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4-11 16:15
《(全職高手)女神說她改名換號了》作者：麥野涼【完結+番外】
文案：
每天登陸榮耀都能看到女神光輝照耀大地。
每週六打開電視都能看到職業選手拜倒在君莫笑石榴裙下。
啊……真是幸福。陳果如是說。
1.葉修性轉。
2.女神中心向。
3.蘇蘇蘇，狗血老梗OOC有，奇妙設定&展開可能有。
4.作者腦洞已經大到無法挽救了，勿救。
*
補充：
含各種葉。
CP無論愛情友情親情向請自由代入。
但求不逆。
心之所向，蘇之所往。
內容標籤：性別轉換 遊戲網游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葉秋/葉修（♀） ┃ 配角：蘇沐橙，陳果，興欣成員，其他戰隊隊員等。 ┃ 其它：葉修中心，性轉，全職高手
[[i]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9-11-19 09:20 編輯 [/i]]
悠于 2016-4-11 16:17
放輕鬆，我就是玩個網遊。
1.孫翔說他有點方
孫翔接過銀白色帳號卡的時候，手是顫抖的。
心也是顫抖的。
一葉之秋在前後主人交接的這一刻也跟著抖個不停——雖然幅度極其微小——看得一旁的崔經理下意識覺得有點肝疼。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激動之余，孫翔的思緒突然變得空曠遙遠起來。
進入豪門嘉世戰隊，拿到這張歷經十年風雨的帳號卡，成為鬥神一葉之秋的主人……似乎已經完成了迎娶白富美之前的所有步驟，只差一點就可以走上人生巔峰了。
……喔，如果把一葉之秋看作榮耀聯盟中的女神的話，那就齊全了。
只差一點。
然而。
……
這會議室空調開得不夠暖啊。
葉秋心中慨歎著，定了定神，穩住手中的帳號卡，空出的左手拉住對方的手腕，乾脆俐落地把卡拍在他手心上，迅速結束了這令多方揪心的僵局。
「收好它。」
本能地握住帳號卡的孫翔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手好冷」，第二個念頭還沒來得及轉出來，對面的人已經別開了身子，像是不作停留就要離開的樣子。
他有些恍惚。
葉秋。一葉之秋。
現在就在自己手中。
……這一刻，上賽季新人王的內心是顫抖的。
他，終於，繼承了，全榮耀擁有鬥神之稱的，第一，戰鬥法師。
然而……
這是個女號。
孫翔可以想像到吳羽策欣慰地握住自己的手用力搖晃大贊後繼有人的場景了。
心塞。
等他恍惚完了，心塞完了，一葉之秋的前主人已經與經理交涉完畢，利索地簽下協商檔，和蘇沐橙一前一後離開了會議室。
「……」
啊？這就完了？
孫翔繼續恍惚。
整個會議室也靜悄悄的。
這些戰隊成員似乎對昔日的隊長離開這一事懷著難以言表的心情，面露複雜，面面相覷，最終卻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聯盟女神那長髮飄飄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啪。
隨著關門的聲響，所有人這才回過神來似的，窸窸窣窣地製造出各種動靜。
經理看了一眼會議桌旁假裝若無其事聊著天的眾人，不緊不慢地合上文書，剛扭頭卻撞上了孫翔欲探個究竟的視線。
「……咳，」他迅速調整表情，「有什麼問題？」
「我不明白，」孫翔的眉毛擰了擰，「這樣的條件怎麼會被接受？」
「哦，因為她沒有選擇，」崔經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
「事情就是這樣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好像很關心葉秋啊？」
這話傳入耳中被大腦接受消化之後，孫翔登時一抖。
「啊？啊，沒有啊……只是，」他含含糊糊地說，「覺得這人身上……好多故事啊！」
崔立意義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昔日帶領嘉世戰隊奪得三連冠的隊長葉秋，在聯盟中無疑是個跨不去的里程碑。雖然迅速發展的聯盟不再是一葉之秋和它的戰隊橫掃四方的局面，在無數玩家心目中，鬥神高高在上的地位一時之間還是難以動搖的。
過去創造的輝煌成績，神秘得從來不在公共場合露面，聲音，相貌都是個迷，這些元素堆砌在一起，新入職業圈的選手難免會對此人懷著極大的興趣——從賽場中的直接較量，到賽場下的倉促一瞥。
來自越雲戰隊的孫翔與嘉世也不過幾次交鋒，每次都十分遺憾地錯過了目睹葉秋真容的機會。直到今天，正式加入嘉世的這一刻，他才真正地見到了，這位……榮耀女神。
奇怪，也有點意外。
沒有聯盟第一美女蘇沐橙那般驚人的外貌，也不似某些陰暗理論的車禍現場，無論是從氣場還是打扮來看，葉秋都顯得十分普通且低調。當然不是長得不好看——客觀來說還是挺不錯的——只是被那份意外感佔據了主要。
這就是葉秋？
……嗯，完全看不出來嘛！
接觸太短暫，加上約有一個頭的身高差，孫翔望過去，基本只看得到那烏黑的有些翹起的發梢，隨意地散落在臉旁的頭髮鑽進外套領口和連衣帽裡頭，那張藏在頭髮後面蒼白的平靜的臉，相比之下就真的不剩什麼印象了。
真是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還來不及多想，他猛地被現實告知，這個人要離開了。
退役，離開。聯盟第一人，就這樣成為過去式。
孫翔將帳號卡放進外套的口袋裡，又下意識地攥緊。
心中最初的、不知因何產生的悸動一點點平靜下來，眩暈的大腦也隨之得到冷卻，然而，卻有一種情緒在翻滾跳動之下始終找不到出口，變得分明起來，無法忽視地在身體深處轉化成熱烈的火焰。
不想了不想了，完全不明白。
管他呢。
我會成為鬥神的主人，讓它重新在榮耀的賽場上大放光彩。孫翔堅信。他覺得自己十分幸福。
……呃，如果能忽視腦海中女戰鬥法師的身影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
嘉世在走下坡路。近幾個賽季以來，這個聯盟中的頂尖戰隊不再像當初那般具有爭冠的競爭力，本賽季起更是矛盾頻出，各種問題迅速激化，排名直降出局區，身為戰隊隊長的葉秋自然要擔負起主要責任。
年齡大了實力下滑？對於職業選手，這是個苦澀卻又無法逃避的命運。
但蘇沐橙清楚，這個官方說辭，絕不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
可葉秋還是坦然地接受了嘉世給的條件，堅決地解約退役，這到底是……多轉幾個心思之後，她突然覺得十分心酸。
「你早就準備好了呀？」蘇沐橙看了看那不大的手提箱，努力了一下，扯起一個苦笑。
「差不多吧，」葉秋說，「雖然其他東西還有很多，但不方便帶……就算了，你改天幫我收拾一下。」
蘇沐橙說好。
兩個人又默默無言地站了一會兒，目光轉向門外。外面開始下雪了，被城市燈光照得一片昏色的夜空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風從外面打進來，帶著寒冷的戰慄。
「太晚了，」蘇沐橙終於說道，「你一個人走不安全。」
她很難過，完全沒有掩飾。
雖然是葉秋自己的選擇，但是——「戰隊就這樣把你趕走，太過分了。」
「沒關係，」葉秋轉過頭來看她，眉眼溫和，「大不了從頭再來唄。」
蘇沐橙覺得自己很難過，不過更加難過的肯定不是自己。
她們在一起這麼久，不說心意能百分之百相通，對彼此間的情緒判斷總能有個不離譜的把握。
因此，她知道，葉秋是難過的，不過，那不是低落。
一直以來的印象都是如此，無論什麼時候，這個人都不會感到無措，總會找到走下去的路，哪怕是在最困難的那段日子裡。
蘇沐橙伸出手，抓著對方的圍巾兩端幫她重新調整，系緊。這是她從粉絲禮物中找來的，堅持要她戴上。
葉秋輕輕抱了一下她，她也順勢低下頭靠著對方的肩膀。
「……葉修。」
*
「……葉修？」
陳果看著手中的身份證十分悵然，但葉修安慰她說，如果真叫葉秋的話，她也不可能安寧地坐在這兒應聘網管了——老闆娘隨便吆喝一句，網吧肯定就炸了。
陳果想想也是，連忙收拾起未能遇見偶像的遺憾心情，領著新晉網吧小妹去熟悉環境。
其實起初她是不太答應讓一個姑娘專職值夜班的，偶爾熬夜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天天都這樣身體撐得住不？不過她看對方是真心需要這工作，不免有些唏噓，自然要多關照幾句。
「那就試幾天吧，要是熬不下去就跟我說，我給你換日班輪休，別累著自己。我這兒呢，包住條件比較湊合，這儲物室……你要是不習慣，就搬來主臥和我擠一擠，我是不介意的。」
「不用了不用了，」葉修放下提箱，又解開被暖氣烘得熱乎乎的圍巾搭在床尾，「這挺好的，我也習慣一個人住。」
「那行吧。其他……哦，今天來不及收拾了，改明天我再幫你把房間弄好一點。哎你就這點兒東西？衣服都不夠穿的吧？」
「出來的時候匆忙，帶不了多少東西，」葉修解釋，「先住著，過些日子再填上。」
聽了這話，不知道先前有什麼腦補，總之陳果望過來的目光變得更加同情了，歎了口氣，也不再追著多說什麼，放好東西便催她下樓。
「快點啊，今晚開新區呢，人肯定多。夜宵我讓人叫外賣，咱們速度點解決——你喜歡什麼口味？」
陳果扭頭，正好瞅見葉修從包裡抱出一罐棒棒糖夾在胳膊下就朝門口走來，嘴角一抽，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
「你幹嘛？」
「不是要通宵嗎，」葉修用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補點糖分，不介意吧老闆娘？」
「……哦。」
2.陳果說她有點虛
陳果顫抖了。
哎唷我去，這姑娘到底是誰啊，太可怕了！
她說的這個可怕，並不單單是指葉修在她打一個盹兒的工夫裡完成了暗夜貓妖、蜘蛛洞穴甚至蜘蛛領主的首刷，也不是那變幻莫測低至80高又能破200的手速，更不是僅靠刷副本就收下月輪工會的小弟恨不得五體投地的狂熱膜拜、地位直升女神的超強操作。
而是——
新區開放後的幾個小時內，一天之中夜最深的時候，她一個人幹掉了從附近超市里買來的一桶薯片，兩罐小熊餅乾，三盒奧利奧，四袋香菇肥牛，五根跳跳糖，六包熊博士……還沒數完，陳果中途就睡過去了。
醒來後，她看著葉修含著一根阿爾卑斯，模糊不清地指揮著「小月月後跳三個身位格」「那個誰，七點鐘方向」，再看看電腦桌上堆積了一塑膠袋的空包裝紙，不禁有些肝疼。
「我去你這樣深夜暴飲暴食就不怕長胖嗎！」
正好剛出副本，葉修暫停了對君莫笑的操作，扭頭望過來。
陳果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突然寒毛一豎，如天線般接收到了「不怕不怕我不怕∼」仿佛還自帶BGM的信號，頓時無言以對，滿腔憤然斥責之情都化為烏有，噎了半天只好搖搖手說算了算了我不理你了。
再之後，沒有熬夜習慣的老闆娘實在撐不下去了，雖然對這姑娘的榮耀技術十分佩服，但在眼睛都睜不開的情況下也只好放棄監督一整夜的打算，和葉修道了聲晚安就起身上樓，順手幫她把垃圾都扔了。
「你也早點睡啊，我明天幫你佈置下房間。」
……沒有回應。
她走到半路，忍不住回頭一看，發現對方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螢幕，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副本。
陳果深吸幾口氣，終於沒能忍住大吼出聲：
「不准在鍵盤邊上泡泡面！！！」
*
陳果覺得自己簡直是中國好老闆，當著奴隸主幹著操心勞苦的活，跟孩子她爸比一樣。
第二天起來已經差不多中午，她下了樓，把新網管連拖帶扯趕回房間裡，隨便吃了午飯又跑去商場，買新牆紙，床單和枕頭，訂購壁燈，打算等人姑娘起來把那實在寒酸的小房間佈置過得去一些。
忙完了這些，她總算松了口氣，又坐到電腦面前開始例行的每日一刷榮耀。
晚上，等到葉修起來的時候，見到的陳果已經和睡前畫風截然不同了。……眼下，這是一位安靜的憂鬱女青年。
她躲在網吧門外，見葉修過來也不慌亂，抹著眼角努力鎮定地問「你起來啦？」得到對方一個點頭回應之後，繼續揉眼睛。
葉修伸手捧上從前臺順來的紙巾盒，「給。」
陳果隨手扯了幾張遮住眼睛，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又問：「你難過嗎？」
「還好還好。」
陳果不理，很有老闆娘氣勢地自顧自說：「你也別難過，葉秋大神退役……粉絲再怎麼不舍，其實也清楚，遲早會有這麼一天……我看你呢，技術也不錯，說不定還能朝職業圈努力一下呢？」
「我都二十五了，」葉修笑。
「這……也不老啊！」陳果的舌頭還沒打順，也懶得管那麼多，只是憑著情緒使然說下去，「你這整天坐電腦面前的，皮膚倒是保養的不錯啊，看著就挺年輕，不知道你之前遇到了什麼，只要別那麼頹廢，再拼一把，說不準還能再戰十年呢。」
當然後面那話只是順口說著給人點鼓勵的意味的，葉修也清楚，又笑：「十年啊，嗯……這倒是不錯呢，如果可以，二十年三十年我都想啊。」
「對啊對啊，雖說你肯定沒我女神厲害，但總歸是個高玩，說出去夠令人驕傲的啦。」
「哦……其實我就是葉秋。」
「……」
陳果本能地把它當做是玩笑，正欲作憤怒狀，又看清了她還沒褪下紅色的眼圈，那股好笑之氣頓時就消散了。
這姑娘，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呢？不知道和她因為女神退役而悲春傷秋之情相比，哪個更勝一籌。老闆娘心下一歎，拍拍她的肩膀不再說什麼，慢慢往回走去。
進門前，不知是不是有所感應，她下意識地回頭。
那孤零零立在路邊的身影顯得十分單薄，單單站那兒，仰著頭不知道在看哪裡，又在想什麼。陳果見她沒穿外套，有些擔心這大冷天的不知道能不能忍受的了，但看那似乎陷入沉思的專注模樣，便不再好意思去打擾。
……
事實上葉修也沒站多久。
她雜七雜八地想著一不小心發了會呆，很快被冷風吹醒，所幸今天沒有下雪，倒不會像昨日一樣被凍成狗迫不得已鑽進路邊網吧避寒。
她回到室內，路過和前臺姑娘打了個招呼，直接進裡面找空座位去了。
坐下來照例是組隊打怪。
葉修進了隊伍，一掃名單，發現少了個人。田七立即解釋說月中眠因為他偶像退役的關係沒法來了。
剛進了副本，本以為已經去睡覺的陳果又湊到電腦旁，盯著她的螢幕發呆。葉修趁開怪前抽空迅速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敷著面膜，僵硬地挺直背，始終面無表情的。
葉修不知道她有什麼事，就回頭專心操作了。
沒過一會兒，陳果就開始說了：「我覺得她不應該退役。」
……
陳大小姐果然還是傷心的。
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想著自己的女神一邊翻來翻去，後果就是更加傷心了，索性一翻身爬起來跑樓下逛，立刻發現了跟沒事人似的坐在那兒渣榮耀的葉修。
她左想右想，怎麼都覺得順不過氣，越想越覺得越為她的葉秋女神感到心酸，委屈，殊不知當事人正安之若素地指揮小弟戰鬥，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就一股腦兒地講下去。
葉修也不說別的，只顧「嗯嗯哦哦」，終於把她惹火了，氣得撲過去揉她頭髮，葉修一邊躲閃一邊掙扎說「哎哎你別擋我螢幕」，最終沒躲過。
陳果多摸了一把，覺得發質不錯，夠柔軟，可惜就是太久沒打理，發尾有點分叉，前頭的劉海也都要遮住眼睛了。她泄了氣，坐回椅子上，心中悵然。
*
不管周圍發生了什麼，葉修一心一意只想著自己那千機傘的需求，專心程度令人髮指，螢幕外能夠引起她注意的事情大概只有……哦，零食沒了。
君莫笑已經順利殺上二十級，她退了組帶陳果小號去刷暗夜貓妖，趁著十分鐘恢復時間出去買存貨。超市有點遠，眼下又肯定關門了，她當然不會去，因為隔壁幾家之外就有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她拎了一大包回到前臺，解除屏保，就看到角落里加好友的消息一直閃個不停。
藍溪閣的藍河抱著拉攏高手的心思來加君莫笑，開門見山就問兄弟在忙啥呢，葉修看了看君莫笑角色頁面上的性別顯示，歎了口氣。
女用男號確實會帶來點麻煩。昨天陳果看熱鬧時就問為什麼是男號，葉修解釋說這是別人留下來的，但她畢竟沒有精力去跟所有人一遍遍重複說明。
……喔，要不要去弄個變聲器一絕後患呢？
沒聊多久，藍河直奔主題，邀請她下副本聯絡感情……結果，半路上就被拐到商量報酬的事情上去了，回頭一想清楚頓時想撞螢幕。然而，那時候他還不清楚，這只是葉秋大神收材料的開始。
君莫笑入隊伍的時候，那一身亂七八糟的裝備把幾個人都看愣了。緊接著，一陣不穩定的電流聲響起，過後，混搭男號背後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
「喂喂？聽得到嗎？」
「聽得到，」藍河條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得到了對方禮貌的招呼：「大家晚上好啊。」
「……」
這回，其他人都反應過來了，紛紛私戳藍河驚呼：「我去不是吧還是個妹子！」「有點厲害喔！」「老藍你說是不是拉人過來其實是你私心啊？」
藍河冒著冷汗解釋了一番，聊天框裡卻還在繼續刷屏。
「哎唷不是吧，這妹子的搭配有點可怕啊！」
「我第一次遇見比我還不會搭配的女玩家，好欣慰啊，再也不怕被女票嘲笑啦哈哈……」「說的好像你有一樣？」
「這真不是亂來的？」
「你一邊去，亂來不亂來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技術甩你一臉。」
「對啊對啊，有實力，自由奔放，任性！」
「但這裝備著實有點瘮人……」
……
刷著刷著，一行人就被君莫笑那無治療暴力推本方式給震住了。再刷，再看同隊同公會的高手姑娘，一比較，頓時覺得也不算什麼高手了。
再然後，藍河的心思就不在上面了。
他認真地想了想，突然就能夠理解對方向他索要密銀吊墜的「可恥行為」了。嗯，姑娘嘛……任性……好呀，可愛！
「咕嚕咕嚕……」
「什麼聲音？」雷鳴電光警覺，轉動人物視角到處看。
過了一會兒，聽到葉修含含糊糊地回答：「哦，沒事沒事，我就喝點奶茶。」然後隱約傳來「我警告你小心別把飲料潑鍵盤上了啊！」的怒吼聲。
四個人頓時安靜如木雞。
又過了一會兒。
「咦，藍河你沒學裂波斬麼？」
「沒……」他回答得有些尷尬，然後被葉修邊嚼咕嚼咕地咬著椰果，邊含糊地、語重心長地教導：「要學啊，這很有用的。」
「是是是……」
同一房間的幾個公會職業玩家都一同望向藍河，然後紛紛搖頭歎息：這傢伙，見著個姑娘就臉紅，太沒出息了嘖嘖……
3.泡面說它有點怕
唐柔回來的時候，葉修還在房間裡睡覺。陳果已經迫不及待向她說起這傢伙的事情來，特別是仔細一想，覺得槽點多得可以說一早上，惹得唐姑娘也少有地產生了一些興趣。
成功鼓動老員工去和新員工來一把之後，陳果期待之餘，又有點小緊張，一邊回憶葉修的操作，一邊琢磨這兩個人比上一場的話到底誰能贏。
葉修吧，雖然挺氣人的，但她也看出那技術不是蓋的，至於唐柔……這姑娘壓根不玩榮耀，卻每次都能幫她打贏競技場遇到的難纏對手。
要說希望的結果，於私，她和唐柔相處久了更有感情，然而又更希望能有個高手厲害到吸引她去玩榮耀……唉，糾結。
葉修當然不清楚陳果的心思，咬著油條慢條斯理地從樓上晃下來。她雖然身子單薄，體型偏瘦，但臉不瘦，又因為嘴裡塞滿東西，臉頰鼓鼓囊囊的，話也說不清楚，看得陳果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接著她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拉到了電腦前，把唐柔介紹給她認識。握手的時候，葉修也注意到這位氣質美女有雙漂亮的手，咽下油條向她笑了笑。
……
這一笑，真是了不得啊。老闆娘暗暗想。
頗有武林大片中隱居山林的高人面對前來挑戰的毛頭小子時那遊刃有餘的氣概。
……
唐柔秒輸。
她不服氣，不斷地發起新的挑戰。
結果就是輸輸輸輸輸輸，陳果在一旁只是觀看都已經目瞪口呆了，回過神來後竟然有些不太敢看唐柔的表情。
「不玩了吧？」到底還是葉修也先停下手，詢問這位壓根算不上對手的對手的意見。
「繼續！」
在螢幕光幽幽的映照下，唐柔面上看不出什麼喜怒，但那輕咬著的嘴唇下角表明了她的不甘心。
「算了吧，再打下去超市都要關門了，」葉修看了看時間，懶洋洋地往後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想和我打，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打住，」從頭看到尾明白前因後果的陳果提出，「便利店一直開門的呀。」
「可那裡沒有我喜歡的牌子。」
「……哦。」
唐柔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逐煙霞下線。她和葉修一前一後站起來，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網吧。
老闆娘僵著一張臉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突然為網吧小妹的未來感到了憂心：沉迷網遊就算了，還聚眾賭博！一局一盒泡面！太差勁了！該戒！
……
她們沒多久就回來了，依舊是一前一後的走位。
葉修進門先和前臺值班的員工小楚妹子打了聲招呼，後者一抬頭，被她手捧著一摞高的泡面驚住了，半天沒過回神。
陳果聞聲而來，也站住了。
等唐柔走進來的時候，她手上也是同樣的情形。她粗略一瞅，五花八門的色彩，湯達人合味道碗仔面出前一丁……像比薩斜塔一樣搖搖欲墜，仔細一看卻又是穩穩當當。
「太喪心病狂了！」路過上廁所的熟客悲痛地哭訴。
「老闆娘這也太過分了你快管管你的員工啊！一個就算了，今天又多了一個！大晚上的你們都把泡面端出來了還讓人怎麼專心致志打遊戲？！」
……
唐柔拿著葉修整理給她的戰鬥法師的資料就操縱著寒煙柔去奮鬥了。
陳果偷偷告訴她說這姑娘的野心是成為一葉之秋的繼承者，她不置可否地評價了一句「有志氣」然後就繼續甩著千機傘越級打怪，還順手在三大公會眼皮底下牽走了血槍手亞葛，其過程之驚心動魄，結果之暢快淋漓令窺屏的老闆娘心情幾度從雲端落下又升起。
而當事人呢，手下角色戰得激烈之時，面上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再平淡不過卻仿佛帶了隱藏殺氣的一個字「殺。」為野圖BOSS之死豎起了高高的旗幟。
……陳果搖搖頭，捂著受不住的小心臟跑掉了。
幸好她走得早，不然之後的哥布林商人可要怎麼辦呢。
*
陳果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把唐姑娘拉進了榮耀坑，每天早上起來看著同屋的姑娘倆廢寢忘食地練級，倍感蕭瑟。
因此，當晚上網吧突然斷電的時候，她居然還是有點小高興的。
直播比賽是看不了了，大晚上的把電工叫來，他也直皺眉頭，推託了一番，耐不住在場幾位大美女的軟磨硬泡，還是擼袖子戰戰兢兢地幹起活來。
吃完夜宵後，電力終於恢復了，熬夜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二話不說，繼續各自的刷本大業。
淩晨的時候，嘉世醉酒四人組來了，沒多久就灰溜溜地走了。
對峙期間，唐柔聞聲而來，一臉警惕地站在一旁，一副冷面保鏢的架勢。幾個人從她身上愣是感受到了霸圖戰隊隊長的朦朧影子，簡單判斷了一下覺得敵我力量不明，還是先撤為妙。
直到人走後，唐柔才謹慎地問葉修：「他們是你什麼人？」
「以前的下屬。」葉修回答得很簡潔。
「榮耀職業圈的？」
「嗯。」
「那——」
她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不適合自己多問，但剛才那種氛圍實在詭異得夠嗆，不免讓她對這位新來的同事多了幾分關心，頓了頓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他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呃。」
葉修歎了口氣，讓她放心，又補充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又不是小說，哪來那麼多愛恨情仇。真要說——頂多就是有點執念吧！」
「……哦，」唐柔的確松了一口氣，然後微笑，「我看剛才那傢伙，就那樣子也的確配不上你。」
葉修沉默了一會兒，回以同樣的微笑。
「不說了，我的香菇燉雞要糊了。」
……
從唐柔的角度來看，葉修因為榮耀而受歡迎是很自然的一件事。不管是網遊還是電競，遊戲打得好的女孩子都屈指可數，更別提是到了「打得特別好」這種程度。
唐柔是新手，不瞭解葉修具體比自己強多少，就僅僅從那可怕的N連輸，這些天網遊裡因為「君莫笑」這個名字鬧出的風波，就大概判斷出，在目前接觸的人當中，沒人趕得上她。
再不然，看那新來的包子入侵圍著混搭散人男號前後轉悠，熱切地噓寒問暖，就可以舉一反三地適用於更廣範圍。
葉修也不知道唐柔隨意地發散思維聯想了那麼多，打怪刷了會經驗之後想休息一下，就把號往角落裡一停，登陸了企鵝。
自離開嘉世那晚到現在，她就一直沒上過線，眼下一登陸，提示資訊一閃，然後電腦螢幕就卡住不動了。
左等右等，終於等到消息刷新完畢，葉修粗略一掃，把各種群的at提示全部忽略，私聊窗一併跳過，最終將滑鼠停在一個ID上面，點開。
留言數不多，都是幾天前的，她輕鬆一拉就看完了，然後手放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來回刪改了好幾次，才把自己的回復發送出去。
——沒錢啊，當網管唄。
——怎麼，你要不要過來一起混啊？
——包吃住的。不過就是沒房間了，只能擠一擠了。
「……」葉修輸入完畢，盯著螢幕托著腮，發了一會兒呆。
她沒指望得到回復，回過神後就火速關掉聊天框，然後下線，回到榮耀。
*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蘇沐橙全副武裝上陣，在興欣網吧附近的早餐鋪子和葉修碰面。
葉修也因為怕冷怕風裹得緊緊的，神秘兮兮的兩個人乍一看有點像是見不得人的交易碰頭。
面對面親口得知她目前的狀況之後，聯盟女神頓時輕鬆不少，精神也為之一振，拉過菜單來就指了好幾份熱粥，什麼皮蛋瘦肉牛肉海鮮魚片一股腦兒點了一遍。
「不是吧，這吃得完嗎？」葉修表示懷疑。
「怕什麼，吃多點吃多點，」蘇沐橙十分大氣地一手扳開塑膠筷子，一手拿勺子，塞進她碗裡，「別整天吃泡面，太不健康了。」
葉修不和她客氣，舀了一勺往嘴裡塞，答話含糊：「又不當正餐吃，就是饞嘛……」
「反正就是不行。啊對了，我已經把小號建好了，回頭加你。」
「ID呢？」
「風梳煙沐——知道是哪幾個字嗎？就是那首宋詞——」
「知道知道，」嘴上這麼說的葉修其實只顧著把皮蛋的蛋黃挑出來扔一邊，根本沒有去想，蘇沐橙很明顯看出來了。她也沒生氣，在這人面前她總是很有耐心很有熱情，就伸出食指在桌子上比劃。
「你看啊……」
葉修總算抽空看了一眼，然後對此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又是『煙』？我最近遇到的女號怎麼都愛取這個字呢。」
「好聽，特別蘇？」蘇沐橙笑眯眯地說，「其實你還是糾結著君莫笑的初始資料吧？」
「是啊，不過玩就玩了，妖人號也真算不上什麼。不過，要早知道這號會給我用，你又打算取啥？」
「嗯……」她還真認真地思索起來，「林黃疏葉？長煙初碧？」
「又帶煙啊！」
「那又怎樣，」蘇沐橙指出她的偏見，說，「大漠孤煙也是煙呢！」
「……」
「……」
「……哦。」
悠于 2016-4-11 16:18
4.唐柔說她有點累
「胡扯，」葉修還是說了，「人家那是邊塞詩呢，大氣澎湃，一聽就知道畫風不同。」
「可我還是覺得很文藝，」蘇沐橙答道。
「那是……別說，他的名字也很文藝。」這位榮耀十年資深玩家一本正經地說，「想當年第一次線下見面前，我還以為這肯定也是個妖人號呢！差點奔過去拉小手呢，結果被真人嚇得飛起！」
「哈哈哈哈！」蘇沐橙頓時笑彎了腰。
……
蘇沐橙的風梳煙沐來到之後面對的就是瘋狂練級的任務。這姑娘也毫無怨言，白天訓練，晚上抽空了立馬就跑上來。
葉修對她很放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寒煙柔和包子入侵身上，費心費力地指導他們刷副本，自己的君莫笑也不能耽誤了刷怪練級，忙得根本停不下來。那邊，劉皓開了小號離恨劍不知道跑過來幹什麼，她也不在乎，發現用著順手就一併捎上了。
偶爾跟著混的田七他們就感到有些苦澀了，還能有機會跟著女神一起下副本自然是好，可這隊伍裡……有一個兩個三個女孩子！還都那麼強悍，要不要人活了？
「這肯定是葉秋大神的功勞，」田七刷小怪之餘，偷偷跟月中眠說，「葉女神一統江湖啊不榮耀聯盟那光輝日子可是歷歷在目啊，吸引來玩榮耀的妹子們越來越多——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啊？為什麼不是好事？」月中眠一時沒反應過來。
「比方說，當她們都比你強的時候……」
「哦……」
「所以，要討好人家的話，帶人打副本，送裝備什麼的根本沒有用了，」田七悲傷地說。
「是啊……」月中眠表示同意。
「能做的只有跪舔了……」
「骨氣呢？」月中眠睥睨他。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君莫笑發話，揮揮手說，「跪安吧。」
「女神晚安！女神辛苦了！！女神明天再見！！！」
……「喔，你骨氣呢？」
*
黃少天偷偷摸摸地溜進興欣網吧，結果被下來前臺倒茶的唐柔撞了個正著，嚇得他扭頭就要跑，被葉修一伸手拉住帽子，然後連人扯了回來。
帽子自然就被拉了下來。感受到頭頂一涼，他立馬嗷嗷地叫起來，慌慌張張地彎腰護住頭。葉修感覺如果自己不把他攔下，這傢伙說不定就要鑽進前臺櫃子去了，不由歎了口氣。
「鬼鬼祟祟幹嘛呢，人姑娘又不認識你，別自作多情。」她提醒說。
黃少天這才肯站起來，扭頭一看，前臺附近再沒別人，而除了他和葉修之外的第二個人，也就是唐柔，正一臉「這人腦子沒問題吧」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松了口氣，一邊把帽子重新戴上，一邊壓低聲音抱怨：「我去，你要這樣嗎？這可是網吧、網吧耶姐姐！我要是不小心點，被人認出來，面子往哪兒擱啊！要是被人發現——哎你不許說出去啊！」
那麼多話葉修直接當沒聽到，看著他藏頭縮尾的樣子也毫不掩飾地面露嫌棄，打量了一番，然後問：「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我一個人怎麼了，一個人還不夠啊！一個人不能滿足你啊？」黃少天作怒狀，作委屈狀，作依依不饒狀。
「想我一場比賽幾十萬上下的劍聖大大，跑來這種地方幫人刷副本，這還有什麼可嫌棄的啊！我說你可別不識好歹啊，除了我誰還會這麼好心地大冷天夜宵不去吃從溫暖舒適可人的空調房裡跑出來藏著躲著蹲一小網吧裡……哎我說你居然還嫌棄！你有臉嫌棄嗎！有嗎有嗎？！」
唐柔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耳朵已經嗡嗡直響，頭都發脹了。
她見這兩人說話的樣子很熟，自己正好回避一下，就和葉修打聲招呼打算回座位。
「開刷前叫我。」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了。
「嗯，去吧，」葉修同樣頭也不回地沖她揮揮手，繼續應付眼前人的難纏語音攻勢，「我提醒你，注意分寸啊，聲音再大點可要把客人引過來了，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哼，把我叫來的人到底是誰啊？」黃少天本來還想繼續磨一會兒，但看看旁邊也知道環境不適合，只好作罷，「我坐哪？」
葉修給他開了台機，放在晚上沒有人的A區，然後就想把人趕走，但他就是不走。
「趕我去那邊，那你呢？」
「我在這值夜班呢。」
「你……你還真窩在這兒當網管哪！」黃少天噎了一下，很快又機關槍似的劈裡啪啦說了起來。
「還夜班！怎麼這麼委屈自己啊！你有沒有身為姑娘的意識啊我說？你以為每個人都是謙謙君子有禮有讓的啊！萬一被客人動手動腳怎麼辦？萬一有無賴地痞流氓小混混的闖進來怎麼辦？萬一遇到砸場子的怎麼辦？還有還有……」
「沒錢。」
「沒錢你可以找我啊！我這麼高薪酬還怕不夠養……我是說還怕借不出手啊！」
在我面前炫耀薪酬？對此，葉修的回應是：呵呵。
「高薪酬？那還有人高得過韓文清？嘖嘖，三年三千萬，夠養活下輩子了。照你這說法，我該去找他。」
黃少天一愣，不由急了：「靠靠靠這怎麼能比呢！你看、你看他這不是已經快走到職業末期了嘛！我這還年輕力壯如日中天黃金年齡再打十年都不是問題呢！做人要有眼光知道吧？我跟你說，要用長遠的眼光看待人和事物發展……等等？！」
他突然警覺起來。
「正說著你的問題呢，怎麼拐到韓文清身上去了？說！你說啊你！你是不是對人家（的錢）覬覦已久了給我從實招來！哎不對葉秋你怎麼能這樣呢，我人就在你面前了你不想著我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別的人太過分了！實在是太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這說的，都什麼鬼？
葉修實在聽不下去了，推他趕他：「快走快走，機子都開了，自己找去。」
黃少天不情不願地扭開身子，結果剛邁出幾步又轉回來。
「不行啊不行啊，你把我找來就是這麼對我啊？把幫手丟到黑暗角落裡寂寞孤獨冷地一個人坐著，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葉修仔細想想，總算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哦，那你等等。」
她重新打開遊戲頁面，點開聊天框就開始輸入資訊。黃少天見了，湊上去看。
信息是發給寒煙柔的：「小唐，能幫個忙值會兒班嗎？」
回復很快發過來：「怎麼了？」
葉修輸入：「我這邊的小鬼頭怕黑怕冷怕空虛怕撞鬼不敢一個人待著呢，我得過去陪陪。」
這次，對面回復了一句「就來」就下線了。
黃少天憤怒地譴責她：「誰是小鬼頭啊！誰怕黑怕鬼了！——啊對了，有吃的沒？我夜宵都沒吃就跑出來哎你看我對你多好！」
對於他這種見縫插針就自吹自擂刷好感度的行為，葉修早已習以為常根本沒聽下去，在手邊翻了翻，摸出一包榨菜來：「榨菜要不？」
黃少天這次不噴垃圾話了，改對她怒目而視。
「哎，行吧，正好我也有點餓了。」葉修熟視無睹地把榨菜收回去，「泡面可以吧？」
「行行行，」他沒好氣地回答。
「那……」葉修猶豫了，看著手邊的存貨，「你要什麼味？」
「隨便啊。」
這回磨蹭的人變成了葉修，黃少天左看看右看看，有點焦慮，忍不住催她快點。
「你隨便，我可不隨便，」葉修正色，教訓他，「你沒來的話就都是我的——現在不得分你一個麼？我看看啊……唔，羅宋湯和日式豚骨，你想要哪個？」
「……」
其實黃少天對她還是很瞭解的。這位姑娘的原則是「你非要我的泡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膽敢對我心愛的口味下手，就呵呵我們就做不了朋友了【手黃再】」，他有些後悔剛才不該一時口快應下來，現在不免感到捉雞。
「都行——」他拖長了聲音，突然間靈機一動，「我哪個都行，你捨不得另一個的話，可以來吃我的啊！對啊就是換著吃，這不就解決問題了麼！」
其實還有更機智的解決方法就是回頭把自己吃掉的那份再買回來，然而機會主義者是不會放過最佳選擇的。
葉修認為他很識趣，也十分欣慰，一手抽出帳號卡，一手捧起兩盒相疊的泡面站起來：「那就走吧。」
*
十二點未過，葉修他們的號都沒法進副本，就讓黃少天先開著27級的小號流木四處逛逛。
他極不情願地點開各大副本記錄看了一圈，總算明白了葉修要把自己這樣頂級水準的人找來刷記錄的原因，回頭正要說話，正好看到她冷靜地輸入完一串資訊，輕巧地一敲Enter鍵發送出去。
那幽幽的藍光照在那張蒼白的、面無表情的臉上，黃少天微微抖了抖，突然感到了些許冷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正要湊過去看，葉修已經關掉了聊天框。
在等泡面泡開的時間裡，黃少天閑得慌，扯扯前鬥神的衣角。
「對了，你還沒說呢，你怎麼突然間就退役了？當時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簡直嚇得飛起好嗎？怎麼，你狀態有差到這個地步嗎？正好趁沒事做我們來打一局怎樣，我來試試你身手？」
「有必要麼，」葉修不以為然，「我們單挑還少嗎？」
「那又是怎麼回事？你幹嘛退役呢？還一聲招呼都不打的！你知道你這種冷漠無情的行為有多傷人心麼？——不是說我啊，是說你粉絲呢！就算是現在一葉之秋還有多少人氣，你還不清楚？哎喲喲喜歡你的人真是也太可憐了我真替他們感到同情！」
「閉嘴，」葉修用泡面叉子卷起面，乾淨俐落地塞他嘴裡，「快吃，馬上就零點了。」
毫無防備被來了這麼一下，黃少天差點沒嗆到，一邊「唔唔唔！」地掙扎一邊用抗議的眼神瞪過去。
然而葉修不再理他，端起自己面前那一碗，吃得專心。
黃少天看了看她的叉子，突然就安靜下來。如果葉修留意到的話，一定會為這轉變地特快的畫風嘖嘖稱奇。
誒嘿，被投喂了，高興！
5.田七說他膝蓋疼
捧著泡面的時候還不覺得，等熱量消耗完之後，葉修立刻發覺，就算是在網吧裡，沒開空調的地方……也夠冷的。加上沒開燈，除了螢幕光源之外，四周一片黑乎乎的，顯得更加陰森。
她活動了下指關節，覺得指尖有點僵硬。
「你冷不冷？」
黃少天正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流木的角色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葉修在和自己說話。
「是挺冷的，這兒沒開空調是吧？」他回過神，搓了搓手臂，想到以葉秋心無旁騖打榮耀的敬業精神，能夠意識到這點，肯定是因為自己也受到影響了，顧不上感動，連忙問，「你外套呢，怎麼沒穿著？」
「我一直在網吧裡坐著，」她扭頭掃了他一眼，「倒是你，出門怎麼就穿這麼一點？小心凍著了，文州肯定來找我問責。」
「還不是為了穿連帽衫，」黃少天辯解，顯得有些委屈，「再說，是你把我叫出來的。」
「要不要我給你換個地方？」
「那麼麻煩啊，不用了，我身體好，這點事算什麼呢，」他擺了擺手，心說有你關心就夠了。
葉修覺得其實也不麻煩，頂多就是給他專門開個二樓的包廂，也減少了擔心被發現的風險，至於費用嘛……出場費幾十萬的劍聖大大會在乎這個？
「倒是你，影不影響操作？」黃少天說著伸手摸過去，握住她的手，哎喲了一聲，「葉秋你手好冷啊，要不要緊？」
「冬天都這樣的。」
職業圈眾所周知的一點，就是葉秋女神的手非常漂亮，非常白，手掌薄，手指纖細圓潤，皮膚也特好。大概就是因為這樣一雙好看又靈活的手，才有了比賽中斬落對手的一幕又一幕。
黃少天沒說話，借機會多蹭了蹭，然後被葉修一巴掌拍開，還糊了一臉泡面蓋。
「不換的就趕緊跑埋骨之地，抓緊時間。」
他揭開扔掉，擦了擦臉上的水，灰頭土臉地說：「是是是，聽你的……」
……
刷記錄小隊集結後，立即傳送進入副本。葉修一邊講解打法，帶領隊伍一路推怪。
黃少天一邊聽，嘴上喋喋不休，一會兒追著問君莫笑的事情，一會兒點評卡怪的方法，完全不帶間歇的。包子入侵是個大腦短根筋的貨，沒什麼反應，蘇沐橙和唐柔就有些受不了了。前一個是習慣了職業賽場上無語音模式，後者剛玩榮耀沒多久然而一輩子都沒聽過有人話這麼多。
葉修看著情況提醒了唐柔一下，免得她頭昏腦脹之下不小心出差錯，她那邊應了一聲，手下的操作卻是愈發淩厲起來。
黃少天看著寒煙柔在前邊把戰矛耍得風生水起，一個錯覺以為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一葉之秋，回過神來，立馬嘰裡呱啦地說起來。
「龍牙！接圓舞棍，嗯打得不錯。哎喲！這姑娘……很韓文清啊！就是剛才前臺那個對吧？看不出來嘛，長得那麼漂亮無害的……」
「怎麼，看上人家了？」
「別別別，說什麼胡話呢！這種風格的還是免了吧，」他連忙往後縮了縮脖子，「不過呢說實話，她操作是很不錯，手速又快，好好挖掘的話，以後肯定不得了……咦，你不是要培養個鬥神第二代吧！可我看如果不是她玩的是戰鬥法師，這妹子肯定適合大漠孤煙——對了我說葉秋你是不是磁鐵啊而且還是同性相吸的那種，我們在聯盟裡混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著幾個妹子，怎麼有潛力的都被你遇上了？蘇妹子就不說了，一開始就跟著你混的，現在隨便當個網吧小妹都能碰上人才，嘖你可真是——」
「那是，」葉修淡淡地接了一句，「畢竟我一點都不張佳樂嘛。」
「……」
黃少天少有地噎住了。
他想想一個女孩子都沒有的藍雨戰隊，心裡一片酸澀。
這年頭，追個妹子怎麼就這麼難呢。
藍雨當家王牌有點憂鬱，有點心塞。
他覺得自己需要振作。
自己現在有別人都沒有的優勢！他是除了蘇沐橙之外唯一一個知道葉秋情況的人！可以噓寒問暖送花送水送真情！還有現在夜黑風高黑燈瞎火孤男寡女的強大優勢！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記錄很快出來，刷刷地在系統消息上掃過。
然後就聽葉秋隨手一揮說，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隊長吧。
黃少天不幹了。
他說不行，葉秋你怎麼能這麼幹呢，把人利用完了就一腳踹走啊，不行不行反正我不幹，你不給我解釋清楚退役的事你別想趕我走！對了對了還有這散人號和千機傘又是怎麼回事也一併說清楚啊然後我們來PKPKPKPKPKPKPK……
葉修煩得不行。
解釋就解釋吧，不就是戰隊成績不佳，隊長引咎辭職嘛，很正當很拿得出檯面的理由，又不是拿臨時工來替罪。
黃少天多敏銳的一個人啊，結合刷埋骨之地的前因後果，一下子就把劉皓聯繫上了。
「就是他在搞鬼是不？得，把你趕走了不說，還繼續落井下石追著糾纏啊？怎麼這麼沒品啊這傢伙……果真是狼顧之相，一看就心術不正，唉，你怎麼就大意了呢？」
「你什麼時候學會看相了？」葉修問。
「不是我啊，是王傑希說的。」
「你搶了人家冠軍，他還這麼好心幫你看相啊？」
「我去！」他生氣，「看什麼看看誰的相啊？還不是你自個兒的隊員？你看現在好了，職業末期被老東家趕出來，我們聯盟裡有沒有像你混得這樣慘的人啊？還鬥神呢——等等不對你別故意跑偏題！給我從實招來招來招來！」
……
黃少天軟磨硬泡了一陣子，還是被興欣網管冷酷無情地從電腦面前趕走了。發現自己所有表現出來的關心和詢問都被輕巧地化解推回，他一時間有些茫然了。
他怎麼看不出來葉秋的心思呢，她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表明自己對之前那些事兒都不在乎，也讓他不要操多餘的心。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個人並不需要人擔心，不需要別人替她委屈，同情。
葉秋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一定會堅持到底。再大的打擊，挫折，她都能挺過去，再多的詆毀，壓力，謾駡和指責，她都不會動搖。她說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
這是基於對她的接觸和瞭解，一定會有的莫名的信心。
可是……
心裡面還是會感到難過。
他身為一個無關者，甚至還可以說是得益者，都覺得嘉世這樣的對待讓人心寒，葉秋自己呢？只可能，也只會更加難過啊。
「你一定要回來，」終於，黃少天慢慢地說，「你不是最擅長打臉嗎？那這次也要讓嘉世看看你的厲害。」
葉修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說，廢話。
……「那我走了，」他戀戀不捨地說。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偷溜出來本來就很不容易，再不回去，被人發現端倪就麻煩了。
葉修卻是漫不經心地把弄著買薯片附贈的卡片，君莫笑已經在前臺的電腦上登陸了，這時候停在埋骨之地外的空地上毫無動作。她這個樣子，無疑是在暗示他早就可以走了。
冷血動物啊，黃少天在心裡直歎氣。他早就清楚會是這樣，但依然心甘情願地跑來當苦力……這到底是圖什麼呢，就為了過來看看對手過得好不好？
「這次謝謝你了。」
他剛要邁出的一步停下了，嗖地轉過頭去，葉修雖然始終看著電腦，但那話確實是對他說的。
「回去好好睡吧，」她說，「要調整好狀態啊。別忘了，你現在可是職業選手。」
*
黃少天（不知道為什麼）活蹦亂跳地走了，然後王傑希就來了。
車前子一往直前地沖向他們，唐柔被打個措手不及，操縱著寒煙柔艱難應對，很快就吃了虧。
「小心，那是瀉藥！」包子入侵猛地大吼一聲。
唐柔微微一怔，葉修卻是措不及防地被嗆到了，耳麥裡頓時一片咳嗽聲。
她連忙推開鍵盤和滑鼠，「你們先打，先打，咳……」
君莫笑在這樣的動靜下小幅度地轉了個身，在面向魔道學者的方向時聽到那邊傳來不急不緩的聲音：「跟你說過很多次，打遊戲的時候不要總含著糖。」
葉修把已經準備要拿開的耳機又戴了回去。
「這都還不忘了教訓人？」
她為相隔一千多公里外的插手行為感到略微的不快，既然已經互相認出來了就沒必要再瞞著，就大大方方地反過來指責對方：「你是怎麼回事？訓練不做跑來欺負人家新手，冠軍隊就閑著慌沒事做了是不是？」
「會有事做的。」那邊頓了頓，十分沉穩地給出回答。
這之後……微草戰隊就組團觀光來了。
不僅觀光，還連帶刷怪。葉修哪有這麼好欺負，轉身一頭紮進競技場，擺出擂臺，公開材料需求——交錢再打，夠合算吧？
王傑希認為是很合算的，也就不管縮在角落裡的車前子那滿心滿目的悲愴，點點頭應許了。
當一晚上的車輪戰下來之後，微草戰隊隊長並沒有著急要走，在競技場門口原地轉了一圈，看人都散了，不以為意，轉身就對同樣準備離開的君莫笑發出邀請：「一起走走？」
葉修立刻回復：「哦？你的掃把可以載人了嗎？」
嗯？
「這有什麼好走的呀，」葉修解釋，「低級區還沒玩夠？若是你的魔道學者能夠捎上人飛一程的話，倒有趣些。」
烈火焰盡沒聲音了，緊跟著頭上冒出了「……」的文字泡。
不過葉修也只是說說而已，她看出王傑希是有話要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還是不情不願地跟了上來。
「幹嘛呢，」君莫笑一邊慢騰騰地跟在後面走，一邊發出抱怨，「一個兩個都找上門來，把人當BOSS刷呢？又沒掉落。我現在和你們可不一樣，是要專心練級把號升上去——」
王傑希聽在心裡，十分冷靜，也十分敏銳：「這麼說，在我之前，還有誰來過？或是你又撞上過誰？」
葉修不說話了。也許對方會當成同樣的戰隊下網遊來考察，而不是真人到場。說不說對她來講都無所謂，但如果現在直說出來，到時候肯定會被黃少天糾纏很久，她索性就閉嘴了。
王傑希沒有追問下去。
「你現在在哪？」當他們又一次從散落的一群寂寞地刨坑的三十級小怪身邊經過時，他再次出聲。
「不是說了麼，」葉修懨懨地答道，「網吧。」
「……」王傑希歎了口氣，「真是當網吧小妹？」
「還能怎樣呢？」
「在嘉世對面的興欣網吧？」他頓了頓，繼續問。
「呀！說你看相的還真是靈啊——連這邊的事都這麼清楚，怎麼知道的？」
「哦，掐指一算，」王傑希淡淡道，「以前去嘉世比賽的時候有留意過。」
「……認真點，」葉修教訓。
「那麼，退役是怎麼回事？」
不出所料，問題又回到這上面來。
「還能怎樣，」葉修繼續消極應付，破罐子破摔，「你不都猜到了嗎？改天來這邊比賽的時候給我帶個護身符來唄，大眼兒？有個話嘮非說我是吸災體質。喂，你說是嗎？」
「你是招仇恨體質，」王傑希只好老實地說，「而且……城隍廟離你更近。」
「你不是閑著麼，」葉修撇撇嘴，「而且還看上我這邊的網吧小妹了是不？」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
「你知道了？」
「當然，怎麼會看不出來，都特意把自家女隊員拉來當接近的手段了，」她打趣，「其實呢，手段是不錯的，不過我們這妹子比較特別一點，不那麼容易弄到手。哦，哪方面都是。」
「……你正經點，」王傑希又歎息了。
「我是認真的，」葉修笑著說，「小唐她……也不是個簡單人，換做別人早就被吸引的事，她不會。實際上，我也弄不懂，咳……」
「怎麼？」
她清了清嗓子，過了一會兒才答：「嗯咳，喉嚨還是有點不舒服。」
「一直熬夜？」
「是啊，」葉修說，「在新區折騰可不容易。」
「……」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一陣子。
「少吃點糖，零食也是。你現在這個年紀，需要注意保養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亂來。」
停頓片刻，葉修微微顫抖、也有點驚訝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說我老了的意思？」
虛空陣鬼都知道，不論對哪位女性，這都是禁語。敢這樣說話的人，那都是沒被鬥神用卻邪捅過以為女孩子打遊戲都不行的。因此，王傑希也否決得很迅速。
「沒有。」
「回去好好訓練吧，」葉修冷聲命令，左手輕敲鍵盤，君莫笑抬起千機傘往烈火焰盡身上招呼了一把，「抓緊時間再拿個冠軍，不然等我回來就沒機會了。」
「我們會全力以赴。」王傑希不失分寸地回答道。
接著，魔道學者就在一片白光閃動中下線了。
6.箱子說它好羞澀
葉修之前跟王傑希開玩笑說他想挖走自己這邊的新手，但實際上，反倒是微草新人，也是戰隊裡最小透明的喬一帆，被自己拉過來當副本隊的幫手了。
有了陣鬼作輔助——即便只是個入門菜鳥，但至少保證了職業級的水準——副本記錄刷起來簡直是輕輕鬆松。
唯一算得上麻煩的，就是陳大老闆的號被借用代打了一場，結果一戰成名，招來了不少麻煩。現在她一上遊戲就不斷有消息干擾，煩得要死。
始作俑者自知理虧，不敢在這個時候再去火上澆油，晚飯後和唐柔打聲招呼借了點東西，出門去了。
公會方面就是另一般情景了。
尤其是藍溪閣，劍客職業的高手挑戰不成反被虐，給整個公會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一群核心成員焦頭爛額，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嘉王朝的陳夜輝也有點愁苦，圍剿君莫笑失敗就算了，還差點團滅，葉秋真的有這麼強嗎？……好像，還真的有。
但他能怎樣呢，再去找劉皓幫忙？之前副本記錄的後果已經是夠嗆了，涉及到職業比賽，就算是他也不敢再去招惹的。
……唉，愁啊。
陳夜輝邊走邊歎氣，居然沒有留意到另一邊走過來的孫翔。後者停下腳步，奇怪地看著他一副唉聲歎氣、生無可戀的樣子，連自己都沒發現就徑直走了過去。
「搞什麼鬼？」他嘀咕了一聲，又繼續往房間方向走去。
進入嘉世後孫翔的狀態一直都不錯，單人賽自然不用說，最近的團隊賽也有點起色。
對於一個新人，特別還是轉職選手來說，和一葉之秋的磨合期過得很快，他心裡最開始因為是女號的一點彆扭也很快被拋在腦後。
本來麼，角色的性別是什麼跟角色實力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一葉之秋這個戰鬥法師也霸氣十足，賽場上卻邪一揮，仿佛有率領千軍萬馬的氣勢。
不管怎麼說，孫翔對取代葉秋成為新一代鬥神這個目標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就是不知道，離開俱樂部之後的葉秋，去了哪裡？
他一邊想，一邊接近了房間，突然留意到一陣古怪的動靜。他猛地回過神，停住了腳步，側頭仔細聽。
職業選手聽聲辨位的能力當然是再好不過的，這一辨，孫翔的臉色就白了：什、什什什什麼鬼！有東西在我房間裡翻箱倒櫃！
他走近一步，又慢慢走近一步，如臨大敵地盯著房門看，慢慢地伸出手，握住門把，扭動，然後——
一口氣扭開，推門沖入。
「天靈靈地——誰在裡面？我靠！」
被嚇了一跳的葉修完全是條件反射，轉手就把一團圍巾飛了出去，正中。
孫翔眼前一黑，連連後退差點撞到門上。他手忙腳亂地把毛茸茸的圍巾從臉上扯了下來，一解除致盲狀態，立馬就拍開了房門口的燈。
頓時，房間大亮，兩個人同一時間互相看清了對方。
「葉秋？你怎麼會在這裡！」
……
葉修是來拿東西的。再怎麼樣她也是女孩子，東西總是有一些的，而衣服雖然不可能有蘇沐橙她們那麼多，但實際一算也不少了。
網吧裡的那個小房間只是個暫居的地方，空間不大，住了一陣子之後，她覺得什麼都沒有太不方便了，生活用品那邊陳果是可以提供一些，但也比不上自己的。她看今天吃完晚飯正好有空，就跟唐柔借了個行李箱，跑來嘉世整理東西。
哦，當然是刷臉進的，樓下那門衛可是葉秋的忠誠粉絲呢。
然而，她沒有想到，自己離開後，這間隊長房間直接就交給了孫翔使用——她自己手頭上還留著一把鑰匙呢。幸虧他房間裡一眼望去並沒有太多私人物品，沒讓她覺得太尷尬。
嘀咕著「那小子不會把我的東西直接扔了吧」，葉修試探地拉開了衣櫃門，快速往裡面瞅了一眼，做好了立馬關門的準備，然後她就松了一口氣：太好了，衣服還是自己的。
葉修往旁邊看了看，發現了一個行李袋，床邊的櫃子也沒完全合上，露出紅色隊服的衣角：「……哦，原來是這樣。」
「你、你要拿東西怎麼不說一聲！偷偷摸摸地溜進來想嚇人啊！」孫翔十分生氣，「現在這可是我的房間！」
葉修態度誠懇：「哦，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
孫翔也無話可說了。他仔細想了想，如果換做自己被趕出去，要再回來找人說自己東西沒拿全，好像也怪不好意思的，她這麼做……哼，還好遇到的是他，不然換做別人來肯定被嚇飛！
於是，他不情不願地退到了門口，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站著。
「那你快點啊。」
葉修一整理才發現，要帶走的東西可比自己想像的多。
她在這裡住了好幾年，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在這裡了，自己之前走的時候只帶了兩三套換洗衣服，一點零碎的小物件。畢竟一個小手提箱也裝不了多少東西，她連外套都只有身上穿的那一件，再加上沐橙塞給自己的圍巾呢。
四季的衣服加起來，一個行李箱肯定裝不下——這還是特意向唐柔借的大箱子呢——葉修挑挑揀揀一番，花了不少時間，磨磨蹭蹭地舍掉了一些，就算不扔，也只能拿去放沐橙那邊了。
「喂，」這時候，後面久久沒有動過的身影開口說話了，「箱子是不是裝不下？要我借你個用嗎？」
她回頭一看，高個的大男孩站在那裡顯得很尷尬，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擺好，有些焦慮地掰著門沿，想要挪動腳步，卻覺得走近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葉修輕歎一口氣。
如果不是時間不適合，她還有點意向問問他一葉之秋用得怎樣。要是嘉世戰隊能夠重振，她就算心裡有點苦澀，還是會為此感到高興的。
「你現在住哪兒？」孫翔突然問。
「我？」葉修手頭動作一頓，她想，就算告訴了這孩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便說，「對面。」
「對面？」他不信，「騙誰呢，對面哪有地方住？」
「沒騙你呀。對面的那家網吧，你總知道吧？」
「網吧？！」孫翔頓時瞪大了眼睛。他發現葉修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什麼這麼吃驚，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你、你你……就算沒錢也不能住網吧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葉修沒有回應，任他一個人在那裡嘀嘀咕咕，不知道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最終借用了孫翔從越雲戰隊帶來的行李箱，她才算把自己想要帶走的東西都裝了進去。
而孫翔小同志在那頭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既然幫忙那就幫到底好了，看葉秋那個樣子是不可能把兩個箱子一併拿下樓的，他……他順手幫個忙又不會怎樣。
「喂，這還有個圍巾，」他舉起剛才扔給自己的那團毛線，「不帶走嗎？」
葉修回頭看了一眼，「哦，那個啊，我已經有一條了，這個就不拿了吧。」
「哦……」
孫翔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她的確是有戴著圍巾的……嗯，好像還有點眼熟？他隨手就把它拋在了書桌上。
「走吧，」葉修說。
*
折騰了那麼久，回到網吧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這也是葉修預計的時間，以免錯過交班。
從嘉世出來一路上都沒碰到人，還算幸運，但考慮到目的地是網吧這種地方，孫翔還是非常有先見性地帶了口罩帽子，然後把帽檐壓得低低的。
葉修見到他這個樣子覺得很好笑，不知道黃少天來時鬼鬼祟祟的模樣和他相比，到底哪個更招惹視線。
還好，前臺依舊是空蕩蕩的，只有唐柔守在那裡。
唐柔見到孫翔，也是一怔，下意識地反應是找陳果放在角落裡的掃帚。
「小唐啊，」葉修招呼道，「沒事，是認識的，不用那麼大反應。」
「哦，你去哪兒了？」
「對面，」葉修回答。
唐柔想了想，目光往孫翔身上一轉，「那這人是——」
她最近對榮耀的瞭解也多了不少，職業聯賽也跟著看，稍微聯繫一下，猜出他的身份也不難。
「是啊，也是對面的，幫我拿下行李，」葉修指了指箱子，微微苦笑，「你看，東西太多，我一個人搬不過來嘛。來回跑也太麻煩了，就拜託這位小帥哥一起拿過來囉。」
被叫做小帥哥的孫翔同志發覺自己居然像是小學時做了好人好事一樣，禁不住有點臉紅，還好口罩遮得嚴實。他輕咳了幾聲，努力板起臉，聲音悶悶的：「少囉嗦，東西放哪？」
「哦，放樓上，跟我來。」
葉修並沒有把行李直接放進房間，兩個大箱子推進去肯定擠不下，就在客廳裡找了個空地一放，松了松手腕。
「這樣就可以了？」
「可以了啊，你不會想參觀女生房間的對吧？」她一副很親昵的樣子拍拍搬運工的肩膀，笑吟吟地說，「總之謝謝你了，孫翔小朋友。」
孫翔一把扯下口罩，怒氣騰騰：「誰是小朋友啊！」
他莫名覺得自己受了氣，但又發不出來，只好瞪著她，可對視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把目光撇開了。
「還有什麼事嗎？」葉修問。
「哦……你就住這種地方？」他收回打量四處的目光，不是很自在地問。
「是啊。」
「當網管？」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然而，葉修也依然十分平淡地回答，是。
「為什麼——」
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不去好一點的旅館，為什麼要來當網管？就算是退役了，非得這樣做嗎？
孫翔有一肚子疑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那雙冷靜的眼睛之後，他就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
「你……」準備下樓的時候，孫翔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扭回頭來問，「你現在還有在玩榮耀嗎？」
「是啊，在新開的第十區，你有興趣來逛逛麼？哦不行，你要打職業賽，得專心。」她自問自答。
「……」
孫翔又一次說不出什麼話了，轉動著帽沿，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回去了。」
「小心點，」葉修微笑。
「在網吧裡暴露了的話，就算是一葉之秋來了也救不了你。」
悠于 2016-4-11 16:18
7.蔣遊說他有點懵
孫翔回去之後，葉修開始上晚班，坐下來刷卡登錄。
流木的消息迫不及待地發過來騷擾，她隨口問了幾句，然後得知：喻文州已經看穿了一切。
……不過也沒什麼用就是了。
反正，自打她決定拿著一把千機傘走遍天下啊不，榮耀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隨時被扒馬甲的打算。一來，她沒有特意隱瞞身份，二來，逆天的妖人號，榮耀出品，有腦子的人都會往她身上去猜的，不奇怪。
於是先虐了一把藍雨隊長，順便聊了一會兒天。中途，對方客氣委婉地表達了對之前刷副本不帶他玩的小怨念，結果被呵呵回了一臉：大半夜的兩男一女有什麼好玩的？太汙了你，不約，不約。
之後，藍雨副隊長也開始刷屏說要PK，當然是被葉修冷酷無情地拒絕了：我哪有你們這麼閑？新區開荒很辛苦的好不好，不打，下副本去了。
打副本也不得安寧。
這個問題，唐柔也十分清楚，前臺坐著個妹子，不要說大美女，就算稍微長得好看點，都更吸引眼球，有時候幸運，一整晚上都沒有服務呼叫，不幸的話，可能剛開始刷記錄，那邊消息就不斷地跑來干擾了。
煩，好煩。
一定是因為夜雨聲煩本尊在神之領域上線的關係，葉修一口咬定。
當遠在妖都的某黃姓選手因為蹬被子著涼醒來不斷打噴嚏之時，葉修已經和早班的網管姑娘完成交班，回房間睡覺去了。
一覺睡到下午，葉修被陳果拍門叫醒。
「葉子葉子你快出來，有快遞！」
「快遞？」門開了一條縫，葉修冒出頭，揉著眼睛問，「我最近沒網購呀？」
「不知道，反正說是給『葉小姐』的，」陳果想了想，又補充，「還是從北京送來的呢，你趕緊下來看看吧。」
幾分鐘後，她們坐在樓下的桌子邊，盯著桌面一盆綠油油還開著粉紅小花的植物發愣。
「這是……」唐柔疑惑道。
「長得像草，」陳果評價說。
葉修把目光從葉片上收回，突然冷笑：「活血通經，呵呵噠。」
唐柔：「……」
陳果：「……我怎麼覺得有點耳熟？」
「這東西要放哪兒？」葉修乾巴巴地問。
「樓上客廳吧？窗臺那邊有陽光照。」
「哦。」
葉修面無表情地抱著那盆草上樓去了。
「這兒還有一盆呢，」唐柔把第二個盒子拆開，然後怔住，「這……」
好像就是一盆普通的……草？不過好多葉子呀。
她注意到盆底下壓著一張卡片，就抽出來，念：「飛刀劍，鎮咳、祛痰、平喘……」
陳果：「真的好耳熟啊。」
然後，陳果在苦思冥想了半個小時之後，突然茅塞頓開，捶手心：「哎喲！想起來了，王不留行治痛經！」
……
回去後葉修就打開企鵝，咦居然線上？她順手給王傑希發了個彈窗。
一葉之秋：結束訓練了？
王不留行：結束了。東西收到了？
一葉之秋：我說王大眼，這可不好啊。
葉修語重心長地教育後輩：你把中草堂的倉庫都搬空就算了，難道還想把我大帝都的花店都給買下不成？
王傑希不以為意。
王不留行：我聽說，喻隊之前包下了一整個魚塘。
一葉之秋：……
一葉之秋：有這回事？！[/驚恐][/驚恐]
王不留行：嗯。
一葉之秋：什麼時候的事？
王不留行：你可以問問。
葉修拍拍胸口試圖冷靜下來，轉手給喻文州發消息。
一葉之秋：[截圖.jpg]這是真的？
半分鐘後，索克薩爾發來回復：……
索克薩爾：是。
一葉之秋：……魚總！[撲通一聲跪下.jpg][請收下我的膝蓋.jpg][老闆娘問我為何跪著看電腦.jpg]
「索克薩爾」正在輸入。
「索克薩爾」
「索克薩爾」正在輸入。
「索克薩爾」
「索克薩爾」正在輸入。
……
折騰了五分鐘，葉修失去了耐心。
一葉之秋：算了，不逗你了。下次我去，記得請我吃魚啊，海鮮也行。
索克薩爾：沒問題[/笑臉]
一葉之秋：晚上比賽好好加油啊。
索克薩爾：謝謝前輩，藍雨不會輸的。
葉修關掉了聊天窗，看著企鵝主頁，突然一怔。
半晌，她點開資料欄，修改了ID：君莫笑。然後隱身，最小化視窗。
*
葉修不用應付高水準的職業聯賽，但也是很忙的。
藍溪閣那邊知道了她的身份，暫時就不會打她注意了，但其他公會依然蠢蠢欲動。
追殺，反殺，搶野圖，再圍剿。
葉秋，蘇沐橙，冠軍隊小透明的喬一帆，有韓文清即視感的唐柔，比王不留行還詭異的包子，還有中途拐過來當小弟使喚的黃少天，最後，勉強可以再算上一個相比之下無比弱雞的召喚師昧光，遇上這樣的對手，也只能送給七大公會一排排蠟燭點上，節哀順便，早死早超生吧。
就這樣，一整夜的腥風血雨之後，公會大佬們發現自己居然毫無所獲，還隱隱處於弱勢地位。霸氣雄圖更慘，不僅沖級的副本隊被團滅，連盯上的野圖BOSS都被搶走了，忍無可忍之下，蔣遊硬著頭皮去找霸圖戰隊求助，請來了副隊長。
張新傑也很乾脆，約了君莫笑晚上PK，葉修想想不會吃虧，同意了。
給新認識的小召喚師指點攻略，又和蘇沐橙聊了一會兒天，就差不多又到晚上了。葉修轉了一圈，開始召集人手。
包子入侵線上，一聽聞有PK，頓時熱情高漲，摩拳擦掌，喬一帆沒上線，唐柔和陳果出門逛街趕回不來，葉修粗略算了算戰力，覺得還是不夠。
看來只能改約了。
她想到張新傑那冥頑不化的時間作息表，搖頭。
眼看著九點將至，君莫笑磨磨蹭蹭地來到競技場門口，和對面霸氣雄圖四位同志遙遙相隔，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她歎息，縮小了遊戲介面，又一次打開企鵝，在灰暗的「王不留行」那兒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找他幫忙傳個信。
雖然說現在他可能不在，雖然說當著戰隊隊長面挖人家牆角也不太好……也許，先前應該讓喬一帆留下電話的。他們晚上沒有訓練，是自由活動，這一點各大戰隊都不會有太大變化。
但是，人家畢竟是職業選手啊，這樣做，恐怕還是有點不太好吧。
葉修正想得出神，突然聽到一聲壓低的重重的咳嗽聲，來自現實裡。她一愣，隨即抬起頭。
是孫翔，又穿著他那套跟深夜搶劫犯似的裝扮來了。身材高大的他就這樣站在前臺外邊，顯得格外有壓迫感，難怪上次唐柔忍不住想要去找掃帚了，就連葉修，也差點被棒棒糖嗆到。
下次乾脆讓王傑希寄一盆魔鬼網來吧，擺在前臺一定很有震懾力，很有安全感。她暗忖。
「你來幹嘛？」葉修咬著糖棍問，「不會是來上網的吧？」
所幸他沒有那麼蠢。
「不是，」孫翔悶悶地回答。
「那是？」她漫不經心地挪動滑鼠，給電腦清理記憶體。
「有點……有點東西，」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更加地壓低了聲音。
葉修再次望過去，正好看到他摸索著掏出什麼東西，放在桌面上，推過來，然後飛快地挪開了視線。
她掃了一眼，哦，是一本小相冊。
葉修唰地抽了過來，打開快速地翻了一遍，合上，放在手邊。
「我，我沒有看，」那邊還在結結巴巴地解釋，「就是我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抽屜最下面還有東西沒拿走，不知道你還要不要……」
「那你也不用直接跑過來啊，」葉修歎氣，「在企鵝上說一聲不就得了——哦，你有加進群裡吧？」
看表情，大概是他沒有想到這一點。
「好吧……謝謝你，」除此之外，葉修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能說，準備趕人走。但孫翔磨磨蹭蹭的，好像還不打算離開。
「你還有什麼事？晚上這麼有空？再不走就——」她目光四處轉悠著，想著說辭，突然停在榮耀頁面上，眼睛一亮，「你現在有空是不是？來，幫忙打個競技場！」
「哈？！」
孫翔瞪大眼睛。
他，嘉世現任隊長，一葉之秋的操作者……居然要幫人在網遊裡打JJC？而且這個人還是葉秋！
邏輯呢？
「你有十區的號嗎？」
「沒，」他困惑地答道。哪個職業選手沒事會隨身帶著一個十區的小號到處走？他又不是真的閑著沒事幹。
「哦那沒事，我這兒正好有個戰鬥法師給你用，」葉修摸出唐柔放在自己這邊的帳號卡，「來，我給你開台機子。」
「什麼……」
孫翔迷茫。他有答應了嗎？有說過要打嗎？他大晚上冒著被發現被圍觀的危險辛辛苦苦地過來到底是幹嘛來的？幫人刷JJC？
然而等他迷迷糊糊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坐在旁邊的伺服器面前了。
「想了想，還是在這裡比較方便，雖然有點風險，不過打完就走，很快的。」葉修一邊說，一邊正兒八經地提醒他小心使用。
孫翔稀裡糊塗地就點點頭：「哦，哦……」
刷卡，登陸，寒煙柔上線。孫翔捂住腹部，暗暗地咽下一口血。
靠！怎麼又是女號！
九點到了，張新傑準時出現在競技場門口，葉修興高采烈地招呼大家速度前往，然後叮地一聲，好友提示來了：流木上線。
流木：PKPKPKPKPKPK！
葉修一瞅，就樂了，笑得喘不過氣來：「張新傑也太倒楣了吧！」
就算是榮耀第一牧師，當他的對手陣容是：葉秋，孫翔，蘇沐橙，黃少天……的時候，也只能坐收蠟燭了。
8.包子說他很傷心
五個角色都進了競技場。
流木立馬纏上了君莫笑，大聲抱怨她把自己當召喚獸使的可恥行徑，而風梳煙沐則轉過來向寒煙柔親切地打招呼：「柔柔，晚上好啊。」
「靠！」孫翔受不住地連連後退，「不要叫得這麼噁心好不好！」
「咦，你是誰？」蘇沐橙愣住。
「代打，」葉修插嘴。
「聲音好像有點熟悉。」她疑惑地說。
「你又是誰？」孫翔沒好氣地問，視角一轉，落在女槍炮師身上，突然停住：風梳煙沐？這名字……和葉秋一起的，女槍炮師，難道是……「蘇沐橙？！」
他轉回視角，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戰鬥法師，畫面自動代換成了另一個更加熟悉的角色——一葉之秋。
啊，一想到蘇沐橙用溫柔親切的聲音在場上喊他：秋秋……孫翔頓時捂著心口趴下了。
不好，我整個人都方了。
「你是誰？」那邊，沒想到自己會瞬間掉馬的蘇沐橙頓時警覺。
孫翔支吾起來，為難地將視線投向葉修。然而她正處於黃少天的語音攻擊中心，剛才抽得出空說上一句都很不容易。
「我必須強烈譴責你這種把職業大神當白工使喚的行為！強烈譴責！我幫你刷記錄打野外，你連一次PK都不答應我！這還是人嗎？！」
「想和老大打，先過我這一關！」包子不甘寂寞地湊上來嚷嚷。
「我靠！包子兄弟，不是我說……我單手就能幹翻你好麼！」
「喲呵！」包子大驚，「二十六級的小號，很囂張嘛！好，那就來吧，獅子座，戰個痛快！」
喂喂，你們有沒有搞清楚這裡是競技場啊，對面霸氣雄圖的還等著我們呢。葉修試圖提醒他們，但這時候孫翔也□□來了。
「流木？好垃圾的號，」他掃了一眼等級裝備，忍不住吐槽，「這貨誰啊，話那麼多。」
寒煙柔這個女號居然發出了男生的聲音，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哎？不是小唐妹子？我去！是男人？！男人！怎麼回事，葉秋，小唐妹子呢？為什麼這個傢伙會用寒煙柔的號啊？！」
「小唐在外面，這是我找的代打，」葉修還是那樣一句簡單的解釋。
「代打？老大好厲害！」包子毫無理由地驚歎，當然沒人顧得上理他。
「葉秋葉秋你快說！你和哪來的野男人勾搭上了！」黃少天離奇憤怒，「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和別人鬼混！當我看不見摸不著管不了嗎？！喂，那邊的小子，我警告你——」
被「野男人」三個字擊中胸口，孫翔也憤怒地一砸鍵盤：「誰跟誰鬼混了！喂我警告你啊，不要胡說八道！還有你又是什麼人啊，管那麼多？！」
「靠靠靠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挑釁？膽子很大嘛，年輕人！做好受死準備了沒？」
「哦，你是誰？」孫翔冷哼，「你又知道我是誰嗎？」
「咦……」包子摸不著頭腦，跟不上他們的思路，只能愣愣地看著他們吵。
「……」
葉修想打人了。
「來戰！」
「戰就戰，怕你啊！」
君莫笑進入狂暴模式。
「戰個鬼啊！」葉修一甩滑鼠，君莫笑提起千機傘掃過一百八十度，把猝不及防的劍客和戰鬥法師都摔在了地上，惡狠狠地說：「都給我閉嘴。」
頓時，世界安靜了。
「張新傑就在對面，」葉修收放自如，呵呵一笑，「你們是不是很想快點暴露身份啊？」
「……」
「……」
「張新傑？霸圖的？」孫翔遲疑地問。
黃少天也疑惑：「真的假的？」
「真的，」她說，「不然叫你們來幹嘛。」
「……」
「好了，我點開始了，都給我認真些啊。」葉修警告道。
戰鬥很快打響。
霸氣雄圖的幾個人在夜未央的指揮下，向他們奔來。
黃少天和孫翔心裡都憋了一口氣，雖然嘴上沒再說什麼，但私底下卻開始留神對方的舉動，這一留意，不由暗暗心驚：這操作，似乎不止是個普通的網游高手啊！職業級別的意識，不……說不定還不止。
觀察的同時，戰鬥也沒落下。
對面的指揮是張新傑，而他們呢，有葉修。至於技術，在場的除了包子入侵外，都是大神和頂尖大神，不是一個隊伍的，配合不能說很完美，但要壓制對方一點也不難。
戰鬥進行到一半，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這時，蘇沐橙的私聊框亮起，雖然帶著試探的語氣，但已經有了九成把握：葉修，寒煙柔號下的……是孫翔？
黃少天那邊也開始狂轟亂炸：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難道你一個人有絲分裂變成兩個人了嗎這不科學不科學！！葉秋你快說快說這傢伙到底是誰！
葉修不得不在隊伍頻道裡簡單解釋一下：「哦，這是孫翔。」
想了想，又補充，「流木是黃少天。」
「……」
「……」
兩個角色一個趔趄，差點滑進岩漿裡。
「孫翔怎麼會在這裡？」半晌，黃少天才打出一句，仿佛有些虛弱，估計是想到剛才在和什麼人互噴垃圾話之後，有些受打擊吧。
孫翔那邊也沉默了，因為被拉過來的過程整個來說有點難為情，突然想起黃少天先前說的話，他的臉又紅了。
「他過來送東西，我剛才見人手不夠，就順便請他幫個忙唄。」葉修很冷靜，很隨意地回答。
「他和你在一起？」
葉修「嗯」了一聲，流木頓時就不說話了。
葉修怎麼會找他來代打？他怎麼會用寒煙柔這號？他們現在居然在一起？
蘇沐橙暗忖著，一邊細微地調整手炮高度，再次轟向神槍手。
孫翔入隊以來，她心裡有情緒，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而這傢伙本來也是個心高氣傲、不太惹人喜歡的角色，也不可能主動想要和隊友打好交道。
可是，沒想到葉修會……
太不可思議了。
「你怎麼拐來的？」她微笑著給君莫笑發去消息。
那頭，黃少天繼續保持安靜。
他感到有點受傷。
遠在廣州的他是不可能弄明白孫翔出現在興欣網吧，還幫葉秋一起打競技場的原由的，只能發散思維胡亂想，一想就很心塞。
他有滿肚子的疑問想問，但隔著電腦螢幕，以葉秋那個性子，又能問出什麼來呢？難不成他還得殺上杭州，直接、親自跑網吧裡去問個究竟嗎？
而孫翔呢……他頓時按住胸口：人家就在對面！嘉世！想要見的話隨便下個樓過個馬路就到了！近水樓臺！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近的？！
史上最大危機！聯盟的各位啊！你們的女神有危險了！！而且是她！主動招來的！
劍聖有點憂鬱。
他的憂鬱在遊戲裡表現出來，就是手上的殺招越發淩厲，轉瞬間，足足高出他六級的劍客就無聲無息地躺屍了。
……
張新傑的表情已經麻木了。
他試圖冷靜地分析局面，然後一個個閃亮的大名就會爭先恐後地沖出來，在眼前不停地晃啊晃。
葉秋，蘇沐橙，黃少天，還有孫翔。剩下那個包子入侵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可怕。
他想，這到底是競技場約戰呢，還是全明星對決啊？
他嚴重懷疑葉秋在逗他玩……如果她知道夜未央是自己的話。
失算了，完全失算了。
霸圖戰隊副隊長歎息著，給對手發去消息：「我們輸了。」
「嗯嗯，你們也打得不錯。」君莫笑發了個微笑，「怕了沒？」
張新傑沒有回答，只是說了一句「改日再來」就退出了房間。
在和君莫笑嗆聲不成反被嗆後，霸氣雄圖其他的人也一個個跟著退出了。房間剩下來的角色，沒有馬上離開，都站在原地，愣愣地互相看著。
「結束了？」孫翔問。
他完全是稀裡糊塗被拉來當打手的，賭約的前因後果他一點也不清楚，眼下只能愣愣地看著葉修將大把材料收入囊中，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他撐著頭，傻乎乎地看著，竟然覺得有一點可愛。
「結束了。」葉修確實心情愉悅。
「玩夠了？」蘇沐橙也笑著問。
「嗯，是啊，真有趣，」她感歎，「真想看到新傑現在的表情啊，可惜了。」
「那之後呢？」
「之後……我估計，」葉修說，「以他的個性，在基本能夠判斷我們的身份之後，下次對決，應該就會帶上戰隊的人了。」
「韓隊會不會來？」蘇沐橙猜測。
「很有可能。」
「那怎麼辦，如果霸圖戰隊都來了，我們這幾個人……能贏嗎？」
「韓文清會來？」孫翔一聽，眼睛發亮。
「我靠不是吧！有點刺激啊！」黃少天深吸一口氣，「要不要我叫隊長過來啊？」
「贏？」葉修開口，接下來的話卻是對他們兩個說的，「開什麼玩笑，聯賽結束了？穩拿冠軍了？你們是誰？職業選手。有那麼多功夫那麼多精力耗在網遊上嗎？神經。這次打完了就完了，回去好好睡覺，之後沒你們的事了。」
這已經明顯是在趕人了。
「啊？」蘇沐橙聽了，怔住，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都不用我們來了？」
包子一直沒聽懂他們在講什麼，只能在旁邊寂寞地打轉，聽到這句，頓時也湊上來，緊張兮兮地問：「老大，我也不用嗎？」
「對。」
「那……韓文清真的來了，你怎麼辦？」蘇沐橙有點擔憂地問，竟然第一次成功搶在了黃少天前面，後者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聲呢，只好合上，憤怒地用手指戳著畫面裡的槍炮師洩憤。
「他要是真來了——」
孫翔久久沒有聽到下文，不由得轉頭看向內側，看著葉修面對螢幕的柔和側臉，在微弱光線的照耀下，神情朦朧。
隨後，他聽到她輕輕地笑了一聲：「怎麼，我還會怕他不成？」
孫翔心裡一咯噔。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脫口而出：「喂，葉秋。」
「什麼？」
「你有男朋友了嗎？」
9.馬甲說它要掉了
葉修還在愣神間，耳麥裡的聲音已經炸成了一團。嚇得她趕緊退出了遊戲。
「對不起，有點吵，」她鎮定自若地對孫翔解釋，「你再說一遍？」
孫翔也愣愣地，沒反應過來就重複了一遍。
「如果我說沒有的話，你要追我嗎？」葉修依舊鎮定。
「啊……啊、我……」
「什麼？」
年輕人的臉漲紅了，期期艾艾地說不出完整的話。半晌，他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往後拉摩擦碰撞下出巨大的聲響，他什麼也沒說，憋紅著一張臉，扭頭就沖出了網吧，一路狂奔不回頭。
「……」
葉修回過神來，拿起手邊的奶茶喝了一口壓驚。
「年輕人啊，真是太嫩太衝動了。」她搖頭說。
*
和霸氣雄圖的第二次OK，葉修乾脆俐落地輸了比賽。本來她還打算和韓文清認真較量一回的，誰想到這個晚上的服務呼叫特別礙眼，來回了幾次之後，她就迅速放棄了。
而韓文清那邊，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斷定了是葉秋。
就算不是這樣，在榮耀裡敢對他說給點顏色瞧瞧的人，除了葉秋，也沒第二個人了。這姑娘還是那麼囂張，關於這一點，十年前剛認識的時候，他就已經非常深刻地體會到了。
「你在搞什麼？」霸圖隊長毫不客氣地問。
他的語氣不是很好，旁邊一群人中，除了張新傑依舊淡定，其他人都有些冒冷汗了。
「打工，掙外快，」葉修回答得十分迅速，也十分輕鬆。如果換做旁人，完全無法把口中說出這種話的人和傳說中的葉秋大神相比。
但熟悉如韓文清，明白她的意思後，神色就更加不快了。
「落魄成這樣？」他呵斥，「出息呢。」
「呵呵，」葉修乾巴巴地笑了幾聲，「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還沒到退出的時候。」
「你……」韓文清皺緊眉頭。
「倒是你，還能堅持多久呢？」葉修輕飄飄地回問了一句，不等對方有所回答，就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不能刷記錄之後，她也不是無路可走了，轉身就開始了販賣副本攻略的大業，一手交貨，一手交貨，個人倉庫迅速地豐實起來，千機傘順順利利地一路升級，看得她十分快慰。
接下來的日子，就沒什麼波瀾地度過了。
直到耶誕節的到來。
一大早，陳果就爬起來佈置聖誕樹，過程中還招呼葉修來看看效果。
「虧你每天只顧著玩遊戲，還能注意到耶誕節，」她隨口嗔了幾句，「唉，就你這樣下去，找不找得到男朋友啊？」
葉修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擺出了對這個問題顯而易見的輕視。
陳果頓時覺得這丫頭太不上進了，連連搖頭歎氣，然後一擺手，「算了，你幫我把最後一個禮盒掛上去就好，趕緊去睡吧。」
「不急，」她慢吞吞地說，伸手去夠，一個沒留意差點被鐵絲勾到手，陳果連聲說小心小心。這雙漂亮的手要是傷到了，她可過意不去了。
「這是你自己做的？」
「我爸爸做的，有十年了，」陳果懷念地說道。看著看著，她突然長籲短歎起來：「是啊，這棵樹都陪伴我過了十年了。」
葉修站在一旁，也跟著她一起欣賞佈置好的聖誕樹，聽到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語，也有些怔神。
去年的耶誕節是怎麼過的呢？除了遊戲之外，還有陪伴自己一起過節的人……
「喂，葉子，你說那顆星是不是歪了，要不要調整一下位置？」陳果問。
「調一下吧，看著整齊一些。」
「嗯……那幫我把凳子搬過來吧。」
葉修剛說好，快遞就送上門了。
「又是你的？」陳果折騰好樹頂尖兒的那顆星星之後，走了過來。
「不知道啊，」葉修說著看了看快遞單，郵編地址510開頭，心裡就有了幾分底，「哦，是我的。」
再一看收貨人：黃少天的女朋友，她頓時就呵呵了。
難怪剛才快遞小哥表情那麼無奈，半天沒說出到底是找誰收貨。這麼多年來還沒用爛的梗，也虧那傢伙想得出來。
真是不要臉。
「耶誕節禮物？什麼來的？」老闆娘看著她把包裹放在桌面上，找剪刀來拆封，湊過去好奇地問，「誒，剛才還在說呢——不會是你男朋友送的吧？異地戀？」
「不是。」葉修面無表情地否定。
陳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葉修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包裝全部弄掉，研究著禮物盒的外觀——看這打扮的精緻樣，看來她的估計還有點錯誤，應該是喻文州搞的才對。
也就是說，這份禮物是以藍雨的名義送的。嗯，後輩真是有心啊。
她先拆下賀卡掃了一眼，賀詞還是一如往年的那幾句，落款倒沒有再寫上大名，大概也是為她所處的網吧環境考慮吧，反倒是用簡筆劃了藍色線條的小魚。
陳果幫她打開了盒子，感興趣地「哦」了一聲。
「花茶啊！你朋友很有心啊。這麼多，夠你喝上好幾個月的了吧？」
「嗯……」她抬頭望天花板，不置可否。
她倒是喜歡花茶的味道，然而……她懶。泡茶啊，好麻煩喔。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是別人送的禮物，那肯定還是要收好的。
葉修把一盒子花香扛在胳膊下，打著哈欠上樓去了。陳果在身後看著，陷入沉思。
*
瘋狂的耶誕節活動過去後，很快又是新年活動，然後，就到了榮耀的嘉年華——一年一度的全明星週末。
陳果興沖沖地弄來三張門票，要葉修和唐柔陪她一起去。
葉修一聽到出門就犯懶，為自己爭取了幾次卻沒有成功，只好束手就範。
「這次難得出門啊，葉子你能不能稍微打扮好一點？」陳果追著叮囑。
「知道啦知道啦，」葉修擺擺手，鑽回了房間。
陳果氣鼓鼓的，唐柔卻在旁邊看著笑。
陳果其實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宅嘛，大多不愛折騰，化妝打扮尤為麻煩。葉修這陣子一直窩在網吧裡，每天穿得都差不多，上面隨便裹一件針織衫，下面就是棉褲，要是出門買東西，就再套一件厚外套。好好的一姑娘，嘖嘖……
不過出發前那天，她還是被驚訝到了。葉修破天荒地穿了一件有格調的高領米色襯衫，外面套小馬甲，下面同樣是似乎和襯衫同款的及膝蛋糕裙，還加了撐子。1200D天鵝絨褲襪套腿上竟然不顯粗，真是讓人羡慕。
她攏了攏還未梳好的頭髮朝她走來，問，「老闆娘，有沒有化妝盒借用一下？」
「哦，行啊……放我床頭櫃那裡，」陳果愣愣地點頭，愣愣地看著葉修走進房間。
回過神來，她頓時欣慰了。想想也是，畢竟是女孩子，還是漂亮的女孩子，好好收拾一下怎麼能差得了呢，平時……很明顯，就是懶嘛。
等出門的時候，陳果感覺有點認不出來自己手下的網管了，唐柔大美女不用說，連葉修她都……唉，還好自己也不差，不然被比下去可真不好受。
「這樣精神多了，」她上下打量著，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去碰葉修頭上的淺色系插梳，被對方躲開了。她很感興趣地問，「這做工很精緻啊，在哪買的？」
「淘寶……」
「這斗篷質感也不錯，」陳果又摸了摸她手臂上搭著的那團絨毛。
「淘寶……」
「那這衣服呢？沒見你穿過呀。」
「嗯，」葉修望天花板，「淘寶上衣服種類還是蠻多的。」
「切，」陳果雖然知道她說的不錯，但還是忍不住翻白眼，「所以才連逛街都不願意啊，你可真是懶到家了。」
「出門麻煩，所以懶得動。」葉修解釋。
她以往也很少認真打扮，平常比賽她又不出境，用不著這樣，只有蘇沐橙拉她出門玩，逛街的時候，那也只是少數時間。
葉修好久沒穿上有跟的鞋子，一開始走起路來還有點不習慣，陳果一手挽著唐柔，一手不住地拍著她的腰，「挺直點，注意氣質……」
倒不是她吹毛求疵，她們三個這樣走在街上著實吸引眼球，她想，都是自家員工，走一起可不能丟了面子，便格外注意葉修的一舉一動，直到自己滿意為止。
而看著看著，陳果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等到了酒店，她和唐柔一個房間，趁整理東西的時候，她拉了拉她的胳膊肘，開始說自己壓抑已久的想法：「你說，葉子她長得耐看，榮耀打得那麼好，脾氣也不錯，就是那性格……咳，你說，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大雪天跑網吧裡來混呢？」
唐柔沒接話，繼續看著她。
她心裡是有幾分猜測的，自己來到興欣網吧本來就有點特別了，而看葉修……估計也是有特殊情況。
「其實，我一開始呢，是想著她會不會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一氣之下跑出來，但接觸了又覺得這人不像是會發火啊撒嬌啊之類的樣子，所以……」陳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下去，「小唐你說，她會不會是被趕出來的？」
如果葉修在，她一定會說，腦洞太大是病，得治……雖然，在某種意義上，她這個猜想是對的。
而眼前聽陳果說話的是唐柔，一個很有分寸，也很有想法的姑娘。
她聽了對方的話，沉默一會兒，慢慢地說：「我猜，她是……」
悠于 2016-4-11 16:19
10.李軒說他想出場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她們坐上前往場館的計程車的時候，陳果一臉嚴肅地握著葉修的手，偷偷問：「你老實跟我講，你前男友是不是個渣？搶了你帳號卡一分錢沒給你就把你趕出來了？」
葉修：「……」
陳果大義凜然：「沒關係！說吧，說出來我為你做主。」
葉修：「……」
*
陳果看著全明星角色手冊，一陣長籲短歎。
唐柔好奇地望過去，發現她正在看蘇沐橙相鄰……對，也就是一葉之秋的頁面。
以往那裡一團黑的陰影變成了高大帥氣的年輕人，下面的女戰鬥法師形象卻還是往年的模樣，相襯得操作者似乎有點黑臉。
對於陳果這樣粉了好久的人來說，心情總是格外複雜的，比如：
「吳羽策大大終於不是一個人了。」她說，「他一定會很欣慰吧。」
葉修想到上次蘇沐橙說，雲秀高高興興地把孫翔拉進一個人數屈指可數的群裡，噓寒問暖，其中尤以吳羽策最親切最關懷，一個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全明星的第一個晚上是新秀挑戰賽。本來開場最新引入的立體投影已經十分矚目，而今年新秀，似乎是說好了一樣，個個都不走尋常路。
王傑希輸給了高英傑，這個結果出來之後，全場先是一片寂靜，隨後就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陳果雖然不是微草粉，也還是為這樣一場精彩的比賽喝彩，但令她意外的是，平時一直沒什麼精神的額葉修居然直接站起來鼓掌。
這也太誇張了吧。她十分懷疑地看著她。
當葉修重新坐下來的時候，還有些沉浸在剛才比賽中似的感歎道：「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你說誰，高英傑？」陳果沒明白，「你是指他居然在新秀賽上打敗了自己的隊長這件事……嗎？」
她不方便解釋，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陳果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你不會是微草粉吧，看不出來啊——喜歡王傑希還是高英傑？」
非要選一個的話，葉修糾結了一下：「……高英傑吧。」
「哦，年輕人啊，」陳果很能理解地點點頭，「未來前途一片光明，早入股也不錯。」
「老闆娘，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男友是藍雨粉，看比賽的時候總是吵架所以分了啊？」
「這個……咳！」她有點尷尬，「呃，是嗎？」
「不是，」葉修嚴肅，「其實是因為他自己總是輸比賽，惱羞成怒所以分了。」
「真的？！」
「假的。」
「靠！」
陳果頓時恨鐵不成鋼：這死丫頭太不領情了，自己可是關心她呢！
很快，第三場比賽也結束了，唐柔有些惋惜地歎氣：「唉，輸了啊。」
在第十區當隊友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比較熟悉的人，她顯然是懷著期望去看比賽的。她轉頭繞過陳果望向葉修，看到她也在歎息，然後推了推陳果說：「那個，我去上個廁所。」
「啊？哦，」陳果往後靠，唐柔也跟著側身讓出一條路。
她看著葉修的背影消失在過道盡頭，這才收回視線，繼續認真地看著下一場比賽的開始。
……
葉修猜到比賽結束後喬一帆一定很受打擊，但她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連路都不會走了，五分鐘內連續兩次從自己面前走過，結果愣是什麼都沒發現。
她很少安慰人，但看到他那個樣子，還是有一點心軟，說到最後，語氣松下來，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還哭呢？」
「對、對不起……」
喬一帆連忙抬起手臂抹了抹眼角，把眼淚擦乾淨。
對開導自己的前輩，他心中很是感激，可沒想到她居然也會來到現場，更沒想到會直接找上自己。一時間，他有些無措，想起自己剛才還在為找不到路而感到委屈，現在卻只剩下難為情了。
真希望光線再暗一點，沒有被看到這丟臉的樣子，他不抱希望地想道。
「其實也沒什麼，」葉修歎息一聲，雙手環臂靠在牆邊，望著上方。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遇到這些事也是會哭的……不是開玩笑喔。當時感覺就跟整個世界都黑了一樣，不知道要怎麼辦，很是狼狽。但是除了振作起來，繼續走下去之外，別無選擇。」
她的目光落下來，重新對上少年的眼睛，微微一笑。
「我想，不會有比那更糟糕的時候了。」
喬一帆怔然：「前輩……」
「你也是一樣啊，人生的路還長著呢，遇到這點打擊，就算是咬著牙也要挺過去。」葉修換上更有說服力的口吻，「更何況，你有一個很大的優勢——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懂嗎？」
年輕，所以有更多的時間去準備，直到時機真正成熟的時候，才有可能抓住機會。
喬一帆心中的灰暗一掃而空。
他說完這句話，情緒已經十分平靜，看著昏暗光線中注視著自己的前輩，心中卻是忽地一動。
「那前輩呢？為什麼要退役……」
「我？」葉修說著，突然笑了一下，「因為我也沒有放棄啊。好好加油吧，嗯？」
「嗯，」他用力地點點頭，「一起！」
葉修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
當臺上的一葉之秋和大漠孤煙打得正激烈，難分難解之時，陳果也在座位上激動地大呼小叫，恨不得沖上去給戰鬥法師加油。
這已經是第五場比賽了，高潮迭起，全場轟動。
唐柔有點受不了，但自己也確實十分關心比賽的結果，忍不住看向葉修，正想問問她有什麼看法，卻發現她皺起了眉頭。
「紅血了！」陳果激動地掐住了葉修的手臂，她有些無奈地扯出來，又注意到唐柔的視線，轉頭對上，神色繼續保持沉重。
「怎麼了？」唐柔不由問道。
她慢慢地說：「我有不好的預感。」
「？？」
「我——」
葉修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就被觀眾席各處爆發出來的驚呼聲響給淹沒了。
等一撥又一撥的浪潮結束，一葉之秋依舊靜靜地躺在大漠孤煙的腳邊。這一幕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此時此刻，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令人震撼。
「啊……輸了，」唐柔愣住。
她又一次惋惜地看著比賽臺上。
韓文清走出比賽台，一如剛才從觀眾席走上來的時候一樣，臉色黑沉沉的——或許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又或者今天格外不爽。
葉修嚴重懷疑，這只不過是因為他沒有習慣一葉之秋和它對應的現任操作者罷了。
當聽到韓文清說出「如果是葉秋，那一記伏龍翔天不會打空」的話時，唐柔又轉過身來。
「如果是你的話，剛才會怎麼做？」她看著葉修試探地問。
陳果也聽到了，想起這傢伙水準也不錯（說不定有職業級水準呢），跟著回過頭，一起盯著葉修看。
「呃，其實我想說，」葉修神情沉重，可更多的，卻像是有點為難的樣子，「我好像忘記帶夜用過來了……」
陳果：「……哦。」
唐柔：「……我借你。」
因為這一打岔，整晚最有話題性的時刻就這樣掀過去了。
以至於她們坐在餐廳裡補回遲來的晚飯時，兩個姑娘還有些愣愣的，沒回過神來，只是麻木地看著電視螢幕上對於賽後的新聞採訪。
看著看著，陳果突然開始笑。
「很會說話是不是？」葉修抬頭看了一眼。
「這話……」陳果一頓，「感覺怪怪的……？說不上對不對。不過，看周澤楷這個人的採訪，真的挺好玩的。」
她見唐柔也有點興趣，立馬為她介紹：「他說話很有特點，特別容易認，簡直是採訪殺手。記得有一次上節目吧，中途問到一些戰隊、個人生活上的問題，主持人問著問著就開始八卦：『粉絲們都很想知道，槍王大大有沒有喜歡的類型啊？』」
「不應該是喜歡的女生的類型嗎？」唐柔提醒。
「咳，你懂的你懂的，」陳果露出一個有深意的笑容，然後繼續說下去，「然後他花了十秒鐘才回答一句：有。主持人很無奈啊，只好繼續問，那是什麼類型呢？」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陳果遺憾地說道，「他拖了差不多一分鐘，正要回答，結果他的副隊長趕緊把人拉走了。」
「哦，粉絲會很遺憾……」
「才不是呢，」她不以為然，「CP粉都高興地下樓跑圈去了。」
「是啊，」葉修也跟著歎，「一個字就能砸出這樣大的水花，整個榮耀聯盟也就只有這一個人能做到了吧。」
「所以主要還是看臉，」陳果給出結論。
唐柔深以為然。
採訪結束了，她們繼續吃飯，差不多吃完的時候，唐柔放下筷子，說：「我有點心動。」
「嗯？」陳果一邊夾水果，一邊詢問地看著她。
「職業圈啊，」她說，「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呢。今晚的比賽……真的很精彩。」
說完，她又看著葉修。
「是啊，」葉修點點頭表示贊同，「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你呢？」
「什麼？」
「你還想再站到那樣的舞臺上去嗎？」唐柔靜靜地問道。
陳果一怔，放下筷子，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有說。
而葉修，迎上兩人的目光，十分淡定。
「全明星？那個真沒什麼好玩的，舞臺上燈光照著特別熱，你不會稀罕的。」
「好吧……」
「但是，職業比賽，」葉修又說，「很精彩，你會喜歡的。」
「你也喜歡嗎？」
「當然，再玩十年也不會膩。」
11.司儀說他很崩潰
星期六一大早，陳果就興致衝衝地拉著兩人去逛街購物。逛到一半，帶著持續掉血debuff的葉修就不願意走了。
如果換做是平時，她還是有點想要去以前來過幾次的店裡看看的，雖然她很少上實體店買衣服，化妝品也一般是借沐橙的用——現在是陳果——但這邊有一些特別的精品店，主題店，還是很吸引女孩子的。
葉修揉著額頭，說不舒服，沒力氣。
「是不是聖誕活動那次的後遺症啊……」陳果有點擔心，想起那瘋狂的兩天又很是無奈。
「要不，你先回去睡一會兒吧？」唐柔提議。
葉修不無期望地問：「晚上我可以不去嗎？」
「趕緊回去休息，」陳果立馬說，「晚上才有精神看全明星。」
「好吧……」
……
葉修興致缺缺地坐在C區18排19號，捧著進場前陳果硬塞給她的熱紅糖薑茶，昏昏欲睡。
場館裡本來就有空調，陳果又因為擔心她生理期間容易著涼，非要她繼續裹著那身斗篷。她今天穿的是玫紅偏暗的背帶裙，內搭的襯衫領口、袖上的花邊和小蝴蝶結特別粉嫩特別扎眼，坐在那兒，特別保溫，特別防寒。
她撥弄了下耳邊的頭髮，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座靜靜燃燒的火爐。
臺上，蘇沐橙笑吟吟地報出陳果的座位號，激動得她直接蹦起來，緊緊扯著葉修的袖子，抒發激動之情的同時也不忘了壓低聲音。
葉修特別冷靜，特別淡定：「好了，我知道了——你要不要喝點茶冷靜下來？」
「走走走，」陳果顧不上理會，大手揮開她舉起的杯子，拉著唐柔一起上臺去了。
葉修便繼續看著司儀挨個採訪，問到陳果最喜歡的選手之時，她回答的昔日最佳組合讓場內各處也都發出了一些懷念的歎聲。
等她們結束跳高比賽回來之後，趁著陳果去上廁所的間隙，唐柔終於把話挑明瞭。
「你就是葉秋吧？」
「是，」反正周圍環境嘈雜，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回答了。
唐柔有些意外她的毫不回避，頓了一頓，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就看到葉修把動都沒動過的薑茶遞過來：「你要不要喝點茶？」
「不用了。」她客氣地婉拒。
「好吧……」
「果果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遲早得告訴她吧，」葉修聳了聳肩，「不過我還沒想好時機，也許哪天讓沐橙上門來拜訪一下？」
「沐沐？喔……她之前是不是來過？」
「嗯，刷副本記錄那次。」
唐柔忍不住笑了：「果果要是知道她網吧裡來過那麼多人，一定會激動死的。」
「也許會先把我掐死。」葉修歎氣。
「誰讓你不早點告訴她。」
「我說過的，可是她不信。」
唐柔一愣，試想了一下那時候的情景，再想想老闆娘的性格，頓時覺得情有可原。
「但她還是會生氣的。」
「是啊，所以說得讓沐橙來，這樣她有氣也沒法出了。」
「你還真是亂來啊。」唐柔笑。
等她再一次被抽到臺上去和職業選手PK的時候，亂來的人就變成了她。
陳果看著全息投影的亂鬥十分樂呵，司儀卻是苦著臉跑來找她們幫忙：「拜託了，誰都好，去勸勸那位妹子吧，全明星可是直播啊……」
葉修見陳果明顯不樂意那麼做，便主動接過話來：「冷靜一點吧，也不是什麼事嘛——來，喝點薑茶？」
司儀哭著跑走了。
司儀敗退，別的工作人員接著上，終於動搖了陳果。
葉修搖搖頭，站起身：「我去吧。」
站在舞臺邊的司儀頓時又感動得哭了：「真是太感謝您了。」
「不用謝，來，拿著吧，」葉修特別淡定地把薑茶塞進他手裡，然後慢悠悠地往後台走過去。
等葉修摸黑走進比賽台，第六局比賽已經結束，唐柔愣愣地看著螢幕上的畫面，隨即就要去點新一輪，卻聽到了靴子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響，扭過頭來。
「怎麼，還想輸一箱子的泡面啊？」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能贏。」
「可是，那有意義嗎？」葉修問。
唐柔怔住，又一次看向螢幕。
「你要是真有興趣進職業圈，那以後有的是機會，至於現在？你還差得遠呢。在這兒繼續鬧笑話，手還想不想要了？連自己的狀態都無法掌握，就想和職業選手拼勁，未免也太天真了點。」
「……」
唐柔默默地站了起來，準備跟她一起下去，結果杜明的聲音不偏不起，就在這個時候通過揚聲器響起：「怎麼，美女，不敢了嗎？」
葉修橫跨一步擋在唐柔面前，自己坐下，打開話筒。
「一直欺負新手未免太不夠意思了，讓我試試吧。」
「你是誰？」對面愣住。
比起司儀，杜明可是更有理由覺得自己今天苦逼極了的。
和大美女來一場本是一件能夠打起精神的事情，誰想到這位對手這麼勇猛，操作著戰鬥法師一直衝衝衝殺殺殺，人家鬥神都不是這麼玩的啊！
想起鬥神，他又歎氣。
如今玩遊戲的女孩子好像一個個都很……不，是一個比一個更殘暴，說不準鬥神的名聲地位在裡頭起到了多少作用。雖說競技賽場上本身不是個適合發揮溫柔氣質的地方，但是鬧到這種程度未免也太誇張了，借用藍雨某位彈藥專家的口頭禪來說：真是壓力山大啊。
眼看著新的一輪比賽開始，杜明連忙振作起來，集中精神應付這位新的挑戰者。嗯，聽聲音也是位妹子啊，但願別再那麼可怕了。
溫柔一點，一定要溫柔一點，讓他也有機會展示下職業選手的溫柔、帥氣的氣度啊……
然而，今天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杜明。
伏龍翔天沖出——銀光落刃！劍客扭身壓下，朝地面急墜，恰與飛來的魔法氣息擦肩而過。然而，就在此時，陡變突生。龍頭扭回，叼中，劍客落下，戰鬥法師繼續沖上，發起新的一輪低階攻擊……
短短幾分鐘內，杜明被打爆了。
被打爆了。
打爆了。
爆了。
了。
……
一排字在他的腦海中反復閃過，繞著他飛轉。
杜明暈乎乎地站了起來，轉了個身，又暈乎乎地走出比賽台，一臉茫然地對上了同樣一臉茫然，手上還不知為何拿著一杯熱飲，顯得特別傻的司儀。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又一同看向電子螢幕，上面正反復重播著「龍抬頭」的精彩一瞬。
「龍抬頭……葉秋……」司儀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場下，寂靜片刻的觀眾席開始騷動起來，議論聲不停。
「龍抬頭！是龍抬頭啊！」
「韓文清說是龍抬頭！」
「不可能！那明明是鬥神的獨門絕技！」
「那這個人不就是——」
……
司儀和杜明都望著比賽場的另一邊，接著，那裡慢慢走出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前一個自然是唐柔，十分淡定，十分平靜，就好像耍性子占著比賽台和杜明來來去去好多局，輸輸贏贏好幾次的人不是她一樣。
而後一個人……
噢，又是一位好漂亮，好年輕的姑娘……這就是葉神嗎？
司儀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著她一步，又一步走近，腦海一片空白。突然，導播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他一驚，隨即回過神來。
在燈光打在兩個挑戰者身上的那一瞬，整個會場都安靜了許多，不少人屏住呼吸，探頭張望。而職業選手席那邊呢，卻是全部呆住了，幾秒鐘之後，炸開。
「我仿佛看到了聖光降臨……」李軒揉揉眼睛，「真不是在逗我？」
藍雨那邊又是驚呼又是念念有詞。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壓力山大……力山大……山大……大……大到我眼花了啊……」
雷霆的姑娘用力拍腿：「隊長，你眼鏡掉了！」
高英傑坐在自家隊員之中，惶恐地看看一邊的隊長，又看看身旁的好友，正要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發現喬一帆默默地捂住了紅著的臉。
……
臺上，葉修慢吞吞地，帶著一臉生無可戀跟在唐柔身後，向司儀走去。
杜明瞪大了眼睛。
司儀則一個箭步沖上來，直接繞過唐柔，激動地舉起話筒沖向後者，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請、請問您是、是不是——」
「哦，謝謝了啊，」葉修卻是相當淡定地接過他另一隻手上的薑茶。
司儀呆住，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工作。
「咳，今晚的挑戰賽真是特別精彩啊！沒想到台下觀眾中竟然也有不乏高手玩家，嗯、呃……」他絞盡腦汁地編詞，「我想大家一定都很意外這樣的比賽結果，不知道這位挑戰者有何感想呢？」
他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把話筒遞過去。
唐柔也轉過頭看著葉修。
她還是那樣，鎮定得不像話，耐心地聽完司儀說話，看了看旁邊，目光又從舞臺上方繞了一圈回來，然後，才漫不經心地，又似是感慨地說道：「嗯……很熱，我怎麼會穿著這麼多上來呢。」
司儀：「……」
觀眾：「……」
司儀：「啊哈哈、是啊，舞臺的光熱很足呢，妹子是第一次站在這種場合吧？不過，不知道您對剛才的比賽本身有什麼想法？」
他刻意強調了比賽本身，暗中保佑這位美女別再出什麼簍子了。
「哦，比賽啊，」葉修想了想，說：「好久沒玩戰鬥法師了，有點手生。」
「……」
司儀回想著剛才那個直把自己砸暈的龍抬頭，忍不住嚶嚶地哭了起來……哦，並沒有。
他還是很堅強的，強撐著，回頭看了一眼。杜明已經不行了，魂魄出竅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下格外明顯，唐柔又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能夠救場的人，只有自己了！他身負重任又一次舉起話筒。
「我……」司儀虛弱的聲音硬是扭轉成強硬，他勉強微笑著，「我還是直接一點吧，想必台下的很多觀眾心中此時都懷有同一個疑惑，在這裡，我想我很有需要代表所有人問出：請問，您……是、就是葉秋大神嗎？」
全場一片寂靜。
葉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在所有目光聚焦之下，突然一彎唇，撲哧地笑了出來。
「哈哈……」
司儀呆住，又一次茫然：他說了什麼那麼好笑的話嗎？並沒有呀！……噢！女神的聲音真好聽……
笑聲很快停下了。他看著那姑娘滿含笑意地抬起頭，對著他，也對著觀眾們，嘴唇抿了抿，啊，要說話了——
「你猜？」
12.記者說他更心塞
「你猜呀？」
……
台下靜默三秒，譁然。
司儀整個人就傻在那了，耳邊鬧哄哄地炸開了，「你猜你猜你猜……」的無限迴圈瘋狂地撞擊著耳膜，依稀還夾雜著導播憤怒的吼聲。
突然間——啪！
全場燈滅，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燈呢？燈光哪去了？快打光！」
在急吼吼的催促聲中，後臺的燈光師看著犯下「手滑」打錯的手，恨不得一頭撞死，想要重新打開電源卻總是手滑，手腕也跟著抖起來。
啪！
啪啪——
燈光重新亮起。司儀只覺眼前一花，趕緊催促自己回神，結果定睛一看：咦，等等，人呢？
身旁空蕩蕩的，連個影子都沒有。
他扭頭，再扭頭，可是，除了被他拋下的唐柔和杜明正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別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人呢？人去哪了？快點，把燈都打開！」後臺指揮大喊。
會場頓時燈火通明。
觀眾，記者，職業選手，工作人員，全都把頭轉來轉去，可哪還見得著剛才那位神秘的挑戰者呢？
「人呢……」司儀呆滯。
「不知道，沒看到呀，」唐柔說，又去問杜明，「對吧？」
杜明毫無反應，可能是被燈光閃花了眼睛。
……
觀眾席鬧開了，沸騰了。
記者們也都一個個打起了雞血，昨晚的新秀挑戰賽已經夠激動人心了，今天的觀眾互動活動居然還鬧出這一出！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大話題啊！
對了，到底是不是葉秋大神，這肯定要問職業選手！
鏡頭又飛快地轉移到職業選手席，那兒也是亂哄哄的。記者們摩拳擦掌，就等活動一結束就直接沖上去採訪了。
啊！周澤楷！周澤楷他站起來了！他要——
江波濤！江波濤呂泊遠還有方明華他們都撲上去了！他們、他們成功把槍王大大壓制住了！把他按回了座位！
哦喲！韓文清、韓文清大神也站起來了！等等，張新傑和他說了些什麼！他又坐下了！艾瑪表情好可怕不敢再看了！
哎呀還有那邊！王傑希直接走過去了！從微草隊員中穿過去了！他要去哪裡？激動！——不！黃少天沖上去了！三段斬開路銀光落刃攔下了魔術師大大！他們堵在了路口！
喻隊！喻文州要過去了！不好！孫翔他直接沖出去了！！！
……
會場內亂成了一鍋粥，而此時，離場館不遠的地方，萬眾矚目的焦點本人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聯盟女神的對面，看她樂呵樂呵地吃雪糕。
「逃出來了？」
「嗯，」葉修無精打采地點點頭。
「沒被人攔下？」
「沒。」
「那不錯，你速度還真夠快的，」蘇沐橙滿意地點點頭，又舀起一勺香草味的。
「沒你快啊。」
「哈哈，因為你要從舞臺上跑下來呀！——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怎麼就上去了？我以為你肯定會找機會提前溜走的。」
葉修露出了「唉，別提」的表情，沉痛地搖頭：「衣服被桌子勾住了……結果就被工作人員堵在了門口。」
「……」
「你說，」她一臉深沉，「我穿成這個樣子，從選手席那邊看過來，能認清嗎？」
「你的妝也不濃嘛，」蘇沐橙評估著說，「不過這副打扮確實很讓人大跌眼鏡……所以，應該能認出來吧！」
「……」
「要吃雪糕嗎？」蘇沐橙問。
「現在吃不了，」葉修歎氣。
「哦……你這個月又推遲了。」她一副了然的樣子點點頭，又說，「葉子，你還是把作息調整回來吧，不然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撐不住的。」
「儘量吧。」葉修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然後望向店外，隔著一條馬路，斜對著的場館表面看上去依然安安靜靜，但誰都能想像裡面有多熱鬧，「我明天應該來不了了。」
「是啊，」蘇沐橙深以為然，「你回去也要小心啊，還要繼續在網吧值班的話，說不定會很危險。」
葉修唉聲歎氣，很是憂愁，於是，她說：「好想去吃麻辣燙啊。」
「你現在不能吃辣吧？」
「那就點不辣的。」
「嗯，也行。」
「還想吃小火鍋，想吃餛飩，想吃烤串……」
「你認得路吧？」
得到肯定回答之後，蘇沐橙快速掃乾淨最後一口雪糕，把盒子扔了，擦擦手站起來， 「好，走吧！」
走出小店，葉修想了想，把帽子戴上了，蘇沐橙看到忍不住咦了一聲。
「原來還有貓耳啊……」她十分新奇地摸上那肉色的絨毛，因為手感極好又多蹭了蹭，「你上年什麼時候買的呀？怎麼沒見穿過。」
「哦，那時候你被拉去拍廣告了。」
「這樣啊，」蘇沐橙點點頭，「挺好看的，對了，你有沒有打算——」
「葉！秋！——」
兩個人都愣住了。
*
全明星第二天的活動轟轟烈烈地結束了……不，應該說，自從不知道是不是真人的葉秋趁燈滅溜走之後，就再沒有人關心活動本身了。
記者們終於心願以償地捕獲了聯盟各位大神小神選手，激動地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當然核心都是——那位神秘的挑戰者是不是葉秋大神？
各戰隊的新人剛入聯盟沒多久，可能連女神本尊都沒見過一次，說不出有爆點的話很正常，但是那些大神啊、老前輩就不一樣啦，混了那麼久，肯定都眼熟了，就算在台下，也肯定能夠一眼認出。
然而，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被採訪的選手們竟然顧左右而言他，一個兩個一群人愣是沒一個做出肯定回應的。
藍雨戰隊方面，喻文州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黃少天搶先一步：「這大晚上的燈一亮一滅的太嚇人了啊！說起來今年全明星這麼驚心動魄，好像只要和葉秋那傢伙扯上關係就沒有什麼事會不腥風血雨的啊！這影響力未免也太大了啊，好不爽啊！噢噢我知道了，她一定就是傳說中不出場也自帶背景的——」
記者徑直走過去了，後面的不滿抗議都被藍雨隊長鎮壓下去。一如既往。
接著是百花，然而鄒遠和唐昊都是小新人，兩個人面面相覷，一副傻傻的很天真模樣，記者一看就失望，只好繼續找下一家。
「那什麼……距離有點遠啊、哈哈，燈光好亮啊，照得我眼都花了，」虛空雙鬼統一口徑，打著哈哈，贏來記者的一通白眼：你當哄你們自家的帳號卡呢！
皇風的田森看著話筒遞過來，苦惱地皺起眉頭，連連搖頭說自己想上廁所，然後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就飛一般地箭步離開了。
接著是微草戰隊。他們的隊長王傑希的對外形象是很正兒八經的，此時，他也在很認真地，和他們隊伍裡的劍客選手討論：「在被對手完全壓制住的情況下，想打破局面而使用連突刺，反而暴露出更大的破綻，這無疑是不明智的……小別，如果是你在場上，打算怎麼應對？」
「我想過，如果先開劍定天下以攻代守，再拉開距離……」
煙雨的女隊長楚雲秀正憂鬱地撥弄著自己收藏版的蠟燭狀打火機，看到鏡頭過來也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沒有了葉秋，全明星更加無聊了啊……」
記者：「……可是她今天來了！對嗎？」
「也不知道沐橙哪兒去了，」她沒有回答，反而開始抱怨，「聯盟就幾個女選手，嘉世居然還讓他們的女神退役，簡直無法理喻！這寂寞的世界還有沒有救了呀？」
記者：「……好吧。」
終於到了雷霆啊，肖時欽想著，故作鎮定地推推眼鏡，然後在記者和戴妍琦期待的注視下，努力地將自己的聲音調整至正常：「那個，我剛才鏡片糊掉了，沒看清，十分抱歉——妍琦你想說什麼來著？」
一旁呼嘯隊長林敬言居然也十分贊同這種藉口：「我突然發覺，我也應該去配一副眼鏡比較好。」
方銳鄙夷地看著他：「你想說你長期面對電腦螢幕所以近視了？——等等，其實應該是開始老花了吧！」
「你年輕，你來說，」職業是流氓的林大神十分誠懇。
記者一聽，頓時感動，滿懷期待地看向這位五期生。可惜，他們都忘了這傢伙是猥瑣流大師。
「欸？什麼？你這是欺負我地理位置不好嗎！」他假裝憤怒地指責，「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比我可要好多了！實話實說吧，老林！是不是看到漂亮姑娘就挪不開眼了啊？哈哈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這個老流氓……」
「……」
沒指望了，記者歎息著走開。
輪回的隊長周澤楷正保持著他一貫的沉默，卻在用目光無聲地譴責他的隊員。
剛才把他撲了個正著的幾個人都開始東張西望，當沒事兒人似的，而剩下那個從舞臺下來的杜明，如同被摧殘了似的，呆呆地一動不動。
突然，他好像回過了神，捂著胸口，呢喃地說出一句話：「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的感覺……」
周澤楷：「……你走。」
好，到嘉世了！昔日朝夕相處的隊長，他們總不會再說渾話了吧。
結果，隊長孫翔壓根沒見到人影。
身為葉秋最佳搭檔的蘇沐橙也早就被蓋章離場了。
副隊長劉皓笑得十分勉強——大家都很同情他，以前葉秋還在的時候，接受採訪的重任也是落在他身上的——臉上又青又白的，十分為難地說：「葉隊以前都是穿著嘉世隊服的，這會場的燈光很亮，我實在、呃，有點看不出……」
剩下那幾個人就更加支支吾吾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鏡頭。
輪回主辦方也很苦逼，他們能說什麼呢？只能解釋這並不是他們特意安排的，對方到底是不是葉秋也不清楚，在此之前他們特地發出邀請，然而並沒有找到人……
記者好絕望啊。
葉秋在聯盟混跡七八年，沒一次能夠採訪到她，連臉都見不上一次，這退役了好不容易疑似冒出來了，結果又撲了空。心塞。
大神們怎麼這麼團結，不應該啊！
到最後，霸圖反而是最良心的了。
最最嚴謹的張新傑給出的正面回答是：「理論上，一切皆有可能。」
記者：這說了等於沒說。
然而，隊長那邊是沒人敢把話筒戳上去的，他們只好放棄。準備撤退的時候，韓文清動了。他沉著一張臉，無比鄭重地開口，說出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怔。
「葉秋，我等你回來。」
悠于 2016-4-11 16:20
13.論壇說它快炸了
陳果是在呆滯中被唐柔扯回神的，兩個人迅速撤離了場館。她在路上被冷風一吹，漸漸清醒過來，然後便氣勢洶洶地跑回了酒店，沒想到，葉修還沒有回來。
興欣老闆娘悵然地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直到隔壁傳來了開門聲音，才恍如驚醒，沖出去敲門。
「開門啊！葉修你快開門！你有本事耍龍抬頭怎麼沒本事開門？開門開門快開門！」
唐柔：「……」
門開了，陳果一步跨入。
……
唐柔在一旁冷靜地圍觀了逼供始末，同時刷新了世界觀。自己先前關於「大小姐為抗婚/打遊戲/等等一怒之下離家出走」的推測還是太天真，太淺薄，太片面了。
終於，陳果明白了前因後果，一屁股坐在床邊呆呆不動了。
「我好困啊，」葉修很沒精神地對唐柔說，「你能把她帶回去嗎？還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我，我保證有問必答好嗎？」
「她只是受到的打擊有點大而已，」唐柔笑了笑替陳果解釋，又問，「你剛才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弄得這麼累？」
「陪小孩子逛夜市……呃，吃得好飽，」她一邊說，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真的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晚安。」
「晚安。」
唐柔連拉帶扯把陳果弄回了房間。
……
一覺起來，陳果就完成了從嘉世死忠粉轉黑的壯舉，但腦子還是亂哄哄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又坐下來，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和蘇女神同台競技的激動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戰鬥法師擊敗劍客時颯爽的英姿，舞臺上燈光聚焦在那高挑纖細的身影上，電子螢幕中放大的特寫——那最後的表情簡直太熟悉了，和每每給予各大公會沉痛打擊時那愉快又狡黠的笑意一模一樣。
……這個人，就是葉秋啊！
陳果迅速打開電腦，登陸榮耀論壇，隨手一拉，果不其然看各區到版面都被同一件事同一大話題給屠屏了。
嘉世宣佈葉秋退役的那天，似乎都沒這麼誇張……
鬥神粉嗷嗷叫喚黑子噴子再次出動路人表示圍觀熱鬧，期間提問討論求科普掐架無數。
最開始的話題從「哭瞎！為什麼今年想不開沒有去現場」「然而坐在電視機/電腦面前的我早在那一刻被嚇成狗」的哭訴，到「葉神疑似露真容！職業選手紛紛回避真相究竟為哪般」的爭論，榮耀粉們迅速分成兩大派別。
前者認為是假的，要麼就是主辦方為了調動氣氛特意安排的環節，要麼就是嘉世，或者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想炒作……
後者堅信那就是葉秋，並根據寒煙柔的操作，職業選手的反應有理有據地分析一二。
然後狂熱的粉絲們喜大普奔，揮淚跑圈，截屏黨放了一座高樓的圖片，GIF動圖，立馬有腦殘粉開始高呼「我大榮耀女神果然美美美」，「渣渣們！顫抖吧！」甚至還有人不慌不忙地開扒葉修那天的衣服，一群人排隊求淘寶同款。
理智粉和路人粉開始冷靜分析那「驚世駭俗」的龍抬頭，推斷出「葉秋狀態並未下滑，退役之舉充滿密雲」，最後的結論就是坐等嘉世出面解釋。至於黑粉……
陳果也不是第一次關注類似的新聞了，連忙快速跳過，生怕自己多看到一個字就忍不住火大，直接沖上去對噴了。
看完幾個話題性最高的高樓，她揉了揉眼睛，就想關掉網頁，重新躺床上讓自己冷卻下來，結果不小心習慣性地點了刷新，然後幾個跳出來的最新熱門話題又一次吸引了她的眼球。
陳果粗略一掃，頓時倒抽了口冷氣。
她覺得，從今以後，就不會再有什麼安分的日子了。
……
[Hot]【貼圖】韓文清：葉秋，我等你回來。……[24][25][26]
》》靠！身為霸圖粉，我簡直氣得肺都要炸了！對此，我只想說：隊長，關（gan）你（de）何（piao）事（liang）！
……[點此展開]
【閒聊】萌BG有多不易，且萌且珍惜…… [3][4][5]
》》RT，BG粉湊個熱鬧湊個存在感，求抱團取暖！黑、腐向誤入。
二樓放視頻截圖，圖大料多高清，爪機黨慎。PS：有亮點有修羅場XDD
……[點此展開]
【貼圖】你們造嗎！葉秋可能是微草粉啊！有圖有真相！……[10][11][12]
》》[側身站立圖.jpg]一樓直接放圖！LZ要說的是！魔術師大大輸了的時候，居然有人站起來鼓掌！而且是個妹子！簡直是真愛……
哼，你們以為這就完了嗎！看清楚，C區18排19號，這其實就是第二天被抽上臺挑戰的那彪悍妹子隔壁的座位！LZ頓時被嚇哭。
最後，問題來了：葉秋大神和王傑希大神到底什麼關係，求科普，求深扒！
……[點此展開全部]
【閒聊】隔壁樓有感，站新人X大神這種冷門CP的只有我一個嗎？……[2]
》》才不是腦洞大！……好吧，LZ坦誠表示這裡座標帝都，微草粉，關注自家戰隊的新秀小天才已久ww
高葉不來一發麼[/臉紅][/可愛]
……[點此展開]
【八卦】輪回杜姓選手：我好像一見鍾情了。……[7][8][9]
》》目瞪口呆！【手動拜拜
↓↓↓
[某劍客選手捂心口圖.jpg]
對比一下：[輪回隊長表情截圖.jpg]
[輪回副隊長表情截圖.jpg]
八卦之心突破天際∼(*/ω＼*)
捧瓜子敲碗花式打滾七百二十度騰空翻轉求更多！
……[點此展開]
[Hot]【理性討論】「龍抬頭」是否如韓隊所言，是複出宣言？……[30][31][32]
》》如果真是，那這可真夠大場面啊。不過，好像不太符合女神一貫低調的風格？有資深人士分析一下嗎？
……[點此展開]
【貼圖】被舍友拉出門看不了直播好傷心，結果在夜市上遇到了孫翔大神！……[8][9][10]
》》你們知道我那時候的心情嗎！都不要著急[爾康手.jpg]等我整理一下照片！
[背面偷拍圖.jpg][側面偷拍圖.jpg][烤串攤拉伸特寫圖.jpg]
[側身遞烤串圖.jpg]
以我5.2超遠端動態視力發誓，孫同學你就算扒了嘉世外套我也能認得出來！——然而，我只想問一個問題：大神，您旁邊那位妹子是誰？！
[貓耳斗篷背面圖.jpg][對比：全明星第二日視頻截圖.jpg]
……[點此展開全部]
[Hot]【吐槽】退役了粉絲都還不死心整天在那上躥下跳的，作得沒眼看……[28][29][30]
》》人太作，粉也就那樣，呵呵（手動拜拜）
……[點此展開]
【閒聊】深夜閑得蛋疼來一發：說！誰才是榮耀最腥風血雨的人！……[2][3][4]
》》[咆哮.jpg]
圍觀了一整個晚上，現在，我只想說：
女神！求嫁！
……[點此展開]
【八卦】皇風戰隊隊長：抱歉，我想上廁所。……[6][7][8]
》》去了趟廁所回來正好看到電視上五大三粗的漢子羞澀說道：……LZ整個人都方了。
從此怒轉掃地焚香粉，請告訴我不是一個人！
……[點此展開]
【八卦】百合粉來一發！葉楚葉頭頂青天！……[8][9][10]
》》BY原來是葉橙葉的LZ正在下跪對CP檢討中[/哭]
……[點此展開]
【跟風】隔壁貼有感，虛空戰隊隊長：抱歉，我眼花。……[2][3]
》》第一陣鬼：沒錯，我就是在哄鬼，你們怎麼著？[拍桌笑.jpg]
……[點此展開]
……
喻文州微笑著關掉了網頁。
正在用手機刷著微博的黃少天聽到動靜忍不住抬起頭，瞅了自家隊長一眼，感到一陣深深的寒意。
昨晚的混亂程度讓本屆全明星週末堪稱聯盟史上最大最惡事件——這當然是放在馮主席眼中。
要是只是普通的八卦風波，那誰會想趟渾水啊，肯定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俱樂部也不會高興自家選手被推上風口浪尖，可是……誰讓主角那麼特殊呢。
榮耀裡面有誰會不關注葉秋？就算是新人也不會錯過這種焦點。
應該說，人人都恨不得擠上去插上一腳才對。
而相比起韓文清意味不明的宣言，嘉世兩大全明星缺席賽後採訪……以及等等，他們藍雨實在太泯然眾人了。
就連似乎什麼都沒有做的王傑希……哼，都因為新秀挑戰賽那晚上爆出來的偷拍照片而被粉絲們興致勃勃地扒了一遍又一遍。
簡直過分！不就是輸了比賽嗎，不就是特意輸給了隊裡新秀嗎，用得著站起來鼓掌那麼誇張嗎！
……然而，他忘了，他們隊長也是唯二起身鼓掌的人之一。
*
「隊長今天心情很好，」高英傑在謹慎地觀察了很久之後，終於肯定地作出結論。
「是啊，」喬一帆看著那邊，若有所思，「好像是刷微博時看到葉秋前輩給他鼓掌後就這樣了，明明輸了比賽……」
說著，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好友，畢竟，他就是那場比賽的勝利者。
高英傑有點不安，又有點激動。
他糾結了一會兒，有些吞吞吐吐地開口問：「一帆，你說，葉秋前輩是不是很認真地看了我們的比賽……」
她會覺得我打得很好嗎？他忐忑地咽下了後半句話。
「應該是的，」喬一帆低下頭思索一會兒之後，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而且，我覺得，葉秋前輩對新人也很關心呢。」
微草未來接班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然而，喬一帆的臉卻突然變白了：「隊、隊長……！」
14.作者說你們猜吧
葉修打著哈欠起床的時候，陳果正好來給她送早餐，之後也沒馬上就走，坐在一旁看著她，臉上不無關切。
葉修被盯得發毛，只好放下筷子，問她怎麼了。
「那個……是這樣的，」陳果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猶豫著說，「你也知道嘛，那時候，你雖然是以狀態下滑為由退役，但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猜測……」
「哦，」葉修點點頭，語氣很平淡，「然後呢？」
「比方說有一個支持率很高的猜測是，功成身就所以打算回老家結婚什麼的，其實我之前還是覺得有點靠譜的，畢竟到了這個年齡，結婚也很正常……咳，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啦！」她不太自在地扭動了一下，「我這不是才知道你是葉秋嘛——呃，你沒有男朋友吧？」
陳果突然有些惶然。
「有——」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過，」葉修回答完，發現她還是愣愣的，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真的有？！」陳果看上去十分震驚。
不，甚至說大驚失色都不為過。
「呃，也不奇怪吧。」
「是什麼人呐？」她好像完全忘記自己來的初衷了，將身體湊得更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現在……現在分了？是職業選手嗎？」
葉修有點無奈地點頭：「你看我能接觸到的，都是這個圈子的嘛。」
「那、那怎麼分了呢……」
「嗯，這是個很深刻的問題。」她說。
陳果以為她馬上就要聽到一段很刻骨銘心的感情故事了，調整了下坐姿洗耳恭聽，然而葉修卻已經說完了似的，又開始埋頭吃炒粉了。
「喂！」陳果有點急，又有點哭笑不得，「到底怎麼回事啊？——哦，是不是不方便說？那我就不問你了。」
「也不是那樣，」葉修注意到她的表情，搖搖頭，「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狗血的事情，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交往麼。」
「那為什麼……」陳果想不通。
「沒什麼特別的，所以很難說清楚。簡單一點說的話，」她看上去愈發地無奈，「你也能想像的，在不同戰隊，一年裡總共能見到幾次？能談什麼呀。」
「哦……」
「其實跟普通朋友也差不了多少，頂多私人方面瞭解多些，不過和戰隊有關的事肯定都是要回避的。後來麼……就那樣了。」
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陳果發愣。
她突然覺得，以前對女神所有的憧憬，猜測，幻想也好，在遇到真人的時候，就完全忘得一乾二淨了。準確的說，根本無法拿眼前的人和想像中的那個形象聯繫在一起。
在她面前的，似乎就是一個很普通，遊戲打得很好，長得也不錯的女孩子，僅此而已。
「怎麼了？」葉修問。
她不太能理解說著說著對方就突然揉眼睛是為了什麼，她也沒說什麼惹人傷感的事情吧？
「沒，」陳果搖搖頭，「就是有點感慨……呃，其實還是很高興的。」
「為什麼啊？」
「嗯，總好過聽到自家養的白菜被豬拱了吧？」陳果斟酌一下，給出一個令她哭笑不得的解釋。
但很合理，在粉絲心目中，自家偶像肯定是最好的，誰配得上？
……
不過等等，那個人是誰來著？
陳果後來回過神想的時候，才發現葉修完全沒提及對方的身份，而自己的問題也一下子被帶過去了。
雖然不該太八卦，但還是忍不住有點好奇啊。
糾結。
「你到底找我來是幹嘛的？哦，還提到我退役時候的事情，」葉修吃完了早餐，拿餐紙抹了抹嘴角，把東西收拾好，這才問道。
「——啊！對了，」陳果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的頭，「差點忘了。」
「嗯？」
「你聽了也不要生氣啊，」她有點忐忑地說，「我就是在網上看到這種說法，覺得很受不了，可是又……」
「又不能排除可能性？」葉修不露聲色，「嗯，你說吧。」
「你說你被戰隊趕走，除了沒有商業價值，有隊員排擠你……之前說過的等等，還有沒有——我是說，老闆方面、呃……」
「老闆怎麼了？」
陳果一咬牙，閉上眼睛快速說了下去：「是不是老闆想潛規則你結果被斷然拒絕，所以惱羞成怒惡從膽生狠心把你趕出嘉世？」
「……」
「那個，論壇上面在討論的，」陳果心虛地挪開視線，望著窗戶，「最新的熱門話題……微博都在刷屏呢。」
「……沒有。」沉默許久，葉修最終還是回答了。
陳果立馬相信，大大松了一口氣。
「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掃之前的憂愁，拍拍她的肩膀，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間。
葉修卻覺得有點痛苦：自己身邊的人腦洞都這麼大，還能不能好了？
她只能慶倖她沒有追問自己那位是誰，不然肯定會以為她真的是為了結婚生包子才突然退役，妥妥的。
真是世風日下啊。
*
最後一天，葉修是不打算出門了，陳果也不敢把她拉出去。最近因為全明星，附近榮耀粉特別多，萬一走街上又一不小心被認出來，然後再發上微博呢？或者直接人海包圍呢？想想都是可怕。
陳果和唐柔本來也不想再去逛街了，不過葉修說難得來趟上海，就去逛逛各大專櫃唄，不然多浪費啊，陳果一想也是，機會難得呢，就把她一個人扔酒店裡，和唐柔出門了。
一天一千五的酒店住起來著實舒服，床大，有電腦，能玩榮耀，網速也快，葉修刷卡登陸了君莫笑，就開始例行刷怪練級。
就這樣快到中午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葉修以為是打掃房間的來了，起身去開了門，結果就看到眼前黑影一晃，嗖地竄進了房間裡頭。
驚嚇。
「……你這是做賊啊還是入室搶劫啊？」她拍了拍胸口，安撫下毫無防備的心靈，「酒店安保是怎麼讓你這種人上來的？」
孫翔很無辜地摘下墨鏡和鴨舌帽：「大堂裡正好有明星入住……」
「……」
「你來幹嘛？」葉修問。
對方撓了撓頭，「本來是蘇沐橙想來的，但她被煙雨戰隊的拉走了，然後她有東西想給你……
葉修接過袋子看了看包裝，認出是沐橙之前提過很想買的奧賽瓦亞耳夾，而且非要跟自己湊對，想來是趁這幾天有空跑去買了。
她不懷疑沐橙的眼光，儘管覺得自己沒什麼機會用，既然她執意要給那就收下好了。
然後，她才問孫翔：「你這樣跑過來，沒被人看到吧？要是又被拍到了……」
說著，她露出一個相當無奈的表情。
在這種地方被偷拍的話，那可糟糕了。
「嗯、沒有吧……」孫翔扭頭望天花板。
他其實也在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哎，我到底來幹嘛？就算追人也要循序漸進啊，而且這裡是酒店耶，進展這麼快不太好吧……
噫，好羞澀。
葉修若有所思地看著孫翔東張西望地到處看就是不看自己的不自然行為，不是很放心地多問了一句：「你確定真的沒被人跟蹤？」
「沒有……」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提起另一隻手上的袋子遞過來。
「那個，你午飯吃了沒？我買了泡芙，有巧克力，冰淇淋還有香草……呃，路上看到有就順手買的，別那樣看我！」
孫翔別開頭看著另一邊，感到尷尬極了，努力回想昨晚的相處：
哦，其實那時候也沒說上什麼話，就是沿街走過去，一路買買買，吃吃吃。途中，蘇沐橙說是為了廣告要求晚上不敢吃太多，就提前走了——當然，還特意囑咐自己一定要把人送回酒店。然後剩下的路上又是一直買買買，再吃吃吃……
不過由此可以見得：至少，他可以從這裡下手啊，欣慰。
「剛烤出來的？」葉修貼著包裝感受了一下。
「嗯，趁熱吃唄……」
但她好像沒有這麼做的打算，直接放在了桌上。孫翔一開始有點不解，過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泡芙這種東西吃起來似乎還是有點尷尬的……怪不得。
噫，好汙。
「你什麼時候回去啊？我打算練級了，」葉修抬起下巴往電腦那邊點了點，又開始暗示要趕人了。
孫翔頓時有點焦慮。
「你還需要人刷副本嗎？」
「本來倒是可以的，」她有些可惜地說，「不過你不知道吧？現在十區級別差距有點大啊，湊不齊隊伍的。」
「哦……」
「其實你是有事想問我吧？」葉修總算看出這孩子的意圖了，決定直截了當一點，「好了，你問吧。」
結果對方卻開始扭扭捏捏了。
「其實，你離開嘉世，是不是因為陶老闆他想對你……」
……
孫翔被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房間大門冷酷地在他面前撞上。
葉修面無表情地回到電腦面前，想了想，登錄了企鵝。
滴滴滴，滴滴滴。
一排排私聊視窗躍出，其中不乏話嘮人士的狂轟濫炸。
葉修把滑鼠移上去看了一看預覽資訊，立馬一一忽略：什麼鬼玩意兒。
最後，她打開了女選手職業群，那裡一如既往地討論著什麼，唧唧喳喳十分熱鬧。
君莫笑：怎麼回事兒。
……
一群拜大神的留言刷上去之後，楚雲秀也浮出水面。
風城煙雨：哎唷，女王大人！您終於來了！
君莫笑：……
君莫笑：不是說了別亂叫麼。還有，你不是在逛街麼。
鸞輅音塵：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
君莫笑：什麼鬼。
風城煙雨：吃著飯呢。
君莫笑：哦，不急，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風城煙雨：欸等等，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
君莫笑：說。
風城煙雨：其實我們也挺想知道的。不過這事確實鬧得有點大了，挺出人意料的，最大原因，我琢磨著還是因為顏值被曝光的關係吧。
風城煙雨：雖然說真假難辨……但其實大部分人都相信的。畢竟你的風格很好認嘛！[拍桌笑.jpg]
風城煙雨：你也別擔心，俱樂部肯定會出面解釋的。而且你都退役了，火燒不到你身上。再說……遇到這種事，網友大都會偏向誰一目了然的嘛！
君莫笑：嗯，我倒是沒關係，問題這不是總有人來騷擾我麼。
風城煙雨：[拍桌笑.jpg]
鸞輅音塵：[拍桌笑.jpg]
沐雨橙風：[拍桌笑.jpg]
……
葉下紅：[/emoji.驚恐][/emoji.驚恐]等等！別告訴我其中有我們隊長！
鸞輅音塵：[/emoji.驚恐]別告訴我其中有我們隊長！
……
沐雨橙風：[/emoji.驚恐]別告訴我其中有我們隊長！
君莫笑：[/微笑]
君莫笑：你們猜唄。[/拜拜]
……
君莫笑：好了沒事了啊，都散了吧。
風城煙雨：喏∼
15.藍河說心有點塞
在大神們爭奇鬥豔啊不，各顯風采的最後一晚表演賽之後，明明是觀眾卻被迫充當了參與者還意外攪起一陣腥風血雨的三位姑娘幾經周折，終於回到了網吧。
「既然決意要複出，自己組一支戰隊，怎麼樣？」陳果問。
她摩拳擦掌，看來很是期待了。
「主意不錯，」葉修說得十分誠懇，「就我們仨？」
「然後繼續找人嘛！」
「嗯……」
葉修沉思著扭回頭繼續刷怪。
她剛剛被批准不用再值夜班，不，應該說不用再以網管的身份工作了。作為新成立的興欣戰隊隊長，她可以專心榮耀，專心練級，這絕對是一件好事兒。
不過說真的，組戰隊這種……八字沒一撇的事，是否靠譜還得好好觀察呢。
一邊想，她一邊點開世界聊天欄，隨手輸入一串資訊。
君莫笑：今天天氣不錯，想建個公會玩玩，有興趣的打1。
職業選手，手速自然很快的，不過畢竟整個十區人多，刷屏速度有時候比職業選手群還快，她發出去的話一瞬間就被繼續之前的聊天資訊刷了上去。
然後，隨著幾秒的沉默，世界上大爆發。
——1！
——111111111
——等等？我沒眼花吧！
——11111！
——不！LS的你沒看錯！
——111111111111111
——女神！！
……
——臥槽！這什麼？！
——11111111111
——女神！真的是君莫笑女神！
——1
……
——1
——111
——君莫笑大神請受我一拜！
——111111111
——嗷嗷嗷女神要建公會了嗎！帶我一個！
——新人求帶！！11111111
……
「反響不錯，」葉修告訴陳果說，「在十區建工會的話，我們還是很有優勢的。」
陳果：「……」
我仿佛聽到了各大公會會長哭泣的聲音。她沉思。
*
於是，興欣公會就這樣轟轟烈烈地成立了。
且不說那瘋狂的升級速度和爆滿的申請清單，光是那令俱樂部公會垂涎嫉恨的響亮名聲，陳果就已經很滿意了。
而此時此刻，葉修正在仔細小心地，認真挑揀、審核那一長長的申請列表。
距離興欣公會成立已經五天了，一級守護魔神借各公會臥底之手已經成功打下，還有頂著「絕色」馬甲的藍溪閣十區會長被拉來當苦力，將公會打理得井井有條，發展高速，欣欣向榮。
陳果十分欣慰。
眼下公會升到十二級，人數上限一千二百人，還剩下最後的名額，就是葉修最需要謹慎考慮的一部分。
從其他公會慕名而來的投奔者，都是零零散散的，夾在那長長的幾乎看不見尾的申請欄中，看得她頭都暈了。
月中眠，田七，淺生離……這些當然要放進來。等眼熟的ID都通過了，葉修就再選出高級角色，根據人數限制和職業適當地做選擇。
千成，戰鬥法師，41級。咦，這個好像有點眼熟。
她隨即給藍河發去了詢問資訊：這孩子怎麼回事兒啊？
藍河相當無奈，又相當悔恨的樣子。
絕色：哦……我之前說漏嘴了。
君莫笑：……
絕色：是我太激動了，被他知道了大神你的身份。
君莫笑：激動？
絕色：……
絕色：並沒有！！
君莫笑：好吧。
君莫笑：所以，他是我粉絲咯？
絕色：……是。
不止是，還是最狂熱的呢。螢幕那頭的藍河悲傷地想。
啊，要不是全明星那會兒出了那麼多事，他怎麼會一個不小心地爆出葉秋的馬甲呢，公會裡除了自己外倒是還有幾個核心成員，像是系舟等都知道，但偏偏不巧千成也在！
於是就見他立馬發來了私聊：會長，君莫笑就是葉秋？
藍河：……不，你什麼都沒聽見。
千成：會長，你要知道……
藍河：……好吧，她是。
發出去之後，他立馬心累地閉上了眼，不敢看下去。
果不其然，千成立馬憤怒地表示：太過分了！會長你明知道我是女神粉居然還一直瞞著我！是想吃獨食嗎？！
藍河無力伸手試圖阻攔：不……你聽我解釋。
千成：我不聽我不聽！
藍河：……
千成：天哪嚕我到底做過什麼！搶女神的怪！向女神挑釁！
藍河：冷靜……
千成：我還活個球！
藍河：穩住！別吞卡……
千成：啊啊啊啊——不行了我要下樓跑圈！
藍河：……
然後，好友列表裡的戰鬥法師就火速下線，變成了一片灰白。
隊伍裡剩下的三個人迷茫地四處張望：千成這傢伙怎麼就突然掉線了？我們副本還沒刷完呢！
藍河悲傷地表示：我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
路過的春易老冷笑一聲：只有一個？
……
然後的然後，當君莫笑在世界上將建立公會一事廣而告之後，這傢伙就當機立斷地退出了公會……
真特麼果斷！
要不是自己是職業玩家，他也多想……不，並沒有。
意志要堅定啊，藍河沉痛地敦促自己。
……
陳果在旁邊圍觀，反應沒那麼快，沒看懂整個過程，連忙問葉修是怎麼回事。
「他呀，喏，一個玩戰法的小粉絲嘛，」葉修回答得相當簡潔。
陳果多轉了幾個彎，終於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頓時，她對千成大為讚賞：好小子，棄暗投明，有眼力，有前途！
然後又對葉修極盡勉勵：挖牆腳的手段太帥氣了！不愧是我女神！
「看來，還可以用這種方法湊齊副本隊，」葉修繼續對著螢幕若有所思，然後點開等級榜開始從後往前掃，「戰鬥法師好像不多，不過，還有槍炮師也可以一試……」
她說著就打開□□介面，把煙雨樓公會底下的一個ID發給了蘇沐橙。
君莫笑：姑娘啊，把馬後炮挖來唄。
沐雨橙風：挖牆腳？唷不錯，我喜歡！
……
沒一會兒，她那邊就搞定了。
「還差著幾個人呢，」陳果見她準備和蘇沐橙聊起來了，雖然心癢難耐，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你不是要湊滿人數嗎？」
「噢，對。」
於是葉修又重新打開申請進入公會的列表。
這下就比較隨意了，等級高的都盡可能拉進來了，剩下來的都是級別中等以下，還有一大堆小號的，她想著就看職業情況挑幾個順眼的加了吧。
「要我幫忙嗎？」沒過一會兒，陳果就留意到她不斷揉眼睛，也知道這種選人工作有多辛苦，便熱心問道。
葉修想想說也行，然後就順勢讓開了位置，叮囑說職業分配均勻一點，級別儘量高一點，ID嘛……順眼就行啦。
陳果連說好好好，隨手往列表下一拉，劈裡啪啦就點了幾個同意。
如沐橙風，元素法師，18級。
橫翔捷出，戰鬥法師，32級。
一葉之舟，神槍手，27級。
大蘑菇葉，拳法家，25級。
王孫萋萋，魔道學者，24級。
江河湖海，狂劍士，27級。
木人石心，牧師，22級。
魚塘主求包養，劍客，23級。
……
等等，最後那個畫風明顯不對嘛！她差點把滑鼠摔了出去，穩下來後多想了想，還是大發慈悲地點了同意。
不過，總體來看，如今的榮耀玩家文化素養還挺高的啊，陳果老神在在地想道。
「……」
葉修十分冷靜地捧著花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
刷記錄五人隊組成了，千波湖一夜之間血染千里。
當然，那些血，都是試圖追殺他們的公會副本隊留下的。
簡直殘忍，冷酷，無情。目睹了整起血腥事件的藍河表示：太可怕了，冇眼睇。
此時，遠在杭州，葉修難得停下了遊戲。
今晚的網吧又是例常轉播職業聯賽。
她關了電腦，走到陳果旁邊坐下，突然抬頭看了看超大尺寸的投影幕，猶豫了一下，忍不住提議：「你不覺得這距離太近了嗎？」
「啊？會嗎？」陳果還在惆悵中呢，聽了直發愣。
「今天對陣的是微草和藍雨吧？」葉修很穩重地確認了一遍。
「對啊。」
「快挪遠點兒，」她當即起身，搬著凳子往後拖，還不忘了招呼老闆娘，「待會兒萬一鏡頭給王傑希特寫怎麼辦？小心被那兩個眼睛的比例嚇到哦。」
「真的？」
「千真萬確。」
葉修煞有介事的鄭重表情令陳果信以為真，大驚失色，連忙追著她過去，坐穩後才小聲問，「近看真的很嚇人嗎？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哦，是這樣的，」葉修乾巴巴地說，「你還記得耶誕節活動吧？結束的那晚我睡得特別不安穩……」
「嗯，可以想像，」陳果點點頭，看多了她那時候的螢幕畫面，她很輕鬆就能腦補出做惡夢時自己如同榮耀角色一樣在各種場景裡顛簸狂奔，又是一陣心疼。
「唉，我夢到了一個魔道學者的聖誕小偷，」葉修歎著氣說，同時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臂，好像還很發毛的樣子。
「居然是大小眼的，不打招呼就沖上來發星星射線，簡直嚇死人了！」
陳果：「……」
等等，西斯空寂啊。她又一次驚恐起來。
悠于 2016-4-11 16:21
16.葉秋說小點死了
公會會長們眼睜睜地看著興欣五人組開始包攬副本記錄，心在淌血。
這其中，三大公會又有點區別——他們是最早知道君莫笑就是葉秋這個事情的。
霸氣雄圖的人是最不可能對葉秋報以敬佩之情的。不過，葉秋偏偏是個妹子，又是榮耀中公認的頂級大神，至今無人能夠超越的那種，霸圖的漢子們就算很不喜歡老是和他們作對的嘉世和它的隊長，也不會罵得很凶。更別提他們最敬佩的隊長韓文清和這姑娘長久以來的「恩恩怨怨」放在眾多粉絲眼中簡直是相愛相殺的典範，以至於「天天盼著韓隊快點收了那尊大神」，再不情願，也得看在隊長的面子上客氣一點。
至少，分會長夜度寒潭就覺得自己倒楣極了。
開荒任務完成得糟糕透頂，每天苦著臉看君莫笑在系統消息上大出風頭，遊戲之下，還會收到戰隊副隊長的關懷資訊——而且這關心的物件還是葉秋！——時間一長，他壓力好大啊，每天關了遊戲就是對著word文檔發呆。
想什麼呢？當然是挖空心思琢磨如何把提交給副隊的《君莫笑每日例行觀察報告》完成得更規範標準啊。
蔣遊遠遠地注視著他，眼中露出深深的憂慮：真是太可怕了。
夜度寒潭：？
蔣遊說，你已經展現出了非凡級別的廚力……看這趨勢，我真擔心你會對霸圖脫粉啊。
夜度寒潭：……
夜度寒潭捂著自己的一顆紅心，突然有點驚慌，馬上向副隊求助，得到冷靜的回復：確實，客觀分析來看這是有可能的，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
怎麼可能不擔心啊？！
不過，他很快就從折磨中解脫了：當夜未央知道後，就立馬自告奮勇地把這活兒接過去了，並拍著胸脯保證自己跟蹤水準絕對一級棒。
不，與其說是擅長跟蹤，還不如說是死皮賴臉地糾纏能力一流吧，簡直太容易讓人誤會他們霸氣雄圖都是這種烏合之眾了，簡直太丟臉了——簡稱：死不要臉。
夜度寒潭看著手下興高采烈地跑去執行任務，表情是死的：報告副隊長，我們的牧師馬上就要叛變了。
張新傑淡定地回復：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別怕。
夜度寒潭有些崩潰：為什麼不怕！
張新傑：因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她不要牧師。
夜度寒潭：……
他突然感受到了什麼，知趣地閉了嘴。
藍溪閣的情況要好一些，畢竟他們藍雨戰隊和嘉世戰隊關係不錯，副隊還和葉秋關係很好，沒那麼糾結。
那……也只是相對來說。
春易老心很累。他的得力手下藍橋春雪，早在知道對手是誰之前，就已經被對方動搖了，知道後更是……唉，別提，那人在廣州，心系杭州的魂不守舍模樣根本無法直視。
上報戰隊吧，隊長喻文州也早已來過，卻除了分析以外什麼事都沒理就走了，和副隊長相談的言辭之間，毫不掩飾地飽含了對君莫笑和千機傘的期待。
春易老決定及時放手：藍橋，這裡就交給你了！
而中草堂看上去要好很多：他們一直很穩，按兵不動，避開了前兩家的直接競爭受到的打擊。然而，只有當事人，分會長車前子才知道，為了這種安穩，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他們的公會倉庫幾乎都被王隊搬空了！而且還是填了幾次又空了幾次的那種！
所以，當天南星按捺不住跑過來問他情況的時候，他只能搖著頭，一臉悲憫地，告訴他真相：為了我們隊長的未來幸福，我們就忍忍吧！
天南星：……哦。
天南星深沉地點點頭，捂著胸口顫顫巍巍地走出了工作室。
當其他人從藍河口中得知葉秋的事情之後，說實話，三大公會心裡是暗暗竊喜的。
痛苦總是要由大家來承擔才好。
對此，別家俱樂部公會是震驚的：臥槽？！居然是葉秋女神！真是太……是在下輸了。
會長群裡，大家都安靜了。
許久，有人說：這還玩個蛋啊，散了吧……都散了吧。
有人附和：不怕不怕，等神之領域再來戰！
又有人說：就怕到時候也……
話還未說完，其他人怒：有你這麼漲別人氣焰的麼！叛徒！拖出去往死裡打！
然而冷靜下來一想，卻又默然：他說得很有道理啊，對手是榮耀女神，他們確實沒法太樂觀。
大家就含著熱淚退散了。
世界太平，興欣諸位得以安寧地度過了這一年的最後幾天。
轉眼間，春節將至。
*
葉修為自己爭取到節假日加班的權利，十分安穩地守在興欣網吧，直到老闆娘招呼她一起去採購年貨。
身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典型禦宅中的一員，葉修很是冷靜地在陳果發揮奔放特性大賣特賣的時候出言提醒，然而就算這樣，她們回到網吧時還是累了個半死。
一買就停不下來的陳果特別有感觸：「難怪你總是用淘寶，送□□就是好啊，付點郵費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了。」
葉修咳了一下：「那什麼，江滬浙包郵……」
「……」
她們是在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解決午餐的，臨到晚餐，想起平時供應的那家餐館也回家過年去了，陳果開始思考去哪解決，一回頭，就瞅見葉修提著剛才從不知哪裡的一袋子餃子皮，一袋子肉餡出來了：「老闆娘，你吃不吃餃子的呀？」
陳果愣了愣，隨後點點頭說行。
看看時間，現在還來得及，兩個人就在前臺邊上搭了個桌子，在偶爾進來的客人驚詫的目光下，現場包起了餃子。
沒一會兒，電話響了，葉修擦了擦手去接，回來的時候說要出去一下。
「花店的人，」她解釋，「不過他們的車堵在隔壁街口了，說進來之後掉頭不方便，讓我去拿一下。」
「最後一天還沒放假啊，」陳果順口感歎了一句。
「應該就要下班了，」葉修看了看時間，然後就出了門。
陳果繼續包餃子，然後突然又發愣了：花店？誰買花了？——別人送的？
沒過一會兒，外頭有人進來了。
陳果以為是葉修回來了，頭也沒抬就說：「你能吃多少個啊？時間有點來不及我們不如先——」
那人輕咳了一聲。
難道是客人？陳果連忙扭頭望去，頓時一怔。
站在門口的，看臉的確是她的員工沒錯，但和出門前也太天差地別了。
她那一身米色風衣看起來就價格不菲，沒扣緊的領口和衣擺下露出的是白裙，灰色羊毛呢禮帽下的頭髮燙得微微捲曲，在腦後梳成髮髻後散下。
「葉子……」陳果張了張嘴，愣是什麼話都接不上了。
此時，對方卻帶著淺淺的笑容注視著自己，令人目眩。那氣質，髮型，還有穿著，精緻的妝容，都擺明瞭一件事實：她認錯人了。
也對，除了去全明星週末的那會兒，她還從未見過葉修把自己收拾得這麼……這麼好看。
「打擾了，我是來找葉修的，」來人和顏悅色地說道，「或者……葉秋？」
……
陳果頭暈目眩的狀態加持到葉修抱著一大紮花搖搖晃晃地走進來的時候。
她愣愣地看著她走近，看到葉秋時只是有些詫異地抬高了眉毛，隨即恢復平靜：「哦，是你啊。」
「是我。」
「你來幹什麼？」
「來接你回家。」葉秋說。
陳果默默退到一邊，這邊看看，那邊看看，聽到那溫柔的聲音，愈發恍惚了。
「接我？你不是開車來的吧？」葉修笑了一下，往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腳下踩著的七八公分高的皮靴，「還帶了司機？」
「對啊，這回你總該回去過年了吧？」
「回家過年」幾個詞終於喚醒了陳果的意識。
她看了看葉修，她懷裡拿束混著幾枝桃粉白的藍色滿天星，花團錦簇，數量之多、體積之大，仿佛都要把她整個人壓倒了。
陳果連忙一步跨上前，從她手裡接過，細細打量了一下，認出了其中的唐菖蒲：「真好看……誰送的？」
「朋友，」葉修明顯是松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手臂，這才回頭看向葉秋。「我說你，不要總擅自判斷，我可沒說過什麼啊。」
「可是你都退役了。」
「等複出呢。」
「那不是還要一年麼，」葉秋很有耐心地說，「為什麼不回家呢？老爸可盼著你回來了。」
「哄鬼呢，當年除夕夜把我趕出門的是誰我可沒忘。」
「老媽也……」
「別扯，我有看新聞的，她明明忙著呢，哪有空掛念我。」
葉秋哽了一下，然而還是沒有放棄：「小點都死了你還不回去看他最後一眼！」
「哦，死了？活得可真久啊……」葉修感慨。
「等、等等……」
陳果頭疼極了，她聽得稀裡糊塗的，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出聲打斷這對姐妹的對話。
兩人雙雙回頭，一同看向她。陳果眼睛瞪得老大，自己都覺得有點傻。
「什麼跟什麼，你們能說清楚點嗎……」她的聲音乾巴巴地，「小點是誰？」
葉秋看了看葉修，後者隨即作出解釋：「哦，我家狗。中華田園。」
「那你爸媽又是怎麼回事……」陳果氣息變得微弱起來。
兩人相互看看，突然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17.花語說它沒人理
「你真應該回去了，」葉秋再次強調。
「呵呵，」葉修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這麼執著，到底是圖什麼呢？想要我回家，幫你擋在前面應付相親？然後趁機逃個家？」
葉秋噎住了。
很快，她的臉上浮現出怒氣的紅暈。
「你……混帳！偷了我準備好的行李逃出來就算了！居然還忍心讓自己妹妹一個人呆在火坑裡！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嗎！」
陳果看到她順勢一拍桌面，看上去力道不大，卻震得滿桌麵粉嘩嘩亂飛，頓時目瞪口呆。
「我覺得我還蠻年輕的，所以不打算那麼快回去，」葉修十分沉著地表示。
「難道我不是嗎！」葉秋很委屈，「而且你是老大耶，要結婚不也應該先找你嗎？」
「都什麼年代了，思想還那麼迂腐，」當姐姐的教訓她，「對了，是誰那麼閑得沒事做啊？給我預個警。」
「你能想到的，」妹妹連連搖頭，「還能有誰？陳姨，還有姑父他們……」
葉修輕輕地嘖了一聲，卻很是不以為然。
「你多大個人了，還管他們做什麼呀。」
「我不想管，但總有家庭聚會的時候啊，」她辯駁。
「……哦，那肯定是因為你看上去比較好欺負，」葉修笑。
葉秋沖她怒目而視。
然而，陳果覺得，肯定是因為她實在無法反駁的緣故。
換做是葉修，大概那嘲諷的被動技能就會先把所有試圖上來指手畫腳的長輩給氣得說不出話吧。哎唷，這麼一想還有點爽呢。
她身為一個比葉修還大兩歲的單身美女，逢年過節總有走親戚的時候，聽到這些還是非常有感觸的，試著代換想像了一下葉秋的情況，也很是不忿。
哼！我女神和女神的妹妹怎麼能為這些世俗之事所絆呢！不結婚又怎麼了，為什麼非要結婚啊？我國剩男比剩女多的去了怎麼沒人為他們擔心？
想到這裡，陳果突然心裡一個咯噔。
她意識到，自己居然，無法想像……女神可能有朝一日會嫁人的未來！
捂心口，心塞。
「我不管，」葉秋開始耍性子，「年一過完就有相親，煩死了，總之你必須給我回家！」
「回你個頭，都說了不回就是不回，」葉修態度異常堅決以及冷漠，「話說，你真的知道我是怎麼退役的嗎？」
陳果聽了，倏地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情，豎起了耳朵：她之前和唐柔偷偷議論過這件事，一直很懷疑葉修家裡有沒有插手干涉。
葉秋先是一怔，隨即說：「不就是你被嘉世戰隊趕出來了麼……」
「對啊，你很清楚嘛。」葉修意思意思地誇了下。
「你都三連冠在手了，何況被趕出來也不是你自身的問題……足夠功成身退了吧？」她猶豫道。
「急流勇退呐？」葉修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說，我要是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多不成器多不像話啊？家裡那位知道了，還不得氣個半死？」
「這……倒也是，」葉秋想了想，不得不承認，「他那種脾氣，一定會跳腳的。」
「所以啊，你覺得我現在真的需要回去嗎？」
「……」
葉秋沉默了。縱然很不甘心，但發展到這裡，也並非很出乎意料。分開了很多年，她對胞姐依舊熟悉，和她爭執，自己占不了上風，這是從未改變過的。
「既然你不回去，那……我有樣東西給你。」葉秋突然說，「就當是，新年禮物吧。」
「禮物？」陳果很是好奇，見她彎腰拎起靠在前臺桌角邊的長狀物，不由一愣。說實話，她還真沒發現她是拿著這樣東西進來的。
看清了那是什麼，另外兩個人都是一愣。
葉秋把包放在椅子上，然後看向葉修。
「放家裡看著覺得很礙事，就算你現在不回來，也還是拿著吧。」
葉修不由歎息：「搞什麼啊，我都十多年沒碰過了……」
她這麼說著，卻是把小提琴接了過來，拉開拉鍊，取出琴來瞧。
「我知道，但總是能拾起來的吧？再說，鋼琴那麼大，弄過來多不方便……還沒准你這邊沒地方放，」葉秋小聲說。
葉修沒有作太多打量，又像是很熟悉的樣子，撫弄了一番就把琴塞了回去，隨手提起放到了一旁不占位的地方。
「你什麼時候走？」
「我可以留下來住一晚嗎？」葉秋卻是轉身向陳果詢問，語氣又恢復了最初那種客氣有禮貌、討人喜歡的模式。
陳果不假思索地點點頭：「當然啊！不過，住的地方可能有點……」
她說著，有點提心吊膽，雖然樓上那套間也算很不錯了，但對於眼前這姑娘來說，能不能瞧上還真說不準呢。
「沒關係，我和她擠一擠就好，」葉秋抬起下巴向葉修那邊一點，表示自己不會介意。
「那個——」陳果有些歉意地想解釋葉修住的那個房間實在沒法擠人，她自己就打斷了：「哦，我晚上可以通宵，你就睡唄。」
「有多的房間啊，」老闆娘有點急，「小唐又不會介意，別那麼客氣嘛。」
「總歸是會有不方便的，所以就不用那麼麻煩了，」葉秋轉頭看了看，興致十足地說，「喔，你們晚上吃餃子呀？」
「嗯，得抓緊時間了，還有一堆皮沒包呢。」
「我來幫忙吧。」
陳果本想說不用，就聽到葉修暢流地接下話：「好啊——老闆娘不用擔心，她手藝也不錯的。那我先把這花處理了？」
「噢，我記得樓上的櫃子裡有花瓶的。」
她點點頭，捧起那束花，又提著小提琴，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葉秋在後頭看著，突然悠悠地冒出一句話，語氣不明：「這花很好看啊，誰送的？」
「不知道啊，」陳果也在盯著自家員工的背影看。
「我姐……是不是很受歡迎啊？」沉默半天，葉秋吞吞吐吐地問道。
陳果瞬間沉默。
*
餃子終於包好了，洗完手，陳果正打算領葉秋上樓去看看她們住的房間，而此時，葉修早已下了樓，轉了一圈回來，隨口似的，向妹妹問起了小點的事情。
葉秋簡單地交代了一番後事的處理。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至少看上去沒太多不舍，卻又並非不放在心上。
「對了，前陣子嬸嬸又領回來一隻。」
「哦。」
「取了個名字叫樂樂。」
「哦，蠻好的。」
「我給你看照片，」葉秋說著翻出皮夾給她看一隻憂鬱的傻狗大頭照，「怎麼樣，可愛吧？」
「……呃，薩摩耶啊，不錯，白色的很好看，」葉修頓了頓，又說，「你挺行的啊，錢包裡放寵物照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你有什麼意見啊？」葉秋瞪眼，面露不滿，「我倒是想放全家福，可是某人不是不見蹤影麼！我難道還要PS一下把自己複製成雙？多傻啊。」
「還可以是男票呀。」
「你是不是這樣的啊！」她頓時怒氣衝衝地，「和他們一夥兒想催我早相親早結婚是不是！我就不願意就是不想怎麼了！你也要逼我啊？！」
「我沒這麼說，」葉修漫不經心地回復。
「切，那你呢？」葉秋氣不過，反問道。
「我？我放著合照呀，」葉修笑起來，眉眼間很有幾分狡黠的意味，「不過我又沒說給你看。」
「哼！」
……
等到酒足飯飽，陳果望著趴在桌上睡著的葉秋有些發愁，想問問葉修主意，轉頭發現，隔著幾張座位之外，她正拿起那被擦得鋥亮的小提琴準備試音。
剛發出一個音，她就皺起眉，停下動作，彎腰取出調音器，開始搗鼓起來。
「不用管她了嗎？」
「放著唄，反正也不會著涼，」葉修頭也不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職業素質的關係，她的動作很快很准，調弦定音幾乎不用費多少功夫就一步到位。
陳果撐著頭看她重新拿起琴弓，搭在琴弦上，正要拉，卻突然停住。疑惑間，她回頭，露出有點無奈的苦笑：「我都忘了，隔了這麼多年，沒有琴譜，早就不記得曲子了。」
「呃……」
葉修不慌不忙地在電腦面前坐下，點開了網頁，彈出的正是之前未關的榮耀官網。她隨便搜了幾下，然後就架起了琴弓。
因為陌生，她開始的速度很慢，還在熟悉每個音。曲子慢悠悠地響了一會兒，陳果慢慢察覺到幾分熟悉感，疑惑至於，忙定神傾聽。
速度稍微加快，沒過多久就到了高/潮段落，她終於敢肯定：「這是榮耀宣傳視頻的背景音樂？」
「嗯，是啊。」葉修停下來說。
整首曲本就不長，完整的也就一分多鐘，不過在官網上播放的時候自然會有不少重複的部分，她拉得再慢，也很快就結束了。
「你怎麼找得到譜子啊？」陳果好奇。
「論壇上就有。」
她十分驚訝：「居然真有粉絲弄這個？」
「呃，因為那個人就是我啊。」
陳果呆住，對方那副和上傳副本攻略一樣自然輕鬆的語氣實在讓她有點緩不過神來。不過也無怪她反應這麼大，任誰也想不到榮耀教科書在遊戲之外還有別的技能。
「不過當時用的是小號，」葉修補充，「估計沒什麼人認得吧。」
陳果湊過去看了看圖貼發佈人的ID：枝葉扶蘇，確實從未聽過。
「當然，還是沐橙取的，她最喜歡幹這活了。君莫笑，一葉之秋，都是出自她的手筆。」
「你們關係真好，」她留意了一下帖子的發佈日期——差不多有□□年了——忍不住羡慕道。
葉修沒答話，回頭看著螢幕，笑了笑。
18.女神說好無聊啊
第二天蘇沐橙一早就來了，陳果熱情地把她迎上二樓。
她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擺在窗臺邊上的那一大束滿天星，脫口而出：「咦，這不是——」
她沒把話說完，詢問的眼神轉向葉修，得到了點頭的回應。
「嗯，是的。」
葉修其實剛起床沒多久，正揉著眼睛從唐柔的房間裡走出來，頭髮還沒梳好，蓬鬆地搭在臉頰旁，下垂的趨勢被肩膀一擋，彎成捲曲的形狀。
蘇沐橙歪頭看著，伸手幫她挽了挽，低聲問：「葉秋來找你幹什麼？」
「想拖我回去，」見她神色微變，葉修立馬補充後半句，「當然，現在已經放棄了。」
「那就好。」她舒心一笑。
陳果能夠理解蘇沐橙的心情，但還是忍不住說：「其實，回家一趟也沒什麼吧。」
「何必受那委屈呢，」蘇沐橙見葉修洗漱完畢下樓去了，才回頭對她說，「葉子有沒有跟你們說過，她以前回過家？」
「嗯，說過……說是，不歡而散，」陳果回想。
「是啊，」蘇沐橙臉上浮現出幾分悵然，「那年我高考，為了備考幾乎沒有寒假，所以她就一個人回家去了。」
陳果覦著她臉色實在不算好，小心翼翼地問：「然後呢？」
「說是被趕出來了，我接到電話已經是年初一上午了，她說不太順利，想提前回來，」蘇沐橙一邊回憶一邊說，「但是過年的票多難改啊，附近便宜的旅館不是沒開門就是滿人，好一點的酒店又不夠錢住……」
「嗯，呃……」陳果聽著聽著，糾結起來，欲言又止。
「雖然她沒跟我說，但後來我也猜到了，」她繼續說，「你能想像嗎？她肯定是在馬路邊或者24小時便利店裡之類的什麼地方呆坐了一個晚上！」
陳果算了一算，那一年，嘉世王朝建立。
……
葉秋早就在樓下等候多時了，然而葉修卻似乎沒打算和她作告別，吃完早餐，就拿起小提琴在那邊搗鼓。陳果對音樂並不怎麼懂，只能從聽覺效果上判斷她拉出來的曲子越來越流暢，儘管是小提琴，也有模有樣地演奏出榮耀中那盪氣迴腸的場景氛圍。
「唔……」陳果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個所以然。
「我記得，有一部分是做了變奏處理吧，」蘇沐橙倒是能夠說上一兩句，「畢竟和鋼琴彈起來是不太一樣的。」
老闆娘有點茫然，把頭轉來轉去，最後看向葉秋。
「她真的有十年沒碰了？」
「差不多吧，」葉秋說得很慢，音量也很輕，好像不想讓當事人聽見一樣，「但我記得，以前是有拿過獎的。嗯，是什麼呢……」
她努力回憶，不過或許她在這方面一竅不通，那些獎項對她來說實在沒什麼區別，很快就搖搖頭放棄了。
「那怎麼就停了？」陳果也小聲問道，「那時候她還沒離家出走吧？」
「哦……說來，其實是因為……」她的表情有點掙扎，「我吧？」
「啊？」
「好久之前的事了，」葉秋看上去是不太情願回顧那件事，「我也記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以前麼，學校雖然管得也嚴，還是會有人不□□分……說一些很難聽的話吧，背後議論的那種，結果被我姐當面撞上了。」
年紀小，又不懂事，教養不足，表達的惡意反而可能會更加刺人。也有人聽不下去，但礙于那幾個男生個高，看上去也十分兇悍霸道，就迷迷糊糊地跟著一起笑。
葉秋並沒有在場——無疑是件好事，不然那時候的她只有被氣哭的份——所有的資訊都是從現場在的同學那兒聽來的：葉修從琴房裡出來正好路過，別人本來也很難分辨她們兩個人，但見到小提琴，也就知道是她了。
其他人頓時都安靜了，就盯著她看，表情各異。而她什麼都沒說，把包從肩上放下來，一步跨了上去。
「印象中，我從來沒見過她有生氣的時候……所以，說實話我也沒法想像當時的情景。也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什麼狠話，愣是把那幾個人嚇哭了。哦，琴弓就是在那時候折斷的……因為她沖上去後，就直接把那男生的課桌給砸了。」
葉秋簡短地概括了一下事情經過，陳果卻感覺自己完全沒聽懂一樣，睜著眼睛十分迷茫。
憑藉這兩個月來的瞭解，她根本無法想像那姑娘發火的樣子。
不管是被嘉世趕出來也好，被各大公會圍追堵截也好，始終都是那麼平靜，不為所動，和她自己的脾氣完全是天差地別。
這樣的人……居然還能把琴摔了，把欺負人的同學給嚇哭？
她晃了晃頭，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那、那不是會有很大的麻煩……」最後，陳果結結巴巴地接了一句。
「還好吧，因為毀壞了公物，老師不得不找家長來，但我爸……知道事情經過之後還挺高興的，說很有他年輕時的風範、什麼的，」葉秋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呃……」
「不知道為什麼，那之後她就說不想再拉小提琴了，家裡也不反對，就任她專攻鋼琴去了……琴一直放在家裡，我整天看著覺得過意不去，就找人把它修好了。」
……
葉秋單方面告別後就走了。那窈窕的身影走在路上是十分惹眼的，就連送她出門的陳果都忍不住盯著看了好久，不過還好大清早的沒什麼人。
等陳果回過神來後，不禁搖頭歎息地走回了網吧裡頭。
「你說，要是葉修有點她妹妹的樣子——」她忍不住向蘇沐橙嘀咕，「陶軒哪裡捨得把人趕出來啊？肯定是小心翼翼地供著捧著，捂在心口都怕化了啊……不然，我都敢把逐煙霞吞了！」
她見了葉秋之後感慨就愈發多起來，之前知道葉修是這幅模樣之後就很是惋惜，覺得自己原先幻想中的女神形象消失了一大半，現在有了比較的物件，就更是長籲短歎了。
「呵呵，」蘇沐橙笑了笑，「也許會很有女神氣質吧……不過，那也就不是葉子了啊。」
陳果一想，那也是。就算她這樣，聯盟裡不還是有大把人懷有不軌之心？這樣也好，也好……
葉修練完琴，準備登錄榮耀了，陳果猶豫了一下，還是挪過去，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躊躇著不知道要不要說點什麼。
「想問什麼？」
「那個，我剛才，聽葉秋說了……」陳果的目光轉移到小提琴上面，說到這裡就止住了。
葉修點點頭表示了然：「哦，童年黑歷史是吧。」
「呃……」陳果不太自在地說，「只是有點驚訝而已，我以為會那麼衝動的應該是我這樣性子的才對……」
「嗯，是啊，」葉修也點頭承認，「那時候年紀小，確實不會考慮太多。事實上，我又不會打架，要是鬧到動手打人的地步的話，就麻煩了。倒是幸運，那些傢伙年紀也不大，嚇嚇就夠了。不過——」
陳果望著她，還是一張十分平靜的臉，語氣都沒什麼起伏。
「畢竟，葉秋是我妹妹麼，我怎麼能讓人欺負了去呢。」
*
陳果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過除夕夜了，更別提是和她最崇拜的兩個偶像一起過的。
三個人吃完晚飯回到網吧，喝了酒的兩個人一路鬧得稀裡糊塗的，只有葉修不為過年的氣氛所動搖，照例是回到電腦面前，默默地一個人練級。
下副本，一個人刷太自虐，春節任務，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而打怪，就更是單調得不得了。
君莫笑很無聊。
君莫笑很煩躁。
守夜的君莫笑在閑得打轉。
君莫笑決定……大開殺戒！
於是，公會頻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響亮的ID。
君莫笑：現在還有人在嗎？
偶爾刷一下屏的公會眾人怔了怔，很快都認出了會長大人，紛紛回應。葉修一看，這個時間守夜的，做任務的人倒是比想像中的多一些。
——會長有什麼事嗎？
有的小號也是閑了，大膽發問。
君莫笑：一個人沒事做，怪無聊的。我估摸著炎女巫該刷新了，有沒有人想去刷BOSS啊？去的打1。
大家都是一愣，隨即激動了。
君莫笑說要去打野圖！要帶他們去打野圖！
頓時，公會頻道裡湧現出無數ID，熱情回應。
君莫笑淡定點頭：都去，都去。
於是，除夕當晚，偌大一公會裡發動了浩浩蕩蕩的三四百人——有些還是中途跑上線來湊熱鬧的——向烈焰森林進發，幾家大公會想不被驚動都難。
會長們接到消息，一聽是君莫笑就頭疼：大過年的為什麼還得為這位大神操心啊！但是再一打聽，還真刷新了！涉及到野圖BOSS，他們也不能完全不作理會，只好召集人手。
精英團湊不齊，只好拉上普通團的玩家混搭一下，勉勉強強地湊齊了，也一同朝目的地湧過去了。
然而，這樣的力量，又是臨時調動，怎麼招架得了由戰術大師帶領的百人團呢？才剛踏進森林就被打得不見東西。
興欣公會整體實力不強，但耐不住人多，指揮好，以及……帶隊的人強悍啊。
幾百個人湊成的隊伍，葉修望過去只能看到樹木灌叢之間擠滿了人，也看不齊全，早就根據職業分成了各個隊伍。
霸氣雄圖的是最先到達的。團長只來得及看清為首的一男一女兩戰鬥法師橫衝直撞地撕開了他們的戰線，就被一矛挑飛了。狂劍士也不甘落後，緊追直上，遠端的元素法師更是大手一揮，氣勢洶洶地飛來雷電光環，視野範圍內頓時一片滋滋啦啦的花白。
另一邊，包圍了炎女巫卡修的隊伍之中，君莫笑有條不紊地把一條條指令發在公會頻道裡。
君莫笑：鬼劍士，放鬼陣。
君莫笑：哎那邊的注意一下哈，看鬼鬼怎麼做，你們跟著就好。
「魑魅魍魎」登時打了個趔趄，在當前發出抗議的文字泡：「我不是鬼鬼！」
「魑魅魍魎，鬼鬼鬼鬼，」葉修打字，「你看，多麻煩啊。」
「好吧……」
君莫笑：盜賊團，上。
君莫笑：跟著小黃人，四個身位格。放陷阱。
「神偷奶爸」穿著一身黃溜溜的裝備，沖在最前面，精准無疑地投下陷阱後撤回，其他人有了示範，也趕忙在同一水平線上放出技能。
君莫笑：呀，藍溪閣的來了。流氓，東北方向過去攔一下。
「我想靜靜」就帶著一票流氓席捲而上。
君莫笑：「喂，那邊的劍客！說你呢，小魚兒。沒讓你去，動作那麼慢。」
文字泡冒出：「抱歉……」
不過還好機械師「咯咯噠噠」及時開槍，咯咯噠噠一陣槍響，為劍客補上了漏洞。
葉修見BOSS方面對付得很順利，又調轉方向去看公會敵人包圍上來的另一邊的戰鬥情況。
「翔翔沖得真快，」她感慨道，雖然知道她說的是ID名，身旁的神槍手還是下意識地轉了下視角。
這時候，頂著嘉王朝標誌的身影搖頭晃腦地從樹叢後面鑽出來。計算著一進入射程，他就毫不猶豫地抬起槍口，大範圍火力覆蓋上去。
葉修歪頭看了半天，隨後點頭評價：嗯，小舟……做得不錯啊。
一葉之舟：還好。
……最後，炎女巫卡修不出意外倒下了，戰利品也成功收入囊中。
然而，葉修現在其實並不缺這些材料，所以只是支著頭呆呆地看著螢幕。
君莫笑：唉，打完了啊……這麼快。
一大堆祝賀和歡呼的聲音這才湧出來。
等玩家們稍微平息下激動的心情之後，她才不緊不慢地打字。
君莫笑：你們都加油升級啊，我一個人下不了副本好無聊的。
大家都笑，紛紛說好好好。
然而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們的級別要想升上去，絕不是幾天之內能辦到的，如今能跟君莫笑一起下本刷記錄的，也就只有千成和馬後炮他們了。
其他人麼……就算有實力，也只能看看了。
一大堆人湧出森林，漸漸散去。
其中，一個魔道學者突然停了下來，架起掃帚，飛向空中。灑了寒冰粉的掃帚尾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閃亮的痕跡。元素法師也舉起法杖，幾發火焰爆彈打出，在空中炸出靚麗的火花。
被這一景象所吸引，其他人都停了下來。
就像是約好了一樣，大家的頭上都刷刷地彈出了不同字體的文字泡。
會長，春節快樂！
悠于 2016-4-11 16:21
19.緋聞說它想加戲
春節過後，君莫笑就升上了50級，開始神之領域的挑戰任務。
在連環任務把陳果驚得目瞪口呆之後，競技場上保持在兩分鐘內解決掉的連番戰鬥又轟動了整個榮耀。
君莫笑要進神之領域了。
對於俱樂部公會來說，這著實不是什麼好消息。
別的不提，光嘉世就專門為了曾經的隊長攪出來的滿城風雨，不得不在例會上拿出來單獨討論。
經理把其他事情都說完了，話題引導網遊的最近發展上，就開始看大家。
公會會長陳夜輝很尷尬，低著頭死盯手頭上的文件報告。戰隊副隊長劉皓倒是十分自然，也很冷靜，完全看不出當初被君莫笑打擊到敲壞幾個鍵盤、咬牙切齒的痕跡。隊長孫翔不知道這兩人做過什麼，還當他定力不錯呢。
至於孫翔自己，是早就知道葉秋在十區混的事情了——不止如此，沒事幹的時候，他還偷偷跑過去湊了幾次熱鬧呢——但這個時候要是說出來是不是傻？還好也沒人問他意見，就摸摸鼻子坐在那裡假裝深沉。
陳夜輝十分無奈地總結了十區的目前狀況，最後說道：「葉……葉秋出的風頭太大了，現在十區只知道有君莫笑，大公會什麼的根本看不上。」
「不過就是玩個網游嘛，」孫翔忍不住插話，「還不是因為那些人都太弱了。」
「這，職業選手和普通玩家，那差距本來就……」陳夜輝有些不知所措，連苦笑都忘了，話也說得磕磕絆絆，「更何況，葉秋還不是普通的職業選手……」
是啊，在場的各位有誰不清楚這一點呢。
人家不僅不是普通的職業選手，還是聯盟中最頂尖的大神啊。但沒有一個人吱聲。
崔立見狀，也無奈極了：「如果葉秋真準備自組戰隊，我們不得不做好準備啊。」
陳夜輝苦逼地點點頭。
劉皓也想說點什麼，不過在開口之前，他很有技巧地看向了孫翔，畢竟他才是戰隊隊長，明面上發言權更大。
在大家的注視下，這位年輕的隊長張了張嘴，最後卻只說出一句話：「哼，來就來唄，難道我還會怕？」
不僅不怕，他還躍躍欲試呢！然而可惜的是，無論他怎樣要求，葉秋都不肯和他打一場，真叫人鬱悶。
……年輕人啊，太嫩。大家都歎息了，然後果斷決定無視他。
*
就這樣，在眾多的關注中，君莫笑完成神之挑戰，進入神之領域。
一來，麻煩就開始了。
陳果有點憂愁，好不容易擺脫了嘉世戰隊的追殺，又借著俱樂部公會的弱點成功牽制住他們的力量，但光憑君莫笑一個，要混下去實在太不容易了。
更糟糕的是，來自公會義斬天下的邀請。
斬樓蘭五個人一開始純粹是為了拉攏君莫笑，誰想得這背後的操作者是個姑娘，更沒想到，這姑娘不是別人，居然是葉秋大神。
一葉之秋？
葉秋？！
野外，五個人都方了，五個角色傻乎乎地站在那兒，迎著風呼啦呼啦地吹，衣角飄揚，那叫一個蕭瑟。
回過神來後，一個兩個又開始抹汗。
叫歸去來兮的戰鬥法師無疑是個葉秋粉，風中淩亂完了之後第一個關注的問題就是：嗷嗷嗷全明星週末上露面的，真的是女神本人嗎？！
其他人不忍直視，齊齊捂臉：喂，都還沒確認君莫笑的身份呢！
葉修回答：哦……是啊。
「唔哦哦哦！」
歸去來兮驚呼著，立馬開始刷玫瑰花，那熱情奔放的態度氣得陳果一個哆嗦，大力拍鍵盤：大膽！哪來的刁民，竟敢隨隨便來勾搭我女神？問過我同意了嗎！
倒是葉修見都回神了，就開始和他們談。
……
陳果在旁邊聽，覺得好鬱悶啊。
可是鬱悶歸鬱悶，還有什麼辦法呢，她能提供的資金助力實在太少了，能不能成助力不說，要是成了絆腳石，那她自己第一個受不了。
還好葉修開始給她分析：「你看，這五個人，其中包括輔助牧師，加一個沒來的，都是戰隊的主力角色，打比賽的最低人數，其他的要等到進入職業圈後才去填補。他們自己是老闆，自己建公會，公關宣傳，就是專門打比賽而來的，會為其他人讓出主力位置嗎？很難。那麼，你覺得我需要一個這樣的隊伍嗎？」
陳果搖頭，有點明白了。
「那，就算是這樣，和他們合作……」她猶豫道。
「他們現在這水準，還遠遠未夠呢，」在幾次較量後，葉修已經能夠對他們的實力做出一個比較清晰的判斷了，「還很需要有人指點。在榮耀上，還有什麼人比我更熟悉的？再算上君莫笑的噱頭，他們反過來提供庇護和幫助，非常好的合作基礎啊。」
陳果黑著一張漂亮的臉蛋，直言：「我不喜歡這種炒作。」
「誰喜歡呢，」葉修點點頭，也是感歎。
「萬一他們要炒作緋聞，你可不能答應啊！」陳果立馬說，「你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
換句話說，以前有過的，甚至持續到現在的緋聞也不少。全明星賽上露個面能起那麼多事，這裡頭就有很大的推動作用。
職業圈男性所占比例太大，少有的女選手都會受到更多關注，更別提全明星級別、實力也是頂尖級別的大神選手。葉秋的名聲這麼響，就算從未出鏡，和其他選手的互動也常常被扒得乾乾淨淨，無中生有的比比皆是。
陳果作為死忠粉絲，這些年關注花邊新聞也不少，雖然大多時候是不信的，或者乾脆點表示不屑，卻也知道它們會帶來多少負面作用。每次一看到成片的黑樓，她可心疼了。
葉修若有所思：「嗯，是啊，物件是我的話，噱頭就更大了，一般人可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以前你在嘉世的時候呢？」
「哦……如果情況不是很嚴重的話，公關部是不會特意壓下來的，有時候還會主動推波助瀾呢，」她說，「就算不往緋聞上靠，也可以營造出和誰誰誰關係好，戰隊之間相處融洽的氛圍不是？其他的靠粉絲發揮腦補能力盡情想像就夠了。」
陳果看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愈發同情，於是表現出來的態度更加堅決：「所以這個絕對不能配合！」
她這話不是未經思考就說出的。君莫笑加入義斬天下，一直關注的人早就發現了，立馬傳到了各個角落，加上義斬方面通過官方平臺表示要進入職業圈的消息，大家表示：……原來是這樣啊！
葉秋退役，卻在退役之後沒多久就加入新戰隊，這是什麼意思呢？
立馬就產生了各種不靠譜的推測，諸如被義斬老闆包養啊……等等無法直視的說法。
甚至葉修自己，都很認真地和斬樓蘭他們討論這一點。
「包養……這說法影響有點不好啊。」她很認真地分析道。
斬樓蘭先是認同，然後又不知怎麼地莫名其妙冒出一句：「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包養也是沒問題的啊！強強聯合，本身就挺好的不是嗎？」
窺屏的陳果從這句話讀出「壕，就是任性」的囂張氣焰，不禁沉下了臉。
葉修托腮：「唔，似乎有點道理。不過，我可是很貴的喔。」
「再貴也沒問題！」葉秋粉歸去來兮立馬高呼。
「……」
靠靠靠，真的敢調戲到這個份上啊！陳果怒了，擼起袖子就想上陣，結果被葉修按住了，再一細看，她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好像並沒有生氣，或者惱羞成怒？
葉修安撫下老闆娘，然後轉回頭對著麥說：「不錯，那幫我把一葉之秋買回來如何？」
「……」
「……」
這下，打省略號的輪到了義斬的幾人。
當然，光靠財力，他們並不會買不起一葉之秋，但問題是，買得到嗎？
話說到這裡，開玩笑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大家都還是知分寸的，不再往下說下去，斬樓蘭打了個哈哈開始轉移話題。
「年輕人啊，」結束了對話，這頭，葉修對著電腦畫面開始感慨。
陳果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放不下心：「我怎麼覺得他們還真有點那個意思呢？你看那個狂劍士，看那個戰法……」
「……我比他們大好多呢，」葉修提醒。她沒說出口的話，意思是，有錢的想包養難道不會去找更年輕的嗎？
「誰知道人家想什麼啊！」陳果瞪她，「你不要高估了男人的下限！」
「嗯，」葉修沉思，「有點道理。」
*
不是陳果一個人在擔憂。
還有很多人都被這消息給嚇得不輕，然後第一反應是想找人問個清楚。
職業選手群內一片刷屏，其中以黃少天特大字型大小、最長段落尤為矚目。
夜雨聲煩：葉秋葉秋葉秋葉秋給我出來！你怎麼回事，退役了不好好待著怎麼又沾花惹草去了啊我說！你對得起那些為了你哭了幾天幾夜差點沒跳樓的粉絲嗎！義斬天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別再潛水裝死了快點給我出來說個清楚！
夜雨聲煩：一葉之秋一葉之秋一葉之秋一葉之秋！
一葉之秋：誰叫我？
夜雨聲煩：我靠！你……
夜雨聲煩：孫翔啊？
一葉之秋：不然還有誰[/斜眼]
夜雨聲煩：沒叫你！[/怒]我找葉秋呢！
一葉之秋：哦。
一葉之秋：那你怎麼不去遊戲裡叫。
黃少天一驚，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說漏嘴把流木的事情在群裡爆出來——那可就大條了，這群裡可有多少人啊——連忙大爆手速打下一串信息。
夜雨聲煩：她！把我拉！黑！了！
一葉之秋：哦。
一葉之秋：活該[/斜眼]
風城煙雨：好了好了啊，把劍聖氣吐血了，小心人家隊長找你來算帳！[/恐嚇]
一葉之秋：啥……
風城煙雨：你彈君莫笑試試嘛。
君莫笑：幹嘛。
……
密密麻麻的拜大神刷屏過去後，葉修揉了揉眼花的眼睛，敲鍵盤。
君莫笑：廢話少說啊。有事請奏，無事退朝。
鸞輅音塵：喳！
夜雨聲煩：……
掃地焚香：……
沐雨橙風：……
逢山鬼泣：……
海無量：……
一葉之秋：……
生靈滅：……
……
風城煙雨：好噠，參加女王殿下[/親][/親][/愛心][/玫瑰花]
夜雨聲煩：……
生靈滅：[/抹汗]參見……
無浪：[/微笑]參見……
吳鉤霜月：參見女王殿下！[/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君莫笑：好好，大家都好。嗯，既然沒事，我就下了。
夜雨聲煩：誰說沒事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呢好不好！
夜雨聲煩：喂喂喂！快點往上看，看到沒有！你和義斬怎麼回事啊？現在大家都在傳你加入義斬的新戰隊準備下賽季回來了，還有人說你和……咳，就是那啥……
君莫笑：……
君莫笑：許久未見，你的思想怎麼又猥瑣了不少。
君莫笑：太汙了。[痛心疾首捂心口.jpg]
君莫笑：文州呢？在哪呢，還不快把人領回去。
索克薩爾：[/微笑][/微笑]前輩我在這。
夜雨聲煩：靠靠靠！！！
風城煙雨：[/捶桌笑]
鬼刻：[/捶桌笑]
生靈滅：[/捶桌笑]
風景殺：[/捶桌笑]
唐三打：[/捶桌笑]
鬼迷神疑：[捶桌笑]
一槍穿雲：[/捶桌笑]
沐雨橙風：[/捶桌笑]
雲山亂：[/捶桌笑]
飛刀劍：[/捶桌笑]
……
夜雨聲煩：周澤楷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一槍穿雲：呵呵[/微笑]
君莫笑：這麼一大堆人裡頭你就獨獨盯著一個不放，是真愛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練級去啦[/微笑][/拜拜]
……
夜雨聲煩：葉、秋！！！！
20.莫凡說他好迷茫
葉修最終還是被叫了回去。
君莫笑：說好了啊，跪了別哭。
夜雨聲煩：誰！會！哭！啊！！！！！
……
然後他就乾脆俐落地跪了。
圍觀的職業選手們又是一陣嘲笑，刷屏速度達到了歷史之最，氣得劍聖大大在原地幹跳腳，直嚷嚷要再來一場，然而君莫笑早已閃了人影，想必是乾脆俐落地下線了。
人呢！！！
黃少天不甘心，又在群裡連環奪命call，好半天才得到回復。
君莫笑：打什麼打，睡覺。
夜雨聲煩：睡個毛線啊！之前是誰三更半夜打副本刷記錄搶野圖擾得人家公會不得安寧？
君莫笑：小孩子懂個啥，整天對著電腦對皮膚多不好。乖，睡覺去。
夜雨聲煩：小、孩、子？！
然而，葉修已經不再理會，直接關掉了選手群。準備下線之前，她往企鵝圖示上瞅了瞅，發現還有不少私聊資訊，有些大概是之前就留了的。
第一個是……咦，周澤楷，這個很稀奇啊，看看吧。
一槍穿雲：[截圖：君莫笑：這麼一大堆人……[/拜拜].jpg]
一槍穿雲：並沒有關係。
葉修想了想，回了一個笑臉。
石不轉：還有十二分鐘到十一點。
石不轉：我認為你該去睡覺了。
石不轉：女孩子不要整天熬夜。
石不轉：四分鐘。
君莫笑：……
想想他現在肯定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了，葉修不再多說什麼，關掉聊天框。
索克薩爾：雖然有點冒昧了，前輩現在是什麼打算？
君莫笑：你猜。
索克薩爾：[/可愛]你猜我猜不猜。
君莫笑：哎唷，秒回，不錯啊！有進步。
索克薩爾：……
看他的狀態又變成了「正在輸入……」，她二話不說，直接切掉。
大漠孤煙：胡鬧什麼。
君莫笑：就是玩玩。
大漠孤煙：這叫玩？
君莫笑：[/微笑]看你們閑，給找點事做做。
大漠孤煙：？
君莫笑：可別忘了門票費哦[/心]
大漠孤煙：……
一葉之秋：葉秋！你都和黃少天打過了為什麼不和我打！
一葉之秋：你是不是怕了啊！
一葉之秋：喂！
一葉之秋：不要不理我！[/憤怒]
……
一葉之秋：[/瞪眼]
一葉之秋：葉秋！什麼時候來和我打一場？
君莫笑：沒大沒小，叫前輩。
王不留行：有空回復。
君莫笑：誒嘿w
君莫笑：你說，要是我發個彈窗給你，好不好玩？
葉修發出資訊後就縮小了視窗。
她這麼說是有原因的，隔壁陳果就正在觀看王不留行與義斬的車輪戰呢，這邊企鵝上赫然是線上狀態，她想想還真有點手癢。
片刻後，打完了，約了日後的團隊友誼賽，王傑希總算有空回復了。
王不留行：……
王不留行：謝手下留情。
陳果看完了比賽，也在圍觀葉修的螢幕，看了這句，立即有所表示：「太不爽了，你剛才就該狂彈他的！」
葉修不太清楚她為何不爽——似乎是在給她解釋王傑希的用心之後，她的表情就有點微妙了——於是說：「算了吧，被後輩說幼稚還是不太好的。」
「……哼。」
君莫笑：客氣[/微笑]
王不留行：約了他們夏休期來一場，你看到了？
君莫笑：嗯。
王不留行：有什麼打算？
君莫笑：你猜。
王不留行：沒有被包養吧。
君莫笑：你再猜。
王不留行：沒有。
君莫笑：是啊，都說了我很貴的。
王不留行：也是。
王不留行：那我就放心了。
君莫笑：[/微笑]
……
第二天，電競雜誌的頭版鋪天蓋地而來都是「眾職業高手跪求一戰，夜雨聲煩馬失前蹄」「夜雨聲煩單挑義斬眾人，只為博君莫笑手下一敗」之類一個比一個標題黨的消息。
陳果看了簡直醉得不行，關了論壇打開微博，結果還是在首頁話題上看到各種刷屏，事件熱門堪比全明星週末的那次。
她心有餘悸地看了看一旁若無其事地拿榨菜下粥喝的葉修，感慨這真不愧是榮耀史上最大的惹事精。
……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好了。
不多時，媒體開始採訪各大俱樂部的活招牌，大多還是老老實實的給出回答的。韓文清這時候也弄明白門票的意思了，正好這對著鏡頭默然無語的畫面被定格，令採訪人和觀眾都大跌眼鏡，暗自揣測是否還有什麼迷之內情。
輪到嘉世的時候，卻沒有讓他們的王牌出面。
……
君莫笑就是葉秋的事實從嘉世官方發言人王升的口中說出來，榮耀論壇又一次炸開了鍋。
陳果已經無法再把自己當做一個旁觀者了，看著評論區的大片質疑、罵聲，坐不住了跑去找葉修。
「別看了！」她搶過她的滑鼠，唰唰唰把剛打開的網頁頁面關掉，小心又關切地注意著她的表情。
「幹嘛呢……」葉修微弱抗議。
「嘉世實在是太無恥了！」陳果咬牙切齒地說，「居然顛倒是非！」
葉修聳聳肩，不以為意。
陳果又想起網上那些流言：「還有嘉世粉也是！有沒有點眼力啊，你怎麼可能是那種為了錢就扔掉隊伍跟著人跑了的人！想都沒想就跟著人罵，太沒腦了！」
「情理之中……」
「還有罵得也太過分了！什麼難聽的話都出來了……」陳果說著說著，聲音一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氣壞了。
但當事人顯然是對這種事情有所預計的。
女性遭受的非議總是要比想像中的多很多，這麼多年下來，什麼樣的情況還沒見過？現在的比起來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她只是始終把榮耀放在中心，其他一概不管，再怎樣的污言穢語，又能造成什麼實質影響呢。
「喜歡你的人多，討厭的肯定也多，這是常態。」葉修總結道。
那漫不經心的樣子顯然就是沒放在心上。
「那要怎麼辦？就任他們這樣胡說八道？」道理都懂，陳果就是覺得氣憤難平，「你現在連遊戲都不方便上吧。」
「嗯，先避避風頭。」葉修點頭。
「這要避到什麼時候去啊？」她犯愁，「你不還要練級嗎？這剩下還有那麼多……」
葉修一邊聽老闆娘嘮嗑，一邊登陸了企鵝，資訊很多，得一條一條點開來地查看。有求競技場走起的，有表示關心的，有試探她日後的打算的，也有直截了當地問她現在是怎麼回事的。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復著，又在職業選手群裡默默地圍觀了片刻，這時候，一個視窗直接彈出來，她便切換了去看。
百花繚亂：你搞什麼鬼……
是這賽季前退役的百花大神張佳樂！陳果一眼認出了這個ID，想想也是哭笑不得。現在這事情鬧得可真夠大啊，連退役人士都驚動了。
葉修饒有興致地敲字。
君莫笑：少天還真給你打電話確認了？
百花繚亂：不是他，是喻隊。
君莫笑：欸0_0
百花繚亂：就是做個樣子吧，估計。
百花繚亂：對了你現在在搞什麼呢？我不過就是有段時間沒上線，怎麼就出了這麼大事？連小鄒都跑來問我了！
君莫笑：呵。
百花繚亂：……
百花繚亂：樓冠寧是吧[/呵呵]有多有錢？
君莫笑：你可以保守估計一下。
百花繚亂：靠！
百花繚亂：[掀桌.jpg]不是來真的吧？你給我等一下！
君莫笑：哦，對了。你見到他的話一定會很感慨的。
百花繚亂：？
君莫笑：沒看新聞？他可是狂劍士喔！
百花繚亂：……
君莫笑：來年的帝都一定會十分熱鬧，想想都有點小期待呢(*/ω╲*)
百花繚亂：別鬧！
不鬧就不鬧，她最後發了個笑臉，接著就關掉了聊天框。
「所以你什麼也不打算做嗎？」和陳果大眼瞪小眼片刻後，後者忍不住問。
葉修卻答非所問：「新聞發佈會就要開始了。」
「啊？」
*
義斬方面的最新消息出來後，陳果總算松了口氣。
這之後，外界再怎麼折騰，她也不想管了——反正對於當事人來說，一切風波如同不存在一般。這隨隨便便揚起袖子一揮，如同在榮耀界投下一顆原子彈似的威力，她到現在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配合義斬搞出來的一切……只是為了練級。
為了練級。
練級。
不愧是女神，就是這麼霸氣！膜拜！
練級還能撞上野圖BOSS，簡直不能更幸運！
拾荒……拾荒也沒關係！
一個人不拾荒難道還真上前去明搶不成？哪有那麼蠢哦，就該這樣。
……
形勢急轉直下。
最後，陳果目瞪口呆地看著逐煙霞的視野範圍內，一個花花綠綠的散人，一個灰撲撲的忍者，兩個男號狼狽為奸、小人得志似的一塊逃走的背影，身後，是煙塵滾滾、浩浩蕩蕩的追殺大隊。
頗有世界大戰的氛圍。
千百人，對二。
她傻傻地坐在電腦面前，不知道該怎麼做什麼好。這時候，剛值完班的唐柔走過來，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問：「又發生什麼了？」
「葉子和人私奔了，」陳果一臉沉痛地回答。
「根本沒有好嗎？」忙著擺脫追兵之余，葉修還是忍不住表示了抗議。
「還是個野男人，」她瞥了一眼葉修的電腦，痛心疾首地補充道。
唐柔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21.陶軒說心情沉重
劉皓心情有點複雜。
被陳夜輝叫去圍剿君莫笑的時候，他有些遲疑要不要找孫翔一起。他本來以為他是不會同意幹這種事的。
孫翔來嘉世也有些日子了，他這人頭腦很簡單，很容易看透。劉皓是知道他那點小心思的，感到無力，本來可以很輕鬆地利用他對付葉秋的現在卻……
因此，他對葉秋是愈發地憤恨了，奈何實力擺在那裡，前幾次計畫都失敗得徹底，讓他不敢再輕易動手，好不容易這一次機會絕佳，也有充分的追殺理由，他自然是不願錯過。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孫翔竟然答應了。
「義斬那幫人有什麼好的！她什麼眼光？！」
嘉世現任隊長氣衝衝地刷卡登錄，一邊碎碎念。
「跟一群網遊玩家玩也不嫌掉價，哼，有這閑功夫都不肯和我打一場！看我不讓她見識下我的厲害……」
劉皓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喔，原來如此。
又是一個被葉秋無視了的小鬼啊。
他心中頓時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對孫翔的幸災樂禍，還是獨獨針對葉秋的怨氣。
哼，葉秋。
當初你要不是那麼……就不會有現在的下場了。
*
圍殺大敗而歸，三大公會不甘心，把對君莫笑和毀人不倦的懸賞掛上了論壇。
除了（一邊倒）戰鬥時的錄影，還有公會成員的血淚哭訴：這一對狗男男……啊不，這對拾荒者簡直太囂張了！居然一早就暗通款曲勾搭上了，趁亂殺人越貨！真是可恥可惡可恨之極！
消息不知怎地傳到了選手圈子裡，然後職業群又嗡嗡地亂了。
職業選手麼，都是知道君莫笑是誰的，雖然對毀人不倦不太瞭解，但針對拾荒者的公告都出來了，也大概清楚這個角色的情況了。
此時此刻，他們的內心都是震驚的。
而在一堆男選手的討論之中，女選手的發言格外地顯眼。
鸞輅音塵：嚶嚶嚶我秋女神跟著野男人跑了！
風城煙雨：……
沐雨橙風：【手動拜拜】
鸞輅音塵：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那個忍者有什麼好的，女神為什麼要他不要我！【馬教主咆哮.jpg】@君莫笑
無浪：呃。
風城煙雨：[噗通一聲含淚跪地.jpg]
鸞輅音塵：散人和忍者一點都！不！配！[截圖：背靠背戰鬥.jpg][截圖：夕陽下立於屋頂.jpg]@君莫笑君莫笑君莫笑
生靈滅：妍琦……
生靈滅：[/emoji.笑cry]
君莫笑：又幹嘛。
鸞輅音塵：秋神！出現了！！QAQ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君莫笑：……
君莫笑：除了「暗通款曲」，其他，應該都是真的。
鸞輅音塵：不可以！！[爾康手.jpg][大哭.jpg]
鸞輅音塵：那個忍者到底有什麼好的！你說呀！你說呀！[還珠截圖.jpg]
君莫笑：[/拜拜]我就喜歡，怎麼著？
夜雨聲煩：葉秋？！！！你你你居然……
鬼燈螢火：黃少已經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emoji.驚恐]
鬼刻：哭暈在廁所？
逢山鬼泣：這個時候必須要@索克薩爾來實況一下。
夜雨聲煩：並！沒！有！！！
索克薩爾：呵呵。
一槍穿雲：技術挺好。
索克薩爾：[/噓]其實他在砸鍵盤。
夜雨聲煩：你說什麼？！
夜雨聲煩：不隊長我不是說你！
君莫笑：是啊，可惜是個死宅，我就算了，連孫翔都不知道。
君莫笑：文州別擔心，你們藍雨硬體設施應該不錯吧。
夜雨聲煩：……
夜雨聲煩：我靠！！葉秋你不要無視我！
索克薩爾：呵呵。
……
一葉之秋的頭像是亮的，卻一動不動地躺在一群灰色頭像之上，安靜得可怕。
葉修看了一會兒，叉掉了窗口。
那個週六的比賽，嘉世輸得一塌糊塗。
觀眾譁然，對手也大跌眼鏡。
……
這是要出局的節奏？
陳果關了電腦，坐在那兒，心裡空空的，很是不得安寧。她忍不住站起來，扭頭尋找熟悉的身影。
然而並沒有。
「小唐，有看到葉子嗎？」她跑到另一頭問。
唐柔搖了搖頭。
陳果有些奇怪，出去晃了一圈，結果居然在網吧外面發現了葉修。她就那樣蜷著腿坐在路邊，咬著根波板糖，動都不動一下，眼睛盯著馬路面，好像在發呆。
陳果稍一猶豫，還是走了過去。
「在這兒坐著幹嘛，小心著涼啊，」她在旁邊跟著呆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出聲提醒。
好一會兒，葉修才反應過來似的，慢吞吞地抬起頭，看向她。
「怎麼了？」陳果問。
「腿有點麻，可以拉我一把嗎？」
「……」
回去之後，葉修也沒有繼續遊戲的意思，回到了樓上的客廳，坐在那裡假裝自己是一位沉思者。
這種特別不符合畫風的表現，要陳果說，必須是很意外，也很驚訝。
後來，唐柔進來了，看到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卻各自沉思的模樣，也有些驚訝。
「怎麼了？」她直接坐到陳果身邊，乾脆地開口問。
「我在想——」
陳果剛張開嘴，先說話的卻是葉修。
「我在想……」她說得很慢，雙手交叉撐著下頷，面上也帶著濃濃的思慮，「我是不是做得不太好。」
「啊？」
陳果一愣，這話不太像是從這姑娘口中說出來的啊。
「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有點……呃，過於嚴格了？」葉修一臉嚴肅。
「你是說對嘉世那幾個人？」陳果覺得自己隱約有點明白了。
「但我已經不是他們隊長了。」她悵然地說著。
「可能是……之前的壓迫感遺留效應？」陳果猜測。
「我看上去很可怕嗎？」葉修不禁納悶起來。
「沒有，」陳果猶豫著，「不過，在關於榮耀的事情上，的確很認真……」
「哦，事關比賽，我當然是很嚴厲的。」葉修立馬說道，「可是，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難道我比韓文清還要凶嗎？這不科學！」
她看起來有點鬱悶，陳果則啞然了。
好一會兒，她才說：「當然不可能比韓隊可怕，他那張錢包臉——」
「是啊，他可是直接開罵呢，而我只是陳述事實。」
「哦，就是這點最可怕，」陳果感慨，這可是她深有感觸的。
那可以把人氣死的話，自己卻雲淡風輕的語氣——最要命的是，她還是對的，無法反駁的那種！
還有什麼比這更氣人、更壓人一等，更令人挫敗的？
這種長期積壓的陰影，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
唐柔也點了點頭。
「那孫翔呢，他剛來我就走了，沒道理會有影響啊。」
陳果乾笑了。
「如果你指的是——把人批成反面教材MVP，還說不如去玩超級瑪麗和小蜜蜂——還不算什麼的話。」
她想了想，又說：「這心理承受能力要是差一點，大概會被氣哭的吧。」
「……哦，」葉修頓了頓，語氣乾巴巴的，「是嗎？」
「而且還是和他看不上的野男人一起把他幹掉的，」唐柔恰到好處地補充道。
「是毀人不倦，」葉修糾正，「還有義斬。」
「差不多吧。」
唐柔的微笑中，帶了點別的意思，不過葉修暫時顧不上去琢磨。
「這可是關乎到自尊心的大事，」唐柔好像很有經驗似的，繼續說，「我覺得他一定很受打擊，可能再也沒臉見你了。」
「有道理，」葉修點頭表示接受這種說法，「雄性生物總是有一種旁人無法理喻的思維模式。」
「哎，你怎麼知道的？」陳果好奇。
「哦，沐沐推薦的電視劇裡都是這樣演的，」唐柔解釋，「然後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低迷數日後閉關修煉奮發圖強撥雲見霧，毅然拋下過往和前任，放眼未來，終於升職加薪，出任總經理，當上CEO，迎娶白富美，最後走上人生巔峰……」
「……」
「呃，放在榮耀裡，就是拿下總冠軍吧？」
……「這麼說，我以後應該溫柔一點。」
片刻後，葉修宣佈了思考得出的結論。
陳果和唐柔對視了一眼，前者有些不太相信——也不太敢想像地問：「你打算怎麼做？」
「呃，」她果然停住了。
「說話方式委婉一點？」唐柔試探地問。
葉修好像還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不得不托著腮苦思冥想了一會兒。
「下一次見到的時候，放一下水輸掉？」
陳果：「完全不對！」
……
陳果有時候想啊，她真是沒見過能夠這樣冷靜、波瀾不驚的人。
被嘉世趕出來也好，負面新聞纏身也好，依舊淡然處之。在平日相處中，她並不覺得葉修是個性格很強勢、尖銳的人，相比較下，榮耀中占著絕對優勢的霸氣自始至終那麼的清晰，讓她很難想像，這就是同一個人。
但目送著嘉世老闆陶軒的離開，陳果突然發現，只是自己看得不夠清楚罷了。
她的果斷，決絕，不也是從頭到尾都不加掩飾，隱藏的嗎？
「為什麼不要一葉之秋呢？」
陳果並不是真的很有知道這個答案的欲望，卻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葉修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她站在走道上看著她，心中的茫然多得都快要溢出來了。
「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回去嗎？」她又問。
沉默良久，陳果得到了回答。
「當我決定離開的時候，回頭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會很辛苦的，」她慢慢地，低聲說道。
「是啊，我知道，」葉修也有些惆悵地答道。
「不過沒辦法，已經決定了要重頭再來的嘛！」
「嗯，」陳果很鄭重地點點頭，「我陪你。」
……
唐柔知道後，卻好像有點高興。
「孫翔不會再來找你了？」
「嗯，我也不會再理他了。」
「啊？」陳果不理解唐柔的重點，更不理解葉修的回答，連忙問，「為什麼呀？」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陶軒嘰裡呱啦的時候，」葉修提醒她，「他不是說到了『禁令』嗎？」
「那是什麼鬼東西？」陳果納悶。
「哦，說來話長，」葉修說，「這得追溯到幾個賽季之前了。嗯……欸，應該是因為周澤楷的關係吧？」
「啥？」
「你知道的，馮主席很看好他，」她解釋，「希望他成為新一代的榮耀臉面，第一人什麼的。」
「嗯，這個我知道，因為你不肯出鏡，後來的幾個冠軍王牌的形象也不是特別適合，」陳果點點頭。
「對啊，因為期望很高，所以擔心和考慮也更多嘛。」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哦，是這樣的，他主動來找我談話，說我不要帶壞了新人，換句話說，就是讓我離人遠點兒，保持距離什麼的。雖然我覺得我並沒有帶壞王傑希，喻文州還有黃少天，當然韓文清更不可能，不過……唉，算了吧，反正他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此時此刻，葉修一臉的嚴肅。
「這就是『禁令』的由來。」
悠于 2016-4-11 16:22
番外：在馬路邊可以撿到的（上）
孫哲平拎著一袋子大蒜在街頭等綠燈的時候，眼尖地看到了斜對面拐角處似乎有個眼熟的人影。
對面的紅燈已經轉成了黃色，他卻沒忍住，腳下打滑，拐了個彎往那邊走去。
那女孩子坐在路基邊，雙腿併攏，旁邊手提箱靠著大腿放著，她手托著下巴，手肘抵著膝蓋，視線越過馬路看向遠處，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
或許只是單純在發呆。
她穿著一身緋紅色毛呢，看上去軟綿綿的像一隻貓。
感覺到身旁停了個人，她抬起頭來，蓋在臉龐上的頭髮隨著動作往後散開，露出了一張略帶迷茫的臉。
果然是葉秋。
我靠。
……
孫哲平心裡刷了一個羊駝的表情，實際上也確實稍微瞪大了眼睛，對上了同樣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
葉秋的眼睛有點紅，鑒於現在的時間還很早，遊戲宅又一般沒有早起的理由，他完全相信就這樣在這裡坐了一個晚上。
「葉秋，」好半天，孫哲平頂著一臉的古怪開口了，好像還有點咬牙切齒。
葉秋臉上的茫然也在這個時候慢慢褪去，輕微地「啊」了一聲，歪頭，感到十分的迷惑不解：「孫哲平？」
你怎麼在這裡？
你怎麼在這裡！
兩個人一個站著低頭，一個坐著仰頭，大眼瞪小眼，將這個問題通過視線傳神地表達出來。
……
「家裡想包餃子，缺了點醬料，我出來買，」孫哲平乾巴巴地說，然後問，「你在這兒幹嘛？」
「哦……我被家裡趕出來了，」葉秋說，低下頭撫平衣角上的皺褶。
「啥？」他以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嗯，就是發生了很多事，」葉秋含含糊糊地，並不想深入解釋，不過孫哲平也不是什麼八卦的人，沒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所以露宿街頭？」
「也不算是，那邊有個便利店，天亮前我在那邊解決了早餐。」葉秋伸手指向遠處，頓了又頓，「還有夜宵。」
「怎麼不去找地方住？」孫哲平又問，「錢不夠？」
葉秋笑了笑，面上閃過一絲猶豫和為難：「其實，我身份證不在身上，沒法登記。」
「總有不用身份證就能登記入住的——」他還沒說完，就自己否決了，「哦，不過對你這種丫頭片子而言也不安全。」
「安全？」葉秋聽了，倒是不放在心上似的，隨意道，「在哪兒不都一樣。」
孫哲平笑：「你這樣心大，你們老闆，還有你那位副隊長知道嗎？」
葉秋扭開頭，不予回答。
她搓了搓手，靠在嘴邊哈出一口白氣，表情變得有些模糊。
孫哲平琢磨著這奇怪的場景下奇怪的碰面要怎麼翻頁，她突然就噌地跳了起來，手上抓著箱子，頭扭回來的同時，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你家在這附近，對吧？」
「就那邊的社區，咋？」
「行個方便，接受我一天行不？或者臨時躲一下也成！」
孫哲平還沒來得及回答，葉秋突然橫跨了一步，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貼得緊緊的，仿佛要直接鑽進他懷裡似的。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怕登記了會立馬被發現，」她壓低聲音，語速很快地說著，「壯士，請收留我吧！」
「……」
什麼情況？
身後，是單行道上的車輛轆轆駛過，在禁鳴的街道上響起了喇叭。另一側人行道上，傳來早起晨練的路人跑步的聲音。店鋪大多都沒開門，這條街本身也不是特別熱鬧，這個時間點更是安靜得很。
此時此刻，狂劍士同志表情是死的。
他覺得自己早上起來的方式一定有點不對。
……
「哦。」
*
孫哲平木著一張臉領回了百花戰隊最大的敵人，開門前，還在思索要怎麼對老媽解釋。
大年初一，大早上，往家裡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這要怎麼解釋。
這能怎麼解釋。
靠。
而那位戰鬥法師還毫無知覺地對他大表讚賞：「不愧是玩狂劍士的漢子，爽快，我喜。」
喜你個頭啊。
他剛打算回頭嗆一句，門開了。
孫媽媽默默地咽下一句傻小子你又忘帶鑰匙了麼，露出一個emoji當中最經典的驚恐表情。
也是醉了。
……
介紹的時候，孫哲平說，這是葉秋。
孫媽媽呆呆地點點頭，突然回過神來，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握著葉秋的手搖動的時候，十分關懷地問，葉秋哇！哎呀你就是大平砸經常提到的，圈子裡那位特別厲害的前輩是不？
孫哲平：……
等等，什麼是經常？什麼時候說特別厲害了？而且還「前輩」！
葉秋的笑容特別甜，回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真的？大孫原來你那麼關注我呀！
關注你個頭，那是張佳樂幹的事。他回以不屑的眼神。
令人慶倖的是，葉秋對著長輩的時候完全是另一幅模樣，聲音溫柔，面上笑吟吟的，連眼睛裡都仿佛帶著笑意，特別乖巧禮貌惹人憐愛。
伯母好，沒有說一聲就冒昧地上門造訪真是打擾了。
好好好。孫媽媽欣慰極了，一邊招呼一邊歡快地把人往裡面領。孫哲平本來想好好解釋下葉秋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見狀不禁擺出了死魚眼，不想說話了。
我們家大平一定受了你不少照顧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靠，都不是一個戰隊的照顧個什麼勁！賽場上見了面難道不是往死裡打嗎？！
……
葉秋也不是毫無準備就跟著來了的。
那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包裝精緻的盒子，一看就是什麼高級貨，寫著看不懂的外文，約莫是香水之類的玩意兒，拿來當新年禮物似乎還算合適。
小秋真是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什麼禮物啊！
孫媽媽決定給個大紅包，進了房間。孫哲平這才松了一口氣，結果一扭頭，發現葉秋正含笑看著自己，一頓，然後畫風頓變：哈哈哈哈哈大平砸！！
靠！！！
狂劍士沉下臉：你說誰是大平砸？
戰鬥法師繼續大笑，那倡狂的樣子簡直要把人氣得直接開起真人狂暴了。
「大平砸不好嗎？好吧，大平兒怎樣？」
「不怎麼樣。」他冷冷地說，「怎麼，你就沒被叫小秋或小秋秋什麼的嗎？」
「不，從來沒有。真的。」葉秋說。
「那叫什麼？」
「我爸叫我大丫頭，我媽叫我寶貝兒。」
「……」
*
葉秋原來還是很會說話的。到了晚餐的時候，孫哲平已經對這個人有了重新的認識。對於老媽對領回來的人沒說什麼（甚至流露出點贊的態度），他還是有些迷茫的，不知道該不該頭疼。
如果把這事告訴張佳樂，那小子一定又會大呼小叫的吧，他想。
中午的餃子裡頭包了硬幣，連著兩個被葉秋咬上，齒縫合上的時候發出悶響。
她看著打擾自己進食的東西，癟嘴似乎有點不滿。孫哲平看著自家老媽給她遞紙巾，笑眯眯地說真可愛，自己則坐在旁邊，深沉臉。
晚餐就很豐盛了。葉秋本來提出想幫忙的，但職業選手的手那麼金貴，孫媽媽哪裡敢讓她碰刀。
兩個人就在書房裡下棋，從象棋到跳棋，孫哲平連輸幾次，沉著臉不玩了，溜到沙發上思考這鬱悶的人生。
……
此時，華燈初上，他們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胡亂地跳著台，一會兒是新聞聯播，一會兒是什麼什麼晚會。
女音樂家的聲音很有特色，音色清亮空靈，結尾時餘音綿綿，孫媽媽特別喜歡她。
孫哲平盯著螢幕看了一會兒，不是很會欣賞，但也懶得轉檯了，就問旁邊的人：「你回去是什麼時候的票？」
「初五，下午的飛機，」葉秋說起這個，也有點頭痛，「要不是春節的票難買，我也不會訂雙程票……結果還真就應了壞的預感。」
孫哲平心裡有點嘀咕，但沒說出來，斜看了她一眼。
「我這幾天在這裡住行嗎？」葉秋問。
他往廚房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行。」
「真不打擾？」
「不會，」孫哲平說，「家裡有個親戚這陣子手術住院，我媽明早過去看望，這幾天會留在那邊照顧老人。」
唯一擔心的是她誤會得有多深。惆悵。
「你爸呢？」
「出差。」
「哦，」葉秋好像特別能理解地點點頭，「所以就你一個人啊，不跟著去走親戚嗎？」
他搖了搖頭，說麻煩。他媽也特別體諒他，擔心被一大堆親戚朋友問來問去的會影響競技狀態，放他一人在家裡待著。
「真好，」葉秋歎了一聲，不說話了。
她看著電視，看著看著眼神就放空了，大約又是發呆。
「你這幾天打算怎麼過？」過了一會兒，孫哲平才聽到葉秋的聲音。
「你呢？」
「大概是，新年活動？」
他一挑眉毛：「帶帳號卡了？」
「嗯，不是一葉之秋，」葉秋往外套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張卡，「隨手拿了張俱樂部的小號。」
重要的帳號卡當然是由俱樂部保管，孫哲平身上帶著的也是自己平時玩的一個小狂劍。
「不過，你家裡電腦夠用嗎？」
「我帶了筆記本和登錄器回來，」他說，「家裡也還有一個，戰隊打出名聲後，我爸有點興趣，就買了個回來，偶爾玩玩體驗一下。」
「真好啊。」葉秋又說。
孫哲平看著她，若有所思。
葉秋偏頭，動作和表情還是那麼的懶散，眼睛裡卻含著笑意，上挑的眼角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沒怎麼睡的關係，有點紅，也有點水光，讓人有點心癢癢的。
「我說，組隊活動啊，一起唄？」
番外：在馬路邊可以撿到的（下）
到了睡覺的時候，尷尬發生了。
他們房子大，房間雖說不少，但畢竟除了主臥和側臥，其他的空置已久，要睡人的話肯定得收拾整理一番，然而，在母上大人意味深長的注視下，孫哲平實在動不了這個手。
互道晚安後，他面無表情地關上了房門，然後隔著一張大床，和一臉沉思的葉秋互瞪眼。
沉默半晌，後者清了清嗓子：「哎，你床真大耶。」
「呵呵。」
「……」
又過了一會兒，葉秋主動提出：「其實我可以通宵的。」
「算了吧，」孫哲平黑著臉打斷，「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一天沒睡了。」
要是吳雪峰他們那幫護短的隊友知道了，會怎麼想？他覺得葉秋還是太天真了。
「誒嘿∼」
「別裝傻。」他凶巴巴地警告。
「那就打地鋪。」狂劍士硬漢的形象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借住者立馬改口。
「我打。」
「你打就你打。」
*
大年初二，兩個人非常沒出息地在家裡玩了一天，期間，賀年短信，企鵝消息依舊響個不停。孫哲平嫌煩，直接把手機電池給拆了，企鵝全部退出。
於是世界安靜。
春節活動一般難度都不大，獎勵也還行，兩個人組隊很順利地刷到了一大堆任務物品，拿去NPC那兒兌換，得到了特殊的煙花道具。
城裡已經禁放煙花很多年了，就算不禁，憑葉秋的惰性，也不會想去親自放煙花，所以就強行在榮耀裡過把癮。
她特別霸道地占了個超級空曠的山頭，敦促狂劍士小弟抓緊時間，挨個點擊使用了。
孫哲平全程白目臉，在心裡檢討自己昨天到底發什麼傻。
第三天，接到老媽打來的電話後，孫哲平面無表情地提議說我們出去逛逛吧，音調平板沒有起伏。
葉秋聽了點點頭，沒什麼反應。
「去哪裡？」
「你們女孩子過年過節的不是總要添置點什麼新的……衣服什麼的？」
葉秋頓時對他肅然起敬，「哇，以往沒少陪老媽去逛街吧，勇士！拇指。」
「拇你個頭，」他拍開她豎起的手勢，「要去就動作快點。」
葉秋戀戀不捨地關掉了電腦，把帳號卡放回口袋裡。
「好吧，走。」
她揮揮手，頗有一副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氣概。
然而那天葉秋並沒有買衣服，別的東西也沒有，倒是把美食街逛了個遍，午餐下午茶連帶晚餐一起，幾乎沒有分開過。
「想去理個頭髮，」一條街的盡頭到了，葉秋突然停住，望著對面的美髮店不動了。
孫哲平驚異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沒有舅舅。」她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是那樣的問題吧。」他撇嘴。
他第一次見葉秋是一年前的事，印象中她已經留起了頭髮，雖然不很長，才剛過肩，但走在一大堆漢子之間，一個姑娘的形象還是十分顯眼的。
但葉秋似乎覺得這樣很麻煩。
「我以前都是短髮的，」她抱怨地說道，「頭髮長了好不方便，特別是夏天，簡直熱死。」
「……哦。」孫哲平不曉得該怎麼評論女生的這些事情，畢竟他完全沒有經驗，就只能點頭。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還真是嫩啊。
於是葉秋就進去了，然後就頂著一頭短得不像是女孩子的短髮出來了。
清爽俐落，她很滿意。
頭髮更短的孫哲平卻覺得有點彆扭，但換個角度想，又好像很適合鬥神的形象。
算了，管那麼多，人家自己喜歡，不嫌冷就好。
……
回去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經過廣場，那兒燈火通明，十分明亮。人很多，整塊區域都很熱鬧，似乎在搞什麼活動的樣子，經過的行人都放慢了速度。
孫哲平倒是認出了這是附近學生協會開展的社區活動，孩子們自己準備的表演，有時還會有和路人互動的娛樂性小節目。
「都是學生啊？」
「高中生，也有初中生。」
葉秋看著前面跑過去的小孩，歎了一聲：「看上去好小，真的有小學畢業嗎？」
「你看起來也不像成年人，」孫哲平說。
他說得很正兒八經，好像沒有一點嘲諷的表情，然而葉秋還是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飾的意圖，神情鎮定，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呃，反正要穿過去，就順便看看吧。」
靠近東邊的地方搭了個小型舞臺，放了簡單的音響設備，一邊擺了架鋼琴，一邊放著架子鼓，各種表演是輪流進行的，有長有短，並不都很專業，就像普通的街頭演出一樣，隨意性有，只是有協會專門的負責人員控場，顯得更加有組織性。
也有放得開的年輕人臨時起興，跟負責人說了後就跑上去湊個熱鬧，同行的朋友則跟著鼓掌起哄。
「怎麼樣，要不要去耍一耍？」葉秋扭頭發現孫哲平正盯著另一邊的小魔術師表演，也來了點興致，抬起手肘戳了戳他，口吻不無戲謔。
「耍什麼？」然而對方一點面子都不給，「表演打遊戲？」
「唉，真是，」葉秋惋惜地搖搖頭，「你們這些遊戲死宅，簡直太不學無術了。」
「說得你好像不是一樣，」孫哲平針鋒相對，「夠膽就上啊。」
「上了有什麼好處？」
「……」孫哲平思索了一會兒，答，「待會兒王府井夜宵走起？」
「好。」
葉秋把頭髮往後一甩，扭頭就走。
這前所未有的爽快態度看得孫哲平也是一愣：說歸說，怎麼還真的上了？這姑娘真那麼好興致？也不怕丟人？
葉秋大大方方地從後面走上舞臺，從一個小男生手中搶走了鋼琴前的位置，後者站起來走到一旁，就那樣局促地、傻乎乎地看著。
她活動了下手腕，指尖落下，清脆的音塊連成串響起，飛速地旋轉。
這旋律就算是不懂音樂的孫哲平也非常熟悉，每次一開官網就會自動播放的背景音樂，管弦樂隊演奏出來的效果，在鋼琴獨奏下，澎湃激昂的氣勢也並未減弱多少，足以令榮耀粉血脈僨張。
還真是……時刻都惦記著遊戲呢。
……「靠，你笑得好可怕，」回來後的葉秋用看羊駝的表情看著孫哲平，「想啥呢？」
「沒啥，」他翻了個白眼。
「難道是張佳樂？」葉秋擅自做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閉腦。」
……
他們本來打算就這樣離開了。雖然其中一個還十分驚奇另一個居然有彈鋼琴這麼小清新的通俗技能，而另一個則迫不及待地想去重溫烤鴨的味道。
然後……他們就被叫住了。
準確地說，是葉秋被人扯住了。
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剛才臺上那個小男生，不過是初中的年紀，甚至更小，臉都沒長開，十分的青澀稚嫩。
他很靦腆，紅著臉小聲說著什麼，好半天葉秋才弄明白，他是想表演個魔術。
「喔，好啊。」
孫哲平便雙手環胸立在一旁看，葉秋好像對年紀小的男孩子都沒什麼抗拒力，笑起來很少見得不氣人，反而在廣場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柔和很多。
小魔術師先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紅色的手帕，遞給葉秋檢查，然後又請她那點什麼小東西出來，將它包好。
他們今天出來是為了買東西的，然而到了目的地後葉秋又不想花錢，就什麼都沒買，她想了想，就從頭上摘下一根髮夾。
孫哲平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也許是過年的關係，她還是比平時稍微注意打扮了一點，髮夾頂端的小水果裝飾不會顯得很誇張累贅，但也很可愛，和今天穿的這套淺色系衣服很搭。
「這個可以嗎？」
男孩點了點頭，葉秋便將手帕包住了髮夾，隨便折了幾下，遞回去。那孩子的臉紅紅的，手腳也有些不自在，還好今天要表演的魔術已經練得很熟了，沒出什麼岔子。
……
一路順利地表演下來，到了最後的關鍵點上，他手一抖，手心裡倏地甩出一條紅色絲巾，然後抓住一角，覆住自己的左手，然後停頓了一個足夠懸念的間隙，再猛然往上掀起。
旁邊的觀眾小聲地哇了起來。
他手上捧著的，赫然是一小束玫瑰花。
掌聲響起，伴隨著口哨聲。小魔術師紅著臉鞠躬道謝，然後將花束塞到了葉秋手中，她笑笑，很自然地接過了。
「謝謝。」
還算順利地完成了表演，過程有驚無險，男孩連聲道謝，然後小跑著回到同伴身邊去，一下子就沒了人影。
孫哲平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葉秋。
「……我什麼都沒做，」迎著他那帶著「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不要臉」深然譴責的目光，葉秋正色，特別坦蕩地回答。
「嘖。」
接下來呢，還要繼續逛嗎？
葉秋看著手裡的玫瑰花，轉來轉去地，突然發現了什麼。
「咦，這是……」她從中間取下一隻很明顯的假花，只有花托以上的部分，夾在另幾朵真花中，如果不是剛才光線不夠，本該一眼就發現的。
「是用手帕折的吧？」
「該不會是最開始用的那個？」
「手法沒這麼好吧，」孫哲平不以為然，「肯定是提前折好的。」
「手真巧啊，」葉秋感歎，拿近了仔細地欣賞，「對於我來說的話，折紙就已經很繁瑣了，用手帕折花……真可愛。」
這個可愛，恐怕說的是人吧。孫哲平想。
可能是不小心扯到了哪裡，又或者是柔軟的手帕本身就不容易保持，玫瑰花散開了。葉秋一怔，這才發現裡面還夾著東西。
然而那並不是她先前放進去的髮夾，看來的確不是臨場折的，手法再好也不行。
孫哲平瞧見，卻是抽了抽嘴角，看著同伴的眼神愈發地嫌棄。
那是一顆心形的巧克力。
*
第四天，葉秋一大早就起來了，說要出門一趟辦事，很晚才回來。孫哲平也沒多問。第二天要坐飛機，她難得決定早睡。
本來東西就不多，葉秋隨身帶的也就一個手提箱，不過孫哲平還是按照老媽在電話裡的指示，給她又裝了滿滿一大袋子東西。
「需要跟伯母解釋嗎？」臨出門前，葉秋問。
「不用，」他回答得特別乾脆俐落，好像壓根沒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似的。
「你不困擾就好，」葉秋笑笑。
「那我走了。」
他把葉秋送進了安檢口，她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下次相見，又將是賽場上你死我活的拼殺。
榮耀。
冠軍，只有一個。
22.魏琛說有點惆悵
第十區玩家一寸灰，完成神之挑戰任務，進入神之領域。
……
要追上大神的腳步，真是不容易啊。坐在電腦面前的喬一帆托著腮想道。
始終走在時尚最前線的君莫笑繞著中規中矩的小鬼劍轉了幾圈，看了看裝備情況，然後簡單地說明了下接下來的打算。
比如繼續練級啊，要為下一賽季的挑戰賽做準備啊，等等諸如之類的。
「喏，你到時候要是沒有去處，也可以來玩啊，」最後，是戰隊組成的邀請。儘管更像是隨口的一句客套話，但喬一帆卻是非常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隔著電腦螢幕，魏琛正絮絮叨叨地向久違的老對手問候。先是鄙視她不要臉拿死亡之手當人質要脅他，又是強烈譴責她帶壞冠軍隊的小朋友，一點原則都沒有，一點前輩的風範都沒有。
葉修瞅著滿屏的垃圾話，十分鎮定地敲了幾個字：「死亡之手……」
那邊的態度頓時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轉換：「好好好，聽你的。女神說啥我幹啥，女神指哪就打哪……」
這傢伙說什麼呢？她納悶。就算本身沒什麼下限，這樣也有點過頭了。
「什麼意思？這什麼梗啊？」葉修問。
「怎麼，你沒聽說過嗎？」魏琛詫異。
「那是什麼？」她疑惑。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給她解釋了幾句。
想當年，聯盟還沒發展得那麼好，女選手更是少得可憐，死宅們為了討好遊戲玩得好又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費了不少心思——只要和正面上的賽場無關，什麼手段都想過——鬥神一葉之秋在聯盟中的一枝獨秀，自然是引來無數人競折腰。
而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麼幾句話開始流傳：卻邪一出，誰與爭鋒；女神令下，莫敢不從。
「卻邪已經不在我手上了……」
魏琛一看，哎唷，也是。和自己相熟的帳號卡分離是職業選手的最大痛楚之一，他自己更是深有感觸，此時也有些感慨，顧不上落井下石了。
好歹他的死亡之手也是撿回來重新做了一把，但葉修如今連戰鬥法師都不用了，直接換成散人，等等……
「對了，你現在拿著的這把千機傘，好像挺酷炫的啊。」
「怎麼樣，很天才的設計吧。」
「能做出這樣的武器，是個人才啊！」他若有所思，「難不成，是那個小子——」
「是他。」
「哎喲……」
魏琛忍不住唏噓，唏噓完了再順便羡慕一把：「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這小丫頭片子的還挺幸運的，當年的卻邪就把人折騰得夠嗆，現在一葉之秋沒了，又撿起散人重新來過，你這是有多狠啊，我真為聯盟裡的後輩感到辛酸！」
「得了吧，想到你這樣為老不尊的傢伙就要回去禍害人家了，我才感到可怕呢！」葉修淡定地揮揮手，然後又表示了不解：「不過，說起來這幾句還挺對稱的，誰搞出來的，我怎麼沒聽過？」
「好像是老郭吧！」
「他？」
「開玩笑時的一句話吧，被隊裡的小朋友當真了。頓時一傳十十傳百，風靡全聯盟——哎你真不知道？」
「沒人和我說過呀。」
魏琛又開始嘖嘖嘖了。
「好了，」葉修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總之知道了就去做吧。」
於是魏琛就跑輪回公會裡兢兢業業地做臥底去了，而葉修這邊呢，卻好久沒有動靜，對著手頭上那個騎士ID，深深地歎息著。
她沒有蘇沐橙對名字那麼在意，而對於當臥底用的男性騎士號也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無敵最俊朗」……這麼吊炸天的名字，還是讓她陷入了沉思。
陳果奇怪，湊過來一看，頓時也沉默了。
「總之，先下個變聲器吧。」半晌，全職百科書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話。
*
「喂，咳咳……喂喂？」
試音好幾次後，葉修覺得沒什麼問題了，就操縱著無敵最俊朗一溜兒小跑離開了原地。
陳果乾脆徹底把椅子搬過來，準備全程研究這姑娘想幹什麼了。
「當MT啊，」葉修回答得很輕巧，陳果卻很不滿：「當MT就算了，哪兒不去，跑霸圖去幹什麼呀！給人當苦力？」
她當然不可能會放著給君莫笑升級不做，跑去做這麼樂於助人的事情，物件還是霸氣雄圖。
披著騎士號的馬甲去當臥底，自然是為了尋覓牧師的好苗子。組戰隊，又不是網遊裡打五人小本，治療是必不可少的，這種「自然規律」就算是葉修也不可能違背。
然而意外的是，牧師還沒發現，卻撞見了另一位退役人士。
「怎麼又是你……」她歎息。
「這話該我來說好嗎！」淺花迷人在那邊瞪眼。
「真是的，你太礙事了，」葉修直接明瞭地表示出嫌棄，「沒看見我在辦正事嗎。」
「靠！我先辦了你！」
……
「唉，你不是已經辦過了麼？」
葉修操縱著騎士靈活地躲閃，看看死亡後掉了屬性的角色，搖搖頭，然後果斷選擇撤退。彈藥專家先是一怔，隨後再度沖上。
「站住別跑！」
在對方越發瘋狂的百花式光影打法之下，圍觀的陳果痛苦地捂住了自己受傷的眼睛：我選擇死亡。
搶完BOSS，葉修對著企鵝上的聊天框久久地沒有說話。
君莫笑：真的考慮好了？
百花繚亂：嗯……
君莫笑：還在猶豫？
百花繚亂：……靠啊，知道你就別再說了。
君莫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艱難選擇到底要艱難到什麼時候。
百花繚亂：……
君莫笑：果斷一點吧！總是隨便就放棄，又能得到什麼呢。
百花繚亂：……
百花繚亂：別再說了。
君莫笑：……
百花繚亂：很煩。
……
「好可惜啊，」陳果知道沒能拉來大神的助力，不由惋惜地說。
「就是，白白錯過奪冠的機會，」葉修表示贊同，「我都不知道還要不要祝他好運了。」
「呵呵，」老闆娘幹幹地笑了幾聲，「這樣不太好吧？」
「嗯……有了，」她沉思，然後靈光一現，「快遞一盆四葉草當禮物送過去，怎樣？」
「好像很適合，」陳果點點頭。
「那就這樣吧，」葉修打定了主意，劈裡啪啦敲上一行字發過去。
「不過說起來，這位大神，還真是……」陳果努力地組織著語言想要找一個合適的詞來描述自己的感受。
「憂鬱青年？文藝？還是什麼？」
「有點類似，」她點點頭，「明明是個大男人不是嗎？」
……
百花繚亂：加油。
君莫笑：加油。我繼續去忙啦。
百花繚亂：等等，你還沒說你混在霸圖裡頭幹嘛呢！
百花繚亂：當臥底？這不是你幹的事吧？
君莫笑：幹正事……
百花繚亂：靠，你別敷衍我。
百花繚亂：你到底在搞什麼呢！
君莫笑：[敲木魚.jpg]
百花繚亂：你信不信我直接飛過去啊！
君莫笑：[/斜眼]退役了了不起啊。
百花繚亂：……
君莫笑：你敢來嗎？
張佳樂還真不敢。
並不是說他擔心去了網吧會被人認出來之後怎麼怎麼樣，而是他怕……去了就走不了了。
那邊久久沒有回復。
葉修最後惆悵地看了一眼聊天框，把它關掉了。
*
唐柔聽說葉修這陣子都在給人當白工，趁著休息時間湊過來瞧，正好遇上北橋法師刷新。
她剛坐下，手上的綠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看到兩大神雙雙落入湍急的浪花流水之中的那一幕，騎士與彈藥專家，一個樸實無華，一個花枝招展，緊緊相擁，親密無間，至死不分。
……
此時此刻，她的表情是死的。
「你們怎麼殉情了？」唐柔抿了一口茶定定神，這才問道。
噗通一聲，一旁的陳果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
齊齊墜入水中被沖走，這絕不是張佳樂預料之中會發生的事。
他很不開心，也很鬱悶。
然而更槽心的是，葉修告訴他：她在霸氣雄圖忙活了那麼久，就是為了找到一個心儀的牧師。牧師！為此，他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友情出演了實驗體，被耍了一通不說，完了還要被一腳踹開。
真想撲過去大戰三百個回合啊。
可惜，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張佳樂瞪著視線中那個裝備特別不起眼，ID卻起眼得無法直視的騎士，咬牙切齒了一會兒，然後操縱著淺花迷人跑開了。
回頭再找你算帳，哼！
而另一邊，安文逸的心情也有點複雜。
有人邀請他加入戰隊，這是好事。
出人意料的好事。
不過，這個戰隊，是葉秋的。
葉秋！對於任何一個霸圖粉，這都是一個令人心情複雜的名字。
所以，當他回過神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解開在心中惦記已久的疑惑：「在答應之前，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弄清楚。」
「你問。但提前說明一下，我沒學過高數，不喝優酪乳，老媽會游泳但我不會，沒有男票，不碰油煙，去過山東但並沒有實地考察過挖掘機——」
「你和我們隊長什麼關係？」
「……沒有男票。」
小手冰涼一怔，卻好像還有些不相信：「真的？」
這一次，葉修沉默了很久，毅然決然地打字：「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但反正肯定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那和張副隊呢？」安文逸不放心，又問。
陳果偷偷覦了她一眼，看她沉著臉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閉著眼打字：
「都說了只是炮//友！」
小手冰涼：「……」
逐煙霞：「朋友……」
小手冰涼：「……」
小手冰涼：「好。」
悠于 2016-4-11 16:23
23.包子說他好開心
拉到牧師之後，挑戰賽的隊伍也終於要正式建立起來了。
四月一日，是魏琛和包子來興欣的日子。
晚上有榮耀聯賽的轉播，陳果早早就指揮著員工佈置設施，頭髮長長的流氓青年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邊走邊到處看。
「哇！」他一見陳果，就睜大眼睛叫了出來，「你就是老大嗎！」
陳果一怔：「你是？」
「我是包子入侵，叫我包子就好啦，」包子說著，一步跨上來，很是熱情洋溢的樣子，陳果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呃不，那個，我不是君莫笑……」
「啊，是嗎？」包子一愣，停住了，歪著頭納悶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拿起手機看了看，這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陳果了吧！」
「是我是我，」陳果連連點頭，「我就是這兒的老闆，葉……君莫笑跟你說過的吧？」
「嗯嗯，美女你好啊，」他點點頭，招呼完又東張西望起來，「看來是這兒沒錯了，老大人呢？她不在嗎？」
「就來。」陳果說著，就招呼著經過的網管讓他上去把葉修叫出來。
不出片刻，她就從樓梯間的陰影裡慢慢走下來了。
「老大！」
一直眼巴巴地望著那邊的包子立馬就噔噔噔迎上去了。
陳果在後頭看著，抹了一把汗，順便慶倖他叫的不是葉修的遊戲ID，雖然「老大」聽上去也怪怪的，像是什麼聚眾鬧事的不良青年一樣，但總好過引起網吧裡的榮耀粉集火吧。
葉修毫無防備地被撲了個正著，面上一呆。
她稀裡糊塗地聽完了包榮興的自我介紹和各種問候，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空出一隻手揉揉太陽穴，試圖穩住形勢。
「嗯是我，包子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她的掙扎被淹沒在身高碾壓式的熱情擁抱裡。
「老大果然是老大，好厲害！好漂亮！我喜歡耶！」
陳果大怒，捋袖子沖上：「……你給我放手！」
強行分開兩人後，包子仍然沒有放棄地轉來轉去，一直盯著葉修看，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開出花來一樣。
葉修掙扎無果之後就放棄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眉眼間懶洋洋的，陳果在一旁看著，感覺就是一沒睡醒就出門的遛狗族。一點適當的收拾都沒有，也不知道包子是什麼眼光——也許只能說她底子不錯了。
「老大你是什麼星座的呀？」
「雙子……」
「好厲害！」包子又開始驚歎。
「這跟厲害到底有什麼關係！」陳果忍不住要抓狂了。
「很巧呀，我是水瓶座的！」包子熱情高漲，「速配率百分之百呢！」
「……」
門口，魏琛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失手摔了他的行李。
*
戰隊兩位成員的抵達，和嘉世即將出局一事，讓人不知是高興好，還是擔憂好。
陳果把人都安頓下來後，又開始忙活二樓的裝修，其他人就在包廂裡切磋一二，讓他們互相瞭解下情況。
「是，都是我的錯，」此刻，葉修正在對著魏琛進行深切的懺悔，「都是因為我在網遊裡把他們團滅了，才落到這一地步。」
那祥林嫂似的誇張的沉痛感讓魏琛再一次目瞪口呆，回過神來又是痛心疾首一番：「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對待曾經的隊友，世界上有這麼兇殘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你要趕緊慶倖我是你現在的隊友啊。」
「……簡直不要臉！」
「承讓承讓。」
「所以你到底想表達個啥？」魏琛質問。
「哦，我想說，」葉修十分鎮定，也十分平靜，「經過一番痛定思痛，不再讓年輕的小鬼們太受打擊，我覺得我應該轉換一下角色定位。」
「啥？」
「比如，溫柔……不，溫和？嗯，溫和一點。」她說得很嚴肅，很莊重。
「……」
魏琛無語了半天，斷言：「不可能！」
開玩笑，這姑娘要是能在賽場上溫柔得起來，聯盟裡那麼多後輩還會被虐著長大嗎？搞笑！
懺悔完畢。兩人又迅速進入職業選手的角色，正兒八經地開始分析比賽，分析局勢，又教唐柔和包子學會閱讀比賽。
監督裝修的陳果從另一頭進來，見到這副清醒本來是很受鼓舞的，結果再仔細一看，靠，一個抽著煙，一個吊兒郎當地咬著棒棒糖，一點前輩的樣子都沒有，氣人呢。
「喂喂，我沒說過嗎？這裡不許抽煙！」
她凶巴巴地走過去，瞪著魏琛。
前任藍雨隊長感到十分委屈——哦不，他這種人是不會感到委屈的——所以應該是無言以對才對。但無言以對也不會保持多久，抱怨就已經脫口而出：「網吧裡還不允許抽煙，這都什麼鬼規定……」
「難道你們俱樂部的訓練室可以抽煙嗎？」網吧老闆娘咄咄逼人地問。
「不可以，但我是隊長，」魏琛嚴肅，然後扭頭，迅速將矛頭指向一旁的葉修：「你看你看，這傢伙還吃糖呢！這麼幼稚的行為也不阻止一下，說出去多丟我們興欣的臉啊！」
陳果繼續瞪著他，這傢伙進入狀態倒是快，轉眼間就一口一個我們興欣了。
「我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了？」葉修叼著糖棍，波瀾不驚地斜了他一眼。
「別轉移話題，」魏琛正直臉，「我記得嘉世訓練室有規定不准飲食的？」
「哦，是嗎？真是不好意思，」她終於將糖棍拿出來，隨手丟向幾米開外的垃圾桶裡，「我也是隊長。」
……
陳果放棄了，決定眼不見為淨，掉頭出了包廂，準備回去監工。沒想到那兩人也跟在她後面走出來了，一邊走，一邊在討論兩位元新人的情況。
魏琛站到走廊窗戶邊就停下了。
「如今的新人真叫人欣慰啊，」他狀似感慨，靠著窗框大歎，「你看這包子，是不是跟當年剛出道的魔術師有幾分相似？」
「風格上是有點，但論經驗的話，他還差得遠了，王傑希可要比他做得好，」葉修贊同，然後表示惋惜，「這樣的人，要是能再早一點被挖掘就好了，或許又是另一個魔術師呢。」
「那我們可就見不著了，」說著說著，魏琛突發奇想：「哎你說，要是等你死……哦不，等你退役了，把君莫笑給他用，會如何呢？」
「散人？」
意外的不僅是葉修，陳果也忍不住湊近了一些聽。
「當做一個全新的職業來學習，使用……想想看，散人那一百二十個短CD技能在他手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喔……」
葉修的眼神有那麼片刻變空了，顯然是照著這思路試想了一下。隨後，她歎了口氣。
「可惜，散人走不了太遠。九十五級——我和文州談過，他和看法一樣——散人頂多只能走到九十五級，而就目前來看，等我們回到職業圈，現在這榮耀等級必定還要再升一次。」
然而，藍雨前隊長怔了怔，卻是抓到了另一關鍵字，忍不住開罵：我去，你和那臭小子關係很好啊！叫得這麼親密balabala……
「呃，」陳果說。
「你聽他瞎說，」葉修迅速接話，「他就是氣不過自己輸給手殘的後輩，羞憤之下就退役了，這些年可一直怨念著呢。」
「靠！誰羞憤了？誰怨念了！」
「你看，這不就是，」她說，「……算了，說正事呢。如果那時候還有機會，就讓包子試試也不錯。」
「你已經在托孤了嗎？」陳果滿臉惶恐。
「……」
*
接下來，很快就到了四月四日的清明節，是陳果例行掃墓的時間。這一次，她不是孤單一人，卻也不是什麼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去的路上默默無言，回來的路上也是如此。
看著蘇沐橙走向嘉世俱樂部的身影，陳果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如果蘇沐秋沒死，和你一起加入嘉世……聯盟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葉修正要走進網吧裡，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我不知道。」沉默半晌後，她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陳果詫異地揚起了眉毛。
「但是……關於進入聯盟後的未來，我們確實做過很多幻想，」她慢慢地說，「在戰隊成立之前。」
不管是哪種，他們都對冠軍充滿了信心。然而，現實卻是再也沒有辦法將它完成。
當年，戰隊組成之初，每個人都忙得很，忙著鍛煉提升技術，忙著調整狀態去準備對榮耀來說從未有過的職業比賽，忙著在各種賽事中贏取獎金……
身為隊長的葉秋，更是不可能閑得下來。
在別人眼中，她的狀態調整非常快，也非常好，換句通俗的話說，大概就是化悲痛為力量。她沒有難過多久，就很快全心全意地投入榮耀的戰隊建設中，帶領著嘉世戰隊收穫了一場又一場不同分量的勝利，三連冠的戰績更是耀眼奪目。
葉秋一貫表現理智，從不過多悲春傷秋，只是年幼時性格更加活潑張揚，隨著成長，性子愈發沉澱罷了。不管是問陶軒還是蘇沐橙，都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什麼事都能很快放下。這一點，她倒是沒有告訴過別人。
剛開始的那段日子，偶爾有落得空閒的時候，她才會意識到自己的焦慮。雖然沒有因此失眠，卻做過幾次噩夢。
漆黑的街道，雪白慘澹的燈光，照亮了夢中渾濁的霧氣。
……但是，都已經過去了。
那個人，再也不會來困擾她。
「抱歉……」陳果說。
「沒有什麼，」葉修仿佛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腳就往門裡走，看上去灑脫，在陳果眼中，卻顯得有些清冷。
「至少，沐雨橙風還在，沐橙也在。」
24.吳啟說哪裡不對
羅輯在他導師的幫助下，很快把魏琛提供的那些技能點任務資料分析了清楚，整理出一份很詳細的任務書。經過一番慎重的討論——主要是葉修和魏琛對目前形勢進行分析——他們決定賣給輪回賺一筆。
現在的問題就是……
「你又刷不了臉，去了輪回你打算找誰？」魏琛問。
「職業選手總認識的吧？讓他們幫忙牽一下頭不行嗎？」陳果疑惑。
「嗯……他們都在備戰季後賽呢，這樣不太好吧。」
「其實是不太熟吧？」魏琛斜視。
「對，」葉修索性就點點頭。
「嘖嘖嘖，還好不熟，免得那些小年輕被禍害了……」
「那怎麼辦？」
陳果忍不住擔心起來，到時候人到了輪回俱樂部，被保安趕出去也就罷了，萬一被輪回的人認出是出現在全明星週末上「搗亂」的那位，不就麻煩了？
葉修努力地回想後說：「有認識的前職業選手……」
*
前職業選手佟林把嘉世前大神領進輪回俱樂部的門的時候，迎來了門衛一致的注目禮。
「人家肯定以為你是家屬呢，」他邊走邊抱怨，「真是的，來之前也不說一聲，至少可以去接你呀。」
「我們年齡差得有點遠吧？」葉修反問。
佟林同志想了想，把很想反駁的心情壓了回去。這個，同樣是早期選手，他也沒老到哪裡去啊，不過葉秋確實比他年輕不少，加上看著也臉嫩……
「總之你要做好準備，」他嚴肅說，「萬一待會見到後輩什麼的，哪個眼瘸不小心喊嫂子，女神大人您可千萬別生氣。」
「……哦，」葉修乾巴巴地笑了笑，「可我有點懷疑。說真的，玩遊戲的，有幾個那麼快成家立業了？」
「我們的牧師選手……」
「嗯，簡直百裡挑一啊，」她感歎道。
佟林也乾巴巴地笑了幾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家屬一般來說不給帶進俱樂部來吧？」
「除非是特殊情況。」他說。
「撇除前提不談，現在就是很特殊的情況了。」
「哦，有什麼特殊？」
「技能點啊，」葉修停下腳步，前面就是他們的辦公室了。她向他伸出手，微微一笑，「拿張帳號卡來。」
……
幾分鐘後，這位技術部人員立馬拉著客人朝經理辦公室一路狂沖。
葉修被拽著袖子，走得磕磕絆絆的，就拉著他的衣領往回扯，示意他慢一點。
「幹嘛呢，我又不會溜了。」
「哎這些就別管了，正事要緊！」
路上還真遇到了倆輪回選手，大約是休息時間剛從訓練師出來裝水的。其中一個眼尖，機靈點，喊了一聲：「前輩好……」咦，後面那人是誰，嫂子嗎？
聽到同伴的猜測，旁邊那人也跟著望過去，然後瞬間臉色煞白，手一抖，杯子裡的熱水跟著就灑了出來。
嘩啦！水杯落在地上，砸碎了。
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拉拉扯扯地走遠了，然後面面相覷。
「剛才那個是……葉秋？葉秋大神？！」
其他人沖出來看到呆站在門的兩人，又疑似聽到了可怕的名字，連忙追問著想弄個清楚。
就見到杜明慘白著一張臉說：「佟前輩和葉秋前輩……原來是一對嗎！」
「……」
眾人都被震住了。
許久，副隊長的聲音遲疑著響起：「你沒看錯吧？」
於念非常肯定地點頭保證：「絕對沒有，我們兩個人都看見了的。」
「冷靜一點，」江波濤眼疾手快拉住了急急跨出一步的隊長，努力保持著語調的穩定，「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意味著什麼呀——」
「他們好像很親密的樣子，」杜明呆呆地說。
「……」
江波濤沉默了。
「他們去哪了？」
「那邊，」於念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指向走廊對面的拐角處。
江波濤轉頭，看了看周澤楷，後者很堅決地對他說：
「走。」
……
「欸，」杜明呆呆地看著正副隊長氣勢洶洶地殺向經理辦公室，有些惆悵又有些期待，「希望他們快點回來。」
然而一旁的呂泊遠卻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再看看方明華，更是長籲短歎，背手搖著頭，假裝深沉地往訓練室裡走。
「年輕人啊，真是血氣方剛……」
「怎麼了？都怎麼了？」吳啟後知後覺地走上前來，左看右看，「咦，隊長人呢？」
呂泊遠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追著女神走了。」
「……哦。」
*
技能點這麼重要的東西，任誰來都不會不要，只是迫於價錢問題，和輪回經理談了一天也沒出結果，葉修看了看時間不早，就先行告辭，打算等他們內部商量一個晚上出了結果後，第二天再來。
走之前，輪回經理還非常熱情地問她有沒有地方住，得到可惜的答案後又試圖請她吃個晚餐，依舊是被謝絕。
葉修對明天會出的結果有了把握之後，邁著輕快的步伐跨出了輪回大門，心情很好，想找個地方解決晚餐。
就在這時候，後面傳來了後輩的聲音。
「葉秋前輩！」
她回過頭，江波濤正微笑地看著她。
落後幾步的周澤楷猶豫了一下，慢慢地走到副隊身旁，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看著葉修，好像想說點什麼，卻失敗了，只好合上嘴。
「呃，小江有什麼事嗎？」葉修把視線從周澤楷轉移到江波濤的臉上，飄忽了一下，慢吞吞地問。
「想請前輩吃飯，」輪回副隊長簡明扼要地直奔主旨，語氣也十分誠懇。
「啊？」
「難得來一次輪回不是嗎？退役之前可沒有這種閒工夫呢。」
「是，不過……」
「我們應盡地主之誼才是。」
「你們都這麼有空嗎？」葉修有點困惑，「季後賽馬上就要開打了吧，不抓緊時間調整狀態嗎？」
江波濤側頭看了看周澤楷，然後笑著說：「帳號卡被俱樂部拿去了，今天剩下的時間就算想訓練也沒意義了吧。」
哦，也是。葉修這才想起自己帶來的影響，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又望向周澤楷：「小周的意思——」
後者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很快點點頭。
「嗯……機會難得。」
他頓了頓，好像還想說什麼，江波濤已經自然而然地接過話來：「葉神覺得小南國怎樣？離俱樂部也很近，不管是坐車還是搭地鐵都很方便的。」
他一邊說，一邊體貼地拿出手機，遞給她看，螢幕上顯示的資訊表明已經查清定位就等訂餐了。
「呃……」
葉修沉默了。
所幸，像她這麼乾脆果斷的人從來不會猶豫很久。更何況她的一貫原則是，有吃的不吃白不吃。因此，她十分堅定地點點頭。
「好啊，那就謝謝你們了。」
……
然而，最後坐到餐桌前的，卻只有她和江波濤兩人。
兩個人，面對而坐，氣氛十分奇妙。
最終她決定不管了，專心吃吧。
對面的江波濤含笑看著，心情十分愉快。
事實上，他們還沒來得及出發，就接到隊內戰友杜明同志的電話。掛掉電話後，周澤楷有些困擾地看著手機，又看看另外兩人，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怎麼了？」江波濤沉著冷靜地問道。
「他的鑰匙不見了。」
「哦……那沒辦法了，」他一聽就明白，似乎有點惋惜地說，「小周你回去吧，我陪著葉神就好。」
周澤楷聞言，神情中流露出一絲茫然。他看看他，又看看葉修。
葉修也很迷茫，不明白杜明的鑰匙失蹤跟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方便直接問，就只好環抱著手站在一旁，假裝自己在研究手機裡顯示的菜譜頁面。
輪回兩位正副隊長伴隨著眼神交流小聲地談了一會兒，正隊長被說服了。他往俱樂部大門走回了一步，停下來看著葉修：「明天見。」
葉修朝他揮揮手，看著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這才回過頭來，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留下來的那一位。
江波濤，微笑依舊。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杜明房間裡鎖櫃子用的鑰匙不見了，他現在急著用。因為之前一次把衣服送去洗衣房的時候和隊長的弄混了，那時候比較倉促沒來得及注意，所以應該是拿錯了吧。」
「哦……小周真是個好隊長，」最後，她這樣說道。
江波濤十分贊同地點點頭，並在心裡給杜明點了十二個贊。
賽場上，他是因為最瞭解周澤楷意圖從而成為整個團隊的粘合劑的副隊長，賽場下，這份瞭解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程度。
他清楚他們隊長的強大執行力，認定目標後的堅決，可惜的是，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很可能只是模模糊糊地發現了對前輩的好感，卻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想清楚。
這也難怪，一期生和五期生本就相差不少，周澤楷又是個不善言辭，更無法主動打招呼的人——這一點上，和擅長交際的他完全不一樣——接觸那麼少，他哪有什麼機會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呢。
另一方面，從葉秋的態度來看，她對這位很強也很帥的後輩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若不是這樣，其他人大概也不會有機會了吧。
江波濤意義不明地暗歎了一聲，又順便為杜明默哀了一把。
可惜，你發現了隊長的心思，卻只是發現了他的。
25.劉皓說他很心塞
兩千萬到手，葉修完成使命回到興欣，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日常的打本刷怪升級。
輪回也沒有浪費這珍貴的技能點，一舉拿下第八賽季總冠軍，直接致使網遊公會裡一片逆潮湧動，殺機四現。
儘管只是藍溪閣和輪回公會，藍雨粉絲與輪回粉絲之間的矛盾，卻還是發展到了堪稱世界大戰的地步，鬧得轟轟烈烈，引來無數路人圍觀看熱鬧，拾荒者更是層出不窮。
此時，興欣的臨時拾荒小隊卻是端坐在電腦面前，聽候隊長的指示：「聽好了，我們近期的重點工作如下：拾荒，打BOSS，殺毀人不倦。」
「這也太狠了吧，」魏琛拿下耳機忙裡偷閒的時候，聽到這話，忍不住感歎，「說好的轉性呢？」
「哦？那你還有什麼主意？」葉修虛心請教。
魏琛不說話。
那麼多俱樂部公會都沒能拿得下來的拾荒者，自然是不可能用平常手段對付的了。來自職業圈的招攬自然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誘惑的，而這個拾荒者卻是死腦筋一個，始終保持著獨來獨往。
玩榮耀玩到這個水準，卻對職業比賽毫無興趣——不，別說興趣了，連瞭解都沒有，也著實罕見得不能再罕見了。
這也側面說明了毀人不倦有多難搞，必須得採取點非常規措施。不過，追著人殺到底…… 「你這樣能行嗎？」
魏琛懷疑地問。
頂尖大神的水準，殺一個拾荒者自然不會費什麼力，但這樣會有好處嗎？對方不恨死才怪，哪還會被拐過來加入戰隊？
「總要試試吧。」
葉修說著，倒是停下了遊戲，拉開抽屜在一疊帳號卡裡翻了翻，邊找邊問：「這批號裡面有沒有女號啊？」
「有啊，」陳果一直在旁邊候著呢，立馬就給出回答，「有個守護天使。」
「治療號啊，」葉修嘀咕了一聲，有些為難，「這可不好辦啊，有沒有聖職系以外的？戰鬥法師，槍炮師機械師什麼的都行。」
陳果一怔：「其他沒有，不過我的逐煙霞……行嗎？」
「嗯？」葉修迅速在腦海裡搜索著記憶。
她帶著唐柔和包子打BOSS的時候，陳果沒法成為戰力，自然不會參與，而第一次和誨人不倦相遇那次，雖然逐煙霞在，卻很快被三大公會的人滅掉了，之後就沒再出現，毀人不倦應該是不會記得這個ID的。
「可以試試，」她點點頭說。
「你要幹嘛？」老闆娘一邊把自己的帳號卡交出來，一邊好奇問，「不拾荒了？」
「也不用一直拾嘛，總需要休息一下的，」葉修往唐柔和包子那邊看了一眼，鄭重其事地說，「正好，我找機會去近距離接觸一下。」
「哈？」
*
陳果還沒來得及研究葉修到底打算幹什麼，肖時欽轉會的消息就正式公佈了。她的注意力頓時就轉移到這方面上去了。
比她反應得更激烈的是魏琛，看著對面嘉世樓下粉絲聚集起來打著標語，熱熱鬧鬧的歡迎儀式，陰沉沉地低咒著。
肖時欽來了，相應的是劉皓和賀銘的離開。魏琛和包子從上林苑那邊過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不知道被葉修說了什麼，賀銘很是尷尬的站在那裡，劉皓卻已經氣得肩膀都在顫抖了，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最終憤然離去。
葉修歎息著，卻是什麼都沒說，搶在魏琛之前先走進了網吧。
這一天，因為張新傑也到網遊裡參與BOSS的爭奪了，興欣諸位過得著實不夠愉快。
葉修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說點安慰的話：「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啊，我們今天有客人來呢。」
「你說誰？」陳果疑惑，「不會是指肖時欽吧？」
「當然不是。哦，其實不算客人，而是新……」她還沒來得及說下去，樓下前臺的小網管跑上來告訴他們，有人來拜訪。
結果上來的人是陶軒和嘉世現任正副隊長，和興欣的這幾人一碰面，都乾瞪眼了。
興欣這邊是剛聽了葉修的話，一時間正摸不著頭腦，而嘉世那邊，心思就各異了。
看天看地就是不直接看過來的孫翔暫時不談，肖時欽卻是因為毫無防備地在這裡見到了葉秋，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斷地擦拭調整著眼鏡。而陶軒呢，看著故人的眼神也是十分高深複雜的。
還好沒一會兒，喬一帆就抵達了興欣。這才是葉修準備接待的人，得了消息，她立馬就跑下樓去了，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下樓。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客人們認出孫翔和肖時欽，一擁而上，氣勢洶洶，看著就可怕極了。魏琛果斷捂著喬一帆的嘴，和包子各夾在一邊，把人駕出了網吧門口，留下來陳果和唐柔駐足觀望。
「本來還想泡點花茶來招待一下，看來沒機會了啊，」葉修惋惜地說道，然而更多惋惜的還是……「唉，也不知道放久了會不會發黴。」
……
看著葉修輕輕鬆松坑了藍雨的小新人一把，之後又把上門來刺探敵情的肖時欽拐來當助力，連帶著螢幕對面的張新傑也被弄得夠恍惚的，興欣幾人都不禁側目而視。
她卻是滿意了，提升千機傘和死亡之手的稀有材料都已經弄到手，接下來的事還不急。蘇沐橙已經正式進入休假，可以來幫忙了，她便把帶新人拾荒的任務交給她，自己拿著陳果的逐煙霞開始脫離團隊獨自行動。
蘇沐橙是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的，拿著找代練提升起來的風梳煙沐也能繼續玩，只對她的意圖十分好奇。
而葉修只回答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追人。」
*
毀人不倦開始惆悵。
在接連被四公會逮到就殺的熱情待遇之後，他總算得到了一段喘息的時間，但這拾荒的日子卻是更不好過了點。
原因只有一個，有人來搶生意了。
螢幕中，高挑窈窕的女槍炮師正飛快地起身朝後翻躍，手中的卸甲手炮還在不斷調整著角度，密集的火力朝他轟來。
手下的小刺客機靈地穿梭在火線之中，卻依舊是避無可避地中了傷害，血嘩嘩往下掉。
這拿來拾荒的小號裝備自然不可能好到哪裡去，雖然對方的裝備也不是什麼極品，但槍炮師的重火力控制的威力可不容小覷，莫白左竄右竄，來回奔走，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對方的火力線壓制，最後索性掉頭直接沖上。
……
莫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刺客號在遠遠未能近身的時候就倒地不起，咬咬牙，忍不住用力地拍了一下鍵盤。
角色死亡後變得灰白的介面上，漂亮的槍炮師輕鬆地一甩頭髮，扛著武器蹭蹭蹭跑過來，拾走了他包裹裡掉落出的幾件紫裝，又蹭蹭蹭地跑遠了，他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對方揚長而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公會混戰中，在野圖爭奪戰中，這個身影三番兩次和他出現在同一地點，顯然也是很有眼光，加上身手不凡。
公會玩家刷BOSS，相互間PK，毀人不倦躲在一旁，找到機會就上去刷玩家，收割人命撿裝備。逐煙霞呢，幹的事也差不多，有時候甚至比他還囂張——沒搶到材料和裝備怎麼辦？直接來刷他就好啦！
好囂張！……可是，人家畢竟是有實力，就是有能耐橫著走啊。
如果莫凡關注職業圈——不，應該說只要稍微有注意過榮耀比賽，就會知道，職業選手中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女戰鬥法師，名叫葉秋。聯賽之初曾帶領著嘉世戰隊拿下三連冠，風光無限，被譽為榮耀女神，這名號保留至今，未曾被人超越過。
在這樣一位大神的影響下，榮耀比起其他網遊來說明顯多了幾圈的女玩家，走的也是霸道勇猛的攻擊型路子，反而牧師一類的聖職系備受冷落，令無數男玩家痛並快樂著。
也因此，當遊戲中出現一個彪悍的女號時，一般人都不會覺得特別奇怪，更不會第一眼就往人妖號的方向去想，除非這個人真是強到了變態的程度。
可惜他一無所知，只是隱隱約約有個概念，那就是榮耀裡的女玩家很多不好惹。
這次遇到的這個又是不好惹中最不好惹的一位，拾荒比不過，逃跑也比不過，PK更比不過，他毫無疑問地輸了，輸得很慘。
莫凡關了電腦，坐在書桌前沉思：難道，我拾荒鍛煉出來的這身本領還不夠嗎？
……
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一直以來，莫凡對大公會和野圖BOSS的研究都不少，最近更是發現，霸氣雄圖公會戰果累累，而追殺他的人在清晨時基本都不會出沒。他判斷出這是個好時機，看了看野圖刷新紀錄，非常有把握地操縱著毀人不倦前往70級練級區。
結果才剛一露面，小忍者就被浩浩蕩蕩而來的精英團滅了，他只來得及從混亂中聽見遠遠傳來的隻言片語。
「哎，這不就是葉秋說的那個麼。」
「嗯，是這個ID沒錯。殺掉吧。」領頭的那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莫凡憤怒了。
毀人不倦不敢置信，又從死亡點跑過來，這回謹慎多了。雖然身為敬業的拾荒者，平時他就已經很謹慎了，但自從遇上君莫笑那幫人之後，他就知道，自己以往那樣在對方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現在自然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觀察，走位……
又來了，他們直接派了兩個小隊沖過來了！
還好毀人不倦早已察覺，當機立斷轉身就跑，扭身躲過一次又一次呼嘯而來的攻擊。
「咦，這小子有兩下子呢，」那邊的領頭流氓很快發現了他的身手不凡，頓時來了興趣，也是扭身從人群中擠出朝他跑來，伴隨著手裡板磚飛出。
才一交手，莫凡的冷汗就冒出來了。
這個流氓也很是不簡單啊！角色不說，單論PK操作，他就落了下風，再加上周圍又有霸氣雄圖的人持續支援攻擊，毀人不倦苦苦支撐了一會兒，還是無力回天，眼看著血條大幅度下滑，他都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衛星射線從天而降，轟然而至。
那個華麗啊，直接命中一個近戰的拳法家，隨即分出的無數道細光更是籠罩在毀人不倦的身側，其他玩家紛紛中招，就連那個相當厲害的流氓，都不得不趕緊後退避讓。
一時間，場面混亂。
認識毀人不倦的公會玩家都在那一刻愣住了。
怎麼回事？哪個槍炮師不長眼亂轟亂炸的？等等，有傷害，不是團隊裡的！
……難道是毀人不倦的幫手？不可能啊！這傢伙不是從來都獨來獨往的麼，什麼時候會有幫手了？到底怎麼回事？
只有毀人不倦對這意外的發生再清楚不過了，因為就在衛星射線轟來之時，他因為放棄抵抗把視角往右側上方調轉了，看清了攻擊的軌跡，更是在同一時刻，看到了畫面中彈出的提示資訊：
玩家「逐煙霞」邀請你入隊。
莫凡爆手速點擊接受邀請，攻擊落下，他自然是一點都沒受波及，更是及時抽身而走。
但他的內心依舊是震撼無比。
那一刻，英姿颯爽的槍炮師從高點躍下，硬是在混戰之中劈開一道空白的落腳點，長髮的馬尾辮隨著這瀟灑的動作往後一甩，清脆的聲音也跟著傳過來：
「跟你說了吧？玩遊戲，一個人怎麼能行呢！」
……
那一天，毀人不倦配合著槍炮師的攻擊從包圍圈裡殺出一條血路，順利脫身了。
他手上操作不停，意識卻有些恍惚了。
他猛然想起和君莫笑初次見面並被大公會們追殺的場景，從沒配合過的他在散人的指引下順利擺脫追殺，之後化被動為主動，痛痛快快地碾壓著敵人，打得酣暢淋漓，最後反而將拾荒忘得乾淨。
他一個人十分吃力地對付的場合，在變成兩個人，甚至五個人，一個團隊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其中，縱然有君莫笑高技術、高指揮水準的因素，他也能夠看出來，配合起了關鍵的作用。
今天也是一樣，他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加上逐煙霞之後，就做到了。
一個人，和一個團隊的差別，職業選手和普通玩家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嗎？
他困惑了，茫然了。
此時，他們已經遠離了戰場，在一圈樹叢邊上停下來休息，在他發呆的這功夫裡，逐煙霞已經無聊得把怪引過來刷經驗了。
毀人不倦轉動著視角，從這頭轉到那頭，最後落在槍炮師的身上，不動了。
不得不說，雖然這幾天下來他在這妹子身上吃了不少苦頭，但今天這一舉動還是博得了他很多好感。也許就是打一棍子給個糖吧，他得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動搖了。
君莫笑提出的戰隊邀請，他可能不會有興趣，那傢伙很強卻很可惡，但是，這個槍炮師不一樣——他是這麼覺得的。
難道是因為溫柔很多的關係？
……不管怎麼說，當逐煙霞發來組隊邀請時，他會答應也不僅僅是因為情況緊急，甚至，他還想到，如果以後繼續拾荒，有這樣的人結個伴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毀人不倦沉默許久，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你……是誰？」
鐳射炮的光影效果消失後，逐煙霞轉過身來，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後說：
「葉良辰。」
「……」
那邊笑得直不起腰來：「……開玩笑的啦，我叫葉修。」
悠于 2016-4-11 16:24
番外：送你百花
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從戰隊成立的第一天開始，孫哲平就在向他們強調嘉世副隊長的重要性。
葉秋很厲害，吳雪峰也很厲害，他們的配合很厲害。嘉世不容小覷。
張佳樂聽在耳中，記在心裡。在沒遇上嘉世之前，哪怕他們已經銳不可當、勢如破竹地拿下皇風，藍雨幾大戰隊，也從來沒有小看過嘉世。
然而，他還惦記著另一件事。
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從戰隊成立的第一天開始，張佳樂就在重複念叨著同一件事。
葉秋到底長什麼模樣？好看嗎？高不高胖不胖白不白？
聯賽進行到現在，每場比賽出場前有一段和對手並行的距離，一般來說是正常的對手間互道問候。孫哲平在隊首和另一隊長客套幾句，就聽到後面他的副隊長挨個問過去：哎，你是上賽季就開始打的吧？見過葉秋嗎？見過的對吧？她長什麼樣子啊？是不是很兇悍呐？喂你別走啊！
……簡直，羞恥。
不過，今天，他們終於即將在賽場上正面交鋒。
百花的備戰室中，孫哲平長長地舒了口氣。
「準備上了，」他對大家說道。
他們紛紛點頭，三三兩兩地站起，檢查著賽前的最後準備。
張佳樂也有些小激動，除了對終於要分出個勝負的比賽之外，他還有點自己的小心思：現在，葉秋長相的謎題終於要解開了。
「說真的，上賽季她一直沒露面，其實很不正常吧？」
「嗯，低調吧，」孫哲平說，「不想受人關注……這一點，她甚至做得比吳雪峰還過分。」
「可是，電競賽場上的女孩子，本來就很少見啊，她有這麼強，多點關注，對她，對嘉世有利無害吧？」
孫哲平抬頭望天花板：「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哦，是嗎？」張佳樂並不記得了，反正他就是想說，一吐為快嘛，不然心裡悶得慌。
上賽季鬥神一葉之秋一戰成名，備受關注，在決賽後轟轟烈烈的宣傳中，多少人期盼著見到它背後操作者的身影啊，覺得官方肯定不會錯過這種亮點——或者說噱頭也好，可就是遲遲沒有等來。
別的網遊找的網路偶像、明星什麼的做代言人，漂亮是夠漂亮的了，可哪有人親自上陣，身穿戰鬥法師的套裝，手持戰矛，配上那赫赫有名戰績斐然的效果更好、更強烈呢？
因此，也有不少人猜測，這葉秋不露面，是不是因為……長得不夠好看，拿不出檯面？
「得了吧，」孫哲平表示不屑一顧，「打遊戲，玩得好就夠，要長得好看來幹嘛？」
「人不可能兩全其美是吧？」張佳樂歎息。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孫哲平忍不住鄙夷，「待會兒走出去別說我和你認識。」
他的副隊長抗議：「喂——」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咦——」
張佳樂條件反射地扭頭望去，頓時驚住了。
其他人也沒落後多少，扭頭就望見沒敲門就進來，卻一步停在門口了的……妹子。
長髮飄飄，眉眼溫順，還有一雙明亮異常的大眼睛。看臉型似乎還沒完全長開，略顯稚嫩。這絕對不能用好看來形容——是非常非常好看才對！
葉秋？
葉秋？！
這，好像有點年輕啊……她真的成年了嗎？
難道說，葉秋不出面，是因為她年齡造假，怕被人發現所以才藏頭藏尾的？
一時間，百花眾人心中彈幕滾滾，呆若木雞。
還沒等他們之中有誰作出反應，那姑娘就縮了回去。
「啊，抱歉，我好像走錯了，」她說著，眨著眼睛笑了笑，舌頭一吐，就要關上門。也就在這個時候，走廊裡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哎，小蘇妹子，我們是在這邊！」
「嗯嗯知道啦！」
啪嗒一聲，門關上了。
「……」
「……」
張佳樂和孫哲平面面相覷。
「是，家屬吧？」好半天，張佳樂勉強擠出一句話。
畢竟，那姑娘連隊服都沒有穿，不管是個頭還是臉，看上去都是未成年一個。
「應該是吧，」孫哲平緩緩點頭，「妹妹之類的。」
「好可愛的妹子啊，」玩流氓的隊友作憧憬狀，「嘉世居然有人有這麼漂亮的妹妹！羡慕……」
張佳樂猶豫：「也有可能是女朋友？」
一片譁然。
有人痛心疾首：「誰那麼喪心病狂！嘉世有一個女隊長不夠嗎？」
「難道這就是冠軍隊的配置？」也有人裝深沉。
「隊長，靠你啦！」剩下的人頓時都望向孫哲平。
「……」
孫哲平難得一次感到有點壓力山大，竟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張佳樂搶著說了：「好，一鼓作氣，拿下嘉世！」
*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賽前被一致看好的百花戰隊，慘敗。
從開場節節敗退到葉秋強勢登場，一波幹掉落花狼藉，迅速扭轉局勢，嘉世的勝利來得那麼突然又迅猛，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嘉世用實力證明，他們所向披靡，無堅不摧，是絕對的王者。賽場上，他們無所不能。
他們沒有輕視葉秋，也沒有輕視吳雪峰，可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一行人沉默著走向備戰室，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對面的門先開了。張佳樂隨意地瞥了一眼。
是個妹子，光看背影就一目了然了，頭髮半長垂至肩膀，微微彎曲，但是和比賽前誤闖進來的小姑娘不同，她更高，身形更加纖細，隨意套在肩上的紅色外套明顯是小碼，卻還是有些大了。
當她轉過身的時候，也露出了和小姑娘完全不一樣的臉龐，不很起眼，十分平靜，也更加成熟。
百花們繼續沉默。有了前車之鑒，誰也不會只要見到個女的就隨隨便便代入葉秋了。
等等，嘉世隊服……
「葉秋！」
張佳樂才在腦海中過濾出這個線索，孫哲平已經先一步喊出了聲。
「嗯？」
葉秋抬頭向他們這邊望來，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一小會兒，最後向無疑是正副隊長的兩人點點頭，「你們好。」
孫哲平暗暗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同時，也要振作起來。
「下一次，我們會贏。」
葉秋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喉嚨中似乎發出壓低的笑聲，嗓音輕柔：「沒那麼容易吧？」
「一定！」張佳樂也跟著表明態度，聲音堅決。
「……」
葉秋看著他們。
空氣有點凝固，火藥味有點濃。
後面的百花隊員都有點緊張地偷咽口水。天哪，這可是葉秋啊，是鬥神啊，雖然看上去不怎麼霸氣但不是說不能以貌取人嗎，萬一——
就在這時候，她說話了：
……
「你們要吃糖嗎？」
「……啊？」
葉秋在口袋裡掏了掏，摸出一把五顏六色、造型可愛的糖果，向他們遞出。
孫哲平，木然。
張佳樂……竟然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居然，接過來了！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副隊長愣愣地接過一根小太陽花模樣的棒棒糖，拿在手裡，保持著呆滯，而葉秋則神情自若地收回手，非常迅速地挑了一根，扯開包裝，塞進嘴裡。
「我去買點飲料，」她很自然地說道，揮揮手往另一頭走去了。
「……」
「……」
他們面面相覷，良久，孫哲平跨出一步，從張佳樂身旁挪開。
「我不認識你，」他說。
*
比賽輸了，張佳樂卻沒有氣餒。
他有了新目標！
奮鬥！
百花繚亂，沖上！
*
「你覺不覺得，他有點雞血過頭了，」葉秋說。
在她旁邊，坐著沒有上場的孫哲平，他本來是應該坐在百花戰隊的席上的，卻不知怎地跑到其他選手的觀看區域來了。
「他這幾年一直很雞血，」孫哲平回答得平靜。
「是不是因為你的事情太受打擊？」葉秋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推測。
說著說著，她還扭過身來，盯著因手傷而無法出席季後賽的狂劍士看。那視線，那神情中無不充滿了可疑。
「你認為他不行？」孫哲平也假裝沒聽到，針對她先前說的話反問。
「哦，不是……」葉秋又看回賽場上的電子螢幕，認真地停留了一會兒，「他很有幹勁，發揮也很好。」
「但是？」
「年輕人，有點幹勁，總是很好的，」葉秋慢慢說著，「可是……看著這樣的百花繚亂，我會想起……」
孫哲平目光炯炯地看著葉秋，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但最終還是把話說完了：「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是啊，有幹勁，有追求很好，但是，如果遭遇打擊，也會更加得慘烈，鑽心刻骨。
……
葉秋說「一些事」的時候，孫哲平卻覺得，她實際上要說的是自己。
是在說搭檔的事嗎？
在第四賽季前，一葉之秋並沒有特別明確的搭檔，但無疑，曾經的副隊長吳雪峰，他操作的氣沖雲水在賽場上是最能夠讓一葉之秋更加盡情戰鬥的角色，要說配合，也沒有人比他更能夠理解隊長的意圖，並執行得更好。
吳雪峰在第三賽季之後就退役了，現在的副隊長是新人劉皓，操作魔劍士角色暗無天日。
而蘇沐橙，和她的槍炮師沐雨橙風，這個出自于黃金一代的女選手，才是現在最矚目的一葉之秋的搭檔。
最佳搭檔，簡直是榮耀的活招牌，就連他們的繁花血景在這對炮與矛的組合前都落了下風。只可惜，這對組合的誕生並沒有為嘉世贏得冠軍。
是因為還不夠嗎？蘇沐橙的水準還未達到頂級，所以就算她們無比默契，也沒辦法以再續王朝的輝煌？
但葉秋是不可能嫌棄蘇沐橙的。
……或許，只是歎息而已，惋惜賽場上的失敗。
孫哲平不能理解，也不想深入去探究，便重新看向比賽。
*
葉秋在張佳樂身旁坐下的時候，他好半天才有反應，渾渾噩噩的樣子讓人有點擔心。
「大孫找你來的嗎？」
「不算是吧。」葉秋看著雪白的牆面回答。
「……」
沉默了一會兒，張佳樂還是沒有抬起頭來。
「可是你來又有什麼用？」
「不知道，」她老實回答，「順便就來看看吧。」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他氣惱。
「你需要安慰？」葉秋反問。
……又是一陣沉默。
再次開口的時候，張佳樂的聲音啞了一些：「好了，你知道我現在很難過。」
「看得出來。」
「但是安慰也沒用，」他咬著牙說，「何況……你又不懂。」
「哦，」葉秋說，「我懂。」
他抬起了頭，沉入死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他慢慢地說，「你會哭嗎？」
葉秋看著他，語調一成不變的平緩。
「會。」
*
「不如我給你變個魔術吧。」
張佳樂翻了個白眼，他現在對王傑希多痛恨啊，但是沒有拒絕：「來吧。」
葉秋在口袋裡找出一塊手帕，抖了抖，翻開：「看。」
她非常快地移動右手，轉著圈比劃了些什麼，張佳樂眼一花，然後再仔細看的時候，發現手帕不見了。
哦……很快的手速，不愧是職業選手。他想。
接著，葉秋伸出手——
唰地拉開了他的外套。
「喂！」
與此同時，一朵玫瑰花落下。
張佳樂手忙腳亂地拾起來，還沒在手心裡放多久，它就散了，變回到先前那張手帕的模樣。
「……」
無言之後，他說：「呃，挺不錯的。」
「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葉秋收起手帕問。
「哦……」
張佳樂沒有馬上回答。
他知道她並不是在問他心情有沒有好一點，或者從這個奇怪的小魔術中領會到某種人生道理，又或者是讓他拿著手帕大哭一場什麼的。
她只是在單純問他意見：我做得怎樣？效果還不錯吧？
但是，他有別的話想說。
「我喜歡你。」
*
葉秋的表情表明，她確實是驚訝的。
她歪頭，短短的鬢髮從臉龐邊鬆開。
「所以，這賽季送到嘉世的那些花……都是你送的啊？」
26.忍者說他好混亂
其實葉修最開始並沒有想到逐煙霞這麼好用。她本來是做好了長期抗戰準備的，畢竟沒有過類似的招安經歷，她也沒把握能夠火速搞定毀人不倦。
慢慢來吧，反正總是比用君莫笑的效果好吧。
然而，在順利組隊一起拾荒後沒多久，卻是對方主動提起：「你也是和君莫笑一個戰隊的？」
「是啊，」她完全沒想到隱瞞，很乾脆地回答了。
逐煙霞的身份在論壇上已經被人猜過無數次，他只要主動去瞭解，就立刻能夠知道和君莫笑的關係。葉修想了想，抓緊機會發出邀請：「你要來嗎？我們很快就要開始挑戰賽的報名了喔。」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地址。」
……
「就這樣完了？」陳果看了半天，有點茫然。
「嗯……」葉修也有點茫然，這大半夜的，怎麼突然就下線了？還招呼都不打一聲的。
不管了，反正應該是成功了，那麼逐煙霞的任務就到此結束。
她退出了槍炮師的帳號，拿出自己的君莫笑。
這陣子為了和張新傑打時間差，他們的活動大多都在晚上進行，現在正是時候。
蘇沐橙咬著珍珠奶茶的吸管，晃悠到了葉修身邊。
「怎麼了？」她注意到她站在那裡又不說話，便出聲問。
「你有沒有想好到時候怎麼和毀人不倦解釋啊？」蘇沐橙笑眯眯地問。
葉修少做思考，深沉臉回答：「並沒有。」
「小心人家生氣啊，」她提醒。
「也是，要不——」葉修抬起頭，看著她，「假裝是你好了？」
「我嗎？」她嘿嘿地笑著，好像有什麼打算一樣。
「……隨便你怎樣吧，」葉修覺得有點棘手，打算走一步再看看，反正沐橙做事總是很有分寸的，「哦對了，你的風梳煙沐技能點居然還沒逐煙霞好呢，換個號去用吧，攻擊高一些對我們更有利。」
蘇沐橙「嗯嗯」地點頭，接過帳號卡，又晃回自己的座位那邊去了。
到了淩晨三四點的時候，樓下的小網管跑上來說有人找，通宵的幾人面面相覷，索性一塊下去看。
莫凡一上來就自報家門，然後就不說話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就直勾勾地盯著葉修看了。那毫無感情的眼神看得人有點發毛。
「來得真快啊，」葉修感歎。
陳果瞅了她一眼，對著那樣一張死人臉還能保持微笑，也足夠令人佩服了。
「十二點的飛機，」莫凡說。
「從哪來的？」
「昆明。」
「哦……」葉修好像想說點什麼，又作罷。
如此一問一答之後，他們就乾瞪眼了。
陳果見狀，就提議去訓練室看看，順便給他介紹一下戰隊的情況。
莫凡面無表情地跟著他們上樓了。
蘇沐橙看到人在自己身邊坐下，立馬笑著打招呼。
莫凡勉勉強強作出回應，視線就下意識地往螢幕上飄，然後怔住了：逐煙霞？……逐煙霞！難道，這個才是他來找的人嗎？他認錯人了？等等，那剛剛那位是誰？
「怎麼了？」蘇沐橙順著他的視線看，關心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號是你的？」莫凡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不是啊，」莫凡見她搖頭，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又聽到她說，「這個是果果——哦，就是老闆娘的號，我借來用用，打野圖更方便嘛。」
老闆娘？
他禁不住掉頭朝葉修那邊望去，陳果就坐在她旁邊，此時沒在用電腦，還是湊在一旁看她操作。
嗯，也是個大美女啊。
「她怎麼不自己玩？」
「呵呵，」蘇沐橙笑著解釋，「果果不算戰隊成員啦，搶BOSS不是她幹的事，正好我也是槍炮師，所以就讓我用了。」
「……」
在她操作下的逐煙霞繼續犀利控場，周圍被聚過來的小怪瞬間半殘了血。
很兇殘，有點像，不過……
莫凡猛地站起身，走向對面。
經過右邊的時候，他分出一點注意給唐柔——也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姑娘，可一看她操作的寒煙柔，臉色就僵了。
他對這個彪悍的戰鬥法師的印象可深刻著呢，雖然操作沒有逐煙霞好，但那兇狠勁實在嚇人，相比之下，那個稀奇古怪總是說出讓人吐血的話的流氓可要好太多了。
這興欣戰隊到底是怎樣一群傢伙啊，女孩子不比男的少，而且越漂亮的越彪悍……
跟著，他也看到了，那個流氓的操作者就是那個頭髮長長的大男孩，先前試圖問他星座，被葉修趕到一邊去玩了。
另一邊的喬一帆規規矩矩地擺弄他的鬼劍士，不是很出奇，莫凡很快就將目光掃了過去。
然後是一個猥瑣的術士，嘖，果然輪回也是跟他們一夥的……
莫凡終於來到對面那排的後面，得以看清所有人的角色。
然後，他的眼神徹底死了：
葉修正在操作的，不正是那個淹沒于萬軍之中也能憑藉一身五彩斑斕的裝備奪得眼球的散人，君莫笑嗎？
「……」
莫凡突然陷入了茫然和混亂之中。
*
百花繚亂的轉會和張佳樂在霸圖複出的消息一前一後出來，頓時攪亂了一池春水。
本周的野圖都已經刷新完了，魏琛閑著沒事做，就開始翻論壇看各種評論，然後嘖嘖感歎。
「做到這一地步，也是不容易啊，」對於老將的執念，他自己也是深有感觸，扭頭正好望見一旁的葉修，忍不住頂了頂她的手肘，「喂，你看這傢伙，和決定從挑戰賽開始殺入聯盟的你比，究竟誰更瘋？」
葉修此時正查看企鵝上的對話消息，一時沒有作出回復。倒是蘇沐橙笑眯眯地接了話：「大概是不相上下吧。」
魏琛一愣，跟著就歎息了。
「可不是麼，我也沒資格說別人……年紀大了，再不抓緊時間瘋狂一下就來不及了啊。」
蘇沐橙望著葉修，許久，收回視線。
……
百花繚亂：我不會放棄的。
葉修關掉對話方塊，把滑鼠挪到狂轟亂炸的職業選手群上，點擊遮罩。
*
幾天後，羅輯和安文逸也先後抵達興欣，大家在飯店小聚一餐，隨後都搬進了上林苑裡頭。
他們男女人數都是偶數，本來是剛好分住五間房的，不過莫凡看起來是不太樂意和別人合住，而魏琛也說自己抽煙抽得凶，還是單獨住好，於是六個房間都住進了人。
從第二天開始，所有人都開始了系統的基礎訓練——比不上正規俱樂部裡的軟體，但畢竟興欣條件有限，能把榮耀地圖利用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不錯了。
再然後，就是正式的報名了。
看著興欣戰隊顯示註冊成功，陳果終於松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也許以後還會有很多難關，但看著自己組成的戰隊一步一步走向正軌，無論如何都是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她的水準有限，能幫到忙的並不多，也就只能盡力從榮耀之外的地方下功夫。比如每日的訂餐更豐富更營養一些，休息時間提供點心水果，順手泡個茶之類的，除此之外就是關心每個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了。
興欣年輕人多，正是精力最好的時候，最近的安排也儘量偏向正常的生活規律，一點訓練量還是難不倒他們的，而職業選手——或者說，有職業選手經驗的人，如魏琛，雖然年紀大，但也因此更加注意狀態的保持，蘇沐橙和葉修當然就更不用說了。
隨著夏休期的結束，各大戰隊的選手紛紛離開網遊，尤其是霸圖的那兩位大神，讓各大公會會長都松了一口氣，也讓興欣的他們壓力少了很多。
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沒什麼問題吧。
陳果這樣一想，放心不少。
……
這一天，陳果起了個大早，來到網吧，此時前臺正在交班，她便抱著手站在旁邊，巡視一圈。
「哎那是什麼？」她的視線突然落在櫃檯角落，叫住一個員工，「小楚？」
網管順著看過去，隨即拍了一下腦袋，「噢，是剛才花店送來的！」
陳果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一大束藍色的勿忘我，在絲帶之間翻出一張折疊的卡片，上面寫著：給葉秋。
她不由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四處張望。
當然，現在時間還早，通宵的客人剛離去，白天上網的也還沒那麼快來，周圍基本沒什麼人，更不會有人注意到捧著這麼一大束花站在網吧門口顯得很違和很突兀的陳果。
給葉秋的……就是說，是知道她在這這裡，也知道她身份的人嗎？
陳果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如果換成其他場合，還可以當做是粉絲的禮物，可是……
儘管疑惑，她還是沒有拆開卡片，也許是葉修認識的人吧，那她還是不要太八卦了。
陳果抱著花走上樓，□□花瓶裡，擺在訓練室的窗邊。
完成這一切後，其他人陸陸續續地來到，看到這花多少有點驚訝，卻也沒太在意，打了招呼之後就回到電腦面前，紛紛投入新一天的訓練之中。
陳果見葉修還沒來，就幫她把卡片收好，打算待會兒交給她。這時，蘇沐橙湊到了身旁，做出拉窗簾看看風景，曬個太陽的樣子。
她注意到陳果若有所思卻不得其解的表情，嘿嘿笑了一聲。
「怎麼？」陳果覺得有點神秘，忍不住問。
「其實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蘇沐橙有些狡黠地笑著，「以前在嘉世的時候，都常常收到粉絲寄來的禮物，其中的花束都會被專門負責檢查的人收拾好擺在訓練室旁。」
「哦……」
粉絲送花，確實不奇怪，陳果點點頭。
「不過，」她話鋒一轉，正色道，「我所知道的是，曾經有個追求者，連續送了一百天的花過來，把收發室都擠滿了呢。」
一百天？一百天！……哇，這要花多少錢啊？
陳果粗略想了想，不禁吸氣。
「很厲害吧？」蘇沐橙問。
「嗯……」
陳果愣愣地抬頭，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目光。
「呃，那他——他成功了嗎？」
別緊張，我就是組個戰隊。
27.常先說他想撞牆
蘇沐橙歸隊之前，陳果經過再三考慮，開展了免費上網活動，為興欣戰隊做宣傳，一石激起千層浪，榮耀論壇又轟動了。
興欣？居然敢跟嘉世作對，太不自量力了吧？
陳果把所有言論總結到一起後發現，因為她的決定，他們榮幸地在榮耀粉的關注中佔據了一席。甚至因為原本都在聲討張佳樂的聲音，突然就分流了一半，雖然看著很難受，但畢竟是鄭重思考後作出的決定，陳果還是沒有動搖的。
只是，之後沒多久，嘉世方面公然放出了葉秋就在興欣戰隊的消息。
……
「好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罵你了。」
陳果心情沉重地關掉了論壇，轉過來說道，看到正主無動於衷的樣子，她更加無奈：「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喂，喂？難道你這麼好心，友情為人排憂解難嗎？張佳樂那邊的壓力倒真是小了很多……」
葉修摘掉耳機：「啊？你剛剛說什麼？」
「……算了，」她無力擺擺手，別開身子。
冠軍——冠軍！真的有這麼重要嗎，讓所有人都拼了命去追逐？陳果坐在原位上沒有動，靜靜地想著。
而且，是超越一切的重要？
她轉頭，目光依次從對著螢幕認真完成訓練的唐柔，安文逸的側臉上移過，又看到罵罵咧咧地指揮著輪回精英二團攻打百人副本的魏琛，怔然。
他們這些聚集在這裡，就是為了這樣一個看似荒誕的目標嗎？她忍不住望向葉修。後者也在專心地對著電腦在筆記本上做著什麼記錄。
嚴格來看，他們連挑戰賽都還沒開始，當中的大多數成員甚至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職業選手，說是戰隊，還不如說是一群網遊玩家為了比賽隨意拼湊起來的隊伍，可不是，冠軍隊裡沒人要的小透明，闊別職業圈六年的老前輩，兩個接觸榮耀頂多半年的新人，一個不僅是新人，而且還是到現在連神之領域都過不了的新人小白——連牧師都是臨時在網遊裡挖牆腳挖來的。
也許，蘇沐橙加入了的話會讓人更安心一些，可眼下，卻只是葉修獨自支撐著這支隊伍。怎麼看，怎麼想，都只能用荒誕來形容。可陳果卻覺得，這個人是真的抱著對冠軍發起衝擊的念頭在做著手頭上的一切事情。
如果不是距離太過遙遠，她都要信以為真了——相信她真的能夠帶領著這樣一支隊伍殺進聯盟，並從那麼多豪門戰隊手中奪下總冠軍。
如天方夜譚，但放在這個身上……她想，似乎並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又想多了。
陳果一聲歎息，隨即從桌邊站起，繞過電腦桌走向門口。
窗邊擺的那一束花已經換了個品種。之前的勿忘我放了好些天都沒凋謝，隔了一周之後，新的又送到了，陳果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有多問，只是齊整地插好，記著每天給花瓶換水。
她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走遠去了。
其實她不需要這麼謹慎的，因為其他人都專心致志地戴著耳機，遊戲以外的動靜很難注意到。
這陣子，一批又一批想要打臉的人找上門來，然後被落花落水地擊潰，之中還出了幾個水準不錯的高手，一開始讓陳果小小緊張了一下，一看葉修，卻發現她已經和唐柔換了位，把耳麥撥到合適的位置，調整一番。
……
「是，邱非嗎？」
*
到挑戰賽開始之前，他們已經將訓練室從興欣網吧轉移至上林苑的住所，為的就是在訓練和比賽時不受到干擾，更以免出入的時候被有心人撞見，惹上麻煩。
到了休息時間，陳果就在客廳的茶几上放上一盤水果，當解暑用。
忙活了大半天的大家都坐在沙發上，或是休息，或是聊天，插科打諢，轉眼間就把水果瓜分完了。
陳果走過來，想招呼喬一帆和安文逸去冰箱把飲料拿出來的，畢竟他們現在供著一位超大神的隊長人士。
這姑娘別的都好養，一點都不大牌，就是特別不耐寒不耐熱，冬天窩在暖氣的室內還好，夏天的空調卻不總是開著，或者出了房間就沒有了。而只有風扇運轉的話根本不管用，倒在那裡跟躺屍一樣，怎麼叫都無精打采的起初把她嚇得夠嗆。
還好蘇沐橙在剛放假的時候就帶來了豐富的經驗，告訴陳果要怎麼做冰鎮酸梅湯，綠豆糖水，才手忙腳亂地度過了這堪稱一年中最困難的時期。
「我昨晚買了橙汁，拿出來分一下吧，」陳果剛把人叫起身，就聽到那頭包子突然嚷了一聲：
「葉秋是誰啊？」
其他人聽到，都紛紛側頭送上注目禮。
羅輯回校之後，包子就變得無聊起來，沒事做的時候就捧著手機刷微博，顯然也是在關注榮耀有關的事情。
「呃，」喬一帆有些猶豫。他自然也是知道外面對他們是什麼評價的，而對於他們的隊長，前嘉世大神葉秋，那就更……
非要用個詞來描述的話，大概就是「不堪入目」了。
興欣其他幾人也是對這情況有所瞭解的，只不過平時專心練習沒有過多關注，眼下聽到包子這麼一問，也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毫無疑問，這脫線的傢伙壓根不知道葉秋是誰……
葉秋？那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和我們扯上關係？他正在那裡看著新聞努力思考呢。
喬一帆猶豫，是看葉修毫無反應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包子說一下——本來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但這傢伙思維一向奇怪，一問可能問個沒完沒了，而且，光是為什麼改名這一點，他自己也不清楚，實在不好解釋啊。
陳果也猶豫，她倒是不怕麻煩，只是看包子這跳脫的性子，萬一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個生氣就要衝出去和嘉世粉幹架怎麼辦？
以她的理解來看，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的。
葉修估計也是想到了這點，所以就只是冷靜地看了包子一眼，又扭過頭去和唐柔說話了。
魏琛一早就溜出去抽煙了，這麼多人之中，最後只有安文逸非常厚道地說：「葉秋……就是葉修隊長。」
「……哦，」包子非常茫然地點點頭，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猛地扭頭望向葉修：「咦，是說老大？真的假的？！」
「是我，」葉修鎮定點頭。
「好厲害！」包子驚呼道。
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面正顯示著百度百科上對嘉世前隊長的資料，那一串輝煌的比賽履歷看得他佩服無比。
發出這樣一聲由衷的感慨之後……他就繼續低頭玩手機了。
是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其他人都十分迷茫。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琢磨這個傢伙啊！
「我想起來了。」
離開客廳後，葉修突然出聲，陳果立馬停住腳步。
「什麼？」
「其實……我好像沒有跟他介紹過我的名字來著，」她說完，默默地轉頭，望向窗外。
「啊？」
……啊！
是，確實沒錯，遊戲裡的時候誰都能看到她的ID：君莫笑，根本無需自我介紹。而因為和包子的邂逅比較特殊，以至於他一開始就喊大神，到後來升級成為親密版本的老大，後者就保留到了現在。
在網吧裡見面的時候，葉修為了方便互相認人，介紹的時候都是直接用ID，好像還真的忘了說自己的名字。但是誰還記得這個呢，因為別人總會有叫她名字的時候嘛。
……等等。
陳果和唐柔叫的是「葉子」，沐橙也是同樣，羅輯是非常敬畏地以大神相稱，安文逸在入隊後，就把「葉秋大神」的稱呼改成了隊長，喬一帆從來都是「前輩前輩」地叫著，至於魏琛……他是相當不客氣的，只要一有機會就死丫頭臭丫頭地罵著，完全保留了聯賽初期的習慣。
這麼一看，包子不知道……好像是情有可原的？
陳果頓時覺得有點頭暈。
「我，我待會去和他解釋一下？」她有氣無力地詢問道。
「嗯……只能這樣了。」
……
因為名字的問題，困惑了的人不僅是包子，還有來採訪他們的小記者常先。
興欣對無極，初戰告捷，他跑上門來申請採訪，在接二連三被幾人的身份弄得暈暈怔怔的時候，陳果終於把隊長介紹給了他。
名字：葉修。
常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呆住。
啊……
這不就是——就是上賽季全明星週末上的神秘挑戰者嗎！
真的是葉秋大神？是葉秋啊！不對！老闆娘剛剛介紹的名字不是這個啊……
是，葉修來著？
「葉……修……」常先猶猶豫豫地重複著後面那個字。
當事人嗯了一聲，表示肯定：「就是那個『美要眇兮宜修』的修，你沒有聽錯啊。」
他不禁一愣，差點把後半句「沛吾乘兮桂舟」也接上，還好出口之前就反應過來，用力拍了一下腦袋，然後連連為自己的走神失禮說抱歉。
「那麼，開始採訪吧。」
常先倉促地翻著自己之前做的準備資料，發現計畫已經全盤打翻了，連原先毫不猶豫就想問出口的「葉秋大神到底在不在興欣」這個關鍵問題也被拋在了腦後，讓他激動的同時，又十分心焦。
他端起喬一帆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終於鼓起勇氣發問：「請問，當初在全明星週末的挑戰賽上，打出龍抬頭這一絕技的那位美女挑戰者——呃，如果就是您的話……那您和葉秋大神，又是什麼關係呢？」
他不是很流利地把自己的疑問表露清楚之後，就滿懷期待地盯著對方看，一手握緊錄音筆，一手抓著採訪稿，心都快提到了嗓子口。
興欣的其他人，包括陳果在內，都是神色各異，紛紛用餘光瞄著葉修看。她還是那副鎮定，微笑的樣子，抿了抿唇角，笑容和當初面對司儀時如出一轍。
常先突然眼前一花，有了不妙的預感。
「哦，這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不如你猜猜看？」
悠于 2016-4-11 16:24
28.微博說它好無辜
常先離開的時候，心非常累。
但今天這一趟，收穫也很多。他整理著記錄的時候想道，什麼美女老闆，美女選手這樣的噱頭，還有前藍雨隊長，前微草隊員這樣不大不小的爆點，臭名昭著的神之領域拾荒者，當然，最後自然就是君莫笑和葉秋的問題了。
其實常先也不太肯定。
全明星週末他是在電腦面前看的現場直播，雖然事後也反復把錄影翻來翻去地研究，但當時給了那位挑戰者近鏡頭的特寫頂多也就短短十幾秒。何況，在燈光效果下，沒有舞臺妝的整張臉分明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五官都看不清。他也只能根據經驗看出，是個長得大約還不錯的妹子……
而現在的直接近距離接觸是完全不一樣的，常先眼巴巴地看了又看後，突然就對臉型陌生起來，隱約覺得眉眼應該是相似的，卻又不太一樣。
葉修呢，也只是一笑再笑，什麼也不解釋。
只能抓瞎的常先，後半程的採訪中都在走神。
葉秋，這位元困擾了電競記者長達八年的大神，在退役之後依舊讓人抓狂如初……
第二周過後，興欣終於掀翻無極戰隊，進入挑戰賽第三輪，當期的電競之家的報導上，多出了一小版面關於興欣戰隊的介紹。
在成員資訊中，隊長後面跟著的，赫然是這樣一句：這位散人君莫笑的操作者，似乎和當初在全明星挑戰賽中，使出龍抬頭絕技的觀眾有著不解之緣……
然後，就完了。
不解之緣，是什麼不解之緣呢？他什麼都沒解釋，就當做是版面篇幅有限了，也不知道是怎麼通過審核的，據經驗豐富的曹廣誠推測，這大概是符合「信息量大，有神秘感」的標準吧。
果然，很快就有無數人看了報導後掀桌了：不解之緣？什麼鬼的不解之緣啊！你倒是告訴我這傢伙是不是葉秋啊！等等，葉秋真的在興欣嗎……
還好，職業圈的人總是知道這裡頭是怎麼一回事的。比如王傑希，看了報紙後，並沒有對無極被淘汰報以一絲驚訝，反倒像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其他隊員還沒完全開始投入訓練，這時候都在偷偷看著隊長，心裡面各有琢磨：有嘉世在的挑戰賽，誰還會去關心別的隊伍呢？然而，他們隊長就是這麼特立獨行，看好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興欣戰隊，以至於他們就不好太過明顯地表示什麼了。
——難道，這就是愛？
想像力豐富點的人，比如柳非，就禁不住想入非非了，結果正巧這時候身後傳來隊長的一聲「英傑」的詢問，她嚇了一跳，連忙坐端正了，劈裡啪啦打開訓練軟體，好一會兒之後才用余光往高英傑那邊望去。
因為和喬一帆的關係，高英傑對興欣多點關注也是正常的，微草隊裡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望過去，她果然就看到他有些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桌面，被王傑希點名之後，才慌慌張張地去找自己的滑鼠。
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被他掃開，落到地上，發出輕響。
柳非坐得近，隨意地瞥了一眼：「喂，你的東西掉了。」
高英傑聽到提醒，連忙把那小玩意兒拾起來，攥在手心裡，又不假思索地塞到口袋裡。柳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意識到他可能是怕被隊長批評才弄出這麼大反應，就沒再放在心上了。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是什麼，髮夾嗎？
*
微草因為喬一帆而關注興欣，藍雨這邊，看到魏琛的名字之後，也是議論了一番。這兩支隊伍的反應，自然是因為有相關者在，不足為奇。
相對地，霸圖戰隊這邊，卻也有人盯著報紙發呆，就有點顯眼了，雖然是休息時間……
「你在看什麼？」林敬言端著水走過來坐下，問。
「啊……哦，」張佳樂坐直了，視線在前方飄忽了一下，又轉向林敬言，然後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個問題，「上年的全明星週末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啊？」
林敬言一愣，幾乎要習慣性地說一句沒有了，然後轉念一想，頓時汗顏：「不會吧，你不知道嗎？難道你在退役之後完全沒有關注新聞嗎？」
「……」
張佳樂默認。
那時候心灰意冷的，哪還那麼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人的比賽呢，頂多知道個大致形勢，和比賽無關的事就更不用說了，去年下來，他只被「葉秋退役」和「疑似複出」的兩次風波驚動過，其他時候完全就跟隱居世外一樣，一無所知。
甚至，若不是那時候喻文州打電話，象徵性地問了幾句，他壓根還不知道出現了義斬這麼一幫人。
……想想都是氣人，儘管他並沒有任何怪罪於她的理由。
因為狀態下滑而被老東家趕走的林敬言也曾對退役以後的事有所設想，此時稍微一想，也能夠理解他的痛苦，有心想解釋，卻發現當時的事情有點複雜，他一時恐怕還講不清楚。
於是，他只好說：「你上微博搜索一下吧。」
「哦……」
林敬言的位置實際上是在斜對面，因此，在他眼看著這場閒聊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就站起身來準備走開了。然後，他無意間看到，張佳樂晃晃滑鼠解除屏保之後，是滿目火紅的……三色堇的購買頁面。
林敬言：「……」
他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腳步挪開了。
他回到電腦面前，聽到背後兩位正副隊長也在進行休息期間的交談。
第一賽季的韓文清對魏琛自然是清楚的，這時候似乎是因為張新傑問起，就回答了幾句，包括對他目前的競技狀態的揣測點評。
「他們很熟？」
「……不瞭解，」韓文清硬邦邦地回答。反正在他的印象中，那位藍雨前隊長見到葉秋從來都沒什麼好臉色，當然其中肯定有每次都輸的原因在裡頭，至於其他，比如私交關係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張新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將報紙對折，工工整整地放在了桌角。
「值得注意。」
「那也得等他們通過挑戰賽再說吧！」林敬言說。
「沒錯，」他點頭。
「說真的，你們真的覺得……葉秋能夠贏嘉世嗎？」
林敬言試探性地問出這個問題後，就看著他們，視線從張新傑轉移到韓文清，又來回兜轉。這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波動。
先前他們也有過交流，一致認為葉秋不好對付，所以寧可遇到有三個全明星角色的嘉世，但是，這種希望，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們也更相信，葉秋真的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職業圈？
張新傑沒有說話，只是推了推眼鏡。
一貫嚴謹的他，無法對這種預測性不高的結果做出完全個人傾向的猜測，而百分之五十拋硬幣的概率，索性就不說了。
韓文清呢，思索著思索著，就皺起了眉頭。
林敬言頓時想起，他曾經對記者說過的話：我等你回來……
張佳樂夾著報紙沿著過道走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被這嚴肅的、無人說話的氛圍給唬住了。他停下腳步。
林敬言就把剛才那個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呃……嗯……」張佳樂也陷入了苦苦思考。
他看上去，不管是表情還是內心，都是相當複雜矛盾的。
「我希望，」最後，他說了，「希望她……一切順利吧。」
*
無極戰隊解散，伍晨帶著一盒公會帳號卡奔赴興欣。
從這一天起，網遊裡的興欣公會總算是正式地發展起來了，而有了伍晨這樣一位職業選手，他們接下來的比賽也十分順利，一路斬關過將，沒遇到一點波折。
陳果也很高興，雖然她依舊幫不上什麼實質性的忙，不過看到多了這麼一位好幫手，心裡愈發得踏實。
常先也時不時就往上林苑這邊跑，幸運的話還能逮到某個成員聊一下。雖然受挑戰賽的限制，沒辦法給他們更多的報導，但他始終對「葉秋」的事情有點在意，盼著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陳果也不反對，興欣因為之前的報導，受到了更多的關注和支持，她有留心，覺得比自己之前在網吧弄的宣傳活動效果要遠遠好得多，而且還沒有任何利益損失，對於常先的熱情，她自然是樂見其成。
等他來多了，關係更熟，聊起來的時候就提到了提高知名度，吸引更多粉絲的問題上。記者在這些方面總是更瞭解些的，和他談過之後，陳果就開始琢磨了。
等大家訓練完了，她就找到葉修，詢問她對開興欣官方微博這一事項的意見。
「哦，開微博嗎？行啊，」葉修聽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反應很平淡，「現在的話，只能由老闆娘你親自來打理吧？」
別的正經的職業戰隊，開了微博的話，自然是有專門的人負責的，但他們現在的話……也確實只有自己隨便弄弄了。
陳果覺得沒問題，反正目前自己要做的事，比起葉修他們來說實在不多。
「現在可能是早了點，等我們通過挑戰賽的時候，會受到更多關注，但反正先弄一個嘛，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隊長點頭，其他隊員自然更沒什麼意見了，一致通過。
然後陳果說幹就幹，當天就註冊了一個新號，折騰好一番之後，就等著認證通過了。她自己原來也有個馬甲，不過她刷微博也不多，此時就把兩個號相互關注，然後轉發了興欣戰隊的第一條微博。
葉修看著其他人也紛紛照做，包子還在通過企鵝追著提醒那兩位已經回去上學的大學生，想了半天，隱約記得自己好像也是有一個帳號的。
她便借了陳果的手機過來，打開微博介面。
「葉秋」這個實名認證過的ID下面，有著令人驚歎的粉絲數，相比之下不能更顯眼的零關注數，和零微博數。
進入主頁，消息自然是滿滿當當的，她下意識地點開那一欄，結果微博就卡住了。
然後手機也跟著卡住了。
卡住了。
住了。
了。
……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幕啊。
陳果呆呆地看著她。
說起來，在這個時代，不刷微博朋友圈的人，除了葉修之外大概也沒幾個了。更別提她甚至聯手機都沒有，簡直是山頂洞人得可怕。
胡說八道，她本人義正言辭地抗議道，我也是有用過微博的人好嗎？
哪裡用過了？陳果質疑。
別人的……
她說。
「……所以，」陳果慢慢地說，突然表情變得驚恐起來，「黃少天給魚王同人本點贊的那次事件，其實是你幹的？！」
29.木恩說有點眼瞎
葉修怔了半天，才從大腦的某個角落翻出這麼一段記憶來。
哦，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那次去廣州，跟著藍雨幾個熟人出去玩，後來一群人跑去唱K，她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的，黃少天就把手機借給她隨便玩玩打發時間，她就一個人抱著手機蹲在角落裡刷遊戲。
在百無聊賴地破了神廟逃亡和flappy bird的記錄之後，唱完歌的蘇沐橙正好在旁邊坐下來刷微博，刷著刷著就拍著沙發大笑「這兩家粉絲多大仇居然說出本就出本啊哈哈哈哈而且畫風好贊你快看快看」，而像黃少天這麼常用微博的人手機上的用戶端自然是自動登錄的，葉修一打開就是他的首頁，也沒在意，直接搜索話題，找到了她說的那條宣傳po，看了看預覽頁，居然寫得很不錯。
「他們這個……是因為上賽季的冠軍之爭嗎？」她琢磨了一下，覺得應該是這麼一回事。
「肯定是，」蘇沐橙深以為然，點頭說，「相愛相殺從來都是經典。」
「哦……」葉修想起剛剛結束的這一賽季，「不過感覺王樂王就少很多啊。」
「呃，」蘇沐橙不禁猶豫起來，含含糊糊地說，「可能是因為繁花血景太經典了吧。」
葉修沒有怎麼計較，指了指大圖上背靠背的兩人問：「說起來，這對上下關係是怎麼決定的？居然又是無視身高差的設定嗎？」
「因為是微草的連冠被打斷的關係吧？」蘇沐橙低下頭，看了看宣傳之前的另一條PO，上面大大的韓葉戳得眼睛都要發疼了。
不過她什麼都沒說，冷靜地關掉了微博介面。
葉修也隨手點退出，因為不太熟悉用戶端，又正好有人叫，她的視線就轉開了，沒特別留意，手胡亂點了幾下，居然按到了點贊的位置……
「事情就是這樣的，」葉修解釋完畢。
她說得很平靜，因為其實實在算不上什麼，就是一起烏龍事故，只不過後續影響大了點，讓無數黃粉和其他榮耀粉大跌眼鏡……罷了。
「原來如此，」陳果緩緩點頭。
「雖然少天后來取消了點贊，但……」她說著，不禁露出沉思與沉痛兼併的複雜表情，「後來聽說文州和他鬧了點矛盾。唉，是我對不起他，但願沒影響到他倆的關係。」
陳果：「……不愧是職業選手，手滑也是一箭三雕的手滑啊。」
「啊？」
「沒什麼……」
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陳果兢兢業業地打理著官博。反正也不怎麼費事，就是主要放一下興欣當周的對戰情況，比賽過後的戰果。
起初她倒是想向人展示一下他們的精神面貌，讓人看看這支隊伍多麼團結和諧有愛，然而轉念一想，葉修的身份還保密著呢，就讓他們亂哄哄地猜去吧，她高興。
唐柔呢，雖然是大美女一個，但榮耀選手更應該以實力為主，別的噱頭就不要搞太多了吧。其他人……嗯，兩個大學生都不在，莫凡是不可能的，魏琛那形象也著實不適合出鏡啊……難不成，喬一帆？
「其實你還漏了一個人，」葉修說。
「咦？」
「包子……」
陳果聞聲望去，恍然大悟：包子長得不錯，又活潑，這種事他肯定樂意啊！
「不過我覺得，放照片這種事不急，等線下賽大家都露面了也不遲嘛。」
「嗯……也是，」陳果覺得有道理。
此時，聯賽上半賽季也已經進行了近一半，挑戰賽也淘汰到只剩下四百多支隊伍，接著，榮耀官方的更新公告出來了，最高等級提升至75級，停賽一周。
更新結束，最緊迫的任務就很明確了。
大家都摩拳擦掌，迎來副本首刷記錄的攻略大業。
*
莫凡正愣愣地看著螢幕發呆。
這是他來興欣以後，第二次出現這種失神的狀況——第一次是被逐煙霞的真實身份搞混了的時候。
那次也是挺有些鬱悶的，但很快就想開了，他覺得，女孩子麼，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有點個性麼。而這一次……依舊是無處可發的鬱悶。讓他鬱悶的對象，依舊是葉修。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個身姿窈窕的守護使者，頂著一個非常可愛的名字——憂鬱小貓貓，扛著一柄猙獰的巨大戰斧。
這過於強烈的反差效果比沐雨橙風還要大得多，就連本該見怪不怪的陳果看了，也愣了好久，然後下意識地扭頭去找現實裡的人。
氣質嚴重不符啊……她想道，看到旁邊包子和伍晨都瞪眼的表情，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出來了。
「是啊，」葉修扣著桌面表示贊同，「憂鬱什麼的，怎麼可能安在我身上呢？搞笑。這明明更適合——」
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聽，結果她偏偏不說下去了，招呼大家速度入本。
小副本，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一下子就小了很多，莫凡看了看資料，稍有安慰，信心也漲回來一些，卻馬上又被下一個十人本給擊潰了。
……再一次從副本裡出來，已經日上枝頭，職業選手們都跑網遊裡來搶記錄了。
興欣的大家有點愁苦，葉修卻不慌不忙地在職業選手群裡發出一串資訊：20人團本，約嗎？
王不留行：約。
此時此刻，本該冒出排隊形的省略號來著，結果因為這緊接而上的回應，大家都刪掉了省略號，改換成或驚恐或目瞪口呆的表情刷屏。
此時此刻，微草隊員們的心情竟然和興欣其他人差不多，十分複雜。
和漂亮妹子/大神一起刷副本耶，激動！
柳非進了隊伍，偷偷點開隊伍列表，數著興欣的女號。
逐煙霞，寒煙柔，小手冰涼……一個兩個三個！算上君莫笑背後的葉秋，興欣有四個女孩子！四個！！注意，是十個人裡面有四個！將近二分之一、百分之五十的比重！
不愧是女神的隊伍……放到聯盟裡簡直就是壓倒性的性別勝利！她驚歎著。
副本一開，立馬就有年輕的小夥子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葉秋前輩我們來比比手速吧！」
肖雲不滿地看著擋在自己前面的劍客飛刀劍，心裡想著本來有藉口以請教戰鬥法師的名義湊近一點，肩並肩攜手打怪什麼的，多浪漫啊……
小魔道學者飛到鬼劍士的身邊，有些惆悵：「沒想到，一帆是去了興欣啊……」
喬一帆有點歉意沒有跟好友說過這件事，但說實話，當時或多或少藏了點私心，所以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嗯，下次放假的時候……我可以去看看你嗎？」
木恩揚起視角，望向前方。
「你現在，應該是和葉秋前輩在一起吧？」
王不留行慢悠悠地從後面飛上來，經過小手冰涼的時候，略作停頓，視角也往她那邊多瞥了幾眼。
「你就是被葉秋看中的治療？」
「是的，」安文逸淡定答道。
「……」
王傑希也十分淡定，並沒有因為女號男聲而有多少意外感，只是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然後說：「節奏不錯。」
這時候，君莫笑的幾發子彈嗖嗖從前面打過來，劈裡啪啦撞在他背後的魔法袍上，擦出幾道火光：「王傑希你可別劃水啊！輸出上不了第一的話下次就不帶你玩了啊！」
在眾人一致的「……」中，魔道學者輕飄飄地飛遠了。
君莫笑身兼指揮一職，打怪的同時也忙忙碌碌地轉視角四處看，偶爾提點幾句，不過基本上也沒有大問題，微草的職業選手，對付個副本還是遊刃有餘的，她主要照顧的還是自家的新人。
於是，整個副本裡頭一邊前進一邊推怪的時候，就能看到五彩斑斕的散人號敏捷靈活地遊走在隊伍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晃得人眼花繚亂，不多時，微草隊員們都有點懷念起過去的一葉之秋來了。
不過，這也不會真正干擾到什麼，一行人還是很快地來到了一號BOSS跟前。
開始照例是騎士開怪拉仇恨，熟悉節奏，治療加血，其他人各就各位準備戰鬥，沒打一會兒就聽到有人輕輕地「啊」了一聲。
「怎麼了？」聽到的人都是一怔。
「有問題？」王傑希敏銳地問了一句。
這個BOSS，看起來也不是很特別啊，怎麼……
君莫笑那邊咳咳兩聲，然後說：「不是，是我想上個洗手間。」
「……」忙碌的許斌在螢幕面前沉默了。
「去吧去吧，」包子入侵在這個時候發話了，顯得非常體貼、善解人意，「女生總是有這種特權的！」
「我去！」同樣在忙碌的袁柏清忍不住敲了敲滑鼠，雖然沒打斷治療節奏，卻讓騎士有點膽戰心驚：「喂喂你可別去啊！冷靜，冷靜！」
而那頭的李濟是把包子的發言聽進去的人，又覺得興欣眾人此時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卻是心生敬畏：「你們隊裡平時都是這樣的？」
「啊？……什麼？」同是遠程，位置也差不多，伍晨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是說葉秋？」陳果問。
「女孩子多的隊伍，就是神奇啊，」李濟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前面的一群人，莫名感慨。
君莫笑沒了動靜，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是繼續觀望，還是先丟下她直接輸出好。
魔道學者扛著掃帚立在那裡，氣定神閑，很有大神風範，等到君莫笑重新揮起千機傘後，才將掃帚放下：「回來了？」
「嗯……」那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粗略算一下，是生理期又到了吧？」王傑希嚴肅地問。
「……你好煩。」葉修歎息。
本來還有點怨言的袁柏清頓時肅然，其他人也都是神色一凜，動作僵硬，腰杆挺得筆直。
「打怪打怪，都打怪，」大家紛紛吆喝著，拿起武器，大步沖上。
30.義斬說好激動啊
副本通關後，系統公告恪盡職守地播報了一長串的遊戲ID。埋頭練級的玩家們定睛一看，都呆住了：王不留行，君莫笑……
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兩家大神這是聯手刷副本來了？這還能讓別人活嗎！
而與此同時，微草和興欣隊長以外的人卻在百無聊賴地原地打轉，冷靜地看君莫笑耍賴。
身為被耍賴的物件，王不留行顯得很大氣，很泰然自若。
但君莫笑也不依：他也沒有無理取鬧啊。
「這麼多人看著呢，你注意點，」王傑希冷靜地說。
君莫笑視角往後一轉。
那片空地上，自家隊員和微草隊員索性都盤腿坐了下來，此時正控制角色做一些打磨武器，在地上畫圈圈之類的小動作，或是傻傻地仰著頭看他們兩個人爭執不下。
簡直可以「排排坐，分果果」地唱起來了。
雖然實際上是他們倆在分裝備罷了。
「……哦。」
「好，那我再確定一下分配方案，」王傑希嚴肅地說道。
「按需分配。」
「材料對半。」
「散人全需。」
「……」
不得了，這兩個人有完沒完了哦！
……
「英傑……」
「一帆，」高英傑慢慢地說，「你也發現了嗎？」
對面的鬼劍士背後傳來咽口水的聲音：「嗯……」
兩個人磨蹭了一會兒，高英傑說：「你先說。」
「像是在分家產一樣，」喬一帆深沉。
小魔道學者也深沉：「從此天各一方。」
而他們一個跟媽，一個跟爸。
從此單親一輩子。
老死不相往來。
「……」
「……」
突然，兩個角色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對視。隨後，操作者連忙在螢幕後面使勁搖頭。
不，這種想法是不對的！
「葉秋前輩是我……我們的，」喬一帆堅定地說。
「一帆……」高英傑有些驚訝，隨後，他也表示，「我也不會放棄的。」
「彼此彼此吧。」
「加油。」
「加油。」
在副本結束後，兩個人各懷心思告別下線。
而另一邊，兩位隊長也禮節性地互道早安——哦，對於葉修來說，現在這就是晚安的意思。
「你節制點。」
「情況特殊。」
「……嗯，也還是要注意，生理期間別太亂來。」
葉修不答反問：「說起來，你對我家孩子有什麼看法不？」
王傑希思考了一會兒，說：「眼光不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嗯嗯，我也覺得我眼光不錯，」君莫笑小幅度地點頭。
「那個毀人不倦，」他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拉進來的，不過現在看起來，很不容易啊。」
「熊孩子單打獨鬥習慣了，要融入隊伍來很需要一段時間呢，」葉修聳聳肩，「急也急不了，慢慢來吧。」
過了一會兒，她已經將滑鼠挪到了退出的上面，魔道學者的頭上突然跳出了一個文字泡：「會比在嘉世的時候好嗎？」
她看著螢幕笑了一會兒，然後說：「誰知道呢。」
*
升級之後的耶誕節，官方推出了十分有趣味性的搶襪子活動，規則還算完善，總算不會出現去年那種被君莫笑一個散人壟斷整個城鎮的可怕場景了。
相比之下，把神槍手組合坑兩次，再把嘉世隊坑一次的光榮戰績也不算什麼了吧？
一直到被義斬邀請到帝都去觀看今年的全明星週末，陳果看到被煙雨招攬的那對姐妹花出場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可惜。
此時，線上賽的捉對廝殺已經基本確定出二十支隊伍，要等到線下賽開始的時候才會再度碰面。雖然沒有提前碰上嘉世很好，但是人總會想著更好。
如果能夠更進一步地提高戰力，不就更有把握打敗嘉世了麼？
說到提高戰力，就不得不提到在義斬戰隊基地的奇遇。
因為各種原因，等到和義斬那五位的見面已經是第一天比賽過後的晚上了。
終於能夠和葉秋大神直接接觸是非常令人激動的，至少歸去來兮的操作者，這位絕對的葉秋粉，文客北被樓冠寧介紹的時候，就有點情難自抑，差點就直接沖上去要簽名了。
在好友們的乾咳提醒下，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怦怦心跳，沒有丟掉禮節，而是非常小心翼翼地握了握葉修的指尖，就鬆開了。
先前在新秀挑戰賽上出場過的樓冠寧此時也依舊風度翩翩，只是在收回手的時候沒忍住感慨了一句：「美女好多啊……」
咳咳咳！其他幾個又開始咳嗽了。
他們之中的那位妹子，牧師選手鐘葉離在一旁看著，暗暗歎氣，覺得他們太不爭氣，於是輪到自己的時候，就大大方方地套了一下近乎：「大神你好啊！叫我葉離就行……啊，看名字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
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面帶沉痛：義斬的臉面就交給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被邀請前往參觀訓練基地，正好碰上義斬幾人的損友找了個高手來看他們笑話，樓冠寧煩不過，就偷偷把卡交給葉修，拜託女神幫他應付一場。
「不要客氣，往死裡打！」他非常堅決地在企鵝的對話方塊上打下這一句話，鍵盤被敲得劈裡啪啦響。
「真殘忍啊，」葉修咂舌，也不再多說話，刷了卡就登陸找競技場去了。
……一局終。
整個訓練室都靜悄悄的。
樓冠寧呆呆地望著螢幕，半晌，又轉過頭去看同在一排的葉修。已經結束比賽的她退出斬樓蘭，把耳機摘下，靠在椅背上休息，神情平靜。
不過，就算是在先前那場激烈異常的比賽中，她的表情也沒什麼太大波動，非常冷靜地操縱著手下的狂劍士，和對方展開對攻廝殺，和平時有變化的，只是更加的認真與專注。
要不是樓冠寧親手把帳號卡給了她，他還真不敢相信將自己的斬樓蘭發揮出如此強悍兇悍威力的，就是這妹子。
……啊，可怕。
女神果然不可小覷！
雖然輸了，雖然很難以置信。
再睡一夏的操作者站起身來，一開口，就是對樓冠寧表示了肯定，隨後，他目光隨意往旁邊一移，就呆住了。
「葉秋？！」
「是你啊，」葉修鎮定地向他點點頭，點出他的身份，「孫哲平。」
「你怎麼在這裡？」他咬牙切齒地問。
「你才發現嗎？」葉修微笑著問。
「怎麼，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對方陰沉。
「嗯，你剛進門的時候——」
孫哲平懷疑地看著她。
「我就聽出你的聲音了。」葉修把話說完。
孫哲平冷哼一聲。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一會兒工夫，其他人也是呆住了。
敢情這兩位都是榮耀的頂尖大神啊，難怪剛才的比賽打得那麼……雖說一個受過手傷，一個用的不是自己的本職業，但那頂尖水準的較量，在場人不管是否職業級別，都能感受到。
「真是好久不見啊，」葉修說。
「確實好久，有幾年了？」
「你退役後就沒了人影吧？」她發表感慨，「張佳樂都跟我抱怨過好多次來著。」
「你要是有心找不也能找得到，」孫哲平說，「我又沒搬家。」
「也是，」葉修想了想，承認，「不過我都好久沒回去過……呃，我是說，除了來這邊比賽以外。」
「我倒是以為你退役後會回家的，」孫哲平瞅了她幾眼，好像有幾分嘲笑的意思，「誰想到你居然還重新組起一支隊伍從挑戰賽殺起來了——這麼不甘寂寞？當初又何必要退役。說真的，你們兩個都有點毛病。」
「不，我不一樣啊，」葉修說，「誰說我要退役的？那不是形勢所逼麼。」
「嘉世逼的你？」
孫哲平對職業圈裡那些圈圈繞繞也有些瞭解，聯繫她的特殊情況仔細一想，倒也明白了不少，當下哂然：「真夠蠢的。」
「誰說不是呢，」葉修沒有直接承認，只是看著對方笑，「倒是你，這樣說我真的好麼？」
這回，孫哲平不說話了。
是啊，要真是甘心，他又怎麼會練起新號再睡一夏，並且這三年多下來還一直保持這樣的競技狀態呢？
不過到現在，就算是一直在職業圈打拼，他也差不多接近職業生涯的末期了，跟被迫退役的葉秋一樣，保養得再好，和當年的巔峰狀態總歸是不一樣了。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會兒，葉修笑了起來。
「這樣算什麼，老驥伏櫪還是烈士暮年？」
孫哲平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姑娘，你比還我大一歲呢。」
「沒關係沒關係，我理解的，」葉修當做沒聽到他的話，「奪冠之心壯志難酬嘛，我隊裡現在也有這樣的老傢伙呢。」
「你說老魏？」
孫哲平這話顯然表明他是挺關注榮耀的，連他們在挑戰賽裡的事情都這麼清楚，這讓葉修心裡多了幾分判斷。
「我說你，不如來我們隊裡打打醬油吧？」
「打挑戰賽？」
「找找感覺啊，之後你可以隨便找個隊混一下——」孫哲平臉一沉，葉修卻是把頭一扭，看向樓冠寧，揚了揚下巴，「哎，比如義斬，我就說他們一直很需要一位元有經驗的老選手嘛！」
樓冠寧早就在琢磨了，聽到這話正和自己心意，連連點頭，並附上熱情邀請。
孫哲平若有所思，看起來是被說動了。
「怎麼樣，英雄，一起吧？」
悠于 2016-4-11 16:25
31.主席說他需要藥
成功拉到孫哲平這樣的幫手加入，接下來第二天第三天的活動就相對而言平平淡淡地結束了，當晚，興欣四個人以非常矚目的姿勢混入樓冠寧辦的酒會之中，很快招來了仇恨。
在一首狂魔亂舞的野蜂飛舞把所有人驚得風中淩亂之後，葉修悄然退下，回到陳果他們身邊。除了包子全程一副「雖然完全不懂欣賞但還是感覺老大好厲害！不愧是老大啊什麼都會簡直帥呆啦」的崇拜表情，另外兩姑娘都在乾笑。
「不，我不信，」等唐柔上去後，陳果終於開口道，「你小提琴都有那種水準了，鋼琴上反而只有手速？我不信。」
「……嗯，低調，」葉修嚴肅說，「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
陳果不解，不過恰巧從門口那邊傳來一陣喧嘩聲，她望過去，便看到唐柔她父親循聲而來和女兒相遇的場景……
回去的路上，陳果一路深沉臉。
唐柔問她，她也只是惆悵地四十五度角望著夜空：「我在想，我們興欣到底都是怎樣的一群人啊……真是太可怕，太深藏不露了。」
唐柔和葉修交換了個目光，微笑。
之後沒再有什麼事，他們回到興欣後，繼續著先前訓練，資料整理。期間，為了線下賽的小組捉對，陳果倒是又出了一趟差，去聯盟總部抽籤，結果被眾人視線集火。
參加挑戰賽的，一個兩個都是榮耀粉，此時自然都在想，這位大美女和嘉世正副隊長好像認識喔！等等，興欣戰隊耶，該不會就是葉秋大神吧？……快，先去要個簽名再說！
回來的時候，陳果一臉的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正兒八經地把抽籤結果告知了各位。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就是他們最後拼搏的階段了。
搶野圖，搶稀有材料，銀裝的開發研究，個個都不是什麼省力的事，只有在春假的那幾天，才暫時放下，之後又繼續緊鑼密鼓起來了。
於是，從二月開始，在各大俱樂部公會獵殺野圖BOSS的現場，都可以看到以君莫笑為首的興欣公會神出鬼沒，轉眼之間將以強勢無比的姿態插入佔據的職業選手包圍其中，然後，圍殺。
千機傘所指之處，兩個遠端的槍炮師在指揮下控制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全場投放，似乎是要繼承鬥神之名一樣的女戰鬥法師手持戰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牧師和鬼劍士緊跟其後，為其掩護，鬼神之力湧動，白光準確無誤地出現在每個關鍵位置。
控場範圍超強的術士揮動著死亡之手，召喚獸頓時就擠擠挨挨地朝目標圍上去，接著就看到比魔術師還要天馬行空的流氓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左一把拋沙，右一塊板磚，拍暈了直接拖走。最後，總會有一個灰撲撲的忍者躥出，拾走掉落在地上的高級裝備……
噫，真是太兇殘了。
「我靠，你們太無恥了！」人海中的淺花迷人叫道。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先前還和他並肩作戰，給予他動力與精神力，重塑繁花血景的狂劍士再睡一夏，轉眼間就從後面捅了他一刀，然後，就這樣扛著重劍……跑到君莫笑身邊去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吐血的事情嗎？！！
……愛呢？！
再見，繁花血景（手動拜拜）。
一旁的於鋒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在混亂的人群裡都是孤軍奮戰，雖然都有自家公會的摻和，但哪裡比得上有葉秋大神指揮的興欣公會呢？
被圍攻的彈藥專家在流氓隊友的掩護下，一堆炮火不要命也不要錢似的朝他們扔去，憤怒異常：「靠靠靠你們什麼時候湊到一塊去的？給我從實招來！」
被文字泡擋住的劍客頓時就不幹了：刷文字泡啊，這明明是我的專利好嗎？來戰！於是順手一劍戳了上去。
……場面一片混亂。
各大公會會長望著人海連連歎息。和葉秋大神鬥，你們都還太嫩了好嗎？
*
二月的失誤率出奇得高。
聯盟主席馮憲君看著被召集起來十支戰隊的隊長和經理，神情嚴肅。
在場誰都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曾經的榮耀第一人，即便是退役了還在網遊裡攪起風雨的葉秋。唉，真是讓人頭疼啊，要怎麼對付呢？
劉皓心中有恨，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可再看看其他人，卻好像都很淡定的樣子，喝茶，吃水果，嗑瓜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嘮嗑來了。
事實上，鬧了一個月，他們想要改變，卻也是有心無力，對於馮主席的關切問候，實在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好。
馮憲君以為是他們對葉秋太執著，但……就算他們有執著的那份心，那也得要她先回到聯賽中來啊，在網遊裡折騰算什麼事？
雷霆隊長發聲後，其他人還是沒有反應。
煙雨隊長楚雲秀默不作聲地剝桔子，手頭動作飛快，手指靈巧地翻來翻去，掰下一瓣就往嘴裡塞，表情始終沒什麼變化。
雖然自家隊裡多了兩個妹子，但這賽季蘇沐橙也不在聯盟了，職業圈的大神中，就她一枝獨秀，可寂寞了。
從個人角度上出發，她是很希望葉秋能夠回來的。現在聯盟裡就她一個女隊長，又是因為風格不夠強硬而飽受壓力。有葉秋在的話，她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讓人自發地有了動力去學習。至於沐橙——毫無疑問，不論嘉世之後怎樣，她鐵定是一打完就跑去和葉秋混的了，不用人擔心。
另一頭，三零一度隊長楊聰和虛空隊長李軒以前和葉秋在賽場上沒有什麼過於激烈的衝突，在網遊裡的遭遇相比之下也很普通，他們沒事做，就索性盯著看對面的唐昊費勁地搗鼓他的板栗——這位新生代的呼嘯隊長和葉秋接觸少得可憐，只是久聞鬥神威名，卻沒有其他人被虐大的沉痛經歷，對目前的討論挺不以為然的。
其他比如掰香蕉的，倒茶的，吃葡萄吐葡萄皮的都沒什麼聲音，反倒是剝板栗殼總是會發出皮卡皮卡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中十分惹眼。
「呃……」馮憲君乾咳。
喻文州把茶壺放下了。
王傑希鎮定自若地把香蕉皮放進空盤子裡。
周澤楷把牙籤盒推回了桌子中央。
於鋒把手邊的瓜子殼攏了攏，倒進垃圾碟。
劉皓惆悵地拿起了草莓大福餅，撕開包裝紙，哢啦啦。
……
馮憲君那個著急啊。
他真的很想明說了，哎呀，我是真的知道的！你們一個兩個對葉秋都有點那啥心思，但現在比賽更重要啊！你們一向都很職業的，這個時候可要爭氣點吧！誰不知道葉秋一向只盯著冠軍去的，你連冠軍都拿不到怎麼去競爭呢……
因此，他從滿懷希望地寄希望於斬斷嘉世四連冠之路的韓文清，到二冠在手的王傑希，再到如今榮耀第一人兼併二連冠的周澤楷，已經不僅僅是心焦了，都快如坐針氈了。
馮憲君環視一圈，最後落在韓文清的身上。
這一回，韓文清總算沒有辜負主席的期望，他皺了皺眉毛，坦白說：「的確是葉秋在添亂。」
那你們也不能縱容她這樣亂來啊！馮憲君眼巴巴地望著，等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應對的方法有沒有想到是另一回事，韓文清說完這句，顯然也是沒有後招，就繼續乾瞪眼了。
突然間，寂靜中「piu」的一聲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們循聲望去，原來是唐昊一個手滑，板栗直接飛了出去，掉在了李軒的前面。
被大家這樣一看，唐昊不免有點尷尬，咳了幾聲，就低下頭盯著桌面。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軒十分淡定，拿起板栗就開始剝，一邊點頭向大家示意：不忙不忙，你們繼續啊……
「我有一個想法，參考劉隊之前的意見，其實並不是不可以。」最終，還是喻文州足夠穩重冷靜、足智多謀，出來說話了。
*
遠在帝都的各大戰隊和聯盟主席焦頭爛額之時，興欣這邊，因為沒有野圖的刷新，能夠進行的自然是隊內的抽籤訓練。
葉修希望新人們儘快熟悉各種職業各種流派的戰鬥方式和風格，但一個隊伍裡能夠湊到的職業實在有限，特殊情況下，也只好由她拿著裝備不算很好的小號上場，憑經驗湊合地應付一番。
突然，她毫無徵兆地打了個沒出聲的噴嚏，手下的機械師一個趔趄，磁場線圈就脫手飛了出去。
「感冒了？」唐柔關心地問。
「沒有吧……」
「果果泡了薑茶。」
「呃，我不想要，」她非常果斷地拒絕了。
「那萬一真感冒了——」
「是時候出動栽培已久的飛刀劍了，」葉修拿起水杯，冷靜地說道。
網吧有飛刀劍，止咳化痰平喘，去年微草隊長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是不是花粉過敏？」結束了一局對戰，包子也湊到這邊來，指著窗邊的臘梅問。這些花都放了大半年了，當然不可能是過敏源，於是他的話被大家習慣性地過濾了。
「難道是季節性過敏？」包子不依不饒。
葉修只好伸手把他靠太近的頭給扳開，搓了搓那一頭長毛：「不是。包子乖，繼續訓練去，小喬還在等著呢。」
坐在對面的喬一帆靜靜地看著他們，又很快收起視線回到遊戲中。
葉修退出了自己的帳號，發現企鵝上聊天框在跳躍，點開一看，是王傑希的資訊，就在幾分鐘前。
王不留行：等比賽結束，來場友誼賽吧。
君莫笑：夏休期？
王不留行：對。
君莫笑：行吧，到時候再看看。
王不留行：嗯，不急。
君莫笑：不是我說，你現在怎麼有心思想這些事情？你們常規賽還沒打完吧？
王不留行：開會中……無聊。
君莫笑：……
君莫笑：哦。
32.女神說她改個名
三月，在職業選手們主動提供的陪練中——他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一眨眼就過去了。
作為目睹了一切的旁觀者，來自興欣網吧最初的兩位成員表示：王傑希當初把全隊拉到第十區裡找葉修陪練很瘋狂？不，這已經根本算不上什麼事了。一群人耗空了公會倉庫給網吧小妹陪練就為求在君莫笑手中一敗，相比之下，她家女神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讓各大戰隊的大神小神自動送上門來輪流給自己的新人實戰練兵……
真是喪心病狂。
這就是大神與大神之間的差距啊。榮耀史上最大BOSS，自然向來都是不會吃虧的。
這一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去掃墓的時候，陳果回想著這一切，不知不覺就變得話嘮起來，最後說得口乾舌燥，還是覺得不夠，走出去一看，葉修和蘇沐橙已經等她很久了。
她靜悄悄地走過去，那邊的兩人一邊等待一邊聊天，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陳果看了，也不禁微笑起來。
在這個日子來南山公墓，怎樣都不應該是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和親人的「重逢」，卻也不會再讓人難過。
這就已經很好了。
四月中下旬，線下賽終於開始，興欣一行人乘坐飛機又一次抵達北京，報到簽到，然後入住酒店。
義斬那邊還要準備比賽，所以來接他們的人只有孫哲平。
接機區，陳果遠遠就看到狂劍士大神信步走來。
「唷，孫大平，」葉修懶洋洋地抬起手，和迎面而來的他正好擊上掌，然後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行李遞了上去。
這次要在這邊待上一個月，行李自然多了不少，葉修再也不可能只拿著一個請便的手提箱就到處跑了，在機場裡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一直蔫搭搭的，提不起精神。包子倒是很有幫忙分憂的心思，但奈何自己也拖著一個大箱子，被婉拒了。
孫哲平隨手扯過行李箱拖到自己身後，粗略打量了她一番，說：「你好像瘦了不少。」
「啊，真的嗎？——臉嗎？」
他搖頭。
「哦……隨便吧，」一看不是，葉修也就沒什麼興趣了，「反正我又不拍廣告，對身材沒有要求。」
孫哲平沒說話，直接往她背上拍了一把，力道不大，卻還是把她震得夠嗆。
「喂！」葉修正要抗議，就聽到他說，「太硌手了，還是多吃點吧。」
「對對對，」陳果欣然道，「泡面那種東西才應該少吃。」
葉修幽幽地看了他們一眼，幽幽地說：「夏天要到了，熱，沒食欲……」
他們十一個人，入住後分得六個房間。
八個男的麼，就任意組隊搭配，陳果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和唐柔一間，說反正已經習慣了，葉修也習慣一個人睡，更沒有意見。
所以當蘇沐橙偷偷摸摸混進這家酒店，找到她的房間，敲門發現沒鎖，直接進去之後，發現這姑娘正舒舒服服地在房間正中央那張雙人大床上躺屍。
「……我來啦！」她摘下帽子口罩墨鏡，把東西一扔，喊了一聲，然後也撲了過去。
酒店的床墊都很軟，她覺得自己像落在一團棉花上，幸福地轉了個身，側躺在葉修旁邊。
「太軟了，」過了一會兒，葉修發表意見，「對脊椎不好。」
「嗯，是啊，」蘇沐橙承認，「不過偶爾睡睡也沒關係嘛。」
「你們簽完到了？」
「嘿嘿，我趁他們上車的時候說要去上廁所，就偷偷跑上來了。」
「……肯定會被發現的吧。」
「反正他們也不能說什麼。」她表示無所謂。
「你也長點心吧，以後還是要當對手的嘛，鬧太僵也不好。」
蘇沐橙扭頭，望著天花板，左顧而言他。
「其實怎樣也好，也就那麼一回事啦。肖時欽麼，老好人一個，這支隊伍就夠他煩心的了，孫翔……最近倒是挺有幹勁的，不知道他想幹嘛。其他人，在嘉世那麼久早就熟悉了，沒意思呀。」
葉修一邊聽，一邊漫不經心地嗯嗯，等她說完了，才問一句：
「邱非呢？」
「邱非？他——他還行啊，很努力，也很有進步。」蘇沐橙說。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慢吞吞地提起：「其實，我上來的時候看到了馮主席……」
「他來了？」葉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主席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裡，除了興欣以外別無目的，而興欣之中，能讓他主動找上門的，也只有一個人……
「唉，看來我得去一趟。」
「去哪兒？」蘇沐橙看著她坐起身來，十分不情願地下床找鞋子，連忙問道。
「應該是在老闆娘那邊吧，我去一下啊，把該解釋的都解釋了。你自便。」
蘇沐橙當然知道自己不方便過去，就又翻了個身，掏出手機來玩：「沒事你去吧，我自己玩會兒。」
*
嘉世方面的新聞一出來，君莫笑的操作者，葉修就是葉秋的消息總算被證實了，這下，為什麼會改名這一事就被淡化了，所有人關心的都是：嘉世前隊長，真的要和嘉世一決死戰了……
哦，會在意這個問題的，當然都是粉絲，尤其是嘉世粉，那失望和憤怒的勁兒可和百花粉一爭高下。
但對於大多數本來就認識葉秋的人——比如職業選手，來說，他們倒更情願關注一下名字。
比方說……
藍雨話嘮·這個人的留言不看都行啦：藝名網名都是個什麼鬼！葉秋你給我出來！
藍雨話嘮·這個人的留言不看都行啦：啊不對是葉修！
藍雨話嘮·這個人的留言不看都行啦：靠靠靠簡直難聽死了！
以藍雨戰隊黃姓劍客選手為首的一類人，對換名一事表現出強烈的反彈，其中包括對名字的吐槽，對她隱瞞真相不把他們當朋友諸如此類的憤慨。
王爸爸每天都為微草操碎了心：我突然有一個問題。
王爸爸每天都為微草操碎了心：我一直以為，一葉之秋是以你名字為基礎取的……原來不是嗎？
王爸爸每天都為微草操碎了心：有點好奇。
還有以微草戰隊王姓魔道學者選手為代表的這麼一小撮人，關注點比較清奇，隱晦地詢問她取名的初衷。
葉修也懶得一個個說明，把他們拖出來扔進一個討論群組「一葉之秋與蜜汁春夏冬，說得我都餓了」，然後把蘇沐橙拉進去：你取的名，是什麼意思跟他們解釋去吧。
蘇沐橙起先還摸不著頭腦，然後就高深莫測地笑了幾聲，說放心交給我吧。
再過不久，孫哲平無聲無息出現在興欣戰隊成員之中，也很快被媒體們發覺了。
昔日的第一狂劍！亮瞎眼了！
此前，在之前興欣戰隊的會議中，一早就確定了孫哲平的出場。
看著他本人那麼信心十足，就像是上了層保險，大家都覺得很安心，結果緊接著，就被他們隊長的出陣安排所深深震撼了。
「你瘋了？」
「不帶治療？」
「太瘋狂了，」一向最狂傲的孫哲平也如實表示道。
一向更是冷靜的安文逸也有點茫然，雖然他能夠接受葉修的解釋，但做出這麼安排……可真夠大膽啊。
是的，大膽，不是冒險。
在葉修看來，這並沒有到需要他們冒險的地步，這輪比賽的排兵佈陣，就跟上賽季總決賽第二場輪回的舉動差不多，是大膽，是表明他們務必拿下比賽的信心。
對於隊員們的擔憂，葉修顯得很平靜，甚至還有心思調侃一下。
「和我比瘋？太天真了。」她淡定地舉起一根……辣條，然後塞到了孫哲平嘴裡。
包子也不知有沒有聽懂，立馬舉雙手錶忠心：「向老大學習！」
瘋狂的興欣戰隊就這樣氣勢洶洶地上場了。
隊長自然走在最前面，鬍子拉碴的遠古大神叼著沒點燃的煙晃悠在最後頭，和隊裡的幾個小新人聊著什麼。而那位出鏡過無數次，做過代言也接過廣告的昔日大神，也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在葉修身側，毫無違和地混在興欣一行人裡頭。
坐下之後，兩個人立馬就湊到一起，十分輕鬆熟絡地聊起天來，好像絲毫沒有為興欣戰隊當下嚴峻的形勢產生一丁點危機感，反倒跟參加全明星週末一樣放鬆似的。
眾人震驚。
孫哲平？是孫哲平啊！
百花的狂劍士大神！啊，這傢伙不是手傷了嗎？不是退役很久了嗎？怎麼現在又跑出來了？而且還在興欣隊裡！哎唷！興欣這夥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收羅的不是小白新人，就是遠古大神……
稍微有點八卦心思的記者，都有點想挖掘一下這兩位大神之間的關係了。
要不是負責挑戰賽的就那麼幾個人，眼下也不是賽後發佈會，他們真想營造出嘩嚓嘩嚓閃光燈四射的效果來。
等這場比賽一結束，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很有心思去採訪一下職業聯賽中的戰隊選手。
你對嘉世和興欣怎麼看？你覺得興欣在葉修大神的帶領下，真的有一線機會贏得挑戰賽，進軍職業聯盟嗎？
特別是百花戰隊，和如今在霸圖戰隊的張佳樂大神，對於自家昔日的王牌，最佳搭檔悄然複出興欣戰隊，又是怎麼看的？真的特別特別想知道啊！
可惜，現在常規賽也即將到了收官階段，爭搶最後幾個席位的，努力保席的，對前幾名發起衝擊的，每個戰隊都很忙碌，沒空和媒體們分享一下他們對挑戰賽的感想。
於是，在外界的質疑、問責和罵聲中，興欣隊長葉修毫無動搖，帶領著興欣戰隊也毫無動搖，一舉擊潰玄奇戰隊，以小組賽第一出線。
他們將繼續走下去。
興欣，會贏。
33.藍雨說無話可說
「……」
陳果望著葉修企鵝對話方塊上「魚魚魚，藍雨紅掌撥清波，與白切雞更配哦」的ID留下的一串信息，一時無言。
「這人誰？」良久，她摸摸心口，小聲問。
「喻文州，」回答她的人，是坐一旁的魏琛。
「呃……！」陳果又呆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們一大早就把人吵醒，讓他幫忙分析誅仙戰隊？」
「別看我，都是這丫頭幹的，」魏琛當機立斷指向葉修，她剛把人打發去睡覺，關掉聊天框，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魏琛一眼。
「幹嘛？不是你們對我的判斷不放心嗎？」
「對喔，要不要再找張新傑來？」
葉修對霸圖副隊長那一絲不苟的作息時間表顯然是深有瞭解，搖搖頭，不做他想。
「四大戰術大師不是還有一個嗎？」孫哲平出聲了。
「肖時欽？他不方便吧。」葉修回答得心不在焉的。
「喂喂喂，」陳果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不是我說，你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好嗎？」葉修抬起頭望著她。
「嗯？沒問題嗎，感覺，有點作弊的樣子，」陳果猶猶豫豫地說，再怎麼樣，那可是職業圈大神兼頂尖戰術大師啊，就這樣麻煩人家……
魏琛大手一揮，一副十分大方，隨便拿去用的模樣：「後輩嘛，就是拿來差遣的！」
陳果翻了個白眼。人家藍雨隊長，雖然確實是你嫡系後輩，但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其實，」葉修跟她解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作出的舉手之勞的喻文州此時剛關掉視頻錄影，正看著筆記本的桌面，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興欣戰隊，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有葉秋在，他並不懷疑誅仙戰隊會成為他們的阻礙，和嘉世的對決，是遲早的，現在看來，到決賽才碰面，既是本屆，也是歷代挑戰賽以來最大的亮點了。
面對有一葉之秋，生靈滅和沐雨橙風的嘉世，紙面實力實在懸殊，能贏嗎？
他們黃金一代的選手，從沒有一個人敢小看葉秋的能力，就算在第七、八賽季，嘉世下滑嚴重，也真沒有人認為她該「退役，回老家結婚」了。
現在，她就要回來了，卻被自己最熟悉的戰隊擋在最後一關。
……
半晌，喻文州歎息一聲，合上了筆記本，起身離開房間。
清晨就被葉秋從床上叫起，看了那麼久的錄影，也早就過了平常早飯的時間。分析戰隊，這麼繁瑣的事，換誰都會感到些許疲倦，離今天的訓練時間倒是還早，但眼下這個時間點不尷不尬，打破了他一貫以來的習慣。
早上七點到八點，本來是研究一葉之秋錄影的時間啊……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在聯盟了。但鬥神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意識，操作和戰術，從來都是各大戰隊重點學習對象，不會過時的。
惆悵。
黃少天居然還留在食堂，不過顯然是用餐完畢，此時正拿勺子撥弄著優酪乳，和鄭軒聊天，見到隊長來了，紛紛打招呼。
「早晨。」
「早晨。」
喻文州端了一碗生魚片粥過來，在他們對面坐下。
「隊長今天怎麼這麼晚起啊，」黃少天抬頭看了看時間，就算是比賽日，訓練不多，也不會真有人睡到中午才爬起來的。
而現在一看，喻文州也不是特別有精神的樣子，難道是昨晚熬夜了？他有些茫然。難道是看挑戰賽？那也不至於啊。
「被葉秋拜託了一些事，耽擱了。」
「葉秋！」黃少天聽到這個名字，差點直接蹦起來，鄭軒則插嘴說了一句：「現在是『葉修』了吧？」
「嗯，」喻文州點點頭。
之後，他開始默默喝粥，對面兩個人看了一會兒，交換了個心意相通的目光。
「總覺得隊長心情不佳，為什麼呢？」
兩個人都得出了統一結論，又感到好奇，不禁苦苦思索。
「難道是因為葉秋前輩要回來了，所以很有壓力？」鄭軒向黃少天耳語。
「靠，怎麼可能！」後者表示絕不相信，「就算有壓力也該是對霸圖那幾位好不好？」
「也是啊……」
喻文州解決了早餐，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走了。
兩個人默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依舊不解。
不過當然，他們也知道喻文州是不會因為這些事影響到下午的訓練和晚上的比賽的，等訓練室見的時候，肯定已經調節好心情了。收放自如，別說職業大神級選手，只要不是新人，大多都是具備這樣的本事的。現在這樣表現出來，大概……只不過是有點鬱悶吧？
*
孫翔也有點鬱悶。
說真的，網遊裡那次失敗，不是一點點打擊，是很大的打擊才對。像他這麼自信自負、自認為年輕有為的人，居然也有被打跪到這個地步的時候，放在以前是想都沒想過的。
可這事偏偏就發生了。
偏偏葉秋就這麼做出來了。
這讓人還有什麼臉再去找她？他沒有無地自容都算好的了。
到現在，時隔一年多，他覺得信心早就回來了，陰影也差不多沒了，該做的準備都做了，這一次，總不會有任何問題了吧？這一次，總該是證明自己有實力，是新一代鬥神的時候了吧？
挑戰賽，就算沒有肖時欽，憑著角色和選手實力，嘉世要想一路碾壓也是輕輕鬆松，而有了肖時欽助陣，他們最大的問題也解決了。興欣在他們眼裡能算得上什麼？
也只有葉秋，只有葉秋一個人會讓嘉世忌憚罷了。
嘉世勢如破竹的時候，興欣反倒是在小組賽的一支玩家隊手上栽了跟頭，讓人看了不少笑話。
比賽一結束，孫翔就沒忍住，跑到他們跟前大開挑釁去了，結果碰上了孫哲平，這個在榮耀史上敢稱第二狂，就沒人排得上第一的狂劍士。
那會兒，他還不認識這人，對方似乎也不認識他，他還很不屑。
「你是誰？」
「你又是誰？」
葉修在一旁愣愣地看著兩人針鋒相對上了，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索性托著腮安靜圍觀。
「我是你爺爺」——結果，孫翔就這樣被一句話秒殺了，半天回不過神來，失魂落魄地扭頭走了。
還沒走遠，他聽到後面傳來興致勃勃的聲音：「哎哎，你是說真的嗎？」
「啥？」
「他爸爸呀！讓我想想……梁方？還是小鋒鋒？」
「噗——」
一直很淡定的孫哲平噴了：「小鋒鋒？那誰……」
「哦，就百花的那個，你後繼人啊，」葉修提醒他，「落花狼藉，你不會連這都不關心吧！」
「……」
盯著葉修看了好半天，孫哲平才懷疑地問：「你不會真信了我說的吧？」
「你們不是都姓孫嗎？」葉修說，「那啥，說不準還真有這輩分關係呢？而且當初都選的是狂劍士……」
「狂劍士？」
「他是轉型選手，你不知道？」
「……」
孫哲平又過了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這麼說，你是被一個其他職業的新人小鬼搶走了帳號卡？還有沒有點用了？」他立馬展開反擊。
這下輪到葉修不說話了。
她板起臉，嚴肅地看著孫哲平。
一時間，氣氛凝固了。
「咳咳，」陳果見狀，連忙出來說兩句，「那什麼，大家都累了，先回去吧？」
「得了吧，」魏琛活動著疲憊的手腕，這時候插嘴道，「你看她這不是毫不留情地報復回去了麼？要不是這傢伙，嘉世哪可能落到出局的下場？」
唉，又提起這個了。葉修無話可說，只好轉開頭，四十五度望天。
孫哲平不清楚這一茬，好奇：「你做了什麼？」
「呃，」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交代，「我帶著莫凡和義斬那幾個在網遊裡把他們團滅了。」
「……多大仇！」
孫哲平目瞪口呆：「做得這麼狠？心眼太小了吧！自己給自己樹立強敵你是不是傻？」
葉修不回答，只是幹幹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喔！」唐柔也湊了過來，說出自己瞭解的資訊，「因為孫翔說她老了！」
「……哦。」
雖然那小子指的肯定是職業選手的年齡，但女孩子在這方面總是特別計較的啊，這有誰不知道？說出這種話分明是缺心眼，怪不得任何人。
年輕人，總該為自己的輕狂付出代價。
魏琛感慨著，深沉地摸出一條煙，問孫哲平：「要否？」
葉修忍不住了，她決定表示抗議：「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吧？」
「不怪你怪誰？」孫哲平反問。
「我……我哪知道現在這些孩子這麼脆弱啊，」她說。
「這不是脆不脆弱的問題，」魏琛大腿一拍，現場就教訓起來，「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強的啊？」
「一擊就碎？」她問。
在場的人說到底男女比例再怎麼平衡，也只是相對來說，這時候互相望著，都有些微妙。
「……無知，天真！」魏琛沉痛搖頭，「你要看物件是誰啊，人家小年輕，滿心希望自己能夠得到認可，結果卻被自己敬慕已久的前輩狠狠地鄙視打擊了，這程度完全不一樣好吧！簡直心都要碎了好嗎？」
「呃……敬慕已久……」
葉修腦內聯繫了一下孫翔，頓時直搖頭，完全不能想像。
「咳咳，我就是舉個例子，」包子磕著一包瓜子在旁邊聽，此時立馬拆開另一袋零食，大方遞上一顆板栗，被一爪子拍開，「靠，是例子不是栗子！」
「哦……」他抓抓頭髮，很茫然，收回手就塞到自己嘴裡去了。
「說真的，」孫哲平摸摸下巴，「那孩子是不是真對你有點意思啊？」
「是嗎？」
「嗯，以他的性格……打擊程度可能更深，」魏琛嚴肅。
「那個，也沒那麼誇張吧！」陳果終於看出他們其實就是在抓緊機會打趣，落井下石，一看葉修居然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忍不住跳出來為女神辯護，「你們是不知道，小唐的情況吧？」
「哦？」孫哲平一挑眉毛。
想起剛認識那會兒的事，陳果憋了滿肚子話，忍不住一吐為快，尤其重點指出那兩個人聚眾賭泡面的惡劣行為，完了，她看向唐柔。
「當時葉子怎麼說來著？」
眼下，興欣一整支隊伍，老老少少都在呢，換旁人回憶起當初的黑歷史肯定都會不太自在了，唐柔卻十分平靜，當即把葉修原話盡可能複述了一遍，記不全了，那個意思還在就行。
「……除了操作挺快，其他一塌糊塗，這樣還算會玩？想打敗我，再過一百年吧！」
頓了一頓，她又補充：「哦，一百年誇張了點，並不是真的要那麼久的。」
「……」
葉修面無表情。
她其實完全不記得這麼一回事了，然而……既然她們說過說了，那應該就是說了吧。
「也沒有錯吧，這表明，」在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中，她清了清嗓子說，著重強調了幾個字。
「我在比賽的時候從來都是很嚴厲的，特別是對有潛力的新人。」
……真的好狠，好嚴厲啊。
此時，興欣新人們都已經被深深震撼了，立馬回過頭捫心自問：相比之下，當初她對自己……還是很溫柔的吧？很溫柔了啊！
想要挑戰女神，果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孫翔就是一個反面例子的下場。如果沒達到小唐妹子那個水準，一切都免談吧。
大家望著唐柔，表情中都多了幾分欽佩。
「所以，」葉修又發話了，「我實在不理解這有什麼好受傷的嘛！」
「……是我錯了，」魏琛扭開頭對孫哲平說，「我實在是太為孫翔感到悲哀了。」
孫哲平冷笑一聲：「反正是活該。」
蠢啊，誰會去憐憫敵人？
悠于 2016-4-11 16:25
34.嘉世說嗯完蛋了
與嘉世的比賽在五月的最後一個週五。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戰術討論，出陣安排，陣型訓練……沒想到，到了賽前一天，葉修突然不見了。
呃，倒不是說失蹤，而是從早上的訓練開始，就沒見到她從樓上下來。這本來是最不用擔心的一個人，但眼看著中午都快到了，還沒個人影，又沒有手機能聯繫，陳果不免有些心神不定。
「我去看看，」孫哲平說行動就行動，把耳機一丟，就走出了網吧。
沒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神情鎮定如初，看來應該是沒出什麼事吧。
為了不打擾其他人的練習，陳果等他坐下後才小聲問葉修的情況。
「哦，她啊，」孫哲平說著翻了個白眼，「在床上躺著呢。」
「哈？」
「說是生理痛……」
陳果張口結舌。
以前可都沒有出過這樣的狀況，往常就算了，現在可是特別重要的日子啊，萬一疼得厲害，那明天的比賽怎麼辦？
「什麼程度？」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
孫哲平回想之前葉修對同一個問題的回答：「槍響，雷鳴，劍起，繁花血景……」
然後他鎮定地複述了一遍。
「……」
「頂多就一天，明天之前就沒事了——她是這麼說的。」
「哦……」
*
微草的三個人偷偷進了場，等燈光暗下來之後，才稍微把捂得嚴嚴實實的臉露出來一點來透氣。等他們坐下沒多久，會場就完全抹黑了，很快打出了全息投影。
隨著嘉世一個個角色的登場，現場的氣氛達到了頂點，當一葉之秋消失後，就輪到了興欣隊員出場，頓時，觀眾席上聲音像是被卡掉了一樣，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停頓。
嘉世粉們都望著通道口，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影逐漸清晰，然後一步不停地，朝興欣的準備席走去，遠遠望過去，仿佛還能看見馬尾辮在腦後一翹一翹地往左右甩。
和嘉世不一樣，興欣的隨意性太強了，從他們都還沒有正式的隊服，每個人穿著常服就來比賽可以窺見一二。
比如他們的隊長，本該是全場最大牌的大神，就很隨意地穿著一件清亮的碎花吊帶裙，因為場館裡有空調就在外面套了披肩。見到這一情景，嘉世粉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也許這要比直接看到她穿著另一戰隊隊服和嘉世隊員直接相對的場景要稍微好受一些，但從本質上，這並沒有區別。
他們盼了七年多，希望出現在備戰席上，迎接他們歡呼的那個身影，現在確實出現了，他們卻無法再為之歡呼鼓掌。
酸澀，無力，再到憤怒，噓聲逐漸響起。
然而他們曾經最讓人信任、充滿希望的隊長，從來都不會回頭。
蘇沐橙注視著葉修的走近，悄悄松了口氣。
怎麼說這場比賽也是直播的，她算是第一次在正式場合露面吧。沒有直接頂著一頭雜草上來真是太好了。
她收回視線的時候撞上了孫翔，他明顯心不在焉的，啊啊哦哦了幾聲，讓開了身子，頭還往另一邊望著，她暗自哂笑，又搖搖頭歎息。
「本來以為都看習慣了，沒想到放大比例後，還是這麼突兀啊。」劉小別望著場上的立體投影。
「呃……就像操作者一樣，」許斌中規中矩地評價，「很有特色。」
「確實沒有比這更有特色的了。」劉小別咂舌，「一想到以後說不定就要在聯盟的賽場上見到——」
「等裝備上銀裝之後就會好一些了吧？」高英傑說。
「我很懷疑，除非遊戲方願意為某一個角色更改裝備顏色。」
「啊……」高英傑試著想像了一下，驚歎，「那可真厲害。」
「等等，」許斌出來中斷了一下對話，「你們都預設興欣會淘汰嘉世進入聯盟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高英傑搖搖頭：「不知道……」
說著，他又望向通道口，此時，喬一帆正從裡面走出來。他一直注視著好友進入準備區，才說：「但是我希望他們能贏。」
「隊長也是這麼想的，」劉小別說，「話說，他真的沒有混在這些觀眾裡面嗎？」
沒有人能對這個問題作出回答，幹坐了一會兒之後，他們都忍不住四處張望起來。因為嘉世粉的聚集，場館裡到處都是人，這是以往的挑戰賽中都不可能出現的景象。
到處都是為嘉世加油打氣、展望未來的橫幅與喝彩，反觀興欣，只有很小的一塊區域亮出了粉絲團的橫幅，這對比實在太明顯了。
「呃……嗯……隊長，應該不在這兒吧，」高英傑猶豫著。
「是啊，走之前我看到他回房間去了。」
「明天還有比賽，可能是想早點休息？」
「也沒有那麼早吧，」劉小別不太認同，但其實心裡也更偏向認為王傑希是不可能來現場的。不過，說不定有別的職業選手也想他們一樣溜到現場來了呢？這裡畢竟是有三個戰隊的，就算不都在這裡打主場，不過要算上可能提前一天到達的客隊的話，就有四支隊伍了。
大家可是都對嘉世和興欣的對陣十分感興趣的。
哪怕是遠在各地的戰隊，說不定都會有很多人抽出空來看這一場直播，嘉世和興欣誰會贏，誰會進入聯盟成為下一年的對手？
不管是嘉世，還是葉秋——現在是葉修，哪一個都是要徹底重視的對手。
……
入場之後，雙方坐下，陳果仔細地瞧著葉修的臉色，確定無恙之後，才暗暗放下心來。
應該不用擔心吧。
葉修確實不用人為她擔心，她看上去說不上氣色很好，和往常差不多，靠在座椅裡，懨懨的，渾身沒有力氣一樣，但認識的人都知道，等比賽開始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
葉修看到嘉世擂臺賽第一個出場的是肖時欽時，便轉向唐柔。見她有些失望地朝比賽台走去，她連忙拿起筆敲了敲前排的座位：「喂，我說小唐，你可別輕敵啊！這種比賽就算是放張新傑的牧師來也說不準的……」
唐柔聽到了，邊走邊回頭沖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繼續往前走去，而另一邊的肖時欽則在下臺階的時候一個趔趄，心中驚疑不定。
讓張新傑拿著牧師來打比賽？葉秋前輩，這是在開玩笑嗎？嗯？看起來很像是開玩笑的話吧，那應該是為了新人上場不要那麼緊張才說的吧？應該……吧？
「呃，」台下的陳果也被嗆到了，「拿治療號上擂臺場？哪有這種事的啊！」
「牧師打擂臺嗎？聯賽中……確實沒有過，」葉修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聽了她的話，倒是對這個問題認真地想了一想，「嗯，沒有的吧？守護天使呢？」
她向孫哲平徵詢地問道。
孫哲平面無表情，目光直視前方：「你可以試試。」
「嗯，這個就……」
*
看到賽場上強硬兇悍的君莫笑，陳果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她操縱著一葉之秋時也是這般氣勢恢宏，要不然也不會讓這角色有了鬥神的稱號，但這一年下來，她看著葉修打過的那麼多場比賽，即便散人戰鬥的節奏很快，其實風格已經改變了很多。
她本來以為她不會這麼直接地與一葉之秋發生衝撞，這一般是孫翔這種熱血過頭的年輕人才會做的事，應該更可能會採取戰術走位啊之類擅長的招數把對手陰一把，能賺到多少血再說。
雖然孫哲平看出了她的打算，她心裡面還是忍不住犯嘀咕。
說不上急躁，也不是硬拼個人發揮，但就是感覺……那千機傘一揮一劃的動作中，充滿了兇狠勁。
直到孫翔白著一張臉從比賽台裡走出，葉修也緊跟其後走了出來，臉上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但腳步倒是加快了不少。
等她走近，陳果的疑惑才得到解答，因為她說——「想上廁所了，儘量速戰速決吧。」
所以就改變風格，大幹一場了？
去了一趟廁所的葉修回到位置上，不急不躁地看著孫哲平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退縮的拳法家，然後，蘇沐橙上場。
……真陰險啊。
陳果望向嘉世老闆所坐的位置，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你冷靜點啊，」魏琛嚴肅地對葉修說。
她嗯了一聲，坐在那裡，表情倒是冷靜下來，但陳果總覺得那眼神還是冷得慌。就像是感覺到陳果的不安一樣，她轉過頭來，安慰了幾句。
「沒事，她不會有問題的。」
「可是……」老闆娘欲言又止。
「我也不是毫無道理就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嘉世的。沐雨橙風的策應，過去太集中於一葉之秋了。」
「嗯，你說過，」陳果點點頭，還記得一年多前她針對嘉世的比賽作出的評論，「她從單一的輔助型選手開始轉變。」
「沒錯，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團隊而言，一個更全面的選手總是更有威力的。一個人也許有點辛苦，」葉修說，「但是，你看，她會變強……」
搭檔的力量很強，但是，就算失去了搭檔，也得有獨自走下去的勇氣。
也許在某種意義上，成長，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榮耀！
擂臺賽落下帷幕，葉修起身，迎上蘇沐橙快步走來張開的懷抱，越過她的肩膀，她對陳果比著口型。
「別擔心，我們會贏的。」
35.太太說我是你粉
挑戰賽決賽最終獲勝者，興欣戰隊。
我們做到了！——贏了！
賽後，興欣戰隊放了所有人的鴿子，被興欣公會的粉絲們簇擁著去去慶祝。和偶像的近距離接觸令每個人都激動不已，排隊敬酒。
葉修是不會喝酒的，反正她是女孩子，沒人會太計較，拿著果汁隨便對付了一下，就跑到角落裡頭待著去了。
蘇沐橙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背上，喝著飲料玩手機，葉修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閉目養神。
蘇沐橙一邊刷微博看新聞，一邊時不時「嗯嗯」「啊」的發出感慨聲，葉修眼睛都沒睜一下，問她在看什麼。
「看誇獎我帥氣的人呀∼」
「呃……應該會不少吧？」
「那是。」
葉修想了想，覺得應該她是指自己一下擂臺賽就直奔興欣陣營的舉動。況且，現在嘉世輸了，估計到處都在討論她們倆的事。
葉秋和嘉世沒有矛盾？這話放現在可沒人信了。
她知道比賽前陳果有時候會偷偷去看網上的帖子，然後被黑子噴子的留言氣個半死，又不敢跟他們說，經常就躲在一旁生悶氣。所幸她自己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一開始就跟戰隊成員交代過：比賽之前，專心訓練，自覺點，把社交軟體啊網站啊什麼的都停了吧。
像魏琛孫哲平這樣的人，就算不說也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的人，兩個人又不八卦，後者更是對榮耀比賽以外的事情全然不理的，至於隊裡的幾位新人，也都很聽話，隊長說什麼就做什麼，網路上的罵戰根本不會對興欣戰隊產生什麼影響。
蘇沐橙自出道時就開始接代言，迄今為止，沒玩過榮耀的人可能都會對這姑娘十分眼熟，相應的，也集中起大批的粉絲。她在比賽後的一舉一動，也是十分受人關注的。
即便這種做法也會受人非議，她也毫不猶豫地做出來了，這既是她對她表示無條件的支持態度，也是對嘉世的反擊。
從這一刻起，風向開始扭轉。
「其實你的死忠粉也不少啊，」蘇沐橙撥拉著微博頁面，找出一個PO主的主頁，「線下賽開始，所有人都露面的那會兒，你的身份不是剛被確定麼，大家都在罵，但也還是有很多人站在你這邊呀——你看這位太太，堅持不懈，每次比賽一結束就更新一張手繪，風雨無阻，可厲害了！」
她說著點開一張黑白大圖。
「咦，今天怎麼提前更新了？」她嘟囔著，伸手調整大小。
畫中，佔據靠左大半邊的散人持傘而立，漆黑的槍口突出向外，傘柄從手臂下方穿過斜插後方，身側是霧狀的鬥氣，環繞不散，威風凜凜，只有右下方地面上的一截烏黑戰矛表明了此場景的出處，正是那以0.03%血量殺死經典的擂臺賽第六場。
葉修湊過去看了一眼，「嗯嗯」地點評道：「畫得不錯啊。」
「很像吧？唉，可惜沒有上色。」
「嗯，上色的話……」她想了想自己的帳號卡形象，沉痛撫額，「會比較麻煩。」
那可不僅僅是比較麻煩的程度啊。
蘇沐橙笑笑，乾脆沒接話，手指一動，飛快地滑動著螢幕，接著，相冊裡之前的記錄也跟著顯示出來——大多並不是角色，而是操作者本人——這些倒毫不吝惜地用上了彩色馬克筆。
或是戴著耳機專注地看著螢幕，或者只是日常中普通喝水的一幕，對於熟悉葉修的人來說，那眉眼間的神態確實把握到了□□分——這或許是因為線下賽開始後真容正式曝光，不僅滿足了眾多粉絲長久以來的念想，也終於有了可以正大光明地創作的依據吧。
蘇沐橙順勢往前翻，發現這位PO主以前也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只是那時候更新時間不固定，現在這麼打雞血，大概是為表支持立場的關係吧。
而因為那時候誰都不知道葉秋長什麼樣，她畫的多半是一葉之秋，或是想像中身穿嘉世隊服、長髮飄逸的背影。
最後，畫面定格：葉秋，一葉之秋。紙張上，是端正的字體。
……這就是愛啊！她連連感歎。
誰不喜歡有人喜歡自己呢，懷著明確目的，蘇沐橙點開評論，往下翻著給葉修展示，自己居然也很有些驕傲的感覺。
長期下來，評論區裡聚集的也大多是葉秋的死忠粉，每週更新都準時出現在微博下嗷嗷叫喚，抱著舔舔，膜拜大大……諸如此類。
畫手太太畫風好，人也不錯，偶爾會有些互動，比如熱評裡有人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畫女神，怎樣才能維持充足的靈感呢？太太答曰：也不難的，每天空出一個小時看一葉之秋的視頻，自然而然就……
哦哦這廚力！眾人驚歎，佩服，甘拜下風……
「巴山夜雨漲秋池……」葉修看著PO主的ID念出，突然間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不過，你確定，真的是畫手『太太』麼？」
「啊？」
……
敬酒的勸酒的那邊一派熱鬧，時不時傳來某術士同志「再來一箱」、「不醉不歸」的嚷嚷聲，歡呼聲，鼓掌聲。
葉修其實累得不行，往沙發上一趟，沒多久就犯困，很想回住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但周圍亂哄哄的環境又不允許她在這裡將就。
她只好又坐起來，努力睜開眼睛。
這時候，她一抬頭就看到孫哲平同志大步走來，手裡還端著兩杯酒。
「來，是鬥神就爽快點，幹了它！」他氣勢洶洶地遞過其中一杯，很有要就此和她拼出個上下的勁頭，葉修望著他，沒計較那亂七八糟的話，笑了笑，伸手接過。
「來就來吧。」
「那個——」蘇沐橙在旁邊猶豫了一下，動了動嘴唇，看向孫哲平。葉修知道的事，她自然也發現了，他也就是看上去豪氣沖天，實際上剛才走過來的時候腳步都不太穩了——這是喝了幾杯？
結果，沒等蘇大美女來得及阻止，兩個人相視一笑，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然後……
倒成了一團。
眾人傻眼。
獨自一人默默喝酒的莫凡放下酒杯，坐了過來，看看躺在沙發上縮成一團、頭髮也亂七八糟地散開一圈的隊長同志，半晌，伸出手，壓下了她的裙擺。
「待會兒要怎麼送他們回去？」陳果擠過來問，她也喝得暈暈乎乎的，只是沒有那些大男人那麼過頭而已，至少神智很清楚。
「我來，」莫凡指著葉修說。
蘇沐橙呆呆地看著那兩人，慢慢點頭：「嗯……」
*
勝利就是一切，有時候，這話真是該死的對。
一切都將屬於勝利者。
興欣戰隊贏了，當初嘲笑的人就都閉嘴了，葉秋贏了，所有質疑過她實力的人都默默退散了。再接著，就是各種報導刊登出來，就好像所有媒體都同一時間倒向了興欣一樣，什麼一代大神十年如一日領著聯盟初期的微薄工資，退役後當網管的悲慘待遇，嘉世忘恩負義諸如此類的新聞滿天飛，然後嘉世粉們也都沉默了。
除了接到採訪的聯盟裡的諸位大神不約而同對此事表達了的憤慨，更有葉神死忠粉絲在看了報導後痛哭流涕：嘉世是有多黑心啊，居然敢這麼對我女神，你們不要我要啊，絕對好吃好喝供在家裡每天五體投地拜三拜啊！當然，此番真情流露立馬被其他人圍攻怒斥癡漢不要臉死猥瑣趕緊滾遠點……
鬧了一周，終於，就到了新隊發佈會的時候了，這下，不僅是葉修，興欣戰隊的全體成員都會出席，望眼欲穿的記者們可算是等到了這一天，感動得涕泗橫流。
這位榮耀史上最出名，最頂尖的大神選手，隨隨便便就是大把的話題啊，然而這麼多年來，他們愣是一個人影都沒見到，今天……不，不止今天，今後可要全部補回來！
然而，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以為葉修沒參加過記者會，就和新人一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恰好相反，她分明是應對自如，淡定自若，一點都沒失分寸。
因為嘉世近期的話題性，絕對脫不開關係的前隊長自然是要被問到相關問題的，記者們唰唰地記錄著，心中感慨萬分，卻不知道，這是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後一次，這位大神正直並正經地回答問題了。
緊接著，話題就發散了，從戰隊未來發展，到選手的薪酬，大家關心的問題逐一問了遍，再接著，記者們看好像問得差不多了，卻又意猶未盡，對著臺上的女選手，就不由自主地大開八卦之心了。
「請問，葉秋……修隊長，」一位元記者站起來，「如果算上即將轉入興欣的蘇沐橙，據我所知，聯盟中還沒有哪個戰隊擁有如此之多的女選手……」
而且是大美女，一時間，不論是同行，還是在看直播的觀眾，都默默在心裡補上這一句。
「不會啊，煙雨戰隊現在不就有三個嗎？」
「呃……」記者看著一旁的陳果，擦了擦汗，「我的意思是——」
「好我知道了，」葉修乾脆地打斷他的話，望著他：「然後？」
「在這裡冒昧地問一下，這麼特別的性別比例，是否會對戰隊各方面產生影響？比如，選手心理狀態的調整，對比賽的適應等等……」
這位同志話說得還蠻婉轉的，其實就是在說老套又被確切證明過很多次的，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效應，還有什麼其他戰隊選手遇上興欣是否會在心理層面上產生動搖啦，以及女選手對付激烈比賽的體力，精神是否足夠等等——不過，有昔日鬥神的赫赫戰績在，他是不敢拿煙雨戰隊楚雲秀那種因不夠強硬的作風帶來的季後賽疲軟一事，放到興欣這邊大做文章的。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即便要認真回答，也還是蠻尷尬的，那人問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樣好像有點刁難的意思了，正想著要不要打個圓場轉移話題重心，就聽到葉修調整著話筒位置，然後說：「你很有意思嘛，不如我們來探討一下，聚齊了三位老選手的霸圖戰隊曾被質疑過的問題以及他們在第九賽季的表現？」
「……」
瞠目結舌。
大家驟然發現，霸圖戰隊湊齊了四大天王，興欣這邊，也很了不起啊，這是要四大美女的節奏？
提問的那個人陷入了遐想，很快就有人興致衝衝地接過他的話往下問。
「我想問一下，對於同是退役又複出的張佳樂選手，因為他的選擇在本賽季飽受詬病，葉神是怎麼看待的呢？」
這傢伙，很會抓重點嘛！一時間，同行們都對他送上讚賞的目光。
對於這個問題，葉修會說什麼呢？從她的表現來看，她是以一概不理的態度應對一切來自外界的聲音，那麼，她應該也會支持張佳樂的選擇吧？
如果是這樣，張佳樂在之後的比賽中，受到的壓力和譴責說不定就會小很多……哦，這個記者一定是他的粉絲吧！
結果呢，葉修卻是神情嚴肅，還有微微的……難過？與譴責？
「我很生氣，」她說。
底下一片譁然，就連她朝夕相處的隊友們，和老闆，都忍不住詫異地轉頭望去：這好像不太對啊？
「這麼說，您、葉神您是認為他這樣做是錯的咯？」記者有些結結巴巴地問，可能是出乎意料的反應令他的大腦都轉不過來了，以至於整個人都傻傻的。
「沒錯，」她痛心疾首地說，「我實在是很失望。」
千百家電視機，電腦直播螢幕中，榮耀粉，戰隊選手們，包括霸圖戰隊的全體成員，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當初我邀請他轉會嘉世的時候他沒答應，結果現在居然跑去霸圖複出——霸圖欸！愛呢？這實在是，太……太無情無義見色忘義了，我必須強烈譴責他，真是可惡可恨至極！——再也沒有感情了！」
葉修如是宣佈道。
觀眾：……哦。
36.繁花說不服來戰
記者們面無表情。
記者們陷入了沉思。
見……見色忘義，女神你那可疑的停頓是怎麼回事，找不到合適的詞了嗎？
所以說這到底見的是哪門子色哦？韓文清嗎？不不不這想像太可怕了……林敬言還差不多吧？還是張新傑？
等等，越想越不對勁啊，我們又不腐……
呃，其實是在說笑的吧！一定是的吧！
大家想通了，於是都乾巴巴地呵呵笑了幾聲，一時間，氣氛有點冷。
新聞官最後瞅了瞅全場，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宣佈說最後一個問題。
抓住最後這機會的記者站了起來，一開口，還是把問題拋給葉修。
「闊別聯盟一年半，記得當初退役之時，有很多人調侃女神退役是為了回老家結婚。而事實上，此番回來也著實不易，對此種種，請問葉神現在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想說的……」
葉修略一思考，隨後直接將手中的話筒底座往桌上一拍，發出哐當的聲音，大家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就已經聽到她一邊敲著底座，一邊不滿似地抱怨：
「拜託，一年半，就算是休產假也該休完回來了好嗎？——不然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
開完發佈會的興欣眾人早已瀟灑地揚長而去，徒留一干聯盟工作人員及其媒體新聞人或風中淩亂，或捂著腹部，忍著暗傷撿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總覺得，周澤楷並不是最難採訪的職業選手啊……
據聯盟內部可靠消息稱，聯盟主席因為無法避免地產生「第二日頭版新聞將是《葉修：休完產假歸來，粉絲積極排查聯盟大神》」等恐怖想像而當場在新聞發佈會直播畫面前暈倒，秘書手忙腳亂將其救醒。
而從職業選手群的沸騰來看，大家也是很目瞪口呆的。
比方說霸圖戰隊裡，人好心善的林敬言就抓緊時機向張佳樂採訪：「老張啊，心情如何？」
張新傑白言飛秦牧雲——除了韓文清以外的一干選手，都忍不住將關切的目光送給這位人士。
「我想靜靜……」他面無表情地說。
林敬言立馬閃開了。
*
嘉世最終鬧到要被拆分拋售，對於曾經看著它一步步壯大起來，並親自參與了這個壯大過程的人來說，心情還是有點複雜的。
興欣戰隊在這邊停留了一段時間，徹底休整後才準備回杭州，臨走前與已經進入夏休期的義斬戰隊告別，這時候，樓冠甯猶猶豫豫地向葉修提起了一葉之秋的出售。
雖然對於義斬來說太奢侈，但是興欣有需要，大神有需要的話……他暗含期待地看著葉修，反倒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就、就是那個，大神之前說過，如果能買下一葉之秋的話，就……就可以……」年輕的義斬隊長有點小緊張，有點小羞澀，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
葉修其實沒想起來是怎麼回事，但一時懶得追問，就擺擺手說：「不要啦。」
「啊？不要了嗎？」樓冠寧愣住，甚至還沒來得及表示失望。
「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葉修笑笑說。
時間差不多了，興欣其他人已經開始集合，包子噔噔噔跑過來找老大，正好聽到這句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捶手心說：「沒錯！不管是前男友還是什麼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俗話說得好嘛，好馬不吃回頭草！」
「……」
樓冠寧呆呆地望著包子親親熱熱地把女神大人拉走了。
誒，真的沒機會包養女神了咩……
失落。
*
第九賽季總冠軍，輪回戰隊。
……
葉修微微歎氣。
唐柔聞聲望去，見她神情中流露出若有若無的沉重，又看了看顯示幕上從比賽台中走出的團隊戰選手。
這一場比賽足夠震撼，即便是他們這些算是才剛一腳踏入職業圈的新人，即便他們都更偏向輪回能夠贏下，卻還是忍不住為霸圖選手們的精神所動容。
「真是太可惜了……」她由衷地說道。
「是啊，」葉修怔怔地望著，語氣惋惜，「我覺得我送的四葉草根本沒起作用。」
陳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剛想說能不能不要破壞氣氛，結果被她先一步繼續說下去了。
「難不成，」葉修托腮沉思，「反過來是四個亞軍的兆頭嗎……」
「……」
幸運物是不是起了反作用沒人知道。
結束了的比賽已是過去式，現在，又是新的開始。
自從興欣贏了挑戰賽冠軍，陳果這段時間裡一直忙得很，關於廣告贊助，戰隊各部門的建立……
蘇沐橙已經正式加入興欣，趕在聯賽還未結束之前，葉修就陪她回了趟嘉世，把東西都帶走。還有當初很多她沒拿得上的東西，現在也都被收在她那裡。
跟陶軒的道別很短暫。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說得出口的話了，倒是在她帶著蘇沐橙和用千機傘就拐走的關榕飛離開之前，想起了最後一件事。
「葉秋……」他驀地止住聲音，發現自己還是更熟悉原來的假名，不由苦笑。
「什麼事？」葉修很給他面子停下腳步，扭回頭問。
「你的琴，」陶軒乾巴巴地說，「在琴房那邊，這一年多也沒人用，放著也是放著……你帶走吧。」
葉修似乎沒料到他說的是這個，也不禁詫異地揚了揚眉毛。
陶軒看到她這表情，就知道她是完全忘了。
這個人，確實是這樣的。哪怕她前腳剛離開嘉世，轉頭間就會把他們全部拋在腦後，再也不回頭，果斷，瀟灑，俐落。他的嫉妒，他的埋怨、憤恨和不甘，一點用處都沒有。
也許他們曾經是朋友，有過同樣的追求和理想，都以為會和嘉世一起走下去……然而，時間改變，人也再改變，只有過去的事，再也回不去了。
「那得找人來搬啊，」蘇沐橙在後頭說，「誒對了，果果最近不是雇傭的那家，可以抽兩個人手過來吧？反正就只隔著一條街。」
幾個人去了一趟琴房。
當時三連冠達成，嘉世大樓蓋起，陶軒為了功高勞苦的隊長特意以福利的名義找人改裝的，放在這棟電子競技遊戲的大樓裡似乎格格不入。因為樓層高，位置又偏，後來的新人幾乎都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隨著嘉世的競爭力下滑，葉修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心情來練琴，就更是完全被人遺忘了。
鋼琴是她用花最初的薪酬買的，完全談不上高級，能有多便宜就有多便宜，起初雖然戰隊事務繁忙，但她有事沒事還是往那邊跑，調節心態也好，練習手速也好，一周總會有幾天時間的。
蘇沐橙先一步跨上前去，打開琴蓋，收起擦琴布，坐下後很輕快地按了幾個鍵，發出沒什麼規律的雜音。
「嗯……很久沒有人來調音了吧，」葉修看著積滿灰塵的防塵布，隨手拍了拍，然後拿起被自己丟在一旁的《哈農》翻了幾頁，又放回去。
書頁帶動的風將壓在下麵的幾張琴譜吹散了。
蘇沐橙眼疾手快撿起來，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手寫的譜子，很久很久之前她聽她彈過，十分之盪氣迴腸，卻在關鍵之處戛然而止，斷章，未完成。
大概也沒有完成的那一天了。
她怔怔地看著泛黃的紙張左上角用鉛筆草寫的幾個字：最佳搭檔……那是還在網游之時，受一葉之秋和秋木蘇聯手戰鬥的靈感而誕生的。因為當時滿級下的技能不夠多，葉修一時卡殼，就停下來沒有寫下去，之後，就沒有之後的繼續了。
「回去吧。」
葉修招呼了一聲，和蘇沐橙離開。
陶軒在走廊這一頭一直望著她們走到另一頭，整個人佇著，良久沒有動。眼看著到了拐角口，突然有一個人影撞了上來。
是孫翔。他顯然沒料到自己刻意回避之後還會撞上她們，又是尷尬，又是無措。
「是你啊，」蘇沐橙看了他一眼，就把頭轉開了，沒什麼聊天的心情。
倒是葉修問了一句：「你還沒回家？」
「呃，沒……」比賽結束，留在這裡也已經沒有意義了，他還待在宿舍，是想等自己的去處完全決定好之後再走的。
「哦，」葉修向他點點頭，也不多說，「那我們先走一步了。」
他在原地僵了一會兒，終於作出決定，大步跨上前去：「東西那麼多，需不需要幫忙……」
年輕人……
陶軒在心裡歎息著。
他自己年齡不小，也少有天真爛漫的時刻，就算曾經有過什麼旖旎心思，也很快被更佔據分量的現實利益給擠走。
儘管如此，他還清晰地記得，曾經也有過一段時間，他對自己的隊長，無比地相信，無條件地支持，甚至覺得，哪怕建立戰隊再辛苦，也不願意讓她吃一點苦……
那時候，也許有對被蘇沐秋拋下的兩位小姑娘的同情愛惜，也有對一葉之秋的敬慕與崇拜，因為太抽象飄忽，所以最終被時間抹消——然而，無法輕易忘記。
印象中，戰隊成員終於全部集齊的那個下午，嘉世網吧裡人不多，卻好像是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
年輕人們勾肩搭背地走出來，吆喝著去喝兩杯，吳雪峰稍慢一步，走出門口的時候，向陶軒無聲地點頭示意：葉秋還留在裡面……
他走進去，看到新上任的小隊長沒有離開位置，電腦的螢幕依舊亮著光，顯示著暗無天日的資料資料。
她沉默地看著螢幕，又好像在發呆。
那時候，陶軒有些心疼。蘇沐秋剛走，讓這樣一個孩子承擔這種責任，實在太為難了……然而，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葉秋卻抬起頭來，向他鎮定地一笑，一點都沒有難過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你擔心什麼？」她問，「覺得我們贏不了？」
「呃……」陶軒說得磕絆，「也不是……就是有點緊張。」
葉秋忍不住笑了，眼角微微上挑著，帶著年少時分特有的神氣色彩。
「有我在，你只要放心就好了。」
柔弱的女孩子？那一刻，他完全想不到這些，只是覺得，那分明是榮耀中最張揚，最強大的一葉之秋。
鬥神。
而鬥神，在他的一手策劃下，隕落。他的自以為是，最終被證明是錯的。
陶軒除了苦澀之外，還是苦澀。
如果，他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份信任，那份堅定不移的支持，現在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樣了呢……
*
陳果頭痛地看著鋼琴被抬進網吧二樓。上林苑實在沒有地方了，還好這邊剛裝修完，有空出來的房間，葉修本人沒什麼所謂，她就只好擅自安排了。
「老闆，有人找，」樓下的網管跑上來說。
「誰？」
「說是姓夏……」
就是前一段時間她和葉修專門拜訪，卻被拒絕提供贊助的夏仲天？雖然那傢伙被葉修在競技場完虐了一頓，還是不足以消解陳果心中的憤懣。
她極不情願地下樓去了。
「前輩呢？」
陳果往門外一指：「在上林苑……」
邱非小少年上一次來網吧就沒找到人，這次卻不願意錯過了，向陳果問了詳細地址，拔腿就跑。
夏仲天：「……」
「咳，孩子啊，」夏仲天乾巴巴地說，「挺有活力的哈。」
陳果也乾巴巴地呵呵笑了兩聲。等他人一走，她也坐不住了，連忙往上林苑走。
「有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子來嗎？」她向社區裡的保安詢問。
「有啊，」巡邏的保安小哥跟她挺熟的了，張口就答，「前幾分鐘還被人從屋裡面扔出來了呢——然後就走了。」
扔——扔出來？！
陳果簡直驚呆了。
呃，這當然只是個誇張的形容，但也很不得了了啊！
誰幹的？——葉修？怎麼可能！
邱非雖然年紀小，但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已經發育得差不多了，而且他看上去和普通的死宅不一樣，很健康，很有力氣……
而且，葉修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吧？好歹也是她精心栽培、看好過的後輩啊。
陳果急著往住的地方走，還不忘問：「誰幹的？」
「嗯……」保安想了想說，「送花小哥吧。」
悠于 2016-4-11 16:26
37.狗血說請不要停
世界就是這麼奇妙，前一秒，葉修還在摸著邱非的頭髮用非常難得的溫柔語氣對他說「加油」，下一秒就看到他被拽住嗖地甩向屋外。
整個過程流暢，她只感覺眼前一花，然後就看見肇事者正憤怒地將門板鎖進門框裡，態度粗暴。
嘖嘖，去了霸圖之後整個人都變得韓文清了啊。
葉修連連搖頭，非常冷靜地看著他完成以上舉動，又看看被推進自己懷裡的雙色鬱金香，冷靜地走到一旁，取代花瓶裡之前的紫色風信子。
她擦掉手上的水珠，迎上對方那余怒未消、又充滿怨念委屈等各種複雜情緒的目光。
「張大花……」葉修有點無奈。
「幹嘛，不允許我來找你啊？」他凶巴巴地說。
她聽得出張佳樂的聲音有點尖銳，仿佛帶著刺一樣，只好聳聳肩：「不是，但你的時機實在選得不太對。」
「哪裡不對？」
她乾咳幾聲：「太早了，我還沒穿內衣呢……」
「……」
張佳樂花了三秒時間從僵直debuff中脫出，然後下意識地反應就是伸出手……
啪！葉修毫不猶豫地把他的手打開了。
「幹嘛呢，跟老林待久了也跟著變流氓了？」
「你還說我！」張佳樂生氣，「你剛才還不是這樣穿著睡衣就和別的男人聊天聊地親密接觸摟摟抱抱！」
「呃，邱非還沒成年呢，頂多……男生吧，」葉修提醒他。
「有什麼區別！」
「有的呀，我們並沒有摟摟抱抱，」她誠懇地說，「邱非是還小，不過他可不會因為受了點打擊或者委屈就天崩地裂需要求抱求安慰。」
張佳樂總覺得她這話是意有所指，雖然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唐柔從走廊裡出來了，她手上端著綠茶，一看到玄關這邊的對峙情形，頓時就停住了腳步。
她也沒出聲，小心翼翼地往他們那邊望了一眼，心裡琢磨著自己是否需要回避。
葉修看到她，點點頭算上打招呼，然後又回過頭，後退一步說：「這裡不方便，上樓去吧。你不是想好好談談嗎？」
看著兩人上了樓，唐柔轉過身，傾斜身體倚在沙發背上，托起杯子小口地啜著，緊跟著，就看到陳果一臉的「十萬火急、大事不好」沖了進來——幾乎是把門直接撞開的。
她有點心疼地看了看在這個早上十分受傷的門板，然後轉向陳果，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她焦急地打斷：「葉子呢？」
「剛上樓去了……」
「她和誰在一起？」陳果的音調提高了不少。
「嗯，」唐柔放下茶杯想了想，「好像是前幾天輸掉比賽的……」
果然是聯盟裡的人！
陳果知道唐柔還認不清那些職業大神小神，並沒有對她這種含糊的描述感到奇怪，只是心裡愈發地不安起來。
唐柔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在客廳裡來回打轉。
「你在緊張什麼？」
「不知道……」陳果鬱悶地回答。她也不知道原因，就是本能地覺得很焦慮。
就這樣轉了一會兒，她瞅見了窗子邊那顯眼的鬱金香，突然就刹住車，然後猛地回過身。
「他們上樓幹嘛？有什麼事情是不方便在這裡說的？」
「呃……」唐柔望著她。
「樓上，樓上——難道是要到房間裡談嗎？」陳果驚恐，「不行，這太亂來了！孤男寡女的像什麼樣！」
沒等唐柔阻止，她鞋都沒換，就蹬蹬蹬往樓梯跑去了。
唐柔無奈，只好跟上。
陳果沖上二樓，一路直奔葉修的房間，才剛經過包子和羅輯的房間，就聽到從更裡面的房間傳來「砰」的聲響，動靜很大。
葉修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陳果一步跨上前，甚至氣都顧不上喘，就用力一把推開門，大喊：「已經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了嗎！——我靠你們幹什麼！」
然後，就看到，她的隊長，被一個陌生人，男性，壓在地板上，衣衫不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流氓！！！」
一聲尖叫，自動腦補了一籮筐狗血情節的陳果臉色慘白，如同被針紮了似的當即一蹦三尺高，扭頭就跑。
跑到一半，跟在後面的唐柔已經上了樓，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眼疾手快地抓起放在拐角的掃帚朝她丟過來。
興欣老闆娘發揮超常反應一手接住，轉手就舉起來扛在肩上就往回沖。
再次氣勢洶洶沖進房間裡的時候，葉修已經一巴掌把人呼到牆角去了。
看到如臨大敵的陳果，她十分淡定地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說：
「這傢伙太沒用了，走個路都會被地縫絆倒。唉，我都不想說他了，果真是倒楣到了極點……」
陳果：「……哦。」
……
陳果呆呆地放下掃帚，被唐柔拉出去下樓了，門被風一吹，自動合上。
葉修走過去把門鎖了，這才稍感安心一些，回來時在床邊坐下。
對面地板上，張佳樂靠牆坐在那裡發呆，她看了十分嫌棄，然後鄭重地提出警告：「看到沒有，我們這裡人很多的，地方又小，你別亂來啊。」
「……哦。」
*
張佳樂失落地坐在角落裡，蜷著腿，不說話。
葉修坐在他對面的床尾，地理位置上的居高臨下，也不說話。
又僵持了一段時間，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喂喂，不是我說你，」她拍了拍床沿，以引起注意，「大老遠地跑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呢？」
「我……我來看看你，」張佳樂說著這樣的話，目光卻盯著衣櫃一角不放。
葉修定神端詳著他，然後點點頭：「嗯，確實好久沒見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
「你——」
她想說點什麼，不了張佳樂突然一手拍在衣櫃門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把她嚇了一跳。還好，他用的力氣不大，應該不至於手痛，這動靜也不足以再次驚動樓下的人。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問。
「什麼？」
「真名！」他一下子提高了音量。
「你的——葉秋，或者葉修，管他什麼的，」張佳樂越說越生氣，一撐牆就站了起來，好像還很有再撲上來的衝動，「可你什麼都沒告訴我！這種事就一點也不重要嗎？」
葉修很冷靜，儘管對方的舉動一下子將「居高臨下」的兩頭顛覆了，她也安然不動，抬起頭直視他。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
張佳樂怔住。
……
「你氣衝衝跑過來找我算帳，是不是覺得我很隨隨便便，一點都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張佳樂慢慢後靠在牆上，沒說話，給了她一個死氣沉沉的眼神。
葉修定定地望進他的眼睛裡，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說：「不是的，我從來不拿感情來開玩笑。」
她離開床沿，隨後也跟著在地板上坐下，手隨意地搭在腿間，表情卻十分嚴肅。
「一開始的時候我說過吧？可以試試。無論是否要保持一個穩定的關係，我們都需要時間確定彼此的感覺，是否合適，是否能夠相互接納。只是憑感覺，那也只是在開始的時候……相處了這麼久，你的想法也有所改變了吧？不可能再像當初那樣隨性而來。要再走下去，就需要更多——更多的考慮。
「我承認，起初我也只是憑感覺，但隨著慢慢穩定下來，有些事情就很自然而然地需要顧及到，未來，我的，還有你的……如果要再進一步發展，需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名字的事情，當然也在考慮中。你看，剛確定關係的時候，太多不確定性了，我不可能直接託盤而出，之後呢？總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吧？」
她望著他，扯了扯嘴角，苦笑。
「你和我說有事情想說的時候，我不也說了同樣的話嗎？只是……」
「不管怎麼說，如果你就這樣誤會我的話，就算是我也會很傷心的。」
葉修的神情十分鎮定，一點都看不出有傷心的成分。張佳樂清楚，她向來是很鎮定的，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在心裡，外表上不留痕跡。
更何況……
他心裡微微一刺。
她說的「只是」後面，是短暫的，似有所指的沉默，但他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是他先選擇了放棄。
再一次與冠軍失之交臂的時候，他也同時在感情上退縮了。葉修察覺到了這一點，主動提出來：你需要冷靜，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她說的並沒有錯。
從一開始，他就十分不冷靜，光是好感都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弄清楚，然後還要瞻前顧後地猶豫，糾結，掙扎，連孫哲平一貫粗神經都發覺了他的心思。之後，也是因為他忍無可忍地威脅他「連告白都不敢上，你還有沒有點用了？不如滾一邊去讓我來」，嚇得他立馬跑去網上訂了一大株藍色妖姬送到嘉世去，才開始了正式的追求。
也確實只是有好感在先，更多的是少年時期朦朧的旖旎念頭，然後隨著時間一點點發酵，終於有一天，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他還是忍著按捺了很久，很堅定地告訴自己等贏了比賽就去告白，結果……輸了。
然而葉修卻答應了他。
那時候有想過未來嗎？沒有，他沒有，她也沒有。
黏黏膩膩地拖到了第七賽季，他才突然如夢初醒。這樣還不夠，還不夠滿足，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更有進一步的發展……
他很莊重地當做未來的人生大事來對待，想了很久，終於決定，等贏了比賽，就去求婚。
張佳樂閉上眼睛，感覺到眼部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份酸澀。
他沒有哭，也不想哭，心裡面卻好像比幾天前輸了比賽還要難過得厲害。
也許是因為比賽的時候，他只是專注於比賽，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發瘋一般燃放著自己所有的熱情，以至於大腦裡裝不下榮耀以外的任何事情。
但在感情上，他卻不由自主地把它和比賽聯繫在一起，連冠軍都拿不到，榮耀女神還會眷顧他嗎？一旦失敗，痛苦的不僅僅是受傷的感情，還有重新湧起的對比賽失利的種種不甘。
他知道葉修有多愛榮耀，對冠軍有多執著，因為他也是一樣的。意識到這些之後，他愈發地有動力去追逐冠軍，心中滿是憧憬，以為這一次一定能夠成功。
可是沒有。
冠軍從他手中溜走了，然後，正如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甚至說有些恐慌的，他喜歡的人也離開了。像她一直以來的那樣，頭也不回，繼續朝前走去。
他太不冷靜了。
等張佳樂自己意識到了這點，他覺得自己冷靜地作出了退役的決定。但是，在葉修看來，他只不過是情緒更加失控罷了。
「你真的是……該說你什麼好呢。」
隨著這樣的一聲歎息，他感覺到額頭上傳來溫暖的觸碰，指腹從臉頰旁邊滑過，鑽進頭髮裡，不屬於自己的頭髮落入頸間，帶來一陣刺刺的癢意。
「唉。你啊，真的有搞清楚過，我想要什麼嗎？」
38.血景說如果是我
「我不知道……」
沉默良久，張佳樂抬起手臂，將人一把攬過來按在懷裡，把頭埋在她肩膀上，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不放手。
葉修歎了口氣，配合地摟住了他的腰。許久沒有用過這樣親密的姿勢，她有點不習慣。不過，到底是她自己先跑過去坐他腿上的，也就沒有拒絕。
「你別哭啊，」她嚴肅地提醒。
「嗯……」肩膀上傳來悶悶的應聲，腰上的力道逐漸加大，「別說話。」
「唉，」葉修揉揉他頭髮，順勢說「好吧」。
張佳樂收緊了手臂，緊緊閉著眼睛，好像這樣就能把先前所有的不快和鬱結全部忘掉一樣。
她的腰沒有什麼贅肉，但還是很軟，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平常整個人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好像不靠在哪裡就渾身不舒服一樣。手臂也很細，骨架又輕，個子雖然高，但人卻並不很重。全身上下也就胸、臀和腿上有點脂肪，抱在懷裡倒是軟綿綿的很舒服。
他喜歡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喜歡，喜歡她歪著頭看人時上挑的嘴角帶著的笑意，喜歡她在榮耀賽場無所不能的輝煌，喜歡看她認真時仿佛在發亮的眼睛，喜歡她字正腔圓地說著令人氣惱的大實話，喜歡她帶著微微哽咽的喑啞氣音……
好喜歡，一切的一切都好喜歡。
他怎麼會，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傻得不要命。
「我後悔了，」張佳樂開口，聲音有些啞，腔調裡不知怎地多了些孩子氣的意味，「我們複合好不好？」
葉修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放開，然後，很認真地告訴他：「不好。」
*
陳果坐在電視機面前的沙發上，盯著茶几上嫋嫋生煙的花茶，如坐針氈。
「一個小時內他們還沒談完我就要衝上去了！」她如此堅決地發誓道，並屢次將視線飄向角落裡的拖把，面露凶光。
「冷靜一點好嗎？」唐柔是真的很無奈。
「其實，這種時候，我們只要報警就好了——」
她鎮定、若無其事地說著，拿起客廳裡的座機，一邊嘀咕著：「讓我想想，是舉報擅闖民宅還是什麼來著？」
「你才是要給我住手吧？！」
……
終於，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樓來了。
「為什麼？」張佳樂還在追問。
「都說了，有很多原因……最重要的一點，」走下最後一層臺階，葉修腳步一停，「現在時機不適合。」
後者沉默不語。
「嗯，你也看到了，第十賽季馬上就要開始了，」她朝客廳方向那邊的人努嘴，一臉惆悵，「我這邊是很忙的，沒心思顧及別的……你也差不多吧？如果因為這種事分心的話，怎麼說得過去。」
張佳樂無法反駁她的話，這些都是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的東西，在為之奮鬥的賽場上，是一刻也不能放鬆的，這時候還要讓別的事來分心分力，對誰都不好。
「不過，我也不會放棄的。」他很認真地說。
「明白就好，」葉修轉身繼續走，就聽到他後面突然問了一句：「你現在收到多少花了？」
「嗯？五十……五十多支吧。」
她放慢了腳步，不太確定地回想著，回頭就撞見他深沉並堅決的目光：「那我就再等等。等下一年奪冠的時候——」
「哈？你在開玩笑吧，」葉修面露驚異，「我們興欣都進聯盟了，還能讓你們把冠軍拿去？」
……靠。
醞釀了半天的決心被打斷了，張佳樂氣個半死。
然而進了客廳之後，就算還有什麼話想說，也不方便再說下去了。即便還有滿肚子怨氣，張佳樂也只能收拾起來，暗暗決定日後再算帳。
「早，」葉修轉向陳果和唐柔，隨手一指：「唔，這位是——」
「哦……我知道，」陳果怔怔地看著張佳樂。那隱隱約約的、怎麼也抹不去的憂鬱氣質讓她在辨識出臉之前就已經有所猜測，一時間，她心裡空落落的，連打斷了葉修的話都沒意識到。
「這是果果，我們老闆，」葉修又繼續介紹下去，「小唐，隊裡的戰鬥法師，你們……遊戲裡見過的。」
「你好，」唐柔微笑著問好，十分禮貌地伸出手，張佳樂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就鬆開了，然後看向葉修。
「你們這裡……好多女孩子啊。」他稍一斟酌，忍不住這麼說道。
葉修沒接他這話。
「對了，你就這麼來了……」她餘光往他空空的手上一瞄，又看向被扔在玄關的背包，「準備什麼時候回去？不會是想過夜再走吧？」
「啊，」陳果欲言又止。
要換在平時，她肯定熱情邀請人留下來住的，但現在這情況，這微妙的氛圍，她不禁遲疑了，用余光看唐柔，徵詢意見，後者神色如往常一般，看不出態度。
「我明天的機票，」張佳樂說。
唐柔沉思：「那房間的話……」
「嗯，沒有空房間了，沒滿的只有——」
葉修努力回想，正好這時候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她聞聲望過去，看到莫凡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出來，便向他點頭一笑。
「莫凡那裡有空位，」說著，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張佳樂，「不過，我覺得恐怕有點勉強……」
後者一愣，對上那邊投來陰森森、不管什麼意思肯定不是好意的敵視目光，頓時心下一寒。
「你從神之領域挖來的拾荒者？」他眼角抽了抽。
「追來的，」還沒等葉修說話，莫凡就突兀地補充了一句。
「……」
「……」
兩個人默然對視片刻，好像已經用忍具和火藥來回對抽了幾個回合，空氣中都彌漫著火藥味。
「喔，」葉修皮笑肉不笑，「看來你只能睡沙發了。」
*
蘇沐橙拎著水果回來了。
她搬進來之後，自然是和葉修一個房間，餘下莫凡和魏琛單獨住一間，一個一天到晚安靜得像個鬼屋，一個走進去煙霧繚繞，如入蓬萊仙境……個鬼。
張佳樂雖然認識魏琛，但也不願意在那種環境裡將就，寧可在葉修房間裡打地鋪——然而，因為有蘇沐橙在，所以也不方便。
想著堂堂的一代大神，就只能在他們客廳裡的沙發上湊合，陳果於心不忍，便戳了戳葉修，暗示她帶人出去找地方住。
「酒店嗎，」葉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那麼麻煩啊。」
「那也不能讓人都跟你一樣吧？」
「哦，隨便吧。」她扭頭，「你想去酒店住麼？」
張佳樂說不用。
「嗯，那就睡沙發吧，」葉修十分輕鬆地一錘定音。
……
「他怎麼來了，」關上房門後，蘇沐橙小聲問道，「他沒做什麼吧？」
葉修搖搖頭，打開衣櫃。
兩個女生的東西很多，蘇沐橙把所有行李都從嘉世帶過來了。
一整個大衣櫃，一年四季的衣服裝得滿滿的，床頭櫃也被飾物、護膚化妝品等佔據了空間。因為大門玄關位置有限，鞋子沒地方放，所以只能暫時找個空箱子裝起來放在房間的角落裡，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雜七雜八說不上名的東西。
她翻了一會兒，終於從最底下的洗衣袋裡抽出一套衣服，找了個袋子裝進去。
「還有浴巾，」蘇沐橙提醒她。
葉修又隨手塞了一條新毛巾，拉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蘇沐橙就聽到公共浴室那邊傳來砰砰的敲門聲，以及一聲：「大花，開門！」
安文逸手一抖，小手冰涼就從山坡上栽了個跟頭摔下來，咕嚕咕嚕地轉了幾圈。同一隊裡的興欣公會玩家連忙圍上來，關心地詢問出了什麼事。
還好他他們還沒開BOSS，不然可就麻煩了。
安文逸籲了口氣，集中起精神，繼續操作。
喬一帆坐在床邊看書，這時候抬起頭悄悄看了看隊友。他當然知道隊裡的牧師是個標準的張新傑粉，還是一小部分的霸圖粉。
今天他們結束訓練回到上林苑的時候，就被告知，今晚有位來自霸圖戰隊的客人借宿。
而這個人，非常地，不遺餘力地，暗示了他和葉修的關係之佳，可追溯第二賽季等等，你們別以為同一個戰隊了就可以怎樣怎樣為所欲為了諸如此類，聽得一旁的魏琛直翻白眼，連連冷哼。
現在看來，果然有人受到影響了。
其實，喬一帆很想告訴安文逸，現在還只是一個，等他們開始聯盟的征程，自動湊上來的大神還多著呢……有什麼辦法，誰讓榮耀女神就在這兒呢。
……
第二天，前百花大神終於走了，令不少人如釋重負。
蘇沐橙跟著葉修把人送到上林苑門口，看著計程車駛向遠處，兩個人才慢慢往回走。
有那麼一會兒，兩個人都沒說話。
蘇沐橙心裡藏著些事情，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葉修從來沒有直接和她說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只是一時沒忍住和她抱怨了兩句。這其中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遲疑地開口，「這一次他還是沒拿到冠軍的話……」
「有我們在，可能性很大，」葉修客觀地評價說。
「呃，」蘇沐橙清咳幾聲，「那你打算怎麼辦？」
葉修抬頭望天：「如果他始終沒弄明白的話……我也沒辦法。」
她清楚張佳樂因為什麼而猶豫，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如果我真的非要人拿到冠軍才能談喜歡的話，我幹嘛要男朋友呢，直接和榮耀之神私奔不就好了？」
「男生……在這些地方總是比較固執，」蘇沐橙說，「自尊心什麼的。」
她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哥哥，輸了無數次依舊不氣餒，暗搓搓地用小本子記錄兩個人的戰績，期待——或者說，堅信著有朝一日的翻盤。這種精神，也夠可歌可泣了。
葉修其實也能夠理解。
不管是單挑勝率，還是戰隊戰績，聯盟裡哪個大神都不敢和她比，所以，拿了三連冠的她，實在沒什麼立場跟他開口講清這些，一方面她不擅長開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實在很不適合。
他們不是同一個戰隊，實際一些的事，她也幫不上忙，只有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
張佳樂若是真能夠拿到冠軍——她也曾期待過。有了勝利的佐證，應該可以打消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吧，這樣自然而然一點，也從根本上斷絕了以後心生芥蒂的可能性。
就算沒有……她也真的不會在意。
「但如果他還是不能想通呢？」蘇沐橙放慢腳步，望著她，面露擔憂。
「那就這樣唄。」葉修回答得很冷漠。
「如果只是把我當做勝利的附屬品的話，不要也罷。」
蘇沐橙歎息。
葉修這話說得有點冷酷，但蘇沐橙明白她並不是真的冷酷。她不是一個對榮耀以外的事真的就完全漠然的人。
她是個普通人，也會難過，也會傷心，只是，她不會一直沉浸在這些情緒中，她會很快站起來，堅決地把阻擋自己的障礙甩到身後。也許她會背負起哀思，就像是在蘇沐秋死後，帶著兩個人的份一起努力，爭取勝利一樣，她是不會讓它們攔在自己前面的。
她也一點都不絕情，相反，蘇沐橙更覺得她是個長情的人，榮耀裡外都是。她本來就很溫柔了，對喜歡、在意的人就更加溫柔，只是放在平時並不明顯。
她猜得到，張佳樂沒有意識到自己太過鑽牛角尖，就是因為葉修顧及到他的心情才沒有點明，並小心地繞開它，沒有去戳他的傷口，並非常寬容地留出了足夠多的空間。
對嘉世，對一葉之秋的說斷就斷，那是她因為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在情感上，葉修是非常被動的人。
不僅是情感，而是在整個人際交往中，她都很被動。她從來不去刻意經營人際關係，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在嘉世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還是。
她不怎麼隱瞞自己的真實性格，一向很大方地表現著自己。這樣的人，喜歡的她的人會很喜歡，討厭的人也不會少，但後者對她來說，是完全無所謂的。
對於張佳樂，蘇沐橙並不覺得奇怪，他是個可以非常拼命、瘋狂的人，他的朝氣，他的喜好，追求完全對得上葉修的口味。這個人積極主動起來的時候，也非常富有激情。兩個人情投意合，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現在……他們也沒走到離開彼此就不行的那麼深沉熱烈的程度，如果張佳樂率先放棄，以葉修的性格，她是不會去主動把人追回來的。就這樣結束，該難過的難過，就此錯過。
蘇沐橙正是為此而無法不感到憂慮。
和葉修陪伴著過了這麼久，沒有人比她們更瞭解彼此，更加親密，這種關係，她想要一直保持下去。她一點都不喜歡，也不想被別人分走一點點。
她倒也不會自私，只要是葉修喜歡的，她也不會討厭，只要是葉修討厭的，她也……不，葉修好像並沒有什麼真正討厭的人。
因而有時候，她很希望自己是個男孩子，能在她們的關係中佔據更主導一些的位置，就像哥哥一樣。葉修太內斂了，她的感情從來沒有很強烈地釋放出來過，如果沒有一個足夠強勢、主動的人將它引出，她甚至很難動搖。
現在的自己還不夠。
蘇沐橙知道自己還不夠強大，不能夠和她站在同一個高度。然而，她會爭取，她不會放棄現有這些她珍惜的這一切。
她猛地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張開手臂，又握緊右手高高舉起：
「冠軍！——加油吧！」
葉修走出多的一段距離後就停下了，轉過身來，挑了挑眉毛詫異於她的舉動，詫異之後，便是微笑。
「當然要加油啊。」
39.百鬼說總是受傷
「噗——」蘇沐橙露出一絲笑意，然後連忙轉化成為一聲輕咳。
「怎麼跟煙雨的女孩子一樣……」包子低聲嘀咕。
莫凡面無表情。
唐柔手下操作愈發犀利。
終於，葉修也忍不住了，低下頭，肩膀微微抖了抖。陳果托著腮趴在一旁窺屏，看她忍笑得這麼辛苦，實在不能理解。
「他們真是夠倒楣的啊，」葉修笑夠了，直起腰正色道。她敲敲耳麥，劈裡啪啦加快了鍵盤上的操作，向隊友們招呼：「大家不要鬆懈啊！要是這都拿不下來，就太對不起榮耀之神對我們的眷顧了，是吧？」
其他四人紛紛應聲，沖上去就對鬼王大砍特砍。
最終，榮耀夏季嘉年華的百鬼夜行活動，在彩蛋任務中，以毀人不倦為名的興欣隊伍勝出，令眾多玩家們大跌眼鏡。
他們不知道副本中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一支剛入聯盟的草根隊伍，擊敗了霸圖，煙雨，呼嘯、皇風幾支職業戰隊，拔得頭籌，這其中，霸圖可還是有四大天王豪華配置的啊！
然而，他們同樣不知道的是，霸圖的這幾位大神實在不夠幸運，沒拿到碎片，在稀裡糊塗沒弄清遊戲目的的情況下，很自然而然地隨手、好心幫了興欣一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對此，葉修象徵性地給了點同情分，然後毫不留情地把他們往死裡坑了一回。
贏了活動獎勵，大家都很高興，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上林苑休息，剩下的事等關榕飛把獎勵需求整理出來再說，然後包子突然說：百鬼夜行，不過癮……好想看鬼片啊。
他們剛結束戰鬥，精神還亢奮著，其他人也一直全程圍觀，現在回去，也的確有點難以入睡。
於是，這提議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援，在另一部分人的不反對下，陳果翻出了多年下來積累的資源，把平時看比賽的投影一開——訓練室裡本來不怎麼開燈，窗簾拉上，電腦進入屏保模式，就整個都黑了——直接把這當成了家庭影院。
影片一放，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音響裡傳來的背景音樂，和颼颼風響。
興欣一群人把椅子拉到後面，一字排開，拿著從樓下帶上來的爆米花和可樂，嚴陣以待。
氣氛漸入佳境，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
喬一帆只是去裝了杯水回來，就被包子弄出來的誇張動靜嚇得不輕，但是仔細看看大螢幕，好像……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啊？
他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往兩邊瞧。唐柔一臉嚴肅，也看不出來有被嚇到的樣子，倒是陳果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盯著畫面時不時咽口水。安文逸雙手放在腿上，坐姿十分標準，眼鏡片在黑暗中偶爾會晃過幾道不明顯的白光。
蘇沐橙摟著葉修的胳膊，看得興致勃勃，另一側的莫凡依舊面無表情，甚至連人都完全隱沒在黑暗中了。最角落裡的魏琛同志惆悵地叼著煙，手搭在羅輯小同學的肩膀上，後者臉色蒼白，大概是最受影響的一位了。
最後，他又看向包子。這傢伙也不扯著羅輯的肩膀搖晃了，轉去投靠他最信任的老大。差不多一米九的大個子硬要往人家身上掛，看著不太像受驚，而更像是激動過頭想找人耍人來瘋一樣。
而葉修早就哈欠連連，在這種漆黑的環境裡幾次差點直接睡著。
她對鬼怪沒什麼感覺，因此這種劇情向來是沒法吸引她的注意的。右邊的胳膊被蘇沐橙占去，左邊則掛著一個比自己人還要高、卻還死命往自己身上蹭來蹭去的大金毛，她也像沒感覺似的，在艱難的平衡中玩著沐橙的手機，還不忘了把包子的頭往一旁扳開，以防擋住自己的視線。
喬一帆的角度看不到的手機螢幕上，此時正顯示著微博用戶端的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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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銳V：
變天了。[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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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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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迅V：我勒個去勒個去個去去去去！[揉眼睛]這誰啊！贊[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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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言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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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V：
[震驚]//@戴妍琦：[淚流滿面]女神大大的微博首發啊[哭][哭]就這麼獻給方銳大大了，我的心好痛……果真是真愛！[查看圖片]//@葉修：真沒用，收拾收拾來興欣吧！榮耀女神光環加持，祝你早日找到真愛喲[喵喵]
//@方銳V：變天了。[衰]
4分鐘前來自微博用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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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濤V：
呃呃這是……//@杜明：[震驚]//@戴妍琦：[淚流滿面]女神大大的微博首發啊[哭][哭]就這麼獻給方銳大大了，我的心好痛……果真是真愛！[查看圖片]//@葉修：真沒用，收拾收拾來興欣吧！榮耀女神光環加持，祝你早日找到真愛喲[喵喵]
//@方銳V：變天了。[衰]
3分鐘前來自微博用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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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天：
什麼？？？！！！！！！！！！！！！！！！！！！！！！！！我！！！！！！！！！不！！！！！！！！！相！！！！！！！！信！！！！！！！！！！！@戴妍琦：女神大大的微博首發啊就這麼獻給方銳大大了我的心好痛果真是真愛！@葉修：真沒用，收拾收拾來興欣吧！榮耀女神光環加持，祝你早日找到真愛喲[喵喵]
// @方銳V：變天了。[衰]
3分鐘前來自劍聖大大的iPhon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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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樂V：
？！！//@戴妍琦：[淚流滿面]女神大大的微博首發啊[哭][哭]就這麼獻給方銳大大了，我的心好痛……果真是真愛！[查看圖片]//@葉修：真沒用，收拾收拾來興欣吧！榮耀女神光環加持，祝你早日找到真愛喲[喵喵]
//@方銳V：變天了。[衰]
一分鐘前來自weib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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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銳的七個字，葉修的一句話，微博沸騰了。
本來，葉修說的榮耀女神自然是指榮耀這款遊戲，但在諸多有心人的歪解下，就多了另一層意思。
頓時，有好事的、熱衷八卦的、還有不知道怎麼一夜間出現的新CP粉，浩浩蕩蕩地開始朝著「轉發一萬遍，真愛就能實現」的目標努力。
還有以一干職業選手為首的人士對某人的突然冒泡發表了強烈的、震撼震驚的感言，再對其內容表示憤怒、譴責、吐槽、八卦以及種種。
再有的是細心的、正兒八經的榮耀資深人士就「如果方銳真的去了興欣」這一論題就行深入探討研究分析……
第二天上午，呼嘯官方發表消息，證實方銳將在本次轉會窗期間轉會。
陳果去問葉修，得到了她很肯定的「不要」的回復，卻看到她轉身又在微博上給這風波添油加醋，十分不解。
「我們到底要不要啊？」
「要什麼要，」她毫不掩飾地擺出了嫌棄臉，「你覺得我們隊裡還缺猥瑣流嗎？」
陳果一想，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那你在幹什麼？」
「我想，我們應該要把海無量弄到手，」葉修指了指自己的電腦螢幕。
「那操作者呢？」陳果繼續關心地問道。
「嗯……」這回，葉修開始沉思。
良久，她長歎一聲：「富貴險中求啊。」
那頭的莫凡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咦，這話和他們之前找職業選手集訓時候說的好像差不多啊？包子也抬起了頭，這次又要做什麼了嗎？打架？他開始暗搓搓地摩拳擦掌。
葉修還在思考呢，無意間就撞上了他的視線，被那發綠的眼神弄得一個哆嗦，又轉回來，陷入沉思。
「看來，我們需要一些奇思異想……」
……
「咳咳。」
葉修拍拍手，示意電腦前的人都留神了。隊長有令，大家都停下手頭上的訓練，齊刷刷地望過來。
「各位，明天一早，我們戰隊即將迎來一位新人。」
「還不一定呢，」陳果小聲提醒。
「嗯，」她點點頭，「是客人，還是新人，這得靠你們的努力爭取了。」
於是譁然。
「真的？！」
「前輩好厲害！」
「誰啊誰啊？」
葉修清了清嗓子：「方銳……」
「哇！」羅輯顯然是有關注方銳要轉會的新聞的，自己私下裡也考慮過如果興欣招攬他的可能性，忍不住驚歎，「可是，方銳大神的話，資金夠嗎？」
「不夠。」葉修誠懇地說。
「那怎麼——」喬一帆問。
「因為，他最好騙……」
「……」
「總之，」葉修正色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做好迎接的準備工作啊。」
「哦哦哦！我們要做什麼？」包子第一個積極回應，一邊問一邊跳起來活動手腕，肩膀，羅輯連忙把他拽回去，說是指在榮耀上的歡迎。
「嗯，看你們的了。」
「包在我身上！」包子興奮。
「關鍵在於展現出我們興欣的氣勢和優勢——記住，」葉修的視線轉了一圈，逐一照顧到每個人，舉起手裡的帳號卡晃了晃，就重新放回桌子上面，然後，微笑。
「你們只要往死裡打就好啦！」
悠于 2016-4-11 16:27
40.方銳說他有點圓
包子果然激動起來了。
「怎麼打，先卸下一條腿嗎？」
「不，我是說競技場，」葉修冷靜地把他按回到座位上，
「不是說好的要對新人溫柔一點的嗎，」魏琛深沉地吐出一口煙，眼神深邃。
葉修露出「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就方銳，還新人？他資歷拿這來都是老前輩了好不好？大家別客氣啊。」
興欣的標準新人一想，也是喔，那就沒有什麼欺負新人的說法了。上吧！
方銳如約而來。
果真被虐得血淚淋漓。
然後，他就義無反顧地留下了。
「你很有前途，」包子對他作出的最終決定大為讚賞，用力拍著肩膀說：「我看好你！以後就歸我罩了啊！」
感覺自己像是被當做後輩新人對待了的方銳十分震驚地看看包子，又看看葉修。
「以後跟著老大混，肯定會有出息的！」包子繼續說。
「嗯……」葉修真誠地看著方銳，「我們這兒的環境比較奇特，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很快習慣融入的。看好你喲！」
「……」
啊，壓力好大。方銳捂捂心口，努力鎮定。自己真是做出了一個很不得了的決定呢。
算了，富貴險中求，近水樓臺先得月。
……
方銳轉會興欣接手海無量的消息一傳出，又是舉世震驚的重磅新聞。
大家都還在為他積極地謀劃未來的新東家，為興欣的海無量尋找最適合的操作者……怎麼轉眼間，這傢伙就跑去興欣操作海無量了呢？
轉會，還轉型？
這位全明星水準、正值當打之年的盜賊選手，在被戰隊放棄之後，居然這麼迅速地加入了一個草根戰隊，還把自己的角色和職業都放棄了……
興欣得是有多大手筆，才能得到他的加盟？這個，總不能真像他們上次新隊發佈會時候說的那樣，因為興欣是一個靠愛凝聚的隊伍，然後「累感不愛」的方銳就顛顛地跑去加入了吧？
媒體們措手不及，得到消息已經是興欣開發佈會的時候了。眾人憋了滿肚子問題，一等自由問答時間到，就迫不及待地舉手提問。
第一個起來的當然是要問轉會原因。
一同參加發佈會的，還有興欣老闆陳果，和隊長葉修，方銳就這麼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想都不想，張口就答：「當然是因為我感覺到了榮耀女神對我的召喚啊！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升職加薪，拿到總冠軍，迎娶真愛，走上人生巔峰了！想想還真是激動呢！」
記者：「……」
真愛是誰啊，摔！
第一個記者倒下去了，第二個記者站了起來。
「呃，」他試圖繞開這位猥瑣流大師出口成章的玩笑話，直奔主題，「可是，據我們所知，興欣這支隊伍，整體實力還有待提高，方銳選手做出這樣的選擇，冒的風險是否過大了些呢？況且，就算是看好興欣，轉會就已經很能說明了，沒必要轉型吧？」
「哦，這是個好問題，要說實話嗎？」方銳問完，也沒等人回答，就把葉修當初的回答照搬了一遍：「因為，沒錢。」
底下一片譁然。
別說方銳慣常風格了，就算他一向是個正直人士，大家也不會相信這種話。於是，大家一致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老闆。
陳果聽了方銳的說法，顯然也是想到了當初葉修說的——畢竟，在企鵝上對話時，她可是全程觀看下來的——此時沒忍住笑了一下，但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說出來的，她笑完之後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記者們看老闆這種反應，頓時也猶豫了。
興欣出身草根，一般來說確實不會很有錢，但前一陣子剛買進全明星角色沐雨橙風和海無量，好像也不是很拮据的樣子啊？那沒錢，到底是真是假呢？
這個問題，恐怕還是要問一下更有說話權的人啊。
大家又望向隊長。
果然，就看到葉修有些不滿地戳了戳方銳的手臂，教訓他：「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哦哦對不起，」方銳立馬從善如流地對著話筒表示懺悔，記者們精神一振，正準備洗耳恭聽，結果，卻聽到葉修繼續說：「瞎說什麼大實話，會對戰隊造成什麼影響你不知道嗎？」
「是是是……」方銳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
台下的各位已經木然了。
心累。
然後，方銳正色：「好吧，其實是這樣的——」
記者們顧不上回想自己被耍了多少次，還是敬職敬業地屏息聆聽。
「因為，」方銳慢慢地說下去，「我們隊長說需要一個氣功師。對，她要的是氣功師，不要盜賊。」
啊？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突然加快了語速。
「包子同志告訴我，興欣的原則就是，呃、隊裡一切事務以隊長的意志為根本準則。女神令下，莫敢不從嘛——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我就只好轉型啦。」
「……」
「那、那麼，請問葉隊對新加入的方銳這樣一位全明星選手，有什麼要說的嗎？」最後一位元記者，有氣無力地把問題拋給葉修。
「嗯，棄暗投明，很有遠見，我喜歡。」她鄭重地點頭答道，「我們就是需要這樣有眼光的人。之後的事，還是用比賽來證明吧！」
*
葉秋找上門來的時候，勉強還記得自己這張臉目前是有點辨識度的，就沒到網吧樓下等，而是直接堵在了上林苑門口。
葉修得到陳果消息後，停下訓練回了一趟上林苑，然後就被葉秋怒氣衝衝地甩了一份報紙上來。
「你談戀愛了？！」她氣勢洶洶地拍桌質問。
「啥……」葉修把報紙從臉上拿下來，十分納悶。
「你自己看！」
葉修便看向自己手頭上的那份電競期刊，上面的頭號新聞是，《方銳：轉會興欣，尋求真愛》。
當然不僅僅是這樣，還有下面的配圖——不知道哪位攝像大師捕捉到發佈會上兩個人無意間對視一笑的一幕。
她感覺有點方，不禁沉思：如今的電競記者怎麼都跟娛記似的……
「回答我啊！」葉秋見她沒反應，急了，「你不是才剛複出嗎？怎麼這麼快和人好上了，難道是想結婚了嗎？想要拋下我去度二人世界了嗎？！」
葉修臨危不變，扳開她揪著自己領子的手：「你什麼時候蠢到會相信報紙上的話了？」
「……」葉秋肩膀垮下。
……
解釋完了，葉修忍不住歎息。
「再說了，怎麼會有人這麼想呢，就沒人管管年齡差了嗎？」
「你只比方銳大四歲好嗎，」陳果提醒她。
「嗯……」
此時，三個人坐在沙發上，仿佛三方會談似的。葉秋冷靜下來，又是一副矜持的氣質美女，坐在對面，腰挺得筆直，捧著花茶的動作都是那麼規範到位，一絲不苟，和另外倆姑娘一比，簡直天差地別。
葉修倒沒什麼，陳果卻覺得壓力很大。
「四歲也不小了，」葉修又說。
「你和周澤楷也就差了四歲好嗎？」
「周澤楷，誰？」葉秋立刻放下茶杯，警覺地問。
「就是聯盟第一臉……第一帥哥，」陳果說著，撿起茶几上的某電競月刊，翻了翻，正好是輪回戰隊的介紹，就攤開這一頁遞過去，「中間這位。」
葉秋接過雜誌，凝神打量。
「我跟小周又怎麼了？」葉修問陳果。
「你之前說，你們也不是很熟對吧。」
「嗯，對啊。」
「但是榮耀前後第一人的配對還是很受歡迎啊，你不知道嗎？」
葉修果然很驚訝：「我以為他和沐橙的CP粉更多？他們……廣告裡都合作過幾次呢。」
「到底哪個更熱門我就不知道了，」陳果乾巴巴地說，「我也只是正好在微博熱搜上見過……」
「說到底，現在比較流行女大男小嗎？」
陳果望著她，遲疑。
「我覺得我在哪裡見過……」這時候，葉秋琢磨著放下了雜誌。
「哦，那很正常，他代言很多的嘛，」葉修又一次將視線轉過去，「怎麼樣，你有興趣嗎？」
「什麼？」葉秋迷惑。
「你最近不是在做新的投資研究嗎？是看上榮耀了吧。」
「嗯……我剛想來問問你的意見的。」她承認。
「當然，我首選推薦我們興欣，」葉修誠懇道，「義斬那邊已經有專家做過評估了，穩賺不賠。」
「能拿冠軍嗎？」葉秋更關心這個。
葉修沒有直接回答：「這個自然是要爭取的。」
……
陳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有些頭暈。
怎麼突然從八卦一下子轉到正經話題上去了呢？
不過，葉秋畢竟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做出決定，而且也不願冷落下在場的第三個人，這個話題很快就打住不再說了。
於是葉修的關注點又回到原來的事情上。
「借我一下手機？」她向陳果徵詢。
陳果遞過去，葉修就直接登陸企鵝，找出女選手的那群，連刷了五條喂喂喂上去清屏。
君莫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大家。
千葉若離：拜大神！
沐雨橙風：咦？
葉下紅：前輩遇到什麼事了？
君莫笑：誰有聯盟cp配對的詳細資料？論壇小粉紅上準確統計的那種。急，線上等。
君莫笑：記著是BG的啊。
風城煙雨：哇……這個得找專業的來。你等一下。
鸞輅音塵：這個，我好像記得一點！不過還是去查一下吧……葉姐姐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君莫笑：好奇[/敲木魚]
職業選手群：
風城煙雨：[截圖：第九賽季截止話題數累計如下——1.韓葉（348293）2.周葉（193482）3.周橙（183294）……10.方葉（31932）（飆紅矚目！一夜崛起、有望超過成為其餘多年積累，成為最新熱門！！）]
整個群瞬間安靜。
君莫笑：喂。
鬼刻：那啥，你……錯屏了吧？
風城煙雨：[/流汗]是的。
逢山鬼泣：呃呃，這是在討論什麼呢[/擦汗]
無浪：好強大的數據……
王不留行：確實強大。
王不留行：[截圖：6.王葉（92381）]
飛刀劍：……
獨活：。
木恩：呃……
吳霜鉤月：隊長簡直了……還有為什麼這個也！！[截圖：9.翔葉（43828）]
一葉之秋：[/墨鏡]
唐三打：靠。
冷暗雷：有點眼瞎。
飛刀劍：醉。
石不轉：……
鸞輅音塵：包攬了全部CP的女神_(:з)∠)_
君莫笑：並沒有好嗎！[截圖：3.周橙（183294）][截圖：5.黃橙（100384）][截圖：8.周楚（63284）]
夜雨聲煩：！！！！！！！！！！！！！！！！！！！！！！！！！
流雲：黃少！
夜雨聲煩：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這什麼鬼！我和蘇妹子怎麼扯上的！？！
沐雨橙風：好問題[/思考]
夜雨聲煩：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截圖：4.黃葉（129382）][ 2.周葉（193482）]我和葉修這麼多年的情分都比不上這麼一個小白臉嗎？！
一槍穿雲：呵。
索克薩爾：呃。
石不轉：說話注意一點。
一葉之秋：我也很不服好嗎！
吳霜鉤月：[/戳眼]
無浪：可怕[/敲木魚]
雲山亂：可啪[/衰]
濤落沙明：黃少你是不是理解錯意思了……
夜雨聲煩：哪裡理解錯了？！葉修你自己出來說啊！你和我，和周澤楷到底誰的關係比較好？！
君莫笑：你們倆比較好。
沐雨橙風：哈哈哈哈哈哈
風城煙雨：哈哈哈哈哈
鸞輅音塵：哈哈哈哈
莫敢回手：哈哈哈
誰不低頭：哈哈
流雲：哈哈哈！
夜雨聲煩：什麼都不懂的小鬼不要亂排隊型！
索克薩爾：[截圖：7.喻葉（80042）]
夜雨聲煩：……
靈魂語者：……
落花狼藉：……
八音符：……
槍淋彈雨：……
鬼迷神疑：……
鬼燈螢火：……
百花繚亂：……
君莫笑：[/拜拜]我有點方。
海無量：[/驚恐][/驚恐]
海無量：……我有點圓。
海無量：[/大兵叼煙]
大漠孤煙：……
……
冷暗雷：[/喇叭]大家快，看准那個氣功師，一波帶走不要手軟！
41.散人說特別無辜
葉秋還在呢，葉修沒再繼續看下去，按了鎖屏把手機往旁邊一放。
「好了，是時候說正事了吧？」她提醒另外兩位。
葉秋千里迢迢而來，總歸是不容易的，更何況還要注意避人耳目，單純聽了葉修的緋聞可不至於那麼大反應，有什麼事是企鵝上不方便說的呢？
葉秋點點頭，然後對陳果說：「我想看看你們的合同。」
果然是來幹正事的。
陳果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是興欣的老闆，對方怕是來找自己瞭解興欣目前和未來發展之情況的，當然也包括隊員中最大牌的那位工資待遇。
理想中，給葉修的工資毫無疑問，必須應該是全聯盟有史以來最高的，然而……她付不起。準備上報給聯盟的職業合同中，就這一份上還遲遲未作決定——雖然她本人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但陳果可沒法不在意。
輪到葉秋這裡，就相當爽快了。
她直接從包裡摸出一遝支票，唰唰幾筆寫上自己的名頭就準備撕下，問：「要多少？」
「……」
葉修替淚流滿面的陳果謝絕了這份好意。
「乖，回去買點好的狗糧喂飽樂樂啊，」她語重心長地說，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對了，前陣子我出鏡了還沒問過你，不要緊吧。」
葉秋搖搖頭，她也不怎麼露面公共場合，影響不大，而和她有接觸的那個層面，要麼不會關注到榮耀競技，就算有所關注，也不會是多話的人。
「你有打算接廣告嗎？」她只是有些不放心。
「當然不會，」葉修想都不想，「我還不想被打斷腿。」
「那倒是。」
「有那麼嚴重嗎？」陳果驚訝。
「嗯，也未必，」葉秋沉思，「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和遊戲相關的廣告代言這種事……還是有點上不了檯面的。」
「和遊戲無關的呢？」她追問。
「那就要看具體是什麼了，」葉秋也不確定，猶豫再三只能給出這樣模糊的回答。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葉修不怎麼相關了。戰隊組成之初，她也會幫著提點一些關鍵，但真正的老闆畢竟還是陳果自己，戰隊運轉方面，她以前沒有經驗，現在要進聯盟了，自然也要一點點學著上手。
葉修也沒有主動關心的意思，就往旁邊的沙發一躺，拿起手機玩遊戲，偶爾葉秋會問自己幾句，也只能得到幾句心不在焉的「啊嗯哦」。
「對了對了，」陳果翻著一摞檔，突然抽出了一份，拍在茶几上，提高音量喚起葉修的注意，「我前幾天剛收到的消息，遊戲公司和聯盟要出戰隊相關的周邊，有一點問題，關於你的……」
「散人？」
陳果點點頭：「除了帳號卡，他們還準備推出三款手辦，除了沐沐和小唐，還有你……」
「遇到妖人號的麻煩了？」有楚雲秀的前例，葉修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
「嗯，現在總不能還像當初一葉之秋那樣只有單純的遊戲形象了嘛。遊戲方本來很高興的，結果……總之，昨天有人專門打電話過來，就說了這個問題，」陳果頗感無力，「你好不容易願意露面，結果跑去玩男號，這樣讓他們很不好做啊。」
「說重點。」
「呃，」陳果猶豫了一下，「他們想問你，願不願意改性別……」
陳果猶豫，是因為她知道君莫笑的過去，知道這張帳號卡是誰留下的，對葉修又有怎樣的意義，換位思考一下，顧慮到她和沐橙的心情，覺得有點不適合。
不過還好，葉修並不很計較這點，想了想之後說：「也行吧，如果方便戰隊宣傳的話，還是這樣更好。」
只是原本想把這號留給包子玩的，不知道他……
「嗯，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回頭就跟他們說。」
「其實我覺得，君莫笑的性別不是問題，」葉修說著，突然笑了起來，頗有些狡黠的意味，「他的搭配形象，才是最該讓人為難的吧。」
陳果的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君莫笑那花枝招展的行頭，頓時捂住了臉。
不管男的女的，敢買回去擺家裡的人一定是真愛。
……啊，不管了，預定三個再說！
葉秋在接過那份版權資料翻了翻，突然問：「手辦，是打算做成真人身材比例和相貌的角色形象？」
「是啊。」
聞言，她有些不開心，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陳果倒是想到了她的顧慮，連忙解釋：「不用太擔心，畢竟這是競技遊戲，還是以角色為主的，操作者本人在行銷方面不會占太大比例。至於真人海報，收集卡之類的……尺度問題，就算是圈錢，聯盟也很注意形象的。而且，有我把關呢！」
葉修也不說話。
總有一種在什麼地方會被人【嗶——】的感覺，深沉。
*
之前登錄上去的企鵝沒有退出，群消息一直在那裡閃。
也不知道閉群這麼久，一群打了雞血的扯到了什麼方面，反正葉修一打開聊天框，就看到戴妍琦興致勃勃地放出了另一份整理資料。
鸞輅音塵：好咯，我幫你們總結一下。用事實說話√
鸞輅音塵：前方高能！非戰鬥人員請撤退！【哦我不是指牧師
鸞輅音塵：[截圖：截止至第九賽季葉神相關BG向：
1.韓葉（348293）
2.周葉（193482）
3.黃葉（129382）
4.王葉（92381）
5.喻葉（80042）
6.翔葉（43828）
7.方葉（31932）（飆紅矚目！一夜崛起、有望超過其餘多年積累，成為最新熱門！！）
8.葉黃（28003）（呃是的你沒有看錯_(:з)∠）_）
9.吳葉（給入圈新人的友情注釋：吳雪峰，氣功師氣沖雲水，嘉世王朝建立時一葉之秋的最佳搭檔！）
10.平葉（11560）（挑戰賽崛起的冷門！）]
流雲：哇！
風城煙雨：黃少，高興不！
沐雨橙風：一個人占了兩個位呢……
飛刀劍：甘拜下風[抱拳.jpg][金館長笑.jpg]
流雲：[金館長笑.jpg]
槍淋彈雨：[金館長笑.jpg]
鸞輅音塵：[金館長笑.jpg]
八音符：[金館長笑.jpg]
莫敢回手：[金館長笑.jpg]
誰不低頭：[金館長笑.jpg]
靈魂語者：[金館長笑.jpg]
濤落沙明：[金館長笑.jpg]
唐三打：[金館長笑.jpg]
掃地焚香：[金館長笑.jpg]
索克薩爾：……
夜雨聲煩：……
夜雨聲煩：我不想說話【手黃再】
吳鉤霜月：[拍桌笑.jpg]
一槍穿雲：[拍桌笑.jpg]
冷暗雷：[拍桌笑.jpg]
鬼刻：[拍桌笑.jpg]
風城煙雨：[拍桌笑.jpg]
沐雨橙風：[拍桌笑.jpg]
鬼燈螢火：[拍桌笑.jpg]
……
夜雨聲煩：還是那句話！為什麼現在的妹子都萌相愛相殺！不服！
索克薩爾：就是。
石不轉：……
風城煙雨：也不是吧，你看第九位，都聯盟初期的事了，更別提當事人之一退役多久了，這都擠上榜，說明大家還是更喜歡搭檔嘛。
沐雨橙風：對啊，要不你看看看百合向排名？[/墨鏡]
鸞輅音塵：對啊，要不你看看腐向排名？[doge.jpg]
風城煙雨：或者綜合一下，帳號卡擬人排名？
夜雨聲煩：……不用！！！！！那種東西請在你們！自！己！群！裡刷！！！！！！
再睡一夏：呵呵。
冷暗雷：哎唷，樓上那位也不錯嘛。
再睡一夏：呵。
鸞輅音塵：其實……我還沒有放完。
吳霜鉤月：？？！
鸞輅音塵：找到了新的↓
鸞輅音塵：[截圖：最近一年新CP統計&點評：
1.方葉（31002）（飆紅矚目！真正的一夜崛起！！）
2.翔葉（29932）（榮耀，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3.平葉（10532）（挑戰賽崛起的冷門！）
4.包葉（3432）（少年，女王忠犬不來一發麼）
5.樓葉（2231）（壕の氣場）
6.杜葉（932）（龍抬頭之虐殺，有點可憐）
7.喬葉（734）（興欣！為你而來）
8.莫葉（313）（我們從未知道那天拾荒者是如何被收服的）
9.樂葉（169）（三冠X四亞，蜜汁配對？！）
10.陶葉（88）（靠，渣男【手黃再）]
再睡一夏：……
君莫笑：簡直要哭出來【手黃再】
百花繚亂：……
吳鉤霜月：……
雲山亂：……
鸞輅音塵：女神我錯了_(:з)∠)_
夜雨聲煩：哎唷原來你還在啊！
君莫笑：我不能在？
夜雨聲煩：在的話正好，你倒是說說啊！我怎麼就比不上周澤楷了！對還有韓文清！你們不是死對頭嗎？相愛相殺相殺就夠了哪來的愛啊！
【夜雨聲煩已被管理員禁言】
君莫笑：你醒醒好，別再補刀了。
海無量：？
王不留行：？
獨活：？
沐雨橙風：？
鬼燈螢火：？
濤落沙明：靠靠靠靠葉修你幹什麼！濫用職權嗎！！弄出這些鬼東西的人又不是我？！！而且中槍最慘的難道不是我嗎！！！
君莫笑：不是我啊。
大漠孤煙：是我。
濤落沙明：……
索克薩爾：……
風城煙雨：……
石不轉：……
王不留行：……
無浪：……
冷暗雷：……
君莫笑：好了。
百花繚亂：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君莫笑：事情發展成這樣，大家都不想的麼。
君莫笑：……
百花繚亂：……
索克薩爾：……
君莫笑：呃。
百花繚亂：呃，我不是說你……
君莫笑：你別難過，要不，讓秀秀髮腐向排行給你可好？
百花繚亂：好你個大頭鬼！！！
君莫笑：……
君莫笑：對喔，我都忘了。
沐雨橙風：是啊，樓上那位都可以和黃少競爭最慘頭牌了[/思考]
濤落沙明：……
風城煙雨：呃，要不，這個？[截圖：【塗抹】2.葉黃【塗抹】][截圖：【塗抹】5.葉樂【塗抹】]
百花繚亂：……
百花繚亂下線了。
緊跟著，夜雨聲煩也灰了。
群裡有那麼片刻，是寂靜的，不知道是某方面感同身受地為之默哀，還是私底下笑得顧不上打字。
好一會讓，才有人浮出水面，吐槽笑話的，幸災樂禍的，借題發揮的，果然個個不缺。
葉修盯著螢幕看了一會兒，敲上幾句話。
君莫笑：繼續上面。
君莫笑：粉絲娛樂，大家也都見多了，八卦的潛水窺屏的，都給我掂量著點。
君莫笑：這個群這麼大，我就不一一點名了。
君莫笑：玩笑就玩笑，玩大了我就要生氣了喔。
君莫笑：[/微笑]
42.番外說來占個位
比起轉型氣功師，方銳覺得要融入興欣實在太容易了。
一個戰隊，最首要的是有獨特風格，就像當初葉修為義斬指出的那樣，有自己風格特色，就容易吸引粉絲，這是戰隊經營方面的考慮。而對於選手來說，這關係到自己在團隊中擔任什麼角色任務，戰鬥風格能否無縫銜接，能否恰到好處甚至更勝一籌地發揮自己的作用。
風格被呼嘯摒棄，真相說出來總是特別淒慘，所幸，猥瑣流在興欣總是能佔據一席之地的。
方銳滿懷不舍地離開了呼嘯，又滿懷希望地來到興欣，開始了艱難的轉型。
這一天，他起得很早，往隔壁床一看，同一間的莫凡已經不在了。
這傢伙真是神出鬼沒啊。方銳暗自嘀咕著，從床上爬起來。
他入住的時候，兩人一間的上林苑只剩下莫凡和魏琛各留著一個空床位，他不願意和老煙槍擠一塊兒，儘管他們氣味相投，便厚著臉皮把行李搬進了冷冰冰的拾荒者的房間。幾天下來，他覺得這位小同志也不是真的很難相處，但是要想和他說上一句話，簡直難於上一葉之秋。
二樓是大家住的地方，除了公共浴室之外，還有洗衣房和一個陽臺。每個房間也有專門配獨立浴室，一般不會遇到和人爭搶的情況。
一樓的空間要寬裕一些，客廳，很少使用的廚房，娛樂室，儲物房，不知道為何存在的琴房，還有一間電腦室，比房間裡的電腦配置要高得多，興欣網吧二樓沒有裝修前，他們就是把這裡當訓練室的，現在還保留了幾台電腦。
方銳下樓的時候，餐桌旁已經坐著幾個人了。
安文逸在看早報，喬一帆在給大家倒豆漿。陳果搗鼓著榨汁機，動靜有點大，安文逸看完了報紙，就放到一邊，走過去幫她。
莫凡沒有坐在這邊，大約是已經吃完了，捧著一杯豆漿，慢慢地喝著，窩在客廳另一頭的沙發上看晨間新聞。
方銳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後，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就被榨汁機那邊傳來「轟」的一聲嚇了一跳。
「果然是壞了吧，」陳果苦惱地看著沒反應的電源顯示，安文逸認認真真地研究了一番，點點頭說：「應該是的。」
「那可怎麼辦——你們有誰會修嗎？」
得到的沉默反應是意料之中的。
在場的大男生們面面相覷。他們別說理工科出身，連大學生也就安文逸一個，對電腦硬體都沒多少研究，跟別提其他電器件了。
「很重要嗎？」方銳迷茫。
陳果沉思片刻，肯定地回答他：「很重要。」
她非常沉痛地告訴他，現在是最炎熱的夏季，也是他們戰隊隊長最容易脫水蔫掉的時候。
一邊說，陳果一邊拎起水壺給桌子上的飛刀劍倒水。那株植物鬱鬱蔥蔥，一點都沒有脫水死掉的徵兆，方銳掏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葉修？你是在說她嗎？」
「太不好養了，」陳果沒有回答，繼續說下去，捂著胸口，似悲歎。
「如果不提供果汁的話會怎樣？」方銳沒有氣餒，追問。
「在秋天到來之前就會枯掉。」
「……」
又不是真的葉子！
方銳覺得她一定是在開玩笑，看看旁邊的人，覺得一定會在他們臉上看到無法直視或者忍笑的表情，結果沒有。
喬一帆放下最後一個杯子後，就主動請命：「我去買。」
陳果如釋重負地點點頭，然後轉頭去搗鼓碎冰機了。
方銳注視著興欣的良心小天使噔噔噔跑出了大門，默默地拿起豆漿喝了一口。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下樓來吃早餐了。
蘇沐橙的出現非常惹眼。她穿著代言廠商提供的最新款夏裝，一條復古式碎花荷葉褶長裙，長得都快拖地了，用的是非常輕而薄的料子，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仿佛刮過一陣風。
然後是唐柔，吊帶衫下裸著的大半個臂膀，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十分坦蕩，白亮亮的一片，方銳連忙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一邊咳嗽一邊喝水。
啊，興欣真是一個考驗坐懷不亂的定力的地方。
他心神恍惚地吹著熱氣想道，看看旁邊見慣不怪的眾人，然後偷偷把視線投向樓梯口，隱隱期待。
然而，先出現的是包子高高大大的身影，和一臉困倦似乎還沒睡醒的羅輯，然後是走在後面拖拖踏踏的魏琛老同志。
「隊長呢？」安文逸替方銳問出了這個問題，「昨晚沒熬夜吧？」
「沒啊，」蘇沐橙剝著雞蛋說，「我們很早就睡了，不過她說有點舒服，想再睡一會兒。」
「是不是之前被風吹多了？」唐柔說，「哦，其實我也來了。」
「我差不多結束。」
「欸我也是！」
陳果端著刨冰回來了，聽到她們後面的話，一時間，看著手裡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聽說女生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久了，生理期會越來越重合，原來是真的啊。方銳暗忖，他以前從來沒有機會驗證過這種道理，此時不禁肅然起敬，然後舉手：
「刨冰我要！」
*
遊戲方設計出來的手辦很快就發給了陳果，馬上就要著手出實體了。
蘇沐橙和她的沐雨橙風幾乎沒什麼變化，只是裝備隨著升級的更換做了相應的改動，唐柔和寒煙柔的搭配因為是第一次，讓人覺得很新奇。唐柔自身那種乾脆俐落的氣質與手下操作的戰鬥法師毫無違和，陳果左看右看，非常滿意。
然後才是姍姍來遲的君莫笑。
想必設計師們一定花費了最多的心血，才做出了一個不那麼突兀的女性化散人。
君莫笑單手持千機傘，向後搭在肩上，肩膀傾斜，左手順勢伸出，劃出一道弧線，太刀斜指前方。她腦後長髮束成一綹，隨造型彎曲揚起，尾尖兒落在腰上系著的咖啡色流蘇上。
重點是這一身的裝備，改動得讓陳果歎為觀止。
那一身紅色戰袍飛揚起來的時候不知為何更像是裙擺，點綴著白色紋路，色彩從鮮豔到深沉完成一個並不明顯的過渡，黑銀相間的皮甲看起來也和諧許多，和大多數女性角色盡可能多露肉吸引眼球不同，君莫笑幾乎全身下都裹得緊緊的，頸上圍著一圈紅色絲巾，臂甲與手套相連，下身長靴過膝，淺色緊身褲直直沒入靴筒之中。
原來走的是禁欲系風格嗎！
不管怎麼說，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帥氣逼人。
陳果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把視線從圖上拔下來，就聽到後面哢擦一聲，轉過頭，看到方銳心滿意足地把手機抱在胸口，一副「洒家這輩子都值了」的表情。
「那個……葉子在你後面，」最後，她只能這麼提醒一句。
頓時，方銳整個人都方了。
「乖，等你拿著海無量打出名聲來，也可以出手辦了，」興欣隊長異常溫柔地拍拍他的狗頭。
包子受到了一旁心神蕩漾的方銳的影響，有點集中不了精神。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趁著休息時間溜出去喝水，隨手打開微博，一刷，彈出一條更新。
@方銳V：
老林我跟你嗦啊，來了興欣之後，我頓時信心百增，感覺拳打霸圖敬老院根本不成問題耶！@林敬言
[圖：蘇女神背影][圖：陳老闆側面][圖：唐妹子側面]
[圖：背景塗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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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的職業選手群，又是另一番風景。
海無量：[截圖：君莫笑手辦.jpg]
海無量：老闆說發售前戰隊內部就能拿到[doge.jpg]
風城煙雨：偷跑！！心疼錢包……預訂頁面開了嗎！
沐雨橙風：官微才剛發情報呢，沒那麼快吧。
鸞輅音塵：[/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夜雨聲煩：[/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吳霜鉤月：[/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再睡一夏：[/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斬樓蘭：[/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歸去來兮：[/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前方隔海：[/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無浪：[/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生靈滅：[/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千葉若離：[/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夜汐：[/什麼都不用說了，先給我來一打.jpg]
……
沐雨橙風：等等，你們要做什麼……
沐雨橙風：遊戲裡打不過，難道想拿手辦發洩嗎？不帶這樣的啊！
一葉之秋：誰說要發洩了？！
唐三打：近距離看看千機傘不行啊！
韶光換：就是！
飛刀劍：有道理，我也去訂一個！
木恩：呃……
冬蟲夏草：喂喂喂喂喂！
無浪：[/驚恐]
雲山亂：[/驚恐]
暗無天日：……
君莫笑：今天線上友誼賽，你忘了？@海無量
方銳想了想，對喔，好像是和微草約好的！
他一扭頭，另一側安文逸推眼鏡，白光閃過，仿佛在說：你好煩啊。我決定放生你了。
悠于 2016-4-11 16:27
沒什麼，我就是想再拿個冠軍。
43.輪回說慘遭集火
九月，職業聯賽拉開帷幕。
興欣第一輪對陣上賽季冠軍輪回，首戰失利，被10比0橫掃。
比賽結束，輪回戰隊坐在備戰室裡等候，副隊長江波濤看大家都閑著沒事做，就打開電視，節目裡正好在放這一場的客隊發佈會。臺上的興欣四人，一點都沒有因為慘敗而受到絲毫影響，面對記者的問題侃侃而談，一個個「手生」把人弄得幾欲崩潰。
輪回的漢子們興致勃勃地看著直播，好像完全把先前的比賽拋在腦後了，對著螢幕裡紅白色隊服你一言我一語地點評起來。
「嗯，這個顏色好看。」
「對對比嘉世那會兒好多了。」
「紅色……很搭。」
「Logo的設計也很適合。」
「打挑戰賽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隊服吧？」
「葉神和紅色很有緣呢。」
……
記者們還沒有在葉修和興欣這裡吸取到足夠的教訓。見他們一個兩個都坦然自若，沒有一點點被打擊到的跡象，很不甘心，試圖在其他方面挖料。
首輪對決中，亮點最多的就是這一場，蟬聯兩冠、如今風頭正盛的輪回戰隊與氣勢洶洶從挑戰賽殺入聯盟就號稱要奪冠的草根興欣，四全明星與三全明星陣容的對決……雖然10比0的比賽結果出來讓人多少有些意外。
立馬就有人挑起了榮耀前後第一人的話題，想看看當事人之一有何感受。
「周澤楷嗎？」葉修的回答很正常，表情中也沒有什麼不快的意思，「嗯，很強啊，今晚的比賽大家都看到了。」
她今晚在擂臺賽第五場對上周澤楷的一槍穿雲，耗掉了對方和自己剩餘差不多的血量後落敗，就過程來看，發揮很正常，沒有什麼失誤，也沒有特別超常。
然而，這樣的結果對大家來說是無法滿足的。
媒體想要的話題性，就一定要有針鋒相對的火藥味，越刺激越好，然而這話題的一方是個悶木頭，一方又特別散漫，比賽中的攻擊性在場下蕩然無存，讓記者們十分困擾。
「呃，眾所周知，場上的槍王號稱無解，除了治療之外無所不能，如今是名副其實的榮耀第一人，」提問者試圖激起她的反應，「葉神對此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譬如說，您退役之前，與周澤楷在單人賽場上交鋒的次數並不多，這賽季重回聯盟，如果還有機會正面相碰，葉神覺得，結果又會如何，有信心戰勝嗎？」
這時候，輪回眾人不約而同朝隊長望去，後者正十分專注地看著螢幕，並沒有理睬他們。
他們又扭回去看葉修會說什麼，卻發現她一臉茫然地對著鏡頭，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問她有什麼想說的？該說的不都說了嗎，難道還能說她並不服氣，讓後輩洗乾淨脖子等著嗎？
葉修並沒有一點不認可周澤楷的意思，也沒想過在這種場合放大話，如果是黃少天在這裡，有著之前的宿怨，可能會趁機跑火車，但她又不是他……
她「嗯」了半天，面露遲疑：
「我會……治療？」
「……」
這回復好強大！
一槍穿雲除了治療什麼都會，而君莫笑偏偏什麼都會，包括治療！是反擊嗎？是挑釁嗎？！可這態度……怎麼看怎麼不像啊？
預想中的火藥味沒有出現，卻來了似是而非卻無可指摘的回答，記者們怔住了，看直播的觀眾也怔住了。
提問的那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訕訕地笑了笑，才猶猶豫豫地坐下，立馬有人起身接班。
「擂臺賽中，一葉之秋強勁的發揮帶給興欣十分大的麻煩，」他開始說。
聽到這話，一旁的方銳難耐地挪動了一下，有些擔心這問題是不是要針對自己轉型後第一場比賽的狀態表示批評，沒想到對方還是直直地盯著葉修。
……「身為一葉之秋的前任操作者，葉隊您覺得孫翔這位選手怎麼樣？」
帳號卡的交班，對於每位職業選手來說都是十分難受而不舍的，特別是交接後還繼續在賽場上打拼的選手，往往要面對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角色成為對手的殘忍現實。
而這件事放在大神級別的角色和大神級別的選手身上，就更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諸如轉會到霸圖的林敬言告別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唐三打，如今同樣離開呼嘯的方銳也遲早將會在對上自己的鬼迷神疑，更別提剛在義斬複出的孫哲平和久別的落花狼藉，像張佳樂那樣能繼續使用熟悉的百花繚亂，可是十分幸運的了。
當初孫翔轉會嘉世，同一時間葉修退役，相當於是他從她手中直接搶走一葉之秋，後來又在挑戰賽上對決，對於這樣的傢伙，葉修有什麼看法，是記者們老早就想採訪的了，要不是興欣集體逃掉了賽後記者會，在新隊發佈會上又因為嘉世解散的事情分走了所有人的心思，哪會拖到現在才找到機會問出來呢。
不過現在也不遲。
孫翔融入輪回十分順利，不管是擂臺賽還是團隊賽，都是絕對大神級別的表現。顯然，他和他的一葉之秋，會在接下來這個賽季中繼續強勁，帶給輪回更多的勝利，更是興欣對手中最強大之一的存在。
不知道對於之前的主人，此時會是感到難過，還是欣慰呢？以孫翔那年輕氣盛的不討喜性子，恐怕敵視會比高興多得多吧。
不只是提問的記者這麼想，其他人，包括孫翔本人都覺得是這樣。在葉修回答之前，他就已經扭開頭，臉色悶悶的。
螢幕中，興欣戰隊隊長就像是看穿了記者的心思一樣，偏偏就不給他們想要的答案。
「你是問他這個人嗎？」她向記者確認了一遍。
「嗯……算是吧。」記者警惕了一下，才敢回答。
葉修點點頭，微笑：「哦，他啊——」
「他很可愛啊！」
……
電視機前的輪回眾人，已經呆若木雞，再扭過頭去看孫翔，發現他根本不是呆若木雞，而是直接懵逼了……
看到記者們瘋狂照相的哢擦哢擦，人們已經有預感第二天的電競報紙頭版頭條會被《葉修：孫翔是一位很可愛的選手》所刷屏，有一部分人又禁不住開始擔心聯盟主席的心臟了。
而即便是當天晚上，也已經有很多選手看到了賽後發佈會的直播或錄影，沒有看的，也被口口相傳，八卦之血沸騰無比。
職業選手群熱鬧地滴滴滴響，大家都十分熱烈地討論著。
話題從「可愛？葉神在開玩笑吧」「客套話，肯定是！」「女神又調皮了」逐漸被八卦人士轉到「靠，當著記者新聞媒體直說我才不相信這是客套話！」「難道他們已經暗通款曲了嗎？我去看不出來啊孫翔這小子挺厲害的嘛！」以及「怎麼可能我女神怎麼看得上這種小白臉」「不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大家一看，噫，虛空戰隊的李迅同志，八卦小能手。
很快，他開始有理有據地分析：「你看，一葉之秋的前後操作者，光是這個就很有淵源，很有JQ的挖掘空間好吧！」
「啊啊，我覺得又一對新西皮要誕生了！」有女選手冒泡。
「早就誕生了好嗎？現在應該是崛起的時候了！」
「年齡差也很有愛！」雷霆的戴妍琦浮出水面來表示贊同。
「為什麼？男女之間是沒有真愛的！」
……
眼看著場面有點收不住，越來越八卦，越來越無法直視，有人看不下去了，想說點什麼轉移話題。
結果，就在這時候，沐雨橙風這個ID冒出了一句：「嗯……其實，應該是真話。」
此話一出，整個群都沒聲音了。
蘇沐橙發完這句話之後，也沒再看下去，關了群，靜靜地望著螢幕上自己的倒影，思緒擴散——這句話，和葉修的初次見面中，就已經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初次見面啊……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十年？不，不止。
那一天，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只是個普通的日子，她帶著飯盒去網吧，穿過重重圍觀人群，看到了電腦面前，讓哥哥陷入苦戰的對手。
「先吃飯吧。」瞅著一局結束，蘇沐橙招呼道。
蘇沐秋面無表情地離開座位。
隨後，坐在對面的女孩子也跟著站了起來，笑吟吟的，舉手投足都十分大方磊落。她個頭不高，臉也很嫩，一頭短短的碎發，年齡看上去估計比蘇沐秋還小一些。
光是這樣，只會覺得這是個十分有氣質、性子柔順的女孩子，但仔細看，那笑意加深時，嘴角挑起的弧度大了一圈，眉眼間就多了一份狡黠的意味，不無張揚挑釁。
本來麼，輸了比賽，也不是什麼多丟人、多不可思議的事。起先，蘇沐秋也還算鎮定，但誰想到這姑娘的態度會那麼……欠扁，氣人。
「確實是個高手，比我還差一點點。」
她這樣對蘇沐橙說道，語氣之誠懇，蘇沐秋頓時就坐不住了。他氣衝衝地把碗一扔，沖向電腦區，大有要再戰三百回合的氣勢。
「靠啊，我出錢！你有種別跑！」
「哦，我也吃好了，」葉修也放下了飯盒，望著蘇沐秋的方向，又回頭看看蘇沐橙，笑了笑。
「其實我覺得，你哥哥挺可愛的。」
蘇沐橙一愣，也跟著笑了。
「我也這麼覺得。」
……
一段時間的沉默後，群裡的諸位都消化了蘇女神的話，很快開始起哄。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有意思！」
「連蘇女神都這麼說了！看來……[意味深長.jpg]」
「什麼什麼，有人要脫單了？原來不是在開玩笑？！」
「不開心！我身為一個五期生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呢！」
「笑話，賽前賽後握手誰沒有啊？你明明摸過女神的手！」
「你醒醒，女神從來都是提前進場提前離開的好嗎！」
「蘇女神總有吧？」
「不行我還是想給輪回寄刀片！為什麼好事總讓他們占了？！」
「誰讓人家是男神團嘛！」
「對啊對啊旁人羡慕不來的！這種時候只要默默祝福就好了。」
「默默祝福+1」
「默默祝福吧……」
「祝福……」
在排排刷屏祝福中，立馬有藍雨廟的人出來表示不服了。
夜雨聲煩：靠靠靠那又怎麼了！不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嗎？少年別太得意！她也這麼對我說過！
落花狼藉：黃少……
流雲：無法直視[捂臉.jpg]
夜雨聲煩：幹嘛幹嘛幹嘛！是不是很羡慕啊？告訴你們這是嫉妒也嫉妒不來的哼哼！
百花繚亂：你閉嘴！
……
瞬間清屏。
44.霸圖說來看看你
職業群裡的消息爆棚，信息量又太大，最後連輪回和興欣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上線查閱群消息，看看有沒有發展到太過糟糕的地步。
然而葉修並沒有冒泡聊天習慣，只是在機場等航班用筆記本下載錄影的時候，就順便看了幾眼。
在記者眼中「被挑釁」的周澤楷並沒有說什麼，被人at到，調侃地問「感受到葉隊的威脅了不？」才浮出水面簡短地回一句：
「不是威脅。」
不是威脅，是說沒把它堪稱是威脅，沒把人放眼裡呢？還是說葉修只是實話實說，並不是威脅？
話太少，他的意思，總是需要大家發揮想像力去猜。
「嘖嘖嘖，如今的後輩真是叫人膽戰心寒啊，」方銳連連感歎。葉修抬起頭往斜對面看了一眼，果然正抱著手機刷得興致直起。
無浪：[/微笑]方銳大大和小周不是同期的麼？
海無量：啊，對吼。誰讓他總不說話，我都忘了[望天.jpg]
無浪：職業選手就應該在床上用行動說話嘛！
海無量：好哇，下次我和你好好說說！
無浪：廠商……
無浪：長沙……
海無量：……
無浪：場上！
無浪：……
海無量：……
沐雨橙風：……
雲山亂：……
無浪：[/流汗] [/流汗] [/流汗]
吳霜鉤月：……
殘忍靜默：……
一葉之秋：……
笑歌自若：……
鬼燈螢火：好，下次說說的時候記得直播[doge.jpg]
風城煙雨：[噫，你們好汙，捂臉.jpg]
莫敢回手：我感覺到新世界的大門在向我打開【手黃再】
誰不低頭：是周葉還是江方？[抖腳.jpg]
鸞輅音塵：前面那個還叫新世界？
莫敢回手：周方，同期生！
風城煙雨：你們這樣做，林大大知道嗎？【手黃再】不說了，出本請給我寄一份。
冷暗雷：……
海無量：……
無浪：……
一槍穿雲：……
一葉之秋：你們好汙喔。
……
撇開莫名躺槍的幾個不說，這兩個一向遊刃有餘地周旋在職業選手之中的「交際花」居然難得地啞然了，葉修也心情複雜地關上了聊天框。
如今的後輩果真是叫人膽戰心寒啊。難道這就是代溝？
……
當然，群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夜雨聲煩：樓上的別囂張，等你劍聖爺爺來打爆你！
一葉之秋：靠，我哪來這麼多爺爺！
再睡一夏：噗……對，你爺爺只有一個，就在這裡。
一葉之秋：滾！！
夜雨聲煩：[拍桌笑.jpg]
沐雨橙風：[拍桌笑.jpg]
冷暗雷：[拍桌笑.jpg]
槍淋彈雨：[拍桌笑.jpg]
百花繚亂：[拍桌笑.jpg]
風城煙雨：[拍桌笑.jpg]
海無量：[拍桌笑.jpg]
鬼燈螢火：[拍桌笑.jpg]
……
繼方銳之後，江波濤似乎也從某種打擊上恢復過來了，強硬地插入，打斷了眾人的排隊型嘲笑。
無浪：[截圖：賽程表部分.jpg]我們第四輪，主場對藍雨。
一葉之秋：切。
無浪：不過不要緊，我們隊長說回去先和你切磋一下。
無浪：[/微笑]
發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江波濤在現實中也露出了微笑。
攘外必先安內。
在輪回和雙一組合強勢地衝擊聯盟各大豪強之前，先從內部開始吧。
*
興欣戰隊的各位心理素質不錯，第一輪得的零分沒有給大家帶來太大影響，返回興欣後緊跟著就開始了賽後複盤和針對性訓練。
輪回的高節奏戰鬥在團隊賽中發揮了關鍵，不光是缺乏經驗的新人們應付起來非常棘手，包括許久未打職業聯賽的幾位，和轉型才一個多月的方銳，都無計可施，而且還有其他種種問題，都是他們急需調整改進的。
很快，第二輪比賽到來，主場對戰百花。
這次沒有直播，但蕭山體育館裡的觀眾也不少，場外人聲沸騰，他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自家的主場優勢，都十分振奮。
第一場個人賽，葉修早在一開始就確定了這個首發位置。
對這個決定，其他人起初多少有些不解，隨後想到當初對玄奇就安排了孫哲平第一個出場，為的是能在之後的團隊賽之前儘快回復體力。
身為興欣毋庸置疑的核心，葉修不可能不出席團隊賽，在擂臺賽守擂壓力很大。像對陣輪回的時候，要收拾前面留下來的爛攤子，其中又有狀態百分之百的槍王坐鎮，他們完全能夠想像會有多累，不過就算沒有想到這層，也不會有人對隊長的決定表示一點質疑——興欣的前輩們腦子都很好使，新人們也不差，就算遲鈍點，也十分乖巧。
第一個上場，某種以上也有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意味在裡頭。
葉修撩起外套往椅子上一放，就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上台去，眾人在後面探頭探腦，望見電子螢幕上打出的對陣，百花派出的明顯是一個新人，都是一愣。
「希望她溫柔一點啊，」方銳立馬開起了這樣的玩笑，「可別把人家小新人嚇哭了。」
魏琛大手一揮，十分瀟灑：「唉，真可憐，象徵性地點根蠟燭吧。」
葉修也想過自己的「誓言」，難得回到這個久違的熟悉的體育館，她的心情還不錯，特別注意了一下——在賽前握手的時候，她非常友善地沖百花那位叫曾信然的小朋友笑了笑，自認為非常溫柔非常友好，充滿了前輩對後輩的鼓舞——然後才往比賽台走去。
然而身後的曾信然當即僵住了，半天沒有挪出一步。
在他眼中，剛才那幅畫面在傳入視覺神經之前就自動套上了腦內濾鏡：
傳聞中被定義為榮耀史上最大BOSS，對嘉世母隊也毫不留情，痛快地揍了一頓的葉秋（現在是葉修）大神居然對自己嫣然一笑……嫣然……然後扭頭就走了！啊啊啊啊，好可怕！這是要放大招的節奏嗎？！
直到坐在比賽席上，他的思緒還是亂七八糟地擰成一團，連哆嗦都忘得乾淨，好半天才伸出手放在滑鼠上。
之後的比賽，完全可以預想得到結果了。
簡直跟虐菜一樣。兇殘，暴力，不忍直視。
場外的百花隊員紛紛撫額歎氣，興欣隊員目瞪口呆。
走出比賽間的葉修的臉上還保留著些許納悶，回到選手席上，迎來隊員們一直的「你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對新人都能這麼殘忍下得去手！」的詭異注目禮。
「我已經很溫柔了啊，」葉修繼續納悶，「他狀態那麼爛，我想放水都不行……」
方銳思索半天，最後終於得出結論，沉痛地說：「求您了，下次別再沖人笑了！太禍害了！——有什麼沖我來！」
然後他就被第二個要上場、從過道經過的包子給氣勢洶洶地掀翻了。
*
興欣出人意料地贏得了9比1的大勝，然而，卻在第三輪對弱隊昭華的比賽中，以3-7告負。
被擊破的關鍵點唐柔在賽後發佈會上毫無退卻，咬字清晰地宣佈了一挑三的誓言，引起譁然一片。
賽後看著一片□□，陳果憂心忡忡。葉修便安慰她：「漂亮的女孩子……總是很受非議的。」
說著，她的目光似有指向性地飄向蘇沐橙，無言歎息，陳果卻怔怔地看著她，非議……對啊，有誰受到的指責有這個人多呢，從第八賽季上半嘉世倒數第二，到複出挑戰賽，那些攻擊可是如潮水般撲面而來，榮耀聯盟裡其他人收到的指責加起來都比不過她一個吧。
可是那又怎樣呢，無論怎樣的言論，都會在勝利面前黯然失色。
她說的沒錯，只要努力去爭取勝利就好了，討厭自己的人永遠都存在，關心他們幹嘛？
而且他們確實沒有太多時間受到外界的干擾。
和昭華團隊賽一戰，暴露出來的問題十分嚴重，君莫笑過快的戰鬥節奏，已經影響到了和其他人的配合。
在第四輪比賽到來之前，所有人都需要苦練。
陳果不敢打擾他們，安靜地離開訓練室，一來到樓下，就被四個打扮得跟黑社會大佬似的傢伙包圍上來給嚇了一跳，差點沒和前臺小妹一起奪路而逃。
回過神來，陳果認出這是霸圖的四大天王，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們來幹什麼？」
「葉修在嗎？」
啊，果然是找她的。
陳果了然，抬手往樓上一指，然後帶路。黑幫大佬氣勢洶洶地走上樓，入侵了興欣的訓練室，一字排開，明明目的清晰，偏偏對上正主之後就不說實話了。
「葉子，有人找——」
「誰？」
「我，」韓文清回答得特別有氣勢，特別言簡意賅。
「你來幹嘛？」
「比賽。」
「比賽來這幹嘛，」葉修明擺著不信。
林敬言咳嗽：「來看看你們啊。」
被干擾了練習的方銳翻了個白眼。
「就是，住在附近，到處走走，順路來轉轉嘛，」張佳樂一邊說一邊走過去，還沒來得及碰到椅背對正主動手動腳，那頭包子就唰地跳了起來，抄起一袋子易開罐往手上一甩，耍起了流星錘，大喝一聲：
「敢動老大，先過我這一關！」
張佳樂登時被唬住了。
他上次來可沒見到這位，原來興欣隊裡有這麼一位……一位這麼流氓的隊員啊？不愧是玩流氓的！
葉修不耐煩：「到底來幹嘛啊？」
「好久不見，路過來看看，」這次回答的是規規矩矩的張新傑。
陳果望著他們，心生憐憫之情——不過很快，她自己就覺得這情緒產生得很莫名其妙，搖搖頭甩開了。
「看完了就趕緊走吧，」興欣隊長一點都不客氣，當即趕人，「都看了那麼多年了，還不膩啊？」
「……」
四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開門，走了。
真的走了。
就這樣走了……
對此，葉修反應淡漠，只給出了一句評價：「什麼人呐這是，太無聊了。我鄙視他們。」
「嗯，狠狠擊敗他們吧！」陳果鼓勁打氣。
第二天晚，百花繚亂橫屍擂臺場，血雨紛飛。
君莫笑落地撐傘，傘面旋轉，如血染的戰袍高高揚起，在風中抖動。
畫面美不勝收，當即，便有多位知名畫手太太在比賽結束後的幾個小時內，趕在零點之前更新了微博，放出同人圖——拜倒在女神石榴裙下的百花繚亂！——轉發頃刻間過萬。
45.微草說要被燒了
張佳樂最近有點憂鬱。
不完全是輸了比賽的關係。
他輸也就是輸掉了一個單人賽，團隊賽的大分霸圖自然是拿下了，加上擂臺賽，還是霸圖勝。再說，葉修那散人花招那麼多，120個短CD技能效果那麼炫，都可以和他的百花式打法一爭高下了，別說是他，就算是換韓文清黃少天王傑希孫翔，甚至是周澤楷來，也沒把握贏。
但就是這場單人賽輸了，引起的一串後續實在叫人憋屈。
只不過是隔了個週末——大手們奮戰兩日兩夜，文圖輩出，相關主頁都誕生了，粉絲劇增，頗有欣欣向榮之意。
沒錯！繼太太們出手之後，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又打開了！
不是樂葉！
是君莫笑X百花繚亂……簡稱君花！
張佳樂差點沒掀桌。
你們有沒有搞清性別啊！就算君莫笑之前是……但現在改了性別你們不知道嗎！明明知道是這樣為何還要為了嗶嗶的合理性而強行套用性轉梗ABO梗以及等等！聯想一下真人難得沒人覺得彆扭嗎？！
一上微博，張佳樂就被無數個at提醒晃花了眼，非互關好友的at提醒他已經關了，所以這些只可能是來自那些互關的職業選手們……
轉發和自己有關，或者和別人有關的CP，職業選手們平時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就算是大膽一點的女選手也不會，除非是關係好的之間互相開開玩笑，也不會太出格。畢竟，賣腐也許能吸引一些粉絲，爭取多點人氣，但那是公關方面會考慮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想想自己和某位隊友或對手可能會發生一些這樣那樣沒羞沒躁的事……唉，還是算了吧。
腐向的且不說，大多都是開玩笑，但和女孩子扯上關係的那就更要慎重了，不管有沒有那層心思，女神也不是能夠隨便玷污的啊……
所以，不管是粉絲還是職業選手，前者自己暗暗萌真人，也不會那麼大張旗鼓地吸引官方和本人的注意。後者麼，大多會不由自主地掂量下自己，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對方太強大，自己底氣不足，要含蓄著來……自己相關的尚且如此，就更不會跑去助長他人氣焰了。
然而，這一次卻一反常態，刷得整個首頁都是，氣得張佳樂牙癢癢的，又無從發作。
一個兩個都不懷好意！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不過畢竟，歸根結底……這些都不過是開玩笑，誰都知道不是真的，嚴肅來講也沒有過分到哪裡去，所以他們才敢這麼囂張。
不，正因為是玩笑，才讓人火大好嗎？！
為什麼？腐向就算了——從以前的雙花搭檔，到後來因冠軍之爭結怨的花草組（對不起，雖然看上去他的名字寫在前面，然而占大頭的其實還是……），再到進入霸圖之後的四大天王——這些他都可以假裝沒看到不計較，可到了正常性向為什麼還是他在下面？
這不科學！明明他也是霸圖的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好麼，為什麼連女孩子都可以比他攻！這些人都什麼眼光！？！
看著滿首頁被君莫笑踩在腳底的百花繚亂，張佳樂好憂鬱啊……
回到首頁頂部，他隨手一點，刷出了更新。
@葉修V：
好。//@蘇沐橙V：@葉修，這個這個！慢工出細活！
//@巴山夜雨漲秋池：
#君莫笑#依舊是定時更新，大家諒解。
[圖：君莫笑的石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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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佳樂點開大圖，心情五味紛陳。
這位太太倒是沒有打CP的TAG，更是少見地直接把百花繚亂無視了，畫面中就看到在血雨之下君莫笑孑然一人，撐著傘，太刀豎入土中，目視遠方，一副遺世獨立、獨孤求敗的風範滿面撲來……
然而葉修她轉發了！還說好！在他發呆的這當兒，總轉發數頓時就破萬了！
好什麼好啊？哪裡好了？你倒是說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摔！
*
然而另一方當事人始終保持著一發即脫的習慣。
似乎就是隨手點了個轉發，然後就關掉微博幹正事去了。
興欣要忙的可多了去了。
連續四輪落敗，其中包括兩個中等偏弱的隊伍，這可是很影響士氣的，特別是唐柔還有一個五輪限定的一挑三，更是令人放不下心來。第七輪雖然在義斬這裡豪取10分，但接下來要面臨的微草，必定是由王傑希守擂。就算有主場優勢，依舊沒多少人相信唐柔能夠完成這份壯舉。
興欣上下，無人不對這場比賽懷著一份擔憂。可即便有擔憂，比賽還是要認真打的。
賽前握手，不管是興欣還是微草都很客氣，氛圍一片和睦。
兩個隊伍彼此之間也是有些熟悉了，從第八賽季王傑希領著全隊到第十區裡集訓，唐柔和包子都是有見識過的，其中的參與者之一喬一帆現在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隊友，到第九賽季榮耀等級上升，他們一起刷過副本，看著莫凡千辛萬苦地學著融入團隊，微草還暗暗替他加油，這賽季前，兩隊更是在競技場裡打過一場互相探底的友誼賽。
之前是沒有直接競爭，但這個賽季起，大家就是正面賽場上的對手了，之前再有交情，在賽場上也是沒任何餘地的。
「請多指教，」王傑希正兒八經地伸出手，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十分正兒八經。
「嗯嗯，」葉修也不只是敷衍還是什麼地握了幾下，鬆開。
在擔心隊員嗎？他暗暗揣摩，不由望向後面的唐柔。
那姑娘一直很有大將風範，臨到關鍵時刻也很鎮定，不是需要操心的人，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她這強硬的性格帶來的麻煩……
葉修沒有多說，這時候已經走向下一個人，副隊長許斌，兩人不太熟，和他接觸甚至還沒有袁柏清多。
然後依次是高英傑，劉小別等人。十個人，很快就輪過一遍，其他人走下臺，留下了第一場個人賽的選手。
「哦，是你啊。」
葉修向高英傑笑了笑，她知道這是喬一帆熟悉的好友，在網遊中相遇的時候也多次表示過關心，而更早之前，在王傑希費盡心思佈局，特意輸給這位新人的時候，她就對這孩子留了一份心，知道這一定就是微草未來的接班人了。
年輕，天才，還有充分成長的空間，不知道何時能夠承擔這份重任呢……她對榮耀未來的新星總是滿懷期待。
「前輩，」高英傑看上去有些高興，也有點緊張。
他和一年半前相比，已經成長了很多，也更加有自信，只是對上豐富經驗的前輩，這點自信似乎就算不上什麼了。
隊長安排他打頭陣，肯定是對他寄予厚望的，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在比賽場上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了，只會為了勝利奮戰到底。不過，這個時候突然變得靦腆起來，是有另一方面原因的……
高英傑在心裡做了一番掙扎，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地說了一句：「好久不見，前輩。」
他說得實在太小聲了，連自己都沒聽清楚，更不確定對面的葉修有沒有聽到。如果她聽到了，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嗎？
她還……記得自己嗎？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從之前的接觸中就可以隱隱猜到了，畢竟距離那一面之緣已經隔了好多年，那時候他又還小，過了發育階段變化還是很大的。但他還是忍不住，保留了一點期待。
葉修聽到了，還未作出回復，此時便是在想「上一次見面」。
眼前這張年輕的，正漸漸褪去稚色的面孔，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更何況她從來不過多停留在別人的臉上。她掃一眼就挪開了，仔細回憶。
高英傑是第八賽季出道的，這點她自然記得清楚，然而當時嘉世還未和微草交鋒，她就已經退役離開，若能稱得上見過，也只有全明星週末的那次了——在網遊裡，倒是見過無數次，難道他是指這個嗎？
她面露遲疑。
……果然是不記得了。
高英傑心裡惴惴的，差點就臉紅了，又無法避免地感到了失落，但更要緊的，是把眼前的事應付過去。
說到底，這種常見的招呼語，一般人也不是特別在意的。
「嗯……」他咽了咽口水，含糊道，「我們去看了挑戰賽決賽……」
「為我們加油嗎？」葉修微笑著問。
「嗯……」這一次，高英傑真的臉紅了。
葉修不再逗他，收了收臉色，認真說：「好好地打一場吧。」
*
他努力了，展現出自己的才華，卻還是輸了。
走出比賽席的時候，葉修比高英傑快了一步，走下臺階的時候，又放慢動作，向他笑了笑。
高英傑心中突地一跳，忽然把右手伸進了口袋裡，同時加快腳步趕上前去。
「前輩，這個……」他借著觀眾看不到的視角之便，從後面快速地塞過去一樣東西，然後便迅速低下頭，打算快步走開。
葉修一怔，察覺到對方想要避人耳目的心思，也沒有弄出太大的動作，收回手張開手心看了一眼，然後就笑了。
面巾紙折的玫瑰花。這實在太有辨識度了。
高英傑心跳得飛快，感覺從脖子到耳垂都紅了一片，還好全息投影之下四周漆黑，也不用擔心別人看到，等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要掩飾得好一些，就不會有人發現。就算被人察覺出心情有異，也只會當做是輸掉比賽之後的失落。
他想快點逃回座位，心裡卻又忍不住重燃期待，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在離開之前回頭望了一眼，然後就看到，葉修笑吟吟地向他揮了揮手，比劃著口型：小魔術師。
……
王傑希疑惑地看著高英傑。
他好像有點不正常。
但不太像是輸了比賽而氣餒，許斌本來想安慰他，結果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已經堅定表示說：「我沒事。下次我會繼續努力的。」
好像燃起了幾把火似的，勁頭十足。
算了，有信心就是好事。微草隊長這樣想道。
*
第三場，喬一帆對周燁柏，鬼劍士對鬼劍士。
他沒有好友那麼有天賦，到現在為止展現出來的優秀，都是靠自己一點點努力，腳踏實地，加倍的勤奮換回來的。曾經，自己從來沒想過能和高英傑一較高下，但如今，再一次回到聯盟，真正走上榮耀賽場，他已經能夠自信地說出：我不會輸。
更何況，自己現在的對手，可遠遠不止高英傑啊。
「小喬這局打得很好，」葉修望著電子螢幕說。
「嗯，非常出色的發揮呢。」
旁邊坐著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唐柔，葉修不明其意，轉過頭詢問地看著她。
等會兒擂臺賽唐柔上場，就是檢驗這段時間苦練的成果了，而是輸是贏無法預測，只能說，非常不樂觀。
唐柔注視著螢幕中的比賽，沉默不語，好久，才說了一句：「我會贏。」
「加油，」葉修說。
「就算……」她還沒說完，卻說不下去了。
以唐柔的心性，在比賽前，是絕對不願想像失敗的結果的，但要說完全沒有考慮過，也是不可能的。此時，她無法明明白白地把這句話說出來，嘴唇張張合合，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嗯？」
唐柔認認真真地對上她的眼睛，神色堅決：「心無旁騖地追求勝利。」
她不能讓興欣為她承擔自己魯莽的後果，就算背負駡名，也要一直走下去，無所畏懼。
賽後發佈會上，唐柔頂著無數道苛責銳利的目光，冷靜，泰然自若。
「退出？我不同意。」
悠于 2016-4-11 16:28
46.雷霆說不要打架
唐柔在外界的聲譽一下子降到了零點，興欣卻在這個時候開始發力。過了最初幾輪的摸底期，從神奇開始，10比0橫掃，然後就一路贏了下去。
賽季初，興欣像是開玩笑一樣提到的奪冠，並不只是說說而已，這樣一支加入聯盟第一年就向季後賽發起衝擊的隊伍，也激發了不少人的興趣，興欣的支持者，主場上座率，穩步增長。
第十二輪，主場迎戰煙雨，就受到諸多關注，電視轉播也特意選擇了這一場，不僅是因為兩隊同在季後賽區後爭奪前進的位置，而且也因為……
這一場比賽，是有史以來全聯盟女性選手最多的一次啊！
就像藍雨和輪回對陣的清一色怪淒涼的「♂」符號……興欣和煙雨這一出陣名單，雖然不至於清一色女性，但也足夠令人大飽眼福了。
選手出場介紹，從頭到尾都是歡呼迭起，直到唐柔的時候，才減退了——她的人氣大幅下降，連興欣的支持者都不大樂意為她鼓掌。
到了選手列隊握手的時候，觀眾席更是閃光燈四射，嘩嚓嘩嚓，閃得人眼花繚亂，還以為自己還在發佈會上。
「歡迎回來！」
這是煙雨隊長送給兩位女同胞的擁抱歡迎。
擁抱結束，接著，她對葉修的第二句話是驚訝的表示：「咦，你又瘦了？」
葉修：「？？」
「你看你，」她痛心疾首地說，「胸都小了！」
「……」
後面趕上來想和前輩握手的李華猛地刹住車，面露窘態。
當事人反而比他更鎮定一些，一怔後很快回過神，疑惑：「有嗎？」
她詢問地轉向蘇沐橙，後者聳聳肩：「不知道啊，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太看得出來。」
「可能是這樣吧，」葉修點點頭，遲疑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嗯……沒關係，夏天麼，食欲不太好。」
「要多吃點啊，」楚雲秀一拍她伸出的手，走向後頭，下一位的李華連忙把手伸過去，「葉神好久不見。」
然後是雙胞胎姐妹花，看到她就板起了臉。葉修回想起上一個耶誕節，沒忍住笑：「有後悔沒來興欣麼？」
舒可欣翻了個白眼，舒可怡就直說了：「要是我們去興欣，那豈不全是女選手的天下了？」
「就是，性別比例多不協調啊，沒意思，」舒可欣附議。
「真正的女神戰隊啊，」後面的方銳倒是對那場景滿懷憧憬，腦內構想了一下後不禁肅然起敬，換來幾道眼刀。
兩隊交流完畢，第一場個人賽的選手同時留下。
煙雨派的人是李華，個頭不高，瘦瘦小小的，兩個人站一塊兒看的時候，他好像比葉修都要矮一點——實際上應該是反過來的。
幾句常見的寒暄後，李華搜腸刮肚想再說點什麼，卻無果，在裁判的催促下，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前輩加油」，就趕緊走向了比賽席。
這位第七賽季出道的第一忍者，最終也還是敗在了散人君莫笑的手下。
接著，十比零！興欣又一次取得完勝戰績。
*
興欣勢不可擋！
這樣的言論，在又一個強隊虛空被十比零拿下之後，漸漸多了起來。
當初都說興欣弱，草根，現在呢，還弱，還草根嗎？仔細一看，好像已經無法再這樣定義了。
新隊，新人占了大部分，但卻是可以成為主力的存在，像唐柔若不是受輿論影響，早就是當之無愧的最佳新人，她在擂臺賽和團隊賽中的強勢發揮，大家都有目共睹。曾被微草戰隊拋棄的小透明喬一帆，如今的表現都能讓不少微草粉扼腕歎息，而謎一般的包子時不時用他神奇的邏輯和幸運贏得比賽，更是讓人哭笑不得。
轉型期陣痛的方銳也似乎找到了熟悉的感覺，在擂臺賽中大放光彩，另兩外全明星選手就更不用說了，蘇沐橙在脫離了最佳搭檔的光環後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前任鬥神操作著令各大戰隊崩潰的散人，取得單人賽中的連勝讓人看看都覺得可怕。
五次十比零，這可是能和輪回戰隊相媲美的戰績！
接著，麻煩來了：興欣粉和輪回粉因此互看不順眼了。
一方認為其中一個十比零是自己輸出去的很不爽，一方認為十比零輸給我們的新戰隊居然還敢和我們比太不自量力了，結果通常都是聊天時一言不合，直接導致在微博、論壇上屢屢展開罵架，被旁觀的路人們稱之為：
男神教與女神教的廝殺。
……噫，這種層面上的神仙打架，我等凡人就還是別摻和了吧。
掐架掐久了，BG粉們又一次壓過腐粉一頭，開始蠢蠢欲動。
「神仙打架？相愛相殺？好好好好！」
「期待妖精打架！一本滿足！」
「我支持女神攻！」
「攻什麼攻！女神都輸給男神了好嗎？」
「樓上別太得意，只不過是第一次較量而已，還不見得誰笑到最後呢！」
「那好哇，走著瞧唄！」
……
本來麼，戰隊是不會注意到這方面的事情的，興欣又剛成立沒多久，各種部門都還不齊全，沒有專門的宣傳公關人員，更不會特地留意網上言論的走向。
然而，不知道是哪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好死不死，給興欣網吧寄來了一份……同人本。
陳果一早來到領了快遞，拆開來一看，頓時就傻眼了。
什麼「槍系の誘惑」、「聯盟男神VS女神」——哦，周澤楷和蘇沐橙的配對——然後什麼「榮耀前♂後第一人」，「論一葉之秋是如何傳♂承的」，甚至腦補出結合的後代會有多麼強大強大，一出場，揮揮手就能一統聯盟什麼什麼的。
哦，還有唐柔呢，雖然她最近人氣不行，但總還是有一部分粉絲和對她看得順眼的路人的。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挖出第八賽季全明星週末上和杜明兩個人沒完沒了的相互挑戰……
其他人來到訓練室的時候，陳果正坐在角落裡，手裡捧著忍不住好奇心還是打開了的本子，津津有味地讀著粉絲們對某對婚後幸福生活的YY——連包子都有了！還手把手教打榮耀的！
雖然醉得不行，但無奈男主顏太好，她一見插圖就挪不開眼，然後就一路看下去了……
一抬頭，葉修正從眼前晃過，陳果甚至都有些恍惚了，盯著她的小腹看了好半天，才連忙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老闆娘……你的表情好可怕，」葉修回過頭看到她，不寒而慄，「你在看什麼？」
陳果嗖地把本子合上，隨便一卷，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發出咣當一聲重響。
葉修搖搖頭走開，余光無意間落在那朝外的封面上，似乎是，她的君莫笑……和一槍穿雲……肢體交纏的樣子……樣子……子……
她嚇得趕緊加快了腳步。
*
喻文州在聯盟普遍高手速的背景下艱難地生存下來，是什麼感覺？
這一回，肖時欽終於有機會感受了。
簡直跟難兄難弟一樣。
對面那個給自己施加壓力的散人還非常有閒情地問：「肖隊長，玩得很開心嗎？」
開心嗎？
呵，真開心啊……
肖時欽在散人快打之下實在招架不住了，苦著臉在團隊頻道裡給出最簡短的指示，之後又一次陷入苦戰之中。
這位前輩，真的是太難纏了。
在嘉世的時候帶著豪華陣容的隊伍打不過她，回到雷霆，有了自信，團隊賽接二連三擊敗一干強隊，結果回到她面前，還是打不過……
「繼續加油吧！」賽後握手的時候，葉修語重心長地拍拍雷霆隊長的肩膀，「要知道，不是每一種牛奶都叫喻文蘇……啊不對，我是想說，手殘也是很不容易的，大家要多多體諒啊。」
肖時欽倒是很想虛心請教來著，但輸了兩次的打擊實在太大，他連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生怕一個崩裂，被電視直播抓拍到，被記者們捕風捉影添油加醋說他對前輩心懷嫉恨什麼的。
他可不是唐昊，不敢因為輸了比賽而一腳踢飛礦泉水瓶，甚至發脾氣連記者會都不去參加。如果真那樣做了，估計會被藍雨的人笑話死的吧。
肖時欽忍不住想，如果上天能夠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譬如回到和藍雨戰隊比賽前的那一刻，他會不會跑去握住喻文州的手對他懺悔道歉「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欺負手殘不然也不會遭報應了」呢？
不，他可不想在戴妍琦的電腦桌上看到肖喻或喻肖的本子……這種事還是算了吧。
然而，當天臨睡前，肖時欽居然在企鵝上收到了喻文州的消息。
索克薩爾：今晚辛苦了。
生靈滅：……還好還好。
索克薩爾：是不是想說，不愧是葉修前輩？
肖時欽沉默了一會兒，發了一個「嗯……」上去。
索克薩爾：她好像，確實玩得挺開心的。
索克薩爾：少天跟我說的。
索克薩爾：見諒了。
肖時欽盯著手機螢幕，從對方的言語中感受到一種不加掩飾刻意流露出來的「我家葉神有點頑皮呢，給你添麻煩了真系對唔住喔，不過誰讓是你先欺負我的呢，所以這也不能怪我……」的潛臺詞。
啊，生氣。
*
耶誕節之後，全明星週末就要到了。
投票在十二月底已經結束，在最後兩周裡，之前那些忍不住掐架的男神女神粉為了給自自家偶像爭口氣，都盯住了各自隊長狠投，導致票數在短時間內又上漲了好一大截，才趨於飽和，毫無疑問，最終還是二連冠，第十賽季又一場比賽沒輸的輪回占著上風。
圍觀熱鬧的看客們又一次閑得蛋疼，不懷好意地把新出的本子寄給了輪回……
希望官方一怒之下發威，好好發個聲明管管這些粉絲，趕緊收斂別再出來禍害大家的眼睛了。
不過很可惜。
輪回對粉絲來信和禮物的管理更嚴，層層檢查篩選之後，相關負責人確定沒有危險後才交給了戰隊。而戰隊方面來處理接受禮物的，首選人士自然是江波濤副隊長。
他十分淡定地打開了包裝，十分淡定地視封面如無睹，翻開內頁快速過目一遍。
沒有自己，不開心。
都是小周和孫翔的，連杜明都有……不開心。
嗯，機智如我。
偷偷扔掉好了。
47.塘主說來吃魚吧
年末年初，第十七輪完勝明青戰隊後，聯盟迎來一周的冬休。輪空的這週末用來舉行全明星活動，相當於一整周都可以放鬆休息了。
然而。
就在比賽的第二天，周日的早上，興欣的會客室裡就迎來了兩位客人。
他們是聯盟的工作人員，此次專門登門拜訪是為了遊說——物件：興欣隊長，內容：說服其答應參加紀念海報的拍攝。
陳果和他們聊的時候，葉修就坐在旁邊，一邊發呆，一邊聽他們說得天花亂墜。
什麼榮耀聯盟十周年慶典啦，如今群星璀璨，卻有很多老前輩老選手即將退役很可能下一次就不在啦，恰逢盛會，想給二十四位全明星出海報啦，再加上今年主辦方霸圖想要突出搭檔組合的主題，所以想趁此機會特地給全明星之中的各種組合出一份紀念冊啦balabala……
聽到具體策劃的時候，她忍不住懷疑這是聯盟專門為退役後好不容易願意出鏡的自己準備的。
不然，自己算得上搭檔的，也只有蘇沐橙了——那還是在嘉世時的名號，畢竟如今在團隊賽中，蘇沐橙已經更加傾向策應全隊，漸漸失去往昔最佳搭檔的光芒了——又怎麼會看到名字下一長串的項目……
可怕。
以前的葉秋，神秘莫測，這樣聽上去很酷炫，但可讓前後任聯盟主席犯愁了。
稱霸三年的冠軍王者不願意出面宣傳，聯盟代言人就只能找她的手下敗將。什麼「榮耀聯賽第一賽季亞軍隊隊長、掃地焚香的操作者郭明宇」，「第三賽季亞軍隊正副隊長，繁花血景操作者孫哲平，張佳樂」，乍一看好像很厲害，但光一個「亞軍」放在那裡就顯得很蒼白無力。
好不容易霸圖狙擊了嘉世的四連冠，然而韓文清這位隊長呢，面向過於兇惡，照片看著就像是傳說中一統黑幫的大佬，太不正面了，聯盟哪敢作死。
隨後的兩屆冠軍得主微草隊隊長王傑希……嗯，大家都清楚的，天生缺陷，人家也不想的，別為難了。後來的藍雨隊長喻文州倒是好一些，但王牌選手黃少天的風格，著實讓馮憲君不喜。
唉，找一個有氣質有形象又上鏡的冠軍，是多麼不容易啊！從前任金主席開始，到馮憲君，看著每年新誕生的冠軍隊，無一不對葉秋的不合作感到痛心疾首，直到周澤楷的出現，才暫時放下了這份執念。
如今，葉秋退役又複出，換了個名字重來，終於肯接受採訪了，雖然不能說很配合，但聯盟上下都忍不住喜極而泣。
立馬有負責人策劃出這一次的紀念冊，要求一定要把葉修拉進來。
陳果翻了翻合同，非常動心。
收益高，而且要幹的活也不累，就是要提前到拍攝地完成拍攝計畫。因為聯盟計畫是加緊後期，盡可能在全明星週末時放出展板宣傳，新年前再出正品，包括單張海報和正片花絮全收錄的紀念冊。
時間很趕，不過選手們要做的不多，就拍幾張照片而已，算不上多麻煩，雖然他們不夠專業，但總會有專業的給指點。方便起見，拍攝地定在青島，受邀參與拍攝的都是組合名單上列出的全明星選手，由聯盟提供酒店，住宿免費，可以一直住到全明星週末開始。
最最重要的是，她也特別期待偶像的寫真啊！
陳果滿懷期待地望向葉修，後者其實興趣不大，看她這麼興奮，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那好吧，確實機會難得。反正拍攝就兩天，剩下的時間就當去度假吧。」
*
二十四位全明星選手，同隊搭檔的，或者一個戰隊只進了一個人的，就在本地租用的攝影棚解決了，剩餘那些更有噱頭的，才被召集起來。
兩位女神出行，陳果激動難捱，再加上多少有點不放心，自願自費陪同前往，其他人就留在興欣自由活動。
方銳幽怨地目送三人進入安檢口，忍不住長歎一聲，伏在喬一帆的肩膀上誇張地痛哭流涕，怒斥氣功師的玩家不懂愛。
喬一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轉型後人氣下降是很常見的，比起他，落在24位以後的那幾位才叫悲催呢。
不過，真要說搭檔，昔日的犯罪組合和繁花血景也是很有人氣的，可惜現在天各一方，生離死別。
想到這裡，他不禁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著前輩：「方銳前輩，現在是很想念林前輩嗎？聽女孩子們說——」
然後被方銳一巴掌打斷。
「胡扯！我是在我們隊裡的女同胞擔憂好嗎！沒有一位可靠的男士陪同，萬一路上出問題了怎麼辦，萬一行李沒人幫忙提怎麼辦，萬一去了那邊被人欺負怎麼辦，萬一拍攝的時候被人動手動腳……」
喬一帆也產生過轉瞬間的擔心，但隨即，他就意識到這是猥瑣大師擅長的垃圾話思維——模仿黃少天風格，從話的數量碾壓對方，頭昏腦漲之下相信自己的說辭以達到個人目的——便很冷靜地打斷他。
「前輩多慮了。我覺得，需要擔心的應該是別人才對。」
方銳啞口無言。
……
到達拍攝地後，正式拍攝下午才開始。
這些選手們之間都挺熟悉的了，在排隊化妝的時候，很快就三三兩兩湊一起聊開了，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陳果跟著葉修和蘇沐橙，不幸成為藍雨副隊長話嘮攻擊範圍內的受害者，在對方哇啦哇啦的聲音下，□□的身姿搖搖欲墜。
這可以說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而這一接觸，她心裡對這位大神的印象分就嘩嘩下落，再看看旁邊似乎一點不受波及的喻文州，不由心生敬意。
至於盧瀚文？活蹦亂跳的年齡，不被傳染就很好了。
這小孩對之前在網游裡和葉修的交手記憶尤深，這時候有機會說上話，很高興地拉著她請教，讓黃少天大為擔憂：「你不要把我家瀚文教壞啊！」
「可我覺得葉修前輩說的都很有道理啊！」盧瀚文眨巴著眼睛回應。
「住嘴，你這種小鬼懂什麼！」黃少天瞪他，「想我當初可是多麼純良善——」
「滿世界搶boss的傢伙，根本不能再被教壞了是吧？」
「靠靠靠你不要爆我黑歷史！」
劍聖很緊張，忍不住站起來轉悠了一圈，突然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哎我看到肖時欽了！——他怎麼會來？他們雷霆不就他一個入選了麼，哪來的搭檔？況且雷霆以整個團隊配合默契出名，他本來就沒有搭檔啊！」
「你沒看合同的嗎？」葉修瞥了他一眼，一副懶得理他的態度。
「組合，不僅限於搭檔範圍，」喻文州含著笑，溫聲細語地解釋，「『四大戰術大師』，也在拍攝計畫之內。」
黃少天愣了一愣，隨即追問：「那劍聖拳皇鬥神槍王魔術師也有機會來一組嗎？」
「有啊，」蘇沐橙一邊說，一邊笑著看向葉修，「很好玩吧！」
「好什麼好，」葉修興致缺缺，「總共十幾項，差不多一半都有我的份。」
這是變相炫耀吧！
盧瀚文卻星星眼：「前輩好厲害！」
黃少天不禁把隊裡後輩護在身後，對她怒目而視：「那有什麼不好？」
葉修十分惆悵。
「要頻繁換衣服啊……」
首先是身著戰隊隊服的單人照，要放在全明星手冊介紹裡頭的，每個人依次按照要求擺出與自身氣場相合的POSE。
單人的效率本應該很快的，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經驗在這麼專業的地方拍照，往攝像機前面一戰，就有些不知道幹啥好了。緊張無措，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擺，更不知道怎麼擺姿勢，露表情，怎樣看鏡頭才適合，被攝影師糾正指導了半天，才通過。
半個下午差不多過去了，攝影師看著時間粗略估算，然後點了其中一些人的名字讓他們去換衣服，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休息。
霸圖十年角色的那兩位，橫掃聯盟的雙一，微草的雙魔道，以及煙雨的兩位核心，乖乖地去更衣室換角色服。
沒藍雨和興欣什麼事，但蘇沐橙和藍雨兩位劍客都樂意看熱鬧，另外兩個人也就留下來陪著。只有肖時欽逛了一圈，在旁邊呆立片刻，不太好意思插一腳進來，只好先一步離開。
此時，一邊是三個人興致勃勃地對著燈光下的同胞們指手畫腳，一邊是兩位戰術大師冷靜而理智地閒聊。
陳果夾在中間，感覺壓力很大。
喻文州說：「說好的夏休期來魚塘一日遊呢？前輩沒有來，好失望。」
葉修：「並沒有說好這一回事。」
黃少天拍大腿：「哈哈哈哈哈葉修你快看，孫翔那穿的是什麼鬼啊！跟破布一樣！」
蘇沐橙：「那是一葉之秋的性轉套裝好嗎？穿誰身上都差不多效果……誒，難道你不想看葉修穿嗎？」
盧瀚文：「我我我！我想看！」
黃少天扭頭：「呃……」
陳果：你態度倒是堅定一點，別臉紅啊！
喻文州又說：「藍雨飯堂做的秋刀魚味道不錯，白斬雞也很好……」
葉修點頭認同：「我還記得之前在你們基地附近那家湛江雞吃過，好懷念啊，我們這邊都沒有沙薑的好可惜……」
喻文州微笑：「過不久來藍雨主場，肯定會有機會的。」
葉修很大氣地一揮手：「好，約！」
蘇沐橙：「我覺得秀秀穿男裝就好了，現在這樣子還真有點彆扭。」
黃少天：「吳羽策沒來還真是可惜啊……」
盧瀚文慶倖：「還好遊戲方給君莫笑變了性……」
最後，喻文州總結：「期待明天的拍攝。」
葉修：「一點也不期待。」
喻文州的總結其實還沒結束，繼續說：「沒有和前輩單獨合影，實在有點可惜。」
盧瀚文附議：「就是。」
喻文州開始思考別的可能性：「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攝影私拍幾張呢？收費也沒關係。」
葉修：「不不不，你們自己戰隊裡拍拍就好了，一家三口，看上去多和睦和諧和氣啊……」
之後，陳果看著黃少天追著她家隊長滿場地跑，聲稱誓要為自己的清白親身作證。
陳果：……我要報警了。
48.聯盟說亮瞎狗眼
拿著四大戰術大師的企劃圖，葉修良久地沉默著。
她是最早到場的，因為要做髮型，搗鼓了半天，才剛收尾，想到這好不容易弄好的頭髮拍完這一組就要換掉，她就覺得好奢侈。
另三位從男更衣室出來了，穿著較正式的深色禮服，都被領口的蝴蝶結弄得有些不自在，葉修這時候才懶洋洋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隨手把臺本往誰的懷裡一塞，自己大步跨入更衣室，惹得後面的造型師小跑跟在後面連聲提醒。
「別弄亂頭髮啊！別弄亂了啊！」
肖時欽把要求給另兩人一看，大家都面面相覷了。
「感覺跟中世紀的人舉辦茶會似的，」他說。
「中世紀是這樣的嗎？」張新傑實事求是地問。
「應該不是，只是，我就是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前輩的禮服應該是白色的，」喻文州推斷道。
旁邊兩人贊同點頭。
沒過一會兒，更衣室門開了。他們都站在那裡，沒敢回頭看，看到蘇沐橙拉著陳果高高興興地往這邊跑，才猶猶豫豫地轉過身。
還好，只是小禮服而已。不是很誇張，就是款式複雜了一些，布料也很足。裙擺沒有想像中長到散開拖在地上，只是恰好過膝，下擺分了好幾層，被裙撐撐起，一圈圈的荷葉褶或翹起或垂下。
白色發帶嵌在盤好的髮髻前側，沿著鬢髮固定在耳後，被幾朵米色假花簇擁，如果再加上一層頭紗，他們大概會恍惚地以為，這是要拍婚紗照的節奏……
「聯盟租的禮服？」
眼看著葉修哢噠哢噠地走到面前，肖時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又連忙掩飾性地推了推眼鏡，沒話找話問。
「自己帶的，」她一邊回答，一邊撥弄脖子後面的頭髮，看到髮型師好一陣緊張。
她的情況跟他們差不多，內搭的立領姬袖襯衫穿著很不習慣。脖子被衣領貼得緊緊的，讓她覺得很不自在，行動十分不便。
「難以想像呢。」
「是以前買的花嫁款，不過並沒有什麼場合適合穿，如果不是沐橙提起來的話我早就忘了……」
「怎麼不戴那頂BNT呢？」蘇沐橙問。
「會影響髮型，」葉修望著身後的髮型師，「她不讓。」
「那是什麼？」肖時欽虛心請教。
「就……一種裝飾性的大簷帽，」蘇沐橙比劃著說明。
「很好看，」喻文州說得誠懇，但隨即被葉修斜了一眼，「如果你不站那麼遠的話，我還是相信你的。」
喻文州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他並不想說，是因為她的個子在女生中本來就偏高，被衣服撐著不得不挺直站著，再加上高跟鞋，實在……不敢靠太近啊。
張新傑也什麼都沒說，默默地站在喻文州斜後側，推眼鏡……
看到他們倆，肖時欽突然覺得，上了一米八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哦，儘管實際上他們之間差不了幾公分。
場景已經佈置好了，一個小圓桌——與其說是桌子，倒更像是茶几的高度，兩邊各一張單人沙發，正對面是長沙發，鋪著花紋古典的坐墊，不軟不硬，非常舒適。見聯盟如此費勁心血，他們都覺得，如果不好好完成工作的話，還真對不起這份心意。
攝影師把他們招呼過去，說是先隨便坐坐，找一下感覺。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葉修當即選擇了長沙發的一側徑直坐下，習慣性地就要往後靠，就被一聲尖叫拉了回來：「小心頭髮！」
幾位男士忍了忍沒笑，蘇沐橙倒是不受拘束，在一旁笑得歡，又拿出手機來到處尋找合適的角度偷拍，葉修相信她的技術，沒去阻攔，也不遮遮掩掩，乾脆就大大方方坐在那裡。
「嗯，好，就這樣別動——」
蘇沐橙很開心地按下快門。
葉修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袖口荷葉邊從大腿側垂落，一兩米寬的裙擺被壓在臀下，散開半周，跟綻放的鮮花似的，然後兩腿交叉往後收，身體微微前傾。
「我這樣子像不像葉秋？」她笑不露齒地問。
「特別像，」蘇沐橙和陳果對視一眼，深以為然。
喻文州聽了，有些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張新傑從身旁走過去，在她左手邊坐下。本來是恰夠三個位的沙發，兩個人各占了一半，一點都不擠，但要是再加一個人，就顯得多餘了。
慢了一步，肖時欽遺憾，隨即走到右邊的單人沙發前坐下，還稍微挪動了一些距離，以便更靠近茶几。
落到最後，喻文州也不急了，坐下之前，提起託盤上的茶壺掂量了一下。
嗯，滿的，熱的。他一掃茶杯，一套正好四個。
坐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往杯子裡倒，手法很是嫺熟優雅，一邊推薦給大家：「是紅茶，都來一杯？」
茶面漫著熱氣，大冬天喝點暖和的東西再好不過了。肖時欽恭敬不如從命，第一個接過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葉修倒是對喝茶毫無想法，看到紅茶就想起被自己塞在箱底的那一包泛潮已久的花茶也，十分嫌棄。
事實上，她怎麼坐都覺得不對勁，不斷在沙發上改變姿勢，尋找臺本中所謂的淑女氣質和感覺，好一番折騰後，終於招來張新傑無聲責備的眼神。
「哦，打擾到你了嗎？」她問。
他搖搖頭，翻開當道具用的筆記本，明明內容空白，卻還是看得很認真。
……「這就是四大戰術大師的茶會嗎？」陳果望著他們沉思。
她總覺得無形中有一些看不見的力量相互打壓，慘烈打鬥廝殺，忍不住敬而遠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是啊，」蘇沐橙作深沉狀，「幸好其他人都還沒來，不然肯定得清場才能拍。」
哢擦哢擦響了幾聲，在攝影師如釋重負的宣佈完成後，四個人也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
「下一場之前，我先休息一會兒，」葉修含糊地說著，趁張新傑還沒反應過來，飛快地順走他手中的筆記本，隨便攤開往臉上一蓋，轉身就往沙發上躺。因為張新傑還沒離開，位子不太夠，她就往邊上挪了一點，在他和沙發背墊之間找到了舒服的空隙靠上去，腿沒位置放就直接抬起來架在扶手上，連鞋子都懶得蹬掉。
這條裙子的裙擺本來就不長，因為抬高的關係，後退到大腿上，因為底下穿著鏤空白絲，加上圓頭的高跟皮鞋，這個動作擺出來特別顯腿長。一旁的肖時欽只看了一眼就燙著了似的躲開了視線，把臉埋進手心裡假裝鎮定。
「……會著涼的，」張新傑很鎮定自若，但還是忍不住歎氣。
葉修沒理他，動也沒動，像是睡著了似的。
喻文州起身。
蘇沐橙也想過去坐一坐，結果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黃少天發來的短信，問葉修到了沒，在哪裡。看他的說法，剩下的人也都一塊來了。
「吵死人的人來了，」她按下鎖屏，懨懨地對陳果抱怨，「我們去更衣室躲躲吧？下一場我和葉子要換角色套裝，順便補個妝。」
陳果忙不迭地點頭，巴不得離藍雨話嘮遠遠的。
*
興欣昔日的炮矛組合，藍雨的劍與詛咒，雙劍客，搭檔系列一併完成後，完事的人就被趕走了，說是要在正片出來之前保持最大程度的懸念色彩。
「我都還沒看到什麼……」年齡最小的盧瀚文失望地嘀咕著，拖拖拉拉地往門外走，身旁的高英傑也不住走一步回頭看看，然後被副隊長許斌歎著氣拉走了。
陳果不是選手，沒在上述範圍內，送蘇沐橙出去後，就回到拍攝現場，正好看到十年宿敵的兩位正站在同一聯合戰線上，向工作人員發出抗議。
因為選手都不是職業模特，聯盟的計畫裡也沒有完全規定要照著方案來拍，如果能有更好的選擇，或者現場找得到感覺，適當地改動一下沒有問題。
攝影師看看一邊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興欣隊長，又看看另一旁烏雲密佈的霸圖隊長——儘管後者根本不是在生氣，只是看起來面色不善，還是讓他感到十分有壓力——妥協地說，讓他們自己商量配合。
「其實原來的方案也不錯啊，」陳果回想起合同附錄上加注釋的史密斯夫婦海報，幾乎要大笑起來——如果韓文清不在的話，她大概會這麼做的。
那樣的場景，想想都很好玩呢。
「不過韓文清並不是用槍的，」她深深地看著討論中的兩人，有些可惜，隨即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偷偷看向周澤楷，「或許換個人來更好？」
周澤楷聞言，表情十分為難。
「嗯……」
「他和葉修之間……氛圍不對，」王傑希客觀地說，「沒有代入感。」
「沒有相愛相殺的感覺是麼？」陳果低頭思索。
「所以說為什麼如今的粉絲都那麼喜歡相那啥愛恨情仇的，」黃少天抱怨，「好好地一起玩耍不行嗎？會死嗎？」
「我覺得我很適合，」楚雲秀摸下巴，微笑，「反正我也要和她拍一套，不如就這樣待會提出這個要求好了。」
孫翔聽了，有些驚悚地搓搓手臂，齜牙：「你？！」
「別急，」楚雲秀很有前輩姿態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有份——畢竟是一葉之秋前後的操作者嘛！」
孫翔張了張嘴，跟周澤楷似的沒說出什麼話就閉上了，表情鬱鬱。
「照目前的進度來看，之後幾個組合拍攝方案都得打亂重來，」王傑希看了看時間，輕歎一聲，「看來得拖到下午了。」
「我覺得不能用真人格鬥的形式來表現，」葉修皺著眉，仿佛深深地憂慮著什麼，望向韓文清，意有所指，「真人形象跟遊戲角色可不一樣，太像家暴了。這樣很影響聯盟形象的不是嗎？」
韓文清：「……」
隨後，他也皺著眉頭看向攝影師，說：「對。」
攝影師有點頭疼地抱住頭，呻/吟。
葉修繼續提建議：「我覺得，對立的元素就不要太強烈了吧？不然看著不像電子競技，反倒是動作電影似的。」
攝影師認可。
遊戲本身已經體現了競技的激烈競爭，而十周年的海報，本來就為了給選手和粉絲當紀念用的，就不要太劍拔弩張了吧。今年全明星的主題不是搭檔嗎？表現出戰隊與戰隊之間惺惺相惜的感覺也不錯啊……
「那要怎麼搞？」韓文清還在問葉修。
她大概也沒什麼成型的主意，目光四處飄，突然看到了擺在空地上的一張板凳，就噌噌噌跑過去把它拖了過來，往佈景前一放。
「就像搶凳子那樣，」她如是宣佈道，「背靠背。」
……
輪到楚雲秀和她「聯盟中唯二的女隊長」拍的時候，她果然堅定地向工作人員傳達了自己的強烈意願。
「我拿著法杖就好，」她聲稱。
除此之外，需要順帶一提的是，在之前穿角色裝束的時候，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武器模型。就連君莫笑那高難度的千機傘，工作人員非常盡職地做出一份來應付。
原比例，外觀也基本到位。能做到按一下自動撐開傘面，再按一下自動收傘，抽出傘柄裡的太刀，其他形態因為技術有限而無法達到，但這已經很好了。
葉修好奇地拿在手中轉來轉去，開傘關傘的時候，一旁的道具師十分緊張以及心疼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沉痛地告訴她這是他們全組上上下下通宵好久才做出來的，唯一一份，請務必小心使用，別弄壞了。
其他職業選手歎息：不愧是玩散人的，遊戲裡遊戲外，真人和角色，都是只此一份，太特殊了……
說起來，為什麼就她的項目那麼多？
「好了，現在輪到，嗯……前後第一人。」
周澤楷有點不自在地低著頭，細微地調整禮帽的位置，遲遲未上前去。
相比之下，第一次參加拍攝活動的葉修就比他大方多了，拍拍他的背示意他過去，「來吧，你還得幫我一下呢。」
她指的是佈景板上近一人高位置處的地方，做了一個翹起的假木塊。因為海報的構想是君莫笑撐開傘，用機械旋翼飛起，與一槍穿雲背對迎擊敵人的場景。實際沒有要求像遊戲裡飛得那麼高，但也差不多到周澤楷肩膀的位置了，就算踩著椅子上下，也很有些困難，還得注意保持平衡別從上面掉下來。
本來用後期PS會更方便的，但相關負責人似乎覺得這樣更逼真，也為拍攝增添不少趣味。
至少，看著槍王大大小心翼翼地把人托著扶上去，又有點害羞、眼神不知道往哪兒看好的表情，以及周圍幾位大神橫眉冷對的樣子，也很帶感呢……
陳果對這一場尤為不放心，本來想待在最近的地方照看著的，去幫葉修倒水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有兩個人在討論著什麼。
「哎唷唷，這個好有愛，當花絮正好！」
「簡直要閃瞎我的狗眼！」
「對吧對吧！不過，還是發給部長確認一下吧……」
「她肯定會喜歡！」
「噓，萬一交上去被馮主席槍斃了怎麼辦？這種事很難說的。」
「唉，也是……」
她轉過去一看，那兩個好像是助手，擠在電腦前看上午拍好還未經後期的照片。
「我可以看看嗎？」陳果忍不住問。
一個人往旁邊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她湊近去瞧，原來是今天第一個拍的四大戰術大師的組合。不過，這個顯然不是正片……
燈光經過調整顯得十分柔和，真有一種午後茶會的氛圍，這是那一幕特別佈置的效果。
不過在這一張照片裡，最突出的是那位躺在沙發上裝死屍的姑娘，服飾從頭到尾都是白色的，臉被「戰術大師的小冊子」結結實實地擋住，頭靠在張新傑的腰側大腿的位置，身上也蓋著他的黑色外衣。
其本人卻像是毫無感覺一樣，穿著白襯衫和黑格子的馬甲也很淡定地坐在那裡，解開了袖扣，袖子挽起一圈，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自己給自己倒茶，表情十分專注。
黑白相間，意外地和諧。
另一側，肖時欽一手摘下眼鏡，低著頭埋在左手手心裡，手肘頂著大腿，好像十分痛苦難忍的樣子。而喻文州已經不在他原來的座位上了。他從後面靠在沙發背上，俯身關心地看著下面的人，目光柔和，脈脈含情……
陳果的心都顫了一下。
在她不在的時候，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
……
突然，一陣喧嘩，隨後迅速安靜下來。
陳果也顧不上多想了，連忙跑去那邊看。然而已經晚了，她沒看到發生了什麼，前一組已經結束，葉修無精打采地走到下一個佈景板的前面，往正中央擺著的「王座」上一座，翹起腿，手往扶手上一搭，千機傘扛在肩上，懶洋洋地向其他人揮揮手，很是囂張霸氣。
「哎，我累了，坐會兒，你們隨便站吧……」
韓文清：……
周澤楷：……
王傑希：……
黃少天：……
這要他們怎麼站，摔！
悠于 2016-4-11 16:29
49.老闆說繼續傷眼
因為最後一組的兩個人不配合，最後拖到天黑前才結束。
實際上也不能說不配合——他們誰都沒心情折騰攝影師，要幹嘛就幹嘛，只是無論怎樣都不能讓他滿意。
攝影師很苦惱，一葉之秋的形象那麼帥氣，人氣又高，最後成圖肯定不能太差，可是，該如何恰到好處地體現前後接班人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氛圍呢？
他試過按原定方案，是對立模式，雙方兵戎相接，最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那種，但一向以囂張自傲自居的孫翔卻是彆扭得很，眼神和表情都十分複雜，怎麼調整都達不到他的要求——畢竟不是演員，他不能強求，只好放棄，換新的方案。
……
陳果胳膊裡摟著自家隊長走出攝影棚的時候，外面的路燈都亮了，她走得踉踉蹌蹌的，全然是因為葉修基本沒出力，直接往她身上靠，好像只要地上有張床隨時都能倒下去睡一樣。
陳果知道這是因為她難得一次那麼早起，中間也沒有太多休息的時間，跑上跑下的，又沒有喜歡的榮耀給予精神支持，就她平時那體力，撐到現在也很了不起了。
但是——她自己也很累啊，要把人拉到能打車回去的地方，想想都覺得困難。
弄到這麼晚，其他人早在之前就被趕走了，她沒法找人幫忙，除非……孫翔？
陳果的餘光悄悄瞄向身後不遠的地方，因為拍攝需要，孫翔裡面穿得單薄，現在外面套了一件羽絨服，倒也不會嫌冷。明明腿那麼長，偏要慢吞吞地走在她們後面，左看右看數著人行道上的白磚，時不時又會快速抬眼朝她們這邊一掃。
陳果愈發放慢了腳步，憂愁地糾結。
她還是不太喜歡孫翔，要主動請人幫忙，實在有點……
「你想喝奶茶嗎？或者可哥？」
陳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葉修在問她，遲鈍地「啊？」了一聲。
「找個地方喝點熱飲吧，」葉修懶洋洋地說，「休息一會兒再回去，反正也不遲。」
陳果覺得這主意不錯，附近的飲料店不少，總能找到空位坐。
「那孫翔……」她還在猶豫。
葉修回頭，抬起胳膊向他招了招手，又收回對陳果提議：「哦，順便再吃個飯吧。」
……然而，進了餐廳裡後，陳果突然坐立不安。
對面的孫翔只顧低著頭撥弄吸管找珍珠，只有葉修拿過菜單翻，想問問陳果的意見，抬起頭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怎麼了。」
「我在想，我們就這樣草率地隨便選了個地方，是不是不太好，」陳果環視一圈，見沒有服務員經過，才壓低聲音小聲說，「這裡可是青島耶……」
「不會吧，」葉修明白了她的意思，表示驚訝，「我看這家還挺正規的，不會那麼……那什麼的吧。」
後半句話，她也壓低了聲音。
「可是你看外面海鮮那塊的價格板，好像很貴的樣子，是不是貴過頭了？」陳果十分謹慎。
葉修想了想，覺得也有點貴，「可能是因為冬天？至少有固定的價格表啊，應該不會有問題。」
「況且我們人那麼少，萬一真遇到了黑店，力單勢薄的，可怎麼辦……」
她說到這裡，兩個人一同望向對面的孫翔，他總算注意到這動靜，抬起頭，露出一個十分迷茫的表情。
「而且唯一的男性看起來也很傻很好欺負，」陳果扭回頭對葉修咬耳朵，「怎麼辦，我更擔心了，我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嗎？」
「這樣不太好吧……」葉修嘀咕。
都做到店裡來了，她可不是能夠這麼輕易被嚇跑的人。
不過陳果這麼想也沒錯，人在外地，也確實要小心為上，就算這家店沒問題，萬一她和孫翔被這兒的霸圖粉認出來了怎麼辦？一個前前嘉世隊長，一個前嘉世隊長，就算孫翔和霸圖沒怎麼結怨，跟沒有葉修那麼拉仇恨，頂著這名號，也不太妙。
她伸出手：「借我手機用下。」
借手機這種事，在興欣裡是最常見的事，每個人都早就習慣隊長伸出手的時候，就掏出自己的手機奉送上去了。
葉修想了想，飛快地按下一串號碼，然後放在耳旁等待接通。
陳果不明所以，歪著頭手撐下巴呆呆地望著。
「喂，是我。」
「嗯……我們想在外面吃飯。」
「就是從攝影棚出來的那條街左拐，倒數第二家店，對面是信號塔。」
「孫翔在的呀。」
「他又不懂。」
「哦，因為我想吃海鮮啊！」
「好，快點喔。」
……掛了。
「你剛——」陳果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她招手叫來服務員，「麻煩給我們換個包廂。」
「請問有多少人？」
「嗯，四五個吧。」
但其實並沒有這麼小的房間，基本都是□□個座位的那種。
葉修雙手環胸，後靠椅背，抬頭望天花板：「嗯，酒店離這邊很近，等個十幾分鐘就行了，除非他們已經回俱樂部了，那就得久點了——你們餓了沒？」
「我還好，」陳果搖搖頭。
孫翔繼續迷茫：「等人？誰要來？」
葉修把手機遞回給陳果，邊答：「韓文清。」
孫翔有點受驚嚇，瞪大眼睛：「韓文清？？叫他來幹嘛？！」
陳果也十分驚恐：「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嗯……鎮場子？」葉修笑了笑，看到兩人同時流露出明顯的抗拒和質疑表情，才說，「哦，其實我沒來過這種地方，不會點菜。」
「也對，有本地人在總會方便一些，」陳果總算認可了，知道是自己之前的擔憂才讓她這麼做的，「哎對了，我記得我手機裡沒有存別的戰隊的電話啊？」
葉修漫不經心地翻著菜譜：「我記得嘛。」
「每個連絡人都記著？」陳果訝然，「我以為你只記沐沐一個人的。」
「因為我沒手機，在外面要找人的話怎麼辦？」
十分鐘不到。
霸圖的正副隊長兩人風塵僕僕地走進房間。實際效果跟直闖沒什麼兩樣，身後跟進來兩個手足無措的服務生，進了門就貼著牆站在門口，顫顫巍巍，如臨大敵。
張新傑環視一圈，目光在顯然沒弄懂狀況的孫翔身上停留幾秒，然後才轉向興欣兩位：「晚好。」
「怎麼回事？」還沒等坐下，韓文清劈頭就問。那面露凶光的模樣——真的只是看起來像而已——差點沒把服務生們嚇得抱成一團發抖：莫慌，抓緊我的手！
「呃……」
陳果尷尬，有外人在，她自然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顧慮。
不過葉修不一樣，就像是在自己家裡招待客人一樣輕鬆隨意，招呼他們隨便坐，然後有節奏地敲著轉盤的玻璃沿。
「好久沒來這裡，想吃海鮮啊。」
這是電話裡就已經說過的話，實際上，他們還是多少猜出了點什麼，所以沒有多問就直接來了。
「你們吃了沒？」
陳果心顫：敢情你連問都沒問就把人叫過來，萬一吃過怎麼辦，讓人家看著我們吃嗎？那壓力得有多大，怎麼吃得下啊！
「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五分鐘到七點，」接過這話的人是張新傑，他坐下後才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們正準備下樓。」
現在已經七點十分了。
陳果低頭看餐布，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心中滿是歉意。
「哦，那你應該已經餓了，」葉修拿起菜譜遞過去，「直接點菜吧！」
有韓文清那隨時隨地發動無冷卻的冷場技能在，再也不用擔心點菜時服務員天花亂墜地胡亂推薦，也不用擔心被榮耀粉認出來後會怎麼樣了——唯二能進房間的服務員在點菜結束後，連「要不要來點啤酒」都不敢問一句，下一秒拿著菜單就嗖地竄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玩不玩榮耀，認不認識這房間裡坐的都是哪些大神。
這餐飯，陳果吃得多少有點心驚膽戰。
一張桌，九個位，五個人，同一戰隊的坐在一塊，之間相隔一兩個空位，隱隱有三足鼎立之勢。
但她很快又想到，孫翔的情況應該比自己還要尷尬，一邊是葉修，一邊是韓文清，都因為挑戰失敗而產生過陰影，然而看看他，卻好像一無所知似的，埋頭吃得很歡，就是打死都不肯往旁邊看一眼。
她都忍不住替他同情了。
五個人，三個大男人，菜不少，不過這家店動作很快，沒多久就上齊了。
葉修一手推轉盤，拿著筷子舉起又放下，看著滿桌的海鮮不由發起了呆。陳果拿公筷夾了一把花甲塞她碗裡：「吃啊，幹嘛這麼客氣。」
反正是我出錢，她掃了一圈，非常有底氣地想道。
說起來，他們這種情況，到底誰算主人誰算客人啊？
那邊，張新傑起身去洗手，回來後沒碰飯就開始剝琵琶蝦。
這玩意兒吃起來比較費力，對手也很不友好，他動作不快，但很靈活，也非常小心，剝好的蝦肉十分飽滿，挑出來放在額外的小碗裡。
葉修用筷子戳了幾下，艱難地挑出肉，把貝殼放進碗邊的空碟子裡：「唉，才想起來要動手，特別麻煩。」
之後，她又夾了幾筷子青菜。
「就你多事，」韓文清好像很不喜歡她這種德性，瞪了一眼，隨即換了公筷夾起張新傑放在他們之間那碗裡的蝦肉，扔進了她的碗裡。
陳果看著他如此不統一的語言和行為，簡直驚呆了。連忙扭頭去看張新傑，後者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剝著蝦殼，只是說了一句：「不用急。」
「等涼了就不好吃了，」葉修把蝦送進嘴裡，咬著筷子尖嘿嘿一笑。
陳果看了看孫翔，發現後者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才欣慰地確定自己在他們之中並不是唯一一個正常人。
蝦分了三個盤子裝，分開放。剝完了眼前這盤，張新傑又起身去洗手，回來之後，把碗放到轉盤上，轉到葉修的面前停下。
然後，他才拿起了筷子。
陳果低頭掩飾眼眶的濕潤：好想從房間裡逃出去啊……
50.鬼片說就想嚇人
週五上午，興欣其他人終於到了。
這幾天，除了霸圖的兩位回俱樂部那邊了，剩下這些職業選手實在閑得慌，沒事幹只好從早到晚地競技場PK，累了就打牌玩桌遊。十幾個人被UNO和狼人弄得神經崩壞，幾欲友情破裂，終於等到退房換酒店的這一天，都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然而陳果很快發現這並不是結束：因為藍雨居然和他們住進了同一家……還有輪回和煙雨。
把聯盟裡最多男同胞和最多女同胞的幾個戰隊分到一起，聯盟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是想牽線做媒開聯誼會？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
三個戰隊的人在前臺等辦入住手續。
氣氛融洽。
只有三個戰隊，是因為煙雨的班機遲了一些，楚雲秀乾脆跑去逛街了，李華當然得陪著——去提包，兩個人的行李就拜託興欣的先照看了。
冠軍隊輪回比較矜持，單獨站在一邊，等待的時候不斷隱晦地朝這邊張望，而藍雨的自詡和興欣——其實是和隊長——比較熟，兩個隊的人都混到一塊不成隊形了。
比如年紀最小的盧瀚文被年紀最大的魏琛勾著肩膀語重心長地指導著什麼，羅輯蹲在另一旁，兩個人都聽得一臉懵逼。
比如兩位牧師選手客客氣氣地交流經驗，再比如黃少天本來和葉修聊得好好的，突然間就被包子擠進來打斷，探頭探腦：「哎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討論藍雨對興欣的最大劣勢，」葉修一本正經地瞎掰。
黃少天怒斥：「胡說什麼，哪來的劣勢了？」
「性別比，」蘇沐橙正色，「有科學依據表明，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你看你們，就是這樣丟掉冠軍的。」
方銳也湊了過來：「對對對！而且照這樣子看來，今年的冠軍肯定歸我們沒跑了！」
「蘇妹子你別跟著她一起瞎起哄！」黃少天拍桌，「輪回不也一樣！你怎麼不說說他們？」
「不一樣，」葉修說得雲淡風輕，「人家好歹是男神級的，還有一個已婚人士，你們呢，能比嗎？」
「……」
「哈囉，大家都在聊什麼呢？」沉默間，那邊的江波濤走近幾步，和大家打了個招呼，面帶笑容，十分友善。大家也都紛紛回應。
「你們這麼快弄好了？」
江波濤點頭，大家一併望向自己這邊的隊頭，興欣是陳果和唐柔在辦手續，藍雨的自然是他們的帶隊經理，然後又扭回頭來。
「我們這邊人多，要等久一點，」喻文州從容地說道。
「我們住八樓，有空來串門啊，」江波濤又朝兩位隊長笑笑，然後歸隊。
輪回隊員們分到了房卡，一邊回頭一邊走向電梯，藍雨的諸位本來因為某人的一句話大受打擊，現在卻也振作起來。
「都來拿自己的房卡吧。」
兩人一間的房間分下來，大家湊到一起看了看，主要集中在九層，還有幾間在十層。
「下午大家都有空吧，反正也沒有要緊的事做，不如我們一起玩點什麼？」喻文州徵詢大家的意見。
「不要UNO了，」盧瀚文第一個舉手。
他最慘的一次被輪了將近一圈，手裡拿著一張+2八張+4的牌，那一刻，簡直要哭出來，拿了罰牌就更想哭了：手小，拿不全啊……
那一次，他深深地記住了首先出加牌的自家隊裡的黃少，然後又記住了落井下石喻隊王隊等人，對此，他只想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也不要狼人，」蘇沐橙表示，「丘比特選出來的總是協力廠商陣營，頭疼死了好嗎？」
喻文州笑笑：「所以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丘比特嗎？」
他們昨天玩的第二局，楚雲秀身為丘比特卻懷著一顆惡意攪局的心，把葉修和孫翔牽到了一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點出了一個協力廠商陣營，又深深地憂慮著孫翔，以防萬一自然是不斷幫忙打掩護。
而因為使用的規則是不互亮身份牌，所以孫翔也沒猜出來葉修是狼人，態度十分自然，全程當正直的普通村民，居然陰差陽錯地逃過了在場戰術大師和准戰術大師們的法眼，和一開始就不動聲色搶到警長牌的葉修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
最後連他自己都十分茫然：咦，怎麼大家都死了呢？狼人難道還沒有全部被找出來嗎？——啊，原來葉修也是！
法官許斌從頭忍到尾，一結束就沖到房間外大笑不止，其他人則面面相覷，下一局就堅定不移地投票一致移除了丘比特的角色，換成白狼。
「白狼勢單力薄的才比較可憐好嗎！」黃少天補充。
因為人多，角色也多，他第一次玩這個，沒記住規則，稀裡糊塗地被其他狼人推出去犧牲了——不然以他的機智，和殺手冷酷忍耐的本性，藏到最後也是極有可能的——玩到最後大家都有些失望：沒有白狼，也沒有情侶，就兩個陣營，好無趣喔。
「我也不想和你們打牌，」他又陰沉地補充一句。
其他人沒有參與之前的遊戲，但此時都仿佛深有感觸似的連連點頭。
和心臟玩牌，是有多想不開？
「嗯……那我們還是看電影吧？」喻文州無奈。
方銳聞言興致提起：「看《黑色大麗花》怎樣，據說是真實事件改編，很刺激的。」
其他人相互望望，沒什麼意見，一致通過。
「既然看恐怖電影，叫上輪回的一起吧，」黃少天不懷好意，「我們可以借一樓的放映室用。」
「煙雨的下午之前也能check in了，把他們也叫來吧。」李遠熱情提議。
大家深以為然。
接著，男孩子們背地裡擊掌：耶，當（看）護（情）花（敵）使（出）者（糗）的時候到了！
*
據該酒店的服務生透露，當天下午，一樓某娛樂區黑燈瞎火，一片鬼哭狼嚎聲，疑似進行不法活動，聞者且驚心，目擊者長已矣。
兩小時後，隊長們最先走出房間，一個兩個都面不改色。
「大家都提起精神來，」喻文州回過頭對身後的隊員們說，「晚上還有活動呢。」
徐景熙面色蒼白地點點頭，揉著胳膊——他被鄭軒李遠他們以守護天使應該發揮點作用為由頭，緊緊地抓著手臂又掐又捏的，受到精神攻擊的同時還有物理攻擊，臉色苦極了。
周澤楷一聲不吭，「安撫」隊員情緒這種事，一向是由副隊長來做的。他只是側頭看著身旁的葉修，有些失落的樣子。
唉，說好的護花使者呢？
被屢屢偷覦的葉修無動於衷，全程神色木然，哈欠連天，強撐著看了一個小時，後半部的時間就在迷迷糊糊間交代在包子的肩膀上了。
楚雲秀的精神就比較亢奮了，她覺得這部還不錯，雖然過程確實很恐怖，但是也很刺激啊！可惜就是旁邊的男同志們一個個叫得比她們還要吵，有點煩人就是了。
「差不多時間了，我們去二樓吃個飯，然後直接去場館？」走到大堂前，喻文州停下腳步來問大家的意見。
「我們這麼多人，一輛大巴也正好夠。」
其他三個戰隊都沒意見，紛紛點頭。
「嗯，等一下，」葉修突然想起了什麼，舉起手，「我要上去拿點東西。」
「帳號卡沒帶？」唐柔笑著問。
「不是，是別的，」她含蓄地說，「嗯，你知道的，第二天比較那什麼……」
「哦，」女孩子們都了然點頭，然後又說，「找個人陪吧！」
「是啊，剛看了那種東西，萬一怕了的話——」
葉修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女孩子一般結伴而行，本來就很正常。她倒是常常一個人到處逛，不過有人要陪，也一般不會拒絕。而這一直以來都是蘇沐橙的活兒，只不過這一次方銳自告奮勇地跳出來說：「莫凡說他要去拿充電寶，我們去吧！」
於是，三個人離開大部隊，乘電梯上樓。
葉修往兜裡塞了片日用，從房間出來，莫凡和方銳也剛好走到走廊裡，一個人手裡拿著手機和移動電源，琢磨著裝哪裡好，一個人雙手插在褲袋裡，吹著口哨欣賞著牆壁上的畫像。
電梯很快就到了，是從樓上下來的。他們正要進去，這時候，方銳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陳果的，就直接拿給了葉修。
她本來一腳跨進電梯，只好走出來，劃開螢幕。
「喂？」
「嗯……？」
莫凡已經走進了電梯裡，正要按鍵，看另外兩人遲遲未動，一個還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回走，只好也走出來。
怎麼了？他用眼神詢問方銳。
相處了大半年，方銳對眼神交流已經有了一定心得，不等他出聲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老闆娘讓她拿點創可貼下去，哦，好像是誰不小心被桌子劃破膝蓋了。」
誰啊，這麼倒楣……
兩個人都在想。
電梯在他們身後合上，下降。
突然，隱約間一聲哢嗒，然後變成了雜亂的嘩嘩聲，挺怪異的。
「什麼聲音？」方銳聽得不太清楚，扭頭尋找聲音來源。
莫凡判斷是電梯間裡傳來的，剛想走近去聽，突然腳下猛地一震。
「轟——」
沉悶的響聲，哐當哐當的，連帶著地板仿佛都在搖晃。等聲音徹底消失了，他們還有些恍惚，沒回過神來，抬頭望見電梯間裡的盆景也簌簌搖晃，驗證了不是自己的錯覺。
兩個人面面相覷。
聽著聲響，該不會是電梯……
掉下去了？
嗯？掉下去了？！
葉修往房間那邊走了一半，被這不小的動靜一嚇，當即停下回頭：「怎麼回事？」
方銳朝她小跑過去，神情嚴肅起來：「好像是電梯出故障了……」
突然間，過道的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白花花地一閃，然後熄滅了。
……「啊！」
他驚呼一聲，在撞上葉修之前緊急刹住腳步，結果估算錯誤，還是撲了個滿懷。
接著，他索性就順勢緊緊抱住，一邊如臨大敵地四處扭頭看。走廊裡的燈都黑了，連應急燈都沒有，陡然間陷入一片黑暗，沒適應光線變化的眼睛一時什麼都看不見。
「靠，怎麼回事？」他盡可能輕鬆地嚷嚷，想減輕心中的不安，「開玩笑的吧，這不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情節嗎？」
「別動手動腳。」
方銳被葉修推開，只好又去握住她的手，卻不住繃緊了神經。
才剛看完恐怖電影，就遇到了這種事，這是要發生什麼的節奏？他們……這麼倒楣？！
——「不要啊，我還沒拿到冠軍我還不想死啊啊！」
耳邊聽方銳嗷嗷地叫喚著，葉修也感到傷腦筋起來，才想起來看看手機，卻發現通話早就斷掉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花了三秒時間冷靜下來，然後開口：「別叫了。」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唉，你看，我們挺幸運的，如果不是這個電話，我們剛才都進那部電梯了……」
「啊啊啊啊別說了！」方銳慘叫。
「呃，至少我們還可以坐另一部下去。」葉修安慰說。
「不要！」他的態度十分強硬且堅決。
葉修一怔，隨即也反應過來。才發生了這令人後怕的意外，換誰都不敢碰電梯了，就算是她也一樣。
「總之，」她點開手電筒，照亮走道，確認了一下房間的位置，「先讓我去拿東西，你在這等。」
「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啊！」方銳反手拽緊她，緊張極了，生怕她丟下自己走掉，口頭上還頑強地撐著不落下風，「你一個人怎麼行啊，萬一有壞人趁黑作亂呢？——不對，應該說萬一這是人為的呢！」
他越想越不對勁，從疑似撞鬼聯想到剛看的義大利某酒店上世紀以來發生的血腥慘案，突地住了口。雖然沒再說什麼，但心跳得飛快，腦筋也飛速地轉動起來：這家酒店的安保情況，不知道怎樣啊……
就在這時，一隻手從後面拍上了他的肩膀，冰涼冰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1.大神說喜歡的人
「莫凡，」葉修氣息沉穩地叫出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小忍者的名字，方銳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差點忘了你了，現在特殊情況，別拉下啊。」
「知道，」莫凡點點頭，雖然沒怎麼表現出驚嚇，神色也不很輕鬆。
「走安全梯沒問題吧？」她象徵性地問了一句，就率先走出去。
方銳呼了一口氣，悻悻地跟上去。
和其他人彙集的時候，大家都圍在電梯間外側，看到他們相安無事不由松了一口氣。找人問了一下，估計是前幾天電梯檢修，什麼地方的工作沒做好，才出了這檔子事。
服務生和大堂經理也嚇得不輕，電梯從六樓突然失控墜落，幸好急停裝置起了作用，不然整個電梯間都會被砸穿也說不準。
八樓的停電是因為跳閘，而具體原因現在還沒找出來。
大家也已經沒心思關注了，也不想理會酒店方面的道歉和安撫，只想著讓戰隊聯繫換一家酒店住。
「看來是樓上信號不好……」葉修多看了手機螢幕一眼，還給陳果。
「簡直要嚇死我了好嗎！」陳果有點想哭，但最終還是笑著。
他們本來都已經在餐廳裡坐下了，聽到那麼大的動靜跑出來，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一群人都不好了。
原本接通的電話突然斷了，然後怎麼也打不通，聞聲趕來的酒店經理帶著手下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所幸，只是電梯內間受到撞擊發生變形，裡面並沒有人，而隔壁那部沒有使用，一直停在一樓。
此時，藍雨和輪回的男士們很想在興欣和煙雨的女士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氣概——雖說在先前看電影的時候已經碎得不剩什麼了。
如機會主義者黃少天立馬就想沖過去噓寒問暖幾句，結果，剛邁出一步，就停下了。
面無表情。
藍雨隊長面無表情。
召喚師彈藥專家守護天使氣功師……等人，面無表情。
輪回：……
煙雨：……
興欣：……
呆若木雞。
盧瀚文：嗚嗚嗚我好怕好受驚嚇！
葉修：……來，摸摸頭。
全場寂靜數秒，黃少天怒掀桌：「我靠臭小鬼你反了你！」
方銳箭步沖上去：「放開我隊長！」
喻文州：「呵呵。」
眾人也很受驚地捂住胸口：這麼小就學會了猥瑣流，太可怕了……
離得最近的方銳和莫凡一人一邊強行把兩個人分開——主要是扳開盧瀚文的熊抱——然後把葉修擋在後面，沖他怒目而視。
葉修看看這邊，看看那邊，歎氣：「你們還吃不吃飯了？」
*
吃完飯，更換酒店的事就只能拖到今晚活動結束了。
縱是如此，他們四支隊伍還是最晚進場的。其他人都已經落座了，相熟的就乾脆混著坐，三三兩兩地閒聊著，突然看到一幫子人進來，而且神色都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都很奇怪。
「怎麼來得這麼晚？」義斬的樓冠寧主動來打招呼。
「嗯，發生了點意外，」陳果苦笑，「耽擱了些時間，還好沒遲到。」
「什麼意外？」文客北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而他們聽到這句，卻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同一個人，顯得十分在意。葉修只好捂住額頭：「唉，我都說我沒事了好嗎？方銳被嚇到又不代表我也被——」
「去去去，我才沒有呢！」方銳大驚失色，連忙打斷，「你看莫凡才被嚇得厲害，連話都不說了！」
眾人側目：他好像本來就不怎麼說話的吧……
不愧是猥瑣流，就是這麼收放自如，這麼不要臉，讓人無話可說。
*
葉修走上台去的時候，全場都寂靜了幾秒。
觀眾們，尤其是霸圖粉，心情都是很複雜的。以前人沒出現的時候，大家的心思都在比賽上，叫得凶吼得凶也沒什麼感覺，現在看到真人了，當著人家面說「幹」……是不是不太好啊？
一向粗獷豪放的漢子們，一時間也有些束手束腳了，不知道該不該喝倒彩，也不知道該不該鼓掌，只好眼巴巴地望著人走到舞臺中央。
全明星的舞臺上第一次出現如此冷場的時間，主持人都差點沒回過神來。
「真沒完沒了啊，」葉修好像很無奈似的，歎了口氣，然後說，「我可要放水了喔。」
蓋才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請前輩指教。」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喻文州評價道。
「是啊是啊，該不會真被嚇到了吧？」黃少天沉思。
喻文州遲疑了一下，說：「是那個日子的關係吧……」
「哦……」
半分鐘後，主持人望著站在身旁的兩個人，竟有些無措。
觀眾們也是目瞪口呆，顯然對這種厚顏無恥前所未見。
「大神……」主持人虛弱地出聲。
「說要放水，就要放水，怎麼樣，厲害吧。」葉修淡定地說完，把話筒還回去，就徑直下去了。
沒人來得及阻攔。
大家都驚呆了，回過神來，腦海中立馬想到的，卻是全明星前一日官方發的長微博……
出紀念冊的消息早在之前就已經傳出來了，那一天更是放出了不少精彩圖透，結結實實地吸引了大批眼球。而除了寫真之外，微博裡還提到，難得有那麼多明星選手湊一塊，聯盟便特意在手冊附錄中增加了一個趣味採訪。
所謂趣味，就是問一些選手與比賽沒有直接關係的問題，像是生活上的趣事，個人八卦之類的。其中放出了一小部分內容，採訪人提到了各位大神們對未來交往物件有什麼要求……心儀的類型，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而大家的回答是……
首先是沒被召集的那群人，都說得挺含蓄。
楊聰：目前還沒特地往這方面想過，大概，年齡差不多的會好一些吧！代溝少一點，當然，有相同興趣愛好的就再好不過了……我是說，大家都喜歡榮耀麼（笑）。
於鋒：如果能在同一個賽場上打拼也不錯。
（筆者試圖追問，然而未果。）
鄒遠：唔，比我大一些的話，感覺會更有安全感。
筆者：那到底是要大多少呢？
鄒遠：哈哈……
李軒：我現在對女孩子有陰影。
筆者：哈哈，李軒大大很會說笑啊——這是為什麼？
李軒：大概，是因為最佳搭檔的關係？
筆者：哦……因為在這個獎項上被女孩子欺負了麼？可不能氣餒啊！——那副隊呢？
吳羽策：有陰影，才有動力。
唐昊：我媽說不要早戀。
筆者：呃，大神現在也有二十歲了吧，放學校裡，大學生的年紀，不算早戀啊？
唐昊：哦，也是，那你讓我想想……
劉皓：我希望能遇到能夠欣賞我的人。
筆者：啊……劉副隊對這個問題好像很有感觸呢！不過能被選上全明星，這足夠證明有很多人欣賞了吧（笑）當然，還是祝您早日心想事成。
劉皓：謝謝，借你吉言。
唐昊：不知道會喜歡什麼樣的類型，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能贏得讓人心服口服吧。
筆者：結果還是和榮耀有關麼……
而另一邊。
楚雲秀：要讓我由衷感到佩服的吧。
黃少天：哎，輪到我了？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提醒了，這麼簡單的問題我也不用說太多——就一句話，能贏過我的！
盧瀚文：那我也一樣好了！
高英傑：呃，想要超越的目標。
李華：希望不要比我高。
喻文州：有時候，真羡慕有手速的人呢……啊，我是覺得，一個家庭裡有一個手速慢的就夠了（笑）。
肖時欽：能夠不斷學習的物件。
許斌：志同道合，能夠相互包容理解就是最好的。
蘇沐橙：最厲害的那個！
韓文清：不輕言放棄。（過了一會兒，補充）脾氣最好能好一點。
筆者：看來拳皇大大很需要一個能和自己並肩並行的人啊！
江波濤：如果說像黃少一樣……能夠贏夠我的，感覺還不夠啊，不如，能贏過小周的（笑）？
筆者驚歎：啊，那可真是……！江副隊不是有意為難我吧？
江波濤：不是喔（又笑）。
孫翔：呃（停頓片刻）……我最想贏的那個人。
張新傑：需要……牧師？
呂泊遠：希望不是顏控，不然最後肯定都會粉上隊長的（痛苦臉）
（眾人笑）
周澤楷：要很強，優秀。
王傑希：嗯（認真想了一會兒）既然大家都是這種回答模式，我也說一個好了。
筆者：可千萬不要是什麼「拿過的冠軍比我多」的話啊！這都已經不是在回答問題了，是在逗我玩呀！
（眾人大笑）
王傑希：那就換一個。
筆者：嗯好，沒關係，慢慢來。
王傑希：你喜歡魔術師嗎？
筆者：……啊？問我嗎？哦哦，喜歡呀！咿咦咦突然這麼問您是想重啟魔術師打法嗎？
王傑希：（搖頭）在團隊中無法呈現這種打法，我很遺憾。
筆者：嗯，是啊……
王傑希：所以有時候會突發奇想，要是有一個能包容魔術師的團隊就好了。
筆者：哎呀，這個很難實現呢！
王傑希：需要一個能夠指揮這樣團隊的隊長。
筆者：……嗯，不知不覺說了很多關於比賽的事情呢。看來各位大神還是對榮耀情有獨鍾啊！（笑）我想，粉絲們對榮耀女神這樣的情敵，大概也沒辦法感到不滿吧！
葉修：呵呵。
筆者：哎呀，最後是葉神呢。
葉修：最重要的留到最後一個？
筆者：哈哈是呢……至少對於我來說，我是您的忠實粉絲喔！
葉修：謝謝。
筆者：那麼，說說葉神心目中的物件吧！相信這個問題是很多人多年以來的疑問呢。
葉修：嗯……能贏過我的？
（選手們一片噓聲。）
筆者：唉，又來了，這種回答真讓人為難啊。大家都不給圈外人一點希望嗎？我都要欲哭無淚了！看在榮耀女神的份上，降低一點要求吧！
葉修：哈哈哈！談戀愛又不是打比賽，那麼嚴肅幹嘛。再說了，我可以放水呀！
……
啊，這話真是振聾發聵啊！
放水……這句話由一位頂級職業大神說出，實在很讓人心情複雜，然而，她卻說得坦蕩，叫人無法非議。
對啊，為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輸一場又怎麼了，又不是打比賽！——好像在這麼多人中，只有這位說，戀愛和榮耀，和職業聯賽無關。
看到這裡的時候，大家突然覺得，大神，似乎也沒那麼難接近了。
然而，此時此刻，這是在榮耀的全明星週末上。
這是一個，和榮耀比賽既有密切關係，又並無什麼直接關係的舞臺。
面對一個新秀選手，大神她……放水了！
放水了？！
——這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瘋掉了。
一時間，留在舞臺上燈光之下的蓋才捷，是有些茫然的，臉上還未褪去的失落，突然被所有目光注視的那種聚焦感，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這就是勝利的感覺嗎……
虛空的驅魔師陷入沉思。
悠于 2016-4-11 16:30
52.主持說猶記前年
「……」
主持人小心地覦著葉修的神色。
七個新秀車輪戰，這位大神……該不會真的要生氣了吧？
果然，就看到她眉頭一皺——
主持人頓時提起了一口氣。
節目的導播和霸圖主辦方也都提起了一口氣。
「一挑七，你們也太不厚道了，」葉修責怪道，「怎麼都跟王傑希一個鬼樣。」
……啊？
王傑希？眾人呆住。
「這、這和傑希大神又有什麼關係？」
「你問他？」葉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當年他可是九挑一……啊不，漏了前面的，應該是十一才對。你看看，有這麼欺負人的嗎？對了，不信的話，有十區的那某某某會長可以作證喔。」
全場寂靜兩秒，譁然。
女神劍鋒直指微草隊長！言談之間盡顯親密！明目張膽！
……有八卦！有□□！
「……」
坐在台下面的面部僵硬的微草戰隊之中，王傑希只能苦笑。
「看來她今天心情確實不太好，」他對身旁的許斌和袁柏清說道。
而這兩位是木然的：嗯……
與此同時，在興欣的座位區，也有人做出同樣的判斷。
「其實是因為第二天的關係吧，」唐柔沉思。
陳果和蘇沐橙也沉思：嗯……
記者可不知道那麼多，聽到這些話早已狼血沸騰，立馬劃定了比賽結束後的第一個採訪對象，激動難耐，翹首以盼。
而觀眾們呢，一半還在望著臺上，另一半已經開始搜索微草選手區那個熟悉的身影。腦洞大一點的，已經迅速調動記憶，聯繫75級開荒時某副本首殺記錄。
頓時，諸如——#微草隊長率全戰隊比武招親迎娶女神不成被拒反任勞任怨陪下副本#——此類話題開始自動腦內刷屏，層出不窮。
更有細心的人已經留意到葉修所說的「十一人」。根據微草戰隊現有人數，他們推斷，那至少是第八賽季以前的事情，頓時驚歎不已：原來早就暗通款曲了嗎！
哦∼！
其他職業選手更是意味深長地望向某人，或八卦，或冷酷。
被目光波及到的微草其他成員壓力十分之大，感到十分無辜的同時，不禁陷入沉思：難道，他們都被隊長利用了……
不過是隨口幾句話而已，葉修似乎也很意外，沒想到整個全明星會場因此騷動不已。
嗯？這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要做什麼？大家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只想沖上去把微草選手區圍起來。
導播嚶嚶地哭了。
主持人也嚶嚶地哭了。
就在所有人或興奮或抓狂之時，唯有坐在觀眾席某處，被大神親口點名、曾經目睹了整個經過的車前子同志，整個人都是不好的。
他捂著胸口，內心惶恐不已：天哪嚕，撞破了一切秘密的我到現在為止居然沒有還被偶像滅口！簡直是死裡逃生！
*
張佳樂很生氣。
張佳樂悶悶不樂。
第一天的活動結束後，林敬言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傢伙的不對勁。老實說，他不太明白為什麼。
其實，身為職業選手，此時此刻還是覺得挺複雜的。
在葉修的放水宣言後，職業選手們都坐立不安了。
啊，沒被放過水，不開心。
然而，被放水……才能贏？開什麼玩笑？雖然不是職業比賽，但還是……很不爽！更不開心。
怎麼想都很不開心。
也難怪大家心情複雜。
唉……
但是，像張佳樂表現得這麼明顯的，還是唯一一個。林敬言忍不住歎氣：不愧是來自百花的憂鬱青年，凡人無法理解。
噢，男人啊，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生物。
*
難兄難弟的四戰隊集體搬家，住進了另外一家酒店，浩浩蕩蕩地殺向前臺。
前臺值班的兩位似乎也是榮耀粉——離霸圖俱樂部這麼近的地方，粉絲更密集再正常不過了——抬頭間看到這般架勢，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一回，大家都對電梯有陰影了，戰隊負責人也心有餘悸，不敢再選高層。二樓以上，住五樓以下最好，頂多是大家稍微辛苦一點，爬多點樓梯。
如果往好的方面想，倒可以說，男士們終於有了發揮的餘地，殷勤地幫女士們搬行李，展現紳士風度。
「明天一整天幹什麼好呢，」楚雲秀邊爬樓梯邊琢磨，「大冷天的，在街上亂晃也沒意思，商場裡頭倒還行，可是昨天都已經走累了……」
蘇沐橙無聲地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胳膊，她停下來，回以疑惑。
蘇沐橙沒有說話，只是微笑，從包裡抽出一張宣傳單。
楚雲秀接過來，借著秘密頻道裡並不明亮的光線定睛一看。
青島榮耀ONLY，1月2日-4日，歡迎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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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秀抬起頭，和身邊的女孩子們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嘿嘿嘿。
*
第二天一早起來，興欣的各位陸續來到餐廳。
「她們人呢？」方銳看到只有葉修一個人坐在那裡盯著水果沙拉發愁，有些疑惑。
「去逛展子啊，怕人多，就提前去排隊了，」她一邊說，一邊推開水果，拿起叉子攪拌盤子裡的熱乾麵。
「榮耀遊戲展？她們不怕被認出來嗎？」羅輯看來是聽說過這種東西，十分驚訝。
葉修不緊不慢地卷起幾根面：「化妝，是一種很神奇的技能……」
「那你怎麼不去？」方銳拉開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湊上去想搶食，被葉修一巴掌拍開。
「出門要化妝，好麻煩，不想去。」
多麼經典的鬥神式回答，令人無言以對。
大家都不說話了，默默找座位坐下，翻菜單點餐。沒過多久，其他戰隊的人也下來了，互道早安，相熟的幾個就湊到一塊坐了，插科打諢，好不熱鬧。喜歡安靜的，就坐得遠一點，專心吃早餐。
清一色，男性。
方銳失望地收回目光，托著下巴問葉修：「那我們今天有什麼活動嗎？」
「嗯……自由活動？」她想了想說。
「競技場走起？」包子摩拳擦掌，然後被葉修連忙安撫，「今天不了，我還有約呢。」
有約？
……有約！
周圍一圈差不多都坐了人，本來好端端地聊天，吃東西，這句話突然蹦出來，把大家都驚了一驚，頓時，八卦的目光集中過來。
「約會？」方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不是說你不想出門嗎？」
「沒有說不想啊。」
「可是，約會的話不才應該要打扮嗎！」
「那也要看約見面的是什麼人好吧？」葉修的態度很自然。
方銳不語。
據說，女生的交友類型可以分為：要梳妝打扮好才能見的，不用打扮也能見的，以及，打扮了也不想見的……
這個人應該是第二種。
「我去！你要和誰約會？男的女的？」魏琛一臉不可思議，直接幫大家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女的。」
「……哦。」大家懸起來的心暫時放下了，豎起的耳朵也收了回去。
「我午飯會在外面解決，你們自己隨便找人玩吧，」葉修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下午之前回來。」
「哦……」
「嗯……」
「知道了。」興欣的小新人們參差不齊地應聲。
「你小心點，」魏琛語重心長地說，「在霸圖的主場亂蹦躂，可別被霸圖粉認出來，那可太丟人了。」
我是那麼不小心的人嗎？葉修向他投以關愛傻子的目光。
「出門小心，」安文逸說。
他覺得以隊長的能力，是不用擔憂什麼的。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那一幫集體跑去逛展子的女選手們，會不會在會場裡惹出什麼亂子來……
出門前，葉修回了一趟房間，借了蘇沐橙之前用過的那一套毛茸茸的裝備，把自己嚴嚴實實地捂起來後，才走了出去。
*
女孩子們都不在，留在酒店裡的各位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喬一帆說想出去走走，羅輯和包子沒來過青島，很感興趣地想四處逛逛，三個年輕人就結伴出門了。莫凡默默在角落裡坐了一會兒，獨自回樓上了。
後來，輪回的江波濤提議玩牌，大家不免有些猶豫，直到喻文州主動提出自己來發牌，不參與競爭，這才贏得了十幾個人的響應。
這家酒店的娛樂設施也還算齊全，玩牌的人占了牌桌，剩下的人則進了旁邊的網吧，組隊打競技場，很快消磨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
「不玩了，杜明你來，」孫翔站起來，把位置讓給隊友，跑到一旁的沙發思考人生：為什麼總是輸呢……
坐了一會兒，他覺得有些無聊，但又不太想去打榮耀——隔著一個房間都能聽見黃少天的嚷嚷聲，他可不想去受這個罪。
於是，他打開了電視。
當地衛視在重播元旦晚會，體育頻道在轉播冬季滑雪比賽，電子競技頻道也重播著昨晚新秀挑戰賽，孫翔看得興味索然，加快了換台速度。
接下來，一連五個台都在放熱播劇，兩個英文台的主持人在講聽不懂的新聞……
「本地突發新聞播報：青島市XX區中央廣場半小時前發生惡性砍人事件，疑似有組織有計劃地暴力行動……」
呂泊遠從沙發後面經過時停下了：「哇靠，又來！——等等，離我們這兒不遠啊？」
孫翔認真地看著滾動的字幕，逐漸皺眉：「是因為全明星活動，才特意選在這附近的嗎……」
「一人重傷，六人輕傷，已送往醫院……」
「已捕獲其中三名持刀男子，餘下一人沿XX路段逃跑，目前挾持人質，與突擊組對峙中……我們的前線記者已趕到現場……」
啪嗒一聲，遙控從孫翔手上掉了下去。
頓時，輪回的兩人都長大了嘴巴。
「隊長！」呂泊遠忍不住嚎了一嗓子，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然後，舉起了手——作為二連冠戰隊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居然在顫抖。
「你、你們快看——」
晃蕩的鏡頭中那個模糊的人影，怎麼就那麼熟悉呢……
53.葉秋說我的錯咯
以持刀男子為圓點，半徑十米的範圍內，空出了一塊地。
群眾早已被疏散，但街道靠近角落的地方本來就不寬敞，想要從前方壓過來的包圍圈中沖出去，還是很不容易的。走投無路，那人的神經繃到了極點，刀口抵住被挾持女孩的脖子，面色兇惡地朝警車大喊大叫。
儘管趕到現場的都是配槍的，但此時卻端著槍口無法瞄準，又不敢繼續逼近，隱隱呈對峙之勢。
「喂！」有人朝著五米開外的另一個全身裹得毛茸茸的女孩喊道，「你別靠太近，很危險！快點過來！」
然而她只是扭頭往安全區域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去把她拉過來，」隊長指示隊員說。把人留在那裡只會礙手礙腳，可能會促使歹徒傷害人質，而且又在攻擊範圍內，還可能被用來牽制他們。
「唉，」毛茸茸歎了口氣，伸手放到嘴邊做喇叭狀，說：「別等啦，趕緊辦了吧。」
……What？等什麼？
下一秒，男子感覺手臂一麻，手腕處傳來劇痛，緊接著是最柔軟的腹部受到重擊，壓迫得他彎下腰去，太陽穴被一撞，頓時頭暈目眩。
葉秋肘擊直接正中要害，頭髮順勢一甩直往人臉上抽去，趁那人條件反射閉眼之時，她已經掙脫束縛，找回了平衡。側身膝撞，對方力松，她直接踹中後方膝蓋，扳住他的肩膀一個翻轉，瞬間完成反壓制，然後壓著那人往地磚上撞去。
整套動作流利順暢，奪過的刀準確無誤地貼著那人的肩膀插入地面。她揪著後衣領往下按，然後，一通暴揍。
……
砰砰啪啪。
血腥，慘不忍睹。
葉修看不下去了，連連喂了幾聲，提醒她注意場合。
葉秋這才意猶未盡地松了手，抽身退開。看了一眼對面，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飛快轉過來，拉起葉修的手就往另一邊跑，而葉修呢，也早有準備地把脫下來的外套往她頭上一蓋，狂奔。
就這樣，兩個人在毛茸茸的掩蓋下，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
*
電視機前的人，是目瞪口呆的。
剛才發生了什麼？
事情發生得太快和龍捲風一樣，我沒看清……
杜明呆滯：「我是不是眼花了，我覺得我好像看到了葉神……」
徐景熙死死地按著心口：「我也……」
鄭軒捂眼睛：「我居然眼花到以為自己看到了散人快打現世，啊，壓力山大……」
李遠顫抖伸出手：「莫慌，抱緊我！」
呂泊遠抱頭蹲在牆角：「連黃少都嚇得說不出話了，我一定不是一個人……」
方明華扶牆而立：「對，你不是一個人……」
周澤楷：「嗯……」
李華風中淩亂：「你們真的沒看錯嗎？真的沒有嗎？那真的是葉修前輩嗎？？？」
喻文州有點困難地點點頭。
孫翔驚疑不定：「真的是她？那、那那另外一個是誰？」
方銳遲疑：「我記得蘇妹子昨天穿的就是那樣……」
哦，眾人緩慢點頭，然後，繼續驚恐。
說好的嬌柔易推的宅男女神呢，為何如此兇殘！怎麼可以不按劇本來！難道是被本土的霸圖戰隊隊長附身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現實如此可怕我不相信！！
*
幾條街道之外，葉秋放慢了腳步，看看四周，「好了，沒人了。」
顧及到形象，兩個人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
「要不是你顧忌形象，哪會拖到連記者都跑過來了，」葉修正忙著把被風吹亂的頭髮重新塞回毛絨針織帽裡頭，連聲歎氣，「真麻煩啊，你難道不知道現在自己這張臉是很有名的嗎？而且又在霸圖俱樂部附近……」
「我才做好的頭髮好嗎！結果現在我還得趕在晚上之前我再找一個髮型師！」葉秋很不開心，好像還很想回去把人往死裡打一頓。
「你還真在等狙擊手啊？我說你這樣擅自調動……嗯……」葉修沉思。
「要是讓你受傷了，我回去後很難辦的好嗎，」葉秋沒好氣的說。
「問題是估計被看到臉了，」葉修只覺得麻煩，「唉，不知道錄得清不清楚，那才是重點。」
「嗯……」
「而且那個男的恐怕已經……希望不要被認出來，被發現，我們兩個都有麻煩。」葉修問，「怎麼樣，能把人滅口嗎？」
「來不及了好嗎？」葉秋又氣又好笑，「不過，本來能等他們人手到位，在人質被劫的情況下還是有機會直接斃掉的。」
「那只好到時候死不承認了。」
「你倒是可以，」她聳肩。
葉修不禁苦惱：「只要聯盟那邊不知道……啊，反正也不是戰隊間的打架鬥毆，應該不會罰款吧。」
「誤會就誤會吧，又不會掉一塊肉，」葉秋倒是覺得這樣不錯，省心。而且別人誤以為是葉修的話，那逼格多高啊，以後誰還敢欺負興欣？
葉修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總覺得哪裡有點微妙。
「你就這樣把跟著你的人拋下了？沒問題嗎？」她猶豫了一下問。
「沒事，他們留在那兒，正好方便先交涉一下。」
葉秋站起身來，一個個扣上外衣上崩開的扣子，又拍拍灰，有點可惜地看著沾了血的衣角。「其他的……我之後會去處理好。」
「你回去後不會被請去喝茶吧？」葉修好奇。
「還不知道，看看策劃背後什麼勢力吧，」葉秋搖頭，「總之，我不會直接露面，媒體那邊也不會讓他們打探到詳細消息，你放心吧。」
葉修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以前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再說，葉秋身邊還跟著那麼多訓練有素的，與其擔心自己，還不如擔心別人呢。
葉秋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現在叫司機過來送你回去吧。」
「那就交給你了——哦等下，手機借我用用。」
她和蘇沐橙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哪裡，然後得知她們和煙雨的姑娘們在回程前就分開了。楚雲秀幾個直接打車回酒店，她們則沿路慢慢走回來，路過一家雪糕店，就進去坐坐。
「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葉秋來這邊辦事，我和她去吃了個午餐……」
隨後，葉修簡單地跟她概括了一下事情經過。
那頭寂靜良久。
「所以，如果回去之後有人問你，你們統一口徑，就說你中途來找我了，好嗎？只是以防萬一，得想辦法假裝一下……」
蘇沐橙拿著手機呆在那裡，好半天才完全消化了她所說的話。心幾度提起又放下，然後，她重重地籲了一口氣：「我知道了，總之你沒事就好。」
「我和葉秋在一起，能有什麼事，」葉修安慰她，「哦，我沒跟你說過嗎？她前兩年才從部隊裡退下來，就那種程度的，她一個可以打十個……」
*
她們在酒店外一家咖啡店門前碰頭了。
陳果緊張兮兮地把人翻來翻去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傷到一根毫毛才鬆手：「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啊！剛才嚇得我腿都軟了，萬一、萬一……」
雖然當事人用著「我吃雪糕的時候，有一隻螞蟻從我面前爬過，然後我把它碾死了」這種輕鬆的語氣，但聽的人還是會被嚇到的好嗎！
「就是說啊，」唐柔一邊輕輕拍著陳果的肩膀安慰，一邊對她說，「如果那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在怎麼辦？」
「我一個人的話可不會走那種地方。」葉修說，「好了，真不要緊的，這種事我小時候早習慣了。」
「……哦。」
……
「新聞已經報導了，」在走進酒店的時候，陳果小聲說，「好像已經有人認出你了，我們是不是咬定說你跟我們在一起？」
「嗯……」
「萬一有人不相信呢？」唐柔問。
「他們不會有機會得知真相的，」葉修冷酷地答道。
唐柔一想，也是。
普通人哪能這麼彪悍，就算是練過的也未必可以，一個電競選手，怎麼可能啦……就算真的有人覺得是她，那也不要緊，聽起來很酷炫不是嗎？
偶爾有機會裝逼，也很帶感呢。
不過——
「你妹妹真的好厲害啊，」她感慨。
「是啊是啊，完全看不出來，」陳果也嘖嘖稱奇：本來以為和唐柔一樣是大小姐，沒想到……噫，這倆姐妹，居然一個比一個可怕。
「而且，我沒想過原來真的有一個『葉秋』存在——」
「等等，她前年過年的時候還來過興欣呢，咦？我忘了跟你說嗎？」陳果愣住。
「好像是……」
兩個人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我的錯，」陳果抱歉地捂住臉，「我以為我告訴過你，暑假她還來過上林苑呢，但你們都在網吧……」
「隊裡的人那邊怎麼解釋，」蘇沐橙繼續問葉修，「要說實話嗎？順便解釋下葉秋的事情？」
「不太方便吧，」葉修一邊說，一遍摘下毛茸茸的帽子和圍巾，塞進包裡——外套落在葉秋那兒了，只能晚些再去要回來了。
「要是他們忍不住猜起來了呢？雖然葉秋的資料沒有公開，查不到，但萬一……我是說，年輕人，腦洞特大，胡思亂想怎麼辦？」
蘇沐橙認可：「也是，還是等比賽結束了……以後有機會再一起說吧。」
她們踏入大廳，魏琛正好從電梯裡出來，抬頭望見他們，頓時一僵，煙都從嘴裡掉了下來。
安文逸從後面走出來，也停下了。
眼神奇異。
接著，電梯裡又陸續走出幾個人。
「我靠！」
「……少天？」
「你不要過來！」黃少天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伸出手作阻攔狀，「我現在有點不太好你給我點消化的時間啊！」
然後他拔腿就跑了。
孫翔稍一遲疑，也跟在他後面跑出去了。
留下喻文州在後面苦笑，以及江波濤對著電梯外面的鏡子作深沉狀。
「抱歉，他有點受驚過度……」藍雨隊長慢慢走上前。
「怎麼了，難道他單挑輸給你了？」
「並不——」喻文州欲言又止，思索了一會兒，才露出常態的笑容：「沒什麼，他們打了一下午榮耀，有點累了。」
他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們進了電梯間。
「其實我還在重組我的三觀，」等電梯門合上，江波濤才小聲說。
「哦，我也是……」喻文州心情複雜地回答。
54.葉子說它很可憐
「我總覺得他們不太對勁。」
最後一天的全明星開始前，劉小別和肖雲咬著耳朵，眼神頻頻向興欣那邊飄去。
「還有藍雨輪回和煙雨，」柳非補充，「他們不是住同一家酒店的麼，怎麼這幾天都怪怪的？」
「該不會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袁柏清大膽猜測。
「不是吧，」肖雲斜視，「這兒可是霸圖主場，有什麼髒東西早都被嚇跑了吧？」
「我聽一帆說，」高英傑慢慢地說，「好像是運勢不太好。」
「發生了什麼？」許斌好奇。
「嗯，他們第一天入住酒店的時候，電梯故障，從樓上掉下去了……」
微草眾頓時肅然。
「昨天，黃少和孫翔前輩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和煙雨的舒家姐妹撞上，裡面的……」高英傑說到這裡，突然赧然，「呃，就是那個，王黃、周翔的本子糊了他們一臉。」
「這個我知道，」柳非表情微妙地補充，「因為R21向的，可把她們嚇得夠嗆，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王傑希：「……今天呢。」
隊長突然發話，大家都嚇了一跳，偷偷望過去，發覺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好看。
高英傑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是喻隊，和葉修前輩，在等車的時候，差點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到。」
「啊！」柳非驚呼，「他們沒事吧？」
「沒事，當時葉修前輩說想去買水，他們前腳進了便利店，後腳花盆摔下來掉在店外，沒傷到人。」
「不愧是幸運EX……」
然而，當虛空的李迅同志將B站微博等地悄然火起來的以「女神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の散人快打」為主題的視頻和討論轉進了職業選手群之後，所有戰隊都不太好了。
不不不不不，那一定只是一個長得很像的人而已！
我的女神怎麼可能那麼兇殘！
就這樣，大家在風中淩亂間迎來了最後一天活動的開場。
*
今晚將上演的全明星對抗賽，是整個週末的亮點，最星光璀璨的時刻。
在鼓掌聲中，二十四位選手走上台，按順序一字排開，主持人介紹完畢，然後開始一個個採訪。
前面幾名排在最右邊，等得百無聊賴。葉修右邊是周澤楷，左邊是肖時欽，她幾乎沒有多想，就和肖時欽聊起來了。
「這個髮夾是……」肖時欽注視著她頭上五公分處，一怔。
「頭上長草，很可愛吧？」她說話的時候，頭一動，那兩片小葉子就左右搖晃，讓人很有一種想把它揪掉的衝動。
「嗯……很適合，」肖時欽當然不敢那麼做，只敢遠觀，「蘇沐橙送的？」
「不，是——」
主持人終於走到了他們這頭，向肖時欽提問，葉修只好打住話頭，低頭看著地面發呆，頭上的葉子晃啊，晃啊，晃啊。
這一幕。
就在周澤楷的眼前。
他有些動心，趁著鏡頭還沒掃向這邊，終於忍不住，試探地伸出手——只是想碰一下，他這樣想著——然後，主持人結束了和肖時欽的對話，來找葉修：「葉神！」
她一轉頭，然後……慘案發生了。
髮夾上的葉子被揪掉了。
頭髮被扯得厲害，嚇得她立馬伸手按住頭髮，扭頭望向罪魁禍首：「疼……」
周澤楷看看手中捏著的葉子，有些無措地對上她飽含譴責的目光：「……」
主持人：「……」
觀眾：「……」
夭壽啦，葉神的葉子被槍王大大拔掉啦！
槍王大大拿著葉神的本體啊啊啊啊！
……
「算了，」葉修歎氣，「這種玩意兒品質確實不好，待會兒下臺扔掉吧。」
周澤楷還是有點呆呆地望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咳咳！」主持人重咳幾聲，扯回了葉修的注意力。她轉向主持人，神情裡還帶著幾分悵然。
原本挺激動的主持人，被這麼一打岔，都有些找不回感覺了，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要說的話：「那個——葉修大神以第二的名次回歸這個舞臺，真的是非常強勢啊！不知現在心情如何？」
「嗯，」葉修沉思，「第二啊……我不喜歡這個。」
主持人：「……哦。」
台下的霸圖粉發出心情複雜的噓聲，部分百花粉也應了幾聲，此時此刻，他們都下意識地想到了另一個人。
「嗯，聽上去可能不太好聽，」主持人還在絞盡腦汁暖場，「不過排名這麼高，不是很厲害了嗎！肯定還有有很多拿不到第二的選手會對此很怨念呢。」
「哈哈，也許吧！」
噓聲更大。
霸圖選手席裡突然發出一聲重響，吸引了不少觀眾們的視線，不過臺上的人似乎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那麼，」主持人繼續下一個問題，「大神有什麼期待合作的搭檔嗎？或者，對手？」
主持人對每個人問的這個問題，就是想讓他們多少透露點之後的分組情況，提前激發觀眾的熱情，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配合的。
畢竟，站在這裡的都是最頂尖的職業選手，對這種品質算不上最高的比賽，大多不會很感興趣。所謂的對抗，合作，儘管每年只有一次，但翻來覆去就這些人，不管怎麼分，都無所謂。
於是，葉修想了半天，不確定地說出一句：「不要牧師？」
「……」
「開玩笑的，」趕在台下觀眾譁然之前，她連忙補充，「我覺得微草就不錯，紅配綠，特別……嗯……嗯，奇妙。」
主持人：「啊？」
肖時欽身旁的王傑希轉了過來：「你是認真的嗎？」
「你猜猜？」
「其實對手也不錯，」王傑希說，「我家英傑說很想再向前輩請教一次。」
「那個還是算了，」葉修搖頭，「等他過了我家一帆那一關再來找我吧！」
兩個人一同扭頭，看向隊尾，然後又看向興欣選手席：高英傑也在這個舞臺上，不過喬一帆卻是在台下坐著的。
收回視線後，王傑希還是一本正經的。
「好，你等著。」
「不不，是你等著，下一次是你們的主場忘了嗎？」
「……」
主持人的心在淌血：兩位單親爸爸媽媽行行好，這種事等回家再討論好不好？沒看到人家肖時欽被夾在中間有多尷尬嗎！
*
終於，全部選手提問完畢，然後分開下臺。
這個時候，電子螢幕上該打出今晚最懸念的分組名單，然後就是分成的兩隊的選手各做準備，這是慣常的順序。然而這個時候，燈光暗下來，主持人卻還留在舞臺上，面帶笑容。
在眾人疑惑間，主持人宣佈了接下來的額外環節：在對抗賽開始之前，本次聯合全明星活動即將發行的紀念冊，在這裡放出預告片。
粉絲們對這個紀念冊都期待已久，聽了都很高興「哦哦哦嗷嗷嗷」地鼓掌，官方安排的這個噱頭，確實達到了很理想的效果。
接著，主持人下臺，全場陷入徹底的漆黑。
不一會兒，兩側的探照燈打開，落在舞臺中央。
起先是一團模糊的光影，然後很快具體起來，顯現出大漠孤煙的身影——全息投影！觀眾席中起了一小陣漣漪，又很快平靜。
原本側立的拳法家轉過來露出正面，舉起握成拳頭的手，然而慢慢放下，平舉在胸前。接著，身側無聲無息地多出了一個人。韓文清。霸圖隊服背後的LOGO正對觀眾，他們剛要鼓掌，卻很快發現那依然是立體投影——像是為了突出影片效果，角色和本人身上都泛著光，多了一層隱隱綽綽的視覺效果。
然後這兩個身影分開，走向舞臺兩側。而原本舞臺中央，嫩芽破土而出，抽枝發葉，很快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陽光落在樹梢最上方，逐漸出現了兩個浮空金字：榮耀。
大漠孤煙停下腳步，突然擺出了迎戰姿勢，拳出，沖向空氣。
就在大家以為僅僅是一個pose的時候，烈焰紅拳的拳面上突然多出了什麼——白光閃爍，先是矛頭，然後是整一杆長矛迅速凝結現身，只一瞬間，戰鬥法師從半空中顯形，長發揚起，英姿颯爽，卻邪伸出，挑出一擊龍牙，與拳法家直直相撞。
一擊過後，趁對方僵直之時，一葉之秋也沒再追加攻擊，直接閃過大漠孤煙身後，躍下，手中烏黑卻邪在空中劃過，破空聲響起，最終，徑直指向「韓文清」所戰之處。
「韓文清」無動於衷，很快走進陰影中，不見了。
拳法家轉身沖上，一葉之秋卻無糾纏之意，朝前方邁出幾步，起跳，向樹幹上飛身而去，眼看就要被攻擊追上，樹葉間突然一抖，鑽出一個魔道學者。
是王不留行——騎著他的滅絕星辰，一葉之秋不閃不避，一個借力，翻身坐上去落在他身後，然後掃帚一轉頭，兩人同時隱去。
大漠孤煙收起攻勢，轉而一拳砸在樹幹上，一陣搖晃，樹葉墜落，簌簌作響，但很快他發現了不對，隨著葉片一起降下的，還有水珠——混亂之雨！
樹身後隱蔽已久的術士一看被發現，掉頭就走，大漠孤煙追上，卻臨時調整了目標，收起上臂攻擊招架——攻擊他的，赫然是從灌木叢中躍起的刺客風景殺。
……
接著，就在這片榮耀大地上，一個個星光閃閃的角色依次登場，或一擊即脫，或糾纏成一團，石不轉，暗無天日，唐三打，落花狼藉，百花繚亂……
細心的觀眾甚至可以發現，他們出場的順序，也是按照各自在榮耀舞臺上登場的順序來的，像王不留行，一槍穿雲這樣在繼任才成為神級角色的，早早就出現了。
隨後，他們把注意力移到舞臺另一側，「韓文清」消失的地方，又重新有了光線的集中。
「張新傑」站到了他的身旁，兩個人相視，隨後並行穿過舞臺。
另一側，「黃少天」追著夜雨聲煩跑出，突然刹車，轉過頭去望見了「喻文州」。後者正從索克薩爾手中接過死亡之手，然後，法杖在他握住後改變形態，漸漸轉化為如今的滅神的詛咒。
隨著沐雨橙風登場，「蘇沐橙」從左側舞臺跑上來，和從右側走近的「葉修」擊掌，擁抱，肖時欽被他的生靈滅擁著，在機械旋翼的操作下，緩緩降落，然後兩人分開，角色投入戰鬥，操作者漫步走向另一邊……
場景飛快地轉移著，唯有那棵樹，春去秋來，戰鬥一直圍繞在它身邊，頭頂的「榮耀」依舊金光閃閃。
「無浪」拍著江波濤的肩膀，輕輕用力推向「周澤楷」和「呂泊遠」，他身上的隊服也迅速地變成了輪回的淺灰色。
「鄒遠」接過了百花繚亂伸出來的手，緊緊相握。
……轉眼間，已是第八賽季。
而投影之快，也僅僅不過是幾分鐘內的事，時而是角色間快節奏的戰鬥，時而是操作者之間緩慢無聲的互動，還有帳號卡的繼承，也都一一表現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激烈戰鬥中的那幾個身影隱去了，節奏放緩，激昂的音樂變得舒緩起來，觀眾都稍微放鬆，卻又馬上屏息凝神。
其他人的身影都暗了下來，唯有「韓文清」一個，邁著穩重堅定的腳步走到舞臺中間，停下，與對面的「葉修」遙遙相望，定格數秒。兩人繼續相向而行，然後，擦肩而過，「韓文清」也不見了。
身後那棵鬱鬱蔥蔥的大樹，突然間就進入了深秋，隨著音樂的停止，頓時染成了紅色。
「葉修」放緩腳步，停下，抬頭望向遠處。風從遙遙雪山帶來的細雪，零零飄落。她伸出手，張開手心，好像要去接住。
一圈紅線出現在手腕上，一端纏繞固定，一端從身側穿過，向天空飄起。
樹梢上，紅葉間躥出一個身影，是一葉之秋。她背朝觀眾，從樹冠上方穿過，卻邪倒提拎在手中，而那根紅線迅速繞上了戰矛，從矛頭到末端，然後繼續延伸——
樹的另一側，是「孫翔」，身穿越雲戰隊隊服，背對而立，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察覺一端的紅線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場景靜止。
紅線的一頭，牽著一葉之秋的前任操作者，另一頭，是接班人。
這時候，大家才突然意識到，在這麼多角色，選手之間，只有一葉之秋，和它關係最密切的兩個人，都被選中站在這最光芒萬丈的舞臺上。
片刻。
「葉修」將手收回，按在披在肩膀上的隊服衣領上，慢慢取下，轉向身後，鬆開。
風聲驟然邊大，嘉世隊服飛起，在最高點時，一切放慢，得以讓人看清那背面的大紅楓葉。隨後，一葉之秋甩起卻邪，用力一揮，在空中劃過一道大範圍的弧線，紅線斷裂破碎。
刹那間，滿樹紅葉驚動——如潮水般震盪，掙脫了枝頭，隨風湧起，迅速淹沒了一葉之秋的身影，隨後，四下散落。
手中紅線斷開，「孫翔」仿佛才有了感覺，轉身往後望去，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被風吹起的外套正好從上方蓋下，結結實實地罩住，掩去了眼前的一切。
等他取下外套，握在手裡，面前已空無一人，只留下光禿禿的古木。
葉落，秋至，滿地紅色。
全場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