　
　　不能讓米蘭知道自己的體質，否則以他的脾氣，絕對會阻止自己繼續參戰，雖然沒人會聽他命令，可是他要是完全不合作，甚至唱反調，就會浪費自己很多精力。而自己受了這傷以後，卻沒有很多精力可以浪費了。
　　
　　“米蘭⋯⋯”他緩緩的坐起身，很沒有王子威嚴的向著水晶棺爬了幾步。沒有力氣，周圍又除了還在沉睡的愛，沒有別人，只要能不再吐血，他到不在乎自己的狼狽。總算爬到水晶棺邊兒上，他把頭靠在上面，透過水晶可以看到裏面的愛人。“寶貝，你的弟弟真好。只有你這麼美好的人，才能擁有他。為了你，他什麼都願意付出，都願意做⋯⋯”
　　
　　喘息了一會兒，他手指撫向胸口的傷痕，咬著牙，在肉裏摸索著那已經深深嵌入的刀柄。不能用魔法力把它逼出了，否則刀柄一露，法力會飛速流失，自己會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的。只能把它摳出來，好在自己一向不怕疼，從小疼慣了。摸到那刀柄，他用手試著往外摳了兩下，立即無法控制的劇烈咳嗽起來。隨著咳喘，小刀穿刺著肺臟，疼的他一陣陣發暈，卻也將那緊緊鎖住的刀震的鬆動了一些。
　　
　　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摸索刀柄的手指上，完全忽略劇烈的咳嗽和疼痛，甚至不去顧忌咳出來的鮮血，只是用力的把那刀往外摳。就那麼折騰足有10分鐘，終於把那刀給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他拿著手杖，杵在胸口，竟然連念個咒語的力氣都沒有了。明知到不能再失血，可是這一次他無法控制咳嗆出的鮮血，只是努力的集中精神，用個無聲咒——雖然不如言咒的法力強勁，血流卻減緩了。
　　
　　苦笑了一下，他閉著眼睛又積攢了一會兒力氣，才開口念了個言咒，真正止住了血。無力的靠在水晶棺上，他喃喃的說，“寶貝，若你在，你會幫我做一切吧？不會讓我疼，一點兒都捨不得⋯⋯”
　　
　　“你不在了，誰在乎我⋯⋯”他迷迷糊糊的說。失血太多，很難再保持清醒。他吃力的看了一眼表。5點45分。應該不會有人來，如果米蘭受傷，一整夜他應該都可以在這裏安靜的處理自己的創口。手杖旋轉，一床鬆軟的羽絨被出現在地面上。他把自己包裹起來。“好像我每次受傷都會發燒是不是？記不清了，一向是你照顧著⋯⋯”歎息了一下，他把手杖抱在懷裏，面沖著棺材躺下，看著“身邊”的女人，“寶貝，我在照顧自己呢，你該誇我。還不能死。要活下去⋯⋯”說著，閉上了眼睛。?休息一下，然後起來包紮。?
　　
　　“寶貝⋯⋯好想和你一起睡⋯⋯一向是我活的無聊疲憊，為什麼是你睡了呢⋯⋯我只剩下無聊，連疲憊⋯⋯都沒有人理會了⋯⋯”
　　
　　（3）
　　————————－
　　再次轉醒已經是午夜。渾身火燙，無力——果然發燒了。
　　
　　“我沒記錯。”他對著身邊的人笑了笑，聽見自己聲音嘶啞，帶著呼呼的拉風箱一樣的雜音。躺了一會兒，一邊看著她沉睡的臉一邊適應著新的不適。用手杖支撐著，他吃力的坐起來，牽動傷口，強忍著不要痛哼出聲。然後楞了一下，自嘲的笑笑。不必忍耐了。從前她聽見他呻吟，總是一臉痛苦，蒼白的嚇人，所以他多疼都忍著，都若無其事的逗她，逗她開心，就算逗她生氣也好。可是如今，不用忍耐了。
　　
　　想到這兒，他靠在水晶棺上，拉開胸前的衣服。血已結痂，被他漫不經心的撕裂，他肆無忌憚的呻吟著，勾著嘴角。?寶貝，還是隨心所欲適合我啊。疼還是喊出來舒服。?他喘息著想，?可是我為什麼還是想要你管著我呢？你生悶氣的樣子有趣極了。心疼時更是令人怦然。?
　　
　　傷口又有新血滲出，但是很緩慢。咒語很管用。是啊，寶貝廢寢忘食的找了三個月，偷著在她自己身上試了無數次才找到的咒語，怎麼會不管用呢？他的身體是十幾年慢性中毒的損傷，她知道後竟然找到那種毒藥，敷在她自己的傷口上，然後去試驗那些咒語。那時自己和她認識還不久，無意中看見她私下在做的事，知道那全是為了自己，那樣的震撼他一生都不可能忘記。那是他二十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是愛吧⋯⋯從那以後永遠的愛上了她⋯⋯看著她長大，和她攜手共事，幫她去完成她最後的心願⋯⋯他一生所有的愛，親情，友情，愛情⋯⋯全都給了她⋯⋯
　　
　　“公主⋯⋯你愛上我了嗎？”他揮舞魔杖，一股細細的水流從水晶棺裏引出，沖洗著他的傷口。她睡前曾經囑咐過他，泡著她的液體能夠防腐，能夠促進傷口癒合。她知道他受了傷是絕對不會讓人別人治的。她知道她不在了，沒人會管他。她知道她沉睡後他有什麼事必然要回她身邊⋯⋯
　　
　　她什麼都知道。從她15歲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滲入了他生活的點滴。他這麼傲然而孤僻的人，竟然讓她摸的透徹。不愛麼？寶貝說關心他是因為他像那個男人。這麼多年的相處，難道只有她瞭解他，他就不瞭解她麼？移情作用？她不是那樣的人。他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寶貝不喜歡騙人，可是這次，騙了他，也騙了她自己。可他豈是那麼好騙的？
　　
　　其實早就知道她心裏有個人，雖然那時一直不明白，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就能有個男人在她心裏紮根。可是幾年下來，他忽然真的不再在乎那個叫做狄伏特羅絲的，所謂弟弟的人的那些陰謀詭計了。他忽然深深的明白，那種來晚了一步的悲哀。比他更在乎，比他更適合，比他更渴望，可是來晚了一步，來晚了⋯⋯不是不愛，只是寶貝是專注的人，寶貝的心裏，那人已經佔領了至高點。
　　
　　圍困那人！等他彈盡糧絕，等他後勤空虛。那時侯自己還年輕，狂傲的不懂得進退，沒有想過，寶貝若是心裏有兩個人，會有多苦。更沒有想到，寶貝把他往外推，只是因為最後的結局，也許是整個戰場的毀滅⋯⋯誰也得不到⋯⋯戰場化為齏粉，換那人一生平安⋯⋯
　　
　　他閉上眼睛，遮擋了目光中那濃重的憂鬱。他不適合憂鬱，她喜歡他的灑脫，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他低低的歎了一聲，歎息中帶著點兒淡淡的幸福，“好在我大多數時候，真的是這樣的人。否則怕是要為了你，強裝一輩子了。”
　　
　　寶貝的藥，一向是最管用的。傷口疼痛已經減緩，身上的高熱也在慢慢退去。若不是自己無法癒合的體質，過兩天就能恢復如初了吧？寶貝的才華，不適合戰場，總是看見傷亡就想都攬到她自己身上。貓也只有九條命，寶貝這只小懶貓還是窩在她的書堆裏做她的學問的好。那麼好的頭腦，他一生唯一佩服的人。那不是聰明，那是智慧，真正的智慧。
　　
　　“醒來以後在莽山好好當你的科學家，不要再到處亂跑了。”他微笑著責?。揮舞著魔杖，清理了地上的血跡，燒了自己帶血的衣服，從手杖的空間裏拿出她給他準備的永遠用不完的藥品和繃帶，吃力的把傷口纏好。然後拿了新的衣服換上。
　　
　　他總穿黑衣。因為他穿黑衣時，她看著他的眼睛裏，會有很美麗的思念。明明知道她在思念另一個人，卻仍舊不忍那美麗消失，所以一直穿著黑衣。
　　
　　寶貝最美。不為誰而美麗，只是因為她本身就是美的，那男人只是引導那美麗的一個媒介而已。
　　
　　一切都處理妥當，他雙臂交疊，趴在水晶棺上。最近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姿勢，像是小男孩兒打開一個包裹，探頭去看裏面的禮物。她是他在20歲那一年得到的禮物，平生的第一份禮物，唯一的禮物。他有她，不再需要任何其他的東西。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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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髮的男人每隔幾個小時會蘇醒一次，睜開眼睛說不出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愛人。洛朗就會把最新的情況簡短的對他講述一下，然後他會安然的再次沉睡，就像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樣。這麼周而復始的，雷歐諾拉幾乎一直守著他，不敢離開。過了大約兩周，他才終於真正的脫離了危險，能夠開口說話，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他是命定的福星，祝福女神的祈禱。他會壽終正寢，沒有人懷疑。可是人畢竟是人，他雖不會死，卻有可能會像凱恩一樣，沉沉的睡去，無法醒來。雷歐諾拉一直不敢說自己心裏的擔憂，洛朗雖然仍舊是一副美男子的優雅，可是誰都知道他日夜的守著，已經心力交瘁，若是知道了情況的危急，怕躺下的人要再多一個。
　　
　　可是洛朗就算再不懂醫學，也知道愛人的血不停的往外流，不停的流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他不敢去想。更何況看著那些懂得醫術又年輕的不善於隱藏情緒的孩子們的表情，他那麼聰明的人，只是在逃避，怕對自己承認了什麼，自己會發了瘋。所以那男人能夠醒來，實在是一件幸事。不要說洛朗不會憂心而死，就是斯內普大概也免去了力竭而亡的慘劇。
　　
　　斯內普是一個不願意顯露自己內心的人。他畢竟是魔藥大師，醫學雖然不是專長，卻比洛朗懂得的多，米蘭的情況，自然也比他看的清楚的多。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在已經“失去”凱恩的情況下，他又如何能夠承受也許會“失去”米蘭的恐懼？可是人，即便是他，也無法長期的壓抑那樣強烈的情感，所以他去戰鬥，他躲開熟悉他的人群，去戰鬥。
　　
　　那次主動出擊以後，鳳凰社一方就採取了守勢。實際上沒有了米蘭，他們也只能採取守勢。斯內普幫著防守，每一個據點，甚至不是據點兒的地方。只要發現敵襲，他就去。盧修斯和納西沙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黑魔王的陣營裏，已經沒有了和他關係那麼密切的人。更何況，自從他眼看著西西和米蘭為了他們付出了什麼以後，他柔軟的心已經逐漸的堅硬了起來。
　　
　　取人性命的事情，他仍然儘量避免，但是真到了該殺的時候，他也並不手軟。阿茲卡班已經易主，其中的犯人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都投靠了黑魔王。他即使是生擒敵人，也沒有地方關押。所以整個鳳凰社的心慈手軟，已經成為一個困擾他們的巨大的難題。若是屠殺，他們和黑魔王何異？若是不殺，又能拿他們怎麼辦？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種嗜血的衝動，尤其是想起那姑娘和那金髮的青年時，幾乎難以克制。還好他沒事了，還好。他就像是嗜血的劍還了鞘，精疲力竭，去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就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差點兒把米蘭急的再次暈厥。
　　
　　他只是脫力，累的。讓他睡了一天，就恢復了。醒來的時候，英格布魯已經重新開始了機器一樣的時間表，只不過，多了個金紅色頭髮的少年在旁邊一邊幫忙，一邊嘮叨。
　　
　　戰爭，快點兒結束吧。黑魔王不會累麼？為什麼自己卻覺得，簡直要活活的累死了一樣？那每一條生命，都是一筆債，無論是哪一方的生命都是命債。若是沒有喀戎，更加不知道要背負上多少。開創一個和平的年代，不光獻給心愛的姑娘，也給所有的人，好人，壞人，所有的人，所有還珍惜生命的人，所有還沒有泯滅了人性的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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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沒有離開迷穀的山洞。這個時候，弦的工作也顧不了了。讓他們去忙亂，那麼大的組織，沒了自己一個人，不會垮了的。反正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載的性命了，不能把精力浪費在不必要的地方。要在死之前奠定勝局。
　　
　　兩周之間，雖然傷口完全沒有癒合的跡象，但是失去的血卻已經小心的補了回來。他總是忍不住自嘲的想，這三十多年來從來沒有這麼珍惜過自己的性命，這麼小心的在意過生活起居。
　　
　　這兩周除了殤來過一趟以外，別的人都沒有來，尤其是洛朗和雷歐諾拉都沒有來。殤來的時候，只是檢查了一下西西，深思的看了他一眼，就微笑著走了。那男人應該是看出了他的傷勢，但是以他的脾氣，還能笑的出來，說明沒有看破自己身體上的缺陷。很好，安全。
　　
　　比較令人憂心的是米蘭。麥倫那孩子的脾氣，指望他不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米蘭是不可能的，而米蘭雖然不像寶貝和自己的關係那麼好，卻並非和自己完全沒有情分，再加上這次若沒有自己，他們必然全軍覆沒，所以聽說自己受傷了，必然是要到處尋找的。他又沒有藏到什麼秘密的地方，即便是米蘭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住瞬間轉移，所以一直沒能來迷穀，可是洛朗或者雷歐諾拉早該會找來。至今未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米蘭的傷勢過於嚴重，還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那男人性格上很多地方很像寶貝，但凡還有一口氣，也不會忽略了需要關心的人。
　　
　　該去打聽一下情況，否則難以安心。他按了按胸口的傷，感覺疼痛並不劇烈。平日裏，除了半夜會有嗑血的現象，也沒有大礙，魔法力已經恢復了九成，應該可以承受至少一次進出迷穀的瞬間轉移，或者也許兩次也不成問題。
　　
　　也是該回族裏一趟的時候了，雖然對那裏沒有什麼留戀，但至少該交代一下自己的手下，囑咐自己的女人們和那些自己都認不清楚的孩子，讓他們投靠狄伏特羅絲。那小子雖然對自己狠毒，但是對族裏的人都還不錯。自己的女人都很漂亮，孩子聽說也都不錯，對他會有用的。自己終究是要死的，自己一死，以那弟弟的脾氣，必然不會再幫助黑魔王，到也不再是障礙。
　　
　　那小子渴望了幾乎一生的地位，就給了他吧。自己其實從來都不想要，不忿他的狠毒才沒有放手。如今同樣是第二，自己是得不到一生的摯愛了，能讓他滿足了也好。平心而論，他並非是個糟糕的首領。更何況糟糕不糟糕，他也從來不在乎，不要總挑起事端，讓寶貝傷心就好。魔族是隸屬於弦的，他胡鬧也只能以私人的名義，不會牽連族裏，更何況自己那冷酷的父王還活的很硬朗。自己死後，他至少要花一兩年鞏固地位，按自己的計畫，那時侯黑魔王已死，他一個人掀不起什麼風浪。再過幾年，孩子們就長大了，那時候輪到他們來守護寶貝的心願，自己不用管了。
　　
　　就這樣吧。米蘭是想不開的人，他的人生經歷過那樣的幸福，他就總想讓他愛的人都那麼幸福。所以他總是無休止的努力。自己卻不同，自己除了寶貝，什麼幸福都沒有，所以從來不覺得別人需要那麼極度幸福的去生活。能過得去就行了。寶貝只要不掉淚，皺眉憂慮的時候也是很美麗的，為了一群混蛋憂鬱的時候更是傻的可愛。自己懂得放手。做到一定程度，能不能幸福就是他們各自的事情了，不該指望別人送上門兒去。
　　
　　思慮的還不算周詳，但是先去看一眼米蘭，然後回族裏一趟是必須的。
　　
　　這樣想著，他站起身，金色的手杖在掌中轉了幾圈兒，對著水晶棺裏的愛人邪媚一笑，“寶貝，很快就回來。捨不得離開你太久的。等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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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索斯到達槭樹園的時間非常巧妙，正好是英格布魯醒來，斯內普暈倒之後。拉芳德正在給英格布魯講述整個僵屍大戰的經過，還在罵罵咧咧的描述塞索斯的戰術，彆扭的佩服著。
　　
　　“火燒是非常好的戰術，只是除了煉獄之火，普通火焰化屍的速度不夠快，火焰反而會傷到和僵屍戰鬥的同伴。”英格布魯虛弱的靠坐著，微笑的聽少年勉強克制著興奮的描述。“塞索斯能去，真的是萬幸。”
　　
　　“那男人除了臭拽，到也沒什麼別的混蛋地方。”少年咧著嘴活動著手腕。上次累的狠了，最近手一不活動就開始抽筋兒，弄的他好像多動症一樣，說不出的鬱悶。
　　
　　英格布魯笑了笑，“論起臭拽，他到不是唯一的一個。霍格沃茨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就不比他差。”
　　
　　少年沒有反駁，流裏流氣的笑著。這男人雖然仍舊憔悴的像鬼，但總算清醒了過來，還有了說話的力氣，他實在是高興的說不出什麼刻薄話，只是聽著他損人就開心的有些想學娘們兒一樣抱著他哭——雖然美男子剛才把他們轟出去以後肯定是這麼做了，但是自己可沒有他那哭了以後仍舊儀容整齊的本事，所以還是儘量克制著吧。
　　
　　英格布魯看著少年眼圈有些微紅，心裏也有些發酸，趕緊笑著問，“你的內傷如何了？科頓呢？屍毒全解了吧？那藥有沒有副作用？之前伊利吉歐說的不是很具體。”
　　
　　“我的傷還要養一周，不過已經沒有任何不適，除了誰都解釋不了的手抽筋兒以外。”少年知道男人非常在意這個問題，所以沒有打岔的如實回答。
　　
　　聽到他恢復的很好，英格布魯放心之餘，忍不住拿他打趣，“也許是不是受傷的原因，而是那之前一晚的手腳不規矩造成的。”
　　
　　“滾！”少年笑?，“我不欺負你，你到來勁兒了！科頓那邊兒也還好，不過那藥確實副作用很大，肝臟受了點兒損傷。第三天半夜疼的直打滾兒，把木頭差點兒嚇死。不過反正當時雷歐諾拉在，化險為夷。現在基本沒事兒了。就是老拿這個要脅我，讓我幫他整理資料，說他虛弱！虛弱他還一天到晚生龍活虎的盯著德拉科和漢克練魔法，非要把你那個雙手的絕技讓他們練會了。”
　　
　　“你改說書的了？”英格布魯好笑的說，“科頓那孩子，疼死都不會打滾兒的。”
　　
　　“這叫戲劇誇大。”少年對男人的“無知”嗤之以鼻。
　　
　　英格布魯懶的理他的“鄙視”，逕自道，“雙手技是要看天分的，光練是練不出來的。要不然以西西的聰明和勤奮，再加上我天天在身邊，怎麼會沒有學會。”提起那個姑娘，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少年看對方的眼神鬱鬱，趕緊說，“等你能繼續吐血了再這麼苦思美人兒吧。總要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英格布魯看少年的表情，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把大家都嚇壞了。雖然從前也不是沒有這麼嚴重過，但那時侯有西西，心都是她一個人在操，別人都有主心骨。這次自己倒下，西西不在，平心而論自己也不是沒有一點兒想要撒手不管的心思，所以大家都擔驚受怕的有些過度敏感了。想到這裏，他淡笑著繼續，“我都很驚訝能碰到科頓這麼一個孩子。這天分談不上絕無僅有，但也算萬里挑一。他自己心裏也很清楚。找個藉口逼著那倆小子練習就是了。尤其是漢克，其實資質不比你差很多，可是就是個書蟲，不喜歡打鬥。這次生死之戰，讓科頓下定決心不能放過漢克了。不過我很懷疑其實是秋在背後指使。”
　　
　　少年癟著嘴盯著男人半天，惡狠狠的說，“我們就那麼容易被看透麼？就那麼一點兒深度都沒有？！”
　　
　　英格布魯楞了一下，莞爾道，“當然不是。你們深的就像泥巴坑。是我天縱奇才，目光如炬。”
　　
　　聽著他的話，少年被氣樂了。隨口罵了兩句髒話，然後有些猶豫的低頭皺眉。
　　
　　英格布魯一看少年的樣子，頓時嚴肅了起來。拉芳德是個很有心計的孩子，處事果斷，雖說因為和自己親近，而很少刻意掩飾，但能讓他露出為難的也不會是小事。“說吧。有我在。”
　　
　　“有你在個屁。”少年沒好氣兒的瞪了一眼連坐著都費勁的男人，“你他媽老老實實的再躺半年！”
　　
　　做夢。英格布魯懶得反駁，只是安靜的等待下文。
　　
　　少年雖說不想他剛醒就操心，但畢竟放心不下塞索斯的傷勢。他是學醫的，雖然時間還不長，但是那臭拽男人的傷勢嚴重，是不用看就知道的。擔心之餘，也顧不得他說什麼“大家都驕傲，不許說”的屁話，他只告訴米蘭一個人就是了。於是沫沫嘰嘰的開口，“拽的令人討厭的男人受傷了。挺嚴重的⋯⋯”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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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的外號？”低沉的男音從門口傳來，黑色禮服的男人已經在那裏站了有一會兒了，英格布魯早就看見，只不過看他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知道西西肯定無礙，也就笑笑不去管他。一起經歷了很多事，英格布魯早就不把他當外人看，雖然塞索斯是無論如何不會承認的，但米蘭私心早就把槭樹園也算成塞索斯的家了——儘管他百年不來一次。
　　
　　拉芳德背對著門口，一直不知道塞索斯來了，食言洩密被他聽個正著，而且不知道那人來了多久，自己之前彆扭的佩服難說也被他聽見了，於是“少爺急了跳牆”惡人先告狀的冷笑，“偷聽別人的談話，不入流。”
　　
　　即便是斯內普面對他，也沒有這麼不尊重，這臭小子卻兩次三番的胡說八道，塞索斯那麼傲氣的人，哪里會隨他撒野。冷冷的說，“米蘭，你的兵書這小子看了多少？”
　　
　　“一成。”英格布魯笑笑的說。心道拉芳德這回是惹到能下狠心的人了。
　　
　　塞索斯心裏微微一笑。想著讀了一成直覺就不錯，可造之才。嘴上卻說，“你是他老師還是他老媽？心慈手軟。”說著，金色的手杖一揮，拉芳德立即覺得有一股力量把他的下半身牢牢的綁定在椅子上，不能動彈。心裏頓時明白那臭拽的男人要發威了。無奈的冷哼了一聲，“少爺難道怕你！”
　　
　　真的是個渾小子。塞索斯雖然是百無禁忌的魔族，但是自小就是王子兼繼承人的出身，平時接觸的不是貴族就是皇族，即便是軍人也是下屬，哪里見過這麼說話的，頓時邪媚的眯起眼睛，“不識時務，總有一天要折在這個上面。現在教訓你一下，改掉。否則白費我心思教你！”
　　
　　說著，手杖一揮，拉芳德連人帶椅子被甩到一個牆角，嘴裏仍舊在叫?。可是拉芳德也不過是一個少爺，雖然年少叛逆的時候和很多渾人胡鬧，甚至曾經差點兒染上毒癮，但是從小的潛移默化，讓他說那些真正下流的話，他還說不出口，所以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句。塞索斯聽著，忍不住在心裏好笑，手下卻並沒有因此而軟一分。冷冷的說，“以後就坐在這裏，除了早中晚三頓飯，晨練和晚課，以及睡覺，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讀米蘭的兵書，什麼時候讀完了⋯⋯”說道這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少年挑眉做不屑狀，其實豎著耳朵使勁兒聽著，微微一笑，“就接著讀我的。”
　　
　　“那他要讀到40歲了。”英格布魯絲毫沒有同情心的抑揚頓挫的讚歎。
　　
　　塞索斯看了英格布魯一眼，淡淡道，“我動你的書行麼？公主是給了我授權的。”
　　
　　“她都答應了，自然行。”英格布魯微笑。
　　
　　塞索斯聞言手杖一揮，兩摞高及膝蓋的書就擺在拉芳德面前了，“今天的份兒，看不完不用睡覺了。或者坐著睡我到也管不了你。”
　　
　　少年金色的眼睛恨不得把男人燒出個窟窿，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你丫沒事兒了吧？”
　　
　　塞索斯聽見他的話，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孩子的關心，他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懂，可是那話說的也真難聽。懶得再理會他，他轉向英格布魯，坐了下來，“怎麼樣？”
　　
　　英格布魯看見他坐下，皺了一下眉，但是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至少還要一個月吧。”然後看了拉芳德一眼，對塞索斯說，“麥倫的脾氣確實有些過於倔強，那雙手就是被黑魔王抓去虐待的時候，氣不過同伴兒被侮辱，衝動之下廢了的，很可惜。”
　　
　　塞索斯哼了一聲，隨意的眯起眼睛，“你我都並非是什麼完美的人。這孩子天資太高反而會限制了他的發展。 他只要不死，將來會很好。擔心你自己就行了，我看一個月是太樂觀的估計。”
　　
　　“會好的。”英格布魯心不在焉的搪塞，只是打量著他，“你呢？”
　　
　　“我什麼？”男人若無其事的裝糊塗，還帶著瀟灑的不耐煩。
　　
　　英格布魯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嘿笑一聲，“首先，我不是那些可憐的女人，魔族王子的魅力對我沒用。其次，我若是連這點兒觀察力都沒有，你也不會願意和我交談甚至關心我的死活了。你的傷很重，兩周都沒有完全恢復。實話實說吧。”
　　
　　塞索斯仍舊是那副高傲不羈的樣子，看著男人沒說話。
　　
　　英格布魯看他的樣子，低歎一聲，“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你用兵法來對付的。我不是在詐你。依我的經驗，你每次戰時都會變的異常警覺，除非必要否則你很少會坐下。如果你不是支持不住，絕對不會這麼反常。”
　　
　　在一邊認命看書的少年聽到英格布魯的話，立即瞪了過來。塞索斯卻當沒看見一樣，沖著英格布魯說，“死不了。”
　　
　　“你弟弟？”英格布魯見他不想多談，看他也不像有什麼大問題的樣子，於是轉移話題。
　　
　　塞索斯冷眼瞟了一眼眼睛瞪的像銅鈴兒一樣的拉芳德，冷冷的說，“如果所謂的弟弟是指你和公主那種關係，我不認為他是我弟弟。”
　　
　　一邊兒的拉芳德聽見塞索斯這麼回答，咬著牙低下頭，繼續看書。
　　
　　英格布魯點頭，“這次謝謝你，下次別管了。我不知道原因，但小公主不希望你參與，必然有她的道理。”
　　
　　“公主並沒有禁止。”他冷哼一聲，“沒有我你行？”
　　
　　英格布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7成把握。”
　　
　　“在你徹底殘廢，並搭進去三、四條人命的基礎上。”塞索斯毫不客氣的說。
　　
　　英格布魯咬著牙，語氣也開始冰冷，“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塞索斯挑眉，站起身，“不全有關，所以我不會全管。但是你們幾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心裏清楚。另外你總不會指望我能聽你的命令吧？”說完，邪媚一笑，揚長而去。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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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臘的北部多山，冬季嚴寒，夏季炎熱，氣候和南部比起來，實在很不好。不過這對於魔法種族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越是氣候不好的地方他們越是喜歡，這裏非魔法種族很少涉足，他們能相對自由一些。更何況魔族一向是講究強者生存，面對艱苦的自然環境，他們甚至不屑使用魔法去抵禦，而是採取傲然的忍受態度。
　　
　　這樣的方法，塞索斯既沒有覺得聰明，也沒有覺得愚蠢。人的品質，雖然有很多後天的因素，但多是生下來就註定了的，所以其實這樣的做法在他看來，只是沒有什麼意義而已。
　　
　　瞬間轉移過後，他手扶著一棵松樹休息了一會兒。忍了半天，還是咳了兩口血。血色很鮮豔，說明不是淤血，傷口裂開了。他轉動手杖，又對自己念了個咒語，再休息了十幾分鐘，才覺得疼痛緩和了一些。扭曲空間的張力畢竟還是對身體損傷太大，尤其是癒合不好的傷口。好在他的傷和從前英格布魯受的比起來，還不算嚴重，否則怕是再也沒有希望去迷穀了。儘管如此，每次瞬間轉移，都像是在舊傷上又捅了一刀，就算他有凱恩的咒語支持，卻也十分痛苦，所以才會在英格布魯面前露出了破綻，那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情。何況，他的潛意識認為，米蘭並非是他需要防範的人。
　　
　　再往前就是魔族了，這裏雖然是他的部族，卻根本談不上家。就算不是處處兇險，卻也到處暗藏著危機，尤其是狄伏特羅絲已經算是公開和他撕破臉，父王在，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他，但是暗算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又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傷勢確實被控制住了，才繼續向前，踏入了魔族的領地。
　　
　　魔族的領地裏，遍地是溫泉，很多青年男女光裸著身子，浸泡在裏面，有的純粹是享受水的溫暖，有的則在盡情的性交。魔族的風氣一向開放，性交同性異性都很普遍。地點也沒有什麼太多的禁忌，除了王族的地盤兒，和權利機構不可隨意進行以外，其他地方都可以。甚至是近親之間，長輩小輩之間，只要不進行生育，都沒有人會管你。唯一的嚴令就是不許強姦，強姦之罪，王族是終身監禁，平民是絞刑。
　　
　　塞索斯的才華，地位，容貌在魔族裏都是極為出名的，雖然他不常回來，可是大家都認識他，很多少男少女都奔放的向他做出示愛的動作，只求他冷冷的一個掃視和淡淡的一笑。塞索斯苦戀帝國公主的事情，人盡皆知，所以大家也不指望什麼，只是希望這位外表冷傲，其實行止都很溫柔的王子，能夠勾勾嘴角，也就滿足了。王子除了王幫他找的傳宗接代的女人，一向是不碰別人的，大家都清楚的很。
　　
　　儘管塞索斯從來不去收買人心，甚至14歲成年以後，能不回來，儘量不回來，其實他並不像他自己想像的那麼沒有擁戴，光是看他走過時這空前熱鬧的情景，就明白為什麼狄伏特羅絲會嫉妒的發狂了。只不過，面對王位生死這種大事，這樣膚淺的擁戴是不管用的，塞索斯也沒打算爭過。所以熱鬧只是表像，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進入邪媚的眼睛，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遠遠的看見幾個身影，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他對危險的人一向是過目不忘的，所以他知道那是狄伏特羅絲的人，正商量著去通知他“弟弟”他回來的消息。他冷笑了一聲，繼續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他本不必要涉險步行，可以瞬間轉移過去，可是他受凱恩影響，總是喜歡在日常生活中能不用魔法的地方就不用，已經形成習慣——這一點也被狄伏特羅絲曲解成他好遊行出風頭——再加上他這是最後一次來魔族的領地，儘管沒什麼感情，畢竟是在這裏長大的，也想好好再看最後一眼。再有就是，他是來“歸還”“銀月曼佗羅”的，自然要引狄伏特羅絲出來。
　　
　　他的宮殿非常宏偉，雖然比不上王的宮殿，但也大的足以讓人覺得荒涼。他進門的時候，只有一個最親近的侍官和青梅竹馬的女人在門口迎接。他一向不喜歡外人，不熟悉的人裏，容易藏匿暗害他的人。
　　
　　“叫所有人晚餐的時候過來。”他對侍官吩咐著。
　　
　　侍官應了一聲轉身離去。無須他說“所有人”究竟指的是誰。“所有人”少的可憐。這個他從小跟隨的王子，似乎生怕和自己的族群扯上關係，除了傳宗接代，其他能推掉的公務一律推掉。又基本沒有私交，所以能被叫來的“所有人”也不過就是那麼十幾個。
　　
　　看著侍官去了，他對魔族的女人淡淡的笑了一下，“衣莪（Io）。”
　　
　　“王子。”衣莪行了個禮。走過來挽住他的胳膊。
　　
　　衣莪是塞索斯小時候的侍女，說是侍女，其實就是養來給他當床伴兒的。她的父親是王的近臣，地位很高，所以如果塞索斯願意，她就是默認的王妃人選。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塞索斯對她沒有什麼男女之愛，卻信任有佳。衣莪是一個很忠誠的人，對塞索斯又一向沒有什麼索求，算是他在魔族裏面唯一親近的人。
　　
　　想著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見面，塞索斯掃了一眼衣莪，“今天很漂亮。”
　　
　　衣莪驚訝的看著塞索斯，再看了看自己未著寸縷的身體，有些茫然。魔族的人不是很喜歡穿衣服，一般都是光裸著身體。塞索斯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後來因為總是受傷，又不癒合，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傷勢，才開始著裝。除了和衣莪以外，他甚至在和別的女侍性交的時候，也是不脫衣服的。否則對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難保不通知狄伏特羅絲，那會招來沒有意義的麻煩。
　　
　　聽著塞索斯破天荒的稱讚自己漂亮，衣莪百思不得其解，猶豫著把身子貼上去，“王子現在想要？”
　　
　　塞索斯聽到她的話，楞了一下，看著那妖豔性感的女人，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傷。原來相處這麼久，竟然就是這樣程度的彼此理解。是思考方式差別太大，還是自己確實太冷情，一句簡單的稱讚都讓人茫然。想到這裏，他目光柔和了下來，伸手撫了撫衣莪的臉頰，“不是，就是誇你漂亮。一直覺得你漂亮，今天說出來而已。”
　　
　　衣莪挽著他的手臂，站住了腳步，直直的注視著他。半晌，柔聲問，“要離開了？”
　　
　　塞索斯聽到她這句話，心情更加複雜。衣莪果然並非不懂他。實際上她出乎意料的懂他。看來果然是自己過分冷情了。“恩，離開，永遠。”
　　
　　“帶上衣莪？”女人的話雖然是問句，卻沒有疑問的意思。
　　
　　塞索斯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這個劇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衣莪跟著他做什麼？她地位很高，就算自己離開，她在魔族也可以過的很好。她又非常漂亮，幾乎是想要找什麼男人都行。雖然狄伏特羅絲沒有公開表示過，但是他知道，那人一直很喜歡衣莪，沒有叫囂出來，而是隱瞞著，說明那人是真心的喜歡。衣莪留在這裏，狄伏特羅絲當了王子以後，她幾乎必然是王妃，跟著自己做什麼？
　　
　　“不是因為好事離開，所以不帶你。”他簡單的說。
　　
　　衣莪低頭思考了一下，“先見一下您的孩子們我們再談。”
　　
　　他的孩子們⋯⋯他苦笑。每次最怕見孩子們，一年都不回來一次，孩子們又變化快，再加上他刻意不去記憶，所以基本一個也不認識，連總數都數不清。事實上寶貝比他記得還清楚，她上回說是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他無奈的回憶著。
　　
　　“兩個月前萊托（Leto）生了個兒子，很可惜，仍舊不是魔族傳承。”衣莪一邊介紹著，一邊挽著他往裏走，“不過長的和您很像，也是純黑的頭髮，細長的眼睛，非常英俊。”
　　
　　一個嬰兒有什麼英俊的？塞索斯嘲諷的想。同時努力的回憶著那個叫萊托的女人是誰。
　　
　　看著他不說話，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衣莪解釋道，“上次您回來，第一天和我一起侍奉您的女人。天黑，您大概根本沒看清楚。身份您一向也不關心，我就不說了。”
　　
　　塞索斯點點頭，沉默的走了一會兒，低聲道，“我記得你。”
　　
　　衣莪恩了一聲，沒有回答，只是領著他往裏走。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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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孩子⋯⋯他皺了皺眉頭。暗自數了數，不包括那個被抱著的，確實是三男二女。最大的看起來也有十六七歲了。應該是十七。自己今年三十一歲，第一個孩子是在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出生的，所以應該是十七，因為是衣莪生的所以記得是個兒子。
　　
　　“有人提前通知我您回來了，所以我叫孩子們都過來。”衣莪簡單的說，“我就不給您一一介紹了，反正您也記不住。”
　　
　　孩子們聽見衣莪這麼說，都笑了。塞索斯也苦笑著，苦笑中有一絲被觸動的感覺。眼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去做那些事，然後沉睡，為了她自己選擇放棄生命，甚至放棄將來和她在一起的機會，經歷了這些，他的心忽然柔軟了很多。魔族大多冷淡，孩子們的笑臉雖然談不上燦爛，但沒有一絲怨怪的跡象，真的很不容易。
　　
　　看他只是微笑，不說話，衣莪繼續道，“王子要永遠的離開，你們誰願意跟隨？”
　　
　　“衣莪！”塞索斯的聲音忽然變的冰冷，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衣莪淡淡一笑，“您除了殺了我，還能怎麼懲罰我？您又不可能殺了我。如果您堅持不帶我們任何一人，至少說明理由。”
　　
　　塞索斯看著衣莪，沉默的思考了一會兒。其中最大的女孩兒揮手給他變了一把很簡單的椅子。“我是米麗婭（Melia），記不住沒關係。王子請坐。”
　　
　　“謝謝。”塞索斯看著那漂亮的少女，琥珀色的長髮和眼睛，十五、六歲的年紀，已經出落的性感可人。記不住沒關係⋯⋯傻孩子⋯⋯
　　
　　思慮已定，他低沉的開口，“我的離開是永久性的。將來王子的位子會是狄伏特羅絲坐。他雖然和我一向不睦，但是聽說對你們都很好，是不是？”
　　
　　“恩，很好。平心而論，比您對我們好。”長子回答，“另外，我是米達斯（Midas）。”
　　
　　塞索斯看著那男孩子，也是同樣琥珀色的頭髮和眼睛，回憶著這兩個最年長的孩子確實都是衣莪生的，因為有自己的血統，所以比衣莪的發色和眼色都深一些。“所以我離開，不打算帶你們。你們沒有我一向也過的很好。有本事的話，沒有了我也許過的會更好。”
　　
　　“被迫留下來麼？”米達斯問。
　　
　　塞索斯注視了他一會兒，搖頭道，“我幾乎算是從你們出生就拋棄了你們，所以這最後的一次，你們可以自己選擇。衣莪也一樣。不過我事先說好，第一，我不希望你們跟我走。第二，跟我走很有可能是要死的。”
　　
　　衣莪聽見他的話，顫抖了一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塞索斯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別怕，留下就不會有事。”
　　
　　“她是怕你死。”米麗婭耐心的解釋。
　　
　　塞索斯意外的看了衣莪一眼，後者點點頭，低聲道，“我和你走。”
　　
　　“還有我。”米麗婭聲音平靜的說。
　　
　　米達斯回頭對剩下的孩子說，“你們都留下吧，走也幫不上忙。誰願意替我照顧我的兩個兒子？”
　　
　　“交給我吧。”一個看起來第二大的孩子對米達斯說。
　　
　　“好的，”米達斯回答，“我的兩個女人如果願意，也跟了你吧？”
　　
　　“恩。”那孩子點頭，沒再答話。
　　
　　塞索斯看著米達斯似乎瞬間就把一切都處理完了的樣子，皺眉問他，“你說過，狄伏特羅絲對你們很好，甚至比我對你們更好。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們為什麼還要跟我走？”
　　
　　米達斯眯著眼睛，神情頓時像極了他的父親，奇怪的說，“父親？我沒當您是父親。不是因為這個。對我好，我也不需要。跟著你是因為您有本事，是英雄。我佩服您。”
　　
　　他什麼時候成了英雄？塞索斯有些莫名奇妙的看向衣莪。衣莪也不解的看向他，“怎麼？”
　　
　　“我是英雄？”他問。
　　
　　衣莪理所當然的回答，“當然。怎麼？”
　　
　　塞索斯忽然有些鬱悶。怎麼覺得交流這麼困難呢？“為什麼？”
　　
　　“為什麼？”衣莪實在糊塗了，“特瑞法力斯(Typhoeus)不是你14歲成人的時候殺掉的麼？還有10年前曾經襲擊我們部族的那群卡麥拉（Chimera)不是你打敗並趕走的麼？還有⋯⋯”
　　
　　“明白了。”塞索斯頭疼的截斷衣莪的話，“看來只是我們對英雄的定義有些分歧。我不認為做了這些就是英雄。”
　　
　　“能說出這句話的，總稱的上英雄了。”米達斯平靜的說，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塞索斯聞言終於真正仔細的看了自己的長子一眼，緩緩的點頭，“我小看你們了。”
　　
　　“您是根本沒看。”米麗婭無奈的回答，“不過我們也不在乎。現在可以同意帶我們走了麼？”
　　
　　塞索斯把頭轉向衣莪，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衣莪，我是為了公主⋯⋯”
　　
　　衣莪沒有意外的笑了一下，“除了她，還能是誰呢？另外，您實在算不上一個好情人，所以如果我是把您看成自己的男人的話，是絕對不會跟您走的。魔族除了您，誰會為了情人做這些呢？我們追隨的是英雄。”
　　
　　＝＝＝＝＝＝＝＝＝
　　特瑞法力斯(Typhoeus)：百頭巨怪。
　　卡麥拉(Chimera)：一種通常被描繪成獅頭、羊身和蛇尾的組合體吐火的雌性怪物。
　　
　　（10）
　　————————
　　本來想著回趟族裏以後能無牽無掛，結果一時不忍多了三個累贅⋯⋯衣莪和孩子們回去收拾東西了，塞索斯一個人坐在那裏無限鬱悶。
　　
　　晚餐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十幾個魔族圍成一桌——王子一向不講究。
　　
　　這次塞索斯長了記性，斬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的說，“我要永久性離開，你們都留下，狄伏特羅絲當了王子以後，你們都跟隨他。那之前我和他會有衝突，如果他逼迫你們，你們就遵從。”
　　
　　眾人也沒多說，都點頭應了。其實塞索斯就算不同意，他們也可以跟隨狄伏特羅絲，王子這麼說，也不過就是給個正式同意的允諾，將來萬一王追究起來，他們不會有麻煩。若說塞索斯對衣莪還算十分好的，所以衣莪的兒女才知道塞索斯的為人。對這些近臣，他一向是挑選不會害他的，但是從來都和他們保持距離，除了需要他們服務的時候，就當彼此不認識一樣，所以他說的那麼乾脆，也沒有人反駁。
　　
　　就這麼解決了，他隨便吃了幾口飯，就走了。傷口隱隱的疼，喉嚨發緊。他到後面自己的房間去把血咳了出來，然後再次念了咒語，休息了一會兒，衣莪已經帶著孩子們準備好了。他打起精神，告訴衣莪，“我要去找狄伏特羅絲，你們架著迪昂先在高空等著，我呼喚它的時候再一起走。”
　　
　　衣莪和一對兒女沒說什麼就答應了，相處的模式一如既往的是下級對上級，臣民對王子。塞索斯離開魔族已久，每次回來又只是和女人上床，幾乎都忘了魔族人的脾氣，看著那三個人就覺得無比麻煩。這會兒總算適應了一些，覺得相處很簡單，終於放下心來。
　　
　　送走了三個人，天已經黑了下來，他逕自走到外面的一個演武場。少年的時候，他也很少在這裏練習，他有更艱苦的訓練，在地下熔岩流淌的地方，不過他總看見狄伏特羅絲在這裏，拉攏他的其他兄弟，想辦法對付他，所以他對這裏印象頗深。
　　
　　果然站了沒多久，四周就出現了人影，唯一還披塊布的那個無疑就是自己那所謂的弟弟。“來了？”
　　
　　“你還沒死？”狄伏特羅絲那自以為是的聲音響起來，在黃昏顯得有些淒冷。
　　
　　塞索斯哼笑了一聲，冷冷道，“也許你下的毒藥已經失效了也不一定。”
　　
　　狄伏特羅絲陰惻惻的道，“那是不可能的。13年，足夠你受用一生了。即便是我把解藥給你都已經無用。”
　　
　　“早晚要死，卻未必會被你殺死。繼承權不久就是你的了，可是你想用我立威，卻不容易。”塞索斯冷淡的說著，手指間翻出那柄銀色小刀，“銀月曼佗羅還給你。與虎謀皮，還是帶著你的魔器吧，要不然怕要丟盡了魔族的臉。”
　　
　　狄伏特羅絲驚訝的看著那銀色小刀向自己射過來，伸手去接，卻見那小刀忽然消失，左臂一痛，那刀已經沒入，但是並不很深。狄伏特羅絲把那刀拔出來，恨恨的道，“你在折辱我麼？你不怕我群起攻你？你本領只比我高一點兒，逃不了的。”
　　
　　“若你只是單純的想要殺我，就不會用那種破壞我身體卻不會殺死我的毒藥了。”塞索斯悠然的旋轉著金色的手杖，“銀月曼佗羅雖然跟隨了你，但是我仍舊可以使用。至於你一直夢想的‘業火琉砂’，卻只聽從我的命令。”隨著他的話音，金色的手杖閃亮了一下，好像是贊成他的話。“想要得到它，你就必須讓他承認你的實力比我強。慢慢嘗試吧，若在那之前我就死了，你恐怕會有些麻煩。”
　　
　　“我會親手殺了你，證明我的實力。”狄伏特羅絲聽著那人悠閒的語調，咬牙切齒的說。
　　
　　塞索斯笑了笑，“業火琉砂”向天際發出一道金光，招來了迪昂。躍到迪昂背上，他淡然的說，“狄伏特羅絲，實力有很多種，即便是我的魔法力因為傷勢而逐漸減退，低於了你，你也未必能夠得到‘業火琉砂’的承認。好自為之吧。”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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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迪昂背上，他感到一陣虛弱。好在明智的選擇了飛行而不是瞬間轉移，否則怕是要在孩子們面前咳血了。
　　
　　坐在前面的米麗婭回過頭來，奇怪的問，“王子，為什麼要把繼承權讓給他？”
　　
　　塞索斯胸口正疼的難受，簡短的回答，“為什麼留著？”
　　
　　米麗婭楞了一下。也對，王子平時除了規定的“盡義務”的時間或者是發生危機的時候，其他時間都是能躲就躲，恨不得從來就沒存在過，留著繼承權做什麼？
　　
　　“為什麼把銀月曼佗羅還給他？”米達斯又問。
　　
　　塞索斯正努力的憋著不咳血，聽到米達斯的話，仍舊是那句，“為什麼留著？”
　　
　　米達斯沒再說話。王子的業火琉砂是族裏至高的寶物，連當今的王都沒有得到它的承認，王子有了它何必還要“銀月曼佗羅”呢？
　　
　　反問永遠是最有效的。男人滿意的看著兩個孩子胡思亂想，專心致志的忍疼。旁邊兒三個人看他的樣子有些奇怪，也沒當回事兒的逕自觀看下面的風景。塞索斯心裏微嘲的想，寶貝不在，自己的死活尚有人在意，但痛苦是絕沒人關心了。
　　
　　迪昂飛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他在瑞士的住處。弦的本部位置是保密的，其中的一個扭曲空間的入口是在瑞士境內阿爾卑斯山的少女峰上，因為凱恩喜歡這附近的風景，所以他就把自己的住處安置在了這裏。住處是棟小屋，只有兩層，深深淺淺的棕紅色調，極為可愛，不用問也是凱恩的設計。可惜魔族的人一向對視覺審美興趣不大，完全就把這房子當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塞索斯把三個人安頓好了，提醒自己過後別忘了通知米蘭給他找了三個平庸的幫手——女人和孩子還是丟給溫柔的二殿下比較方便。
　　
　　面色蒼白的趴在迪昂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半晌，等醒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迷穀的入口。微笑的拍了拍迪昂，感歎它跟隨自己多年，真是知道自己的心意。隨手抓了一把藥塞到嘴裏。又休息了一會兒，才終於敢進入迷穀。瞬間轉移三十多次，若半途支持不住而停止，就會迷失在裏面，到時候怕是幾百次都出不來。幾百次？他苦笑，50次足夠讓他趴下了。
　　
　　無論如何，雖然到了山洞他就昏了過去，但總算是安全抵達。醒來的時候，天都濛濛亮了，他趕緊爬起來，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內服藥。然後整裝。米蘭醒了，今天情況必然已經穩定，雷歐諾拉十有八九是要來看看凱恩的身體狀況的。
　　
　　果然上午10點左右就來人了。除了雷歐諾拉和洛朗，殤也來了，明顯是約好了。洛朗似乎神色還很正常，殤和雷歐諾拉卻神情古怪，驚訝中透著欣喜，欣喜中透著擔憂，擔憂中透著迷惑。塞索斯邪媚的眼睛立即眯了起來。
　　
　　（12）
　　————————
　　“確實是懷孕了。”隨著雷歐諾拉的話，洛朗頓時呆立在那裏，英俊的臉上是讓人心疼的迷茫。
　　
　　塞索斯聽見雷歐諾拉的話，第一個反應是，“拿掉！”第二個反應是，“不可能。”緊接著第三個反應是，“原來如此，太好了我的寶貝。”
　　
　　洛朗本來就處於震驚中，聽了塞索斯一連串兒的話，更是有些不知所措。雷歐諾拉看見兩個男人的樣子，忍不住笑?，“你們這都是什麼反應？好像你們是孩子的爹一樣。”
　　
　　塞索斯聽見她的話，煩躁的閉上了嘴。孩子的父親⋯⋯那還用說，自己是連寶貝的嘴唇都沒有運氣碰過，除了自己之外，必然是那個老學究了。那個最後的夜晚，寶貝幾乎是雙目失明，渾身癱瘓，恐怕是絕對沒有心思想著去吃避孕藥了。
　　
　　“有些棘手的情況。”墨夷殤的表情卻有著出乎意料的憂慮，負手踱了幾步，皺著眉頭不語。
　　
　　其他幾個人看見他的樣子，都有些奇怪。凱恩一直想要個孩子，為了這個甚至願意冒生命危險，現在沒了大地之光，也就沒有了詛咒，再也不需要擔心嬰兒血液的問題，就算她不醒來，憑著雷歐諾拉的本事，孩子也沒有問題，何談棘手？
　　
　　過了半天，殤似乎終於溜達夠了，站定在原地，緩緩的說，“我沒有孩子，這個問題比較難辦。”
　　
　　另外的幾個人更加不知道殤在想什麼。凱恩懷孕，和殤有沒有孩子有什麼關係？這位東方美男子連女朋友都沒有，性取向都還模糊，哪里去找孩子去？
　　
　　看見殤又開始來回溜達，沉吟不語，雷歐諾拉終於忍不住暴露了本性，一把揪住他，惡狠狠的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給我說清楚！孩子有危險？！”
　　
　　殤楞了一下，明白自己的自言自語讓別人聽來，恐怕是有些顛三倒四，於是溫聲道，“現在公主的魄被強制沉睡，有魂支持著肉體，孩子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比較危險的可能是公主。”
　　
　　“西西？有危險立即拿掉！”塞索斯想都不想的就決定。
　　
　　“暫時還沒事。”殤搖頭。
　　
　　雷歐諾拉簡直要被急瘋了，抓著殤用力搖。墨夷殤本來是有功夫的，就算雷歐諾拉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未必搖的動，可是他又怕那樣會傷了她，結果被她搖的頭昏眼花。
　　
　　看見殤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塞索斯冷冷的說，“蠢女人！放手！”
　　
　　雷歐諾拉聽見他的話，頓時轉移注意力到他身上，手不由的鬆開了殤。殤吃一塹長一智的立即說，“現在暫時還沒事，等我慢慢說，從頭說。”
　　
　　洛朗似乎終於回過神兒來，拉住了雷歐諾拉，“別急，聽殤的。”
　　
　　軟軟的法國口音，美男子的輕顰，即便是雷歐諾拉，也安靜了下來，瞪著眼睛看著殤。
　　
　　殤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再負手踱步，儘量簡練的說，“現在公主的魄被強制沉睡，有魂支持著肉體⋯⋯”
　　
　　“這個你說過了！”雷歐諾拉喊道。
　　
　　“女人，你活膩味了？！”塞索斯簡直忍無可忍。
　　
　　殤也不管他們，逕自說下去，“達到一種平衡。嬰兒現在只有三個月，還不具有意識，也就是說，還不具有魄。可是一旦嬰兒具有了魄，建立在公主身上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沒有了大地之光，她會魂飛魄散。至於嬰兒什麼時候開始有魄，這個問題人們並不清楚。我自己又沒有孩子，所以沒有認真研究過。我們必須做個決定，雖然我們其實沒有這個資格。”
　　
　　大家都沉默的思考著。過了半晌，雷歐諾拉低聲道，“要不要由孩子的父親來做這個決定？”
　　
　　洛朗搖了搖頭，“米蘭沒有對我說原因，但是他曾經說過，不到實在萬不得已，不能讓西弗勒斯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們要是告訴他西西小姐懷孕的事情，就必然要解釋大地之光的問題。這個事情我可以去問問米蘭，然後再決定是否告訴西弗勒斯。”
　　
　　“理智上說，拿掉的好。”殤緩緩道，“若公主能醒來，孩子還可以再生，不必冒這個險。”
　　
　　又是一室沉默。雖然孩子還沒有意識，算不上是個人，可是這樣的決定，除了父母，誰有資格去做呢？
　　
　　“努力留著吧。”塞索斯把臉埋在雙手中。在場的人，誰也不比他更在乎寶貝，可是他卻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她會有多麼珍惜這個孩子，他可以想像。“儘量想辦法吧。從孩子產生魄的跡象，到破壞平衡，大約會有多長時間？”
　　
　　殤沉吟了一下，“很難說。不過一般情況下，無論是魂還是魄，想要適應一個肉體都需要一些時間，就成年個體而言，這個時間一般是一天。有守靜竹，應該可以延長到兩天。”
　　
　　“我會守著她。”塞索斯平靜的說，“告訴我產生魄的徵兆，我會守著她。兩天以內必然回來看她一次，如果孩子產生魄了，就立即取出來。至於胎兒是不是已經長大到足以存活，就看運氣了。”
　　
　　(13)
　　------------
　　平衡打破的徵兆⋯⋯寶貝會看起來像真正在睡覺，呼吸會加快，會產生眼動⋯⋯
　　
　　雷歐諾拉，殤和洛朗都走了，他一個人趴在水晶棺上，注視著他的愛人。探出右臂，手指勾勒著她的唇形，想像著那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寶貝從前笑起來，左邊嘴角會有一個小小的笑靨，非常動人，讓他每每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不知道現在樣子變了，還會不會有。
　　
　　手指順著她的下巴，緩緩下滑。從前是從來沒有冒犯過她的，即便是碰她，也是幫她清理血跡，或者只是攬住她，扶住她，沒有撫摸過她。如今即便她在沉睡，他仍舊不願去冒犯她。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她主動向他伸出手臂，呼喚他的名字，渴望他。恩⋯⋯現在沒有手臂了，呼喚他的名字就可以，反正她的眼睛會說話，他會一目了然。
　　
　　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肚臍，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寶貝醒來一定會呼喚他的，可惜他大概是看不見了⋯⋯不過沒關係，那個時候，會有寶貝的寶貝陪著她，還有⋯⋯想到這裏，他不屑的撇嘴，還有那個老學究⋯⋯不過那學究雖然迂腐，卻會是個好父親，這一點必然比自己強上百倍。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想起衣莪和一對兒女。完全是把他當王子和偶像，沒有一點兒別的心思。不是裝的，他閱人無數，他們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把自己當丈夫，當父親。不過自己又何嘗有一丁點兒把他們當妻子當孩子的念頭過？衣莪是忠實的侍官，而米達斯、米麗婭是記不住名字的沒有繼承權的魔族小孩兒。
　　
　　他的手掌輕輕的貼著她的小腹，感覺確實有一點兒難以分辨的隆起——或者只是心裏作用？畢竟這裏，他從前是不敢碰觸的，碰了是必然要獸性大發的。
　　
　　?寶貝，不知愛為何物的魔族，怎麼就會這樣深深的，深深的愛上了你呢？你是從我身體裏的哪部分把這莫名其妙的東西挖掘出來的？衣莪一向知道我愛你的，可是她從來都是一臉不解，直到昨天執意跟我，仍舊是那個‘您有病，我們知道，我們不嫌棄您’的樣子。?他嘿嘿的笑了，?為了你，我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鄙視呢。可是我卻很高興，我就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成就。我懂得什麼是愛，我懂得誰值得去愛，我甚至懂得如何去愛。寶貝，這一點上，以你的標準，我是英雄了吧？我是為你而生的英雄。愛我吧？好不好？?
　　
　　“還是⋯⋯算了⋯⋯”他邪媚的眼暗淡下來。自己死了以後，寶貝還是繼續愛那個神風凜凜的冥王吧，和他們的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自己若是能變成遊魂，看見她幸福也是好的，要不然在冥府裏想像也足夠了。
　　
　　再灑脫，想到永遠沒有機會再碰觸身邊的愛人了，他的手也不禁顫抖。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小腹，一邊聲音沙啞的說，“記得你從前總勸我，父母要經常這樣撫摸胎兒，那樣孩子會成長的更加活潑健康，會充滿愛，將來會幸福。寶貝的寶貝父母都不在‘身邊’，我來撫摸不知道可不可以？可是即便是你的孩子，有那學究的陰鬱血統，健康、愛什麼的不說，活潑是不太可能了吧？”
　　
　　他低低的笑著，胸口一痛，忍不住伏在左臂上，咳喘著。寶貝有孩子了，自己更要在有限的餘生裏細心的籌畫，不能讓冥王有閃失，要奠定勝局，要永遠的除去黑魔王這個禍患，讓寶貝的寶貝萬無一失，在和平中成長，將來和寶貝一起幸福的生活。
　　
　　“寶貝，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寶貝的。我說過，如果是你生的，我會疼愛的。你瞭解我，我會的。”
　　
　　(14)
　　----------
　　“美男子的表情很奇怪。”拉芳德看著沖進門來的洛朗，狐疑的從成堆的書裏頭把頭抬起來。“欲火中燒？”他流裏流氣的問。
　　
　　洛朗卻根本沒聽見流氓少年的調侃，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床上面色蒼白一臉不解的金髮男人，“你的身體狀況可以離開這間病房了麼？”
　　
　　英格布魯挑眉看著他。他的表情確實很奇怪。自己總的來說也算料事如神，對他又十分瞭解，可是他今天嫵媚眼睛裏複雜的神色，確實讓他難以琢磨。“去哪里？”
　　
　　“我們的臥室？”洛朗仍舊緊緊的盯著他，緊張又興奮。
　　
　　英格布魯暗自吐了一下舌頭，“不會真的讓麥倫說中了吧？那個我暫時是要投降的了，沒有能力。”
　　
　　洛朗楞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拉芳德說了什麼——看著金髮男子的表情，幾秒鐘就明白了對方的不正經，咬牙道，“你會後悔的。”
　　
　　英格布魯頓時嚇了一跳，他難道真的是想要在自己這樣半死不活的時候抱自己？！他瘋了？！
　　
　　“能不能跟我走？！”美男子橫眉立目，威風凜凜。
　　
　　“能⋯⋯”金髮男人苦笑。他那個樣子，自己哪里有說“不”的權利？他便是真要吃了他，他也不敢不從，更何況是另一種“吃”法。
　　
　　“很好。”洛朗掃了一眼，看見他身上的管子都已經撤掉了，於是二話不說抄起他就往樓上走。
　　
　　“你力氣真大⋯⋯”金髮男人半是恐懼，半是諂媚的低語。
　　
　　洛朗聽見他還在胡說，頓時來了脾氣，“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還是你想反復確定？！”
　　
　　不想！他差點兒喊出來，然後立即明白此時應該保持沉默。可是想到第一次的時候，自己因為要承受冥王的厄運，所以身體已經很衰弱，於是被這個表面看起來美麗優雅的男人給吃的死死的，竟是輸的一塌糊塗。後來雖然也扳回幾局，但明顯是對方讓著他，心裏就無比鬱悶。不由心裏暗自恨恨，?若是有一天讓二殿下我恢復了健康，美人兒你就等著瞧吧！?
　　
　　抱著他風急火燎的美男子，卻沒有他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思，只是一意的往兩個人的臥室裏趕，反腳踹上房門，大聲念了個咒語，然後小心的把懷裏的金髮男子放在床上。
　　
　　“我⋯⋯我真的不行。我騙你說沒事兒，其實身上疼的非常厲害。”金髮的男人看著情勢確實過於危急，只好??的和盤托出。
　　
　　聽他說真的不行的時候，洛朗還憤怒的想要罵他兩句，聽到後來他說疼的厲害，卻又揪心的難以呼吸，忍不住坐在床邊兒把他抱在懷裏，“竟敢騙我？！”
　　
　　“坦白從寬⋯⋯”男人嘴角抽搐的做出一個微笑，頓時逗樂了洛朗。
　　
　　洛朗目光柔和了下來，小心的幫他墊了墊身後的枕頭，讓他在自己懷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樣好些麼？”
　　
　　“還是疼⋯⋯所以⋯⋯”男人用眼角余光瞄著對方。
　　
　　美男子勉強克制住一個翻白眼兒的衝動，無奈的發現，自己在他面前，總是優雅不起來。“你的脾氣，若是真疼，絕對是一聲不吭。會喊就是問題不大。”
　　
　　金髮男人乾笑兩聲，保持沉默。知道對方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裏總會放心不下，今天自己是不會“慘遭蹂躪”了。
　　
　　洛朗見那人終於安靜了下來，微微的喘息，知道他恐怕確實很痛苦，只是上樓這麼一折騰就難受的厲害，說笑只是掩飾，心裏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低聲說，“對不起。”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男人聲音虛弱，卻仍帶著揶揄。
　　
　　洛朗無奈的吻了吻他的發絲，心裏的感情激蕩的一陣陣發暈。前些日子真的是恐懼到了極點，夜半無人，愛人在身邊昏睡的時候，他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淚。如今還能抱他在懷裏，還能聽見他淡淡的幽默，實在是覺得，上天待自己不薄，若真的失去了他，自己根本沒有獨活的勇氣。心裏又更加佩服對方失去了摯愛仍舊能微笑著挑起重擔，那份堅忍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一激動，忍不住沖口道，“我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烈火焚身而死！”
　　
　　對於水神一族，烈火焚身而死是最重的詛咒。英格布魯一聽洛朗這麼說，心疼的眼角微微濕潤。“對不起，伊萊，前些日子嚇到你了是不是？我道歉好不好？我就快好了。你別擔心。別說這樣的話，你明知到我聽了會多難受。我難受你不心疼麼？即便是聽聽我都受不了。西西不在，再失去了你，你讓我怎麼活呢？怎麼活呢？”
　　
　　聽著他喃喃的問自己，沒了自己他怎麼活，洛朗緊緊的咬著嘴唇，克制著淚水。最近實在太愛哭了，太軟弱。只是死亡和分別總是在周圍逡巡，那樣的折磨，比死亡本身更恐怖，更何況那死神纏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心愛的人們。
　　
　　感受到洛朗的顫抖，他也不再說話，只是靠在他懷裏，微微的喘息。西西不在，自己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內心裏是存了死念的，就算自己不承認，沒了冥王的厄運，身體仍舊無法復員就是擺在眼前的證據。身邊的人，相處久了，也明白，沒了自己，他是真的無法獨活。自己該振作一點兒，就算是為了他能多快樂幾天也好。更何況小公主還沒有死呢，說不定哪天上天可憐他，就讓那摯愛醒過來。
　　
　　（15）
　　————————
　　兩個人都沉默了良久，洛朗終於聲音喑啞的開口，“還難受麼？要不要吃點兒藥？”
　　
　　“恩。”他點頭，順從的把藥吃了。其實洛朗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說，他怎麼會不懂，只是心裏也思念他，逗逗他而已，沒想到差點兒把他逗哭了，還沒來由的發了惡誓，心裏好生後悔。一方面是那麼一折騰，確實難受的沒有了力氣，另一方面是知道最近那男人的心情很不穩定，不能再貿然開玩笑了，所以老老實實的裝乖。
　　
　　洛朗看著他把藥吃了，在他對面坐下，握著他手，低聲道，“我和你說件事，你別太激動。你還沒恢復，要保持心境平和。”
　　
　　英格布魯心裏暗自想著，?你別老刺激我就行了?，可是吃一塹長一智的再也不敢說出口了。
　　
　　洛朗看他海藍色的眼睛閃了一下，就知道他的心思，微笑著說，“剛才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你還有力氣說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英格布魯知道他是承諾會好好愛惜他自己，心裏總算踏實了許多，“好伊萊。”
　　
　　“你要是有我一半兒好，我也不會這麼失控了。”男人終於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英格布魯看他那彆扭樣子，忍不住笑道，“沒關係，你翻白眼兒翻的也比別人優雅美麗萬倍。”
　　
　　“好了，藥效應該也發作了，我和你說正經的。”洛朗看對方呼吸明顯平穩多了，於是正色道，“西西懷孕了。你別急，目前母子平安。”
　　
　　英格布魯本來就是剛從鬼門關上掙扎著回來，一聽說姐姐懷孕了，想起上次的慘狀，即便有藥物鎮著，仍是急的臉上一下子毫無血色。所以洛朗才趕快說“母子平安”。聽到愛人這麼說，英格布魯才鬆開了緊握的手，閉著眼睛靠在床上忍著一陣陣的劇痛和暈眩。小公主果然是自己的軟肋，一到她的事情上，自己就難以冷靜。仔細想想，若她有事，洛朗怎麼還會如此鎮定呢？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大地之光，那個詛咒就也失效了。看來也許算是因禍得福呢。
　　
　　洛朗見他不說話，但總的來說無礙，於是柔聲把殤的擔憂講述了一遍，詢問他的意見。英格布魯思考了一會兒，等疼痛減輕，能開口了，才道，“塞索斯在那兒？他怎麼說？”
　　
　　“他說儘量保住，他會守著西西。”洛朗有些奇怪的問，“為什麼你會問起他？”
　　
　　“他有沒有說那是他的孩子還是西弗勒斯的？”英格布魯問，然後又喃喃道，“不過如果是他的，他十有八九會想要拿掉⋯⋯而且他那思慮周嚴的性格，再加上之前流產的事情，應該會萬般防護，不應該有意外⋯⋯”
　　
　　“怎麼會是他的？！”洛朗聽見他的話，驚訝的問，“你竟然會這麼想？！”
　　
　　英格布魯搖了搖頭，凝視了洛朗一會兒，才緩緩道，“說實話，我和西西一起長大，她的某些事情，我看的比她自己還要清楚。塞索斯從她15歲起，就認識她，至今也有十多年了，一起經歷過多少事情？驚濤駭浪，花前月下。如果不是因為小公主和西弗勒斯前世的糾葛以及一些特殊的因緣，他們怕早就是一對兒了。他們之前是沒有過任何親密關係，是騙西弗勒斯的。可是最後那段時間，塞索斯為西西付出了多少，你和我看的一樣清楚。我性情優柔無能，這件事情上小公主對他的依賴有目共睹⋯⋯”說著，再次搖頭，“我想多了。西西不是那樣的人，不會用這樣的事情去報答那個男人的。那男人驕傲的性子，也絕對不可能接受。想多了。一定是西弗勒斯的孩子，是那晚懷上的。”
　　
　　洛朗雖然驚訝於他的言論，但見他心情平和，也不去管那麼多，他最瞭解凱恩，他說是誰的就是誰的。抱著這種絕對盲目的信任，他絲毫沒有再多想，“要不要告訴西弗勒斯？問問他的意見？”
　　
　　“不了。”英格布魯毫不猶豫的回答，“這件事牽扯太多不能告訴他的東西。而且這樣的事情，雖然父母才有權利去決定，但讓他們決定反而是最殘忍的。我和塞索斯來決定吧。他說的對，以西西為優先，儘量保住孩子。他說他會守著？”
　　
　　“是的。”洛朗點頭。
　　
　　“這樣也好，”英格布魯喃喃的算計，“這樣栓住他，至少能在某種程度上阻止他參戰。那人的脾氣，我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比蝙蝠還倔，直追小公主。西西大概是唯一能讓他屈服的理由，就這樣吧。”
　　
　　“好。”洛朗看他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趕緊扶著他躺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事事都要他操心，真是太難為了。可是其他人和他比起來，又真的差的太遠。在他身邊躺下，心疼的撫摸著他的金色捲髮，他輕輕的說，“休息一下吧，我晚飯的時候叫你起來。”
　　
　　“恩，一個小時以後叫我。還有工作。”他笑笑，閉上眼睛，費力的挪動著靠進他懷裏。“伊萊⋯⋯”
　　
　　“恩？”
　　
　　“事件喜事吧？”
　　
　　“是啊，是的。”
　　
　　“西西會很開心的。真想看見她的笑容⋯⋯”
　　
　　“是啊，一定比我還漂亮。”美男子笑著回答。
　　
　　他聞言，也微微的笑了，“好想去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很美，不過她從前就已經極美了，無法再更美了。”洛朗溫柔的說。
　　
　　疲勞已極，他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就昏睡了過去。洛朗看著他蒼白的面容上終於展開的眉頭，忍不住滿足的歎息。無論如何，還是只有她能讓他如此幸福啊⋯⋯

藍桉 2012-6-25 21:24

C74:獠
　　第七十四章：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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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洞裏守著凱恩，又休息了將近兩周，塞索斯才敢再次出迷穀。他現在是非常珍惜自己的身體了，損傷是無法彌補的，所以不能隨便浪費。
　　
　　媒體是個好東西，即便是在戰爭時期，仍然運轉。報紙是這兩周他和外界的唯一聯繫。好在他訂的普通報紙並沒有因為他從弦不辭而別而被退訂，仍舊每天出現在他住處的信箱裏，讓他可以召喚來。
　　
　　普通媒體的消息經常是不可靠的，不過智者總能從垃圾中挑出寶物。光使靠這些報紙，他對外界情況的掌握一點兒都不比外面的那些人差。可以看的出來，鳳凰社又在備戰。看勢頭，最多十天半個月就會有行動。從前他可以每天出去察看，現在他可是沒有那個實力了，出入一次迷穀都要咳半天的血，要是每天出入，沒幾天就到冥府報導去了。他思前想後，不得不妥協，他需要米蘭的支援。實在不行，只能和他攤牌了。
　　
　　他看的出來，米蘭的境況越來越困難，黑魔王簡直是不負責任的在打這場仗，似乎根本不在乎戰後的英格蘭會是什麼樣子，就算是一片廢墟，人都死光了，他也無所謂。他要的不是這個國家。他究竟要什麼？塞索斯是不相信那樣聰明的人會毫無目的的做這些事情的，但他的目的難道真的只是戰爭？他能從這樣的戰爭裏面得到什麼？
　　
　　去找英格布魯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在瑞士的房子，看一眼衣莪和一對兒女。結果到那裏稍微一察看，差點氣的吐血，可轉念一想這也是自己的疏忽，只好又把血咽回去。衣莪出身高貴，孩子們自己雖然不管，但畢竟是王子的孩子，從來生活無虞，根本不懂得什麼生存之道，自己又簡單的把他們仍下，什麼都沒安排，他們能活下來就該謝天謝地了。所以他們強盜般的行為，自己不應該感到生氣⋯⋯
　　
　　這三個人是見到想要的東西直接就拿，不到兩周的時間，周圍平民的東西叫他們搶了個遍，好在他們動作俐落，沒起什麼衝突，沒惹來人命官司。否則以他對魔族性格的那一星半點的記憶，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還是要靠米蘭⋯⋯?他苦笑著想。給英格布魯發了個信兒，告訴他，他要帶三個魔族過去，讓他許可，然後就領著衣莪和孩子們一起去了槭樹園。
　　
　　到達的時候，管家在外面迎接，旁邊兒還站著拉芳德。正好是晨練的時間，塞索斯給他施的咒語允許他自由活動，少年聽說“混蛋”要來，趕快就跑過來看看。
　　
　　“怎麼一副愚蠢的樣子？”塞索斯看見拉芳德目瞪口呆的表情，皺著眉頭問。這孩子一天到晚心裏都在想什麼？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成為良將？離帥才更是不沾邊兒。他不由心裏煩躁。
　　
　　拉芳德也不答他話，回過神兒的時候，扯著脖子就嚷，“快來人啊！”
　　
　　塞索斯聽見他的喊叫，真想過去揍那臭小子一拳。他本來就因為瞬間轉移胸口疼痛的很，叫他這麼一吵，倍加難受。
　　
　　聽到拉芳德的叫喊，他身邊兒瞬間就出現了一群人，包括所有的冥界成員和斯內普以及梅麗莎。
　　
　　“漂亮的裸女！”拉芳德見該來的都來了，大聲的宣佈。
　　
　　塞索斯一聽，這回是真的差點兒咳血。自己怎麼千挑萬選，選了這麼個徒弟？！這是什麼毛病？！“混蛋！”
　　
　　拉芳德被他一罵，楞在原地。塞索斯雖然是冷傲的人，但相識以來一向是對他很好，責?是有的，可是這樣真怒卻是第一次。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陣委屈難受，咬著嘴唇，竟說不出話來。塞索斯看見少年的樣子，更是莫名的心裏感到一陣不忍。
　　
　　其實也難怪他，他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對未來的計畫，有很大一部分要寄託在少年身上，尤其是心愛之人的幸福，還指望這少年去守護。所以對他是上了一百個心，雖然不是對凱恩的那種愛，卻別有一番牽掛。這時候看少年老不正經，不禁心裏著急，可是看到孩子難受的表情，又想起自己之前不就是看重他這頑劣的性子能果斷變通，所以才起了託付之意麼，怎麼到了這時候反要責怪他。
　　
　　想到這兒，他冷冷的掃了少年一眼，對著身後的女兒道，“米麗婭，過來。”
　　
　　米麗婭很聽話的走到他身邊，應了一聲，“王子。”
　　
　　“這群人裏你挑一個。”塞索斯淡淡的說。
　　
　　所有人聽見這話，都驚訝的看著塞索斯，只有米麗婭乖乖的應了是，認真的看向一群少年男女。“男的女的？”
　　
　　“隨便。”塞索斯一邊答，一邊向斯內普點了一下頭，後者面色蒼白的握著劍鞘在左胸拍了一下，算是一個比較正式的禮節。他不會忘記上次塞索斯的救命之恩。
　　
　　“不客氣。”塞索斯看見他的禮節，心領神會的微微笑了一下。學究雖然是迂腐的人，但是個好男人，只是不適合亂世。和平年代寶貝跟著他會幸福的。
　　
　　斯內普看見他的笑容，聽見他說不客氣，忽然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兩個人明明相識不久，交談更少，可是彼此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這一點他從前就發現了。這次自己因為天生的傲氣，以及心愛之人被奪的怨氣，所以不願意把感謝說出口。可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對方卻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十分友善毫無芥蒂的回應。難怪西西會選擇他，自己比他在風度上確實差的遠。
　　
　　惺惺相惜的兩個人對視了良久，各自心裏默默把自己的摯愛託付給對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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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人到沒有注意這邊兩個男人的對視，而是全部被漂亮的一絲不掛的米麗婭吸引。魔族女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了幾遍，伸手一指，“他。”
　　
　　塞索斯聽見米麗婭的聲音，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見科頓很無辜的眨眼微笑，挑了挑眉，心裏暗贊一聲。以他的眼光，只是隨便一眼，就知道這少年前途不可限量，而且從性的角度來說，確實也是這些孩子裏資質最好的。女兒品位不錯。“恩，他願意就行。”
　　
　　“謝謝王子。”米麗婭高興的回答，大方的跑過去，所過之處大家紛紛讓開。米麗婭跑到科頓身邊，微笑了一下，“我漂亮麼？喜歡我麼？”
　　
　　科頓呵呵的傻笑了兩聲，莫名其妙的看了塞索斯一眼。後者挑眉邪媚一笑，沒說什麼。少年於是很坦誠的說，“米麗婭小姐很漂亮，科頓喜歡。”
　　
　　米麗婭一聽立即高興的挽住科頓手臂，“那我們走吧。”
　　
　　“啊？”科頓不明所以的看著米麗婭。
　　
　　“或者這裏也行。”米麗婭“大方”的說著，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伸手就往科頓身上摸。
　　
　　小夥子當時就嚇傻了，一邊兒謹慎的握住米麗婭的肩膀，一邊苦笑著看塞索斯，“先生⋯⋯我替麥倫道歉。”
　　
　　塞索斯聽見科頓的話，朗笑道，“好了，米麗婭，巫師的風俗和魔族有所不同，一會兒先和對方商量一下吧。”說完和管家打了聲招呼，對斯內普說，“我進去找米蘭。”
　　
　　斯內普沉默的點頭，猶豫了一下，主動走到他身邊，黑色的眼睛看著他，抿著嘴唇半天不說話。塞索斯看他的樣子，微笑道，“現在不行。你要是有本事結束戰爭，我就承認你有資格見她。”
　　
　　默契⋯⋯古怪的感覺⋯⋯斯內普皺起眉頭，看著對方。戰爭結束還要很久，他不想等。可是對方和那姑娘就算沒有訂婚，大概也是有了約定，米蘭所謂的有資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足見豁達，自己還能說什麼？他的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帶著塔貝洛斯逕自離開，繼續練習魔法去了。
　　
　　塞索斯歎息了一聲，心想這人智商是足夠，心思也細密，自己也聽寶貝講過很多他的事情，至今仍舊是這樣的性格，到也真不容易。只是這個脾氣，難怪寶貝覺得他不得到冥王的力量八成要死，要他說，那是百分之一千活不了的。即便他是冥王，自己也要上點兒心了，力量有時候不代表一切，今天他對自己這樣，明天面對黑魔王，他是絕對揮不出他的劍的。
　　
　　帶著三個魔族往裏走，塞索斯經過拉芳德身邊兒的時候，給了少年後腦一下。少年反到咧開嘴笑了，知道那男人已經不再生氣，於是走在他身邊。塞索斯看見他的樣子，心裏一陣柔軟，淡淡的開口，“看見了？論風流你還差的遠。”
　　
　　“副隊長的魅力我一向是服氣的。”少年到是滿不在乎的，“聽梅麗莎說你更是風流。”
　　
　　“梅麗莎不會那麼說。”塞索斯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梅麗莎會和他談論自己？看來低估臭小子對女人的吸引力了。
　　
　　“為什麼？”拉芳德好奇的問。
　　
　　塞索斯不是很愛說話的人，閒話家常更是少有，只是因為剛才少年委屈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就忍耐著和他說了下去。“因為那不是事實，而她不是隨便亂說的人。”
　　
　　“你們很熟？”拉芳德意外的問。
　　
　　塞索斯不願多談的說，“還可以。因為公主。”
　　
　　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卻不知道為什麼怕了他，看他不願意說，竟然也就不敢再問了。塞索斯看見他一副“我很乖”的樣子，忍不住柔和了目光，對身後的兒子說，“米達斯，想認識一下麼？”
　　
　　米達斯看塞索斯對拉芳德甚是親近，想著英雄看重的人多半兒也不錯，於是道，“是，王子。”
　　
　　拉芳德看對方高大英俊，態度氣勢都沒什麼不順眼的，於是主動道，“我叫麥倫。”
　　
　　“米達斯。”魔族少年簡單的說。
　　
　　塞索斯看兩個人相處不錯，也就不再理會。胸口一陣陣的疼，除了米蘭，他不想多廢話。
　　
　　兩個少年沉默了一會兒。米達斯開口道，“你的手怎麼了？”
　　
　　真是⋯⋯直接就揭人傷疤⋯⋯拉芳德無奈的苦笑。有了米麗婭的前車之鑒，米達斯什麼樣他也不會驚奇了。“廢了。”
　　
　　“還能戰鬥麼？”米達斯皺眉。
　　
　　“能啊。”拉芳德笑著說，“不過不如從前了。”
　　
　　“我們比比？”米達斯也不管什麼不如從前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從前是什麼樣兒，聽說能，就很高興。
　　
　　“我陪你。”一邊兒的德拉科站出來道，“他手戰鬥會疼，儘量避免。我陪你吧？”
　　
　　塞索斯聞言看了德拉科一眼，不禁微笑。?寶貝，你的小少爺真的成長了不少呢，看來將來你身邊會有很多好男人呢。我都有些嫉妒了。?
　　
　　不再管那幫孩子，他把衣莪交給梅麗莎，就去書房找英格布魯。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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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髮的男人坐在一個單人沙發裏，看見他進來，微笑了一下，“坐，好麼？”
　　
　　塞索斯也不再客氣。既然準備要合作，他也要顯示些誠意。何況和米蘭也相識十多年了，甚至比公主還久，對他其實沒有什麼戒心，只不過習慣使然。“你看起來比我想像的好。”
　　
　　“早晨自然狀態比較好。”英格布魯回答，“我說過要在一個月以內恢復過來。”
　　
　　塞索斯哼笑了一聲，“果然。目標是？”
　　
　　英格布魯看著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獠人。”
　　
　　塞索斯看著他的表情，心知肚明的道，“沒有我你不行。”
　　
　　“我行。”英格布魯平靜的說。
　　
　　黑衣的男人金色的手杖敲了敲腿側，“這次如果你獨自支撐，下次你絕對不可能及時恢復。而且你會損失你不想損失的人。其實即便我參與，也未必就能沒有傷亡。這畢竟是戰爭。”
　　
　　英格布魯注視著塞索斯，“姐姐不想你參與。”
　　
　　塞索斯緩緩搖頭，“不，她只說讓我保住魂魄。”
　　
　　“她⋯⋯”英格布魯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西西竟然⋯⋯那就是說小公主認為，他一旦參戰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塞索斯看他的樣子，淡淡一笑，“你是她心愛的弟弟。冥王是她想要保護的人。我不同，我是和她並肩戰鬥的。一向如此。”
　　
　　“西西⋯⋯”金髮的男子低下頭，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她為什麼總是要苦著她自己⋯⋯”
　　
　　這次輪到塞索斯驚訝了，“看來你永遠是她心裏最在乎的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英格布魯苦笑了一下，抬頭看向對方，“你⋯⋯捨得？”
　　
　　塞索斯聽對方的這麼問，心知他已經妥協，高興之余，自然就坦誠以對，“當然捨不得。可是捨不得也要舍。我知道她心意。”
　　
　　“恩。”金髮男子低低的應了一聲，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塞索斯哼笑，“米蘭，十年了，你仍舊是如此優柔。”
　　
　　“是啊⋯⋯”英格布魯無奈的說。
　　
　　“總的來說是優點。”塞索斯微笑了一下。
　　
　　英格布魯卻笑的更苦。這男人竟然誇自己⋯⋯他真的是不打算活了⋯⋯“塞索斯，就算假裝也好。”
　　
　　“我憑什麼為了你裝？”塞索斯好笑的說，“除了公主，我不會為了別的任何人委屈我自己。”
　　
　　“你若把我氣死了，西西是一定會傷心的！”英格布魯負氣的說。
　　
　　塞索斯呵呵一笑，站起身，“好，儘量不讓你心裏難受。作為交換條件，幫我照顧三個人。”
　　
　　和英格布魯一起從書房出來，來到正廳，塞索斯驚訝的看著衣莪和一對兒女，“伊利吉歐確實有辦法。”竟然能讓魔族老老實實的穿上衣服。
　　
　　“美男子的力量。”英格布魯呵呵一笑，“你的孩子？”
　　
　　“算是吧。”塞索斯一提起這事，就有些無奈。實在很難定義這些人是他的什麼人。反正除了提供精子，其他他是什麼也沒幹過。
　　
　　英格布魯聽他這麼說，拍了拍他肩膀，“明白。你雖然是個秘密很多的人，但以我的資訊網，這點兒表面的東西還是知道的。我恐怕比你還清楚你有幾個孩子，幾個女人。”
　　
　　“那是一定的。”塞索斯瞪了得意洋洋的金髮男子一眼。“我安排他們住在我瑞士的房子。他們竟然到處搶劫。我要守在西西身邊，你幫我把他們喂飽了行麼？”
　　
　　英格布魯促狹的笑了一下，“看女孩和科頓的樣子，我不得不問，你所謂喂，包括哪些方面？”
　　
　　“主要是吃飯。”塞索斯沒好氣兒的說，“剩下的誰喂誰還不一定呢。”
　　
　　“你的女人呢？”英格布魯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塞索斯雖然很想揍微笑的金髮男人一拳，但心裏也明白還是交代清楚一些好，於是道，“她願意我一向沒意見。這你還不瞭解？”
　　
　　“當然還是要你一句話，心裏才塌實。”英格布魯彎了彎藍眼睛，“我會給他們進入槭樹園的授權。或者讓孩子們給他們送東西。”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塞索斯無所謂的說。
　　
　　英格布魯為之氣結，“你這責任也推卸的太快了吧？”
　　
　　塞索斯卻覺得一陣陣想要咳血的衝動，於是不再廢話，“怎麼給我情報？沒事兒我不打算離開她身邊。”
　　
　　“你有帝國西西書房的授權？”英格布魯問。他的兵書都在西西書房的一個暗室裏，如果塞索斯能拿到，說明他有西西書房的絕對授權。
　　
　　“是的。你可以隨時把情報放在書桌上的那個鎮紙下面，我會經常召喚的。”塞索斯痛快的回答。然後兩個人又稍微商量了一些細節，他就告辭，找沒人的地方休息了半晌，返回了迷穀的山洞。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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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戰爭打的十分荒唐，至少對於鳳凰社來說，是十分荒唐的。破壞永遠比守護容易的多，黑魔王的戰法實在是太簡單了，更體現出他過人的天賦——聰明而狠絕。戰爭沒有一個明確的開始時間，暫且就算成是斯內普和他徹底決裂的時候吧。那是三月中旬的事情了，直至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
　　
　　黑魔王使用的是令人倒絕的戰術。無論是什麼樣的低等怪物，一律搬運到英格蘭，隨意的扔到巫師堆裏，之後就是鳳凰社的事情了。這不像是打仗，更像是鬥獸，而鳳凰社就是面對野獸不得不戰的奴隸，其他巫師就是場地上的雜草。
　　
　　現如今魔法部早就形同虛設，官員們有的本來就是黑魔王的人，有的後來投靠了他。其餘的大多都跑掉了，剩下一些也沒法有什麼作為，加入鳳凰社當個普通的戰鬥力而已。奧羅們大多也加入了鳳凰社，但那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總共就那麼不到500人，光憑戰鬥力，連那24個巨人都擋不住多久。巫師沒有軍隊——他們要軍隊做什麼呢？所以奧羅是唯一湊合的國家暴力組織了。
　　
　　平民有的龜縮在家裏，有的藏到非魔法種族的群體中，有些關係的就逃到海外。聰明的貴族則早就轉移，剩下一些守財奴愚蠢的陸續喪命。周圍其他的國家和種族，作壁上觀的只是合力封鎖消息，製造假像，不讓別的地方的人尤其是非魔法人士察覺這裏的戰爭。這個時候就會發覺，巫師的數量少的可憐，而英格蘭也小的可憐。合其他所有的勢力，這生靈塗炭的慘劇竟然能默默的發生著，其地方的人仍舊在過平靜安逸的生活。
　　
　　黑魔王很狡猾，他動作的範圍基本不出英格蘭，更很少出巫師聚居區，怪物的產地也是其他魔法勢力的三不管地帶。這樣的行為被明確的劃分為內戰，別的勢力是不可能去插手的，尤其是弦，更是明哲保身。唯一的例外是歐亞帝國，他們公開收容難民，但也就僅此而已，黑魔王這樣的戰法，哪個勢力為了自己的人民著想，也不能引火上身，都仍舊在觀望，只要他沒有出格的地方，就不管。
　　
　　最鬱悶的是阿爾方索和艾德曼，雖然英格布魯一再隱瞞他的身體狀況，可是父親和哥哥怎麼會完全不瞭解那個男人呢？但是著急也是乾著急，他們即便能把軍隊派出來一時，也很快就要被招回去——皇族不是絕對權利的掌控者，只是一派很大的勢力而已。
　　
　　這仗打的太艱苦了。一方面要保護巫師，另一方面還要儘量不讓英格蘭的非魔法種族察覺，否則即便戰爭有結束的一天，巫師也再沒有容身之地。米蘭和塞索斯商量的結果是：疏散。鳳凰社純粹是個民間組織，沒有外交權，也沒有統制權，僅有那麼不多不少的一點兒號召力。號召大家奮起反抗的本領沒有，疏散的本事到是相對好些。很少的一部分人決定留下來戰鬥，而大部分都把財產能打包的打包，沒有魄力的就逃到愛爾蘭蘇格蘭，有魄力的逃到帝國勢力範圍的中歐和東歐，更有魄力的到美洲，澳洲，甚至亞洲、非洲。
　　
　　戰爭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他會這麼來打仗，這簡直是損人不利己的戰術。破壞狂的行為。
　　
　　雖然大家大多疏散了，留下的人總需要藏身的地方，不能完全暴露在外面。
　　
　　曾經有人建議過利用喀戎的基地，但是被英格布魯拒絕了。不要說喀戎本身是中立的組織，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就算喀戎允許，那樣做等於是把黑魔王默認的最後一塊安全地帶也拖入了戰爭，傷患們就徹底完蛋了。喀戎也會立即撤出，等待戰後呼籲對戰犯的制裁，可那樣黃花菜都涼了。戰爭中誰都有可能有受傷的一天，大家對英格布魯的這個理論到是都沒什麼意見的接受了。最後一個天國，雖然是進去以後處理完了就被踢出來的天國，仍舊還是留著好。
　　
　　這個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了霍格沃茨，這個戰前被鄙視的地方。那裏有很多古老的魔法，是個堅守的好地方。缺點就是目標太顯眼。所以那裏經常有人暫時躲藏，卻沒有人常駐。
　　
　　力量集中容易被一鍋端，力量分散容易被各個擊破。四個月下來，巫師們別的沒學會，搬家的速度可是練成了超一流。
　　
　　可是總不能讓怪物的數量就這麼增加下去，那時侯所有的地方都被怪物佔領，巫師們就永遠回不來了。怪物數量眾多，肆意的遊蕩相當於對鳳凰社的地毯式搜尋。偶然找到了，那些閑著的食死徒就接到通知，高高興興的過來打一仗，然後全身而退。因為食死徒數量眾多而且力量集中，所以鳳凰社打不過，只能跑。他們的據點兒又有怪物們保護著，鳳凰社又攻不進去。
　　
　　簡直是全國衛生運動中，老鼠過的日子。總有一天要被趕到一堆兒，然後徹底消滅。
　　
　　所以他們不能只是守，要攻，還要想辦法把怪物的貨源控制住。更不要說，據英格布魯的消息，還有低等智慧蠻族要參與這次戰爭，黑魔王正在想辦法讓他們過來。
　　
　　獠人，要阻止獠人過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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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薩那邊兒什麼時候才能有消息呢？”英格布魯低聲的自言自語，明知到沒人能給出答案。
　　
　　塞索斯冷笑一聲，“如果我說你們神族的寶物很廢物，你會怎麼回答？”
　　
　　“那要看你說的是我還是伊利吉歐還是阿薩還是那莫名其妙的火神戰斧。”英格布魯苦笑。
　　
　　“全部。”男人冷冷的說。
　　
　　英格布魯歎息了一聲，“那麼我的回答是，我也這麼認為。”
　　
　　聽到這個回答，男人滿意的冷哼，“放在古靈閣的那個容器竟然能在混亂中丟失，我實在佩服。”
　　
　　“那個⋯⋯”英格布魯無奈道，“被虯龍吃了，算不上丟失。”
　　
　　“可是虯龍不知道哪里去了，”塞索斯諷刺的聲音很輕柔，“這算丟了吧？”
　　
　　“恩，算丟了。”藍眼睛淚汪汪的裝可憐，“你說，黑魔王知道它在哪里麼？還是他也不知道？”
　　
　　“很難說，”男人皺眉，“我們打的狼狽，他也不會過於輕鬆，忙著搬運怪物，到處搞破壞呢。”
　　
　　“據鄧布利多說，他至今都沒有懷疑容器的安全。”英格布魯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兒，“你覺不覺的古怪？”
　　
　　塞索斯把玩著“業火琉砂”，勾了勾嘴角，“我想起之前和公主談論過的一個可能性。”他語調輕鬆，“他之所以分裂魂魄，並不一定是為了長生。”
　　
　　“難道是⋯⋯”藍眼睛望向那個男人，帶著一些恍然。
　　
　　塞索斯點頭，“也許只是為了力量。”
　　
　　“確實是強大的力量。”英格布魯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敲打，“據西弗勒斯自己說，他目前的實力，還不到黑魔王的兩成。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找到操作火神戰斧的方法。把他引出來，強迫合併他的魄，降低他的實力，然後消滅他。否則我們再這麼莫名其妙的和怪物戰鬥下去，會被拖垮的。”
　　
　　塞索斯沉默了一會兒，撫摸著“業火琉砂”，“只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長生，我們就無法用容器把他引出來，因為他不會在乎。那樣只能靠殤依著他的魂魄氣息去尋找，很難。他和容器不同，是會到處走動的。”
　　
　　“他在乎什麼⋯⋯”金髮的男人喃喃的問。
　　
　　塞索斯嘿嘿的笑了，站起身，“也許什麼都不在乎。也許我們遇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敵人。也許只能靠殤。”
　　
　　“你要走了？”英格布魯苦笑了一聲，想要起身。
　　
　　塞索斯揮了一下手杖示意他不用。“你的身體狀況，還有必要和我客氣麼？一周後第一次對獠人的行動，我參加。這期間不要再叫我出來。”
　　
　　英格布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為什麼？”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吧？”塞索斯冷笑。
　　
　　金髮的男人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顫抖，“塞索斯，我是很聰明的人。”聽到對方沒有反應，他低垂著眼睛，繼續道，“你右腕上有一個不大的燒傷，三周前我就注意到了，一周前我仍然看見了，現在它仍舊在。也許是去火山口時受的傷吧？那是四個月以前。你究竟隱瞞著我什麼？”
　　
　　塞索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敏銳，智慧，而且⋯⋯關心著自己。所以，更加不需要知道真相。“米蘭。”
　　
　　聽到他的呼喚，他顫抖了一下，手不由的抓住胸口的衣衫，按著那個總是裂開的傷痕。
　　
　　“米蘭。”男人聲音低沉而嚴肅，“取捨，你一定要學會。否則我們一定會輸。我是什麼樣的男人，相識十多年，智慧如你，應該瞭解。人的價值觀不一樣，我覺得如此很好，很幸福。你是她最在乎的人，我為了她才對你解釋這些。放手，我們都能舒服一些，因為那已經是我們能期待的最好結局。以後不要再關心這個問題了。不要折辱了我的驕傲，忘記了你的責任。”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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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光籠罩，利劍舞動，火紅和金光在閃爍。冥王和“烈焰”在並肩作戰。男人和三頭犬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尤其是在拉芳德結結巴巴把塞索斯的忠告轉述給他以後。他一向欣賞那個男人。就是因為欣賞，才更加惱恨和痛苦。但無論如何，若那人指點他魔藥，他會嗤之以鼻，若那人指點他魔法，他會冷眼以對，但若那人指點他如何打仗，他卻會認真的去思考。這點兒傲氣他還是有的，坦然承認別人的才華，並虛心聽取意見，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會鄙視自己。
　　
　　七月的中西伯利亞高原是一年中最美麗的季節，貝加爾湖的水，美的如仙境，澄澈，透明，如鑲嵌在洪水玄武岩上的孔雀石。然而那樣的美景，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他們處於生死拼殺的地獄。
　　
　　參與這次行動的人仍舊不多，他們本來就沒有很多人手。這樣大的動作，是一定會被黑魔王發現的，所以他們不能帶很多人，要留些人在英格蘭防守，守住他們的最後兩個據點——槭樹園和霍格沃茨。疏散了巫師以後，他們已經不再堅守什麼基地了，人手太少，做不到。絕大多數的鳳凰社成員都在打遊擊，到處流竄。但是無論如何，不能所有的人都流竄，那樣指揮，聯繫都會成為極大的困難。所以霍格沃茨和槭樹園就成了必須保住的地方。
　　
　　霍格沃茨魔法環繞，秘道眾多，貿然進攻容易被鳳凰社的人利用地形，指揮合理，也許幾百人就能對黑魔王的幾千人取得優勢。再加上鳳凰社成員們又不在那裏久留，大多數時候裏面都只有那麼幾十個人，所以黑魔王一直沒有去費心踏平那個地方，不是很值得冒險，只是偶爾扔兩隻怪物進去，也會很快被禁林裏土著的那些神奇生物很快剿滅。最重要的是，他並不著急，他有很多娛樂項目在進行，霍格沃茨這道主菜，還沒到端上來的時候。
　　
　　但如果鳳凰社的人大批的外出，情況就明顯不同了。那是在他眼中鳳凰社的根，挖了根，就算那大樹一時不死，總活不了太久了。鳳凰社全部的戰力加起來，拒他估計，也就是不到800人，其中有個難對付的冥王，有個幕後運籌帷幄的黑手，還有一個莫名其妙藏匿起來的鄧布利多，其他的人，都不足懼。以他現在的實力，只要這三個人中有兩個被纏住，他就完全可以不客氣的進攻霍格沃茨了。
　　
　　如果沒有了霍格沃茨，槭樹園就成為了最後的希望。槭樹園雖然看起來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子，卻是黑魔王不可能輕易得手的地方——洛朗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家暴露在敵人的面前呢？但是槭樹園的主要防守優勢在於隱蔽，無數的陣法環繞，硬闖是永遠找不到它的。可是如果鳳凰社的成員大批流入，一旦這其中有人是奸細，作為內應，撕開一個缺口，槭樹園雖然算不上不堪一擊，也畢竟和適合防守的堡壘不同。因此除了絕對可以信任的人，其他的人是來不了槭樹園的，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所以霍格沃茨不能丟，槭樹園不能暴露。關於如何使用冥王，米蘭和塞索斯有兩個選擇——攻或守。而他們的結論是，同時進行。冥王和塞索斯去攻獠，米蘭守英格蘭。這樣黑魔王是肯定會知道冥王不在的，但他不知道鄧布利多的行蹤。他也同樣有可能選擇攻霍格沃茨或者守獠。如果黑魔王守，他們就安心的攻，若黑魔王要攻，冥王就回來守，靠塞索斯攻獠。目標是儘快的殺掉與黑魔王合作的獠人首領，獠人簡單殘暴的性情，群龍無首時，很難再去幫助黑魔王，那樣至少能讓獠人安靜個一兩年，直到他們通過殘酷的互相屠殺選出新的首領。殺掉了獠首，就儘快返回英格蘭，阻止或者防止黑魔王的破壞。
　　
　　所以一起來進攻獠人的只有精銳，以求速戰速決。鳳凰社有小天狼星、金斯萊，冥界是張秋、科頓、拉芳德，除此以外還有魔族的米達斯。當然，還有主角斯內普和塞索斯。
　　
　　獠人平均身高在8米左右，半直立行走，有粗壯的四肢，尖利的手爪和50釐米長的兩顆獠牙。如今是夏季，他們渾身被深褐色剛毛覆蓋。獠人屬於低等智慧種族，魔法力並不強，但是他們和山怪，巨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純魔法力的攻擊有很強的抵抗能力。對付他們巫師的魔法並不十分有效，只能適當的吸引或者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使他們受傷、疲勞，但很難殺死他們。所以冥界的孩子，今天都沒有用魔杖，張秋用的是皇族的魔法寶劍，而科頓用的是一杆無色的長槍。不過殺死獠人首領，還是要靠冥王的“烈焰”或者塞索斯的“業火琉砂”。
　　
　　這是一條狹長的半封閉的山谷。獠人的暫時居住地在山谷的盡頭。塞索斯先是帶著拉芳德和米達斯乘著迪昂到穀底放了一把火，交代他們，想辦法把獠人的首領往外趕，然後就開始和斯內普一起往裏沖。
　　
　　對付半是野獸的獠人，沒有什麼太多的戰術上的考慮，簡單的拼殺，靈巧的躲藏。獠人雖然粗壯，但動作十分靈活，接觸不到30分鐘，鳳凰社的兩個人都掛了彩。
　　
　　（7）
　　——————－
　　“業火琉砂”幻化成一把將近兩米的長刀，刀韌上泛著紅光，所到之處一片鬼哭狼嚎。
　　
　　“冥王，你在慈悲什麼？！”塞索斯沖到斯內普的身邊，背靠著他冷冷的問。
　　
　　斯內普沒有回答，手上的“烈焰”黑光暴漲，瞬間取了一個獠人的性命。
　　
　　塞索斯見狀，微微一笑，“很好。這是戰爭，對敵人手軟就是對同伴殘忍。過後的罪惡有我和你一起背負，你怕什麼？”
　　
　　聽他這麼說，斯內普冷哼了一聲，“惡犬！去把首領找出來，領我們沖進去！”
　　
　　“早就找到了！”塔貝洛斯不滿的叫囂，“你動作也太慢了，總不能指望它坐在地上等你吧？”
　　
　　斯內普聽見塔貝洛斯到了這個時候仍舊有心情埋怨，頓時大吼一聲，“到底他媽在哪兒？！”
　　
　　“這兒！這兒！我給您看著呢，別著急⋯⋯”塔貝洛斯諂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塞索斯一邊兒偷偷的咳了一口鮮血，一邊兒笑說，“你也會罵人？”
　　
　　“想讓我罵你？！”斯內普咬牙切齒的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大開殺戒，命在旦夕的時候，他們都在說笑？！
　　
　　塞索斯嘿笑一聲，“對罵也不錯。其他人已經離的有些遠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沖過去行麼？我留在這裏好來得及接應。”
　　
　　他說的話自然是要聽的，可是聽話對於斯內普來說，畢竟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所以他沒有答理背後的男人，只是冷冷的叫，“惡犬！”
　　
　　“我在這裏。”塔貝洛斯的聲音好似在唱歌。
　　
　　塞索斯忍不住發笑，“去吧。”
　　
　　斯內普吞下一句咒?，與“烈焰”一同向五十米外沖去。
　　
　　看見他離去，塞索斯立即支持不住的咳了好幾口血。心裏暗自憂慮。自問再有一個小時，估計敵人不殺了他，他自己也要趴下了。
　　
　　又戰了不到10分鐘，迪昂從空中掠過，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塞索斯抬頭向上看去，頓時苦笑，迪昂示警，莫非真的如自己所料？忽然一聲巨響，山搖地動——山崩。怕什麼來什麼。這毒計不知是黑魔王還是那“可愛”的弟弟出的。獠人身體強壯，土石難傷，可是巫師卻柔弱的很，拳頭大的石頭足以砸死一片。業火琉砂收縮為金色的手杖，直指向上，金光耀眼，將半個山谷籠罩。
　　
　　“除了冥王，其他人都離開！”他的聲音響徹山谷，所有的魔法力都灌注在業火琉砂形成的保護罩上。只盼著那些愚蠢的巫師識時務，能盡速退去。他的防護支持不了很久，更何況自己全力施為的時候，恐怕正是陰謀者等待的時機。
　　
　　不出所料，那個身披絲綢的人陰笑著出現在眼前，手裏轉動著銀月曼佗羅，輕柔的問，“再紮一刀，好不好？”
　　
　　好不好？他暗歎。自然是好的。若是不好，那些還沒來得及看清狀況，趕快逃跑的巫師就都要被砸死了。若是不好，冥王就沒有時間殺掉獠人首領，那這次行動就算是失敗了。自然是很好的。自然很好。
　　
　　“不回答就是同意了？”狄伏特羅絲尖利的笑著，銀月曼佗羅緩緩的沒入塞索斯的腹部，“我猜傷在這裏是最疼的，因為那個丫頭那次哭的最凶，是不是？她哭起來可真可愛啊，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呢？她怎麼不在你身邊護著你了呢？那個不自量力的臭丫頭？”
　　
　　寶貝的淚水⋯⋯塞索斯冷冷一笑，“紮完為什麼不走？哪里來的這麼多廢話？！”
　　
　　“還有力氣說話？難道一刀不夠麼？我想夠了吧？那次丫頭陪了你將近一年。”說著狄伏特羅絲輕佻的手按上塞索斯胸口的傷，“加上這八個月，足夠讓你倒下了吧？即便是她，恐怕也沒有辦法了。更何況，我聽說她最近一直沒有出現。她去哪里了？離開你了？和別的男人私奔了？”
　　
　　寶貝去哪里了⋯⋯魔法力順著銀月曼佗羅不停外泄，支持不了多久了⋯⋯他抬頭向孩子們看去，秋被困住，竟連掏魔杖的時間都沒有，剩下的人在想辦法救她，不肯離開。“別管秋，交給我，你們都走！”
　　
　　“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別人了？”狄伏特羅絲輕蔑的瞟著塞索斯，手中的刀柄輕輕轉動，“還是顧你自己吧？”
　　
　　隨著狄伏特羅絲的動作，他頓時疼的差點兒暈過去，一口鮮血全噴在對方臉上，換來一陣瘋狂的大笑，“今天放過你，不再折磨你。算是你還我銀月的報答。”說著抽出小刀，“為什麼幫這些巫師呢？為了臭丫頭你真的什麼都可以做啊？可是聽黑魔王說，她迷戀著別人，做了別人的情婦呢。可憐的哥哥，真可憐啊⋯⋯哈哈哈哈哈⋯⋯”說著，在笑聲中故作優雅的消失。
　　
　　塞索斯卻沒時間去理會他的那些故意激怒他的話。寶貝和自己之間的那些事，輪不到那陰險的混蛋來離間。他唯一關心的是，那群白癡巫師仍然不放棄，還在試圖救那個女孩子，說過了交給自己，為什麼不信？！眼前一陣陣發黑，他苦笑了一下。無法再支持了，不知道冥王那邊如何了，救一個是一個吧。想到這裏，業火琉砂再次幻化成長刀，他向著張秋沖過去。沒有了他魔法力的保護，土石如雨下，以他和冥王的本領，逃生自然簡單，可是那些平庸的巫師，尤其是那些孩子⋯⋯
　　
　　（8）
　　————————－
　　塔貝洛斯在不遠的地方叫囂著，其實身上已經受了傷，只不過狗隨主人，都是那倔強的性子，所以仍舊在說笑。斯內普見狀手下更是不再留情。那男人說的對，這樣的情況，若是猶豫，就是把同伴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更何況，他說了，過後的罪惡一起背負。
　　
　　和他一起⋯⋯誰要和他一起！可是，聽他那麼說，竟覺得內心一陣輕鬆。魔族的王子，天生的領袖⋯⋯果然和自己是不同的。
　　
　　塔貝洛斯一直圍著一隻比別的高大被層層保護的獠人跑動，鋒利的前爪和獠牙劃開敵人的皮肉，可是獠人一隻倒下了，其他的就前仆後繼的補上來。牢牢的護住那個站在中央怒吼的個體。這個無疑就是獠人的首領了。斯內普向著那個方向衝殺。
　　
　　暮然間一片陰影，迪昂從空中劃過，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這是在示警？
　　
　　塔貝洛斯聽見迪昂的鳴叫，立即哀號，“老頭，有人在山上搞鬼⋯⋯”
　　
　　不用他說，斯內普也知道了。轟天巨響，地動山搖。轉瞬間頭頂一片金光，那男人的聲音響徹山谷，“除了冥王，其他人都離開！”
　　
　　斯內普立時明白，他在用法力護住眾人。可即便以他的本領的防護，這樣大範圍的防護也持續不了多久。他話中的意思是他頂住，讓別人先撤走，而他繼續盡力殺掉獠人的首領。不用太多的解釋，他自然領會。兩個人之間的那種默契，他如今已經見怪不怪了。難怪會愛上同一個女人，儘管他們有著這樣那樣的不同，他們的內心卻有很多的相像，同樣的傲氣，同樣的孤寂，同樣的把那姑娘當唯一。
　　
　　要快，以那男人的脾氣，若自己不完成任務，安全撤離山谷，他必然會支持到實在支持不下去的時候。那時侯他未必還能有剩餘的力量逃出這山崩地裂。要快，否則那男人性命堪憂！
　　
　　剛想到這裏，就覺得手中的烈焰一陣劇烈的震顫，泛出瑩瑩的綠光，如一層薄膜一樣從劍尖開始退去，一直退至劍柄。劍刃上黑光暴漲，一陣寒氣撲面而來。這是⋯⋯大地女神的封印打開了？！
　　
　　“老頭！恭喜！快來救我！”塔貝洛斯遠遠的看見這邊兒的變化，高聲吆喝。
　　
　　煞氣，怨氣，從刀鋒上噴湧而出。濃郁的死亡氣息。天性使然，獸性未退盡的獠人一反之前的神勇，紛紛走避。斯內普握著烈焰向獠人的首領沖了過去。龐大的壓力，與黑魔王虐殺人的城堡非常相像，瞬間讓那獠人渾身癱瘓，無法移動分毫。烈焰金紅色的利刃毫無阻隔的刺進對方的身體，不帶一絲慈悲。
　　
　　斯內普忽然從內心升起一陣恐懼。殺生的快感順著劍刃向上蔓延，衝擊著護在手上的那層綠光。半晌方才平靜下來，綠光重新又將那劍刃包裹，悄然隱沒而去。他雙手把烈焰從敵人的身體裏拔出來，忍不住渾身顫抖。片斷的記憶從腦中閃過，讓他來不及捕捉，卻感到排山倒海的悲傷和恐懼。頭疼的好似要爆裂，他粗重的喘息著，黑色的眼睛中一片猩紅。
　　
　　“老頭！快跑！”塔貝洛斯的聲音從腳邊兒傳來，他恍然發覺頭頂上的金光已經退去，土石紛紛掉落。
　　
　　塞索斯！他倏然一驚，提著劍就向來的方向沖過去。遠遠的，他看見業火琉砂那熟悉的一道金色長刃，隱沒在鋪天蓋地的巨石之中。
　　
　　（9）
　　————————
　　很冷。從內到外的冷，失血過多的感覺，很熟悉。塞索斯費力的睜開眼睛,一個模糊的人影，在身邊。
　　
　　他忽然一陣恍惚，喃喃的叫，“公主？”
　　
　　“是秋。”姑娘低聲道，“你受傷了？”
　　
　　怎麼會是寶貝呢？寶貝已經不在身邊了⋯⋯塞索斯苦笑，盡力的坐起身，差點兒又被劇痛擊昏。
　　
　　“你受傷了麼？”他喘息著一邊咳了一口鮮血一邊著問眼前的女孩子。
　　
　　秋伸手扶住他，搖頭道，“輕傷。你受內傷了？！”
　　
　　“沒事兒。”塞索斯聞言放下心來，“我昏過去多久？其他人聯繫到了麼？”
　　
　　張秋咬著嘴唇，“最多十分鐘。我沒有看見其他人，你知道這裏是哪兒麼？”
　　
　　塞索斯把業火琉砂抵在腹部的傷口上，念了一遍咒語，又嘔出兩口鮮血，才喘息著道，“從貝加而湖畔向北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我曾經在這個山坳裏查探過獠人的行蹤，所以就瞬間轉移到了這裏。”
　　
　　“我們下面怎麼辦？”秋伸手想要檢查塞索斯的傷勢，被他擋開了，“我看看！”
　　
　　小姑娘挺橫呢⋯⋯他微微一笑。和寶貝不太像⋯⋯“聯繫不上就先回去，我們已經出來了將近6個小時，不知道霍格沃茨那邊是否有變化。”說著，他的聲音在整個高原上空回蕩，“迅速撤退到預定地點。清點傷亡再重新策劃行動。”
　　
　　秋看見他運用魔法力只說了兩句話就趴在地上不住的嘔血，手緊緊的按著腹部疼的渾身顫抖，禁不住急的大叫，“你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別⋯⋯喊⋯⋯”塞索斯勉強只住嘔吐，顫抖的再次用業火琉砂念了咒語，“我沒事兒。你回米蘭身邊，告訴他，儘快給我發消息，通知我戰果。告訴他我受傷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會儘快和他聯繫，不要擔心。另外，告訴他，山洞裏的寶物，我一時沒法保護了，讓他另外找人看著。”
　　
　　看著他面無人色喃喃的交代，秋伸手握住他肩膀，咬牙道，“我是兔子！”
　　
　　“什⋯⋯什麼？”男人心裏一震，邪媚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女孩兒。
　　
　　張秋低聲重複，“我是兔子！”
　　
　　兔子⋯⋯寶貝⋯⋯塞索斯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姑娘，黑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絲溫柔。緩緩道，“可惜不是我等的那只。”
　　
　　秋聞言皺眉道，“西西說如果看見你受傷了，就私下告訴你‘我是兔子’⋯⋯”停頓了一下，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木球和一個信封，“西西說讓你相信我。我一切都聽你的，不會洩露你的秘密，不會擅自行動。如果你堅持拒絕我的幫助，就收下這個木球並當場看這封信，她給你的。”
　　
　　寶貝⋯⋯他揮動著手杖，清理了手上的血跡，打開了信封。上面只有很簡短的幾句話，字跡歪斜幾乎難以辨認，大概是最後那幾天，她接近癱瘓的時候寫的。寶貝⋯⋯他心裏一痛，仔細的看下去。
　　
　　塞斯：
　　我們成功了吧？就像每次一樣。
　　如果成功了，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離開你，我還在，真的。
　　秋是可以信任的，接受她的幫助好不好？求你。
　　我只怕你的問題不在於信任，而是悲傷。
　　木球裏是我要對你說的一句話，如果你真的無法等到我親口對你說的時候，就打開吧。
　　只要你我魂魄還在，我總會找到你。總會的，我發誓。
　　另外，如果你一定要拒絕秋的幫助，兔子窩裏始終應有盡有，從未曾荒廢。
　　“那只”留
　　
　　寶貝⋯⋯寶貝⋯⋯他克制著激動的情緒，握緊那個木球。是啊，問題不在於信任，而是悲傷⋯⋯比任何傷口都更痛的悲傷⋯⋯苦笑著吞下一口鮮血，他對身邊的女孩子說，“你回去吧，記得把話告訴米蘭，一定記得。”
　　
　　“通知你戰果，你需要休息會儘快和他聯繫，保護山洞裏的寶物。”秋看著他，見他仍舊拒絕她的幫助，只得含淚重複。
　　
　　“好女孩兒。”塞索斯微笑了一下，她這個表情到是很像寶貝呢。“我的傷真的無礙，一周以內，我必然和你們聯絡。”
　　
　　（10）
　　——————－
　　黑魔王在一個多小時以前對霍格沃茨發動了進攻，差不多就是鳳凰社開始和獠人接觸的時候。
　　
　　他先是毫不客氣的向校園裏面扔了兩隻西朵拉（Hydra）堵住了後山的退路，然後巨人打頭陣，從正門沖進去，攝魂怪在高空掠陣。因為虯龍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毒蛇們沒有參與這次進攻。遁隱獸那龐大的20米長的身體首次在英格蘭露面，不過好在只有兩隻，對於黑魔王來說，想要抓到一隻也是不容易的，何況還要想辦法運到英格蘭。
　　
　　斯內普到達的時候，黑魔王正瀟灑的站在大門口，魔杖像指揮棒一樣優雅的隨著怪獸的吼叫聲來回擺動，身邊霍格沃茨的圍牆被咒語炸開一個50米寬的缺口。遁隱獸那蠕蟲般的身體紐絞著撞著那缺口。圍牆上的魔法發出的一陣陣紅光在被撞擊的地方形成蛛網狀的裂紋。
　　
　　看見烈焰的黑光，他興高采烈的微微鞠了個躬，化做一道黑煙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巨人和攝魂怪也像聽見了什麼召喚，退出了校園，只留下兩隻西朵拉和兩隻遁隱獸在校園裏活潑的到處漫無目的的搞破壞。
　　
　　沒有了新的敵人，在鄧不利多和斯內普以及幾百被招來的鳳凰社成員的合作下，戰場很快的被打掃乾淨。西朵拉被冥王宰殺了喂了禁林裏的巨蜘蛛，遁隱獸被弗倫薩的標槍對穿，與斯內普合力扔進了湖裏喂巨烏賊。沒有了黑魔王，又來了冥王，前後也不過是30分鐘的時間，一切就處理完畢。巫師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再次分散躲藏。頭疼的反而是鄧不利多，霍格沃茨的圍牆修起來怕是要花他一個月的時間，好在殤在找虯龍，他閑著也是閑著。
　　
　　斯內普帶著德拉科、漢克、雙胞胎、米麗婭、衣莪返回槭樹園的時候，大家面色都很凝重。特裏娜在給張秋和金斯萊包紮，雷歐諾拉表情木然的在給昏迷不醒的科頓檢查。英格布魯在飛速的向他的情報網發送命令，洛朗在向米達斯詢問戰況。
　　
　　“怎麼回事？”斯內普克制著強烈的不安，走到英格布魯的身邊，皺著眉問，“麥倫、塞索斯和布萊克還沒有回來？”
　　
　　英格布魯抬頭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斯內普，低聲道，“受傷了麼？”
　　
　　“小傷。”斯內普不耐煩的說，“回答我。”
　　
　　英格布魯歎息一聲，“塞索斯受了傷，自行離去了。小天狼星一直沒有消息，麥倫和迪昂在找。我也已經聯絡了皇室的禁衛隊以及我的私人情報網去搜尋。你⋯⋯”
　　
　　還沒等英格布魯說完，斯內普轉身就向外走，叫上塔貝洛斯，瞬間就從槭樹園消失，留下英格布魯呆呆的回憶著他背上長達三十釐米的皮肉外翻的“小傷”，和德拉科不住的呼喚。
　　
　　＝＝＝＝＝＝＝＝＝
　　西朵拉(Hydra)：傳說中麥西尼王國沼澤中的九頭怪蛇，後被赫拉克勒斯Hercules所殺。

藍桉 2012-6-25 21:25

C75：兔子窩
　　第七十五章：兔子窩
　　
　　（1）
　　——————
　　德國西南，植被最茂密的黑森林北部，有一棵杉樹。外表看來，和普通的杉樹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高一些，粗一些。然而對於他來說，這裏卻是意義非凡。這裏是兔子窩的入口。
　　
　　腹部的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正如狄伏特羅絲所說，紮穿胃部的那種折磨，非常人可以忍受。他沒有力氣站立，只是從打開的洞口向裏爬。洞口的咒語需要用他的鮮血打開，鮮血是他現在身上最不缺的東西，汩汩的湧出來。儘管已經瀕臨昏厥的邊緣，他謹慎的性格仍然提醒他，要清理入口處的血跡。業火琉砂在手中無力的旋轉了一圈兒，洞口已經恢復如初。
　　
　　不能昏倒，如果此時昏倒，一定會失血而死。他咬著牙呻吟著往裏面爬。光滑整潔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血跡。?寶貝，你在哪里⋯⋯你說你沒有離開，你在哪里？?他停下，喘息著念了咒語，然後繼續往裏面爬。第一個房間，廚房，從來都是寶貝的禁地，一向是他做飯的⋯⋯第二個房間，餐廳，他不做飯寶貝自然只能餓肚子⋯⋯第三個房間，他的臥室，除非他在養病，否則寶貝不會進來，寶貝說他健康的時候很危險⋯⋯他什麼時候危險？他笑了笑。然後是寶貝的臥室，白天的時候她一向不在臥室⋯⋯
　　
　　爬不動了，“好疼⋯⋯”實在太疼了。寶貝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塞索斯？你又受傷了麼？”一個淡淡的影子出現在走廊的盡頭，月色的長裙，柔細的棕發，稚氣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17歲時的寶貝⋯⋯
　　
　　“快來溫泉裏，然後等著我，我很快就到，很快。”17歲的少女柔柔的聲音不斷的重複，“快來溫泉裏，我很快就到。”
　　
　　他捂著肚子，低低的吼叫了一聲，向那個影子爬過去。溫泉，止血止痛的溫泉⋯⋯
　　
　　泡在溫泉中，疼痛漸漸緩解，雖然仍舊不堪忍受，卻讓他逐漸恢復了力氣。小小的泉眼，本來淺綠色的泉水，已經變成了一窪粉紅。
　　
　　他手指摸向腹部傷口，低頭看去——血似乎已經不再流了。狄伏特羅絲錯了，上次傷在這裏，寶貝沒哭。寶貝小時候從來不在自己面前掉眼淚。她是最堅強的，她只是整夜整夜的守著他，不停的給他配藥，不停的念咒語，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直到他說，“公主，一點兒都不疼了，我發誓。”
　　
　　寶貝的眼淚都是為了那個男人流的⋯⋯好男人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掉眼淚。不會讓心愛的寶貝掉眼淚⋯⋯
　　
　　“寶貝，我在溫泉裏，你卻不會來了。”他低低的笑著，無力的抓起手杖再次念了個咒語。費力的退去身上的衣服，解去胸口的繃帶，閉上眼睛，渾身光裸的泡在溫泉裏。“看不到你羞紅的臉，和焦急的眸子了⋯⋯不過你說你在，我相信你，我從來都相信你，不信你我信誰呢？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塞索斯⋯⋯”
　　
　　他倏的張開眼睛，看向門口，聲音的來源。粉蘭色的長裙，亭亭玉立⋯⋯23歲時的寶貝麼？離開他身邊之前⋯⋯
　　
　　“塞索斯，”淡淡的影子表情很憂傷，嘴角卻帶著微笑，“你還怪我麼？我必須去⋯⋯必須⋯⋯我努力了很久，就是為了完成這件事情。你不要怪我，好麼？我不求別的，但願你遇到困難時，還能想起我，還能想起這個窩⋯⋯若你看到了我，說明你回來了，說明你原諒我了，對不對？謝謝你能來⋯⋯謝謝⋯⋯”
　　
　　他沉默的看著那個影子消失，再次閉上了眼睛。那次的爭吵狠狠的傷了寶貝的心吧⋯⋯說的話太重了⋯⋯以為她是生氣才一年多不理他，其實寶貝是害怕了吧⋯⋯自己生氣時，也許真的會把話說的很絕，嚇壞寶貝了⋯⋯
　　
　　影像雖然消失了，她的聲音仍舊在低低的迴響，說著每一件物品存放的地點，囑咐著每種傷勢的處理方法。柔柔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哀傷，和永遠放不下的關懷。
　　
　　“公主，你愛上我了吧⋯⋯”他喃喃的說，帶著一個微笑沉沉的入睡。
　　
　　(2)
　　---------
　　小天狼星失蹤了，生死未蔔。
　　
　　鳳凰社在出事的地點反復搜尋，都沒有能夠找到。斯內普更是不眠不休的找了整整三天，回來的時候直接就睡倒在槭樹園門前的草坪上，是被塔貝洛斯拖著進的屋。因為傷口在後背上，他自己沒有辦法處理，所以幾天下來已經紅腫化膿發出惡臭，很難想像他是如何發著高燒在山裏尋找的。
　　
　　不得不說，神族的身體癒合能力非常強，僅僅是做了最簡單的處理，幾個小時以後他的高熱就退去，並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準備繼續出去尋找。
　　
　　“西弗勒斯。”英格布魯扶著牆壁，站在門口，嚴肅的看著那個黑衣的頑固男人，“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斯內普面無表情的看者對方，“理由？”
　　
　　英格布魯沉默了一下，伸手拉開胸前的衣襟，露出那個明顯裂開過剛剛被癒合的傷口，“這是戰爭，你要聽從調配，我不能總去衝鋒陷陣，那是你的任務。”
　　
　　斯內普看見那個傷口的一?那早就已經後悔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即便不善於爭戰，卻也是經歷過一次戰爭的，這樣簡單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懂。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辦法放下小天狼星的事情。這個從小和他過不去的宿敵，這個總是吵鬧不休的傢伙，這個他認識了將近一生的男人⋯⋯
　　
　　“我知道了。”他走過去，伸手扶住那個金髮的男人，感覺他身上一片冰冷，“出了什麼事兒？”
　　
　　“哈利他們遇到了襲擊。”英格布魯故意把全部重量都壓在斯內普身上，“赫敏受了點兒輕傷，不過都還平安。你去找並不比我派人找更快。他應該已經不在中西伯利亞了，這一點我已經基本肯定。”
　　
　　斯內普忽然頓住了腳步，黑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雙瀲灩的藍眸，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英格布魯看他的樣子，微微的笑了一下，“我想不會，雷歐諾拉還活著，他就應該沒有死。不過她認為，也有可能煉靈扣從來就沒有成功，他們實際上並沒有分享壽命。所以我還打算做另外一個測試。”
　　
　　斯內普沒有說話，眯起黑色的眼睛打量著英格布魯。
　　
　　男人微微的喘息，示意他坐下。“小天狼星沒有遺囑，所以如果他死了，他的遺產會自動轉給和他血緣最親近的人。你認為這個人會是誰？”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真的是他？”
　　
　　“我不知道⋯⋯”英格布魯藍色的眼睛暗淡下來，“奧德莉亞死了，沒有人能肯定他的身世。”
　　
　　“她⋯⋯”斯內普緊緊的皺著眉頭，“怎麼會⋯⋯”
　　
　　“漢克還不知道，”英格布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昨天晚上發生的⋯⋯”
　　
　　（2）
　　——————－
　　維特島上的生活仍舊安靜而悠閒。整潔的街道，童話裏糖果小屋般的建築，藍綠色的海水環繞著白色的海岸線。哈丁家的房子靜靜的矗立在一片廣闊的牧場中間，卡布其諾色的房頂，白色的牆壁。跌倒雞仍舊快樂的在牧場上遊蕩，畜欄裏常有的生了病的那些神奇生物卻已經不知去向。戰爭並沒有波及到這裏，這裏只有一個巫師，一個與世無爭的神奇動物治療師。
　　
　　英格布魯和漢克一起坐在哈丁小屋門口的臺階上，伸手攬著他的肩膀，“葬禮的事情我會處理，你不要擔心。有什麼要求就告訴我，我會盡全力滿足你。”
　　
　　漢克緩緩的轉頭，木然的看著那雙陽光下紫羅蘭色的眸子，看了很久，然後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裏。
　　
　　肩膀上一片濕潤。漢克是個堅強的好孩子，無論訓練多苦，從來不哭，受多重的傷，從來不叫，大家都戲稱他是木瓜，木頭。然而再堅強的人，只要他懂得愛，他心裏有個重視的人，就難免會留下傷心的淚水，在永遠失去的時候，尤其如此。男人輕輕的拍撫著少年的肩膀，不由的想起他自己的母親，想起失去她的時候那種抽空了靈魂的憂傷。
　　
　　“漢克，你看到她臉上的微笑了？”男人在少年耳邊輕聲的說。
　　
　　少年沒有回答，只是在他肩膀上抽泣了一下。
　　
　　男人輕歎了一聲，從胸口的衣兜裏拿出一塊懷錶，銀白色的寶石上勾勒著藍色楓葉的形狀。他慢慢的舒展了少年緊握的拳頭，把它放到少年的掌心，“17歲了，巫師的風俗是會得到一塊表是不是？奧德莉亞對我說，你沒有教父，成年了，你也並不需要一個教父了。可是如果你願意，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教父，這塊懷錶，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作為你17歲成人的禮物。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本來就是的。”
　　
　　少年仍舊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只是攥緊了那塊懷錶。男人見狀，有些激動的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聲音沙啞的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少年輕輕的掙扎了一下，鼻音濃重的低聲道，“別，你有傷。”
　　
　　男人聞言微微的笑了一下，放鬆了手臂，任他伏在自己肩膀上平靜了一會兒情緒。
　　
　　過了半晌，少年抬起頭，黑褐色的眼睛仍舊帶著淚水，閃閃的像瑪瑙。“米蘭，你回去吧，傷還沒好。”
　　
　　“我沒事兒。”男人微笑。
　　
　　少年的神情變的很嚴肅，之前的脆弱瞬間的消失，“我是治療師，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剛承諾了我什麼？認為我失去的還不夠麼？回去！”
　　
　　“是！”英格布魯認真的敬了個軍禮，“教子殿下！”
　　
　　少年看見他的樣子，嘴角抿起，露出一個淺笑。男人看著他的笑容，柔聲道，“漢克，她說你笑起來很像你的父親。這樣的笑容，能深深的刻進一個人的靈魂。你能理解她麼？”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不知道。我還不懂。”
　　
　　“會懂的。”男人撫了撫少年的捲髮，站起身，“我走了，屋子裏有她留給你的一些東西。能不能請你看過以後，先不要處理掉，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談，那之後就隨你，好麼？”
　　
　　漢克點了點頭，逕自走進屋去。英格布魯沖四周圍坐的冥界成員微笑了以下，就瞬間轉移回了槭樹園。
　　
　　（3）
　　————————
　　房間裏仍舊是那麼整潔，小巧的餐桌上擺著一個生日蛋糕，保鮮的咒語瑩瑩的發著白光。蛋糕旁邊是一個小箱子，她的小箱子。
　　
　　記得很小的時候，他曾經好奇的想要打開那個箱子，後來被她發現了。那天她把他抱到屋頂上，一起坐看著漫天的繁星，對他說，那個箱子曾經是屬於爸爸的，只有爸爸能夠打開，現在屬於她，只有她能夠打開，將來總有一天是屬於漢克的，那個時候他就可以看到裏面的秘密了。
　　
　　他當時就想，但願那箱子永遠不要屬於他，因為箱子的主人哭了，淚水涼涼的滴在他的手背上，可是她臉上卻帶著一個幸福的微笑。
　　
　　他站在餐桌前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都過來吃蛋糕。”
　　
　　秋聽見他的話，終於忍不住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他，無聲的哭泣，微微的顫抖。漢克僵硬了一下，把手覆在她環在他腰間的手臂上，低聲說，“她的手藝很好，不會難吃到那種程度。”
　　
　　“臭小子！”拉芳德聽見他的話，忍不住笑?，“壽星不切我們怎麼吃！”
　　
　　“急？”漢克轉頭漠然的看著拉芳德，“我記得今天早晨，梅麗莎把你‘喂’的很飽。”
　　
　　拉芳德聽見他的話，頓時呵呵的裝傻，諂媚的把自己的魔杖遞過去，“親愛的壽星一定是忘了帶工具，我給您想著呢。”
　　
　　漢克無奈的瞥了一眼拉芳德，“都坐下。科頓，我一會兒和麥倫打架，記得在我打死他之前阻止我。”
　　
　　“一定。”科頓微笑著拉開一把椅子，“秋，過來，漢克說不會難吃的，別害怕。”
　　
　　秋聽見科頓的話，忍不住破涕為笑，抹著眼淚走過去坐下。
　　
　　德拉科伸手把她的短髮別到耳後，拇指掃過她眼角的淚水，“我母親是從來沒有給我做過蛋糕的，所以我沒有經驗。難道你母親做的蛋糕總是很難吃？”
　　
　　“記不得了。”秋笑著回答，“從前都是哥哥想著幫我過生日，後來就沒有過過了。”
　　
　　“我媽做的蛋糕是很好吃的。”弗雷德仔細的端詳著那個蛋糕，“能撐死人。”
　　
　　“只不過每次吃之前都要被教訓一個小時。”喬治吐了吐舌頭，插著腰學著莫莉的樣子，“吃蛋糕就是說你們又長大了一歲，長大了一歲不能只長飯量，還要長點兒腦子。?啦?啦?啦！”
　　
　　唯妙唯肖的模仿，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見過莫莉，卻都被逗笑了。特裏娜走到漢克身邊，拉著他的手，微笑著問，“盤子在哪里？我想雙胞胎雖然一向用手吃，但別的人總的來說還是用餐具的。”
　　
　　“左邊的櫃子裏。”漢克握了握她的手，魔杖在左手旋轉了一下，蛋糕瞬間變成了均勻的九塊。“一人一塊兒，不要偷吃赫敏的。”
　　
　　“哇，你學會雙手技了？！”喬治吃驚的看著漢克。
　　
　　漢克揮動著魔杖，把蛋糕分到每個盤子裏，聲音平淡的說，“雙手技是學不會的，那只是隊長和副隊長折磨我們的藉口。我只是練會了左手，雙手不能同時用。”
　　
　　“刀功進步很大。”拉芳德仔細端詳著那均勻筆直的分線，“看來以後Coco也不用老是對著我的手掉眼淚了，後繼有人了。”
　　
　　“吹捧我，我一樣還是要和你打架的。”漢克直直的看向拉芳德。
　　
　　金紅色頭髮的少年苦笑著說，“為什麼不找副隊長打？他功夫好。”
　　
　　“他肯定讓著我。”漢克冷淡的回答。
　　
　　“那Coco呢？”
　　
　　“他最近身體不好。”
　　
　　“那雙胞胎？”
　　
　　“他們從來是兩個打一個。”
　　
　　“我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人，只不過意外的分成了兩個！”雙胞胎異口同聲的爭辯，“所以不算兩個人。”
　　
　　“你們說你們不算人我都沒意見。”漢克的聲音仍舊平板，“還有什麼建議？秋？特裏娜？赫敏？”
　　
　　“還是我陪你吧。”拉芳德流裏流氣的笑，“省得你用打架為藉口，占她們的便宜。”
　　
　　漢克淡淡的問，“就像你對梅麗莎那樣？”
　　
　　“臭小子，你沒完了！”拉芳德跳起來勒住漢克的脖子，“走，現在咱們就打去，打完了再吃！”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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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憨厚的姑娘無奈的切著蛋糕，小心的喂到拉芳德一片淤青的嘴裏，“為什麼總是我？我是專業喂豬的麼？”
　　
　　“小天使，你就可憐我雙手都打的不能動了，滿足我吧。”拉芳德一邊呲牙裂嘴的吃著蛋糕，一邊不正經的哀求。
　　
　　“不許污染天使！”秋在一邊兒沒好氣兒的說。
　　
　　拉芳德仍舊是那個不正經的態度，“老大一天到晚和米麗婭當眾上演火熱的戲碼，你怎麼不去說他？”
　　
　　“麥倫。”科頓頓時苦了一張臉，“不要折磨我了。就算你怕我和德拉科搶秋，也別這麼詆毀我吧？”
　　
　　“這個你到是冤枉我了。照Coco那個溫吞樣兒，等他取得小蝶的芳心，她都老的沒法看了。我到寧可小蝶跟了我們的性感王子。只不過人人都說我風流，我總要給自己討個公道⋯⋯”
　　
　　一片嘈雜聲中，漢克抱著箱子，默默的走到一個角落裏，手指撫上鎖頭，箱子應聲而開。果然已經是他的箱子了。媽媽不在了，永遠的離開⋯⋯
　　
　　箱子裏東西不多，一張照片，一疊信，一隻嬰兒的襪子，一枚黑色的指環，還有一個很小的檔夾。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大概也就是比他稍稍大一點兒的年紀，少年從背後抱著女孩子，嘴角有一個淡淡的微笑，而女孩子把手向前伸，炫耀著纖長手指上的黑色指環。照片的背後寫著，“RAB&OEH：訂婚和結婚同時進行，OEH損失了一枚戒指。”
　　
　　漢克不由微笑。老媽在和老爸算計什麼？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只收到了一枚？
　　
　　是爸爸⋯⋯長的和自己很像，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是什麼樣子，他不是那種能對著鏡子笑的人。
　　
　　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他打開了那個寫著“給漢克”的檔夾，最上面有一封信。
　　
　　漢克寶貝：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應該已經去找爸爸了。
　　哭了沒有？你從小就不愛哭，很像你的爸爸。不過，儘管他總抱持著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觀點，你出生的時候，他還是哭了。他太愛你，太愛媽媽。
　　媽媽不能失去他，不能。所以他離開的時候，媽媽曾經發過一個誓言，無論他到哪里，都跟隨他。現在媽媽去了，應該正幸福著。為媽媽開心好麼？
　　誓言一直沒有啟動，是因為你還沒有長大，你身上有你爸爸的一部分，所以媽媽在你身邊，也算是跟隨著爸爸。明天你就成年了，脫離了父母，那時誓言就會實踐。
　　我的孩子，怨怪媽媽麼？沒關係，有一天你會懂得的。你身上有媽媽的優點，一定會成為比你爸爸更加好的男人，會有個女人深深的愛上你，你也會深深的愛上她。那個時候，你就不會怨怪媽媽了。一定不會了。
　　死亡不是終點，分離不是永遠。
　　愛是紐帶，連接一切。
　　媽媽
　　
　　另：
　　蛋糕做的很完美，和朋友一起吃吧。沒有給你生個弟弟妹妹不是爸爸媽媽的錯，但我知道臭兒子你心裏肯定偷偷的抱怨過。如今滿足了麼？
　　西西寫了很多信給我，關於你們的故事，你一定很幸福吧？不再那麼吝惜笑容了吧？
　　當時讓你跟著她，就是知道，她一定有辦法能夠給你幸福，她就是那樣的人。很遺憾沒有能夠最後見她一面，將來你有機會見到她，對她說，奧德莉亞.布萊克感謝她，永遠愛她。
　　媽媽把你託付給米蘭了，指望你成為他那麼好的男人確實有些勉強，不過多學學總是有好處的，不是麼？
　　就這樣吧，要不你又要說我麻煩了。吻你。
　　
　　他緊緊的抿著嘴唇，沉默的掃了一眼檔夾裏的東西，都是些法律上的檔，遺囑之類的，於是沒有再去翻看，而是打開了那一疊厚厚的信。
　　
　　“奧德莉亞：
　　今天漢克又把西弗勒斯惹急了，不過那小子看起來挺開心的⋯⋯
　　“奧德莉亞：
　　我越來越覺得，科頓實在很有辦法，你家的小木瓜被他⋯⋯
　　“奧德莉亞：
　　他們長高的好快啊，伊利吉歐買衣服買的都快破產了。可是你家的小木瓜似乎還是很不滿意麥倫長的比他快⋯⋯
　　“奧德莉亞：
　　他真的是一個很貼心的孩子，雖然他不說話，可是一直拉著他我的手不放，這一點是不是像他的爸爸？⋯⋯
　　“⋯⋯
　　“⋯⋯
　　
　　“西西⋯⋯”漢克的淚水，終於再一次忍不住落下，和那些信紙上已經乾涸的淚跡重合。
　　
　　（6）
　　——————
　　黑色捲髮的男孩兒盯著面前大腦袋，長耳朵，身高只到自己大腿的守屋精靈。“有點兒醜。”
　　
　　英格布魯有些崩潰的呻吟了一聲，“不是讓你來鑒定藝術品的。”
　　
　　“有點兒老。”少年繼續非常誠實的說。
　　
　　“不是來挑芹菜的。”男人再次呻吟。
　　
　　少年皺了皺眉，沉默了半晌，終於道，“不是很健康，營養不良。”
　　
　　“不是請你來治病的⋯⋯”英格布魯有氣無力的趴在了斯內普的後背上，“西弗勒斯，你來吧，我難受。”
　　
　　難受？最近他是不是和鄧不利多呆的時間太長了？學會了把棘手的事情推給別人？黑衣的男人子夜般的眸子閃了閃，冷冷道，“命令他。看他是否遵從。”
　　
　　“你在命令我？”漢克木然的把頭轉向斯內普，面無表情，絲毫沒有要合作的意思。
　　
　　“還是我來吧。”英格布魯哀歎。冰塊和木頭的組合，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糟糕麼？“漢克，我之前對你說過了，如果他遵從了你的命令，就說明他是你的財產，那就意味著⋯⋯”他沒有繼續下去，因為雷歐諾拉的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中醞釀。
　　
　　漢克聞言癟了癟嘴，蹲下身，低聲對造物道，“我是漢克.布萊克，奧德莉亞和雷古拉斯.布萊克的兒子，你願意聽從我的命令麼？”
　　
　　造物大大的眼睛瞬間充滿了淚水，難以置信的看著漢克，呆了半晌，忽然雙手掩面，跪倒在地板上，嗚嗚的哭著說，“當然，我的小主人，當然⋯⋯”
　　
　　“雷歐諾拉！”英格布魯一把扶住軟軟倒下的雷歐諾拉，哭笑不得的說，“雷歐諾拉，醒醒。你先別急，快醒醒。不是那麼回事兒⋯⋯”
　　
　　斯內普看英格布魯牽動舊傷，疼的臉都白了，沉默的把雷歐諾拉抱起來，放到一邊的沙發上，照著她臉上就是一個“清水如泉”。
　　
　　雷歐諾拉終於幽幽轉醒過來，咳嗆了兩聲，看著身邊兒的英格布魯，顫抖著流淚，“米蘭⋯⋯他真的⋯⋯不可能⋯⋯”
　　
　　“對，不可能。你別急著下結論。”英格布魯無奈的用魔法烘乾她的衣服，把手掌貼在她的額頭上，“造物一向和雷古拉斯感情很好，漢克是他的孩子，又那麼溫柔的對造物說話，他自然是願意遵從，願意把他當主人的。你不要著急，好麼？我們再問問。”
　　
　　“要怎麼問？”漢克雖然之前不怎麼合作，可是看見英格布魯越來越差的臉色，卻無法不去關心，“快點，你好去休息。”
　　
　　英格布魯心下感動的笑了笑，“你要命令他做一件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才行。”
　　
　　“我不想難為他。”漢克皺著眉頭，看著那雙海藍色的眼睛。
　　
　　英格布魯無奈的歎息，低聲說，“好吧，我明白。我另外想辦法。”
　　
　　漢克握著拳頭，站在原地，低著頭，悶聲道，“我做。做完你就去休息？”
　　
　　休息⋯⋯他苦笑，“好。”反正說謊不上稅。
　　
　　“造物。”漢克再次蹲下身，“打我。”
　　
　　“什⋯⋯什麼？！”造物終於停止了哭泣，兩隻枯瘦的手從圓圓的大眼睛上移開，難以置信的看著漢克，“主人⋯⋯”
　　
　　“打我，別囉嗦。”漢克聲音絲毫沒有起伏的說。
　　
　　“不⋯⋯”造物拼命的搖著那顆大腦袋，幾乎要把細細的脖子搖斷。
　　
　　漢克終於不耐煩的低吼，“快，這是命令！”
　　
　　造物開始後退，一邊兒後退一邊兒抽咽著說，“小主人瘋了⋯⋯嗚嗚⋯⋯可憐的小主人⋯⋯造物對不起主人⋯⋯嗚嗚⋯⋯”說完掩面飛奔而去。
　　
　　看著飛速消失的守屋精靈，斯內普終於放鬆了緊握的雙拳，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喃喃的說，“活著。那個白癡⋯⋯”
　　
　　（7）
　　——————－
　　米蘭：
　　我很好。寶物安全是最重要的，有事不要瞞我。
　　天敵。你也注意到了，黑魔王在針對巫師的弱點下手。我們處於被動。
　　我們也要尋找天敵。不能光靠我們。你和我，都不可能再這樣支持下去。
　　塞索斯
　　＝＝＝＝＝＝＝＝＝
　　塞索斯：
　　大小寶物都很平安，勿念。
　　關於天敵，我已經著手安排，列出清單。隨信附上。
　　有你和西弗勒斯的兩場拼殺，我們已經站在勝敗的轉捩點上，天敵一到手，我們幾年之內無憂。
　　所以你要保重。這場戰爭，光靠你我不行，光靠我一個人更加不可能。
　　寶物也是如此，你懂得。
　　米蘭
　　＝＝＝＝＝＝＝＝＝
　　米蘭：
　　能夠說服半人馬對付巨人，很好。
　　弗倫薩和喀戎的契約，我會想辦法解除，否則他只能防守不能攻擊。
　　冥界去找九頭草王的事情有些危險，我會叫普羅輔助他們。一旦得手，遁隱獸就不再是問題。
　　塞索斯
　　＝＝＝＝＝＝＝＝＝
　　塞索斯：
　　弗倫薩對我說，你的狀況很不好。
　　塞索斯，我知道你的脾氣，可是我還是想說，儘量讓我來吧。哪怕有一線希望，請你活下去。
　　已經找到西朵拉的巢穴，兩母四公一小獸，據悉兩母獸已經有孕，我們要儘快除掉他們。
　　米蘭
　　＝＝＝＝＝＝＝＝＝
　　米蘭：
　　找到了西朵拉的巢穴很好，如果你的情報無誤，他們只有7只，我會在本周去處理掉。
　　你知道冥王和孩子們的脾氣，母獸已經懷孕，他們必然手軟。
　　再加上懷孕的母獸粗暴異常，我不放心孩子們去。
　　它們本來無辜，是我們殘忍。還是我去吧。
　　塞索斯
　　＝＝＝＝＝＝＝＝＝
　　塞索斯：
　　孩子們主動請戰，西弗勒斯也堅持參與。
　　合作吧。
　　米蘭
　　＝＝＝＝＝＝＝＝＝
　　塞索斯：
　　為什麼麥倫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卻沒有一個傷口？！
　　而且進門就關在浴室裏一天不出來？！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就停止提供任何情報給你。
　　米蘭
　　＝＝＝＝＝＝＝＝＝
　　塞索斯：
　　我總有辦法找到你。
　　我很瞭解你，你除了小公主不信任任何人。
　　小公主雖然替你保守秘密，卻為你處處留了後路。
　　我就是那條後路，所以如果我願意，立即就可以找到你。
　　不要再對我隱瞞，否則我立即把你揪出來。
　　米蘭
　　＝＝＝＝＝＝＝＝＝
　　米蘭：
　　我很好。很好的狀態由我自己來定義。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麼，我想對你說，本月之內找到虯龍，10月之前安排奠定勝利的大戰，否則，你只能孤軍奮戰了。
　　記得我對你說的話，讓我們彼此都好受一點兒，好麼？
　　我的寶貝尚且想的開，你何必？
　　米蘭，與你合作，是我的榮幸。
　　你是否也如此認為？
　　塞索斯
　　＝＝＝＝＝＝＝＝＝
　　塞索斯：
　　你究竟給米蘭寫了什麼？他為什麼當場就吐血了？！
　　以下是他讓我轉告你的話：
　　我的榮幸，至高的榮譽。
　　虯龍已經有線索，在希臘北部。
　　這是命運麼？我計畫9月中旬開戰。
　　想要殺了你的伊利吉歐
　　
　　（8）
　　——————－
　　溫泉的水輕柔的撫摸著傷口，劇烈的疼痛卻始終沒有緩解。男人無力的靠在池邊，微微的苦笑。胃部的這個傷不能癒合，最難辦的不在於疼痛，而在於無法進食。好在寶貝早有準備，即便沒有她的照顧，光靠兔子窩裏的這些營養液和藥品，他想要再活兩三個月不成問題。只是想要還能揮的動業火琉砂，怕是也就最多再堅持幾周了。
　　
　　能夠在9月中進行大戰，實在很好，那時自己正好可以從這次的傷勢中恢復過來，還不會被“餓”的徹底沒有力氣。
　　
　　看著自己消瘦的手臂，他想起陪伴在她身邊的最後的那段日子。她也是這樣逐漸的消瘦下去，憔悴下去，卻好像有根線牽著她，不停的一件一件的把事情安排妥當。他天天陪伴著她，眼看著她去認真的一步步走完也許是她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她的表情總是很平和，笑的溫柔，靠在他懷裏的時候，總是安靜而依賴。
　　
　　那個時候他一直以為，是寶貝累了，沒有力氣，是寶貝堅強，不再憂鬱。可是現在，輪到他自己走這條路的時候，他忽然明白，到了這個生死關頭，成敗在此一舉的時候，驕傲如他們，自然會如此平和，淡然的想起過往，冷靜的策劃一切。因為回首從前，問心無愧，沒有遺憾。
　　
　　而將來⋯⋯他微微的笑了一下。
　　
　　她的狡猾，他看的很清楚。她不死，米蘭就不會輕生，時間長了，伊利吉歐自然能漸漸的讓他重新開始好好的生活，即便是殘缺的生活，難以幸福，卻未必不能快樂。她沉睡，冥王就必然要為她而堅持奮戰下去，曆此大戰，那人柔軟的心不會再那麼脆弱，再加上強韌的身體，即便是最終知道了真相，也總能走出去，何況還有米蘭，還有孩子們在他身邊。
　　
　　而自己⋯⋯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個小木球，火紅的顏色，火蓼的果實，“永恆的承諾”。裏面有她對他說的一句話，他渴望了許久的一句話。她知道，生死，有這句話，他再無遺憾。更何況，她說他會找到他，給了他永恆的承諾。她不強求他活下去，她不忍心讓他孤苦的等待。她要他生死輪回，或者在輪回中忘記她，或者在某一天再次見到她⋯⋯
　　
　　竟然可以這麼幸運的遇到她⋯⋯在這個大到令人厭煩的世界裏，在這個長到令人無聊的生命中，讓他找到了幸福。然後，畢生的追求，有了一個令人死而無憾的結果。
　　
　　寶貝也是這麼平靜的想著，所以笑的那麼美，美的令人眩目。
　　
　　粉蘭色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門口，憂傷的說著，她努力了很久，就是為了完成那件事情。
　　
　　她完成了。“烈焰”在那人手中，力量在那人健康的身體裏，不離不棄的朋友在他身邊，戰神的榮譽響徹整個魔法界，無數的財富流進他名下的帳戶，他的論文已經陸續發表，他的才華得到世界的承認，他將要打敗黑魔王，成為所有巫師的英雄，乃至全世界的英雄。
　　
　　一個男人，還能奢望什麼呢？更何況她給了他她最純潔的，無私的愛。換做自己，能夠得到她的愛，哪怕只是一瞬間，粉身碎骨都願意。
　　
　　9月，一切都會結束麼？即便不能，他會盡一切努力，讓寶貝的願望萬無一失。然後，像寶貝一樣，和寶貝一起，微笑著睡去。此生，無憾⋯⋯
　　
　　（9）
　　————————－
　　“你果然在這裏。”黑髮的女孩子手腳俐落的爬到樹上，和少年並肩坐望著遠處的景色。城堡已經成為一片殘破的廢墟，湖周圍的垂柳多是被連根拔掉，草坪像得了斑禿一樣，很多地方被成片的掀起。
　　
　　“秋，”少年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孩子，“抱著我好麼？”
　　
　　少女微笑著點頭，把身體靠在樹幹上，從口袋裏翻出一條柔軟的毯子，把少年浸透了冷汗的身體攬在懷中，“很疼麼？天涼了，照顧好自己。”
　　
　　少年恩了一聲，默默的靠在她的懷裏，良久，輕聲的說，“秋，你知道西西的事情對不對？你實話告訴我，她還活著麼？不要騙我，我受的了，真的。”
　　
　　少女的手撫摸著他冰涼的額頭，拭去那不斷滲出的冷汗，輕輕的吻著他的發絲，“你在用胡思亂想折磨自己。”
　　
　　少年苦笑著，淚水滴落在女孩子的長袍上，“秋，我長大了，而你，顯然撒謊的本事還沒有學到她的一分。我一直不說，是怕院長承受不了。可是我並非是一無所知。我有西斯。”
　　
　　“恩⋯⋯”少女的手貼著他的胃微微的發熱，溫暖著他，耐心的就像是在哄生病的孩子入睡的小媽媽。
　　
　　少年的淚水，仍舊不停的滑落，手微微顫抖的撫摸著胸前的綠玉別針，“西斯漸漸的衰弱，我甚至已經呼喚不出它。它與她是靈魂相通的。她絕對不是簡單的沉睡了。秋，我好痛苦⋯⋯我不能沒有她⋯⋯”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把他抱的更緊一些，柔聲道，“我不知道真相，就像你說的，我還生澀，西西不會把全部真相告訴我。但是我知道她沒有騙我。她只是沒有說出全部。所以她說，她沉睡了，她還活著，她會醒來。我都相信她。麥倫也說相信她。她愛我們，尤其愛你。她說讓我幫她好好照顧你，但她沒說把你交給我。她知道她會回來才這麼說的。”
　　
　　“你沒騙我？”少年哽咽的說，像個尋求承諾的孩子，“你發誓你沒騙我。”
　　
　　少女輕輕的笑了，拍哄著他，“看你這些日子鎮定從容的，以為你真的長大了呢。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嘛。”
　　
　　“我再怎麼長，你們永遠比我大。”少年噘著嘴，漸漸的止住了淚水。
　　
　　“這可不是恭維女人的好方法。”少女手指相扣，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
　　
　　他哼笑了一聲，抖落最後的幾滴淚珠，“恭維你什麼都沒用，你是鐵了心不要我了。”
　　
　　她身體僵硬了一下，忽然沒了聲音。他頓時有些慌亂，手掌不由的握住她的手臂。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緊張，她緩緩的開口，聲音圓潤，如晨露，“戰爭快要結束了。明天，就是大戰了。德拉科，霍格沃茨這一片廢墟，你看著不傷心麼？”
　　
　　他沉默了一會兒，坐起身，張開手臂，把她抱坐在自己懷裏，“不要說廢墟，即便是變成齏粉，是我愛的，我就會永遠的愛下去。對她如此，對你也一樣。”
　　
　　她縮在他懷裏，閉著眼睛，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秋，我愛她，你知道的。可是我從來沒有想要娶她為妻子，我只想永遠呆在她身邊，看著她，照顧她。可是你，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我想看你為我穿上白紗，想看你懷上我的孩子。會是很漂亮的混血兒，可以迷倒任何純血統的傻姑娘，傻小子。他們不需要背負著馬爾福的重擔，他們可以姓張，或者其他什麼都可以。你哥哥不是沒有孩子麼？就姓張吧。我會疼你的，疼他們，就像西西疼愛我們那樣。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就一個機會⋯⋯”
　　
　　她顫抖的哭泣，哭的傷心又幸福，抱緊他，抱著他消瘦卻寬闊的背。“我已經不是那個小女孩兒了⋯⋯”
　　
　　“我知道，已經是很有魅力的女人了。”他微微的笑著，“讓我抱著的時候，會有很不好的念頭。”
　　
　　她也笑了，靠著他的胸膛，“西西不在身邊，我一直在想，也許，我愛上的就是你看著她的時候的樣子。全心全意的，一無所求。我早就不是在意那個了。我愛你愛她的樣子。我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
　　
　　“噓⋯⋯”他把她壓在懷裏，“這話可不要讓別人聽見，要不然要跑過來揍我一頓，然後把你搶走了。尤其是科頓和漢克。他們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很暴力。”
　　
　　“你確定那不是因為你總是生病，他們心疼藥品的消耗？”
　　
　　他呵呵的笑了，吻著她的發絲，“給我一個機會吧？求你了。你要是不給，我將來就到西西那裏去告狀。”
　　
　　“告什麼？”
　　
　　“沒有好好照顧我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少女輕哼了一聲，“這算照顧？她還讓我好好照顧西弗勒斯呢。”
　　
　　“那可不行！”他誇張的大叫一聲，“不行，絕對不行，黑色和黑色搭配太沒有美感了，還是黑色和金色看起來華麗又高貴。”
　　
　　她聞言，沒好氣兒的說，“你和伊利吉歐有沒有學到陣法？還是只學會了這審美強迫症？”
　　
　　“他對我的審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除了挑選女人的品位。”
　　
　　她笑了，他也笑了。兩個人都微笑著抱緊對方，在九月的晚風中，戰爭的殘骸中，呼吸著彼此的味道。
　　
　　“德拉科，下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答應你，好不好？”
　　
　　“好。”他輕聲說，看著天邊的晚霞，“不過一次太多的驚喜，我若是因此暈倒，你可要給我做人工呼吸，不要讓我成了睡美人。”
　　
　　（10）
　　————————
　　仍舊是那棵樹，仍舊是孤獨的一個人，他站在樹下，吹著九月香鬱的風。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這樣的九月，他站在霍格沃茨的湖邊，想著往事，想著和伊萬斯的分別，想著和黑魔王的恩怨，想著男孩子的那雙綠色的眼睛，想著即將到來的冗長的開學典禮，毫無建樹的論文，自以為是的誇誇奇談，還有大戰，生靈塗炭，以及自己可以遇見的死亡。
　　
　　然後他無聊的走進正廳，坐在那裏，盯著空氣，背誦著早已爛熟於胸的一千種常見魔藥。直到，那溫熱的目光堅定的在自己的身上留戀不去，他只想用最冰冷的回視，給那無禮的人一個教訓，然後不期然的深深的陷入了那一雙棕色的眼眸。淡淡的色澤，因為平凡而柔和。她看著他的樣子，因為坦然而與眾不同。這個存在，在這荒謬的世界裏，因為合理而震動了他的心，以及他不知道的，他的靈魂。
　　
　　他們相識的第二個九月，她睡在槭樹圓裏，表情是那麼平靜。她睡著，他不想遠離她，離她遠了會惦念，卻又不敢靠近她，靠她近了會惶恐。所以他坐在她房間的角落裏，低著頭，看著他的書。第一次發現，自己可以就那麼坐著，坐在一個人身邊，心裏有種東西在流淌，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不過現在他明白，那就是幸福，他平生第一次的幸福。
　　
　　第三個九月，那一年發生了太多。看著在台下調皮的眨著眼睛、堵著耳朵的她，他何曾想過，他能把她抱在懷裏，纏綿，愛戀⋯⋯更不曾想過，那之後，是一場空⋯⋯那一年就像是一生，喜怒哀樂，酸甜苦辣。他們走到一起，她在他給自己打造的心的牢籠上，開了一扇窗，放飛了他的靈魂，然後悄然離去，留下一道意味深長的傷痕。
　　
　　第四個九月，正廳裏已經沒有了那個身影，她甚至已經走出了他的生活。他煩躁的想著她，想著相處的點滴，想著自己為什麼失去，偷偷的想著，是不是還能挽回⋯⋯然後他看見了下面的那些孩子，看著他的目光，每一個都很像她，平凡、坦然、合理。然後他開始明白，他得到了什麼，她給了他什麼，她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她在他身上，他周圍，留下了她的印記，直到永遠。
　　
　　這是第五個九月，第五個⋯⋯他懷裏抱著“烈焰”身邊跟著“惡犬”。他才真正明白，她究竟要給他什麼。一切，她給了他連做夢都想不到的一切。而他，在得到了一切以後，卻再沒有自信去渴望得到她。他，配不上她，真的沒有辦法給她她所值得的那些美好。他只想，只願能再見到她，坐在她的廚房裏，聽著她說話，喝她一杯茶。這就足夠了，再多，他無法承受，他無法承受。他要用盡餘生去尋找獻給她的東西，然後讓她，能夠感到他所感到的幸福。
　　
　　“塞索斯⋯⋯”他低聲的問著慢慢靠近的男子，“她，還活著麼⋯⋯”
　　
　　黑色禮服的男人聞言，默默的站在他身邊，沒有說話。
　　
　　“我⋯⋯恢復了一些記憶⋯⋯你們⋯⋯真的有辦法讓她沉睡麼⋯⋯”他的聲音低啞，帶著顫抖，“她究竟⋯⋯為我做了什麼⋯⋯”
　　
　　烈焰在他的顫抖中，發出嗡嗡的聲響，就像冥王的哭泣。塔貝洛斯收斂了紅色的幻影走到塞索斯的身旁，溫柔的蹭著。男人握緊了金色的手杖，緩緩的開口，“一切，她所擁有的一切。你能想像的、無法想像的一切。不過，”他微微的笑了一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還活著。”
　　
　　斯內普搖晃了一下，靠在那棵槭樹上，微微的喘息。塞索斯歎息了一聲，邁步向那房屋走去，卻被他抓住了手臂。
　　
　　斯內普靜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塞索斯，我是冥王⋯⋯掌管死後世界的冥王。所以，我知道⋯⋯你告訴我，你，為她做了什麼？”
　　
　　魔族男子看著他的眼睛，和自己一樣的黑色眼睛，“一切，我能想像的、無法想像的一切。不過，”他再次微笑，“我要死了。”
　　
　　兩個人面對面沉默著，斯內普抓著他的手漸漸的變為攙扶著他。塞索斯也沒有拒絕，輕輕的靠著他。生死之交，彼此什麼樣的狼狽沒有見過？話說到今日，已經什麼都無須隱瞞。“冥王，能夠認識你，很高興。能夠聽到你今天這翻話，我更加沒有什麼牽掛了。戰爭中，我們失去了太多，但是至少，你的變化，讓我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給你了。”
　　
　　“我不配⋯⋯”他喃喃的說。
　　
　　塞索斯笑了，笑著用業火琉砂敲了敲對方的腿側，“那是當然的，這個世界上，誰配的上我的寶貝呢？不論你用什麼方法，讓她幸福吧。不過，那也要你活的過明天，做的了英雄。光是想著這些生死，明天可打不贏。”
　　
　　（11）
　　——————－
　　看見塞索斯和斯內普走進來，拉芳德第一個就迎了過去，沉默的扶住他的老師。男人沖他笑?，“臭小子，看你那表情，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強迫別人為這種事做心理準備的你才是特大號的混蛋。”拉芳德低聲咕噥著，手上卻很輕柔。
　　
　　“傻孩子。”塞索斯低歎了一下，向英格布魯道，“我來晚了，抱歉。”
　　
　　英格布魯笑了一下，“不晚。”
　　
　　“明天行麼？”塞索斯看著男人蒼白的臉色，淡淡的關切。
　　
　　英格布魯注視了他一會兒，緩慢而堅定的說，“你都行，我自然更加不會有問題。”
　　
　　“我看靠你們還不如靠我。”拉芳德繼續低聲咕噥。
　　
　　“重點。”斯內普冷聲道。一個一個都半死不活的，還在這裏耗，明天難道要上了戰場就趴下麼？
　　
　　聽到他冷冷的一句，大家忽然都笑了。一笑之間，似乎什麼都不再重要。一路走來，生死與共，明天的成敗已經握在手中，所不同的，只是傷亡而已。他們有勇氣，死去的勇氣，生存的勇氣。
　　
　　“殤的判斷，虯龍和黑魔王目前都在魔族的領地裏。”英格布魯開始認真的部署，“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不過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不能隨便洩露，因此今天來參與討論的都是明天行動的核心。除了我，伊利吉歐，塞索斯和殤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行動的所有細節。不過那些都是理論上的東西，不影響我們分配行動，所以我今天就不具體解釋了，也請大家不要花時間在討論這些問題上。”
　　
　　看大家都沒有什麼異議，他繼續道，“首先，我們要想辦法不讓黑魔王逃走。伊利吉歐已經根據魔族所在區域的地形，設計了一套陣法，可以限制空間轉移。明天參與行動之前，每個人都服下方糖，這樣就可以出入那個陣，不會傷害到我們自己的人。至於魔族⋯⋯”
　　
　　“無須理會。”塞索斯毫不猶豫的說，“魔族地形複雜，如果他們不是心有不軌，自然有地方躲藏。記住，魔族從不忌諱殺生，一旦衝突，不要手軟。戰爭，就是要背負殺生的罪孽，這與殺的是好人壞人無關。上了戰場，只要記住，你們要對自己的戰友負責。”
　　
　　“記住了。”幾個孩子異口同聲。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我會記住的。”斯內普看著塞索斯的眼睛，聲音平靜的說。換來後者欣慰一笑。
　　
　　英格布魯微笑了一下，繼續道，“這個陣法，因為要困住黑魔王這樣魔法力高強的人，所以有三個陣眼必須有人守護，我守一個，盧平你帶唐克絲、金斯萊、穆迪守一個，艾爾和梅麗莎守一個，統一聽從伊利吉歐的調派，在成功之前，要死守。”
　　
　　梅麗莎和盧平一起應是。
　　
　　“剩下的，鄧布利多，你帶領巫師，跟西弗勒斯和塞索斯一起進去，聽從塞索斯的調配。如果只和黑魔王以及狄伏特羅絲對陣，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退出來。如果有食死徒或者魔族參與，你們就負責擋住。”
　　
　　“好。”鄧布利多微微笑了一下，眨了眨藍色的眼睛。“不過我個人是無論如何要留在裏面會一會老朋友的。”
　　
　　“校長，儘管如此，還是⋯⋯”
　　
　　“要聽塞索斯的指揮。我知道。”鄧布利多笑眯眯的樣子，怎麼也很難令人放心。
　　
　　“米蘭放心。”塞索斯勾了勾嘴角，“再老頑固的我都對付過。”
　　
　　英格布魯聽著他的話，心裏一酸。有塞索斯在，他永遠都能沒有後顧之憂。想到此戰無論成敗，都再也見不到他，他心裏就像被紮了一刀一樣。
　　
　　“米蘭。”塞索斯了然的看著那瀲灩的藍眸，“我們都無憾，不是麼？”
　　
　　無憾⋯⋯他微笑了一下，接著安排，“冥界的成員跟著進去，這次在希臘作戰，喀戎不會跟去，只能靠你們和鳳凰社的醫療隊。傷患主要由雙胞胎負責運送，其他的任務你們自己分配。麥倫和迪昂在上面隨時觀察戰況。赫敏和羅恩跟隨鄧布利多還是冥界，或者分開，由你們自己決定。”
　　
　　“知道了。”秋和科頓回答。
　　
　　“注意安全。不要做危險的事情。這次危險的任務都不讓你們參與，就是因為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戰了，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在戰後，明白麼？”
　　
　　“明白。”秋堅定的說，“不會義氣用事，會好好活下去，重建家園。”
　　
　　“好孩子。”塞索斯輕歎了一聲。
　　
　　“這是作戰，關鍵的問題是找到黑魔王和虯龍。殤和阿薩帶著所有的容器，哈利以及火神的戰斧去尋找虯龍和黑魔王，一旦找到，就告訴西弗勒斯和塞索斯，其餘的人聽塞索斯的命令，如果需要跟上，就讓米麗婭和米達斯帶路。”
　　
　　斯內普一聽火神的戰斧，立即渾身一震。塞索斯邪媚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記得我的話，今時今日，沒有什麼比這場大戰重要。”
　　
　　“虯龍在，難免要和毒蛇作戰。鄧布利多的鳳凰和普羅應該可以暫時應付一下。我們的人手很少，尤其是我和塞索斯都無法支持長久的戰爭。我可以保證堅持4個小時，再多就無法保證實力了。你呢？”
　　
　　“四個小時，”塞索斯淡然道，“我會做到的。”
　　
　　英格布魯苦笑。是啊，他當然能夠做到，反正他是要拼掉性命的了。“就這麼決定，四個小時以內，結束戰鬥，如果不行，鄧布利多帶領的所有巫師分三隊分別在麥倫的指引下，撤到三個陣眼。如果塞索斯你那時還⋯⋯能戰”英格布魯澀聲道，“就由你決定下面的行動，如果你⋯⋯就由西弗勒斯和殤決定。”
　　
　　“好。”業火琉砂在手中旋轉了一圈兒，“即便我不能戰了，我會一直指揮，直到最後。這個你放心。”
　　
　　一片安靜肅然，大家都沉默的彼此注視著。最後一戰，不可能每個人都回來，可是今天能坐在這裏，已經是足以用盡一生的回憶。
　　
　　決戰明天！

藍桉 2012-6-25 21:25

C76:最後一戰
　　第七十六章：最後一戰
　　
　　（1）
　　————————
　　魔族的領地在眾山環繞之間，是一個橢圓的形狀，這天然就是一個聚集魔力的地形。因勢利導，可以形成一個很強的陣法。三個陣眼，分別在山腳下魔族入口處向左一公里的一片樹林，入口向右15公里處的一個溫泉，以及入口正對面山頂上的一塊巨石。樹林由盧平他們守護，溫泉由艾爾和梅麗莎守護，巨石由英格布魯守護。
　　
　　淩晨的時候，洛朗就出發，把陣法布好，強大的魔法寶石埋藏到預定的地點，只要這附近的地形不遭受嚴重的破壞，寶石不丟失，就沒有問題。之所以需要守護，是因為之前的幾次經驗告訴他們，黑魔王那邊，也有個精通陣法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黑魔王本身，這一點也得到了斯內普的認同——雖然黑魔王沒有對他刻意的顯露過，但是言談之中卻可以感受到。所以一旦黑魔王發現自己被困住了，並且意識到自己的魔力無法衝開這個陣法，必然會破陣眼。即便斯內普可以把他纏住，他仍舊可能利用別人來破陣，尤其是同樣被困住的魔族。
　　
　　安排好了三個陣眼，洛朗就和英格布魯一起站在山頂的巨石附近。觀看著下面魔族的領地。雖然今天是個很好的天氣，但是因為領地裏面溫泉很多，蒸汽硫磺繚繞，能見度還是很差。群山環繞之間，通訊的條件很差，又要防止被黑魔王攔截，所以只使用了最最簡單的同步魔法。
　　
　　所有人都已經就位。殤和阿薩已經帶著哈利潛入。找到了虯龍藏匿的地方。找到了黑魔王的所在。
　　
　　“開始吧。”英格布魯聲音很平淡的說。
　　
　　塞索斯看著遠處的山頭，傲然一笑。米蘭，今日一戰，還公主百年和平。
　　
　　黑魔王和虯龍都在王的宮殿。這是一個有些意外的結果。不過現在並不是研究原因的時候。塞索斯和斯內普乘坐著普羅，先行闖到宮殿之前。
　　
　　宮殿依山而建，地勢高峻，大半部分都在山體裏。洛朗陣法的巧妙，在於不但能夠封住瞬間轉移的出入，甚至連普通的出入都會被限制住，也就是說，即便山裏有通向外界的通道，他們也不可能逃跑。這一點對圍捕善於鑽洞的虯龍來說，尤為重要。
　　
　　宮殿之前安靜的出奇，甚至沒有任何人把守。魔畢方展翅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塞索斯低歎一聲，“宮殿裏地形複雜、空間狹窄、可設機關眾多，實力差的人進去了也是累贅。看來只能靠你我了。魔畢方已經被他們掌控，必然是去攻擊陣眼了。通知鄧布利多，巫師都不用過來了，全部去輔助把守。即便是這樣，米蘭他們也不可能支持超過四個小時。我們只能挺而走險了，闖進去，否則陣眼一破，他們必然跑掉。宮殿裏易於佈置陣法，我們進去以後再召喚殤和哈利的可能性很小，只能帶著他們闖。召喚他們吧。”
　　
　　靜立在宮殿之前，塞索斯側頭看著身邊的男人，“怕麼？”
　　
　　斯內普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看著他的表情，塞索斯不禁莞爾，“我到是有些害怕呢。”
　　
　　“我會保護你。”斯內普低聲道。
　　
　　我會保護你⋯⋯聽到這句話，他忽然覺得心裏一熱。這個世界上，除了恨他的人，就是敬他的人，前者只想殺死他，而後者則尋求他的庇護。除了寶貝，身邊的男人是第一個說要保護他的人。“不用了，保護好哈利，殤，和你自己。我只是怕你們會出事。難道我是怕死的人麼？”
　　
　　斯內普嘴唇扭曲了一下，“你是生怕自己死不了的人。”
　　
　　他聞言輕笑，“是啊，若今日不死，我就只能痛苦而無謂的死去了。男人，還是死的壯烈一點兒的好。更何況死之前能和你並肩作戰，痛快的很。”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盯著手裏的烈焰，忽然問，“你的父母是誰？”
　　
　　塞索斯楞了一下，皺著眉看著身邊的男人。斯內普顯然不是那種閒話家常的人，在如今這個時刻更加不可能。於是他認真的回答，“父親就是宮殿裏的這一個了。至於母親，一個普通的魔族貴族，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記不清了。”
　　
　　斯內普沒有再說話，遠遠的看見殤帶了哈利跑了過來。
　　
　　塞索斯也沒再追究斯內普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只是簡單的把情勢對殤和哈利解釋了一下。兩個人都同意他的觀點，沒有一絲退縮。
　　
　　塞索斯看著少年碧綠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巫師裏有很多出色的人，好孩子。我們會保護你，你也要保護好自己。不過，若到了不得不獻出生命的時候，也不要怕，死亡不是終點。”
　　
　　波特看著他黑色的眼睛，輕微而堅定的點頭。“不會讓他們得到我的。”
　　
　　“好孩子。”他再次微笑了一下，“我們只有3個多小時了，走吧。”
　　
　　（2）
　　————————
　　宮殿的門不大，走進去以後卻逐漸變的開闊，直到變成一個巨大的廳堂。
　　
　　“不是原來的樣子，”塞索斯止住腳步，“看來黑魔王是刻意佈置了一番迎接我們的。真想知道他的目的啊。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說著把哈利推到了身後，“殤，你和阿薩保護哈利，我和冥王想辦法消滅敵人。無論發生什麼，不要衝動，要相信我們。”
　　
　　“放心吧。”殤微笑，“你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合作，這次就算我們都死在這裏，難道還會比上次更加壯烈麼？”
　　
　　“不會。”塞索斯也笑了，“你們站在這裏，前面的大廳必然有埋伏，我們先過去。冥王。”
　　
　　斯內普沒有回答，只是靠近了他。塞索斯勾了勾嘴角。兩個人的默契，他會懷念的。
　　
　　答案很快揭曉，他們走到廳堂的正中的時候，正對的方向發出巨大的響聲，一個青銅巨人緩緩由黑暗中現身，由蹲跪的姿勢直立起來，身高足有50米，身姿英挺，容貌俊美。
　　
　　“好風采！”塞索斯興致高昂的贊了一聲。
　　
　　“少說廢話。”斯內普看著對面走過來的巨人，咬牙切齒的說。為什麼這男人總是在生死關頭從容的像瘋子。
　　
　　看著斯內普閃身護在他身前，他笑道，“不是廢話。如此風采，只有一個人。”
　　
　　“塔洛斯（Talos），”斯內普的腦中閃過一些上古神族的片斷。“青銅時代。”
　　
　　“對，左膝的傷痕就是證明。”塞索斯舉起業火琉砂，“兩個辦法，先試第一個，攻擊他的膝蓋。”
　　
　　沉默中烈焰出殼，業火琉砂幻化成一杆長槍。兩個男人同時向巨人沖去。
　　
　　厚重的青銅，金石難傷。不過烈焰和業火琉砂都不是普通的武器，更何況還灌注了他們全力施為的魔法。塔洛斯揮舞著手臂，抵擋著兩個人的攻擊，儘管身上被劃出一道道傷痕，卻似乎無傷痛癢。
　　
　　交錯間，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斯內普看到塞索斯口邊的血跡，心裏一陣揪痛，烈焰再次劇烈震顫，瞬間退去了大地女神的封印。他咬緊了牙，大吼，“我上你下。”
　　
　　無須多言，默契由心生。斯內普的烈焰向塔洛斯的頭部掃去，而塞索斯的業火琉砂在這個瞬間紮進了塔洛斯的左膝。金光閃耀，巨人仍舊在揮舞著手臂，巨大的腳掌肆意踐踏。
　　
　　“果然不行。”塞索斯苦笑，對斯內普大聲道，“退！”
　　
　　斯內普滿心都是嗜血的感覺，聽到塞索斯的聲音，用盡全部意志力退到他身邊，躲閃著巨人的進攻。塞索斯皺著眉頭，吐了一口鮮血，咬牙道，“那個缺點果然已經不存在，換第二個方法。我用業火燒他，你是魔藥大師，你懂我的意思。”
　　
　　斯內普冷哼一聲，“去吧。”
　　
　　業火琉砂重新收縮為金色的手杖，直指巨人碩大的頭顱，“Dampnatio Fyr !”
　　
　　藍色的火焰噴湧而出，灼燒著巨人的頭顱，不知疼痛的青銅巨人照舊揮舞著手臂，不知道自己的頭已經變成了赤紅的顏色。
　　
　　就是現在！斯內普高舉烈焰揮向業火灼燒的地方，“Arcticusis！”與此同時，塞索斯心領神會的收回了業火琉砂。
　　
　　零下80度的空氣瞬間刮向巨人赤紅色的頭顱。
　　
　　碎裂。
　　
　　斯內普喘息著，拼命的克制著嗜血的欲望，伸手攬住塞索斯退了開來。無頭的巨人手臂又揮舞了幾秒，就轟然倒地，再沒了動靜。
　　
　　塞索斯靠在斯內普的肩膀上，手緊緊的按著腹部的傷口，呻吟著噴出鮮血，斑斑點點的濺落在烈焰之上。烈焰瞬間亮起綠光，被重新封印。斯內普的神志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塞索斯無力的靠著斯內普，顫抖的舉起業火琉砂，對著腹部和胸口的傷念了咒語，然後只是閉著眼睛喘息，胸腔裏發出呼呼的聲音。斯內普看著他的樣子，看著他蒼白的臉，感受著心裏翻攪的疼痛，瞥了一眼手中再次恢復平靜的烈焰，喃喃的自問，他到底是誰？
　　
　　殤和波特也圍了過來，都焦急的看著塞索斯。斯內普手掌貼在他的傷口上，用著止痛的咒語。過了幾分鐘，他終於苦笑著開口，“冥王，我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有用了。”
　　
　　斯內普咬著牙，只是盯著他，說不出話。又休息了一會兒，塞索斯低聲問，“還有多少時間？”
　　
　　“不到三個小時。”殤在一邊兒回答。
　　
　　塞索斯點了點頭，閉著眼睛說，“冥王，沒時間了。背我一段兒吧。讓我休息一會兒，才能再戰。”
　　
　　斯內普仍舊沉默著，手下卻小心的把他背負在背上，把他的雙手扣在自己頸間，邁步向前走去。
　　
　　鮮血濡濕了他的後背，背後的男人在不停的顫抖著忍受著非人的疼痛。斯內普黑色的眼睛流露出深沉的哀傷。他還要再戰⋯⋯他想要痛快淋漓的死去⋯⋯可是他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一個可以讓烈焰為他解開封印的人死，不想讓一個可以封印烈焰的人死⋯⋯他是誰⋯⋯他是誰⋯⋯
　　
　　（3）
　　————－
　　成群的毒蛇向著巨石攀爬，頭頂上魔畢方噴出火紅的煉獄之火。山頂上的巨石是最先被攻擊的地方，因為這裏是最好預測的一個陣眼，這也是英格布魯選擇把守這裏的原因——他怎麼可能把最困難危險的任務交給別人。
　　
　　“不如換一下？”他一邊兒苦苦支撐著擋住噴薄而下的煉獄之火，一邊對身邊面色蒼白的美男子說。儘管洛朗骨子裏是個標準的男人，但出身貴族從未爭戰的他，看到那成百上千的毒蛇，又怎麼能不感到恐懼？
　　
　　“看來毒蛇還不是全部。”鄧布利多一邊揮舞著魔杖，一邊兒苦笑，“麥倫說有一隊怪物正向這個方向過來，據普羅的反應，怕是來者不善。”
　　
　　“另外兩個地方情況如何？”英格布魯把對付火焰的任務交給了手持水神眼淚的男人，把春暉寸草往面前的地上一插，開始喃喃的念著一個複雜的咒語。
　　
　　“目前還沒有受到襲擊，”鄧布利多指揮著鳳凰在毒蛇群裏穿梭，可饒是鳳凰神鳥，面對成千上萬的毒蛇，想要逃生容易，想要全部消滅卻很難。“要不要⋯⋯”
　　
　　“不行。”英格布魯喘息了一下，“很難說他是沒發現還是伺機而動。如果我們抽調人手到這邊，他很有可能瞬間取得另兩個陣眼的任何一個。我們就失敗了。我還有餘力，不要擔心。”說完，繼續念咒語。
　　
　　隨著他的咒語，圍繞著陣眼周圍開始有綠色的藤蔓生長出來，將地上的毒蛇牢牢的捆縛住。鳳凰社的巫師見狀，立即上去念著魔法將動彈不得的毒蛇殺死。戰況頓時為之一緩。可英格布魯的臉上，卻也已經蒼白毫無血色。
　　
　　“米蘭⋯⋯”洛朗站到他身邊，低聲的詢問。
　　
　　“過了多長時間了？”男人的藍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愛人，默默的安撫。
　　
　　“將近兩個小時。”洛朗一邊高舉水神的眼淚，一邊兒回答。
　　
　　英格布魯歎息了一聲，“難怪有些勉強了。沒關係，我說過能支援4個小時，自然做的到。冥王那邊如何了？”
　　
　　“已經進入宮殿。遇到了塔洛斯，闖過去了。不過，”洛朗停頓了一下。
　　
　　“塞索斯的傷復發了吧？”英格布魯苦笑著，手下卻沒有停留的轉動著春暉寸草，“可以想見。不過他能堅持住，他說他能，他就能。”
　　
　　洛朗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聯絡開始出現干擾了。裏面有陣法。”
　　
　　“恩。”英格布魯點頭，“也不出所料。剩下的就交給他們吧。我們儘量守住。若是成功的出來，他們自然會通知我們的。”
　　
　　“溫泉被找到了。”鄧布利多低聲道。
　　
　　“你過去主持一下，讓鳳凰社聽從艾爾和梅麗莎調遣。他們兩個實力很強，只要攻擊的主力在我們這裏，就不成問題。”英格布魯迅速的對鄧布利多交代，“然後你就返回，我比較擔心的是樹林那邊。另外，受傷的巫師還可以再戰，但被毒蛇咬傷的要迅速的送去處理。傷勢不重的瞬間轉移回科翰莊園，重的送到冥界去。還有，告訴麥倫，讓普羅注意保護孩子們那邊。食死徒至今沒有現身，很有可能不在魔族的陣營。他們若是從外面襲擊冥界的陣營，就會很棘手了。但願沒有黑魔王，他們不會行動。”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見鬼，”見鄧布利多離去，優雅的美男子忍不住咒?，“魔族的地盤兒裏到底有多少毒蛇？！有我的陣法，他們不可能指揮這個區域外的毒蛇！”
　　
　　英格布魯淡淡的一笑，“伊萊，黑魔王早有準備了。看來他躲在這裏，果真是有目的的。他是引我們過來的。那座宮殿裏，是他布的陣。只看是我們誰先失守了。”說著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米蘭！”洛朗頓時急的手上一縮，燎原的火鋪天蓋地而下。
　　
　　英格布魯見狀春暉寸草上指，勉勵擋住火勢，對洛朗道，“伊利吉歐，冷靜。”
　　
　　洛朗面色蒼白的再次催動水神的眼淚，沉默不語。
　　
　　英格布魯松了一口氣，低聲道，“伊萊，我這段時間受傷太多，你該已經習慣了吧？這個程度，我還能堅持兩個小時，沒有問題。放心吧。”
　　
　　誰擔心他堅持不住？！他那樣的男人，說4個小時，一秒都不肯退讓的。只是看他痛苦，他心疼⋯⋯心疼而已⋯⋯痛徹心肺而已⋯⋯如此而已！
　　
　　（4）
　　————————
　　身後男人的呼吸漸漸平穩，斯內普皺著眉頭，猜測著他是昏過去了還是好受一些了。
　　
　　“我很好。”塞索斯像是知道斯內普在想什麼，低聲道。
　　
　　斯內普聞言，松了一口氣，“我認為人們通常不會把需要人背負的狀態叫做很好。”
　　
　　塞索斯哼笑了一聲，“被冥王背著，自然很好。”然後喘息了一下，正色道，“殤，方向對麼？”
　　
　　“沒錯。”殤低聲回答。
　　
　　“哈利還好麼？”
　　
　　殤微笑，“除了臉色不太好，其他都不錯。很完整。”
　　
　　塞索斯微笑了一下，“哈利穿上迷蹤（隱身斗篷）吧。跟好殤。冥王，讓塔貝洛斯在前面打探一下，我覺得，差不多該是黑魔王設的第二道關了。”
　　
　　斯內普揮動烈焰，放出了塔貝洛斯，然後低聲問，“為什麼？”
　　
　　塞索斯歎息了一下，“因為我差不多快要恢復了。黑魔王，想必很想消耗我，而狄伏特羅絲希望我雖弱卻還活著。他們之間的約定應該會達到一個平衡。在我能再戰的時候，設置下一道關卡。”
　　
　　斯內普悶聲道，“他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可以再戰？”
　　
　　塞索斯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說，“他是我兄弟，從出生就計畫著殺死我。我的實力，我的傷勢，他恐怕瞭若指掌。”
　　
　　斯內普良久無語，就在塞索斯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低聲道，“他那樣，不配做你兄弟。”
　　
　　塞索斯聽他刻意壓制的憤恨語氣，微微驚訝的挑眉。他在為自己報不平麼？心裏，有些溫暖呢，在大量失血，渾身冰冷的現在，尤其明顯。疲累的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他輕笑了一聲，“是啊，比起來，我到更希望我的兄弟是你這個情敵。”
　　
　　斯內普聞言，手臂倏的收緊，緊緊的抿著嘴唇，不再多言。
　　
　　果然沒過多久，塔貝洛斯就夾著尾巴逃了回來，“老頭，不好了，前面有美女！”
　　
　　聽見他荒唐的言語，斯內普恨不得一腳踩死那氣人的傢伙，並再次深深的後悔自己為什麼會期待惡犬能說人話。
　　
　　身後的塞索斯卻尤自火上加油的低聲道，“美女確實很危險。”
　　
　　斯內普心底頓時泛起一陣無力感。他怎麼忘了。這不要命的男人和見鬼的惡犬一向是喜歡越危險的時候，越“樂觀”的看待一切。
　　
　　而正被暗暗咒?的一人一犬卻仍舊在快樂的談論著美人。“什麼樣的美女？”
　　
　　“看的不是很清楚，著急回來通報。”塔貝洛斯快樂的蹭著斯內普的腿，“不過，有一頭閃亮的金髮，讓我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難道是⋯⋯”塞索斯挑眉。
　　
　　“美度莎（Medusa)？”斯內普眉頭皺的更緊，擠死一隻蚊子絕對不成問題。“魔族的領地裏，為什麼接二連三的出現和上古神族有關的怪物？”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如果他們有時間的話。可是冥王的脾氣，還是回話的好。於是塞索斯沉吟了一下，答道，“傳說中魔族和冥府有些淵源，魔族修煉的地方更是與冥府關押鬼怪的地方偶然會有連通的時候。也許這就是黑魔王引我們來的目的，他想要利用這些妖怪。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他是怎麼得知這些的。”
　　
　　時間越來越少，那些都沒有辦法一一考慮。斯內普問著背後的男子，“你恢復了麼？”
　　
　　塞索斯點頭，“衝鋒大概是不行了，施用魔法沒問題。我給你掠陣。”
　　
　　“好。”斯內普不再說話，大踏步的向塔貝洛斯指引的方向走去。
　　
　　（5）
　　————————
　　白色大理石的殿柱，莊嚴，高雅。
　　
　　“果然是雅典娜的神殿。”斯內普低聲道。
　　
　　塞索斯輕笑，“你去那女人的神殿做什麼？”
　　
　　“別開玩笑了！”斯內普無法忍受的低吼。
　　
　　塞索斯輕歎，“我難受時，脾氣比較古怪。抱歉。放我下來吧，我想我可以走動了。”
　　
　　這男人難受時，脾氣會變的特別好，和平常傲氣的樣子截然不同，會開玩笑，對他橫他也不生氣。斯內普暗自嘀咕著他的古怪，小心的把他放下。
　　
　　塞索斯轉動著業火琉砂，再次對傷口念了咒語，然後對身後的殤說，“保護好哈利。不過如果我萬一不行了，你要以冥王的性命為優先，否則冥王一死，你們都無法存活。”
　　
　　“我理會得。”殤平靜的回答。
　　
　　塞索斯舒了口氣。殤總能讓人定下心來。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他站在身後，自己就可以放心的拼殺。他比自己還要冷靜，還要客觀，還要超然。“走吧。”他對斯內普說。
　　
　　走了沒有幾步，就看到了塔貝洛斯所謂的那個美女。一個瑩瑩的背影，一頭美麗的金髮，一直垂到腰間。
　　
　　“美度莎？”塞索斯淡淡的問。
　　
　　美度莎回過頭來，打量了兩個人一會兒。她長的確實很美，水藍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豐滿的嘴唇，一點兒不比她那華麗的金髮遜色。“冥王？另外一個是誰？好香甜的鮮血的味道，很誘人。”
　　
　　“是麼？”塞索斯冷笑了一聲，“可惜你對於我來說，卻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美度莎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輕輕的笑了一下，“我不美麼？”
　　
　　“漂亮而已。”塞索斯淡然的回答，“離美差之千里。”
　　
　　美度莎伸出白嫩的手臂，挽起自己的一頭長髮，姿勢說不出的嫵媚撩人。“雅典娜美不美？她百般懇求水神的愛，可是水神卻看上了我。”
　　
　　“那是因為你變成了安芙朵琳蒂的樣子。”斯內普聲音冰冷的像南極的山峰。
　　
　　美度莎的臉上，再次閃過一層陰影。沉默了一會兒，呵呵的笑了，“有意思。你們兩個很有意思。那麼，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就很美了呢？”
　　
　　斯內普的手，瞬間握緊了烈焰，失聲道，“西西！”
　　
　　“不是。”塞索斯咬牙，“你他媽竟敢變成西西的樣子！你也配！”
　　
　　“我不配？”“西西”微微一笑，“你呢？可憐的男人。你渴望了一生的東西，要拱手送人了麼？送給他麼？你那麼真誠的愛我，我還是投進了別人的懷抱，為什麼？因為你不能滿足我，滿足我的需求⋯⋯”
　　
　　“閉嘴！”斯內普的烈焰已經出鞘，發出閃爍的黑光。
　　
　　“西西”看兩個男人憤怒的樣子，笑的更加歡暢，“你呢？你比他更加可悲不是麼？你得到了我的心，卻不去珍惜。我為了你，放棄了那麼多，你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恨你，你比他差一百倍。”
　　
　　斯內普聞言，明知對方是假的，卻心痛如絞的說不出話。
　　
　　“西西”輕輕的邁了幾步，緩緩的開始解身上的衣衫，“你們都喜歡我吧？想要分享我麼？我到是並不介意。都是英俊強壯的好男人，看我多麼渴望啊。我的身上都激動的泛出紅暈了呢。來吧，一個怎麼能滿足我呢？要兩個才好啊，兩個才好。”
　　
　　兩個男人都沉默著，喘息著，盯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做出性感開放的動作，說著荒唐的話。
　　
　　可是⋯⋯她真的好美⋯⋯自己渴望了多久，從來不敢碰觸的身體⋯⋯多少次抱著魔族的女人，呼喚著她的名字⋯⋯深深的渴望，渴望自己懷裏呻吟媚笑的是她⋯⋯如果可以抱著不象她的人，想著她⋯⋯為什麼不抱著一個像她的人，然後盡情的吻⋯⋯
　　
　　她⋯⋯真的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夠滿足的吧⋯⋯否則她為什麼還要和別的男人上床，懷上別人的孩子⋯⋯他，不會愛⋯⋯所以他無法滿足她⋯⋯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還有別人⋯⋯她在他身下喘息的時候，想著的究竟是誰⋯⋯是自己⋯⋯還是深愛她的另一個人⋯⋯
　　
　　（6）
　　——————－
　　斯內普手中的烈焰忽明忽滅，塞索斯的鮮血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那個女人，那個深深愛著的女人⋯⋯那個自己永遠無法擁有的女人⋯⋯輕解羅衫，嫵媚而笑⋯⋯
　　
　　“這是誰？”塔貝洛斯莫名其妙的問，“看著也不怎麼樣啊⋯⋯”
　　
　　這是誰⋯⋯兩個男人忽然心裏一震。這是誰？不是西西，無論長的多像，她沒有那雙溫柔澄澈的眼睛，她沒有那善解人意的微笑，看到自己沒有喜悅中夾雜痛苦的表情⋯⋯
　　
　　“我受傷了，寶貝你卻先想著脫衣服麼？”塞索斯忽然好笑的說。
　　
　　斯內普握緊了手中的劍冷淡的說，“這男人確實比我好百倍，白癡才會滿足於呆在我身邊。”
　　
　　塞索斯驚訝的看向身邊的人。驕傲如他，竟然說的出這樣的話麼？他閉了閉眼睛，微笑道，“你還有幾十年可以努力，一百倍不算太大的差距。至少，比這賤女人和美的距離小多了。”
　　
　　美度莎的臉終於開始扭曲，身上長出了粗大的鱗片，頭髮變成了無數的巨蛇，現出了原形，向著兩個人纏繞過來。
　　
　　塞索斯立即低聲對斯內普說，“我用煉獄幻鏡。”說著，退後幾步，轉動業火琉砂，金光暴漲，形成一個橫截整個大廳的鏡面，與對付僵屍的時候如出一轍。被美度莎的眼睛看見的人，都會變成石像，雖然真正的冥王是不怕的，可是塞索斯仍舊擔心作為冥王傳承的斯內普，畢竟已經與從前的神族不同。於是用出煉獄幻鏡，讓他從鏡子中判斷敵人的方位。
　　
　　斯內普沉默著揮出烈焰，心裏只想著，塞索斯每使用一秒魔法，身上的傷就會加重一分，而他所忍受的疼痛就會更加劇烈。不出所料，烈焰的封印瞬間退去，煞氣，怨氣排山倒海，十幾分鐘之內，便飲了敵人的鮮血，滿足的長吟。
　　
　　看見斯內普已經殺掉了美度莎，塞索斯再也堅持不住的坐倒，口中噴著鮮血，痛楚的呻吟著伏在地上。斯內普一看他的樣子，頓時趕過去，奪過業火琉砂就對著他的傷口開始模仿著他之前的樣子念起咒語。咒語念的非常不好，他畢竟是沒有學過，但是湊湊和和的咒語念多了，也終於減緩了血流的速度，止住了他口中狂噴的鮮血。
　　
　　殤在他身邊，輕輕的吟誦著“寒心決”，雖然這個咒語用在別人身上遠遠不如用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好，但多少也讓塞索斯從排山倒海的劇痛中恢復了神智。他躺在地上，黑色的眼睛微微翕合的看著用業火琉砂念著蹩腳的咒語的那個男人，半晌，才勉強的開口，“別急。”
　　
　　他能不急麼？！斯內普黑色的眼睛簡直要冒出火來。看著他如此痛苦的樣子，真不知道受折磨的到底是誰！
　　
　　“沒事，”塞索斯沖著渾身顫抖的波特笑了一下，低聲道，“還有多長時間？”
　　
　　“一個多小時。”殤輕聲回答。
　　
　　塞索斯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受傷了？”
　　
　　“剛才有毒蛇襲擊，不過我是龍族，無礙。”殤說完再次念起寒心決。
　　
　　塞索斯喘息了一會兒，閉上眼睛，“有毒蛇，說明我們接近虯龍了。我快不行了，狄伏特羅絲怕我死掉，後面應該沒有別的難關了。冥王，我們沒有時間了，背上我，我們繼續往裏走。”
　　
　　斯內普把業火琉砂交到塞索斯手裏，握著他的手，抵在他傷口上，聽著他喃喃的無力的念了那個咒語，然後小心的再次把他背在背上，沉默的向裏面走。
　　
　　過了大約有二十分鐘，塞索斯的呼吸才再次逐漸平穩下來。靠在斯內普的肩膀上，他忽然聲音虛弱的問，“你是誰？”
　　
　　斯內普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前進，“為什麼問？”
　　
　　塞索斯低聲道，“業火琉砂是王族聖物，認我為主，你卻可以使用。你和魔族是什麼關係？和王族是什麼關係？和我，是什麼關係？”
　　
　　斯內普沉默的前行，半晌，才低聲道，“我不知道。”
　　
　　塞索斯喃喃的低語，“冥王，難道⋯⋯你⋯⋯是我的兄弟麼？”
　　
　　斯內普聽見他的問話，腦子裏嗡的一聲，一身冷汗。
　　
　　“那樣⋯⋯也⋯⋯不錯⋯⋯”塞索斯微笑了一下，“你，已經知道了麼？所以⋯⋯才說狄伏特羅絲⋯⋯不配？”
　　
　　斯內普仍舊是沉默著，良久才答道，“我不知道。但是烈焰的封印在我想要救你的時候打開，被你的血封印⋯⋯你⋯⋯應該是我的血親⋯⋯”
　　
　　塞索斯恩了一聲，“看來，有兄弟也不見得一定是很糟糕的事情。”他自嘲的笑了笑，“想和你聊聊呢，可是疼的實在不想說話⋯⋯”
　　
　　“休息吧。”斯內普低聲道，“無須多言，我們是生死之交。”
　　
　　“恩。”塞索斯咳了一口血在男人的頸子裏，喘息著說，“確實不能再浪費力氣了。再陪你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斯內普緊緊的抿著嘴，說不出話。
　　
　　“默契⋯⋯幫我照顧好寶貝⋯⋯”他喃喃的叮囑。
　　
　　（7）
　　——————－
　　留著黑色血液的傷口，疼的在地上不停翻滾的人。隨著戰況的加劇，逐漸的開始有了肢體傷殘的病患。米麗婭和米達斯架著普羅，不停的把無法承受幻影移形的重傷患運送到魔族入口處冥界的營地。
　　
　　德拉科緊張的掃視了一下入口處詭異的景象。成千上萬的毒蛇，十幾隻卡麥拉在那裏跑動，卻像被一堵看不見的圍牆阻擋著，無法沖過來。毒蛇已經互相傾軋著形成了半個小山的形狀，而卡麥拉卻不停的撞擊著陣法的防護，撞出一片片蛛網狀的裂紋。
　　
　　他的陣法還並不出色，不太會佈陣。但是理論上的東西卻瞭解很多。這麼龐大而出色的陣法，隔絕了內外沒有授權的一切東西，生物，魔法——不愧是洛朗的傑作。他心裏不停湧動著恐懼和激情，胃一陣陣的抽痛，可是他的手卻非常穩定，迅速有條理的處理著一個又一個傷患。
　　
　　“小Coco，”一個中年巫師躺在擔架上，開玩笑的說，“這鬼地方能見到你英俊的臉，實在是樂事。”
　　
　　德拉科聞言微微的笑了一下。最一開始，鳳凰社的人對他都很有敵意。他長的有些女孩子的清秀，就經常有人用這一點來諷刺他，說他懦弱，膽小，賣友求榮，像個娘們兒。無論他們怎麼說，怎麼想，他都不會反駁。因為他自己心裏很清楚，賣友求榮暫且不說，他確實很膽小，很懦弱，是他害了他的兄弟姐妹，連累了自己的父母。
　　
　　所以他就那麼一直忍耐著，默默的工作，認真的去生活，直到有一天，芙勒用她那軟軟的法國口音對著所有鳳凰社的人破口大?，“娘們兒怎麼了？！你們都是男人和男人生的？！有本事你們和德拉科決鬥！你們有多少人能打過我這個風騷的不知檢點的娘們兒都很難說呢！再廢話，以後受傷了不要指望德拉科救你們！”
　　
　　後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人們一旦冷靜下來，就會清楚的認識到厲害關係。醫術，在這個亂世，是不可多得的本領，誰會願意得罪治療師呢？
　　
　　“德拉科，”一個金紅色頭髮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接過那個打趣的病患，“你去休息一下。身體狀態不好的時候給別人治療，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是，院長先生。”德拉科遵從的讓開，看著那男人熟練的揮舞著魔杖，放心的走開。
　　
　　醫術是艱深的學問，不是短期內可以學成的。冥界的成員雖然在細心的培養和自己艱苦的努力下，已經小有成就，可是比之凱恩，比之喀戎，相差萬里。所以鳳凰社想要臨時招集治療師，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件事一直令英格布魯非常頭痛，直到黑魔王徹底開始肆虐，聖芒戈變成一片廢墟，英格布魯才有機會找到被利用的很徹底的拉芳德院長（麥倫的父親），並說服他參加了鳳凰社。
　　
　　父子，雖然有可能永遠說一句話都嫌多，互相看著就不順眼，但是到了生死關頭，沒有人真的會不在乎彼此。所以本來老拉芳德是打算儘快的帶著老婆孩子回蘇格蘭，可是聽說麥倫那個不孝子手廢了還堅持參戰，只好一邊兒七竅生煙的把老婆扔回娘家，一邊兒提心吊膽的帶著七八個沒被黑魔王抓走的、不怕死的治療師，投奔了鳳凰社——儘管父子兩人至今都沒有對彼此說過一句話，都默認還是不說的好，不說比較不傷感情。無論如何，就這樣終於解決了鳳凰社的戰地救助問題。
　　
　　秋看見德拉科確實臉色很不好，走過來順手就往他嘴裏塞了一把藥。惹的漢克在一邊兒冷冷的說，“謀殺親夫。”
　　
　　德拉科卻很是幸福的用水把藥送了，走過去幫科頓的忙。他不擔心藥品有什麼問題。冥界所有人的藥，秋都記的清清楚楚，即便是夢遊的時候都不會拿錯。
　　
　　“雙胞胎回來了麼？”科頓把頭伸過去，讓和平擦了一下汗。儘管他的一隻手廢了，但是很多難度較高的工作，還是只有秋和他能做。冥界都是心氣兒很高的聰明孩子，能夠心悅誠服的稱呼他們兩個為隊長，副隊長，絕對不是因為他們是凱恩指派的。
　　
　　“回來了一次。”德拉科一邊幫科頓做著大靜脈止血，一邊兒回答，“不過又去了。傷患那邊兒魔族兄妹還能應付，麥倫讓他們兩個去南邊兒看一眼，好像有不明群體過來。”停頓了一下，他低聲道，“我們準備應戰吧，麥倫會這麼說，很可能是敵人。”
　　
　　“好。”科頓不是很在乎的應，“找秋商量。我這邊兒這個性命堪憂。”
　　
　　“我在組織了。”秋回答，“鄧布利多已經讓我父母帶了50個人過來。他們的戰鬥力都還可以。你知道，米蘭那邊兒實在太困難了。”
　　
　　“恩，你決定。”科頓無奈的說，“這個真的非常危急，十分鐘以後再和我說話。”
　　
　　“老大要發火了。”赫敏走過來，“還是和我商量吧。”
　　
　　德拉科也抬頭道，“秋，你們決定吧。這方面，除了麥倫，你是最擅長的了。我幫科頓處理完這個，就去幫你布幾個非常簡單的陣法。”秋聞言點頭走了。
　　
　　“德拉科。”科頓長舒了一口氣，示意和平把人轉給特裏那，然後抬頭看了看天空，“過了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了。”德拉科回答，“如果超過4個小時，我們真的要撤離麼？”
　　
　　“恩。”科頓應了一聲，“我們有比戰死更重要的事情。”歎息了一聲，他淡淡的說，“德拉科，無論發生什麼，我殿后。你幫我照顧好秋。”
　　
　　“老大⋯⋯”德拉科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行⋯⋯”
　　
　　“臭小子，”科頓故作輕鬆的說，“秋這麼好的姑娘，你還不願意？！”
　　
　　“不是！老大，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殿后。誰都可以走，我不行，我絕對不會再離開兄弟一次了，否則我無法再有勇氣去追求任何美好的東西。”少年的眼淚掉落下來，灰色的眼睛卻透著不可動搖的堅決。
　　
　　科頓看著他笑了笑，點頭，“也好。我們兩個一起。秋那樣的姑娘，不愁沒人要。”
　　
　　“我看米達斯就有些圖謀不軌⋯⋯”淺金色頭髮的少年抹了抹眼淚，低聲咕噥著繼續完成他的責任去了。
　　
　　“米蘭⋯⋯”洛朗的聲音平靜的出奇，溫柔的呼喚著自己的愛人。
　　
　　英格布魯往自己的胸口紮了一針止痛劑，抬頭看著那阻擋火焰的俊美男子，“我在。”
　　
　　我在⋯⋯洛朗的心裏暖洋洋的。他總是最懂得如何讓他幸福，如何讓他忘記恐懼。“今天是我生日。”
　　
　　英格布魯楞了一下，一邊揮動著春暉寸草，一邊微笑，“我記得，給你買了禮物，回去看。你會喜歡的。”
　　
　　洛朗聞言，苦笑了一下，“米蘭，我三十歲了⋯⋯”
　　
　　英格布魯胸口忽然一痛，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卻仍舊聲音平靜的說，“你多少歲我都在你身邊。別怕。”
　　
　　“恩。”洛朗沒有再說話，只是專心的對付著空中似乎不會疲倦的十幾隻魔畢方。
　　
　　（8）
　　——————
　　很冷⋯⋯冷的渾身都感到僵硬了。就好像是那年被紮傷了，獨自一個人坐在那棵樹下的夜晚⋯⋯天上的星星很亮，風不停的吹，沒有人會在意他的生死⋯⋯然後，在絕望的深淵裏，他看到了他此生知道的，最美好的東西⋯⋯
　　
　　“塞索斯。”斯內普低聲的呼喚。
　　
　　塞索斯費力的張開眼睛，“夢到公主了⋯⋯”
　　
　　“很好。”男人回答，“你說她沒死，你夢到她，就還暫時死不了。”
　　
　　“恩。”他無力的靠著他的背，“死不了。看見你勝利之前，無論如何不死。”
　　
　　斯內普沉默的咬牙。在勝利之前，無論如何不死⋯⋯他這麼說，他會很想永遠勝利不了！
　　
　　“多長時間了？”他的聲音清明了一點兒，手握緊了業火琉砂。
　　
　　“三個半小時了。”殤低聲道。
　　
　　塞索斯勉強提了口氣，開始囑咐最後的話，“在狄伏特羅絲看來，我應該活不過4個小時。”他微微一笑。那人以為寶貝離開了他，以為他已經無依無靠。可是他想不到，即便寶貝不在，仍舊可以有辦法照顧自己，寶貝就是那樣的人，即便灰飛煙滅了，也會守護著她愛的人。“阿薩在麼？”
　　
　　“在。”斯內普回答。
　　
　　“他還是進不去麼？”塞索斯問。
　　
　　斯內普聽阿薩說了一會兒，“我沒明白他說什麼，反正前面那個房間他是進不去。”
　　
　　塞索斯無奈的苦笑，“那麼，我猜想，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黑魔王，虯龍，和狄伏特羅絲。主要是這三個敵人。阿薩唯一的任務就是把火神的戰斧插到黑魔王的身上，然後念咒語。殤你和哈利⋯⋯”
　　
　　“我知道，靠近黑魔王，讓容器包括虯龍和哈利在他身周5米以內。”殤溫聲道，“你省些力氣。”
　　
　　塞索斯微笑著點頭，這幾個月笑的快比一生都多了。孤寂了30多年，竟然在最後的時候，得到了永恆的承諾，知道了有個不會想要殺死他，甚至試圖疼愛他的哥哥，和米蘭、洛朗、殤這樣的男人並肩作戰。是女神在保佑吧？他的寶貝在保佑他。“狄伏特羅絲交給我。他會把魔王引到自己的族裏，看來業火琉砂是無論如何不能給他了。冥王，我死後，你幫我保管它。”
　　
　　斯內普沒說話，但是塞索斯知道他是答應了，於是接著道，“殤對付虯龍。黑魔王自然是冥王的。”
　　
　　“恩。”斯內普低聲應答。
　　
　　“塔貝洛斯自己看著辦吧。”塞索斯輕鬆的說。
　　
　　塔貝洛斯高興的嗚嗷了一聲，“太適合我了！大帥！”
　　
　　塞索斯低低的笑著，感覺到斯內普停下了腳步，於是問，“到了？”
　　
　　“恩。”斯內普小心的放下背後的男人。
　　
　　塞索斯點頭，“可以再戰30分鐘，然後就只能在旁邊幫你加油了。”
　　
　　斯內普勾了勾嘴角，凝視了他幾秒，低聲道，“並肩作戰。”
　　
　　“生死相交。”塞索斯淡淡的說。
　　
　　（9）
　　——————－
　　巨大的山洞，他們處在一個寬闊如廳堂的部分。山洞的遠處發著火紅的光，似乎有岩漿在翻滾。這個地方塞索斯非常熟悉，這是他從小訓練的地方，作為一個繼承人，承受著名為磨練，實為折磨的一切。難怪阿薩說進不來，這裏是傳說中通向冥府關鬼怪的地方的路徑，若是真的，難說會有些神族守護的咒語也未可知。
　　
　　他們進來的方向是通道的入口，所站的位置，是演武場，是王族考較繼承人的地方。狄伏特羅絲處心積慮，果然還是為了這沒什麼意義的繼承人的位子。他想要在考較繼承人的地方，與他決鬥，勝過他，成為王子，奪得業火琉砂。
　　
　　空間的最左邊，站著他那個自以為是的弟弟，手裏轉動著銀月曼佗羅，一反常態的肅然。筆直的站立，卻也有些挺拔的風采，讓他覺得，這最後的生死一戰，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無聊。想著，他心情很好的沖著那人轉動了一下業火琉砂，卻得到憤恨的一瞥。果然，在那人心中，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是在譏諷他，自己的存在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空間的中間，非常意外的坐著魔族的王。他以為自己的父王早就被黑魔王給暗中處理掉了，所以狄伏特羅絲才會這麼積極和他合作，就是因為一旦得到繼承人的位子，就可以馬上連?君都免了的登基。沒想到還活著，而且還十分年輕俊朗的樣子，和自己，和冥王，都有幾分相像。或者⋯⋯冥王其實長的更像他。自己好久沒有見過父王了，竟然忘的徹底。看長相，身邊站的大概真的是自己的哥哥了，同父異母的哥哥。父王的表情冷淡中帶著一點兒恐懼，沒有理會他。
　　
　　最右面，就是黑魔王了。他微微的笑了一下。虯龍近百米長，殿柱粗的身體，就盤踞在黑魔王的腳下，差不多都在五米半徑的範圍內了。阿薩應該已經潛過去了，哈利穿著隱身斗篷，不知道是不是也過去了。那孩子勇敢的很，那斗篷是冥王的迷蹤，黑魔王不會發現的，不用擔心他。下面就是殤了。他在心裏盤算是分開而戰還是混戰的好。
　　
　　“西弗勒斯。”黑魔王開口叫著斯內普，聲音中有種令人意外的真誠的喜悅，因為見到他而喜悅。“你終於來了。我還想著，堂堂的冥王，怎麼就能被塔洛斯和美度莎困住了呢？更何況還有個魔族王子陪著你。”他停頓了一下，把猩紅的眸子轉向殤，“令人意外的是還有個東方的男人。居然沒有死，看來我是小瞧你了。或者，我是小瞧了你們兩個的那個女人？那個很有辦法，很有勇氣的小姑娘。”
　　
　　“你不該小瞧任何一個人。”殤語氣平靜的說，臉上帶著一個溫雅的笑容。
　　
　　黑魔王冷哼了一下，淡淡的說，“都很出色，卻沒有一個是巫師。邸達拉絲（Daedalus），你又要得意了。”
　　
　　邸達拉絲王坐在王位上沒有回答，可是臉上卻閃過一絲恐懼。
　　
　　“那麼，開始吧。”黑魔王很高興的指揮，“會是有趣的表演。至於你，東方的男人，你是計畫外的不速之客，只好由我來陪你一會兒了。”
　　
　　“什麼意思？”斯內普看著黑魔王，冷冷的說。
　　
　　黑魔王眯了一下眼睛，“殺了你的父親啊，還等什麼？難道光看長相還不足以說明一切麼？你一向是觀察力非常敏銳的孩子啊。還是，”黑魔王聲音冷了下去，“我給了你這麼長時間，你竟然絲毫沒有察覺真相？”
　　
　　斯內普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黑魔王，看著這個和他恩怨情仇糾纏不清的男人。
　　
　　“令人失望。”黑魔王淡淡的開口，“不知道是該責怪你的哪一半兒血統才好。”說完，他雙手畫圓，魔杖輕挑，場地的正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幻影。
　　
　　年輕美麗的姑娘哀號，求饒，冷峻的魔族男子無情的劈開姑娘的雙腿，恣意的強姦，冷淡的微笑，冰冷的眸子，黑色的眼睛，而那姑娘美麗的如黑髮琉璃般的頭髮浸泡在鮮血裏，覆蓋著慘白美麗的裸體。
　　
　　“夠了！”斯內普喘息著，烈焰在手中嗡鳴。這是什麼⋯⋯這難道是⋯⋯可是不對，他還記得母親的樣子，沒有那樣的黑髮，也沒有那樣的美貌⋯⋯“這與我何干？”
　　
　　黑魔王的面容忽然扭曲，尖利的聲音滑破空氣，“與你何干？！很好，既然你對自己這樣的誕生覺得理所當然，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你受的侮辱，你自動放棄，我受的侮辱，卻要討回來。”
　　
　　“那不是⋯⋯”斯內普倒退了一步。
　　
　　“不是？！”黑魔王的聲音簡直要發狂，“你從來就沒有注意過自己的發色？！我把艾達送到你身邊那麼久，你從來就沒有追究過那段往事？！你竟然是這麼愚蠢！這麼愚蠢怎麼可能是她的孩子！”
　　
　　“她和你是什麼關係？值得你這麼氣憤？”塞索斯冷笑著幽幽的說，“莫非，是被別人搶了戀人？”
　　
　　黑魔王聽見塞索斯的話，忽然安靜了下來，嘿嘿的冷笑了幾聲，“不要把我當成是和你一樣的愚蠢。艾蓮是我的女人，我很喜歡的一個女人，不過，那不是我站在這裏的原因。西弗勒斯，你是巫師麼？”
　　
　　斯內普沒有答話，但是他想起了這麼多年來，無數次，他們談論著如何才能讓巫師的世界發達起來，怎樣才能強大，獲得力量，振興⋯⋯“你當時在場？”他的聲音冰冷異常。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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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場。”黑魔王絲毫沒有掩飾的說，“毫無還手之力。殘缺靈魂的力量，強大到我無法對抗。”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開始逐漸變的高亢，“但是力量是可以獲得的，現在的我，即便是冥王，也要臣服在我的力量之下。巫師，巫師也是可以擁有統治一切的力量的，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動力，一個理由而已。”他尖利的笑著，“冥界的孩子都不錯吧？鳳凰社的人終於學會戰鬥了麼？沒有這場戰爭，他們的生活卻和豬狗無異。沒有壓力，沒有淘汰，怎麼能篩出閃亮的寶石呢？侮辱，我母親受的侮辱，我自己的侮辱，我族人的侮辱，你母親受到的侮辱，一分不少的，我要全部討回來！”說著，他的魔杖指向斯內普，“你！你的母親受這樣的侮辱無所謂是麼？若是你的女人呢？”
　　
　　隨著他的話音，畫面裏的女人頓時變成了凱恩的樣子，哀求，呻吟，百般淩辱⋯⋯
　　
　　“不！”斯內普大叫，烈焰頓時出鞘。
　　
　　“冥王，”塞索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殺，可以。但是要冷靜。邸達拉絲，論絕對實力，要強於我。殺了他是必須的，但你要記得，殺了他以後，你還要做什麼。”
　　
　　“哥哥們真是兄弟情深的令人作嘔啊，”狄伏特羅絲自以為是的聲音迫不及待的諷刺，“不用急著聊天，冥府裏你們有的是時間。”
　　
　　“你不配叫他哥哥。”斯內普冷冷的看著狄伏特羅絲，烈焰閃著紅光。
　　
　　塞索斯低歎一聲，“冥王，馬上超過4個小時了，記住我們的約定。黑魔王願意作壁上觀是好事。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你，還以為外面的那些人能夠支持麼？”狄伏特羅絲冷笑，“這5年來，父王的因為不為人知的強姦罪一直被我幽禁在宮殿裏，除了名分，我已經是王了。我可以調派多少人手，你能想像麼？”
　　
　　塞索斯冷笑一聲，“不能，不過陣法仍舊在，就說明了一切。少廢話，你在怯戰麼？！”
　　
　　“上！”斯內普不再囉嗦，看了殤一眼，烈焰的黑芒暴漲，在黑魔王快意的笑聲中，向邸達拉絲揮了過去。
　　
　　殤不慌不忙的一揮手，一道十丈白綾優美的飛向黑魔王，將他和虯龍密密的纏住。綢緞？黑魔王不屑的笑著，沒有反抗的等待著無能的東方男子接下來想要做什麼。做什麼？白綾傷害不了他。只不過是要帶著波特儘快的到他的身邊去，然後一切就成定局了。在黑魔王不屑的笑聲中，殤落在他身側，輕道，“就是現在。”
　　
　　一道火紅的顏色從黑魔王的身上騰起，他的眼睛頓時圓睜，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彌合靈魂的痛苦，比之分裂靈魂更加難以忍受，淒厲的叫聲中，斯內普咬住了嘴唇，眼中浮起一層淚光。到此，行動已經成功，可是他卻無法欣喜。失去，已經成為定居，無論是塞索斯，還是黑魔王，從今以後，物是人非⋯⋯
　　
　　塞索斯這邊，聽著黑魔王的慘叫，卻露出了傲然的微笑，“看見了麼？我寶貝的傑作。”
　　
　　狄伏特羅絲看著對方嘴裏不停滲出的鮮血，冷笑一聲，“你的寶貝？從今以後，你怕是再也沒有命去擁有任何東西了。王位，女人！”說著，銀月轉動，化做一柄長槍，刺向塞索斯。
　　
　　同歸於盡吧，我可悲的弟弟⋯⋯塞索斯微微的笑了一下，身體向前，迎著銀月的光芒，業火琉砂金光閃耀，吞吐著藍色業火，刀鋒過處，一切都化為煙霧。銀月第三次穿透身體，被他緊緊的鎖住，而銀月的主人，被這超乎想像的勇武震撼，脫手之時，已經躲避不及，只想著利用瞬間轉移躲開業火。
　　
　　“沒用的。”塞索斯的話，隨著噴湧的鮮血，到了狄伏特羅絲的身邊，“我戰友布下的陣，豈是你逃的掉的呢？若你有勇氣再戰，轉移到這山洞中還好。偏偏你膽小，想要逃到遠方。不過，這些對你來說，都不再重要了，反正沒了頭的人，是什麼也聽不到了。”
　　
　　狄伏特羅絲的身體，緩緩的倒下，被氣化了頭顱，頸子上的鮮血才剛剛湧出。塞索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拔出銀月，拋到狄伏特羅絲身上，眼睛中是淡淡的悲哀。同樣是第二，他們都沒有辦法得到。然而自己這一生，傾心的愛過，無悔的生活，可以含笑無憾的死去。這個無頭的屍體，到了最後，卻連面對他鄙視了一輩子的敵人的勇氣都沒有。
　　
　　成功中，時間仿佛靜止。竟然，不再感到疼痛⋯⋯他倏然一驚，向自己的腹部看去，看到了身後的地面。洞穿。畢竟是銀月啊⋯⋯他輕歎，業火琉砂向著那洞戳去，頓時感到撕裂靈魂的痛楚。即便肉體即將死去，業火琉砂也可以鎖住靈魂三刻，只是死亡時靈魂與肉體撕裂的痛楚，卻不得不一直承受。
　　
　　痛也無妨，曾經對面不識卻生死與共的哥哥就要打敗父王了，殤那邊彌合靈魂的過程也到了尾聲，儘管只有四魄半，剛剛彌合靈魂的極度消耗，殤和冥王也能夠殺死他了⋯⋯
　　
　　寶貝，我們贏了，我們成功了，就像從前的每次一樣，和你一起，成功，可以預期。你高興麼？笑了麼？還是在，為我哭泣呢？不哭，我的寶貝，好男人不讓心愛的寶貝掉眼淚，我一世英明，不要晚節不保。都說愛你到永遠，死亡也無法終結了，為什麼還在哭泣呢？難道是愛上我了？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11）
　　——————
　　四個小時已過⋯⋯英格布魯苦笑著看著山下的方向，巫師傷亡過重，剩餘的，都已經被派到山下保護孩子們了。只剩他和洛朗兩個了。
　　
　　塞索斯，你成功了麼？成功的清掃了族裏的禍害，成功的幫西西完成了心願，成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男子漢的死亡⋯⋯
　　
　　“米蘭⋯⋯”洛朗跪在他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抹去他口邊的血跡，卻越抹越多，力不從心。“我是正午出生的⋯⋯”
　　
　　“是啊⋯⋯”英格布魯聲音虛弱的回答，“美的像陽光下的地中海⋯⋯”
　　
　　洛朗的眼淚落了下來，輕輕的吻著自己的戀人，30歲，是獻祭的年齡，水神的眼淚，已經隨著風消失在空氣裏，回到了地中海，回到了它本來該存在的地方。沒有那塊石頭，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普通到沒有任何力量保護自己的戀人，保護自己的愛⋯⋯米蘭⋯⋯他一直知道，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的自卑和自責，知道自己想要和他並肩作戰的心願。所以他不眠不休，就是要趕在今日之前，讓他能夠有機會，呆在他身邊。甚至4個小時，也是為他而定的⋯⋯其實，米蘭，早就已經油盡燈枯⋯⋯
　　
　　“伊萊⋯⋯”金髮的男人再次把春暉寸草插進地面，騰蔓生長，把淺薄土層下的魔法寶石層層的保護住。只要他不死，騰蔓不散，陣法不破。“離開，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俊美的男人輕輕的搖頭，甩落一串淚珠。他已經再也不在乎被人看到哭泣的樣子，他只恨淚水模糊了戀人的容顏。
　　
　　“我的愛⋯⋯”英格布魯微笑著看他仍舊在不自覺的掩飾淚痕，柔聲說，“你最美，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永遠是我心裏最美的，和西西一樣美，一樣的美。去吧，回家等我，去看看你的生日禮物。喝一杯紅酒我就回來了。”
　　
　　“不走⋯⋯”洛朗哽咽的抱住他，在火焰中用身體護住他，咬著牙，承受著灼痛。
　　
　　英格布魯見狀，頓時急的連噴了幾口鮮血，按著胸口，無力的趴伏在地上，“走！伊萊！走！我是不會死的，絕對不會！你走！我發誓，我發誓我一定活下來！我發誓！求你！求你⋯⋯求你⋯⋯求求你⋯⋯”
　　
　　“不⋯⋯”洛朗抱著已經昏暈過去的戀人，用自己的整個身體護住他。他忽然有些感謝成年累月的勞累讓戀人變的瘦弱，他可以把他整個護在懷裏，密不透風，不讓一絲火舌傷害到他。他已經到了極限，他已經昏去，完全是靠著潛意識在支持著，把魔法力源源不斷的灌注到春暉寸草裏。他已經失去意識了，否則他是一定會讓自己起來，把自己護在懷裏⋯⋯一向是他保護自己，這次，事情要不同⋯⋯
　　
　　烈火焚身⋯⋯自己發過誓，如果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就烈火焚身而死⋯⋯自己做了什麼？難道是愛他還不夠？一定是愛他不夠⋯⋯對不起他⋯⋯從來只是依賴著他，看著他日日忙碌，知道他經常半夜偷偷的吐血，疼痛的一夜無法入睡，卻會獨自到書房去，不讓他發現。這些自己不是不知道，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的只能在背後偷偷的看著他⋯⋯
　　
　　可是今天，他要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住他，他在昏迷中仍舊在堅持的事情，自己來幫他完成。自己的血是水的精華，即便是在煉獄之火中，也能堅持很久，久到在他用盡最後一絲魔法力的時候，仍舊能夠保護他。
　　
　　他的嘴唇翕動，昏迷中仍舊在喃喃的說著“求你⋯⋯求你⋯⋯”。即便是死去，他也會永遠把自己記在心裏⋯⋯這樣的愛，一生⋯⋯不，百世輪回，能有一次，無憾⋯⋯
　　
　　好愛⋯⋯好愛⋯⋯灼燒的疼痛中，只覺得愛的甜蜜，把他抱在懷裏，就這麼死去，也會帶著微笑⋯⋯好愛⋯⋯愛到深處，竟再沒有了能夠形容的言語⋯⋯只是愛⋯⋯願意永遠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不分離⋯⋯即便是魂飛魄散都不分離⋯⋯化做水滴，流在你的血管裏，輕輕的滑過你的心，每日每夜，一點一滴⋯⋯
　　
　　（12）
　　————————
　　貝拉的屍體倒在左邊，媽媽的屍體倒在右邊。秋的眼中，卻沒有淚水。
　　
　　父親的腿斷了，卻仍舊在奮戰。而她，只想把傷患儘快的運回英格蘭。
　　
　　幻影移形了幾十次，五臟六腑都在出血，她是學醫的，她能感覺到。可是誰不是在出血呢？渾身浴血，心，在滴血⋯⋯
　　
　　戰爭中，每個人都在失去，戰爭沒有勝利⋯⋯冥界的成員在救護著敵人，沒有一個人反對⋯⋯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在征戰？都知道生命無價，為什麼還要奪取⋯⋯
　　
　　傷患都漸漸的撤離，只有冥界的孩子還堅守著陣地。德拉科的金髮已經染上了血污，科頓身側的傷口可見森森的白骨。漢克仍舊在進行著止血的工作，卻沒有時間給他自己頭上的傷口進行包紮。特裏娜的膝蓋骨幾乎粉碎，卻仍舊在給受傷的人不停的施著魔法。雙胞胎的嘴角都滲出了鮮血，想必疼的厲害。可是他們卻沒有一分鐘停歇的運送著傷患。赫敏，她在戰鬥，魔法雖然並不比自己出色，但她的眼神堅決，狠辣的取人性命，小小的年紀，背負這些，不過是為了保護大家。
　　
　　而她，指揮若定，取捨得當，如果西西在，也會稱讚吧？可是取捨，真的好痛苦⋯⋯她寧願自己去對付貝拉，自己倒在死咒之下。可是她不能⋯⋯她發誓要有死去的勇氣，更要有活下去勇氣，重建家園。戰爭中毀壞的，要靠她的雙手去重新創造。
　　
　　麥倫沒有了消息，他去守衛溫泉的陣眼了。陣法依舊，是不是說明他還活著呢？雖然說好了4個小時就撤走，時間超過了，大家卻沒有退縮。為什麼爭戰還不結束？戰爭已經失去意義了。活下來的都是巫師，都是一樣的巫師⋯⋯
　　
　　一聲轟鳴！陣法破了！成群結隊的毒蛇從魔族的入口湧了過來，混合著兩人多高的卡麥拉。弗倫薩浴血的身體沖過去，揮舞著長矛，“秋！退，全部撤退！”
　　
　　也許，團結的動力永遠是外敵。剛才還在生死拼殺的兩方忽然無比默契的迎敵。食死徒們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秋站在指揮的高處大喊，“幻影移形，退後到10公里處的指定地點，重新集結。”
　　
　　平日的刻苦訓練，到了今日，終於有了回報，弗倫薩只擋住了不到1分鐘的時間，可是冥界的成員卻一個不少的撤到了指定地點。科頓為了給別人爭取更多的時間和德拉科一起殿后，最後用身體為他擋了卡麥拉一爪，傷了脊柱，不知道是不是會癱瘓，但是只要還有命在，就總能有辦法。
　　
　　“哭什麼？”科頓看著德拉科一邊幫他清理血跡一邊兒掉淚，“我們說好了一起殿后的時候，就做好了死的準備，現在還都活著，應該笑的很開心。”
　　
　　德拉科一言不發的側頭，蹲在地上幹嘔了一會兒，流著淚、咬著嘴唇回來，若無其事的繼續著清理的工作。科頓看他的樣子終於也濕潤了眼眶，低聲道，“德拉科，冥界的很多兄弟姐妹，都很苦。特裏娜沒有了父母，漢克從小沒有了父親，如今又沒了母親。秋的父母卻一直不關心她，最重要的哥哥命在垂危。而你和麥倫，你們兩個，幾乎從來沒有快樂過。我卻從來都很快樂，從前如此，認識了你們以後，更加覺得每一天都快樂的可以作為生命的最後一天，了無遺憾。西西把你們都託付給了我，就是這個原因。”
　　
　　“怎麼會沒有遺憾。”德拉科抽咽著說，“你還沒有看見我把你心愛的小蝴蝶娶走，還沒有看見一群小小蝴蝶，還沒有被米麗婭騙上床，還沒有過心愛的姑娘。老大，你父母從來就不管你，你難道真的就比我們幸運麼？你只是比我們都更懂得珍惜，更懂得知足。沒有了你，我們的心都會偏離，我們都會再也不能如現在這樣可愛。老大，好起來。你是每天活的都不快樂，才會隨時死了沒遺憾。你是怪我們總是氣你才會想要一走了之。以後我們不會了，我們在長大，我們真的在長大。不會什麼都讓你和秋去承擔了。你們看著我們長大，好麼？看著，你一定會開心的，會覺得活了今天還想明天，活了明天還想後天，活了⋯⋯”
　　
　　“好了⋯⋯”科頓的淚水，終於滑落，笑?著，“別廢話了，手腳利索點兒，疼著呢⋯⋯”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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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焰飲血的長鳴如此熟悉，飲的，卻是那人的鮮血⋯⋯蛇一樣的臉上，帶著很平靜的表情，就像從前的很多個午後，他坐在他心愛的扶手椅裏，撫摸著他的一頭黑髮時一樣。
　　
　　相識多年，他總是故作殘忍冷淡，有時候甚至無情的折磨他，可是他總是能從內心的深處感受到他的一種期待和關懷。他細心的栽培，他嚴格的要求。他一直不懂，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是如此的不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是他的夢想。他雖然通過分裂靈魂得到了力量，但他總希望完整的巫師能夠擁有強大的力量，振興的力量，讓他如此驕傲的人，不再感到屈辱的力量。
　　
　　一切的導火索，都是多年前的那場恩怨。他愛媽媽麼？也許愛，也許不，或者是愛過。那都不是重點。他畢生的努力，只是因為他太驕傲，他不能忍受任何的一點兒侮辱，他為了自己的尊嚴，可以犧牲一切，他自己的一切，別人的一切。
　　
　　“西弗勒斯⋯⋯”他沒有嘴唇的嘴緩緩的吐出他的名字。
　　
　　“主人。”他把他的身體抱在懷裏，低聲的應答。
　　
　　黑魔王聽見他的稱呼，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僕人。”
　　
　　他把他當成什麼？不是僕人，從來不是僕人。而他又把他當成什麼？也許⋯⋯也許是老師⋯⋯也許是偶像⋯⋯或者是⋯⋯父親⋯⋯不過從來不是主人，更加從來不是敵人⋯⋯他做錯了，錯的過火，所以他不得不殺死他⋯⋯可是，這不妨礙他愛他⋯⋯愛了將近30年⋯⋯還有未來的很長時間，直到生命終結⋯⋯
　　
　　“打敗我了。”他聲音沙啞的說，血從嘴裏湧出來，“不過不算堂堂正正。”
　　
　　“恩，”斯內普低聲應著，“我贏不了，我只是必須殺死你。你會贏。”
　　
　　黑魔王嘶嘶的笑了，“沒關係⋯⋯鄧布利多那個老傢伙總說，死亡不是終點。冥王⋯⋯對吧？”
　　
　　“對。”斯內普緊緊的抿著嘴唇。
　　
　　“那麼，以後還有機會。”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我⋯⋯是個真正的巫師吧？”
　　
　　他咬著牙，不讓淚水流出來。他不會想要看到自己的淚水，他會覺得他不該如此軟弱。“是。真正的。”
　　
　　“你⋯⋯也⋯⋯是⋯⋯”他輕輕的歎息，平靜的離開了本不該屬於這麼驕傲靈魂的醜陋身體。
　　
　　“後會有期。”斯內普低聲說。把他放下，抬頭向遠處看去。
　　
　　殤已經無法站立，拖著一串兒血跡，在察看昏迷的波特，看樣子，應該是沒有大礙。斯內普快步走到塞索斯的身邊，扶起他，讓他靠坐在自己懷裏。
　　
　　“我們先出去。”塞索斯的聲音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扭曲，“時間超過了30分鐘，外面的戰況肯定凶多吉少，我魂魄在一刻之內不會離體，我幫你們收尾。收尾做好，能多活無數性命⋯⋯”
　　
　　“好。”斯內普把他抱起來。他身上插著業火琉砂，再也不能背著了。“殤，你帶波特回喀戎，行麼？”
　　
　　“好，交給我。”殤點頭，然後微微一笑，“塞索斯，再會。”
　　
　　“再會。”塞索斯在疼痛中扭曲的笑容，真誠無比。
　　
　　“走了。”斯內普低聲道。
　　
　　“瞬間轉移吧。”塞索斯呻吟著，“我的身體已經死了，沒關係。”
　　
　　斯內普沒回答，這樣的話以他的性格，恐怕只能用眼淚來回答。可是哥哥在弟弟面前，怎麼能掉眼淚呢？所以他不答，沉默的抱著他，幻影移形。
　　
　　（14）
　　————————
　　戰況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慘烈。三個陣眼，樹林的那個剛剛破了，溫泉的那個因此而撤離，而巨石那邊，兩個已經失去意識的戀人，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儘管一個筋脈具斷，一個幾乎燒成了碳，但兩個人都沒有死，這是萬幸。塞索斯讓身受重傷拉芳德把他們一起帶上，回了喀戎。少年離去的時候，滿臉的淚痕，卻仍笑著說，“我總有一天要超越你。”
　　
　　“好孩子，”他疼的顫抖，卻笑的歡暢，“會的。米蘭和我都不行了，後面的交給你。”
　　
　　少年咬牙應了，抓緊時間離去。
　　
　　巫師的傷亡相對比較慘重，不過每個人的處理都很好，塞索斯很安慰的安排了最後的一些撤退的事宜。時間過的很快，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冥王。”他低聲說，“放下我吧”
　　
　　斯內普沉默著把他安放在魔族領地外樹林中的一棵大樹的根部。
　　
　　“給我5分鐘？”塞索斯請求。
　　
　　“這裏不安全。”斯內普低聲道。
　　
　　塞索斯搖頭，“安全，業火琉砂會保護我，即便我死了。”
　　
　　斯內普沉默了一下，站起身。卻被塞索斯無力的拉住衣袖，“冥王。”
　　
　　“西弗勒斯。”斯內普低聲說。
　　
　　塞索斯呻吟著笑了一下，“西弗勒斯。我的榮幸。”
　　
　　“我的榮幸。”斯內普低著頭，深深的看著那雙和自己一樣的黝黑的眼睛，“畢生的榮幸。”
　　
　　“去吧，”塞索斯微笑，“記得回來拿業火琉砂。”
　　
　　斯內普沒有回答，幻影離開了。
　　
　　鮮血已經不再流淌，身體已經是死屍的溫度。他仰著頭看了一眼背後的樹。不是同一棵樹，但是抱著同樣無望的心情，在等同一個人。
　　
　　寶貝⋯⋯他皺著眉頭，克制住呻吟，從業火琉砂裏取出火蓼的果實。火紅的顏色。就像他的愛情，從開始的那一天起，就熾熱的燃燒，從未曾有一刻的減弱。他閉了閉眼睛，平穩了一下呼吸。要聽清寶貝的話，那句他渴望了十幾年的話。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寶貝想要說的話，他早就明白了。因為明白，所以一直幸福著，心疼著⋯⋯不過愛情不就是這樣麼？五味攙雜，所以可以用盡一生去體會，去解答。寶貝⋯⋯還好麼？還在睡麼？會醒來麼？會尋找自己麼？會哭泣麼？會等待麼？會⋯⋯重逢麼？
　　
　　他微微一笑。已經不再疼痛了。業火琉砂的能力也就到此為止，魂魄總要離體，肉體才能安息。
　　
　　他目光溫柔的看著那個火紅的果實，從前的一切在腦中閃現。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多的再用十年，也回味不完。更何況，她的一個微笑，她的一滴淚，都值得他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去體會。去了冥府，還有很長的時間，那個時候再仔細的想吧。
　　
　　緩緩的念了個咒語，指間騰起一團小小的火焰，灼燒著那個永恆的承諾。用盡靈魂的認真和虔誠，他輕聲的問，“公主，你愛上我了麼？”
　　
　　柔柔的嗓音，帶著深深的哀傷和愛戀，在樹枝間環繞著，就像九月香鬱的風。“是的，塞斯，是的。”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輕聲說，“我也是。永遠愛你，我的寶貝。”

藍桉 2012-6-25 21:26

C77：以愛之名（尾聲）
　　第七十七章：以愛之名（尾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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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一場大戰結束了。元氣大傷。不過黑魔王的離開，讓他們有很長的時間從容的去恢復，重建家園，重新經歷奮鬥，進取，守成，墮落的迴圈。所不同的，只不過是這個迴圈會發生在多長時間內，也許是50年，也許是500年，但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絕對不會是5000年。人性就是如此，黑魔王想要挑戰的是人類的本性，以他的才華蓋世，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大戰已經過去了一周，英格布魯還沒有醒來。按照雷歐諾拉的判斷，他可能至少要半年的時間才有可能醒來了。而洛朗，卻被強制睡眠著，因為那樣的全身95％燒傷，真皮層全部毀壞，如果他清醒過來，會疼痛到精神崩潰。能夠活下來，實在很幸運。這還是要感謝他特殊的血液，否則，15分鐘的煉獄之火，即便是鋼鐵，也燒化了。不過他的傷太厲害，還要做至少20幾次大手術，過後也不可能恢復從前的容貌了，眼睛也要更換，能否成功，還要看運氣。所以大家都認為，還是等到英格布魯醒了以後再喚醒洛朗的好，除了那個男人，真的沒有人有信心去面對那個曾經的美男子。
　　
　　小天狼星至今沒有找到，不過雷歐諾拉如今已經堅信他還活著，偶爾也會咒?他兩句，也許是跟著別的女人跑了。不過大家都知道，那個男人，是絕對不會跟著任何人跑了的，他愛這個女人已經愛到不抱著她就堅決睡不著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情，至今還回不來。有時候，雷歐諾拉不禁會想，或者他還是爬上別的女人的床的好，否則，他會不會又在吃泔水，睡地板，獨自忍受著痛苦了？還是爬上別的女人的床吧，大不了他回來的時候，讓他跪搓衣板兒，好好的懺悔就是了。
　　
　　殤受的傷其實很重，只不過他是那種腿斷了也只會對你說，很抱歉我行動有些不便的人，所以大家直到很多個小時以後才發現他昏倒在喀戎的走廊裏。因為延誤了治療，要多受許多痛苦，不過殤那人從來也不會覺得痛苦是什麼不可忍受的東西，再加上他從小就遵行的神奇飲食，讓他的身體有著奇跡般的生命力，這麼重的傷，完全恢復竟然只是早晚的問題。這一點已經被赫敏和拉芳德看出了無限的商機，正商量著怎麼才能拿到專利。
　　
　　科頓的傷，很幸運，不會造成癱瘓了，不過繼他的手被傷了一隻以後，他又永遠告別了搏擊術的學習。從今以後，他只能走走路，跑跑步，連抗個姑娘在肩膀上都做不到了。不過他到並不很在意，淡然的說，以他的脾氣，既然戰爭結束了，還是去做設計師的好。乾脆就設計服裝，可以給昏睡二人組（洛朗和米蘭）省下一大筆錢。
　　
　　拉芳德就相對比較淒慘了，被一種非常古怪的毒蛇咬了好幾下，連喀戎都沒有解藥，所以至今蛇毒都沒有清除。而且即便將來清除了，也會留下病根兒，身體會很差。不過他到也是滿不在乎，只說看看Coco和米蘭兩個病秧子，就知道虛弱的男人總是能抱得美人歸。他將來呆在西西身邊，自然不用擔心身體不好的問題。說不定西西心一軟，就承諾“照顧”他一輩子。
　　
　　其餘的孩子都還好。雙胞胎和秋受的內傷休養一段兒時間就好了。秋的身體不適合長時間多次的幻影移形，所以這次傷了以後，很有可能再做瞬間轉移會有比較強烈的不適。不過反正戰爭結束了，她又沒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兒，再加上她本來就很喜歡飛行，不能瞬間轉移似乎並不影響她未來的幸福。更何況，只不過是強烈的不適，又不會死人，打過仗的人誰還不習慣強烈的不適啊。
　　
　　特裏娜的膝蓋骨再過幾周就會完全癒合了，漢克的頭問題也不大，只不過也許將來會有偏頭疼的毛病。不過他又不是第一個，拉芳德頭疼的撞牆的時候很多，正好有個人做伴兒對著撞也不錯。赫敏基本上沒有什麼傷，除了殺了好幾個人，有心裏陰影需要一段時間的心裏治療以外，羅恩完好無損的陪著她，大家都很放心。德拉科的胃病經受了這次戰爭的折磨，怕是再也沒有完全治好的希望了，不過他只是笑著說，將來蝴蝶懷寶寶，有人陪她一起吐，她心裏會比較平衡。至於蝴蝶至今不和他約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嫁給他的事情，沒有人殺風景的提起。
　　
　　救世主昏迷至今沒有醒來，這個和抽離了那個裂魄有很大的關係，具體要怎麼治療，還要看墨夷家的本事。性命無礙，暫時不急。
　　
　　比較遺憾的是，金斯萊和穆迪犧牲了，唐克絲懷孕三個多月的寶寶沒有了，還有就是，鄧布利多過世了。
　　
　　鄧布利多並不是在戰時去世的，他是坐在他霍格沃茨的辦公室的廢墟裏，托著腮，一邊兒看著湖景，一邊兒吃著檸檬塔的時候，安靜的去的。去的時候，手裏握著他的那根華麗的魔杖，魔杖上，有一個無法修補的裂痕。他死的很安詳，臉上掛著輕淺的微笑，好像想起了什麼十分美妙的事情，卻因為年代久遠而只餘下淡淡的喜悅。他似乎了無遺憾，放心的去了，得享天年。又似乎還是牽掛這個校園，牽掛這那些孩子們，所以默默的留下了畫像，繼續守護這他深深愛著的地方。
　　
　　（2）
　　————————
　　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一周了，可是斯內普並沒有急著去見凱恩。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很多，首要的一點當然是米蘭仍舊在昏睡，塞索斯卻已經死了，所以他無人可問。但是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那個姑娘，在發生了這麼多以後。
　　
　　見了她要說什麼？說我愛你麼？從前他所以為的那種愛情，現在看來是那麼簡單而純真的好像只是童話。他得到，失去，然後知道從未失去，現在，他看見了塞索斯，他忽然有一種從未得到的感覺。他忽然覺得，也許自己與凱恩之間的那種感情不能被定義為愛。至於定義為什麼，他也不清楚。只是想要對方好，能有多好有多好，然後看著對方幸福，就當成是最好的事情，知道對方不會離開自己的生命，就可以放心的入睡。
　　
　　如果沒有塞索斯，他會覺得這就是愛，就是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方式。現在他覺得，這仍然是愛，但他開始深深的懷疑，他是在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愛她麼？或者，更多是愛上了救贖他的女神？而她，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在愛他麼？或者就像一個女神愛上了一個背負著十字架的苦修者？又或者，只是前世的牽扯，今生的緣分。
　　
　　在沒有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他無法再說“我愛你”，從前是很難說出口，如今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愛，是一定的，愛入骨髓。可是究竟是怎麼個愛法，還是研究清楚的好。
　　
　　如果不說“我愛你”，那見了面說什麼？說謝謝？這樣的恩情要是說謝謝的就夠用的話，鏤骨銘心石賣的時候大概要倒找錢了。謝謝是太蒼白的字眼兒，蒼白到近乎一種侮辱，侮辱了那姑娘所做的一切。
　　
　　不能說“我愛你”又不能說“謝謝”，那要說什麼？說塞索斯死了？他寧肯自己死了，也不想對凱恩說這句話。他無法對她說這句話，他甚至至今還無法對自己坦誠這句話。塞索斯死了，米蘭昏迷著，凱恩據說在“沉睡”。他只是每天坐在槭樹下懷裏抱著烈焰和業火琉砂發呆，美其名約“遛狗”。無論如何，除了魔藥和黑魔法，其他的事情，即便是冥界的孩子都比他強上百倍，所以他很心安理得在這裏一邊兒偷懶，一邊兒思考他人生的下一步。或者，瞭解他如凱恩那樣，就會知道，他其實只是在等待，和從前一樣，在等待一個人拉他走出痛苦的深淵。
　　
　　歷經劫難，這個斯萊特林仍舊是從前的那個悶騷悲觀的脾氣，除了獲得了榮譽，金錢，朋友之外，還是從前的那個樣子，陰鬱的生活在地下室裏的教授，蒼白的胸膛裏，有一顆善良柔軟、晶瑩剔透的心。
　　
　　阿薩找到斯內普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一副悲傷愁苦的表情，坐在樹根兒上，發呆。而塔貝洛斯早就不知道野到哪家小女狗的窩裏去了。看到斯內普的樣子，阿薩無法控制的想要冷笑，想著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有些同情起這個男人。
　　
　　“冥王。”少年優美的嗓音想起，卻並沒有搭配上慣有的七弦琴的音樂。他沒有心情為這個男人撫琴，尤其是這個時候。
　　
　　斯內普眼都沒抬的恩了一聲，繼續著他十分嚴肅認真的發呆大業，氣的阿薩心裏少的可憐的那一點兒同情立即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少年氣冷笑著站到男人面前，聲音縹緲的說，“跟我走。”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站起身，抖了一下黑色的長袍，也沒有問要去哪兒，就安靜的握住了阿薩的手臂。
　　
　　阿薩看他那個樣子，頓時更加氣悶，“你不問我要去哪里？”
　　
　　“去找她吧⋯⋯”斯內普低聲歎息，“你要告訴我取出沉思石的方法了麼？”
　　
　　阿薩冷哼一聲，道，“這個態度，難道你不想見到她？”
　　
　　“想。”斯內普黑色的眼睛看著阿薩，平靜的說，“很想。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
　　
　　阿薩聽見這個男人這麼說，心頓時又軟了下來，勉強的笑了一下，“比你想像的還要難，不過，走吧。痛苦總會過去的，至少萬年的時間是足夠忘記任何痛苦了。”
　　
　　（3）
　　——————－
　　水晶棺裏美麗的姑娘，守靜竹的葉子仍舊在漂浮。
　　
　　斯內普看見這幅情景的時候，眼前一陣發黑，手裏拄著烈焰，才勉強沒有倒下。“艾瑞恩⋯⋯”
　　
　　“還記得她的名字。”阿薩淡淡的說，“那麼，你還記不記得她的另一個名字？”
　　
　　她的另一個名字⋯⋯斯內普聽到這句話，再也支援不住的緩緩坐倒在地上。阿薩說要帶他來見凱恩，然後他看到了水晶棺裏艾瑞恩的屍體⋯⋯她的另一個名字⋯⋯“不⋯⋯不可能⋯⋯她⋯⋯沒死⋯⋯”
　　
　　阿薩本來看他的樣子，正無比的同情，一聽這話，差點氣歪了鼻子，“誰說艾瑞恩死了的？”
　　
　　沒有麼？他的心無力的蠕動了一下。沒死⋯⋯另一個名字⋯⋯艾瑞恩⋯⋯西西⋯⋯西西⋯⋯“西西⋯⋯”他聲音低啞的難以分辨，過了半晌，才艱澀的道，“為什麼⋯⋯”
　　
　　阿薩輕歎了一聲，“哪個為什麼？”
　　
　　“全⋯⋯部⋯⋯”斯內普顫抖的站起身，然後又無力的跪倒，試了幾次，仍舊沒有站起來的力量，於是緩緩的爬行過去。艾瑞恩，柯洛伊的死⋯⋯沉思石，冥王的力量⋯⋯大地女神，火神的戰斧⋯⋯她的四肢，肚子裏的孩子⋯⋯一個巨大的旋渦把他吸了進去，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他靠在水晶棺上，喘息著，喘息著，就像一個肺病晚期的病人，想要吸進生命裏的最後一口氣。他⋯⋯究竟有多麼不瞭解那個在他懷裏巧笑倩兮、迷醉呻吟的姑娘？她究竟為自己付出了多少？他忽然想起塞索斯的話，?一切，她所擁有的一切，你能想像的、無法想像的一切。?
　　
　　阿薩看著他的樣子，終於不忍心的抬手撫了一曲。斯內普的呼吸才逐漸平穩下來。
　　
　　一曲彈罷，阿薩開始了幽幽的講述，“關於珂洛伊是怎麼死的，我就不說了。後來你抱著艾瑞恩逃回霍格沃茨，暈倒在血泊裏，鄧布利多救了她。如你所知，艾瑞恩就是迪梅爾的傳承，你的鮮血啟動了傳承，同時也啟動了前世的詛咒。好在那是一個比較緩慢的過程，給了鄧布利多和艾曼達找到沉思石的時間，她總算沒有被她失控的大地之光撕成碎片兒。與此同時，她的發色和眼色也發生了變化。巧合的是，她身上，除了神族的血統以外，還具有一個奇異的血統，大預言師的血統。具有大預言師血統的人，可以通過人的鮮血為紐帶，獲取別人的記憶。由於你渾身是血的抱了她將近一個小時，所以她基本上擁有了你前二十年所有的記憶。”
　　
　　“西西⋯⋯”斯內普無意識的念著那個名字。想著她對他的瞭解，理解，包容⋯⋯原來是這樣，她是真的知道一切，他的過往，那些痛苦的過往⋯⋯
　　
　　阿薩沒有理會他的叨念，繼續說，“大預言師的血統，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神奇之處，那就是它名字的由來，可以做出預言。當大預言師擁有了一個人足夠多的記憶的時候，她就可以推算出這個人未來的事情。當然，不是一個固定的未來，而是未來的很多種可能性。”說到這兒，阿薩低低的歎息了一聲，“可惜她卻不能預測自己的未來⋯⋯不過也許，即便她能預測，她還是會這麼做，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她⋯⋯預測了他的未來麼？難道是⋯⋯他的死亡⋯⋯所以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才會對米蘭哭著說，怕自己會死⋯⋯原來⋯⋯難道⋯⋯她是來改變他的死亡的⋯⋯她⋯⋯為什麼⋯⋯“可是我⋯⋯殺了她的母親⋯⋯”
　　
　　阿薩歎息了一聲，“你與她相識這麼久，難道還不瞭解她麼？她那樣的性格，會和你計較那個無心的過失？她得知了你悲痛的過往，預測了你無數慘死的結局。然後，就像你猜到的那樣，她發誓要改變你的命運，為此不惜犧牲生命。”
　　
　　“西西⋯⋯”斯內普把臉埋在雙掌中，聲音破碎的呻吟。
　　
　　“從那以後她就一直籌備，然後來到了霍格沃茨，與你相遇，相愛，為你付出了一切。”阿薩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哀傷，手撥著琴弦，淚水緩緩的滑落，“哈利的身體裏有黑魔王的裂魄，一旦其他的魄被消滅，裂魄就會爆炸，炸平整個歐洲。所以要不然不對付黑魔王，要不然殺死哈利。或者，找到火神的戰斧，把靈魂的碎片重新彌合在一起。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只有那樣，才能還黑魔王一個相對完整的人格，才能還你一個你愛戴的人。”阿薩笑了一下，“最後你確實得到了，不是麼？”
　　
　　斯內普呻吟著顫抖。是啊⋯⋯最後，黑魔王在他懷裏的時候，那段雖然短暫，卻讓他永難忘懷的對話⋯⋯西西⋯⋯火神的戰斧⋯⋯她是怎麼拿到的⋯⋯
　　
　　“另外，鄧布利多中了科庫特斯的詛咒，想要解除，必須要冥王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一旦你擁有了冥王的力量，就基本無敵，不會死去了。”阿薩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所以⋯⋯她就想了一個辦法，實現所有的目的⋯⋯犧牲她自己⋯⋯”
　　
　　“不⋯⋯”他低吼一聲。他看見了她現如今的樣子，他沒有勇氣去聽她究竟做了什麼⋯⋯可是，他又必須要知道，她付出的⋯⋯
　　
　　阿薩卻沒有停留的說了下去，聲音哽咽，“火神的戰斧在上古的時候連同火神的肉體一起去鎮壓煉獄的側門噴湧而出的煉獄之火了。她想要取出來，就必須奉獻新的神族寶物和肉體。正好她身上沒了大地之光，沉思石就可以還給你，你就可以變成冥王，並救活鄧布利多。但是因為你們的緣故，她不忍心死去，於是就想了個辦法，把大地之光取了出來，連同她大地女神的力量，以及四肢一起奉新給了煉獄之火去鎮壓。本來神族沒有了寶物，是會魂飛魄散的，但殤用東方的秘術將她的魄束縛起來，沉睡著，於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等待也許有一天，有一個契機，能夠讓她醒過來。”
　　
　　斯內普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腦子裏只迴響著一個念頭，生不如死⋯⋯她為他承受的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他，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
　　
　　“不過⋯⋯”阿薩漸漸的止住了哭泣，“現在就有這麼一個契機，關鍵看你怎麼去選擇了。”
　　
　　(4)
　　-------------
　　斯內普聽見阿薩的話，猛的抬起頭來，黑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可是卻失語的說不出話，只是微微的張著嘴。
　　
　　阿薩看見他這個樣子，頓時有些不忍的閉上眼睛，皺著眉頭良久，才說，“以愛之名。我們可以用以愛之名來束縛她的魂魄，就像當初貝瑟芬尼束縛你的魂魄和力量時做的那樣。但是施行以愛之名，需要由有近親血緣的人的魂魄。當初貝瑟芬尼是你親弟弟和妹妹的孩子，所以和你的血緣非常近。但是艾瑞恩的父母雙亡，世界上和她血緣最近的人就是米蘭了，那也是5代以外，幾乎不算什麼了。”
　　
　　孩子⋯⋯西西肚子裏的孩子⋯⋯斯內普立即明白了阿薩的意思。還有誰比她的孩子更加親呢⋯⋯
　　
　　“對，”阿薩像是看出了斯內普的想法，“你們的孩子。這實在是一個意外之喜。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等待孩子產生魂魄的時機，現在這個時機終於到來了。不過你要想清楚，你們的孩子既然已經具有了靈魂，那就是一個完整的人了，而施行以愛之名，是會讓他魂飛魄散的，如果你同意了，就等於間接讓你們的孩子魂飛魄散。”
　　
　　“可⋯⋯”斯內普雙手卡著自己的喉嚨，面色白的發青，幾乎是從嗓子裏把聲音擠出來一樣，“怎麼會是我們的孩子⋯⋯這孩子⋯⋯我已經有很久沒有抱過她了⋯⋯”
　　
　　阿薩眯了眯眼睛，“哦？那麼，這個孩子是誰的？米蘭的？盧平的？德拉科的？麥倫的？還是⋯⋯”阿薩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輕聲說，“塞索斯的？”
　　
　　斯內普聽到那個名字，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呆呆的楞在那裏，黑色的眼睛失了焦距，只是茫然的睜著。
　　
　　阿薩冷笑了一聲，“如果是他的，你就捨得了？你可知道他身受重傷的時候，還要承受幾十次瞬間轉移的痛苦，就是為了守住你和艾瑞恩的孩子？”
　　
　　“不⋯⋯”斯內普把頭埋在雙臂裏，呼吸困難的說，“不⋯⋯”
　　
　　阿薩沒有再說什麼，抬起手，彈起那一曲“忘川”。
　　
　　回憶像潮水般湧來。那一晚的生死纏綿，深情愛戀。那姑娘的喘息，呻吟，還有那耳邊的低語，“我愛你⋯⋯我想讓你快樂⋯⋯”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他跪在地上，手掩著口無聲的哭泣。那刻骨銘心的感覺，怎麼可能忘記？“忘川”的封印被開啟的時候，一切就好像只是發生在昨天。想著他恢復冥王的身份，再算算那時間，那是她在和自己告別⋯⋯在她為了他去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之前，向他告別，告訴他，她愛他，她想讓他快樂⋯⋯用她的語言，更用她的行動⋯⋯她愛他，為了他，她付出了一切，他能想像的、無法想像的一切⋯⋯
　　
　　他抽泣著，跪坐起來，顫抖的伸出手，撫摸著她的斷肢，撫摸著她凸起的小腹，呼喚著她的名字。
　　
　　他愛她⋯⋯無論這愛是什麼，他願意為她承受一切，付出一切⋯⋯孩子⋯⋯他不在乎⋯⋯為她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他願意⋯⋯甚至是⋯⋯她醒來以後的怨恨，怨恨他奪走了她的母親，如今又奪走她的孩子，他都可以承受⋯⋯只要，只要她不再需要這麼痛苦的，毫無知覺的躺在這裏，只剩一副殘破的身體⋯⋯他什麼都可以做，就算是為了她成魔都可以⋯⋯
　　
　　“她的手腳⋯⋯”他抽咽著問。
　　
　　阿薩終於忍不住抱住了他，和他一起流著淚，“她醒來以後喀戎自然有辦法。即便不能恢復如初了，也不會讓她痛苦的。”
　　
　　他把頭埋進雙臂，渾身顫抖的無聲的哭泣，只是不停的點頭，表示著，他願意，他什麼都願意⋯⋯
　　
　　良久，他才止住了眼淚，聲音嘶啞的問，“可是，要怎麼做？”
　　
　　阿薩緩緩的站起身，微微的笑了一下，“這個，是我的事情。你只要老老實實的看著。等西西醒了，把她送到雷歐諾拉那裏，然後好好的照顧她。”
　　
　　“阿薩⋯⋯”斯內普看著阿薩，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阿薩，你要做什麼⋯⋯”
　　
　　阿薩笑著，笑容澄澈如水晶，“冥王，再見了。不過，下次見面的時候，不要指望我會叫你爸爸。”
　　
　　說著，他閉上眼睛，纖細的手指撥動著七弦琴，透明的身體發出耀眼的白光，漸漸的化為一個光球。動聽如天簌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萬年的孤寂，總要有個盡頭。能夠在她身邊，讓她觸摸到我，我可以為此放棄永恆。不⋯⋯她的懷抱裏才有永恆。”
　　
　　白色的光球瞬間沒入她突起的小腹，綠色的光籠罩了整個山洞。
　　
　　－－－－
　　全文完


藍桉 2012-6-25 21:26

交易
　　除去他會變成狼人的特殊體質不說，盧平在心理上，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子，所以他也會忍不住為命運的不公而抱怨，為自己的痛苦自哀自憐。可是他從來不會在人前顯現這樣的情緒，因為經驗告訴他，這不會給任何人帶來任何好處。
　　
　　小時候剛被灰背咬了，經歷了第一次滿月時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於是他號啕大哭。父親抱著他，拍哄著，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父親離開家，再也沒有回來。他偶然聽某個老巫師說，父親去找灰背復仇，死於非命。自此，無論變身的過程多麼痛苦，他再也沒有哭過。
　　
　　他變得沉默寡言，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心裏一遍一遍的問，“梅林，為什麼？為什麼要有人受這樣的苦？為什麼是無辜的我？” 為了他自己也為了別人的安全，他被鎖在一間小屋裏，每日裏有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行屍走肉的生活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或者更久。直到有一天，一個戰戰兢兢的老婦人代替了母親的角色，他才聽說，母親承受不住這麼多的打擊，瘋了。
　　
　　父親死了，因為他把自己的痛苦加注于父親的身上。母親瘋了，因為他只顧著自己的悲哀，從來沒有體貼過母親的傷心和絕望。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的怨天尤人。於是他離開了人群，他不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再傷害任何人了。畢竟，無知，可以得到別人的原諒，卻永遠也不能求得自己內心的解脫。
　　
　　直到那個老人找到他，他才結束了茹毛飲血的深山穴居生活。看著老人那一雙慈愛悲憫的藍眼睛，盧平對自己說，也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也不讓別人為我傷心，難過吧？所以從那以後，在人前，他永遠是那個微笑的盧平，溫柔的盧平，喜怒哀樂，都沉澱在心裏的盧平。
　　
　　但是正如之前所說，他畢竟是一個普通的男孩子，所以他習慣於在每天的午後，坐在禁林邊的這塊石頭上，看著湖面，默默地為自己哀悼。這是他最放鬆的時間，最真實，不用戴上面具，那副即便是面對至交好友也要戴上的面具。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識趣，在這個時候，還要打擾一臉愁苦，看起來像要跳湖的盧平。
　　
　　“喂。”一個冰冷的，低沉的聲音在盧平身後響起，“你要跳就快點兒，別這麼優柔寡斷的。”
　　
　　盧平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這個不討人喜歡的聲音的主人是誰，“西弗勒斯……”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們還沒有那麼熟。”斯內普嘴角向下撇著，臉上顯出好像聞到什麼怪味的樣子。
　　
　　盧平苦笑了一下，“我是狼人這麼隱秘的事情都讓你知道了，還不算熟麼？”
　　
　　“那只能說明我可以叫你的名字，並不說明你就可以叫我的。”斯內普冷哼了一下。
　　
　　泥人也有土性，更何況是輕鬆的獨處被打斷了的盧平，“西弗勒斯，你就那麼肯定我不知道你的秘密？”
　　
　　斯內普警惕的眯起眼睛，看著盧平，“你？”
　　
　　“對，就是我。”盧平隨手往湖裏投了一顆石子，“你以為你的那點兒心思沒有人明白麼？”
　　
　　“你知道什麼！？”斯內普向前踏了一步，站到盧平面前，那樣子，就像自己才是狼人，才是可以咬死人的那一個。
　　
　　盧平瞟了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一眼，幽幽的說，“很多。比如說，你之所以總是到處打聽我們四人組的消息，並不是出於好奇，而是因為某個人。某個叫做……”
　　
　　“閉嘴！”斯內普厲聲喝到，奮力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頂在盧平胸口上。
　　
　　盧平忽然有一點兒快意。面對著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睛，他忽然覺得，能夠就這麼死在這雙眼睛主人的魔杖下，總是比自己終有一天被憤怒的人群亂棍打死的要好。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像是在比拼，究竟是你眼中的被揭了傷疤的狂怒，還是我眼中飽受摧殘的絕望，更能摧毀人脆弱的神經。
　　
　　終於，斯內普用力的把魔杖向下劃了一個冷峻的弧線，放開了對盧平的威脅。“拿著這個。真的不怕死的話，就吃了它！我不想弄髒我的魔杖，還要為你這個懦夫殉葬。”
　　
　　盧平接住斯內普仍到自己懷裏的小玻璃瓶子，裏面有淡黃色透明的液體在流轉著，像月光。
　　
　　斯內普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咬牙切齒的說，“要是你今天吃了以後沒死，明天的同一個時間，我在這裏等你。”說完，就像是做了什麼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飛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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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麼！”第二天的午後，盧平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昨天和斯內普約定的地方，看見那個傢伙很悠閒的靠在一棵樹上，雙臂抱胸，一雙勁瘦的長腿隨意的交叉著。
　　
　　“你還沒有被毒死麼？”諷刺的語調，很欠揍。
　　
　　盧平沖上前去，一把抓住斯內普校袍的前襟，原本斯文白淨的臉，通紅扭曲，“那是什麼？你從哪里得到的？”
　　
　　“生活變的美好了？”看見盧平眼中，再沒有昨天的那種絕望，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斯內普語調嘲諷，“不過是肉體上的感覺，就能夠改變你對整個人生的態度？果然是個懦夫。”
　　
　　“你回答我的問題！”盧平把斯內普的衣服抓得更緊。他從來沒有對別人動過手，可是今天，他控制不住自己。也無心控制。為什麼，吃了斯內普給的藥以後，變身的時候的痛苦居然減輕了那麼多，而且變身以後，自己還保持了清醒的意識。
　　
　　“我給的藥你都敢吃啊，真是魯莽的格蘭芬多，愚蠢。”斯內普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風涼話。
　　
　　“回答我，你再不回答我，我就……”
　　
　　“你就怎麼樣？”看著盧平眼睛裏冒火的樣子，斯內普竟然覺得一絲愉悅。
　　
　　盧平忽然嘿嘿地笑了幾聲，令人毛骨聳然，“我就咬你。”
　　
　　斯內普愣在原地。我就咬你……半天，他才發出一聲不自然的冷笑，“果然是野獸的習性。”
　　
　　盧平也不說話，只是呲了呲牙。斯內普挑眉，嘴角向下一撇，“狼毒試劑，我哪里弄來的你不必管。我用它來和你做個交易，有興趣沒有？”
　　
　　聽到狼毒試劑幾個字，盧平像是被人在臉上打了一拳，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果然，是那個在狼人傳說中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交易？自己能不答應嗎？“什麼交易？”盧平有氣無力地說。
　　
　　斯內普忽然收起了嘲笑的表情，冷冷的說，“你既然能夠看明白我的秘密，不會不知道我這麼做的原因吧？”
　　
　　盧平猶豫了一下，遲疑的說，“你是說，小天狼星和莉莉……”
　　
　　“你果然知道！”斯內普的眼神像刀鋒一樣，劃過盧平的臉，“你這個懦夫。你明明知道，卻什麼都沒有做過！”
　　
　　“我是懦夫！”盧平忽然提高了聲音，“可我並非什麼都沒有做過！你以為你得到的那些線索，都是憑空出現在你面前的嗎？！”
　　
　　斯內普眯起眼睛，認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那幾個狐朋狗友，值得你出賣自己的良心？”
　　
　　盧平苦笑著搖搖頭，“你這種遺世孤立的人，是不會懂的……”
　　
　　斯內普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把這個給伊萬斯。”
　　
　　“這是什麼？”盧平看著那張寫滿字的紙，好像都是些藥品和操作流程。
　　
　　“狼毒試劑的配方。”斯內普淡淡的說，“上面的很多密語，只有伊萬斯看的懂。以她的能力，很快就可以學會配置這種藥。”
　　
　　盧平默默地低著頭，半晌，才說，“你是想要讓我保護她？作為交換條件。”
　　
　　“你不保護她，就繼續忍受變身的痛苦吧。”斯內普得意得勾了勾嘴角。
　　
　　盧平忽然抬起頭，看著那雙漂亮的黑眼睛，“你呢？你為什麼不繼續保護她了？”
　　
　　斯內普愣了一下，好像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盧平有些悲哀的笑了笑，“告訴我原因，我就答應你，即便是和小天狼星正面衝突，我也會保護那個女孩子。”
　　
　　斯內普看了盧平一會兒，背過身去，“一畢業，我就會離開。即然選擇了與她不同的道路，就做好了永不相見的準備。”他停頓了一下，就像在忍受著某種痛苦，無法開口，於是他向前走了兩步，“記住你和我的交易，如果你毀約，我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會親手把你毒死！”惡狠狠的說完，他一步一步地，緩慢而又堅定的離開了。
　　
　　看著斯內普的背影，盧平攥緊了手裏的配方。
　　
　　他這樣絕然的離開，就好像多少年來的執著，只不過是一場夢。冷眼旁觀的盧平，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人冰冷的外表下，是怎樣一種飛蛾撲火的激烈，和烈焰焚燒的灼熱。可是，就在他惡狠狠的說完那句話以後，他每踏出一步，就像是踩熄了生命中的一束火苗。即便如此，他仍然是那樣執著，不顧深切的眷戀，毅然的走向某個冰冷黑暗，卻有著致命吸引力的地方。
　　
　　這樣的人，誰能夠有本事瞭解他？是不是即便真的有人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他仍然會是個謎……
　　
　　小心的折好那張珍貴的配方，盧平走到他的石頭旁，默默地坐下。還會重逢麼？如果有那麼一天，這山水是否依舊？你我呢？你還會氣急敗壞的用魔杖抵著我的胸口麼？我還會心急火燎的用手揪住你的衣襟麼？或者，是你用力的掰開我的嘴，給我灌下你那些古古怪怪的魔藥吧？
　　
　　輕輕的，盧平露出了在這塊石頭上的第一個微笑。
　　
　　至少，再不可能形同陌路了。

藍桉 2012-6-25 21:26

私欲
　　破舊的小屋，陰暗的房間。一個五六歲的，瘦小的黑髮男孩兒，孤獨的躺在一張搖搖欲墜的床上。一縷陽光透過骯髒的百葉窗，照在男孩兒灰白的臉上，稍稍區散了那濃重的死亡的氣息。他睜著大的有些突兀的黑眼睛，靜靜地看著，看著灰塵在陽光中起舞。
　　
　　房門發出一陣吱吱咯咯的響聲，男孩兒困難的把頭轉過去，沒有生氣的眼睛閃亮了一下，“哥哥……”
　　
　　一個捲髮及肩的男孩兒站在門口，一身白色的休閒服，雖然也只是十歲左右的樣子，卻透著一股子瀟灑俊俏。他手裏抱著一床絲被，微笑著，快步走到床前，“約翰，今天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乖乖的吃藥？天氣熱了，我給你送一床薄一點兒的被子，這樣你就不會再起疹子了。”
　　
　　叫做約翰的小男孩兒很乖巧的點了點頭，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謝謝哥哥。”
　　
　　捲髮男孩兒伸手揉了揉約翰淩亂的黑髮，把他身上破棉絮一樣的被子扯下來，仔細地拉了拉他身上髒兮兮的睡衣，把絲被給他蓋好。“約翰乖，哥哥把這床破被子拿出去曬一曬，馬上就回來。”
　　
　　約翰笑著，吃力地抬起手。捲髮男孩兒握住那乾枯的小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拍了拍，然後把它放進絲被裏，轉身走了出去。
　　
　　“哥哥……”約翰喃喃的念叨著。今天哥哥來看他了，好高興啊。哥哥是不是梅林的使者呢？帶來了梅林的祝福。
　　
　　捲髮的男孩兒很快的就回到了屋裏，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從兜裏掏出一個巧克力蛙，和一本書。細細的剝開糖紙，他把巧克力放到約翰期待的張成“o”型的小嘴裏，“只能吃一塊兒哦。你還在生病，不能吃太多巧克力。今天想聽什麼故事？”
　　
　　約翰貪婪的吞咽著融化在嘴裏的甜甜的巧克力，眨了眨眼睛，“哥哥講的都好聽。”
　　
　　捲髮男孩兒笑著捏了捏約翰毫無血色的小臉兒，“馬屁精！躺好了，我要開始講了……”
　　
　　捲髮男孩兒翻開書，認真地讀著。約翰躺在床上，一邊聽一邊看著他。心裏默默地，反復地念著，哥哥，哥哥，我的哥哥……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捲髮男孩兒啪的一聲合上書，“從此以後，喬和媽媽過上了平靜富足的生活。The End.”
　　
　　約翰皺了一下小小的眉頭，“哥哥……”
　　
　　“嗯？”
　　
　　“媽媽，已經一天沒有回來了……”
　　
　　捲髮男孩兒吃了一驚，“你是說海倫娜昨天出門兒一後，就一直沒回來？”
　　
　　“嗯……哥哥……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約翰問道，語氣出奇的平靜。
　　
　　捲髮男孩兒立即回答，“怎麼會哪，海倫娜估計又跑到什麼地方找樂子去了，難說一會兒就回來。”
　　
　　“哥哥……”約翰伸出手，輕輕抓住他的一支袖子，“約翰會寂寞……”
　　
　　捲髮男孩兒顫抖了一下，馬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哥哥在這裏陪你，不會讓你寂寞的。我給你弄點兒吃的，吃完了就睡吧。”
　　
　　約翰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哥哥不能太晚回去，要不然，布萊克夫人會禁止你再來看我的……”
　　
　　捲髮男孩兒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倒也沒有反駁，只是揉了揉約翰的黑髮，“約翰要乖，哥哥爭取明天還來看你。哥哥一直以來都在努力的練習魔法，學習魔藥，很快就可以找到給你治病的好方法了。很快你就再也不會難受了。”
　　
　　約翰乖巧的點頭，眼睛裏面全是崇拜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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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我站住！”布萊克夫人冰冷無情的聲音頓住了捲髮男孩兒的腳步，“逆子，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雜種了？”
　　
　　“約翰不是雜種！”男孩兒攥緊了拳頭，憤怒的大吼。
　　
　　布萊克夫人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兒子，“他就是。他是你父親和那個下流的麻瓜女人的野種，玷污了布萊克家族高貴的血統。”
　　
　　“約翰雖然是海倫娜的孩子，但他與那個女人不同。他一點兒也不下賤，他是我最愛的弟弟，我見過的最高貴的孩子。比雷古拉斯這個虛偽小人高貴的多。”
　　
　　站在窗臺邊的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兒哆嗦了一下，低下頭，咬緊嘴唇。布萊克夫人眼中燃燒起怒火，“你怎麼可以這樣貶低你的親弟弟！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孩子能和我的雷古拉斯相比！”母子倆個人憤怒的對視了一會兒，布萊克夫人恢復了冷靜，“逆子，我告訴你。那個賤女人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我禁止你再去看那個雜種。我要讓這個污點兒，徹底從我們高貴的家族裏消失！”說著，她扯起捲髮男孩兒的胳膊，把他往他的房間裏拖。
　　
　　男孩兒掙扎著，拳打腳踢。布萊克夫人厭煩的給他施了個魔咒，把他扔進了房間。門窗，都用咒語上了鎖。男孩兒愣了幾分鐘，開始瘋狂的拍著房門。先是不停的漫?，然後是陰毒的詛咒，最終變成了苦苦的哀求。“媽媽，放我出去吧。海倫娜死了，沒有我，誰來照顧約翰呢？求你了，媽媽，求求你。約翰不能沒有我……求求你……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求你讓我去照顧約翰吧……我不會給您添一丁點兒麻煩的……”
　　
　　布萊克夫人坐在客廳裏，懷抱著雷古拉斯，輕輕的搖晃，冰冷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男孩兒的苦苦哀求持續了三天三夜，直到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他仍然沒有停止拍門的動作。沒有人知道，一個十歲的孩子，哪里來的那種堅強和執著。
　　
　　深深的絕望終於如寒冰水滲進了他的血肉，骨髓和靈魂。他停止了怕打的動作，呆呆的靠在門上。恍惚間，他聽到小石子敲擊窗戶的聲音。啪，啪……他忽然來了力氣，沖到窗子旁邊，奇跡般的，那扇之前用椅子都沒能砸碎的窗戶，輕輕一推就打開了。樓下，雷古拉斯把布萊克夫人的魔杖藏進長袍的兜裏，仰頭凝望了他一會兒，默默地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顧不得想雷古拉斯這麼幫他的原因，他迫不及待的從窗戶爬了出去。房屋外的牆壁很光滑，沒有落腳處，好在只是二樓，他一咬牙，縱身跳了下去。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來，他忽然想，雷古拉斯那一瘸一拐的樣子，莫非他也是從窗子跳出來的……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不顧扭傷的腳踝，他飛快地向約翰的住處跑去。
　　
　　?的一聲，他幾乎是將房門撞開的，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如墜冰窖。約翰瘦小的身體，趴在冰涼的地板上，一動不動，毫無生氣。顫抖著，他一把抱起約翰，想要呼喚，已經喊破了的嗓子，卻只能發出呵呵的聲音。於是他先是輕輕的搖了搖約翰，沒有反應。他越搖越劇烈，到最後幾乎已經到了瘋狂的程度。他堅信，約翰的身體還是溫熱的，他還沒有死。半晌，約翰終於有了一絲動靜，睜開無神的眼睛，凝視著他，嘴唇翕合。他顫抖的把耳朵湊到約翰唇邊，聽到約翰細微的聲音，“哥哥……別難過。約翰現在一點兒都不難受了。哥哥……”
　　
　　捲髮男孩兒緊緊地把約翰抱在懷裏，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想要放聲大哭，嘶啞的嗓子卻只能發出嗚咽。而約翰瘦小的身體，逐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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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翰！”小天狼星大喊著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濕透了睡衣，黑色的捲髮混著汗水和淚水貼在臉上。又是這個永遠也甩不掉的夢魘，他疲憊心酸的把臉埋在雙手中。
　　
　　“嘿，哥們兒……沒事兒……只是噩夢。”一個困倦的聲音，從他的床帳外響起。
　　
　　小天狼星動作僵硬了一下，儘量平靜的悶悶的回應了一聲。宿舍裏面又恢復了安靜，很快，旁邊的床上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確定詹姆斯已經睡著了，小天狼星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到詹姆斯的床邊，輕輕地撩開他的帷幔。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淩亂的黑色短髮和純真的睡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
　　
　　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要保護你再也不受任何傷害。只要有我在你身邊，任何危險都要離你遠去。無論是那個愚蠢倔強的紅發美人兒，還是那個陰沉古怪的斯萊特林，都不要妄想接近你。這一次，我一定會用我的雙手，保護好你，再也不要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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