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5-11-13 19:52
119 殘酷的未來
「……所以明天的魁地奇比賽——」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傳來。
原來是三個格蘭芬多的學生恰好路過這段走廊,他們向埃莉諾投來好奇的一瞥，然後便快步離開了。
而當埃莉諾再次轉過頭的時候，卻發現那個老婦人已經不見了。
埃莉諾吃了一驚，因為她確信剛剛並沒有人從自己身邊經過，而這條分岔路又是條死路。
就在她暗自納悶的時候,從稀薄的空氣中忽然慢慢浮現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埃莉諾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後退了半步。
然後她吃驚地看到那個老婦人的身影逐漸地變得清晰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埃莉諾皺眉問道，「幽靈嗎？」
老婦人沒有回答，而是將自己的視線轉向自己身旁的那座鐘。
就在這時，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埃莉諾忽然想起了究竟在哪兒見過這個老人。
「是你！我在神秘事務司裡見過你！」埃莉諾驚訝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一個預言家。」
「是的，我確實說過。」老婦人用沙啞地聲音說道，並且緩緩地將視線移回到埃莉諾的臉上，「我活著的時候，他們稱呼我為超越時間的預言家。」
「你活著的時候？這麼說，你果然是個幽靈？」
「不，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幽靈。」老婦人回答，「我將我畢生做出的所有預言用記憶的形式保留了下來，保存在了這座鐘裡。」
她說著，便伸出乾枯的手撫摸著那座鐘，「我是克諾洛斯之鐘的最後一個持有人，在我死後，我的子孫把它捐贈給了魔法部。」
她說著，忽然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埃莉諾。
「我活著的時候，曾經無數次試圖用它穿越時間。普通的時間轉換器不能滿足我的要求，只有克諾洛斯之鐘才能讓我回到更久遠的過去，或者更遙遠的未來。」
「可是你說過沒有人能用它駕馭時間。」埃莉諾皺眉回憶道。
「我是說，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人用過它。」老婦人平靜地說道。
埃莉諾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你曾經用它穿越過時空？」
「是的。」老婦人回答，「可惜的是，只有一次。」
埃莉諾不禁對她的話產生了好奇，於是便靜靜地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二十年前，在我病入膏肓的時候，我終於通過它來到了幾十年後的未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我要比任何人都要接近死亡……也或者是因為命運注定要讓我看到那些東西……總之，它讓我窺見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麼？」
老婦人明亮的淺藍色眼睛忽然變得黯淡起來。
「我看到了死亡。」她輕聲說道。
「死亡？」埃莉諾睜大眼。
「世界將會陷入一場漫長的戰爭。」老婦人閉上眼，用微微顫抖的沙啞聲音繼續說道，「巫師們將會彼此懷疑，互相殺戮，而那些嗜血的異類也會加入……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即將崛起，他將會領導那些人顛覆整個魔法界，並且將爪牙伸向無辜的麻瓜……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沒人能分得清周圍的人究竟是敵是友，所有人都將在膽顫心驚中過活。這就是我看到的一切。」
埃莉諾不禁因為她的話而暗自打了個寒噤。
就在這時，老婦人忽然向埃莉諾伸出手。她將手放在了埃莉諾的額頭上。
埃莉諾驚了一跳，可奇怪的是，她的額頭並沒有傳來任何觸感。
「你即將看到的是我的記憶。」老婦人輕聲說，「別怕，這就像是冥想盆一樣……沒有傷害性……」
老婦人的話音漸漸地消失了。
埃莉諾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色忽然瞬間變了模樣。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茂密陰暗的樹林中。前方樹林的空地中能夠隱約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其中七八個人是跪在地上的。
「殺了他們。」一個冷酷的聲音說道。
「阿瓦達索命！」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利地大叫著。
耀眼的綠光閃過，其中一個跪著的人頓時倒在了地上。
「哦不！求求你們，不要殺我！」一個身影在地上匍匐前進，趴在地上哀求著。而站在中央那個高大的身影卻完全無動於衷。
「我還有妻子……還有孩子……」另外一個人帶著哭腔說道，「……求您了，我的主人……」
「你在向魔法部洩露情報的時候，就應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不是嗎——羅克韋爾？」那個高大的身影冷冷地說道，「動手。」
隨後，伴隨著幾句「阿瓦達索命」，跪著的那幾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倒在了地上。
埃莉諾緊緊地捂著嘴才沒有發出尖叫。這時，她看到其中一個人向天空發射了一道咒語，一個綠瑩瑩的骷髏頭出現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站在空地中央的那個人終於轉過身來，藉著骷髏頭發出的瑩光，埃莉諾看清了那個人的蒼白的臉……
她終於忍不住低低地驚呼了一聲。但是眼前的景象卻再次發生了變化。
鄧布利多教授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看上去要比現在蒼老一些。緊接著她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霍格莫德村的一條巷子裡。而巷子的那一頭就是臭名昭著的豬頭酒吧。
「湯姆，又見面了。」鄧布利多靜靜地說道，湛藍的眼睛注視著埃莉諾，可是焦點卻並不在她身上，「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外面做了什麼。狼人和吸血鬼已經完全成為了你的同盟了，你還想要什麼？」
「我上次就說過了，我現在的名字不是『湯姆』。」一個沙啞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埃莉諾渾身僵直了，她緩緩地轉過身，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可怖的臉。
「湯姆？」她驚恐地小聲說道。
他的臉就像死人那樣蒼白，臉上的肌肉不自然扭曲著，並且就像戴了面具那樣僵硬。他的眼睛不再是幽深的純黑，而是隱隱約約地透著紅光。他的目光穿透過埃莉諾的身體直視著她身後的鄧布利多。
「這麼說，你還是不打算聘用我？」他發出一聲慣有的短促冷笑說道。那笑聲要比埃莉諾記憶中的還要刺耳冷酷。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而是微微地嘆了口氣。
「那麼我就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了。」湯姆冷冷地說道，然後他緩緩地舉起了手裡的魔杖。
「別！」埃莉諾發出一聲尖叫。
就在這時，她面前的景色再次發生了變化。
她氣喘吁吁地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條走廊裡。那位老婦人站在她面前，面露憂色地注視著她，「我想你應該不需要看更多了，不是嗎？」
「那是湯姆？」埃莉諾喘著粗氣，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不，我不相信……那不可能是他。」
「那只是克羅諾斯之鐘給我看到的未來……而我相信它只是某個可能發生的未來，而不是注定的未來，因為我還看到了別的。」老婦人沉靜地說道，淺藍色的眼睛富有穿透性地盯著埃莉諾，「我看到了一個來自小漢格頓的普通女孩，她的選擇即將會成為左右所有一切的關鍵。或者是說，那個人和她的相遇，將會改變我所看到的那個未來——」
「你是說我？」埃莉諾驚訝道。
「當然是你，孩子。」老婦人沉靜地說。
「我不明白……」
「你要知道的是，預言的事情有時候並不會發生。」老婦人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未來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它經常會因為人們做出不同的選擇而發生改變。而過去也並不是無法改變的，人們常常以為，就算回到過去也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可是我並不認為那是真理。」
「你是說過去也可以改變？」
老婦人搖搖頭，「並不完全準確。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一旦被改變，那麼整個世界就會發生徹底的變化，沒人會記得改變之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但是這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我一直相信，只有被命運選中的的人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埃莉諾一頭霧水地眨了眨眼睛，「……說實話，我沒聽懂你的意思。」
老婦人嘆口氣，「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即將面臨一個重要的抉擇……而它，將會影響到整個世界。」
「那是什麼意思？」
老婦人忽然指了指埃莉諾的手，「我看見你帶著那個戒指。」
埃莉諾抬起手，露出那枚復活石戒指，「你是說它？」
「是的，你需要把它帶回去。」老婦人回答。
埃莉諾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句話從前在哪兒聽過。
「帶到哪裡去？」
「帶回到過去——帶它回到那個關鍵的時間點。我曾經預言到了它的命運……它將會作為一個輪迴的見證而存在，並且最終將會因為消耗過度而破碎。」
老婦人說著，忽然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淺笑。
「而你，埃莉諾阿爾福德，你曾經一度比任何人都要接近死亡。你去過那個生與死的夾縫之中，窺探過黑色帷帳之後的世界，然後你又戰勝了死亡，返回了人間……和你有過同樣經歷的人……在幾千年來都寥寥無幾。你是被命運選中的那個人，所以我相信你可以毫髮無損地使用克諾洛斯之鐘，而不需要像我這樣在使用一次之後便消耗了剩下全部的生命力……」
老婦人的身體忽然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就像是透過霧氣看她一樣。
「……把戒指帶回去，這樣它就會指引你的靈魂……」
「如果我不那樣做呢？」埃莉諾忍不住問道。
「那麼過去的一切就會被改變。」老婦人的聲音就像是從很遠地地方飄來，她的身影正如同煙霧一樣變得稀薄起來。
「什麼叫過去的一切都會改變？」埃莉諾追問道。
老婦人再次幽幽地嘆口氣，「我以為你會明白……聰明的姑娘。如果你不把戒指送回到那個時間點，那麼你的靈魂就無法受到指引……你無法來到那個人的身邊，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不會發生。」
「你的意思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會以幽靈的身份來到湯姆身邊？」
「是的。」老婦人回答。
埃莉諾喃喃地說道，「那我將會怎麼樣？我就會像一個普通的麻瓜女孩一樣，平靜地生活在小漢格頓，並且對巫師和魔法一無所知……是這樣嗎？」
老婦人輕輕地點頭，她的身體已經幾近一種輕薄的煙霧狀態了。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選擇了。記住，我會在午夜十二點幫你啟動克諾洛斯之鐘……機會只有一次，它會指引你前往應去的方向……」
「那麼你預言到了嗎？」埃莉諾不禁脫口而出，「你預言到我會怎麼做了嗎？」
「是的，」老婦人說道，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埃莉諾的耳朵，「我看到這個世界將會因為你的選擇……崩潰……所以……那些悲慘的事情發生……那是錯誤的……」
「等下——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選擇才是正確的？」
可是老婦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走廊裡一片空蕩蕩的，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埃莉諾並沒有完全聽懂老婦人所說的話，但是她明白了其中一點。
那就是，如果她沒有在今晚午夜將這枚戒指帶回到過去，她就可以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生活下去。她將永遠不會知道霍格沃茨，也永遠不會認識湯姆•裡德爾。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閉上眼睛，幾乎可以預見到自己將會在提姆叔叔的祝福下，和一個普通人結婚。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會生許多孩子，最後過一輩子安穩的生活。
最後，她一臉疲倦地回到了湯姆的辦公室。
湯姆正站在窗前背對著她。在感到她的靠近之後，他轉過身，逆著光的臉上浮現一個淺笑。
「你回來了。」他微啞的聲音說道，然後向她伸出手。
埃莉諾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注視著他。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剛剛的那張臉。那張可怕的臉忽然和湯姆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不。」她猛地搖頭，將那張臉從自己的腦海中趕走。
「你怎麼了？」湯姆微微蹙眉問道。
「沒什麼。」埃莉諾露出一個疲倦的微笑說道，然後她收斂的笑容，緩緩地走向湯姆。
湯姆有些懷疑地注視著她，「到底怎麼了？你的臉色糟透了。」
埃莉諾沒有說話，而是伸出胳膊輕輕地抱住了他。
熟悉的溫熱氣息清楚地提醒著她，這個人是湯姆•裡德爾，是她所愛著的人。她感到煩躁的情緒漸漸地變得平復了起來。
「告訴我，湯姆……」她悶聲說，「你真的沒什麼瞞著我的事嗎？」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湯姆輕笑著說。
埃莉諾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
「我只是在開玩笑。」湯姆平靜地說，「你知道我沒什麼好瞞著你的。」
——他在撒謊。
埃莉諾這回從他細微的表情中清楚地讀出了這一點。
她開始懷疑，之前或許是愛情暫時地矇蔽了她的眼睛。總之，她再次能夠像幾年前那樣讀懂他的表情。
「對不起，湯姆。」她垂下眼睛低聲說道，然後將自己的額頭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湯姆一動不動地任由她靠著，輕柔地低聲說道：「沒關係，埃莉諾。放心吧，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任何秘密，將來也不會有。我向你保證。」
但是埃莉諾卻從中聽到了另外一種意思。
那就是，湯姆永遠不會告訴她實話——他將永遠會有一部分無法與她共享的秘密。
120 攝神取念
晚餐的時候,湯姆讓家養小精靈將食物送到了他的辦公室。
「我讓它們準備了烤肉配布丁，這是你最喜歡的，對嗎？」湯姆坐在她對面，微笑地說道。
可是埃莉諾卻依舊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什麼？……哦，謝謝。」
湯姆忽然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刀叉，「你覺得我有事情瞞著你，對嗎？」
埃莉諾沒有回答，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
「好吧，我說實話。我確實有事情瞞著你。」湯姆說道。
埃莉諾有些驚訝地睜大眼，「什麼？」
「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告訴你的。」他將餐巾放在桌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向埃莉諾伸出手，「走吧，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埃莉諾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伸過來的手。
「可是……去哪兒？」
「去見一個人。」湯姆簡潔地回答。
隨後，他們通過辦公室裡的壁爐來到了戶外。
此時正值傍晚，天邊的雲被夕陽染成了火焰般明亮的紅色，
緊接著，埃莉諾感到了一陣熟悉的擠壓感。
他們幻影移形到了一個偏僻寂靜的巷子裡。湯姆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帶著她來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這是哪裡？」埃莉諾驚訝地環顧四周問道。這是一條非常普通的大街，街道上能看到穿著迥異，形色匆匆的麻瓜。
剛剛前一秒鐘他們還站在寂靜的霍格莫德村，而現在卻來到了熱鬧的麻瓜城市。從林立的麻瓜建築的縫隙間依舊可以看到紅色的落日餘暉，可是看上去卻和剛剛是完全不同的風景了。
幾分鐘後，他們便站在了充滿了消毒水氣味的走廊裡。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麻瓜醫院。
巫師們是不會在這裡看病的，所以他們要看望的人應該是一個麻瓜。埃莉諾飛快地思忖道。埃莉諾隱約猜到了他們即將要見的人是誰，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醫院裡？
等到湯姆推開那扇病房的門時，埃莉諾一眼便認出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提姆叔叔！」埃莉諾想都沒想便飛奔過去，在提姆叔叔的床邊蹲了下來。
提姆叔叔帶著呼吸器，緊緊地閉著眼睛。他臉色蒼白，身上插著一些管子，並且連接著一些埃莉諾從未見過的儀器。
「他怎麼了？」埃莉諾憂心忡忡地問道。
「他捲入了一場酒吧鬥毆，被刺成重傷，生命垂危。」湯姆站在她身後輕聲說道，「不過別擔心，我已經用治癒魔法幫他恢復了大部分的傷口，現在只要等他醒過來就好。」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埃莉諾問道。
「昨天夜裡。」湯姆低聲說，「我一直在幫你留意提姆叔叔的行蹤，因為我想你一定希望他來參加你的婚禮。直到昨天傍晚，我才得到了一些確切的消息。可是當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變成這樣了，我很抱歉。」
「這麼說，昨夜你身上的血其實是提姆叔叔的……是這樣嗎？」埃莉諾沙啞地低聲說。
「是的。」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你太擔心。」湯姆平靜地回答，「而且在婚禮的當天給你一個驚喜。」
埃莉諾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提姆叔叔的身上。
「他真的會沒事的，對嗎？」
「是的。」湯姆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聲說道，「我相信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埃莉諾稍微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注視著提姆叔叔的臉。
「可是他為什麼會捲入酒吧鬥毆？他不是性格暴躁的人。」她低聲咕噥道，然後抬起頭看向湯姆，「……他又開始酗酒了，是嗎？」
湯姆默不作聲地點了下頭，「據我打聽到的消息，他確實每天都醉醺醺了。我聽說他因此丟掉了好幾份工作。
「這都是因為我。」埃莉諾聲音沙啞地說道，眼圈開始微微泛紅。她握住提姆叔叔的手，坐在了他的床邊，「我的死一定讓他難過極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埃莉諾和湯姆離開了提姆叔叔的病房。
在離開醫院的路上，埃莉諾忽然停下了腳步。
湯姆轉過頭，有些疑惑地蹙眉看向她，「怎麼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提起過。」埃莉諾背對著已經快要消失的餘暉，聲音沙啞地說道，「其實我知道在我消失之後你都做了什麼。」
湯姆沉著地注視著她，可是嘴唇卻微微地抿了起來。
「我有那個時候的記憶，湯姆。」埃莉諾平靜地說道，「我記得靈魂從身體剝離的感覺，那就像是渾身被火燒著了一樣痛苦。之後，我便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像一具木偶一樣任人擺佈。我應該慶幸，那些記憶非常非常模糊……我只能記得一些零碎的片段……它們就像是夢境一樣不真實。」
湯姆的眉頭再次皺起。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卻被對方打斷了。
「起初我以為它們只是噩夢而已，但是後來我才慢慢地明白，它們其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她低聲說道。
湯姆快走了幾步來到她面前。他微微嘆口氣，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 「我很抱歉，埃莉諾……但是你要明白，我只是想要你回來罷了。」他輕聲說道，「而現在你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這難道不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我不知道，湯姆。」埃莉諾地低聲回答。
直覺告訴她，湯姆仍然還有很多故意瞞著她的事情。她相信，就算是提姆叔叔的事他也沒有完全對他說實話。昨天晚上，他渾身是血地出現的時候，他看上去非常痛苦和虛弱。埃莉諾確信一定發生過什麼。
她沉默地注視著對方，心想如果有一種魔法能夠窺視他心裡的想法就好了。於是，她下意識地握住了放在衣兜中的魔杖。
「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輕聲問道，同時凝視著他漆黑的眼睛，希望能透過他的眼睛看出點什麼來。
就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一些模糊的景象忽然猛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後退半步閉上了眼睛。她下意識地緊緊地抓住湯姆的胳膊。
她看到一條漆黑的小巷。小巷的那頭出現了兩個黑影，其中一個黑影非常不自然地漂浮在半空中，像是昏迷之後被施了漂浮咒的人。
「……你在跟蹤我嗎，？」湯姆的聲音冷冷地說道，「你今晚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記得我給了你別的任務，除非你想拒絕執行我的命令？」
「我和那些愚蠢的狼人不一樣，我可不是你養的狗……我一直效忠的人只有偉大的黑巫師格林沃德。不過，別擔心，它們已經去執行你那個該死的命令了……那個魔法部的蠢貨今晚必死無疑。」巷子那頭的一個陌生的聲音用口音濃重的英語說道，「另外，我給你帶了一樣禮物……試試被自己的狗咬傷的滋味吧。快快復甦。」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變得明亮起來，原來是遮住月亮的浮雲終於飄走了。一輪滿月出現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伴隨著一陣令人血液凍結的嚎叫，一個黑影向湯姆撲了過來。
湯姆迅速地舉起魔杖念了一句咒語。一道明亮的紫色光芒衝向了那個黑影，可就在這時，從巷子盡頭的酒吧中衝出來一個人。那人腳步虛浮，醉醺醺地向這邊走來。
那人被咒語擊中，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那個黑影發出一聲怒吼，將倒在地上的人隨手拋到一邊。那人的身體就像破布娃娃一樣狠狠地撞在了牆上，並摔在了地面上。
「該死的！」湯姆的聲音咒罵道。他直接跨過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並且給了那人匆匆的一瞥。
於是埃莉諾清楚地看到了倒在地上那個人毫無血色的臉——是提姆叔叔。
就在這時，埃莉諾忽然聽到一聲怒吼。
「不——」
她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然後她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跌倒在了地面上。
該死的！湯姆氣喘吁吁地暗自咒罵道。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埃莉諾竟然會攝神取念！不過她的攝神取念非常蹩腳，所以才能讓他輕易地打斷。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是卻足以讓她看到一段完整的記憶。
埃莉諾坐在地上，臉色發白，一臉驚恐地瞪著他，「……剛剛那是什麼？」
湯姆抿著嘴唇，注視著埃莉諾，然後悄悄地握緊了自己的魔杖。
只要一個記憶咒就能解決問題。他對自己說。
昨晚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那棟房子裡……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最虛弱的時候下意識地幻影移形到了那裡。今天早上，他應該直接修改她的記憶，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出現了。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這麼做，因為已經開始有許多麻瓜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了。
他伸出手將埃莉諾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們走吧。」他低聲說，「等下我會向你解釋的。」
埃莉諾遲疑地看著他，最後還是微微地點了一下。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霍格莫德村。
一路上，埃莉諾都在低頭不語，可是湯姆並不在意她正在想什麼，因為他知道她很快就會不記得剛才的事了。
湯姆放慢了腳步，然後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但是埃莉諾卻突然停了下來。湯姆只好暫時地停止動作，將魔杖重新塞進外套的口袋中。
「我剛才用了攝神取念，對嗎？」她轉過身，輕聲說道，「我想起梅樂思教授在課上提起過這種魔法。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恰好就是提姆叔叔？」
「因為我並沒有騙你。」湯姆平靜地回答，「我確實在尋找他。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是個意外罷了。我很抱歉，埃莉諾。」他說著，便慢慢地抽出自己的魔杖。
「你為什麼要道歉？」埃莉諾忽然露出個苦澀的微笑，眼睛注視著他手中的魔杖，「因為你要修改我的記憶，還是要殺了我？」
湯姆立刻微微怔住了。
「……不，我想接下來該道歉的是應該是我。」埃莉諾輕聲說。
「那是什麼意思？」湯姆微微皺眉。
可是就在這時，埃莉諾忽然猛地舉起了早就藏在袖子中的魔杖。
湯姆下意識地抽出魔杖，可是他卻慢了半拍。一道冰冷刺骨的火焰從埃莉諾的魔杖中噴出，湯姆不得不變出紅色的火焰來抵擋。
幾秒鐘後，火焰消失了，可是埃莉諾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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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不用糾結那個黑影是誰，他只是個普通的路人甲黑巫師罷了。
121 回到過去
埃莉諾並沒有真的消失。她只是趁著火焰還沒消失的時候一路小跑,躲進了距離那裡不遠的蜂蜜公爵商店。
霍格莫德村唯一能夠通到霍格沃茨的壁爐是在三把掃帚。因為梅樂思教授喜歡喝三把掃帚的蜂蜜酒，所以便將霍格沃茨的壁爐和三把掃帚用飛路網連接了起來。
埃莉諾最後決定暫時留在霍格莫德村。蜂蜜公爵商店很快就打烊了，她只好去了三把掃帚。她想點一杯黃油啤酒，可是卻驚覺自己身上並沒帶錢。
好在她並沒有因為沒點任何飲料而被趕出去。此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酒吧中只剩下幾名霍格莫德村的村民。
她必須在午夜之前趕回霍格沃茨。關於那座鐘,她還有很多需要瞭解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杯裝飾著小傘的甜酒擺在了她的面前。
「是那位先生請你的。」酒吧的女主人微笑著說道。
埃莉諾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陌生的金發男人坐在離自己不遠的角落裡，微笑著舉起酒杯向她致意。他看上去大概不會超過三十歲，皮膚稍黑而且相貌英俊。
埃莉諾並沒產生疑心，她露出一個疲倦的微笑以表示感謝。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已經開始飄雪了。
「介意我坐在這裡嗎？」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噢，不，不介意。」埃莉諾回答。
那人便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他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微笑地注視著她。這讓埃莉諾稍微感到有些不舒服。
「別緊張，我就是想跟你聊聊。」他說道，「埃莉諾•阿爾福德小姐，對嗎？」
埃莉諾立刻警惕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馬爾福莊園的婚禮上見過你。」他說道，「湯姆•裡德爾的未婚妻，對嗎？」
埃莉諾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嘆口氣擺弄著酒杯裡的小傘。
「你好像有什麼煩惱。」對方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說不定可以給你提些建議。」
「可是我並不認識您。」埃莉諾蹙眉說道。
「正是因為你不認識我，所以您才可以放心地暢所欲言，不是嗎？」男人回答。
埃莉諾再次嘆口氣，「好吧。其實我是在為了一個重要的抉擇而煩惱。」
「這麼說，您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嗎？」對方問道。
「我不知道。」埃莉諾看向窗外，低聲說道。
「是和您結婚的事情有關嗎？」
埃莉諾遲疑了一下，「是有關係。」
「讓我猜猜，您是在為了是否真的要嫁給那個人而煩惱，對嗎？」男人微笑地說道。
埃莉諾托著下巴，皺眉回答：「雖然不準確，不過也差不多。」
「好吧……對於這這種事，我無法告訴您究竟該怎麼選擇，但是我只能告訴您一句話。」對方說道，「當一位女士為了是否要嫁給一個男人而猶豫的時候，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別嫁給他。」
埃莉諾微微睜大眼，「為什麼？」
「因為如果他真是那麼值得你嫁的男人，他就不會讓你有產生任何值得猶豫的想法。」對方毫不遲疑地說道，「當然了，我並不是說你永遠別嫁給他，我只是說，你需要更加慎重地考慮這樁婚事。這樣的話，若干年之後當你再次想起這件事，你就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了，不是嗎？」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埃莉諾低聲回答。
「不過你會有這種想法，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對方低聲說道，「因為那個人可是湯姆•裡德爾。」
埃莉諾蹙眉問道：「那是什麼意思？」
「噢，抱歉……我只是聽到了一些傳言罷了。」對方嘆息著說道，「我聽說裡德爾先生跟一些曾經追隨格林沃德的黑巫師來往密切。你應該知道那些黑巫師的傳聞吧？據說他們在格林沃德倒台之後就改名換姓逃到了英國。」
「是嗎？不過這一點也不令我驚訝。」埃莉諾嘆口氣說道。
「這麼說，您早就知道里德爾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了？」他表情嚴肅地說道，然後他忽然露出一個微笑，「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的人的。」
埃莉諾回過神來，轉頭擠出一個微笑，「謝謝。」
對方站了起來，「那麼祝您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婚姻。」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埃莉諾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問過他的名字。
很快，三把掃帚也打烊了。埃莉諾向三把掃帚的老闆娘借了一些飛路粉，並且通過壁爐返回了霍格沃茨。
她小心翼翼地從壁爐中爬出來，此時走廊裡已經是一片寂靜，一個人影也看不到。她想起現在已經過了宵禁時間了，於是她鬆了口氣，快步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最後她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克諾洛斯之鐘的面前。
她抓住了掛在自己前胸的吊墜，深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來了。」她說道。
當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克諾洛斯之鐘忽然發出了一陣淡淡的白光。
埃莉諾向前邁出一步，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表盤的玻璃外壁上。克諾洛斯之鐘上鑲嵌的鑽石忽然開始開始發出奪目的光彩。
一陣悅耳的鐘鳴在埃莉諾的耳邊迴響著，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幾秒鐘後，埃莉諾便消失了。
埃莉諾發覺自己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當中。她感到腳下似乎什麼也沒踩到，就像是在半空中行走那樣。
她迷失了方向，困惑地環顧四周。但是就在這時，她聽到其中一個方向隱約地傳來鐘響。
於是她邁開腳步，向那個方向繼續前進。
此時湯姆正坐在辦公室裡蹙眉盯著自己面前的羊皮紙。
不久前上面顯示的字是「霍格莫德村，三把掃帚」，隨後又變成了「霍格沃茨城堡，三層走廊」。而現在，字卻完全消失了。
在找回埃莉諾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在她的身上施加了一種可以追蹤的魔法。它並不比蹤絲精確，可是卻隨時隨地都能夠查看對方的位置。湯姆相信霍格沃茨在給新生寄入學通知書的時候就是用了類似的魔法。
所以今晚當埃莉諾離開之後，湯姆並沒有急著去尋找她。他知道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找她回來。另外，他反而有些好奇埃莉諾究竟打算做什麼。
可是現在字卻消失了。
除非被施咒的人死亡，這種魔法是不可能輕易去除的。
湯姆面色陰沉地盯著那張羊皮紙幾秒，然後再次使用了一遍追蹤魔法。
羊皮紙依舊是完全空白的。
一種熟悉的焦躁不安湧上了他的心頭，這就和他第一次看到埃莉諾倒在那棟失火的房子裡時一模一樣。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風一般地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埃莉諾面前的濃霧消失了。她看到自己正站在一條熟悉的街道上。天空中正飄著鵝毛大雪，大街上幾乎一個行人也看不到。
緊接著，她看到了那棟熟悉的建築。
——孤兒院。
她立刻明白了那邊是自己需要需要去的地方。於是她大步走向孤兒院。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轉過身，看到一個頭髮凌亂，衣著破舊單薄的女人正踉踉蹌蹌地向這邊走來。
埃莉諾忍不住快步向她走去，「嘿，你還好嗎？」
那女人抬起頭，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向埃莉諾投來無神的一瞥。埃莉諾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明顯地凸出，很明顯是一位待產的孕婦。
她跌跌撞撞地來到孤兒院門口，用力叩響了大門。然後她便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樣倒在了地面上。
埃莉諾連忙走過去吃力地將她扶住。她發覺對方的身體已經變得冰冷，而且臉色蒼白的就像一張紙。
很快，門被打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驚訝地說道。
忽然，孕婦捂著肚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嘶啞虛弱地說道：「……我不行了……馬上就要……」
年輕女人發出一聲咒罵，「見鬼的！快扶她進來！」
埃莉諾抬起頭，驚訝地發現那個年輕女人竟然就是孤兒院的科爾夫人——雖然年輕了好多，不過埃莉諾還是能一眼認出她來。
接下來，她們將孕婦扶到了一張乾淨的床上。年輕的科爾夫人熟練地準備接生的東西，埃莉諾卻只能在一旁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最後她只有握著孕婦的手，輕聲安慰她，希望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在經過了接近一個小時的忙碌之後，一個男嬰終於順利地出生了。
科爾夫人將男嬰身上的血污清洗乾淨，然後帶到了他母親的床邊。
可是孕婦卻已經奄奄一息了，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
「她快死了。」科爾夫人嘆口氣說道，「幫我抱著這個孩子。」
說罷，她便將男嬰遞給埃莉諾。
埃莉諾小心翼翼地接過男嬰，低頭注視著那張皺皺巴巴的小臉。此時男嬰已經停止哭泣，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他還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出生便將要成為一名孤兒。
就在這時，孕婦忽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虛弱地抬起手放在埃莉諾的胳膊上，手指冰冷的就像死人。
「……湯姆•裡德爾。」女人沙啞地說道，乾涸無神的眼睛中忽然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這個孩子的名字……叫湯姆•裡德爾……就和他的父親一樣。」
說完這句話之後，女人的手便地從埃莉諾的胳膊上滑落了。
悠于 2015-11-13 19:53
122 回歸正軌
女人沒有焦距的眼睛望著天花板。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是她還沒有立刻死去。
「看樣子她快不行了了。」科爾夫人皺眉說道，「喂,醒醒，告訴我們孩子父親在哪兒？」
女人張了張乾裂的嘴唇，「不,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他恨我，他不會想要……我們的孩子。」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轉頭看向埃莉諾，「幫我……照顧我的孩子……他……」
可惜的是，她沒能將最後一句話說完便嚥了氣一滴淚水緩緩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在仔細地檢查過一番之後，科爾夫人嘆息中說道：「她已經去了。你認識她嗎？」
埃莉諾遲疑了一下,「不……不認識。」
「這麼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挺不過去，所以才會特意找來這裡。」科爾夫人平靜地說道,「可憐的孩子,一出生便成了孤兒。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就把這孩子留下來吧，反正我們暫時還有空床。」
埃莉諾低頭注視著那個男嬰。他的身體是那樣的柔軟而弱小，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夭折。
「希望他母親沒把什麼病傳染給他。」科爾夫人說道。
埃莉諾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微笑道：「放心吧，他一定會健康長大的，而且還會是個聰明英俊的小夥子。」
「看他媽媽的模樣，我倒是很懷疑他以後是否會英俊。」科爾夫人挑剔地說道，「幫我看著這孩子一會兒，好嗎？我去叫人來幫忙。」
趁著科爾夫人轉身離開的時候，埃莉諾摘下了掛著復活石戒指的項鏈，然後將它掛在了湯姆的脖子上。
「做個好夢。」埃莉諾低聲說都，然後輕輕地將嬰兒放在了他母親的身邊。
就在這時，埃莉諾的面前的景色忽然蒙上了一層霧氣。
「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老婦人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現在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而你將成為克諾洛斯之鐘的下一任主人，好好保管。」
耀眼的白光過後，埃莉諾感到一陣暈眩，隨後便發覺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條走廊裡。
她重心不穩的後退了半步，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可是卻被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湯姆的聲音說道。
埃莉諾轉過身，看到湯姆正面露慍色地站在自己身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埃莉諾驚訝道。
湯姆沒有回答，而是臉色陰沉地問道：「你剛剛去哪兒了？」
「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的。」埃莉諾低聲說道，仍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我剛剛穿越時空，回到了二十年前。」
「別說傻話了。」湯姆蹙眉說道，牢牢地抓住了埃莉諾的肩膀，「告訴我實話，你剛剛到底去了哪兒？」
「我一直就在這裡，哪兒也沒去。」埃莉諾回答。
湯姆忽然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幾乎將她勒得窒息。
「……湯姆？」埃莉諾微微睜大眼。
「別再那樣做了……我是說，突然間從我面前消失。」他貼在埃莉諾耳邊沙啞地低聲說道，「永遠別離開。」
埃莉諾感到心臟就像是被人攥緊了一樣隱隱作痛起來，她的目光黯淡了幾分。
「……對不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湯姆飛快地低聲說道。
「不，我不是為了剛才的事情道歉。」埃莉諾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我很抱歉，湯姆……我想，我不能嫁給你。」
湯姆的呼吸停滯了一下，然後他猛地推開埃莉諾，皺眉盯著她，「不能嫁給我是什麼意思？」
埃莉諾擠出一個疲倦的微笑，「我已經做出決定了。我不想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繼續下去……對不起，湯姆，我想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湯姆面無表情地說道：「為什麼？」
「因為你向我隱瞞了太多的事情，我越來越搞不清楚你究竟想要什麼。」埃莉諾直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當然，你可以用記憶咒讓我忘記一切，然後重新開始……可是，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那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也就是說，如果我把我每天做過的所有的事情都匯報給你，並且不像你隱瞞任何想法，你才會同意嫁給我？」湯姆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埃莉諾皺眉回答。
可是湯姆卻壓根沒聽進去她說的話。他微微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忽然抬起頭露出一個不帶感情的微笑，「好吧，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向你隱瞞任何事情。我說的是真的。」
「算了吧，湯姆。」埃莉諾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或許並不知道你的全部，但是我相信我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你。我摘掉你不可能做得到的。」
這句話似乎引出了湯姆的怒氣。但是他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更緊地抓住埃莉諾的肩膀。
「很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他忽然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他說著，便鬆開了抓著埃莉諾的肩膀。
「再見，埃莉諾。」他平靜地低聲說。
埃莉諾頓時愣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這麼僵硬，而胸口就像是壓著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她忽然感到眼前有些模糊——是淚水嗎？
她有些不敢再去看對方的臉，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她忽然清楚地意識到，就算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卻還是和任何一個陷入愛情的蠢姑娘一樣。
「再見，湯姆。」她嘶啞地低聲說道。
可是就在她剛剛轉過身的瞬間，湯姆舉起了早就準備好的魔杖。
「昏昏倒地。」湯姆低聲念道。
在昏迷之前的一瞬間，埃莉諾忽然明白了，湯姆之前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希望她放鬆警惕罷了。
湯姆大步走過去，將昏迷不醒的埃莉諾從地上抱起。
「別傻了，埃莉諾。你以為你真的能離開嗎？」他聲音輕柔地低聲說道，同時伸手將埃莉諾凌亂的發絲攏到耳後，「我也做出了決定……那就是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等到埃莉諾醒來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躺在教員宿舍的床上，可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什麼時候來到霍格沃茨的。
「你醒了。」湯姆從身後抱住她，親吻她的耳垂輕輕說道，「睡得如何？」
「我記得我應該睡在家裡的床上才對。」埃莉諾皺眉回憶道，「是你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帶過來的嗎？」
「是的。」湯姆沙啞地低聲說道，然後他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開始親吻她，同時開始解開她上衣的扣子。
「等下……」埃莉諾喘息著說，「難道你不需要上課嗎？」
「今天是週末。」湯姆輕聲說。
「週末？」埃莉諾皺眉回憶道，「可是我記得今天應該是週三才對……」
「你睡糊塗了嗎？」湯姆輕笑道，然後吻住了她的嘴唇。
埃莉諾閉上眼睛回應他的吻，心想著也許是因為在那個房子裡獨自一人呆了太久的緣故，她竟然開始搞不清楚日期了。
隨後，在湯姆的建議下，埃莉諾便在霍格沃茨住了下來。她非常樂意這樣做，因為她也不想再回到那個房子了，自己一個人住可是非常寂寞的。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在霍格沃茨舉行了婚禮。
他們並沒有邀請太多的賓客，參加婚禮的只有埃弗裡一家以及霍格沃茨的教授們。另外，幽靈們也在婚禮上露了面，就連皮皮鬼也加入了，還送了他們一件禮物——一瓶早就過期的罐頭湯。
阿布拉克薩斯沒能來參加婚禮，因為他正在德國和魔法部談一筆投資項目。他將賀禮用貓頭鷹寄了過來。並且表示了自己誠摯的歉意。
婚禮非常簡單，沒有舞會，只有簡單的儀式。不過，巫師們將大廳裝飾得非常漂亮，施了魔法的金色紙屑從天花板上紛紛飄落，家養小精靈們則特意準備了特別的餐點。晚餐的時候，全校所有的學生都分到了一塊婚禮蛋糕。
埃莉諾的禮服是克勞瑞斯幫忙挑選的。那是一條潔白的禮裙，設計簡單但是非常典雅。那條裙子合適極了，埃莉諾穿著它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只要看那些目光呆滯地盯著他的男孩子們就知道了。
埃莉諾和湯姆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交換了戒指，然後他們得到了不亞於魁地奇比賽現場的歡呼聲。
「這是霍格沃茨城堡幾百年來巨白的唯一一次婚禮。」迪佩特教授笑眯眯地對自己身邊的鄧布利多教授說道，「我一直在想在我退休之前做點什麼值得紀念的事情——我想這就算一件了。」
鄧布利多注視著正在親吻新娘的湯姆，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鬍子上還沾著一塊明顯的奶油，「是啊，沒錯。看樣子湯姆要打破那個謠言了。」
「什麼傳統？」
「就是霍格沃茨的教授結不了婚的謠言。」鄧布利多笑道，「不過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謠言只是謠言而已，不是嗎？」
「是的，那當然是謠言。」迪佩特校長喃喃地說道，「對了……我記得校醫院的馬汀先生一直都想要一個助手。埃莉諾的魔藥課成績不錯，對嗎，霍拉斯？」
「什麼？」剛剛路過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眨了眨眼睛，「噢，是的，挺不錯的。」
「那麼就這樣定了。」迪佩特校長笑呵呵地說道。
而正沉浸在喜悅中的埃莉諾完全不知道已經有人為自己選定了工作。
她注視著那個已經成為了自己丈夫的男人——他正在彬彬有禮地感謝梅樂思教授的祝賀。
「我很快就退休了，孩子。」梅樂思教授說，「你將會是下一任，這是毋庸置疑的。」
「感謝您的信任，教授。」湯姆微笑著回答。
埃莉諾忽然感到一絲隱約的不安，可是她卻不知道那從何而來。不過，當她看到湯姆轉過頭衝她露出一個微笑時，那種不安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終於，你成為了我的妻子。」湯姆親吻了一下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對嗎？」
「當然了。」埃莉諾立刻笑著回答，「我還能去哪兒呢？」
然後湯姆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她接吻，這讓埃莉諾感到害羞極了。
她從來都沒這麼確定過，自己將來一定會非常幸福。
123 慢性毒藥
一個月之後,埃莉諾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
校醫馬汀的檢查結果是肯定的。馬汀先生說，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這讓埃莉諾激動得不知所措。然後她幾乎在第一時間興沖沖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湯姆。
「你說什麼？」正在看書的湯姆猛地抬起頭，蹙眉問道。
「我說，我懷孕了。」埃莉諾回答,「拜託，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嗎？」
湯姆面無表情地停滯了一秒，然後忽然露出一個微笑。
「噢，埃莉諾。」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埃莉諾面前將她抱住,「是的，這確實是件喜事。」
埃莉諾隱約感到湯姆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高興,但是她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你說,我們應該給她取個什麼名字呢？」她推開湯姆，語氣歡快地地說。
「她？」湯姆揚起眉毛，微笑道，「她可不一定是個女孩兒。」
「好吧，你說得對。不過我更希望她是個女孩。」埃莉諾嘆口氣回答，「我已經想了好幾個女孩子的名字，你可以從中選一個。」
湯姆沉默了一下，「當然，我會的。」
埃莉諾非常期待寶寶的出生，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有點忐忑。她真的能成為一個好母親嗎？
「別擔心，埃莉諾，你一定會是個好母親。」克勞瑞斯對她說道，小埃莉諾正在她的懷裡調皮地抓她的頭髮。
「如果埃莉諾生的是個男孩的話就好了。這樣我們兩家就可以聯姻了。」埃弗裡說道，語氣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埃莉諾立刻笑了起來，「好主意。」
這時，她忽然感到一陣奇怪的腹痛傳來。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臉色發白地摀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怎麼了，埃莉諾？」克勞瑞斯驚訝地叫道。
埃弗裡連忙扶著埃莉諾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幾秒鐘後，疼痛消失了，可是埃莉諾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我想我沒事了。」埃莉諾擠出一個微笑，沙啞地說道。
不過克勞瑞斯還是堅持要她去聖芒戈醫院檢查一下，於是埃莉諾只好照做了。
檢查的結果是，埃莉諾和寶寶都非常健康，治療師們也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腹痛難忍。
埃莉諾沒有立刻把這件事告訴湯姆。
湯姆這些天一直都很忙，就算下了課之後，他也會出門辦事，據說是幫助斯拉格霍恩教授採購藥材。他幾乎每天都會很晚回霍格沃茨，回來之後也很少有機會跟埃莉諾聊天。
可是埃莉諾的腹痛情況卻並沒有得到好轉。那天的疼痛只是一個開端，很快她幾乎每天都會痛上幾次。
她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她讓馬汀先生幫自己做了一次更細緻的檢查。
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她中毒了。
「我中毒了？」埃莉諾驚訝道。
「是的。」馬汀先生憂心忡忡地說，「這是一種非常溫和的慢性毒藥，對你身體的傷害不會超過普通感冒，不過——」
「會傷害我的孩子，對嗎？」埃莉諾攥緊了衣角說道。
「是的。」馬汀嘆息著回答，「在當校醫期間，我見過一些意外懷孕的女生偷偷地用它來流產。說實話，這種藥不難搞到，用學生儲藏間的藥材就能熬製出來。」
埃莉諾想不出究竟有誰會對自己做這種事。這時，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湯姆的身影。
「噢，別傻了——怎麼可能會是湯姆呢？」埃莉諾嘲諷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家養小精靈是不會在食物中下毒的，那麼埃莉諾可能中毒的途徑就被縮小了許多。然後，她將自己房間中儲藏的食物拿給馬汀先生做毒性測試。最後，他們發現在一罐蜂蜜中發現了毒藥。
「你從哪兒得到這罐蜂蜜的？」馬汀先生問道。
埃莉諾皺眉想了幾秒，「……是一個朋友送的禮物，湯姆拿回來的。」
「你知道這是哪個朋友送的嗎？」
埃莉諾心下一沉，忽然想起這件禮物根本沒附卡片，「……我不知道。」
——湯姆知道她有在紅茶中加蜂蜜的習慣。
不，不可能是他。埃莉諾立刻否決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不過她還是無法完全打消自己的疑慮，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在她的潛意識裡，她的直覺總是告訴自己，她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那是什麼。
當天晚上，湯姆要比平時更晚回來。
埃莉諾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後她從床上爬了起來，決定收拾一下房間。
她將衣櫃裡的衣服重新疊了一遍，還整理一下書櫃裡的書，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放好。最後她將視線落在了湯姆的櫃子上。
湯姆在他的櫃子上上了鎖，而且他很少打開。埃莉諾發覺她完全不知道那裡放了什麼。
埃莉諾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拉了一下櫃門。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次櫃子竟然沒有上鎖。
也許是湯姆忘記上鎖了。她暗自猜測。
和她預想的一樣，櫃子裡塞滿了厚重古舊的書。這些書大部分都是關於黑魔法的，所以湯姆才會小心地把它們鎖起來。
隨後，她還發現了一把小巧的鑰匙，和幾個裝著魔藥的水晶瓶。她將鑰匙放了回去，卻將魔藥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響動從門口傳來。埃莉諾趕緊關上櫃子，將魔藥藏在了身後。
果然，幾秒鐘後湯姆便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的景像是，埃莉諾正穿著睡衣，光腳站在地面上，並且有些警惕地盯著自己。
「你還沒睡嗎？」湯姆蹙眉說道，臉上滿是疲倦的神色，「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埃莉諾乾巴巴地笑了一聲，「有點失眠而已。」
湯姆卻沒有再追問。他走到床邊，打著哈欠，胡亂地解開幾顆上衣扣子，然後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等到埃莉諾靠近的時候，湯姆卻已經穿著外套睡著了。
埃莉諾嘆了口氣，然後在湯姆的身邊躺了下來。她背對著湯姆，懷中還揣著三個冷冰冰的水晶瓶。她捏緊了那些水晶瓶，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
第二天，她將那些魔藥拿給馬汀先生。在仔細地聞過那些藥之後，馬汀先生挑出了其中一瓶紫紅色的藥水。
埃莉諾頓時感到心臟漏了半拍。
「就是這種魔藥。」馬汀說道，「——你可以聞到它獨有的甜膩香味。對了，你是從哪兒拿到它的？」
可是埃莉諾沒有回答。她呆呆地坐在那兒，就連馬汀呼喊她的名字她都毫無反應。
幾秒鐘後她忽然從馬汀先生手中拿回那瓶魔藥，站起來快步地離開了校醫院。
然後她徑直來到了湯姆的辦公室。
湯姆正在跟一個高年級的斯萊特林男生聊天。在看到埃莉諾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露出些許的驚訝表情，「埃莉諾？你來幹什麼？」
「我們得談談。」埃莉諾說道，然後將目光轉向那個男生，「——單獨地。」
那男生識趣地向湯姆道了別，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坐下吧，埃莉諾。」湯姆淺笑地說道，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你看上去糟糕透了，發生了什麼？」
埃莉諾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魔藥放在了湯姆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湯姆挑了一下眉毛，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來告訴我。」埃莉諾語氣生硬地說道，「我可是從你的櫃子裡找到的。」
「我的櫃子？」湯姆有些驚訝地瞟了一眼埃莉諾，然後從桌子上拿起那瓶魔藥，仔細地觀察了起來，同時冷淡地說道：「這麼說，你偷偷地打開了我的櫃子？」
「我沒偷偷地打開，它本來就沒上鎖。」埃莉諾煩躁地回答，「那不是重點。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藥水？」
湯姆蹙眉看了她一眼，「說實話？」
「當然。」
湯姆輕笑了一聲，將藥水放回到桌面上，「實話就是——我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兒。你在玩什麼把戲，埃莉諾？」
「該問這個問題的是我！」埃莉諾終於按耐不住，怒道，「這種魔藥是用來墮胎的！」
聽到這句話，湯姆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埃莉諾質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從來沒見過它。」湯姆面色陰沉地說道。
埃莉諾冷冷地說道：「你撒的謊可以一點也不高明。」
湯姆重新拿起那瓶魔藥，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低聲說道：「別擔心，我會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的。」
「我來告訴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吧。」埃莉諾聲音開始微微顫抖，「我已經中毒了，湯姆，如果不是因為發現的及時……」
「你在說什麼？」湯姆蹙眉說道，然後嘲諷地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是我下的毒嗎？」
埃莉諾咬緊了牙關，可是卻沒有制止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湯姆……你從來沒期待過這個孩子的出生，對嗎？」她聲音沙啞得可怕，「如果不是這樣，你剛剛就不會說那樣的話……你應該擔心我們的孩子，而不是覺得我在懷疑你。」
湯姆微微睜大眼，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瞬間的懊惱。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好在你的孩子沒事，不是嗎？」
「不是『你的孩子』，應該是『我們的孩子』！」埃莉諾叫道，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湧出，「別再騙我了，湯姆！告訴我實話吧——你一點也不希望這個孩子生出來！」
湯姆忽然沉默了。他垂下視線，狀似苦惱地一隻手搭在前額上。
「……你為什麼不反駁？」埃莉諾絕望地看著他。
湯姆抬起頭，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埃莉諾，我確實不那麼期待，不過你要知道的是，我絕對不會對你下毒。」說到這裡，他忽然停頓了一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說實話，如果真的是我，我不會這麼輕易讓你發現的。」
埃莉諾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他。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目光已經堅定了許多。
「對不起，我不能用我的孩子冒險。」她說道，然後深呼吸一下，「我們暫時地分開吧，湯姆。我會離開霍格沃茨，直到我的孩子順利出生……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她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124 鑽心咒
埃莉諾並沒有回到先前的舊房子,而是徑直去了埃弗裡家。
克勞瑞斯對她的出現感到很驚訝，不過她還是表示埃莉諾完全可以住下來，直到生下寶寶為止。
第二天，她去看望了仍然在住院中的提姆叔叔。她並沒有貿然出現在他面前，只是在病房門口附近徘徊了一陣便離開了。
她從護士的口中聽說，提姆叔叔恢復的情況還不錯,很快就能出院了。於是，她最後打算等到出院的那一天再去和叔叔見面，她不想在他養傷的時候嚇到他。
在埃弗裡家的日子還算平靜,直到幾天後，埃弗裡的父親忽然病倒了，並且住進了聖芒戈醫院。克勞瑞斯不得不花時間去聖芒戈醫院幫助埃弗裡照顧老伯恩先生,埃莉諾便主動承擔下了照顧小埃莉諾的任務。
這天下午,只有她和小埃莉諾獨自在家。她正在給小埃莉諾講麻瓜童話書上的故事，小埃莉諾則一面啃著手指一面似懂非懂地盯著她，時不時地因為埃莉諾誇張滑稽的表情發出咯咯的笑聲。
當講到吉普賽人的戲法時，埃莉諾忽然聽到從門廊附近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就在她打算站起來看看情況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個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聲音念了一句咒語。
她頓時感到眼前一黑，連一句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她所看到的最後一個景像是，一個男人從她旁邊大步走過去，然後低頭遞給小女孩一根橙色的棒棒糖。
湯姆正在煩躁不安地在房間裡踱步。
這幾年以來，他已經發展了不少忠實的追隨者。他們中大多數都是黑巫師，當然還有狼人和吸血鬼，甚至還有一些妖精也開始加入他的陣營。
他的勢力正在悄悄地擴大，甚至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想——他現在還不想那麼快地發展自己的勢力，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地控制那些人的把握。他漸漸地發覺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而在那些人中，他最不能信任的便是那些原本追隨格林沃德的黑巫師。
自從幾年前，格林沃德被鄧布利多打敗，並被關進監獄以來，不少黑巫師為了逃避傲羅們的追捕隱瞞身份逃到了英國。很顯然，他們當中不少人仍舊蠢蠢欲動，希望能夠重現格林沃德時期的輝煌。
湯姆知道自己很可能會不小心成為某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利用的棋子，所以他一直都非常謹慎地選擇自己的親信。
今天，他失去了和其中一名親信的聯繫。他一直讓那個人暗中保護埃莉諾，當然也是為了監視她的行動。他不可能再讓她脫離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了。
那個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傳消息過來，可是今天卻杳無音訊，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遞過來。
湯姆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使用了追蹤魔法，希望能夠得知埃莉諾的位置，可是卻一無所獲。只有非常強力的魔法才能屏蔽這種追蹤魔法的作用，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只能是非常厲害的黑巫師。他忽然想起埃莉諾臨走之前發生的事情，他不禁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咒罵了一句，緊抿著嘴唇走到壁爐旁邊，抓了一把飛路粉撒進壁爐。
「讓斯戴曼過來見我。」他探身進入壁爐，冷冷地命令道。
幾分鐘後，斯戴曼出現在了壁爐中。他是湯姆的親信之一，去年剛剛從斯萊特林畢業，是個對黑魔法非常有熱情的年輕人。湯姆交給他的任務是去調查一名曾經追隨格林沃德的黑巫師。
那名黑巫師是最早加入的那批人中的一員。那傢伙黑魔法精湛，門路又廣，和很多黑商人和走私販都有聯繫。他很快便取得了大多數人的信任，可是湯姆卻一直對他心存懷疑。
「告訴我你調查得怎麼樣了。」湯姆開門見山地問道，因為他沒有時間浪費了。
「我沒從那瓶魔藥得到任何線索。對角巷隨便一個店舖都能買到。」斯戴曼回答，「另外，我跟蹤了那個人好幾天了，可是我啥也沒發現。說實話，他一點也不像是背叛我們的人，湯姆。」
「顯而易見，你今天並沒有跟蹤他。那麼你清楚他現在在哪兒嗎？」湯姆冷冷地說道。
斯戴曼感受到了湯姆的怒意，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說今天要留在家裡，和一個來自波蘭的商人談一筆生意。」
「去確認一下，明白嗎？」湯姆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幾分鐘後，斯戴曼回來了。
「不，他沒在家。」斯戴曼有些緊張地說道，「他一定是早上就出門了。我很抱歉，湯姆，我以為——」
「閉嘴，我不想聽任何藉口，」湯姆怒道，斯戴曼頓時瑟縮了一下——他一直都有點害怕湯姆。
湯姆隨即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道：「好吧，這並不怪你，因為我起初的目的並不是讓你去跟蹤他。」
可是斯戴曼並沒有因此鬆口氣，他謹慎地問道：「你現在要找他嗎，湯姆？」
「不。你先走吧。」湯姆冷淡地說道。斯戴曼立刻如臨大赦地點頭轉身離開了。
等到斯戴曼走後，湯姆再次使用了一次追蹤魔法。
可是這一次，羊皮紙上卻顯示出了一行字。那是一個非常古怪的地址，顯示是在羅馬尼亞西部的一個山區。湯姆曾經去過一次那裡，為了尋找拉文克勞的冠冕。
知道這個地址的人除了湯姆自己以外就只有埃莉諾了。湯姆確定這個地址一定沒錯，可是他同時也知道埃莉諾不會是獨自一人，她很可能是被人挾持了。
湯姆皺起眉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去——雖然只要有點大腦的人都能看出這是一個陷阱。
埃莉諾走在寒風呼嘯的樹林中，大腦一片混沌，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往前走。
她還殘存的一點意識告訴自己，那個男人正跟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用魔杖指著自己。
幾分鐘前，她從昏迷中醒來，然後被那個男人施了奪魂咒。
她不得不聽從那個男人的指示向前走去。他們踩在落葉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除此之外便只能聽到冷風穿過樹林發出的嗚咽聲了。
透過樹的縫隙，能夠看到綿延腳下無邊無際的樹林。埃莉諾迷迷糊糊地想著，他們應該是在某一座山的山頂。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凸起的岩石附近。岩石的一旁是一處非常危險的峭壁，只要掉下去絕對會摔得粉身碎骨。
「停下。」男人的聲音傳進埃莉諾的耳朵。
埃莉諾立刻停了下來。
她穿得非常單薄，寒風不停地灌進她的裙子，讓她渾身顫抖，嘴唇都凍得發紫。
「站到那個岩石上。」那個聲音命令道。
埃莉諾用凍僵的手腳，有些笨拙地爬上那個岩石。她站在岩石上，眼神空洞地看向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帶著兜帽的傢伙，幾縷金發從他的兜帽裡漏出來。他伸出沒有拿著魔杖的那隻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臉。
埃莉諾曾經見過他一次——就在不久前的三把掃帚酒館中。
「真抱歉我們的再次相遇竟然會是這樣的，阿爾福德小姐。」那個男人微笑道，「現在，我們慢慢等待吧。」他舉起魔杖，咕噥了幾句咒語，然後便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隨後，他給自己念了一個幻身咒，很快便和身後的背景融為一體。
埃莉諾一語不發地站在岩石上。她一直在腦海中用殘存的一點意識和奪魂咒爭奪著身體的控制權，可是這對她來說太難了。只有意志力真正強大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可是她並不是那種人——即使她非常擅長黑魔法也不行。
就在埃莉諾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凍僵並失去知覺的時候，她忽然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這時，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岩石旁邊某個地方傳來。
金發男人立刻警惕地從石頭上跳起來，迅速地舉起魔杖，「除你武器！」
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從空氣中顯現。那道紅光擊中了他，讓他的魔杖立刻脫手而出飛了出去。
湯姆氣喘吁吁地站在岩石邊，表情痛苦地死死抓著右手的手腕——那隻手的手心不知因為什麼變得通紅，就像是剛剛握住了什麼滾燙的東西。
「你做了什麼，布賴爾斯？」湯姆惡狠狠地瞪著正慢慢地顯出身形的男人。
「看到我你一點也不驚訝嗎，湯姆？看來你果然早就懷疑我了。」那個男人聲音沙啞地說道。雖然湯姆已經失去魔杖，但是對方仍然保持警惕地用魔杖指著他。
「我猜到你可能會出現，所以我事先做了一點準備工作。」叫布賴爾斯的男人繼續說道，「我在阿爾福德小姐身上下了一種特殊的詛咒魔法，我想你應該聽說過它吧。」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湯姆冷冷地回答。他其實是在拖延時間。他的腦海中不停地盤算著應該怎麼做——埃莉諾很明顯是中了奪魂咒，而他的魔杖又剛剛被奪走了，情況對他來說非常不利。
「很多人把它叫做『情人節的詛咒』。」布賴爾斯微笑著繼續說道，「被詛咒的人將永遠無法碰觸自己所愛的人，因為這樣做會讓他們疼痛難忍。而且他的感情越強烈，疼痛就會越劇烈。看樣子，可憐的阿爾福德小姐確實非常愛您呢，裡德爾先生。」
湯姆沒有回答，而是蹙眉沉默地盯著對方。
「我曾經跟阿爾福德小姐見過一次。」布賴爾斯回答，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厭惡，「那時候我以為她已經決定不會再嫁給你了，可是結果卻讓我吃了一驚。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最後還是結了婚，而且她還懷了孕。」
「果然是你下的毒。」湯姆面無表情地說道，「可惜你的計畫太拙劣，埃莉諾很快就發覺了。」
「我就是要讓她發現啊，湯姆。」布賴爾斯發出一聲刺耳的笑，「不過最後的結果竟然比我相像得還要好。看樣子，她早就不信任你了，不是嗎？」
「你到底想要什麼？」湯姆冷冷地問道。
「我想說的是——你不需要這些，湯姆。」布賴爾斯收起笑容，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成為格林沃德那樣偉大的巫師的話，你就不需要這些，湯姆。愛情，婚姻，這些是普通人享受的東西，而對於你來說——它們只會成為你的阻礙。」
說到這裡，布賴爾斯忽然發出一聲古怪的冷笑，「可惜在這樣下去你永遠無法追趕上格林沃德的腳步了，湯姆——你的天賦和能力絕對不在他之下，可惜的是，你卻被那些無謂的感情牽絆住了。」
「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湯姆輕聲問道。
「當然有關係。」布賴爾斯的表情忽然變得陰沉起來，他冷冷地繼續說道：「愚蠢的麻瓜們，他們發動戰爭，自相殘殺。這個世界正在因為這些骯髒的麻瓜而變得殘破不堪……而巫師們卻習慣了對此視而不見，反而還跟麻瓜們通婚。」說到這裡，布賴爾斯露出一個略顯扭曲的冷笑，這讓他的臉看上去一點也不英俊，反而有些醜陋了。
湯姆不動聲色地向埃莉諾的方向動了動，同時擺弄著口袋中的爆炸藥水。他的腦中已經有了一個計畫，可惜這個計畫會非常冒險。他需要一個時機，所以他必須要繼續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激怒他或許是個不錯的方式。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領袖，湯姆。」布賴爾斯繼續說，「格林沃德失敗了，所以我們亟需另外一個有天分，有號召力的人。那個人就是你，湯姆•裡德爾。我早就聽說了你的事蹟，說實話，這幾年的時間裡我一直在研究你——一個蛇佬腔，斯萊特林的後裔，又是霍格沃茨幾百年來最優秀的學生之一。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站在那個位置了——」
他說著，忽然用魔杖轉向了正站在岩石上的埃莉諾。
「但是你！」他用尖利沙啞的嗓音叫道，「你讓我失望，湯姆•裡德爾！格林沃德最終栽在了自己的老朋友手中，是因為他一時間愚蠢的仁慈和心軟，不然他絕對不可能被阿不思•鄧布利多那個蠢貨擊敗。所以，你不需要那些，它們同樣只會削弱你的力量，湯姆——難道你不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嗎？」
「你稱呼阿不思•鄧布利多為蠢貨？」湯姆短促地輕笑了一聲，「你只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而已，布賴爾斯。」
布賴爾斯果然被激怒了，他猛地舉起魔杖，「很好——現在該是讓你清醒一些的時候了，湯姆。」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可怖的扭曲笑容，之前假裝出來的彬彬有禮已經全然不見了，「轉過身，跳下去，阿爾福德小姐。」
埃莉諾聽到這句話，便聽話地轉了個身。
該死的！湯姆咒罵道。
這完全打亂了他剛剛想出的那個計畫！
……不，別那樣做。一個聲音在埃莉諾的腦海深處說道。
埃莉諾的腳步稍稍停滯了一下，她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絆了一跤。她失去重心，眼看著便要從岩石上摔下去——等待著她的便是從懸崖上掉落，摔得粉身碎骨的命運。
就在這一瞬間，湯姆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手臂從他的手掌中滑脫，最後被他牢牢地鉗住了手腕。
肌膚的接觸讓湯姆的手立刻像是抓住燒紅的鐵塊那樣劇痛難忍。湯姆發出一身低低的呻.吟，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毫無血色，但是他並沒有鬆開手。
埃莉諾忽然變得清醒了一點。她呆呆地抬起頭看著抓著自己的湯姆，張了張嘴，沙啞地說道：「……湯姆，我……」
就在這時，她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飄來，清楚地在她的腦海中迴響。
他又在命令她了……
不，她不想執行這個命令，一點也不想！埃莉諾潛意識裡那個虛弱的聲音叫道，但是卻很快被男人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她無法控制地抽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魔杖。
是的，那個傢伙沒有拿走她的魔杖，這一定是因為他早就計畫好了要讓她——
事情就發生在短短的幾秒之內。
湯姆吃驚地看到埃莉諾舉起了手裡的魔杖，對著自己念出了那道咒語。
「鑽心剜骨。」埃莉諾機械說道。
鑽心咒讓湯姆全身的肌肉都因為疼痛而痙攣著，緊接著血液幾乎都快沸騰起來。
他的齒縫之間漏出細碎的痛苦喘息，冷汗從他的額頭滲出，浸濕了他的黑髮。他抓著埃莉諾的手頓時鬆開了一些。
但是他卻又用幾乎快將她的手腕勒斷的力度牢牢地抓著她，好像全然感覺不到手心傳來的灼燒的痛楚。
——不能鬆手。
只要不松手，就還會有機會。湯姆的腦海中的聲音清晰地對自己說道。
埃莉諾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點焦距。
「不……湯姆……」她喃喃地說道。湯姆痛苦的臉龐隱約地在她的眼前浮現，她忽然猛地清醒了許多，「噢，老天……湯姆，我——」
湯姆卻沙啞而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他的臉仍然因為痛苦而扭曲著，「給我！」
他將埃莉諾手裡的魔杖奪走，用盡剩下的力氣一面將埃莉諾從懸崖的邊緣拉上來，同時猛地轉過身，向身後的那個男人發射了一道咒語。
「阿瓦達索命！」
對方完全沒料到湯姆竟然沒有鬆手。一道綠光閃過，他的臉凝固在了一個震驚表情上，然後僵直著向後倒了下去。
湯姆喘息著，將渾身癱軟的埃莉諾緊緊地抱住了。
——施咒的人已經死去，所以詛咒自動解開了。
湯姆在埃莉諾耳邊發出慣有的短促輕笑。他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我抓住你了，埃莉諾。」
聽著熟悉的聲音，埃莉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早已凍僵的身體被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睏倦。
「……對不起，湯姆……我不該懷疑你。」她沙啞地說道。
剛剛那個傢伙和湯姆的談話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那些關於她不再信任湯姆的話讓她感到有點懊惱和羞愧——她應該相信他的，因為他可是她的丈夫，不是嗎？
這時，她聽到湯姆低聲說：「……你唯一犯過的錯只有從我身邊離開……僅此而已。」
那麼她不會再離開了。埃莉諾頭腦混沌地想道。
她感到湯姆將自己抱起，隨後便是幻影移形的擠壓感。她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於是她合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暈迷。
悠于 2015-11-13 19:53
125 幸福家庭
幾天後，提姆叔叔出院了,可是他卻記不起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了。埃莉諾倒是覺得這並不算什麼壞事。她花了一番功夫才讓提姆叔叔相信自己並不是鬼魂,而是真正的活生生的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提姆叔叔呆呆地說道,「我親眼看著你被埋葬的，究竟發生了什麼？」
埃莉諾並不打算隱瞞他。她將她所知道的的,關於魔法世界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當然，他一開始以為埃莉諾瘋了，直到埃莉諾拿出魔杖演示了一個冰凍火焰。提姆叔叔震驚地連叫了好幾個「噢,我的上帝啊」，最後才漸漸地完全相信了埃莉諾所說的一切。
可是埃莉諾接下來告訴他的事情更讓他驚訝。
「我結婚了。」她說，「當然,是和一個巫師。」
「你說什麼？」提姆叔叔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瞪著她，「可是你才多大點兒，就結婚了？」
埃莉諾沖提姆叔叔咧嘴一笑，「是呀，不過，真遺憾你沒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在提姆叔叔的心中，埃莉諾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女。
不過埃莉諾曾經一度暫停的時間已經重新開始流逝了。她早就不再是那個十七歲的女孩。
她的頭髮在這一年了長長了不少，甚至超過過了腰際。她覺得長發有點兒礙事兒，於是便乾脆剪成了清爽的短髮。
可是當她詢問她的丈夫是否喜歡自己的新髮型，湯姆卻委婉表示她現在看上去就像個男人。
結果第二天早上，埃莉諾的頭髮奇蹟般地又長了回來。她發誓絕對是湯姆在她的晚餐裡加了生發劑。
「你又在懷疑我給你下毒嗎，埃莉諾？」湯姆平靜地微笑道。
埃莉諾一下想起了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她頓時噎住了，然後氣憤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大概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她現在的性格就像是回到了幾年前還在霍格沃茨的時候，變得多疑而且孩子氣。
而反倒是湯姆卻變得更加成熟穩重起來。他不再像過去那樣陰沉而易怒，這讓學生們更加喜歡他了。
另外，埃莉諾不確定湯姆是不是為了照顧自己，又或者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他已經連續幾個月都很少離開霍格沃茨了。即使離開，他也不會再半夜的時候才回來。
埃莉諾很高興看到這種變化，所以她並沒有追問湯姆其中的原因。她暗自希望這樣的生活永遠持續下去。
八月底，埃莉諾的孩子終於出生了。埃莉諾的期望並沒有落空，她果然生了一個健康的小女孩。
而上天卻又特殊眷顧了她。在賜予她這個女兒的同時，他還賜給了她一個可愛的男孩——感謝上帝，她生的是一對龍鳳胎。
她決定給女孩起名叫奈麗，是她外祖母的名字。而男孩子就叫提姆，當然是根據她叔叔的名字來的。
奈麗長著一雙和她爸爸一樣的黑眼睛，她看上去很像她的父親。而提姆卻更像埃莉諾一些。
提姆一出生便身體虛弱，經常會生病，而奈麗則要健康多了。所以埃莉諾不由得在小提姆的身上多花費了不少心思。
奈麗和提姆很快便成了霍格沃茨全體教職員的「新玩具」，幾乎所有的教授都被這兩個可愛的小東西迷住了，這很可能是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沒有自己的孩子。
在提姆和奈麗已經開始吸吮手指和咯咯笑的時候，湯姆忽然做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決定。
他決定從霍格沃茨辭職，並且拒絕了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工作。這讓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驚訝。
「我還以為你一直都想得到那份工作呢，湯姆。」鄧布利多教授對他說道，此時他們正在教職員席位吃晚餐。
「我改變了計畫。」湯姆輕描淡寫地說，「雖然霍格沃茨對我仍然有吸引力，但是這裡已經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了。」
鄧布利多教授舉起手裡的酒杯，微笑道：「我為你高興，湯姆，我說真的。」
湯姆有點驚訝地轉頭看向他。
「你變了很多……湯姆。從前，每次看到你被你的朋友包圍其中，我卻總覺得你仍然還是獨自一人。」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道，他的臉上已經浮現了幾分醉意，「每次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不過你卻邁出了我從來都沒有邁出過的一步……」
湯姆沒有說話，而是沉默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一點，同時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
鄧布利多咂了一口酒，目光變得有點迷離。他沙啞地喃喃地說道：「在看到你和埃莉諾，還有奈麗和提姆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十年前那個在衣櫃中隱藏秘密的男孩已經快要消失不見了。說實話，我已經快要記不得那時候的事了。」
「我也不記得了。」湯姆輕聲說道。他的腦海中清楚地浮現了那個燃燒的衣櫃，可是他卻不記得他和鄧布利多究竟說過什麼了。
「是呀，所以過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鄧布利多忽然微笑著說，他再次舉起了酒杯，「……為了奈麗和提姆。」最後，兩人幾乎同時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從霍格沃茨離開後，埃莉諾一家人便搬進了一棟大房子裡。房子早就裝潢妥當，就連基本的日用品都準備好了。
埃莉諾不禁懷疑湯姆早就有了這樣的打算。她有點氣惱湯姆沒有事先跟自己商量，可是她對新房子的喜愛很快就打消了她的不滿。
新房子有四間臥室，足夠他們和孩子們使用。埃莉諾花了兩天的時間將房間打扮了一番，換上了她喜歡的天藍色窗簾和帶著可愛花邊的桌布。最後，她環視四周，總覺得還是缺點什麼東西。
——哦，沒錯。她忽然想到了，房間裡還缺一些照片。她發現自己還從來沒跟湯姆拍過照，就連結婚的當天都沒有。
於是第二天，她便寫信給埃弗裡，請求他幫忙拍照。
對於這件事，湯姆很明顯沒什麼興趣。雖然他長得一副非常不錯的皮囊，可是他卻偏偏不喜歡拍照——這讓埃莉諾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最終還是拗不過埃莉諾的請求。
最後，他們拍了十幾張的全家福，還有幾張埃莉諾和湯姆的合影。埃莉諾將它們全都掛在了客廳和門廊的牆上。
在那些會活動的照片中，埃莉諾燦爛地笑著衝著鏡頭揮手，或者親密地靠在湯姆的身邊，而湯姆則表情僵硬，不太自然地擠出微笑。奈麗和提姆則破天荒地誰都沒有哭鬧，在其中一張照片裡，奈麗甚至還咧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看著那些照片，埃莉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個家的味道。
從霍格沃茨辭職之後，湯姆很快便找到了新的工作。沒有任何人的舉薦信或者推薦表，湯姆僅僅是憑藉他的能力在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得到了工作。
誰都知道，除了威森加摩之外，國際魔法合作司是最容易撈油水的地方，而且前幾任部長都曾經是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司長。
但是沒人想得到，時間僅僅過了一年，恰逢現任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退休，湯姆便順理成章地接過了這一重任。預言家日報評論說，這大概是幾十年來最年輕的司長了。
埃莉諾想不出比政治界更適合湯姆的地方了——他在那裡簡直如魚得水。剛上任不久，他便做出了幾項非常重要的決策，這讓他很快得到了輿論的支持，預言家日報甚至用「引導魔法部新改革的先驅」來形容他。
埃莉諾並不在意這些，她倒是有些擔心——湯姆真的已經和從前的那些危險分子斷絕了聯繫嗎？
偶爾會有不認識的人來拜訪湯姆。他們會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裡，一談便是大半天。但是埃莉諾卻沒有見過類似吸血鬼或者狼人的傢伙出現過。
為了孩子們的安全考慮，她在有天臨睡前終於忍不住問了湯姆。
湯姆從書本上抬起頭，輕笑道：「別擔心，我早就已經處理好了。放心吧，我在這棟房子上加的防護魔法非常牢固，它現在比古靈閣的金庫還難攻破。」他合上書，俯身親吻了一下埃莉諾，「現在睡覺吧。」
看著湯姆在自己身邊躺下，埃莉諾合上眼，心中不禁暗自猜測他所說的「處理好了」具體是指什麼。
她曾經見到湯姆毫不遲疑地將那名挾持自己的黑巫師殺死，所以她非常懷疑那些人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而讓她暗暗吃驚的是，她竟然覺得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她發覺自己要比想像的更能接受湯姆的陰暗面。
提姆和奈麗長得飛快，在埃莉諾看來，他們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長成了可以滿地亂跑的小淘氣。
兩個小不點兒很早就顯示了魔法天賦，但是相對於奈麗而言，提姆的魔力則非常不穩定。有一次，奈麗弄壞了他的玩具車，他放聲大哭，結果卻把水管弄爆炸了。
奈麗的魔力則穩定多了，不過她卻讓埃莉諾更頭疼。因為她好奇心旺盛，表面上裝作聽話的樣子，卻又喜歡偷偷地調皮搗蛋，還總把提姆弄哭。
有一次，在換床單的時候，埃莉諾在奈麗的被窩裡發現了一條小黑蛇。埃莉諾立刻尖叫著奪門而逃。
最後埃莉諾命令奈麗將那條蛇扔掉。可是奈麗卻一點也不願意。
「它是我的朋友！」奈麗尖叫道，緊緊地摟著那條蛇，看上去幾乎快要把那條蛇悶死了，「我不扔我的朋友！」然後她又嘶嘶地說了一大串蛇佬腔。
「我說過，不准說蛇佬腔！」埃莉諾不高興地訓斥道，「你知道我聽不懂的！晚餐之前我不想再看見那條蛇，明白了嗎？」
「可是爸爸養著一條蛇！」奈麗委屈地叫道，「我在他的書房裡見過！」
埃莉諾被噎住了。
晚餐的時候，她不滿地向湯姆抱怨了這件事。
湯姆卻笑了起來。
「別笑了。」埃莉諾不高興地說道，重重地用勺子敲了一下湯碗，「奈麗可是在自己的被窩裡養蛇！我說過好幾次了，別讓他們兩個看見納吉尼！」
「納吉尼可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湯姆微笑著說，「而且它只是偶爾才會溜進我的書房，平時它是不會出現的。」
「蛇是不會傷害我們的。」奈麗攪弄著盤子裡的蛋奶糊，嘟著嘴不高興地說道，「媽媽害怕蛇，所以就讓我把我的朋友吉米扔出去。」
提姆則在一旁一語不發地吃著自己的那份甜點，一臉感興趣地看著他們。他現在長成了有著一頭捲曲黑髮和綠眼睛的可愛男孩。由於他比同齡人要瘦小，而且長得太過清秀，所以他經常會被陌生人誤以為是女孩子。他沉默寡言，看上去非常乖巧聽話——雖然長得像埃莉諾，可是他的性格卻一點也沒遺傳到他的母親。
「就讓他們養著吧，沒什麼不好的。」湯姆忽然放下刀叉說道，「就像奈麗說的，蛇是不會傷害他們的。
聽到湯姆的話，奈麗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埃莉諾：「我會讓它乖乖地呆在我的房間裡，哪兒也不去！我不會讓它嚇到你的，求你啦，媽媽！」她，那張和她父親很相似的漂亮臉蛋上正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漆黑的眼睛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埃莉諾非常瞭解自己的女兒——雖然還不到五歲，奈麗卻已經是個披著天使外表的小惡魔了。不過遺憾的是，埃莉諾總是抵擋不過奈麗裝可憐的攻勢。
「好吧。」埃莉諾最終說道，「不過……」
「萬歲！」奈麗高興地叫道，「謝謝你，媽媽！」她撲過來在埃莉諾的臉上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大口，還沾上了不少口水。
湯姆則翹起嘴角說道：「我呢？」
奈麗立刻咧嘴笑道：「當然還有你啦，笨蛋！」她湊過去在自己爸爸臉頰親了一大口。
埃莉諾則無奈地笑著搖頭——竟然稱呼自己的爸爸為笨蛋！看來她必須要想辦法解決一下奈麗的教養問題了。
「我也要。」提姆忽然慢吞吞地說道，然後爬到自己父親的身邊，在他的另外一邊臉頰上也親了一口。
「今晚再給我們講個故事吧，好嗎？」奈麗要求道，同時得寸進尺地坐在了湯姆的膝蓋上。
「我要聽偉大的四巨頭的故事。」提姆安靜地說道。
「我要聽妖精的故事！」奈麗高聲說道，企圖蓋過提姆的聲音。
湯姆嘆口氣，向埃莉諾投去一個求助的視線。埃莉諾知道他不擅長應付這兩個小傢伙，但是她並沒有出聲。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然後便端著碟子轉身離開了。
等到埃莉諾清理完所有的餐具，回到臥室的時候，卻發現兩個小傢伙已經靠在他們父親的身邊睡熟了。湯姆也睡著了，埃莉諾知道他一定是累壞了。
埃莉諾凝視著他們三個人的睡臉。一陣令人愉悅的幸福感緩緩地充滿了她的胸腔。
最後她將毛毯仔細地蓋在了他們的身上，並且轉身悄悄地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她決定在奈麗的房間睡一晚。可是當她剛剛鑽進奈麗的被窩之後不久，便感到冷冰冰的東西正沿著她的褲管向上移動。
——是那條蛇！
埃莉諾深吸了一口氣，放聲尖叫：「啊——」
126 真正的人生
如果說人生是由許多個選擇組成的,那麼湯姆•裡德爾從來都沒有因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至少他一直都是這麼堅信的。有些時候，結果或許不那麼盡如人意，但是他並不後悔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因為他知道後悔是毫無意義的。
他承認自己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後走了許多彎路。畢業之後,他先是去了阿爾巴尼亞的森林，找回了拉文克勞的冠冕。
為什麼他會對四巨頭的遺物這樣執著？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就和天底下所有有蒐集癖的收藏家一樣，他對這類東西非常痴迷，僅此於他對魔法的痴迷程度。
於是隨後他找到了一份工作——翻倒巷一家商店的店員。博金博克店的老闆和很多黑市商人有聯繫,而湯姆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應聘了這份看似卑微的工作。
隨後,他驚喜地在店中發現了一件稀罕的藏品——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成功得到了那個掛墜盒。當然，他沒有足夠的錢買下它,而是做了一個非常精緻的仿品,趁著一位出手大方但是很顯然缺乏鑑定品味的買家買下掛墜盒的時候換了下來。
可是在得到掛墜盒之後他還是覺得不滿足。這幾年以來,某種奇怪的空虛感一直在侵蝕著他的內心。最後，當他發覺這家商店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可以利用的價值，於是他便辭職了。
他花費了一番努力，終於得以在霍格沃茨找到了一份工作。他並不喜歡教書，霍格沃茨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暫時停留的地方。他的目光放的更長遠，他知道自己注定要做一番大事業，而這些事在他還在上學的時候就已經計畫好了。
霍格沃茨的工作成為了他最好的掩護。在英國，人人都厭惡魔法部的政客，可是幾乎所有人都很尊敬霍格沃茨的教授，因為他們全都是從那兒畢業的，而他們的孩子也都在那裡唸書。
湯姆很輕易便取得了人們的信任，他所到之處幾乎暢通無阻。更多的人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成為了他的盟友，或者說「可以利用的對象」。表面上看上去，他只是一個魔藥課教授助手而已，可是他已經躋身進入了英國巫師界的「上流社會」。
他跟那些人做生意，不管是合法還是非法的生意他都參與，最後他積攢了一筆數目非常可觀的財富。他恐怕是整個英國最年輕的白手起家的富翁。但是他卻仍然習慣性地保持上學時節儉的習慣，從外表來看完全看不出這個年輕人在古靈閣竟然藏了那樣一大筆錢。
最後他終於向魔法部邁出了一步。他籌謀了很久，最後發現他最終要去的地方還是那裡。他已經為之準備了好久。他將那些以後可能會擋住自己去路的人悄悄地除掉，利用那些危險但是強大的盟友。
可是有一件事卻始終佔據著他的內心，時刻提醒著他，他潛意識中的某處空虛永遠不可能被填滿。
埃莉諾的幻影仍然會不時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無法控制地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利用克諾洛斯之鐘，回到那些她還在霍格沃茨時候的日子。這就像是毒品一樣讓他上癮，他開始有點明白那些使用迷幻魔藥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平時的自己，永遠冷靜而理智，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最終的那個目的，而另外一個則是脆弱敏感的自己。他是多麼厭惡那個另外的自己。如果一個阿瓦達索命咒能夠將那個自己扼殺，他會立刻毫不猶豫地那樣做。
他永遠也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回來了。
這令他措手不及，他從來都沒有把這件事列入他的計畫。
他從來都不喜歡在計畫之外的意外，可是他卻因為這個意外而感到狂喜，可是卻又強烈地感到不安。
如果她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物品，那麼他就可以將她和四巨頭的遺物一起深深地鎖進古靈閣的寶庫。
他感到只有這樣做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他第一時間在她的身上施加了追蹤魔法。那棟房子就像古靈閣的金庫那樣，將她完全地保護起來。他有時覺得她就像一個收藏品，是他所有的藏品中最珍貴的一個。
他並沒有打算因此改變自己的計畫，直到一個吸血鬼襲擊了他的房子。
那個吸血鬼已經活了三百多年了，算是吸血鬼中的頭領人物。湯姆一直假裝是他的朋友，向他提供充足的「食物」來取得他的信任。
湯姆知道自己某天會需要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生物的幫助。可是這是建立於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下，那就是那些傢伙必須處在他的絕對控制之下。
可是事情卻開始失去控制。
他的人生已經被分裂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在陽光下另一部分則處在黑暗之中。而埃莉諾出現開始動搖這種暫時的穩定局面。
他無法將這種狀況繼續維持下去，除非他捨棄掉其中一個，又或者讓它們兩個徹底融合在一起——可是湯姆卻並不想那樣做。他假裝無視了那些危險的徵兆，勉強地維持現有的狀態，可是他卻失敗了。
埃莉諾開始窺見他的另一部分人生。他知道她遲早會發現的，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接近他。他開始漸漸地明白，她並不是他藏品中的一個——因為他的藏品不會窺視他的內心，也不會懷疑他，或者突然主動離開他。
湯姆•裡德爾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感到了一絲迷惑。如果她的存在攪亂了他的人生，為什麼他還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他當然知道答案。
他把她留在身邊，不是因為她是自己最珍貴的藏品，也不是因為他愛她愛得無法自拔，甚至不惜葬送自己整個人生計畫。
當他看著她像一個嬰兒一般，毫無防備地在自己身邊熟睡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她就是拼圖中遺失的那一塊，只有她還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才能將修補那塊空虛的地方。從十一歲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
他曾經一度認為，所有人都是獨自一人活在這世界上的。他們之間的聯繫是那麼脆弱，因為人類的本質總是自私而虛偽的。
可是他現在卻感到，一旦失去了某個人，那麼即使整個世界變成他的所有物也無法將他的人生填滿。那就像是缺失了一塊的拼圖，永遠不可能再變得完整了。
很多年後，他總會想起鄧布利多曾經對他說過的話。於是他明白自己已經永遠不會是獨自一人了。
這大概是湯姆人生最重要的決定——既然他無法拋棄那兩種人生，那麼唯一的辦法有設法改變它們，讓它們成為能夠彼此結合的齒輪。
就在這個時候，埃莉諾卻懷孕了。這讓湯姆感到措手不及，因為他還完全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埃莉諾有可能會懷孕並不讓他感到驚訝，但是一個孩子？當他真正發現自己即將成為一個父親的時候，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安。
他從來都不喜歡小孩子，甚至說是厭惡。跟他們你永遠沒有道理可講，而且他們脆弱又無知，還總喜歡哭鬧。
湯姆完全可以想像這個孩子出生之後一切將會變得多麼混亂。他看著埃莉諾的肚子明顯地隆起，便清楚那個即將攪亂一切的生命正在孕育中。
他開始變得煩躁起來，於是開始花更多的時間在外面，於是他回霍格沃茨的時間越來越晚。
可是當他發現有人正在密謀傷害埃莉諾腹中的孩子時，他又感到了莫名的憤怒。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是他的，除了他和埃莉諾以外，沒人能決定那個孩子的生死。
湯姆能夠理解布賴爾斯所說的一切，因為他也曾經一度那樣認為過。但是現在他只覺得布賴爾斯是個可憐而愚蠢的傢伙。直到死，布賴爾斯也永遠無法理解，人類之間的聯繫究竟能夠給人帶來怎樣的力量——那是就連鑽心咒也無法打敗的東西。
幾個月後，奈麗和提姆出生了。
他們就像湯姆想像的一樣，看上去是那麼弱小。可是在注視著搖籃中熟睡的那兩個小傢伙時，湯姆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奈麗長得和他很像，他能從她的五官輪廓中清楚地看出自己的影子；而提姆似乎在性格上更接近自己，他很少哭鬧，安靜得幾乎不像一個孩子。
「他們就像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不是嗎？」埃莉諾曾經這樣輕聲對他說。她臉上溫柔微笑就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樣。
湯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久久地注視著那兩個熟睡的嬰兒。
他有點嘲諷地輕笑了一聲。生命的延續？可是他們看上去那麼脆弱，無助，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埃莉諾卻笑了起來，「別說傻話了，湯姆。小孩子的生命力可比你想像的旺盛多了。你稍微不注意的功夫，他們就長大了。」
湯姆沉默地看著兩個嬰兒，忽然有點理解了埃莉諾剛剛所說的話。
他不禁暗自心想，在他自己剛剛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態注視著自己的嗎？他的母親，也覺得自己就像是她生命的延續，所以她才會狠心地拋下他，自己一個人奔向了死亡？
又或者是，這才是人類哺育後代的意義所在——這樣他們才會真正地超越死亡，因為他們的孩子會將他們的生命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隨後，就像埃莉諾所說的那樣，奈麗和提姆迅速地長大了，甚至比他在魔法部的陞遷還快。
他們幾乎一眨眼便開始滿地亂跑，甚至開始偷偷摸摸地學習魔法。
有一次，他無意間看到奈麗偷走了埃莉諾的魔杖，在後院裡跟提姆一起練習簡單的咒語，而且竟然還成功了。湯姆假裝沒有看到，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埃莉諾——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覺得有點自豪。
可是埃莉諾最後還是發現了。
「他們很可能會傷到自己，幸虧我及時發現了。」她埋怨地對他說，同時留意到了他臉上露出的一絲笑容，於是她懷疑地說道：「噢，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湯姆不置可否地聳肩。
然後埃莉諾因為這件事跟他生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氣。
不過她也非常瞭解自己的孩子，她知道越是禁止他們去做，他們就越想去做，尤其是奈麗那個調皮鬼。於是她最後不得不妥協，同意湯姆每個週末教他們魔法。
於是，在十一歲之前，兩個孩子就已經學會了三年級以前所有的咒語。奈麗擅長幾乎所有的咒語，學習速度也很快；而提姆則更擅長黑魔法防禦術，甚至在九歲的時候就能夠在召喚出有點模糊的守護神——他的守護神和他的父親一樣是一條蛇。
很快，他們兩個都到了十一歲，該是入學的年紀了。收到入學通知書的那天，兩個孩子興奮得要命，幾乎快要把整個房子掀翻。而湯姆不久之前剛剛競選成功，成為一個世紀以來最年輕的魔法部部長。他以非常大的優勢通過的競選，在選舉之前人們就已經知道了他一定會成功。
奈麗進入了格蘭芬多學院，而提姆則進入了斯萊特林。好在進入兩個完全敵對的學院並沒有破壞兩個小傢伙的感情，他們仍然跟以前一樣時時刻刻地黏在一起。
他們的成績非常出眾，可是卻仍然讓教授們感到頭疼。提姆非常聽他姐姐的話，而他姐姐就是一個十足的小惡魔，破壞校規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埃莉諾不止收到了一次教授們的信，信上的內容無非是他們又淹了盥洗室，或者在走廊裡公然用魔法對付他們的同學。
埃莉諾開始懷疑自己的家庭教育是不是出了岔子，或許她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他們過早地學習魔法，可是湯姆卻安慰她說他會解決的。
於是，湯姆抽空去了一次霍格沃茨。埃莉諾不清楚他究竟跟兩個小傢伙進行了怎樣的談判，總之從那兒以後兩個孩子頓時收斂了許多。
這件事一直讓埃莉諾決定很好奇，在她的追問下，奈麗最後終於說了實話。
「爸爸說，如果我們兩個能保持一個學年不破壞校規，他就會在假期的時候教我們厲害的魔法。」奈麗說。
好吧，這或許是個解決辦法。但是埃莉諾還是不放心地警告湯姆不許教他們黑魔法。
「我當然不會那樣做的！」湯姆立刻笑了起來，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放心吧，沒有黑魔法，絕對的。他們還沒到那個年紀呢。」
「不，應該是到了年紀也不可以學啊！」埃莉諾驚訝地叫道。
「哦，當然了。」湯姆漫不經心地回答，可是埃莉諾卻知道他肯定是在說謊。不過好至少在兩三年之內她都不用擔心這些。
埃莉諾忽然想到，自己還沒到三十歲——至少她自己一直堅信自己只有二十九歲。她心想，或許應該是時候改變一下自己的人生了。於是，聖誕節過後的一天，她忽然最後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驚訝的決定——她決定獨自一人旅行。
她當然希望能跟湯姆一起去，但是湯姆太忙了，根本脫不開身。於是她便獨自一人踏上了旅程。
她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去了歐洲的許多國家，最後在愛爾蘭停留了兩個星期。愛爾蘭有著全世界最好的魁地奇球隊，她在那兒看了很多次比賽，甚至得到了她最喜歡的球隊全體隊員的簽名。
最後，她回到了英國，將自己想要組建一支魁地奇球隊的願望告訴湯姆。
有了湯姆的資金援助，她終於成功地建立了一支業餘球隊。他們在很多次比賽中脫穎而出，最後成為一支頗有名氣的球隊。
她忽然想起，和湯姆結婚的那一天，她曾經確信自己一定會幸福。
現在看來她的預感是完全正確的。雖然她總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說，有什麼一直讓她隱約感到不安，可是那些已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就像是提姆叔叔曾經對她說過的那樣——就和這世界上的許多東西一樣，人生不可能是真正完美的。
很多情況下，人生並不是童話故事，或許它有跌宕起伏的過程，但是往往卻沒有一個真正完美的結局。但是正因為這樣，人們才有了可以追求的東西，並且才能懂得珍惜眼前幸福，不是嗎？
127 番外三阿布拉克薩斯的故事
阿布拉克薩斯第一次見到埃莉諾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幽靈。良好的教養讓他對她保持彬彬有禮的態度，但是實際上他卻對她有點不屑一顧。這並不是因為他討厭她的性格,或者是因為她是個幽靈所以疏遠她,而是因為他聽說她生前是個麻瓜。
他從小到大,從祖父或者其他長輩那裡聽到的關於麻瓜的事情沒有一件事好的。那些人形容麻瓜們的時候，總是會用「骯髒」「愚蠢」或者「下賤」之類的詞彙。
他曾經對麻瓜產生一絲好奇，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像人們所形容的那樣。他去詢問過他的祖父——他的祖父是他最親近的人,比他的父母還要親近許多。他的童年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他祖父的陪伴下渡過的。
但是他的祖父卻嚴肅地說道：「你不需要知道麻瓜的事情。他們的歷史就是血淋淋的殺戮史。他們曾經用焚燒的方法對付巫師,多麼愚蠢的做法！他們還喜歡自相殘殺，在戰爭中用殘暴的手段對付手無寸鐵的人們。」
「可是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年幼的阿布拉克薩斯困惑地說道。在他眼,那些麻瓜從外表看上去和巫師沒有什麼區別,都只是普通的人類罷了。
「是他們的血統決定的。麻瓜骨子裡流著的血就有著這種殘暴愚蠢的成分。」他的祖父這樣回答,「聽著,孩子,你要明白保持巫師血統的純潔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我們的魔力就隱藏在我們高貴的血統當中，而它能夠賦予我們的力量卻又不止這些——等到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了。」
阿布拉克薩斯很快就明白了他祖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斯萊特林學院，人們熱衷於結交那些背景深厚的學生。而對於斯萊特林們來說，這就意味著純血家族出身的孩子會得到更多的青睞和關注。
「學會選擇你的朋友。」他的父親曾經這樣忠告過他。
雖然他懂得父親的意思是什麼，但是他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和主動靠過來的傢伙成為朋友，因為很明顯，他們希望結交的對象並不是「阿布拉克薩斯」，而是「馬爾福」。
但是那兩個男孩卻和其他人不同。埃弗裡•伯恩是個笨拙的男孩，雖然比自己大一歲，但是阿布拉克薩斯卻仍然能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另外一個男孩叫湯姆•裡德爾，雖然這傢伙和他們一樣只是個孩子，但是他卻表現得莫名沉靜和成熟，偶爾還會有點陰沉。
這兩個男孩似乎都不在意阿布拉克薩斯的出身，對待他的態度和對待別人沒有什麼分別。阿布拉克薩斯不太喜歡湯姆，因為那傢伙有時候太古怪了，叫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但是他卻挺喜歡埃弗裡，他忽然隱約想起，他和埃弗裡在很小的時候似乎見過一次，但是埃弗裡卻表示一點都不記得了。
至於那個一直跟隨著湯姆的幽靈女孩，阿布拉克薩斯對她只是有一點模糊的印象罷了。
直到二年級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收到了家裡寄來的一封信，說是自己的祖父去世了。
他沒有哭泣，可是整天都有點精神恍惚。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連埃弗裡也沒有。他不斷地回憶起小時候，他坐在祖父的腿上，和他一起看書的情景。
「你看上去糟透了。」一個聲音忽然歡快地說道，「發生了什麼？」
他猛地回過頭，卻看到一張半透明的臉近在咫尺地打量自己。他下意識地四下張望，然後忽然想起幽靈女孩已經可以脫離湯姆•裡德爾了。
「沒什麼。」他咕噥道，從台階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準備離開。
「等下。」埃莉諾忽然叫住了他。
阿布拉克薩斯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女孩伸出手，指著地面上的一枚金加隆說道：「你掉了這個。」
阿布拉克薩斯想都沒想便回答道：「噢，謝謝。」
就在他剛剛拿起那枚硬幣的瞬間，硬幣忽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尖聲大叫著：「把我放下去！你這個十足的蠢貨！」
阿布拉克薩斯嚇了一跳，將那枚硬幣扔出去好遠。
然後他回頭想給埃莉諾一個表示氣憤的瞪視，但是當他看到對方的笑臉的瞬間，卻又感到一陣強烈的想要發笑的慾望。
最後他們兩個幾乎同時笑了起來。
「現在好多了。」埃莉諾笑著說，「之前你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我不會哭的。」阿布拉克薩斯不高興地反駁。
「好吧。」埃莉諾聳肩，「不過我覺得哭出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有時候，哭出來比強忍著好多了。它不會讓你變得脆弱，反而會讓你更堅強。」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不語地看著地面的一點。
「我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了。」埃莉諾突然說道，「那是你的親人吧？我是說去世的那一位馬爾福先生。」
阿布拉克薩斯猛地抬起頭。噢，沒錯——他竟然忘記這回事了。預言家日報上肯定會有他祖父的訃告的，所以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嗯，是的。」他語氣沉重地回答，「他是……我的祖父。」
「噢，我很遺憾。」埃莉諾輕聲說。
這句話阿布拉克薩斯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是這一次卻給了他不同的感受。他似乎能夠感覺到對方並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真心覺得遺憾。
他沉默地邁出一步，然後重新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他感到埃莉諾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你有過親人去世的經歷嗎？」他忽然問道。
埃莉諾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
阿布拉克薩斯也想說一句他很遺憾，但是他只是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口。
「那麼你是怎麼……接受他們的死的？」他忍不住問道。
「我沒有接受。」埃莉諾嘆口氣回答道。
阿布拉克薩斯驚訝地轉頭看向她。
「就算是現在，每次想起他們的事情也會讓我非常難過。」她托著下巴，出神地看著前方，「那時候，我每天都會從寄養家庭跑回我家門口並且坐在台階上哭。其他大人們都說，讓我要堅強起來……可是我根本做不到。」
「……那你該怎麼辦？」
埃莉諾嘆口氣，「時間最後沖淡了一切，我什麼也沒做過。說說你的祖父吧，他是怎樣的人？」
最後，阿布拉克薩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跟埃莉諾聊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話題全都是圍繞他的祖父的。他也同樣沒料到自己竟然會想起這麼多關於自己祖父的小事，其中有很多是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的。
說著說著，他忽然覺得眼角有點濕潤了。他將頭埋進膝蓋裡，沙啞地說道：「現在別看我。」
埃莉諾沒有說話。過了好一陣，他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傳來。他以為埃莉諾已經離開了。
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幽靈女孩正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背對著自己看著窗外出神。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的背影。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仔細觀察過她。她的頭髮就像瀑布一樣垂下，並且隱約地透出窗外夕陽溫暖的光芒。
就在這時，她忽然轉過頭，微笑著問道：「感覺好多了？」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確實感覺好多了。
女孩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不禁稍微有點出神。或許是因為她是半透明的緣故——他覺得雖然是在逆光下，可那個笑容仍然耀眼極了。
通常情況下，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非常複雜，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可是有時卻又非常單純。產生某種感情的過程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理由，而當事者也往往解釋不清。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並沒有立刻發現，那個女孩在自己心中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
在她失蹤的那段日子裡，埃弗裡表現得非常擔心。阿布拉克薩斯卻一直都在冷眼旁觀。他能感覺得到埃弗裡對埃莉諾的關心早就超過了朋友之間的感情。這讓他感到有些煩躁不安，可是卻又說不清楚。
好在她最後回來了。而且令人驚奇的是，她竟然「復活」了。
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麻瓜！這個念頭始終佔據著他的腦海。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他蹙眉思索著，但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樣執著於這個奇怪的念頭。
不久之後，他收到了一封來自他父親的信。
他的父親一直在暗中審查他的交際圈子。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一直都小心地不要和那些血統背叛者為伍。他父親一直都對他非常滿意。
但是這一次，他父親卻警告他，他跟那個古怪的幽靈走得太近了。
「不要接觸她。沒人能死而復生，她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而且我還聽說她原本是個麻瓜。」他父親這樣寫道。
阿布拉克薩斯從來沒違背過他父親的意志，但是這一次，他卻因為他父親的話而感到憤憤難平。他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自己家族的牽線木偶，他永遠無法享受和自己同齡人一樣的自由。
後來，他終於忍不住問了埃弗裡那個問題。
是的，就和他猜測的一樣，埃弗裡一直都對埃莉諾抱有別樣的感情。
但是埃弗裡卻沒有注意到，埃莉諾從來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一個。
「湯姆真是個混球。」
「湯姆又和他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
埃莉諾總會這樣向他們抱怨關於湯姆的事情。
湯姆、湯姆、湯姆！
她最在意的人永遠都是湯姆。
她沒有注意到，埃弗裡經常因為她的一些舉動而臉紅，而其他的男孩子也經常會偷偷地瞄他。她的眼中之有湯姆•裡德爾，那個幾乎讓全年級一半的女孩都心馳神往的陰沉小子。
阿布拉克薩斯比從前更不喜歡湯姆•裡德爾了。
他寧願和埃莉諾在一起的是埃弗裡。
不，等下……為什麼是寧願？
他開始漸漸地發覺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在他開始悄悄地暗中注視著埃莉諾的那一天起，事情已經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而這種感情卻慢慢地因為時間而開始沉澱起來。
比同齡人的心智高更早成熟的他，發覺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被一個永遠無法得到的人吸引。
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一個女孩成為馬爾福家族的一員。他的家族憎恨麻瓜，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兒子玷污巫師血統，而他也清楚，他永遠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又或者是，他並不想改變。
他發覺自己仍然和自己的親人們一樣對麻瓜持有偏見。他甚至脫口而出叫她「泥巴種」。可是他卻矛盾地發覺自己潛意識的一部分並不再像從前那樣厭惡麻瓜。
他開始回憶起了小時候曾經問過的那個問題——麻瓜難道不是和巫師一樣的人類嗎？
他偶爾也會想到要抗爭一下，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是馬爾福家族的一員，而且永遠都是，這是他抵抗不了的宿命。這就像是他祖父說的，流在骨子裡的血有時候會決定一個人將成為怎樣的人——在一個人出生的那一刻，許多事情便已經注定了。
當她每次笑嘻嘻地，毫無心機地抱住他們兩個，說非常希望三個人永遠這樣在一起的時候，他卻是真的希望她說的話會變成現實。
可是他們三個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注定要分道揚鑣，然後踏上屬於自己的人生之路。
很多年後，三個好朋友都結了婚。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遵循著自己的人生軌跡繼續走下去。
他們偶爾也會聚在一起，尤其是埃弗裡和埃莉諾，阿布拉克薩斯知道他們兩家走得很近。可是阿布拉克薩斯卻一直都在忙於家族事務，他幾乎很少參加他們的聚會。
他的第一個女兒奧莉薇亞出生後不久，他的母親便去世了。從此他的父親一蹶不振，將所有的家族事業全都推給了他處理。他幾乎沒有時間陪在自己女兒身邊。
兩年後，他的第二個孩子盧修斯出生了。他的妻子非常勤勞，將家裡的事務全都包攬了，幾乎獨自一人將兩個孩子培養成人，對此他一直覺得有點愧疚。
這些年來，他見埃莉諾的次數要遠遠少於見湯姆•裡德爾的次數。因為一些原因，他經常會跟這位年輕的魔法部部長碰面。而埃莉諾，他只在幾次公開的場合見過她，卻從未去她家拜訪過。
湯姆•裡德爾從來不在他面前提起埃莉諾的事情。事實上，他表現得就像是他們之前並不認識一樣。於是阿布拉克薩斯便也總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忽然有一天，湯姆忽然邀請他去他家裡吃晚餐，據說是為了感謝馬爾福家族慷慨的資金援助。
「我會去的。」阿布拉克薩斯猶豫了一下說道。
湯姆立刻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在走進裡德爾家之前，阿布拉克薩斯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到自己已經好幾年都沒見過埃莉諾了。
他忽然發覺自己一直都暗自認為埃莉諾生活得並不幸福，或者說，這是他的期望？
他走進大門，卻恰好看到埃莉諾正在圍裙上擦著手，微笑著走進門廊。
她就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年輕，漂亮，歲月似乎根本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的一頭黑髮鬆散地紮在腦後，一雙綠眼睛依舊是那樣明亮。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夫人。」阿布拉克薩斯彬彬有禮地說道。
「夫人？」埃莉諾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真夠奇怪的，阿布，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她的語氣非常歡快，就和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一樣。
湯姆大步走了過去，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他們兩個非常自然地輕輕親吻了一下。阿布拉克薩斯忽然感到有點手足無措，心想或許不應該盯著他們看。
然後她轉過身，臉上依舊帶著那種微笑，然後給了阿布拉克薩斯一個大大地擁抱。
「噢，老天，我真想念你，我的朋友。」她說。
阿布拉克薩斯發覺自己的心情比想像中的平靜多了。他微笑著回答道：「是的，我也想念你。」
隨後，他們進行了稱得上非常愉快的晚餐。
晚餐過後，埃莉諾給阿布拉克薩斯看了她兩個孩子的照片。
「我從奧莉薇亞那裡聽過他們兩個的事情。」阿布拉克薩斯說道，「據說他們在學校表現得非常出色。」
「噢，別被他們兩個的外表騙了。他們簡直就是兩個小惡魔。」埃莉諾說，可是望著照片的眼神卻異常溫柔，「如果他們能有奧莉薇亞一半聽話就好了。」
阿布拉克薩斯恍惚地意識到，就算看上去和從前一樣，但是埃莉諾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溫柔的母親，全心全意地愛著她的家人。
就在這時，湯姆走過來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他們聊起了政治，緊接著又聊到了魁地奇，最後又把話題轉到了孩子們身上。
在這過程中，阿布拉克薩斯注意到湯姆起初有點心不在焉，但是當聊到他的兩個孩子時，他的表現立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當阿布拉克薩斯稱讚奈麗和提姆出色的成績時，湯姆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容——就和任何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他正在為了自己的孩子們而感到自豪。
阿布拉克薩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對孩子們的關心程度還不如湯姆，這讓他感到有點不甘心。同時，他也不願意承認湯姆會是比自己更合格的父親。
他又開始為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而覺得羞愧。他發覺，僅僅是因為他自己沒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就壞心眼地希望埃莉諾也過得不幸福。他為自己的自私感到慚愧極了。
可是實際上，他很清楚，他現在有個無可挑剔的好妻子，而他的孩子們也都非常乖巧聽話。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也許他當初沒能得到那個被自己一廂情願地愛著的女孩，但是他現在卻得到了更多的東西。就連湯姆•裡德爾都能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角色，他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過了沒多久，阿布拉克薩斯便起身告別。
「過段時間再來做客吧。那時候應該開始放暑假了，記得帶上奧莉薇亞和盧修斯。我想四個孩子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埃莉諾對他說。
「當然，我會的。」阿布拉克薩斯回答。
離開那所房子之後，阿布拉克薩斯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他非常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拒絕湯姆的邀請。
他忽然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告訴他們自己有多麼愛他們，然後花儘可能多的時間陪著他們。
想到這裡，他便加快了腳步。他知道等待著自己將會是妻子的溫柔笑容和馬爾福莊園溫暖的壁爐。他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伴隨著幻影移形的響聲，他頓時消失了幽深的夜幕中。
hibari2870 2016-4-24 14:29
好看，這樣的題材好特別，感覺埃莉諾跟湯姆在一起時注定的，兩個人很適合
謝謝分享
j7a9n1e020 2016-4-28 09:40
很好看呢！不過是不是有些伏筆沒用到呢？去掉那些不去想的話，還是很好看的##495#
玦君 2020-12-6 15:31
算是還不錯看？雖然沒很對我的口味，然後看到女主被埋了真的以為她不會最再活過來，原以為是BE，沒料到是happy end，說真的看到一半時我整個沒那麼喜歡湯姆，反而喜歡阿布，因為湯姆的愛不太純粹，既然想利用其他女生，那一開始何必和女主交往呢？雖然到後面就和女主與孩子好好生活，不作惡，但實在喜歡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