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開封府)貓兒愛吃魚》作者:木子小榭【完結+番外】

悠于 2016-8-22 23:57

第58章 狸貓換太子(十)

  八王爺連著兩日沒在早朝上露面,僅僅是打發人來告了個假,沒有任何的解釋;皇上是真的急了,趕緊叫來了大太監陳林,讓他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為何八王爺沒有上朝,是不是南清宮出了什麼事,是否與蓉蓉口中的那個盲眼的包老夫人有關?

  作為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陳林的消息自然是十分靈通的,動作也是十分迅速的,很快便打聽到了八王爺沒有上朝的原因。

  聽到陳林帶來狄娘娘病了的消息,皇上差一點打翻手邊的茶盞:「你說什麼?狄娘娘病了?可請了太醫?太醫怎麼說的?快讓禦太醫陸正過去給娘娘瞧瞧?算了,朕還是親自過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雖然已經進宮多年了,可是皇上對王八爺、狄娘娘這對他的親生父母依然十分的關心,常常為自己不能承歡膝下而遺憾;此時,乍一聽到狄娘娘病了的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驚慌……

  「皇上,」陳林跟在急匆匆的皇上身後,勸道:「先不要著急,是不是需要向太后稟報一聲,同時也請端雅郡主回南清宮為狄娘娘侍疾?」

  提到當今太后,皇上愣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陳林你說得對。朕應該先去給母后請安,再接上蓉蓉,去南清宮看看母……娘娘與王父。」

  「奴才遵旨!」

  皇上帶著陳林,先是去了太后宮中,向太后請了安,才又帶著前日晚間突然沖入宮中尋求自己庇護的趙蓉蓉出了宮。

  「皇帝哥哥,」趙蓉蓉拉著皇上,著急的問道:「你剛剛說母親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病?嚴重嗎?」

  「朕也不清楚,」皇上急匆匆的上了已經準備好的輕便小轎:「只是聽說娘娘這次是突然發病的;好了,你不要再問了,跟朕一塊兒回去。」

  「哼,」趙蓉蓉緊緊的捏著拳頭,邊往後面的轎子走,邊恨恨的說道:「都怨那瞎老婆子,一定是她身上帶著病,傳給母親了。看我回去,不殺了該死的老婆子,還有那個禍水……」

  皇上坐在轎中,腦中思索著趙蓉蓉口中的瞎老婆子,心知那必然是包拯的母親無疑。幾天以來朝堂上議論紛紛,皇上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他對這位自己心愛臣子從陳州突然接來的母親十分的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婦人,竟然能讓南清宮的狄娘娘對她一見如故,並留她住在了南清宮?又是什麼樣的變故,令她與包拯母子分離二十餘載?自己是否需要加封一個誥命給她,以彰包拯忠君愛民之心?

  由於皇上並沒有帶太多的人馬,只是乘坐著一頂軟轎,由幾個御前侍衛保護著便出了宮,因此很快便到了南清宮。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接到皇上馬上就到南清宮消息的八王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便一直候在了門口,迎接這幾天來日期夜盼的皇上的駕到。

  軟轎停了下來,皇上從轎子裡走了出來,趕緊一把扶起了八王爺:「快快請起,我們父子兩個不需要這樣。」

  「皇上!」八王爺看著眼前成熟英偉的九五之尊,眼前好像又看到了當初那個軟軟嫩嫩的嬰兒,想起今天他將要面對的事情,鼻子不禁有些發酸。

  「怎麼了?」看到八王爺的樣子,皇上急得壞了:「難道娘娘她……朕帶來了陸正。陸正,陸正……」

  還沒等陸正跑過來,趙蓉蓉便已經沖了過來:「父王,母親怎麼樣了?是不是母親……」

  「回皇上的話,王妃沒事,」八王爺搖了搖頭,又轉過頭對著趙蓉蓉說道:「你先回自己房間去。」

  趙蓉蓉吃驚的看著八王爺:「父王,你……」

  「還不回去!」

  「王父,」皇上看了看一臉委屈的趙蓉蓉:「蓉蓉也是擔心娘娘,不如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八王爺為難的看著皇上:「您還是先隨臣去看看王妃吧;臣和王妃有事需要向皇上稟明。蓉蓉在場,終是不大方便。」

  皇上看了看八王爺,又看了看趙蓉蓉,突然就慌了:母親病得很嚴重嗎?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突然想到蓉蓉的婚事呢?

  「蓉蓉,」皇上木然的開口對趙蓉蓉說道:「你先回房間去。」

  「皇帝哥哥……」

  「回去!」

  看著趙蓉蓉不甘離去的背影,皇上趕緊拉著八王爺的手,急匆匆的說道:「父……王父,快,快點帶朕去看看母……娘娘!」

  「皇上,請。」八王爺帶著皇上及一眾的隨從,直接去了狄娘娘所在的院子。

  「娘娘,」一進到房間,皇上顧不得其他,直接沖了進去,一把握住躺在床上的狄娘娘的手,眼淚含在了眼中:「你安心養病就好,蓉蓉的婚事就包在朕的身上。」

  「皇上,」狄娘娘的臉上是于小魚特意給她畫著的、毫無血色的妝容;她握著皇上的手:「你讓他們先出去,好不好?」

  「母……」皇上急切的說道:「先讓陸正給你診個脈,好不好?陸正一直是朕專用的禦太醫,醫術高超……」

  「皇上,」狄娘娘堅決不肯讓陸正診脈,而是堅持道:「求求你,先讓他們出去。」

  皇上看著狄娘娘蒼白的臉色,以為她是想跟自己提趙蓉蓉與展昭的事,趕緊揮手讓眾人退了下去。

  「陳公公就留在這裡侍候吧!」八王爺開口留下了狸貓換太子的知情者,而皇上卻根本沒有心思在意,陳林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眾人都退了下去,而八王爺也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這間屋子的外面有王府侍衛把守,沒有人可以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皇上扶起了狄娘娘:「蓉蓉的事情我知道,展護衛雖然英雄俠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他畢竟已經成親了……」

  「皇上,」狄娘娘看著皇上,一臉的鄭重:「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孝順了,」皇上看著狄娘娘,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畢竟『百善孝為先』嘛!」

  狄娘娘看了眼置於內室的屏風,歎了口氣:「那麼有沒有人,這麼多年來,根本不知道其母親的生死的呢?」

  皇上剛想回答「開封府的包拯就一直不知道其母的生死」就聽到狄娘娘接著又問道:「有沒有人,明明貴為這天下之主,卻不知道他的母親孤身在外面飄零,受人欺侮呢?」

  皇上茫然的看著狄娘娘,完全不明白她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他的母親明明就近在眼前,為什麼狄娘娘要問出這樣毫無理智的問題呢?

  狄娘娘緊緊的握著皇上的手,眼淚也流了下來:「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臣妃一直隱瞞著你;現在臣妃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

  「娘娘何出此言啊?」皇上驚慌的看著狄娘娘:「我們母子兩個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皇上,」這時,一直在側旁聽的八王爺,插嘴說道:「還是請你先見一個人吧!」

  聽到八王爺的話,陪著太後坐在屏風後面的於小魚撇撇嘴,暗暗的罵著八王爺狡猾、老狐狸,竟然又推著她去死;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八王爺還真的以為他還能脫身嗎?他八王爺和狄娘娘早已牢牢的與自己綁在了一根繩上,誰也跑不了了……

  於小魚溫柔的扶起太后,緩緩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這兩位,」皇上看著太后,想了想:「就是包卿的母親,以及展護衛的妻子了吧!」

  誰料,陳林一見到老夫人,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的拉著她的裙角:「娘娘,娘娘,您還活著?老奴真的沒想到,還能見到您,蒼天有眼啊!」

  皇上奇怪的看著陳林,不解的問道:「陳林,你叫她什麼?你怎麼會認識她?」

  陳林對著太后重重的磕了個頭,又對著皇上重重的磕了個頭,才對皇上講起了當年狸貓換太子的事。

  「後來……」看到皇上一臉的震驚,八王爺在示意于小魚不果的情況下,親自上陣,講起了李妃被秦鳳送離了開封之後的事情。

  皇上呆呆的看著太后,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有這樣離奇的身世;於小魚在一旁看到了皇上的神色,輕輕的捏了捏太后的手臂。

  太后會意的從懷中掏出了金丸,說道:「我這裡有一個金丸,皇上一看便知。」

  皇上接過金丸,一看便知與現今在宮裡的太后,當年的金華宮劉妃的金丸一模一樣。

  皇上輕輕的摩挲著上面的「玉宸宮李妃」五個字,想了想開口柔聲問道:「既然老夫人說這金丸是你的,你可是此丸有何玄機?」

  聽到皇上的話,太后不僅沒有絲毫被冒犯或者被懷疑的不舒服感,反而因皇上在如此驚慌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細緻而欣慰的點了點頭:「當然!」

  看著太后熟練的打開金丸,從裡面拿出一直藏於其中的九曲珠,皇上這才確信,這件看似離奇的事情再無虛假,眼前的老夫人的的確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皇上搶行幾步,跪倒在地,哭著說道:「孩兒不孝,母后受苦了!」

  聽到皇上如同孩子一樣的放聲大哭,太后更是難過,摸索著抱住皇上的頭,也大聲的哭了起來。

  至於房中其他的四個人,在皇上跪倒在地的時候,就已經都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一同陪哭。

  而被八王爺提前打發回房間的趙蓉蓉,越想越不對勁,唯恐狄娘娘有什麼差池,因此也無法在房間裡等下去了,一路跑向狄娘娘那裡。

  然而,在硬闖入狄娘娘房間後,趙蓉蓉卻是完全懵了。她看著房間裡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呐呐的道:「這……這是怎的了?」

  突然闖入房間的人,令皇上與太后止住了哭聲。

  皇上擦了擦眼睛,扶著太后站了起來,坐到床上:「母后不要再哭了,當心哭壞了身體。」

  聽到八王爺等人的請罪之聲,皇上又趕緊扶起了八王爺和狄娘娘,又叫起了於小魚和陳林:「王父、娘娘,若不是有你們兩個人的庇護,朕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那劉妃與郭槐之手了,你們又何罪之有啊?」

  「是呀,」太后也是柔聲說道:「王弟、弟妹,你們兩個就不要再提什麼請罪不請罪的了;這次要不是有你們,哀家又怎麼能跟皇兒相認呢?」

  太后的話,令趙蓉蓉終於反應了過來:「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瞎老太婆,你竟然敢如此稱呼皇帝哥哥?」


第59章 狸貓換太子(十一)

  趙蓉蓉的厲聲指責,令大家這才想起,房間裡剛剛闖進了一個完全不知情的人;而趙蓉蓉的話,也令皇上想起太后因自己而哭瞎的雙眼。

  「請皇上和娘娘寬恕小女不敬之罪!」八王爺突然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誠懇的說道。

  狄娘娘也跪了下來,跟著八王爺一同請罪;同時,又拉了攔趙蓉蓉的裙子,低聲地說道:「還不快跪下,向娘娘請罪!」

  「我才不要。」趙蓉蓉一臉委屈的看著已經跪倒在地的八王爺和狄娘娘,又看了看沉默的握著那瞎老太婆手的皇上;心裡暗暗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一向十分疼愛自己的皇帝哥哥,竟然都不向著自己說話了……

  趙蓉蓉緊抿著嘴角,看著那她一向看不起的瞎老太婆叫起了自己的父母,霎時感到全身冰冷,一股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遍及全身;趙蓉蓉茫然的轉過頭,又看到沉默的站在一邊的於小魚,想到所有人如此性情大變的原因竟然連於小魚都可以知道,而自己卻毫不知情;又聯想到那天自己跑出去,展昭竟然連追都沒追她,於是趙蓉蓉不由得遷怒了:「於小魚,你趕緊離開我家,我家不歡迎你!」

  被趙蓉蓉指著的於小魚挑了挑眉毛,笑了笑:「遵命,郡主。」

  對著狄娘娘點了點頭,於小魚便轉身離開了房間,到外面守著,防止其他人再意外的硬闖進來;而趙蓉蓉則被狄娘娘拉到了另一個房間,聽狄娘娘說起當年的事情;皇上則召進了禦太醫陸正給太后診脈,看看她的眼睛是否還有痊癒的可能……

  兩個時辰之後,皇上才又把眾人叫進了房間,只是這一次多了一個滿臉震驚的趙蓉蓉。

  「皇帝哥哥,」趙蓉蓉扁扁嘴,看了看太后,看了看狄娘娘,低眉順眼的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沒事,」太后笑著說道:「王弟、弟妹,你們兩個可不許為難這個孩子,聽到了沒有?」

  「臣/臣妾遵旨。」

  趙蓉蓉悻悻的站在一旁,時而瞪於小魚一眼。

  皇上握著太后的手,對著八王爺說道:「王父,這件事情,朕決定交給開封府尹包拯審理,必給母后一個交待。」

  「皇上聖明。」

  皇上點點頭,接著說道:「另外,母后暫時還得住在南清宮;等到案子完結,朕再用應有的儀仗接母后還朝。」

  「臣定不付皇上所托。」

  「於氏……」

  於小魚趕緊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等著皇上接下來的話。

  「母后這一路上,多虧了你的照顧,」皇上笑著說道:「等事情了了,朕必定好好的重賞你。」

  「多謝皇上賞賜!」於小魚低著頭說道:「一切都是臣婦應該做的。」

  「一會兒,」皇上點點頭:「你隨陳林一起回開封府即可;等到包大人審理此案時,母后會去開封府旁聽,還需要你多加照顧。」

  「遵旨!」聽到終於可以離開南清宮,回到開封府,於小魚是真的開心起來。畢竟在她的心裡,比起皇上承諾的勇夫(勇婦)重賞,還是開封府更令人有安全感,也更有吸引力。

  皇上陪著太后又說了會兒話,才依依不捨離開了南清宮,卻留下了禦太醫陸正,為太后治眼睛。

  于小魚等在南清宮裡,等著陳林侍候皇上回宮後,再拿著聖旨到開封府傳旨。

  「展夫人,」禦太醫陸正小心翼翼的靠近於小魚,輕聲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御醫,」於小魚笑道:「有什麼事嗎?」

  「請問,」陸正左右看了看,謹慎的問道:「那位老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於小魚眨眨眼睛:「等到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老夫人的眼睛有複明的可能性嗎?」

  陸正點了點頭:「老太太的眼睛沒傷到根本,還是有可能複明的。」

  於小魚輕輕的頷首,正打算到南清宮門口等陳林,陸正又開口說道:「聽說展夫人姓于,是嶺南人氏?」

  「是呀,」於小魚回頭看著陸正,輕輕的點點頭;然而,卻也不再說話,只等著陸正接下來的話。

  陸正看著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展夫人的姓氏,倒是令本官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已經離開很久的朋友!」

  於小魚眨眨眼睛:「天下姓於的人何其多,大人又何必傷感呢。」

  過了一會兒,陸正便笑著說道:「本官無事,先走了。」

  於小魚搖搖頭,並沒有把陸正的話放在心上,直接去了南清宮的大門口,等著陳林的到來。

  等到陳林回來的時候,於小魚趕緊迎了上去,看著與陳林並肩而行的一位和陳林穿著同樣服色服飾的人:「陳公公,這位是?」

  「這位是仁壽宮中的郭槐郭公公,」陳林強壓下心中對郭槐的恨意,說道:「郭槐,這位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展護衛的妻子。」

  「郭公公好!」於小魚笑著點點頭,說著事先訂好的說詞:「陳公公,麻煩兩位了,八王爺派我回一趟開封府。」

  「無妨!」陳林笑著回道。

  郭槐卻是傲慢的對著於小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中暗暗的核計道:「展昭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搭上了南清宮;看來,回去得跟太后娘娘好好的商量一下了;不過,這包黑子倒是如日中天,鍘了安樂侯,皇上不但不給予處罰,反而讓我和陳林去宣旨,給予嘉獎;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公主的大仇什麼時候能報!」

  一路就在郭槐的胡思亂想、於小魚和陳林的心照不宣中,到了開封府。

  開封府早已擺好香案,等著迎接聖旨的降臨。

  看到於小魚竟然跟著陳林和郭槐一道回來了,展昭先是一喜,然後就開始擔憂,擔心於小魚是不是闖下了什麼禍事?

  于小魚向著包大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示意的看了看陳林,示意皇上已經知道了狸貓換太子的真相。

  郭槐拿過身後小太監一直捧在手中的聖旨,一抖:「包拯接旨!」

  於小魚趕緊也跟著開封府眾人跪了下去。

  看到包大人、展昭等人都跪在自己面前,郭槐竟然有了一種變態的優越感,他不由清了清喉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太監郭槐……」

  看著郭槐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陳林冷笑著從郭槐的手中拿過聖旨,接著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太監郭槐,圖謀不軌,心懷叵測……」

  一道聖旨,聽得郭槐冷汗連連,他根本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此刻竟然被人翻了出來。

  趁著所有人都在專心的聽著聖旨的內容,沒有留意到他,郭槐悄悄的向旁邊挪了幾步,拔腿就往外跑。

  於小魚一直就跪在了最後,正好無意間堵住了郭槐逃離的必經之路;看到郭槐打算逃跑,於小魚悄悄的伸出腿一絆,直接把郭槐絆倒在地。

  說來也巧,郭槐剛一摔倒,陳林的奉旨也念完了:「包大人,還不接旨謝恩!」

  「臣包拯接旨。」包大人恭敬的接過聖旨,轉頭對著自己身後的展昭等人說道:「還不快將那郭槐拿下!」

  展昭等人反應過來,趕緊將癱軟在地上的郭槐抓了過來。

  陳林冷笑著對郭槐說道:「郭公公,沒想到吧,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雜家要見太后,」被王朝和馬漢扭住雙臂壓起來的郭槐高聲叫道:「雜家要見太后!」

  包大人本來打算就地直接審理此案,可是陳林卻直接讓人把郭槐押了下去,並告訴包大人,皇上和太后會旁聽此案的審理。

  陳林轉頭看向包大人,說道:「包大人,皇上可是把這件事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審理此案啊!」

  「還請公公轉告皇上,」包大人對著皇宮方向一拱手,朗聲說道:「臣包拯定不負皇上所期,必將此案審理清楚,誓還人間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太后。」

  「雜家一定會把包大人的這話,重複給皇上聽的。」陳林拉著包大人的手,笑著說道:「包大人,如果有需要雜家的,雜家一定盡力。」

  「公公,到時可能需要你上堂作證。」

  「那雜家一定到。」陳林停住腳步:「包大人請留步,雜家就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

  等到陳林帶著一眾隨從離開了開封府,展昭才有機會同於小魚說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於小魚緊緊的盯著包大人:「怎麼一回事,你應該問一問包大人才是?小魚倒也很想問一問包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包大人捊著鬍子,笑道:「展夫人已經想到了?」

  於小魚撇撇嘴:「想不想得又到有什麼用?勉強活命就不錯了!」

  「展夫人言重了,」包大人滿臉的笑意:「以你的聰慧,又怎會想不到,從我們在草州橋遇到太后娘娘開始,就已經註定無法從此事中脫身。」

  於小魚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不由得捏著拳頭:「那大人還讓我去當丫環?」

  「當時,本府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畢竟,太后娘娘的身份太過特殊了,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們大家都是擔待不起的。」

  於小魚悻悻的放開拳頭,低聲嘟囔道:「所以我就是那替死的鬼。」

  包大人尷尬的笑了笑,對著展昭說道:「展護衛,你陪著展夫人好好的聊一聊,本府去把聖旨收好。」

  看著包大人一行,越走越快的離開大堂,於小魚委屈的靠近展昭:「展大人,我被人欺負了。」

  展昭輕輕的抱住於小魚,滿是歉意:「因為我,讓你受苦了。」

  「嗯?」於小魚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展昭。

  看著展昭沉默的摸著自己的頭,於小魚噘著嘴說道:「展大人,你不知道,八王爺好奸詐的。他明明有辦法幫助太后娘娘,可是他就是不自己開口,非逼著我想辦法;不過,我也沒讓他得到什麼便宜,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南清宮發生,他以為他跑得了嗎?」

  展昭想起之前在南清宮裡見到於小魚的情形:「上次,在南清宮,你就已經知道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於小魚笑著說道:「你能有什麼辦法呢?不過是多一個人擔心罷了。」

  于小魚的不信任,令展昭感到了深深的挫敗:「小魚,你應該要相信我!」

  「我信啊!」於小魚點了點頭:「要不然,我怎麼會讓你去追趙蓉蓉啊?你要知道,她可是八王爺和狄娘娘的女兒……」

  「那天我追出去後,」展昭開口說著那天的事:「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面……」

  「展大人,」于小魚才不願意聽趙蓉蓉的事,索性直接打斷了展昭的話:「你請我吃大餐!」


第60章 狸貓換太子(十二)

  包大人的動作十分迅速,很快便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向皇上請了旨,第二天便開始提審郭槐。

  皇上、太后、八王爺等當事人悉數來到了開封府;太監陳林作為主要證人,也到了開封府大堂,指證郭槐。

  因著太后也來了,於小魚也重新回到了丫環崗位,陪在太后的身邊,躲在了開封府大堂的後面,繼續自己的圍觀生活。

  「郭槐,」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對著被迫跪在地上的郭槐喝道:「你還不快把當年狸貓換太子的真相如實招來?」

  「包大人,」郭槐梗著脖子,毫不示弱說道:「什麼狸貓換太子,雜家根本沒聽過;你這般強行逼著雜家承認莫虛有的罪名,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

  「郭槐,你還好意思提王法?」一旁的陳林憤怒的指著郭槐:「當年你做下那等喪盡天良之事,難道就不怕陰司報應嗎?」

  「陳林,」郭槐看著陳林,侃侃而談:「你撒下這等彌天大謊,到底是何居心?你難道就不怕陰司報應嗎?」

  包大人看著郭槐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搖了搖頭,卻也不再與郭槐爭論誰是誰非,轉而讓陳林講出當年狸貓換太子的事。

  陳林點點頭,在大堂上悲憤交加的講起了狸貓換太子之事;而展昭等人也是第一次完整的聽說此事,遠比昨日知道那盲眼老夫人竟是當今聖上的生母、大宋真正的太后更加的震撼,也更加的憤怒。

  展昭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包大人身後的屏風,想像著於小魚最初知道這件事時會是怎樣的震撼與害怕,當時她又是怎樣強忍內心的震撼與害怕為太后和八王爺出謀劃策,想盡辦法要讓此事真相大白。想到於小魚當時危險又艱難的處境,展昭的心口泛上絲絲的疼痛。

  「後來,那劉妃雖然生下了男孩兒,可是那孩子卻在六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就這樣去了;」陳林流著淚,說道:「可憐先帝半生乏嗣,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兒子,結果卻……」

  陳林擦了擦眼淚:「先帝傷心過度,竟連自己也病了;正巧八王爺帶著自己的三世子進宮,那三世子也就是老奴送到南清宮的小太子;先帝一看到小太子,發現他長得竟然與自己幼時十分相像,病竟好了大半;再一探問其學識,發現小太子十分機敏,又聰慧異常,於是先帝便直接封了他為東宮太子,從此小太子就回到了宮中,居於東宮。」

  站在太后身後的于小魚偷偷撇了眼皇上,發現皇上聽到這段經歷時竟然是紅著眼眶的,不禁偷偷的想到:「看來劉妃是缺德事做多了,結果連自己的孩子棄她而去;如果不是劉妃的孩子去了,估計皇上現在也不過是八王爺的三兒子,甚至連王位都繼承不了……」

  於小魚不知道的是,其實皇上也是與她相同的想法。想到自己本應是實至名歸的皇位繼承人,可是最後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宮裡,每每被人認為占了劉妃失子的便宜;再加上自己居於宮內,常為自己不能承歡于親生父母膝下而有些遺憾。因此,皇上對於郭槐及劉妃的恨意越來越深,只是其自製力高得驚人,才能夠強忍著不直接掐死這兩個人。

  陳林憤怒的瞪了郭槐一眼,繼續說道:「小太子住進東宮後,勤奮好學,深得先帝的喜愛;那劉妃雖然因小太子酷肖先帝而有所疑問,可面子上總算還過得去;如果不是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包大人開口問道:「可是與那冷宮裡的李妃娘娘有關?」

  「是的,」陳林點了點頭:「小太子進宮後,便是老奴在身邊侍候著;有一天,小太子經過冷宮,正巧遇到了李妃娘娘……」

  皇上聽到這裡,想起當時自己確實曾經在冷宮裡見到過一位極美的婦人,不由低聲對太后說道:「讓母后受苦了。若是當時朕知道母后的身份,定然不會讓母后……」

  太后握著皇上的手:「皇兒說得哪裡的話;皇兒對當年的事情又不知情,怎麼能怪罪到你的身上。」

  皇上雙眼出神,喃喃的說道:「其實,當時朕對母后生出妖物之說,也是不信的。只是當時朕也跟母……劉妃說了,求她向父皇求情,放母后出來,可是……」

  「後來,」大堂上的陳林繼續講述著當年皇上回到皇宮之後的事情:「老奴看小太子與李妃娘娘都哭了,怕被那劉妃看出什麼端倪來,趕緊把小太子帶了出來。」

  「後來呢?」

  「誰想,還是被劉妃察覺了。」陳林擦擦淚,說道:「太子離開冷宮後,便直接去向當時的皇后,也就是劉妃請安;劉妃看到小太子眼眶通紅,面有淚痕,便追問小太子為什麼要哭,是否被人欺負了等等。」

  「看來,」包大人不解的問道:「那劉妃對小太子也是不錯!」

  陳林搖了搖頭:「不過就是面子情罷了。劉妃詢問後,小太子便哭著說了在冷宮的遭遇,奏明瞭情由,求劉妃在先帝面前替李妃娘娘求情,放李妃娘娘出來……」

  陳林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那劉妃面上稱讚小太子是個仁義的孩子,可是背地裡卻上了毒手……」

  「她做了什麼?」包大人沉思著問道:「可是直接在冷宮放了火?」

  想起當年的事,陳林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劉妃聽了小太子的話,便開始懷疑當年宮人寇珠並未把小太子勒死,於是讓郭槐嚴刑拷問寇珠,逼問小太子的下落;甚至逼著老奴……」

  「逼著公公怎樣?」

  「郭槐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逼著老奴去拷問寇珠。」陳林說道:「沒想到,老奴剛剛到那裡,便被先帝派人給叫走了;之後就聽說,寇珠撞碑而死。」

  「如此說來,」包大人說道:「那宮人寇珠倒是難得的忠僕。」

  陳林狠狠的咬著牙:「誰想到,那劉妃和郭槐逼死了寇珠還不算,更是狠心非要置李妃娘娘于死地不可。」

  「難道她指使人在冷宮放火,」包大人問道:「打算燒死李妃娘娘嗎?」

  「是的,」陳林哭著說道:「可是有人將此事偷偷的透露給了冷宮總管秦鳳。那秦鳳本就是忠厚之人,與老奴的關係很好,也是知曉當年狸貓換太子真相的人。秦鳳知道這件事後,便趕緊將此事告訴給了李妃娘娘,李妃娘娘一聽說此事,便暈了過去;正巧,冷宮中有一個小太監,叫余忠的,為人勤快,小嘴也甜,深得秦鳳的喜歡。」

  「餘忠就是那代替李妃娘娘葬身火海之人?」包大人忍不住問道:「此人是自願代替李妃娘娘而死的?如果是這樣,倒是十分忠烈。」

  陳林點點頭:「是的,那餘忠長得本就十分的清秀,頗有些女相;知道了李妃娘娘的處境後,便主動向秦鳳提議,由他來代替李妃娘娘;秦鳳雖然捨不得他,可是為了李妃娘娘,還是點了點頭。於是,余忠便扮成了李妃娘娘,而李妃娘娘,則被秦鳳託病以餘忠的身份送出了皇宮。」

  陳林邊回憶著當年的事,邊緩緩說道:「說來事也湊巧,李妃娘娘前腳剛剛離開皇宮,後腳冷宮便出了事,餘忠被活活的燒死在了大火中……」

  「後來,」包大人歎了口氣:「李妃娘娘便被秦鳳送到了陳州府的草州橋?」

  「李妃娘娘被秦鳳派心腹送到了陳州的老家;」陳林想了想:「其實,說起來,李妃娘娘得以順利逃脫劉妃與郭槐的毒手,還應該感謝一個人……」

  「哦?」這段故事是包大人也沒有聽過的:「是什麼人?」

  「是當時太醫院的太醫,名叫於仁的。」

  聽到於仁的名字,於小魚不禁皺了皺眉毛,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冷宮失火,」陳林繼續說道:「燒死了皇妃,太醫院必須得要驗明正身的。」

  「可是那於仁負責查驗的?」

  「正是。」陳林不確定的說道:「說來,老奴倒是不太清楚,是男是女是否真的能夠通過屍體來檢驗出來。」

  「這個本府自會找仵作詢問,」包大人說道:「陳林,你接著說。」

  「是,」陳林恭敬的應了一聲:「那于仁查驗過餘忠的屍體,一口咬定那便是李妃娘娘,那劉妃和郭槐這才安心。隨後,先帝下令,將李妃娘娘按照禮制下葬。」

  「太醫于仁現在何處?」包大人不解的問道:「據本府所知,太醫院似乎沒有於仁其人。」

  「這于仁本王倒還是有些印象,」八王爺突然插嘴說道:「於仁的年紀不大,可是醫術卻是十分的高超;入太醫院不過五年,就從小小的醫官升至了院使,前途不可限量。不過,後來突然就辭去了太醫院所有的職務,不知所蹤。」

  提起于仁,陳林感慨的歎了一聲:「正是因為於仁在大火過後不久就辭去太醫院的職務,老奴才懷疑他早已經知道死去的那個,並不是真的李妃娘娘。」

  「如此看來,」包大人想了想:「那于太醫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匆匆離去。」

  說到這裡,包大人悄悄看了公孫策一眼;公孫策會意的點點頭,從自己位置上站了起來,轉到屏風後面,找到了於小魚。

  皇上看著公孫策直接找到於小魚,讓她到大堂上幫忙作證,便點了點頭,讓於小魚前往大堂作證。

  看著於小魚的背影,皇上輕輕的向太后說起他曾經聽過的話:禦貓展昭娶了個了不得的妻子,竟然能夠做仵作的工作,非一般女子可及……

  太后想起于小魚一路的照顧,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魚丫頭倒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這展護衛也算是有福之人。」

  公孫策是直接從屏風後面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而於小魚卻是遠遠的繞了一圈,才來到開封府大堂,等候包大人的問話;此時,陳林已經講述秦鳳死亡的過程;大堂上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郭槐卻是擺出一副「你沒有證據,我就是不認」的模樣。

  再次以仵作的身份,進入開封府的大堂,於小魚深深的吸了口氣,按著程式給包大人及八王爺請了安。

  「展夫人,」包大人點點頭:「這次本府請你過來,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於你。」

  「包大人別這麼說,」於小魚笑著說道:「請教二字愧不敢當;有什麼問題,包大人直接問就是了。」

  「好。」包大人點了點頭:「本府問你,可否由燒焦的屍體檢驗出屍體是男是女?」

悠于 2016-8-22 23:57

第61章 狸貓換太子(十三)

  「哼,」郭槐不屑的冷哼一聲:「包黑子,你以為你和陳林編出一個如此荒誕的故事,又隨便找了個女人來做證,就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嗎?先不說禁宮森嚴,有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能耐掩人耳目,做得下你口中的狸貓換太子之事,怎麼換、如何換、狸貓又是從哪裡來的?如果真的發生你包黑子所說的事,那麼皇宮還有安全可言嗎?再說了,冷宮失火,那產下妖孽的李氏早已被燒死了,此事已經由太醫院驗明正身,證實那死了的就是妖妃李氏,現在你說不是,又有何憑證?況且,當時李氏身亡後,還是先帝仁慈,下令將李氏以皇妃禮制下葬,你現在說這樣的事,是在置疑先帝嗎?」

  等到郭槐把話都說完,於小魚才撇了郭槐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回包大人,眾人皆以為屍體燒焦後,便會因面目損毀無法視清而導致不能分辨死者的性別;可是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只因他們對人體的骨骼結構並不瞭解,其實是可以通過死者的骨骼來分辨出死者的性別的。」

  「哦?」包大人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方法?」

  「最通常的辦法,」于小魚自信的答道:「是可以通過盆骨的形狀來分辨出死者的性別:男子骨盆一般從上往下變窄,呈心形;而女子由於要生育的原因,骨盆則是從上往下變寬,呈圓形。另外還可以通過死者頭蓋骨的前頭骨來判斷出死者性別:前頭骨向後傾斜的,為男子;前頭骨從眉頭往頭頂直立的,為女子。大多數情況下,一般仵作直接通過觀察便可以得出結論。」

  「那麼太醫院的太醫也應該能夠看得出來了?」包大人追問道。

  於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一般情況下,普通的醫生便可以通過骨盆的形狀判斷出死者的性別。」

  「包黑子,」郭槐冷笑道:「你竟然會相信一個小女子的胡言亂語,什麼骨盆、前頭骨的,真是可笑至極。」

  看到郭槐百般抵賴,包大人狠狠的一拍驚堂木:「郭槐,你還不承認?」

  「包黑子,」郭槐毫不退縮的說道:「你要雜家承認什麼?難道你要雜家承認那死在冷宮之人不是李氏?哼,那可不是雜家檢驗的,你賴不到雜家的身上?」

  「本府說得的是那狸貓換太子之事?」包大人沉聲說道:「當年,你與那金華宮的劉妃,為一己之私欲,做下此等天理難容之事,害得母子分散二十餘載;後來,為了滅口,又接連害死那宮人寇珠、太監余忠,你可認罪?」

  郭槐高昂著頭,大聲的說道:「包黑子,你說的那些,雜家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做過了;更何況,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污蔑當今太后,太后娘娘又豈容你幾句話來隨意汙攀?」

  「郭槐,」陳林憤怒的指著郭槐:「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還不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在這件事情上,老奴在是有一絲一毫的謊話,老奴願受天打雷劈!」

  雖然於小魚不太在意,可是卻也明白,在一千年前的北宋,誓言其實還是一件令人非常信服的東西。果然,陳林的誓言,引起了八王爺的憤慨。

  「包拯,」八王爺指著郭槐,怒道:「用刑!」

  郭槐冷眼看著包大人:「原來,這名滿天下的開封府,靠的竟然是屈打成招,郭槐今日真的是漲見識了。包黑子,有本事你就打死雜家,但是卻也別想把那污水潑到雜家的身上。」

  「郭槐,你……」包大人憤怒的瞪著郭槐,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迸出兩個字:「退堂。」

  看著郭槐洋洋得意的被押了下去,皇上才扶著太后從大堂後面走了出來。

  「包卿,」太后紅著眼眶,無神的雙眼緊緊盯著包大人的方向:「剛剛為何不肯用刑?」

  「回稟太后,」包大人恭敬的答道:「並非包拯不肯用刑,實在是用不得大刑啊!」

  「為何用不得大刑?」太后沉著聲音問道:「憑他郭槐做下的事情,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便宜了他,難道竟然連區區大刑都用不得了嗎?」

  「太后娘娘,」看著包大人實在是顯得有些為難,公孫策插嘴說道:「你剛剛也聽到郭槐的話了。只要是郭槐不肯招供,大人就動他不得;否則的話,在他人眼裡,就會是屈打成招。」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擔心開封府的名聲受損嗎?」陳林不解的看著公孫策,問道:「若是郭槐一直不肯招供呢?難道太后娘娘這麼多年的委屈就白受了嗎?還有寇珠、余忠、秦鳳等等,那麼多人就白死了嗎?還有那生死不明的太醫于仁,難道也就這麼算了?」

  聽到陳林口中於仁的名字,於小魚突然感到心口一痛。於小魚皺著眉,抬手撫上心口,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來。

  「怎麼了?」展昭看到於小魚皺著眉,一臉難受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於小魚低聲說道:「就是聽到那於仁的名字,感到有些難過罷了。」

  「等一會兒,」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讓公孫先生給你診個脈吧。」

  「哪有那麼嚴重,」於小魚看了看還在商談的幾人,小聲的說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展昭看了看於小魚:「那等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八王爺看著包大人:「包大人,如果那郭槐一直拒不招認,又該怎麼辦?難道此事就這樣拖著嗎?」

  「也只能盡力的尋找證據了。」包大人想了想說道:「只要找到有力的證據,郭槐就是想不認罪都不行。」

  「這麼多年了,」陳林灰心的問道:「只怕是有什麼證據也已經被毀掉了,又如何能找到證據?」

  「難道哀家的沉冤就不能昭雪了嗎?」太后悲傷的說道。

  「包卿,」皇上扶著太后,抿著嘴角說道:「你曾經承諾過朕,會還人間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太后,你可還記得?」

  「臣記得。」

  「那好,」皇上緊緊握著拳頭:「朕命你在七日之內,了結此案。」

  「臣遵旨!」包大人恭身應道:「臣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證據,讓那郭槐認罪的。」

  皇上深深的看了包大人一眼,便扶著太后離開了;陳林看著包大人,輕輕的歎了口氣,卻也沒有說什麼,直接跟了上去。

  「包大人,」八王爺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力感:「你可知道,這件事,關係著皇上與太后,因此必須得儘快解決,你明白嗎?」

  「臣明白,」包大人說道:「只是剛剛八王爺也聽到了郭槐的話。那郭槐在大堂之上,誇誇其談,根本不肯承認做過那等事,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也只能先行退堂了。」

  八王爺想了想,將頭轉向於小魚:「展夫人可有什麼辦法?」

  「我?」正跟展昭小聲的說話的於小魚,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趕緊抬起頭看著八王爺:「八王爺淨是說笑了,連您跟包大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又不能狠狠的打他一頓出氣,那就繼續跟他耗著唄,看看誰有耐心。」

  「八王爺,大人,」公孫策看著八王爺和包大人,說道:「學生認為,展夫人的話說得對極了:現在我們能跟郭槐比的,也就只有耐心了;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住,總會找到郭槐的破綻的。」

  包大人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明日我們繼續提審郭槐。」

  於是,包大人便讓眾人出去尋找證據,證明郭槐的罪行;自己也是苦苦思索著能夠讓郭槐認罪的方法。

  「展大人,」和展昭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於小魚突然伸手拉了拉展昭的袖子:「你說,明天包大人繼續審郭槐,會有結果嗎?」

  「我看未必,」展昭搖了搖頭:「除非我們能夠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郭槐真的做下那等事;否則的話,以今日之事,想必郭槐已經認定,只要他不開口招認,大人便拿他沒有辦法。」

  於小魚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一天之內,找到二十多年前的證據,又談何容易。唉,開封府要是有測謊儀就好了……」

  聽著於小魚的口中又冒出了自己從未聽過的詞語,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測謊儀?什麼東西?」

  「就是……」於小魚擺擺手:「你別問了,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

  展昭挑了挑眉毛:「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聽不明白?」

  於小魚挑釁的看著展昭,笑得十分的得意:「好啊,今兒我就給你好好的解釋解釋。」

  展昭笑道:「展某洗耳恭聽。」

  「那你可聽好了,」於小魚笑得滿臉的得瑟:「所謂測謊儀呢,其實說得更準確一點,測得並不是謊話,而是罪犯心裡受到刺激時所引起的生理參量的變化。說得更加詳細一點的話,就是說人在說謊時,大腦的波動便會變得異常,從而引起心理的波動,而心理的波動會引起神經系統活動的變化,引起如呼吸、吞咽頻率加快、血壓升高、心跳加速等一些不由自主、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

  「你的意思是說,」展昭抿著嘴想了想:「如果郭槐說謊的話,那麼他就會產生呼吸、吞咽頻率加快、心跳加速等現象,而這些現象是他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或者說是無法控制的,對嗎?」

  于小魚驚訝于展昭的理解能力,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當然,這種方法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可以適用的。不過,我覺得能做下那種泯滅人性的事情,郭槐的心理素質肯定特別的好,因此能不能使用這種測謊方式可就不好說。不過,如果真有的話,倒是不妨一試。」

  「是呀,」展昭贊同的說道:「郭槐的心裡十分清楚,一切的事情,只要他承認,那麼等待他的必然是狗頭鍘;可是如果他否認到底,以一句屈打成招逼住了包大人,再加上仁壽宮裡劉後的包庇,他也許還會有一線的生機。」

  「可是,這件事情一出,」於小魚想了想:「仁壽宮裡那位想必也是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會管得了他呢?」


第62章 狸貓換太子(十四)

  「她當然會包庇郭槐,」展昭肯定的說道:「如果郭槐真的受不住,承認了那件事情的話,她一樣要面對律法的制裁;因此,現在重要的就是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把事情解決了。」

  「說得有道理。」於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所謂『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他們兩個,一損俱損,恐怕早已無法分開了。那麼,展大人,你說可不可以審一審仁壽宮的那位呢?那位也許沒有郭槐的心理素質,率先招了呢?」

  還沒等展昭回話,於小魚便自言自語的回答道:「恐怕是不能。天下有幾個人,有資格審那位呢?恐怕連皇上都不能輕易的動她。唉,看來這年月,誰都不比誰容易。」

  「怎麼這麼感慨,」展昭笑道:「想吃什麼,我請你。」

  「土豪,還是算了吧。」於小魚笑道:「總吃好的,會長肉的。」

  「你似乎很怕自己會長肉?」

  「當然了!」於小魚一本正經的道:「減肥,是女人的終身事業。」

  「你又不胖。」展昭打量了於小魚一番,笑著說道。

  「算了,你不是女人,不會懂的。」

  回到家,於小魚才感覺到真正的舒服自在;而最令於小魚感到滿意的是,展昭主動的住進了書房,她自己一個人獨霸一張大床的時代重新回來了。

  第二天,於小魚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竟然有種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感覺。

  好好的醒了會兒神,於小魚才算是反應過來自己終於回到了家,煩燥的撓了撓腦袋,勉強的爬了起來,收拾一番,才慢悠悠的向酒樓走去;至於展昭,早就已經離開了家,去往開封府,陪同包大人繼續審理狸貓換太子一案。

  果然不出於小魚的所料,掌櫃安全早已捧著帳本,等候於小魚多時了。這會兒,看到於小魚主動的自投羅網,自然笑呵呵的捧著帳本走了過來,直接塞進於小魚的手裡。

  於小魚認命的坐到桌子前,打開帳本,仔細察看這幾個月的帳本。看到帳本,於小魚就不得不佩服安全了,這個落弟秀才的能力確實不錯,帳目記得井井有條,清楚明白,於小魚也因此省了不少的事。

  一個上午的時間,於小魚便審完了一半的帳目。

  把帳本推到一邊,於小魚抻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自己僵硬的身子,站了起來。

  「看得怎麼樣了?」安全看著於小魚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著走了過來:「有沒有什麼不明白?」

  於小魚搖了搖頭:「你記得很清楚,我放心得很;對了,趕明給小可發一份工錢吧!」

  安全想起一直幫著小豆子忙裡忙外的小可,點了點頭:「行。這段時間,小可那丫頭一直幫著忙活,真多虧了有她。」

  「嗯。」於小魚想了想:「現在人手還夠嗎?」

  「說到這裡,」安全滿臉的笑容:「我還真忘了跟你說了,我昨天已經托人又找了一個跑堂的。這段日子,酒樓的生意不錯,三個跑堂的實在是忙不過來;你也看到了,小可有時候都得來幫忙……」

  「行,」於小魚點點頭:「這事就交給你了;需要什麼,你直接……」

  爭執的聲音打斷了於小魚未說完的話;小可跑了過來:「小魚,你快點過去看看吧,那邊那位客人實在是太……」

  「好了,」於小魚打斷了小可的話:「你休息一會兒吧,忙了一上午,也累了。我過去看看。」

  樓下的大堂裡,一個穿著破布衣裳的男人正蹺著二郞腿,拿著筷子敲著桌子,腳上的一雙破草鞋正隨著腿的晃動而有節奏的顛著;小豆子正一臉氣憤的站在他的身邊;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食客,甚至連大門口都擠滿了人。

  「你說,這東西那麼辣,能吃嗎?」

  「客官,」小豆子瞪著眼睛:「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這不是沒……」

  「沒什麼?」男人也瞪著眼睛,一雙極為勾人的桃花眼比小豆子明顯大了不少:「你說爺在沒事找事嗎?」

  「你可不就是在沒……」

  「小豆子,」於小魚帶著安全從二樓走了下來:「你先去忙吧;這裡有我和安掌櫃的呢。」

  「喲,」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於小魚一番,滿臉充滿意味的笑容:「這是能主事的來了?小鬼,」男人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戲謔的道:「你還不速速散開。」

  小豆子憤怒的撥開男人的手:「幹什麼你?大家都是男人,別動手動腳的。」

  「噗!」小豆子的話,令於小魚實在忍不住的笑了出來;看著男人變得僵硬的臉色,於小魚趕緊讓安全帶走了小豆子,自己留在這裡應付這明顯找茬的男人。

  「客官,」於小魚的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你是能管事的?」男人斜著眼睛看著於小魚,一副「爺十分瞧不起你,你能把爺怎麼樣」的模樣。

  「是,」於小魚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不變:「所以客官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說。」

  「聽說,」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極為漂亮的笑容:「這酒樓是那只臭貓開的?他人呢,怎麼不露面?在哪兒貓著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不解的問道:「貓?客官是打算買貓嗎?小店可不賣貓;你要是真的想買的話,出門右轉,出城門,到城外老鄉家買吧!」

  「爺說的是禦貓,」男人憤怒的握拳,揮了揮:「那只叫展昭的臭貓!」

  「哦,」於小魚這才想起展昭曾被皇上金口玉言稱為禦貓,點了點頭:「客官是要找展大人?那可得去開封府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開封府辦差的。」

  「你……」男人指著于小魚,一臉的憋屈:「你是要氣死爺嗎」

  聽著周圍圍觀人群爆發出的笑聲,於小魚不解的說道:「客官這麼說,我可擔當不起。」

  「你……」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手一擺:「算了,爺不跟你一個女人一般見識。你去找個能管事的人過來吧!」

  「我就是管事的。」

  「你?」男人不屑的看著於小魚,一副明顯看不起人的模樣。

  「展夫人,」安全安撫好了小豆子,又趕了回來:「怎麼樣了?」

  「他叫你什麼?」男人指著于小魚,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女人竟然會是別人口中的「展夫人」。

  「展夫人是開封府禦展大人的妻子。」安全一臉得意的說道:「這間酒樓就是展夫人開的。」

  「原來,」男人這才算是相信了於小魚的身份,挑眉看著於小魚:「你就是展昭那廝的媳婦啊?」

  於小魚笑著點了點頭:「客官認識展大人?」

  「不認識!」男人像是被踩了痛腳一樣,差點跳起來:「誰要認識他?誰認識他,誰倒楣。」

  「好,好,好,」於小魚笑了笑:「不認識,不認識。客官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好了?」

  「怎的?」男人高聲嚷道:「你懷疑爺?」

  「沒有,沒有。」

  「算了,」男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說,今日這事怎麼處理吧?」

  於小魚眨了眨眼睛,安全靠近於小魚的耳邊,小聲的講述了今日之事——原來這個男人果然是來找茬的。

  他很早就來到大堂了,先是什麼也不點,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好不容易睡醒了,要了一壺上等的鐵觀音之後,便點了一份水煮魚;可是,他先是挑剔鐵觀音不是上等的,接著便開始說魚不是水煮的,非要叫管事的人來……

  聽完了安全的複述,於小魚點了點頭;看著男人一副斜著眼睛等著她處理的模樣:「客官,要不給你換一份別的?」

  男人不情願的點點頭:「哼,不是爺故意要找茬;你說,誰家的水是那麼辣的?」

  過了一會兒,新換的回鍋肉被安全親自端了上來;男人挑了一口,直接吐在地上,又踩了兩腳:「呸,呸,這什麼味啊?」

  直到換到第五份,男人終於裝不下去了。索性一指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於小魚:「喂,我說,你回去直接跟那臭貓說,他這酒樓要是就這個水準,趁早直接關門得了,省得丟人。」

  「這位老爺,」旁邊有客人插嘴說道:「人家川菜本來就是這個味,你吃不習慣可以不吃啊。何必這麼為難一個女人家呢?」

  「就是,這不明擺著看人家一個女人,故意來找茬的嘛!」

  「你們說什麼?」男人緊緊的盯著說話的人:「有本事再說一遍。」

  看到男人一臉兇惡模樣,眾人都不敢再說什麼了;看到此,男人得意洋洋的看著於小魚,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

  「要不,」於小魚不慌不忙的說道:「客官給我們做一份正經的川菜,讓我們大家見識見識高水準的川菜是什麼樣子的,怎麼樣?」

  「爺……」男人狠狠磨了磨牙:「算了,爺不跟你一個女人一般見識。走了。」

  看到男人抬腿就想走,於小魚趕緊開口叫住了人:「等一等。」

  「咋的?」男人看著于小魚,滿臉得瑟的笑容:「還想請爺吃東西不成?不行,不行,你這裡的東西,就算全端上來,爺都不會滿意的,知道為什麼不?因為這家店跟那臭貓有關係,明白不?」

  「不咋的,」於小魚笑得一臉燦爛:「也不想請客官展現廚藝了。看起來,你就不像是會做吃的的人;就算你想去,我還怕你把自己給點了*呢。不過,這吃飯就得付錢,你可明白?」

  「付錢?」男人輕輕的一笑,本就十分英俊的臉上,露出如勾魂一樣的笑臉,晃得周圍的看客陣陣的恍惚,沒想到竟然能有人笑得跟展大人一樣的好看;然而,男人卻完全都不在乎自己引起的效果,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沒錢!」

  「沒錢?」於小魚狠狠的一拍桌子:「行,今天的盤子,你就給洗了吧;要不然,咱們就去見官!」

  「哼,」男人不屑的看了於小魚一眼:「要錢找那只臭貓去。」

  「喂,你……」於小魚只看到那男人翩然而去的背影,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你個吃白食的……」

  「安掌櫃,將這裡處理一下。」將後續的事情交待給安全後,於小魚便重新回到了樓上,繼續看帳本。

  等於小魚看完了帳本,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陰了,而展昭卻還沒有回來。

  於小魚看了看陰暗的天色,小聲的低喃道:「是案子還沒審完?還是郭槐已經招了,現在他們正在處理後續的事情?」

  強烈的好奇心,使得於小魚再也無法在家裡坐下去了;她暗暗的告訴自己,自己只是去開封府,看一眼展昭,看看晚上用不用給他留飯?順便跟他說一下今天中午酒樓發生的事?


第63章 狸貓換太子(十五)

  開封府裡,果然還在上演審問郭槐的戲碼。

  這次審問已經從上午持續到了傍晚,無論是開封府眾人,還是郭槐,都已經十分疲憊了;而今天唯一的陪審八王爺甚至想直接越過包大人,下令對郭槐用重刑了;可是包大人的一句「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硬生生的讓八王爺幾次止住了湧到嘴邊的話,強忍著坐在椅子上,聽著包大人和郭槐在那裡針鋒相對。

  氣氛緊張的開封府大堂,沒有人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突然間黑得像是可以滴下墨來。

  「包黑子,」雖然被迫跪在地上,可是郭槐卻還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做出一副凜然的模樣:「你不要血口噴人,雜家還是那句話,雜家什麼都沒做過,認什麼罪?雜家忠心耿耿,一心只為了皇上,一心只為了太后,你這樣污蔑雜家,到底是何居心?」

  「郭槐,你不要以為矢口否認,就可以脫罪;」包大人開口說道:「你要知道,就算你不肯承認,本府亦可以定了你的罪!」

  「包黑子,」郭槐臉上滿是挑釁:「你要想定雜家的罪,就拿出證據來?你口口聲聲的說什麼寇珠,什麼餘忠的,有本事叫他們出來啊?」

  「這個……」

  「郭公公,」一個森冷的聲音從外面突然傳來:「咱們好多年沒見了,你竟然還是如此健朗,可真是蒼天無眼啊!」

  伴隨著森冷聲音而來的,是陣陣的陰風,是令人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大堂上,因之前陰天而點起的幾盞燭火,突然就熄了;代之的,是乍然亮起的、閃爍著的綠色光芒。

  開封府大堂上突然飄進來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女人。

  「小魚!」展昭吃驚的看著突然飄來的人,正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由自己控制;他突然之間毫無原因的一動也不能動了,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至於其他人,都有跟展昭一模一樣的感受;唯一好一點的,也就只有包大人了;可是包大人所謂的好一點,也只是能講話而已。

  「你是何人?」包大人僵硬的坐在那裡,奇怪的問道。

  「小女子乃是當年玉宸宮的宮人寇珠,」女子對著包大人行了個標準的宮禮:「今日借大人的公堂,了結一樁二十幾年前的冤案。」

  「包……包黑子,」令人吃驚的是,郭槐雖是同樣不能做出任何的動作,可是卻可以發出聲音。郭槐有些結巴的叫道:「你以為你裝神弄鬼的,雜家就害……害怕了嗎?」

  「郭公公,」女子突然飄著靠近郭槐,淒厲的哭道:「小女子死得好慘啊!陰間的風好冷啊!黃泉的水好涼啊!嗚……」

  女子淒厲的哭泣之聲,令一向膽大至極的郭槐都有些魂不附體。他不由得偷偷的去看女子腳下,卻是驚恐的發現:女子沒有影子。

  郭槐的心一沉,臉色變得如鬼魅一般閃爍不定:「寇珠死了,早就死了,你別過來,別過來!」

  「呵呵呵呵……」女子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聲:「寇珠已經死了,寇珠已經死了……呵呵呵呵,她是被你逼死的,她是被你郭公公你生生的逼死的!」

  「死……死了就去投……投胎,」郭槐強撐起意志,哆嗦著說道:「你躲遠點,躲遠點……」

  「可惜了,」女子將長著長長的、白色指甲的手搭在郭槐的肩上,鮮紅的舌頭從口中掉了出來,嘴裡陰森森的念叨著:「閻王爺不讓小女子投胎啊;郭公公,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郭槐嚇得臉色如同一張白紙,嘴唇不斷的哆嗦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能感覺到唯有自己耳邊女子陰冷的氣息。

  「郭公公……」女子將長長的指甲伸向郭槐的眼睛:「郭公公,奴婢好冷啊!」

  「寇珠,」包大人開口喚住了女子,:「你若有冤屈,不妨跟本府說說看,看本府是否能夠幫你洗雪沉冤。」

  「不,」女子搖著頭,滿臉都是鮮血:「奴婢的冤屈沒有人能夠洗雪!」

  「你不妨說說看!」

  「二十幾年前……」

  坐在案桌前記錄的公孫策更加驚恐的發現,自己面前的筆自己立了起來,自動自發的記錄下女子所說的一切。

  「奴婢是在玉宸宮侍候李妃娘娘的;李妃娘娘為人和氣,待奴才們是極好的。後來,娘娘懷孕,奴才們自然是非常的高興。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天晚上,娘娘產下了小太子……」

  「可是……」女子突然靠近郭槐,用冰冷的手狠狠的掐住郭槐的脖子。

  「不可,」包大人趕緊勸阻道:「寇宮人,萬萬不可。」

  「這個狠心的奴才,」女子根本不管包大人的勸阻:「他買能了產婆尤氏,將一隻剝了皮的狸貓送入宮中,硬說是娘娘產下了妖孽……」

  被甩在地上的郭槐還沒等喘過氣來,就感到鮮血從自己的額頭流下來,淌過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突然,郭槐驚恐的發現,一隻剝了皮的狸貓就掛在自己眼前,一晃一晃的,令人噁心得想吐。

  「本來,」女子繼續說道:「奴婢是想到皇上面前去為娘娘喊冤的;可是,沒想到,郭槐竟然以奴婢唯一的弟弟的性命威脅奴婢,如果奴婢要是將此事說出去,就會要了奴婢弟弟的命。」

  聽到女子又哭了出來,包大人關心的說道:「寇宮人,你先不要哭了,後來怎麼樣了?」

  「為了自幼相依為命的弟弟,奴婢不能去告狀;」女子的臉上流著血色的眼淚:「可是郭槐還是不肯放過奴婢……」

  「他做了什麼?」

  「他竟然讓奴婢將小太子帶到綃金亭勒死,」女子渾身發抖:「他竟然要奴婢將皇上的血脈勒死;可是奴婢不忍心啊,小太子那麼小、那麼可愛,奴婢怎麼可能忍心勒死他呢……」

  「後來,」包大人看著女子臉上出現的唯一的溫暖,不禁開口替她說道:「你就把小太子交給了陳林陳公公,讓他送到南清宮,交給八王爺?」

  「是呀,」女子點了點頭:「陳林為人正直,八王爺更是滿朝皆知的賢王。正好陳林要到八王爺那裡送御賜瓜果,奴婢便將小太子交給陳林,讓陳林送去了南清宮。」

  聽到女子的話與陳林的證言完全一致,包大人點了點頭,示意女子繼續說下去。

  「皇上念及往日的恩情,」女子接著說道:「將娘娘貶至冷宮;奴婢也被調到了金華宮。」

  「幾年來,」提起舊事,女子的臉上滿是血淚:「奴婢在金華宮做著掃灑的工作,時不時的忍受郭槐的恐嚇與打罵;若不是為了小太子和弟弟,奴婢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

  「後來呢?」

  「後來,」女子開心的說道:「劉妃娘娘惡有惡報,她的孩子竟然死了。哈哈,她跟郭槐的謀劃竟然成了一場空……哈哈……」

  女子長長的指甲狠狠的扣住郭槐的肩膀,滿臉的惡意:「郭公公,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

  「雜家不知道,雜家不知道……」

  「寇宮人,」包大人趕緊制止了女子:「你接著說。」

  「沒想到,」女子放開郭槐:「這卻成了小太子進宮的契機。沒有人知道,得知小太子進宮時,奴婢是多麼的高興……」

  「可是,他……」女子突然一指郭槐,怒道:「他跟劉妃娘娘後來懷疑小太子就是當年的那個男孩,竟然嚴刑拷問奴婢……」

  「郭公公,」女子突然拉起郭槐的手,哀聲說道:「你把奴婢的指甲都拔了下來,奴婢的手好疼啊!」

  女子悽楚的聲音令在場的人心裡都極為的難過,好像自己的指甲也被生生剝離了一樣;尤其是展昭,看著女子指尖流下的血水,連呼吸都覺得十分的困難:這一次,他是眼睜睜的看著於小魚就在他的眼前受傷,他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無用……

  「郭公公,」女子把郭槐的手狠狠的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那手腕被生生的摔斷的聲音:「奴婢的指甲又長出來了,你看到了嗎?」

  郭槐的手腕被生生的摔斷了,疼得冷汗直冒,不停的哆嗦,根本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郭公公,奴婢的身上好疼啊。」女子突然哭著說道:「冷鹽水潑到身上,好疼啊,鞭子打到身上,真的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郭槐突然「啊」的慘叫了一聲,身上竟然憑空出現了道道血痕,極似鞭打所造成的痕跡;而女子的身上,已經開始滲血,鮮血染紅了衣衫,大堂上是一片濃重的血腥味。

  「奴婢實在是受不了了,」女子突然淒厲的大喊:「受不了了,奴婢不活了,不活了……」

  看著女子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所有人好像都感到了女子當時撞碑而死的慘烈。

  「郭公公,」女子趴在郭槐的耳邊淒厲的哭著:「奴婢死得好慘啊!」

  聲聲淒厲的慘叫、身上如鞭打的疼痛,尤其是女子身上那陰森的感覺,令郭槐心神俱喪:「寇珠,你放開雜家,放開雜家。包大人,包大人,你快她讓雜家離遠點……」

  「郭公公,」女子緊緊的抓著郭槐的肩膀,長長的指甲已經扣進郭槐的肉裡:「奴婢都死了,你們為什麼還要冤枉奴婢偷了東西……」

  「包大人,」郭槐終於支援不住了:「雜家認罪,雜家什麼都告訴你;你快讓她放開雜家,快讓她放開雜家……」

  聽到郭槐終於願意認罪,眾人雖是還不能動,心裡卻都松了一口氣。

  「寇宮人,」包大人企圖制止渾身鮮血的寇珠:「你先放開郭槐。」

  「郭公公,」女子好似聽不到包大人的聲音,只是緊緊的抓著郭槐的肩膀,陰冷的氣息不斷吹到郭槐的臉上:「奴婢好慘啊,奴婢沒有偷東西啊……」

  「寇宮人,」包大人繼續說道:「你且聽本府一言,你暫時先放過那郭槐,聽他認罪;如果他有什麼說得不對的,你再來補充,如何?這樣,你的冤屈才算是真正的洗雪。」

  女子好像聽進去了包大人的話,微微的放鬆了對郭槐的鉗制,但卻還是沒有完全放開他;而郭槐為了從女子口中逃脫,直接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郭槐完全承認了狸貓換太子一事,眾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包大人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蘊釀了一整天的大雨終於下來了;開封府的大堂再次恢復了光亮,而大堂中間,郭槐心膽俱裂的趴在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倒在地上。

悠于 2016-8-22 23:57

第64章 狸貓換太子(十六)

  「小魚!」終於恢復身體自主權的展昭,顫抖的喊著於小魚的名字,沖過去抱起倒在大堂中間那個渾身血跡的女人,輕輕的撥開她臉上的頭髮,就看到了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展夫人怎麼樣?」包大人顧不得讓郭槐畫押,趕緊問道。

  展昭伸出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指,探向於小魚的鼻下;發現於小魚鼻息微弱,趕緊抱起了於小魚,急匆匆的離去。

  公孫策站了起來,對著包大人一拱手:「大人,學生跟過去看看。」

  包大人點了點頭:「麻煩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跟在展昭的身後,離開了大堂;而包大人接過王朝遞過來的、記錄得十分清楚的狀紙:「讓他畫押。」

  郭槐哆哆嗦嗦的畫了押,便直接上了狗頭鍘。

  八王爺接過郭槐畫押的供詞,對包大人說道:「包大人立刻就隨本王進宮。」

  「包拯聽從八王爺安排。」

  「嗯,」八王爺點了點頭:「本王也想知道,那劉妃到底想幹什麼,竟然還養起了死士,難道她還想謀反不成?」

  「是啊,」提起這件事,包大人也是十分的感慨:「如果不是郭槐剛剛承認,本府也是無法相信,當初意圖從開封府大牢裡劫出劉英、並殺害崔氏父女的,竟然會是郭槐;不,應該說,是郭槐背後的劉妃。」

  包大人與八王爺冒雨進了宮;而于小魚則被展昭抱回了房間。

  「公孫先生,」看著公孫策為於小魚把了脈,展昭趕緊問道:「小魚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展護衛,最好先給展夫人換一身衣服,」公孫策站了起來:「畢竟我不方便看她身上是否有傷口?」

  展昭眼睛不錯的盯著雙眼緊閉的於小魚:「我一會兒就給她換身衣服。公孫先生,還有其他的嗎?」

  公孫策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展昭,不禁恍了一下神,咽下了已經到了嘴邊的「看展夫人身上的血跡暗紅,不像是新的」的話,而是回答道:「只是有一些虛弱,不礙事。我回去給她開些補藥,等她醒來給她喝幾副就好了。」

  展昭點點頭:「多謝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於小魚床前魂不守舍的展昭,暗道:「以展護衛的經驗,不至於看不出來展夫人身上的血跡不是新的;看來,展護衛是關心則亂啊!」

  「魚姐姐……」得到消息的王二丫冒雨闖了進來,與匆匆離去的公孫策擦肩而過。

  看著於小魚面色發青、一動不動的樣子,再加上展昭從未有過的難過樣,王二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魚姐姐……」

  王二丫的哭聲喚回了展昭的理智:「王姑娘,你怎麼過來了?」

  「展大人,」王二丫紅著眼睛,眼上流著淚:「我聽他們說魚姐姐……魚姐姐怎麼樣了,是不是……」

  「能不能幫我去廚房弄點熱水過來,」展昭的理智終於徹底的回來了。雖然讓一個女孩子去拿水,不符合展昭一慣的作為,可是這會兒他實在無法放下於小魚:「小魚她需要梳洗一下。」

  「魚姐姐她……」聽到展昭的話,王二丫徹底的懵了:「嗚……魚姐姐……」

  「她沒事,」展昭終於聽明白了王二丫話裡的意思,心中有些彆扭,趕緊打斷了王二丫的哭聲:「只是暈了過去。」

  「啥?」王二丫臉上掛著淚:「展、展大人,你是說魚姐姐沒事?」

  「對,」展昭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她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沒事了,一定會沒事的。」

  「太好了!」王二丫開心的又哭又笑:「我去弄熱水,對,我就這去弄熱水。」

  然而,還沒等王二丫去提開水,廚娘就帶著人主動的送了熱水進來:「展大人,包夫人讓我們送些熱水過來,給展夫人梳洗;她說天色太晚了,她就不過來了,明天再過來看展夫人。至於其他事,你不用擔心,專心照顧展夫人就是。」

  展昭點點頭,看著廚娘帶走了十分不想離開的王二丫,又翻出了於小魚住在這裡時留下的衣服。

  直到洗去於小魚一身的血跡,展昭提著的一顆心才稍稍的放下:「小魚的身上沒有傷口,那麼血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包大人與八王爺則冒雨進了宮,直接求見了皇上;沒人知道三個人在禦書房談了什麼,只知道皇上冒雨去了當今太后所在的仁壽宮。

  第二天一早,太后劉氏被人發現自縊在仁壽宮大殿上;狸貓換太子的真相被公諸于世,劉氏、郭槐、產婆尤氏及其族人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入罪;劉氏、郭槐、尤氏的族人全部流放至苦寒之地為奴,遇赦不赦;尤氏已死,骸骨被挖出來曝曬三日。

  當年的李妃娘娘被皇上以太后應有的儀仗從南清宮迎回了皇宮,入住慈壽宮;而仁壽宮則被閉宮,成為宮中禁地。

  太后一回到皇宮,便從民間認了一位義子和一位義女。據說,這義子在太后最落魄的時候,始終細緻的照顧著她;而義女則為太后還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同時,皇上也下令尋找太醫于仁及其後人的下落——所有人都十分清楚,當時正是太醫于仁的一句話,使得劉妃和太后沒有派出人繼續追殺太后,才有今日母子團聚——無論於仁的幫忙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份情皇家卻不能不理會。

  至於開封府,自然也得到了來自皇上的重賞,除了金銀之類的賞賜外,包大人更是被加封為龍圖閣大學士。一時之間,開封府風頭無兩。

  可所有的這些,展昭都不關心,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於小魚的身上。

  於小魚一直昏睡著,從一開始的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到後來的神態安詳、呼吸平穩。如果不是在開封府的大堂上親眼見到了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展昭或許會以為於小魚僅僅是睡著了,或者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小魚,」又送走了一拔來看於小魚的人,展昭輕輕的撫著於小魚的臉,低喃著:「你睡了這麼久了,還不醒嗎?再睡下去,就該長肉了!」

  「你嫌棄我?」

  一道雖然微弱卻極為熟悉的聲音,令展昭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看著於小魚緩緩睜開的眼睛,展昭激動的把於小魚緊緊的擁進懷中:「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我……」於小魚軟軟的靠在展昭的懷裡,微微皺著眉,完全不明白展昭為什麼會突然熱情到如此程度。

  「對了,」展昭放開手,將於小魚輕輕的放回床上:「我去請公孫先生,給你診個脈。」

  「等等,」於小魚試圖去拉展昭的衣服,結果卻發現自己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展昭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展昭便帶回了一串人。不只公孫策來了,連包大人夫婦、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王二丫、小可、崔一妹等人都來了,甚至連禦太醫陸正也跟了過來,還有一個竟然是陳州一別便無再見的裴慕顏。

  被所有人用驚喜的目光看著,縱是於小魚也覺得十分的不自在;裴慕顏更是直接擠開展昭,握住於小魚的手:「才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你回來了?」

  「昨天到的。」裴慕顏撇撇嘴,將位置讓給公孫策和陸正,不顧展昭的怒視:「一回來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還以為得直接……得,我不說了。」

  於小魚眨眨眼睛,表示她沒弄懂裴慕顏口中的「半死不活」的含義;可是,於小魚的心中卻也明白,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只有等這些來參觀的人都走了,再去問問看起來有些憔悴的展昭。

  「你怎麼樣了?」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展昭才有機會靠近於小魚,並跟她好好的說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為什麼大家看我就好像看新奇物種一樣?」

  「你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展昭同樣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看著於小魚十分茫然的樣子,展昭才抱起於小魚,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你為什麼會到開封府來?」

  「天陰了,」於小魚舒服的靠在展昭的懷裡:「我看你還沒有回來,就過來看看案子結了沒?順便問一問用不用給你留飯……」

  「然後呢?」

  「然後?」於小魚想了想,抿抿嘴:「然後,就是一個好大的雷,給我嚇了一跳;接著,你們大家就都來圍觀我了。」

  展昭低下頭,看著於小魚:「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沒勁兒,」于小魚扁扁嘴:「渾身哪哪都疼,尤其是手指。」

  展昭將於小魚的手輕輕的握在手中,放在嘴邊輕輕的吻著:「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對了,展大人,」于小魚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郭槐招了嗎?」

  「郭槐已經認罪,」展昭輕輕的放下於小魚:「太后娘娘也被皇上接回了宮中。還有……算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郭槐怎麼招的啊?」於小魚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好奇的看著展昭:「就他憑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招了?難道是包大人真的用了大刑?」

  「大堂上,」展昭小心的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出現了一位重要的證人。」

  展昭的話,令於小魚更加的不解了:「證人?什麼人?是聽到風聲來的嗎?大街上全是小道消息。」

  「別問了,」展昭給於小魚掖好了被角:「好好休息。」

  「別走呀,我還沒問完呢!」

  回答於小魚的,只有展昭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展昭才端著白粥回來:「你剛醒,先吃點白粥,等一會兒再吃藥。」

  「哦,」於小魚順從的點了點頭,閉著眼睛享受著展昭難得的服侍。

  「怎麼樣了?」笨手笨腳的喂完了一碗粥,展昭輕輕的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還是沒勁兒!」於小魚笑眯眯的享受展昭的服侍:「對了,展大人,我想到了。」

  「什麼?」

  「那位重要證人啊,」于小魚一副篤定的模樣看著展昭:「我知道是誰了。」

  「你想起來了?」展昭緊張的看著於小魚,他實在不願意於小魚再想起來那段不好的經歷。

  「是產婆,對不對?」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我就說嘛,郭槐做下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瞞得過產婆的,所以他們一定買通了當時的產婆……」

  「你說得都對!」展昭笑著理了理於小魚的頭髮,輕聲說道。

  於小魚疑惑的看著展昭,最終咽下了嘴邊的疑問:「展大人,我想回家。」

  聽到於小魚要回家的要求,展昭動作十分迅速的抱著於小魚回到了兩個人的小家。

  由於於小魚一直都感到十分的無力,展昭便請了假,專心在家陪著於小魚,倒是度過了難得平靜的幾天;而酒樓則被於小魚暫時托給了無所事事的裴慕顏照顧。

  沒想到,兩天后,裴慕顏便一臉憤怒的沖了進來,對著於小魚吼了一句:「於小魚,你開的什麼破酒樓啊?竟然連那腦子有毛病的都能招來。你說,一大男人,打扮得跟個當紅小綰似的,脖子上掛著個玉,一副小白臉模樣,還自以為瀟灑倜儻呢,嘴裡更是不乾不淨的,一上來就什麼『我是你的寶弟弟』……」


第65章 五鼠鬧東京(一)

  聽到裴慕顏口中「寶弟弟」三個字,於小魚的心裡劃過一絲詫異的感覺,可是並沒有在意,也沒發現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

  「真的假的啊?」於小魚好笑的看著裴慕顏:「有那麼誇張嗎?」

  裴慕顏重重的點了點頭:「油嘴滑舌,一副紈絝樣,後來被我直接哄了出去;我跟你講,要不是酒樓是你的產業,我就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你愛打你就打吧,」于小魚開心的道:「反正那也是你的寶弟弟,不是我的。」

  「你……」裴慕顏做出了捧心的模樣:「我這幼小而脆弱的心靈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那你還不趕緊去找公孫先生,」于小魚笑著對裴慕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好好的安慰一下你受了重傷的心靈?」

  裴慕顏眼尖的看到展昭的身影,笑著捏了於小魚的臉一把:「算了,不在這兒礙眼了,我走了。」

  裴慕顏急匆匆的到來,又急匆匆的離開。卻沒有想到她這一離開,於小魚就又出了事。

  「裴姑娘來幹什麼啊?」展昭好奇的看著裴慕顏急匆匆的背影,不解的問道:「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她啊,」于小魚滿臉的笑意:「神經病弟弟找上門,找角落自己鬱悶去了。」

  「什麼?」展昭看著於小魚,笑著搖了搖頭:「你錯了。裴老莊主確實有一子,不過,卻是裴姑娘的兄長。因此,她並沒有弟弟的。」

  「你說真的說假的?你怎麼那麼瞭解裴家的事?」

  「裴家莊名滿江湖,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的,」展昭笑著說道:「更何況,裴老莊主還救過我的性命。」

  「救命之恩啊?你麻煩大了,真的是不好報答呢;改天再給我講講是怎麼一回事吧。」于小魚看著展昭,笑了笑:「現在先說要緊的,剛剛什麼人來找你啊?有什麼急事嗎?」

  「沒什麼。」展昭看著外面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的天色,心頭泛起不詳的預感——上次,就是在這樣的天色下,於小魚出了事;這次……

  「說說唄!」

  看著于小魚滿臉好奇的樣子,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是三位兄弟,前來開封尋找自己的義弟,問我有沒有見過。」

  「什麼?」於小魚瞪大了眼睛:「你又不是片兒警?怎麼連人家弟弟走失了的事都得管?難道他們的弟弟是弱智,不認得路?」

  「別亂說,」展昭笑著說道:「他們幾人在江湖可是上大名鼎鼎。」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沉悶的巨雷,傾盆大雨轉眼就下了起來。

  於小魚突然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的說道:「我管他們是什……」

  話還未等說完,於小魚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魚,小魚,」於小魚這覺來的實在是詭異,令展昭心慌不已。他不由伸出手,推了推於小魚,口中溫柔的叫著於小魚的名字;然而,於小魚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剛剛跟展昭說話的于小魚根本就是展昭的幻覺一般。

  雖然于小魚自己從來都不肯說,可展昭卻是知道的:這些時日以來,於小魚睡得並不安穩,每每從夢中驚醒,醒來的時候,衣服必被冷汗沾濕。

  可是,即使於小魚睡得不好,可卻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突然的陷入沉睡的現象。

  展昭緊張的伸出手指去探於小魚的脈搏,卻發現於小魚的脈搏微弱,似有似無,跟之前審完郭槐的案子時一模一樣。

  展昭心頭泛起濃濃的不安,趕緊讓吳媽冒雨去開封府請公孫策。

  聽到於小魚又出了事,公孫策連忙冒著大雨趕了過來;可是,同上次一樣,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展護衛,」公孫策看著於小魚氣息微弱的躺在那裡,心中也是極其的擔心,然而卻也只能先勸慰展昭:「你也不要擔心,展夫人福大命大,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公孫先生,」展昭緊緊握著於小魚的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小魚她……突然又是這個樣子呢?」

  公孫策想了想:「展護衛,其實在狸貓換太子一案結束以後,我曾經為展夫人起過一卦。」

  「怎麼說?」展昭緊張的問道。

  與公孫策相交多年,展昭自然清楚,這位時運不濟的公孫先生確實是個難得的奇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天文地理、星象占卜、五行八卦、風水醫術,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簡單的說,在大家眼裡,公孫策除了不會武功,不能生孩子,那就是萬能的……

  因此,聽到公孫策提到為於小魚起了卦,再加上公孫策一臉嚴肅的樣子,展昭自然是十分的緊張的。

  可是,公孫策看著展昭的緊張的神色,長歎一聲:「卦象顯示,展夫人的命裡有一場大的劫難,乃是生死之劫。」

  「什麼?」公孫策的話,令展昭有些恍惚:「怎麼會?」

  「展護衛,展護衛,」公孫策試圖喚回了展昭的神智:「你不要如此,現在展夫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公孫先生,」展昭狠狠的咬了咬舌尖,令自己回過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孫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卦象顯示,展夫人命中有一場大的劫難;如果能夠平安渡過,則一生順遂,貴不可言。」

  「如果不能……」展昭穩了穩神,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會……會怎麼樣?」

  「唉!」公孫策歎了口氣,實在無法說出後面的話。

  雖然公孫策並沒有說出如果於小魚不能平安渡過生死劫,會發生什麼;可是以展昭的聰明,又怎麼會不知公孫策的意思呢!

  「公孫先生,」展昭回過頭看著於小魚沉睡的臉:「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公孫策點了點頭,看著展昭的背影,怎麼也說不出於小魚可能根本無法渡過此劫的話——卦象顯示,於小魚的生死劫根本無法可解。

  於小魚的再次昏迷,震驚了所有人。沒有人想到,已經漸漸康復的人,竟然會無緣無故的再度陷入昏迷;而公孫策也不是大嘴巴的人,自然不會跟別人說出於小魚的生死劫——即使為了這件事,裴慕顏幾乎與他徹底翻臉,他也只是推說自己對於小魚的昏迷愛莫能助……

  客棧裡,一個男人坐在桌邊,想起酒樓裡的一幕,不禁有些慨歎:「唉,多好的一個女人啊,竟然毀在了那只臭貓的手裡,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啊!算了,看在那只臭貓幾近喪妻的份上,就先不去找他的麻煩了,免得被那些短視的認為是勝之不武。」

  「展大人,」看著展昭一臉憔悴的樣子,王二丫想起王朝的話,開口勸道:「要不然,我和小可姐姐、崔姐姐留在這裡照顧魚姐姐吧,你去休息一下。要是魚姐姐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的。」

  展昭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裴姐姐,」王二丫拉了拉一直沒有開口的裴慕顏:「你倒是幫著勸一勸展大人啊!」

  裴慕顏看了王二丫幾人一眼:「沒法勸。就讓展昭陪著小魚吧。」

  於小魚昏迷幾天來,裴慕顏對展昭從一開始的埋怨到了後來的讚賞,讚賞他對於小魚的有情有義;而且她已經從公孫策的話中明白,於小魚很有可能是過不了此關了。因此,她根本無法勸展昭什麼。

  「展大人,」小可猶豫再三,才試探的說道:「小魚會不會……會不會是……」

  「會不會什麼?」裴慕顏看著小可,替展昭開口問道:「小可,你有話就直說。」

  小可咬了咬牙:「展夫人會不會是中邪了?」

  「你說什麼?」裴慕顏緊緊握住小可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次?」

  「我……」小可縮了縮脖子,可是一想到向來待自己十分好的於小魚,心一橫,膽子也大了起來:「我以前在街上討飯的時候,聽人家說過,人中了邪以後,就是小魚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個……」裴慕顏猶豫了。雖然她並不相信小可說的話,可是於小魚現在的狀態,又令她不得不懷疑於小魚是真的中了邪。

  崔一妹想了想:「我以前也聽人說過這樣的事,有些人也是像小魚一樣無緣無故的就昏迷不醒的……」

  「那他們是怎麼醒過來的?」王二丫著急的問道:「崔姐姐你快說啊,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當時,」崔一妹小心的看了展昭一眼:「他們的家人請了和尚道士,替他們做法驅邪;後來,人就醒過來了。」

  「聽說,」小可抿抿嘴:「京裡有一位馬道婆,十分厲害。不少大戶人家有事,都是請她去做法的。」

  「無稽之談,」馬漢剛剛跟著其他人過來,就聽到小可的話,不由得開口斥道:「你一到到晚的,做什麼不好,幹嘛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可是,」小可難得頂撞馬漢的說道:「小魚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著急啊;你吼我做什麼?」

  「我……」

  裴慕顏趕緊打斷了馬漢的話,拉著公孫策,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猶豫的問道:「你說,我們到底要不要找那個馬道婆試試看?」

  「這個……」

  「展昭現在恐怕是沒主意了,」裴慕顏看了眼展昭說道:「你覺得這種辦法可行嗎?」

  公孫策想起之前在開封府大堂上的一幕,本想點頭;只是……

  公孫策想了想:「你說的我也聽過。可中了邪的人,一般都會有些別的反應的,就好像是胡言亂語、瘋瘋癲癲之類的,哪有像展夫人現在這麼平靜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裴慕顏點點頭:「況且,你都沒辦法的事,估計那個叫馬道婆的神婆更不會有辦法。」

  「可是……」小可不解的問道:「小魚現在……」

  「那些所謂的道婆,不過就是欺世盜名之輩罷了,」馬漢強硬的扯著小可的胳膊,到一邊怒道:「弄些符水就敢給人喝,萬一喝出點什麼毛病,怎麼辦?」

  「我……」

  小可眨著眼睛看著馬漢,心裡覺得十分的委屈:她明明是好心,為什麼到了馬漢的口中,她卻是壞人一般?

  不得不說,幾個女人的提議,展昭都聽到了,可是他卻真的如裴慕顏所說的一樣,沒有了主意——他曾經看過那些所謂的道婆神婆之類的,拿所謂的符水給人喝下而導致人死亡之事,他不能拿於小魚的生命卻冒險;可是於小魚現在的情形,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搏一把。


第66章 五鼠鬧東京(二)

  於小魚的狀況也不能說是十分不好,她一直處在與兩隻老鬼的鬥爭之中。看著左右不停哭泣的兩隻老鬼,於小魚的心裡煩極了,可是卻又不知應該要如何擺脫這種境地。

  說起來,于小魚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就陷入到了這種境地。她只記得,當時外面好像黑了,剛剛開始下雨,而她正在跟展昭說話;結果突然間眼前一花,四周便是黑漆漆的一片;接著就看到展昭一臉緊張的推著自己,喊自己的名字;于小魚不停的回應展昭,可是展昭卻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接著,公孫策來了,暗示於小魚的命中有一個無法渡過的生死劫。於小魚一聽,就知道公孫策所說的生死劫,就是她與展昭成親的那一晚——因為那一晚,真正的於小魚確實是死了,根本沒有渡過那個生死劫,而自己只不過是正巧這個時候佔據了於小魚的身體罷了;只是靈魂穿越這種事,本就無法向任何人解釋,也根本不會有人會相信這種解釋;可展昭等人卻好像都誤會了,以為那個生死劫指的是這次於小魚的突然昏迷……

  看到公孫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徹底的醒過來,於小魚竟然感到了微微的絕望——難道她猜錯了,於小魚的生死劫竟的是應驗在了此處?

  於小魚茫然的坐在一片黑暗中,無法脫身,也無法讓任何人感覺到她的存在,她只能悲傷的待在這個寂靜的世界裡,陪著另一個世界的展昭一起難過。直到那兩隻不要臉的老鬼伴隨光芒嚎哭著出現。

  「姑娘,」一個白髮白須、滿臉老褶的老鬼哭道:「老夫好可憐啊,求求你救一救我家那個可憐的小重孫女吧!」

  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老鬼滿臉的眼淚:「丫頭,你就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救一救我的後人吧!」

  發現竟然有人能看到自己,於小魚激動的連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能看到我?」

  兩隻鬼無視於小魚的問題,一鬼一邊拉住於小魚的袖子,繼續嚎哭著。

  「我問你們話呢?」於小魚被哭得心煩,直接甩開了兩隻鬼的拉扯:「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就只有你們兩個能看到我?」

  兩隻鬼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於小魚看著兩隻老鬼心虛的樣子,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你們有關,是不是?你們又是誰?」

  「這個……」兩隻鬼滿臉的心虛,再次對視一眼後,又同時嚎出了那些救人的的話。

  於小魚頭大的聽著兩隻鬼一個讓她救重孫女,一個讓她救後人,憤怒的各踢了兩隻鬼一腳:「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白髮白須鬼,低下頭擺著手指:「咱們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死了?」於小魚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況且展昭也說自己還有呼吸——雖然弱了些。

  當然,比起這兩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老鬼,於小魚還是更願意相信展昭的。只是現在這種情形,明顯是兩隻老鬼從中做了手腳;想到這裡,於小魚看著他們的目光更加的不善了。

  「沒有沒有,」年輕一點的鬼趕緊擺了擺手:「你陽壽未盡,怎麼可能死呢?」

  「你們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聽到自己陽壽未盡的消息,於小魚承認自己十分的興奮,她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展昭,讓展昭不要再那樣的擔心。可是卻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只能憤恨的看著面前的兩隻,發洩自己的怒氣。

  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只因咱們兩個的子孫有難,不得不麻煩姑娘……」

  「所以,」白髮白須鬼躲到年輕一點的的身後,探出腦袋:「咱們就趁著天降暴雨、漆黑一片、姑娘陽氣最弱的時候,將姑娘給帶了過來……」

  「混蛋!」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於小魚憤怒的指著兩隻老鬼:「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們的膽子好肥啊?竟然敢這麼做?難道就不怕萬劫不復?就不怕永不超生?」

  「嗚……」白髮白須鬼突然坐到地上嚎啕道:「我家都要絕戶了,我還管什麼複不復的啊?」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於小魚掐著腰,瞪著眼睛,怒道:「你家絕戶難道是我害得?」

  不等鬼回答,於小魚便搶著說道:「不是我害的吧?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事情與我無關,那就趕緊放我回去;若是你們識相,放我回去,咱們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回事,我也不去閻王那裡告狀,如何?」

  「你……」白髮白須鬼指著於小魚,哆嗦了半晌才道:「你若不管,那就是你害的。」

  「姑娘,」年輕一點的拉著於小魚的裙角,淚流滿面:「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兩個吧,連死都不得安寧,還得為不肖子孫操心。」

  於小魚煩燥的揪著頭髮:「古人雲『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不是號稱死了好久了嗎?怎麼就連這點道理都看不破?況且,管?我怎麼管?還真當我是片兒警呢?」

  「你這丫頭,」白髮白須眼淚流了滿臉:「怎麼能這麼狠心啊?想我那可憐的小重孫女,年紀輕輕的,卻父母雙亡,家裡又沒有人給她撐腰……」

  「誰不是那麼過來的。」於小魚撇撇嘴,突然想起什麼:「難道你是于家祖先?你若真把我扣在這,於家真的絕戶我可不管!」

  白髮白須抹了抹眼淚:「可是你運氣好啊,遇到了好男人?」

  於小魚笑眯眯的點點頭:「說得有道理;然後呢?」

  「我那小重孫女命不好啊,」白髮白須嚎啕的捶著胸:「遇到了狠心的外祖母,生生要把她的好男人給放過去……」

  於小魚眨眨眼睛,沒有說話;而一旁年輕一點的那個,聽到這裡,嗷的一聲,哭得聲音更大了……

  「你給我閉嘴!」白髮白須踹了另一個一腳,等到哭聲小下去,才繼續哭道:「而且,我那小重孫女自幼身體不好,經常生病……」

  「要不,」於小魚忍不住插嘴說道:「你現在就讓我回去,我馬上去給她請個好一點的大夫?哦,對了,開封府裡公孫先生的醫術就不錯,我認識他媳婦,我請他給你小重孫女看看?放心,免費!」

  白髮白須的哭道:「若是我那小重孫女不能離開那家,就算有一百個公孫先生都沒用啊。」

  於小魚點點頭:「說得也有道理,那公孫策到現在除了天天給我扎針,讓展昭給我灌苦藥湯子的事外,還真沒想到辦法把我弄回去,是夠差勁的。對了,我還認識一個太醫,醫術不錯,要不我去求求人家?這個,可能就不能免費了。」

  「我那可憐的小重孫女啊!」白髮白須嚎道:「你怎麼這麼可憐啊!也怪你那蠢貨爹,眼睛還不如不長,給你留那麼多的錢財,不是害你呢嗎?」

  於小魚聽得實在心煩,再加上另一個世界,展昭又在給她灌藥,苦得要命,不由得怒喝道:「你給我閉嘴,一個大男人,呃不,一個大男鬼,一天到晚的嚎什麼嚎!有本事你靠嚎救你的小重孫女的命啊?呸,苦死我了……」

  兩隻男鬼目瞪口呆的看著於小魚暴怒的樣子,又看到另一個世界,展昭為了給于小魚續命,竟然用嘴強行給她喂藥,不禁同時用手擋住了眼睛,口中陰陽怪氣的叫道:「哎喲喂,非禮勿視呀!」

  於小魚看著兩隻老鬼那假裝正經的模樣,恨得直接沖過去,奔著兩張老臉揮手就撓了過去;兩隻老鬼看著於小魚野蠻的樣子,一邊叫著「有辱斯文」一邊到處躲著於小魚的利爪。

  直到展昭喂完了藥,於小魚臉上的表情才算是好了一點,隨手理了理淩亂的頭髮;又看到兩隻老鬼略顯狼狽的模樣,才覺得心情舒暢了些;然而,於小魚也明白,只要這兩隻老鬼不肯放行,自己恐怕也難以回去,為今之計,也只能慢慢的想辦法從這兩隻難纏的老鬼身邊脫身。最後,於小魚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一唱一喝的兩隻老鬼,滿腦子都是對這兩個人關係的惡意猜測。

  「小丫頭,」年輕一點的看著於小魚眼裡的戲謔,老臉一紅:「不許亂想。」

  「哼,」於小魚臉上露出一副我完全明白的表情:「看看你們兩個,這默契十足、心有靈犀的老模樣,說你們沒關係,誰信啊?」

  「這還有天理嗎?」年輕一點的一拍大腿,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腿用力的蹬了兩下,竟然將地面蹬出兩個大坑:「我那倒楣兒子眼神不好,娶了個敗家媳婦,生了兩個敗家兒子;現在老夫又被你個晚輩如此臆測,這日子還有得過嗎?」

  還沒等於小魚說出「反正你又不是人,鬼日子不過也罷」的話,白髮白須就插嘴說道:「你那敗家兒媳婦還生了個敗家女兒呢,專門禍害我們家的兒子,害得我們家的兒子年紀一大把了,就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女兒;現在還得求人,才能救她一條小命。」

  年輕一點的偷偷的看了於小魚一眼,暗暗的心道:「可我那敗家兒媳婦還生了一個好女兒呢!要不是有這個好女兒,又怎麼會有我們兩家改命的機會。」

  然而,年輕一點的心裡十分清楚,這句話不能說;說了,於小魚說不準就跑了。

  「兄弟,我對不起你啊,竟然讓敗家兒媳婦的敗家女兒,禍害了你們一家;」察覺到於小魚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年輕一點的繼續嚎啕道:「現在,家裡的敗家兒媳婦又生生的把全家人往死裡帶啊;我又能怎麼辦呢?」

  說到這裡,兩隻鬼竟然抱到了一起,痛哭起來。

  「托個夢,」於小魚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讓你兒子休了她,不就行了?我當多大的事呢!」

  「怎麼可能辦得到啊,」年輕一點的滿臉的淚痕:「我那倒楣兒子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於小魚點點頭,眨了眨眼睛:「那我還有個辦法,能同時解決你們兩個的問題,要不要聽一聽?」

悠于 2016-8-22 23:58

第67章 五鼠鬧東京(三)

  「什麼辦法」聽到於小魚的話,兩隻鬼同時停止了哭泣,看著於小魚,滿臉的期待:「你願意幫我們的忙了?」

  聽著兩隻鬼不約而同的話,於小魚暗中翻了個白眼:「就沖著心有靈犀不點就通的樣子,說你們兩個沒有任何的曖昧,誰信?」

  「快說快說,」兩隻鬼沒有在意於小魚的臆測,追問道:「有什麼辦法啊?只要你能幫助我們,我們保你跟你那小情郎長命百歲!」

  於小魚看了看另一個世界的展昭,邪惡的勾起嘴角,勾了勾手指:「你們兩個就像帶我這樣,將那個敗家媳婦帶走,不就得了?」

  聽到於小魚的話,兩隻老鬼全是灰敗,滿是老褶的臉上,佈滿了失望。

  年輕一點的鬼看了看於小魚,有氣無力的說道:「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為什麼不能?」於小魚看著他們倆,滿臉的不解:「你們都能帶走我,為什麼不能帶走她?難道是捨不得?不會吧,她都那麼害你們了,要害得你們兩家絕戶,竟然還惦記著舊情呢?這樣可不好。」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白髮白須搖了搖頭:「而是他們家本是高門大院,我們根本就進不去;再加上那敗家女人陽壽未盡……」

  於小魚眨了眨眼睛:「所以這要人命的事,你們就讓我來做?太不地道了吧?我跟你們講,做鬼也不能這樣的。」

  「丫頭,你聽我們講啊,」白髮白須看了年輕一點的一眼:「那個,他們家我們進不去,你可以啊。」

  「滾蛋,」於小魚撇了兩鬼一眼:「你們忽悠誰呢?當我傻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趕緊送我回去,咱就當做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否則,哼,我做鬼也不帶讓你們兩個老東西消停的。」

  「丫頭啊,」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你聽咱們講啊……」

  「我不聽不聽!」於小魚捂住了耳朵,不再看兩隻鬼,而是轉過頭專注的看著另一個世界,小心的侍候著躺在那裡的於小魚的展昭。

  兩隻鬼看著於小魚冥頑不靈的樣子,互相看了一眼,頓時又嚎啕大哭了起來,訴說著兩個人悲慘的經歷,哭著求於小魚救各自的後人;而於小魚則死死的捂著耳朵,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正當於小魚被哭得頭大的時候,有人來到展家,欲見展昭;展昭看了一旁的公孫策一眼,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

  因著於小魚現在的狀況,展昭不能離開她太遠,因此便在院子裡見到了來人;不知道展昭與來人談了什麼,一會兒之後,展昭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來人身材高大,卻略顯瘦弱,一張金黃面皮上,帶著微微的黃須。

  「韓兄,請。」展昭恭敬的將來人帶到了於小魚面前,又向他介紹了公孫策。

  那人輕輕的執起於小魚的手腕,為她把了脈,最後搖了搖頭:「很抱歉,展老弟,愚兄駑鈍,實在是沒有辦法!」

  「韓兄不要這樣說,」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眷戀的看了眼於小魚:「你肯走這一趟,展某就已經感恩不盡了。只是小魚她……」

  「展老弟不必掛心,」那人笑道:「愚兄觀展夫人的面貌,不似短命之人;想來必定能遇難呈祥的。」

  「多承韓兄吉言了。」

  「展老弟請留步,不要送了。」

  「韓兄慢走。」展昭抱了抱拳,一直留在這裡的公孫策則代替展昭,送來人出去。

  「二哥,」一個極大的嗓門漸漸遠去:「真的沒辦法嗎?」

  展昭回過頭來,輕撫著於小魚消瘦的臉頰:「你真的還不肯醒嗎?都已經睡了那麼久了,不睡了,好不好?」

  公孫策送人回來,站在門口看著展昭神傷的樣子,似有所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於小魚已經昏迷了八十個時辰了;而公孫策也發現,於小魚的脈象越來越弱了;只是他看著展昭的樣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向展昭開口說出這樣殘酷的話來。

  於小魚也被兩隻老鬼哭得越來越煩躁了,再加上看著展昭越來越憔悴的樣子,於小魚突然很想擺脫這種困境……

  最終,她狠狠的咬了咬嘴唇,跺了跺腳,對著兩隻鬼怒道:「別嚎了,我答應你們就是。快點放我回去!」

  正哭到一半的兩隻老鬼聽到於小魚的話,猛然停止了哭泣;兩個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接著又同時轉過頭,欣喜的看著於小魚:「你真的答應了?」

  於小魚緊緊的捏著拳頭:「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我若是不答應你們,你們會讓我回去嗎?既然什麼和尚道士、神棍道婆的,都沒用,那我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這就對了,」白髮白須的看著於小魚,滿是眼淚的臉上硬是咧出一個笑:「你說你早答應咱們,是不是早就跟你那小情郎團聚了。」

  「你廢什麼話啊?」於小魚緊緊的盯著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身體:「還不快點送我回去。再不回去,展大人該把我給埋了。」

  「不會的,不會的,」白髮白須趕緊安慰於小魚:「那不知羞恥的小子,呃不,是你那小情郎,一看就是不肯相信你死了的,又怎麼會忍心埋了你呢?」

  「就是就是,」年輕一點的也趕緊說道:「那不要臉的帥小夥,一看就十分喜歡你,怎麼可能把你給埋了啊?他就是把自己埋了,也不會埋你的。」

  「你們覺得你們現在說好話有用嗎?」於小魚不耐煩的說道:「還不快點把我送回去。」

  「你可千萬要記得答應過咱們的事,」白髮白須擦了擦眼淚:「可千萬不能忘了哦!」

  年輕一點的猛的點了點,一張老臉上滿是附和的表情。

  「記得記得,」於小魚的語氣十分的充滿了不耐,指著白髮白須說道:「救你那個可憐無比、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病秧子小重孫女;還有你……」

  說著,於小魚又將手指指向年輕一點的:「幫你那一窩子的不肖子孫,弄死你那個敗家又不死的兒媳婦。」

  「其實,」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反正我那老不死的敗家兒媳婦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就不用丫頭你髒了手了。」

  於小魚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不等著她直接死翹翹呢?」

  「這不是等不了了嗎?」年輕一點的哭喪著一張臉:「再等下去,我家的子孫後代,就全讓她給禍害死了!」

  於小魚點點頭:「行,不弄死她,行了吧?快點放我回去吧,好不好,當我求求兩位祖宗了!」

  「丫頭,」兩隻老鬼對視一眼,同時說道:「你閉上眼睛,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去。」

  「對了,」於小魚本想直接閉上眼睛回去,可是卻剛剛閉上卻又趕緊睜了起來:「我怎麼知道你們兩個說的到底是哪一家?我跟你們講,找不到那家、或者進不去那家,我可都不管的哦!」

  「那家子,」兩隻老鬼的臉上同時掛上討好的笑:「以你的聰明,一見到就明白了。」

  於小魚看著兩張老鬼滿是眼淚、鼻涕的臉上,全是討好的笑,不禁覺得十分的噁心,趕緊閉上了眼睛。

  看著於小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中,而周圍回復了一片黑暗,兩隻老鬼同時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以及臉上的眼淚鼻涕,彼此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真是不容易啊,」白髮白須拍手笑道:「終於唬弄過這個小丫頭了!」

  「可不,」年輕一點的點點頭:「馬上就到第八十一個時辰了。如果小丫頭再多扛一會兒,咱們可就不得不放她回去了!林老弟,你說她真的能救得了你我兩家?」

  白髮白須想了想:「應該能吧;老哥,你別忘了,你這個小重外孫女可是當今太后的義女;現在要是有人能救得了我那小重孫女,為我林家留一條後,我相信就是這個小丫頭了。」

  「倒也是。」年輕一點的笑兮兮的說道:「本來以為我家就這樣被那敗家兒媳婦弄得家破人亡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個轉機?」

  「可不,」白髮白須的也開心的笑了出來:「不過,你為什麼不告訴她跟你們家的關係啊?」

  「算了吧,」年輕一點的撇撇嘴:「就沖我們家那群渾蛋玩意兒,被那敗家兒媳婦養得狗眼看人低的樣兒,看到小丫頭成了太后義女,馬上就派有來巴著了,我才不想噁心自己呢?」

  白髮白須想了想於小魚的脾氣,由衷的點了點頭:「也是,讓她先知道了與你們家之間的關係,她不吼著『我管他們死活』就不錯了;萬一在犯倔,跟我們死磕,就犯不上了;至於她與那家的關係,瞞一天是一天吧;反正現在她答應了幫我們,看她也不像那說話不算的人。」

  「就是,」年輕一點的贊同的說道:「雖然我們這次趁著宮人寇珠利用她的身體喊冤的機會,把她弄了過來;可是以後恐怕就沒這個機會了;也就只能哭著救她了。」

  「可不,」白髮白須笑眯眯的說道:「以後她可就是太后的義女了,哪是咱們惹得起的啊;這次還是我們利用了這張老臉,死求活求的,才有這個機會;不過,這你這小重外孫女的心怎麼這麼硬啊?讓咱們哭了那麼長時間,我這眼睛都哭腫了……」

  「我這嗓子都嚎疼了,」年輕一點的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她再不答應,我都沒詞了……」

  「幸虧她答應的及時啊!」白髮白須感慨著說道。

  這時,那個身著紅袍的地府頭號人物,一手生死簿、一手勾魂筆的飄了過來:「你們兩個,竟然躲在這裡,還不跟我回去?」

  「走,」年輕一點的,一手搭在崔判官的肩膀上,一手勾住白髮白須的脖子:「老哥,咱們喝酒去。」

  崔判官看著兩隻老鬼開心得無法自已的模樣,不屑的撇撇嘴:「哼,要不是當時老子感冒,一時眼花,對錯了表格畫錯了線,這於小魚早就跟你們兩個一樣死透了?幸虧上面開恩,正好又可以讓宮人寇珠借她的身子給皇族申冤,否則哪有你們兩個老東西什麼事啊?要不是那小丫頭身上陽氣重,老子跟她沒有一絲的關聯,無法近得了身,老子早把你們兩個老東西給弄走了,又哪容得了你們兩個老東西在這裡這麼折騰人家小姑娘?」

  於小魚閉著眼睛,只感到一陣輕風暖暖的吹拂在臉上,剛想問那兩隻老鬼「我什麼時候能睜眼睛」,就感覺到了來自手的溫度。


第68章 五鼠鬧東京(四)

  於小魚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就看到展昭熬紅的眼睛:「展昭?」

  「小魚?」正準備去尋公孫策前來給于小魚施針的展昭,聽到了那個沙啞的聲音,頓時愣住了,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

  「展昭,」於小魚看著那個愣住的人,反手握住展昭的手:「你怎麼了?」

  展昭緊緊的盯著於小魚,一言不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一個字或一個眨眼,於小魚就又倒下去。

  看著展昭憔悴的臉,於小魚想起這段時間被兩隻老鬼逼得走投無路的淒慘,委屈感霎時間湧入心頭。於小魚眨著眼睛,口中喊著展昭的名字,直接撲入展昭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展昭,將頭埋進展昭的胸口,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懷中真實的感覺,提醒展昭這一切都不是夢,於小魚是真的已經醒了過來;而且與之前不同的是,於小魚可以自己起身了。

  展昭抬手緊緊的抱住於小魚,輕聲安撫著用哭腔喊著自己名字的於小魚,任心頭酸澀的感覺不斷漫延。

  正準備過來給于小魚施針的公孫策,站在門口看到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輕輕的笑了笑,及時拉住想要進去的裴慕顏的手,轉身離開了。

  裴慕顏是緊隨著公孫策過來的,本打算看一看於小魚的狀況有沒有改善;結果遠遠的就看到了於小魚已經醒了,正和展昭擁抱在一起。裴慕顏開心極了,正打算進去跟於小魚打聲招呼,便被公孫策握住手,給拉走了。

  裴慕顏看著公孫策握著自己的手,心中開心不已,甚至都忘記了進去跟於小魚打聲招呼。

  「喂,」裴慕顏笑著說道:「你都多久沒這麼牽著我走了?有二十年了吧?」

  公孫策轉過頭,笑了笑:「顏兒,等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回一趟裴家莊吧!」

  「嗯!」裴慕顏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哭腔:「你可不許誆我。」

  「好!」

  看著裴慕顏開心的眼角泛淚的樣子,公孫策忍不住抬手將裴慕顏擁入懷中。

  不得不說,這次於小魚遭逢生死劫,展昭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可於小魚卻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這件事對公孫策的觸動十分大。……

  因此,當公孫策看到醒來的於小魚和展昭擁在一起的情形,一直以來的猶豫也變得堅定:如果裴慕顏或者他有一天出現了於小魚的那種狀況,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會後悔,後悔在健康時沒有好好的對待裴慕顏……

  而於小魚被兩隻老鬼逼迫的委屈在見到展昭後終於得到了釋放;徹底哭出了自己的委屈後,於小魚才抬起頭看著展昭:「展大人,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先睡一會兒吧!」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笑顏,雖然還是擔心於小魚的病會再次發作;可是於小魚的醒來令展昭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再也堅持不住了,於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把委屈哭了出來,可是於小魚的精神卻還是沒有完全恢復,看著展昭疲憊的模樣,順口便冒出一句令展昭滿腦袋問號的話:「歐巴,用我給你唱小星星嗎?」

  「歐什麼?」展昭打了個哈欠,不解的看著於小魚?

  「沒什麼,沒什麼,」於小魚趕緊擺擺手:「你快點睡吧。」

  展昭根本沒精力再去關注於小魚那令人聽不懂的話,直接攬著於小魚躺了下去,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展昭這一覺睡得十分的沉,攬著於小魚的手也十分的緊,就好像有人要與他搶於小魚一樣,於小魚也只好餓著肚子陪展昭躺著,直到後來真的睡過去。

  裴慕顏終於從公孫策給予的甜蜜泡泡中回過神來,想起了於小魚。

  看著公孫策回房送針灸要用的東西,裴慕顏開心的來到了於小魚的房間,打算同於小魚分享自己此刻的開心與得意;可是,看著房間裡擁在一起睡著的兩個人,裴慕顏笑笑,沒有打破這美好的畫面,而是輕輕的替兩個人掩上門。

  於小魚蘇醒的消息很快傳開了;然而,前來看望於小魚的人,卻都被公孫策和裴慕顏聯手擋在了門外。

  等到展昭睡飽了醒過來,已經是深夜了;看著自己身邊於小魚睡得香甜的樣子,展昭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來,溫柔的替於小魚擦去嘴角的口水……

  展昭一動,於小魚就醒了過來:「展大人,我餓了。」

  展昭動了動自己被壓得發麻的手臂:「你等著,我去找點吃的。」

  於小魚跳下床:「你這段時間累壞了,還是我去吧!」

  展昭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把拉住於小魚:「這個時間,吳媽應該已經睡下了。你會做飯嗎?」

  「呃……」於小魚搖了搖頭,:「不會;你會嗎?」

  展昭同樣搖了搖頭:「我哪會這個。」

  「嘁,我還以為你是萬能的展大人呢!」於小魚笑著打了展昭的肩膀一下:「那我們怎麼辦?」

  展昭想了想:「先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吧。」

  結果兩個人手牽著手,到廚房搜尋了一大圈,終於發現吳媽給兩個人留在蒸籠裡的包子。

  等到兩個人蹲在廚房的門檻上吃完了包子,展昭才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小魚,你之前為什麼要哭?」

  於小魚擦擦手,看了看展昭,始終覺得自己的經歷十分的難以啟齒,只好搖了搖頭,試圖轉移話題:「展大人,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謝什麼,」展昭摸著於小魚的頭:「你我之間還提什麼謝。」

  第二天,終於輪到公孫策替於小魚診脈了。

  「怎麼樣?」展昭站在一旁,緊張的問道:「公孫先生,小魚還有沒有事?」

  「恭喜展護衛,」公孫策由衷的笑道:「展夫人已然痊癒。」

  聽到公孫策的話,展昭開心的把手放在於小魚的肩上:「這段時間麻煩公孫先生了。」

  「哪裡哪裡,」公孫策笑著說道:「既然展夫人已經沒事,我就先回府了。」

  展昭送公孫策回來,對著正在花園裡曬太陽的於小魚笑道:「我才想起來,你這兩天找個時間,到宮裡謝個恩。」

  「展大人,」提起這件事,於小魚也是十分的不願:「你說我可不可以不當這個義女?」

  「你說呢?」

  「好吧,」於小魚妥協的說道:「不能。」

  其實,太后認于小魚為義女的決定,是於小魚萬萬沒想到的;只是當時於小魚處於昏迷之中,人事不知,自然也無法理會;後來,於小魚醒來,本應馬上去皇宮謝恩,可是她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走路都困難,進宮的事情自然緩了下來;之後,於小魚再度陷入了昏迷,直到昨天才醒過來。因此,于小魚從來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的看法——當然,也沒有權利。只是,從個人意願來說,於小魚並不想當這個太后的義女:于小魚深知深宮大院是非多,因此根本不願意牽涉到其中;她這一從丫環變成義女,不知道又要惹起多少的風波呢?

  展昭的心思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經歷了於小魚的生死劫,對展昭來說,只要於小魚好好的,兩個人能夠好好過日子,就比什麼都強;可是如今太后卻認于小魚當了義女,以後恐怕自己連見於小魚一面都困難了。

  展昭不是沒感覺到於小魚對自己的疏遠,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因此展昭才會在從陳州回來的時候,主動住回了書房;可是,這次於小魚歷經生死,展昭為了好好照顧於小魚,又搬回了房間;本以為能夠借著這個機會,同於小魚好好的過日子的……

  「打算什麼時候去?」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放下自己的心思,開口問道。

  「明天吧。」於小魚咬著嘴唇,將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展大人,你說太后為什麼要認我當義女啊?難道就因為我侍候了她幾天?」

  「我也……」

  「魚姐姐,我們來看你了!」

  聽到王二丫的聲音,展昭的腦袋趕緊退了一些,離於小魚遠一些。展昭剛退開,王二丫就跟其他人一起進來了。

  「你跟她們聊,」展昭趕緊站起來,對著於小魚匆匆說了一句,便直接離開了。

  「魚姐姐,」王二丫拉著於小魚的手,抽抽嗒嗒的說道:「你嚇死我了……」

  「好了好了,」於小魚笑著拍了拍王二丫的頭:「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小魚,」崔一妹笑著說道:「你終於醒了,我們可都嚇壞了。」

  「可不是,」小可拉著於小魚的另一隻手:「小魚,你再不醒,我就要去請馬道婆給你開壇作法了。」

  「謝謝大家的關心,改天我請大家吃飯。」於小魚笑著說道,又抬頭看著今天在一旁裝淑女的裴慕顏:「怎麼,今天改行了,開始當淑女了?」

  裴慕顏勾起嘴角,調笑的道:「真是難得,看你這左擁右抱的樣子,竟然還能想到我。」

  「我的心中只有你啊!」於小魚突然煽情的說道:「你竟然這個樣子懷疑我,真是痛煞我也!」

  「要不你甩了展昭,」裴慕顏挑著於小魚的下巴,一臉的痞樣:「跟我了,如何?」

  「只要你捨得公孫策!」

  兩個人的話,聽得旁邊的幾個人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崔一妹想了想,拉了拉小可的手:「小可,以後你可千萬別再說什麼請人作法之類的事。」

  看著小可滿臉不解的樣子,崔一妹抿抿嘴,輕聲說道:「我前兩天聽張龍說過,馬大人的母親,就是因為當初生病請人作法,喝了符水才過世的。」

  小可滿臉震驚的看著崔一妹:「以後打死我也不再說了。」

  於小魚看著眼前的幾個朋友,心裡溫暖不已,覺得在這個時代,有展昭這樣的親人,以及裴慕顏、王二丫這樣的朋友,她算是有了意義;只是於小魚還不知道的是,親人和朋友也不全是像這幾個這樣的,還有專門考驗她的忍耐力而生的。當然,這是後話。

  第二天,於小魚便跟著展昭進了宮,謝了恩;最後,更是憑著於小魚的一張巧嘴,於小魚最終沒有成為郡主或者公主之類,所有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只是多了一個義母,兩個義兄罷了——雖然義母和義兄的身份有些特殊。


第69章 五鼠鬧東京(五)

  從宮裡回來的第二天,於小魚就在展昭的護送下,重新回到了酒樓;而展昭看到於小魚已經無事,並去了酒樓,便回到了開封府,重新投入到被丟下數日的工作中。

  「你這酒樓還真不錯。」裴慕顏笑嘻嘻的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我給你看了這幾天,生意很好;看來,你賺了不少。」

  於小魚靠在欄杆上,歪頭看著裴慕顏:「這段日子真的麻煩你了;等你和公孫先生成親時,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真弄不明白你,」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好好的,你為什麼要開酒樓啊?展昭又不是養不起你。」

  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展大人是好人啊。生怕我一個人在家裡待著,被悶出病來,便開個酒樓讓我玩一玩嘍。」

  「喂,」裴慕顏輕輕的打了下於小魚:「說實話,你拿我當小孩子哄呢?」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因為這酒樓是……」

  「看看,看看,」當初重病時聽過的那個大嗓門突然傳了過來:「就說肯定在這裡吧!」

  於小魚回過頭,就看到四個不認識的人站在二樓中央,正指著於小魚在說著什麼。

  其中一人,是於小魚在昏迷中見過的那個韓姓男人;打頭一人身量高大,紫色面皮,滿臉漆黑的髭須,十分的威嚴健壯;旁邊一人面黃肌瘦,形如病夫,一看就是滿腦子主意的模樣;另一個長著一張圓臉,看起來十分忠厚老實,只是手中那一把樸刀與其長相極為不和;此時,正是這個人一手指著於小魚,一邊跟自己身邊的幾個人說話。

  「他們幾個你認識嗎?」裴慕顏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問道:「好像是找你的。」

  「不認識啊,」於小魚笑著靠近裴慕顏,毫不不意的說道:「我這不是還有你靠著呢嘛,放心,沒事。」

  裴慕顏嫌棄的推推於小魚:「你就知道把我當保鏢。」

  這時,四人已經走到於小魚和裴慕顏面前。

  打頭那人對著於小魚的拱了拱手:「在下盧方。請問姑娘可是開封府展護衛之妻?」

  「是陷空島五鼠。」聽到盧方的話,裴慕顏趴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的說道:「盧方是老大,外號鑽天鼠。」

  「原來是盧大俠,久仰久仰。」於小魚笑著點點頭,又拉著裴慕顏說道:「這位是裴慕顏姑娘。」

  「原來是裴老莊主的愛女,失敬失敬。」盧方對著裴慕顏抱抱拳,同時向兩人介紹了自己的另外三名義弟:給於小魚診過脈的徹地鼠韓彰、大嗓門兒的穿山鼠徐慶、病夫模樣的翻江鼠蔣平。

  于小魚對著韓彰笑道:「還要多謝當時韓大俠的治病之情。」

  韓彰笑了笑:「展夫人千萬不要這麼說,韓彰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當初,」徐慶插嘴說道:「我們幾個聽說了展夫人的事,還以為展夫人是中了毒;二哥正好對毒物有研究,就去了;可結果,嘻嘻……」

  看著徐慶一臉打趣,韓彰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蔣平趕緊開口說道:「後來聽說展夫人已經痊癒,我們哥幾個這才過來,專程拜訪展夫人。」

  於小魚點點頭:「勞幾位大俠費心了。不知幾位前來,是有事,還是……」

  「其實,」盧方看了看三位弟弟,開口說道:「我等兄弟急匆匆的過來,確實是有些事……」

  看著盧方臉上的為難之色,於小魚試探的問道:「幾位可是有事要找展大人?」

  盧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蔣平開口說道:「我們幾個過來是專程來找展夫人你的。」

  於小魚不解的看向裴慕顏,發現裴慕顏也同樣是一臉的迷茫,最後只能眨眨眼睛:「幾位大俠有事直說,只要於小魚能夠做到,一定盡力而為。」

  盧方看著韓彰和蔣平,實在不知應該要如何向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已婚女人打探一個她應該完全陌生的男人的消息。

  「哎呀,」徐慶可受不了盧方的猶豫,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幾個來,是想向展夫人打聽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老五的消息?」

  「老五?」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徐大俠說的可是錦毛鼠白玉堂?」

  「是呀,」徐慶點點頭:「你也聽過老五的名字?嗯,像你們這種年輕的小姑娘一般都是喜歡老五的……」

  「三哥你亂講什麼,」蔣平小心的看了於小魚和裴慕顏一眼,狠狠的擰了徐慶一下。

  「哎喲,」徐慶跳起來:「老四,你掐我幹什麼?」

  「我這三弟沒有心機,」韓彰趕緊說道:「說話有口無心,展夫人、裴大小姐可別介意。」

  「韓大俠這是哪裡話,」於小魚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可介意的。陷空島五義聲名遠播,如雷貫耳;白……白五俠英雄年少,誰人不知啊!」

  於小魚暗暗的慶倖,剛才她差一點將「白耗子」三個字脫口而出;幸虧她及時轉了口,才沒惹出大禍;要不然,恐怕白玉堂的志向就不再是「氣死貓」了,而應該是「掐死魚」了。

  「老五?」徐慶想起白玉堂的那把扇子,拍著大腿笑道:「還英雄年少?那你是根本不瞭解他。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歡的那把扇子?哎喲那個好玩兒啊,也不知道他都哪來的自信?」

  「扇子?」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什麼扇子?」

  「白五俠怎麼了?」看到於小魚竟然對白玉堂的事如此「上心」,裴慕顏雖然有些奇怪,卻還是不願於小魚打聽太多白玉堂的事,趕緊開口轉移了話題。

  「老五離家出走了。」

  徐慶的一句話,令所有人同時笑了出來;而盧方笑了一會兒,想起白玉堂,又是一臉的愁苦。

  「沒想到,這大俠還都喜歡玩離家出走這一招啊!」於小魚暗暗的腹誹著,轉眼看到盧方的臉色,不解的問道:「盧大俠怎麼了,白五俠怎麼會離家出走,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聽到於小魚的問話,蔣平趕緊先開口截住徐慶的話,免得徐慶把白玉堂的糗事全暴露出去:「五弟極有可能是來了開封,要找展護衛的麻煩。」

  韓彰怕於小魚不明白,趕緊開口解釋道:「當初,皇上金口玉言的賜下展護衛『禦貓』的稱號,五弟聽了就極為的不服氣……」

  裴慕顏想起這五個人以鼠為名號,而展昭的禦貓之名則傳遍大江南北,五個人不服氣似乎也是極為自然的;而傳聞這錦毛鼠白玉堂為人亦正亦邪、不按理出牌,如果找不到展昭的話,裴慕顏擔心的看向於小魚,結果卻發現於小魚正一臉興奮的聽著韓彰的話,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

  「後來,」韓彰繼續說道:「五弟趁著我們幾個兄弟一時不察,他便獨自離開了陷空島,說是要上開封與展護衛比試一番。可是他離開了很久,音訊全無,我們哥幾個擔心,這才尋了過來。」

  於小魚點點頭:「那後來呢?」

  「我們根本找不到他;」蔣平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有些擔心盧方知道是自己當初挑撥的白玉堂,讓他上開封來找展昭的麻煩:「不知道他到底到哪裡去了,一點蹤跡都沒有。」

  「那他有什麼特徵沒有?」於小魚抿著嘴:「我這酒樓人來人往的,如果他的特徵明顯,也許會有人見過並記得也說不定。」

  「我們就是這樣想,才來尋展夫人的。」盧方歎了口氣,說道:「他或許會到展夫人這裡來。」

  「老五就愛穿一身白衣服,」徐慶大著嗓門兒說道:「也不管陰天還是下雨,總是臭美的穿一身的白;還有就是長得俊俏風流,好看極了。」

  於小魚想了想:「我應該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過,我也挺長時間沒來酒樓了。我再給各位問問吧!」

  裴慕顏也是搖了搖頭:「白五俠的特徵如此明顯,我替你管酒樓的這幾日也沒見過。」

  於小魚直接叫來了安全,結果安全也沒見過穿著白衣服的人。

  看著盧方等人失望的神情,於小魚想了想,說道:「要不各位去開封府打聽一下?」

  「我們已經去尋過了展護衛,」韓彰說道:「可展護衛也說沒有見過五弟。」

  「展大人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於小魚微笑著說道:「不過,幾位大俠也不必太過擔心,想來,白五俠也不過是一時之氣,氣過了就好了。」

  「但願吧!」盧方歎了口氣,對著於小魚拱了拱手:「我等就不打擾了。展夫人,告辭。」

  於小魚送四人離開了酒樓,重新回到樓上。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展昭嗎?」裴慕顏好奇的看著於小魚,低聲道:「江湖傳言白玉堂陰險狠毒,武功高強。」

  「江湖傳言哪裡可信,」於小魚看著裴慕顏笑道:「江湖傳言還說裴家莊有個端莊優雅的大小姐呢?可你哪有一點端莊的樣子……」

  「你?」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得,你當我沒說。」

  「好啦,」於小魚笑著趴在欄杆上,歪著頭看著裴慕顏:「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不擔心展大人。」

  「為什麼?」裴慕顏十分的好奇:難道於小魚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展昭?

  「雖然白玉堂武功高強,」於小魚笑道:「可是展大人也不弱啊。」

  「你沒聽我說嗎?」裴慕顏撫著頭道:「白玉堂為人詭計多端、陰險毒辣,你就不怕他使詐?」

  「放心吧,」於小魚擺擺手:「展大人又不是傻的,白玉堂用詐,難道展大人還會站在那裡等著中計不成?」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點點頭:「這還像句人話。」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向著展大人?」於小魚突然反應過來,一臉不解的看著裴慕顏:「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還不是為了你!」裴慕顏拍了拍於小魚的腦袋:「當初你生病時,人家展昭衣不解帶的照顧你,你可不能無情無義。」

  「我才不信你這話呢。」於小魚挑眉看著裴慕顏:「說吧,公孫先生又許你什麼好處了?」

  「你說什麼呢?」裴慕顏「溫柔」的笑道:「我像是那種為了一丁點的好處,就出賣朋友的人嗎?」

  於小魚專注的看了裴慕顏半晌,輕輕的吐出了一個令裴慕顏想要吐血的字:「像。」

  「于小魚,」裴慕顏捏起了拳頭:「你討打是不是?」

  「你要不怕公孫先生看到你這副凶樣,」於小魚毫不在乎的說道:「你就打;小心把人家給嚇跑了。」

  「你……行,我忍。」裴慕顏悻悻的放下拳頭,突然拉了拉於小魚,指了指二樓的一個角落:「那個人注意你挺長時間了,你認識嗎?」

  「莫不是白玉堂?」於小魚好奇的看向裴慕顏指的角落。

  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的臉,於小魚心裡不由得豎起中指,不停的咒駡。

悠于 2016-8-22 23:58

第70章 五鼠鬧東京(六)

  看到於小魚已經發現自己,來人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擺,露出一抹自以為瀟灑的笑容,走了過來。

  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於小魚緊緊的咬著牙關,靜等著當初靈魂出竅時見過的那個年輕一些的老鬼的不肖子孫過來。

  「請問,」來人對著於小魚躬了躬身:「姑娘可是開封府展護衛的妻子,來自嶺南于家的於氏小魚?」

  「你又是什麼人?」於小魚儘量放鬆緊繃的神經,從桌子上撈過茶杯:「我們好像沒見過。」

  「在下乃是榮國府賈璉……」

  「噗」於小魚一口茶直接噴了出去,直接噴到了賈璉的臉上;而旁邊的裴慕顏聽到賈璉的名字,皺緊了眉頭,輕輕一動,擋在了於小魚的面前。

  於小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再說一次,你叫什麼?」

  「在下賈璉,」被噴了滿臉茶水的賈璉雖然心中不悅,但想起臨行時祖母的囑咐,以及堂弟賈寶玉在這裡被哄出去的前車之鑒,儘量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含笑說道:「是榮國府的公子。」

  聽到這裡,於小魚突然間明白了那兩隻老鬼的身份——那根本就是賈家與林家的祖先,因不滿賈老太太的所作所為,因此才會找上了她;只是她被兩隻老鬼找上的原因卻是不清楚,正好可以借此向賈璉打聽一番。

  「哦,」於小魚點了點頭,露出滿臉的笑容:「原來是賈公子啊,快,快請坐。剛才實在對不住,要不您再點點兒什麼?八折。」

  於小魚突然的熱情,令裴慕顏和賈璉都十分的詫異;只是裴慕顏雖覺得詫異但卻沒有說話,選擇了在一邊觀看;而賈璉則是以為於小魚震驚於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其實,」於是,洋洋得意的賈璉再投炸彈:「你應該叫我表哥的。」

  「什麼?表……表哥?」

  「是呀,」賈璉重重的點了點頭:「你的母親是我的姑姑,嫡親的姑姑。」

  賈璉肯定的樣子,令于小魚完全明白了那兩隻老鬼找上她的原因,同時,也讓她的內心不屑的豎起了中指。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于小魚看著賈璉,磨了磨牙,加重的叫道:「表哥。」

  賈璉聽得寒風陣陣,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根本沒有什麼變化,才縮了一下脖子:「那個,老祖宗讓我來接你回府,」怕於小魚聽不懂,賈璉特意補充了一句:「回榮國府。」

  於小魚本打算直接拒絕,可是眼前卻飄過那兩隻老鬼哭泣的臉以及自己親口答應過的事,猶豫了一會兒,只能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著裴慕顏小聲的說道:「三個時辰後,我還不回來,就直接去榮國府接我。」

  裴慕顏實在不好阻止於小魚,只好點點頭:「放心,我一會兒就去那邊接你。」

  賈璉的出現,讓於小魚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雖然她知道這裡有甯榮二府,可是卻沒聽說這榮府主人竟然是姓賈的?

  于小魚跟著賈璉,一同向榮國府走去。一路上,賈璉將榮國府吹噓得天花亂墜,而於小魚的心思,則根本沒有賈璉的話上。

  於小魚小心的試探著賈璉的底細,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賈老太太一輩子生了兩兒兩女,於小魚的母親乃是長女,後來嫁給了嶺南于家的公子于得理;而得知賈璉確實有一位表妹叫作林黛玉,並且這位姑娘目前確實是住在賈府後,於小魚的心徹底涼了,她知道自己被大麻煩纏上了……

  賈璉領著於小魚到了榮府的角門:「這裡就是了。」

  「等一下,」於小魚叫住要上前叫門的賈璉:「表哥,這下人走的門,就是你們榮國府的待客之道嗎?」

  「這個,這個……」賈璉的眼珠亂轉,然而,看著於小魚似笑非笑的神情,終於明白:這個表妹並不好惹。

  想到這裡,賈璉趕緊陪笑道:「哪有的事啊,于表妹,我只是告訴你咱們到榮國府了;走,咱們從前面正門進去。」

  於小魚似笑非笑的點點頭,跟著賈璉進了榮國府。

  「這裡是老爺住的地方,榮禧堂。」賈璉一邊領著于小魚向後面走去,一邊給於小魚介紹的著榮國府的院子。在提到榮禧堂時,不難聽出賈璉的咬牙切齒以及語氣時的不甘。

  於小魚笑著點點頭:「以後也是表哥住的地方。」

  於小魚的話,令賈璉臉上的笑容流露出一絲苦澀:「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聽著賈璉話語時的苦澀,於小魚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看來,這賈璉倒真的不是太笨?於小魚的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我的心肝肉啊!」一進榮慶堂,於小魚便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哭嚎,接著便被一個老女人摟進了懷裡。

  「老祖宗,」一道極為爽利的聲音笑道:「就顧著疼新的妹妹,再不疼我們嘍。」

  單聽這道聲音,於小魚便有些不喜;若是追問原因,於小魚也說不太出來。

  「好你個鳳辣子,」老祖宗放開于小魚,假意不悅的說道:「說什麼呢?」

  賈璉趕緊上前,向於小魚介紹了大堂上的人:賈老太君、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薛寶釵、三春以及林黛玉。

  於小魚一一的打了招呼,並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傳說中的病秧子林黛玉:倒是一位絕代佳人的模樣,也沒有什麼命不久已的徵兆,只不過是有些瘦弱罷了,十分的惹人憐惜。

  「林表妹,」于小魚笑著拉著林黛玉的手:「以前我們姐妹沒見過面,以後可要好好的親近親近。」

  林黛玉輕輕的點了點頭:「只要姐姐不嫌玉兒麻煩就好。」

  「怎麼……」

  這時,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男人直接沖了進來,口中嚷道:「于姐姐在哪?」

  「這不就在這裡。」王熙鳳指著於小魚笑道:「寶兄弟一來就問于表妹,可見于表妹一來,我們這些人可都失寵嘍。」

  「表嫂這是嫌棄我?」於小魚笑了笑:「那我可走嘍。」

  「別別別,」王熙鳳趕緊攔住於小魚:「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賈寶玉的腦袋伸到於小魚的眼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皺著眉頭:「不對不對,這不是我見過的于姐姐啊!」

  于小魚向後退了退,終於明白了裴慕顏是被自己給冤枉了,當初那個被她哄出去的寶弟弟,竟然是去找自己的……

  「胡說什麼呢,」賈母看著賈寶玉,笑眯眯的說道:「這就是你的于姐姐,是你璉二哥哥親自去接回來的,還能有假?」

  於小魚仔細打量著賈寶玉:一身大紅衣裳,脖子上掛的就是那塊十分著名的通靈寶玉了,一張臉尚算俊俏,只是……

  于小魚看著賈寶玉的眼睛,心中一樂:「這用絲線剌出來的小眼睛喲,看得清世界嗎?」

  「這是你寶弟弟,」賈母看到於小魚不停的在打量著賈寶玉,心中十分的開心,畢竟於小魚的身份對賈寶玉十分的有好處:「他啊,可是有大造化的。」

  于小魚看看賈母,又看看賈寶玉,對比著賈璉與三春,突然間明白了賈母無緣無故的寵愛賈寶玉的原因。

  「于姐姐,」賈寶玉靠近於小魚,臉上露出開心的笑意:「你可有字,要不我給你取一個吧?」

  於小魚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道:「不必了。」

  於小魚的拒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賈母更是暗暗的埋怨於小魚的不知好歹:「魚丫頭,你這個表弟,先生都說他天資聰穎,讓他給你取個字,多好啊!」

  聽到賈母的話,賈璉垂下頭暗暗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那賈寶玉一天除了與眾位姐妹以及丫環們廝混,還會什麼?

  「不必了,」於小魚搖了搖頭:「我的字不需要由別人來取。」

  看著於小魚鐵青的臉色,賈寶玉有些不知所措:「這……這個……我……」

  于小魚撇了賈寶玉一眼,完全沒有替他解圍的意願。

  「這是怎麼回事?」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人,一臉的正氣,正是之前太后進京是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位賈大人。

  看到來人,賈寶玉瑟縮了一下,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位是二舅舅,」旁邊的林黛玉趕緊低聲向於小魚介紹著。

  於小魚起身行了個禮,看著賈寶玉白著一張小臉的模樣,笑了笑:「二舅舅不要見怪,我只不過是在跟寶表弟討論待字閨中的字的含義……」

  「喲,不錯」後面進來的人,一綹山頭鬍子,滿臉開心的笑容:「所以說,這女子的字是不該由別的男人取的。你就是玫姐兒的女兒吧,我是這府裡的大老爺,你叫我大舅舅吧。」

  「大舅舅好。」於小魚笑著跟賈赦打了個招呼。

  賈赦看著於小魚,撇撇嘴:「好好的姑娘家,非得跟這府攪和在一塊,算了,老爺我不管了。」

  看著賈赦轉身就走的樣子,賈母的拐杖捶了捶:「你這個逆子!」

  看到賈赦都走了,賈政也待不住了,瞪了一旁的賈寶玉一眼,一甩袖子,一句話也不說的走了。

  其他人趕緊上前勸哄被嚇住的賈寶玉;林黛玉看了看一旁坐著的於小魚,想了想,沒有動,而是低聲說道:「姐姐你別在意,寶玉有口無心,沒有別的心思的。」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都是自家親戚;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倒是你,怎麼樣?」

  林黛玉露出一絲的笑意:「還好。」

  于小魚想起林黛玉在賈府的處境,不由得有些替林黛玉擔心,暗暗思量著讓林黛玉脫離賈家的方法。

  被眾人哄了一會兒的賈寶玉很快的就好了,看著與林黛玉親密的靠在一起聊天的於小魚,賈寶玉的眼睛轉了轉,又重新笑了開來:「于姐姐,你可有玉?」

  林黛玉知道賈寶玉的事情,趕緊拉了拉於小魚的手,小心的暗示著她不要再得罪了這位賈府的活祖宗。

  於小魚笑了笑,捏了捏林黛玉的手:「當然有。這年月,誰沒有幾塊玉呢?」

  於小魚的話,令這位傳說中銜玉而誕的鳳凰寶貝蛋再也不覺得自己的怪異,開心的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有玉。真是太好了。于姐姐,不如你就住在我家裡吧,別走了,好不好嗎?」

  看到賈寶玉伸過來的手,於小魚趕緊縮回了自己的手:「那可不行,我還得回自己的家呢!」

  「寶玉啊,」賈母笑著拉過賈寶玉,抱進自己的懷裡:「你這個于姐姐呢,已經成婚了;她得回去,跟她丈夫在一起,你知道嗎?」

  「什麼?」賈寶玉吃驚的看著賈母,拉著賈母的手不停的晃著:「怎麼可能?于姐姐怎麼能嫁人呢?這女子未嫁時,是顆無價的寶珠;嫁了人,可就是顆死珠子了;再老點,就變成魚眼睛了。老祖宗,你快點叫于姐姐回到我們家裡,別叫她嫁人了,好不好嗎?」


第71章 五鼠鬧東京(七)

  賈寶玉拉長的聲音,令於小魚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而他的言論,更是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憤怒;更令她憤怒的,是在場眾人的態度:大家竟然都擺出一副十分贊同賈寶玉言論的樣子……

  于小魚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以為,外祖母將我找回來,是真心疼我的;本來,我還在開心,自己也有了表哥表弟,有了家人;沒想到,初次見面,表弟竟然如此的羞辱我,我自問沒得罪表弟,又為何……」

  說到這裡,於小魚低下了頭,掩去了眼裡的冷意:這賈寶玉到底憑的是什麼,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要如此的羞辱?

  「我……」賈寶玉慌張的看著於小魚:「我沒有啊!」

  林黛玉握著於小魚的手:「姐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於小魚露出苦澀的笑:「玉兒,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嫁了人,就成了所謂的死珠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都成了寶表弟口中的魚眼睛?甚至,我更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死去了那麼久,還要受到如此的羞辱?」

  於小魚的話,令林黛玉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是啊,外祖母常說寶玉有大造化,可是那也不能如此的羞辱自己的母親,以及在座的各位長輩啊?想到這裡,林黛玉對賈寶玉也起了一絲的埋怨。

  而賈璉更是想到了自己過世的親生母親,看向賈寶玉的眼神裡,多了一絲的忿恨——賈璉一向認為,如果他的親生母親還在世的話,他的生活不會如此的糟糕,明明是這榮府嫡長子的嫡子,卻成了外人口中的二老爺家的跑腿的。

  「我……」賈寶玉慌張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啊,」賈母埋怨的看著於小魚:「寶玉不是那個意思,魚丫頭你別誤會寶玉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於小魚輕輕的趴在林黛玉的肩上:「寶表弟的母親懷胎十月,歷盡千辛萬苦的生下了他,他不思好好的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怎麼還可以這麼說啊?」

  「寶玉只不過是跟于妹妹開個玩笑罷了,」薛寶釵笑著插嘴說道:「于妹妹不要介意了。」

  於小魚歪著頭,看著薛寶釵,勾起一抹笑:「既然這麼說的話,敢問薛姑娘,令堂在你的眼裡是什麼呢?死珠子還是魚眼睛?」

  一句話,令薛寶釵白了一張臉,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怨恨的看了於小魚一眼;而於小魚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瞧瞧,瞧瞧,」王熙鳳及時插嘴,解除了薛寶釵的尷尬:「這于妹妹真的是一張利嘴呢。」

  「哪裡比得上表嫂的心思玲瓏呢?」

  賈寶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中委屈極了,直接撲進了賈母的懷裡:「老祖宗,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啊,為什麼于姐姐要這麼誤會我啊?」

  「寶玉,乖,不要哭啊。」賈母的心都被哭亂了,輕拍著賈寶玉,溫柔的哄著;賈母一邊哄著賈寶玉,一邊看向於小魚:「魚丫頭,還不快跟你表弟陪個不是?」

  「我並沒有誤會寶表弟啊,」于小魚假意沒聽到賈母的話:「況且,我的母親受到如此的羞辱,如果我卻還無動於衷的話,那我得多畜牲啊?」

  這時,一個細挑身材、容長臉的女子突然跪了下去:「請于姑娘不要再說了,寶玉已經很難過了?我代寶玉向你陪罪還不行嗎?」

  「這位就是表弟媳婦了吧?」於小魚笑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不過就是我與寶表弟意見不和拌嘴罷了,哪裡用得著陪罪這麼嚴重啊?」

  「她是襲人,」林黛玉拉了拉於小魚,輕輕的說道:「是……」

  「襲人,」於小魚點了點頭:「好名字。寶表弟,好福氣,有個這麼漂亮又可人的媳婦;寶表弟,你可要記住,自己的媳婦一定得是無價之珠的。」

  聽到於小魚話,薛寶釵的臉色更白了;而惜春則是冷哼了一聲:「魚表姐說得很對呢!」

  「她不是……」探春受到王夫人的暗示,開口想要解釋什麼。

  「不是什麼?」於小魚看著探春,笑了笑:「探春表妹不要告訴我,她不是寶表弟的媳婦,我可真是不信的哦!剛剛你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她口口聲聲的要替寶表弟向我陪罪,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難道不應該是表弟媳婦嗎?」

  「況且,」於小魚直接打斷所有人想要說的話:「本來,我跟寶表弟我們姐弟兩個,說說話,鬧些小矛盾,也沒有什麼,過兩天就沒事了;可是,這又突然來了請罪的一出,還給我嚇一跳呢?這要不是表弟媳婦,難道還會是什麼妾室、丫環不成?那又當我是什麼了?難道一個妾室、丫環也配給我請罪不成?」

  於小魚的話,令一向有些看不上襲人做派的惜春差點笑出了聲;而襲人不斷變幻的臉色,更是令惜春覺得心頭大爽。

  「我……」襲人可憐兮兮的看著於小魚:「于姑娘為何要如此的針對於我?我不過是……」

  「得,」於小魚直接站了起來:「外祖母,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舅母、二舅母,今天打擾了;幾位表妹,有時間的話,可以去食為天找我玩!」

  「于丫頭,」賈母趕緊勸道:「別走,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在這裡吃了飯再走。」

  「是啊,」賈寶玉跳過來,企圖拉住於小魚的手:「于姐姐別走,我不讓你走,你就留在我家長住吧!」

  「寶表弟,」于小魚把手緊緊的背在身後:「你還是好好的哄哄你媳婦吧;記住了,如果你花了大價錢,娶回家的卻是一個死珠子的話,那你的腦子……算了,不說了。」

  於小魚轉頭又輕輕的擁住了林黛玉,耳語道:「玉兒,有時間去我那裡,起碼更自在一些。」

  「于丫頭……」

  「外祖母,」于小魚趕緊打斷了賈母的話:「我朋友應該已經來接我了。我就先告辭了。再見。」

  「我去送送她!」于小魚對賈寶玉的「另眼相看」讓賈璉的心中十分的開心,這會兒,看到於小魚轉身就走,賈璉趕緊對著賈母說了一句,匆匆追了上去。

  賈璉滿臉笑容的跟在於小魚的身邊,不停的找話說;於小魚則偶爾搭一兩句茬,多數時間是在聽賈璉說。

  「展大人?」看著站在榮國府大門口、正打算敲門的那個大紅身影,於小魚心中一喜,趕緊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

  展昭對著賈璉點了點頭,才對於小魚說道:「我去酒樓找你,聽裴姑娘說你來了這裡,就過來了。」

  「這位就是展護衛吧?」賈璉笑著湊過來,滿口的讚揚:「果然是一表人材啊!」

  「賈公子好。」展昭微笑著打了聲招呼:「我跟小魚先走了。」

  「展大人,」于小魚跟展昭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你好像不大高興啊?誰得罪你了。」

  展昭看了眼於小魚:「以後離榮國府遠一些。」

  「嗯?」展昭的態度令於小魚十分的好奇:展昭為人溫和,頗具紳士之風,極少如此直接的表現出自己對什麼人的不滿,尤其是他應該還是第一次接觸榮國府的人,因此於小魚極想知道榮國府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展昭,才令展昭會如此的不顧顏面。

  展昭輕聲的歎了口氣:「你不是京城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我也不跟你細說了,免得汙了你的耳朵。總之,你可要記得,榮國府的人,還是少接觸的好。」

  「你是想說,」於小魚笑道:「榮寧二府,除了門口的石獅子是乾淨的,再沒有乾淨的地方,對嗎?」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想起自己被誆而答應的事,于小魚滿心的苦惱:「人家都找上門了,我還能怎麼辦?」

  「小魚,」展昭看著於小魚苦惱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唉,」於小魚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啊!」

  展昭看著左右無人,伸手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有事就跟我說,不用擔心。」

  「展大人,」于小魚想了想,決定還是從安全的問題開始問起:「你知道嗎?當初我陪著太后娘娘進京的時候,在大街上遇到一個人,死氣白賴的非要揭開轎簾,幸好遇到了八王爺及時出現阻止了他。我今天又看到了他,他竟然是賈家的二老爺;我記得包興曾經跟我說過,那是龐太師手下的一條狗……」

  展昭想了想,回答道:「你說的應該是工部員外郞賈政。他會去攔轎子,應該是龐太師授意的;他有個女兒,現在龐貴妃那裡做女官。」

  「賈元春?」

  「是的,」展昭點點頭,接著又想起什麼,一臉警戒的看著於小魚:「賈家找你,是為了賈女官的事吧?你可別攙和到那裡面去。」

  「放心吧,」於小魚悻悻的說:「她賈元春的事,跟我有什麼相干;我管她跟龐貴妃鬥得你死我活呢!」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樣子,不禁笑道:「既然知道,你還往賈家送?」

  「你當我想啊?」於小魚嘟囔道,接著又一臉期待的看著展昭:「你再跟我講講賈家的事唄?」

  「賈家以軍功起家,」展昭想了想,簡單的替於小魚介紹了一下賈家的情況,不禁有些感慨:「當年賈家一門雙國公,光景可想而知;只是現在,兩府風光不再。現在的榮國府主人,本應該是繼承了爵位的一等將軍賈赦;可是奇怪的是,住在正堂的,卻是他的弟弟賈政,也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人,他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罷了。照這樣下去,將來繼承榮國府的人,是誰還真不好說!」

  「當然了,」於小魚撇撇嘴:「那賈老太太偏心小兒子,自然就是小兒子住正堂、大兒子住馬棚嘍。不過,那賈赦和賈政是什麼樣的人啊?」

  「賈赦,是開封有名的老紈絝,倒也沒幹過什麼出格的事;」展昭想著傳說中這兩個他並沒有見過的人:「至於賈政,外人皆說榮國府政二老爺是個讀書人,十分正直,可是我看卻未必。」

  「怎麼說?」於小魚驚喜的拍了拍展昭的胳膊:「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等眼光。」

  展昭屈起手指,輕輕的敲了於小魚的額頭一下,才笑著說道:「如果這位政二老爺,真的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位正直的讀書人,就不會佔據著榮國府正堂不放了。」

  「也許是那敗家……我是說,那賈老太太讓他住的呢?」

  於小魚一臉的笑意,令展昭知道于小魚完全明白他想說的話:「你不是也想到了嗎?」

  「我想聽聽看,」於小魚嬉皮笑臉的說道:「你的觀點跟我的是不是一樣啊!」

  「雖說是長者賜不敢辭,」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讀書人講究禮義廉恥,他也應該明白,何謂長幼有序,又怎麼能理所當然的佔據了本應屬於自己哥哥的住處呢?」

  「呵,」空曠的大街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沒想到你這只臭貓,竟然還喜歡在別人背後議論人的是非,可真是讓你五爺我刮目相看啊!」


第72章 五鼠鬧東京(八)

  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牆頭上,微風吹過,衣袂飄飄,看起來十分的瀟灑飄逸。當然,除卻那人手中的鋼刀以及臉上那挑釁的笑容以外。

  只是,於小魚一看到此人臉上那熟悉的笑容,頓時怒火湧上心頭,手一指,口中喊道:「吃白食的!」

  那人氣得差點從牆頭上摔下來:「爺去你那小破店吃東西,那是給你面子!」

  展昭滿臉疑惑的在兩個人之間看來看去:「小魚,你們認識?」

  「嘁,」于小魚完全沒有聽到展昭的話,滿臉的不屑的看著那個男人:「真是不要臉;吃白食就吃白食,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敢做卻不敢當,你還好意思稱人……」

  「你再囉嗦,」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鋼刀:「信不信爺一刀砍了你?」

  展昭趕緊擋在於小魚的面前;于小魚躲在展昭的身後,探出腦袋,扮了個鬼臉:「說不過人家,就要動手,你可真好意思?」

  「臭貓,」男人直接從牆頭上跳下來,指著展昭叫道:「你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算什麼男人?」

  「閣下可是來自陷空島的白五俠?」展昭忍著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抱拳問道。

  男人手中的鋼刀一指展昭,口中冷笑道:「喲,真看不出來,你臭貓還有點見識;竟然認識你白五爺。」

  「白五弟,久仰!」展昭笑了笑,不理會白玉堂挑釁的樣子,對著白玉堂打了聲招呼。

  「白、白……」乍一聽到這個吃白食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錦毛鼠白玉堂,於小魚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完全無法想像,傳說中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錦毛鼠竟然會無恥的到自己的酒樓裡吃白食,還不肯認帳。

  「小魚,」展昭笑著向於小魚介紹道:「這位是來自陷空島的白五俠白玉堂。」

  「走失了的那個?」於小魚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喂,白五俠,你大哥喊你回家吃飯;免費,白食。」

  看著白玉堂鐵青的臉色,展昭趕緊將於小魚向後拉了幾步:「小魚,你跟白五弟認識?」

  「不認識,誰認識他這個吃白食的!」

  「不認識,誰認識你這臭貓的媳婦!」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話,令展昭的心裡升起一股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

  展昭突變的臉色,令白玉堂的心裡升起一絲美妙的快感,他發現他很享受這種將展昭氣得半死的感覺。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展昭身後的於小魚,馬上想到了展昭臉色突變的原因。

  為了繼續享受將展昭氣得半死的感覺,白玉堂轉了轉眼珠,臉上露出一抹輕佻的笑容:「剛才五爺說錯了,你五爺我跟這臭丫頭認識,而且交情匪淺。」

  「展大人,」聽到白玉堂特意一字一頓加重的「交情匪淺」四個字,於小魚狠狠的瞪了白玉堂一眼,一臉緊張的拉了拉展昭的袖子:「你要相信我——鬼才跟這只白耗子有交情呢,他就為了氣你,才無恥的誣陷我的;你要是生氣,就真的上當了。」

  於小魚緊張解釋的話,令展昭轉向白玉堂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嘴角也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白五弟,盧大哥他們很擔心你,正在到處找你;你還是給他們傳個消息,讓他們安心的好。至於內子曾經無意間得罪於你的事,我向她代你道歉。」

  白玉堂硬是在展昭溫潤的笑臉上看出了一絲的嘲諷,他不由想起自己當初為了給展昭填堵而特意跑到於小魚的酒樓找茬、結果反被於小魚調侃的事,俊臉一紅,手中鋼刀直接朝展昭攻了過去:「臭貓,五爺我跟你拼了。」

  展昭趕緊推開於小魚,抽出寶劍迎了上去。一時之間,空曠的大街上刀光劍影,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你來我往,穿梭不定,煞是好看。

  於小魚躲在角落裡,興致勃勃的看著當今武林排名在前五以內的兩位高手對決,口中咿咿呀呀,手上比比劃劃,完全不在乎他們兩個到底誰勝誰負、誰占上風。

  正當於小魚看得高興的時候,只聽到「咣當」一聲,白玉堂手中的鋼刀被展昭手上的巨闕斬成了兩截,斷掉的半截掉到於小魚的腳邊發出聲響,嚇得於小魚趕緊縮回自己的腳。

  「小魚!」展昭發現了於小魚的狀況,口中喊了一聲於小魚的名字,撇下白玉堂就想奔到於小魚的身邊。

  「臭貓,」自從出道以來鮮少遇到對手的白玉堂則打得十分的盡興,看到展昭想跑,自然是不會允許的:「你想跑,沒門!」

  白玉堂說著,提著手中半截斷刀就向著展昭追過去;這時,四道身影突然沖過來,抱手的抱手,摟腰的摟腰,拉腿的拉腿,緊緊的抱住白玉堂,口中不停的呼喊著「五弟」。

  白玉堂掙了掙,根本無法掙開幾個人的手:「你們放開,我要跟那臭貓拼了。臭貓,該死的,你給五爺我回來!」

  「五弟,五弟,」韓彰趕緊勸道:「息怒息怒。」

  「小魚,」展昭根本不管身後白玉堂叫囂,直接到了於小魚的身邊,關心的拉著於的胳膊,不停的打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於小魚興奮的拉著展昭:「展大人,我是還第一次看到這樣精彩的打架呢,真好看。」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一副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只能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轉頭看向盧方:「盧大哥,你們來了。」

  「展老弟,」盧方一邊抱住白玉堂的胳膊,一邊笑著對展昭點了點頭:「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這五弟脾氣稍微有些大,你別在意啊。」

  「大哥,」白玉堂在一旁掙扎著叫道:「你跟這臭貓廢什麼話啊,直接把他打得跪地求饒就好了。」

  「老五,」盧方滿腦黑線的看著白玉堂:「你過分了,剛剛差點傷到展夫人,你還不快點向她道歉。」

  「我向她道歉?」白玉堂瞪著眼睛:「我憑什麼向她道歉?這臭貓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哎喲,」於小魚突然笑著打斷了白玉堂的話:「實在是對不住白五爺了,剛剛實在是怪小女子的腳長的不是地方,耽誤你白五爺的斷刀完美的落地了。」

  於小魚陰陽怪氣的話,令蔣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鬆開了抱著白玉堂另一隻胳膊的手,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大哥,」白玉堂一手指著於小魚,怒道:「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你放開我,我、我要跟她拼了。」

  「老五,」盧方明白如果不能跟白玉堂把道理說明白,那麼事情就不可能得到解決,畢竟他們兄弟四個也不可能不眠不休的看著白玉堂:「你先冷靜下來,聽大哥說,好不好?」

  白玉堂委屈的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三隻,以及那個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的那只,點了點頭:「那你們先放開我。」

  盧方警惕的看著白玉堂:「放開你,你可不能再找展老弟的麻煩了!」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聲,瞪了一直陪在於小魚身邊的展昭一眼:「五爺沒那個閒心。」

  盧方看了韓彰、徐慶一眼,三個人同時放開了手;看著白玉堂一動,盧方趕緊擋在了展昭和於小魚的面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白玉堂;誰料,白玉堂只是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老五,」盧方看了看一臉不忿之色的白玉堂,又看了看一臉溫和的展昭:「今天這事確實是你的不對;你先別急著反駁,展老弟一心為公,比咱們幾個都強多了,你這樣找他的麻煩,也虧得人家不跟你一般見識。」

  「可不是,」徐慶大大咧咧的說道:「老五啊,不是三哥說你,他愛叫禦貓就叫唄,跟咱們幾個有什麼關係啊?」

  徐慶的話,猶如一團火,瞬間點燃了白玉堂的怒火:「三哥,你什麼意思?咱們哥幾個號稱陷空島五鼠,他,」白玉堂憤怒的手指指向展昭:「卻偏偏要叫什麼貓,這不是欺負陷空島沒人嗎?咱們要是當作沒有這回事,豈不是要被江湖朋友笑掉了大牙?」

  聽到兄弟幾人的對話,展昭終於慢半拍的明白了白玉堂執意要找自己比武的原因——原來不過是意氣之爭。

  想起白玉堂這個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展昭不由得微微的一笑,對著白玉堂抱了抱拳:「白五弟,如果是因為一個稱呼的問題,展某在這裡向你道個歉;只是,這禦貓的稱呼不過是皇上的一時戲言,誰也沒想到會傳出去。白五弟就不要生氣了。」

  「聽聽,」蔣平終於收斂住了笑聲:「老五,你看看人家展老弟,多有風度;明明不是自己的問題,卻還是肯向你道歉;你多學著點。」

  「人人都說展老弟溫文爾雅,恭謙有禮,」韓彰也說道:「今日韓彰總算是見識了;旁的不說,只要展老弟不嫌棄,我韓彰就交下你這個朋友了。」

  「韓二哥說得哪裡話,」展昭笑著說道:「從韓二哥不辭辛苦,特意去給內子看病,展昭就已經認定二哥了。」

  一旁的盧方正苦口婆心的勸著白玉堂;而白玉堂看到展昭與韓彰相談甚歡的樣子,更加的憤怒了:「大哥,你看看,那臭貓根本就是在推卸責任。皇上讓他叫禦貓,他要是真的想著咱們幾個,當時就應該辭了,就不應該應下來……」

  盧方想起自從白玉堂離開陷空島以來,自己日夜擔心,先是讓韓彰、徐慶、蔣平三人前來開封府尋找他,接著自己又放下盧家莊一堆的事,也跑來開封府找他;甚至自己在上京途中還捲進了殺人案,如果不是開封府的包大人,現在自己就已經作為殺人犯被問斬了;可是所有的這些,白玉堂不但不領情,反而執意的認定了展昭叫禦貓,就是跟他們陷空島五鼠作對。

  一邊是與白玉堂義結金蘭的兄弟情義,一邊是包大人、展昭心系蒼生的天下大義,盧方實在是左右為難,不由得把心一橫:「五弟,我就問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跟我回陷空島?」

  「我……」看著盧方從未有過的頹喪之色,白玉堂有心就此了結此事;可是展昭和於小魚就在一旁看著,而另一邊,一直暗暗攛掇自己前來開封的蔣平也在旁邊盯著,如此回去,豈不是太跌份了?於是,白玉堂一梗脖子:「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跟這臭貓分出勝負來不可。」

  於小魚趕緊拉了拉展昭的袖子,示意展昭看地上的斷刀;展昭本就有心想要給白玉堂這個面子,看到於小魚的示意,心中有了主意。

  展昭輕輕的笑了笑:「白五弟英雄俠少;可惜手中沒有一把趁手的刀,實在是令人惋惜。」

  白玉堂詫異的看著展昭,沒想到展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暗中對展昭的眼力勁表示滿意;可是剛剛自己還說了一定要與展昭分出勝負,這會兒如果直接走了,豈不是會讓人瞧不起?

  盧方只看到了白玉堂的倔強,卻沒有看到白玉堂的猶豫,最終重重的歎了口氣:「罷罷罷,五弟,我管不了你了,你愛鬧就鬧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悠于 2016-8-22 23:58

第73章 五鼠鬧東京(九)

  盧方的話音一落,便快速的抬起手,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離他最近的展昭趕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盧大哥,不可!」

  「大哥,你這是為何?」

  「唉,」盧方歎了口氣,看著展昭說道:「展老弟,愚兄現在是左右不是人啊:既對不起包大人的知遇之恩,又辜負了老五的兄弟之義。愚兄實在再也沒有臉面苟活於世……」

  「大哥,你……」

  聽著展昭、韓彰等人七嘴八舌的勸著盧方;於小魚倒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呆愣的站在一旁的白玉堂。

  雖然跟白玉堂接觸不多,可是於小魚卻看得分明,白玉堂這人實在是有些心高氣傲,且又極好面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稱呼便大老遠的獨上開封,只為求一個勝負……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他的四個結義哥哥不僅不站在他的那邊,甚至拿著結義之情而迫使他做出妥協,白玉堂恐怕會做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反彈。

  果然,白玉堂看到這種情形,真是要被氣瘋了,指著幾個人,怪叫道:「好啊,好啊,你們都向著他;行,我走,我走行了吧!」

  「哎……」

  白玉堂看都不看眾人一眼,便在於小魚的哎聲中瘋狂的跑了。

  「盧大哥,」展昭顧不得理會白玉堂的飛離,緊緊握著盧方的手:「這件事你不要在意;白五弟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沒有關係的,我更不會放在心上。幾位大哥還是好好的準備皇上的召見吧!」

  「唉,」盧方歎了口氣:「現在五弟這個樣子,我哪有心思去面見皇上啊!」

  「放心吧,」展昭一拍胸膛,承諾道:「尋找白五弟的事情,就包在小弟身上。」

  眾人又勸了勸盧方,才各自分開;四鼠回到盧家在開封的宅院;而展昭則帶著於小魚回了家。

  「怎麼了?」展昭看著沉默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剛剛嚇到了吧?」

  「沒啊,」於小魚看著展昭,笑道:「展大人,你呢?剛剛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展昭想了想,說道:「還有,這段時間你不要到處亂跑:平時就待在食為天,跟裴姑娘在一起;然後,晚上我再去接你回家。」

  「怎麼?」於小魚歪著頭看著展昭:「你是怕白耗……我是說白玉堂找我的麻煩?」

  展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放心好了,」於小魚不在意的說道:「他不會來找我的麻煩的,頂多到我那裡吃吃白食罷了;難道他白五俠還真會打我一個不惹事、不鬧事、不會武功、毫無威脅的女人不成?那樣的話,他來這裡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他們五鼠的名聲也算徹底臭到家了……」

  於小魚所料不差,白玉堂真的沒有再去找她的麻煩;因著他忙著幹他的「大」事。

  幾天來,開封城被白玉堂鬧了個底朝天,先是皇上跟前的新近紅人范宗華的鬍子被剃了個乾乾淨淨;接著,龐太師的一眾小妾莫名其妙的接連被剃光了頭髮;之後,王丞相上呈的奏摺被人夾進了逗笑的紙條;再不,就是某位大人不小心吃到了瀉藥……

  而這種種的「惡作劇」在由包大人和八王爺的聯手舉薦,開封府中又多了四名得力的六品校尉的消息傳開後,達到了頂點。

  當天晚上,開封府裡便丟了一樣重要的物件:包大人的大印。

  匆匆趕去的展昭看著那張正大光明的留條,氣得直樂;而一旁的其他四鼠則面露羞愧之色。

  包大人手裡拿著白玉堂的留條,面露笑容的念道:「我今特來借印寶,暫且攜回陷空島。南俠敢到盧家莊,管叫臭貓跑不了。」

  看著面前幾人的臉色,包大人笑了笑:「展護衛如何看待此事?」

  展昭一抱拳,恭敬的答道:「七日之內,展某必將大印帶回。」

  「我等隨展老弟一同前去。」蔣平看了看幾位兄弟的臉色,趕緊上前一步說道:「必將老五帶回來,親自向大人請罪。」

  展昭搖了搖頭:「此事還是由展某出面吧;想必幾位大哥也是十分的為難。」

  「展護衛,」包大人對著轉身便要離開的展昭小聲的囑咐道:「你千萬要切記,不可傷了白五俠。」

  深知包大人愛材之心的展昭點了點頭:「大人請放心,展昭知道輕重。」

  「展護衛辦事,本府自是放心的。」

  就這樣,展昭辭別了包大人,獨自踏上了前往陷空島的旅程。其實,展昭此時還真想起了自己曾經承諾過於小魚,要帶她到江南去遊玩一番的;可是他此行卻不是去玩,時間十分緊迫,再加上白玉堂已經做好了準備,此行吉凶難料,因此,展昭便將於小魚留在了開封。畢竟即使裴慕顏和公孫策回了裴家莊,開封府還有其他人會照顧於小魚。

  當然,於小魚也沒有時間去思考展昭為什麼又「拋棄」了她;她正強忍著怒火與面前那個趾高氣昂的奴才賴大對峙。

  「于姑娘,」賴大高昂著頭,聲音裡充滿了高傲與施捨:「老祖宗讓你回府一趟。」

  「老祖宗?」於小魚冷冷的看著賴大,不屑的道:「哪個老祖宗?誰的老祖宗?於家的祖宗可都在嶺南呢!」

  「於家算什麼,爺說的當然是咱們榮國府的老封君了,」賴大鄙視的看著於小魚,好像說得就是他自己一般:「那可是超一品的誥命,也就是你的外祖母。」

  「咱們榮國府?」於小魚不屑的看著賴大:「敢情榮國府是你嘍?呵呵,你可真有主人翁的意識啊!那是不是也要充分發揮主人翁的責任感,將主人家裡的東西當成自己的東西,隨便盡情搬啊?」

  於小魚的話,令賴大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尷尬,接著便是一臉的凶相:「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賴大比比劃劃的樣子,令特意來酒樓找於小魚的范宗華十分的憤怒。

  范宗華一把抓住賴大的手,擰在了後面:「你幹什麼你?膽子肥了,是不是?連丫頭都敢欺負?」

  「你是誰?」賴大被迫彎下腰,十分憤怒的回過頭,瞪著范宗華。

  范宗華被賴大憤恨的眼神弄得一愣。完全沒有想到,真有人如此的不怕死,連於小魚這個太后的義女都敢明目張膽的欺負。

  而賴大卻明顯誤會了范宗華的意思,以為范宗華怕了他。一直以來,賴大拉著榮國府的大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包括榮國府的眾多主子們,哪個不得給他面子。想到這裡,賴大的底氣足了:「你知道爺是誰嗎?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把他扔出去!」於小魚冷冷的說了一句,接著直接搶過小可手中的抹布,在小可歡喜的眼神中,狠狠的塞進了賴大的嘴裡。

  「好咧!」范宗華看著於小魚嘿嘿一樂,直接聽從於小魚的命令,將叫嚷不已的賴大給扔了出去;而小可則趁著賴大不注意,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將人扔出去以後,范宗華看著於小魚,撓了撓腦袋:「丫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那人到底是誰啊?」

  於小魚擺擺手,讓小可去忙自己的,看著范宗華光溜溜的下巴,笑得十分的張揚:「喲,這麼一看,真是年輕不少啊!」

  范宗華撓了撓腦袋:「丫頭,你可別笑話我了,這回我可是把人給丟大了;對了,我看剛剛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要我去找展大人……哦,展大人去抓那白玉堂去了;要不我去找皇上,給你派兩個人過來吧;得了,還是我每天過來幫你看著吧。」

  「沒事,不用。」於小魚擺擺手,笑道:「倒是你,怎麼終於捨得抽出寶貴時間到我這裡來了,嗯,新鮮出爐的忠義侯爺?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組織人員列隊歡迎啊!」

  「嘿嘿,」范宗華看著於小魚,笑得一臉的憨厚:「魚丫頭,你可別這麼說了,我真不是當侯爺這塊料啊。這段日子,這個侯爺當的,我連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好了。」

  「說真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最近怎麼樣?」

  「不好。」范宗華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嘟囔道:「一點意思都沒有;真不如在我們那小地方當地方有意思。」

  「在這京城,」於小魚笑著提醒道:「你得自己找有意思的事做。」

  「什麼有意思事啊?」范宗華求助的看著於小魚:「要不你給我找找。你說,現在連老太太,我是說義母,她都不用我侍候了,我還能幹嘛呢?要不,」范宗華突然閃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於小魚:「我跟包大人說說,再派我去放告吧!」

  「開封府可付不起你的工錢。」

  「不用工錢,不用工錢,」范宗華連連擺手,說道:「我怎麼能要開封府的工錢呢。這些天,皇上和義母都給了我不少的賞賜,我自己一個人,夠花了。」

  「要不然,」於小魚眨著眼睛:「你去相親吧!」

  范宗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一副靦腆的樣子:「那多不好意思啊。」

  「好了,」於小魚站起來,笑道:「走吧,先給你找件有意思的事做。」

  「什麼事啊?」范宗華一臉開心的跟在於小魚的身邊:「我們這是去哪兒?」

  「大相國寺。」

  「啥?」范宗華看著於小魚:「你要去拜佛嗎?聽說,那裡的老和尚可是有道高僧的。怎麼,你是擔心展大人……」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問那麼多幹什麼?」

  大相國寺並不遠,在范宗華的囉囉嗦嗦中,很快就到了。

  范宗華看著於小魚一臉虔誠的給幾個牌位上了香,又給了住持香油錢,才離開大相國寺。

  「於得理是你爹嗎?」范宗華看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名字好奇怪呢。對了,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得理不饒人。」

  范宗華無意的話,令於小魚的心裡再次湧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然而,於小魚卻始終抓不到任何的頭緒。

  於小魚搖了搖頭,不再這些想不通的事,而是回答范宗華的問題:「前幾天,我和展大人來這裡,為父母安置了長生牌位;今天正好十五,我就過來上柱香……」

  范宗華撓了撓頭:「丫頭,你可真孝順,展護衛真有福氣。」

  於小魚輕輕的笑了笑,暗暗的道:「要不是為了避免出現于家祖先來把我帶走的狀況,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之前于小魚那段不可說的經歷,令於小魚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鬼神不可欺。

  范宗華撓著腦袋,堅持要送於小魚回酒樓;于小魚深知范宗華這段「混吃等死」日子的無聊,笑了笑便由著范宗華了。

  兩個人一回到酒樓,於小魚一眼就看到正等在那裡的賈璉。


第74章 五鼠鬧東京(十)

  正焦急等待著的賈璉看到於小魚跟一個年輕男人有說有笑的一塊走了進來,「于妹妹」的叫了一聲,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你先回去吧,」深知賈府人脾性的於小魚趕緊對范宗華說道:「我這裡沒事了。」

  「丫頭,」范宗華關心的問道:「你一個人行嗎?這京城的人,可是讓人摸不准。就像我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賈大人,看著倒是十分正直的模樣,可誰知道實際上……」

  范宗華在京裡認識的人不多,因此只要是一需要對比,賈政當時的行為就會被他拿出來說道一番,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而于小魚,自然不會阻止。

  「沒事,你放心吧!」於小魚笑道:「要是真有人敢欺負我,我就去找你,讓你給我報仇去。」

  「嗯!」范宗華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警戒的看了已經走過來賈璉一眼,充滿防備的說道:「行,你有事就去找我。」

  「于妹妹,」直到范宗華離開,賈璉才有機會開口說話:「你可算回來了。剛剛那個可是忠……」

  「不是,」於小魚直接打斷了賈璉的話:「表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著於小魚冷淡的樣子,賈璉內心暗道一聲:「糟糕,賴大肯定把人得罪慘了。」

  其實之前祖母派賴大過來這裡接於小魚,賈璉就不同意——哪有派個眼高於頂、奴大欺主的管家來接正經親戚的道理,尤其在經歷了由哪個門而入的事情後,賈璉就更加清楚了一件事:雖然這兩個表妹都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可是於小魚並不是林黛玉那種可以誰都可以欺侮的小女孩——恐怕這賈家人心裡的那點小算盤,在於小魚眼裡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賴大向來被慣得不知天高地厚,連正經主子都敢甩臉子,於小魚能理他才怪。

  果然,不大工夫,賴大就滿臉憤怒的沖回了榮國府;在把賈璉撞了一個跟頭後,賴大迅速的換了一個表情,直接進了榮慶堂。

  賴大在賈母面前一頓哭訴,將自己說成了可憐兮兮的「小媳婦」,而于小魚則毫無理由的跟著自己「姦夫」把他一頓打……

  賈母聽信了賴大的話,果然怒了;因此命賈璉過來,把於小魚帶回去,老人家決定要好好盡一下外祖母的職責,教育一下於小魚什麼叫尊老愛幼、什麼叫三從四德……

  一聽賈母的話,賈璉就知道事情要壞;可是,賈母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從。實在沒有辦法的賈璉,靈機一動,想起了自己的老子賈赦;本著獨挨駡不如眾挨駡的精神,賈璉先是跑了一趟馬棚邊的院子去尋賈赦,而賈赦也終於扮演好了一個父親的角色,給賈璉出了一個主意:別繞圈子,直接跟於小魚挑明來意,來不來由她自己決定,其他的一句也不多嘴……

  「不去。」聽完了賈璉的話,於小魚果然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了;過了一會兒,於小魚才笑了笑,給賈璉想了個回去覆命的藉口:「表哥也看到了,酒樓實在忙不過來;而且展大人不在家,我得早就回去,免得他擔心不是;再說,我明天還得進宮陪太后娘娘呢。」

  賈璉點了點頭,想起了於小魚的身份以及深受包大人器重的展昭,滿臉的笑意:「明白明白。于妹妹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可不可以給表哥介紹一下?」

  看著賈璉臉上討好的笑容,於小魚笑著說道:「表哥,這邊請。」

  在點了幾個招牌菜後,於小魚帶著賈璉坐到自己的專屬座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賈璉一邊陪著於小魚說著話,一邊想著前幾天晚上賈赦給自己的那頓打,現在想來,屁股還有點疼呢!

  那天晚上,賈璉在把於小魚送走後,便被自己的父親賈赦找去了;賈赦先是指著賈璉的鼻子一頓罵,責怪他把於小魚也扯進了榮國府這攤渾水;後來,賈赦越罵越氣,越氣越罵,最後索性直接動了板子。

  二十多歲,竟然還被父親打了板子,賈璉自然是十分生氣並覺得萬分丟臉的;可是,沒想到,王熙鳳不僅不安慰他,反而對著他破口大駡,甚至還罵了自己的父親;賈璉的心裡萬分的委屈,可是卻又不敢真的對上王熙鳳;這會兒見到了於小魚,自然是要向於小魚大倒苦水……

  「我知道,」只說了挨駡卻不肯言挨打的賈璉,苦著一張臉:「她為什麼要罵我……」

  「跟我有關?」於小魚好奇的看著賈璉,猜測道。

  賈璉一臉愁苦的看著於小魚,點了點頭。

  「我好像沒得罪表嫂吧?」

  「還不是因為寶玉。」賈璉抱怨道:「她對寶玉比對我都好,有什麼好東西,她都是先想著寶玉的;然後是太太、老爺他們,最後才能輪到我;甚至我們的女兒巧姐兒都排在後面;至於我父親,哼,那根本就排不上。」

  「太太、老爺,」于小魚玩味的重複了一遍,才在賈璉一臉的暗淡中,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那天沒有順著賈寶玉說話,因此表嫂為了替賈寶玉打抱不平,便把怨氣發到了你的身上?」

  賈璉點了點頭:「哼,那個母老虎,成天就知道拿我出氣。」

  察覺到賈璉與王熙鳳的關係並不太好,於小魚轉轉眼睛,笑了笑:「表哥,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鬧不明白,你可不可以幫我解答一下。」

  「什麼問題?」

  「按理說,」於小魚狀似不解的問道:「你是榮國府未來的繼承人,為什麼會娶表嫂這樣一個白丁之女呢?」

  「你說什麼?」賈璉驚慌的站了起來:「你是說我們……我們……」

  于小魚無視賈璉的驚慌,假裝不明白的說道:「雖然都說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可你畢竟是大舅舅的嫡子,總不能娶白丁之女呀,這可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二太太!」賈璉咬牙切齒的念道,想起當初說自己和王熙鳳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王夫人,又想起當初一個勁兒的反對自己和王熙鳳的賈赦,急匆匆的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于妹妹,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賈璉的匆忙離去的背影,於小魚的眼角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賈老鬼,我答應救你的子孫,可沒說怎麼救……

  這邊,于小魚成功的挑拔了賈璉同王熙鳳、以及王熙鳳身後的王夫人的關係;那邊,展昭已經到達了松江府,正打算去陷空島找白玉堂,拿回包大人的大印。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展昭笑著迎了過去:「丁大哥,好久不見了。」

  松江府茉花村的丁兆蘭抱拳笑道:「原來是展老弟,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這裡。」

  展昭笑了笑,說起自己此行是要去陷空島,找錦毛鼠白玉堂的。

  「白玉堂?」丁兆蘭皺了皺眉,一副不贊成的樣子:「那白玉堂為人陰毒,所行所止皆非俠義所為;若是沒什麼事,展老弟還是不要和他那種人扯到一起的好;不如,跟愚兄到家裡去,我們兄弟喝酒聊天不比去找他好!」

  展昭搖了搖頭:「丁大哥,包大人有緊急事情要找白五弟,所以我還是先去陷空島吧;等我回來,我們再找時間聚,好不好?」

  看著展昭堅決的樣子,丁兆蘭無奈的點了點頭:「白玉堂不是什麼好商量的人;既然展老弟執意要去的話,不如你先過去,明天我再跟舍弟一起過去,接應你。」

  雖然展昭不覺得事情有丁兆蘭說得那樣嚴重,可是卻也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只好點了點頭,先道了謝。

  看著展昭的背影,丁兆蘭惋惜的搖了搖頭。想起前幾年自己便認識了展昭,當時就想著讓他給自己做妹夫的,只是彼時妹子月華年紀還小,就沒提起這件事;沒想到,前段時間展昭卻突然傳出了婚訊……

  卻說展昭告別的丁兆蘭,直接便雇船去了陷空島。一路上,展昭聽著船夫嘮嘮叨叨的把白玉堂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不由微微的一笑,知道這是白玉堂特意派來接他的人,暗暗的道:「看來,這白玉堂倒是有些門道。」

  掌燈時分,展昭乘坐的小舟便倒了陷空島盧家莊飛峰嶺下。展昭下了小舟,付了錢,便直接讓船夫回去覆命了。

  知道展昭已經識出了自己的身份,船夫撓著腦袋,尷尬的笑了笑,一溜煙的跑了。

  展昭趁著月色,沿著蜿蜒的小路,一路上嶺,到了盧家莊外。只見莊牆高聳,堅固至極。

  因是明著上島,展昭也不做那翻牆而入的事,直接敲了敲大門,報了名號,點名要見白玉堂。

  守門人看了看展昭,直接將展昭引了進去,極為無禮的道了一聲「等著」,便把展昭晾在了那裡。

  展昭等了很久,卻也不見有人回來。正欲再找人問一問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晃晃悠悠的迎面過來,一副喝多了的模樣,盯著展昭看了半晌,嘟嘟囔囔的道:「你是誰呀,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展昭無奈的重複道:「我是開封府來的展昭;專程來找你們家五老爺白玉堂的。」

  「原來是那禦貓啊!」那人不懷好意的看了展昭一眼,著重的強調了「禦貓」兩個字,接著又說道:「五員外在家,不過正睡覺呢。有本事你就跟著來吧」

  看著那管家飄飄忽忽的往莊內跑,展昭雖然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詐,可卻還是沒忍住脾氣,直接跟了上去。

  那人一看到展昭果真跟了上來,心中大樂,按著白玉堂的吩咐,帶著展昭左拐右拐的,穿過一片竹林。

  「等一下,」展昭感覺到不對勁,直接拉住了那人:「白玉堂究竟在哪兒?」

  「五員外在家呢!」管家謹慎的看著展昭:「這不正帶著你去找他呢嘛!」

  看著那人已經沒有了醉意,取代的是一和副警惕的模樣,展昭突然樂了:「你們家五員外原來竟是住在林子中的,真是失敬失敬啊!」

  「這個……」那人的眼珠滴溜的亂轉,明顯就是在想著什麼。

  「喂,」這時,白玉堂的聲音突然響起:「你這臭貓,竟然敢這麼編排你五爺,小心五爺一刀砍了你!」

  展昭笑著對站在月光中的那道白色的身影抱了抱拳:「白五弟跟了我們一道,如今總算是肯現身了,真是不易啊!」

  白玉堂疑惑的看著展昭,揮揮手,讓管家先下去:「你早就知道了?」

  「白五弟的輕功真是高明,」展昭笑著回道:「展某差一點就沒發現。」

  「臭美!」聽到展昭話裡的自得,白玉堂悻悻的說道,接著又看了看展昭的身後:「那幾個呢,怎麼沒跟著你一塊來抓我?」


第75章 五鼠鬧東京(十一)

  展昭笑了笑:「白五弟說的哪裡話。你我兄弟同是俠義道中人,如今也只是鬧些小矛盾罷了,哪裡就用得著抓這麼嚴重了;再說,盧大哥他們,自是十分的想念你,本打算回來看你的;只是這會兒,正好有突發事件,他們才沒有回來看你。五弟你可不能怪罪他們啊。」

  白玉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表示展昭的話,令他十分的滿意;只是,白玉堂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而展昭看到了白玉堂手裡拿著的扇子,不由想起這幾日來於小魚對徐慶大為嘲笑的白玉堂自戀標誌的扇子十分好奇,總想找機會一探究竟,而這種好奇也成功的勾起了展昭的好奇之心。如今正好有機會,看到白玉堂嘴角含笑的拿著扇子搖著,展昭又怎麼能不趁此機會看清扇子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好回去跟於小魚仔細的說一說呢。

  展昭留心的觀察著白玉堂的扇子,沒想到剛剛借著月光,看清扇面上那飄逸的「天下第一風流」六個字,白玉堂便變了臉色。

  「臭貓,」白玉堂手裡的扇子「唰」的合上指向展昭,厲聲道:「你唬我?說,你們是不是設了套,假裝說給我幾位哥哥封官,結果卻把他們給扣在了開封府?你有本事沖你五爺來,扣我哥哥算什麼能耐?」

  展昭好笑的神色一頓,趕緊換上一張嚴肅的臉:「白五弟說的是哪裡話,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幹呢?」

  「那你來幹什麼?」雖然不服展昭的禦貓之名,可是白玉堂對展昭的為人還是有幾分相信的;此刻聽到展昭親口證明開封府並沒有扣下他的幾個哥哥,心下便放鬆了,不由得歪著腦袋笑道:「難道是想你五爺了?五爺可不想你!」

  「白五弟難道忘記了?」展昭調侃著說道:「是你力邀展某來的。」

  「爺邀你來?」白玉堂被氣得夠嗆:「爺會邀你來陷空島?臭貓,你做夢去吧!」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怒氣,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難道五弟真的不記得了:前幾日,五弟因為一時好奇,特意大半夜的從包大人那裡借了件寶貝,拿回陷空島觀賞,並留書讓展某過來取;現在包大人急著要用這件寶貝,而展某也應五弟之約來了這陷空島,不如五弟就把寶貝還給我,並受累陪我回一趟開封府,跟包大人交待一聲,你看怎麼樣?順道也可跟盧大哥等幾位兄弟團聚,共聚兄弟之義,如何?」

  白玉堂勾著嘴角:「如果五爺我說不呢?」

  展昭捏緊了手中的巨闕,緩緩的說道:「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怎麼?」白玉堂揚高了聲音:「臭貓,你還想打架不成?」

  展昭緊緊的盯著白玉堂,沒有說話。

  「算了,」白玉堂擺了擺手:「這大半夜的,有那個時間,五爺我還不如多睡會兒覺呢。不過,你別說五爺不給你機會,你要是真想要那東西的話,就跟著來吧!」

  看著白玉堂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展昭皺起了眉頭。雖然覺得白玉堂根本不可能就這麼輕鬆的把大印還給他,可是展昭卻也沒有選擇的跟在了白玉堂的身後。

  察覺到展昭真的跟了上來,白玉堂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暗暗的心道:「臭貓,這可是你自己跟著來的;五爺要是不好好的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這陷空島五鼠的厲害。」

  提起陷空島五鼠的名號,白玉堂便不由得想起現在只有自己一人駐守在陷空島,而他那「大仁大義」的幾個哥哥早就背叛了自己,投入到了開封府包大人和這臭貓的懷抱。一想到這些,白玉堂就覺得極為的心煩,連展昭馬上就要掉到他特地為展昭設定好的陷阱的喜悅都不能令他真正開心起來。

  白玉堂帶著展昭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前,指了指洞開的大門,笑眯眯的道:「臭貓,你要找的那寶貝東西就在裡面了,你自己進去拿吧;當然,你要是不敢進去的話,就直說;再等著你五爺我哪天心情好了,進去替你把東西拿出來。」

  看著展昭防備的神情,白玉堂的眼角閃過一絲精光:「怎麼,你真不敢進去?哈哈,那就算了,反正五爺也不著急。咱倆慢慢熬著,看誰靠得過誰?」

  展昭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極為溫柔的笑容,趁白玉堂疑惑之際,突然伸手硬是拉住了白玉堂的手腕:「還是麻煩五弟一趟,陪著我一起進去拿東西吧!」

  「喂,」白玉堂嫌棄的甩著胳膊:「你這臭貓,你幹什麼,快點放開我?還不快點放開……」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叫囂,死死的拉著白玉堂的手腕,大步走進了那個看起來就不是好地方的山洞。

  山洞的門在兩個人的身後關上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白玉堂的俊臉一白,直接生拉硬扯的帶著展昭撲到大門旁,用空著的另一隻手使勁的拍打著嚴實的門板:「喂,你這笨蛋,快點把門打開,放五爺出去啊!」

  展昭看著白玉堂火急火燎的表情,突然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原來,這個大門是只能從外面打開的,而白玉堂本打算將他困在這裡,沒想到,現在竟然自作自受的困住了自己……

  「喂,」白玉堂聽到展昭的異樣,怒道:「臭貓,你笑什麼?」

  展昭忍著笑意,終於鬆開了白玉堂的手:「五弟誤會了,展某沒有笑。」

  「五爺說你笑了,你就笑了!」白玉堂一蹦三尺高的叫道:「要不是你,五爺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嗎?遇到你,五爺真是倒了大黴了。」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怒火,借著從高處傳來的微弱月光,在一處匾額後面找到了裝著包大人大印的盒子。

  在打開盒子看到大印完好無損後,展昭的心放了下來;白玉堂看著展昭小心謹慎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瞧你那副樣子,至於嗎?跟你說實話吧,這破東西到五爺手裡,就沒打開過。」

  展昭仰著頭,卻發現這裡的月光十分的暗淡,令人無法看清匾額上的字。不過按照常理推想,匾額上的應該是這裡的名稱。

  「你還笑?」白玉堂鼓著腮幫子:「你還笑得出來?你的心怎麼這麼大呢?」

  「左右明天就出去了,」展昭笑道:「還能怎麼的?」

  聽到展昭的話,白玉堂彆扭的扭過頭,心中核計著到底要不要將實底交給展昭。

  於小魚卻一點都不知道展昭此刻的困境,她正趴在大床上,睡得十分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打著哈欠醒來,在院子裡跑了幾圈後,便收拾了一番,直接遞了牌子進宮看太后去了。

  于小魚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進了慈壽宮,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太后旁邊的那個極為美豔的年輕婦人。

  「于小魚拜見太后娘娘,拜見貴妃娘娘。」

  「魚丫頭來了,」太后趕緊叫起了於小魚:「快過來,給哀家看看。」

  於小魚笑著走到已經重見天日的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這幾天眼睛怎麼樣?眼睛剛剛好,還是要多注意一些的,千萬別累到了。」

  接著,於小魚又轉頭看向太后身邊的宮女太監:「你們大家也要多注意一些,別讓太后娘娘的眼睛累到了,也不要被太陽光給晃到。」

  「你這個孩子啊,就是細心。」太后根本不介意於小魚越俎代庖的對她宮裡的宮女太監的叮囑,畢竟於小魚也是為了她的眼睛。

  「哪裡啊,」於小魚笑著回答道:「想來他們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也不過是賣個好罷了。」

  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聽說,展護衛又出公差了,要不然,你就在這宮裡留兩天,陪陪哀家吧,也讓我們母女兩個好好的說說話。」

  於小魚詫異的看看一臉得意的龐貴妃,瞬間明白了太后的消息如此靈通的原因。

  「太後娘……」

  太后輕輕的拍了拍於小魚的手,假意生氣的說道:「你叫我什麼?」

  「母后,」於小魚笑著改口道:「母后別生氣了,魚丫頭這就改口還不行嗎?」

  太后笑著說道:「以後再叫錯,哀家就打你的手板。」

  「母后,」於小魚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不要嘛,魚丫頭好害怕啊。」

  看著於小魚和太后的良好關係,龐貴妃美麗的眼睛眨了眨,笑著說道:「太后娘娘,這魚丫頭是越長越漂亮了。要說展護衛也是狠心,竟然能放這麼漂亮的妻子在家裡,自己跑出去!」

  「貴妃娘娘這說得是哪裡的話,」於小魚笑著轉過頭,看著龐貴妃道:「自然是展大人的公事重要了;況且,我就住在開封,這可是天子腳下,最是安全不過的地方,又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呢?」

  龐貴妃看著于小魚鎮定自若的樣子,很想說出白玉堂幹的那些事,以及包大人的大印丟失的事;可是一想到,剛剛於小魚已經說了,開封是天子腳下,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她真的說出了這些事,那說意味著在她的心裡,開封府並不是那麼安全,更深一步,豈不是說皇上治理不善,連自己的腳下都宵小橫行?

  想到這裡,龐貴妃只能笑笑:「可不是嘛!魚丫頭說得很是呢。太后娘娘,時間也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去了……」

  太后點點頭,直接放了龐貴妃離開。說實話,太后對龐貴妃的印象說不上好,可也說不上壞,反正也就是兒子的女人罷了。只要她能夠哄得兒子開心,太后才不會做那種令兒子犯難的事呢——因此,即使龐貴妃有些她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只要不惹到自己,太后也不會去與她計較。

  於小魚插科打諢的陪著太后說笑,直到陪著太后用了午飯,才在保證了一有時間就來看望太后後,回到了酒樓。

  看了帳本,與安全商量完了酒樓的事後,於小魚站在二樓的欄杆前,想起已經和公孫策一起回到裴家莊的裴慕顏,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裴慕顏的動作十分的迅速,在公孫策承諾會跟著她回裴家莊後,便開始準備;並在於小魚回到賈家的第二天,直接拉著公孫策踏上了前往裴家莊的路途。

  不知道賈璉回到榮國府後,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做了什麼手腳,總之,從賈璉離開後的幾日,榮國府的人沒有再找上門來;而於小魚也終於有精力思考一下,到底要怎樣把林黛玉從榮國府給弄出來;榮國府的那一大家子的事,她又應該怎麼辦……

悠于 2016-8-22 23:59

第76章 五鼠鬧東京(十二)

  通天窟是陷空島上標誌性的地點,以陰森、寒冷、易進難出而聞名。

  其實所謂的通天窟本身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裡面是個嘎嘎形,四壁全無抓手,又塗滿了油灰,僅僅露出一線的天空,唯一的出入口是半扇只能從外面打開的精鋼大門。不管是什麼人,只要進到了通天窟裡面,縱是他有手腳通天能耐,也是毫無辦法的,只能在裡面乖乖的等著,等著外面的人出手打開大門才能得到解救。

  因此,在陷空島盧家莊眾人眼中,尤其是白玉堂眼中,這是一個天然的困住膽敢犯之敵的絕佳場所,也是白玉堂精心為展昭設定好的陷阱。

  從帶著包大人大印回到陷空島開始,白玉堂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怎樣把展昭騙到通天窟、派什麼樣的人關門、怎樣讓展昭求救無門等等一切事情,白玉堂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甚至只要一想到展昭被困在通天窟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計可施,只能向他痛哭求饒的樣子,白玉堂連夢裡都能笑出聲來。

  終於,在白玉堂的千呼萬喚中,展昭終於來到了陷空島。沒人知道,當聽到那名抄近道回來的船夫告訴他展昭已經來到的消息後,白玉堂是何等的興奮、何等的開心。他甚至等不及管家將展昭帶入通天窟了,趕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拎著扇子就沖了過去,就打算看著展昭的窘樣;可是卻沒有預料到,展昭竟然會在進到通天窟裡的那一刹那,硬是將白玉堂也給拉了進來。

  雖然白玉堂對展昭有著諸多的埋怨,可被關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白玉堂也只能窩在角落,閉著眼睛,假裝睡覺,不肯看展昭戲謔的眼神,堅決不肯承認現在無計可施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

  天亮了,可一線天裡照樣的陰森、寒冷。展昭和白玉堂已經被關在這裡半宿了,兩個人各自佔據著一塊地方,彼此互不搭理、各不干涉,倒也難得的平和。

  直到陽光從那一線天灑進來,雖然無法驅散這裡的陰森之感,可通天窟裡也總算是亮了一些,展昭也可以借機仔細的打量這個令白玉堂都不肯做任何反抗的地方。

  展昭站起來活動活動僵硬手腳,先是走到了昨夜找到大印的地方下,仰起頭一看,上面果然是一處匾額,只是匾額上的字,令展昭覺得十分的無奈。

  頭頂的匾額一看就是新近做成的,上面赫然是「氣死貓」三個大字。

  「怎麼樣?」一直偷偷留意著展昭動作的白玉堂笑嘻嘻的湊過來:「這字漂亮吧?是五爺親自寫的。」

  展昭看著白玉堂湊過來的腦袋,敷衍的點了點頭,暗暗的心道:「這麼明顯的意思,一看就知道是沖著我來的,難道還要讓我誇你白玉堂兩句不成?」

  「怎的,」展昭的態度令本來就感覺十分憋屈的白玉堂憤怒了:「你嫌五爺的字不好嗎?」

  「沒有。」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笑了笑:「這會兒天也亮了,五弟,我們總該能出去了吧?」

  「這個,這個,」白玉堂一臉的尷尬,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底怎麼了,」展昭聽著白玉堂支支吾吾的聲音,心裡咯噔一沉,明白了白玉堂一定還有事瞞著自己:「五弟有什麼事,不如說出來,我們兩個一起參詳參詳。」

  「也沒什麼,」白玉堂心下一橫,閉著眼睛直接嚷了出來:「這會兒我們恐怕還出不去。」

  「怎麼說?」

  「三天之內,是沒有人敢打開這個大門的。」說出來之後,白玉堂也覺得輕鬆了許多:「你也知道,這裡只有那半扇大門可以從外面打開,另外的半扇石門根本就是假的,所以……」

  雖然白玉堂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可展昭還是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只是展昭還是覺得有些不解:「難道莊裡的下人發現你不見了,都不會找你嗎?」

  「這可不是五爺在莊子裡沒人重視,」白玉堂一邊擺弄著扇子,一邊說道:「他們那些人,都喜歡五爺喜歡的不行。主要是五爺我行蹤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那個蠢貨管家一定會以為我是趁夜離開莊子躲清靜去了,所以壓根就不會派人找我的。」

  「難道外面就沒有守門的?」展昭的臉色越來越黑:「昨天晚上在外面關門的,總該知道你也在這裡了吧?」

  「還不都要怪你!」白玉堂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當時五爺怕你喊叫讓人聽到了,因此在外面關門的那個是聾子;而且,關鍵是他那人,一有點事就緊張的跟什麼似的,一定沒看到五爺被你這只臭貓算計了,被迫進了這裡面;他要是知道五爺也進了這裡面,根本就不敢關門的;既然他還是把門關上了,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五爺也進來的事。況且,這通天窟外面的林子裡全是奇門遁甲,沒人引路,根本沒有人能過得來,除了我那幾位哥哥和那個蠢貨管家,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裡……」

  白玉堂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委屈;展昭無可奈何的看著白玉堂,壓根就不想去安慰這個自作自受、拐帶著自己跟著受罪的臭小子。

  而之前跟展昭承諾過要來盧家莊助他一臂之力的丁兆蘭果然一大早就來了陷空島,並且還硬拉來了自己的孿生弟弟、一臉不情不願的丁兆惠。一進到盧家莊,兄弟兩個便點名要見錦毛鼠白玉堂。

  昨天展昭見過的那個管家看著眼前這兩個可以說是盧家莊敵人的人,胸脯一挺,傲慢的說道:「原來是丁家兄弟,真是不巧了,五員外不在。」

  「不在?」丁兆惠冷笑道:「你騙誰呢?他白玉堂不在這裡,難道還會在哪個老鼠洞裡貓著不成?別廢話,趕緊叫他出來!」

  「喲,丁二爺說的這是什麼話,」管家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五員外去哪兒,還得告訴我一個奴才不成?盧家莊可沒這種規矩!」

  丁兆惠憤怒的指著管家:「你這該死的奴才,趕緊把白玉堂給爺叫出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的?」管家輕蔑的看著丁兆惠,嘴裡滿是挑釁的話:「你丁二爺還敢強搜盧家莊不成?別忘了,這裡可是陷空島,不是你茉花村,你要是敢動一下,信不信下午我就到衙門告狀喊冤去。」

  丁兆惠看著管家一副撒潑的模樣,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裡十分清楚,長久以來,以丁家為首的茉花村和以盧家莊為首的陷空島在捕魚的問題上摩擦不斷,現在還相安無事的原因也不過就是兩家卻誰也不敢先撕破臉面罷了;因此,就算是真的讓他動手搜盧家莊,他也難以有任何行動……

  丁兆蘭拉了拉丁兆惠的胳膊,溫和的一笑:「我們兄弟兩個確實是有事要找五員外,麻煩管家代我們通傳一聲。」

  「還是丁大爺有禮貌,」管家看了丁兆蘭一眼,語氣也恢復了正常:「我們五員外確實不在家。」

  「那他可曾留下什麼口信沒有?」丁兆蘭好脾氣的問道:「我們找他真的有急事。」

  「我也不瞞丁大爺,」管家了然的看了丁氏兄弟一眼:「你要是早一天過來,還能見到五員外,因為前幾天五員外確實是在家待著的;可是,他昨天突然就離開了,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那麼,」丁兆蘭想了想,接著問道:「請問管家,昨天有沒有一位來自開封府的展昭展爺來到這盧家莊呢?他是我朋友,說是有事要找你家五員外,所以比我們先來了貴莊。」

  「沒有,」早就習慣了睜眼說瞎話的管家,臉不紅心不跳的直接搖頭否認了展昭的事情:「這展爺大名鼎鼎的,要是來了莊上,我一定會知道的;要不,二位再到別的地方找找?」

  「那麼,我們兄弟就先告辭了。」丁兆蘭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拉著丁兆惠先離開盧家莊再做打算。

  管家看著丁氏兄弟二人離開的背影,暗暗的撇撇嘴:「只怕現在你們在哪也找不到展昭;當然了,你們也找不到我們五員外。」

  想起昨天將展昭帶到通天窟後就直接離開陷空島的白玉堂,管家在心裡暗暗的豎起了大大拇指:「五員外真是神機妙算,知道這丁家兄弟跟那禦貓關係良好,為了防止他們來做說客,就直接避了開去,這招真是高明啊!」

  丁氏兄弟離開盧家莊後,便直接回到了茉花村,打算再想辦法營救展昭。

  「大哥,」丁兆惠一臉不解的看著長籲短歎的丁兆蘭:「怎麼了?反正那展昭也做不成我們妹夫了,還管他幹什麼?你我跑了這一趟,對他也算是有情有義了。」

  丁兆蘭看著丁兆惠,歎了口氣:「想那展老弟的為人,做不成我們妹夫,還真是可惜了。」

  丁兆惠想了想,也是點了點頭:「大哥說得有道理,展昭為人倒是沒什麼可說的,武功高強,長得也不錯。可惜就是已經成親了。」

  丁兆蘭不知道話題怎麼會轉移到展昭的親事上,可還是不由自主的順著丁兆惠的話接了下去:「唉,當初還是怪我,覺得妹子年紀太小,打算再等兩年;要不然,展昭可能現在就是我們的妹夫了。這樣,我們去陷空島才算是師出有名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展昭?」

  「誰知道呢,」丁兆惠撇撇嘴:「江湖上沒聽說過的人物,應該不怎麼樣吧。對了,聽說,那女人成了太后的女兒了。」

  「是呀,」丁兆蘭小聲的說道:「你說,這展昭好好的一個江湖大俠,竟然會娶到那種趨炎附勢的妻子,真是令人歎息。」

  「大哥,」丁兆惠轉著眼珠,小聲的說道:「你說,展昭將來會不會休了他家裡的那個?這太后的女兒,脾氣自然不會小了……」

  丁兆蘭看著丁兆惠,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丁兆惠說道:「我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人在中間說和,先把展昭救出來再說;至於其他的,咱們兄弟管不了。哼,太后的女兒,這個時候還不是連自己的男人都不管。」


第77章 五鼠鬧東京(十三)

  雖然遠在開封的於小魚並不知道展昭此刻的困境,但她卻真的有些心煩意亂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而於小魚的感覺也一點都沒有錯。

  事情發生在早朝上,太師龐吉突然上奏,稱開封府尹包拯遺失了大印,並隱瞞不報,請皇上治包拯的欺君之罪。

  龐太師的奏摺令皇上非常的震驚,他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包大人;包大人無奈的承認了這件事,並且保證展昭一定會把大印取回來……

  皇上不顧龐太師的反對,硬是將此事壓下,並給了包大人十天的時間,讓他在十天之內將大印拿回來;否則朝廷便會派兵前往陷空島,屆時即使是皇上,都無法再袒護包大人了。

  早朝上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于小魚也從范宗華那裡知道了這件事,不免有些擔心:展昭已經走了幾日,卻一點音訊都沒有,難道他真的中了白玉堂的奸計?

  「丫頭,」范宗華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話說,那白玉堂到底跟開封府有什麼深仇大恨啊?竟然連包大人的大印都敢……」

  「沒聽說過開封府什麼地方得罪過白玉堂啊,」於小魚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那些江湖大俠,誰知道他們成天都著想什麼啊!」

  「也是,」范宗華點了點頭:「反正我們這些小人物是無法理解他們那些大俠的想法的。就是為難了展大人,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展大人應該沒什麼事的,」於小魚笑著說道:「畢竟展大人武功高強,又有官府撐腰,白玉堂應該不會太過為難他的。」

  「可是,」范宗華皺著眉頭:「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難道你就不擔心?」

  「沒有消息,」於小魚笑著給自己吃下定心丸:「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丫頭,」范宗華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你就放心吧,這事還有皇上和母后呢,展大人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們兩個也不會讓展大人有事的。」

  於小魚點點頭,堅定的給了自己信心:「嗯。我也相信,展大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范宗華摸著自己的下巴:「真不知道那白玉堂到底想要幹什麼,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他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沒有那麼嚴重的,」於小魚想了想說道:「應該就是一些惡作劇罷了。」

  「惡作劇?」范宗華撇撇嘴:「這種惡作劇可是夠讓人討厭的,還連累了開……」

  「我看你還是沒鬍子順眼一點,」於小魚笑著轉移了話題:「以後還是別留了。」

  「母后也這麼說。」范宗華摸著腦袋笑眯眯的問道:「要不然我以後真的不留鬍子了?」

  「行啊!」於小魚笑了笑,接著說道:「這個樣子,顯得年輕。」

  「行,」范宗華爽快的應道:「那就聽丫頭的,以後我再也不留鬍子了。」

  因著范宗華擔心賴大再來酒樓搗亂,便在酒樓多待了一會兒才離開。而等范宗華離開後,於小魚的擔心便表現了出來,她悶悶不樂的坐在二樓,趴在欄杆上望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小魚,」小可看著於小魚沒精打采的樣子,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啊?」於小魚看著小可,眨了眨眼睛:「你怎麼這麼問?」

  「小魚一定是在想展大人了吧。」崔一妹笑著插嘴說道。

  於小魚看了看二人,強勾起一抹笑容:「我哪有想展大人啊。」

  「得了吧,」小可推了於小魚一下,賊兮兮的笑道:「小魚你跟展大人的關係那麼好,這會兒展大人也走了好幾天了,你怎麼可能不想他啊?」

  「小魚,」崔一妹拉著于小魚的手,輕聲說道:「我聽張龍說,盧大俠他們四人已經趕回了陷空島,幫展大人捉拿白玉堂,我相信很快展大人他們就會回來了。」

  看著身邊兩個為自己擔心的朋友,于小魚笑了笑:「你們兩個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真的沒想展大人,只不過昨天晚上沒睡好罷了。」

  看著兩個人明顯不信的樣子,於小魚擔心她們兩個再說出自己想展昭想得夜裡睡不著這樣的話來,便決定用忙碌打發時間。

  此時正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客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人手也緊張了起來,上茶、端菜等事情令於小魚忙得不亦樂乎,也就沒有心思去想展昭的事情了;而小可、崔一妹、安全等人看著於小魚落荒而逃的樣子,開心的對視一眼,終於可以借著這件事,好好的調侃於小魚一番了。

  開封城裡最著名的老紈絝賈赦就在這個時候,搖著扇子,踏進了這個自己早就知道卻從未想過踏足的、他家親外甥女開的酒樓。

  「大舅舅,」于小魚吃驚的看著賈赦,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

  「咋?」賈赦挑著眉毛,一副刁蠻的模樣:「我不能來?」

  「當然不是,」於小魚笑了笑:「貴客上門,我自然是歡迎了。」

  「這樣才乖。」賈赦笑著收了扇子,十分爽快的說道:「魚丫頭,給你大舅舅置一桌上好的席面,再來一壇好酒。」

  「大舅舅是要請朋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那不如來個包間吧!」

  「就我一個人,」賈赦身上大財主氣勢頓時外露:「不行?」

  「行,」於小魚趕緊點頭道:「當然行,誰說不行了。」

  「魚丫頭,」賈赦滿臉的笑容:「你這裡有什麼招牌菜,就都給大舅舅我端上來。你大舅舅我有的是錢,放心,不會賴你帳的。」

  「好咧!」於小魚笑著將賈赦請到包間,又按著賈赦的吩咐,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才提著一壇好酒,走進了包間。

  「魚丫頭,」賈赦招手叫著於小魚:「來,陪我說說話。」

  想起上次賈璉說過,賈赦因他把自己帶回了榮國府而發怒,最後將賈璉大罵一頓的事,於小魚笑著給賈赦倒了酒,又按著賈赦的示意坐在了凳子上:「大舅舅找我有事?」

  「沒事啊,」賈赦搖著扇子,一臉慵懶的樣子:「就是今天沒什麼事,在街上閒逛,誰知正好走到你這裡了,就進來看一看罷了。沒想到啊,你這裡還有模有樣的;真是的,賈家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外孫女。」

  「哦,」於小魚點了點頭,卻也不再追問。

  賈赦打量著於小魚,想起自己那個苦命的妹妹,不禁有些感慨:「這麼一看,你跟你母親長得還真像。」

  「其實,」於小魚抿著嘴角:「我對母親的印象已經十分的淡了。不如,大舅舅跟我說說?」

  「你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賈赦回憶的說道:「卻也十分的要強;當初,如果不是我一力贊成她嫁給你的父親,也許她也不會紅顏薄命,早早的就……」

  於小魚含笑聽著賈赦的回憶,卻驚恐的發現,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太后與皇上一直要尋找的太醫于仁。

  想起范宗華那句無意識的「得理不饒人」,於小魚不知道該狠狠的罵范宗華是烏鴉嘴好,還是大大的贊他有先見之明的好。

  「怎麼了,」賈赦看到於小魚蒼白的臉色,關心的問道:「魚丫頭,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我沒事的,」於小魚虛弱的笑了笑:「大舅舅,你說我父親和母親來開封給外祖母過大壽,之後呢?」

  「母親當時……」賈赦看了看於小魚,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開口說道:「還是有些不能諒解玫姐兒的選擇……」

  「也就是說,」於小魚又給賈赦倒了一杯酒:「當時外祖母並沒有讓父親母親進榮國府的大門?」

  「你外祖母當時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疼愛的女兒嫁給了……」

  「明白,」深深知曉賈府眾人勢利的於小魚點點頭,替賈赦將話說下去:「外祖母無法接受母親嫁給了一個連太醫職位都沒有的普通男人——因為這樣的女兒,丟盡了她和榮國府的臉。後來,父親和母親便再次啟程回了嶺南?」

  「是的,」賈赦點點頭:「後來,我就再也沒聽過玫姐兒和于妹夫的消息……」

  「當時,」於小魚想了想,問道:「母親是不是已經有了身孕?」

  「是的,」賈赦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想讓你母親和你父親先住在莊子裡,等你出生後再走的;可是沒想到,他們卻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令於小魚吃驚的是,她竟然從賈赦的話語裡聽出了悔意。

  「我現在很好,」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大舅舅呢,這些年好嗎?」

  「我?」賈赦帶著嘲諷的說道:「我當然好啊!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又不用整天的做那些假道學的道德文章,多自在啊!」

  于小魚想起賈赦在賈府裡的尷尬處境,笑了笑,沒有說話;而賈赦卻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獨自面對著一桌子的美食,也能侃侃而談,十分的自在。

  酒足飯飽的賈赦站了起來,一臉的笑意:「沒想到,魚丫頭你這裡的東西味道真不錯;以後,大舅舅我要是請客的話,就在你這裡了!」

  「那就要謝謝大舅舅賞臉了!」賈赦的話,令於小魚臉上綻開了如花般的笑容。

  「小財迷!」賈赦的扇子輕輕的敲了下於小魚的腦袋,笑著說道。

  於小魚揉著腦袋,笑道:「大舅舅再打我的話,我可就不給你打折了哦!」

  「小瞧人是不是?」賈赦一臉的不樂意:「你大舅舅我哪用得著你給打折啊!」

  「大舅舅豪爽!」於小魚真心的讚揚著,並親自把賈赦送到了門口。

  「對了,」賈赦回過頭,對著於小魚笑著說道:「魚丫頭,你就放心吧,那展昭不會有事的。」

  於小魚眨眨眼睛,終於明白了賈赦此行的目的:想來賈赦一定是聽說了開封府的事,怕自己擔心展昭,因此特意前來勸自己的。

  「大舅舅再見,」于小魚的話裡多了幾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真心:「以後有時間就過來。」

  「小魚,」崔一妹不解的看著於小魚:「那個人是誰啊?你怎麼叫他舅舅啊?」

  「是呀,」小可拉著於小魚的袖子:「小魚,那人笑起來怪怪的,你還是離遠一點的好。」

  「沒事的,」於小魚揉亂了小可的頭髮:「我認識他,沒事的。」

  不得不說,要賈赦來過之後,於小魚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那麼擔心展昭了;而令於小魚有些詫異的是,上次賈璉從自己這裡回去,竟然沒有跟王熙鳳吵架,這一點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不滿,暗自核計要不要哪天再到榮國府看看,起碼也得搭林黛玉一把手,讓她從榮國府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廈中平安的出來……


第78章 五鼠鬧東京(十四)

  展昭和白玉堂已經被關在通天窟裡一天兩夜了。在不甘心的試過了卻連巨闕也劈不開、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聯手也推不開的大門後,兩個人終於決定放棄,不在浪費各自的力氣。

  只是在這個陰森寒冷又無援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並沒有如常人想像一般的靠一起安慰取暖,而是各自佔據了一個角落,瞪大了眼睛看著彼此。每當展昭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白玉堂便眼一閉、頭一揚,擺出一副「五爺我不屑跟你說話」的模樣。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已經餓了很久的展昭,看著這個與自己獨處了許久的人,無奈的道:「白五弟真的如此厭惡我?」

  「哼,你知道就好。」餓得心裡發慌的白玉堂看著靠坐在那裡的展昭,哼哼唧唧的說道;看著展昭只是發愣,卻沒什麼反應,才又扁扁嘴,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五爺本來也沒打算要餓死你這臭貓……」

  看著展昭滿臉的不解,白玉堂才懶懶的開口解釋道:「放心好了,明天那蠢貨管家就應該能給我們送飯來了,到時候五爺就能出去了。」

  「應該?」展昭敏感察覺到白玉堂話的漏洞:「什麼叫做應該?」

  「應該就是應該。」白玉堂眼一閉,心裡也在暗暗的祈禱,那個蠢貨管家即使看到自己三天不出現,也能主動來給展昭送些吃的;如果那蠢貨管家真的蠢得無可救藥了,那他白玉堂豈不是要冤死了?

  展昭想了想,就明白白玉堂的意思:其實他也不太確定他口中的蠢貨管家到底會不會來送吃的吧?

  展昭看著白玉堂,實在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而白玉堂發現展昭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由有些惱火:「喂,臭貓,我告訴你,你可別想拿五爺的扇子給你那媳婦寫遺書!」

  展昭閉上眼睛,涼涼的道:「是呀是呀,我還想拿你的血來寫呢!」

  白玉堂縮了縮自己的手,突然笑了出來:「喂,臭貓,如果我們還能出去的話,再分個勝負吧!」

  「好啊,」展昭直接應了下來:「可是不能再牽扯上其他的事。」

  「成!」白玉堂爽快的道:「五爺一定會贏你的。」

  「展某也不會輸。」

  就在這個時候,通天窟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外面傳來了徐慶特有的大嗓門:「展老弟,你在這裡嗎?」

  原來,盧方等四人在展昭離開後一直覺得十分的慚愧;雖然包大人一直在寬慰他們四人,讓他們放寬心,展昭不會傷害白玉堂的,皇上那邊他也會盡力想辦法,讓皇上不要追究,讓他們不要被這件事影響;正是開封府所有人的態度,令兄弟四人更加的寢食難安: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結義弟弟白玉堂惹出來的事,他們四人現在「躲」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啊?

  於是,在展昭離開兩天后,四人便直接離開了開封府,回到了位於松江府陷空島,去幫助展昭收拾那個不省心的義弟白玉堂。

  四人風塵僕僕的趕回松江府,正巧在碼頭上遇到了兩日來到處尋人想辦法救展昭的丁氏兄弟;而丁兆蘭一看到盧方,趕緊拉著盧方,說起了自己兄弟上次到陷空島時的情況。

  蔣平一聽,就聽出了裡面的門道,趕緊拉了拉盧方:「大哥,事情不對勁。」

  「是呀,」盧方點點頭:「如果按丁大俠所言,展老弟應該已經在陷空島了。」

  「老五突然離開到是很正常,」韓彰也是點點頭:「他那個人神出鬼沒的,有時連我們也找不到他;可是展老弟呢?他如果到了陷空島,又會在哪兒呢?」

  「通天窟!」蔣平想也不想的直接給出了答案:「如果展老弟真的到了陷空島,肯定就在那裡。」

  「通天窟?」盧方有些不相信:「不會吧,如果沒有人引路,展老弟應該到不了那裡的。」

  「如果有人故意把展老弟給引到那裡去呢?」蔣平看著盧方,緩緩的問道:「若島上有一個地方能困住展老弟,恐怕就是那個地方了。」

  「糟了,」韓彰一拍腦袋:「那個糟心管家是老五的死忠,簡直是把老五當親爹一樣供著的!」

  「那我們還等什麼?」徐慶著急的說道:「快走啊!」

  其餘幾個人趕緊跳上船,向陷空島駛去;只有蔣平一人,站在原地不動:「大哥,小弟就不跟過去了。小弟拙嘴笨舌的,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韓彰詫異的看著蔣平,總覺得蔣平在打著什麼主意;然而,看看其他幾人的神色,韓彰只能放下自己的疑慮,任由蔣平一人留了下來。

  看著小船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蔣平搖了搖頭:「我這幾個哥哥也太實誠了,老五肯定沒有離開島;就憑他的性格,現在指不定在哪躲著看展昭的笑話呢;而且,那丁氏兄弟對展昭的事情如此積極,指不定憋著什麼壞主意呢?我得好好的想一想,可別著了他們的道。」

  蔣平揉著自己的額頭,仔細的回想著整件事的前前後後,突然明白了丁氏兄弟如此熱心的原因:「好哇,我說他丁氏兄弟怎麼那麼熱心呢;原來是料定了以老五的性格,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答應跟我們一起上開封向包大人請罪。他們是在這等著撿漏,準備把陷空島給一鍋端了啊!若是真讓他們得逞了,我這蔣字豈不是得倒過來寫?看來,我也只有對不起老五了。」

  打定了主意的蔣平,趕緊弄了一隻小舟,提前繞到了陷空島西面的立峰石下,在白玉堂練習輕功的獨龍橋處等候白玉堂的出現。

  而盧方等人一上島,就急匆匆的回到了盧家莊;顧不得收拾一番,便直接把管家叫到了面前。

  盧家莊總管看到丁氏兄弟的不喜被自家幾位爺回來的喜悅所掩蓋:「大員外、二員外、三員外,你們回來了?四員外和五員外呢?沒和你們一塊回來嗎?」

  「啥?」聽到管家的話,徐慶一愣:「老五真走了?」

  「是呀,」管家重重的點了點頭:「五員外在家玩了幾天,直喊沒勁,便一聲不響的出去玩去了;難道他不是去接幾位員外去了?」

  「我問你,」盧方雖然也擔心白玉堂的下落,但想到白玉堂一向喜歡獨自外出,也就放下了心,況且現在更重要的是展昭:「開封府的展護衛可有到過盧家莊。」

  聽到盧方問起展昭的事,管家心裡咯噔一下,但為了自己的五員外,還是一咬牙,搖了搖頭:「沒有,展爺沒來過。」

  韓彰仔細的打量著管家,發現了管家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想了想,便對著盧方說道:「大哥,也許展老弟已經找到東西離開了也說不定,不如我跟三弟到處再看看,你在這裡陪著丁家的兩位兄弟,如何?」

  盧方看著自己這個一向十分穩重的義弟,不太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二弟……」

  丁兆惠突然插嘴說道:「我說你們兄弟幾個在想什麼呢,還是趕緊救展老弟要緊?」

  「是啊,」丁兆蘭也開口說道:「這兩天,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皇上已經下令,要是展老弟不能把白五弟帶回開封,就要兵發陷空島了……」

  「這個……」盧方猶豫了,他知道這次白玉堂闖下的禍極大,恐怕不能善了了;而展昭也肯定就在這陷空島的通天窟裡,就像是蔣平說的,若這陷空島上有一個能困住展昭的地方,也就只有通天窟了;可是剛剛為什麼韓彰又獨獨讓他留下呢?

  「哎呀,」徐慶反倒什麼都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還等什麼呢?還不趕緊去通天窟看看?萬一展老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怎麼對得起包大人,還有那展夫人啊?」

  韓彰看都會愣頭青似的徐慶,鬧心極了:雖然通天窟本身易攻難守,可去往通天窟的林子裡卻遍佈了白玉堂親自布下了奇門遁甲,是白玉堂最心愛的作品之一,而白玉堂與丁氏兄弟一貫互相看不順眼,如果這次被丁氏兄弟知曉了破解白玉堂機關的方法,那以後白玉堂知道了……

  這樣的事,以白玉堂的性格,韓彰連想都不敢想,偏偏這個時候,一向主意最多的蔣平卻不在……

  丁兆蘭看著韓彰的表情,想了想:「不如,我們兄弟留在這裡,盧大哥幾位還是趕緊去救展老弟吧;再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盧方剛想謙讓一番,韓彰卻直接點頭同意了:「那就麻煩二位在這裡稍等片刻了,我們兄弟去找找看,也許展老弟已經離開了也說不定。」

  韓彰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徐慶已經沖了出去,嘴裡嘟嘟囔囔的道:「大哥,要是真的在通天窟裡找到展老弟,你可不能再攔著我了,我一定得揍老五一頓不可。」

  韓彰也是想到了徐慶想到的事,趕緊吩咐跟著出來的管家準備一些湯粥之類的流食,再準備一些衣物給展昭換洗。

  管家看著兄弟三人匆匆奔向通天窟的背影,心裡直流淚:「五爺,非是奴才不幫你,實在是三爺勁兒太大,奴才有心無力啊!」

  「二弟,」盧方一邊向通天窟而去,一邊開口問道:「剛剛你為何……」

  「大哥,」韓彰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徐慶,想了一下,說道:「你想想,這林子是五弟的精心傑作,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怎麼能讓外人知道呢?」

  「外人?」徐慶一臉的不解:「二哥是指丁兆蘭和丁兆惠?嗯,他們兩個是外人,在捕魚這件事上,一向就跟我們相爭,可不是什麼好鳥。老五的事更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兄弟怎麼樣,是咱們兄弟的事,可不能讓他們兩個看笑話。」

  若是蔣平聽到徐慶的這番話,一定會好好的稱讚徐慶一番,因為他終於活明白了一回;可是徐慶遇到的卻是盧方和韓彰。縱是徐慶的話再有道理,兩個人也不過是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反倒鬧得徐慶鬱悶不已。

  三兄弟終於到了通天窟,盧方摸著大門,竟然有一種不敢打開的錯覺,深怕打開門以後,見到的展昭已經成了一具屍體,那樣白玉堂的禍可就真的再也沒有挽回餘地了。

  韓彰看著盧方,也想到了盧方的想到的事,突然有些畏懼眼前的精鋼大門。

  徐慶可沒有盧方和韓彰複雜的想法,他直接硬是拉開了半扇大門,開口就喊道:「展老弟,你在這裡嗎?」

悠于 2016-8-22 23:59

第79章 五鼠鬧東京(十五)

  徐慶的破鑼嗓子,此刻在白玉堂的耳中,美好得有如天籟,他從來也沒有想到徐慶竟然有如此美妙的聲音;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讚揚徐慶一聲,就看到自己的三個哥哥一窩蜂的沖到展昭的身邊,圍著展昭問東問西的,反倒自己這裡,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

  展昭借助韓彰的攙扶站了起來,又笑著回答了三兄弟的問題,連稱自己還好。

  白玉堂聽著展昭「假惺惺」的聲音,再看看冷冷清清的自己周圍,心中鬱悶不已。

  然而,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一隻手,令白玉堂的心中一暖,他剛想把手搭上去,就發現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自己十分厭惡的展昭。

  「咦,」徐慶這才發現一直坐在角落裡的白玉堂:「老五,你怎麼在這裡?」

  白玉堂極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接著就被徐慶大力給拽了起來,耳邊是徐慶的嘮叨聲:「老五,你說你倒是吱一聲啊,這個時候還要什麼面子啊;要不是展老弟非要往這裡走,我們真就把你扔下了;話說,你到底是怎麼被關在這裡的啊……」

  久違的大太陽下,白玉堂語竭,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是自己要算計展昭、卻反被展昭算計了吧;展昭卻是露出了一抹調皮的微笑,心知這話白玉堂根本就無法回答。

  然而,白玉堂到底是白玉堂,只是用了一句有氣無力的「三哥,我餓」,徐慶便沒了聲音。

  白玉堂像是快要咽氣了的聲音,以及一身的狼狽,令盧方心疼不已;而徐慶則差點流下淚來,什麼揍白玉堂一頓出氣之類的話,徐慶表示自己從來沒過這種殘暴的想法;倒是韓彰一眼就看穿了白玉堂的小把戲,卻也沒有揭穿,反而對展昭露出一絲抱歉的笑容。

  白玉堂對著展昭投去挑釁一眼,展昭則回以「我明白、我都懂」的微笑,令白玉堂氣得差點咬斷了牙根。

  「五爺?」管家震驚的看著被徐慶扶著的、狼狽不堪的白玉堂,手足無措,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你怎的鬧得如此……如此……」

  「別在這如此了,」韓彰開口打斷了管家的心疼:「還不快去拿些吃的來;你再如此下去,你五爺就活活餓死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投去一個「你看,五爺我就說他是個蠢貨吧」的眼神;展昭暗笑著搖頭:「你以為我沒看到剛才你感動的眼神?」

  「展老弟?」看著展昭虛弱的被韓彰扶回來,而盧方卻是一臉的愧疚,丁兆惠趕緊迎了上去:「你受傷了?白老五,你……」

  「丁二哥,」展昭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來:「放心,我沒事。」

  「先讓展老弟和老五吃些東西再說吧!」韓彰看著丁氏兄弟不善的眼神,趕緊開口:「有什麼問題,等一會兒再問吧。」

  盧家莊的管家當然不是白玉堂口中的蠢貨;相反,他十分的精明能幹,早在盧方吩咐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精緻的食物,準備晚上就給展昭送去——就算他再傻,也不能活活的餓死大名鼎鼎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吧!至於什麼太后乾女兒的丈夫,管家根本沒放在眼裡: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靠女人來撐門面?

  被韓彰和徐慶扶回來的展昭和白玉堂,先是喝了些雞湯,又喝了些粥之後,終於恢復了力氣。

  「白老五,」丁兆惠站在展昭的旁邊:「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這麼幹呢?餓死,這種溲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你陷空島要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就直接跟爺說,爺給你送些糧食過來!」

  「喂,」一旁侍候白玉堂的管家不樂意了:「你怎麼說話呢?五員外他……」

  「好了,」盧方打斷了管家的話:「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大員外,」管家看著盧方,還想說什麼,結果卻看到了盧方板著的臉,只能一恭身,直接下去了。

  「丁二哥……」丁兆惠剛剛明顯維護的話,令展昭十分的感動,可是他還是打算替白玉堂說兩句話:「其實……」

  白玉堂卻是十分的憤怒:「姓丁的,你算什麼人?我陷空島的事,什麼時候由得著你姓丁的指手畫腳了?」

  丁兆惠剛剛的話,不要說白玉堂,就連盧方等人的臉上都掛不住。徐慶更是高聲嚷道:「丁老二,別以為我大哥給你點臉面,你就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裡可是陷空島盧家莊。」

  「呵呵,」丁兆惠冷笑道:「這裡是盧家莊又如何?真以為二爺我怕嗎?」

  「喲,」白玉堂立著眉毛:「那你是以為咱們陷空島五鼠怕你不成?來啊……」

  看著幾人說著說著就要動起手來,盧方十分的頭疼,趕緊勸阻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動怒,不要動怒。」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展昭也趕緊加入了勸架的行列:「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這個樣子說話。」

  「誰跟他是好兄弟?」白玉堂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別以為五爺我不知道你丁兆惠打的什麼鬼主意。不就是看展昭在這兒,就以為他就一定會幫著你們,所以才敢來這陷空島找事嗎?」

  「白玉堂,」丁兆惠指著白玉堂,怒道:「你真以為我們兄弟怕你不成?你白玉堂武功高強,可是我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那你以為五爺怕你嗎?」白玉堂挑釁的看著丁氏兄弟:「五爺把話撩這,就算你們兄弟再加上展昭,五爺都不在乎。哼,丁兆惠,你真以為你們兄弟那點小心思旁人都不知道,你們不就是看上人家展昭了,想讓展昭給你們當妹夫,娶你妹子那母老虎嗎?五爺告訴你,人家展昭的媳婦在開封待得好好的,長得漂亮著呢,那性子好著呢,人家小倆口甜著呢,你們根本就……」

  「白玉堂,」丁兆蘭也生氣了:「你太過分了,我妹妹招你惹你了,你如此的污蔑她。你自己就要被綁上開封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妹妹的名譽出氣吧!」

  不得不說,丁兆蘭的話令白玉堂一愣,他還沒有從通天窟獲救的喜悅中反應過來,自然也就沒有想到這一層;而丁兆蘭的話,無疑戳破了這層薄薄的紙,白玉堂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三位哥哥,可是三個人的目光卻都躲閃了去。

  「白五弟,」展昭突然開口說道:「關於這件事……」

  「行了,」白玉堂一擺手:「臭貓,你不用說了;五爺我算是明白了,人家現在是校尉老爺了,自然也不能有我這樣的欽犯弟弟……」

  偏偏這時,丁兆惠還要痛快的給白玉堂撒上一層鹽:「哼,你明白就好!」

  「五弟,」連盧方都不滿的看了丁兆惠一眼:「你聽大哥的話,咱們就去開封府走一遭,包大人已經答應了咱們,會盡力保全你的。」

  「大哥,」丁兆惠對著丁兆蘭笑道:「你說,這回包大人會不會動用狗頭……」

  「爺讓你再胡說八道!」白玉堂突然一巴掌抽了過去,丁兆惠躲閃不及,被白玉堂抽了個正著。

  丁氏兄弟自然不肯吃下這個大虧,一時之間,白玉堂、丁兆蘭、丁兆惠打做一團;而誰都沒注意到的是,白玉堂的位置離門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展昭和盧方好不容易的拉住丁氏兄弟的時候,白玉堂突然沖了出去;至於韓彰和徐慶不去拉架的原因:他們兩個不沖上去幫白玉堂就算對得起丁氏兄弟了。

  「老五!」看著白玉堂的背影,徐慶高聲喊了一聲:「你慢點啊!」

  白玉堂沖出去不久,就發現徐慶正在自己後面跟著;趕緊把自己的外袍和扇子放在了一處大石後,自己則偷偷的由小道跑了。

  以實誠著稱的徐慶擔心的跟在白玉堂的身後,突然看到一處大石後的白色衣服,以為是白玉堂暈倒了,高聲叫著就沖了過去;結果,卻發現只是白玉堂的衣服和扇子。徐慶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過了一會兒,展昭和韓彰趕來,看到徐慶正抱著白玉堂的衣服,站在那裡出神。

  「三弟,」韓彰跟展昭對視了一眼:「你怎麼自己在這兒?老五呢?」

  徐慶委屈的看著韓彰:「二哥,老五不相信我了。」

  徐慶委屈的表情令展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徐三哥不必如此擔心;這附近是否有別的道路可以出島,五弟或者是已經那裡先離開了。」

  「真的?」徐慶充滿期待的看著展昭:「展老弟你真的不生老五的氣?」

  「當然,」展昭如徐慶和韓彰所期待的那樣點了點頭:「我跟五弟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時意氣罷了,有什麼可生氣的。」

  展昭的話,如同給徐慶和韓彰吃了定心丸一般;徐慶更是猛的點頭:「展老弟,你不怪老五就好,我們老五真不是壞人……」

  「好了,三弟,」韓彰打斷了徐慶的話:「我們回去吧,想來這會兒老五已經離開陷空島了。」

  三個人一起往回走,徐慶更是說道:「展老弟,我跟你說件事,你可千萬別跟丁家那兩個說了;要不然,老五一定會瘋的。」

  「好!」

  「轉過前面的立峰石,就是松江的江岔子,」徐慶解釋道:「越過水面,就是松江了,十分的便捷,五弟一定是從那裡跑了。那裡有座獨龍橋,五弟經常去那裡練習輕功,飛來飛去的,如履平地。剛才我一著急,忘了這碼事,想來他一定無事的。」

  展昭點點頭,暗道:「那白玉堂輕功十分高明,看來也是下了苦功的。」

  「老五一直對他那獨龍橋非常自得,」徐慶接著說道:「說是除了他,我們誰都過不去。」

  「怎麼說?」徐慶的話,成功的引起了展昭的好奇心:「徐三哥好好跟小弟說說。」

  「要說這獨龍橋啊,」徐慶晃著腦袋,學著白玉堂的語氣:「可也不是橋。」

  「其實,」韓彰介面說道:「獨龍橋是由一條大鐵鍊,兩根樁子組成。一根樁子在立峰石的石根之下,另一根則在對面的泊岸上,五弟平時常在那裡飛越,別人卻都是不行的。」

  「展老弟,」徐慶笑著說道:「你知道老五為什麼要在那獨龍橋練習不?」

  展昭搖了搖頭,暗道:「我哪裡知道?」

  「因為啊,」徐慶笑得一臉的得意:「老五他根本不識水性。我們陷空島就只有他一個人不識水性,可是他不甘心啊,因此才練了這一招,就是為了能在水面飛騰而過……」

  展昭聽了覺得十分的不妙,不禁問道:「那要是別人把鐵鍊砍斷了怎麼辦?」


第80章 五鼠鬧東京(十六)

  不得不說,後面白玉堂遭遇到的事情,充分證明展昭十分有當烏鴉嘴的潛質。

  「那不可能。」徐慶撓著腦袋:「那裡除了我們五個,就沒有知道的。」

  說話間,三人已經又回到了大廳;而盧方已經安撫好了丁氏兄弟。

  「喲,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丁兆惠看著徐慶抱著白玉堂的衣服回來,卻不見白玉堂的身影,不禁開口嘲諷道:「白老五呢?不會是不好意思見人、躲進哪個老鼠洞裡去了吧?」

  「各位,」展昭趕緊開口說道:「不如,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就此算了,不要再吵了,如何?」

  「展老弟,」丁兆蘭上前拉著展昭的手,說道:「你今天晚上就到我家休息一晚吧,咱們兄弟也正好可以好好的聚一聚。」

  想起白玉堂的話,展昭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丁大哥,這次就算了吧。小弟還得趕緊回開封府向包大人覆命呢!」

  「那好吧。」丁兆蘭可惜的看著展昭:「下次有機會,咱們可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好!」

  等到丁氏兄弟離開以後,盧方關心的看著展昭:「展老弟,你看你要不要多休息一晚?我看你的臉色可不怎麼好。」

  「不了,」展昭搖了搖頭:「盧大哥,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早一天回去,早一點交差,五弟的事情也好有轉機。」

  盧方等人趕緊點頭稱是;於是,幾人又匆匆離開了盧家莊,甚至連一晚都沒有住。

  再說白玉堂一路狂奔,以最短的速度到了立峰石下的獨龍橋,卻意外的發現,獨龍橋的鎖鏈竟然不知被什麼人給砍斷了,斷掉的鎖鏈垂入江中,也就意味著他根本無法從這裡離開。

  白玉堂茫然的站在獨龍橋邊,心中既有著被自己的結義兄弟背叛的委屈,又有展昭和丁兆惠不知道什麼就會追過來的擔心。一時之間,白玉堂竟然生出了一種天地之大他卻無處可去的感覺。

  這時,映入眼簾的小小漁船成了白玉堂的救命稻草,他趕緊跳到漁船上,在老漁夫的驚恐的目光中,打了個千。

  「老丈,」白玉堂難得恭敬的說道:「小子被敵人追得走投無路,求老丈伸個援手,幫小子一把;小子日後必不忘老丈的大恩大德。」

  老漁夫看了狼狽的白玉堂一眼,一言不發的劃開了槳,將船劃向了對岸。

  而白玉堂看著漸漸變小的陷空島,心慢慢的放了下來。他直接坐在船頭上,擦了擦自己額際的汗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可是,老漁夫在將船劃離陷空島後不久,便放下了槳,將船停在了江面中央。

  「老丈,怎麼?」白玉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禁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眼前似乎有些眼熟的老漁夫。

  老漁夫看著白玉堂頹廢的樣子,深深的歎了口氣,抬手扯去了自己的帽子和鬍子,露出了一張白玉堂熟悉至極的臉:「五弟,別來無恙。」

  「病夫,」白玉堂蹭的站了起來,哆嗦的手指指著蔣平:「原來是你。」

  蔣平怪異的笑了笑,小小的漁船在寬闊的江面上飄蕩著,隨時有可能翻傾;而蔣平則在白玉堂驚恐的眼神中,一個魚躍直接跳入水中。

  白玉堂嚇了一跳,他大約猜到了蔣平在打著什麼主意,然而卻還是存著一絲僥倖的伸手去拿船槳;漁船的晃動突然大了起來,還沒等白玉堂反應過來,就掉入了水中,由錦毛鼠變成了水老鼠。

  白玉堂本就不識水性,再加上這幾天關在通天窟裡吃不好睡不好的,早就十分的虛弱,因此落入了水中後,只是掙扎了幾下,便直接暈了過去。

  蔣平遠遠的躲在一邊,本來是打算等白玉堂喝幾口水後就把他救出去的,可是沒想到白玉堂竟然早早的暈了過去。

  蔣平趕緊遊過去,將白玉堂拖到了岸邊;等在岸邊的手下趕緊將兩人拉上岸,本打算先給白玉堂控出腹中積水的,可卻被蔣平阻止了。

  蔣平心中清楚,以白玉堂的武功,一旦他恢復清醒,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制住他;為了防止白玉堂再次逃跑,蔣平也只有在心中對白玉堂說聲抱歉了。

  蔣平讓手下拿來一根大的木杠,將白玉堂手腳反剪捆住,用木杠抬了,直接找展昭、盧方等人去了。

  等到蔣平找來時,展昭和盧方等幾人正在松江府境內、盧家的一個莊子裡吃飯。

  飯桌上,盧方依然是長籲短歎的擔心著獨自跑了的白玉堂。

  「盧大哥,」展昭寬慰道:「你不要如此擔心,五弟一定不會有事的。」

  「唉,」盧方歎了口氣:「老五也是太不懂事了,愚兄實在是……唉!」

  「大哥,」徐慶委屈的說道:「你說,老五會不會……」

  這時,莊子裡的下人來報,說是蔣平帶著白玉堂過來了;聽到白玉堂來了,展昭、盧方等人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迎了出來。

  一路上,白玉堂腹中的積水也控得差不多了。蔣平指揮著眾人將白玉堂放到地上,盧方看到白玉堂臉色焦黃,渾身*的,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人事不知的模樣,心疼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韓彰也不停的拭著眼角,徐慶更是哭著撲到了白玉堂的身上。

  展昭趕緊扶起白玉堂,握著白玉堂的手,不停的給白玉堂輸著真氣,白玉堂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白玉堂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死敵展昭;而展昭竟然一臉關心的看著他,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旁邊,盧方、韓彰等人正不停的拭著眼角的淚水,徐慶更是哭天抹淚的,口裡不停的喊著「老五」;唯獨蔣平站在不遠的地方,正笑吟吟的看著白玉堂。

  「好病夫,」白玉堂苦澀喊道:「你害得我好苦啊!」

  白玉堂的一句話,既有這次蔣平害他落水,令他不得不跟展昭上開封府的委屈,也有對之前蔣平慫恿他上開封府找展昭的麻煩,結果卻是蔣平假惺惺裝好人的憤恨。

  展昭聽了白玉堂苦澀的話,想起兩個人初見時白玉堂的瀟灑自如,看著白玉堂此時的狼狽不堪,不禁心中難過,緊緊的拉著白玉堂的手:「五弟,能不能聽愚兄講兩句心裡話?」

  白玉堂轉過頭,看著展昭,眼前是剛剛展昭毫不作假的關心,於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五弟,」展昭真誠的說道:「說實話,你我兄弟本來就沒有什麼仇怨,而且可算是義氣相投的;這次這件事,實在是五弟的性子太過高傲所致。如果你這次肯跟著我們一起上開封府,不管有什麼事,我展昭必與五弟你榮辱與共、禍福同擔。」

  白玉堂抿著嘴角,想起展昭口中的與他榮辱與共、禍福同擔,心中倒是有些觸動:「展大哥,你放心,我白玉堂敢做敢當,斷不會連累到你。不過,這去開封府的事……」

  「白玉堂,」蔣平在一旁,冷笑著說道:「你這個一點見識都沒有的山野村夫……」

  白玉堂翻了個白眼:「死病夫,五爺我不跟你說話,你給我滾遠點兒。」

  韓彰趕緊開口打斷要開口說話的蔣平:「五弟,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這會兒,你還是先梳洗一下,換套衣服吧。」

  白玉堂點點頭,跟著下人去梳洗了;而盧方也趕緊命人又開了一桌酒席,等著白玉堂回來。

  白玉堂收拾好了自己,才跟著下人來到大堂;看到蔣平也坐在桌邊,白玉堂一翻白眼,轉身就要走。

  徐慶沖過去,一把抱住白玉堂的腰:「老五,你要去哪兒?你是不是生三哥的氣了?你要走就帶著三哥一起走。」

  白玉堂使勁掙了兩下,根本掙不開徐慶的力氣;展昭則趕緊過去,拉住白玉堂道:「五弟,你也餓了吧,不如先吃點東西。」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肚子餓得直叫,順勢點了點頭,在徐慶放開他後,直接走回桌子邊坐下,看都不看蔣平一眼,完全假裝桌子上沒蔣平這個人。

  夜間,白玉堂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總覺得就這樣跟著展昭等人一起上京,面子上實在有些下不來……

  因此,第二天一早,等著展昭等人的,是白玉堂留下的一張紙條:爺自己上開封府。

  「展老弟……」盧方愧疚的看著展昭,十分的不好意思,他萬萬沒想到,白玉堂竟然又偷偷的跑了。

  展昭捏著白玉堂的字條,笑了笑:「沒事,盧大哥,我相信五弟,他既然說了會自己上開封府,便一定會去的;我們還是先回開封吧。」

  於小魚看著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堂上、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訕笑著走了過去:「白大俠,這次又想來點些什麼呢?先說好了,這回可是點什麼吃什麼,不給換了。」

  於小魚的話,令白玉堂想起上次他在這裡找茬的事,不禁笑了起來:「丫頭,你說句好聽的,五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展大人回來了?」於小魚驚喜的看著白玉堂,在白玉堂一臉的笑意中,將手中的抹布拋到白玉堂的身上:「幹活,抵上次的飯錢。」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抹布,內心憤憤不平的道:「真當落魄的五爺是要飯的啊!」

  於小魚一路跑到開封府,正好遇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展昭和盧方等人。

  「你怎麼過來了?」展昭欣喜的迎上去:「我正好要過去找你。」

  「你回來了,」於小魚氣喘吁吁的拉著展昭胳膊:「什麼時候回來的?」

  徐慶曖昧的看著展昭和於小魚:「展老弟,我們哥幾個走了,你還是陪著展夫人去吃飯吧!哈哈……」

  展昭目視著盧方等幾人離開,才拉著於小魚進了開封府:「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瘦了?」于小魚看著展昭,關心的問道:「是不是白玉堂虐待你了?他不給你飯吃?」

  「沒有,」展昭笑了笑,根本不好意思跟於小魚說起自己和白玉堂被關在通天窟裡兩天的事:「忙了幾天,有些累罷了。」

  「哦,」於小魚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這差事很累吧?現在完了嗎?」

  展昭笑著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我們回家吧!」

  「好啊!」

  「對了,」展昭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白耗子說的啊!」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他又想跑到我那裡吃白食。」

  「白耗子?」展昭吃驚的看著於小魚:「白玉堂?」

  「不是他還能有誰?」

  「你什麼時候見到五弟的?」展昭拉著於小魚:「他來開封了?」

  「你這貓兒就這麼想五爺嗎?」白玉堂依舊穿著一身破爛,晃悠著走進了開封府:「倒也難怪,五爺一直挺招人喜歡的。」

  「老五還是那麼愛臭美!」徐慶大著嗓門說道:「就是這身衣服太丟臉了。展老弟,我哥幾個要陪著老五去見包大人,也好幫著老五向包大人求情。」

  「五弟?」展昭驚喜的看著白玉堂:「你真的來了。」

  「當然了,」白玉堂笑得一臉的得意:「我白玉堂一向說話算話,說過會上開封就一定會來的。」

  「我先帶著五弟去見包大人,」展昭小聲的對著於小魚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于小魚拉著展昭的袖子:「我要跟你去,圍觀。」

  於小魚肯定而不是詢問的話,其實也有些合展昭的心意,尤其是想起她跟太后的關係,微笑著點了點頭。

  白玉堂走過於小魚的身邊,拿出徐慶還給他的扇子敲了於小魚的腦袋一下:「你以後再說五爺是耗子,五爺跟你沒完。」

  於小魚摸著腦袋:「你再敲我的頭試試,白耗子!」

  於小魚一字一頓的白耗子三個字,倒是令白玉堂開心的笑了出來:「你再敢說五爺是耗子,五爺就帶著幾個兄弟,天天賴你那裡吃白食!」

  不得不說,白玉堂的那張臉還是很有欺騙性的,包大人自然也無法抵擋白玉堂的魅力,對他表示了十分的喜愛,並且當場表示一定會向皇上舉薦白玉堂的。

  跟著展昭等人一起出來,於小魚看到盧方等幾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又看了看展昭期待的表情,於小魚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進宮。」

  白玉堂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用不著,五爺我……」

  於小魚看都不看白玉堂一眼,轉頭對著展昭說道:「你們是去我那裡吃飯,還是怎麼樣?」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直接求見了皇上;仁宗好奇的看著難得求見自己的於小魚,想起包拯剛剛說起的白玉堂的事,笑了笑:「魚丫頭,怎麼,找朕求情?」

  「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皇兄啊!」於小魚笑了:「皇兄怎麼看?」

  「你認為呢?」

  「狐狸!」於小魚暗中翻了個白眼,臉上全是笑容:「皇兄那麼聰明,自然什麼都有成算在心中了,又何必難為皇妹呢?」

  「白玉堂,」仁宗笑著問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人不壞,」於小魚想了想,說道:「長得不錯。」

  「哦?」仁宗好奇起來:「跟展護衛相比,怎麼樣?」

  於小魚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展大人帥了。」

  「好了,」仁宗笑了笑:「這件事情,朕心中自有計較,皇妹你就不要擔心了。」

  於小魚仔細觀察著仁宗華的神色,發現他提起白玉堂時並沒有任何的不快,反而有微微的笑意,猜想著仁宗並沒有怪罪白玉堂的意思,終於有了一種完成任務的輕鬆感:「皇兄忙吧,皇妹去看看母后;先告退了。」

  等於小魚從皇宮裡出來,就看到展昭、盧方等人正焦急的等著自己,反倒是白玉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小魚,」展昭緊張的看著於小魚:「怎麼樣?皇上怎麼說?」

  「展大人,」于小魚一臉的輕鬆:「這聖意可是不能隨意揣摩。」

  展昭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於小魚的意思,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直接跟著於小魚走了,留下了一臉迷茫的陷空島五鼠。

  「哎,」徐慶撓著腦袋:「她到底什麼意思啊?」

  皇上的意思在第二天見完了白玉堂後便十分的明瞭:實授展昭加封三品護衛之職,所留下的御前四品之銜,由白玉堂補授,與展昭同在開封府供職。


第81章 顏查散(一)

  最新出爐的御前四品護衛白玉堂形象全無的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

  於小魚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敲了敲桌子:「我說,白耗子,你就這樣成天賴在我這裡,真的好嗎?」

  白玉堂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於小魚:「五爺說了,不許再叫五爺耗子?」

  「難道還要叫你白大俠不成?」前兩天回來的裴慕顏插嘴道:「開封府那邊其他幾個,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就你,一天到晚的閑著沒事幹,成天趴在這裡睡大覺你好意思嗎?」

  「五爺這叫本事,」白玉堂對著來酒樓的客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來,在客人或羞澀或雀躍或崇拜或陶醉的表情中,得意的笑道:「能耐,明白不?」

  「真是……」

  「明白明白,」於小魚趕緊拉住裴慕顏,笑眯眯的道:「五爺你英明神武、卓爾不群、玉樹臨風、獨一無二、舉世無雙,自然是可以休息了。」

  「還是你有見識,」白玉堂滿意的點點頭:「就沖這份眼力,你這酒樓就得賺大錢。」

  「那就借五爺吉言了,」于小魚滿臉的笑容:「用不用再給五爺你來杯水?」

  「喂,」裴慕顏不解的看著於小魚:「小魚,你……」

  「你沒發現嘛,」於小魚趴到裴慕顏的耳邊,用自以為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道:「他在這裡,我的生意多好啊:看看那小眼神,得給我勾來多少客人啊;瞧瞧這張臉,根本就是招財……招財鼠嘛;這麼大的活招牌在這啊,我還一分錢不用花,也就搭點吃喝,這買賣多划算啊!」

  裴慕顏失笑的點了點於小魚的腦袋:「你這個財迷。」

  一直豎著耳朵聽於小魚跟裴慕顏悄悄話的白玉堂一拍桌子:「好啊,感情這是拿五爺在這兒招攬生意呢;不行,你得給五爺拿工錢。」

  「你天天在這裡又吃又喝、挑三揀四的,」小可「咣」的把白玉堂點的菜放到桌子上,嘟囔道:「還沒給錢呢!還好意思要工錢?」

  於小魚笑著為小可豎起了大拇指;裴慕顏更是開心的道:「小可,說得太好了。」

  白玉堂撇了眼於小魚,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別當五爺不知道,你最近正跟陷空島合作做生意;那病夫幹別的不行,賺銀子絕對是把好手,將來你這銀子得不少賺吧?五爺吃你幾頓怎麼了,又吃不窮你。」

  「呵,」於小魚笑眯眯的坐到白玉堂的對面:「五爺可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來,聰明的五爺,商量個事,把你的寶貝扇子給我看看唄?」

  「少來。」白玉堂笑著說道:「說吧,我那三哥又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於小魚笑道:「能說什麼呢,真是的,不給看就算了,當我多稀罕似的。慕顏,明天讓公孫先生給我寫個扇面吧。」

  「好啊,」裴慕顏也坐了下來,笑嘻嘻的問道:「寫什麼呢?」

  「就寫……」於小魚輕點著下巴:「嗯,就寫『帥得沒天理』!」

  「噗」裴慕顏直接笑噴了,拍著大腿、斷斷續續的說道:「你是要送給你的展大人嗎?」

  「喂,」白玉堂也是笑得不行:「你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五爺帥還是他展昭帥?」

  「怎麼了?」剛剛上樓的展昭看到的就是三個笑成一團的人,尤其白玉堂還提到了他的名字。

  「老五該不會是被展夫人氣瘋了吧?」徐慶不解的問道:「你看他笑得那麼恐怖。」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指著白玉堂說道:「我們正在說他的寶貝扇子。」

  「展夫人還沒看過老五的扇子吧?」徐慶笑呵呵的伸手去拿白玉堂掛在腰間的扇子:「你還是自己看吧,真是讓人不好意思說出口。」

  蔣平插嘴說道:「那是老五文采斐然。」

  白玉堂一邊躲開徐慶的手,一邊看了蔣平一眼,想起昨天晚上韓彰給他分析的事情,竟然沒有吭聲。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解的問道:「你找我?」

  展昭點點頭:「今天,榮國府賈璉給我送了一張請帖,說是請我們明天晚上前去赴宴。」

  「那就去嘍!」於小魚毫不在意的說道:「難道還怕他賈家不成。」

  「你跟榮國府到底什麼關係?」

  「榮國府?」白玉堂來了精神:「賈家?有大造化那家?聽說這榮國府賈家這些年可是出盡了風頭,甚至還有一個出生時就帶著異象的男孩兒。」

  「你不會相信吧?」於小魚瞪大了眼睛,看著白玉堂。

  「你當五爺白癡嗎?」白玉堂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形象、形象,」於小魚趕緊勸道:「五爺,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那白眼是什麼人都能翻的嗎……」

  展昭的目光在於小魚和白玉堂之間遊移,不解兩個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雖然展昭不知道於小魚和白玉堂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十分融洽,但他卻也暗自下定了決心,明天開始就把白玉堂弄回府裡去幫包大人處理公務,畢竟白玉堂已經歇了好些天了。

  吃過了晚飯,展昭和於小魚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魚,我們聊聊。」

  「好啊,」於小魚點了點頭:「聊什麼?」

  「你跟賈家,」展昭看著於小魚,抿抿嘴問道:「到底是什麼關係?」

  於小魚歎了口氣:「展大人啊,提起這件事,我就心煩。」

  「怎麼了?」展昭看著垂頭喪氣的於小魚:「發生了什麼事?」

  「我……」於小魚看著展昭的眼睛,悻悻的說出了自己最不願意展昭知道的事:「賈家是我的外家。」

  「什麼?」展昭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於小魚:「賈家是岳母的……」

  於小魚點了點頭:「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展昭深深的歎了口氣,萬萬沒想到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賈家,竟然會是于小魚母親的本家。

  過了一會兒,展昭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那當初你為什麼會流落到庵堂,卻不去尋賈家呢?」

  於小魚以一種「你白癡嗎」的眼光看了展昭一會兒,才說道:「賈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也你聽說過,你覺得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又沒有萬貫家產傍身的女孩子,賈家接去了會有什麼用?」

  「那……」展昭本想問賈家現在來尋於小魚的原因,可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原因,定是與慈壽宮裡的太后娘娘,以及龐貴妃宮裡的那位著名的、有大造化的女官有不可脫離的關係。想到這裡,展昭對賈家也不滿起來:「如果你覺得面對賈家人不開心的話,那我們明天就不過去。」

  「沒必要,」於小魚主動握著展昭的手:「我也想看看,要是我一直都不接賈家的茬,他們還能耍出什麼把戲?」

  「你呀,」展昭看看左右無人,才回握住於小魚的手:「調皮。」

  「倒是你,」於小魚笑著敲響了家裡的大門:「如果開封府的事情太忙的話,就不用過去了;賈家那些人,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了;像上次,我就把賈家人氣得半死,尤其是他們家的那位鳳凰寶貝蛋,看著就讓人生氣。」

  「鳳凰寶貝蛋,」展昭聽著於小魚的形容,樂了:「銜玉而生的那位?」

  「是呀,」於小魚看著展昭,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你相信?」

  「當然不信,」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這種事,不過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騙人的把戲罷了,哪能做得了准。」

  「那你說說那塊玉是怎麼來的?」

  「還真有那塊玉?」展昭十分好奇:「不會吧?」

  「當然有,」於小魚點點頭:「做戲也得做全套不是?那塊玉,得有……嗯……」

  於小魚伸出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得有這麼大呢?也不知道賈家人是怎麼想的,讓個嬰兒銜著那麼大個東西出生,也不怕直接把那賈寶玉給噎死?也不怕那賈寶玉的嘴直接跟胎盤長成一體,帶著胎盤出生?哈,真是把人都當傻子呢!」

  「還有一點,」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沒有說。賈家已經是國公府了,還想有什麼大造化呢?也就是聖上仁厚,所以賈家人才活到今天。」

  于小魚拍拍展昭,笑道:「明天,你就會見到賈家這位大名鼎鼎的鳳凰寶貝蛋了,一定會讓你覺得不虛此行的。」

  「你對他的印象很不好。」

  展昭肯定的話,令於小魚不禁想起被賈家一眾女人奉為瑰寶的珠子論,抬起頭看了展昭一眼:「展大人,你覺得我是死珠子還是魚眼睛啊?」

  「什麼珠子眼睛的?」展昭握著於小魚的手,一臉的認真:「你是我展昭的妻子,是將要陪我走過一生的女人。」

  於小魚點點頭,表示展昭的話,令她覺得十分的受用:「可賈寶玉不這麼認為哦。」

  於小魚一邊接過吳媽端過來的參雞湯,一邊接著說道:「他認為我現在是一顆死珠子,將來會像他母親和祖母一樣,變成魚眼睛。喏,展大人,喝雞湯。」

  「你是跟我過日子,管他說什麼呢。」展昭皺著眉接過於小魚遞過來的參雞湯,笑著跟於小魚商量道:「小魚,我身體已經好了,可不可以不喝這東西了?」

  「那可不行,」於小魚搖著頭道:「你餓了那麼久,瘦了那麼多,不好好的補一補怎麼行呢?」

  展昭暗暗的埋怨徐慶是個大嘴巴,將他和白玉堂誰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到處宣揚,而於小魚在知道了這件事後,便每天晚上給他加上一盅參雞湯,美其名曰給他補一補,補回那幾天在通天窟裡失去的能量。展昭自然是無法拒絕於小魚的好意,也因此開始了每晚一盅參雞湯的生活。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樣子,無奈的捏著鼻子,一口氣把雞湯喝了下去。

  「這樣多乖!」於小魚笑著推著展昭道:「好了好了,喝過雞湯,回去好好的睡一覺。」

  直到展昭回到了書房,於小魚才收拾好了自己,躺到床上想著明天賈家宴請的事。

  其實,於小魚大致猜到了賈璉直接到展昭那裡遞請帖,卻不來她這裡的原因:無非是擔心她記恨著之前的事,不肯去榮國府罷了;再加上賈璉娶了個白丁之女的事,被她給點破,因此賈璉覺得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雖然於小魚並不太想去榮國府,可畢竟她曾經親口答應過林家祖先會讓林黛玉活下去,因此,她只能再去淌賈府那灘渾水了。

  至於讓林黛玉脫離賈府的方法,於小魚能想到的也只有婚姻一途了——畢竟把她接到自己家來,根本就不現實;而對於婚姻這件事,於小魚能想到的第一人選,便是白玉堂;可是,一想到白玉堂的性格,於小魚便直接把白玉堂從候選人的名單裡剔除了。

  第二天傍晚,展昭忙完了自己的事,便直接來接於小魚到榮國府去赴這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鴻門宴。

悠于 2016-8-22 23:59

第82章 顏查散(二)

  即使於小魚再不願意承認,賈府依然是她不能逃避的現實;而帶著展昭回榮國府之前,於小魚再三叮囑:無論賈家人說了什麼,一律當做沒聽到,有什麼事就推給她……

  看著於小魚一提起榮國府便十分無力的表情,展昭想起那家的名聲,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以示安慰。

  于小魚和展昭在榮國府自然受到了熱烈歡迎:賈母拉著於小魚心肝肉的叫著,展昭則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眾人的打量;當然,其中各人的想法不一,於小並魚不需要理會,展昭也根本不用去在意。

  展昭看著那個縮在一眾女孩子之中、只敢偷偷的瞄他的大紅身影,心底歎息著搖了搖頭——就這樣一個喜歡紮在脂粉堆裡的男孩,竟然會是榮寧二府口中將有大造化的人,這賈家的眾人到底是眼瞎呢還是心瞎呢?

  「展護衛,」賈璉笑著展昭說道:「快開席了,不如我們去外面,讓于妹妹在這裡跟祖母和其他妹妹們一起,怎麼樣?」

  展昭點了點頭,對著跟幾個女孩子聊天的於小魚示意了一下,便跟著賈璉走出了榮慶堂。

  外面,不只賈赦、賈政在,就連賈珍、賈蓉父子都來了,甚至薛蟠也左顧右盼的坐在那裡。

  「于姐姐,」一直躲著展昭眼神的賈寶玉直到展昭離開才搖著頭說道:「他就是你丈夫嗎?不好,不好。」

  「展大人很好的,」於小魚眯著眼睛,笑道:「你去開封城打聽打聽,哪個不誇他啊?不誇他的,不是心存嫉妒,就是心裡有鬼。」

  「我沒有那個意思;」賈寶玉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的意思是說,他是做官的……」

  「做官的怎麼了?」於小魚不解的笑道:「二舅舅不也是做官的嗎?大舅舅那還是一等將軍呢,外祖父當年可是堂堂國公爺;就連玉兒的父親生前不也是大官嗎?再說了,就是璉表哥,還有一個五品同知的虛職呢?」

  「可是他們都是祿蠹啊!」賈寶玉低起嘟囔的一句話,令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什麼?」於小魚皺眉看著賈寶玉:「賈表弟這麼說,有些過份了吧?」

  「明明就是,」賈寶玉一副天真的模樣:「要不然你說,那好好的人,為什麼要去當官?林妹妹,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林黛玉緊緊的捏著於小魚的手,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心中對賈寶玉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上次,寶玉你說我的母親是死珠子、魚眼睛;這次,你又說我的父親是祿蠹;下次呢,下次你又要說我是什麼呢?寄人籬下的可憐蟲,還是克父克母的喪門星?寶玉已經十六了,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真的還能用天真無邪、單純沒有心機來解釋嗎?」

  「林妹妹,」賈寶玉晃著腦袋,拉著林黛玉的手,不停的搖晃著。

  「原來,」惜春看著林黛玉為難的樣子,開口冷笑道:「原來我們賈家是一群祿蠹呢!不過,于姐姐,祿蠹是什麼啊?我年紀小,什麼都不知道呢!」

  迎春趕緊拉了拉惜春的手,小心的看了於小魚一眼:「于姐姐別理會四妹妹;」又轉過頭低聲對惜春耳語道:「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說,你別在這為難於姐姐。」

  「惜春表妹,」于小魚緊緊的回握住林黛玉的手,笑道:「祿蠹指的是一些隻醉心於向上爬、卻從不肯腳踏實地的做人做事的一小部分人。可是就像是人有好人壞人之分一樣,當官的也一樣有好官壞官;比如說,包大人公正廉明,執法如山,這樣的官員若說是蠹蟲的話,咱們這樣的,豈不是連蟲子都不如?還有,你們賈家的祖先出生入死,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又怎麼會是尸位素餐之輩呢?」

  賈寶玉目瞪口呆的看著於小魚,完全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就算是他再不諳世事,再天真單純,卻也不是傻的,怎麼也不可能說出開封府的包大人是國之蛀蟲,他的曾祖父、第一代榮國公是尸位素餐之輩?

  「于妹妹,」薛寶釵看看賈寶玉的樣子,以為於小魚的話終於令賈寶玉開了竅,不禁在心中盤算著過兩天去一趟於小魚的酒樓,讓她勸說賈寶玉走上科舉仁途之路;雖然心思千回百轉,可是薛寶釵的臉上卻是掛滿了笑容:「看你這副認真的樣子,寶玉不過是跟你說笑罷了。他哪會不知道包大人一心為民、乃國之棟樑呢!」

  迎春和惜春看著薛寶釵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猜測著薛寶釵心中的打算,彼此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沒有再說話。

  於小魚點點頭,轉過頭握著林黛玉的手笑道:「上次一別,就沒再見;我一直在想著你呢!」

  林黛玉笑笑:「玉兒也一直想著姐姐呢。」

  「騙我,」於小魚點點林黛玉的鼻子:「想我不去找我?」

  從未有人如此對待過林黛玉,因此於小魚的動作竟然令她有些微微的愣住了。

  「怎麼了?」于小魚看著林黛玉有些呆愣的樣子,不禁問道:「在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林黛玉低下頭,掩去眼角的波光,抬起頭,笑著看著於小魚:「姐姐不也是,說是惦念玉兒,卻也不來看玉兒。」

  於小魚愣一下,完全沒想到林黛玉的反應如此之快。

  「怎麼了?」林黛玉學著剛剛於小魚的樣子:「在想什麼呢?」

  「呀?」於小魚看著一臉笑意的林黛玉,伸出手去呵林黛玉的癢:「好啊,你戲弄我?」

  林黛玉扭著身子躲著於小魚,口中不停的求著饒。

  賈母在一旁,開心的看著於小魚和林黛玉打鬧成一團的樣子,暗暗展望著將來賈寶玉娶了林黛玉後,榮國府在於小魚的支持下大放異彩的情形。

  「于姐姐和林妹妹在說什麼呢?」賈寶玉跑過來,硬是擠進兩個人中間,笑著問道:「讓我也聽聽嘛!」

  於小魚笑著側過身去,躲開賈寶玉:「沒什麼啊!」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王熙鳳笑著插話說道:「老祖宗,不如咱們也開席吧?那邊估計已經喝上了。」

  賈母看看天色,點頭同意了王熙鳳的建議;王熙鳳趕緊出去張羅著,酒席很快就準備好了。

  「要我說,」王熙鳳笑著說道:「于妹妹跟展大人可真是一對璧人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話題會轉移到她跟展昭的事情上來;可是,於小魚對這個話題卻也不會去回避。

  因此,對於王熙鳳的話,於小魚只是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頗有些驕傲:「是啊,我運氣好,一出生就訂下了展大人。不過,表嫂的運氣也很好呢,表哥長得不錯,辦事能力又強,外面哪個人不誇啊!」

  提起賈璉,王熙鳳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然而,王熙鳳臉上的不屑卻很快收了起來,笑著說道:「璉二爺哪能跟展大人相提並論呢?」

  「難道,」探春好奇的問道:「于表姐跟表姐夫也是一出生就訂下了親事?」

  「要是這樣的話,」薛寶釵笑著插話道:「跟顰顰還真是有點像呢!」

  「顰顰?」

  「是林妹妹的字,」賈寶玉開心的笑道:「是我給……」

  于小魚趕緊打斷賈寶玉的話:「玉兒難道也已經訂下了親事?」

  「說這個幹什麼?」賈母打斷了所有人的回答,指著一道看起來十分油膩的菜笑道:「來,魚丫頭,嘗嘗這個,味道很好的。。」

  林黛玉則低下了頭:「姐姐別亂說話;是玉兒沒福氣。」

  於小魚看著桌上眾人的表情,便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故事是她所不知道的:「看來,得找時間向開封府的百曉生公孫先生打探一下了。」

  「母親,」王夫人笑著說道:「一看到於小魚,我就想起了我那大女兒元春。」

  「于丫頭,」看著並不肯接過王夫人話茬的于小魚,賈母笑著把話題引向於小魚:「你還不知道吧,你有一個表姐,現在就在龐貴妃那裡當女官……」

  賈母的話,令於小魚精神一震,暗暗的道:「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你總是進宮陪太后,」賈母果然按著於小魚的預期說了下去:「有事不妨去找她幫忙;你表姐在宮裡多年,對宮裡十分的熟悉;你們表姐妹多親近親近,對你只有好處的。」

  「你這表姐,」提起那個在宮裡當女官的女兒,王夫人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出生在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說她是有大造化的。」

  於小魚則假意聽不明白賈母和王夫人一搭一唱的在說著什麼,一直低著頭跟林黛玉小聲的聊著天,只是在需要她的時候,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罷了;而於小魚的這種表現,竟然令邢夫人大為讚賞,不由得想起前幾天王善保家的給她出主意:將迎春計到自己的名下;於是邢夫人暗暗的盤算著要不要去求一下於小魚,讓她去跟賈赦提這件事……

  惜春勾起一絲冷笑,對著自己身旁的迎春低聲說了幾句,迎春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于小魚看著迎春的笑容,感覺像是有什麼劃過腦海,轉眼不見。

  這頓賈家人明顯打著鬼主意的鴻門宴一用完,於小魚就在賈寶玉明顯不舍的目光中,跟著展昭回家去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賈璉主動要求送兩個人一段。

  「說吧,」離開榮國府一段之後,於小魚便看著賈璉,笑著說道:「有什麼想說的?」

  賈璉搓了搓手,笑道:「于妹妹真是冰雪聰明啊!」

  「別說這些沒用的,」於小魚一擺手:「有話直說。」

  賈璉看了看展昭,小心翼翼的說:「展護衛,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于妹妹說幾名話?」

  於小魚卻一把拉住了展昭的手:「表哥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我的事不需要瞞著展大人。」

  「這個嘛,」賈璉想了想,才開口說道:「表妹覺得林妹妹這個人怎麼樣?」

  「天姿國色,」於小魚笑著說道:「風華絕代。」

  「那你覺得寶玉怎麼樣?」

  「不怎麼樣,」於小魚淡淡的說道:「咱能不提他嗎?」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又看了看展昭,暗暗的歎了口氣,想起王熙鳳囑咐自己的事,明白這件事實在是強人所難,于小魚根本不不可能支持所謂的「木石前緣」的。

  「我就送到這裡吧,」想通了一切的賈璉笑著說道:「于妹妹,展護衛,我先回去了;于妹妹就麻煩展護衛多加照顧了。」

  展昭點點頭,目送賈璉離去,才帶著於小魚回到家中。


第83章 顏查散(三)

  「怎麼?」於小魚看著一副有話要說模樣的展昭,笑道:「有話想說?」

  「我很慶倖你不是在榮國府長大的;」展昭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的說道:「榮國府的人,都很奇怪!」

  「你們在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於小魚好奇的看著展昭,不解展昭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賈員外郎他竟然……」展昭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喂,」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胳膊:「快點說。你這說一半藏一半的,算是怎麼回事?」

  「他竟然問我,」展昭臉上是一副無辜的樣子:「當初,包大人為什麼要鍘了安樂侯龐昱?」

  「什麼?」

  「他說,」展昭笑著說道:「他之前見過龐昱,那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有禮貌的年輕人,少年英才、氣宇軒昂,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包大人鍘了他,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

  於小魚瞠目結舌的看著展昭,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吧,他、他、他真的這、這麼說?」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

  「得,」於小魚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你當我沒問過。」

  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猶豫了一下:「不過,賈將軍那個人,倒是十分的有趣。」

  「大舅舅?他又怎麼了?」

  「我覺得,」展昭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並不如他所表現出來那樣的紈絝。」

  於小魚咬著嘴唇,看著展昭:「其實,我沒跟你說過;當時,龐太師在早朝上說出了開封府遺失大印的事,皇上命包大人限期找回大印,大舅舅怕我擔心你,還特意跑到酒樓來……」

  展昭握著於小魚的手,溫柔的說道:「叫你擔心了。」

  「下回可不帶這樣了。」

  「好!」展昭點了點頭,看看於小魚的臉色,笑笑說道:「時間很晚了,你睡吧,我回書房。」

  「展大人晚安!」于小魚開心揮揮手,送別展昭;而展昭看著于小魚得意的笑臉,狠狠的捏了捏於小魚的臉,才轉身出了房間。

  想起薛寶釵的話,於小魚便難以入睡。據薛寶釵所說,林黛玉的親事跟自己有相似之處,是不是意味著林黛玉也有一個從小便訂了親的未婚夫?如果真的有,那麼這個人現在在哪兒?為什麼不來找林黛玉?是不是因為林黛玉沒有了依靠而想要毀婚……

  種種的疑問,令於小魚越想越不安;第二天一早,於小魚早早就收拾妥當,直接跟著展昭去了開封府找公孫策。

  於小魚的問題,令公孫策一腦袋的霧水:他怎麼會知道一個早已去世的朝廷二品官員之女到底在什麼時候、與什麼人訂了親?

  「什麼?」于小魚完全不肯相信的看著公孫策:「你不是開封府的百曉生嗎?怎麼可能不知道?」

  展昭也是第一次聽到於小魚的話,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說林姑娘已經訂下了親事?」

  「應該是;」於小魚皺著眉說道:「而且,一說起這事,外祖母立刻就轉了話題;因此,我想應該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變故,那個人不再出現罷了。」

  「不如,」公孫策雖然不願意做這種三姑六婆才做的事情,可是無奈於小魚和裴慕顏的關係甚好,為了免于裴慕顏再過來跟著於小魚一起軟磨硬泡,只能小心的建議道:「我幫著展夫人打聽打聽這件事吧?想來,那林如海本是探花出身,他唯一的女兒即使訂下親事,也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

  「那就麻煩公孫先生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在慕顏那裡多說公孫先生的好話的。」

  「小魚,」展昭拉住要去看王二丫的於小魚:「這件事情你不要參與。」

  於小魚撇撇嘴,嘟囔道:「你當我想參與啊!」

  「那你為何……」

  「唉,」於小魚歎了口氣:「展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那表妹,可憐啊!」

  「小魚,」展昭拉著於小魚:「你要明白,現在林姑娘是住在賈府的;而賈府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這樣貿然插手,恐怕會給林姑娘帶來不好的影響。」

  「你說得我何嘗不明白呢?」於小魚靠在牆上,低聲的道:「可是,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表妹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就那樣葬送在榮國府?」

  「可是,」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我看賈母,我是說你外祖母對林姑娘好像不錯的樣子?」

  「不錯?」於小魚一臉的不屑:「哪裡不錯?寄人籬下的孤女,做什麼都要看人臉色,小心謹慎的不敢行差踏錯一步,誰又能真心的對她好呢?」

  「那你外祖母?」

  「眼珠子都沒了,」於小魚歎了口氣:「誰還疼眼眶子啊?」

  「喲,」白玉堂在一旁探出腦袋:「什麼眼珠子眼眶子的,丫頭,貓兒欺負你了?沒關係,打他,五爺給你做後盾!」

  「你解決他,」於小魚對著展昭笑道:「我就不參與了。」

  「喂,」白玉堂在於小魚的身後跳著腳:「有你這樣的嗎,五爺是在幫你誒。」

  展昭挑眉看了白玉堂一眼,沒說話,直接向包大人書房走去。

  「喂,」白玉堂笑嘻嘻的湊到展昭身邊:「好你個貓兒,把五爺弄到這裡來做牛做馬的;可是你自己卻把媳婦弄到這裡來甜甜蜜蜜,真是太奸詐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於小魚,王二丫非常的開心,緊緊拉著於小魚的手,不停的說東說西的。

  「什麼?」於小魚瞪大眼睛看著王二丫:「你說你哥哥們經常打賭?」

  「不是不是,」王二丫猛的搖搖頭:「他們只是有時會打賭罷了。」

  「那麼,」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他們都賭什麼呢?」

  王二丫笑著說道:「他們有時候會拿一些小事來打賭,而且賭的也不是錢。」

  「那他們賭什麼啊?」於小魚笑著問道:「輸了的人又要做什麼呢?難道是給人當小廝,端茶遞水的侍候人?」

  「他們就是賭一些小事啊;」王二丫扁扁嘴:「比如這次吧,他們看到展大人回來了,就直接賭白大俠會不會主動上開封來認罪;結果,嘻嘻,趙四哥輸了。」

  「那輸了的有什麼懲罰呢?」于小魚看著王二丫:「總要有一些彩頭才有意思吧?」

  「輸了的就去打掃馬圈。」王二丫笑道:「這幾天,趙四哥天天跟馬糞打交道……」

  「那他的日子過得豈不是精彩極了?」想起趙虎渾身馬糞的樣子,於小魚拍著桌子笑道:「話說,這幾天你哥哥他們肯和趙大人一起吃飯嗎?」

  王二丫眨了眨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

  「對了,」於小魚突然說道:「展大人會參與這種事嗎?他是贏得多還是輸得多啊?他打掃過馬圈沒有呢?」

  「嗯?」王二丫詫異的看著於小魚,搖了搖頭:「展大人從來都不參與這種事的,但是他喜歡看哥哥他們輸了以後的樣子,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去當監工。」

  「可真是閑得。」於小魚撇撇嘴,低聲的嘟囔著;接著,於小魚突然想到什麼,緊張的拉著王二丫:「二丫,你說實話,他們有沒有拿我打過賭,都賭得什麼?」

  「沒有沒有,」王二丫一愣,接著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他們沒拿魚姐姐你打過賭,真的沒有。」

  於小魚狐疑的看著王二丫,可王二丫卻避開了於小魚的眼睛,轉換了話題:「魚姐姐,你知道嗎,那個白大俠昨天竟然來府裡了,好難得啊?」

  於小魚眨眨眼睛,明白自己不可能從王二丫這裡問出什麼,只能先放下這件事,等回去再逼問展昭了。

  對於王二丫的問題,於小魚笑道:「他是供職在開封府的侍衛,在這裡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他之前都不來府裡的。」

  於小魚想起前幾天,一天到晚在自己酒樓裡混日子的白玉堂,握了握拳:「哼,他竟然在這裡拿空餉,真是不可饒恕;就得讓包大人奴役他,狠狠的奴役他。」

  「這是要奴役誰啊?」裴慕顏笑著問道:「我正好到這邊來找公孫策,聽說你在這裡,就過來看看。你說要奴役誰啊?用不用我幫你呢?」

  「當然是白耗子啊,」於小魚笑道:「難道不該奴役他?」

  「怎麼?」裴慕顏挑眉笑道:「不拿他當活招牌攬客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說得我好像是老鴇,」于小魚歪著頭看著裴慕顏臉上調笑的神情:「而白玉堂就是我手下的頭牌一樣?」

  于小魚的形容令裴慕顏和王二丫都不可遏制的笑出了聲;而於小魚的腦子裡更是腦補了一段白玉堂穿著極為暴露的衣服、滿臉嬌笑的站在食為天門口、甩著手帕招呼來往客人的情景。

  「怎麼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停的搖頭,終於止住了笑聲:「頭疼?」

  「不是,不是,」於小魚笑道:「只是剛剛想起些事罷了。」

  「對了,」裴慕顏好奇的看著於小魚:「你昨天跟展昭去榮國府怎麼樣?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展昭有沒有被榮國府嚇到?」

  「展大人應該沒有被嚇到吧!」於小魚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輕聲的道:「不過,估計賈家那些人,倒是給展大人增添了不少的笑料。」

  「怎麼了?」裴慕顏好奇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榮國府?」王二丫拉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魚姐姐,我聽他們說,這榮國府裡,上上下下的,沒有一絲的規矩,主子沒有主子樣,下人沒有下人樣,是不是真的是那樣啊?還有,還有,他們家有一個銜玉而生的男孩兒,是真的嗎?你見過那塊玉嗎?是什麼樣子的啊?」

  于小魚跟裴慕顏對視一眼,笑著說道:「二丫,你這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你哪一個呢?」

  「那就都回答唄!」裴慕顏不在意的說道:「二丫好不容易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不回答的話,能好意思嗎?」

  「看樣子,」於小魚挑起眉毛:「你更想知道?」

  「是呀,」被拆穿了的裴慕顏也不在意,直接點了點頭:「我也想知道,怎麼樣?你說是不說?」

  「說,說,」于小魚滿臉的笑意:「你們都問了,我怎麼好意思不回答呢。好,聽好了,回答你們的問題:榮國府沒有規矩,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體面主子旁邊的奴才,比一些無權無勢的主子都有面子;至於所謂的銜玉而生嘛,我是不相信,展大人也不信;不過玉嘛,倒是有一塊,也就是一般玉佩的模樣罷了;你們要是想要的話,改天,我去首飾店給你們各買一塊,怎麼樣?」

  王二丫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原來銜玉而生竟然是假的,真沒意思。」

  裴慕顏眨眨眼睛:「那麼那個傳說中的銜玉而生的那個,是不是真的在榮國府裡受盡了寵愛呢?」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問原因的;我直接告訴你,得了: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84章 顏查散(四)

  裴慕顏眨著眼睛,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王二丫更是完全摸不著頭腦:「魚姐姐,什麼眼睛什麼窗戶啊,我怎麼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於小魚笑著站了起來:「反正他們賈家的事,跟你們的關係也不大,你們不知道也好,就讓我一個人煩惱去吧。」

  「魚姐姐,」王二丫拉住於小魚的手,關心的說道:「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的;雖然我不能給你出主意,可是卻可以聽你說的。」

  「好,」於小魚笑著摸摸王二丫的腦袋:「真乖;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酒樓了,你照顧好自己。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去直接去找我。」

  「嗯!」王二丫點點頭:「魚姐姐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啊。」

  「放心,」於小魚捏捏王二丫的臉,笑道:「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的。」

  於小魚的話音一落,便沖著王二丫和裴慕顏揮揮手,轉身走了出去。

  「小魚,」裴慕顏趕緊站了起來,追在於小魚的身後:「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沒想到,」裴慕顏笑著說道:「二丫那小丫頭待你可真好。」

  「當然了,」于小魚得意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誰忍心對我不好呢!」

  「臭美!」

  于小魚跟裴慕顏說說笑笑的並肩往外走,卻在門口遇到兩個江湖打扮、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而那兩個男人聽到開封府的差役稱呼于小魚為展夫人後,不由得轉過頭緊緊的盯著於小魚打量,令於小魚十分的不自在。

  於小魚聳聳肩,故作鎮定的留給二人一個背影;而在離開了二人的視線範圍後,趕緊是摸了摸自己的臉:「慕顏,我的臉上有什麼嗎?怎麼那對孿生子要那樣看我?」

  裴慕顏抿抿嘴角:「也許,我知道他們兩個是誰……」

  「別,」於小魚擺擺手:「別跟我說他們是什麼人。那樣盯著人看,真心讓人不舒服,我還是不認識的好。」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而是在內心暗暗的說道:「有些人,是你想不認識就能不認識的嗎?」

  回到酒樓,裴慕顏習慣性的向於小魚的專用桌看去,竟然沒有發現白玉堂趴在那裡睡覺的身影。

  「咦,」裴慕顏笑道:「白耗子竟然又不在,真是難得的奇景了,他已經連著兩天不在了。」

  「難道你想他了?」於小魚挑著眉,壞笑道:「要不要我再跑一趟開封府,去告訴他呀?」

  「你去啊,」裴慕顏輕輕的推著於小魚:「你現在就去,順道把午飯給公孫策帶去。」

  「要去你自己去,」於小魚順著裴慕顏的勁道閃了開去:「你當我傻啊,給你當跑腿的;算了,不理你了,我去忙了。」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忙裡忙外的到處轉悠,勾起嘴角笑了笑,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父兄極為讚賞的南俠,竟然會娶於小魚這樣的女子為妻;她一直以為像展昭那樣的人,應該會娶一位大家閨秀,最起碼也得是一位江湖俠女為妻的。可是,在見過了於小魚後,裴慕顏卻認為,於小魚更加的適合展昭。

  裴慕顏招招手,將於小魚叫了過來。

  「怎麼了?」於小魚好奇的看著裴慕顏:「有事?」

  裴慕顏趴在欄杆上,歎了口氣:「唉,小魚啊,你發沒發現,你的活招牌不在,這生意好像也清淡了不少呀!」

  「生意清淡是因為外面下雨了,」於小魚靠在欄杆上,懶洋洋的回答道:「而不是因為白耗子不在的原因。你的明白?」

  「這雨下得真是讓人討厭。」裴慕顏撇撇嘴,悻悻的說道;突然,裴慕顏看到一個冒著雨跑過來的人,笑著拉了拉於小魚:「真是大白天不能說人,你看看那是誰?」

  「難道會是白耗子?」於小魚打了個哈欠:「話說,你想他想得都出現了幻覺,這事讓公孫先生知道,好嗎?」

  「喂,」裴慕顏瞪著眼睛:「誰想他這個害得我和公孫策急急忙忙從裴家莊趕回來的人了?你把話說清楚一點;要不然,我可是跟你沒完啊!」

  「什麼有完沒完的?」冒著細雨跑來酒樓的白玉堂,一上二樓就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趕緊問道:「怎麼,你們兩個要打架?」

  「打你啊!」于小魚和裴慕顏同時晃著拳頭說道。

  白玉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給扔在桌子上:「我跟你們說,今兒可別惹五爺,五爺我心情不好。」

  于小魚和裴慕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白玉堂這副委屈的樣子……

  「怎麼了?」於小魚好奇的問道:「誰欺負你了?」

  白玉堂抬起頭,欲言又止的看看於小魚,突然坐直了身體,一拍胸口:「放心,丫頭,五爺是站在你這邊的;丁家那兩個,敢打鬼主意,五爺我饒不了他們!」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于小魚被白玉堂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再加上白玉堂不明不白的話,令她皺起了眉頭:「五爺你受累,再講一遍?」

  「丁家那兩個?」裴慕顏想了想:「難道是茉花村的丁氏雙俠:丁兆蘭和丁兆惠?」

  「可不就是他們兩個,」白玉堂挑眉看向裴慕顏:「怎麼,你認識他們兩個?」

  「不認識,」裴慕顏搖了搖頭:「只是聽說過罷了。」

  「幸虧你不認識他們兩個,」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要不然,爺以後就不認識你了。」

  「怎麼,」裴慕顏笑著看著白玉堂:「你跟他們兩個有仇?」

  「嘁,」白玉堂撇撇嘴:「鬼才跟他們兩個有交情……」

  于小魚和裴慕顏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以示自己對白玉堂剛剛的話的不信任。

  「你們懷疑五爺?」

  「不懷疑,不懷疑,」裴慕顏在被於小魚踢了一腳後,趕緊笑道:「誰會懷疑你白五爺你呢?」

  於小魚也是一臉的笑容,接著裴慕顏的話說道:「就是,懷疑誰也不能懷疑白五爺你啊!」

  不得不說,於小魚和裴慕顏的一搭一唱,令白玉堂被丁兆惠擠兌後的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臉也不由得掛上了真心的笑容:「你們兩個,就知道滿嘴好話的哄你五爺玩兒。」

  「老五,」徐慶突然從二樓的樓梯處冒出頭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們怎麼過來了?」白玉堂回過頭,看著徐慶,不解的問道;然而,在看到最後上來的人時,白玉堂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他們來做什麼?」

  「五弟,」在開封府門口遇到的孿生子之一開口笑道:「你……」

  「少套近乎,」白玉堂怒著說道:「五爺可沒那個好福氣,有你們這樣的哥哥!」

  「展大人,」于小魚拉了拉跟著眾人一起過來的展昭的袖子:「怎麼回事啊?」

  「小魚,」展昭笑著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茉花村的丁氏雙俠,這位是丁兆蘭丁大哥,這位是丁兆惠丁二哥,他們兩位在這次我去陷空島……」

  「好啊,臭貓,」白玉堂氣極了:「你在這兒等著五爺呢,是嗎?」

  「五弟,」展昭笑道:「這說得又是哪裡話,什麼等不等的,你不是特意先過來等我們的嗎?」

  「哈,」白玉堂不屑的笑了:「爺等他們兩個,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展大人,」于小魚小心的靠近展昭,壓低了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展昭低聲對於小魚說了陷空島和茉花村之間的矛盾;於小魚想了想就明白了,以白玉堂的性子,能與丁氏兄弟相親相愛就奇怪了。

  「哼,」一個嬌俏的女聲突然打斷了白玉堂和丁兆惠的爭吵:「白玉堂你以為我們稀罕你嗎?」

  一個英氣勃勃的女子從樓梯上來,對著在場的眾人笑道:「不好意思,各位,我過來晚了,你們還沒開始吧?」

  「月華,」丁兆惠笑著拉著剛剛上來的女子:「你終於來了?來,看看,這是誰,看看你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怎麼會不認得呢?」女子笑著對展昭施了一禮:「展大哥,好久不見?」

  「丁姑娘,」展昭笑著對女子點點頭:「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沒來的呢!」

  「最近正好閑來無事,」女子笑道:「便陪著家兄走一遭嘍!展大哥,怎麼不歡迎?」

  「當然歡迎。」展昭笑著拉過於小魚:「小魚,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茉花村的丁姑娘。」

  「哼,」白玉堂冷哼一聲:「就怕有人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原來,」女子不理會白玉堂的話,而是上下打量著於小魚:「你就是展夫人?」

  于小魚大大方方的任由丁姑娘打量,笑道:「是。」

  「小魚,」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的展昭突然拉了拉於小魚:「幫我們置一桌酒席,給丁氏雙俠以及丁姑娘接風。」

  「好啊,」於小魚看了展昭一眼,直接點了點頭。

  「五弟,」丁兆惠看著站在於小魚身邊的白玉堂,笑著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怎麼,不好意思見我們兄弟?」

  「五爺我……」

  「是我跟白五爺約好了,」於小魚笑著說道:「要商量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呵呵,」看到於小魚對白玉堂的維護,丁兆惠曖昧的看了展昭一眼:「沒想到展夫人竟是如此大度,那白玉堂差點害死了展老弟,你竟然能這麼快的跟他做生意,小心別被他給騙了。」

  于小魚察覺到了丁兆惠曖昧的眼神和話語,心中十分惱怒:「展大人心胸開闊,大氣率直,自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白五爺斤斤計較;至於生意的事情,我不是傻子,白五爺也不是無賴,又怎麼會有事呢?」

  裴慕顏同樣看到了丁兆惠剛剛的眼神,笑著搶在丁兆惠開口之前說道:「小魚,做生意,可別忘了我裴家莊啊!」

  「放心,」於小魚笑著回答道:「當然少不了你的那一份;不如,展大人,你跟盧大哥他們幾個去包間,我和慕顏我們在這裡談我們的生意,如何?小豆子……」

  于小魚不等展昭回答,便揚聲叫來了小豆子,讓他先帶幾個人去包間,再讓余老伯弄一桌上好的酒席,送了過去。

  至於白玉堂,根本不願意跟丁家三人同桌吃飯,自然也留在了外面,跟於小魚、裴慕顏商量所謂的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丫頭,」白玉堂看了看包間那邊,一臉正色的道:「你多長點心眼兒,那丁家兄弟的心思可不那麼簡單……」

悠于 2016-8-23 00:00

第85章 顏查散(五)

  於小魚不解的看著白玉堂:「我看丁二俠對我頗有敵意,到底是因為什麼啊?」

  「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寶貝妹妹!」白玉堂撇撇嘴:「哼,還真當他妹妹是天仙呢。」

  白玉堂不屑的樣子,令於小魚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裴慕顏緊張的拉著於小魚的手:「小魚,你不會武功,以後出入可千萬要小心一些。」

  白玉堂一拍胸脯:「不用怕,五爺委屈一點,給你當保鏢好了。」

  「我說,你們兩個至於這個樣子嗎?」於小魚看著皆是一副緊張模樣的裴慕顏和白玉堂,不由笑出了聲:「放心好了,雖然那丁家兄弟可能在打鬼主意;可是我相信展大人的為人。」

  「你就那麼相信展昭?」

  「當然了,」於小魚點點頭:「我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誰呢?」

  「哼,」白玉堂笑了一聲:「貓兒倒是好福氣。」

  「不說這個了,」於小魚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商量一下合夥做生意的事情吧?」

  裴慕顏吃驚的看著於小魚:「你說真的?」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我騙你們幹什麼?當然是真的有生意要跟你們合夥。」

  「快說說,」白玉堂興奮的問道:「這可比在開封府當什麼護衛有意思多了。」

  「我在想啊,」於小魚神秘兮兮的說道:「陷空島有實力,裴家莊有人力,我們合夥辦一個小報怎麼樣?就像是朝廷的邸報一樣,每個月發行一期或者兩期,說一些江湖上那些大人物的身邊軼事,或是是一些未來大俠們的成長經歷,如何?」

  「好主意,」裴慕顏雙手一拍:「別的不說,要說各地的消息,我們裴家肯定是靈通的。」

  「那你又能拿出什麼呢?」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問道:「就像你說的,裴姑娘有人力,我有實力,那還用你做什麼啊?」

  「白耗子,」於小魚拍著桌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想甩了我單幹?」

  「可是,」裴慕顏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你想要跟我們合作,總得要拿出些誠意來吧?」

  「好吧。」於小魚笑得十分的自信:「因為我有能力啊;只要你們肯帶著我幹,咱們肯定是財源滾滾來啊!」

  看著兩人懷疑的樣子,於小魚加緊遊說道:「你們想一想,如果不是我提出來這個主意,你們能想到嗎?而且,憑我的腦子,想一些引人入勝的標題,多忽悠、呃、我是說吸引一些客人來買,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好!」裴慕顏爽快的應道:「這件事我答應了;白耗子,你呢?」

  白玉堂想也不想的點點頭:「五爺我也是個爽快人,咱們就這麼定了。」

  三個人很快就談好了各自需要做的事情,出資的比例以及將來所得利潤的分配方式。

  為了預祝三人合作成功,於小魚、裴慕顏、白玉堂三人也找了間包間,叫了酒席……

  雖然於小魚表面上裝出一副十分相信展昭的模樣,可是內心卻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展昭和丁月華兩個人都是江湖出身,他們之間或者更有話題可聊。

  只是,於小魚的這種擔心,卻是不好對任何人說的,只能是存在自己的心裡,任由這種擔心在自己的心裡發酵。

  因此,於小魚也只好借酒消愁;然而,令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初次喝酒的於小魚酒量竟然驚人的好……

  三個人邊喝邊聊,甚至連展昭那邊都結束了,於小魚等三人還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

  就在白玉堂回憶起自己上京時,遇到的那位傻乎乎的朋友時,展昭等人走進了包間。

  「喲,」丁兆惠探頭看著包間內的情景:「五弟好福氣哦,竟然有兩個大美人在這裡陪著五弟喝酒,真是令人羡慕啊。」

  「明天真得跟我大哥說一聲了,我這個裴家莊的大小姐竟然成了陪酒的了?」裴慕顏勾著嘴角輕笑著,一口吞盡杯中酒,話裡頗含威脅的味道。

  白玉堂一拍桌子站起來:「丁兆惠,你以為五爺是你那種沒有小妞陪著,就不肯吃飯的東西?」

  於小魚則是用調笑的目光,看著丁兆惠身後的丁月華,其目光中所飽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丁月華被於小魚調侃的目光看得羞紅了臉,一手提著劍,一手憤怒的指著於小魚:「你看什麼?」

  於小魚挑挑眉毛,站了起來:「怎麼,丁大小姐這是想撒潑?還是想表現你的賢良淑德?抱歉,你來錯地方了;別以為……」

  「小魚!」為了防止於小魚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展昭趕緊叫了於小魚的名字,同時拉住了於小魚的手臂;盧方等人則連拉帶拽的將丁氏兄弟弄出了包間。

  「展昭,」裴慕顏看著展昭和於小魚只是互相盯著,卻都不肯先說話,只好笑著說道:「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吧;小魚這有我和白玉堂呢!」

  「那就麻煩兩位了,」展昭無奈的在和於小魚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又轉過頭對著於小魚說道:「我先回開封府,你少喝一點。」

  「小瞧我,」於小魚坐了下來,挑眉看著展昭:「我可是千杯不醉;不信,你問問這兩隻!」

  「可不是,」白玉堂重重的點了點頭:「千杯不醉。」

  「總之,」展昭笑了笑:「飲酒傷身,還是少喝點為好。」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聽你的。」

  然而,展昭一走,於小魚立即就把答應展昭的事給拋在了腦後。

  誰也不知道於小魚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只是當白玉堂和裴慕顏都趴在桌子上的時候,於小魚卻還是十分清醒的。她站了起來,走到外間,看著已經停了的細雨,笑了笑,心中確定,丁家兄弟對展昭真的是懷有別的想法。

  白玉堂和裴慕顏趴了一會兒,就醒來了;可是,兩個人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於小魚正坐在二樓的地上,笑得十分的開心。

  「小魚,」裴慕顏碰了碰於小魚,問道:「你怎麼了?」

  「展昭?」於小魚抬起頭,看著裴慕顏,臉上笑得傻兮兮的:「你怎麼穿女裝也帥得一塌糊塗?」

  「你說我是誰?」裴慕顏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嘿嘿,」於小魚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展昭,你怎麼穿女裝也帥得一塌糊塗?」

  「哈哈哈……」白玉堂拍著大腿,指著一臉憋屈的裴慕顏,笑得十分倡狂:「裴慕顏呀裴慕顏,你也有今天。」

  「唔,」於小魚打了個酒嗝:「連笑起來都這麼好看……」

  然而,還沒等白玉堂得意,於小魚的下一句話便冒了出來:「展昭,你就不能少招點馬蜂啊?」

  「你看清楚一點,」白玉堂大聲的叫道:「誰是展昭了?」

  「你不就是展昭?」於小魚捂著耳朵,笑道:「吼什麼吼,我又不是聾子。」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安全拉住白玉堂,低聲說道:「逮誰都叫展昭,大家都受不了了。」

  「沒事了,」裴慕顏笑著說道:「天色已晚,你們收拾吧,我們送她回去。」

  裴慕顏拉了拉於小魚:「走,送你去找展昭。」

  「嘿嘿,」於小魚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展昭,對,找展昭……」

  「你小心一點,」裴慕顏趕緊拉住於小魚,防止她從樓梯上摔下去。

  白玉堂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跟在兩個人的後面。

  「展昭,」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的於小魚,突然回過頭:「你說,你為什麼老是欺負我?」

  「來跟五爺好好說說,」白玉堂一臉壞笑的湊過來:「展昭怎麼欺負你了?」

  誰料,於小魚突然抬手就打白玉堂:「壞蛋,叫你連怎麼欺負我都不知道,壞蛋,我打死你……」

  白玉堂趕緊避了去,看著於小魚撒潑又委屈的模樣,一臉的嫌棄:「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展昭,」於小魚突然跑過去,拉住白玉堂的衣襟:「你離我那麼遠幹嘛?說,你是不是又要離家出走?」

  「喂,喂,喂,」白玉堂緊張的看著腦袋已經伸到自己下巴底下的於小魚,又看向旁邊笑得十分得意的裴慕顏:「你看什麼,還不把她給我拉開。」

  「小魚,」裴慕顏笑著上前拉開於小魚的手:「他不是展昭,他是白玉堂。」

  「小魚?」於小魚皺著眉看著裴慕顏,一臉的迷茫:「小魚是誰?」

  裴慕顏差點被咽著;卻見於小魚看看白玉堂,又看看裴慕顏,傻兮兮一笑:「展昭,你怎麼長了兩個腦袋?」

  「好好好,」裴慕顏趕忙連聲哄道:「,展昭長了九個腦袋,咱們快點回家,好不好?」

  「好!」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展昭回家。」

  前面於小魚踉踉蹌蹌的走著,後面裴慕顏和白玉堂關心的跟著,既得不時忍受於小魚突然冒出來的一聲「展昭……」,又得應付於小魚不時出現的狀況,鬧得苦不堪言。

  「展昭,」於小魚突然晃蕩著沖回來,緊緊的揪著白玉堂的衣襟:「你別看我打架不行,可我會驗屍,還會唱歌。要不,我給你唱歌吧,好不好嘛,展……昭……」

  「你好好說話!」於小魚拉長的聲音,嚇得白玉堂一個哆嗦;接著才想起於小魚已經喝多了,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趕緊一把推開於小魚,連聲道:「唱,唱,過那邊唱去。」

  被推開的於小魚一個踉蹌,直接摔在地上;還沒等裴慕顏過去拉起於小魚,於小魚便笑嘻嘻的自己站了起來,一副沒心沒肺模樣的拍拍屁股,直接開口唱起了歌。

  只是,喝醉了的於小魚歌聲令人根本不敢恭維,只剩下了嘶吼,即使是歌詞清新動人,卻也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把耳朵緊緊的堵住。

  於小魚就這樣一路唱著根本不在調上的歌曲,在身後兩個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根本就不曾認識過她的超級保鏢的護送下,回到了開封府。

  「怎麼回事?」展昭看著晃晃悠悠的於小魚,趕緊扶住了她,在於小魚「展昭」的嬌笑中,對著後面過來兩個人問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終於看到你了,」白玉堂松了一口氣:「趕緊把她弄走吧,喊了一路的展昭了;五爺是受不了了……」

  「嘿嘿,」仿佛為了驗證白玉堂的話一樣,攀在展昭身上的於小魚,抬起頭笑得一臉的燦爛:「展昭,怎麼樣?我唱得好吧?」

  展昭疑問的看向白玉堂;白玉堂趕緊一擺手:「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走了,你自己享受吧!」

  白玉堂的話音一落,便直接用輕功遁走,找地方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去了。

  「她的心情不好,」裴慕顏想了想,輕聲說道:「你多照顧她一點。」

  展昭點點頭,看著裴慕顏進開封府找公孫策去了。

  正好從開封府裡出來的趙虎看到展昭正抱著於小魚,笑得十分的曖昧:「展大人,跟展夫人在這兒聊什麼呢?」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身上,撇了眼趙虎,又看看展昭:「展昭,你什麼時候學會影□□了?」

  展昭無奈的對一臉呆愣狀的趙虎笑了笑,直接抱起於小魚,向家裡狂奔。

  展昭看著不停的叫著自己名字的於小魚,想想裴慕顏剛剛的話,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表情:到底是為了於小魚對自己的在乎而得意好,還是因為於小魚對自己的不信任而不快好?

  最終,展昭只是擰了條毛巾,給於小魚擦了擦臉;而於小魚睜開迷茫的雙眼,突然笑了笑,嘟囔了一句「幹紅」,便拉住展昭的衣襟,靠了過去。


第86章 顏查散(六)

  第二天,於小魚揉著欲裂的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於小魚披頭散髮的坐在床上,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著自己和裴慕顏、白玉堂喝了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渾身會像散架了一樣……

  然而,渾身的酸疼以及潔白的床單上的血跡,清楚的告訴了於小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淒慘的叫聲劃破天際,也引來了一臉喜氣的吳媽。

  「展夫人,」吳媽笑眯眯的端著一碗黑漆漆的醒酒湯進來:「你醒了?快,快把這碗醒酒湯喝了。這可是展大人早上離開時特意叮囑我,讓我給你煮的呢!」

  於小魚魂不守舍的接過醒酒湯,毫不知味的喝了下去。

  「這樣多好,」吳媽倒是沒有察覺到於小魚的異樣,以為於小魚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才會這副樣子,一臉喜意的說道:「這小倆口啊,就得住在一塊兒,親親熱熱的,才是道理;以後,展夫人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啊!你那樣把展大人往外推,那不是……」

  「吳媽,」于小魚委屈的看著吳媽:「我……」

  「怎麼了?」吳媽不解的看著於小魚,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是這副表情,只能是試探著問道:「展夫人是因為難為情?唉呀,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

  於小魚直接又躺了下去,緊緊的閉著眼睛,一副拒絕承認事實的模樣:「吳媽,你先出去吧!」

  吳媽看看于小魚,笑得一臉的明白:「好咧,展夫人你先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於小魚躺了一會兒,不時劃過腦海幾個畫面,令她猛一臉震驚的坐了起來:「難道……難道……」

  那個令人震驚的猜測,令於小魚沒有心思顧及全身的不適,再也無法在家裡躺下去了;她動作迅捷的收拾好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血跡,頭也不回的直接沖出了家門。

  「展昭!」說來也巧,於小魚在街上便遇到了正在巡視的展昭,她趕緊喊了一聲,在王朝、馬漢曖昧的目光中直接將展昭拉走了。

  展昭不由自主的跟在於小魚的身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

  「小魚,你……」

  「我問你件事……」縱是於小魚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面對展昭時,還是覺得有些難堪;因此,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臉溫柔的展昭幾眼後,於小魚難得的沉默了。

  「怎麼了?」展昭溫柔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於小魚眼也不眨的看著展昭,咬緊了嘴唇,囁嚅著說道:「我……我昨晚……昨晚……」

  聽到於小魚主動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於小魚現在紅著的臉龐,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醉酒之後的於小魚紅通通的臉頰,展昭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展昭紅著臉:「昨天晚上,是我……」

  「展昭,」於小魚終於下定了決心,用力跺了跺腳:「你說實話吧,昨天晚上是不是我……我強了你?」

  展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實在不明白她怎麼會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而於小魚看著展昭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了不時劃過腦海的那幾個零星的畫面都是真的。

  「展大人,」在對展昭做下了那樣的事後,於小魚在面對展昭的時候不免有些尷尬:「那個……昨天晚上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什麼?」展昭一把拉住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後就想溜走的於小魚的領子,將她拎回來:「什麼叫『當沒發生過』?於小魚,你什麼意思?」

  「我……」面對著最直接的受害者,于小魚自然是無法理直氣壯:「我……」

  「難道我就那麼不堪,」展昭歎了口氣,低頭看著一臉羞愧的於小魚:「令你如此的想要擺脫與我的關係?」

  「你怎麼會這麼想?」於小魚詫異的看著展昭:「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展昭一臉的嚴肅:「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好吧,」於小魚低著頭,靠在牆上:「我承認,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沒想喝那麼多;只是,那酒就跟白水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我不知不覺的就多喝了幾杯。其實,我覺得我酒量不差啊,就連白玉堂和裴慕顏都倒了,我還挺清醒的;可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會喝酒,」展昭恨恨的說道:「還非要喝那麼多,你能怪誰?」

  「我又沒說怪你。」於小魚小聲的嘟囔道:「所以說,我喝斷片了嘛,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此,就算是我強了你,你也不能怪我的!」

  展昭終於被氣樂了:「所以呢?你強完了我,就想不負責任的閃了?」

  「我……」於小魚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展昭:「就算是我強了你,可是你也不算吃虧啊;你憑什麼還要我負責任,我跟你講,做人不帶這樣的。」

  「那就應該像你這樣做人嗎?」展昭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寶劍,後又緩緩的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深深的吸了口氣:「小魚,咱們能不能好好過日子?」

  「我怎麼不好好過日子了?」於小魚不解的道:「咱們以前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何必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打破以往的和諧呢?」

  展昭的心裡無聲的歎氣,抬手將於小魚輕輕的攬在自己的懷裡:「小魚,咱們是夫妻,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再正常不……」

  「我知道,」於小魚悶聲說道:「你是因為昨天晚上被我強了而覺得慚愧;所以,我不是說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展昭無奈放棄了勸說:「有什麼事,等你酒徹底醒了,我們再談。」

  「你還是去忙你的吧,」於小魚低聲的說道:「我自己回酒樓就行,反正這裡離酒樓也不遠。」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歎了口氣,從另一個方向繼續巡察街道。

  于小魚和展昭這邊鬧得不歡而散;白玉堂那邊也遇到了些麻煩。

  上午,白玉堂在開封府裡看到展昭,便想起於小魚昨天醉得瘋瘋癲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模樣,於是大大方方的逗了展昭兩句,便直接離開了。

  「唉,」白玉堂從食為天出來,歎了口氣:「真沒意思,這一個嘴緊一個不在,讓我連後續都打探不著。」

  這時,一個乞丐模樣的小童突然撞到了白玉堂的身上。

  「喂,」白玉堂一手撣著自己白色衣服上的灰塵,一手厭惡的拎著小童的領子,嚷道:「你個小孩兒,以後注意點。撞到五爺就算了;要是撞到別人,你可就要倒楣了。」

  小童聽到白玉堂的聲音,猛的抬起了頭,突然就抱住了白玉堂的腰,嚎啕道:「金爺,我……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你是……」本來還打算再教訓這個冒失小童幾句的白玉堂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趕緊拉過小童:「雨墨?」

  「是,是,」小童的臉上佈滿了鼻涕和眼淚:「我是雨墨。」

  白玉堂顧不得反感,看看左右來往的人,順手將雨墨拉進酒樓:「雨墨,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公子呢?」

  「金爺,」雨墨哭著說道:「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公子真的是冤枉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玉堂看著雨墨,著急的問道:「你先別哭了,快點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雨墨哭哭啼啼的說出了事情的始末:原來,他家公子果然遭到了姑老爺,同時也是公子未來岳父的嫌棄……

  白玉堂耐著性子聽完了雨墨的哭訴,一拍桌子,怒道:「真是欺人太甚。雨墨,你別哭了,你現在就去開封府告狀;五爺我先去祥符縣救你家公子。」

  白玉堂說完,便叫來了小可,讓她帶著雨墨去開封府找包大人告狀;而自己則直奔祥符縣。

  誰料,白玉堂一出門,就看到了獨自回來的於小魚。

  白玉堂靈機一動。想起於小魚說過的她會驗屍之事,趕緊攔住了於小魚:「丫頭,快跟五爺走一趟祥符縣,有人命官司,需要你驗屍。」

  「祥符縣?」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暗的心道:「那不就是得出開封?」

  「不去,」於小魚趕緊繞過白玉堂,擺擺手:「誰愛去誰去!五爺慢走,不送。」

  輕巧的給了「人命關天」四個字後,白玉堂便不再給於小魚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點了於小魚的穴道,在所有人驚慌的目光中搶下旁邊商客的馬匹,甩下一錠銀子,將於小魚放在馬上,自己又上了馬,疾速向城門馳去。

  一系列的變故發生的太快,等到門口的小可和雨墨反應過來時,白玉堂帶著趴在馬上的於小魚,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

  「小……小魚!」小可呆呆的看著白玉堂離開的方向,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向開封府奔去;而雨墨想起白玉堂的囑咐,緊緊的跟在了小可的後面。

  而白玉堂帶著於小魚在經過城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剛剛交完班的林副統領。

  林副統領看到於小魚含淚「求救」的眼神,一拍腦門:「糟糕!展夫人被那錦毛鼠給劫持了。」

  「副統領,這可怎麼辦啊?」旁邊的小差役趕緊關心的問道:「我們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展大人啊?」

  「對,對,」林副統領連聲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正好我剛剛下工,我這就去通知展大哥。」

  展昭接到林副統領的通知,十分的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因為於小魚的話而跟她鬥氣,就應該親自把她送到家中才對。

  然而,此時無論展昭怎麼後悔,也是沒有用處的,只能直接去追白玉堂,將於小魚給平安的帶回來。

  展昭連開封府都顧不得回,便直接出了城,去尋找白玉堂和於小魚。

  急匆匆離開的展昭並沒有遇到小可和雨墨,自然也就不知道在祥符縣發生的事情,只能一路邊打聽邊尋找。所幸,白玉堂的穿著打扮十分的明顯,打聽起來倒也不是十分困難。

  而雨墨跟著小可到了開封府,向包大人稟明了祥符縣的事;包大人疑惑于雨墨口中的公子顏查散認罪認得太過容易,便命張龍、趙虎二人前往祥符縣調查這件事。

  祥符縣距離開封並不是太遠,騎馬兩個時辰便到了。

  為了防止於小魚中途逃跑,白玉堂直到祥符縣境內才把她給放下來。


第87章 顏查散(七)

  看著毫無形象蹲在路邊狂嘔的於小魚,白玉堂撇撇嘴,一副嫌棄的模樣:「我說,你至於嗎?」

  於小魚回過頭,憤怒的瞪著白玉堂:「你被倒掛在馬上跑上兩個時辰看看?」

  「五爺這不是著急了嗎?」白玉堂終於反應了過來,笑了笑說道:「更何況那丁家兄妹來了,你就不想將貓兒跟他們隔開嗎?」

  「你什麼意思?」於小魚蹲在地上,仰起頭看著白玉堂:「說得明白一點!」

  「你信不信,」白玉堂眨了眨眼睛,說得十分篤定:「不出兩天,貓兒肯定會出來找你的,到時候那丁家人的如意算盤不就要落空了嗎?」

  「你不要說得我好像因為丁月華的到來吃醋一樣,」於小魚終於站了起來:「我不是那種人。」

  白玉堂懷疑的看著於小魚:「就算是這樣,你就不想知道貓兒在不在乎你?」

  「展大人當然在乎我,」於小魚沖著白玉堂晃了晃拳頭:「我用得著去驗證嗎?最重要的是,你就這樣把我劫了出來,展大人要是懷疑我了怎麼辦?」

  「你放心,」白玉堂趕緊拍著胸脯保證道:「貓兒不是那種人;再說了,要是他真的懷疑了,五爺去給你澄清去。」

  「說吧,」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邊向祥符縣走去,邊向玉堂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什麼人命關天,說得具體一點。」

  「這個,要從我上次上開封府說起。」白玉堂邊帶著于小魚向祥符縣走去,邊開口講述了他所遭遇的一件往事。

  原來,上次白玉堂進京的時候,由於心情糟糕至極,竟然玩起了他初到食為天時的把戲: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趿拉著一雙破鞋招搖過市。而那身破爛所帶來的窮酸相,正是萬人嫌棄的——縱然白玉堂長得再英俊,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誰料,他竟然遇到了一個奇人,完全不嫌棄他的窮困潦倒,反而對他多加照顧,以誠相待,成功的令白玉堂的心情好轉起來,同時也贏得了他的好感。

  其實,此人說是奇人,倒不如說是名迂腐書生更為貼切。這個人就是白玉堂不顧一切,即使落下劫持□□之惡名,也要搭救的顏查散。

  顏查散年方二十二歲,本是常州府武進縣榆林村人士,幼時便與祥符縣雙星橋的大財主柳洪之嫡長女,即自己姑母家的表妹柳金蟬訂下親事。

  後來,顏家沒落,一家子艱難度日,連生活都難以維繼。而顏查散雖是滿腹經綸,胸懷大志,怎耐家道中落,竟連明年進京參考應試的盤纏都拿不出來。

  顏母看著心高命薄的兒子,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顏查散即刻進京,投奔居住在祥符縣的姑丈、即未來岳父柳洪。一來,顏查散可以在那裡用功讀書,待來年高中後可便與柳金蟬成親;二來,一旦顏查散恩科不中,亦可直接在那裡與柳金蟬成親,等待下科恩試。

  母子商定好主意後,又從顏查散的同窗好友金必正那裡借了盤纏銀子,顏查散便帶著家裡從小收養的孤兒、即自己的小書童雨墨上路了。

  顏查散這人不通曉世事,頗有些書呆之氣;可是那雨墨卻是一個人精,一路上精打細算,絕不肯多花一文銀子,因此那借來的盤纏足夠主僕二人支撐到祥符縣的。

  可是再精明的雨墨,也沒有料到自己主僕竟然會遇到化名為金懋叔的白玉堂,而白玉堂的心情亦十分惡劣,正想找人出氣。

  於是,白玉堂便直接賴上了顏查散主僕,不只免費住了店,而且還大吃特吃了一頓,叫了上等的飯食,一尾大的活鯉,一壇並不零賣的十年蠲下的女貞陳紹。所有這些,花費了十三兩多的銀子,可是白玉堂卻一點付帳的意思都沒有,第二天一早,便直接趿著快要沒底的皂靴走了。雨墨縱是氣憤,卻也毫無辦法,只能嘟囔著付了賬,並暗暗祈禱以後不要再遇到白玉堂這種人。

  誰想到,白玉堂竟似賴定了這兩個人一樣,第二天在投宿時又投到了顏查散主僕投宿的客棧,如法炮製的將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雨墨自然是對這樣占盡便宜的白玉堂十分的痛恨,因此,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第二天一早結帳時算計白玉堂一把;可是他遇到的卻是快要成精了的白玉堂,因此白玉堂再次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這次,他又成功的坑了顏查散近十五兩的銀子。

  兩次惡劣的蹭吃蹭住,令雨墨對白玉堂恨到了極點,可是顏查散卻對白玉堂沒有半分怨懟,還是認為白玉堂不過是一個有些放浪形骸的儒流;而白玉堂看出了顏查散的本性,也認定了這個朋友。

  因此,第三天晚上,當白玉堂再次找上顏查散主僕時,雨墨真的憤怒了;可白玉堂卻像是沒有發生前兩天的事情一樣,毫不在意的在雨墨憤怒的眼神中點了大餐。

  這次當然是不能再由顏查散來付帳了。白玉堂主動的付了賬,又在雨墨驚喜的目光中,贈與了顏查散百餘兩的銀子,給顏查散置辦了嶄新的行頭,才讓他倒祥符縣那裡投奔其岳父。

  「哼,」白玉堂恨恨的道:「五爺就是擔心他那老岳父嫌貧愛富,才給他置辦的行頭;可是竟然沒想到,還是失了策。他那老岳父竟然冤枉顏查散殺了人,而顏查散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竟然還承認了。哼,就說他是個迂腐的書生,真沒冤枉他,真真是氣死五爺了……」

  「那麼,」於小魚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顏查散並不是冤枉的呢?」

  「怎麼可能?」白玉堂跳腳道:「就他那個人,估計他連雞都不敢殺,還殺人?你可真是高瞧了他。」

  「也就是說,」於小魚緩緩的說道:「他的認罪是另有隱情嘍!」

  「對,」白玉堂點點頭:「五爺也是這個意思;因此,我才讓你跟著過來的,想讓你……」

  「你想讓我幫著驗一下屍體,」于小魚了然的說道:「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綻,讓顏書生脫難。」

  「嗯!」白玉堂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還得先去一下大牢,看一看那個迂腐的臭書生……」

  「行,」於小魚也想先聽一聽顏查散的看法,便同意了白玉堂的建議:「可是,我得先去買一套男裝。」

  於小魚換過了男裝,才跟著白玉堂到了大牢。而因大財主白玉堂的銀子開道,於小魚和白玉堂十分順利的進入了大牢。

  誰料,顏查散卻是一口咬定:是他殺了丫環秀紅,與他人無干。

  顏查散的認罪氣得白玉堂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了一頓,才重重的甩上牢門;白玉堂背地裡給獄卒塞了銀子,讓獄卒好好照顧顏查散後,便離開了大牢。

  「你看到了,」於小魚聳了聳肩膀:「顏查散執迷不悟,自己認了罪,我們就算是再想幫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也不能就這麼看著他替人頂罪吧?」白玉堂怒道:「包大人不是號稱公正廉明嗎?展昭不是號稱一身本領嗎?你怎麼就一點都沒學會?」

  「白玉堂,」於小魚也火了:「你講不講道理,我連飯都沒吃,就跟著你跑來這裡,忙東忙西的,結果你竟然還這麼說我?好,我走,我不管了,行嗎?」

  「你能到哪去?」白玉堂擋在於小魚前面:「到時候貓兒一來,發現你丟了,你這不是下五爺的面子呢嗎?算了,五爺不過是生氣說說罷了;這件事,你還是得幫著五爺想想辦法?」

  于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想了想:「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弄清楚顏查散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認下這等重罪的?」

  「我這就去問他。」

  於小魚趕緊拉住白玉堂:「你這樣去問,他會承認才怪。」

  「走,」白玉堂停住腳步,轉過身:「五爺帶你去柳家。既然事情是在柳家出的,五爺就去看看,那柳家有什麼三頭六臂,竟然敢冤枉五爺的兄弟。」

  「你最好先消消火,」於小魚涼涼的說道:「你這副樣子過去,我真擔心我自己的小命。」

  「放心,」白玉堂笑了笑:「五爺又不是傻瓜,怎麼會不知道輕重。我們先去看看那叫秀紅的丫環的屍體,然後再夜探柳府。」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聽你的。不過,你知道那丫環的屍體放在哪裡嗎?」

  「義莊啊,」白玉堂笑著敲了一下於小魚的頭:「這樁案子還未正式了結,屍體一定得暫時放在義莊啊,這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貓兒是怎麼教的你?」

  「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於小魚眨眨眼睛,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所以才故意設個局,看一看你知不知道:看來,五爺果然不是傻瓜。」

  「你?」白玉堂看了於小魚一眼,悻悻的道:「算了,五爺我懶得理你。」

  于小魚跟著白玉堂直接到了存放秀紅屍體的義莊,並在白玉堂打昏了看守義莊的老人後,一同進入了義莊。而白玉堂一進去,便傻了眼。

  「喂,」白玉堂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歪七扭八的擺放著的數十具棺木:「這到底怎麼分辨哪個是秀紅的啊?」

  「還用問嗎?」于小魚邊走邊看:「女的,年輕的,死了不到三十個時辰的……」

  白玉堂眨眨眼睛,不得不承認於小魚的話對極了,只是……

  「這怎麼看人死了多少個時辰呢?」白玉堂好奇的問道:「難道還能把屍體叫起來問一問?」

  於小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本事你把他們都叫起來問一問?」

  「五爺就是開個玩笑,」白玉堂撇撇嘴,滿不在乎的道:「你急什麼啊?」

  「放心好了,」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看這個,我是行家。」

  「對,對,」白玉堂點點頭:「差一點忘了。」

  「就是這具了。」於小魚指著最裡面角落的一具年輕女屍道:「她就是柳府丫環秀紅了;要說這守義莊的老頭也夠懶的了,本來應該把死者的資訊做好記錄的,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做。」

  「哼,」白玉堂幫著於小魚把屍體抬了出來:「等五爺忙完了這件事,一定要讓這個老頭被革職。」

  「算了,」於小魚輕輕的說道:「人家找個活也不容易,這又不是什麼好差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小魚邊說邊從她天天攜帶的小包中拿出她不知為什麼塞進去的器具,準備檢查屍體。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極為低沉的聲音:「你們要幹什麼?」

悠于 2016-8-23 00:03

第88章 顏查散(八)

  白玉堂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小魚的東西則掉了一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門口突然出現的人影。

  展昭手持寶劍淡定的走了進來,看著眼前兩個被嚇得臉色青白的人,瞬間覺得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於小魚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大大的眼睛裡浮現出水光;白玉堂抬手擦擦自己額邊的冷汗,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怎麼了?」展昭笑著拾起於小魚散落一地的東西,順手塞進小包,遞還給於小魚:「真的嚇著了?」

  「展大人!」終於回過神來的於小魚,想也不想的投入展昭的懷中,帶著哭腔說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啊!」

  展昭看著主動投懷送抱的於小魚,輕輕的拍著於小魚的後背,無聲的撫慰著難得柔弱的於小魚。

  「貓兒,」白玉堂拍拍屁股站起來:「不帶你這樣的。」

  「五弟,」展昭看著白玉堂,挑了挑眉:「這話怎麼說?愚兄來接自己的妻子回家,有什麼問題嗎?」

  白玉堂自覺理虧,想起自己對於小魚的承諾,趕緊說道:「貓兒,你可別誤會,這事不關丫頭的事。」

  「展昭知道。」展昭點了點頭:「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五弟可得先跟愚兄說。」

  「小氣!」白玉堂撇撇嘴,又看了看已經緩和了情緒、正窩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嘿,你不是號稱大宋最優秀的仵作嗎?怎麼還會被嚇成這副樣子?」

  「你不是號稱膽大心細、舉世無雙的錦毛鼠嗎?」於小魚反唇相譏道:「怎麼也被嚇成這樣?」

  「我……」白玉堂悻悻的道:「這不是貓兒來的不是時候嘛!」

  「對呀,」於小魚仰頭看著展昭:「展大人,你為什麼偏偏要這個時候來?難道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我一路打聽你們兩個的行蹤,」展昭放開攬著於小魚的手:「一直追到了這裡。一進來,就看到你們已經把屍體抬了出來,而你正要……」

  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歎時間竟然會如此的巧合,難怪剛剛那個低沉的聲音那麼的耳熟。

  「哦,」白玉堂一拍腦門:「差點忘了,快辦正事要緊。」

  於小魚也反應過來,趕緊搶過展昭手裡的小包,走到丫環秀紅的屍體旁。

  展昭一把按住於小魚的手:「你到底要幹什麼?」

  「驗屍啊!」于小魚看著展昭:「這女的被人殺害,兇手已經當堂認罪;不過,據說那人是個文弱書生,極有可能被人冤枉了。因此,白耗子才劫持我過來,想讓我幫忙驗一下屍體,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疑點。」

  展昭想起曾經見過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強忍著反胃的按著於小魚的手不放:「難道你要把屍體給剖了?」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屍體是不會說謊的。既然有必要,我就進行解剖嘍;反正,這事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已經找到兇手,」展昭嚴肅的問道:「你怎麼能隨意解剖屍體?」

  「那也不能讓她枉死啊!」于小魚看著展昭:「再說了,如果那書生真的是冤枉的,那麼含冤的,可就是兩條人命了。」

  「就是,」白玉堂趕緊說道:「貓兒,那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五爺可以拿性命保證。具體的等有時間我再詳細的跟你說,現在先讓丫頭把正事做完了再說。」

  「我說的就是正事,」展昭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白玉堂:「死者尚有家人在世,重要的是兇手已經認罪,你們怎麼可以隨意的就把屍體給解剖了?」

  「雨墨已經到開封府找包大人申冤了,」白玉堂不解的看著展昭:「難道你沒遇到?」

  展昭搖了搖頭:「我聽林副統領說,你們兩個離開了開封,便直接追了過來,並沒有遇到五弟口中的雨墨。」

  「那……」

  「五弟,」展昭阻止了白玉堂的話:「你聽我說,無論怎樣,你們都不能直接檢驗屍體;如果你所說的那位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話,那麼起碼也應該先推翻他的供詞再說其他。」

  白玉堂煩躁的說道:「那書呆子一口咬定,是他殺了秀紅,又怎麼可能推翻自己的供詞啊?」

  「如果五弟所言為真,」展昭不解的皺眉:「那麼到底是什麼隱情,才令顏查散直接承認自己為殺人兇手呢?」

  「誰知道啊,」白玉堂跺跺腳:「我就說他是個書呆子;以前遇到我的時候就是,現在呆得越來越厲害……」

  「到底有什麼辦法,」展昭思索著說道:「能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呢?」

  於小魚想了想說道:「未必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白玉堂驚喜的看著於小魚:「你想到辦法了?」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者能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只是需要直接與顏查散當面對質。」

  「這倒不難,」展昭說道:「如果那個雨墨真的去開封府告狀,那麼包大人也許很快就會派人來了,那麼就會有與顏查散對質的機會。」

  於小魚的目光掃過秀紅的指甲,無意間看到指縫間暗紅、乾涸的血跡,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怎麼了?」展昭順著於小魚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什麼異常也沒發現。

  「喲,」看到於小魚和展昭都對自己深信不疑,白玉堂感覺輕鬆了不少,也有心思開玩笑了:「我說,你不會真的看到那個東西了吧?」

  於小魚眯著眼睛看著白玉堂,一臉的驚恐:「白玉堂,你可千萬別動。喂,那個誰,你離他遠一點,遠一點,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白玉堂臉色煞白,趕緊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到,頭再回過來,就看到正捂著嘴,笑得十分開心的展昭和於小魚:「好啊,你們竟然敢戲弄五爺?」

  「好了,好了,」於小魚趕緊說道:「還是趕緊把這屍體放回去吧。」

  既然展昭來了,這搬屍體的活自然輪不到於小魚了;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合作將秀紅的屍體放回棺木。

  於小魚想了想,又指揮著兩個人將秀紅的棺木與另一具棺木調換了位置,才走出了義莊。

  離開陰寒的義莊,站在溫暖的陽光下,於小魚重重的呼了口氣,中午醒來後面對展昭時的尷尬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整整一天沒有吃過一餐的胃隱隱作痛。

  展昭看著皺著眉、捂著胃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胃痛嗎?要不要緊?我帶你去看大夫。」

  「沒事,」於小魚搖了搖頭,扶著展昭的手臂:「就是餓了。」

  白玉堂眨眨眼睛,在展昭開口之前搶先道:「走,吃飯去。吃飽了好幹活。」

  于小魚、展昭、白玉堂三人直接到了祥符縣最大的客棧,要了三間上房。

  于小魚坐在大堂上,叫來了店小二:「小二哥,你們這裡的飯食怎麼樣啊?」

  店小二打了個千:「回公子的話,小店上等飯食八兩銀子、中等飯食六兩銀子、下等……」

  「誰要吃下等飯食啊!」於小魚擺擺手,看了白玉堂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來二份上等飯食。」

  「公子,」店小二看著過於單薄的於小魚雖然有些疑惑,可還是笑著回答道:「咱們的上等飯食有兩大碗公、兩鏇子,六大碗、四中碗,還有八個碟兒。雞鴨魚肉翅子海參等應有盡有。你跟這兩位公子,一共就三個人,一份足夠吃了。」

  「我就喜歡吃一份,」於小魚挑挑眉:「倒一份,不行嗎?有銀子你不……」

  「來一份就好,」展昭笑著替店小二解了圍:「她跟你開玩笑呢。」

  店小二看看于小魚,覺得她怎麼也不像是開玩笑的;可是轉念一想,將來付帳的肯定不會是這看起來十分單薄的公子,因此決定還是聽展昭的,於是便對著展昭笑道:「公子,你們要不要來壺酒?」

  「我問你,」於小魚在下麵踢了展昭一腳,才轉過頭繼續對著店小二說道:「你這裡有活鯉魚沒有?」

  「有,」店小二看了展昭一眼,見他沒反對,於是點了點頭:「不過,就是貴了一些,要二兩銀子一尾。」

  「既然要吃,」於小魚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們就不怕貴。我跟你講,那鯉魚不到一斤的叫『拐子』,一斤以上的,才叫鯉魚呢,而且尾巴還得像胭脂瓣兒一樣,活蹦亂跳的,才是新鮮的呢。」

  店小二點點頭:「公子放心,小店的鯉魚肯定是新鮮的;您要是不放心,我一會兒端過來讓你看看。」

  看著於小魚一副贊同的樣子,店小二又接著問道:「三位公子,你們還要點什麼?」

  一旁的白玉堂已經知道了於小魚接下來的話,主動開了口:「再來一壇陳年女貞紹興,就要那金紅顏色、酒香撲鼻的,倒進碗裡得要掛碗的,最好是猶如琥珀一般,那才是好酒呢!」

  「公子,你可真懂行!」店小二由衷的贊道:「咱們這有十年的紹興,我這就拿來讓你看看;要是不好,就不要錢!」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端著酒,帶著人抬了一個大木盆上來,盆裡是尾活蹦亂跳的鯉魚,看著得有一斤多重,尾巴果然像胭脂瓣兒一樣。

  於小魚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要這尾鯉魚,同時一指白玉堂:「對了,結帳的時候就找這位公子。」

  「怎麼,」白玉堂笑得不可自抑:「不用賣個手法,叫店小二拿半盆水來讓鯉魚躺著,既水淺又顯大,它若是撲騰,才能算是活蹦亂跳的呢。;同時,再讓小二就在這裡收拾了,免得暗中再給調換了;當然,還得拿『尖上尖』來作作料,一咬咯吱咯吱的?」

  店小二目瞪口呆的看著白玉堂,壓根沒想到這位白色衣服,長得十分好看的公子竟然會如此的嘴刁;相反,旁邊那位穿著紅色衣服,嗯,應該是官服的公子,長得不比白衣公子差,卻是溫柔極了,看樣子就十分的容易侍候;至於那位長得十分單薄清秀的公子,雖是一臉笑模樣,可是一看就知道是難侍候的。

  「無所謂啊,」於小魚笑著擺擺手:「這魚不是五爺你喜歡吃的嗎?」

  「你這朋友還真夠意思啊!」白玉堂撇撇嘴:「你敢說,今兒這事你不是故意的?不過,算了,五爺不在乎,放心吧,賬五爺結了。」

  「豪爽!」於小魚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直到店小二下去了,展昭才將好奇的目光轉向於小魚:「我似乎錯過了些什麼?」

  「這個,」於小魚笑著說道:「你還是讓白耗子親自對你講述吧!」

  「五弟?」

  「對了,五爺還沒問過你們呢,」白玉堂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疑惑的問道:「若說五爺是深知那書呆子的為人才會相信他的;那麼,你們兩個又為什麼會相信那書呆子是冤枉的啊?」


第89章 顏查散(九)

  「其實,」展昭看了於小魚一眼,笑著回答道:「我們相信的不是顏查散;我們相信的是五弟你。」

  展昭的一句話,令白玉堂覺得十分的感動,他萬萬沒有想到,向來被他找麻煩的展昭,竟然會毫不懷疑的選擇相信他。

  用過了晚餐,於小魚便把夜探柳府的任務直接交給了展昭和白玉堂,自己則留在客棧裡睡覺。

  想起白天在義莊發生的事,於小魚還是有些懊惱的。其實,作為法醫專業的高材生,于小魚本是不懼怕屍體的;只是,白天展昭突然的出現,令她想起了當她還只是一名實習生時,曾被人無意鎖在停屍間、正好又趕上颱風過境的事,因此才會顯得有些失態。

  晚上,於小魚一個人躺在床上,再次夢到了這件往事,耳邊似乎還能清楚的聽到當時外面呼嘯著如狼哭鬼嚎的狂風,以及白色窗簾不斷抖動似有人影出現的景象。當於小魚一頭冷汗的從夢中驚醒時,就發現房間的窗戶竟然是開著的,而「行著夜探柳府勾當」的展昭已經回來了。

  「展大人?」於小魚擦擦臉上的汗水:「你回來了?」

  「做惡夢了?」展昭將手中的水杯遞給於小魚:「是因為白天在義莊的事嗎?」

  「當然不是。」於小魚搖了搖頭:「你們此行有什麼發現沒有?可是有什麼可疑之處?」

  展昭神情古怪的說道:「明天可能得麻煩你走一趟了。」

  「怎麼了?怎麼了?」于小魚抓著展昭的胳膊:「是不是你們找到那顏查散甘願認罪的原因了?不對,如果顏查散真的是冤枉的,那也應該是去找縣令啊!」

  「是趙虎的事。」展昭笑著說道:「這次他恐怕會直接成親了。」

  「什麼?」於小魚瞪大了眼睛看著展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難道趙虎被哪裡的女土匪給搶了?這可如何是好?要我說,那女土匪也是不開眼,要搶,也得先搶你和……」

  「什麼亂七八糟的,」本來聽著於小魚胡謅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展昭,聽到於小魚越說越離譜,趕緊插嘴打斷於小魚的話:「張龍和趙虎奉包大人之命,前來祥符縣調查顏查散的案子,結果……」

  「半道遇到女土匪了?」於小魚搶先說道:「女土匪頭子病重,所以趙虎被人家硬給拉去沖喜了?」

  「你如此的編排,」展昭好笑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小心被趙虎知道了,饒不了你?」

  「那還能是怎麼回事啊?」於小魚撥開展昭的手:「總不能是趙虎搶了女土匪頭子吧?」

  展昭笑著說道:「當然不是。趙虎今夜無意間闖進了柳府小姐的房間,柳小姐那時正巧在沐浴,所以……」

  「什麼?」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完全不敢相信趙虎竟然會闖下這樣的禍事來;可是一想起趙虎向來有些魯莽的性格,抿著嘴說道:「不過,以他的性格倒是也有可能。只是,那柳小姐不是顏查散的未婚妻嗎?這可怎麼辦?要不我們不管顏查散的事了,由著他被問斬,成全趙虎怎麼樣?」

  「你所說的,應該是柳府的大小姐;」展昭看著於小魚眯著眼睛,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趙虎遇到的卻是柳府的二小姐。」

  「這樣啊。」于小魚順著展昭的力道晃動著腦袋:「也就是說,趙虎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娶柳二小姐為妻,從此可能多一個糟心的姐夫以及糟心的老丈人;一是把牢底坐穿,從此自由是惘然。嗯,他倒是運氣好,查案子查出個漂亮媳婦來。」

  展昭心中清楚,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無法做人的是柳二小姐,卻也不願因這樣的事情同於小魚爭辯,只是笑著說道:「所以,才想讓你明天跟著媒婆一起去柳府下聘。」

  「展大人,」于小魚眨著眼睛:「難道我長得像媒婆?」

  「你想哪裡去了?」展昭笑著解釋道:「趙虎等幾人都是孤兒,包大人包夫人又沒在這邊,所以才想讓你出面,幫著張羅一下的。」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那我就去試試吧。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晚上你們離開後,我向店小二打聽了一些關於柳家的消息,要不要聽一下?」

  於小魚主動的幫助他查案,令展昭的心裡十分的安慰,他不禁笑著問道:「柳家怎麼了?」

  「這柳老爺啊,」于小魚笑著回答道:「可是出了名的嫌貧愛富、狗眼看人。據說,他想把自己的女兒,當然,聽你一說,我也弄不清是到底是哪個女兒了,反正就是他想把女兒嫁給他繼妻的侄子馮君衡——當然了,馮君衡什麼都差,就是不差錢。這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至於柳小姐的想法,店小二倒是不知道的。」

  「柳小姐應該是不願意的,」展昭思索著說道:「否則,她也不用自盡了。」

  「什麼?」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自盡?展大人,你們今天晚上到底遇到了什麼?我感覺自己怎麼好像錯過了許多精彩的故事一樣,您受累從頭給我講一遍唄!」

  展昭拉著於小魚躺下,緩緩的講述了今天晚上他與白玉堂夜探柳府所見到的事。

  原來,在顏查散被關起來並認罪後,柳家大小姐柳金蟬便懸樑自盡了;柳家為了掩飾柳金蟬因顏查散而自盡之「醜事」,便對外宣稱柳金蟬重病,購置了棺木替柳金蟬沖喜,暗中卻將柳金蟬及其常用物品一起放入棺木中,置於後院的花園敞廳,打算等過幾天再行發喪。

  誰料,這個世上總有些要錢不要命的人,連死人的財物也想貪圖。這其中,就包括祥符縣有名的無賴牛驢子。

  牛驢子的父親本是柳府的老僕,後來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於是便在柳府後面蓋了三間草房,與兒子、兒媳婦馬氏一同居住。

  牛驢子奸懶刁滑,與其父可不一樣;至於其妻馬氏,與牛驢子倒是天生一對。當牛驢子和其妻馬氏知道了柳金蟬的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柳老爺就只有這一個嫡女,陪葬之物必定不少,現在就放在花園敞廳之中,這豈不是天降的橫財?

  夫妻兩個都不用商量,只是對視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當天夜裡,牛驢子便攜著一把板斧,偷偷從翻牆溜進了柳府花園,向停放著柳金蟬棺木的敞廳而去。

  牛驢子用板斧撬開棺蓋,看到柳金蟬棺木裡的東西,當即樂開了花:原來裡面珍珠、翡翠、瑪瑙、金銀、飾品等應有盡有。可是,牛驢子沒想到的是,他的所作所為都落入了展昭和白玉堂的眼中。

  正當展昭和白玉堂想要阻止牛驢子的時候,就聽到棺木中傳來了一聲極為輕細的「喛喲」之聲。當時便把牛驢子嚇得坐在地上,一聲也不敢發。

  過了一會兒,便見柳金蟬從棺木中掙扎著坐起,原來,柳金蟬當時只是暫時閉過氣去,並未真的死去。柳府人不明真相,匆匆便為柳金蟬準備了棺木。然而,卻不知為什麼,柳金蟬竟然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誰料,牛驢子竟然喪盡天良的想要趁著柳金蟬剛剛醒來、氣息微弱之際,直接掐死她;然而,就在他的雙手剛剛放到意識還不清醒的柳金蟬的脖子上時,就被飛來的一粒石子打在了左手上。

  牛驢子本就做賊心虛,再加上被打了一下卻沒看到有什麼人的身影,還以為自己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嚇得轉身就想跑。豈料,他竟一腳踩在棺蓋上,棺蓋上的板斧飛起來,直接落在了他的頭上。牛驢子的頭頂開了花,一頭栽倒在地,死了。

  因著柳金蟬畢竟是未出閣的閨女,白玉堂和展昭此時並不方便與她見面,因此兩個人便打算暗中通知柳府人柳金蟬已醒的事;只是,還沒等兩個人告知柳府人柳金蟬已經醒來的消息,便聽到柳府內傳來了「抓採花賊」的呼喊。

  這採花賊指的自然就是趙虎了。他跟張龍奉了包大人的命令前來調查顏查散殺人一事;這兩個人既沒遇到展昭,也沒遇到白玉堂,卻同樣也想到了夜探柳府。

  張龍和趙虎兩個人到了祥符縣,連客棧都沒有找,就直接潛進了柳府。只是柳家畢竟是這祥符縣的大財主,府宅自然不會太小。再加上趙虎的性格一向有些魯莽,一會兒工夫就與張龍走散了。

  後來,趙虎無意間闖入後院,結果卻遇了柳家巡夜的家丁;雖然趙虎並不把那幾個家丁放在眼裡,可還是不願意惹上這個麻煩,於是便閃身躲進了旁邊的一個屋子。只是,趙虎當時並沒有想到,那裡竟然是柳府小姐的閨房,而此時住在裡面的妙齡少女正在沐浴。

  暗夜裡,一聲突然拔高的女聲驚醒了所有人的美夢。當乳娘闖進這個小小的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嚇得瑟瑟發抖的柳二小姐以及同樣被嚇到了的趙虎。

  面對著被自己毀了清譽的柳家二小姐柳清蟬,趙虎一臉的無辜,最後在白玉堂的竄掇、展昭的規勸下,趙虎表示願娶柳清蟬為妻,了結此事。

  同時,柳金蟬被府裡的巡夜之人發現醒來,柳家人竟然認為趙虎是個福星,欣然同意了這門親事,算是給柳金蟬沖喜;只等著趙虎明日使人上柳家提親。

  於小魚聽得十分興奮,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的無趣:「也就是說,你們根本就什麼都沒打聽出來?不過,那柳老爺的心也是夠大的,這大半夜的,家裡突然冒出來一群來歷不明的人,他竟然沒有報官,還讓你們平安的歸來?你們也夠幸運的。」

  展昭無奈的笑了笑:「他肯定是把我們當強盜了。」

  「也是。」於小魚想了想,猛的一拍手:「大半夜的,家裡突然冒出來一群手持武器的大男人,放誰身上誰害怕。」

  「其實,」過了一會兒,就在於小魚迷迷糊糊的要睡著的時候,展昭才再次開口說道:「我覺得那柳老爺是有些做賊心虛。」

  「難道那丫環還能是他殺的?」於小魚打了個哈欠,眼皮都不抬的說道:「別逗了,他一個大老爺,殺個小丫環幹什麼?難道還能是逼婚不成嗎?」

  「我是覺得,」展昭開口輕聲說道:「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我當什麼事呢?」於小魚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那柳老爺再奸詐,能奸詐得過你和白玉堂兩個人聯手嗎?反正趙虎的事情你們也不可能不管,到時候再詐一下柳老爺不就成了吧?」


第90章 顏查散(十)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神清氣爽的醒來,卻被自己身邊躺著的展昭嚇了一跳。

  「展大人,」于小魚輕輕的碰了碰展昭的胳膊:「我昨天晚上沒對你做什麼吧?」

  展昭笑著握住於小魚手:「你覺得你會對我做什麼?」

  「應該是沒做什麼。」於小魚眨眨眼睛,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我一沒喝酒,二沒記憶斷片兒,所以肯定沒對你做什麼。」

  「好了,起床吧!」

  「對了,」於小魚突然想起昨天展昭所說的事:「今天我們得去找媒婆,給趙虎提親,對吧?」

  「記憶果然沒斷片兒,」展昭稱讚道:「還記得昨晚之事。」

  「這種稱讚真沒誠意,」於小魚撇撇嘴:「讓人一點都得意不起來。」

  等到早飯的時候,兩個人卻沒有看到白玉堂的身影。

  「糟了,」於小魚想起白玉堂曾經主動說起的「他在顏查散那裡騙吃騙喝騙住」的往事,不由一拍腦門,握著展昭的胳膊,憤怒的說道:「展大人,我們上當了。」

  「怎麼了?」於小魚的表現令展昭十分的詫異:「什麼糟了?上什麼當?」

  「白耗子啊,」於小魚哭喪著臉:「他竟然真的逃賬了。都是我的錯,昨天晚上就應該要提醒你,牢牢的看住他才是,就不應該給他可乘之機;這下糟了,店錢、飯錢都要我們付了。」

  「你放心好了,」於小魚的理由令展昭覺得十分的好笑:「我這裡有銀子,還是夠昨天花的的。更何況,我們是兩個人,五弟只有一個人,帳本來就應該是我來付的。」

  「你……」於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

  最終,一個「傻」字也沒有從於小魚的口中說出來,而是換了一種說法:「關鍵問題在於不能慣白耗子的臭毛病,呃,我是說壞習慣了啊。我跟你說啊,白耗子作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的;你說你開口五弟閉口五弟的,怎麼也得對他負責啊!」

  于小魚滿口胡謅的話,令展昭覺得十分的無奈:「事情哪裡就有你說的那樣嚴重了;不過就是一頓飯錢罷了,怎麼就會到你說的那種程度。」

  「以後……」

  「還是貓兒厚道!」白玉堂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可不像你這臭丫頭,小氣巴拉的,竟然因為十幾二十兩的小銀子,就如此的編排五爺。」

  「喂,」於小魚笑了笑:「我那不是以為你又逃跑了嗎?要知道,你可是有前科的。」

  「五爺我是那種人嗎?」白玉堂一臉的不屑。

  於小魚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

  「五弟!」展昭趕緊擋到於小魚的向前,笑著對指著白玉堂身後的官差問道:「這幾位是……」

  「他們是這祥符縣的衙役,」白玉堂笑得十分的得意,手中的扇子一指於小魚:「專程來找她的。」

  「我又沒犯事兒,」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低聲的嘟囔道:「所以你嚇唬不著我的。」

  展昭對著衙役抱了抱拳:「請問幾位特地來找拙荊有何貴幹?」

  「是這樣的,」其中一名衙役對著展昭恭敬的打了個千:「白護衛說,這位夫人有顏查散殺人案的線索;因此,大人才派我們幾個過來,想請尊夫人走一趟。」

  展昭看著笑得十分自得的白玉堂,又看了看於小魚,笑道:「麻煩幾位等一下,我們準備一下就過去。」

  於小魚拉了拉展昭的袖子:「那趙虎的事……」

  「只能再稍微等一等了。」展昭笑著安撫了於小魚:「我們先去縣衙走一趟,然後再去忙趙虎的事。」

  「放心好了,」白玉堂笑著插話說道:「我已經跟張龍說了,讓他先去找媒婆;等我們辦完顏查散的事,就直接去給趙虎那愣頭青提親、辦喜事。」

  于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三人,跟在衙役的後面向縣衙走去;路上,展昭也從白玉堂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自從昨天晚上於小魚說出有辦法令顏查散打翻自己的供詞,白玉堂便上了心,一直盤算著怎麼才能讓顏查散趕緊脫罪。

  正巧,昨天夜裡去夜探柳府時,他無意中看到了展昭隨身攜帶的開封府腰牌,心中便有了主意。

  早上,白玉堂很早就爬了起來,直接闖進縣衙,找到祥符縣縣令,將他從展昭那裡順來的腰牌拍在桌子上,再加上他白玉堂身上的四品護衛之身份,令祥符縣令立刻重審顏查散殺人一案。

  而祥符縣令本來就不相信顏查散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會犯下殺人重罪,無奈顏查散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柳府丫環秀紅,縣令這才無奈的判定顏查散的死罪;因此,此時聽到白玉堂說已經找到證據證明顏查散不是兇手,自然十分高興,輕而易舉的就同意了白玉堂的提議,重審此案,並派出衙役跟隨白玉堂,到客棧接能夠證明顏查散無辜之人。

  於小魚看著跪在大堂上的顏查散,果然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暗暗的搖了搖頭,就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說他殺了人,誰能信啊?

  展昭輕輕的拉了拉於小魚,附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於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滿臉的笑容:「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顏查散雖然不明白縣令為什麼又提審了自己;然而,他的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保住柳家小姐的名節,即使代價是自己的生命,他也義無反顧。

  可是,當顏查散在大堂上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金懋叔,以及昨天看到的那個跟金懋叔一起來的那位小公子時,還是愣住了:那位小公子怎麼穿起了女裝?難道她竟然是姑娘不成?金懋叔跟她一起過來,是不是喜歡她?可是她為什麼會跟另一位公子那麼親密的站在一起?難道她喜歡的竟然不是金懋叔?

  種種的疑問纏繞在顏查散的心頭,令他根本無法去思考白玉堂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縣衙上?

  縣令重新問起柳府丫環秀紅被殺一案,顏查散還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殺死了她,氣得白玉堂直跺腳,一副想沖過去將顏查散搖醒的模樣。

  「顏查散,」於小魚笑了笑,開口問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是怎麼殺死秀紅的?」

  「這個……」顏查散低下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反正就是學生一時錯手,殺死了她,你就不要再問了,學生認罪。」

  「你把殺人兇器扔哪去了?」

  「這個……這個,」顏查散根本就不知道殺人兇器的事情,只能順口說道:「兇器學生順手就扔了,哪裡知道扔哪兒去了。」

  白玉堂眨眨眼睛,跟展昭對視一眼,馬上明白了於小魚這樣問的原因;而展昭則含笑站在一旁,等著聽於小魚的下一個問題。

  「呀,」於小魚打斷了縣令差一點出口的疑問:「我好像記錯了,那小丫環是被人掐死的,根本沒有兇器。」

  「什麼?」顏查散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詐他:「這位小兄……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顏查散,」縣令一拍堂木,怒道:「你竟然敢戲弄本官?」

  「大人,大人,」顏查散趴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求你,不要再問了,人是學生殺的,真的是學生殺的。剛剛是學生記差了,對,是學生記差了!」

  「你……」白玉堂氣得哆嗦:「顏查散,你是不是瘋了?」

  縣令的目光不由得轉向於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實在拿一門心思想要認罪的顏查散沒有任何的辦法。

  「顏查散,」于小魚向縣令點了點頭,接著開口問道:「我再問你,這回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既然你說那丫環是你掐死的,那麼你是從背面動的手,還是從正面動的手呢?」

  「我……」

  「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于小魚冷著聲音看著顏查散:「這回可別再記差了。你那好朋友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可不是特意恭祝你提前得老年癡呆的;縣令大人也不是閑著沒事由你耍著玩的。」

  「我……」顏查散低著頭沉思很久,又十分抱歉的看了白玉堂和縣令一眼,才猶豫的回答道:「正面,學生是從正面掐的。」

  「正面?」於小魚挑著眉毛問道:「你確定嗎?我跟你說明白,這人是從正面被掐死還是從背面被掐死,仵作可是一看就知道的哦!」

  顏查散眨眨眼睛,明白於小魚這樣的說,一定是有用意的。那麼她的用意是什麼呢?

  「難道她是想讓我改口?」顏查散暗暗的問自己,當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時候,顏查散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答案:「姑娘不必問了,學生記得很清楚,學生是從正面掐死的那個丫環。」

  「據驗屍報告說,」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秀紅是被人從後面掐死的。」

  顏查散愣了一下,才喏喏的說道:「是從後面,學生是從後面掐的。」

  「到底是後面還是前面?」顏查散的易反易覆令縣令動怒了:「這次你想清楚了再說。」

  顏查散趕緊說道:「後面,真的是後面。」

  「可是,」縣令繃著臉開口說道:「經仵任檢驗:死者是被人從正面掐死的。」

  顏查散攤在大堂上,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顏查散,」縣令氣得夠嗆,直接用手狠狠的拍了拍案桌:「你是把本官當猴耍了,是吧?」

  顏查散趴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喚著「大人」,其餘的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根本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來人啊,」縣令怒道:「顏查散戲弄公堂,給我拖下去,打他二十大板。」

  「你……」白玉堂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展昭給攔住了。

  直到眾衙役將顏查散拖下去,縣令才對著於小魚說道:「今日之事,就多謝姑娘了。」

  「大人客氣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是小魚應該多謝大人不怪小魚失禮才是。」

  縣令笑了笑,又恭敬的對展昭和白玉堂笑道:「展護衛,白護衛,這顏查散不如由二位大人帶去開封府包大人處審理怎麼樣?剛剛您二位也看到了,下官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同時想起張龍和趙虎來到祥符縣的原因,由展昭開口說道:「這件事,我們得先回府稟報包大人,再由他定奪。至於這顏查散,不如先行關在大人這裡,等到包大人那邊有了決定,再行處置。」

  「既然如此,」祥符縣令實在是有些不願在收下顏查散,卻也只能無奈的應下來:「下官聽憑二位大人的吩咐。」

  顏查散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於小魚等三人也離開了祥符縣衙,去處理現在還被留在柳府的趙虎的事情。

悠于 2016-8-23 00:42

第91章 顏查散(十一)

  自從夜探柳府的事情以後,趙虎便以明面上的柳夫女婿、暗中的人質身份被留在了柳府,而張龍則由同樣穿著夜行衣的展昭和白玉堂帶回客棧,幫著趙虎張羅提親、成親之事。

  至於於小魚一大早並沒有看到張龍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張龍早早的就被白玉堂給踢出去,找媒婆、買聘禮,準備向柳府提親等一切事宜;正是因為有張龍準備這些事情,展昭和白玉堂才能安心的在祥符縣大堂上,處理顏查散的事情。

  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的張龍,正焦急的在客棧裡轉圈,看到於小魚、展昭、白玉堂三人回來,便趕緊迎了上來。

  展昭對張龍置辦回來的東西十分的滿意。雖然趙虎和柳家二小姐的親事已經可以說板上釘釘;可是這聘禮置辦的好,趙虎的臉上也有光彩。

  雖然趙虎的事情十分突然,可是張龍和趙虎二人畢竟是奉包大人之命前來祥符縣,探查顏查散之事的,因此,還是應該先派人回去向包大人稟告此事進展的。展昭向張龍講述了今日在祥符縣大堂上發生的事情,並讓張龍儘快趕回開封府,向包大人稟明一切,請包大人定奪是否要將顏查散帶至開封府詢問;至於自己和於小魚、白玉堂三人,則留在這裡處理趙虎的事情。

  張龍離開後,於小魚、展昭以及白玉堂便帶著張龍請來的祥符縣第一媒婆鄭氏前往柳府,替趙虎向柳家二小姐柳清蟬提親。

  「小魚,」展昭悄悄的對於小魚說道:「昨天夜裡,我們並未向柳家人表明身份。」

  於小魚眨眨眼睛,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會說露餡兒的。」

  從客棧到柳府的路程雖然不算遠,可於小魚卻通過跟媒婆的攀談,知道了柳家一些情況。

  這柳老爺子嗣不豐,年近五十歲卻只得了兩個女兒:將要跟趙虎成親的是柳府二小姐柳清蟬,乃是庶出,生母本是一個歌妓,早已去世;至於大小姐柳金蟬乃是柳老爺柳洪原配顏氏所生。三年前顏氏因病去世;僅僅一個月之後,柳老爺便娶了祥符縣另一個財主馮君衡的姑姑馮氏。這件事,令祥符縣的人看清了柳洪的薄情寡義,自然都漸漸遠離了柳家。而有這樣一個父親在,柳家兩位小姐的婚事便成了大問題。近來外面紛紛傳言,柳家欲與馮家結親;可是柳二小姐的事可就不好說了。因此,在聽到於小魚等人要提親的對像是柳府的二小姐時,媒婆由衷的替柳二小姐高興的。

  一路上,媒婆不停的說著柳二小姐的好話,希望將來趙虎能夠對柳二小姐好一些;于小魚笑著應承下來,並把趙虎大誇特誇,連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得直捂著嘴笑。最後,鄭媒婆竟然被于小魚的一張巧嘴所打動,積極的遊說於小魚也走上媒婆的道路。

  也許是張龍置辦的聘禮十分的體面,也許是因為趙虎等人的「強盜」身份令人畏懼,於小魚總覺得柳老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同情,可是提親之事卻又進行的十分順利,柳老爺直接就同意了趙虎和柳清蟬的婚事,並沒有出現於小魚之前設想到的刁難之舉。

  令於小魚等人沒想到的是:成親的日子竟然被柳老爺直接訂在了第二天。在征得了趙虎的同意後,展昭等人索性直接留在了祥符縣,等喝了趙虎的喜酒再回開封。

  當天晚上,張龍便又回來了,還帶來了韓彰和徐慶,同時,也帶來了包大人的命令:張龍等人第二天帶顏查散前往開封府待審,趙虎則留在祥符縣完婚。

  其實,將顏查散從祥符縣帶至開封府的事情,本用不著韓彰和徐慶二人出面的;畢竟,這小小祥符縣已經聚集展昭、白玉堂兩位高手,再加上張龍,已足夠將顏查散平安帶至開封了。而韓彰和徐慶二人此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白玉堂「劫持」了於小魚;當然,同時也是為了祝賀趙虎將要成親。

  當盧方得知白玉堂「劫持」於小魚的時候,差點一個仰倒直接昏過去;盧方對一個勁犯錯、從不知悔改的白玉堂已經無可奈何,毫無辦法;因此,當得知白玉堂、展昭、於小魚三人都在祥符縣時,便趕緊向包大人請命,將韓彰、徐慶二人同時派來了祥符縣。

  盧方讓韓彰、徐慶同來祥符縣的原因很簡單,這兩個人同白玉堂的關係更好,也更容易看住白玉堂。雖然說展昭和於小魚都沒有怪罪白玉堂的意思,可是以白玉堂的性格,盧方覺得還是派人過來看著他更為妥當。

  白玉堂一看到韓彰和徐慶,就知道了兩個人此來的意思,不禁撇撇嘴,一句話也不說的轉身直接回房了。

  第二天,趙虎的婚禮舉行了之後,白玉堂等人便帶著顏查散前往開封府;趙虎則會在祥符縣多留三日再回開封;在酒席上被展昭看著而滴酒未沾的於小魚,則因為騎馬腿疼、坐車腰疼等原因,由展昭陪著,一路慢慢的走回開封。

  「怎麼,」展昭看著於小魚,笑道:「走路腳就不疼嗎?」

  「疼啊。」於小魚挑著眉,向展昭揚起一抹亮麗的笑容:「要不然,你背著我走?」

  「大庭廣眾的,」展昭笑著輕叱道:「像什麼話?」

  「那不就結了,」於小魚悻悻的道:「你既然不願意背著我走,我就只能腿兒著回開封了唄。」

  「我說了要雇馬車的,是你自己不願意的。」

  「這可不是我小氣,」於小魚趕緊澄清道:「比起騎馬和坐車,我寧願選擇走路。坐馬車,我就不只是腳疼的事了,那是渾身都疼,就像把我全身206塊骨頭拆開重組一遍似的;至於騎馬,更是想都別起了。展大人,你是不知道,從開封府到祥符縣的一路上,我差點被白玉堂給害死……」

  展昭想起白玉堂跟自己說過的話,溫柔的笑道:「現在好些了嗎?胃還難受嗎?」

  「好一點了。」於小魚點點頭:「可是,頭還是暈暈的。這回我的損失可大了。」

  「你已經狠狠吃了白玉堂一頓,」展昭好笑的看著於小魚:「還不夠嗎?」

  「你以為本姑娘的嬌軀,」於小魚一挑眉毛:「是那區區幾個小銀子就能打發的嗎?」

  「對了,」展昭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吃飯時於小魚和白玉堂默契十足的模樣:「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啊,」於小魚笑著對展昭講起了白玉堂上京時候發生的事。

  「原來是這樣,」展昭點了點頭:「看來,吃他一頓,真是吃少了。」

  「是吧,」於小魚笑得十分得意:「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吧!」

  于小魚和展昭說說笑笑的向開封府走去,就連於小魚酒醒之後面對展昭時所產生的尷尬感都消失無蹤;而白玉堂等四人在將顏查散押至開封後,便直接回了開封府。

  白玉堂低著腦袋,又被盧方教訓了一通後,才在包大人和公孫策的說情下,跑到了食為天,以逃避盧方的繼續嘮叨。

  于小魚和展昭回到開封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兩個人索性直接回了家裡;而吳媽已經動作迅速的將展昭的東西送回了於小魚的房間。

  於小魚心中明白,那天的事情發生後,展昭到底是住書房還是搬回房間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因此當看到房間裡的東西時,於小魚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拿出要換洗的衣物去了沐浴了;等到於小魚收拾完自己再次回到房間的時候,房間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壺和小菜,而展昭正坐在桌邊,擺弄著酒杯。

  於小魚看都不看展昭一眼,直接向床邊走去,心中暗暗的道:「想灌醉我,門都沒有。」

  展昭笑著說道:「不喝點嘛?」

  於小魚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這大晚上的,喝什麼酒啊?」

  第二天一早,包大人便升堂審理顏查散的案子。

  面對執迷不悟的顏查散,包大人亦十分的無奈。

  「顏查散,」包大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道你的老母親還在家中等你高中,你在這裡送了性命,你讓老人家怎麼辦?還有那柳府小姐,她因為這件事情,差一點送了性命。你自幼飽讀詩書,怎麼可以做下這等糊塗事?」

  聽到包大人提起母親,顏查散終於哭了出來。最後終於哭著說出了自己苦苦隱瞞的事情。

  顏查散穿著白玉堂置辦的行頭到柳家時,確實受到了柳老爺的熱情招待;但顏查散本身卻是老實人,很快便說出了自己的實際情況;當然,柳府的態度也就急轉直下,不僅將他安置在了最角落的客房,而且什麼東西都沒有給。

  顏查散隨遇而安的呆有偏僻的角落讀書;可是柳金蟬卻從自己的妹妹柳清嬋那裡得知:柳老爺正在想辦法,讓顏查散主動提出退親之事,並要把她嫁給繼母馮氏的侄子馮君衡。

  柳金蟬早就見過馮君衡,對他的印象十分差,根本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的關係,因此便讓自己的丫環秀紅給顏查散送了一張字條,約他當晚在花園見面,打算把自己的私房銀兩贈給顏查散,讓他另找地方讀書,等到將來高中後,再來柳家提親。

  只是,陰差陽錯的,字條雖送到了顏查散手中,可是他卻未來得及看,字條便丟失了;後來,便聽說當天夜裡,柳金嬋的貼身丫環秀紅死在了花園裡,而現場遺落下一把屬於顏查散的扇子。為了保住柳金蟬的名聲,顏查散選擇承認了這件殺人案。

  後來,包大人又提審了柳洪等人,終於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殺人兇手為柳洪繼妻的侄子馮君衡。

  原來,三年前,馮氏嫁給柳洪後,便打起了柳老爺唯一的嫡女柳金蟬的主意——畢竟,做為祥符縣數一數二的大財主,將來柳老爺的財產自然是由柳金嬋繼承的。於是,馮氏一方面積極的遊說柳老爺毀了柳金蟬和顏查散的婚事,一方面積極的為柳金蟬和馮君衡牽線搭橋。只是結果卻十分的不盡如人意:柳老爺雖然早就不想要這門親事了,可卻又不願擔起毀婚的名聲;至於柳金嬋,恨不得離馮君衡遠遠的,怎麼可能給馮君衡任何的機會呢?

  事情就一直拖到了顏查散來到祥符縣。馮君衡聽說柳金蟬的未婚夫婿來到了祥符縣,自然十分擔心:一是擔心已經要到手的漂亮媳婦落到別人手中,二是擔心柳家的財產落到別人手中。而這兩點,促使他主動找上顏查散,一來是想看看顏查散是個什麼樣的人,二來自然是想讓顏查散知難而退。

  馮君衡看到顏查散便是一陣心驚,論樣貌、論學識,顏查散皆在他之上;與顏查散一比,似乎自己除了有錢,剩下什麼都沒有了。

  誰料,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柳金蟬的字條竟然會落到了馮君衡的手中;而馮君衡看到柳金嬋的字條,竟然從心中升起一股綠帽罩頂的感覺。他想也沒想的偷走了字條,又順手從顏查散的桌子上拿走了他的扇子。

  晚上,馮君衡便代替顏查散去赴了柳金蟬的約。本來,他是打算偷偷的拿走柳金蟬的銀兩,再想辦法讓主動顏查散離開,造成一種顏查散騙光柳金蟬銀子的假像的。只是,他沒想到,當天晚上柳金蟬並沒有去花園,而她的丫環秀紅出現在了花園。同時,本來想偷偷拿走銀兩的馮君衡卻被丫環秀紅發現。馮君衡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掐死了秀紅,並把顏查散的扇子扔在了花園,藉以陷害顏查散。

  馮君衡提心吊膽的回到家裡,沒想到,第二天,便得到了顏查散已經認罪的消息。馮君衡在心裡暗暗的罵了顏查散幾聲「傻蛋」後,便又跑到柳家獻殷勤去了。只是沒想到,當天晚上,柳家小姐便自縊而亡。

  等到馮君衡得知柳金嬋未死、柳清嬋成親的消息後,顏查散已經到了開封。

  有於小魚力證的殺人兇手的手上有抓痕的證據,馮君衡也只好認罪了。

  包大人看著顏查散,心中十分無奈:雖然愛惜他的才華,可是性格上卻總覺得差了一些。

  「柳洪,」包大人將頭轉向柳洪:「你將顏查散帶回家中,讓他在你那裡讀書應試。明年無論他是否考得中,都需讓他跟柳大小姐完婚。你可能記住本府的話?」

  柳洪趕緊點頭稱是,帶著顏查散回到了祥符縣。而趙虎則帶著柳清嬋回到了開封。

  另一方面,於小魚終於從公孫策口中知道了林黛玉的未婚夫到底是何人。在嚇了一跳後,於小魚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促成林黛玉的婚事——只因這一家雖然風險極大,可是卻非賈家可比。


第92章 四郞回家(一)

  其實,林黛玉的婚事要從十六年前說起。當時,林黛玉和她的未婚夫婿都還沒有出生,兩個人可以說是真正的指腹為婚。只是這媒人的身份有些特殊,竟是先皇真宗皇帝。

  當時,真宗皇帝身邊有兩大紅人:一個是探花郎林如海,一個就是天波府楊家六郎的兒子楊宗保。這兩個人一文一武,皆為真宗皇帝的心腹,真宗皇帝對二人寵愛至極。

  說來也巧,那一年,林如海的妻子賈敏和楊宗保的妻子穆桂英正好同時有孕;甚至,兩個人連預產期都差不了多少,於是真宗皇帝便認定了兩個孩子極為有緣,時常開玩笑說若是生出來真是一男一女,就要親自為兩家指婚。

  可惜的是,真宗皇帝還是沒有等到兩個孩子落地,便離開了人世;而後,穆桂英先行生產,生下了男孩兒,即是楊文廣;兩個月後,賈敏生下了女兒林黛玉。因此,若說林黛玉從小就有婚約的話,應該指的就是楊文廣了。

  「展大人,」于小魚拄著下巴看著展昭:「你說,楊家是不是比賈家好多了?那楊文廣就算再差也不會比賈寶玉差吧?」

  「你不會真把這件事當真了吧?」展昭笑著說道:「不過是先帝一時的戲言罷了。」

  「君無戲言!」於小魚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這件事,自然是真的嘍。」

  「你可別亂來,」展昭看著於小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心頭湧上不好的感覺:「天波府楊家世代為國盡忠,浴血疆場……」

  「那又怎麼樣?」於小魚毫不在意的說道:「林家也不差啊,四代列候,書香門第。況且,林妹妹你也見過了,人品、相貌、才情,樣樣不差。不過,楊家就是有一點不好,我不太滿意!」

  「什麼?」本來想勸於小魚放棄林黛玉與楊文廣之事的展昭,聽到於小魚說起楊家竟有令人不如意之處,不由有些好奇:「說實話,對於林姑娘來說,楊家已經是極好的歸宿了。」

  於小魚跑到門口左右看了看,才跑回來趴在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你說,林妹妹嫁到楊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楊家人隨時可能會上戰場,而林妹妹恐怕隨時得做好當寡婦的準備。」

  展昭扭過頭,看著於小魚近在眼前的一張俏臉,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好;而於小魚也想起了當初自己剛剛得知所嫁對像為展昭時,便做好的當寡婦的準備,看著展昭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奇怪。

  展昭抬手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怎麼了?」

  于小魚依然一句話不說的緊緊的盯著展昭,直看得展昭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虛弱:「小魚,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說,好嗎?」

  「展大人,」終於在展昭越來越心慌的表情中,於小魚緊緊的握住展昭的手,一臉的關切:「你可一定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小魚,」展昭擔心的看著於小魚:「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啊,」於小魚心虛的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知怎麼也不能讓展昭知道自己曾斷定嫁給展昭的女人註定是寡婦的事,趕緊轉換了話題:「展大人,你認識楊文廣嗎?哦,對了,你們不認識也不足為奇,畢竟你們之間的年……」

  「其實,」展昭趕緊打斷於小魚的話,省得她再說出什麼令自己不愉快的話來:「楊文廣可謂是英雄出少年,與林姑娘也算是郎才女貌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展昭抿著嘴角說道:「你大概也瞭解楊家的情況,我看林姑娘好像有些過於單薄……」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於小魚不在意的說道:「你相不相信,只要把林妹妹交給穆將軍操練,不出三個月,林妹妹的身體就會比我還強。」

  展昭想起楊家的那一家子的巾幗英雄,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你這樣子就很好了。」

  「就知道說好話哄我開心。」於小魚笑著打了展昭一下:「現在我奇怪的是,楊家對於這樁親事的看法。」

  「這件事,」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你得去求包夫人幫你打探了;或者,你也可以去求求太后。」

  「算了,」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我還是先去林妹妹那裡探探口風吧。」

  聽到於小魚將要主動前往榮國府,展昭便有些擔心:「用我陪你嗎?」

  「不用。」於小魚笑著說道:「區區一個榮國府,我還對付不了嗎?」

  「我知道你能應付;」展昭握住於小魚拍著自己肩膀的手:「不過,賈府那老封君,畢竟是你的外祖母……」

  「放心好了,」於小魚回握住展昭的手,笑得十分燦爛:「我又不傻,不會直接跟那老太太對上的。」

  「你自己掌握分寸;」展昭想了想賈家的情形,又不放心的囑咐道:「但是也別委屈了自己。」

  于小魚看著展昭,暗暗的猜想賈家到底怎麼得罪展昭了,竟然會讓一向溫和的展昭說出這樣的話來。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去了榮國府。而於小魚的到來,令賈家眾人十分的欣喜。

  在陪著賈母聊了一會兒後,於小魚便甩開眾人,拉著林黛玉,去了她的房間。

  「玉兒,」于小魚打量著林黛玉的房間,笑著說道:「這房間是你自己佈置的嗎?」

  林黛玉點了點頭:「是啊。」

  「你這是不是叫惠質蘭心啊?」

  林黛玉笑著說道:「姐姐就知道嘲笑我。」

  「哪有。」于小魚滿臉的笑意:「我明明是實話實說啊。」

  「姐姐找我,」林黛玉拉著於小魚的手,輕聲的問道:「是不是有事?」

  「是。」於小魚爽快的點點頭,承認了自己有事要單獨跟林黛玉說。

  林黛玉看了看於小魚的臉色,想了想,將紫鵑支了出去,才低聲問道:「姐姐有事請講,只要玉兒能得幫上忙,一定盡力而為。」

  「哪有這麼嚴重。」于小魚看著林黛玉一臉正經的模樣,輕笑著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玉兒,我就不繞圈子,有話直說了。那天,薛大姑娘曾提及,你有一門與我相似的親事。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有個未婚夫?」

  提到這件事,林黛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玉兒哪有姐姐那樣的福氣。」

  其實,林黛玉還是有些羡慕於小魚的。雖然於小魚跟她一樣,從小失去了父母,無依無靠;可是,於小魚卻從小生活得自由自在,而且還有一個疼愛的丈夫;而她呢,她雖然從小住在榮國府,錦衣玉食,外祖母和賈寶玉也待她極好,然而,她卻很清楚榮國府其他人並不喜歡她,而且下人們口中傳得閒言閒語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即使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她也只能裝作不知道,繼續在這榮國府裡生存下去。

  林黛玉不是沒有幻想過,有一天她的未婚夫前來榮國府接她離開;然而,她的希望卻一次又一次的落了空。

  「我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罷了,」林黛玉只能在夜裡偷偷的告訴自己:「還能指望什麼呢?」

  于小魚握著林黛玉的手,輕聲問道:「是天波府的楊家公子吧?」

  林黛玉吃驚的看著於小魚。

  「你的想法呢?」於小魚接著問道:「你是想要這門婚事?還是……」

  「玉兒哪有選擇的權利,」林黛玉的蒼白的臉上掛上了淚珠:「玉兒只不過是個孤女罷了。」

  「玉兒……」

  「林妹妹,」還沒等於小魚說什麼,門外就傳來了賈寶玉的呼喊:「于姐姐在你這裡嗎?」

  于小魚看著賈寶玉一聲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推開林黛玉的房門,皺緊了眉頭:「你就這麼連聲招呼都不打的進來?」

  「怎麼了?」賈寶玉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撓了撓腦袋:「于姐姐怎麼不高興了?」

  「寶玉跟林妹妹從小一起長大,」賈寶玉身後的薛寶釵笑著說道:「還一起住過碧紗櫥呢,自然是不需要避諱這些的。」

  賈寶玉這才明白於小魚不高興的原因,卻還沒等說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林黛玉臉上的淚珠,趕緊跑了過去,抬手便去為林黛玉拭淚:「林妹妹,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沒事,」林黛玉拭去眼角的淚珠:「寶玉,寶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賈寶玉只顧著圍著林黛玉打轉,根本沒有心思回答林黛玉的問話;薛寶釵笑著拉著於小魚的手道:「我們聽紫鵑說于妹妹過來這裡了,便不請自來了,于妹妹可不要怪我們啊!」

  於小魚冷冷的瞥了眼跟在兩人身後的紫鵑,轉過頭對著薛寶釵笑道:「這有什麼可怪罪的。我不過是跟玉兒說兩句貼心話罷了,誰想到竟會被人……算了,不說了。」

  「是啊,」林黛玉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微笑著說道:「姐姐不過是來跟我說些私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于姐姐,」賈寶玉好奇的問道:「林妹妹,你們兩個剛剛到底在說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女孩子的私房話,」於小魚從薛寶釵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握住林黛玉的手,笑著說道:「男孩子少打聽。」

  「說嘛說嘛,」賈寶玉不依的拉著於小魚的袖子,扭著身子打聽著兩個人的話:「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于姐姐最好了,好不好嘛,告訴我吧……」

  「就只有你于姐姐最好,」王熙鳳領著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口,笑著說道「我們都不好了,是不是啊,寶玉?」

  「鳳姐姐,」賈寶玉又跑過去拉王熙鳳:「剛剛于姐姐和林妹妹說悄悄話,卻偏偏不告訴我,你跟她說一說,讓她告訴我,好不好?」

  「巧姐,」于小魚笑著向小賈璉和王熙鳳的女兒招了招手:「過來姑姑這裡。」

  巧姐看看王熙鳳,得到同意後才跑到於小魚的身邊,雙手攀在於小魚的腿上,仰起頭,嚅聲嚅氣的叫道:「姑姑!」

  「真乖!」於小魚抱起巧姐,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逗弄著說道:「巧姐怎麼這麼乖啊……」

  王熙鳳看著窩在於小魚懷裡的巧姐,暗道自己聽了平兒的話,帶巧姐過來討好于小魚這步棋真是走對了,便笑著說道:「看于妹妹喜歡巧姐的樣子,怎麼,什麼時候跟展大人也生一個?」

  「現生哪來得及啊?」於小魚笑著回道:「要不,表嫂將巧姐送我那,陪我玩兒兩天?」

  「你要是喜歡,」王熙鳳爽快的說道:「就直接把巧姐領家去!」

  「好啊,」於小魚點點頭:「那我一會兒真把她領走了,表嫂可別心疼。」

  于小魚自然是不可能真的把巧姐領回自己的家裡;在賈府用過了油膩的一餐後,於小魚告辭了。


第93章 四郞回家(二)

  「玉兒,」于小魚想了又想,還是在離開之前,湊到林黛玉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也別怪我多嘴。你和寶表弟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應該要注意了。」

  林黛玉聽到了於小魚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尷尬,咬著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賈寶玉則好奇的看著於小魚和林黛玉,一副想要湊過來聽聽她們兩個在說什麼的樣子;于小魚揉了揉林黛玉的腦袋,沖著她眨了眨眼睛,便離開了榮國府。

  「于丫頭,」王夫人竟然親自將於小魚送到了榮慶堂門口:「可別忘了下次進宮的時候,去看看你元春表姐;唉,一晃她進宮已經快十年了。十年來,舅媽日日都牽掛著她,可是,宮規森嚴,我們母女竟十年不能見面。」

  於小魚點點頭:「嗯,我記得了。」

  「璉兒,」王夫人對站在門口等著於小魚的賈璉笑道:「魚丫頭就麻煩你了,你可一定要親自把魚丫頭送回家;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小心饒不了你。」

  賈璉面上帶笑的說道:「太太放心,我一定會把于妹妹平安送到家的。」

  「表哥,」剛剛走出榮國府的大門,於小魚突然開口問道:「大舅舅在家嗎?我剛剛想起來,我有點事要找他。」

  「父親在家呢;于妹妹跟我過來吧,表哥帶你去找他。」賈璉笑著將於小魚帶向旁邊的黑油大門;同時又小心的打探道:「于妹妹要是有什麼事,找表哥也一樣,父親不經常出門的。」

  「好啊,」於小魚笑著回答道:「將來我有事,一定找表哥幫忙,到時候表哥可不能嫌我麻煩啊!」

  「放心吧,」賈璉拍著胸脯保證道:「于妹妹有事,表哥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話聽著真套路;」於小魚挑眉看著賈璉,滿臉的笑容:「不過,表哥的好意我記下了。」

  于小魚和賈璉一路邊聊邊到了賈赦住的地方。

  「魚丫頭找我?」賈赦毫不避諱的直接在書房裡見了於小魚,笑眯眯的問道:「怎麼,是饞了,想陪大舅舅喝酒了?」

  於小魚扁扁嘴:「大舅舅,我酒品不好,喝了容易出事,還是算了吧;不過,大舅舅要是想喝的話,我可以看著。」

  「我喝酒你看著?」賈赦拎起手中的扇子就想敲於小魚的腦門。

  于小魚敏捷的向後退去,躲開了賈赦的突襲:「大舅舅的這一招太慢了。」

  「哼,你倒是聰明!」賈赦笑著放下手中的扇子,又轉頭瞪向一旁偷笑的賈璉:「咋,你小子還有事?」

  「沒有沒有,」賈璉趕緊說道:「父親和于妹妹聊吧,我就先走了。」

  「別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大舅舅,表哥要是這會兒沒什麼事的話,就讓他留下陪我們兩個一起聊一聊吧!好不好嘛,大舅舅?」

  頭一次被晚輩圍在身邊撒嬌,賈赦的心情還是十分愉快的,因此睨了旁邊的賈璉一眼,十分痛快的說:「你也留下吧。」

  賈璉樂呵呵留了下來,心中對於小魚想要和賈赦說的事感到十分的好奇。

  於小魚坐在椅子上,笑著陪賈赦聊了會兒家常,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引向林黛玉。

  「你說林丫頭啊,」賈赦想起那個向來跟賈寶玉的關係親密、卻從來不肯親近自己的外甥女,也是十分的無奈:「你去問那寶貝蛋或者更容易,你大舅舅我跟她不熟。」

  「那寶貝蛋哪裡比得上大舅舅你啊,」於小魚想起展昭對賈赦的評價,想也不想的回答道:「這有什麼事情啊,還是得問大舅舅你的。」

  「嗯,」賈赦心滿意足的捊著鬍子,瞪了在旁邊偷笑的賈璉一眼,笑道:「這話我愛聽。跟你說實話吧,那林丫頭表面說是寄居在榮國府的,可是我那林妹夫可是給她拿了二十萬兩銀子的生活費的。」

  「什麼?」賈璉失聲的吼道:「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賈赦白了賈璉一眼:「那林如海的後事,還是我幫著辦的,這事我還能不知道;對了,當時你不是也在嗎?」

  「我……」賈璉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兒子當時在揚州的時候,淨到處玩兒了;所以……所以……」

  「所以,」賈赦挑著聲音說道:「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老子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於小魚笑著替漲紅了臉的賈璉說話道:「林姨丈去世的時候,表哥應該正是愛玩兒的時候,一時沒注意也是可能的。」

  賈璉感激的看向於小魚,心知如果不是於小魚替他說話,那麼等待他的,至少是一頓臭駡;而賈赦則不屑的瞥了賈璉一眼,悻悻的說道:「看在魚丫頭的面子上,老子就不跟你計較了。」

  賈璉乾巴巴的笑了笑,才又想起什麼:「可是,如果林姑夫真的留下了銀子的話,那為什麼府裡的下人們之間會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什麼『林妹妹是用的一紙一墨都是賈府的』之類的話啊?」

  「還用問嗎,」於小魚抿著嘴角,不屑的說道:「自然是有人特意放出這種風聲的唄。」

  賈赦冷哼了一聲:「不用說,那二十萬兩銀子肯定是進了某個人個人的腰包。」

  「父親是說太……二太……呃……王氏?」賈璉試探的問道:「她有那麼大的膽子嗎?」

  賈赦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賈璉,咬牙切齒的說道:「混蛋,老子都沒好意思打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主意!」

  「大舅舅沒打林妹妹銀子的主意是對的,」於小魚在一旁輕聲的說道:「那種銀子能惦記嗎?會天打雷劈的。」

  「魚丫頭這話就說對了;」賈赦猛的一拍桌子:「絕戶財,她竟也敢惦記,就不怕遭報應!」

  「大舅舅,」于小魚笑著說道:「我有點事情想問,還請大舅舅實話實說。」

  聽到於小魚的話,賈璉頓時來了精神,不禁坐直了身體,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賈赦跟賈璉動作一致的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小丫頭想問什麼?還是關於林丫頭的事?」

  於小魚笑著豎起大拇指,贊道:「大舅舅就是聰明!」

  「少拍馬屁。」賈赦趕緊說道:「她的事,我未必能幫上忙。你先說說是什麼事?」

  於小魚緩緩的說道:「我知道林妹妹跟天波府的楊文廣有婚約……」

  「你也知道這件事了?」賈璉失控的說道:「于妹妹,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可別當著老祖宗的面說,她……」

  「她們做得出,還怕人提嗎?」賈赦白一賈璉一眼:「也就老太太那腦子才能想出那種溲主意:竟然想讓那寶貝蛋娶了林丫頭,將探春嫁到天波府?這是把天波府楊家當傻子了,是吧?」

  「你說什麼?」於小魚吃驚的說道:「老太太想讓探春嫁給天波府?」

  「怎麼樣,」賈赦滿臉的不屑:「沒想到吧?哼,想得可真美。」

  「那楊家呢?」於小魚抿著嘴角問道:「難道楊家就會這麼順從的任人擺弄?」

  「其實,」賈璉插嘴說道:「林妹妹到賈府後,楊家倒是派人來看過她;可是,因為老祖宗更想促成林妹妹和寶玉,因此便沒讓人告訴林妹妹。所以……」

  「所以林妹妹根本不知道楊家人曾經派人來榮國府看過她?」

  「應該是的,」賈璉輕輕的點了點頭:「其實吧,現在林妹妹的處境挺艱難的:跟楊家的事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而寶玉這邊,老祖宗是想讓林妹妹和寶玉成親,可是二太太呢,卻想讓寶玉跟薛大姑娘在一起。這不,現在兩個人正在僵持著呢。」

  於小魚咬了咬嘴唇:「薛家是皇商吧?」

  「是的。」賈璉輕聲應道:「于妹妹是有能力的人,不妨幫幫林妹妹吧!只要你公開支持木石前緣,二太太就沒有辦法了!」

  於小魚抿著嘴說道:「大舅舅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呢?」

  「我?」賈赦抬起眼皮看了於小魚一眼,苦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看法?再說了,你覺得我的話什麼有用嗎?」

  「這個嘛,」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們換個角度來想吧,若是林妹妹是舅舅的親生女兒,那麼在榮國府和天波府之間、在賈寶玉和楊文廣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做為自己的女婿呢?」

  「小丫頭,」賈赦笑道:「給你大舅舅下套呢,是吧?」

  「表哥是有女兒的人,」於小魚笑著轉向正在努力思考的賈璉:「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我的這個問題。」

  「當然選天波府了;」賈璉直接開口回答道:「這還用問嗎?將來,巧姐能嫁到天波府那樣的人家,表哥我就心滿意足了。」

  「大舅舅呢?」

  「這個嘛,」賈赦捊著鬍子說道:「你大舅舅我的女兒呢,是不能嫁入榮國府的;不過,你這個問題我還是可以回答你的:當然得選天波府了。別的不說,人家天波府可是真真切切的實權派,于社稷、于百姓都是有大功勞的,咱們榮國府跟人家能比嗎?」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於小魚站起來,笑著說道:「我也該回去了。大舅舅再見,表哥再見。」

  「魚丫頭沒事就過來找大舅舅聊天。」賈赦站起來,將於小魚送到書房門口,又踢了賈璉一腳:「你去把魚丫頭送回家。要是出了一點差錯,小心老子收拾你。」

  「放心吧!」賈璉笑著說道:「兒子一定會把于妹妹平安的送回去的。」

  賈璉送於小魚回去的路上,小心的打探道:「于妹妹,你說林妹妹跟寶玉真的……」

  「表哥,」于小魚笑著說道:「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說了——畢竟關係到林妹妹的名譽;就像你剛剛說的,這事是不需要問的。」

  賈璉深深的看著於小魚,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于妹妹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其實,」于小魚了然的說道:「表哥是擔心無法向表嫂交待吧?」

  賈璉錯愕的看著於小魚:「你怎麼會知道?」

  「上次表哥說要送我跟展大人時,」于小魚笑了笑:「問我對寶玉的看法,我就察覺到了。」

  賈璉笑著搖了搖頭:「真是瞞不過你。」

  「表嫂也不過是想找一個省心些的妯娌罷了,」於小魚笑著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于妹妹,」賈璉把於小魚送到家門口,猶豫了很久,才開口說道:「表哥有點事想問你。」

  「表哥你說。」

  「于妹妹,」賈璉臉色灰暗的說道:「你說咱們榮國府的將來會怎麼樣?」

悠于 2016-8-23 00:42

第94章 四郞回家(三)

  於小魚看著有些黯然的賈璉,不解的問道:「表哥怎麼這麼問?」

  「于妹妹不回答也是沒有關係的;」賈璉心虛的笑了笑:「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

  看著於小魚一副不信的樣子,賈璉歎了口氣,低著聲音說道:「其實,我也是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的。于妹妹,你剛剛的一句話倒是問對了,我是一定不會讓巧姐嫁到榮國府這樣的人家的;只是,我身為榮國府的人,有些事情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所以……」

  「榮國府的將來我也說不好,」於小魚想了想:「不過,如果表哥若是想找個明白人諮詢一下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

  賈璉向於小魚深深的躹了一躬:「那賈璉就先謝過於妹妹了。」

  「表哥千萬別這樣,」於小魚趕緊虛扶起賈璉,同時笑著說道:「我找的不是別人,正是開封府裡的公孫先生。表哥也知道,公孫先生飽讀詩書,熟知律法,他一定可以幫表哥解開疑惑的;這樣吧,我找個時間把他請到食為天,表哥也過去,這樣就可以請他詳細解答表哥的疑問了。你看這樣如何?」

  「那訂在明天吧,」賈璉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回去準備重禮,好好的謝謝公孫先生,這畢竟給人家添了麻煩。」

  「表哥千萬別這樣做,」於小魚笑著阻止了賈璉極有可能壞事的打算:「公孫先生可不是那樣的人,你那麼做,恐怕會適得其反。到時候你只要虛心的向公孫先生請教就可以了。記住,一定要盡可能的把自己說得可憐一些,要想辦法博取他的同情。」

  「好咧,這是你表哥我的強項。」賈璉鄭重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向公孫先生請教的,絕對不會辜負于妹妹的一番心意。」

  「其實,」於小魚笑著說道:「主要還得是表哥自己能把事情想清楚。」

  賈璉笑著點了點頭:「那于妹妹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表哥慢走。」

  賈璉不放心的叮囑道:「于妹妹可千萬要把表哥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表哥放心,」于小魚點點頭:「我明天一早就去開封府。」

  直到賈璉的背影離開視線,於小魚才轉身走進家中。

  賈璉的突然開竅,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欣慰:這樣就不用她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暗中幫著賈家了。不過,只要一想起林黛玉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於小魚就感到無比的憤怒,臉上也控制不住的帶了出來。

  「怎麼了?」剛剛回到家裡的展昭,看到於小魚一臉悶悶不樂、甚至帶著點憤怒的坐在秋千上,趕緊關心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展大人,」于小魚抬起頭看著展昭:「我就快要被氣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展昭蹲在於小魚的面前,輕聲問道:「你今天不是去榮國府了嗎?難道是榮國府的人為難你了?」

  「榮國府?」于小魚諷刺的勾起嘴角:「別提了。你不知道那一家子有多不是東西,他們竟然……」

  「他們怎麼了?」

  於小魚看了看左右無人,便趴在耳邊,小聲的將林家的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告訴給了展昭。

  展昭一臉錯愕的看著於小魚,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你、你說的是真的?」

  於小魚坐在秋千上,輕輕的晃動著秋千,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覺得我會拿這樣的事情跟你開玩笑嗎?我編得出這樣的故事嗎?」

  展昭沉默了,他根本無法想像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家大業大的榮國府,竟然會這樣對待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姑娘。再想到和林黛玉有著相似經歷、卻有著不同命運的於小魚,展昭頓時覺得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慶倖。

  展昭抬手將於小魚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聲的說道:「不要再想這件事了;賈家……」

  「賈家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簡單了,」於小魚冷笑道:「黑下了林家的財產,再搭上皇商薛家,而且,最好宮裡的那個再得到皇寵,能夠給她們撐腰,她們恐怕就要在這京裡橫著走了吧?哼,事情真的有那麼容易嗎?」

  展昭想起榮國府的一貫行事,暗暗的覺得於小魚說的事情,倒真的有可能就是他們內心的想法。

  「哼,」於小魚冷笑道:「也不看看宮裡的那個都多大年紀了,還真以為她是絕世美女啊?充其量是個可憐的上陽白髮人,再過個四五十年恩封個女尚書罷了。」

  「好了,別想這件事了。」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我跟你說件你會開心的事吧,也是剛剛公孫先生告訴我的。」

  「什麼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是關於林妹妹的還是關於賈家的?」

  「你林妹妹家裡五代當家主母的嫁妝可都還在戶部存著呢!」展昭笑了笑:「因此,你完全可以不必太過擔心林姑娘的事了。」

  「什麼?」於小魚被嚇得差點從秋千上掉下去:「真、真的?」

  「是的,」展昭點了點頭,扶住了於小魚:「公孫先生也是剛剛從戶部得到的消息。要說這林如海還真是個人才……」

  「怎麼了?」於小魚來了精神,拉住展昭的胳膊,臉上是一臉的驚喜:「難道我那林姨夫早就為林妹妹鋪好了後路?」

  展昭笑著拉起了於小魚:「林如海林大人生前便把林姑娘的嫁妝封存在了戶部;同時,也留下了手紮,等到林姑娘成親時,才可以被取出。」

  「也就是說,」於小魚轉著眼睛說道:「萬一林妹妹紅顏薄命、沒活到成親那一天的話,這些嫁妝就會折現成銀子歸於國庫,對嗎?」

  「應該是這樣的。」展昭倒是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會這麼快的聯想到這一點,不禁笑著點了點頭:「而且,林如海死之前,還將家裡的財產絕大部分捐給了國庫,作為軍費開資。」

  「漂亮!」於小魚拍手稱讚道:「銀子捐給前線將士,怎麼也比落到賈家那群敗家子手裡強,至少有人會念著林家的好。」

  「所以,」展昭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你就不用太過擔心林姑娘的事了,不是嗎?畢竟她還有著那麼多的將士給她作後盾呢!」

  「遠水解不了近渴。」於小魚抿著嘴角說道:「真要是有什麼事的話,還是得靠林妹妹自己。」

  「既然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又何必著急呢?」展昭笑了笑:「如果林姑娘自己立不起來的話,你再想著要幫她都沒用。」

  于小魚看著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對了,最近開封府不忙吧?」

  「還不是老樣子。」展昭笑著將茶杯遞到於小魚的手上:「怎麼這麼問?」

  「賈璉啊,」於小魚笑道:「他想向公孫先生請教一下,有關榮國府前途命運的事。」

  看著展昭滿臉的不解,於小魚進一步解釋道:「或者我說得更貼切一點:他想知道怎麼才能讓榮國府擺脫抄家滅門的命運!」

  「哪裡有抄家滅門那麼嚴重了。」展昭懷疑的看著於小魚:「不過,賈璉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你又做了什麼?」

  「沒什麼啊,」於小魚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我只不過是問他,願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榮國府罷了?」

  展昭一聽就明白了於小魚的意思,不禁笑著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他不願意?」

  「若是你,」於小魚從展昭的手中抬起腦袋,頂著一頭淩亂的頭髮:「你願意將女兒嫁到榮國府那樣的人家?」

  展昭溫柔的理著於小魚的頭髮:「當然不會。」

  「這不就結了,」於小魚笑道:「賈璉可不傻;要不然,他也不會急著問榮國府的前程了。」

  展昭笑了笑,心中明白,即使有於小魚和公孫策的幫忙,榮國府的未來依舊堪憂,除非賈璉有脫離榮國府的魄力。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直接去了開封府,找到公孫策,請公孫策中午去食為天為賈璉解惑。

  「公孫先生,」于小魚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臉的鄭重:「請你一定要把事情往嚴重了說,怎麼嚴重怎麼說,最好能直接把那賈璉嚇住。」

  公孫策點點頭:「放心,我知道了。」

  「那就麻煩公孫先生了,」于小魚笑著說道:「我先走了。」

  「好的,」公孫策笑著說道:「中午的事,公孫策一定準時赴約。」

  公孫策看著於小魚離去,微微的搖了搖頭,暗暗的惋惜於小魚竟然攤上榮國府這樣不省心的外家。

  于小魚從公孫策那裡出來,又跑到了包夫人那裡。本來她是打算向包夫人打探一下天波府的情況的,可是看著包夫人已經十分明顯的肚子,於小魚怎麼也開不了口,因此,她只是陪著包夫人聊了會兒天,便直接告辭離開了。

  「馬大……」

  馬漢臉色鐵青的從於小魚的身邊走過去,就好像沒有看到於小魚一樣。

  于小魚看著馬漢急匆匆的腳步,十分的好奇,因為馬漢前進的方向正是開封府的馬棚。

  於小魚站在原地,不禁猜想著到底馬漢是因為什麼事才會這麼匆忙、目不斜視的離開。

  「難道……」於小魚突然想起二丫曾經說過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等人拿著小事打賭、賭輸了的人則去打掃馬棚的事,趕緊抬腳向馬棚走去。

  果然不出於小魚的所料,馬漢正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拿著掃帚清理著馬棚。

  「展、展夫人?」馬漢突然抬起頭,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於小魚,一時之間,連捂著鼻子的手都放了下來。

  於小魚笑著讚揚道:「馬大人好勤快啊!」

  「呵呵,」馬漢乾笑著,說話都顯得有些結巴:「展、展夫人,怎麼來、來這兒了?」

  「馬大人這是……」

  「哦,我,我啊,」馬漢想起自己來這裡打掃的原因是怎麼也不能讓於小魚知道的,趕緊說道:「這裡太髒了,我打掃打掃。展夫人是來這裡找展大人的嗎?」

  「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於小魚笑著說道:「馬大人繼續忙,我先走了。」

  馬漢看著於小魚離開的背影,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接著突然又想起什麼,聞了聞自己剛剛擦汗的那只手,心中不由一陣作嘔。

  而離開的於小魚想起馬漢的樣子,心中確定馬漢肯定是跟人打賭,賭輸了才會跑去打掃馬棚的,而且馬漢賭輸的原因,極有可能與她有關。

  「看來,」於小魚想了想,還是決定從王二丫那裡下手:「得去找找二丫了。」

  王二丫是個十分單純的女孩兒,很快就被於小魚套到了消息:馬漢果然是賭輸了,他輸的原因也確實是和於小魚有關係。

  王馬張趙四人竟然無聊到拿於小魚和丁月華兩個人來打賭:賭丁月華來到開封府後,於小魚會不會因此而生氣,進而折騰展昭?

  結果,馬漢肯定的答案令他輸了這場賭注,也令他淪落到了打掃馬棚的地步。

  「該!」於小魚捏著拳頭,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然而,於小魚此時還沒有心情和時間去找馬漢等幾人的麻煩;她得趕回食為天,準備中午的事了。

  於小魚在半路上匆匆忙忙的買了一整套的《大宋律例》,便趕回了食為天。


第95章 四郞回家(四)

  於小魚一進酒樓,就看到賈璉頂著一對熊貓眼殷勤的迎了上來。

  「于妹妹回來了,」賈璉笑著接過於小魚帶回來的《大宋律例》,一副反客為主的模樣:「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於小魚看著就要掏出扇子給自己扇風的賈璉,勾起嘴角:「喲,表哥來得可夠早的啊?」

  「我這不是在家裡坐著也坐不住嘛!」賈璉一邊跟在於小魚的身邊向二樓走去,一邊陪著笑道:「那還不如到你這裡來讓人安心呢!對了,于妹妹,你剛剛是去開封府了嗎?」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吧,公孫先生一會兒就過來。」

  「那就好,那就好,」賈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真是多謝于妹妹了。」

  其實,昨天向於小魚問出那句話後,賈璉就有些後悔了:畢竟,早已經壞了名聲的榮國府,那一攤子爛事兒,又有什麼人肯沾染呢?

  賈璉不是沒有察覺到,於小魚一直在暗暗的幫著榮國府,想讓榮國府擺脫「只有門前的石獅子是乾淨的」的名聲;只是,榮國府的事,他根本就做不了主,況且他也不想管這些破事:畢竟他老爹都不管了,他又能怎麼樣呢?

  可是,於小魚的一個小問題,卻令他產生了一種被人一巴掌打醒的感覺:是啊,他有女兒不願嫁入榮國府,那又有什麼人會願意娶榮國府的女兒呢?巧姐以後可怎麼辦?因此,賈璉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願望,他想知道榮國府的命運到底會怎麼樣?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挽回榮國府糟到極點的名聲?

  然而,這樣的事情,卻沒有人能給他任何的幫助:找賈赦——那老爺子只要有珍貴的扇面、有稀奇的古董、有漂亮的小妾,估計他就什麼都不求了;找王熙鳳——那就是王夫人的跟屁蟲,從來不會把自己父女放在心上,現在肯定做著她能夠將榮國府全部掌握在她手中的大夢呢;找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那群王公子弟基本跟自己是一個檔次的,甚至有的還不如自己呢,賈璉認為他們不給自己製造點麻煩就不錯了。因此,賈璉能找的人也就只有這個真的拿他當哥哥、他拿著當親妹妹的于小魚了。

  賈璉沒想到,於小魚會願意給他介紹開封城有名的明白人公孫策。賈璉清楚,公孫策一定能夠解答他的疑惑,幫助榮國府走出現在這種困境;只是素不相識的,公孫策又怎麼可能幫助他呢?縱然是以厚臉皮著稱的榮國府,賈璉也腆不起那張臉去找人家公孫策。

  「實在不行,」賈璉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我就去開封府找展妹夫去。就算是抱著大腿哭求,也得把事情弄明白了。」

  正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一夜未睡的賈璉早早的就跑到了酒樓;只是,他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孫策,竟然會真的答應幫助他。

  「于妹妹,」滿臉掩不住喜意的賈璉看向被自己順手放在桌子上的、於小魚帶回來的東西,發現竟然是一套《大宋律例》,不禁有些好奇:「這是……」

  「閑著無事就研究一下,」於小魚笑著說道:「怎麼著也得做個奉公守法的大宋好子民啊!當然,表哥若是有需要的話,先拿回家仔細研究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不急著用。」

  賈璉仔細的思索著於小魚的話,突然抬起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難道咱們榮國府竟然有……有……」

  「我不確定,你還是自己問公孫先生吧。」於小魚站起來,笑著說道:「表哥,你自己坐一會兒吧,我去廚房看看,估計公孫先生也快過來了。」

  賈璉看著於小魚的背影,耳邊迴響著於小魚若有所指的話,顫抖著手指控制不住的打開了于小魚特意留下的《大宋律例》;然而,賈璉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他只是這麼粗略的看了幾眼,怎麼就感覺榮國府早就該被抄了呢?

  賈璉的心驚肉跳,在公孫策到來後,達到了頂點:本來就因為賈府的未來而擔憂的賈璉,再被《大宋律例》一嚇,更加的害怕了,所以,他對公孫策便愈加的恭敬;而公孫策也是毫無保留的向賈璉細細分析了榮國府目前的狀況與堪憂的前途。

  「恃強淩弱」這一點,賈璉倒是承認,自己家裡人肯定是做過的。他這個身份的人,有幾個沒仗著王公子弟的身份幹過那打架鬥毆、調戲民女的事呢?不過,基本上,只要不弄出人命來,倒也沒有人管這些事——關鍵是這種事太多了,官府真的管不過來。

  「逾制違建」這個榮國府肯定也是有的。先不說他那個五品小官的「好」二叔長期霸佔的國公府建制的榮禧堂正堂,這種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就說府門口掛著的牌子吧,就是連他父親這個一等將軍,現在也掛不起的「敕造榮國府」這樣的牌子,可就在自家的大門上掛著呢!

  「重利盤剝」這種會死人的罪名,賈璉可以肯定自己父子絕對沒有做過,可是那膽大包天的王夫人,他就不敢保證了——畢竟她連林妹妹的絕戶財都敢惦記,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

  賈璉不斷按著公孫策的話,對照自己家的事,越問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問……賈璉似乎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從這種迴圈中走出來。

  而最令賈璉崩潰的,是公孫策的一個重要提示:無論二房人做出什麼事來,最後背這口大鍋的,都會是自己父子——誰讓他倒楣,有個不幸襲爵的老爹呢?

  「賈公子也無需太過憂慮,畢竟貴府的事情我也不太瞭解,或者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也不一定。」

  公孫策看著賈璉蒼白的臉色,不免擔心自己的藥是否下得有些過狠了——別再真的給賈璉嚇出什麼毛病來;然而,一想起於小魚的話,公孫策倒是覺得自己說得也沒什麼過分的地方——畢竟,他說得都是實話,是這些所謂的貴族們最容易犯下的過錯;再說了,這幫王公子弟,不真的把他們嚇住了,無論你說什麼,都跟沒說一樣。

  「公孫先生,」賈璉虛弱的笑了笑:「我沒事的,今日之事還要多多感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公孫先生可一定要賞光啊!」

  公孫策站起來,將時間留給賈璉,微笑著說道:「既然賈公子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賈璉雙腿發軟的站了起來,本打算送公孫策下樓,卻被公孫策笑著攔了下來。

  公孫策指了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賈公子有時間不妨仔細研讀一下,相信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的。」

  公孫策離開後,賈璉發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賈璉顧不得疼痛的屁股,苦著一張臉抬起虛軟的手擦了擦自己一頭的冷汗。

  「表哥,」送完了公孫策的於小魚一回來,就看到賈璉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樣子:「表哥,怎麼了?」

  「我……」賈璉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於小魚:「于妹妹,我……」

  於小魚眨眨眼睛,微笑著問道:「表哥,你的疑問都清楚了?」

  賈璉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于小魚趕緊截住賈璉將要出口的話,笑著說道:「表哥的困惑都清楚了就好。怎麼著也得給巧姐留一個清清白白的家世,將來大了才能找個好人家,對不對?」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兒,賈璉仿佛也有了力氣。他蹭的站了起來,一捏拳頭:「對,你表哥我好歹也是當爹的人了,可不能這麼沒出息,被這麼點子事兒就給嚇住了。我怎麼著也得為了女兒,好好的把所有事兒都給捊順了,總不能讓巧姐有個臭名昭著的家世,到時候連個肯提親的好人家都沒有。唉,于妹妹你說,我怎麼就沒攤上像我這種好爹啊?」

  「其實,」看著賈璉又焉了的樣子,於小魚笑著說道:「大舅舅還是很關心表哥的。」

  賈璉懷疑的看著於小魚,一臉的不認同:「他要是真的關心我,怎麼會弄出這麼多破事不讓我省心啊?」

  於小魚失笑的看著一臉委屈的賈璉:「好好好,表哥說得對,大舅舅太不讓你省心了。」

  賈璉點點頭:「對,這天底下最不省心的爹就是我爹!」

  「這話表哥在我這裡抱怨兩句就算了,我就當沒聽見。」於小魚笑著打擊著賈璉道:「可是,有些事情表哥還是得找大舅舅商量,讓大舅舅給你拿主意的——畢竟表哥這頭上,還有孝道二字壓著呢!」

  於小魚的話,令賈璉的眼前瞬間出現一抹亮光:「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呢?要對付我那仁義二叔和菩薩二嬸,我那無良老爹出馬可比我好用多了?對,我這就回去找我老爹商量這些事去。」

  于小魚看著賈璉恢復了一些的樣子,笑著說道:「表哥,你可得講點義氣,別跟大舅舅說你今天是來我這裡了;我可是害怕大舅舅被你折騰煩了,再到我這裡來折騰我。」

  「他哪捨得折騰你啊?」賈璉在心中暗暗的說道;然而,賈璉卻也沒有把這種話說出來,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轉頭對著於小魚說道:「于妹妹,這東西先借我兩天吧!」

  「好啊!」於小魚笑著將桌子上的《大宋律例》推到賈璉面前:「表哥有需要就只管把這東西拿去好了,我又不急著用。」

  賈璉看著面前的《大宋律例》,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些,揚起來的鬥志突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滿滿的心酸與疲憊。

  看著賈璉一臉鄭重的把《大宋律例》收收起來,抱在懷裡,於小魚的心中暗暗的道:「這《大宋律例》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你肯主動拿走更好,省得我還得再費嘴皮子的找藉口送給你。」

  「于妹妹這裡沒什麼事,」賈璉緊緊的抱著《大宋律例》,儘量放鬆了聲音說道:「我就先回去想對策去了。」

  看著賈璉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的模樣,於小魚不禁開口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用不用我送你回去啊?」

  「不用,不用。」賈璉擺擺手:「于妹妹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于小魚送著賈璉下樓,卻在一樓大堂看到了剛剛進來的展昭;而展昭的身邊,竟然跟著一個濃眉大眼、英姿勃勃、大約十五六歲的小青年。


第96章 四郞回家(五)

  展昭和那小青年有說有笑的走進來,差點就撞上神不守舍的賈璉。

  「你怎麼了?」展昭順手扶住賈璉,關心的問道:「不是在跟公孫先生談事情嗎?」

  賈璉看著展昭,頓時覺得心酸不已:憑什麼差不多大的年紀,人家展昭要什麼有什麼,娶了個聰明漂亮、一心一意向著他的媳婦,什麼都不用操心;可是自己呢?家裡一堆事兒,媳婦還不跟自己一條心……

  「唉,」賈璉看了展昭一眼,歎了口氣:「展大人,你就別問了。總之啊,這同人不同命哪。」

  話音一落,賈璉就低著腦袋佝僂著背,無精打采、晃晃蕩蕩的走了出去。

  「展大人?」于小魚看了賈璉的背影一眼,笑著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展昭看著賈璉那極為可憐的背影,轉過頭看著於小魚說道:「小魚,我先送他回去;你幫我開個包間,等下我要跟小楊將軍好好的喝一杯。」

  不等於小魚回話,展昭又笑著對自己旁邊的那個青少年說道:「小楊將軍,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展大哥請便,小弟不急。」

  展昭趕緊跟上了賈璉;而於小魚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皺了皺眉,完全沒想到賈璉的承受能力竟然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低……

  「你是展夫人吧?」跟在展昭身邊的小青年笑著對於小魚說道:「剛剛那位,好像是榮國府的璉二爺吧?」

  於小魚緩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小青年,不禁有些好奇:他竟然會認識賈璉——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會玩在一起的人啊?

  「請問公子是……」

  「在下楊文廣。」

  「什麼?」於小魚吃了一驚,但卻很快的收斂了自己的神情,開始打量著這位林黛玉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棱角分明的五官,或者不如賈寶玉精緻,可眼睛裡卻有著賈寶玉所無法擁有的堅毅;長年與武將、軍人接觸,令小小年紀的他的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陽剛之氣,這是比他年長一歲的賈寶玉的身上所沒有的。因此,於小魚對這個表妹夫是表示滿意的。

  「小楊將軍這邊請!」於小魚笑著親自將人引到了二樓包間,並吩咐好上好的酒菜,便站在一樓大堂的門口,等著展昭的回來。

  一會兒工夫,展昭就回來了。

  「怎麼樣?」於小魚迎上去:「他沒事吧?」

  「他已經平安到家了。」展昭笑著回答道:「楊小將軍呢?」

  「樓上。」於小魚笑了笑:「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直接上去就行了。」

  「人你也看到了,」展昭笑著低聲問道:「覺得怎麼樣?」

  「借用一句你的話:英雄出少年。」於小魚笑著靠近展昭,眨了眨眼睛:「倒是配得上林妹妹。」

  展昭偷偷的捏了捏於小魚的手:「我當年也是少年英雄,怎麼不見你贊我?」

  於小魚笑著輕輕的捶了下展昭的胸口:「臭美!」

  「好了,」展昭笑著說道:「我先上去了,你忙吧!」

  忙了半晌終於閑下來的於小魚,無聊坐在二樓自己的位置上,想到展昭竟然因為自己的擔心而特意把楊文廣帶到食為天來,心中便是一陣甜蜜。

  「喲,」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嘴角含笑的樣子,壞笑著說道:「看你這副思春的樣子,這是想到誰了?」

  「想你啊!」於小魚歪著腦袋,看著裴慕顏:「怎麼樣,比起公孫先生來,我是不是對你更好?有沒有很感動?有沒有一種想要以身相許的衝動?」

  「許你個頭啊!」裴慕顏笑著敲了下於小魚的頭,嘟囔道:「我這腿都要跑細了,你可倒好,一點力氣不出,竟然還調戲我?」

  「真是辛苦你了,」於小魚坐直了身體,神采奕奕的看著裴慕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聽到於小魚問起正事,裴慕顏也收斂了不正經的笑容,輕聲的對於小魚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忙碌的結果。

  「太好了,」于小魚開心的笑道:「你真是太棒了。我真想好好的抱一抱你。」

  「什麼太好了?」展昭從包間一出來,就看到於小魚眉飛色舞的跟裴慕顏說話,不由好奇的問出了聲。

  「小楊將軍。」於小魚沖著同展昭一起出來的楊文廣點了點頭,轉身對著展昭笑道:「你們完事了?用不用再添點什麼?」

  展昭點了點頭:「不用了。你跟裴大小姐在聊什麼呢,聊得那麼開心?」

  「沒……」

  「小魚說她想你了,」裴慕顏沖著於小魚一挑眉毛,打斷了於小魚的話:「她想好好的抱一抱你。」

  楊文廣捂著嘴笑道:「展大哥和展夫人關係可真好!」

  展昭的臉紅了:「你別聽裴大小姐胡說。」

  「展大哥,」楊文廣笑著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恕展某不遠送了。」

  「展大哥請留步。」

  看著於小魚緊緊的盯著楊文廣的背影,裴慕顏在桌子下踢了於小魚一腳:「在想什麼呢?」

  「真是英雄美人啊!」於小魚感歎的說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展昭靠在於小魚旁邊的欄杆上,笑道:「我聽著說話的口氣,人家好像還是有些不滿的。」

  「可是,那也不是她的錯啊?」於小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寄人籬下,很多事情是她做不了主的;若是人家上下一心的瞞著她,她有什麼辦法?」

  「你說得也有道理;」展昭點點頭:「不過,那邊可一直以為是她的問題呢。」

  「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於小魚笑道:「估計那家也不會是什麼小氣的人;如果這點事情都理解不了,就真的是太讓人寒心了。」

  「左右時間還來得及,」展昭想了想,說道:「慢慢來吧!」

  裴慕顏看看於小魚,再看看展昭,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再打著什麼啞謎:「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秘密,」於小魚轉向裴慕顏,眨了下眼睛,嘴角含笑的道:「不告訴你。」

  「明白。」裴慕顏站了起來,裝出一副沮喪的樣子:「我是多餘的,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

  「喂,」於小魚笑道:「你想去看公孫先生,就直說;幹嘛拿我和展大人當藉口啊?」

  「你就不會不揭穿我?」裴慕顏揚起笑臉:「好了,我真的走了。」

  「走吧走吧!」於小魚擺擺手,說道:「趕緊投奔你的公孫先生去吧!」

  「你……」裴慕顏笑著瞪了眼於小魚,對著展昭說道:「你也不好好的管管她?」

  展昭看著正緊緊盯著自己的於小魚,笑道:「我看她挺好的,哪裡需要好好管管呢。」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于小魚開心的跳起來,得意的看著裴慕顏:「這就叫公平公正,這就叫實話實說,這就叫大仁大義。」

  「什麼叫做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裴慕顏笑著搖了搖頭:「我算是見識到了。得,兩個合夥欺負我一個,不得不拂袖離去。」

  「剛剛在跟裴大小姐說什麼呢?」直到裴慕顏離開了視線範圍以內,展昭才再次開口問道:「你們……好像……聊得很開心?」

  「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展昭摸著鼻子,怎麼也不肯說出當自己聽到於小魚說要好好的抱一抱裴慕顏時,劃過心頭的不舒服感覺。

  於小魚疑惑的看著展昭,一臉的不解:「展大人,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嗎?」

  展昭拉住於小魚探向自己額頭的手:「我沒事;對了,最近遼國特使要來京城,你要多注意一些,別跟人起衝突了。」

  「遼國特使?」於小魚皺著眉頭問道:「契丹人?他們來幹什麼?」

  展昭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於小魚冷冷的說道:「哼,『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種話別亂說,」展昭輕聲說道:「讓人聽到不好。」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我也就是跟你說說,不會到處亂說的。」

  「你知道就好。」展昭笑著說道:「這事畢竟事關兩國,還是要多加小心的。」

  于小魚明白,展昭的擔心不無道理,於是便直接轉換了話題,向展昭說起了賈璉的事。

  「怪不得,」展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跟了他一路,他都沒發覺。」

  「若是你跟著什麼人,」於小魚跟展昭並肩靠在欄杆上:「輕易就會被人發覺了的話,那你這供職開封府的工作也就不用再做了。」

  展昭看著於小魚,承認她說的有道理;因此趕緊笑了笑,說道:「賈家的問題真的有那麼嚴重嗎?公孫先生究竟跟賈璉說了什麼,才把他給嚇成那副樣子?」

  「其實我也挺好奇公孫先生究竟說了什麼的,」於小魚一副惋惜的口吻:「只是我怕我在旁邊聽著,他的臉上不好看,因此就主動離開子。不過,我倒是跟公孫先生說過,要把事情往嚴重了說,越嚴重越好。」

  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輕聲笑道:「調皮。」

  「只是,」於小魚歎息著說道:「榮國府的問題,恐怕會比公孫先生所說的更加的嚴重。」

  展昭想著上次在榮國府經歷的事情,明白於小魚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你有沒有想過,找賈將軍好好的聊一聊呢?」

  「想過,」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一開始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後來,則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只要有個孝道壓著,他就什麼都不能做。」

  「所以,」展昭緩緩的說道:「你才會選擇幫助賈璉,希望借助他使榮國府擺脫現在這種境地?」

  「是啊,」於小魚點頭說道:「那裡畢竟是我母親的娘家,總不能看著他們最後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吧?」

  「可是,」展昭搖了搖頭:「我不認為賈璉能夠做出什麼改變榮國府的事情。」

  「那……」

  「不過,」展昭笑著說道:「若是借助賈璉,讓賈將軍出手,倒有可能保住榮國府。」

  兩個人口中的賈赦,此刻正翹著腿躺在搖椅上,手裡拿著最近得到的一把扇子扇著小風,耳中聽著一旁新買來的小妾唱著小曲,沒想到卻突然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

  賈赦看看外面晴朗的天氣,揉了揉不斷發癢的鼻子,旁邊站著的丫環趕緊將茶水遞過去。賈赦笑眯眯的接過茶水,順手捏了把丫環的手,抿口茶,便毫不在意的接著聽曲了。

  魂不守舍的賈璉倒是沒有先去找賈赦,而是直接沖進了自己二十幾年來從來不曾主動踏進過的書房,膽戰心驚的翻開了自己帶回來的《大宋律例》,耳邊不斷迴響的是公孫策的話。

悠于 2016-8-23 00:43

第97章 四郞回家(六)

  賈璉窩在書房裡,面前是攤開的《大宋律例》;可是賈璉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的耳邊和眼睛裡充斥的只有四個字:滿門抄斬。

  門外,王熙鳳和平兒好奇的探頭探腦,完全不明白賈璉怎麼會突然對讀書感了興趣?

  而王熙鳳想起最近賈璉對她不冷不熱的態度,對她的吩咐愛搭不理的模樣,在敲了幾下門後,便直接扯著平兒走了,口中恨恨的道:「行,就在家裡窩著吧,省得再出去勾搭那些狐媚的小蹄子。」

  正好這時,周瑞家的來找王熙鳳,兩個人便一起出去了;平兒回頭看了書房一眼,想想王熙鳳的脾氣,終是沒敢進去看失魂落魄的賈璉一眼。

  第二天一早,展昭早早回了開封府,準備迎接遼國特使的事;而於小魚也早早的到了食為天,與裴慕顏、白玉堂一起商議接下來的合作。

  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三個人才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忙完。

  「可是累死五爺了,」白玉堂抻了個懶腰:「有什麼好吃的,趕緊的全給五爺拿上來。」

  於小魚看著端著食物過來的小可,突然想起馬漢等人拿自己打賭的事,趕緊勾了勾手指,將小可叫到自己身邊。

  「小魚,」小可湊到於小魚的身邊,笑著問道:「還有什麼事?」

  「我有事問你,」於小魚拍拍自己身邊的椅子:「坐。」

  「怎麼了?」小可狐疑的看著於小魚,坐得離於小魚遠遠的:「你別笑得這麼瘮人,我膽小。」

  「我問你,」於小魚看著小可,臉上儘量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你最近跟馬漢的進展怎麼樣?」

  「是呀,」裴慕顏也是關心的問道:「你們兩個最近怎麼樣了?他還是躲著你嗎?」

  白玉堂眨著眼睛,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小可的回答。

  小可搖了搖頭:「我最近都沒怎麼看到馬大人。」

  「這樣啊,」于小魚滿臉壞笑的道:「也就是沒進展啊!」

  「馬漢那不開竅的臭小子。」白玉堂一拍桌子,指著小可笑道:「要我說,你也是笨死了,這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進展啊!」

  「強扭的瓜不甜,」裴慕顏瞪了白玉堂一眼:「這事得慢慢來,明白不?」

  「什麼扭不扭的,」於小魚想起馬漢等人拿自己打賭的事就是一陣氣惱:「我還真就不信了,他狂個什麼狂啊,竟然還學會晾著人了,美得他……」

  「說得好,」白玉堂拍著大腿笑道:「小可,走,我帶你去開封府找他。」

  裴慕顏眨眨眼睛,看了於小魚一眼,心中暗暗盤算起「美女找上開封府,校尉遁走藏馬棚」這個新聞可以賣多少錢?

  於小魚則眨著眼睛,悄悄的靠近已經被嚇傻了的小可,笑道:「你別聽白玉堂的,自己送上門,那多跌份啊!」

  還沒等小可說話,白玉堂便像是事關自己一樣的開口追問道:「那你有什麼主意。」

  「小可,你聽我說,」於小魚握著小可的手,一副嚴肅的樣子:「這件事情要這樣辦:等一會兒,你就和我、慕顏、白耗子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然後找個沒有人的角落,我們三個直接一麻袋套馬漢的頭上。到時候你再出現。這美女救英雄的戲碼一上演,馬漢無以為報,自然得以身相許了。」

  「噗!」

  此言一出,裴慕顏和白玉堂都笑出了聲。

  裴慕顏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小魚,你真是……」

  「這個主意好,」白玉堂拍著大腿笑道:「我這就去找麻袋去。」

  小可看看於小魚一臉正經的樣子,又看看笑得無法自抑的裴慕顏和白玉堂:「小魚,你再開我玩笑,我就……我就……」

  「你就……你就……」於小魚打趣著道:「你就怎麼樣?」

  「你就到開封府去告她去,」裴慕顏壞笑的拍著小可的肩膀:「告她調戲你,到時候就讓馬漢專職保護你。」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白玉堂一副看好戲的姿態:「丫頭,為了小可,你就犧牲一把吧。」

  「好啊,」於小魚伸手挑起小可的下巴,一副登徒子的模樣:「美人兒,今兒就別走了,留在這裡陪我,如何啊?」

  小可漲紅了臉,一巴掌拍開於小魚的手:「你們都欺負人……」

  「喲,」於小魚跟裴慕顏對視一眼,笑眯眯的說道:「這性子夠烈的啊,我喜歡。」

  裴慕顏摸著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我也喜歡。」

  小可站起來,一手指著於小魚:「喂,你們……」

  馬漢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是怎麼了?」

  「我……」小可回過頭,看著馬漢,想起剛剛於小魚等人的話,完全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才好。

  「我們在說啊,」於小魚一手搭在小可的身上,笑著說道:「白五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親……」

  馬漢皺著眉說道:「我看小可和白五俠不合適。」

  于小魚、裴慕顏、白玉堂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我看挺合適的,」裴慕顏笑道:「這自古美人配英雄,小可漂亮,白耗子勉強算是英雄吧……」

  「喂,」白玉堂立著眼睛嚷道:「什麼叫五爺勉強算英雄啊?五爺本來就是英雄。」

  「小可,」於小魚嬉皮笑臉的道:「你看白耗……」

  「白五俠,」馬漢趕緊插嘴說道:「包大人讓你趕緊回府一趟,說是有要事商議。」

  白玉堂撇撇嘴,懶洋洋的站了起來,嘟囔著跟馬漢往外走。

  直到馬漢和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小可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般的抬起頭:「小魚,剛才……是不是……」

  裴慕顏拍拍小可的肩膀,笑道:「好事,你剛剛不是也看到了嘛,恭喜恭喜……」

  小可紅著臉,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低下頭微微的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說吧,」直到小可也離開,裴慕顏才看著於小魚說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怎麼回事啦,」於小魚站起來,對著裴慕顏說道:「我去睡一會兒,你呢?」

  裴慕顏想起於小魚給自己留的小閣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一間大的房間。算了,不理你了,我去找公孫策。」

  於小魚躺在給自己預留的小閣樓上,心中想著裴慕顏的問題,偷偷的撇撇嘴,暗暗的道:「還能怎麼回事,要不是馬漢那小子拿我打賭,我至於嘛我?」

  其實,於小魚明白事情的主要原因還不是在馬漢的身上,而是在丁月華的身上。

  於小魚不由得再次想起她和展昭剛剛從祥符縣回來的事:當時,顏查散的案子剛剛開始審理,丁月華就主動找上了門。

  丁月華獨自一人走進酒樓,看著正低頭看帳本的於小魚,輕聲的叫道:「展夫人,」

  「找展大人?」於小魚抬起頭,看了丁月華一眼,淡淡的說道:「去開封府。」

  「我找你。」丁月華直接坐在於小魚的對面,笑道:「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如果我說,」於小魚把帳本一推,微微的勾起嘴角:「我介意呢?」

  丁月華好像沒有聽到於小魚的話一樣,臉上的笑容不變:「我跟展大哥認識很多年了,我至今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與展大哥相識的情景。」

  丁月華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於小魚的回答,不解的看向於小魚:「你不介意?」

  於小魚挑眉看向丁月華:「然後?」

  丁月華笑著說道:「那年我才十歲。我還記得那天的天氣特別的晴朗,我甩掉家裡的下人,偷偷的跑到外面玩兒;可是卻遇到了人販子;多虧了展大哥,是他從人販子手中救了我,並把我送回茉花村。一開始,我二哥還以為展大哥是壞人,差點和他打起來,後來才知道是他誤會了……」

  說到這裡,丁月華想起丁兆惠當時的樣子,笑出了聲:「可是,我二哥卻怎麼也不肯相信,展大哥那麼年輕的一個人,竟然能夠打跑人販子,便非讓展大哥給他展示一下劍法;起初展大哥不肯,後來被我二哥纏得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向我們兄妹展示了一段……」

  于月華說得懷念無比,於小魚卻聽得怒火叢生,心中不屑的道:「我差點兒還真當你們丁家是跟展昭是惺惺相惜了,原來竟然是這麼一回事。這不是拿展昭當耍猴呢嗎?展昭還真是瞎了眼睛了,才會把你們這種人當成好朋友……」

  丁月華在一邊懷念的說著,而於小魚則在心裡不屑的罵著,替展昭不值。

  於小魚相信,如果此刻展昭在她眼前,她一會會扯著展昭的領子好好的問一問他:「你交的這是什麼朋友?還不如白玉堂呢?」

  「明天,」丁月華終於說完了與展昭那點陳年往事,才低聲說道:「我就要跟哥哥們回茉花村了……」

  於小魚趕緊笑著擺擺手:「一路順風。」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你不會是要拜託我好好照顧展大人吧?」於小魚嘲諷的說道:「你覺得你這麼做合適嗎?你又不是他媽。」

  「你誤會了,」丁月華咬著嘴唇道:「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去拜託你什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負展大哥,別跟白老五走那麼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妹妹,」丁兆惠找了過來,拉起丁月華,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有沒有怎麼樣?」

  「二哥,」丁月華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找展夫人說會兒話。」

  丁兆惠懷疑的看著丁月華,轉頭看向一直坐在那裡的於小魚:「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丁二俠的邏輯真是驚人啊!」於小魚拍著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兄妹兩個手持寶劍跑到我的酒樓裡來,還擺出一副我欺負人的樣子,果然是名揚江湖、令人崇拜的大俠啊!」

  「二哥,」丁月華拉了拉丁兆惠:「你不要這樣,我不過是和展夫人說說話罷了。」

  「你跟她有什麼可說的,」丁兆惠不屑看了於小魚一眼:「我們回去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展夫人,」丁月華笑著對於小魚說道:「我走了,以後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和展大哥到茉花村來玩。」

  於小魚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丁氏兄妹三人果然離開了開封府;而于小魚和丁月華見面的事,由於于小魚向酒樓眾人下了封口令,展昭以及開封府的人並不知道於小魚和丁月華私下裡見了面。

  而於小魚雖然生氣,卻也沒有因此就折騰展昭;可是於小魚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人拿這種事情來打賭……

  展昭忙完了自己的事,便來到了酒樓,打算接於小魚回家。展昭在安全的示意下,直接上了閣樓,來到了他只進過一次的小房間。


第98章 四郎回家(七)

  時隔幾月,再次踏進這間自己只進入過一次的小閣樓,展昭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這間小小的閣樓時的心情。當時,他對這個不□□分的展夫人的心情十分複雜:既有新婚之夜自己便離開的愧疚,也有對她竟然連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聲便開起酒樓來的不滿,亦有對趙虎口中竟然能夠驗屍的她的好奇,同時,展昭也承認,他對於小魚這樣一個女孩子能夠撐起這樣一間酒樓還是很佩服的。只是,展昭沒想到,本來他以為那天晚上兩個人會共同度過一個令人終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的,可是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兩個人的洞房花燭夜終是晚了許久,而也許只有展昭一人會對那個晚上終生難忘,至於於小魚則應該是恨不得那個晚上並不存在吧。

  展昭環視一周,發現這間小小的斗室與上次自己過來時沒有一絲的變化。那張狹小的床上,於小魚趴在床邊睡得正熟。展昭輕輕的笑了笑,直接走到床邊脫了鞋,將于小魚向裡面推了推,自己側躺到於小魚的身邊,再伸手將於小魚攬進自己的懷裡。

  而睡得正香的於小魚,突然感到身邊的溫暖,便下意識的向溫暖源的方向拱了拱;展昭看著整個人都要壓在自己身上的於小魚,笑著拿過自己的一綹頭髮,輕輕的在於小魚的臉頰上滑動。

  於小魚動了動,卻並不是醒過來了,她只是伸手撓了撓臉頰,又轉動了一下腦袋,便沒有了動靜。展昭看於小魚睡得太沉,就放下了手中的頭髮,不再戲弄於小魚了。

  受到於小魚的影響,一會兒工夫,展昭也無聊的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睡意剛剛襲來,於小魚便醒了過來。

  「展大人,」于小魚揉了揉眼睛,困惑的看著剛剛睜開眼睛的展昭:「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臉:「你呢,這會兒睡了這麼多,晚上可怎麼辦?」

  「陪你聊天唄,」於小魚不懷好意的笑道:「還能怎麼辦啊?」

  展昭想起於小魚曾經連著兩個晚上以睡不著為藉口,給他講了整整兩夜鬼故事的輝煌經歷,不由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腰:「你這個小壞蛋。」

  「小魚,」兩個人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展昭突然笑著開口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遼國特使明天中午就會到了;他們行進的路線正好會從食為天下面經過,到時候應該會很熱鬧的,你在樓上就可以看到。」

  「大街上會不會戒嚴?」於小魚側臉看向身邊的展昭:「要是戒嚴的話,我豈不是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怎麼會?」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總沒有為了異國使者,就不讓自己的百姓上街的道理。」

  「難道……」於小魚小心翼翼的靠近展昭,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就不怕有人冒充大宋百姓,借機殺害遼國特使,誣陷大宋以挑起戰爭嗎?」

  「你多慮了,」展昭笑著說道:「明天的安全工作,主要是由開封府負責的;況且,還有楊家將的協助,不會有事的。」

  「可是,」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楊家和遼國應該是有大仇的吧?由他們協助負責安全工作,真的好嗎?」

  「別瞎說。」展昭笑著將於小魚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楊家世代浴血疆場,保家衛國,斷不會做出那種會令祖宗蒙羞、陷百姓于水火的事的。」

  「哦,」於小魚點點頭:「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可別當真啊!」

  「我明白。」展昭思索著說道:「不過,你說的嫁禍之事,倒是不能不防。」

  吃過晚飯,展昭陪著於小魚在院子裡散步。

  「在想什麼?」展昭好奇的看著難得沉默的於小魚:「怎麼不說話?」

  「在想一會兒要給你講什麼故事呢!」

  展昭想起於小魚給他講的什麼「義莊裡的舊窗戶」、「小客棧裡的紅衣女」之類的故事,心中對於小魚的惡趣味表示無奈,暗暗的打定主意,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點了於小魚的睡穴,讓她安靜的睡覺吧。

  于小魚看著展昭沉默不語的樣子,笑了笑:「要不今天你給我講吧,就講一講你在江湖上闖蕩這麼多年,那些英雄救美,以及救完了之後那些美人們哭著喊著非要以身相許的故事?」

  「怎麼?」展昭挑眉看著於小魚,得意的笑道:「吃醋了?」

  「我吃個鬼醋。」於小魚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突然雙手扯住展昭的衣襟,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別轉移話題,快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救過多少美?被以身相許過多少次了?」

  展昭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化身河東獅的於小魚,剛想開口解釋:「小魚,我……」

  「怎麼,」於小魚笑著鬆開展昭的衣襟,順手撫了撫:「以為我會這麼做?」

  展昭雙手攬住於小魚的腰,讓她面對自己,低下頭溫柔的說道:「你別瞎想,鋤強扶弱乃是學武之人應盡的本份,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更沒有什麼所謂的以身相許。」

  「聽這意思,」於小魚挑眉笑道:「你還挺遺憾的。」

  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臉頰:「我怎麼聽著這話,醋味這麼濃啊。」

  「那是你鼻子的問題。」於小魚笑著擰了下展昭的腰:「絕對不是我的問題。」

  「好,」展昭笑著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於小魚的額頭上:「是我的問題,好不好?」

  於小魚笑著移開自己的額頭,讓展昭的吻落空:「你明白就好。」

  展昭看著於小魚,無奈的敲了下於小魚的額頭:「你呀!」

  於小魚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丁月華曾經說過的話,不由對著展昭露出一抹燦爛至極的笑容:「展大人,我們商量點兒事唄!」

  「怎麼了?」展昭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頰,溫柔的說道:「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問道:「我問你,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是怎麼樣的情形?」

  「這麼快你就不記得了嗎,」展昭笑著說道:「你拿著當初我們訂親時的信物,來開封府找我……」

  「我不是說這個。」於小魚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我們兩個都是小屁孩兒的時候的事,說得明確一點就是我們是怎麼訂下娃娃親的?萬一以後要是有人問起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說?我覺得我們兩個統一一下比較好。」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當時,你父母在我家裡躲避仇家的追殺,正好你在那個時候出生,而我也剛好從師父那裡回家,因此我便見到了你,對了,當時我還抱過你。後來,我們的父母覺得我們兩個有緣,便為我們訂下了親事。」

  「不行,不行,」於小魚搖著腦袋說道:「這樣說可不行,一點都不特別。」

  展昭好奇的看著於小魚,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那應該怎麼說?」

  「嗯……就說……」於小魚想了想,抿著嘴說道:「對了,我剛出生的時候,你不是抱過我嗎?你就說,那個時候你將我抱在懷裡,我嫣然一笑,你傾心相許,從此非伊不娶,於是便向我父母苦苦懇求,所以我們才會訂下親事,如何?」

  「哈哈……」展昭看著於小魚一本正經的樣子,腦海中好像又看到了當年自己在那個小院裡見到的那個哭鬧不已的女嬰。展昭想起當年那個軟趴趴的女嬰,在自己懷裡露出的那個「無恥」的笑容,邊笑邊說道:「你怎麼不說是你對我一見鍾情、傾心相許呢?」

  「那好吧,」於小魚點點頭:「按你的說法好了。那個時候,你抱著剛剛出生的我,你溫柔一笑,我芳心暗許,於是決定非君不嫁,便露出一抹漂亮的笑容,輕聲問道『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好!」展昭點點頭,笑得十分的開心。

  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什麼「好」?」

  「你不是說待你長髮及腰,就讓我娶你嗎?」展昭做出一副糊塗的樣子:「我說好啊!」

  「你……」於小魚看著展昭嘴角那狡詰的笑容,氣得狠狠的捶了展昭兩下:「你欺負我?」

  「好了好了,」展昭笑著握住於小魚的拳頭:「不鬧了。為什麼突然想起來這個?」

  「我這是以防萬一啊,」於小魚抽出自己的手,悻悻的說道:「免得到時候有人來跟我炫耀你們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狗血故事啊。可我呢,我說什麼?難道要我得意洋洋的告訴大家:我們初相識的時候,我就尿了你一身?」

  展昭敏感的察覺到什麼,收斂了臉上笑容,溫柔的問道:「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於小魚搖了搖頭,轉過身說道:「我累了,先回房了;今晚沒有睡前故事可聽了,你自己想辦法安眠吧。」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背影,皺了皺眉,追了上去,拉住於小魚的胳膊:「小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就是想跟你串一下口供啊,」於小魚扁著嘴說道:「萬一到時候真的有人問起來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們兩個再說得不一樣,那多丟人啊!」

  「想到哪裡去了,」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大家都知道,你出生在我家裡,我們兩個更是從小就訂下了親事,哪還會有人問這種問題啊。你看看公孫先生和裴大小姐,會有人問他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嗎?」

  「可是,誰能保證沒有那麼無聊的人呢?」

  展昭輕輕的將於小魚擁入懷裡,溫柔的說道:「放心好了,不會有那種無聊的人的;如果真的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那個時候你剛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讓他來問我就好了。」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想起丁月華的話,暗暗的撇撇嘴,心道:這個世界上,無聊的人什麼時候都是不會少的。

  「再說了,」展昭湊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覺得我們的第一次相見挺不錯的,至少我沒與其他人有過那麼特別、令人印象深刻初相見。」

  第二天,遼國特使果然來了。於小魚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面大街上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的樣子,心中暗暗的盤算著遼國特使的到來,能為自己的酒樓帶來多少的收益。

  只是,於小魚不知道的是,在離她的酒樓不遠的街道,幸虧展昭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提早做了防範,才使得宋遼兩國之間免於一場干戈。


第99章 四郎回家(八)

  包大人看著自己面前站著的一男一女,心中慶倖不已:幸虧展護衛聰明,早早的做了防範,要不然還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雖然這兩個人的衣著打扮都為宋人模樣,可是他們那生硬的語氣以及眉眼之間的異域風情,卻表明他們極有可能並不是自己口中所稱的大宋子民;而兩個人手中的長弓、背上的箭囊、腰上的彎刀,更是表明了這二人的居心不良。

  包大人惱怒的看著眼前明顯是想要宋遼兩國血流成河的恐怖分子:「見到本府,因何不跪?」

  「我們兄妹二人是被開封府之人請來的,」男子開口說道:「並非罪犯,為何要跪?」

  「你二人手持長弓、身背箭囊、腰懸彎刀,」包大人冷靜下來,沉聲說道:「埋伏在遼國特使的必經之路上,明顯是居心不良,又怎可如此狡辯,口口聲聲的聲稱自己並非罪犯?」

  「回大人的話,」女子說道:「我們兄妹二人本是江湖中人,這種打扮再正常不過;至於大人說我們埋伏在遼國特使的必經之路上居心不良,更是欲加之罪。我們不過是好奇遼國特使的樣子,因此才想看一看罷了,又何來居心不良之說?」

  「一派胡言。」包大人怒道:「我且問你們,你二人到底姓甚名誰,家住哪裡。」

  「我二人乃是長安人士,」女子昴著頭朗聲說道:「我哥哥叫霍雕,我叫霍雁,請問大人還有什麼問題。」

  「這個……」包大人看了公孫策一眼,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才好。

  而公孫策看著兩個人一派大義凜然的樣子,心中雖然明白這兩個人放不得,可是卻也不知道應該要用什麼樣的藉口將這二人暫時扣押在開封府,直到到遼國特使離開為止。

  「看來,」門口處突然傳來了一個極為爽朗的女聲:「我來的正是時候啊。」

  包大人看清了進來之人,趕緊站起來,恭敬的說道:「原來是穆將軍。本府未曾遠迎,望請見諒。」

  穆桂英笑著虛扶了一下:「包大人快別如此多禮。末將冒昧來訪,還得請包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穆將軍這話可是折煞本府了。」包大人笑著說道:「穆將軍大駕光臨,開封府歡迎還來不及呢。」

  公孫策上前一步,笑著問道:「敢問穆將軍是否認識這二人?」

  「人說開封府公孫先生聰慧過人,」穆桂英笑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是這樣的,我聽到文廣說,街上剛剛抓到了兩名意欲刺殺遼國特使的刺客……」

  在提到遼國特使的時候,穆桂英的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然而卻很快掩飾了過去:「因此,我便特意過來看一看有沒有什麼能夠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來了一看,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來著了。」

  包大人一聽就知道穆桂英肯定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於是笑著問道:「穆將軍可是認得他二人?」

  「西夏驃騎大將軍霍天雕,」穆桂英笑著點點頭,道出了二人的身份:「以及被西夏狼主特封為天雁郡主的霍天雁。」

  「原來他們是西夏人。」包大人點了點頭,思索著說道:「本府明白了,多謝穆將軍了。」

  穆桂英笑著說道:「既然包大人已經知道這二人的身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包大人,告辭。」

  「恭送穆將軍。」包大人的心裡,對這位上陣殺敵、立下汗馬功勞的巾幗女英雄還是很尊敬的。

  「包大人請留步。」穆桂英笑了笑,阻止了包大人的相送的舉動,轉身在霍氏兄妹的怒視中走了出去。

  包大人轉頭看向面前的兩人:「原來二位乃是西夏的驃騎大將軍以及天雁郡主,倒是本府失敬了。」

  已經被人戳穿了真實身份的霍天雕倒是毫不在意的昂著頭:「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本將軍的真實身份,還不快將本將軍放了?」

  包大人點點頭,微笑著說道:「請問,將軍和郡主不遠萬里來到開封,有何貴幹?」

  「這是你一個區區的開封府尹可以過問的嗎?」霍天雕不屑的看著包大人以及開封府眾人:「本將軍現在就要離開,難道你還敢阻止不成?」

  看著霍天雕、霍天雁兄妹轉身就走的樣子,旁邊將二人押送到開封府的韓彰、蔣平趕緊上前一步,閃身攔在了霍家兄妹的面前:「不得無禮。」

  「韓彰、蔣平,」包大人毫不在意這兩個人的失禮,笑道:「不得對霍將軍以及天雁郡主無禮。他二人來自西夏,想來禮數與中原不同,你二人不可這樣。」

  韓彰、蔣平強忍著笑,低聲應道:「是!」

  「本府負責京畿治安,」包大人轉向霍天雕和霍天雁,滿臉的笑意:「將軍和郡主既然來到了開封,那麼你們的安全自然也要由本府負責。韓彰、蔣平,本府命你二人負責保護霍將軍和天雁郡主在開封期間的安全。如果他二人出了任何事情,本府就拿你們兩個問罪,你二人可明白?」

  韓彰和蔣平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說道:「遵命。」

  即使霍天雕和霍天雁對此事有諸多的不滿,可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二人使盡了渾身的解數,卻終也無法擺脫韓彰和蔣平的監視,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至於遼國特使,由於開封府眾人提早做了防備,因此根本不知道這一段小插曲。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們依然在大街上緩緩前行,欣賞著難得一見的中原風情,沉浸在開封城的熱鬧與繁榮之中。

  隨著遼國特使一起來到開封、化名木易的楊家四郎楊延朗,看著眼前自己從小玩到大的街道,不禁感慨萬千,心中漲滿了酸楚的感覺,眼角禁不住也濕潤起來。

  遼國特使耶律夢龍看著旁邊的那個自己厭惡至極的宋人俘虜木易,不屑的勾起嘴角,心中暗暗的道:「這個沒用的小白臉,真不知道太后到底看上他什麼了,竟然沒有直接砍了他,甚至還將鐵鏡下嫁於他;現在,就連他那個小白臉的兒子也能得到重用。」

  「爹,」楊四郎與契丹鐵鏡公主耶律瓊娥的兒子靠近楊四郎,輕聲的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楊四郎看著自己的幼子中原,輕輕的搖了搖頭:「倒是你,給我收斂一點,別到處惹事。這裡不是上京,出了事兒沒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爹你淨瞎操心,」木中原毫不在意的說道:「我哪兒會惹事啊!再說了,我們可是遼國特使,誰敢惹我們?」

  楊四郎看著兒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告訴他,其實這裡才是他的家鄉,才是他應該為之浴血的國家。

  被父親哀傷的看著,木中原縮了縮腦袋,陪笑道:「好了好了,爹,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主動惹事兒。爹,你看那邊……」

  楊四郎如耳旁風一般的聽著兒子手舞足蹈的講述著開封的繁華,可是心卻早已飛回了自己惦念了二十幾年的天波府,回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的身邊,心中暗暗盤算著這次一定要想辦法回家探望母親;若是母親不嫌棄他,那麼他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母親的身邊。

  於小魚是直到晚上回到家裡,才知道白天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險些發生的那場將會引起血流成河的刺殺案的。

  「展大人,」于小魚緊張兮兮的拉著很晚才回到家裡的展昭的手:「你說真的,西夏真的派人來刺殺遼國特使了?」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你小聲點兒!」

  「真的嗎?」於小魚壓低了聲音,看著展昭:「那他們成功……哦,對了,肯定沒成功。對了,那契丹人有沒有發覺?」

  「還真是多虧了你了;」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要不是你昨天無意的提醒,我們可能真的想不到西夏竟然會打著坐山觀虎鬥的鬼主意,也許就真的讓他們的計謀得逞了。」

  「那兩個西夏人呢?」於小魚的手中比劃著動作:「是給關大牢裡了,還是直接給喀嚓了?」

  展昭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包大人派了韓二哥和蔣四哥看著他們兄妹兩個;你放心好了,韓二哥沉穩,蔣四哥機智,斷不會讓西夏的奸計得逞的。」

  「來而不往非禮也,」于小魚勾起嘴角,冷笑道:「要我說,西夏既然打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那你們就應該把那兄妹兩個的手腳都給砍下來,直接給那西夏王送去,並且告訴他們,從今而後,這兩個人就在大宋頤養天年了……」

  「怎麼能這麼做;」展昭溫柔的撫去於小魚嘴角的冷意:「他們兩個雖然是意圖不軌,可是畢竟還沒有鑄下大錯;況且,砍下人的手腳,這事……」

  「你說得也對,」於小魚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留他們在這裡還得浪費糧食呢!索性直接把頭給砍下來,送到遼帝那裡去,就說這兩個西夏人,意圖殺害你們的重要人物,被咱們逮著了,所以就把人頭給你們送來了;至於後面的,遼帝你自己看著辦,是對西夏宣戰,還是對此事裝孫子,咱們都不管了……」

  展昭看著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一旦開戰,必然是血流成河;最終受苦的還不是老百姓!」

  「我……」於小魚看著展昭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擺擺手,悻悻的道:「得,算我白說,你是菩薩心腸,我卻是心思歹毒,成了吧?」

  然而,於小魚的心裡卻是不屑的暗道:「一旦契丹和西夏開戰,佔便宜的還不是宋。不過,這事還是不說了吧,弱國無外交,別到時候算計別人不成,反被人家給算計了。」

  「小魚,」展昭握住於小魚的手,溫柔卻嚴肅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有口無心,只是這樣的話,以後你也不要再說了。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過日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生命中永遠沒有血腥……」

  于小魚聽出展昭話語裡的真誠,不禁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可否認,遼國特使來了以後,於小魚的生意好了不少,尤其是她和裴慕顏、白玉堂合作的江湖小報,竟然好評如潮;而於小魚也開始盤算著在小報上打廣告的可能性。

  正在於小魚心中暗暗盤算的時候,食為天也迎來了一位於小魚出於意料之外、卻又給於小魚帶來無限驚喜的客人。

悠于 2016-8-23 00:43

第100章 四郎回家(九)

  「玉兒?」於小魚驚喜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孩兒:「怎麼會是你?」

  林黛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姐姐不歡迎嗎?」

  「你說呢,」於小魚笑著迎上去,拉住林黛玉的手,笑道:「我怎麼可能不歡迎你啊?」

  「早就聽說姐姐的酒樓開得有聲有色的,」林黛玉笑得從未有過的輕鬆:「玉兒早就想來看看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是要坐在外面,」知道林黛玉乃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好在外面抛頭露面,因此於小魚笑著問道:「還是我們兩個開個包間?或者到樓上我的小房間去也行!」

  「姐姐安排就好。」

  于小魚發現林黛玉的目光流連在外面的大堂以及窗外的街道,便笑著將林黛玉引到了靠近窗邊自己的專座上:「那我們就坐在這裡吧;這裡的視野很好的,正好能看到下面大街上的情形,二樓大堂的情況也能一覽無餘。」

  「嗯!」林黛玉點點頭,欣喜的坐在於小魚的對面,目光不時小心的向外面看去,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羡慕。

  于小魚順手給林黛玉倒了些茶:「玉兒怎麼過來的?」

  「璉二哥哥送我過來的。」林黛玉的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將我送過來以後,就直接離開了。對了,他還讓我告訴你,他這會兒有事,就不上來了;等過段日子,再專程前來拜訪。」

  於小魚將小可招過來,讓小可去廚房點幾個好菜後,才笑著說道:「他總算是做了一個表哥應該做的事情;我就總說,女孩子不要總是關在房間裡,要多出來看看;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多好……」

  林黛玉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輕的說道:「姐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自由是多麼令人羡慕嗎?」

  「我只知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於小魚笑著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也可以多出來轉一轉的,就像今天這樣。」

  「今天我也是因為有事找姐姐才會出來的,」林黛玉的笑容黯了下去:「以後,外祖母恐怕不會再讓我出來了。」

  於小魚笑著轉移了話題:「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黛玉輕輕的點了點頭:「玉兒記得姐姐曾經說過,在大相國寺為姨母和于姨丈設立了牌位,以方便拜祀……」

  「所以,」於小魚笑著說道:「你也在那裡想為姨母和林姨丈設立牌位?」

  「是的,」林黛玉點了點頭:「姐姐也知道,我現在住在榮國府裡,根本不方便拜祀父母;甚至這些年,我連好好的為父母守孝都不能……」

  「那不是你的錯,」於小魚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你不需要自責!」

  聽到於小魚的柔聲安慰,林黛玉的心裡湧上深深的自責:「姐姐不知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愧為人女;母親死後,父親擔心他照顧不好我,便將我送到了榮國府;以為那裡是母親的娘家,我在那裡一定可以好好的為母親守孝的;可是,姐姐也知道,寶玉向來就喜歡穿大紅的衣服,外祖母也喜歡新鮮的顏色,我……後來,父親也離開了我,我能依賴的就只有榮國府了;可是在那裡,我畢竟不是主人。不怕姐姐笑話,母親和父親過世這麼多年,我連好好的祭拜一次都沒有。我……」

  于小魚走到林黛玉的旁邊,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勸道:「好了,別哭了。姨母和林姨丈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會怪你的;你這個樣子怪自己,豈不是讓他們不安心?好了,玉兒最乖了,不哭啊……」

  也許是於小魚的輕聲安慰起了作用,也許是終於說出了內心多年的愧疚讓林黛玉的心情得到了釋放,林黛玉哭了一會兒便收斂了眼淚。

  「姐姐,」林黛玉嫣紅著一張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又鬧笑話了,是不是?」

  「怎麼會呢?」於小魚笑著說道:「我看誰敢笑話你!」

  這時,小可悄悄的遞過來一條乾淨的毛巾,偷偷的向於小魚使了個眼色,又輕輕的下去了。

  於小魚拿著微微泛著濕意的毛巾,輕輕的擦了擦林黛玉的臉,笑道:「但願你這漂亮的小臉不會被我擦成花貓。」

  林黛玉接過於小魚手中的毛巾,低聲說道:「為了不被擦成花貓,我還是自己來吧!」

  「小瞧我,」於小魚看著林黛玉,假意生氣的道:「是不是?」

  「我哪裡敢啊,」林黛玉笑著說道:「姐姐再把我從這裡給扔下去?」

  「你倒是聰明;」於小魚倒是毫不介意的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好了,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把你從這裡扔下去呢?」

  「姐姐,」林黛玉不依的拿著小拳頭砸了於小魚兩下:「你壞死了!」

  「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於小魚笑著坐回林黛玉對面的位置:「你這暴力傾向,我可打不過你。」

  「姐姐,」林黛玉收斂了笑容,輕聲問道:「你說,大相國寺能讓我給父親母親設立牌位嗎?」

  「當然會。」於小魚笑著說道:「放心,明天我就開始跑這件事。」

  「那就麻煩姐姐了。」

  「自家姐妹,」于小魚拍拍林黛玉的手:「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對了,要不要我帶著你到街上逛一逛?這幾天街上還是很熱鬧的……」

  林黛玉羡慕的盯了樓下熱鬧的大街一會兒,才輕輕的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吧!」

  於小魚點點頭,知道林黛玉肯主動來酒樓找她,就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以後,她的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了牌位,還怕她不能出來嗎?

  難得出來一趟的林黛玉,也在食為天品嘗了一餐與榮國府截然不同的精緻食物。

  「姐姐這裡的食物真好吃。」林黛玉在難得的好食欲下,也吃了不少:「不知外祖母……」

  「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你給帶回去就行了。」

  「那我就代表大家謝謝姐姐了。」

  這時,樓下大堂傳來一陣的爭吵打鬥之聲。

  小豆子一路小跑上來,看到於小魚身邊笑得漂亮至極的林黛玉先是一愣,接著一張臉就變得通紅:「展夫人,你還是趕緊下去看一看吧,樓下打起來了!」

  「玉兒自己先坐一會兒,」於小魚站了起來:「我下去看一看。」

  「展夫人,」小豆子小心的護在於小魚的旁邊,小聲的說道:「你小心一點,別被波及了。」

  「小豆子,」于小魚邊向下走,邊輕聲說道:「一會兒你偷偷的溜出去,直接給我到開封府報案去。」

  「嗯!」小豆子重重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他才不管打架的那兩個是什麼人呢,對他來說,只要是來食為天搗亂的,就都是他小豆子的敵人。

  到了樓下,小豆子便從空隙中小心的擠了出去,一路向開封府狂奔。

  而於小魚則站在樓梯口,看著自己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大堂,不知道到底是該怒還是該笑。

  正在大堂中間打得正歡的兩個人,一個竟然是於小魚認識的楊文廣,另一個是個和楊文廣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如果有開封府的人在的話,可能就會認出,他便是遼國特使團中年紀最小的木中原;只是,於小魚卻並不認識。此刻,這兩個人手裡各拿一條凳子腿,打得不亦樂乎。

  「姐姐,」不放心於小魚一個人的林黛玉,在小可的陪伴下鼓起勇氣走到了樓梯口,拉著於小魚的手:「怎麼回事?」

  于小魚看了林黛玉一眼,笑著反握住林黛玉的手,安撫道:「不要怕,沒事的。要不,你先上去吧?」

  從來沒有看過任何形式打架的林黛玉,雖然心中害怕,卻也好奇的看著大堂上兩個人的你來我往:「姐姐也一起上去吧,這裡太危險了。」

  「我這裡被砸成了這個樣子,」於小魚笑著說道:「總不能就這樣就算了。放心吧,玉兒,我自有分寸。」

  正當于小魚和林黛玉說話的時候,楊文廣突然撞到了林黛玉的身上,差點將林黛玉撞倒。

  「喂,你幹什麼你?」於小魚趕緊扶住林黛玉,瞪著楊文廣:「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正與人打得盡興的楊文廣也沒有心思回答於小魚的問題,手中凳子腿一挺,便撥開了刺向林黛玉的另一條凳子腿。

  於小魚看情勢不對,趕緊叫小可將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林黛玉給扶到了樓上。

  這時,被於小魚千呼萬喚的開封府的人終於到了:展昭和白玉堂架開了打得正激烈的楊文廣和木中原。

  「展大哥,」被展昭一隻手制著的楊文廣叫道:「你放開我,今天我非得叫這契丹小子知道知道,什麼叫楊家槍法!」

  展昭看向於小魚,關心的問道:「小魚,你有沒有事?」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說道:「我這裡被砸壞的東西,他們兩個應該會照價賠償吧?」

  「對,」一旁的白玉堂順手敲了敲被自己制住的木中原的腦袋:「小子,聽到沒有,照價賠償。」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木中原惱怒回過頭瞪著白玉堂:「竟然敢敲我的頭?」

  「你知不知道五爺是誰?」白玉堂毫不在意的又敲了一下:「竟然敢沖著五爺這麼喊?」

  「這位公子……」

  木中原看了於小魚一眼,開口說道:「我姓木,不姓這位。」

  「呃,」於小魚愣了一下,才笑著說道:「木公子是吧?我想就算在你們契丹,打壞了人的東西也得賠,對不對?畢竟這是做人的底線!」

  「當然!」楊文廣在一旁笑道:「展夫人,你放心好了,砸壞的東西,我一力承擔。」

  「哼,」木中原瞪了楊文廣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罵我,不就是賠東西嗎,我賠得起。」

  「那就好,那就好,」于小魚開心的以為自己會得到兩份賠償;然而,展昭的一句話,卻令於小魚的希望泡了湯。

  「小魚,」一眼就看穿了於小魚心思的展昭笑了笑:「我先把這兩個人押回開封府;一會兒公孫先生會過來,核算你的損失,因此,你這裡的東西先不要動。」

  「展大哥,」楊文廣目瞪口呆的看著展昭,縮了縮腦袋:「不、不用去開封府了吧?」

  「公眾場合打鬥,」展昭看著楊文廣,輕輕的笑了笑:「你說你用不用去開封府?」

  結果,楊文廣和木中原因兩個各自擔心著回去後會被暴打一頓的人,被關在同一間牢房裡整整一夜,卻也相安無事。

  於小魚也樂呵呵的拿到了二人賠償給自己的銀子,拿出了特意多準備的桌椅板凳,連夜簡單的收拾了一樓大堂,酒樓倒是一天都沒有休息。

  期間,雖有耶律夢龍對開封府竟然敢扣下遼國特使而感到不滿,可是卻被木易的一句「身在大宋,就要遵守大宋律法」氣得拂袖離去。

  第二天,兩個人就被放了出去。楊文廣回到天波府後,先是挨了一頓打,之後便被穆桂英踢了出來,到食為天向於小魚道歉。

  「展夫人,」道過了歉的楊文廣扭捏的說道:「昨天被我撞到的那位姑娘可好?我想向她道歉,不知展夫人可否告知我她的姓名?」


第101章 四郎回家(十)

  「你說玉兒?」聽到楊文廣的話,於小魚的眼前一亮:「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她是誰啊?」楊文廣滿臉的好奇:「展夫人你就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好,」於小魚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我就告訴你她是誰,你可要站住了,千萬別摔著了。」

  楊文廣毫不在意的笑道:「展夫人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好奇:她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還能嚇著我?展夫人你就說說看,看看我能不能被嚇到了?」

  「差點兒被你撞死的那位姑娘呢,姓林,」於小魚不顧楊文廣僵在臉上的笑容,笑眯眯的說道:「來自揚州,現在寄居在她外祖母的家中……」

  楊文廣一個趔趄,差點摔著。他趕緊扶住桌子,對於小魚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那個展夫人,你就當我沒提過那件事,我先走了。」

  「好啊,」於小魚笑著揚高了聲音:「我一會兒就去天波府,找穆將軍好好的聊一聊。這個撞倒了人呢,總不能連問都不問一聲吧!」

  「展夫人,」楊文廣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坐了下來,焉頭搭腦的問道:「你是不瞭解這裡面的事兒。」

  「你知道嗎,」於小魚笑著壓低了聲音:「這林姑娘可憐著呢,自小沒有了父母,寄人籬下,孤苦無依,還淒慘的被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拋棄……」

  「什麼叫被未……」

  「你小聲點兒,」於小魚趕緊打斷了楊文廣拔高的聲音,示意他看看旁邊的人的目光:「喊什麼喊。」

  「你跟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冷靜下來的楊文廣一臉嚴肅的問道:「怎麼會這麼瞭解她的事?」

  「她是我的表妹,」于小魚笑著投下這個令楊文廣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的炸彈:「我們的母親是嫡親姐妹。」

  「什麼?」楊文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蹭的站了起來,一手指著於小魚:「你……你是……」

  「是的,」於小魚點點頭,壓低了聲音湊近楊文廣:「你沒聽錯,我是林黛玉的親表姐。」

  「展夫人,」楊文廣正色的說道:「既然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你也已經原諒我了,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小楊將軍,」于小魚也站了起來,直接叫住了欲走的楊文廣,一本正經的道:「可以再聊兩句嗎?」

  楊文廣本打算直接離開的,只是想起待他十分友善的展昭,思考了半晌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展夫人想要說什麼?」

  于小魚讓安全給拿來了幾個大而厚的墊子,放在凳子上,才對著楊文廣笑道:「小楊將軍請坐。」

  楊文廣坐在墊子上,頓時覺得好受了許多,不免低聲嘟囔道:「有這種好東西也不早點拿出來,跟展大哥真是一點都不像。」

  「小楊將軍,」于小魚假意沒聽于楊文廣的低語,笑著說道:「其實,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你和玉兒的事的。」

  「那是展夫人你聽沒全。」楊文廣怒氣衝衝的道:「當初,先皇的一句話,我父母就當了真;可是,沒想到,當真的竟然只有我們家……」

  「其實,」於小魚笑著說道:「林家那邊也是當了真的。」

  「或者林大人在的時候是當真的;」楊文廣冷笑道:「可是,林大人過世後,恐怕就……」

  「也是當真的,」於小魚趕緊插嘴說道:「只是,小楊將軍應該要理解:玉兒寄人籬下,許多事情本就是身不由己。」

  「展夫人應該明白,」楊文廣淡淡的說道:「很多事情不是用一句身不由己就可以推脫得一乾二淨的。」

  「我知道玉兒只是一介孤女,」於小魚毫不介意楊文廣的冷淡:「小楊將軍年輕有為,自然是不用搭理這種毫無用處的孤女了。放心,我理解。」

  「展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文廣怒道:「你當天波府是那種勢利的人嗎?當初,她剛到京城的時候,天波府不是沒派人去看過她,逢年過節的,也不是沒給她送過東西;可是,你去問一問,哪回看到她的人了,什麼時候聽過她一個謝字了,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過。做人都要講良心的!」

  「可是,玉兒確實並沒有見過天波府的人,也從未見過天波府送過去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楊文廣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是真的。」於小魚點點頭:「畢竟,玉兒沒有騙我的必要。」

  「也許,」楊文廣想了想,說道:「她不願意提起這件事了吧;畢竟,人家是堂堂國公府的外孫女,而楊家不過是一介武夫。」

  「我敢發誓,」於小魚舉起手說道:「玉兒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想,應該是沒有人告訴過她,天波府的人曾經關心過她……」

  「展夫人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楊文廣懷疑的說道:「她就算是再怎麼樣,好歹也是那家的外孫女,怎麼也能算半個主子吧?這種事那些下人怎麼敢瞞著她?再說了,那天波府送去的東西呢?別告訴我都讓那些下人給留下了,我可不信。」

  「榮國府是個什麼樣的德行,」於小魚笑著說道:「我不說,你可能也有耳聞:他們家的奴才膽子比天都大,又有什麼樣的事情幹不出來呢?當然,如果我這話小楊將軍若是不信的話,你也可以暗中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他們家有臉面的奴才,比一些不得勢的主子要強多了。這麼說吧,有些人到他們家送東西,那些得勢的主子身邊的大丫環都送了,可是呢,那些沒人重視的小主子們卻什麼都得不到……」

  楊文廣雖然還是對於小魚的話有所懷疑,可是想起關於榮國府的那些傳聞,還是動搖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再不合理的事,」於小魚抿了口茶,說道:「他榮國府也都做了?還怕這一樁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或者,」於小魚不屑的笑道:「我這麼跟你說吧,我林姨丈只有玉兒這一個女兒,也就是傳聞中的絕戶女;而根據朝廷律例,絕戶女可以繼承家裡財產的三分之二。而現在,榮國府早就入不敷出……」

  楊文廣想起險些被自己撞倒的那個弱質女孩,心中擔心不已:「那林姑娘豈不是很危險?」

  「若是外祖母在的話,」於小魚毫不否認的說道:「還好說;畢竟,榮國府還要臉呢。可是,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

  楊文廣也是十分贊成於小魚後面沒說的話的:「沒錯,剩下的那兩位,可都是不要臉的。」

  「這樣吧,」對於楊文廣的話,於小魚只是微微的一笑:「小楊將軍這兩天也好好的想一想玉兒的事;三天后,玉兒會在大相國寺為她父母設立牌位……」

  這個時候,木中原也被楊四郎押來了酒樓。

  「好啊,」木中原遠遠的就看到楊文廣正在和酒樓那個刁老闆娘在聊著什麼,便把父親的話忘到了腦後,怒氣衝衝的跑了過來,狠狠的一拍桌子:「原來,你就兩個認識?說,你們是不是合夥騙我的銀子呢?」

  「你竟然還敢來?」楊文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是沒挨夠揍吧?」

  「哼,」木中原腦袋一昂:「咱們兩個到底是誰挨揍,你心裡有數!」

  楊四郎狠狠拍了一下木中原的後腦:「不是讓你來道歉的嗎?你小子幹什麼呢?」

  木中原委屈的看著父親,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

  「呵,」楊文廣在一旁嗤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連道歉都得人教,可真有出息。」

  楊四郎看到似曾相識的楊文廣,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對著木中原道:「還不快點道歉!」

  木中原趕緊對著已經站起來的於小魚深深的躹了一躬,不情不願的說道:「對不起。」

  于小魚勾起嘴角:「沒關係。木公子您是大宋的貴客,肯光臨我這小小的酒樓,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貴個屁,」楊文廣不屑的低聲嘟囔道:「不過是一夥強盜。」

  「喂,」木中原狠狠的一拍桌子:「小子,你罵誰強盜呢?」

  「木公子、木公子,」于小魚趕緊說道:「輕點輕點,小心我的桌子啊!」

  然而,卻沒有人聽到於小魚的話,楊文廣一揚眉:「誰搭話小爺就是說誰,怎麼了?」

  「楊文廣,」於小魚看著楊文廣的模樣,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來,你的板子挨少了啊!要不要我直接去請穆將軍過來啊?」

  「哈哈……」木中原掐著腰大笑道:「原來你挨板子了,都這麼大了,還被人打屁股,你丟不丟人啊?」

  「展夫人,」楊文廣委屈的看著於小魚:「你到底是跟誰一夥的啊?」

  「我當然是跟……」

  當楊四郎從於小魚的口中聽到楊文廣三個字的時候,就徹底的懵了:難道他真的是……

  楊四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楊文廣,心思百轉千回,身子微微的有些顫抖,口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文廣被楊四郎看得心裡發毛,連說話也有些結巴了:「你、你、你,你看什麼?」

  「爹,」木中原看著十分反常的楊四郎,直接用契丹語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然而,楊四郎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那樣「專注」的看著楊文廣。

  「爹,」木中原拉著楊四郎的手,著急的說道:「你別嚇我啊。大不了我都聽你的,再也不打架了還不行嗎?那、那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一頓屁股還不行嗎……」

  「展夫人,」楊文廣小心的看了楊四郎一眼,輕聲的對十分鎮定的於小魚說道:「你說他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啊?太恐怖了吧也,我怎麼覺得他那眼神那麼的可怕呢?」

  「看上你了唄!」於小魚在心裡暗暗的說道:「看那深情眷戀的眼神就知道了,還用問嗎?可真是個笨蛋。」

  「展夫人,」楊文廣小聲的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也一句話不說,千萬別嚇唬我啊?」

  于小魚沒理會楊文廣的話,而是笑著對楊四郎問道:「大叔,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你……」於小魚的話,終於喚回了楊四郎神志。他抬起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著楊文廣問道:「請問夫人,你剛剛叫他什麼?」

  于小魚沒有回答楊四郎的話,而是好奇的看了楊文廣一眼,想用眼神詢問一下楊文廣是否認識這位元契丹的特使。

  然而,楊文廣根本不明白於小魚眼神裡的意思,對著楊四郎一拱手,問道:「在下楊文廣。請問,閣下是……」

  楊四郎轉頭看向楊文廣,激動的問道:「你可是天波府楊家的人?」

  于小魚直接打斷楊文廣欲承認身份的話,笑著說道:「請問閣下找天波府有何貴幹?」

  楊四郎沒理會於小魚的問道,而是對著楊文廣伸出手,似乎想要將楊文廣拉到身邊好好的看一看。

  于小魚想起楊家跟契丹的關係,一衝動竟然直接擋在了楊文廣的面前:「請問,閣下找天波府眼底有何貴幹?」


第102章 四郎回家(十一)

  楊四郎看著擋在面前的於小魚,收回了自己的雙手,溫柔的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楊文廣:「你是天波府的吧?你曾祖母現在好嗎?她老人家的腿,冬天的時候還疼嗎?」

  於小魚的挺身相護,令楊文廣感動不已;然而,他縱然年輕,可畢竟不是一個會躲在女人身後的人;更何況,木中原還在他的對面做著鬼臉,無聲的嘲笑著他。

  「請問,」楊文廣錯開一步,從於小魚的身後出來,並將於小魚擋在自己的身後:「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執意要問起我家老祖宗的事?」

  「哎呀,你這個笨蛋,你是不是傻啊?你怎麼就這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呢?被人搶走怎麼辦?」雖然於小魚的口中罵著楊文廣,可是心中卻是擔心不已。她不禁盤算著她從這裡跑到開封府去找展昭救人的可能性。

  楊四郎嘴唇微動,輕輕的說出了一串旁人根本聽不懂的低語;隨著楊四郎的低語,楊文廣的神色也起了變化。

  「不、不可能的,」楊文廣神色慌張的說道:「這不可能的,這……」

  楊四郎突然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他左心口位置的皮膚與周圍其它地方的皮膚顯明的有些不大一樣。楊四郎小心的剝開那塊不一樣的皮膚,裡面露出一個猙獰的虎頭刺青。

  楊文廣一看到那個刺青,眼淚差點流下來:「你、你真的是、是四、四伯祖?」

  「楊文廣,」於小魚顯然也徹底的懵了:「你叫他什麼?」

  而木中原,則完全還沒明白過來「伯祖」兩個字的含義,呆頭呆腦看看楊文廣,又看看楊四郎。

  「我說老爹啊,」木中原顯然是第一次看到楊四郎身上的刺青:「你老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這是我的兒子,」楊四郎一把拉過滿臉懵逼樣的木中原:「中原。」

  「什……什麼?」楊文廣張大了嘴:「他是你的兒、兒子?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年,」於小魚和木中原顯然是被無視的那兩個,楊四郎極為痛苦的回憶起那段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父親、幾位哥哥及弟弟都戰死沙場,我也以為自己會……」

  楊文廣想起家裡老祖宗每次思及這件事的悲苦,不禁覺得心中酸楚。

  「沒想到,」楊四郎繼續說道:「我卻沒有死成;我被遼人俘虜,成為階下之囚……」

  提起自己最為羞恥的往事,楊四郎的聲音更加酸楚:「我改名木易,被契丹太后蕭氏囚禁了整整五年。」

  于小魚看看楊文廣,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是她卻可以理解楊四郎的作法。

  「後來呢?」楊文廣插嘴說道:「後來怎麼樣了,你怎麼又會成為契丹特使?」

  「後來,我便被放了出來,」楊四郎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接著說道:「服了兩年的苦役;最後,由蕭太后作主,讓我與契丹的鐵鏡公主成親……」

  「原來,」楊文廣勾起嘴角,嘲諷的冷笑道:「伯祖竟然成了契丹駙馬……」

  楊四郎苦澀的笑道:「孩子,你還太小,你不明白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我還沒有問你,當年六弟,也就是你的祖父,回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家裡人很少提起這件事;」楊文廣抽抽鼻子:「不過,當年楊家只有祖父從戰場回來,其情形可想而知;雖然大多數人同情楊家的遭遇,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僅管皇上並沒有追究天波府,可是祖父卻非常的消沉;再後來,西夏犯境,祖父戰死沙場,父親少年出征;被卻西夏人下毒暗害,差一點送了性命;幸虧老祖宗帶領各位伯祖母、叔祖母出征,才……」

  想起那段對楊家人來說,極為痛苦的寡婦出征,楊文廣的聲音哽咽,根本無法再說下去。

  楊四郎聽得也是異常的苦澀,悔恨自己沒有早點回來,為母親分憂:「我……」

  「爹,」一旁被忽視許久的木中原終於反應過來了,指了指楊文廣,又指了指自己:「他……我……那我豈不是他的叔叔?」

  早已經算明白兩個人關係的於小魚,勾著嘴角無聲的笑看楊文廣;然而,楊文廣卻沒有任何心情去計算兩個人的關係。他含淚的目光看向楊四郎,搖了搖頭,轉頭對著於小魚說道:「展夫人,我……我先走了,我……」

  「孩子,」楊四郎拉住了楊文廣,卻又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勸慰這個還應該被叫做男孩兒的侄孫。

  楊文廣撥開楊四郎的手,搖著頭壓著哭聲說道:「老祖宗常說,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現在,她老人家已經沒有兒子了……」

  「喂,」木中原不依的叫道:「你怎麼……」

  然而,楊文廣卻再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幾個人,直接走出了酒樓。

  楊四郎眷戀且哀傷的看著楊文廣的背影;而旁邊的木中原則偷偷的拉了拉於小魚的袖子:「你跟我那便宜大侄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哦,對了,按你們漢人的演算法,他應該是我的大侄子吧?」

  「你也是漢人,」于小魚看了木中原一眼,又轉頭看向楊四郎:「您……」

  「怎麼回事?小楊將軍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來酒樓的展昭,直接走到於小魚的身邊,淡定的向楊四郎打樣招呼道:「木特使,你好!」

  「原來是開封府的展護衛。」楊四郎看著眼前的俊朗的青年點了點頭:「你來這裡是……」

  「這位是我的妻子。」展昭笑著向這位十分講道理的遼國特使介紹了于小魚:「小魚,這位是遼國特使,木易將軍。」

  於小魚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偷偷的說道:「叫他將軍,是沒有錯;只不過,他應該是楊將軍才對。」

  「原來是展夫人,」楊四郎恍然大悟的看著於小魚,點點頭:「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對璧人。」

  「小楊將軍沒事吧?」于小魚靠近展昭,輕聲的問道:「他剛剛應該受了些……嗯,打擊……」

  「是啊,是啊,」木中原趕緊搶在楊四郎前面開口問道:「我那大侄子有沒有什麼事?要不要緊?」

  「什麼?」展昭不解的看著木中原,又轉向於小魚,低聲的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於小魚低聲的對展昭說道:「我回頭再跟你說。」

  「展護衛,」楊四郎輕聲對展昭說道:「文廣那孩子他沒事吧?」

  「勞木特使費心,」展昭笑道:「小楊將軍應該沒事。」

  「那我就先告辭了!」楊四郎有氣無力的說道:「後會有期。」

  「爹,」木中原看著父親落寞的身影,心酸的叫道:「你別聽那臭小子胡說。你要是實在想回去看看,我陪你回去就是了。那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你怕什麼啊?再說了,那個什麼老祖宗,不就是一個老太太嗎?」

  楊四郎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呢?」

  「我錯了還不成嗎?」木中原趕緊陪笑道:「爹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走吧!」楊四郎看了木中原一眼,開口說道:「我們回家。」

  楊四郎的一句「回家」說得於小魚心酸不已,甚至旁邊的展昭都能聽到楊四郎話語裡的感傷與期待。

  「唉,」於小魚看著父子二人的背影,輕輕的歎了口氣:「近鄉情怯啊!」

  「怎麼說?」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輕聲說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落葉歸根,對吧?」

  展昭笑著問道:「小魚,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楊將軍是被你刺激的嗎?」

  「我哪刺激著他了啊?你可別冤枉我。」於小魚輕輕的打了展昭一下,才湊到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知道那木特使是什麼人嗎?他竟然是當年的楊四郎!」

  「什麼?」展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沒騙我嗎?」

  「沒有,」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剛才他們就是在我這裡相認的;而且,楊文廣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可是,」展昭皺著眉說道:「既然楊四郎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也不回來呢?他現在突然要回來,又有什麼意圖呢?」

  「你別陰謀論了,好不好?」於小魚笑著輕輕的說道:「不回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想啊,他可是契丹人的俘虜,哪能自由的來去啊?」

  「可是,他既然是俘虜的話,」展昭不解的問道:「又怎麼會成為遼國特使呢?還有,他那個兒子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義子?」

  「他娶了遼國的公主。」

  「他竟然會……」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狼八虎只有六郎活著回來了,楊老令公更是以身殉國,何等淒慘;四郎怎麼會……」

  「只有活著,」於小魚將手放在展昭的胳膊上,輕聲說道:「才能有機會報仇;更何況,在那種情況下,楊四郎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展昭的心裡知道於小魚說的是實話,只是情感上卻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小魚,」展昭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我先回趟開封府,向包大人稟報此事;你……」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吧;」於小魚笑著說道:「我正好打算去看看王二丫。我幾天沒看到這個小丫頭了,怪想的。」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於小魚回到了開封府;而包大人聽到展昭帶回來的消息,自然是大為震驚,卻也為那可憐的佘老太君還有兒子在世而感到欣喜;公孫策卻為此事感到憂心忡忡,十分擔心楊家會因為這突然回來的楊四郎而埋下隱患。

  正當開封府的幾個人正在商量著楊四郎突然出現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時候,天波府的大門外已經有兩道身影跪在了那裡。

  楊四郎挺直了身子跪在那裡,乞求著母親的原諒,然而,天波府的大門依舊緊閉;大門內,已經二十幾年未見過丈夫面的孟金榜捂著嘴,眼淚順著臉龐滑下,卻始終沒有打開那扇隔開自己夫妻的大門。

悠于 2016-8-23 00:44

第103章 四郎回家(十二)

  二天后,天波府的大門才緩緩的打開,允許離家二十幾載的遊子回家。

  而正如公孫策所料的那般,楊四郎的回家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整個天波府都牽連其中。

  不管天波府的大門前發生了什麼事,林黛玉為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牌位的事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依然如期進行。

  展昭也因放心不下於小魚,而特意請了假,幫著處理這件事。也正是因為有展昭的幫忙,於小魚才有時間先跑到了榮國府接林黛玉,並成功甩掉了十分想要給二人當尾巴的賈寶玉,只帶著林黛玉一個人去了大相國寺。

  于小魚本以為天波府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文廣將不會出現在大相國寺;然而,當她跟林黛玉到達大相國寺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楊文廣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小楊將軍,」于小魚笑著迎上去:「你過來了?」

  「在家裡待得煩了,」楊文廣對著於小魚身後的林黛玉點了點頭:「所以我就出來走走。正好想起展夫人說今天會來這裡,我就直接過來了。我沒打擾你們吧?」

  「當然沒有,」於小魚笑著說道:「有勞小楊將軍費心了。」

  「姐姐,」林黛玉半躲在於小魚的身後:「他不是那天在酒樓的那位公子嗎?」

  「林姑娘,」楊文廣大大方方的說道:「那天的事情,實在是抱歉。沒傷到你吧?」

  「沒有,」林黛玉輕輕的搖了搖頭:「有勞公子掛念,我沒事了。」

  「傷或許是沒傷到,」於小魚感到有些冷場,趕緊笑著說道:「可是,嚇到是一定的。你說,該怎麼辦吧?」

  「我……」楊文廣笑了笑,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展昭正好從大相國寺的裡面走了出來。

  「小魚,林姑娘,你們到了?」展昭直接走到於小魚的身邊,笑著說道:「住持方丈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表姐夫好!」林黛玉輕輕的施了一禮:「麻煩表姐夫了。」

  「沒關係;」展昭笑著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們先進去吧。」

  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當先走進了大相國寺。

  「玉兒,」于小魚靠近林黛玉,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你看到剛剛的那位公子了吧?覺得他怎麼樣?」

  林黛玉想起那個身穿白色衣衫、與賈寶玉完全是兩個極端的男子,不禁羞紅了臉:「姐姐怎麼這麼問啊?」

  「說真的,」於小魚小聲說道:「你覺得他怎麼樣?是不是儀錶堂堂、風度翩翩啊?雖說他魯莽了一點,可是好歹會打架啊!」

  「姐姐,」林黛玉伸手輕輕的掐了於小魚一下:「你別胡說。」

  「我跟你說實話吧,」於小魚輕聲說道:「其實,他就是……」

  還沒等於小魚把話說完,便到了香客們供奉先人牌位的大殿。于小魚和林黛玉也就不再講話,而是由林黛玉一步一步的按著住持方丈的吩咐,為自己的父母在大相國寺設立了牌位。

  林黛玉、於小魚、展昭、楊文廣四人依次為林如海、賈敏夫婦上了香;接著,展昭和於小魚又去為兩個人的父母上了香之後,四個人才一起離開了大相國寺。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於小魚和林黛玉走在前面,展昭和楊文廣在後面聊著楊四郎回家的事。

  「姐姐,」林黛玉輕聲的說道:「今日之事,真是要多謝你和表姐夫了。若不是你們,我真的不知道竟會是這麼的繁瑣。」

  「跟我還客氣什麼;」於小魚笑著說道:「你呢,累了嗎?要不要雇輛馬車?」

  「我不累;」許久沒走過這麼多路的林黛玉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偶爾這麼走一走路,感覺也挺好的。」

  「好吧;」于小魚看看林黛玉單薄的小身板,笑著說道:「你要是累了,就直接說,不許強撐,聽到沒有?」

  「姐姐說的我好像瓷娃娃一樣!」

  「這麼漂亮的瓷娃娃,」于小魚側頭看向林黛玉:「哪裡有的賣,可得告訴我一聲,我好買幾個回去。」

  「姐姐不要打趣我了,」林黛玉笑著輕輕打了於小魚一下:「你再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好,不鬧了,」於小魚壓低了聲音,湊到林黛玉的旁邊,輕聲說道:「你還沒說呢,你覺得那位楊公子怎麼樣?」

  「姐姐為什麼總要這麼問?」林黛玉一臉的不解:「很重要嗎?」

  「很重要,」於小魚點點頭,堅定的說道:「對你來說。」

  「對我來說很重要?」林黛玉完全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不禁好奇的問道:「玉兒不明白姐姐想說什麼?」

  「他就是天波府的楊文廣;」於小魚也不賣關子,直接對林黛玉說出了楊文廣的真實身份:「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說對你來說很重要了吧!」

  「什麼?」林黛玉驚慌的回頭看了一眼:「他竟然是……」

  于小魚扶住林黛玉搖搖欲墜的身子,防止她摔倒,口中卻是輕輕的說道:「今天,也是他主動前來的;玉兒,說實話,我覺得不論你們兩個以後如何,都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的。」

  林黛玉想起兩個人的關係,滿臉的羞紅:「那得多尷尬啊!」

  「這有什麼可尷尬的;」於小魚毫不在意的笑笑:「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的見面談有關兩個人的事,又不是私下偷情,有什麼可難為情的啊?況且,你不覺得那楊文廣挺有魅力的嗎?」

  「哼,」林黛玉嘟著嘴說道:「姐姐這話若是被表姐夫知道的話,小心他收拾你。」

  「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於小魚笑道:「展大人可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姐姐,」過了一會兒,林黛玉又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今天真的是他主……主動來的嗎?」

  「當然,我騙你幹嘛!」於小魚點了點頭:「而且,他在不知道你的身份的時候就想要跟你當面道歉了。你說,這不是對你有意思是什麼?」

  「那我……」林黛玉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我該跟她說什麼啊?」

  「就說說你對這件婚事的打算唄;」於小魚輕聲說道:「再問問他的打算不就行了。」

  「我……我……」直至到了食為天的門口,林黛玉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自己這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姐姐,我還是先回榮國府吧?」

  「小魚,」展昭好奇的看著突然停下來的兩個人:「怎麼了?怎麼不進去?」

  而林黛玉面對兩個人好奇的目光,尤其是楊文廣的,滿面通紅的低下了頭。

  「展大人,」于小魚看了展昭一眼,笑道:「我跟玉兒還有一點事,你跟小楊將軍先進去吧。」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楊文廣進了酒樓。

  「玉兒,」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的手,將林黛玉拖到了後院:「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給楊家一個交待。」

  「姐姐,」林黛玉著急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為情。」

  「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於小魚笑著說道:「如果不是姨母和林姨丈相繼過世,沒有人為你主持這件事,也許你們兩個已經成婚了。」

  林黛玉低下頭,輕聲說道:「一切只怪玉兒命苦。」

  「玉兒,」于小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說些不該說的:現在林家只有你一個人了,那麼你就是家裡的族長。很多事,我是可以幫你;可最後的事,還是得靠你自己。這麼說吧,如果你自己立不住,我再怎麼幫你都沒用。你明白嗎?」

  林黛玉看著於小魚,想起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姐對自己的諸多照顧與善意,不禁紅了眼眶:「我知道姐姐是為我好;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才好。」

  「好了好了,」於小魚無奈的輕輕揉了揉林黛玉的腦袋,笑道:「不知道怎麼說就先不說,一切有我在呢。不過,今天這頓飯你是怎麼也得陪著的:你表姐夫就算了,小楊將軍卻是特意為今天的事情來的,你必須得謝謝人家的,明白嗎?」

  林黛玉咬著嘴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我聽姐姐的。」

  於小魚先是帶著林黛玉到崔一妹那裡洗了把臉,才又回到了酒樓;而展昭已經直接帶著楊文廣去了包間。

  席間,展昭和楊文廣聊著功夫上的事情,於小魚沒有什麼興趣,可林黛玉卻聽得十分入神。

  於小魚聽著一直是展昭和楊文廣在說話,不由暗暗的踢了展昭一腳;展昭不解的看了於小魚一眼,才發現於小魚一直不斷的在給他暗示。

  展昭笑了笑,輕聲說道:「小楊將軍,我才想起來,包大人讓我帶小魚去一趟開封府;不如,林姑娘替小魚陪一下小楊將軍?」

  「哎呀,」於小魚趕緊說道:「真是的,包大人有事找我,展大人,你怎麼不早點說呢?我最喜歡替你們開封府幹活了。妹妹,我先過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你等我一會兒啊,我回來後再送你回家。」

  話音一落,於小魚也不管楊文廣和于小魚滿臉的尷尬,趕緊拉著展昭跑了。直到跑出酒樓,於小魚才鬆開展昭的手。

  「真聰明啊!」於小魚笑著拍了拍展昭:「展大人,你真的確定你是禦貓而不是禦狐狸?」

  展昭挑眉看向於小魚:「你有不滿?」

  「我哪裡敢啊?」於小魚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展大人你的武功那麼高。」

  「就這麼把他們兩個留在那裡,好嗎?」展昭看著於小魚,輕聲的問道:「會不會傳出什麼閒言閒語?畢竟,林姑娘是個姑娘家。」

  「我們一會兒就回去。」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對了,展大人,你說他們兩個會講些什麼啊?」

  展昭笑道:「這我哪兒知道啊!」

  「你不是精明嘛!」於小魚討好的湊到展昭的旁邊:「不如猜一猜好了:如果你是楊文廣的話,會跟玉兒說些什麼呢?」

  「如果你是林姑娘的話,」展昭輕輕的一挑眉:「你又會說些什麼呢?」

  「我?」於小魚笑出了聲:「你覺得我能說出的話,她可能說得出來嗎?」

  展昭想起於小魚和林黛玉截然相反的性格,也笑著搖了搖頭,暗歎自己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眨眨眼睛:「要不然你帶著我上房頂,我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如何?」

  「別胡鬧,」展昭輕輕的敲了下於小魚的腦袋:「我們一會兒就回去吧!」

  「是,」於小魚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我都聽你的。」

  展昭帶笑看著於小魚,一副「你會這麼乖」的模樣。

  然而,還沒等展昭和於小魚回去,天波府的楊排風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食為天尋找楊文廣。


第104章 四郎回家(十三)

  楊文廣聽到天波府出了事,本想直接就跟楊排風回去的;只是,想起放心的將林黛玉交給自己的展昭和於小魚,又擔心的看了林黛玉一眼,實在不放心將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一個人留在這人來人往的酒樓。

  「楊公子,」林黛玉趕緊說道:「既然你有急事,還是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一會兒姐姐就回來了。」

  「那林姑娘先自己坐一會兒,」楊文廣點點頭:「千萬不要出這間屋子。」

  「嗯。」林黛玉點了點頭:「楊公子也不要太過著急;我相信,楊家吉人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小少爺,」楊排風看了林黛玉一眼,著急的說道:「我們快走吧!」

  楊文廣又看了林黛玉一眼,才跟著楊排風匆匆離去。

  「展護衛,」張龍在街上找到展昭和於小魚:「大人找你回府,你快點回去吧,出事了……」

  展昭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張龍看了於小魚一眼,搖了搖頭:「總之,你回去就知道了。」

  展昭對著於小魚說道:「小魚,你一個人……」

  「我沒事,」於小魚笑著說道:「展大人你就先走吧,我也該回酒樓了。」

  展昭點點頭頭,直接跟著張龍急匆匆的走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于小魚走進包間,看到只有林黛玉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好奇的問道:「楊文廣呢?他不會就這樣把你一個人拋下了吧?」

  「姐姐,」林黛玉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出事了。」

  「怎麼了?」

  「剛剛,」林黛玉拉著於小魚的手:「天波府的人來這裡找楊公子,說是天波府出事了……」

  「什麼?」於小魚驚呼道:「你說天波府出事了?」

  「嗯。」林黛玉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是龐太師,」說到龐太師時,林黛玉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帶著人封了天波府,說是天波府的人勾結契丹,圖謀不軌……」

  于小魚想起張龍前來尋找展昭時的樣子,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他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畢竟張龍也是知道自己與林黛玉以及林黛玉與楊文廣關係的人。

  於小魚擔心的看了林黛玉一眼,生怕林黛玉再因為這件事而被人說三道四,畢竟林黛玉這邊才剛跟楊家聯繫上,楊家便出了事。

  「姐姐不必擔心玉兒受到此事的影響,」以敏感著稱的林黛玉,又怎麼可能不明白此刻於小魚眼神中透露出的含義呢,於是輕聲勸慰道:「只是,姐姐是否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楊家不是與契丹是世仇嗎?又怎麼會……」

  於小魚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癥結的所在,不由得捏緊了拳頭:「楊四郎。」

  「姐姐,楊四郎是什麼人?」林黛玉不解的問道:「他是楊家的人嗎?」

  於小魚驚愕的看著林黛玉,想起榮國府一向大門緊閉,所得的消息滯後也在所難免,再加上林黛玉又向來是養在深閨的,不知道楊四郎的事情也不算稀奇,因此只能是無奈的說道:「玉兒,我先送你回去。至於楊四郎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再問了。」

  林黛玉點了點頭:「姐姐,你要是有什麼消息,一定要記得通知我一聲。」

  「好。」

  於小魚先送了林黛玉回榮國府,接著便直接去了開封府;經常往來于開封府的於小魚,自然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聚集了大部分人的花廳。

  花廳裡,不只有包大人、公孫策、展昭、白玉堂等開封府的人在,竟然連八王爺也在。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或坐或站的聚在花廳裡,商議著天波府的事情。

  「展大人,」于小魚直接拉著展昭的胳膊,緊張的問道:「我聽說天波府被龐太師帶人給滅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原來,展夫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包大人開口說道:「你放心,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龐太師只是帶人包圍了天波府而已。」

  「龐太師那個老東西,」於小魚恨恨的道:「就是看不得別人過得比他好,是不是?」

  「哼,」白玉堂也是一臉不忿的樣子:「當初,五爺就應該把他的耳朵給割下來。」

  「好了,」裴慕顏趕緊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別亂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楊家。」

  其實,每一個大宋子民,對楊家將都有著極為特殊的感情,他們由衷的期盼著楊家人能夠得到好的結果,真誠的祝福楊家人能夠獲得健康與平安。

  「你們誰能告訴我,」於小魚疑惑的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也知道楊四郎的事情,」展昭輕聲的說道:「楊四郎在天波府門外跪了整整兩天兩夜,佘太君才肯讓他進了天波府的大門;只是,還沒等楊家人上奏摺,向皇上稟明這件事情;龐太師就……就上了奏摺,說楊家與契丹人勾結,意欲謀反……」

  「什麼?」於小魚怒道:「他龐太師腦子有病吧?還楊家謀反?楊家與契丹是什麼關係他不知道嗎?竟然敢說出這話來,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畢竟,」展昭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當年楊四郎做了遼國的俘虜;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是遼國的駙馬……」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兄弟死在自己的眼前,」於小魚輕聲說道:「活著的人恐怕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吧?」

  「誰會理會呢?」展昭沉聲說道:「龐太師就是抓住沒有人知道這二十年來,在楊四郎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陷楊家於如此地步?」

  王朝插嘴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找出證據證明楊家是無辜的!」

  「這種事情怎麼證明?」於小魚皺著眉頭問道:「那皇上呢?皇上會信老螃……太師的話?」

  「這種事情,皇上當然是不信的;」八王爺歎息著說道:「只是,龐太師說得振振有詞,皇上也不得不做出個樣子來。」

  「唉,」於小魚歎息著說道:「這倒楣的龐太師,他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呢?非要鬧出點事情來再找頓抽他才安心是嗎?」

  「展夫人可有什麼良策,」公孫策充滿期待的開口問道:「能夠幫助楊家擺脫危機?」

  於小魚咬著嘴唇,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一時之間,我上哪裡想辦法去啊!要不,明天我進宮看看太后吧?」

  八王爺點了點頭:「也好;魚丫頭明日進宮,看看能不能從太后那裡得到什麼訊息。」

  「嗯。」

  雖然於小魚的口中應承了下來,可是心中卻知道即使自己去求了太后,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用處的。若是賈元春的事情,或者太后還有可能幫得上忙;可楊家的事情,畢竟事關朝政,太后是不能插嘴的;如果太后能夠幫上忙的話,肯定也不會看著柴郡主倒楣而一言不發的。

  於小魚的所料不差,雖然太后對楊家的遭遇也十分的同情,可是她也明確的表示了,朝堂上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魚丫頭,」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輕輕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你那林妹妹的婚事不會被這件事影響的……」

  其實,提起這件事,太后也有些同情於小魚:她萬萬沒想到,於小魚竟然就是她一直苦苦尋找的太醫于仁唯一的女兒。這本來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是誰又能想到,於小魚竟然會攤上榮國府那一家子糟心的親戚啊?只要一想到榮國府那一家子人,連太后都替于小魚鬧心。

  提起榮國府,太后不免想起龐貴妃宮裡的那位成天端著一副正宮皇后模樣的賈姓女官,暗暗決定等天波府的事情解決以後,就問一問於小魚的意見,看看要不要賞那個女人一個貴人當當?

  從太后那裡沒有得到任何幫助的於小魚,垂頭喪氣的回到開封府,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

  包大人想起今日早朝上龐太師搖頭晃腦的竄掇皇上將天波府滿門抄斬的事情,就覺得一陣陣的心慌。

  「看來,」聽包大人講完了今日在早朝上發生的事情後,於小魚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主要的問題就在龐太師身上了。包大人,是不是搞定了龐太師,朝中就沒有人再硬逼著皇上非要治楊家的罪不可了?」

  公孫策開口說道:「不只是龐太師,還有那遼國特使耶律夢龍,也是非要治楊家以及楊四郎於死地不可的。」

  「要不然,」白玉堂想了想,說道:「我直接去殺了那龐太師和耶律夢龍得了;只要他們一死,估計也就沒有人再咬著天波府不放了?」

  「就算你殺了他也沒用;」裴慕顏反對道:「那龐太師就算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那遼國特使如果死在了這裡,你以為遼帝會善罷干休嗎?」

  「就是這個道理,」公孫策接著說道:「聽說,當今遼帝已經快五十了,膝下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而這耶律夢龍正是遼帝最喜愛的侄子,也極有可能是未來的遼帝。因此,他是不能在這裡出事的;否則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也不行,」白玉堂憤怒的拍著桌子道:「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辦才好,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楊家被滿門抄斬嗎?」

  「大人,」公孫策對包大人說道:「學生在想,楊四郎的手裡,會不會有耶律夢龍的把柄?所以他才敢在耶律夢龍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的做出這種跪在天波府門前求原諒的事?」

  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對公孫策的精密分析表示無限的佩服與讚歎。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於小魚輕聲的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想辦法讓龐太師閉嘴;這樣,皇上就能順水推舟,找個藉口就把天波府給放了。至於耶律夢龍方面,根本就不在皇上的考慮範圍之內——到時候,自有楊四郎或者契丹王去跟他鬥?」

  包大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展夫人說得沒錯;皇上給了本府五天的時間,讓本府在此限期內,找到能夠證明楊家無辜的證據。」

  於小魚眨眨眼睛,心中不停思索著能讓龐太師閉嘴的方法。

  令人沒想到的是,最後還真的讓一向有「溲主意之王」的於小魚想到了讓龐太師閉嘴,不再為難天波府的主意。


第105章 四郎回家(十四)

  在拜託了公孫策為楊家將寫一份血淚交加的文章後,於小魚便拉著裴慕顏和白玉堂,在展昭疑惑的目光中回到了食為天。一上到二樓,幾個人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中,正悠然自得的喝著小酒、扇著小風的賈赦。

  「大舅舅?」于小魚放開白玉堂和裴慕顏,迎了上去:「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開個包間呢?」

  「來了有一會兒,」賈赦笑眯眯的將銀子拋到桌子上:「也吃得差不多了,我這就走了。」

  於小魚眨眨眼睛:「大舅舅不會是特意跑到我這裡來吃一頓飯的吧?」

  「咋?」賈赦歪著腦袋,挑著眉毛:「不行?」

  「誰敢說不行?」於小魚趕緊陪笑道:「大舅舅來,別說一頓了,就是十頓也行!」

  賈赦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我就喜歡聽你這丫頭說話。」

  看著賈赦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於小魚眨了眨眼睛,暗暗猜測:難道賈赦真的只是過來吃一頓飯而已?這個時間點也太湊巧了吧?

  「聽說,」在擦身而過的時候,賈赦突然在於小魚的耳邊低聲說道:「龐太師最近有一個寵妾,是來自西夏的。」

  於小魚驚喜的看著賈赦:「真的?」

  賈赦回過頭,一臉無辜的眨眨眼睛:「什麼?」

  「我是說,」於小魚看著賈赦,笑著眨了眨眼睛:「請大舅舅幫我多照顧一下林妹妹?」

  「那小丫頭,」賈赦想起林黛玉嬌滴滴的模樣,皺著一張老臉:「這個……」

  「嗯?」

  賈赦看著於小魚似笑非笑的表情,無奈的點了點頭:「就知道欺負我老人家;放心好了,那丫頭是不會被人欺負的。」

  「那就麻煩大舅舅了。」

  賈赦前腳剛剛離開,後腳展昭就來了。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不解的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在包大人那裡嗎?」

  「我不放心你,」展昭笑著說道:「就過來看看。」

  「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啊?」於小魚不解的道:「我不過是找慕顏和白耗子有事罷了。」

  展昭笑了笑,一副「我知道你在打著什麼鬼主意」的模樣;而於小魚在這種目光中敗下陣來,只能在白玉堂和裴慕顏不懷好意的笑容中,低聲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要跟他們兩個商量怎麼幫楊家。」

  「你想到辦法了?」展昭驚喜的看著於小魚:「是什麼辦法?我不認為一篇文章能幫到楊家多少。」

  「臭貓,」白玉堂笑道:「你過來是不是想向我們幾個學習的?」

  裴慕顏笑了笑,說道:「小魚,需要我做什麼,你就直說吧!」

  看著於小魚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展昭笑了笑,低聲說道:「放心好了,沒有人偷聽。」

  「對了,」白玉堂好奇的問道:「剛剛榮國府的那個老紈絝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其實,」於小魚神秘的笑了笑:「對付老螃蟹很容易,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是說,」展昭看著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龐太師謀反?這不可能。他一生的榮華富貴,都系在皇上的身上,謀反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

  「我是說栽贓啊,」於小魚懶洋洋的說道:「展大人。那老螃蟹說楊家謀反,不就是純屬胡謅嗎?」

  展昭皺眉看著於小魚,心中思索著於小魚這個主意的可行性。

  「放心吧,」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胳膊:「這件事,就交給我、慕顏和白耗子好了。」

  展昭抿著嘴角,低聲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于小魚向前湊了湊,含笑說道:「老螃蟹最近有一個十分得寵的侍妾,是個西夏人。」

  「你的意思是說,」裴慕顏輕聲說道:「我們誣陷龐太師跟西夏人勾結?」

  「最好能製造也一些證據來,」於小魚眯著眼睛,說道:「比如,弄張假的羊皮書,上面有他出賣大宋軍事情報的證據、或者希望與西夏王平分天下的約定之類……」

  「放心,」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手,說道:「這東西我們只是去糊弄老螃蟹的,不會真的交給皇上;因此不會出現你所想的那種情況的。」

  展昭剛想點頭,於小魚便淡定的拋出了第二個主意:「對了,我聽說老螃蟹有個女兒,今年十四,長得美豔不可方物,比宮裡的那個還要漂亮?」

  「這你都打聽到了?」白玉堂好奇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啊?」

  「老螃蟹有幾個女兒有什麼問題?」裴慕顏也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難道你還要綁架她嗎?要是這樣的話,我覺得綁兒子比綁女兒更有用。」

  「十四?」展昭看著於小魚,低聲問道:「你是那個意思嗎?」

  於小魚吃驚的看著展昭,沒想到,他竟然會猜出自己的想法。

  「什麼什麼?」白玉堂睜著一雙大眼睛:「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十四又怎麼了?」

  裴慕顏皺著眉頭看向於小魚和展昭:「十四……十四,難道……」

  白玉堂「騰」的站了起來:「你們什麼意思?到底說是不說?」

  展昭趕緊拉著白玉堂坐下:「五弟,你先坐下來。」

  「說吧,」白玉堂悻悻的坐了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帝去世才十五年,」展昭壓低了聲音對白玉堂說道:「因此,那個孩子若是十四歲的話,那麼她的母親懷她的時間,就應該是在國喪期間。」

  白玉堂這才明白於小魚的意思,卻還是一頭的霧水:「那又怎麼了?照你們這麼說,那幾年還不能有孩子出生了嗎?」

  「百姓當然只需要持服百日就夠了,」展昭輕聲的說道:「可是,龐家卻是為官的,需要為先皇守喪一年。所以,這件事就是龐太師的把柄。小魚,不如……」

  「雙管齊下,」於小魚笑著接過展昭的話:「哪一個都不放過,誰知道哪塊雲彩下雨呢!」

  「好嘞,」白玉堂笑著一拍手:「羊皮書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五爺保證,讓那老螃蟹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我去看看天波府怎麼樣了;」展昭輕輕點了點頭:「裴大小姐,麻煩你一會兒把小魚送回去,拜託了。」

  直到展昭和白玉堂都離開了酒樓,裴慕顏才看著於小魚,輕聲說道:「小魚,你是否還有別的打算?你之前說的那兩條,雖然都可以威脅到龐太師,可是卻不足以令龐太師放過楊家,萬一他非要拼一把呢?」

  「知我者,慕顏也;」於小魚嬉皮笑臉的道:「你說我怎麼不是男的呢?我要是男的,就沖你這麼瞭解我的小模樣,我一定娶了你!」

  「說得好,」裴慕顏笑著眨眨眼睛:「我要是男的,就一定把你從展昭手裡搶過來。好了,說吧,你到底還打著什麼鬼主意呢?」

  「這件事還真的得找你幫忙了,」于小魚向裴慕顏的方向靠了靠,將聲音壓得極低:「你可千萬不能讓展大人知道這件事。」

  「你說吧,」裴慕顏點點頭,鄭重的承諾道:「我一定不告訴展昭。」

  「你知道嗎?」於小魚靠趴在裴慕顏的耳邊,輕聲說道:「皇上到現在可還是一個孩子都沒有呢!」

  「這跟龐太師有什麼關係?」裴慕顏十分的不解:「又不是龐太師讓他沒有孩子的。」

  「這個嘛,」於小魚陰險的笑了笑:「一會兒你幫我刻幾個木頭娃娃。」

  「你瘋了,」裴慕顏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一副完全難以置信的模樣:「這是誅九族的重罪。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我不同意。」

  「放心吧,我又不傻,」於小魚毫不在乎的說道:「怎麼可能把自己給賣了呢?別忘了,那老螃蟹的女兒可在宮裡呢?」

  看著裴慕顏一副「那有什麼關係」的樣子看著自己,於小魚抿抿嘴角,直接向裴慕顏交了實底兒:「我只是打算弄幾個不□□分的、又比較得寵的,比如王美人、韓貴人等的木偶,哦,對了,還有原來的皇后;放心,到時候,就說是我無意中從龐貴妃那裡拿到的,你看到時候老螃蟹怕不怕?」

  「小魚,」裴慕顏緊緊拉著於小魚的手:「這件事太危險了,你不能這麼做。你聽我說,就算是你為了幫你那個表妹,為了幫天波府,可是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的……」

  「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嗎?」於小魚無奈的道:「說實話,前面的那兩件事,就像你說的,老螃蟹未必會怕;甚至他很有可能想辦法就推脫了:比如弄死那個西夏侍妾,再將所有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或者乾脆狠一點,連臉都不要了,就說那個十四歲的女孩,並不是他的種,他是為了臉面,才不得已對外裝出那個是自己女兒的模樣;可是這巫蠱之術呢,他卻不得不吃下啞巴虧。放心,他絕對不敢聲張的。最重要的是,龐貴妃是老螃蟹元配嫡女,老螃蟹的嫡妻又沒了,因此老螃蟹連跟龐貴妃串供的機會都沒有。」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是不是一定要這麼做?」

  於小魚想了想,才堅定的點了點頭:「大宋不能沒有楊家將;如果皇上真的不得已因為此事而處置了楊家將,那麼寒的會是所有將士的心……」

  裴慕顏想了很久,卻還是拿不定主意:「你容我想一想,我明天給你答案。」

  「嗯,」於小魚順手寫了幾個生辰八字遞給裴慕顏:「我明天一早就進宮,去龐貴妃那裡找賈元春……」

  「你都已經計算好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這件事,你算計多久了?」

  「就是剛剛啊;」於小魚笑了笑:「我也是才想到的,賈元春在龐貴妃的宮裡當女官。正好,榮國府的人不是總希望我去看她嘛,我就去看看她好了。」

  「你可知道,」裴慕顏一臉嚴肅的說道:「你這樣做,就等於是把賈元春放在了風口浪尖上,龐太師很有可能會遷怒到她的身上,也許會對她不利。」

  「賈元春可是王夫人的親生女兒,」于小魚輕聲說道:「再加上從小在老太太身邊長大,什麼手段沒見過?你真當她在龐貴妃身邊這些年是白混的。再說了,我不是說了嗎,這種事,那老螃蟹只能吃下啞巴虧,總之,他是萬萬不敢聲張的。」

  裴慕顏經過再三的考慮,最終偷偷的刻了幾個木頭人,又將於小魚交給自己的生辰八字貼在了木頭人的身上。。

  裴慕顏的心中清楚,以於小魚的性格,即使自己不肯幫她,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做這件事的;與其讓於小魚誤打誤撞的做,還不如她直接幫忙呢;而且,裴慕顏不能否認的是,於小魚的這個辦法確實是絕佳的。

悠于 2016-8-23 00:44

第106章 四郎回家(十五)

  第二天一早,最近非常流行的江湖小報就發行了加刊。這份特別加刊的江湖小報,核心只有三個字:楊家將。不知名作者的一篇文章,將當年楊家將血戰金沙灘的故事寫得活靈活現,令所讀者似乎聽到了當初戰場上的風吼馬嘶。大家似乎看到了那血光漫天的淒慘景象,感受到了佘太君的喪夫喪子之痛,無比同情當年楊家寡婦出征的辛酸與無奈,更對楊家將多了一份支持和熱愛。

  於小魚卻不管這份加刊引起的轟動,直接進了宮。於小魚先去見了太后,接著又以賈元春為藉口,去了龐貴妃那裡;令於小魚意外的是,龐貴妃竟然會親自帶著她在自己的宮裡到處遊玩了一番,這也為於小魚接下來的計畫行了很大的方便。

  從宮裡出來後,於小魚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跟白玉堂、裴慕顏三人碰頭,商量著下一步的計畫;裴慕顏拿出新出版的江湖小報,上面正是公孫策主筆、于小魚潤色的將楊家將的遭遇寫得無比可憐的文章;而白玉也則得意洋洋的拿出連夜弄好的假的羊皮書,眉開眼笑的誇了自己的英明,同時,也順帶的誇了忙了一夜的蔣平一番。

  于小魚和裴慕顏想起白玉堂這段日子對蔣平要麼橫眉怒目、要麼視而不見的樣子,對比著這回讚不絕口的蔣病夫三個字,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對了,」白玉堂突然問道:「我今天還沒看到那只貓呢。他昨天不是去了天波府嗎?他怎麼說的,天波府現在怎麼樣了?」

  於小魚想起昨天晚上很晚了才趁著月色、帶著一身冷意回來的展昭,不禁皺起了眉頭。

  原來,前一天下午,展昭離開了食為天后,直接便去了天波府。只是沒想到,展昭在天波府的大門外,竟然遇到了龐太師的侄子龐飛。

  展昭與龐飛彼此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龐飛厭惡展昭的原因也很簡單,長得好、武功好、名聲好的展昭,整天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幾乎一到開封擄獲了大部分開封民眾的心;反觀他,在開封混了半輩子了,得到的竟然全是惡名,他在開封城的地位甚至還不如展昭一個江湖中人。如此一來,龐飛看展昭又怎麼能順眼?

  至於展昭對龐飛的看不順眼,則完全是因為龐飛已經不可以簡單的用紈絝子弟來形容了,那根本就是屢教不改的典範:打架鬥毆、欺行霸市,調戲良家婦女,買東西不給錢,好事絕對與他無關,壞事哪樣都能找到他,也不問問他都做客開封府大牢多少次了?只是展昭沒想到,這次龐飛竟然混進了禁軍。

  「喲,」看到展昭,龐飛迅速就迎了上來,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開封府養的那只貓啊!我說呢,哪兒來的一股子貓臭味。」

  「大人派我來,」展昭壓下心中的不滿,抱拳說道:「問一問楊家的事。」

  「大人?」龐飛故意做出一副糊塗的樣子:「哪個大人啊?」

  展昭壓下火氣:「自然是開封府的包大人。」

  「包大人啊,」龐飛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展昭的要求:「不行。我叔叔說了,任何人都不准見姓楊的,誰都不行。就是你姓展的把你那小媳婦帶來,都不行。哈哈……」

  「你說什麼?」展昭憤怒的看著龐飛,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會扯到於小魚的身上。

  「展護衛,展護衛,」旁邊的禁軍統領遠遠的跑了過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麼,跟他置氣犯不上,犯不上。」

  展昭壓下心頭的火氣,笑著對來人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而禁軍統領十分為難的看著展昭:「展護衛,這個不是兄弟不給你面子,實在是上面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視楊家人。兄弟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展昭點點頭:「展某明白了;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只是,天波府就需要統領你多加照顧了。」

  「這一點展護衛放心,」統領笑著說道:「天波府楊家那是我們大宋的功臣,兄弟是萬萬不敢為難他們的。」

  展昭與那禁軍統領又聊了幾句,才暫時離開了天波府,在附近轉悠;等到天一黑,展昭便偷偷的從牆頭躍進了天波府。

  「展大哥?」看到展昭的到來,主動回到天波府的楊文廣自然十分的欣喜:「你怎麼過來了?」

  「小楊將軍,」展昭笑著說道:「這幾天,天波府的情形怎麼樣?外面的禁軍可有為難你們?」

  楊文廣搖了搖頭:「他們倒是沒為難我們天波府;只是龐飛那小子,帶了一幫人,天天在府外面吵吵嚷嚷的駡街,鬧得家裡人心惶惶的。展大哥,現在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龐飛了,不要管他說了些什麼;」展昭輕聲說道:「現在八王爺、王丞相、包大人等諸位大人正在想辦法幫天波府澄清這件事,你跟你家裡人說一聲,讓他們千萬不可著急。」

  「嗯,」楊文廣點點頭:「請展大哥代小弟向各位大人轉達天波府的感激之情。」

  「對了,」展昭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趕緊問道:「我還有件事需請問四郎,麻煩小楊將軍替我引薦一下。」

  「他已經被龐太師派人給帶走了,」楊文廣不解的看著展昭:「展大哥難道不知道嗎?」

  「什麼?被帶走了?」展昭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皇上已經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開封府調查,況且,皇上根本沒說過其他人可以提審楊家人啊?」

  「可是,」楊文廣不解的說道:「四伯祖當天就被龐太師派人給帶走了啊?展大哥,你在外面行動方便,能不能幫我們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就是那中原,一天到晚的,不是磨磨嘰嘰的,就是蹦著往外沖,說是要去救他爹,煩都煩死了,一點事兒都不懂,現在我爹我娘他們正看著他呢。」

  「放心,」展昭拍著胸脯道:「四郎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展昭離開天波府後,顧不得回家,便直接去打探楊四郎的事情——楊四郎果然是被龐太師給帶走了。本來,龐太師是想過一把審案的癮,親自審訊楊四郎一番的;只是,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根本沒人肯配合龐太師,與天波府作對;刑部尚書甚至下令,直接將楊四郎給留在了刑部大牢,免得龐太師再將人賣給耶律夢龍。

  于小魚聽完展昭的描述後,便決定儘早解決這件事;否則,龐太師早晚得把天波府整個打包送給耶律夢龍。

  聽完於小魚重複展昭的話,白玉堂一握拳頭:「五爺現在就去刑部大牢,把那楊四郎給劫出來。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刑部大牢,還能困住五爺不成。」

  「你冷靜點兒;」裴慕顏趕緊攔住白玉堂:「別那麼衝動,行不行?」

  「五爺我……」

  「放心吧,」於小魚笑著說道:「展大人今天一早就去了刑部看楊四郎去了。想必刑部的人,也不會難為楊四郎的。」

  白玉堂悻悻的坐回椅子上:「那臭貓辦事,五爺還是放心的。」

  于小魚接到裴慕顏的暗示,直接帶著裴慕顏卻了後院。

  裴慕顏看看左右無人,才從自己貼身的小包裡拿出幾個紮著銀針的木頭人,直接扔到於小魚的懷裡:「為了你這個破東西,我可真的是拼了小命了。」

  「你真的弄了?」於小魚捧著懷裡的東西,驚喜的看著裴慕顏:「你讓我太意外了?」

  「我不弄怎麼辦?」裴慕顏白了於小魚一眼:「我不管,你就會放棄嗎?」

  於小魚指著角落裡的木頭,笑得十分得意:「你說呢?」

  「所以,」裴慕顏無奈的撫額道:「幸虧是我出手了;要是你自己弄的話,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

  「好啦,好啦,」於小魚仔細的看著裴慕顏弄來的做工精緻、惟妙惟肖的小人,口中安撫道:「別這個樣子了,改明兒我請你吃飯。」

  「少來,」裴慕顏一擺手:「你的飯我可吃不起。我只求你以後能讓人省點心,少出一點溲主意。」

  「那你不如求老螃蟹少得瑟一點;或者是讓你家公孫先生少坑我一點。」邊擺弄著木頭人邊說話的於小魚,一個不留心被上面的針紮了一下,不禁看著裴慕顏滿臉的不解:「我說,你在上面插那麼多針幹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裴慕顏狠狠的擰了於小魚一把:「要紮小人陷害龐貴妃嗎?」

  「我什麼時候說要紮小人了?」於小魚揉了揉被裴慕顏擰的地方,委屈的說道:「我只是說要坑老螃蟹一把,又不是真的想死了。」

  「那你還……」

  「我怎麼了?」於小魚直接拔下了木頭人身上的銀針,還給裴慕顏,又把木頭人塞進自己貼身的荷包:「這件事別讓別人知道了,聽到沒有?」

  「這好東西還是你自己收著吧,」裴慕顏並沒有伸手去接於小魚手中的銀針,而是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你打算怎麼做?」

  於小魚神秘一笑:「今天晚上,姐就去找老螃蟹攤牌去。」

  「我陪你去。」裴慕顏笑著拍了拍於小魚的腦袋:「你一個人,我總是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於小魚悻悻的說道:「說得就好像我是去做壞事一樣。」

  「你以為你做的是好事嗎?」

  「為什麼我覺得你是打算去看笑話的呢?」于小魚了然的看著裴慕顏:「陪我?呵呵,說實話,你是打算看老螃蟹的笑話的吧?」

  「你就是知道了也別拆穿我啊,」裴慕顏無所謂的笑道:「就讓我做一回女英雄不行嗎?」

  于小魚滿臉的笑意:「你不一直就是我的女英雄嗎?」

  「這話聽著真是動聽。」

  「什麼動聽?」一個人坐在前廳實在無聊的白玉堂,竟然找到了後面:「快說給五爺聽聽。」

  「慕顏啦,」於小魚順手收起桌子上的銀針:「我說要拿銀針紮她,她說這話聽起來很動聽。」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剛剛收起來的銀針,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對了,丫頭,咱們什麼時候收拾老螃蟹去?」

  還沒等於小魚回答白玉堂的話,吳媽就走了過來;在對著裴慕顏和白玉堂打過招呼後,吳媽直接趴到了於小魚的耳邊,低聲說道:「展夫人,你快點過去看看吧;門外來了三個人,非要找展大人。」


第107章 四郎回家(十六)

  看著吳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于小魚了然的笑了笑,直接站起來,對裴慕顏和白玉堂打了個招呼,便去了前面大廳。

  裴慕顏和白玉堂面面相覷,彼此以眼神命令對方去前廳,看一看到底是什麼人來找展昭。

  「裴姑娘,」吳媽想了想,說道:「白公子,你們兩個還是去幫一幫展夫人吧;我看來找展大人那母子三個,可不像是容易打發的樣子。」

  「什麼?」白玉堂「蹭」的站了起來:「竟然有女人帶著孩子找上展昭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吳媽,」裴慕顏拍了拍吳媽的肩膀,輕聲勸道:「你先去忙吧;放心好了,小魚是什麼人啊,什麼場面沒見過,一定不會有事的。我過去也看看。」

  裴慕顏安慰吳媽的話音一落,便直接向著白玉堂的背影喊道:「哎,白耗子,你等我一會啊!」

  此時,於小魚正站在客廳門口,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極為眼熟的三個人:「請問三位是……」

  「于姐姐,」小丫頭開心的喊道:「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屏兒啊?」

  「屏兒?」於小魚一拍腦門,這才想起眼前的這三個人,竟然是在展昭的家鄉見過的。這三個人,一個是展昭的青梅,一個是明著纏著展昭的小蘿莉,另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是青梅的小兒子。至於三個人的名字,於小魚只能記得那個小女孩兒叫做屏兒。

  「屏兒,」于小魚閃身躲開已經沖過來的屏兒:「你們怎麼過來了?」

  「于姐姐,」屏兒踉蹌的站住,滿臉笑容的問道:「展大叔呢?他在不在家?我好久沒見過他了?」

  「屏兒,不許沒有禮貌;」月娘摸著小兒子的頭,說道:「寶兒,叫人。」

  寶兒抬起頭,怯怯的叫道:「于姐姐。」

  「乖。」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又轉頭對著月娘笑道:「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我們來找爹。」寶兒仰著頭說道:「于姐姐,你看到我們的爹了沒有?」

  於小魚暗中撇撇嘴,心道:「誰知道你爹是誰啊!」

  然而,還沒等於小魚回答,就聽到白玉堂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還真有女人和孩子找上門,點名要見展昭啊!」

  「公子何必如此說話?」月娘看到白玉堂臉上明顯的嘲笑,驚慌的低下頭:「奴家不過是帶著孩子上京來找自己的相公,公子何必……」

  「白五爺,慕顏,」於小魚趕緊打斷了月娘的話,轉頭對著白玉堂和裴慕顏笑道:「你們兩個先去酒樓吧,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裴慕顏拉住還想說兩句的白玉堂,笑著說道:「小魚,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別忘了晚上的事。」

  「放心,」於小魚笑著點點頭:「我記著呢!」

  「小魚,」裴慕顏在離開的時候,狀似無意的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覺不覺得那個男孩有些眼熟?」

  於小魚將目光看向寶兒,突然發現寶兒真的很像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龐壽。

  想起展昭說過寶兒的父親在京裡大戶人家做事的事兒,再加上寶兒與其父極為相似的眉眼,於小魚的心裡咯噔一聲,根本沒注意到裴慕顏和白玉堂已經離去了。

  「于姐姐,」屏兒仰頭看著於小魚:「展大叔到底在不在家啊?」

  「你展大叔有事,」于小魚笑著說道:「等他回來,我再帶他去看你們。」

  「那……」聽到展昭並不在家,月娘咬著嘴唇,想起自己已經空空如也的盤纏,以及毫無著落的明天,只能期待的看著於小魚,希望於小魚能夠主動開口,留下她們母子三人。

  「這樣吧,」於小魚笑了笑:「姐姐,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一定很辛苦了;我先送你們去客棧,休息一下吧。」

  「客棧?」月娘搖了搖頭:「不,我們……」

  「于姐姐,」屏兒倒是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我們不能住在這裡嗎?」

  「我送你們去客棧吧,」于小魚根本不理會屏兒的話,笑著拉過月娘:「姐姐,不會反對吧?」

  月娘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我們……」

  「走吧,」於小魚笑著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客棧,乾淨又舒適,很適合你們母子三人居住的。」

  月娘看著于小魚,實在無法說出自己想要住在展昭家裡的話,只能帶著兒子女兒跟在於小魚的身後;而屏兒則是一臉不滿的看著於小魚,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同意自己和母親、弟弟住在展大叔的家裡。

  于小魚將月娘三人帶到了盧家莊在京城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並支付了銀子之後,才在母子三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回到了食為天。

  「小魚,」裴慕顏拉著於小魚的手:「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呢!」

  「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明白什麼是輕重。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吃完飯就去幹活,怎麼樣?」

  裴慕顏和白玉堂二人皆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於小魚的話。

  「小魚,」裴慕顏對月娘母子三人的身份十分的好奇,不由開口問道:「那三個人到底什麼來頭啊?」

  「是啊,是啊,」白玉堂也探著腦袋問道:「難道那兩個孩子是展昭的?」

  「你想什麼呢?」于小魚瞪了白玉堂一眼:「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是展昭的?那個時候展昭才多大?」

  「小魚,」裴慕顏輕聲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白玉堂拍著胸脯道:「要是那臭貓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去。」

  於小魚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道:「知道你們關心我。好了,先不說這件事了。等我們把正事做完了,我再告訴你們是怎麼一回事。我吃好了,你們呢?」

  「走吧。」白玉堂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看看外面已經黑了的天色:「辦正事去嘍。」

  三個人悄無聲息來到龐太師府。而于小魚則在白玉堂的幫助下,直接躍過圍牆,進入了太師府。

  白玉堂帶著於小魚和裴慕顏兩個人熟練的在太師府裡穿梭,並在先月樓逮到了正在跟美妾喝花酒的龐太師。

  「這老螃蟹的習慣真是要命,」白玉堂笑著輕聲說道:「他喝酒的時候,身邊總是沒有人侍候著;這不,他旁邊連個小廝都沒有。」

  「也許,」於小魚想了想,抿著嘴輕聲說道:「是他的秘密太多,怕自己喝多了說出來吧。」

  裴慕顏笑著說道:「是缺德事幹得太多吧。」

  三個人邊說話邊躡手躡腳的上了先月樓。

  「還不快點了她的穴道,」於小魚趕緊對白玉堂說道:「真等她把人給叫來啊?」

  白玉堂趕緊隔空點了那個滿臉驚恐的女人的穴道,令她直接昏睡了過去。

  「好你個白玉堂,還有你們兩個,嗯,展昭的女人,還有公孫策的女人,」龐太師醉眼朦朧的看著翩翩而來的白玉堂三人:「你們竟然深夜私闖太師府,你真以為老夫不敢把你們怎麼樣嗎?」

  白玉堂笑著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聞了聞:「龐太師,你說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到底是誰把誰怎麼樣呢?」

  「白玉堂,」龐太師憤怒的一拍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威脅老夫?」

  「比起你龐太師來,」白玉堂嘲諷的勾起嘴角:「五爺這又算得了什麼呢?龐太師,你猜,五爺敢不敢把你的耳朵也給割下來的呢?這沒有耳朵的太師,估計從古到今,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位了吧?」

  「你……」龐太師憤怒的看著白玉堂,突然想起白玉堂的豐功偉績,趕緊捂著自己的耳朵道:「白玉堂,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於小魚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們來找太師,是想談一樁交易。」

  「老夫跟你們開封府的人不共戴天,」龐太師靠在椅子上,瞥了於小魚一眼:「沒什麼好談的。」

  「聽說,」於小魚輕笑著說道:「太師最近新得一位名妾,想必就是這位美女了;嘖,嘖,果然貌美如花,太師真是好福氣。」

  「可是,」裴慕顏馬上接著說道:「就是有一點不大好……」

  龐太師竟然順口接了一句:「哪一點不好?」

  「出身啊,」裴慕顏睜著一雙大眼睛,笑眯眯的說道:「聽說,她可是西夏人;這個……」

  「龐太師,」白玉堂一拍桌子,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西夏人勾結,圖謀我大宋江山。」

  「白玉堂,」龐太師憤怒的瞪著白玉堂:「你胡說八道,你竟然敢誣陷老夫,你以為……」

  「你沒有?我胡說八道?」白玉堂直接把羊皮書扔到龐太師的身上:「那這是什麼?」

  龐太師疑惑的拿起白玉堂扔到自己懷裡的東西,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連酒都徹底的醒了:「這是假的,假的……」

  「是真是假的,你心裡清楚;」裴慕顏笑著問道:「還有,你那個十四歲的女兒呢?這國孝期間生出的寶貝女兒,總不至於是假的了吧?」

  「這個……」

  正當龐太師的眼珠亂轉的想對策的時候,於小魚突然將手中的荷包扔到了龐太師的身上:「太師,這是我今天在龐貴妃宮裡拿到的。她竟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龐太師哆哆嗦嗦拿出荷包裡的木頭人,心下大亂,尤其是當看到木頭人上的生辰八字的時候,更是直接把東西扔到了地上:「你們這是誣陷,誣陷,跟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白玉堂看到荷包裡的東西時,也徹底的懵了。他不由得將疑惑的目光轉向於小魚和裴慕顏,卻發現這兩個人的表情很鎮定,好像早就知道了些什麼一樣。因此,白玉堂也只能強壓下心頭的疑問,盡力表現出平常的樣子,暗中卻埋怨於小魚和裴慕顏太不夠意思:手中握有龐太師這樣大的把柄,竟然也不告訴他一聲。

  「太師覺得你這話說出去,」于小魚勾著嘴角問道:「誰會信呢?」

  「你……」龐太師懷疑的說道:「你們開封府手裡要是有這個東西,早就去告發我了,還能留到現在?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開封府早就盼著老夫死了。」

  「喲,」白玉堂勾著笑道:「你還真有自知之明。」

  「巫蠱之禍,」於小魚裝出一副正直的樣子:「一死就死一窩的。我只是不願意看到血流成河,才沒有告訴包大人的。」

  「太師可別忘了,」裴慕顏插嘴說道:「巫蠱,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自古以來,世人對巫蠱的態度就是:寧殺錯不放過;這詛咒皇族,龐太師你真的擔待得起嗎?龐太師,你不感謝我們救了你們龐家的九族,竟然還說這種話,真是不識好歹。」

  裴慕顏的一句「寧殺錯不放過」終於令龐太師感到害怕,他終於問出了於小魚三人最希望他問出的話:「你們想讓老夫做什麼?」

  「這天波府楊家……」

  還沒等白玉堂的話說完,龐太師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楊家通藩賣國……」

  「太師,」於小魚不懷好意的笑道:「聽說,令愛進宮之前就喜歡吃菱角和向日葵籽?進宮後又得皇上寵愛,因此,皇上也經常陪著令愛吃這些東西。」

  「你還想說什麼?」龐太師憤怒的瞪著於小魚:「我女兒愛吃什麼,也與你有關係?」

  「與我是沒有關係,」於小魚狀似無意的說道:「可是與皇上有關係啊;聽說,常吃那些東西,可導致無法生育。這皇上到現在……可還沒有孩子呢……」

  龐太師直接從椅子上坐到地上,滿頭滿臉全是冷汗,甚至連身上的衣衫都有些潮濕;他心裡很清楚:今日之事,無論哪一個傳出去,龐家都逃不掉一個滿門抄斬的命運。

  「太師,」於小魚笑著扶起龐太師:「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楊家的事情了吧?」

  「你……」

  「太師,」於小魚笑得滿臉和善:「要我說,這天波府既沒招你也沒惹你,你又何必緊咬著他們不放呢;說穿了,楊四郎的這件事,不過就是兒子想念媽、媽想念兒子的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了一件與你根本沒有關係的事情,搭上龐家上上下下數百條人命,搭上未來國丈的種種可能,太師你覺得值得嗎?」

  龐太師眨著眼睛,心中幻像著未來的某一天,自己的女兒生下太子被立為皇后、自己成為真正國丈呼風喚雨的情景,不免動了心:「是啊,我沒有必要為了不相干的人,賠上自己的性命?那楊家想讓我給他們陪葬,更是做夢。」

  「老夫之前力主楊家有罪,」可是,於小魚等人威脅的話,就在耳邊,龐太師腦海裡的景象突然變成了龐家被滿門抄斬的樣子,突然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看著於小魚:「如果現在突然……那老夫顏面何存?」

  「呵,」白玉堂不屑的道:「既想要命,還想要臉,你想得可真是夠美的。」

  「太師不是受那耶律夢龍矇騙了嘛!」於小魚眨眨眼睛,直接給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所以才會如此行事,想必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錯,」龐太師晃著腦袋說道:「都是那耶律夢龍騙了老夫。」

  「既然這樣,」於小魚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收了起來,笑道:「那太師,我們就先走了;天波府的事情,就麻煩太師了。」

  「等一等,」龐太師趕緊叫住想要離開的三人,眼睛緊緊盯著於小魚手裡的荷包:「那東西……」

  「太師,」於小魚笑著揚了揚手裡的荷包:「這個東西呢,等到天波府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我自然會當著你的面燒了的。當然,我知道你不太放心,怕我迷迷糊糊的再給弄丟了;這樣吧,一會兒我就讓白五俠連夜送到包大人那裡暫放……」

  「要不八王爺?」於小魚壞笑著繼續給出龐太師人選:「王丞相?太后娘娘?皇上,這你總該滿意了吧?」

  龐太師悻悻的道:「還是先放展夫人那裡吧!不過,展夫人若是耍什麼詭計的話,老夫可也不是吃素的。」

  「太師請放心。」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們不是那種說話不算的人。當然,太師也可以暗中派人殺了我們,只是這些東西會不會被傳出去,我就不敢保證了。」

  「老夫又怎會做那種背信棄義的事。」

  龐太師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卻也只能先吃下這個啞巴虧,暗中記下這個仇,以待來日再報。

  「喂,」直到遠離了太師府的勢力範圍,白玉堂才看著於小魚和裴慕顏,開口問道:「你們手裡有那個東西,為什麼不去告發那老螃蟹啊?」

  于小魚和裴慕顏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又看看裴慕顏,想起之前在展家桌子上看到的那堆銀針,滿臉的驚慌:「丫頭,那該不會是……你瘋了,是不是?那可是來九族的大罪……」

  「放心,」於小魚笑道:「那老螃蟹不敢說出去的,他還得為自己的小命著想呢。」

  「你這是在玩命!」白玉堂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這幾天你千萬別一個人行動。要麼跟展昭待在一起,要麼由我或者裴姑娘保護你,明白嗎?」

  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於小魚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展昭正焦急的在前廳裡等著幾個人的回來。

  「展大哥,」白玉堂鄭重的說道:「這幾天你可一定要保護好丫頭,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展昭疑惑的看了看於小魚,點了點頭:「我明白。」

  直到白玉堂和裴慕顏離開,於小魚才輕輕的靠近展昭的身邊,拉著展昭的衣襟,低聲的說道:「展大人,我們去解決天波府的事了,你別擔心了。等事情完了我再告訴你全部,好不好?」

  展昭環抱住於小魚的腰,輕聲說道:「天波府的事情,有包大人在,有我在;你有那篇文章就足夠了,不要再冒險讓我擔心了,知道嗎?」

  於小魚十分爽快的應了下來,因為她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都做完了,現在就等著龐太師那邊的反應了。

  果然,第二天早朝的時候,龐太師就上書,表明自己受了耶律夢龍的蒙蔽,才會以為楊家有了異心,可是仔細一想,這楊家的事情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皇上看著龐太師的奏摺,又看著包大人從楊四郎那裡得來的情報,大筆一揮,痛痛快快的解除了天波府之圍;同時,命人捉拿真正通敵賣國的兵部侍郎秦川,並將耶律夢龍欲廢遼帝而自立的野心及證據以國書形式告知遼帝;而對這一切並不知情的耶律夢龍還在積極部署著接下來針對楊家的計畫,直到他被遼帝派來的人直接押回上京。

  於小魚面對主動來到食為天的龐太師,笑著拿出荷包以及一個銅盆,並讓裴慕顏到外面守候,在龐太師檢查後,爽快的燒了荷包裡的東西,同時承諾龐太師永遠不會再提及這些事。


第108章 風雨榮國府(一)

  展昭拿著來自天波府的請帖來到食為天,卻意外的發現一向喜歡坐在窗邊的於小魚竟然不在。

  裴慕顏靠在包間外面的牆上,看到展昭過來,伸手指了指包間,示意展昭,於小魚此刻就在包間的裡面;又對著展昭擺了擺手,便起身直接離開了酒樓。

  展昭正打算推開包間的門,就看到龐太師從包間裡出來,而包間的地上放著一個銅盆,盆裡是一堆剛剛燃燼的灰燼。

  「展夫人,」龐太師看都不看展昭一眼,而是緊緊的盯著於小魚:「你可別忘記你承諾老夫的事情;若是你敢耍什麼陰謀詭計的話……」

  「太師,」於小魚裝出一副糊塗的樣子:「你今天不是來吃飯的嗎?還有別的事情嗎?」

  龐太師仔細的想了想於小魚的話,點點頭:「不錯,你這裡的飯菜還是不錯的,挺對老夫胃口的。」

  「那就謝謝太師光顧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歡迎下次光臨。」

  龐太師看了於小魚一眼,沒有說話,直接離開了。

  「怎麼了?」展昭看著盆裡的東西,笑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啦,」於小魚笑著踢了踢地上的盆:「不過是一些沒有用處的東西罷了。」

  展昭想起白玉堂吵著要做假的羊皮書的事,輕鬆的笑了笑:「既然是沒有用的東西,燒了也就燒了。」

  「嗯。」於小魚點點頭:「對了,你怎麼過來了?」

  「天波府下了請帖,」展昭掏了請帖在於小魚的眼前揚了揚:「請我們晚上去赴宴。」

  「你說真的?」於小魚驚喜的看著展昭:「天波府真的請我也去?」

  展昭點了點頭:「是的。」

  「太好了,」於小魚眉開眼笑的說道:「正好替玉兒在楊家說些好話。」

  「我們先去開封府,」展昭笑著拉過於小魚的胳膊道:「然後,跟包大人一起去天波府。」

  「嗯!」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你可得跟包大人說一聲,多替玉兒說些好話啊!」

  展昭無奈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你怎麼整天想的就是這件事?」

  「當然了,」於小魚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把玉兒嫁到一個好人家,我怎麼放心啊?」

  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晚上說話的時候要多注意一些,別說得那麼直白。」

  「嗯!」於小魚點點頭:「對了,包大人是怎麼知道那兵部侍郎和耶律夢龍的關係的。」

  展昭邊陪著於小魚往開封府走,邊低聲說道:「這一切,還得多虧了楊四郎。」

  「怎麼回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難道他真的有耶律夢龍的把柄?」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天早上,我去刑部大牢看他,他偷偷告訴我的,說是耶律夢龍和秦川勾結,意欲借大宋使者到遼國的機會,往裡面安插殺手,刺殺遼國皇帝……」

  「他真的敢這麼幹?」於小魚驚詫的著著展昭:「他的膽子倒是蠻大的;這樣做,既可以使他得到王位,又可以將責任推到旁人的身上,這招真是夠狠啊!」

  「你還贊他?」展昭搖著頭說道:「若是他的陰謀真的得逞,那麼兩國一定是血流成河。」

  「那麼那個叫秦川的呢?」於小魚挑眉說道:「他又是什麼時候跟耶律夢龍勾搭上的呢?」

  「二十幾年前。」展昭略帶沉重的說道:「應該說,金沙灘血戰,出賣楊家的,就是這個秦川;正是因為當時還是邊城守將的秦川,將大宋的軍事情報出賣給遼國,楊家才會……」

  「天啊?」於小魚捂著嘴,想起楊家的淒慘往事,呐呐的說道:「那楊家還不活撕了他?」

  「楊四郎忍辱負重二十幾年,」展昭輕聲說道:「就是為了查清這件事,以報血海深仇。」

  「真夠用心良苦的,」於小魚感慨的說道:「但願當年的慘劇不會再發生吧!」

  當晚,於小魚跟著開封眾人一起到了天波府;令人沒想到的是,金花郡主柴美容竟然會親自在天波府的大門口迎接開封府一行。

  於小魚站在一旁,看著柴郡主和包大人寒暄,自己則到處搜尋,試圖在一干英姿颯爽的女眷中找出哪個是名震天下的穆桂英。

  「這位就是展夫人吧;」穆桂英笑著上前,主動拉住於小魚的手:「那天,廣兒無意中冒犯了你,我在這裡再次向你道歉。」

  「穆將軍多禮了,」於小魚笑著說道:「小楊將軍不是已經賠過我銀子了嘛,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嫂子你們在說什麼呢?」已經正式認祖歸宗改名為楊宗原的木中原,湊到了穆桂英和於小魚的旁邊,笑得一臉的憨厚:「哎,老闆娘,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就叫不打不相識?」

  楊文廣沖過來,直接抱住楊宗原的脖子:「跟你不打不相識的那個是我,你少湊近乎。」

  「大侄子,」楊宗原掙扎著說道:「你給我放手;我是你叔,你叔……」

  楊文廣看著這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臭小子,想起自己平白低的那一個輩分,不由得下手更加的用力了:「我說,你跟展夫人套什麼近乎?啊?說,是不是想著以後去吃飯可以不給錢啊?你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吧?」

  「這什麼不得省著點來啊?」楊宗原不依的反駁道:「再說了,我這不叫小算盤,我這叫節儉,懂不?」

  楊文廣和楊宗原吵鬧著離眾人越來越遠了;其他人則陪著來自開封府的客人,邊說話邊進了天波府。

  開封府一行人直接進了天波府的正堂。大堂上,佘太君正在陪著同樣做客天波府的八王爺、王丞相等人說話。

  看到包大人等人到來,佘太君趕緊迎了上來,對包大人一行的到來表示歡迎。

  於小魚站在最後,仔細的打量這位天下聞名的老太君:七十歲左右的年紀,腰板挺直,眉宇間一股凜然之氣,令人隱隱的產生敬畏感。

  於小魚打量的目光引來佘太君的注意。佘太君不由將目光轉向站在最後的兩個女孩子:一個手持寶劍,看打扮明顯是江湖中人,應該就是傳說中公孫策的未婚妻、裴家莊的大小姐了;另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正用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發現自己在看她,嘴角竟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完全不害怕自己的眼神,想必一定是那個成功的俘獲了開封城人氣最高男子的展夫人。

  「那個束著頭髮的,」八王爺靠近佘太君的耳邊,低聲說道:「就是展夫人了;另一個拿著寶劍的,就是裴姑娘了。那篇流傳甚廣的江湖小報上的文章,就是出自她們二人的手筆。」

  佘太君想起那篇令人感同身受的文章,笑著朝於小魚和裴慕顏招了招手,將兩個人喚到了自己的身邊,一邊一個的拉著兩個人道:「老太婆還要好好的感謝二位那篇支持楊家的文章。」

  「那老太君可是謝錯人了,」於小魚趕緊笑著說道:「那可都是公孫先生執筆的,跟我可沒有什麼關係。」

  「喲,」裴慕顏挑眉道:「這個時候,你倒是謙虛了。你不是應該蹦得高高的,大喊著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嗎?」

  「我哪是那種人啊,」於小魚笑著回道:「別說得所有人都跟你似的。」

  「這兩個丫頭啊,」佘太君聽著兩個人的話,也是十分的開心,不禁笑道:「真是惹人喜歡,展護衛和公孫先生可真是有福氣啊。」

  穆桂英看著於小魚臉上明快的笑容,想起前幾天兒子隱隱提起的林家姑娘,暗道:「如果那林家姑娘的性子有這展夫人一半的爽快,倒也不算委屈廣兒了。」

  早已陪著八王爺、狄娘娘到了天波府的趙蓉蓉,自從展昭踏進大堂以來,就一直緊緊的盯著展昭看,好似再也看不到別人了一樣。

  看著趙蓉蓉的眼睛都要長在展昭身上的樣子,裴慕顏輕輕的撞了下於小魚的肩膀,低聲說道:「八王爺那女兒好像看上展昭了?」

  「把好像去掉。」於小魚聳聳肩,毫不在意的說道:「不過,你小聲一點,別讓人家聽到了。」

  「成,」裴慕顏笑道:「我裝瞎子成了吧!」

  「好吧,」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那今天我就來當你的眼睛吧。」

  「去你的,」裴慕顏笑著推了於小魚一把:「還給我當眼睛,你不把我扔溝裡才怪呢。」

  「展夫人,」穆桂英笑著看向笑鬧在一起的於小魚和裴慕顏:「你跟裴大小姐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穆將軍叫我魚丫頭就好;」於小魚笑笑:「不用這麼客氣的。」

  「哼,」趙蓉蓉撇了於小魚一眼,悻悻的說道:「就知道到處套近乎?」

  狄娘娘一拍趙蓉蓉的手:「蓉蓉!」

  趙蓉蓉瞪了於小魚一眼,扁扁嘴,沒有說話。

  穆桂英了然的看了看於小魚,再看看趙蓉蓉,笑著岔開了話題。

  開席的時候,太后義女的身份令于小魚成功的混上了主桌,與狄娘娘、柴郡主、趙蓉蓉等人一桌;而裴慕顏也因裴家莊大小姐的身份,坐在了於小魚的旁邊。

  「我說,」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趙蓉蓉對自己橫眉怒目的樣子,於小魚無奈的搖搖頭,一手搭在趙蓉蓉的肩上,湊到趙蓉蓉的耳邊,低聲說道:「他有什麼好?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兒呢?」

  「若是不好的話,」趙蓉蓉抖掉於小魚的手:「你怎麼不讓給我呢?」

  於小魚歪著頭,看著趙蓉蓉:「他又不是個物件,說讓就讓啊?」

  「我能讓他過得更好,」趙蓉蓉捏著拳頭:「我才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於小魚輕笑著說道:「你覺得他是那種靠著女人才能過好的人?」

  「魚丫頭,」穆桂英的婆婆柴美容

  笑著舉起了酒杯:「裴丫頭,來,這杯酒我敬你們兩個,多謝你們這次對天波府的鼎力相助。」

  「哪裡哪裡,」裴慕顏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有些發愣的於小魚一腳,臉上笑著說道:「從小慕顏就是聽著楊家將的故事長大的,又怎能看著別人冤枉楊家呢?」

  於小魚硬著頭皮端起酒杯,笑道:「郡主客氣了,我哪裡有什麼用處呢?主要還是包大人、八王爺、王丞相他們盡的力。」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得不一飲而盡的樣子,想起於小魚上次喝多時自己被折騰的情景,不禁暗暗希望酒醉的於小魚能夠好好的折騰折騰展昭。

  只是,於小魚記著自己對展昭承諾過不在外面隨意喝酒的話,並沒有多喝,只喝了幾杯實在無法推脫的酒;然而,這區區的幾杯,最終還是讓於小魚喝醉了。

  因此等到散席的時候,於小魚的酒意已經明顯的開始上來了,正紅著臉頰靠在裴慕顏的身上,笑得十分的開心;裴慕顏嫌棄的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於小魚,暗暗的祈禱於小魚晚一點發作,至少也得等到展昭過來再開始。

悠于 2016-8-23 00:44

第109章 風雨榮國府(二)

  「展昭,」裴慕顏看到展昭進來,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直接把於小魚推到展昭的懷裡:「我可把她還給你了啊!」

  「嘻嘻,」於小魚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笑著仰起了頭,雙手攀到展昭的身上,拖著長音叫道:「展昭……」

  展昭看著在自己懷裡露出帶著幾分傻氣笑容的於小魚,瞬間明白了於小魚肯定是又喝酒,只是不知道於小魚到底喝了多少才會把自己給喝成這樣。

  雖然展昭很喜歡聽於小魚喝多了以後,用帶著幾分嬌媚的喊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可是一想起喝多了以後的于小魚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做什麼的樣子,展昭還是在於小魚喊出第一聲展昭的時候,趕緊伸手點了於小魚的昏睡穴,讓於小魚軟軟的倒在了自己的懷裡,免得她在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展昭擁著已經倒在自己懷裡的於小魚,笑著說道:「小魚給大家添麻煩了,我替她向大傢伙兒說聲抱歉。」

  「展護衛,」柴郡主抱歉的笑了笑:「今天的事實在是抱歉了,我們真的是不知道魚丫頭不會喝酒的。」

  「郡主言重了。」展昭一手攬著於小魚的腰,一手護住於小魚的腦袋,防止她摔過去,笑著說道:「小魚酒量太淺,要勞煩郡主關照,應該是我向郡主道謝才是。」

  「明明不會喝酒,」趙蓉蓉撇撇嘴,低聲嘟囔道:「還偏偏要喝,喝醉了能怨誰啊?」

  「展昭,」裴慕顏趕緊插嘴替於小魚說著好話:「小魚真的沒喝幾杯,這個不只是我,狄娘娘、郡主,在場的諸位夫人都可以作證的;只是,你還不瞭解小魚嗎?她雖然看著像是挺能喝的,可是她的醉意從來都是上來晚、反應大的。」

  「嗯,我知道。」展昭低下頭看著根本沒有意識的於小魚,溫柔的眼神令趙蓉蓉看得心酸不已。

  「你知道就好;」裴慕顏向著與佘太君、八王爺、包大人等人一起進來的公孫策迎了上去,口中卻還是對展昭說道:「你可得好好的照顧她,知道嗎?」

  而一直在陪著包大人他們的佘太君,此刻才看到靠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不解的問道:「魚丫頭這是……」

  「怎麼了?」晚了一步進來的楊宗原看著靠在展昭懷裡的於小魚:「喂,展護衛,老闆娘睡著了嗎?你怎麼讓她站著睡啊?還不快點兒把她放下來。」

  「老太君,」展昭對著十分關心於小魚的佘太君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小魚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

  「展護衛,」楊宗保插嘴說道:「不如你跟展夫人今日就住在天波府的客房吧?也省得展夫人再折騰了。」

  「是啊,展護衛,」佘太君開口道:「就讓魚丫頭在這裡睡下吧。她現在的樣子恐怕也折騰不得。」

  展昭想起上次於小魚醉酒後的事情,輕輕的搖了搖頭,輕鬆的抱起了於小魚:「多謝老太君和楊將軍了。不過,不用那麼麻煩了;展某抱著她回去就可以了。告辭。」

  趙蓉蓉看著抱起於小魚就要離開的展昭,強忍下心中的酸澀,開口說道:「展大哥,南清宮的馬車就在外面,先給你用吧!怎麼也比你抱著她在大街上走好吧?」

  「不用了,她不太習慣坐馬車,我抱著她就行了;」展昭笑著對趙蓉蓉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郡主。」

  「她又喝多了?」白玉堂看著展昭的背影,悄悄的問向裴慕顏:「現在這麼安分,是因為臭貓點了她的昏睡穴嗎?」

  「你就別再問了;」裴慕顏低聲回了白玉堂一句,又向佘太君笑著說道:「老太君,你不知道,這小魚喝了酒一向折騰得厲害,所以展昭才非要帶著她離開的。」

  「是啊,」白玉堂趕緊接著說道:「我們都是深受其害的。所以,老太君,我也代這個妹妹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才是。」

  開封府眾人皆一臉驚詫看著突然轉了性子的白玉堂,猜測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稱於小魚是他的妹妹了?只有裴慕顏明白,白玉堂不過是為了壓展昭一頭,從而打起了於小魚的主意,非得要認於小魚做妹子,那樣展昭就得管他叫哥哥了。

  而趙虎想起之前於小魚喝醉了以後,靠在展昭的懷裡,朝自己叫展昭的模樣,心裡打了個冷顫,暗暗的慶倖自己的新婚妻子柳清嬋不是於小魚這種一喝就醉、一醉就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女人。

  「你們這些孩子啊,」佘太君好笑的搖了搖頭:「難道我竟會因為這麼點小事責怪展護衛和魚丫頭不成?只是那魚丫頭的樣子……」

  「她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裴慕顏笑著說道:「就是睡著的過程艱辛些,嗯,可能!」

  展昭抱著於小魚走在回家的路上,耳邊迴響的,是剛剛白玉堂偷偷告訴他的話。想起于小魚為了天波府而做下的事,展昭便覺得心驚不已……

  展昭萬萬沒想到,於小魚竟然敢做出這種會送命的事情來。想到歷史上因巫蠱而釀成的慘劇,展昭就想將於小魚按到腿上,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有你這麼幫人的嗎?你就不怕龐太師反咬你一口嗎?

  展昭此時倒是無比的慶倖龐太師是個於小魚口中的蠢貨。若是龐太師真的能再鎮定一些,再多思考一些,那麼恐怕此刻於小魚的小命就已經不在了。

  「知不知道你差點就闖下了大禍。」展昭低下頭,看著睡在自己懷裡,什麼也不知道的於小魚,心裡暗暗的道:「巫蠱之禍,也虧你想得出來?活夠了是不是?嫌命長了是不是?幸虧你遇到的是龐太師,龐太師又是個笨蛋,明白不?幸虧你的幫手是白五弟和裴大小姐,而這兩個人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的,知道不?」

  然而,回應展昭的只有於小魚沒心沒肺的睡顏。

  「展大人?」吳媽看到被展昭抱在懷裡的於小魚,懷疑的看著展昭:「展夫人這是怎麼了?」

  「她沒事,」展昭笑著說道:「只是睡著了。吳媽,你幫我準備一碗醒酒湯。」

  吳媽疑惑的看看展昭懷裡明顯是被展昭和那突然冒出來的母子三人氣暈了的於小魚,不明白展昭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準備醒酒湯:「展大人的身上有酒味,醒酒湯一定是給自己準備的。唉,展夫人真是太可憐了,都被氣暈了,展大人卻連大夫都不肯請。」

  吳媽一邊俐落的做著手中的活計,一邊暗暗核計著該怎麼跟展昭開口,讓他千萬不能因為別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管于小魚的死活了——畢竟,於小魚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展昭直接抱著於小魚回到了房間,根本不知道無形之間,他已經被吳媽冠上了「負心漢」的帽子。

  展昭輕輕的將於小魚放到床上,又順手解開了於小魚的穴道。於小魚揉著眼睛嘟著嘴,迷迷糊糊的看著展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一樣。

  看著於小魚雙眼迷離的樣子,展昭笑著替於小魚擦了擦臉:「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展昭,」於小魚努力的睜大自己的雙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認識你。」

  「還好,」展昭將毛巾放回原處,笑著搖了搖頭:「還認識我。」

  於小魚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險些直接摔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的道:「我當然認得展昭了,展昭就是個不省心的……」

  展昭一把接住於小魚,口中輕斥道:「你要幹什麼?」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仰起臉傻乎乎的笑著:「展昭。」

  「是,」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臉頰:「幹什麼?」

  於小魚笑著攀上展昭的肩膀,盡力將自己掛在展昭的身上,歪著頭仔細打量著展昭,皺著眉頭一副嫌棄的模樣:「怎麼還是這麼帥?」

  展昭環抱過於小魚,讓於小魚舒服的坐在自己懷裡,低下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溫柔的笑道:「你喜歡嗎?」

  「美男計?」誰料,於小魚直接一巴掌拍到展昭的臉上,笑呵呵的說道:「沒用,姐不差帥哥。姐有展昭,知道不?」

  「展昭是誰?」展昭笑著逗弄著於小魚道:「有我長得好看嗎?」

  「展昭最好看了,」於小魚靠在展昭的身上,強調道:「展昭最好看了。」

  端著醒酒湯進來的吳媽,看到連臉都要貼在一起的兩個人,不自覺的驚呼一聲,打斷了展昭接下來的話,趕緊將手中的託盤放開桌子上,放心的轉身離開了。

  「咦?」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吳媽的背影,疑惑的轉頭看看展昭:「展昭怎麼胖了那麼多?」

  「他是展昭,」展昭好笑的說道:「那我是誰?」

  「展昭,」於小魚嬌笑著說道:「他是你的影分·身。」

  「小魚,」展昭知道自己現在無法跟意識不清的於小魚理論展昭只有一個的問題,只好拉了拉於小魚的手臂,輕輕的說道:「你先放開我,我去給你把醒酒湯拿過來。」

  於小魚竟然絲毫不肯放鬆自己的胳膊,緊緊的摟住展昭的脖子,盲目的與展昭對抗著力氣,口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不能放不能放,更胖了怎麼辦?」

  展昭無奈的任由於小魚掛在自己的身上,抱起於小魚,讓兩個人都能舒服點的走到了外間,將於小魚放到桌子上後,才端起了醒酒湯。

  於小魚看著眼前黑漆漆的醒酒湯,突然一揮手打翻了展昭手裡的碗;一碗醒酒湯直接潑在了地上,展昭無奈的低下頭,看著笑得十分得意的於小魚,放下手中的碗:「這回你開心了?」

  「展昭,」於小魚在展昭的懷裡不斷的扭動道:「放開我,我要找展昭。」

  展昭將於小魚放到地上,但手臂還是環著於小魚的腰,語帶笑意的問道:「展昭是誰?」

  「展昭就是展昭啊,」於小魚眉開眼笑的道:「是全開封最會招馬蜂的人。」

  「那我又是誰?」展昭緊了緊手臂,心裡暗暗吐槽著於小魚的形容,臉上倒是一派溫和的笑意。

  「展昭,」於小魚睜開迷離的眼睛,靠近展昭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跟你說個秘密啊……」


第110章 風雨榮國府(三)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展昭的耳邊,展昭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低下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溫柔的說道:「什麼秘密?」

  「嘻嘻,」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告訴你啊,展昭要倒楣了,有孩子找上門了。」

  「什麼孩子?」展昭驚喜的看著於小魚的肚子:「小魚,你有了身孕了,是不是?」

  「嘻嘻,」於小魚靠在展昭的懷裡,完全無法理解展昭的意思,而是笑得一臉的曖昧:「可我知道,那孩子不是展昭的。嘻嘻,可他們都以為是展昭的;一群沒腦子的,也不想想,展昭上哪兒偷那麼大的孩子去,可我偏偏不告訴他們……」

  展昭的語氣裡有著難掩的失望:「他們是誰?」

  「他們?」於小魚擺弄著手指,歪著頭看著展昭:「他們是誰?展昭知道。」

  展昭看著於小魚傻兮兮笑得十分開心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了頭,暗歎自己竟然會追問連在說什麼都不知道的於小魚問題,可真是傻透了。

  「展昭,」於小魚拉著展昭的衣襟,笑眯眯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秘密……」

  「好了好了,」展昭笑著將於小魚扶回床上:「你最大的秘密我都知道了。放心,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噓」於小魚將手指放在嘴邊,輕聲的笑道:「保守秘密,不告訴別人,不告訴別人。」

  「好!」展昭隨手撥亂了於小魚的頭髮:「保守秘密,不告訴別人;你快點睡吧!」

  「睡覺,不告訴別人。」於小魚乖巧的閉著眼睛;可是不到半刻,於小魚就睜開了眼睛,扁著嘴說道:「展昭,我睡不著,你唱歌給我聽。」

  「我哪會唱歌啊!」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於小魚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著展昭:「我要聽故事。」

  「那你要聽什麼故事?」

  「嗯,」於小魚努力作出一副思索的樣子:「我要聽……」

  這一夜展昭根本沒有絲毫的睡意,他不斷的想著於小魚口中的孩子,突然覺得有一個既像於小魚又像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十分令人期待的事。

  於小魚一夜無夢的醒來,迷迷糊糊坐在床上,看看外面的天色,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比往常要晚了一些。

  「完了,」於小魚想起前一天發生的事情,一拍腦門,懊惱的道:「丟人丟大了,以後可怎麼做人啊?」

  於小魚將自己摔在床上,鴕鳥一般的將腦袋拱進被子裡,真想永遠都不出去見人了;然而,於小魚卻也明白,這種想法根本是不切實際的,畢竟她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解決呢;況且,就裴慕顏和白玉堂那兩個人,於小魚敢肯定,如果她兩天不出現,他們兩個就會跑到家裡來看她的笑話兼蹭飯的。

  不過,於小魚還是決定先在家裡窩一天。至於其他的,等到時候再說。

  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的於小魚先是洗了把臉,又在院子裡跑了兩圈後,便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努力的回想著昨天自己意識喪失之後的事情。

  「展夫人,」吳媽看著于小魚一臉落寞的坐在秋千上,模樣十分可憐,便走過來輕聲的問道:「你餓了吧?想吃什麼,告訴吳媽,吳媽給你做。」

  「吳媽,」于小魚看著吳媽,笑著說道:「不用了,我這會兒還不餓。」

  「唉,」吳媽看著于小魚勉強的笑容,十分的心疼:「這不吃東西怎麼能行呢?再怎麼樣也得吃東西啊!」

  看著於小魚沒有反應的樣子,吳媽蹲著握住於小魚的手,輕聲的勸道:「要說這展大人也真是太不像話了,就算你再怎麼不同意那母子三個進門,也不能跟你鬧彆扭,還把你給氣昏啊?」

  於小魚聽得徹底懵了:什麼進門又什麼氣昏的,昨天晚上展昭到底跟吳媽說了什麼啊,怎麼會令吳媽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不過,」吳媽沒有察覺到於小魚的臉色,繼續說道:「這展大人還算有良心,知道哄著你;展夫人,你別怪我多嘴啊,既然展大人肯哄你,就證明他還是在乎你的……」

  「小魚,」沒想到,展昭竟然突然回來了,看著坐在秋千上的於小魚,輕輕的笑道:「你醒了?」

  「展大人,」于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吳媽看了展昭一眼,直接對於小魚說道:「展夫人你先歇著,我去做中飯了。你不是說過嘛,別人待自己不好,就更要自己對自己好。」

  看著吳媽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她剛剛的話,於小魚不禁笑出了聲。

  「笑什麼?」展昭看著於小魚,溫柔的說道:「沒多睡會嗎?」

  「說吧,」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你昨天晚上是怎麼把我氣暈的?」

  「你還提昨天晚上,」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其實,」於小魚笑了笑,乾巴巴的說道:「我真的沒多喝;可是,你也知道,柴郡主、狄娘娘,還有幾位夫人的酒我是不能不喝的,不過,總共也就三五杯的樣子……」

  展昭詫異的看著於小魚,萬萬沒有想到,曾經把白玉堂和裴慕顏都給喝的趴到桌子上的於小魚,竟然會因為幾杯酒就醉了。

  「以後別喝酒了,」展昭輕柔的摸著於小魚的頭髮,溫柔的說道:「你這個樣子喝酒,很傷身的。」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於小魚點了點頭:「以後,能推的我就給推了;可是總有那些實在推不了的吧?像是玉兒、慕顏的喜酒總不能不喝吧?」

  「實在推不了再說;」展昭笑著說道:「我要是在你旁邊,就幫你擋著。」

  「夠意思。」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接著又想起了什麼,抓著展昭的手,緊張的問道:「展大人,我昨天是不是很丟人?我沒說什麼吧?」

  「你是說你最大的秘密嗎?」展昭挑眉道:「我已經知道了。」

  「什麼?」於小魚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苦苦隱藏的大秘密竟然會被展昭知道:「展昭,你真的……真的……」

  「有沒有受傷?」展昭拉起摔到地上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用不用我去請大夫?你說你,知道害怕還敢做下那樣的事?」

  「展昭,」於小魚狠了狠心,緊緊的握著展昭的手:「其實,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

  「我知道。」展昭反握住於小魚的手,嚴肅的說道:「以後不許再做那麼危險的事了,聽到沒有?巫蠱……」展昭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附到於小魚的耳邊:「這種東西你也敢沾,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啊?」於小魚詫異的看著展昭,一臉的不解:「你說什麼?」

  「放心,」展昭將完全呆住的於小魚攬進自己的懷裡:「這件事,以後不會再有人提起,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可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你是說,」於小魚終於反應過來,仰起頭看著展昭:「你知道的我的秘密,就是巫蠱的事情?」

  展昭看著於小魚以口型做出「巫蠱」兩個字,不禁笑著問道:「當然了;難道你還有別的事瞞著我嗎?」

  「沒有,沒有,」於小魚終於放下心來,眉開眼笑的道:「我哪有那麼多的秘密啊!」

  「以後有事情可不許瞞著我,」展昭輕撫著於小魚的臉,一本正經的道:「聽到沒有?」

  「遵命。」于小魚笑著應了下來。

  展昭扶起於小魚,輕聲問道:「東西都燒了嗎?」

  「不燒個徹徹底底、乾乾淨淨,」於小魚笑著應道:「連老螃蟹都不能幹。」

  「那就好,」展昭點了點頭:「千萬別給人留下什麼把柄。」

  「放心,知道這件事的連你就五個;」於小魚笑著踮起腳尖,湊到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展大人,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可是連白耗子、裴慕顏他們都不知道哦!」

  展昭好奇的挑了挑眉毛:「什麼?」

  「我告訴你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就算那老螃蟹告我,我也不怕。因為那上面的生辰八字,全是我編的,沒有一個是真的……」

  展昭看著於小魚,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想起白玉堂慎重的對自己說起這件事的樣子,以及自己糾結了一夜的事情,展昭無奈的搖了搖頭。

  「嘻嘻,」於小魚倒是不瞭解展昭的心思,只是笑著說道:「展大人,你說我聰不聰明?」

  展昭無奈的說道:「你覺得,你做的是聰明人該做的事嗎?」

  「當然了。」於小魚點了點頭:「你看,我出主意坑了老螃蟹,還得出主意幫他脫困,多完美的計畫啊。雖然,幫老螃蟹脫困的主意是我早就想好了的。」

  展昭想起龐太師那份聲情並茂的奏摺,突然發現,他好像一點都不瞭解於小魚。

  「小魚,」展昭輕輕的說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於小魚一本正經的說道:「人生大事。」

  聽到於小魚的回答,展昭突然想起了昨天夜裡兩個人沒頭沒尾的對話,不由得將手輕輕的搭在了於小魚的肩頭:「小魚,我們要個孩子吧!」

  「什麼?」於小魚震驚的看著展昭:「你、你、你,你說什麼?」

  「我說,」展昭看著於小魚,鄭重的說道:「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也該……」

  「對了,」於小魚趕緊打斷展昭的話,拉著展昭的袖子道:「我差點給忘了:你的青梅找來了。」

  「什麼青梅?」這回輪到展昭詫異了:「你想說什麼?」

  「就是我們在你家鄉遇到過的啊。」

  「你是說月娘?」展昭反應過來:「她帶著孩子來開封了?」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笑道:「她帶著兩個孩子上開封了,說是千里尋夫的,很感人的一幕呢!」

  「什麼時候的事?」展昭不理會於小魚的調侃:「他們現在在哪兒?」

  於小魚笑著說道:「就是前兩天吧,她找到這裡來了,而你正好沒在家;因此,我就把他們母子三人安排在客棧了。怎麼樣,那個小丫頭來了,你是不是……」

  「別胡說;」展昭打斷了於小魚的話:「我一個男人不方便,你沒事的時候多過去看看,有事多幫襯著他們點兒。」

  「行,」於小魚點點頭:「你就拿我當小廝使喚吧!」

  「怎麼,」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笑道:「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於小魚悻悻的說道:「我哪敢啊?」

  「沒什麼事的話,」展昭想了想,握著於小魚的手說道:「一會兒陪我過去看看他們吧;至於找人的事情,我想想辦法。」

  「去看他們倒是沒有關係,」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找人恐怕最難嘍。」

  「怎麼了?」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月娘跟你說什麼了嗎?」

  於小魚輕聲的問道:「你知道月娘的丈夫是誰嗎?」


第111章 風雨榮國府(四)

  「你知道?」展昭不解的問道:「難道是我們認識的人?」

  「嗯,」於小魚重重點了點頭:「算是吧。」

  「他現在在哪裡?」展昭著急的說道:「我們去找他。」

  于小魚看著展昭,抿著嘴角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為什麼搖頭?」展昭皺著眉頭說道:「難道他已經另娶她人為妻了?就算是……」

  「其實,他已經被……」於小魚舉起右手,輕輕的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其含義不言而喻。

  展昭吃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是說他已經……」

  「你還記得那個龐壽嗎?」於小魚點了點頭,輕聲問道。

  「龐壽?」展昭略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安樂侯龐昱的人?」

  「嗯,就是他。」於小魚眯著眼睛說道:「說實話,我第一次看到龐壽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眼熟;可是,當時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前幾天見到寶兒,對兒,寶兒就是……」

  展昭插嘴說道:「月娘的小兒子。」

  「你記得倒是清楚。」于小魚瞪了展昭一眼,悻悻的說道;直到展昭無奈的笑了起來,於小魚才又接著說道:「見到那個寶兒之後,我才想起來,龐壽和寶兒長得非常像,肯定是兩父子。」

  展昭仔細的回想著一大一小的長相,卻發覺這兩個人的樣子在他腦海裡都十分的薄弱。

  「我真的想不起來他們兩個到底長成什麼樣子了,」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有沒有問過月娘,她丈夫姓什麼叫什麼呢?」

  「我忘記問了。」於小魚扁扁嘴:「那天,我跟慕顏和白耗子已經商量好了,要去老螃蟹那裡解決天波府的事情;所以……」

  「如果,」展昭想了想,輕聲說道:「月娘的丈夫真的是龐壽的話,那麼我……」

  「那也不關你的事;」於小魚笑著握住展昭的手,柔聲說道:「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說實話,如果龐壽能夠安分守己的做事,又怎麼可能會被包大人鍘了呢?所以,就算月娘成了寡婦,那兩個孩子成了孤兒,也不關你的事,聽明白了沒有?」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

  於小魚鬆了口氣,十分擔心展昭會因為莫名其妙的負罪感而將月娘母子三人的事情給攬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於小魚笑出了聲:「你明白就好;既然你想去看看他們,我就陪你去好了。」

  「吃過了中飯再去,」展昭拉著於小魚的手,邊走邊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第二天一早,展昭便回了開封府,而於小魚也終於回到了食為天。

  「什麼?」裴慕顏瞪大了眼睛,看著於小魚:「你是說那天到你家找展昭的母子三人,是展昭的老鄉?」

  「是啊,」於小魚點點頭:「那女人跟展昭是青梅竹馬,很早就認識了。」

  「然後她的丈夫被包大人給鍘了?」

  「嗯,」於小魚看著裴慕顏道:「那男的你也見過的。」

  「我見過?」裴慕顏不解的看著於小魚:「什麼時候?」

  於小魚笑著眨眨眼睛:「我問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當然;」裴慕顏笑著看著於小魚:「我可是英雄救美,從惡僕管家那……」說到這裡,裴慕顏突然猜了出來,臉上的表情變為震驚:「該不會是……」

  「就是他。」於小魚點點頭:「月娘,就是展昭的那個小青梅,已經證實了,龐昱的那個三總管龐壽,就是她的丈夫。」

  「怪不得他自稱是南俠的哥哥呢,」裴慕顏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樣看來,展昭還真是一點都不冤啊。咦,不對啊,那他豈不是早就知道展昭在開封府供職的事了?」

  「你以為呢?」於小魚輕笑著說道:「展昭被封為御前四品帶刀護衛,供職開封府的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了,又不是什麼秘密,龐壽又是在京城做事的,知道也正常。況且,白耗子不就是聽說了這件事,才特意顛兒顛兒的跑到開封來惹事的嘛!」

  「難怪那龐壽有恃無恐呢,」裴慕顏想了想,輕聲說道:「他一定是以為,就算包大人不給龐太師面子,可看在展昭的面子上也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的。」

  「你以為呢!」於小魚往桌子上一趴,有氣無力的說道:「包大人倒是毫無顧忌的鍘了那個龐壽,當然,我知道龐壽也該死;可是,現在麻煩竟然會找到展昭的身上,畢竟,這孤兒寡母的,實在是不好弄啊。」

  「你們告訴他們龐壽的死訊了嗎?」

  「沒有,」於小魚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說;只是,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你們沒告訴她就對了。」裴慕顏嚴肅的說道:「不過,你也得跟展昭說明白了,這孤兒寡母的,他可得躲得遠一些,別到時候再惹出一身腥來。」

  「我早就跟他說過了;」於小魚扁扁嘴:「可是,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把所有的事情都賴到展昭的身上,再名正言順的讓展昭養著他們……」

  「這倒是不得不防;」裴慕顏抿著嘴角說道:「你自己可得拿定主意,別人家一可憐兮兮的掉眼淚,你就心軟了。」

  「放心,」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我不會的;可是,展昭那邊就難說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人一向心軟,我就怕人家一哭一求,到時候他再腦子一熱……」

  「也是,」裴慕顏想著於小魚的話以及展昭的為人,輕聲的歎了口氣:「這還真是樁麻煩事。對了,那母子三人怎麼樣?你覺得他們是你說的那種人嗎?」

  「月娘是不是那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不過,那個小丫頭就……」想起前一天下午見到屏兒時發生的事,於小魚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什麼?」裴慕顏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是說那個小丫頭?不能吧,她才多大啊?」

  於小魚輕聲的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但願是戀父情節吧。」

  「她做了什麼嗎?」

  「昨天下午,」於小魚輕聲的說道:「我和展昭去客棧看望他們母子三個,順道也想確定一下龐壽到底是不是月娘的丈夫;結果,那個丫頭很少問她父親的事情,反倒是一個勁兒的磨著展昭,非要住到我們家裡去;結果,到了最後,我也沒鬆口。我跟展昭說得很明白:他們可憐,行,我掏錢,讓他們住客棧;可是,住到家裡不行,省得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副恨她不爭氣的樣子:「你光是讓他們住客棧有什麼用啊?這個時候,就應該……」

  「怎麼沒用?」于小魚微微的勾起嘴角:「請神容易送神難,我要是真的讓她們住到我家裡去,恐怕小住就會變長住了。」

  裴慕顏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儘快把他們送走的好,夜長夢多,萬一真有點什麼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你不明白嗎,」於小魚輕聲說道:「讓他們離開這種話,不能從我嘴裡說出來。」

  「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於小魚咬著嘴唇說道:「什麼都不做。」

  裴慕顏點點頭,承認於小魚現在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選擇。畢竟,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會被人說成是恃強淩弱、欺負孤兒寡母。

  「對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有些陰鬱的臉色,趕緊轉換了話題:「你那林妹妹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看楊文廣對玉兒好像有點那個意思;」於小魚想了想,湊近裴慕顏,輕聲說道:「要不然的話,玉兒為父母設立牌位的那一天,他也不能主動出現,特別還是在楊四郎剛剛回家、天波府正是一團亂的時候。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想起於小魚讚不絕口的林黛玉,裴慕顏笑了笑:「要不怎麼說,英雄配美人呢;不過,那林姑娘真的有你說的那麼漂亮嗎?」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低聲說道:「天姿國色,氣質絕俗;因此,我懷疑,楊文廣那小子當初在撞到玉兒的時候,就在打她的鬼主意了;只是當時他忙著跟人打架,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要人家姓名地址罷了。」

  提起楊文廣在食為天打架的事,裴慕顏就想笑:「要說這楊文廣也真的是太悲催了;打個架都能給自己打出個叔叔來。」

  「可不是,」於小魚想起楊宗原一口一個「便宜大侄子」的叫著楊文廣,也笑了出來:「估計現在他心裡快要嘔死了。那楊宗原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可是卻比他整整高了一輩,整天把大侄子三個字掛在嘴上,楊文廣能舒服了才怪。」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裴慕顏笑道:「最主要的是,這個叔叔還是他打架打回來的;雖然,即使他不打這架,估計這個小叔叔也得回家。」

  於小魚點點頭:「沒錯。」

  「不過,」裴慕顏突然賊兮兮的笑道:「你也夠悲催的了。」

  於小魚挑了挑眉毛:「什麼意思?」

  「你想啊,」裴慕顏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說道:「你表妹跟楊文廣有婚約,這楊宗原是楊文廣的小叔叔;那麼楊宗原豈不是也是你的……嗯?你懂的。」

  「可是,」於小魚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壞笑:「你跟我是同輩的,那楊宗原豈不是也是你的……嗯?你懂的。」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也跟著於小魚降了一輩,不由恨恨的說道:「從今以後,我不認識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於小魚雙手撫在胸口,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傷害我這脆弱的心靈呢?哦,我受傷了,我的心被你這沒良心的深深的傷害了。」

  裴慕顏做出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好好說話,別噁心人。」

  「噁心?」於小魚邪笑道:「我這明明是文藝范兒。」

  「算了吧,」裴慕顏笑著說道:「我可消受不起,你還是找別人吧。」

  於小魚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層次不同,無法溝通啊。」

  裴慕顏笑著推了推於小魚:「去你的。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

  「別,別啊,」於小魚趕緊拉住裴慕顏,不停的眨著眼睛:「你再陪我聊五兩銀子的唄。要不然,我一個人該多無聊啊!」

  正當於小魚叫著無聊的時候,林黛玉和賈璉竟然一起走了過來。

悠于 2016-8-23 00:45

第112章 風雨榮國府(五)

  「咦,」於小魚站起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好奇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一塊兒過來了?」

  「慕顏,」還沒等賈璉和林黛玉回答,於小魚便轉頭對著裴慕顏挑起了眉毛:「這位就是我林妹妹了,怎麼樣,漂亮吧?」

  裴慕顏回過神,點了點頭:「嗯。果然是傾國傾城、我見猶憐啊!」

  裴慕顏毫不掩飾的眼神與誇獎,令林黛玉的心中既害羞又得意,她只好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

  「玉兒,」于小魚拉著林黛玉的手,指著裴慕顏,輕聲說道:「她是我的好朋友,你叫她裴姐姐就可以了。」

  「裴姐姐,你好。」

  「林姑娘,你好;以後有時間就來這裡玩,讓小魚請客,反正她也不差錢。」裴慕顏笑著向林黛玉眨了眨眼睛;又轉頭對於小魚說道:「好了,既然有人陪你,我就不陪你了,你繼續跟別人玩兒你的文藝範吧。那五兩銀子的陪聊錢,你還是給別人吧。我走了。」

  「真走啦?」於小魚笑著說道:「文藝范兒以後就是你的專享了。我對你多好,別客氣,安心享受就行。」

  「是忍受吧!」裴慕顏毫不客氣的吐槽道;接著又轉向林黛玉,溫柔的笑道:「看到了吧,她多惡趣味。」

  「呵呵,」於小魚笑道:「慕顏,在我表哥和妹妹面前說我的壞話,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好人都被你帶壞了,」裴慕顏笑著掐了於小魚一把:「真走了。」

  「什麼叫被我帶壞?」于小魚在裴莫慕顏的背後笑道:「你不要破壞我的光輝形象,好不好?」

  然而,回應於小魚的,只有裴慕顏擺手離去的背影。而聽慣了家裡女孩子以及丫環們說話都要互相打機鋒的賈璉含著笑站在一旁,耳中聽著於小魚和裴慕顏互相調侃的玩笑話,心裡也為於小魚可以擁有這樣的朋友而高興。

  林黛玉羡慕的看著裴慕顏的背影,又轉過頭看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姐姐,什麼是陪聊錢啊?」

  賈璉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哀怨的盯著於小魚,一副「難道我只值五兩銀子」的模樣。

  「玉兒,表哥,」于小魚不理會林黛玉的好奇和賈璉的哀怨,笑著讓二人坐了下來:「你們兩個怎麼來了?」

  「我這幾天晚上睡得不好,」林黛玉輕聲說道:「因此便去了大相國寺,為父母上柱香,說說話;表哥是特意送我過去的。」

  「原來是這樣。」於小魚點點頭,笑著對賈璉說道:「我說呢,表哥怎麼終於肯到我這裡來了?不用說,肯定也是因為你要過來,對不對?」

  「唉,」賈璉笑得十分勉強:「魚妹妹你就別笑話表哥了,表哥這段時間……唉!」

  於小魚想起不久之前就是在這個地方,公孫策把賈璉嚇唬得驚惶失措、甚至連《大宋律例》都肯主動拿回去研究的事情,臉上露出一抹明瞭的笑容。

  林黛玉想起這段日子大家都在老祖宗面前時,王熙鳳話裡話外對賈璉的不滿,不由關心的問道:「璉二哥哥是不是跟鳳姐姐吵架了?」

  賈璉倒是沒想到向來有些冷清的林黛玉竟然會關心這件事,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難道是鳳姐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林黛玉搖了搖頭:「真的沒有。」

  賈璉撇撇嘴:「一定沒有人告訴過林妹妹,你不會說假話吧。」

  林黛玉愣了一下,臉上滿是謊言被人拆穿後的尷尬。

  「表嫂又怎麼會跟玉兒說這些呢?」於小魚趕緊插嘴說道:「表哥又不是不知道表嫂有多麼要強。」

  「這跟要不要強有什麼關係,」賈璉悻悻的說道:「反正她一直就看不上我。」

  「表哥千萬別這麼說,」於小魚笑著說道:「再怎麼樣,表嫂也不至於逮誰都訴說自己婚姻的不幸吧。玉兒可還沒結婚呢。」

  林黛玉嬌羞的跺了跺腳:「姐姐說什麼呢!」

  「怎麼了?」於小魚調笑的說道:「我說什麼了啊?哦,結婚?怎麼,玉兒恨嫁了?」

  「姐姐……」

  「好了,好了,」於小魚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聲說道:「說正經的:你放心好了,楊家的事情已經平息,以後也沒事了。」

  「姐姐,」林黛玉臉頰通紅:「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啊?我又不是……我又不是為這件事來的。」

  「我也沒說什麼啊,」於小魚笑著說道:「就是跟你說一聲。玉兒這是幹什麼啊?」

  林黛玉笑著輕輕打了於小魚兩下,口中嘟囔道:「姐姐就會欺負我。」

  賈璉看著跟於小魚笑鬧的林黛玉,對比著在榮國府裡每天都擺出一副成熟模樣的林黛玉,心中不禁有些感歎:老祖宗一向號稱會調·教人,可是卻把家裡的姑娘們調·教得連真心的笑都不會,只能夠一味的奉承她老人家,真是不知道這些妹妹們在她的眼裡,到底是身嬌肉貴的小姐還是好玩逗趣的小狗呢?

  于小魚看著賈璉臉上突然出現的迷茫模樣,不解的問道:「表哥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賈璉回過神,笑了笑說道:「我只是在想,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林妹妹笑得這麼開心。」

  聽了賈璉的話,林黛玉眼眶泛酸,不禁微微的低下了頭。林黛玉的心裡很清楚,賈璉說的都是實話,這些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她滿腹的心事無人訴說,只能放在心裡,結果讓自己的憂愁越來越多,活得也越來越不開心;而認識了於小魚以後,她似乎才找回了當年在揚州林家那個無憂無慮、愛笑愛鬧的自己。

  於小魚輕輕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笑著轉頭看向賈璉:「表哥,家裡的事情,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家裡?」林黛玉有些好奇:「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賈璉想起他昨天無意中看到,王熙鳳偷偷摸摸的將他的名帖遞給其心腹旺兒的事,心中不禁疑慮重重,當下也顧不得林黛玉在場,直接低聲的向於小魚說出了這件事,以及自己的猜測。

  「竟然會有這種事?」於小魚抿著嘴角說道:「我覺得這件事,表哥還是好好的查一查的好。別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表哥再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嗯,」賈璉重重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你說,到時候我一分銀子沒得著,再惹了一身騷,那多不合適啊!因此,我已經派人跟著那旺兒了,一旦發現他有什麼企圖,哼,就不要怪二爺我心狠了。」

  「表哥千萬別忘了問問大舅舅,」于小魚善意的提醒道:「他的名帖放在什麼地方了。畢竟,他的名帖可比你的還好用呢。」

  林黛玉吃驚的看著於小魚和賈璉:「姐姐,璉二哥哥,應該不至於吧?鳳姐姐怎麼可能害璉二哥哥呢,他們是夫妻啊。我想,她拿璉二哥哥的名帖,應該是……嗯,應該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賈璉無奈的搖了搖頭:「林妹妹,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有多麼的黑,他們巴不得我們父子都死了才好呢。」

  賈璉說到這些事,林黛玉倒是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榮國府的行事有些不妥,對賈赦一家人不太公平,更何況是賈璉呢?只是,若說王熙鳳也盼著賈赦賈璉父子出事,林黛玉卻是不信的,賈璉畢竟是王熙鳳的丈夫。因此,她不由將目光轉向於小魚,希望於小魚勸一勸賈璉。

  于小魚察覺到林黛玉的目光,笑了笑:「玉兒,你應該知道的吧,即使外祖母再不願意也好,下人們對二舅舅一家奉承的再厲害也罷,大舅舅終究才是榮國府真正的主人,而表哥才是榮國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林黛玉想起府裡的眾位姐妹和丫環們成天掛在嘴上的「老爺如何如何、大老爺如何如何」、「寶玉是榮國府未來的主人」之類的話,吃驚的看著於小魚。想起于小魚和賈璉的對話,林黛玉暗暗的搖了搖頭,暗歎外祖母與二舅舅、王夫人他們自以為把這些小心思藏得很好,可是恐怕大舅舅和表哥早就看出來了吧?畢竟,就連跟他們沒什麼接觸的於小魚都已經看出來了,更何況跟他們相處十五年的大舅舅和表哥呢。

  「可是,」於小魚卻沒有察覺到林黛玉心思的變化,拉著林黛玉的手,繼續說道:「玉兒你想過沒有,如果大舅舅和表哥出事呢?古人都說修身齊家,將來無論榮國府的人,哪一個闖了禍,最後要承擔這份責任的,只能是大舅舅和表哥。」

  林黛玉有些震驚的看著於小魚,發現於小魚並沒有開玩笑才轉頭看向賈璉,心中不由得對這個當初跟著賈赦護送自己回揚州、幫自己料理父親後事的表哥產生了一些同情——雖然當時處理這些事的,是跟她並不熟悉的賈赦。

  「璉二哥哥,」林黛玉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麼才是:「你放心好了,府裡的人可能有些……可是,他們也犯不下什麼大錯的,主要是不敢。而且,鳳姐姐也是真心的……」

  說到這裡,林黛玉也說不下去了,畢竟連她都看得出來,王熙鳳對賈寶玉是真的非常的好,甚至連巧姐在王熙鳳心中的地位可能都不如賈寶玉,那麼誰能保證賈璉在王熙鳳心中的地位呢?

  賈璉也明白了林黛玉話裡的意思,對這個不會撒謊的表妹終於起了一絲的憐惜:「林妹妹不用勸我。表哥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的,你不用費心。對了,我聽說楊家公子人還是不錯的,要不表哥找找人,問一問天波府的想法吧,你也不小了,該考慮這件事了。」

  「表哥,」林黛玉羞得連脖子都紅了:「你……你……」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賈璉親切的笑道:「表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成親了;反正啊,你記住表哥這句話:嫁到哪兒都比嫁到榮國府好。」

  「是啊,」於小魚握著林黛玉的手,輕聲的說道:「玉兒,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林黛玉看著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以極低的聲音說道:「那就麻煩表哥了。」

  林黛玉的話,令賈璉微微的有些驚愕,他根本沒有想到,林黛玉竟然會是如此的反應,他還以為林黛玉早就非寶玉不嫁了呢——應該說榮國府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帶著林黛玉離開,賈璉都沒有從這種驚愕中徹底的清醒過來。

  於小魚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微微的勾起嘴角。

  然而,晚上,當於小魚看到帶著孩子上門的賈璉時,卻真的笑不出來了。


第113章 風雨榮國府(六)

  「表哥?」於小魚看著一臉忿忿之色的賈璉,以及安安靜靜的被賈璉抱在懷裡的巧姐,不解的道:「這是怎麼了?」

  「魚妹妹,」賈璉抱著巧姐,懇求的說道:「麻煩你先幫我照顧巧姐幾天;表哥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處理。」

  「賈公子,」一旁的展昭看著賈璉,溫和的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展護衛,」賈璉無奈的歎了口氣:「別提了,賈璉家門不幸,現在還給魚妹妹和展護衛帶來麻煩,真是抱歉啊。」

  「到底怎麼了?」于小魚看著賈璉,皺緊了眉頭:「表哥有話不妨直說。」

  賈璉看了看展昭,想起自己剛剛發現的事,終是無法說出口。

  于小魚看著賈璉為難的樣子,上前抱過了巧姐,遞給展昭:「展大人,你先帶巧姐過去吃些點心唄?我一會兒再去把她抱回來。」

  展昭抱過巧姐,看著賈璉為難的樣子,輕輕的點了點頭:「你一會兒直接去院子裡找我。」

  直到展昭抱著巧姐離開,于小魚才直接坐在椅子上,側過頭看著站在大廳的賈璉,似笑非笑的說道:「說吧,到底又怎麼了?」

  「唉,」賈璉坐在於小魚的旁邊,歎了口氣:「魚妹妹,你別問了,我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表哥,」于小魚挑眉看向賈璉:「你覺得你不給我句實話,我會留下巧姐?」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一副拜託的樣子:「魚姐姐,巧姐真的是得麻煩你了;放心,我賈璉就是再不是東西,也不會拿自己女兒來冒險。」

  「表哥,」于小魚關心的問道:「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是你那膽大包天的表嫂,」賈璉捏著拳頭,憤怒的說道:「真不知道王家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會教出那種……那種……哼!」賈璉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卻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種什麼?」於小魚好奇的問道:「表嫂又做了什麼嗎?」

  賈璉看了於小魚一眼,一狠心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魚妹妹了;只是,魚妹妹可得替我保密,千萬別讓展護衛或者其他人知道了。」

  於小魚點點頭,低聲的說道:「表哥放心好了。到底是什麼事啊?」

  賈璉這才低聲講述了今天他從食為天離開回到榮國府後發生的事。

  林黛玉因為這幾天睡得不好,因此一大早就以要為父母上香為藉口離開了榮國府;本來,賈母是一定要丫環紫鵑跟著林黛玉的,可是卻被難得出現的賈赦以一句「林丫頭是去替父母上香祭拜的,又不是要給林妹夫做人鬼聯姻的,弄去個丫環去算怎麼回事?那不是讓敏妹妹死了都不得安寧嗎?」給打敗,最終陪著林黛玉去的人變成了賈敏的親侄子賈璉。

  上過香後,林黛玉又獨自一個人小聲的陪父母說了會兒話,便跟著賈璉一起到了食為天。

  正巧於小魚也在食為天,因此三個人一起聊了會兒天,賈璉才帶著林黛玉一起回到了榮國府。在向賈母回過話後,賈璉也無心管榮國府那一攤子事,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沒想到,他剛一進院子,就發現平兒正拿著幾頁紙往王熙鳳的房裡走,臉上是明顯的欣喜。

  賈璉想起於小魚和林黛玉勸他與王熙鳳好好談一談的話,悄悄的跟了上去;而賈璉後來一直都十分慶倖自己的這一時好奇,竟救下了一家子的性命,自己不至於落到英年早逝的下場,而女兒也不會孤苦無依。

  原來,平兒手裡拿的是一張借據,一張城西賣肉的吳家從王熙鳳的手裡借錢的憑證。

  當聽到兩個人開心的說著周瑞家的介紹的這條來錢道兒真是太好了的時候,賈璉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抬腳踹開了房門,從臉上掛著僵硬笑容的王熙鳳和平兒手中搶過借據,快速的掃過上面清楚的黑色字跡以及紅色指印,指著王熙鳳咬牙切齒的道:「王熙鳳,你竟然敢……」

  「哎喲,我的璉二爺啊,」終於反應過來的王熙鳳跳了起來,一邊企圖搶過賈璉手中的借據,一邊高聲叫道:「你怎麼過來了?你快點把東西還給我啊!這可是寶貝呢!平兒,你瞎了嗎?還不快點把東西給我拿過來。」

  「你給我閉嘴!」賈璉將借據塞進自己的懷裡:「真的是嫌命長了,是不是?」

  看著王熙鳳和平兒被自己喝住了,賈璉定了定神,惡狠狠的說道:「王熙鳳你是不是窮瘋了?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敢做?」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熙鳳瞪著眼睛,怒道:「我這費勁巴力的是為了誰啊?要是你稍微爭氣一點,多往家拿點兒銀子,我至於幹這種事嗎?」

  「你知不知道這種事,被抓到是要掉腦袋的?」賈璉滿臉的憤怒,但理智卻還在,聲音也壓得極低:「你為了那麼點子錢,就連性命都不要了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和我爹跟你一起死?」

  「別以為你讀了兩天的律法就能審案了;」王熙鳳一臉的不在乎:「幹這事兒的人多了,哪會被人抓到啊!」

  「我不跟你磨唧這些,」賈璉懶得跟王熙鳳說這些,直接說道:「這事你做多久了?算了,我也不問了,你趕緊把借據給人家還回去,銀子也不用要了,就當贖罪了。」

  然而,王熙鳳卻怎麼也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巨額利潤,因此兩個人自然而然的也就談崩了。最後,賈璉氣得直接摔門而去,身後是王熙鳳不甘的破口大駡聲。

  知道這件事嚴重後果的賈璉,直接跑去了賈赦的院子。在賈赦的怒瞪中,將賈赦的一眾小妾連推帶罵的攆了出去,才一臉驚慌的對賈赦說了這件事。

  「什麼?」賈赦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倒了地上:「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那敗家媳婦真的、真的……」

  賈璉重重的點點頭:「爹,我……我該怎麼辦啊?」

  「休了她!」賈赦直接把賈璉遞過來的借據拍在桌子上,高聲叫嚷道:「這種敗家娘們是不能留了,再留下去,咱們父子兩個早晚死在她的手上,稱了那王氏的意。」

  賈璉撓了撓腦袋,半晌沒有說話。

  「咋?」賈赦憤怒的瞪了賈璉一眼:「你還捨不得?」

  「她……她畢竟是巧姐的親娘……」

  「親娘怎麼了?」提起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女,賈赦的聲音也降了下來:「你也不想想,巧姐跟著那樣的母親,能學著什麼好?還不如趁著年紀還小,印象還不深,休了她,到時候爹再給你娶一個能給你生兒子的。」

  賈璉點點頭,又將名帖的事跟賈赦說了一遍,並說出了於小魚的擔憂。

  「嗯,」賈赦欣慰的捊捊鬍子:「這賈家終於有一個靠譜一點的晚輩了。」

  「這老爺子,氣糊塗了吧!」賈璉小聲的嘟囔道:「人家魚妹妹可不姓賈;再說了,人家現在嫁給了展護衛,要算也得算是展家的人,怎麼能算是賈家的人呢?」

  「滾!」賈赦狠狠的踢了賈璉一腳:「趕緊滾回去給我把你媳婦的事給解決了;至於名帖的事,有老子在呢。」

  賈璉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卻發現巧姐正一個人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手指頭玩,旁邊竟然連一個侍候的下人都沒有。

  巧姐看到賈璉,晃晃悠悠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賈璉伸出雙手,清脆的喊了一聲:「爹!」

  賈璉一把抱住巧姐,心裡直念佛,口中大聲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王熙鳳和平兒這才從房間裡面出來。

  王熙鳳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心中的怒火怎麼也降不下來,不由對著賈璉冷嘲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璉二爺啊。你這是沖誰呢,一進來就嚷嚷,給誰聽呢?我告訴你,別在外面受了氣,回來拿我們娘們孩子撒氣。姑奶奶我不受你這個。」

  「你放讓巧姐一個人在這玩兒?」賈璉失望的看著王熙鳳:「你就不擔心她會摔下來嗎?」

  王熙鳳緊張的看了看賈璉懷裡抱著的巧姐,上下打量了一番,低聲嘟囔道:「這不是沒事嗎?你嚷嚷什麼啊。巧姐那麼乖,又怎麼會摔到呢?」

  「二爺,」平兒上前幾步,打算接過賈璉懷裡的巧姐:「你就別跟二奶奶置氣了;這府裡上上下下的,有多少需要打點的,二奶奶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

  賈璉抱著巧姐退後幾步,板著臉說道:「我早就說過了,好差事誰會留給她?不過就是個侄媳婦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人家的親生女兒呢!」

  「你說什麼?」王熙鳳憤怒的指著賈璉:「你再說一次試試?」

  「我告訴你,」賈璉輕輕的拍了拍懷裡被嚇到的巧姐,狠狠的盯著王熙鳳說道:「這事你要是不聽我的,咱們這日子也就別過了。」

  一聽賈璉的話,王熙鳳愣了一會兒,接著直接朝著賈璉沖了過去:「姑奶奶我跟你拼了。」

  早已被王熙鳳抓習慣了的賈璉趕緊一躲,躲開了王熙鳳鋒利的一抓;然而,令賈璉沒想到的是,他躲過去了,可是巧姐的手卻被王熙鳳刮了一下。

  「王熙鳳,你……」賈璉心疼的看著被嚇壞了的巧姐,直接轉身抱著孩子離開了小院。

  賈璉左思右想,實在不知道應該要把巧姐送到哪裡:林黛玉的處境本來很艱難、薛寶釵跟那王氏穿得是一條褲子、三春連自己都照顧不了,至於老祖宗,賈璉連考慮都不考慮。最後,賈璉便想到了於小魚。

  「你是說,」於小魚震驚的看著賈璉,低聲說道:「表嫂在放高利貸?她是不是瘋了?哪能隨隨便便的聽下個人的話,就做出那種事情來?」

  「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我饒不了她。」

  「表哥,」于小魚看了看一臉憤怒的賈璉,抿著嘴角說道:「巧姐在我這裡住幾天,行,沒問題;不過,表嫂的事情你想好要怎麼處理了嗎?」

  賈璉想起當初和王熙鳳濃情蜜意的時光,不禁有些恍惚:「我……」

  「表哥,」于小魚低聲的勸慰道:「孩子還是在生母身邊長大的好。」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想起從小就沒了親生母親的自己,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我會考慮的。于妹妹,巧姐就拜託給你了,我先走了。」

  「表哥慢走。」於小魚笑著送賈璉離開了以後,才回到後院找展昭和巧姐。


第114章 風雨榮國府(七)

  於小魚看著正在哄巧姐玩的展昭,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當奶爸的潛質啊。」

  巧姐看到于小魚回來,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趕緊向於小魚伸出了雙手。

  展昭笑著將巧姐交給于小魚,輕聲問道:「他跟你說什麼了?」

  「跟表嫂鬧彆扭了唄。」於小魚笑著摸了摸巧姐手上的指甲痕跡,親了親巧姐的臉蛋,輕聲問道:「巧姐乖,疼不疼啊?」

  展昭也看向了那條痕跡,笑著說道:「我剛剛給她上過藥了;不過,她好像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她有點怕生,」於小魚抱著巧姐坐了下來,輕輕的對那條痕跡吹了吹:「畢竟長這麼大了,從來也沒離開過榮國府。榮國府的樣子,我不說你也知道。」

  「巧姐不疼。」巧姐乖巧的說道:「姑姑,爹呢?」

  「爹爹打怪獸去了,」於小魚笑著捏了捏巧姐的小手:「巧姐就住姑姑這裡,好不好啊?」

  巧姐的眼裡泛著淚光,委屈的點了點頭:「爹娘打架,巧姐怕。」

  「小魚,」於小魚的打怪獸和巧姐的爹娘打架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展昭差點直接笑出聲來:「今天晚上你哄她睡吧,我去書房住。」

  於小魚握著巧姐的手,朝展昭揮了揮,調皮的說道:「展大人慢走,展大人晚安。」

  巧姐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因此即使初次哄孩子的于小魚也沒費太多的力氣,只是唱了會兒歌,巧姐便睡著了。

  於小魚看著巧姐熟睡的樣子,想起賈璉的話,心中清楚賈璉最後即使沒有休棄王熙鳳,兩個人的感情恐怕也很難回到從前了,可憐的也只有巧姐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罷了。

  第二天,巧姐的去向倒成了問題。展昭覺得於小魚留在家裡照顧著巧姐比較好,而於小魚卻打算帶著巧姐去酒樓見見世面。最終的結果當然以展昭的妥協而告終。

  當於小魚抱著巧姐在食為天出現時,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我侄女,」于小魚趕緊出聲,以破壞所有人豐富的想像力:「巧姐。」

  大家竟然有了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再看到於小魚懷裡有些好奇的看著大夥兒的孩子,頓時覺得親切了不少,於是一個個的趕緊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向巧姐打招呼。

  怕生的巧姐納悶的看著眼前一個個突然笑得十分「可怕」的怪叔叔怪阿姨,不由得往於小魚的懷裡躲了躲,雙手緊緊的摟住於小魚的脖子,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酒樓。於小魚趕緊將眾人轟開,讓他們各自去幹活,自己則直接帶著巧姐到了樓上的小房間躲清靜。

  只是,於小魚的清靜時間向來很短,通常很快就會被人打破。因此,當於小魚牽著巧姐的手從樓上下來,看到來酒樓找她的穆桂英時,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這小姑娘是……」穆桂英好奇的看著依賴的拉著於小魚的巧姐,心中暗暗的道:「沒聽說展護衛在成親前就有了孩子啊?難道是展護衛將這個孩子藏得太好了,以至所有人都不知道?」

  「穆將軍好,」于小魚假意沒看到穆桂英變幻的眼神,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捏了捏巧姐的小手:「巧姐,來,打個招呼。」

  巧姐卻抱住於小魚的腿,探出頭好奇的看著穆桂英,緊閉著雙唇,一聲也不肯吭。

  「穆將軍別見怪啊,」於小魚溫柔的摸著巧姐的腦袋,笑道:「我這小侄女太小,還有點怕生。」

  「沒關係的,」穆桂英聽到侄女兩個字,便猜到了巧姐的身份,對巧姐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這是賈璉的女兒吧?」

  「嗯。」於小魚點點頭,將巧姐放到自己身邊的位置上,笑道:「表哥讓我帶巧姐幾天。不知穆將軍此來是……」

  穆桂英並沒有追問巧姐跟于小魚在一起的原因,而是笑著問了問於小魚那天酒醉離開天波府後的事情,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昨天林黛玉去祭拜父母時,竟然遇到了喬裝改扮的穆桂英。倒不是穆桂英特意去跟蹤林黛玉一個小姑娘,而是穆桂英聽兒子隱隱的提過幾次林黛玉後就上了心,再加上前幾天於小魚在天波府作客時,對林黛玉讚不絕口的誇獎,令穆桂英對她更加的好奇。正巧,昨天穆桂英無意間看到榮國府的賈璉護送著一個人往大相國寺而去。穆桂英想起楊文廣提過,林黛玉在大相國寺為父母設立了牌位,不由得想親眼看一看這位令兒子和于小魚都讚不絕口的林姑娘。

  於是,穆桂英便換了裝,裝成了一位老婦的模樣,抄近路趕往了大相國寺,果然在大家供奉祖先牌位的大殿上見到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穆桂英一見到這個女孩子就知道她一定是自己要找的人,畢竟她與當年的賈敏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只是她的眉宇間多了一縷本不應該屬於她這個年齡女孩子的愁緒。

  然而,穆桂英對這個女孩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太好——畢竟,一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就算她長得再漂亮,也很難令她這個從小就有假小子之稱又見慣了戰場廝殺的女漢子喜歡得起來。

  只是,林黛玉對著林如海賈敏夫婦低述的話,倒是令穆桂英改變了些許對林黛玉的看法。賈府是個什麼德行,幾乎全開封的人都十分清楚,而林黛玉在賈府的生活,經過於小魚的敘述,穆桂英也有了一定的瞭解。然而,穆桂英卻沒有想到,林黛玉對著父母的牌位竟是報喜不報憂的,不僅沒有一句報怨榮國府的話,甚至還在為賈家的所有人祈福,包括那個她僅僅見了一面的、自己的兒子楊文廣以及整個天波府。

  穆桂英心裡暗暗的點了點頭,不禁對這個可憐的孤女起了一絲的憐惜,因此她決定試一試這個女孩子。

  林黛玉看著突然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婦人,防備的退了一步;可是看著腳似乎很疼的婦人,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大娘,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穆桂英硬是擠出一張苦痛的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林黛玉:「姑娘,你能不能過來扶我一下?我的腿好像斷了?」

  林黛玉看著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穆桂英,想了想輕聲說道:「大娘,我還是去幫你找一下住持方丈吧。我又不懂醫術,別再弄傷了你的腿。」

  穆桂英自然不會等著住持過來揭穿自己,看著林黛玉離開,她便趕緊起身跑了,完全不去想林黛玉帶著住持回來後見不到她的人會怎麼樣。

  聽完穆桂英講昨天在大相國寺發生的事情後,於小魚試探的問道:「那穆將軍的意思是?其實,我覺得玉兒這樣真的算不上冷漠,畢竟……」

  「魚丫頭說到哪裡去了,」穆桂英笑著說道:「說實話,林姑娘這一點我倒是挺欣賞的:善良卻又不是傻。她明明懷疑我是裝的,可是卻沒有拆穿,還很熱心的去找住持,而不是盲目的去扶起我。」

  於小魚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完全跟不上穆桂英這個沙場女將軍的思路,索性也不去猜測,而是直接問道:「那穆將軍是接受玉兒了,同意了玉兒和小楊將軍的事?畢竟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罪玉兒的,玉兒根本就不知道天波府曾經關心過她,而玉兒也不是一個會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就像你說的,當年的事情林姑娘根本不知道,怎麼能怪她呢?」穆桂英有些為難的看著於小魚:「只是……」

  「只是什麼?」於小魚笑道:「穆將軍有事不妨直說。」

  「魚丫頭,」穆桂英也不想破壞林黛玉名聲,低聲說道:「你覺不覺得那林姑娘有些太過瘦弱嗎?」

  「哪會啊,」於小魚笑著說道:「玉兒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說是瘦弱呢;更何況,我相信只要跟著穆將軍,不管什麼樣的身體都能讓你給訓練的棒棒噠。」

  「你這丫頭,說得我好像嚇人的母夜叉似的。」穆桂英笑道:「不過,不知道林姑娘那邊是什麼看法?」

  「玉兒當然是願意的。」於小魚趕緊說道:「只是,穆將軍你也知道,玉兒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有些事情她也不好主動說出口。」

  穆桂英點點頭,算是贊同了於小魚的話。想起林黛玉在賈家處境,穆桂英歎了口氣:「要說這兩個孩子都不小了,有些事情也應該準備了。」

  想起才十五歲的林黛玉和楊文廣,於小魚的心中暗暗的吐槽讓兩個還是孩子的人成親實在不是什麼人道的事;然而,於小魚也很清楚,在這個「女子十三而嫁,男子十五而娶」的時代,兩個人的事也是應該開始準備了。

  「穆將軍若是有事的話,」於小魚想了想,輕聲說道:「可以去找大舅舅,也就是一等將軍賈赦。」

  穆桂英想起賈府的混亂關係,覺得自己的頭更加的疼了,心中也更替林黛玉和於小魚惋惜。

  聽兒子說過天波府送去給林黛玉的東西,由於榮國府的人從中作梗,根本從未到過林黛玉手上事情的穆桂英,想想就明白於小魚如此建議的原因,點了點頭:「也請魚丫頭替我問一下,林姑娘那邊,想要些什麼呢?」

  「真心!」於小魚笑著說道:「小楊將軍待玉兒的真心,天波府待玉兒的真心,這就是玉兒需要的東西。」

  穆桂英看著於小魚,根本沒有想到,於小魚替自己的表妹索要的東西竟然會是如此的簡單,卻也是世間最難得到的東西。

  這時,裴慕顏和白玉堂一起來到了酒樓。

  「丫頭丫頭,」白玉堂一上到二樓,就高聲嚷道:「聽說你抱了個孩子,是誰的?快抱過來讓五爺我看看!」

  「穆將軍也在?」裴慕顏看到桌子邊的穆桂英,先是一愣,接著便想到本來醉酒後躲著天波府人的於小魚,竟然會跟著穆桂英相談甚歡的樣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不由得朝穆桂英笑著點了點頭:「要不,你跟小魚先談吧,我和白耗子一會兒再過來。」

  「不用客氣了,」穆桂英笑著站了起來:「我跟魚丫頭的事情也談的差不多了,這會兒也該走了;你們聊。」

  於小魚抱起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擺弄手指頭的巧姐,打算送穆桂英下樓。

  誰料,巧姐一眼看到白玉堂,竟然主動伸出了雙手,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輕輕的吐出了一個字:「抱!」

悠于 2016-8-23 00:45

第115章 風雨榮國府(八)

  于小魚看看白玉堂,又看看一臉欣喜的看著白玉堂的巧姐,聯想到巧姐對展昭不冷不熱的態度,不禁脫口而出:「不對啊,這不科學。」

  「什麼?」裴慕顏好奇的看向於小魚,就連穆桂英和白玉堂都轉過頭看著於小魚,只有巧姐在於小魚的懷裡,掙扎著往白玉堂的方向撲。

  白玉堂得意的一挑眉:「丫頭,看到五哥這人緣沒?連這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都這麼喜歡我,你還不叫聲五哥來聽聽。」

  偏偏這時,巧姐非常乖巧的叫了一聲:「五哥哥!」

  眾人聽到巧姐對白玉堂的稱呼,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叫我什麼?」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著巧姐;可是巧姐卻沒有絲毫的害怕,仍是歡喜的拍著手,向白玉堂的身上撲去。

  「抱好了。」於小魚一把將巧姐塞進白玉堂的懷裡,也不顧忌白玉堂難看的臉色,直接陪著一臉笑意的穆桂英走下了樓。兩個人邊走邊又聊了聊林黛玉和楊文廣的事。

  白玉堂僵硬的抱著懷裡的巧姐,任由巧姐不停的揪著他有臉皮,將口水滴落到他的身上;白玉堂求助的目光轉向裴慕顏,而裴慕顏早已笑開了花,根本不理會白玉堂恐懼的表情。

  「哈哈哈哈……」裴慕顏拍著桌子笑道:「可逗死我了,白玉堂啊白玉堂,你也有今天。小寶貝,你可真是太可愛了。」

  直到於小魚回來,白玉堂才算得以解脫。他慌張的把巧姐扔回到于小魚的懷裡,連話都不說一聲,直接從視窗跳了出去。

  巧姐看了看白玉堂的背影,又轉過頭看了看於小魚,略微的覺得有些委屈:「姑姑,五哥哥,不陪巧姐玩。」

  「沒關係,」於小魚笑著撫著巧姐的臉,輕聲的哄道:「明天姑姑抱巧姐去找你五哥哥,好不好?」

  「好。」巧姐點了點頭:「找五哥哥,一起玩。」

  「好,」於小魚笑道:「你五哥哥不陪你玩,你就使勁的扯他的頭髮。」

  「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裴慕顏輕輕的打了於小魚一下,笑道:「好孩子都被你教壞了。」

  「哪有?」於小魚捏著巧姐的手,笑嘻嘻的說道:「巧姐,告訴裴姨姨,姑姑有沒有教壞你啊?」

  巧姐看著裴慕顏,扁扁嘴,輕輕的搖了搖頭。

  裴慕顏偷偷的摸了摸巧姐的臉蛋,好奇的看向於小魚:「這是誰的孩子啊?怎麼會叫你姑姑呢?」

  「我表哥家的,」於小魚笑著說道:「我帶著玩幾天。」

  「巧姐,」裴慕顏笑著拉著巧姐的手,道:「告訴姨姨,你爹娘呢?」

  巧姐撇了裴慕顏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裴慕顏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接著又問起了穆桂英今天過來酒樓的事情。

  「看來,」聽完了於小魚的話,裴慕顏點了點頭:「榮國府就要辦喜事了。」

  「你呢?」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什麼時候跟公孫策把婚事辦了?」

  「明年吧。」裴慕顏大方的笑道:「我爹已經找人算過了,以我們兩個的屬相和生日時辰來說,今年已經沒有好日子了;最早也是在明年五月。」

  「哦,」雖然於小魚對所謂的良辰吉日不太在乎,可是卻還是點了點頭:「看來,你還得再等一等。」

  「我多少年都等了,」裴慕顏笑著說道:「也不差這幾個月了。」

  「這樣的話,」於小魚點點頭,笑道:「有些東西該置辦的也應該開始置辦了,畢竟這種事情準備起來也挺麻煩的。」

  「也對,你總比我要有經驗;」裴慕顏笑著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打著哈欠的巧姐:「小寶貝困了,你帶她去睡吧!」

  「嗯,」於小魚點點頭,抱起巧姐,轉頭對安全說道:「安掌櫃,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拿主意就好。」

  安全看著乖巧的伏在於小魚肩上的巧姐,點點頭:「老闆你去忙吧,酒樓這裡有我呢。」

  「走吧,」裴慕顏看於小魚一個人抱著巧姐有些吃力的樣子,笑著說道:「我送你們兩個回去吧。」

  裴慕顏將於小魚和巧姐送回了家,便直接離開了,而於小魚則繼續自己的哄孩子生涯。

  看著已經睡著的巧姐,于小魚不禁想起展昭的擔心,深知自己睡覺不安穩習慣的於小魚,心中滿是無奈:「那能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個人睡吧!」

  第二天早上,擔心自己會壓到巧姐而沒怎麼睡的於小魚打著哈欠,打算帶巧姐去酒樓的時候,就看到了太后面前極為得寵的段公公。

  「段公公,」于小魚不解的道:「您這是……」

  「展夫人啊,」段公公笑著將指訣一捏:「娘娘想你了,命奴家來接你呢!」

  於小魚低頭看看抱著自己的大腿,正仰著臉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巧姐,有些猶豫的看著段公公。

  「這個孩子是……」段公公盡力向巧姐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只是他略顯得有些僵硬的表情,明顯的透露出他認定巧姐是展昭私生女的想法。

  「親戚家的孩子,我帶兩天。」於小魚笑著說道:「只是,你也看到了,這個孩子實在是離不開……」說到這裡,於小魚突然想起巧姐對白玉堂莫名其妙的好感,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段公公,要不然我先將這孩子送到開封府那邊,再去看太后娘娘,如何?畢竟這麼小的孩子,也不能放在家裡。」

  段公公聽到巧姐的身份,又看看突然帶著個小孩子的于小魚,心中有些懷疑:於小魚不是已經有了身孕就是她和展昭兩個人打算要孩子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後者,要不然於小魚怎麼要把孩子送到展護衛那裡而不是留在家裡跟傭人在一起呢?想到這裡,段公公又想起仍然沒有孩子的皇上,不禁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跟太后說一下,討好太后,讓皇上也找個孩子帶兩天?雖然段公公的心思百轉千回,可是臉上的神色卻是不變:「瞧展夫人這話說的。那咱們就先去開封府,之後再進宮。太后娘娘一定會理解的。」

  於小魚倒是不知道,僅僅一句話的功夫,段公公的心思就已經轉了那麼多道彎,她只是覺得吳媽已經夠忙的了。而開封府,即使白玉堂沒有時間照顧巧姐,還有王二丫等人呢,怎麼也會有人照顧巧姐的:「那就麻煩公公了。」

  可惜,這個時候白玉堂並不在開封府,於小魚便把巧姐交給了展昭,自己則直接進宮看望太后去了。

  太后聽完段公公的話,含笑的目光看向一臉鎮定的於小魚:「魚丫頭,段公公說你家裡突然有了一個小孩子,怎麼不帶來給哀家看看呢?」

  「這不是怕打擾到母后嘛!」於小魚笑著說道:「畢竟小孩子都是愛鬧的。」

  「你這丫頭,」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笑道:「淨是多心;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哀家就喜歡小孩子,下次進宮,別忘了把孩子給哀家給帶來啊!」

  「嗯。」於小魚點點頭,臉上是滿滿的笑意:「母后這麼說,下次我一定帶巧姐來。」

  「巧姐?」太后好奇的看向於小魚:「是那個孩子的名字嗎?她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會是你給帶著呢?」

  「她的名字就叫巧姐,」于小魚笑著說道:「她是我表哥家的孩子,我給帶兩天。」

  「原來是榮國府的孩子,難怪會是你給帶著了。」太后點了點頭,不解的道:「可是,榮國府怎麼也是國公府弟,怎麼會給孩子起了這麼個名字啊?」

  于小魚想起榮國府女孩子一代不如一代的名字,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具體的,我也不太知道;只是隱約的聽說,好像是她小的時候身體不大好,特別的愛哭鬧,因此便請了一個長壽的親戚,先給起一個名字叫著;說來也怪,據說自己起完了這個名字,巧姐就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了……」

  「那也沒有一個國公府的嫡小姐叫這種不倫不類的名字的道理,」太后皺著眉說道:「難道他們就不想想,將來這個孩子說親的時候要怎麼說名字:賈巧姐?也虧他們叫得出口?」

  「要不然,」於小魚笑著眨了眨眼睛:「母后給這個可憐的連正經名字都沒有孩子賜個名字唄?」

  「你這丫頭,」太后笑著拍了拍於小魚的手:「人家國公府的嫡小姐,哪用得著哀家給起名字啊?人家肯定早有打算了。」

  於小魚心裡盤算著賈家女孩子的名字,由自己母親一輩跟男孩子一樣採用反文邊的賈玫、賈敏到與自己一輩跟那個據說有大造化的賈元春一樣類似乳名叫法的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知道即使賈家沒有出事,他們恐怕也不會想到給巧姐起一個叫得出去的名字的,於是拉著太后的手說道:「母后肯給巧姐賜名,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母后,就賞給巧姐一個名字吧,好不好嘛?」

  於小魚的撒嬌收到了效果,太后想了想,看著於小魚笑著問道:「他們家這一代起名字有什麼偏好嗎?」

  於小魚眨著眼睛說道:「母親那一代的女孩子都是跟大舅舅他們一樣,是用反文邊的;表哥這一代嘛,應該都是王字邊的,可是女孩子就……」

  於小魚這樣一說,太后才反應過來,如果說名字真的有寓意的話,那麼宮裡的那個大年初一出生的賈元春豈不是應該被叫做賈正月初一?想到這裡,太后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母后?」

  「沒事沒事,」太后擺擺手,笑著說道:「對了,你剛剛說榮國府第四代的男孩名字都是王字邊的,可是據哀家所知,他們家裡最得寵的那個的名字好像叫做寶玉吧?怎麼沒有按照王字邊來起呢?」

  太后這麼一說於小魚才想起來,都說賈寶玉是有造化的,可是他的名字卻並沒有按照榮國府的慣例排下來,這到底是為了顯示賈寶玉的特殊地位呢,還是說明賈寶玉根本就沒被當作賈家的人啊?其實,是完全可以給他起一個正式一些的名字,然後把寶玉做為乳名叫著的。

  「母后這個問題,」於小魚笑道:「真的是難住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寶玉表弟的名字裡並沒有王字邊。」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太后根本不在意賈寶玉的事。雖然回宮後,她也曾懷疑先皇為何會讓一個銜玉而誕的孩子活在世上,不過聽到賈寶玉的所作所為後,太后倒覺得皇家真的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個人而髒了自己的手。

  「對了,」太后笑著說道:「你還沒說,榮國府的第五代,起名字有什麼特點呢?」

  於小魚想想與榮國府同出一脈的賈蓉、賈薔等人的名字,笑著回答道:「他們用的是草字頭,名字是單字的。」

  「這樣啊,」太后想了想,笑道:「你覺得萱字如何?萱草的萱。」

  「萱?賈萱?好名字。」於小魚直接跪了下去:「小魚替賈萱多謝太后娘娘賜名。」

  「好了,」太后笑著拉起於小魚,示意身邊的人都下去,才輕聲的說道:「今天哀家叫你來,主要是想問一下你對賈元春是個什麼想法?用不用哀家跟皇兒說說,給她封個貴人的品級?」


第116章 風雨榮國府(九)

  於小魚驚詫的看著太后,不知道太后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要給賈元春升品級的問題。

  「魚丫頭,」太后以為于小魚是嫌貴人的品級低,便輕聲的勸道:「按慣例講,就是貴人的品級也得是當朝三品以上官員的嫡女才能得以晉封的,那賈元春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嫡女,能被封為貴人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倒不如先讓她在貴人的位子上坐穩了,將來再慢慢的籌謀,就算是升為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母后,」於小魚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禁有些感動:「魚丫頭知道,母后是為了怕魚丫頭被榮國府的人為難,所以才……可是,貴人的品級畢竟不凡,要麼其父兄在重要的位置上,要麼就是得了皇兄的青眼得蒙賞賜,要麼是多年侍候皇兄有功一級一級的晉升。可是賈元春的資歷和背景,都不足以讓她躍級成為貴人;只是,如果是母后所托,皇兄雖不會違背母后,可是卻一定會有人心有不服。所以,母后不需要因為這等小事而讓皇兄難做。」

  於小魚的體諒令太后心中十分感動:「魚丫頭,哀家心裡清楚,榮國府的人一直都想借助你,來讓賈元春在宮裡能夠更進一步。」

  聽到太后的話,于小魚不禁暗暗佩服這個在草州橋住了二十年,之後又長居深宮的老太太,竟然會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甚至連榮國府的人會找上自己的原因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母后,」於小魚笑著靠近太后:「二舅母經常跟我說,自從表姐進宮以來,她們母女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面了,她有多麼多麼想念女兒之類的話;當然,二舅母說這話絕對沒有抱怨的意思,畢竟從她送表姐進宮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知道,她們母女兩個可能今生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只是小魚看二舅母的思女之情實在可憐,所以小魚有個不情之請,母后能不能開恩,讓她們母女兩個見上一面啊?我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這母子畢竟是天性,縱然時空阻隔也不能磨滅,母后您說是不是?」

  聽到於小魚的話,太后不禁想起了她與皇上母子二十多年不能相聚的情形,想起了她這二十幾年來對兒子的思念之若,不禁有些動容的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母子母女乃是天性,不能夠被磨滅。你說的事情,讓哀家考慮考慮。」

  於小魚重重的點點頭:「小魚代二舅母和元春表姐謝謝母后了。」

  太后拍拍于小魚的手,笑著說道:「先別急著謝,哀家可未必同意。」

  「就算她們母女最終無法見面,」於小魚笑道:「小魚也得好好謝謝母后,畢竟宮中規矩歷來如此。可是,母后卻肯為了母子天性而考慮小魚的話,這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魚丫頭,」太后笑著轉移了話題,關心的問起了另一件事:「哀家聽說前幾日你在天波府赴宴時,被楊家那群女將給灌醉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不要找太醫來給你看看?」

  「母后也聽說啦?」於小魚用手捂著臉,一副羞於見人的模樣:「完了,這回丟臉丟大了。」

  「你這丫頭,」太后拉下于小魚的手,笑道:「不過就是喝得多了一點,有什麼可丟人的;還是展護衛說什麼了嗎?」

  「展大人?」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太后:「展大人怎麼了?」

  「母后問你,」太后輕聲問道:「你喝多了,展護衛有沒有怪你?」

  「沒有呀!」於小魚搖了搖頭,好奇的問道:「展大人為什麼要怪我?」

  太后想起那個從宮外到宮內,從耆老到孩童皆稱頌不已的展昭,暗暗的搖搖頭,笑自己多心——展昭待於小魚的真心,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又怎麼會因為於小魚喝多了幾杯而責怪於她?

  「魚丫頭啊,」太后語重心長的說道:「展護衛人不錯,你以後要好好的跟他過日子,可千萬別再鬧了,聽到沒有?」

  雖然于小魚不知道太后到底聽說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小魚知道。」

  陪著太后用過了午餐,於小魚才暈暈乎乎的從皇宮裡面出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太后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她和展昭的生活來;不過,對於小魚來說,此次皇宮之行,收穫還是不錯的,既為巧姐討得了大名,又攪了賈元春的向上爬之路,光是這樣兩件事就已經可以令她笑得合不攏嘴了。

  於小魚笑著抬起頭,看了看天色,決定直接去開封府接原來的賈巧姐、現在的賈萱回家。至於酒樓,於小魚認為自己即使幾天不過去也不會出什麼亂子。這倒不是說於小魚突然之間對酒樓不上心了,而是巧姐畢竟是賈璉拜託給她照顧的,就像展昭說的:巧姐畢竟是一個小女孩,酒樓那種複雜的地方還是少去的好,畢竟你也不能時刻盯著她,萬一出點什麼事,你拿什麼賠給賈璉和王熙鳳。

  於小魚扁扁嘴,決定暫時做個聽母后話的好女兒,聽展昭話的好老婆,先回家帶幾天巧姐再說。

  看著開封府大門口的小衙役欲言又止的盯著自己的樣子,於小魚不解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

  「我……」衙役甲猶豫的說道:「展夫人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發生了什麼事?」于小魚看著衙役甲,沉聲問道:「為什麼我不能進去?」

  「沒、沒什麼事,」衙役乙趕緊搖著頭說道:「能有、能有什麼事呢?再、再說了,有、有展護衛在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暗的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這兩個一向笑臉迎人的小衙役如此的為難,並費心盡力的勸阻自己,不讓自己進入開封府。

  於小魚仔細的琢磨著小衙役的話:「有展護衛在呢,有展護衛在呢。為什麼要單獨提展昭呢?難道事情竟與展昭有關,所以他們兩個才會阻止我進去?」

  「是不是展昭出事了?他是不是受傷了?」於小魚驚慌的看著小衙役,當下也顧不得等到兩個人的回話,直接提起裙角跑了進去。

  看著好像空無一人的開封府,於小魚心中的疑慮更深了。然而,當她慌裡慌張的推開展昭的房門後,卻發現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於小魚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彎腰直接把妨礙自己的裙子下擺撕開,轉身向花廳快速跑去。

  於小魚遠遠的就看到花廳門口圍了一群的人,而一個女人的叫駡聲正透過人群隱隱的傳了出來。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於小魚趕緊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果然看見王熙鳳正站在展昭的前面,指著展昭的鼻子高聲的罵著。而其他人似乎都被王熙鳳給嚇呆了,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小魚,」裴慕顏最先看到了於小魚的身影,直接拉住了於小魚:「這裡沒你的事,先跟我回去。」

  聽著王熙鳳口中的「勾搭」、「小賤人」之類的話,於小魚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卻直接問起了巧姐的事:「巧姐在哪兒?」

  「二丫和包夫人正在看著她呢。」裴慕顏邊偷偷的將於小魚往外拉,邊輕聲說道:「我跟她們說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讓巧姐過來。」

  「嗯,」於小魚輕輕的點了點頭,甩開了裴慕顏的手,迎向沖過來的王熙鳳。

  「你這個……」王熙鳳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口中不乾不淨的罵著。

  展昭趕緊一個轉身,擋在了於小魚的面前,防止王熙鳳傷到於小魚,頭也不回的對裴慕顏說道:「麻煩裴大小姐先送小魚回家。」

  另一個方向的白玉堂身形一晃,直接躍了過來,與展昭並肩站在一起,將於小魚牢牢的擋在了身後。

  王熙鳳見面前擋著兩個人身形高大的男人,根本抓不到於小魚,便開口罵道:「你們兩個沒用的男人,竟然被那小蹄子……」

  「啪」一個耳光打斷了王熙鳳嘴裡不乾不淨的話,也令所有人都驚異的看著轉過展昭和白玉堂、站在王熙鳳旁邊的於小魚。

  所有人都被於小魚的一耳光給打懵了,沒有人想到於小魚竟然沒有離開,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直接上手甩了王熙鳳的耳光。然而,想起王熙鳳口中難聽的話,眾人的心中都為於小魚這果斷的一耳光而暗暗的叫好。

  「你竟敢打我?」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耳光的王熙鳳捂著臉頰、憤怒的盯著於小魚:「我跟你拼了。」

  王熙鳳邊嚷著邊快速的沖向於小魚,展昭趕緊伸手拉向於小魚,想將於小魚拉到一邊,避開已失去理智的王熙鳳。只是沒有人想到,於小魚突然抬起腿,一腳踹向王熙鳳,直接將王熙鳳踹倒在地。

  王熙鳳摔到地上,直接一個咕嚕站了起來,一副恨不得殺了於小魚的樣子:「好啊,你竟然還敢踢我?你知不知道我叔叔是誰?我叔叔可是王子騰。」

  「璉二奶奶,」展昭輕聲勸道:「你還是先回去吧。晚一點的時候,我就帶小魚去榮國府,有什麼事情我們到時候再說。」

  王熙鳳看著展昭,臉上露出惡意的嘲諷:「我當整個開封城人人讚揚的展昭是個什麼傑出人物呢,哼,還不是個連自己女人都管不……」

  於小魚直接又是一腳踢過去,再次將王熙鳳踹倒在地上;還沒等王熙鳳反應過來,於小魚又上前幾步,直接一巴掌甩在王熙鳳的臉上。

  如此反復了幾次以後,王熙鳳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扯開嗓子嚎道:「天啊,救命啊,殺人了啊,這開封府仗著人多欺負……」

  於小魚再次上前,直接一腳踹到了王熙鳳的身上。

  「嗚嗚……」王熙鳳竟然直接抱住了於小魚的雙腿,哭道:「于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就把璉二還給……」

  於小魚一言不發,直接抬手再次給了王熙鳳一個耳光。

  王熙鳳憤怒的看著於小魚,突然伸出手狠狠的一把推向於小魚的雙腿,心中惡毒的盼望著直接將於小魚給摔死;於小魚一個趔趄,差一點真的如王熙鳳所盼的一樣摔倒;展昭趕緊一把扶住於小魚,輕聲的問道:「沒事吧?」

  于小魚推開展昭,直接上前兩步,打算再給王熙鳳一腳的時候,卻被展昭拉住了。于小魚不解的看向展昭,展昭輕輕的朝於小魚搖了搖頭。

  王熙鳳看到展昭拉住了於小魚,直接竄了起來,指著於小魚的鼻子罵道:「好你個於小魚啊,我還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呢;呸,沒想到,你有了展昭還不夠,竟然還把璉二給迷得五迷三道的,那璉二不過就是個窩囊廢,有什麼……」


第117章 風雨榮國府(十)

  「好啊,」賈璉的聲音突然透過愣住的人群傳了過來:「爺今天才知道,原來爺在你眼裡竟然是……是……」賈璉滿臉的憤怒,卻怎麼也說不出「窩囊廢」三個字。

  跟著賈璉一起過來的賈赦看著王熙鳳蓬頭垢面、一身是土的狼狽模樣,厭惡的皺了皺眉,又想起剛剛王熙鳳的話,陰陽怪氣的說道:「小王氏你既然看不上我兒子,那可真是太好了。璉兒,你都聽到了吧,趕緊給她一紙休書放她回家,讓她再找一個如意郎君,咱們可別耽誤了人家的錦繡前程,也正好免得她在這裡無事生非,撒潑放賴的,冤枉了我那好外甥女。」

  王熙鳳鄙視的看著賈赦和賈璉,冷笑道:「休我?大老爺,你老糊塗了吧?你可別忘了我叔叔是誰?我叔叔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讓你們父子兩個去蹲大獄!哼,你問問你那窩囊廢兒子,他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

  「臭小子,」賈赦憤怒的指著賈璉的鼻子叫道:「你沒聽她到說什麼嗎?還不趕緊的一紙休書休了她?趕緊的趕緊的,省得礙眼。」

  「你看看那窩囊廢……」

  「在這裡說這個做什麼?」於小魚直接開口打斷王熙鳳的話,對著賈赦和賈璉說道:「還不趕緊弄回家去,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聽到於小魚的話,賈璉看了看周圍圍了一圈的看客,趕緊低著頭上前兩步,打算將叫駡不停的王熙鳳拉走。

  「該死的,璉二你放開我,你敢動我一下,就讓我叔叔殺了你;你放開我,我要跟那小蹄子拼了,我非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什……」誰料王熙鳳根本不願意就此被賈璉拉回去,又踢又撓的掙扎著,口中罵個不停,賈璉毫無防備的被王熙鳳踢了好幾腳,又被她撓了幾下,卻仍是拿使出一身蠻力的王熙鳳毫無辦法。最後,還是實在看不下去了的裴慕顏上前幾步,直接封了王熙鳳的穴道,才令她徹底的安靜下來。

  「六個時辰後,」裴慕顏看都不看賈璉一眼,冷冷的說道:「穴道自解。」

  於小魚哀怨的撇了裴慕顏一眼,暗暗的心道:「現在你會點穴了,早幹嘛去了?早點把她點倒,不就完事了嗎?一個個的都號稱高手,關鍵時刻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裴慕顏的話,令白玉堂的嘴角微微一勾,心知裴慕顏剛剛是下了重手了;否則的話,即使王熙鳳一點武功都不會,兩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穴道自己解開了。

  隨著王熙鳳的靜止不動,一旁圍觀的人好像集體找回了聲音,不禁紛紛開口說話了。

  「點得好點得好,」徐慶高聲叫道:「就應該點得再重一點,叫她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唉,」韓彰歎了口氣:「娶到這種潑婦回家,有榮國府的苦頭吃嘍!」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蔣平搖頭晃腦的說道:「古人誠不欺我。」

  趙虎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天下竟然有這種女子,真是太可怕了。」

  于小魚卻根本沒有聽到眾人的議論,而是對著包大人深深的躹了一躬,語氣沉重的說道:「包大人,對不起。今天這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真的……」

  「丫頭,」賈赦插嘴說道:「這事哪能怪得了你。包大人,」賈赦轉向一旁的包大人,難得真誠的說道:「都是賈赦管教不嚴,治家無方,所以才會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請您千萬不要責怪魚丫頭,她根本就是無辜的。」

  「賈將軍言重了,」包大人微笑著扶起賈赦:「此事乃是榮國府家事,本府又何來責怪展夫人之理呢?」

  「那就好,包大人不怪魚丫頭就好。」賈赦連連點頭,又轉過頭對著展昭說道:「展護衛,那小王氏滿口胡言,滿嘴噴……那個那啥,你可千萬不能誤會魚丫頭啊!」

  展昭沒有回答賈赦的話,而是對著賈赦一拱手,溫和的說道:「賈將軍,今日時間已晚,你們先帶著璉二奶奶回去吧。明日我再親自帶著小魚前往榮國府,希望大家可以消除這個誤會。」

  「好,好,好,」賈赦趕緊點頭說道:「展護衛放心,此事我一定會給你和魚丫頭一個滿意的交代。」賈赦的話音一落,又轉頭瞪了旁邊的賈璉一眼,指了指王熙鳳:「你自己拖著她走!」話一說完,賈赦便對著開封府眾人抱了抱拳,直接走了出去。

  賈璉厭惡的看著瞪大眼睛怒視自己的王熙鳳,想起她在家鬧完了自己,竟然會跑到開封府來責駡於小魚,心中十分惱火,當下連碰王熙鳳一下都懶得碰,直接指揮著自己的小廝,將被點暈的王熙鳳抬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小轎,離開了開封府。

  「魚妹妹,」走在最後的賈璉回過頭看著於小魚和展昭,愧疚的說道:「展護衛,今日之事實在是對……對不住了,改日賈璉再登門認錯。」

  「表哥,」于小魚冷著聲音開口說道:「既然表嫂得了失心瘋,就請個大夫好好的看一看;實在不行,就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吧,怎麼著也不能放出來到處亂咬人啊!」

  賈璉連忙點頭稱是,並且言明王熙鳳的病時好時壞的,令人傷透了腦筋,他這就回去請太醫,為王熙鳳診治。

  眾人雖不屑賈璉竟然不顧夫妻之情,如此的冤枉王熙鳳得了惡疾;然而,一想到王熙鳳剛剛的所作所為,完全不顧及賈璉的臉面,卻又覺得賈璉這麼說也不算什麼了。

  隨著王熙鳳與賈璉的相繼離開,圍在一起的眾人也就隨之散開了。

  偷偷跟在匆匆忙忙的賈赦父子身後來到了開封府的穆桂英免費看了一場大戲,又悄悄的離開了。

  穆桂英想起當年自己夫婦和林如海夫婦相處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感歎:誰能想到榮國府未來繼承人的妻子,竟然會是這般潑婦模樣。想起王熙鳳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連穆桂英都覺得有些憤怒,更何況是於小魚呢?因此,穆桂英覺得於小魚只是踢了王熙鳳幾腳,確實是便宜她了。可是不便宜她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真的要在大庭廣眾下,撕下臉皮的與王熙鳳爭吵嗎?只是,明日的榮國府一行,於小魚又不知道會面對榮國府怎樣的責難了。想起榮國府,穆桂英不由想到了林黛玉,林黛玉是林如海和賈敏唯一的孩子,怎麼也不能讓榮國府的那些人生生的毀了;正好,她也看得出來,兒子楊文廣對林黛玉又十分有好感,再加上兩個人之間早有婚約,還不如趁早成親,這樣兒子也能定下心來,林黛玉也可因此而脫離了榮國府。

  打定了主意的穆桂英回到天波府後,直接去了自己婆婆柴郡主的房間,請柴郡主明日一早入宮,向太后娘娘請旨,為楊文廣和林黛玉賜婚。

  如果于小魚知道王熙鳳的一鬧,反而促成了林黛玉和楊文廣的事,估計會高興得給王熙鳳送上一份大禮了;可是這會兒,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熟睡的巧姐,心中微微的有些慨歎罷了。

  「小魚,」裴慕顏靠在桌子上,看著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真的不向展昭解釋嗎?」

  「解釋什麼?」於小魚不解的看著裴慕顏,笑著說道:「如果他真的因此而懷疑我的話,那我還不如自請下堂來得痛快。」

  門口的白玉堂聽到於小魚的話,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展昭,想起剛剛展昭的那句「我相信小魚的人品」,嘴角不禁露出調侃的笑容,屈起手肘輕輕的拐了拐展昭。

  展昭笑著一挑眉,輕輕的推開了房門;裴慕顏回過頭,看到門口的展昭和白玉堂,笑著直起了身子:「展昭,你過來就好。我先走了,你們兩個別吵架。」

  本來跟著展昭過來,打算安慰安慰於小魚的白玉堂,遠遠的看到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巧姐,揉了揉自己臉皮,趕緊跟著裴慕顏跑了。

  「怎麼了?」直到房間裡只剩下自己、於小魚以及熟睡的巧姐三個人,展昭才笑著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你的臉怎麼搞的?」於小魚一抬起頭,就看到展昭的下頷處竟然多了一條指甲的抓痕:「誰抓的?」

  展昭笑著將於小魚的手握在手裡,放在唇邊親了親:「沒事。」

  于小魚想起裴慕顏的話,再加上剛剛王熙鳳反抗賈璉時那瘋狂的樣子,憤恨的道:「是王熙鳳抓的,對不對?」看著展昭臉上無奈的笑容,於小魚更加的憤怒了,不由伸出手指點了點展昭的胸口:「你是不是傻的,她抓你,你不會回手嘛?」

  「難道,」展昭笑著抓住於小魚的手,滿臉的無奈:「你要我與一個女人動手?」

  「女人怎麼了?」於小魚憤怒的回道:「女人殺了人就不用償命嗎?」

  然而,回應於小魚的,也只有展昭無辜的笑容。於小魚狠狠的瞪了展昭一眼,又輕輕的撫著那條指甲印,滿臉的心疼:「疼嗎?」

  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就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刮了一下罷了。」

  「你還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於小魚懷疑的看著展昭:「展大人,你別逗我了,成嗎?」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展昭笑著坐到於小魚的對面,將於小魚的手握到自己的手裡,輕輕的捏了捏:「我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會是那個樣子。」

  於小魚想起她剛剛來的時候,看到那圍了一圈的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的開封府眾人,歎了口氣,感慨的說道:「唉,你說說你們啊,這心裡承受能力也太低了,一個潑婦就給你們罵懵了,可怎麼辦才好啊?」

  展昭想起剛剛的情景,調皮的笑道:「那就需要展夫人你多多指教了。」

  「少來。」於小魚撇撇嘴,悻悻的說道:「剛才我就應該多踹她幾腳,直接踹死她最好。」

  展昭示意於小魚看向床上已經醒來的巧姐,笑了笑,說道:「當著孩子呢,別亂說話。」

  「怎麼辦?」于小魚撫著展昭臉上的抓痕,關心的問道:「會不會留疤?有沒有讓公孫先生給你看看?天啊,這張臉要是留疤了該怎麼辦啊?」

  展昭倒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臉上以後會不會多了一條疤痕,而是對著於小魚溫柔的說道:「以後我們儘量少與榮國府的人接觸吧!」

  於小魚點了點頭,直接抱起巧姐,捏捏巧姐的臉:「小寶貝,我們回家,好不好?」

  巧姐點點頭:「回家,姑姑,踹她。」

  聽到巧姐天真的話語,展昭無奈的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心道:「好好一個孩子,果然被你給教壞了。」

  沒想到,巧姐竟然也抬手,直接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一臉的笑意。

  展昭看著巧姐什麼都不知道的笑臉,想起王熙鳳撒潑的樣子,輕輕的摸了摸巧姐的腦袋,心中決定還是讓巧姐在自己和於小魚那裡多住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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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開封府)貓兒愛吃魚》作者:木子小榭【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