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princeOo 2014-9-5 00:27
94九龍奪嫡
雖說呂成是此次蒸汽機改革的發起人,但實際上知道他功勞的卻寥寥無幾,呂成多數都是在幕後提供圖紙,拿到樣品後指點錯處等等。 被康熙直接任命為督造的人是胤禩,所以最忙碌的也當屬胤禩,每天在四貝勒府、皇宮、工部來回的奔波。
大清的第一條鐵軌是從通州運河起鋪,直到河北石家莊,全長大約四百多里地。 鋪鐵軌就需要煉鐵,而煉鐵則需要大量的鐵礦石,所以修建鐵路的計劃同時亦帶動起了東北部地區的採礦業發展。
中國東北部地區一直是鐵礦石、煤炭等資源貯藏豐富的地域,而且不似西南地區那般地勢險峻,東北地區大多為平原,不僅降低了開採難度,車馬往來運送也較為便利。 康熙在東北地區設立了專門負責開採鐵礦石和煤炭的部門,叫採冶司,徵召了許多青壯勞力,由於給出的待遇不錯,所以接近採礦地的許多農民都放棄了種地,改去衙門應聘當礦工。 甚至於出現了撿便宜,走私官煤和鐵礦石的不法行業。 大清其他地域,如山西、西南等,也開始向朝廷請旨開發礦業。 時代的變革正在悄然萌芽,只是現在大家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為了更高效率的開採鐵礦、煤炭等,呂成提出了火藥炸山的方法。 火藥是中國人的發明,但是在火藥運用方面卻遠不如西方國家靈活。 呂成提出的這個建議,並製造了一枚簡易的炸藥包呈給了康熙,此舉是解了康熙的燃眉之急,如此一來,最原始的炸藥包也出現在了大清,雖然它最初的出現只是為了採礦需求,但她既然已經存在了,那麼運用到戰爭中的那一天,大約也不遠了。
從冶煉鐵軌,到製造火車,萬事開頭難,漫說是大清,就是西方諸國也都還沒見過這種玩意,所有事情都是第一次,工部大臣們在胤禩、呂成的帶領下,摸著石頭過河,足足花了一年時間,才把第一台火車成功造出來。
說起來這造車廂是一點都不難的,就是個安著小軲轆的鐵皮箱子,難就難在造火車頭,這蒸汽發動機是安裝在車頭的,還要將發動機與車軸連接,以期蒸汽動力能夠順利帶動火車奔跑。 那東西構造可複雜了,零部件眾多,是把工部自詡心靈手巧的師傅們難壞了,一不小心還會爆炸。 幸虧有呂成這個有經驗的人在,使得眾人少走了許多彎路。
大清現在的技術雖然不夠先進,但架不住人多,康熙將全程四百里的鐵軌分成幾段,各地方方的官員負責鋪修自己轄域內的部分,大肆招收礦工。 如此以來,華北地區務農的人便更加少了,要么去採礦,要么去冶煉,要么去鋪鐵軌,這一年糧食的產量跌幅嚴重。
呂成覺得,農業生產力改革的時侯大約也到了,因為康熙已經感受到人口勞動力不足帶來的巨大壓力,煉武器、開礦、冶鐵、造火車,大清傳統的農業、工業、商業也需要發展......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是人卻不夠用。
呂成在康熙最頭疼的時刻,為康熙提供了紅薯、芋頭、玉米、土豆等等外來的高產糧食類作物,建議推廣種植,還上了一道折子,是有關糧食耕方式種改革的方案。 提出了按因地制宜,種植區域劃分的概念,比如北方的氣候土壤適合種大豆、玉米、紅薯、土豆、小麥等,而南方適合種四季稻以及各類瓜果蔬菜,西南開發梯田,水田養魚等等,而沿海地區則發展曬鹽、海產,沙地。
經過戶部官員的審查,發現呂成的建議的確可行,遂康熙下旨將新糧種子運輸到全國各地,由衙門負責發放,普及種植方法,鼓勵百姓種植新作物。 農業區域性發展,是生產力成熟的體現,大家開始明白根據氣候和土壤選擇性種植,而不是盲目的有什麼種什麼,再加上還有之前的水利工程作為鋪墊,新型種植模式推廣獲得了成功。
大清朝的第一條鐵軌在康熙三十八年問世了,耗時兩年,動用了大批的人力物力,也曾犯錯,也曾失敗,終於建成了這條具備重大歷史意義的鋼鐵之路。
一年前就已經成功問世的火車,也終於找到了它的歸屬。 試運的那天,這架被康熙命名為'塔思哈號'的火車,從通州運河始發,一路開往石家莊,用洋人鐘錶計時顯示,此火車的每小時的行進大約是一百六十公里,走完'通石線'四百公里的路,只需要兩個半小時,也就是一個多時辰。 從此以後,千萬石糧草,數以千記的百姓,只需要坐上這個車,花費一個時辰,燒點煤炭,就可以輕輕鬆松走完四百里的路。
這樣的速度和成本,令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尤其是康熙。 塔思哈是滿語裡老虎的意思,康熙寄希望於這架火車能夠真正做到日行千里,但心中卻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此前從未聽說過世間還有這樣的事情,說實在的,他此前並沒有多麼看好這個計劃,但他還是做了,而支撐他去完成鐵路修建和火車製造的,僅僅是他旺盛的野心,不服輸的精神,可他成功了,在他的治下實現了這個神蹟。
康熙歡喜之餘,也開始考慮如何將鐵路運用到戰場上。 他已經計劃討伐準葛爾部,收服回疆,兵馬和糧草的運輸是重中之重,正所謂兵貴神速,如果大清的鐵器都有日行千里的本事,區區一個回疆,還不是分秒拿下。 還有糧運、鹽運等國計民生,北糧南調,南菜北運,互通有無,有了火車,這一切的困擾就都不成問題了。
康熙決定先從北京修築一條到黑龍江的鐵軌,負責運送鐵礦煤炭,而後從黑龍江將鐵路延長至蒙古,蒙古接壤回疆,大清可以直接將兵馬運送到噶爾丹部,而後從東部進駐回疆。 待到回疆收復,在將鐵軌續接到回疆,從回疆發兵南下收復西藏。 也許,在他死前,天下大同的願望就可能實現了......
康熙是個想到就做的人,通石線試驗成功之後,立刻決定開闢第二條鐵路,從北京到盛京。 由於有了第一回的修築經驗,這次工部的準備是周全多了,考察了一路的地形土壤,制定路線,做好了計劃以及各項預算,最後就是開始冶煉,派遣工人修築。
從北京到盛京全程大約七百公里,因為這次規劃得好,人力資源分配也顯然更加合理,所以到三十九年的時侯,雙京線就已經修建好了。 從此以後北方的礦藏運輸抵京,成本大大降低,一來一回,也只需要半天功夫。 對於康熙來說,簡直不可想像。
南方一向盛行的漕運,在火車速度的對比下,顯得頗相形見絀。 復又聽說北方人都去採礦冶煉建鐵路了,現在給朝廷辦事富得不得了,幅員遼闊又肥沃的黑土地卻沒人種,於是一向人口擁擠,或耕地貧瘠匱乏的山東人、陝西人、甚至部分貧窮的江南人等,開始大肆向東北遷移,造成了'闖關東'歷史現象的提前。
直到四十二年,康熙已經修築完成了由盛京至蒙古噶爾丹的鐵路,國內的火車已經多達十輛,八旗也已經全部改編成為槍砲兵隊,野心勃勃的康熙決定親征準噶爾,滅掉策旺阿拉布坦,統一回疆。 這回出征再也不用像過去那般困難了,只需要先將糧草運抵噶爾丹,待一切準備停當,所有兵馬乘上火車出征就好,全程也就十二個時辰,方便得很。
康熙要親征,那麼國事自然還是由太子來監管,只是這幾年,康熙對太子是越發的不滿了。 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太子的囂張行為是一方面,過多親近索額圖結黨營私是一方面,還有,康熙總覺得自己如今身體健康,起碼還能再活二十年,他這個太子.. ....是不是立得太草率,太早了呢?
當康熙開始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再看太子時,就越發覺得不順眼了。 太子的私生活又一向放縱,甚至喜好南風,犯了康熙的忌諱。 但畢竟多年栽培,父子感情也是深厚,康熙還是決定再等一等,且看看這回他出征,太子表現如何。
康熙這回出征,沒有帶呂成,卻是帶了胤褆跟胤禩二人。 胤禩在三十七年的時侯就已經成婚了,娶得還是上輩子的妻子,郭絡羅氏,要說胤禩是個分外念舊情的人,誰對他好上一分,他就會掏心挖肺的報還。 上輩子除了小九小十以外,郭絡羅氏也是陪他同生共死的人,為了他被挫骨揚灰,他心中甚愛惜之,不願娶別的女人。
上輩子皇阿瑪說他受制於妻,其實胤禩只覺得可笑。 他一屆皇子,即便出身再不好也不是郭絡羅氏能夠控制的。 是他自己不樂意找那麼多女人罷了,他對郭絡羅氏有情,既然兩情相悅,就不想讓她傷心。 所以,哪怕這輩子還是沒有孩子的緣份,他也要定了這個女人。
呂成也知道胤禩的嫡妻彷彿身體不易生養,於是還是偷偷給了郭絡羅下了一顆靈丹,改善她的身體。 待得四十二年,胤禩隨康熙出征準噶爾前,跟郭絡羅氏已經三年抱倆,又懷上第三個了。
“上回,是我給四哥送行,這回是四哥給我送行,咱們一人一次,公平了。”胤禩與呂成依舊在屋頂上喝著酒,吹著夜風,眨眨眼的,居然快十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他們都從小子長成了大人。 大清在這十年中的變化,也日新月異,令人不敢置信。
“你此番隨皇阿瑪出征打準葛爾,頂多兩個月,就能勝利班師,與我那時的艱辛不可同日而語啊。”呂成有些微醺,搖頭晃腦的說道。
“四哥,你說這話,我就當你是在嫉妒我了。”胤禩微笑道,這些年老四被升升降降,卻始終再沒能掌管軍權。 老四是個傑出的軍事人材,也有滿腔熱血,這樣的結果,在他的心底,大約也是遺憾的吧。
有時侯人的功勞越大,就越讓人忌憚,老四就是個最佳的例子了。 不管是皇阿瑪,還是太子,對老四都看似尊重,但實際在心底里警惕防備。 一方面敬佩於老四的能力,一方面又恐懼於這樣的能力,搞得父子兄弟之間的關係極其複雜畸形。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古以來,這天家的父子兄弟,又有幾個不復雜畸形呢。
“小八,有關於黑炮和馬槍配合的陣型,我這裡還有幾個點子,都畫出來了。”呂成將手中的小冊子從懷中取出,遞給了胤禩。 反正他也沒法沾軍隊的邊,留著也沒用,不若給了小八。 康熙現在對他,就是利用完就扔,掏光了他的奇思妙想之後,派別人去實施。 不過看到大清這十年中的變化,即便是心裡頭確有些不爽,也都被改革喜人的成果壓下去了。
“附錄裡還有一些對黑炮、馬槍改良的想法,你可以慢慢說給皇阿瑪聽。”呂成嘆了一聲,
胤禩接過那本冊子,上頭是老四的筆跡,生動的圖畫。 胤禩了解康熙,就算換他說,皇阿瑪也一樣知道主意是老四想的,畢竟整個大清,再也找不出比老四更有火器天份的人了,不過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老四這些年的功勞實在太大了,為臣子者,最忌諱功高蓋主。
“四哥,我出征後,毓秀那裡,還請四哥幫我多多看顧。毓秀大著肚子,還要照顧家裡的兩個小的,我也很擔心。”胤禩家中是沒有侍妾的,一但他走了,繁重的府務就都壓在了郭絡羅氏一個人的身上了。
“我知道了,我會請額娘派個有經驗的嬤嬤去你府上照料著。”呂成點點頭,胤禩的生母沒那麼大能量,惠妃......又信不過,所以最好還是請求佟額娘派幾個老嬤嬤過去照料了。 佟佳氏現在是后宮之主,雖然沒有皇后之名,但早已掌皇后之實,這也是太子忌憚疏遠呂成的原因之一。
“弟弟多謝四哥,等回來,我給你帶禮物。”胤禩效仿著呂成當年老氣橫秋的口吻。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康熙親自率領五萬大軍西行討伐準噶爾,用康熙的原話來說,就是:拿下準葛爾,五萬軍,足矣! 的確,擁有強大的熱武器實力,人數已經不是決定戰場胜負的關鍵了,這明顯是一場必勝的戰鬥。
只是,原本康熙認為會十分順利的出征,卻在抵達回疆的時侯,出了點小問題。 倒不是大軍的問題,是康熙自己生病了。 不適應回疆的水土氣候,先開始不過是小風寒,後來就變成了發燒,拉肚子,渾身忽冷忽熱的直打擺子。
胤禩一看這症狀,便知道是瘧疾。 心說:沒想到三十二年的時侯它沒來,卻在四十二年來了。
“八弟,你說,現在該當如何是好?”胤褆急切的與胤禩商量對策,戰事在即,耽誤不起,可皇阿瑪這樣實在無法再陣前指揮了。 還有就是,萬一皇阿瑪有什麼不慎,太子豈不是要繼位了嗎! 他這些年的佈置就都白費了。 因此,他是絕對不能讓皇阿瑪出事的。
“大哥,我以為我等還是應該即刻派人送信回去給太子,皇阿瑪目前這症狀看來是瘧疾了。我聽四哥說,洋人教士有一味金雞納霜能治這種病。現在大清有了火車,從此處送信回京城,再將治療的藥品帶來,左右不過七八天功夫,尚來得及。”胤禩言道。
“八弟,你認為......太子他會放人來嗎?”胤褆頗慎重的瞇起了眼睛,不是要把人往壞處想,而是皇阿瑪和太子這幾年的關係確實緊張。 好像自打皇阿瑪親征噶爾丹之後,對太子就產生不滿了,這些矛盾日積月累,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了。
胤禩聞言是趕緊恭順的低下頭。
“大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不敢這樣猜測。”胤禩今生在人前一貫是效仿老四當年低調的作派,從不摻合這些話題。
“哼!等到時侯太子真做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胤禩這些年偽裝得好,胤褆也一直把胤禩當成自己人,於是說話也口無遮攔的。
“京城除了太子,還有四哥,我相信四哥會有辦法將那洋人藥送來的。”胤禩對胤褆言道。
也對,胤褆聞言想道,老四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跟太子的關係也是越來越交惡,太子單方面的猜忌和種種為難,想必他也不會讓太子那麼容易得償所願吧?
“就听你的,我即刻給太子寫書信一封送回京城。”
太子在京,收到胤褆奏報康熙得瘧疾的信,果然起了念頭。 天下有什麼藥,能比中藥更保險,更有效? 再說,這些洋人傳教士又不是郎中,懂什麼? 他們進的藥,能吃嗎? 皇阿瑪個人喜好西學,可能會冒險服用。 但是旁人若害怕龍體受損而阻止,也實屬情理之中,是不是?
太子抱定了這樣的主意,打算扣住康熙的救命藥,只派御醫前去準噶爾。 皇阿瑪出征前,要廢掉索額圖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了,太子知道皇阿瑪已經不再像過去那般喜愛他了,若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完蛋,他已經能預見到那一天了。 可就在這最危險的關頭,皇阿瑪竟然病在了準噶爾,這難道不是上天賜給他的翻身機會嗎!
所以最好,還是皇阿瑪就此去了吧......
自打前線送信回來說康熙生病之後,呂成就發現有人在監視他,想都不用想,大約是太子的人了。 將戰報內容,和太子的反應結合在一起思考,呂成也不難分析出,太子是打算讓康熙死在準噶爾。
奎寧是治療瘧疾最有效的藥物,但目前的大清人對這點卻不清楚,並且,清人還十分歧視西醫。 所以就算太子扣住金雞納霜,在外人眼裡看來,也不過就是擔心自己父親亂用藥罷了,一片孝心。 至於為何派人來監視於他......大約太子是怕他精通西學,會擾亂他的計劃吧。
呂成自然是不會讓康熙就這麼死了,但他自認為也沒有那個能耐說服瘋狂想要弒父的太子。 所以只能親自帶藥,前往準噶爾。 皇子是不能夠擅自離京的,違令者斬,這是規矩。 但對於呂成來說,這些可有可無、毫無道理的規矩,基本就等同於不存在。 從南教堂托馬思教士的手裡拿了金雞納霜,跟著就喬裝打扮,甩掉了跟踪他的那些太子黨羽,偷偷潛入了前往噶爾丹的火車。 與太子派遣的那些太醫們一道,去往了準噶爾。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太子黨羽跟踪呂成失敗,是急忙忙的回宮禀告太子。 太子得知呂成不見了,心中是猛然一沉。 老四該不會是冒著砍頭的大罪,親自去準噶爾了吧? 若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皇子,太子都不會這樣猜測。 但那不是別人,是一貫最古怪、最膽大妄為的胤禛,只有他敢做這樣的事情。
“備車!孤要火速趕往準噶爾。”太子忿恨的一拍桌子,恨得牙癢癢,這個老四,居然壞了他的大計!
火車既然開了就不能回頭,老四必定會先他一步到準噶爾,屆時皇阿瑪服了藥,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了,他得想法子挽回!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霸王票的桶子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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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九龍奪嫡
呂成在噶爾丹下了火車,因著是秘密潛伏而來,也不能跟大部隊一起行進。 遂偷偷拜訪了噶爾丹夫婦,對二人禀明來意。 噶爾丹自然是為呂成兩肋插刀的,當下為呂成準備了一匹上好的馬,又準備了糧食肉乾給呂成帶上,親自送呂成到了蒙古和新疆邊界處。
呂成出了蒙古,就飛奔向了清軍在準噶爾的大營,星夜兼程,只花了兩天功夫就抵達了,甩出了那些太醫好大一截。 當胤禩看到呂成單槍匹馬,風塵僕僕而來,是吃了一驚。
“小八。”呂成翻身下馬,來在胤禩跟前給了胤禩一個擁抱。
“四哥,你怎麼親自來了?你,你真是......要氣死人了!”胤禩以為呂成會用其他迂迴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誰想到他竟這麼傻乎乎的就來了。
根本不用多問,就知道老四這回肯定是偷偷過來的,根本沒有取得太子的同意。 這皇子私自離京,是以謀逆大罪論處的。 當年他被雍正圈禁的罪名中,就有這一條。 當時小時病重,雍正卻不准許其回京醫治,他一個衝動,就私自離京去看小十了,如此是被雍正抓住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太子動了歪念頭,我怕會出大事,不敢將如此重任推給他人,所以就乾脆自己來了。藥我帶來了,皇阿瑪現在何處?”呂成既然來了,就是不在意後果的。 康熙這個時侯若是死了,太子必然會登基。 而一旦太子登基,小八身為大阿哥一脈的人,就一定會遭殃,甚至於,呂成自己也討不到什麼好。 再說,大清此刻正在改革的重要階段,能夠超越西方的發展,就看這幾十年了。 太子沒有康熙的魄力和手段,他擔負不起這麼重大的責任。 所以,於公於私,呂成都是萬萬不能讓太子得逞的
“我帶你去。”胤禩拉起了呂成,也知道此刻不是談天的好時機,皇阿瑪已經連續高燒,昏迷三天了,實在耽誤不起。
胤褆一直在帥帳中照顧康熙,親力親為,全然一幅大孝子的模樣,可究竟圖個什麼,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 看到呂成出現,胤褆是頃刻間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升起了許多的疑慮。
“四弟,一路辛苦,藥可曾帶來?”胤褆急切的問道,他不知呂成是私自出京,還當是太子派遣了呂成過來,心說太子什麼時侯這麼好心了? 他難道不是應該希望皇阿瑪死在準噶爾嗎?
“弟弟見過大哥,藥我已經帶來了。不過,還是得先叫醒皇阿瑪問問,未經皇阿瑪同意,咱們是不好亂用藥的。”呂成對胤褆言道。
“四弟所言甚是。”胤褆踱步來在康熙床頭,呼喚了好半晌,才將康熙喚醒。
但見康熙吃力的睜開眼睛,雙目有些渙散無神,十分萎靡,顯是被折騰壞了。
“皇阿瑪,四弟送了法蘭西教士的金雞納霜來,皇阿瑪可要服用?”胤褆在康熙身旁問道。
康熙的眼珠彷彿機械般的轉動了幾下,雖然燒得整個人都迷糊了,但分析能力卻依然在。 清人雖然一直看不上西藥,但是早年的時侯,湯若望曾經與他言及金雞納霜的作用。 康熙雖然不曾親眼見識,不知道湯若望說得是否正確,可他現在的狀況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為了活命,也為了繼續他的宏圖霸業,實現那些未完成的計劃,如今也只有試一試了。
康熙想到這裡,終於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決定用藥。 西藥向來見效快,吃了兩次,當天晚上,康熙的燒就退了。 第二天醒來,已經比前一日舒服得多,甚至能下地了。 而太子派遣的那些御醫在第二天也匆匆到來,見康熙已經恢復,不由得驚喜萬分。
康熙也沒有問呂成,為何他沒有跟御醫走在一起。 很多事情,康熙一直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不過不想點破罷了。 這回老四送藥給他,是大功一件,不論他做這件事情是否有私心,這種舍生忘死千里救父的精神都是值得褒獎的。
太子在呂成抵達準噶爾的第三天也趕來了,彼時康熙服用奎寧,已經差不多全然康復了,只是大病初癒,身體尚有些虛,其他病症都已全部消失。 太子見到康熙,又是好一番'激動歡喜',甚至於落淚。 而後又說道有關奎寧,呂成擅自離京的事情。
“皇阿瑪,兒臣實在是擔心,所以便追了過來。皇阿瑪千金之軀,洋人那些奇怪的藥,如何能隨便服用。兒臣害怕老四擅作主張,本來已經扣下了那些洋人傳教士,誰知道老四竟然會親自前來準噶爾。此番是兒臣沒能處理好京城之事,兒臣慚愧。”太子將所有一切都推說到自己的孝心上,言辭誠懇,情真意切,彷彿他真的是因為不信任金雞納霜,才不敢奉藥。
可太子以為他撒謊,康熙就會相信嗎? 但見康熙晦暗不明的半瞇眼睛,聽得太子慷慨的話語,逼真的表演,也只是稍點了一下頭,沒有說一句話。 目前正是戰事緊迫,康熙是個以大事為重的,不管心裡產生了什麼想法,或作了什麼決定,都會隱忍到征討結束方才與人秋後算賬。
康熙痊癒七日後,便開始正式的進攻準噶爾,在康熙的砲火下,策旺阿拉布坦很快就堅持不住了,僅僅負隅頑抗了四天,就率眾投降,將大好回疆拱手讓給了康熙。 康熙接受了他的投降,但是卻還是殺了他。 康熙始終記得許多年前,老四曾對他說過有關策旺阿拉布坦其人的評價:就連自己的親人兄弟都可以背叛出賣,這種人如何能信!
康熙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親兒子的背叛,所以對此是分外有感觸。 是的,不能信! 此等逆渠何以有資格獲得他人的信任! 康熙眸中怒火洶洶,也不知道指的是策旺阿拉布坦,還是太子。 康熙殺死了策旺阿拉布坦後,選擇了庫車的部落首領伊斯買提,將其封為回疆和卓。
五月中旬,康熙帶領大軍以及太子等勝利班師回京,來的時侯身邊只有兩個兒子,回的時侯卻是四個兒子了。 而康熙剛回北京沒有幾日,索額圖就被處置了,康熙拿出了自三十九年以來明珠等人參索額圖的折子,說他發現了索額圖與太子密謀篡位的證據,以附逆謀反之罪名,命宗人府將索額圖逮捕下獄。
為救索額圖,太子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聚集了太子黨所有的力量。 在朝堂上,有人死諫求情,太子亦在乾清宮外長跪不起。 然而這一切不過徒勞而已,康熙是打定了主意要廢掉太子,首先就必須剪除太子最重要的翅膀。
康熙待索額圖無比冷酷,同黨多被殺、被拘禁、被流放,同族子孫都被革職,其二子格爾芬、阿爾吉善被處死。 對索額圖一生所參與的重要軍政大事,除與沙俄在尼布楚的談判外,全面給予否定,並說'索額圖誠本朝第一罪人也'。
不久後,索額圖還是在監獄中病死了,年紀畢竟大了,怎麼也受不住康熙如此折騰啊。 太子聽聞消息後,萬念俱灰,對康熙的恨深入骨髓,在毓慶宮裡揮劍發洩了許久。
太子不是笨人,他知道皇阿瑪如此狠絕的處置索額圖,對付他,是因為金雞納霜的那件事情,他把皇阿瑪徹底惹惱了。 從一開始,太子也沒有指望康熙能相信他的說法,只是康熙那種冷漠的態度,卻依舊讓太子心寒。 他跟皇阿瑪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這回他想除掉父親沒能得手,於是給了父親機會,讓他害死了外祖父......說不得他日就是父親除掉他的時侯了。
太子自知難逃,就算臨死也想拉個墊背的,遂咬緊了呂成私自離京的事兒不放。 太子門人連上折子討伐呂成,說什麼的都有:居心不良、圖謀不軌、有不臣之心,甚至密謀造反等等,彷彿將呂成造就成了一個心機叵測的陰謀家。 呂成這些年引導改革,接觸的臣子不少,擁護者也不少,當初兵部那些同僚,工部的同僚,戶部胤禩的人,再加上孫思克和如今已經升到內大臣的費揚古,能量也著實不弱。 就這樣,呂成一方,與太子一方,在朝堂展開了一番激烈的唇槍舌戰。
太子不能拿康熙如何,於是就將害死索額圖的錯都歸咎在了呂成身上。 若非老四偏要多管閒事,帶那個洋毛子的藥去救皇阿瑪,說不得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 外祖父也會榮耀加身,何至於慘死牢獄。 所以,這都是老四的錯! 的確,他沒本事弄死皇阿瑪,但弄死你一個區區四貝勒,還是有能力的。
康熙任由那些太子黨因著呂成的事兒吵翻天,這回他還是沒有反應,又是將所有參奏呂成的折子留中不發,甚至以救駕有功給呂成封了雍郡王,賞賜無數,幾番在朝堂上出言嘉獎呂成,言語不乏欣賞之意。 旁人還道呂成聖寵不衰,但只有呂成和胤禩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皇阿瑪這是留著後招呢,就像當初他扣下了政敵參奏索額圖的那些奏摺,不是不發,只是時侯未到罷了。
“四哥,太子現在死死咬著你,皇阿瑪又忌憚於你,我怕日後你將有大難了......”胤禩實在不能不擔憂,太子對付老四這架式,比上輩子對付大哥和他還要瘋狂。 是了,老四破壞了他的計劃,索額圖又在這當口死了,說不得皇阿瑪就是這樣安排的。 要太子和老四對上,這樣,他目前看起來最得人心、最有能量的兩個兒子,就兩敗俱傷了。 這與當初皇阿瑪利用廢太子的契機,引蛇出洞,對付八爺黨的手段,簡直太像了。
“四哥,我這些年戰戰兢兢,門下經營實在不多,能用的人太少。想救你,亦是有心無力。”胤禩這才體會到當初雍正欲救十三,卻苦苦無門的窘迫。 因為效仿雍正,從不結黨營私,所以這輩子,胤禩是沒有什麼八爺黨了。 小九小十的確會幫他,但他如何捨得拉這兩個弟弟下水呢。
當初皇阿瑪恨他恨到極點,但因為八爺黨勢重,比之當初的索額圖、明珠更甚,牽扯到朝廷的多方勢力集團。 所以就算皇阿瑪再恨,也不過申斥他,未嘗敢像對付太子、大哥、十三那般直接圈禁。 只是如今,四哥卻沒有當初他那般龐大的勢力了。 皇阿瑪現在顧念四哥對大清的功勞,還有準噶爾的救命之恩,尚不想太過為難四哥,可等到一廢太子......那時的皇阿瑪就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衡量了。 太子又那麼恨四哥,恐怕屆時會拼盡全力,將四哥拉下水。
“小八,皇阿瑪年紀越來越大了,為人也越來越多疑,就算有朝一日他要對付我,我也不會恨他。人在那個位置上,所思所想是恨複雜的。皇阿瑪始終念著我的功勞,大不了,也就是圈了我。人只要思想還在,腦子還能轉,就是自由的。”呂成格外瀟灑的說出了這番話。
“四哥,我對不住你,這回是我不好......”胤禩十分內疚,覺得自己在準噶爾的時侯,就不應當規勸大哥送信給太子。 他應當派遣門人,偷偷的把藥弄回來,就算惹人懷疑,也無甚大礙。 可那時他只想到了獨善其身,卻沒有想到老四會為了救皇阿瑪,隻身闖準噶爾,是他太自私了。
“小八,你我兄弟,何須言及這些。”呂成對胤禩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寬容。
“四哥知你的志向,也相信你能夠做到。如果我有一天被圈了,小八要記得,四哥還等著你來救我呢。”呂成與胤禩的關係最親密,而且呂成又是個洞察力敏銳的人,一早就發現了胤禩的奪嫡心思。 本來呂成還想告誡胤禩,萬莫強出頭,經營眾多勢力,惹康熙忌憚。 但沒想到胤禩自己就想到了這層,一直以來做得都非常好,呂成也可以放心了。
胤禩聞言是握緊了呂成的手,久久不能言語。 若有一日,他登基繼位,一定要讓四哥大展宏圖,實現他心中那些對大清的理想!
此後康熙一改常態的開始重用呂成,一方面打壓太子,另一方面提拔呂成,故而時常可以看到朝堂上,太子黨人馬和呂成一脈的臣子針尖對麥芒。 康熙如此的明顯的表現,是讓眾臣心中某些大逆不道的念頭蠢蠢欲動了起來。 難不成,萬歲爺這是打算廢了太子,改立雍郡王了嗎? 雍郡王是佟佳氏的養子,在宮中也算半個嫡子了,論身份地位是有資格的。 又想起之前太子謀逆的罪名,還有準噶爾的那件事情......當然,如今索額圖剛死沒多久,就算萬歲爺要處置太子,也不可能在這當口。 可如果萬歲爺起了心思,那就早晚會有那一天。
朝廷裡這麼想的人不在少數,一時間雍郡王府門庭若市。
呂成不想結黨營私,可偏生康熙就是要逼著他前行,恐怕是想利用他的能力和聲望來對付太子了。 這些前來拜訪結交的臣子,有些雖然是牆頭草,沒什麼真本事。 但有些,卻是能力非凡的人材,敬佩於呂成對兵部的改革,以及種種發明對大清的貢獻,忠心前來輔佐。 牽累這麼多忠臣良將,呂成心中是不忍的。 遂乾脆閉門謝客,專心開始研究起了海軍和海防。
呂成的改革是從北方開始的,將東北的經濟帶動了起來,建立了大清的第一塊重工業基地。 但呂成亦知曉,北方適合發展農業、重工業,可若說起商品經濟,只有南方才是最佳地域。 掙自己人的錢,不如掙外人的錢,大清之所以閉關,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海軍太弱,不夠能力維護海域穩定,一旦開放通商口,海盜襲來不堪設想。
明朝嘉靖年間,葡萄牙海盜就佔領了澳門,美其名曰攤曬貨物,明朝幾番欲趕走葡萄牙人卻有心無力,最後准許了葡萄牙人在澳門的居住權。 至清年間,海軍同樣是完全不夠看,康熙雖然知道澳門至今被葡萄牙人佔領,但也無可奈何。 上了馬,滿人是老虎,可上了船,就成了軟腳蝦,不暈船就不錯了。 施琅能打下台灣,是因為鄭家人的海軍比滿清人還差,可若換了葡萄牙,就完敗了。
呂成有心想收回澳門,就需要訓練一支強大的海軍。 而在訓練海軍之前,需要先建設海防,造船、造炮。 呂成設計了幾款適合於海上作戰的大砲,參考了自己武器庫內的眾多信息,呂成為自己設計的海上大砲起名為:龍門大砲系列,每款砲身上都繪上不同顏色的龍,用以區分種類。 還設計了三款船,從製造最簡單的木製戰船,到配有蒸汽動力設備的鋼鐵戰船。
如果這些計劃都能成為現實,那麼大清的海防,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小八,有了這樣的戰船和大砲,我們不僅可以趕走葡萄牙人,其他國家的海盜,也再不足為慮了。一旦海防建立,我們甚至可以從其他國家弄到錢,比如咱們就可以去日本島上,也攤曬一下貨物,甚至可以追到葡萄牙去,在他們的國土上攤曬貨物。”
胤禩聽了呂成建設海軍的構想,他內心裡很激動,因為其實,他是讚同老四的。
小九有個外號叫財神九,因為他喜歡做生意,很會做生意,也正是因為如此,皇阿瑪總看不上他,分封的時侯都比旁人低一截,人家十四都封王了,他一輩子卻只混了個貝勒。 畢竟士農工商,做生意的都是最底層的人。 小九以往曾經與他說過,在大海的那一端,有許多傻乎乎的洋人,他們的錢很好賺。 小九為人一向無所不用其極,胤禩自己出身擺在那裡,窮得叮噹山響,當初八爺黨建立的資金,都是小九提供的,說不得其中就有很多洋人的錢了。
“皇阿瑪必然不會同意建立海軍,他志在平定西藏,而等西藏事畢後,還有西南白蓮教和江南紅花會,皇阿瑪現在有了最強大的軍隊,大約會用槍砲,徹底肅清這些反清殘餘勢力。澳門一個小島,皇阿瑪大約是不會太看重的。”胤禩了解康熙,當初之所以同意建火車,是因為康熙急切的想要平定準噶爾和西藏,他不想將這個功勞留給後來人,所以才冒險一試。 可若是讓他為了一個小島澳門,去絞盡腦汁的建設新海軍,他大約是不會樂意的。
“我知道,反正這事兒也不急,我的計劃也尚且不完善,是先造船還是先練兵,這第一步到底該怎麼走,我自己都還沒想明白呢?我就是跟你報備一聲,到時候你同意就行了。”呂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胤禩聞言,忽然之間明白了,老四,這難道是......胤禩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呂成的眼睛,閃閃發亮的,就像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康熙對火車以及火器的態度,其實非常容易分析,在雅克薩戰役中,火槍最後是敗給了大清的鐵器,如果戰爭失敗了,康熙一定會對火器引起重視,但恰恰成功了,這就讓康熙對火器產生了輕蔑之意。 許多人說他忌諱民間使用火器云云,可火器的造價高昂,製作工藝複雜,非是專業人士根本不懂,民間起義的流民根本用不起,反而是大清兵馬如果配備了火器,會有足夠的實力殲滅敵人,所以個人認為,康熙之所以在雅克薩戰役後看輕火器,還是因為他沒有在這方面吃虧。 人永遠只有跌了跟頭,才會記得疼,康熙就是疼得太少了。
至於火車,滿清人排外情緒嚴重,就連一個西醫都有無數人跳出來嗤之以鼻,更何況是西方的古怪機器。 對於他們來說,從西方傳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他們蔑視的對象。 而洋人火車的外形是西方審美的產物,對於清人來說過於古怪,又隆隆作響的,甚是嚇人,遂紛紛避之唯恐不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現在不同了,火車是由大清人自己發明的,每個零部件都是他們親手裝上的,他們了解,而了解就不會害怕,在外形設計上,也是完全依照東方審美標準,彷彿許多架馬車連在一起,看著就會順眼多了。 當人們站在一個較為客觀,甚至自豪的角度品評一個新事物的時侯,就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96九龍奪嫡
直至康熙四十七年,康熙已經利用呂成,將太子勢力剪了個七七八八,時機已經恰到好處了。 五月巡視塞外歸途中,發生了帳殿夜警事件,這成為了康熙一廢太子的契機。
'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縫向內窺視......令朕未卜今日被鴆、明日遇害,晝夜戒慎不寧,似此之人,豈可付以祖宗弘業! '
康熙此言,說得是太子天天晚上在他帳殿外透過縫隙窺視他的行踪,使得他對自身安危十分擔憂,遂命人綁了太子以及跟隨太子或與太子作對過的幾位皇子,其中包括胤褆,自然也包括呂成。 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 太子是否真的窺伺帝踪? 誰都不知道,但康熙是為此發了雷霆震怒。
康熙命那些被捆綁的諸多兒子們,跪在布爾哈蘇台行宮外,而後當著朝廷眾臣的面開始破口大罵。 從太子專擅威權,鳩聚黨羽,說到與索額圖潛謀大事,復又言及太子早年那些不孝不悌,尤其是十八阿哥去世的時侯,幼弟病篤,父王心焦,身為親人的太子竟然無動於衷。
還有胤褆身為大哥卻屢屢與太子過不去,陰謀陷害,心胸狹隘,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 呂成身為太子門人,卻不思規勸太子盡忠,更有甚者還有反叛太子之意。 總之,種種罪名,不勝枚舉,康熙是越說越生氣。
最後,康熙終於道出了他內心深處,想說卻一直沒有說的話。
“太祖,太宗,世祖之締造勤勞與朕治平之天下,斷不可以付此人矣。”康熙冷酷的聲音在行宮內迴盪著,森嚴的目光掃過一眾跪倒在地的兒子們,從太子到胤禛。 是的,大清的江山,絕對不能交給太子。 老大,也不是那塊料。 老四......雖能力出眾,但太過任性妄為,思維古怪,他不懂政治,不懂為君之道,不懂勢力平衡,恐怕還是不行。
那麼,到底誰行? 康熙迷茫了,他的兒子們,都非常優秀,文武雙全,而且頗具勢力。 論才能,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決擇。 所以,他需要考驗諸子的定力,只有最穩重,最忠良,最無所求的那一個,才有資格接管這大清的江山。
胤禩微微咬住下唇,看向了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的老四。 上輩子,他將他視為對手,這輩子,他將他視為兄弟。 但不管他如何看,那人都不該是這樣狼狽的。 呂成對上了胤禩的視線,眸中帶著點點安撫之意。 要想更好的保護小八,最好的方式就是由自己,代替小八,將所有的猜忌都頂上。 康熙是多疑的人,他總會懷疑一些人,如果沒有他,也許打眼的人就是小八了,畢竟小八是那麼的優秀,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他得用自己的能量,把這光藏起來,不讓康熙發現。
所以,這樣就很好,呂成心中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九月十六日,康熙回京,召集諸王、貝勒等副都統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員等於午門內,宣諭拘執皇太子胤礽之事。 康熙親撰告祭文,於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廟、社稷。 將廢皇太子幽禁咸安宮。 二十四日,頒詔天下。
胤褆以為自己的機會到了,皇阿瑪既然放棄了立嫡,那麼就勢必會立長,於是他規勸康熙誅殺胤礽,與明珠一行熱切的活動。 是以,以明珠為首的大千歲黨上奏康熙,請立直郡王胤褆為新皇太子,誰知康熙一句話,就將胤褆打入了地獄。
“朕雖前命胤褆善護朕躬,但卻並無立胤禔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為皇太子?”康熙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如此迫不及待的就露出了狐狸尾巴,難道不是躁急、愚頑嗎! 除非是他癲狂了,才會立這麼個頭腦不濟的人物當皇太子。
“胤褆利令智昏,日前竟請殺廢太子,與朕言講什麼:今欲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哼!如此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至情的逆子,天理國法,皆所不容,更遑論立其為皇太子,斷無可能。”康熙此言是字字誅心,但見朝上胤褆便已經臉色慘白,恍然失措,行若夢魘。
“除了胤褆,這新皇太子的人選,朕心中也並無章程。眾位愛卿若有何意見,大可道來。”康熙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神情深不可測,是令底下眾臣都心中一冷,不再言語。 心說萬歲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真要他們推選新太子?
“冊立皇太子關乎大清根本,一時之間,怕是也不好決擇。又及至歲末,諸事繁雜。不若待得年後,再行推舉,朕也需再考察諸子德行。今日若無其他要事啟奏,便退朝罷了。”康熙一言一行,都表現出了,他的確想要眾臣推選新的太子的意思。
臣子們心中的小算盤不禁開始響動了起來,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啊,若是保對了人,以後便飛黃騰達了。 這麼多阿哥,直郡王本是最有潛力的,可萬歲爺已經明說了,不會立他當太子,那麼還有誰呢? 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約莫就在這三人中了。
在康熙的刻意安排下,奪嫡的事態已經發展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同時,康熙也沒有忘記國事以及征戰西藏的計劃。 從四十二年平定準噶爾到現在四十七年,大清的鐵路已經鋪到了西藏與新疆的邊界處,從江南到北京的鐵路'魚米線',也已經竣工。 老四提議的那種新農業,還有工部之前的新水利,帶來了巨大的回報,年年豐收。 故而還要繼續推廣,說不得在大清以外的其他地方,還有什麼高產的作物,戶部要盯緊,一定要繼續探尋下去。
說到戶部,康熙就想起了他最放心的兒子胤禩,這孩子出身不夠,所以從來也沒想過什麼奪位之爭,是踏踏實實的,在戶部十年如一日,勤懇辦事,不過多與臣子往來。 與眾兄弟感情都是好的,最重骨肉親情。 看慣了這麼多逆子,還有一個好兒子,實在是令他寬慰不已啊。
康熙計劃在四十八年,把太子之事解決,之後就出兵西藏! 而後四十九年,橫掃西南白蓮教,整飭江南紅花會。 他要在康熙五十年,實現大清祖祖輩輩冀望的那個天下大同!
胤禩夤夜悄然到了雍郡王府,見到呂成之後,也沒功夫說別的了。
“四哥,我聽張明德相面之事傳得滿城風雨,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近情勢不好,我也不便四處走動,此番前來就是告誡四哥。年後推舉太子一事,實乃皇阿瑪設下的圈套,四哥千萬不要中計,屆時還是推舉廢太子便好。”如今是滿京城的人最近都在談論,說什麼相面人張明德曾相雍郡王胤禛,言其後必大福。 這等要命的話,怎麼就人盡皆知了呢?
胤禩的貝勒府,最近門檻都快被人給踏破了,連他都如此,老四這裡就更加不用說了,肯定是擠得跟下餃子似的。 大臣們都被皇阿瑪給騙了,他們如此積極的走動,在這種時刻,誰多一個門人,就多了一張催命符了。
“小八莫急,四哥心中有章程的。”呂成沉著的對胤禩言道,其實說起這些勾心鬥角,他是真正玩不過這些正宗的清朝人。 若非熟知歷史,他也會以為康熙是真的打算讓眾人推舉新太子。 說起來,他這個人是真的不會玩兒政治,還是乾實事比較適合他。
“小八,接下來的話你要聽好,四哥這回,大約是難逃一劫了。我這些年做的事也不少,如今太子和大哥一倒,最顯眼的便是我了。可皇阿瑪從一開始就並不屬意於我,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是當皇帝的料。大哥日前過府,言及要支持於我,遂利用張明德相面一事,為我造勢,我如今已經騎虎難下,沒有退路了。”呂成言罷,摸了摸胤禩的頭,安撫著胤禩焦躁不安的情緒,就像小時候。
呂成帶著胤禩進入了自己的書房,推開暗格,一間密室出現在眼前。 小屋中擺放著眾多稀奇古怪的器皿,還有一個大箱子,這是呂成自己建立的實驗室。
“這密室是我實驗新武器,西方醫藥,以及西方物力化學等諸多自然科學所用。箱子裡有我多年心血的結晶,對大清未來發展方向的總結,小八,你把它們帶走,要好好利用。”呂成知道,恐怕今年的春節,將是他在外頭渡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 等過了年,未來就不知道會如何了......利用這次機會,可以把太子、老大、老三盡數拉下馬來,而他自己也會就此隕落。
那麼,最後倖存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小八,記得四哥跟你說過的,四哥會等著你來救我。”呂成是真的捨不得自己這個好兄弟啊,小八是他一手帶大的,就像他的兒子一般,今後的十多年路,就要靠他一個人走了,直到他登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
“僅以此身,為你踏腳,小八,你可莫要讓我失望啊。”呂成也是這些年,真正跟康熙接觸,了解了康熙,才想明白的。 康熙勢必要除掉那些他不看好的皇子,是為了自己的權利**,同時也是為了朝堂安寧。
康熙的這些兒子們,都太過有野心,也有能力實現這種野心,勢力太強大。 如果不剪除,任由大家發展下去,鬥下去,對江山穩定極為不利,對未來新帝繼位亦不利。 若是在新帝繼位前,不能平息黨羽之爭,懲辦諸王,說不得就會發生逼宮廢帝的禍事。 就像廉親王當年動搖雍正帝位,而雍正也不得不為了穩定江山,費時四年剪除毒瘤。
“四哥!”胤禩忍不住紅了眼眶,撲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呂成,四哥才不到三十歲,正是人生最好的時侯。
“四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要等著小八啊。”胤禩鄭重的對呂成說道,每說出一個字,心中的念頭就更堅定了一分。 他要那個位置,他要跟四哥、小九、小十一起,開創一個屬於他們兄弟四人的,大清盛世。
康熙四十八年的春節來臨,這是屬於愛新覺羅一家人,最後的團圓年,就連廢太子都被獲准出席家宴。 康熙看著自己這些兒子們,心中也是閃過了許多的痛楚,想起了他們小時候的模樣。 他不大會當父親,教會了兒子們文治武功,讓他們個個都成為了人中龍鳳,卻沒能教會他們如何做人......也許,就連他這個皇阿瑪,也都是始終沒能學會為人的諸多道理吧?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後悔亦無用處,還得繼續向前走。
舉杯共飲,將過往恩情盡數斬斷,從此以後,就只有君臣,沒有父子了......
康熙四十八年一月,年尾還未過,三阿哥胤祉便向康熙揭發:皇長子與一個會巫術的人有來往。 康熙命人徹查之,發現胤禔用鎮魘魔廢太子胤礽,陰謀暗害親兄弟。 康熙大怒,下令褫奪胤褆之王爵並一切職務,圈禁府第高牆之內,終身不得出。
於此同時,胤祉也被康熙申斥揭發兄長是為不尊不義,既知廢太子冤枉,如何不儘早告之,卻要等到事後邀功,居心叵測,但終究沒有處置胤祉。 康熙還要放長線,釣大魚,留著胤祉給胤礽,讓他們繼續活躍下去,牽出更多的逆黨來。
至二月,康熙召滿漢文武大臣齊集暢春園,令從諸皇子中舉奏一位堪任皇太子之人。 由馬齊和張玉書負責統籌奏摺,最後將結果禀告給康熙。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吉祥。”馬齊進得門來,跪地問安。
“起來吧,他們都選誰了?”康熙連頭都沒抬一下,依舊在專心致志的處理奏摺,冷著嗓音問道。
“回萬歲爺,眾意.....欲舉四阿哥者為多數。”馬齊不敢再說太多,康熙又不言語,遂暢春園內一片沉靜。
“宣李光地覲見。”康熙留下了這一道命令,馬齊匆匆領命而去,宣詔李光地進宮。
康熙與李光地在暢春園裡密談,也不知都說了什麼。 只是第二日,康熙便復立了廢太子胤礽。 而後有一日,忽然在朝上忽然對呂成發難。 言及呂成自幼心高氣傲,特立獨行,身為太子門人,卻始終妄蓄大志,何以朝之眾臣都舉薦他為太子! 究竟是何居心。 胤禛內外勾結,上下串聯,欲謀大位,不忠不孝,即國之賊,法所不容。 即鎖系,交議政處審理。
佟佳氏知情后去康熙處求情,竟然被康熙痛罵一番,禁足承乾宮,還將呂成的玉碟重新改回了德妃。 這下誰都知道了,萬歲爺是鐵了心要處置四阿哥了。
即鎖係是一種直徑為一米的巨大實木枷鎖,給受刑人扣戴起來,重得脖子都幾乎要斷掉,只得跪在地上,彎腰駝背,以手臂托起枷鎖,當初胤禩就曾經被康熙如此懲罰過。 而現在,這個懲罰的對象,換成了呂成。
呂成戴著沉重的大枷鎖,跪在南書房殿外的宮道中,等待議政會對他的審理結果。 愛新覺羅宗親,以及各滿族宗王等有議政資格的大臣們都在南書房裡,正在召開議政王大臣會。
“四哥,喝點水吧。”胤禩靜悄悄的湊到呂成身邊,因著呂成不能仰頭,胤禩是想了個辦法,將一根葦子放入了水袋中,讓呂成吸著喝。 當初他被罰即鎖系,就是這樣喝水的。
呂成在太陽底下暴晒著,嘴唇乾裂,滿臉灰敗,胤禩將帕子沾濕,給呂成擦著嘴唇。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老四此刻的感覺了,那枷鎖......很重,會抬得手臂很痛,像是要斷掉。
“四哥,我幫你抬著,再堅持一下就好。”胤禩用力托住那塊碩大的木頭,讓呂成能夠暫且休息一下。
“小八,你還是快些走吧,讓皇阿瑪看到你幫我,你也得吃掛落。”呂成喘著粗氣疲憊的說道。
“四哥我不怕,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胤禩堅定的不移的看著呂成的眼睛。
兩個人這麼狼狽的再宮道中,一旁經過的宮人太監亦時不時的側目望之,不忍的搖頭。 過了有一會,康熙等人還沒有出來,但看得對過有八人抬著大轎而來,停在過道上,伺候太監撩起轎帘,卻是德妃從轎中走了出來。
“呦,我還當是誰呢,這不是八阿哥麼?打遠就看著了。本宮心說,萬歲爺明明只罰了老四一人,怎麼卻跪著兩個,原來你這個兄弟情深的。八阿哥如此罔顧聖意,幫著這罹罪之人,本宮就看不過眼,要與萬歲爺說上一番了。”德妃的風涼說話得十分快意,她可就等著這一天呢。 皇上又把老四的玉碟改回來了,哼! 當她烏雅氏稀罕嗎? 老四這下終於當不成半個嫡子了,不僅當不成,還要完蛋了,她高興著呢!
“德妃娘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四哥,怎麼說也是你的兒子。”胤禩看到如此的德妃,就想到了當初他即鎖系的時侯,額娘、小九、小十都在一旁照顧的情形。 再看老四,竟無比辛酸了起來。
“哼。”德妃冷笑一聲。
“兒子?本宮可要不起這麼個逆子,連萬歲爺都說了,老四如今是縲紲罪人,本宮也當大義滅親才是。老四有今日,都是自己作下的孽,他這些年鑽營逆事,本宮就想著他會有這一天的。”德妃正義言辭的指責呂成,復來在呂成和胤禩面前,彎下腰來,悄聲說道。
“胤禛,別以為你現在改了玉碟,就是本宮的兒子了。本宮的兒子,只有十四。看到你現在這樣,本宮真是開心,我可憐的小胤祚大仇得報了。”
“那麼,罪人胤禛,就要恭喜德妃娘娘,心想事成,得償所願了。”呂成面無表情的說道。
德妃聽罷呂成所言,哈哈笑著又坐上了轎子,揚長而去。 老四已經徹底玩完了,以後她都不用再顧忌著萬歲爺的面子,違心的與他周旋了。 她今兒,就是想來欣賞一下老四如今的頹敗,欣賞過了,她還要回去見十四呢,十四今兒要帶著她的小金孫來看她。
太好了,老四倒了,她的十四就有出頭之日了。
呂成說不上什麼感受,他的存在,就這麼讓德妃厭惡嗎? 可,究竟他又做了什麼? 讓德妃竟然如此恨他呢?
“小八,你說我做人是不是很失敗?父親要除掉我,母親恨不得我死......”呂成忽然覺得自己挺可笑,他做事自問對得起良心,可是卻總不能讓人滿意。 他對康熙,說不上贊同,但起碼忠誠。 對德妃,說不上厚愛,但也是尊敬。 為什麼,他們總是不肯看一看,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呢?
“四哥,你別難過,你還有我,還有皇貴妃娘娘,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胤禩在呂成的耳邊低聲的安慰著。
呂成很想再摸摸胤禩的小腦袋,可是他做不到了,所以只好雍自己的額頭抵著胤禩的額頭。 是啊,他還有他的佟額娘,還有小八,這就夠多了。 胤禩那雙宛如星月的眸中倒映著呂成的滄桑的面容,彷彿兩隻依偎著互相取暖的小獸,身影漸漸融和在一起。
議政會最後對呂成的處理結果,是削爵除一切職務,軟禁於王府之內,無詔不得外出。 因著呂成沒有歷史上八爺黨那麼強大的後盾,因此處理他,康熙是毫不手軟,直接打到了底,讓他再不能翻身,如同當年他對十三做過的事情一般。
“小八,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這是呂成對胤禩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被送進了'監牢'中,在那裡,他將渡過今後的十年餘年光陰。
呂成被除去刑具,遣送出宮,胤禩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封鎖的大門內。 而後雍郡王府被侍衛團團圍住,守衛森嚴,旁人再接近不得。
“四哥......”胤禩知道,此後,他都再見不到他的四哥了。
除非他得到那個位置!
所以,他也一定會得到那個位置! 如今,能夠與他一爭的人,只剩下十四了。
胤禩閉上雙眼,默默的念著,十四,上輩子的海冬青,我已經把你的情還完了。 所以這回,我不會再讓你了。
胤禩絕然轉身,睜開雙眼,眸中閃動著無限光華,那是屬於八爺黨之首八賢王的銳利鋒芒。 四哥已經為他把所有路都鋪好了,從此以後,他再不必藏拙,那個讓康熙大帝、鐵血雍正都頭疼不已的廉親王回來了。 這場奪嫡之戰,現在才剛剛要開始......
oOprinceOo 2014-9-5 00:28
97九龍奪嫡
其實呂成的生活並沒有外人想像得那麼淒慘,雖然他不能出門,但是好在他有空間。 平時若無聊了,呂成就會躲進空間裡,去演習室做虛擬對抗練習。 他的空間面積大,有山有水有樹林,並不比外頭差多少。 不過就是十年寂寞罷了,他還耗得起。
呂成得空就會寫寫畫畫,等到小八登基,他能夠出去之後,他該做些什麼。 這下他有無數的時間可以慢慢的思考,仔細的計劃。 從武裝建設,到民生大計,還有國際貿易,外交政策等等,呂成將所有能夠想到的問題都進行了規劃,寫成了一本一本的冊子。 呂成腹誹著,感覺自己都有點像個作家了。
胤禩自從一廢太子之後,就開始慢慢的活躍起來了。 身後跟著胤禟胤誐,在朝廷上下周旋,禮賢下士,結交大臣,八爺黨逐漸壯大。 甚至,在呂成被圈的影響下,許多過去支持大阿哥、四阿哥的人,也都投入了胤禩的門下。 他們身上都是背著黑歷史的,若是讓除了八爺以外的其他阿哥登基了,還哪能有活路了。 唯有八爺,最是寬宏賢德,和眾兄弟也感情好。
雖然太子知曉康熙復立他,肯定有不良的目的,但仍舊是不肯放棄。 是啊,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太子。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還不如豁出去了。 太子門下只剩下一個胤祉了,就連十三都因為呂成的事情,與太子鬧翻了。 十三最敬佩的人並非太子,而是呂成,太子之前因為索額圖,幾番與呂成作對,十三就已經對太子冷了心了。
太子這番魚死網破的動作,也正合了康熙的念頭。 太子在朝堂有將近三十年的經營,威望最盛,必須把他所有的支持者都一網打盡,徹底熄滅他們死灰復燃的可能。 而且他還要太子在前頭當靶子,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在太子復立再复廢的這幾年中,康熙要考察出一個真正可堪大任的皇子。
四十八年六月,康熙親征西藏,不放心太子留在京城監國,於是將太子帶在了身邊。 這回兒子們都圈的圈,廢的廢,能用的就那麼幾個,太子走了,負責監國的人自然就是胤禩了。 雖然名義上康熙是將國事託付給了馬齊等幾名重臣,但畢竟需要一個姓愛新覺羅的人來坐陣,胤禩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胤禩八賢王氣場全開,利用這次監國的機會,著重拉攏了幾位上輩子就支持他的大臣,比如佟家。 這回佟家似乎更有理由支持他了,畢竟四阿哥已經廢了,佟佳氏只有女兒,他們別無選擇,包括隆科多。 老四家的那些包衣佐領,也都歸順了胤禩,包括年家。
西藏的這場仗,因為地形、高原氣候種種原因,是一直打到了九月末,才真正勝利。 主要是許多士兵一到了那個地界,就開始頭暈眼花,別說打仗了,氣都喘不上來,足足適應了好久,方才有力氣佈署戰鬥。 兵分三路,一路西軍,向西一直打到珠穆朗瑪峰。 一路中軍,深入西藏腹地,一路南軍,向東南方向,一直打到金川,成功收服整個藏區。
四十八年十月,康熙封了第一個決定和平投降的喀顏部落首領,惠善平措為西藏土司,在西藏設立了行省,從此以後,西藏也平定了。 康熙完成了心中最大的理想,是站在青藏高原上,俯仰天地,氣勢雄渾,千古一帝的宏願,他終於實現了。
四十九年,康熙的西南計劃也提到了日程上來,西南剿匪不過小打小鬧,他就不必去了,但是他需要一個兒子,帶兵去將白蓮教連根拔除。 白蓮教盤踞在大清多年,狡猾多端且根基深厚,他必須派一個有戰場經驗的皇子去。 看來看去,好像也就只有胤禩附和了,遂命胤禩帶兵前去西南清洗白蓮教,順便把那些西南為禍一方的山賊,也都收拾一下,莫要讓他們再繼續囂張作惡,擾亂百姓生活。
胤禩得令前往西南,帶兵先是從北京坐火車到了山西,而後進入四川。 與白蓮教的戰鬥,是鬥智斗勇的過程,這些人平素也偽裝得和百姓差不多。 但胤禩洞察力強,那些江湖人的匪氣,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胤禩順藤摸瓜的,先是找到白蓮教的幾個分壇,槍隊攻擊之,剿滅。 而後胤禩又設計引蛇出洞,找到了總壇所在,擒獲了白蓮教教主和德高望重的長老。 倒不是胤禩不想殺,而是胤禩要用這些人,吸引餘孽前來自投羅網。
胤禩看似秘密的關押白蓮教教主,但實際上卻偷偷將關押地點的消息,洩露了一些出去,並且特別強調了,守衛有漏洞這點。 仍在逍遙法外的白蓮教教眾,聽聞這個消息,最終還是決定盡全力拼一次,救出教主和長老們。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胤禩以逸待勞,甕中捉鱉,將西南地區的白蓮教教徒是徹底消滅了。 又幫助當地百姓剿了一些為非作歹的山匪,肅清官場,懲治了幾個貪腐官員,協調少數民族部落與漢人、官府的矛盾,聆聽大家的意見。 甚至教一些生活在山里,消息比較閉塞的百姓種朝廷推廣的高產作物,幫助他們改善生活。 胤禩性格溫柔,說起話來令人如沐春風,平易近人,凡是也是親力親為,身先士卒,受到了西南百姓、諸多官員的愛戴不說,就連那些從京城一路跟來的將軍們,康熙近臣,也都被胤禩打動了。 胤禩在西南足足待了一年多,這才押著那些教主長老之類的回京復命。
胤禩回程途中,依舊是大搖大擺,明目張膽,還偏生要經過江南,走水路回京。 結果果然在江南遇到了紅花會成員,前來解救白蓮教教主,真是義氣啊。 胤禩也不客氣,先抓住了幾個,也不殺,只是關起來,日後自然有用。
胤禩用黑牢滴水的方法,打破了幾名被擒獲的紅花會成員的心理防線,最後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 紅花會之所以盤踞在江南這麼多年都滅不了,是因為與江南的官場、漕幫三方勾結在了一起,他們給錢,官員行方便,漕幫也與逆賊交好。 江南的形勢歷來都是最複雜的,各種利益集團盤根錯節,但居然為了利益跟逆黨交易,這就不可原諒了。
康熙勃然大怒,他就算再愛惜名聲,再想當仁君,也不會放任自己江南的官員跟反清復明的人混在一處,如果這樣還不發威,那他便不是仁君了,而是蠢貨!
“這些利欲熏心的蛀蟲!朕誓要辦了他們!”康熙眸中暗藏殺機。
“老八,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江南的事,朕也交給你去處理吧。記住,紅花會和叛徒,一個都不能留。”康熙對胤禩此番剿滅白蓮教,還吸引出了紅花會成員,摸清江南底細的行動非常滿意。 於是江南,自然也就交給胤禩處理了。
“兒臣遵旨。”胤禩跪地領命。
本來康熙還想提拔一下自己的小兒子十四,十四喜歡打仗,但無奈現在仗基本都已經打完了。 康熙還想說,要不就讓十四去江南處理紅花會的事情吧,可這回好好一個剿滅逆黨,竟然牽扯出了官場、漕幫,這就不是十四一個沒有經驗的阿哥能夠處理的了,只有老八有這個能力周旋。
胤禩心機深沉,算準了康熙的每一個反應。 其實上輩子,皇阿瑪剿滅紅花會的時侯,就曾經發現逆賊與江南官場勾結,但當時皇阿瑪已經很老了,就連準噶爾都還沒能收服,奪嫡又是最亂的時侯,南方也沒有新水利的支持,經常水患,皇阿瑪有心無力,最後也只得都留給雍正去處理了。
這回情形不同了,天下已經平定,百姓年年豐收,安居樂業,只剩下江南這塊地方,惹人心煩。 皇阿瑪又身體康健,自然要追究到底了。
就這樣,在康熙五十年,胤禩又任欽差大臣,帶兵前往江南剿匪,肅清官場,徹查漕幫。 胤禩是笑面虎,雍正當年肅清江南,只靠一招,那就是:殺完再抄家! 但胤禩是不喜歡太血腥的,他喜歡跟這些人慢慢玩兒,打心理戰術,逗得他們失去耐性和警覺,最後讓自亂陣腳。
胤禩兩輩子的心志,設下了無數圈套埋伏,一環扣一環,將江南的所有利益集團都查了個乾淨。 江南官員之所以敢這麼大膽,就是因為上頭有人,那些京城的達官顯貴們,每年受著他們的孝敬,自然就會為他們開路。 而這其中,有太多竟然都是太子門人......
至康熙五十二年,歷時兩年的江南行動終於落下了帷幕,紅花會總壇被破,成員緝拿歸案。 此行落馬的江南大小官員,一共一百零三名,這個數字,震驚朝野,可以說江南十官九貪了。 還有漕運方面,也斬獲了五個跟紅花會有所牽連的幫派,江南漕運形勢亂七八糟,亟待整頓。
康熙收到這些奏摺,都已經氣炸了,要治! 一定要徹底的治!
康熙從京城和其他省份調集了一些即將離任,績效較好的官員,命他們去江南走馬上任。 繼續任命胤禩為江南總督,甄別人材,考察新官員的品性,務必把江南安頓好。 漕運不能再繼續交給這些幫派管理了,實在魚龍混雜,難以心安,遂乾脆由朝廷收編。 那些表現較好的漕幫幫主,都被康熙封了漕吏,從此以後,水運由朝廷統一調度。 漕幫做生意的時侯,也要查清楚對方的身家底細,運送的貨物究竟有沒有危險,制定了一系列漕運律法,千萬不能再讓不法之徒利用了。
大清在康熙五十二年,實現了全面的整頓和平定,帝國再無後顧之憂,在農業、重工業的帶動下,顯得欣欣向榮,充滿生機。 由於江南的官場,又讓太子跌了一個大跟頭,所以二廢太子也上演了,本來,康熙復立太子,就是為了徹底整肅官場,將投機者、野心家們都除掉。 現在太子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再度被廢也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就連胤祉,也被康熙連坐處置了,現在也成了光頭阿哥,雖然沒有被圈,但也是再無翻身的可能。
胤禩仔細研究了呂成留給他的那些手札,將目前自己可以做到的都列成條目,一項一項的去完成。 在這幾年的經營中,八爺黨已經逐漸發展成形,可與胤禩上一世比擬。 現在的情況是,胤禩在朝上有一個提議,說完就會有一堆人跳出來支持。
在五十四年的時侯,康熙終於開始意識到,胤禩對朝堂的影響力,並且開始警覺。 但他年紀逐漸大了,也沒有那麼多心情去打壓,更多的是,他開始考慮胤禩繼位的可能性。 康熙心裡頭喜歡十四胤禎,老年人就是這樣,總會偏愛跟自己最親近的孩子,也想要十四繼位。
但康熙也清楚,胤禩的鋒芒太盛了,過去他一直藏在老四的身後,他只看到了老四,沒有註意到老八也是個人物。 胤禩從當初第一次興建鐵路和火車,就是元老級的人物。 後來老四的所有計劃,從水利到農業改革,其中都有老八的協助。 待得老四被圈,老八又曾經征戰準噶爾,曾經監國,曾經剿滅逆黨,肅清江南,重整漕幫,立漕運法......樁樁件件,這些積累的功勞和勢力,不是十四能夠對抗的。
康熙這才開始真正的看清了胤禩,他隱藏在溫潤外表下的野心,謀定而後動的耐心,不輸任何人的出色能力。 以及,他跟老四之間深厚的感情......是的,康熙想明白了,老四是真捨得啊。 居然犧牲自己,當了老八的踏腳石,這麼多年把他這個皇阿瑪耍得團團轉。 老四那麼多改革,他頂住了所有的猜忌、置疑、壓力,最後將功勞和榮耀都戴在了老八的頭上。 為的就是今天......朝堂上,那麼多出將入相的人物,都對老八忠心耿耿,為他死而後已。 論老八之得人心,諸皇子中無一可與之匹敵啊。
康熙終於認同了胤禩的能力,就算有個辛者庫的額娘,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連他這個皇阿瑪都輕易為難不得了。 老四被圈後的這些年,大清的種種新政改革,就靠老八一個人撐著大局,康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辦了老八的,那樣大清就亂了。
胤禎對胤禩的感觀很複雜,他從小就喜歡這個長得漂亮又溫柔如水的八哥,八哥也對他很好,只是時不時會偷偷用那種有點痛楚意味的目光看著他,好像質問,又好像感慨。 八哥身邊總是跟著那個討厭的棺材臉,這個說法是他跟額娘學的。 皇阿瑪說,那個棺材臉,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所以他叫胤禎,跟胤禛同音,這樣可以提醒他們不要忘記了手足之情,不要......互相殘殺。 可是額娘又跟他說,她沒有那個兒子! 胤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信誰了?
後來,他長大了,棺材臉也終於被圈了,額娘說他的機會來了,要討好皇阿瑪,將來就可以當皇帝。 胤禎是想當皇帝的,愛新覺羅家的人沒有不想不想當皇帝的,可是他的對手竟然是八哥。 胤禎不能,也不想跟八哥作對,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希望八哥喜歡他,像喜歡棺材臉那樣,喜歡他。
六十一年,康熙在暢春園病重,緊急召集了所有阿哥和臣子,大家都跪在殿外。 康熙只傳召了胤禎一個人進殿伺候,從這個舉動裡,胤禎知道了,皇阿瑪心中大約最屬意的還是他。 可是胤禎也知道八哥已經做好了準備,九門提督隆科多,是他的人。 外頭跪滿的文武大臣,宗親權貴,是他的擁戴者。 皇阿瑪是否願意下那個傳位詔書,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沒有,八哥也能無中生有。
“皇阿瑪。”胤禎握住康熙蒼老的手,他與康熙是有著父子之情的,他是康熙唯一以親人的身份,放在心中的人。 不是臣子,是兒子。
“胤禎,你想當皇帝嗎?”康熙忽然用沙啞虛弱的嗓音問道。
“兒臣......不想......”胤禎最後還是這樣說了,是的,不想!
“為何不想?”康熙又問。
“皇阿瑪,我和八哥,是......兄弟啊。”胤禎嘆息一聲,是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八哥。 今日換了任何一個人繼位,恐怕他都不會服氣,可是八哥不同......如果是八哥,他願意俯首稱臣。
康熙聞言,失聲笑了笑,心說好你個老八,連朕最親的兒子,都被你給收買了。 其實康熙也就是問問罷了,他知道,事到如今,能夠登基服眾的人只有老八,十四太嫩了,對付不了八爺黨。 即便他傳位於十四,十四也會被老八拉下來的。
老八繼位,老四,肯定會被他放出來。 不過這樣也挺好,起碼其餘兄弟都是服的,聽說老九為了表示對老八盡忠的決心,還把毒藥帶在身上。 老八是個能人啊......
“你出去吧,宣張廷玉。”康熙閉上了眼睛,有些身後事,該安排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戊子,上不豫,還駐暢春園。 庚寅,命皇八子胤禩恭代祀天。 甲午,上大漸,日加戌,上崩,年六十九。 張廷玉宣上遺詔,皇八子胤禩承天命。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今天下午完結九龍,明天開HP∼
98九龍奪嫡
打開那扇門,胤禩看到了那個他思念已久的人,儘管已經十多年過去了,可他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十餘年的囚禁生涯,並沒有磨掉他的意志和希望,告別的那日,就像是昨天。 那人對他笑了笑,笑容裡帶著溫柔和包容,如同孩提時哄他入睡時的模樣。 說那人是他的兄弟,其實根本不夠,那人給他的,是類似於父親包容。 胤禩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養育、保護、教導、全心全意的付出不求回報,像一座堅毅的山峰,擋在他的面前,將所有風霜雨雪一力承擔。
“四哥!”胤禩緊緊的擁抱住那人,緊得令人骨骼都隱隱作痛。 有一種人,他在的時侯,稀鬆平常,可若是不在了,就會難以呼吸。 有一種感情,從不曾熱烈激盪,可若是失去了,就會痛徹心扉。 四哥,就是這樣的人,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一種感情。
“小八,好久不見了。”胤禩,是呂成最特殊的任務對象,因為他沒有任何庇護,所以他只能成為他的庇護。 人護著另一個人,若是久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任務,還是因為本能。
從小八尚在襁褓中的時侯開始,他每天餵他吃飯,哄他入睡,給他洗澡穿衣,陪他玩耍,講故事......這許多點點滴滴,匯聚成的是彷彿大海般深不可測的情。 爾虞我詐,陰謀叢生,冰冷的宮廷,瞬息萬變的朝堂,嚴酷的父親,無情的兄弟,不管面臨什麼樣的困境,他都會擋在他前面。 也許,不是為了任務,只是他想這麼做而已,發自內心的想要珍惜一個人,不忍他的小肉團受到哪怕一絲的傷害。
“四哥,我想你。”胤禩的手指,劃過呂成的臉頰,描繪每一道增添的細紋,那些十年的歲月給予的刻痕。
“我也想小八了。”呂成收緊手臂,將人圈在懷中,體會了一下手感。
“小八瘦了,肯定又挑食沒有好好吃飯。”呂成皺著眉頭。
胤禩聞言抿唇而笑,一日沒有救出四哥,他如何有心情吃飯。
“所以,四哥,你得監督著我。你看,你一不管我,我就沒法子了。”胤禩這回,是再也不要跟四哥分開了,他要與四哥並肩攜手,開創一個盛世清平。
不遠處看著胤禩和呂成諸多弟弟們,此刻也不由得感慨,要說這四哥跟八哥的感情......嘖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人有什麼貓膩呢,抱得這個緊啊。
呂成被放出雍郡王府的時候,胤禩已經登基有一段日子了,改國號廉盛。 他將呂成封為了雍親王,領內閣大臣,議政大臣,兵部尚書。 其餘兄弟,也都紛紛封了王爵,領了要職。 一連串的頭銜和賞賜,是讓眾臣都眼花繚亂了,心說這新皇不僅不忌憚自己的兄弟們,反而還這麼大肆封賞,實在太放心了吧。 經過康熙朝複雜的勾心鬥角,臣子都有點不習慣了。
可胤禩並沒有功夫想什麼懷疑不懷疑的,他決定要完成當初跟四哥的理想,興建一支稱霸海域的軍隊。 呂成在這十年的時間裡,已經把所有的計劃制定完畢,在跟胤禩探討過之後,針對大清目前的局勢,又做出了一些調整,跟著就開始了在遼省冶煉基地造鋼鐵戰船的計劃,同時,在大連、天津、青島訓練海軍。
大清現在的主要發展領域還是在北方,最尖端的技術都在這裡,只能漸漸向南方轉移,不可一蹴而就。 鐵路依舊在不停的興建,縱橫南北各地,已經形成了一條成熟的運輸網絡。 胤禩也開放了民用火車的限制,大清國民可到各地的售票點購買車票,這也成為了大清朝廷新的一種財政收入。
呂成這十年來,在空間裡頭悶著,除了計劃大清未來發展道路之外,還組裝了簡單的發電機和電報儀器、天線大鍋、無線電台。 要建設海軍,最少不了的就是無線電設備,因為港口需要和船隻時刻保持聯繫,瞭望塔上的士兵,也需要跟操作室內的船長保持通話,無線電設備是必須的。
胤禩對這兩個東西非常感興趣,胤禩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向呂成詢問這機器的操作原理,還有電是一種什麼現象。 呂成耐心的為胤禩解釋電是什麼,磁鐵和電流的關係,如何將自然中的電利用到人工環境中。 發電機的原理是電磁感應,當磁鐵穿過一個閉合線路時,線路內就會有電流產生,這是最建議的發電方式,還需要繼續改良,目前只是試驗階段。 還有將含食鹽水的濕抹布,夾在銀和鋅的圓形板中間,堆積成圓柱狀,就是最簡易的電池。
呂成在胤禩經濟、技術支持下,全力試驗發電設備,一定要在戰船出廠的那一天,將無線電也改良完成,配合大清海軍使用。 電報系統也要推廣到鐵路,甚至偏遠地區向中央奏報國事。 呂成還發明了一套適用於中國語言的電報密碼。
廉盛三年,大清的第一批鋼鐵戰船製造成功,經過試航,戰船的性能非常穩定,船隻上配備龍門大砲和無線電。 第一批海軍也訓練完畢,他們熟知海上作戰方式、陣型,並且能夠熟練的操作戰船、龍門系列大砲、以及無線電。 各地都拉了電報線路,各大火車站台都配備了電報儀,時刻關注天象動態,更好的安排火車運行。 各地方官府衙門也都要拉電報線,按照電報設備,向京城奏報緊急國事的時侯,這是最快的方式。
胤禩派遣第一批海軍前往澳門,駐守在澳門的葡萄牙海軍,不敵大清船隊,最後放棄了澳門。 清海軍俘虜了澳門總督,葡萄牙人馬卡洛斯,廢除了明朝天啟年間准許葡萄牙人為澳門總督的律法,將葡萄牙人徹底趕出了華夏領土。
大清海軍初戰告捷,胤禩命其駐守台灣、澳門、香港、海南等島嶼,務必保證大清海域防線的安定。 同時下令在山西設立了第二個冶煉基地,製造戰船,並在廣州、廈門等地訓練第二批海軍。 至於廉盛八年,大清領土沿海城市,皆有海軍駐守,通常為一艘鋼鐵主艦,引領五艘木製輔船,配備槍支彈藥,和龍門大砲。
葡萄牙逃兵遠道千里回到了他們的故鄉,對約翰五世說明了大清的海上鋼鐵怪物,非常可怕。 彼時,葡萄牙正遭受巨大損失,殖民地被荷蘭、英國不斷侵占,雖然擺脫了西班牙的控制,但餘悸尤存,百姓遺民到巴西,國內人口大量流失。
約翰五世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空管澳門那麼個小地方,但是大清的船的確引起了他的注意。 據說速度非常快,很靈活,大砲射程很遠,且精準,只需要遠程造作,就可以將敵方打敗。 約翰五世靈機一動,將消息透露了給了荷蘭、英國,並造謠說,中國要架著鋼鐵的船,來到大洋的彼岸了,這消息給荷蘭和英國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亂,因為他們一貫是海上的霸主,他們不希望自己的霸主地位被動搖。
在馬嘎爾尼訪華之前,歐洲國家數百年以來,以門多薩為首的學者們都將中國描繪為:由聖人王統治的,經濟上富足、政治上清明、道德上純樸的優越文明的淨土,擁有數不清的黃金、珠寶、絲綢、茶葉、瓷器、漆器。 中國貨的精巧、幻美、奇異,讓這個時代的歐洲工匠相形見拙。 用筷子比用刀叉文明衛生雅緻,男子可以娶許多的妻子,甚至於他們推崇東方婦女纏足,認為這是個非常好的習慣,可以讓中國婦女不向西方的婦女那樣放蕩。 事實上,這時候的歐洲人,對中國的嚮往和崇拜是瘋狂的,毫無理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
兩國人將他們侵犯葡萄牙殖民地的戰船全部召回了,他們要警戒起來,守衛海防。 約翰五世利用了無中生有的計策,贏得了一些喘息的時間。 實際上,呂成和胤禩根本沒有那個願望要去殖什麼民,大清的疆域太大了,要治理諾大一個帝國,已經耗費了他們全部的心神,還哪兒有功夫去跟英國荷蘭搶地盤呢?
大清海軍趕走了澳門的葡萄牙人,第一個收到消息的其實是日本,因為日本國內目前也在遭受葡萄牙以及其他西方國家的海盜侵略。 澳門葡萄牙海軍退走的時侯,給日本的葡萄牙人傳遞了消息,於是他們開始變得驚恐,生怕大清會來救助日本,德川幕府統治階層也給大清派遣了使者,希望大清幫助他們遠離西方諸國的海上騷擾,畢竟這麼多個世紀,日本和中國一直是友邦。
要呂成說,那是一句很不文明的話叫:去你的友邦。 有呂成在,大清自然不會救助什麼日本了,但駐守在日本的西方人卻還是要趕走,這是國威的問題。 在西方人眼裡看來,中國和日本同屬亞洲諸邦,而且日本大約算是附庸在大清統治下的國家,所以趕走西方海盜示威在外交政策上,是十分必要的。
大清調集了青島海軍,進發日本,將西方諸國的海盜都趕走了,但是幕府統治者卻發現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 為什麼海盜都走了,大清人卻不走了呢? 胤禩決定在日本也建立一個行省,從此以後,這個倭寇層出不窮,還總是一惹麻煩就向中國搬救兵、性喜出爾反爾的小地方,還是由大清來統治比較安心。
朝鮮的李氏王朝本就是大清的冊封國,以前一貫聽說大清海軍羸弱,此番卻得知日本被大清佔領,遂也是放下了諸多反抗的念頭。
被大清趕走的海盜,有西班牙人、有荷蘭人,也有英國人,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國土上,對國主敘說了他們戰敗的經歷,再結合之前約翰五世放出的不實消息,西方諸國更加不安。 英國始終是最有勇氣和魄力的國家,他們決定先行拜訪中國,試探一下中國的意圖。 畢竟中國並沒有發布閉關鎖國的消息,彼此在廣州福建等地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雖然不算往來密切,但也屬於友好邦國了。 他們去拜訪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嘛!
英國此刻已經建立了君主立憲制度,經過議會審理,他們決定派遣船隻去中國。 許多年來,他們藉海盜之名,騷擾東方海域,一直沒有人管過。 現在中國忽然出面製止,也肯定是有所圖謀的?
英國的使者在廉盛十年六月六日巳時時分抵達了廣州,希望能夠朝見中國的帝王,有關日本海域內的海盜問題,英國會向中國做出解釋。 兩廣總督章亦申聞言,知曉了英國大約是因為日前大清和英國海盜在日本海域內的交戰,前來試探的。
章亦申將英國使者史密斯所言禀告了胤禩,遂胤禩決定接見英國使者,有關鴉片偷渡、海盜侵犯的種種問題,英國的確該給他們一個解釋了。 因為各地官府都配備電報儀,所以傳信很快,大約幾個小時功夫,史密斯就收到了大清皇帝的回信,請他上京覲見。 這令史密斯十分震驚,他們究竟是用什麼方式傳遞消息的?
“貴使,本官已經安排了今日申時的京廣專線,請貴使做好準備,隨本官上京。”章亦申將話告知了擔綱翻譯的廣州大教堂的傳教士,而後傳教士將信息傳達給了史密斯。
“大約是十二個時辰的車程,明日申時便可抵達京師車站。”
史密斯聽得有些費解,但他也並未曾詢問。 章亦申派人跟隨史密斯,將英國船隻上,那些英國送給中國皇帝的'禮物'都搬運了下來,用汽車運送到廣州車站。
史密斯是第一次看到汽車,頓覺有趣。 西方人天□探索,對汽車愛不釋手,一直追問翻譯的傳教士,這是什麼? 這東西的原理是什麼? 其實傳教士對於大清這些年忽然發展起來的火車、汽車、輪船、無線電、發電機、電報等也都不甚清楚,只得愛莫能助的搖搖頭。
史密斯帶領他的使者團,在下午三點的時侯登上了京廣線,這輛火車是為貴賓級別的人士準備的,加上火車頭,一共分九截車廂,謂之九九歸一,乃吉寓。 會客車廂和就寢車廂是分開的,還有食車和庫車。 車廂寬敞,佈置華貴,雕樑畫壁,充滿東方氣息,紗帳重疊,美輪美奐。 火車在鐵軌上飛速的奔馳,日行千里不輟。 會客車廂內,按照風水學佈置,暗紅色的錦塌上擺著棗木小桌,桌上的吊爐中溫著一壺清茶,兩旁擺著水晶餃子、燒賣、酥皮餅等等充滿廣東風情的小吃。
史密斯雖然不會用筷子,但車上有專門伺候的丫鬟小廝等,訓練有素的幫史密斯布菜倒茶。 中國人歷來傳統就是如此,可西方的女傭卻並不會伺候得這麼到位,史密斯頗有些受寵若驚。 此刻方才明白西方諸多書籍中所說的,中國女性的好,那一舉一動,含蓄文雅,穿著絲毫不暴露,但卻充滿了柔美。
“貴使,我們清人的規矩,講究養生,遂過午不食,一天只吃兩頓飯。故而本官只准備了一些我們廣東特色的點心和茶水瓜果,還請使者莫要見怪。待明日中午,再行去餐車宴請使者。”章亦申為史密斯解釋著大清的規矩。
史密斯點點頭,原來中國人不吃晚餐啊。 原來一天吃兩頓飯才對身體最好,有利於養生。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侯,史密斯有體會了一回中國規矩,那床硬得直硌骨頭,跟西方習慣用的海綿軟床差別甚大。 還有枕頭,竟然是一枚瓷器,連翻身都不行,史密斯越發的開始想念起了自家臥室的羽毛枕。 但章先生與他解釋,說是睡覺要四平八穩,才有利於修身養性,睡得太舒服就容易懶惰。 翻來覆去,姿勢不雅,叫人瞧見了就是失禮,這也是中國人的規矩......史密斯開始明白了,難怪人家都說,中國是禮儀之邦了。 就連吃飯睡覺都有規矩,更何況做人做事了......
史密斯在大清的一段日子此後被寫成了回憶錄,詳細的講述了他在大清遇到的火車、汽車、電報、輪船等令人驚奇的產物,但更多的卻是對中國禮節的描述,吃飯睡覺,說話走路,樣樣都有禮節。 中國人好客,對客人十分熱情,大清的皇帝是一個非常英俊、平易近人且性格溫柔的男子,總是笑瞇瞇的。 平日里,走在街上,人人說話都是相互恭敬,百姓民風淳樸。 女性不輕易出門,也不輕易與陌生男子說話。 在史密斯的回憶錄中,中國是一個神秘且美好的地方。 神秘,在於那些先進的科學技術。 美好,在於她的文化和人民。
胤禩接見了史密斯,因著性格的關係,並沒有過多的為難。 但是卻也命令的對史密斯說明,大清拒絕西方諸國在亞洲海域騷擾,中國身為亞洲第一國,自然要擔負起守衛海防的責任,如果再有誰敢以身試法,大清就會不會再客氣了。 史密斯想到了在珠海港口看到的那些鋼鐵戰船和大砲,不由得點點頭。
“我會向議會傳達貴主的意見,英國對於在日本海域發生的交戰,感到十分抱歉。”史密斯言道,英國過去從不想與中國開戰,現在就更不想了,目前他們是沒有這個實力的。
“至於福建廣東一帶的走私商品和鴉片的問題,其實朕也有考量,朕會在大清沿海開放九個通商口岸,供西方諸國前來貿易,但鴉片,大清是不歡迎的,若有西方賈者敢在大清境內走私鴉片,大清必然會對其宣戰。”胤禩上輩子親眼所見福建那些煙民,對於鴉片的危害諱莫如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樣的東西流入大清。
胤禩和史密斯的交談過程算是十分愉快的了,談妥了一些兩國邦交、國際貿易的問題,還樹立了大清海軍的軍威。 相信西方諸國的'海盜',這回終於是可以收斂了。
史密斯在中國待了三個月,住在禮番院準備的行館,在九月入冬前,從廣州乘船離開了中國。
很快的,大清的九個沿海通商口就建立好了,設置了海防司、海關司、海務司等部門,分別負責保衛通商口案安全,檢查通商貨物收取關稅等事宜。 西方諸國與大清的交流,也從這一刻開始。 這會是一個公平,友好的交流,胤禩是一個開明的君主,在他的帶領下,大清始終是會往好的方向走的。
廉盛十三年,呂成終於到了該離開的時侯了。 沒有什麼痛苦,只是身體急劇衰弱,就像以往每次要走的時侯一樣。 在某個入秋的夜裡,他睡著後就再也沒能醒過來。 呂成雖然去了,但是他也留下了無數的書籍資料,對未來科技的總結,在書中他表達了一個觀點,希望大清人能夠多多學習自然科學,朝廷也要鼓勵大家去研究科學,獎勵發明,引領正確的發展方向。
追逐別人的腳步,永遠是被動而疲憊的。 中國,要走出自己的路。
胤禩在呂成去後,大病了一場,醒來之後,開始在大清設立了進行科學研究的部門,名曰:科學院。 各地方的書院也要開設自然科學,數術學,機械學等,召集許多有誌之士研究物力化學自然生物,西方人能發現的東西,中國人也一樣可以,甚至能比他們做得更好。
誰也不知道的是,胤禩在呂成死後,是真的痛心疾首,那場病差點要了他的命。 可神奇的是,在那個夢裡,胤禩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 那個故事裡沒有四哥,不,應該說是沒有這個四哥。 一切就像上輩子一樣,他奪嫡失敗,而後被幽禁而死。 雍正當了皇帝,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改革,沒有科學,沒有火車輪船,甚至沒有火槍大砲。 許多許多年後,西方敲開了中國緊閉的大門,將恥辱帶給中國人,一代又一代。
然後,他就醒了。 那一刻,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 蝴蝶之夢為周與?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夢? 胤禩分不清了。
胤禩想,也許四哥是上天賜給他,賜給大清的福將吧......
其實有一句話,他一直不曾對四哥說,但他相信四哥是懂的。
此生有你相伴,幸甚。
作者有話要說:hp那篇,不會穿教授等等熱門人物,穿越對像是爆冷門......但他也很重要的,沒有他,就沒有hp的故事,很關鍵的一個人物!
oOprinceOo 2014-9-5 13:57
99哈利·波特
湯姆·里德爾是小漢格頓最知名的鄉紳,有著一頭黑玉般的頭髮,迷人的容貌,頎長精瘦的身材,每個姑娘都知道他的名字,就住在山坡上那個美輪美奐的大宅子裡。 其實他為人性格挺爛的,粗魯又花心,可粗魯不是問題,無情那叫瀟灑,在眾多女人看來,一個男人,只要高大英俊、強壯富有,就已經是完美了。
然而,這般'完美'的鄉紳湯姆·里德爾,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他的眼光實在是不太好。 當小漢格頓的每一個姑娘都在期待著能嫁給他的時侯,他卻帶著梅洛普·岡特私奔了。
什麼? 你不知道梅洛普·岡特?
不知道就對了! 岡特一家不住在小漢格頓,他們的老宅子在小漢格頓四五英里開外的大漢格頓,某個荒蕪的、遠離人群的地方。 很好辨認,房門上釘了一條死蛇的那家就是了。
什麼? 你問梅洛普·岡特是不是很漂亮?
不,很遺憾的告訴你,她相貌平平,與漂亮前世無緣,今生無份。 臉上總是毫無血色,頭髮也總是亂糟糟的,毫無光澤像一團稻草。 而且她還有病,兩隻眼睛總是盯著不同的方向。
什麼? 你又問梅洛普·岡特是不是博學富有,頗具名聲?
好吧,如果你認為惡名也算是一種的話,那麼岡特一家絕對算是盛名遠播了。 他們家是出了名的古怪,窮得叮噹山響,那座岡特老宅,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繕過了。 牆上佈滿苔蘚,房頂上的許多瓦片都掉了,這里或那裡露出了裡面的椽木。 房子周圍長著茂密的蕁麻,高高的蕁麻一直齊到窗口,那些窗戶非常小,積滿了厚厚的陳年污垢。 梅洛普·岡特的父親和弟弟都是很暴躁的人,動不動就發脾氣,而且極度仇視大眾,從不與人往來,還總是對梅洛普·岡特拳打腳踢,這些不幸的經歷讓那個姑娘變得木呆呆的,你大約再不會見到有人比她更無精打采了。
什麼? 你還要問,那既然如此,湯姆·里德爾究竟喜歡梅洛普·岡特哪點?
嗯......這的確是個難題,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就連里德爾的父母都鬧不懂。 湯姆和梅洛普,他們就這樣私奔了,一去一年,了無音信。
1925年初冬,倫敦
呂成在那濃霧瀰漫的街頭晃悠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貧民區,他和梅洛普租住的那所小屋中。 梅洛普還保持著他離去時的姿勢,坐在地上,那雙有斜視病症的眼睛,木訥的看著不同的方向出神。
“梅洛普,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對我使用......你們的那些巫術。什麼都不行,咒語,或者藥水,我不管你喜歡用在誰身上,但不能是我。”呂成走進家門,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梅洛普如夢初醒的看向了呂成,她的輪廓五官其實並不醜,只是太平凡,而且眼睛又有毛病,於是組合在一起便顯得十分彆扭了。
“我,我以為你走了。”梅洛普匆忙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皺的裙擺,表情雖依然呆板,但卻不難發現她言語中的高興。
“我是打算要走的。”呂成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梅洛普的臉色再度慘白了下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是打算,帶你回家。你現在懷孕了,這裡環境太差,我們回小漢格頓吧。”呂成解釋道。
梅洛普一貫是怯懦的性子,誰想到聽聞呂成所言後,卻忽然精神質的大喊了一聲:不行! 而後衝到了呂成面前,抓著呂成的雙臂搖頭哀求。
“湯姆,不要回去,我的父親和哥哥,他們會殺了寶寶的,寶寶是混血......”梅洛普語無倫次的表達著,過去在家裡,她不經常說話。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習慣,越是情緒激動的時侯,越說不出完整的話。
呂成一聽梅洛普這樣說,才恍然的想起來馬沃羅·岡特和莫芬·岡特。 斯萊特林家族最崇尚的是純血,經常近親結婚,甚至兄妹通婚,生下後代。 梅洛普的父親甚至是打算將梅洛普嫁給莫芬,從而生下最純淨的後代,這一家人都是瘋子。 梅洛普之所以在用迷情劑勾引了他之後,就立刻帶著他私奔,也是因為不想被父親和兄長發現。
“不要回去,現在不能回去......”梅洛普還在苦苦哀求著,她的寶寶,現在還太弱小了,沒有力量抵抗父親和哥哥的暴虐。 也許莫芬一個拳頭打過來,他就會消失了。 她好喜歡這個寶寶,她要他,不能沒有他......
梅洛普的眼淚掉在了呂成的衣袖上,他嘆了口氣。
“別哭了。”呂成幫梅洛普把眼淚擦乾淨。
“我答應你,我改變主意了,我們不回去。”呂成暫且安撫了情緒激動的梅洛普。 呂成是今天穿過來的,梅洛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停止了對湯姆使用迷情劑。 湯姆迷迷糊糊的睡著,再醒來的時侯就已經變成了呂成。 可以說,穿越時機恰到好處。
呂成結束九龍世界之後,回到主頁,因為想換個口味,於是點擊了西方魔幻世界。 睜開眼睛,呂成就看到那個斜視的姑娘——他第一任務對象,坐在那裡,用驚慌恐懼的目光盯著他。 呂成整理了腦海中的回憶,發現姑娘之所以害怕,大約是在等待他發飆。 梅洛普知道湯姆一旦恢復神智,就不會再愛她了,而且還會對她很生氣。
呂成是不喜歡跟女人吵嘴的,但梅洛普任性偏執,隨便對人使用迷情劑,也的確該受點教訓,所以他一言不發的摔門就走了。 在初冬寒冷的倫敦街頭逛了許久,最後又轉了回來。
“湯姆,你,你不生氣了嗎?”梅洛普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方才瑟縮的問道。
“不,我還是很生氣。”呂成知道岡特一家的世界觀跟旁人不同,所以梅洛普無所不用其極的勾引了老湯姆,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但是既然梅洛普最後選擇了停止對老湯姆用藥,那麼也說明她的性格還有挽救的可能。
“我本來可以有一個好前程,娶一個好姑娘,和父母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但是因為你的自私,現在這一切全毀了。我甚至連家都回不了,怎麼可能不生氣?”呂成嚴肅的看著梅洛普。
梅洛普聞言無地自容的垂下頭去,她雜亂且毫無光澤的頭髮蓋住了她的表情,但是呂成看到了她低落在地板上的眼淚。
“梅洛普,你先別急著哭,聽我說完。”呂成抬起她平凡無奇的臉。
“雖然罪魁禍首是你,但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丟下你不管。你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我們已經是父親和母親了。”成為了父母,就意味擔起了責任。
“梅洛普,過去的一年,我都好像是在做夢,到現在也記不清。所以,讓我們學會重新認識彼此吧。”呂成對那姑娘笑了笑,他知道,斯萊特林的後人沒有真正的笨蛋。 那姑娘很聰明,她什麼都明白,她只是......比斯萊特林家的其他人要更善良罷了。 她並不看輕麻瓜,也並無心懷惡意。 喜歡一個男人,用錯了辦法,可後來也改正了啊。 老湯姆一年後回到小漢格頓繼續他花天酒地的生活,說起來,這種事情,男人其實並沒有真正損失什麼。
“湯姆。”梅洛普聽到呂成的話,顯得難以置信,她很激動,但是她不會表達,於是只能不住的點著頭。
“好,重新認識......”
梅洛普初時喜歡湯姆的理由,跟所有女孩子一樣,英俊、富有......可他不喜歡她,於是她用迷情劑得到了他,他們一起私奔了。 剛開始的時侯,她也是很興奮的,她覺得非常幸福,就這樣一直跟湯姆生活下去就好。
可後來,卻漸漸覺得很沒意思,在共同生活的歲月裡,她深深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但是湯姆卻一點也不愛她,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梅洛普覺得她不能再這樣欺騙他人,欺騙自己了,她是個極端的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於是她停止了對湯姆的迷情劑,全力的賭了一次。 她想,她會輸,但那其實真的沒什麼。 失去了湯姆,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誰想到,已經做好了全盤皆輸準備的她,竟然贏了呢......
呂成從沒有照顧過孕婦,一次都沒有。 男人對這些都不大懂,只是他彷彿記得現代那些條條框框,不能讓孕婦勞累或者拿重的東西,要保持充足的睡眠和營養,還要心情愉悅等等。 原著裡頭說,梅洛普生下了伏地魔之後,就死去了,也許就是因為孕期的貧病交加。
梅洛普現在亟需休養進補,可看看這間陳舊骯髒的小屋,他們一貧如洗的家,這個目標看起來挺難實現的,首先,他得掙錢。
呂成跟梅洛普攤牌之後,兩個人的相處反而輕鬆了起來。 梅洛普也不再緊張兮兮、戰戰兢兢,她很恬淡的坐在破洞的沙發上,將自己的舊毛衣拆了,寶寶會在明天的冬天出生,所以她要給寶寶湊毛線,織一件暖暖的毛衣。
“湯姆,你在做什麼?”梅洛普看到呂成端著盆和桶,夾著掃帚、拖布等從雜物間裡吃力的走出來,不由得問道。
“我想打掃衛生。”呂成可以接受家裡貧窮、凌亂,但唯獨不能接受骯髒。
“哦,瞧我!”梅洛普一拍額頭,因為想著要停止迷情劑的決定,她以及好幾天沒有打掃過屋子了。
然後,呂成就看到梅洛普從沙發的破洞,抽出了一根黑色的木頭棒,那棒子看起來有年代了。 然後在半空揮動了一下,念了一句什麼東西,整個房間頓時從梅洛普的腳下開始,變得清潔乾淨、煥然一新了。
呂成瞪圓了眼睛,好吧,有個巫師老婆,目前看起來真的挺拉風的......
“咳,我還是把東西放回去吧。”呂成又拖著東西退回了雜物間。 穿到魔法世界,卻偏偏是成了個麻瓜的男人你傷不起啊。
梅洛普發現呂成並沒有對她的魔法表示厭惡或者恐懼,禁不住更加開心了,她甚至開始主動的跟呂成聊天,說那些與魔法和她過去生活有關的話題,絮絮叨叨的。
“我父親總是叫我啞炮、蠢貨,或者其他更難聽的話都有。你一定不知道啞炮是什麼,因為你是麻瓜。啞炮就是擁有巫師血統,但卻沒有魔力的人,可你看,我有魔力......其實我真的不是啞炮,我只是魔法時靈時不靈,因為沒有人教我。父親不允許我去霍格沃茲,哥哥也是,我們都沒有去過。父親說,那個地方現在已經是泥巴種的天下了,我們會被污染。”
呂成知道,這姑娘大概從來沒有機會跟人聊天,他很榮幸的成為了她的第一位聽眾。 他倒了杯溫水,放在沙發邊的木桌上。 而後坐在她身邊,安靜的聆聽她想說的話。
“這根魔杖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她是我父親的妹妹,親生......妹妹。父親希望我嫁給莫芬,就是我哥哥,這樣我們就又可以生出純血的斯萊特林了。我覺得他瘋了,所以我用迷情劑,帶走了你,我不想嫁給莫芬。”梅洛普完全不能接受家中這樣畸形的關係,這個家族裡的女人總是跟男人想法不同,所以母親過早的抑鬱而去了。 父親並沒有從過去失敗的婚姻生活中得到什麼預警,他依舊我行我素,要將她嫁給血緣關係的兄長。
“湯姆,有關迷情劑的事情,我真的很對不起......”梅洛普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
“別多想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呂成拍了拍梅洛普的手,懷孕的姑娘應當保持好心情。
梅洛普聞言,是非常喜悅的撲進了呂成的懷裡,依偎著靠在了他的胸前。 這麼親密的姿勢,是讓呂成頓時僵硬了起來。 但梅洛普並無所覺,她現在非常快樂,就像踏在雲端上。
“我明天得出去找份工作,咱們的錢快用光了。”呂成說道,私奔時湯姆是從自己家裡帶了些錢的。 但一年都過去了,那些錢也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我能幫到你什麼嗎?”梅洛普問道,她此前一直被父親粗暴的圈養在一個方寸的房子裡,像個牲口。 因而對外頭世界的生活其實並不太懂,如何掙錢或者社會生存規則,她一無所知。
“你乖乖的待在家裡,保護好我們的寶寶,不要大著肚子到處亂跑讓我擔心,就是幫到我了。”呂成回答道。 一個半吊子、天真的、從來沒正經學過魔法的女巫,魔力時靈時不靈,在這個社會的生存能力,還不如一個麻瓜婦女呢。
“嗯。”梅洛普甜蜜的點點頭,湊過去在呂成的唇邊上親了一下,這讓呂成漲紅了臉。
第二天,呂成上街買了幾張報紙,看招聘欄。 挑選出幾條能用的信息,有一家貿易公司招聘翻譯,他可以去試試。 還有電信局招聘電報員,一家出版社招聘打字員。 呂成都去應聘了,最後還是覺得當翻譯不錯,因為對方說是即時結算工資,按照翻譯字數計算,還可以讓他把稿子帶回家,這樣他就可以在家里工作,同時照顧懷孕的梅洛普了。
呂成工作努力,而且翻譯迅速,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完成了第一份法文翻譯資料,拿到了工資。 買了牛肉,回家給梅洛普加餐。 她真的太瘦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雖然這孩子也許......大概,非常強大......儘管他還只是個胚胎。
呂成在廚房裡忙碌著,將切好的牛肉放到沸水里煮,而後加入番茄、土豆和香料,燉上兩個小時。 又炒了一盤蘆筍,切了一條法式麵包,配點黃油。 梅洛普聞到了香味,來在廚房門口,看著裡頭忙碌的丈夫。
“湯汁味道怎麼樣?夠酸嗎?”呂成用勺子舀了點番茄牛肉湯,讓梅洛普嚐一下,聽說懷孕的人喜歡吃酸的,而且還有酸兒辣女什麼的。 伏地魔那麼偉大一個兒子,肯定愛吃酸。
梅洛普點點頭,他們沒有收入來源,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正經的一餐了。 被感動的梅洛普摟住了呂成的腰,西方夫妻之間,總是毫不吝嗇於用熱情的身體接觸,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們觀念開放,並不認為親密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情,這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這跟東方人的含蓄區別很大。 於是當梅洛普態度自然、毫無徵兆的給了呂成一個法式熱吻的時侯,呂成徹底傻了,眨眨眼睛,身心受到了巨大衝擊。
“湯姆,謝謝你原諒我,還對我這麼好。”梅洛普親完呂成之後,就將頭枕在呂成寬厚的肩膀上,溫熱的氣息吹拂在頸間。
“不用謝,應該的......”呂成像個木偶似的本能回答道,臉比番茄湯還紅,直冒熱氣。 蒼天啊,那是個正經的法式舌吻......第一次......沒了......
其實梅洛普身為女巫,尤其是斯萊特林的傳人,骨子裡就是叛逆的,不將世俗規則放在眼裡,酷愛折騰的。 當她發現自己的丈夫在失去了迷情劑的迷惑作用之後,忽然變得純情起來,她心裡惡作劇的念頭就咕嘟咕嘟的冒出來了。
“親愛的,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梅洛普笑瞇瞇的在呂成耳邊問著,輕輕咬了一下呂成的耳垂。
“沒有,我應該......是著涼了......”呂成打了哆嗦,手足無措的往後退。
“我抱著你就不涼了。”梅洛普咯咯的笑著,將呂成壓到了牆上,曖昧炙熱的氣氛在狹窄逼仄的小廚房內暈散開來。
呂成欲哭無淚,他忽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邪惡的、熱情的、不擇手段的女巫,還有迷情劑,伏地魔什麼的......他的齊天大聖魔導師地位,岌岌可危......貞操保衛戰迫在眉睫。
呂成! 加油! 一定堅守住啊!
100哈利·波特
誰都不知道,偉大的、邪惡的、不能被說名字的那個人,在他母親的肚子裡時,其實非常乖巧的。 梅洛普幾乎沒有什麼不良孕期反應,沒有嘔吐、煩躁,只是格外的能吃能睡。 她一頓飯可以吃掉一整條的法式長棍,掃光所有的菜,而且還零食不斷。
呂成對待女性,地球人都知道,幾乎是有求必應,只要你別打壞主意。 梅洛普能吃,呂成感覺很安慰,遂加倍辛苦的工作,掙錢給梅洛普買高營養的食物。 因為他覺得這會讓她的身體變得強壯起來,撐過那場致命的生產。 畢竟任務對像要是死了,他的後果不堪設想。
梅洛普總是很自豪的說,按照巫師的說法,懷孕的時侯沒有孕期反應,而且很能吃就代表將來生出來的孩子魔力會非常強大。 於是梅洛普吃得更加歡樂,呂成看得是心驚膽顫。 一方面是害怕她吃太多,會不會嬰兒長太大? 還有就是,他覺得伏地魔已經很強大了,不用再強大了。 心說原著裡頭你有上頓沒下頓,都能生出一個黑魔王來,這回吃得珠圓玉潤的,他的兒子究竟會變成什麼呢?
當然,更令呂成心驚膽顫的是,梅洛普每天晚上都會勾引他,弄得他每天心浮氣躁的,跑到浴室裡去沖涼水,真是稍微放鬆一點都不行啊。 偏生梅洛普覺得勾引自己老公的遊戲很好玩,玩得不亦樂乎。
由於呂成是第一次照顧孕婦,所以一直把梅洛普當成易碎的瓷器般捧著,可以說百依百順。 而自從呂成開始無限度的寵她之後,梅洛普性格里很單純孩子氣的特點就更加是紛紛冒出來了,你現在教訓她,她根本不聽你的。
當梅洛普洞悉呂成是紙老虎,冷漠和兇巴巴其實只是看起來嚇人,根本不能拿她怎麼樣的時侯,她就對呂成沒有任何懼怕了。 她就像個孩子,真正的孩子,每天都非要膩在呂成身邊。 哪怕就是發個呆,也要坐在呂成的懷裡,把呂成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呂成對梅洛普的好,使梅洛普第一次體會到了被愛的感覺,梅洛普自小基本沒有人給過她任何的愛,親人不算親人,朋友更是沒用。 所以,對於梅洛普來說,呂成就是集合:丈夫、父親、兄長、密友、玩伴為一體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唯一的人,她一刻也不要跟他分開。
梅洛普接觸社會不多,不僅是不多,她簡直就是一張白紙,對於人心善惡沒有基本的區分能力,自己行事的風格也是無厘頭的想什麼就做什麼,比如當初對湯姆一見鍾情,就直接餵了迷情劑拖走。 她只有最原始樸素的是非觀,比如後來忽然覺得,給別人下迷情劑不對,這樣虛偽的愛也很沒勁,所以就不下了。
呂成經常會帶她出去走走,接觸人群,讓她知道普通人的想法。 帶她去購物,逛公園,去餐廳吃法式大餐,去牛津大學旁聽課程,體驗百味生活。 呂成想要教導她成為一個正常的女人,為她建立一個正確的健康的人生觀,重樹面對世界的信心。
這裡是倫敦最高級的造型品牌店,許多倫敦的名媛、交際花都在這裡設計形象。 造型師為她們做頭髮,化妝,挑選適合的禮服。 他們說,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自己覺得自己丑的女人,呂成相信這點。
“別怕,睜開眼睛看看,你非常好看。”呂成站在梅洛普的身後,在她耳邊鼓勵的說道。
梅洛普恐懼的把眼睛睜開,鏡子裡的那個女人,不再是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它們都服服帖帖的垂在身前,帶著褐色的光暈。 女人穿著一身古羅馬款的紅色裙子,是為了掩蓋她的微微凸起的肚子。 露出的半個肩膀,不再是骨瘦如柴,有著圓潤曼妙的弧度。 臉色不再慘白,有血色多了。 她畫了淡妝,眉毛被整齊的修剪過了,纖細漂亮,睫毛長長的,彎彎的,嘴唇是淺淺的粉色。 就連她的眼睛,看起來也不再那麼突兀而惹人討厭了。
梅洛普眼眶紅了,她微微扁著嘴,蜷縮在呂成的懷裡不敢再看。 那個女人是誰? 是她嗎?
呂成將斯萊特林的吊墜,親手掛在梅洛普的頸間,吊墜閃爍著歷久恆新的厚重與古樸,為她帶來妝點優雅。
“別怕,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呂成她耳邊重複著:是的,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一點也不惹人討厭,大家都喜歡她。
“梅洛普是漂亮的姑娘......”梅洛普哭著撫摸著鏡子裡的自己,許久不能回神。
呂成從身後抱著她,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景象倒映在鏡子裡。
“湯姆,我現在,配得上你了嗎?”梅洛普看著鏡子中的呂成,不安的問著。
“當然,從來都是配得上的。”呂成微笑著點點頭。 一個女人的容貌是否漂亮,其實對於呂成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但他知道,對於自幼生活在侮辱打罵中,眼有殘疾,被人嘲笑,孤單自卑的梅洛普來說,很重要......很重要!
所以,如果梅洛普覺得重要,他就會為她達成心願。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在呂成的眼中都有著不同的美。 梅洛普,也有著獨屬於她的美,只要用心去挖掘,就總會看到的。
梅洛普聞言也笑了起來,這是一抹無比自信而幸福的笑容,美得眩目。 她轉過身,在呂成的唇間,虔誠的印上一吻。
“謝謝......”謝謝你,梅洛普在心中默念著:謝謝你給我重生,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時刻,伸出手,給了我救贖......
身為斯萊特林的後代,梅洛普有著一些斯萊特林都有的特點,聰明好學並且富有野心,只是過去都一直掩蓋在自卑下,被變.態的父親兄長所壓制著。 呂成要將她的優點都找出來,讓她改頭換面、脫胎換骨。
呂成教梅洛普學音標,然後認字,這樣她就可以自己看書了。 梅洛普喜歡學魔法,她甚至在沒有任何人教導,連字都不認的情況下,學會了一些基本的魔咒還有熬製迷情劑的方法,她是有天份的。 只要給她指出正確的方向,她就會自己努力的走下去。
“親愛的湯米,我們去對角巷吧。”當梅洛普真正學會認字之後,已經是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了。 學會了看書的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學習魔法了。
“你確定我能進得去?”呂成問道,雖然他也很想去看看。
“我也不清楚,以前從沒有麻瓜那麼做過,父親他們沒有說過,但我們可以試試。”梅洛普躍躍欲試的眨眨眼睛。
呂成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生命在於嘗試,但在走之前,他們得做點準備。
“梅爾,我覺得我們應該,穿得更......魔法一點,畢竟我是麻瓜,咱們得掩人耳目。”
梅洛普也不懂,因為她從沒跟除了父親兄長以外的其他巫師接觸過,但她覺得老公說得很有道理。 夫妻倆心動不如行動,裝扮了一下,換上十八世紀那種風格的老式服裝,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巫師。
“怎麼樣?我看起來像個巫師嗎,里德爾夫人。”呂成優雅的鬆了松長褂子上的領巾。
梅洛普上下打量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
“非常完美,里德爾先生。”梅洛普調皮的挽住了呂成的胳膊,兩人出門前往破斧酒吧而去。
破斧酒吧外頭是施了麻瓜忽略咒的,所以麻瓜們接近的時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對於呂成來說,這個經歷就是,他被梅洛普牽著,走進了一個跟本不存在的空白之地,而後忽然,景象全變了。 那是個昏暗的酒吧,許多著裝詭異的巫師們在喝酒,他們的目光隨意的掃過那對走進來的小夫妻,不再理會,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梅洛普和呂成假裝不在意的走到了酒吧的後門,推開之後是一堵牆。 梅洛普抽出母親的魔杖,口裡念叨著。
“我聽我父親說過,這是......向上數三塊,再往橫里數兩塊,敲三下。”梅洛普說完,用魔杖敲了三下,然後就看到牆壁開始移動,一條熱鬧的街市出現在了面前。
對於呂成來說,這是一次比較神奇的經歷,畢竟他從來沒有穿過西方魔幻,很新鮮。 當然,從前生活在真空中的梅洛普,也是不遑多讓。 兩個人鄉巴佬似的走進對角巷,左看看,右看看,行為十分引人側目。
“該死,我剛想起來,我們沒有加隆。”梅洛普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沒關係,我看到前面有家銀行,也許他們有兌換的業務。”呂成指著古靈閣說道。
“老公,你怎麼知道那是一家銀行?”梅洛普歪著頭,把身體傾斜到跟古靈閣一個角度,看著那棟陌生的建築,歪歪扭扭的,完全不像。
“呃......直覺。”呂成回答得十分淡定坦然,沒錯,就是直覺!
“好吧,我們去看看。”梅洛普拉著呂成往古靈閣走去。
二十分鐘後,夫妻二人從古靈閣出來了。 梅洛普滿臉崇拜的看著呂成,而呂成則是深沉的站在那裡,很有範兒的咳嗽了一聲,得意洋洋的晃動了一下袋子裡的金加隆。
“老公,你的直覺好厲害啊!”梅洛普扯著呂成胳膊扭動,說不定老公祖上有預言師的血統。
夫妻倆逛了一會,走進的第一家店毫無意外是麗痕書店,這是他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麻煩您,我們的大兒子明年就將入學,我需要購買霍格沃茲一年級課程的一些基礎書籍,為了預習。”呂成騙人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的,一點都不臉紅的跟書店老闆說道。 梅洛普的魔法基礎等於沒有基礎,所以還是直接購買一年級的書籍讓她慢慢自學比較好。
“好的,請稍等。”書店老闆很快將呂成需要的書籍都拿全了。
“需要我幫您施縮小咒嗎?”老闆抽出了魔杖,那堆書看起來真的挺多的。
呂成和梅洛普對視了一眼,這是好的,但關鍵是,他們家沒有人會施放大咒啊!
“謝謝您,暫時不用了,我最近在鍛煉手臂肌肉,負重對此有好處。”呂成將書本都裝在購物筐里,煞有介事的對老闆點點頭。
老闆滿臉糾結,目送那對夫妻走出了書店。 撓撓頭,好奇怪的人啊!
而後呂成又帶著梅洛普去買了坩堝和一批魔藥材料,呂成真心覺得梅洛普很有魔藥天份,畢竟迷情劑可不是簡單的魔藥。 然后買了一些家用魔法道具,比如自動攪拌機,魔法相冊什麼的。 最後,他們還買了一隻貓頭鷹。
再度從破斧酒吧出來,夫妻倆的對角巷之行大獲豐收,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從以後,呂成正式開始過上了家有'巫'妻的日子。 梅洛普在家裡練習魔法,經常弄得到處亂七八糟的,坩堝爆炸也時常有之。 不過不用怕,她有一個魔咒施得最好,從小用到大,那就是清潔一新。
每回發生魔法意外或者坩堝爆炸,呂成一個麻瓜都沒有被嚇到,梅洛普就自己被自己嚇毛了。 會滿臉臟兮兮的從房間裡跑出來,抱著呂成的脖子不撒手。 不停的重複:好可怕,好可怕,把呂成逗得哭笑不得。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半吊子女巫啊......
里德爾一家不怎麼平靜卻快樂的生活仍在繼續,1926年的聖誕節悄然來臨,傳說中的伏地魔在12月31天的夜裡出生了。 懷他的時侯,梅洛普是沒遭什麼罪的,但生的時侯,卻是九死一生。 發作的那天是30號的夜裡,呂成早就做好了準備,將梅洛普送進了聖瑪利亞醫院。
梅洛普一直處於難產中,呂成一直在病床前守著她,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說話,告訴她,他在她的身邊。 孩子一直不肯出來,即便是在這樣好的條件下,梅洛普也幾度暈厥,又被醫生用針扎醒,失血過多令她看起來蒼白憔悴,就像要消失了。
呂成簡直無法想像,在原著裡,那個風雪交加的夜裡,小姑娘是怎麼樣,一個人,在孤兒院的門口,拼死生下了這個孩子。
“梅爾,你可以的,要堅持下去。”呂成的手在小姑娘汗濕的額際摩挲著。
梅洛普看著呂成,點點頭,下唇已經被她自己咬得血跡斑斑了,但是看到這個男人,她就有力量堅持下去。 梅洛普一直很堅強,整整一天一夜,從昏迷中被扎醒,而後再重複這個過程。 在31號的夜晚,她將孩子生下來了,之後就開始產後大出血,醫生說她要不行了。
呂成抱著剛剛出生,像小猴子一樣皺巴巴的小伏地魔,看著病床上躺在血泊中的小姑娘,他知道這是小姑娘的命,伏地魔的降生,也許就是要用母親的死來祭奠,他會成就大業,殘忍的大業。 但呂成不信命,他的每一次穿越,都是為了逆天改命。 呂成從空間裡取了靈丹,不管怎樣,他要試一試。
呂成將靈丹渡到梅洛普的口中,在她的耳邊說話,說說兒子很可愛,說說他在等她,說說她還沒有看完那些書,說說他們還沒有掙錢住上大房子。 醫生們都放棄治療了,他們在一旁靜靜的等待那個女人的死亡。 可是血卻漸漸止住了,那微弱的呼吸告訴大家,她堅持住了。
呂成抱著小姑娘,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他的小姑娘,真了不起,在原著中,那麼困難她從不曾想過放棄這個孩子,打掉他,去過自己的日子。 直到最後,她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她的孩子。 誰說伏地魔沒有得到過愛,伏地魔有母親的愛,他有一個十分偉大的母親,不比莉莉差,是伏地魔他想不明白罷了。
呂成認為,伏地魔不可憐,從不,他一直是強者。 即便在孤兒院的時侯,他的特殊能力也能夠保護他不受侵犯,他甚至可以殺死兔子去嚇唬人。 他的血統裡有岡特一家的瘋狂,會變成一代魔王,不是別人逼的,是他自己的選擇。 所以,教育這麼一個兒子,大約是不容易的。
呂成看看沉睡中的梅洛普,又看看梅洛普身邊扭來扭去的兒子,心說這輩子你是別想當什麼黑魔王了。 就算天生性格再扭曲,我這當老子的也要把你扳回來。
小伏地魔閉著眼睛,在父親的注視下,不安的在襁褓中掙扎。 他小小的、懵懂的、不完整的嬰兒意識中,好像有種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危險! 危險!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梅洛普醒過來的時侯,側過臉就看到了身邊的小寶寶,被包得像一團小小的蠶蛹,尚睜不開眼睛,含著手指頭睡得傻乎乎的。 梅洛普的眸中被喜悅和溫柔溢滿,流下了眼淚,這是她的孩子啊,沒想到她這一生也能有孩子了,他真可愛......
“醫生說他非常健康。”呂成端著一杯溫水,細心的餵到梅洛普口邊。
“是兒子,你說起什麼名字好?”呂成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還叫湯姆了,這真是個俗氣到了極點的名字,就像傳說中的'小明'。
“嗯,你說呢?”梅洛普知道自己沒有丈夫博學,她雖然認字了,但讀的書還是太少,大約取不出什麼太有深度的名字了。
“就叫亞力山大吧,意思是:人民的守護者。”呂成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而後頗有些不懷好意的盯著伏地魔小肉團。
“好啊。”梅洛普當然沒什麼意見了,還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復又開開心心的看向了自己可愛的兒子。
就這樣,伏地魔變成亞力山大,這輩子就準備好壓力山大吧!
101哈利·波特
當上了母親的梅洛普彷彿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她將更多的關注都給了兒子,換尿布、穿衣服,凡事親力親為,每天都抱著簡直捨不得撒手,連呂成都失寵了。 在梅洛普眼中,亞力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巫師,這孩子的模樣像他的父親,這說明長大後他會很英俊。
在亞歷山大滿月的時侯,里德爾一家人去照相館合照了照片,除了留紀念以外,呂成還特別挑選了幾張寄回小漢格頓,給湯姆的父母老里德爾夫婦。 呂成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為自己當年任性的私奔向老里德爾夫婦道歉,敘說了這兩年在外面的生活,他跟梅洛普生活得不錯,還有了孩子,並且在信中附上了自己和梅洛普居住的地址。
因為走的是麻瓜郵局系統,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被岡特一家察覺。 也許他們可以選個時間,回小漢格頓探望二老,但是在梅洛普擁有實力反抗她的父親和兄長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在小漢格頓長期逗留。 原著中,梅洛普死後,莫芬對里德爾一家騷擾就實在令人心有餘悸。
岡特一家人都是瘋子,而且還是巫師,精通各種黑魔法。 就連呂成都沒有把握對付,也許他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會被對方一個奪魂咒或者鑽心咒之類的解決掉。 而且呂成也不確定特殊技能對巫師有沒有用? 呂成不打沒有準備的仗,身為麻瓜,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
呂成寄給父母的信很快收到了回复,老里德爾夫婦對當初呂成帶人私奔的行為依然不能理解,這讓里德爾家族蒙羞,但是他們還是原諒了呂成。 也許是小亞力可愛的照片起了重要作用吧,老里德爾夫婦催促呂成盡快將兒媳婦和小孫子帶回來給他們看看。
呂成與梅洛普商量了一下,決定等亞力滿周歲、身體健壯一點,能經得住火車旅行的時侯,再回小漢格頓探親。
梅洛普的魔法學習進度很快,她格外喜歡魔藥學,因為她想製作一款藥水治療她的眼睛。 對於巫師來說,這不過是小問題,她要在回鄉探親之前治好自己的病,給公婆留一個好印象。 至於呂成,他最近一直在計劃著要開一家公司,自己做生意,養活孩子顯然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呂成希望他們手頭能夠更寬裕一些。
另外呂成也發現了,亞力在四五個月的時侯,就開始顯示出了一些與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 他脾氣格外的差,哭聲特別大,特別刺耳。 跟所有嬰兒一樣,他不喜歡洗澡,給他洗澡的時侯他會反抗得很激烈,可他竟然會用還沒有長牙的小嘴咬梅洛普的手指頭。 梅洛普一直將這個當作兒子在跟她玩遊戲,可呂成卻知道,那孩子是真的想要傷害梅洛普的。
他有強烈的破壞**,在他的小床上房,掛著許多彩球,梅洛普總是好奇,為什麼兒子喜歡打彩球,撕扯它們。 亞力不喜歡看到活潑的顏色,比如天藍色、粉紅色什麼的,那會讓他十分不開心,產生攻擊性,但梅洛普喜歡給亞力穿活潑的顏色,還以為亞力也很高興。 故而母子倆的交流,似乎從來不在一條波段上。
今天回來,呂成又看到梅洛普的臉上多了一道紅色的撓痕,並不嚴重,但也清晰。
“又是兒子乾的?”呂成有些不悅,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用很平常的口吻問道。
“嗯,你知道,他喜歡在換衣服的時侯跟我打鬧。”梅洛普絲毫不在意,她覺得這是兒子與她親密的表現。
呂成拉著梅洛普,兩人坐在沙發上,將抽屜裡的薄荷膏取出來。
“不用了,亞力不喜歡薄荷的味道。”梅洛普知道呂成是想要她擦藥,遂推拒到。
“他不喜歡的東西多了,我們也不能事事都順著他。”呂成態度強硬的幫梅洛普擦上。
“我們真該給他剪剪指甲了,他天天都會撓傷別人。”
“可是,亞力不喜歡剪指甲,我也害怕會剪不好。”自從有一次梅洛普給亞力剪指甲,沒有掌握好技巧,弄疼了亞力之後,他就極端厭惡剪指甲了。
“梅爾,你是巫師,你可以用魔法......”呂成無奈的提醒道,順了順梅洛普的頭髮。
“哦,對啊。”梅洛普好像剛想起來自己是個巫師似的,因為照顧孩子,梅洛普一貫喜歡親力親為,她享受那種為孩子付出的點點滴滴,所以並不經常用魔法。
“我要去看看《家用魔法100招》那裡有沒有幫孩子剪指甲的咒語。”梅洛普想起這茬,就匆匆丟下呂成,跑進屋查書了。
呂成嘆了口氣,來在嬰兒房。 亞力正醒著,他還在不遺餘力的打擊那些色彩鮮豔的球,手腳並用,看起來兇巴巴的。 呂成的頭都疼了,抱起亞力來盯著他,看了許久。 也許是第六感,亞力知道這個叫papa的人不大好惹,不像mama那樣對他百依百順,所以他暫且安靜了下來,又圓又大的黑眼睛轉動著,顯得很乖巧。
“以後不許再抓傷媽媽了。”呂成試圖耐心的教育這個孩子。
“你總是弄傷別人,爸爸很生氣。”呂成沉著嗓音,適度的表現出一絲不悅。 這孩子非常聰明,腦部發育很健全,雖然他聽不懂話語,但他卻很會看人臉色,有種野獸般敏銳的直覺。 對待亞力,你打他,**只會使他反抗得更加激烈,你溫柔的勸導他,他又完全不拿你當回事兒,軟硬不吃。 呂成想,也許他該去學學心理學。
最後梅洛普找到了幫孩子剪指甲的咒語,亞力長長的'武器'沒有了,他再度哭鬧了起來。 梅洛普以為他是被魔法嚇壞了,所以一直抱著他哄,亞力在母親不斷的溫言軟語中,漸漸的平復了情緒。
呂成去了大英圖書館,找了許多有關心理學、精神病的書籍來看。 從遺傳學的角度,岡特家族由於近親結婚,都有隱性的精神類疾病。 呂成希望能夠找到一條路,引導亞力變成一個正常的孩子。
在眾多療法中,最後呂成選擇了音樂治療。 購買了許多莫扎特的唱片,尤其是充滿童趣的奏鳴曲作品,讓亞力每天都浸淫在音樂的海洋裡。 也許是音樂讓他的心情變好了,所以他的脾氣收斂了一些,不再每天將母親弄得滿臉傷。
呂成親自畫了許多田園風格的畫作,將它們掛在小亞力的房間裡,秋日農莊里金色的麥浪,夏季林蔭小路旁鬱鬱蔥蔥的樹木,冬季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斑斕的雪景,春季草原上嫩綠的脆芽和搖曳的小花。
剛開始的時侯,這些美好的事物讓亞力很不爽,他向來喜歡黑暗的、血腥的東西。 但後來他漸漸看習慣了,也就接受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自己脾氣的控制能力越來越好了,面對呂成的時侯,總是顯得很乖巧。 但在梅洛普面前,還是格外任性,人總是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撒嬌耍賴,這也很正常。
亞力過了周歲生日,等到三月份天氣逐漸轉暖的時侯,呂成就帶著梅洛普和亞力回小漢格頓探親。 呂成的父親,約翰·里德爾,還有母親瑪麗,都穿戴打扮,等在家中迎接。 畢竟他們已經有三年多,沒有見過兒子了。
呂成一家人抵達國車站,而後租了一輛馬車,趕到里德爾府。
“父親。”呂成對約翰行了一個大禮,梅洛普也抱著亞力對約翰鞠了一躬。
約翰威嚴的端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目光在梅洛普身上來回打量,這就是拐跑了他兒子的女人嗎? 她的變化很大啊。
此刻梅洛普是已經將自己的眼疾治好了的,打扮得乾淨時尚,行為舉止大方磊落,就像個倫敦名媛。 她的容貌雖不是什麼大美女,可也周正典雅。 因為是巫師,還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讓人覺得她挺神秘的。
“里德爾先生,里德爾太太,我非常抱歉,當初帶走了您的兒子。”梅洛普鼓起勇氣來,羞愧萬分的對里德爾夫婦說道。 不養兒不知道父母心,她自己當了母親後方才有所體會,如果哪天忽然跑出來一個壞女人,把她的兒子迷惑了、拐跑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哼!”約翰冷哼了一聲,雖然他原諒了兒子,但不代表他原諒了這個女人。 儘管她現在看起來漂亮了,可是家族卻仍舊上不得檯面。 約翰是希望自己兒子能娶一個大戶人家的名媛的。
“父親,對不起,但這不是梅爾的錯,是我自己,當初非要帶她離開的。”呂成不想讓里德爾夫婦知道迷情劑的真相,首先里德爾夫婦不能接受巫術,其次他們本來就不喜歡梅洛普,說出真相有弊無利。
梅洛普很感動的看著呂成,她還以為他會解釋,但他只是代替她,把所有過錯都攬在了身上。
亞力有些不耐煩了,在梅洛普懷裡扭動著要下地。 現今一歲零四個月的亞力,智力發育非常早,已經能夠說話和走路了。 他彷彿知道對面那個老頭子正在為難他的媽媽,於是不悅的扁起了嘴,梅爾是他的媽媽,除了他以外,誰都不能欺負! 這是亞力的強盜邏輯。
“這是亞力山大嗎。”約翰看向了亞力,嚴厲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柔和,那是他的孫子啊。
“是的,亞力,快叫祖父。”梅洛普已經教過亞力許多遍了,她希望亞力能夠贏得祖父的喜歡。
“祖父。”亞力很聽話的叫了,聲音依舊稚嫩軟糯。 祖父就是爸爸的爸爸,如果他現在弄出點惡作劇驚嚇祖父,也許會惹麻煩——以上,是亞力此刻的心理活動。
聽到這聲'祖父',梅洛普和呂成是同時鬆了一口氣,並且捏了一把冷汗。 小祖宗願意裝乖是好事,總比他不買賬要強。
其後一家人進行了下午茶,約翰詳細的詢問了這些年呂成在外頭都做了些什麼。 呂成如實回答,剛開始的時侯,他們來到倫敦,因為身上有錢,也不知道工作。 一年後,梅洛普懷孕了,家裡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這才想起來要掙錢。 各種類型的工作都做過,翻譯、編輯、打字員、推銷員,甚至服務員。
“不過父親,現在我已經不打工了,自己開了一家汽車公司。因為我和梅爾有了亞力,我們希望能夠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汽車是一個新興的產業,代步工具從馬匹換成車輛,是未來的發展形勢,我覺得大有可為。”呂成對約翰言道。
約翰聽過了呂成的話語,內心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心疼於兒子吃苦了,另一方面是吃驚於兒子的變化。 他自己生的孩子,他自己了解。 湯姆原本的性子,好吃懶做,驕傲自大,粗魯好色,又懦弱無能。
當初湯姆非要帶著梅洛普私奔,約翰還算準了兩個人肯定長久不了,誰知道湯姆竟然堅持住了,還成為了一家人的頂樑柱。 也許男人,就是要有了壓力和責任,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吧。 過去是他們夫妻倆太溺愛湯姆了,將兒子變成了一個只知道享樂,不知道勞作的敗家子。
“很好,湯姆,你現在有了自己的事業,我就放心了。”約翰喝了一口紅茶。
“一直以來,其實我都很擔心你,因為你總是長不大,只知道混跡在女人堆裡,做那些無聊的事情。我百般心機的教育你,你是一點都不聽。若是我之前知道你出去一次能成長這麼多,我早就放你出去闖蕩了。”約翰嘆息到,這也許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約翰再度看向了梅洛普,兒子是為了這個女人才蛻變的......她並不是令人驚豔的大家閨秀,頂多只能算是清秀的小家碧玉。 但仔細觀察一下,約翰大約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喜歡她了,這個女孩很單純,跟以往兒子見慣的那些風月女子不同。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很愛湯姆,她的每一個表情,一舉一動,都說明了她對湯姆深刻的感情。 男人和女人之間,總是玩遊戲,終究是會膩味的,過日子還得找一個貼心的人。
“梅洛普,這三年來照顧湯姆,你也辛苦了。以後,就跟湯姆好好生活吧。”約翰不冷不熱的對梅洛普說道,這算是接受她了。
梅洛普聞言非常驚喜,握緊了呂成的手,露出了一抹激動的笑容。
漢格頓是個小地方,湯姆·里德爾帶著妻子兒子回來探親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當年湯姆私奔的事兒,到現在依然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豈有不去看熱鬧的道理。 還有湯姆以前一起泡妞喝酒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前來里德爾府拜訪。 還邀請呂成夫婦去參加聚會,接風洗塵,可其實是想看呂成的笑話。
呂成帶著梅洛普去出席了聚會,再見到梅洛普的時侯,大家都驚呆了,這是當年那個梅洛普·岡特嗎? 沒換人吧? 那姑娘頭髮不亂了,眼睛不歪了,皮膚依舊白皙,卻不是蒼白。 性格還是有缺陷,當別人注視她的時侯她會緊張,不大會跟人相處,只習慣安靜的坐在那裡,但卻一點也不會讓人感覺陰沉討厭了。
馬沃羅之前因為涉嫌傷害麻瓜,被魔法部逮捕了,所以岡特老宅現在只有莫芬一個人住,知道梅洛普那個賤.人回來了,莫芬顯得很憤怒。 在他的觀念裡,梅洛普應該跟他結婚,生下一個純種的斯萊特林,而不是嫁給一個麻瓜,生個雜種。 梅洛普背叛了斯萊特林的意志,她應當受到懲罰。
莫芬提起魔杖,去里德爾家找麻煩。 剛巧呂成帶著梅洛普去參加聚會,將亞力留在了家中。 亞力正在里德爾府的花園裡玩,莫芬就殺到了。 亞力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叔叔跟他和母親一樣,是巫師,因為他提著跟母親一樣小棍子。
“你是那個小雜種?”莫芬見到亞力那張跟湯姆·里德爾無比相似的面容,更加暴虐瘋狂,打算對亞力惡咒。 咒語奇異的光芒閃過,但卻沒有打中亞力,卻原來是亞力身上佩戴了梅洛普為他做的項鍊,是煉金術產物,可以抵擋三次惡咒的護身符。
亞力看到那些光,感覺到了他的生命在受到威脅,體內好戰的魔力開始翻湧了起來,他不知道如何去控制,只能任由魔力肆虐。 亞力的眼睛開始變成紅色,四周開始捲起了狂風,所有的花草樹木都瑟瑟作響,被連根拔起,桌椅板凳在空中亂飛,最後一起襲向了莫芬。
莫芬不能動了,彷彿有種無形的力量將他禁錮。 那個眼睛變成紅色的小鬼,冷冰冰的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死物。 莫芬被亞力的力量嚇住了,只是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魔力暴動。
亞力魔力暴動太劇烈,整個小漢格頓都被籠罩了,約翰和瑪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地動山搖的,動都動不了。 也許是地震了? 約翰扶著柱子這樣想到,孫子還在院子裡呢,他得去救他。
等到約翰踉踉蹌蹌的走出院子時,地震終於停止了。 院子裡的樹木都倒了,橫七豎八的散落在不同的角落。 小亞力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對面倒著一個被砸傷的男人。
約翰更關心自己的孫子,於是趕緊把亞力抱回了屋子裡,派人去請醫生。
此刻,在聚會的梅洛普,忽然感覺自己的手心似乎是被燙了一下,這是她給亞力做的項鍊發出的預警,如果有人用咒語攻擊她的兒子,她就能感覺到。 她驚慌失措的抓住了呂成的胳膊。
“亞力有危險!我要回去看看,也許我哥哥找來了。”梅洛普跑出了宴會廳,呂成也緊隨其後,兩個人回到里德爾府,就看到四處一片狼藉。 莫芬·岡特躺在院子裡,身上有多處傷痕,最嚴重的大約是頭,被砸了好大一個血口。
“你們回來得正好。”約翰看到呂成夫婦,趕緊道。
“外頭沒事吧,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忽然地震了,瞧這一團亂。”
醫生正在給亞力看診,發現孩子沒有什麼大事,就是脫力睡著了而已。
梅洛普聞言終於放心了,抱起兒子心疼得不得了。 剛才那不是地震,是亞力的魔力暴動,形成了極端強大的魔力風暴。 肯定是莫芬攻擊了她的寶貝,把他嚇到了。
“魔法部應該會來。”梅洛普忿忿的悄聲對呂成說道,身為一個母親,兒子就是她的逆鱗,觸之即死。 莫芬若是有什麼氣,沖她來,她隨時奉陪。 但若是敢害她的兒子,她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這回莫芬襲擊麻瓜家庭,還對小巫師施咒,魔法部不會放過他的。”梅洛普打算為自己兒子討回公道,這次的事件,起碼能把莫芬關上個兩三年。
“梅爾,你們不是有一個聖芒戈醫院嗎?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帶亞力去看一看。”呂成忽然言道,這麼強大的魔力風暴,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亞力的身體造成破壞。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吧,親們,我沒打算讓呂成留這一章,因為後頭還有林如海的穿越呢∼
oOprinceOo 2014-9-5 13:59
102哈利·波特
魔法部效率很迅速,大範圍魔力暴動後的十分鐘左右,逆轉偶發事件小組、記憶註銷指揮部、麻瓜問題調節委員會就到了。 他們以麻瓜警方的名義,拜訪了里德爾府,找到了呂成夫婦。 帶走了始作俑者莫芬·岡特,同時篡改了一些麻瓜的記憶,讓他們認為這就是一場地震。
“我的哥哥有反麻瓜傾向,是純血擁護者。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攻擊麻瓜了,可居然連混血小巫師都不放過......亞力是他的親侄子啊。”梅洛普心疼的抱著昏迷的小亞力,對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司長說道。
呂成摟著梅洛普的肩膀,安慰她,隨即對司長言道。
“司長先生,我是一名麻瓜,娶了梅爾之後,我一直很擔心岡特家會對我進行報復。這也是為什麼,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和梅爾一直遠離家鄉,避開岡特家的人。這次的事件,我希望貴部門可以對莫芬進行公平的裁決,畢竟他給我的家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和困擾,我和妻子想要起訴他。”莫芬是個很強大的巫師,這回是亞力走運,下次也許就沒那麼幸運了。
“里德爾先生,魔法部會還您一個公道的,鑑於您麻瓜的身份,里德爾夫人可以用個人的名義起訴莫芬·岡特。”司長聽聞呂成所言,有些佩服這個麻瓜年輕人。 這年頭,麻血巫師雖然逐年增多,但混血巫師其實並不多。 多數正常的麻瓜,都不願意接觸巫師,更遑論結婚。 尤其還是迎娶岡特家的女人,小伙子膽子可真大,令人替他捏一把冷汗啊。
“這就太好了。”呂成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另外,司長先生,我和梅爾想帶亞力去聖芒戈看一看,亞力太小了,那麼嚴重的魔力暴動,我擔心他的身體會出問題。可是我和梅爾都沒有去過聖芒戈,可以請您幫忙找個人帶路嗎?”呂成不是普通麻瓜,司長幾乎以為自己正在跟一個資深巫師對話。
“當然。”司長對這個麻瓜竟然如此了解魔法界而感到詫異,也許是為了岡特小姐才特意去了解的吧? 岡特小姐真的找了一個相當體貼的丈夫。
“聖芒戈在倫敦,鑑於您是麻瓜,不便走飛路系統或者騎飛天掃帚,我給你們安排一輛飛馬車吧,大概一個小時就能到。此外,希望您的兒子健康無恙。”司長拿起了自己的禮帽,他也該告辭了。
呂成和梅洛普對約翰夫婦說,要帶亞力去倫敦的大醫院再檢查一下,於是坐上了飛馬車。
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入口是倫敦的淘淘有限公司,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商店,門上掛著'停業裝修'的大牌子。 只要對玻璃窗前的假人說話,它就會點一下頭,招手讓示意。 穿過那扇玻璃窗,就是醫院大廳。
魔力暴動屬於魔咒傷害科,在五層就診,呂成和梅洛普抱著亞力來在了診室。
“哦,我從沒見過魔力這麼強大的小巫師,你們這對夫妻真走運。”治療師在用魔杖查看了亞力的身體狀況之後,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亞力方才魔力暴動,引發了小漢格頓地震,我們很擔心。”梅洛普看著治療師飽含擔憂說道。
“哇!那真是帥呆了!”這位治療師還很年輕,顯然不太能理解父母對兒女的緊張。
呂成眉毛抽搐了一下,這些巫師醫生們,看起來真不靠譜。 不過也對,在這個地界,就連骨頭被抽沒了,都能再長出來。 內臟掉了,都能再塞回去。 '小小'的魔力暴動,也的確不是個事兒。
“放心吧,您的兒子很好,會昏迷不醒是因為他體內的魔力十分紊亂,需要疏導。我建議您購買魔力穩定劑,斯拉格霍恩出品的是目前最出色的,您知道,他是霍格沃茲的魔藥學教授,也是最貴的。當然,您也可以回家自己熬製。”
“您還是給我來一打那個穩定劑的,就用斯拉格霍恩牌的。”呂成揉著額頭言道。
治療師聞言揮動了一下魔杖,羽毛筆就飛到了半空,開始書寫,緊接著羊皮紙自行捲成了紙捲,化成光點消失了。
“您可以去櫃檯付款取藥了。”治療師笑瞇瞇的對呂成說道。
“另外,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您是麻瓜吧?”治療師方才為病人檢測魔力的時侯,注意到了這位先生好像沒有任何反應。
“是的。”呂成點點頭。
“哦!那真是帥呆了!”治療師再度發出讚歎。
“再補充說明一下,鑑於您是麻瓜,而您的妻子似乎......對魔法也不甚了解。您該給您的兒子找一個魔法啟蒙導師,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魔力只會越來越強大,他控制不了,會給日常生活造成困擾。正確引導小巫師認識魔力,是非常重要的課題,我曾經見過因為被自己的魔力嚇到,從而精神失常,魔力不再發育的小巫師。”
“多謝您的忠告,我會的。”呂成點點頭,拉起妻子,抱起兒子,趕緊走人,這個聖芒戈里的人實在太奇怪了......
喝了藥水之後,亞力果然好多了,沒過一會就醒了,醒過來之後看到熟悉的媽媽,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梅洛普因為沒有保護好兒子,心裡頭難過得要命,也跟著一起掉眼淚。
“亞力乖,沒事了,媽媽在這裡。”梅洛普迭聲的哄著亞力,手一下一下的拍著亞力的背。
“媽媽,爸爸!”亞力一邊哭一邊叫喊父母,他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就是個一歲多的小孩子罷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要傷害他,把他嚇壞了。 而那場魔力風暴,他也不是故意的,是失控之下的產物,他自己都害怕著呢。
呂成擁抱著梅洛普,將亞力圍在兩人的中間,這給了亞力安全感。 呂成低下頭,親親亞力的小臉蛋,對他說話。 過了有一陣子,亞力才停止了叫喊和哭鬧,只是方才哭得嚴重,所以眼眶紅腫,身子一抽一抽的。
呂成給了亞力一個玩具,是方才他在聖芒戈六層商點買的紀念品,會動的灰色小老鼠。 亞力的注意力被轉移,低著頭開始玩玩具,陰沉沉的也不說話,就是反复的擺弄小老鼠。 呂成有些憂慮的看著亞力,亞力的性格,如果放在麻瓜醫院裡,就是兒童自閉症。 不過他會治好他的兒子,一定會的。
“咱們確實該給亞力找一個老師了,可是去哪兒找呢?我們誰都不認識。”呂成想起那些原著裡的巫師們,可是他們跟岡特家都沒關係,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們。
“我可以回岡特老宅里查查族譜,也許能找到遠方的親戚。”梅洛普知道父親已經因為傷害麻瓜而被逮捕了,現在哥哥也是,所以老宅里沒人,她可以回去看看。
之後梅洛普和呂成再度乘坐飛馬車回到小漢格頓,哄亞力睡著之後,兩人去了大漢格頓的岡特老宅,查看族譜。 老宅子跟過去沒什麼區別,還是爬滿苔蘚,陳舊而骯髒。 推開門,是一條幽暗的走廊,有一些莫芬養的毒蛇在地上爬來爬去,看到有人進來,毒蛇們紛紛跳起來作攻擊狀,令呂成登時倒抽了一口氣。
然後,呂成聽到了梅洛普用那種嘶嘶的聲音說著什麼,那些蛇又恢復了平靜,紛紛讓開了道路。 呂成這才想起來,他的老婆是個蛇佬腔啊。 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面,那是未來的畫面:梅爾和亞力,兩個人坐在餐桌上討論今天的晚餐,他夾在兩人中間,左邊'嘶嘶嘶嘶(今天的豌豆有點咸)',右邊'嘶嘶嘶嘶(那就嚐嚐西蘭花吧)'......呂成摀住眼睛,不能再想了,傷不起......幸虧梅爾沒有養蛇的愛好。
“這是蛇語,只有斯萊特林的傳人才會的,天生的。父親說,他們把蛇語看作黑魔法的一種,而黑魔法......是很不好的東西,所以我一直沒有對你說。”梅洛普不安的對呂成說道。
“沒關係,這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你該感到自豪。”呂成也很希望自己能學會這門外語,只是他穿得角色不對,甚至連魔法都沒得學。
緊接著梅洛普從二層的閣樓裡翻出了一個大箱子,箱子裡都是黑魔法書籍,其中有一本簡約而典雅的厚書,墨綠色的金屬封皮,那是斯萊特林的族譜。
“媽媽的媽媽,我的外祖母赫拉,她出嫁以前是姓弗林特的。她有個小妹妹叫厄休拉,嫁給了住在倫敦布萊克,菲尼亞斯·布萊克,這個人還曾經是霍格沃茲的校長呢!不過,我不知道厄休拉現在是不是還活著?湯米,岡特家極少與其他家族通婚,最近一次就是我外祖母,我們只有這一條線索了.. ....”闔上族譜,梅洛普沉重的嘆了口氣。 就算還活著,大約也已經六七十歲了,而且他們是否討厭麻瓜、排斥混血? 她也不清楚。
是那個家族,呂成想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倒是可以去問問。 布萊克雖然崇尚純血,但是每一代都會出現天生反骨的成員,然後他們的名字就會在家族掛毯上被燒掉。 第一代裡有伊斯拉·布萊克,她嫁給了麻瓜鮑勃·希欽斯,被家族除名。 她是菲尼亞斯的妹妹,事隔多年,她大約是已經年邁去了吧。
第二代,是菲尼亞斯的孩子們,現在正當齡,有個跟父親同名的二兒子,叫小菲尼亞斯·布萊克,他喜歡研究麻瓜,是麻瓜權益的支持者,後來同樣被除名了。 他們可以去找這個對麻瓜友好的小菲尼亞斯·布萊克! 呂成露出了笑容,只要有一絲機會,也要試試不是嗎。
“梅爾,我們去找找這個布萊克家吧,也許會有好運氣呢。”呂成給了沮喪的梅洛普一個安慰的擁抱。
“嗯。”梅洛普看著呂成點點頭,為了亞力一起努力吧。
而後夫妻倆一直比較忙碌,先是一紙訴狀,將莫芬告上了法庭,因為擅闖麻瓜家庭,故意傷害小巫師,莫芬被投入了監獄。
解決了莫芬的事情,呂成和梅洛普帶著亞力回到了倫敦。 雖然冒冒然接近巫師的宅邸非常不明智,但是為了亞力,呂成還是決定去格里莫廣場12號探尋一下消息。 此時的布萊克家還沒有施上那些'巫師界所知道的所有保密措施',那些強力保護咒語是後來第四代家主奧賴恩·布萊克,也就是小天狼星的父親加上的,而赤膽忠心咒,也是後來鄧不利多施的。
格里莫廣場12號,在此刻,1928年,那座房子巍峨的矗立在街頭,很容易便能看見。 它被層層高聳的鐵柵欄圍住,與麻瓜生活的區域相隔,彷彿兩個世界。 由於現在《麻瓜保護法》尚沒有出台,所以布萊克家族有恃無恐。 在兩年前,老菲尼亞斯就已經去世了,現在的布萊克家主是菲尼爾斯的大兒子,老西里斯·布萊克。
呂成並沒有走得太近,他在格里莫廣場上的一家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咖啡,靜靜的觀察那個人家。 一整天,沒有動靜。 是了,巫師來去自如,他們可以通過飛路、幻影移形、掃帚等等方式出門,不必走大門。 畢竟,他們又不是麻瓜.......
呂成給了咖啡店老闆一些錢,拜託他幫忙注意那座宅子,如果有人來拜訪,或者出門,請老闆打電話到他的辦公室通知他。 呂成自己,也會每天都抽一點時間,在格里莫廣場咖啡店坐上一會。
他在等待,等待這個家族裡,那個喜歡走門的人,來拜訪這個宅子。
如此守株待兔有一個月,忽然有一天,呂成在喝下午茶的時侯,看到了一個男人接近那棟房子,大約四十來歲左右,黑色頭髮黑色眼睛,狂放不羈,顯然是布萊克家的成員。 他敲門的時侯,臉上帶著憤怒的表情,看起來很急躁,應該是個脾氣沖動的人。
呂成的指尖輕輕扣動著杯子的外延,他進去了。 呂成結帳,提起公文包走人,來在12號對面的一條馬路上,依舊不接近,只是停在馬路對過的小巷子裡等待。
大概是過了有四十分鐘,房門再度打開了,那個男人他走出來了,火氣依舊不小,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誰都別惹我'的氣息。 呂成穿過馬路,態度自然的向那棟房子走去,如同每一個過路的人。 然後,他撞上了那個男人,公文包掉在地上散開,落了滿地的羊皮卷。
“對不起。”那留著半長凌亂的黑髮的男子對呂成抱歉的說道。
“我心情不太好,沒有註意看路。”男人皺著眉頭解釋道,跟著他蹲下來,跟呂成一起撿那些掉落的羊皮卷,這才發現不對。 是啊,怎麼是羊皮卷呢? 麻瓜不是喜歡用紙的嗎?
“沒關係,我也是心事重重,難免疏忽。”呂成嘆了一口氣道。
菲尼亞斯注意看了一下那些羊皮卷,好像是家譜之類的東西,在上頭他看到了布萊克的字樣,這顯然令他很震驚。
“我說這位伙計,你是要去哪兒?”菲尼亞斯忍不住問道。
“我去格里莫廣場12號,就是前頭的那棟大房子。”呂成回答道。
菲尼亞斯用那種又是可笑又是無奈的目光在呂成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他擺了擺手,對呂成言道。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你會沒命的,那個地方不是你應該去的。”菲尼亞斯言罷,蠻橫強硬的拉住了呂成的胳膊,把呂成拖走了。
“這位先生,你要做什麼?”呂成表現得很疑惑,還有些慌亂。
菲尼亞斯將呂成帶到了一旁的小夾道裡,神秘兮兮的低聲道。
“別害怕,我是自己人,你懂的,我以前也住在那破房子裡。你是麻瓜,為什麼要去找巫師?你是希欽斯家的人嗎?我說是,我姑媽伊斯拉,她嫁的那個麻瓜。麻瓜總是很能生,他們有很多的孩子,親人,亂七八糟的關係。”
“哦不。”呂成聞言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
“我是想找厄休拉·布萊克女士,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健在,但總得試試,所以就冒冒然到訪了。”呂成面帶郝然的解釋道。
“你找我的母親?”菲尼亞斯驚訝於這個結論。
“厄休拉·布萊克女士是您的母親嗎?這實在太好了,厄休拉·布萊克女士與我的妻子淵源頗深,我們一家遇到了點跟魔法有關的小問題,我妻子她也是個巫師,不過她娘家沒什麼人了,這才找到了布萊克家。”呂成的演技頂呱呱,將一彬彬有禮的、家有'巫'妻的、遇到麻煩的麻瓜男人演繹得十分出色。
“好吧,我得告訴你,我母親她已經去世很久了。不過,你不用沮喪,因為我下午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聽聽你們家跟魔法有關的那個'小問題'。咱們可以去酒吧喝上一杯黃油啤酒,然後慢慢聊,我最喜歡有勇氣娶巫女的麻瓜男人了。”菲尼亞斯自來熟的攬住了呂成的肩膀,兩人走出了小道。
呂成用拳頭著掩嘴,輕輕咳嗽了一聲,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昏黃的霓虹燈照著小酒館,舞台上有個爵士樂隊在演出,慵懶的音樂絲絲入扣,沁人心脾。 菲尼亞斯將杯中的酒一口乾了,將杯子重重的撂在吧台上,長出了一口氣。
“這麼說,你是娶了岡特家的那個臟兮兮的小瘋婆子?”菲尼亞斯用詫異的目光瞅著呂成,他總以為,全世界最不可能嫁給麻瓜的巫師家族,就是岡特家了。 那一家子甚至是兄妹結婚,以保持血統的純淨,因為不喜歡麻血巫師,他們甚至拒絕去霍格沃茲學習。
“我的妻子很可愛賢惠......”呂成放下酒杯,強調這點。
“還有,她每天都會給家裡清潔一新。”
菲尼亞斯聞言笑得開懷,重重的拍了一下呂成的後背。
“伙計,你可真逗,我喜歡你的性格。”菲尼亞斯雖然喜歡研究麻瓜,致力於維護麻瓜權益,但是他並沒有幾個真正的麻瓜朋友,因為麻瓜不知道巫師的存在。 而魔法界裡敢於與麻瓜通婚的巫師,又少之又少,整個英國都找不出幾個來。
“你別去找那戶人家了,他們最討厭麻瓜,也許會送你一個阿瓦達死咒都說不定,太危險了。你兒子亞力山大的問題,就交給我吧,我當初可是格蘭芬多的高材生,你知道格蘭芬多吧?”菲尼亞斯補充問道。
“我想是的,我看過那本《霍格沃茲——一段校史》,格蘭芬多是我最欣賞的學院,儘管我的妻子大約是個斯萊特林,如果她也曾經去讀書的話。”呂成笑了笑。
“伙計,我好像更喜歡你了!”菲尼亞斯指著呂成道。
呂成想,菲尼亞斯這個人,天生反骨,跟小天狼星非常像。 他具備格蘭芬多的一切特點,勇敢、熱情、開朗、古道熱腸、憐惜弱小,也喜歡麻瓜。
“走吧,讓我去你家裡,看看你那位令人頭疼的兒子。能引起區域性地震的魔力暴動,我到現在都沒聽說過有哪家的孩子能做到,你的兒子很了不起。”菲尼亞斯對亞力產生了興趣。
“真是多謝你了,菲尼亞斯!”呂成激動的握著菲尼亞斯的手,感激的說道。
呂成在格里莫廣場蹲點蹲了一個多月,終於是得償所願,給自己的兒子拐了一個師傅回來。 可喜可賀,七喜可樂,讓我們恭喜呂成再度旗開得勝吧。
103哈利·波特
“他真可愛!”菲尼亞斯自從進了呂成的家門,見到那長得像個洋娃娃似的小朋友,就稀罕得捨不得撒手。
亞力被親得滿臉都是口水,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他很強大,是的,很強大。”菲尼亞斯用魔杖檢查了一下亞力的身體,而後說道。
呂成和梅洛普對視了一眼,這是幾個世紀以來,岡特家族第一次與麻瓜通婚。 呂成一直認為,原著中的伏地魔之所以那麼強大,也跟他混血的出身有關。 當然,斯內普也是混血,中和血統,反而會讓基因更加優秀。
“這也是亞力需要正確引導的原因,我和梅爾害怕亞力會走上彎路。”呂成說道。
“而且亞力的性格也有點孤僻,我希望他能夠多認識一些巫師小朋友,但可惜的是,我自己都沒有任何朋友。”梅洛普復言道,亞力應當有個夥伴,多認識一些小巫師,不要像她小時侯那樣孤獨。
菲尼亞斯傾聽了呂成以及梅洛普對兒子的憂慮,之後他點點頭。
“伙計,你們放心吧,亞力以後就由我來負責教導他,我還可以帶他去認識認識其他的小巫師,我有個朋友叫韋斯萊,他們家孩子最多了。亞力一定會很受歡迎的。”菲尼亞斯捏了捏亞力水晶似的小臉,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寶寶啊。
菲尼亞斯正式成為了亞力的啟蒙導師,鑑於梅洛普也是個半吊子,也就是霍格沃茲四年級水平,所以菲尼亞斯還兼任了梅洛普的魔法顧問。 亞力的情況果然是不大好,他每個月大概都會有那麼一兩次的魔力失控,穩定劑就沒停過,對魔法開始產生恐懼,很厭惡這種會讓他莫名發瘋的力量。
菲尼亞斯在呂成家的壁爐里安裝了飛路系統,每週他會給亞力進行三次魔力疏導,這樣配合藥水,就不用擔心亞力再魔力失控了。 菲尼亞斯來得正是時侯,他引領亞力學會克制、使用自己的魔力,比如練習隔空取物、物體漂浮等,正確的發洩過剩的精力,不要害怕魔法。 格蘭芬多對待孩子都挺有愛心的,亞力學得也很快。
梅洛普是典型的斯萊特林,而呂成個人的性格,放到霍格沃茲大約會是一個拉文克勞,故而亞力從來沒有見過熱情開朗的格蘭芬多。 小孩子都有直覺,誰是真心對他好,誰對他不好,總能感覺到。 在亞力看來,這位教他魔法的叔叔雖然總是暴躁衝動,而且也蠢了點,但人卻不錯,可以將他納入自己的親人圈。
菲尼亞斯在魔法部人緣是很不錯的,他經常會介紹一些對麻瓜友好的巫師朋友給呂成認識,或讓呂成夫婦出席一些格萊芬多的聚會。 其中與呂成最談得來的當屬韋斯萊一家,因為他們喜歡研究麻瓜科技,而呂成是汽車製造公司的老闆,韋斯萊對汽車簡直太感興趣了。
他們家的孩子真的非常多,最小的叫珍妮·韋斯萊,是個小姑娘,跟亞力同歲。 梅洛普一心想給亞力找個夥伴,珍妮顯然是很好的對象。 梅洛普將陋居的壁爐和自家壁爐連在一起,每天送呂成出門上班之後,她就帶著亞力去陋居,跟韋斯萊夫人聊八卦,探討家用魔法,或一起織毛衣。 將亞力放在珍妮身邊,讓兩個孩子自己去玩兒。 從亞力的內心深處,他實在看不上那個有著亂糟糟的紅頭髮的,滿臉雀斑的,還總喜歡流鼻涕的小姑娘。 但無奈母命難違,他也只好帶著這個蠢丫頭一塊了。
“亞膩,偶們一起來玩泥巴吧!”小姑娘捧著池塘里的爛泥,樂顛顛的跑到了那個陰沉沉的精緻男孩面前,絲毫不介意對方的冷淡。 陋居的花園裡有一個很大的池塘,每個韋斯萊家的孩子都有過在池塘邊上玩兒泥巴的黑歷史。
亞力漂亮的嘴角在抽搐。
“珍妮,這不衛生,韋斯萊夫人如果知道了,會很生氣的。我帶你去洗手吧......”亞力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就看到珍妮整個人漂浮了起來,跟隨著亞力的腳步移動。
“好玩,亞膩,尼好膩害!”珍妮並不害怕,她顯得很興奮。
亞力不斷的糾結著,到底他為什麼要跟一個不停的叫自己'亞膩',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蠢貨待在一起呢? 雖然亞力今年才三歲,但他的智力發育遠遠超出了一般孩童,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如果用麻瓜的智商論來衡量,那麼亞力大約就是智商200以上的人參大淫家。 他總是很驕傲,能被他看上眼的人也不多。
隨著年齡的增長,亞力的孤僻逐漸的好轉,並不是因為他開始變得熱情開朗,而是因為他逐漸學會了用禮貌來偽裝自己。 他總是懂得如何讓別人更加喜歡他,如何表現自己的優秀,斯萊特林式的虛偽。
“自己把手洗乾淨,我帶了好多零食。”亞力控制著魔力,把小女孩輕輕放到水池邊上。
亞力不是普通孩子,其實他並不喜歡吃零食,但梅洛普總是將兒子當作一個平常的小孩來對待。 每次亞力跟朋友一起玩,梅洛普都會給亞力裝許多好吃的,她希望兒子與夥伴們分享,這樣小伙伴們就會喜歡亞力。
“亞膩,尼知道霍格沃茲嗎,快要放假了,偶哥哥會回來哦。”珍妮拆開一個巧克力蛙,熟練的一把抓住塞到了口裡。 一邊呼嚕呼嚕的嚼著,一邊對亞力說道,眸中充滿嚮往,她也好想去唸書,可是她的年齡太小了。
“嗯。”亞力用自己的小手帕給珍妮擦擦嘴,在呂成的教導下,這孩子是有點小潔癖的。 他聽說過韋斯萊家的兒子們,他們很優秀,格蘭芬多世家,少有的家族裡每一個成員都出自格蘭芬多,從無例外,珍妮的大哥還是格蘭芬多級長呢。
“麻麻說,偶將來會和亞膩一起上學哦,偶們永遠都是好盆友。”珍妮想到這個事兒,就覺得很開心。
亞力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別說了,青梅竹馬什麼的,這輩子都擺脫不掉的人生敗筆啊......
梅洛普和韋斯萊夫人看著兩個孩子玩得開心,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也許他們還可以訂個娃娃親,現在不都流行這個嗎。
又三年時間,六歲的亞力該上小學了,現在亞力對魔法的控制能力已經非常不錯了,再沒有出現過魔力暴動,這對於小巫師來說是很困難的事情。 呂成綜合亞力的各方面發展,認為亞力可以多接觸一些麻瓜世界,雖然現在亞力沒有反麻瓜傾向,但呂成還是希望能夠多多引導他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韋斯萊一家向來是革命的先驅,聽說呂成要送自己的兒子去唸麻瓜小學,他們認為這是個非常不錯的啟蒙方式,他們不用再花費時間教導孩子認字,只需要交給麻瓜學校,這多方便啊。 於是珍妮也在韋斯萊家的支持下,跟亞力同時入學了。
每天早上,珍妮都會背著小書包,帶上小飯盒,通過飛路到呂成的家裡。 而後呂成會開車送兩個孩子去學校。
亞力早就會認字了,他甚至能看懂許多晦澀的麻瓜書籍,自學了多種簡單的魔法,比如熒光閃爍、清潔一新之類的。 為此,珍妮幾乎是盲目的崇拜著自己的小竹馬。 學校的課程對於亞力來說很簡單,他也用自己的個人魅力征服了班裡的一眾麻瓜,成為了領頭羊。 可是珍妮的學業卻有些令人頭疼了,她不擅長數學,連數字都認不清,每天都需要亞力幫忙補課。 如果學的晚了,就乾脆跟亞力一起住了。
有時侯照顧一個人會形成習慣,亞力就是這樣,因為珍妮從認識亞力的那一天起,就從沒讓他省心過。 於是幫助保護珍妮,好像就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深思的本能。
呂成這幾年的生意做得不錯,他'里德爾'牌汽車遠銷海外,家裡也越來越有錢。 呂成在倫敦市區裡買了一棟不亞於布萊克家的大房子,把老里德爾夫婦也接到了倫敦居住盡孝。 這樣一來,亞力又有了兩個疼愛他的親人。
要一起住,自然就免不了坦白。 呂成本也沒有打算一輩子瞞著二老,有關妻子和兒子的身份問題。 里德爾夫婦自然是震驚的,但可能是因為亞力的關係,他們並沒有太生氣。 在經過一番心理掙扎之後,里德爾夫婦選擇了包容。 兒媳婦為人不錯,小孫子也很可愛,巫師就巫師吧,起碼打掃衛生的時侯方便。
“梅爾啊,你跟湯姆還年輕,趁著能要孩子,就再趕緊多生幾個。”瑪麗聽說巫師要孩子挺困難,於是婆媳二人聊天的時侯,就不免偷偷對梅洛普談到了這些。
梅洛普聞言有些臉紅,她這幾年的重心都在亞力身上,的確忽略湯姆太久了。
“我看你也挺喜歡孩子的,給亞力添個弟弟或者妹妹,也能讓亞力多個玩伴。”誰不喜歡家里人丁興旺呢。
“媽,我知道了。”梅洛普被瑪麗這樣一說,也想再多生幾個孩子了。 暗下決心,這次的勾引行動,一定要成功!
於是某天晚上......
呂成覺得自己大約是做春夢了......炙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一雙狡猾的手在身體上來回游走,下腹緊繃得難受,彷彿置身火海,這種感覺,很奇妙。 呂成是個自律的人,過往連自.瀆都甚少,有了**,也會習慣性的忍耐,等待它自己消失。
可今天這招行不通了,呂成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手被綁在了床頭。 而後他看到了梅洛普,正笑瞇瞇的騎在他身上,褐色的長髮披散在身前,在月光下像引人墮落的美杜莎。
“梅爾,別鬧了。”呂成沙啞著嗓子說道。
“是嗎?你要我別鬧嗎?可小湯米可不是這樣說的哦。”梅洛普動了動腰,柔軟的磨擦給呂成帶來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顫栗。
“媽今天說,想給亞力添個弟弟妹妹,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梅洛普輕聲呢喃著。
“湯米,難道你不喜歡我嗎?”梅洛普實在有點傷心,湯姆對她很好,可總是在這件事情上躲著她。 即便是有了**,也寧可自己去沖了冷水......
“不是那樣的梅爾......”呂成本能的回答道,他只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總覺得這樣做了,他就會變成一個人渣。
“噓,別說話......”梅洛普俯□子,虔誠的親吻著呂成,唇舌糾纏的感受,令呂成沉迷,他從未與人有過如此親密的關係。
空氣升溫,呂成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達一個臨界點,他不敢走出自己的畫地為牢,可梅洛普跟其他女人不同,她不會羞澀,也不會等待,即便是推著,也要將呂成牽出那條線之外。
呂成掙開了被捆縛的手,翻身將那個總是讓他頭疼的小女巫壓在身下。 兩個人在寂靜的夜裡對視著,較量著,呂成只覺得欲.火燃燒得越來越烈。 本該退開,卻偏偏忍不住向前,痛苦、矛盾,卻又忍不住期待、快樂。 這是男女之欲,呂成以往從不懂的東西。
梅洛普拉開紅色絲質睡衣的繫帶,衣服從兩邊散開,女性柔美的軀體展現在呂成的面前,閃爍著瑩潤的光,美得眩目,令呂成連呼吸都停滯了。
“湯米,我想要你,能達成我的願望嗎?”梅洛普看著呂成的眼睛,問出了這句話,她不逃避,也要讓呂成無路可逃。
願望,這個詞在呂成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是啊,這是她的願望,不是嗎? 他該完成的,這是他的任務......
呂成甚至為自己找理由,他的防線在一點一點的崩潰,理智告訴他遠離,而情感告訴他繼續。 這個姑娘,從一開始就在不斷的折磨他,讓他痛苦難受,讓他偏離自己的原則。 而此刻,他竟然是有些忿恨了起來,恨她帶給他這樣的矛盾。
梅洛普也不知為什麼,忽然很想哭,她的男人是喜歡她的,她能感覺到。 但是因為某些理由,他不願接受她,這也是事實。 她是個敏感的女人,丈夫的心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去深思罷了。 她害怕,那個答案是她承受不起的......
“湯米,有時侯你真的很殘忍。如果,你不能給我我想要的,那麼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曾給過。”淚水從眼角滑過,梅洛普掙開呂成的臂膀,安靜的穿上衣服。 梅洛普是絕決的女人,就像原著中,她明明可以一直用迷情劑控制老湯姆,但是她卻不願意那麼做。 正如同現在,她明明可以假裝無事,繼續和呂成過下去,可她卻選擇了坦白。
“我今天去客房睡,我覺得我們都應該思考一下。如果我真的那麼讓你難以接受,我寧願分開,你知道的,雖然我希望我們的故事能有個好結果,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逼你。選擇權,始終在你的手裡。感謝你帶給我的幸福,讓我變成了一個自信的女人。但是,我是個太貪心的人,要的東西,太純粹。”梅洛普站起身來,矗立在床前,對呂成說道。 她跟呂成以往遇到的女人都不同,她有著某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持。
呂成沉默著,卻在梅洛普打算離開的瞬間,伸出手將梅洛普扯到了自己的懷裡。 梅洛普吃了一驚,未等她問出自己的疑惑,就被封住了口,激烈的熱吻,像是要將她吞進肚子裡。 梅洛普甚至來不及回應,因為這是呂成第一次主動吻她,她已經被嚇呆了。
“誰說我要跟你分開?”呂成低沉的聲音中,潛藏著風暴。
“你想都別想。”呂成抬起頭,赤紅的眼睛望進了梅洛普的眼裡、心底。 把他原本堅固的堡壘打得七零八落,現在拍拍屁股就想要走人了? 不要他了? 沒那麼簡單!
梅洛普的眼淚再度盈滿,她像是發瘋一樣的推打著呂成,拼命的掙扎著。 呂成沒有退開,反而將她鎮壓在自己的力量下,粗暴的扯開了她的衣服。
炙熱的親吻,肌膚糾纏,兩人的動作彷彿是撕咬搏鬥。 莽撞的躁進,生澀的回應,毫無技巧,只是順從了心底最原始的呼喚。 這天夜裡,就像是一場戰爭。 直到破曉時分,梅洛普已經承受不住,深沉的昏睡了過去。
呂成溫柔的凝望著她的睡顏,拇指在她細嫩的臉頰上劃動。
“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姑娘啊......”呂成笑著親吻她的唇,將這個女人抱緊,這是他的女人了,真正屬於他的女人......
珍妮今天因為學得太晚,所以是住在了里德爾家德大房子裡的。 半夜渴了,遂起床去倒杯水喝。 結果就看到亞力匆匆的打走廊跑過,一幅見鬼的表情,臉還紅紅的。
“亞力,你怎麼了?”珍妮好奇的問道,她從沒見過亞力如此失態的模樣。
“沒事,你出來幹嘛?”亞力慌張的擺擺手。
“喝水啊。”珍妮舉起手中的水杯。
“哦,那你慢慢喝,我去睡覺了。”亞力蹬蹬的跑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蒙緊了被子,臉依舊熱得通紅。 梅林啊,耶穌啊,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爸爸媽媽在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姨媽到肚子好痛,睡到了12點才起,更晚了。 真的好疼啊,課也沒去上,吃藥都不管用......
104哈利·波特
有什麼東西,在呂成和梅洛普之間產生變化了,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彷彿進入了蜜月期。 對於呂成來說,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聖魔導破戒,實在是個說不得的話題。 寂寞了千年,忽然經歷了肌膚的熨貼,從內心裡產生的渴望。 而情.欲,會讓一個女人變得更美,梅洛普便是如此,她越來越漂亮,性格里斯萊特林的一面越來越明顯,時刻透著慵懶的誘惑,與過去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她和呂成,終於變成了一對真正的夫妻,不再是貌合神離。
梅洛普在廚房忙著今天的晚餐,直到一雙微涼的手忽然從背後將她鎖緊,鍋子裡冒著蒸汽,梅洛普彎起了一抹笑容。
“別鬧,湯米,我在做飯。”梅洛普將西芹整齊的切好。
“我以前叫你別鬧的時侯,你從沒聽過。”呂成在梅洛普耳邊說道。
梅洛普感覺到細密的親吻落在頸側,帶來酥麻的感受,不由得仰起頭來。 瞇起眼睛,轉過身,萬分遺憾的說著。
“湯米,我發現你變壞了。”
物極必反,好男人當到了極至,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呂成,一個恰當的女人,會勾起男人隱藏的劣根性。 呂成向來是自律的,這個自律給他帶來了好處,也帶來了無限的壓抑,而當這種壓抑的自律被打破之後,就再難以克制內心的渴望。
只是呂成的渴望只針對懷裡的這個女人,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對男人來說,這個存在總是特別的。 呂成知道自己失職了,他被誘惑了,可他卻不想停下來,或者去糾正。 他想讓這個女人獲得幸福,盡全力的,讓她幸福。
亞力經過廚房,用目光偷偷瞥了一下里頭那對熱情如火的夫妻。 父母的感情和睦,對於孩子來說其實是起到正面影響的,能讓他們正確認識男女之情。 呂成夫婦無意中給本應一輩子打光棍的某魔王,開啟了另外一扇大門。 那天晚上看到的場景在亞力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跡,因為有愛,所以絲毫不醜陋,反而很美好......讓他有種好奇又羨慕的感覺,恍然大悟,原來男人和女人是這麼一回事兒啊。
“亞力,這道題我不懂。”珍妮苦惱的捏著筆,戳著自己亂糟糟的紅頭髮,向亞力求助。
“我看看。”亞力俯□,28+59=.......
珍妮一本正經的數著自己的手指頭,不夠數啊怎麼辦? 手指頭來回數過28次之後,她就亂了。
亞力再度沉痛的閉上眼睛,為珍妮的智商默哀三秒鐘,實在太讓人捉急了。 亞力認命的勞心勞力,手把手的教珍妮運算法則,把那道題算出來。
“亞力,我要是一直都這麼笨怎麼辦?”珍妮情緒低落,不禁有此一問,亞力會不會嫌棄她啊。
“沒關係,起碼,你字母學得還不錯。”亞力這樣安慰珍妮道,雖然也是末班車。
“況且不是還有我呢嗎,我會照顧你的。”亞力看著小珍妮,頭髮還是像雞窩一樣,滿臉的雀斑,這樣的姑娘,將來長大以後也會嫁給別人嗎? 會像媽媽一樣,跟另外的某個男人,做愉快而親密的事情,生孩子,渡過一生?
不,不行! 亞力這樣想,珍妮是唯一的朋友,雖然從小到大,崇拜他的同齡孩子不勝枚舉,但是只有珍妮是不一樣的,只有珍妮才是他真正認可的朋友,被他納入保護圈內的人。 珍妮她很笨的,沒有他的照顧,她一定會被那些壞男人給騙了,她會傷心會哭,他們是青梅竹馬,他得負責保護她。
此刻的亞力並不知道有斯萊特林準則這東西,但他是斯萊特林,那些天性的特徵是融入血脈裡的,斯萊特林絕不放棄已經擁有的東西。
“珍妮,你長大以後嫁給我好不好?”亞力忽然問道。
“嫁是什麼意思?”珍妮尚不懂什麼嫁不嫁的問題,那什麼什麼啊? 能吃嗎?
“嫁給我,就是永遠跟我在一起。”亞力很權威的解釋道。
“那好啊。”珍妮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嫁給亞力,就可以讓亞力幫她做全部的數學題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亞力相當淡定的在珍妮嘴唇上蓋了一個章,而後還評價了一下。
“珍妮,你又吃完巧克力蛙沒刷牙,你這樣會長蛀牙的。到時候那些蛀蟲會把你的牙齒全部啃光,你就沒有牙了,你想要變成那樣嗎?”亞力嚴肅的批評道。
珍妮被嚇得趕緊摀住了嘴,搖搖頭,嗚嗚,不想要。 亞力好可怕,就像麻麻一樣哦。
就這樣,珍妮的初吻沒了,還被亞力強行拖走去刷牙。 亞力什麼感覺大家不知道,但是珍妮日後想起這茬,每每都會搥胸鈍足的指責某魔王,連個鮮花、戒指都沒有,你求個鬼婚啊! 而且明明是她被強吻了,卻被人抱怨吃完巧克力不刷牙,感覺好虧啊有木有! 然後就會被某魔王扛走,醬醬釀釀,再沒功夫抱怨了。
呂成的汽車公司,自從建立以來,憑藉出色的性能和穩重大方的外形設計,迅速的佔領了麻瓜市場。 由於二戰緣故,各類輕工業萎靡不振,可汽車、鋼鐵等行業卻逐步攀升。 呂成甚至還接到了英國皇家陸戰隊的訂單,打造各類戰車,日進斗金,因為設計了一款類似蝙蝠俠的戰鬥力強大的戰車,還受到女王的特殊貢獻獎,封了一個爵位。
實際上,巫師們不知道,呂成已經是英國麻瓜界有名的新貴,數一數二的富翁了。 麻瓜們都知道,這位不到三十歲的生意人,來自漢格頓,是個鄉紳。 後來因為愛上了門不當戶不對的妻子,所以兩個小年輕私奔來到了倫敦,開創了里德爾品牌汽車,締造了行業的輝煌。 對倫敦的名媛們來說,這是個無比浪漫的故事,里德爾夫人,也成為了整個倫敦女性羨慕的對象。
而亞力,身為里德爾汽車公司的少爺,額頭上明晃晃印著金龜兩個大字,在學校裡也是受到了許多小姑娘的追捧。 可亞力只喜歡珍妮,全校都知道,里德爾家的少爺對一個來自貧民窟,頭髮亂糟糟,滿臉雀斑的姑娘情有獨鍾。 按照小漢格頓那些知情人的說法就是,里德爾家的男人,在審美方面有遺傳的相似性。
在亞力小學三年級的時侯,梅洛普再度懷孕了,這回生了女兒,呂成給自己的寶貝取名叫波爾,是珍珠的意思。 這是他們家的掌上明珠,亞力升級做哥哥了,這讓他對家庭更加增添了一份責任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1938年的夏天,亞力和珍妮已經從小學畢業,收到了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 這實在沒什麼可意外的,可按照規矩,因為亞力出自一個大部分是麻瓜的家庭,並且其母雖為巫師卻沒有入學經驗,所以霍格沃茲還是派遣了接待老師,幫助亞力更好的作準備。 就這樣,鄧布利多在某天到訪了倫敦里德爾府。
亞力不再是特殊的孩子了,他沒什麼黑歷史,性格雖不算開朗,可也是彬彬有禮,跟呂成氣質非常像,帶著點冷漠的紳士。 既沒有吊死過別人的兔子,也沒有把小朋友誘拐到海邊山洞裡欺負,所以鄧布利多也沒有過多的關注這個孩子,只覺得他是一個十分聰明且魔力強大的混血小巫師,僅此而已。
只是當鄧布利多聽說了梅洛普娘家的姓氏,以及亞力是斯萊特林傳人的時侯,眼神變了變。 畢竟學校裡有斯萊特林留下的那個恐怖的東西,他不得不防患於未然,他需要好好查查這個男孩的品性。
“在學校要好好學習,照顧珍妮,跟小朋友愉快相處,知道嗎?”梅洛普給了亞力一個親吻,又是興奮,又是憂心忡忡,她自己沒有上過學,因此今日看到兒子能去上學,就格外的高興。
“亞力,爸爸是麻瓜,在魔法方面沒辦法幫助你更多,但是如果學校裡有人找你的麻煩,一定要告訴爸爸,爸爸會幫你解決的。”呂成也很擔心亞力斯萊特林繼承人的身份,會遭受鄧布利多的懷疑。
“爺爺的小乖孫,如果學校東西不好吃,就打電話......不,叫貓頭鷹送信回來,爺爺讓奶奶給你做好吃的。”約翰從沒聽說過那個什麼的魔法學校,也不知道條件怎麼樣啊,他的乖孫可是從小在貴族學校長大的。
“亞力長大了,要去魔法學校上學了,時間過得真快啊。”瑪麗擦擦眼淚,抱著小波爾。
“來,波爾,跟哥哥說再見。”波爾雖然沒有亞力那麼聰明,但是卻很可愛。 吐著口水泡泡對亞力說著:郭郭,再見。
“我知道了,知道了......”亞力被眾多熱情似火的親人來回的蹂躪了一遍,最後摀住被弄亂的髮型,臉紅紅的衝進了站台。 天哪,簡直太可怕了......
韋斯萊一家人正在火車車廂口送珍妮,一家人見到亞力,就用力的揮揮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嘿,我們在這兒!”韋斯萊夫人熱情的給了亞力一個擁抱,親了兩下,於是亞力剛弄好的髮型又亂了。
“韋斯萊夫人日安。”亞力對未來岳母是很禮貌的。
“好孩子,珍妮已經挑了一個好車廂幫你佔了位置。開學的時侯人總是很多,要提前佔位,快去吧,祝你在霍格沃茲有個愉快的經歷。”韋斯萊夫人知道梅洛普沒有去過霍格沃茲,因此早就準備好了。
“還有,要記得幫我看好珍妮,我實在對她不放心。”韋斯萊夫人又悄悄補充了一句,珍妮總是太調皮了,在過去的將近十年時間裡,要是沒有亞力教著她,還不知道得是什麼樣子了。
“多謝韋斯萊夫人,我會的。”亞力笑著承擔了這個責任,自己的媳婦當然要自己看好了。 推著行李走過去,抽出新買的魔杖,使用了一個漂浮咒,將它們搬上火車。
珍妮已經等在座位上了,看到行李忽然飄進車廂,很是讚嘆了一聲。
“哇,亞力,你已經學會了第一課了。”珍妮,作為一個資深魔法家庭出身的孩子,霍格沃茲的老三樣還是多少清楚一點的。
“菲尼亞斯叔叔前幾年就教過我了。”事實上,亞力已經把霍格沃茲七年紀用到的課本都看過一遍了,權當作預習。
“你可真是個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傢伙。”珍妮坐在了車廂裡,嘆了口氣。 菲尼亞斯叔叔只教了她蘭花朵朵,就這樣她還學不會呢......
亞力笑笑,將梅洛普和瑪麗為他準備的點心籃子拿了出來。
“我媽媽和奶奶今天做了藍莓鬆餅,奶油餅乾,巧克力曲奇,還有......”
“我要吃!”還沒等亞力說完,珍妮就興高采烈的跳起來了,湊到了亞力的面前團團轉。
亞力拿出魔杖來晃動了一下,茶杯茶壺就開始自己動作倒茶,而後點心們聽話的自己跑到盤子裡擺好,拉風得很。 沒過一會,賣小吃的阿姨來了,亞力又套出一堆加隆,給珍妮一樣來了一種。
“等會吃完,要記得刷牙。”亞力不忘吩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亞力,你真像我媽媽。”珍妮咬了一口藍莓鬆餅,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梅洛普阿姨做飯總是那麼的好吃......
“亞力,你說你會被分到哪個學院?”珍妮不安的在火車上來回的動著,她長長的紅頭髮蓬起來,可愛的小臉上帶著點點雀斑,就像個炸毛的火狐狸。
“斯萊特林。”亞力看著書本,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那我呢?”珍妮繼續追問。
“格蘭芬多。”這就更不用想了。
“那這樣的話,我們不就分開了嗎!”珍妮難過的說道,從兩歲認識亞力開始,就一直沒有跟他分開過。
一抹笑容在亞力的嘴角一閃而逝,原來小笨蛋是因為這個才不安的嗎?
“沒關係,我聽菲尼亞斯叔叔說,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總是在一起上課,他們還經常打起來呢。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學習二人組,除了不住在一棟宿舍樓,一切都跟以前一樣。還有,韋斯萊夫人和我媽媽叫我照顧你,平常不要跟陌生的男孩子來往,只能有我一個男性朋友,知道嗎?”亞力早就計劃好了,這七年,他要看緊了小笨蛋,誰也別想搶走斯萊特林的東西。
“哦。”珍妮聽話的點點頭,反正其他男孩子,跟亞力相比,看起來都很挫,還總是嘲笑她的外表,不來往也沒什麼的。 不過......
“亞力,你說我要不要換個髮型?哥哥們都拿這個取笑我。”珍妮也到了開始愛美的年紀了,經常為自己的形象而擔憂。
“暫時不必了,我們的任務是好好學習,過於著重打扮,會讓你分心的。”亞力知道珍妮其實是個漂亮的姑娘,就跟媽媽一樣,只是沒有人發現罷了,最好還是不要讓人發現。
“嗯,有道理,我本來就不聰明......”珍妮又解決了一塊曲奇,滿足的喝了一口伯爵紅茶,真是**又奢侈的生活啊!
抵達霍格沃茲之後,新生們乘著小船前往城堡。 鄧布利多一直在關注那個孩子,近來他調查了許多,有關他的身世性格。 看起來毫無問題,有一個麻瓜大家庭,父母關係和睦,又是菲尼亞斯的學生,跟韋斯萊家交好,除了早慧、魔力強大以外,沒什麼可懷疑的地方。
發現鄧布利多在觀察自己,亞力也只是對他笑了笑,點點頭,尊重老師是基本的禮貌,雖然他總覺得那位老師好像不怎麼喜歡他。
戴上那頂分院帽,毫不意外,亞力被分到了斯萊特林,珍妮被分到了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的人一向熱情開朗,更何況又是韋斯萊家的姑娘,遂歡呼著迎接珍妮。 珍妮的哥哥們也站起身來,擁抱珍妮。
亞力這邊的情況,自然沒那麼好,反而有些緊張。
“我不曾聽說有什麼純血貴族姓里德爾。”斯萊特林的學生悄聲探討著。
“那不是個麻瓜的姓氏嗎?”
亞力坐在餐桌旁,發現了大家置疑的目光,再聯想到自己之前在《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中看到的內容,還有菲尼亞斯叔叔對他說的話,也不由得明朗了幾分。
“歡迎新校友,請問你是來自?”有人膽大的對亞力提問道。
“倫敦。”亞力回答道。
“如果你們想問的是我的血統,那麼,我是一個混血,我父親是麻瓜。”如果是原著裡的伏地魔,自然不會這麼乾脆利落的承認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身世之後只會百般隱藏。
但是呂成從不覺得混血是件丟臉的事情,爸爸對他說過,他的魔力之所以這麼強大,就是因為麻瓜的基因中和了斯萊特林的血統,讓他繼承了更多的優點,他該為此而自豪。 相信這些遺傳學說,巫師們是不懂的。
就這樣,斯萊特林迎來了歷史上第一位混血巫師,整個餐桌都炸開了鍋,瞬間挪開了位置,都坐在離亞力遠遠的地方,議論紛紛。
格蘭芬多餐桌上,一向與韋斯萊家交好的,二年級的米勒娃·麥格學姐輕輕推了推珍妮的胳膊。
“嘿,你的那個小男朋友,看起來遇到麻煩了,他被斯萊特林那幫人孤立了。”米勒娃之前一直聽文森·韋斯萊說起,有關他妹妹的事情。 他妹妹跟一個混血的小巫師訂了娃娃親什麼的。
珍妮聞言,臉紅了一下,誰是她的小男朋友啊......不過珍妮確實有些擔心,斯萊特林的人都不大好相處,不知道亞力會不會被欺負啊。
“哦,你擔心了?夫唱婦隨?”文森開始取笑自己的妹妹。
“哼。”珍妮知道自己絕對說不過討厭的文森,故而只有白了哥哥一眼。 顰眉看向了斯萊特林的餐桌,對上亞力的視線。
本來不怎麼爽,很想發飆的亞力,看到了小笨蛋安慰的目光,心情也好了一些。 其他的人他也不稀罕,有珍妮就夠了。 他將來會成就一番事業,變成很強大,很厲害,讓所有人都仰視的存在。 現在他們看不起他,總有一天會為此而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是太糟糕的一天了,疼得我渾身冒汗,以前都沒有的......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oOprinceOo 2014-9-5 14:00
105哈利·波特
因為是個混血,亞力的宿舍被分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冷宮',斯萊特林為那些有待觀察者準備的陳舊小屋。 斯萊特林本來就住在地窖裡,那小屋又偏僻不見光,似乎更加陰冷了。 亞力坐在宿舍的書桌前給家裡寫信報平安,同時也不忘記給菲尼亞斯送信報告自己的分院情況,以及給韋斯萊家送信報喜,恭喜他們的寶貝珍妮進入格蘭芬多,因為他知道珍妮一定會忘記寫信。
亞力從來都是一個周全又禮貌的孩子,看來今夜他的貓頭鷹會很忙了......
第二天,亞力在霍格沃茲愉快的學習生涯正式展開了。
“他們昨天晚上沒為難你吧?我聽米勒娃說斯萊特林有首席決鬥的傳統。”珍妮和亞力在花園裡晨讀,順便吃早餐。
“你說那個,太無聊我沒參加。”亞力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跟一群孩子打群架什麼的,實在太不成熟,且毫無意義。 這個首席,說來到底是乾嘛的呢? 領著一群蠢貨跟格蘭芬多作對? 實在不符合他的風格。
“對了,你跟誰一個宿舍?”珍妮咬了一口番茄蔬菜三明治。
“我自己一個人,看來是被孤立了。”亞力不甚在意的聳聳肩膀,作為一個斯萊特林的正經後代,居然被自己祖先建立的學院排斥,這簡直太可笑了。 不過他並不打算說出他的真實身份,那樣就不好玩了。
“亞力,別沮喪,你人緣一向好,他們很快會認識到你的好的。”珍妮認真的安慰道,她知道從小到大亞力一直被萬眾矚目的小王子,忽然被孤立肯定不習慣。
亞力微笑著拿出手帕給珍妮擦擦嘴,然後輕輕的親了一下珍妮的額頭。 其他人是否能認識到他的好,一點都不重要。 只要他的親人、朋友、愛人,知道他的好,就足夠了。
“亞力,我們長大了,你不能再隨便親我了.......”珍妮鼓著小臉強調,就是因為這樣,才有那麼多人說她是亞力的童養媳。
亞力聞言只是專注的看著珍妮——早已經被他困在陷阱中的小獵物。 陽光下的亞力,就像太陽神阿波羅,英俊得令人心跳都要停止了。 珍妮的臉紅紅的,雖然知道亞力一直都很好看,而且她也從小看到大,可還是會覺得過於眩目,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走了,我們去上課,不然要遲到了。”亞力拉起了珍妮的手。
教室裡學生們也到了七七八八,看到亞力和珍妮在一起的身影,也不由得側目。 自古以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兩個學院關係就不好,這樣的組合確實怪了點。 在霍格沃茲的第一堂課永遠是變形課,將火柴變成針。 實在抱歉,對於亞力來說,他不第一個完成,給學院加分簡直都沒有道理了。 輕鬆隨意的用魔杖點了點,那根火柴就變成了一根完美的針。
“看來,里德爾先生已經完成了。”鄧布利多如今是變形課的教授,看到亞力的表現,也不由得為這孩子對魔力如此收放自如而稱讚一句,他從沒見過這麼聰明又有天份的,除了......那個人.......鄧布利多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他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非常出色,斯萊特林加五分,為里德爾先生的銀針。”鄧布利多看了看亞力身邊的珍妮,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甚明顯的笑意。 可終究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他真是太敏感了,總是下意識的要把人往壞處想。
“亞力,你好厲害,教教我嘛,我的完全沒反應啊。”珍妮抓著自己那根用獨角獸的尾毛做的魔杖,來回亂舞,戳著桌上的火柴,可桌上的火柴卻半天也沒個動靜。
“不是這樣的,你以為你在砍人嗎?”亞力趕緊把珍妮握著魔杖的手拉下來,哭笑不得。 而後他將自己桌上的銀針一個還原術,又變回了火柴。 這舉動令珍妮瞪圓了眼睛,好膩害哦!
“注意我手腕的動作,重點不是咒語,而是你要在腦海裡,量化變形的過程。先是火柴的頭,你要將它變成尖的,而後是身子,要變成圓的細的,尾端略粗。最後是顏色和質地,它是銀色的,堅硬的金屬,表面圓滑,比火柴要小上一些。然後,Switching。”亞力轉動手腕晃了一下魔杖,桌上的火柴就從頭開始變成了一根完美的細針。
珍妮點點頭,學著亞力的樣子,也試驗了一下,雖然沒有變成針,但火柴起碼已經起了一點點顏色的變化,而不是剛才那般完全死會。
“繼續努力,珍妮一定行的。”亞力鼓勵小孩道。
“嗯。”珍妮重拾信心,點點頭。
鄧布利多看著那兩個人的互動,笑容更深了。
“看來里德爾先生做了課前預習,還原咒是下節課的內容。斯萊特林再加五分,為了里德爾先生勤奮的學習態度。”
直到下課的時侯,能夠成功將火柴變成針的也只有亞力,但是珍妮也不差,她的火柴已經變成了完整的銀色,火柴頭也變尖了。
僅僅是一堂課,而且還是鄧布利多的課,亞力就掙了十分。 緊接著,這一周裡還有飛行課,魔咒課,魔藥課,黑魔法防禦......亞力在第一周,就足足為斯萊特林加了110分,也就是說每堂課都至少加十分,這個數字令斯萊特林沸騰了,這就是學神啊!
尤其是魔藥課的教授,同時也是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斯拉格霍恩教授,對亞力欣賞得不得了,就差要收亞力當關門弟子了。 要說亞力的魔藥天份,大概是繼承了梅洛普吧,無師自通,雖然比不上普林斯家的人,但也十分出色了。 因為對於大多數小巫師來說,魔藥課簡直就是用來折磨人的存在啊。
“珍妮,你的七英寸論文寫完了嗎?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佈置的那個。”珍妮的室友莉莉絲,在晚餐的時侯偷偷問道。
“嗯,差不多了。”珍妮點點頭。
“能不能叫你的男朋友幫個忙,指導一下,我們這個學習小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珍妮一聽這話,是趕緊低下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哦,好啊,今天我們會去圖書館晚自習。”珍妮不知道怎麼解釋,剛開始聽別人這麼說的時侯她還挺意外挺生氣的,因為根本不是那樣嘛......可是後來,又忽然覺得挺開心的。
“哎,這我就放心了,不然鐵定會掛。我要是也有個像亞力山大那樣,那麼成熟,學習也那麼好的男朋友就好了,這樣我就再也不用發愁了。”莉莉絲純屬於不想做作業。
晚上自習的時侯,亞力看到了莉莉絲等人到來,並無不悅,也十分歡迎,並且用心的指導了大家寫論文,像個名副其實的紳士。
“真是謝謝你了,亞力山大,不然明天上課就死定了。”
“不用這麼客氣,我還要謝謝你們平時照顧珍妮呢。以後如果學業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我最喜歡大家一起探討的過程了。另外珍妮比較迷糊,我又不能時刻都跟在她身邊,所以平時還要請大家多多幫忙,替我看好她,不要讓她隨便接觸那些壞男孩。”亞力滿臉誠懇的拜託道,同時在心底里吐槽,若不是你們都是珍妮的室友,我才懶得理會呢。 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為一群笨蛋解疑答惑。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保證你的小女朋友好好的。”莉莉絲拍著胸口,應下了這個任務。 心說,珍妮也太走運了,這麼帥的男孩,平常都是被女人追著跑,被寵壞了的。 可亞力山大一點那種花花公子的毛病都沒有,還這麼緊張珍妮。 所以為了這麼好的亞力山大,那些幼稚的男同學們還是都退散吧,以後哪個男的敢接對珍妮圖謀不軌,就是她們宿舍的女性公敵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珍妮方才搞明白,為什麼自己霍格沃茲七年,竟然沒有一個異性朋友。 亞力太狡猾了,竟然作弊!
到第一學期聖誕節的時侯,一年級的新生,除了尚在觀望中的斯萊特林以外,其他學院的孩子基本都已經被亞力的魅力俘獲了。 做人禮貌,家境富有,學習出色,又帥得一塌糊塗,這簡直就是準校草了。 有許多女孩對亞力有好感,也有去跟亞力表白的。 而亞力每次都會別人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格蘭芬多的韋斯萊,他們是訂得娃娃親。
魔法界向來比較傳統,重信守諾,在貴族間訂娃娃親仍舊很常見。 在巫師界裡,婚姻,就相當於一種魔法契約,不能輕易分開。 不像麻瓜,可以隨便離婚。 就這樣,珍妮雖然不知道,但外頭卻已經傳開了她和亞力的事蹟。 大家都知道了,校草已經名'草'有主了,同時,男生們追求女生的黑名單的也多了一個珍妮。 廢話,長得沒人帥,學習沒人好,打也打不過,就這樣還想撬別人牆角,省省吧。
今年的聖誕節,呂成和韋斯萊兩家相約,又通知了菲尼亞斯,要在節後一起去霍格莫德豬頭酒吧開舞會,就當作慶祝兩個孩子都成功進入了各自理想的學院。
韋斯萊夫人一貫最喜歡織毛衣,這回她給亞力和珍妮每人都織了一件,當聖誕禮物。 呂成是墨綠色的,珍妮是紅色的,站在一起就是紅配綠。 亞力收到毛衣很高興,打算穿著這身紅配綠回學校,好歹也是情侶裝啊。
深冬二十月,白雪飄飄,為霍格莫德奇幻的魔法小鎮妝點了一層素裹銀妝。 外頭雖冷,可豬頭酒吧里此刻卻是暖乎乎的,充滿了歡聲笑語。 呂成帶來了麻瓜界的最新唱片,機器在自動的播放著,輕快的鄉村音樂也勾起了不少人跳舞的**。
其實巫師們要玩起來,真的比麻瓜還瘋。 因著裡頭鬧得太歡,呂成是帶著梅洛普出來透氣,兩人在夜間的霍格莫德街頭緩步行走著。 梅洛普看著四周的景象,她從小就听說過,有個地方叫霍格莫德,那裡生活得全部都是巫師。 父親和兄長有時候會去,留下她看家,那時候,她是連走出家門口都沒有辦法。
也許是喝了不少的酒,梅洛普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湯米,對你使用迷情劑,帶著你逃走,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與命運作鬥爭。”梅洛普忽然言道,她驀然失笑,為自己當初的幼稚和怯懦。
“你贏了,梅爾。”呂成在她耳邊溫柔的道,可在原著中,她失敗了。 愛上湯姆是她第一次反抗命運,也是唯一的一次,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湯米,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很骯髒,你不知道莫芬曾經對我做過什麼......”梅洛普低下頭,是的,很骯髒的事情。 那些正常哥哥不會對妹妹做的事情......從小到大,她從不曾反抗過什麼,也許早在父親第一次發瘋像對待牲口一樣,用鐵鍊將她鎖在家裡,用皮帶抽打她,將她打得幾乎死去的時侯,她就失去了反抗的本能,因為她知道她做不到......
對於父兄的種種行為,她開始變得麻木不仁,好像只要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再深一點,她就不會受傷。 直到她看見回鄉途經大漢格頓的湯姆,他就像個白馬王子,忽然從天而降,出現在她晦暗無光的生命裡,她甚至覺得,是梅林派他來救她的。 那個時侯她即將成年了,可以生孩子了,所以父親說要她嫁給莫芬,沒有婚禮,只是關她的地點從小倉庫,轉到了莫芬的房間。 雖然莫芬暫時沒有動她,但每天晚上也都會騷擾羞辱一番。 她想到了自殺,是的,她的確想自殺,結束自己痛苦錯位的一生。
“都過去了,他們再也不能傷害你了。”呂成將他的小姑娘裹在自己的大風衣中,這讓她覺得很溫暖。 兩個人靜謐的矗立在街頭,放在她腰的手,收得更緊了。
“湯米,我愛你,你不會想像到,我有多愛你。”梅洛普呢喃道,如果沒有那次逮捕,她相信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提起勇氣逃跑。 可父親和兄長竟然因為傷害麻瓜被魔法部帶走了,幾乎是立刻的,她熬製了迷情劑,找到了她的王子,將他帶走了......他們可以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過新的生活......會有一個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是麻瓜的莎士比亞浪漫的愛情故事,誰都不會知道,帶走湯姆,與浪漫完全無關,那是她獲得新生和救贖的機會,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 她認為,她的王子會救她,因為他是梅林的使者......
呂成給她一個吻,小姑娘喝多了酒,反應有些笨拙,這讓她顯得十分可愛。 呂成的手指隔著毛衣,摩挲著她的腰際。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抬起頭,眼睛裡帶著迷醉。
亞力和珍妮躲在一邊的小林子裡偷看,他們是出來探險的,聽說霍格莫德的樹林裡有神奇的魔法生物。 誰知道魔法生物沒看見,卻看見了一對夫妻在月色下玩兒親親。
“哦,亞力,你父母感情可真好。我爸媽天天吵架,好像他們是天生的冤家。”珍妮很羨慕。
“他們總是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多恩愛似的。”亞力哼了一聲,大人們總是不注意影響的問題。
“里德爾叔叔真帥氣,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丈夫了。”珍妮感慨的言道,她將來也要找一個這麼疼愛她、讓著她的丈夫才行。
亞力聞言有些不高興,什麼意思嘛,難道他做得很差勁嗎? 珍妮都笨成這樣了,他也不曾嫌棄過。
“我會比他做得更好。”亞力強調。
珍妮笑了兩聲,看向身邊自己青梅竹馬的小男孩。 亞力長大後,也一定會像里德爾叔叔一樣,那麼帥氣成熟,體貼溫柔......一個完美的男人。 可到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姑娘,還會是她嗎?
聖誕節過去後,霍格沃茲開學,亞力和珍妮穿著韋斯萊媽媽編織的情侶毛衣回到了學校。 日子跟往常沒什麼差別,只是時間久了,對霍格沃茲熟悉了,亞力經常會發現在學校的某個角落裡,尤其是斯萊特林學院,有一些蛇形的標誌出現。 大概半個手掌那麼大,鐵製的類似勳章,看起來年代久遠,大約是從城堡建立的那天起就有了的,而斯萊特林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也許只是一個記號,沒什麼特別用途。 可亞力總覺得,斯萊特林當初留下這些記號,不會沒有目的。 但對此,亞力也僅僅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並未去探究。 他將每個記號出現的地點,記在了自己的日記本里,經常去那裡逛一逛,試圖找尋它們的含義。
6月的時侯,亞力在霍格沃茲的第一學年結束了,因為有加分王的存在,斯萊特林獲得了此次的學院杯,儘管贏得魁地奇比賽的仍是格蘭芬多。 但亞力的加分實在太兇殘,而且斯萊特林不會有那麼多喜歡惡作劇,被教授抓住扣分的學生,他們都很規矩。
暑假的時侯,鑑於麻瓜戰爭已經結束了,菲尼亞斯帶著里德爾全家去了一趟東歐旅行,因為梅洛普和亞力需要試煉,他們挑選了羅馬尼亞的魔法森林這個課題。 而呂成也帶著約翰和瑪麗、波爾一起,在充滿神秘氣息的城市裡照了許多的魔法照片,會動的那種。
亞力將自己的照片寄給了珍妮,附送禮物。 並鼓勵珍妮繼續努力學習魔法,他也想帶珍妮一起試煉,只是珍妮如今的水平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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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哈利·波特
亞力的2樓的女生盥洗室裡發現了一個最特殊的蛇形標記,它就在盥洗台上,蛇扭曲的方向、姿態,跟其他地方找到的都不一樣,是蛇王的圖案。 斯萊特林守則裡有一條叫:蛇王,神聖不可侵犯,是第十一條。 有時侯會覺得很違和,他一直以為'蛇王'指得是斯萊特林院長......
要說亞力怎麼會在'女生'盥洗室發現這個標記,咳,他真的不是變.態,只是偶然聽珍妮說起過。 因為亞力挖掘蛇形標記的事情,並沒有瞞著珍妮,故而珍妮有時侯也會著重幫亞力留意哪兒有蛇。 畢竟霍格沃茲太大了,而且變化萬千,要走遍所有地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亞力,這些標記有什麼意義嗎?”珍妮問道,亞力好像格外看重。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肯定有作用。”亞力將自己的日記本攤開,上頭畫著一張霍格沃茲城堡的地圖,每個有蛇形標記的地方,亞力都在上頭寫了一個'S'。
“地下室是最多的,因為那裡是斯萊特林的地盤,蛇代表斯萊特林。而八樓和塔樓是一個標記都沒有的,因為那是格蘭芬多塔。如果我們把每個樓層都重疊在一起。”亞力迅速抽出一張羊皮紙,按照地圖標誌的順序位置,將那些有記號的地方都重新標記一遍,將所有樓層出現的點集合在一張紙上。
“你看這圖形像什麼?”亞力將畫好的羊皮紙遞給了珍妮。
“什麼也不像......”珍妮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九個沒有規則的點而已。 即便是將點連起來,也不過就是看著規律對稱罷了,沒什麼特別的。
亞力無奈的用筆將紙上的點按照一種特殊的連法畫成線,然後加工了一下,再給珍妮看。
“這是......倒十字架五芒星圖。”珍妮眨了眨眼睛,什麼意思?
“是的,霍格沃茲的建校的那年是公元993年。那時是麻瓜的中世紀時期,歐洲由教廷主宰,鎮壓反對者。動亂、疾病、天災**,巫師被視為不祥的一種,被驅趕屠殺。祖先們為了保護巫師界的有生力量,收留那些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可憐小巫師,所以有了今天的霍格沃茲。”亞力解釋道。
“那時侯,反對麻瓜教廷統治的人,都被統稱作異教徒。他們用倒立的十字架,還有五芒星,組合成了一個具有代表性的邪惡圖案,就是這個了。那時侯,巫師也稱自己是異教徒。比如我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
“後來在霍格沃茲能否接收麻血巫師這個問題上,薩拉查·斯萊特林和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發生了爭吵,後來他就離開了霍格沃茲。斯萊特林是最極端的反對派,憎惡麻瓜和麻瓜教廷。不接收麻血巫師,他有自己的考量,因為他從不認為麻瓜會對巫師友好、忠誠。他認為麻瓜都是性喜出爾反爾、殘忍野蠻、狡猾陰險之輩,如果那些麻血巫師向教廷告密,那麼霍格沃茲就完了。我想,斯萊特林大概曾經在麻瓜身上吃了不少虧吧。”亞力知道,斯萊特林都是固執的,一旦認定了一個觀點,那就誰也別想說服誰。 他的祖先薩拉查的經歷也許很坎坷艱辛,被麻瓜欺負得很慘什麼的,這讓他難以對麻瓜產生信任。
“這些蛇,是他本人留下的?”珍妮不懂,斯萊特林人都走了,留下這些個圖案能有什麼用呢?
“恩,所以它們是倒十字五芒圖,代表斯萊特林的立場。斯萊特林是想對發現這些標記的人說:巫師就是巫師,麻瓜就是麻瓜,永遠也不可能和諧相處。不會因為巫師對麻瓜友好,就能產生什麼改變,因為在麻瓜的眼裡,巫師永遠是'異教徒',是需要除掉的對象。而巫師想要保護自己,那麼就要做個真正的異教徒,拿起屠刀來,先除掉麻瓜。”亞力說道。
“好偏激的觀點。”珍妮不禁嘆了一聲,不過她也曾經聽母親說過,那些古代的故事。 中世紀人們發現了巫師,就要推下城樓絞死,屍體就持續吊在城牆上,等待七天,因為麻瓜傳說巫師死後的第七天是複活日。 或者將巫女綁在十字架上,用火燒死,又或者用水淹死,種種不勝枚舉。 那個年代到處都是血腥和殺戮,巫師們被麻瓜追殺得無路可逃,幾乎滅族。 也許斯萊特林,也經歷了什麼殘忍的事情,他太恨麻瓜了,所以無法原諒。
“可他不會想到,正是他自己的後人,在一千年後竟然跟麻瓜通婚了。如果他還活著,肯定會氣得跳腳呢......”亞力笑了笑,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那些喜愛與麻瓜通婚的人,幾乎都來自斯萊特林世家,比如布萊克家族,每代都會有那麼幾個反骨,還有他的媽媽,典型的斯萊特林,也許真的物極必反吧。
“可斯萊特林總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留下這些記號,只是為了告誡後人吧?”珍妮想,斯萊特林一定留了什麼後招了。
“是的,斯萊特林走的時侯,心情大約是很沉重的,他擔心朋友們千辛萬苦建立的霍格沃茲,最後會被麻瓜發現,遭受滅頂之災。所以他肯定留下了保護這座城堡的禁制,那些強大的咒語、陣圖,已經遺失在歲月長河中的古代魔法。也肯定留下了'武器',能夠殺死麻瓜的東西......畢竟他恨透了麻瓜。”亞力瞇起了眼睛,既然知道祖先留下了這些東西,如果不找到,實在讓人心癢癢啊。
“亞力,那麼可怕,你還是不要了......”珍妮拉著亞力的胳膊,一貫最了解亞力了,每回他露出這種表情,就是要去做一些危危險險的事情了。
“問題的關鍵就是這些蛇的標記......”亞力想著,斯萊特林肯定留下了一個旁人,尤其是格蘭芬多完全無法破解的方法,只有斯萊特林的人才能啟動的機制,那是斯萊特林的絕技。
“跟我來。”亞力拉起珍妮的胳膊直接跑到了2樓女生盥洗室附近,探頭探腦。 雖然這挺丟臉的,但是......
“亞力,斯萊特林為什麼會把標記弄到女生盥洗室裡?”珍妮真是問到點子上了,感覺像怪老頭一樣。
“也許在一千年以前,那是曾經是男生盥洗室也說不定......”亞力試圖證明自己的祖先不是個有特殊癖好的。
“哦,我以後再也不去二樓的盥洗室了。”珍妮皺起了眉頭。
亞力趁著沒人,帶著珍妮打掩護,來在了盥洗室內,關門鎖上,變出了一個'正在維修中'的牌子掛上。 輕輕的撫摸水龍頭附近的那個標記,亞力用'嘶嘶'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 然後珍妮就看到了盥洗台開始變形移動,出現了入口,黑洞洞的,完全瞧不見底。
“果然是這樣,我早該想到!”亞力平時很少有用到蛇語的機會,因此他幾乎都要忘記了,他還會這東西,是斯萊特林家族獨享的本領。
“珍妮,我怕裡面會有危險,你乖乖在這裡等我,我下去看看。”亞力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緊接著就跳進了黑洞,隨即他聽到了珍妮的喊聲。
“亞力,你要小心啊!”
亞力一個人沿著漆黑的走廊前行,伴隨著他的步伐,走廊兩旁的火炬一個一個的自動點燃。 跟著他看到了一個門環,上頭刻著一條巨大的蛇。 亞力再度使用了蛇語,門打開了。 裡頭是一間空曠又陰森的密室,正對面有斯萊特林的頭像石雕,嘴的部位又是一個黑洞,冒著一股腥風,那是蛇特有的味道。
蛇王!
不知道為什麼,亞力就想到了這個詞兒,聯想盥洗室與眾不同的蛇圖騰,還有方才的門環,亞力隱約的分析出了,這裡頭關著的大約是一條蛇,傳中說守護斯萊特林的蛇王。 它死了嗎? 還是在沉睡? 應該不會死,魔法生物的壽命遠遠高於巫師。
'你在嗎? 醒來,我回來了。 '亞力用蛇語對洞口說著。
話音剛落,裡頭就開始有了反應,先開始是蛇皮磨擦的聲音,而後整個密室地動山搖。
亞力連忙後退了幾步,來在光線充足的地方,舉起魔杖,遠遠的看著那個洞口。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
“梅林啊......”亞力眨眨眼睛,看著從洞口爬出的生物,他被驚呆了。
那是一條蛇,體長達五十英尺,翠色的蛇身十分耀眼,腦袋上有一撮猩紅色的冠毛,就像個公雞,兩隻尖牙好似又細又長的利劍。 這竟然是......蛇怪! 亞力的腦海中,迅速閃過有關蛇怪的記載。
魔法部分類級別:XXXXX,傳說它來自七歲的公雞在天狼星當空時產下的魔蛋,並由癩蛤蟆將其孵化。 名字取自拉丁文:Basilicus,也就是皇室的意思,又因為雄蛇怪的頭頂上長冠毛,因此被人們稱為:蛇王!
'斯萊特林,我的主人,抱歉,我剛才睡著了。 '蛇怪打了個哈欠,巨大的黃色眼睛盯著亞力,可亞力並沒有被殺死,因為他的身體裡流著斯萊特林的血,而斯萊特林是蛇怪的契約主人,可以免除一切傷害。
'哦,主人,現在已經是什麼時侯了? 你怎麼變小了? '蛇怪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年華流逝。
'已經一千年了,我是斯萊特林的後人。 '亞力發現那東西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於是放下了魔杖。
'一千年了! '蛇怪聞言竟然嗚嗚的開始哭了起來。
'我睡得太久了,錯過了□期,不知道我親愛的海波爾它還在不在這個世上,嚶嚶嚶嚶,雖然雄蛇和雄蛇□,到死也不會生蛋,嚶嚶嚶嚶。 '
亞力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現在是否要安慰一下這個大怪物呢? 因為那個'親愛的海波爾',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不在這個世上了,歷史上海波爾只活了900歲,就被白巫師們殺死了。
'薩拉查他已經不在了嗎? '蛇怪擦乾眼淚問道。
'我想是的。 '亞力點點頭。
'這裡只有你? '亞力問。
'嗯,這是我的房間,私人領域,主人專門給我建的。 其他寵物不能進入,不然我就會咬死它們吃掉。 '蛇怪驕傲的點點巨大的蛇頭,強調這點。
'好吧,薩拉查,我是說我的祖先,他離開的那天都說了什麼? '亞力想,這麼大個東西留在密室裡,一定有用處吧?
'哦,是的,他說等我再次醒來的時侯,就是戰鬥和殺戮的時刻,要保護霍格沃茲不被麻瓜侵犯。 主人,說吧,你要殺誰! 我去幫你解決掉! 沿著水管,我可以爬到霍格沃茲的任何一個角落裡,我眼睛,只要他們看我的眼睛,就會沒命。 '蛇怪躍躍欲試的在寬闊的密室裡爬來爬去,一會上一會下的,興奮得不得了。
呃......亞力用魔杖戳戳自己的腦袋,可是我誰也不想殺,我只想給你戴個眼罩。 斯萊特林留下一隻智商如此令人捉急的生物,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暫且不著急,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薩拉查,他一共留下了幾個密室? '亞力問道。
'一共有九個,藏著一些他留下的禁咒、魔法書籍,還有魔法物品和珠寶。 但我不知道他死後有沒有留下畫像,我還想去找他的畫像呢。 外頭的世界都變成什麼樣了? 那些麻瓜們死光了嗎? '蛇怪對麻瓜很痛恨,這繼承了斯萊特林,不愧是他的寵物。
'呃,他們都活得好好的......要知道,時代不同了,現在流行世界和平。 '亞力坐下來,靠在圓滾滾的柱子上,跟蛇怪聊天。
'哦,那真是太遺憾了,主人當初被麻瓜欺負得很慘,千辛萬苦才活下來,他的家人都被麻瓜殺光了。 '蛇怪想起了那段跟薩拉查一起流亡的歲月,他們東躲西藏,就為了躲避光明教廷的人。 那時侯有村民舉報了斯萊特林一家,薩拉查的母親被絞死了,父親死於萬箭穿心,死後屍體被焚燒,妹妹尚在襁褓的時侯,就被光明教廷的騎士摔死了......正巧薩拉查帶著它外出去玩,因而躲過一劫,等回家的時侯,已經家破人亡,自己也成為了通緝犯。
'主人,你知道龍的事兒嗎? 就是,眠龍勿擾的那條龍? '蛇怪太芥末了,一千年給了它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一切都變了,它想找老朋友敘敘舊。 蛇怪,龍,都是霍格沃茲的契約守護者,對了,戈德里克那傢伙還有個騷包的鳳凰,一千年了,它也該涅槃重生了,涅槃就代表記憶清零,所以鳳凰應當是不認識它了。
'你別告訴我霍格沃茲真的有條龍。 '亞力忽然覺得祖先都太不靠譜了,他可以體諒中世紀時期戰亂對大家的影響,可是往霍格沃茲裡面塞這麼多可怕的東西,真的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它總是在睡覺,而且起床氣很大,所以大家才說眠龍勿擾。 他最喜歡在禁林的黑湖底睡覺,我想去找它,我可以爬出去嗎? '蛇怪問道。
'你就這樣出去,會把學生們嚇死的。 我說,你能變小嗎? 當然,如果你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幫幫你,我變形術學得不錯。 '亞力晃動了一下自己的魔杖。
'不用那麼麻煩。 '蛇怪搖搖頭,緊接著身體不斷縮小,直到變成普通的蛇類大小。 約莫有半米長,細溜溜的,翠綠翠綠,除了頭頂上有根鮮紅色的呆毛支棱著以外,跟其他蛇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了。
'我現在要帶你出去了,你可以纏在我的手臂上。 注意你的眼睛別亂看,我女朋友就在上面,你可千萬不能傷害她。 '亞力告誡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 '蛇怪順著亞力的腿向上爬,最後來到了他的肩膀上,纏住了他的手臂,蛇頭在亞力的頸間若隱若現。
就這樣,亞力帶著二貨蛇怪,從密室走廊原路返回。 珍妮在外頭等得焦急,她想下去找人,可是又擔心自己水平不濟,會給亞力惹麻煩。 所以當她看到亞力安全無虞的回來時,真是鬆了口氣。
“亞力,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教授了。”珍妮迎上前去,同時又看到了亞力肩膀上閉著眼睛來回扭動的綠色小蛇。
“好可愛!”珍妮驚嘆了一聲。
“看,它頭上有根呆毛!這是你在地下發現的嗎?”珍妮用手指頭撥弄了一下蛇怪頭頂的紅冠。
“是的,這是斯萊特林的寵物,這間密室是他用來圈養寵物的。”亞力解釋道。
'她是你女朋友? 我很想看看她......'蛇怪不滿自己的'皇冠'被侵犯。
'如果你想被斬成十七八段,當魔藥材料。 '亞力嘶嘶的威脅道。
'嚶嚶嚶嚶,你不疼我,我想薩拉查了。 '
“亞力,你在跟它說話嗎?它說什麼?”珍妮笑瞇瞇、好奇的問道,這應當是個高智力的魔法生物吧,她此前從沒見過有蛇還長呆毛的。
“它說你很漂亮很可愛。”亞力睜著眼睛說瞎話。
珍妮不停的調戲著小蛇,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危險,她一向大大咧咧。
“它為什麼不睜眼睛?是生病了嗎?也許它是被關得太久了。”珍妮擔憂的道。
“嗯,回頭跟你解釋。”亞力打算挑個好時機對珍妮坦白,畢竟飼養蛇怪是違法的。 早在中古時期,繁殖蛇怪就已經被禁了,這條法律被寫入了《禁止為試驗而馴養動物》裡,在英國,至少已經有四百年沒有關於目睹蛇怪的記載了。
隨後,珍妮和亞力離開了2樓女生盥洗室。
107哈利·波特
蛇怪出了密室,恢復自由身以後,還真去了黑湖底,找到了沉睡的老龍。 老龍被吵醒,心情實在很不愉快,但鑑於老朋友到訪,也耐著性子跟蛇怪聊了一會,最後又沉沉的睡去了,蛇怪也順便給亞力弄來了一些龍麟當紀念品。
此後,亞力將斯萊特林的密室逐一開啟,另人驚訝的是,這九個密室都是相通的,有一道魔法暗門可以直接跨越距離。 在這些密室中,亞力發現眾多珍藏的古籍,可是卻始終沒有發現斯萊特林的畫像,也許斯萊特林從來不曾留下畫像吧。
亞力酷愛學習,對知識如飢似渴,斯萊特林留下的寶藏正對他的期望,給了亞力許多的幫助。 那些書籍涉獵範圍很廣,囊括各種黑魔法,甚至包括把靈魂切成片,塞到某個物體裡,從而獲得永生之類的。 但那不過是一個立論罷了,並沒有教人具體怎麼做。 而亞力也沒心情研究切片法,畢竟他對於永生並無特別大的興趣。
在確定所有密室安全無虞的情況下,亞力將密室作為了他和珍妮的秘密根據地,並講有關斯萊特林密室的一切對珍妮坦白從寬了。
“如果被人知道,你就完了!”這是珍妮知曉二貨蛇的真實身份後,腦海裡閃過的唯一一個念頭。
“的確。”亞力淡定的點點頭,他大約會被人當成黑巫師送進阿茲卡班吧。
“可現在認識蛇怪的人已經不多了,我想我能隱藏它,那些蛇蛻和毒液是研究魔藥的上好材料,而且它能自由的進入禁林捕獵,吃的也不多。 ”更重要的是,那傢伙是斯萊特林的寵物,現在,也是他的所有物了。 亞力對於自己擁有的東西,人也好物也好,向來是不會放棄的,一定會守護到底,這是'蛇'的特性。
“我擔心它會誤傷霍格沃茲的學生們,它的眼睛,它總不能一直閉著眼睛。”珍妮覺得亞力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我給它做了一個眼罩,它可以用舌頭和聲納感應外界,不需要看也能正常行動。”亞力對蛇怪很有研究。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想也許你還得給它做個帽子......”雖然珍妮很喜歡蛇怪的呆毛,但是辨識度實在太高了,說不定教授們就認出來了。
亞力想像了一下蛇怪戴帽子的古怪畫面,不由得笑了笑,它一定會抓狂的,那傢伙可是很注重外表呢,一個眼罩已經讓它非常不滿了。
到最後,珍妮還是接受了蛇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亞力的話很有說服力,還是因為蛇怪的呆毛。
直到假期回到家中,亞力將自己在學校的經歷告訴了母親梅洛普。 母親也是斯萊特林的傳人,有權利擁有家族的寶藏。 母親是他血脈的給予者,他為自己的血統自豪,同時也感激母親給了他這些財富。 在家人朋友以及格蘭芬多眾多長輩的關懷下長大,亞力終究是學會了愛和感恩,真正的遠離了原著中命運的軌跡。
蛇怪也被亞力帶回了家中,顯然跟生性惡劣的亞力相比,蛇怪更喜歡和藹可親的女主人。 總是會給它做很多好吃的肉肉,而且從不發脾氣,不威脅它。 只是令蛇怪十分不滿的是,女主人的丈夫是個麻瓜......好吧,主人們說,現在時代不同了,麻瓜已經不再屠殺巫師了,大家相安無事,它也得緊跟潮流的腳步,適應社會。
“那孩子得到了斯萊特林的傳承,這麼多年來,岡特家為了保持血脈的純淨,竟然不屑去霍格沃茲讀書,真是本末倒置。”梅洛普將事情對呂成說了一番。
呂成雖然知道兒子遲早會打開密室,但也沒有想到竟然在二年級的時侯發現了,大約是因為從一開始,亞力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節省了調查身世的時間。
自然,蛇怪是聽話的,有契約控制,在亞力的教導下絕不會亂殺人。 五年級的時侯,哭泣的桃金孃沒死,海格也沒有被退學。 霍格沃茲平靜安詳,鄧布利多也沒什麼理由找亞力的茬了。 OWLs考試,亞力以全優的成績通過,魔法部、聖芒戈以及眾多魔法機構都給亞力發了邀請函。
亞力畢竟不是普通人,即便是他現在不搞恐怖主義了,但也不會樂意屈居人下,他要自己單飛。 亞力的目標很遠大,他這個人,向來只喜歡當第一,他要統領巫師界,給這個腐朽的世界重新洗牌。 巫師界的製度存在許多的弊端,魔法部的官員大多懦弱無能,每日里為了自己的利益蠅營狗苟,他們是合格的政客,但卻不是出色的領導人。
在中世紀時期,巫師就曾因為自視過高,被麻瓜殺得幾乎滅族。 直到今日,他們的眼高於頂似乎仍舊沒有改變。 亞力有一個麻瓜父親,並且從小在麻瓜世界長大。 他知道,一直以來那些被巫師們看不起的麻瓜有多厲害。 斯萊特林的血洗方式雖然殘忍,但觀點卻是沒錯的,如果巫師界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被麻瓜發現,然後被麻瓜科技打倒。 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命運,他要顛覆巫師界,建立新的政府! 就像麻瓜們的革命一樣,這才是偉大的事業!
確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後,亞力開始招兵買馬,先是公佈了自己斯萊特林繼承人的身份,獲得了斯萊特林貴族的支持,而後將那些在學校裡崇拜他的學生們都聚集起來,建立了一個新的政黨,叫食死徒。 這個名字純屬亞力個人對暗黑風格的惡趣味,但其實他們幹的事兒一點也不恐怖,只是不斷對巫師界陳舊腐朽的規則提出置疑而已。 在預言家日報上開闢了一個專欄,跟魔法部打口水戰等等。
亞力現在還只是學生,能做的事情有限,但他已經將未來十年都規劃好了。 首先,他要在魔法界建立產業,將麻瓜的商業體系搬過來,建立一個商業帝國,控制魔法界經濟命脈。 而後,要進行科技革命,將麻瓜科技產物逐漸滲透到巫師界,廢除那個什麼禁止濫用麻瓜物品的法律,引導巫師正確認識麻瓜。 最後,他要登上巫師界領袖的地位,頒布新的律法,引領巫師界走向新的輝煌。
亞力的事業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終身大事也很快提到了日程上來。 因為巫師要孩子困難,所以魔法界的傳統歷來都是一畢業就結婚,早婚早育。 鑑於這點,亞力也不打算搞特殊。
“畢業之後就辦婚禮吧。”這日里,亞力忽然毫無徵兆的對珍妮如此說道。
珍妮楞了一下,婚禮,辦誰的婚禮? 那姑娘回過頭看著亞力,她已經是個大女孩了,半長的紅色秀髮披散著,已經不再亂糟糟。 五官大方清秀,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臉頰上的些許雀斑,反而使她看起來更加調皮,顯得陽光而溫暖。
“你要結婚嗎?跟誰?”珍妮不悅的問道,怎麼亞力交往了女朋友她卻不知道呢,簡直太過份了。
“跟你啊。”亞力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珍妮聞言頓時就傻了,亞力要娶她? 開玩笑吧......怎麼會如此毫無徵兆呢!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也該結婚了。”亞力從不曾表白,因為他覺得做那種事情太丟臉,但他以為珍妮心裡頭清楚的。
“等等!”珍妮聽得亞力的解釋越發凌亂了起來。
“亞力,我們什麼時侯在一起了?我怎麼不知道?”珍妮抓著自己的紅頭髮,滿心費解。 她有了男朋友,她自己卻不知道,這種神奇的事情都有?
“9歲那年,我跟你求婚,你答應了。”
9歲! 珍妮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那都是什麼時侯了? 那種童言童語也能作數!
“我已經跟我媽媽和韋斯萊夫人說過了,他們都同意了。”亞力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事實上,八年前他就期望著這天。
珍妮是喜歡亞力的,嫁給亞力她一點都不排斥,甚至覺得驚喜萬分。 但是,每個少女都有夢想,想要跟心愛的人共譜一段浪漫的戀曲,而她跟亞力這種連戀愛都談過就直接步入婚姻的,到底是有多坑爹啊!
“我記得你從沒有認真的追過我,里德爾先生。”珍妮咬牙切齒的說道,竟然敢跟她玩兒先斬後奏。
“我們沒有表白、約會、紅酒玫瑰、月光下浪漫的Kiss,沒有,什麼都沒有。”
亞力微微皺起眉頭,沒追嗎? 為什麼他已經覺得自己表現得很明顯了? 至於什麼紅酒玫瑰的,其實,他一直認為可以跳過那些步驟的。 可如過珍妮堅持的話......
亞力站起身,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在燭火下帶來隱約的壓迫感,他走向他的女孩,輕輕攬住了她的腰。 英俊迫人的面容,彷彿梅林最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在他深沉的注視下,珍妮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這,這是要做什麼......
“我喜歡你,珍妮。”亞力無比認真的說出這句話,是的,他喜歡她,從小女孩跟在他身後口齒不清的叫著亞膩的時侯就開始了。
珍妮的臉唰的一下漲得通紅,不知作何反應,被亞力抱在懷中,凝望著亞力越來越靠進的容顏,呼吸越發急促。 吻落在唇間,珍妮輕輕的閉上眼睛,感受那強勢霸道的入侵,舌根發麻,令她渾身虛軟無力。
亞力不會跟別的女人亂來,因為他有潔癖,除了珍妮以外其他女人的味道會讓他想吐。 對於男女情.事大約是無師自通,他從不曾接吻,卻宛如高手。 空氣逐漸升溫,珍妮感覺自己的大腦彷彿都變成了漿糊,無法思考,目光迷離又無辜的瞅著亞力,不知今夕何昔的樣子。
亞力體內燃起的火焰也不弱,懷中玲瓏的曲線,豐潤柔軟,都令他沸騰瘋狂。 這個女孩總能讓他失去自製,也許在她的面前,本就不需要那東西。 但他不想衝動,他要給她一個最美麗的第一次,在他們的新婚之夜晚。
“我喜歡你,珍妮,我想娶你,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呢?”亞力低沉的嗓音帶著性感的沙啞。
珍妮被那種充滿魔力的聲音所蠱惑,她像是中了迷情劑一般,簡直無法將視線從那個男人的身上移開。
“我也喜歡你,亞力。”珍妮說出這句話,竟是鬆了一口氣,心頭壓著的包袱一下就空了。 亞力太過優秀,珍妮不想承認其實她一直有所自卑。 喜歡亞力,但不敢告訴他,害怕亞力洞悉她的心事,害怕拒絕,恐懼一旦打破這種朋友的關係,亞力就再不會跟她這樣形影不離了。
真是庸人自擾......她果然還是不適合想那麼多,珍妮愉快的笑了出來,彷彿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亞力耳畔迴盪。 她主動的攬住亞力的脖子,踮起腳尖,熱情的送上自己的吻。
亞力娶珍妮的事情早就在大人們的預料之中了,韋斯萊夫婦很高興也很放心將珍妮託付給亞力,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再不會有哪個男孩比亞力對珍妮更好了。 至於呂成和梅洛普,這兩個人早就瞧出來自家兒子對韋斯萊家的姑娘不一般,總是限制人家交友,還背後使壞,偶爾看著那姑娘的眼神,就像毒蛇盯緊了自己的獵物一般。 趕緊結婚吧,省得一天到晚瞎折騰。
霍格沃茲畢業典禮的那天,亞力將他和珍妮的結婚請柬送給了諸多同學老師,他們將會舉行兩次婚禮,一次在巫師界,一次在麻瓜界。 不論是作為斯萊特林的傳人,還是作為里德爾汽車公司的少東,亞力的身份都實在夠重量級。 因此兩次婚禮辦得十分盛大,不管是預言家日報還是英國泰晤士報,都對此次的婚禮作出了報導。
亞力在威爾特郡購買了一座莊園城堡,用許多上古魔法陣保護,這裡將會是他和珍妮未來的家。 他們會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他們的孩子會在這裡出生、成長。 透過主臥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個莊園的情形,那些花草樹木,魔法生物。
“你喜歡我們的新家嗎?”亞力從背後抱著珍妮,他已經偷偷準備好久了,就是打算在這個新婚之夜給珍妮一個驚喜。
珍妮點點頭,反光的玻璃倒映出了微笑的面龐。 她還穿著紅色的禮服,甚至沒有卸妝,就被亞力迫不及待的帶到了新家來。
主臥的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珍妮真的沒想到亞力還記得她那些不成熟的要求,並且用心的去準備了。 亞力並不是個喜歡浪漫的人,但是他卻會認真的聆聽、實現她的每一個願望,不管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
亞力將自己的女孩打橫抱起,放在柔軟的床上。 昏黃的燭火在不停的搖曳,房間的地上,紅色的女裝禮服和男子的西裝襯衫混雜交疊著。 低吟喘息,水聲與肌膚的碰撞聲交錯。 珍妮只覺得,身體像是在海上不停浮浮沉沉的小舟,而後白光閃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面前這個男人是真切的。
亞力感覺到女孩愉悅的顫抖,他稍稍停下,卻並沒有釋放。 只是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頸側,等待她平復。 這個夜晚才剛開始,他可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他的女孩,從今夜開始,將變成他的女人。
新婚之夜,某對小男女自然是熱火朝天。 蛇怪似乎也有點受到影響,盤在莊園口,勾搭亞力後來在羅馬尼亞俘獲的母蛇納吉尼。
'我說,你的身材可真好。 '蛇怪毫無節操的用尾巴調戲納吉尼的下巴。
如果蛇能翻白眼的話,納吉尼想,她一定會送這條蠢蛇怪一百萬個衛生眼,砸死它。
'滾開,我不在發.情期。 '納吉尼靈活的身體慢慢從草地爬上樹木。
蛇怪再度芥末了,它一直以為亞力找這麼條蛇回來,是給它當老婆的。
'你知道嗎,蛇怪有時候是不分發.情期的,我們可以隨時隨地。 '
她能打它嗎? 納吉尼忽然這樣想,不過可惜的是,好像她打不過。
婚後,珍妮選擇做了一名聖芒戈治療師。 而亞力則是實現自己的計劃,從對角巷開始,開創屬於自己的產業:里德爾製造。 他收購了多家經營不善的商店,重新整頓,開了一個里德爾百貨商店。 衣食住行,不管是魔藥還是煉金產品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服裝和家用魔法道具,都開發了最潮流的產品,一時間很受追捧。
里德爾與眾多斯萊特林貴族合作,在倫敦開闢了另外一條魔法商店街,叫新街。 這裡的裝修風格融和了麻瓜界優美的建築構造,又符合巫師的審美。 這裡所有的商店都是由貴族開設的,是家族產業,所以品牌定位十分高端,售後服務優越。 不像對角巷,商品質量參差不齊,還很容易受騙上當。
亞力創辦了巫師電影院,將麻瓜的電影經過魔法加工之後,播放出來。 這在巫師界引起了轟動,那些浪漫的愛情故事受到了女巫們的火熱追捧。 亞力與光輪公司合作,開啟飛天掃帚定制業務,為巫師量身打造屬於個人的飛天掃帚等。 亞力還在新街辦了一個兒童遊樂園,眾多魔法大型遊樂設施,入夢似幻的景象,聞所未聞,亞力的想像力令整個巫師界都震驚了。 遊樂園不僅吸引了兒童,甚至也吸引了許多的大人。
僅僅是在畢業的五年後,亞力就成為了英國魔法界壟斷型資本家,開創了一個里德爾商業帝國。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我要開始準備考試了∼祝我好運吧∼
PS.更新是不會斷滴∼
oOprinceOo 2014-9-5 14:01
108哈利·波特
亞力引進電影是有原因的,麻瓜的電影中,除了愛情以外,還有更多的題材,比如戰爭、科幻、政治,展現了人權自由的精神。 看麻瓜的電影,比在霍格沃茲裡上那些嚴重滯後的研究課程要真實得多。 巫師界的人通過電影,開始慢慢的了解了麻瓜的世界。 他們並不殘忍,也有許多善良的人。 他們並不弱小,根本不需要巫師去保護。 恰恰相反,他們聰慧、努力、野心勃勃,跟巫師漫長的壽命相比,麻瓜的生命如同煙花一瞬,但也正是因為短暫,所以他們勇於探索,在有限的時間中綻放最璀璨的光華,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
亞力從麻瓜界帶來的種種產業在魔法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巫師們也漸漸開始對魔法部的□和**產生不滿,是魔法部的種種政策,讓巫師失去了正視麻瓜的機會。 巫師和麻瓜,同存在同一個世界裡,他們彼此警惕,卻也彼此融和。 過度的規避現實,只會讓巫師界越來越落後。 巫師界需要發展,需要進步。 許多人開始創作具有諷刺意味的故事,歌頌民主自由和人權,這彷彿是巫師界的文藝復興。
亞力支持推行新律法,要求拓寬商路,允許麻瓜用品進駐巫師市場,鼓勵巫師去麻瓜界學習帶回麻瓜界最新的資訊和科技。 改革選舉政策和政府監管手段,每個魔法界的公民,都有選舉和被選舉權,都有資格監督政府部門的工作,我們要一個民主的政府,一個為人民服務的政府。 亞力的觀點,獲得了廣大民眾的支持,推翻政治壟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魔法部部長求到了鄧布利多那裡,希望鄧布利多能夠利用自己白巫師領袖的身份,管一管那個瘋子一樣的亞力山大·里德爾。 但是鄧布利多並不認為亞力的行為有什麼過錯,改革和進步,是每個社會都必須經歷的過程,不分麻瓜巫師。
“尼比,別這麼緊張,我看那孩子挺好的,他的那個食死徒團隊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我已經老了,眼界比不上年輕人了。一成不變的東西,只能自取滅亡。”鄧布利多對麻瓜的認識,顯然還停留在一個世紀以前。 亞力山大開的那家電影院,他也去了,看過了麻瓜的電影,那些花樣繁多的武器、機器真令他眼花繚亂,相比巫師界的死氣沉沉,麻瓜的創造力堪稱奇蹟。 如果學習麻瓜的政治手段,能夠為巫師界造福,那也沒什麼不好。
“他在引導巫師正確的認識我們的敵人同時也是我們夥伴,麻瓜,雖然我們一直不承認這點。你知道格林德沃過去的那些行動,他認識到了麻瓜的威脅,企圖剷除麻瓜,我並不支持這樣的想法。我對麻瓜憂心忡忡,但也找不到方法解決問題。可亞力山大對巫師界的改革,是進步的較量,一個良性循環,可以讓巫師界更加繁榮昌盛。我們也應該放下芥蒂,和我們驕傲自大的心態,嘗試去了解和接受麻瓜,不要一味的逃避或敵視。”鄧布利多甚至是欣賞這種行為的,當初他和格林德沃沒有找到的平衡點,被亞力山大發現了。 巫師和麻瓜的矛盾,不在於剷除和被剷除,而在於如何實力相當的共存。 主張保護麻瓜,或者殺死麻瓜,都是愚蠢的,他們應該互相學習。
尼比見自己無法說服鄧布利多,也只好無奈的離去。
鄧布利多順著校長室的窗戶看向霍格沃茲美麗的校園,並不只有殺戮,才能成就一個偉人。 正如麻瓜的某本書裡說到的,人類的偉大,在於思考。 曾經他懷疑過那個男孩的用心,但是現在他懂了,野心從不是一件壞事,單看怎樣去實現野心罷了。 亞力山大會成就一番大業,給巫師界帶來新的曙光。
直到1968年,亞力的革命的成功了,魔法部部長下台,他帶領食死徒將魔法部改組,實行三權分立制度,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相互制衡,□者將無從控制。 建立議會,選舉巫師界各個階層的代表成為議員,掌管立法權。 威森加摩成為獨立的司法機構,傲羅團由威森加摩直屬管理,鄧布利多也被邀請加入了威森加摩。 亞力成為了新魔法部的第一任部長,但他更喜歡稱呼自己為總統。
巫師界進入了新紀元,這是飛速發展的年代,新的魔法發明不斷出現,麻瓜的科技產物滲透進入巫師界,同時巫師界的部分發明也被用來跟麻瓜做生意,比如減肥魔藥、美容魔藥等,這刺激了經濟的發展,讓原本一直很貧窮的平民巫師階層也越來越富有,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夠過上好的日子,社會福利保險健全,開辦巫師小學,所有的孩子可以免費接受初級教育。 英國本地魔法界跟其他國家的國際貿易,外交活躍,英國的魔法界一躍成為世界魔法潮流的尖端,改革成功的榜樣。
避免了梅洛普和伏地魔的杯具命運,按理說,呂成的任務是已經完成了,但是系統仍然沒有給提示,這代表呂成的任務仍舊沒有做全。 當然,呂成也並不著急要離去,他在HP世界,有了妻子和女兒,總歸是要將他們都安頓好才能安心。 可呂成也頗有些隱憂,如果任務做不全,就不能離開這個世界,更有甚者會任務失敗,到底還有什麼東西被他遺漏了呢?
這個問題,直到1971年,才有了答案。
1971年秋,霍格沃茲特快承載著新生們的夢想,奔馳在郊野綠意盎然的道路上。
詹姆斯充滿惡意的目光落在對面那個油膩膩的男孩身上。
“你猜他的頭髮多久沒洗過了?”詹姆斯嘲笑的對身旁的小天狼星說道,好吧,他就是看不慣莉莉竟然跟一個穿著女用舊袍子的男孩待在一處。 從剛才在站台上時,他就注意到了那個有著一雙碧綠色明眸,笑容開朗的女孩。 百般討好的跟她搭上了話,卻被一個臟鬼給打斷了。
“你說他叫什麼來著?西弗勒斯,要我說,這名字的發音可真像鼻涕精。”小天狼星無不配合的跟詹姆斯一起惡搞斯內普。
“也許就是那個意思呢,你看他胸前那塊污漬,大概就是他的鼻涕失控了。哦,不,我的鼻涕,要噴出來了!”詹姆斯繪聲繪色的捂著鼻子表演著。
莉莉被氣得臉頰通紅,斯內普也是臉色蒼白的握緊了拳頭。
“你們給我住口!不許侮辱我的朋友!”莉莉憤怒的站起身來,美麗的綠色眼睛瞪著詹姆斯。
“我說,鼻涕精,你究竟要躲在女人身後多久?你是小姑娘嗎?是個男人就站出來,我們比試比試。”詹姆斯看到莉莉維護斯內普,不由得更加惱火了。
“別理他了,莉莉,我不想跟大腦裡全是肌肉的人理論什麼。”斯內普拉回了莉莉,兩人坐在座位上。
就在這時侯,門口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緊接著車廂門被拉開了。
“嘿,伙計們,能藉個地方嗎?今天人可真多,周圍都滿了。”
眾人的目光看向了車廂外,那是個姑娘,留著一頭黑色長發,褐色的眼睛,精緻得像中國的瓷器,笑容可掬。 她拎著一個籃子和一個鳥籠,但沒有其他的行李,大約是施了縮小咒放在了口袋裡。 正說話間,一條碧綠的蛇順著她的衣袖爬出來,那蛇長得甚為怪異,戴著一個眼罩,頭頂還有根紅色的呆毛。
“哦,是的,當然可以。”小天狼星眼睛都看直了,他來勁了,這姑娘簡直就是他的Type啊!
“多謝。”葛莉絲邁步走進車廂,坐在了莉莉的身邊。
“你好我叫莉莉·伊万絲,很高興認識你,你可真漂亮。”莉莉熱情的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叫葛莉絲·里德爾。”葛莉絲回答。
“梅林啊,你姓里德爾!”小天狼星瞪圓了眼睛,別告訴他,就是那個里德爾!
“這麼說,亞力山大·里德爾他是......”詹姆斯顯然也意識到了眼前這位姑娘的身份。
“正是家父。”葛莉絲笑著點點頭。
詹姆斯和小天狼星驚呆了,她是巫師界新紀元之父的女兒,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葛莉絲,對面那幾個小鬼看起來可真蠢,瞧他們的樣子。 '蛇怪不屑的哼哼了兩聲。
'哦,阿呆,別總說得像是你能看見似的,你是瞧不見他們的樣子的。 '葛莉絲用蛇語跟蛇怪交談著。
'可我有第六感。 還有,別叫我阿呆,那個名字太不符合我偉大的身份了。 '蛇怪對於自己的綽號很不滿意,雖然它向來不具備發言權。
“帥呆了,那是蛇語,只有斯萊特林的傳人才會的。”小天狼星成長在一個斯萊特林世家,因此對於里德爾家族的事蹟十分熟悉。
斯內普不言,只是偶爾會用余光瞄一眼那個姑娘,亞力山大·里德爾,他知道那個巫師。 在最新版的《近代魔法史》中有提及,是倡導巫師界改革的第一人,現任的三權分立制魔法部的總統,里德爾商業帝國的國王。 聽說他也是個混血的斯萊特林......斯內普再度低下了頭。
“我真不敢相信,我跟總統的女兒說話了。”小天狼星竟然臉紅了,他可是很崇拜亞力山大的,亞歷山大是英國巫師界的守護者!
斯內普見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小天狼星,也許你該跪下來舔她的腳趾頭。”斯內普冰冷而諷刺的目光看向小天狼星。
“鼻涕精,你有種再說一遍!”小天狼星發飆了,在自己的女神面前丟臉,這是不能原諒的。
葛莉絲被斯內普的話給逗笑了,那男孩說話真好玩,很久沒看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阿呆,你看他怎麼樣? '葛莉絲摸著蛇怪的呆毛問道。
'說話冷冰冰的那個小子? 他的血肉聞起來......有普林斯那戶人家的味道,感覺還不錯,應該是個魔力很強大的小巫師。 '
普林斯嗎? 那個具有千年曆史的魔藥世家。 葛莉絲眸中精光一閃,看來她找到有趣的東西了。 眾所周知,里德爾家的審美向來詭異,葛莉絲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裡,看起來很落魄的男孩,真是個有趣可愛的傢伙。 父親說,學校就是個小社會,要學會看人,結交人脈,投資潛力股。
“好了好了,算我求你們了,別再吵了。”莉莉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當和事佬。
“要吃點心嗎?這是我祖母做的。”葛莉絲適時的插話道,將手中的籃子打開,一枚枚精緻的小點心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它們看起來可真可愛。”莉莉驚喜的笑道。
“這位同學,你要吃嗎?”葛莉絲拿了一塊巧克力餅乾送到了斯內普面前。
“謝謝,不必了。”斯內普不習慣應對他人的示好,遂只是婉拒。
直到葛莉絲當晚被分入斯萊特林,寫信回家報平安,順便說到她今天認識了一個同學院的新朋友,叫西弗勒斯·斯內普,葛莉絲打算'投資'他,並對他的毒舌表示出高度的讚賞。 呂成才想起來,那個被自己漏掉的任務對象,到底是誰。 不過看起來,葛莉絲好像對斯內普挺感興趣的,這個世界又沒有伏地魔,斯內普應該不會再杯具慘死了吧?
其實,斯內普是非常崇拜亞歷山大的,同樣是混血斯萊特林,父親是麻瓜,但是亞歷山大比他幸運得多,因為他的麻瓜父親是一個好男人。 斯內普閱讀過亞歷山大的傳記,裡面有一句話,他非常喜歡:苦難,是男人的勳章。 據說,是亞歷山大的麻瓜父親小時候經常對亞力山大說的,因為亞力山大幼時魔力非常強大,經常魔力暴動,非常痛苦,亞歷山大曾一度憎恨自己巫師的身份
斯內普從來霍格沃茲的那天起,就下定了決心要和亞歷山大一樣,闖出一片天地來。 苦難,帶給他財富,他要將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腳下。 可是,他的道路比當初亞歷山大要坎坷得多,他不是斯萊特林的傳人,也沒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庭。
那個黑頭髮的女孩,站在他的宿舍門口,微微瞇起眼睛的樣子,帶著些懶洋洋的味道,那條怪蛇在她的身上爬來爬去。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斯內普實在不懂,這個新紀元之父的女兒總是那麼關注他做什麼呢?
“我只是想來看看我父親當初的宿舍,我父親說,斯萊特林學院裡有幸住進這個房間的人,將來都一定會有所成就。”葛莉絲的聲音好像上好的長笛,臉上永遠帶著恬淡的笑容。 肩上的蛇對著斯內普吐了吐信子。
斯內普看看那戴著眼罩的蛇,再看看那古怪微笑的姑娘,打了一個冷顫,總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這間房子裡有個小秘密,你以後就會知道。屆時,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冒昧。”葛莉絲是知道的,這間屋子裡有斯萊特林密室的暗門,是父親當初發現的九道暗門其中的一道。
斯內普頗有些滿頭霧水,一直不知道那個'冒昧'是什麼意思? 直到某天晚上他洗完澡出來,偶然間抬頭,卻忽然看到那個神出鬼沒的里德爾姑娘漂浮在他房間的天花板上看書,嚇了他一大跳,心都差點蹦出來了。
“《那些遺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神奇魔藥》.......”斯內普看到書封的內容,不由得一驚,雙目綻放出一抹渴望的光。
“斯萊特林典藏本,怎麼你有興趣?”葛莉絲從天花板上緩緩的降下來。
“我能看?”斯內普略有些驚訝,一般世家的典藏書籍都是不外傳的,這本顯然就是里德爾家德私藏品。
“你看吧。”葛莉絲將書放到了斯內普的手邊,肩膀上的小蛇威脅似的衝著斯內普展露了一下它尖利的牙齒。 而後她又漂浮到了天花板上,竟然一個閃身不見了。
斯內普眨眨眼睛,他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說霍格沃茲不能幻影移形嗎? 她到底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走的?
從天花板的暗門裡再度回到密室,蛇怪就嚷嚷開了。
'小主人,你不能隨便把斯萊特林的書給別人看,就算他是普林斯家的人。 '蛇怪可是很護食的。
'如果我要嫁給他呢? 那他是不是就能看了? '葛莉絲半開玩笑的對蛇怪說道。
'哦,我要瞎了! '蛇怪痛苦的扭動著,他要美女,帥哥,不要油膩膩的小蝙蝠。
'小主人,你現在年齡小了點吧,而且你認識那個傢伙才幾天啊? '
'我祖母對我祖父是一見鍾情,二見私奔。 我父親和我母親九歲就訂婚了,我覺得我十一歲才想這個事兒,而且手段還這麼委婉,已經很不錯了。 '葛莉絲點點頭,這是家學淵源。 里德爾家的人若是看上了什麼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
斯內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看到那個姑娘莫名出現在他的房間裡,帶給他一本書,也不說什麼就離開。 斯內普始終弄不明白她的目的,但是他心底里是挺感激她的。 對知識如飢似渴,是每個斯萊特林的弱點。
每年的萬聖節舞會、聖誕節晚會,還有斯萊特林的內部宴會,那姑娘都會邀請他作伴。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斯內普也並沒有拒絕,儘管他從來沒有一件像樣的禮服,站在她身邊實在不般配,但那姑娘也彷彿毫不在意。
由於學院不同,莉莉跟他的關係還是越發的疏遠了,畢竟莉莉總是有很多的朋友。 不像他,一直以來只有莉莉......
詹姆斯和小天狼星格外的看不慣斯內普,因為他們心目中的女神——莉莉和葛莉絲,彷彿都對那個頭髮油膩膩的小子格外'情有獨鍾'。 故而經常找斯內普的麻煩,引發鬥爭,矛盾不斷,這一切都讓莉莉感到疲憊。 在她心裡,斯內普仍舊是她的好朋友,但她總也不能因為斯內普,就跟自己學院的人鬧僵。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這天,葛莉絲從天花板上的暗門裡進入了斯內普的房間,就看到那小子陰沉著臉坐在窗口。
“與你有什麼關係嗎?”斯內普的口氣挺衝,說完就有些後悔。 其實,他只是想發洩情緒罷了,葛莉絲正好撞到槍口上了。
葛莉絲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膀,兀自坐在斯內普的書桌上看書。
“你不生氣嗎?”斯內普忽然覺得很好奇,這個姑娘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好也笑,不好也笑,行事風格怪異,讓別人猜不透。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葛莉絲放下書,淺褐色的眸子看向了斯內普。
“對不起,我剛才心情有點差。”斯內普現在年齡還太小,又一心沉醉學習,尚不懂什麼愛不愛的,他對莉莉的感情是很深刻的友情。 但是顯然,莉莉對他不是那樣的,也許就算沒有他這個朋友,對莉莉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我理解。”葛莉絲包容的點了點頭。
斯內普抑鬱的心情被囧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跟格蘭芬多的人交往,有個原則一定要記住,永遠不要期望你能成為他或她的唯一。”里德爾家世代跟格蘭芬多世家交好,葛莉絲的母親珍妮就是一個典型的格蘭芬多,葛莉絲很了解格蘭芬多的人。 他們都是熱情開朗的好人,但總是有太多可以為之犧牲的事情,太多的顧慮。 作為一個斯萊特林,如果你認為你能夠包容,就像她父親那樣,不論如何都深愛著母親,那麼就努力的去追求。 如果覺得不能,那麼就趁早放手。
“還有就是,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你覺得呢?”葛莉絲露出了一抹動人的笑容,頗具惑人意味。
蛇怪的在葛莉絲肩膀上不屑的吐著舌頭。
'小主人,你又在欺騙大眾了。 '
'閉嘴。 '
朋友......斯內普難得的微笑了一下,是的,是朋友。 斯內普到底還是想明白了,他不能期望莉莉只對他一個人好,將所有格蘭芬多的朋友都得罪光了,那樣也太自私。 終究,莉莉跟他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有各自的人生。 莉莉有她的朋友,而他,也有屬於他的朋友。
直到五年級的時侯,斯內普的內褲事件還是爆發了。 只是這回,斯內普並沒有那麼激動的罵莉莉,也許是失望了太多次,反而習慣了吧......他知道莉莉其實是喜歡詹姆斯的,那個英俊的會玩兒魁地奇的少年。 而他,只是一個童年的玩伴罷了。 一個頭髮油膩膩,窮得沒有褲子穿,讓人嘲笑的可憐人......
'他看起來很沮喪,你要趁虛而入嗎? 小主人? '蛇怪看著斯內普孤獨狼狽的背影問道。
'不了,你去幫我看著他,別讓出危險,他大概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聰明的女人懂得如何收放自如,這是祖母傳授的經驗。
'是,小主人。 '
斯內普沒有跟莉莉絕交,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也差了好多,而且很快的,莉莉就跟詹姆斯正式確立關係了。
小天狼星五年以來一直在追求葛莉絲,但葛莉絲也明確表示了,小天狼星很好,但是格蘭芬多的男人不是她的那盤菜。 小天狼星失望之餘,發現了葛莉絲似乎是喜歡斯內普,於是他在月圓之夜,引斯內普去了尖叫棚屋。
這個事件成為了葛莉絲和斯內普關係的突破口,因著蛇怪一直跟在斯內普身邊,所以在危險的時刻,它現出了原型,將斯內普救了出來。
斯內普第一次看到蛇怪的原本的模樣,雖然還是戴著眼罩,但博學的斯內普一下就分辯出了,這動物是傳說中的蛇王。
葛莉絲收到了蛇怪傳來的魔法波動,她匆匆趕到了霍格莫德尖叫棚屋外。
“我說,你沒事吧?”葛莉絲有些微喘,額角帶著汗珠,臉上泛出絲絲紅暈。
“你為什麼派它跟著我?”斯內普指的蛇怪。
“前兩天,你跟莉莉鬧得很不愉快,我感覺不太好,擔心你會出事。”葛莉絲坦白的回答,絲毫沒有監視被人抓包的尷尬。
“你的擔心還真對了,不過不是因為莉莉,而是你帶來的麻煩。”斯內普可以猜測到小天狼星這麼做的原因,無非爭風吃醋。 在經過了莉莉和詹姆斯的事件之後,斯內普對於這種感情問題,簡直厭煩透頂。
“與其派個蛇怪跟著我,不如你去跟小天狼星講清楚,你又不喜歡我,他何苦拿我當情敵。”
“可是,我的確喜歡你啊。”葛莉絲說出這句告白,就像在說今天吃什麼一樣平常。
“我追了你五年了,你沒感覺嗎?”葛莉絲不愧是亞力的女兒。
斯內普楞了好半晌,霍格莫德的夜風徐徐,牽動著女孩的長發。 斯內普定睛看著那姑娘認真的表情,直到他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於是也正色了下來。
“我不確定你會成功,你還要繼續嗎?”斯內普自己也弄不懂他對葛莉絲到底什麼感覺,她是他重要的朋友,這毋庸置疑。 但如果說男女之情......斯內普就不確定了,他需要時間,看清自己的心。
“是的,你應當聽說過我家族的傳統,我的祖母,我的父親,里德爾家的人,從不回頭。”葛莉絲對自己有信心。
斯內普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好,就拭目以待吧......
直到許多年後,斯內普已經功成名就,成為了史上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梅林勳章獲得者,跟葛莉絲的關係才修成正果。 只是那個時侯,呂成和梅洛普都已經不在了。
1979年,在斯內普霍格沃茲畢業的那天,呂成收到了系統的信號,三個任務對象,梅洛普,亞力,斯內普都已經完成了。 呂成滿懷不捨的離開了梅洛普,其實麻瓜的壽命畢竟比巫師要短暫得多,呂成已經算長壽了。
呂成死去後沒過多久,梅洛普也跟著一起去了,兒女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人生。 能夠陪伴她的人,終究只有她最愛的丈夫。 可他已經先走一步了,所以她也得趕緊追上他才行......
oOprinceOo 2014-9-5 14:02
109紅樓夢
呂成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哭聲在耳邊響起,睜開眼睛是滿目的冥白。 六歲左右的小女孩,披麻戴孝,正守在自己的病榻前哭泣。 見呂成醒來,那小女孩面露驚喜之色,一眾丫鬟小廝也是手忙腳亂的斟茶倒水。
“父親,身體可無礙?”小女孩一邊流淚,一邊關切的詢問,眼眶都紅腫了。
“女兒莫擔憂,父親無事。”呂成撐著虛弱的身體坐起來,靠在床頭。 目前穿越的身份是紅樓林如海,任務對象=第一個預見的杯具劇情人物=林黛玉。 現在的劇情是發展到林如海調任揚州巡鹽御史,賈敏亡故,愛妻甚篤的林如海在靈堂前傷心過度暈倒,他便穿了過來。
“父親萬莫再嚇女兒了,母親已經去了,若是父親也......女兒以後的日子,便不能活了。”林黛玉剛才在靈堂上,因為母親故去,本就悲痛不已,又看到父親哭著哭著便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再不動彈,真是別提心中有多害怕了。
“父親,喝點水吧,我幫您擦擦臉。”林黛玉懂事的為呂成張羅著。
“黛玉,不必這麼辛苦,父親還能撐得住。”呂成言罷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只道是林如海留下的這個身體的確太差了,又經受了喪妻的打擊,恐怕是幾近油盡燈枯,怪不得他在賈敏死後僅一年,便著急著要將女兒託付給她的外祖母了。
林如海這身子若想要恢復健康,少不得要服用一顆靈丹,日後也要勤加練功,強身健體。 呂成靠在榻上休息了一會,便下地站起身來,對林黛玉言道:
“走吧,黛玉,我們去再多陪陪你娘。”呂成牽著林黛玉,父女倆一步一步的來在正廳的靈堂,那些過來弔唁的客人尚沒有離去,皆是林如海官場上的朋友,看到林如海歸來,也都頗擔憂的上前詢問。
呂成點了三柱香,鄭重的祭拜過了賈敏。 呂成繼承了林如海的記憶,賈敏是個真正的賢妻,並不像許多杜撰或者評論中所言,是個壓著後院女人,斷絕林如海子嗣的惡人,那些猜測根本毫無根據。 賈敏與林黛玉的性格有些相似,比如才華橫溢,比如多愁善感。 林家世代以來就是子嗣艱難,賈敏和林如海的身體都不好,後來好容易得了一個兒子,三歲上就殤了。 賈敏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就此去了。
可憐這位在紅樓中不過寥寥數語帶過的女子,卻因著王夫人經常提及史太君對她的疼愛,而被後人黑得沒了面目。 賈家的男人雖然不著調,可論紅樓原著中出現的賈姓女子,卻都是好的,從四春中便可看出。 甭管她是二木頭也罷,是急功近利也罷,但總歸心腸是不壞,很有犧牲精神。
更何況,出嫁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賈敏十來歲便嫁給了林如海,尚是個單純的姑娘,若後來她真的在林家後院裡耍那些心機,也只能說明林如海是個失敗的丈夫,沒有給自己嫡妻足夠的尊重,讓她不得不用特殊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地位。
但那些假設都不存在,因為林如海留下的那些記憶告訴了呂成,林如海深愛妻子,跟才女賈敏很有共同語言,夫妻二人經常談詩論畫,紅袖添香。 而賈敏也是賢良淑德,將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條,見自己久久不能留後,主動為丈夫納妾等。
也正是因為賈敏給林如海留下的感觀非常完美,所以林如海在託孤的時侯才第一個想到了賈家,想到了史太君。 否則諾大一個林氏世祿之家,書香門第,還能找不到人養活一個林黛玉嗎? 即便到了林如海這代已無承爵,可林家畢竟是豐厚的家底擺在那裡,一般男人的觀念應當是:在林姓本家裡找一個人託孤,也總比那些外姓人強。 林家的歷史傳承,總歸也沒比賈家差到哪裡去,何必去攀那個高枝。
“諸位同僚。”上香完畢後,呂成轉身對前來弔唁的客人們道。
“林某今日喪妻,多有失態,招呼不周,還請原諒。”
“林大人嚴重了,我等本就是前來祭拜,何須招呼,請林大人多多保重,節哀順便罷了。”
送走了眾多客人,呂成已經是耗費了全部的體力。 林黛玉還在哭泣,口裡不住念著:娘,娘,眼淚不斷,當真是水做的人。 賈敏平日待奴才們都不錯,故而丫鬟們也是哀傷,滿屋子的愁雲慘霧。 賈雨村尚沒有離去,他本就是林如海聘來的教書先生,平日里也寄住在林府裡。
“林大人,我觀你面色委實是差了些,還是去休息吧。若是夫人在天有靈,見您如此,怕也是要難過的。”賈雨村了解林如海跟賈敏之間的感情,遇到這樣不幸的事情,也只能口頭上規勸兩句了。
“多謝先生寬慰。”呂成對賈雨村言道,復又想起來,賈敏去的那日,林如海曾經跟賈雨村言及想要送林黛玉去賈府的事情。
“先生,日前我與先生說,送黛玉去賈府的事情,還是再緩一緩吧。女兒離了我,終究是不放心。現在只剩下我父女相依為命,黛玉,便就是我最重要的使命,我不能對不住夫人啊。”呂成言辭懇切,賈雨村也表示理解,但仍舊面帶疑慮,欲言又止。 因為之前林如海說要託付他護送林黛玉進京時,也曾經答應了要給他寫一封推薦信,讓他再入仕途。 如今林黛玉不進京了,這推薦信......
呂成見賈雨村沉默不言,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賈雨村這時侯還不是一個壞到骨子裡的人,確有才華,而林如海之前也是真的欣賞他,所以才為他寫推薦信,保舉他去京城。
“當然,我也是不願再耽擱了先生的,推薦信我已經寫好了,先生帶信進京尋得賈政,有我二人保舉,先生定可再入仕途。”呂成是不想讓賈雨村繼續留在林府的,賈雨村志不在此,討好林如海亦是有所圖,留下便是一顆定時炸彈。 他現在身體不好,家中沒了女主人更加忙亂,再加上揚州鹽運官一直不好當,水深得很,各種事務糾葛錯雜,所以還是讓賈雨村盡快離開為好。
“林大人言出必行,賈某實在感激不盡。此番林大人對賈某的知遇之恩,賈某定然謹記心間。”賈雨村聞言自然是高興,又給呂成作了個揖。
“先生不必如此,還是回去收拾準備,不日進京吧。”對於賈雨村,呂成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如果這回他出爾反爾,將這封推薦信扣住,將來說不得賈雨村就要記恨於他了。
賈雨村回了自己的房中收拾行囊,呂成一直盡職盡責的和林黛玉一起,為賈敏守靈。 直到傍晚時分,才略微進了一些餐,來了一次父女之間的促膝長談。
“黛玉,你可還記得?你娘去的那天,我跟你說想要你進賈府的事情。”呂成開口問道,小女孩端正的坐在對面。
“我記得,父親。”林黛玉乖巧的回答道。
“其實,是父親改變主意了。我本想家裡沒有了女人張羅,怕你會受罪,所以才起了將你託付給岳母大人。但後來又想到了,賈家規矩大,人口繁雜,女兒你天性不擅人情往來,去了那個地界豈不是更吃虧,而且父親也捨不得你去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所以這進京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呂成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林黛玉聽。
林黛玉是很聽話的孩子,聞得呂成的說辭,也僅是點點頭,無不同意。 畢竟黛玉也沒有去過賈家,只是聽娘說起,比起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她還是更願意跟父親在一起。
賈敏停靈七天后,呂成安排了一應下葬的事宜,將賈敏入土為安了。 不必護送林黛玉,賈雨村也很快就獨自上京,於是林府便只剩下了呂成、黛玉和一眾下人。
這日里管家林伯前來書房報賬,說起了後院還有幾位妾室,問呂成該當如何處理? 是不是抬一個姨太太管理後院? 呂成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些女人在,之前因著林如海敬重賈敏,而那些姬妾又無生育,遂林如海從未曾給她們開臉,抬作姨太太。
“不必了。”呂成擺擺手說道。
“林伯啊,你去將她們找來,賣身契也一併取來。”呂成吩咐道。 如今,賈敏去了,真正的林如海也已經不在,這些女人留下也是虛耗時光。
林伯領命,而後是呂成是將那些妾室們召來。 呂成給她們各自發了銀錢,歸還了賣身契,讓她們自行離開。 妾室們對林如海也本無甚麼感情,於是紛紛拿了銀錢便走了。 也許回鄉買塊地找個再男人過日子,也許留在揚州做門買賣,總比留在林府里圈著強。
“老爺,這沒個女主人管家,也是不好。老太太今日來信了,很是擔憂您,信中張羅著要為您續弦來著。”林伯說道。
“林伯,續弦一事,還是莫要再提了。如今夫人剛去,我哪裡有心情想這些。”呂成不悅的扳起了臉。
這老太太,指的是林如海的母親列侯夫人,現在蘇州列侯府居住。 已經六十高壽了,但仍舊身體健朗。 老太太對於賈敏一直不甚喜愛,主要是因為賈敏身體不好,生不出兒子。 而林如海又太過寵愛妻子,所以老太太心裡不舒服。 這不,賈敏才剛剛過世,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送信過來,要林如海續弦。
林如海是家中獨生子,父親是有兄弟的,但可惜林如海這家支庶不盛,子孫有限,雖有幾門,卻與如海俱是堂族而已。 到林如海死時,老太太也已經過身了,所以最後無人可託付,林黛玉也只能生活在京城,林家的家產也被賈家吞了。 老太太這麼急著要給林如海續弦,也是情有可原。
“林伯,日後這家裡的事兒,你便多擔待些。有空,教導一下大小姐管家事宜,讓她也熟悉熟悉,反正我這整個林府......將來都是她的。”呂成這麼一說,林伯便明白了。 老爺這是要把大小姐當兒子養了,老爺這年積攢的萬貫家財,最後也都是要送給大小姐添嫁妝的。
“奴才明白了。”
等待林伯退出書房後,呂成是兀自轉入小堂內,盤腿練功。 日前他自己服用了一顆靈丹,弱症已經消失了。 又因為林黛玉是從娘胎裡帶著病,沒學會吃飯就先學會了吃藥,所以呂成也給黛玉服用了一顆靈丹。 父女倆的病,如今總算是都痊癒了。
呂成也沒得幾日休息,便要繼續去巡鹽察院當差了。 林如海目前的官職是揚州巡鹽御史,都察院監察御史奉命出巡鹽務時即稱為巡鹽御史,自古以來鹽就是關乎國計民生的重要物資,巡鹽御史的主要任務是查察鹽政,糾舉不法,查百司官邪,清天子耳目風紀。 這樣的官,是強龍,而那些揚州鹽運的虎狼貪官們,便就是地頭蛇。
林如海自打來了揚州以後,每天就沒有清閒過。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皇上可以派人來查,揚州官員也有百般的手段蒙蔽天聽。 林如海不算是個清官,該收錢的時侯他也收錢,不然單憑每年的俸祿,原著裡林如海哪兒有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兩送到賈府去呢。
但林如海是聰明人,他是天子近臣,摸透了皇上的脾氣,什麼時侯錢能拿,什麼時侯不能,心裡頭清楚得很。 就比如這回的揚州巡鹽,皇上是已經知曉了貓膩,有意要辦了揚州撫台以及涉下一眾大小官員,所以他不僅不能收錢,還要用心的稽查罪證,讓皇上稱心如意。
林如海與揚州地方官鬥智斗勇,為此心力交瘁,身體就是這麼熬壞的。 這回又喪妻,恐怕揚州撫台等人巴不得他也跟著妻子一起,趕緊去了好呢。
呂成沿著林如海留下的線索,繼續追查兩淮鹽政。 尋找他們走賣私鹽的手段,那些賬冊、臟銀、人證等。
賈雨村走後,呂成又為林黛玉聘請了一位新的西席,還添了一位老嬤嬤教導針線女紅。 林黛玉上午跟著老師唸書,下午就跟著林伯學管家、看賬冊,跟嬤嬤習刺繡等。 看著好像挺忙,但其實呂成並沒有給她安排多難的課業任務,都是慢慢來的,若用心,頂多每日兩個時辰就能學完。
林黛玉現在身體好了,藥也漸漸斷了。 呂成若得空,便會帶她去郊外遊玩,督促林黛玉多運動、鍛煉身體。 雖然家裡少了女主人,但父女倆日子過得倒也和順。
不久後,林如海收到了史太君的信,原來是賈雨村到了京城,給史太君報信賈敏亡故的事情。 史太君哭得難以自抑,又惦記著林黛玉,於是就來了封信,問問林如海究竟什麼時侯卸任回京? 這一年又一年,她年歲也大了,還想在閉眼前看黛玉一眼云云。
史太君的意思是,林如海一個大男人,帶著閨女過日子,家裡頭連個管事的女子都沒有,實在艱難。 兩淮的鹽運問題又復雜,說不得家裡什麼時侯就有危險,下毒暗殺之類的,還不如將黛玉送到京安全,難道她這個當外祖母的,還能虧待了自己的外孫女嗎。
呂成思考了片刻,給史太君回了信。 其實,他何時卸任,不看任期,單看皇上什麼時侯滿意罷了。 只是這些話卻是不能明白說的,於是只是寫了些安慰的話語,言及若是重調回京,必然攜黛玉登門拜訪。 還有就是,並非不信任岳母,只是黛玉身體不好,又小,經不住車馬勞頓,而且生性膽子小,一個人上京他不放心。
於是黛玉進賈府的事,就這麼被徹底攪黃了。 呂成想了,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女兒過日子雖然艱難,但是也總比送到你賈府裡,一年三百六十日,風霜刀劍嚴相逼的好啊。
不過史太君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原本林如海的身體不好,真的說不上到底是本就不好,還是被揚州官員下毒暗害。 故而,呂成分外的注意了起來,將林府重新整頓了一番,那些虛置的奴才都打發出去,家裡用人要嚴格管理,守得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
同時又繼續加大稽查力度,又三年後,終究是有所收穫,將皇上想查的那些揚州官員,盡數斬落馬下。
皇上得知呂成完成了他交待的任務,龍心大悅。 褒獎了林如海之後,又將他調回了京城,官升正一品殿閣大學士,賞賜府邸、珠寶等。 等待揚州任期滿後,即可攜家眾重入京城。 史太君知曉後,又為此開了個宴會,專門慶祝了一番。
呂成帶人將揚州的林府收拾了一番,先是去蘇州看過了老母親,隨後就帶著林黛玉上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一下,我記得看原著的時侯,說是有兄弟,是我記差了,剛看了一下,是堂兄弟,不是親兄弟。
110紅樓夢
林如海過往與林家堂親並不多往來,與賈家以外的其餘官卿世家也並不熟稔,皇上對他格外放心也是有這一層顧慮。 林如海沒有盤根錯節的關係,沒有那麼多的私心,只效忠於皇上,又有才華和能力,這便是林如海頗得聖眷的原因。 恐怕呂成日後,也還是要繼續發揚這個'優點',即便進京,也不好與世家過多往來。
呂成入得京城,先至聖上所賜的學士府,放下行李安頓家眾,而後進宮覲見皇上復命謝恩。 十歲的黛玉,已經出落得十分靚麗了,身材雖仍舊纖細,但其實很健康。 跟林管家一道,打理新府邸的事宜,家具擺放,人員調度,外出採買,都安排的妥貼。 正忙著呢,就看到外頭來了人,卻是史太君迫不及待要見外孫女,遂派府中小廝送來了拜帖。
呂成不在,林黛玉便出面代替呂成收下了帖子,見禮寒暄,言謝史太君,還打賞了送信小廝銀錢。 態度落落大方,照顧周全,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就連林伯都不得不嘆一聲,大小姐這些年真是成熟不少了。
呂成從宮中回來,看過了賈府的拜帖,決定次日攜林黛玉去賈府拜見史太君。
上了馬車,黛玉顯得有些不安,一直拽著呂成的衣角。
“過去常聽母親說,賈府裡的規矩大,女兒是個野慣了的,也不知會否出醜?若惹得外祖母家里人不喜,該怎生是好?”林黛玉心思重,以前就听賈敏回憶在賈府當姑娘的日子,穿衣如何搭配,戴多少件首飾,出門帶幾個丫頭,吃飯如何排場,話要怎樣說才周到。 可惜的是,她是一樣也沒學過......母親疼惜她身子不好,父親又縱著她,也便就這樣長大了。 心說待會見著了外祖母,可不能隨便亂動亂言,叫人看了笑話。
“我的女兒自然是最好,賈家的那些規矩排場,不懂也沒什麼。咱們不過是來作客,便就是賈家有那麼幾個沒有眼界的,說了什麼,女兒心中也毋需太過在意。需知道當年你母在家時,便就有個不交好的嫂嫂。”呂成寵孩子也不是什麼新聞,對於呂成來說,有什麼能比孩子開開心心長大更重要呢。 況且黛玉的規矩是不差的,書香門第出身,只是不像賈家那樣鋪張罷了。
“賈府裡的人,父親且與你說說,等會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呂成更在意的是賈寶玉。
“你舅舅有個兒子名喚寶玉,他是個奇人,生而銜玉,又是個喜歡與女子在一起玩耍的。見到漂亮的姑娘,便也喜歡問對方有沒有玉。若是你回答說沒有,他便要拿自己那塊寶貝玉鬧脾氣。那位可是你外祖母的心頭肉,他母親又跟娘有隙,所以等會你不要太搭理他,免得他摔了玉,到時候大家怪到你頭上。”呂成是不想讓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的,就算他沒死,能護著黛玉,可寶玉也的確不是個有擔當的,非是良人。
“這般的怪人也有?”黛玉聽著覺得挺可笑,不免驚訝的顰眉。
“正是了,賈府中真正對你好的,你需要尊重的,便就是你的外祖母,其餘的人,還是不要太過往來為好。”呂成知道剛開始的時侯,史太君是真的疼惜黛玉的,想要將黛玉嫁給寶玉,也是為了黛玉好。 在不涉及利益的情況下,史太君是對黛玉不錯的。 誰想到後來賈府會發生那麼多的事,為了這一大家子人,史太君也不得不犧牲黛玉了。
“是,女儿知曉了。”黛玉很聽話,點點頭,安靜的坐在那裡想待會自己該如何應對。
來在賈府的門口,就看到了兩尊巨大的石獅子矗立門前,門上掛著'敕造榮國府'的匾額。 父女二人下的馬車,又命小廝將幾台大禮都搬出來。 賈府看門的奴才,見是林姑爺攜女拜訪,趕緊傳人通報,又開了正門,這才進入。
呂成一路攜林黛玉,來在榮禧堂,賈母已經等候多時,見到呂成二人不免就想起了自己已故去的女兒,當場就落了眼淚。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呂成先行見禮,而後黛玉也跟著側身行禮,微微低垂著頭。
“黛玉見過外祖母。”
“快過來,我看看。”史太君拉過了黛玉來,仔細觀瞧那眉眼。
“像敏兒啊......”史太君握著林黛玉的手,眼淚不斷,她可憐的敏兒啊.......
“老大家的,你看這閨女,是不是像我的敏兒。”史太君得意林黛玉,見之激動,便又是笑又是流淚的問身旁的王夫人。
“這是自然,姑娘卻是標致,與小姐像極了。”王夫人柔順的笑著稱讚,心底卻不知是什麼想法了。
那頭說著,呂成也命人將自己帶來的禮物都命人抬了進來。
“多年不曾見岳母大人,小婿心中掛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岳母大人笑納。”呂成命人打開了那些禮物箱子,但見些奇珍異寶璀璨,散露光華。
呂成是不想讓賈府裡的人,看輕了黛玉。 黛玉怎麼說都是史太君的外孫女,這老人家想外孫女,他也不能攔著不讓見。 況且史太君過去待林如海是很不錯的,一下子說要絕交,根本不可能,只能慢慢疏遠。 既然要往來,黛玉就免不得要跟賈府中人打交道,他可不想讓別人認為是林家高攀了賈家。
“賢婿啊。”史太君看向了呂成。
“你真是太客氣了,來便來了,還帶什麼禮物,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史太君見呂成是用心準備了,這說明女婿仍舊尊重她,也代表了女婿看重已故的女兒,自然是高興的。
隨後呂成留下了黛玉跟女子們敘話,自己則是去了東廳,見賈政等人。 兩人說到了一些朝事,而後話題就扯到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上。 賈寶玉不愛讀書,都已經十一歲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跟女人廝混,與賈珠當年相去甚遠。 與呂成抱怨,說偏老太太寶貝寶玉,每回他要教訓,就攔著云云。 還試探性的對呂成說了些有關寶玉和黛玉的的暗示。
史太君這邊,則是問過了黛玉這些年的生活,讀得什麼書,還有賈敏在林家時的日子,黛玉一一作答,相談甚歡。 這頭正說著,那邊丫鬟就喊了一聲:寶二爺道。
賈寶玉聽說今日表妹要過府,心中是好奇。 他早就听祖母叨唸林妹妹叨唸了無數遍,哪能錯過呢。 見來人說林姑爺已經來了,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榮禧堂。 賈寶玉進門,看見林黛玉,就像磁鐵有引力似的,立刻瞪圓了眼睛。
“這位妹妹好生眼熟,我曾見過的。”賈寶玉是真心覺得林黛玉眼熟,他曾經見過。 那些仙草仙君的說法雖不可考,但賈寶玉既然能銜玉出生,還夢游太虛幻境,說明紅樓中還是有玄幻色彩的。
你看誰都眼熟......王夫人暗嘆一聲,老祖宗日前曾跟她說過,想要林黛玉嫁給寶玉。 漫說是她一直想跟薛家聯姻,就算不是薛家,她也不喜歡賈敏的女兒。
“寶玉啊,別說胡話了,黛玉從未來過榮國府,你何曾見過。”史太君見到自己最得意的兩個孫子輩都湊在了一起,不由得心生歡喜。
“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面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賈寶玉繞著林黛玉不住的看,眼中興味濃厚。 林黛玉不禁警惕了起來,心說難道他的瘋病要來了?
“林妹妹,你有玉嗎?”賈寶玉將腦袋湊到林黛玉面前問道。
果然! 林黛玉咬了咬下唇,她一定要好好應對,不能惹這位寶二爺生氣摔玉,全家人不高興,就是她的過錯了。 想到這裡,林黛玉是笑意盈盈的抬起頭來對答。
“自然是有的。”林黛玉篤定的點點頭。
“家中玉不少,寶哥哥如此問是有什麼含義嗎?”林黛玉故作不解的詢問。
史太君好笑的嘆一聲:哎,隨即擺擺手。
“黛玉,你這寶哥哥,生來就銜著一塊玉。你看,就是他胸前掛著的那塊,必須得戴著,不然就要病了。他自己有玉,可別人總沒有,於是就感覺孤單,不高興。”史太君解釋道,還想著黛玉這頭腦可真聰慧,像敏兒了。 以往那些笨姑娘,總回答說沒有,寶玉就不依,要摔那塊玉,這不是要了她老身的命根子了麼。
“如此說來,這玉可絕非凡品,興許就是什麼神物。寶哥哥,你可千萬要護好啊。”林黛玉鄭重其事的對賈寶玉說道。
“哼,什麼神物,家裡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賈寶玉不高興的哼道。
林黛玉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把這個話題岔開。
晚間一家人又吃過了酒宴,為林家父女接風洗塵。 黛玉見那一大桌子的菜餚,那鋪張浪費的作風,心中除了驚嘆以外,也有些疑慮。 畢竟黛玉這些年,是跟林伯學習了管家的,賈家家業雖大,但若收入支出不成正比,也遲早要出問題。 只是這些話,黛玉只能憋在肚子裡。
吃過了酒,史太君有心想留黛玉在賈家住,但是黛玉自己也有家,便不合適了。 再說,姑爺也說了,他不好與世家過多往來,怕皇上那頭不好。 所以最後,也只能依依不捨的送了黛玉離去。 還命人將西院收拾了一間出來,說是什麼時侯黛玉想來看外祖母,便就在那個院子裡小住。
“父親,今日那寶二爺問我可有玉,我說有,他便沒有鬧。”黛玉將榮禧堂的事這麼一說。
“那人總說看我眼熟,卻是不知何意了?”黛玉覺得賈寶玉還是輕浮了些,她不是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子,讀書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父親的同僚。 一見到姑娘就說人家瞧著眼熟,曾經見過,彷彿不是什麼正經話。
“女兒,寶玉這都十一歲了,老太太有意思要親上加親,你對寶玉是個什麼感覺?”呂成心知史太君在這方面固執,如今林家家業繁盛,他又頗得聖上青睞。 賈寶玉娶林黛玉,不管怎麼說都是樁合適的買賣,徹底將林家綁在賈家那艘破船上。
“什麼?”林黛玉驚呼了一聲,這可是萬萬不行的。
“父親,漫說我是第一次見那人,就他這浮浪的作派,我便心中難安。”林黛玉對賈寶玉的感觀很不好,因為父親之前與她說過,那人今日差點給她下了套,萬一他真的摔了玉,外祖母也會怪她的。
“這便好了,寶玉不愛讀書,喜好美色,其實父親也不希望你跟他扯上什麼關係。你且放心,這事情父親會替你周旋。說出來,只是讓你心裡頭有個數,日後莫要太過接近寶玉,免得引人誤會。”呂成這回是徹底放心了,他總怕原著的慣性,林黛玉還是會喜歡上賈寶玉,如果真是那樣,任務就不好完成了。
“是,父親,女兒明白了。”林黛玉嚴肅的點點頭,她可不想嫁給那個動不動就哭鬧耍賴的,以後去看外祖母的時侯,還是少跟賈寶玉說話為好。
王夫人今日見了黛玉,晚間的時侯,賈政又與他提及,現在林如海在聖上面前如何得重用,口碑甚佳,門生眾多,若是能攀上這門親戚,日後寶玉就官運亨通了。 王夫人心中也不是沒有起念頭,若寶玉娶了黛玉,一定是個助力。
但是今日她親眼見過了林家父女,不像是個好控制的,尤其是那個林黛玉,小小的年紀,就替父親管家,又聰明,這樣的兒媳婦,怕不好糊弄。 熙鳳鳳和她放貸的那點事,不是合法的,藏著捂著尚且來不及,若叫林氏父女知道了,也許會惹禍。 再說了,她是不希望寶玉彷彿高攀了林黛玉一般,她的元春在宮裡,也很得皇上的心意,這什麼風能比得上枕頭風呢? 寶玉做官,不靠林家。
王夫人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給自己的妹妹去了一封信,信中說道,寶釵即將選秀了,她這個當人家姨母的,也要盡心。 若是無事,還請妹妹攜女兒薛寶釵來京,她會安排嬤嬤教導寶釵規矩,還會替薛家打點云云。 列舉了種種寶釵進京待選的好處。
史太君想親上加親,王夫人又何嘗不想呢。 況且她看重的是薛家的萬貫家財,賈府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錢! 林家雖然也不窮,但畢竟有林如海坐陣,要想吃進肚子裡也不容易,薛家那孤兒寡母的,不比林如海那精明人好對付多了。
且看看寶釵那姑娘與黛玉相比如何,若是實在不如,就讓黛玉做了她的兒媳婦,放寶釵進宮吧。 若是旗鼓相當......那就以寶釵優先。 元春現在還在宮裡頭當娘娘,如果寶釵真的那麼好,她怎麼可能放心讓小姑娘進宮去跟自己的女兒競爭,這是不是犯傻嗎!
寶釵若能嫁給寶玉,也算是一種造化。 王夫人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天下最好的男兒,有種所有的女人都任君挑選的優越感,絲毫沒有想到萬一人家姑娘不樂意嫁,該如何是好。
薛姨媽收到姐姐的信之後,幾乎是立刻的就打定了主意。 她本來就有意帶寶釵進京去見見世面,到時侯選秀,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若是姐姐肯幫她安排打點,那就更好了,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叫來了薛寶釵和薛蟠,言講了王夫人的意思。
“母親,我以為,上京是有必要的。但選秀的事情,還是不要太過依賴姨母為好。畢竟,元春可是娘娘啊。”薛寶釵如何精明剔透的一個人,賈元春在宮裡,姨母就算跟娘姐妹關係再好,也不會樂意送一個厲害的女人進宮去跟自己女兒競爭的。
“娘,咱們進京,不是為了投奔依靠姨母,是為了提前準備。這花錢走動,打通關節的事情,自然早做早好。屆時,恐怕還是要靠哥哥來幫我的。”薛寶釵對薛姨媽說道。
“還有就是,若我當真落選了,也能憑藉賈府這個平台,在京城找一個不弱的夫家,幫襯咱們薛家重振聲威。娘,哥哥惹了這麼多事,金陵,怕是再難有所發展了。所以咱們現在只有去京城,放手一搏了。銀子,就這麼多,你到時侯可別被姨母三兩句就哄暈了頭,白白的貼錢進去。”薛姨媽腦袋不怎麼好使,總想不到這層,什麼事兒都得由薛寶釵分析透了、揉碎了跟她說。
薛姨媽如夢方醒的點點頭,女兒說的也確實有道理。 真不愧是她女兒,就是聰明啊!
“那好那好,你放心,娘也沒那麼蠢,白白送錢給人。”薛姨媽怪罪的瞧了寶釵一眼,隨即笑了笑。
“既然如此,咱們就還是準備上京吧。就像女兒說的,有些事情,早做早好。”薛姨媽是對薛寶釵抱了很大期望的,她覺得憑藉自己女兒的條件,一定能進宮,而且還能有大成就。
就這樣,薛家一家離開了金陵,打點了全部的家財,前往京城。
111紅樓夢
薛家三人相偕進京,還是住進了賈家,王夫人見那薛寶釵年齡雖小,卻圓潤漂亮,假以時日必定一身風華,又是個冰雪聰明的,如若進宮,肯定會是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遂王夫人是下定決心要破壞薛寶釵的選秀,薛蟠在金陵,為了爭香菱打死了馮淵,甭管賈雨村怎麼為其開脫,這便就是個污點,如果操作得當,薛寶釵就會失去資格。 理由就一條:身家不夠清白,哥哥殺過人。
薛寶釵畢竟年紀還小,十二歲小姑娘她能想得到第一層,想不到第二層,以為離開金陵,哥哥的那些舊事就會慢慢被人遺忘。 可卻忘記了,如果上頭人非要翻舊賬,那是誰也攔不住的。 王夫人這麼多年花了無數錢打點宮裡的太監,好歹也是認識些人脈的。 當今聖上非常重視道德廉孝,主張以德治國,對秀女的要求也是如此。 除了秀女本人要德才兼備,出身也要是'有德之家'。 薛蟠那些不著調的事兒,隨便拿出一兩件來說幾句閒話,都足夠讓宮裡的巨頭們對薛寶釵的身家不滿意。
薛寶釵到京,作為親戚,黛玉也得找個機會去拜訪姐姐。 黛玉是個目無塵下的,極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薛寶釵宛如一尊玉雕的仙女,貴氣非凡,才華橫溢,又思慮周到,就連黛玉也不得不承認,這確是一位人物。 在沒有賈寶玉橫亙在兩人中間、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黛玉和寶釵還是挺聊得來的。 談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偶爾說說這管家的心得,兩個小姑娘感情是挺好。
又一年,薛寶釵選秀,順利的過了太監初選的第一關,可在第二輪'選閱'的時侯卻被皇后刷下來了。 元春在蒙寵之前,是皇后跟前的女官,薛寶釵見皇后開口撂了她的牌子,還哪裡有什麼不明白。 回程的時侯,雖然眼眶有些紅,但也沒有掉淚。 這時侯再哭已經無用,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利用賈家,找一個有力的夫家吧。
薛姨媽也是十分失望,她本想得女兒一定能進宮呢,這下忽然願望落空,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對未來也迷茫了起來。
“娘,大約是哥哥的那些事情,影響了我,終究名聲不好聽。”薛寶釵知道當今聖上主張以德治國,可她的哥哥殺過人,就算是誤傷也是死了。 這若是不追究,其實也就過去了,但偏偏'某些人'使壞,要在皇后耳邊叨唸。
“娘,今日撂我牌子的人,是皇后......”薛寶釵這麼說了一句,薛姨媽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薛姨媽性子比較駑鈍,當即就拍著桌子站起身來,要去問一問自己的姐姐,這樣給她的女兒下絆子是什麼意思!
“娘,你別衝動,這也不過是女兒的揣測罷了。咱們空口白話,一點證據也沒有,萬一是冤枉了姨母,豈不是鬧笑話。外人還當女兒不甘,對皇后的決定心懷怨忿呢!”薛寶釵連忙拉住自己的娘,跟她言講這些道理。 事情已經蓋棺定論,這時侯再追究姨母的責任,就是丟了西怪,連芝麻都沒了。 現在姨母就是他們薛家在京城的依靠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她。 就算是她使壞讓她落選,她也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擺出笑臉來。
“也對啊......”薛姨媽想不到薛寶釵那麼深遠,只是想到也許是錯怪了自己的姐姐,遂安靜下來。 母女倆對著燭火靜坐,好半晌沉重的嘆了口氣。
“寶釵啊,現在你可有什麼打算?”薛姨媽實在想不出下一步路該怎麼走,於是只有問女兒了。
“娘,金陵是肯定回不去了,咱們以後就在京城了。暫且,只能先靠著姨母。我聽說,那些世家權貴女兒們經常會辦賞花會,京城的貴婦小姐們也都會出席。咱們跟著姨母,首先就具備了出席的資格。女兒的條件不差,被哪家夫人看中了,也未嘗沒有可能。還有就是,我已經落選了,姨母怎麼都不會虧待了我的。我找個好夫家,對姨母也有好處啊,畢竟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薛寶釵講的這些很正確,也很現實。 小姑娘不容易,攤上這麼糊塗的娘,這麼拖後腿的兄長。 一路上百般算計著前行,重振薛家聲威的任務都撂她一個人肩膀上了。
王夫人這頭,見寶釵已然落選,她的心願就快實現,怎麼可能真的給寶釵介紹什麼貴婦人認識,讓寶釵嫁給其他人。 於是對薛姨母的託付,只是打哈哈的晃過,從不為寶釵著急辦事。 還逐漸開始在薛姨媽的耳邊提及,那些讓寶釵嫁給寶玉的事情。
薛姨媽糊塗,竟然也覺得這是一條路子。 京城的權貴裡,除了水家的那些王爺,還能有誰比得上賈家呢,寶玉是賈政唯一的兒子了,將來這萬貫家財、爵位官職還不都是要交給寶玉的嗎! 而且這回是親上加親,寶玉也不能虧待了她的女兒。 思來想去,回頭就跟薛寶釵把這事兒說了。
“娘。”薛寶釵一聽說娘竟然擅自的就想將她許配給寶玉,登時是心火上揚,小姑娘差點沒暈過去。
“如果再過兩年,找不到其他的,嫁給寶玉也未嘗不可。但現在,女兒是不考慮的。”薛寶釵壓下脾氣,跟薛姨媽好好的說。
“娘到了賈家這些日子,可有什麼感覺沒有?”薛寶釵是個敏感的人,尤其是在哥哥惹禍之後,他們薛家吃了虧,跌了大跟頭,她對於一些律法規矩的事情,就更加看重。
“到了這一代,賈家的爵位是三等鎮國將軍,可門口竟然還立著榮國府的匾額。府中各項建造,均是違規,吃穿用度,鋪張浪費。女兒自幼管家,對這榮國府裡的一切,倒是很好奇。已經入不敷出了,還能堅持著過奢侈的日子,鳳姐兒是個有手段的,其中有多少貓膩是不合我朝律法的,誰也說不清楚。這些事情,聖上若是不追究,其實也無妨。可若一旦追究下來,唉......”薛寶釵搖搖頭,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她是不願意跟賈家綁在一塊的。
“可榮國府多少年的基業,頗得聖寵,元春又在宮裡頭,想必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薛姨媽只能看到這些好的一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賈家的男人,能頂大樑的基本沒有,遲早會失了聖眷。這麼多人,總也不能就靠著女人當家過日子......若賈寶玉自己爭氣,我也是喜歡的,可他偏偏......”薛寶釵很為難,她希望自己的夫君起碼是個有志向的,人不怕起點低,只要胸怀大志,腳踏實地,事在人為,總有出頭的一天。 可怕就怕,自己自甘墮落,沒有理想。 賈寶玉就是這樣的人,成日里罵那些追名逐利的人是祿蠹,可沒有祿蠹,吃什麼,穿什麼,誰支持你過這樣奢侈的日子,每天什麼都不必想,只跟姐姐妹妹們玩耍。 賈寶玉不是個壞人,但實在不是她欣賞的類型。
“哎,話不能這麼說。寶玉現在還小,等日後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薛姨媽不理解女兒的心思,還一直覺得這樁婚事是天作之合。
見母親被哄騙,薛寶釵這才想明白,原來姨媽打得是這個主意......阻止她進宮,又不帶她出門見人,不幫她說親,就是要耽擱她,讓她到時候選都沒得選。 薛寶釵想到自己糊塗的娘,又想到了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闖禍的兄長,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寶釵,娘就是跟你說說,現在這些事兒都還早,你自己好好想想。”薛姨媽也是疼女兒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現在寶釵看不上寶玉,說不定以後就喜歡了呢。 薛姨媽看到這榮國府裡的生活,是非常羨慕,她想不到繁華下隱藏的危機,只想讓自己和女兒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寶釵能想什麼? 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薛家的財產,必須保住了,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娘,你說這些,我會想。但是你要記住,姨母跟咱們,畢竟不是一家人,錢財之物,萬不可交給她。”寶釵不得不再次告誡。
薛姨媽聞言臉色略帶尷尬,前一段日子,寶釵還沒落選的時侯,姐姐說宮裡頭來了太監,要銀錢打點關係,想走元春的路子,就要花錢。 於是她也就拿了一百兩出來,也不多,就是一百兩而已。
薛寶釵一看自己娘親的臉色,就知道她已經犯錯了,於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問道。
“這回又花了多少冤枉錢?”
“不多,就我自己的私房而已,一百兩。”薛姨媽還覺得挺幸好,雖然錢白花了,但幸好只是她的私房錢。
“娘,從今以後,家裡所有錢都歸我管了。哥哥若有意見,就讓他來與我說,鑰匙拿來。”薛寶釵看著自己娘親,伸出了手掌。
“這......”薛姨媽有點不捨得,她好歹是個長輩,手裡頭沒錢像話麼。
“拿來啊。”薛寶釵板著小臉,錢櫃的鑰匙,還有那些銀票之物,從此以後都鎖在她這裡,誰都別想動。
“好好好,給你給你。”薛姨媽沒好氣的將錢櫃的鑰匙給了寶釵,她這個女兒,是比當娘的還有威嚴了。
“娘,您別生我的氣。這些錢,都是咱們留著以後做生意,給咱們薛家翻身的資本,薛家是皇商,以前是,以後還會是。錢給我管著,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動的,娘你也不能動,哥哥也不能動。”薛寶釵始終記得爹爹死前跟她說過的話,哥哥不爭氣,以後薛家,要靠她了。 她不能辜負爹爹臨終時,對她的看重和期望。
薛寶釵又想了想,如果姨媽非要攔著,破壞她的婚事,娘也被她蠱惑,那麼她始終獨木難成林。 嫁個能幫襯著薛家的好男人,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與其將希望寄託在別的男人身上,不如自己使勁吧。 瞧瞧人家鳳姐,女兒能做的,不比男兒差......
薛寶釵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既然前路艱辛,何不另闢蹊徑呢? 薛寶釵雙目中光華一閃,是了,她如今身在賈家,舅舅畢竟尚在,她也與林家姑娘交好,她的資本其實是很多的,只需要邁出一步去。
不過,此事還得哥哥配合才行......而且她目前也沒有計劃,需要時間想周全。
“娘,過兩日,叫哥哥來見我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與他說。”
“誒,知道了。”薛姨媽是被自己的女兒壓得死死的。
薛寶釵強撐著精神,安排好此後的事情,畢竟是受了打擊,就病了一場。 黛玉聽聞消息,前來探望。
“寶姐姐,這好好的,怎生就病了呢?”黛玉進得門,坐在寶釵床邊的椅子上,關切的問道。
“是林妹妹來了,鶯兒快倒茶。”寶釵坐起身張羅著,就要下地招呼黛玉。
“得了得了,你啊,趕緊休息好,你我姐妹何須那些規矩。”黛玉連忙扶住了寶釵。
“妹妹你是不知,選秀那日,我因著身體不適,沒有表現好。我這心裡頭難過,覺得實在愧對娘親和哥哥的栽培。如此想著想著,就病倒了。”寶釵這麼說,是要給自己的落選造勢,找理由。 不能讓外人知道了是因為薛蟠品德有虧,因而落選,所以只能是她自己身體不舒服,當天御前失態,運道不好。
“哎,寶姐姐,凡是看開罷了。身子不舒服,這就是命了,怎麼就能怪到你身上。就算不能進宮,你畢竟也是榮國府裡教導出來的姑娘,誰也不能讓你差了。”黛玉並未想太多,就接受了寶釵的說法。 命運就是玄妙,做了九十九的準備,最後這臨門一腳若是踏不進去,也是白費努力。
“聽妹妹這麼說,我心裡也好受多了。”薛寶釵笑著。
“姐姐你快些養好身子,過兩日,大佛寺有法會。各家的太太們都會去進香,我也收到了帖子,得去看看。姐姐養好了身子,我帶姐姐出去走走,也散散心。”黛玉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總覺得寶姐姐一個人很不容易。 那薛姨媽和薛蟠,看著都不著調,只有姐姐一個明白人撐著,旁人若是不幫上一幫,就更難了。
“如此就多謝妹妹了。”薛寶釵心裡頭感激黛玉,這個妹妹雖然清高了些,但心腸是慈悲的,為人也周全。 這佛會,說是佛會罷了,其實也是另類的花會,妹妹這是想帶她多認識些貴婦,將來好有個保障。 妹妹是真正關心她的人啊。
“妹妹,我這心裡頭裝著些事兒,如今落選,也不能坐吃山空,光等著嫁人。薛家總歸是皇商出身,我想在這京城裡闖上一闖。”薛寶釵是打定了主意,既然嫁人這條路子行不通了,那她就走別的。 世上本無路,人走多了就成了路。
“寶姐姐,你是女兒之身啊!”黛玉不禁驚呼一聲,她是知道,寶姐姐一直希望重振薛家聲威,但他那個哥哥靠不住,看起來千路遙遙。 沒想到,寶姐姐經過落選的打擊,竟然決定自己親自出馬了。
“女人又怎麼樣,當朝律法也沒有規定說女人不能做生意啊。”薛寶釵是真正被王夫人逼急了,姨母要她無路可走,她就偏要走出一條陽光大道來。 她可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薛寶釵,要做女中豪傑。
黛玉看著寶釵,登時升出一股崇敬來,她真的好佩服寶姐姐啊。 她就沒有這樣的魄力,換作是她,被人如此風霜刀劍的相逼迫,指不定就天天哭天抹淚了。
“寶姐姐,你想到什麼,就做吧,妹妹我支持你。若是需要什麼幫助,一定跟妹妹開口。妹妹雖不才,但我父在這京城裡,也是說得上話的人。”黛玉決定要幫助寶釵,救她脫離王夫人那個吃人的虎姑婆。
看過了外祖母和寶姐姐之後,黛玉從榮國府回了學士府,與呂成說了薛寶釵的情況,也是希望父親能照看一二。
“寶姐姐也不容易了,舅母就不說了,實在懶得提那個心口不一的,從不為寶姐姐著急,耽誤寶姐姐嫁人,還貪了寶姐姐家的銀子,也不知是想幹嘛?寶姐姐的母親和兄長,看起來也不像是明白的人,一個兩個都糊塗!”黛玉這人就是這樣,你入不了她的眼,她連理都不會理你,比如賈寶玉就是如此。 但若是她看你順眼,你就是她圈子裡的人,總會替你操心發愁。
呂成放下茶杯,看著自己小大人似的女兒,不由得笑了兩聲。 黛玉這些年是無憂無慮,有父親保駕護航的長大,所以也不會像原著裡那般,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委屈自己,愁緒萬千。 反而是將自己的個性發揮到了極致,與外家人聚會的時侯,有什麼說什麼,一點也不怕得罪人。 見到那些看不起的人、看不慣的事兒,就總是掩口輕笑一聲,說出一句道破事實,十分煞風景的話,讓大家都冷場。
尤其,是對王夫人,那位'假面菩薩'經常被黛玉擠兌得破功。 黛玉本就不喜歡賈寶玉,王夫人每次見她的時侯,又總是不陰不陽的說:敏大小姐當年在家的時侯,多麼多麼得寵,老太太多麼多麼疼愛。 看黛玉的眼神也不對,好像是把黛玉當成她兒媳的待選人之一,總在黛玉面前擺長輩的架子,故作慈愛的看著黛玉,彷彿高人一等。 黛玉哪兒管你那個啊,根本不買她的賬,對這母子二人是煩心透了。
“女兒啊,依父親看,你舅母王夫人,她是惦記著薛家世代皇商積攢下來的萬貫家財,要把你寶姐姐嫁給賈寶玉,成就一對金玉良緣。薛姑娘不樂意,於是才決定破釜沉舟了。”原著裡,寶釵是真真被王夫人耽誤了,年歲越來越大,再找其他人已經沒希望了,寶玉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所以她也只能將就。 可呂成也很好奇,在有其他的選擇的情況下,薛寶釵還願不願意嫁給寶玉?
“賈寶玉可配不上我寶姐姐。”黛玉一點也不贊同這樁所謂良緣。
“父親,你就幫幫寶姐姐吧。”黛玉走過去摻著呂成的胳膊撒嬌,寶姐姐是個難得的人,黛玉很少碰見如此多才的女子,心裡是喜歡她的。
“好,女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呂成對黛玉,是完全嬌慣著養的,他心疼這姑娘在原著裡的遭遇,於是從來不曾拘著。 她喜歡寶釵,想要助她,他這個當爹的就得幫忙。
“父親最好了。”黛玉實在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有父親在,所以才能免去她寄人籬下之苦。 就像寶姐姐,就算知道王夫人對她不懷好意,也什麼都不能說,真正是可憐。
oOprinceOo 2014-9-5 14:03
112紅樓夢
薛寶釵決定要獨挑大樑,肩負重振薛家的任務。 薛家是皇商,最大頭的收入是負責皇家買辦,可是自從父親死後,薛蟠繼承了薛家,由於行事囂張,得罪了不少人。 鋪子也是日漸虧空,掌櫃做假賬,薛蟠也看不懂,還大手大腳的花錢,府中入不敷出。 若非因著王子騰還在,也許上頭早就來人要辦薛家了。 後來又打死了人,雖然皇商的名號還在,但實際上卻是名存實亡,上頭已經不放心讓薛蟠來負責採買了,怕出事,於是這才真正在金陵沒了發展的餘地。 對外人道因王子騰升官,他們才進京,不過是為了說著好聽罷了。
薛寶釵想要在京城重開薛家商舖,這本就是她進京的目的。 薛蟠,大約是靠不上了,哥哥現在在賈家辦的私學裡讀書,說得好聽,但其實還不是與小男孩玩樂,實在不堪,薛寶釵都懶得再勸他了。 況且他們家是皇商出身,怎麼都當不了官的,讀書也無用處。
種種考慮之下,薛寶釵還是讓薛蟠退了私學,在京城重開薛家商舖,只要他們的生意辦好了,又有賈家、林大人和舅舅在,總歸皇家還是會眷顧的。 薛寶釵換下女兒裝扮,喬裝為男子,跟在薛蟠身邊,兩兄妹考察了京城的店舖市場,最後圈定了幾處好位置,用作開店之用。
因為王子騰調任現不在京城,靠不上,所以薛寶釵又親自登門學士府拜訪了呂成,求呂成給介紹幾位京城負責買辦的官員認識。 薛家不求別的,只求尋個路子,提前打點,錢花到位,一切就都有餘地。
呂成見小姑娘不容易,而且他也答應了女兒,要幫助寶釵,於是答應了下來。
“薛大小姐,有些話,本不該由我來說。但黛玉與你交好,我見你這姑娘堅強,心中也佩服,所以想告誡你:這未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但薛家不過商戶,與王家、賈家雖為姻親,可畢竟沒有人做官。商戶,只要做商戶該做的事情就好,其餘......千萬莫要參與,也要記得看好你哥哥。”呂成喝了一口茶,薛家不過是商人罷了,聖上還瞧不上眼。 這是不好,但也是好。 只要跟王家、賈家撇清了關係,即便將來受連坐,被剝奪了皇商地位,也保留家業性命,從此做個普通的商人。 只要手段好,終究是會重振的。
“多謝林大人告誡,小女明白了。”薛寶釵點點頭,林大人這番告誡,背後隱藏了什麼寓意不必管,她只要記住就好。
薛家雖離開了金陵,可是那些進貨的路子卻沒斷,薛寶釵作主,在京城重開了薛家商舖,米麵布匹,胭脂水粉,書畫古玩......所以鋪子都開齊了,樣樣到位,一切都跟在金陵時侯一樣。 薛寶釵可不放心再讓薛蟠掌管了,於是給了薛蟠玩樂的錢,讓他充門面,平日里還是喜歡幹嘛就去幹嘛,她在總店裡看著。
薛蟠雖然不聽薛姨媽的話,但是對於自己的妹妹還是很服氣的,況且不用每天辛苦看賬聽那些無聊的匯報,只花天酒地,他了樂得輕鬆。 就這樣,薛寶釵以薛蟠的名義,在京城重開了薛家商舖。 外人都以為是薛蟠在負責,其實只有極少數人知曉,掌舵人是薛寶釵,薛家的大小姐,薛蟠不過就是每天裝裝樣子罷了。
薛家的進貨渠道,是代人傳下來的。 那些珠寶首飾、綾羅綢緞,都是最上等的,皇家的用度的規格,在京城達官顯貴的圈子裡很受歡迎。 每日里依舊從金陵、江南等地進上等貨,其他商舖無法與之匹敵。 有薛寶釵坐陣,從用人到看賬,都嚴格把關,薛家的生意,終究是又做起來了。 官府方面,也在漸漸疏通,也許再過幾年,皇家採買的任務,就會再度落到薛家身上,到時侯薛家才是真正的回來了......
這回薛寶釵當了一把女強人,也不再想著什麼嫁人不嫁人的了,即便出席賞花會,也是為了跟貴婦結交,給薛家生意打人脈。 薛寶釵對衣服首飾、胭脂水粉、字畫古玩的鑑賞能力,在貴婦圈子裡很有名,認識了薛寶釵之後,這些貴婦也都願意去薛家的商舖採買府中用度。 生意興隆,十四歲的小姑娘,楞是力挽狂瀾,將搖搖欲墜的薛家頂住了。
薛姨媽雖然不滿意,但是由於現在一家的頂樑柱是薛寶釵,也不能說什麼,只是偶爾會替女兒犯愁。 這樣拋頭露面,還做生意,女兒將來還要不要嫁人了? 誰敢娶她啊?
王夫人始終想從薛家再撈錢,從薛姨媽那裡下手,雖然一哄一個準,但薛姨媽手裡頭卻沒有財政大全。 從薛寶釵身上下手,可那位姑娘真是精明,會打太極,王夫人與薛寶釵繞著繞著就能把自己繞暈了頭。
到頭來,薛寶釵借用了賈家的東風,結交人脈,廣泛撒網,成就了薛家商舖的生意。 可王夫人從頭到尾,也只從薛姨媽那裡騙來了大約幾百兩的銀子,夠幹嘛的?
又過了沒多久,賈政過生日,那時節便聽說大女兒元春被封為貴妃,皇帝恩准她元宵節回賈府省親。 這一下,賈家就炸開了鍋。 賈家商量著要建園子,可是手頭沒有錢。 這會不像原著裡那樣,林家的家產被吞,薛家也被哄得團團轉。 林薛兩家都不鳥他們,他們上哪兒去弄銀子。
只是薛姨媽和薛蟠不是明白人,被哄得動了心,紛紛跑來跟薛寶釵說要拿錢給賈府建園子。 薛寶釵這下,就想起了當初林大人對她說的話。
“姨母女兒要回來省親,與我們薛家又有什麼關係呢?”薛寶釵不為所動,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了對頭的娘親和哥哥。
“話不能這麼說啊,元春現在都封貴妃了!薛家要辦皇家採買,還不是人家一句話的事兒嗎!”薛蟠正是被這樣的理由說服了。
“那也得人家願意說話才行。”薛寶釵哼了一聲。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賈家是賈家,薛家是薛家,別指望著人家能幫我們什麼。你看看咱們到京城這兩年,什麼事情不是自己張羅的?姨母當初來信,說的時侯好好的,可到辦的時侯呢?從我們進了這個榮國府的門開始,張口閉口就是錢錢錢,難道你們還看不明白嗎?根本就是拿我們薛家當冤大頭! ”薛寶釵一拍桌子,把對過兩個人嚇了一跳。
她啊,是一想起這個事情就來氣,當初她要進宮,娘就給了姨母不少錢,結果姨母拿了錢,卻往反的方向使勁兒,壞她好事。 後來也是,她想要認識京城勳貴,尋個夫家,錢也給了不少,結果連個衣服角都沒摸著。 若非她自己自強不息,硬是把薛家商舖重新辦了起來,現在還不知道他們薛姓三人是個什麼光景呢!
薛姨媽和薛蟠見薛寶釵生氣了,也不敢再多言,唯有訥訥的低下頭。
“哪兒有那麼誇張啊,妹妹,你也把人想得太壞了。”薛蟠小聲的嘀咕,他跟賈家的那些男人們,除了賈政和賈寶玉,其餘人關係還是不錯的,所以才會被哄騙。
“我不這麼想行嗎?這個家裡總得有個明白人吧?我不防著別人,守護好家財。不出門做生意,重振薛家,咱們三個人怎麼辦?等著被人騙光了錢,淪落在外喝西北風嗎?”薛寶釵都委屈死了,誰人家的女孩有像她這樣艱難的? 瞧人家林妹妹,還不是好好的在家繡花寫字,等著嫁個良人。 她也想那樣,什麼都不用管,每天開開心心,可也得有條件啊!
“女兒,你別生氣了,我們,不也就是說說嗎。咱家的錢......不都在你手裡麼,你要不同意,誰也動不了。”薛姨媽這話說出來,自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一方面是心疼閨女殫精竭慮,每天為了生意發愁。 另一方面也覺得掉架子,她堂堂一個當娘的,被女兒管得束手束腳。
“就是,我一個大男人都沒生氣,你倒是生氣了。”薛蟠同樣也覺得沒臉,他才是薛家正經的繼承人。 可本事不如妹妹,也只能被壓制著。
“行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同意的,你們趁早打消了念頭吧。賈府的人都瘋了,花費金山銀山,就為了建個園子,以後有得是後悔的時侯。”薛寶釵重重的嘆出了一口氣,她啊,還是去趟林府,找林妹妹去說話吧。 跟娘親和哥哥,永遠沒有共同語言。
況且,既然她這裡都求到了,林府也一定不消停......
沒錯了,自從這個省親的消息傳開之後,賈家人都開始想盡了一切的辦法撈錢,建園子。 薛家求到了,林家也自然不能漏了。 而且還是個重量級的人物,賈母親自出面,請呂成過府一聚。
呂成誰的面子都可以不賣,但是史太君請他,他就不能不去。 留下了林黛玉在家中,就登門拜訪了史太君。 史太君先是與呂成寒暄了一會,緊接著就開始說到了貴妃要回來省親的事兒。
“如今,說是要建一個園子,老身這裡是連棺材本都貼進去了。”史太君頗具暗示意味的對呂成言道。
呂成知道這趟混水,他是不能淌進去的。 若是老太太有其他需要,或者過大壽,他可以出錢,那是為禮節孝道。 但這回明顯是聖上有意要拿世家開刀,他就得躲得遠遠的。
“岳母大人,小婿以為,這親可以不省,園子也就不必建了。”呂成知道,自己這般說,賈府裡的人大約沒有一個會聽。
“那怎麼可以!”史太君責備的看了一眼呂成,果然不是一家人,就是兩條心。
“聖上雖然准許了賢德貴妃娘娘回家省親,可也沒有強制性的規定賢德貴妃娘娘一定要回,若貴妃娘娘心裡頭明白,就該推拒了這次省親。”這招也許治標不治本,但起碼能緩上一緩。
史太君見呂成跟自己談不攏,於是也就不再說了。 拉著臉子,送走了呂成。 呂成回府的時侯,就听說薛寶釵來訪,正在黛玉閨房裡,兩姐妹說話呢。 呂成也不便去跟人家小姑娘湊一道,於是便回了書房。 賈家如何,跟他是沒有關係的,世間事,因果相聯,造下了錯因了,就要承擔後果。
“我父親也被外祖母叫去了,但大約他也是不會同意建什麼園子的。”黛玉一向了解自己的父親,雖然不至於小氣,但絕對不會鋪張浪費。 建諾大一個園林,只為了省親的那幾個時辰,實在不值得。 黃河又水患,沿途好多縣城百姓都吃不上飯。 如此大張旗鼓的辦園子,豈不是更凸顯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嗎。
“唉,林妹妹,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說不上來,就是不安。”薛寶釵走出閨房,換下羅裙,外出闖蕩,見識比以往更廣,判斷力自然也比以往更精準。 她總覺得聖上無緣無故的叫賢德貴妃娘娘回家省親,還恩准家裡有實力建行宮,實在古怪。 當今聖上不是一直主張節約勤儉的嗎? 而且又趕上天災**不斷,還讓人家建園子......
“寶姐姐,你與賈家,本就沒什麼太大的關聯,我勸你啊,還是儘早離開那裡比較好,最好在賢德貴妃娘娘省親之前,就搬出來吧。實在不行,我這閨房,也可以分你一半的。”黛玉打趣的笑道。
“那好,到時候我半夜睡不踏實,就鑽你被窩裡鬧你。”薛寶釵伸出魔爪來,呵黛玉的癢癢肉,兩個姑娘倒在榻上笑作了一團。
再說賈家人建園子,賬房捉襟見肘,王熙鳳也一籌莫展,只好更加囂張的放貸。 甚至賈家還賣掉了祖上傳下來的一些產業和地皮,這才湊夠了建造大觀園的錢。 不管怎麼說,這園子是開始動工了,要趕在元宵節之前建完。
府裡施工,一天到晚敲得叮噹山響,薛寶釵睡也睡不好,最後還是決定聽林妹妹的話,搬出賈府得了。 反正他們現在也不求著賈府什麼了,何苦非要佔個地方,惹人白眼。
薛寶釵自己掙錢,方知道來之不易,因而也不想浪費,他們家就三口人。 加上奴才也不過二十左右,要那麼大的宅子也沒用。 於是就在接近薛家商舖總店的地方,選了一座庭院,雖然遠遠不如賈府富麗堂皇,更沒有正在興建的那個大觀園氣勢非凡,但也是精巧雅緻,有花園,有迴廊,有水池,有大屋,住人是完全沒問題的。
薛姨媽和薛蟠不樂意搬的,他們哪兒捨得賈府裡奢侈的生活啊,那個新薛府,跟賈府一比,簡直猶如雲泥之差。 可薛寶釵要做的事情,向來當仁不讓,她也不縱著自己的母親和兄長,單說:你們不樂意搬,我自己搬!
因著薛寶釵現在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所有的掌櫃都是她聘用的,只聽她的話,薛姨媽和薛蟠也沒法子。 在薛寶釵帶著薛家的家產奴才搬到新府邸的第三天,兩個人就妥協了,也跟著離開了賈府,去新購置的薛府裡生活。 如此,薛家也算是跟賈府劃清了關係。
後來園子建好了,還沒有命名,說是等賢德貴妃娘娘來提名字。 元春省親那天,薛寶釵和林黛玉都收到了帖子,雖然在建園子的這件事情上,她們誰也沒出力。 但是對於賈母和賈家來說,這兩位姑娘依舊是寶玉媳婦的候選人,自然要給賢德貴妃娘娘相看相看,問問貴妃娘娘的意見。
薛寶釵和黛玉收到帖子,當天也是打扮了一番,將自己的形容整肅端莊,從各自家中趕往榮國府。 兩人在門口相遇,兩人要好的相偕進入大觀園,而後是為眼前的壯觀景象吃了一驚。
“這真是......”薛寶釵自詡見多識廣,但這麼奢華的園子,也是第一回瞧見,就算是宮裡頭,大約也沒有這樣的啊。
“寶姐姐,我聽父親說,賈芸領了個補種花草樹木的差事,也是領銀二百兩紋銀的。”黛玉悄聲在薛寶釵耳邊說道。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當初也不懂這些的,後來為了薛家,拋頭露面做生意,不得已品嚐人生百苦,便再看不得旁人如此奢靡了。”薛寶釵為自己曾經的無知而趕到羞郝,那時節一心就想著找個男人,將來依靠他就好,可自己在做人上卻不約束,不自省吾身,花錢也不計算。
“我過往也是不懂的,不過父親教導有方,時常與我言及平民百姓的生活。做人要惜福,體諒他人之苦,方能得善果。”黛玉笑了笑。
“我爹爹還在的時侯,也是手把手的教導於我,將我當作兒子那般栽培。”薛寶釵聞言也想起了自己父親,因而與黛玉是越發的談得來。
旁人只見到這兩個本應當是情敵的女子,卻好得像一個人兒似的,真真是奇怪了。
賈元春大約是在戌時不到的時侯來在賈府的,由大家陪伴著,逛這座新園林。 就連元春的口裡,也是不住的說著:太奢華過費了。 還告誡家人,日後切不可再如此了。
王夫人關心寶玉的婚事,此前就已經對女兒說過了寶黛二人,如今見了面,這兩個女子真是不相伯仲,都那麼優秀。 林黛玉的才華更勝一籌,寫詩艷壓群芳,一身風華,文人傲骨錚錚。 可薛寶釵也不遜色,長袖善舞,能言善道,對人情世故看得透徹,口碑和人緣最好,誰娶了她都是多了一個賢內助。
元春心裡頭是欣賞黛玉,也支持寶釵,倒不知道如何決擇了。
可這回,賈家的人怕是白費心思了,因為不論是黛玉,還是寶釵,都從來沒有意思要嫁給賈寶玉。 人家一個是仙氣氤氳,目無塵下。 一個是自強不息,百折不彎。 兩人少有看得上眼的男人,都認為世間男子,除了自己父親以外,都庸俗得很,尤其是可惡的王夫人的那個兒子,嫁誰也不會嫁他的。
唉,賈寶玉,也算是被自己母親帶累了。
113紅樓夢
至黛玉十三歲時,也要進宮參加選秀了。 呂成是想讓女兒撂了牌子,回家自行嫁娶的。 黛玉那個性格,根本不適合在宮裡。 而且如果真進了宮,他就護不住了,如何能放心。 這事兒,求誰都不如親自去求皇上。 雖然有大不敬的嫌疑,但愛女心切的呂成還是向皇帝開口了。
自己得意的能臣求女兒撂牌子自行嫁娶,皇上也沒有什麼理由不答應,況且黛玉的年齡也確實小了點。 再怎麼多才多藝,翩然若仙,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皇上還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女人。 於是黛玉也跟寶釵一樣,在殿選的環節上撂了牌子。
被撂牌子之後,呂成也得打算著給自己女兒尋找一個夫家了,完婚雖不急,但訂親卻是要趕早的。 不然到時侯條件好的男子,都被人家挑走就不美了。 呂成篩選了一些身家清白、道德品性都十分出色的男子,給黛玉自己選擇,對黛玉說如果她不喜歡,他也絕不為難,全憑女兒自己作主。
黛玉心念父親果真是疼愛她的,自古以來,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卻能夠自己挑選夫君,說出去都沒有人信。 只是黛玉而今提不起心情想婚事,見寶釵成就了一番事業,實在不甘心就這麼平庸的嫁人了。 大家都是女兒身,虧她自詡多才,可她的生命卻彷彿一片空白。 她也想像寶姐姐那樣,做一些旁的女子不敢做的,令人欽佩的事情。
黛玉也是個行動派,心裡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她決定要成為一個李清照那樣的女詩人,更有甚者,她還要著書立作,流芳百世。 就算將來嫁人,她也是一個不依附於男子的女人,有自己的傲骨。 既然就連父親、賢德貴妃娘娘都認可她的才學,也就說明她是有真材實料的。 黛玉將自己的心思告知了薛寶釵,若是其他姑娘聽見了,莫不以為黛玉瘋了,一個女兒家的,學男子寫詩立著,可薛寶釵是非常能理解黛玉的,還決定幫助她完成理想。 古有木蘭從軍,後有則天女帝,女兒家憑什麼就不能有出息。
黛玉盡情的揮灑自己的才學,給自己取了個號,叫自在散人。 將自己寫的詩詞都給了寶釵,由寶釵策劃印製成冊,放在薛氏書齋裡寄賣。 不久以後,果然就听說京城裡因為一本《自在散人詩集》,掀起了一股論詩的熱潮。 隨後黛玉又以自在散人的名義,寫了一本《如夢令》,是一些短故事合集,頗具諷刺意味的鬼神小說,看似荒唐,但卻是黛玉蘊藏了自己對目前社會種種不公之事的看法,對人生百態的感悟。 黛玉本就不是凡塵俗人,看事情的角度與旁人不同,因而寫出的故事也格外的奇幻生動。
呂成知道黛玉跟寶釵折騰的那些事情,只不過他裝作不知道。 他明白黛玉的想法,黛玉不屑像普通女人那樣,平平淡淡嫁個男人,生兒育女,操持管家,勞心勞力。 一輩子憋屈在一個後院裡,上伺候翁婆姑嫂,下應付小妾庶子,鬥來鬥去,那根本是降低了她的格調。 黛玉和寶釵,都是與世間芸芸眾女不同的人,她們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呂成認為,女兒既然有這個願望,那麼他就應當鼓勵。 況且寫詩著書,是正經事兒,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和精神寄託嘛。 於是,有呂成這個開明的父親偷偷保駕護航,黛玉的路就更順暢了。 而緣份就是這麼奇妙,也正是因為黛玉要做女中狀元,她的才學得到了世人的認可和敬佩,也因此在日後遇上了她真正的良人......
《如夢令》受到了京城文人的喜愛,大家都對這位思維古怪的自在散人十分好奇。 就連某些朝廷的官員,也對這部小說給予了較高的評價。 在京城茶樓文人雅聚的時侯,經常有人就書中的情節寓意,爭得面紅耳赤,自在散人的名氣更大了。
再說回賈府裡始終亂七八糟的事,賈環終究還是莫名其妙的燙傷了寶玉,趙姨娘也被埋怨,找來了馬道婆把鳳姐和寶玉咒魘了。 雖然沒有了寶黛,但該鬧該鬥的人依舊不會停止他們的折騰。
薛寶釵見哥哥年紀也大了,只有香菱一房妾室,整日里在外頭鬼混,於是就想找一房嫂子,她是信不過兄長和娘親的眼光的,因此決定親自上陣為哥哥甄選。 正此時侯,呂成家鄉的堂兄來信說,老太太怕是不好了,想請呂成回姑蘇一趟。
林如海身為皇上的重臣,為官多年時常被調任,可以說是哪裡有需要就去哪裡。 老太太也固執得很,不想離開家鄉,一輩子就在姑蘇守著林父的墳過日子。 前兩年身體也曾不好過,但終究是挺過來,但這回怕是真的不成了。
呂成急忙向皇上禀告了自家的情況,老母身體不好,要辭官回鄉照料。 當今聖上以德孝治國,憐惜呂成孝心,於是便准許了,只是沒有除了他的官職,不過休沐而已。
呂成攜黛玉返回姑蘇老家,老太太病倒許久,躺在病床上對呂成交待身後事。
“我兒,前幾年我也曾大病一場,那時侯你正在揚州徹查貪官,關鍵時刻,步步危機,遂不敢驚動於你。自以為不行了,沒想到卻撐到了現在。我林家雖然沒有爵位承襲了,可我兒爭氣,也憑著自己的能耐成為了天子重臣,吾心甚慰,總算有顏面下去見老爺了。”老太太對呂成說著她這些年的心路歷程。
“如今,娘這心裡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過去我總看賈氏不好,因為她沒能給你生兒子,後來生了,又留不住。可她去了這麼些年,你府中卻仍然無所出,我就想明白了,這大約就是命。”老太太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活著的孫子,林家的香火,就要斷了。
“這人哪能沒個兒子,黛玉就算再好,將來也是別人家的。再說了,沒有孫子,我也怕下到地裡頭,你爹怪我。這回,我也不指望著你能續弦了,只是你堂兄家中,有一個小兒子品德頭腦都是不錯的。娘這都快去了,就再為難你一回,作主將那小子過繼於你,繼承咱們林家的香火,你可願意?”老太太問道,她都已經跟堂族家裡說好了,只等待呂成歸來,這過繼認親的手續就能辦齊了。
“娘,有什麼為難的,兒子答應你就是了。”呂成知道老太太心中有疙瘩,雖然呂成並不認為養活一個兒子未來能有什麼不同,黛玉在他心裡比男兒還強,但呂成也理解古人看重香火,子嗣傳承。 老太太人都快沒了,她怎麼高興就怎麼來吧。
“這便好,明日我就囑託你堂家二叔,將那小子領來你看看。”老太太聽呂成這般說,總算是高興了,即便病體虛弱,臉色頹敗,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次日,呂成見過了自己的堂家二伯父。 二伯父的兒子,也就是呂成的堂兄,家中有一名庶子,排行最小,名叫林青河,正是老太太相中的那個。 反正不過一個庶子罷了,林家堂兄也不甚在意,列侯老夫人一開口,他就同意了。
要認親,除了要去姑甦的衙門改戶籍,還要辦理一個規模較大的認親宴,昭告父老鄉親,小子當眾磕頭拜見新父,殺雞宰牛,從此以後這林青河就是林如海的兒子了,邀請林家的所有親族,還有姑蘇當地的文人、鄉紳等德高望重之人,前來見證。
老太太的身子骨拖不起,於是呂成用最快的速度將打點好了衙門,將戶籍修改,之後又趕緊派發請帖,辦理認親宴。 姑蘇有一個出名的鄉紳,姓甄,叫甄費,字士隱,開了一家白鹿書院,培養了無數姑蘇舉子,頗俱德名。 此人一生坎坷,年輕的時侯也曾富貴榮華,後來一場大火,什麼都沒了。 他也曾經有過孩子,但是三歲上就丟失了。 最後大徹大悟,成為了一個出世高人。
林列侯的兒子,當今萬歲的近臣,要辦認親宴,過繼兒子,他身為白鹿書院的院長,怎麼也要去看看的。 於是就這麼,在認親宴上,認識了呂成。
天下無巧不成書,呂成一聽說這人竟然叫甄士隱,登時就想起了,這莫不就是香菱的父親了。 按說,薛蟠雖然愛在外頭胡來,但是對香菱是不錯的。 後來薛家沒落了,才不得不娶了那刁蠻的夏金桂,不敢得罪妻子,連帶香菱也受苦。 香菱是個軟糯的,沒什麼主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對薛蟠也是死心塌地,原著到了後來,薛蟠從牢獄裡出來,也只有香菱不曾動搖的守著他了。
“甄先生,你說,你那女兒什麼面貌來著?”席間,呂成與甄士隱等眾人喝酒時,不由得就問了一聲。
“唉。”甄士隱嘆了一聲。
“我那女兒好認得很,眉心中有一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記,今年,也該十七歲了。”
呂成聞言端著酒杯沉吟了片刻,驀乎皺起了眉頭,似有所思,隨後言道。
“若說,十七的女兒家,眉心還有一顆胭脂記的,我倒是當真見過一位呢。”呂成正色對甄士隱言道。
甄士隱這一激動,竟然是將酒杯都打碎了,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抓住了呂成的胳膊。
“此言當真!”甄士隱嗓音略微顫抖著,雙眼瞪得如銅鈴那麼大。
“自然是真,我女兒在京城有個交好的姐妹,姓薛,乃皇商出身。那薛家大小姐的哥哥,沒有娶妻,房裡頭只有一個寵愛的妾氏,就是這般年歲和模樣的。那姑娘與我女兒關係也還好,還曾經來過我學士府中,與我女兒學作詩呢。”呂成點頭道。
甄士隱聽聞此言,就跟做夢似的啊,游離的在院子裡踱步,滿臉的震驚和恍惚,最後對呂成說道。
“林大人,那薛府在京城的什麼地方?甄某要即刻上京去,找我那可憐的女兒啊!”甄士隱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呂成連忙與甄士隱說了薛府的地址,還給了甄士隱一封信,叫他去京城後,先到薛家商舖總號,把信給薛家大小姐看。 甄士隱一一聽罷,仔細記住。
“多謝林大人,此番若甄某能找回女兒,必不忘林大人的恩情,來生當牛做馬,亦報還之。”甄士隱作揖,深深的給呂成鞠了一躬。
“甄先生莫這樣說,你辦白鹿書院,為朝廷培養人材,造福姑蘇,我甚佩服你才是啊。”呂成連忙道。
這回的認親宴,不僅讓呂成收了一個兒子,也讓甄家找回了女兒,此乃皆大歡喜。
甄士隱迫不及待,第二天就上京去尋女兒了。 呂成認下了林青河,與兒子、女兒一起,在家鄉陪伴老太太的最後時光。 直到三個月後,老太太笑著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呂成母親亡故,身上戴了重孝,就更不便回京面聖了。 將老太太安葬到林家祖墳後,便給皇上去了一封奏摺,皇上准許呂成除孝後再行回京。
呂成也難得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可以和黛玉、青河多多相處,享受天倫。 白日里親自教導他們讀書,下午一家人抄經念佛,為老太太守孝,偶爾也帶孩子們去爬山垂釣,賞姑蘇景色,日子過得相當平和。
再說回甄士隱,他隻身上京,薛家的商號在京城的名頭是響噹噹的,甄士隱很容易就找到了總鋪。 那時節薛寶釵正在工作中,賬房裡算盤劈裡啪啦的響,就听得掌櫃說,來了個姑蘇白鹿書院的甄士隱,要找大小姐。
薛寶釵很是疑惑,她們薛家是皇商出身,雖然富貴,但畢竟士農工商,是最底層的人,著實不認識這些讀書人,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白鹿書院院長。
薛寶釵對鏡整理了形容,而後邁步來在了大堂,就看到那四十歲上下的男子,滿臉不安和焦急等在那裡。 見薛寶釵出來,趕緊作揖問道。
“這位,可是薛家大小姐?”
“正是,久聞甄先生大名,遠道從姑蘇前來薛家,不知有何要事啊?”薛寶釵落落大方言道。
這表現就讓甄士隱心中滿意,暗道此女子風采真正是不輸男兒啊。
“是林大人告訴我的,這裡有封信,薛大小姐見信便知。”甄士隱長嘆一聲,將呂成的信取了出來,遞到了薛寶釵的手上。
薛寶釵一聽是呂成的囑託,也不敢怠慢,連忙展信閱讀。 看過了,才明白原來如此。 心中也為此震驚,難不成,香菱她真的是甄先生的女兒嗎! 這麼說,還是他們薛家高攀了呢.....
“甄先生,我明白了,你且隨我回府吧。”薛寶釵體諒甄士隱尋女心切,於是交待了掌櫃,就馬不停蹄的帶著甄士隱回了薛府。
甄士隱對薛寶釵如此通情達理,也是感激非常。 兩人來在薛府,薛寶釵叫出了香菱,甄士隱一看就知道,這準是他的女兒,長得跟他早逝的夫人,那是一模一樣。 眉心那顆記號,也不曾變過。
薛寶釵看到甄士隱的表現,那激烈的情緒,那熟稔懷念的目光,就知道沒錯了! 香菱就是甄先生的女兒......
“大小姐,這是?”香菱不解其意,疑惑的看向了薛寶釵。
“香菱。”薛寶釵面帶愧色的握住了香菱的手。
“過往,我們薛家虧待你了,沒想到你是白鹿書院甄先生的女兒......這位,就是你爹了。”薛寶釵言道。
震驚的香菱,和喜不自禁的甄士隱相認了。 其後的事情,薛寶釵也得作出安排。 如果香菱只是個普通的丫鬟,薛寶釵是樂意做這個人情的,將香菱送還給甄士隱。 但是偏偏香菱是哥哥的妾室,這個......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就不合適了。
薛蟠也被薛寶釵派人叫回來了,自己的寶貝小妾,忽然之間身份大逆轉,薛蟠也有點無措。 他雖然喜歡在外頭亂搞,但真正帶回家的也只有香菱,這足以證明他還是很喜歡香菱的,不然也不會為了香菱打死了人,外頭那些就是玩玩罷了,若要他放香菱走,他還是不樂意的,也捨不得。
“小寶貝,你別跟你爹走了啊。”薛蟠甜言蜜語的哄著香菱,他為了搶她都打死人了,金陵都待不下去了,如今不能雞飛蛋打啊。
“這個......”香菱本來就是個沒主意的,她想要爹,但是她也已經是薛蟠的人了,這到底該怎麼決擇呢?
最後還是薛寶釵想了一個好主意,本來她也是打算給薛蟠找個出身不差的正經妻子,如今香菱認回了父親,倒省功夫了,不用找了,就迎娶香菱吧。 從此以後,香菱就是薛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甄士隱也認可薛寶釵,那薛蟠雖然看著不著調,但也不失為赤子之心,沒那麼多心眼。 況且,有這個薛家大小姐在,薛蟠又這麼聽他妹妹的話,自己女兒怎麼都不能差了。 但是他也得考慮考慮將書院轉移到京城的事情了,好容易認回了女兒,他是不想再分開了。
於是就這樣,甄士隱將香菱暫且帶回了姑蘇,改名為甄英蓮,是為甄家大小姐。 其後薛蟠就攜帶聘來,前來姑蘇下聘,一番周旋,最後是訂下了迎娶的日子。 好通折騰,薛蟠終於將自己的香菱又娶回來了。 不過這時侯的香菱,就已經不是香菱了,是姑蘇白鹿書院院長的女兒,甄英蓮。 正經的書香門第出身,外人都道嫁給薛蟠,這姑娘真是可惜了。
甄士隱也是有家產的,將白鹿書院轉到了京城,以後就和女兒團聚了。
114紅樓夢
陸亦清已經關注那個女子很久了,聽說她是姑蘇林列侯的後人,父親乃當朝一品名臣林如海。 前段日子列侯老夫人過身,才與父親一道回鄉守孝的。 關注她,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日前偶然看見林大人帶著兒子女兒出遊,來在周莊,一家人坐在小船上烹茶垂釣、作畫吟詩。 陸亦清偶見那女子的墨寶,對她的身份產生了疑慮。
陸亦清是姑蘇當地的世家之後,祖上承襲的是保齡侯爵位,到他這裡已經是第三代了。 陸亦清性喜讀書,不單單四書五經,他是什麼都愛看的,只要寫得有內涵就好。 日前京城裡流行看自在散人寫的詩詞、小說,流傳到了姑蘇,他也得了一本觀瞧。 這一下,就喜歡上了自在散人,那些看似荒唐的故事,其中蘊藏了對家國天下的看法,那些文采風流的詩句,彷彿也正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陸亦清敬佩自在散人,視其為偶像,遂託人在京城大肆尋找自在散人的墨寶,還就真的讓他在薛家的商舖裡買到了一張自在散人畫的《睡蓮圖》,上頭還提了一首詠蓮詩。 陸亦清對那畫是愛不釋手,經常的拿出來觀賞,對於自在散人的筆觸也漸漸熟悉了起來。 那日在周莊,他站在雙橋上,打眼這麼一瞅,就看到船上的姑娘正在畫《漁樂圖》,那筆觸真是無比的熟悉,正是自在散人的特點啊。
於是陸亦清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疑惑和期盼,就想跟那小姐問一聲:姑娘可是自在散人? 但是,陸亦清是個不怎麼會跟女子打交道的人。 他就喜歡文學藝術,一心都撲在這上頭了,日日苦心鑽研,於女色上從來不曾動過念頭。 家里人也曾經給他說親,或者是為他選了通房丫鬟,但是陸亦清都推拒了。 此前從來沒跟外家的姑娘接觸過,陸亦清是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倒是黛玉似有所察覺,這兩天出門,總看到有個笨傢伙跟在她身後。 一瞧見人,臉就漲得通紅,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幹什麼?
這日里,黛玉一如往常,每天清晨帶著弟弟到林府外頭的竹林裡採集露水給爹爹煮茶。 就見到七歲大的林青山拿手一指不遠處,言道。
“姐姐,你瞧,那人又來跟著我們了。”
果然,竹林後頭站著一位呢,倒是眉清目秀,英俊瀟灑。 可黛玉不開心啊,你再英俊瀟灑,也不能天天跟人家姑娘身後轉悠啊,莫不是登圖浪子?
“弟弟,你且附耳過來。”黛玉古靈精怪的笑了笑,隨即在林青山耳邊敘說了一番。
林青山聽得很有興致,笑瞇瞇的點點頭。 掉過頭跑回了林府裡,黛玉不緊不慢的採集露水,裝滿了一個竹筒之後,便要回府。
陸亦清是好容易提起了勇氣,今天一定要問出那句話,見黛玉要走,遂趕忙追上去。 就在林府的大門口,陸亦清攔住了黛玉,還沒等開口,黛玉就飛快的躲開了,緊接著府門打開,裡頭的林青山迎面一桶水的澆了過來,把陸亦清澆了個措手不及。
黛玉見那人被淋得像個落湯雞,是掩口而笑。 弟弟,幹得好! 林青山知道自家姐姐是女子,不便跟那男子說話,於是就站在黛玉面前,板著小臉問對方。
“你到底是何人啊?幹什麼日日跟著我姐姐?”林青山這麼一質問,陸亦清煞時間羞愧萬分,果然是給人家小姐添麻煩了。
“在下不是什麼壞人,我乃姑蘇保齡侯世子陸亦清,之所以跟著小姐,是想問小姐一句話......”陸亦清狼狽的說道,清澄乾淨的雙眸看著黛玉。
“敢問小姐可是自在散人?”陸亦清不帶任何褻瀆色彩的口吻,以及那平等以待的態度,都說明了陸亦清並未曾有攀花之意。 正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尋,雖然陸亦清從不曾見過自在散人,但是看散人寫的詩詞著作,就已經在內心裡將散人當作自己的知音了,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老者還是年輕,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我就是了。”黛玉見那男子確實沒有猥.瑣的念頭,於是回答道。
陸亦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喜的笑容,配上他現在這渾身濕透透的造型,顯得格外喜感。 黛玉和林青山都覺得好笑。
“在下對自在散人神往已久,請散人饒恕在下冒失之過。”陸亦清拱手作揖。
“陸世子,你若想問話,實在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我父就在府中,登門拜訪便是。”黛玉說完這句話,便帶著林青山回家了。
卻說陸亦清,雖然被澆得透涼,但是心裡頭卻高興。 這麼說,散人是願意與他結交了,他可以登門拜訪了。 什麼都不能阻擋陸亦清的好心情,他興高采烈的回到侯府,被父母見到了這幅模樣,還嚇了一跳呢,心說怎麼折騰成這樣了呢?
就這樣,黛玉認識了陸亦清。 後來陸亦清登門拜訪呂成,得見黛玉。 黛玉與之論道,越發的覺得此人是她的知音啊。 兩人對文學藝術的追求,對天下事的看法,幾乎都是不謀而合。 年輕的男女,又是心靈契合,時時相處,陸亦清很快就發現,他愛上了林黛玉,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女子,能讓他動心,那麼此女必定是林黛玉無疑。
但因著黛玉正在守孝,陸亦清不忘謹守禮節,從不曾對他人言及自己的心思,甚至於黛玉都不知道,只當是自己認識了一個道友。 可是呂成老油條,看出了陸亦清對黛玉的心思,幾番考察之下,也覺得這個人,似乎是黛玉的良配。
等到呂成等人的孝期滿,也收到了皇上的任令,命呂成即刻回京。 陸亦清也對父母禀明了心意,決定向呂成提親。 保齡侯和夫人見自己兒子總算對女人感興趣了,燒香宰豬酬神尚且來不及,怎麼可能反對呢。 趕緊的就親自登門拜訪,向呂成提親了。 只是呂成是不捨得讓黛玉離開自己身邊的,於是對陸亦清說,婚事他可以答應,但如果想娶他的女兒,就得去京城闖蕩一番。 陸亦清知道林大人這是鬆口了,只要他努力考取一個功名,進京謀職,就可以和黛玉比翼雙飛了。 哪裡不答應呢,是立刻顛顛的跑回家去準備趕考了。 以往保齡侯怎麼說教,這人都是只讀書,不考功名。 這下為了媳婦,是什麼都願意了。
黛玉知曉了陸亦清對她的心思,畢竟是女兒家,再膽大,也害羞了起來。 心說陸亦清這人怎麼這樣的,說都不說一聲就來提親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女兒,你對那陸家小子,可有什麼想法沒有?”呂成試探性的問道,最重要還是女兒喜歡。
“父親,那人是不錯的。”黛玉紅著臉說道,又想起了與陸亦清兩人論學論道的酣暢淋漓,若是一生能得知己相伴,也是難得啊。
“這就好,那小子文才出眾,對朝事亦有真知灼見,又酷愛讀書作學問,是一塊璞玉。過往,只是沒有將心思放在趕考上罷了。他出身也好,是保齡侯世子,未來承襲爵位,也算是配得上我女兒了。”呂成欣慰的點點頭,最重要的是,那陸亦清是真心愛黛玉的,拋除一切容貌身家等外物的。 他敬重黛玉的作為,憐惜黛玉的才情,支持黛玉的理想,即便黛玉貌若無鹽、家徒四壁,陸亦清也會喜歡上。 這一顆真心,比什麼都強啊。
黛玉的婚事差不多是定下來了,回鄉一趟,雖然失去了母親,但呂成亦收穫許多,也許是老太太在天有靈保佑吧。 過繼的兒子是個純良的,女兒也遇到了命中的歸宿。
話分兩頭,黛玉在姑蘇相遇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在京城的寶釵,也同樣為自己的婚事發愁。 哥哥已經娶親了,嫂子賢惠聽話,又嬌弱貌美,還出身書香門第。 薛蟠是收心不少,已經很少再出去鬼混了,反而更加用心的做生意,說什麼:已經當人家夫君了,也快要當爹了,總要有點正事。
大家都好好的了,那她呢? 寶釵是比黛玉還大兩歲的,實在耗費不起。 思來想去,寶釵決定為自己招親! 她生意都敢做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不就是公開招親嗎? 有什麼可害羞的。 寶釵決定要召一個入贅的夫君,因為她這一生,是注定要為薛家的事業是奮鬥了。 不可能再去人家的後院裡憋屈著,無所作為。
說做就做,寶釵下了決心的第二天,就親筆寫了招贅書。 於是薛家大小姐要招贅的消息在京城傳開了,此事最震驚的莫過於賈府中人了,畢竟他們是一直將寶釵和黛玉當作了準兒媳婦的。 現在黛玉祖母出事,回鄉守孝不提。 但這寶釵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招起了贅來了?
王夫人請了薛姨媽過府一聚,薛姨媽在臨賈府,與過去這麼一對比,很容易就發現了賈府好像有敗落的跡象,內宅亂七八糟不說,就連日常用度也有所節儉,彷彿自打元春省親之後,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寶釵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不是說好了,要嫁給寶玉的嗎?”王夫人拍著桌子,她現在可是全指望薛家了。 寶釵是個有手段的,生意做得風聲水起,整個京城都不敢小瞧。 現在賈府已經虧空見底兒了,正需要這個兒媳婦帶著薛家的財產陪嫁進門呢。
“姐姐,這個......你也知道,我那女兒主意正,我這在家是作不了主的。過往也曾跟她提過,嫁給寶玉,但是她不樂意。”薛姨媽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攀附賈家的念頭了。 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現在日子過得不錯,另一方面也是覺得賈家有點頹勢。
現在啊,她的兒子越來越有正事,兒媳成了書香貴女,還孝順聽話。 女兒照舊巾幗不讓鬚眉,算盤一打整個薛家盡在掌握。 她還是安心當老太太吧,每天跟英蓮摸摸牌,聽聽戲,等著抱孫子,不是挺好的麼。 寧國府和榮國府糟心事兒不斷,不是今兒這個死了,就是明兒那個死了,她在外頭都聽說了,怪嚇人的,她實在不想摻合了。
“妹妹,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咱們當初已經決定了,你現在說要反悔!”王夫人就像抓緊了救命稻草一樣,抓緊薛姨媽的胳膊。
“姐姐,話不是這樣說的,咱們兩個當初是口頭一合計,外頭人誰知道啊?沒有下聘,沒有三書六禮,這寶玉跟寶釵,就是沒關係的人。各自嫁娶,互不相干。”薛姨媽也來脾氣了,姐姐怎麼倒還埋怨上她了? 當初姐姐說有困難,她還又偷偷渡了許多銀兩呢,她可是冒著被寶釵發現的危險這麼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薛姨媽總算是牛了一回,以往都是王夫人牽著她的鼻子走,說教責備,都是她受著。 今兒她也翻一把身,別總讓人當了她是好欺負。 薛姨媽冷哼一聲,起身告辭道。
“姐姐若是沒什麼旁的事情,我就走了。寶釵和寶玉,以後都別提了。我跟你說三個字兒:不可能。”薛姨媽抬頭挺胸,扭著步子離開了。
這態度,是把王夫人氣得胸口直疼,還不能說什麼。 因為的確,薛姨媽說得是對的,寶釵和寶玉的事兒,從來也沒誰拿到明面上說,因為當初賈家不是還斟酌著黛玉呢麼。 自視甚高,以為天下女兒都是為寶玉準備的,寶黛兩頭一個有錢,一個有權,都決擇不了,兩頭都抓緊不放,最後,也只能是兩頭都沒有結果,魚和熊掌全飛走了。
賈府中秋宴那天,正是寶釵開鑼召婿的時侯,薛寶釵往繡樓上這麼一站,氣質非凡,底下人是登時沸騰了起來,這麼個絕色天仙,又有萬貫家財,就算是進宮當娘娘,或者是入王府當妃子都是應當的,如今卻要招贅,這真是白瞎了。
可白瞎不白瞎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薛寶釵招贅,除了父母雙亡、身家清白、身體健康無殘疾這些招贅的必要條件以外,附加的第一條,就是要求對方是讀書人,才學必然要與她旗鼓相當,如此就刷掉了一批目不識丁的。 第二條,就是要求對方會算賬會做生意能言善道,術算的速度要跟她一樣快,於是又走了一些徒有清高的落第舉子。 第三條,是最奇怪的一條,薛寶釵要求能為自己妻子洗腳的,留下。
自古以來,只有這當妻子的給丈夫洗腳,從來沒聽說過當丈夫的給妻子洗腳,這面子還要不要了? 於是基本人都走差不多了,人家那些會讀書會做生意的,多少也是自己就小有所成,怎麼可能彎下高貴的脊梁骨,給女人洗腳呢。
最後留下的只有一名,可是那男子看起來挺古怪,因為他腰間配著一把劍,看起來像是個江湖人......
“薛小姐,你看我行嗎?”那男子站在薛寶釵面前。 大約二十五六上下,端得是一幅好樣貌,濃眉大眼,高大威武。
“這位......壯士,像你這般的人,為什麼前來招贅呢?”薛寶釵不禁由此一問,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找不到心怡男子的準備,可誰成想居然真的有人通過了她的要求。
“你大約是不記得我了。”男子低頭自嘲般地笑了一聲。
“五年前,你從金陵上京,途中救過一個人,你是否記得?”
薛寶釵這麼一想,才恍惚的記起,當時確實有一個人,橫在官道中間,渾身是血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薛蟠那時侯打死了人,在薛寶釵心裡留下了疙瘩,於是她便作主救了那傷者,心說怎麼都是條命,就當幫哥哥積德贖罪也好。
薛寶釵命家丁將那人抬上車,到了下一個小鎮,送到了鎮上的醫館裡,留下了一些銀子,就走了。 不過一個小插曲罷了,薛寶釵是連那個人的樣子都沒看的。
“我就是那個人。”男人露出一抹頗陽光的笑容。
薛寶釵眨眨眼睛,這麼說,此人是來報恩的了?
“你就算感念我救了你,你也不必娶我啊。”薛寶釵毫不怯場的坐在一旁,淡定的喝茶。
“你看到了,我性子驕傲,又是個做生意的女人,薛家的頂樑柱。拋頭露面不說,就連普通妻子能為丈夫做的,我都做不到。你確定你要娶我嗎?”薛寶釵將這些話講清楚。
那男子不正面回答,卻是將自己的身份文碟交道了薛寶釵手中,而後開始說道:
“我叫喬柏,是巴蜀人,讀過書,出身殷實之家,我們那裡鬧山匪,我十三歲那年準備考秀才,結果家裡就出事了,被匪徒洗劫一空,親人都死了。我左心房被一刀貫穿,但無奈我的心臟是長在右邊的,所以活了下來。我被師傅救走,他是在山東開鏢局的,那年正好是走鏢經過我家。後來我就跟著他學武功,師傅不識字,所以託我管理鏢局的賬目,於是學會了術算。會讀書、會算賬,我完全符合你提出的條件。五年前我接了一趟鏢,要去金陵,途中就遇到了劫鏢的匪徒,身受重傷。若不是你救我,恐怕我就死了。”
“咳。”薛寶釵輕咳一聲,聽到他這坎坷的經歷,暗道這人夠倒霉的了。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為何決定要娶我?如果是為了報恩,你可以來我家當保鏢的。”
“走鏢,雖然危險,但其實很掙錢。走一趟貴重的,就有幾百兩的銀子,我這些年攢了不少老婆本。這是我的全部家當,給你。”喬柏取出了一疊的銀票,全部塞到了薛寶釵手裡,把薛寶釵都給攪暈頭了,這是什麼意思嘛?
“你?”薛寶釵看看銀票,再看看喬柏,不知說什麼好。
“娶你,不為報恩,不為錢財。若是旁的女子救了我,我會報恩,但不會娶。這回,我前來京城找恩公,打聽了你的事蹟,也在薛府前偷偷見過你一面。你是個堅強的女人,跟我想像中的那種......千金小姐很不同。我喜歡你。”換句話說,喬柏對薛寶釵一見鍾情了。
“我本來是沒想高攀的,誰知道你竟然招贅了。”喬柏說到這裡,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彷彿說著:天意如此啊,你就該是我的。
因著林如海沒死,提前帶黛玉上京,於是王夫人也提前給薛家去了信。 薛寶釵是比原著裡提前了一年上京,在路途上預見了意外的人。 所謂姻緣天定,莫過於此了。
薛寶釵微微抿著唇,臉有些紅。 站起身來,扭頭進入內堂,掀開簾子,手頓了一下,默默說了一句:
“你通過了。”
oOprinceOo 2014-9-5 14:27
115紅樓夢
薛寶釵年歲不小,確定了夫君人選之後,不日就辦了婚禮。 薛寶釵人緣好,薛家家業也大,那些有頭有臉的都出席捧場了。 賈家就算再不樂意,也還是派人送了禮品,王夫人也親自到場,整個婚禮期間笑容都假得不得了。
薛寶釵是沒有想到的,新婚之夜,那喬柏竟然真的端了一盆水來給她洗腳。 她當時不過是嚇嚇那些男人,讓他們知道她的性格,可也沒有想過真要侮辱為難誰。
喬柏並不覺得給自己夫人洗腳是一件很侮辱人的事情,江湖人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女人都比較慓悍,男人凡事也看得比較開,他師傅還天天被師娘罰跪搓衣板呢,疼愛妻子是很光榮的事情。
再瞧自己那新婚的小妻子,穿著大紅色的嫁衣,本就美麗明豔的面容妝點精緻,更顯妖嬈。 身段玲瓏,因為露出了一雙玉足而羞紅了臉。 那嬌小的腳,粉嫩得像小孩子,握在手中剛好。 遂忍不住是一個轉身,將人壓到了床上。
薛寶釵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新婚丈夫,其實她心底也是害怕的。 她既想招贅,又不想嫁個窩囊廢,於是想了這麼荒唐的法子來為自己選夫。 她到底做對了嗎? 這個男人,會對她好嗎? 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讓薛寶釵慌亂。
“別怕。”喬柏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睛,他豈能看不出寶釵的恐懼,只是他現在無法說,因為他向來不喜歡多言,凡事要看結果才知道對錯。
其實,他已經來了京城挺長時間了,找到恩公之後,每天都會趁著她早上去商號出門的時侯看上一眼。 也見過她巡察鋪子時,教訓掌櫃威風八面的模樣,也見過應對官員貴人時的妙語生花、長袖善舞。 喬柏真心疼惜這個為了振興家業,把一切都自己扛在肩上的女人,他甚至感謝那次的受傷,如果不受傷,他就一輩子也不會認識這個女人了。
紅霄帳暖,寶釵經過了這麼多波折,也終於成親,這夜裡從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 喬柏的師傅倒是乾脆,收到徒弟的信沒多久,就攜帶妻子過來看徒弟媳婦了。 見到薛寶釵,對其風度亦是讚賞有加,十分滿意。 吩咐喬柏好好待人家,以後要是敢對家人不好或者納妾,就別說是他的徒弟,然後就帶著妻子走去遊山玩水了。
被這樣的師傅養大,難怪喬柏思維與旁人格外不同了。
喬柏是個有能力的人,以往又是走鏢的,薛寶釵過去江南進貨運貨都不敢託付薛蟠,怕他被人晃點吃虧,故而總交予外人處理,十分不安,也很無奈。 這下可算是有了個自己人幫襯,再不用戰戰兢兢了。 夫妻兩人共同努力,薛家的生意越來越紅火。 皇家採買的任務,也重新回到了薛家的手裡,薛家又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皇商,重現昔日輝煌。
正此時侯,呂成也帶著黛玉、青山二人回到了京城。 皇上見過了呂成之後,吩咐了幾句若有所指的話。 意思是愛卿這時節回來了,還需要重新熟悉京城的事務,那些旁的,與林家無關的,還是莫要管太多了。
呂成無不點頭稱是,知道聖上這是在提醒他。 聖上快要動手了......呂成回家以後,還是以黛玉的名義,給薛寶釵去了一封信,告訴他,薛蟠這個人,行事驕傲自負,魯莽霸道,頭腦太簡單,而且又重義氣,很容易被人利用。 這時節不好了,不如陪妻子、岳父回姑蘇祭祖,是個好法子。
薛寶釵收到信後,多少也明白了,前些日子。 因著柳湘蓮和尤三姐的事情,哥哥還哭了一場呢,甚至於一直費心的出去尋找柳湘蓮。 哥哥總歸,是與那些人太近了一些,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哥哥是一定會去幫忙的。 薛寶釵和呂成是站在同一立場的,認為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們不去害別人,也不會讓別人來害著自己。 榮國府和寧國府裡,是有可憐人的,但若要非要憐惜弱小,行善積德,還不如多捐些銀子給窮苦百姓呢。 總歸那兩府的人,也都榮華富貴,不愁吃穿,甚至於草菅人命。 與那些被他們欺壓的百姓相比,又能可憐到哪兒去?
薛寶釵與甄士隱一合計,就說要帶英蓮回姑蘇,拜祭一下英蓮的亡母。 薛蟠心想,既然是祭拜岳母,他也不能不去啊,於是便跟著一起出發了。 甄士隱不著急,一路慢行,跟薛蟠賞景喝酒,又周遊四方,拖拖拉拉足足去了一年。
卯年十二月間,宮裡頭忽然傳來了消息,說是賢德貴妃娘娘病去了。 賈家真是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這年三十還沒有來,大紅的福字、綢緞還沒有換下,竟就換上了白幡,改辦了喪事了,正是禍從天降啊。
賈府本來按照貴妃喪禮之製安排哭臨,可沒想到過了幾日,卻有聖旨下來,說元妃於子嗣之事,深負聖上殷切盼望之恩,實難辭其咎,著革去賢德妃稱號,貶級為嬪,喪禮從簡。 元春人都亡故了,竟然連喪禮都不能好好辦,可見聖上是真的斷情絕恩了。
直到一月份的時侯,王子騰也在進京的路途中,突然病故,與元春的死期相距不過二十餘日。 所謂雪上加霜,莫過於此。
薛寶釵得知舅舅去了,也是很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心驚。 舅舅這死法奇怪啊,因趕路勞乏,偶然感冒風寒。 到了十里屯地方,延醫調治,無奈這個地方沒有名醫,誤用了藥,一劑就死了。 舅舅過往出門,都是帶著自家醫生的,怎麼就會拖延至此,還跑到十里屯那小地方去找什麼名醫,甚至於用錯了藥。
王子騰一死,王家迅速的敗落了,甚至於在京城都沒有了立足之地。 薛寶釵而今只慶幸哥哥這兩年沒有惹禍,馮淵的案子了結多年,期望皇上看不起薛家,讓薛家能平安渡過劫難吧。
史太君經受不住這麼打的打擊。 身體一下就不好了。 黛玉不是那種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人,雖然現在人人都恨不得離賈府遠遠的,但黛玉身為史太君的外孫女,怎麼也不能不去看看,不去照顧著。 畢竟史太君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疼愛黛玉的。 剛剛及至,就看到府門破落,門可羅雀的淒涼景象,奴才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人心惶惶。
黛玉也沒有傳人通報,就來在了賈府榮禧堂,未進門,便聽得里頭一陣聲音,卻是賈赦正在跟賈母爭執些什麼。 彷彿是與迎春有關......黛玉不便打斷長輩講話,遂在外頭等候,聽著聽著也就明白了。
原來賈赦欠了孫家五千兩銀子,還不起,於是就想把迎春拉過去抵債。 那孫紹祖可是與賈家有仇恨的,孫紹祖在家境困難時曾經拜倒在賈門府下,乞求幫助,賈家當時正春風得意,自然不會將一個孫紹祖放在眼裡,對其侮辱之,孫紹祖心眼小,這下就記住了。
現在賈家快要不成了,孫紹祖又承襲了官職,報仇的時侯就到了。 他專門挑這個時節,向賈赦討債,為的就是要給賈家找不痛快,最好能把賈赦打折了腿腳,送進牢房去。 甚至於,他自己都沒想到,賈赦竟然會提出用女兒來抵債這樣的主意。 孫紹祖覺得挺好笑,既然賈赦自己都不在乎他的閨女,那麼他又何苦去憐惜呢。 他也看看賈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到底跟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孫紹祖抱著這樣的念頭,如果迎春真的嫁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好呢......
“我不同意。”史太君長嘆一聲,現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可是娘,您不同意嫁孫女,您兒子就要被人告上衙門了。要不,娘,您要是實在不樂意,就拿五千兩出來,給兒子還債吧。”賈赦不是欠債不還,而是他真的沒有能力還了。
“這......”史太君不是沒有五千兩,可是她自己剩下的棺材本也不多了,如果真的拿這五千兩換了迎春......
“唉,那孫紹祖,可說得是明媒正娶?”史太君轉了個口風,退一步來問道。
“那是,畢竟是咱們賈家的姑娘,自然得明媒正娶了。”賈赦現在是喪盡天良,為了不被孫紹祖逼債,要他做什麼都樂意。
“那......那就好吧。”史太君說出這一句話,心裡頭也是難受。
黛玉在外頭聽著,真是心寒不已,彷彿整個人不穿衣服的置身數九寒冬,那風霜如刀刃般刮在心上。 外祖母怎麼能這樣做呢? 不就是五千兩的銀子嗎? 賈府就算再困難,大家一起湊一湊,難道湊不出嗎? 她知道,外祖母絕對不會沒五千兩,她只是不願意用五千兩換迎春姐姐罷了。
黛玉這下心裡頭裝了事兒,脾氣勁兒上來了,竟然也不看外祖母了,跑到了薛家總店裡去,支支吾吾的跟寶釵說道:
“寶姐姐,你可否借我五千兩?”
寶釵吃了一驚,心說黛玉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林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好是好的,五千兩數目雖然大,但她私房裡是出得起的,可林家怎麼會缺這五千兩呢?
黛玉緊接著把賈府裡聽來的事兒這麼一說。
“我父親現在被皇上看得緊,不敢有任何動作,我就想拿這錢,去給了迎春姐姐。”黛玉心眼好,最見不得姐妹受苦了。
“也好,我這就去取。”薛寶釵聞言也是心有不忍,那孫紹祖的虎狼之性在京城都是出名的,自己現在也嫁人了,很能體會那種夫君不良的心情。 若是喬柏待她不好,她得有多傷心啊。
黛玉從寶釵這裡借了五千兩,又回到了賈府裡。 這時侯迎春正在哭,因為賈赦和史太君方才已經商定了,要將她嫁給孫紹祖,也將她喚去,告知了這件事情。 迎春是個二木頭,什麼主意都沒有,除了哭,她還能如何呢?
黛玉不放心將錢給了賈赦或者是史太君,憑著他們現在為錢不要命的勁兒,這錢說不定就進了誰人的私房荷包了。
“林妹妹,你這錢是哪兒來的?”迎春看著那五千兩的銀票,不由得震驚。
“我找寶姐姐借的,你啊,現在就跟我走。我們去找那個孫紹祖,把錢還給了他,叫他退親。”黛玉也是魄力十足,什麼都不怕的。
“可是,我不敢啊......”迎春是規矩木訥的女子,一輩子就沒出過幾回門,不似黛玉和寶釵那般,家里人不拘著,可以自由自在、遊走天下。
“這有什麼不敢的。”黛玉拉著迎春,便出了賈府。 兩人一路車馬,到了孫家的將軍府。
賈迎春還是怕得手抖腳抖,木呆呆的,讓人見著都著急。 黛玉無奈的長嘆一聲,名雪雁找那將軍府看門的小廝去通傳,就說賈家二小姐求見。
孫紹祖正攔著丫鬟荒.淫.玩樂中,就听說外頭來人找了,是賈家的二小姐,也就是他的準'夫人'。 自然,這個夫人不過是戲謔的稱呼罷了,孫紹祖可不會把賈家的人當作自己的夫人,不過是娶將回來羞辱折磨罷了。
孫紹祖衣衫不整的走到將軍府正殿前堂,叫人將賈二小姐迎進門來。 賈迎春戰戰兢兢的,彷彿鵪鶉似的走在前頭,雪雁受黛玉所託,跟在迎春身後。
“二小姐,等會你什麼都不要說,讓奴婢代您說就好。”雪雁跟隨黛玉,多年受熏陶,不論是學識還是膽色都是與一般丫頭不同的。
“是,是。”迎春趕緊點點頭,她都要駭死了,還哪裡能說得出什麼。
雪雁見那大堂裡那個,一看就知道剛剛鬼混完的男人,是不由得暗啐了一聲,什麼東西!
雪雁先是將迎春攙進門,落座,而後上前盈盈一拜。
“奴婢雪雁見過孫將軍。”
孫紹祖四下打量著那個臉色蒼白,木木呆呆的二小姐,不由得覺得可笑,如此風度還不如她的那個貼身丫頭來得大方呢。
“起來吧。”孫紹祖道。
“謝將軍。”雪雁站直了身子,而後繼續言道:
“我家小姐今日冒昧前來,是為了婚事。問將軍敢不敢與我家小姐打賭,若我家小姐有能力還了五千兩,將軍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小姐?需知道,當日辱你之人乃是賈家的男子,與我家小姐無關。像孫將軍這樣的英雄鐵漢,大約是不會專程找女人麻煩吧?”
“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們賈家,若是能拿得出五千兩,那賈赦也不至於要女兒來抵債了。”孫紹祖得意洋洋的的說道。
“將軍也太驕傲了,若如此篤定,我家小姐出不起。敢不敢帶上借據,咱們對簿公堂?”雪雁將孫紹祖往套子裡引。
“哼,就听你的又何妨,我到想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你家小姐去哪兒弄五千兩給我。”孫紹祖從沒被女人這般置疑過,當下就起身,命人拿出了借據。
雪雁仔細看過了那借據,見是真的,上頭還有賈赦的手印呢。 遂笑了笑,來在迎春身側,在迎春耳側鼓勵的說道:
“二小姐,奴婢跟隨我家大小姐多年,也算與二小姐熟稔。二小姐過往多有懦弱,今日為了自己的未來,就拼將一次又何妨?要知道,旁人能幫你一時,可唯有你自己,才能幫自己一世啊!”
聽得雪雁這麼說,迎春的眼淚也是一下子湧了出來。 她以為她不爭不搶,安分守己,家里人不說待她好,也總會放她一馬,誰知道竟然被父親出賣,祖母也不幫她說話,大家明明有能力救她,卻只袖手旁觀。 到最後,還是一個沒有什麼干係的林家小姐,瞧不過眼,拿出錢來渡她躲災。
賈迎春站起身,從懷裡取出五千兩的銀票來,走到孫紹祖面前。 鼓起勇氣,將錢往他身上一扔,奪過了他手裡那張,決定了她命運的借據。 隨後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然破口大罵了起來。
“給你的臭錢!你恨賈家我知道,可有本事就去找男人的麻煩啊,何苦為難於我?我不過庶出小姐,多年在府中戰戰兢兢,已經是悲慘,現在竟連外人也都欺我!當真以為我是個二木頭嗎!五千兩給你,借據歸我。這錢,不是我父給的,也不代表賈家,僅僅是代表我自己,我把自己的命買回來,還不行嗎!你退親吧,我死都不會嫁給你的。”賈迎春終於是威風了一回,心中壓抑了十多年的憋屈,一下子爆發出來,眼淚雖然不住的往下掉,但是卻彷彿新生了。 是啊,她把自己的命運買回來了......她也不是毫無用處的,求人不如求己啊。
賈迎春握著命運的借據,顫抖著腳走出將軍府,一下脫力差點沒坐在地上,幸好還有雪雁扶著。
黛玉等在將軍府外頭,見二人出來,便掀開馬車的簾子問道。
“怎麼樣了?”
“小姐,一切都好,咱們把借據拿回來了。”雪雁笑瞇瞇的回答。
“林妹妹,這回真是多謝你了,今日大恩,如同再造,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這五千兩,我日後一定會慢慢還給你的。”賈迎春握著黛玉的手,哽咽的說道。
“大家都是好姐妹,什麼還不還,我應當的。”黛玉一直以來都心疼這世間女子的境遇,也喜愛行善事,不管今日這事兒是誰遇上了,她都會幫的。
賈迎春帶著孫紹祖的借據回了賈府,彼時賈赦還在與史太君商量婚期什麼的。 賈迎春在一旁聽得是冷心冷意了,她頭一回打斷了長輩們的敘話,將孫家的借據往兩人面前一擺。
“祖母、父親,現在我不必嫁了吧?”賈迎春仍舊木訥著臉,但雙目卻有了神采。
“五千兩,我把自己的命買回來了。我不靠任何人的,所以也不需要聽任何人的。那個孫紹祖,我不嫁!”賈迎春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了。
正所謂物極必反,賈迎春過去木得太過了,一朝清醒,是彷彿大徹大悟了一般。 男人甚麼的,太靠不住了。 至於親人,她是庶出,母親去了已久,父親祖母也始終沒有將她當成真正的賈家小姐,也許就是個得寵的奴婢,比如鴛鴦,都比她來得重要。 今日她躲過了禍事,那明日呢? 後日呢? 總有一天,她會被這家人賣掉的......
賈迎春想到了妙玉,於是她想出家,出家就不用嫁人了。 可是,又一想,她還欠著林妹妹和寶姐姐五千兩要還呢,所以這家暫且還出不得,她得要掙錢還債。 在賈家裡,她是注定沒法子掙錢的。
不如去投奔了寶姐姐吧,寶姐姐身為女兒身,做生意也做得風聲水起,應該不介意多一個女工的。 她別的雖然拿不出手,但這繡功卻是眾姐妹中最好的,就連那王府裡的夫人都讚不絕口。 因為她性子最安靜,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研究繡花。
說做就做,賈迎春決定離開賈家,這個冷酷殘忍,折磨了她十多年,沒有給過她一絲溫暖的地方。 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打點了自己的私房,沒有帶丫鬟小廝,偷偷的離開了賈府。 也許是因為迎春平時的存在感就不強,直到她已經失踪了兩日,才有人發現。 可人的確已經不知所踪了,私房錢和首飾衣物甚麼的,也都不見了,肯定是跑了!
女兒私逃,這樣丟臉的事情,怎麼能說呢? 又正趕上孫紹祖派人來退親,於是賈赦和史太君一商量,就對外宣稱說:二小姐因為被人退親,所以羞憤生病了,因此不能見人,封鎖了過往迎春居住的綴錦樓。 又過了一段時間,就說人病死了,草草發喪。
卻說賈迎春,那天鼓足了所有勇氣,帶上細軟私自逃出了賈府,悄悄的來在了薛家商舖。 薛寶釵很震驚,沒想到這個二木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連私逃的事兒都做得出。 實在不好聲張,於是在京郊找了一處宅子,將人先安置了進去。 也幸虧是迎春過往從不愛在人前露面,因此見過她的人不多。
後來聽說,賈府竟然給迎春發喪了! 薛寶釵真是哭笑不得,對這群冷血無情的人無言了。 女兒被他們的作為弄得心冷了,離家出走了。 這人丟了,家長不去找,反而發喪。 算了,從今以後,只當賈迎春是真的死了吧。
迎春自己也聽說了,她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從她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預料到了,如今不過驗證了,她果然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賈迎春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叫:忘塵,意思是忘卻前塵,她從今以後要做一個嶄新的人!
迎春,不,應當是忘塵,進入了薛家的繡坊工作。 苦心研究繡功,自創了一門雙面繡法。 她的繡品,甚至被作為貢品上呈給了皇家,連皇后娘娘都讚不絕口,愛不釋手。 賈家毫無存在幹、亦從未示人的二小姐很快被大家遺忘了,但是人人都知道了,薛家繡坊裡有一個繡娘叫忘塵,繡工一頂一的好啊!
116紅樓夢
榮寧兩府每況愈下,王夫人還想最後再拼一把,寶釵已經嫁人了,不是還有黛玉呢麼! 她已經從姑蘇回來了,這麼大姑娘,也應當成親了。 於是跟史太君一合計,竟然叫賈政去了林家的學士府,提親去了。
呂成真心笑了,心說你們家都這樣了,還不忘攀扯著黛玉。
“賈大人,這事兒怕是不行了,實不相瞞,我與黛玉回姑蘇這段日子,是巧遇了姑蘇保齡侯世子陸亦清。陸家看重黛玉,已經向我求親,我見那孩子不錯,也就答應了。如今,黛玉已經是定親之人,不便高攀寶玉了。”呂成禮貌的婉拒了賈政的提議。
“黛玉已經定親了?”賈政聞言十分驚訝,但他這個人一向迂腐厚道,所以也沒有太往心裡去,遂對呂成繼續言道。
“那也要恭喜林大人了,陸氏一族向來不摻合朝事,是出名的逍遙侯,黛玉可享福了。”賈政這話說得是真心的,過往他總覺得男兒不上進就是不好,現在才發現,有時侯激流勇退也是一種智慧。 只可惜,賈家過往沒得這樣的智慧,現在想起了,也晚了。
史太君和王夫人聽說黛玉也定親了,這回是真正的傻眼了。 寶釵嫁人了,黛玉定親了,那寶玉怎麼辦? 寶玉娶誰啊! 史家敗落了,王家也同樣,現在賈府形勢這麼危機,還能上哪兒去找個姑娘來嫁給寶玉呢?
賈寶玉一下從香餑餑,變成了沒人要的狗不理。 不過他自己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因為不像原著裡那般,跟林妹妹青梅竹馬,甚至於,他根本都沒見過林妹妹幾回,何來得那些刻骨的愛呢? 對於賈寶玉來說,林妹妹就是一個長得很面熟,但是每回見到他都不假辭色,橫眉立目的姑娘。 漂亮是真漂亮,才華也是真正好,但他每回見到她,她都是一幅□、師太般的臉色,再好也變不好了。 她若要嫁給旁人,便嫁了吧,他也真心祝福。
至於寶姐姐,他與她曾住在一起相處了兩三年功夫,算是熟稔。 但人家志向不在後宅,喜歡入贅的夫君,也是莫可奈何。 天下女子都是好的,若沒有個真心喜愛的,娶誰他都不樂意,還不若不娶,能夠自由與眾姐妹調笑,逍遙自在。
賈寶玉不通俗事,根本看不到那些繁華背後的危機。 可鳳姐兒自從王子騰死後,沒了仰仗,大家對付她不再手下留情,遂是在賈家徹底臭了名聲,後來也病倒了。 探春臨危受命,開始接管賈府的管家職務。 探春是個有本事的,只是賈府大廈將傾,她一個女子豈能左右皇上的心意,力挽狂瀾呢。
探春興利除弊,停發了哥兒在學裡買紙筆吃點心和姑娘買胭脂頭油的錢,又把大觀園承包出去。 但是這僅僅是杯水車薪,探春亦無奈的嘆說,賈府已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終究是死了,暫且維持,也不過等待滅亡罷了。
探春終究是瞧出了端倪,但她跟迎春不同,她憑藉自己的能力,多年來在賈府是生活得不錯的,大家也都真正的將她當作了小姐看待。 既然享受了這個福氣,她就得付出代價。 此刻間探春為了賈府,自請和親真真國,作了真真國王爺的王妃。
本來,探春曾經許配給南安太妃的孫子。 但是她知道,皇帝要撫慰藩國,進行和親,又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於是就主動請命,願意代皇上分憂,嫁給了外藩。 也是希望聖上念在她和親的功勞上,對賈府網開一面。 皇帝恩准了探春的遠嫁,封了她作公主。
知曉探春要去和親,眾姐妹們最後在一起聚了一次,其實說是聚,也不過是悲切的抱在一起哭罷了。 可探春並沒有哭,哭有啥用? 探春以為,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性乃命也,要什麼樣的生活,就得靠自己去拼搏。 她和迎春同為庶女,她拼了,於是日子就過好了。 迎春不拼,於是日子就過差了。
現在也是一樣,聽說那個真真國遠著呢,是個四面環海的島國。 未來還有許多的問題要面對,比如語言不同、生活習慣不同、文化不同......但總歸,只要肯努力,一切是會好起來的,探春對自己有信心。
其實探春這回也不光是為了賈府,她遠嫁也是為了自己。 賈府,已經快要完蛋了,就算她真的能嫁給南安太妃的孫子,以後沒有娘家撐腰,一屆孤女,這主母能當好嗎? 能坐穩嗎? 且不看,鳳姐兒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可王子騰一沒,還不是牆倒眾人推。 就連祖母這一貫喜歡放縱鳳姐兒的,都改了臉色,可見啊,沒有娘家是根本行不通的。 但和親就不同了,她的娘家,是整個國家,只要她自己好好的,夫家也必定會給予尊重。
探春出嫁了,十里紅妝,鑼鼓喧天,從宮中出發,一路出京城,向遙遠的真真國而去。
大約是元春去世後的第八個月,李御史參奏賈赦勾結外官,恃強凌弱,勒索古玩,逼死人命。 又參奏賈珍引誘世家子弟賭博,強佔民女為妾。 朝廷准奏,將賈赦、賈珍的世職革去,並派西平王、北靜王、趙堂官會同查抄寧、榮二府。 在賈璉房中,抄出兩箱房契、地契和高利貸借票等罪證,賈赦、賈珍、賈璉都被押走。
賈府忽然被查抄了,史太君經受不住這麼打的打擊,一病不起。 黛玉甘冒大不韙去賈府看史太君,奴才們該散的也散了,該逃的也逃了,整個賈府荒涼得很。 老太太這時侯已經後悔了,寶玉沒個著落,元春死了,迎春丟了,探春走了,惜春出家了。 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這些兒孫們,都不見了。 現在,她心裡頭也就只惦記著賈蘭了,萬一賈府真的沒了,賈蘭該當如何是好呢?
“黛玉啊,我知你父不便插手賈家的事情,我也只求他這一樁,萬一賈府......請他務必救一救蘭哥兒,我就別無所願了。”賈母倒在病床前,看著而今還剩下的人。 至於巧姐兒......唉,賈母閉上了眼睛,人各有命吧,林家能管一個蘭哥兒,都算是危險了。 巧姐兒未來如何,就看自己的造化吧,她已經謀不了那麼多了。
“外祖母放心,蘭哥兒的事兒,我會和父親講的。”黛玉點點頭,拿帕子擦擦眼淚。
賈母安頓好這一切的事情之後,沒過兩天就真正的去了。 這回皇帝連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用看了,老太太喪事還沒辦完呢,救直接將賈府一家人落罪了。 不論男女,都進了牢房,賈政和賈寶玉雖然無辜,但總歸也是被抓了。
王熙鳳病得太重了,在獄中不得自由,對外界是什麼力都使不上,唯託付劉姥姥前去瓜洲尋找巧姐兒。 她過去,單以為自己趁著還能動的時侯將巧姐兒交給兄長王仁,就萬事大吉了,卻沒有想到他哥哥會如何狠心的將自己的女兒賣進妓.院。
劉姥姥是個仗義的,將巧姐兒救了出來。 可她也是害怕的,這城裡的亂事兒,又想到巧姐兒畢竟是賈家的人,萬一被人發現了,就遭了。 遂救得巧姐兒之後,就帶著她和板兒回鄉下躲避災禍了。
王熙鳳是死在了監獄中,沒能趕得上萬歲對賈府最後的裁決。 賈赦、賈珍、賈璉被定了死罪,其餘皆貶為庶人。 而女子,如王夫人,是流放了,或貶為官奴買賣。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侯,黛玉是託付呂成將賈蘭帶了回來,其他人都沒管,也沒能力管了。 賈蘭年齡還小,雖然被貶為庶人,但畢竟沒有入奴籍,將來還是能考科舉的。 李紈是朝廷節婦,也算是有恩典,最後倖免於難。 呂成將這母子二人安置在了林家京郊的宅院裡,將地契銀錢送給了他們,母子二人感激涕零。
賈寶玉好容易重見天日,與賈政兩人站在街頭,可賈府如今已經不是他們的居所了,天下之大,究竟該何去何從? 賈寶玉去關押官奴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王夫人。 王夫人跟王熙鳳一樣,都身上帶著放貸之罪的。 王熙鳳死在了獄中,可以不追究責任,但是王夫人還活著啊。
賈寶玉親眼看到了母親身披枷鎖,被人鞭打著,要押送到邊疆去當奴隸。 賈寶玉有心想救母,可奈何他一無權,二無錢,什麼都做不了。 賈寶玉衝動要去奪那鞭子,結果救被官差推到一邊,打了一通。 賈寶玉歷來身嬌肉貴,何曾受過這般的毒打,是疼得動都動不了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人抽打著,準備出京前往邊疆。
王夫人也是心疼兒子啊,她的寶貝寶玉,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一點苦頭,怎麼能被人這麼打呢? 遂哭哭啼啼,可是她身上綁著鎖鏈,想看兒子,想去扶起他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自從王夫人的假面具被揭穿之後,賈政就一直無法原諒這個妻子。 他也認為,如果不是王家這兩個女人惹禍,賈府也不會這麼淒慘。 於是狠下心腸來,不看王夫人,僅僅是將自己兒子攙扶起來,轉身離去。
賈寶玉自打那以後,就病了一場,病中支支吾吾淨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賈政也沒得銀錢給賈寶玉請大夫看病,只能乾著急。 這時侯那跛腳道士,癩頭和尚就又神出鬼沒的現身了,在賈寶玉額頭上這麼一拍,賈寶玉就醒了。
醒過來後,臉色清明,也不知是想明白了什麼,最後對賈政鞠了一躬,那是個佛禮,而後就邁步走出門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有些事情玄妙,你說不得它究竟是真還是假,賈寶玉生而銜玉,也許就是為了走一遭,歷經人間美色繁華、痛苦辛酸,最後自來處來,到去處去。
薛姨媽被外頭的動靜嚇得不敢出門,生怕一不小心,讓別人想起了她也是姓王的,到時候再帶累了女兒兒子們。 可聖上終究沒有想起還有一個做生意的薛家,也許他想起過,但懶得費心思,畢竟薛寶釵這些年,從不攀扯朝事,只專心做生意。 薛家做事很靠譜,與舅舅、姨母等人俱少往來,關係也不怎麼好,甚至於還有矛盾。
薛寶釵是始終記得林大人當初的告誡,別怪她冷血,她今日冷血,是為了將自己在乎的人們保護得更好。 誰都有個遠近親疏,她愛母親、哥哥、夫君,甚至於她敬佩林大人、喜歡林妹妹,但舅舅和姨母,她是真的不熟,而且對方待他們薛家,也是利用多,真心少。 她不想給人當了冤大頭之後,還要被連坐。
隨後薛蟠終於'祭拜岳母'完畢,從姑蘇回到了京城,回來後才知道,京城裡出了這麼多大事兒,過去一起喝酒玩樂的朋友,死的死,走的走,下場淒涼。 這些前車之鑑,讓薛蟠難過之餘,也心生恐懼,再不敢那麼囂張了。
因為一年裡都跟老婆黏糊在一起,英蓮這回是帶著身孕回來的。 薛蟠過往就總說想當爹,這回是真的要當爹了。 薛蟠真正的收斂了心性,男色不再玩兒了,也不在整天帶著家丁大搖大擺的欺負人了。 酒雖然還是喜歡喝,但也不出去喝了,單在家裡跟親人們喝。 腦子仍舊不好使,不會做生意,但有薛寶釵和喬柏在,也用不著他來動腦子,只需要跑跑腿就行了。
薛姨媽見風聲過了,也終於恢復了正常,日日寶貝著英蓮,歡歡喜喜準備抱孫子。 有時候薛寶釵也會想,大約兄長的腦子就是繼承了母親吧? 人都是,生女肖像父,生男肖似母......幸虧她和喬柏兩個人都是不笨的,不然還真不知道是該生男,還是該生女了。
英蓮最後是生了一個兒子的,因為孕期保養得好,也沒有像原著那般難產而亡。 薛姨媽和薛蟠大喜過望,最後決定給小子取一個威風凜凜名字,叫:薛霸! 當然,這只是薛姨媽和薛蟠兩個人不靠譜的意見罷了,薛寶釵和甄士隱是堅決反對的,兩個有學問的人一合計,為孩子取名為薛博瀚。 家裡已經有一個呆霸王了,就不要再來一個了,薛寶釵是應付不起了。 希望哥哥的兒子,能像英蓮這個母親吧,安靜的、乖乖的,有文學修養。
又過了兩年,陸亦清考中了探花,進京做了個景文閣學士,是個專門負責編書的官,但也算是進京了。 有爵位承襲的家裡能出一個中舉的不容易,不然林如海當年也不會那麼被看重。 聖上愛惜人材,雖然陸亦清看起來只會寫書編書,但說不得也能編出個傳世佳作來。
陸亦清進京,打點好自己的學士府,便正式登門向呂成提親,這回呂成點頭同意了。 熱熱鬧鬧,三書六禮都作齊,黛玉就嫁給了陸亦清。
黛玉出嫁的那天,寶釵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但仍舊挺著大肚子出席了黛玉的婚禮,見著好姐妹也終於出嫁,寶釵心裡頭高興啊。
賈蘭和林青山的歲數差不了多少,兩個人都是十三歲中了秀才,十五歲考了舉人,待到十八成年的時侯,也中了第,林青山照舊是探花,而賈蘭竟然是中了狀元。
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賈蘭年幼是見證了賈府的繁榮與敗落,他知道自己要想翻身,為自己的母親掙一個誥命,比旁人要難得多。 首先,皇上對姓賈的就心中有所芥蒂,其次,他怎麼說也是待罪之身,因而就更要比旁人更加奴隸。 林大人的兒子,中個探花,就足以讓聖上贊不絕口,但他中了狀元,聖上也未必會多麼看重。
但賈蘭終究是有毅力的,他用自己的勤奮、忠誠、聰慧、能力,最終贏得了聖上的認可。 李紈最後是真的被封了誥命,因為她的兒子有出息啊。 可那時侯,她已經老了,身體不好即將故去。 正是應了她的那首詞:氣昂昂頭戴簪纓,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 威赫赫爵祿高登,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泉路近。
問古來將相可還存? 也只是虛名兒與後人欽敬。
而後老皇帝去世,新帝繼位,在呂成的指導下,林青山終究沒有站錯了隊伍,繼承了呂成的地位,成為了新出爐的天子近臣。
黛玉嫁給陸亦清之後,兩人的婚姻生活是十分美滿。 景文閣大學士的工作很輕巧,就是編稿子罷了,正巧陸亦清喜歡看書,文采風流,這工作正適合他。 而黛玉則是繼續自己的文學創作,時不時的就要外出旅行,尋找靈感。 普通家的當家主母若是這般模樣,早不是讓人休回家去了。 但是偏陸亦清覺得黛玉這是個特別好的主意,暢遊在山水之間,感悟人生,多麼美妙。 於是他也經常的請假休沐,跟妻子一道去遊山玩水,兩夫妻真正是神仙眷侶了。
在兩人結婚的第二年,娃娃生了,第一胎是個兒子,正好比寶釵的女兒小三歲,黛玉非說什麼女大三,抱金磚,要定娃娃親。 還是薛寶釵理智,說讓孩子們自己青梅竹馬的長大,將來要是真的有那個意思,再定也不遲的。
總之黛玉和寶釵的關係,始終都是那麼好,再加上兩個人的夫君都是疼人的,從不拘著她們,還不曾納妾。 這兩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也得到了各自與眾不同的結局。
新皇帝繼位之後沒有多久,呂成就徹底完成了保駕護航的任務,也該離去了。 黛玉她日子過得好,青山那孩子也有正事,品性純良,可以護著黛玉。 黛玉還有好姐妹寶釵,薛家也是越來越紅火。
呂成想到這些,終究是對黛玉放心了,安詳的撒手離去。
oOprinceOo 2014-9-5 14:28
117大漢天子
呂成回到了主界頁面,因為穿越滿了一千五百年,於是系統又發來了祝賀信函,外加高昂的點數。 另外,系統還彈出了一個對話框,上頭寫著:
'排行榜功能已經開啟,可以查看任務時間積累排名,以及其他任務執行者的基本信息。 '
自打穿越以來,呂成雖然一直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許多人在參加這個任務,但是卻未曾真正的打過交道。 如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呂成當然要看看了。 遂點開了排行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呂成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排行竟然已經在前十位了。 並且頁面下頭還有註解,說明也正是因為呂成任務時間積累進入了前十名,於是才能激活這個排行榜的功能,這是前十名的特殊權利。
呂成看了看,除了第一名超級大神十分牛X以外,剩下的那些任務時間都非常接近。 比如他是一千五百年,排在第十位。 在他前頭的,一直向上數到第二名,任務時間也不過就是兩千五百年罷了。 只有第一名的超級大神,足足五千年的排名,而且他竟然是編號01,也就是說,他是系統產生後,選中的第一位執行者。
因為根據記載,只有最初的一批執行者是配備編號的,其後由於系統發現這個編號是透露執行者總人數的,彷彿BUG一般的存在,於是在第二代更新系統的時侯就被取締了。 但是第一批的執行者,他們的編號還是被保留在了名字的前頭,比如這個'01陳嬌',跟他的編號欄只有光禿禿的'呂成'就不同。
呂成點開了大神的基本信息,這麼一看,差點沒閃瞎了自己的鈦合金狗眼。 但見那信息欄目上寫著:
任務執行者編號:01-陳嬌
任務執行者初始身份:位面宇宙-地球-中國-漢朝-漢武帝元後
“居然連位面宇宙都出來了,系統才是真正的贏家啊......”呂成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
呂成來了興致,進入了休息室,將時間調停三個月,繼續向下拖拽屏幕,查看陳嬌的任務經歷,向超級大神學習致敬,雖然無法看到任務過程,只能查看大概穿越的世界,穿越的角色等,但那並不防礙呂成記錄,就是可惜陳嬌是位女性,她穿越的角色他都不可能勝任,不然就真的俱備參考價值了。
大雨滂沱,狂風如呼號的野獸,以雷霆萬鈞之勢傾覆世間萬物。 酸澀疼痛的雙目透過朦朧的雨絲看著不遠處,臉上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一顆一顆的劃過面頰掉落在地上碎裂開來,彷彿預示著被打破的誓言,再也拼湊不回來。
陳嬌從未曾想過當初那個會跟在她身後,糯糯叫著她阿嬌姐姐,依賴、信任她的孩子,而今竟會變得如此陌生,那雙溫暖的黑色的眸子裡再也看不到曾經的溫度了,有的只是冷酷和決絕。 他就站在那裡,甚至吝嗇於施捨她一個目光,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彷彿他們不過是兩個陌生人。
車輪轆轆作響,一輛接著一輛的囚車,押解著那些陳嬌無比熟悉的人,足足有三百餘。 鱗次列於她的面前,就像即將開始一場盛宴。 這些人,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她的奴僕,有的是臣子,但是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就是竇太后曾經的心腹,可是她卻在外祖母死後,將他們暴露給了劉徹,那時侯,她多相信劉徹啊......
他們哭喊著,哀求著,叫著:皇后娘娘救命! 可是陳嬌知道,她救不了他們......
“行刑吧。”劉徹冷笑著。
“讓朕的皇后好好看看,看清楚,看明白。”
伴隨著那人一聲行刑,那些人在陳嬌的面前一個一個的倒下,梟首菹肉於眾,陳嬌不斷的後退,她想逃開這一切,但是卻有人上前來壓制住她。 陳嬌只見一顆又一顆的人頭、人手......不斷滾落在手邊,鮮血浸染了整片大地,而後被雨水沖刷成蜿蜒的紅色溪流。 陳嬌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顫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慌亂的拼湊著那些已經破碎的屍首。
她給他磕頭,哭著求他,可是沒有用......
“繼續行刑!”面對這樣的陳嬌,劉徹依然無動於衷,曾經高高在上的堂邑候翁主啊! 如今只能像個卑微的螻蟻一般,匍匐在他的腳下。 也許只有在此刻,陳嬌才真正清楚的認識到了,他不再是她的彘兒了,他是掌握著天下萬民生殺大權的帝王。
那些曾經鮮活的面孔在她的面前逐漸由彩色變成了灰白,這場殺戮彷彿沒有盡頭,斷肢殘骸堆滿了整個廣場,而她則置身其中。 這一瞬間,陳嬌以為,她已身在地獄。
遙遙相對,陳嬌看著劉徹的眼睛,然後,她笑了。 那瘋狂的笑聲被狂風驟雨掩蓋,金屋藏嬌! 哈哈! 金屋藏嬌......
“為什麼?為什麼?”陳嬌狀若癲狂的踉蹌著步伐,走在屍山血海之中,仰望灰濛濛的天空,也許是在問蒼天,也許是在問劉徹,這是她如今唯一能問的了,她只想知道為什麼?
那雙曾經溫柔撫摸著她臉頰的手,為什麼會變成今日扼住了她命運咽喉的翻雲覆雨之手。
劉徹聞言只是輕蔑的看向了陳嬌,彷彿她問出了一個非常可笑的問題。
“阿嬌姐,你還是這麼天真啊。”他諷刺般的嘆息著,陳嬌看到他的眼睛裡迅速閃過了些什麼,但是她沒有抓住。
“傳朕旨意,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已然在彌留之際的陳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虛弱得連呼吸都成為了奢侈。 這,就是那天發生的全部.....她與劉徹,自幼青梅竹馬,嫁其為婦,承十年嬌寵。 可打破這看似牢固的一切,卻只需要一天,一天......韶華如東流之水,她曾經幸福過,也曾經努力過。 但她還是失敗了,記憶中那明黃的步攆漸漸遠去,依稀彷彿還是昨天,重樓深鎖,一道又一道的大門將她的一生緊緊關閉。 最終,她只能望著劉徹的背影,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她的生命。
而歷史給她的,只有一句短短的描述,元光五年七月,女子楚服等坐為皇后咒詛,大逆無道,相連誅者三百人,乃廢後於長門,自此帝再未幸臨,車過長門而不入。
“娘娘,您再堅持一下,皇上他......他會來的......”
耳邊有人在哭泣,他們告訴她,皇上會來的.....陳嬌知道他們在騙她,他不會來了。
恍惚中陳嬌好像又回到了十歲那年,盛夏時節,山花爛漫,正是美景良辰。 她坐在鞦韆上,彘兒在她身後推著,她笑得好開心,口中喊著,高一點,再高一點......那時侯多好啊......
'那彘兒可願意娶我們阿嬌為妻? '
'若得阿嬌姐姐為婦,彘兒定造一座黃金屋,將阿嬌姐姐藏起來。 '
劉徹,你可知道,我寧願你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如果阿嬌姐姐只是阿嬌姐姐,從來不是皇后,不是你的女人,會不會幸福一點?
“娘娘!”
“娘娘!”
閉上眼睛,陳嬌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令人後人無比費解的笑容。
彘兒,我就要死了,可是我很開心,因為我知道,在你的眾多女人中,我陳嬌的下場,絕不會是最慘的......我會笑著,看著她們的結局,看著你的結局。
窗外驟雨淅淅瀝瀝從空中墜落,劉徹還記得,他廢黜阿嬌的那天,也是下著這樣的雨。
長廊上,楊得意踏著細碎的步伐由遠及近,帶來了長門宮的消息。
“去了嗎?”劉徹聽到自己如是開口,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回皇上,已經去了。”楊得意也摸不准陛下現在什麼脾氣,只覺得皇上的臉色十分平靜,不見悲亦不見喜。
劉徹點點頭,好,好,去了也好......那樣驕傲的人,活著也是受罪,倒不如死了乾淨。
“楊得意,今年,可是元朔三年?”劉徹恍恍惚惚間問了一句。
楊得意一楞,這陛下莫不是日子過糊塗了,竟然連自己定下的年號都忘記了麼?
“回陛下,確是元朔三年。”
原來,只過了四年啊......阿嬌姐,只過了四年而已,你的耐性還真差啊。 劉徹疲憊的坐回到龍椅上,提筆擬旨。 終於,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也去了......筆下生風,洋洋灑灑寫了半數後,劉徹微微停頓了一下,竟將手上的絹帛驀的扔進了火盆之中。
“傳朕旨意,將廢後陳氏的遺體交予館陶公主,以翁主之禮葬於霸陵,陪伴先太皇太后,你先下去吧。”
“諾。”
阿嬌姐姐,你走好。 讓你安眠在最疼愛你的太皇太后身側,恢復你翁主的身份,而不是大漢的皇后,不是劉徹的妻子,恐怕才是你真心所願吧。 所以,彘兒願意放手,就讓彘兒送你回家吧......
陳嬌的靈魂飄出了身體,在這大漢未央之中不斷徘徊著。 不知為何,竟沒有牛頭馬面前來勾魂,更沒有陰間路差前來指引。
唯有一縷幽魂,一蔟浮萍,憑著那一口憋在心中的怨氣,流連於人世,不肯離去。 千帆過盡,斗轉星移。 她一直在看著,那個他愛了一生又恨了一生的男子。 看著他踏上這萬里山河的至高點,看著他成為了千古一帝,看著他以殘忍的手段將身邊的女人一個一個的毀掉,又看著他最終孤獨冷清的離去.. ....陳嬌沒想到自己死前,竟真的一語成讖。
在劉徹的眾多女人中,陳嬌,的確不是最淒慘的那個。
劉徹,你果然夠狠啊! 我陳嬌輸給你,輸得不算冤枉啊......可是我卻輸得不甘心,外祖母臨終之時的勸告言猶在耳。 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你! 因為真心待你,所以我才會輸得那麼徹底。 若人生能再來一次就好了,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對你動心,我一定不會陷入你的圈套......我,要拿回本應屬於我的一切.... ..
“想不想重新開始?”
正在陳嬌的靈魂瘋狂之際,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 那聲音古怪得很,彷彿是用金屬敲擊成的。
“想!”陳嬌回答,是的,她當然想......
“歡迎玩家加入時空任務執行者團隊,我是系統01號,您的執行者編號為:01陳嬌,未來的旅程我將一直與您相伴。本次旅程為系統初始測試,敬請體驗並於任務結束後寫下心得,歡迎糾錯反饋,我們會盡快修正BUG,祝您遊戲愉快。”
陳嬌完全沒有聽懂那個所謂的,自稱系統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隨著對方的話音落下,陳嬌就眼前一黑,徹底沒了知覺。
共牢而食、合卺而飲,絲竹聲不絕於耳。 待掀開蓋頭來,站在眼前的,卻依舊還是那個人。 龍鳳花燭在微風中搖曳,滿堂錦繡,彷彿在諷刺她的愚蠢,鮮紅如血的顏色帶著她的記憶,回到了那些婚後地獄一般的日子裡。
劉徹被眾人鬧酒,回來時喝得已經有些醉了。 他的臉紅紅的,緊貼著陳嬌坐在了床邊。
“阿嬌姐,等著急了吧?”
陳嬌低頭不答,她甚至不敢看向劉徹,因為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跳起來,掐死身邊的這個男人! 胸中翻滾的恨意如岩漿般炙熱,以摧枯拉朽之力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陳嬌薄弱的心防,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嬌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她只記得自己飲恨長門,那人卻倒底沒有來見她最後一面。 她知自己是死了,靈魂憑著一股怨氣,逗留在人間。 她始終跟在劉徹身後,直至親眼見其死亡。
後來有個叫系統的人,對她說了許多奇怪的話,然後就失去了意識,她以為也許是地府的人終於來收她了。 但卻沒料到,魂飛九天之外後再次睜開眼睛,面前竟是一片紅浪,耳邊是鼓樂齊鳴......似乎是一個婚禮。 陳嬌混混噩噩的聽隨贊禮所言,完成了整個拜堂過程,隨後就被送入了椒房殿之中。
再來,就是劉徹掀起了她的蓋頭......
“阿嬌姐姐?”劉徹見自己的小媳婦不說話,便將臉湊到了陳嬌面前。
“你是不是累著了,其實朕也累了,這大婚可真麻煩。不讓說話,也不讓動,連笑一笑都不可以,忙了一整天,朕都快餓死了。 ”劉徹此時僅是十六歲的少年,性子十分隨意跳脫。 初初即位數月,大權被太皇太后牢牢把控,尚只頒布了些象徵性的旨意,便被迫著與她大婚了。
是的,陳嬌用了'迫'這個字。 劉徹這一生對她,可曾有過半點真心? 當初一言金屋藏嬌,乃是被王美人所迫。 而金屋藏嬌之後,他又被天下人所迫。 皇舅舅、母親、外祖母......人人皆道陳嬌乃是劉徹之妻,所以劉徹也不得不娶她為妻,這讓他們彼此都沒有了選擇。 劉徹無奈,她又何嘗不呢?
說金屋藏嬌那話語之時,劉徹只得四歲,一個四歲的小童,又怎麼可能想得到將來要娶誰為妻這種事情! 真真可笑,恐怕都是王美人的計策罷了! 為了要幫劉徹上位,所以教劉徹說了那句話,拉攏她的母親,順便藉由母親之手除掉栗姬。 而她,就是因著王美人那野心勃勃的一句'金屋藏嬌',生生毀了一輩子.....
思至此,陳嬌不由得抿唇而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真沒想到,她竟然又回來了,帶著那些屈辱的記憶浴火重生......陳嬌立刻鎮定了下來,心道千萬不能讓人看出破綻來。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還魂歸來,但這鬼神之說在大漢最是忌諱。 當初一個莫須有的巫蠱便害了三百多條人命,若讓人得知她竟有此際遇,恐怕她就要被人當成怪物活活燒死了。
陳嬌將恨意掩藏起來,若無其事的看向了劉徹,
“彘兒若是餓了,姐姐這裡還有個蘋果。”陳嬌將自己手中'平安如意果'給了劉徹,正所謂明眸盼兮,巧笑倩兮。 陳嬌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再配上艷麗的妝容,真叫劉徹看傻了眼,直嘆今夜的阿嬌姐可太漂亮了!
“阿嬌姐姐,你現在真真正正是朕的媳婦了,對不對?”劉徹握著蘋果,有些感慨。 自打他記事以來,劉徹就知道他有個媳婦。 叫陳嬌,金屋藏嬌的嬌,這是他承諾過的。 只是不論他怎麼回憶,都已經記不得四歲時的情形了。
阿嬌姐的品貌自是出眾,劉徹本來對她也是有些心思的。 只是後來,母后天天的在他耳邊唸叨,要他對阿嬌好,要他聽阿嬌的話,要他贏得阿嬌的芳心......久而久之,不喜被人脅迫的劉徹就厭煩了。
小時侯劉徹跟阿嬌的感情是很好的,可人總要長大。 劉徹懂事之後,在面對陳嬌時總有些挫敗感,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而今得到的一切少不了陳嬌的功勞。 說得再難聽點,他根本就是靠著妻子發蹟的。
因為他說出了要迎娶阿嬌姐的諾言,父皇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因為他變成了阿嬌姐的未婚夫婿,父皇才封了他為膠東王;因為他是館陶姑姑的女婿,館陶姑姑才幫他奪了太子之位;因為他會立阿嬌姐為皇后,太皇太后才同意他登上王位。
這過往種種對於劉徹這樣一名心存鴻鵠之志的大男人來說,不得不說是一種恥辱,於是有段時間他對阿嬌的態度也非常不好。 直到梁王欲謀朝篡位,太皇太后也幫著梁王,情勢危機間全憑館陶公主母女替他周旋,幫他繼位。 劉徹這才意識到,阿嬌姐待他,是真正的好,對阿嬌也產生了些許感激之情。
此刻掀起蓋頭,阿嬌已經屬於他了。 劉徹心中湧動著一股複雜的情感,眼前的女人他非常熟悉,可此刻看著卻又莫名的有點陌生。
陳嬌並不知道劉徹複雜的心理過程,她只是惋惜著,自己這是回來晚了啊! 哪怕只早一刻,她都會拼死上請太皇太后,取消這門婚事! 可現在木已成舟,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既然重活了一遭,此番她必要爭上一爭。 就算只為了那一口氣! 她也要在這個皇宮活下去......活得風光,活得自在!
“是了,是了,我的夫君,你不是肚子餓了麼?還不吃?”陳嬌耐下性子來,跟劉徹溫言軟語。 劉徹而今只是十六歲少年,比較好哄,她得把握住機會,畢竟劉徹的信任和寵愛,是她未來最有力的籌碼。
其實陳嬌跟劉徹還是有些感情基礎在的,只是劉徹的感情,從來經不起揮霍。 上輩子是她看不清,她愛劉徹,便將其當作自己的夫君看待。 遇事皆直來直去,講話也沒個分寸,自以為夫妻相處本應坦誠。 卻沒想過劉徹除了她夫君以外,也是皇帝! 最無情是帝王家。
“阿嬌姐,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溫柔了?”劉徹笑了笑,抱著蘋果啃了起來。 心道奇怪了,阿嬌平素都是挺任性的,怎麼這會卻如此溫婉賢淑了? 果然是嫁了人就不一樣了嗎?
“瞧你說的,彘兒,我以前很兇嗎?”陳嬌笑問。
“也不是,你啊,就是脾氣太硬,剛極必折,容易吃虧。不過母后說,不讓朕在你面前提這些,怕你會生氣。”劉徹回憶,阿嬌姐本質是極好的,但就是這性子太拗了。
“是嗎......”陳嬌恍惚了一下。
“放心吧,彘兒,以後不會了。你說的這些缺點,阿嬌一定會改的。”陳嬌釋然的瞧著劉徹一口一口的將她那時出嫁視作珍寶的'平安如意果'吃掉。
陳嬌內心冷笑著,放心吧,劉徹,以後都不會了。
陳嬌是竇太后的外孫女,館陶公主的女兒,她是這世間最厲害的兩名女子培養出來的後人。 那些虛偽的心機,她不是不會,她只是捨不得那樣對劉徹罷了......不過,君既無心我便休。 既然劉徹不稀罕她的真心,那就算了......
陳嬌與劉徹兩人自小相熟,這新婚之夜也不存在什麼尷尬不尷尬的。 待劉徹啃完了蘋果又喝了一壺茶,二人就打算就寢了。 陳嬌上輩子曾與劉徹同床共枕了十年,服侍劉徹自然駕輕就熟。 她幫劉徹解了衣帶,除冠脫靴。
想她陳嬌堂堂翁主,何曾對人如此低三下四過? 上輩子嫁給這麼個狼子野心之輩,還服侍了他十年之久。 而今思來,陳嬌幾乎是恨得睚眥欲裂。 陳嬌心裡雖然這麼想,但面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痕跡來。 倒是劉徹有點不習慣,他表情僵硬的看著陳嬌。
“阿嬌姐,若是你做不慣這些,喚個婢子進來也就是了。”劉徹知道陳嬌自幼嬌生慣養,哪裡服侍過人啊。
而且.......劉徹始終覺得阿嬌是比他高一等的存在,雖然他做了皇帝,但是對阿嬌的尊敬卻沒有減少。 如今讓阿嬌服侍自己,劉徹心中委實彆扭。
“不必了,終究都是要做的。我既然嫁給了你,以後就是你的妻子了,怎麼能仗著自己的身份拿喬呢。”陳嬌溫潤的說著討喜話。
劉徹聞言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天哪! 這人是他的阿嬌姐嗎! 不會被人換了新娘了吧?
“好像真不一樣了,朕沒娶錯人吧?”劉徹半開玩笑的抱著陳嬌上下確認了一番,陳嬌身上癢癢肉多,被劉徹這麼一鬧,忍不住笑了起來,二人又戲耍了一會。
陳嬌忍不住給了劉徹一拳,氣喘吁籲的瞪著劉徹。 一雙鳳眸,似嗔非嗔,看得劉徹心內直癢癢。 只覺得阿嬌酡紅的臉頰誘人極了,抱著她香香軟軟的身子,不由得下腹燥熱起來。
“阿嬌姐,咱們現在......是不是該上床歇息了?”今日的阿嬌姐確實跟平常大不相同,但卻更合他的心思。
“嗯......”陳嬌假作羞郝的垂下眼簾點點頭,不讓劉徹發現她此刻陰狠的目光,而撫在劉徹背後的手卻漸漸握成了拳頭,鮮紅的指甲陷入掌心......
“阿嬌......朕的阿嬌......”劉徹小心翼翼的覆上了陳嬌的唇,解開了陳嬌的衣襟,激動不已。
這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衣衫盡褪,劉徹生澀的撫慰,緩緩進入了陳嬌的身體。 陳嬌強忍著屈辱和悲痛閉上了眼睛,耳畔是劉徹細密的親吻和一聲又一聲的呢喃。
“阿嬌姐,別怕,我會對你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扔霸王票的桶子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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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大漢天子
天際微露魚白,陳嬌睜開迷濛的雙眼,眼前雕樑畫棟的寢宮讓她有些記憶錯亂。 動了動手腳,只覺得身上酸疼。 身旁的劉徹尚在睡夢中,一隻手臂霸道的摟在她的腰間。 陳嬌也不打擾他,就只是睜著眼睛,楞楞的躺著。 多年在長門困居,陳嬌已經染上了一些心悸失眠的病,卻不成想這病竟然也跟著她一起轉生了。
陳嬌看了看天色,今天是新婚她第一天。 等會起床後,還要去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問安,可不能遲了叫人看笑話。 以前陳嬌是不在意這些瑣碎事情的,她是堂邑侯翁主,皇帝是她舅舅,太皇太后是她的外祖母,長公主是她的母親,她又何須看人眼色。 但現在不同了,陳嬌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要想自保,首先要自律。
想起皇太后,陳嬌眸中閃過一絲憂慮。 王娡其人何其心狠手辣,她已經透徹的領教過了。 當初巫蠱之事就是她和平陽一手策劃的,再加上劉徹順水推舟,衛子夫煽風點火不過那也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巫蠱事件之前的樁樁件件,陳嬌也不願意再多去回想了,那是她畢生的恥辱。
重活一回,陳嬌看清了許多事情。 王娡現在之所以敬她,是因為外祖母還活著,劉徹君權旁落,她不得不為之。 可是外祖母遲早有一天要去的到時候她沒了仰仗,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區區一個翁主在面對當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時,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陳嬌知道,王娡對她本就有成見。 因為王娡討厭她母親館陶公主劉嫖。
舅舅尚在的時侯,母親為了討好舅舅,經常獻上美女。 不僅僅是栗姬當初對母親不滿,王娡又何嘗不恨呢! 當初母親本來是想將她嫁給劉榮哥哥的,但奈何栗姬是個直心腸的,不僅不同意還羞辱了母親一番。 母親一時氣不過,就扶持了當時還是王美人王娡,將寶壓在了劉徹身上。 母親是那麼驕傲的人,按照她的想法,你栗姬有兒子又如何,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 劉榮被封為太子又如何,總歸一天沒真的當皇帝,本公主就有法子把你拉下來。
王娡也確實爭氣,金屋藏嬌事件後,很快就取栗姬而代之,而劉徹因為是她的小丈夫,得寵於竇太后面前,也讓景帝開始注意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 那時栗姬也曾找過母親的,希望能夠化干戈為玉帛,還讓太子劉榮求娶她。 但母親怎麼可能答應呢,她就是故意的,她等著看栗姬如何淒慘,這就是侮辱她的代價。
其實,相比單純的栗姬,王娡只是心機更加深沉罷了。 母親那時侯不僅是進獻美人與后宮眾女爭寵,對王娡說話很是隨意,從不尊重,對於劉徹更加是想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 故此,王娡她也是討厭母親的,就是沒有說而已。 不僅不說,還要利用之,利用過後,才是算總賬的時侯。 母親為人實在太過囂張跋扈,這樣的性子只能到處得罪人。
王娡對母親積怨已深,死結,無解陳嬌思至此,不由得苦笑。 兩代糾葛,溝壑重重,不論如何,皇太后都不會是她的朋友,只能是敵人。
若想在皇宮這個可怕的地方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坐穩這個皇后之位,有兩個人她必須除掉,一個是皇太后王娡,一個是平陽公主。 此二人乃劉徹至親之人,對劉徹影響很大,若不能讓她們向著自己,那就必需得讓她們死!
陳嬌心中一驚! 她扭頭看向了正在熟睡中的劉徹。 忍不住抬起手,指尖隔著空氣描繪著那英挺熟悉的面容。 陳嬌的眼眶微微發澀,死死咬住下唇。 一滴淚水不由自主的滑過眼角,埋葬在了玉枕之上。 陳嬌的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心軟但最後這種種柔情都化作了冷漠和決絕。
劉徹,對不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真心為你的陳嬌了,愛與恨有時侯只隔著一層模糊的紗,而我,已經過界了陳嬌收起了她對劉徹最後的一絲眷戀和不捨,她今生而來,不為愛,只為仇,她要活得好,活得風光,再看著她的仇人們,痛苦掙扎
只要除了王娡,可以說就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這后宮之中再也沒有能壓制她的人了。 至於平陽,陳嬌笑了笑,平陽只會兩招:嫁人和送美人。 急功近利的算計,結果接連嫁了三個短命鬼。 自以為慧眼識珠,送上了衛子夫,最後還不是站錯了隊被連累可見平陽雖有點小聰明,但實在不是個有遠見的,對劉徹的心思揣摩得也並不准確,實不足為慮。
“想什麼呢?”耳邊忽然傳來男子沙啞的聲音,陳嬌心下一驚。 原來是劉徹醒過來,見陳嬌一臉深沉的模樣,迷迷糊糊有此一問。
“自然是想著等會給母后問安的事了,你啊,太能睡了,這'彘'字可真沒叫錯。”陳嬌纖指親暱的點了點劉徹的鼻子,絲毫看不出她前一刻還在算計著要怎麼除掉這個男人的母親和姐姐。
“是了,還要問安真麻煩。”劉徹慵懶的抱過陳嬌蹭了兩下,他最討厭的就是跟長輩問安。 畢竟在他生命裡出現的所謂'長輩',都是算計、利用著他的,包括他自己的母親王娡。 劉徹每次見到這些人,都像是有人在他的心裡重重的敲著警鐘,提醒著他,他不過是一顆棋子
“行了,彘兒,咱們該起了。”陳嬌坐起身來,劉徹喚了宮女進來伺候二人梳洗。
陳嬌並沒有將自己裝扮得珠光寶氣的,因為她知道劉徹喜歡素淡。 陳嬌按新婚規矩,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深紅色廣袖襦裙,一頭烏黑的青絲簡單的紮成了一個鬆鬆的髮辮垂於背後。
梳洗完畢,陳嬌噙著一抹淺笑,溫柔的幫劉徹整理了一下衣冠,兩人一副鶼鰈情深的樣子,讓一旁的小宮女都不由得掩口竊笑。
劉徹看著面前恭順溫柔的阿嬌姐,又想起了昨夜的歡愛,內心開始變得柔軟起來。 他抬起手拇指輕輕的蹭了蹭陳嬌的臉頰。 陳嬌沒有躲開,只是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道陰影。
“走吧。”劉徹牽住了手陳嬌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
陳嬌笑著跟上了劉徹,只是那笑意卻從未到達過眼底。
劉徹登基之後,王娡陪伴竇太后同住於長樂宮內,竇太后住在長信殿,王娡則住在西側的永壽殿。 王娡一直兢兢業業的伺候竇太后,每日天不亮就去幫竇太后採集露水烹茶,晚上必要等到竇太后睡熟了才會離去。
以往陳嬌看著她,只覺得王太后實在太有孝心了,連她跟外祖母這麼深的感情,都不一定能伺候得這麼仔細呢。 可是後來才知道,哪裡是什麼孝心啊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陳嬌和劉徹這對新人剛走到長信殿門口,便遠遠看到了竇太后端坐在正殿案前批文,案上堆放著許多等待批示的奏摺。 王娡則是安靜的跪在竇太后身邊,幫竇太后捶腿,時不時的說上一句討喜話。
劉徹一見這光景,臉上就不太高興了,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親太過奴顏婢睞,還是暗恨竇太后牝雞司晨。 剛剛登基,尚未曾受挫的劉徹,此時還沒有深刻的意識到,他跟竇太后之間的差距,妄想著取締竇太后的東宮權利。
陳嬌敏感的察覺到了劉徹的不悅,她輕輕的拍了拍劉徹的手背。
劉徹回過神來,阿嬌姐在安慰他啊? 真難得阿嬌竟然沒有站在太皇太后那邊來教訓他。 劉徹舒展了眉心,心想他而今已經登基繼位,大婚親政了,憑什麼他一個皇帝頒布聖旨竟還要太皇太后鳳印批示呢! 趕明兒他就叫人遞折子,這規矩一定要改!
二人進殿問安,竇太后一見是阿嬌來了,頓時放下了手頭的筆,雙眸盈滿了笑意。
“是嬌嬌來了啊。”
“外婆。”陳嬌沒規矩的跑過去,親暱的挽住了竇太后的胳膊。 陳嬌此刻內心激動萬分,外祖母是對她最好的人。 依稀記得外祖母去世的那年,滿目冥白,彷彿是昨天。 真沒想到此生竟還能再見!
“孩兒拜見皇祖母,皇祖母長樂無極。”相對於陳嬌的親切,劉徹對竇太后的態度則明顯非常冷淡。 這祖孫倆自從梁王事件之後,就基本鬧翻了。
“皇帝有心了,起來吧。”竇太后也同樣冷淡的應了一聲,隨即看向了陳嬌。
“嬌嬌啊,你看你表弟多有規矩,再瞧瞧你,就跟個皮猴似的。”竇太后用指頭點了一下陳嬌的額頭。
“那彘兒是皇帝嘛,當然要以身作則了。”陳嬌嬉皮笑臉的。
“呦,你還有理了,看我要是去了還有誰護著你,當心以後被婆家嫌棄。”竇太后言罷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娡。
“太皇太后娘娘這說得什麼話。”王娡趕忙表態度。
“嬌嬌她這是真性情,徹兒能娶到這樣好的媳婦才是行大運了呢。”王娡雖然看不慣陳嬌的行徑,但是她絕對不會以為此刻她成為了陳嬌的婆婆,就能對陳嬌指手畫腳。 於是只是在一旁用包容又溫柔的目光瞧著陳嬌,彷彿她對這個兒媳婦有多滿意似的。
陳嬌一見王娡這虛偽的樣子,心下冷笑,比演戲我陳嬌也不一定會輸給你。
“阿嬌自然相信母后和彘兒一定會對阿嬌好,母后從小看阿嬌長大,對阿嬌那是當親女兒一樣疼愛的。”陳嬌附和著王娡,這一家人看起來似乎真的'母慈子孝,其樂融融'了。
劉徹有些不耐煩,他知道自己母親私底下對阿嬌其實頗有微辭,阿嬌倒是真把母親當親人對待。 因此現下見了自己母親又在太皇太后面前耍這些虛偽的手段,心中略有不滿。
劉徹從來不喜女人太過聰明,'美人心計'恐怕是大漢自建國以來,所有男人們的痛腳所在吧。 劉徹認為母親的心機太深沉,從當初送南宮姐姐去和親,到一手策劃金屋藏嬌。 母親總是喜歡用自己的孩子去換取更高的利益連兒女都可以犧牲,這樣的女人豈不狠毒,豈不令人齒寒。 前有呂后,今有竇後,劉徹總想著難保自己的母親以後不會成為'王后',那麼阿嬌會不會成為'陳後'呢?
思至此,劉徹對於新婚的喜悅之情,剎那間蕩然無存了。
回程的一路上,劉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這夫君鬧脾氣了,當娘子的自然就得勸著。
“彘兒,你怎麼不開心了?”陳嬌故作無知費解,好像她真的無法察覺劉徹的心思。
“無事,阿嬌姐姐不必擔憂,我就是有些朝事心煩。”劉徹舒展眉頭,身為一個皇帝,儘管只是十六歲的少年天子,也不能隨意的展露自己的情緒,不能讓人看透。 劉徹如今做得還不到位,但總歸已經開始有了這個意識。
陳嬌點點頭,隨即嘆了一聲。
“彘兒,你知我自幼愛玩,一直不甚喜愛讀書。對於朝事早知道小時侯,我就听夫子的話了。”陳嬌因為自己無法幫助夫君,懊惱的言道。
“沒事。”劉徹伸出手指頭來,點了一下陳嬌的鼻尖。
“你就是要愛笑愛玩兒愛鬧,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嬌姐姐嘛。”
“還叫我阿嬌姐姐。”陳嬌賭氣的嘟起了嘴。
“我現在是你娘子了,總叫姐姐,都把人叫老了,本來就比你大。”
劉徹聞言是開懷的笑了兩聲,攬過陳嬌來摟在懷中。
“那以後,便叫梓潼了,你聽著可好?”劉徹此刻心想,若是阿嬌永遠都這麼單純天真,不要長大,該多好啊
“這還差不多。”陳嬌心滿意足又頗得意洋洋的揚起頭,四下里看了看,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在劉徹臉上親了一下。 緊接著對上劉徹戲謔的目光,就做賊心虛,害羞的紅了臉,低下頭去。
劉徹雖很早就嚐過**,但身邊像阿嬌這般容貌絕色又嬌憨可人的女子,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故而也是被誘惑了。 兩人回到椒房殿後,也沒有按捺住,你親我一下,我親你一下,親著親著,就青天白日的滾到了床上去。 耳鬢廝磨,好不情深。
陳嬌虛以委蛇的跟劉徹在宮裡做了三天的甜蜜夫妻,上有竇太后給陳嬌撐腰,陳嬌的日子自然過得非常舒心。 轉眼到了三朝回門之日,按理說劉徹應該要陪著陳嬌一起去給館陶公主問安的,但卻被陳嬌婉言謝絕了。 理由是皇帝公務繁忙,這點子小事就不麻煩了。 正好劉徹也不怎麼想去見劉嫖,於是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陳嬌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記得,上次回門的時侯,母親因為哥哥陳須前陣子與王臧有隙的問題跟劉徹鬧了個不愉快。 這回陳嬌要避免這些可能會引起矛盾的情況發生。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陳須好色無能但卻仗著身份趾高氣揚,許多人都看他不順眼。 有一日眾臣飲宴,王臧喝得有些多,平素就對陳須十分不滿的王臧在宴席上對著陳須說了一句:富不過三代。 這就惹惱了陳須,因為阿嬌的父親陳午正是第三代堂邑侯,王臧如是說不外乎是諷刺堂邑侯到了第四代陳須這裡就會沒落。
王臧是劉徹當太子時的老師,劉徹登基後更對其倍加青睞。 劉嫖因為兒子受辱,堅決要求劉徹懲罰王臧。 劉徹自然是不可能因為陳家那個貪酒好色的兒子,處置了他的親信臣子王臧。 於是兩個人不歡而散,回門也成了個笑話。
出得宮門,馬車一路顛簸駛向了堂邑侯府。 劉嫖今兒一早上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陳嬌回來。 倒不是說陳嬌離開的這三天,她有多麼想念陳嬌。 而是陳嬌回門,皇帝定然會陪著。 這樣她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跟劉徹談談那個王臧的問題。 竟敢言語辱及她兒子,一定要讓他吃一頓排頭,皇帝的丈母娘可不是好欺負的。
不過劉嫖這次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因為陳嬌是一個人回來的。
“劉徹呢?”
這陳嬌剛一走出馬車,就見到劉嫖非常不滿的問了這麼一句。 劉徹這小子怎麼回事兒? 怎麼嬌嬌回門他也不跟著?
“母親,皇帝他政務繁重,回門這點小事,女兒自己來也就好了。”陳嬌解釋道。
“回門還算小事!”劉嫖大呼小叫的。
“那什麼才算大事兒?”對於劉嫖來說,她女兒的事兒就是最大的事兒,劉徹應當事事以嬌嬌為尊。
“母親。”陳嬌笑言道,走過去挽住了劉嫖的手,而後張羅著侍人將禮物搬進堂邑候府。
“大家都是親戚,又不是沒見過,哪兒那麼多虛禮啊。我是妻子,這當妻子的服侍遵從丈夫,不是天經地義的麼。”陳嬌現在才開始給劉嫖灌輸這些思想,雖然是晚了些,但總好過什麼也不做。
劉嫖一聽陳嬌說這樣的話,頓生不悅。 他們大漢朝可沒有這般的規矩,對女子諸多條條框框的要求。 嬌嬌雖然嫁了皇帝,但劉徹那個皇帝還不是得聽太皇太后的。
“劉徹那個臭小子,他是不是欺負你了?”劉嫖從沒有見過女兒這般示弱,還以為是陳嬌新婚不愉快呢。
“母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往後可不能再說了。”陳嬌趕緊低聲告誡,母親就是這樣,嘴上根本把不住門,母親這輩子就毀在這張嘴上啊!
劉嫖眨眨眼睛,吃驚的看著陳嬌。 心裡真是納悶了。 怎麼嬌嬌出嫁才三天,性子就完全變了呢?
“嬌嬌,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不愉快,可以去找你外婆,她一定會幫著你的!不必這麼忍氣吞聲!”劉嫖這是認定了,劉徹肯定是欺負嬌嬌了,所以嬌嬌才這麼委曲求全,連回門都是一個人! 這還得了! 剛成親才沒三天,就讓他們家嬌嬌不愉快,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陳嬌聞言只得無奈的訕笑了兩聲,母親這般,真是怎麼都說不通啊
119大漢天子
陳嬌不是神仙,就算有萬般的本事,也要家人配合才能成事。 她這次一個人回來,就是為了有個機會能跟母親有個單獨敘話的機會。
“母親,這次回來,阿嬌有些事情想對母親說,母親且隨我來。”陳嬌拉著劉嫖進了家門,行至陳嬌出嫁前的閨房,將兩邊侍婢打發了出去。
“嬌嬌,什麼事兒這麼神秘啊?”劉嫖笑問。
陳嬌看著劉嫖許久,方才微微顰眉,柔聲慢條斯理的言道。
“母親,當女兒求你了,你就听女兒一句勸,收斂一下吧,好不好?”陳嬌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上輩子他們堂邑候府的下場仍歷歷在目,這姓陳的,劉徹是一個也沒有放過啊。
劉嫖不知道女兒為何忽然之間有此感慨,只覺得好玩,她堂堂館陶公主收斂不收斂的,誰又能拿她如何。 但見女兒神情嚴肅,遂也實在不好笑出聲來。
“嬌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劉嫖的意思的,如果有什麼麻煩,可以告訴她,她幫女兒擺平。
“母親,你應該慶幸,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以後會不會發生,女兒就不敢保證了。”陳嬌故弄玄虛的來了一句。
“嬌嬌此言何意?”劉嫖費解的問道。
“這幾日,女兒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為咱們家的未來憂心啊。”陳嬌現在可以說是整個天下最了解劉徹的人了。 做劉徹的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外戚勢力。 劉徹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對付堂邑侯府,但他總有一天會的。
“母親,劉徹不是你我能夠把控的人。我知母親想要與王臧為難,但劉徹是不會答應的,還會跟母親鬧得不愉快。所以我才今日特地勸了皇上,不要陪我一同來。”陳嬌說出了實情。 劉徹是一個可怕的人,他是十分小心眼的,還非常記仇。 上輩子那會,他都已經是皇帝了,母親還張口閉口'劉徹劉徹'的喊他,沒得半點尊敬,惹得他心中忿恨無法發洩。 這輩子趁著母親還沒有跟他結怨太深,務必得謹慎行事。
“嬌嬌!你怎麼胳膊肘向外拐啊!你這才出嫁三天,就開始不認自家人了是不是?你哥哥被人家欺負了你還幫著外人!”劉嫖不滿的吼陳嬌。
“母親,哥哥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皇帝也清楚。不是我胳膊肘向外拐,而是這件事情的錯處本來就在哥哥。皇帝不是護短的人,難道母親就非要鬧到皇帝厭棄了我,厭棄了整個陳家,將咱們一家通通除掉你才高興麼?”陳嬌也不惱,只是跟母親講道理。
“他敢!”劉嫖一拍桌子。
“若是他真的這麼對咱們家,太皇太后也不會放過他的。”劉嫖有恃無恐。
“母親,外祖母年事已高,她還能照顧你我多久?且讓她老人家少操點心,也享享清福吧。”陳嬌嘆了一聲,上輩子她和母親都想不開這個結,於是鬧了個淒涼悲慘的下場,這回可切莫再重蹈覆轍了。
劉嫖聞言也有些啞然,她底氣卸去了一些,但仍舊非常固執的梗著脖子,一邊說一邊拍桌子。
“就算太皇太后不在了,劉徹他這個皇帝怎麼當上去的?誰的功勞?你出去問問這天底下誰人不知道!他忘恩負義,要被人戳著脊梁骨頭罵的!”
“母親,劉徹可不是我那瞻前顧後的皇帝舅舅,總在乎天下人說什麼。此人心怀大志,有雄才偉略,遲早有一日要一飛沖天,成就千秋霸業,萬古流芳。可他為人剛愎自用,冷酷絕決,陰毒狠辣,堪比秦皇。若是母親你執意要這樣囂張下去,遲早要自取滅亡.......”陳嬌緊鎖眉頭。
“母親,你聽女兒的定然不會錯。就算不為了女兒想,也請為了須哥和融哥想想罷。雖然現在彘兒只是黃口小兒,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莫欺少年窮啊!他畢竟是皇帝,有一天他會站在這大漢權利的巔峰,得罪這樣的人,母親可想過後果?”陳嬌已經是過來了人了,她今天是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讓母親明白這個道理,產生危機感,不能再這麼混混噩噩下去了。
“劉徹這個皇帝,而今當得艱難,如果這個時侯我們給他添麻煩,那便是落井下石。可如果我們幫他,支持他,那就是雪中送炭,結果肯定是不一樣的。”
陳嬌語重心長的話讓劉嫖想了許久,她疑惑的看向了陳嬌。
“嬌嬌,這些話都是誰對你說的?”劉嫖了解自己的女兒,一向清高,不屑於去想這些陰私之事。 怎麼一趟出嫁回來,竟像變了個人一樣呢?
“沒誰對女兒說,是女兒自己想的,人總要長大的。”陳嬌嘆息一聲。
“母親,須哥和融哥沉迷酒色、不求上進,在皇帝面前他們已經是沒有利用價值了。一旦太皇太后去了,咱們家守著堂邑侯的爵位就會變成街口抱金的小童,若死捧著金不放,還能有什麼下場呢。”
“有那麼嚴重麼?”劉嫖笑了笑,完全沒有意識到情勢緊迫。
“母親,你要相信女兒。我從小跟劉徹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太了解了。千萬不要對劉徹抱有什麼期望,因為那最終只會讓你失望。”陳嬌嘆道。
“嬌嬌......你怎麼這樣說你夫君啊?”劉嫖失笑,嬌嬌對劉徹用情至深,以前說到劉徹就是千般萬般的好。 可是今日卻推翻了她之前對劉徹的評價,言語間透著一股子疲憊的味道,讓人不禁疑惑。
“因為這是事實,母親,說句實在話,當初你若是將我嫁給了劉榮,而今的一切,未來的一切就不會變得那麼棘手。”劉榮,跟她已經過世的皇帝舅舅很像,都是重情義,瞻前顧後又優柔寡斷,好控制得很。 哪裡像劉徹,簡直軟硬不吃啊......
說到這,陳嬌不禁也有些埋怨自己的母親,因為栗姬的一句羞辱,放棄了榮哥哥。 到最後不管栗姬怎麼哭著求她,她都要將那對母子打入地獄......
劉嫖聞言臉色一僵,也是想起了栗姬和劉榮,尤其是栗姬最後的下場,那個巫蠱可是她和王娡一手導演安排的......只是劉嫖永遠不會想到,當初她用莫須有的巫蠱拉下了栗姬。 今後她自己的女兒,也同樣會被別人以巫蠱構陷,這便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其實,在劉嫖的心中,嬌嬌的婚事從始至終都是籌碼。 劉嫖從陳嬌出生的那時侯開始,就已經決定要自己的女兒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這是她對嬌嬌的疼愛,也是希望堂邑侯府能千秋萬代。 既然劉榮不行,那就換劉徹,總之嬌嬌嫁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嬌嬌的夫君必須是大漢帝王......
“母親,劉徹雖然並非良人,但而今對女兒還是有感情的。”這就是陳嬌重生之後,為什麼對劉徹溫柔小意的原因所在。 她得放大自己青梅竹馬的優勢,將劉徹的心攏住,保住陳家,保住她的地位。
然,躲避絕非最終的解決之道。 人心難測,相信劉徹的寵愛還不如相信豬能長出翅膀飛上天! 陳家作為外戚,對劉徹而言始終是一個威脅。 還有外祖母的對她的寵愛,也讓劉徹警覺,除非......自斷臂膀。 可這斷,也要斷得有分寸......要做外戚,做識時務、有勢力名望的外戚,但又不能有勢力有名望到足以威脅劉徹帝位。 而今陳家已然水滿,是時侯該灑出去了。
“母親,我知道母親對女兒的期望,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要在這后宮裡闖出一片天地來,又談何容易?女兒不求母親能幫上我什麼,只求母親莫要再拖我的後腿,女兒就知足了。”陳嬌知道自己必需得下猛料才能勸服她這個固執的母親,她只能默默在心中念著,母親對不起,今日女兒要得罪了。
劉嫖聞言頓時不悅的凝眉,氣不打一處來。
“嬌嬌,你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母親迄今的所作所為,皆是拖了你的後腿嗎?”劉嫖不陰不陽的冷笑道。
“還請母親恕女兒無禮之罪,迄今為止母親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拖了我的後腿。”陳嬌絲毫不退讓的看向了劉嫖,這母女倆的個性都是一樣的強硬,針尖對上麥芒,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女兒不想將來死無葬身之地,母親,既然你已經將我送進了宮,那麼為了未來的千秋永壽,為了陳家未來的榮耀富貴,你會幫我吧?”
劉嫖冷漠的哼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丹紅色的指甲。
“看來,嬌嬌真是長大了,會算計我這個母親了。”劉嫖有些難過,畢竟她雖然將女兒的婚事當了籌碼,但她對陳嬌也是真心疼愛的。 可今日嬌嬌竟然嫌棄她礙事了......
“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麼?”劉嫖嘆了一聲問道。
“母親,劉徹一直不肯真心待我,在成婚之前就對我多有防備,除卻外戚的緣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陳嬌重來一遍,終於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結症所在。
“劉徹在害怕!如今他帝位不穩,最怕的恐怕就是我有朝一日生了孩子,會威脅到他。若是我能生下兒子,以外婆和劉徹之間的恩怨糾葛,必然會廢掉劉徹,改立我的孩兒為帝。”陳嬌重生之初,不是沒有想過要生個兒子,協陳家、外婆之力,廢掉劉徹。
但後來陳嬌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沒有忘記,除卻是陳嬌以外,她還是大漢的翁主! 她是大漢人! 劉徹乃是千古一帝,能夠帶領大漢走向輝煌的人物,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劉徹做得更好。 而今外有匈奴強敵環繞,內有諸王虎視眈眈,若此刻間她推自己的幼子上位,如何能鎮得住場啊? 大漢,豈不是又要亂了。 大漢,不能再亂了,已經禁不起了。 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成為千古罪人,她有自己做人的底線和身為大漢皇族的驕傲。
“女兒這幾日來左右思量,認為有個方法,能讓劉徹對我、對陳家徹底放心。但是還需要母親你的配合。”陳嬌硬下心腸來,有犧牲才能有收穫... ...
“你有什麼計劃?”劉嫖不禁正色,抬眼看向了陳嬌。
“母親,我要絕育。”
“什麼!”
劉嫖大驚失色! 她莫不是聽錯了吧? 嬌嬌對她說了什麼?
“不成!陳家還指著你的孩子當皇帝呢!你怎麼能!”劉嫖都說不出那兩個字,這天底下哪兒有女人自己求這個啊!
“母親,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宮裡的路,我走得步步驚心,王娡此刻正在算計著要如何讓我絕育,恐怕過不了多久,劉徹也會開始算計我的孩子,他們不會讓我有孩子的。即使我真的懷了,那兩個人也絕對不會讓我生下來!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我跟那孩子一起去死。”陳嬌也不著急,就是這麼不溫不火的說著。
“與其讓他們那邊想出法子,將來用無子的理由廢掉我。還不如我自己先一步採取行動,這樣一來,還能換得利益,還有劉徹的同情和心疼。”陳嬌這麼一來,就完全打亂了王娡的計劃,王娡會對她掉以輕心,轉而為劉徹物色其他的女子傳宗接代。
“王娡這個女人!她怎麼敢!”劉嫖絕不會想到,她的嬌嬌竟然生活在這樣水深火熱的環境裡,她是不是做錯了? 把嬌嬌送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她是不是錯了?
“母親,孩子不一定自己生的就最好。昔年呂后的兒子也做了皇帝,可還不是鬧得母子不和,只要像外祖母那樣,將權利牢牢的控制在手裡,誰當皇帝,都是一樣的。”陳嬌語重心長的勸導劉嫖,況且,劉徹是高壽帝王,說不得她死的時侯,那人都依舊身體健朗。 她這輩子,能保住自己皇后的尊位,能保住堂邑侯府,就心滿意足了。
“所以,女兒以為,唯有這皇后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要保住這個地位,你我,還有陳家,方能長久......母親,你還記得那呂祿和呂產的下場嗎?若是我一旦有孕,兩位哥哥肯定第一個要遭殃,劉徹恐怕早在娶我之前,就已經決定要讓陳家絕後了!為了我,也為了兩個哥哥的未來,母親,你要早作打算啊。”
劉嫖絕對沒有想到,三朝回門,嬌嬌竟然準備了這麼大一個'驚喜'給她。
“嬌嬌,你都想好了嗎?”劉嫖還是在猶豫著,沒有孩子,那這個女人還能算是完整的女人嗎?
“母親毋需多言,我已經想好了。”
她可憐的嬌嬌啊,劉嫖想著,雖然她希望女兒能有個孩子,可是見女兒說得篤定,最後沉吟了片刻,劉嫖舒展了眉心的鬱氣,既然女兒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
“好,嬌嬌,你說我聽,要母親做什麼?”劉嫖也是個十分有魄力的女人,既然嬌嬌有心想要一爭,那她這個當母親的自然要幫到底了!
“母親且聽,我有一個計劃......”陳嬌湊到了劉嫖耳邊,說了一陣子。
“這......”劉嫖聞言,臉上的血色都嚇沒了。 這,這也太大膽了吧,能行嗎?
“母親,你就放心吧。我既然這麼做了,就肯定有把握成功。到了那天晚上,你就按照計劃行動便是。”
陳嬌與劉嫖在堂邑侯府密談之後,也不便久留,叩拜過了父親還有哥哥之後,就踏上了歸途......
陳嬌忽然想起了上輩子,她的孩子......是的,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在她被廢之前懷上的。 她那個時侯多高興啊,這是她和所愛之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她曾經以為,劉徹也應該和她一樣,那麼期待著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她能生,她有孩子了! 那是不是就說明,劉徹可以回心轉意了呢?
可是,那孩子沒有了。 她懷著那個孩子已經三個月了,興致勃勃的跑去告訴了劉徹。 可劉徹給了她什麼? 他給了她一碗墮胎藥......也正是那個時侯,陳嬌方才知道,原來她十年不孕是因為劉徹給她下了藥。 也只有那最後一次的恩愛之時,劉徹忘記給她下藥了,於是有了這個意外的小生命。
三個月大的小孩子已經成形了,她拼死想保護她的孩子,可是劉徹不肯放過她......她拼命的跑出宮去,卻又被侍衛抓了回來... ...最終,那個孩子沒有了......陳嬌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孩子從她的身體裡脫離出來,滿地的鮮血中,一個巴掌大的小寶寶孤零零的躺著.. ....站在血泊中的,是孩子的父親那冷酷的身影,決絕的眼神。
思至此,陳嬌心如刀割,洶湧的怨恨在胸口翻滾不息,她強壓著心口喘息著,一陣頭暈眼花、天旋地轉。
“阿嬌姐,你怎麼了?”劉徹慌忙的跑到了陳嬌身邊,扶起癱坐在地上的陳嬌。 他聽說阿嬌姐從宮外回來了,於是便過來瞧瞧,問問姑姑都說什麼了。 誰知道一進門就看到了陳嬌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一副痛極了的樣子。
陳嬌扯出了一抹虛弱的笑容,一身素雅的裝扮,未施半點脂粉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 陳嬌知道,劉徹就喜歡這樣的女人。
“彘兒,我沒事。”
“還說沒事呢,瞧你這手冰冰涼。”劉徹握住了陳嬌的手搓了一會,隨即一把抱起了陳嬌放在塌上。 看到陳嬌孱弱的模樣,劉徹心生不忍。 母后今天找他談了一些事情,關於阿嬌的,總之讓他非常不愉快......雖然劉徹也得承認,母后說得確實非常有道理,但劉徹現在還下不了那個狠心。
“阿嬌,身體不舒服就要說出來,諱疾忌醫可不好。”劉徹縷了縷陳嬌額前的髮絲。
“就是身子有點虛,沒什麼大事。”陳嬌知道自己什麼病,她這是心病,無藥可救。
“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劉徹不放心。
“算了,省得宮里人說我嬌氣,這大婚還沒兩天就請上太醫了,說出去不好聽。”陳嬌通身一派與世無爭的祥和氣度,讓劉徹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阿嬌姐,姑姑她都跟你說什麼了?”劉徹坐在陳嬌身邊,一邊給陳嬌捂手,一邊閒話家常般的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問.....你欺沒欺負我。”陳嬌輕笑了幾聲。
“朕哪裡敢欺負你啊,還不得讓太皇太后把皮扒下來一層。”劉徹酸不溜丟的說道,大家都疼阿嬌姐.......有時侯他都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還不如個皇后強呢。
“太皇太后扒你的皮,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我。”陳嬌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劉徹是個大男子主義十分嚴重的人,長期被她這個當妻子的人壓了一頭,自然不愉快。
“皇上,太皇太后她年級大了,咱們作為晚輩,有時候就讓著她一點也不影響什麼的。”
劉徹聽了這話,心裡才舒坦了些。 是啊,太皇太后還有幾年好活,天下遲早是他的。
“聽說最近你哥哥和王臧有點衝突?”劉徹隨口提了一下,其實劉徹是想打聽一下姑姑那邊的動靜。 最近陳須又鬧事了,他不可能每次都護著陳家的人,有失公允,他這個皇帝還怎麼當啊! 可是他又怕姑姑那邊鬧起來,若是到了太皇太后面前,會很麻煩。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不要緊的。皇上日理萬機,這事兒啊你就別在意了。我已經跟母親說過了,這家裡的事情就家裡解決,不要總是拿到朝堂上去煩擾皇上。彘兒你現在已經登基了,不能整天浸在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上。”陳嬌一副誠懇的模樣。
劉徹一聽,心裡就有譜了,看來是姑姑是被阿嬌姐姐給說服了。 這樣就好,省得太皇太后又找他的麻煩。
陳嬌又繼續道。
“彘兒,你也知道,我那兩個哥哥是不成氣候的。以後若是再遇到這些煩心事,你就不要理會了,直接讓他們來找我,我定然要好好的跟他們說道說道,自家人不能拖自家人的後腿。”經過上輩子的經驗,陳嬌得出的結論就是:作為皇帝的外戚,不能太荒唐,更不能太出色。 荒唐如陳須之輩,會被君上厭煩,下場會很淒涼。 而出色如衛青之流,亦會被君上猜忌,下場會更淒慘。 他那兩個哥哥,是時侯該敲打敲打了。
“阿嬌,王臧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朕也希望能夠任用他,開創新政。”劉徹剛剛繼位,正是躊躇滿志的時侯,準備要大展拳腳,闖出一片新天地來。
“朝堂上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不過既然皇上欣賞王臧,那他就肯定是個好的。我自會跟母親說,叫她日後不要總是盯著別人的錯處揪著不放。”陳嬌心內對劉徹口中的'新政'是非常了解的。 因為上輩子她傻啊! 自己想著能幫劉徹一點是一點,於是努力的學習那些朝堂之事,反而遭了劉徹的猜忌。
“阿嬌,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劉徹也不想再理會姑姑的那些無理要求了,希望以後姑姑能收斂一下,多聽聽阿嬌的勸告就好。
陳嬌這邊跟劉徹敘話過後,劉徹便回未央宮里處理政務了。 陳嬌躺在床上,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只剩下一片陰冷之色。
算算日子,也就還差幾個月,就會發生'那件大事'。 她一定要利用這機會好好作文章,不僅可以打消劉徹對她和陳家的疑慮,還可以讓劉徹更加寵愛她......而接下來的計劃也會變得順理成章。
oOprinceOo 2014-9-5 14:29
120大漢天子
劉徹要推行新政,削弱諸侯勢力,可各路諸侯會同意嗎? 答案顯然是:不。 自從劉徹提出建元新政以來,朝堂上被硝煙瀰漫,每日里都是暗潮洶湧,唇槍舌戰。 劉嫖聽了陳嬌的勸告,安安靜靜的在家待著,沒有插手新政。 陳午一向是跟著妻子的路線走,見平素囂張的館陶都歇火了,於是便也蟄伏了起來。
聽說這長安的諸侯,哭喪的有、罵街的有、耍賴的有、威脅的也有......大家各顯神威,只為了給劉徹的新政添堵。 不管外頭亂成什麼樣,陳嬌自在她的椒房殿裡巋然不動。 每日里看看書,繡繡花,等劉徹煩悶的時侯說幾句奉承話。
劉徹要推行新政的事兒讓陳嬌想起了景帝,那個疼她寵她的皇舅舅。 說真的,作為親人,皇舅舅是非常盡職的,但他不算是一個好皇帝。 他太過在乎別人的眼光,太過至情至性。 景帝年間,國政糜爛,法制荒疏。 王公貴族囂張,爭奪奢侈無度。 也許是見多了這些朝政弊端,劉徹的性格跟皇舅舅完全相反,劉徹雖然無情,但他的政績卻堪稱千古一人。
大漢以老莊立身,但偏偏劉徹推崇儒家學說。 劉徹自登基後便任命大儒竇嬰為丞相,並封了他的兩位老師趙綰為御史大夫,王臧為郎中令,幾人合力推行建元新政。 至於這個新政的內容,則與文帝時侯的賈誼改諫和晁錯政議有關。
文帝年間,太中大夫賈誼對《春秋左傳》中所記載的各國歷史興衰行進了分析,上諫了一封書表,建議文帝推行新政。 當時文帝雖然欣賞賈誼的政見,但是鑑於列王公卿的反對,朝野輿論的壓力,最終沒能採納。 之後又有太子令晁錯向文帝上書,提出削藩政議、重農抑商、擊胡備邊幾個政見,文帝均明確表示欣賞但也不敢採用。
劉徹的建元新政,主要就是根源於賈誼和晁錯的政見。 相對於文景兩位帝王來說,年紀尚輕的劉徹顯然更具備破釜沉舟、大刀闊斧的改革精神。
只是,劉徹這次的行動注定要失敗。 因為劉徹有兩大致命的錯處......要說陳嬌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原因說來也可笑。 上輩子的時侯,陳嬌見劉徹為了這個新政著急上火,她心裡也難受。 為了幫助劉徹,陳嬌下苦功研究了建元新政的內容以及實施的可行性。 她還將自己對新政的意見寫成了折子交給劉徹,規勸劉徹將新政之事延後再辦。 當時劉徹看著她那幅深沉的表情,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啊......
現在的陳嬌,自然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陳嬌手裡捧著一本《尚書》,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已經是過午,遍命人布上了茶。 自己則是換了一身白色透粉的齊胸襦裙,披散著頭髮,端坐於繡架前,穿針引線,作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來。
已經到下朝時間了,陳嬌準備好了一切,正在等著新政受挫的劉徹來向她訴苦呢。 她知道,劉徹一定會來的。 因為在這個宮裡,她是唯一一個支持劉徹搞新政的人。
王娡出身貧民,大字都不認識幾個。 要她想些陰謀毒計倒是擅長,但說到朝政,哼! 根本就是半竅都不通。 至於平陽也是一樣,她們兩個甚至都不理解劉徹為什麼非要推行那個新政,惹得滿朝文武和太皇太后皆是不悅。 王娡還態度強硬的勸劉徹趕緊放棄,氣得劉徹是火冒三丈。
“朕這個皇帝還不如不當了!”
陳嬌正思之,這苦主就來了。 劉徹剛下朝,還沒有來得及換掉朝服就直沖沖的跑來了椒房殿。 一進門,就將帝冠摘下來,扔到了地上,乓啷一聲。
劉徹發洩完憤怒,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了陳嬌。 隨即,映入眼簾的景象便讓劉徹心中一動。 一名素雅的女子,端坐在窗前刺繡,繡得是一副山河圖,案上早已烹著一壺清茶,盈盈有暗香襲來,幽遠悠長。 劉徹沉重的嘆了口氣,也只有在這裡,他才能找到一片淨土了。
“彘兒又說氣話了。”阿嬌放下針線站起身來,將劉徹摔在地上的帝冠拾起來,小心翼翼的置於案上,隨即坐在了劉徹身邊。
“這皇帝,哪裡能說不當就不當了。彘兒要是不當皇帝,那可是天下萬民的損失呢。”陳嬌逗趣的說道。
“阿嬌姐,你不知道這外頭的事情......”劉徹握緊了拳頭,阿嬌日日都在椒房殿裡足不出戶,這些朝堂大事她不懂。
“朕興儒學、除弊政,樁樁件件,哪樣不是為了讓大漢更加強大!可他們就是不懂!為了一己私利,在朕面前陽奉陰違,結黨徇私。偏偏,偏偏太皇太后還幫著他們!朕的所作所為沒有錯!朕絕不認錯!”年輕的劉徹還不明白,這世界上的事兒,並非只有黑白對錯。
“太皇太后把持政令,朕每樣事情都要過問於她,朕這個皇帝跟傀儡有什麼兩樣!她既如此還不如廢了朕呢!”
陳嬌一聽這話,趕緊上前掩住了劉徹的嘴。
“彘兒,這話可不能亂說。隔牆有耳,當心被人聽去了對你不利。”陳嬌柔聲勸道。
劉徹握住陳嬌的手,放在臉頰上。
“阿嬌,朕就是不信。”劉徹不認輸的咬緊牙關。
“朕一定要改革,革去這些讓大漢駐足不前的糜亂弊政,朕一定要做到!”
“我相信你,彘兒,你一定行的。”陳嬌緊緊的抱住了劉徹。
“彘兒,不要放棄你的信仰,如果你覺得對,就一直走下去。只要堅持住,總有一天會成功的!阿嬌相信你!不管別人說什麼,阿嬌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劉徹聞言感動極了,他對母后說了他的想法,母后不理解。 對姐姐說了,姐姐也不理解。 對太皇太后說了,她就更不理解了! 誰都不理解! 不過幸好他還有阿嬌......
陳嬌笑容的背後滿是嘲諷,她最是了解劉徹的,她知道劉徹就喜歡聽像這樣不負責任的漂亮話。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挺美,但事實上卻一點實際幫助也沒有。 說的人輕鬆,聽的人快樂,根本都不用動腦筋。 上輩子她多傻啊,還跟劉徹分析什麼時弊,告訴他此時施行新政完全不可能。 鬧得劉徹更加不愉快,她倒底圖什麼啊?
劉徹的新政主要目的是為了完善法令,限制諸侯及權貴無禮無法的亂妄之行。 收回分散在諸侯手中的兵權和政權,以便集中國力抵禦匈奴。 這政令的確是好的,但是劉徹推行新令的時侯卻不對。
劉徹現在還不算實權的皇帝,他要施行的政令都必須經過外祖母的審核。 在這種情況下,劉徹下旨列侯就國、除關、檢舉......明令駐長安列侯回到自己的封地,各地包括各封國、諸侯領地開放城門,不得私設關卡限制往來出入,還下令對貴族子弟橫行不法者實施懲戒,削其宗籍。
這些新政的內容皆觸犯到了諸侯國的核心利益,反對的意見匯集至外祖母的御案上。 本來外祖母的對於劉徹的新皇上任三把火也是很寬容的,樂意讓年輕人闖一闖,但可笑的是劉徹竟然讓趙綰給外祖母上了一封書,議國事可不必報知請示於東宮,這就完全惹惱了外祖母了! 什麼叫'國事可不必報知請示於東宮'? 這是要趕外祖母下台嗎? 外祖母在收到那封上書後,徹底生氣了,於是那場烏龍的改革便虎頭蛇尾失敗告終。
劉徹的錯處之一,沒有估清各諸侯的實力,劉徹剛剛登基就自不量力的想和那些在朝堂上勢力盤根錯節的諸侯鬥,這舉動無異於以卵擊石。 錯處之二,竟然要奪外祖母的權,外祖母可還喘氣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外祖母'頤養天年'了,外祖母會容他再繼續囂張下去嗎。 對外無措,對內失算,他這個新政若是成功了,陳嬌才會覺得奇怪呢。
不過這次陳嬌可不會犯傻了,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現在就是一個對國事懵然不知的弱女子,只知道無條件的支持丈夫的決定罷了。 替劉徹去外祖母那裡周旋,沒得讓外祖母更生氣,她也吃力不討好了。
“彘兒,雖然阿嬌不懂什麼新政。但是既然彘兒說好,那就肯定是好。那些人現在不理解你,也遲早有一天會理解的。”陳嬌拍著劉徹的背安慰道,這些漂亮話真容易啊,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蹦出一籮筐,可偏偏就有人喜歡。
“阿嬌,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開明就好了。”劉徹覺得阿嬌簡直就是他的知己啊!
劉徹的本質是很大男子主義的,這樣的男人通常都不喜歡聰明強勢的女人。 劉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像母后、太皇太后、館陶姑姑那樣,那簡直太可怕了! 阿嬌這樣的就很好,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話說回來,阿嬌,姑姑她這次竟然沒有反對朕的決定,當真是奇怪了。”劉徹想到了館陶姑姑,這才反應過來這回新政,各路諸侯都吵翻了天,卻唯獨館陶姑姑和陳侯沒有動靜。
“我已經跟她說過了,我既嫁給了你,咱們就是一家人。姑爺要做大事,當丈母娘的哪有阻止的道理。日後母親那處,你就不用擔心了,她一定會支持你的。”陳嬌說話極是好聽,一句一句都說在劉徹的心坎裡。
“阿嬌,謝謝你,你真好。”劉徹鬱悶了一早上的心情終於得以紓解了。
“彘兒,夫妻本就是一體,有什麼可謝的。”陳嬌拍拍劉徹的背。 對待劉徹,順毛擼就對了。
此後未過多久,陳嬌果然聽聞了外祖母開始乾預劉徹的新政。 一直到了建元二年終於有了論斷,參與新政的幾人皆有處置,竇嬰、田盼虹罷官。 御史大夫趙綰和郎中令王臧下獄,最後在獄中自殺,也不知道是真的自殺,還是被人殺死了。
趙綰的奏請讓外祖母看清了劉徹的圖謀,經此一事之後,外祖母對劉徹越發的不放心。 於是便接連罷免了劉徹提拔上來的許多官員,並由自己人頂上。 柏至侯許昌為丞相,武強侯莊青翟為御史大夫等,劉徹這回是徹底的偃旗息鼓了。 建元新政至此,正式告結......
劉徹為此消沉了好幾日,天天膩在陳嬌身邊尋求'安慰',陳嬌也樂得陪他玩些夫妻情深的把戲。 但劉徹畢竟是劉徹,幾日過後,陳嬌便發現劉徹成長了。 他變得更加深沉,開始韜光養晦,討好外祖母。 時時帶她去給外祖母問安,再不像以前那般表現出對外祖母的不喜,反而幽默風趣的陪外祖母聊天。
陳嬌想,劉徹真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他能屈能伸,僅僅十六歲,便能夠在逆境中找對方向,迅速成長。 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旗鼓相當才有趣......男人自去征服他的世界,女人只須要征服男人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漢忌諱鬼神,陳嬌是純古人,說出重生什麼的,是不太可能的。 栗姬是因為巫蠱被景帝厭棄的,陳嬌自己也是因為巫蠱被廢的,可想而知這個巫蠱的罪有多大,陳嬌自己也是諱莫如深。 館陶要是知道,恐怕就以為是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上了女兒的身了。 館陶雖然疼愛陳嬌,但是畢竟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不可能什麼都信。
還有這次是系統初始測試,所以陳嬌只需要成功扭轉自己的命運
121大漢天子
“兒臣參見母后,母后長樂無極。”劉徹畢恭畢敬的行禮,一舉一動挑不出一絲錯來。
“徹兒,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須再行禮呢?”王娡無奈的嘆了一聲。
“其實你可以和母后再親近些的......”
“是的,母后。”劉徹仍舊是平靜的回答。
王娡見狀嘴裡直發苦,徹兒小的時侯對她是很親的,可是自從他開始懂事,知道了她拿他的婚事做籌碼,去謀劃太子之位,就開始對她越發的敬而遠之了。 在她主動推選南宮去匈奴和親之後,兩人之間的矛盾更深了,徹兒對她的態度可以說是比陌生人還不如。 可即便是徹兒不理解她,她也不能放任徹兒犯錯而不加理會,忠言逆耳,這該勸的還是得勸。
“徹兒啊,母后這麼看著,你對陳嬌倒底是個什麼感情?”
“請母后放心,孩兒有分寸的。”劉徹明白母后什麼意思,母后這是擔心他沉迷溫柔鄉。 不過他也不是笨蛋,阿嬌的事情他心裡有數。
“你明白就好,母親也是怕你著了那陳嬌的道。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美色和柔情,她現在對你好,並不能說明她就真心愛你。”苦口婆心的勸著劉徹,她畢竟是劉徹的母親,劉徹是皇帝、她未來的唯一指望,她還能害劉徹不成嗎! 因為新政的事情,她和平陽出面阻撓,讓劉徹對她更加不喜。 王娡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錯了什麼,生出了這麼個討債鬼來。
“徹兒,上次給你的那個藥,你用過了嗎?”王娡早就已經打算好了,太皇太后健在,陳嬌絕對不能生出兒子來,否則她的兒子就沒地方站了。 太皇太后一直對劉徹繼位後的種種□行為有所不滿,到時候廢了徹兒改立陳嬌的兒子都是有可能的!
王娡是槐里的貧民出身,母親臧兒,是項羽所封燕王臧荼之孫女,高祖將臧荼殺死,將項羽一黨盡滅之後,臧荼家族也隨之落魄了。 但王娡的母親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總記掛著昔日的權富,她培養王娡,並將王娡送到了太子宮中。 那時侯母親給過她一種藥方,說是祖傳的秘訪,可以讓女人不孕,日後在宮中,必要的時侯可以......王娡倒是沒有將這藥用在景帝的女人身上,因為王娡有自信不管景帝有多少個兒子,她都能將自己的孩兒送上王位。 不過現在,顯然已經到了那個'必要'的時侯了。
劉徹聽到王娡的追問,呼吸猛然一窒,他眉頭緊鎖,回答道。
“朕已經用過了,母后可以放心了。”劉徹並非不明大局之人,如此對阿嬌他的心也很痛,每次他看到阿嬌無知無覺的笑顏,全心信賴他的目光,他就覺得很難過......阿嬌的孩子一定也和她一樣可愛吧,不過可惜,他不能要啊。 思至此,劉徹便又有些埋怨自己的母親,雖說是為了他好,但是母后確實太陰損。
“徹兒,你得記住,陳嬌她是太皇太后那邊的人,跟咱們啊,不是一條心。你面上寵她就好,可千萬不要真動了心啊。”王娡不遺餘力的打擊著陳嬌在劉徹心中的地位。
劉徹聞言也不贊同也不反對,只是挑起了眉梢,頗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母后,你總說阿嬌跟'咱們'不是一條心,可你跟朕是一條心嗎?”劉徹還在惦記上次母后和姐姐聯手給他的新政添堵的事兒呢,那時侯唯一支持他的人可就是母后口中,那個跟他不是一條心的阿嬌啊。
“皇帝!”王娡不可思議的驚呼了一聲。
“你說得這是什麼話,我是你母后!我不跟你一條心,我還能跟誰一條心!”王娡氣得直拍桌子。
“請母后息怒,是孩兒無狀了。”劉徹見王娡動怒,也不好再惹惱她,連忙低頭認錯。
王娡見狀重重的嘆了口氣,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專斷......也許她以前的確是有許多事情做得不好,讓劉徹心寒了,但是她終歸也是為了劉徹好的! 可劉徹卻總記著那些過往,到了現在還經常拿南宮的事情堵她。
“只要陳嬌無子,將來等太皇太后去了,你掌握了實權,咱們就可以廢了她。”王娡對陳嬌的母親劉嫖可是宿怨已深,她看不得陳嬌當皇后。 哼! 等那對母女沒有了利用價值,看她怎麼對付她們!
“母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劉徹就不明白了,他新婚燕爾,自己的母親為何總在思量著要兒媳婦無子,以便將來廢掉她,這是一個正常的婆婆該考慮的事情嗎? 劉徹向來不喜歡女人太聰明,太狠毒,太有野心,偏偏王娡三樣都佔全了。
對於王娡,劉徹同樣也是動了防備的心思的,因為王娡同樣是外戚! 而且是一個相當狠毒聰慧的外戚! 外戚之禍乃大漢弊政的又一根源,劉徹發誓要除去這個禍源。 不管阻擋他的人的是誰,母親還是妻子,他都不會手下留情。
相對於殘忍的母親,劉徹反而更加相信自己的妻子。 他跟阿嬌自幼青梅竹馬,他知道阿嬌心思單純,愛他甚篤。 自成為他的皇后以來,從不過問朝政,每日里就是繡花種草,萬不會有呂后、竇後等人把持大權的想法。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難保阿嬌有了兒子之後,不會動什麼旁的心思。 所以說,阿嬌無子也許會更好,這樣他還可以單純的看阿嬌,而不是將她當作必須除掉的攔路石.......
“徹兒!你......”王娡知劉徹這是敷衍她,都是她不好,以前沒有跟徹兒說明白,只叫徹兒去討好陳嬌,卻沒有告誡他不要動情!
“母后,你年紀也大了,這些事情,母后就不要操心了。”劉徹打斷了王娡的話語。
“母后近來身體可還好?”劉徹不緊不慢的將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去,他不喜歡跟母親談論阿嬌,就好像阿嬌是個貨物一樣。
王娡看著自己日漸成熟的兒子,就算有所不滿也只能作罷了,徹兒的脾氣她是清楚的,惹惱了他沒有好果子吃。
劉徹正在迅速的成長著,他的心也在逐漸變得冷漠、堅硬。 經過新政失敗的打擊,劉徹清醒了不少。 此番動作下來,太皇太后不僅僅是將他的左右手都剪掉了,更可以說是將他的朝堂勢力一鍋端。 劉徹終於開始認識到,只要太皇太后一天不死,他就不可能實現他的政治理想。 如果現在他讓太皇太后有所不滿,那麼廢掉他,也不過就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太皇太后現在之所以還念著他,是因為阿嬌是他的妻子,因此阿嬌的孩子是絕對不能有的。 可劉徹對阿嬌是有感情的,於是只能想著從其他方面多補償一下阿嬌了。
椒房夜深,**初歇,劉徹將阿嬌摟在懷中,兩人肌膚熨貼,恰如連理枝、並蒂蓮......
陳嬌瞇著眼睛,像只滿足的小貓一般,在劉徹的懷裡撒嬌抱怨,說劉徹太'粗魯'。 劉徹也樂得寵著陳嬌,讓她肆意的在自己身上又打又掐,反正她那點力度跟沒吃飯似的。 想起藥的事情,劉徹不由將陳嬌攬得更緊了。 這一刻,劉徹是很同情阿嬌的,他覺得阿嬌很可憐......
阿嬌已經聞到那個熟悉的藥味了,劉徹果然還是行動了,在新政失敗之後,劉徹開始給她下藥。 比上輩子稍晚了幾個月,上輩子劉徹可是在新婚後三天就開始給她下藥。 應該是她這次的表現讓劉徹很滿意,所以劉徹才遲遲沒有動手。
陳嬌分析,恐怕促使劉徹下定決心的原因是新政失敗。 劉徹之前主張廢除東宮議政之權利,外祖母對他極端不滿。 劉徹害怕她陳嬌有了孩子之後,外祖母就會廢掉他,改立她的兒子,所以才狠下心來要她無子。
“彘兒,再過兩日就到祭月節了,外祖母眼睛不好,我給她刺了一副大字的道德經屏風,用的是你寫的字當模子。到時候就說是你送給外祖母的心意,她一定高興。”阿嬌在劉徹面前決口不提什麼孩子的事情,她知道這事兒要是她一直都不提不說裝不知道,劉徹就會對她愈加愧疚。 相反,如果她像上輩子那樣天天在劉徹耳邊唸叨怎麼還不懷孕,就會讓劉徹厭煩了。
“道德經,五千多字呢!這得繡多久啊?”劉徹這才明白阿嬌最近忙忙碌碌的是在做什麼了。
“也沒多久,我怕你摸不准外祖母的心思,送的禮物讓她不喜,我知道你最近正在為這個事兒發愁。唉,外祖母雖然對你很生氣,但祖孫哪有隔夜仇啊。到時候你多說說好話,哄哄外祖母,她一定不會再怪你了。”阿嬌一方面的確是想為外祖母盡一點孝心,另一方面是希望劉徹念她的好。
“就別說是我繡的了,單說是你想了這麼個主意,於是寫了字讓繡館照著繡的就好。”
劉徹聞言真是非常心酸,心酸的是阿嬌不知道他對她下藥,依然這麼真心的對他。 有妻若此,夫復何求!
“阿嬌.......你對我真好。”劉徹吻上了陳嬌的頸側,雙手熱情的在陳嬌的柔滑的肌膚上撫動,他不知道怎樣對阿嬌再好些,於是只能給她寵愛,讓她快樂......
陳嬌此刻的心中是麻木的,只是身體卻本能的迎合著劉徹的動作,靈魂彷彿從身體裡飄了出來,站在高處,冷漠的俯視著自己那張嬌豔的臉、誘惑的軀體,在劉徹身下討好那個男人。 羞怯的喘息和低吟,一股歡愛的味道在椒房蔓延開來......
都是假的! 陳嬌看到了自己的靈魂正在歇斯底里的呼喊著,她看到了自己的心,正在從根上,一點一點的腐爛。 在高.潮來臨的瞬間陳嬌的心卻在滴血,淚珠從眼角溢出,被劉徹溫柔的吻掉。 陳嬌神情恍惚的看著劉徹閃爍著心痛的雙眸,她內心冷笑著劉徹的虛偽,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但是,她無路可退,只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總會有收穫的那一天......
農曆八月十五,時日恰逢三秋之半,乃是大漢帝王祖定的祭月節期。 日暮天邊見圓月時,即可著鼓樂,宰牛殺羊以鼎烹之。 沐浴更衣,待夜幕降臨,舉行祭月大典。 帝焚香拜月,而後賜宴,后宮中人以及皇親寵臣等受邀者均可列席。
陳嬌一身皇后的朝服,端坐在劉徹的身邊,有舞姬在台下助興,眾人皆看得津津有味。 劉徹有些心不在焉,瞥了那舞姬一眼之後就再也不看了。 陳嬌打量著那些舞姬,的確是不夠漂亮,跟衛子夫比起來真是差遠了,難怪劉徹不喜歡了。 陳嬌記得,劉徹的眼光可高著呢,若非衛子夫、李研那等絕色美人,普通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陳嬌打量完了舞姬,又將視線轉移回了自己面前的佳餚上。 以匙切下一片羊肉,沾著醢汁送入口中。 而後又給劉徹倒了酒,只得八分,不多不少,得到了劉徹的讚許的目光。 宴席間談笑正濃,陳嬌充耳不聞,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若是換作以前的陳嬌,恐怕早就忍不住要插嘴,跟眾臣相談甚歡了。
可是現在的陳嬌知道,劉徹不喜歡女人外向開朗,跟大臣結交。 那會讓劉徹想起呂氏竇氏王氏,所以做他的女人只須要懵然不知世事就好。 就好像過去的衛子夫吧,剛剛出現的時侯猶如一朵白蓮,那時侯劉徹多喜歡她啊。 可是後來,這白蓮有了太子,有了將軍弟弟,有了公主弟媳,有了企圖心,沾染了太多的世俗,就變成昨日黃花了。 她的下場,可是比陳嬌淒慘多了。
陳嬌思至此,微微的笑了,不言不語,只是時不時情深款款的看劉徹一眼,讓劉徹十分受用。
“我看嬌嬌今日倒是很安靜嘛。”竇太后看著陳嬌打趣的問道,她今日收到了劉徹送的千字屏風,心情很不錯。 對劉徹之前說要取締她東宮權利的不愉快,也忘記了一些,浪子回頭便好啊。
“外祖母,阿嬌性子直來直去,說話也不好聽,說得多了恐怕得罪人。身為皇后要以身作則,不可仗勢欺人,阿嬌決定要為了皇帝修身養性。”陳嬌笑道。
“阿嬌的性格如此,率真可愛,朕甚惜之。”劉徹點頭表示同意。
王娡聞言心中是越發的不安了,以往陳嬌這個女孩她一眼就能看到底,可是現在卻變了。 那雙時刻含笑的眼睛竟然彷彿一口深井,怎麼也看不出情緒來。 徹兒原本並沒有多喜歡陳嬌的,只是感激她罷了。 可是這成婚才沒幾個月,對她的愛意就一日千里的飛漲,如此下去還得了!
王娡心思活絡的轉了轉,看來也是時侯跟平陽說道在宮外弄個樂坊的事兒了。 徹兒如今已經十七歲了,再過幾年,等他對陳嬌膩了之後,那些女子就能派上大用。
此刻筵席間,不管是王娡這樣別有用心的女人,還是如眾臣般暢飲高談的男子,都沒有預感到不遠處,危險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
□只在一瞬間,歌舞正濃,但見漆黑的夜色中卻忽然閃現出了數名黑衣人,殺入舞群,提劍直衝著劉徹而來。 眾人皆大驚失色,舞姬的尖叫聲傳開,兩旁侍衛連忙上前與刺客交手。 劉徹驚怒非常,與陳嬌被侍衛護送著退離戰場,同行的還有竇太后與王太后等貴重之人。
刺客一路衝殺,此地不易久留,侍衛護送著劉徹等人向後退去。 本來局面控制得很好,那些個零星刺客根本不足為慮,劉徹以及宮中眾人皆毫髮無傷。
可誰曾想就在劉徹等人從未央宮前殿前往後殿的路途上,竟然又閃出了一隊黑衣人,這次劉徹和周遭的侍衛都沒有防備,被偷襲了個正著。
“彘兒小心!”
劉徹只感覺忽然有人撞上了他的背,喊了一聲:彘兒小心,緊接著就是短兵相接之聲,周遭一片混亂。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侯,就只看到了自己手中抱著渾身是血的陳嬌.......原來是一名黑衣刺客趁眾人不備,從暗處飛身而下,從背後揮劍刺向劉徹。 陳嬌正好跟在劉徹的身後,便衝上去替劉徹挨了那一劍.......
“阿嬌!阿嬌!”劉徹藉著仲秋時節,滿月明亮的光,看清楚了陳嬌的傷處。 正在下腹上,一劍穿過啊! 劉徹氣得手都顫抖了起來,他雙眸透著陣陣殺機,這回他是真的被惹惱了。
“快傳太醫!”劉徹對周遭之人怒吼道。
“這些該死的逆黨,留一個活口。剩下的格殺勿論,一個都不准放過!”
“諾!”侍衛慌忙應下。
陳嬌臉色慘白,那傷口看著非常嚇人,鮮血潺潺的湧出,染紅了皇后的朝服。 一劍貫穿,這是陳嬌沒有想到的......不過更好,這樣就更逼真了。 陳嬌的目光看向了那個給了他一劍的黑衣人,卻見那人刺傷她後只顧著站在原地發楞,現如今已經被侍衛亂刀砍死。 陳嬌擰眉嘆了一聲,不由得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彘,彘兒,你沒事吧?”陳嬌緩緩的伸出手,想摸摸劉徹的臉。
劉徹趕緊握住了陳嬌的手,那小手冰涼,令劉徹心痛萬分。
“阿嬌,你怎麼那麼傻啊!朕是男子,就算挨上一劍也不礙事,你逞得什麼能啊!”劉徹氣急敗壞,火冒三丈,渾身充滿了暴戾之氣。
“彘兒,你,你別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本能......”陳嬌正說著,眼淚啪嗒一下就掉出來了。
“彘兒,我,好痛......”陳嬌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看著就要睡過去。
“阿嬌,你堅持住!看著我!看著我,別睡!”劉徹一時情急,連'我'都喊出來,他捧著陳嬌的臉。 劉徹的思維正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震驚籠罩著,渾身的血液都像是隨著阿嬌越來越虛弱的呼吸而流逝了一般。 這是他青梅竹馬的阿嬌姐姐,剛過門才一年不到的妻子。 不得不說,陳嬌挺身為他擋刀子的行為讓他感到震撼。 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人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陳嬌咬緊牙關堅持住,她計劃了這麼久,就是為了今天,她當然不會睡了,這個時侯她萬萬不能失去意識......
她要活! 要活得比誰都好......
122大漢天子
不多時,刺客被盡數剿滅。 劉徹風風火火的將阿嬌抱到了就近的未央宮偏殿之中。 太醫趕來,宮女太監進進出出,一盆又一盆的清水端進來,換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
“你說吧,情況究竟如何?”竇太后一臉肅穆的瞧著太醫,身邊站著劉徹、王太后還有陳嬌的母親劉嫖,眾人皆是神色凝重。
“回,回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失,內臟受損,失血過多,情勢危急,恐,恐怕......”太醫上下牙直打顫,這可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堂邑侯翁主陳嬌,當今皇后娘娘啊! 若是救不回來,恐怕他們這些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混帳話!”竇太后痛心疾首的推翻了桌子。
“若是救不回皇后,你們就等著被剁成肉醬吧!”竇太后平素是一個溫和的人,可一旦事情涉及她的親人,就會變得冷血無情。 她對阿嬌是寄予了厚望的,她還希望將來阿嬌的孩子能夠登基大寶,確保竇氏一族的長遠利益呢! 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這種意外。
“臣,臣等自當全力以赴!”太醫聞言趕緊稱是,隨即匍匐著爬過去救人。
劉徹注視著眼前混亂的一切,自始至終沉默不語。 只是那緊鎖的眉心,透露了他此刻不平靜的內心。 當時在他身邊的人,有他的母后、有他的祖母、有他的姐姐,可是在他面臨危險的時侯,最終敢站出來替他挨刀子的人竟然只有他的妻子.... ..一個被他算計了十多年的妻子。
起初劉徹並非真心想娶阿嬌的,他對阿嬌更多的是姐弟親情,而不是男女情愛。 到了後來,他又討厭被人脅迫,於是對阿嬌產生了成見。 直到阿嬌助她登上王位,他感激阿嬌,在娶了她之後,又發現這個女人真正懂他愛他,是難得的好妻子。
劉徹自幼成長在陰謀叢生的宮廷之中,早已見慣了那些口蜜腹劍、巧言令色的女人。 他對陳嬌真的不算好,明明知道陳嬌心思單純,卻依舊不吝於用最惡毒的心思去揣測陳嬌。 他算計她,忌憚她,下狠心給她下藥,可他的內心同樣也被陳嬌的溫柔和情義所刺傷。 他甚至還想過,如果以後陳家勢力坐大,他一定會廢掉陳嬌。 但是如果陳嬌現在就死了呢? 他再也不需要矛盾了,再也不用徘徊在這段危險的感情里左右為難了。 可他捨不得,他真的不願.......難道他們之間的緣份就僅此而已了嗎? 不! 他是皇帝! 他不允許!
“阿嬌......堅持下去,別放棄......”劉徹手掌覆上了陳嬌慘白狼狽的小臉,心鈍痛著,阿嬌,活過來,我一定對你好,這回是真的對你好......不會再害你,不會再算計你了......
陳嬌閉目養神,她需要跟死亡作鬥爭,沒空陪劉徹玩這些無聊的感春悲秋之遊戲。 陳嬌的唇被她自己咬得鮮血淋漓,太醫說現在是關鍵的時刻,她必須保持清醒,不能昏迷過去......
時間流逝,血好不容易止住了,陳嬌便開始發起了高燒。 燒得她整個人都迷糊了,不知今昔何夕。 三日後,病況方才穩定下來,陳嬌的高燒退了下去。 劉徹每日里除了上朝以外,都守在陳嬌身邊,陪阿嬌說話,照顧她。 反正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也沒有什麼需要他去處理的。 劉徹就這麼看著阿嬌,回憶他們之間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那些直來直去,看似得罪人的話語中其實飽含著關懷。 劉徹越想就越覺得阿嬌對他真的太好了,甚至比母后還要好,他此生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真心待他的人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劉徹陰沉沉的瞪著太醫,那神情令人毛骨悚然。
太醫戰戰兢兢的將方才所言再度重複了一遍。
“皇后娘娘的傷口位於下腹,一劍貫穿,傷了根本。此生怕是......再不會有孩子了。”太醫頂著上位者如利刃般的目光如實回禀道。 他們已經盡力了,這命救回來都不容易。 至於孩子......只能說是天意啊。 思至此,太醫不由得同情的望了一眼陳嬌,無子皇后,真真可憐啊。
王娡在一旁,聞言先是一楞,而後看到了竇太后和劉嫖震驚的臉色。 心內便開始暗喜,她簡直都快笑翻天了! 可面上仍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抬起眼簾剛準備說些同情的話,就對上了劉徹看似平靜卻暗藏深意的雙眸。 王娡心下一驚,趕緊又低下了頭。
劉徹握緊了拳頭,他看得出母親的欣喜,她恐怕快忍不住要笑出聲了吧! 他的阿嬌,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阿嬌那麼喜歡孩子。 劉徹只要一想到這裡,就心如刀割,可是他的母親卻在哈哈大笑......在他身邊的這些女人啊! 倒底是什麼樣的牛鬼蛇神? 為什麼如此可怕呢?
“我可憐的嬌嬌啊!”劉嫖嚎啕大哭著撲到了陳嬌的床頭。
“我的苦命的女兒啊!沒有了孩子,以後可怎麼辦才好啊?”劉嫖哭得驚天動地,可作為當事人——此刻正躺在床上仍舊十分虛弱的陳嬌,聞言卻沒有哭鬧,只是怔怔的望著床帷。 目光淒涼絕望,不多時眼淚無聲的滑落,那可憐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心生不忍。
“孩子......我沒有孩子了......”陳嬌只是輕聲的念著這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念。 劉徹咬緊下唇,坐在床邊,緊緊的握住了陳嬌的手。
“阿嬌,沒有孩子就沒有孩子。朕和你兩個人也是一樣的.......”劉徹不知道此刻他倒底是該傷心還是該放心? 阿嬌為了救他挨了一劍,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他可以安心的對她好,寵著她愛著她,而不必擔心太皇太后和陳家會有什麼動作和想法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遺憾,還是心痛。 因為救他,阿嬌徹底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彘兒......”陳嬌抽泣著,幾乎不能言語。
“阿嬌沒用,身為皇后,卻不能生子。按規矩,彘兒,你......你廢了我吧!求求你,你廢了我吧......我,我不能給你留後了......”陳嬌言罷還想掙扎著起身跪下,傷口差點裂開,劉徹緊張的將陳嬌安撫住。
“阿嬌,你說什麼傻話呢!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朕是皇帝,任何規矩都該由朕說了算!朕又不是因為孩子才娶你的,朕是因為...... .”劉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是因為權利、王位......可他怎麼能告訴阿嬌呢! 阿嬌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恨死他的.......如果阿嬌嫁的人不是他就好了,阿嬌這樣好的女人,應該很招人疼愛吧。 他會有一個真心對她的丈夫,會有可愛的孩子.......可是因為他,因為母后當初的一句金屋藏嬌,阿嬌失去了幸福的機會。
劉徹第一次對阿嬌產生了沉重的愧疚和抱歉。 既然事已至此,那阿嬌的幸福就由他來負責好了。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只要阿嬌還愛他,他就會對她好,不讓任何人欺辱了她!
“阿嬌,朕娶你是因為你是陳嬌,朕是劉徹,金屋藏嬌,記得嗎?你注定是朕的妻子,天下人都知道,朕還要藏著你一輩子呢。”劉徹抱緊了在自己懷裡泣不成聲的陳嬌。
竇太后沉重的嘆了口氣,嬌嬌不能生了,這也是天意難違啊......只是,這皇后之位,無子怎麼坐得牢啊? 本來若是嬌嬌能有個孩子,將來繼承大位,是最順理成章的,不過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 可憐了嬌嬌,這命運多舛的孩子啊。
“皇帝。”竇太后開口言道。
“你真決定好了,要讓嬌嬌繼續做皇后嗎?刺客風波鬧得如此之大,嬌嬌不能有孕的事情肯定瞞不住......薄皇后當初是因為什麼被廢的,你可還記得?你若執意要嬌嬌做皇后,以後你要承擔的壓力會很大,古來就沒有無子的皇后。”
劉徹很堅決的點點頭,阿嬌永遠是他的阿嬌,沒有孩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劉徹,不需要有子的皇后.......
“皇祖母,朕已經想好了,朕此生絕不負陳嬌!可以給朕生孩子的女人,天下比比皆是。可會為朕擋刀子的陳嬌卻只有一個。”十七歲的劉徹下定決心,他可不是父皇那種男人。 因為朝堂壓力,因為一句無子,就廢了髮妻薄皇后。 他的志向是做千古明君,若是連自己的皇后都保不住,還提什麼千古明君!
王娡聞言差點要暈倒! 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 他是皇帝啊,陳嬌給他擋刀子那是理所當然,她應該與有榮焉! 什麼叫:可以給朕生孩子的女人,天下比比皆是,可會為朕擋刀子的陳嬌卻只有一個。
不管王娡是多麼的不情願,最後劉徹和竇太后都達成了協議,竇太后收回了劉徹不准納后宮的要求,允許劉徹廣納美人,傳宗接代。 而劉徹則是承諾了竇太后,此生絕不廢陳嬌的皇后之位........
“母親,人都走了?”陳嬌輕聲細語的問道。
劉嫖仔細觀瞧了一下四周。
“都打發出去了。”劉嫖藉口要留在宮裡多陪陪'傷心'的女兒,剛剛送走了劉徹等人,便喝退了一眾宮女。
陳嬌聞言長出了一口氣,唇角浮現出一抹艷麗的笑容。
“我說閨女啊,你這回可嚇死我了。”劉嫖拍著心口。
“不是說就輕輕刺一下就好了,怎麼一劍都進去了。”劉嫖當時聽到太醫說嬌嬌性命堪虞的時侯,差點昏死過去。 那個刺客,可是他們自己的人啊!
“我當時位置沒找好,那個死士刺傷了我之後,見竟然一劍穿腹,也有些傻了。故而來不及逃走,最後被劉徹的人用亂刀砍死了。”陳嬌將堂邑侯府的死士混在了當夜的刺客之中,故意演了這樣一場戲,專門給劉徹看的。 不過出現了這樣的意外,她也始料不及。 倒底是犧牲了一條人命啊......阿嬌有些痛惜,但是,她不後悔。 在當初眼見著三百多人在她面前被砍頭剁碎四肢之後,她對人命就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嬌嬌,當天的那些刺客,都是什麼人啊?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來行刺啊?”劉嫖當初聽說陳嬌要玩這種戲碼的時侯,還覺得有些不放心呢。 莫名其妙的禁宮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刺客,豈不引人懷疑? 卻不成想,那天竟然從天而降了一堆的刺客,堂邑侯府的一名死士混在這些刺客之中,誰也瞧不出來。
“母親莫慌,那些刺客與女兒無關。他們是劉武的舊部,如今已經投靠了淮南王劉安。不過此番的行刺,卻是受到了劉陵的挑唆。”陳嬌對這件事情印象深刻。 當初,劉徹剛剛,時建元二年,忽然在祭月節闖入了一堆的刺客。 一直查到了過世的劉武身上,最後的結果是不了了之。 直到多年後,淮南王謀逆,陳嬌方才知道,原來當初的刺客是劉陵挑唆了劉武的舊部所為。
原因說來簡單,在她和劉徹大婚前夕,淮南王率女劉陵前來長安拜賀。 結果劉徹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就動了心思,跟人家來了一個露水姻緣,糟蹋了劉陵的女兒身。 直到劉陵要求劉徹娶她的時侯,劉徹方言道,他的皇后只有一個,就是陳嬌。 劉陵被耍了,對劉徹恨之入骨。 此後的多年中一直不遺餘力的給劉徹找不痛快,三番五次的潛人來刺殺,最後還挑唆了她的父親劉安叛亂。 劉安事敗後,劉陵也被賜死了......
唉......劉徹啊劉徹,他一人倒底毀了天下多少好女子啊......
當陳嬌重生之初,回想起這些過往的時侯,一個計劃就在她的腦海裡漸漸成形了。 劉徹不是期望她無子嗎! 那這回,她就順了他的心意又何妨! 陳嬌趁著刺客事件順水推舟,她不僅要劉徹對她動情,她還要王娡和劉徹母子不和......先損己而後損人,沒有人會懷疑她這個'無辜'的受害者。
“嬌嬌,你以後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這輩子也沒有孩子。你啊,叫母親說什麼好呢......”劉嫖想想都心酸,於是眼淚也掉了下來,劉嫖趕緊用帕子擦了擦。
“沒關係的,母親。雖然沒有了孩子,但我現在的皇后之位,才算是真正的坐穩當了。劉徹認可了我,這比無數個孩子都強。”陳嬌雙眸沉靜的看著劉嫖,她這招叫以退為進。 她的皇后之位究竟能坐多久,要看的不是她有沒有兒子,也不是天下人如何說,而是看劉徹的心思啊。
oOprinceOo 2014-9-5 14:30
123大漢天子
陳嬌用救命之恩,用終生不育換來了一個穩噹噹的皇后之位,究竟值得還是不值得,她自己也說不上,她只是不得不這麼做罷了。 事實上,自從她嫁給劉徹的那一刻起,她的處境就已經遭得不能再遭了,像被雄鷹逼到懸崖的兔子,不管前進還是後退,都免不了鮮血淋漓的結果。
陳嬌拜託母親在宮外尋找衛子夫,她記得,衛子夫是一名謳者,建元二年的時侯被平陽相中,送給了劉徹。 不過她日前命人去平陽公主府查探,卻並未曾發現有謳者名衛子夫。 連帶著所謂的衛氏一族也不見踪影,可見衛氏並非如平陽當初所言,乃是平陽公主的家生奴僕,是平陽專程找出來的女人,而後又捏造了身份。
衛子夫究竟該怎麼處理......這是陳嬌最近一直在想的問題。 對於這個命運比她還要悲慘的女人,她該如何對待呢? 說來她跟衛子夫之間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大仇恨,劉徹那時侯將她保護得很好,因此她們之間的直接衝突也是少的。 巫蠱的事件,眾人皆以為是衛子夫嫁禍於她,實際上只是王娡和平陽將髒水潑在了衛子夫的身上而已。
陳嬌不是蠢貨,當時的衛子夫,根本沒有必要如此自降身家的對付一個已經快要被廢的皇后,畢竟她在劉徹眼裡的形象,就像白蓮花一樣純潔。 純潔的人會玩兒巫蠱,然後嫁禍他人嗎? 不,不會。 衛子夫向來擅長演戲,也懂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不會做超出角色以外的事情。
不過那個女人倒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是摸清了劉徹的脾氣,於是也跟她現在一樣,玩了一招以退為進,博取劉徹的信任罷了。
說到底,陳嬌是討厭她的,陳嬌也討厭李夫人、王夫人、尹夫人所有劉徹的女人......但是陳嬌最恨的卻是劉徹、王娡和平陽.... ...如今對劉徹的愛沒了,對那些夫人美人們的厭,也就隨之消失了。 現在想起來衛子夫其人,那些厭惡之情彷彿都如同朝陽下的露水,紛紛消散了。 陳嬌而今考慮的是,衛子夫和衛青等人,能給她帶來多少利益。
關於衛子夫的身世她知道的確實不多,因為上輩子她最討厭別人在她面前提起這三個字。 而今到了需要的時侯,兩眼一摸瞎,也只能線叫母親派人留意著了。 一旦有了衛子夫和衛青的消息,再作打算。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休養,陳嬌現在已經能下床走路了,只是還不能站得太久。 外祖母也經常來看她,不過言語間都充滿了無奈,即便是竇太后有心想護著外孫女,但那些美人還是會進宮,誰讓嬌嬌不能生育呢。 遂竇太后也只能勸慰陳嬌,看開一些,莫要太過心傷,陳嬌點頭應是,表現十分端莊賢淑。
王娡和平陽也沒少來,可說話的內容卻跟竇太后相去甚遠。 她們多是來落井下石的,意思是她們打算多送些人進宮來,幫皇帝傳宗接代,還攜帶了各色的美人圖,讓陳嬌挑選參謀。 反正陳嬌是皇后,為皇帝選女人,也是她的責任不是嗎。
陳嬌並無一點傷心,她是記得的,日後的劉徹立下了一個叫:立子殺母的規矩,誰生的兒子最多,誰的兒子最優秀,就最危險。 催命符而已,一群注定要死的女人罷了,有什麼可嫉妒的。 但陳嬌卻樂得作出樣子,讓王娡和平陽看笑話。 這兩個人表現得越開心得意,劉徹才會越厭惡她們的心性。 陳嬌已經開始懂得了,耍手段,終有一日會被人揭穿。 而只有掌控人心,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日,劉徹下了朝便來椒房殿看望陳嬌,一進門卻見陳嬌又站在窗前吹冷風。 心生不悅便扯過了一邊的皮裘將陳嬌裹了個嚴實。 一把抱起來,小心的置於塌上。
“這傷都還沒養好呢,老站在窗戶跟前做什麼?你又不是嫦娥,看再久也飛不上月宮。”劉徹最近動不動就吼陳嬌一兩句,對自己的壞脾氣毫不掩飾,雖然讓人害怕。 但是可以看得出來,這方才是他真正關心人的方式,而不是虛情假意的溫柔。
“彘兒......”陳嬌轉過身來,對劉徹露出了溫潤的笑意。
“阿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雖然陳嬌是笑著的,但是劉徹敏感的察覺到了,陳嬌的心情其實很差。
劉徹摟著陳嬌,陳嬌也順勢靠在了劉徹身上。
“也沒什麼,就是今天,母后來看我了......”陳嬌支支吾吾的言道。
“母后?她來做什麼?”劉徹哼了一聲,估計是看阿嬌沒死,她很失望吧。
“彘兒,母后給我看了好多美人圖,讓我為你選妃。我選不出,實在選不出。那些女子真漂亮啊......可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們。彘兒,怎麼辦?我不是個賢惠的好妻子,也許母后說得是對的,我一個......唉,何苦佔著人家的位置。”陳嬌捂著心口,眉頭緊鎖,一滴眼淚滑落。
“一個什麼?”劉徹沉著臉,他幾乎可以想像,母后那些粗俗的話語,一個不下蛋的母雞,是不是? 母后,平陽,這些人天天來找病體未癒的阿嬌,談這些令阿嬌難過的事情。 還拿了一堆的美人圖給阿嬌選,有什麼好選的? 還不是為了在阿嬌的傷口上撒鹽,找不痛快! 真可惡!
“阿嬌,你放心,朕是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劉徹決定給自己母后還有姐姐一點小教訓,對阿嬌如此幸災樂禍,可見她們在內心裡,對於阿嬌替他擋劍的行為,是一點感激之意都沒有的,儘管阿嬌救了她們的兒子、弟弟......她們自己冷血無情就罷了,還要看那些純善之人的笑話,小心樂極生悲。
“阿嬌,來,我們說點開心的事情。朕登基之後,一直想在未央宮外修建一處宮殿。一個真正的黃金屋,送給你,你喜歡嗎?”劉徹不知道該怎麼報答阿嬌的救命之恩,遂決定實現自己幼年時的諾言,真正建一所金屋子,送給阿嬌。
“當然喜歡的,彘兒,只要是你給我的,我就喜歡。”陳嬌乖巧的點點頭,只是心裡卻有些厭惡,黃金屋畢竟是她心口的傷,每每提及都如鯁在喉。
就在劉徹打算為陳嬌打造黃金屋的時候,王娡正在和平陽公主商量,如何將大批的美人送進宮裡。 現在連太皇太后都鬆口了,要讓徹兒納后宮,陳嬌不能生,總不能讓皇帝絕後,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王娡相信男人都是喜歡偷香的,美人誰不愛,到時候徹兒見慣了這些美色,自然對陳嬌就淡了。
“母后您就瞧好吧,女兒的眼光,您還不信嗎。”平陽公主一早就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展拳腳了,當初那個館陶公主劉嫖不要命的往父皇身邊塞女人,這回她就要讓館陶公主自己也嚐嚐苦果。
“好,好,這陳嬌的運氣也委實是差了點。好好一個祭月節,喜事一件,誰知道竟然讓她弄壞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王娡一想起這個事兒啊,就忍不住笑。
平陽亦是忍不住哈哈的樂,隨口附和著。
“平陽啊,我知道你不喜歡陳嬌,母后我也不喜歡,但是......徹兒他喜歡。你就看著陳嬌那個樣子的找,有多少給我送多少進來。”王娡在這方面還是很用心的,儘管她也討厭陳嬌那樣的女人,但是誰想到徹兒就看她對眼呢。
平陽公主得了王太后的指令,回府之後開始著意建設樂坊的事情,尋找跟陳嬌相貌相似,會跳舞,性情溫柔的女子。 平陽在公主府外貼了告示,正此時節,皇宮里傳出了皇后無子的消息。 這回所有人都知道了平陽公主選舞姬的目的,有貌美女子聞風而來,直把平陽的公主府都快擠爆了。
建元二年八月,未央宮闖入刺客,皇后遇襲,以致終身無子。 十月,帝廣納美人。 十八歲的劉徹冊封了他的第一批宮妃,其中包括太皇太后的送來的女子竇美人,平陽公主進獻的女子王美人、李美人等。
儘管后宮中百花齊放,人人爭春。 可劉徹卻並未忘記誰才是真正的椒房之主,他最喜愛的女人始終是陳嬌,一個月之中,有半數以上的日子都待在椒房殿內。 世人皆傳皇帝與皇后真是恩愛甚篤,皇后當初為救皇帝傷了身子導致無子,皇帝也投桃報李,對皇后寵幸有加。
“嬌嬌,你說的那個衛子夫,我已經找到人了。”這日館陶公主劉嫖進宮來探望女兒,想起了女兒吩咐她找尋的那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不由得提了一句。
“在哪兒?”陳嬌心中一動,氣息浮了上來。
“那是個可憐的姑娘哦,聽說建元二年,平陽公主選舞姬的時侯,她也去了。但是沒選上,最後只能去堂口唱曲跑生活。”
“也是,當年你遇刺不能生育,皇帝正準備納后宮,誰不知道平陽公主選舞姬的目的啊!為了進平陽公主府,那些女人花樣百出,衛子夫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因為她沒有給主考官'賞錢'。”
陳嬌聞言哭笑不得,她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看似無意的一些舉動,竟然害得衛子夫沒能進入平陽公主府!
也是! 這回,選妃的旨意一下,整個大漢的女子都知道進入了平陽公主府,就意味著能成為皇帝的女人! 甚至有很多大臣都紛紛將女兒送到平陽公主府上'走後門'。 更有甚者各地名妓,千里迢迢的從外地趕往長安,只為了選上平陽公主府的舞姬。 競爭力強了,衛子夫雖然實力也不錯,但她一屆貧苦女子,無權無勢,更沒有錢,爭不過那些女人,於是就......落選了......
陳嬌想到這裡,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口,肩膀抽搐,簡直太好笑了! 上輩子平陽公主府選舞姬的時侯,門可羅雀,只有小貓兩三隻,衛子夫當然鶴立雞群了。 這輩子,平陽公主府門庭若市,平陽美人看多了,眼花繚亂之下,就把衛子夫這麼個人材給錯過了。
“嬌嬌,你打算怎麼辦?”劉嫖問道,女兒這麼煞費苦心的找人,總不會是為了請她吃飯吧。
“母親先幫我接濟一下衛氏一家吧。她還有個弟弟,叫衛青,擅長養馬,母親可以給他謀一門差事。”陳嬌現在還沒有想好她倒底該怎麼對待衛子夫,若是不進宮,憑那個女人的手段,一定可以在民間找一個可心的男子,平安一生。 可是......唉,再想想罷了。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要處理,陳嬌整理了一下衣裙,看向了劉嫖。
“對了,母親。”陳嬌對劉嫖言道。
“我聽說父親和哥哥們最近又收了一塊地,可是如此?堂邑侯府現在已經八千戶了,不可再繼續發展下去了。那萬戶侯周氏一族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啊。”陳嬌最近敏銳的發現了劉徹對陳家又產生了一絲不滿,他們陳家已經太耀眼了,雖然說她用無子這招暫時的穩住了劉徹,但是陳府還是需要收斂再收斂。
“嬌嬌,皇帝他這回......又說什麼了?”劉嫖言語間充滿不耐煩,她現在都怕了劉徹了,這些年劉徹這小子越來越專斷,行事頗狠辣,令人恐懼。 女兒當初說得真是一點錯都沒有,這個劉徹就是狼心狗肺,連劉榮都比不上。 還不如當初把嬌嬌嫁給那軟柿子劉榮呢! 好歹容易拿捏。
“他昨日前來,頗有些不悅的跟女兒提及了哥哥發展門戶的事情,隱晦的說到前絳侯周勝之一家被滅門,女兒這就產生了警覺。”陳嬌現在在劉徹面前扮演的就是可憐單純的女子,劉徹對她心防沒那麼重,她還是能夠看清劉徹的心意的。
“那怎麼辦?”劉嫖慌了手腳,幸好還有嬌嬌,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黃河水患,戶部國庫空虛。母親,這是好機會啊。”陳嬌想起了建元三年四月的那場巨大的災難,無數良田被毀,兩岸居民流離失所,而後的瘟疫更是奪走了無數生靈。 飢荒遍地,百姓易子而食。
“嬌嬌,你的意思是?破財免災?”劉嫖這些年修身養性,心境倒是看開了不少,反正她有一個當皇后的女兒,而且這個皇后還極其聰慧,她怎麼都不會輸的!
“正是,母親可將門下三千食邑的封地進獻給皇帝,只要陳家的勢力被削弱,皇帝就不會猜忌陳家。”
“可,那麼多錢,咱們怎麼周轉回來啊?”劉嫖實在捨不得自斷手足啊。
“母親,你可以去找韓嫣,他自幼與皇帝一起長大,感情甚篤。我聽聞此人好商賈之事,年償得萬金,母親可以與他一同合作。趁著皇帝現在還沒有下達抑商令,好好的賺上他一筆。”陳嬌打算接近韓嫣,還有幾年的時間,她可以慢慢來。 韓嫣此人對於劉徹來說還是很有份量的,關鍵時刻,她還可以救韓嫣一命,在皇帝面前討個好。
劉徹在情.事上喜歡玩花樣,韓嫣形貌迤儷,劉徹與他的事情陳嬌是知道的。 當然,再過不久,王太后也會知道。 回憶當初,王太后因為孌寵之事,看韓嫣不順眼。 在外祖母死後沒多久,就隨便找了個理由,趁著劉徹不備將其殺之。 劉徹對此深有不滿,與王太后母子關係更加緊張。 陳嬌打算利用這個事件,再激化一下劉徹和王娡的矛盾,一點一點的,分化劉徹和王娡,她要讓王娡嚐嚐什麼叫母子離心,什麼叫骨肉相殘.... ...
124大漢天子
宮裡的美人雖然多了幾個,但陳嬌不主動惹她們,那些美人也不敢得罪於她,畢竟太皇太后還活著,誰敢觸陳嬌的眉頭呢。 當然,這其中雖有太皇太后鎮壓的功勞,但也不乏劉徹的保護。
陳嬌這幾年足不出戶,不與外臣結交,專心做一個賢惠妻子,以換取劉徹的放心。 同時又傳信給母親,命陳氏一族收斂行徑,成為保皇黨,站在劉徹背後默默支持。 一切,終於是有了回報。 陳嬌這個名字,在劉徹心底不再是一個符號,她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劉徹終究是對陳嬌動心了。
劉徹從來不是什麼情聖,儘管他對陳嬌動心,但是他也喜歡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人。 尤其是平陽公主進獻的李氏,頗為得寵。 劉徹一個月也會在她那裡幸臨個十天左右。
要說這人啊,一旦看開了,就沒有什麼過不了的坎。 當初她多麼的痛恨那些女人啊,結果現在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真乃此一時彼一時也!
“阿嬌......”劉徹攬著赤.裸陳嬌,細密的親吻著阿嬌的臉頰,手掌慢慢的覆上陳嬌小腹上那道傷疤,輕柔的摩挲著,兩人剛剛經歷過一場情.事。 劉徹最喜歡的就是撫摸那道傷疤,前戲的時侯還喜歡親吻它,彷彿那不是個醜陋的疤痕,而是什麼榮譽的勳章一樣。
陳嬌這些年跟母親帶來的那些妓.館鴇.母學習了許多床第之事,上輩子來不及學,這輩子勤能補拙。 要想套牢劉徹,床.事上就必要放得開,不能端著身價。 或者說,即便要端著,也要有欲拒還迎的效果,這都是需要練的。
陳嬌現在是將伺候劉徹當作了任務,雖然厭惡但卻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今日姑父向朕進獻了三千食邑,共計戶錢四十萬,田三頃,朕心甚慰。黃河水患,此正是用錢之際,堂邑侯身先士卒,實乃大漢忠臣啊。”劉徹言道,他知道,肯定是阿嬌在其中替他周旋了,否則姑姑哪裡那麼容易說話呢。
“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就是怕他們給皇上惹麻煩。黃河水患,百姓流離失所,我也於心不忍,權當做好事了。”陳嬌嫻靜的言道。
劉徹看著陳嬌,這幾年阿嬌姐姐修身養性,身上這齣塵的氣質倒是越來越濃郁了,有時侯劉徹都覺得他的阿嬌姐無欲無求都快成仙了。
若是陳嬌知道劉徹的想法,恐怕要大笑了吧,她日日陰謀算計劉徹,能當個什麼仙? 不下地獄就不錯了。 不過這回,她就算是下了地獄,也要拉著她的仇人們當墊背的。 她不好過,大家誰都別想好過。
“阿嬌,朕欲送張騫出使西域,此事已經奏請了太皇太后。不過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卻還沒有得到太皇太后的回答。朕擔心太皇太后不允,此事對朕來說意義重大,若是得空,你可否替朕去探一探她的消息?”劉徹一般情況下是不願意在政事上麻煩陳嬌的,但是張騫出使的這件事情,乃是重中之重,不論如何一定得成功。
“阿嬌知道了,且包在我身上吧。”陳嬌頷首,這的確是件大事,外祖母似乎對匈奴一方有所顧慮,擔心張騫出使一事會讓匈奴看出破綻,於是方遲遲不肯應允。
“皇上莫要憂心,外祖母並非剛愎自用之人,阿嬌跟她多說說皇上的志向,她肯定會鬆口的。”陳嬌腦中迅速思量,已經想好了一套應對外祖母的說辭和策略,張騫出使是一定要去的,但是總不能打著聯合對抗匈奴的外交旗號到處晃蕩,雖然那的確是劉徹派遣張騫出使的目的。 此事她得和外祖母仔細商量一下。
“阿嬌,對不起。”劉徹忽然對陳嬌來了這樣一句話,讓正在思考的陳嬌一下子愣住了。
“彘兒,你?”陳嬌不知道劉徹為何要道歉? 劉徹竟然也會道歉?
“朕不是在利用你對付太皇太后,阿嬌,你不要誤會,朕只是......對於這次出使抱著太大的期望了。”劉徹始終記得當初陳嬌受傷之後,要求他廢後的時侯,他的那一番心理。 利用自己心愛的女人達成目的,簡直卑鄙無能透頂! 劉徹自此之後都不再要求陳嬌去太皇太后那裡替他說話了,這次是萬不得已而為之,希望阿嬌不要誤會他。
陳嬌眼眶泛紅,何不就讓她一直這樣認為呢! 劉徹是在利用她! 這樣起碼她心裡還能舒服一些,恨得心安理得一些......
“彘兒,你不需要對我道歉的......”陳嬌低下頭,靠在劉徹的胸口上,她已經不需要了.......
“阿嬌,在朕的心目中,這世間萬千女子,無一人可與你相比。”劉徹這些年自問是看遍了無數美人,母后和姐姐不要命的往他身邊塞女子。 起初的時侯,他還覺得新鮮有趣,到了現在,卻只覺得無聊了。 那些女人看久了,都長得一個樣子,看到他就一副媚態,劉徹現在才認識到那句老話,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啊。
“彘兒,有你這句話,阿嬌就算是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陳嬌感慨萬千,上輩子她傾心付出,結果換來了墮胎幽禁的下場。 這輩子她步步算計,反倒得了一句獨一無二的讚揚......果然是她太傻了......人只有成敗,沒有好壞。
可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得如此殘酷呢? 為什麼當好人沒有好報,當壞人卻可以高枕無憂呢? 陳嬌迷惑了......
劉徹又看到了阿嬌的臉上,露出了那種他經常會看到的,悲哀到了極致的表情。 雖然阿嬌是笑著的,可是她的眼睛卻在哭,絕望的、歇斯底里的痛哭。 那種沉重如山的悲傷打在劉徹的心上,一天又一天,直到劉徹對陳嬌再也放不下。
劉徹也是近年才發現的,他年齡越來越大,為人也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得以洞悉人心。 阿嬌有時候會這樣看著他,或者看著遠方天際,雙眸之中潛藏的,是只有對人生已經絕望的人才會有的悲愴。 讓劉徹心驚,亦讓劉徹心痛。
不管阿嬌做什麼,笑也好鬧也罷,那種悲哀都始終縈繞在她身邊,揮之不去......可劉徹永遠不會知道,阿嬌的悲哀從何而來。
劉徹只當是阿嬌因為無子的事情而心傷,於是劉徹開始越發的希望,要是阿嬌能有個孩子就好了。 是不是有了孩子,阿嬌就可以不那麼傷心了呢? 劉徹曾經想過,等那些美人生下孩子之後,他可以將孩子抱來給阿嬌養。
可是劉徹更清楚的知道,阿嬌不會喜歡他的那些孩子的。 阿嬌雖然從來不會對他的女人們表現出敵意,但是她每次一見到那些美人挺著肚子在花園裡賞景,就會盯著人家的肚子一副很難過的表情,讓劉徹直想將那些美人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
“阿嬌,別難過了,你還有我。”劉徹情不自禁的吻著阿嬌,在其耳邊呢喃。 他得承認,他被阿嬌深深吸引著。 對其他女人,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淡。 但對阿嬌,他的感情卻一天比一天濃。 阿嬌就像一個謎,一本翻不到盡頭的書,讓他焦心急躁,卻又不可抗拒。
陳嬌閉上了眼睛,此刻,他們的身體如此貼近,緊密相連,可心卻可以遠隔重樣萬里。 這樣的事情在以前至情至性的陳嬌看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但是現在,她卻每天、每天都在重複的做著這樣的事情,與劉徹虛與委蛇。 她真的變了,變成了一個假情假義的女人,可是......她必須這麼做,因為,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別哭,阿嬌.......”劉徹吻掉了陳嬌不自覺滑落的眼淚,他將自己送入陳嬌的身體,溫柔的律動,對待其他女人從未有過的溫柔。
“彘兒,抱緊我,我冷.......”陳嬌蜷縮在劉徹胸口,想要獲取一點溫暖。 彘兒,長門宮真的好冷......阿嬌怕冷......
於是,劉徹抱緊了陳嬌,他真想把這個女人藏在自己的身體裡。 每次跟阿嬌歡愛,都讓他瘋狂,想將這個女人拆吃入腹。 不是因為憎恨,而是因為太喜歡了。 劉徹不知道究竟該怎麼樣,他才能完全的擁有她,才能看透籠罩在這個女人身上,那些他不懂的層層迷霧......
陳嬌的脆弱只是一時的,到了第二日,她的心便再度被厚厚的冰霜包裹了起來。 陳嬌清晨起床時,劉徹已經去上朝了。 她梳洗完畢,親手做了一些小點心,稍作打扮便到了長信殿找竇太后,此番她是為了張騫的事情而來。
“外婆,阿嬌又來打擾您了。”陳嬌在門口,調皮的探了個頭進去,賊兮兮的笑著。
“你這個皮丫頭啊。”竇太后見狀笑了兩聲,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閱的奏章。 竇太后是非常勤政的人,不輸給劉徹。
“外婆,阿嬌最近閒來無事,學著做了點小點心,您嚐嚐看,好不好吃?”陳嬌知道外祖母眼睛不好,於是就捻起一塊桂花糕來,送到了竇太后口邊。
“嗯......”竇太后咬了一口,這麼仔細品味了一下。
“還過得去吧。”竇太后的嘴多刁啊,就陳嬌這手藝,只能勉強算是能入口。 不過外孫女親手做的糕點,跟御廚做的還是不一樣,多了一份心意在裡面。
“難得你還親自下廚,沒燒了廚房就算萬幸了。”竇太后了解自己的外孫女。
“外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自打嫁給了彘兒之後,那可是典型的賢惠女子啊。”陳嬌說道。
“好了好了,外婆知道你為了你那個夫君是萬死不辭,不過我這麼瞧著,皇帝對你,倒是比以前真心多了,我也放心了。”竇太后何其聰慧的女子,劉徹當初一個十六歲毛孩子,娶阿嬌的時侯不情不願的,她能看不出來! 不過幸好阿嬌爭氣! 雖然輸了孩子,但是卻贏了劉徹的心! 也不算虧......希望這小兩口以後能好好過日子吧。
陳嬌聞言只能裝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她可不想去考慮劉徹的真心問題。 在陳嬌看來,劉徹就沒有心! 連心都沒有的人,何來什麼'真心'呢!
“嬌嬌啊,我看你今兒打扮得這麼正式,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外婆說啊?”陳嬌平日來陪竇太后聊天的時侯,都是素淡的打扮,今天卻穿了桃紅色,還梳了髮髻,肯定是有事。
“外婆果然厲害,什麼都知道。”陳嬌笑了兩聲。
“其實,阿嬌這回是因為張騫的事兒來求外婆的。”陳嬌言道。
“張騫?你說劉徹提拔的那個侍郎......”竇太后想起了那封被她扣下的奏章,劉徹打算派張騫出使西域,聯合大月氏,共同抗擊匈奴。 她覺得這是個大事,必要再考慮考慮,所以便將奏章壓了下來。
“外婆,甭管這人是誰提拔上來的,總歸都是個人材,也是為了大漢好。彘兒志向高遠您是知道的,阿嬌想,這齣使西域是件大好的事情。且不說究竟能不能聯合西域各國共同抗擊匈奴,單說張騫這一趟下來,能夠讓大漢眼界變得開闊,就已經非常值得了。我看那些西域販賣過來的糧食啊、紡織品啊、馬匹啊什麼的,都是上好的,可見那裡也不比大漢落後。通曉了他們的國情國策,對大漢長遠發展也非常有利。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叫坐井觀天,我們可不能固步自封。”陳嬌勸著竇太后。
竇太后聽陳嬌說得有理有據的,不由得笑了笑。 嬌嬌是她和先帝還有館陶按照皇后的標準來培養的女子,自然不是那些愚昧的婦人,她的見地都是可以採納的。
“嬌嬌,外婆也不是頭髮長見識短的女子,我知道這齣使是好事,可是這張騫出使的行程中途,卻需要經過隴西塞外。那個地方可是匈奴的地界啊,一旦被匈奴發現我朝使臣出使西域,欲聯合大月氏對抗匈奴,那肯定會惹惱了匈奴的。咱們大漢,現在打不起仗啊......”竇太后所顧慮的正是這點。 而今劉徹登基不過三年,仍需要休養生息,不能隨意開戰。
陳嬌見自己猜中了外祖母的顧慮,便繼續開口言道。
“外婆,阿嬌有個好主意,您聽聽成不成。”陳嬌湊到竇太后身邊,幫竇太后捶著肩膀,一邊捶一邊說。
“大宛的馬商能夠將馬販賣到大漢,大月的布商能夠將織錦販賣到大漢,這就說明其中輾轉的商路必然有跡可尋。我們可以命張騫以行商賈為名,在民間組一個商團,混跡在前往西域的商旅之中。只命張騫一人攜帶皇帝的親筆關文,若是能夠順利走遍西域,帶回大漢需要的消息,那我們就贏了。即便是商隊被匈奴俘虜,也無甚大礙,只要張騫對大漢忠誠,大漢就不會暴露,我們也不算輸。”陳嬌這樣分析著。
“外婆,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陳嬌笑嘻嘻的將臉湊到了竇太后跟前。
竇太后一聽陳嬌這古靈精怪的主意,頓時笑開了。 不過笑過之後再仔細一想,別說,嬌嬌這主意啊! 說不定真可行!
“那,嬌嬌啊,你說說......這張騫是不是個忠心的?”竇太后又反問了回去。
陳嬌想了想,張騫自然忠心,因為她知道張騫的經歷,九死一生仍不辱使命。 不過外婆卻不知道,她懷疑張騫也是情理之中。
“外婆,張騫是否忠心,阿嬌也沒見過他,說不上來。不過阿嬌相信彘兒的眼光,彘兒看人都是極準的,彘兒對張騫讚譽有加,阿嬌相信他一定是個英雄人物。若是外婆對張騫有所顧慮,那不若將他喚來問上一問,自然見分曉了。”陳嬌乾脆的回答。
“好,既然嬌嬌這麼說,那哀家就看看那張騫也無妨。”竇太后被陳嬌哄得開心,而且陳嬌這主意也的確別出心裁。 竇太后決定將張騫喚來問上一問,若是個值得託付重任的人選,就同意他出去罷了! 這前進的道路上,總要有點風險的! 希望徹兒以後不要放棄抗擊匈奴的志向,一直走下去......
“嬌嬌啊,你沒有辜負外婆和你母親對你的期望啊!”竇太后感慨萬千的拍了拍陳嬌的手,她選擇嬌嬌作為大漢的皇后,自然是考慮到了血緣親疏的問題。 但是更重要的是,嬌嬌這孩子是她從小培養起來的,是一個堪當大任的女子。
“外婆......”陳嬌摟住了竇太后的胳膊,這個世上,也只有外婆和母親,待她是真心的好了......
陳嬌此番回去之後,對劉徹言明了竇太后的態度,並表示此事大有可為。 劉徹大喜過望,大笑著抱起陳嬌轉了好幾個圈,把陳嬌都轉暈了。
“阿嬌,你真是朕的大福星啊!”劉徹摟著陳嬌親了好幾下。
陳嬌撇撇嘴,現在倒知道她的好了,原來她為劉徹做了那麼多事,也不見劉徹高興......
未過幾日,張騫便接到了竇太后的傳召,之後的事情發展得就十分順利了。 張騫的人品和他對大漢的忠誠,那是經得起千錘百煉的。 竇太后與劉徹商議後,最終決定將使團扮成絲綢商隊,前往西域,只命張騫一人攜帶關文。 期望這次出使,能夠給他們帶來意外的驚喜吧......
125大漢天子
到了七月的時侯,張騫以及商隊等一切準備妥當,終於要從長安出發了。 反抗匈奴,這是劉徹畢生的志向! 而他現在就要踏出第一步了! 劉徹心中感激陳嬌的幫助,於是決定和陳嬌一起見證這個歷史的時刻。 陳嬌難得的出現在了人前,一身皇后朝服莊重典雅,她作為唯一的女眷,與劉徹一同前往長安城門,送別即將遠行的張騫。
馬隊漸行漸遠,張騫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劉徹牽著陳嬌的手,站在城樓之上,俯仰天地。
“此去經年,不知何時方能等到張卿歸來?”劉徹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夠完成抗擊匈奴的夢,將南宮姐姐接回大漢,這個夢會變成現實嗎?
“如果等待是值得的,那麼就等下去,堅持就一定會有收穫。”陳嬌就是憑著這股硬氣,一直堅持到了今天,只不過她等的,跟劉徹等的,不一樣... ...
“阿嬌,總有一天,朕要成為千古一人,讓匈奴一聽到劉徹的名字就害怕,讓大漢為朕的名字而驕傲!”
陳嬌沒有說話,她看著劉徹英俊的側臉,無疑劉徹是個太過出色的帝王,後人津津樂道的秦皇漢武。 也正是因為此,陳嬌沒有辦法真正去害他,她還要看著劉徹,完成大漢人的夢想。 在匈奴的侵略面前,所有的個人愛恨情仇都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陳嬌雖然是女子,但她並不小肚雞腸,也分得清孰輕孰重。
可是仍然會恨會痛,劉徹這兩個字,只要一想起來,給陳嬌的就是刻骨銘心,痛徹心扉。 於是只能在矛盾中,尋求一個微妙的平衡。 陳嬌很辛苦,也很疲憊。 也許,終有一天這個平衡會被打破,但不是現在。
建元六年初,歷時四年的修葺,陳嬌的黃金終於落成。 就在怡人的南上林苑,上林郎池畔。 劉徹將整個郎池以金漆宮牆圍了起來,而後將池畔的原郎池苑改建了一座內外鋪金的別館。 南上林苑距離未央宮最近,劉徹希望陳嬌能夠喜歡這個地方,他現在為了討好陳嬌,可是真正的'一擲千金'了。
此殿尚沒有命名,一塊無字匾額高懸殿門之上。 劉徹的想法是叫藏嬌閣,雖然不夠文雅但勝在貼切。 可是陳嬌卻決定叫它......長門宮......以往的長門宮,是冷宮的象徵。 但這次,陳嬌要把這個長門宮,變成天下女子最羨慕的地方!
“為什麼要叫長門宮?”劉徹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淒涼......
“□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長門宮,不好嗎?”陳嬌看向了劉徹。
“長,是長長久久的長。門,是過門不入的門.......”多貼切的寫照啊,長門宮,我為你打開了大門,日日夜夜的期盼,可你卻永遠都過門而不入的地方。
“阿嬌,怎麼會呢。”劉徹不悅的反駁道。
“長,的確是長長久久的長。門,應該是金門繡戶的門才對。阿嬌,你喜歡這裡嗎?”劉徹有些忐忑的問道。
陳嬌看了劉徹許久,方才露出笑容,她點點頭。
“我喜歡這裡,謝謝你,彘兒。”
劉徹一聽見阿嬌說她喜歡這裡,心里頓時鬆了一口氣,這個地方他花了十成十的心思,每一個角落都是他親自設計的。
劉徹為陳嬌在南上林苑打造了一座名副其實的黃金屋,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一時間傳為美談。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人對這個'美談'頗為不滿,那肯定是劉徹的母親王娡無疑了。 她生了劉徹,這麼天大的恩情劉徹都沒有說要送一座黃金屋給她! 竟然叫陳嬌那個賤人拔了頭籌。
關鍵問題倒不是王娡就真的覬覦那個黃金屋,而是王娡從這件事情中看出來,陳嬌不育這件事情之後,自己兒子不但沒有冷落了她,反而對她愈加鍾愛了! 一個不下蛋的母雞罷了! 偏偏佔著茅坑不拉屎! 王娡一時情急,村婦本性暴露,連這麼粗俗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而且劉徹不僅對后宮女子多數冷淡,對他自己的孩子,態度也同樣冷淡,整個后宮之中,也就對陳嬌一如既往的熱乎,這讓王娡非常懊惱。
其實劉徹並不是故意冷落他的孩子的,只是他當時的年紀太輕了,十九歲,還沒有作好準備就當了父親。 而且這些女人也大多數是別人硬塞給他的,而不是他自己鍾情的對象。 為了傳宗接代日夜耕耘,劉徹總有種自己就像個種豬的錯覺。 他愛的女人生不出孩子,他不愛的女人給他生了一堆,劉徹現在是看到孩子就心煩。 所以,也不能怪他對孩子不親。
而今太皇太后仍舊坐陣東宮,王娡有什麼手腳也不便伸展,只能忍氣吞聲了。 哼! 等著吧! 太皇太后的身體最近也不好了,畢竟已經七十歲高齡了,恐怕堅持不了幾年了。 等到時候陳嬌的靠山一走,她非得把陳嬌廢掉不可!
此時正乃建元六年,竇太后的身體的確是不好了。 人老了,這是必然的。 只是陳嬌一生要經歷兩次外祖母去世的痛苦,對她而言的確太殘忍了。 自從竇太后病重之後,陳嬌衣不解帶的近前伺候,每日熬得容顏憔悴。
“咳,咳!”竇太后躺在床上,咳嗽了兩聲,看向了一旁紅著眼睛替她熬藥的陳嬌。
“嬌嬌啊,過來,外婆跟你說說話。”竇太后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
“外婆。”陳嬌乖巧的坐到了竇太后的身邊。
竇太后就這麼看著自己這個倔犟的外孫女,許久,蒼老的手覆在陳嬌的臉頰上。 像啊! 真像,像她年輕的時侯啊。
“嬌嬌。”竇太后輕聲開口言道。
“你知道,外婆是怎麼跟你外公認識的嗎?”
“阿嬌不知道。”陳嬌搖搖頭,外婆很少提及她年輕時侯跟文帝的事情,尤其是他們兩個的相識。
“外婆也不好意思言明,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當年你外公尚未登基,我是在呂后身邊伺候的的家人子,後被其派到代國去監視代王的細作。這點,大家都不知道,我以為我會隱瞞一輩子的。”竇太后想起往事,不由得會心一笑。
細作? 陳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也是頭一次聽說。
“呂后臨死前,我最後一次去長安見她,她告訴我,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她生命的延續。”竇太后回憶道。
“結果,我就真的成了她生命的延續.......嬌嬌,我現在也要告訴你這句話,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生命的延續,你自己也必要堅信這一點。”在后宮,要做一個成功的皇后不容易,她希望嬌嬌能夠堅持到最後一刻,成為那個笑到最後的女人。
“嬌嬌,外婆不能陪你一輩子,能夠陪你一輩子的人,是徹兒。他是你的保障,你唯一必需緊緊握牢的人。有了他,你就什麼都有了。沒了他,你就什麼都沒了。”這是竇太后崢嶸一生悟出來的道理。
“可是嬌嬌你也要記住,帝王的寵愛如同鏡花水月。對徹兒,你千萬莫要動情,女人輸不起。你的性子太剛烈,動輒玉石俱焚,這樣會吃苦的..... .”竇太后摸著陳嬌的頭髮,嬌嬌對徹兒的感情太危險了,先愛上的人就注定要先輸,可嬌嬌不能輸! 她身上寄託著太多人的生命與榮辱,她必須贏!
陳嬌聞言咬住了下唇,上輩子一幕一幕再度閃過腦海,就是這句話,上輩子外婆死前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可是她卻忘記了外婆的諄諄教誨,以致於最後落得那樣悲涼淒慘的下場。 至此,陳嬌再也忍不住悲傷,她撲到了竇太后的懷裡開始痛哭了起來。
“外婆,阿嬌好累.......阿嬌快堅持不下去了......”陳嬌彷彿是要將自己上輩子所有的苦痛都哭了出來,哭給這個世上唯一愛她懂她的人聽。
竇太后見狀也分外心酸,她拍著陳嬌的背,無聲的安慰著。
“皇帝的女人,看似風光,但實際上卻是世間最苦的......嬌嬌,外婆將你拉進這個華麗的監獄,你......莫要怪外婆啊. ......”竇太后嘆息了一聲。
“外婆,阿嬌無怨,阿嬌會聽您的話,我會做到的......會的。”陳嬌不住的點頭,淚眼朦朧。
“孩子,剩下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竇太后拍了拍陳嬌的手,閉上眼睛微微的笑了,她相信,嬌嬌不會讓她失望的。
建元六年,竇太后病重,交東宮權利於永壽殿王太后。 五月,輔佐了大漢三代帝王的傳奇女性竇漪房於長信殿薨逝,享年七十。
過了頭七,竇太后的棺槨入霸陵,王娡忙了一整天,終於得以回到永壽殿稍事休息。 她靠在躺椅上,面前放著一枚鳳印。 她全神貫注的看著那枚鳳印,臉上帶著激動的喜色,伸出手來反复的撫摸。
“是我的了!”王娡將鳳印死死的握在手中,雙目圓睜透著些瘋狂的光。
“哈哈哈哈!它終於是我的了!”王娡放聲大笑,她鬥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天! 從一個鄉下婦人變成了這大漢最尊貴的女人,這中間有多少辛秘誰人可知?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隱忍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成功了!
“恭喜母后,賀喜母后。”平陽身上還穿著喪服,打外邊走進來,就听到了王娡的笑聲,於是連忙上前討喜的道賀。
“母后今日終於鳳印在手,實乃大喜。”
“是平陽來了。”王娡坐起身子,對平陽招了招手,示意平陽近前說話。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王娡笑瞇瞇的,眉梢眼角皆透著洋洋自得的神色。
“母后,如今竇氏已除,接下來便只有一個陳嬌孤軍奮戰了,這是大好的機會啊!”平陽和王娡一樣,早就盼著竇太后去了。 而今終於熬死了那個老傢伙,只剩下一個小賤人。 只要陳嬌一除,這大漢的東宮,還不是她們娘倆的天下了!
“平陽,你當母后沒有這個心思嗎?”王娡聞言忿忿的嘆了一聲。
“你是不知道,竇氏去了,那陳嬌傷心欲絕,在靈前幾番哭得暈厥過去,這把徹兒心疼的呀!所有太醫現如今都在椒房殿外頭侯著呢!徹兒捨不得動她,咱們也莫可奈何。”王娡真是迫不及待要除掉這些眼中釘,竇氏餘黨、陳嬌、館陶、堂邑侯......那些曾經給過她恥辱的人,總有一天要將他們連根拔起!
“母親別著急。”平陽公主巧笑著規勸王娡道。
“孩兒這兩日在府中的謳者之中發現了一個女子,跟那個陳嬌的作派十成十的相似,跳得一手漂亮的水袖舞,雙十年華,正是年輕貌美,絕對是個人材。女兒敢保證,我那弟弟,一定會動心的。”平陽公主最近家里新添了一批舞姬,有這麼一個建元二年落選的女子,名叫衛子夫。 平陽一眼就相中了她! 長得漂亮那是不用說了,關鍵是身上的氣質,總覺得跟陳嬌特別的像! 不! 比陳嬌還要溫柔嬌媚百倍! 這回平陽是真的有信心能夠拿下劉徹了。
“當真?你可別再糊弄母后了,徹兒這孩子對陳嬌是越來越沒分寸了,竟然還搞了個什麼黃金屋出來!簡直可笑!”王娡一想起這個事情,就氣得心騰騰直跳,頭快透頂冒煙了。
“放心吧,母親,再等等,這回一定叫陳嬌好看!”平陽的眸色冷了下來,陰狠的一咬牙。 陳嬌那個女人,自幼就得天獨厚。 父皇當初對她的喜愛,遠勝過了她們這些親生女兒,可憑什麼! 平衍不甘心,她一定要讓陳嬌失寵,讓陳嬌也嚐嚐這被人冷落的滋味。
平陽與王娡相談正歡,與此同時,永壽殿外的迴廊後驀乎閃過了一片桃紅色的衣角......
oOprinceOo 2014-9-5 14:31
126大漢天子
陳嬌這回是真的傷心病了,不是糊弄人的。 外祖母的去世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臉色憔悴的躺在椒房殿的床上,正吃力的咳嗽著,就听到外頭有人求見。
“皇后娘娘。”
“什麼事?”
“平陽公主此刻正在永壽殿與太后娘娘密談,內容婢子聽不真切,但時有笑聲傳出。”
陳嬌了然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下去領賞吧。”
“諾。”
一如上輩子一般,竇太后死前將她在后宮中的所有勢力都交給了陳嬌。 上一回,陳嬌害得這些人梟首菹肉,這回她一定要保這些人平安.......
日前收到了母親的消息,說衛子夫得了個機會,進入了平陽公主府。 陳嬌,沒有阻止......陳嬌放任衛子夫進入平陽公主府,就已經猜到了平陽和王娡會有什麼謀劃了。 因此即便不知道她們母女密談的內容,也多少能猜到一些。
自從陳嬌率先找到了衛子夫之後,她就一直舉棋不定,也是最近方才下了決心的。 大漢,不能沒有衛氏一族,不能沒有衛青,沒有霍去病,所以,也不能沒有衛子夫。 陳嬌從母親口中知道了許多衛子夫的事情,衛子夫是建元元年五月份來到長安的。
衛氏一家原本生活在平陽(大約今山西一代)的偏遠山區,那裡是原代國和匈奴接壤的地方。 衛子夫的家人被匈奴殺害,她和兄長衛長君以及姐姐衛少兒失散了,只得一個人帶著年幼的弟弟來到了長安討生活。 本來指望著若是能進入平陽公主府當舞姬,也許日子能好過些,但誰想到主考官竟然管她要'賞錢'。 衛子夫當時身無長物,於是就得罪了主考官,落選了。 最後只能淪落到去堂口賣唱養家。
陳嬌吩咐母親匿名的接濟了她一段時間,又將衛青聘到了堂邑侯府,負責養馬。 衛子夫雖然還不知道接濟她的人倒底是誰,但也是感激不盡的。 陳嬌不想露面,因為她做這一切都不是出於好心,所以她也不圖衛子夫的感激。
本來陳嬌也想過,就這樣吧。 她阻止衛子夫進宮,等衛子夫將來找了良人託付終身,她們倆這輩子就沒什麼交集了。 直到最近陳嬌忽然想起了衛青,堂邑候府要保持低調,陳家是不可能舉薦衛青的,而且此刻的衛青也不過就是個養馬的少年罷了,沒有人知道他的本事。
所以衛子夫必須進宮,因為大漢不能沒有衛青。 衛子夫那個女人,有野心,有實力,陳嬌也很欣賞她。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就是因為她太有野心,太有實力了,最後才會被劉徹除掉,性乃命也。 她現在握住了劉徹的心,只要有劉徹在,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動搖她的位置。 因為不會有人比她,更讓劉徹放心了。
陳嬌閉上眼睛,衛子夫啊衛子夫,上輩子你對不起我,這輩子我對不起你,咱們兩個扯平了。 待你進得宮中,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幫你。 日後你能發展到什麼地步,我且拭目以待。
竇太后去世後,朝政動盪,所有國事一下子都落到了劉徹的肩膀上。 劉徹又要處理竇太后發喪事宜,又要全盤接手國事,這幾日也是忙得暈頭轉向。 可劉徹是忙中帶喜,因為他知道這回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了! 東宮現在是他母后在掌管,母后雖然也有把持朝政之心,但奈何她在朝堂的影響力和手段跟竇太后相比,簡直猶如雲泥之差,也是有心無力。 從此以後,東宮之禍將成為歷史。
思至此,劉徹頓覺前途一片明朗! 他迫不及待的下令,遣李廣屯兵雁門關,釋放董仲舒、公孫弘等儒士,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一次,再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他了。 這一刻的劉徹,才真正算是歷史上的漢武大帝。
這日里,處理完了政事,劉徹來在了椒房殿。 正好見宮女端著藥在陳嬌面前跪著,於是劉徹便自己將藥接了過來,坐在床頭扶起了陳嬌。
“阿嬌,今日可好些了?”劉徹關切的問道。 與他不同,阿嬌跟竇太后沒有什麼利益衝突,自幼感情甚篤。 這竇太后一去,阿嬌就病倒了。
“彘兒放心,已經好許多了。”陳嬌靠在劉徹的懷裡,放鬆身體,劉徹有些笨拙的餵她喝藥。
“阿嬌,別太傷心了。我知你與皇祖母感情好,去了的人已經去了,可活著的還是要好好活下去。”劉徹心疼的吻了吻陳嬌蒼白的臉頰,阿嬌這個人就是太重感情了,打小就這樣。 這是優點,也是弱點。 但劉徹心裡是喜歡這樣的阿嬌的,因為重情,所以可愛。
陳嬌聞言點了點頭,親密的摟住了劉徹。 哼,這回她不僅僅要好好活下去,她還要活得風光活得自在! 外婆,嬌嬌這回一定聽話。 她不會對劉徹動情,更不會輸!
“阿嬌,你身子總這樣晴一陣雨一陣的也不是個事兒,那些太醫都是做什麼吃的!”劉徹見到陳嬌虛弱的樣子,甚為惱怒。
“已經不錯了,彘兒,你也別怪太醫,他們也不容易。”陳嬌當初傷得太嚴重了,到現在每月葵水之際,依舊腹痛難當。
陳嬌管這個叫復仇的代價.......看! 她當初一個劍傷,竟然換來了這麼多東西,地位、寵愛、平安、信任,甚至還有一個黃金屋,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這馬叫咕嚕。”
陳嬌驀然回過頭去瞥了一眼,但見一名少年背光而立。 她今日回堂邑侯府探望生病的父親,忽然想起來現如今衛青正在堂邑侯府中做事,於是便一時興起到了馬厩。
真湊巧......陳嬌笑了笑,繼續背對著衛青,摸了摸那匹棗紅色的馬兒。 那少年不是衛青又是誰! 衛青不愧是衛子夫的弟弟,相貌俊得沒話說。 陳嬌記得當初劉徹對衛青也是動過心思的,兩人間有過幾回孌幸之事。 可衛青絕非韓嫣那等甘於留在劉徹身邊當寵臣的人,他對匈奴有刻骨的仇恨,於是選擇了征戰,最後闖出了一番名堂,成為了英雄、神話..... .
“你是誰的侍婢?為何在此處?”衛青走過來,這個女人他從來沒有見過,是堂邑侯府新來的丫鬟嗎?
陳嬌不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 卻原來她自重生以來,一直穿著樸素,一身水藍色的直褂,頭上身上半點飾品都沒有,看起來不像是翁主、皇后,倒像個丫鬟了。
“你又是誰?為何在此處?”陳嬌反問道,終於轉身面向了衛青,鳳眸中帶著一點戲謔之意。 上輩子衛青看她不順眼,從來沒有正色對她講過一句話,還經常幫著衛子夫對付她。
“我?”衛青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樣貌後,不禁呼吸一窒,她可真、真漂亮......比姐姐還漂亮......
“我是堂邑侯府的馬夫,我叫衛青。這裡不能隨便亂進的,知道了會被處罰。”衛青言道。
“你這馬,倒是養得不錯,比以前的那個馬夫強多了。”陳嬌揚著頭,言談間帶了點傲慢之色。 劉徹和衛青大概都算是她的仇人吧,雖然她面對劉徹的時侯,不得已隱藏自己的本性,但面對此刻只是一名馬夫的衛青,卻沒有必要委屈自己溫柔小意了。
衛青臉紅了,這,應該算是誇獎吧?
“你叫咕嚕是吧?”陳嬌摸著馬兒的鼻子喚了一聲。
“走,咱們出去溜溜。”陳嬌牽過馬來,就要出去,嚇得衛青連忙攔住陳嬌。
“那個......姑娘,你不能把堂邑侯的馬牽走!”
“叫夫人。”陳嬌冷漠的強調。
“我已經成婚了。”
衛青聽罷心裡有些失望,原來已經成婚了啊......
“好吧,夫人,這馬是堂邑侯的坐騎,你不能騎。”
“如果我偏要騎呢?”陳嬌高傲的看著衛青。
“那......我.......”衛青本來想說,那他只能禀告總管了,可是他又害怕這個女子會因此受罰,於是乎抓耳撓腮。
“那我也攔不住......”衛青洩氣的想著,堂邑侯正在病中,應該不會忽然要騎馬的才是。 只出去一小會的話,應該不礙事的。
陳嬌笑了笑牽著馬在前,衛青也牽了一匹馬,顛顛的跟在陳嬌身後,兩人從馬厩通往府外的小門出去。 堂邑侯府外是侯府莊園,有一片草場,風景怡人。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四下無人,陳嬌翻身上馬,御風狂奔了起來。 好久沒有騎馬了,自從她嫁給劉徹之後,為了劉徹的喜好,就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劉徹口中'女孩子家不應該做'的事情。
衛青傻呆呆的騎上馬,跟在陳嬌的身後,心想這女子的騎術非常精湛,肯定是訓練過的。
陳嬌一直騎著馬,來在了她小時候經常去的山坡上。 那裡視野格外的開闊,從上而下鳥瞰,可以望遍整個堂邑侯莊園,金色的麥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一座一座的小房子鱗次櫛比,阡陌交錯,人來人往。
“你的馬養得真的很好。”陳嬌雖然沒有回頭,但是知道衛青一直跟在她身後。
“夫人過獎了,衛青沒什麼別的本事,就會養馬。”衛青答道。
“此話如何說?”陳嬌問道。
“衛青自幼在邊境長大,家父以養馬為生。我從小就跟著他一起養馬,也只會養馬。”衛青窘迫的笑了笑。
“你老家在邊境?這麼說,你應該見過匈奴了?”
“見過。”衛青點點頭,手握成了拳頭,眸中閃過一絲戾色。
“我父母都是被匈奴殺死的......我此生最恨的就是匈奴。”
陳嬌低頭不語,等了許久方才言道。
“心中有恨之人,必成大業。也許有一天,你會成為令匈奴聞風喪膽的大英豪。”
衛青聞言有些詫異,他就是個養馬人罷了,何德何能成為什麼大英豪。
陳嬌不多言,只是調轉馬頭,往回程而去。
“夫人,你倒底是誰?”衛青忍不住喊道。
“我乃當今皇后陳嬌。”陳嬌的懨懨的聲音暈散在風中。
衛青傻了,騎術精湛的他竟差點沒從馬上翻過去。 當今,皇后.......陳嬌.......
陳嬌嘆了一聲,衛子夫有一個好弟弟啊! 衛家滿門都是忠臣良將,從衛青到霍去病。 這樣的人材若是沒有被劉徹發現,那真是大漢的損失! 陳嬌是大漢子民,不論如何她不會做對大漢有損的事情,儘管她是那樣刻骨的恨著劉徹。
“阿青?”衛子夫拿手在衛青眼前晃了晃,但見衛青仍然是一副白日做夢的表情,癡呆呆的看著房梁發傻。 手裡的箸戳著飯,一下、一下......
“阿青,吃飯了!”衛子夫對著衛青的耳朵又喊了一聲。
“哦。”衛青應了一聲,夾了些米,送進了鼻孔裡。
衛子夫嘴角直抽搐,阿青這兩天倒底是怎麼了啊?
“阿姐,我見到皇后了......你敢相信嗎?我竟然見到皇后了!”衛青拍著桌子,就像做夢一樣啊! 聽說她和當今皇上鶼鰈情深,她為了救皇上曾經擋過一刀,導致終身無子........
皇后? 衛子夫聞言瞳孔一縮,有些心虛。
“阿青,皇后是堂邑侯的女兒,你現如今在堂邑侯府裡做事,見到她也沒什麼好驚訝的。”衛子夫味同嚼臘的吃著飯菜,提及皇后,她心中也非常忐忑。 平陽公主說,最近她就會邀請皇帝到她府中飲宴,命她屆時獻舞,目的不言而喻。 她兩年前就曾經去平陽公主府遴選過,不過可惜的是沒有選中,這回,她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阿姐,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就像仙女一樣.......她可漂亮了!她還跟我說話了,我還陪她騎馬了!”衛青如今正好是十八歲,青春萌動的年紀,陳嬌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是嗎......”衛子夫心不在焉的應著。
“她還說,我會成為一個讓匈奴聞風喪膽的大英豪。她應該很喜愛馬兒的.......她騎術很好。”衛青這樣說著,那種表情,是讓衛子夫心下一驚。 她連忙拽住了衛青的手,厲色言道。
“阿青,你別妄想了,那是皇帝的女人!”衛子夫看出來了,弟弟這是對皇后有好感啊! 天哪! 這要是叫人知道了,殺頭一萬次都不夠贖罪的!
“......我知道了,阿姐......”衛青嘆了一口氣,是啊,那是皇帝的女人.......不是他們這種貧民老百姓能夠肖想的對象。
“阿青,你也知道阿姐如今在平陽公主府做事,過兩天,阿姐會去給皇帝獻舞。”衛子夫只說到了這裡,當然,說到這裡也就夠了。
衛青大驚,他霍的一下站起了身子。
“阿姐,你怎麼還沒有放棄啊?”衛青知道自己的姐姐一門心思就想進宮,他不知道當皇帝的女人就那麼好嗎! 為什麼天下女子皆前赴後繼的往他懷裡鑽啊?
“阿姐為什麼要放棄?阿青,你難道不想成為人上人嗎?你難道就想養馬一輩子嗎?”衛子夫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錯。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她最近運氣好,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入了平陽公主府,得到了平陽公主的青睞。 這機會稍縱即逝!
“就算你想一輩子當馬奴,阿姐也不想一輩子當歌妓。咱們要過好日子,咱們要闖出一片天地來!阿姐不想一生都只能在堂口當個謳者,被人瞧不起.......”衛子夫言罷,眼淚落了下來。 他們姐弟在邊陲小鎮生活,本來生活也算平靜知足,誰知道一夜之間,家園傾覆。 他們好不容易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一路前往長安,吃盡了苦頭。 她受過多少罪,她就有多麼渴望成功!
“阿姐.......”衛青見衛子夫落淚,連忙跪在了衛子夫腳下。 長姐如母,阿姐在她心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你的。”衛青十分後悔,阿姐這麼努力的向上爬,還是為了想讓他出人頭地麼。
“阿青。”衛子夫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阿姐如何忍心就讓你一輩子當個養馬人呢。只要阿姐做了皇帝的女人,就可以向皇帝進言,讓他重用於你,你就可以完成你的理想了。”衛子夫流著眼淚說道,阿青亦是肯吃苦、有大志的人,他們姐弟齊心,一定能夠成功的!
衛子夫想得的確沒錯,她確實成功了。 就在幾日後,劉徹駕臨平陽公主府飲宴,她獻上了一支水袖舞,當夜劉徹便在平陽公主的府邸臨幸了她。 次日,便叫人擬旨,將平陽公主府上的衛氏接入宮中封了個美人。 過了兩日多,在衛子夫的進言下,又命人將堂邑侯府的衛青宣入宮,封了個侍,專門負責伺候皇帝的御馬。
劉徹果真非常喜歡衛子夫,而衛子夫也是個聰明的女人,鼓足了後勁,一進宮便後來居上,連續得了一個月的專幸。 這個事兒一傳開,后宮那些蟄伏的女人一下子就炸開鍋了! 皇后專寵什麼的,她們忍也就忍了! 誰讓人家是皇后呢! 可你一個舞姬出身剛剛進宮的小小衛美人,也敢如此囂張! 不整死她簡直對不起她們多年的隱忍啊!
於是,在眾多宮妃的刁難下,衛子夫在宮裡的生活依舊水深火熱。 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比如有人給衛子夫下毒,或者安排打手圍堵衛青,而這些,都是上輩子陳嬌做過的。 可見這宮裡,即便沒有了一個愚蠢的陳嬌,也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其他腦子不好使的女人。
127大漢天子
一個月,陳嬌算著。 自從衛子夫進宮以來,劉徹已經一個月沒有來過她這椒房殿了。 劉徹第一次一個月未曾來見過她一次。 不愧是衛子夫啊! 這麼快就掌握了劉徹的喜好了。 陳嬌很奇怪的發現,她不僅沒有難過,反而覺得有意思。 如今,她就像靈魂被剝離成了兩個,一個是局外人在看戲,一個是戲中人在演戲。 也許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活得快樂一些吧。
既然劉徹不來,陳嬌也樂得輕鬆,終於得以暫且停歇了演戲的那個魂兒,享受一下看戲的樂趣。 午後太陽正暖,陳嬌在庭院裡擺上了桌子,磨罷了墨,又鋪了縑帛。 遣退一眾宮人,打算作畫。 一般在劉徹面前,她是不敢舞文弄墨的,生怕劉徹覺得她賣弄。
劉徹不來,陳嬌也不必再穿那些顯得人嬌弱不堪卻十分麻煩的長襦裙了。 一身颯爽的黑色褂衫,頭髮高高的束起,整個人都感覺煥然一新。
陳嬌肆意揮灑,畫興正濃,一幅潑墨青松圖漸漸成形,右手提筆思量,左手背身而立。 剛畫到一半,就听到'撲通'一聲......一人從天而降,落在了陳嬌面前。 視線交錯,兩人同時愣住了。
“是你!”
“是你!”
陳嬌和衛青同時開口言道,正此時外頭傳來了些騷亂,陳嬌側耳一聽,不斷有對話傳來。
“人怎麼沒了?”
“不知道啊?剛剛明明看到他往這邊跑了?要不進去看看?”
“你想死啊!這可是皇后的椒房殿!”
“那怎麼辦?”
“再四處找找吧!”
陳嬌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她狹促的看著滿臉窘迫的衛青,圍著衛青轉了一圈之後,方才笑道。
“衛侍當真好雅興啊,白日里沒事竟然翻我椒房殿的宮牆玩兒。”
“皇,皇后娘娘請息怒。哦,對了,要請安!奴才衛青,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長樂無極。”衛青連忙跪地,他最近才剛學了規矩,還不大熟練,動不動就忘。
“起來吧。”陳嬌來在了案前,繼續剛才那幅沒有畫完的青松圖。
衛青站起身,他總算是見著陳嬌了,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窘的重逢。 姐姐專寵了一個月,那些美人們動怒了,不敢拿姐姐下手,於是便找他的麻煩。 一旦他被那些人綁去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四處逃竄,看到有一處宮牆,於是便跳了進來,誰知道這宮牆竟然是椒房殿啊。
陳嬌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她看衛子夫不順眼,命人綁了她的弟弟衛青前來,差點斬了。 公孫敖聽到了消息,馬上召集了幾名壯士,趕往搶救,把衛青從死亡的邊緣奪了回來。 劉徹得知後,大為憤怒,於是任命衛青為建章宮監、侍中,還封了衛子夫為夫人,數日間給衛青的賞賜便達到千金之多。 不成想這輩子她雖然沒有與衛青為難,但衛青卻仍舊差點被人給綁了.......真好笑。
陳嬌越想越覺得有趣,便哈哈的樂了起來。 衛青尷尬的站在邊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衛侍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陳嬌瞥了衛青一眼。
“難道等本宮請你喝茶嗎?”
“不,不敢......”衛青覺得陳嬌似乎不太喜歡他,也對,堂邑候府在衛家最艱難的時侯幫助了他們,賞了他們一口飯吃,按理來說,他也應當是陳家的奴。
可是阿姐和他得了人家的恩惠,卻不思回報,反而背主。 阿姐投奔平陽公主,如今又搶走了翁主的丈夫。 聽說,姐姐專寵於前,皇上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來過椒房殿了......皇后不喜歡他,也是應當的。 於是不禁非常失落,蔫蔫的低下頭去。
“算了。”陳嬌也不欺負這小伙子了。
“你便在此處躲一會吧,那些人應該不會找太久的。等到時侯叫你姐姐對皇上言明情況,皇上自然會處罰那些要與你為難的人,放心好了。”
陳嬌言罷繼續作畫,而衛青則是站在一邊看著。 許久之後,待到陳嬌青松圖落下了最後一筆,衛青終於忍不住道了一聲。
“好畫!”
陳嬌聞言高傲的瞥了衛青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怎麼衛侍你一個馬奴,也懂畫嗎?”陳嬌反問。
衛青聞言臉色有些尷尬。
“不算精通,但還是好壞還是能看得出的,此畫風骨俱佳,極其傳神,應當是上乘之作。”衛青回答道。
“我雖然一直在幫人養馬,但是我阿姐......就是衛美人,她一直唱歌掙錢,供我到私塾唸書。”衛青跟衛子夫感情非常深厚,不管家裡的情況多麼艱難,阿姐從來沒有放棄過培養他。
“如此說來,你阿姐的情操倒是挺偉大的。”陳嬌點了點頭,因為衛子夫從來沒有放棄過培養衛青,所以才有了日後的大漢沙場傳奇。
“不敢當。”衛青連忙道,在當朝皇后面前一個美人也敢稱偉,豈不是僭越!
“這套虛禮就不必了。”陳嬌慵懶的擺了擺手,衛子夫的確是一個聰慧又有遠見的女子,這點她從來不否認。 只是最後衛子夫卻還是輸了......她們不是輸給了彼此,是輸給了那個千古第一的男人。
正說著,忽然椒房殿里傳來了宮女的聲音。 陳嬌一怔,情急之下忙推了衛青一下。
“衛青,你該走了。”衛青一個外男,在她這椒房殿裡,被人看見了算怎麼回事兒啊?
“哦,我這就走......”衛青點了點頭,傻呆呆,邁步打算從正門出去。
“餵!”陳嬌叫住衛青,鳳眸圓睜瞪著衛青。
“翻牆啊!”陳嬌壓低聲音叱責道,一個外男大搖大擺的從她椒房殿正門走出去,她還不想死呢。
“哦,我這就翻牆.......”衛青繼續點頭,繼續傻呆呆,跑到了牆根底下,縱身一躍,靈巧的翻了出去。
陳嬌無奈的長出了一口氣......
“皇后娘娘。”
衛青的聲音再度傳來,陳嬌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挑起眉梢,看向了宮牆之上。 但見衛青趴在牆瓦上,看著她。
“我忘記跟你說再見了!”
“成了,我知道了,你快點走啊!”宮女們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
“哦,哦,我馬上,那個,再見。”衛青這回是真的走了。
陳嬌哭笑不得,衛青一直都這麼呆嗎? 上輩子怎麼就沒發現呢?
劉徹這幾日是真的被衛子夫給迷住了,進而甚至忘記了陳嬌。 但是這新鮮進勁兒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他再想起來,已經一個月沒有去看過阿嬌了,心中便有點愧疚。
“皇后娘娘長樂無極。”宮女們已經近前了,對著陳嬌跪了下來。
陳嬌抬了抬手,示意她們平身。
“什麼事啊?”
“皇上遣人來報,今晚駕臨,請皇后娘娘沐浴更衣。”
“我知道了。”聽到這個消息,陳嬌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劉徹啊劉徹,終於想起她來了是嗎?
陳嬌沐浴更衣,換上了令她厭煩的長襦裙,放下了頭髮,又命人準備了酒菜,等待劉徹前來駕幸。
夜幕降臨,劉徹有打外邊走進來,就見到陳嬌安詳的坐在房中,沒有怪他也沒有生氣,這才放心。 可放心之餘,又有點不滿,期待陳嬌能給點反應,也不知道倒底是希望陳嬌生氣好,還是希望她不生氣。
“阿嬌。”劉徹拉過了陳嬌,摟到了懷裡。
“原來,彘兒還記得我啊。”陳嬌耍小性子的偏過頭去,捻酸的道了一句。
“阿嬌姐姐,你這是吃醋了嗎?”劉徹聞言心中竊喜,看! 阿嬌還是很在乎他的! 一個月未見,劉徹發現,阿嬌好像又變漂亮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我哪兒敢啊,彘兒是皇上,想去哪裡,我沒有說話的份兒。”陳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劉徹心疼。
“阿嬌,是朕的不是,這麼久也不來看你,你一定等急了吧?”劉徹想起來,現在阿嬌足不出戶,一天也就只有在見到他的時侯才能有個指望,露出個笑臉。 這回他竟然一個月都沒有來,阿嬌肯定著急了。
“彘兒只要還能想起我,一年過來看我幾次,阿嬌就知足了。”陳嬌現在已經練就了一身的哭功,眼淚說流就流。
劉徹一見陳嬌哭都哭得這麼有風采,讓人渾身燥熱。 於是乎,酒菜什麼的也不用吃了,直接帶著人先顛鸞倒鳳了一番。
陳嬌曲意逢迎,陪著劉徹恩恩愛愛,事畢後兩人相擁躺在床上。 陳嬌看著劉徹英俊的臉,不知為何,眼前卻忽然閃過了衛青那張呆臉,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劉徹一楞,剛剛,阿嬌的笑容......真漂亮......阿嬌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那種很快樂的笑容,眸中一閃而過的柔和,嘴角興味盎然的弧度。
“阿嬌再想什麼?”劉徹不由得這樣問,是在想他嗎?
“沒什麼,在想.......在想一隻呆頭鵝。”陳嬌回答,總不能在劉徹的被窩裡說她想著別的男人吧,劉徹非宰了她不可。
“呆頭鵝?”劉徹莫名所以。
“那日御膳房宰殺畜生,有一隻呆頭鵝逃了出來,不小心闖進了椒房殿,扑棱著翅膀撞牆,以為這樣就能出去,可好笑了。”陳嬌信口開河道,反正劉徹也不會真去徹查一隻鵝的下落。
劉徹聞言無奈的搖頭道。
“阿嬌,我若是早知道你喜歡養鵝,就給你弄一些進來好了。”
陳嬌也不答,就是一直那麼笑著,看著劉徹。 劉徹,你才找不到那麼好玩的呆頭鵝呢。
劉徹自想起陳嬌之後,又連續的在陳嬌處宿了幾日。 也許不只是幾日能夠形容的,劉徹往往是一下了朝,就趕奔陳嬌的椒房殿了,就跟以前一樣。 可衛子夫會像其他女人那樣,甘心被皇后壓一頭,就此沉寂下去嗎? 當然不。
衛子夫故意著了竇夫人的道,竇夫人派人對她用了些私刑,事情鬧得挺大。 劉徹對竇夫人早有不滿,於是便藉著機會將竇貶成了美人。 劉徹覺得自己照顧不周,使得'嬌弱'的衛美人受了委屈。 於是衛子夫又重新火了,升位做了衛夫人,與陳嬌在未央宮中平分秋色。
“皇后娘娘。”衛青趴在牆頭上對陳嬌招了招手。
“我說,你怎麼又來了?”陳嬌躺在長椅上,手上一本《墨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嘿嘿,我迷路了。”衛青跳下來,原來皇后娘娘真的在等他! 別問衛青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他第一次誤闖是真的誤闖,當時陳嬌身邊沒人伺候,也純屬他運氣好。 第二次'誤闖',他剛一跳上牆頭,就被一個小宮女的尖叫聲嚇跑了。 第三次'誤闖',陳嬌身邊跟了一堆人,雖然他只是遠遠的看著陳嬌,並沒有被宮女發現,但是陳嬌還是瞪了他好久。 直到第四次,第五次.......反正以後到了午後,陳嬌就會遣退兩旁的宮人,以防衛青忽然'誤闖'。
“這個藉口你已經用過三遍了。”陳嬌還就不相信這世上真會有這等路痴! 倒是衛青只慌慌張張的來過這椒房殿一次,便記住了路線,證明他腦子很好用。
“皇后娘娘,其實,我今天來,是跟你道別的。”衛青失落的對陳嬌言道。
“我要走了,皇上封我做建章宮侍中,還賞了我一個宅子,我明天就要搬出宮了。”
卻原來衛青被人欺負的事情被衛子夫'巧妙'的捅到了劉徹那裡,劉徹本來就對衛青有那麼點旖旎的念頭,又深知衛子夫疼愛弟弟,於是便當下下令懲處了那些給衛青找麻煩的人,安撫了衛子夫,最後還給衛青升了個官。
“那倒要恭喜衛仲卿了,正所謂得意淡然,失意坦然。以衛仲卿的才華,今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望衛仲卿莫要驕傲才是。”陳嬌沒想到,她這輩子一切隨性,對劉徹曾經的女人、男人,都沒了嗔怒之心,泰然對待,反而贏得了衛青的好感,要知道上輩子衛青可是最討厭她的。
“不是的,皇后娘娘,衛青就是個普通人,能糊口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才華之類的,我怕是沒有,皇后娘娘方是有才華的人。我就是即將離開此處,有些. ......放不下罷了。”衛青幼稚的低著頭掰著手指頭。
“哦。”陳嬌又點點頭,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
“你是放不下你姐姐吧?你多慮了,你姐姐可不是普通女子啊。我不會對付她,當然我也不會幫她。你且放心,憑她的本事,在宮中應當順風順水。”
“我也知道,阿姐很厲害......”衛青尷尬的瞄了陳嬌一眼,為什麼皇后娘娘能那麼坦然的面對皇帝的后宮中人呢? 她難道不嫉妒嗎? 衛青記得馬牌坊的老闆在外頭偷吃,被老闆娘發現了,老闆娘拎起掃帚追著老闆的屁股在後頭打。 皇后娘娘應當是皇帝的大老婆吧,怎麼表現這麼平淡呢?
“皇后娘娘,我其實是捨不得你。我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和你一起騎馬.......”衛青喃喃的道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就是個窮馬夫,泥腿子,跟皇后娘娘這種星星月亮裡的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他也沒指望能得到什麼,就是夢想著還能跟皇后娘娘一起,再騎一次馬,他就知足了。
陳嬌聞言詫異的瞥了一眼衛青! 混帳! 大膽! 竟然敢對當今皇后說出這種類似於調戲的話語! 他難道不怕人頭落地嗎?
“衛仲卿,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你可知道我是誰的女人?”陳嬌笑了笑。
“你說皇帝要是知道了,他的馬夫竟然邀請他的妻子一同騎馬?他會不會要對你處以宮刑啊?”
衛青聞言一點也不緊張,也不收斂自己的傾慕,反倒非常自信的說道。
“皇后娘娘才不會告發我呢!”衛青很篤定這一點。
“為何?”陳嬌冷哼了一聲。
“因為皇后娘娘你欣賞我!”
“你!”該死! 陳嬌摔了竹簡,火就一下就上來了! 她忿忿的瞪著衛青,不停的對自己說:七戰七捷、七戰七捷.......那是衛青,你不能把他打包丟出去,讓劉徹閹了他!
衛青見陳嬌的表情,不由得為自己猜中了皇后的心思而沾沾自喜。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侯衛青就發覺了,皇后娘娘雖然不喜歡他,但是卻因為某個莫名的理由非常欣賞他,認定了他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為大漢作出一番事業。
“哼,你倒是挺會自我陶醉的。”對衛青的話,最終陳嬌只能不予理會。 七戰七捷又怎麼樣? 還不是四十七歲就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衛青死得可真早啊.......唉,霍去病也是二十四便死了,英雄往往都是這樣。
128大漢天子
元光元年,秋至季節,江都王劉非進京朝見,彼時正是秋獵的好日子,劉徹攜韓嫣、衛青等英俊漂亮的男孩子們在獵場策馬顯英雄,這就發生了韓嫣驅車,劉非跪迎的事件。 劉非向王娡哭訴,於是王娡也將這個事兒記在了心間。
未過多久,韓嫣在永巷照舊與宮女戲耍,就被王娡'巧合'撞破了。 自然大發雷霆,以淫.亂宮廷的罪名發難,要賜死韓嫣。 大漢民風開放,其實偷.情並不是什麼大事。 對於韓嫣與后宮嬪妃的貓膩,大家,包括劉徹自己都心照不宣,也不甚在意。 但是畢竟不是什麼能夠搬到檯面上說的,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那就是死罪一條。 當初陳嬌跟女子楚服傳出了淫.靡之事,被王太后罪責,那時雖然她是被冤枉的,但是可見這的確可以成為詬病的理由。
正待韓嫣走投無門之際,就見得那一身鳳袍的女子施施然走進了永壽殿。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長樂無極。”陳嬌低眉順目的行禮。
“是皇后啊,你怎麼來了?”王娡頗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以往竇太后尚在的時侯,王娡是一口一個嬌嬌,叫得親熱著呢。 可自從竇太后去了,就改稱'皇后'了,口吻也是冷冰冰的。
“方才,聽說母后跟韓大夫在永巷有所爭執,恐出了什麼事情,特地前來看看。”陳嬌命人鋪蓆,而後就坐在了王娡下首的位置上。
“皇后,哀家正要處理了這韓嫣,你就來了,這可真是有趣了。”王娡陰陽怪氣的道了一聲。
“可不是有趣麼,這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陳嬌態度端莊自然,絲毫不為王娡的諷刺而惱火。
韓嫣一見到陳嬌,心中算是有底了。 他跟館陶公主這些年有生意合作,雖然不算是堂邑侯府的家客,但總算也是朋友。 皇后娘娘大約會保他無恙。
陳嬌見王娡身邊的那些宮女婢子,包括方才急吼吼要給韓嫣灌毒的侍者們,此刻都鴉雀無聲,不敢動作,遂抬起衣袖遮擋著口笑了一聲。
“哎呦,這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陳嬌故作費解的問道。
“對了,母后,您何以竟弄了這麼些人來押著韓大夫呢?”
王娡心說陳嬌這就是故意來與她為難的了,也好,就看看究竟誰能擰得過誰。 現在姓竇的那個老太婆已經死了,她王娡堂堂實權太后,也不需要再怕陳嬌了。 想到這裡,王娡是志得意滿,頗有些肆無忌憚了起來。
“韓嫣淫.亂宮廷,哀家正打算賜死他。”王娡冷言說道,凌厲的眼眸看向了陳嬌。
“怎麼?皇后,你有意見嗎?”王娡擺明了就是要用身份壓著陳嬌。
“豈敢,只是韓大夫乃外臣,母后要處置了他,大可與皇上言說。如今自行定奪,誅殺臣子,是不是不太好呢?若是讓皇上誤解了母后的慈母之心,以為母后要效仿外祖母干政,就遭了,您說是不是?”陳嬌笑容可掬,一下就戳到了王娡的軟肋上。
“哼!如今韓嫣淫.亂宮廷,證據確鑿,如何需要等皇上回來,難道哀家連殺一個宵小之輩的權利都沒有嗎!”王娡不滿也正在於此,她總覺得跟竇太后相比,自己實在太束手束腳了,於是心裡不平衡,對皇帝也諸多不滿,總認為他不夠孝順。
“母后的權利自然是后宮最大的,但莫要忘記了,唯有皇上,才是這大漢的主人,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后宮自然也是。況且韓大夫乃天子近臣,騎射武功樣樣精通,又通曉匈奴兵器陣法,被皇上委以重任。如今,母后就這樣殺了他,未免也太不把國事放在眼裡了。恐怕皇上,會不高興的。”
“皇后,你!”
陳嬌的口才,自然是勝過王娡,堵得王娡無言以對,只得憤怒的指著陳嬌,內心裡恨不得將這賤.人千刀萬剮。
“母后,我已經派人去上林苑請皇上了,母后萬莫著急。皇上是孝順之人,等會來了,您把事情一說,皇上自會有定奪的。就請母后與我一同,等待皇上歸來吧。”陳嬌一派輕鬆的樣子,跪坐在蓆上不走了。
即便是王娡也不好在陳嬌的面前殺死韓嫣,只得不甘又氣憤的瞪著陳嬌。 偏生她自己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畢竟此事她是背著皇上做的,也因此有所顧慮。 王娡只盼望皇上知曉她擅作主張後,能賣她一個面子。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讓的僵持著,直到劉徹收到了消息,從上林苑匆匆的趕回長樂宮搭救韓嫣。 劉徹自幼與韓嫣一道長大,兩人情誼深厚,也更有著一些親密的、不能與外人道的關係。 韓嫣自己爭氣,多年研究匈奴,對匈奴的行軍布陣解析很有一套,如今劉徹正是寵著他的時侯,如何捨得讓太后殺了他。 儘管他也知道韓嫣與宮女、宮妃有些貓膩,但他這個皇帝默許了,其餘人等有什麼權利置喙呢!
“母后,韓嫣殺不得!”
王娡終究是失望了,劉徹一進永壽殿的大門,還未曾行禮,就來了一句這樣的話。 之後開始諸多言辭的為韓嫣開脫,擺明了怪罪她老太婆多管閒事。 王娡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厥過去。 皇上竟讓她在這麼多奴才面前失了儀態,這以後她還怎麼管理東宮,怎麼立威呢!
“如今哀家就是要處置了韓嫣!”王娡脾氣上來,竟真的跟劉徹槓上了。
“我大漢人才濟濟,哀家就不信沒了個韓嫣,這匈奴就打不成了!”
陳嬌知道,如果太后堅持,說不得劉徹礙於孝道,也不得不妥協。 眼睛一轉,計上心頭。 連忙上前挽住了王娡的胳膊,苦口婆心的勸說。
“母后,您就听皇上的吧。莫要為了外臣,傷了母子和氣啊。”陳嬌背對著劉徹,看似是焦心,實際上面向王娡的眼中卻帶著嘲諷的笑意。
王娡本就在氣頭上,又看到陳嬌如此幸災樂禍,思及與陳家、館陶的那些仇恨,豈能容忍陳嬌這般與她故作親密。 遂是一揮衣袖,將陳嬌推倒在地,而後破口大罵。
“皇后!莫要以為皇上寵著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今日就算哀家與皇帝傷了和氣,也都是你這狐狸精挑唆的。”王娡以為沒有竇太后,陳嬌就可以任由她宰割了,故而完全沒有了顧忌。
“太后!你不要太過囂張了!”劉徹見王娡居然連當朝皇后,他的妻子,都可以如此無禮的欺辱,終於是忍無可忍的怒吼了一聲。
“阿嬌,你沒事吧。”劉徹上前攙起陳嬌,心疼萬分。
“阿嬌無事。”陳嬌摀住自己挫傷的手臂,虛弱又傷心的對劉徹笑了笑。
“皇上,母后平日里對我都是和善慈愛的,今日不過心情不好罷了,不是故意這般說的,皇上,你莫要生母后的氣啊。”
陳嬌不說還好,一說劉徹心裡頭更難受了。 什麼慈愛和善,全都是假的,恐怕太后是恨不得阿嬌早點死了呢。
“阿嬌你不要再替母后說好話了!依朕看,母后是根本沒有把朕這個皇上放在眼裡。”劉徹危險的瞇起了眼睛,看向王娡。
“過往對朕諸多利用,如今大權在握,又隨意處置朕的臣子,辱罵朕的皇后。簡直居心叵測,她還有什麼不敢的?要不要,朕把這皇帝的位置,也讓給太后坐坐,才算是孝順啊?”
此言可謂誅心,王娡捂著心口,後退兩步,瞪圓了眼睛看著劉徹,難以置信。 她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忍辱負重的伺候竇太后,就換來了一句居心叵測?
“皇上!你居然對哀家如此說話?難道不怕天下人詬病嗎?如今你已經被陳嬌這個妖女迷惑了,快些清醒吧!”王娡自然不會認為是自己兒子的錯,兒子會變得這麼不孝,都是陳嬌惹出來的。
陳嬌聞言是強忍著眼淚,紅著眼眶,委屈的看著劉徹,口裡卻還是勸慰的。
“皇上,莫要傷了母子和氣,母后肯定不是真心這樣想的,只是太生氣了。”
“阿嬌,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女人,為了權利和地位,就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可以論斤議兩的出賣。”劉徹這回,也是把自己多年的心結,過往擠壓的那些不滿,都通通發洩出來了。
是啊,他早就知道的,母后就是這樣的人。 日前江都王在她面前哭訴,她就找到存在感了,於是想處置了韓嫣立威,就這麼簡單罷了。 母后始終想成為第二個竇太后,第二個呂太后。 阿嬌向著他,為了不讓他為難,前來勸阻,母后就連阿嬌也一起怨恨上了。
劉徹命人為韓嫣鬆綁,而後將手臂受傷的陳嬌打橫抱起,也不想再與王娡多費唇舌了。
“太后,今後朕要立一個規矩,在場的也都聽好了。從今以後,后宮不得乾政,不管是太后也好,皇后也罷,都無權處置朕的臣子。這大漢的天下,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朕。”劉徹此言並不是氣話,也不是說說而已,他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過往礙於竇太后仍舊活著,不能實施,但如今竇太后已然去了,他也再不用有所顧慮。
“太后,你好自為之吧。”劉徹一招釜底抽薪,是徹底的斷絕了王娡的謀權之路。
后宮不得乾政,這一個打帽子壓下來,王娡是眼冒金星,往後一栽就暈了過去。 太后暈倒,皇上怒而離去,永壽殿頓時亂作一團。
平陽收到了王娡內侍的傳信,知曉了母后與弟弟鬧翻,是趕緊的進宮去了,守候在王娡的病床前。 王娡一清醒過來,看到平陽,終於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可與她最親近的卻只有平陽了。
“母后。”平陽最是孝順,自然也見不得王娡如此悲切,遂陪著王娡一同哭。
“他在怪我啊。”王娡閉上眼睛,顫抖著嗓音說著。
“怪我利用他謀劃,怪我將南宮送去和親,他一直都沒有原諒我。徹兒自幼就最喜歡南宮,他是把這個母親當作了仇人一般......”
“母后,不管怎麼說,你總歸是為弟弟好的,弟弟會理解的。”平陽不是什麼聰明人,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王娡了。
“都怪陳嬌那個賤.人!”王娡咬牙切齒,驟然握緊了平陽的手,眸中凶光畢露。
“今日若非她挑唆,哀家跟皇帝,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哀家不會放過她的!”
“是,是,母后,我們不放過她!”平陽附和著王娡的話頭。
“可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如今弟弟正是寵著陳嬌......母后,我們該怎麼辦?”平陽實在沒招了。
王娡想了想,當初栗姬就是因為巫蠱被廢的,她何不故計重施。 她既然能扳倒栗姬,自然也能扳倒陳嬌。
“平陽,你附耳過來。”
......
椒房殿內,太醫進進出出,陳嬌受傷的手臂已經被包紮好了,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 劉徹守在床前,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眼中盛滿了疼惜。
“阿嬌,今日,要多謝你搭救韓嫣了。”劉徹忽然言道。
“皇上,韓大夫是皇上倚重的臣子,阿嬌豈能看著他出事,而坐視不理呢。”陳嬌賢惠的說著,長嘆一聲。
“其實,我沒那麼偉大,除卻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不想讓彘兒難過罷了......韓大夫,對彘兒很重要吧?如果他死了,彘兒一定會傷心的. .....彘兒傷心,我也會傷心......我就是不爭氣啊,被你栓得死死的。”陳嬌說著流下了眼淚。
劉徹聞言感慨萬千,隨後竟自嘲的笑了一聲。 他與韓嫣那些事情,阿嬌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但最終為他著想,還是屏除了那些私心、嫉妒,去搭救了韓嫣。 大約,天下再找不出,比阿嬌對他更好的人了。
“阿嬌,朕又讓你受委屈了。”劉徹慚愧的低下了頭,太后再不怎麼不是,也是他的母后。 他除了剪除東宮權利,給太后添堵以外,恐怕也不能做更多的事情,為阿嬌出氣了。
“彘兒,你千萬不要這樣說。”陳嬌纖指輕點上劉徹的唇。
“能為你受委屈,是我的福份,我心里高興。”人一旦不愛了,就能精心的算計每一句話。 陳嬌將所有的戲安排好,又預料到了劉徹的反應。 每一個字都說得恰到好處,正熨貼在劉徹的心間,讓劉徹無比的感動,對陳嬌愛意更甚。
oOprinceOo 2014-9-5 14:32
129大漢天子
“皇后娘娘,永壽宮那頭,終於有動作了。”又是那桃紅色衣服的女子,跪在陳嬌面前垂首言道。 相比起竇太后剛去時,如今這桃紅已經很受王太后的信任了,乃王太后的心腹之婢。
“說是,等到過兩日,皇后娘娘去長門宮賞秋楓時,會在椒房殿的桂樹下埋巫蠱嫁禍娘娘......”
陳嬌聞言笑了起來,並沒有絲毫意外。 王娡打算故技重施,跟上輩子一樣,她早就在等著她出這一招了。 陳嬌已經準備好了,這將會是一場最令人驚訝的反轉,相信就連王娡自己,都會大吃一驚的。 王娡,永遠不會知道,此番她陳嬌是重生而來。 她點功力和計量,已經不夠看了。 這是一個絕世的好主意,如果這招成了,劉徹和王娡之間就徹底完了。 說不定,大漢第一個軟禁太后就要出現了呢。
“哦?她們打算用什麼巫蠱來構陷於我啊?”陳嬌眼神晦暗不明的問道。
“回皇后娘娘,是求子的符咒和娃娃。”
果然如此,陳嬌冷哼了一聲,王娡還真是會挑啊。 明知道孩子是她和劉徹之間的傷口,劉徹平日最不喜提及,她就偏生要提醒劉徹想起。 還要讓她這皇后,背上心懷怨忿,不甘無子,居心叵測行巫蠱之事的罪名,讓劉徹厭惡。 如此一來,她用救駕換來的功勞,就煙消雲散了。
“既然她們這麼喜歡埋,就讓她們埋。只是,我要你事後,把那求子娃娃挖出來,換上另外的東西。”
“皇后娘娘,換什麼?”桃紅問道。
“自然也是娃娃了,只不過跟求子無關罷了......”陳嬌說道這裡,是露出了一抹快意的笑容。 那娃娃,可是她特地為王娡準備的,寫著劉徹生辰八字的,詛咒娃娃啊。
金秋十月,正是楓葉火紅,陳嬌日前因為搭救韓嫣,手臂受了挫傷。 劉徹心疼陳嬌,又擔心在宮中陳嬌每日面對王娡,他不能隨時保護,恐怕王娡會傷害了陳嬌。 於是就下旨,允許陳嬌去宮外小住,派人送了陳嬌去上林苑的長門宮養傷,順便賞楓。 反正這長門宮,本來也就是他送給阿嬌姐的金屋,如今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長門宮內一應事宜劉徹早就安排好了,衣食住行絲毫不需要陳嬌過問憂心,陳嬌只需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可。 劉徹不來,陳嬌也不必再演戲,生活自然舒服多了。 她在郎池畔的亭子裡搭建了一個釣魚台,每日里釣魚、讀書、寫字、作畫,真正是好不愜意。 當然,如果某個臭小子可以不要每天都來煩她,她會更愜意的......
“皇后娘娘,那衛青又來了。”陳嬌的近身暗衛回禀道。
“我知道了,你將附近的宮人遣走,莫要人看到了他。”陳嬌吩咐。
“諾!”
衛青因著此前在圍獵的時侯表現突出,劉徹又給他加封了一個上林苑監,統管一些馬匹、守衛調度之類的事情。 自打她來賞楓之後,就日日的跑來煩她。 陳嬌是不知道衛青這回又想到了什麼主意了,只說是他要進獻一個能對付匈奴的寶貝,若是能讓她滿意,就要她陪他去騎馬,真是......
說到匈奴,衛青的確是對他們非常了解,陳嬌也從他那里長了不少見識。 匈奴是游牧民族天下皆知,游牧民族一般體型高大,肌肉健碩,擅長騎射武功,力大無窮。 匈奴極少有步兵,一般都是騎兵,不論是平原直面作戰,還是高原自上而下的衝殺,都極具優勢。
匈奴的箭法極其精準,可邊快速沖鋒邊施放箭矢。 所用之箭也不一般,射程遠,殺傷力強,箭頭由鋒利的金屬或堅硬的獸骨製成。 在作戰前事先將箭頭沾上馬糞,被這種沾上馬糞的'臟箭'射傷,傷口容易感染,一旦不甚就會敗血而亡! 不可謂不狠毒!
而漢人,承襲千百年來的傳統,皆以步兵見長。 騎兵只充當先鋒,這樣一來在戰鬥力上便先矮了一頭。 試問漫天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步兵如何阻擋?
秦人曾發明過一種武器,名曰弩,射程可達三百米。 彼時秦軍擊敗匈奴靠的就是步兵攜弩,騎兵衝鋒的策略。 當然,在戰場兵力分佈上,還有許多的學問。 比如如何擺陣,如何誘敵等等,匈奴思維比較簡單,仗著兵強馬壯,一向都習慣硬碰硬。 而漢人則不同,漢人更傾向於使用兵法,利用最小的消耗,獲取最大的利益。
這樣的思想有利也有弊,所謂利,是智慧,而所謂弊,是怠惰。 匈奴之所以能勝過大過這許多年,不僅僅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在戰場上的士氣,那種如野獸般的凶狠,衝鋒陷陣,死而後已的精神。 這種精神,正是漢人所缺乏的。
劉徹之所以能夠贏過匈奴,不僅僅是因為國力鼎盛、有良將掛陣等客觀條件的成熟,更是因為劉徹的身上,有著跟匈奴一般的野性,經他訓練出來的兵,有著可與匈奴媲美的狠勁......
衛青今日帶來的'寶貝',就是弩!
“我聽聞,這秦弩須用腳蹬、借助全身之力方能上弦。如此笨重,豈不是不便於攜帶?而且對地形的要求也太高了,不能靈活運用。”陳嬌對匈奴那是有研究的,不是隨意一兩句就能被糊弄過去的。
“這是自然。”衛青點點頭,隨即從身旁的皮革袋子裡取出了一物。
“娘娘再看,我這漢弩,做得如何?”衛青一手執弩,架在另一條手臂上,側目瞄準,騰的一聲弩箭射.出,直直插.入了樹幹上。
陳嬌眸中一亮,這玩意,不就是劉徹用來武裝步兵的漢弩嗎? 原來竟是衛青獻上的。
“這東西?是你做的?”陳嬌問道。
“算不上。”衛青笑了笑,他哪兒那麼大本事。
“我們家鄉的人春獵的時侯用它來捕捉大型的獵物,後來因為負重的問題,不斷的嘗試減輕弩的重量,更方便使用。我不過是藉著前人的經驗,又稍稍改良了一下罷了。”衛青指了指弩上方的準星。
“若是用來打獵,其實沒有這玩意也差不多,但如果用來打仗殺人的話,最好還是加上一個準星比較好。”衛青將弩上的帶子一拉,套在了自己的背上。
“行軍之時可以背負行走,極易攜帶。”
陳嬌知道這可是好東西,若是獻給劉徹,他一定高興瘋了!
“皇后娘娘,這回您可以跟我去騎馬了吧?”衛青笑瞇瞇的。
“算你過關了。”陳嬌笑著應了一聲。
衛青打量著陳嬌柔和的面容,最近皇后娘娘心情很好,所以看起來比以前要漂亮多了,顯得容光煥發。 以前雖然也漂亮,但是眉眼之間卻總帶著陰沉之色,讓人難以靠近。
“皇后娘娘,最近你是不是很開心啊?”衛青坐在陳嬌對面,灌下了一口溫茶。
“何以見得?”陳嬌挑起眉梢懶懶的問道。
“你以前笑的時侯,眼睛裡是冷的,現在暖和多了。”衛青是很單純的人,而單純的人往往都有種野獸般的直覺。
“我要是說因為不用面對皇帝,所以我很開心,你相信嗎?”陳嬌半開玩笑的反問。
衛青聞言方才想起來,自打皇后娘娘來上林苑養傷,似乎皇帝又有小半個月沒有來見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你在未央宮裡,過得併不快樂,對不對?”衛青發現陳嬌每每見到皇帝的時侯,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衛青不喜歡那樣的陳嬌,他更喜歡此刻在上林苑,在他面前的這個真實的陳嬌。
“衛仲卿,等你真正走進那個皇圈圈的勢力中心時,就會知道。在那裡未央宮,沒有快樂的人,就連皇上也是一樣。”陳嬌默默的將《鬼穀子》攤開來,接著上次讀到的地方看下去。
“既然不快樂,那皇后娘娘又為什麼要嫁給皇帝?”衛青忍不住有此一問,如果說姐姐嫁給皇帝是為了生活得更好,那麼當初那個已經擁有了萬千寵愛的堂邑侯翁主陳嬌嫁給皇帝,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你的問題太多了,衛仲卿。”陳嬌面無表情的說道,人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是啊,為什麼要嫁給劉徹。 想當初,若是她沒有看上劉徹,拒絕嫁給他,也沒有人能逼得了她。 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劉徹,因為她愛他。 一切的錯誤就是從這個'愛'字開始的,最後結束於'恨'字。
“皇后娘娘,衛青總覺得,其實你可以過得更好......”衛青承認,他就是喜歡皇后娘娘,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對人言明這點。 不是那種齷齪肉.欲的喜歡,而是尊敬、崇拜、欣賞.......同時也有憐憫,皇后娘娘生活得很不如意。 她就像一個在燒紅的烙鐵上跳舞的人,一旦停下來就會被燙死,於是只能一步一步的繼續跳下去,沒有盡頭。 這樣的人生,豈不痛苦?
陳嬌聞言只是看了一眼衛青,不語。 所謂更好,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身為女性的直覺告訴陳嬌,衛青,這個未來會成為民族英雄,會成為平陽公主的夫君的男人,現在對她有些朦朧的好感。 大漢民風開放,追求有夫之婦者大有人在,偷情亦很平常。 可衛青此舉卻的確莽撞,因為陳嬌不是別人的妻子,她是皇帝的妻子,這就注定了她一生都逃脫不了這個身份帶來的枷鎖。
陳嬌不那麼討厭衛青,但也僅僅是不那麼討厭而已。 在陳嬌的心裡,衛青是平陽的短命夫君之一,她永遠不會對平陽的夫婿產生什麼別的想法。
陳嬌忽然想,若然她真的像后宮那些其他的女子一般,在這上林苑裡找一個姘夫,劉徹會有什麼舉動? 陳嬌笑了笑,這是不可能的,她不會自毀長城的。
“衛仲卿,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懂。人並不只為了自己而活,有時候即便是不甘願、不快樂也要強迫自己走下去。等你以後有機會帶兵打仗的時侯就會知道,你身後跟著的千軍萬馬,他們的生死皆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間。一次任性的放縱,一個錯誤的決定,你就會害死他們。從此以後背負上人命的債,血腥而沉重。”她,就曾經背負過。
衛青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言何意? 為什麼他以後會有機會帶兵打仗? 這看起來跟他似乎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許多年後,衛青踏上了遠征匈奴的旅程,身後跟著無數出生入死的兄弟時,他才明白陳嬌對他說這句話的含義。 一個上位者的人生,永遠不會是他自己的人生......人,不可能永遠都活得肆意,活得隨心所欲。 不管多苦,也不能停下腳步,即便前方是萬丈深淵,也只能含笑跳下去。
最終,陳嬌還是去上林苑的獵場與衛青一起騎馬射箭了,雖然旁人只道是衛青巴結皇后,鞍前馬後的伺候。 而對於陳嬌來說,跟衛青在一起的種種經歷,也應當是她重生以來最輕鬆快樂的時侯了。
衛青的性格,說起來其實特別的隨和,起碼陳嬌到目前為止,與他相處都格外的如沐春風,絲毫看不出他殺匈奴時的狠戾。 衛青雖沒有滿腹才華,也不出口成章,但他卻眼光獨到,誠懇忠厚,腦袋裡有著許多的奇思妙想,也勇於實踐。
陳嬌欣賞他,原本對衛氏一家心存的厭惡,如今竟也煙消雲散。 她慢慢的開始,真心把衛青當作一個朋友了。
只是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當第一場冬雪降臨長安的時侯,陳嬌知道自己回宮的時侯到了。 而回去,她面臨的,將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她跟王娡之間的,最精彩的一場戰爭。 往昔,她對王娡多少隱忍,就是為了這場戲。
所以,她一定要唱得完美......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決定分開兩章,這樣比較帶感∼
130大漢天子
新春佳節到來,未央宮在年夜舉辦了盛大的慶典,有表演祭祀還有放風箏祈福儀式。 按照大漢的規矩,在最後還要邀請大儺前來跳儺舞,用以驅邪,由皇上住持,燒掉舊物,謂之除舊迎新。 除了皇室親眷、天子近臣以外,就連不少藩王都前來長安,給皇上、太后賀春節,未央宮里人聲鼎沸,鼓樂聲、笑聲不斷,十分熱鬧,這其中,就包括淮南王劉安,和他的女兒劉陵。
淮南王劉安此番前來長安,不僅僅是為了給皇上拜年,還給劉徹獻上了一種由淮南當地百姓所創的食物,叫做豆腐。 將大豆碾碎之後,以水煮沸,最後用石膏點槳,置於模具壓製成形。 口感滑潤,氣味清新,很受劉徹的喜愛。
“此物便就是淮南王進獻的豆腐了,阿嬌,你也嚐嚐。”劉徹用箸舀起一塊白嫩的豆腐,送到陳嬌的嘴邊上。 堂堂帝王親手餵食,劉徹彷彿絲毫不介意在人前彰顯他對陳嬌的寵愛,惹得一些女人暗地裡咬牙切齒。
“多謝皇上,此物倒真是別具風味,皇上這回可要好好賞賜淮南王了。”陳嬌說道。 她安靜而嫻雅的坐在劉徹身邊,開心的笑著,看向劉徹的眼角眉梢帶著繾綣的情誼。
“既然阿嬌都說要賞,那就定然要重賞了。”劉徹本也是喜歡豆腐,於是便開口道。
“來人,淮南王劉安,獻禮有功,賞金千兩,綾羅十匹,珍珠一箱,玉如意一柄。”
劉安連忙小步走到殿中央,跪地謝恩。
“臣劉安謝皇上恩典。”
“不必謝朕,要謝就謝皇后,是皇后說要賞的。”劉徹滿懷溫柔的與陳嬌對視,夫妻倆甚是鶼鰈情深的樣子。
劉安自然是很會看人臉色的討喜之人,見劉徹對陳嬌疼愛,於是也再度叩首。
“臣多謝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仁善大方,實乃萬民之福。”
“就你油嘴滑舌。”劉徹雖然這般說,但卻並無責怪劉安的意思,別人誇獎陳嬌,他也十分高興。 陳嬌亦不多言,只是輕輕挽著劉徹的胳膊秀恩愛。
劉徹和陳嬌這廂甜甜蜜蜜,自然就有人看不順眼。
“皇后,國宴場合,還是端莊一些為好。”王娡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她最是見不得此二人這般模樣,照舊面無表情,冷著臉坐在她的太后席上。 自打上回跟劉徹吵架之後,這母子倆的關係就一直沒能修復,而今已經幾乎降至了冰點。 即便劉徹仍舊每日去長樂宮請安,但也並沒有跟王娡正常交談過。
“母后,今日乃是家宴,在場都是家人。既是家人,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朕看母后也莫要端著了,大家都放鬆一些為好。”劉徹已經對太后總是故意找他不痛快的態度煩心透了,每回都趁著他開心的時侯潑冷水,說些煞風景的話。 礙於孝道,他屢次忍讓,母后就真當他好欺負嗎?
“母后。”平陽怕王娡會跟劉徹再吵起來,於是趕緊上前去,挽起了王娡的胳膊。
“今天大喜的日子,還是莫要跟皇上爭執了,皇上說得對,今日是家宴,沒那麼多規矩。”再說了,精彩的戲還在後頭呢......
王娡笑了笑,是啊,就再讓陳嬌得意這麼一時,也不礙什麼。 反正再過一會,就天翻地覆了。
眾人在下首看著天家的這對母子鬧不合,誰人都不敢多言,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
劉陵雖然嫉妒陳嬌,但她最討厭的卻是劉徹,此番進長安,也是為了不遺餘力的給劉徹找麻煩,四處結交大臣,利用美色.誘惑之,還勾引了劉徹的好兄弟張湯,為日後謀逆作準備。 此刻間見到劉徹對陳嬌一幅情深的樣子,是暗地裡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 像陳嬌這樣宛如菟絲花的女人,劉陵一向最是瞧不起了,偏生劉徹就好這一口。 如今看來,太后看來跟陳嬌矛盾不少,劉徹不痛快,她心裡就痛快了。
不多時,表演結束,就該是大儺驅邪了。 但見一群法師,穿著色彩艷麗的衣服,帶著面具在大殿上擊鼓舞之。 鼓聲震天,場面再度熱鬧了起來。 大儺一路從殿內,跳到了廣場,劉徹帶領眾人起身,走出大殿觀看。
“東方!”那大儺神神叨叨,舞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了腳步,用手中的號角一指東方。
“東方有邪魔作祟!”
劉徹眉頭一皺,漢人敬畏鬼神,這法師也是他專門請來的,看起來不像是假,恐怕東方真的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
“待我前去降妖除魔!”大儺說著,便一路的向東邊走去。
劉徹見狀,也帶著眾人跟隨大儺一路而行。 東方,最醒目的宮殿便就是椒房殿了,難不成......果然,那大儺一路走,就來到了椒房殿門口。
“邪魔就在此處。”大儺邁步走進椒房殿中。
陳嬌面露驚疑之色,看向劉徹。
“怎麼會......”
“阿嬌,你放心,待大儺除了邪魔就好了。”劉徹攬著陳嬌的肩膀安慰道。
大儺在椒房殿中來回的找尋,彷彿是在尋找邪魔,最後來在了庭院中的一棵桂樹下,挖出了一個娃娃。
眾人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閃爍不定的目光落在了陳嬌身上,是巫蠱娃娃!
“拿來,朕看看。”劉徹的臉色冷了下來,對那大儺言道。
大儺將娃娃奉上,那是一個用白布縫製的小人,拆開線頭後,在娃娃的身體裡埋著一個符咒紅紙。 劉徹展開來看,這是一個詛咒,而紙張的背面寫著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生辰八字。
“皇上,這不可能!”陳嬌驚呼一聲。
劉徹此刻的心情是非常震驚的,竟有人恨他到了這樣的地步,需要埋下巫蠱娃娃來詛咒於他,這到底是誰? 是阿嬌嗎? 應該不會的......
“皇上。”陳嬌跪倒在劉徹的身前,淚流滿面。
“皇上,臣妾對皇上之心,可昭日月,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來害皇上的。”
劉徹雖然心疼,但礙於有外人在場,仍然對陳嬌的哭聲充耳不聞,懷疑的目光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王娡此刻也有些慌了手腳,明明是求子娃娃,怎麼會變成了詛咒娃娃,而且寫得還是皇上的生辰八字......但既然戲已經唱到這裡了,硬著頭皮也只能繼續唱下去。
“皇帝!如今這般,你還要包庇皇后嗎!”王娡厲聲喝道。
“今日,皇親國戚,各路諸侯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娃娃是在椒房殿裡挖出來的,不管是不是她親手埋的,都無法逃脫罪責。我大漢自立國以來,就嚴令禁止行巫蠱之術。皇后以身試法,皇上若不處置了她,如何立身自處?又如何堵得住天下的幽幽眾口?”
劉徹知道,儘管他心裡認為阿嬌是無辜的,但是旁人,卻不了解他的阿嬌啊......
“來人。”劉徹怒聲道。
“把椒房殿給朕封了,至於皇后......”劉徹看著無助可憐的陳嬌,一咬牙,狠心的下令道。
“暫且收押,等待事情查清,再行論處。”
“皇上!”陳嬌跪在地上,被侍衛們拖走了,那淒慘的哭喊聲不斷的迴盪。
劉徹心痛難當,阿嬌怎麼會害他呢......肯定不會是阿嬌,可這麼多人看著,椒房殿裡挖出了巫蠱娃娃,他如果不處置了阿嬌,實在有違國法。 只能暫時委屈阿嬌了,他一定會把這事情查清楚的。
經過這麼一鬧,眾人也再沒有了過年的情緒。 劉徹撤了宮宴,命人將整個后宮都封鎖了,所有人許進不許出,綁了后宮所有的宮人,交給張湯審問。 要連夜徹查巫蠱娃娃事件。 所有的宮殿門口,都有劉徹的御林軍把守。 自然,也包括長樂宮。
一切都失控了,本來只是求子娃娃,簡單的巫蠱事件。 如今卻上升了到了謀害當今聖上,此乃謀逆大罪啊!
王娡惴惴不安的回到永壽殿,劉徹派來的人,都在外頭守著,平陽被留在了行宮,也不准外出,她此刻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更加不敢露出端倪。 強作鎮定,如往常一般睡覺,可又怎麼睡得著,於是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而這天夜裡,睡不著的又豈止是王娡一人,被迫留在宮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
劉徹坐在寢宮裡,手裡不住的拿著那娃娃打量研究,越想就越覺得奇怪。 若說阿嬌行其他的巫蠱,說不得他也就相信了,可詛咒這麼惡毒的事情,劉徹相信阿嬌是不會做的,尤其這個被詛咒的人是他。 劉徹對自己很有信心,也知道在阿嬌的心裡,他是最重要的人,阿嬌就是詛咒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會詛咒他的。
可為什麼會在椒房殿翻出這個娃娃呢? 難不成是有人陰謀陷害?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人也太可怕了。 詛咒皇帝,嫁禍皇后,非是跟皇家有血海深仇的人,都做不出來。
大漢篤信巫蠱,認為這種娃娃是真的能夠殺死人。 劉徹,作為被詛咒的對象,此刻間也是毛骨悚然。 幸好,這娃娃看樣子埋下的時間尚不長,尚來不及起什麼作用。
“郭舍人,走,陪朕去天牢。”劉徹站起身吩咐了一句。
“對了,帶上些被褥、皮裘、吃食、熱水、火盆......總之多帶點有用的,朕要去看皇后。”劉徹實在擔心陳嬌,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如今又是寒冬臘月。 那天牢裡那麼冷,阿嬌怎麼吃得消呢?
郭舍人知道皇上這是惦念著皇后娘娘了,於是會心的下去安排,務必將一切準備妥貼。
一行人來在天牢,劉徹邁步走進去,見張湯正在連夜審訊整個未央宮的宮人,裡頭血腥味濃得很。 寒冷的空氣迎面撲來,凍得人直打哆嗦。
“皇上,您怎麼來了?”張湯連忙上前行禮。
“不必麻煩了,皇后在關押在何處?”劉徹見到這裡條件這麼差,更加迫不及待要探視陳嬌了。
“我來為皇上帶路。”張湯是有心人,知道劉徹心思,哪裡敢將陳嬌安排在不好的地方。
一路往裡頭走,因為有火把,周圍稍稍暖了些。 關押陳嬌的地點是一個小單間,裡頭還有簡單的床鋪,桌椅板凳。 有個小窗戶,可供空氣流通,點著油燈。 一打開牢門,就看到陳嬌一個人,坐在昏黃的燈火下抹眼淚。
“阿嬌。”劉徹連忙上前,一把抱住了陳嬌。 方才眾多臣子都在,他身為皇帝,不能放任私情,表現出對阿嬌的不捨,冷酷的下令把人拉走,天知道那有多難受。 如今這裡沒有人了,他也不需要壓抑了,對阿嬌的疼惜之情便蔓延了全部的心神。
“皇上,我沒有害你啊,你要相信阿嬌。”陳嬌哭得泣不成聲,那淒慘的樣子,更加令劉徹不好受。
“朕是相信你的,阿嬌怎麼會害朕呢?朕心裡明白。只是方才那麼多人看著,朕不得不先將你收押。”劉徹趕緊解釋,坐在一旁,將陳嬌摟在腿上。
“皇上,只要你信我就好。”陳嬌聞言如釋重負的癱軟在了劉徹的懷中。
“阿嬌,此番,恐怕是有人想一箭雙雕,既陷害了你,又詛咒了朕。”劉徹現在比較懷疑的是劉陵,除了這個女人,他也想不出有誰會這麼恨他和阿嬌了。 但淮南王等人抵達長安後,一直沒什麼機會進宮,況且手也沒那麼長,能夠在椒房殿內動手腳。
“張湯已經在查了,要做娃娃,還要埋在椒房殿,肯定也有幾個經手人,朕就不信這些宮人的嘴真的那麼嚴。張湯是個本事的,對於刑訊很有一套,一定會還阿嬌清白的。”劉徹在陳嬌的額上親了親。
“皇上,有你這句話,阿嬌即便是被冤枉,也死而無憾。”陳嬌想起了上輩子,那時侯她也是被構陷巫蠱,其實根本沒有的事兒,可劉徹卻不相信她,總覺得她就是心思惡毒之人。 這一回,她的的確確行了巫蠱之事,做了娃娃,寫了符咒,詛咒了他,他卻將她當作清白,可真是有趣了。
“別說傻話了,朕怎麼捨得。”劉徹心疼的不住摩挲著陳嬌的面容。
“郭舍人,把東西都搬進來。好好整理佈置一下,這裡條件實在太差了。”劉徹皺著眉頭道。
郭舍人得令,帶著侍人們裡出外進的忙活,把牢房裡的地掃乾淨,桌椅板凳,四處角落都擦乾淨。 小床上的被褥都換上從宮裡帶過來的上品,屋裡添上火盆。 吃食點心擺上,泡上茶水,溫好潔面帕子等等。
外頭張湯還在酷刑折磨審訊,血流滿地,慘叫聲不斷。 這裡頭的監牢卻彷彿渡假別館一般舒適,唯有劉徹和陳嬌溫言軟語。
“皇上,這天牢裡畢竟晦氣,皇上還是莫要久留了。”陳嬌擔憂的對劉徹言道。
“不必,朕在這裡看著你,才能放心。”劉徹只要一想到,阿嬌還在牢裡受苦,他就如坐針氈,還不如在這裡守著她。 再說,張湯就在外頭審訊,他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皇上,這回您為我如此興師動眾,阿嬌總給你添麻煩,真是慚愧了,我這個皇后,當得可真差勁......國事上,不能為皇上分憂。家事上,又不得婆母喜愛,還不能生......如今椒房殿還鬧出了巫蠱,給皇上丟臉,這失察之罪也是跑不了了,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陳嬌滿臉的無地自容。
可劉徹就是喜歡這樣的陳嬌,他要一個什麼都能做得完美的無敵女金剛做什麼呢? 身為女子,就是要像阿嬌這樣,笨笨的,直率的,無為無能又善良溫柔,萬事依靠著男人,時刻讓男人不放心才是最好。 這樣的女人,才是生來讓男人疼愛的。 而那些太有能力的聰明女人,是生來讓男人利用的,因為她們太有野心,最後會成為男人的敵人。
劉徹這天夜裡沒有回未央宮,他留在了天牢中,陪伴陳嬌。 郭舍人在外頭守著,夫妻二人在小床上相擁而眠,竟然也睡得香甜。
張湯的刑訊進行了一晚上,終於從一些人嘴裡挖出了信息。 是有關平陽公主和太后的,有永壽宮的奴才說,最近太后和公主經常聚在一起,屏退旁人,不知道在說什麼。 還有的披露,太后身邊的第一宮女桃紅,最近心事重重,做事總是分心什麼的。
種種信息匯聚在一起,讓劉徹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本來是懷疑外人的,他寧可相信是劉陵對他心懷怨忿,所以設下毒計。 可現下的種種證據,似乎都表明了,害他的人根本不是什麼仇人,反而是他的親人。
劉徹聽完了張湯的回禀後,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得就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似的。 唯有緊握的拳頭,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
陳嬌失魂落魄的後退幾步,不住的搖頭。
“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的......母后和平陽,是彘兒的親人,她們不會害彘兒的......”陳嬌口中呢喃著。
“好好的給朕審問一下那個桃紅。”劉徹低聲道。
“太后和平陽究竟在謀劃什麼,一定要給朕問出來。”
張湯得令退下,不多時,外頭又傳來了一陣淒厲的慘叫。 陳嬌閉上了眼睛,心中沉甸甸的難受。 看,她果真是有做壞女人的天份,為了成功,如今就連自己人,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了。 有時候一輩子不欠債,是根本不可能的......
“皇上。”張湯拿著一份帶著血手印的供詞,猶豫萬分,最後還是奉上了。
“桃紅已經畏罪咬舌自盡了,這是她死前留下的供詞。”
劉徹看過了那份供詞,從頭到尾都十分冷靜,甚至於,他覺得這事兒很可笑。 他的母親和姐姐,為了陷害他的妻子,不惜連他也一併詛咒,這難道不好笑嗎?
好! 這些人,真的很好! 太好了! 劉徹咬緊牙關。
“擺駕回宮。”劉徹站起身來,身影冷酷得嚇人,唯有看向陳嬌的時侯,眼中帶了一絲柔情。
“阿嬌,朕很快就會接你回宮了,你乖乖的,等著朕啊。”
有些人,是時侯該處理了,既然她們自己不要面子,那麼他也毋需再多此一舉、白費心機的給她們面子了。
131大漢天子
此番巫蠱之事,經手的人其實不多。 因為王娡本來做的就是求子娃娃,陳嬌因救駕而導致不孕,如今靠著巫蠱求一個孩子,是很合理的事情,眾人都會相信,皇帝也定然會相信。 一個求子巫蠱,皇帝雖然不會因此廢後,但總歸是會與陳嬌有隙。 王娡本來打算得好好的,事實上,如果她成功了,事情也的確會像她所預料的那般發展。
可如今勢態不同了,王娡知道,皇帝一定會徹查到底。 陳嬌不會害皇帝,她是如此的厭惡陳嬌,但也不得不承認,陳嬌對皇帝的真心。 這麼多年來,陳嬌一直真心實意的為皇帝打算。 若說她行巫蠱詛咒皇帝,就連她都不信,皇帝又怎麼會信?
不信,就會徹查。 徹查,就會露餡......王娡現在心裡是害怕得緊。 正擔憂之際,就听外頭人喊了一聲:
“皇上駕到。”
王娡鎮定心神,端坐在永壽殿內。
“兒子參見母后,母后長樂無極。”
“皇帝不必多禮。”
劉徹態度自然的行禮,王娡也看不出劉徹的心思,母子二人間的氣氛詭異得很。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王娡還是沉不住氣的問了一句。
“真相大白了。”劉徹回答道。
“哦?”王娡壓下心頭的慌亂,淡定的笑了笑。
“真相是什麼?”
劉徹彷彿深潭一般的黑眸看著王娡,他的母親,永遠都這麼會演戲啊......
“真相是什麼,母后大約是比朕更清楚吧。”劉徹冷冰冰的說道。
“皇帝,你這麼說話,是什麼意思?”王娡唯今也只有死不認賬這一招了,她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就是玩弄巫術,陷害皇后,即便她是太后,在國法面前,皇帝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所以,只要她不認,皇帝也不敢將她如何,畢竟孝道擺在那裡。
“母后若要裝傻,朕也沒有辦法,母后好算計。”劉徹幾乎是立刻的就推測到了王娡的打算,是啊,太后不認賬,他也不能逼著她認,讓天下人詬病他不孝。 可有些事情,他自己心裡已經清楚,事實如此,承認與否又能改變什麼呢。
“皇帝說話,真是越來越深奧了,哀家都聽不懂了。”王娡故作費解的道。
“母后不懂沒關係,朕懂就行了。”本來劉徹前來長樂宮的時侯,還抱著一絲的僥倖,希望太后是冤枉的。 但如今看到太后這樣的表現,劉徹已經完全失望了。 如果太后發火,追問,把話挑明白說,他或許還會認為太后是清白的,可太后偏偏語焉不詳的跟他打太極,這便就坐實了他張湯的審訊結果了。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明日朕就會將皇后釋放。”劉徹只是在通知太后他的決定。
“皇帝,就算皇后真的沒有行巫蠱,但事情既然是在椒房殿發生的,她也免不了一個失察之罪。自從陳嬌她當上這個皇后,可曾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功勞?為皇上選妃不上心,對皇子皇女置之不理,堂邑侯陳家於國事上亦是毫無幫助,迷惑皇帝為她建長門宮,勞民傷財。如今,更是連馭下的手段,都欠火候,僅僅一個椒房殿罷了,也管理得烏七八糟。我大漢,不能有這樣的皇后。”王娡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跟兒子之間的關係,已經再也不可修復了。 她實在不甘心就此放過了陳嬌,她自己被潑得滿身髒水,就算是死,也要拉陳嬌墊背。
“母后想要如何?”劉徹冷笑一聲,到現在還不忘記罪責阿嬌,母親到底是有多恨阿嬌呢? 為了這種恨,連親生兒子都能夠詛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噁心透頂了。 劉徹甚至想,幸虧他是個兒子,若是女兒,還說不定會被母后賣到哪裡去呢? 就像可憐的南宮姐姐。
“別的,哀家不多言,只是陳嬌的皇后之位,皇上必須廢掉。”王娡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朕若是不廢呢?母后想要連朕也一併廢掉嗎?”劉徹言罷,遺憾的嘆了一聲。
“母后沒有其他兒子了,若是有,說不定朕還真的會被您廢掉呢。這真是可惜了......”劉徹萬分慶幸,母親只有他這一個兒子,因此也不會有第二個劉武。
“皇帝,不管你相信與否。哀家是你的親生母親,總也不會真的害你。”王娡沉痛的言道,她不知道為什麼求子巫蠱,變成了詛咒巫蠱,如果她知道,她肯定不會這樣做。 皇帝這些年,對她誤解頗深,總覺得她不懷好意,可她只不過是一個母親罷了,所作所為,就算有過份,也是為了兒女打算啊。
“是的,母后總是為朕好的,也是為南宮姐姐好的。”劉徹點點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這個母親,蛇蠍心腸,無情無義。 雖然她這麼可恨,但他身為兒子,卻也不能不認生母,忤逆不孝。
只是,若想像過往那般親近,是不可能了。 母后這種女人,得寸進尺,還是約束起來比較好......
“皇后,朕不會廢。朕答應過皇祖母,只要朕一天是這大漢的皇帝,阿嬌就會是大漢的皇后!天子一諾千金,朕不會食言而肥的。至於母后,您年紀大了,這些后宮的事情,還是不要管太多了。”劉徹對王娡的處置,有了主意。
“東宮的鳳印,過往在皇祖母的手中,而今在母后的手中,總歸屢屢出事。從今以後,還是放在朕的手中吧,朕也能安心一點。母后日後若無事,也不要到處走動了。成日里的接見藩王,不知道的,還以為母后也打算問政了呢。”劉徹平靜的下令。
“至於平陽,也不要總是進宮了,待在她的公主府裡修身養性,繡花讀書,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她現在毫無顧忌的與外男接觸,實在不像個正經女子。平陽畢竟是個寡婦,要注意影響。”劉徹是連帶平陽也一併厭棄了,平陽自己腦子不好使,還總是出些餿主意給母后。 母后如今變成這樣,她也功不可沒。 乾脆也一併禁足了吧,省得她四處丟人現眼。 以後,也不要再改嫁了,劉徹對平陽的心性已經不放心了,若改嫁的是個窩囊廢還好,但若是她非要挑一個能臣,說不得將來又要鬧出什麼禍事來。
王娡終於明白了劉徹的意思,奪了她的東宮權利,不准她外出,這不就是打算軟禁她了嗎! 說得冠冕堂皇,好似為她著想,其實就是要讓她生不如死。 軟禁她也就算了,竟然連平陽也不放過,平陽以後還要再嫁人的。 皇帝如今的意思,莫不是要斷了平陽的路。
“皇帝!哀家是你的母親,平陽是你的姐姐!”王娡激動的站起身來,指著劉徹,滿臉氣得通紅。
“母后,你應該感謝這一點,你以為,如果你不是朕的母親,平陽不是朕的姐姐,你們現在還能活著嗎?”劉徹陰狠的盯著王娡,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他記仇得很,害過他的人,他是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詛咒了他,還能全身而退,不缺胳膊不少腿,母后和平陽該感到慶幸。
王娡這個時侯,才終於開始意識到,事情嚴重了。 即便她不承認,皇帝在內心裡也已經給她定罪了。 軟禁,還不如直接殺了她乾脆。
“皇帝,這件事情,是母后不好,母后不該......但你要相信,母后是真的沒有詛咒你,哀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那個娃娃,跟哀家沒有關係。”事到如今,王娡已經不想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了,她要皇帝改變主意,她和平陽,不能就這麼被冤枉了。
劉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說得大約就是母后這種人了。 方才還死不認賬,甚至大言不慚的要求廢後。 現在一聽要被奪權軟禁了,就開始示弱、哀求,撇清責任......這樣卑鄙無恥、滿口謊言的女人,竟然是他的生母,真為此而感到心寒。
“朕不信。”劉徹冷漠的目光落在王娡身上,從小到大,母親對他就不好,年幼時母親專心與栗姬爭寵,對他們這些孩子不聞不問,他是被南宮姐姐帶大的。 後來母親主動推舉南宮和親匈奴,策劃了金屋藏嬌。 南宮姐姐走了,母親終於開始重視他了,但卻也仍然沒有溫情的關懷,始終對他諸多要求。
“朕,再也不會相信你了,母后。”劉徹自幼生長在一個不安定的環境裡,他的信任本來就是薄弱的,王娡自毀長城,熄滅了劉徹對她的最後一點期待,如今再也翻身無望了。
第二天,陳嬌就被接出天牢,回到椒房殿了。 彼時聽說,劉徹在朝堂上宣布,巫蠱之事乃劉武舊部多年前所為,與皇后無關。 當然,這麼明顯的藉口是沒人相信的,畢竟劉武事件已經過去太久了。 但皇帝想讓誰背黑鍋,那誰就得背黑鍋,眾臣也都心照不宣。
直到後來,太后身邊的奴才死了好大一批,平陽公主府也被清洗了,單看這兩件事情,大臣們才逐漸猜出了真相。 這回的巫蠱詛咒,恐怕是后宮辛秘了。 也許就是太后和平陽為了構陷陳皇后,所以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劉徹說,太后被巫蠱驚嚇,生病了,眾臣無事就不要去長樂宮打擾太后休息。 太后向來不理朝事,東宮議政權已經被取締,就連鳳印也被收回了,若再有大臣諸侯敢違令求見太后,就處以廷杖。
這回大臣們是真的看清風向了,東宮議政權自呂后開始就一直存在,如今已經快有百年的功夫了,說取締就取締,皇帝果然是雷厲風行。 看來太后這次,是觸到皇帝的逆鱗了。
或許是移情作用吧,劉徹對王娡和平陽失望後,便將所有的真心都傾注在了陳嬌的身上。 如今就連母親和姐姐都靠不住了,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一路走來,始終對他忠心耿耿,沒有背叛的,也就只有阿嬌了。
陳嬌出獄後,彷彿流水般的賞賜進了椒房殿不說,劉徹還將鳳印也偷偷交給了陳嬌。
“彘兒,這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收啊......”陳嬌看著手中的鳳印發呆,上輩子,她一輩子也沒有摸過這東西。 那時劉徹對她不放心,根本不可能把東宮鳳印交給她。
“有何不能,你本就是朕的皇后。”劉徹從身後抱住陳嬌的腰。 東宮議政權已經被取締了,如今這鳳印,不過只是一個像徵罷了。 他也願意用這個東西,來討阿嬌的歡心。
“朕現在只有你了,朕不信你,還能信誰?”
“彘兒。”陳嬌聞言將鳳印放在一旁,一點也不留戀那東西,只是轉身面對劉徹,鄭重的說道。
“鳳印也好,皇后之位也好,對我來說,只有彘兒最重要。”
陳嬌句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讓劉徹舒心不已,遂柔情的吻上陳嬌粉色的唇,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又是一陣的翻雲覆雨。
“彘兒,其實,我很自責。”事畢後,陳嬌依偎在劉徹的懷裡說道。
“母后這次做這樣的事情,無非也就是因為對我不喜,連累皇上也被......母后現在受罰,是我的過失,我沒有做好。彘兒,我不敢求彘兒放母后出來,但可否允許我每日去永壽殿伺候母后,以全孝道呢?”陳嬌摸透了劉徹的心態,別人都可以對太后不聞不問,但她不可以。 過往她故作孝順,如今太后出事卻置之不理,劉徹會以為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
況且,劉徹處置了太后,已經讓朝臣議論紛紛了。 這時侯,未免天下人詬病皇帝不孝,陳嬌作為皇后,就應該要行動起來,幫皇帝堵住幽幽眾口。
“阿嬌,辛苦你了。”陳嬌的這個請求,正中劉徹的下懷。 劉徹知道阿嬌是為他著想,為他犧牲。 同時劉徹也為陳嬌的善良感動不已,母后陷害她入獄,但她還是選擇了原諒。
“不辛苦,照顧母后本就是當兒女的責任,如今我是代皇上去盡孝,能為皇上辦事,我開心著呢。”陳嬌笑瞇瞇的在劉徹臉上親了一下。
劉徹被那輕柔的吻搔得心癢癢,再度翻身將人壓在身下,雙手撫摸上了那柔軟的軀體,無比的溫柔。 這個女人,現在已經是他唯一放在心底的人了。 親人、朋友、姬妾,什麼都是虛無,只有她是真實的,是他最後一絲溫情的寄託。
“阿嬌,這話朕只說一次,你要聽好,記住。”劉徹望著陳嬌的眼睛,慢慢將自己與她融和在一起,緊緊的擁抱。
“我愛你......”是的,不僅僅是男女之愛,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份情,是夥伴,是知己,是親人,也是夫妻。
陳嬌沐浴在劉徹珍重的目光下,上輩子劉徹從沒這麼看過她,好像她就是他的珍寶......陳嬌不知道上輩子劉徹看衛子夫的時侯,是否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深情? 劉徹的眼睛,可以讓女人迷惑。 只是陳嬌的心已經無比冷硬了,這的確讓她感到諷刺,她剛做完一件天大的壞事,而後就得了賞賜。
劉徹的這份兒情,來得太晚了,晚了整整一輩子......
oOprinceOo 2014-9-5 14:33
132大漢天子
陳嬌去永壽宮衣不解帶的服侍生病的太后,這個消息傳出後,滿宮的人無不翹起大拇指稱讚陳嬌孝順。 然而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也許只有陳嬌自己知道了。
“你們這群狗奴才,哀家不吃,通通拿走!去跟皇帝說,哀家要出去!出去!”王娡將飯菜拂到地上,碗盆發出刺兒的聲響。 奴才們戰戰兢兢跪了一地,不住的磕頭認錯。
陳嬌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象,不由得用袖子掩住了口,輕笑了一聲。 緊接著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叫了一聲:母后。
“你又來幹什麼!”王娡聽到了聲音,看向門口。 這一看,更加是氣得胸口直疼了。 居然又是陳嬌那個賤.人,她近來日日在她面前冷嘲熱諷,幸災樂禍得還不夠嗎!
“回母后的話,兒臣自然是來代替皇上盡孝的了。”陳嬌蓮步凌波,俏生生的走過來,每一步都彰顯著勝利者的姿態。
“這是怎麼了?滿屋子的奴才都亂成一團?奴才們笨手笨腳,責罵一番也就是了,您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你!”王娡一聽這話,登時指著陳嬌罵道。
“你給我滾出去!哀家不要你盡什麼孝,你這蛇蠍毒婦!”
“母后這般說,可就冤枉了兒臣了。兒臣又不曾行巫蠱之事,怎麼就成了蛇蠍毒婦了呢?”陳嬌故作委屈的模樣,跟著又看向了地上那些殘羹冷飯。
“母后今日胃口不好?可是這些飯菜不可口?”陳嬌微微皺著眉頭問道。
“真是可惜了,據說民間貧苦地區的百姓,連麩都吃不起。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飯菜不好吃,命人拿下去賞了奴才也就是了,何苦這麼糟蹋吃的呢?咱們皇上為人最是愛民節儉,若叫皇上知道了母后如此浪費,又要不開心了,您說是不是啊,母后?”
陳嬌這一番話說得,彷彿王娡就是那驕奢淫逸之人。 王娡現在已經被打到谷底了,人生中從沒有這麼絕望的時侯,尤其是最近一段日子,陳嬌每天不動聲色的折磨諷刺於她,偏生陳嬌會做人,滿宮的奴才都反而認為是她在找茬。 王娡想起這些事兒,是惱得手都哆嗦起來了,什麼也顧不得了,瘋子似的沖向了陳嬌,一把掐住了陳嬌的脖子。
“你這賤.人還敢提皇上!你又要告狀了是不是?你又要去皇上面前說哀家的壞話了,是不是?若不是因為你,皇上怎麼會這般對哀家!都是你的錯!”王娡狠命的掐著陳嬌的脖子,不住的搖晃。 一旁的奴才見狀,匆忙上前來勸,可王娡就是不鬆手,陳嬌的臉色漲得紫紅,就快不能呼吸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奴才們驚慌失措的喊著。
“太后娘娘要殺皇后娘娘啦!”
守在永壽宮門口的侍衛們聽到了動靜,連忙衝進來將王娡強行拉開,期間不乏無禮,差點將王娡的胳膊扭脫臼了。 整個未央宮,乃至大漢朝誰不知道,皇后娘娘就是皇上的心頭肉。 太后? 算什麼啊,現在都已經是昨日風光了。
“皇后娘娘,您沒事吧?”奴才們一窩蜂的過去將陳嬌扶起身來。
“無事。”陳嬌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脖子上紫色的手印分外明顯,還有指甲陷入皮膚造成的傷口血痕。
“母后肯定不是故意的,大約是身子骨不舒服,頭腦不清醒,才做了這樣的事兒。今天發生的事情,誰都不許驚動皇上,聽到了沒有。”陳嬌嚴厲的吩咐道。
奴才們連忙稱是,可是他們都是劉徹的人,太后娘娘發瘋要掐死皇后娘娘,這麼嚴重的事件又如何能不回禀劉徹呢。 於是當夜,劉徹來在椒房殿的時侯,就看到了陳嬌穿著一件高領的衣服,脖子上圍著狐皮尾。
“怎麼圍上圍巾了?可是天冷?”劉徹假裝不知道的問道。
“是有點,今兒忽然就覺得冷了。”陳嬌目光閃爍的往後退了幾步,躲開劉徹。
“皇上,今天臣妾身體不爽,還請皇上移駕到其他姐妹處吧。”陳嬌低頭言道,好像在隱藏著什麼。
劉徹聞言心裡頭又是氣惱,又是心疼,一把將陳嬌拉到懷中,扯開了那條狐皮圍巾。 陳嬌脖子上那恐怖的傷立刻映入眼簾。
“怎麼這麼嚴重!”劉徹輕輕的用手指碰了碰那已經結痂的傷口,還有傷口四周的瘀痕,頗有些怒其不爭的看著陳嬌。
“你啊,總是這樣。”劉徹心裡憋屈得難受,看來給母后的教訓還是不夠啊! 到了這一步,居然還不知反省。
“皇上,你都知道了?我......”陳嬌眼眶立刻紅了起來,豆大的眼淚往下掉。
“我又沒有做好,本來是想勸母后吃飯的,母后今天都沒有吃飯。”
“阿嬌莫難過。”劉徹拭去陳嬌臉上的淚珠。
“不吃就不吃,你替她操什麼心?居然想要掐死你,讓她餓一餓,清醒清醒也好。”劉徹一想起今天聽到侍衛回禀的那些內容,就不由得一陣後怕。 母后真是越來越狠毒了,眾目睽睽之下,居然都能做出這樣事情,她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衡量了。
“阿嬌,日後,你也別去她那裡盡什麼孝了,她現在已經瘋了。”劉徹決定,他不能再讓太后繼續拖後腿了,現在她敢當眾掐死皇后,日後說不定也敢謀害他這個皇上。 其實,她已經謀害過一次了......如果下次她不是用什麼巫蠱娃娃,而是直接拿了把刀行刺,豈不是防不勝防。
“彘兒,你別這麼說,也不要生母后的氣。母后,大約只是討厭我罷了,說不定,讓平陽姐姐來服侍,她就會高興了呢。”陳嬌規勸道。
這不提平陽還好,一提劉徹就更生氣了。 是啊,讓平陽過來,太后當然開心了,兩個毒婦湊在一起,就又可以商量那些壞主意了!
“阿嬌,你莫再理會太后了,也不要替她說好話了。今天她要殺你,那麼多奴才都看見了,朕心中已經有了定奪,絕對不能再姑息她了。”現在在劉徹的心目中,誰都比不上陳嬌重要,太后竟然敢這樣傷害他的阿嬌,他必須還以顏色。
陳嬌頗惴惴不安看著劉徹,讓劉徹心間一軟,拉著她坐在一旁。
“來,朕給你上藥。”劉徹在陳嬌的額上親吻了一下,兩人間煞是溫馨。
次日,劉徹就召來了各路太醫到永壽宮,針對昨日太后發瘋的事情,展開了會診。
“昨日,太后忽然失去了神智,力達無窮的要掐死皇后。朕擔心會否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故而請諸位愛卿來,給太后瞧瞧病。”劉徹端坐在永壽宮正殿內,一身的威壓,讓太醫們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王娡被綁在床上,口裡也綁著布條,嗚嗚咽咽的,不斷的掙扎著。 王娡並沒有瘋,她昨天也不過是被陳嬌激怒所以一時衝動,此刻間聽到劉徹竟然污衊她發瘋,是雙眼漲得通紅,急著想脫身解釋,形容猙獰,反倒看起來像是真瘋了。
太醫們面面相覷,這太后明明沒事,可皇上卻偏生說她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回皇上,說不得,太后就是因著日前的巫蠱,中邪了。”有那聰明的太醫,上前來說道。 擺明了,皇上如今是要不動聲色的處理了太后。 既然皇上說太后瘋了,那麼太后就是瘋了。
“愛卿所言有理,聽說詛咒破除之後,會反噬到施咒者的身上,總有一些人喜歡玩火**,朕也是沒法子。”劉徹嘆息了一聲,看向病榻上瘋瘋癲癲的王娡。
“母后啊,你這該不會是被反噬了吧?”劉徹頗擔憂的問道。
王娡卻只覺得心冷了,劉徹這是在為陳嬌出氣,為了那個女人,他竟然不惜污衊自己的生母是瘋子......
“愛卿,這中邪,可有醫治的方法?”劉徹又問那太醫。
“既然是邪術,那麼自然也要看天意了,人為始終不能及,皇上還請節哀。”
劉徹點點頭,最後來在王娡身邊,彎下腰在王娡耳邊道。
“母后,您安心修養。不管您要瘋多久,兒子都總歸會養著你,錦衣玉食的供著你,你就放心吧。”
王娡無力為自己的辯解,只能不斷的掙扎,絕望的看著劉徹帶人離去,而從此以後,她就只能是個瘋子了。
此後,太后發瘋的消息開始逐漸傳了出來,有人說是巫蠱中邪。 大臣又開始聯想到了春節時侯的那場禍事,難不成是太后詛咒皇帝不成,於是遭到了反噬? 嗯,大概是了。 鬼神之事向來玄妙,太后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平陽聽說太后發瘋,她是一點也不信的,奈何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她的平陽公主府已經被劉徹的人掌握了,每天出門的時侯,都會有侍衛阻攔。 不論走到哪兒,身後都跟著那些走狗。
“讓開!本公主要進宮探望母后!”平陽實在擔心自己的母親,於是打算硬闖出去。
“公主不要為難屬下,皇上有命,要公主修身養性。”侍衛們都是得了劉徹的吩咐,拒不鬆口。
“你們這群混帳!”平陽惱極,也開始動手了,平陽還是會那麼兩下子的。 侍衛們不敢真的傷了公主,於是趕緊上奏了劉徹。
劉徹自然不可能讓平陽進宮,太后根本就沒有發瘋,是他隨便安上的罪名,萬一被平陽發現了,肯定會宣揚出去。 可平陽這樣每天鬧,也不是辦法啊。 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就讓平陽也病了吧。 反正巫蠱詛咒,她也有份兒參與,太后都瘋了,她病倒也就不奇怪了。
就這樣,沒過多久,又傳出了平陽公主病重的消息。
其實,平陽是被劉徹下藥了,不是多麼嚴重的藥,就是讓人身體虛弱罷了。 對待王娡的時侯,劉徹還尚且會顧念著對方是他的母親,從沒有真正傷害王娡的性命。 但對待平陽就不同了,劉徹一直就對平陽沒什麼感情,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姐姐罷了,絕決一點也不礙什麼。
平陽知道自己病得很不對勁,也開始明白,是她最近鬧得太過了,惹火了劉徹。 平陽怎麼都沒料到,劉徹竟然這麼狠,連親姐姐都可以下藥害之。 萬念俱灰之際,她就想到了衛氏姐弟。 話說,在巫蠱之前,平陽還沒有被軟禁的時侯,她經常進宮見劉徹,於是也就難免接觸到了衛青。 因為衛青相貌英俊,武藝出眾,平陽就喜歡上了他。 又兼之衛子夫本就是平陽舉薦的人,故而和平陽有著合作關係,平陽就起了念頭要嫁給衛青。
這回平陽遇難,思來想去,能夠拉她一把的也只有衛氏姐弟了,如果衛青在這個時侯求娶她,衛子夫能幫她說說好話,說不定她就能出苦海了。 平陽這麼想著,於是也就即刻行動了。 她的家生奴才們雖然大多都被劉徹清洗了,但總有幾個貼身的丫鬟還留在身邊。
平陽偷偷命丫鬟以買胭脂的名義出府,偷偷到衛青家里送信。 那封信平陽是寫得洋洋灑灑,滿是情意,說明自己的心思,還有而今的處境,希望衛青看在她對衛子夫的知遇之恩上,看在她的一片情深上,向皇上開口求情,求娶她,救她出苦海。
衛青收到信後,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阿姐向來是靠著平陽公主,但他衛青心裡頭可是向著皇后的。 單憑平陽公主與太后陰謀巫蠱構陷皇后這一點,衛青就對平陽噁心透了。 而且,衛青很明白自己的情感,他是喜歡皇后的,雖然這不過是一場夢,一生都不可能實現,但他也不想娶其他的姑娘,辜負了自己的這份心情。
衛青雖然對平陽不屑,但他這個人向來忠厚正派,也不想落井下石,於是並沒有將信交給劉徹,只是燒掉了事。 平陽左等右等,等不來衛青的消息,心裡著急,於是又遣丫鬟來探消息。 衛青實在懶得跟平陽再周旋了,於是就對那丫鬟說。
“這位姑娘,麻煩你轉告平陽公主,在下對公主,並無覬覦之意。在下已經有心愛之人,恐怕要辜負公主的錯愛了。若過往衛青曾經做過什麼,令公主產生了誤會,那麼在下願意道歉。男女婚嫁,人生大事,平陽公主一屆孀居之人,還是應當注意節風。”衛青心裡頭喜歡的是皇后那種有風骨的女人,對於平陽私相授授,寫情信這樣的行為,還是不太讚賞的。
平陽自作多情,本以為她堂堂公主,自降身價的屈就衛青,衛青應當感激涕零才是。 可沒想到人家一句:有心愛之人了,就把她推拒了。 本來平陽只是被劉徹下藥,身體虛弱而已,這回受了打擊,卻是真正的羞憤病了,還病得挺嚴重。
劉徹收到消息後,也不得不派遣太醫去給平陽看病。 平陽病得糊塗,昏迷之際,口裡卻是不住的喊衛青,這讓眾多的太醫們都羞紅了臉。 公主這一屆寡婦,夢中喊一個外男的名字,實在令人不齒。 更有甚者,太醫們以為是衛青和平陽公主有些貓膩,出去後於同僚之間談論,就這樣將事情傳揚開了。
133大漢天子
衛青發現最近同僚們看他的目光都非常古怪,透著一種隱晦的戲謔和曖昧。 細查之下,方才知道原來是平陽公主生病,昏迷中呼喊了他的名字。 對此衛青頗有些心煩意料,因為不管怎麼說,平陽公主的名聲已經是因他而敗壞了。 衛青生恐劉徹誤會,亂點鴛鴦譜,又害怕平陽如今的處境,會連累衛氏一家,遂衛青決定要進宮對皇上言明真相。
劉徹本來對衛青和衛子夫有所懷疑,但聽聞只是平陽一廂情願、私自寫信給衛青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衛青,對平陽則是更添厭惡。 在劉徹看來,平陽想嫁給衛青,目的應當不單純,劉徹甚至想到了平陽是想藉著衛家翻身。 如今他重用衛青,衛子夫又是宮中的夫人,說不得平陽是打了什麼擁護皇子的主意。
未免平陽再攀扯衛家,劉徹下了一道聖旨,言說平陽公主此番生病,乃是思想亡夫所致。 如今大漢推行儒家之道,平陽身為皇室公主,願以身作則,於公主府剃髮修道,終生不再改嫁,為亡夫守節,全女子禮教。
眾人一片嘩然,大漢民風開放,很少有女人守什麼節,皇家的女人就更不可能了,哪個公主不是養活了一堆的面首呢。 可不管眾臣對衛青和平陽之間的關係如何猜測,平陽得罪了劉徹,再想嫁給衛青已經是不可能了,這一生注定要孤寡到死。
平陽剃髮之前,陳嬌還是去一趟公主府探望,她花費了這麼多年佈局,而今大獲全勝,怎麼說也要享受一下勝利的果實。 平陽已經收到了劉徹下的旨意,命她一生守節,這對於平陽來說真正是比死還難受。 短短一個月的功夫,整個人就瘦了一圈,頭髮乾枯,面目蠟黃,看起來老了許多,更像個中年寡婦了。
“平陽姐姐。”陳嬌看著現在的平陽,就好像看到了昔日在長門宮中的自己,心中陡然升起一陣快意。
“是你?”平陽笑了兩聲,看向陳嬌的眼中充滿了恨意。
“你還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平陽披頭散發的模樣,絲毫不見昔日的金尊玉貴,只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婆子。
“姐姐要守節,我怎麼也得過來問候兩聲。”陳嬌定睛瞧著平陽,上輩子啊,就在她被關進長門宮痛苦不堪的時侯,平陽,這個害她的始作俑者,卻正在跟衛青成親,大紅披掛,龍鳳花燭......其實上輩子,衛青就並未心怡平陽,不過是平陽藉由劉徹之手逼婚,衛青不得不從罷了。
“陳嬌,別以為你能得意多久。”平陽忿忿不甘的咬著牙。
“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皇上又能寵你多久?我的今日,說不定就是你的明日。”
陳嬌聞言只是笑而不語,平陽的今日,她上輩子就已經經歷過了。 而今,一報還一報,只是平陽不知道罷了。 王娡,最渴望權利,所以她要她最終一無所有,變成'瘋子'。 平陽,最喜歡男人的寵愛,奢侈的生活,她就要她終生不得改嫁,孤苦一生。 正所謂求而不得,人生最苦。 這種苦,她已經率先品嚐過了,又怎麼能不讓自己最大的兩個仇人,也品嚐一下呢?
“喪家之犬,何足懼哉。平陽姐姐的告誡,阿嬌謹記在心。不過恐怕要讓姐姐失望了,因為我陳嬌,一定會是最後的勝利者。”陳嬌輕輕的拍了拍平陽黯然失色的臉頰,隨後便率人離開了。 背後公主府重重大門封鎖,將平陽的未來也鎖在了其中。 耳邊還能聽到一聲聲瘋狂的叫囂......
“陳嬌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陳嬌不以為意的笑著,在這皇家裡,真的有得好死的人嗎? 五十步笑百步,無非勝利與失敗的差別罷了,沒誰是乾淨人。 說穿了,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
“皇后娘娘。”
陳嬌回過頭,在公主府的門口看到了那個男子。
“衛仲卿,也是來探望平陽姐姐的嗎?”陳嬌端莊平靜的對衛青點點頭。
“也對,平陽姐姐剃髮修行之前,大約最想見的就是衛仲卿了,請便。”陳嬌不再多言,登上了馬車。 車隊緩緩的向未央宮的方向回程。
衛青看著那車隊的影子,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話,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從第一次在堂邑候府看到這個女人,到後來他誤闖椒房殿兩人結緣,再到上林苑那朝夕相處,每一個畫面都那麼清晰。 她並不善良,更不單純無辜,如今太后、平陽的下場,未必就沒有她的手腳。 可他就是著了魔似的,無法忘懷,也許是他上輩子欠了這個女人的吧?
元光年間,馬邑之圍伏擊匈奴,戰事失利,自此,大漢跟匈奴的表面和平被完全打破,雙方展開了大規模的交戰。 衛青的一生的機遇也由此開始,這也是衛青七戰七捷的第一場成名戰,自大漢立國以來對匈奴出兵的第一場胜利,謂之大破龍城。
劉徹對匈奴初戰告捷,心中豪情備現,聽從了主父偃的建議,施行《推恩令》,決定剷除諸侯隱患。 此舉終於惹惱了各路諸侯,淮南王劉安在女兒劉陵的慫恿下,陰謀叛亂。 彼時匈奴遣樓煩王、白羊王等進犯長安,一路破城直下,危難之際,劉徹決定御駕親征,任命衛青為車騎將軍,君臣二人率大軍出雲中至隴西,收復河套地區,掃除匈奴進犯長安的大營。
劉安見劉徹出征隴西,國都空虛,此乃天賜良機,遂趁劉徹親征之際,偷偷出兵長安......
“皇后娘娘,不好了!”
夜半三更,未央宮內卻是火光沖天,短兵相接之聲接連傳來。 陳嬌從睡夢中驚醒,聽到了郭舍人的聲音。
“郭舍人,何事如此驚慌?外頭,這是怎麼了?”陳嬌問道。
“淮南王叛亂,如今已經兵臨未央宮了。皇后娘娘快隨奴才離開這裡吧,外頭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從上林苑闈場離開長安。”郭舍人生怕陳嬌受了什麼傷害,於是帶領派遣小隊人馬前來椒房殿,準備接陳嬌到宮外躲避。
“什麼!”陳嬌故作大驚,上前抓緊了郭舍人的手。
“母后和平陽姐姐那裡,可曾派人去接?”
“皇后娘娘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郭舍人自然也是派了人去永壽宮和公主府的,只是沒有像對陳嬌這般的看重罷了。
“這就好,事不宜遲,我們快些出宮吧。”陳嬌匆匆隨郭舍人離開。
上輩子,淮南王叛亂的時侯,陳嬌一直在長門宮裡。 她一個被廢的皇后,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從頭到尾,這些事情也只是聽說罷了。 但她是知道王娡和平陽似乎是逃脫了,並沒有被俘虜......當時逃脫的路線,就是上林苑闈場......
陳嬌騎在馬上,被一眾侍衛保護著,一路前往闈場,以期脫身。 而另外一路人馬護送著王娡以及平陽等其餘皇親,也在與陳嬌匯合中。
夜涼如水,陣陣寒風吹拂著面頰,月光隱蔽,陳嬌露出了一個晦暗難明的笑容。 有時侯做人,就得狠一點。 對別人要狠,對自己,更要狠。
“不好了!皇后娘娘,我們被包圍了!”
“快後退!”
凌亂的馬蹄聲響起,四周箭翎劃破夜空,小隊人馬終於被沖散了,陳嬌策馬獨自闖入深山老林之內。 大約跑了有大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個山洞。 陳嬌棄馬,以匕首在馬後臀上刺了一下,馬兒撩起蹄子跑沒了踪影。
攀上那個山洞,但見裡頭囤積了不少物資,這是陳嬌早就準備好的退路。 母親等人已經收到消息,大約現在也離開長安了。 陳嬌不可能讓王娡、平陽這兩個人成功退身,劉陵是個喪心病狂的,王娡以及平陽落在她手裡......可真是熱鬧了。
劉陵肯定會利用這兩個人威脅劉徹,而劉徹也肯定不會接受威脅,屆時,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 只是可惜,這場戲她大約是看不成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不管王娡平陽這兩個人是否能夠翻身,只要她們還活著,陳嬌就總歸不能安心。 可劉徹不是一個會弒母殺姐的人,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一個英明的君主。 陳嬌也不能親自動手,於是劉安、劉陵就成了最佳的劊子手人選。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連環計,歷時數年,先是毀掉劉徹對王娡、平陽的親情,而後在讓此二人被敵軍俘虜。 在江山與親人之間,劉徹只能選一個,猜猜他會怎麼選?
事情不出陳嬌所預料,在陳嬌的安排下,淮南王叛軍俘虜了太后、平陽公主,只是未能找到皇后,實乃一大遺憾。
再說隴西戰場,此刻劉徹尚未曾收到淮南王叛亂的消息,專心的對付匈奴。 衛青採取迂迴進攻的方法,從後路包抄,一舉趕走匈奴的樓煩王和白羊王。 劉徹大獲全勝,收回河套地區後,在隴西設了朔方郡、五原郡,移民十萬屯墾,又重新修了秦代遺留下來的舊長城,派兵駐守。
正慶功之際,卻見長安官吏冒死傳信來報,曰淮南王叛亂,長安如今已經失守,長安各路宗親、后宮嬪妃等在護送下已經成功脫險,逃出長安,但.. ....走上林苑闈場一路的太后以及平陽公主卻被俘虜了,皇后娘娘也不知所踪。
“混帳!”劉徹聽說親人被俘,陳嬌失踪,登時血氣翻湧。 多日征戰,身體本就已經到了極限,眼前一黑,身體向後栽倒,差點暈將過去。
“皇上!”衛青匆忙上前扶住劉徹。
“班師回長安。”劉徹穩住身形,握緊拳頭咬牙言道。
“朕定要將淮南王一行逆渠梟首以洩心頭之恨。”
“皇上,臣願率小隊先行潛入長安,查探消息,搜尋皇后娘娘下落。”衛青跪地請命,陳嬌出事,他心中的急切並不比劉徹少,只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好!”劉徹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阿嬌失踪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身為皇帝,不能離開大軍,哪怕他現在是恨不得插翅飛回長安。 衛青的請命,正是解了劉徹的燃眉之急。
在劉徹的任命下,衛青率領一千輕騎,星夜兼程的趕往長安。 不遠處就看到長安城被叛軍重重封鎖,戒備森嚴,城門前圍聚了許多外地前來的百姓、商隊等,皆是不得入,城門緊閉,那真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衛青命小隊人馬喬裝成為百姓,先在長安城外觀望,各自行動。 而衛青自己,由於牽掛陳嬌,還是決定冒險繞路從後山潛入上林苑闈場。
陳嬌是在闈場失踪的,不管是活著,還是已經......總歸,在那裡尋找應當是不會出錯的。
正所謂關心則亂,衛青此舉可以算是輕率了,現如今淮南王已經佔領了長安,尤其是闈場一路,已經成為了守衛最森嚴的地點。 淮南王早就听說陳嬌得寵,自己也曾經親眼見過,知道如果用陳嬌來威脅劉徹,定然會使劉徹心神大亂。 遂派人大肆搜索後山,衛青單槍匹馬的偷偷潛入,驚動了淮南王守軍,也是必然的結果。
陳嬌這幾天已經躲過了好幾批的叛軍,她選擇的這處山洞十分隱秘,洞穴內別有洞天,是一個熔岩洞,路徑眾多,暗道密布。 她自己也是準備充分,大石頭一擋,誰也找不著。 這天裡就听到外頭有傳來了些動靜,遂趕忙藏到了洞穴深處。 四周安靜得很,於是那打鬥聲就顯得更加突兀了。
陳嬌有些疑惑,平常這些叛軍們都是搜索過後就離開的,怎麼今日竟然打上了? 算算時間,還早得很,劉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率軍回來的。 只是陳嬌此人一向惜命,雖然好奇,可為了自身安危著想,還是沒有出去查探。 直等待那短兵相接的聲音結束,陳嬌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查看。 但數百米外,血流了一地,數名叛軍的屍體橫陳,而一旁樹下靠著一個重傷的人,竟然是衛青!
他怎麼會在這裡! 陳嬌心神大亂,她記得原來,衛青是跟隨劉徹一起率軍回師平叛的。 怎麼會先行回了長安呢?
“衛仲卿,衛仲卿!”陳嬌連忙跑過去,用力的拍了拍衛青的臉。
衛青閉著眼睛,臉色有些發紫,卻是中毒的跡象。 陳嬌仔細驗看他的傷勢,發現衛青是肩上從後中了一箭。
“卑鄙,竟然在箭上淬毒!”陳嬌不可能放著衛青不管,遂吃力的將人抬起來,背在背上,一路回到了自己藏身山洞裡,將衛青放在自己睡覺用的草鋪上。
一路上,這麼大動作,可衛青卻始終沒有醒來。 陳嬌實在憂心,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動手將衛青的上衣脫下來,查看那個傷口。 但見衛青左邊肩背上,一片黑紫,箭頭還插在裡頭呢。
陳嬌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登時有點頭暈,強忍著不適,打算為衛青處理傷勢。 她此前為了以防萬一,雖然準備了藥品,但畢竟沒有經驗。 只是隱約知道,要將毒血吸出來什麼的。 陳嬌取出了匕首,在火上烤了片刻,鎮定心神,將傷口劃開一個十字。 黑色的毒血翻湧流出,陳嬌顫抖著手,拔出箭頭,隨後低頭,將那些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吐在一旁。
看到衛青的臉色逐漸好轉,傷口流出的血也逐漸從黑色變成紅色,陳嬌這才放心下來。 幸好不是什麼厲害的毒,不然一代征戰匈奴的名將,出師未捷便死在了淮南王手上,就真是她的罪過了。
陳嬌在傷口處灑上傷藥,以白布包紮好。 這時候才想起來那些叛軍的屍體,於是又趕緊回到了方才衛青與叛軍打鬥的地點,吃力的將那幾個人的屍體搬運到河邊,推到附近的河流裡,復又掩蓋了地面上的血跡,這才氣喘吁籲的重新回到山洞躲藏。
“你真是會給我添麻煩。”陳嬌看著衛青在火光下的病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先在好了,她這些物資,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還是趁衛青醒過來之前,藏到其他溶洞裡吧。
到了夜晚的時侯,衛青仍然未醒,忽然開始打起了擺子,明明渾身發燙,卻不住的發抖,口裡喊冷。 陳嬌手忙腳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病症。
“被子都給你蓋了,怎麼還冷呢?”陳嬌儲備的皮毛還有大衣都蓋在了衛青的身上,但對方卻還是喊冷。 陳嬌四周圍的忙活著,畢竟她的腦子還是挺靈活的,將火堆周圍的灰燼包裹在薄衣中,做成暖包,塞到衛青的懷裡,讓他抱著。
不斷的燒熱水,餵給衛青喝,如此不斷循環,衛青終究是挺了過來。 到第二天的早上,熱度就已經退了,也不在喊冷了。 陳嬌伺候了這小祖宗一晚上,已經是疲憊不堪,最後靠在衛青身旁的石壁上,也睡了過去。
衛青睜開眼睛,一時間有些記憶混亂。 他記得自己是潛入了闈場,但是卻碰上了淮南王叛軍,有人背後放冷箭,他受了傷,不斷的往深山里撤,殺了好多追兵,最後倒在了一棵樹下. ....
衛青轉了轉了眼珠,打量四周,這是一個山洞。 漆黑一片,不辯白天黑夜。 點燃的火堆映襯著石壁,帶來融融暖意。 在轉頭,卻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靠在身邊正在熟睡中。 她臉上臟兮兮的,頭髮也亂糟糟的,絲毫不見皇后的威嚴,在火光下睡得安詳,像個孩子......
衛青露出了一個笑容,她沒事,他就相信,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這麼聰明,就算是身陷險境,也一定能為自己找到出路。 衛青坐起身,感覺傷口處清涼,一條白布歪歪扭扭的包紮在身上。 心中有些疑惑,但衛青選擇不去想。
“你醒了?”陳嬌沙啞著嗓子開言道,她是個警醒的人,衛青坐起身的動作發出了聲響,陳嬌便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嗯,你又救了我一回。”衛青說道,算上上次他誤闖椒房殿那回,已經是兩次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陳嬌冷著臉問道。
“皇上知道了淮南王叛亂,太后公主被俘,你也失踪了,遂派我前來尋找?”衛青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
“我也很擔心你......”
“不必你多管閒事。”陳嬌哼了一聲,到頭來,還不是要她搭救。
衛青笑了笑,並不在意陳嬌的態度,只是溫柔的看著陳嬌。
“見你無事,我很開心。”衛青不想思考為什麼陳嬌會在這個山洞裡,為什麼她會有藥品,為什麼會準備物資,他只需要知道,她平安,這就足夠了。
“皇上不日即將抵達長安,討伐叛軍,請皇后娘娘放心。”
陳嬌低下頭,衛青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懷疑,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了......這個男人喜歡她,從一開始她就知道。 衛青是個好男人,只是這樣的喜歡,她卻承受不起,也沒有資格。
“傷好點了嗎?”陳嬌放軟了口吻,嘆了一口氣。
“已經好多了,皇后娘娘手藝不錯。”衛青打趣的看著身上亂七八糟的包紮,輕聲的調笑。
陳嬌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偏過頭去,第一次包紮,能這樣已經不錯了。
“淮南王叛軍仍在外頭搜索我,這些時日我們最好不要出去,等待皇上來奪回長安,屆時圍魏救趙,我們才能趁機逃脫。”陳嬌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皇后娘娘高見。”衛青不多想,只是聽從陳嬌的話語。
“我給你做東西吃。”陳嬌起身,來在火堆旁開始煮水,準備做飯。
衛青難得有機會跟陳嬌如此相處,看著那有些笨手笨腳的女人在火堆旁忙碌著做飯,他忽然希望時間能停留就好了。
“皇后娘娘,請你放心,衛青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衛青對陳嬌的背影說道。 不管阿姐跟皇后娘娘的關係為何,不管皇上、太后、平陽公主跟皇后之間的糾葛是什麼,衛青始終明白自己的立場。 他當官殺匈奴,不為名利,不為皇上,只為自己身為漢人的責任。 他幫助皇后娘娘,不求她的回報,不求她的喜歡,之因他心之所向。
陳嬌一楞,手頓了一下。 那句謝謝,卡在喉嚨裡,卻是怎麼都吐不出。
“衛仲卿,你是個好人。找個好姑娘吧,我不值得......”陳嬌本來是等著衛家笑話的,不管對衛青,還是對衛子夫,她始終都是冷眼旁觀,明明知道他們的結局,卻偏偏要將他們扯進這殘酷的爭鬥中。 她這樣壞,衛青究竟喜歡她什麼呢?
不值得啊......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值得,不值得,皇后娘娘說了不算,我自己才最清楚。”衛青坦率的說著。
陳嬌回頭,對上那個男人乾淨又堅定的視線。 心中忽然下了一個決定,她要保衛氏一族平安,就算為了今日衛青千里迢迢前來找尋她,明明知道她有詭詐卻什麼都不說的恩情,她也不能再對衛家的災禍視而不見了. .....
大約是過了半個月左右,劉徹的大軍方才抵達了長安,戰火四起。 陣前淮南王果然將王太后和平陽公主綁在了城門之上,以此威脅劉徹認輸退位。 劉徹怎可能為了太后和平陽妥協呢? 漫說他早就已經對太后和平陽失望了,就算是今日被綁在城牆上的人是陳嬌,劉徹也不可能為了感情,放棄江山。 他不顧太后和平陽的安危,下令強攻長安,此舉惹惱了劉安。
而王太后和平陽公主,最終也死在了劉安手上......死得無比淒慘。 劉安聽取了劉陵的計策,命人在城牆上放置了兩口大鍋,在鍋內添水,鍋下燒柴,將太后和平陽分別放在兩口鍋內,若劉徹不退兵,就繼續添柴。 劉徹最終沒有妥協,於是太后和平陽,也在大鍋內被活活烹死了......就在眾軍的面前,就在劉徹的面前。
陳嬌在衛青的保護下,趁著兩軍膠著之際,從後山成功脫逃。 衛青一路護送陳嬌,來在了劉徹駐紮在長安城外的大營中。
“臣衛青,幸不辱使命。皇后娘娘,找到了。”衛青跪在劉徹面前。
劉徹聽不見衛青的那些話語,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形容狼狽的女人。 他剛剛失去了母親和姐姐,乍見陳嬌無事,悲喜交加之下,幾步上前將陳嬌抱緊。
“阿嬌!”劉徹激動得難以自己,不住的親吻著陳嬌的額頭。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劉徹這回是真的被嚇壞了,太后和平陽被俘虜,在他的面前被劉安殘忍的殺死。 劉徹這幾天經常做噩夢,夢見阿嬌也被他們抓住了,他們將阿嬌放在鍋裡,威脅他。 但是他沒有退兵,所以阿嬌就......劉徹知道,身為皇帝,就注定了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隨心所欲。 一旦阿嬌被抓,噩夢就會成真。 江山,愛人,最終他只能選一個。 而早在許多年前,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彘兒,別怕,我回來了。”陳嬌靠在劉徹的懷中說道,拍著劉徹的背安慰著他。
衛青仍然跪在一旁,微微低下頭,卻是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那天夜裡,劉徹頗有些瘋狂的索取著陳嬌的身體,就像是不知疲倦的野獸。 一次又一次的攬緊他懷中的寶貝,親吻她,證明她是存在的。
“彘兒,其實這些日子裡,我東躲西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絕對不能被抓。他們是想用我來威脅你,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被抓,不能讓他們的詭計得逞。”陳嬌疲倦的說著,在劉徹的進攻下,她的意識已經朦朧了。
“不過,彘兒你放心,如果我被抓了,我肯定會先一步自盡,不會被你看到。因為......彘兒,我一生最怕的事情,就是讓你為難. .....”
“阿嬌。”劉徹知道,這個女人永遠這麼了解他,也永遠能為他犧牲一切。 明明知道他的自私,卻仍然選擇了包容。
“朕對不起你......”劉徹深深的內疚,他也對不起母后和平陽......從一開始,阿嬌為他失去的就太多了,因為嫁給了他,所以娘家戰戰兢兢,身體也壞了。 如今還連累她被叛軍圍追堵截,阿嬌從小嬌生慣養,什麼時侯受過這樣的苦呢?
“別說對不起,彘兒,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很高興。沒有成為你負擔,我很高興......”陳嬌抓緊一切機會的鞏固自己在劉徹心目中的地位,精於算計劉徹的每一個心思,就像一架運行不輟的機器。 面對劉徹,算計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
次日,陳嬌聽說了太后和平陽的死訊,在劉徹面前痛哭了一場,又自責了一場,責備自己逃跑的時侯,沒能想到救走兩位親人。 劉徹是根本不會怪罪陳嬌的,在他看來,陳嬌能夠保護好自己,成功脫身就已經是奇蹟了。 太后和平陽......只能怪她們自己運道不好吧。
其後劉徹加緊力度攻打長安叛軍,又封鎖了航運,斷絕了淮南王的糧草來源。 如此過了有三個月左右,終於是攻破了叛軍,重奪了長安城。 劉安和劉陵率餘部潛逃,劉徹派兵追趕,最後劉安被擒拿,劉陵和張湯自盡殉情而死。
衛青再度立了大功,這回他解救了皇后,對於劉徹來說,這甚至是比大敗匈奴更加重要。 劉徹給衛青封了長信侯,賞賜了三千食戶,備加信任和倚重。 衛青也沒有讓劉徹失望,屢次獻計破匈奴,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得到了整個大漢上下的稱道。
因為衛青的功勞,衛子夫也一路平步青雲的升到了昭儀,還生下了劉據。 歷史慢慢沿著它的過往的步伐,向前邁進。 后宮的生活一日一日,像一潭死水。 沒有王太后和平陽,陳嬌的敵人如今就只剩下劉徹這一個了,也是最難應對的一個。 只是陳嬌卻並不著急......
“阿姐,你別說了。”衛青不為所動,任憑衛子夫在一旁說得口乾舌燥。
衛子夫嘆了口氣,最近皇上屢屢過問阿青的婚事,頗興致盎然,要賞賜阿青一個出身高貴的妻子,可衛青卻是推拒了。 衛子夫對衛青的心思心知肚明,她實在是怕得緊。 一旦皇上知道阿青的念頭,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阿青,就當姐姐求你了,找個妻子,老老實實的成婚,好不好?”衛子夫這些年雖然順風順水,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從來沒有想過要超越皇后,取而代之。 也許曾經是有過的,可這兩年心思早就淡了。 一來,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斐然,不僅僅是一個妻子,也是皇上的親人,甚至感情寄託。 二來,皇后沒有威脅,對后宮的女人不甚在意,身體也不能生,完全不構成威脅。
衛子夫對皇后的感觀不錯,唯一擔憂的就是衛青! 衛青過去曾經在堂邑侯府養馬,見過皇后一面,當時皇后對他說,他有一天會成為英雄,那是衛青第一次得到別人的肯定。 也許是打那以後吧,衛青就總對皇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直到他們姐弟倆進宮,就更呈了皇后的恩情。 他愛上了那個女人,那個絕對不能愛的女人。
衛子夫是衛青的姐姐,最了解衛青。 衛青如今就是在懸崖邊上走,一不小心就是要粉身碎骨的! 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弟弟在錯誤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阿姐,我不想成婚。”衛青仍舊是這一句話,已經老大不小的年紀了,甚至就連皇上都開始疑惑了。 衛青知道,從理智上,他應該聽從姐姐的話,答應皇上的賜婚,娶妻生子。 但感情上,他做不到......
衛子夫沉痛的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阿姐,你莫要擔心,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衛青從沒想過能得到什麼結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候。 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念頭,因為那會讓她為難。
“阿姐是心疼你啊......”衛子夫擦擦眼角的淚水,冤孽啊,早知道她就不進宮了。 不進宮,阿青就不會愛上她,哪怕不能功成名就,起碼阿青一輩子是快樂的......
“據兒最近還好嗎?”衛青帶上了笑容,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子。
“嗯,淘氣得很,剛會走就到處跑,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衛子夫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壓力備增,如今有了兒子,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皇上很喜歡據兒,如今后宮里三個皇子,最是縱著據兒了。”衛子夫不是沒有念頭的,只是而今據兒還太小,不是時侯。
“阿姐,皇后娘娘是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日後......阿姐可以跟她合作。”衛青從來不知道皇后到底是什麼打算,但衛青有直覺,他總覺得,皇后娘娘的目的不簡單,她的心思,興許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阿青,你也未免太信她了。”衛子夫不了解陳嬌,關鍵是陳嬌閉門不出,整日只待在椒房殿裡,也不跟后宮嬪妃來往。
“阿姐記住我這句話就是了。”衛青只是笑了笑,也不解釋。
134大漢天子
元狩元年,年滿七歲的劉據被立為太子。 其實早在劉據出生的時侯,劉徹就對這個孩子格外不同,劉據出生時,劉徹已經接近而立之年,雖然早年也曾與竇美人、李美人等生下了孩子,但當時二十出頭的劉徹,還沒有學會怎麼當好一個父親,故而與幾名長子的關係並不親密。
衛子夫歷來是劉徹較為疼寵的女人,再加上衛氏一家的地位,劉據的身價自然也水漲船高。 劉徹極力培養這個兒子,召集了天下鴻儒名師、德高望重的太傅輔導劉據進學。 陳嬌是不能生的,故而不可能有名正言順的嫡太子。 而劉徹縱觀眾多庶子,只有劉據最得他的心意,跟他最親。
自從劉據被立為太子之後,衛子夫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結交大臣親眷,或帶著兒子女兒等去椒房殿湊陳嬌的熱鬧。 倒也不是不安好心,恰恰相反,衛子夫是聽從了衛青的建議,打算跟陳嬌聯手,多一個盟友,多一分保障。
“兒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長樂無極。”劉據似模似樣的對陳嬌叩拜道。
“太子不必多禮,起來吧。”陳嬌依舊是冷漠的板著臉,給人以很難親近的感覺。 陳嬌對劉徹的所有孩子都是這般,一視同仁,敬而遠之。 雖然已經三十六七的年紀了,但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看起來仍舊那麼年輕。
“謝皇后娘娘。”劉據起身,一眾孩子被宮女帶到了一旁玩耍。
衛子夫帶著恬然的笑容,看著自己兒子和女兒走遠,而後坐在了陳嬌下首的位置,烹上了一盞茶。
“大將軍出戰定襄,昨兒傳來家書,說是斬獲匈奴軍一萬多人,去病那孩子真是不錯,單一個人就斬殺了兩千多。”衛子夫柔聲說道。
“一切都很好,大家都平安。大約,再過一個月左右,就能回來長安了。”
陳嬌聞言也不知道是該放心好,還是該怪罪衛子夫多管閒事? 於是只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有時候話並不需要點得那麼明白,上輩子,她們都是劉徹的女人,同時,心裡頭也愛著劉徹這個人。 而這輩子,她們依然是劉徹的女人,可不同的是,她們的心裡頭已經都沒有劉徹了。
“太子據最近書讀得可好?”陳嬌問道。
“太傅已經教到《公羊春秋》了,我也沒讀過多少書,只知道老莊。可聽皇上說,《公羊春秋》是不錯的。”衛子夫一提到自己的兒子,就滿臉的欣慰。
“公羊乃孔子門生子夏的弟子,一代大儒。如今皇上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從今以後,這老莊是恐怕是不需再學了,還是要多念儒家經典。”陳嬌道。
“皇后娘娘博學,臣妾不如。”衛子夫過去努力討生活,掙來的錢都供衛青讀書了,自己卻是不怎麼識字的。
“都是聽皇上說的,談何博學。”陳嬌笑了笑,劉徹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博學。 她這文墨不通裝了半輩子了,今後也要繼續裝下去。
其實衛子夫覺得跟皇后相處挺簡單的,過往宮裡頭的那些美人、夫人,一提到皇后就一幅諱莫如深的樣子,彷彿皇后多麼兇殘似的。 也許她們怕的,只是皇上對皇后的這份兒寵愛罷了。 皇后根本沒有那個心思要對付后宮嬪妃,曾經她最得寵的時候,也這般的自作多情過,只是後來因著阿青和皇后的關係,越發的接近了這個女人,也越發的了解了她。
女人永遠比男人更能看的清彼此。
“聽聞大將軍高闕之戰時,曾落下了些骨病,本宮這裡有個方子,可調養骨痛之症。”陳嬌將方子交給了衛子夫,衛青的早亡,除了劉徹對他的打壓,讓他產生了心病以外,就是打仗留下的病根,故而要趁著時間尚且來得及,儘早調理醫治才是......
“皇后娘娘有心了,臣妾替大將軍多謝皇后娘娘。”衛子夫看著陳嬌那冷若冰霜的臉,不由得嘆了一聲。
“衛昭儀,你上次說的事,本宮放在心裡了。本宮勸你一句,日後,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過去什麼樣,以後還什麼樣為好。莫要結交大臣,也莫要多來我這椒房殿。因為皇上的心思,你終究不懂。”陳嬌此言指的是上回衛子夫暗示她,要兩人合作的事兒。 衛子夫還是太嫩了點,一朝得意,便開始失了小心謹慎。 劉據被立為太子之後,就開始四處周遊,這樣下去,遲早招了劉徹的忌諱。
衛子夫聞言是一楞,隨即面色凝重了起來。
“多謝皇后娘娘告誡,是臣妾忘形了。”衛子夫背後驚出了一層的冷汗。 聰明人之間,從來不用說得太多。 衛子夫聽懂了陳嬌的暗示,恍然醒悟,自己最近確實有點太過了。
衛子夫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不像歷史中那般得寵,起碼她比不上陳嬌。 而不夠得寵的女人,要在后宮活得好,手段就必不可少。 衛子夫磨練多了,心性也自然就比歷史上的衛皇后更加周全。
衛子夫心裡清楚,據兒也不過是個庶子罷了,這個太子之位坐得併不名正言順,也不牢固。 成為太子,只是第一步,沒有登上那個位置之前,說什麼都嫌太早,不能怠惰。 於是她便想多為據兒打算,居安思危,結交人脈,鞏固太子勢力。 拉攏朝臣,又開始與陳嬌結盟,但卻忘記了,她這般活躍,皇上會怎麼想!
“本宮知道你不笨,明白就好。”過去,陳嬌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幫衛子夫。 可是如今她改變主意了,陳嬌告訴自己,兩強攜手,總比單槍匹馬好。 但其實陳嬌自己心裡頭清楚,她是因為衛青罷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成為了她復仇計劃的轉折點。
一直以來,陳嬌對劉徹都十分矛盾,一方面覺得他是個明君,身為大漢後人不應當對付一個明君。 可同時,她又無法不恨劉徹,這種微妙的平衡從一開始就存在,她本可以一直忍到死亡,反正她早就已經心死了。 但衛青的出現,卻終究使那個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在那個山洞裡,她見到衛青,那個男人千里迢迢、單槍匹馬的深入險境,身受重傷,只是為了找尋她。 一個男人,跟她毫無關係的男人,能守著一個不能給予他回應的女人,終身不娶,默默跟隨。 即使沒有心動,感動也是有的。
陳嬌決定動手對付劉徹,她要劉徹死在廢太子據之前。 晚年的劉徹嚮往長生,效仿秦皇煉丹,作下了許多昏聵殘暴之事,不然他也不會下什麼罪己詔。 所以,劉徹也是該死的,該死......殺死劉徹的念頭,一經產生,陳嬌就再也無法停止了。 當人已經無法再壓抑,再忍耐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就是徹底的爆發。 上輩子,那個從她身體裡流出的孩子,還有那些被梟首的人,他們鮮血淋漓的身影不斷的重現在她的夢裡。
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她這輩子只求保護好家人,好好活著,成功笑到最後。 但在內心深處,烈性的陳嬌,卻從不曾忘記,也不曾放下她對劉徹的恨......陷害太后和平陽被烹死,遠遠無法填補陳嬌的空虛。 陳嬌終於明白了,只有劉徹死了,她才能真正的解脫......
劉據也會是一個好皇帝,有句話叫外甥像舅,如果讓陳嬌來說,劉據的性格,其實跟衛青十分相似,都是那麼的仁恕溫謹,心胸開闊。 大漢的江山交給他,陳嬌是放心的。
月餘後,衛青二出定襄,勝利班師。 受封長平侯,封邑萬戶。 隨後衛青骨病有復發的跡象,劉徹准其在家修養。
這日里衛青進宮探望衛子夫,衛子夫見衛青說話時頻頻的揉腿,遂拿出了陳嬌給方子,頗擔憂的道。
“阿青,你這病可得好好調養了。過往總仗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兒,日後有你苦的時候。這是皇后娘娘給你尋的方子,莫要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才是。”衛子夫倒是會拿捏衛青的軟肋,知道用陳嬌來說服衛青,準是沒錯。
衛青微怔,接過那方子,除了用藥以外,還寫了許多日常調理的法子。 比如藥浴、飲食等,十分周全。 衛青心中頓升一股暖意,臉上也不由得帶出了一抹笑容。
“這是皇后娘娘給我尋的?”衛青看向衛子夫。
衛子夫點點頭,希望這回,阿青別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能長久的持續治療下去。
那......他是不是該去謝謝皇后娘娘呢? 衛青告訴自己,就看一眼。 他真的不是因為想念,只是想道謝罷了。
椒房殿的宮牆迎來了一位熟悉的客人,陳嬌頗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那呆頭鵝,幸虧她午後謙退侍者,獨自在院中看書的習慣仍然保留了下來。
“衛大將軍,別告訴我,你到了現在還會迷路?”陳嬌對上那雙依舊黑亮清澈的眼睛,諷刺的問道。
“這椒房殿的路,我永遠記不清。”衛青一身颯爽的戎裝,英姿勃發,跟昔日那個懵懂的十五六少年已經相去甚遠了。 如今的衛青將軍,對外辱強敵,有力回擊。 對待同仁,謙和仁讓。 出將入相,氣度寬廣。 只是不管再怎麼變遷,對待陳嬌的心情,卻始終沒有改變。
“你又來做什麼?”陳嬌不以為然的繼續看自己的書,只是笑意卻悄悄攀上了唇角。
“皇后娘娘的方子,很好,衛青謝過皇后娘娘惦記。”衛青坐在了陳嬌的對面,兩人隔著一個石桌,空氣彷彿停滯了下來。
“既然好,就要記得堅持。”陳嬌微微嘆息了一聲。
“你府裡連個女人都沒有,平日里自己要多照顧自己,不然還能指望誰想著你呢......”
“皇后娘娘知我心意,皇后娘娘能偶爾的想起衛青,衛青已經別無所求了。”曾經,在這個地方,他對她說過一個心願,希望能跟這個女人再度並肩策馬。 後來,這個心願實現了,於是他也不求更多了,人要知足方能常樂。
呆子......陳嬌輕笑一聲,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 慵懶的午後,有一個知己相伴,陳嬌彷彿連心都恬靜了下來。 對於陳嬌來說,衛青就像一陣清風,吹拂在她蒼涼荒蕪的心田上。 如果上輩子,她也能遇上這樣一個男人就好了。 如果那些仇恨從來不曾發生,就好了。
衛青不喜歡看到陳嬌這樣自嘲的笑,因為他能從那笑容中看到她的無奈、痛苦和悲哀。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衛青竟然悄悄的握住了陳嬌的手。 燥熱粗糙的掌心,帶來炙熱的溫度,也帶來了堅持和力量。 陳嬌驀乎抬起頭來,有些吃驚的看著衛青。
“皇后娘娘,你是衛青見過的,最勇敢的女人。我總是對將士們說,不管眼前的境遇有多艱難,我們都能闖過去,一切總會好起來的。過去的終將過去,而我們的路在前方。我現在,也想將這番話,告訴皇后娘娘。”衛青希望他心愛的女人,能夠一直保持著最初見面時的那份驕傲,她是陳嬌,堂邑候翁主,大漢的皇后。 那些無奈、痛苦、悲哀,不應該屬於她。
陳嬌定睛望著衛青的眼眸,微笑著輕輕回握住了他的手。
“謝謝。”陳嬌低聲道,過去的終將過去,而我們的路在前方。 用了兩輩子的時間,她都沒有弄懂這句話,她終究沒有那麼寬容。
“衛青,如果有了合適的女人,還是成婚吧。” 陳嬌已經不奢望幸福了,但她希望衛青能幸福。
衛青聞言只是搖搖頭,在感情上,他就是蠢笨,不懂變通。 他的心太小了,一輩子只能裝下一個女人。 儘管知道完全不可能,但他還是願意繼續等下去、守下去。
陳嬌咬著下唇,站起身來將欲離去,可當她抵至走廊的盡頭,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回頭看向那個男人,眼中泛起了水光。 衛青仍舊是笑得溫潤,清澈的眼中帶著對陳嬌最純淨的戀慕。
陳嬌轉身面對著衛青,良久,驟然提起步伐,走向了他。
衛青隱約的感覺到了什麼,他本能的張開雙臂迎接,緊接著,那個女人終於走進了他的懷裡,他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最美的夢境。
陳嬌靠在衛青的懷中,這一刻兩顆鼓動的心臟相接。 給我這一刻的時間,暫且忘記仇恨,忘記身份,忘記使命。 以一個女人的身份,擁抱一個愛我的男人,感受被愛的快樂。 哪怕這快樂是虛幻的,它轉瞬即逝。
“你這個笨蛋,為了我這樣的壞女人,值得嗎?”陳嬌眼角流下一滴眼淚。
“值!”衛青緊緊摟住那柔軟的身軀,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著,值得! 哪怕用一生,等待這一個擁抱,也是值得的。
陳嬌笑了,與劉徹糾纏兩世,從不曾得過半份真心,她已經太累了。 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有人愛的。 這感覺,真好......
元狩四年,春,匈奴單于採納趙信的建議,遠走沙漠以北。 為了徹底擊潰匈奴主力,劉徹集中大漢全部的人力、財力、物力,準備發動對匈奴的第三次大戰役。 以十四萬匹戰馬及五十萬步卒作為後勤補給兵團,授與衛青與霍去病各率領五萬騎兵,兵分兩路,跨漠長征出擊匈奴。
這是歷史上,衛青得最後一次戰役,歷時兩年。 漠北戰役之後,劉徹就意識到了衛青對朝堂的影響已經太深重了,諾大一個朝堂,竟然沒有一個人不敬佩衛青,從無彈劾構陷之事。 劉徹開始忌憚衛青,亦對衛氏一族起了防範之心。 衛青是一個極富人格魅力的將帥,儘管能力出眾,但卻著實不像李廣、霍去病那般個性乖張。 衛青隨和、謙遜、寬宏、友善......雖然位高權重、才幹絕人,但衛青依然對同僚禮貌待之,與將士們同甘共苦。
自漠北戰役之後,劉徹便開始對衛青以及衛子夫疏遠了起來。 伴隨著太子劉據逐漸成長起來,越發的寬厚仁德,頗得民心,劉徹的這種忌憚,就更加深刻了起來。 他的年齡已經越來越大了,過去在馬上馳騁數日都不覺疲倦,可是現在幾個時辰,就覺得氣喘吁籲,力不從心。
劉徹越發清晰的認識到,他已經老了,年近五十。 過去的風光歲月如同指縫間的細沙,不管他怎麼握,都握不住。 在這樣的心態下,劉徹開始嚮往長生,如同秦始皇一般,迷戀上了煉丹求仙,任用江衝、蘇文等一眾諂媚奸臣,好大喜功的特性更變本加厲。
劉徹耽於美色,后宮中出現了許多美麗的新人。 竇美人老去了,李美人老去了,衛子夫也老去了,唯獨陳嬌,五十多歲的女人,仍舊看起來像是四十出頭,甚至更年輕。 陳嬌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她的重生本就是奇蹟,她也無法解釋。 這些年,她從不曾特別的老去,時光格外的青睞於她,讓她成為了后宮最特別的一道風景線。
劉徹已經魔障了,他總覺得在陳嬌的身上,他看到了長生不老的可能。 每每得了丹藥,便要和陳嬌一起分享。 陳嬌自然也樂得哄著劉徹,兩人分食。 每每食用丹藥之後,劉徹都會因為藥力的關係變得好.欲、縱.欲,跟陳嬌翻雲覆雨,沉迷房.事,好像這樣就真的能長生不老似的。
陳嬌慫恿劉徹求長生,甚至還親自招攬民間的道士,收集各類煉丹的秘方,交予劉徹。 說她就是吃了這些道士的丹藥,才青春長駐的,劉徹相信了陳嬌所言,更加沉迷煉丹。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陳嬌知道那些所謂的長生丹,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 吃了之後雖然會使人變得精神百倍,但實際上,對身體有害無益。
陳嬌將慢性的毒物添加在丹藥裡,陪著劉徹一起吃。 劉徹自然不會起疑,故而身體越發的頹敗了。 直到元封五年,劉徹終於不行了,過多的丹藥消耗了他原本能夠活到八十多歲的生命,他生了一場大病。
某天清晨起床,忽然吐了一口血,緊接著就昏迷不醒。 太醫們圍聚在龍床前,幾番診治,只得出了一個結論:恐怕皇上不久於人世矣。 而同時,陳嬌也同樣因為長期陪伴劉徹服食丹藥,重病吐血。
江充與太子及衛氏一族素來不和,劉徹性喜殺戮,江充等人迎合劉徹的喜好,亦主張嚴刑峻法。 而太子為人寬厚,最是看不得酷吏殘暴之事,因此江充等人在苛刻執法時,為討好劉徹曾經得罪過太子。 此番眼見著劉徹就要不好了,心說一旦讓太子上位,他們這些人還能落到什麼好?
江充等人決定陰謀構陷太子,哪怕最後拼個魚死網破,也要阻止太子上位。
趁著劉徹清醒的時候,江充說看到太子巫蠱詛咒皇上,皇上此番生病,說不定就是太子詛咒的結果。 劉徹混混噩噩,竟是相信了。 命江充捉拿了太子擁戴者一眾,包括丞相公孫賀之子公孫敬聲、賀父子、諸邑公主、陽石公主等。
劉徹焦心復原,以為剷除了巫蠱,自己就能康復,又命江充為使者治巫蠱,致使長安城的數万人死於非命,血流成河。 隨後,江充來到衛子夫的寢宮搜索,查找巫蠱娃娃未果。 接著又去了太子宮查找,竟掘出了桐木做的人偶......
歷史進程提前了,陳嬌病重間聽說這些事情,知曉蘇文江充等人果然利用了這次的機會,像歷史上那般,對太子以及衛氏一家發難。 遂撐著病體,叫來了衛子夫。
“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衛子夫看著陳嬌面色潮紅,彷彿迴光返照的樣子,心下一陣驚恐。 如今皇上病重,皇后娘娘也出事,恐怕朝堂會有大變了。
“衛子夫,這是東宮鳳印。”陳嬌將許久未見天日的鳳印取出,交到了衛子夫的手上。 當初劉徹用這東西討好她,大約是沒有想到,她還留了最後一手。 當初外祖母對襄枝侯,大司馬季氏一族有恩,陳嬌上輩子害得這一家死的死,散得散,這輩子她格外小心謹慎,故而這也成為了她在朝堂最後的一脈力量。
“東宮鳳印,唯有皇后有資格拿,臣妾實在不敢。”衛子夫猶豫著,不敢接那鳳印。
“我身體不好了,皇上,怕是也難以長久......只是他心中對太子以及衛青已經起了齷齪,衛青的兵權也被他奪了.......他現在聽信奸臣所言,迷了心智,恐怕最後會對爾等不利。太子此番被冤枉,皇上接下來,就會對你、對衛青和太子出手。時間不等人,你拿著我的鳳印,交給衛青,命衛青去找襄枝侯季司馬,只說,報恩的時候來了,他自然會救你們出長安脫險。”陳嬌只說了這一席話,就已經氣喘吁籲了。
“好,好,皇后娘娘......我,我這就去叫衛青。”衛子夫見陳嬌是真的不好了,遂急急忙忙的跑出椒房殿,傳信到衛青的府邸,命他即刻進宮來。
衛青收到消息,匆匆騎上馬,就趕奔未央宮。 這年,衛青四十七歲,正是歷史上他殞命的那一年......
椒房殿裡的宮婢都已經被陳嬌遣出了,整個大殿空蕩蕩的,說話都有回音,顯得格外蕭條。 太醫們都聚集在劉徹的寢宮裡,陳嬌也沒有宣,因為沒有必要了。
陳嬌起身來在梳妝台前,開始梳頭化妝,換上了一身大紅色艷麗的裙子。 其實她一向是喜歡豔色的,張揚、霸道......只是因為劉徹,她已經隱藏了太久了。
“皇后娘娘!”衛青退開那扇大門,逆光站在門口,胸口不住的起伏喘著粗氣。
“你來了。”陳嬌並未回頭,只是微笑著,專心的打扮,輕輕的抿著胭脂。 忽然一陣難受,趕忙用帕子捂著口,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於是那唇上艷麗的紅,也分不清究竟是胭脂,還是鮮血了。
衛青幾步上前來,從身後一把抱住了陳嬌。
“你病了......我去召太醫!”衛青看到陳嬌如今這個樣子,就像一把刀子在心頭割著,疼痛難忍,說著就要去找人。
“來不及了。”陳嬌笑著搖搖頭,拉住了衛青。 自己下的藥,自己清楚。 她是抱定了注意,要跟劉徹一起下地獄的,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劉徹發病了,注定會死。 而她,也沒有逃生的可能。
“衛青,過來坐。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誰都不知道的秘密。”陳嬌已經虛弱得站也站不穩,只得靠在衛青的懷裡。 衛青將陳嬌打橫抱起,兩人坐在椒房殿的地上。 陳嬌拉住衛青的手,彷彿在說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皇上的丹藥,是我幫忙煉的,我加了好多的硃砂進去。你知道嗎?那東西是有毒的。我跟他一起吃丹藥,他自然不會懷疑我。他求長生,見我容顏不老,就以為丹藥真的有用。可是卻不知道,這長生之路,恰恰就是斷了他的生路。本來他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的,哈哈!”陳嬌咯咯的笑著,那笑聲,本應令人毛骨悚然,可衛青卻並不覺得可怕,只覺得悲傷。
“衛青,我恨劉徹,也恨他的母親和姐姐,恨到了骨子裡。當初王太后和平陽公主,她們本來是可以逃脫的,但是我卻命人給淮南王透了消息,說是皇后、太后等人,會從上林苑闈場逃脫,讓淮南王早做準備。你看過我那個山洞吧,其實我早早就備好了,我就是要構陷太后和平陽,哪怕我最後也會被抓都無所謂!我不在乎!我要讓她們落到淮南王的手裡,讓她們不得好死,讓劉徹一輩子都要背負害死母親和姐姐的罪!結果,她們被烹死了,我不知道有多開心!”陳嬌不停的笑著。
“現在,就差劉徹了,我的仇人們,就差這一個了......我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去找我的孩兒,我們一家......團聚. .....多好,多好啊......”陳嬌說著,又吐出了一口鮮血,眼前陣陣發黑。 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劉徹逼她打掉孩兒的那一刻,也是在這個椒房殿裡,在這個位置,鮮血潺潺,巴掌大的胎兒從她的身體裡脫離出來。
“衛青,你走吧,離開這裡。這是個可怕的地方,我是個可怕的女人,你不該來的......更不該,喜歡上我......”陳嬌閉上了眼睛,她還有最後一場戲要演,她要去找劉徹,走完最後一程。
“我不知道什麼該不該。”衛青手掌輕輕的貼在陳嬌的臉頰上,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這是他一生最瘋狂無禮的舉動,但他無法控制。
“阿嬌,我一直都想這麼叫你。我愛你,一輩子都不會後悔。”
陳嬌的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衛青的手心上,夠了,足夠了。 重來這麼一回,保護了她的親人、朋友,殺了仇敵報仇雪恨,還有一個對她情深無悔的男人,她已經成功了。
“衛青,我已經將東宮鳳印給了你姐姐,你二人即刻帶著太子出宮避難,尋找襄枝侯,他自會協助你們。出長安後,直到聽說皇上駕崩,才能回來,知道嗎?”陳嬌抬起手,碰了碰衛青英俊的面容。 多好的男人啊,如果從一開始遇見的就是他,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吧?
“那你呢?”衛青已經開始認識到了,這也許是他們之間的永別了。
“自來處來,到去處去。”陳嬌嘆息一聲。 她站起身來,即將前往自己最後的戰場。
她已經準備好了。
劉徹,你準備好了嗎?
劉徹撐著病體,不住的吐血,一邊聽著江充的回報,說是從太子宮中搜出了巫蠱娃娃!
“逆子!”劉徹忍不住一拍床榻,整個人差點從床上跌下來,楊得意連忙上前扶住。 自從郭舍人死後,楊得意便成為了劉徹身邊的第一近侍。
“江充,你去,即刻調遣御林軍,緝拿太子,朕的江山,絕對不能由這逆子繼承!”劉徹顫抖著手,指著江充。
“臣遵旨。”江充聞言大喜,連忙跪地領旨,退出了未央宮。
來在門口,卻見皇后一身紅衣,正施施然前來,正巧與他擦肩。 江充忍不住側目,早就听說皇后娘娘駐顏有術,已經五十多歲的女人了,卻如同年輕少婦一般。 近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難怪皇上這麼篤定的堅信皇后娘娘進獻的丹藥能夠令人長生不老了。
“江大人這是要去哪兒?”陳嬌側目,含笑看向了江充。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得了皇上的命令,這就要去緝拿巫蠱詛咒皇上的兇手。”江充知道劉徹無比寵幸皇后,於是對陳嬌很是畢恭畢敬。
“哦?兇手是誰?”陳嬌又問。
江充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
“唉,沒想到啊,竟然是太子殿下。”江充無不遺憾的回答。
陳嬌點了點頭,隨即忽然對江充勾了勾手指頭。
“江大人,你過來。本宮有些悄悄話,要與你言說。”陳嬌的眼角勾動著魅惑,令江充不由得一陣心馳。 心說,這皇后娘娘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難不成? 是要勾引他?
江充忐忑的跟隨陳嬌來在花園裡無人的角落,陳嬌拉著江充衣襟,湊過去。
“江大人,我要你說的就是......”陳嬌呵氣如蘭,令江充是一陣激動。
“你該死了。”陳嬌眸中凶光畢露,將藏在袖中的匕首猛然揮出,刺入江充的心臟。
江充難以置信的捂著胸口,鮮血噴湧而出。 後退幾步,指著陳嬌,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陳嬌笑了兩聲,掏出一條帕子來,將匕首上的血擦乾淨。 隨後施施然的踱步,走進了劉徹的寢宮。 因著陳嬌身份特殊,一路上沒有人敢阻攔,也沒有人通報。 畢竟此前劉徹是曾經說過的,皇后前來,不需通報。
“楊得意,你們下去吧。”陳嬌一進門,就對宮人吩咐道。
“皇上這裡,有我照顧著就好。”
“是,皇后娘娘。”楊得意與陳嬌交換了一個眼色,就退下了。
陳嬌看著楊得意的背影,勾出一抹笑容。 既然上輩子就知道,這個太監最後會成為劉徹晚年最信任的近侍,她又怎麼可能不早早的、在他尚且沒有得勢之前,施恩收攏呢......
“阿嬌,你來了......”劉徹對陳嬌伸出手來,半趟在床上,昏黃老邁的眼倒映著陳嬌依舊年輕的面容。 陳嬌亦深深的回望著他,儘管他的樣子已經不再英俊瀟灑。
這個男人,她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 愛也好,恨也罷,終究是在她的心裡生了根,除了他,再沒有旁的人......
“是啊,我來了。”陳嬌走向劉徹,對他展露出了一生最美的笑容......
彘兒,我和寶寶,來接你了。 孩子已經有母親了,總要有父親的,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阿嬌大結局
oOprinceOo 2014-9-5 14:37
135大漢天子
劉徹看著陳嬌,伸出手來。
“阿嬌,丹藥......”劉徹氣喘吁籲的說著,他病體虛弱,而今只能寄情於丹藥,他不能死! 他要長生,要做永世帝王,千秋萬代......劉徹渾濁的眼中,彷彿又看到了自己君臨天下的畫面,萬千臣子百姓匍匐在他的腳下,山呼萬歲,震耳欲聾。
陳嬌搖了搖頭。
“彘兒,咱們今天不吃丹藥了,我與你說說話,可好?”陳嬌坐到劉徹的身邊,將他抱在懷裡,看著劉徹的目光,溫柔如水。
“彘兒,你大約是不記得了,你廢後的那年,咱們有過一個孩子的。那天晚上,你忘記給我下藥了,以為不會有什麼大礙,結果就懷上了。我從不知你的心思,以為你寵幸衛子夫,就是因為她有孩子,所以還興高采烈的跑去告訴你,我陳嬌不是不下蛋的母雞,我能生......”陳嬌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上輩子的事兒。
劉徹混混噩噩的聽著那些從不曾發生的事情,內心隱約升起一股疑惑和不祥,阿嬌這是怎麼了? 都在說些什麼? 他什麼時侯廢過後? 他們又什麼時侯有過孩子呢?
“結果,你就送了一碗落子藥給我,那湯藥是紅色的,我至今都記得,就像丹藥上的硃砂一樣紅。”陳嬌纖白的手輕輕撫摸著劉徹灰色的髮絲。 曾幾何時,這頭灰白的髮絲,也是烏黑如檀木一般的。
“彘兒,你老了......”陳嬌笑了起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當初大婚的時侯,你對我說過的話?你說你會愛我一輩子。咱們做到了,白頭到老,恩愛一生。”
“來......來人......”劉徹終於意識到了,陳嬌的精神狀態很不對勁,就像瘋了一樣。 他有些恐懼,想要叫人,楊得意,或者隨便什麼人。 可沙啞的嗓音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呼喚,幾乎挺不見,寢宮裡空蕩蕩的,唯有陳嬌嬌俏的笑聲不住的迴響,掩蓋了一切。
“噓,彘兒,你叫他們來做什麼呢?多礙事啊。”陳嬌將指頭貼在劉徹的唇上。
“彘兒,從很小的時侯開始,我就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陳嬌的思緒有些混亂,忽然又想起了年幼的時侯,劉徹推著她盪鞦韆,越盪越高。 他們手牽著手放風箏,一邊跑一邊笑。 可場景卻在下一刻轉換了,變成了一片血腥,她跪在劉徹腳下,對方的視線冷漠如冰。 到底哪個是真的?
“喜歡......”劉徹不住的點著頭,他喜歡的,所以,阿嬌,放開他,叫楊得意進來,好不好? 劉徹是真的害怕了,阿嬌今日的裝扮艷麗得奪目,就像他們大婚的那天。 劉徹總覺得這是一種徵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撒謊!”陳嬌聽到劉徹那聲喜歡,卻是驟然激動了起來,她猛的退開劉徹,後退幾步。 憤怒的盯著劉徹,視線怨毒非常,彷彿蛇死死盯住青蛙。
“你是因為聽王娡的話,所以才對舅舅說什麼金屋藏嬌的,是不是!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我!你娶了我,是為了哄外祖母開心,好讓舅舅把王位傳給你。你怕我生出孩子,會威脅你的地位。可那時侯外祖母已經死了,我已經沒有威脅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的孩兒?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陳嬌不明白,劉徹的狠,陳嬌永遠不明白。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的孩兒又做錯了什麼?
“還有王娡和平陽,一個兩個都是賤.人,她破壞我們的關係,還誣陷我跟楚服有染,說我行巫蠱之事。她們該死,不!死都遠遠不夠,我要讓她們受盡侮辱,嚐遍人生百苦!”陳嬌彷彿想起了當初淮南王叛亂時,城牆上的兩口大鍋,於是她笑開了。 仰頭大笑,在宮殿中央踉蹌的遊走旋轉。
“阿嬌,阿嬌。”劉徹吃力的呼喚著,企圖喚醒陳嬌的理智,但一切不過徒勞罷了。 陳嬌已經瘋了,她早就瘋了。 也許從在長門宮死去的時侯,就已經崩潰了,她的靈魂化作厲鬼,在人世間停留。 皮囊美麗而溫柔,可內裡卻早已腐臭生蟲,無可救藥。
“彘兒,對不起,我方才失態了,你不會怪我吧?”陳嬌紅著臉,又坐回到了劉徹的身邊,就像他們最初成婚時那樣羞澀。 描紅的鳳眸望著劉徹,其中蘊藏著瘋狂的愛與恨,它們膠著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拉著彼此,一同沉入最黑暗的地獄。
“彘兒,時候差也不多了,我怕寶寶等急了,他才三個月大,沒有爹娘在身邊,會害怕的。”陳嬌說著,緩緩的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對準了劉徹的心臟。
劉徹驚恐的後退,直到退到盡頭,跌下床去。 拼著最後一絲力量,在地上不斷的爬行著。
“彘兒,你跑什麼啊?”陳嬌踩住劉徹呼救的手,蹲在他面前,臉上帶著疑惑。
“一點都不疼的,我死過,我知道。就一下,然後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陳嬌笑瞇瞇的對劉徹說道。
劉徹絕望的看著陳嬌,他不懂,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是的,他不會懂,因為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嬌握著那匕首,毫不猶豫,慢慢的插.進劉徹的心臟。 鮮血如同泉眼一般向上噴灑開來,飛濺起朵朵血花。 陳嬌著迷的看著鋪天蓋地的血,她覺得這景像很美,好奇的將那心臟剖開來,抓在手上觀看。
“彘兒,原來你的心,是紅色的啊......我還以為,它是黑的呢。”陳嬌躺在劉徹的身邊,任由劉徹溫熱的鮮血染遍她的全身。 她的頭枕在劉徹的肩頭,緊緊的抱著這個男人。 他終於屬於她了,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廢掉她了,也不用擔心他會殺死她的親人了。
懷中的身體,漸漸冰冷。 彘兒不說話了,不動了,不會疼她愛她,也不會絕情的傷害她了。
陳嬌,最終還是做了,她殺死了她一生最愛,同時也是最恨的男人。
陳嬌親吻了一下劉徹死不瞑目的眼,將那把仍舊帶著劉徹鮮血的匕首,用力推入了自己的身體。 真的一點都不疼,這一刻,她很幸福,很快樂。 她的血,與劉徹的血融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就永遠也分不開了。 寶寶,彘兒,咱們一家團聚,一家團聚.....
死亡的感覺是那麼的好,陳嬌抱緊劉徹,帶著微笑,愉悅的哼著那些歌曲,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再也不會轉動的眼眸中,流下了最後一滴淚水。
彘兒,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這歌叫《長門賦》,很好聽......
自從分別後,每日雙淚流。 淚水流不盡,流出許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 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愁;
朝聞機杼聲,暮見西山後。 惟怨方寸地,哪得競自由;
......
輪迴應有時,恨叫無情咒。 妾身漢武帝,君為女兒羞。
彼時再藏嬌,長門不復留。 六宮粉黛棄,三生望情樓。
楊得意推門而入,見到地上的兩具屍體,不由得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這條命是皇后娘娘救的,是皇后娘娘給的,所以不管皇后娘娘要做什麼,他都會幫助她做到,以償還恩情。
楊得意冷靜的分開兩人的屍體,讓帝后二人並排的躺在地上,蓋上一層白色的佈單。 隨後故作慌張的跑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江充殺了皇上!”
楊得意扯開尖細的嗓子喊著,對侍衛言說江充方才趁著皇帝寢宮無人伺候之時,突然闖入,刺殺了病重的皇帝和無力反抗的皇后。 楊得意乃未央宮總管,授天子之意,是近年來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他所言。
而後侍衛封鎖禁宮,在御花園內發現了江充的屍體,疑似被人殺害。 這是個巨大的陰謀,有人這般猜測,也許江充也不過是被人利用。 但不論如何,背上了刺殺帝王的罪名,江充以及其黨羽蘇文等佞臣,這回都不會再有活路了。
太子巫蠱,江充刺帝,長安城亂作了一團。 這是群魔亂舞的時刻,蘇文手中有漢武帝之御林軍兵符,自不可能束手就擒。 污衊刺帝乃出自太子授意,四處搜查太子下來,欲先下手為強殺之,推舉李美人所生之大皇子上位。 襄枝侯得東宮鳳印,亦號召兵部萬餘眾,與蘇文等人對抗,兩軍在未央宮門口開戰。
衛青護送著自己的姐姐還有太子等,已經逃出了長安,來在了行館處。 站在山頂,回頭遙望,千門次第。
“據兒,你說這回,我們能渡過難關嗎?”衛子夫被自己的兒子攬著,頗有些失神的望著那遙遠的未央宮。
“一定可以的,母親。”劉據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在衛子夫的身上,山上風大。
“太子,你願與臣一起回去作戰嗎?”衛青忽然問道。 雖然皇后娘娘已經安排好了,待得襄枝侯肅清叛亂,據兒既可光明正大的回長安繼位。 可是衛青以為,這是太子自己的江山,仍舊要自己努力為之拼搏,勇往直前。 這,方才不辜負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劉據看向自己的舅舅,心中豪情萬丈。 自己的江山,要自己搶奪!
“自然是願意的。”劉據雖然生性不喜殺戮,在這一點上總跟劉徹談不來,但他真的並不像劉徹以為的那樣軟弱無能。 仁善和懦弱,是兩回事兒。 若保家衛國,守護江山,男兒死又何妨。
“姐姐,還請你在行宮處等候。待我和據兒肅清了逆渠,就接你回去。”衛青對衛子夫言道。
“阿青,據兒,要小心啊。”衛子夫依依不捨送走了自己的弟弟和兒子,看著那兩人騎著馬漸漸遠去。
元封五年,武帝薨,陳皇后薨,據傳為寵臣江充所刺,亦有人言說武帝有廢太子之意,利用巫蠱之亂將欲構陷太子,遂太子先下手為強,殺害父親和嫡母。 其後蘇文負隅頑抗,太子與衛青大將軍領兵,肅清蘇文之亂。 據登基,改國號為太初,眾望所歸。
有關武帝和陳皇后之死,歷史永遠眾說紛紜,但真相究竟是什麼? 卻誰都猜不到。 只是後人挖掘武帝陵墓的時候,發現本應裝著陳皇后的棺槨中,其實只是一個衣冠塚,而不見屍身。
“衛將軍,你這是瘋了嗎?”劉據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
“舅舅,不論如何,陳皇后,都是大漢的皇后,父皇的妻子。您別再胡鬧了!”父皇和皇后娘娘遺體即將下葬,可皇后的屍體卻突然不見了。 旁人也許不知,但劉據卻清楚,這事兒定然是舅舅做的。 實在太胡鬧了!
衛青笑了兩聲,搖搖頭。 不,不是的。 她是陳嬌,只是陳嬌。 活著的時候,他帶不走她,幫不了她。 現在她死了,他總也不能讓她連靈魂,也依舊被這個皇后之位禁錮著。
“皇上,我不會把她交給你的,我已經把她藏在了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再沒有人可以打攪她了,她自由了。”衛青看著遠方,一個最適合她的地方,她就在這天地間,山河日月,大海湖泊,每一滴春雨,每一縷清風,都是她。
“舅舅,你!”劉據揉揉抽疼的額角,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唉,罷了,就當他償還皇后娘娘對他的恩情了。 他這皇位,是皇后娘娘用命換來的,他也會努力將這盛世繼承下去,好好治理江山,為百姓造福。
至於皇后娘娘究竟葬在了什麼地方......又何必計較呢。 她已經自由了,不是嗎?
劉據繼位,衛青再度得到重用,即將率軍前往邊關,為大漢駐守疆土。 臨出長安城門,衛青以手指摩挲了一下懷中的荷包,那裡頭藏著一縷青絲,是屬於她的。
“以前總想帶你去大漠,看看那千里翻黃、落日長虹的風光,卻總沒有機會。”衛青喃喃自語道,好像是在跟什麼人說話。
誰都不知道,衛青其實是將陳嬌的屍體燒了,燒得乾淨,骨灰灑在了風中。 衛青是最了解陳嬌的,知道她一定不願意死後仍舊禁錮在一個小小的墓室裡,方寸之地,不得自由。 現在好了,她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風會帶著她,走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看遍那秋水霞長、碧海藍天。
“阿嬌,原諒我任性。我只留你的一縷青絲在身邊,絕不多。”青絲,情絲,這指間有你的發,來生也好再找你。
“阿嬌,是時候該走了。這次出了長安,咱們就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衛青握緊了荷包,策馬狂奔,馬蹄掀起滾滾塵煙,凜冽的寒風將往事吹散。
正如衛青所言,他一生駐守邊疆,對抗匈奴,直到馬革裹屍,也再沒有回過長安。 那年戰死沙場,手中只是緊握著一個艷紅色的荷包......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遊戲。 聚散離合,陰晴圓缺。 你愛的,不一定愛你。 愛你的,不一定你愛。 有些人,明明情緣已盡,卻仍舊不得不在一起。 也總有些人,明明兩心相印,卻注定有緣無份。
但際遇之神奇就在於,除了天意如此以外,還有一個詞兒叫人定勝天......
這是一個漫長的、無人知道的故事,只有一個簡單的記錄留在系統的頁面上:
01陳嬌,體驗旅程,穿越對象漢武帝陳皇后。
系統任務結局:保護親族陳氏竇氏一脈;收攏衛氏一族;陷害仇人王娡、平陽公主被烹至死;手刃漢武帝劉徹,挖其心。
啟動特殊獎勵獲取方式,獲得漢武之心。
呂成關閉屏幕,這可真是個狠角色啊。 烹死了王太后和平陽公主,親手挖了漢武帝的心。 呂成自動在腦海裡塑造了一個蛇蠍美人的形象,果然是最狠毒的還是女人啊。
也對,對於陳嬌這樣,已經經歷了極致的愛情、仇恨、隱忍、矛盾、掙扎還有瘋狂的女人,是無敵的女人。 世間已經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心了,所以她也能穩居第一,沒什麼可置疑的。
“又要開工了。”呂成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在系統頁面。
也許是因為看了太多漢朝的東西,呂成忽然興起了念頭,他還沒有穿過漢朝呢,這次也許可以試試看。
就在呂成點開選擇頁面的時候,卻發現頁面產生了很大的變化,功能細化,還多出了一個成功率的東西。 呂成並沒有太過在意,心想興許是進入前十名之後的優化升級呢。 但隨後,呂成就發現了一些更奇怪的現象。 可選擇的穿越世界只剩下六個了,下頭寫著:本輪可選任務。 分別有:東方古代、西方古代、東方近代、西方近代、東方現代、西方現代。
秉承著實踐出真知的心態,呂成點擊了東方古代的選項。 然後他就听到了系統的提示:
“恭喜第十名呂成進入生存模式,歡迎加入第一次混穿任務。目前有三人正在您所在的任務世界:東方古代。請牢記以下規則:成功率既為生存率,每輪遊戲結束之後,十名執行者中成功率最低的選手將被淘汰出局。萬望旅途愉快。”
坑爹啊!
聽到這席話,在昏迷之前,呂成只有這一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扔霸王票的桶子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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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princeOo 2014-9-5 14:38
136東漢
生存模式任務守則,也是唯一的守則:逐鹿天下,成功站到最後的人,就是勝利者。
公元八年,西漢末年,哀帝駕崩,王莽廢末帝劉嬰,正式登基稱帝,建立了新朝。 王莽急於改制,施行王田令與私屬令,導致社會環境更加的動盪,本來就極為尖銳的矛盾越發激化,又加之水旱天災不斷,廣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鴻遍野。
終於,在新莽天鳳年間,赤眉、綠林、銅馬等數十股大小農民軍紛紛揭竿而起。 頓時,海內分崩,天下大亂。
卻說南陽一脈的劉秀,與兄長友人等舂陵鄉起兵,其後歸順了綠林義軍,成為了更始帝劉玄的手下。 因為昆陽之戰,劉秀與劉玄終是起了矛盾。 劉秀認為劉玄無勇無謀,實在不堪大任。 劉玄也忌憚劉秀才能出眾,功高蓋主,最後劉玄殺了劉秀的兄長劉縯。
劉秀強忍悲傷,韜光養晦、隱忍負重向劉玄認錯,而劉玄也封了他做武信侯。 劉秀回到宛城並受封,其後不久,又在宛城迎娶了他思慕多年的新野豪門千金——陰麗華。
但日子終究不會平靜,劉玄既然已經開始忌憚劉秀,就不可能讓他活著。 為了除掉劉秀,劉玄給他派了一個極其危險的任務,要劉秀去河北招撫三王,卻並未撥給劉秀兵馬,只要他孑然上路,分明就是讓劉秀去送死。 而與此同時,河北三王中的趙繆王劉林,懼怕河北之地被更始政權吞併,便聯合廣陽王劉接推出了王郎,於邯鄲稱帝,並下檄文抓捕劉秀。 河北諸郡國多歸附王郎,劉秀不敢入城,只好在外往返奔波、風餐露宿。
正所謂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劉秀必須在河北殺出一條血路,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而河北三王中,除卻趙繆王、廣陽王,劉秀唯一能夠爭取的,也就只有真定王劉揚了。
就在這最危難的關頭,呂成穿越到了劉秀的身體裡。 同一時間,在宛城,陰麗華也睜開眼睛,露出了一抹志在彼得的笑容。 在河北真定府,漆裡舍中的郭聖通,也緩緩坐起身來,微微皺起了眉頭......故事就從這裡開始說起。
耿弇騎在馬上,身後跟著一眾兵馬,拿手一指前方,對身邊的呂成言道。
“侯爺,前方便就是真定府了。”耿弇久仰劉秀威名,自打劉秀到了河北之後,便率眾歸順,耿氏一脈的兵馬,也是目前劉秀最為仰仗的勢力。
呂成握了握拳,為了活下去,目前也只有沿著歷史的軌道走了。 郭聖通,他必須要娶。 未能完成招撫河北的任務,宛城,他是回不去了。 王郎政權又頗忌憚於他,此番若是不能收服真定王,他將必死無疑。
策馬來在真定府外,就見到了劉秀手下云台二十八將之一的劉植。 日前劉秀正是派遣他,來游說劉揚的。 也正是因為劉植說動了劉揚,才有了今日的會盟之約,劉秀也得以進入河北。
劉植見到呂成等人,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連忙上前來迎。
“侯爺。”
“伯先,你辛苦了。”呂成下馬,重重的拍了拍劉植的肩膀。
“為侯爺辦事,談何辛苦。”劉植對劉秀自是忠心耿耿。
“真定王已經在府中等候,還請侯爺隨我前去。”
呂成跟隨劉植,一路來在了真定王府內。 穿過前院,便看到一處頗華麗的房舍。 一名四十歲上下,威嚴壯碩的男子,正在大堂飲茶。
“劉秀見過真定王。”呂成幾步上前,態度謙和有禮,拱手抱拳。
“久仰武信侯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劉揚對呂成讚賞的言道,但見面前那年輕人,不過二十來歲,身形高大、氣度出眾。 尤其是一雙眼睛,透著智慧與沈穩,是個踏實穩健,成就大業的人。
“蒙真定王不棄,關鍵時刻,相助文叔,文叔感激不盡。”呂成不卑不亢的說道,語氣誠懇,將姿態擺得很正。 如今他還沒有將真定王勢力收入囊中,跟劉揚相對,他是處於弱勢的。 需得尊重劉揚,但也不能顯得謙卑。 呂成演戲多年,其中尺度自然拿捏得當。
劉揚聞言,爽朗的大笑了幾聲。
“良禽擇木而棲,如此何需言謝?武信侯一路遠道而來,我已安排今日在漆裡舍設宴,款待諸將,為武信侯接風洗塵。”
劉揚對那個什麼王郎從來就不抱希望,不過是劉林和劉接推出來的一個跳梁小丑罷了。 而今天下紛亂,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一旦壓對了寶,他便可更上一層。 劉揚是不願意跟著邯鄲那幫人瞎胡鬧的,雖然河北三王目前看起來好像很威風,但別忘了,河南有更始,山東有赤眉,這幾脈勢力總有一天要分出個高低來的。 劉揚並沒有逐鹿天下,登基稱帝的野心,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於是壓寶就成了最關鍵的選擇。
劉揚看好劉秀,一來劉秀文武雙全、戰功累累、揚名四海,為人又謙和守禮,頗俱仁心。 比起綠林、赤眉、王郎那些烏合之眾,劉秀彷彿鶴立雞群,是個有實力的。 二來,劉秀目前落魄,正處於危難之際,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 劉揚正是看好了這兩點,於是才決定要歸順劉秀的。
但劉揚也不會這麼簡單的,就將自己的身家都壓在劉秀身上。 他必須得為自己添加一份保障,以確保河北一脈勢力未來在朝堂上的地位。 而這個保障,最佳的方式莫過於聯姻。 只要未來的皇后出自河北,何愁真定王一脈不興呢。 劉揚自己是有女兒的,但奈何他與劉秀都是前漢王族後裔,都姓劉,同性不婚,更何況係出同宗,所以只有讓妹妹的女兒下嫁了,這是最合適的。
所謂漆裡舍,乃真定郭氏家族的府第,郭氏一族世代經商,是真定有名的富豪,甚至可以說放眼整個天下,都找不出幾個更有錢的。 漆裡舍,也是建造得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美輪美奐。 劉揚在其中為劉秀及諸將大擺宴席,眾人把酒言笑,擊筑為歡。 正是熱烈時,就見得劉揚對身邊的郭昌使了個眼色。
郭昌點點頭,會意的對自己的妻子悄聲言道。
“讓女兒出來吧。”
“是,老爺。”郭主點頭,隨即離席,去到內堂喚女兒出來。 郭昌的妻子,是劉揚的妹妹,前真定恭王劉普的女兒,遂人稱郭主。 與郭昌生有一子一女,子為郭況,女便是郭聖通。
呂成這廂正被劉揚灌酒呢,忽然就听到了一陣絲竹之聲傳來。 燭火影影綽綽,呂成側過頭去,就看到一名女子有打庭院中走來。 她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裳,妝容艷麗非常,梳著一個雙飛燕式反綰髻。 身姿高貴端莊,儘管低著頭,做出一幅溫良恭謹的模樣,可氣勢卻不容小覷。
她來在宴廳中央,微微欠身,低眉順目的道了一聲。
“見過父親,見過舅舅。”
那女子聲音清脆悅耳,一抬眼簾,一雙明亮的鳳眸上挑,果真是美得張揚。
“聖通啊,你怎麼來了?”郭昌見女兒前來,故作無奈,笑著對她招了招手,隨即看向劉秀。
“武信侯,這位是小女聖通,自幼嬌寵慣了,不懂規矩,還請武信侯莫要見怪。”
呂成明知道這是個套,但卻不能不鑽。 這女人對於呂成來說,就是個美麗的燙手山芋,可目前也只能接下了。
“郭老言重了,令媛仙姿佚貌,實在令人心馳神往。”呂成誇讚道。
女子側過臉來,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對上呂成的視線。
“武信侯過譽了,昆陽一戰,新朝百萬大軍盡數覆滅於侯爺手下,令三輔震動。小女子久仰侯爺威名,今日能與侯爺相見,實乃三生有幸。”
女子的語速不快,顯得十分驕傲。 尾音略微上揚,卻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呂稱聞言開始警惕了起來,畢竟系統是說過的,在這個任務世界裡,一共有三個執行者。 敵人? 朋友? 並不確定。 到目前為止,他所見到的人都是正經的古人,不像是穿越而來的。 但眼前這個郭勝通,好像有點奇怪。 只是,說起來,歷史上的光烈皇后,也是高貴傲慢,從不會壓抑自謙的性子。
一時間,呂成也不確定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同類'了,於是只是望著她發起了呆。 直到旁人竊笑的聲音傳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般看著一個女人,實在不妥,遂尷尬的低下了頭。
“看來,武信侯也是有心人啊。”劉揚笑著說了這麼一句充滿曖昧的話。
“若武信侯看我這小外甥女還不錯,今日,便就由我腆著臉來保一趟媒,將聖通許配與武信侯,武信侯可願意?”
正所謂有求於人,騎虎難下,呂成此刻能說不願意嗎? 內心裡嘆了一聲,而後堅定信念,抬起頭來對劉揚言道。
“若真如此,那便就是文叔的福氣了。郭女如此佳人,世間男子求都求不來啊。”
劉揚聞言高興得哈哈大笑,一舉酒杯叫了一聲: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外甥女,今日便許與武信侯,你我兩家結為秦晉之好。僅以此酒為證,我真定十萬大軍,盡數歸順武信侯,助武信侯平定天下,共廂大事。”劉揚見目的達成,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一杯酒飲下,事情成了定局。
“多謝真定王賞識。”呂成亦舉杯飲盡。
一場酒宴,一句話語,便決定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命運,這也許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吧。
宴席結束,郭昌命郭聖通送劉秀出漆裡舍,也算是讓小兩口培養感情。 方才劉揚就已經與呂成商定了婚期,因為兩人都急於結盟,所以婚事議得很近。 就在這一個月之內,火速完婚。
“郭大小姐不必遠送。”呂成看著那女子,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企圖從中找出一些現代人的痕跡。 奈何怎麼看,這女人都當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古人,不論是言談舉止,還是步伐姿態,都是正宗的漢代大家千金的作風。 如果這是偽裝,那麼只能用完美無瑕,無懈可擊來形容了。
“武信侯何必如此見外,你我已定親,喚吾名聖通便好。”女子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說著,帶著些許的傲慢。
“也好。”呂成點點頭,男人不應當逃避責任,不管出於什麼理由,迎娶她已經成為了必然,那麼就要好好的負起責任來。
“聖通,有件事情,我想與你言明。”呂成道。
“我在家鄉宛城時,便已經迎娶了一位妻子。她叫陰麗華,亦乃宛城名門之後。我......我不想欺騙於你。現在,我處境艱難,河北一脈的兵力對我太重要了。雖然我娶你,目的可能並不單純。但我可以保證,今後你必然會是我的妻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謹守我今日對你的承諾。”呂成不想做歷史上那個劉秀,拋棄了當初雪中送炭的糟糠之妻。 什麼為官莫若執金吾,娶妻當如陰麗華,不過是男人為自己的薄倖找的藉口罷了。 郭聖通其實沒有什麼不好,廢後原因只在劉秀。 是劉秀需要她背後的勢力,娶她卻並不愛她罷了。 這讓呂成忽然想到了陳嬌......瞬間,呂成倒抽了一口冷氣,看向郭聖通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了......
女子並不在意呂成忽明忽暗的眼神,只是點點頭,隨意的答道。
“武信侯所言,小女子記下了。”
呂成聞言沉默不語,與女子對視,兩人的目光相接,一為試探,一為坦蕩。 那女子的態度實在太過自然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但沒有破綻,本身就已經是破綻了。 直到良久之後,呂成笑了起來,她不是郭聖通本尊,也不是什麼現代穿越者。 眼前這位,應當就是01陳嬌了!
“聖通,一月之後,我來迎親。”
就這樣,在雙方勢力的要求下,呂成決定以隆重的禮儀迎娶真定王劉揚的外甥女郭聖通,兩家聯姻,劉揚大軍併入呂成,只待日後進擊邯鄲、平定河北。
137東漢
龍鳳花燭映照著滿室喜氣洋洋的紅,鼓樂聲終於停息了,外頭吃酒的人也已經都散了,夜色重歸於寧靜。 呂成進門時,身上還帶著些酒氣,但總不至於喝醉。 那女子跪坐在床的正中央,一身華麗的喜服,烏黑亮澤的秀發,明豔的妝容令她看起來美得妖異。
“也許,我們該談談。”呂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女子的面前。
“你看,現在這裡只有我跟你了,我們可以開誠佈公。我不是劉秀,你也不是郭聖通,對不對?”呂成承認得很是爽快,他根本沒經歷過混穿世界,在這個里他不是千年老手,只是個菜鳥罷了。 他需要有個前輩指點一下,01陳嬌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古人的行事作風總不像現代人,現代人喜歡直接,乾脆利落,走直徑路線。 而古人則通常喜歡偽裝,算計好每一步,深思熟慮後再行動,走迂迴路線。
陳嬌發現自己穿成郭聖通的時候,心情其實並不怎麼好。 五千年中,她去過許多世界,包括現代社會。 學習了許多東西,也讀過史書。 郭聖通其人,跟她的經歷實在太像了,這很容易勾起她不好的回憶。 在陳嬌看來,劉秀比劉徹還要噁心,明明負心薄倖、冷酷無情,卻偏偏還要故作無奈,將所有髒水都往郭聖通的身上潑。 真定王一家以及郭家在劉秀登基後,死的死散的散,可見劉秀從本質裡跟劉徹是一樣的。 可是劉徹好歹有些傲骨,不屑於去解釋,劉秀則是當了XX還要立牌坊,陳嬌想起這般的男子,簡直都快吐了。
本來陳嬌是打算在劉秀抵達漆裡舍的時候當面拒婚,並說服劉揚殺死劉秀,自行起兵。 或歸順王郎,將河北三王勢力擰成一股繩。 但是這個決定改變了,在她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對方根本不是漢朝人。 也許他自己是覺得自己偽裝得不錯,但陳嬌身為正宗的西漢王族,一眼就能發現他的破綻。 比如吃飯飲酒的時候,一些微小的習慣,說話時候的語序等。
陳嬌經驗何其豐富,登時便知道了,對方跟她一樣,都是所謂的'執行者'。 這回穿越之前,'系統'曾經告訴她,有三個人在這個遊戲裡。 她自己算一個,如今劉秀算一個,剩下未知的還有一個。 陳嬌也仔細的品評過了這個假'劉秀',發現對方並非那種她見慣的......來自現代的,類似龍傲天的男性執行者。 這看起來應當是個正常的男人,故而陳嬌並不討厭他。
一個遊戲,十個人,分別在不同時空。 而這十人中,只要有一人出局,這輪遊戲就算是結束了,她也算是贏了。 因此陳嬌以為,處在東漢的,他們這三個人,根本沒有必要互相為敵,他們可以結盟。 要知道,總有那種傻不啦幾的龍傲天,或者自以為是的瑪麗蘇,特別喜歡跟全天下為敵,彷彿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是天下第一。 尤其特別喜歡挑戰她這個'01'......
“陳......皇后,我知道你是誰,我看過你的資料。”呂成謹慎的挑選最恰當的說法,跟大神對話,尤其是跟會挖心會烹人的大神對話,讓呂成不由得有些緊張。
“編號。”陳嬌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
“咳,呂成......”呂成總覺得自己像是應聘似的。
“知道第三個執行者是誰嗎?”陳嬌不動如山,她是希望第三個執行者也像這個呂成這麼識時務。 生存模式跟過去的挑戰模式不同,在這裡,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朋友,當然,也可以成為敵人,單看個人怎麼選擇了。
“不知道,我是在劉秀派出劉植後,忽然穿來的。至今抵達東漢不過兩個月罷了,所有情況都不甚明朗。”呂成有些慶幸,其實他穿得挺是時候的,剛來就碰上前輩了。
“如果第三個執行者是男性,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劉玄,或者赤眉軍首領,瑯琊樊崇。如果是女性,則最有可能的就是陰麗華。經驗之談,'系統'向來喜歡將性別相同的執行者,安排在立場對立的兩個角色當中。”陳嬌站起身,走下床,略過呂成的身前。 落落大方的坐在梳妝台前,拆掉了滿頭重死人的金飾,開始卸妝。
呂成尷尬的摸摸鼻子。
“知道遊戲規則嗎?”陳嬌回過頭來問道。
呂成搖搖頭,系統沒有告訴他,他現在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懂。
“生存模式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十名執行者中,只要有一人被殺死,遊戲就結束了。我們這個世界有三個人,目前我認為你我可以聯手,等待其他世界的蠢貨自尋死路。在這個東漢世界裡,如果第三個穿越者是劉玄或者樊崇,我會助你殺死他。而很不幸的,如果第三個穿越者是陰麗華......我也不需要靠你什麼,我自會親自動手解決她。”陳嬌用那種討論天氣的口吻,討論著殺人的事兒。
“咳。”呂成再度咳嗽了一聲,過往殺人,只當是遊戲裡的NPC。 可這回卻不同了,呂成很清楚,對方是跟他一樣的人,並非系統角色,這讓呂成有點難以接受,呂成的性格,向來是正直又有人情味的。 好吧,是他矯情了,他會盡快調整心態的。
“你有多少技能?”陳嬌自己是有一個空間的,是未來科技空間,也許因為是古人吧,陳嬌對現代那些奇怪的科技格外感興趣。
“武俠世界秘籍包,末世空間戒指、化學藥劑,一個軍事空間。嗯,對了......還有一個特殊技能,太宗之心,不過我不經常用。”呂成直到回答完畢,才格外懊惱的想道,次奧,他竟然把底盤都漏了,看來今後是一定得跟著01陳嬌混了,不然對方要對付他,簡直易如反掌啊!
“廢物。”陳嬌毫不留情的諷刺了一聲。
“有技能不會用,從明天開始,用太宗之心將所有將領收服。有了它,你在戰場上可以大殺四方,區區一個王郎,何足掛齒。快些了結這個世界,我也可以快些擺脫你們這些笨蛋。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用盡一切手段剷除敵人。這裡不是講原則的地方,懂嗎?小子。”陳嬌凌厲的鳳眸看著呂成。
呂成被陳嬌的王八之氣震攝得肝顫,趕緊點點頭,懂,懂......
“簡直是女王啊......”呂成低著頭,小聲嘀咕著,唉,生存模式真心傷不起,他還不習慣......
陳嬌卸妝完畢,準備脫衣休息了,遂給呂成打了個眼色。
“你還不走?難不成真想跟我作夫妻?”陳嬌冷笑一聲。
“不,不敢......我,我去睡偏廳。”呂成撓撓頭,滿臉的菜色,抱著枕頭,逃也似的走出了臥室。
只是此時的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新房窗口停著一隻小小的千紙鶴,而那千紙鶴,竟然會動......
穿越為陰麗華的那位,本名叫秦楚,資格跟呂成差不多,目前是第八名。 自帶一個仙府靈氣空間,主要技能是仙俠類功法。 她已經經歷過幾輪生存模式了,了解一些模式,也知道既然她穿成了陰麗華,那麼說不准郭聖通也會被穿。 於是她決定先下手為強,弄清楚狀況,派遣仙紙鶴前去河北查探消息。
從某種角度來說,修仙是強大的作弊器,陰麗華很快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消息。 劉秀和郭聖通都被穿了,這樣三個執行者就湊齊了。
秦楚開始分析,目前她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向郭劉二人投誠,但很抱歉,她秦楚先來不喜歡跟其他女人結盟,尤其是01陳嬌。 要說,秦楚跟陳嬌還真結過梁子,秦楚那時候剛剛進入生存模式,不懂規則。 兩個人在穿越《大唐雙龍傳》的時候,秦楚穿成了碧秀心,而陳嬌穿成了祝玉妍......
結果自然很杯具,因為陳嬌有一門漢武之心的特殊技能,石之軒被陳嬌迷惑了。 當時碧秀心,也就是秦楚已經懷了石青璇。 秦楚沒有經驗,陳嬌又歷來心狠手辣、斬草除根,於是秦楚是差點就死在了陳嬌手上。 幸虧在其他世界有人率先隕落了,遊戲結束,這才讓秦楚逃過一劫。 自此以後,秦楚就恨上01陳嬌了。
所以,秦楚是打算走第二條路了。 她要聯合劉玄、樊崇,跟那個叫呂成的鬥到底。 陳嬌不就是會控制男人麼,有什麼了不起,她也同樣會。 就算沒有特殊技能,她還有傀儡咒術,大不了把東漢初年群雄都做成人偶,反正她是無所謂的。
秦楚先是用咒術控制了陰識、陰興等陰氏一族,讓家人背叛劉秀,忠心於她。 而後啟程前往長安,更始朝國都,遊說劉玄。 又計劃前去山東,控制首領樊崇。 聯合綠林、赤眉兩軍勢力,對抗河北三王......
生存模式中,兵貴神速,沒有人會給你時間慢慢來。 呂成第一回穿,懵懵懂懂,可能還不清楚這裡頭的奧妙。 但陳嬌久經沙場,卻是非常明白的,不管第三個穿越者究竟是男是女,目前肯定也行動起來了。 河北,必須立刻收入囊中,否則就是腹背受敵。
新婚第二天起床,沒有任何的繾綣浪漫,呂成就被陳嬌趕出去施技能了。 見到一個人,就發動一下,一整天的時間,將真定境內的所有大將都收入了囊中,呂成都快累出翔來了,精神力嚴重透支。 臉色青白的回到漆裡舍,迎面就被竹簡砸了個正著。
“明日令劉揚、耿弇、劉植重編三軍,三日後,揮軍邯鄲。”陳嬌將自己今日寫好的作戰計劃往呂成身上一扔,隨後接著言道。
“漁陽、上谷的突騎足有萬騎,發此兩郡兵馬,邯鄲根本不足慮。我們必須迅速鞏固河北領地,有了河北大營,你方能揮軍長安。”她今天一天都在研究邯鄲的兵力佈署,如今是已經吃透了。
“是是是。”呂成揉了揉被砸痛的額頭,老實的坐在一旁。 他對女人向來沒脾氣,更何況這位是前輩,忍著吧......
“我說,陳皇后,你要不要這麼著急啊?”呂成完成任務從來都是慢慢來的,如今就像被趕鴨子上架一般,真是連喘口氣都不行了,男人就是勞碌命啊。
“你不急?等著死吧。”陳嬌冷哼一聲。 第十名新人向來都是替換速度最快的,基本一輪就出局,就是因為他們總喜歡掉以輕心。
“你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給我長點心,別拖我的後腿。”陳嬌從來不喜歡帶新人,但相比跟純粹的古人合作,陳嬌得承認,現代人,尤其是執行者,能力還是更出眾一些的,勝算也更大。
“陳皇后,女人最好還是不要脾氣那麼大。你總這樣心情不好,對健康不利,容易老得快。”呂成悶聲言道,他真的不是諷刺哦,而是對方的性格實在太不好相處了。 這哪裡還是女人嘛,分明就是金剛啊。
“不勞你費心,出去睡偏廳。”陳嬌一個枕頭砸過去。
呂成抱著枕頭,長嘆一聲。 孰強孰弱,一目了然,被奴役的命運似乎已經無法避免了。
呂成的作戰能力是非常出色的,應當說,是一個軍事天才。 儘管陳嬌有些看不慣他慢悠悠的作風,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新手是一個馬上的常勝將軍,有著非凡的作戰天份,尤其在冷兵器戰術上......這點,跟衛青很像。 都是在做人上傻呆呆的,講原則,講人情,很容易吃虧,但是卻偏偏在征戰上神乎其神,勇猛非常。
有陳嬌這個軍師作指揮,呂成毫無後顧之憂,三日後率領耿弇等人,傾漁陽、上谷兩郡的突騎四千餘騎一路橫掃南下,共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人,得印綬一百二十五枚,斬首三萬多人,平定了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間的共二十二個縣。
大軍直逼邯鄲,王郎政權舉朝皆驚。 而後北州,既幽州、并州兩州合稱,其將領景丹亦慕劉秀威名而來投奔,將北州兵力併入呂成大軍,風頭更盛。 王郎派遣二王劉林、劉接前來應戰,可呂成有特殊技能夾持,一路百戰百勝,二王終究不敵。 呂成聽了陳嬌的主意,出戰告捷後,向長安更始朝廷請命,要求朝廷派兵馬前來幫助,征討王郎。 但消息卻如泥牛入海,連個迴聲都沒有。
“看來劉玄有問題。”陳嬌僅以這一點就判斷出來了,歷史上,劉玄聽說劉秀戰捷,應當是喜不自禁,以為能就此收復河北,遂派了尚書令謝恭率六將軍前來幫助劉秀征討王郎的,可如今劉玄卻沒有了動靜。
“你是說,他是第三個執行者?”呂成問道。
“不一定,但起碼是敵非友。”陳嬌長出了一口氣。
“生存模式中的執行者,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看家本領。我就曾經遇到過一個有修仙技能的女人,能夠將人做成傀儡娃娃,聽其號令行事。”陳嬌向來不甚關心其他的執行者,甚至連他們叫什麼都不知道,看都不曾看一眼。 但她對那個女人,印像還是挺深刻的,畢竟傀儡術是很有意思的法術。 那女人應當是有仙府靈氣空間加持的,可以自由的在沒有靈氣的世界裡使用妖仙類技能。
“那時候我穿越了《大唐雙龍傳》,成為陰後祝玉妍,那個女人是慈航靜齋的'仙子'碧秀心。那個石之軒,簡直神經病一個,見到我就喊打喊殺的,叫我不要傷害他的'仙子',好像我要拿那個女人怎麼樣似的。所以我就對他施了漢武之心,讓他成為我的傀儡。誰知道那個女人也有兩下子,躲了我許多年,還生下了石青璇,最後把雙龍都做成傀儡了。”
呂成聽到這些,也是頭疼不已,這個生存模式,簡直就是讓一群最厲害的人自相殘殺嘛!
“確定了劉玄有問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拿下邯鄲之後,我與你一同前去山東。”陳嬌言道。
“去山東?”呂成略有些疑惑。
“不管劉玄是不是執行者,還是說,在他背後站著一個......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Boss。”陳嬌也是學過英語的潮流古人了。
“山東都將是他的必爭之地,也是我們的必爭之地。”陳嬌一指地圖。
“河北、河南、山東、陝西,四地接壤,劉玄已經有了河南、陝西,再加上一個山東,就可以對河北形成三麵包圍之勢。同樣,如果我們有了山東,就可以與劉玄勢均力敵,他將再無安眠之日。”
“厲害。”呂成豎起大拇指,歷史什麼的都爆弱了,完全不管用了,現在是無差別混戰時代。
“等我們到了山東,就能知道劉玄究竟有沒有問題了。”陳嬌笑了笑,因為不管怎麼說,收服樊崇這個任務,都是必須要執行者親自披掛上陣的。
138東漢
呂成這個人,要他行軍打仗,他就天下無敵。 可要讓他跟人勾心鬥角,他就有心無力。 尤其不會玩兒政治,從來就是如此。 不過幸好,這回他走運,也不用考慮太多。 有陳皇后這個軍師支持,那些跟更始朝廷錯綜複雜的關係、人物,還有應對政策,都由陳嬌來替他出謀劃策就好。 他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聽話,打勝仗......
也因此,呂成不管走到哪兒,都必然要帶著他的'郭夫人'。 故而秀軍以及天下人也都知道了,劉秀與妻子恩愛甚篤。 其妻亦是女中豪傑,博學多才,又通曉時政軍務,是劉秀的賢內助。 眾人莫不欽羨劉秀,郭聖通背後站在真定王十萬大軍,還有郭氏天下首富的財力支持,本身又貌美無雙,還精通謀略。 娶了她,劉秀真是佔了大便宜了。
更始二年五月,呂成攻破邯鄲,王郎敗逃,在路上為呂成部將王霸所殺。 其後又擊殺了劉玄在河北的尚書令謝躬,將其兵馬收編。 更始朝廷在河北的幽州牧苗曾與上谷等地的太守韋順、蔡允等也被呂成收斬。 發幽州十郡的兵馬陸續平定了銅馬、高湖、大槍等近百萬河北農民軍,自此,呂成與更始朝廷公開決裂了。
“樊侯爺,我敬你一杯。”秦楚笑得甜甜的,端著酒來在樊崇面前,十分親暱的樣子。 之所以稱呼樊崇為'樊侯爺',是因為更始元年的時候,劉玄派遣使者前來山東招降,當時劉玄是封了樊崇作列侯的。
樊崇實誠,心眼不多,也是一個比較仗義的人,當初見劉玄乃漢室後人,也就接受了招降。 率領自己的赤眉軍與綠林軍一同聯合作戰,連獲大捷,兵力也擴大到了三十多萬人。 但樊崇沒有想到的是,劉玄那小子竟然這般不地道。 位置坐穩當了,就開始左右忌憚。 不僅僅殺死了劉縯,逼走了劉秀,還派兵偷襲於他,在背後放冷箭。 故而樊崇已經作了決定,他要領著他的赤眉反叛更始朝廷。 君不見,那劉秀都已經在河北跟劉玄公開作對了,他也不能落於人後。
“陰夫人,實在不敢當,您這是要做什麼嘛?”樊崇十分警惕的推開了秦楚的手,美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想他樊崇也不是什麼英俊瀟灑之男子,他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魅力能讓美人一見傾心。 而且,這陰麗華不是劉秀的夫人麼? 真是怪事兒了。
秦楚俏生生的笑了兩聲,心說這樊崇倒是比劉玄那廝正直。 日前在長安的時候,她不過是勾勾手指頭罷了,那劉玄就跟狗一樣的湊過來了。 幸好她閃得快,否則被那種人佔了便宜,才真叫噁心呢。
“帝聞樊侯爺對朝廷有所不滿,甚憂之,特遣吾及吾兄前來山東,對侯爺解釋。有關朝廷兵馬偷襲赤眉後方之事,純屬誤會。侯爺千萬不要對朝廷離了心,現在劉秀在河北謀逆,正是樊侯在帝面前出頭,建功立業的好時機啊。”秦楚一邊說著,手心裡泛出了一縷黑煙,這便是要打算對樊崇施展傀儡之術。
“誤會?”樊崇聞言,登時大怒,橫眉立目,拍案而起。
“呀呀個呸的,我去你的誤會。”樊崇出身農民,並不多有文化,一著急,連山東鄉罵都出來了。
“劉玄那廝,可知道我因他偷襲,損失了多少弟兄?你一句誤會,就能把我兄弟們的命換回來嗎!”樊崇是很講義氣的人,對弟兄們看得很重。
秦楚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冷笑一聲,心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好言好語來勸,樊崇卻不聽,非要她使出那些陰損本領。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言了。”秦楚說著,那充滿黑煙的手掌便要打向了樊崇。
樊崇見狀大驚,連忙掀翻了酒案來擋。 誰知道陰麗華,看起來明明是纖纖弱女,可卻著實武藝高強,徒手便劈開了酒案。 那可是上等的紅木,重得很,卻生生被她劈了個四分五裂。 樊崇心下無措,只能看著那古怪的、被一團黑霧包裹的手掌,衝著自己的腦門打過來,來不及反應......
樊崇以為自己小命今日交待了,剛準備閉眼睛,就看到一條紅色的綾羅從外頭衝破窗口,'飛'了進來。 是的,確實是飛進來的! 那綾羅就像有生命似的,捲起他的腰,呼啦一下就將他拉到了半空,躲開了黑掌的襲擊。 崇樊這就跟做夢似的,這是見鬼了呀......
秦楚順著那已然四分五裂的窗口看出去,就見到一個女人,穿著一身紅衣服,袖口飛出一條紅綾正是系在樊崇腰間的那條了。 女子輕輕一拉,樊崇就跟風箏似的,順著窗口被拉到了屋外。
“陳嬌,好久不見了。”秦楚收回掌風,冷笑了一聲。 剛剛這招她認識,《神鵰俠侶》中小龍女的成名技——白綾紗。 她曾經有一位'老朋友',也會用。 只不過不喜歡白色,卻喜歡紅色就是了......
“果然是你。”陳嬌仍舊沒有什麼表情,將紅綾收回,只是看著秦楚。 會用傀儡術的那個女人,她記得。
“看來你今日又是不想讓我好過了。”秦楚從空間裡取出了自己的飛劍,二指一立,寶劍便飛到了半空中。 再一揮,劍影便分化為數十道,直衝著陳嬌,寒光閃爍。
“那就各憑本事吧。”陳嬌翻手,喚出了數十個飛舞的機器人,將自己保護在中央。
於是,當呂成踩著綠魔滑板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人,一個穿紅衣,一個穿白衣,在半空打得不可開交,什麼九陰白骨爪、天山折梅手,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她們辦不到的。 四周圍全是劍影和機器人,到處飛來飛去,令人眼花繚亂。 樊崇站在地面上,目瞪口呆的看著,嘴巴張大幾乎能塞下一顆雞蛋。
“這樣也可以嗎?”呂成抱著頭,都要崩潰了,生存模式太兇殘了......但不管怎麼說,呂成總得要學會適應。 經過陳嬌一段時間的調.教,呂成已經開始學會什麼叫不擇手段了。
畢竟不是笨人,趁著陳嬌和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打鬥之際,呂成穩噹噹的降落在地,拍上了樊崇的肩膀。
“劉秀?你怎麼來了?”樊崇剛問完這句話,就忽然的感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襲來。
卻原來是呂成看著樊崇的眼睛,就發動了太宗之心技能。 樊崇只覺得大腦裡頭嗡的一聲,緊接著面前的劉秀,就好像背後泛起了道道金光似的,簡直另人無法直視。 折服,從內到外的折服。 此刻的劉秀在樊崇眼中,就好比那王者駕臨一般。
“願追隨武信侯。”樊崇扑棱一下就跪在了呂成面前,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般有什麼不妥。
秦楚見狀,不由得驚了一下,那是特殊技能,怎麼又來了一個特殊技能啊。 陳嬌的運氣,還真是好得讓人嫉妒。 區區第十名,秦楚之前根本沒有放在眼裡,但而今看來,這個呂成也不是年少輕狂的。 秦楚連忙召回飛劍,開啟防御手鐲,一道能量罩將她護在了其中。
“二對一,勝之不武。”秦楚忿忿不平的對陳嬌道。
“遊戲規則就是這樣,是我先碰上了第十名,招攬了他,你來晚了。”陳嬌抬起衣袖掩口,輕笑了一聲。 同樣打開了防禦罩,一個碩大的玻璃球漂浮在半空。
“陳嬌,你別高興得太早,咱們兩個之間,還沒完呢。”秦楚知道現在情形對自己不利,那個呂成說不得還有什麼其他的手段,好漢不吃眼前虧。 秦楚決定撤退,說完便腳踏飛劍,嗖的一聲飛了沒了影。
陳嬌降落在地,拿出了一個類似熒光棒的東西,在樊崇的眼前一晃,就看到樊崇怔了一下,暈了過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呂成指著陳嬌的'熒光棒',好奇的問道。
“記憶清除棒,今天他看到的一切,都將會忘記。”陳嬌解釋道。
“那我技能不是白施了?”呂成眨眨眼睛。
“特殊技能不受記憶影響,白痴!”陳嬌冷漠的嗤笑一聲,連功能都沒弄明白,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到第十名的。
“咱們這算是大獲全勝了?”呂成忽然想,僅僅是三個人,就鬥成這樣了。 如果十個人都恰巧來在同一個世界,還不知道要亂套成什麼樣呢?
“還早著呢。”陳嬌一點不喜歡那個傀儡女,這回應當是她們第二次對上,陳嬌倒是想儘早解決這個麻煩,但對方也不是吃素的。 那個仙府空間裡各種靈物法寶,甚至能夠起死回生,有復活技能的對手最麻煩了。
“明日,待得樊崇醒來,你便與他商議赤眉歸順河北的事宜,將赤眉三十萬大軍併入你手。等回到河北,就該是你稱帝的時候了。”陳嬌已經做好了長期對抗的心理準備,那個女人,心眼多著呢,兩軍對壘,她的傀儡兵團無痛無覺,不死不傷,不知疲倦,也是個問題。 不過幸好,呂成有個軍事空間,裡頭應當有不少現代武器,耗得起。
“稱帝?”呂成此前是從沒有當過皇帝的,也從沒想過要當皇帝。 這個性格,實在溫吞得緊。
“當然要稱帝,不稱帝你拿什麼名義跟劉玄爭?”陳嬌邁步走進了樊崇的府邸,撩起衣擺坐在太師椅上,相當威武。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都收拾了。”陳嬌指著滿地打鬥留下的狼藉,對呂成命令道。
呂成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反駁,任勞任怨的開始打掃房間。 他就是那老黃牛啊,呂成一邊打掃一邊想:話說,陳嬌不是有未來科技空間的麼? 那也應當會有家用機器人吧?
呂成偷偷看了陳嬌一眼,唉,還是算了。 男人嘛,就是要讓著女人,多累著點也無所謂了。
“那個女人,跟你有仇?”呂成一邊收拾著地上打翻的菜餚,劈裂的木頭碎屑,一邊問道。
“嗯,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碧秀心。”陳嬌板著臉回答,冤家路窄莫過於此了。
“如果有麻煩,就跟我開口。我也不算很沒用,只是現在不習慣罷了,我能幫你的。”呂成說著,繼續埋頭苦幹。
“你?”陳嬌不屑的白了呂成一眼。 她是沒有將呂成的話放在心裡的,因為她早就懂得了,除了衛青會對她好,天下男人沒一個靠得住。
次日,樊崇在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陳嬌和呂成偽裝成剛剛從河北趕來的樣子,與樊崇商議結盟事宜。 樊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反正一見到武信侯,就覺得對方簡直渾身都充滿了王霸之氣,讓人不由得折服。 於是沒有一絲掙扎的,就決定要歸順武信侯,跟著他打天下。
“劉玄那廝,日前偷襲我赤眉後方,簡直卑鄙無恥。既然武信侯已經決定反他,我也跟著武信侯了!”樊崇對呂成言道,頗有些咬牙切齒。
“樊將軍仗義,今後,也莫叫我武信侯了,你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反更始,以後就再不受劉玄的封侯了。”呂成對樊崇笑道,呂成還是很欣賞這個大大咧咧的男人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呂成還是比較喜歡跟樊崇這樣頭腦比較簡單又講義氣的人相處,不累人,大家都開心。 按照陳嬌的說法,就是傻子湊作堆。
“也對!”樊崇也笑了起來。
“那今後你我就兄弟相稱吧!我虛長你幾歲,叫你一聲劉老弟,應當是不過的。”
“自然不過,有樊兄這樣的兄弟,是文叔的榮幸。”
就這樣,呂成和陳嬌成功的拿下了山東,收服了樊崇,將三十萬赤眉軍併入了河北。
更始三年初,呂成的勢力已經囊括了黃河以北,跨州據土,帶甲百萬。 在諸將擁戴下,於河北鄗城的千秋亭即位稱帝,建元'建武',國號仍然使用了'大漢'的稱號。 正式與黃河以南的更始朝廷隔水而治,分庭抗禮。
oOprinceOo 2014-9-5 14:39
139東漢
呂成公開背叛更始朝,在黃河以北登基稱帝后,將都城建在了幽州,也就是日後的北京。 歷史上的劉秀是將都城建在了洛陽的,因為那時候河南有忠心於劉秀的陰氏一族坐陣,又是劉秀的老家,他最初髮際的地方。
可這回情形卻是不同了,控制河南的陰氏一族,早早的就成為了秦楚的傀儡。 劉秀在河南老家的親人,包括他的姐妹堂親等,也都被秦楚控制,倒戈相向,跟著劉玄一起討伐呂成,還美其名曰:大義滅親。
劉玄將劉秀的同胞姐妹劉黃等人封了翁主,還將劉秀的妻子陰麗華,也就是秦楚加封為護國公主、更始朝國師。 秦楚寫了一份奏摺給劉玄,表明要公開休夫,在奏摺中將劉秀寫成了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她陰家世代忠良,豈能跟認這逆渠作夫君,遂願傾陰氏舉族之力,相助朝廷平叛,與前夫劉秀決裂。
劉玄欣然同意了秦楚的和離書,御筆一揮,從此秦楚跟呂成就再沒了關係。 呂成身邊的好兄弟們聽說這個消息後,都對陰家恨得牙癢癢。 當初呂成為什麼要反,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從一開始劉玄就沒有給呂成留過活路,那陰家兄妹也太能顛倒是非黑白了!
也正是因為秦楚攪和得呂成名聲狼藉,眾叛親離,讓呂成陣營中的人十分氣惱。 後漢和更始的形勢越發緊張了起來,雙方大將劍拔弩張,戰事一觸即發。
秦楚是一個在謀略和心計上絲毫不弱於陳嬌的女人,雖然手下大將不如後漢朝廷雲台二十八將勇猛,但她製作了許多陰兵大將前來助陣。 所謂陰兵大將,就是將人的肢體縫在一起,身體強壯者取其身,臂膀力大者取其臂,雙腿健碩者取其腿,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人,而後施咒法將其複活。 雖然沒有心沒有腦,但卻勇武非常,不生不死,不破不滅。
呂成這回是遇到勁敵了,那齊刷刷的陰將往陣前一站,他這才明白什麼叫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咬牙拼了,呂成將自己軍事空間裡的機械鎧甲、現代化武器都取了出來,武裝後漢部隊,又用靈丹將己方大將的身體都改造了一下,將武俠包裹中的秘籍派發下去,人人修煉,如此方能抵抗秦楚的陰兵和傀儡軍團。
秦楚是個能力出眾又膽大勇武的女人,因為自己這邊只有孤軍奮戰,所以每每兩軍交陣,她都會作為女將親自領兵。 呂成幾番與她交手,也未曾占到什麼便宜。 秦楚畢竟有仙術加身,倒是呂成一不注意,胳膊就被對方劈了一劍,倒是沒掉,但也差不多了。
“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了。”呂成給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打了一針麻藥下去。 女人,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啊......
“這回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陳嬌面不改色,取出一把斬骨刀來,對準呂成已經麻醉的右臂,一刀斬了下去,呂成右臂齊根斷落。 陳嬌迅速封住了呂成身上的幾處大穴,斷臂處那可怕的傷口漸漸停止了流血。
“給你的手。”陳嬌隨意的將呂成已經廢掉的右臂從地上撿起來,扔到了呂成身上。
呂成表情十分糾結的用左手接住自己的右臂,這淒涼的景象,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呂成整個人都斯巴達了,背脊發涼,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這麒麟臂,今日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陳嬌雲淡風輕的從空間裡取出了一隻男子的右臂,但見那手臂十分強壯,大臂處隱約可見一個麒麟紋身。
呂成是越看這畫面越覺得詭異,三觀已經碎成渣,隨風飄散了。
“這麒麟臂,是我穿風云楚楚的時候,從步驚雲身上卸下來的。我是比較不走運,穿過去的時候,楚楚她爹已經把手臂安在步驚雲身上了。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他灌醉之後......”陳嬌笑容可掬的解釋道。
“成了,你不用說具體過程,我也不是很想听。”呂成有點膽寒,實在太血腥了。
陳嬌將麒麟臂安在了呂成的身上,呂成看著那外來的手臂跟自己的身軀融為一體,不只一次的覺得這一切一點都不科學啊!
“能不能降服這個手臂,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實在不行,我給你換個終結者的機械手也成。”陳嬌把換手這種事兒,講得像砍瓜切菜一樣平常。
“我這麒麟臂是技能之一,如今送給了你,日後你也可以在你的技能包裹中找到它,想什麼時候換什麼時候換。”
呂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新手臂,有一股奇異又強大的能量在其中游走,正在與呂成的意志作對抗。 呂成集中所有念力控制那條手臂,額頭青筋爆出,眼睛裡血紅一片,像是入魔了一般,出了一頭的汗。 既然步驚雲能降服麒麟臂,呂成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的。
“下回見到那個姓秦的女人,記得給她看看你的新手。也不枉她一片苦心,特別幫你做了一個半成品的'截肢手術'。”陳嬌掩口笑了兩聲。
“我估計她會被你氣死的。”呂成握了握拳頭,站起身來,右臂上的麒麟紋身忽明忽暗的閃著光。 這進可欺身壓海棠,退可提臂迎蛟龍的麒麟臂,今後就屬於他了。 那秦楚的一劍之仇,他呂成記下了。
等呂成適應了麒麟臂之後,陳嬌又送了一把血飲狂刀給呂成。 呂成不只一次的慶幸,幸好這回他一過來就碰上了陳嬌。 如果沒有陳嬌的幫助,在秦楚和陳嬌鬥法之間,他就是個隨時會被滅掉的砲灰,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而後兩軍在隴右對壘的時候,秦楚見到呂成裝備著麒麟臂出來應戰,果然氣得是鼻子都歪了。 陳嬌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真是個賤.人、賤.人、賤.人!
“多謝日前陰國師的一劍之恩。”呂成提著寶刀騎在馬上,看向對面那一身戎裝,滿臉戾氣的女人。
“哼,臭小子,我倒要看看陳嬌能護你到幾時。”秦楚腳下輕輕一點,飛到了半空中,變出萬千飛劍來,衝著呂成殺將過去。
呂成躍起身來,橫刀凌空一斬,刀風便將秦楚的飛劍盡數擊碎,可見這麒麟臂配血飲狂刀的效果是多麼拉風。
秦楚見飛劍陣被破,遂又喚出了一跟白色的長鞭,喚做銀蛇鞭,亦是她的法寶之一。 此鞭是用枉死嬰孩的屍油煉製而成,鞭影可化作毒蛇,咬上一口可讓人感染屍毒。 秦楚穿越了不少神話世界、仙俠世界,但比起道修來說,她一直更傾向於魔修,故而法寶和本領都比較邪性。
這法寶喚出來,秦楚執鞭舞動,就見鋪天蓋地的毒蛇忽然從天而降,無差別的在人群中攻擊開來。 反正秦楚的兵團都已經不是人了,除了傀儡就是陰兵,她是不怕的。 但呂成這邊的可都是正經的活人,雖然之前吃了靈丹,百毒不侵,但怨嬰的屍毒還是太過霸道,不少士兵中毒後開始臉色發紫,倒地口吐白沫。 尤其以一馬當先、勇猛衝殺的赤眉軍,受創最嚴重。
“樊兄!”呂成連忙上前相助,將樊崇等人護住。 呂成唯恐自己的兄弟們受到不必要的傷害,遂連忙打開了防護罩,命令所有士兵退守到防護罩以內。
“呀呀個呸的,那女人實在太毒!劉老弟,你放心,我還能堅持。”樊崇對於這些奇怪的景象,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捂著傷口,臉色發紫,搖搖欲墜。
“樊兄,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堅持什麼!趕緊輕點中毒的弟兄們,帶著他們回去找我夫人。她那裡定然有解毒的法子,晚了就來不及了。”呂成急躁的對赤眉一行人說道。
秦楚出陰招,呂成投鼠忌器,勸走了樊崇後,僅率耿家軍等親衛,躲在防護罩裡利用空間武器做遠程攻擊。 秦楚雖然也不得突破,但終究沒有吃什麼大虧。 呂成知道自己這樣做,陳嬌肯定會生氣,畢竟她是說過的,隴右必須拿下。
今日一戰,沒有什麼結果。 呂成的現代化遠程攻擊武器,讓秦楚莫可奈何。 而秦楚的毒蛇,也令呂成不得接近。 晚上回到大營的時候,呂成走進帥帳,果然見到陳嬌臉色鐵青。
“呂成,呂將軍,我要不要叫你呂大善人啊?”陳嬌怒極反笑。
呂成認命的揉了揉鼻子,坐在了陳嬌對面。
“你罵吧,但是我不覺得我做錯了。兄弟們跟著我幹,我就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犧牲。”呂成今日利用麒麟臂已經克制住了秦楚,如果繼續強攻,應該能逼她撤退。 但秦楚使出了一招無差別攻擊,今日就算勝利,那也是用屍體堆積出來的勝利,用人海戰術的犧牲換來的勝利。 呂成是不喜歡那樣的,他們可以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你!”陳嬌見呂成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真是火都發不出來了。
“你可知道,隴右是進取關中的重要關卡,兵家必爭之地。”陳嬌指著地圖,過不了隴右,就無法拿下關中。
“我知道。”呂成點點頭,隴右再重要,也比不上將帥們的生命重要。 仗可以慢慢打,但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作為三軍將帥,應該想辦法用最小的犧牲贏得戰爭,而不是叫戰士白白的去送死。
“姓秦的那個女人,就是拿定了你心軟這點。你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陳嬌長出了一口氣,這男人看似好好先生,但犟起來也著實讓人頭疼。 他總是不記得,這裡是遊戲,不是人生。 這些跟他相處的將士們不是人,只是道具。 他有太多奇怪的原則,做事憑義氣,講良心,這樣的人在遊戲中,往往是死的最快的。
“我身後跟著千軍萬馬,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萬千將士的性命,人不能只為了一己之私,那樣即便是活下來了,也沒有什麼意思。”呂成還是那個呂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他都不會違背自己的人性。
呂成始終認為,這個生存模式太過殘忍。 為了幾個人的私鬥,挑起異界的戰爭,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呂成一點也不欣賞。 經過那麼多世的穿越,呂成知道,這些遊戲中的人物,他們也是真實存在的。 他們有他們的人生,親人朋友,喜怒哀樂,就像敏敏,就像翠屏,就像小八,就像梅爾。 跟執行者相比,這些本土人物處於弱勢。 若是為民族大義,男兒犧牲流血又何妨! 但,他能為了野心,為了勝利,就去犧牲他們嗎? 不,他不能。
陳嬌聽到這裡,腦海裡忽然閃過什麼東西,抓不住。 於是她居然也沒有生氣,只是看著呂成,眸色晦暗不明,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很耳熟......
“好,你有良心,有原則,我不說服你了。那你倒是給我想個好辦法,破了秦楚的銀蛇陣啊!說得那麼厲害,最後還不是要靠我想辦法! ”陳嬌也不跟他爭辯了,甩手把問題扔給呂成,讓他自己解決吧。
呂成也是有脾氣的人,聽得陳嬌這麼激將,就更要證明自己的實力,給陳嬌看看,他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
“我肯定能破她的銀蛇陣,我自己破!不靠你,你等著瞧吧!”呂成木著臉站起身來,轉身走出了帥帳。
外頭樊崇等人一見到呂成出來,登時咳嗽一聲,故作悠閒的抬頭望天,方才這夫妻倆吵架的聲可是真熱鬧,離著老遠都聽見了。
“我說,劉老弟啊,其實夫人也是一位面冷心熱的。今兒多虧了夫人配藥,救了弟兄們。女人嘛,就是碎嘴、脾氣大。她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多讓著些也是應當。”樊崇見呂成何陳嬌鬧矛盾,大老粗熱心腸,過來給小兩口勸勸。
“她哪兒是脾氣大啊,根本就是看不上我。”呂成自認為不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但他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誰受得了陳嬌這一天到晚的拿他當窩囊廢啊。
樊崇見呂成堂堂一個七尺男兒,一臉憋屈的小媳婦樣,實在覺得可樂,掐著大腿強忍著笑意。
“劉老弟,你也別太難過了。等明兒你想個法子,破了那個妖女的蛇陣。也好在夫人面前威風一下,重振夫綱。”樊崇道。
呂成點點頭,握拳下定決心,他今天晚上就進空間研究! 一定要想出辦法,破了秦楚的銀蛇陣!
140東漢
呂成有一個強項,就是發明,生性喜愛研究武器。 根據空間中的資料,呂成製造出了一款龍武戰車,車頂蓋是可伸縮式,四壁配有可開關式火硝口,可保護士兵的安全,同時保持戰鬥力。 呂成是格外青睞龍圖騰的,那是中國人的象徵,所以將車頭做成了龍頭樣式。 原子能動力,一輛可容納數百名戰士。
配合龍武戰車,呂成又研究出了一套適合的陣型,將上千輛戰車按照八卦陣型排列。 組織戰士們學習使用戰車,熟練運用陣型,如此演練了半個月左右,直到大家都對戰車的作戰方式運用自如,這才開始準備出征。
呂成指揮著龍武戰車隊再次叫陣秦楚,秦楚是比較了解陳嬌的,知道這戰車肯定不是出自陳嬌之手,那麼就是這個呂成小兒造的了。 她是沒想到自己這回遇上了一個酷愛發明的小子,人家不走尋常路,就算不玩陰招不耍狠,也照樣有本事贏她。
秦楚一時間也找不出能夠攻破龍武戰車陣的法子,最後終究是無奈退守關中。 呂成這回沒有依靠陳嬌的幫助,照舊拿下了隴右,在陳嬌面前,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 呂成大軍攻破隴右,佔據了秦楚之前的行府,以隴右作為大營,大軍休養生息。
一整天的時間,呂成都在陳嬌的面前晃悠。 也不說話,就是那著卷竹簡悠閒的走來走去,彷彿在看,但實際上頁都沒動過。 呂成對燈發誓,他絕對不是在吸引某人的注意力順便求表揚。
“得了,別裝模作樣了。”陳嬌嗤笑一聲,終於抬起頭看向了呂成。
“你確實有點真本領。”陳嬌此前不是沒有見過攜帶軍事空間,以為能夠大殺四方,最後卻被人滅掉的男子。 但眼前這個有些不同,他並不過多的依賴竊取空間資源,反而是利用資源,發明創造,因地制宜。 之所以勝利,是他自己實打實奮鬥的結果,付出了努力和智慧,沒有絲毫僥倖。 天道酬勤,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呂成難得聽到陳嬌誇讚他,終於滿意的停下了腳步,放下了那卷從頭到尾都沒動過的竹簡。
“呂成,你是個聰明人,頭腦也靈活。可畢竟欠缺經驗,我不是要教導你行狠辣之事。只是你特點太過鮮明,很容易被人利用。比如這回,秦楚是抓住了你的弱點。日後若遇到同樣的情況,說不准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陳嬌嘆了一聲。
“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也是我急躁了,你別往心裡去。”陳嬌跟呂成相處得越久,越發現這個人身上的閃光點。 對兄弟講義氣,雖然個人能力出色卻從不妄自尊大,而且他很尊重女性,這點對於男人來說很難得。
呂成聞言連忙擺擺手。
“陳皇后,你一直幫我,我很感激你的。”呂成誠懇的說道,雖然陳嬌脾氣不好,行事又頗為毒辣,但是她並不是生性殘忍之人。 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她願意與人為善,與秦楚那種人相比,實在好太多了。 估計如果當初他遇到的人是秦楚,大約秦楚會在摸清他底細的下一刻,就找機會殺了他,也就沒有現在的他了。
“你也不必謝我了,我教導你,也只是為了我自己罷了。”陳嬌言道,其實選擇跟呂成合作,而不是在看破他的偽裝之後除掉他結束遊戲,陳嬌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 可能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個好男人吧。
當年她殺了劉徹自盡之後,以為終於可以解脫,卻沒有想到被系統送到了三國時期,成為了甄宓。 想死的時候沒死成,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死。 等到後來終於摸清了死亡的辦法,卻又不想死了,於是就一直堅持到了今天。
陳嬌的行事作風,無疑是一個壞女人。 但她始終記得,在最初的歲月裡,曾有一個好男人,不介意她的狠毒算計,真心的喜歡著她。 這傻小子,跟那個好男人挺像的。
“陳皇后,其實,我覺得咱們兩個人合作挺愉快的,不如我跟你組隊吧。”
呂成前兩天聽陳嬌說,在生存模式裡,執行者可以組隊,那時候他有這個想法了。 呂成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後他都將在生存模式裡混了。 他跟陳嬌的性格很互補,他主外,陳嬌主內,他們兩個可以共同在這個無限的遊戲裡戰鬥下去。
“我性格不好,不大擅長跟隊友相處,你終究會厭煩於我的。”陳嬌此前也曾經與人合作過,不過最終結果都不怎麼好,因為她的性格太霸道,很少有人能受得了。 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反目成仇罷了,到頭來只是徒增一個十分了解你的敵人。
“我保證,我不會厭煩你。我覺得你挺好的。”呂成實話實說,就像隴右之戰,雖然陳嬌口頭上不饒人,但最後還是同意了他的計劃。 樊崇有句話說得挺對的,陳嬌是面冷心熱。 作為敵人,她自然對你不留餘地。 可若是作為朋友,她卻是對你真心回護的。
陳嬌聞言偏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等你能活過了這輪遊戲再說吧。”
佔據隴右之後,下一站就是關中大地,也就是更始朝的國都長安。 秦楚心有不甘,她知道對方有兩個執行者,雙劍合璧,她很難占到便宜。 但是任務完成度會影響成功率,如果其他世界沒有執行者死亡,最終系統就會根據個人在異世界中的成就來演算成功率,淘汰最後一名成功率最低的執行者。
西漢末年到東漢初年之間,主要任務就是建立新政權。 誰成功拿下了中原,誰的完成度就最高。 如今呂成和陳嬌合作,若成功滅了更始,建立了東漢,屆時他們兩個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后,最後的完成度肯定是百分之百。 而她,作為東漢的敵人,成功度就會跌至百分之十以下。 相反,如果更始朝一直存在,彼此的完成度就都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秦楚是個頭腦清醒的,極擅長變通,分析出了這輪遊戲中,更始朝取得勝利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她決定使用拖字決。 避開敵方主力,學習毛爺爺打游擊,主要任務是保存更始朝戰鬥力,哪怕放棄長安,建都在其他地方,只要更始一直存在,那麼大家的完成度就都是百分之五十。
秦楚選定了南方的廣袤地區,大約是三國時期孫吳領地,作為更始退守的大本營,為求保險,她建立了一個結界保護。 並且還準備了Plan B——夷洲計劃,若實在被逼得沒路可走,就效仿康熙朝時候的台灣鄭氏集團,在夷洲建立一個朝外之朝,國外之國。
況且,秦楚最開心的事兒就是給陳嬌找麻煩,她又不是真心想要幫助更始,或者想當女皇帝,她只是想讓陳嬌難受罷了。 哪怕她就當個癩蛤蟆,不咬人,也要膈應死她!
秦楚轉變策略,更始朝開始作轉移國都的準備,國君劉玄南下刑州,秦楚以及陰家駐守長安,陳嬌也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意圖。
“果真是難纏的女人。”陳嬌嘆了口氣。 秦楚如果非要跟他們耗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他們也沒辦法,這關乎任務完成度。 秦楚打的主意是,既然她贏不了,那就誰也別想贏。
“陳皇后,就算這回奈何不了她,也不必太過沮喪。”呂成見陳嬌愁眉不解,遂開口安慰道。
“只要攻下長安,你我的任務完成度,就會到達百分之五十。其後每勝利一次,完成度都會上升一些,咱們可以憑藉微小的數值取勝。”
“我倒不是害怕這次會輸,而是......我已經與秦楚結仇,恐怕她日後會咬著我不放了。她是個心計深沉、行事周全之人..... .”陳嬌言至此,抬起鳳眸看向呂成,似笑非笑。
“如此,你還要跟我組隊嗎?說不准,你就會被她誤傷了。你是見過她的本領的,你鬥不過她。”
“誰說的。”呂成頗不贊同這句話,一時的失敗,不代表永久的失敗。 雖然秦楚曾經斬下他的一條手臂,但最後他也用龍武戰車贏回來了,大家頂多算是打了個平手。
“既然她誠心要與你為難,我就更不能放你一個人了。”呂成是很講義氣的。
“我剛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懂,幸好遇到你。雖然你整天罵我,但其實教導了我許多。你對我有恩,我會報答你的。”呂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陳嬌居功至偉,呂成從來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而且,說不上來為什麼,呂成對陳嬌挺有親切感的。 也許是之前研究過她的資料吧,總覺得好像已經認識她很久了。
陳嬌低下頭,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在生存模式裡,大家都是自求多福,谁愿意為了不相干的人,而多一個仇敵呢? 這個傻小子......
“陳皇后,我明天就帶兵前往長安,此行必定將秦楚逼至長江以南。”呂成信心滿滿的對陳嬌承諾道。
“若我成功佔領長安,你就答應跟我組隊吧。”呂成笑得溫和,如同冬日暖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呂成自顧自的說著,有時候對前輩,就得主動點,臉皮厚一點。
陳嬌思考了許久,最後終於是點了點頭,組隊就組隊吧。 既然這傻小子堅持要跟她綁在一起,她也沒什麼好考慮的,反正不是她吃虧。
“你以後,也別叫我陳皇后了,我早就不是劉徹的皇后了,叫我陳嬌吧。”陳嬌以往只拿呂成當個背景板,對於呂成的想法,完全不介意。 但既然今後是隊友了,意義就不同了。
“那今後,就請隊友多多指教了,陳嬌同志。”呂成對陳嬌伸出手來。
陳嬌猶豫了片刻,同樣伸出了手......
東漢大軍的幾員大將,最近都發現了:這兩天他們的皇帝,心情十分飛揚。 自從破了妖女的銀蛇陣、攻占隴右之後,好像笑容就沒斷過。
“劉老弟,夫綱振了沒有?”樊崇竊笑著推搪了一下呂成的胳膊。
“振了。”呂成瞇著眼睛,美滋滋的點點頭。
樊崇等人見呂成那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是衝將過來將呂成蹂躪了一番。 這人,真叫他們這些光棍看了就忿忿不平啊。
呂成說到做到,不久後便由隴右出發,帶兵出征長安。 秦楚這回也算是使出了看家的本領,為了保存實力,秦楚將主要精銳兵力都遣至了南方。 將長安城內的平民百姓都做成了傀儡,甚是婦孺病殘,充作人海軍團鎮守長安。 完全不計死傷,以血守城。 在土地、河水中下毒,燒毀所有糧草、房屋、建築,就連未央宮都被她一把火燒了。 那場景真如人間煉獄一般,令呂成等人見之就不由得心寒。
就連陳嬌這般見慣世面的人,也覺得秦楚實在太過陰損了。 她這樣折騰下來,即便最後他們贏得了長安城,也只得到了一座空城,畢竟百姓、糧食、土地、房屋,都被她折騰沒了。 得到這樣的長安,光是重新治理安頓,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了。 這也是秦楚的目的所在,她自己退守魚米之鄉,卻要斷了呂成等人的生計。
呂成最終是贏得了長安,但並沒有人為此而高興,那些老弱婦孺的屍體還在城外堆積如山。 整個長安城被一種奇異的血紅籠罩,焦土漆黑一片,河流被屍毒污染,死掉的魚蝦漂浮其上,發出陣陣惡臭。
“劉玄已經在江南重新建都了。”呂成坐下來對陳嬌道,他也是剛剛收到消息。
“動作倒是夠快的了,看來毀滅了一個長安城,她是一點都不心疼啊。”陳嬌喝了一口茶,雖然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像秦楚這樣......她恐怕也做不到。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覺得不能再打了。”呂成知道,秦楚既然開了這個頭,那麼就不會停止。 日後他們每攻下一座城池,都只會得到一個廢城,就如同今日的長安,他們耗費不起。 無法以戰養戰,無法調集附近的糧草,仗要怎麼打? 甚至連河水都被下毒了。 況且,百姓該怎麼辦? 秦楚完全不計犧牲,用百姓作人牆,他的軍隊,不是用來殺無辜百姓的。
“的確不能再打了。”陳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秦楚這一招,不僅僅是毀滅了城池,也毀滅了呂成大軍的士氣。 畢竟呂成帶領的都是人,不是陰屍或者傀儡。 是人,就有心態問題。 長安一戰,秦楚使用的百姓人海戰術,過程實在太慘烈,讓每個戰士都有了心理陰影。 上陣殺敵他們不怕,可殘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戰士們是不願意的。
“先治理好長江以北的國土吧。”陳嬌言道,為今之計,也只能暫且退讓。
“治理國家,我不太懂,我需要你幫我。”呂成誠懇的說道,他以前當過大臣,當過將軍,就是沒有當過皇帝,也不會當皇帝。
“這是自然。”陳嬌身為漢武帝的皇后,竇太后親手教導出來的女人,對於治國安邦,很是有手段。
“我們需要先將都城轉移到洛陽。”陳嬌開言分析道。
“秦楚等人剛剛南退,我們此時不能北上,要守好江北駐地。本來長安是最好的地點,但而今長安被秦楚毀了,我們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洛陽。大軍休養生息,百姓減免賦稅,勸課農桑,這些,我都會寫一個章程出來交給你。放心,有我幫你,你會是個好皇帝的。”
陳嬌語速不緊不慢,態度沉穩,彷彿胸有成竹,這也讓呂成心安不少。 凡事都有第一次,誰也不是生來就什麼都會的。 見過秦楚對長安的摧殘之後,呂成升起了一種責任感,他一定要將這片被戰火毀掉的土地,重新治理好,讓百姓重新安居樂業。
141東漢
陳嬌一人走在荒蕪的長安城中,四周房舍皆已焚毀倒塌,廢墟一片,故而方向不便。 但陳嬌還是準確的找到了長門宮的所在,已經被燒得七零八落了,完全看不出曾經的金碧輝煌,唯有宮殿的地基仍舊矗立在那兒。
陳嬌撫摸著焦黑斷裂的柱子,一根兩根,找到了自己當初住的那個房間。 不管過去了多少年,記憶仍舊清晰......中央擺著一個仙鶴引頸爐,冒著裊裊輕煙,就在這個位置。 然後再往前走是內堂,有一扇屏風.......
“陳嬌。”
一聲呼喚將陳嬌的意識拉回現實,她回過頭去,看到了那個男人,穿著一身戎裝朝她走來。 有一瞬間,陳嬌覺得有什麼東西,重疊了。
“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這裡還沒善後呢,太危險了。”呂成本能的教訓完,才尷尬的想起來,危險什麼的......陳嬌好像比他還厲害呢。 沒辦法,保護女性是呂成的潛意識。
“不危險,這裡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一點都不危險......”陳嬌帶著一抹愉悅的表情,手掌斷垣殘瓦,不一會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呂成聞言驚訝了一下,原來這個廢墟,就是當初的長門宮啊。 呂成看著陳嬌,見她笑得詭異,好像瘋瘋癲癲的。 呂成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這兒,所以就一路跟在陳嬌的身後。 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她走。
陳嬌顯得興致勃勃,參觀完長門宮之後,又跑到了未央宮遺址,找到了椒房殿。
說來,那秦楚也真是夠缺德的了,未央宮基本都灰飛煙滅了,可單單只留下了一個椒房殿好好的,突兀的矗立在一片焦土之上。 殿門口筆走龍蛇的刻著一幅對聯,很明顯秦楚留下的字跡,右聯上書:意得莫驕,意失莫躁,君不看陳阿嬌離恨天;左聯上書: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橫批:金屋藏嬌。
呂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趕緊上前去,唰唰幾刀把那些字跡都抹去了。
“誰這麼沒有功德心亂寫亂畫......”呂成嘟囔著,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皇后娘娘'不會生氣吧? 呂成小心翼翼的瞄了陳嬌一眼。 發現對方臉色挺正常,這才放心下來。
“我跟衛子夫後來,其實關係不錯。”陳嬌絲毫不介意的邁步走進椒房殿內。
就好像昨天衛青還抱著她,坐在那里道別,今天就變成了這樣.......昔日金屋仍在,去年今日此中,可那個抱著她的人,去哪兒了呢?
那個女人站在那,背影散發出了濃重的悲哀,還有一種奇異的懷念。 呂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他一向不是個喜歡刺探他人**的人,但此刻,他卻忽然很想知道,那個讓她懷念的人是誰? 漢武帝? 還是另有其人?
“走吧。”陳嬌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也沒有看呂成一眼,徑直略過他的身側離開了。
終究,一切都變了......
“陳嬌。”呂成喚了一聲,內心裡點燃了一股衝動
她回頭,站在那個通道的盡頭。 他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 就在當初的那個庭院,那個走廊,時空瞬間交錯,於是她詫異的抬起頭來。
“走吧。”呂成對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溫和。
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他只是不想讓她一個人走罷了。
“衛青......?”陳嬌失神,望著兩人交握的手。 略帶疑惑,呢喃的念出了那個名字。
“什麼?”呂成並沒有聽清楚。
陳嬌不再回答了,笑著搖搖頭。 她大概是瘋了吧,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都產生了。
反正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嘛......
自長安一役後,更始與東漢進入了拉鋸期。 秦楚自知在打仗方面,她贏不了那個用兵如神,還屢出怪招的呂成。 但她也知道,在拿捏人心方面,那個臭小子玩兒不過她。 秦楚一點跨江對付東漢的苗頭都沒有,只是專心鞏固南方,訓練海軍等。
呂成也沒有繼續南下的意思,在洛陽建都之後,開始了他每日上朝的職業帝王生涯。 其實說起來,呂成是一個挺散漫的人,無組織無紀律,向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當皇帝就不能如此了,陳嬌還是那句老話,人要自保,首先要自律。
皇帝是個苦差事,呂成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朝五晚九,奏摺堆積如山,大臣們的意見也是五花八門。 每天,呂成都會將自己的批閱奏摺給陳嬌過目,由陳嬌決意目前的輕重緩急,政令可行與否等。
比起富饒的江南,呂成佔據的北方大地其實更難治理。 不論是自然條件,還是人文建設,都不如南方。 所以一切政策都要為農耕讓路,這便需要整修西漢留下的水利工程。 又兼之國庫空虛,減免賦稅後,可用的錢本就不多,於是大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呂成和陳嬌,天下至尊的兩夫妻,率先站出來以身作則,提倡節儉,文武百官自然也接連響應。
呂成由為臣的經驗,陳嬌有治國的才華,兩人配合默契,東漢大地終究是從戰爭中解放了,得到了喘息的餘地,恢復了生機。
陳嬌點開了自己的主頁,點擊了組隊欄,新建了一個組。 想了想,最終是將小組命名為:呆頭鵝......然後自己笑了半晌,把呂成的排名和編號輸入進入,過了大約有十秒鐘左右,系統顯示組隊成功。
“這樣就行了?”呂成從沒有組過隊,竟不知道系統居然還有這樣一個頁面,能夠在任務期間點出來。
“嗯,你現在資格還不夠,等到這輪成功勝利之後,上升到第九名,系統就會為你添加頁面。因為......其實第十名的淘汰率是很高的,基本極少能堅持到第二輪,除非是沒有碰到其他執行者,這主要是看運氣。所以在前幾名中還有個約定俗成的規則,叫:第十名獵殺準則。意思是,如果在穿越中,恰巧碰到了第十名,大多數執行者都會聯合在一起,將第十名整死,這樣就會達到一個微妙的長者平衡。”陳嬌不得不感慨,呂成這傢伙,說倒霉也真倒霉。 第一次穿越生存模式,就遇到了三角廝殺。 但,說幸運也真幸運,因為她剛好跟那個秦楚有仇,不可能聯合秦楚殺呂成。
“組隊以後,系統會綁定你我的編號,連通我們的主界。”陳嬌解釋道。
呂成點頭表示知曉,以後有一個夥伴了,這讓長久寂寞的呂成十分高興。
“別傻笑了。”陳嬌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呂成。
“對秦楚,你有什麼策略沒有?”陳嬌無奈的問道。
“不必急於一時。”呂成不是個著急的人,他向來很有耐心,在穿越康熙朝的時候,他可以隱忍半輩子也沒有什麼感覺,足見他的心態之端正穩定。
而陳嬌就剛好跟呂成相反了,雖然能忍,但終究還是個急性子,忍久了心理就會扭曲,就要熱烈的爆發一次。
“這回算她計高一籌。”呂成言道,藉著分析。
“我們在領土上比她要大,這大概會加入系統測算成功率的公式裡。這一輪,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贏她一籌。只是可惜,不能淘汰了她,日後穿越可能會造成威脅。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慢慢等待機會吧。”反正執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不似呂成那般沒心沒肺無所謂,陳嬌這廂是十分憋屈,忍得難受。 想了半晌,忽然站起身來,就往外頭走。
“餵,你要去哪兒啊?”呂成連忙追問。
“我要去找她打一架。”陳嬌氣勢雄渾的留下了這麼句話,就從空間裡取出一個蛋狀的小型飛行器,坐了進去。
雖然知道秦楚不是吃素的,偷襲不會有什麼結果,但陳嬌就是想出氣罷了。 能給秦楚添點傷口,她就高興。
“這......唉!”呂成是無法理解女人的思維,放心不下,也取出了綠魔滑板,追在了陳嬌的飛行器後頭。
這一晚上是亂七八糟,陳嬌打到更始護國公主府的時候,秦楚正跟一眾美男尋歡樂呢。 結果就看到陳嬌從房頂忽然降落,把府裡的人都嚇尿了。 秦楚是翻了個白眼,一腳踢開身上的男人,披上一件紗衣就上前迎戰了。 兩個女人甩開膀子打得漫天異光閃爍,呂成坐在綠魔滑板上,時不時的幫陳嬌添把手。 呂成壞心眼,那出噴火槍來,對準了秦楚的臉,把她的臉燒得焦黑、血肉模糊,跟乾屍似的。 雖然秦楚有靈泉什麼的,隨便洗洗傷口就痊癒了,疤痕就不見了。 但女人一向最寶貴臉的,被毀容的憤怒之情一點也不會減少。
“呂成,陳嬌!你們這對狗.男女,給我記住了!”秦楚捂著自己的臉,指著呂成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呂成飛到陳嬌的身邊,吹了吹噴火槍的槍口,衝著秦楚笑了笑。
“怎麼樣,阿嬌,這樣出氣了沒有?”呂成問道。
“嗯。”陳嬌點點頭,見秦楚被毀容如此狼狽,心情明顯變得舒暢了。
“出氣就好。天晚了,咱也回家睡覺吧。”呂成搖搖頭,不禁失笑。 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陳嬌剛準備坐上自己的小蛋飛行器,就被呂成一把拉到了滑板上。
“想不想試試我這個滑板,比你的飛行器好玩。”呂成說著,啟動了設備,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陳嬌有些站不穩當,急急的抱上了呂成的腰。
“你!放肆!知不知道我是誰!”陳嬌鳳眸厲色瞪著呂成,可又不敢鬆手,又是害怕又是生氣。
“皇后娘娘,我不僅僅會放四,我還會放五,放六呢。”呂成扶穩了陳嬌,心情飛揚了起來。 找個合心意的人,攜手漫步夜空,有時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嗎?
秦楚好好一個春.宵苦短的美麗夜晚就這麼泡湯了,回去空間裡洗了好幾遍,才把渾身的傷口洗掉。 一想起那一男一女,就有一種急切的要破壞世界和平的**。 可,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單打獨鬥,她都不如那倆。 萬般無奈,秦楚只好將怒火都發洩在了無辜者身上,又殺了不少人,拼湊了出了幾個陰兵將軍,派它們潛入洛陽給呂成、陳嬌找麻煩。
當然,實際上這不會給呂成和陳嬌造成什麼傷害,不過互相試探罷了。 能夠堅持穿越到前十名,本領都是不凡的,對秦楚的心性不予評價,但她的能耐確實不錯,謀略也足夠。 能夠與呂成等人鬥得旗鼓相當,是個可怕的對手。
如此拖下去,兩朝拉鋸的形勢,持續了很久。 呂成這些年跟陳嬌的關係很好,即便是有朝臣納諫,說要皇帝擴充后宮,但呂成都沒有同意......他不可能,也不敢同意。 但總歸大漢需要一個繼承人,劉玄那邊都已經兒女成群了,他這邊連個影都沒有,對民心安定不利。 所以,生,還是不生,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呂成將試管交給陳嬌後,面色漲得通紅......
“弄完了?”陳嬌面不改色。
“嗯,弄完了......”呂成低著頭,都快把臉埋進胸口了。
陳嬌晃動了一下試管中的粘稠白色液體,內心評價:嗯,不錯,很新鮮。
“我今天晚上就去實驗室授精,你,給我做好準備,十個月後開始當爹。”陳嬌霸氣測漏的指著呂成。
“是。”呂成扶著額頭,這個地球啊,實在太可怕了。 他想申請去火星,現在還來得及嗎?
“哦,對了,你想要一個,還是兩個?三個也成,再多就不好了,別人會懷疑的。”陳嬌補充問道。
“都行......你決定吧。”呂成的心情很複雜,他第一次嘗試人工授精,剛才用手弄了半天,但情緒太緊張,就是出不來,實在杯具死了。
“那就好事成雙,來個龍鳳胎吧,用吉兆壓死秦楚。”陳嬌的未來科技空間,不僅僅能夠實現人工授精,連人工培育槽都有,根本不需要陳嬌親自披掛。 只需要往肚子裡塞個枕頭,裝裝樣子,十個月後娃兒就出來了。 更多的,陳嬌覺得這只是一個工作罷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給孩子更多的尊重和關懷......”呂成猶疑的開口,不管還是怎麼來的,畢竟是他和陳嬌身體的一部分。 呂成向來喜歡孩子,對於陳嬌這樣完全把孩子當工具的,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陳嬌聞言略微楞了一下,這個男人,真的是單純得好笑。
“別告訴我,一直以來你都是走好丈夫、好父親路線的。”陳嬌嗤笑一聲,竟然還有這樣的人。
“身為男人,要負責任。”呂成簡短的回答。
“不能讓女人傷心,不能讓孩子失望。”呂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
陳嬌的嘲諷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無比認真的。
“我會是個好父親,我也希望,你能夠做一個好母親。”呂成的眼睛清澈乾淨,看著陳嬌,沒有一絲的迴避和齷齪。
“我的孩子,第一世,他的父親不要他了,而我保不住他。第二世,他的父親依然不要他,然後就連我,也不要他了......”陳嬌閉上了眼睛。
“你說,我這樣的女人,能做個什麼母親?有什麼資格做母親?”陳嬌覺得這很可笑,於是她也開始笑了起來。
“有資格的。”呂成點點頭,對陳嬌的自我否定不以為意,只是堅定的說有。
“因為你很愛他。”呂成一語道破了真相,是的,因為愛,所以痛,所以記得,所以在乎,所以不能原諒那個男人,也更加不能原諒自己。 陳嬌有一個厚厚的、堅硬的外殼,包裹著她格外敏感脆弱的內芯,固執的將所有溫暖、關懷都阻隔在殼外,然後不斷的自己刺傷自己,以此來讓自己銘記,她是個罪人,她必須要繼續痛苦下去,才能贖罪。
陳嬌低下頭,默默道了一聲:“我去實驗室了。”
呂成看著陳嬌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心裡有一個角落,越發的騷動了起來。
oOprinceOo 2014-9-5 14:40
142東漢
史曰建武六年,郭後誕下龍鳳胎,是為皇子劉疆以及舞陰公主。 劉疆出生沒多久,呂成就封了尚在襁褓中的兒子為太子。 雖然朝臣有所反對,認為大皇子如今還太小,看不出品質,呂成日後仍然會有皇子,實在不必急於一時。 但呂成還是力排眾議,推選了年幼的嫡長子劉疆為太子。
別人大約不懂,但呂成知道,他和陳嬌要一個孩子不容易。 況且歷史上的劉疆,本身也是個才華能力出眾的孩子,堪當大任的。 若不是劉秀寵幸陰麗華,廢了郭聖通的皇后之位,劉疆是必然會繼位的。 劉疆在歷史上,之所以言說自己能力不足,請辭太子,恰恰證明了他聰明。 他的母后已經被廢了,那麼這個嫡子就非常尷尬了。 尤其是在繼皇后有子的情況下,他只有避其鋒芒,才能保住一條性命。
呂成不是劉秀,他不會隨便換什麼太子,他也不貪戀權勢。 好好的教導這個孩子,將來等他能夠獨當一面的時侯,他就退位讓賢。
呂成有了繼承人,朝堂民心都安定了下來。 更始朝有個秦楚,一時間呂成也為難不得,於是呂成和陳嬌商量了一下,決定先行拿下蜀地。 秦楚之前雖滅了隗囂,但她卻沒有來得及動公孫述,就被呂成趕出了關中。 公孫述再厲害,也不過平常人一個,呂成的特殊技能一上場,其人就屈服了,遂和平收復了巴蜀。
如今的形勢,呂成佔據關中以及巴蜀,對南方形成了包圍趨勢。 朝中有人提議南征,但這個方案被呂成否決了。 陳嬌也默許了呂成休戰的做法,好不容易把江北治理妥貼,若是再征戰,恐怕又要民不聊生了。
呂成不妄動,秦楚自然也不會觸東漢霉頭自找滅亡,更始和東漢逐漸進入了詭異的和平階段。 雖仍舊不往來,但十年之內,估計也是不會有什麼大型沖突了。
沒有戰爭,呂成也樂得輕鬆,將重心轉移到了兒子和女兒身上去。 陳嬌是不愛哄孩子的,劉疆和舞陰平時都有奶娘照顧著,陳嬌很少親自過問。 有時候,陳嬌甚至覺得自己是害怕那些軟綿綿的嬰孩的。 總覺得孩子們清澈的眼睛,會倒映出她的醜惡等等......
要呂成說,這純粹是活的年頭太多了,鑽到了牛角尖裡,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知道問題的結症所在也得慢慢來,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呂成雖然有意幫陳嬌解開心結,但恐怕這得需要很長的時間。
母親對孩子不關懷,那就只有父親上了。 呂成當著皇帝,還要父兼母職,宮中侍者們提及呂成,都皆是讚不絕口。 身為皇帝,一點架子都沒有,從不發火,疼愛妻子還不愛美色,如今就連伺候孩子都要親自過問接手,簡直就是大漢的模範丈夫了。 反觀皇后娘娘,就有點奇怪了,自己的孩子不上心,平時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小皇子和小公主不是娘娘親生的呢。
“阿嬌,仔仔會叫媽媽了。”呂成抱著小劉疆,興沖衝的湊到陳嬌面前。 呂成最先交給劉疆的字眼就是'媽媽',呂成是希望仔仔爭氣,早點學會叫娘親,增進一下母子關係什麼的。
“又不是叫你,你這般激動做甚?”陳嬌哼了一聲,只是眼睛也忍不住飄向了那白玉娃娃似的孩子。 雖然是培育槽養孕育出來的,但陳嬌也是時刻關注著兩個孩子在人工槽裡的成長過程,即便沒有孕育的真實感,可也畢竟熟悉親切。
小劉疆剛剛學會蹦單字,也不懂言辭的意思,黑眼睛滴溜溜的望著陳嬌,時不時的重複著嗯媽,嗯媽......
“看在他都會叫娘了,你就抱抱他吧。”呂成將小劉疆輕輕放在了陳嬌的手上,陳嬌此前甚少抱孩子,也沒有什麼經驗,頗有些渾身僵硬。 別人家裡都是慈母嚴父,可到了呂成和陳嬌這裡,卻成了嚴母慈父。
“是不是挺可愛的。”呂成用手指頭戳著小劉疆鼓鼓的臉頰。
“你別戳了,說不准就戳疼了。”陳嬌白了呂成一眼。
“我力道拿捏很準確的,你就放心吧。”呂成不是第一次養孩子的人,。
“你之前一定接觸過不少孩子吧?”陳嬌問道,看得出來,呂成很有照顧寶寶的經驗,對仔仔和囡囡也十分疼愛。
“還成,我曾經養活過小伏地魔。”呂成懷念的道了一聲,那真是他遇到過的最難纏的孩子了,也費了他最多的心思。
“小孩子,都是小天使。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一兩個小惡魔。但只要為父母者努力做到最好,終究會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呂成鼓勵的拍了拍陳嬌的肩膀。
小天使嗎? 陳嬌逐漸放鬆了身體,專心的開始打量著孩子,尋找著他跟自己相像的地方。 眼睛像她,嘴巴像呂成......真的挺可愛的.......陳嬌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劉疆仍舊在不停的叫著媽媽,揮舞著手臂摸陳嬌的臉頰。
“以後,仔仔和囡囡都住我這裡吧。”陳嬌嘆了一聲,作了這個決定。 呂成說得對,既然把他們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又何苦冷落他們呢,孩子也沒什麼錯誤。
呂成聞言點點頭,喜悅之情顯而易見,自從仔仔和囡囡出生之後,就一直跟隨奶媽住在育兒房裡。 因為陳嬌不樂意帶,也不喜歡嬰兒哭聲,呂成只好將他們安排在育兒房。 如今孩子他娘終於肯接受寶寶們了,小孩子就是要在母親身邊長大才最好。
在呂成和兩位寶寶的共同努力下,陳嬌對孩子的態度也在慢慢變化著。 雖然仍舊不冷不熱,但起碼不會無視劉疆和舞陰了。
建武十年,在呂成和陳嬌的治理下,東漢進入了空前富饒的階段,百姓安居樂業,朝堂清明,四鄰皆慕。 唯一有一點不好,就是呂成的兒子還是太少了點,劉疆未來也需要兄弟輔佐朝堂,遂陳嬌又培育了一個男孩,正是劉輔。 同時,劉疆和舞陰也到了該進學的年紀。 呂成希望陳嬌能夠親自給孩子們啟蒙,陳嬌亦答應了。
這是陳嬌第一次教導孩子,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她還偷偷的備課了。 有時候呂成看著會覺得好笑,但畢竟是個好的開始,陳嬌已經學會漸漸放開那些過往,迎接新的生活了。 劉疆和舞陰從小最敬愛、同時也是最懼怕的就是自家冷面的娘親。 如今要跟娘親讀書,自然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務求做到最好,不惹娘親生氣,乖巧得不得了。 陳嬌見狀心中歡喜,對兩個孩子的態度也更加自然了。
呂成一步一步的幫助陳嬌重新建立人生的樂趣,陳嬌就算再不開竅,到這時侯也明白了,呂成是在開導她,想讓她開心,或者說,重獲新生。
有時侯陳嬌也不懂,於是問那個男人,幹嘛對她這樣好?
呂成也答不出來,他這個人,從來都是想這麼做,覺得應當這麼做,於是就做了。
沒有見陳嬌的時侯,呂成將她當作一個偶像,一個不真實的人去仰望。 見她之初,又將她當作女強人,洪水猛獸一般。 而人,永遠只有深切的相處過,才會了解她本來的模樣。 越接近陳嬌,呂成就越發清晰的認識到。 陳嬌不是一個偶像,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她是一個矛盾、孤獨、痛苦的人。
呂成知道,陳嬌不是他的任務對象,他不需要實現她的願望。 可呂成就是想照顧她,想要她開心。 這無關任務,是他身為呂成的決定和希望......
時間不停的向前邁進,呂成和秦楚偶有衝突,但最終還是保持了平衡。 在劉疆繼位的那年,呂成和陳嬌以及秦楚都收到了系統提示,在西方魔戒世界,第七名被第五名淘汰了,本輪爭霸結束。 說真的,收到這條消息,三個人內心裡都是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秦楚,畢竟如果沒有人被淘汰,到最後的成功率終極PK,她很有可能會吃虧。
在收到系統消息之後,秦楚抓緊最後的時間,施了一個千里傳音術給陳嬌,說是這回不分勝負,下次一定要了陳嬌的命云云。 陳嬌和呂成對視一眼,他們絲毫不懷疑秦楚此言的真實性。 故此,呂成衷心的希望,以後都不要碰上秦楚了。
時間比較緊迫,陳嬌和呂成已經組隊,所以在系統提示過後兩人一起被遣送回了相通的主界頁面,彼此開一扇門就能碰面。 而秦楚,也跟隨系統回到了她的主界。
當陳嬌推開那扇相連的門,看到呂成本尊的面貌時,呂成倒是沒有什麼感覺,陳嬌卻著實嚇了一跳,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不能回神。 只因為那人他長得,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衛青?”陳嬌詫異的瞪著呂成,就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人似的。
“衛青?你是說我長得像衛青嗎?大將軍衛青。”呂成指著自己的,笑著問道。 陳嬌的本尊亦是穿著漢代的皇后服侍,作古人裝扮的。 是個非常艷麗的女人,美得很張揚,很附和她的性格。
不是像,是簡直一模一樣! 呂成是現代人的裝扮,陳嬌失神的打量了許久,除了穿著髮型不同以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就是她印像中的衛青,她不會認錯他的面容的。 真是奇怪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巧合嗎?
“你想要先休息三個月,還是咱們接著進行下一個任務?”呂成走進休息室,給陳嬌泡了一壺好茶。 隨後又在主頁菜單上選了幾種女孩子愛吃的小零食,往常呂成自己是從來不用這些的,所以休息室裡也沒有準備。
“我也不知道,你說呢?”陳嬌心不在焉的回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有註意呂成的話語。
“那就休息一下吧,咱們可以商量商量下次選擇哪個世界穿越,秦楚一般喜歡穿越什麼世界?我們可以避開她常選的,我可不想再碰上那個女人了。”呂成喝了一口茶,坐在陳嬌對面。
面對呂成的臉,陳嬌實在頗心煩意料,於是乾脆低下頭不去看。
“秦楚擅長的都是仙俠類技能,她一般都會選擇東方世界穿越。”陳嬌分析道,她兩次碰到秦楚,都是在東方古代,這證明秦楚對東方古代有偏好。
“那咱們這回就選西方吧,你......對西方世界沒有適應問題吧?”呂成不確定的詢問。
“沒有,現代還是古代?”陳嬌持續低著頭。
“最好還是選現代,保險。”呂成要跟秦楚所有的喜好反著來。
“那就這麼決定了。”呂成說完,看向陳嬌。 他方才就發現了,自從陳嬌看到他的真實樣貌之後,就很不對勁。
真的有那麼像嗎? 呂成摸了摸自己的臉,以前他還僅僅只是呂成的時侯,經常有人誇讚他的樣貌,卻原來是跟衛青長了同一張面孔。
“阿嬌,你跟衛青關係很不好嗎?怎麼這樣怕見到我的臉呢?”呂成非常好奇,他在感情方面從來不靈光,不知道女人躲著一個男人,有時候並非是因為討厭。
“不,他是我的朋友。”陳嬌深呼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看向呂成。
“我第二世的時侯,他一直在保護我,即便是看穿了我不是個好人,也選擇一直站在我這邊......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堂邑侯府,曾經一起騎馬,在上林苑後山的山洞裡避難。”陳嬌忍不住試探,她希望呂成能有所反應,甚至於她希望......
“呂成,你,有什麼感覺嗎?”陳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可不管期待什麼,呂成終究是讓陳嬌失望了。 呂成只是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沒有感覺啊,他又沒有穿過衛青。
陳嬌尷尬的笑了兩聲,復又低下了頭,許久不言語。 大概只是人有相似吧......衛青都死了多少年了,怎麼可能會是呂成呢。 臉雖然一樣,可靈魂卻是不一樣的。
呂成見到陳嬌落寞的樣子,胸口忽然有些悶悶的。 心說,衛青跟陳嬌到底有什麼交情? 為什麼陳嬌一想起他,就如此失態呢? 衛青不是衛家的人麼,陳嬌應當討厭衛青才是......可眼前看著,陳嬌似乎是因為他長著衛青的臉卻不是衛青,所以感到非常失望呢。
呂成微微瞇起了眼睛,大將軍,衛青......
oOprinceOo 2014-9-5 14:44
143生化危機
“伙計,能搭個便車嗎?”
烈日炎炎,公路兩旁是一片荒漠,陳嬌從已經耗盡了汽油的驅動摩托上走下來,敲了敲克萊爾車隊的窗子。 在沙漠裡轉了好幾天,總算找到他們了。
“非常歡迎。”
搖下車窗,車內的男子衝著陳嬌笑了笑,陳嬌認出了他。
“嘿,卡洛斯,我不認識她。”克萊爾握著方向盤,側過臉來看著呂成,眼中帶著些警惕。
“我認識。”呂成打開車門,陳嬌身手利落的跳了上去,轉身,正好跨坐在卡車的副駕駛座——也就是呂成的腿上。
“見到你真高興。”呂成一直在尋找陳嬌,沒想到她穿成了女主角。
克萊爾挑了挑眉頭,笑得意味深長。 好吧,看起來人家兩個人是'老相識'了。 後頭有人起哄,口哨聲響起。 陳嬌扯出一抹分外性感的笑容掃了一眼卡車後座的眾人,隨後低頭在呂成耳邊問道。
“什麼時侯來的?”
“LJ受傷的那天,你呢?”呂成將手老實的放在身側,事實上,觀眾們大約更希望看到它們搭在女人的腰上。
“我來了一個多月了,不停的在沙漠裡轉悠。”陳嬌現在穿越的人物是生化危機系列電影的主角愛麗絲。 目前劇情進行到第三部,浣熊市已經被核彈炸了,地球嚴重沙化,正式進入末世洗劫階段。 倖存者穿越在一個又一個城市中,尋找生路。
“不走運,這個世界的執行者有四個,我想另外兩個應該在保護傘公司。”陳嬌分析道,這回的任務是清洗喪屍,毀滅保護傘總部。 伊薩克博士在烏鴉的眼睛裡放了監視器,用來監視她,應該說,是監視愛麗絲——最成功的改造人,她一路上已經殺了不少烏鴉了。
“好吧,不過,可以煩請你別在往前了嗎?”呂成有些僵硬的向後退了退,對方坐的地方顯然不對。
陳嬌皺起眉頭來,低頭瞥了一眼呂成的腰下,而後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很困擾嗎?也許這一世你可以嘗試一下當太監的滋味,我可以幫幫你。”陳嬌冷笑著,握緊了拳頭,骨骼發出咯咯的響動。
“謝謝,不必了。”呂成摀住關鍵部位,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定很疼。
陳嬌側過頭,對正在開車的克萊爾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叫愛麗絲。”
“克萊爾。”克萊爾握了握陳嬌的手。
“你跟卡洛斯怎麼認識的?”克萊爾問道,碰上這幾個大兵純屬巧合,克萊爾對卡洛斯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之前是做僱傭兵的,作戰能力非常出色。
“我們兩個人以前都為保護傘公司做事,在浣熊市剛剛爆發病毒的時侯,曾經並肩作戰。”陳嬌簡單的解釋道。
“愛麗絲她的身手很好,作戰經驗豐富。”呂成對克萊爾補充道。
“比你還好?”克萊爾笑了笑。
“是的。”呂成不恥於承認這點。
天空忽然被一片黑雲籠罩,克萊爾警惕的打了個手勢,車隊停了下來。 陳嬌和呂成也集中精力盯著前方,那應當不是雲,因為它們會動。
“是烏鴉群。”陳嬌認得那些討厭的生物,它們吃過喪屍,已經變異了。
“應該怎麼做?”克萊爾顯然沒有見過這麼一大群烏鴉聚集在一起,有多少只? 成千上萬?
“別發出聲音。”陳嬌對車上的人警告道,隨機扯著呂成一起跳下了車。
陳嬌站在車隊的最前方,伸出手掌,打開了能量保護,將車隊籠罩在其中,那些烏鴉見有人下車,開始發動起了進攻,不停的沖向防護罩。 撞得頭破血流,也不知道放棄。 漫天漆黑一片,透明的能量罩上很快被烏鴉的鮮血染紅。
呂成從空間裡取出了光能粒子大砲,跳上了車頂,對著半空掃射,將烏鴉都化作了灰燼。 克萊爾也從車上下來了,提著火焰槍,對著四周掃射。 鳥群被集體消滅了,屍體散落了一地。
“你那招挺帥的。”克萊爾拍上了陳嬌的肩膀。
“是異能嗎?”
“算是吧。”陳嬌收回防護罩,不遠處的電線桿上,僅剩的唯一一隻烏鴉扑棱著翅膀飛走了。 它的眼睛是紅色的,眼球上有奇怪的紋路,仔細觀察會發現,那是保護傘公司的標誌......
保護傘公司地下總部,伊薩克看著電腦的監視畫面,茫茫黃沙中,但見頂著愛麗絲外表的陳嬌氣勢非凡的站在車隊前端,隻手撐起巨大的能量罩......伊薩克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那個金發女郎冰冷的眼神真夠勾魂的了,他輕笑兩聲摸了摸下巴,頗有些蠢蠢欲動。
“管好你的下半身,我讓你注意的不是她。”秦楚發現對方猥瑣的念頭,不悅的瞪了一眼伊薩克。
沒錯,伊薩克已經不是本尊了,他是排行第四名的執行者,之前作為第五在西方魔幻世界解決了第七名之後,他位置上升到了第四。 也是此番生化危機世界裡的第四個穿越者,秦楚這次遊戲的臨時隊友——張亦天。
張亦天醒過來的時侯,發現自己成為了伊薩克,角色是反派Boss,而秦楚則是Boss身邊的第一助手。 因為知道這次的遊戲有四個執行者,既然兩個穿成了反派Boss,那另外兩個就肯定是'正義使者'、男女主角了。 所以秦楚和張亦天在洞悉了彼此身份的第一時間,就結成了聯盟,而後派出烏鴉,監視愛麗絲。
秦楚在看到愛麗絲的瞬間,就意識到那個人是陳嬌,畢竟她們兩個實在太熟了。 秦楚在這輪遊戲選擇穿越世界之前就分析過,她知道陳嬌想躲她,一定不會再穿越東方古代,所以她就偏偏反其道而行,選擇西方現代。 沒想到真的中了。
“我讓你看的是那個卡洛斯,笨蛋!”秦楚指了一下畫面上,扛著光能粒子大砲的呂成。
“我勸你嘴巴洗乾淨點,小妞,最好不要對我這麼不客氣,你只是第七名。”張亦天冷下了臉,看著秦楚,面沉如水,眼神陰森森的可怕。 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對他指手畫腳。 如果惹他不開心,他不介意滅了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隊友,直接結束遊戲。
秦楚被張亦天的話噎得臉色鐵青,不再多言,雖然心中有氣,但也知道大敵當前,目前他們不能內部起哄。 哼,等她除掉了陳嬌和呂成之後,再找這個沙文豬張亦天算賬。
“他叫呂成,是陳嬌的固定隊友。目前第九名,自帶軍事空間,跟你一樣。”秦楚解釋道。
張亦天用手指頭戳著屏幕上呂成的臉,十分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此刻呂成正在安撫車隊裡被烏鴉嚇壞了的孩子們,給他們派發罐頭和零食,抱著一個哭得滿臉豆花的小姑娘,給她講著什麼,應當是笑話或者故事什麼的,因為後來那個小姑娘不哭了,露出開心的笑容。
“傻小子一個,也值得你如臨大敵。”張亦天對這種人很熟悉,通常世人都稱呼這種人,叫:好人。
“別小看他,那個男人有兩把刷子。他人緣很好,很能蠱惑人心。在之前的東漢,他的手下都心甘情願的為他出生入死。就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受得了陳嬌的性子?竟然跟陳嬌組隊了......大概是陳嬌的床上功夫很好吧。”秦楚的身體舒服的向後靠去,白色的高跟鞋輕輕搭在桌上,露出潔白修長的腿,絲毫不介意在場還有一個異性。
張亦天的視線從那玲瓏的腳腕一路掃上去,最後輕笑了兩聲,手掌順著秦楚的腿一路向上探去。 秦楚並沒有拒絕,只是享受的閉上了眼睛,畢竟昨天她就已經跟張亦天廝混了一晚上了,兩個人早就有了一腿。
張亦天將秦楚扯到自己的腿上坐好,解開褲鏈,很快進入了正題。 一邊動作著,張亦天還一邊想著,他倒是很理解那個叫呂成的傻小子的選擇,陳嬌比秦楚這放.蕩的女人好太多了,起碼人家知道什麼叫矜持,什麼叫潔身自好。 男人,說到底,惡劣的生物。 偷.情的時侯,希望女人越浪越好,可同時,卻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貞潔如處.子。
“陳嬌技能多,喪屍軍團一時也奈何不了她。”張亦天在秦楚耳邊說道:“你有什麼主意?”
“我們從呂成下手。”秦楚已經想好了。
“你聽我說......
......
月圓當空,陳嬌猛然的坐起身來,從熟睡中驚醒,頭疼欲裂,出了一身的汗。 那是愛麗絲的噩夢,在保護傘公司裡遭受改造的畫面,如影隨形的糾纏。 臉頰邊上忽然挨上了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陳嬌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卻原來是呂成拿著一罐冰涼的飲料,站在她身旁。
“我今天職夜,看你睡得不踏實。”呂成坐在了陳嬌身邊,周圍的隊友們都已經睡著了,火堆仍然燒得旺盛,在月影下跳動著,與風沙共舞。
“我用空間裡的冷凍劑冰過。”呂成幫陳嬌打開了瓶蓋,可樂冒著白氣,散發出甜香味。
陳嬌喝了一口,甜甜的,辣辣的,但挺舒服......她不常喝現代的飲料,總覺得味道很奇怪。
“愛麗絲是改造人。”陳嬌說道。
“她的五感超出常人,並且還發展出了第六感。”愛麗絲的感覺告訴陳嬌,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有關保護傘公司的。 他們的兩個敵人,在總部裡,似乎在策劃什麼。
“你最近還是小心點吧。”陳嬌從不擔心自己,但呂成畢竟是個沒經驗的傻小子,生化危機世界是最危險的地域,末世人心之複雜,不可用常理衡量。
呂成點了點頭,隨機將手放在陳嬌的頭上不輕不重的按了起來。
“還疼嗎?”呂成知道陳嬌穿成愛麗絲,應當也繼承了愛麗絲時不時頭疼的毛病。
“好些了。”陳嬌也不矯情,躺在呂成的腿上,享受呂成的服侍。 別說這小子應當是練過吧? 手法很熟練嘛。
“我說呂成,你在現在的時侯該不會是做馬殺雞按摩師的吧?”陳嬌閉著眼睛調笑道。
“不,我是做機械工程師的。”呂成已經很久沒有跟人談起過他還是呂成時的生活了。 可能因為本身是學機械的,所以對各類機動設備都十分了解。 那時侯他的父母出車禍去世了,他辦完二老的葬禮之後,就忽然受到了系統的邀請。 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因為沒有別的親人,對現世也沒什麼牽掛,所以就點擊了確定。 之後就是漫長的穿越旅程.......
陳嬌不過是開玩笑罷了,沒想到呂成還這麼認真的回答,不由得笑了一聲,真是個傻小子。
“你在穿越之前,有妻子嗎?”陳嬌又問。
“沒有,我的親人都去世了。”呂成想起了翠屏和梅爾,目光顯得有些懷念。
“不過我在穿越的時侯,曾經有過妻子,她們都是很好的女人......只是,我終究沒有為她們留下,總覺得還要繼續下去。但其實不停的穿越,我有時候也挺茫然的,不知道終點究竟在哪兒?”呂成就像個穿越的機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走下去,彷彿是要尋找什麼.......
陳嬌五千年中,也經歷了許多,不是沒有遇到過合適的人,只是她心理的陰影太大,沒有辦法接受罷了。 況且,陳嬌是驕傲的,她也不願意頂著別人的身份過日子。
“你一定是個不錯丈夫。”陳嬌嘆了一聲,就像衛青一樣。
呂成凝望著陳嬌映襯在火光中的面容,雖然是愛麗絲的樣貌,但呂成就是看到了她的本源。 她閉著眼睛,十分安詳,一瞬間,呂成心臟微微的顫動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從腦海裡閃過。
“陳嬌,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呂成像是被理智拋棄了,不受控制的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陳嬌詫異的睜開眼睛,對上呂成的視線,這傻小子莫不是瘋了嗎?
“呂成,你喜歡我?”陳嬌試探性的道。
呂成思考了半晌,最終慎重的點點頭。 是的,他應當是喜歡這個女人的。 這樣一來,心底對阿嬌時不時的悸動,就有了解釋。 還有,在聽到她談論衛青時,那隱約的嫉妒.......一直以來,在感情上,呂成都是個被動的人,如果你不去推,絕對不往前走的類型。 這是呂成第一次主動跟人表白,沒有逼迫,沒有不得不為之。 只是遇到了一個合適的人,一個讓他產生了告白衝動的人。
“你還是再想想清楚吧。”陳嬌再度閉上了眼睛。 呂成也許是衛青,也許不是,在她能確定這點之前,一切都言之尚早。
呂成第一次告白,失敗了。 不過也在意料之中,他並沒有氣餒,也不想放棄。 慢慢來,時間還長,總歸他們是隊友,一直都會在一起。
愛麗絲之前曾經得到了一個本子,上面寫著一些可能未被感染的地區。 克萊爾聽說後,仔細研究過了那個本子,上面說要逃離屍群,首先要到阿卡迪亞。 克萊爾決定帶著自己的車隊,還有這六十多名的倖存者前往阿卡迪亞。 一行人再度踏上了征程。
“嘿,快看!那是什麼?”克萊爾拿手指了一下公路旁的,被黃沙掩蓋的衣角。
“是個孩子,大約六七歲上下,好像沒有被感染。”陳嬌是改造人,她的視力更加出眾,很容易的發現了倒在沙漠裡的那個人並不是喪屍。 可,劇情裡並沒有這個人出現的......
“我去看看。”呂成跳下了車,一路跑向那個孩子。 是個小男孩,他看起來挺糟的,好像很多天沒有喝水了,故而嘴唇乾燥起皮,身上的皮膚也被風沙吹的皸裂,像是龜殼一樣。 不過,還有呼吸,仍然活著。
呂成將孩子抱了回來。
“克萊爾,給我點水。”呂成說道。
克萊爾是個熱心腸的人,將自己的水瓶扔給了呂成,呂成將水滴在了孩子的嘴唇上。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那孩子皺起了眉頭,睜開眼睛,本能的張開了口,渴望的抱著水瓶喝了起來,甚至嗆得直咳嗽。
呂成見狀笑了起來,沒有什麼大毛病就好。
“你,你是誰?”小男孩十分警惕的看著車隊裡的人,包括呂成,只是手仍然抱著水瓶不放。
“我們是倖存者小隊。”呂成解釋道,而後他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送到了男孩面前。
“要吃嗎?”
男孩猶疑了片刻,但最終還是一把搶過了呂成手裡的巧克力,塞到嘴裡,恨不得連包裝袋都一起吃掉。
“慢點吃,我這還有。”呂成又拿出了一袋壓縮餅乾,放到了男孩身邊。
男孩似乎覺得這大個子是個好人,他防備的心理漸漸鬆懈下來,將餅乾也拆開來吃光了。
“謝謝......”男孩低著頭對呂成道。
呂成笑了笑,揉了揉男孩的頭髮。
“小傢伙,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呂成問道。
“我住在那個鐵皮屋裡。”男孩指了一個方向,呂成看過去,但見那黃沙中有一個破舊的拖車,估計引擎早已經報廢了,但仍然可以住。
“你的家人呢?”
“死了。”男孩並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他彷彿已經對死亡習慣了。
“我母親是最後一個,她大約是一個星期以前,被抓傷了。”
男孩許久沉默,最後抬起頭對呂成道。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我不是累贅,我吃得很少,我還能殺喪屍。”男孩似乎是有過戰鬥經驗,他碧綠的眼中帶著一絲渴望。
“克萊爾,我們帶上他吧。”呂成並不想放這孩子一個人,他已經沒有家人了,就算不被喪屍殺死,也會餓死。 再說車隊裡本身也有孩子,他們可以成為夥伴。
“當然。”克萊爾對那小傢伙友善的笑了笑。
陳嬌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言,只是安靜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向前方公路上的某個點,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144生化危機
張亦天的指尖敲打著桌面,視線緊盯著屏幕上的監視畫面。 屏幕裡的女人,也在盯著監視器的方向,好像在跟張亦天對視一般,用那種彷彿看透了一切的目光,冰冷而驕傲。 張亦天笑了,這樣的感覺,讓他隱隱有種......勃.起的**。 張亦天舔了舔嘴唇,那是第一名,真正的大漢皇后陳嬌,他早就想見上一見了。
秦楚穿著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推門而入,頗不耐煩的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
“你點的藍山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秦楚沒好氣的說道,真夠了。 要不是她現在留著這個男人還有用,她早就把對方斬成十七八段了。 張亦天,真把自己當大爺了! 居然還敢支使她去給他泡咖啡......
“謝謝你,寶貝。”張亦天懶洋洋的說著在秦楚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我說,寶貝,你的主意真不錯,那傻小子果然上當了。這樣無能的男人,陳嬌居然也能看得上?真是眼瞎了.......”張亦天嗤笑了一聲,想起呂成照顧那孩子的樣子,就覺得蠢透了。 同情心? 善良? 怎麼穿越了快兩千年了,那種東西第九名他還沒有丟掉嗎?
“哼。”秦楚對此頗不以為然,倒是諷刺的望著張亦天。
“如果讓我選,我也選他。”秦楚之前從沒跟人合作過,她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跟隊友相處的,反正她已經厭倦頭頂了,現在對張亦天有無數個不滿意。
“我知道了。”張亦天故作無奈的搖搖頭。
“從來都聽說,像你這樣又賤又壞又淫.蕩的女人,都是喜歡好男人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吧?”
秦楚聞言臉色一變,一條毒蟒猛然從袖口鑽了出來,徑直飛向了張亦天。 張亦天身手敏捷的翻了筋斗,在半空中從懷裡取出一把手槍,對準毒蟒扣動板機,強光過後,毒蟒煙消雲散。 張亦天的臉色很不好看,槍口對準了秦楚。
“上次你說過的話,我現在還給你。”秦楚打開防御手鐲,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優雅的托著下巴冷笑道:“張亦天,我勸你的嘴巴也洗乾淨點吧,我可不是你見慣的那種聽話的小貓咪。”
話音剛落,秦楚身邊的空間驟然扭曲了一下,憑空閃出了許多丈高的陰兵來,整齊的列隊,充滿殺意的瞪著張亦天。
張亦天見狀,強壓住了火氣。 好吧,現在他們是隊友,不能起內訌,他不跟這個女人計較。
“算了。”張亦天率先收起了槍,秦楚也收回了陰兵。
“你到底給了麥克什麼好東西?”張亦天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結束東漢世界之後,我在空間里花了三個月時間調配出了一種特殊的屍毒,就連繫統的靈丹和陳嬌的未來科技也救不了。”秦楚是女人,女人都有直覺。 陳嬌對那個傻小子感情不一般,別問為什麼,秦楚就是看出來了。 如果那個傻小子中了毒,陳嬌一定會方寸大亂吧。
“所以,姓張的,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什麼時侯被我加了料,就慘了。”秦楚言罷,若有所指的看了看那杯藍山咖啡。
張亦天咬牙將咖啡打翻在地,不再理會秦楚,起身出門,去看喪屍智力教育實驗了。 就算是喪屍,也比這個女人好看。
車隊接近法國,油料食物等也差不多耗盡了,需要補充。 呂成決定帶隊去荒廢的城鎮蒐集物資,女人和小孩留守,男人全部外出。 之所以做這樣的安排,也是呂成對陳嬌的實力很有信心,就算有什麼意外,她也能夠解決。
呂成觀察了一下地形,這里大約是法國東比利牛斯省境內,再往南行應該可以抵達佩皮尼昂。 那是個大城市,應當物資不少,但同樣的,喪屍也不會少。
“我們最好不要分開。”呂成對蔡斯、米奇等人說到,最後重點看了LJ一眼,上回要不是他來得及時,給了LJ一顆靈丹,這傢伙現在大概已經變成喪屍了。
“嘿,伙計,你幹嘛只看著我?”LJ瞪圓了眼睛。
“我一向都很遵紀守法的。”LJ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呂成扛起槍來笑了笑,提高了聲音。
“都跟緊了我,誰也不要擅自作主,我不想咱們的隊伍裡有任何的傷亡。出發!”
佩皮尼昂的喪屍果然非常多,就像螞蟻,成千上萬,密密麻麻。 用個噁心的形容,就算每個喪屍吐一口唾液,都能把呂成這一小隊的人馬淹死。 呂成必須要用光能粒子大砲開路,否則就會被圍困。
呂成攻破了一個超市,他站在門口擋住喪屍的進攻,其餘人等進入超市蒐集物資。 其後,眾人又用同樣的模式洗劫了一家加油站,呂成用空間戒指裝了不少汽油。
“卡洛斯,我總覺得,你比以前更厲害了。”LJ拎著一大箱子的罐頭,將它們運上車子,隨即擦了擦額角的汗,卡洛斯最近的表現就好像無敵金剛,還是說他過去一直小看了卡洛斯?
“別耍嘴皮子了,快點工作。”呂成又爆掉了幾個喪屍的腦袋,無奈的催促道。
“我覺得這回咱們可以拿幾盒保.險.套,你覺得呢?”LJ繞到特殊用品貨櫃區,大家都知道,這搞笑的黑小伙喜歡上了貝蒂,總想做點什麼,他最近滿腦子黃色顏料。
米奇聞言很是不耐煩:“你以為你在逛街嗎!這是戰鬥,伙計。”
“好吧好吧。”LJ隨便抓了幾盒草莓口味的,塞到了褲兜里。
呂成翻了白眼,不停的搖頭,同時再度'飛'掉了幾個喪屍的腦袋。
麥克在角落裡偷偷觀察那個總是不說話的女人,野生動物都有直覺,所以麥克也有,他在那個女人的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 麥克是改造人,據說是伊薩克博士和茉莉副教授的恩德,創造了他,他們總是強調這點。 但實際上,他不記得那些之前的事情了,就像一個剛出生得嬰兒,對過往一片空白,也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將他造成小孩子的模樣,那讓他的實力大大減弱。 茉莉說要他接近那個叫卡洛斯的男人,在他身上下毒,於是他來了。
任務目標卡人物洛斯是個富有領導魅力的大個子,由於他的外形是七歲小男孩,所以很容易就取得了任務目標人物的信任。 只是,那個不說話的女人卻總是用很深沉的目光看著他。 麥克很不開心,因為那個女人總是表現得,好像她什麼都知道似的。
麥克並沒有著急下手,因為他想要在外面再多玩兒一會。 保護傘公司裡很無聊,每天只有他一個人,面對一間白色的屋子。 不像這裡,有許多人,沿途有許多風景。
呂成小隊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帶回了從佩皮尼昂蒐集來的物資。 豐富的物資,讓倖存者們開始歡呼了起來。 大家點起篝火,開始了今天豐富的晚餐。 不再是只有豆子罐頭,他們還有魚肉罐頭,牛肉罐頭和蘑菇湯......克萊爾將汽油加在油箱裡,抬頭看向了圍聚在火堆邊上笑著的人們.... ..克萊爾堅信,只要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一切總會有希望的。
呂成將許多的彩色糖果分發給了孩子們,大家都很高興,爭先恐後的要呂成抱。 麥克也很高興,實際上,上回是他第一次吃巧克力,儘管只是裝餓,但當那甜甜的味道在口裡融化的瞬間,他就喜歡上了那東西。
本來麥克也不知道什麼叫巧克力,他從沒有吃過甜食。 博士只給他營養劑,糊狀的,沒有味道,每天吃一碗就足夠保持人體所需的能量......
“小麥克。”呂成拿著一碗蘑菇湯,坐在了麥克的身邊。
“今天過得怎麼樣?”呂成對這個半途救回來的小男孩挺關心的,因為他好像有點自閉,看到他,呂成就會想起亞歷山大小時侯的模樣。
麥克將一顆紅色的糖塞到嘴裡,看著呂成,而後乖巧的點點頭。
“我今天,給你帶了一個好玩的。”呂成今天去佩皮尼昂,搜索的時侯經過了一家百貨商店,櫥窗裡放著一款變形金剛,已經落了很多灰塵。 也沒有想太多,呂成就把那個櫥窗一拳打破,把變形金剛帶了回來。
呂成將已經擦拭乾淨的玩具從包裡取出來,麥克沒見過這東西,於是他將玩具拿起來,左看右看,不明白什麼意思,於是又放回了呂成手裡。
“他叫擎天柱,是汽車人的領袖。世界變了,現在的孩子們都看不到動畫片了,在我小的時侯可是很迷變形金剛的。”呂成動作靈敏的將機器人按照順序折疊起來,於是機器人變成了汽車。
麥克睜大眼睛,將汽車又拿了回來,不假思索,動作迅速的以逆順序將汽車變回了機器人,如此又重複了幾次。
呂成略有些驚訝,這是個記憶力出眾的天才啊。
“好玩。”麥克抬起頭,對呂成露出了一個機械化、僵硬又虛假的笑容。
麥克真的不怎麼會笑,每次笑都好奇怪,就像假裝似的。 但他的眼睛卻告訴呂成,他其實很高興。
“來來來,我還是給你講講擎天柱的故事吧。”呂成將這孩子抱到自己腿上坐著,麥克真像亞力山大,不僅自閉,表情障礙,就連天才這點都一樣啊......也許天才都自閉吧......既然伏地魔都能被他養活成亞力山大,麥克也應該沒問題的。
“在遙遠的宇宙中有一個星球叫塞伯坦,星球上有一種金屬生命體,他們在近百萬年間分化成為正義的博派汽車人和邪惡的狂派霸天虎...... ”
聽完了故事,麥克產生了許多疑問。
“卡洛斯,真的有那種金屬生命體嗎?塞伯坦在哪個星系,我可以去嗎?”麥克從沒聽過塞伯坦星,是博士沒有教他嗎? 也許他讀的書還不夠多。
“嗯......如果你相信的話,他們就真的存在,就在這裡。”呂成指了指麥克的心。
“也許,咱們的麥克,將來可以製造一個全世界最大最快的宇宙飛船,到那個遙遠的星系去找塞伯坦和汽車人。”
麥克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於是他又扯出了一個機械化的笑容。
陳嬌喝了一口蘑菇湯,看向了那邊玩得很開心的麥克和呂成......陳嬌低頭笑了兩聲,有時侯,傻人總是有傻福的,這話沒錯。 那隻烏鴉又飛上了枝頭,陳嬌有點不耐煩了,不過與其讓他們派遣什麼其他不知名的東西來監視,還不如烏鴉呢,起碼她知道那玩意兒是監視器,就能夠防範一些。
“他為什麼還不動手!”張亦天甚為不滿的盯著屏幕裡的麥克,隨即又陰沉沉的看向秦楚。
“我早跟你說過,那人有兩把刷子,很會蠱惑人心......”秦楚也是咬牙切齒,麥克是她和張亦天改造得最成功的基因重組人,雖然沒有愛麗絲那麼強大,但總歸腦部開發度已經到達了40%。 一個大腦開發40%的天才,居然也喜歡吃糖果聽變形金剛嗎......早知道她就率先說給麥克聽了,她一直覺得那些故事很無聊來著。
“你該多給麥克一點關心,比如給他吃糖,或者給他講故事。”張亦天埋怨秦楚道,養小孩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女人最擅長的嗎!
“你怎麼不去呢?”秦楚白了張亦天一眼,不是所有女人都擅長跟孩子打交道的,很不巧,她就是不擅長的其中之一!
“你在搞笑嗎?秦楚,我是個男人!你見過帶孩子的男人嗎?”
“呂成也是男人,可他就會帶孩子!我真懷疑你之前的兩千年都是白穿了!”
“好,我是白穿了,可我看你這女人是連活都白活了。”
......
陳嬌將火堆挑得更旺盛一些,輕手輕腳的走到呂成的身邊,那一大一小睡得正香。 陳嬌將兩人身上滑落的毛毯往上拉起、蓋好。
一個大笨蛋,和一個......小笨蛋......早就穿幫了都不知道。 麥克也是改造人,同類之間的味道是不一樣的,這個,大概就連伊薩克博士也不知道吧。
不過如今看來,也不算太糟糕,是不是?
145生化危機
狂風捲起黃沙,夜色一如往常般沉靜。 請記住本站的網址:小說網。 麥克趴在汽車的玻璃上,看著外頭的情形。 車隊已經抵達了巴黎,只是他卻聞到了許多不好的味道伊薩克博士和茉莉副教授的味道。 顯然,那個總是不說話的雌性同類也聞到了他們,於是車隊停了下來,在埃菲爾鐵塔的旁邊。
“怎麼了?”
“盛宴的時間到了。”陳嬌在呂成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陳嬌的話音還未曾落下,就看到四面八方,忽然從天而降許多有著保護傘公司標誌的巨大盒子。 而顯然的,敵人的目的不是給他們送聖誕禮物。
“全體戒備!保護女人和孩子!”陳嬌高喊了一聲,隨後滿地的白色盒子從內破開,果然是喪屍從中傾巢而出,成千上萬,不計其數。
“呂成,啟動你的軍用防護罩,一定要把倖存者護好。”陳嬌現在無疑是整個車隊裡最有實力的人物,注定要奮戰在最前線充當先鋒。 所以由呂成負責守衛,是最佳的配合方式。
呂成毫不遲疑,聽從陳嬌的吩咐,從空間中取出能量罩,將車隊保護在能量罩中。 身體虛弱的女人、老人、孩子在車上等候,有能力的作戰的男子紛紛立在車外,或者站在車頂,手持武器。 望著周圍彷彿人海一般的喪屍,眾人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液。
“怎麼會忽然之間出現這麼多的喪屍,這些盒子都是怎麼回事兒。”克萊爾一邊射擊一邊情緒瀕頻失控。
“我想,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呂成抬頭,克萊爾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頭頂上的直升機還沒有離去,一架一架好像那些喪屍烏鴉似的,密密麻麻的滿佈整個夜空。
他們沒有離去,證明這些盒子不過是個開始罷了,他們還有後招呢。
陳嬌擁有*麗絲的改造體,她不怕被抓傷、咬傷,如此一來似乎就更加沒有必要躲在防護罩後頭了。 甩開*麗絲用得最順的尼泊爾刀,彷彿砲彈出匣一般的速度,猛然衝出了能量罩保護區。 呂成站在車頂,佔據最佳視野,可以看到那個女人在喪屍堆裡,揮臂便將圍聚在身邊所有喪屍的腦袋都斬了下來,切西瓜都沒這麼快,在東漢曾見過的絲帶絕活兒也使了出來,一手攻一手防,乾淨利落。
自然,呂成和眾多男人們也沒有閒著,各自操作著手中的武器,掃射四周企圖逼近防護罩的喪屍。 只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雙拳難敵四手,呂成從空間中取出了炸彈以及火箭炮分給四周的伙伴。 有了更大面積的殺傷武器,情形很快好轉,大家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了,相互配合默契,將喪屍阻隔在防護線以外。
呂成這方火光沖天,四處都是爆炸掀起的塵沙,隆聲不絕。 而陳嬌那邊已經變成了機器人大戰喪屍的奇景了,陳嬌使用了機械公敵中的ns5,作為一個為人類服務的全能機器人,戰鬥力著實不比軍用機器人差。
“動手,麥克,動手,這是最好的時機。”
秦楚和張亦天就在天上眾多直升機的其中一架裡,隨時關注著陸地上的情況。 麥克的不聽話實在惹惱了秦楚,她知道如果再繼續等,也不會等出什麼結果,還不如親自過來監督。 麥克知道他們在,她要給麥克施壓,讓他不得不行動。
麥克也彷彿是感應到了秦楚等人的存在,他知道,博士來了,就在上空。 他犯了錯誤,博士生氣了這個念頭佔據腦海的時侯,麥克本能的恐懼了起來。 博士生氣了,他會懲罰他,抓他去做實驗。
麥克趁亂悄悄的從藏在防護罩內,此刻最是安全的大巴里離開。 防護罩以外,是喪屍的世界,但麥克並不害怕那些東西。 徒手便擰下了一個企圖攻擊他的喪屍的腦袋,一路摸索到了呂成的身邊。
“嘿,小傢伙,你怎麼出來了!回去!現在可不是見世面的好時機。”呂成頗有些驚訝的看著麥克,這孩子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真不愧是天才兒童,膽識都格外不同。
麥克從來表情匱乏的臉上出現了皺眉的動作,唉,到底要不要動手呢,可是動手之後,他就要回到實驗室裡了。 那些白白的房子,高高的天花板,每天每天做著同樣的事情,連吃的東西味道都是一樣的。 而如果他不聽話,博士就會用他當實驗體。
“可不可以,不回去?”麥克的腦域開發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他從來不是笨孩子。 過去秦楚和張亦天不讓他接觸外界,讓他像白紙一般,這樣才方便控制他。 可他終究是走出來了,白紙寫上了其他的內容,畫了別樣的色彩,他終究開始對當初控制他,隨意懲罰他,帶給他不愉快經歷的那些人產生了厭惡、抵觸。
“小心。”麥克一腳踩過去,將地上那喪屍的腦袋踩得稀巴爛。 那是一個被炸成兩截的喪屍,下半段雖然動彈不得了,但它的大腦沒有受傷,於是上半身還在不輟的向前爬著,一個沒注意就讓他爬到了呂成的腳邊上。
“我說你可真暴力啊。”呂成也沒想到麥克的戰鬥力居然不弱,雖然沒有什麼招式套路,只是憑藉本能動作,但那擰脖子的手法是真帥氣,還挺喜感,跟擰濕毛巾似的。
張亦天對麥克很生氣,是的,麥克終於下車了、出現了、去找呂成了。 但是他卻不是為了執行任務而去的,反而殺自己人殺得很是快樂。 他現在已經不想管呂成要如何了,他只想快點把那個死孩子帶回保護傘公司,讓他當實驗體當到死,那才是他最恰當的歸宿。
“我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讓麥克去執行任務,他被製作出來也不過八個月而已,大腦一片空白的人能有什麼作為,他連什麼是任務都搞不清!現在反而在外頭玩兒得樂不思蜀了!”張亦天忿忿的摘下了耳機,他打算親自下去會一會這兩位'朋友'了。 求人不如求己,張亦天覺得,凡事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我跟你一起。”秦楚也將耳機摘了下來,甭管她對張亦天有什麼不滿,現在他們是隊友,最好共同進退,勝算才會大。 畢竟如果現在張亦天死了,她也沒有什麼好處不是。
陳嬌已經解決了大部分的喪屍,畢竟機器人團隊的力量不可小覷,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喪屍們就敗在了ns5的手上。 繼承自*麗絲敏銳的第六感,陳嬌抬頭看向了天空,唇角牽出一抹淺笑。
“秦楚,見到你我真不高興。”陳嬌打著招呼,那女人雖然頂著茉莉的皮,但陳嬌只看一眼就發現了,她是秦楚。
“相信我,我也是一樣。”秦楚腳踏著飛劍,緩緩落在陳嬌面前。
“你的那個搭檔呢?”陳嬌知道,這回有四個人在這個生化危機世界裡,既然現在秦楚出現了,那麼另外第四個執行者是肯定跟她結盟了。
“他去解決你的搭檔了,你知道,男人之間的問題,女人最好不要插手。就像是,你我女人之間的問題,男人也最好不要插手。”秦楚晃動著手指頭,穿著一身性感暴露的黑色緊身戰鬥服,身材火辣。
陳嬌想了想,方才她好像看到麥克在呂成身邊到底誰解決誰,還不知道呢。 她沒有見過秦楚的新搭檔,但想必身手應當不比呂成差,而且為人絕對比呂成狡猾多詭。 只是,陳嬌一點不擔心,因為呂成身邊還有一個脾氣不定,任性古怪的小朋友。 那個小朋友,對博士的印象,應該並不好
只有改造人才能理解改造人,陳嬌知道,改造人有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優越感,是不能允許其他人隨意折辱和欺凌的。 過去麥克不懂,也就無所謂反抗,但現在麥克懂了,誰還能左右改造人呢。
“你說得對,女人之間問題,男人千萬別插手。”陳嬌握了握拳頭,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
再說回男人那頭,呂成是第一次見到張亦天其人,不用任何說明,他身上背的飛行器就已經說明了他並非本土。
男人不像女人,打鬥前喜歡用語言來試探對方,他們一般都更青睞直接動手。
張亦天從空間中喚出了機甲,呂成也連忙取出了自己慣用的機甲戰士,對方顯然跟他一樣,都是使用軍事空間的。
麥克看著兩個傳說中的'變形金剛',在半空打得火花四濺,小腦袋轉得飛快,經過一段時間的外界生活,他已經俱備了不少常識,也有了思維能力。 人類,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強大。 他曾經害怕博士,是的,非常害怕,他以為博士一定是世上最強大的人,那些殘酷的實驗加諸在身上的痛苦,可怕的噪音攻擊讓他七竅流血所以博士一定是神,無法逾越的存在。
但現在麥克知道了,博士不過是個人類罷了,弱小的人類,如果不用那些科技的手段來武裝自己,他們什麼都不是。 即便是一個最簡單低級的未進化一級喪屍,都可以像撕碎麵包一樣,將人類撕成片。
可改造人是最強大的,就像那個不*說話的女人。 當然,他,麥克,也是強大的他比博士聰明,比博士更有力量,這樣一解釋,他又何必害怕博士呢? 如果他高興,他甚至可以殺死那個男人。
沒錯,就是這樣的道理! 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擋他,他也不必在乎博士要如何。 因為他,足夠強大,一個最強大的人,根本毋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麥克嚮往自由,他決定從今以後,他要自己為自己作主。 最強大的改造人,不必接受任何人的脅迫。 他不會殺死呂成,因為他的目標應當是博士!
麥克的目光透著些危險,盯著半空中的張亦天。 很快,張亦天就會知道,世間有一句話叫:天作孽尤可脫,自作孽不可活。 看輕小孩子,對小孩子沒有防備,有時侯是會吃大虧的。
146生化危機
戰鬥仍在繼續,天上地下那些不相伯仲的對手們長時間的對抗著,似乎誰也不能占到便宜。 呂成從未曾打得這般吃力過,張亦天的實力雖然與呂成差不離,但畢竟經驗比呂成豐富,又生性狡詐,呂成這老實人在他的不擇手段之下也是吃了幾次虧,身上帶了傷。
再反觀另一邊,從實力角度出發,陳嬌是略勝秦楚一籌的,畢竟她是系統排行第一。 秦楚早就在陳嬌手上敗過無數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陳嬌的危險性。 秦楚抬眼望瞭望夜空上纏鬥的張亦天,對方也是分.身乏術,不可能騰得出手來幫忙。
麥克抬起頭,那些在天空騰飛的機甲,他此前從來未曾見過,就算是以保護傘公司如此超前的科技水平,也不具備這樣逆天的能力。 麥克忽然想起了呂成此前提到過的變形金剛的故事,也許呂成真的不是在哄他,那故事果然是真的,呂成就是從那個遙遠的星空飛躍而來的英雄。
他不要就這樣看著,仰望著,彷彿被保護的弱者,只能博取他人的同情而生存,連自己的人生也控制在他人手中,就像他以往在實驗室裡過的那些日子。 他要變強,是的,麥克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渴望。 就像那個女人,就像呂成一樣,就像那些外太空的變形金剛一樣,他也要變得強大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就誰都不可能再控制他了。 叢林法則,只有強者才能決定,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這個涵義,他終究是懂了……
不管此後過去多久,麥克都依然清晰的記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甚至小到每個細節。 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 倒戈有時只在一念之間,而麥克顯然早就已經越界了。
除卻身體的共性特徵,每個改造人都有一項特殊的能力,那是完全獨一無二的。 愛麗絲的技能是隔絕,就像是她那天阻擋烏鴉時所使用的,以精神力開闢真空區域,這是一種空間力量的體現,如果能夠修煉到頂峰狀態,愛麗絲甚至能夠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領域之內,我既為王。
而麥克的技能,此前張亦天和秦楚卻並未發現,甚至連麥克自己也都懵懵懂懂。 可這一刻,麥克感覺到了,那種屬於他的力量,在血液中湧動,即將傾閘而出。
麥克握住拳頭,閉上了眼睛,他在感受那種神秘力量與他的身體和精神融合的快感。 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的一剎那,世界便凍結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喪屍們保持著各自奇特的姿態,定在原地。 黃色的巴士車內,緊張的人群臉上驚恐的表情永恆的定格。 受傷的人,他們血液飛濺而出,卻最終以紅色水珠的方式固定在了半空。
就像隔著一層紗布看世界,呂成只覺得瞬間,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下來。 他維持著高舉武器的姿勢。 再看對面的張亦天,似乎也是如此,他正以一個詭異的、扭曲著肢體的形態浮在夜空中。
周遭一片寂靜,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事出突然,呂成擔憂著努力的轉動眼球,想確認陳嬌依然安好,可他卻實在不能移動分毫,哪怕只是回頭看一眼這麼簡單。 呂成能感覺到,是某種蘊藏在空氣中的力量'挾持'了他的身體,讓他的精神無法再對身體下令。 思至此,呂成不由得真正著急了起來,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體,想要脫離那種詭異力量的箝制。 只是不順利,就像是有千百把刀一窩蜂的湧進了他的身體裡一樣,利刃順著血管流通,試圖割裂他的每一寸骨骼肌肉……
“想死的話,就儘管繼續試吧。”
正當呂成一次又一次試圖打破禁忌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驀乎出現在耳畔。
呂成聞言頓時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這聲音不會有錯,的確是她。 只是呂成現在無法說話,只能用充滿了疑惑的目光盯著陳嬌,希望陳嬌能給他一個解釋說明,現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是那小鬼的能力。”陳嬌輕笑了一聲,如果說愛麗絲在植入t病毒之後,覺醒了空間系的能力。 那麼麥克獲得的特殊技能就是……
“控制時間的能力,你們都被他的時間力量所擒獲了。”陳嬌言到,見面的時候,陳嬌就發現麥克那孩子的天賦技能還沒有完善發展,甚至可以說還沒有確立。 在事情沒有發生,能量沒有激發以前,就連她也看不出對方究竟能夠得到怎樣的力量。 、
“麥克初次覺醒了力量,有些失控是正常現象。”如果不是因為身上流著與麥克相同的變異之血,陳嬌恐怕,自己此刻也是會中招的。
“呂成,這是個好機會。”陳嬌看了一眼在地面上仍舊在融合力量的麥克,心中有了思量。
說來簡單,麥克在戰場忽然覺醒能力,讓時間巴黎的時間停止了流動,這毫無疑問,是一場屬於麥克個人的'遲來意外'。 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當戰爭最為白熱化的時候,時間停住了,所有人都不能動了,而唯一具備行動的能力的人,正是頂著愛麗絲名字的t病毒改造女陳嬌。
陳嬌帶著優雅的笑意,靠近驚慌失措的張亦天。 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此時不除掉秦楚和張亦天,更待何時?
陳嬌下手的時候沒有半絲猶豫,只是她卻漏算了一點……
當陳嬌正準備以絕對優勢,殺死張亦天和秦楚,搗毀保護傘公司內部,摘取勝利的果實時。 一道冷冰冰,煞風景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本次遊戲結束,出局者1o號范清。即將同步結束遊戲進程,請各位執行者準備脫離。”
該死!
陳嬌充滿殺機的手滯澀在半道上,張亦天和秦楚的表情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是的,本輪遊戲已經結束,就算陳嬌現在殺了他們,也沒有用了,等到脫離時刻,他們這些未曾出局的,照樣會被系統召回靈魂,繼續安排下一次穿越。
秦楚因受到麥克時間停止技能的影響,依舊無法動彈,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心情大好。 本以為那麥克忽然覺醒能力,是蒼天要亡她。 誰想到卻峰迴路轉,看來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系統留給大家的準備脫離時間並不多,陳嬌知道自己和呂成很快就要離開了,那些相處瞭如此多時日的同伴們,就算陳嬌對他們都如同npc,但總也不能對他們的生死袖手旁觀。 趁著現在還未曾離去,陳嬌使用了大範圍機器人,清掃了地面上無法動彈的喪屍們。 這樣即便是她離開了,巴黎圍困也無法威脅這些成日里擔驚受怕的人群了,他們可以活下去,起碼在這一戰役中,活下去……
雖然系統給的準備脫離時間所剩無幾,但對於陳嬌來說,已經足夠了、
在停滯的時間中,留在地面上的人,就這樣看著那個女人,她來去自如的在已經失去行動力的喪屍間穿梭,清掃喪屍如同清掃自家後院的雜草一般。 最後,她在一團光暈中消失了,與她同時消失的,還有卡洛斯和那兩個保護傘公司的壞蛋。
在這個絕望的世界中,信仰是最強大的力量,因為人們必須利用信仰活下去,保持冷靜,避免瘋狂。 毫無疑問,陳嬌成為了這些最初一批從巴黎圍困中全身而退者的信仰,此後的一生中,每每與人言說,都無法抑制自己的憧憬之情。
麥克亦看到了陳嬌和呂成等消失的全過程,也許是真的相信了呂成不是地球人,是其他星球的外星英雄,他並沒有感到多驚奇,或者多生氣。
雖然沒有了陳嬌等人,但最後克萊爾還是決定完成當初他們所有人的理想,找到保護傘公司,徹底摧毀他們。
克萊爾是有主角命的人,她最終成功了,帶領著她的朋友們,將那個該死的地下基地還有可惡的主機徹底銷毀了。
也正是因為克萊爾夠義氣,才讓陳嬌和呂成此番的分數不至於太難看,因為摧毀保護傘公司的任務,他們只走了一半。 最後的得分是在及格線邊緣徘徊,但畢竟,只要不輸,陳嬌和呂成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當然,另外一邊的秦楚和張亦天就沒那麼幸運了,本應該避免保護傘公司被毀,結果最後,失去了主人的地下基地,卻被克萊爾逆襲成功。 本輪能夠不得零蛋,就算是漫天神佛保佑了。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