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7-6-25 08:39
《(綜英美)倒楣小姐》作者：臾晚【完結+番外】
文案：
溫妮，童年在費城長大，十來年後從母親的故鄉英國回到紐約並開了一家花店。
與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重逢，發現對方變成了普通人眼中超自然存在的法師！
之前漂洋過海去霍格華茲念了一趟學的溫妮嚇壞了：
小竹馬先前明明是個麻瓜/麻雞！
更可怕的是，重新回到美利堅，溫妮發現紐約三天兩頭被拆。犯罪分子和超級英雄同在一框，從街頭打到街尾。而隔壁大都會和哥譚市的日常也精彩紛呈。
溫妮小姐望著又一次成為事故地點的花店，委屈地想要改名叫倒楣小姐。
史蒂芬•斯特蘭奇先生呵呵一笑。
閱讀提示
1、日常向。涉及複聯/DC/HP，時間線應文章需要有所改動。男主是斯特蘭奇【加粗】【加粗】【加粗】
2、希望大家多多關愛~文下和諧交流 歡迎友好指正但勿惡語攻擊
3、群號：498362859【加群請備註】/微博：@晉江臾晚
內容標籤： 超級英雄 英美劇 HP
搜索關鍵字：主角：溫妮•斯圖亞特 ┃ 配角：史蒂芬•斯特蘭奇、複聯、HP、DC ┃ 其它：超級英雄系列第二彈
悠于 2017-6-25 08:42
第1章 001
文案寫不下太多東西 希望小天使們看文之前能夠看一下接下來一些話：
女主是個巫師 CP是奇異博士 寫這篇文的初衷就是我想知道巫師和法師湊在一起會怎麼樣 雙魔搭配2333
這篇文的節奏會比較慢 偏日常 篇幅會比冰箱長一些
【注！！！】女主一開始性格並不討喜 我這麼寫當然是有原因的 前面幾章溫妮也會和斯特蘭奇互懟啥的233 阿晚還是秉承那句話 喜歡就看~實在不喜歡的話不要勉強 看文是個人喜好的差異
最後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這篇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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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水汽還彌留在地面上，它們知道再過一會等太陽徹底從雲層裡鑽出來的時候它們就要面臨重新蒸發的命運，於是往往在最後這幾十分鐘、一個小時裡爭前恐後地附著在一切露在外頭的東西上。
這些水汽能霸佔的地方可多了。那些從地鐵口魚貫而出的上班族的衣服縫隙，都是寒冷的濕氣能夠鑽入的地方。
紐約是個幾乎沒有沉寂夜晚的城市，霓虹燈才暗下去，計程車的燈光就亮起來了。
溫妮前幾個月還待在鄉下，那裡既沒有這麼繁華，也沒有這麼多行色匆匆的人。溫妮搬來曼哈頓的頭幾天甚至有些不適應，淩晨四五點就醒了。
眼看著寒冷也要鑽進她的袖子裡了，但卻被無情地擋住。這就是溫妮比起周圍人來得精神奕奕的原因：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就給自己施了保暖咒。
溫妮和上班族的大部隊走了另一個方向，路上稍微寬敞了些，她橫插一條街道，到了她的店門口。
鄉村生活讓溫妮回大都市的時候萌生了想要開一家花店的念頭，鮮花的芳香如果能混著生活一起紮根生長，那聽起來將很不錯。
開門的時候，溫妮注意到門前頭蜷縮著一隻流浪貓。溫妮也不明白它怎麼會待在這裡，她的店門口沒有可以取暖的地方，窩在這裡並不是個好選擇。溫妮發出了點聲響，黃紋野貓一下子睜開滾圓的眼睛站了起來，它盯了溫妮看了一會，敏捷地從一旁跑走了。
過程中沒有再出意外，溫妮踏進店裡頭，摁了旁邊牆壁上的電燈開關。
與溫妮估計的有誤，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太陽費盡力氣最後也沒能從陰沉的雲層裡擠出來。溫妮索性沒有關掉花店裡的燈，燈光透過一整片的玻璃窗和外面街道上的街燈相互呼應著，但只過了一會，到了點鐘，外面的街燈就關上了。只有溫妮的店鋪和其他這條街上的商店陸陸續續地亮起燈。
這個時間還不會有客人，溫妮開始解決她路上買的早餐。一塊大的麵包和一杯同樣被施了保溫咒的熱咖啡。
那只貓咪被看上去十分溫暖的燈光吸引，又跑了回來，在溫妮的店門口打轉。看它的樣子就知道這只貓還算幸運地逃過政府對流浪動物的安樂死措施，並且在這一帶混了個臉熟，總會時不時有人給它餵食。
貓見溫妮並沒有出來的打算，便有恃無恐地盤了個圈窩在正門口。
溫妮喝完咖啡，袋子裡的麵包還剩不少，她盯著麵包屑看了一會，把剩餘的麵包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走到門口蹲下來放到了門前。早在溫妮開門的時候，貓就跑開了，溫妮也沒介意，放下麵包就回到了店裡頭。
花店並沒有多少客人，這對於店主人來說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但溫妮也知道她從來都沒有為花店做過宣傳，絡繹不絕的客源註定和她絕緣。不過還好，溫妮唯一不需要擔心的也就是經濟來源了，她有其他獲得錢財的辦法。
沒有客人的日子維持了好幾天，溫妮才等到了一位。
推門進來的女性畫著當下流行的妝容，踩著超過七釐米的短靴，先是打量了下溫妮店裡擺放著的鮮花，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裡可以訂花送上門嗎？」
對這間偶然發現的花店的第一印象不錯，女顧客並沒有太在意溫妮才剛剛從書裡抬起頭的態度。
溫妮從櫃檯後頭走出來，這是她最近難得的一位顧客，溫妮心中還是想要接下這份訂單的。要不然她前期花心思租一間店鋪裝修成花店的舉動就顯得毫無意義。
「可以的，你有什麼喜歡的花？還是願意花店幫你直接包好？」
女顧客只思索了短短一兩秒，就乾脆地說：「幫我選得漂亮些就好。」說完，她又接著說出一串地址，表明希望溫妮能夠在每天早晨送一束花到三條街外的醫院，給一位英俊的外科醫生。
對方說的距離很近，給的定金也足夠慷慨大方，溫妮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我地址和名字都留下了。你就寫：致親愛的斯特蘭奇醫生。」
溫妮收回記事本後，常年養成的習慣讓她敏銳地嗅到了這上頭已經沾了女顧客身上的香水味。她瞥了一眼，對方指定收花的對象是一位元叫史蒂芬•斯特蘭奇的醫生。溫妮低聲念了一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對方最後問了一遍：「這花店只有你一個人？你有時間送嗎？」
顧客有權利提出適當的質疑，溫妮沒有因此生出反感的情緒。她微微點頭，但她的舉動在外人看起來卻顯得有些冷淡。
「女士，我會及時送到的。」
第二天醫院裡頭，剛打開自己辦公室門的斯特蘭奇迎面就看到了放在辦公桌上的鮮花束。斯特蘭奇愣了兩秒，站在門口轉過頭對科室的其他人大聲問道：「你們誰進我的辦公室了？」
眾人莫名其妙，但都搖了搖頭。
斯特蘭奇狐疑地掃了一圈同事們的神色，把門闔上後走近桌旁。花束下壓著一張精緻的燙銀卡片，上頭寫到——
致親愛的斯特蘭奇醫生：
我對你一見鍾情。
落款是一個斯特蘭奇並沒有印象的名字，他挑了挑眉，隨手把卡片壓在了病例和一疊的檔底下，一副顯然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斯特蘭奇從衣櫃裡抽出他的白大褂，今天上午沒有他的手術，唯一的一場卻在中午。在這之前他只需要把他的狀態調整到最完美，當然，斯特蘭奇從不覺得這些別人認為成功率不高的手術在他的手術刀下會有失敗的可能。
他剛換上衣服，就有人來敲了門。
斯特蘭奇提高了聲音：「你可以直接進來，門沒鎖。」
進來的是他的同事克裡斯汀。克裡斯汀笑著和他打完招呼，目光就一下子被桌上放著的花吸引了。七朵玫瑰紮在一起，意味著偷偷地喜歡你。
克裡斯汀走上前撥弄了兩下花瓣，調侃地開斯特蘭奇的玩笑：「是誰送給你的花？你的崇拜者？還是你做過手術的病人？」
對著鏡子整理完衣領和袖口的斯特蘭奇側過身，對抱起花束的克裡斯汀挑著唇角笑了笑：「是我送給你的。」
雖然知道是假話，但克裡斯汀依舊很吃這一套。當她聽到斯特蘭奇這麼說後，嬌笑著撫了下頭髮：「史蒂芬，你就是隨手拿別人送你的花來哄人。」
「但看起來有用，這就行了。」
克裡斯汀抱著花和斯特蘭奇講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她離開的時候，斯特蘭奇還頗為溫和地對她笑了笑。
順手解決掉一束不知道該怎麼的鮮花，斯特蘭奇的心情不錯。這樣的好心情讓他下午手術的時候單曲迴圈了他最近幾周愛聽的新歌。
等到手術成功，其他醫生儘管早就習慣斯特蘭奇這樣漫不經心的風格，但還是會忍不住在看向他時，目光中夾帶著驚歎不已的神色。而斯特蘭奇本人，早就換好了衣服開著他的豪車瀟灑而去。
完美的手術，豪車，還有許許多多的奢侈品，這些構成了斯特蘭奇目前的人生。
但斯特蘭奇發現，他本以為的「小意外」在第二天也發生了。他看著放在同一個位置上的鮮花，回過頭問了他的同事們和昨天同樣的問題。
「你們進我的辦公室了？或者有人看到是誰把花放到我的桌子上的嗎？」
這下子外科室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了有人向他們科室的黃金單身漢斯特蘭奇醫生送花表達愛慕之情。
斯特蘭奇維持著矜持的假笑，送了一批又一批眼睛裡閃著八卦光芒的同事。
對於這種被圍觀看熱鬧的行為，斯特蘭奇從內心裡並不喜歡。連帶著，對於這束出現在他桌面上包裝得十分精美的鮮花也看不順眼，哪怕它比較昨天又是別出心裁的搭配，但斯特蘭奇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把這次的卡片連同昨天的一起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裡，又把花束隨意塞給了外頭路過的一位女護士手中。
「幫我處理掉，謝謝。」
當天下班的時候，斯特蘭奇特意反鎖了窗戶，並檢查了辦公室的門鎖。做完這一切，斯特蘭奇相信第三天他一定不會再看到他的辦公室裡出現鮮花了。
當第三天的早晨，斯特蘭奇打開門看到熟悉的花束的時候，狠狠地皺了下眉。
同科室中開始流傳起一則有關斯特蘭奇醫生的八卦，一位年輕的女性對斯特蘭奇醫生展開了浪漫而熱烈的送花攻勢。無論颳風下雨，每天早晨鮮花總能定點出現在斯特蘭奇的辦公室內。
斯特蘭奇捏著卡片，終於在他過往的病例中找到了卡片下方的人名。
奧羅拉•霍爾。
上頭顯示著她是斯特蘭奇四個月前一場手術的病人。
因為一場手術愛上素昧平生的主刀醫生？斯特蘭奇撇了撇嘴，他可不覺得在全麻的情況下，這位元霍爾小姐會對他有什麼印象。
照舊把卡片扔掉，但這一次，斯特蘭奇注意到花束的包裝紙上印了花店名字的英文花體。在斯特蘭奇看來，這位花店的主人實在是沒什麼品位，因為花店的名字就叫做：「溫妮小姐的店」。
哈，斯特蘭奇嗤笑，估計溫妮還是這位店主的名字。
第2章 002
當天下班的時候，斯特蘭奇特意在取車之前去了一樓的警衛室交代了裡頭的保安：「明天，明天要是還有人早上拿著鮮花進來，就直接攔住。對方的這種行為真是讓我有夠煩的。」
保安認識面前的這位元醫生，他盡責地表示自己會替這位斯特蘭奇醫生注意。
斯特蘭奇彬彬有禮地回了一個禮貌也很疏遠的笑容。得到醫院安保人員的承諾後，他相信這幾天的不愉快將在今天結束。
所有人都想不到斯特蘭奇對於有人向花店訂花送給他這件事有這麼強烈的反感。而斯特蘭奇也不會特地和他們解釋，他真正反感的原因是因為他感覺自己的私人領域被闖入和自己的被冒犯。這樣的不期而至，對於他來說絕對不是浪漫和驚喜。
這幾天斯特蘭奇旁敲側擊問了不少比他早到的同事，可無一例外，所有人都說他們從來沒有見到有花店的工作人員手抱著那麼明顯的一束鮮花進入他的辦公室，更不要說斯特蘭奇每次都把辦公室鎖好了才離開，這束花又是怎麼出現在被反鎖上的辦公室裡的，斯特蘭奇不得而知。
「所以為什麼它總能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
第四天，斯特蘭奇站在門口，有些氣笑了。他可以明確地肯定，他昨天離開之前鎖了門。而上來之前，斯特蘭奇從保安那裡得到的回復是：「斯特蘭奇醫生，今早我們並沒有看到有任何花店來送花的員工。」
斯特蘭奇甚至差點相信花店的送花人員有特殊的能力了，就像最近突然在全美各地出現的超級英雄一樣。可是超級英雄還需要為一家花店打工兼職送花？別搞笑了！
同事之一的尼克醫生在斯特蘭奇的背後探了探，當他看到最近讓斯特蘭奇為之抓狂的花束的時候心裡就了然了。
斯特蘭奇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瞥了尼克醫生一眼。
尼克有些尷尬地迅速轉回了頭，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其他人說起今天的天氣。大家都知道斯特蘭奇最近心情不太美妙，看熱鬧之餘，並沒有人想當撞在槍口下的倒楣蛋。
但同科室的醫生護士們也開始和斯特蘭奇產生一樣的困惑，怎麼可能有人能夠在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進到一間鎖上的辦公室內還只為了每天送一束花呢。
斯特蘭奇甩上門，煩躁地扯松了領帶。幾天積攢下來的不爽讓他頭一次沒有先換上醫生的工作服，而是走到桌旁，拿起那張他已經十分眼熟的卡片。
他相信奧羅拉•霍爾小姐一定是讓花店的老闆代寫的卡片，但這位元花店老闆的遣詞實在過於匱乏，除了第一天寫過熱烈的諸如「我對你一見鍾情」的表白以外，後來幾天都是規規矩矩地只寫著：致親愛的斯特蘭奇醫生。另附上那位霍爾小姐的姓名。
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撫摸著卡片的紋路，但有些潔癖的斯特蘭奇繞過了寫有字跡的那些地方。儘管平心而論，斯特蘭奇承認那位溫妮小姐的字十分地優雅，不僅僅是娟秀或者好看的範疇，甚至和那些螢幕裡頭貴族的羽毛筆下的花體也不遑多讓。
但那又怎麼樣？
斯特蘭奇把卡片揉成團，輕輕一擲，正中桌子底下的垃圾桶裡。
外科醫生的上班時間沒有固定的閑忙之分，有手術的時候一個個都像個不停的陀螺。即使是斯特蘭奇現在身處的醫院，能夠像他這樣悠閒的醫生也雙手數得過來。斯特蘭奇在足夠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站在許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達到的高度上。
今天並沒有斯特蘭奇主刀的手術，這個時候他總要靠消磨時間才能挨到下班。而他消磨時間的方式無外乎是隔著扇玻璃對別的主刀醫生的手術過程評頭論足。
「斯特蘭奇醫生，有人找你。」
進來的小護士小聲地提醒了他一句。
斯特蘭奇回到他的辦公室，裡頭已經站了一位女性。聽到開門聲，對方轉過頭來，見是穿著白大褂的白大褂的斯特蘭奇，雙眼湧出欣喜。她上前了一步，又矜持地停了下來：「下午好，醫生。我是奧羅拉•霍爾，您之前為我做過手術，我十分地感激您。」
奧羅拉•霍爾這個名字對于斯德蘭奇來說經過這幾天已經無比熟悉了。但他不得不維持著具有涵養的笑容聽面前的女士激動地講了足足有三分鐘，說她原本早就該來感謝，只是臨時因為公司的事不得不出差了幾天。
「斯特蘭奇醫生，您喜歡它嗎？」
聽到霍爾小姐莫名其妙的話，斯特蘭奇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他桌面上的花束。斯特蘭奇這才想起來，今天的花他忘記處理掉了。
在每天收到一束吐露愛意的花束的情況下，儘管斯特蘭奇本人並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生活中許多習慣已經悄然發生變化。他內心裡頭其實已經習慣了每個早晨固定會出現在他桌面上的花束了。
但這會，他看著霍爾小姐克制不住的欣喜目光，優雅又無情地搖了搖頭：「不。」
溫妮現在每天吃好早餐後，都會投入到鮮花的挑選、修剪和包裝中。給附近醫院那位斯特蘭奇醫生每天固定時間送花，成了溫妮最近最首要的任務。十二朵粉玫瑰點綴上滿天星，用同樣淺色系的包裝紙包好，這些在溫妮靈活的手中只花了短短幾分鐘。
做完這一切，溫妮抬頭看了看懸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現在的時間還早得很，不到醫院的上班時間。溫妮把花抱在懷裡，其中一朵玫瑰的花瓣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水珠，溫妮伸出手指把它擷去。
隨後，溫妮清晰地念道：「幻影移形。」
身體被擠壓的感覺只有短短幾秒，等溫妮重新站穩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了斯特蘭奇的辦公室裡。
困惑了斯特蘭奇幾天的秘密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由秘密自身把謎底揭曉了。斯特蘭奇不覺得會有超級英雄在花店兼職打工，但卻沒想過世界上還有另外一些特殊的人群，比如巫師，而花店的主人也恰恰好是一名巫師。
溫妮把花和卡片已經放在了斯特蘭奇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辦公桌上，到目前為止，這間辦公室中溫妮最熟悉的也只有這張桌子。
幻影移形到別人的私人領域，溫妮不會去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探究別人的秘密。再加上辦公室的主人這幾天為了特意當場把人逮住，比平常早了二十多分鐘就到醫院了，溫妮將今天的任務完成後，毫不停留地離開了。
如果被其他巫師看到溫妮明目張膽地使用魔法，結果只是為了麻瓜一個普普通通的送花工作，絕對跳腳的不少，吃驚、咒駡她的也不少。而溫妮會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太閑了。
她是一個生活在普通人社會裡的巫師，接觸到的都是車水馬龍的現代社會。而溫妮的朋友也基本上都是巫師，有的在英國，有的在美國，但無論如何，也都是在各自國度的巫師界，沒有人在麻瓜的社會。
溫妮漂洋過海回到美國的時候倉惶而低調，甚至沒有在美國巫師協會上頭登記名字。照理來說，她更不應該做這樣非常容易在麻瓜面前暴露身份的舉動，否則等待她的麻煩不是一星半點。
但溫妮一個人待久了之後，總會有那麼一些時候想要做些出格的舉動。
幾分鐘後，斯特蘭奇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看到今天剛採摘下來、散發著十足芬芳、卻和黑白分明的醫院十分不協調的粉玫瑰時，心中突然覺得應該冷靜的習慣了。
第五天，同事們發現斯特蘭奇醫生變了。變得……非常淡定地處理卡片和鮮花。
獨自待在辦公室裡的斯特蘭奇動了動滑鼠，在瞥見他腳邊的垃圾桶中許多相同紙樣、被揉成一團的卡片時，心裡一動的他突然在搜索欄中輸入了花店的名字。
斯特蘭奇輸入的內容像石沉大海，因為花店主人完全沒有用心宣傳過她的花店。斯特蘭奇並不氣餒，轉換了google，嘗試輸入後，最終的結果顯示花店的位址就在醫院的附近。
斯特蘭奇決定今天下班結束以後好好會一會這位店主。
如果說霍爾小姐表達好感的行為讓斯特蘭奇覺得無趣的話，那麼每天固定給他送花的花店則給斯特蘭奇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斯特蘭奇開始琢磨著要不要在辦公室裡裝一個攝像頭。
冬天裡很難看到一個完整的晚霞，它只在雲層裡停留短短的時間，沒一會屋子裡頭就要打開燈了。
只是就在今天的傍晚日落，溫妮迎來了最近第二位光顧的客人。
男人修長而筆挺的身姿被羊絨衫、長外套勾勒卻也裹藏著，投影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極長。對方只是站在門口，並沒有走到裡頭來挑選花的想法，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了溫妮身上。
溫妮對投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一直十分警覺，她立刻抬起了頭。
對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但溫妮卻知道剝開這鮮亮美麗的外表，對方的目光帶著隱藏著的打量和審視。
這樣的目光，叫做聞名已久。
「你好先生，店裡的花你可以隨意看看。」
斯特蘭奇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但他的目光依舊落在對面的人身上。初見面，這位溫妮小姐和他想像中的樣子略有區別，非要說的話，她更像她的字給斯特蘭奇的印象一樣。
但斯特蘭奇最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全然的陌生，好像這間只有店主一個人打理的花店每天送花到他辦公室的人不是她一樣。
想著，斯特蘭奇險些又氣笑了。
第3章 003
正因為心中帶著一股無名的惱怒，讓斯特蘭奇存心冷待溫妮。他沒有回應溫妮的話，轉而開始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這間屋子的佈設。
除了明亮的燈光，這間花店的佈置並不像斯特蘭奇在那些中心商務圈裡看到的花廊那樣佈置的精緻，它過於整潔單調，不滿足花店一般想要營造的浪漫溫馨的氣氛。其中有一部分花斯特蘭奇能夠叫的出名字，也有相當一部分他不認識，這麼多種類的鮮花分門別類像實驗室裡的瓶瓶罐罐一樣，擺放得整整齊齊。
在斯特蘭奇環顧周圍的期間，溫妮同樣一聲不吭。對方這樣打量和審視的目光溫妮見得太多了，除了年紀小的時候會覺得分外難堪以外，溫妮已經不會把對這樣目光的厭惡和畏懼表現在臉上。
溫妮飛快地將男人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比起細化的印象，鼻腔已經率先捕捉到若有若無的一股消毒水味。
與此同時，斯特蘭奇收回了視線，他壓著嗓音，特地把接下來話中的某些單詞著重了念。
「女士，你們這裡最近有一單每天送到醫院的花？」
溫妮十分坦然，維持著挺直的脊背輕微地點了點頭：「是的。」
哈，果然是這個地方。
斯特蘭奇扯著笑容，但他嘴角的弧度和他的眼睛所呈現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情緒。
「那太好了，我是史蒂芬•斯特蘭奇。溫妮小姐，你可以不用再往我的辦公室送花了。具體的我已經和你的顧客霍爾小姐談過了。」
因為當著溫妮的面，斯特蘭奇想了想，並沒在每天送花這個行為前面再添上一些不太好聽的形容詞。但斯特蘭奇注意到，原本沒什麼表情的溫妮卻因為他的話，罕見地皺了皺她的眉。
就像是心裡曾經覺得栩栩如生的油畫中的人物有一天真的活了過來，溫妮那點細微地幾乎難以發現的表情變化讓原本精緻但無趣的臉生動了起來。明亮的光線下她臉龐的每一處角落、哪怕是隱匿在淺金色髮絲裡的肌膚也無法藏匿，斯特蘭奇不得不在心底裡承認，這張臉生得足夠動人。
但很快，斯特蘭奇發現美人自己毀了自己。
溫妮馬上收斂了她的表情，她這個時候往往還會垂著眼，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眼睛裡的情緒。
這位名叫斯特蘭奇的醫生只短短的幾句話，就讓溫妮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溫柔懂得遷就的男人，而喜歡他、在溫妮這裡訂花的霍爾小姐想必已經落了難堪。
在溫妮過去被灌輸的教育裡，愛情是相互的，但尊重卻是基礎的。只一瞬間，溫妮就斷定了這位斯特蘭奇醫生並不是她眼裡合格的紳士。
剛這麼想著，溫妮就很快反應過來，不管是斯特蘭奇醫生拒絕了霍爾小姐，還是霍爾小姐多麼傷心難過，他們對於她來說都只是陌生人，她卻按照自己的想法要求起別人。更甚者，溫妮發現自己又開始想過去的事情了，她趕緊眨了眨眼。
斯特蘭奇和溫妮重新抬起的雙眼正對視上，他能看到對方眼睛裡閃動著的碎光，但它們還來不及停駐就消失了。隨之的，是對面的溫妮變得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溫妮搖了搖頭。
她拒絕按照自己話裡那麼做。這個認知讓斯特蘭奇挑高了眉。
溫妮重新感受到打量自己的目光，她忍不住別過頭，內心對這個男人的印象更差了。但溫妮覺得自己的行為也有點太過怯懦了，在這個斯特蘭奇面前，她得起碼找回點場子。
「我只照顧我的客人的感受。」
這潛臺詞聽得斯特蘭奇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繼續維持他的紳士風度。
最後的結局自然是不歡而散。
斯特蘭奇離開後，溫妮卻開始認真思考起斯特蘭奇今天找上門這件事。
霍爾小姐在訂花的時候並沒有明確說要送多久，溫妮只能按照她給的金額算，但這裡已經足足有一兩個月的量。她是溫妮的顧客，就像溫妮先前對斯特蘭奇說的，她只打算照顧霍爾的感受。
可溫妮明白，這件事讓她發現哪怕過去這麼多年，她的潛意識裡依舊沒有辦法真正融入普通人之中，很多時候她依舊會下意識地想用魔法。生來註定不同，但她現在又游離在巫師群體之外，哪一邊她都沒有辦法真正歸屬。
要嘗試著真正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嗎？
夜裡，溫妮想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溫妮沒有幻影移形，而是抱著花步行到醫院門口。她路過警衛處的時候被裡頭保安攔了下來。
小夥子看著被他叫住後站在原地的溫妮，在張口之前反倒先紅了耳朵。
「你，你有事麼？」
「我在這附近花店工作，來給斯特蘭奇醫生送花。」
青年在發現就連對方的聲音也十分好聽，他便覺得那俗套的一見鍾情發生在了他的身上。過了一會，他反應過來溫妮的話裡有一個耳熟的名字。
「……等等，你是說斯特蘭奇醫生？」
溫妮看著保安有些為難的表情，對於他的問話只謹慎地點了點頭。
「呃，斯特蘭奇醫生之前說過……呃，這花，好吧他說還是不要送到他辦公室了。」直面著美麗動人的異性，原本信誓旦旦答應了斯特蘭奇的保安突然覺得把這句話說出來有些難以啟齒。
溫妮沒想到那位醫生反感到甚至特地囑咐過門口保安的地步，另一方面，溫妮開始為自己做下的決定後悔。她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樣放下花就走，何必多此一舉，現在被攔在門口。
「……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青年見溫妮低聲反駁的時候，突然覺得溫妮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但腦海裡斯特蘭奇醫生特地囑咐過他的話還不停地反復著，小夥子腦海裡兩種念頭激烈對抗了會，終於下定了決心。
「今天天氣不錯……我剛才一直在站崗。」
斯特蘭奇：這種保安還是炒了算了……
溫妮愣了下，說了句謝謝，加快了腳步。她現在一心只想趕快送完今天的花。
看著溫妮走遠，青年略略遺憾地歎了口氣。那樣好看的一張臉，剛才若不是老低著頭就好了。
斯特蘭奇的同事們對於日復一日悄然出現在他辦公桌上的鮮花抱著近似於追劇的心態，但他們都沒想到，日播劇在他們完全想不到的情況下突然進入了高-潮。
溫妮目不斜視，飛快地掠過身邊統一穿著白大褂或者護士服的工作人員，她已經明顯感受到那些明明暗暗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了。這讓溫妮再一次覺得自己簡直鬼迷心竅做了這個糟糕的決定。
她一點也不喜歡過多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這讓溫妮反射地會覺得焦慮不安。雖然說出來有些沮喪，溫妮努力過想要克服這個缺點，卻效果甚微。溫妮甚至覺得自己會從鄉下來到紐約也是個錯誤的決定了。
斯特蘭奇的辦公室在盡頭，溫妮還沒有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發現那扇門緊緊地關著。
尼克醫生被推上來當了探查實情的先鋒部隊。
「你好，請問你是找……？」
溫妮習慣地先掃了一眼尼克醫生的全身，當目光看到他的工作牌後收了回來：「斯特蘭奇醫生，這裡有他的花。」
周圍人：原來真的是給斯特蘭奇的！為什麼這麼有辨識度的臉他們從來都沒有印象？！
尼克醫生也和周圍默默看劇情進展的同事們一樣在心裡感歎了下：竟然還真是。而後他指了指前頭的辦公室門：「史蒂芬今天休息。」
溫妮愣了一下，下意識抓緊鮮花。之前她每天幻影移形地送花，連斯特蘭奇的臉都沒有見過，更不用說知道他什麼時候上班什麼時候休息。
溫妮今天做了一場無用功。
但她一點也不想把手裡頭的鮮花再拿回去，這會讓她覺得更鬱悶。
溫妮把花遞給了面前的尼克醫生：「醫生，你能等斯特蘭奇先生來得時候交給他嗎？」
強制性被塞了一束鮮花的尼克有些尷尬，他望著手裡的花又望著對面送花的美人，心底裡其實想和她說：你之前不是能直接把花放進斯特蘭奇的辦公室裡麼？這很不錯，今天也這樣幹吧！
尼克醫生心裡嘀咕著，發現身邊湊過來一個人，正是同樣有才幹的克裡斯汀•帕爾默醫生。
克裡斯汀像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一樣首先為溫妮精緻的美麗面容驚訝，這種程度的美麗應該出現在大銀幕上，而非以一種默默無聞的沉默姿態掩藏在人海中。就像鑽石被埋在砂礫裡。常人覺得惋惜，又覺得有些奇怪。
而克裡斯汀則想得更多……不知道斯特蘭奇是不是每天早晨都會看到這樣的小美人在面前晃。
正當克裡斯汀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溫妮倉促地對她笑了笑像終於卸下重擔一樣飛快地逃跑了。
克裡斯汀看著身邊被塞了花的尼克，兩個人一起啞然。
這也太奇怪了。
急急忙忙離開了醫院的溫妮埋頭拐進周圍一個無人的小巷裡，她甚至不想回花店，念著幻影移形的咒語就回到了紐約裡唯一能夠讓她有安全感的家中——溫妮現在住的地方被她施了好幾道混淆咒和迷惑咒。
終於沒有人了，忍受了一個早上被各種目光打量的溫妮在一個人的家中徹底爆發了，她跑到書房裡頭，書房被她用魔法改造成了制魔藥的地方，而製作魔藥是能夠最快讓溫妮冷靜下來的方法。
溫妮翻起她手頭上現有的材料，好的好的，就生死水吧。
製作生死水，對於溫妮的魔藥水平來說根本不是難事，但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正好，溫妮也不想在狀態不好的時候毀了一鍋高級魔藥。
在材料準備到溫妮盯著面前的坩堝，溫妮終於從莫名無法冷靜的失態中恢復過來。她沮喪地捂住臉，遮住眼底裡的疲憊。
如果像目前這樣，她永遠都沒有辦法融入普通人的社會。她的人生已經離不開魔法，她不依靠它甚至覺得做不好事情。當初她倉惶從英國逃到美國的舉動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場荒誕的笑話，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她的勇氣日漸潰敗。
哪怕她心底裡許多個瞬間都有衝動想要回到英國。
睡了一覺，一夜無夢的溫妮在新的一天站在自己的花店門口吃驚地看著店裡的景象：櫃檯一片狼藉的樣子，絕對是被小偷光顧了。
也對，店主不知所蹤、店門沒有鎖上，放在哪一個街頭慣犯眼裡不是可口的小蛋糕。溫妮壓低了眉頭，心疼地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被踩踏的花梗。這個該死的小偷！偷了錢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破壞她的花？
等她收拾完這裡，再收拾那個小偷。
溫妮把心思都放在了整理一地的狼藉上，忘記了平常這個時候她早該往斯特蘭奇的辦公桌放一束鮮花。
休了一天假的斯特蘭奇精神氣爽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他剛到了科室，就被迎面地塞了一束花。
斯特蘭奇猝不及防，但他看到鮮花後頭的一臉褶子的尼克，直接臭了臉色。
尼克醫生也很鬱悶地皺著眉抱怨：「別這副臉，我又不是自願的。昨天你不在，花店的姑娘送來的花。」
聽到尼克的話，斯特蘭奇訝異地挑起了眉。那位溫妮小姐還真的敢出現在醫院，而不是繼續她每天偷偷潛入他辦公室的行為？
他手拿著花束，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而他已經習慣了放著花的桌子今天竟然沒有一朵花的影子。
第4章 004
溫妮對著地上躺著的鮮花使用了清理一新，又念了一句恢復如初的咒語，原本被小偷弄亂的花店瞬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至於找到那位始作俑者的小偷，對於溫妮來說也只是揮揮魔杖就能解決的問題。
二十分鐘後，溫妮把宿醉還沒酒醒的中年大漢堵在了偏僻無人的巷子裡。對方睜著迷蒙的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精緻美人，過了一會才遲鈍地大著舌頭說道：「難得，這樣一個美女，美女來找我……」
然而心情不好的溫妮一上來就給了對方狠狠地一腳。
經過長期的漂泊，溫妮學到了一個切身有用的知識。任何通過魔杖給予的教訓，都不如切切實實自己揍對方一頓來得讓人出氣。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溫妮至少把睚眥必報這個絕大多數斯萊特林都有的特點學了個七八成，如果把它當一門巫師要上的課，溫妮最起碼能拿個A。
踹了幾腳解氣了的溫妮施了個給對方施了個昏睡咒，拍了拍雙手，把人直接扔在巷子裡頭直接幻影移形回去了。
往常溫妮幻影移形的位置都是花店旁邊沒有人經過的小巷，避免了正面撞見麻瓜的尷尬。
當溫妮從巷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一個在她花店門口駐足的客人。從對方婀娜的背影來看，溫妮就知道站在她店門口的一定是一位美人。溫妮快步走上前，對方在溫妮還有幾步就轉過了頭，如溫妮先前所想的那樣，這是一位生得美豔動人的女士。
對方表示出了恰到好處的疑問，溫妮主動解釋道：「我是這家花店的主人。」
「你好。」經過一兩秒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時間後，對方的眼中閃過了然的目光，微微彎起唇角向溫妮給予了禮貌的問候。
這讓剛剛經歷完早上不愉快經歷的溫妮心情好轉了不少，見到面前這位女士的頭一眼，溫妮就莫名覺得對方很投她的眼緣。於是，溫妮也沖對方略笑了笑。
「請問你是打算買花嗎？」
「是的。但我看到裡面沒有人，便覺得或許上班的員工臨時有事跑出去了。紐約的街頭可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下次還有突發事故，你可以把門鎖上。」
對方是個很擅長聊天的人，兩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在她閒聊的口吻中像是兩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溫妮欣然地接受了對方給予她的建議。
「昨天就因為我的失誤發生了同樣的事，店裡遭了搶劫，而我到今天早上才發現。」說著，溫妮沮喪地笑了笑，「這也都該怪我。」
對方安慰她：「或許你該試試我說的了。剛才呢，是出了什麼急事嗎？」
在對方的好意下，溫妮雖然說得簡略，但也說了實話：「我剛才去揍了一頓那個偷東西的惡徒。」
溫妮推開門，不太好意思地微垂著頭，說道：「店裡早上才剛收拾好，有些花被小偷踩壞了來不及補新的。女士，還打算進來看看嗎？」
「老闆親自邀請了我，為什麼不呢？」
最初，對方明顯因為溫妮的話而感到訝異，但她只用輕微的挑眉表示完了她的訝異。隨後，抬頭看了一眼店名，輕笑出聲：「你的名字是溫妮？」
現在幾乎見不到像這樣直接拿本人名字來當店名的店鋪了。
「是的，溫妮•斯圖亞特。」
「你好溫妮，你同樣可以叫我的名字，娜塔莉，娜塔莉•拉什曼。」
酒紅色披肩卷髮、五官有著明顯東歐特徵的美人微笑說道。
娜塔莎最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弗瑞親口保證不會半途打攪她的假期，她趁著這個機會重新做了個髮型，美名換個髮型換個心情享受美好的假期。
會路過這家花店純屬意外。
但娜塔莎朝花店裡頭望去的時候，突發奇想地覺得她今天挑一束花給自己也不錯，時不時就要和幾個大老爺們一起出任務毆反派的日子已經夠沒有情趣了，女人得對自己好一點。
之後見到花店的店主時，娜塔莎憑藉她敏銳的洞察力和測謊能力，輕而易舉就能知道溫妮絕對不僅僅像她表現出來的只是在開一家花店這麼簡單。特別是娜塔莎注意到溫妮說起她痛揍了小偷時輕描淡寫的口吻。
不過誰沒有點小秘密呢。
至少現在，娜塔莎覺得這並不影響自己對於溫妮在基於陌生人基礎上的幾分好感。但由於娜塔莎她的特工身份，在相互介紹的時候，她只用了她一貫常用的幾個假名中的一個。
跟隨著溫妮的步伐，娜塔莎進到花店裡頭的時候，她最先就注意到了屋內擺放的格外整齊有序的花瓶和花盆。堪比實驗室才有的刻板擺法，讓娜塔莎心中對溫妮的印象又添了起碼輕度強迫症的一筆。
娜塔莎同樣也注意到了她的腳邊有幾個空了的花瓶，這時，溫妮的聲音也響了。
「空了的花瓶裡的那些花被小偷踩壞了，我之前剛清理掉，娜塔莉你可以看看周圍其他的，希望有你喜歡的花。」
娜塔莎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那幾個空無一物的花瓶。
裡頭的花被踩壞了，但花瓶卻完好無損？
先前清掃地面使用了清理一新和恢復如初兩個咒語光顧著把破了的花瓶恢復的溫妮並沒有想到只是進來的短短幾分鐘內，她就在一個剛認識的人面前險些暴露。
娜塔莎莞爾笑了笑：「好。」
說完，她似乎真的放下了好奇心，扭頭專心挑選有沒有相中的花。
這家花店並沒有太多現成的花束成品和花籃，基本上都是各種相同的鮮花擺成的花瓶，按照同科同屬一列一列地擺在一起。是足夠一目了然，但這一片花團錦簇的景象還是讓娜塔莎覺得少了點溫馨。
娜塔莎覺得溫妮也是個完全沒打算把生意做好的傢伙。心想著，扭頭一看，果然當事人並不關心店裡唯一的一位客人，一進來就自顧自地打理起向陽面的那些花。
「路易十四？」
湊近的娜塔莎興味地挑了挑眉，她記得這個品種的玫瑰喜好陽光，這段時間的紐約可沒什麼好太陽，但她面前的這些路易十四開得卻很明豔。娜塔莎不禁收回了一開始覺得溫妮對這間花店並不上心的想法。
「娜塔莉，你覺得她不錯？」
「她本來就是位美人。」
溫妮對上娜塔莎的笑容，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這些天紐約的天氣並不好，為了店裡頭這些喜好光照的花，溫妮還特地在面朝陽光的落地窗周圍施了一個光照的小魔法。溫妮雖然對經營不怎麼關心，但對她的這些花她卻放了不少的心思。
對方的笑容淺淡，像是無意間才被流露的一點心事。但正因為它的轉瞬即逝，才覺得佳人的笑有多麼難得和動人心弦。娜塔莎微眨眼睛，嘴角的笑容反而更深了。她對著面前把頭髮挽到耳後的溫妮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她本來就是一位美人。」
溫妮見娜塔莎似乎很中意面前的路易十四玫瑰，她拿起一支遞給娜塔莎。
「送給你。我也覺得她和你相配。」
路易十四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單看外表就已足夠華貴。溫妮這會覺得今天的這位客人十分和這朵玫瑰十分相稱。
被同性無意的甜言蜜語誇了一把，娜塔莎風情十足地笑了，欣然接過溫妮遞到她面前的玫瑰。最後，娜塔莎還另外買了一束的路易十四。
接過溫妮幫她裁枝好的花束，娜塔莎付完錢，對溫妮勾唇輕笑。
「溫妮，你可真像你的名字。希望我的假期長一點，我還能多來你這買花。」
溫妮不明所以，她只選擇了回答娜塔莎的後半句話。
「只要悉心照顧，它還能開不短時間。」
娜塔莎含笑不語。溫妮在威爾士語裡，有著「和善的朋友」的意思。
送走了娜塔莎，之後不出意外又是一個上午安靜的時光，期間也有幾個客人，有的只是好奇進來看看，而真正想要買花的，也不用佔用溫妮太多時間。
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段，溫妮這次聽從了娜塔莎的建議，鎖好了門打算出去吃午餐。就在她關好店門，回過身的溫妮就看到了街對面明顯在看她的斯特蘭奇。
人群裡頭身形高挑的斯特蘭奇很容易被人的視線捕捉到，溫妮一頓，不明白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對方。在溫妮的潛意識裡，她已經因為並不怎麼友好的初次會面，認為斯特蘭奇是一個高傲刻薄和她那些斯萊特林的同學們一樣的存在。
溫妮下意識地排除掉了如果真是同類那應該更合拍的假設。
斯特蘭奇真不是特意來找溫妮麻煩的。雖然今天早上對方沒有給他重複送花這一點讓斯特蘭奇有些探究地好奇，但他心裡念頭一轉，發現這也正和他意。
會碰到溫妮的斯特蘭奇和溫妮有著同樣的目的，不過是下班了出來解決午飯。雖然醫院裡面也有食堂，但斯特蘭奇多數時候也會出來吃。
當他走在路上，看到對街溫妮的花店，並且看到店門口背對著他這邊的金髮佳人，斯特蘭奇才恍然發覺原來他偏好的西餐廳竟然和這家花店在同一個方向。
兩個人隔著一條馬路，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隔著時而穿梭過的車流和兩邊道路上的行人。靜靜地對視了幾秒鐘，斯特蘭奇收回了目光，並沒有特地上前找溫妮的想法。
就算之前他曾經因為那些花束產生過惱怒，但這不足以佔據斯特蘭奇全部的心神。如果像現在一樣在街頭偶遇到這位溫妮小姐，斯特蘭奇也不會有多餘的舉動。
溫妮看到對方態度自然地收回了目光。隱隱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後，溫妮心裡下意識輕快了不少。溫妮面對斯特蘭奇態度並不怎麼和善的另一個原因，是她總覺得這位醫生太過鋒芒，這樣的人的目光看著她，都會讓溫妮不太自在。
兩個人各自邁開了步子，而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然發生。
原本熱鬧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一聲槍鳴，沒有裝□□的槍聲在冬日的空氣中十分突兀，並沒有被車水馬龍的聲音掩蓋過去。
伴隨著發生的，是溫妮前方不遠處發生的一起持槍挾持人質的事件。
第5章 005
持槍男人一把抓住他身邊的行人，用胳膊控制住穿著細高跟的年輕女性，朝天開了一槍。
以歹徒和被挾持的人質為中心，周圍瞬間亂成一團，人們慌不擇路，都想要遠離事發現場，生怕慢一點就被歹徒的子彈打中。逆行的人流一下子把溫妮沖地險些沒站穩，溫妮好幾次側著身來回躲避，才跑出了人行道。
不只是人行道上一片混亂，就連車輛的通行也受到了明顯的阻礙。而斯特蘭奇卻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
「還好嗎？」
他雙眉緊皺，嚴肅地詢問遠離了事發中心的溫妮。
溫妮愣了兩秒，沒想到他會特地跑過來詢問自己的情況，反應過來的溫妮搖了搖頭。兩個人一起看向混亂的中心，這個時候行人們都躲到了安全的距離，反而開始看熱鬧。這麼多人中，唯獨被歹徒挾持住的年輕白領一臉惶恐和絕望。
斯特蘭奇的目光在持槍男人的臉上飛快地掃視，幾秒鐘後，他緊抿著唇說道：「他磕藥了。」
而對方的表現也印證了斯特蘭奇的話，除了最開始表現出來的緊張和恍惚，男人看起來越來越焦躁不安。
溫妮清楚地聽到了斯特蘭奇的話，也像他一樣緊緊皺起了眉。
事發突然，但大部分人都不希望看到慘劇的發生，溫妮也是一樣。斯特蘭奇卻拉著溫妮走到更安全的地方：「警方馬上就會趕來，你和我都不是能徒手救人的英雄。」
溫妮知道斯特蘭奇的話有道理，而她確實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拿出她拎包裡面的魔杖。溫妮一個人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但她知道，這和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並沒有這樣救人的決心。
然而，現場的情況卻不想斯特蘭奇預估的那麼樂觀。警車靠近的鳴笛聲激怒了歹徒，也使他更加的惶恐，他扣下扳機朝人群射擊，離槍最近的人質嚇得閉眼尖叫。人群中很快也對應地傳來了騷動，那發子彈打中了一個人。
人群驚慌的反應再度刺激了歹徒，他喘著粗氣，打算連朝人群繼續射擊。這一次子彈並沒有出膛，突然出現的蛛網牢牢地把槍口連帶著手指都牢牢地黏住。男人使勁甩了兩下手，想要粘附在上頭的蜘蛛網甩下來，卻沒有絲毫效果。
他手中的人質因為他的動作被帶著踉踉蹌蹌，甚至崴到了腳。就在這時，從對面大樓橫空飛過來的人影俐落地踹飛了歹徒，同時把人質解救了出來。
紐約好鄰居蜘蛛俠來得還算及時，他帶著年輕的女士在低空借著蛛絲蕩了個半圈，安全落地後鬆開了手。
「女士，但願你喜歡這趟空中之旅，嗯……雖然它只有短短幾秒鐘。」
說完，蜘蛛俠紳士又風趣地彎了彎腰，下一秒，立刻轉身又給了想要爬起來的歹徒一腳。
「夥計，你手裡的東西可不太適合出現在這個劇場。」
不少人認出了這位最近新紅起來的超級英雄，而蜘蛛俠的出現也讓大眾安心了許多。趁著蜘蛛俠痛毆那個男人的時候，斯特蘭奇身為醫生的職業道德讓他沒有多想就跑到了那名被子彈擊中的中年男人身邊。
「讓開，讓開！我是醫生！」
圍著傷者的群眾聽到斯特蘭奇的話，不約而同都讓開了位置。溫妮也跟著斯特蘭奇的步伐擠到了人群裡頭。斯特蘭奇已經跪在地上檢查男人的傷口。
「……嘖。」
檢查過程中的斯特蘭奇發出了一聲表達不滿情緒的單音，但他整個人的臉部表情卻十分肅穆，往常拿著電刀手現在同樣靈活地檢查著傷者的情況。
「估計是肺葉受損，需要趕快進行手術。」
斯特蘭奇說完，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直接給同事打了個電話，離這裡最近的就是斯特蘭奇上班的醫院。
「先做緊急處理。」溫妮提醒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這種情況下，一般並不建議非專業人員對傷者進行搬挪，以免造成二次傷害。但斯特蘭奇身為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外傷的緊急處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難事，而這過程中，斯特蘭奇意外發現，溫妮默不作聲地幫了全程。並且她的手法很熟練，甚至有可能也是一名醫護人員。
彼得•派克幫助警方制服了吸食過量毒品至幻的歹徒後，他回頭看了一眼斯特蘭奇和溫妮兩個跪在地上的人。看起來那名醫生已經替傷者做好了緊急處理。
救護車的鳴聲正在靠近，彼得沖探員點了點頭，蛛絲黏住高樓的牆壁，他雙腳一蹬，離開了現場。
救護車來得很及時，車停穩後，斯特蘭奇認識的好幾個醫生護士連忙從車裡下來，幫助斯特蘭奇把人抬上擔架。
斯特蘭奇轉頭看了一眼從剛才就至始至終和他待在一塊的溫妮。
「你來嗎？」
溫妮看著擔架上受傷的人點了點頭。
不到半個小時，那些在醫院食堂吃完了飯的同事們發現原本說要出去吃飯的斯特蘭奇又一臉匆色地趕了回來，還帶回來了路上碰到的傷患和……那個給他送花的金髮美人？！
好在即使這些醫生護士心裡一片呐喊和吐槽，對於臨時安排的這場緊急手術也已經準備的十分充分。
「主刀的是賴爾。」
得知狀況的克裡斯汀在斯特蘭奇身邊說道。
他們不能把人送到手術室裡頭，斯特蘭奇停下腳步，微微抬了抬下巴表示他聽到了。賴爾同樣也是一名資歷深的外科醫生，受傷的人能剛好碰到賴爾有空，也算是不幸中的幸運了。但面上，斯特蘭奇並沒有把他內心中這微松了口氣的心情表現出來。
溫妮跟在斯特蘭奇的後頭，見身前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她也跟著停下。溫妮敏銳地注意到斯特蘭奇垂在兩側的手都沾了傷者的鮮血，她再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果然也是一樣。溫妮不由開口叫了斯特蘭奇的名字。
「斯特蘭奇醫生，去洗個手吧。」
斯特蘭奇一愣，下意識舉起手、掌心向上，他便看到手心被猩紅的鮮血沾染的樣子。斯特蘭奇既有所有醫生多少都會有的潔癖，也格外重視他的這雙吃飯的手。當被別人提醒後，斯特蘭奇頓時覺得這雙手上覆滿了骯髒的東西，在心理作用下，甚至覺得有些發癢。
這會的斯特蘭奇迫切想要去把手洗乾淨。
他轉了個身，對上溫妮平淡的目光。因為他的動作，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了不少。斯特蘭奇能夠看清對方虹膜的顏色，不是天空的蔚藍或者大海的海藍，而是像深冬初晨裡一片霜霧的灰藍。
斯特蘭奇之前對他面前這位女士有許多武斷而直接的印象，但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溫妮身上的一個細節。現在看來，他對溫妮的印象中關於貴族氣質的這一點或許和她的眼睛顏色有些關係吧。
斯特蘭奇慣性地抿了抿唇，他想了想，還是對溫妮說出了那兩個字。
「謝謝。」
他目光一瞥，看到溫妮同樣被血沾上的手。
「史蒂芬，6床的病人情況突然惡化！需要你緊急手術！」
尼克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斯特蘭奇一怔，但馬上把尼克的話和腦袋裡的資訊對應起來。6床的病人最近在術前觀察期，原本是定在三天后才進行手術，斯特蘭奇沒想到竟然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故。
顧不上溫妮，斯特蘭奇對一旁的克裡斯汀說道：「克裡斯汀，你先去準備一下，我洗完手就來。」
「好！」
溫妮注意到那名叫克裡斯汀的醫生也急了起來，她答應完就匆忙地跑開了。斯特蘭奇同樣也走得很快，這些忙忙碌碌的場景說起來溫妮也十分熟悉。
比起昨天站在這條走廊上，各自忙活的人們根本不會把目光放在溫妮身上。儘管溫妮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裡，她卻覺得比昨天要輕鬆些。
斯特蘭奇的這次手術有些棘手，當他做好術前消毒後，擔任助手的克裡斯汀和他快速講完了具體的病變情況。
斯特蘭奇調整完手套，呼了口氣：「OK，讓我們開始吧。」
連站幾個小時對於人的體能和精神消耗巨大，全部注意力投入在手術當中的斯特蘭奇根本分不出多一分的心思給他已經錯過午飯的肚子。
伴隨著手術結束的是被驟然放大的胃痛，斯特蘭奇讓護士給他擦了擦汗，隨口問道：「現在是幾點？」
「八點十五分。」
放鬆下來的護士笑著和斯特蘭奇說道。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梢，好吧，這比他預計的時間要長了。他回過頭和其他人囑咐了幾句，等到出了手術室後，斯特蘭奇才咧著嘴揉了揉刺痛的胃。這時候他恨不得睡上一覺，可在此之前他還得想辦法填滿那叫囂的胃。
晚上八點，對於醫院來說還不算遲，明亮的走道裡，斯特蘭奇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溫妮。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下子轉過頭來。斯特蘭奇顯然沒想到溫妮的反應會這麼快，愣了愣後，他對這位花店店主微微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
可溫妮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走近斯特蘭奇，把手裡頭的打包餐遞給對方。
「午飯和晚飯，斯特蘭奇先生。」
斯特蘭奇接過，發現這份二合一的外賣竟然還是熱的。斯特蘭奇強迫自己不去想一個穿著手術服帶著手術帽的醫生拎著外賣的樣子到底有多麼的詭異，要知道他可從來不會這樣！
「你在等賴爾的那場手術？」
溫妮點了點頭。
斯特蘭奇沉吟了一會，問道：「那你吃了嗎？」
悠于 2017-6-25 08:43
第6章 006
剛問完這句話，斯特蘭奇就覺得自己有點蠢。
就在幾天之前，他還氣惱過面前這位溫妮小姐，覺得這是全世界他見過的最鬧心的女人了，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對一個干擾到他日常生活的人有什麼好印象。斯特蘭奇甚至覺得，除了一張臉，溫妮沒有半點招人喜歡的地方。
但目睹了一次襲擊案後，斯特蘭奇發現自己對面前溫妮的態度有所改變。起碼她遇到危險時候的冷靜和後來幫助他一起給傷者做緊急處理的行為，讓斯特蘭奇覺得她在除他以外的方面並沒有那麼糟糕。
連帶著，原先覺得溫妮沉悶和木訥的印象都消退了。
斯特蘭奇並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很快他就想通了，拋開成見的斯特蘭奇覺得他友好的一句詢問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
「我吃過了。」
溫妮回復地很簡扼，並且完全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和斯特蘭奇聊天的打算，這麼一板一眼的回答乍一聽就會讓人覺得對方是一個無趣的人。
不過有過一定接觸的斯特蘭奇倒是習慣了，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掀開了外賣盒。哪怕之前心裡對手裡頭的這份外賣嫌棄極了，可兩頓飯沒吃的肚子遠沒有這麼挑剔。食物入口，舌尖還能感受到明顯的熱度，也不知道溫妮是怎麼做到的。
兩個人分坐在一排長長的凳子上，中間隔了好幾個位置。耳邊傳來的咀嚼聲讓溫妮側過頭，燈光下這位英俊的醫生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這是高強度手術過後的正常表現。溫妮知道長時間盯著一個人很不禮貌，她輕輕收回了目光。
和他同樣，溫妮同樣也沒有吃午飯，而等溫妮想到斯特蘭奇和她一樣，已經是她在醫院附近隨便解決晚飯的時候。
因為尤其喜歡魔藥的緣故，離開巫師界的溫妮在後來逐漸嘗試學習麻瓜的醫學，也像斯特蘭奇猜測中的，溫妮甚至當過一名護士，她當然知道上手術臺的醫生的辛苦。
於是有了這樣一份打包的晚飯。
先前溫妮甚至還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難道斯特蘭奇是個大腦長滿芨芨草的蠢蛋不會自己去吃飯嗎。但對方現在坐在她旁邊還吃的不亦樂乎，溫妮便把心底裡的想法放下了。
這一頓飯斯特蘭奇保持著相對良好的吃相又以絕對快的速度吃完了，胃部傳來的疼痛不會這麼快消失，但已經緩解了不少。
「醫生，有病應該看。」
斯特蘭奇一噎，差點沒直接反駁你才有病，但他看到對方平淡下十分認真的表情，發現溫妮並不是在罵他，倒是真的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胃病是在斯特蘭奇擔任醫生後才有的，這也很正常，一台手術做起來經常耽擱了吃飯，長年累月就得了胃病。不過斯特蘭奇的胃病並不是太嚴重，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小打小鬧，事後補上一餐就好。
斯特蘭奇好奇的是溫妮怎麼會這麼篤定。不過即使心裡有些好奇，斯特蘭奇也不想在有病看病這種總覺得像在罵他的問題上深究。
「不是什麼大問題，我現在就好多了。」
「哦。」
聽到溫妮反應平平，斯特蘭奇真的覺得對方有說話能噎死人的能力。
「溫妮小姐，你的朋友就沒有說過他們和你關係好之前對你有所誤會嗎？」
斯特蘭奇暗指了對方那不怎麼會說話的嘴巴。
過了一會，溫妮竟然還真的認真地回復了：「有的。」
斯特蘭奇甚至已經開始覺得這樣子的溫妮到底會不會有朋友了。
抱著半氣半笑的心情，斯特蘭奇明亮的目光在溫妮的側臉上轉了轉，但實際上這道目光裡頭並沒有怒意。斯特蘭奇還不至於這麼有損紳士風度。
另外的，就像無奈習慣了每天早上的鮮花，斯特蘭奇面對溫妮的時候也有些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
對了，鮮花。
留駐在她臉上的目光溫妮一直很敏感，內心中對斯特蘭奇醫生一開始不怎麼好的第一印象翻篇過去，但溫妮依舊不太自在。
同時，溫妮注意到斯特蘭奇話語裡的字眼。依照斯萊特林那些貴族的調調，只有相互交付真心的同伴才被允許叫名字。而放在溫妮這，她只是有些不習慣。她想了想，還是委婉地開了口。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今天早上為什麼沒有送鮮花？」
「我叫溫妮•斯圖亞特。」
沉默對視了兩秒鐘，斯特蘭奇眼皮跳了跳。
「我想斯圖亞特小姐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畢竟每天的卡片開頭都是他的名字，「史蒂芬•斯特蘭奇。」
聽到對方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溫妮輕點了點頭。至于斯德蘭奇問到的問題，溫妮尷尬地抿著嘴，並不是很想和斯特蘭奇說她昨天到底有多蠢。
「……出了點小事故。」
事故？斯特蘭奇狐疑地瞥了一眼溫妮，發現她灰藍色的眼睛閃閃爍爍，真是一點也不擅長說謊的樣子。似乎她也知道，後面直接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別人探究的目光。
「好吧。不過斯圖亞特小姐不想誰都無緣無故喊你的名字，得把你花店掛著的名字改掉。」
就算斯特蘭奇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這會他也知道溫妮特地介紹她的名字是什麼意思了。如果不是那簡單粗暴的「溫妮小姐的店」，而他又不知道溫妮的姓氏……斯特蘭奇表示：你的鍋難道還怪我嗎。
溫妮漲紅了臉，但是又找不到反駁的話。特別是當她覺得醫生毒舌的樣子還有點像黑袍翻卷的院長時，更沒膽子反駁了。
對方憋著說不出話的樣子讓斯特蘭奇心裡舒爽極了，他是不打算對花的事情耿耿於懷，但這會能讓溫妮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斯特蘭奇覺得先前的鬱悶一下子就被娛樂了。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斯特蘭奇拎著送餐盒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中。他已經可以下班了，斯特蘭奇沒打算在醫院久待，一場手術過後，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那個傷者的後續情況你可以之後再來打聽。」
斯特蘭奇回過頭，對著還坐在那的溫妮說道。可溫妮並沒有回話，斯特蘭奇在原地站了幾秒鐘，聳了聳肩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過了一會，腳步聲又嗒嗒地回來了。溫妮抬起頭，發現已經換下手術服的男人雙手插著口袋，以漫不經心的隨意口吻說道：「走吧，我送你？就當是晚飯的回贈。」
溫妮訝異地抬起頭，看到斯特蘭奇勾著唇笑得肆意不羈，過了一會，溫妮點了點頭。
副駕坐著個人，斯特蘭奇並沒有開啟他平常聽的音樂，他餘光一瞥，溫妮淡然的臉色一目了然。斯特蘭奇心裡嘖了嘖，覺得哪有像她這個年齡這個相貌結果活得這麼小老太太的人。然後，斯特蘭奇就看到和他目光對視上的人猛地別開頭去。
斯特蘭奇眼睛抽了抽。
……有這麼不想看見他嗎。溫妮這副樣子，斯特蘭奇都有點覺得他主動提出送溫妮回家像是給自己找罪受。擰著眉，斯特蘭奇又瞥了一眼鏡子裡頭的溫妮。看著看著，斯特蘭奇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但這種熟悉感總是很快又消失了。
等待紅燈的時候，斯特蘭奇開口：「斯圖亞特小姐，我還是想和你說，奧若拉•霍爾小姐的那份單子你不用往我辦公室送了。我之前已經和霍爾小姐說過這件事了。」
「可是霍爾小姐並沒有在我這裡取消它。」
斯特蘭奇歎了口氣：「那你打算送多久。」
「還有快兩個月吧。」
斯特蘭奇：……
「你每次送過來我還得把它處理掉，你直接假裝送過不就好了？」
雖然聽到每天送的花束的結局，但溫妮依舊微微皺著眉堅持：「我不能假裝送了……你可以像前幾天那樣。」
這姑娘真難搞！！斯特蘭奇差點沒踩急刹車洩憤。
一路上車開得七歪八扭，溫妮也坐得穩穩的。哪怕斯特蘭奇的車技再糟糕，溫妮都覺得身下的坐墊比飛天掃帚舒服多了。
「就停在這吧。謝謝你斯特蘭奇醫生。」
斯特蘭奇看著前頭幽暗的路燈，這離公寓的亮燈還有一段距離，卻斯特蘭奇還是順著溫妮的意思靠邊把車停下。
「好吧，你堅持的話。」
溫妮下了車繞到斯特蘭奇這邊特地和他又說了一聲再見，這時，斯特蘭奇撐著下巴，眼睛裡的好奇半真半假：「斯圖亞特小姐願意抽空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你到底是怎麼做到每天往我上鎖的辦公室裡送花的。」
心裡說沒有好奇肯定是假的，但斯特蘭奇依舊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還沒真沒把溫妮往各種超脫現實的存在上靠。
一天被堵得好幾次語塞的溫妮在這時候終於找回一點自信，看著對方的眼睛，溫妮突然彎了彎唇角笑得狡黠又得意。
「我不告訴你。」
斯特蘭奇一愣。她倨傲的抬起下巴用餘光微微掃過他的模樣真是……漂亮極了。
片刻後，皮笑肉不笑的斯特蘭奇直接沖著溫妮摁了兩下喇叭。
嘟嘟。傻逼。
第7章 007
那位無辜被波及到的傷者的手術十分順利，溫妮聽到這個消息後松了口氣。這件佔據後一天早晨新聞某一版面的事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結束了，而它背後的事情，絕大部分人一無所知。
曼哈頓中心最高的大廈內，托尼來回縮放著視頻通訊那頭神盾局現任一把手希爾給復仇者聯盟傳來的資料，把無聊的樣子發揮得淋漓盡致。
「復仇者什麼時候和警`察幹一樣的事了。」
托尼剛說完，就被一旁的史蒂夫不輕不重的眼神看了一眼。托尼咧開嘴笑了，他就知道隊長這傢伙最正義，他這會開玩笑地吐槽了一句，也被史蒂夫這位美國大兵給瞪了。
復仇者大廈內在開一場簡短的視訊會議。復仇者們也確實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次希爾會專程給他們傳來這樣一份資料。曼哈頓的治安雖然不差，但這種街頭襲擊總是時而發生，再說了，如果這種事警方都沒有辦法處理好而需要復仇者接手的話，全美的警力都可以下崗回家了。
山姆指了指視頻裡頭的彼得：「嘿，這小子還挺靈活的。」
托尼嗤笑地抱著雙臂，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也不看看這是誰發現的這孩子。」說完，托尼擺了幾個騷氣得不行的姿勢，心想，畢竟他是複聯第一帥。
山姆想了下初次見到這蜘蛛男孩的時候被他那纏人的蜘蛛絲黏住翅膀的情景，木然地抽了抽嘴角。瞧你嘚瑟的。
在學校裡不知道自己被覆聯的大家念叨的彼得•派克猛打了好幾個噴嚏。
「看來事情遠不止是一個普通的吸毒後持槍襲擊這麼簡單吧？」
複聯僅剩的正經靠譜•史蒂夫開口就十分有把握。
視頻那頭的希爾點了點頭：「根據警方那邊審訊得到的消息，這名罪犯身後的毒販組織根基龐大，勢力關係錯綜複雜，而他們追查到最後，發現牽涉到中東那邊一個叫做『黎明』的恐怖組織。這個組織這幾年在中東先後幹掉了其他一些盤踞在那的恐怖勢力，發展壯大的速度十分迅速。」
「看來這個『黎明』才是我們今天的重點。」
巴頓攤了攤手。
「而『黎明』在美國境內牽扯最大的關係網在哥譚。它與哥譚的毒梟頭子勾結在一起，通過定期的毒品與武器交易擴大他在美國的勢力。」
托尼連忙打住話題：「別，停停停，我一聽哥譚就頭疼。你總不會要我們去哥譚抓人吧。」
希爾的神情略有鬆動，她因為托尼誇張的表現，臉上也略有笑容。
「當然不，我只是覺得你們之間會更好交流。」
畢竟哥譚的那位騎士可是相當的排外。
「娜塔莎？」
巴頓注意到娜塔莎的目光還停留在視頻上，他用胳膊肘頂了頂她的手臂。娜塔莎把放在視頻中正在施救的溫妮身上的目光收回來，巴頓問起她在看什麼的時候，她掩飾了眼中的若有所思，笑了笑。
「沒什麼。」
這些，無論是溫妮還是斯特蘭奇都不知道。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場突如其來但在生命中又佔據不了多少位置的一場很小的意外。
溫妮依舊每天往斯特蘭奇的辦公室送花，而斯特蘭奇也繼續著每天無可奈何地收花。要說唯一有所改變的地方，斯特蘭奇的同事們發現斯特蘭奇每天打開辦公室的門後不會再氣憤地大呼小叫。
這束每天准點出現的鮮花成了雙方都不主動挑明的秘密。
斯特蘭奇沒有之前那麼好奇溫妮到底是通過什麼方法把花送到辦公室了，但他依然有問過幾次門口的保安和同樓層的同事，得到的是和當初一樣的回答。
斯特蘭奇沒有在家擺花的習慣，最後這些花束他都讓路過的護士順手幫他處理掉了。克裡斯汀也發現這陣子斯特蘭奇美名送她花，實際上更多是有個人替他處理掉這些花的意思。原本心裡還有些羞澀竊喜的克裡斯汀抽了抽嘴角，到最後變成木著臉毫無欣喜地接過斯特蘭奇手中的鮮花。
「史蒂芬，你覺得我喜歡這些花？」
「之前你不是覺得挺好看的？」
斯特蘭奇疑惑地從辦公桌前抬起頭。
當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時，克裡斯汀歎了口氣，內心裡原本關於那位花店店主的好奇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克裡斯汀心中覺得每天斯特蘭奇都能見到那位相貌美麗的花店姑娘，但實際上，斯特蘭奇只有偶爾在工作日出去吃飯的時候有那麼幾次在他平常吃飯的西餐廳裡碰到溫妮。
第一次在那見到溫妮的時候，斯特蘭奇站在門口愣了一秒。儘管已經知道花店在這同一個方向上，但斯特蘭奇也沒想到真的就會恰好在這裡相遇。
而那個難得有太陽的正午，餐廳裡頭客人不少，斯特蘭奇主動走過去詢問已經坐在那的溫妮：「介意我坐這嗎斯圖亞特小姐。」
他的聲音，讓溫妮從放空中驚醒。斯特蘭奇看到她灰藍色的眼眸落在自己的臉上足有幾秒鐘後，對方才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沒關係，請坐吧。」
斯特蘭奇注意到，與這街頭上大部分人的美式腔不同，他對面的溫妮話語裡還保留著明顯的英腔。在點完單後，斯特蘭奇主動開口詢問起這件事：「斯圖亞特小姐是英國人？」
若要說起來，溫妮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符合英國人的特質。
溫妮聽到他的話愣了下，過了一會後，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嗯，我是從英國搬過來的。」
實際上並不像溫妮告訴斯特蘭奇的這樣，或者說，不僅僅是這樣。在溫妮在英國度過她的少年、青年之前，她的童年卻是伴隨著現在她腳下的這片土地上。她的父親是美國人，而她母親才是一位純粹的英國人、英國巫師。
但這些陳年舊事要是再提起來就太過冗長了，現在的溫妮也不怎麼喜歡和別人提起她的過去。畢竟連溫妮自己都不怎麼記得清晰了，只是偶爾才會在半夜噩夢的時候夢到從前驚醒。
在她跟著母親回英國之前，她從小生活的城市叫費城，不知道什麼是巫師也不知道什麼是魔法。她的母親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瞞下了她小時候的幾次魔力暴動。
而母親常常抱著她、親她的小臉蛋：「溫妮真是個讓媽媽省心的乖寶貝。」
是的，要不是這僅僅幾次的小範圍魔力暴動，溫妮的母親甚至都沒有把握溫妮到底是不是一個小巫師。而這些魔力暴動，就像是為了安撫一個母親的擔憂，在之後歲月的長河裡乖巧得沒有再出現一次。
是以溫妮的童年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一樣過得很開心，有幾個年紀差不多的玩伴。
那些夢裡，溫妮偶爾就會回到費城的家的院子。院子裡有一棵蘋果樹，隔壁鄰居的一對孩子跟她玩得最好，哥哥經常會爬到蘋果樹上，摘下一顆蘋果給樹下辦家家酒的兩個小女孩製造麻煩。
「你又扔蘋果！」
溫妮抱著頭邊跑邊說，連一旁男孩的妹妹也附和：「就是，哥哥好過分！」
樹上比她們兩個歲數都大的男孩則不客氣地笑出聲。那聲開朗、肆意不失純真的笑連同寧靜的午後一起被破壞得徹底，到最後溫妮聽到的是同樣的放聲大笑，那笑尖銳而可怖。
「鑽心剜骨！」
「你怎麼了？」
斯特蘭奇的聲音讓不知不覺跑神的溫妮猛地抖了一下，手上拿著的攪拌咖啡的小勺子挑起了一勺子的咖啡，濺在了桌面上。
溫妮從昨晚的噩夢中回過神來，她連忙抽出紙巾擦拭了下桌上的污漬。
「抱歉。」
斯特蘭奇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溫妮的突然轉變，他回想了一下目前為止兩人所說的，斯特蘭奇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角。
好吧，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僅僅因為心裡突然升起的一絲猜測而有了這次的臨時試探。溫妮給的答案讓斯特蘭奇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僅僅憑記憶裡的印象，斯特蘭奇也覺得自己的判斷本來就沒有多少把握。
世界上叫溫妮的人成千上萬，何況連姓氏都不一樣。
溫妮比斯特蘭奇先吃完，她因為突然浮現在腦海裡的昨晚的噩夢顯得有些興致不高，草草擦了擦手，她拉開椅子和斯特蘭奇道別。
「斯特蘭奇先生，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溫妮再之後種種花、晚上熬點魔藥，才讓自己徹底從心神不屬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第二天一早，她裁好今天要給斯特蘭奇送的花，像往常一樣念出幻影移形的咒語。
昨晚發生了一起十分嚴重的連環追尾，連斯特蘭奇這樣的醫生都被留下來加班了。等忙完，斯特蘭奇看了眼時間，把辦公室裡備用的床搬出來稍微收拾了下，就在辦公室裡頭將就了一晚。
溫妮看著不遠處面對著她側躺在簡易折疊床上的男人陷入了不知所措。
幻影顯形魔咒伴隨著的啪啪爆破聲，讓處於淺眠狀態的斯特蘭奇皺了皺眉，似乎下一秒鐘就要醒過來。就在他不遠處的溫妮心驚膽戰，還不等她悄聲放下手裡頭的花，斯特蘭奇突然睜開了眼。
而溫妮情急之下隨口就念了一個咒語。
第8章 008
現在的溫妮想回到幾秒鐘把抽一頓自己的腦袋，該被一忘皆空的是她而不是斯特蘭奇！溫妮縮著腦袋，她想保持現在這副樣子鑽在花束底下，但願斯特蘭奇現在只是剛睡醒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就要說起溫妮剛才那句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下說出來的魔咒了，溫妮也不知道怎麼，腦袋一空的她念出來的是阿尼馬吉而非一忘皆空，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沒有看過自己阿尼馬格斯的模樣了。
斯特蘭奇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他潛意識裡聽到屋子裡的聲響就醒過來了。起初他還是閉著眼的，昨天忙碌到淩晨遺留下來的疲憊讓他的眼皮十分沉重，但當斯特蘭奇意識到，這聲聲響很有可能是每天來送花的溫妮弄出來的後，他的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這麼多天，他總算有機會知道她是怎麼進到自己反鎖的辦公室了！這個念頭出現在斯特蘭奇的腦海裡頭後，他便止不住得意地翹起嘴角。斯特蘭奇已經想好等會他看到溫妮被抓包後窘迫的臉時他應該擺出什麼樣嘲弄的表情了。
除了滿心的好奇外，斯特蘭奇得說他先前被這件事情困擾了不知道有多久，這次機會他一定能好好扳回一局。
斯特蘭奇相信以斯圖亞特小姐那樣性格的人，被發現的時候一定會十分的窘迫和羞惱。想到這，斯特蘭奇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平日裡平淡又沉悶的臉會因為這些情緒染上薄紅吧，就像……之前那個晚上曇花一現的狡黠笑容一樣生動。
斯特蘭奇睜開眼：「哦？斯圖亞特小姐。」
他特地把溫妮的姓氏放在唇齒間如同咬文嚼字一樣念出來，乍一聽起來似乎彬彬有禮，實際上又滿藏著戲謔。
然而，雙手環抱的斯特蘭奇卻並沒有看到屋子裡有第二個人。平常應該放在辦公桌上的花束倒像是被慌忙撇下，橫躺在地上。斯特蘭奇側了側頭，心底裡難免有些失落，他還以為今天能抓對方一個現行。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花束動了一下。
斯特蘭奇仔細再看了看，發現並不是鮮花長了腿，而是有個小東西被壓在了下頭。他興味地挑了挑眉，長腿直邁了三兩步蹲下來把花束挪開。斯特蘭奇和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對視上了。
溫妮控制不住地耳朵一抖，那些包裹著全身的短毛都快要豎起來了。她已經被斯特蘭奇發現了！
拿開花的斯特蘭奇也沒有想到這下面竟然有一隻英短貓。
英短的身體一般都很厚實，短毛貓的品種讓它看起來就像一團柔軟但一點也不蓬鬆的毛團。但斯特蘭奇眼前的這只看起來有些小，襯得英短本來就滾圓的眼睛更大了。如果斯特蘭奇養過貓的話，他就會知道他面前這只小貓正處於緊張不安的狀態。
斯特蘭奇伸出手，但又在觸摸到英短之前停了下來。他有些輕微的潔癖，平常對貓貓狗狗這些寵物一直都敬謝不敏。
溫妮則早就在男人把手伸過來的時候不怎麼熟練地控制著四肢往後退了好幾步。貓咪的鬍鬚都已經被他的手指碰到了，溫妮氣惱地抖了抖鬍子。
這就是為什麼她一練成阿尼馬格斯就沒有再變身過的原因啊！這樣一隻小不點的毛團太太太太丟臉了。當初照鏡子的溫妮直接鬱悶地縮成了團。
「你……」
斯特蘭奇剛發了個音，就看到原本趴著的小貓突然一個前沖就想要越過他的腳往緊閉的大門逃。
他反應迅速，腳尖勾了一下就把貓給攔了下來，趁著腳邊的毛團還迷糊著，斯特蘭奇也顧不上他的潔癖，單手捏著英短的後脖子，另一隻手拿起地上的花束，走到桌子旁全都放了下來。
斯特蘭奇看了一眼瞪著圓圓眼睛的貓咪，想了想，拿起花束又把小貓壓在底下免得又跑了。
溫妮覺得身上一沉，她早上親自包裝好的花束現在又重新把她老老實實地壓在原地了。
斯特蘭奇把身後的椅子拖來，坐下來後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桌上耳朵都垂下來的小傢伙。偶爾咪個一兩聲，除此之外非常的乖巧溫順，圓咕嚕的眼睛時不時看向他，斯特蘭奇注意到這只英短銀漸變的眼睛顏色和溫妮非常相近。
「你這小傢伙是斯圖亞特養的？」
斯特蘭奇伸手戳了戳溫妮的鼻子。
辦公室裡頭開著暖氣，對方的指尖也蹭上了熱度，點在溫妮的鼻子上的時候溫妮連忙把頭瞥開。
這傢伙……！
目前貓身狀態的溫妮心裡有苦也說不出。
看到英短避之不及的嫌棄樣，斯特蘭奇這下倒相信他的自言自語了。他扯著假笑，一臉惡狠狠，手上動作卻與之相反，不輕不重地撓了撓貓的下巴。
「你肯定是她的貓了。這脾氣一模一樣，真不可愛。」
聽到這話，溫妮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心裡想到，誰要面前這毒舌男人評價性格可不可愛。
所以為什麼一開始她會擔心一忘皆空可能讓斯特蘭奇變成一個傻瓜？！
溫妮強迫自己心裡想著許多事情，但實際上，因為阿尼馬格斯的形態是一隻貓的關係，她完全沒有辦法拒絕斯特蘭奇撓她下巴的舉動，內心掙扎了一會，最後溫妮自暴自棄地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聲。
「所以，你是怎麼跑進來的？」
斯特蘭奇沒有收回手，手指偶爾蹭一蹭英短脖頸間的短毛。剛問完，斯特蘭奇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總不能因為覺得面前的這只貓看起來比其他貓更通人性一些，就真的認為它會對自己的話做出回應吧。
斯特蘭奇自己環顧了下四周，最後發現牆壁上有一個通氣的小天窗。他看了一會，轉回頭來神色不明地盯著溫妮。
溫妮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狹小但似乎剛剛好可以容許一隻貓通過的氣窗。她沉默了片刻。
好吧……雖然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但讓斯特蘭奇腦補去吧。
斯特蘭奇當然不信一隻還沒有花束大的英短能嘴咬著花，從三條街外的花店把鮮花送來。但剩下的猜測又遠比這來得還要離奇，這讓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斯特蘭奇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回應他的，是被壓在花束下的英短猛地打了個噴嚏，吹了一個鼻涕泡。
變成貓後嗅覺靈敏了不少的溫妮在這麼近距離聞著花，忍了好一會的貓鼻子終於受不了了，開始狂吹鼻涕泡泡。
「噗——」
斯特蘭奇抑制不住地笑出聲，馬上他放在溫妮下巴上的手就被撓了一爪子。毫無防備的斯特蘭奇嘶了一口氣，把手抽了回來。
溫妮昂高下巴：叫你笑！
今天已經徹底在斯特蘭奇面前丟盡臉的溫妮開始自暴自棄假裝自己是一隻真貓了。總之先糊弄過去能溜走再說吧。
被撓了一個小口子的斯特蘭奇鬆開皺著的眉，倒沒有什麼多大反感的情緒，只是手掌在溫妮猝不及防的時候猛地揉了好幾下她的腦袋。
一人一（假）貓特別沒有形象地在辦公桌前相互折騰。
等到半個小時過去，有人來敲斯特蘭奇的門後，斯特蘭奇才反應過來他竟然牙沒刷臉沒洗地就光顧著和面前的這只英短打鬧。
斯特蘭奇不太自在地正了正臉色，放在英短下巴上的手又撓了兩下，才收回手來。等斯特蘭奇簡單梳洗完前去開門的時候，溫妮趁著開門的時候一下子竄了出去，讓敲門的尼克冷不防嚇了一跳。
「什麼東西？！」
尼克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讓斯特蘭奇瞪了他一眼：「尼克，你能看起來稍微睿智一點嗎？」
但看著身後已經空了的桌子，他的眼神暗了暗。
藏到一間器材室後解除了阿尼馬格斯形態又匆匆忙忙幻影移形回到花店旁的小巷裡的溫妮匆匆忙忙拍了拍臉，長舒了口氣。
不同于英短圓潤的下巴，溫妮自己的下巴有著優美的弧度，但之前輕撓著貓咪下巴的指尖熱度似乎更明顯地附著在肌膚上了。溫妮耳尖一紅，抬手就使勁擦著自己的下巴。
「喵——」
聽到腳邊的聲音，溫妮手上的動作一愣，低頭看去，平常會出現在她店門口的貓此刻待在她的腳旁昂著頭，似乎不解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以及她此刻的行為。
溫妮身體一僵，望著黃紋流浪貓，卻忍不住想起剛才她以一隻英短的視角看著那個高傲又毒舌的斯特蘭奇撇著嘴角卻樂此不疲地撓她下巴的情景。
就在黃紋貓甩了甩尾巴準備走開的時候，溫妮蹲下`身，迅速地也撓了一把貓咪下巴。
第9章 009
溫妮的擼貓舉動被巷口的娜塔莎看得一清二楚，娜塔莎沒忍住笑出了聲。畢竟溫妮先前那副糾結的不行最後面無表情地蹲下來使勁撓貓咪下巴的表情實在是太逗了。
身後的笑聲讓溫妮迅速地回過頭，見到站在不遠處的紅發美人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溫妮迅速收回了手，擺出特別正色的表情站起身向來人問好：「娜塔莉，上午好。」
只是溫妮自認為隱瞞得再好的表情在這位神盾局十級特工面前根本藏不住，娜塔莎發現溫妮比上次她見到的時候要感情豐富多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使得這位店主氣惱中偏偏帶了點愉悅。
「早上好，溫妮，你剛剛送花回來？」
娜塔莎回應地很自然，溫妮根本就沒有發現這不是她的真名。
對方提到送花，溫妮忍不住就想起了之前在某人的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她假裝清了清嗓子，克制住熱意冒上臉頰。
「是的，娜塔莉今天是來買花的嗎？」
溫妮問完，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應。她便邁出步子，領著娜塔莉往不遠處的花店走去。巷子裡的黃紋花貓甩著尾巴朝溫妮的背影咪了一聲，悠然地從巷子的另一邊出口跑走了。
「上次的玫瑰很漂亮，可惜我出差的時間總是不太穩定，等我回來的時候它就已經枯萎了。」
溫妮聽到對方說著歎了口氣，話語裡的惋惜十分明顯。在花有關的問題上，溫妮不自覺就恢復了平常冷靜平和的狀態：「剪了根的鮮花本來也開不了多久的。娜塔莉你今天也是休息？」
這會已經是上班的時間，看看醫院裡頭的斯特蘭奇醫生就知道了，男人這會估計已經打理好儀容又投身到一天的工作中了。
溫妮推開門的動作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一下。
一定是剛才的刺激太大了，導致她現在什麼事情都容易聯想到斯特蘭奇身上。溫妮打算等娜塔莎走後好好地把早上的事情壓在記憶的最底層，或者乾脆忘掉。
娜塔莎點頭，把她的身份換了個說法：「是啊，雖然休息但平常滿世界和人打交道的時候也挺累人的。」
溫妮理解地笑了笑，完全不知道美麗的顧客口中的「打交道」可能要把交道這個詞給去掉。
對於對方的事情的好奇心止于這裡，溫妮一貫不會問太越界的問題。之後，她幫娜塔莎挑了幾支開相最好的矢車菊，因為對方和她說也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又突然被叫去公司，如果是還沒有開放的花苞，她怕沒什麼精力照顧。
送走了娜塔莎，閒散下來的溫妮坐在櫃檯前想著最近一段時間的事，等大致過了一遍，她才發現來到紐約的這段時間充斥著各種事情，她差點把要去科弗特魔藥店的事情給忘了。
巫師的閒暇的時候有很多種娛樂作為消遣，但對於溫妮這樣性格偏於內向又是逃到美國的巫師來說，她幾乎和一切的社交活動絕緣。魔藥卻恰好滿足了她一個人靜靜待著的需求，何況溫妮在魔藥上的天賦也讓那位總是張嘴就滿口毒汁的魔藥教授難得和顏悅色一次。
麻瓜世界高科技飛速發展後所帶來的植物移植和培育的方法在魔法界的這些魔藥上並不適用，以至於很可能換個地方，你魔藥中的某一個材料就剛好在當地的魔藥店找不到。溫妮一開始不知道有多少次因為這個原因遺憾地從正規的魔藥店回來了。
會發現科弗特魔藥店純粹是一次意外。
魔藥店並不是單獨存在的，古怪而危險的巫師不會被美國魔法部認同。有的流浪在美洲遼闊的大陸上，除此之外，少部分的巫師則棲身在了美國魔法部伸手管不到的地方開了店。
這個地方就是哥譚。
不僅僅是普通人的社會秩序對這個犯罪率全美居高不下的地方束手無策，就連巫師界也是同樣。
溫妮曾經在哥譚待過一段不短的時間，行色匆匆帶著兜帽隱藏起自己真實樣子的流浪巫師引起了溫妮的注意，於是發現了這條名叫西尼斯特巷的存在——它類似於英國同樣被認為危險的翻倒巷。
科弗特魔藥店就在西尼斯特巷的巷口，這家處於灰色地帶的魔藥店讓溫妮總算不必因為少一兩種魔藥材料而把坩堝閒置出灰了。
溫妮並沒有直接使用幻影移形前往。
美國的巫師同樣也不親近麻瓜，她如果一身普通人的打扮，一到西尼斯特巷就會被排外的巫師們盯上。而且幻影移形到哥譚，對於她來說要消耗不少的魔力，科弗特魔藥店的老闆可不是什麼善茬，溫妮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付她。
溫妮打算中午回去簡單收拾一下就出發，趕在傍晚之前抵達哥譚，夜晚的哥譚可不比曼哈頓，它總是危機和麻煩不斷。溫妮關了花店，並在上頭貼上暫休的貼士。
對於行色匆匆趕著吃午飯的人們來說，一排店鋪裡關了一家花店並不是什麼值得留心的事。
唯獨斯特蘭奇走到華店門口，看著貼士上溫妮匆忙寫下的英文微微皺了皺眉。
溫妮抵達哥譚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她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帶著只是做做樣子的小拉杆箱坐上了車。
溫妮報完了酒店地址，沒有在意司機冷漠的臉色。哥譚是一座和其他大都市一樣充斥著工業和現代氣息的城市，但早在溫妮住在哥譚的時候，她就發現這個地方卻永遠少了一點溫熱，整個城市上空彌漫著的是蒼涼和頹廢。
抵達了酒店後，溫妮辦好了入住手續。前臺的工作人員把溫妮當成了外來的旅客，她有意提醒了一句：「夜晚的哥譚市不太安全，如果沒有必要，客人您最好不要出門。」
畢竟這裡可是就算待在酒店都有可能出事的哥譚……
溫妮神色平淡，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知曉。前臺見溫妮是這副回應，也知道她多說也沒有多大用處，最後只好附上一個公式化的服務業微笑。
刷了房卡走到房間裡頭，溫妮換上黑色的巫師袍，把自己淺金色的頭髮全都兜在裡頭，最後拉起巫師袍的兜帽。
她身上鮮活的氣息被這身巫師袍遮擋得嚴嚴實實，從遠遠看去，她和隱隱將至的夜色已融為一體。
這副黑漆漆的打扮是進西尼斯特的必備，只有這樣才不會在一眾黑袍的巫師中那麼顯眼。溫妮拿起魔杖，念了一句幻影移形，身影憑空消失在了房間裡。
西尼斯特的入口隱藏在一條小巷裡，溫妮走到逼仄幽暗的巷子裡頭，大約幾十步後，她停了下來。亮著螢光閃爍的魔杖尖在牆壁上來回探照，終於找到了一個巷口的特別標識。溫妮用魔杖點了點那個標誌，西尼斯特的入口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溫妮隨即撤掉了螢光閃爍，拉了拉巫師袍的帽子，徑直混入了另一頭的清一色黑袍的巫師中。她表現得就如所有經常出沒在西尼斯特的流浪巫師一樣，沒有任何一名黑巫師發現她的異常。溫妮腳下拐了個彎，抵達了科弗特魔藥店。
科弗特魔藥店位於巷口的支巷裡頭，它大門緊閉，支巷深處的幽風呼啦啦地吹刮著溫妮的袍子，溫妮再次拉低了兜帽，以免它被風吹落。
大門的門上有一隻雙頭的魔法生物，它的兩個嘴巴各銜著一個魔藥瓶子。溫妮抽出魔杖點了下左邊的獸頭，原本門上的獸頭浮出了門板，睜著渾濁的眼睛沖來客嘶吼了兩聲。溫妮從懷中拿出一瓶魔藥，穩穩地倒在了這只獸頭嘴裡叼著的魔藥瓶中。
這不僅考驗眼力腕力，它同時還要你對魔藥製作過程有足夠的實操。這只獸頭的瓶子是進科弗特魔藥店的唯一敲門方式，往瓶子裡頭倒入魔藥，當瓶口滿了的那一瞬間，這只獸頭的眼睛會發出光，但如果不甚灑出來了一點，這只叼著魔藥瓶的獸口就會改咬你的手。最後，還要提防開門的那一瞬間，被另一隻門上的獸頭給反咬一口。
溫妮及時收回了手，第二隻的獸頭咬了個空，上下獠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那雙澄黃色的眼睛似乎還委屈地看了溫妮一眼。
門吱呀地開了，雙頭獸重新回到了門板上，溫妮跨過臺階走了進去。各種魔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下子鑽進了溫妮的鼻子裡。還沒等溫妮撩開呢布的遮簾，裡頭的嬌笑聲就已經傳到外頭來了。
「小可愛，你還是這麼提防我，這真叫我好傷心呢。」
溫妮掀開簾子，抿直著嘴唇說道：「如果你不是那麼想要我的手被咬掉的話。」
「哎呀，怎麼會呢福伊。我可是喜歡著你的手呀……正如我總是喜歡著每一雙能夠製作魔藥的手。」
科弗特魔藥店的老闆是一位外表三十多歲的女人，她的五官並沒有多好看，但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給人一種妖嬈的感覺。但當她伸出手的時候，就會發現她只有兩個手臂，手腕一下的地方因為黑魔法而空蕩蕩的。
來西尼斯特的人不會用真名，而福伊則是溫妮在美國巫師界打交道的時候使用的名字。
「一份獨角獸的羽毛，一份龍爪粉，再來兩份巨蜥尾巴。」
老闆跳腳，但老老實實地召來機械手臂幫她抓溫妮口中的這些材料。
「福伊，你一定是算准了時間來的吧，這可是剛到沒幾天呢。」
哥譚沒有最大的碼頭，但是世界各地不能見光的東西有大部分都是通過哥譚送入美國的，這也是科弗特魔藥店乃至西尼斯特會紮根在哥譚的原因之一。
溫妮清點好了材料，大方地付了足夠多的錢。只要店老闆不在魔藥材料上動手腳耍她，溫妮在金錢上總是十分慷慨。溫妮並不缺錢，要不然也無所顧忌地開一家根本不可能賺錢的花店。不管哪個地方對魔藥師做出來的高級魔藥總是趨之若鶩，而溫妮手中還有斯圖亞特莊園一眾賺錢的產業。
心滿意足地拿到了材料，溫妮隱匿在兜帽下頭的唇角好心情地翹起。和店老闆簡略地交談了幾句，溫妮便原路返回離開了西尼斯特巷。
回到連接著西尼斯特的哥譚小巷，溫妮用魔咒給自己換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做完這一切後，她目光像是隨意一瞥，在巷子深處停留了一秒後便撤開了視線。
而對方卻舉著槍出現在了月光投影的地方。
哥譚市多的是藏汙納垢的地方，每天發生的搶劫偷竊多不勝數，溫妮毫不意外她剛來哥譚就碰上了一起。她之所以沒有立刻使用幻影移形離開，就是估計對方已經察覺到這個巷子的不尋常，蹲點在這裡很久了。
果然，中年男人惡狠狠地盯著溫妮，森寒的槍口同時也對著她。
「把你手上的那包東西丟過來！」
中年男人直覺那絕對是值錢的東西，仗著手頭上有槍，便有恃無恐地威脅著看過去並沒有任何危害的溫妮。
溫妮後退了一步，正當她打算抽出魔杖，給對方一個除你武器外加一忘皆空的時候，銳利的蝙蝠鏢撕破空氣，擦著溫妮從她的背後射來，溫妮一僵，把袖口裡的魔杖又不動聲色地塞了回去。
蝙蝠鏢射中了男人持槍的手臂，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握緊搶，從天而降的哥譚騎士便將他制服在地上。
溫妮在哥譚生活了那麼久，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蝙蝠俠。
當對方回過頭時，見到溫妮，面具下浮現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第10章 010
冷清的月光連這條小巷的一半都沒有照亮，布魯斯•韋恩站在黑暗的那一頭靜靜地凝視著月光下的溫妮。被他制服的窮凶之徒有氣無力地叫喚了兩聲就徹底昏迷過去了，深冬靜謐的小巷似乎能把過去的記憶在不設防的時候全部牽扯出來，而韋恩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他遠沒有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坦然，甚至他可以感受到他一貫歷經生死險境的心臟在這樣毫無危險橫生的小巷跳動得比之前快了那麼一點。
明晃蒼白的月光照亮了她同樣蒼白的臉，而她身上穿著素白色的v領針織連衣裙。越淺色的衣服總是越考驗人的膚色，可溫妮在本身就偏白的白種人中也比別人遠遠勝出一大截，她竟然一點也沒有被這樣淺色的衣服給壓下去。
久別重逢，還是老熟人，韋恩想要深吸一口氣，但他最後又忍住了。他遺憾又有些悵然地發現，他所想說的都是以布魯斯•韋恩的口吻，而非蝙蝠俠。溫妮不知道，他也不想讓溫妮知道他的身份。
「你走吧。」
有些失真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溫妮卻沒有立刻照做。
蝙蝠俠的存在可以說是哥譚的夜色裡最撲朔迷離的部分，溫妮之前在哥譚的時候一次也沒有遇見過，但卻沒有想到當她以旅客的身份再次來到哥譚的時候卻和這位哥譚騎士不期而遇。
溫妮也有好奇心，她隱晦地看了幾眼蝙蝠俠的面具。她也只能看到這麼多，面前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棲身在黑暗中，他的黑披風黑戰甲都與夜色融合在了一起，溫妮甚至無法判斷對方的目光落在哪裡。
韋恩當然察覺到了溫妮的視線，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就像一座冷漠的雕像。但他沒有離開。
大概幾秒鐘後，溫妮對陰影那頭輕聲說道：「謝謝。」
後踩著細跟的短靴慢慢地走出了巷子。
溫妮走地很慢，沒有回頭看蝙蝠俠是不是還在原地。她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看到她瞬間換了一身衣服的過程，溫妮有決斷對那個持槍男人揮魔杖，卻知道自己大概是沒機會給蝙蝠俠一個一忘皆空的。畢竟這麼多年來，哥譚對蝙蝠俠暴力執法的能力毫不質疑。溫妮知道結果基本上就是還沒等她念完咒語，對方就已經打掉她的魔杖了。
溫妮的脊背又直又挺，單一件的針織裙描繪出她背部隱隱的骨骼，看起來十分纖瘦。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讓人覺得她是驕傲的、毫不退讓的。韋恩早就發現溫妮似乎不怎麼怕冷，在寒徹凍骨的冬天裡她也沒有穿上臃腫的羽絨服，韋恩覺得這大概就是他會錯覺溫妮現在的這個背影和他印象裡的性格有些不同的緣故。溫妮總是很溫柔的。
韋恩抬頭望了一眼沉沉的夜空。
地鐵已經停運了，溫妮沒有選擇搭乘的士，好在西尼斯特巷的入口和下榻的酒店並沒有太遠，溫妮步行了半個小時後就走進了酒店大堂。
她並不知道對面樓頂上立著一個人。
韋恩默默跟了一路，見溫妮最後回到酒店裡頭了，他心裡才略微松了口氣。寒冬凜凜的夜風吹刮著他堅毅的下巴，韋恩抬手摸了摸。
復仇者聯盟的那些傢伙就算不說，韋恩自己也早就發現哥譚碼頭生意的古怪了。這幾日他都在暗中觀察碼頭的卸貨，根據阿爾弗雷德的資料，有不少中東的毒品會在最近幾天送來新的一批。
當韋恩已經返程回去的時候，他瞥見下面巷子所發生的事，原本只當做是今晚順手解決的他出手了。等到他回過頭，才發現竟然是熟人。
但溫妮為什麼又突然回哥譚了？來哥譚的人除非是有非要來的原因，否則大多數人寧可避開這個地方，哪怕這是韋恩的家鄉、他為這裡做了那麼多，他也不得不地承認哥譚在外界心中的印象依舊還是那樣。
酒店的客房又一間亮了，韋恩知道是溫妮已經回到了房間裡。
隨後，他也轉身回頭，只把這次重逢當做是一場意外。
關上窗簾的溫妮舒了口氣，一路上緊繃的神經終於松了下來。她把從科弗特魔藥店拿回來的魔藥裝進了她這次帶來的儲存瓶中，分別給幾個瓶子施了保護咒後塞在了行李箱的衣服下頭。
做完這些，溫妮拿起換洗的衣服走近浴室，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
一開門就是白色的大理石洗手台，溫妮把衣服放在架子上後，脫掉了身上的裙子。
浴室裡全亮的燈光經過透亮的鏡子的折射有些明晃晃的刺眼，鏡子那頭映照出她的模樣。溫妮對著鏡子，攏高了頭髮一把紮起。圓潤的肩頭、突出的鎖骨，這些以往被衣服所覆蓋的地方這下都在燈光下暴露無遺。
溫妮的脖子上還帶著一條項鍊。
這條項鍊特別得長，墜子的部分永遠被藏在衣服下頭，溫妮伸手摸了摸它。它的款式大氣華貴，但外表卻已經黯淡無光，甚至還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瑕疵。但溫妮這些年從來都沒有拿下它。
溫妮只碰了碰它就垂下了手，目光沒有分出一絲給項鍊旁那條覆在胸口上猙獰的傷疤。
第二天一早，溫妮就辦了退房手續。臨別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沉浸在旭日東昇的太陽光裡十分寧靜的哥譚市。
回到曼哈頓的公寓，溫妮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頭，將原先只草草封裝了的魔藥材料一樣樣地小心存放起來。這幾天她得為這份魔藥的熬制提前做不少準備工作。
等到了午後，溫妮才徹底忙完。她摸了摸饑餓的肚子，打算出去吃完就直接去店裡。
這兩天腦袋一直被魔藥材料佔據的溫妮並沒有發覺她忘記了什麼事情，直到傍晚她看到找上門來的斯特蘭奇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又一次忘了給斯特蘭奇送花了。
斯特蘭奇話都沒開口，就看到溫妮慚愧地紅著臉低下了頭。他哼笑了兩聲，比起之前，此刻斯特蘭奇反而沒打算一上來就開口了。
平常雷打不動的花束缺席的時候，斯特蘭奇甚至眼皮都跳了跳。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松了一口氣，而是覺得是不是對方出了什麼意外。等到他中午下班「不經意」路過的時候，看到如昨天一樣緊閉的店門時，心中關於意外的猜測佔據了更大的位置。
不過現在……
看起來人好好的，一點也不像是出了意外的樣子。
溫妮垂著頭，掩飾心虛地眨了眨眼睛：「傍晚好，斯特蘭奇先生。」
「噢，傍晚好啊，斯圖亞特。」
溫妮聽到他口中的「傍晚好」，甚至覺得尷尬的氣氛比之前更明顯了。她已經兩次忘記給斯特蘭奇送花了，她的顧客霍爾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她十分得不稱職。溫妮羞慚極了，但這樣的事實又讓她無從狡辯，因為本來就是她的過錯。
斯特蘭奇欣賞夠了她有些僵硬的臉色下著急的模樣，也並不打算真的在這方面為難溫妮的斯特蘭奇主動轉移了話題。
「你還好嗎？出了意外？」
溫妮因為訝異微微睜大了眼睛，但她看到斯特蘭奇故作平淡的臉上的關切偏偏十分真實。
哪怕他們的關係沒有一開始那麼糟糕，但溫妮也從來沒有想到斯特蘭奇會對她不負責任的失職情況下表現出一絲關切和擔憂。溫妮發現自己估錯人與人之間可以給予的友善，它從來沒有那麼低；她也估錯了斯特蘭奇醫生這個人，他遠比溫妮她所認為地要高尚和溫柔得多。
看到對方突然笑了一下，斯特蘭奇不解地蹙起了眉，同時他的內心裡又有一些的暗惱，他的突然改口十分地沒有氣勢。而這位花店店主的嘴巴說出來的話又十分地不溫柔體貼，斯特蘭奇都可以想像他一時腦抽後對方會如何回復。
「謝謝你，斯特蘭奇先生。並沒有什麼意外，我只是不得不臨時去一趟哥譚市。」
這是第二次，斯特蘭奇看到溫妮的臉上有明顯的笑容。
佳人展顏，連光線也偏愛她，甘願躬身為她的美再點綴上珍珠寶石。她眼睛裡細碎的微光比數百成千彙聚在一起的星辰還要動人。
「可以再耽擱一下你的時間嗎？」
溫妮說完，見斯特蘭奇並沒有反對地站在原地，便轉身在花瓶裡現場挑選起了鮮花。短短幾分鐘，一束簡易的花束被遞到斯特蘭奇的面前。
「希望你能原諒它的遲到。」
斯特蘭奇瞥了一眼花束，接過後，勾著笑慢吞吞地說道：「當然。」
悠于 2017-6-25 08:44
第11章 011
兩個人之後又一起吃了一頓晚飯，當然，以溫妮的性格不會是她主動提出口的。斯特蘭奇抬了抬眼皮說他沒有吃晚飯，先前鬧了這麼一出尷尬事情的溫妮只好順著他的話表示她也還沒有吃。
華燈初上，斯特蘭奇坐回車裡注視著溫妮把店門鎖好。等待的過程中，嫌無聊的斯特蘭奇把車內的音樂調到了平克•佛洛德的《Iellar Overdrive》。
溫妮打開車門坐進來的時候，耳朵率先被動感的搖滾音樂給席捲了。沒想到看起來外表斯文矜持的斯特蘭奇醫生竟然也會聽前衛的搖滾音樂啊。溫妮扣好安全帶：「我們去哪吃？」
但車內的音樂聲蓋過了溫妮的聲音，溫妮不得不大聲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音樂聲隨即關小，溫妮剛好聽到自己一句話的尾音。她這句話可是費了力氣大聲說出來的，原先被音樂壓著還不覺得，現在驟然把音樂撤掉，她的聲音有些失真，伴著被關小聲後顯得有些詭異的節奏，可以說更奇怪了。
男人起初也愣了一下，但他瞥見溫妮撇下去的嘴角，嘴角的笑意見好就收。
「你沒有主意的話那就我定了？」說著，他瞥了一眼已經關好的店門，想起了什麼的醫生又臨時補了一句，「說起來，你的貓呢？」
「我……」溫妮剛想回一句我哪有養貓，她就想起來前幾天那個她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的窘迫的早晨。現在因為身旁人的緣故，原本因為去了趟哥譚已經在腦海裡翻篇的記憶又清清楚楚地浮現了。
溫妮僵著嘴角笑了一聲：「她在家。」不，她其實現在就坐在你旁邊。
斯特蘭奇注意到副駕上的女人用了she這個單詞，食指打了打方向盤。不過畢竟也有不少養寵物的人直接把寵物當成自家的一份子，斯特蘭奇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分深究。只是感歎了一句：「噢，還是只雌性英短啊。」
……你才雌性。
溫妮險些沒忍住抽出魔杖對著旁邊斯特蘭奇的腦門狂抽一頓。
斯特蘭奇敏感地察覺到身旁的溫妮又悶聲不吭地生氣了，他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來著。斯特蘭奇摸著良心表示，就算他有時候惡劣地想要看溫妮發窘，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十分溫柔體貼的好嘛。
所以溫妮•斯圖亞特小姐這個說話不討人喜歡的悶葫蘆又在生氣什麼？
……等等，為什麼他會承認他唯獨偶爾想要捉弄她？
內心已經不知跑偏了多少的斯特蘭奇就在開車的過程中微怔了好幾秒。溫妮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就算這種開法不會比失控的飛天掃帚更恐怖，但對於麻瓜來說肯定會出車禍的吧。
「如果您在這樣開車的時候還能想起身邊還坐了一個柔弱的女性的話，可以請斯特蘭奇先生從你的心事中回過神來嗎？」
斯特蘭奇在十字路口前刹車，扭頭看著雙手放在膝蓋上代拿著先前送給他的花束，嘴上說著我好怕怕實際一臉平淡的溫妮•斯圖亞特小姐，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應該多懟懟她。
「我覺得柔軟這樣的詞彙遠不能形容你的神經。」
就算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斯特蘭奇也覺得溫妮絕對不是什麼正常人！
斯特蘭奇今晚邀請溫妮共進晚餐的地方是曼哈頓小有名氣的法國餐廳，沒有提前預約根本就不會留位置。斯特蘭奇是個十分注重生活品質的人，即使是一個人，也會特地預定靠窗的位置來吃一餐晚飯。
溫妮能看出來這間餐廳走的是高端定位，心中的好奇便脫口而出。
「你沒有和人有約？」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替溫妮拉開椅子後走到對面坐下：「我也會一個人出來吃。」
溫妮為他如此會過生活而稍稍訝異了一下，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只在腦海中存在了短短幾秒鐘。當初斯萊特林裡頭她的貴族同學們多得是家境優渥懂得享受的，斯特蘭奇的做法在溫妮看來算不上誇張。
斯特蘭奇熟稔地拿起菜單點了好幾樣菜，中途他停下來幾次詢問了溫妮的意見，溫妮見他一副這裡常客的樣子，對于斯德蘭奇報出來的菜名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這副樣子不得不說，實在是讓人掃興得很。但一起吃晚飯是斯特蘭奇提議的，就是現在心裡有些不爽快，斯特蘭奇也不會當著溫妮的面發作。
由於開車的緣故，斯特蘭奇並沒有另點佐餐紅酒，在美國對酒駕的處罰相當嚴厲，對于斯德蘭奇來說品酒只算是雅趣，他還沒達到貪杯的地步。內心裡有些許遺憾，但斯特蘭奇還是十分乾脆地放棄了佐餐的紅酒。
「我們今天得放棄紅酒了。」
聽到斯特蘭奇的解釋，溫妮矜持地抿了抿嘴角表示對他的話的回應。
她的所有表現看起來都充滿了恰到好處的矜持距離，來這家餐廳吃飯是斯特蘭奇臨時起意，但他發現對面的溫妮的禮儀姿態比在場的所有客人都要來得優雅，這種矜貴像是長年累月刻在了骨頭裡，已經成為了她本人對外的下意識反應。
包括之前那次拼桌吃午飯，斯特蘭奇也發現只要和溫妮同桌，無論在哪裡，都有種時光倒流回到古典的維多利亞時代的錯覺。
但偏偏這種姿態和她臉上所表現出來一閃而過的懦弱和不自在結合在一起，變得十分突兀。
斯特蘭奇還是更習慣這張和記憶裡有幾分相似的臉露出靦腆但活潑的笑容，不是在裝潢精緻的餐廳裡說著並非真心實意的敷衍，而是在蘋果樹下敵不過他就只好鬱悶的小聲抱怨。
年少的時候誰沒有那麼個青梅竹馬呢，斯特蘭奇也一樣。他是在先前送等在手術室門口的溫妮回家後，覺得這個女人和他記憶中的那位青梅竹馬有些相像的，特別是當她們的名字都一樣的時候，這種相似又被放大了。
要說他懷舊或者多麼在意曾經的那位青梅竹馬，那倒也不是。經過歲月蹉跎和父親妹妹相繼去世，斯特蘭奇知道他並沒有成為他年少時候想要成為的那種人。浮華的世界讓他也一步步變得高傲和自負，現在年齡的他再想起小時候，頂多也只是有一絲感慨而已，鄰居家的青梅竹馬也在包括在這點感慨中。
何況斯特蘭奇的記憶裡，在非常早的時候鄰居就搬走了，除了一些零星的玩耍的片段，斯特蘭奇並沒有更多的印象。
而內心中覺得溫妮和記憶中的小青梅相似的感覺也經常被打亂，除了長大後有幾分像的臉和一個相同卻十分普通的名字，她們的性格喜好和人生沒有一絲像的地方。哪怕年久的記憶有些模糊，斯特蘭奇也知道當初在費城的時候，姓福伊的鄰居家並不是什麼歐洲遠遷的貴族。
斯特蘭奇在用餐的過程中漫不經心地走神著，而溫妮也不得不配合著他緩慢的進餐速度吃著這餐飯。
也正因為斯特蘭奇注意力的不集中，他注意到溫妮不僅沒有動番茄濃湯，菜色中有用上番茄的地方也都避開了。
「你不喜歡吃番茄？」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之前點單的時候溫妮全程都在，要是不喜歡吃完全可以提前提出。而溫妮之前也並沒有走神，用餐的時候她被灌輸的那些貴族禮儀不允許她有大幅度的動作和過多的言語，溫妮只好輕微搖了搖頭。
「並不是，我只是……沒什麼，失禮了。」
溫妮張了張嘴，最後也沒有解釋出原因。這副樣子落在斯特蘭奇的眼中讓他皺了皺眉。溫妮當然注意到了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但她確實不反感番茄，但面對它的時候又下意識地避開了。
溫妮總不好說，覺得番茄汁有些像血。
聽起來矯情又掃興，特別是對面坐著的還是一個拿手術刀的外科醫生。
斯特蘭奇自動跳過了這個話題，但內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他記得記憶中的那位小青梅溫妮並不抵觸番茄，甚至還喜歡這種酸甜的味道。
他並不是真的那麼迫切地想要在遇到少年時候鄰居家的玩伴，但斯特蘭奇又覺得如果能遇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人的內心總是這樣的矛盾。
這頓飯的氣氛只能稱為不僵硬，溫妮內心中也明白多多少少都是自己導致的緣故。回程的時候，她把放在副駕上的八朵黃玫瑰重新放在膝蓋上。她傍晚的時候摘了八朵黃玫瑰本來就有對她忘記送花的歉意，現在好了，感覺還能對上今晚的事情了。
溫妮忍不住歎了口氣。
回程的路途上斯特蘭奇沒有再放音樂，以至於溫妮的這聲歎息分外明顯。斯特蘭奇分出一個眼神給一旁的溫妮，四目相對，幾秒鐘後溫妮就忍不住瞥開了目光。
對不起。
這句內心的話溫妮當面卻有些開不了口。
車子在溫妮家樓下熄了火，斯特蘭奇靠在椅背上浮了浮笑，似乎並沒有在意溫妮內心糾結的事情。
「晚安，斯圖亞特小姐。」
溫妮把黃玫瑰放下，最後柔和下臉，沖斯特蘭奇微微抿了抿嘴角。
「謝謝你，同樣的祝福給您，醫生。」
斯特蘭奇撥弄了下副駕柔軟坐墊上的黃玫瑰，突然開口：「我收到了。」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黃玫瑰的花語有歉意的意思 當然我們忽略掉它歉意的花語是對戀人的233333 所以斯特蘭奇表示：哼哼我知道你這個小悶葫蘆要跟我說對不起好吧我原諒你了~
大家情人節快樂咪啾咪啾 阿晚愛你們喲比心心！
昨晚發燒了 今天迷迷糊糊地寫了這章 有些不太滿意_(:з」∠)_
第12章 012
斯特蘭奇和往常一樣的時間打開辦公室，每日準時的花束已經躺在辦公桌上了，白色的桌子上那一抹淺淡柔和的粉色被襯得十分顯眼。說它顏色淺淡，是因為它還只是半開，從中心的粉色滿滿褪到淡色，外面還覆著一層同樣顏色清新的綠，含苞待放的樣子惹人憐愛。
花店店主每天送來的花束都不重樣，到後來除了一張替寫的情話的燙銀紋卡片外，另多了一張以她本人口吻寫給他的小卡片。比起溫妮替寫的乾巴巴、千篇一律的情話，斯特蘭奇對另一張卡片更有興趣一些。
而通常卡片上也都是對今天送來的花的介紹。
「斯特蘭奇先生：
今天是新娘鋼琴。這種切花月季耐寒抗病，花期也比較久，是幾年前德國新培育出來的品種。
我挑了幾支半開的給你。
願美好的一天與你如影隨形。」
托了這幾天一天一張的花卉科普，斯特蘭奇的腦袋裡多了許多聽起來浪漫別致的花名，否則他大概會統一用月季來稱呼。看完卡片，斯特蘭奇把卡片塞進抽屜裡，和前幾天的那些一起作伴。
而鮮花，有了那八隻黃玫瑰的開頭，總算沒有一昧落得被分給其他同事的下場了。
斯特蘭奇把花束挪的遠了一些，同時不免有些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氣，這些花束多少都有幾天的花期，再帶回去他的房子裡不知道得放上多少了。斯圖亞特那傢伙的腦袋裡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但這些花束和卡片每天如約而至，斯特蘭奇出於某種心思，並沒有在路過花店的時候進去向溫妮當面提出。
而當天傍晚，時隔有段時間沒見的奧羅拉•霍爾小姐又一次約見了斯特蘭奇。成熟漂亮的女性的穿衣風格就像兩個人上一次見面那樣，在寧和的晚餐氣氛裡，對方帶著得體的微笑安靜不語地吃完了西餐後才緩緩開口。
「斯特蘭奇醫生，好久不見。」霍爾擦了擦嘴角，隨著她的動作，唇上的口紅有一些被蹭掉了，「這次我還是想問，你對我即使連一絲絲的好感都沒有嗎？」
這一次，斯特蘭奇的回答很正經，帶著恰好的紳士風度，比起他上一次和霍爾當面說的話要來的溫和許多，卻不會讓人心生不必要的幻想。
「很抱歉霍爾小姐，但我的感覺告訴我，我們都不是彼此吻合的另一半。」
霍爾遺憾地笑了，卻沒有上次那樣鍥而不捨。她對于斯德蘭奇的好感都源自於那場救了她的手術，斯特蘭奇一再拒絕她的好感，這點淺薄而衝動的喜歡根本來不及上升為愛。霍爾小姐是位聰慧而現實的女性，她在知道她拿不下這位高傲的高嶺之花後及時地懸崖勒馬，宣告遺憾放棄。
她沖斯特蘭奇舉了舉杯：「那麼這或許也將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斯特蘭奇先生。」
斯特蘭奇微扯嘴角，淺抿了一口玻璃杯裡的酒，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實話，因為沒有再見的必要，而人潮擁擠的曼哈頓說大不大卻也不會每天頻頻相遇，褪去好感的外紗後這位年輕的公司高管的目光很平淡。
霍爾小姐的表現讓斯特蘭奇知道對方和自己是同一類人，有目標的時候果斷乾脆，如果理智分析後得出目標遙不可及，就會同樣果決地放棄。這種做法沒有絕對的好或者不好，只是他們這類人對於自己想要的從來都很明確，同樣，感情也是一樣。
斯特蘭奇早就知道霍爾小姐會知難而退。
他平靜地吃完了這頓飯，回到家面對正片落地窗外的繁華夜景，卻又覺得內心有些悵然。
不是因為霍爾小姐的做法，而僅僅因為這變化無常的愛情本身。斯特蘭奇都不覺得自己能愛的如癡如狂，卻像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樣又會忍不住想，倘若有一個人能這樣對自己便好了。
各種感情間總是偶有共鳴，一場失意或許會牽連到其他情感上的回憶，比如親請，友情，還有更多。
離開費城離開故鄉不知道第幾個年頭，斯特蘭奇不得不正視自己也會有傷感的時候。
第二天，曼哈頓的天氣並不好，天空上布著厚厚一層陰壓的烏雲，溫妮想了想，給斯特蘭奇送去了一束金色珊瑚心。金色的花瓣在沒有陽光的日子裡或許能多少彌補一點燦爛和美好。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果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店裡頭原本的客人在聽到雨聲的時候就迅速看向了街道。三十出頭相長相溫潤面色有些蒼白的男人最近每隔一段時間會來溫妮的店裡買花，溫妮對他有印象。
店裡雖然沒有開暖氣，但溫妮布了恒溫咒，男人把外套掛在小臂上，像是不曾被外頭突然下起的大雨打擾了計畫，依舊認真地挑著花。
中午休息的時間還有一會就要過了，溫妮打量對方的打扮，明顯是一個坐在辦公室的上班族，但他卻一點也沒有被大雨耽擱的緊張和急躁。
「今天真是好大的雨。」
對方主動開了話頭，似乎想與溫妮攀談。
「嗯。」溫妮看了看他，補充了一句，「我這裡有傘，先生你可以先借去用。」
不過對方卻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
男人的目光格外得溫和，但當他看向瓶子裡的那些花時，又多了幾分狂熱和嚴肅，他指了指其中一個品種的白玫瑰。
「老闆，你這裡還有其他品種的白玫瑰嗎？更高貴，更純潔，配得上我心目中的戀人。」
對方手指的實際上是目前市面上最為常用的芬得拉玫瑰，自從培育問世以來，很受喜愛，是婚禮慣用的手捧花。溫妮看著奶白色的一束束芬得拉有些遲疑地開了口：「先生不滿意芬得拉的話，雪山如何？它的顏色也比較特別。」
溫妮在手機上查找了雪山玫瑰的圖片遞給客人看，對方的眉目緩和了下來。
「嗯，它很漂亮……」
室內溫暖的光線下，對方的目光柔和地投落在溫妮的身上，但微微怔忡的神態看起來並不像是單單只看著溫妮。
「店裡的雪山還沒有補貨，或許先生你得去其他店看看了。」
雪山玫瑰也是白玫瑰中的熱門，但溫妮的花店並沒有多少客源，有時候剛剛好賣掉的花並沒有那麼來得及補充。
男人點了點頭，卻沒有順著話題說下去，雖然花店店主看起來沒什麼事，但他也不想太打擾對方。他沖溫妮笑了笑，在等雨的間隙裡轉而看起其他的花。
霍爾便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再次見到霍爾小姐，溫妮起初也愣了愣。對方是打著傘的，但外頭的雨勢實在太大，霍爾腳背的絲襪上還是濺上了泥漬，肩頭的地方也被雨水打濕。
溫妮微微蹙眉，關切地詢問道：「天，外頭的雨這麼大，我給你拿條毛巾。」
原本臉色平常的霍爾反倒被溫妮的話弄得先是一愣，隨後啞然失笑：「那謝謝你了。」
至於花店裡頭怎麼會有毛巾，對於溫妮來說只是走到里間抖抖魔杖的事情。片刻後，溫妮就拿著毛巾回來了。霍爾從她手中接過，稍微擦了擦後還給了溫妮。
「謝謝。溫妮，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溫妮見霍爾小姐的畫著精緻上挑眼線的眼睛看了一眼店裡頭的另一位客人，溫妮小幅度搖了搖頭。
「沒有，但霍爾小姐你……？」
霍爾小姐撥了撥頭髮，有些歉然地望著溫妮真誠的眼睛，但要這位一貫沒被拒絕的女性說出原因，霍爾有些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嘴角。
「溫妮，先前說要送給斯特蘭奇先生的花，不用再接著送了。」
「？」
說出來，霍爾小姐反而放鬆地聳了聳肩：「我放棄了。或許只是我一時腦熱吧。」說著，她對溫妮嫵媚地挑著嘴角笑了笑，自我調侃開了一句玩笑，「比起不好攻克心防的高傲醫生，我或許更應該選擇溫柔一點的男人。正好，也有這樣類型的男人在追我。」
對方的私事溫妮覺得自己無權干涉太多，但她見霍爾小姐雖然眉間有些遺憾但不到悲傷的失戀模樣，多少也為她松了口氣。
溫妮走回櫃檯：「我把剩下的定金還給你。」
霍爾小姐笑出聲，走到櫃檯邊：「不用了，剩餘的你就改個地址轉送到我公司。」
說完，她瀟灑地留下了一串她公司的地址。
斯特蘭奇發現他的辦公桌上的鮮花又被店主忘記了。他深刻覺得，這樣的花店能維持經營嗎？
等了一整天終於忍不住的斯特蘭奇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花店。
「霍爾小姐說已經不用送了。」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斯特蘭奇瞬間擺出淡定的臉色：「噢。」
雖然場面有點尷尬，但還是要保持鎮定。
第13章 013
日子平淡地過了一段時間後，溫妮卻得知了一個令她非常震驚的消息：霍爾小姐被謀殺了。
當FBI來到溫妮的花店，出示證件說想詢問她一些事情的時候，溫妮的第一反應甚至是自己的巫師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請問你是這家花店的店主嗎？」
「是的，我是。溫妮•斯圖亞特，請問有什麼事嗎？」
面對陌生人特別還是FBI，溫妮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但在片刻後她儘量把這種情緒掩飾起來。
「奧羅拉•霍爾就在最近在你這邊訂過鮮花。」
「對，今天早上我還送過。」
為首的兩名BFI對視了一眼，神情嚴肅：「斯圖亞特小姐，奧羅拉•霍爾在兩天前被綁架並殺害了。有關被害人的一些訊息，我們想要詢問下你。」
溫妮聽到這個消息，雙眼因為不可置信而睜大了。她給霍爾的辦公室送花的時候同樣是幻影移形，溫妮自從上次雨天見到霍爾後確實沒有再見到她了，但溫妮從來沒有想過那會是她們間的最後一次見面。
溫妮臉色不是很好地隨著FBI一起來到局裡，溫妮一路上腦海裡都想著霍爾被謀殺的事情。
進到屋子裡頭的時候，她發現連斯特蘭奇都在這裡。
斯特蘭奇正低頭抿著紙杯裡的水，他顯然也因為這件事神情不是很好看。聽到開門聲，斯特蘭奇和他對面的幾位FBI一起抬起頭來。斯特蘭奇見到溫妮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先說話的是坐在斯特蘭奇正對面的男人，他身穿著黑色西裝，頭髮打理地一絲不苟，整個人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場。
「打擾你的時間了女士，想必前去找你的探員已經和你說明了。在此介紹一下，這裡都是FBI下BAU的成員，我們小組負責協助這次連環兇殺案的偵破。我是組長亞倫•霍奇納。」
在吉迪恩說完後，站在他身後的年輕人介面說道：「BAU過去被叫作BSU，作為FBI的行為分析部……我是斯潘塞•瑞德。」
名叫瑞德的年輕人在前頭說了非常多關於BAU的專業名詞後，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拘謹，這前後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不過溫妮卻意外地能夠理解這位瑞德的做法。.
「……嗯，我是溫妮•斯圖亞特。」溫妮坐在斯特蘭奇旁邊的另一張椅子上後抿了抿嘴說道。
「時間緊迫，我們恐怕沒有太多時間耽擱。」霍奇納兩隻手肘支撐在桌面上，「兇手在短短兩周內已經殺害了三名年輕女性，奧羅拉•霍爾是第三個受害者，根據罪犯的作案規律，下一次將會在一天后。」
霍奇納話語中頻繁出現的「殺」、「受害」等字眼讓溫妮覺得有些眩暈，她飛快地喝了一口水。
溫妮的舉動在在場的人中十分明顯，斯特蘭奇側目看了她一眼，目光裡有隱隱的關切和詢問，但處在震驚中的溫妮並沒有察覺到身邊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斯特蘭奇聽完後，思索了一下，隨即開口：「探員先生，你叫我們來的理由？」
男人的聲音並不高昂，只是用平淡卻鎮定的聲線發表他的疑問和在那之下的一些質疑。霍奇納儘管作為整個BAU的行政領導也一直負責這方面，但他的側寫能力同樣十分優秀，可以說到目前為止，斯特蘭奇和溫妮至進屋以來的一舉一動就足夠他側寫出許多東西。
這兩個人當然不太可能是連環虐殺案件的嫌疑人，BAU之所以會叫他們來到局裡，主要還是與犯罪現場的一樣東西有關。
霍奇納正了正表情：「死者無一例外都是在在建的高樓或者荒廢的倉庫裡找到的。」
「而且，她們的身邊都放著一束白玫瑰。」
「根據現場的情況，我們認為兇手本身的內在具有強烈的憎惡女性心理。斯圖亞特小姐，據我們調查，霍爾曾經在你的花店裡定過一筆長達兩個月之久的花束訂單……給你旁邊的斯特蘭奇先生。是她指定花嗎？另外，霍爾本人喜歡白玫瑰嗎？」
「……不，霍爾小姐只讓我每天送到醫院，她本人並沒有要求特定的花。除了第一次訂花以及最後一次她來我這裡說要變更送花位址外，她沒有單獨來買過花，對白玫瑰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喜歡。」
溫妮在面對至始至終來自他人目光的注視下，忍不住有些煩躁和不安，但她壓下這些輕微的情緒，根據對方的問題儘量回答更多的資訊，希望其中哪怕有一些有用的消息能夠在出現下一個受害者之前抓到罪犯。
在溫妮說完後，斯特蘭奇接過話。他很聰明，在得知犯罪現場放著白玫瑰後，他就明白自己和溫妮會被詢問的原因。他們都是短期內與霍爾在花束這個問題上有交集的人。
「我和霍爾見過幾次，除了最後一次我們約在西餐廳吃飯外，她都是來醫院找我。那天吃飯的西餐廳桌上並沒有放任何鮮花。至於她之前讓斯圖亞特給我的花中也沒有白玫瑰。」
霍奇納又問了幾個很普通的問題後沉吟了一會，然後他抬起頭對斯特蘭奇和溫妮點了點頭。
「謝謝兩位的配合，我讓探員送你們回去。」
溫妮卻在這個時候主動開了口：「先生，有霍爾現場的照片嗎……我能看看嗎？」
不僅霍奇納和他身邊的瑞德投來驚訝的目光，就連斯特蘭奇一時間也沒有想到溫妮會開口這麼說。
「抱歉……」
溫妮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無理，但對於她來說，霍爾是她認識的、有過交談的人，她還是沒有辦法平靜對待一個認識的人被殺害的事。
但霍奇納很快就答應了溫妮。
「可以的。」
他拿出一張沖洗照片壓在桌面上，手指壓著挪給對面桌的溫妮。
霍爾的屍體是在一間廢棄的碼頭倉庫裡，死後被罪犯換上了白色的連衣裙，雙手交疊在胸前。看似十分寧和的場面，所有的FBI卻都無法忽略死者眼眶上的血洞和臉上好幾刀血肉翻出的傷口。潔白連衣裙下有著像臉上那樣更多的傷口，已經乾涸的血污和潔白的連衣裙形成了哀淒可怖的畫面。
就在霍爾的手臂邊，靜靜地躺著一支芬得拉。
潔白，純真，你是我無暇的戀人。
看著照片的女人微微垂著頭，對面的兩位BAU的成員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瑞德不由得繃緊了小臂的肌肉，和坐著的霍奇納交換了下眼神。
斯特蘭奇也看清了照片，他皺了皺眉。作為醫生比這更恐怖的傷口他也見過，但那些與照片這充滿著惡意與殘忍的手段是截然不同的。
他看到溫妮的目光始終盯著照片，斯特蘭奇乾脆直接從溫妮的手上拿過照片，還給了兩位BAU探員。
溫妮也開了口：「謝謝。」
霍奇納接到了莫根的電話，莫根在外頭辦事。他和電話那頭的莫根說了幾句後，掛掉電話。
「對了斯圖亞特小姐，我們想調取你店裡的監控辦案用。」
對面這位BAU組長的話讓溫妮一愣。
「呃……不好意思，我的店裡沒有監控。」
霍奇納臉上的神情一閃而過，他點了點頭，讓人送兩人回去。
瑞德看著門關上後，微微皺著眉，他顯然陷入了思考中的矛盾點。
「這個花店店主不是罪犯，但她的舉動太奇怪了。」
瑞德是個智商高超的天才，而天才多少會有一些異于普通人的行為舉止，但瑞德旁觀了一整場談話後並不覺得這位斯圖亞特小姐也是個天才。她的一些下意識的表現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原因更像是……她不習慣融入正常人的氛圍。
瑞德的大腦迅速地分析著。
「嗯。」霍奇納應了一聲，「她和我對話的時候並不怎麼看我的眼睛，但並不是罪犯被審訊時候的心虛，她只是不想和別人的目光對視上。她身上有秘密。」
但兩人並不知道這個秘密和此次的案件有沒有關係。
「根據剛才花店店主說的，第三個被害人並沒有表現出對白玫瑰的喜好。或許，我們的之前的猜測方向不對，白玫瑰並不是這些受害女性喜歡的花，而是罪犯喜歡的花。」
在詢問斯特蘭奇和溫妮兩人之前，霍奇納已經詢問了前兩名被害人的親屬，第一位女性的丈夫表示她的妻子確實特別鍾愛白玫瑰，但第二位受害人和第三位則沒有。
受害人之間並沒有關係，看起來受害目標更像是隨意指定的。而她們之間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都長得十分漂亮並且最近這段時間在不同的花店都訂過鮮花。
「我讓莫根去調取這些花店的監控了。」霍奇納說道。
「可第三間花店沒有，一間鬧市區裡的店鋪竟然沒有監控，根據調查，這間花店只有店主一個人經營打理。一個柔弱的女性，哪怕花店本身比起珠寶店、超市招惹上搶劫犯的概率要低上很多，但不可能連監控都不裝。亞倫，這不符合常理。」瑞德轉過身在板子上記錄線索。
霍奇納揉了揉眉間：「我知道。」而最有可能的解釋是，這位總是避開與別人接觸的花店店主實際上對自己十分自信，甚至有恃無恐。
瑞德圈出白板上白玫瑰的花語。
「天真，純潔，高貴。」
霍奇納站起身，雙手插口袋：「顯然，這是罪犯對於他心目中的那個女性的定位。而這些被他劃滿刀痕的死者，他認為她們並不符合。」
當這個罪犯覺得她們是低賤的，醜惡的時候，他就會憤然地拿起刀。
然後呢？繼續綁架嗎？直到找到符合他心目中這個標準的「戀人」？
瑞德靠著板子，突然冒出來一句：「說起來，剛才那位斯特蘭奇醫生看斯圖亞特小姐的眼神不像看一個給他送花的花店店主。他對斯圖亞特有好感，但霍爾對他有好感？」
「……瑞德，這個不重要。」
第14章 014
坐在車的後排，斯特蘭奇微微挺直著脊背。儘管他感覺到溫妮的情緒從一開始就不太對勁，但他此刻並沒有開口對溫妮說些什麼。連他本人都有些唏噓，斯特蘭奇想起之前那次吃飯的時候，霍爾對他似笑非笑的那句感歎。
很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成了真。
車子停在了溫妮的花店門口，斯特蘭奇和她一起下了車。他今天本來還有班，醫院和花店之間的距離很近，他直接走過去就好。
因為溫妮的花店不存在監控的關係，原本送他們回來的探員就不存在另外再到花店裡頭調取監控的任務，車子在路邊微微停靠了一會，便併入不息的車流中。
原先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溫妮現在卻開了口：「你怎麼想？」
斯特蘭奇低下頭，注視著她臉上的表情，這個時刻的溫妮似乎不排斥這樣毫不避諱直接的目光了。她很想從斯特蘭奇這裡得到答案。
而男人卻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手在發抖？為什麼？」
隨著斯特蘭奇的手握住溫妮手腕，他就發現這種顫抖是接連不歇的。在車上的時候溫妮一直保持著抿直嘴角沉默地望著車窗外，而斯特蘭奇心裡也有事，一時竟然沒有發現她平靜下的不正常。
好像因為這種不正常的顫抖，溫妮反而敢直接迎上斯特蘭奇的目光了。總是霧濛濛的灰藍色眼珠子裡像是迸發著洶湧的憤怒。
這種發抖不是源自害怕，而是憤怒。
溫妮在看到照片上霍爾淒慘的模樣的時候，內心裡的憤怒就沒有辦法平息。它本只單純地和霍爾和這個殘忍的罪犯掛鉤，但整張照片上乾涸的血跡使憤怒這種情感在記憶裡得到共鳴。
鮮血，死亡。
再加上那位BAU小組組長霍奇納話語中的那些相關字眼，讓溫妮一下子被她混亂的記憶中死亡的畫面席捲了整個腦袋。
溫妮曾經被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擊中過，僥倖的不至於像隆巴頓夫婦那樣，但她很多年前的記憶始終有一些混亂。混亂的大腦會導致失控，溫妮不敢設想一個失控的巫師會幹出什麼事。
她曾經差一點觸到這個邊緣。這也是溫妮除掉喜愛魔藥和有天賦外，這些年一直鑽研魔藥的原因。她想梳理她時不時給她造成痛苦和噩夢的混亂記憶，上次去哥譚買的魔藥材料也和這有關。
手腕上屬於另外一個人乾燥溫熱的手心喚回了溫妮的些許神志。
手術刀讓斯特蘭奇的手指上覆著薄薄的一層繭，一雙初看修長而根根指節分明的手實際上還帶著粗糙的質感。帶著薄繭的指尖擦過手腕，略微粗糙的質感連帶起皮膚本身關於觸感的更多記憶。
斯特蘭奇看到灰藍色眼睛裡的火焰慢慢變冷卻，他閒心起了，開玩笑說道：「原來你也會有怒看別人的時候。」
溫妮深吸了一口氣，被斯特蘭奇這麼一打斷，她已經徹底從不可控制的憤怒中脫身。就差一點，她的眼前又要都是一片鮮血的夜晚。雖然男人的話讓她噎了一下，但似乎要為此向他說聲感謝的話。
溫妮抬起頭，正想要開口感謝面前的男人，斯特蘭奇先她說：「你現在開口難道要和我道謝？」
他挑著眉說的話一下子把溫妮要說的堵在了喉嚨裡。
過了幾秒鐘，溫妮平靜地回應道：「嗯，是的。謝謝你，斯特蘭奇。」
溫妮這麼正經的道謝讓斯特蘭奇臉上罕見地出現了愣神的表情，他頓了頓才說道：「算了，倒是你沒事嗎？」
溫妮搖了搖頭。
「你多小心點吧，我是說霍爾的事。那些FBI沒多說，但新聞上多少有報導。罪犯的目標很可能就放在花店的附近，如果那些FBI沒有抓到他，那麼罪犯還會繼續作案。」
斯特蘭奇皺著眉看著明顯不怎麼令人放心的溫妮。年輕、美麗……又多了一個符合受害人特徵的方面。
「還有，你不覺得店裡最起碼得裝個監控嗎？」
說完，斯特蘭奇就想到之前花束天天不歇停往他辦公室送的時候，一開始他還真的想過裝攝像頭這個問題。
雖然現在不存在這個煩惱的根源了，但斯特蘭奇每每想到最初那幾天被花束折騰的怨氣滿滿的日子就覺得他的後槽牙隱隱發癢。
手中緊握的手腕掙脫的動作讓跑了一會神的斯特蘭奇恢復過來，他對上對方灰藍色眼睛裡的些許羞惱和不自在，愣了一下後，裝著十分淡定地鬆開了手。
剛才他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握著溫妮手腕的時間……好像是有點久。算了下，他們維持剛才的姿勢在馬路邊上講了起碼一分多鐘的話。
那只握過纖細皓白的手腕的手自然地背在身後，然後，忍不住搓了搓。
「再站在路邊看起來不是一點的傻。」
溫妮怒目而對，也不知道是誰一開始拉住她的。
「監控的事情不用斯特蘭奇先生你費心了。」
斯特蘭奇聽到了以後朝溫妮勾了一個完美的假笑，呵呵，他再關心面前這女人就是傻逼！他是腦子沒睡醒才會覺得溫妮•斯圖亞特需要安慰。
見斯特蘭奇邁著大步，沒一會就消失在同行的人流中，溫妮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然用溫暖的手背貼住更燙的臉頰。
因此，溫妮並沒有注意到隱匿在人群中始終窺視著她的目光。
曼哈頓最近的連環兇殺案在媒體上佔據了一定的關注度，但在復仇者聯盟大本營的曼哈頓來說，市民們早就習慣了各種驚駭的新聞，這個案件並沒有得到更強烈的反應。
花店的生意也並沒有因為這個案子變得更壞，當然，也沒有更好。
第二天，有陣子沒見到的娜塔莉•拉什曼帶著另外兩位她的朋友光顧了溫妮的花店。
「娜塔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溫妮。」
娜塔莎拉著穿上制服後大名鼎鼎的美國隊長和他的好夥伴獵鷹，罔顧兩個大男人的意見強行帶著他們進了他們根本就沒興趣的花店，見到溫妮後更是把後面的兩個人忘得一乾二淨，對溫妮揚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後頭的山姆沖同樣穿著常服的史蒂夫翻了個白眼，為了避免前頭正聊得開心的黑寡婦聽見，他還特地放低了聲音抱怨。
「所以為什麼娜塔莎一定要帶我們來這，隊長你需要買花？」
史蒂夫有些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沒有。」
但娜塔莎堅持，新搬家的美國隊長家裡需要鮮花來裝點一下。對女士和朋友從來拒絕不了的好好先生史蒂夫•羅傑斯根本拒絕不了。
正好這邊的寒暄也結束了，娜塔莎轉回頭，對溫妮介紹道：「他們是我的同事，今天休息，而左邊那位甜心先生今天剛好搬家。溫妮你推薦一些適合放在屋子裡的鮮花吧。」
史蒂夫看到娜塔莎說完後沖自己壞笑地眨了眨眼，他局促又尷尬地站在原地。天，為什麼這麼久了娜塔莎還不忘拿甜心這個梗來調笑他啊，還是當著陌生人的面。即使面前這位花店的店主根本不知道這個聽起來一點都不適合大男人的稱呼的來源，史蒂夫還是覺得無比地尷尬。
美國隊長老氣橫秋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果然，如史蒂夫所想的那樣，溫妮聽到這個稱呼後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娜塔莉所指的搬新家的同事相貌十分英俊，溫妮第一下見到的時候也不免稍微愣了一下神。也不知道幾個人的工作是什麼，娜塔莉加上她的同事，哪怕旁邊的另一位黑人稱不上英俊但也十足陽光和善，一個個都長得這麼好看。
難道是偶像團體？
溫妮瞥見金髮男人似乎因為她訝異娜塔莉對他稱呼的目光而有些羞赧，溫妮識趣地收回了目光，對一旁的娜塔莉感慨了一句。
「娜塔莉，感覺你們公司放假還挺經常的。」
酒紅色卷髮的美女勾著紅唇自然地回應：「但是也經常加班。」
那一句句謊話張口就來的樣子讓美國隊長和獵鷹看了緘默不已，嗯，佩服極了。
在溫妮的建議下，史蒂夫抱著一盆鮮花最後在娜塔莎欣慰的目光、山姆不可思議又無奈的目光下付了賬。
他能怎麼辦啊，他也很絕望。
前幾天剛被犯罪分子隨手一個炸彈炸了所在公寓、找了新的公寓後又在友人盛情難卻下買了一盆他根本沒時間照顧的鮮花的史蒂夫深深地歎了口氣。
見娜塔莉他們要走了，溫妮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了穿著優雅靚麗的娜塔莉。
「最近曼哈頓出了連環殺人案，罪犯專門針對會來花店買花的漂亮的女性，娜塔莉你最近出門小心一些。」
把這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的另外兩人很想告訴花店店主，大概普通的罪犯是沒機會對這位「年輕」、「漂亮」的「不定時上班」女性有什麼出手的機會了。
如果碰上，黑寡婦會教他重新做人的。
娜塔莎挑了挑眉，捂著嘴笑了：「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小心的。」
來到史蒂夫新的公寓，娜塔莎幫他把花放在了客廳的窗臺上。
「新搬來的屋子，放點有生命的東西看起來就有朝氣得多了。」
山姆在另一頭打量著隊長的新家，沒有注意到另外兩個人說的話。史蒂夫抿著嘴唇，而後微微笑了。
娜塔莎一貫是細心的。
現在大家已經很少聚集在復仇者大廈了，史蒂夫也基本一個人待在他的公寓裡。或許娜塔莎說得對，有另一個生命氣息的公寓或許會更溫馨一些。
第15章 015
娜塔莎他們走後，花店又恢復到了一貫的冷清中。原先還在正空的太陽已經漸漸西斜，這兩天都是放晴的天氣，但所有關於美好的天氣所能引發的感想都因為得知霍爾被殘忍殺害之後消失殆盡。
當然，平心而論，溫妮和她也沒有過深的交情，甚至沒有見過幾面，不至於到徹日徹夜心裡揣著這件事的地步。但人應該擁有最起碼的正義感和憐憫心，這樣殘忍地虐殺一個陌生人的行為讓溫妮無法忍受。
就像食死徒帶給她的那些痛苦的回憶一樣，溫妮恨不得現在的自己有能力時光倒轉將這些不應該存在著世界上的惡毒源一個個擊倒在地上。
哪怕斯特蘭奇的告誡偶有幾次和那在馬路邊上握住她手腕的溫度交織在她的腦海裡迴響，但溫妮卻做不到像前面幾次一樣毫無作為。
一個人的觀念想法會隨著時間的遷移而改變，所有人總是希望自己能變得更好。溫妮當然知道自己性格上有諸多的問題，懦弱，扭捏，逃避現實，這些是深淵的囚鏈把她死死地扯在泥濘裡，但她依舊嚮往光亮的天空。
將一身缺點消滅殆盡或許要耗費一生，很痛苦，甚至做不到，但都是值得的。
溫妮想從此刻，邁出改變的第一步。
在日落時分，金黃色的餘暉鋪陳在門口的地板上，耀眼的光暈偏偏又帶著柔和的色彩。就如同溫妮豁然開朗的心境一般。
門被推開了。
是溫妮有印象的那位熟客。穿著西裝的男人剛從公司下班，拿著的公事包都裝得鼓鼓當當的。
溫妮本來都快要關門了，見到客人，原先要拎起架子上的單肩包的動作停了下來。
「傍晚好。」
對方微微勾起嘴角，天氣即使回暖了一些，對方蒼白的臉色也沒有變得紅潤起來。溫妮覺得他的笑容也像這份蒼白，帶著淺淡的一絲憂鬱。
溫妮應聲：「傍晚好。」
因為臨近她平常關門的時間了，溫妮內心並沒有很想要再多賣一束花的想法，畢竟她一個月光靠花店賺的錢可能都補不足花店在水電費以及租金上的開支，這會，溫妮更想搭上早一班的地鐵。
「是要關門了嗎？看來我打擾到你了。」
面對溫妮的時候，身著西裝的精英男似乎過於的局促，一貫在項目談判上的巧舌如簧都作廢了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它緩緩下沉到胸腔，想要借此來平復過於急促的心跳。而這些，溫妮都不知道。
客人都來了，溫妮心裡的那些念頭也只算得上一閃而過。
「只是準備，先生你今天想要買什麼花呢？」她走出來，先搖了搖頭否認了對方口中的「打擾」，而後認真地詢問他。
「雪山。這次有麼？」
溫妮還記得上次他問過的問題，沒想到對方對白玫瑰倒是格外地情有獨鍾。而今天，平常放著雪山玫瑰的玻璃花瓶裡都是剛剛剪下來的玫瑰。
溫妮走到雪山玫瑰前，彎下腰點了點數量，正要詢問對方想要幾隻，她的動作驟然停住了。
男人本來跟在她的後頭，見她從半彎著腰頓住後慢慢直起身，他站在了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唯有胸腔隨著他一動不動的注視而上下隱隱興奮地起伏著。
「我以為，你想要的是芬得拉。」
溫妮的話聽起來十分平常地像只是隨口一提。
「不，溫妮，別人用慣了的芬得拉配不上你。」
男人的話輕得就像呢喃給他自己聽的，稱呼溫妮的時候，他的嗓音輕柔舒緩，落在溫妮的耳朵裡卻像陰冷濕漉漉的爬行動物。
隨著對方話音落下，溫妮立刻往櫃檯的方向跑去。
這段時間她就應該把魔杖貼身攜帶著，而不是放在她的單肩包裡！
就在溫妮飛快地跑向櫃檯後的架子的時候，男人向溫妮展示了他鼓鼓的公事包裡的真正秘密。
「溫妮，為什麼要逃跑呢？我是如此的戀慕你，你完全感受不到嗎？」
面對黑漆漆的槍口，溫妮變了下臉色，但她看上去依舊很鎮定，腳下的步伐停滯了一秒後繼續奔跑著。
「槍聲馬上就會把別人吸引過來，你逃不了。」
回應溫妮的是男人迅速地朝著貼近溫妮落腳的地方開的一槍。
「溫妮，你的天真也讓我如此著迷。槍裝了消音器，外頭又是車鳴聲不停，誰能注意得到呢。」
第一槍沒有打中溫妮，男人的準頭不屬於精准的神槍手的範疇，但他不慌不忙地迅速補上了好幾槍。有一槍擦著溫妮的小腿過去，彈痕的灼燒感和肌膚的刺痛讓溫妮小腿頓時軟了一下。
對面的男人就這樣手持著槍，不在意准心地朝溫妮射擊。這些子彈枚枚落空，但對方的目的並不在想要射中。玻璃花瓶一個接一個地碎掉，溫妮不得不來回躲避。
如果不是魔杖不在手邊，溫妮直接就想給他一個昏昏倒地。
到最後，溫妮即便沒有被子彈打中，身上也有好幾道子彈的擦傷。而對方有恃無恐地朝溫妮一步步走來，沒有再裝新的子彈。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勇敢。」
溫妮沉著臉，沒有理會對方的話，在他馬上就要靠近的同時，溫妮先發制人，一隻手迅猛地鉗制住了男人的右手，逼迫對方吃痛地鬆開手裡的手槍。
男人也確實沒有料到面前這個看起來精緻而有些冷淡的美人狠起來會這麼不管不顧，溫妮出擊的時機很巧妙，讓男人沒有防備，手腕因為扭曲果然吃痛地鬆開了手槍，黑漆的槍掉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而他也被溫妮的舉動激怒了，蒼白的臉泛起薄怒的紅暈，掏出懷中另藏著的刀毫不心軟地捅了溫妮的手臂。
「嘶——」
實實被捅到的傷口遠比那些子彈的擦傷要來得痛得多，即使溫妮知道自己這時候絕對不能鬆手，扭著罪犯右手的手還是因為傷口處的疼痛松了力道。男人順勢掙脫了出來。
溫妮剛才用了狠勁，這會罪犯的手腕中已經青腫了起來，他冷下臉，狠狠地刮了一眼溫妮。沒受傷的手用了大力攬住溫妮，拿出毛巾死死地捂住了溫妮的口鼻。
吸入鼻腔的異味讓溫妮立刻知道了他的舉動，儘管她不斷地掙扎著，但掙扎的力度依舊不斷地變小。而她昏昏沉沉的大腦只能隱隱判斷出她接下來的處境大概有多糟糕。
最後，溫妮只聽到耳畔幽幽的呢喃。
「睡吧，我潔白無瑕的戀人，我的白玫瑰。」
另一邊BAU小組看著一點一點過去的時間，所有人都竭盡所能希望能夠在罪犯盯上下一個受害人之前抓捕他。
法醫那邊得出來的屍檢結果佐證了他們的猜測。
「罪犯的童年過得不幸福，而原因則來自他的母親或者祖母一類的長輩。從這些受害女性身體上被繩子綁著的淤痕來看，是死後才鬆開的。這說明罪犯潛意識裡是沒有信心制服比他在身理上弱小的女性的。而他身邊一定有仰仗的武器，槍支或者刀具，或許都有。」
莫根看著幾張受害人的信息：「但他又很大膽，因為他都是『臨時決定』的目標。」
瑞德瞥了一眼：「有誘因。」
「白玫瑰的花語。純真，無暇。罪犯覺得這些受害人觸犯了他心中對女性這些美好的幻想，從而憤怒下手。這些受害人身上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因為罪犯覺得她們『不乾淨』。」
「第一個受害人在一年前起就有了外遇，而後面兩位受害人的異性緣也都非常地好。」
霍奇納說出了他們手頭上剛查到的消息。他目光沉沉地看著三張被害人臉上被劃花的照片。這種呼之欲出的憤怒仿佛湧出了照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個囂張的罪犯的惡意和憤怒。
「從第一個被害人的人際關係查起！會被撞見外遇，罪犯起碼要熟悉受害人的家庭狀況。」
瑞德湊過來指了指照片：「應該排除掉第一個受害人的同事。」第一名受害人是一位護士。
「從傷口切面來看，臉上的傷口粗糙不平，是非專業人士。」
最有可能的便是住在附近的鄰居或者是親屬。
而就在這時，BAU成員們卻接到了電話，是他們先前詢問問題的對象之一斯特蘭奇。
男人嚴肅而暗含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那天和我一起被詢問的溫妮•斯圖亞特，她失蹤了。」
悠于 2017-6-25 08:45
第16章 016
荒僻的倉庫裡，吊頂的白熾燈發著不穩定的光源。偌大的倉庫卻很安靜，唯獨只剩下燈管頻閃的聲音被放大了若干倍。
溫妮顫了顫睫毛，從昏眩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罪犯倒在毛巾裡的麻醉分量足夠讓一個正常人昏迷幾個小時，而溫妮現在會提前醒來和她常常和魔藥待在一起有一些關係。男人大概也沒有想到溫妮遠比之前的那幾個女人要醒得早得多，將她的雙手雙腳綁上以後就放心地出去了。
粗糙的麻繩捆得十分結實，溫妮掙了掙，兩隻手腕被擠得死死的，沒一會就因為掙扎的動作被麻繩磨紅了表面。比起這，更痛的是先前被捅傷的手臂，血跡已經乾涸了，溫妮低頭粗看了一下，只能說還好刺的並不深。
天花板靜止的白熾燈光源在溫妮的眼中出現了一層淺淺的重影，這是失血帶來的後遺症。溫妮用力眨了眨眼，克服住了身體上的症狀。
她的魔杖現在不在手上，所能施展的魔咒十分有限，能夠讓她爽快地一走了之的幻影移形根本施展不出來。
溫妮在心裡頭苦笑地感歎道著，原先她總覺得自己融入不了麻瓜社會，現在看來她都忘了把巫師至關重要的魔杖隨時帶在身邊了。
當然，溫妮也沒有想到在曼哈頓這麼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會遇到這麼多事。現在挪動著翻了個身的溫妮覺得曼哈頓在她心目中的危險程度已經遠超隔壁的哥譚市了。
至少她在哥譚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
溫妮選擇性遺忘了之前她去科弗特魔藥店後被人攔下來趁夜打劫的事情。
眼下的情況不是溫妮人生中遇到的最糟糕的那個，但也絕對算不上好。溫妮只能深吸一口氣在失血的眩暈狀態下維持著清醒和冷靜。把魔咒的咒語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溫妮找到了目前最可行的辦法——阿尼馬格斯。
哪怕她是多麼不情願看到她那阿尼馬格斯的英短貓形象。
在這種情況下變身阿尼馬格斯，溫妮心裡頭還是有些顧慮的。它在這時候的作用完全比不上幻影移形，就連除你武器和腿立僵停死也比它要好得多，而溫妮的阿尼馬格斯又不具有任何攻擊力。
但她更沒有把握把希望全寄託在那些FBI能夠在罪犯回來之前救出她。
這時候，她聽到遠遠傳來的腳步聲。
當男人面帶著熾熱的微笑回來看到原本應該靜靜昏睡在那的人影消失不見，只留下兩捆麻繩的時候，原先珍重地抱在懷裡的雪山玫瑰一眨眼就被狠狠地置在地上。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男人發出低吼，焦躁地在原地不停地重複著幾句話。他是那樣的深愛著她呀，她可以是他心中最接近上帝的那座雪山頂上的一捧白雪，但她卻有著像刺骨的雪一樣的心，轉眼就拋棄了他。
男人喘息著，用力甩了甩頭。
不，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吧！
男人的腦海裡浮現出平常他光顧花店時，溫妮展露出來的嫺靜溫和的微笑。但也是那樣的輕巧，轉眼就能給別人。
他想到那天在街上看到溫妮和上一個他殺掉的水性楊花的女人喜歡的那個醫生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樣子，瘋狂和憤怒佔據他的大腦。
童年不堪的回憶在腦海裡逐漸變得清晰。女人在好幾個男人之間周旋時嬌笑的面孔和面對他時瞬間不耐煩的眼眉都清晰可見，那些肉體承歡嬉笑的聲音在他真正明白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甚至連膽汁都被他吐出來了。
還有那句——
「天哪，你就和你那個惹人嘔吐的父親一樣！當初為什麼要判給我？！」
男人被負面情緒侵襲了絕大部分的注意力，就在這時，暗處的角落裡頭猛然竄出來一團小東西，一下子就到了他的面前。他嚇了一跳，連忙就掏出口袋裡的手`槍。而已經變回人的溫妮比他的速度更快，她只有這一次機會，就是咬著牙也要打掉他手裡的武器。
原本以為早就逃跑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這種絕對非正常的現象讓這個持槍的罪犯驚恐交加地睜大了眼。溫妮就著身體倒下的慣性，在把他手中的手`槍甩地遠遠的之後，拿對方做了肉墊，一起倒下去後趁著男人因為疼痛的一兩秒瞬間內狠狠地給他一拳。
後腦勺結結實實撞在了水泥地上，土礫咯得男人本來就砰的一下子懵了的腦袋生疼。他第一眼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裡的，是他上頭這個他印象裡本以為純真無暇如同雪山玫瑰一樣矜貴的女人垂斂著眼，灰藍色的眼睛睥睨著像施捨一般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裡滿是嘲諷。
「你還有把刀吧？可以試試我會不會也能扔了它。」
玫瑰雖美，但也多刺。
她不心甘情願，就能用刺紮得人鮮血淋漓。
男人先前在花店那時候閒庭信步一般朝溫妮開槍的冷靜和氣場全都沒有了，他聽到溫妮的諷刺，氣昏了頭，竟然沒有想過現在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最貼近他一直以來嚮往的戀人範本的那個人，真的拿出了刀就要往溫妮身上紮。
早在溫妮露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諷刺表情的時候，他腦袋的最後一根弦就崩斷了。
溫妮毫不避縮地迎上去和罪犯爭搶手中的刀，即使刀刃在她的手背上又劃了一道口子，溫妮都不敢有一絲退步。
就如霍奇納他們分析的那樣，這名罪犯的身體素質並不強，如果當初那些受害女性奮力掙扎，她們很有可能就可以從他手中逃跑。而真正讓那些受害者不敢反抗的是他手裡的槍和刀。
溫妮好歹是在伏地魔復活時期躲過食死徒追殺而活下來的人，對付一個這樣體質的男人還是做得到的。刀最後到了溫妮的手裡。
男人不斷地掙扎著，喘著粗氣：「婊`子！你這個婊`子！你毀了我的白玫瑰！我看到了，你和那個醫生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也不過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剛憤恨地說完，臉上就被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劃了一道。
「啊——！」
「她們也曾經這樣痛苦吧，在你的面前這樣痛哭這樣嚎叫。我是說先前那些被你殺害的女性。」
男人看著近在咫尺的刀鋒上反射的森冷白光，憤恨之中多了一絲恐懼。
溫妮沒打算也把他的眼睛挖出來、臉劃得不能看，剛才那一刀只是為了震懾對方，以及讓對方體會到那些死在他手裡的被害人們遭受的同樣的痛苦。
「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什麼白玫瑰，別把你的臆想亂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是你自己毀了它。」
溫妮扯了扯嘴角，冷漠的眸子裡流露出令人畏縮的寒意。
等FBI突破了倉庫的大門進來看到現場與他們設想的每一種情況都截然不同的場面的時候，多少有些啞然。經過手忙腳亂後，該送醫院的送醫院，該被押送的也押送回去。
而溫妮被從救護車裡推出來，她發現她竟然到了她最熟悉的醫院。溫妮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但這種狀態下的她也沒有力氣想七想八了，哪怕依靠自己成功制服了罪犯後被營救出來，溫妮更多覺得累得就想直接睡過去。
溫妮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皮，放任更多的醫護人員將她包圍，這時，她看到了擔架邊上有些熟悉的手掌。
溫妮仰高了頭，發現是身著白大褂的斯特蘭奇。
察覺到她的目光，斯特蘭奇低下頭，推著擔架奔跑的步伐沒有絲毫停歇。
她沒有像斯特蘭奇看到的那些照片上的那些受害人一樣，讓自從知道溫妮被擄走後大腦高度緊繃的斯特蘭奇長長的舒了口氣。但比平常還要蒼白的臉色和其他地方的傷沒有被斯特蘭奇忽略掉，眼下最重要的是推溫妮進手術室，斯特蘭奇只能短短地安撫躺在擔架上的溫妮一句。
「沒事了，沒事了。」
溫妮眨了眨眼，在斯特蘭奇的目光下不知為何有點想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笑。
這還是第一次斯特蘭奇先生在她面前露出緊張兮兮又有些溫柔的樣子。
「醫生，你能去花店裡拿回我的單肩包嗎？」
斯特蘭奇不明白都這樣了的溫妮竟然最記掛的是她的單肩包？！他抖了下眉毛，有些無語偏偏又好聲好氣：「我已經給你拿來了。」
溫妮開心地露了一點牙齒。
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剛好就是那位當初給街頭被子彈擊中的路人主刀的醫生，在病床上徹底放鬆地睡了一覺後，溫妮迎來了來看望她的霍奇納和莫根。
「嘿，斯圖亞特小姐，你沒事實在太好了。」
面對莫根探員熱情得露出了八個牙齒的笑容，溫妮有點想說，她現在這副樣子可不算是沒事。
好在霍奇納也察覺到了同事的話有些不太恰當，他清了清嗓子，帶過了話題：「現在傷口的情況怎麼樣？斯圖亞特小姐你當時的行為十分果決勇敢，我也為我們的來遲表示深切歉意。」
對於BAU組長的歉意，溫妮倒覺得並沒有什麼，她微微垂著頭說道：「但你們還是救了我，你們也辛苦了。」
BAU的探員們這次來只是單純的探望，並沒有將審訊罪犯後得出的事情告訴溫妮，溫妮也沒有多大的興趣知道。
「斯圖亞特小姐，我有一個疑問想要請你解答。」
「請問當時的情況下你是怎麼掙脫繩子然後躲藏起來伺機尋找機會的？」
這一點在審訊罪犯的時候連罪犯自己也不清楚，霍奇納只能來溫妮這裡尋求真正的答案。正如先前他和瑞德談論到的那樣，這個花店店主身上的謎團太多了。
霍奇納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直接推開了。
斯特蘭奇拿著記錄表大步走進來查房，掃了一眼在場的兩名BAU探員，用板子敲了敲牆：「病人需要良好的休息。」
莫根見到這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斯特蘭奇給溫妮塞了個體溫計後，還一併把溫妮心心念念的單肩包放在了她的床頭櫃上。
「哈，這個問題，大概就和斯圖亞特小姐的花店不裝攝像頭一樣吧。」
溫妮剛測上體溫計，聽到熟悉的嘲弄，抬起頭瞪了斯特蘭奇一眼。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毛，目光掃了掃溫妮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示意她：就你現在這模樣還敢瞪人？
兩人的互動都被當壁角的BAU成員們看的清清楚楚。
霍奇納想到之前瑞德難得一次情商爆發的猜想，和罪犯在審訊過程中記恨地念著這位花店店主和醫生有一腿的事，突然覺得，好像沒什麼不對。
第17章 017
霍奇納和莫根沒有久待，坐了一會後他們便向病床上的溫妮道別。走在後面的霍奇納體貼地待上了門，病房裡頭一下子隻剩兩個人後變得有些安靜。
測體溫的溫妮保持著放鬆的姿勢靠在豎起來放的枕頭上一動不動，等待量體溫這期間的時間過去。
屋子裡的氣氛不至於因為沒有人說話而顯得尷尬，畢竟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溫妮和斯特蘭奇也算是熟人了。
溫妮無所事事，而這樣的情況下，總是容易滋生人內心為了消磨時間而特地去尋找能夠吸引他目光的事物的心理。溫妮的目光打量著房間的各處角落，最後落在了屋子裡的另一個人身上。
身穿工作服的斯特蘭奇溫妮見過幾次，但此刻是她第一次看見對方專注工作的樣子。
當時溫妮剛到美國的時候，擔心她沒有登記的巫師身份會被美國魔法部發現，便打算先在魔法部難以監管的哥譚市落腳。而在那裡，溫妮對麻瓜社會的醫科產生了興趣，以至於後來做了一名護士。
此刻斯特蘭奇做的這些，對於溫妮來說就像已經銘刻在身體裡成為其一部分一樣的熟悉。她在做護士的時候，一天也要做上無數遍。
但溫妮發現自己的目光有些難以再從對方身上挪開了。
性格上的缺憾讓溫妮不怎麼愛主動和別人目光接觸，等溫妮自己意識到她好像盯著男人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起碼超過五秒鐘後，她飛快地偏移了視線，非常專注地盯起斯特蘭奇背後空白的牆，企圖在上面看出一朵花來。
她的目光無論是看著他還是從他身上移開，似乎都沒有引起斯特蘭奇的注意，溫妮發覺了這一點後，目光又悄悄地移了回來。
不一樣。
她還是覺得，即使同樣的動作，斯特蘭奇做起來就不一樣。
也許是被推進手術室前斯特蘭奇那句流露著關心的話，讓溫妮對斯特蘭奇的印象再一次有了轉變。
有的人一開始見到的時候滿心討厭，反而在後來因為各種巧合而慢慢扭轉了糟糕的最初印象。
然而絕大多數的時候，人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來改觀對一個人的印象。
不過溫妮現階段還拒絕承認她心裡頭對斯特蘭奇產生的親近感，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她態度轉變了的關係！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現在她暫時還想不起來的原因。
這時候，體溫計的測量時間到了，斯特蘭奇也像是正好完成了他手裡頭的事情，把筆夾夾在板子上，然後走到了床邊。
「時間到了，體溫計拿出來我看看。」
溫妮把體溫計遞給了他。斯特蘭奇瞄了一眼，見顯示的是正常的溫度，沒有多話直接地把體溫計收起來。
他還在沉思自己從剛才到現在為止的舉動。即使是因為溫妮受傷而產生的擔心，但他也覺得這些舉動透著股明顯的可笑的傻氣。他會因為那兩個FBI和病床上的女人獨處，然後抓著記錄表就氣勢洶洶地推門進來了？
就好像被觸及到了切身相關的利益而反應過度一樣。
斯特蘭奇的大腦因為他自己停不下來的想法攪成了一團，他抿了抿嘴角，目光中涵蓋著複雜的情緒落在病床上的溫妮身上。
哼，如果是對這個女人，他絕對不會把這些想法表露出來。
溫妮發現了斯特蘭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並沒有體會到其中的含義，只是覺得他這樣不說話地看著自己有些奇怪。因為這個，溫妮的目光重新偏回來了：「怎麼？」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
住院護理的事項中除了測體溫外都沒有進行，溫妮覺得斯特蘭奇來估計根本就不是因為這個。對方一個神經外科的頂尖醫生也不會淪落到給病人做護理的地步。斯特蘭奇心裡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溫妮一個都沒捕捉到，只當是兩個人好歹認識，他過來看看自己。
量完體溫後行動自由的溫妮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拿先前斯特蘭奇幫她拿來的單肩包。她的魔杖可是最重要的！要是沒了，溫妮估計她會立刻買一班最近的飛往英國的航班，跑回奧利凡德商店去買魔杖了。
萬幸的是，魔杖還好好地放在包的夾層裡。溫妮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在反省之後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其實溫妮被迷暈擄走之後不久，斯特蘭奇就路過了花店。如果能再提前一些，甚至還能阻止當時的那場意外發生。
也幸虧斯特蘭奇就在隨後不久發現了花店裡頭的一片狼藉，要不然敞開著門沒上鎖的花店又得遭受上次那樣的洗劫了。
這個包在斯特蘭奇的車上放了好幾個小時，但他沒有拉開拉鍊看裡頭有過。現在見到溫妮情緒大起大落的樣子，他挑著眉梢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包。
「什麼東西讓斯圖亞特小姐這麼緊張。」
「我的第二條命。」
斯特蘭奇忍不住用關懷智障的目光看著溫妮。
溫妮差點脫口向斯特蘭奇科普魔杖對於一個巫師的重要性好不亞於他的性命，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潛意識裡竟願意和對方分享她最大的秘密。
「這麼重要為什麼不貼身帶著？我要是晚去幾分鐘估計你就看不到它了。」
溫妮憋了一口氣，發現根本無法反駁。
溫妮此刻特別想讓斯特蘭奇醫生見識一下「新東西」。
病床上的女人因為尷尬羞惱而泛起的紅暈終於使她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而溫妮這副樣子，也讓斯特蘭奇那些先前盤踞著的隱隱讓他覺得煩躁的情緒不再叫囂。即使現在的他還沒徹底發現情緒完全因為一個人一起一落的原因，但身體早就比大腦要先得多，飛快地勾起了一個笑容。
斯特蘭奇完全忘記了他剛才拿病人需要好好休息這個理由驅趕過兩位男性，並繼續以領先優勢和病人時不時口頭互懟上幾句。
溫妮在醫院住了幾天，斯特蘭奇就查了幾天的房，落在同事們的眼中這個舉動的意味實在不要太明顯。要知道就算都是外科，神經外科和普通外科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每天查房的護士看著身穿白大褂的斯特蘭奇醫生沒手術的時候就抱著個板子裝模作樣地去查房，她一點都沒有因為工作量減少而覺得開心。
斯特蘭奇醫生能不能不要搶她的活？！
當全外科室的醫護人員不知道那間病房裡頭的就是先前每天給他送花的美人店主嗎？小護士心裡不停地蹦著吐槽，但她和科室裡絕大部分的同事們一樣只敢默默地看斯特蘭奇的熱鬧，頂多在他不在的時候，以量體溫換輸液瓶等藉口輪流在溫妮的面前晃了一圈。
於是，溫妮不得不面對一天起碼五六次的量體溫。她抿直著嘴角，特別想在護士拿回體溫計的時候告訴對方，她之前畢竟也做過一段時間的醫護人員。
等溫妮出院的時候，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從魔窟逃出來的錯覺。無論哪一次，她遇到外科室的醫生護士們，他們看她的目光總是特別得奇怪。
斯特蘭奇晃著白大褂漫不經心地跟在溫妮的後頭，就像只是剛好閑著無聊打算把人送到醫院門口。
他走在後頭，將前面人淺金色的髮絲看得一清二楚。它柔軟地拂過心尖上。
就像……
斯特蘭奇心裡一動，想到一件事：「你在醫院的這幾天，你的貓誰照顧？」
那只小英短給斯特蘭奇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現在想起來了，他多少有些好奇。
「貓？什麼貓？」
斯特蘭奇盯著寵物主人一臉茫然的神情，覺得小英短估計已經徹底見上帝了。
溫妮終於反應過來了，頂著斯特蘭奇的目光，特別艱難地說了一句假話：「她好得不能再好了。」
斯特蘭奇能不提的話會更好。
第18章 018
身上那些手術後的疤痕，溫妮回到家後當天熬了一瓶去疤的魔藥喝下去後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溫妮不像那些一昧抨擊麻瓜弱小的人，她對魔藥和麻瓜醫學都有相當程度的瞭解，很多巫師在醫學上尚未攻克的難題在現代醫學上早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但溫妮得說，還是有不少時候，巫師的治療水準遠比麻瓜厲害多了。
就比如現在，麻瓜可沒有這麼見效的去疤藥水。
溫妮腦海裡思緒沒有拘束地滋生著，這樣能使她不至於總想著魔藥順著喉嚨咽下去時那不忍形容的味道。溫妮在魔藥上的能力已經比天賦本身所能相匹配的還要更高了，但即便這樣，她還不能很好地在製作每一瓶魔藥的時候都改良它的味道。
在魔藥裡任何一點微小的劑量的改變都可能導致一鍋魔藥徹底失敗。任何一點的創新都要比它本身看起來的微不足道付出更多精力。
就連從前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斯萊特林的院長都沒有改良過魔藥的味道。當然，溫妮覺得斯內普教授更多是因為懶得在這些無用的地方花力氣。
溫妮手裡頭的魔藥材料剩餘得不多了，受限於她現在住的地方，溫妮沒有條件貯存大量的魔藥材料。這一次魔藥的熬制卡著沒有進展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前前後後花費了溫妮上次買回來的材料中的絕大部分。
溫妮只好又跑了一次哥譚。
科弗特魔藥店的店主尤妮絲剛給自己裝了煉金製品的雙手，她揮舞著魔杖抽出高入漆黑屋穹的櫃子裡的幾個抽屜，表情是難得的輕快。
「福伊，你看看，這次除了你要的這些，店裡還進了不少好東西。」
尤妮絲搓了搓她新安上的雙手，往日風情的臉上覥著笑容，眼角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溫妮淺淺地彎了彎嘴角，伸出瑩潤的指尖指了指尤妮絲口中所謂的好東西。
「就這些？」
估計這雙煉金製品的手花了尤妮絲身家的大半，現在她窮的只好多找幾個金主忽悠著他們多買點價格高昂的魔藥材料。而溫妮一直是她大方的顧客中最好說話的那個。
「是的是的。你肯定識貨的，我就不多介紹了。」
溫妮看了看，知道尤妮絲確實沒有騙她，最後挑了幾樣平常在市面上很難出手的違禁材料，看的尤妮絲臉上笑開了花。
尤妮絲的錢袋鼓了起來，她對溫妮的態度比之前的幾次都要熱情：「對了，英國那邊又給你寄信了，我去給你拿來。」
溫妮前頭一言不發，等拿到印著火漆印的信封後，她對尤妮絲說道：「等到我要走了才想起來要拿給我？」
平平淡淡的語氣卻讓尤妮絲忍不住心虛了一下。
「福伊你是英國人嗎？我們好歹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可從來沒有說過關於你自己的事，我連你的全名都不知道的，說不定它還是假的。」
尤妮絲說著說著，由心虛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了，說到最後像是埋怨一樣瞥了看不清臉的溫妮。
溫妮簡直要被這位情緒反復無常的店主差點弄得神經衰弱。好在她是個好脾氣的斯萊特林，任由著對方嘟嘟囔囔。
「福伊是真實的姓，而你也只告訴了我尤妮絲這個名字。」
尤妮絲這才不抱怨了。
但她顯然不知道，斯萊特林的貴族那些一套又一套的論調中存在這麼一條：實話不必說得太快太全，起碼要發揮它最大的價值。
溫妮沒說假話，但童年她跟著母親回到英國的時候就改回了母親家族的姓氏——斯圖亞特，福伊是她作為一個麻瓜的父親的姓。
在哥譚回曼哈頓的返程，溫妮拆開了還殘存著淡淡香味的信封，取出了裡頭的羊皮信紙。寄信人是她在霍格華茲時最好的朋友兼舍友。
波浪小姐：
你可不知道多久沒有回來看看你最好的友人了。她難過地想，或許小波浪已經忘了她，在遙遠的地方逍遙自在了。當然，小波浪最好的朋友依然關心著她，害怕她在遠離故鄉的貧瘠土地上受到委屈。
斯科皮已經到了足夠接觸外界的歲數了，德拉科打算在斯科皮今年生日的時候邀請其他人。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所以在宴會之後還有一個小小的私人聚會，我們都十分希望你能回來。
阿斯托利亞
信中和落款都沒有任何姓氏，以免有心人拆開了信後看到。起初，阿斯托利亞和溫妮的聯繫方式就和所有巫師一樣，但瑪律福的金雕從英格蘭跨越了一個大洋到美國的時候，下一次死活不願意再送了。而溫妮的位址也總是換來換去，溫妮最後折中，讓阿斯托利亞寄信到尤妮絲的魔藥店那裡，她再定期去拿。
落款時間是一周前，溫妮回想了一下斯科皮的生日……大概還有半年吧。也不知道是像那些貴族一貫傳統一樣總是提前很早時間開始準備還是阿斯托利亞刻意用這個藉口催自己回去。
溫妮忍不住勾起嘴角，絲絲笑意從眼睛裡透出。
至於阿斯托利亞讓她早些回去的事，溫妮的思緒頓了頓，再等等吧。
之後的生活照舊，溫妮繼續經營著她那根本不會賺錢的花店，生活過得很悠閒。手頭上熬制的梳理魔咒創傷導致的記憶混亂的魔藥在又一次失敗後，有了不少進展，相信下一次就可以徹底成功了。
溫妮盤算了下手裡的材料，剛好夠湊足一份。最近她在魔藥材料上花的錢可不少，溫妮打算帶幾瓶魔藥等下一次去科弗特魔藥店的時候托尤妮絲寄賣，通過黑市交易後應該能補足一部分的近期開支。
溫妮想完，心情不錯地推開餐廳的門，看到斯特蘭奇已經坐在平常的那個位置享用他的午餐了。
不再需要向這位元醫生送花後，兩個人的見面次數並沒有因此減少。這家和花店、醫院同一個方向上的西餐廳成了兩人不約而同經常碰見的地方。
在溫妮腹誹為什麼一周裡總有兩三天在這家西餐廳碰到斯特蘭奇的時候，對方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巴說道：「斯圖亞特小姐，你要知道在你之前，我已經是這的常客了。」
不客氣的說法堵得本來只是這樣一個想法的溫妮氣得無話可說。
就算其他桌還有空余，溫妮在習慣下還是走向了斯特蘭奇那桌。
斯特蘭奇咽下嘴巴裡的食物，招來侍者讓他拿一份菜單給他對面的溫妮，而後沖溫妮微微揚了揚下巴。男人臉上的神情看起來總是十分的高傲卻不會讓人覺得討厭，溫妮有時候覺得斯特蘭奇這副樣子比她這個斯萊特林還斯萊特林呢。
「幾天沒有見到，是不是很開心終於不用和我在同一家餐廳吃飯了？」
斯特蘭奇拿上次針對這個問題溫妮所說的話調侃她，果然，溫妮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斯特蘭奇暗笑，也就這時候這女人看起來有些氣勢，不像平常沉默不語的避開人視線的模樣。
「我倒沒有很開心，但挺吃驚的。斯特蘭奇，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的小心眼。」
斯特蘭奇直接笑了，沒再繼續接溫妮的話。
兩個人口頭上雖然和之前那樣互不相讓，但就像都明白這個彼此預設的相處模式，每一次看似不客氣的口舌之爭都是點到為止。
溫妮點好了菜把菜單還給侍者後，問斯特蘭奇：「所以你前幾天不在曼哈頓？」
溫妮算了一下，她之前確實有好幾天沒有看到在這裡看到斯特蘭奇。
「嗯哼，參加學術研討在華盛頓呆了幾天。」
溫妮點了點頭。
等溫妮點的牛排上來了以後，斯特蘭奇也剛好快要吃完了，他放緩了進食的速度，最後在比溫妮前頭一些吃完，擦了擦嘴角，享受主食後的一杯讓人放鬆的酒。
見溫妮吃完後對自己示意，斯特蘭奇站起身：「那走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只是同桌吃飯，就連之後也被默認了一起走回去。
斯特蘭奇以散步的閒適步調走著，他肩膀後側的溫妮則會保持她自己習慣的步伐，不前不後地走在斯特蘭奇並肩再往後一些的地方。
斯特蘭奇能在看著對街街景的時候用余光看到溫妮的臉。
一般這個時候，他們並沒有什麼交談，斯特蘭奇能近乎毫無顧忌地看著溫妮更久一些。哪怕她是不怎麼愛主動的性格卻無法使人忽略她的存在，等斯特蘭奇發現的時候，他的習慣裡已經有在溫妮不注意的時候偷看她的這一項了。
之前他的接觸裡多少帶著探究，他想知道這個花店店主和從前住在他家隔壁的小女孩是不是那麼恰好就是同一個人。
但現在，斯特蘭奇發現他沒有那麼在意了。
遠處建築物被劇烈撞擊的聲音將兩人從各自閒適的心境中拉了回來。
斯特蘭奇回頭看了一眼溫妮有些僵硬的臉色，他想扯扯嘴角卻也笑不出來：「雖然你一副不願意相信的樣子，但事實就是你想得那樣。」
遠處，花店所在的那條街上，金紅色的耀眼盔甲和另一邊的人纏鬥在一起，他們周圍的無數店鋪、路面設施遭了秧。
金紅色的耀眼盔甲把對手甩進了有著大片玻璃窗的店裡。嘩啦嘩啦，玻璃碎了的聲音和溫妮心碎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哇哦。」
頭一次見到超級英雄與反派互毆的斯特蘭奇醫生表示他還沒親眼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看著真的遭殃了的花店裡爬出來的男人，乾巴巴地感歎了一聲。
而反派卻還叫囂：「斯塔克，鋼鐵俠也不過如此。」
托尼•斯塔克馬上讓他見識了一下更「美妙」的東西。
「啊，你真不應該在這麼多普通民眾的面前向我叫囂。」
鋼鐵俠把人摁在路上直打得砸出了幾個大坑，然後拖著意識還沒恢復過來的敵人遠離了市中心。
留下溫妮和斯特蘭奇對著一地玻璃渣的花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溫妮心碎地不想講話
阿斯托利亞會稱呼溫妮「小波浪」 是因為溫妮在威爾斯語裡是白色的波浪、以及友善的朋友的意思。
唉……我發現這篇文收藏率和上一篇比起來好低啊……寫的不好嗎？
第19章 019
溫妮真想對著這些地上的玻璃渣揮動她的魔杖，喊出「恢復如初」，但她不能。溫妮的心情更鬱悶了。
這條街上除了溫妮的花店，還有許多家店鋪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毀壞，唯一值得慶倖的就是沒有人員傷亡。剛才鋼鐵俠從天而降落在隔壁的漢堡店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跑出去圍觀這位超級英雄了。
戰鬥結束地快得就像眨了眨眼睛，人們圍著現場小聲地議論紛紛。其他店面遭受損失的店主臉上雖然也有鬱悶，但似乎對於這樣的突發事件，紐約人民都有些習以為常了。反正事後，斯塔克集團的後續賠償總是豐渥得令人滿意。
仿佛只有溫妮是這麼的鬱悶了。
斯特蘭奇注意到周圍人們的表情，努了努嘴對溫妮說道：「我發現，你好像總是遇到這樣的事情。」
溫妮氣悶著低著頭不想理旁邊的男人。
明明是這座城市的問題，她以前可從來沒有隔三差五碰上倒楣事情！
當天下午，來自斯塔克方面的補償方案就下發到了這條街的每一位店鋪店主的手中。不僅負責店鋪的損失賠償和重新裝修的費用，就連裝修期內的預估損失也一併包括在內。扣除掉這些，賠償金裡還剩相當一部分。
溫妮看著手上這份賠償方案，總覺得就像千錘百煉後拿出來的完美方案一樣。而實際情況也和溫妮估計的差不多，在成為復仇者聯盟的顧問後，托尼給每一次復仇者的行動所不可避免產生的一點「麻煩」都買了單。
但溫妮還是不開心。
她只想要來一個恢復如初，並不想要什麼賠償方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尼•斯塔克的完美方案裡的施工團隊也像這份方案一樣高效且靠譜，沒幾天，街道上毀壞的牆體店鋪就都恢復原樣了，有些店鋪還乾脆重新換了個裝修風格。
溫妮以為這件倒楣的意外的後續就到此為止了，卻沒有想到就在重新營業的第二天，她見到了幾天前事故的始作俑者之一：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本人。
鋼鐵俠還是沖著花店旁邊的漢堡店來的，沒有任何喬裝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過來了，限量版騷藍色的蘭博基尼想不讓人注意都不行。溫妮就被鋼鐵俠和熱情地圍著他的粉絲們堵在了門口。
溫妮：……
為什麼偏偏堵在了漢堡店和她的花店之間。
溫妮吸了口氣，打算繞過這個龐大的人群聚集體。
回到了店裡頭，溫妮繼續考慮她那份用來治癒魔咒創傷的魔藥研究。如果不是因為那是鑽心剜骨咒的後遺症，這個問題也不會這麼棘手。三大不可饒恕咒之所以會被列為極度邪惡的黑魔法，當然是因為它的殘忍。
溫妮當初險些被折磨死，能夠死裡逃生，她每次想起來都心情壓抑。
而老顧客娜塔莎終於在時隔好一段時間後又一次來到了花店。
「娜塔莉？」
「下午好溫妮，我出差回來看到電視上的新聞了，提到了前幾天的事。你沒受傷吧？」
娜塔莎側過身看了一眼門口新裝上的落地玻璃窗和一些明顯新添置的花盆。
溫妮把最近都貼身帶著的魔杖再往特製的束口袋裡塞了塞，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那時候我剛吃完午飯回來，剛好碰上了結尾。」
對方走近，娜塔莎見溫妮臉色和平常一樣，就知道她確實沒有在意外中受傷，娜塔莎的笑容比之前上揚了些。
「雖然碰上了倒楣事，但一切也完美解決了。」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溫妮的笑容還是有些不太自然。幾乎是隨著她的話，她的腦海裡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幾天前斯特蘭奇說她倒楣的時候。
溫妮依舊堅信原因絕對不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娜塔莎從溫妮臉上細微變化的表情上立刻猜測到了她的想法，的確這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娜塔莎體貼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娜塔莉，今天想要什麼花？這兩天舞裙絨球剛好開了。」
娜塔莎笑了笑：「溫妮我今天只是順路過來看看你的，接下來還有些事，大概不能手裡拿著花。」
儘管娜塔莎的語氣很溫和，帶著極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笑意，但溫妮依舊瞬間有些尷尬。她重新低下頭，小幅度地點著頭：「這樣啊，對不起娜塔莉我不知道。」
溫妮這樣的性格讓娜塔莎有些無奈，連一開始想要緩解溫妮尷尬的說辭也在嘴巴邊停頓了一下。
「溫妮你真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這本來不是什麼事情，不是嗎？我想，下次等我有一個完整的下午的時候，你還是很願意和我介紹這些花的。」
聽到娜塔莎這麼說，溫妮原先的尷尬情緒才好轉了。恢復過來的她臉上浮現羞慚的薄紅，溫妮也為自己過分曲解娜塔莎話語裡的意思而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對不起已經到了嘴邊，溫妮張了張嘴，糾結了一下最後沒有說出來。
她只好抿了抿嘴角，目光裡帶著一絲的歉意。
娜塔莎領會到了，她嘴角溫和的笑意沒有發生絲毫的改變。
「好吧，溫妮，我得先走了。」
溫妮聽到後，連忙點了點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她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殘留著尷尬，這使溫妮這時候迫切地想要在娜塔莎面前做些什麼。
「我送你到門口。」
娜塔莎失笑。從店裡走出去不過幾米的距離，溫妮卻說要送她出去，乍聽起來有些好笑。但娜塔莎明白這估計是溫妮所想到的補救措施，也就微笑著默許了溫妮的話，並沒有將這背後的東西挑明。
溫妮此刻沉浸在羞愧和尷尬的情緒中，絲毫沒有發現她在和娜塔莎以及其他人的相處中總是小心翼翼又分外敏感，卻唯獨在斯特蘭奇面前那麼特別。像變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能態度自然的對視，甚至還會在有時候反諷上幾句。
溫妮送娜塔莎到了店門外頭的時候，正好與從漢堡店出來的托尼•斯塔克迎面撞上。溫妮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長期佔據了報紙頭版、作風高調得不行的超級英雄竟然會一個人在普通的漢堡店裡待了將近兩個小時。
托尼在見到娜塔莎的時候，棕色的雙眼也因為吃驚比平常看上去略微睜大了一些，但他迅速調整了表情，揚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和娜塔莎打了招呼：「哦，娜塔莎，好久不見。」
這下輪到溫妮吃驚了。
娜塔莎？不是娜塔莉？以及娜塔莉原來和鋼鐵俠是認識的？
娜塔莎瞥見身邊溫妮投在她身上疑問的目光，臉上表情不變，心裡頭卻為托尼一上來就給她製造了個麻煩而有些無奈。
娜塔莎對溫妮歉意地笑了笑，但並沒立即解釋原因，反而轉過頭對看起來明顯又是好幾天不眠不休，臉色並不太好的托尼說道：「托尼，你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太好。」
回應娜塔莎的是托尼扯著嘴角，笑起來的模樣看起來像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的無所謂。鋼鐵俠這樣不愛惜身體的行為讓好歹曾經是個醫護人員的溫妮內心裡有些不贊同。
「無聊，就拆拆裝裝打發時間嘛。」
「說起來，娜塔莎，你來這的原因？」
聽到托尼的問，娜塔莎臉色不變：「恰好路過，我偶爾會來這條街上的花店。」
托尼聽到娜塔莎的解釋，目光順著落到了她身邊容貌上和娜塔莎屬於截然不同氣質但同樣姣好美麗的女性身上，他知道娜塔莎口中的花店店主估計就是她。
美人近在眼前，特別還是符合他的審美，相貌相當出色的美人，平常托尼起碼會主動上前搭訕兩句，但最近的托尼實在沒有這個心情。
至於娜塔莎所說的路過……托尼扯了扯嘴角，知道這位神盾特工的謊話總是說得和真的一樣。
但即使這樣想著，托尼看著娜塔莎的目光裡還是流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懷念和觸動。
溫妮見兩個熟人聊了起來，也就不好意思地想要回去了。
「娜塔莉……娜塔莎，改天再見。」
說著，溫妮就走回店裡頭。
站在原地的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娜塔莎打破了無言的僵局：「詹姆斯恢復得怎麼樣了？」
托尼瞳孔一縮，隨後聳了聳肩，話語裡卻帶著悵然：「複健的效果挺好的，但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還是要具體再看情況。」
那次復仇者內部的矛盾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但幾乎所有人的心都被它劃了一道傷痕。
就像之前，儘管史蒂夫和托尼還會湊在一起，但兩個人多少都還介懷著，見面的時候都有些沉默了。
雖然不至於打在一起，這讓兩邊都牽掛著的娜塔莎松了口氣，但她也知道要恢復當初復仇者之間的關係，恐怕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或者是特殊的契機了。
娜塔莎會特地出現在這裡，除了關心溫妮，就是想看看好久不見的托尼最近的狀況。
結果，和她預期的一樣……糟糕。
「托尼，你這幅樣子大家會擔心的。」
其實這已經算是私事了，但娜塔莎不放心托尼的狀況，拿了這個藉口勸托尼。
托尼掛著熬了幾天夜的一臉蒼白，勉強對娜塔莎笑了笑：「放心，托尼•斯塔克可不至於這樣就倒下了。」
除了這邊復仇者之間彌漫的低迷情緒，同樣也有人處在陰鬱的心情中。
曼哈頓落日的霞暉金光瀾瀾地透過斯特蘭奇身後的玻璃窗灑進來，斯特蘭奇剛從一台手術上下來，心上的厭倦和疲憊甚至勾起了身體也產生了這種情緒。
潔癖的他甚至沒有換下手術服，就直接靠在了靠椅上。
辦公室的門直接敞開著，這段時間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來詢問斯特蘭奇的克裡斯汀走進來後，就直接看到了靠在椅子上有些頹靡的男人。
克裡斯汀記憶裡關于斯德蘭奇的印象有很多的形容詞，他被人驚歎的外科聖手的稱號，乃至他驕傲得甚至有些自負的性格，還有他本人一些優雅奢華的品味和愛好，但所有的這些都沒有說過，斯特蘭奇會和沉鬱掛鉤上。
克裡斯汀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好一會後，她遲疑地詢問著桌後的男人。
「史蒂芬，你還好嗎？是發生了什麼嗎？」
聽到聲音，斯特蘭奇抬起頭，見到是克裡斯汀，他恢復了一貫從容自若的神情，婉拒了她的關心。
「沒事，我很好，什麼事都沒有。」
這樣的斯特蘭奇有些令人陌生，克裡斯汀驚覺發現或許他不僅僅是自己所瞭解的那樣。克裡斯汀原本想要來問的事情卡在了喉嚨裡，不敢吐露，但悶在心裡卻也難受極了。
她尷尬地笑了笑：「好吧。」
其實她想問，今天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近日來對方的生活，他還有和那個有著令人屏息的精緻相貌的花店店主見面嗎，以及……過去曾經手術上的配合無間外的那些似有若無的曖昧情愫還留在他的心裡嗎？
克裡斯汀全都問不出來了。
在不知不覺間，許多事情都已經悄然改變。
門被重新關上，斯特蘭奇吐出一口長長的呼氣。只有這個時候，斯特蘭奇才不得不正視那些被他刻意忽視掉的問題。他不管再如何掩飾偽裝，他依舊對於他過去的無能如此介懷。
他曾經勵志成為一名神聖的醫生，卻在妹妹和父母因為疾病和意外去世後，徹底改變了學醫的初衷。哪怕他如年輕時幻想過的那樣功成名就，卻不能為他虛無的內心帶來真正的滿足。
而今天，是他妹妹去世的日子。
斯特蘭奇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心情都不好，除了失去親人的悲痛和沉鬱外，這份壓抑裡還含括了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過的太多太多的故事。
日降月升，斯特蘭奇已經在桌前空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夜晚帶走了白天的溫暖，使他的心更難以忍受這份壓抑。
這麼多年後，他突然想找一個人。
坐在一起，說什麼都好，能夠看著對方的臉龐，躁動不安的心能安穩平靜。
溫妮垂著長睫的那雙灰藍色眼睛出現在斯特蘭奇的腦海裡，無比清晰，他甚至能數清她那看起來溫順極了的睫毛根數似的。
他想去找她，就在此刻。
第20章 020
他在燈火輝煌的紐約夜色下疾馳，高處的廣告大屏和路燈的光源紛紛投影在地面上。而斯特蘭奇便在這些交織的光影中邁著大步。
他走得有些急切，明明天氣已經不冷了，卻因為他的步子，無盡的夜風順著他尖領的襯衫領口鑽到衣服裡頭。
斯特蘭奇猛地繃緊了身上的肌肉，這份帶著寒徹的涼意，把他原先熱血上頭的衝動徹底冷卻了。
他在做什麼啊，跟一個沒有大腦的傻子一樣，因為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冒冒失失地趕著去做了。他怎麼會覺得這樣會更好？可以緩解他內心壓抑的苦悶？覺得那個傻氣執拗的倒楣蛋可以聽懂他，而不是兩個人各不相讓地又在鬥嘴。
他怎麼會自己擊潰築起的心防，想要把醜陋潰爛的往事給另一個人看。
……他怎麼會覺得這個時間點花店的那盞暖黃色燈光會亮起來。
斯特蘭奇停駐在原地，和那些穿梭的人流看起來格外得格格不入。
無數自我嘲諷的念頭放肆地侵佔了他的腦海，斯特蘭奇不得不承認，他剛才的一時起意實際上是這樣地不靠譜。
可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後，重新邁開的步子依舊朝著花店的方向。
即使心裡清楚地知道溫妮早就在之前就關上花店營業的大門回家去了，斯特蘭奇還是想要過去看看。他心裡為自己找了個藉口，都快走到了，也不差那麼一點距離了。
上帝在這一刻滿足了他不切實際的奢望，當斯特蘭奇看到難得沒有早早偷懶就關了的花店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溫暖明亮的燈光透過嶄新的玻璃窗和它旁邊最近突然熱鬧起來的漢堡店的燈光融合在一起，以不經意的姿態叩響了斯特蘭奇心裡的銅牆鐵壁。
斯特蘭奇哧的笑了一聲。難得那個關門比誰都早的倒楣店主今天竟然會開到現在。
哪怕心裡清楚地明白這扇門後的燈光不是特地為他亮著的，但斯特蘭奇的胸腔依舊無法抑制地湧上竊喜和得意，起碼他心想事成。
溫妮正給花卉移盆，聽到推門的聲音，她抬起頭看，卻發現是她完全沒想到的斯特蘭奇。心中的驚訝不自覺地反應在了溫妮的問話中。
「是你？」
斯特蘭奇雙手插在口袋裡，哼笑著看著蹲在地上的溫妮。
「有點驚訝？為什麼不能是我？」
溫妮拍了拍手上挪花盆時沾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遲疑了一會問道：「你是來買花？」
斯特蘭奇不禁想到了當初自己給溫妮的評價，她的話語有時候是如此的不委婉，也不知道在觸碰到這個人內心真正的柔軟的樣子之前得花多少力氣。
男人嘴角一扯，反問道：「我難道不能買嗎？」
哪怕兩個人接觸的時間裡有相當大的比重歸根結底都和花有關，但斯特蘭奇從來沒有一次主動提出他要買花，溫妮當然驚訝。驚訝過後，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斯特蘭奇，往往反常的事情總是有跡可循，溫妮覺得對方很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她換了一個問題。
「你剛下班？這麼遲了，晚飯吃過了嗎？」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除了手術，溫妮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把斯特蘭奇拖延在醫院。但她的問話卻換來斯特蘭奇搖了搖頭。
自從他進來為止，溫妮發現他的唇角總是掛著笑，像是借此來掩飾他真實的情緒，這和他平常給溫妮的感覺截然不同，原本關於對方有心事的猜想愈發肯定了。
斯特蘭奇並不知道在他眼中看起來只是平平淡淡看著他的溫妮心裡頭有關他的想法已經來回轉了好幾遍，他聳著肩，對於溫妮提出的問題頗有些無奈的意味。
「沒有，我在醫院剛待到這個時間才走。」斯特蘭奇話語頓了一下，忍不住沖溫妮開了個玩笑，「難道你能給我做一頓晚餐？」
乍聽起來像是隨口一句的玩笑，但斯特蘭奇都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其中多多少少混雜著他真實的期盼。
斯特蘭奇的話裡多餘的什麼都沒有提及，溫妮便以為他是真的剛主刀了一場手術，想起上次在她面前胃痛發作了的斯特蘭奇醫生，溫妮微微皺起了眉，心中有些擔憂。但斯特蘭奇緊跟隨後的話讓溫妮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恐怕你得自己去隔壁漢堡店買速食了，我不會做飯。」
溫妮率先拿來堵塞斯特蘭奇的藉口是她不會做飯，而不是從願不願意這個角度考慮。
「你確定？」斯特蘭奇聽到溫妮給的這個建議，誇張地挑起眉，口頭上迅速地給予回應，「即使是將就，我也不覺得它有什麼好吃。」
「是嗎，今天鋼鐵俠就剛去隔壁那家漢堡店待了一中午。」
斯特蘭奇無言，難道超級英雄喜歡的食物就一定好吃嗎？
溫妮注意到對方臉上無法苟同、嘴角下撇的樣子，不得不提醒他：「但最近的就是隔壁了，除此之外就是麵包店。」
說完，溫妮轉了個身。
斯特蘭奇注意到她往後頭那扇門的小屋子裡走去，有些疑惑，正當他想叫住溫妮的時候，他看到溫妮先停了下來，轉回半邊身體詢問他：「我去煮奶茶，雖然不能說手藝很好，但我自己覺得還行。你對口味有挑剔嗎？」
她的話題跳轉地太快，看她以如此平常的口吻談及，像是篤定他不會拒絕一樣，斯特蘭奇猝不及防下有些微怔。
幾秒鐘後，他下意識跟著溫妮的問題回答道：「不加糖，謝謝。」
溫妮得到他的喜好後走到里間去。
在久遠的童年記憶有些錯亂模糊的情況下，溫妮的性格、愛好和習慣更多地和她後來所生活的英國這個國度息息相關。比如，她改成了英腔、習慣了吃英國菜、還學會了泡英式奶茶。
茶壺蓋上漸漸彌漫出熱氣，溫妮取出配套的杯子中的兩個，用託盤端著走到了外面。斯特蘭奇還站在原地，但他的手上默默多了隔壁漢堡店的包裝袋。溫妮翹起了嘴角。
「能進來幫我搭把手嗎？把桌椅搬出來。」
溫妮把託盤擱在櫃檯上後，對佇在那頭的斯特蘭奇開口說道。
「你這還真是什麼都有。」
斯特蘭奇邊說著，邊脫下外頭的外套，解開襯衫的袖扣把袖子折到了手肘的部分。他走近後，剛把他手中漢堡的包裝紙袋放下，原本掛在手臂上的外套被溫妮自然而然地接過，掛在了櫃檯後頭牆壁的掛鉤上。那一排的掛鉤上有溫妮的單肩包和圍巾，如今他的外套和這些掛在一起，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物件本身不會開口說話，卻足以表現出許多細膩潛藏的情感。
斯特蘭奇下意識就想看看溫妮此刻臉上的表情，他只看到她姣好的側臉輪廓和慵懶地搭在肩膀上的長髮。她敏感地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目光，起先並沒有在意，又等了一會，發現他只是佇立在原地，便抬起頭用目光示意他。
斯特蘭奇哂然一笑，跟著她走到了里間。
溫妮對斯特蘭奇一半調笑一半感歎的話沒有特別的情感，她總不能告訴他，只要一個變形術，沒有什麼東西是她拿不出來的。
斯特蘭奇一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把簡易的玻璃圓桌搬到了外頭，溫妮的手剛碰到椅子的靠背，就被斯特蘭奇婉拒了。最後是斯特蘭奇又折返了一趟，把兩個椅子也搬到了外頭。
運動之後身體暖和了起來，單穿一件襯衣的斯特蘭奇感受了一下屋內的溫度，便沒有把外套重新穿上。他的目光順著溫妮端著託盤走過來時，不經意間落在了同方向後頭掛鉤架上那一排的外套配件上。
「漢堡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溫妮把斯特蘭奇放在桌上的漢堡也放在託盤裡一起拿了過來。斯特蘭奇看到漢堡的包裝袋，忍不住在內心腹誹，就是沒冷掉也不好吃。至於為什麼買，斯特蘭奇覺得一定是鬼迷心竅，最好溫妮不要問起來。
奶茶比起咖啡或者它本身的原料紅茶，散發著獨有的奶香甜味，斯特蘭奇不嗜甜，一年裡也不會喝上幾次。可香甜的氣味往往奇妙地能勾起人心中對應的美好情緒。
滿屋子充斥著鮮花的芳香，更近的奶茶香則比那些花香還要更快地鑽入斯特蘭奇的鼻腔裡，這份奶香順著鼻腔一進入身體裡，輕柔舒緩地熨燙了全身。斯特蘭奇無言地抿了一口，在這之後，還打開漢堡的盒子，湊合著咬了一口漢堡。
胃有了食物的積澱，率先從負面的情緒中宣告臨陣倒戈，誠實地不可思議。斯特蘭奇有一口沒一口地配著奶茶把手裡頭的漢堡吃完，溫妮在這期間也和他一樣沒有開口說話，但斯特蘭奇並不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什麼尷尬。
柔和的暖光配上一壺溫熱香甜的奶茶，只有某個特定的時候，斯特蘭奇才正視到了他內心中對於這些溫暖的東西的渴望。他忙不迭地來到這裡之前，他想過的那些，全部都實現了，坐在溫妮的面前，內心的沉鬱和苦悶甘願暫時潛藏起來。
她什麼都不用說，只需為他空了的杯子裡頭重新續滿一杯的奶茶。
溫妮所給的溫柔是這樣的不經意，卻徹徹底底擊垮了一貫自傲的斯特蘭奇。斯特蘭奇終於正視了這個事實，他對溫妮有好感，他是喜歡她的。
「會不會甜了一些？」
溫妮詢問道。
「沒事，我也剛發現自己也不是那麼討厭甜。」
說著，斯特蘭奇又喝了一口。
斯特蘭奇什麼都沒有和溫妮說，即便他剛確定他對溫妮的情愫，但這更不會讓他把軟弱的一面徹徹底底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臨走之前，他買了一束百合花。看到溫妮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斯特蘭奇嗤笑：「我不是說了我要買花？」並開玩笑問溫妮，「我送你回去吧，否則我怕你在路上又碰到什麼倒楣的事情。」
溫妮在斯特蘭奇面前毫無顧忌，大著膽瞪了他一眼。落在斯特蘭奇眼中當然是可愛占了絕大部分，忍不住嘴角上揚，但沒有再堅持這個提議。
溫妮站在門口看到路燈下斯特蘭奇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她不知為何，覺得這個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單落寞，再聯想對方剛進來時的表現，溫妮總覺得心裡有一塊被牢牢牽掛著。
斯特蘭奇走回醫院的停車場，他發動了車子，大燈打開的瞬間他總覺得掃到了什麼，他心中一凜，連同霧燈也一起打開了。
強光下，他看到了藏匿在柱子後頭的小英短。
斯特蘭奇愣了一下，打開車門，他走近看的時候，發現果然是溫妮養的那一隻，在對方還沒來得及跑掉的時候，斯特蘭奇先它一步，什麼潔癖瞬間拋在了腦後，十分不嫌棄地一把就把小英短抱在了懷裡。
「你怎麼來了？」
斯特蘭奇半是自言自語，他剛才根本沒看到花店裡頭有貓的身影。心裡儘管有存疑，但他動作依舊沒有停頓，雙手抱著貓走回到車裡。
「喵——」
斯特蘭奇剛把小英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時，他就聽到幾乎不怎麼叫的小貓突然連連叫了好幾聲，小身子在他腿上又蹦又跳，結果滑了一跤前腳卡在大腿之間的時候就徹底僵住了。
斯特蘭奇被它的小蠢樣徹底逗笑了，空出一隻手不客氣地揉了揉小英短的腦袋。
「你從她那裡跑出來的？我送你回去吧。」
剛說完，男人就迅速否定了：「算了，今晚你就先跟我回去吧。」
完全沒有理會小英短瞬間瞪得滾圓的大眼睛。
喵喵喵喵喵——？！
悠于 2017-6-25 08:46
第21章 021
斯特蘭奇見識過這只小英短上躥下跳以及一溜煙逃跑的樣子，本以為回去一路上會手忙腳亂。但小英短除了一開始被放在他腿上的時候有點不情願的鬧騰外，一路上都很安靜，這讓斯特蘭奇確實松了口氣。
但他哪裡知道他腿上的這只貓內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變成貓後的四肢踩在西裝褲上，溫妮只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一些隔著布料傳來的人體溫熱的體溫，不明顯的溫度溫妮可以催眠自己忽略過去，但切實感受到的柔軟的觸感才是讓溫妮真正僵硬著身體的原因。溫妮總是會想到大腿這個身體部位所帶有的曖昧的含義，這讓她掌控著的這只小貓身體都不知道往哪裡下腳比較好。
早知道她就不該因為擔心他的情況而特地變成阿尼馬格斯的形態悄悄跟在他後頭了，被發現了不說結果還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溫妮鬱悶地垂下了耳朵。
小英短的乖巧讓斯特蘭奇有些稀奇，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垂下頭，勾著英短的下巴撓了撓，結果它一點也不樂意搭理他。
斯特蘭奇將車停進車庫，單手把英短環在臂彎裡牢牢地抱住，感覺到蜷成一團的小東西小幅度扭了扭身體，順勢松了一點禁錮的力道免得懷裡這只英短覺得難受，同時，他另一隻拿著百合花的手捏著卡，刷開了電梯的門。
只是等到斯特蘭奇站在自家門口的時候，就沒有辦法像剛才那樣順利地打開門了。斯特蘭奇在左手抱著的銀虎斑英短和右手的百合花之間抉擇了一下，在溫妮期盼的目光中把花放在了地上，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為了把百合插進花瓶裡，斯特蘭奇順勢鬆開了抱著貓的手，反正這會大門已經關上了，它也不可能跑沒了。但斯特蘭奇還是在鬆開手的時候垂著眼沖兩隻手掌包裹著的毛團說道：「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到處亂竄，聽到沒。」
一離開男人的手，溫妮一下子跑遠了幾步，站定後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斯特蘭奇。對方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給花瓶裝了一點水後把今晚買回來的潔白的百合花整齊地一束插在裡頭。
溫妮甩著尾巴，默默地跟在斯特蘭奇的後頭看著他做完一系列的事情。這過程中，她跟著斯特蘭奇所走過的地方只是這間偌大的房間的一小部分，從這一點上倒也側面證實了對方是個有著相當卓越才能的醫生。
「喵喵！」
他連修剪都沒有就把花放進去了？！
溫妮注意到斯特蘭奇明顯是個門外漢的舉動，張開口說了幾個字卻變成喵喵喵的叫聲後無奈地放棄了。
現在還是想想怎麼離開而不被識破身份，這才是最重要的。
斯特蘭奇手頭上的事情剛做完就聽到了腳邊的貓叫聲，和先前一樣細細地叫了兩聲就沒有了聲音。他勾著唇，和停車場那時一樣趁小英短沒有反應過來又快又准地把它撈進了手臂環成的人形坐墊裡。
「你又叫什麼，叫聲聽起來倒是挺囂張的，再多叫兩下？」
說著，他摸了摸英短頭頂柔軟的毛。
溫妮聽到對方這麼形容，非常有骨氣地把腦袋撇到了另一邊去拒絕了男人溫柔的撫摸，靈活地從斯特蘭奇的懷抱裡鑽了出來，輕身一躍，四個肉墊的腳掌無聲地落在地板上。
斯特蘭奇也沒想到自己會一時沒有抱牢，讓貓從自己手中跳了下去。他對於醫院那回這只貓的表現記憶猶新，心裡想著還好這次不會有人把門打開讓這小傢伙逃竄走了。這裡可離溫妮的花店有相當遠的距離，斯特蘭奇可不覺得它能自己回到它主人的身邊。斯特蘭奇這個先把貓抱走的人心裡倒先有了諸多的藉口。
然後，斯特蘭奇就發現這只溫妮飼養的貓遠比他認為得還要通人性些，離開他這個不是它主人的懷裡後也沒有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陷入如臨大敵的緊張狀態。朝他甩著尾巴拖長著聲音喵了一聲後，朝四周張望了一圈，就老實地待在了原地。
斯特蘭奇把這只貓帶回家的時候就想過萬一房間會被破壞或者之後在哪個角落留下貓毛的情況，儘管這些腦海裡的設想讓有些潔癖的他下意識覺得難以忍受，但他還是這麼做了。現在看來，這只貓確實乖巧地讓人放心。怪不得它的主人在醫院住了好幾天的院，都不擔心它會餓死。
小貓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樣子，讓斯特蘭奇有些心癢，心裡糾結了一會，什麼潔癖徹底得忘在了腦後頭，伸出手從英短的腦袋一直摸到了背上。
這雙和死神爭奪生命、拿著的手術刀的手此刻卻撫摸起一隻貓，儘管這樣溫柔得恰到好處的力道讓溫妮變成的這只貓的身體享受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但屬於人的內心讓溫妮彆扭極了。
溫妮覺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火坑跳。
好在斯特蘭奇只摸了兩下就收回了手，溫妮連忙跳開，和斯特蘭奇挪開了一大段距離。
「你這麼聰明是天生的還是她教你，應該是前者吧。」
溫妮總覺得對方這句話像是對她本人有什麼意見，沖斯特蘭奇喵喵叫。
小貓嫌棄地從他身邊跑開的樣子讓斯特蘭奇搖了搖頭，不再逗弄它，拿起睡袍準備去浴室洗個澡。
當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後，溫妮解除了阿尼馬格斯的狀態。恢復到人的形態後對這間屋子的佈設有更直觀的感觸，裝修的風格低調而優雅，大量灰白黑三色的使用卻也是這間屋子看起來沒有多少人氣。溫妮看向她現在面前的落地玻璃。
她走近到了落地玻璃的邊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牆可以看到整個曼哈頓燈火輝煌的夜景，這些人造的光源就像人間的星海，可以說，站在這扇落地窗前便能將這一片星海一覽無餘。
每晚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景色心裡想到的是什麼呢？
溫妮腦海的思緒發散了一會才收回來，她往大門走去，打算在斯特蘭奇進浴室的時候從他的家中離開。當溫妮經過桌子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放在桌子邊沿的相框，咚的一聲砸在了地面上。
相框正面朝上，露出一張陳年的老照片。上頭是一家四口的合照，年紀相仿的兄妹倆被父母親昵地摟著位於照片的中央，兄妹兩人的臉包括他們身後的房屋都令溫妮感到熟悉，甚至連照片角落裡屬於隔壁院子的蘋果樹也似曾相識。
斯特蘭奇聽到外頭有東西落地的聲音，擦拭身體的動作加快了不少，邊系著浴袍的系帶便往外頭走。
他放在桌面上一家四口的合照也不知道是怎麼被這只英短弄掉在了地上的，所幸相框並沒有裂，而做壞事的這只小貓正垂著頭專注地盯著照片看。
斯特蘭奇先是確認了下周圍確實沒有碎玻璃渣，伸出手拱了一下小貓的屁股把它往旁邊推了一點，伸出手把地上的相框撿起來放回原位。
「看來我原先覺得你很乖都是假像。」
斯特蘭奇點了點小英短的腦袋。
溫妮因為做了錯事，便僵著任由醫生揉揉蹭蹭了一會，然後她便感覺到斯特蘭奇把她抱起來放在了桌面上。
「……這是我妹妹，她死了，就在我正式成為醫生的時候。」
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的灰藍色眼睛靜靜地望向他的時候，讓斯特蘭奇時常有錯覺，他面對的就是溫妮本人。原先沒打算脫口說出來的話在這樣一雙眼睛面前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斯特蘭奇心想，或許是因為心裡知道，還好這只是一隻貓吧。
男人的手掌放在桌面上，過了一會，他突然感受到另一個屬於活著的生物的體溫。通人性的小英短主動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像是無聲的安慰。
晚上斯特蘭奇找了一件很久沒穿的西裝外套給小貓在桌角邊上圈了個簡陋的小窩。
「晚上可不許上我的床。」
溫妮一抖，連沖他喵叫了好幾聲，她才不會！
當他躺在床上陷入深夢時，並不知道屋內憑空多了另一個人。
溫妮摩挲著西服領口的面料，看了看遠處蓋著被子背對著她的身影，壓低了聲音輕聲念出幻影移形的咒語。
當第二天斯特蘭奇起床時看到地上除了那件外套外沒有了貓的身影，剛睡醒的男人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才走下床把這件他不會再穿的西裝草草打包了一下準備等會上班的時候帶走扔掉。
開車途中，他還忍不住想，門鎖得好好的都能跑走，這已經不是正常的貓了吧。
午休時間並沒有在西餐廳碰到溫妮的斯特蘭奇心裡有些失落，除了想旁敲側擊問一下那只英短有沒有安全回到她身邊外，斯特蘭奇更想見到溫妮本人。
這種和喜歡如影隨形的是它所特有的悵然，它不會要人的命，只慢慢纏縛著心臟悄然生長。然後總有一天，長到再也沒法克制的時候。
斯特蘭奇哪裡知道，是溫妮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讓她一個晚上沒睡好覺，而在今天特地避開他的呢。
時間仍舊不緊不慢地過去。
在隔天，斯特蘭奇收到了另一場神經外科的專家學術研討會的邀請，這一場的名義比之前的要正式也重要許多，斯特蘭奇不得不遠赴洛杉磯長達兩周的時間。
飛機落在了北美的西部，斯特蘭奇維持著禮貌的假笑和同一專業領域的主任教授坐在一起從專業的新研究專案談到時事政治。
有一次，他一個人為放鬆心情在洛杉磯漫無目的地閒逛的時候，瞥見某家奢侈品高定的珠寶店在櫥窗展示的一條海藍色寶石的項鍊時，醫生心中一動。
斯特蘭奇在日常中偶爾想起溫妮的同時，並不知道他心裡所想的那個人也和他一樣牽掛著他。
因為上次在斯特蘭奇公寓裡見到的那張照片，溫妮受了刺激，加快了對手頭上魔藥的研究，連花店也不開門營業了。在家裡悶了幾天後，她終於熬出了她手頭上成功的這一瓶能夠改善鑽心剜骨創後所產生的影響的魔藥。
溫妮的喉嚨上下動了動，突然猛地把這一瓶魔藥灌進了喉嚨裡。
魔藥進入到體內帶著它的藥效開始逐漸梳理著從前那些混亂或模糊的記憶，這讓溫妮的大腦產生了輕微的眩暈，她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等這種症狀過去。
當曾經因為鑽心剜骨而失去的記憶重新回到她的腦海裡時，溫妮才驚覺，梅林在此之前給予了她一場多麼老套而充斥著奇妙的重逢。
她從來沒想過兜兜轉轉回到美國這片土地上後，會在童年長大的出生地外再遇故人。
曾經的青梅竹馬，再重逢竟然源自於一場送花。
這麼奇特的姓，也就只有記憶混亂的她會沒有認出來了。溫妮在長久的驚訝之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溫妮按捺著鼓動的心想著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向斯特蘭奇說出她就是曾經那個住在他隔壁的童年玩伴。儘管這種時候她又有些鬱悶對方並沒有認出她，但溫妮也知道這很正常。長大後的模樣與童年時代本來就可能相差很多，更何況她改了姓。
但要是實際上，斯特蘭奇並不在意會不會和童年鄰居家的玩伴重逢呢。
想到對方和記憶裡同樣也相差許多的性格，以及之前那個晚上他為去世的妹妹買的那束百合，溫妮的心情又複雜了。
人生既然會有不期而遇，當然也有不盡如意，這是誰也想不到的。
溫妮在西餐廳等了幾天都沒有等到斯特蘭奇的人，等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醫院的時候，卻被告知斯特蘭奇醫生在之前就去洛杉磯開會了。
面對著斯特蘭奇同事按捺不住的好奇眼神，溫妮掩飾起有些失落的心情，只飛快地看了一眼對方，就草草道了一聲謝謝後離開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想到，人生就是在一個節點的錯過後不斷重複地推進著一個又一個的遺憾的。
溫妮從來沒有想過在她把斯特蘭奇的車技和飛天掃帚對比過後，對方的人生因為一場超速的車禍徹底顛覆了。
斯特蘭奇從手術醒來後就徹底陷入了崩潰絕境的邊緣，在無數次顫抖著手卻寫不出一個好看的名字後，他將筆和紙板一起扔在了地上，抖著雙手瘋狂地扯著自己的頭髮。
「不，不，這不可能！我的手！」
曾經這雙手讓他登上神壇享有盛譽，如今也因為這雙手跌入深淵。
就連想要安慰他的克裡斯汀也被他用惡毒的話趕跑了。
曼哈頓下起了大雨，連傘柄也握不住的男人穿著雨衣落寞地站在屋簷下，磅礴大雨打濕了他的頭髮，狼狽地貼在前額。
他站在對街，沉默地看了好久對面的花店溫暖的亮光。也不知是不是喧囂大雨把這片亮光也模糊了，斯特蘭奇覺得它看起來太遠了。
佇立了又一會，他轉身走進了大雨中。
當晚，他把絲絨禮帶的盒子扔進了抽屜裡。
可當他為這雙手花盡所有資產，最後用僅剩的積蓄買了一張飛往加德滿都的機票時，孤身一人身上帶著的，除了唯一的家庭合照外也只有這個小小的盒子。
第22章 022
在溫妮成功研究出能夠一定程度上治癒鑽心剜骨後遺症的魔藥開始的那一刻, 她就想著這瓶藥劑能夠為聖芒戈五樓魔咒傷害科的某些病人被治癒提供更大的可能性。溫妮主動聯繫了阿斯托利亞，在信中提到她將不日回到英國。
幾天之中, 她在哥譚與曼哈頓之間來回奔波，甚至為了節省時間在這麼遠的距離間開始幻影移形。魔藥店的店主眼見著一半的金加隆都來自溫妮，每次見到溫妮的時候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天哪福伊，你漂亮的臉蛋都憔悴了，最近在忙些什麼啊……需要這麼多的魔藥材料？」
尤妮絲捏著嗓子切換成柔和的嗓音, 眼睛裡流露的真誠仿佛都要溢出來了, 但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好奇，賠笑著問到。
「手頭上一份新魔藥的事, 我最近一兩個月打算去英國, 估計不會過來，你這次不用拿太多材料給我。還有, 西尼斯特巷有沒有哪家倒賣防禦的煉金製品。」
尤妮絲叫了一聲：「還煉金製品？你在魔藥間裡造炸彈啊！」
溫妮噎了一下，臉徹底轉了個方向一副不想理睬尤妮絲的樣子。
「呃，好吧好吧, 出門後往巷子裡頭走，看到雕塑後左手第二家就是了。那裡應該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尤妮絲看到溫妮的舉動，迅速地換成了好聲好氣的態度。這可是她的大金主，萬一惹著她了再也不願意來店裡買東西可不行！
「新魔藥……福伊看在我每次進了貨都給你打折的交情上，提前透露下？什麼方面的？你這回去英國不會是要去魔藥協會吧？」
尤妮絲心想著，這樣一個有前途又好說話的魔藥師，要是能夠打好關係, 她就可以在外面有價無市的時候販賣有著固定來貨管道又有品質保障的魔藥來大賺一筆了。
溫妮微微側回一些，盯著尤妮絲，故意說道：「跟不可饒恕咒有關係的魔藥。」尤妮絲就喜歡顛倒是非，還打折，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總喜歡貪點小便宜的店主每次都會偷偷加點價賣給自己。
尤妮絲果然嚇得噤聲了。
溫妮忍不住開心地眯了眯眼睛，每次和尤妮絲打交道的時候的憋悶瞬間少了不少。
從魔藥店離開後，溫妮重新戴上兜帽混在流浪巫師中，走到了尤妮絲口中偶爾會倒賣煉金製品的小店裡。
溫妮在魔藥上雖然有天賦，但她心裡明白她遠比不上當初歐洲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她學院的院長斯內普教授。特別是在魔藥的創新上，儘管溫妮一直在朝這一個方向努力，但她每次總要炸幾個坩堝才有收穫。
溫妮最後挑走了一樣她目前能夠支付得起費用防禦等級也能入眼的煉金產品，在店主幽幽的目光下沒有久待，一路走出了西尼斯特後直接瞬移回了公寓。
接下來，溫妮便開始收拾要帶回英國的行李，她來的時候不是通過魔法部的國際飛路網，回英國的時候也只能選擇麻瓜的方式——乘坐飛機。等隨身要帶的東西收拾完畢，溫妮把剩餘的精力都放在了花店上。
她保守估計過，這次離開也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可她還不想把曼哈頓的公寓和花店轉手出去。溫妮給公寓和花店都預交了水電，並且在花店裡設了好幾個自動恒溫恒濕和定時給花澆水的小魔咒，另外又添加了自動照明的煉金術製品，確保即使她離開期間，她用心照顧的這些花不會因為沒有人照顧而枯萎掉。
光光忙這些，就花了溫妮一個下午。外頭下著磅礴大雨，溫妮剛好測試模擬太陽的煉金製品。測試的結果顯示正常，溫妮便關掉了它把花店裡的電燈打開了。鑒於到時候這一屋子的魔咒和煉金製品，溫妮又給大門設了一個混淆咒，讓麻瓜在她離開曼哈頓之後看到的就是正常的臨時有事停業休息的樣子。
做完這些，溫妮頓時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外頭的雨下得實在太大了，溫妮想了想，打算還是先留在店裡頭等雨小了再離開。
只有斯特蘭奇，溫妮始終沒有見到。
難道是他還在洛杉磯？
溫妮想了好久，最後取出一張平常送花時會附贈的卡片，在空白的卡片上寫了留給對方的話。
「恐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能與斯特蘭奇先生在午餐時間相遇了，我臨時有事需要回英國一趟。先前總是不湊巧沒有遇上，等從英國回來後若有機會碰面，我有些事想當面和你說清。」
溫妮猶豫了一會，寫在卡片上的最終不是直接把過去的記憶挑明的話。同樣的，再三斟酌，寫下的也是斯特蘭奇先生這樣的稱呼，而不是記憶裡她時常叫的史蒂芬。
她還是覺得當面將這一切說明白會更好些。
溫妮把卡片壓在了斯特蘭奇辦公桌上，這會他的辦公室裡黑漆漆的沒有人，溫妮只當斯特蘭奇已經下班離開了。
溫妮這一段時間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魔藥上，是以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間辦公室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許多。
而不怎麼看電視的她連那則有關享有盛譽的外科醫生遭遇車禍的消息都沒有注意到。
飛機經過長途的跨洋航行後終於降落在倫敦機場內，溫妮拎著行李箱走出了機場，讓計程車司機把自己放在市區，溫妮下車後走到偏僻的角落，拿出一直以來戴在胸口上的項鍊。項鍊本身是一件抵擋黑魔法的煉金產物，在它失去效用之後，溫妮把它做成了回斯圖亞特莊園的門鑰匙。
無形的力量像鉤子一樣鉤住溫妮的肚臍，猛然地一扯，接著便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包圍住了她。
當溫妮重新站穩身體後，她已經回到了斯圖亞特莊園的大門前。
古老的莊園被魔咒保護起來，溫妮佇立在莊園的鐵門前足足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她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伸手觸碰了大門。
莊園的保護屏障承認了她的身份，從溫妮伸出的手開始，她一點點融進透明的屏障裡頭。原先從外頭看起來沉寂的莊園這才徹徹底底地顯露出它真實的樣貌。庭院的花園被修剪得整整齊齊，溫妮快步穿過花園，還沒走上臺階，大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
「哦！溫妮主人回來了！黛比……黛比實在是太激動了！」
家養小精靈的樣子溫妮還沒有見到，尖利的嗓音就先在她的耳朵旁轉了一圈。溫妮在現代社會住了太久，差點沒適應過來想要皺起眉頭，多虧最後她忍住了，否則小精靈就會眼淚汪汪地開始自我懲罰了。
那絕對比只聽到尖利的聲音來得還要可怕。
溫妮走上臺階，斯圖亞特莊園其中的一位家養小精靈黛比果然站在門口，和白熾燈泡差不多大的眼睛裡頭續滿了淚水。溫妮經過它，正了正表情試圖做出具有貴族氣場一些的威嚴神態。
「黛比，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們做的不錯。晚餐就按以前那樣準備，現在帶我去見外祖父。」
黛比聽到吩咐，立刻回答了溫妮，因為回得太快聲線不僅比之前更高了，細聽還有一點發抖。
「是的！主人！天哪主人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廚房裡頭都沒有食材了都是黛比的錯！黛比是個壞透了的小精靈。」
就在黛比馬上要開始撞地板的時候，溫妮咳了咳，及時制止了。她揉著額角，覺得才回來沒一會，就被家養小精靈的堪比噪音的說話聲刺得腦袋發疼。
「好了黛比！停下！現在先帶我去找外祖父。」
「好，好的！黛比馬上就帶主人去。」
折騰了好一陣子，溫妮才跟著平靜下來的家養小精靈黛比走到陳列著斯圖亞特先代們畫像的房間。
這是一個歷史足夠悠久的貴族家庭，一代又一代人的畫像在他們死後被掛在了這裡，這間鑲墜著典型貴族色調的偌大的房間只有溫妮一個活人佇立在房間的正中央。
溫妮輕咳了咳，囑咐黛比：「去吧黛比，去和其他小精靈一起準備晚餐，在我沒有從房間裡出來前不要打擾我。」
「是的！」
黛比抖了抖耳朵，飛快地應了一聲，就忙不迭地跑出去開始為如今莊園裡唯一的主人準備一場豐盛的晚餐。
面對著這些蒙著布的畫像，即使這裡只有溫妮一個人，她的心裡還是感到了萬分的局促。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緩走到側邊的牆旁，伸手揭掉了其中一張畫像上厚厚的黑布。
「外祖父。」
畫像上的老人原本合著雙眼，聽到溫妮低聲說出的稱呼後，慢慢睜開了眼。
溫妮的外祖父是上一任斯圖亞特的家主，他就像所有在悠久家族歷史傳承下將貴族的特質聚集一身的完美範本。溫妮剛回英國的時候，需要惡補大部分的貴族禮儀，而她的外祖父大多數時候都是每天檢查她這份作業的人。
這讓溫妮在從前對這位外祖父的印象總是敬畏比敬愛多。
「你回來了。所以你擁有不再使你的內心動搖退縮的決心了？」
頭髮花白的上一代斯圖亞特家族的家族呈現在畫像上的模樣已經是一個垂暮的老人了，唯獨他雙眼中清明的神色，讓他和那些普通的老人徹底區別開來。
他就像從前考核溫妮的功課一樣詢問她。
時光倒流，歲月篇章在這間抹上濃重沉悶色彩的屋子裡往前翻回，他還是那個嚴苛的家主，而溫妮還是那個剛來到陌生環境而整天惶惶不安的小孩子。
溫妮在外祖父的面前幾乎是下意識地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她搖了搖頭：「我很羞慚。」
幾乎是隨著她的話音，溫妮就聽到了外祖父冷冷地哼笑了一聲，他開口的話語裡流露著明顯的怒其不爭和習以為常的失望。
「溫妮，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溫妮已經不會被他罵的一張臉滿布又慌又怕的表情，時間果然還是改變了她的，起碼她不會再被外祖父說上一句就嚇哭了。
可溫妮面對著老人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同樣的羞慚。
她苦笑著說：「您罵的是對的，我給家族蒙羞了。」
這一次，老家主乾脆扯了扯嘴角，過了一會有些複雜地輕歎了口氣：「我這就叫駡你？出去這麼久就學會曲解語意？沒出息的傢伙。」不輕不癢地訓斥了幾句後，老家主乾脆地換了個話題，「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他十分瞭解他這位外孫女，性格上除非被逼急了，否則總是軟弱示人。而她對巫師界的感情又愛又怯，當初因為種種原因和他這個已經是畫像的人坦白後，就自暴自棄地跑到了外頭去，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溫妮看著這位常年積威的老者，他眼角的皺紋似乎也銘刻著經年累月積澱下的內斂的氣勢。
溫妮的目光閃了閃，她再開口的時候，多了一分決意。
「我給自己研發出了治療鑽心剜骨後遺症的魔藥，打算借斯圖亞特和其他在巫師界有地位的貴族的名義，在巫師界推廣。」
老家主的眉毛抖了抖，他詫異地看著不遠處他印象裡總是有些軟弱性格，但此刻卻生生地挺直著脊樑的溫妮。
或許，這孩子還是有些改變的。
「你做的也算不錯了。不過只有你一個人服用了的話，並沒有辦法證明它對所有被不可饒恕咒折磨的巫師有效。你說服不了其他人。」
「我也沒有在其他人身上試驗過……所以目前得找幾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效，我會再去找巫師協會的那些人。」
見外祖父提起，溫妮也不是很有信心地回復。她被鑽心剜骨這樣的黑魔法擊中後所造成的後果已經算是比較輕的了，這都得益于生死一刻母親往她脖子上帶的那條項鍊，才不至於讓她成為一具屍體或者變成聖芒戈五樓的那些病人。
斯圖亞特家族並非一個尤為擅長魔藥的家族，可以說會出溫妮這樣一個異類的人才也算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老家主對新研製的魔藥本身並沒有多大熱衷，他一眼看重的是它所能帶給家族的利益與名譽。只可惜他再怎麼關心，他也已經是死去的人了，他並不能真正為活著的人決定一切。老人擺了擺手，表示他沒興趣再聽下去了。
「你回來了肯定是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會管你，你看著辦吧。除了這個呢，沒有別的了？」
溫妮想了想，肯定地搖了搖頭。
老人冷哼了一聲，就讓溫妮出去。
溫妮被訓得羞愧地微紅了臉，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正前方老人緊蹙起的眉頭，長年累月裡對他的敬畏還存在在心底，溫妮忍住了詢問原因的想法，聽從了外祖父的話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站在二樓長長的走廊上，盡頭的窗戶映進落日霞暉，金紅色的光芒灑在了冷色的地板上。
長夜將近的前夕，溫妮迎著地平線上最後一刻的光芒，突然恍惚起來了，一時間她竟然有些不確定，她是始終待在這樣一座封閉的莊園裡，還是她下一刻就會出現在曼哈頓她花店所在的那條街的街口。
黛比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再等會，我找母親說一會話就下去。」
溫妮的步子重新邁開，這一次，她不再前往那個掛滿了畫像的房間，而是走到了二樓原本屬於她母親的房間裡。
溫妮一直覺得她的母親是個相當聰明的人，這份高瞻遠矚和肆意妄為結合在一起，在它突然爆發之前，沒有人察覺出她有任何地不對勁。
她的母親就是以這樣的姿態從斯萊特林順利畢業，在整個巫師界劃分陣營人人自危的時代開始後，消失在了大眾的眼中。並在若干年後令純血巫師大跌眼鏡，又突然帶回來一個混血的孩子。
而後來，她又是如此地有先見之明，在對於一個巫師來說還年輕的時候請人為她作巫師畫像。
畫剛完成沒多久，她就死了。
溫妮打開了屬於她母親的臥室的門，小精靈即使在溫妮不在的時候一樣勤勤懇懇地打掃著莊園的每一處角落。溫妮的面前並沒有出現灰塵撲面而來的情景。
溫妮母親的畫像在畫像陳列室裡有一幅，但溫妮更喜歡在這間房間裡和她的母親說說話。
這間屋子裡的畫像沒有被蓋上布，而畫像中的女人先對溫妮展露了溫和的笑容。
「我唯一的寶貝，你在外面過得好嗎？」
「挺好的，媽媽。」
溫妮搬了張椅子坐在畫像的面前，遺傳自她母親的相貌使得溫妮笑起來的時候和畫像上神情柔和的女人看起來有六七分像。
「我聽到你和你外祖父說的話了，溫妮已經變得這麼厲害了啊。」
溫妮輕快地笑出了聲。
「對了媽媽，自從恢復了記憶以後，我發現我竟然遇到了以前在費城那個鄰居家的孩子。你還記得那個家庭嗎？」
畫像上的婦人思索了一會，腦海裡明顯有了畫面，她的笑容裡有些懷念：「那還真是太巧了，我記得那是個非常友好的家庭，你和他們家的兩個孩子也玩得非常好。」
「我再見到斯特蘭奇的時候，那一對兄妹裡只剩下哥哥，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已經去世了。」
溫妮的母親明顯因為女兒的話愣了愣，原本全然開心的氣氛也淡了不少。
「這樣啊……」
婦人惋惜地笑了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但溫妮明白母親沒有表現出來的遺憾，這種遺憾太多了，而對於溫妮來說，就是像現在這樣，她隔著一幅畫框，和畫裡的至親聊天。
回一趟斯圖亞特莊園，給溫妮的更多是疲憊的心境。溫妮覺得外祖父訓斥她的那些話是有道理的，她的懦弱讓她甚至支撐不起這份疲憊，否則當時她也不會離開莊園。
溫妮也只能依靠家養小精靈做出來的美味稍微安慰一下自己。
先前寄給阿斯托利亞的信，溫妮估計應該已經送到她手上了，溫妮當晚又送了一封寫著漂亮花體的拜訪信，而這一次的致信人則是瑪律福的現任家主，德拉科•瑪律福。
第二天，溫妮懶洋洋地推遲了時間起的床，在她一人做主的莊園裡沒有人會管著她，也沒有讓她牽掛的花店，溫妮放縱自己睡了一個難得的懶覺。等她坐在桌子旁邊開始吃早餐的時候，黛比就把來自瑪律福莊園的回信送到了溫妮的面前。
溫妮當場拆開，信上寫著對於同樣屬於古老貴族的斯特亞特家族的現一任家主的來訪表示歡迎，而時間則定在了兩天后。
兩天后，溫妮按照時間來到了瑪律福莊園前，作為主人的瑪律福夫婦並肩站在屋前迎接她。
這一對夫婦都是金髮，就和這座莊園一樣精緻逼人。溫妮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臉上的表情不禁柔和了不少。
「日安，瑪律福學長，阿斯托利亞。」
已經是一位孩子母親的阿斯托利亞在看到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時露出了久違的身為少女時的神態。她比她的丈夫還要快，三兩步迎上前去，親昵地抱住了前來的客人。
「梅林，我的小波浪，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溫妮受不住阿斯托利亞目光裡暗含的譴責意味。阿斯托利亞當初相當反對她不聲不吭就跑去美國這件事，溫妮只好把目光轉向了在場第三個人身上，盼望優雅地笑著的男人能夠說點什麼。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好了阿斯托利亞，更多的話我們可以進去再說。」
最近阿斯托利亞的身體情況不太好，德拉科擔心她在外頭吹了太多冷風，回頭又要生病了。
丈夫的話提醒了阿斯托利亞，她不再像先前那樣激動，將貴族的矜持和禮節重新端起。她改為輕柔地拍了拍溫妮的手背：「快進來吧親愛的，我看到你都一時忘了，德拉科說得對，我們進去說。」
溫妮朝德拉科•瑪律福投去一個嘆服的眼神。
三個人這才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瑪律福莊園的佈置遠比斯圖亞特莊園要奢華高調以外，也遠比斯圖亞特莊園有人氣。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的孩子斯科皮就快要六歲了，加上曾經的瑪律福家主盧修斯•瑪律福和他的夫人納西莎•瑪律福，一家五口人已經可以算得上熱鬧了。儘管老瑪律福夫婦對於孩子們在麻瓜和純血問題上的態度不怎麼滿意，但面子上好歹維持著和睦的一家人的關係。
這幾天盧修斯和納西莎去了北部度假。溫妮知道這個消息後著實放鬆了不少。
在曾經瑪律福家的立場戰隊問題上，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溫妮對食死徒既有恨又有懼，她不覺得她能在盧修斯•瑪律福面前裝出一副毫無破綻的淡定模樣。如果不是阿斯托利亞嫁到瑪律福家的緣故，溫妮甚至對德拉科的感覺也是一樣。
德拉科招來家養小精靈：「紅茶。」
對方如今矜持而淡然內斂的態度倒是和當初那個在霍格華茲囂張做派的斯萊特林天差地別。當時間的變遷體現在熟悉的人身上時，溫妮才徹底有一種時間明顯流逝過的感覺。
「溫妮，你在信裡提到的事情，今天你既然親自前來了，我想聽聽你具體的想法。」
德拉科雙手交疊地放在膝蓋上，形成了一個看起來放鬆卻不會散漫的優雅坐姿。
溫妮十分直接地回答道：「如果這個魔藥真的能夠百分百有效地治療被鑽心剜骨折磨的人身上的後遺症，我想通過魔藥協會，讓他們對這瓶魔藥認證。魔藥的製作過程我給你，由瑪律福家底下的人負責制作和銷售，斯圖亞特家只要三分一的利潤，你占大頭，但德拉科你得標明是兩家合作。」
德拉科聽完後並沒有急著表態，反而挑著眉梢，興味道：「你看中的是什麼啊溫妮？」
「為斯圖亞特家博一個好名聲，這並不過分不是麼。」
溫妮知道自己不太可能成為大部分的貴族那樣做一個周旋在宴會中逢迎假笑的人，但斯圖亞特家只剩下她了，溫妮不想讓它的名聲在自己的手上永遠的沒落下去。溫妮只能選擇以自己的方式去做。
德拉科忍不住打量了昔日這位在學生時代反而沒有多少交情的學妹，心裡頭考慮著溫妮所說的這些話裡頭的價值含量。
哪怕戰爭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結束，但它給巫師們留下的創痛絕非短時之內可以被抹掉的。有相當部分的巫師在和食死徒對抗的過程中被不可饒恕咒擊中，要麼成為了冷冰冰的屍體，要麼現在成為了半死不活的病人。
如果溫妮新研發出來的魔藥真的有用，這將是一件名利雙收的大好事。
這種魔藥對製作魔藥的巫師有嚴苛的水準要求，而它也註定了不會有太多人需要用上它。這反而讓一旦買下這份配方的瑪律福相信，他將會手握著這瓶魔藥銷售管道的命脈。
德拉科當然心動了，但面上他只是更真誠地上揚了嘴角的弧度，沒有現在就把話說出來：「這個想法不錯，我會好好考慮的。」
溫妮點了點頭，並不在意德拉科是不是現在就給她回復。
溫妮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除掉她和德拉科所說的以外，她還有另一個目的。戰爭本身終有一天會結束，但它帶著人們身體或者心靈的傷痛或許是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治癒的，只有經歷過這樣痛苦的人才知道它有多麼煎熬，溫妮希望這份魔藥最後能多幫一些人也好。
「斯科皮呢？」
阿斯托利亞笑著說：「在書房做功課，等會吃晚餐的時候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在開始晚餐前的半小時，溫妮見到了瑪律福家的小王子。對方見到她，先是有些拘謹，但他很快就調整了狀態，一副十足優雅的小紳士的姿態。
「溫妮姨姨，很高興你來莊園做客。」
結合了父母雙方精緻長相的斯科皮讓溫妮的心都柔軟了。
至於小孩子對她的稱呼也沒有什麼不妥，嚴格算起來，哪個貴族之間沒有血緣姻親的關係？
晚餐後，德拉科這位一家之主很貼心地給曾經是舍友的兩個女人留下了談話的空間。
阿斯托利亞作為女人的敏銳直覺，讓她從一天的相處中敏銳地察覺出了這些年溫妮身上的不同。
「我的小波浪，能看到你回來，我很開心。真的。」
「我也是，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最終被溫妮所提出的好處打動，加上兩個人之間那份友誼，合作開展得很迅速。但即便如此，繼續實驗魔藥的可信性和與巫師協會打交道，都花了不少時間。好在結果是溫妮想看到的那樣，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把後續全都丟給了德拉科後，在斯圖亞特莊園裡躺了好幾天。
有了魔藥協會出面證實這個新研究出來的魔藥確實能夠有效治療或緩解鑽心剜骨帶給巫師身體的後遺症，德拉科在市場上推行魔藥的時候並沒有非常大的阻礙。很多患者的家人一開始只抱著嘗試的心態，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不會變得更糟了。
溫妮還特地等了好幾天，見一切慢慢步入正軌，她才準備再回到美國。
「你就不能不去嗎？」
阿斯托利亞對溫妮的行為表示了十分的不理解，難不成美國那邊還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迷住了溫妮？
溫妮有些尷尬和抱歉地望著阿斯托利亞，但並沒有改變她的決定。
倒是外祖父不像阿斯托利亞所表現出來的對溫妮再次離開有那麼反感，只是垂斂著眼說道：「走吧，我希望能看到孩子你有一天真正勇於擔起斯圖亞特這份責任的時候。」
溫妮回到曼哈頓的時候，曼哈頓已經快步入夏季了。她走之前對這座城市的印象還停留在陰鬱的大雨天氣，回來的時候幾乎天天被豔陽籠罩。
溫妮的花店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空了的花瓶都是已經花期到了後枯萎的花被自動清理掉後剩下的。
溫妮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悄悄松了口氣。
沒有被砸，沒有被搶，很好。
誰說她倒楣的，她離開了這麼久花店一點事都沒有。
但回歸原先生活好幾天了，溫妮卻沒有見到說她有倒楣體質的那個男人。算起她去英國之前，溫妮發現她已經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沒有見到斯特蘭奇了。
時常能夠碰見的西餐廳沒有他，這條長街上溫妮也一次都沒有和他相遇。溫妮突然不安了起來。
她立刻找到了斯特蘭奇工作的那個醫院。
一到外科的樓層，溫妮就見到了有過幾次印象的醫生尼克。溫妮顧不上許多陌生人的視線在等會可能會落在她身上，便急急忙忙地攔住了尼克。
「你，你好。尼克醫生，我想請問，斯特蘭奇最近有來上班嗎？」
尼克在見到溫妮這張足夠有辨識度的精緻臉龐的時候也愣了一下，時隔這麼久，尼克沒想過會有再遇到對方的可能性，而溫妮所問的問題也是另一個導致他徹底愣住的原因。
「……你不知道嗎？」
「什麼？」
「斯特蘭奇已經離職很久了。」
看到溫妮臉上極度震驚的神色，尼克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他出了車禍。那場車禍導致他的雙手再也沒有辦法拿起手術刀，沒有人可以給他做這樣的神經修復手術……後來他就失蹤了。」
溫妮只覺得尼克一句句的話砸得她耳鳴目眩，下意識低聲地開了口：「抱歉？」
溫妮不敢相信尼克所描述的事情發生在斯特蘭奇這樣一個驕傲的人身上，他的人生沒有另一種開始的可能了，溫妮心裡清清楚楚地明白，只會徹底墜入深淵。
這個念頭讓溫妮被冷氣激得顫抖了一下身體。
她飛快地跑到我很熟悉的那間辦公室門口，斯特蘭奇的名字已經被撤了下來。名字的消失似乎連同溫妮心上的某個地方也一起扯去了。溫妮吸了一口涼氣。
溫妮直接用幻影移形進去了斯特蘭奇的家，或許這已經不能算他的家了，斯特蘭奇為了籌集治好他雙手的資金，在後來的日子裡把這間高級公寓抵押掉了，只是目前暫且沒有被重新賣出去而已。
僅僅一段時間沒有人住，典雅的傢俱上覆滿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溫妮轉了一圈，只發現原本擺在斯特蘭奇桌面上的相框空了。
對方只帶著一張照片就離開了，他打算去哪裡？溫妮卻不能通過魔咒知道。
溫妮想到自己做下的前往英國的決定，是不是從那時開始就恰好得和對方錯過了。這個認知讓溫妮的內臟被擠壓，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這個錯過就像她前半生所經歷的所有的那些遺憾一樣，牢牢地烙印在了她的骨頭裡。
成為了她恐怕永遠也好不了的傷疤。
溫妮失魂落魄地繼續著和之前一樣的生活，但是心底裡頭卻開始對這座城市產生了疲憊。就像當初她無法接受至親死在她的面前，接管了斯圖亞特莊園後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覺，最後離開了英國一樣，溫妮打算離開曼哈頓前往下一個地方。
如果不是托尼•斯塔克找上門的話。
溫妮對這位導致她花店玻璃被砸的超級英雄有點印象，她並不認為鋼鐵俠是來花店裡面買花的。
托尼松了松領帶，嘴角的笑容就像一杯有年份的甘醇紅酒。
「嘿，我想和你談談，美麗的女士。」
「什麼？」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在溫妮拒絕之前，托尼先她一步接著說道，「你與別人與眾不同，我知道。一個……巫師？」
說完，他沒有在意溫妮驟然轉變的臉色，自己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抱歉……噗，我還是覺得這個稱呼十分得童話故事。」
「如果只是來對這個身份評頭論足的話，斯塔克先生您可以回去了。」
溫妮的心情並不美妙，這使她直視著對方那雙迷人的雙眼，不客氣地回應道。
哇哦，美人的脾氣看起來不怎麼樣。
托尼想起上次在娜塔莎旁邊看到溫妮是對溫妮沉靜但不失溫柔的初印象，覺得或許應該推翻。
「我想請斯圖亞特小姐幫個忙，我查到的資料上寫著，你是一個十分擅長製作魔藥的巫師。我的一位元朋友需要你的魔藥治療他。」
儘管托尼的臉上還帶著笑，但神情逐漸嚴肅起來。
溫妮並沒有注意到，她更多是被托尼的話啟發了。沉默了一會，溫妮點頭同意：「可以，我有個條件。」
「幫我找一個人。」
托尼•斯塔克瞬間就輕快地笑起來了：「這對於我來說恰好是最不需要動腦子的那一部分。」
第23章 023
能夠讓鋼鐵俠親自和溫妮談交易的人便是羅德斯上校。溫妮對超級英雄們的瞭解僅限於最粗淺的部分, 連所有的復仇者成員都認不清楚。溫妮並沒有一開始就意識到，她接下的這名病人同樣是個超級英雄。
「有他的病例嗎？魔藥也不是萬能的, 喝下去什麼都能解決。我事先和你說明，有些病症魔法不一定能夠比現代的醫療技術做得更好。」
溫妮一邊說著，一邊抽出魔杖施了一個閉耳塞聽咒以及忽略咒，讓門外的人下意識忽略這間花店，免得有人突然走進來聽到他們的談話。
托尼看到面前花店店主的一系列舉動, 眼睛裡閃過興味的好奇, 但他仍舊以羅迪的事情為首要，對他的人工智慧星期五囑咐道：「星期五，羅迪的術後資料。」
「boss, 收到。」
溫妮聽到屋內屬於第三個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攥緊了手中的魔杖，有些警惕地盯著她對面的托尼。
托尼示意她放鬆：「星期五只是我的人工智慧, 不必這麼緊張。」
他的話音剛落，星期五就找到了儲存在她晶片裡關於羅德斯上校所有傷情判定，大段大段地專業術語投影在兩個人對面的牆上。
托尼攤了攤手：「我有些迫不及待, 便在斯圖亞特你的地方上和你攤牌了。這兒可真是什麼高科技都沒有，即使是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的巫師也不習慣用這些東西？」
溫妮沒有理會鋼鐵俠想要拿來找話題的閒聊，她並不是個擅於和陌生人交流的人。溫妮只要一想到對方還知道了她巫師的身份，溫妮就更不可能對鋼鐵俠卸下防備的心理。
溫妮一目十行地看著投影出來的這份資料。全身多處骨碎，尤其是脊椎的位置，這樣嚴重的傷情即使是手術後也有可能終身癱瘓。字裡行間，溫妮便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對方所遭受的痛楚。
「不是太難。」
當托尼聽到美人冷淡地低聲說出這句話, 原本還假意維持著的漫不經心從他的臉上瞬間褪去了，托尼有些難以抑制內心中的欣喜，走上前幾步，這一段時間來對於好友傷情的自責所壓抑在內心裡的情感一下子全都被激發了出來。
「真的？！」
溫妮只是後退了兩步，重新拉開了和他的距離，對於對方激動的情緒溫妮能夠理解，但過近的距離依舊讓她不適應。
溫妮的舉動在眼下並不隱蔽，托尼一下就注意到了。儘管對竟然會有女性和大名鼎鼎帥氣多金的托尼•斯塔克主動拉開距離，內心感到不平衡，但托尼對於女性在通常情況下都是紳士的，托尼朝溫妮表示友好地扯了扯嘴角，步子往後退了一步。
托尼那有些騷包的笑容並沒有得到溫妮的注意，反倒使得溫妮稍微放鬆些的，是他往後退拉開距離的舉動。
但托尼本人明顯認為是前面一個理由。鋼鐵俠魅力無邊！
「有好幾種方案，幾種中最簡單的魔藥叫生骨水，一個晚上就能重新長好骨頭，不過骨頭重新長出來的時候會比較痛，而且怎麼把這些碎了的骨頭取出來也是要考慮的問題。具體情況等我見到傷者本人，然後你徵求他的想法後再說吧。」
托尼卻沒有辦法像溫妮話語裡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他幾乎是在溫妮話音剛落後就緊接著詢問她：「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接你去。」
溫妮側目，總算正視了對方。到目前為止，溫妮清楚地感知到了在她面前的這位超級英雄對於想要治癒好他朋友的傷到底有多迫切。托尼有些直接強硬的話並沒有讓溫妮產生反感。
「明天吧。」
眼看羅迪的事情有了可能的轉機，托尼笑容中的喜色多了不少，他主動問起溫妮想要他找的那個人。
「你要找的人，他是誰？」
溫妮抿了下嘴唇：「史蒂芬•斯特蘭奇。」
托尼在記憶裡搜索了一圈，得益於他驚人的記憶力，以及斯特蘭奇確實是一位相當有名的神經外科醫生，托尼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他是個相當厲害的醫生，據說從來沒有失敗過的手術？」
一個女人提出要找到一個男人，總是令人遐想不已，托尼口頭上稱讚著斯特蘭奇，卻對溫妮曖昧地眨了眨眼睛。
溫妮蹙著眉，她又不知道斯特蘭奇到底是不是真的每一場手術都成功。
完全沒有理解男人朝她擠眉弄眼的意思。
托尼在一番談話後並沒有久留，背對著溫妮揮了揮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花店。第二天在太陽西降東升後很快就來臨了，到了約定的時間，托尼開著他的跑車踩著時間停在了溫妮的店門口。
「嗨美人，我們可以走了嗎？」
溫妮點了點頭，把花店的門鎖好後跟著對方坐進了豪華的限量超跑裡。溫妮對超跑並不怎麼瞭解，頂多能認出幾個車標，不過就車子的顏色上，溫妮覺得斯特蘭奇和鋼鐵俠在選車的品味上估計差不多。
托尼發動車子的時候說了一句：「去你家樓下接你不是更好嗎斯圖亞特？哦，對了，剛才放在你位置上的那份資料就是斯特蘭奇醫生在車禍後的所有資訊。」
溫妮在打開車門看到副駕坐墊上的那疊檔的時候心裡就隱約有了預感，現在聽到對方親口承認，溫妮內心有些感慨托尼•斯塔克的辦事效率和他為人肆意浪蕩的性格不同，可以說效率相當之高。溫妮甚至聯想到了之前整條街的賠付方案也是以這樣相當高效的速度從開始落實到結束的。
溫妮抱著手裡這疊資料，卻沒有立刻在車上翻開它。
至於托尼前頭的另一句話，這個問題昨天他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溫妮當時就婉拒了他。現在聽到托尼又問了一遍相同的話題，溫妮無語的同時又有些不解：「有差別嗎？」
托尼聽了，忍不住靠著椅背笑了起來，邊笑著邊和溫妮搖了搖頭：「噗……沒什麼。」
溫妮用詭異的目光看了一眼性格和一般人迥然不同的托尼•斯塔克，殊不知托尼對她的評價也是相當奇怪。
托尼開車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想，是巫師的審美有問題嗎？他明明可是踹掉哥譚那黑漆漆的蝙蝠穩登全美女人心中最有魅力男性調查榜的第一名。
可是這位巫師小姐卻連對正常的接觸都避之不及。
車子最後停在了康復訓練中心的地下停車場，溫妮跟在鋼鐵俠的後頭，兩個人乘坐電梯到了上面。
托尼走在前頭，對溫妮緩緩開口：「詹姆斯這個時候都會在裡面複健。」
他們已經推開了門。複健室相當的大，在三三兩兩複健的病人中，裝著機械外部輔助支撐器的黑人格外地顯眼。他每走一步，都必須克服身體極大的痛苦，而溫妮他們到的時候，在溫度舒適宜人的室內複健室裡，他的額頭已經佈滿了細汗。
溫妮在沉默的氣氛中開了口：「我會竭盡所能的。」
托尼沒有回應，但溫妮知道他聽到了自己的話。口頭信誓旦旦的承諾並不足以讓人信服，這一點溫妮十分清楚，托尼•斯塔克已經給了足夠的誠意，溫妮就像她所說的那樣，也會竭盡所能治好正在複健的這位超級英雄。
就在羅德斯即將要摔倒的時候，早已經走過去的托尼連忙大跨幾步，牢牢地握住了好友的胳膊。
羅迪苦澀地笑了笑，見扶住他的托尼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裡的複雜情緒難以掩蓋，羅迪拍了拍他扶住自己的胳膊，反而主動寬慰起了托尼。
「托尼，今天你沒什麼事情？」
托尼把人服穩後鬆開了手：「不，我來找你是有事。」
羅迪剛疑惑地看向他，就見到不遠處長相精緻貌美的女性朝他們走了過來，最後在托尼稍後一些的地方停了下來，灰藍色的眼睛在與他對視了一眼。
以為托尼帶了新女朋友來看他的羅迪一下子就想歪了，頗有些無奈地沖托尼調侃道：「不用吧，帶你的女朋友來我面前炫耀，夥計？」
托尼咳了咳。在他的話說出之前，溫妮先他開了口：「羅德斯上校你好。我是溫妮•斯圖亞特。在來這裡之前我和斯塔克先生達成了一筆交易，我是來看你的。」
這位淺金色長髮的美人說話的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唯獨柔和的聲線為她減掉了一些別人對她冷淡的初印象。這樣的類型確實不像是托尼一貫鍾情的那一款，羅迪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好友。
「我們到其他地方說。」
托尼掃了眼周圍的環境，對羅迪說道。
羅迪顯然也意識到了托尼今天鄭重其事的態度，點了點頭：「好，回我房間吧。」
三個人走在走廊上，羅迪堅持自己一個人走回去。托尼為了維護好友的自尊心，從來也不會想要攙扶著羅迪，托尼知道他的朋友不會需要這種同情，他所能做的就是為他找最好的醫生、為他設計複健的輕型支撐盔甲。
走在前面的溫妮和托尼都體貼地縮短了步伐，並不是太遠的路卻花了三個人足足有二十多分鐘的時間。
等走回羅德斯的房間，他本人已經有些耗費了不少的體力，喘了口氣有點無奈地笑著看向兩人。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有點太狼狽了。」
羅迪幾乎每天都是這樣滿頭大汗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不用照鏡子都能夠知道他現在的樣子。
托尼哽了哽沒有說話。
他曾經甚至擔憂過羅迪會因為這件事頹靡不振性情大變，但他的好友仍舊挺著他軍人不屈的脊樑，從一開始站都站不起來經過了幾個月後到了現在這樣的複健程度，這背後是羅迪每天獨自一個人待在複健室後跌倒又狼狽地站起來繼續訓練的成績。
可托尼知道，他不可能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當事人比主治醫生、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心裡都清楚，他很有可能這輩子就是這樣了。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就在這時。溫妮抽出了魔杖，對著羅迪揮了揮低聲地念出一道咒語。
羅迪感覺到他原本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突然恢復了乾爽，全身的疲憊也似乎隨之消退了不少。他本以為這只是他疲憊狀態下的一時幻覺，但當他確實感覺到背部的衣料乾淨清爽地像早上剛換上的時候，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人在極度驚訝時投在目標身上的目光會變得格外強烈，溫妮有些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放在身側的手，卻沒有像之前那樣垂著頭躲避對方的視線或者乾脆找個藉口離開這裡。她已經答應了托尼•斯塔克，而她現在得先取得詹姆斯•羅德斯本人的信任。
「這……」
羅迪看向他的好友，用目光示意他到底帶來了一位有著什麼樣身份的人。復仇者聯盟新招募的成員？
托尼被羅迪臉上的震驚神色取樂到了，輕快地笑著攤了攤雙手：「哦，別看我夥計。畢竟溫妮可不是我的女伴，我想你可以讓溫妮親自和你說，對嗎，溫妮？」
托尼十分自然地從原本的稱呼改為了更為親昵一些的溫妮。有時候稱呼這種微小的改變能夠無形地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溫妮瞥了一眼連他自己朋友都打趣的托尼，幾秒鐘後，輕聲地應了。
「希望沒有讓你覺得反感，羅德斯上校。」
羅迪紳士地微笑著：「不，恰好這讓我省去了換一件新T恤的時間，你可以直接叫我詹姆斯或者羅迪。」
溫妮點了點頭。
「羅迪，與你所見，我與普通人明顯有些不同的能力，我這種人被稱為『巫師』。斯塔克先生發現了我的身份後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夠用魔藥治好你。」
托尼打諢地插了一句：「在這裡的可都不是普通人。」
羅迪被托尼的這句話逗得笑容更加明顯，甚至溫妮本人也因為托尼的話放鬆了不少，淺淺地勾起嘴角。
「昨天斯塔克先生給我看了你的病例，魔藥中有一種叫做生骨水，它能使人的骨頭只需要一個晚上左右的時間就能夠重新長出來。」
堪比天方夜譚的描述聽得羅迪本人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低聲對他邊上的托尼說道：「我原本巫師的意思和旺達那個差不多……現在感覺……托尼你從哪裡把人家找到的。」
「漢堡店旁邊？」
羅迪表示他也很想在漢堡店旁邊蹲守一個巫師。
「不過在用生骨水之前，得把羅迪你身體裡的原本碎了的骨頭拿掉，然後再讓它重新長出來。」溫妮提前描述了下過程，隱晦地暗示了下它有多痛。至於生骨水的味道也很慘絕人寰，溫妮覺得估計對方不會太在意。
羅迪聽完後，只沉默了大概幾秒鐘的時間，就堅決地點了點頭：「我同意。」
溫妮看了一眼托尼，見他並沒有反對，完全尊重友人的決定，便點了點頭：「好，我今晚回去開始製作魔藥。」
「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嗎？這個生骨靈需要什麼材料？」托尼問道。
「不用，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弄好。」溫妮搖了搖頭，婉拒了托尼的好意，然後轉對羅迪說道，「羅迪你這一兩天好好休息。」
溫妮回到家後就開始熬制這份魔藥，它不需要多少時間，而羅迪本人也對這件事表現出了十分的激動和急迫，溫妮在第二天就又一次見了羅迪。
托尼把他從康復中心接到了他私人的地方，以免康復中心的工作人員看到突然痊癒的羅德斯上校嚇得集體呆滯，甚至暴露了溫妮的身份。
溫妮到的時候，羅迪正在進行手術把原本經歷過手術後已經處理過的骨頭一塊塊取了出來。沒有了脊椎骨的支撐保護，對於人體本身十分危險，羅迪必須儘快把生骨靈喝下，為此，羅迪為了保證醒著的狀態，甚至堅持不用全麻。
「他是個足夠堅毅的英雄。」
溫妮在玻璃牆外看著手術過程，突然感慨了一句。
站在她身邊的托尼雙手抱臂應了聲。
溫妮沒有在外頭待太久，便為進手術室開始做滅菌消毒的準備。在手術剛結束後，溫妮就呼喚著已經痛到幾乎昏厥的羅迪，讓他把魔藥喝下去。
之後的時間，溫妮兩人一直待在外頭，等待羅迪的骨頭重新長好。先前溫妮都在為熬魔藥的事情忙碌，還沒有來得及看托尼給她的那份資料。在等待的時間裡，溫妮開始一頁頁地翻看著記錄著斯特蘭奇這段時間以來的資料。
資料只客觀地記錄下了斯特蘭奇這段時間的奔波，溫妮卻從這一頁頁的紙中看到了他所有的不甘心。資料的最後一行，寫著斯特蘭奇孤身一個人去了加德滿都，之後就徹底沒有了消息。
托尼看到身邊人低垂著頭的模樣，解釋道：「斯特蘭奇在加德滿都沒有在任何一家酒店登記入住，也沒有任何信用卡消費的記錄，而他在之前已經賣掉了他的許多資產。」
這就意味著，男人現在窮困潦倒，甚至可能連酒店的房錢都付不起。而在一個國家的首都不依靠高科技的手段想要找到一個人，難度頓時拔高了好幾層。
當托尼查到這些資料的時候，他也為斯特蘭奇現在的遭遇唏噓不已。
「嗯。」
回應托尼的，只有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溫妮輕輕應的一聲。
羅迪真的恢復了，他推開門走到兩個人面前時雙眼有些淚光。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生骨靈的味道我恐怕要記一輩子了。」
為此，許久沒有再集體聚面的復仇者成員們重新一起出現在了復仇者大廈裡，為羅迪的徹底康復而慶祝。
當溫妮看到娜塔莎，以及另外兩位曾經也有過一面之緣的娜塔莎的「同事」時，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娜塔莎，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寫起來比想像中超出很多 所以今天慢了一點麼麼噠 羅迪的名字採用百科的音譯：詹姆斯•羅伯特•「羅迪」•羅德斯
妮妮：我比隔壁那蝙蝠有魅力！
老爺：……（懶得比較這方面）
妮妮：我比隔壁那蝙蝠有錢！
老爺：哦？你確定？
我們爭取下一章帶博士玩！=w= 昨天的留言數我自己完全沒想到！大家好熱情愛你們筆芯
第24章 024
當知道娜塔莎和鋼鐵俠這個超級英雄認識, 要接受對方也是復仇者聯盟裡的一名成員的這個事實就沒有那麼艱難了。
而娜塔莎因為特工身份養成的處變不驚的心態，讓她對於溫妮果然也不是那麼普通這件事也只在最開始驚訝了幾秒鐘。
「溫妮, 我真沒想到治好羅迪的會是你。」
娜塔莎勾起嘴角說道，她今天唇上塗的是楓葉紅色號的口紅，在燈光下襯著她的臉瑩白如珍珠，透著微微的光澤，真是十足的美人。
和一群並不熟悉的超級英雄待在一起, 特別是他們在知道是她治好了羅德斯上校的傷後, 好奇的、善意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
溫妮本來並不打算參加他們的party，但托尼本人很堅持，溫妮最後只好來了, 現在有些沉默而局促, 從一開始就沒有挪過位置。
他們中溫妮只對娜塔莎稍微熟悉些，和她聊天, 可以說是溫妮全場最放鬆的時候了。溫妮抿了一口托尼剛開的香檳。
「我一直以為你真的只是在苛刻員工的跨國公司裡上班的白領。」
娜塔莎被溫妮一本正經的回復逗笑了。
「所以溫妮……扯平？」
「扯平。」
托尼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今天這個內部的聚會讓總在聚光燈下的男人只隨意地穿著單件襯衣開了上面兩個扣子，以及一條灰色的褲子。
「娜塔莎, 你一個人占著我們今天的主角之一有點太霸道了吧？」
娜塔莎漂亮的手指一翻，指向了另一頭的羅迪，沖托尼用狹促的口吻說道：「可我們的主角願意和我待在一塊，托尼你完全可以去找另一位主角詹姆斯的。」
托尼攤了攤手：「娜塔莎，你的伶牙俐齒能不在這種時候對向我嗎。我還想把溫妮介紹給大家，還是你打算看著她今晚一個人在角落站到發黴？」
「哦，這可不行。」娜塔莎沖托尼舉了舉杯, 伸出手在溫妮背後輕輕推了一把，「去吧，我的姑娘。」
溫妮被推地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這時候托尼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溫妮回頭望了一眼娜塔莎，對方安撫地對她微微笑了笑。
溫妮只好跟著托尼，等著他把自己介紹給所有復仇者的成員們。
這可完全是托尼•斯塔克個人的高調作風，溫妮一點都不覺得只是熬了一瓶生骨水後需要有這麼大的排場，眾人為羅迪開的慶祝會也不用非要叫上她。
「得了溫妮，功勞都得歸你，你不能不來。」當時托尼厚著臉皮霸佔著花店櫃檯前的位置。
甚至連對待女性一貫溫和的羅迪也十分堅持：「溫妮，我和托尼都希望你能來，我真的很感謝你。」
溫妮實在怕了臉皮和盔甲一樣厚的鋼鐵俠，他再穿著盔甲進出她的花店幾次，溫妮已經預感到往後可怕的未來了。
有些無奈地保證了自己一定會去後，溫妮在心裡咬牙切齒，托尼•斯塔克一定是故意的！斯萊特林相當記仇！
「天，你不是到現在都還愁眉苦臉著吧？溫妮，參加一次聚會又不會要你的命，你以前上學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參加過集體活動？比如聖誕舞會、運動會什麼的。」
托尼領著身邊的人往屋子中間走去。他對溫妮在參加聚會這件事上的態度有些難以理解，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在心裡腹誹溫妮的性格。
托尼這個人對自己認定的人相當護短，在羅迪這件事上，托尼堅定認為他始終還欠了對方一個巨大的恩情。哪怕當時雙方是以交易的名義達成的，但托尼並不認為兩人提出來的條件的難度能夠相提並論。真正奇怪的人，復仇者聯盟可不缺少，溫妮這種，托尼只認為是不擅長交際。於是他變著法想要讓溫妮變得開朗主動一些。
當然，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托尼還是個十足的顏控。
托尼數落著對方，才反應過來，溫妮可是個巫師，巫師會上學嗎？想到這，托尼訕訕地扯了扯嘴角。
溫妮卻一本正經地回復了他：「不是沒有，但是很少，有也是被我的舍友拉去的。」
「你也上學？」
「巫師學校。」
托尼張了張嘴，目光在溫妮身上來回掃了幾遍：「你們竟然還有專門的學校……」複雜的語氣讓人猜不透他心裡想些什麼。
「既然過去是這樣，不考慮主動改變一下嗎？就從今天開始。起碼我相信他們都不是討人厭的傢伙，交個朋友？」
溫妮動了動眉尖，沒有給予肯定的回復，但也同樣沒有否定他。
而對溫妮性格已經有所瞭解的托尼便明白，溫妮沒有當下委婉拒絕，已經算一次明顯的向前邁步了。
兩人走到了羅迪身邊，羅迪正和另一位黑人聊天，溫妮還記得對方曾經跟著娜塔莎來過一次她的花店。
獵鷹結束了話題：「總之，恭喜你康復回來，詹姆斯。」
在托尼他們過來之前，山姆正和羅迪聊天，羅迪的傷不僅僅只有托尼一個人自責不已。
羅迪拍了拍山姆的肩膀：「謝謝。」
聊天結束了的兩人順著看向了托尼以及他身旁的溫妮。羅迪看到溫妮的時候，目光是顯而易見的柔和，他真心地感激溫妮所做的。
「嘿溫妮，晚上好。」
「晚上好羅迪。」
托尼拍了拍手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讓我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小姐溫妮•斯圖亞特。讓我們為她乾杯！」
羅迪第一個回應了托尼的話，舉起了倒滿香檳的酒杯。
「乾杯！」
復仇者們臉上都帶著笑意，沖溫妮舉了舉杯，溫妮想抿一抿嘴角掩飾自己內心的些許不自在，在她面前的可都是超級英雄。但溫妮最後克制住了她的這個習慣，同樣舉起了酒杯抿了一口。
比托尼想像中的要乾脆，托尼松了口氣，帶頭歡呼起哄。
溫妮的出現、羅迪的痊癒，對於原本氣氛將近冰點的復仇者聯盟來說無疑是一個回暖的契機，復仇者們在這次重新的聚會中幾乎全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溫妮只覺得這些人都友善過了頭，完全不知道背後所發生的事。
和溫妮有過一面之緣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到了溫妮面前，嘴角溫和的笑意讓人內心生不起什麼抵觸的心理。
「斯圖亞特小姐，我們上一次見過，史蒂夫•羅傑斯。」
「原來你是美國隊長？」
溫妮不至於連美國隊長的名字都不知道。美國隊長可謂是美國民眾心中的精神領袖，理所當然的，溫妮也崇拜美國隊長，對方有她所不具有的勇敢和堅毅。
「你在花店裡買過花。」
發現溫妮還記得上次那件令史蒂夫頗有些尷尬和無奈的事，美國隊長摸了摸鼻子，他沒太好意思和對方說，儘管他已經用心去照顧那盆花了，可在一個月後它還是枯萎了。
托尼十分自然地插入了兩人的談話中：「我竟然不覺得隊長買盆花回家有什麼奇怪的，這種愛好和他的歲數相當符合。」
史蒂夫對於托尼這樣日常的調侃已經相當習慣了，甚至此刻聽到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有些開心，起碼不是相對無言的沉默。那次以條約為導火線引起的嚴重分歧幾乎差點使整個復仇者聯盟四分五裂，史蒂夫有的時候甚至會因為做了相關的噩夢而在半夜驚醒。
「不……那是娜塔莎……」
「隊長，我可聽到了。」娜塔莎撥了撥酒紅色的頭髮，在史蒂夫想要辯解的時候截住了他的話。
史蒂夫頓了一下，笑容中帶著遷讓的紳士風度和些許無奈的縱容。
「嘖嘖，隊長聽到了嗎，你還想說些什麼？」
史蒂夫勾唇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了。」
溫妮覺得他們的相處模式有趣極了，內心不由自主得升起一絲羡慕。
這時，托尼目光一轉，看向溫妮，眨了眨他上下睫毛都根根分明的眼睛：「看來下次我也得買點花放在大廈裡頭，復仇者之間的新愛好？」
娜塔莎徐徐地補充了一句：「你上次還弄壞了溫妮的花店，都上新聞了。」
托尼不服氣地反駁：「我沒賠償嗎？」
娜塔莎輕笑一聲，沒有接托尼的話，和托尼鬥嘴到最後也討不了什麼好。
「溫妮，重新介紹我自己，娜塔莎•羅曼諾夫。」
「上次我們也見過面的，我是山姆•威爾遜，你可以和他們叫我獵鷹。」
「克林頓•巴頓，也可以叫我鷹眼。」
「幻視。」
「旺達•馬克西莫夫，叫我旺達就好，我就叫你溫妮？」
復仇者們各具風格的自我介紹一一響起。
溫妮是托尼找到的，山姆借這個又一次調侃了托尼本人：「我發現你在發現人才這方面不是一般厲害。」
托尼哼笑：「畢竟站在你面前的才是最厲害的那個天才。」
話音剛落，天花板上就下來一個看上去十分青澀的少年。彼得•派克撓了撓頭，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來遲了嗎？剛才在寫作業。」
當晚這場party開到了很晚，好好學生彼得是第一個早退的，溫妮看到有人提前退場，趕緊也向眾人說她打算回去了。
「溫妮，彼得第二天要上課，你可不要。」
溫妮正著臉色糾正已經有幾分醉意的托尼：「我要上班。」
托尼目光中質疑的神色十分明顯：你的花店生意那麼慘澹了你還在意有沒有準時開門？！
最後溫妮還是如願以償地提前和復仇者們道別了，他們對於她這個陌生人給予了足夠的善意和友好，這一點溫妮清清楚楚地明白，但她一下子也確實沒有和別人玩鬧到這麼晚的習慣，在相處的時候多少有一些拘謹。
在場的所有人都喝了酒，溫妮否決了由他們中的人送她回去的提議。
「不用了，你們現在都是醉駕。」
溫妮現在對於違章駕駛幾乎有著下意識的敏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通過幻影移形回到了公寓裡，溫妮打開了牆壁上電燈的開關。黑暗瞬間被亮堂堂的室內光所替代，一瞬間的轉換讓溫妮的雙眼有些不適應地產生了酸澀。
在熱鬧的氣氛過去後，沉默更容易在獨身一人的時候籠罩住她。
溫妮簡單地洗漱完，倒在柔軟的床上。床頭櫃上放著一張去加德滿都的機票。在溫妮從托尼查到的資料中知道斯特蘭奇最後的消息就是他去了加德滿都，溫妮也買了一張，誰也沒有告訴。
斯特蘭奇去加德滿都的目的是什麼？幾乎不用深思，溫妮就知道他是為了治自己的手。他把這雙手看得無比重要，為此能夠孤注一擲獨身前往異國，去找他為了治療雙手打聽來的辦法。
可她買的這張機票是為了什麼？溫妮躺在床上，將手中的機票舉到面前，盯著上面的目的地怔怔出神。
曾經的青梅竹馬的情誼可以很深厚，卻也可以很淺薄。他們早早就不再聯繫，溫妮知道他們的關係絕對不是前者，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後面的那種。溫妮回顧了一下她此前的人生，上帝和梅林都不太眷顧她，她沒有在命運的那些愚弄裡長出真正的傲骨，而是習慣了對所有的不幸和遺憾保持緘默。
她後悔，她懦弱，她什麼都來不及做，也什麼都不敢做。
因為沒有，所以嚮往、羡慕、甚至嫉妒。
因此，溫妮對美國隊長有著敬佩之情，對方幾乎擁有了所有她所垂涎渴望的品格。
而溫妮現在甚至連搭乘飛機前往加德滿都的勇氣都沒有。
她害怕自己一無所獲沒有找到斯特蘭奇，害怕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說服斯特蘭奇回來，又或許他已經發生了意外，甚至恐懼一瞬間驅使自己買下這張飛機票的真實想法。
當有的遺憾太多了，甚至對此不再抱有濃烈的情感，不再為此失魂落魄，她的心依然在每一次遺憾發生時會被揪扯發疼，但它也開始變得習以為常。
這張飛機票最後靜靜地放在了床頭櫃上。
溫妮再一次地陷入了做噩夢的情況中，不再因為食死徒的鑽心剜骨咒讓母親死在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她對自己這份懦弱的譴責。
噩夢算不上是什麼噩夢，只是溫妮總是會在半夜的時候驚醒。夢裡是一片茫茫的乳白色的霧，比霍格華茲深秋時清晨的稀霧看上去要濃一些。溫妮在這一片濃濃的白霧裡什麼也看不見，她躊躇地停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邁步。
未知的恐慌像白霧一樣包圍了她。
溫妮抓起床頭櫃上的那張飛機票，就像溺水時抓住的浮木。可飛機票早已經過期了，這一次溫妮怔怔地看著它，比上次出神的時間還要久。
拖著疲倦的身體和心，在第二天太陽從地平面露出後，溫妮搭乘地鐵到了她的花店。因為鋼鐵俠帶來的粉絲效應，溫妮的花店在最近總是有不少的客人光顧，在今天這樣身心俱疲的情況下，溫妮開始覺得有些難以應付。
就在溫妮剛又賣出了一束花束後打算休息一下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了人群的尖叫和喧嘩聲。緊接著，就是地面隱隱傳來的震動。
這種久違卻熟悉的感覺，讓溫妮原本渾噩的腦袋被震得一下子清醒了，她立刻將魔杖握在手中，打開門出去查看情況。
好幾個人在大馬路上就混戰了起來，中間穿著紅斗篷的男人幾乎是被動地躲避著圍著他的幾個人的攻擊，試圖離開有著許多人的現場。而在他們中有人拿出機槍的時候，這條街上的人們就驚慌地逃開了。
與威勢十足的武器比起來，被幾人圍攻著的男人起初只是在狼狽地躲避，似乎在克制著什麼。等到周圍的人群都逃遠了，他的雙手才突然釋放出金色的光帶。
這些人的身影纏鬥在一起，但幾乎是一眼，溫妮就清楚地看到了那個被圍攻在中間，身穿著奇怪衣服和紅斗篷的男人有著和斯特蘭奇一模一樣的臉。
機槍的子彈最終還是波及到了溫妮這邊，溫妮立馬念出了咒語：「盔甲護身！」
在她本人安然無恙的反襯下，她身後的玻璃窗又一次慘烈陣亡了。
溫妮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揮起魔杖：「統統石化！」
她的準頭很好，斯特蘭奇身邊的一個敵人一下子就僵硬地立在原地了。斯特蘭奇原本揮著法術施展出來的賽托克紅帶的動作卡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對街，和手裡拿著魔杖的溫妮對視了個正著。
第25章 025
無論是斯特蘭奇還是溫妮,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再次碰面，他們遠遠地遙望著對方, 形成了相看無言的詭異氣氛。而打斷這份尷尬的沉默的，是那些攻擊斯特蘭奇的人，他們並不會因為斯特蘭奇的停頓而停下攻擊。
斯特蘭奇往側邊躲開，同時雙手施展出法術形成的盾，擋開了朝他射擊的子彈。比起敵人的毫無顧忌, 斯特蘭奇先前因為顧慮把魔法暴露在大眾的目光下而遲遲不敢動手。他思索解決方法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見到溫妮•斯圖亞特, 以及溫妮看起來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斯特蘭奇低頭看著他握著魔法盾的雙手，握緊了手心。
有了溫妮暴露能力説明他的情況下，斯特蘭奇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法師身份的顧慮了。
圍攻著斯特蘭奇的這些人中, 先前和他近身搏鬥的那個被溫妮的石化咒定在了原地, 剩餘的人乾脆全部換上了機槍開始像斯特蘭奇進行射擊。
斯特蘭奇低咒了一聲，手中金色的法盾瞬間比原先增大了數倍, 子彈迎面撞在金色的光盾上後反彈往回，最後紛紛落在馬路上。
高科技對上完全跳出一般規則的魔法時，就不再佔有絕對的優勢, 比起一開始一昧的被迫防守，斯特蘭奇起碼現在不再處於狼狽的境地。
溫妮看著戰局中心的斯特蘭奇，朝他的那個方向跑去。
「障礙重重！」
過程中，溫妮時不時揮著魔杖釋放出魔咒對準那些攻擊斯特蘭奇的人，最終，溫妮順利地到了斯特蘭奇的身邊。
「你手裡的這個小木棒是你的武器？它看起來有點迷你。」
「注意你的周圍！斯特蘭奇。」溫妮低吼道。
斯特蘭奇看到朝他們兩人射來的子彈，迅速拿魔法形成的金色光盾擋了一下。斯特蘭奇舒了口氣, 心裡同時也為溫妮敏銳的感官有些驚訝。
漸漸地，戰局的形勢趨向於僵持，除了斯特蘭奇最開始顧慮沒有使用魔法時受的一些傷，對面敵人的攻擊沒有辦法再突破魔法產生的防線，而他們還要時不時躲避突然出現的溫妮幫助斯特蘭奇向他們發射魔咒。
「我們得趕快走，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溫妮躲在斯特蘭奇雙手放出來的魔法光盾下，她看了看周圍忙著逃命而空曠的街面皺著眉和斯特蘭奇說道。
等到大量警力趕到現場的時候，魔法的存在就會被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斯特蘭奇聽到後，也皺了皺眉：「好，我們這就走。」
他話音剛落，敵人的後面就出現了他無比熟悉的穿梭時空時顯現的由空氣中的魔力聚集而成的金色光點。
斯特蘭奇看到從那裡頭跨出來的人後，原先只是微微蹙起的眉間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這是莫度離開卡瑪泰姬後斯特蘭奇第一次再見到他。
當敵人中多了一名和他同樣的法師後，對于斯德蘭奇來說意義就完全不同了。他撤掉了手上的法盾，焦急地想要畫出時跨越空間的魔法門，卻聽到溫妮低著聲音飛快地說道。
「等會握緊我的手，千萬別鬆開。」
幾乎同時，斯特蘭奇就感受到了手掌和有著同樣溫度的掌心緊緊貼合在了一起，下一秒，他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吸力，斯特蘭奇剛想轉頭看他身旁的溫妮，他們就消失在當前的空間維度中了。
同樣身為法師的莫度緊抿著唇，死死盯著兩個人消失的地方。
這種跨越空間的傳送似乎只發生在一瞬間內，身體被緊緊擠壓再到舒展的感覺，讓頭一次體驗的斯特蘭奇皺著一張臉，努力壓制住反胃得想要嘔吐的身理感覺。斯特蘭奇趕緊深吸了兩口氣，想要吐槽的話在腦內迴圈了好幾遍。
天這到底是什麼鬼!
溫妮注意到斯特蘭奇臉上不太美妙的表情，向他解釋了下幻影移形這個咒語。
「這叫幻影移形，是一種瞬間移動的咒語，一開始接觸它的人可能會感到非常得不適應。」
斯特蘭奇臉色不怎麼好看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呃……這可真刺激。不過下次我覺得還是換我溫和一些的方式吧。」
有了比較才有幸福感，斯特蘭奇發然發現，相比較而言法師跨越空間的方式真是好太多了。
身理上的不適感並不能一下子消退下去，斯特蘭奇只好平復著呼吸，把注意力從不適的感覺上移開，來使自己沒那麼不舒服。
為了帶著斯特蘭奇一起幻影移形，過程中溫妮一直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即使現在已經回到了溫妮的公寓，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一時半會也沒有鬆開。
在此之前，斯特蘭奇的印象裡他為了平復溫妮不穩定的情緒時，也曾經握住過她的手。這段記憶距離此刻已經有一段時間，斯特蘭奇僅剩下一些關於他所握住的手腕細膩的觸感的殘存印象。
而溫妮指尖覆著的薄繭翻新了斯特蘭奇記憶裡已有些模糊的印象。
和手腕上細膩的觸感比起來，她的雙手指尖和掌心上的些許薄繭使這雙初看纖細精緻的手實際上更像是經常處理東西的手。
斯特蘭奇忍不住看向了溫妮握著魔杖的那只手。
眩暈和嘔吐的症狀似乎隨著他注意力的跑偏不再像先前那樣在身體內叫囂。
斯特蘭奇握了握掌心，比之前微微加大了些的力度讓他更清楚地感知道諸多類似於人體體溫、兩個人肌膚相觸這類人和另一個人近距離接觸時神經元反射到大腦神經的資訊。
他的專業讓他幾乎不必思考就可以列舉出大段大段關於神經傳感的學術觀點和結論，但呈現在一個又一個研究裡的理論並不足以形容感官帶給精神的滿足和悸動。
斯特蘭奇的眉間有些不受控制地輕微抖了抖，他面對上久違的緊張。斯特蘭奇想著，這種時候他該說些什麼好？
「溫妮……」
斯特蘭奇呼了口氣，喊了聲溫妮的名字。比起斯圖亞特小姐這個距離感遠比禮貌意義多的稱呼，久別重逢適逢相會，在這些被賦予強烈的暗示命運安排的詞彙的引導下，斯特蘭奇更想喊她的名字。
溫妮卻在這時放開了他的手。
擺脫了危險，回到自己公寓裡的溫妮看到幾個小時前剛看過的屋子內的擺設，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她理解斯特蘭奇對幻影移形產生的不適應的反應，那個她最開始使用這個咒語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可沒比他好多少。
接著，溫妮感覺到她的手被對方加重了些力道握緊，加上斯特蘭奇又喊了她的名字，溫妮只當是他還沒有從幻影移形產生正症狀中恢復過來。不過斯特蘭奇的聲音也讓溫妮想起了他身上些因為躲避敵人攻擊而產生的小傷。
溫妮連忙從斯特蘭奇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往房間走了兩步後她重新轉回頭對站在原地，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愣的斯特蘭奇說道：「我去拿藥處理你的傷口，史蒂芬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我馬上回來。」
說完，溫妮便急急忙忙地走進屋子裡頭。
「喂……」
斯特蘭奇叫了一聲，見溫妮沒有理會他，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把溫妮剛才說的那些話回味了一遍，嘴角不禁向上翹著。聽了溫妮的話走到沙發邊坐下。
另一邊魔藥間裡頭的溫妮在架子上翻了翻，找到了她放置的用來止血的魔藥。她現在無比慶倖著自己平常有拿熬魔藥當消遣的習慣，一些普通她同時又覺得用得上的魔藥都有一些存貨。
溫妮把瓶子拿在手裡，返身回去。
受了傷的男人聽了她的話，安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妮一步步地走近，對方現在的模樣漸漸清晰。之前處在戰鬥的狀態下，溫妮還沒認真地端詳過斯特蘭奇。
比起曾經意氣風發的醫生，他如今帶著點擦傷的臉上被這段時間的困苦刻下深深的屬於滄桑的痕跡，甚至鬢角處都隱隱約約添了白髮。他以完全不同的樣子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溫妮不再需要其他的方式來想像他的境況了。
出現在她面前的斯特蘭奇沒有因為他的手變成歇斯底里的樣子。
偏偏是這樣，溫妮覺得心臟如同中了惡咒，隱隱發疼。
對於命運來說，要改變一個人，容易地就像是翻了個手背。
溫妮同樣也坐在了沙發上，把魔藥遞給了斯特蘭奇。
「史蒂芬，把它喝下去，能治好你身上現在的這些傷。」
斯特蘭奇接過裝著魔藥的瓶子，在手裡把玩了兩下，問道：「這是什麼？」
「魔藥。」
「魔藥？」
斯特蘭奇感興趣地挑了挑眉，然而他身後原本安分的斗篷不樂意了，猛然一掀把斯特蘭奇從沙發抖了起來。
溫妮被突然發生的狀況驚得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不容易安撫住鬧騰的斗篷的斯特蘭奇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嘶了口氣。
「沒事，這傢伙又不知道鬧什麼脾氣。」
溫妮見到他的表情，跟著皺了下眉，催促對方：「你先把它喝下去。還是覺得我會害你？」
斯特蘭奇竟然一瞬間覺得，溫妮這種直板得有些像諷刺的回復許久沒聽了，現在還覺得有一點點的親切。
心裡這麼想著的斯特蘭奇把魔藥一口全喝光了，然後，他就猝不及防地被這古怪的味道嗆了喉嚨。
「咳咳……！」斯特蘭奇抹了下嘴角，眉頭緊蹙看向溫妮，「我現在倒是覺得你想謀害我了。」
溫妮雙手環抱著胳膊，朝他輕哼了一聲。但她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斯特蘭奇抹過嘴角的手上，親眼見到它現在的樣子，溫妮才真正明白那場嚴重的車禍在斯特蘭奇本人身上到底改變了他什麼。
溫妮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斯特蘭奇卻笑了笑，主動用三言兩語概括了他這幾個月來的生活。
「總之，現在的我和先前是有那麼點不一樣了，以後在斯特蘭奇的名字前還多了個法師的頭銜。」
說著，他舉起自己的雙手來回看了看。
「那麼你呢，溫妮？你可別和我說你身上也發生了和我差不多的經歷。」
溫妮深吸了一口氣：「不是。這份特別來自於我的血脈中……和你比起來，你把它理解成天生的吧。」
「天生就會魔法？」
澄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灰藍色眼睛注視著對方，溫妮緩緩說道：「是的，我這樣的人被叫做巫師。」
「史蒂芬，我給你留過一封信，那上面寫著我從大不列顛回來之後本來想和你說些事的。」
斯特蘭奇扯著嘴角有些好奇：「哦？你想說些什麼？」
「我想我們以前就認識，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隔壁的姓福伊的那戶鄰居嗎？那家的小孩是我，我叫溫妮•福伊。」
溫妮說完後忍不住避開了斯特蘭奇的雙眼，她在把一切說出後莫名沒有勇氣和對方的眼睛注視，可她卻很快地聽到了斯特蘭奇令她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知道。」
「你知道？」
斯特蘭奇哼笑著，意有所指地說：「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這麼久了才認出小時候玩在一起的夥伴嗎？溫妮，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遲鈍又傻裡傻氣的。」
然而斯特蘭奇剛說完，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原先還因為溫妮對他轉變了的親昵稱呼心中產生的欣喜被一大桶冷水澆滅了。
原來這傢伙只是因為想到他是從前的那個史蒂芬•斯特蘭奇，所以才和小時候一樣稱呼他的麼？
悠于 2017-6-25 08:47
第26章 026
溫妮發現斯特蘭奇突然一下子變得有些……鬱悶。溫妮不明所以, 明明斯特蘭奇把她損了一頓，最後竟然看上去比她還要不滿。
小時候也不得見有這麼毒舌。
但溫妮聽到斯特蘭奇甚至比她還要早認出來她, 心裡驟然生起一點柔軟的情緒。
「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溫妮繼續追問下去，她突然對於這個問題有些執著，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斯特蘭奇抬起眼皮看著溫妮，沒說話。
她眼睛裡映著的陽光比窗外的更明媚，斯特蘭奇在心裡輕哼了聲, 原本關於稱呼的一些情緒漸漸消散。
小時候的青梅竹馬, 被界定以這個名詞的關係，似乎能讓兩個即使中途許多年都沒見的成年人一下子由陌生變得親近。大概是因為彼此的記憶裡擁有一段共用的相同記憶，當一方提起來的時候, 另一方能夠毫無銜接痕跡地接下這個話題。
而漫長的分離則往這份記憶裡添了成年後再回憶起時的無限美化。
斯特蘭奇沒有回答溫妮的問題, 對於他來說，這個答案就連他自己都難以全部地概括盡。感覺這種說法聽起來太過主觀, 真要說起來難以讓人信服。他轉而說起其他的：「所以你和你母親突然從費城搬走也是因為你巫師的身份？」
原先在他見識到古一帶他領略的魔法後，斯特蘭奇一直以為世界上只有法師才能夠感受到存在于自然中的魔法元素，進而學會掌握它。
可現在他的面前出現了新的一個種群的存在, 使用著和法術差不多的魔法，這讓斯特蘭奇在感慨的同時忍不住想，萬一世界上奇特的人群遠遠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多呢。
腦海裡想了一下擁有各種超能力的人平常混在普通人中的場面，斯特蘭奇的臉色頓時有些奇妙。
這樣一想，他瞬間就想到了當初溫妮以奇特的辦法頻頻往他的辦公室送花的事情。斯特蘭奇現在明白了，估計用的就是她口中的幻影移形。
斯特蘭奇心裡腹誹，這傢伙用這種方式送花難道就沒想過暴露的可能性嗎？
溫妮頓了一下, 和斯特蘭奇談起自己巫師的身份，讓溫妮不得不通過思考來緩慢地組織語言。
「巫師到了固定年齡就必須去上專門為巫師設立的學校。母親她是英國人，我就跟她回去了。」
溫妮提到了她的母親，斯特蘭奇對溫妮承襲了相貌的那位女士還有些印象，他確實聽自己的父母說過隔壁鄰居的那位夫人的家鄉在大不列顛。
曾經的斯特蘭奇從來沒想過他的鄰居可能會換人，但上帝有時候就是這樣偏偏愛開玩笑。福伊先生突然遭遇了意外事故去世，當時的斯特蘭奇還沒想好該怎麼安慰他的朋友時，福伊夫人就帶著她的女兒人間蒸發般消失了。
「現在想起來，當時我還欠了一肚子的安慰沒和你說。」
溫妮扯著嘴角，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
隨著古怪味道的魔藥咽下去，斯特蘭奇感覺到身上的傷口在短時間內以極快的速度癒合著。斯特蘭奇抬著手碰了碰原先應該在他臉上的那道擦傷，當手指碰到臉上時，已經感受不到皮膚破損的疼痛了。
自他成為法師後，又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向他緩緩打開大門。
斯特蘭奇霎時地繃緊了肌肉，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回看溫妮的雙眼。一個隱約的念頭如同暴風般席捲了他的腦海。
「你……」
溫妮對上他這樣的目光時，心裡幾乎是馬上的，溫妮就明白了他之所以會這樣看她的原因，溫妮在這樣驟然迸發出希冀的熾熱目光的注視下緊張到下意識顫了顫眼睫毛，但她沒有躲開斯特蘭奇的視線。
「是，是的，我覺得或許是有辦法可以治你的手，別擔心史蒂芬……它會和以前一樣的。」
說到後面，溫妮柔和了表情，蹲在了斯特蘭奇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試圖安撫他有些緊張和激動的情緒。
「巫師的辦法可以治癒現代醫學有時候所做不到的……對了，倫敦市區就有家巫師醫院，叫聖芒戈，那裡的治療師都十分優秀。」
溫妮的手比斯特蘭奇的遠小了好幾個尺寸，但她依舊緊緊地把這雙留下猙獰傷疤的手用自己的手握在手心之間。
淺金色的頭髮隨著溫妮垂頭的動作，有一兩縷滑到了男人的手背上。溫妮幾乎不敢多看幾眼他手上留下的那些原先皮肉被鋼筋鐵片刺穿後留下來的傷疤。
變成一個法師，聽起來遠比外科醫生的要氣派得多。可他本人在最初並不是欣然接受這個轉變的事實的。
溫妮記得有一次她在醫院的時候提醒斯特蘭奇他手上有救人留下來的血跡，把他的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醫生立刻蹙起了眉頭，想要把手上的髒汙洗掉。
斯特蘭奇看到她臉上微微抽搐的臉頰肌，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比他本人看上去還要激動，他反而從原先極度的震驚和期望中恢復過來。
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十分厲害的外科醫生了，為了治好他雙手時經歷的那些事，以及成為法師後所經歷的，讓他比從前變得更沉穩。斯特蘭奇很快就平復了這份希望所帶來的狂喜。
他在學習法術的時候曾經可以放棄更深的學習，用體內已有的魔法來治癒他的手，但他最終選擇了另一種活的方式。
只是，這雙不再完美的手依舊是他內心的一道創口、一份永遠的遺憾。當溫妮近距離地把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時，斯特蘭奇轉了轉手腕，下意識地想要收回他的手。
第一下沒有成功的時候，斯特蘭奇意識到溫妮抓著他的力道竟然讓他有些掙不開。他彎著嘴角，調笑了溫妮一句：「治療這雙手也是喝一瓶味道讓人昨晚晚飯都要吐出來的魔藥？」
溫妮看著他平和的目光，那裡頭甚至有些許對著她的笑意，溫妮停了一會說：「可能是其他味道……但是也差不多難喝。」
「那我覺得巫師估計都不敢受傷。」
斯特蘭奇開了一句玩笑，從溫妮松了的雙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十分自然地把她垂落到眼角的一縷長髮勾回到她的耳朵後面。
他是第一次做這些，甚至有點笨拙地蹭到了溫妮的頭皮，斯特蘭奇卻能保持著十分正經的臉色，沒有絲毫尷尬的情緒。
修剪得圓潤乾淨的指甲蹭過發根，一絲細微地轉瞬即逝的觸感讓溫妮呆愣在了原地。
「不起來嗎？」
斯特蘭奇好整以暇地雙手環抱著，注視著蹲在他面前的溫妮。
溫妮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目光微閃，連連撥弄了好幾下已她的鬢髮。
他們本來還有更多的時間坐下來敘舊，但先前對斯特蘭奇追殺的莫度在兩人都沒有意料的情況下，出現在了溫妮的家中。
斯特蘭奇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舉在身前做好了隨時揮劃施展法術的手勢的準備。
「莫度，你到底想幹什麼。」
「斯特蘭奇，在我離開卡瑪泰姬後一直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是處在紛爭和暴力之中，法師們不應該團結在一起嗎？」
莫度甩出他的法杖說道。
「所以你想到答案了？」
「是的。」莫度站在原地，稱了稱手心裡的武器，抬起頭對站在溫妮面前呈保護姿態的斯特蘭奇說道，「我在流浪的途中發現了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法師這樣的擺脫社會規則的人存在。看的越多，我終於明白，真正使我們這個世界永遠處在暴`亂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這樣的人太多了。」
「然後？你打算身披正義的藉口？」
斯特蘭奇扯著假笑：「莫度，你以為你是大都會的超人嗎？」
莫度也笑了：「所以，擁有了能力後自以為是的人太多了，你也是一樣，斯特蘭奇。」
莫度話音剛落，他腳下一蹬，瞬間移動到了斯特蘭奇的面前。覆著法力的靴子頓時在溫妮的地板上踩出了一塊不小的洞。
斯特蘭奇甚至來不及提醒身後的溫妮，就和莫度纏鬥在了一塊。
溫妮連忙往後退了幾步，巫師在這麼近的戰鬥距離只會吃虧。
佈置的舒適溫馨的客廳已經在魔法的波及下一地狼藉，溫妮索性放棄拯救她估計是徹底毀了的客廳。
「櫃子，飛去！」
她招了廚房的碗櫃直接朝莫度的背後撞。
莫度的背挨了一下，法杖直接挑開了旁邊半面牆往斯特蘭奇身上砸。
短短幾分鐘內，整間公寓就被毀得完全不能看了。
莫度即使是以一敵二，他長年累月累積的戰鬥經驗和技巧也讓他對於兩個人的攻擊遊刃有餘。
「你只能選擇逃跑，可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雙眉緊蹙著，對於法師來說，去另一個地方確實易如反掌。
溫妮拉住了斯特蘭奇，摸出了她胸前的項鍊墜子。看著莫度的眼神裡是熊熊烈火般的怒意，把她的眼睛襯得異常的亮。
「你儘管試試。」
第27章 027
強大的吸力從腹部傳來, 天旋地轉中，斯特蘭奇看到了莫度不甘心的眼神。而溫妮則牢牢地握著他的手。
當眼前的景象恢復穩定後, 古老的莊園呈現在了斯特蘭奇的眼前。
斯特蘭奇瞥過頭，用目光示意溫妮，無聲地表達了他的疑惑。
溫妮解釋道：「這裡是斯圖亞特莊園。」
「你剛才跨越空間的方式和你提過的幻影移形並不一樣。」說著，斯特蘭奇的目光落在她掛在衣服外的項鍊上，吊墜上鑲著顆祖母綠。
祖母綠本來就是很難沒有瑕疵的寶石, 但溫妮帶在脖子上的這一條, 寶石的割面上卻有一道非常明顯的裂痕。原本再多麼珍貴的寶石也因為這一道瑕疵黯淡失色。
溫妮注意到他的目光，垂著頭握住了項鍊，把它塞回了上衣裡頭。
「這是門鑰匙, 設定好目的地, 你就可以移動到那了。」
斯特蘭奇嘴角微微上翹：「看起來你們巫師應該還有其他的交通方式？」
對于斯德蘭奇來說，溫妮現在向她展示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神秘和新奇, 他就像當初鑽研法術一樣。
斯特蘭奇提出的有關魔法的疑問，溫妮一一為他解答了。
「還有飛路網和飛天掃帚，有機會的話帶你去看看。」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 轉而環顧起他們現在身處的這片莊園。古老僻靜的莊園裡連麻雀的聲音都沒有，像靜靜沉眠了不知幾個世紀。還好庭院蔥郁的灌木和花叢依舊定期修剪，否則看上去就不只是缺少人氣了。
「這裡足夠安全嗎？」
「莊園外部有魔法屏障，巫師不能直接瞬移到這裡，能不能阻擋法師跨空間的移動只有當他真正闖入的時候才會知道了。」
溫妮說完，邁開步子往大門走去，不忘對斯特蘭奇說道：「先在莊園裡休息一下吧。」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莫度的回歸, 斯特蘭奇暫時還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但他必須儘快趕回卡瑪泰姬，囑咐王和其他待在卡瑪泰姬的法師們。
「這裡離倫敦遠嗎？」
走在前頭的溫妮邊走邊回應：「不遠。」
宅邸的大門緩緩打開，斯特蘭奇剛把入眼的室內陳設掃了個大概，耳朵就被高分貝的尖叫聲襲擊了。
「主人回來了！不！溫妮主人還帶了一個麻瓜回來！」
溫妮輕描淡寫地訓斥了黛比一聲：「黛比，這是我的客人，你的禮貌呢？」
黛比嚇得一下子睜大了她本來就圓滾滾的雙眼，卻十分服從作為主人的溫妮的話，一下子噤住聲，而後朝斯特蘭奇彎下腰就像一個禮儀得體的莊園管事一樣鞠了個躬。
「尊貴的客人，黛比向您獻上誠摯的問候。」
斯特蘭奇沒有對他面前這個超過常人審美的小生物的舉動有任何的表態。她對溫妮十分忠誠，看上去應該是這個莊園的僕從。斯特蘭奇發現，隨著溫妮向他展現出來的與巫師世界有關的越來越多的事物後，他驚訝的頻率越來越高，但震驚的時間卻也相對越來越短了。
哪天等他真的看到一隻龍在他的面前時，斯特蘭奇覺得估計他已經徹底習慣了。
溫妮緩和下神情，但在黛比的面前，她依舊端出一副倨傲的貴族的姿態。
「黛比，去通知廚房的其他小精靈準備晚餐。」
在曾經剛剛回到斯圖亞特莊園的時候，年紀小膽子也小的溫妮在第一次見到家養小精靈這種生物的時候被嚇在了原地，導致黛比哭得眼淚汪洋，用腦袋撞著咚咚咚地撞著牆壁自我懲罰，而當時站在她面前的外祖父則對她的表現皺了皺眉。
等到溫妮適應了家養小精靈的存在，在麻瓜社會生活了十年的溫妮以普通人的想法，對一輩子辛苦勞作卻沒有機會休息的家養小精靈感到同情。有一次她剛軟著口氣和黛比說話，黛比卻誤以為這是溫妮對她的不滿，差點又在她的面前開始撞牆。
溫妮自那次後再也不敢有類似的念頭了。
而等到她陰差陽錯地接過斯圖亞特莊園後，為了維繫斯圖亞特貴族的臉面，溫妮不得不端起這副矜持高傲的姿態。
斯特蘭奇能看到溫妮微微抬起的下顎，連同象牙白的脖頸形成了優雅的弧度，她做出的這副姿態，和這間已經有了幾百年歷史的宅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斯特蘭奇不禁想到了最開始，他對溫妮相貌的初始印象，現在看來，當初竟然一語中的。
連溫妮自己也不曾發覺，她的內心充滿了不自信，覺得自己無法繼承她血脈裡過去的榮光，但那些貴族守則和教條早在經年中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她。
美人在骨不在皮。
溫妮察覺到了身邊人落在她身上沒有挪開的目光，以為是她擺出來的這副姿態違和，以至于斯德蘭奇覺得十分奇怪，才會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溫妮抿了抿嘴角，想讓黛比快點離開這裡的時候，斯特蘭奇口中並不安分的斗篷又扭動了起來。它翹起一邊，像一隻手一樣把斯特蘭奇拼命地往後扯，讓法師離長相怪異的家養小精靈遠遠的，甚至還牢牢地擋住了他的眼睛，生怕斯特蘭奇看到黛比的樣子。
斯特蘭奇用力扯了扯擋在他眼前的魔浮斗篷，斗篷卻像是黏在他的皮膚上紋絲不動。斯特蘭奇扯了幾下，對它徹底沒轍了。
「史蒂芬？！」
視線受阻，可斯特蘭奇依然能感覺到溫妮話語中的焦急和擔憂。他連忙沖準備要走過來的溫妮擺了擺手，示意他什麼事也沒有。
「它這傢伙是個沒藥可救的顏控……大概是覺得那個生物長得不怎麼好看，傷眼睛。」
溫妮聽到斯特蘭奇的解釋，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偏偏斯特蘭奇的這件魔浮斗篷是一件相當古老強大的法器，它的誕生甚至可能比地球上任何一個文明都要來得早，別說溫妮，就是斯特蘭奇本人也拿它無可奈何。
而捂住斯特蘭奇的眼睛後，魔浮斗篷想了想，伸出一個角飄到溫妮的面前，生動靈活地做了一個「搭手」的動作。溫妮怔了怔，她想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斗篷延伸到她面前來的這一角。
被握住的斗篷歡快地扭了扭，一點也不像之前在溫妮公寓裡鬧彆扭的樣子，在溫妮的手心裡吃了她不少豆腐。然後把溫妮也從黛比的身邊拉到了和斯特蘭奇一起的遠遠位置。
溫妮尷尬地看著黛比蓄滿淚水的眼睛，而斗篷甚至也要遮住她的眼睛，溫妮趕緊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對黛比囑咐道：「快點去做你的事，黛比。」
她都不忍心看到黛比再待在這被一件斗篷嫌棄的場面了。
黛比離開之後，斗篷才抖了抖身懶洋洋地從斯特蘭奇的臉上滑下來，那緩慢磨蹭的樣子讓斯特蘭奇肯定它肯定是故意的。
他也當著斗篷的面不客氣地抹了一把臉，一副沾了東西的樣子。氣得斗篷在半空中跳起了探戈。
「魔法界也有魔法物品，但它們看起來的感覺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斯特蘭奇輕哼了一聲：「雖然平常老是給我鬧事情，但它對於我來說也算是不能分割的夥伴了。」
魔浮斗篷聽到了他的話，抖了下身子歡快地轉了個圈，又黏黏糊糊地搭在斯特蘭奇的背後。
這樣極為擬人的表現乍看起來覺得又好笑又可愛。
溫妮沒忍住笑出了聲，她覺得現在這樣的史蒂芬比之前那個冷漠的醫生變得有血有肉，整個人鮮活了起來。
斯特蘭奇瞥了她一眼，勾著嘴角直接給了溫妮致命一擊。
「比起上次花店碎了面玻璃窗，這次花店和你住的地方可都毀得差不多了。」
溫妮臉色微僵，她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心裡淌血的溫妮下狠心，再見到那個叫莫度的男人時，不管用什麼辦法都得揍他一頓。
離晚餐時間遠遠還有一段時間，溫妮把斯特蘭奇送到了倫敦街頭。
斯特蘭奇嘗試過在斯圖亞特莊園直接進行跨空間移動，但莊園的保護屏障阻攔了他。不過這也旁證了莫度不可能找到斯圖亞特莊園。
「貴族們把傳承看得十分重要，古老的貴族家庭一旦開啟了魔法屏障，除了莊園的主人，否則很難進出莊園。」
溫妮站在斯特蘭奇的身側說道。
到了倫敦後，則變成了斯特蘭奇帶著溫妮直接來到了倫敦聖殿。
「這樣看來巫師和法師也沒有什麼區別，巫師所看重的傳承在血脈，而法師之間的傳承則是依靠師徒。」
斯特蘭奇話語裡含著輕微的笑意，他說完這句話後，面對著溫妮讓開身體，讓溫妮能夠看清整個倫敦聖殿。
已經存在了千年的聖殿裡到高深的魔法物品隨處可見，令人眼花繚亂。斯特蘭奇放任溫妮好奇地看著陳列臺上的魔法物品，自己則通過聖殿裡聯繫卡瑪泰姬的管道把王叫了過來。
王從卡瑪泰姬過來，見斯特蘭奇竟然還帶了另一個人出現在倫敦，他的目光先是瞥了一眼不遠處溫妮的身影，對斯特蘭奇說道：「你不是應該在紐約的聖殿嗎？怎麼突然到倫敦了。」
斯特蘭奇的表情有些嚴肅：「莫度回來了。」
王原先只以為是莫度終於想通了，聽到斯特蘭奇的話一開始還有些欣喜。斯特蘭奇不得不把莫度出現後所做的一切對王說出。
王臉上的喜悅淡了下去。
顯然，當時的分道揚鑣讓莫度永遠也不可能重新和他們站在一起了。他的心裡有自己所理解的正義，偏偏這種人又是最執拗的，會按照他的想法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即使為了實現目的的手段和方式開始偏移。
斯特蘭奇歎息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暫時還不知道莫度的目的是什麼，但王你回去後務必加強卡瑪泰姬的警戒。」
王點頭應下。兩個人沒有交談太久，等溫妮把這間屋子裡的東西大致用目光掃了一圈，原地又只剩下斯特蘭奇一個人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溫妮詢問道。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莫度對卡瑪泰姬十分熟悉，如果想要攻進卡瑪泰姬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目前還不清楚他真正想要幹什麼，先加強防守吧。」
這種做法十分得被動，但一時半會斯特蘭奇也沒有另外的辦法。
溫妮注意到他臉上的煩惱，抿了抿嘴，即便是想要勸慰他，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會順利解決的。」
斯特蘭奇對溫妮複雜地笑了笑，接下了溫妮對他的安慰。沒有和溫妮解釋，他一開始來到卡瑪泰姬的時候莫度對於他的慷慨幫助。
在氣氛變得有些沉默之前，斯特蘭奇主動開了口：「現在也沒什麼事了，我們回莊園吧。」
兩個人走出聖殿之後，溫妮想了想，對斯特蘭奇說道：「史蒂芬，要去看看聖芒戈嗎？」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
「等莫度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也不差這麼一兩天。」說著，斯特蘭奇勾著嘴角對溫妮調侃，「反正你說的聖芒戈總不至於因為晚了這麼一兩天就被炸了吧。」
溫妮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放在溫妮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溫妮反應過來後把手機掏出，上面竟然已經有了十幾通的未接來電和好幾條短信，溫妮掃了一眼，基本上全都來自娜塔莎以及羅迪、托尼他們。
「我接個電話。」
「接吧。」
溫妮摁下了通話鍵，手機剛放到耳邊，娜塔莎帶著些許擔憂的話音就透過手機傳到了溫妮的耳朵裡。
「溫妮，你現在在哪？我們看到新聞，你的花店和家所在的大樓都被襲擊了。」
「娜塔莎，沒事，我沒受傷。」
「你現在人在哪？」
「倫敦。」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娜塔莎才無奈地接著說道：「你剛才電話打不通，我和詹姆斯、托尼他們都十分擔心你。托尼已經直接黑了街面上的監控了。」
聽到娜塔莎這麼說，溫妮感到了一些羞愧和歉意，她苦著臉對娜塔莎解釋道：「對不起娜塔莎，剛才我在家。我家遮罩了信號。」
電話那頭已經徹底無奈了，好吧，巫師的世界她不懂。
「羅迪和托尼那邊你自己去解釋。溫妮，你當時直接在街面上施展你的能力太過草率了，托尼只能做到黑了所有拍攝到的電子設備，至於當時到底有沒有人看到、多少人看到，我們就阻止不了了。」
「溫妮，是你惹上了九頭蛇，還是當時你身邊的斯特蘭奇先生？」
溫妮前頭剛為要和托尼道歉解釋而頭疼，又聽到了娜塔莎口中的新名詞，她不由得反問了一句：「什麼九頭蛇？」
「好吧溫妮，你可以問問斯特蘭奇先生有沒有意來復仇者大廈和我們聊一聊這件事。」娜塔莎問都沒問，就十分確信溫妮和斯特蘭奇現在待在一塊。
「好，謝謝你娜塔莎。」
「不用。」
等掛了電話，溫妮便和一旁的斯特蘭奇解釋道：「剛才我在復仇者聯盟的一位朋友打電話給我，史蒂芬，你知道九頭蛇嗎？你和他們有牽扯？」
「不知道。或許是莫度和他們有牽扯吧。」
斯特蘭奇聽完溫妮所說的話，臉色微沉，這意味著莫度向其他勢力展現了法師的存在，甚至已經聯合了他們。
「不過，復仇者聯盟？溫妮，你什麼時候認識的？」
斯特蘭奇為這個超級英雄團體抖了抖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溫妮。
溫妮把托尼來找自己的事情概括地說給斯特蘭奇聽後，斯特蘭奇抖了抖眉毛，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看來你和鋼鐵俠相處得不錯？」
什麼人都不說，光光提到托尼•斯塔克，斯特蘭奇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有些吃味。
溫妮光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不是全然的誇獎，她不服氣地反駁道：「之前你還覺得我會沒什麼朋友。」
斯特蘭奇發現溫妮不是一點點地愛記仇。
回到莊園，黛比立刻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說著，黛比濕漉漉的大眼睛有些恐懼地看了一眼馬上就要鬧騰的斗篷，眼巴巴地看著溫妮，渴望她馬上就能讓她快點離開。
溫妮內心裡無語地歎了口氣。
「行了黛比，去做你其他的事。」
黛比瞬間松了口氣，消失在了原地。
溫妮不得不看向身邊的斯特蘭奇，感應到溫妮的目光，斯特蘭奇慢吞吞地輕拍了一下斗篷的邊角。
「我們可是在做客，不許鬧騰。」
魔浮斗篷十分不情願地扭了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看到好幾條對頭幾章我所描寫的溫妮和斯特蘭奇的一些意見和BUG，這裡說點我的想法吧。BUG肯定是有，我寫的時候還是功課做得不夠。
漫畫裡頭的斯特蘭奇對病人很漠視，可以說他接手術要麼是因為足夠多的錢、要麼是因為這個疑難雜症足夠有挑戰性。病人只是他拿來獲取名利的工具，他根本就不在意病人的死活。相比起來我覺得電影要有人情味的多，我姑且用人情味這種說法吧。電影更多塑造的是一個天才高傲卻不讓人真的討厭的外科醫生，而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醫生。比如克裡斯汀找到史蒂芬表示尼克差點誤判一個病人死亡，但實際上只是因為大腦有一顆子彈的時候，我覺得醫生還是很盡心地去做手術的，包括之後他對於尼克醫生比較肯定的評價。（大概有這麼一幕吧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寫文的時候更多是參考了電影裡給我的感覺。當然這樣的醫生是絕對不會像我文裡寫的那樣天天需要坐班的2333333這個真的是個BUG，但感覺很難改，改了就收不到鮮花見不到溫妮了2333
至於也有讀者很反感溫妮一開始用幻影移形這麼不禮貌的方式，這一點我只能說我本意沒有想塑造一個性格完美的女主。溫妮因為母親的死逃避魔法，這是源自於性格上的懦弱，但她已經習慣了有魔法的生活。至於用幻影移形進別人辦公室，是因為這樣可以不用直接接觸到別人。至於這種性格我是不是寫得過了頭，是不是很想被害妄想症，智者見智仁者見仁吧。一個性格溫吞的混血進了斯萊特林，遇到了伏地魔回歸時期，外界的影響和純血同學看待她的眼光，這是我塑造溫妮性格的來源。至於阿斯托利亞為什麼可以成為溫妮的朋友，阿斯托利亞和德拉科都是後面的和平派，對麻瓜的觀點已經不再像其他純血一樣激進了。
就說這麼多吧，說太多影響版面美觀。我也會開始改前頭的出現的BUG，確實還是有不少的，不能動的地方沒辦法動了，有些意見我覺得挺有道理的也會採納到文章裡。謝謝各位。
奇異博士只出了一部，莫度的事我結合漫畫寫，開始自我放飛了。【微笑中透出一絲疲憊.jpg】
第28章 028
家養小精靈的外貌雖然奇怪了些, 但他們做出來的食物卻美味可口。一道道傳統的英國美食擺滿了長桌，遠遠超出了他們兩個人的飯量。偏偏斯特蘭奇和溫妮都不是耽於美味的人, 最後家養小精英又把一桌子剩的食物端回了廚房。
享受了一頓美食的斯特蘭奇自嘲地感慨道：「感覺有點浪費。」
溫妮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說：第一次發現你是這麼節儉的人。
斯特蘭奇笑了一聲。
等兩個人打算移步客廳的時候，溫妮卻被黛比通知，外祖父要見她以及她帶來的客人。毫無疑問，老人已經知道溫妮把一個麻瓜帶回莊園來的事情了。
雖然溫妮心裡知道一定瞞不過外祖父, 但當黛比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 溫妮還是發愁地歎了口氣。
斯特蘭奇注意到溫妮驟然轉變的表情，心裡稍微一想，有了大致的猜想。
「你的外祖父是要針對我來到這個莊園的事？」
巫師這個神秘的世界逐漸地像斯特蘭奇展開, 但到目前為止, 斯特蘭奇也只見過溫妮這一位巫師。巫師這個群體是什麼樣的？斯特蘭奇還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不過他揣摩溫妮的親人的態度，似乎有些排外。
「莊園裡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了, 所以他有些好奇。我離開英國後也基本沒有回莊園幾次，外祖父有些寂寞。」溫妮一本正經地說著瞎話，「你先在客廳坐一會吧, 有什麼需求直接告訴黛比就好。」
溫妮在和斯特蘭奇說完後，轉而對黛比吩咐道：「黛比，聽到了嗎？」
黛比忙不迭地猛點頭。
斯特蘭奇現在確定溫妮十分不想讓自己見到她的這位外祖父了。
「說起來，你外祖父剛才並沒有下來吃飯，他的身體不太好？」
溫妮本來已經邁開步子，聽到斯特蘭奇的話，她停下步伐回過頭, 目光中夾帶著一些複雜的情緒。
純血和麻瓜這一類的論調，幾乎充斥在她的生長環境裡，而斯特蘭奇恐怕無法理解這種堅持。
「史蒂芬。」
溫妮張了張口，只喊出了斯特蘭奇的名字。
斯特蘭奇卻明白了她的這份無奈，他對於溫妮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來的態度心裡微沉，儘管任何直白的拒絕都沒有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但斯特蘭奇認為這種婉轉和直白本身並沒有太大本質上的區別。
「好吧。」
他攤了攤手，擺出一副沒有意見的樣子。
溫妮知道他有些生氣了，但眼下的情況她只能和對方說了一句：「我會和你解釋的，史蒂芬。」
溫妮走到陳列室的時候，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經在等著她了。溫妮知道，或許其他先輩的畫像也會默默地注視著她，簡直就是個審訊現場。
溫妮在心裡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先向外祖父和外祖母問好：「晚上好外祖父外祖母，您們讓黛比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外祖父端著腔調說道：「溫妮，你並沒有把你的客人一起帶來？為什麼不讓我見一見他呢。」
接著說話的是出現在和外祖父一個畫像框裡的外祖母，雍容貴氣的臉浮現著儀態端莊的笑容。
「我聽黛比說，還是一位先生？」
溫妮笑得和大部分優雅的名媛淑女沒有什麼差別，聽到外祖母對斯特蘭奇的好奇後，只是淡淡地一笑而過，似乎會把對方一個麻瓜帶回來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的特別。
「完全是事出有因，我們在美國遭遇了一名同樣會魔法但並不是巫師的男人的襲擊，我只好回來尋求莊園魔法的庇護。我原本打算讓斯特蘭奇先生在這裡暫住一晚，第二天我就讓他離開，卻沒想到這樣的小事還是驚動了您。」
溫妮的外祖父對她口中所謂的小事不予置評，倒是外祖母她立刻換了擔憂的目光看向溫妮，甚至從她銀色的軟墊椅子上站了起來，如果不是在畫像裡，甚至都打算走到溫妮的面前了。
「天，祖母的小寶貝，你有沒有受傷？外頭的那些人實在是太野蠻了。」
溫妮看著外祖母苦笑著搖了搖頭：「所以我並不想說出來讓您擔憂，您放心，我並沒有受傷。」
溫妮的外祖母看起來比她同年齡階段的貴族夫人們保養得都要好，可以說，溫妮以及她母親的精緻美貌都襲承于外祖母。而溫妮覺得她本身平和的氣質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見自己的夫人還沒幾句話就轉變了立場，老家主尷尬地假咳了兩聲，卻沒有得到身邊夫人的一點回應，他立刻隱晦地瞪了一眼溫妮。
「溫妮，你說你遇到了會魔法但不是巫師的人？」
「他們自稱是法師，對於法師這個存在我還在慢慢瞭解，他們的魔力似乎不來自於體內，而是依靠冥想和向他們的神借取法力，今天我帶來的這位先生則同樣也是一位法師。」
老家主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溫妮故意轉換了說法，真正惹上麻煩的人十有八九不是她，而她只是幫助了別人，又不想招致他們對那位叫斯特蘭奇的人的不滿，才會選擇這麼說的。
「溫妮，我們巫師並不需要和這樣的人接觸。」
溫妮一頓，才繼續把這個話題接下去。
「溫妮，我聽說瑪律福家的孩子馬上就要辦六歲的生日宴會了，你覺得呢？」
一開始溫妮還沒有反應過來外祖母這麼說的意思，但看到她關切又期待的目光的時候，溫妮才反應過來。
這是又關心她的婚姻了……從她接任家主之後，兩個已經是畫像的老人就從一開始旁敲側擊的暗示到後來直接地催促。
這次又拿斯科皮的生日來借題發揮了，溫妮腦袋一疼，她都可以背出他們要說的話了：瑪律福的夫人不是還和你是同年級的同學嗎，人家的孩子都已經這麼大了，溫妮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我牽掛地覺都睡不好了。
「這可有點棘手，但溫特斯家的那個小兒子莫諾塞勒斯我覺得性格不錯，溫和又不失主見。溫特斯又是個純血家族。他還有個哥哥，比溫妮大一歲，上面有哥哥接管家族，溫妮嫁給他後，溫妮還是能夠住在斯圖亞特莊園。」
介紹物件是貴族也無法免俗的愛好，溫妮面對著一屋子先代斯圖亞特們的畫像，覺得腦袋都要炸了。
溫妮有時候實在很想說，她自己都已經不是純血了，何必還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客廳的斯特蘭奇完全不知道溫妮要面對的境況，他也沒有空暇去想，因為就在溫妮離開不久後，黛比怯懦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對他說：「先生，維爾莉特主人想邀請你和她見上一面。」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那是誰？」
「溫妮主人的母親。」
黛比深深低下了頭。
斯特蘭奇沒想到對方竟會是溫妮的母親，他想了下，大概是因為對方在美國的時候用了假名。
斯特蘭奇覺得越來越奇怪了，不僅是先前溫妮的外祖父，就連溫妮的母親他也沒有見過真人，而溫妮也都沒有提過隻言片語。一個兩個難道都喜歡待在屋子裡嗎？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斯特蘭奇被黛比領著到了維爾莉特夫人的臥室，在臥室裡，他只看到了一張對方的油畫像。
而說要見他的人，其實就是一副畫像，一副會動會說話的畫像。
維爾莉特夫人彎著嘴角，和溫妮相似的眼睛帶著柔和的笑意望著斯特蘭奇：「史蒂芬，我上次聽溫妮說起你的時候，沒想到會在莊園裡見到你。希望我這副形態沒有嚇到你。」
斯特蘭奇雙手抱著胳膊勾著笑容：「好吧，其實還是有一些的，夫人。」
維爾莉特夫人輕快地笑出聲，完全沒有介意斯特蘭奇的話。
「溫妮正和父親說話，一時半會不會結束，所以我才讓黛比找你來。」
「夫人找我來是為了什麼？」
維爾莉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溫妮一定沒來得及和你解釋她為什麼不願意帶你去見她的家人，她總是習慣把話都憋在心裡。我記得以前她每次和你鬧彆扭的時候，晚飯都沒有胃口吃了，但是第二天還是不好意思和你說呢。」
順著維爾莉特夫人回憶過去的話，斯特蘭奇的態度放緩了些。無疑，作為母親的維爾莉特主動替溫妮說了好話，斯特蘭奇原本心裡的情緒消減了不少。
「事實上就像你看到的這樣，莊園裡除了溫妮，剩下的我們都已經成為了畫像。這是巫師死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另一種方式，我們以這樣的形態陪伴著、教導著我們的後代。」
「靈魂的永生？」
維爾莉特夫人搖了搖頭：「畫像永遠也不是真正的人，也不能代替真正的人。」
「一個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都會覺得孤獨。溫妮到了後來開始睡不好覺，我知道。作為她的母親，我給予她的人生和母愛都不是那麼完美，所以她說她要離開巫師世界回美國看看的時候，我心裡是開心的。」
「溫妮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和我說她重新遇到了你，我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比離開之前多了，史蒂芬，我是那樣慶倖梅林讓她和你再相遇了。」維爾莉特笑了笑，淺金色盤起來的長髮都不及她的笑容本身光彩奪目，「哦，我們巫師總是會說梅林，就和上帝一樣。」
斯特蘭奇心裡湧起一絲心疼的情緒，還有一些對她性格方面的無奈。
維爾莉特夫人捕捉到他臉上的神情變化，會心一笑，接著說道：「史蒂芬，你喜歡溫妮嗎？」
第29章 029
維爾莉特夫人問得太直白了, 斯特蘭奇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略微訝異。儘管維爾莉特一句話就指出了他內心裡對溫妮的想法。
「喜歡一個人，總是有跡可循。眼神是最不會騙人的地方。」維爾莉特雙手交疊輕輕搭在腹部, 她坐在天鵝絨的椅子上，淺笑晏晏地看著不遠處的斯特蘭奇，「我也愛過一個人，暗含著愛意的目光總是如此相似的。」
說著，維爾莉特夫人有些壞笑著打趣道：「比起從天而降的戀人, 親梅竹馬不是更好？」
礙于對方是溫妮的母親, 是長輩，斯特蘭奇只好沉默地任由維爾莉特夫人敘敘說著，當然, 她也遠比溫妮要伶牙俐齒得多。
斯特蘭奇垂下的睫毛把他眼睛裡的流光遮擋了大半,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沖畫像裡的維爾莉特•斯圖亞特說道：「她真是我見過最遲鈍的姑娘。」
是的, 她是如此的遲鈍啊，明明有著嬌豔得所有人都就傾慕她的臉龐，卻察覺不到別人愛她的心。斯特蘭奇在心底默默想了下, 難道是他表現出來的還不夠明顯嗎？
可那些摻雜著旖旎的舉動，在溫妮把他定位到小時候的玩伴開始，就只剩下親近了。斯特蘭奇有時候被她的腦回路折服了，咬牙切齒挫敗不已，然後再迎頭而上。
「噗。」維爾莉特一點都不矜持地直接笑出了聲，「溫妮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讓人頭疼的女孩子。」
「可我還是願意站在這裡和您談及她。」
維爾莉特瞠目地看著站在屋子中央的斯特蘭奇。
「好吧史蒂芬，我得更新對你的印象了, 天哪，我的印象還總是停留在你十多歲出頭的時候。」
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更癡迷於一切耍酷威風的東西，被同齡的小女孩們認為幼稚和自大，但總會有一天，在心愛的姑娘面前，他們成了荊棘裡走來的騎士。
維爾莉特鬱悶地想，她可從來沒有機會聽到過，她早年逝世的丈夫可沒有這麼會說情話。
溫妮身心俱疲地從二樓下來，看到斯特蘭奇悠閒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溫妮把他和自己剛才的遭遇對比了下，心裡有了些微妙的不平衡。但她看到斯特蘭奇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帶著關切的疑問比其他任何的想法都要來得快。
「怎麼不叫黛比端紅茶來？史蒂芬，你剛才就一直這樣坐在沙發上？」
她走過去，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黛比很快就端來了一壺錫蘭紅茶，她恭敬地把盛茶壺茶杯的盤子放下，網球般大小的眼睛悄悄抬起來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斯特蘭奇。斗篷馬上動了動，向黛比示威，驚得黛比腦袋一縮，整個小身體看過去更瘦小了。
維爾莉特在陳列室和她的臥室裡都有畫像，當她注意到溫妮那邊的談話進入尾聲時，便提前結束了和鄰居家孩子的閒聊。斯特蘭奇和黛比只比剛下來的溫妮早那麼一些時間。
斯特蘭奇輕聲應了一聲，被溫妮理解成針對她剛才後半部分的回答。
溫妮給他倒了一杯錫蘭紅茶，描金細花素色釉的茶杯連同茶託一起遞給他。斯特蘭奇還是挺喜歡這個時候溫妮的樣子的，比起溫妮對他這個人的印象中童年的記憶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斯特蘭奇並不會因為溫妮和他小時候共同相處的事，對成年後再遇的她有先入為主的印象。
小時候那個靦腆羞澀的小女孩和他們兄妹度過了前面所有歡快的時光，但那時的斯特蘭奇在感情的事上完全沒開竅，許多年後，再遇到演變成喜歡，和溫妮是不是他曾經的玩伴並沒有關係。
斯特蘭奇覺得即使溫妮並不是他的青梅竹馬，他也一樣會喜歡上她。
可溫妮卻不像他這樣覺得。斯特蘭奇覺得溫妮有些太記掛著過去的事，沉溺在回憶裡不願意走出來。
所有性格的成因總是能夠追根溯源，在和溫妮的母親維爾莉特•斯圖亞特女士談起溫妮時，斯特蘭奇就從對話中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
純血、混血、麻瓜，這些定義在斯特蘭奇這個外人看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他也有自信，如果是他身處這樣的規則中，他也能成為這份規則之上的成功者。
但溫妮不是他這樣的人。
而他這樣的人，卻偏偏喜歡上了和他並不具有相似性格和思維方式的人。
何必認為愛情就是要找和你相似的人？命運又不是要你在愛裡比試高下。
「你怎麼喝得這麼快……」
溫妮有些錯愣地看著斯特蘭奇把自己端給他的紅茶一口喝光了，要知道杯面上還浮著熱氣呢。
斯特蘭奇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淡定的表情掩飾了他有些被燙到的喉嚨。
「嗯……我只是有點渴。」
這麼說也沒錯，他剛才可是和維爾莉特女士聊了相當長一段有關溫妮的話題。
溫妮的眉毛抖了抖，有些狐疑地看著斯特蘭奇，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史蒂芬，剛才我說了要和你解釋。」
溫妮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茶，說道。
「所以你現在想好說辭了？」儘管斯特蘭奇已經從其他人口中瞭解到了不少，但他仍舊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的家族，斯圖亞特，在巫師中是個純血家族。『純血』這個術語指的是沒有麻瓜血統的一個家族或者個體，嗯……麻瓜則是巫師對於不會魔法的普通人的稱呼。巫師界的貴族中有相當一部分，他們的家族成員中純血巫師的比重很大，其中則有些家族以純血為榮耀，視和麻瓜通婚為一種恥辱。外祖父雖然不是激進的純血主義者，但我想……他依舊排斥普通人。」
溫妮認真組織著語言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微微蹙著眉，在斯特蘭奇看來，重新聽一次內容相差無幾的解釋對於他的吸引力還遠不如觀察溫妮蹙著眉時臉上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她皺眉的時候讓她雙眼皮的輪廓更深了，灰藍色的眼眸亮得如同高緯地區廣袤的星辰。
或許是當著斯特蘭奇這個「麻瓜」的面，有些地方，溫妮顧及他本人，沒有說得太詳細，她所說的這些遠不必維爾莉特女士給斯特蘭奇本人灌輸得全面。
斯特蘭奇裝作認真聽著，實際上他甚至還想糾正溫妮的一些說法。在維爾莉特女士的說法中，現在可沒有多少純粹的純血家族，在巫師《國際保密法》出臺以前，他們都或多或少和麻瓜通婚來保證後代的健康。畢竟巫師的人口就這麼點，再怎麼關係疏遠的家族都能按著族譜找出血緣關係來，近親結婚的危害可是眾所周知。
斯特蘭奇時不時點點頭，附和溫妮長段長段的介紹。唉，可憐的小溫妮啊，骨子裡對純血的論調畏懼到如此篤信不移。
溫妮嘟起嘴有些不滿地挑高眉毛看著他：「我覺得你根本沒認真聽。」
「我有啊。」
斯特蘭奇重複了一遍，說得比溫妮還要詳細。
他還真想把他從溫妮母親那裡聽來的說法說給她聽，但維爾莉特夫人特意囑咐過，哪怕純血的論調在這幾年來趨於低調，但它早已深刻入這幾代孩子們的心中。而對於溫妮來說，她更是噩夢的起因，貿然把這根刺拔`出`來，只會使傷口流血更多。
斯特蘭奇並不認同這種觀點，但他看到溫妮母親懇求的目光時，他只好把心底裡的這個念頭暫時壓下來了。
第二天兩人回紐約之前，溫妮帶斯特蘭奇去了一趟對角巷。
之前那次溫妮自己回英國時先乘坐了航班抵達倫敦，正是因為她如果使用門鑰匙，回程則沒有辦法通過海關。所以這一次，溫妮要想用不怎麼麻煩的方式去紐約，只能和斯特蘭奇一起走，用法師的方法。
溫妮和斯特蘭奇商量了一下，她想在對角巷買點東西帶回紐約，尤妮絲有時候的定價實在開得太高了，溫妮沒打算一直當個被撈空錢幣袋子的金主。剛好斯特蘭奇對巫師的事物正處於新奇的狀態，便爽快地答應了溫妮的提議。
比起法師，巫師的人口多了不知多少倍，人口的聚集往往形成街市、城鎮，這些帶著獨特魔法元素的人群彙集地和現代社會迥然不同，甚至有些角落的細節還保留著維多利亞時代的氣息。斯特蘭奇踩在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上，興味地看著兩邊各式各樣的商店。
「我可以去參觀下嗎？」
「當然。」
溫妮並不急著去買魔藥材料，對于斯德蘭奇主動提出的請求，她沒有任何意見。
等逛到魁地奇精品店時，兩人遇到了帶著斯科皮出來、手裡拎著剛包裝好的火`□□最新版的德拉科•瑪律福。
「德拉科學長？！」
德拉科也有些訝異，同時他也很快就注意到了溫妮身邊打扮得有些奇特的麻瓜。在時間裡磨礪出沉穩性格的成年瑪律福很快就平復了他的驚訝。
「溫妮，你這麼快又回來了？阿斯托利亞沒有收到你的消息。」
「臨時有些事。」
溫妮的解釋讓德拉科明智地轉移了話題：「溫妮，可以介紹下你身邊的朋友？」
經歷過戰爭的德拉科對於麻瓜的問題並不像他的父親那樣激進，是以面對上這樣的場面，他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斯特蘭奇可以肯定，他所碰到的溫妮的這位熟人也一定是一位純血貴族。
溫妮往回看了看斯特蘭奇，斯特蘭奇主動地自我介紹道：「先生，幸會。我是史蒂芬•斯特蘭奇。」
德拉科輕握了下斯特蘭奇伸出的手：「德拉科•瑪律福。這是我的兒子，斯科皮。」
顏控的魔浮斗篷在看到一大一小的這一對長相俊美的父子後，噗啦噗啦地響著就要往德拉科的身上蹭。斯特蘭奇眼疾手快，拎住了斗篷領子，對明顯有些被嚇到的斯科皮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的斗篷不太聽話。」
斯科皮驚奇地看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才學著他父親的表情，對斯特蘭奇行了一個優雅的禮節。但做出動作的主人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這也顯得斯科皮看上去分外得討人喜歡。
斯科皮還親切地叫了溫妮：「溫妮姨姨，上午好。」
「你好，斯科皮。」
溫妮只對他和善地笑了笑，並沒有伸出手去摸已經是個小大人的斯科皮的頭頂，這多少會讓孩子的自尊心受挫。
「德拉科學長，你和斯科皮今天出來是？」
德拉科收回了落在斯特蘭奇身上探究的視線，揚了揚手中的火`□□：「給斯科皮買的禮物。」
溫妮沉默了一下，盯著他手裡起碼時速有300km/h的火□□，覺得應該提醒下孩子的父親，這對於六歲的孩子來說太危險了。
「溫妮，我又沒打算現在就讓斯科皮騎。」
溫妮不相信地看著他。那你買了幹嘛？
「阿斯托利亞沒有和你們一起？」溫妮見阿斯托利亞並不在，有些疑惑。
德拉科聽到後，微微皺了皺眉：「她最近身體又不太好。」
「請過聖芒戈的治療師了嗎？」
「嗯。」
兩人聊了幾句後，德拉科結束了話題：「阿斯托利亞經常念著你，你時不時來莊園看看她吧。想必今天你們兩位還有其他事情，我就不打擾你們的時間了。」
溫妮點了點頭，保證道：「我過段時間就去看阿斯托利亞。阿斯托利亞的身體情況到時候我也可以幫忙看一看。」
「那是更好不過了。」
「那麼再會，溫妮，斯特蘭奇先生。」
斯特蘭奇揚著優雅的笑，點了點頭。
和瑪律福父子告別之後，兩個人繼續在對角巷裡逛街。走了大半段路，斯特蘭奇突然開了口：「你和那位瑪律福先生……有沒有被人說過有些像兄妹？」
相同的發色和瞳色，斯特蘭奇在這樣的引導下甚至有點錯覺他們的五官都有些像。
溫妮噎了一下，而後大街上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史蒂芬，為什麼你會這麼異想天開？你是沒見過我的父親還是母親？」
斯特蘭奇雙手抱臂，反問道：「真的沒有人問過？我可不信。」
事實上……還真有。溫妮剛入學的時候，德拉科一開始確實用不可言說的詭異目光來來回回看了溫妮好幾次。
當時年幼的德拉科差點以為父親在外頭還留了個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提到的純血論點確有其事 大家可以看一看我貼出來的：https://.douban./note/237540912/
唉……還是沒寫到我妮！我妮！
第30章 030
結束了對角巷的行程後, 溫妮再次詢問身邊的男人：「聖芒戈也在倫敦，史蒂芬, 我們可以現在就去看看。」
斯特蘭奇聽到她的話，垂著頭看了一眼兩隻手上交錯縱橫的傷痕。
「你很介意它們？」
斯特蘭奇問的語氣平平淡淡，溫妮卻瞬間慌亂了起來。溫妮理解為斯特蘭奇很反感她提起他的手，又老是讓他儘快治療，或許他會覺得是自己在嫌惡他這雙和從前不一樣的手。溫妮覺得自己無意識地戳到了斯特蘭奇的痛處。
「史蒂芬, 不……我和你一樣希望它能早些好起來。你要是不想我提, 我和你道歉。」
溫妮生怕他感受不到自己話語裡的誠懇，急得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她本來差點衝動地想要握住史蒂芬的雙手，卻又害怕會引起他在這個問題上更深的反感。
這時候, 溫妮對自己言辭匱乏產生了極度的自厭, 史蒂芬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含括了最無憂無慮的童年和成年後的相處時光，他的存在對於溫妮來說絕對意義不同, 溫妮卻覺得現在自己都要把這一切搞砸了。
而她這會甚至連些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
斯特蘭奇只是看著自己的手沉思了一會，卻沒有預料到溫妮接下來的反應會這麼得讓他出於預料。
生怕他誤會的急切目光確實讓斯特蘭奇的內心十分受用，但溫妮到底明不明白究竟是誰誤會了？
斯特蘭奇深刻地認識到, 之前的相處中一定也有許多類似這樣的彼此沒有理解到對方所要表達的正確內容的事情存在。
這種文不對題的交流，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斯特蘭奇覺得有必要儘早把教會溫妮和他處在共同的腦電波上。
這樣想的斯特蘭奇十分自信，根本沒有考慮過他或許追不到溫妮的可能性。
到底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才會造就這樣敏感的性格，斯特蘭奇伸手包裹住溫妮緊緊攥成拳頭的手時有些心疼。但他也無比清楚，同一種環境下也會塑造出千千萬萬不同的人，溫妮會長成這樣的性格，她本身也有著相當大的責任。
可斯特蘭奇不會拿這去苛責她, 就像他在維爾莉特女士面前說過的那樣。愛一個人難道會不知道她的諸多不好嗎，實際上都是心知肚明，可連她的不完美都願意全然接受。
「溫妮，我只是想問，你覺得它們很難看？」
還沒等遲遲不敢回應怕說錯話的溫妮有任何表態，斯特蘭奇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我自己也覺得是挺難看的。在我還沒有潛心在卡瑪泰姬修行時，無數個漫長深夜，我盯著這雙手，我把它認為是我的生命，失去它令我覺得這輩子都完了。」
「但曾經我有機會選擇，究竟是成為一名法師，還是用所學的魔法來支撐我的這雙手令它們恢復。人生所要擔負的責任會讓它走向另一個方向，如你所見，我現在還是個法師。而現在有另一種方法讓我的雙手有恢復的可能，這是命運的饋贈，溫妮，我只會欣然接受。」
只有斯特蘭奇自己心裡清楚，他當初才不像現在他提起來的這麼想得開。
「我把你剛才說的話認為成你像我一樣關心我的手，溫妮？」
溫妮低著頭，看著斯特蘭奇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自從托尼因為羅迪的事情找到她，溫妮便由此得到了啟發，巫師的治療方式可以讓他的雙手恢復。溫妮無比後悔過那張因為她的懦弱而最終過期的機票，在她沒有和斯特蘭奇在曼哈頓大街重逢之前，溫妮甚至有時候會夢到是她害了對方。
因為史蒂芬在她心底裡不同的位置，因為這份內心裡潛藏的愧疚，溫妮無比迫切地想要他的手恢復如初。
「我當然關心你，史蒂芬。我希望你永遠都好好的。」
溫妮無比認真地回應道。
斯特蘭奇這會覺得溫妮的直白有些時候真是該死的可愛。
「所以，我可不會對這樣關心我的溫妮小姐生氣，你完全不必擔心，溫妮。」
溫妮被他說得有些羞愧，縮了縮手，從斯特蘭奇的手中抽了回來。
「……好，好的。」
斯特蘭奇嘗了些甜頭，見好就收，順著溫妮的動作也把手收了回來。但口頭上，他卻沒有放過調侃溫妮的機會：「等莫度的事情解決完，我想溫妮小姐應該還願意陪我去巫師的醫院吧。不過為什麼不像你給羅德斯上校治病那樣由你親自熬魔藥？」
但在斯特蘭奇的手這個問題上，溫妮顯得無比得慎重。
「聖芒戈的治療師畢竟專業，如果需要魔藥，我會親自弄的。」
手的話題告一段落，溫妮和斯特蘭奇比預計的時間耽擱得久了一些，兩個人站在了隱蔽的地方，斯特蘭奇雙手比劃起打開跨越空間的魔法門的手勢，金色的光芒由某一點呈橢圓逐漸放大到一個人可以寬敞地通過的大小。
那一邊曼哈頓的街景清晰可見。
斯特蘭奇的步子跨過了魔法門後，轉過身來對溫妮說道：「快跟上。」
溫妮原本還對于斯德蘭奇展現出來的法師的法術極為好奇，聽到斯特蘭奇對她說的話，連忙反應過來，跟著跨了過去。
魔浮斗篷還保持著想要把溫妮從空間另一頭拉過來的動作，見溫妮步伐沒有停頓地走了過來，用斗篷的邊角蹭了蹭溫妮的手。
斯特蘭奇哼笑地瞥了一眼他的斗篷，心裡明明白白，斗篷對溫妮這麼和顏悅色的原因也就是因為它是個顏控了。
區別於幻影移形和門鑰匙這兩種瞬移方式有可能產生的不適，溫妮覺得法師的方式實在是平和多了。
「比幻影移形的感覺要舒服多了。」
溫妮評價道。
「娜塔莎說過你的師兄莫度那天身邊的人很有可能是復仇者聯盟一直以來的敵人之一九頭蛇裡的人。史蒂芬，你會去找復仇者聯盟嗎？」
斯特蘭奇定位的位置是在紐約聖殿所在的布利克街，他正打算和溫妮告別先回到卡瑪泰姬，就聽到溫妮問他的話。斯特蘭奇輕挑了挑眉梢，給了溫妮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吧。」
「溫妮，我得先回趟卡瑪泰姬，我們之後聯繫。」
「用什麼？」
斯特蘭奇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用它。」
然後意識到他們根本就沒有對方號碼的兩個人尷尬地沉默了一會，迅速地交換了下手機號碼。
引擎熄滅的聲音被溫妮敏感地捕捉到，她回過頭，正好看到托尼以及羅迪從托尼最長情的奧迪R8裡頭下來。
托尼摘下他的墨鏡沖溫妮揚了揚，墨鏡後的眼眶下帶著熬夜的青色。
「溫妮，你看，我和詹姆斯對你有多麼關心。」
比起托尼升降起落的語調，羅迪的語氣則平穩得多。他先是觀察了一下溫妮的臉色，見她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心底裡才放輕鬆了一些。
「沒受傷就好。」
「謝謝你，羅迪。」
溫妮沖羅迪道謝後，對一旁的托尼說道：「你這次沒有像之前那樣穿著盔甲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實在太感激你了。」
托尼挑了挑眉：「哈，溫妮，我以為你昨天在大街上使用魔法的時候就已經把低調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斯特蘭奇把兩人一來一回的相處模式看在眼裡，心裡嘖了一聲。
他之前的預感果然是有道理的，托尼•斯塔克可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而溫妮竟然也會像對他本人一樣直接把托尼•斯塔克的話不客氣地堵回去。
原先以為唯獨他才能看到溫妮這一面的斯特蘭奇心裡不爽極了。
托尼是個敏銳的聰明人，他立刻感覺到了緊挨著溫妮站著的男人對他轉變的態度。托尼挑了挑眉，心裡有些莫名其妙。
他惹這位夥計了？
托尼便對他表示友好的勾了勾唇角。
斯特蘭奇看到托尼•斯塔克還敢沖自己挑釁地笑，內心的呵呵更盛了。但還沒等他擺出高冷至極的表情，那個看到帥哥美女就走不動路的斗篷就立刻叛變了。眼睜睜看著他的斗篷圍著托尼•斯塔克飛了一圈後才回來的斯特蘭奇險些氣炸。
難道這個騷包的老男人也帥嗎？！！！
曾經以為斗篷只黏自己的斯特蘭奇在短短兩天內就刷新了他的認知。
作者有話要說：
托尼：法師你是不是對我本人有什麼誤解????還有，我不帥嗎????!!!!!
悠于 2017-6-25 08:49
第31章 031
花了不少力氣把斗篷治得服服帖帖, 斯特蘭奇內心感到了滿滿的累愛。但斗篷鬧出來的笑話還是被在場的其他幾個人看得清清楚楚，斯特蘭奇只能端著冷靜的表情, 下顎微抬，沖對面的兩人、特別是托尼說道：「抱歉，它有些激動。」
集高科技於一身的鋼鐵俠對這種奇異魔法的存在格外得好奇，探究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已經安分地搭在斯特蘭奇加上的魔浮斗篷。
這種帶著濃烈研究意味的目光讓斗篷覺得對方活要把自己扯成好幾塊研究，原本還沉迷於美色的它嚇得立刻老實地縮在主人斯特蘭奇的身後, 哪個美麗的小妖精來勾搭它, 它也誓死不敢有動作了。
仿佛托尼真的能把它怎麼樣。
斯特蘭奇被背上緊緊勒著的感覺弄得有些不舒服，他氣笑了，還是伸手拍了拍搭在他肩膀上的斗篷邊。
這宇宙級的魔法物品的性格也太慫了一些吧。
「托尼•斯塔克先生, 久聞名諱, 經常在報紙頭版見到你的身影。我是史蒂芬•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率先開口和托尼打招呼。實際上, 他特意提到報紙頭版，為的就是提醒他旁邊這位腦袋缺少了根感情上的神經的溫妮，托尼•斯塔克可常常出現在娛樂頭版。
「托尼•斯塔克的名字當然不會有人不知道。」托尼一點都不自謙, 十分自然地收下了斯特蘭奇聽起來像是誇讚的話。
「我知道你，斯特蘭奇先生。你可是一位相當年輕有才的外科醫生。」
這一點托尼並不是恭維對方，他的人生字典裡根本就沒有這個詞彙。斯特蘭奇在醫學界的名氣的確足夠讓外人記住他的名字，甚至早在之前，他就上了九頭蛇追蹤潛在威脅目標的名單。
「不過，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不再是一名醫生後, 斯特蘭奇你的身上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或許該重新換個首碼來稱呼你？斯特蘭奇先生。」
「A master（大師）？」
在他們回曼哈頓之前，娜塔莎結合托尼從監控裡得到的影像，很肯定斯特蘭奇醫生也不再是一名普通的醫生了。由於兩方還有合作的打算，溫妮在征得斯特蘭奇本人的同意後，把他法師的身份告訴了娜塔莎。
斯特蘭奇卻嚴肅地糾正了他：「Doctor（醫生），please.」
「A doctor（博士），not a master.（碩士）」
羅迪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些互不相讓，狀況外的他只好隱晦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托尼，想問他到底是什麼情況。結果被托尼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哦，我身邊這位是我的朋友，詹姆斯•羅德斯上校，斯特蘭奇你也大概總能在報紙上看到他——鋼鐵愛國者。」
托尼覺得自己簡直是太體貼了，瞧他為他的朋友詹姆斯所做的介紹是多麼得棒。
羅迪發現這麼多年的朋友實在是白做了，一點默契都沒有。他只好將錯就錯，回過頭對斯特蘭奇禮貌地笑了笑，接著托尼的話重新自我介紹了一遍。他著重強調了下他的盔甲應該被叫做戰爭機器，而不是聽起來和美國隊長這個稱呼一樣充滿愛國氣息的名字。
這可不是羅迪否認他不愛國。
而是鋼鐵愛國者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難聽了。
「好吧詹姆斯，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白宮給我設計的盔甲取了個這麼傻的名字。」
「可你還是常常把它掛在嘴邊，托尼。」
場面一度變成這一對摯友互損，把斯特蘭奇和溫妮這兩個人大活人忘在一邊。斯特蘭奇發現托尼的嘴炮幾乎是無誤差地對準目標，原本心裡頭的吃味情緒稍微地減退了不少，嗯……大概拇指蓋那麼大吧。
顯然，溫妮也覺得有些無奈，她出聲打斷了那兩個人的對話。
「先生們，所以你們來的目的？」
托尼瞬間變成了一張抱怨的臉，眉梢都快挑到髮際線了。奇妙的是，這樣略顯浮誇的表情放在他的臉上卻不會減損他本人的氣質，使托尼•斯塔克這個人看起來更被賦予了一種輕狂。
「我沒有聽錯吧？你可真是個沒有良心的傢伙。我和詹姆斯當然是擔心你。」
托尼在斯特蘭奇冷笑的表情下慢悠悠地補充道：「擔心你今晚住哪。」
看到溫妮以及斯特蘭奇兩個人一瞬間都沒反應過來的樣子，托尼一點也沒有留情面，直接不客氣地嘲笑道：「天，溫妮，你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相比起來，羅迪的解釋則順耳多了。
「溫妮，當時你住的整棟公寓都遭受到了波及，更別說你住的那間了。」
儘管當時就目睹了自己公寓傢俱牆壁通通都被拆得差不多了，溫妮還是覺得十分心痛。特別是她的坩堝和魔藥材料啊！
溫妮想了想她上午在對角巷重新採購的那些坩堝和材料，心都要碎了。
斯特蘭奇順著視角，看到了溫妮臉上苦大仇深又有些可憐的表情，內心悶笑了一聲，詢問她。
「溫妮，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怎麼找那個叫莫度的男人賠我損失的東西。」
前壕斯特蘭奇和一直都很壕的托尼紛紛歎息，要不要這麼沒有出息啊。
看不下去的托尼直接大手一揮：「復仇者大廈有的是房間。」
斯特蘭奇一聽，住在復仇者大廈四捨五入就等同於和托尼•斯塔克住在一起，當下俊逸的眉毛就緊緊皺了起來：「還是不了，她可以住在卡瑪泰姬。」
兩邊都不是很想住的溫妮出聲道：「我可以回斯圖亞特莊園。」
但她的提議被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否決了。
按照托尼的話來說：「那個手機完全沒辦法聯繫到你的地方？真是難以想像，世界上竟然有一個群體主動放棄了科技，甘願把自己囚於一個小小的地方。巫師們都是無可救藥的蠢蛋嗎？」
落後的、無可救藥的蠢蛋之一溫妮•斯圖亞特非常想要給托尼一個結舌咒，讓這位超級英雄的舌頭體驗一下打卷得說不出一句話的感受。
最後還是羅迪出面平息了兩邊不合的意見。
「我記得神盾局還有不少留給員工的單身公寓？可以問問希爾能不能暫時挪用一間。」
而美國隊長剛好也住在那，有時候還可以彼此幫忙。
托尼顯然也想到了史蒂夫住在那裡，當著溫妮的面不方便說羅迪的他翻了個白眼給對方。
在整個復仇者中，羅迪依然可以說他最在乎的人就是托尼。所以當初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支持他的朋友，在之後癱瘓的情況下對托尼也沒有絲毫怨懟。
因此，現在他也希望能夠讓托尼和史蒂夫兩個人之間更多一些緩和的可能。
他們之間有過爭吵、不滿，但他們依然是一個整體。
斯特蘭奇實在必須回一趟卡瑪泰姬，他們約了第二天上午在復仇者聯盟具體商量莫度和九頭蛇的事情。
溫妮則跟著托尼他們到了她接下來臨時要住的地方。
復仇者之間傳遞消息的速度很快，史蒂夫已經站在樓底下等他們。
重新戴上了墨鏡的托尼沖史蒂夫抬了抬下巴，調侃道：「隊長，接下來一段時間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史蒂夫並不介意這種調侃，他彎了彎唇角，蔚藍色純粹的眼眸裡是顯而易見的溫和，美國隊長哪怕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也十分友善。他對接下來要成為他鄰居的溫妮打了個招呼。
「溫妮，平常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幫忙。」
「好的，謝謝你，隊長。」
溫妮沒有隨身帶來的行李，至於基本的傢俱，公寓裡頭都很齊全。溫妮重新佈置起一間新的臨時魔藥間。
到了晚上，斯特蘭奇也總算閑了下來，用連著無線網路的手機給溫妮發短信。
[屋子怎麼樣？]
溫妮的短信回得很快，看起來她也沒有在做事情。
[神盾局員工的待遇挺好的。]
斯特蘭奇輕快地笑出聲，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梳洗完了之後，他拿起手機繼續和溫妮發短信。
[為什麼不來卡瑪泰姬？]
這次，溫妮的回復慢了幾分鐘。
[隨便接納一個不是法師的陌生人進入法師聚集的聖地，不太好。]
說這話的人完全沒有想過她就幹了這樣的事。
斯特蘭奇手指飛快地輕敲，在與溫妮毫無營養的閒聊中，他突然甩了一個令溫妮猝不及防的問題。
[說起來你的英短呢，你不擔心她？它可被你留在了已經一片狼藉的公寓裡呢，不過昨天我也沒見到她。對吧，英短貓小姐？]
當知道溫妮是一名巫師後，斯特蘭奇很快就聯想到了那只十分通人性的英短可能的真實身份。
和小英短相處時的片段讓斯特蘭奇摩拳擦掌，等著溫妮會給他什麼樣的回復。
果不其然，被嚇懵的溫妮壓根就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翹著嘴角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溫妮在短短幾秒鐘內，十分迅速果決地做了一個決定——摁掉了斯特蘭奇的電話。
光是想像了下溫妮的表情，斯特蘭奇就被娛樂到了，沒在意溫妮掛掉他電話的事，返回通訊錄，給對方重新改了個備註。
英短貓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master和doctor這個梗原著就有 事實上博士很堅持介紹自己的時候說自己是doctor 這個單詞既有醫生的意思，也和他本身醫學博士的學歷有關係，所以他覺得master（大師/碩士）這個單詞不配他2333
第32章 032
以一隻英短的阿尼馬格斯形態出現在對方面前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但要是最後還被發現，則是一件尷尬到不想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慘劇了。
溫妮在斯特蘭奇點明這個秘密開始, 大腦就出於當機的狀態，以至於手機螢幕顯示來電提醒時，溫妮唯一的反應就是迅速把電話掛掉。
絕對不能聽到史蒂芬的聲音！
溫妮生無可戀地挺直躺在床上，盯著還發亮的手機螢幕，仿佛手裡現在拿得是個燙手得不得了的火爐, 猛地把它扔到了被子裡不知道哪個角落。
她光是想像, 腦海裡就能清晰地浮現出對方無法克制嘴角笑意的樣子了。
溫妮鬱悶地遷怒當時不肯讓她回莊園住的兩個人，要是回到遮罩了手機信號的斯圖亞特莊園，就沒有現在這件事了。
當晚, 溫妮在床上翻來覆去, 始終都沒有睡著，最後直接睜著酸澀的眼睛迎接來了第二天黎明的陽光。
當史蒂夫敲響他對門剛搬進來的溫妮的公寓門, 看到從裡頭把門打開的溫妮眼眶下的青黑時，剛想和她道一聲早安的史蒂夫愣住了。
「溫妮，你的臉色不太好, 昨晚沒有睡好嗎？」
溫妮的膚色比一般的白人還要通透雪白，以至於她眼眶下的黑眼圈被反襯得愈發明顯。
要不是史蒂夫一向知道神盾局的員工福利還不錯，他幾乎都要以為是員工配套的公寓環境太差，才導致對方徹夜都沒有睡好覺。
史蒂夫只能理解成溫妮思慮過重。
史蒂夫的目光中是誠摯的擔憂，美國隊長對待他身邊的人總是這樣地熱忱。如果溫妮願意把她的煩惱說出來，史蒂夫非常樂意替她分憂。
可惜史蒂夫看出了溫妮因為某件事困擾地睡不好覺，卻不知道這件事對於溫妮來說是多麼得窘迫尷尬。溫妮當然不可能再告訴第三個人知道。
「謝謝你隊長, 不是什麼要緊事。」
溫妮掛著疲倦的微笑，對站在她門口的史蒂夫說道。
她完全沒有想到，僅僅因為住在了美國隊長的隔壁，他會這麼盡心地第二天就站在她屋子的門口，甚至在看到她沒有睡好的倦容之後十分真切地表露出關心。
溫妮的人生裡基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純粹地為別人著想的人，親自和他本人有過接觸後，史蒂夫的行為把溫妮內心對他的尊崇推到了更高的位置。
和內心中羡慕過、想要成為的對象說話，即使溫妮現在的精神並不好，但她依然聚精會神，認真地回答著史蒂夫的每一個問題。
溫妮的回答讓史蒂夫明白，對方大概並不需要他想要為之分擔的關切。史蒂夫也不勉強，畢竟沒有人規定美國隊長的好意就一定要被接受。有時候史蒂夫見到一群據說從小把他視為精神偶像的神盾局員工的熱烈反應時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但有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請告訴我，我願意替你分擔。」
這句話由史蒂夫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他熱心善良，卻不會想到任何一些的旖旎。而史蒂夫注意到溫妮穿著的還是家居服的時候，美國隊長原本溫和淡然的臉龐上染上了一絲薄紅。但史蒂芬還是十分體貼地對溫妮說道：「溫妮，打算再睡一會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和這樣溫柔的人相處起來總是感到舒適。
溫妮注意到史蒂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也發現了她身上現在穿著的還是家居服。溫妮有些尷尬地動了動腳尖，險些想要把門闔上一半。但溫妮克制住了這份欲`望，托尼有些話說得是對的，人生總是可以被改變的。
她真的想要一生都過成和原來一樣嗎？
溫妮並不想。
在某些地方，她或許應該向托尼•斯塔克這個人表示謝意，人生的某些決定和改變有時候剛好需要外力的助推。
「我收拾好以後去對面敲你門吧。」
畢竟今天上午有正經事，溫妮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了史蒂夫。
史蒂夫點了點頭，並紳士地替她關上了公寓的大門。
溫妮迅速地換了衣服，用粉底液和遮瑕蓋住了今天不太好的臉色，包裡放著手機鑰匙以及她的魔杖。
她敲了敲史蒂夫的門。
史蒂夫把門鎖上的時候還對溫妮友善地關切道：「可以不用這麼著急，還剩下的時間足夠我們提早抵達復仇者大廈了。」
史蒂夫只覺得他在沙發上還沒坐一會，那邊的溫妮就迅速地收拾好了一切。這可有點出乎史蒂夫的預料，他原以為女性在出門之前總是要花不少時間把自己收拾好。
溫妮搖了搖頭，她可不想因為史蒂夫被指來平常給她這位臨時的鄰居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就在第二天就被她拖著一起遲到。
在美國隊長這個名字在美利堅家喻戶曉之前，史蒂夫勵志成為一名報效國家的軍人，他進了軍營，上過戰場。奉行守時和高效的原則深深烙印在他的骨骼裡。他見溫妮能這麼迅速，投給了她讚賞的目光。
這樣的目光對溫妮來說有些久違，仿佛回到了霍格華茲，學生時代的她坐在教室裡，教授們對她完美地完成課業時投來贊許的目光。
溫妮趕緊清空了大腦。
把美國隊長和她的那些教授們放在一起比較的感覺有些奇怪。
果然就像史蒂夫預估的那樣，他們到達復仇者大廈的時間比約定好的時間還要早一些。
溫妮沒有像史蒂夫提議用巫師的辦法瞬移過去。溫妮不得不承認當初用這種方式把花送到斯特蘭奇辦公室十分的不禮貌，也有些小題大做，這些都是在後來和斯特蘭奇逐漸相處的過程中溫妮明白的。那時候的她只考慮自己。
另外一點則是，經過斯特蘭奇本人的親身體驗後，溫妮也覺得不到非用不可的地步，還是不要帶別人體驗這種體驗感很差的瞬移方式了。
即使對方是身體素質超強的美國隊長。
去往復仇者大廈的這段時間反而勾出了一整夜沒有睡好覺的溫妮的困乏。不過她只要一想到等會就會看到斯特蘭奇，溫妮就愁得根本沒有了困意。
溫妮和史蒂夫來的並不晚，但已經有其他人到了。在來之前，溫妮特意用化妝品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但依舊逃不過娜塔莎精明的目光。同為女性的娜塔莎十分體貼，沒有當著幾個男人的面問出來，只是用關心的目光看著她。
「要是知道羅德斯提議讓你住在神盾局的公寓裡，昨天就會去你的新住處坐客了。」娜塔莎紅唇輕勾，笑吟吟地對溫妮說道，「我以前還在那住過一段時間，還真有點懷念。」
娜塔莎心想，或許可以等等她再問溫妮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嗯。」
溫妮輕輕應了聲，讓自己忽略另一邊注視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斯特蘭奇不是個有早到習慣的人，但今天他特別想要看到溫妮的反應，從布利克街的紐約聖殿出來，在通過空間移動的方式抵達復仇者大廈的樓下，對于斯德蘭奇來說可能就好比一般人起床去浴室刷牙洗臉的距離。
溫妮一進來的時候，斯特蘭奇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化妝品可以遮蓋熬夜的黑眼圈，卻很難遮掉眼眶的浮腫，特別是在斯特蘭奇以醫生的視角看來，溫妮臉上的疲倦對於他可以說是一清二楚。
斯特蘭奇本意只是想拿這件事逗弄下溫妮，看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他完全沒想到溫妮的反應會這麼大。她這份疲憊的樣子落在斯特蘭奇眼中，他原本玩笑的心情被心疼所代替，對於溫妮是又好笑又無奈。
算了，今天還是不要拿貓的話題來逗弄她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復仇者們來得陸陸續續。但也不是全部，畢竟只是為了商榷兩邊合作的事，用不著阿斯加德的雷神來到地球，也用不著要上課的學生翹課，哦，也用不著浩克從南美回來。
托尼是最後一個從樓梯上下來的，看他臉上的疲態，就知道他昨晚十有八九又通宵了，到了快淩晨的時候湊合地在大廈裡他的臥室稍微躺了一會。
如果溫妮沒化妝的話，他們兩個估計就是在場唯二掛著黑眼圈的人。
托尼打了個呵欠，端著他剛剛沖泡好的咖啡湊近，末了嘟囔著說了一句：「看來昨天定的時間太早了。」
巴頓聳了聳肩：「夥計，或許星期五並沒有提醒你時間。」
星期五稱職地回應道：「boss，現在是上午十點，早在九點半的時候我就提醒過您一次。」
托尼淺抿了口咖啡：「好姑娘，那你為什麼不再多提醒我幾次？」
星期五模仿了托尼當時的語氣：「因為您說：『哦閉嘴！星期五！』，我就被禁言了。」
星期五還原了當時現場的情況，但托尼本人面對現在他面前的這些隊友們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想法，懶洋洋地躺在沙發靠背。
「我們還是來說說前天的事吧。」
時隔兩天才雙方坐在一起商討這個問題，但並不代表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做。托尼調出他這兩天來查到的消息，投影成影像讓在場的人都可以看見。
那天跟著莫度一起襲擊斯特蘭奇的幾名九頭蛇成員，在事後被史蒂夫和巴頓他們抓住了其中的兩名，娜塔莎審訊出來的結果是：「他們說，是聽從上層的吩咐，配合那個叫莫度的男人襲擊紐約聖殿裡的法師斯特蘭奇。」
至於莫度為什麼和九頭蛇的人合作，被抓到的九頭蛇成員也一無所知。
大家對法師這個群體的瞭解十分有限，眾人的目光便聚集到了斯特蘭奇的身上。
今天的斗篷十分配合地沒有在這個顏值堪比偶像團體的超級英雄組織面前鬧騰，大概是托尼先前火熱的研究意味的目光嚇到它了。
斯特蘭奇斟酌著，把空間、時間、維度這些法師所依靠的法術建構基礎做了一個大致的解析，在場真正聽得津津有味的大概只有高智商的托尼。
莫度的情況斯特蘭奇也對復仇者們說了。
令他覺得奇怪的是，莫度並沒有在他不在卡瑪泰姬的期間突襲卡瑪泰姬，仿佛他的首要目標是他本人。
這時，原本靜默不語的幻視看著斯特蘭奇，說道：「是因為它嗎？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幻視的目光落的位置是斯特蘭奇胸前的阿哥摩托之眼。
第33章 033
幻視的體內有曾經一部分的賈維斯, 賈維斯風趣健談但不乏可靠，當幻視作為一個嶄新的生命睜開眼的時候, 註定了他的體內有一些和賈維斯相像的地方。幻視開口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眾人的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了斯特蘭奇胸口前的阿戈摩托之眼。
溫妮之前就注意到史蒂芬從來沒有把他胸前的這件東西摘下來過，她原以為只是史蒂芬隨身佩戴的一樣魔法物品，但現在看來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幻視撫摸著自己額前的心靈寶石。他曾經和旺達說過, 他想要更好地瞭解這塊嵌在他額頭上的心靈寶石, 目前他對心靈寶石的瞭解還處在一知半解的狀態。
現在，幻視感應到了心靈寶石對於另一顆無限寶石的存在所產生的反應，這讓一貫都冷靜自持的幻視驚愣地微微睜大了眼。但剛才其他人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莫度和九頭蛇這兩件事上, 只有旺達發覺了他有些不對勁的表情。
「幻視？」
旺達碰了碰幻視的手臂, 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幻視一開始除了震驚外甚至有些不太相信心靈寶石給予他的反應，但來自于斯德蘭奇身上的那一塊寶石的存在感令幻視難以忽略。宇宙魔方早在紐約大戰後就由索爾帶回中庭, 幻視沒有見過其他的無限寶石，他也不能確定這到底是無限寶石之間共通的感應，還是這份特殊僅僅來自于心靈寶石本身。
他們圍繞著平常開會的長桌坐著, 幻視和斯特蘭奇之間隔了一段距離。幻視移動到了斯特蘭奇的面前，往日淡定的雙眼裡罕見地流露出一絲遲疑。作為生化人的幻視一直努力使自己和普通人一樣，他對斯特蘭奇露出了一個溫和禮貌的微笑。
「斯特蘭奇法師，你身上佩戴的這一件物品很特別。我似乎能感應到它的存在。」
在場的復仇者們都知道幻視的力量來源於他額頭上的心靈寶石，隨著索爾、洛基這樣的外星訪客降臨地球，更有了卡爾•艾爾這位氪星之子以超人的身份守護地球，人類對於他們所在的宇宙似乎才懵懂又恐懼地開始著探索。
曾經的宇宙魔方、幻視身上的心靈寶石, 他們依舊還沒有辦法真正地弄清楚它們的來源和本質。
可與此同時，反超級英雄的言論開始逐漸紮根在一部分的人心中。
當這個世界上擁有更多的超級英雄來守護他們腳下的土地時，地球則會引來更多未知而強大的敵人。
索科維亞協議是復仇者內部矛盾的導火索，而無獨有偶，他們甚至也瞭解到大都會的超人目前也面臨著這個尷尬的問題。
「可以直接稱呼我斯特蘭奇。」斯特蘭奇的唇角微微勾著一絲淺淡的笑，對於幻視話中直指的阿戈摩托之眼，斯特蘭奇垂著頭，伸手握住了它，「它被叫做阿戈摩托之眼，是至尊法師的標誌和象徵，從第一代至尊法師開始就一直流傳下來。」
「當然，阿戈摩托之眼中所含的，或許就是你感知到的東西。宇宙中的無限寶石之一，時間寶石。」
斯特蘭奇目光灼灼地看著嵌在幻視額頭上黃色寶石。
「和你所擁有的一樣。」
斯特蘭奇從幻視的舉止和眼神，大膽地猜測，這位生化人能夠準確地說出他身上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的特殊之處，那麼很有可能，他也與無限寶石之間有關係。當斯特蘭奇的目光最後落在黃色的心靈寶石上時，心裡有了論斷。
一個又一個聽起來徹底刷新了她認知的名詞，把溫妮的世界觀衝擊地徹徹底底。
怎麼辦，突然覺得和什麼宇宙級別的無限寶石比起來，巫師的魔法物品真的完全不能看。溫妮作為一名巫師，有一種深深地被比下去的憂傷。
她甚至想到了托尼這個嘴巴不留情的傢伙對巫師的評價。
落後偏偏還無可救藥的一群蠢蛋。
完了，她也開始這麼覺得了。
溫妮心想。
就像斯特蘭奇對展現在他面前的巫師世界所表現出來的全然陌生與好奇一樣，溫妮此刻也面對著相同的情況。
作為一個巫師她每天聽得是梅林而不是上帝，更和宇宙沒一點關係。而作為一個生活在紐約的市民，超級英雄們所接觸的東西也離她不是一點點地遠啊。
「時間寶石？」
復仇者們沒有想到法師們的手中也存在著一顆無限寶石，復仇者們頓時都好奇了起來。托尼是他們中最有探究欲的，儘管他所擅長的只在物理學和電子工程這兩個主要的領域，但天才的求知欲總是不分界限的。
他向斯特蘭奇詢問了阿戈摩托之眼的用處。
「我後來在藏書室裡找到了有關阿戈摩托之眼的記敘。目前我所實踐過的最主要能力還是時間。改變時間的維度，簡單來說，它可以使你回到過去，或者未來，甚至可以使整個地球時間流逝倒轉，回到冰川世紀。」
斯特蘭奇回憶起他靠阿戈摩托之眼活脫脫把當時氣焰囂張的多瑪姆磨得沒有脾氣的事情。
「此外，它還能看破一切事物的偽裝，投射出它最真實的樣子。」
放在人身上，即讀取一個人內心真正的想法，沒有任何人的過去能夠在阿戈摩托之眼的面前依然潛藏於底。
「開啟跨緯度通道進行穿越，等等之類的，反正就這些。」
斯特蘭奇回憶了下當時自己在書籍上所看到的內容，挑了幾點大致講給在場的復仇者們聽。
一句「等等之類的」，聽得在場的人全都沉默。
什麼叫就這些？這還不夠麼！
該說不愧是無限寶石嗎。
溫妮也瞠目結舌，一開始她還認為是升級版的時間轉換器，結果還遠遠不止，還要加上一瓶吐真劑和幻影移形。
而且這些湊起來還只能算是阿戈摩托之眼最粗糙的版本。
時間轉換器有嚴格的使用限制，吐真劑也只針對人是否說了謊話，幻影移形對巫師本身有嚴格的魔力要求。
可阿戈摩托之眼把這些能力近乎放大到了無數倍，是人類難以用一個具體數值來衡量的地步，它潛在的能力甚至讓人覺得可怕。
斯特蘭奇掃了一眼眾人不一的反應，絕大多數都是緘默的，他意識到復仇者們對無限寶石的認知還相當得有限。
雖然法師對阿戈摩托之眼的瞭解或許也只比復仇者們好一些，人類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足足比一個小宇宙還要巨大的力量，他們只能窺見它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中的冰山一角。
斯特蘭奇對幻視比劃了一下：「你頭上的這顆是什麼？你對它的瞭解有多少？」
關於這個話題，托尼替幻視本人解釋。幻視只是從奧創那時候被創造出來的，雖然擁有賈維斯人工智慧豐厚的知識儲備，但從某種角度上來定義，他的生理年齡還只有幾歲。在心靈寶石和幻視融為一體之前，洛基可是拿著帶有它的權杖來地球耀武揚威了一次。
「幻視頭上那顆是心靈寶石，當時外星的洛基來地球搗亂的時候，手裡拿著的權杖上就鑲嵌著它。後來我和布魯斯把它和我的人工智慧賈維斯的晶片一起移到了幻視的身體裡。」
溫妮聽到布魯斯這個名字的時候反射性地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托尼。
她腦海裡這個名字的主人和復仇者們口中的不太一樣。
班納博士並不能像他們這樣經常出現在紐約，史蒂夫聽到托尼的話中提到了班納的名字，便和在場唯二兩個還不認識班納的人解釋道：「托尼是說布魯斯•班納博士，他也是我們的一員，以後有機會你們會見到博士的。」
斯特蘭奇挑眉的動作極其輕微。
史蒂夫大概還不知道，在一個十分堅持要叫他doctor的人面前稱呼另一個人為博士，是多麼讓斯特蘭奇耿耿於懷的事。
他有些氣悶，在場的復仇者更願意用法師來稱呼他，天知道他是多麼堅持doctor這個首碼。
似乎只有溫妮是在他成為法師之前就已經認識他的人了。
斯特蘭奇回想了一下幾次溫妮稱呼他為doctor時的情景，內心的情緒由陰轉晴。
溫妮疑惑地回望了突然看著她還笑得十分欣慰的斯特蘭奇。
看她幹嘛？
……難道他還在想阿尼馬格斯的事？！
溫妮瞬間警惕地看向斯特蘭奇，生怕曾經的小竹馬腦子一抽當著所有人的面講出來。
「洛基通過它來控制別人的神志，成為它的手下。」
斯特蘭奇沉吟了一會，猜測道：「看來是心靈控制這方面的力量。或許這也是它能感知到阿戈摩托之眼的原因？」他看著幻視，建議他，「找個機會好好體會一下它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斯特蘭奇本人也是個說幹就幹的實踐派，當時他就直接把阿哥摩托之眼拿走來驗證他內心的猜想。
只不過幻視這樣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苟同他的想法的。
「那你們說，會不會像幻視說的那樣，那個叫莫度的和九頭蛇聯手就是為了斯特蘭奇身上的這塊寶石？」
旺達向眾人提出她的看法。
斯特蘭奇微微搖頭：「莫度很清楚阿戈摩托之眼對於法師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的巨大危險，我覺得應該不是他想要。」
要麼是這種思考方向是錯誤的，要麼則不是莫度本人想要。
還有可能是九頭蛇。
而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畢竟紅骷髏曾經有過宇宙魔方，誰也不能保證九頭蛇突發奇想再想搞來一枚無限寶石。
第34章 034
當然, 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一定還有其他的手段在之後等著復仇者們。
由無限寶石引來的話題讓他們對宇宙有了更新的認知，浩瀚星雲裡的外星文明和強大力量，人類在宇宙文明的面前何其渺小。
托尼一向都是他們中危機感最超前的，奧創那時的噩夢仿佛重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哪怕後來旺達羞愧地表示這是她控制了托尼讓他看到的幻覺。但托尼從不這麼覺得，它就像現實折射的水鏡倒影。
當有一天現實和倒影顛倒了順序。
地球將陷入浩劫中。
紐約大戰, 奧創之劫, 甚至大都會的災難。
他們披上超級英雄的戰衣，拯救了地球一次又一次。但星際那頭或許還有更強大的敵人在宇宙中窺視著這顆藍色星球。
他們會一直贏下去嗎？
即使是堅定不移的史蒂夫，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憂慮。
城市在毀滅性的災難裡坍塌, 又在廢墟之上重新蘇醒, 但在災難中死去的人永遠也不可能蘇醒過來。
別有用心的人借著這一點攻擊超級英雄們，諷刺他們同樣是為地球帶來苦難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們沉默, 不反駁，再下一次危險降臨的時候只能選擇繼續戰鬥。
直到死亡。
戰場才是英雄最後的歸宿。
托尼雙眼注視著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的斯特蘭奇，他笑得就像流連在光影交錯的宴會上的焦點, 像是和平常一樣赴一場他最喜歡的聲勢熱鬧的party，但托尼臉上連續幾天積攢的疲憊，即使是他和往常一樣明快疏狂的笑容也沒有辦法掩蓋住。
可他的眼睛依然很亮。
「master，考慮下加入復仇者聯盟？」
斯特蘭奇偏過頭，十指交叉輕搭在大腿上。托尼的邀請讓他有些興味地挑了挑眉梢。
「原因？」
托尼邁開腿，走過斯特蘭奇身邊，沒有插褲兜口袋的那只手拍了拍坐著的法師的肩膀。他對斯特蘭奇笑了笑：「我只是感覺, 我們的團隊多一個法師聽起來不錯。」
斯特蘭奇沒有拂開他的手，反而轉頭問了身邊的溫妮一句：「他也和你說過類似的話？」
溫妮點了點頭。
「她拒絕了這個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我可不會再問她一次了。」
托尼雙手一攤，看起來有些傲慢地垂著眼簾，棕色的眸子和長睫陰影交錯著，狹促的意味從中流露出來。
這個問題托尼之前確實半開玩笑地和溫妮說過一次，但溫妮並不覺得自己能拯救地球，她對自己的能力到底在什麼程度相當有自知之明。
溫妮覺得保持目前這樣和大家的關係就很好。
他們要是偶爾需要她熬點魔藥，她並不介意這樣的幫忙，但揮著魔杖和復仇者們一起打外星人，溫妮光是想像了下那個畫面，背就抖了抖。
當她鄭重地回絕了托尼的時候，反而被對方嗤笑她的態度好嚴肅。
溫妮險些當場就要把魔杖掏出來給這個讓人情緒起伏的傢伙來個惡咒。
斯特蘭奇見溫妮的臉上沒有因為托尼的話出現遺憾的情緒，明白以她的性格大概是真的沒有加入復仇者的打算。
而他也猜到了這會是她的回復。
斯特蘭奇對托尼的邀請有些意動，當擁有共同為之努力的目標時，強強聯合往往是聰明人的選擇。
不過，斯特蘭奇並沒有立刻在口頭上答應托尼。
「我會考慮的。」
斯特蘭奇的性格孤傲自負，這卻不代表他是個目光粗淺的蠢蛋，相反，因為他敏銳的判斷和聰明的才智，他的性格才有了倚仗。
他對未來的世界境況有種隱約的猜想，而這種猜想或許得要更多的人聯合在一起。
光從對未來的預判這一點來說，斯特蘭奇和托尼的身上有某些相同的特質。甚至這份相像可能在其他層面上也有跡可循。有著相似之處的聰明人，似乎永遠都會在潛意識裡有種對於對方這份相似的競爭心態。
托尼聳了聳肩：「你隨意法師，只要不是考慮了三五年。」
但托尼有預感，最後斯特蘭奇也一定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對於准隊友，托尼在態度上明顯比之前多了一份關心，他目光瞥到斯特蘭奇傷疤縱橫的雙手，托尼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溫妮最開始和他達成協議時讓他幫忙找的關于斯德蘭奇車禍的資料。
這雙手現在依舊呈現著車禍後留下的傷痕。
托尼皺著眉，他顯得很驚訝，依照溫妮當時對斯特蘭奇表現出來的在乎不可能讓斯特蘭奇的手遲遲耽擱。幾乎是下意識，他看著溫妮直接問道：「斯特蘭奇的手難道沒有辦法像你治療詹姆斯那樣？」
托尼完全沒想到他下意識問出來的這個問題實際上在和斯特蘭奇並不熟悉的情況下可能會觸及到對方的底線。托尼也沒有想過可能存在的不妥，他從不存在委婉的時候。
斯特蘭奇只是輕皺了皺眉，看上去輕微地只像是根本沒有摻雜情緒的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已。這個動作並不具有怒意。
經歷過的困苦是靈魂的磨礪。
斯特蘭奇不會再把這份失去雙手的痛苦始終掛在心尖上了。
不過顯然，有人比他的反應要大得多。
溫妮灰藍色的眼睛猛然地抬起看向托尼，眸子裡猛然迸發出強烈的情緒，她的反應有些過度，托尼本人在和她的目光對視上後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可能在當事人面前提了不妥當的話。
托尼當即對坐在一旁的斯特蘭奇揚起無奈地笑容，表示他的無心。
這束為了他而含雜著不滿和怒意的目光，斯特蘭奇看了心裡卻暢快得不得了，他覺得溫妮現在的目光裡有一團跳動的火焰，生生不息。斯特蘭奇很少看到她這樣強硬起來的樣子，和以往的溫妮都不一樣。
這簇躍動竄生的火焰在斯特蘭奇這裡就像個散發著溫暖的小火苗。
即使現在北半球正處夏末，氣候炎熱，斯特蘭奇也覺得這團小火苗熨帖得他心裡柔軟極了。
對角巷時和史蒂芬關於手而引發的問題在溫妮的腦海裡還歷歷在目，她對於托尼的話幾乎是立刻反應過度。
曾經屬於另一個人的心上刺轉而紮進了她的心臟。
當托尼對她旁邊的斯特蘭奇委婉地表達了歉意後，這份燎原烈火才從她的心尖上消退，它來勢迅猛，退得也快，殘留下的情緒痕跡霸佔著最後的位置。
溫妮張了張口，沒說什麼。
即便她明白以托尼的性格，他絕對不是有意來掀斯特蘭奇的傷疤，但她依然會不可抑制地被滋生的怒意佔據思緒。
不可饒恕咒留在她身體上的創後症是她這麼多年有時候情緒突然控制不住的原因之一，但這早就隨著她創新的魔藥一杯下肚，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次，是來源於她本身的反應。
斯特蘭奇站起身，伸手拉起了溫妮，他們站得相當親密無間，斯特蘭奇的手看似十分自然地搭在溫妮的肩膀上，維護的意味十足。
他替溫妮開了口，語氣流露著幾分愉悅。
「我們商量著等這次莫度的事情解決後再治我的手，反正它不會影響到我施展魔法不是麼。」
在場一眾的復仇者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斯特蘭奇的口吻仿佛不是在談論他的手，要是把他話語的內容換成「我們商量著等這次莫度的事情解決後就結婚」，一點違和感也沒有。
托尼睜著眼睛，看了看法師先生，又看了看巫師小姐，明白自己是被法師當槍使了。他甚至連一開始斯特蘭奇對他產生莫名敵意的原因也清楚了。
他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偏偏認為托尼欺負了它主人的紅斗篷還惡劣地朝他呼啦呼啦地甩著。托尼感受了下隔空傳到臉上的陣陣喧囂的涼風，徹底對這一人一物無話可說。
斯特蘭奇微低下頭，他話語裡帶著的狹促笑意順著溫妮的耳廓鑽進她的耳蝸裡。
「斯圖亞特小姐，我們等會去吃先前中午會去吃的餐廳如何。我都聽到你肚子的叫聲了。」
溫妮強壓著不自在地想要挪動頭的動作，她被對方攬著，如果不掙脫開斯特蘭奇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的話，她能移動的空間很小。溫妮已經感覺到已經有熱氣順著耳垂一直往下，蔓延到了她的脖子上。
至于斯德蘭奇說的，純粹扯淡。
溫妮沒吃早飯肚子再餓，也沒有到肚子咕嚕叫的地步。
溫妮今天穿了一件圓領的連衣裙，實際上這是她用魔杖給昨天的衣服施了個變形咒，她剛搬進的公寓裡可不會有她多餘的衣服。
圓領的領子把溫妮精緻微凸的一截鎖骨和若隱若現的項鍊鏈子都呈露在了斯特蘭奇的眼中。
斯特蘭奇看著溫妮脖頸上佩戴的項鍊，恍然想起他還有一條沒送出去的項鍊。
復仇者們覺得他們可能目睹了一場現場的撩妹實況。
好氣。
剛認識的法師實際上早就和巫師小姐勾搭在一塊了。
第35章 035
只是他們說好要去西餐廳, 最後也沒有吃成。當兩個人從復仇者大廈離開後，溫妮注意到了身邊的斯特蘭奇所穿著的與別人迥然不同風格的穿著。
「我想, 你這樣的打扮在餐廳裡有些引人注目。」
溫妮提醒道。
實際上身穿著藏藍法師短打衣袍，背後還披了件十分顯眼的紅斗篷，這樣的打扮走到哪裡都不太可能會被人忽略。如果他們堅持要去那家西餐廳吃午餐的話，就意味著得先等斯特蘭奇回去換一套衣服。
斯特蘭奇並不介意別人投在他身上有時候過多的目光，但前提得是仰慕、欽佩之類的情感, 而不是像被圍觀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
「你說得對。」
他在下階的臺階轉過身對溫妮挑著單邊嘴角, 笑得隨性而漫不經心。
現在他們都是擁有非比尋常身份的人，有時候必須得遵守某些默認的陳規。所以有時候，斯特蘭奇真的覺得溫妮是個自身充滿了矛盾的人, 她會這樣謹慎地提醒他, 可自己卻總在有些時候肆意地使用魔法，完全沒有考慮被發現的後果。就好比之前她給他送花。
她身上這樣類似的矛盾點還有很多, 斯特蘭奇覺得，慢慢發現、抽絲剝繭瞭解一個最真實的溫妮的這個過程，它顯得如此得有趣。
儘管在瞭解另一個人所要耗費的時間, 永遠比想像中要多。
「所以，溫妮，你願意等我換件合適得體的衣服？」他側了側頭，狀似體貼地詢問對方的意見，但他自己很快接了他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或許我們乾脆換個吃飯的地方，不需要這樣的顧忌。要是我回去換一套衣服, 就得耽擱吃飯的時間，這對你饑腸轆轆的肚子來說太不友好了。」
溫妮聽到最後斯特蘭奇帶著明顯的調笑的話，朝他輕飄飄地瞪了一眼，目光沒有絲毫的威懾性。
別說對她的肚子不友好了，這話明顯是對她整個人都不「友好」。
她現在大概都習慣了史蒂芬有時候這樣對她無傷大雅的玩笑，這成了他們相處中的日常。儘管有時候溫妮還是十分地想要較真。
但一切的習慣都在潛移默化中慢慢地改變。
「那你想去哪？」
溫妮想聽聽斯特蘭奇口中的其他選擇到底是什麼。
「我的住處，紐約聖殿。」
溫妮頓了一下，看到斯特蘭奇臉上不作偽的神色，明白他還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好。」
得到溫妮同意的回復後，斯特蘭奇笑了起來。他雙手使出法術，畫出通往紐約聖殿門口的跨空間通道。
「事先說好，在聖殿吃可就沒有辦法點餐了。廚房今天做什麼，我們吃什麼。」
一開始的西餐廳變成了最後蹭卡瑪泰姬廚房的飯，溫妮不禁有些無語。
斯特蘭奇心裡有他自己的想法。
溫妮執意不去卡瑪泰姬，他偏偏就要讓溫妮和他一起在聖殿享用午餐。距離感把兩個人拉得那麼遠，就算青梅竹馬足夠得天獨厚，但那也是多年後再相逢。可別小看在聖殿吃飯這件看似普通的事，容許接納另一個人進入自己的空間，見自己每天一起床就能看見的事物，這份許可的背後往往是比它要澎湃得多得多的親近。
溫妮可以說她帶他回莊園是形勢所迫，他也可以借用各種理由。
他不介意多創造一些機會。
人生可以稱得上緣分的事，往往總是其中一方費盡千方百計。
卡瑪泰姬的廚房並不是由專門的廚師負責，而是直接由在卡瑪泰姬學習法術的法師中選出會廚藝的人，由他們輪流負責所有人的三餐。在卡瑪泰姬的每個法師總是要為卡瑪泰姬出一份力的，不會做飯的就會被安排打掃之類的事物。沒有聘用人專門來做這些雜務，就意味著他們必須自給自足，維持卡瑪泰姬的日常運轉。
不過，法師們也把這看成是修行的一部分。
就連斯特蘭奇在沒有接任至尊法師之前，每隔一段時間他也會輪到打掃練武場的活。
每天是輪流人做飯，就意味著可以嘗到世界各地的美食，每天會吃到哪個國家哪個地域的食物也成了一種充滿趣味的猜測。
斯特蘭奇也讓溫妮猜了猜。
卡瑪泰姬位於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溫妮率先就猜了東南亞菜系，比如印度咖喱、泰國的冬陰功湯，想到斯特蘭奇剛給她介紹的卡瑪泰姬的情況，她最後又多猜了一個法國菜。
斯特蘭奇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淺笑。他悠然閒適地靠在軟皮座椅上，看起來和過去的斯特蘭奇醫生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命運裡這份轉折在最後都沉澱成了一種別樣的氣度，磨難使他更意氣風發。
他這樣的笑容讓溫妮起初還心緒平柔，後來卻心裡咯噔了一下，她充滿遲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坐著的斯特蘭奇。
「這是一個賭局？你打算和我借這個打賭嗎，史蒂芬？」
斯特蘭奇伸出食指來搖了搖。
「不，就連我也不知道今天會是誰做飯，這只是一個用來調劑的話題，不必這麼緊張。」
斯特蘭奇發現溫妮以為是他要那這個整她，整個人氣得啼笑皆非。他又沒有說過要和她打賭，輸了的人要完成對方的一個要求之類的。
他有這麼幼稚嗎？
「我也猜幾個好了。」
斯特蘭奇這麼說著，卻「猜」了和溫妮一樣的答案。溫妮眨了眨眼，看著對方眼睛裡流轉的笑意，不知為何，溫妮覺得有些羞惱。她咬著唇，指出斯特蘭奇的不認真。
「你換一個。」
「我不能和你猜一樣的？」
「那就沒有勝負了。」
「有的。」
斯特蘭奇抖了抖手指，茶壺被施了魔法，漂浮在半空中，給桌子上的兩杯茶杯倒了茶水。清淡微苦的茶香徐徐飄散在室內，溫妮覺得茶的品種大概來自遠東的某個國家，與她平常喝的紅茶屬於截然不同的類型。果然，嘗起來也確實不一樣。由舌尖開始彌漫的清苦味沒一會就充斥滿了整個口腔，在清淺悠長的茶澀味過去後，清淡的茶香才覆蓋了苦味，但溫妮還是喜歡奶茶獨有的奶香。
斯特蘭奇抿了一口，對溫妮舉了舉杯。
「要麼一起猜對，要麼就都輸了。這不就是勝負嗎？」
他目光裡帶著微微的狡黠，卻是個精明的獵人，徐徐布下誘哄獵物的陷阱。斯特蘭奇是個多麼驕傲自負的人啊，在沒有百分百確定溫妮給予了他同樣分量的深情之前，他絕對不會把愛說得明明白白。
溫妮對他刻意歪曲解意的回答無奈了。
不過斯特蘭奇在之後還是把法國菜換了加州雞肉卷。
等王把他們兩個人的午餐端過來的時候，他們看到盤子裡呈著的菜，發現他們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猜對。
斯特蘭奇張了張嘴，指著這幾盤菜色鮮香的粵菜。
「所以……今天是誰做飯，不會是……」
王木著一張總是不笑的臉，單眼皮的小眼睛注視著斯特蘭奇。
「是我。」
溫妮看到斯特蘭奇張了張嘴又把嘴閉上了，場面一度有些尷尬，不知道情況的她甚至猜測難道王做菜這件事有多麼恐怖嗎？
盤子裡是肉質鮮嫩的清蒸魚和幾盤清炒，搭配顆粒飽滿的白米飯，溫妮雖然沒有嘗過中國菜，但面前這些裝盤擺放平常、菜色卻看起來很不錯的中國菜讓她有些躍躍欲試。
而它的味道確實很不錯。
只是為難了溫妮，她從來就沒有用過筷子這樣東西。而王又是個地地道道的華人，他並沒有給兩個人令備刀叉。
斯特蘭奇起先顫著手夾空了幾次，之後使用起筷子時就簡單得好像它是屬於手臂自然延展的一部分。溫妮卻沒有辦法做得像他一樣。溫妮看了看斯特蘭奇手中用得靈活自如的筷子，有些不太願意承認……它們看起來像纖細一點的魔杖。她拿起魔杖施咒語的時候倒是能夠像這樣靈活，但要是用它夾東西，溫妮選擇放棄。
可斯特蘭奇都吃了好幾口，她都還沒吃到一口。溫妮就是再想維持著矜持莊重的貴族氣度，現在也不免有些氣悶。她直接拿出魔杖，手腕一抖，把她搞不定的一雙筷子分別變成了刀和叉。
她生起氣來，平常難免看起來有些冷淡的灰藍色眸子呈現出鮮亮的光澤，像另添了一層五彩琉璃窗，所有人理應共用的平等的陽光都在她的眼中被分解成剔透的光亮似的。這也算是斯特蘭奇總愛逗弄溫妮的一部分原因。
「看來我們都沒有贏。」
溫妮咽下嘴裡的食物，附和道：「Yes.」
「不過王的手藝比我想像中得要好太多了，看在如此好吃的中國菜上，我得少吐槽幾句他。」
「王可不會因為你少說他的壞話就專門給你煮飯。」
斯特蘭奇神情一頓，聳了聳肩：「好吧，你說得對。」
用過午餐，往常總是王會特地來把斯特蘭奇的那份盤子給收拾走，有的時候斯特蘭奇也會自己端回卡瑪泰姬。但今天，溫妮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一個「清理一新」，帶著油漬的盤子瑩白透亮地像剛剛洗晾過。
斯特蘭奇輕挑著眉，又讓盤子們自發地疊成一疊，整整齊齊地回到了廚房裡。
雙魔搭配，把魔法都用的十分居家。
這大概是廚房今天收到的最奇特的一疊回收盤子。
悠于 2017-6-25 08:50
第36章 036
用過午餐, 寧和的午後總是適合談論一些輕鬆而有趣的話題。兩個魔法師會談論的話題，最後總會落在魔法身上。他們各自所擁有的魔法起源不同, 施咒過程不同，任何一個細微的切入點都會引出龐大而冗雜的魔法體系。
斯特蘭奇和溫妮總是試圖用他們自己對於魔法的觀點來和對方探討，他們當然不可能說服對方，但他們沉迷這種近似於爭鋒相對的學術性討論。究竟不同體系的魔法之間會不會有優劣高下，並不在他們所關心的範圍內。
浩瀚的知識學海是永遠也淘不盡的寶藏。
他們相互見識過了對方魔法世界中的一部分, 好奇驚歎的同時, 原本固有的思維界限也被打破。
兩個魔法都不錯的人聊得相當開心。
「你以前在學校的魔法成績一定相當不錯。」
斯特蘭奇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這是他和溫妮聊得最長也最多的一次對話，足足聊了有一個下午。對話中他們涉及到了許多深奧而廣博的內容。斯特蘭奇時常會鑽研從前古一留下來的藏書, 那些魔法書上記載的內容讓他大開眼界。
而溫妮和他是這樣的應答如流, 你來我往，就算有些領域她並不擅長, 但總能在聆聽後很快地指出他剛才所說的關鍵。斯特蘭奇第一次從側面瞭解到了溫妮的過去，她人生所歷經的往事銘刻在她靈魂上的學識。
剝去初看不討喜的外殼，她是這樣一個內斂卻有趣的靈魂。
溫妮認真地想了想當時自己的O.W.L和成績後回答道：「除了有些科目實在沒有天賦, 黑魔法防禦術和天文學拿了個A（及格），大多數科目最後的成績都不錯。」
她這樣的性格，連對自己的評價都是直來直往，一點謙虛都不往上潤色。斯特蘭奇聽了直接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笑得十分暢快。
「或許我可以做得更好。」
「何以見得？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溫妮並不是不服氣，她只是純粹有些好奇為什麼斯特蘭奇會這麼篤定。
「Because I am a doctor（博士）.」
斯特蘭奇自信地挑了挑嘴角。要得到醫學博士的頭銜要付諸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斯特蘭奇對此一直引以為傲。
溫妮聽到後輕哼了一聲。
因為溫妮提及了她過去的成績考核, 斯特蘭奇開始對她過去的學生時代起了好奇心。
「不如再說說你的學校，我記得，它叫霍格華茲。」
異國他鄉，從另一個人的口中聽到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溫妮的神情有些悵然，她好一會才輕聲地說了一句。
「是的，在我心目中她是最好的學校。」
霍格華茲的歲月對於她來說意義非凡，此時被史蒂芬提起，溫妮覺得她沒法用短短的幾句話來概括它。它太複雜了，涵蓋了她人生裡所有最強烈的情緒，好的壞的，都隨著她離開了霍格華茲後隨之被埋在那裡。
以至於，溫妮只能用「她是最好的」來形容霍格華茲。
眼睛是人體最能流露出人類情感的器官，斯特蘭奇能夠看出溫妮現在的心緒恐怕不是很平靜，問出了這個問題的他一時有些啞然，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不過溫妮很快就調整好了她的情緒，仿佛那不經意間的失態已經被她輕拿輕放，驚起的波瀾重歸平靜。
「說起霍格華茲，能說的太多了，我即便講到明天的日出，恐怕也講不完。」
「哦？看來那裡有你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放鬆的聊天中總會不經意地透露許多資訊，斯特蘭奇本意並不打算以此為目的來套溫妮的話，但他難免會對心上牽掛的女人她的過去產生好奇。斯特蘭奇旁敲側擊，想要溫妮多談談她在霍格華茲的生活。
從十一歲到十八歲，由懵懵懂懂到成年，她可能會有幾個不錯的朋友，還會有喜歡的人，甚至談過一場或幾場戀愛，別人在為期末考試哀嚎遍野的時候她或許早就胸有成竹，保持著日復一日的習慣，在圖書館看書，或者好不容易鼓起一次勇氣去打擾她的魔藥教授詢問問題。
斯特蘭奇想到後面，變得不太美妙的心情反應到他微皺著的眉間。
嘿，十幾歲談個戀愛可是無比正常的事，你史蒂芬•斯特蘭奇在介懷些什麼。
他當然該死的介懷。
斯特蘭奇內心各種情緒，溫妮一樣都沒有體會到。斯特蘭奇開了一個對他來說不太好的話題，溫妮自己先沉浸在了學生時代的回憶裡。她盯著茶杯上鏤金的花紋，輕聲地歎息：「太多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和值得記一輩子的事情。」
斯特蘭奇並不想看到溫妮露出這樣的表情，她的人生就算過了最朝氣蓬勃的時候，也不該現在就步入老年人的回憶模式。他打斷了她的沉思，直接選了一個話題來轉移溫妮的重心。
「我好奇巫師平常都上些什麼課？一旦有了學校，意味著巫師們會經過系統專業的培訓吧。」
「就和一般學校一樣，分必修和選修。必修的科目類似我剛才提過的黑魔法防禦術和天文學，除此之外還有變形術，魔藥學，草藥學和魔咒學等等。選修的科目也有不少，學生們從三年級到畢業之前必須選兩個並且拿到成績，我當時選了古代魔文和占卜學。」
「變形術？」
斯特蘭奇也是能從大段資訊中正中紅心的人。他玩味地笑著，意有所指：「英短貓這種？」
他的發音是純正的美腔，但斯特蘭奇低著聲的時候，充滿格調的優雅與他的嗓音如影隨形，似乎他比那些自詡紳士的英國男人還要有韻味得多。這個單詞被他用舌尖纏繞著念出，溫妮莫名地覺得她聽出了除了狹促以外的旖旎。
這可真要了她的命。
熱血上湧，心跳飛快，她真正見識到了這個男人性`感的一面。
哪怕他重新拎起昨晚調侃她的話題，溫妮也被震得沒有太大的反應了。
斯特蘭奇發現，溫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兩頰變得有些酡紅，像陽光使她沉醉，醉得醉生夢死，甚至連眼神都開始閃爍起來。
這種嬌羞狀態的溫妮可真是難得一見。斯特蘭奇難免愣了一下。
溫妮頂著不自覺的羞赧，用乾癟的語言磕磕巴巴地和對方解釋起阿尼馬格斯。
「我以前好奇學的。阿尼馬格斯是需要魔法部監管的一種魔法，每個會阿尼馬格斯的巫師在經過正規考核之後得在魔法部登記。這意味著它很難，我當時覺得它很有挑戰性，就私底下研究怎麼學它。」
除了魔藥學，變形術是溫妮第二尤為擅長的科目。儘管她在其他學科上的表現也十分優秀，但這種優秀大多只和成績的等級掛鉤，並不具有實際的深度。只有魔藥和變形術是她真正可以說是擅長的領域。
但當她懷著年少的忐忑緊張以及期待，想要知道自己的阿尼馬格斯到底是什麼，結果看到了一隻完全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的銀虎斑紋英短時，身為學霸的溫妮徹底鬱悶了。
從此，內心受挫的溫妮把她阿尼馬格斯的樣子徹底拋在了腦後，卻沒想到許多年後，她幾度變成一隻英短貓的模樣出現在另一個人的面前。
「它讓我頭一次覺得有個魔咒沒有預期的實用。」
溫妮乾巴巴地解釋。她的腦海現在一片空白，憑著直覺說著這些話，這些話估計在她從混亂的狀態下清醒過來的時候她都不會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至少足夠惹人喜歡。」
斯特蘭奇的話語裡夾帶著笑意，一錘定音。
除了中間的這個「小插曲」，他們聊得很盡興，以至於日頭西斜霞光已近的時候，溫妮結束了話頭時有些隱隱的不舍。斯特蘭奇不知道是怎麼看出她眼中的情緒的，似笑非笑著抿了口茶，眼簾微抬輕輕地瞥了她一眼，說道：「你可以隨時來這裡，聖殿的大門向你敞開。」
溫妮被說中了心裡頭的想法，喉頭一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想要反駁。
但斯特蘭奇完全說中了，溫妮鬱悶地發現她不知道從哪裡反駁起。
落日金色的暉光襯得她的眼眸透亮澄澈，一萬丈陽光的光芒都成了襯托。這是美人才獨享的殊榮，上帝仁慈，但總有偏愛。灰藍色的眼睛折射得比往常要藍得多，斯特蘭奇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懷中靜靜躺著的那條項鍊。
它陪伴了他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斯特蘭奇甚至到了最後已經不抱希望要把這份禮物送出去了。
可他想要送的物件現在就在他的面前。
時機正好，連氣氛也願意順手幫忙。
「我曾經覺得，它大概沒機會到它應該屬於的主人身邊。上帝現在責備了我的淺薄。」
溫妮看見斯特蘭奇從內側的衣兜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它躺在對方的手心被遞到她面前時，溫妮才看清，這是一條有著海藍石的項鍊。沒有呈放它的盒子或者保護袋，它就直接地躺在男人的手心裡，不久之前，緊貼著他跳動著心臟的胸腔。
溫妮憋了半天，只說出了一句：「法師信上帝？」
「不，法師信仰維山蒂，從維山蒂身上借用力量。」
斯特蘭奇一半好笑一半無奈地回答道。
溫妮這無可救藥的傢伙能不能別老是這樣破壞氣氛？
「哦，我也不信上帝，巫師們只信仰梅林。就是亞瑟王和梅林的那個梅林。」
溫妮說著無關的話，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手中的項鍊。她有些不敢伸手去接。
斯特蘭奇卻直接問了出來：「你不接住它嗎？你可以有一條新的項鍊，先前的那一條有了裂紋，而這條也更配你。」
在看到溫妮胸前掛著的祖母綠寶石項鍊上豁然一道的裂紋時，斯特蘭奇一瞬間的想法是，還好他想要送的這條依舊被他保護得這樣完好。
斯特蘭奇見她僵持著，又補了一句：「就當這麼多年遲到的生日禮物，我們也認識了這麼久了，My girl.」
這種稱呼既可以只代表親近，也可以被賦予更多曖昧的意義。溫妮的心轟然作響，炸得她所有的神智巋然崩塌。
溫妮把項鍊從斯特蘭奇的手心裡接過，一言不發有些沉默地完成了把它戴在脖頸上的動作。原本的項鍊她並沒有摘下來，那條戴在衣服裡，而斯特蘭奇送給她的則被溫妮掛在了外面。
斯特蘭奇注視了一會，嘴角微彎，直率地稱讚道。
「很漂亮。」
第37章 037
溫妮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托尼的辦事行動力, 她離開前還是一地慘烈的花店被重新恢復成了原樣，甚至維修人員還幫她把大門給鎖上了。溫妮有些哭笑不得地從包裡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兩天沒澆水, 有些花已經呈現出萎靡的姿態，懨懨地耷拉著花苞。溫妮趕緊揮動魔杖，讓水壺盛著水給這些花澆灌。
外面是濃濃的夜色，屋子裡亮著暖黃色的燈光，久違的寧靜花店讓一整天心律都不太正常的溫妮終於可以好好地長舒了一口氣。
但她剛做完這個動作, 她就覺得自己也太慫了。溫妮一下子繃直了背, 拿出自己平日裡最完美的貴族姿態，微抬的下顎使她的視線與對面牆壁上的掛鉤位置差不多持平，好幾個月前的某個迷蒙夜色, 斯特蘭奇的外套甚至還曾經掛在過那裡。
誰使她心緒不寧, 現在也還依舊。
溫妮疲軟下身體，原本挺得直挺的脊背柔軟了下來。她怔著, 單手摸了摸掛在她衣服外面的海藍石項鍊，光滑的寶石圓面淌著柔和的光澤，就和對方那句溫柔的稱讚一樣。
這天晚上, 溫妮同樣沒睡好覺。不過她卻在魔藥室裡坐了一整個晚上，手裡拿著當初托尼給她的關于斯德蘭奇雙手傷勢的診斷書。在史蒂芬下落未明的時候，溫妮總會時不時拿起這疊資料來回翻看，這上面的內容有起碼一半她爛熟於心。但她現在幾乎要把每一個詞都看透一樣。
對方在她的心上重重敲了一擊，溫妮開始驚慌失措。
卻也更想早些治好他的手。
連著兩日沒有睡好，到了下半夜最靜謐的時候，酸脹的眼睛被困意全部傳達給了大腦, 溫妮泡了一杯濃濃的黑咖，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來消解她的睡意，到最後，咖啡徹底涼了，卻還剩下小半杯，咖啡漬在杯壁內側沾附了一圈。
溫妮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魔藥室的燈卻沒有關。
如果連聖芒戈的治療師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治好史蒂芬的手，那麼就由她親自來，即便這個過程不知道要耗盡多少辛苦。溫妮做了最壞的打算。
第二天，伏在桌子上的溫妮是被窗外金雕用翅膀撲打著玻璃的聲音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到瑪律福家的金雕時，惺忪的睡意瞬間清醒了一大半，溫妮三兩步並在一起，趕忙來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大半個口子讓金雕能夠進來。
金雕不友好的性格和瑪律福家真是一個範本刻出來的，它被關在外頭關了起碼二十分鐘，加上溫妮上一個住處現在還是一堆廢墟，它又另外多飛了好一段距離才找到溫妮，金雕脾氣早就上來了，見到溫妮後尖利地叫了兩聲，還附贈地用翅膀扇了兩下溫妮的手背。
溫妮皺著眉躲了兩下，又不能對這只脾氣大的金雕用任何魔咒，最後不得已安撫著對它說了幾句好話。
「我錯了，彗星。」
這只金雕名叫彗星，也就是上次給溫妮跨洋送了一趟信後死活不願意再送第二次的那只。
好在彗星沒鬧騰太久，它撲撲地拍了幾下羽翅，把嘴裡銜著的信鬆開。溫妮撫摸了兩下彗星，俐落地把德拉科寄給她的信拆開。
是的，這次的寄信人並非阿斯托利亞而是德拉科，溫妮草草地掃完了信裡提及的內容，眉頭皺了起來。
阿斯托利亞最近的身體不太好，原本只是一個十分平常的小感冒，在喝了魔藥康復後沒幾天反而陷入了反反復複的低燒。身為丈夫的德拉科和孩子斯科皮都對阿斯托利亞的身體十分擔心，偏偏近來，有一則關於斯科皮身世的傳聞在魔法界流傳開來，說斯科皮並非瑪律福家的孩子，而是死去的黑魔王伏地魔的繼承人，德拉科他自己剛開始聽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這個消息德拉科目前還只能瞞著阿斯托利亞，生怕她聽到後為斯科皮擔心受怕，加重病情。
戰後德拉科為把瑪律福家族從食死徒身份群體中淡化付出了不少努力，但隨著這則流言的興起，他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收效甚微。戰後的激進派依然不少，這個時候德拉科多了一份謹慎，不敢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外面請來的治療師上，他在信中提及，希望溫妮能儘快來瑪律福莊園看望阿斯托利亞。
收到了信的溫妮沒有耽擱，直接使用了門鑰匙回斯圖亞特莊園。不過在此之前，她仍舊記得要做一把回曼哈頓的門鑰匙，製作門鑰匙的過程十分簡單，並沒有浪費她太多時間。
黛比見到溫妮回來，立刻迎了上來，在看到主人身後並沒有跟著那個穿著紅斗篷的客人後，家養小精靈幾乎是十分明顯地松了口氣。不過黛比心裡也不免有些疑惑……感覺最近主人回來的頻率好頻繁，是以後都會住在莊園了嗎？
「主人！有什麼需要黛比為您做的！」
黛比剛尖聲嚷著，溫妮就從她的身邊飛快地走向壁爐，頭也不回地撒了一把飛路粉。
「黛比，我去趟瑪律福莊園，午飯大概會在瑪律福莊園，你不用讓廚房準備了。」
家養小精靈聽完，一雙占了整張臉一半大的眼睛差點沒蓄滿淚水。
等到溫妮消失在壁爐這頭，黛比才開始用腦袋撞著地板，嗷嗷地哭道：「黛比真沒用，做不出讓主人滿意的食物！所以主人連三餐都不願意在莊園裡吃了！」
溫妮在壁爐裡聯繫了德拉科，才通過壁爐直接來到了瑪律福莊園。溫妮一跨過壁爐，抖了抖她身上的粉塵。德拉卡就站在壁爐邊，見她來了，沒有多寒暄直接把溫妮引到二樓的主臥。
進門之前，德拉科和溫妮低聲說了一句：「阿斯托利亞還在休息。」
溫妮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這個時間點再過一會就是午飯了，阿斯托利亞絕對不會這樣散漫，她最近的身體比溫妮想得還要更差一些。
吱呀一聲，德拉科把門輕輕推開。阿斯托利亞靜靜地躺在臥室的大床上，溫妮走近看，她的好友臉色沒有健康的紅潤，這段時間以來的病情反復讓她的身體有些清瘦，溫妮俯下`身才能感受到阿斯托利亞的輕緩呼吸。
「之前不是讓聖芒戈的治療師來過嗎？」
溫妮在身為一位魔藥大師外，她還在醫院裡當過一段時間的護士，她把阿斯托利亞臉上毫無血色的蒼白看在眼裡，從懷中掏出了水銀溫度計。她招呼德拉科：「德拉科學長，搭把手，把這個夾在阿斯托利亞的腋窩下，你得把她的手臂夾緊，要不然結果不準確。」
畢竟術業有專攻，溫妮只是擅長魔藥，並不能和真正的治療師相比，她只能選擇用麻瓜的方式來診斷阿斯托利亞的病情。
德拉科把體溫計接過，只問了一句：「麻瓜的東西？」
溫妮嗯了一聲，點頭。
德拉科沒有多問，依照溫妮所說的，坐到床邊幫阿斯托利亞固定住體溫計。溫妮沒有選擇坐在別人主臥的床上，這樣顯得太過親昵的行為在貴族間即使是關係再好的友人都顯得十分失禮，溫妮抽出魔杖，把矮櫃上的花瓶變成了一把放著軟墊的靠背椅。
德拉科垂著眼，注視著床上的妻子，突然說了一句。
「溫妮，巫師界不太平了。」
「？！」溫妮霍然抬起頭看著德拉科埋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的臉。德拉科平淡地近乎冷漠的語氣卻鋒利無比，好比凜冬烈風，把溫妮吹刮得生疼，讓她整個人陷入無底深淵的冰川中。
外祖父母的死，母親維爾莉特的死，這些傷疤永遠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癒合，溫妮把它們一層層用皮肉裹上，傷口就從內而外潰爛。如果要徹底治癒，就得把這些腐肉一口氣挖乾淨，可溫妮怕疼，也捨不得。
現在德拉科剛跟她開了這個話題，溫妮就有些難以抑制自身的顫抖。
德拉科與鉑金髮色同色的眉毛微微皺起，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還要再照看一個情緒不穩定的溫妮，他低沉著聲音怕吵醒床上淺眠的阿斯托利亞。
「溫妮！」
溫妮深吸了兩口氣，維持冷靜的樣子，但依舊十分艱澀地開了口：「因為斯科皮的事情？查到訊息源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嗎？」
德拉科搖了搖頭，他灰藍色的眼睛裡是隱藏的風雨欲來。
「不止。」他眯著眼，「我覺得聖芒戈有殘餘的黑魔王狂熱者，阿斯托利亞的事是針對瑪律福家的報復。」
會懷疑到聖芒戈，並不是德拉科一開始就想到的，但阿斯托利亞的病遲遲不好，隨著斯科皮身世的謠言越傳越過分，德拉科不得不兩邊忙得頭暈腦脹。
「……你覺得黑魔王還活著嗎？」溫妮攢著手裡的魔杖，低沉地問了一句。
但德拉科否決地特別堅定：「絕不可能，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到波特親手殺死了他。」說完，德拉科的眉間皺出了深深的痕跡，「除非有人想要由這開始，想盡辦法復活他。」
量體溫的時間夠了，溫妮提醒德拉科把夾在阿斯托利亞腋窩裡的體溫計拿出來。溫妮旋了個角度，看到刻度上顯示的高達103華氏度（高於39攝氏度），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溫度太高了，瑪律福家有熬魔藥的房間吧，我直接先熬一瓶退燒藥。」
這個時候，溫妮記恨死了把她公寓破壞的面目全非的莫度，否則現在怎麼會需要她臨時再熬一鍋退燒藥。
德拉科的眼睛亮了亮，他現在終於感受到當年父親和他的魔藥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交好在某些方面是多麼得便利了。在昨天察覺到聖芒戈來的治療師有問題後，德拉科不敢打草驚蛇，只能迅速地聯繫了已經回到美國的溫妮。雖然他當年的魔藥成績也相當不錯，但對方在魔藥里加了不少拖延阿斯托利亞病情的東西，德拉科在深愛的人面前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他能做得到。
如今已經是一家之主的德拉科勉強保持著矜持，對溫妮感激地說道：「謝謝，溫妮。」
「怎麼會。德拉科學長，你先在這看著阿斯托利亞的情況，其他的我們之後再聊。」
德拉科點了點頭，隨即打了個響指，召喚來家中的家養小精靈，讓他帶著溫妮前往做魔藥的屋子。
溫妮在熬魔藥的過程中心情並不平靜，就像所有經歷過戰爭的人一樣，她的內心裡有一片陰影。
而現在它再度降臨，重新籠罩在溫妮的心上。
這份分心並沒有影響到溫妮製作魔藥的水準，她的手十分穩地把還冒著絲絲熱氣的魔藥一滴不落地裝進了瓶子裡。溫妮拿起瓶子，疾步走回二樓的主臥，時間到了準備要用午餐的時候。
德拉科把睡得昏昏沉沉的阿斯托利亞叫醒：「阿斯托利亞，醒醒。」
躺在床上的女人被晃醒，疲倦地半睜著眼。當阿斯托利亞看到坐在她身邊的溫妮時，她下意識地扭到另一頭，看到了擔憂地望著她的丈夫德拉科，而德拉科的身後，半掩的窗簾透進接近正午的明媚陽光。
「天哪……溫妮！小龍，我是不是睡得太遲了……？」
阿斯托利亞掙扎地想要坐起來，情急之下她甚至叫了平常私下裡才會對德拉科的昵稱。德拉科的眉梢抖了抖，但這位年輕有為的瑪律福家主還是十分淡定地幫著他的妻子阿斯托利亞，往她背後塞了一塊枕頭。
溫妮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安慰她：「沒事，我也看了六年每天早上你睡覺的樣子了。」
阿斯托利亞發現，這還依舊是溫妮安慰人的風格，當真是一點被安慰的感覺都沒有。這不是變相說自己上學的時候都起的不夠早嘛！
「親愛的，把這個喝了。溫妮給你熬的魔藥。」
德拉科把裝魔藥的瓶子遞到阿斯托利亞的嘴邊哄道。阿斯托利亞連續喝了幾天的魔藥，現在剛一睡醒，她的口鼻都被這股猛烈的味道佔據了，阿斯托利亞忍不住抱怨道：「天哪，我真希望是最後一次了。溫妮，我真的覺得你要是把魔藥的味道改進了，即使巫師協會不會給你頒獎章，但所有巫師都會高聲歡呼。」
「下次吧。」
溫妮可有可無地敷衍道。
別有居心的那名治療師之前給阿斯托利亞的魔藥中摻雜了某些魔藥材料，阿斯托利亞把溫妮給她剛熬的魔藥喝下去後，發熱的體溫是降下去了，但她還是有些昏昏沉沉不太舒服。溫妮對阿斯托利亞揮了揮魔杖，各種顯示她身體狀況的光芒來回閃爍。
溫妮用目光示意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俯下`身，撫了撫妻子的長髮，柔聲地說道：「先休息一會，我等會把午飯端上來陪你吃。我和溫妮說些事情。」
阿斯托利亞點了點頭：「你得替我多盡一份主人的情誼。哦，還有，斯科皮的功課也別忘了，你可以讓小精靈來給我送午餐。」
「斯科皮很乖，你不用操心他，先睡吧。」
溫妮也對阿斯托利亞輕聲地道別。
兩個人走出門外後，面對阿斯托利亞時臉上的溫柔紛紛卸了下來。溫妮冷著臉，對於德拉科讓阿斯托利亞的身體受了苦有些遷怒，但她知道德拉科對於她的朋友阿斯托利亞是全心全意的深愛，這次的事情也完全不在他們的防備中。
當然，她更恨的是那個害阿斯托利亞身體變成這樣的人。
「查到是誰了嗎？」
德拉科的臉色也很陰沉，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旋轉著扳指：「查了那個治療師，但最後發現有人用了複方湯劑，他本人被綁在他家的地下室足足半個月，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半死不活了。」
說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惱怒，這段時間朝著他和瑪律福家族的麻煩接踵而來，這讓久處高位的德拉科有種被算計的憤怒和憋屈。
「他最好祈禱不要在傲羅之前被我抓到，我會讓他嘗嘗我的手段。」
溫妮聽了，卻皺著眉反問德拉科：「你和傲羅的人說了？」
這件事關乎到家族自身，德拉科在自己有能力的情況下，絕對傾向於親自復仇而非把這件事捅得眾人皆知。
被問到的德拉科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他似乎不太情願談論起這個話題，但他聳了聳肩膀，很快選擇了坦白。
「你知道，斯科皮的事情鬧得所有人指指點點的，赫敏•韋斯萊就找到了我。」
德拉科繼承了家族族長的頭銜外，他在魔法部同樣身具高位。
「溫妮你離開英國太久，或許不太瞭解現在的狀況了。今年的換屆，韋斯萊那傢伙已經是魔法部部長，而我們的救世主馬上就被他的姐兒們提拔成了傲羅辦公室的主任。」
哦，那就很尷尬了。
溫妮頓時就明白為什麼德拉科的臉色有些奇怪了。上學的時候溫妮和阿斯托利亞雖然比德拉科低一個年級，但德拉科和格蘭芬多的救世主為主的鐵三角們年年月月日日不停歇的爭鋒相對，這可是幾乎全校都知道的事。
就算到了戰後，都已經為人父母的幾位成年人因為抵抗伏地魔時的一段情誼關係有所緩和，但畢竟相互嗆聲惡作劇了這麼多年，彼此都拉不下臉。
「看來韋斯萊夫人知道了聖芒戈的治療師被人替換了的事。」
德拉科嗤笑著說道：「哦，畢竟她可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
雖然是真心實意的誇獎，但溫妮聽了之後覺得赫敏•韋斯萊女士聽了絕對不會開心。
「那麼韋斯萊她怎麼說？」
德拉科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還沒調查完，叫我不要擅自破壞傲羅的行動。天，就波特那個沒頭沒腦的傢伙，我能指望他比我先發現那個該死的人？」
溫妮默默地閉著嘴沒接走在前頭的的德拉科的話，畢竟在吐槽格蘭芬多那些人的時候，一家之主德拉科•瑪律福先生的理智一瞬間回到了十一歲。
不過德拉科也只提了兩句，他最關心的還是他的妻兒，他揉了揉最近幾日甚至皺出了痕跡的眉心，看向溫妮期待她能給自己一個關於阿斯托利亞身體情況的樂觀回復。
溫妮心裡歎了口氣，斟酌了一會，說道：「有些炎症，我目前還不確定那傢伙往阿斯托利亞的藥里加了什麼，有剩餘的魔藥殘渣嗎，我等會檢查一下。」
「我目前最怕拖了這麼久沒好的炎症會引發其他的併發症，這麼說，絕大部分的人體傷病都可以被叫做炎症，基本上一瓶魔藥下去就能解決，在麻瓜醫學裡也十分常見，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一旦它加重，有可能就會變異，引發其他更嚴重的疾病，所以往往它也十分可怕。」
一個普通的咳嗽如果不理睬，可能會導致肺炎，最後炎症可能會在身體裡併發或者轉移成更為嚴重的炎症，最後導致死亡。溫妮在哥譚醫院工作的時候見過不少生活並不富裕的人由於這樣的原因死去。
德拉科聽完，低咒了一句髒話。
「我讓家養小精靈把前幾天的魔藥瓶子收起來了，等會你看看吧。」
突然，溫妮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話：「德拉科，你要不要考慮下，麻瓜的方法？」
被戳中了心中想法的德拉科猛地回頭看向溫妮，但溫妮給出的建議實在超過他的預期。德拉科經過這件事，當然不敢再請聖芒戈或者其他外面的治療師來為阿斯托利亞治病，他即使從頭到尾在旁邊盯著，但一個治療師在過程中要是動什麼手腳他很難察覺。
不過德拉科萬萬沒想到溫妮會給了他這樣一個在他眼裡還是有些驚悚的建議。
德拉科張著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你認真的？」
「起碼麻瓜不認識你，不存在害阿斯托利亞的理由。」
德拉科被溫妮的話說得緘默了。他沒有馬上給予答覆，但顯然是已經在思考它的可行性。
德拉科把溫妮領到餐桌旁，早就坐在椅子上的斯科皮看到父親以及突然來訪的溫妮，連忙站起來，乖巧地和他們道了午安。
德拉科親了親他的腦袋：「我得送午飯上去給你的母親，斯科皮，我想你可以讓你的溫妮姨姨感受到瑪律福家族的待客之禮？」
被突然賦予「重任」的斯科皮有點緊張，但他這樣的年紀又迫切地想要得到父親的肯定，他灰藍色的眼睛先是悄悄地看了眼德拉科背後的溫妮，然後克制著激動，對他的父親保證道：「我不會讓您失望的，爸爸。您也要替我帶上我對媽媽的問候。」
德拉科莞爾笑了，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阿斯托利亞會很開心的，你等吃完飯可以自己上來看媽媽，今天不是還沒有和她說話嗎？你媽媽也十分想你。」
和斯科皮說完，德拉科沖溫妮歉意地說道：「那我先失陪了。」
溫妮擺了擺手讓德拉科只管去照顧樓上的阿斯托利亞。
斯科皮雖然前幾天剛在對角巷見過溫妮，但他對於這位長輩十分親切，他知道對方總是不會忘記他的生日，每當在美利堅遇到什麼新奇的又不會讓小孩子受傷的東西就會送到瑪律福家，斯科皮甚至收到過麻瓜的玩具。
溫妮伸手抱了抱小斯科皮，他們兩個人坐回到長桌的兩側。
「斯科皮，最近在學些什麼？」
「前幾天爸爸在草坪上教我學飛天掃帚！」
小孩子對於飛天掃帚顯然有些興奮。溫妮聽了眉毛一抖，想起當時德拉科拿在手裡的火弩`箭，便詢問斯科皮：「斯科皮騎的是你爸爸給你的禮物？」
斯科皮搖了搖頭，十分乖巧地重複了當時父親和他說的話。
「爸爸說先替我試用，讓我先用小的。」
溫妮用過午飯後，直接開始檢查起德拉科特地讓家養小精靈保存好的魔藥殘渣。在德拉科照顧完阿斯托利亞，飯也沒怎麼吃就過來詢問情況的時候，溫妮夾雜著滿滿的怒意對德拉科說道。
「裡頭有阻凝血草，估計就是它導致阿斯托利亞的感冒一直沒有好。」
而麻煩的是，這種魔藥材料帶著毒性，巫師誤食後它會導致持續的失血症狀或者身體虛弱，長時間下去則會虧空巫師的身體。
德拉科直接摔了那幾個魔藥瓶。
「我去研製它的解藥，會儘快給你的。」
但溫妮卻也憂心，解藥只能針對阻凝血草，卻不知道阿斯托利亞身體裡目前的炎症到了什麼地步。
德拉科卻喊住了溫妮。
「溫妮，我考慮好了，我願意像阿斯托利亞那樣信任你。」
溫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直接寫瞭解藥所需要的魔藥材料讓德拉科立刻找齊。
溫妮一直忙到了晚上，才從瑪律福莊園使用門鑰匙離開。她並沒有留在瑪律福莊園或是回斯圖亞特莊園。
既然決定了去麻瓜醫院看病，溫妮首選英國巫師勢力根本就沒太大交集的美國。她趕著回去替阿斯托利亞聯繫醫院。
深夜見到來聖殿的溫妮，斯特蘭奇也驚訝了一下，聽到她的來意後還是很快地為溫妮聯繫了他從前工作的那家醫院的對應科室的主任。
溫妮有些疲憊，但還是彎著嘴角對斯特蘭奇笑著：「謝謝你，史蒂芬。」
斯特蘭奇瞥見她眼中濃濃的疲倦，有些心疼，但同時又有些寬慰，溫妮終於願意在需要援手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了他。
這寓意著兩人之間的關係總算有了明顯的進展。
雖然斯特蘭奇想讓溫妮乾脆直接留在聖殿休息一晚，但溫妮堅持她還是回自己的公寓，她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但她並沒有和斯特蘭奇說，她需要接著忙碌的不僅僅是阿斯托利亞的事，還有斯特蘭奇的手。
聖芒戈的事情讓溫妮也開始有顧慮，到底要不要帶斯特蘭奇去。
斯特蘭奇也做不到三番幾次挽留，便讓溫妮回到家的時候發個短信告知他一聲。
溫妮才剛出聖殿沒幾步，就看到夜色裡被人圍堵在路邊巷口的熟人。溫妮看到對方的時候，驚愕地睜大了原本疲倦的雙眼。
對方身著貼身合體的黑色西裝，頭髮打了一些亮油，渾身模樣仿佛剛從酒會上開著豪車回來。而像是印證溫妮的猜測，路邊果然停了一輛發動不了的超跑。
男人被幾個看上了他豪車的混混圍在中間，讓無數女郎神魂顛倒的性感五官似乎散發著一絲不耐。但這份不耐也因為他本人看起來帶了一點漫不經心的貴氣。
溫妮驚呼道：「布魯斯？！」
但她的聲音太小，根本就沒有在第一時間被布魯斯•韋恩察覺到。
顯然對方沒有談攏，其中一個人惡言惡語，後來直接舉起刀想要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富人一個小教訓。
就在布魯斯•韋恩皺著眉，想要放倒這幾個人的時候。
隨著一道亮光，原本要朝他刺來的匕首被打飛落了好幾米。
「除你武器。」
已經碰到混混手腕想要給對方一個過肩摔的布魯斯僵住了身體，他看到了溫妮舉著一個木棍站在不遠處。
「……溫妮？」
這下輪到布魯斯本人有些驚訝。
第38章 038
布魯斯•韋恩在除了蝙蝠俠外, 偶爾也需要扮演布魯斯•韋恩的角色。韋恩家族的繼承人意味著觥籌交錯的宴會，布魯斯在阿福絮絮叨叨地說教下, 散漫地系好領帶，踏出了他很久沒有離開過的哥譚市。
曼哈頓是個與哥譚截然不同的城市，它熱鬧得像個不肯甘休的火熱女郎，見不到任何一絲的頹靡。但布魯斯覺得他或許身處在黑暗之中太久了，這樣的熱鬧並沒有感染他。比起享受男男女女熱切目光聚焦的托尼•斯塔克, 布魯斯則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不過他紈絝風流的面具卻還得一直帶到曼哈頓。
至於舉著香檳來找他的托尼•斯塔克，那可是家常便飯了。如果不是布魯斯基本待在哥譚的緣故，報紙上關於這兩個同樣家財萬貫又英俊風流的男人估計會有更多放在同一篇幅進行比較的報導。
布魯斯一般看到阿福給他的這些報導基本上一笑了之就忘了, 不過顯然總是被和他相提並論的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本人並不像他這麼不介意。
傲慢又愛爭個高下的斯塔克可不允許有人被放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比較, 於是有陣子，即使是在哥譚的布魯斯都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有關斯塔克工業集團總裁托尼•斯塔克的經濟新聞和更多的花邊新聞。
等到對方成了鋼鐵俠以後, 超級英雄的行事作風也相當有他本人的風格，愛出風頭得很。布魯斯•韋恩難得看報紙看得瞠目結舌了一次。
托尼本以為他比哥譚的這位公子哥終於遠遠高了一大截，得意地哼著調子沒多久, 就知道了這才不是一個隻會敗家的紈絝，這是只黑漆漆的大蝙蝠！
「嘿，這不是我們的布魯斯•韋恩先生麼，為何一個人站在這，竟然沒有女伴挽著你的臂彎？」
隨著斯塔克走過來，他周圍的人的目光也跟著聚焦到了布魯斯身上。布魯斯•韋恩調整了下他臉上的笑容，對托尼舉了舉杯。
「因為我想知道曼哈頓的姑娘是不是更美麗一些。」
托尼吹了聲口哨, 撚著玻璃杯腳抿了一口香檳，對布魯斯笑得很是同道中人。
兩個都十分紈絝風流又性感的男人聚首，周圍的視線或明或暗地都聚集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有的人聽到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心感歎兩人這樣的性格還真是差不多。這樣想的人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早些年哥譚夜晚在街面上晃蕩的搶劫犯和混混們被蝙蝠俠恐嚇得血色盡失的樣子。
而兩個都站在社會金字塔頂尖的人，借著五光十色的奢靡浮華談論著與這毫不相關的超級英雄的話題。
「韋恩先生，我覺得你有必要來參觀下我的大廈。」
托尼扯著嘴角，在外人眼中就像是他又說了什麼調侃對方的風趣話。
布魯斯偏了偏頭，他看著斯塔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暗含的別有深意，他也笑了，沖托尼示意地舉了舉杯。
「當然，我對它很有興趣。」
兩人話中所談論的對象，也不知是復仇者大廈，還是復仇者聯盟。
等布魯斯•韋恩從聚光燈裡退場，開著他的超跑還沒一段路，他就發現頂級的超跑竟然會在半路上出現了故障。
真是見了鬼了。
而倒楣的事總是接踵而來，曼哈頓也有賊心膽大的罪犯，他們盯上了夜裡停在布利克街的這輛超跑車。
隨後發生的事情，就是從紐約聖殿剛出來的溫妮看到的那樣。
布魯斯•韋恩十分確定擊飛混混手中刀具的這道光芒十分得不正常，他為幾米之外出現的溫妮而感到吃驚，也為她在自己面前所施展的奇怪能力吃驚。但這份吃驚絲毫沒有影響到他手頭上果決的行動力，借著這個空檔，他俐落地把歹徒的手拽成了脫臼。不用溫妮幫忙，原本看過去處於劣勢的布魯斯就輕易扭轉了局面，把他周圍所有的混混只花了短短十幾秒鐘都打到在地上，只敢抱著受傷的部位嚷痛。
以哥譚騎士的水準，解決這些水準的街頭混混根本要不了布魯斯多少時間，即使溫妮剛才沒有出手，他也絕對不會受傷。
等到布魯斯把這些混混解決了，周圍站著的只剩下了他和還舉著魔杖的溫妮。老實說，溫妮覺得她有些被嚇到了，眼前的場面反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以至於，她的幫助顯得有些滑稽可笑，而巫師身份卻也隨之暴露。
她在出手幫布魯斯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到倘若魔法暴露在布魯斯面前的時候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一是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對方受傷，二來她對布魯斯•韋恩在心底裡仍還有幾分信任和親近。
可現在布魯斯在她面前展現了她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一面，他的身手已經不是溫妮從前以為的保持身材的水準，溫妮看得出來，這是真正從一次次殊死搏鬥中凝練出來的反應。這是她完全陌生的布魯斯•韋恩。
強大的人讓人心生恐懼，此刻夜色裡的布魯斯則給了溫妮這樣的感覺，她開始覺得在對方面前暴露了魔法恐怕不是什麼美妙的事。
「……布魯斯？」
「溫妮。」
布魯斯•韋恩與溫妮同時發聲，與溫妮語氣裡的遲疑不同，布魯斯俊逸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向她。他篤定這絕不是一場意外。
布魯斯立刻想到了半年多前他在哥譚遇到溫妮的那一次，當時他心中擔憂又疑惑，溫妮明明曾經生活在哥譚，她肯定清楚晚上最好不要在哥譚的街道巷口亂晃。即使哥譚比起從前治安有稍微好轉了一些，但哥譚的犯罪率在全美依舊居高不下。蝙蝠俠永遠抓不盡人心的罪惡，這只能依靠漫長時間裡的演變。
所以，溫妮敢這樣做，只是憑藉她身負能力而有恃無恐。
這也同樣不是一個普通人。
「溫妮，你是誰。」
隨著布魯斯的話音落下，他邁過那些躺在地上的混混的身體，黑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在靜謐的月夜裡發出沉悶卻清晰的聲響。
這樣的布魯斯讓溫妮感受到了危險，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我從不知道，溫妮你身上有這樣特別的存在。」
「所以，你是誰？」
溫妮只退了最開始的一步，她便挺直著脊背站在原地，她並不認為她需要心虛。她坦然地直視著已經離她很近的布魯斯。
「我是溫妮•斯圖亞特。」
她的手卻緊緊地攥著魔杖，布魯斯此刻身上的氣場讓溫妮有些緊張，但溫妮並不想在這種場合對對方示弱。
超人的事件讓布魯斯•韋恩對於這樣身負超能力的人帶了一些異樣的情緒，而現在告訴他，連他處過一段時間的溫妮也具有某種特殊的能力。面對普通人的溫妮，他可以是布魯斯•韋恩，但面對一個有特殊能力的溫妮，他則會以蝙蝠俠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就在這時，溫妮突然被出現在她身旁的斯特蘭奇拉到了離布魯斯•韋恩足夠遠的地方。斯特蘭奇還沒有洗漱，穿著深藍色的法師服，它身後的魔浮斗篷便是剛才帶領他們瞬間遠離布魯斯的魔法物品。
斗篷在關鍵時刻異常靠譜，沒有因為對面的美色產生絲毫動搖。
斯特蘭奇抓著溫妮的手腕，雙眼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布魯斯。
「先生，這樣可不太好。」
說著，他扯著冷笑扭頭問他身邊的溫妮：「溫妮，說好的準備回家呢，已經過了十分鐘了，可你還在布利克街上。」
斯特蘭奇覺得他剛才要是沒有及時出現，溫妮這個蠢腦袋的就放任對方距離她那麼近地站著了。斯特蘭奇惱怒的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他明顯能感覺到，對方靠近溫妮可不是因為全然的戀慕，而是試探和警惕。
但溫妮僅僅因為只是認識他，就沒有做出任何防禦的姿態。
這樣的腦袋竟然能在霍格華茲做學霸？
難以置信。
溫妮被斯特蘭奇說的有些尷尬，但她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
「曼哈頓比我想像中還要臥虎藏龍。」
布魯斯•韋恩意味不明地說著。他確信，連後來出現的把溫妮拉開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有了一個，兩個，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上特殊的人類比他想像中的遠遠要多得多。
淒清的月色籠罩在他的身上，襯亮他的西服，卻使布魯斯看起來也有些蒼涼。這與溫妮印象中風流多情沉迷享樂的布魯斯的形象截然不同，溫妮開始覺得，或許當初不僅僅是她對布魯斯有所隱瞞，就連對方也對她保留了某些秘密。
而有些好笑的是，他們竟然維持這樣的情況當了一段時間的情人。兩個人對這段感情都相當得不走心。
但凡一點點的喜歡，都會在對方身上傾注克制不住的注意力。
溫妮反抓住了斯特蘭奇的手輕輕地握了握，她開口對布魯斯說道：「布魯斯，我想我們都有些秘密。人活在世界上，誰不會有點秘密呢。」
「最起碼我沒有為了這個秘密做過危害別人的事。」
溫妮的手指骨很纖細，斯特蘭奇覺得她把他的五根手指橫握在手中的時候只能虛虛地握著，但她所傳遞的卻是無比可靠的力量。
仿佛被她放在心上的人，永遠也無需畏懼。
第39章 039
溫妮看著對面月色下的布魯斯, 她想了下措辭，對他說道：「布魯斯, 我先回去了。」
布魯斯•韋恩雙手虛插在西褲口袋，他對溫妮的態度不像一開始那麼嚴肅了，聽到她這麼說後，伸出一隻手對她比了一個請隨意的手勢。
他似乎並不打算按照原先的話題，追問溫妮有關她身上的能力的事。
溫妮並不知道她曾經在哥譚夜色下碰到的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本人, 以為這是繼她離開哥譚市後第一次和布魯斯碰面。可剛碰面的氣氛並不算融洽, 布魯斯剛才展現出來的樣子還留在溫妮的心裡，溫妮覺得她也開不了口詢問對方要回哪裡去。即便她注意到了停在路邊那輛出了故障的敞篷超跑。
從剛才便一直站在她身側的斯特蘭奇突然攬住了溫妮的肩膀。
溫妮的身高在女性中並不高挑，而當她被接近190的斯特蘭奇以親昵的姿態攬住的時候, 溫妮覺得她仿佛可以感受到夜風混著對方淺淺的鼻息在她的頭髮一側散佈。
被對方手掌觸碰到的肩膀, 在盛夏只隔了一層布料，輕而易舉就能感知到有些發燙的人體體溫。
溫妮身理反應地微微瑟縮了一下, 但她眼睛向上瞥到斯特蘭奇的表情時，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要掙脫開這只手的想法。
這樣的姿態下是來自一方對另一方不必明說但濃烈的保護欲，身為男人的布魯斯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他看著做出這個動作的斯特蘭奇幾乎是下意識地眯了眯眉眼。
「是的，你該回去了溫妮，已經快要半夜了。」
斯特蘭奇對溫妮說道，但他的目光卻是看著布魯斯•韋恩的方向。
溫妮聽到他的提醒，自發理解成斯特蘭奇是在提醒她第二天還得為阿斯托利亞和德拉科兩個人來曼哈頓的事情做準備，今晚務必要睡個好覺養足精神。
溫妮連忙點了點頭。
不過，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布魯斯。溫妮還是能夠感覺到布魯斯對她的態度比起一開始有所緩和, 更像是從前他們相處時的氣氛，雖然他們這對已經是過去式的情人之間的相處根本就沒任何戀愛的感覺，但布魯斯在溫妮看來依舊是一位元認識很久的熟人了。
反倒是布魯斯主動開口，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氣氛。
「溫妮，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並不用為我擔心。」
在這句話後，本來布魯斯還打算再補一句來為他風流不羈的偽裝潤色，比如「我真的覺得我們現在就在這分別吧，要是我這兩天的新女伴知道我大半夜卻在街上和另一個女人說話，今晚也不會痛快」，但布魯斯沒有說出口，他對著溫妮說不出這樣的話。
溫妮看著他周圍躺了一圈正努力縮小存在感的混混們，發現布魯斯說的很有道理，她確實沒什麼好為對方擔心的。
她最後和布魯斯點了點頭，走得十分乾脆，大概是一點也不知道對方心裡帶著點多多少少的遺憾。
斯特蘭奇直接帶著溫妮回到了她現在住的公寓的門前。原本漆黑的廊道在憑空出現了這兩個人後，安裝了聲控感應的走道燈亮了起來。
斯特蘭奇把人送回來後，卻不像先前他口頭上說得那樣，急著讓溫妮早些回去休息了。他放鬆著身體站在一旁，像是隨手拈來的好奇心，實際上旁敲側擊地詢問溫妮她和之前那個大街上的男人之間的關係。
「那是誰？看剛才的樣子，你和他認識？」
實際上，斯特蘭奇不可能不認識大名鼎鼎的布魯斯•韋恩，他的臉和身份都足夠有辨識度。斯特蘭奇純粹就是想聽聽從溫妮口中吐露出來的有關布魯斯•韋恩這個人的評價。他心裡嘖了一聲。
偏偏溫妮在這會完全忽略了這份違和感。她悄悄看了眼現在對方的表情，潛意識並不想也並不敢讓史蒂芬知道她和布魯斯過去式的關係。
「北美的巫師和歐洲的不太一樣，因為歷史問題，他們更排外，監管的力度也更嚴苛。我當時來美國並沒有在魔法部遞交相關手續，而是通過搭飛機到的。哥譚是我在美國一開始待的地方。」
中間隔了這麼多年，即使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土地，是她待過的麻瓜世界，但溫妮對麻瓜社會的一切還是覺得有隔閡。巫師的身份和魔法已經深入銘刻在她的血液骨髓裡，溫妮發現等她倉惶地到了美國，她卻不能以一個普通麻瓜的偽裝在這個社會很好地生活著。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罵一句對方的心還真是大。
「犯罪率那麼高的地方也敢去？」
溫妮沒有被他話語裡的諷刺給嚇到，她側著頭解釋道。
「選擇哥譚就是因為它的治安不好，在麻瓜眼裡哥譚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魔法界也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不少危險的巫師和不太合群的也會選擇待在哥譚，美國魔法部對哥譚也沒有轍。我後來知道了，就想在那裡先住上一段時間，等瞭解美國巫師界的現狀，適應了普通人一些基本的生活方式之後再做打算。布魯斯是我在哥譚的時候認識的，當時他幫了我不少忙，我慢慢適應了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不過離開哥譚之後我也相當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溫妮放慢了語速，等說到布魯斯•韋恩後，她忍不住看了看斯特蘭奇。前頭關於美國巫師界的介紹倒是占了一段話裡的九成，斯萊特林無論是天生還是後來學會的，總知道該如何避重就輕，布魯斯的名字到最後只在最後一句話裡出現了。
連溫妮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她只是覺得在史蒂芬面前提起布魯斯有些彆扭。
斯特蘭奇聽完後，眼皮連帶著疏密有致的長長睫毛掀了掀，他嘴角嵌著一絲笑意，讓人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相信溫妮的說法。
但起碼溫妮舒了口氣，史蒂芬沒有非要堅持問下去。
儘管她看到對方這種似笑非笑的樣子時，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發怵。
如果現在出現在斯特蘭奇面前的是小英短而不是溫妮，大概貓咪全身的毛都已經炸起來了。
溫妮的表情取悅到了斯特蘭奇，他也就沒有多計較溫妮顯得有些含糊的解釋。而且，他相信起碼說出來的這些全部都是真的。
真正讓他覺得心像浸泡在蜂蜜糖漿裡的，是先前溫妮在面對布魯斯•韋恩時候相較而言對他明顯的親近態度。
幸福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過比較得來的。
大概是和斯特蘭奇說起了這個話題，對方的反應又流露著縱容般的溫和，溫妮一開始心裡惴著的來自直覺的警惕慢慢鬆懈了下來，她當著某人的面繼續說起來。
「剛才我看到那幾個混混拿著刀，就在布魯斯面前使用了魔法把刀擊飛了。在那之前，我一直對他隱瞞巫師身份。」溫妮不知道布魯斯是不是用在看異類的目光看自己，但在她的理解裡，被那樣的目光看著並不好受。
「或許這就是註定的隔閡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到最後，溫妮有些自嘲地感慨道。
雖然理智上她理解布魯斯對她改變過的態度，甚至如果角色對調，她也一定會是這樣的反應，但這並不代表她的情感上能接受。
斯特蘭奇因為溫妮的話緘默了一會，隨後雙手搭在溫妮的肩膀上。
「溫妮。」
他叫了一聲溫妮的名字，讓溫妮下意識地重新抬起頭，他們原本之間的距離變得更加貼近。
「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而發現我是個法師，你會害怕我或厭惡我嗎？」
身體的接觸除了熱度的穿體外，還有更深的安全感的維繫。而對著斯特蘭奇的時候，溫妮甚至在他手搭上來的時候，身體都沒有產生過抵觸的情緒。
身體往往比內心誠實得多。
她如此信賴著對方。
「……我不知道。」
溫妮訥訥地回望著對方，男人的眼睛比她要深邃，那裡頭似乎也蘊含著更多的東西，龐大得似乎裝下了一個宇宙，但實際上溫妮卻只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溫妮她所說的不知道，更像是中一時回答不上來的推脫之詞。她剛剛因為內心的委屈想過身份倘若對調時她會有什麼想法，現在史蒂芬提出了類似的話，但當主角從布魯斯換成他的時候，溫妮發現自己竟然回答不上來了。
斯特蘭奇的指腹輕柔地摩挲著溫妮的肩頭，他看到她的樣子，心裡明白了七七八八。所以他在知道溫妮是個巫師後，震驚之後的第二反應會是松了口氣的慶倖。
他曾經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是個金錢至上的虛偽男人。
但他感謝起維山蒂的指引。倘若不是他在溫妮花店前的街上打鬥，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溫妮特殊的身份。
那他會選擇遠離她，哪怕他喜歡她。
因為身份的不同，接觸到的世界不同，更會給對方帶來危險，這樣的藉口有許許多多，更是拿來掩飾他內心的卻步。斯特蘭奇在接過紐約聖殿的擔子後就曾經偷偷瞬移到溫妮的花店附近遠遠地看過她一眼。
那時他選擇在內心裡和溫妮告別。
在知道溫妮巫師的身份後，哪怕他們的身份、世界還是不同，危險也不會減少，可人卻開始會為自己找無數個藉口，再牽強的都要用上，他再也不願意放下她。
所以一個布魯斯•韋恩的出現又有什麼關係？
斯特蘭奇湊近溫妮，低聲詠歎了一句。
「溫妮，你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他曾經內心躊躇過無數次。男人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就不再是高傲的醫生，睿智高深的法師，僅僅只是一個最普通的有著愛`欲的人。
斯特蘭奇看著溫妮掛在身上的項鍊，沒繼續說了。
他的這句伴隨著低歎的話語，卻仿佛有千百噸砸在心上，輕易地就砸開了把溫妮名為懦弱的心防砸出了一個口子。
與懦弱如影隨形相纏繞附的是早已破土長成一棵參天巨木的愛，懦弱有多禁錮著它，它就多麼渴望衝破圍牆。
現在，它再也無法被忽視了。
溫妮小心翼翼地順著斯特蘭奇搭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往他那裡靠近了一些，像是想要從對方那裡也汲取一點安慰。
「史蒂芬，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這一刻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你。
電梯門當著兩人的面打開，剛邁出來一步的美國隊長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把那只腳收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美隊：受傷害的總是我_(:з」∠)_
第40章 040
史蒂夫後知後覺自己大概破壞了人家兩個人之間旖旎的氣氛, 從史蒂夫的角度看過去，斯特蘭奇的頭微微垂著, 和溫妮靠得十分近，而他放在溫妮肩膀上的手掌指節凸出，彰顯著濃重的保護欲。
這副姿態，像極了正在擁吻。
而事實上要是史蒂夫晚一秒從電梯裡出來，斯特蘭奇或許會克制不住想要吻一吻溫妮的衝動。
但凡事都沒有如果, 現在斯特蘭奇只想把象徵著美國精神的美國隊長一個空間瞬移塞回復仇者大廈和一樣討厭的鋼鐵俠作伴去。
斗篷似乎察覺到了它的主人先前心裡的那點小心思, 幾乎是在史蒂夫剛把腳收回到電梯裡的時候，斗篷把斯特蘭奇整張臉尤其是嘴都捂得嚴嚴實實，決心不讓這一場擁吻表白現場發生在它面前！
差點沒把斯特蘭奇給悶死。
斗篷不僅把法師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另一個邊角的布料也伸上來搭住了溫妮的嘴。
溫妮掰了掰, 雖然沒把它從自己嘴上扯下來，但她對比了下對面史蒂芬憋得差點暈過去的狀況, 覺得起碼自己這樣還能呼吸。
史蒂夫覺得他眼前的場面發展走向已經像脫韁的野馬不知道沿著哪條荊棘小道呼啦啦地狂奔了。美國隊長善解人意地想，他或許應該再乘電梯去樓下的7-11買點食物當第二天的早餐，或者這一來一回, 斯特蘭奇博士和溫妮他們就把「事情」處理好了。
史蒂夫甚至想到，歸根結底是不是他不像托尼或者索爾那樣會飛，要不然他就多了另一個從陽臺回家的選擇了，而不是現在這樣站在電梯裡，且他本人特別尷尬。
樓道的三個人中還確實反而是史蒂夫最尷尬。溫妮頂多是嚇了一跳，並沒有察覺到她和斯特蘭奇之間曖昧的姿態，而斯特蘭奇純粹是特別能裝。
斯特蘭奇好不容易制止住了鬧騰的斗篷, 內心感到頗為累愛，往往這個時候他總覺得他養了一個全宇宙最鬧騰的魔法物品。
而魔浮斗篷也鬧起了彆扭，從斯特蘭奇的身邊遠遠躲開。它本身能夠無限延伸，原本還算寬敞的樓道因為它的亂晃，似乎一下子都被斗篷的紅色占滿了，最後斗篷繞了幾圈，跑到了溫妮的身邊，這才收回了它原本擋在溫妮唇上的布。
溫妮想了下，忍住了用手背擦一擦嘴的動作。
斯特蘭奇整了整衣服，看著站在電梯裡一直摁著開門鍵，比起他來更像手足無措的那個人的美國隊長，說道：「隊長，你打算一直站在電梯裡嗎？」
饒是性格溫和寬厚的史蒂夫，聽了對方的話也有點想揍人。
他先前是替誰著想來著？
但史蒂夫還是那個人們所熟知的美國隊長，包容、穩重，沒有幹出從他的包裡拿出盾牌朝盟友臉上砸得事情。
「博士是送溫妮回來嗎？」
史蒂夫友善地對兩人笑了笑，詢問道。
斯特蘭奇微微頷首認下了美國隊長口中的話。
溫妮聽到自己的名字和史蒂芬的牽扯在一起時，原本被隊長出現打斷的內心情愫似乎隨著對方不經意提起的一句話又徐徐冒了出來。她的目光忍不住左右移動，最後為了避免在場另外兩人發覺她的異常，溫妮做了她已經有一段時間都沒怎麼做的舉動，垂著她的頭，不讓別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而史蒂夫接下來說的話，也無形中替溫妮轉移了斯特蘭奇本來會往她身上投放的注意力。
「博士，明早你得來一趟了，他們恐怕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有行動。」
剛好碰到對方，史蒂夫便和斯特蘭奇提了一下，雖然托尼等一會可能就會知會他。
斯特蘭奇思索了一下，很快就乾脆地答應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溫妮，心中有些扼腕，今晚的相處大概就到這了。他把斗篷拽了回來，對溫妮說話的時候口吻明顯柔和了不少。
「晚安，溫妮。」
男人柔和的聲音讓溫妮的心臟也感受了一次漏了一拍的感覺。她抿了抿嘴唇，破天荒把對晚安的回應也回答得務必認真。
「晚安。」
史蒂夫覺得他還是下去一趟算了……
第二天一早，德拉科帶著精神稍微好了一些的阿斯托利亞按照原先的約定，使用門鑰匙直接抵達了大洋彼岸的溫妮的公寓裡。
溫妮喝了一瓶提神的魔藥，在見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精神還算不錯。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兩個純血巫師都是第一次來到麻瓜社會，內心多少有些好奇。德拉科下意識便把這間公寓和瑪律福莊園對比了一下。不管內心想法如何，德拉科都維持著家族薰陶下自持的禮貌風度，沒有當著溫妮這個房屋主人的面表露出輕視的情緒來。
溫妮要是知道德拉科內心的想法，也不會有多介意，畢竟這間房子是神盾局的不是她的。
阿斯托利亞擁了擁溫妮：「溫妮，總算能看到你在外面住的家了，它看起來就是小了些，不過還不錯。」
在好朋友阿斯托利亞的眼中，對這間公寓可以說是愛屋及烏，眼睛上的濾鏡不知道加了多少層。
溫妮啼笑皆非，見阿斯托利亞這麼說了，就沒打算和她說這是她自己的公寓被炸掉後剛搬進來沒幾天的地方。
溫妮和瑪律福兩人簡單交代了一下，三個人便幻影移形到了醫院附近沒有人的偏僻地方。
要是溫妮同一時刻帶著德拉科他們從自己家裡出來，就會和也要去復仇者大廈的美國隊長在短短幾個小時內以同樣的方式在樓道裡撞見了。
斯特蘭奇踩點來到復仇者大廈的時候，復仇者們已經差不多來齊了，而他也看到了多出來的那個人，布魯斯•韋恩。
法師心裡的驚異一閃而過，但面上非要維持著誇張地挑高眉梢的表情。斯特蘭奇走近，對獨自一個人站在一側的布魯斯•韋恩假笑著打了個招呼。
「多麼巧，韋恩先生。」
布魯斯也有些訝異，但他則把這份情緒完美地掩飾起來，卸掉他紈絝的面具後，他整個人不必穿戴著蝙蝠俠的鎧甲和面具，看起來也冷意森森。
布魯斯向在座他唯一認識的人托尼•斯塔克問了一句：「他是你們的成員。」
托尼自顧自給自己到了一杯咖啡，當被他邀請來的客人詢問他問題的時候，他也不記得要另外給對方添一杯喝的。托尼抿了一口香醇的咖啡，聳了聳肩：「不是。」說完，他看著斯特蘭奇自信地笑了笑，「不過很快就是了。」
「怎麼，你們認識？」
在場的復仇者們多少都能夠看出今天來的韋恩先生和他們最近偶爾會見面的斯特蘭奇法師兩個人說話時候的氣氛可算不上融洽。不過，蝙蝠俠和復仇者聯盟在剛才的氣氛同樣不怎麼樣。
布魯斯搖了搖頭，目光若有所思地從斯特蘭奇身上瞥過一眼就移開了。
倒是斯特蘭奇勾著嘴角：「昨天和溫妮碰到的，韋恩先生和溫妮才是老熟人。」
顯然大家都沒有想到還會牽扯上他們的巫師小姐，既有好奇也有八卦，在場唯有美國隊長昨晚還撞見了人家兩個人親昵的姿態，史蒂夫想了一下，覺得他大概發現了真相。
布魯斯扯了扯嘴角，卻並沒有讓人感受到笑意。
幾年前的大都會一事讓他對所謂的「外星的神」卡爾背後所蘊含著的不可掌控沒有歸屬又十分強大的力量感到緊張。
當絕對淩駕在人類之上的力量降臨地球，哪怕它的本意是保護，可總會引來更多的禍端。
再看看這裡，又一個神明，生化人，魔法，甚至浩克那種，布魯斯•韋恩對復仇者聯盟也不會有太大的好感。
而復仇者們大多都是敏銳的人，蝙蝠俠對他們的態度不會感覺不出來。
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托尼要把布魯斯•韋恩拉進來。
溫妮在醫院為阿斯托利亞的事情忙著，完全沒有接觸過麻瓜世界的德拉科，溫妮完全沒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
斯特蘭奇之前為她打給前同事的電話還是有不小的用處，在給阿斯托利亞看過病後很快就給她安排了病房。
情況確實如溫妮設想的往壞的方面走，阿斯托利亞身上的炎症開始轉移，萬幸的是一切都還來得及。
溫妮轉述給德拉科聽，德拉科臉上雖然還皺著眉，但明顯松了口氣。
斯特蘭奇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午餐之後了，溫妮看到他時就噌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沒想到斯特蘭奇會專程過來一趟，在幾個小時前剛明確自己對對方的喜歡之後就再次見到，溫妮除了欣喜以外，更多還是無法掩飾地緊張。
斯特蘭奇來醫院的時候換了一套輕便的襯衫和褲子，連斗篷也沒有跟在身邊。溫妮已經相當久沒有看到過他這副模樣了。
德拉科在此之前已經從溫妮口中得知斯特蘭奇給予的幫助，他主動上前一步，握住了斯特蘭奇的手以示感謝。
「怎麼樣？」
溫妮把阿斯托利亞的情況和斯特蘭奇說了一遍，斯特蘭奇本身就是醫生，不用溫妮特意解釋一遍他早就明白了。
他拍了拍溫妮的肩膀。
這個舉動並沒有逃開德拉科的眼睛，他的目光閃了閃，興味地笑了笑，打算等會和他的妻子說一說這件事。
德拉科又陪了阿斯托利亞一會，但巫師界那邊他實在不能離開太久，最後他只能把阿斯托利亞託付給溫妮。
「德拉科學長，你自己要小心。」
德拉科身為瑪律福家的家主又是魔法部的高官，要是被人抓住他沒經過正規登記手續就到了美國的事，絕對少不了麻煩。
德拉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眼阿斯托利亞。
「溫妮，務必照顧好阿斯托利亞。」
溫妮同樣很鄭重：「我會的。」
等到只剩下溫妮和斯特蘭奇後，斯特蘭奇問道：「魔藥不可以治嗎？」
在斯特蘭奇看來，魔藥連癱瘓的人都可以治癒，不至於炎症卻治癒不了。溫妮抿了抿嘴，和他解釋起來。
「以前可以吧。但隨著巫師自身不斷的發展，魔藥這門原本只有少數高深的巫師才會的本領開始普及成霍格華茲的必修課程。越來越多的魔藥被研發出來，在最開始患感冒的時候就可以通過一瓶魔藥治好，已經沒有巫師會得感冒這麼久還沒有好，更不可能有之後的併發症。」
這種解釋倒是讓斯特蘭奇啞然。
炎症早在源頭的時候就被切斷了可能性，重新研製治癒這方面的魔藥，還不如直接考慮看麻瓜的大醫院來得快。
但斯特蘭奇轉念一想，按照溫妮的說法，那麼阿斯托利亞的事本來就不尋常。
陰謀已經來至。
悠于 2017-6-25 08:51
第41章 041
溫妮猶豫著要不要把她和德拉科關於聖芒戈的猜測告訴史蒂芬, 可她想了一會，聖芒戈是她先和史蒂芬提起的, 說那很有可能治好他的手，倘若現在再和他說，或許那裡已經混入了對麻瓜極端憎惡的食死徒，很有可能要放棄這條途徑，史蒂芬會怎麼想？
他會因為希望地再一次破滅而失落吧, 甚至憎惡給他帶來這則訊息的她。溫妮比她想像中的斯特蘭奇還要早陷入沮喪的情緒中。
斯特蘭奇現在對溫妮情緒的變化可以說相當得熟悉, 她目光微閃著避開他時，斯特蘭奇就知道她心裡藏著事沒有和他說。
以溫妮的性格，這種情緒絕對無法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好起來。然而卻頑固地把自己圍困起來。
但斯特蘭奇有時候卻想, 或許恰好溫妮不是一個足夠堅強的人, 他想要給的安慰和體貼才顯得有那麼點用武之地吧。
「溫妮？你又有什麼沒對我說。」
這樣篤定也一語中的的斯特蘭奇讓溫妮簡直沒有辦法找藉口搪塞，她呐呐了一會, 發現她已經對面前這個男人毫無辦法了。
洩氣了的溫妮微微皺著一張臉，最後還是把他們關於聖芒戈的推斷告訴了斯特蘭奇。
「你也說了，只是推斷, 再糟糕我們可以不去聖芒戈、美國的魔法界也有醫院吧。」
溫妮微垂著頭，卻沒有因為斯特蘭奇的安慰變得好受些。
「美國巫師和麻瓜之間的隔閡更深，有關的法律也更嚴苛，我們進不了美國巫師的魔法醫院。」
當她說道這裡時，斯特蘭奇原先刻意為了讓溫妮心情好起來而揚起的嘴角也悄然落下了。
中間足足隔了大約一分鐘彼此沉默無言的時間，斯特蘭奇才緩緩開口：「那聽起來確實挺糟糕的。」
溫妮被他平淡的語氣說得心臟揪痛了一下。她急急忙忙地抬起頭，想要反駁史蒂芬的自厭, 哪怕她並沒有多麼的強大，她也要向她面前的人保證，終有一日她即便千方百計，也會治好他的手。
以巫師最崇高的信仰梅林起誓。
抬起頭的溫妮看到的卻是史蒂芬不見一絲痛苦的臉，他的嘴角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平常顯得有些孤傲的藍色眼眸也明亮著，溫妮一下就知道他先前的那副樣子都是誤導自己的！
溫妮瞬間覺得十分生氣，比以往任何一次和斯特蘭奇口頭上的爭鋒相對都要來的生氣。這份憤怒侵佔了她渾身所有的細胞，讓她的身體甚至不受大腦的控制緊繃著肌肉微微顫抖起來。
它來得是如此突然，甚至溫妮不明白她在氣些什麼。
但她不希望史蒂芬拿他的手開玩笑。
「史蒂芬，這並不好笑，還是你覺得我這樣神經兮兮地擔心你的手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笑？」
溫妮話語裡的憤怒沒有任何委婉的修飾，斯特蘭奇怔了一下，這次是徹徹底底地皺起了眉。
他想借這逗弄讓溫妮不必那麼緊張，卻哪裡想到直接點燃了這個平時啞聲的火藥桶。
就是覺察到了她轉變的情緒又有什麼用，他就沒正確地理解到溫妮•斯圖亞特的想法哪怕一次！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在笑你？溫妮，你總要過度曲解我的意思？」
讓斯特蘭奇正視來自於手帶給他的痛苦，平心而論，他或許一輩子都很難淡然地一笑了之，做到真正的不介意。
但他在溫妮前面卻要假裝坦然。
高傲的人總比別人附出真心要晚，也容不得一絲踐踏。
斯特蘭奇也有些氣惱了，他有一瞬間覺得他這些時間所做的都是無用功。他深吸了兩口氣，恢復到平常自持的高傲：「我只是想你抬頭，能看到我。」
溫妮啞然，可對方的眼眸裡已經是雲翻雨覆的洶湧，溫妮明白，或許她已經讓這個男人徹底生氣了。
她灰藍色的眼眸裡有錯愣，也有惶然，這雙眼睛承載了滿滿的驚惶無措。在她身上所有歲月沉澱下來的痕跡，都可以因為這真摯無雙的眼睛一一變得模糊。這讓她看起來還像個沒經過現實打磨的稚子，犯了錯後反而讓別人動了惻隱之心。
斯特蘭奇看著這雙眼睛，沒有那麼生氣了。
他依然會對溫妮心軟，但他只是血肉之軀，而非刀槍不入。他拾起這份愛，並不等同於要磨損他的傲氣和自尊。
斯特蘭奇伸手替溫妮理了理她淺金色的長髮，這次他做起來比原先要熟稔也溫柔，但他卻沒有理會溫妮欲言又止的表情，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溫妮覺得她的雙腿像被注滿了水泥，活生生地僵硬在了原地，這種錯覺鋪天蓋地佔據滿了她的神經，但實際上，她又清楚的明白，她並沒有被施類似於鎖腿咒這樣的咒語，她今天腳上還穿著方便走路的鞋子，她只需要邁開腿奔跑，或許就能追上斯特蘭奇。
可她就這樣在原地站了好久。
所有感官上錯誤的認知，都是她為自己的懦弱找的藉口。
溫妮泄了力氣，有些自暴自棄地想，她永遠也沒有辦法成為一個能夠讓人相處起來覺得愉快的人。她還沒有向斯特蘭奇表明她的喜歡，看來也是件好事。
躺在床上的阿斯托利亞實在裝不下去了。
「咳咳，溫妮，那位先生或許還沒走遠，你得追上去。」
聽到阿斯托利亞的聲音，溫妮的身體微頓了一下。隨即，她立馬挺直了脊背，三兩步迅速來到了阿斯托利亞的床邊。
「還好麼，莉亞？」
溫妮掩飾了內心的苦澀，關切地碰了碰阿斯托利亞的額頭。
這段時間由於生病的緣故，阿斯托利亞的臉頰有些凹陷，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唯獨她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時，看起來和曾經那個美得令人側目的姑娘一樣。
溫妮感受到手被傳來的正常體溫，心裡舒了口氣。
不過阿斯托利亞卻不依不饒地繼續揪著剛才的那個話題，她躺在床上，手上還有吊針，她就沖溫妮眨巴了好幾下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就撲閃著撩在別人的心上似的。
「說真的，我的小波浪，現在可還有機會，別過一會在我的面前苦著一張臉。」
溫妮張了張嘴，想反駁又反駁不出來，維持著微張著嘴的她看起來流露著和外表不同的傻氣。過了好一會，她才連連搖了好幾下頭，拒絕了阿斯托利亞的建議。她給出來說服自己和阿斯托利亞的藉口還特別的巧妙。
「德拉科把你託付給我了，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醫院。」
阿斯托利亞又氣又惱，甚至不顧形象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但她很快又氣悶地瞥了一眼她今早就發現的掛在溫妮脖子上的項鍊。
人家的心意明明白白掛在你的胸前了，你竟然可以把一手好牌打成這樣？？
「……我不管你了。」
溫妮被阿斯托利亞這一句說的本來就不開心的心情變得更差了，她乾脆瞪了一眼阿斯托利亞，當然，這道瞪人的目光也不見得真的有多少令人畏懼的氣場。
當初在霍格華茲的時候，這種場面在她們兩個之間時有發生。
德拉科在經過頭一兩天高強度的來回奔波，終於找到了他平日工作和來看妻子這兩者之間的平衡。
儘管這讓他把時間掐到了分鐘，整個人也陪著臥病在床的阿斯托利亞瘦了下來。
「親愛的，你這樣我好心疼，你明天還是不要來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麻瓜的醫生和我說再過段時間我就可以出院了。」
溫妮剛給病房裡的瑪律福夫婦打包了晚飯，就聽到他們夫妻之間膩歪的談話。單身人士溫妮頭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強烈的悲戚。
溫妮把兩個人的晚飯擺在桌板上，而後針對剛才阿斯托利亞的話說道：「莉亞，你的丈夫就是不來看你，也得去魔法部走個樣子上班。瑪律福的家主總歸沒機會在這時候好好休息上一天的。」
阿斯托利亞接過溫妮遞過來的餐具，鬱悶地癟了癟嘴。
德拉科沒反駁溫妮的話，但卻摸了摸阿斯托利亞的頭頂，順便替她在吃飯之前把長髮攏到背後去。
「我沒事，你要早點好起來莉亞，斯科皮很想念你。」
成年後面對唇槍舌劍的人際往來的德拉科在說話的藝術上不知道比溫妮高了多少個段位。
溫妮看德拉科輕輕鬆松哄好了阿斯托利亞，心裡不禁有些羡慕。
倘若她也能夠在史蒂芬面前說幾句好聽的話就好了。
可距離那天，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對方了。斯特蘭奇除了一開始來過一次醫院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裡畢竟是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就算沒有觸景傷情，老是碰到以前的同事對他現在至尊法師的身份也沒有益處。
不過這也意味著，如果溫妮不去主動找他，就沒有太大的可能性見到他。
溫妮神情的變化沒有逃過兩個斯萊特林的眼睛，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原先還不知道彼此都從溫妮身上看出了點端倪，結果夫妻兩人趁著溫妮不在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開了口。
「小龍，你看到溫妮脖子上的那條新項鍊了嗎……」
「莉亞，我覺得溫妮和斯特蘭奇先生的關係有些不一般……」
兩個瑪律福對視地沉默了一會，覺得這件事大概是不會有差錯了。
現在溫妮這副心神不屬地樣子落在兩個人的眼裡，阿斯托利亞沖不斷給她夾菜的德拉科使眼色：我就說了吧，溫妮絕對喜歡上那個麻瓜了。我們得想個辦法開導溫妮這個一根筋的傢伙，否則她會一直這樣悶悶不樂下去的。
德拉科心想……好吧，他也是這麼想的。但既然阿斯托利亞先一副是她推斷出來的樣子，他也樂意配合著她。
面上瑪律福的年輕家主卻看著小桌板上和家裡無法相提並論的晚餐皺了皺眉。
「我明天讓小精靈多做一份，我帶過來給你。你都餓瘦了莉亞。」
阿斯托利亞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著德拉科。親愛的小龍，我明明之前就瘦了。
阿斯托利亞原本想讓自己善於言辭的丈夫開導一下處在負面情緒裡的朋友，但德拉科一個眼神表示他可幹不來這種閨蜜之間的活，把兩個人吃剩的晚餐收拾在一起，站起身打算親力親為扔到這一層的垃圾桶裡。
阿斯托利亞眼睜睜看著門吱的一聲合上了，知道德拉科狡猾地把這個任務又丟給了她。阿斯托利亞清了清嗓子，裝作不經意地開啟了這個話題。
「溫妮，那天那位斯特蘭奇先生是？我聽說德拉科之前碰到過你帶著他去對角巷，這是你在美國認識的朋友？」說到最後，阿斯托利亞儘管知道有些失禮，可她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小聲地問了一句，「他是……麻瓜？」
即使知道那位斯特蘭奇先生很可能就是溫妮真心所喜歡的男人，但阿斯托利亞只要想到對方麻瓜的身份，難免還是會產生一些彆扭，哪怕她和德拉科已經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在麻瓜問題上的態度，不像其他絕大部分的斯萊特林一樣高人一等地看到麻瓜。
但這和她最好的朋友愛上一個麻瓜又是完全兩回事。
阿斯托利亞甚至連設身處地都不用，一猜也能猜到要是老斯圖亞特家主知道這件事情後的反應。斯圖亞特家可只剩下溫妮這麼一個直系，要是找了個不會魔法的麻瓜，生出來一個啞炮那可怎麼辦。
想到這，阿斯托利亞就頭疼地歎了口氣。
難道說溫妮本身就是混血的緣故，所以這個問題從來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溫妮猶豫了好一會，這段沉默的間隙差點把阿斯托利亞的心也揪了起來。
「他應該算個麻瓜吧。」
……什麼？
應該？
阿斯托利亞有一瞬間覺得是她自己聽錯了，麻瓜和巫師，是和不是，為什麼還有「應該」這種說法？
溫妮看著友人臉上的困惑，默默地想，難道她要說世界上除了巫師，還有另一群人也會用魔法嗎？
她不想第二個知道的巫師要面臨慘痛的真相了。
而且……史蒂芬的身份也不是能夠放到大街上隨便說的，她還是不要再惹他生氣了。
溫妮惆悵地垂下眼。
阿斯托利亞伸出沒有打吊針的那只手附在了溫妮的手背上。
「先不管斯特蘭奇是個麻瓜還是巫師……溫妮，你真的不願意和他去道個歉嗎？」
兩個人的那場吵架，在阿斯托利亞聽來能拼湊出來的資訊也不過零星片段，可她知道，溫妮情願把聖芒戈、把魔法世界都告訴給那位斯特蘭奇先生，並且因為一句話就這樣的患得患失，她是那樣得在乎對方。
雖然她表達的方式是這樣得不討喜。
就像通往終點的路那麼多，她偏傻傻地選了一條最曲折荊棘的。
溫妮眨了眨眼，覺得這幾天積攢下來的疲倦使她的眼眶最先負荷不住，乾澀不已。有時候德拉科晚上在這裡陪阿斯托利亞的時候，她就會回公寓。
而夜裡溫妮唯一的消遣是埋頭看斯特蘭奇的診斷書。
到目前為止她已經想過好幾種辦法，又在腦海裡把它們一一排除。
讓斷裂的神經重新長好的魔藥方子或許有，但得花上不少時間來淘，溫妮連用煉金術鍛出手上的神經的方案都想過。
「他那天真的生氣了，我怕他不會原諒我。」
阿斯托利亞吸了口氣：「可你都沒敢當面去和人家道歉！」
溫妮因為阿斯托利亞拔高了的聲線放射性地回望了她一眼，但她堅持著她根本無從證明的論點。史蒂芬是多麼驕傲的人，當他真的生氣的時候，哪有那麼輕易原諒一個人。而溫妮也根本沒有自信認為，自己會是對方的例外。
阿斯托利亞想了一下：「或者委婉一些？哦，不不不，也不能太委婉。」她差點想伸出手比劃一下。
「找個不用你直接說，但是也誠懇表達你歉意的方式？」
溫妮被阿斯托利亞說服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在超級英雄雲集的世界，地球總是不會安寧上太久，而久違的安寧往往更像是暴風驟雨來前的寧靜。
針對超人的議會案出事了。
但結果卻比最糟糕的情況還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超人沒有動用他的能力，願意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接受人類社會的仲裁審判，就在他一步步靠近議院的時候，龐然巨物綠巨人浩克憑空出現在了議院的正門口，並且他的情緒看起來十分地暴躁。
就在超人想要阻止浩克往議院後退、兩個人抱成一團的時候，沖天的火光和爆破把整個議院吞沒。
復仇者們當下就想要飛到華盛頓去。
等溫妮從電視上看到鋪天蓋地的相關報導時，復仇者們和神盾局的負責人希爾已經前往華盛頓。
原本針對超人的陰謀，卻因為班納博士的突然出現變得越來越複雜。
阿斯托利亞對溫妮使了個眼色。
「溫妮小姐，不考慮美救英雄一下？」
第42章 042
克拉克•肯特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當綠巨人浩克從天而降, 失去理智，他的身後是國會的大門, 他的面前是圍聚在國會前的人群。那些支持超人或者反對超人的聲音在看到陷入憤怒情緒的浩克之後，全部轉變成了惶恐。
那一刻的克拉克是有些茫然的。
世人賦予他神的身份，又開始針對這個身份有許許多多不同的質疑。或許他依舊是那個來自堪薩斯州鄉下傻頭傻腦的小子，他沒法真正像一個神一樣超然地淩駕在所有人之上，外界對他褒貶不一的評價也讓他往往覺得沮喪和委屈。
惶恐的尖叫聲在他聽覺裡被放大成無數倍, 足夠清晰, 哪怕他本身還無措著，可聽到人們口中呼喊著超人、需要他的時候，克拉克的身體快于思維, 迅速地阻止了浩克繼續朝人群往前的腳步。
無人能夠匹敵的浩克和外星的神, 這兩者之間的對決似乎很難分出勝負。
而克拉克卻不敢使出他的全力，人類朝向他的質疑聲終究使他的內心動搖了, 哪怕他是為了保護他身後的人們，但他的熱視力和任何一次舉起砸向敵人的巨石，都可能殺死一個普通人。混亂之中到處都是人, 克拉克因此變得束手束腳。
另一個原因，他知道浩克是復仇者聯盟的一員，這讓他出手的時候有些疑慮。
「你打算幹什麼？！」
克拉克飛到和浩克視線平行的地方，擋住了浩克的拳頭，試圖讓處在混亂狀態下的綠巨人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來自國會內部某處按鈕的按鍵聲，克拉克•肯特睜大了眼, 放開抵擋浩克拳頭的手立刻想要往國會大門飛去。
就在無數雙盯著現場直播的眼睛下，被攜帶入國會的炸彈爆炸了，沖天的火光和熱浪還有滾滾撲面的塵土瓦礫，讓攝影機顯示出的畫面一片混亂。復仇者們看到了，布魯斯•韋恩看到了，瑪莎看到了……
在畫面所呈現的那一塊世界裡，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唯獨浩克和飄在半空中的超人看起來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布魯斯•韋恩拿起他手頭上的最後一份資料，上頭用紅色塗料寫著的句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You let your family die.]
這抹紅色就像超人身上的披風一樣。
讓布魯斯紅了眼眶。
黑煙彌漫的現場，讓克拉克忍不住再一次反思，他的行為錯了嗎？實際上沒有超人對地球來說會更好？
在世人把他推上至高無上的神壇，用一切讚美的修飾詞歌頌他幫助人類的行為，可現在他自己想要放棄這些作為，走下這個神壇。
克拉克想消失在這裡，但現實狀況卻不允許他這麼做。他還必須面對一個不知道為什麼發狂的浩克，如果他現在離開這裡，或許會有更多的人受傷。克拉克緊緊地閉了下眼，重新和浩克纏鬥在一塊。
他得想辦法把浩克帶到遠離市中心的地方。
掌握著空間維度的能力的斯特蘭奇讓復仇者們比他們所能用的方式更快地趕到了現場。班納博士的情況讓他們感到焦慮，可是也只能幫著超人打自己的隊友，想辦法讓班納博士變回來。
斯塔克迅速地閃避了浩克朝著他盔甲迎面而來的拳頭。他剛剛要是再慢上哪怕一秒，他就要被揍進一片廢墟的議院裡頭了。托尼不禁嘟囔了一句：「看來是個貨真價實的浩克。」
和浩克打架，不會飛的復仇者們絕對沒有優勢。協助超人「安撫」浩克的只有鋼鐵俠、戰爭機器、獵鷹、幻視和斯特蘭奇，其他的復仇者則負責保護疏散周圍的民眾。
到了最後，在復仇者們多多少少掛了彩的情況下，他們幾個與超人合力總算把浩克打得癱在地上。
美國隊長拿著盾牌走近，他面罩下的眼睛堅定地看著佇立在原地微微垂著頭沉默不語的超人。
他們兩個都是在當下美國人的心中佔據著非同凡響的意義的英雄。前者把星條旗披在身上，象徵著美國精神；後者則是人們心中最接近神的化身。
或許雷神索爾更符合「神」的這個身份，但他來地球的頻率實在太低了，遠不及生活在地球的氪星人卡爾—艾爾。
史蒂夫抿了抿唇。這個時候美國隊長更適合代表整個復仇者聯盟與對方進行談話，雖然超級英雄們的名氣大得他們彼此更早的時候就知道對方的存在，但兩方第一次面對面的碰上實際上還是第一次。
美國隊長試圖說服對方。
「超人，這是個陰謀。一個針對你和復仇者的陰謀。」
肯特抬起眼，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沉寂，曾經那裡面的堅毅和赤誠不復存在。對於史蒂夫對他所說的，他疲憊地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卻那樣苦澀。
「我知道。」
「但已經有無數的人死在國會裡了。」
沒有人可以承擔得起這麼多生命的重量，即使是能夠支撐起一艘航母的超人。
史蒂夫啞然，因為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對的。
斯特蘭奇看著兩個人對話的場面，皺了皺眉。法師大跨步地超過他身邊的盟友們，甚至超過了最前頭的美國隊長和超人。阿戈摩托之眼在他的開啟下釋放出熒綠色柔和的微光，沸騰的人聲和碎石殘垣崩塌的聲音消弭遠去，時間的維度在此靜止，隨著斯特蘭奇使用阿戈摩托之眼，已經發生的事情重來，成為廢墟的建築恢復原樣，無數受傷和死去的人們重新站了起來，他們的口中還喊著支持或反對超人的聲音。
呐喊著口號的民眾並沒有感覺到時間回溯的力量，而真正有切實經歷過的感觸的，只有驚愣不已的超級英雄們。
巴頓喃喃地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太不可思議了。」
即使是超人，也對發生在他面前的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來自堪薩斯州本質淳樸的小夥子在那一刻覺得似乎連他內心裡的愁苦與沉悶都沒地方放置了。
時間被撥回到了還沒有哪一個生命死亡的時候。
但時間的流逝又暫停了。
阿戈摩托之眼除了掌控時間前進和倒退的流速外，還能夠重現發生過的歷史的真實影像。
爆炸前國會內所發生的一切在他們的眼前如同快進的電影畫面。議論紛紛的旁聽席和議員們，失去雙腿坐在輪椅上提出要指控超人的那位姓氏是華萊士的前韋恩集團員工，以及攔住了女議員不知道和她說了些什麼的萊克斯•盧瑟。
這位性格怪異的商業巨亨的目光剛剛好與阿戈摩托之眼呈現出來的影像正對，斯特蘭奇看到他對著畫面詭異地笑了笑。
影像最後定格在當超人和浩克混戰的消息傳入國會內，目光閃爍的華萊士突然瘋狂地引爆了他攜帶入場內的炸彈。
在恢復停滯時間的前一刻，回過身來的斯特蘭奇對後頭的超級英雄們聳了聳肩。
「所以，現在得幹活了，女士們先生們。」
這一次，復仇者們在炸彈引爆之前成功解決了這個潛藏的隱患。一開始看到跟著超人一起闖進國會大門的復仇者們，眾議員差點眼前一黑，覺得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下不僅僅是超人的問題了，連先前處理過一次的麻煩物件復仇者聯盟也湊到一塊了。
但當鋼鐵俠和超人一個死死禁錮住輪椅上的華萊士，一個在輪椅裡發現了炸彈後，議員們真想要直接昏過去算了。
近距離面對著超人的落魄男人不斷掙扎著，急紅了眼，嘴裡甚至咒駡著針對超人的話。克拉克一言不發地沉默著，哪怕對方的唾沫星子濺在了他的臉上。
事情看似完美地解決了，但復仇者們和超人所要面臨的後續遠遠還沒有結束。反應過來的國會、媒體的聲音開始向原地的超級英雄們發出一個個敏感而尖銳的問題。
他們只能帶著早已經變回來的班納博士臨時躲回神盾局的總部。
在天上總不會有煩人的聲音了。
而不得不面對來自眾議員質詢的希爾則現在還沒有空教訓這些又需要她來善後的超級英雄們。
克拉克和這些放鬆下來的復仇者們站在一起。他們的身上還沾染著火光塵礫彌留的氣味，臉上的傷也還沒有得到處理。克拉克覺得站在他們之中的自己既覺得有些放鬆，但更多的感受到一種插`入他們團體之間的尷尬。
只卸掉了面部盔甲的托尼頂了張嘴角青紫的臉，湊近到這位氪星人身邊。克拉克所占在的位置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面幾萬里高空的雲層。
托尼扯了個他自認為最英俊瀟灑的笑容，然後因為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口，冷不防吸了口涼氣。
但他還是拍了拍超人緊實有力的肩膀。
「這是不是和你平常飛在空中看到的天空有點不一樣。」
克拉克偏過頭，看了一眼鋼鐵俠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想要告訴對方，其實沒什麼不一樣。
非要說的話，待在戰艦裡感受不到氣流吹刮臉頰的感覺罷了。
不過超人還是順著鋼鐵俠的話微微點頭。
旺達陪著娜塔莎把昏迷不醒的班納博士送到緊急醫療室。巴頓轉了轉他受了點傷有些不太靈活的胳膊，看了眼在座清一色的男性們，苦中作樂地說道。
「我敢保證，娜塔莎回來都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一定會嫌棄我們對班納博士下手太狠了。」
托尼聞言，回過頭誇張地挑了挑眉。
「得了，我們不狠心揍，被揍的就得是我們了。」
說著，鋼鐵俠鄙視地看了眼在地面上沒參與戰鬥的鷹眼，當真覺得浩克那是溫柔的小拳拳嗎？！
巴頓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用目光逼問托尼：摸摸你的良心說話啊斯塔克，我難道沒替你們打掩護嗎？
托尼把頭一扭。
巴頓頓時把頭一扭對史蒂夫嚷道：「這個團隊沒有愛了！」
克拉克有些羡慕地旁觀著復仇者們的相處模式，他們也同樣遭受著和他一樣沒有停歇過的質疑，但他們之間還有彼此，這看起來說多麼令人羡慕的一件事。
沉穩的羅德上校把大家受傷的情況一一看在了眼裡，對好友托尼感歎了一句：「我多希望這個時候溫妮在這。」
他話音剛落，就惹來斯特蘭奇的目光。
結果，像是回應羅德的話一樣，他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所顯示的通話人恰恰好就是溫妮。
羅德看了看眾人的表情，頓了一下說道：「那我接了？」
在除了超人身份外同樣身為星球時報一名記者的克拉克•肯特頓時用難以言述的目光看向離他最近的鋼鐵俠。
超級英雄即使是戰鬥的時候也帶著手機？
克拉克忍不住瞥了眼自己全身，好吧，超人的緊身衣沒有多餘的地方裝手機了。
「羅迪！你們在哪？！」
羅德聽出電話那頭溫妮語氣裡的焦急，他不由得溫聲先安慰對方：「我們已經安全接回班納博士了，現在正在神盾局的戰艦上。」說著，羅德頓了頓，「不過我們這邊還是受了點傷，溫妮，你能帶點魔藥來嗎？」
羅德剛說完，他就發現斯特蘭奇已經走到他身邊了，不知道為什麼板著一張臉，示意把電話遞給他聽。
電話轉移到了斯特蘭奇的手中。
「溫妮，你在哪？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斯特蘭奇聽到電話那頭瓶瓶罐罐之間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音，隨後溫妮的聲音響起：「我在公寓裡，我沒試過幻影移形到天上。方便的話，替我開個接通兩邊的門。」
斯特蘭奇把電話丟還給羅德，果決迅速地施展了連接到溫妮公寓內的跨空間瞬移魔法。在形成的金色光圈的那頭，公寓的佈置看得一清二楚。而溫妮則立馬通過這個空間維度的魔法從公寓直接到了母艦內艙。
托尼輕快地笑著，雙手一拍。
「好了，人齊了。」
溫妮沒來得及詢問多出來的超人的存在，把她帶來的魔藥一股腦地全都拿了出來分給受了傷卻不嚴重的復仇者們。
大概是他們的受傷程度比她預計得要好得多，溫妮看清了他們每個人的情況後，才松了口氣。
魔藥的味道不怎麼好喝，美國隊長喝完後卻開了一句玩笑：「我有點希望每次受傷之後來上一瓶了，起碼好得快。」
斯特蘭奇的那份則是溫妮親手遞給他的。斯特蘭奇看著她手心裡緊緊握著的魔藥瓶子，抬起眼來看了眼溫妮。
這幾天想了一大堆道歉方式的溫妮在面對斯特蘭奇之後腦袋全都糊成了一團。在對方的視線下，溫妮站在原地覺得有些局促，但垂著頭的溫妮堅持地把魔藥往斯特蘭奇的方向推了推。
斯特蘭奇心裡哼了一聲，但心情卻輕快的與之相反。
在接過溫妮手裡的玻璃瓶時，還刻意裝作不經意地蹭了下她的手心。
在一群反映魔藥味道不好喝的超級英雄中，只有斯特蘭奇覺得他手裡這瓶帶了點他曾經喝過溫妮親手泡的英式奶茶的醇香。
旺達跑回來傳消息：「班納醒了，娜塔莎讓我回來說。」
所有的復仇者們都往醫療室趕，就連超人也隨波逐流了一次。
溫妮和斯特蘭奇走在後頭，和前面的眾人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溫妮瞥了眼身側維持在和她同一步調的男人，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抿了抿唇忽然說道。
「我有打電話給你，在給羅迪之前……你沒接。」
溫妮還沒打好和他道歉的腹稿，但她又想打破沒有話說的沉默氣氛，一開口卻不怎麼說起了這個。
斯特蘭奇一愣，反射性低頭看了一眼話音還顯得有些委屈的溫妮。
……看樣子還真有點可憐兮兮的委屈呢。
斯特蘭奇掏出自己的手機，發現靜音的手機顯示著十幾通來自對方的未接來電。
第43章 043
班納博士清醒了過來, 但他的精神狀態並不怎麼好。當他知道自己竟然變成浩克在國會門口大肆破壞後，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坐在他床邊的娜塔莎給他背後添了一個柔軟的枕頭, 讓班納博士靠起來舒服一些。
復仇者們都心知肚明班納博士對他體內存在的浩克的顧慮，他不願意留在繁華的大都市，終日克制自己的情緒，這並不是沒有效果的，班納博士一直努力把自己控制得很好。那麼, 他變成失去理智的憤怒浩克從千里迢迢外的地方瞬間出現在了華盛頓, 這背後勢必有一場惡意針對班納乃至復仇者的陰謀。
甚至偏偏挑在超人願意前往國會接受審判的日子，這背後的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在複聯中最能體察到班納心中想法的便只有托尼•斯塔克。他注意到班納神情裡的懊悔和疲倦後，在他陷入更深的自責之前立刻開了口：「布魯斯, 在變成浩克之前你還記得多少事？」
班納整了整, 隨後慢慢捂住他的額角回憶：「我只記得我往住的地方走回去的時候，有個男人憑空出現在了我面前……就像魔法一樣特殊的能力, 有金色的光芒，在之後的事我就沒有印象了。」
得到班納的描述後，眾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向跟溫妮並肩站在一塊的斯特蘭奇。班納愣了一下, 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去。
或許是新加入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原諒他離開美國太久了。
斯特蘭奇正了正臉色：「或許我知道是誰搞的鬼了。」說著，他離開原地，走到躺在病床上的班納身旁，伸出了他的掌心虛空地放在對方頭頂上十來釐米的位置。
「介意我確認一下嗎？」
結果印證了斯特蘭奇的猜想，使得班納失控變成浩克並把他引來國會門口的確實是莫度。而在斯特蘭奇的印象裡，莫度對於靈體出竅和催眠這兩個方面也尤為擅長，會導致班納博士變成浩克也不足為怪。
莫度先是和九頭蛇的人合作襲擊他, 現在又把針對目標轉向了復仇者和超人，斯特蘭奇已經猜不透他想要幹些什麼了。
班納博士離開復仇者有好一段時間了，結果現在一回來就遭遇到了這樣的事，大家體諒他，只讓他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則交給他們。
神盾局內有先進的醫療技術，而班納博士也只是精神狀態有些不太好，但娜塔莎還是懇求溫妮再留下來一會，替他檢查一下。
面對娜塔莎這個不過分的請求，溫妮當然沒有拒絕。
不過在現代先進的醫學手段下根本算不上治療師的溫妮所能給出的答案不會比醫學診斷的結果要來得更準確。
她看了下班納的臉色，想了一下建議道：「需要來一瓶精力藥水嗎，或者一個緩解精神受創的魔咒？」
班納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儘管他現在看起來有些疲憊和虛弱，但他在面對別人的時候依舊溫和。
「謝謝。」
在這之後，他們交互了姓名。
「布魯斯•班納。」
「溫妮•斯圖亞特。」
復仇者們和超人之間的後續談話溫妮並沒有參與進去，而是待在離他們不遠的一間休息室內。
在出謀劃策方面，溫妮自覺她幫不上他們什麼忙，相比起來或許多做幾瓶以備不時之需的魔藥更有意義一些。
斯特蘭奇幫她再開度開啟了通往她目前公寓的空間維度的通道，溫妮把她的坩堝、檯子以及魔藥材料通過縮小咒和漂浮咒運了過來，在神盾局這間休息室裡搭建了一個臨時的魔藥台。
斯特蘭奇跟在溫妮後頭，看她來回忙碌著。他發現對方一心都沉浸在了她忠誠熱愛的魔藥裡，連幾分鐘前原本還存在的局促都從她的身上消失了。
斯特蘭奇關閉了通道。他靠著牆壁站著，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放鬆而不散漫的姿態，雙手環抱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被他刻意拉慢了半拍，像是要讓溫妮更清楚地聽清他的問話。
「醫院那邊你不需要回去？」
斯特蘭奇以為溫妮是那種一碰到魔藥就心無旁騖的狂熱者，但溫妮只是恰好在面對魔藥的時候往往習慣性地嚴肅著一張臉。
以至於，某個微妙的誤會也就因此產生了。
溫妮覺得自己要是視線裡沒能看到坩堝的話，她現在指不定在回答斯特蘭奇的問話時語序雜亂無章，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那種。
「我過來的時候德拉科學長已經來了。」
也就是因為德拉科來了，溫妮才敢放心地離開阿斯托利亞身邊。否則就算心裡再擔心他們，她也不敢讓留阿斯托利亞一個人在醫院。雖然到目前為止美國魔法部並沒有發現非法入境的瑪律福，但在美國更大的危險是你永遠不知道超級英雄和反派們會在哪裡開始打起來。
她似乎並沒有理解到他話語下的另一層含義，斯特蘭奇實際上是想問她，既然不打算參與進來，為什麼又要執著地待在這裡，甚至把熬魔藥的坩堝都開始往這裡搬呢。
但斯特蘭奇並沒有把心裡的這份疑問向溫妮袒露，不管她是因為什麼原因，在隔了這麼多天終於又見到溫妮，斯特蘭奇無法否認，他的心情稱得上不錯。
他緩和下表情和溫妮說了幾句話才離開，但內心裡一直想著道歉這件事的溫妮並沒有感應到斯特蘭奇轉變得有那麼些柔和的態度。
晚飯的時候，復仇者們都整齊地出現在了餐廳，就連恢復過來的班納博士也從醫療室裡出來了。不過溫妮卻沒有看到超人的身影，早在溫妮一個人沉浸在魔藥裡頭的時候，通過和復仇者們交談有了決斷的超人便匆匆離開了神盾局這艘在天上的母艦。
希爾只趕上了晚餐的後半頓，這位神盾局負責人臉上還帶著不好看的神情，落了座之後，拿出嚴厲的目光環視了坐著的一圈人，不過偏偏拿他們什麼辦法也沒有。而把跌宕起伏過成生活常態的超級英雄們也不會因為希爾色厲內荏的目光有所反應，大概只有溫妮並不怎麼習慣地偏了偏腦袋。
「看來那些議員們的語氣不怎麼好。」
托尼手裡拿著湯匙，有一下沒一下舀著他面前的番茄湯，弄得好好的一碗番茄濃湯的表面分佈著大小不均的氣泡。
旺達將她內心那點不滿直接反映在了她的表情上，並低聲抱怨了一句：「可我們救了他們。」
托尼嗤笑著擺了擺手：「旺達，這兩者之間可沒有什麼聯繫。」
在座有不少是正規士兵出身，首當其衝的就是史蒂夫。他聽到托尼沒有絲毫修飾的嘲諷語氣，俊朗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但他終歸沒有反駁托尼的話。
托尼也只說了這麼一句，因為他已經注意到布魯斯在他提到下午的事後心情又重新陷入了低落。
巴頓出來打了圓場，他的性格淳厚健談且不失幽默，往往都由他作為復仇者之間維繫的橋樑。
「我覺得多留點嘴巴裡的空間給盤子裡的食物會是更明智的選擇，對嗎夥計們？」
連還沒有脫掉制服的史蒂夫也接了話：「吃飯吧。」
他身上美國隊長的作戰服讓他看起來還在戰場上而不是在餐桌旁，勸眾人繼續用餐的話也因為他身上現在這身衣服頗有幾分一錘定音般發號施令的錯覺。
用過晚飯，復仇者們著手他們各自在下午安排的任務，即使有再強大的敵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絕對不會毫無作為任由敵人的陰謀得逞。
復仇者的強大無比除了他們各自本身，更因為他們是一個整體。
希爾雖然對眾人當時直接沖進國會的做法頗有微詞，但依舊大方地把專門的實驗室批給了托尼他們。
湊巧的是，這也正好是當初紐約大戰復仇者們第一次聚首，托尼和班納博士兩個負責研究伽馬射線時的那間透明牆的實驗室。
斯塔克，班納以及斯特蘭奇三個人則有他們要忙的事。
斯特蘭奇使用阿戈摩托之眼以及後面探查到莫度至使班納變身浩克這兩件事給了斯塔克啟發，他在下午的時候直接詢問斯特蘭奇：「可以從莫度殘留在布魯斯身上的魔法痕跡反追蹤到他嗎？」
天才不愧為天才，即使沒有學習過魔法也能通過其他方式推敲出合理可行的方案。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當下沉吟了幾秒鐘就迅速給出了回復。
「有很大的可行性。」
當斯塔克和班納提出他和斯特蘭奇兩個人的打算後，班納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似乎已經料想到了。在斯特蘭奇沒加入復仇者聯盟前，斯塔克和班納一直是思維上最合拍的兩個人。
他們的智商水準、他們超級英雄角色的轉變過程、他們看待事物的出發角度都有著相當高的重合部分。
班納嘴角無奈的笑意中帶著幾分對對方決定的無條件支持。
「你在問我之前就沒考慮過我的回答吧，托尼。」
「那是因為我們總能想到一塊去。」
托尼笑著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回頭給斯特蘭奇一個示意的目光。
斯特蘭奇聳了聳肩，他看上去有些倨傲的表情裡偏生帶著神采奕奕的自信氣度，讓再怎麼高傲的模樣在他身上也變得沒有那麼討厭。
斯特蘭奇朝班納伸出手掌，並短暫地握了握對方的手。他勾著唇角：「聽說您也是一位博士？」
「那麼在場就有三位博士了。」
「天才和天才總是不需要浪費口舌用來解釋的不是麼。」
班納灑然地笑了笑：「的確如此。」
他們就不信了，復仇者裡三個有著超然學識的人聚在一起後還會搞不定一個莫度。
正如斯塔克所設想的那樣，任何事物總是有跡可循的，即使是超脫物理存在的魔法也是一樣。施術者本身有著無形卻獨特的魔力源，這不像字跡、聲音、長相這一類能夠仿冒，魔力源是獨一無二的，就好比每個人的靈魂一樣。只要是他施出來的魔法，就帶著他本人無法偽造的魔力氣息。
斯塔克的假設成立了。
斯特蘭奇沒有費太大力氣就順著莫度殘留在班納體內殘留的魔法氣息找到了他本人的行蹤。
「能夠知道是哪裡嗎？」
精神體的、魔法的力量則需要在這種時刻轉變為科技手段。在斯塔克問後，斯特蘭奇蹙著眉集中精神，他的靈體順著查找到的蹤跡，瞬間去到了數萬裡外的地方。
精神世界的暢遊反射到物理世界不過是瞬息之間，斯特蘭奇靈體重歸後，睜開眼睛對斯塔克說出了一串東歐的地名。
斯塔克迅速讓星期五定位了這個地點，衛星傳回來的資料密密麻麻地呈現在他瑩亮的眼眸裡。
「特蘭西瓦尼亞，羅馬尼亞。看樣子那裡也有個九頭蛇的分基地。」
這個地名斯特蘭奇聽莫度說過一次，說那是他曾經的故鄉。
溫妮並沒有一直在熬魔藥，她等冒著坩堝裡冒著絲絲熱氣的魔藥冷卻下來後，手心沒有任何一點顫抖導致魔藥浪費，把它們完美地裝進了魔藥製作臺上的好幾個瓶子裡。
靜謐的空間容易讓人放鬆，讓潛伏在身體裡的困倦瘋狂地成長起來，但溫妮知道這個時候還不是睡覺的時候。她拿出一瓶精力藥水喝了下去，這種當一般消耗品的魔藥，溫妮總是會在平時順手練上不少以備不時之需。
斯特蘭奇帶著一絲饜足推開了門進來。
不得不說，和同樣智商過人的天才交談，還是兩個，是件讓斯特蘭奇感到愉快的事情。聰明人之間的談話總是點到為止，但又不怕對方猜不到。
多了一個班納，斯特蘭奇也逐漸改變了對鋼鐵俠原本的偏見，他們在很大程度上三觀見解都十分合拍。
三個在各自領域拿了博士學位的男人們聊起天來感覺融洽的不得了，現場再多任何其他一個復仇者，估計都覺得不知所云。
「溫妮，還在熬魔藥？」
聽到斯特蘭奇的聲音，溫妮連忙從位置上站起身，搖了搖頭。
「先做這麼多。」溫妮特地算過量，再多復仇者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隨身攜帶著戰鬥，她頓了頓，反問道，「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斯特蘭奇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又不是不關心這件事，但卻不怎麼願意參與到下午的商討中來。
不過斯特蘭奇並沒有拿這來調侃溫妮。
他現在多少是知道了溫妮有時候任何事情都較真得很，他也不想白白浪費兩個人之間現在稱得上還算閒適融洽的氛圍。
斯特蘭奇目光一轉，落在了溫妮剛剛空瓶的魔藥瓶子上，湊近了些，他還能聞到溫妮身上還很濃郁，和一旁魔藥瓶裡所散發出的如出一轍的味道。斯特蘭奇立刻回頭問溫妮：「你喝魔藥了？哪裡不舒服？」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不應該，溫妮過來時他又不是沒有好好看過她的臉色，並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溫妮微微睜大了眼，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地小聲回答道：「並不是，這只是瓶恢復精力的魔藥。我剛才有些累了。」
她感到受寵若驚，並不是因為平日裡斯特蘭奇對她的態度有多麼不好。而正相反，她淪陷在對方時不時不經意給予的溫柔裡，才會喜歡上他。
溫妮只是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還不用任何道歉的言辭，幾天前還不歡而散的僵持就自然而然地緩和下來了。
埋頭苦想了好幾天到底該怎麼道歉的溫妮覺得她的那些實施方案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這非但沒有讓她覺得松了口氣，反倒不上不下地堵在了喉嚨裡，讓溫妮不吐不快。
但斯特蘭奇卻比她先開了口：「這些魔藥可不是讓你肆意糟蹋自己身體的藉口，溫妮。」他話語裡帶著沒什麼實意的訓誡口吻，卻讓溫妮一下子感到了羞愧。被沒比她大多少歲的青梅竹馬以這種口吻說教，不知為何，溫妮覺得她感到了十分的羞赧。
她只好呐呐地保證：「我錯了，以後不會了。」
斯特蘭奇覺得今天的溫妮出奇的乖，乖順地甚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斯特蘭奇一時間捉摸不准是什麼導致了溫妮態度的轉變，而完全沒有一下子想到是因為他們上一次吵架的緣故。他早就把那場不愉快忘在腦後了。
斯特蘭奇當然不願意和溫妮之間有任何不愉快的口角。他把現在溫妮退讓的溫和態度當做她無聲的示好，這讓斯特蘭奇的整顆心為之都柔軟了。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介意過溫妮看起來不夠溫柔乃至有些笨拙的性格，也沒有想要對方改變，斯特蘭奇有時候覺得能和溫妮拌拌嘴也是一種趣味。他不是在按照內心理想型的另一半範本來塑造一個戀人，他不需要溫妮的刻意改變。
他只是希望能夠坦誠真切地更多瞭解對方，而不是在多一點相處的進展往往要伴隨著各種迂回和曲折。
萬幸的是，溫妮在斯特蘭奇經歷過一次被白玫瑰紮的鮮血淋漓的心上，替他小心翼翼地包紮了所有的傷口，收斂自身的刺時也開始教會他如何靠近一支玫瑰。
斯特蘭奇笑了起來，這份發自內心承載著滿滿將至溢出的歡喜，讓他的笑真切地任何看到的人都沒有辦法忽視。溫妮也無法逃脫這份耀眼的光輝。
而她也是自暴自棄最先放棄抵抗的那個人。
「我倒是好奇，你喝魔藥來撐精神也要做的東西了。」
斯特蘭奇踱步到工作臺上，順勢把話題引到了他認為溫妮最感興趣也最花心思的魔藥上。和喜歡的人談論她所喜歡的事，如何讓對方開心，斯特蘭奇不會不懂。
溫妮覺得大概魔藥只消去了她身體上的疲倦，否則她的大腦怎麼會還是糊成一團？她什麼都還沒做，他們就仿佛和好了，這也進展的太順利了吧。
「就是之前給你們喝的那些魔藥，我能幫上的忙不多，就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裡你們都不會受傷。」
溫妮和斯特蘭奇介紹起她擺在檯子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那些魔藥的具體功效。莫度的事情遲遲沒有結束，甚至開始滾雪球一般愈發嚴重，溫妮有種直覺，接下去他們一定會面臨一場無可避免的戰鬥。她不想讓這些對她施與善意、她所在乎的人們受到傷害，為此溫妮掏空了她以往的魔藥庫存還另外趕制了不少。
斯特蘭奇動了動鼻子，嗅到的味道果然與他之前喝的那瓶由溫妮遞到他手心裡的魔藥味道完全不一樣。
事實印證了，並非他的自作多情，也不是源自他狂妄自大的判斷，他喝的那瓶魔藥味道就是和別人的都不一樣。
他對於溫妮來說是特別的。
這個想法冒上心頭的時候，斯特蘭奇簡直想得意又輕快地哼一首歌。
並且，斯特蘭奇可不想又只有他一個人揣著這份獨自窺探到的珍寶偷樂，他甚至想要共邀珍寶的主人來分享他的喜悅。
他也想知道是不是這位珍寶的主人主動地把珍寶贈與他的。
「溫妮，它們的味道聞起來和我下午喝的可不一樣，為什麼？」
狡猾的醫生像是不經意地提起了這件事。接下來，他就看到溫妮臉上明顯的一愣後，驟然染上些許薄紅的樣子。她像之前那些不自在的時候一樣想要躲避直視她的目光，無處安放的視線在空中亂轉了一圈以後，最後還是和他對視上。
「呃……你那瓶比較特別。」
斯特蘭奇眉毛一挑：「有多特別？」
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溫妮：「阿斯托利亞最近老是在我耳邊念叨要我改進味道，我就做了一瓶……它和其他魔藥混在一起了嗎，我竟然忘了……那味道怎麼樣，你是第一個嘗的。」
男人抑制住想要發笑的表情，拖長了說：「所以我喝了一瓶試驗品？」
溫妮的表情立刻就板起來，但偏偏又帶了一分焦急。
「它絕對沒有任何副作用！」
似乎生怕他不相信一樣。
斯特蘭奇覺得溫妮真是太可愛了。
聽到男人壓低在喉嚨裡的笑聲，溫妮跟在後頭原本還有的一大長串解釋突然都憑空蒸發般消失了。
她也想跟著扯一扯嘴角暢快地笑一笑，但最終嘴角只向上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溫妮另外掏出一瓶魔藥。說是一瓶，但瓶子的體積相比起桌上的那些簡直小了好幾倍，同樣的，做工卻也更精緻。裡面裝著透明的流體，在金色的瓶身折射下也呈現出相同色的光澤。
斯特蘭奇接過來，放在裝手心裡端詳了一下。
「這是什麼？」
「福靈劑，也被叫做幸運藥水，能給你帶來好運，做什麼事都能成功。你和他們在對上敵人之前喝一小口，它會幫你的。」
說完，溫妮想起福靈劑的副作用，又不放心地提醒一句。
「只能喝一小口，過量服用會弄巧成拙。」
斯特蘭奇不知道想到了哪方面，興味地挑了挑眉：「任何事？」
溫妮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溫妮看著斯特蘭奇和自己道了晚安，這仿佛是種強烈的暗示信號，意味著他們今晚愉快的氣氛要終結了。溫妮看著對方的眼睛，突然前所未有地強烈意識到，她想要和斯特蘭奇為她之前的言語過失道歉。她不能因為史蒂芬把這一切翻篇過去就默不作聲。看在今晚這麼好的氛圍上，史蒂芬原諒她的可能性會不會大一些？
溫妮抬高了聲音喊住斯特蘭奇：「史蒂芬！」
「？」
溫妮頓了頓，有些快也有些顫抖著、但堅持把早就想過無數遍的話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我很抱歉，史蒂芬，我那天說了那樣的話。」
越說到後面，溫妮的眼睛越垂越低。
斯特蘭奇怔住了。
可溫妮卻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他，生怕他開口依舊說出不原諒的字句。溫妮想起阿斯托利亞說過要委婉又要打動人心的方式，牙一咬，心一狠。
原地換成了一隻蹲著的畏怯又希冀地看著他的英短貓。
「……喵。」
幼圓的灰藍色眼眸帶著貓咪獨有的靈動，使它看上去要比平常有了更生動也更鮮活的情緒。看得法師整顆心都柔軟得不成樣子。他還是頭一次知道他是個貓控，還只控這只叫溫妮的英短貓。
斯特蘭奇心想，他現在喝一口福靈劑，告白成功的幾率到底有多大。
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能力數值 智力水準班納=托尼>法師 其實隊長和博士差不多，但考慮到隊長和他們有代溝233而且這三個都是拿過各自領域博士學位的，就這麼寫了。
第44章 044
在斯特蘭奇眼中, 這只英短的體型真是小巧得惹人憐愛，瞪著雙濡濕的大眼睛, 除了最開始沖他細細地叫了一聲外，之後僵直地蹲在原地。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只極其模擬的毛氈玩偶。
雖然斯特蘭奇知道他現在要是笑了，面前這只小英短估計瞬間就能羞惱地從他面前消失，可斯特蘭奇當真忍不住了。
他站在原地並沒有靠近, 臉上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這份笑意甚至在他的眼睛裡也佔據了位置。
「溫妮，你在幹什麼呢？」
斯特蘭奇發現他還真是不明白溫妮大腦的思考方式，有時候會讓他為之氣悶, 可也有時候會給他一個猝不及防的欣喜。她為前幾天的事和他道歉, 可斯特蘭奇甚至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哪件事。
那件事讓她如此的耿耿於懷嗎？
甚至最後不知怎麼想出的這個主意，變成她阿尼馬格斯的形態, 一隻討人歡心的小英短。她是覺得，這樣或許能讓他心軟一些，多些原諒她的可能性？
斯特蘭奇上揚的嘴角都快到了耳根。
他發現溫妮小姐的可愛之處總是流露在某些特別的地方, 偏偏還以不自知的姿態又快又准地俘獲了你的心。
變成一隻貓，原先的五感又有了區別，溫妮覺得男人話音裡的笑意是那樣明顯，連帶著單詞的尾音都輕快地上揚了起來。它們本該悠揚地像首明朗的小提琴曲，結果卻像小隕石群精准無差地紛紛砸在她的耳側。
溫妮倏地抖了抖耳尖。
特別是在斯特蘭奇問了她之後，溫妮覺得她現在恨不得一個幻影移形原地消失。
天哪，她在幹什麼, 竟然真的腦袋一抽就在史蒂芬面前變了阿尼馬格斯。上次他拆穿這個秘密時自己的窘迫還不夠嗎？
溫妮鬱悶且悲憤地發出了一聲叫聲，腦袋往前肢裡埋，整個毛茸茸的身體就縮成了一團。
她沒有立馬離開，而是掩耳盜鈴地縮成一團。斯特蘭奇看了心裡暗暗發笑，踩著輕巧而迅捷的腳步，把地上的英短一把兜在了懷裡。
然後，斯特蘭奇就看到本來就圓碌碌的貓瞳睜得更大了，裡頭充滿了人性化的不可思議。察覺到溫妮想要從他懷裡跳出去的舉動，斯特蘭奇輕捏了捏立起來的貓耳朵。
「又打算跑，嗯？」
說著，他本人態度坦然得就像抱著一隻普通的貓，返身坐在了溫妮剛才坐過的椅子上。
除了一開始把對方抱起以及捏了捏她的耳朵，斯特蘭奇沒有再做多餘的動作。他倒是很想逆著摸一摸小英短背上的毛，再順著把它們撫平。斯特蘭奇倒無師自通了許多擼貓技巧。但他要是真這麼做了，估計溫妮會先當場懵了，之後的好一段時間都不會和他說一句話。
就連斯特蘭奇本人腦袋裡冒出這個想法後，也不太自在地清咳了兩聲。
畢竟他面前的這只貓，實際上擁有著人的思維和靈魂。撫摸英短的脊背，實際上就像順著她的脊椎骨一節節輕緩地摩挲而下。
不過獵人可不會在他的獵物面前露怯。
斯特蘭奇把在他懷裡的溫妮換了個方向，正對著他。
「我記得上次我也抱了某只貓回家，她還聽了我一晚上的心裡話。」
斯特蘭奇隨意地拿溫妮變成貓時和他相處的某個片段來調侃她，果不其然，踩在他腿上的英短就沖他著急地叫了起來。
斯特蘭奇的笑容至始至終就沒有停過，他環抱著溫妮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些。
「好吧，我原諒你了。你總能得到斯特蘭奇特殊的對待。」
他特意拖長了話音說道，實際上他原本心裡殘存的那點不滿，早就在之前全都消失了。他哪裡還在生氣呢。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下次當著你的面我可不敢拿我的這雙手說笑了。我現在一心盼望著魔藥大師溫妮早點治好我的手。」
語畢，他把右手翻轉朝上攤開，露出掌心的那瓶福靈劑。他先前還沒來得及把它收好，就看到了阿尼馬格斯形態的溫妮，以至於抱著溫妮的時候還把它握在手心裡。
溫妮的視線隨著斯特蘭奇一起挪到了離她距離十分近的福靈劑上，原先還覺得十分小的瓶子，等變成貓的時候就覺得放大了好幾倍，裡頭映著鎏金光澤的福靈劑隨著瓶身微微晃動的幅度看上去也更明顯。
他問溫妮：「你剛才說，喝上一小口福靈劑，它能夠讓你變得格外幸運對吧。」
英短貓仰高了腦袋，人性化地沖他點了點頭。
斯特蘭奇倏地笑了。其實他的笑容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在溫妮看來，此時的他眼裡承載了億萬星辰。
比任何一刻的上一秒都要撼動她心。
斯特蘭奇拔掉瓶口的塞子，他聽從了溫妮之前給他的勸告，一點不多地只喝了一小口。
溫妮不明白斯特蘭奇這個舉動的用意，他為什麼現在就喝了福靈劑，現在有什麼讓他想要借助運氣完成的事嗎？疑惑的溫妮不禁沖他叫了兩聲。
喝了福靈劑的斯特蘭奇給福靈劑的瓶身變了條銀色的細鏈，這瓶珍貴的魔藥瞬間就成了小巧精緻的裝飾品，被斯特蘭奇掛在了他的頸間。
他把踩在他腿上的英短以不會弄傷她的溫柔力度舉到和他視線齊平的地方，然後，湊過去，兩片薄唇帶著人體的熱度輕輕貼觸在了英短貓的唇瓣上。沾著唇齒間濡濕的氣息細細地撲灑在溫妮的臉上。
連對方的貓鬍鬚也被吻了吻。
「小貓咪，那你說喝了福靈劑的我現在向溫妮•斯圖亞特小姐表達愛意，會有多大可能被她接受？」
他似乎把懷裡這只當成了真正的溫妮小姐養的貓，笑著說道。
星辰在他眼裡皆數隕落，因為有了更亮的光。把他照得透亮的是熾熱的愛。
「溫妮，你覺得呢。」
第45章 045
有類人天生就有魔力, 溫妮認為斯特蘭奇應該歸屬到這一類人中。
這種魔力並不是說巫師蘊藏在血脈裡的特殊，它來自於數根胸腔肋骨保護下的那顆炙熱跳動的心臟。它讓人著迷, 讓人瘋魔。
會有人也為史蒂芬•斯特蘭奇身上的這股魔力傾倒嗎？
溫妮不知道，但她想到一旦有人懷抱著和她相同的心思時，她的心就既自豪又酸澀。為她所愛的男人擁有崇高無上的自身魅力讓不知道多少女人為之著迷而感到自豪，又為除了她外還有其他人發現了他的好而感到酸澀。
無論用再多麼華貴精緻的寶石點綴修飾外表，都無法掩飾每個斯萊特林內心既無恥又狹隘的獨佔欲。
蛇對它的珍寶總是恨不得鑲在它最堅韌的鱗片上, 再盤踞著身子把珍寶圍在中間, 叫你即便窺見了，也永遠都碰觸不到。
斯特蘭奇連著說了兩個問句後就不再開口，屋內的氣氛沉默極了, 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窘迫。這張臉上是全然的自信, 仿佛早已勝券在握。
最後，先受不了這份沉默的是溫妮。
解除了阿尼馬格斯形態的溫妮由原先站在斯特蘭奇的腿上, 變成了面對著他坐在他的懷中。這樣的姿勢，讓她的視角和男人齊平，能夠把他眼裡所有的一切都看清。
變回來的溫妮還沒說話, 她就為自己和史蒂芬這樣十足旖旎的姿勢弄得先紅了耳朵。在此之前，她和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還有過一段「感情」呢。但布魯斯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私底下對她卻從來沒有過再多一分曖昧的舉動。而溫妮當初呢，也只為他那英俊得讓人難以側目的容貌氣度心生好感，實打實地算起感情，卻太淺薄。
溫妮曾以為那就是喜歡，可與現在她在斯特蘭奇面前的表現比起來, 她才知道大錯特錯。最表層的好感讓人恨不得一鼓作氣，最深的愛卻讓人心裡生懼，慌張到自亂手腳。
她耳朵上的紅逐漸蔓延到了兩頰，斯特蘭奇就算再想假裝沒看見也做不到了。他在溫妮慌張地想要起身時，單手覆在她的背後，以輕柔卻無法讓溫妮反抗的力度，把人老老實實地摁在了自己的懷裡。
而溫妮便真的在他手掌的禁錮下老老實實地不敢掙扎了。
但她坐在對方的懷裡時又顯得那樣得如坐毛氈，平靜不下來的心跳震得她耳膜發疼。她想問她沒有聽錯麼，原來史蒂芬也恰好喜歡著她嗎。喜歡的人恰恰好也喜歡了你，這是件多麼讓人幸福到眼眶發酸的事啊。甚至溫妮還有些心裡竊喜，史蒂芬比自己還要早地說出來，就仿佛他比自己還要受不住單向思戀的痛苦了。
可溫妮想到這，又有些惶惶不安。
她不敢問，她怕這只是她的臆想，是她聽錯了。
要是說出來了，就會惹來史蒂芬驚疑不定看著她的目光，仿佛在問：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溫妮呆呆地望著斯特蘭奇，臉上的表情是和她看起來矜貴高傲的精緻外表全然不相符的傻氣。她把自己心裡所想的話念了出來：「……是我聽錯了吧？」
溫妮便聽到斯特蘭奇就像她預想的一樣，語帶笑意地說道：「你怎麼會這麼覺得，溫妮。我看起來像是不正經得會拿感情來戲耍你的男人嗎？」
說著，斯特蘭奇擺露出幾分刻意的質疑和落寞。
「看來你說的福靈劑它並沒有那麼好用。還是我喝的劑量不夠多？」
斯特蘭奇拿起已經掛在自己脖間和阿戈摩托之眼並列的福靈劑作勢要打開再喝一口。
再喝下去可就要出事了！溫妮慌慌張張地連忙握住了斯特蘭奇的手，她沒看到對方眼中一瞬間閃過的因為雙手相握而產生的饜足，溫妮就是從來都學不會體察人心裡的真實想法。為此阿斯托利亞曾經感歎過，溫妮還不如被分到拉克文勞做實了學霸這個名頭。
「夠了，夠了！今天你不能再喝了，史蒂芬。」
溫妮著急起來，握住對方的手時，身體微微繃緊不自覺得向前傾了一些許，對方吐露的呼吸更加清晰地被她感覺到。
這點微小到足以忽略的距離讓斯特蘭奇覺得，他們兩人的呼吸已經交融在了一起，他能聞到溫妮吐息間帶著她最愛喝的英式奶茶的香味，而他也只需微微往前一點點的距離，就能含著她微翹的下唇。
斯特蘭奇心裡這樣想著，也果斷地這麼做了。
男人的唇齒間帶著富有情調的香檳的味道，他把酒香渡給了別人，要對方沉迷得暈頭轉向。又像對待心上寶一樣，把她的下唇唇瓣含在自己的雙唇之間輕輕地吸吮了一會，然後伸出舌尖靈巧地舔了舔溫妮紅潤的唇。
剛才那對待一隻貓咪的輕柔一吻相比較下，甚至連撩撥的手段都稱不上了。
畢竟那個吻裡可沒有帶著讓人暈乎乎的旖旎。
溫妮被斯特蘭奇這樣一吻，大腦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她只能愣愣地看著男人饜足地眯起了眼，像是回味剛才那個吻的滋味似的。
斯特蘭奇舔了舔他含著溫妮嘴唇時也一同被濡濕的唇，笑得意味深長。
「那我再多一點點劑量的福靈劑總不過分吧，剛才親某只英短的時候可在她的唇上沾了一些。」
這句話撩得溫妮不知天南地北，也輸得潰不成軍。
復仇者們一點也不知道兩個人之間所發生的事，只知道他們看到法師的時候，他臉上是全然沒有掩飾的喜悅和得意。
在出發準備迎敵前，鋼鐵俠和斯特蘭奇調侃了一句和此刻氣氛一點也不相符的玩笑。
「要不是我們在神盾的戰艦上，我都以為你昨晚去參加了個party呢。」
法師走在前頭，頭也沒回地回應道：「參加一個party又怎麼能和這件事相提並論。」
斯塔克笑了兩聲。
在莫度和九頭蛇有下一步行動之前，復仇者們先給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復仇者的死對頭所謀劃的事情與托尼他們所猜測的當真不差了，誰不想得到時間的青睞，獲得這至高無上的殊榮呢。
拿到阿戈摩托之眼，讓二戰時期的紅骷髏復活，再順便幹掉不順眼的復仇者聯盟。
最終他們制服了莫度，搗毀了這個位於吸血鬼故鄉的九頭蛇分基地，只可惜又讓與莫度合作的九頭蛇的核心高層逃走了。九頭蛇在某一層面上印證了它的名字，砍掉一個頭，另外再長出兩個頭，很難將它真正徹底毀滅。
斯特蘭奇要把莫度流放到異世界的流浪空間裡。
他還是不忍心親手殺害這個對他有過關照的同門師兄，而復仇者們尊重了他的選擇。儘管歷經了各種生死瞬間的復仇者們心裡都明白，這一刻對敵人的一點心軟都可能為今後鋪下無盡的隱患。
莫度狼狽地大笑著，他的眼睛裡卻流露出不肯服輸的不甘心。
「你還是這樣的不謹慎。在華盛頓用阿戈摩托之眼復活了國會在場的所有人。但時間真的能夠被你左右嗎？不可能！」
莫度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只會引來更強大的敵人。」
他像是在念某個古老的巫術咒語。
不僅斯特蘭奇，連復仇者們聽到後也紛紛皺起了眉。因為這不是危言聳聽，他們現階段也無法得知，是否有更危險更強大的存在已經在浩瀚星雲的背後窺視著這顆寧靜蔚藍的星球。
像是要配合莫度的話一樣，他剛被流放到異界，神盾局方面就向復仇者們發來了緊急的消息，有人蓄意地孕育改造出了一個恐怖的怪物——毀滅日。它以氪星將軍佐德的遺體為基礎，卻在這具身體裡誕生出了更可怕的物種。
它的力量與超人有著相同的本源，但卻能輕輕鬆松地抵擋住超人的攻擊。復仇者們趕回美國的時候，超人已和先前有過齟齬的蝙蝠俠、以及神奇女俠三人一起對抗毀滅日。可毀滅日就是個永遠不知疲倦的怪物，以目前的形式看來，他們三個人即使聯手也沒有辦法將它打敗。
無論是尚未見得雛形的正義聯盟，還是復仇者聯盟，他們都熱愛著這片土地，沒有誰希望他們腳下的土地生靈塗炭。
英雄之所以為英雄，就是他們選擇扛起比自身要遠遠沉重得多的責任。
復仇者們也義無反顧地加入了戰鬥。
連溫妮也參與到了這裡頭，斯特蘭奇見她也要去的時候眉頭就皺得老高。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還在美國，我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溫妮知道，倘若沒有人阻止毀滅日，那麼災難只是從華盛頓開始，最終整個世界都墜入毀滅。
她心裡沒有多大的正義感，可她在意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愛的人要去戰場。
如果怎麼樣也阻止不了，起碼可以和心愛的人死在同一個地方，而不是千里之外為了他的消息擔心受怕。
斯特蘭奇沉默了一會，目光裡帶著銳利。
「溫妮，到了那時候，即便我想你好好活著，我也可能無法在某個瞬間保護住你。」
「我知道。」
變身成了浩克的班納博士和超人是首當其衝的攻擊主力，其他人則協助替他們分擔毀滅日的注意力。
這似乎能讓毀滅日不再佔據那樣明顯的優勢，但還是無法殺死它。
蝙蝠俠用乾澀的嗓子大聲喊道：「用氪矛！它來自氪星，氪矛能殺死它！」
氪矛卻遺失在了戰場上，好在溫妮一個飛來咒迅速地找到了它。氪矛原本要給浩克，浩克和超人是相比起來能夠近身和毀滅日搏鬥的兩個人選，但氪矛對於超人來說也同樣致命。
超人卻堅持由他來。
毀滅日的這幅身體，製造他的萊克斯•盧瑟，都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佐德將軍是他過去僅剩的氪星故親，萊克斯•盧瑟也是因為懷著對他這個被視作「神」的外星人的惡意創造出了毀滅日，克拉克覺得他責無旁貸。
一切該由他來結束。
所有人都勸阻他，可一個人固執起來是很難被說動的。
斯特蘭奇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把先前分給眾人後所剩下的福靈劑都給了超人。
「這可是我的姑娘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但看在你現在需要點運氣的份上，我把剩下的福靈劑都給你了。但你之後得完好無損地把瓶子還給我，否則我和你沒完。」
火光把克拉克臉上的傷口和他眼裡的光輝一同照亮，來自堪薩斯州的年輕人的笑容裡沒有一絲沉重，像堪薩斯州明媚的太陽，像田野裡金燦的麥子。
「一言為定。」
他緊緊攥著氪矛的手浮露出條條青筋，整個人像獻祭一樣朝著不遠處的毀滅日飛去。
悠于 2017-6-25 08:52
第46章 046
超人死了。他成功殺死了毀滅日, 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這個有著鋼鐵般身軀的男人倒下了。在他拿起氪矛時，在場的人心裡都有了預感, 可沒有誰願意真正地看到這個結局。
都說英雄最後也最好的歸宿是在戰場上，為心中信念犧牲生命是死得其所。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誰又忍心呢。
毀滅日倒下了，所有人相互扶持躲避開被它龐然身軀濺起的熱浪火焰。浩克一隻手護住他的眼睛，待廢墟重歸平靜後, 他的另一隻手伸了出來, 把掌心裡超人的身體輕柔地放在還有熱浪溫度殘餘的土地上。
超人有著世界上最湛藍最接近天空的眼睛，布魯斯•韋恩伸出手，把對方的雙眼闔上, 讓這雙璀璨珍貴的寶石永遠和他的主人一起永沉黑暗地下。
而此時, 黎明的曙光恰好來至。
他們竟然奮戰了一個夜晚。
這當真是個令人感到體膚生寒的黎明前夜。
並沒有攜帶著多少溫暖熱度的黎明光讓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松卸了所有的力氣，疲軟了下來。地平線上的朝陽越升越高, 他們身上的黑暗隨之被一起帶走。
旺達抹了一把臉，好不容易剛把一邊的灰擦掉，手上乾涸的血跡就蹭在了原先的位置, 她看著似乎在不遠處但又在很遠處地平線的太陽，輕輕地感歎：「黎明了……」
托尼從他的盔甲裡走出來，背對著身後太陽的光輝，眼睛半闔著垂下，長長的睫毛盡數落下許許多多的陰影。
「就是黎明來得太晚了一些。」
羅迪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感受到托尼落寞的情緒，羅迪心中也是同樣的, 為超人的結局感到惋惜。
史蒂夫放下他的盾牌，他的身姿依舊挺拔，黎明初至的曙光將他地上的影子拔高了不知多少才投影在焦黑的土地上。
「昨晚的黑夜只是比往常漫長了一些，但永遠不會有永無止境的漫漫長夜，黑夜終將過去，黎明也終歸會來臨。」
戴安娜側目地看了一眼美國隊長，史蒂夫發覺了她的目光，兩人隔空相視一笑，這一點上他們兩人英雄所見略同。
斯特蘭奇從超人緊握的手心裡拿出了他不久之前給予對方的福靈劑瓶子，瓶子在超人的手心裡保存得很好，竟真的一點缺損裂痕都沒有。斯特蘭奇並沒有把空了的福靈劑鏈子重新帶回到脖間，而是同樣緊緊地把它握在手心裡，理應垂下來的銀色細鏈則在他的手腕上纏繞了兩圈。
他看了看自己握緊的手心，又垂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沒有絲毫生息的超人，低聲地感歎了一句：「這點倒是這樣守信……希望這麼多劑量的福靈劑真的能帶給你一絲絲運氣。」
溫妮聽到了他的話，睫毛猛地顫了顫。
她是煉製這瓶福靈劑的人，早在它被成功煉製出來倒入瓶子時，溫妮就判斷過它的成色。即便是需要耗時近半年的福靈劑，她也熬制的相當成功，沒有任何一絲差錯。溫妮自信，若放在市面上流通，也能與最好品質的福靈劑相媲美。可現在，她希望能夠睜開眼的超人卻沒有睜開眼，溫妮惶然地想，莫非福靈劑沒有起到作用嗎。
她本人甚至忘了，這只是一瓶能夠開發人自身最大潛能從而看起來變得幸運了的魔藥，而不是真的賦予使用者某種額外的能力。
溫妮看著平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克拉克，哪怕她與超人並不相熟，甚至之前只短短見過一面連彼此名字都沒有介紹過，但她依然對對方產生了一種感傷的情緒。
戰鬥已經結束，大家基本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溫妮先前特地準備給他們用於應急止住傷口和恢復精力的魔藥在這個時候有了用途。溫妮本人這邊還有不少，她把剩下的也一併遞給了布魯斯•韋恩和戴安娜•普林斯。
這兩人中布魯斯接過溫妮手中的魔藥時有些稍顯特別的反應。他有些複雜地看了一會溫妮，才再接過魔藥的時候低沉地說了一句謝謝。
溫妮還是沒有認出來這是誰，但偏偏面對面的這一刻，覺得對方低沉沙啞的聲音有一點像誰。
就在她心裡遲疑的時候，布魯斯已經挪開了目光，仿佛剛才注視著對方的並不是他。溫妮見蝙蝠俠這副樣子，只當是自己多想了。
鷹眼看著超人的遺體，歎了口氣：「我們該把超人的遺體怎麼辦？」
超人為這場戰鬥自願犧牲，也死得悲壯。他們這些人雖然與他只是一場共進退的交情，但英雄之間心心相惜的敬佩，讓鷹眼覺得超人死後起碼應該得到他所理應得到的尊重和待遇，而非他生前所遭受的質疑。
韋恩抿緊著唇，他想到了超人母親臉上對她自己兒子純粹的擔憂。伴隨著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布魯斯的語氣發澀。
「送他回他所愛的……也愛他的人身邊吧。」
他曾經陷入了狹隘的猜測，認為超人只是個睥睨眾生的無情的超能力強者，為此他一步步踏入了萊克斯•盧瑟針對超人布下的陷阱中，甘願成為局中和超人自相殘殺的棋子卻不自知。可事實上，這個長在地球的氪星人有血有肉，也有他所愛，超人與這地球上的任何一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完成了對超人的承諾，救下他的母親瑪莎。
但卻恐怕無法回應超人母親看向他時隱隱祈盼的目光了。
托尼卻針對蝙蝠俠所說的這句話嗤地笑了。他喝下了溫妮已經改良過味道的魔藥，身上連同臉上的傷口慢慢止住了血正在恢復，可他臉上的笑容卻看起來十分的蕭索。
「若換成我，我一定不忍心讓我所愛的人親手為我舉行葬禮。」他彈了彈自己身邊的盔甲，金紅色的盔甲發出沉悶的聲響，「看，我早已經把我的『棺材』背在了身上，我可捨不得讓她看到我那時候的樣子。」
他勉強地彎了彎嘴角，像是維持平常一貫的笑容。
「所以我覺得，或許哪一天這個世界不再需要我們，不再需要任何一個超級英雄來拯救，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托尼的話語十分驚人，可沒有人反駁他。
史蒂夫歎了口氣，側了個身詢問斯特蘭奇：「斯特蘭奇博士，我們可以像國會門前那次一樣再次使用時間寶石嗎？」
美國隊長話音剛落，就聽到疲憊中帶著一絲輕鬆笑意的男聲從他們所有人所圍攏的那個人口中響起。
「斯塔克先生，我沒想到你一直以來是這樣看待自己的盔甲的。」
克拉克睜開他湛藍色的雙眼，入目的是金色的朝陽，太陽的光輝有些晃眼，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星球日報的記者覺得他大概無意間聽到了鋼鐵俠的驚人之語，下次寫成採訪的話，頭兒大概就不會每次都拿著他的報導內容卷成一卷狠狠拍他的桌面了。
所有人反應過來後都是又驚又喜，有幾個人甚至搭了把手把克拉克從地面上拉起來後，玩笑地給他的肩膀來了一拳。
「你這傢伙。」
旺達開心地抱住了溫妮，直稱福靈劑是她見過的最棒的藥水。
大家為超人的死而復蘇辦了一場慶祝會，地點則在復仇者大廈。
當溫妮看到蝙蝠俠的面具之下竟是她曾經無比熟悉的布魯斯•韋恩後，她整個人怔在了原地。她在見識過布魯斯的身手後，也曾猜測過他身上有不為人知的某個秘密，卻從沒想過守護哥譚二十年之久的義警以及騎士會是他。
布魯斯實在把他花花公子浪蕩不羈的假面具塑造得太好了。
就如同當初溫妮在對方面前暴露巫師身份時布魯斯所展現出來的震驚一樣，溫妮也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
不少人都看出來了，其中托尼偏偏愛挑明瞭來揶揄她。
「溫妮，你這吃驚的樣子可真好笑。偏偏我聽史蒂芬說過，你們可是認識的，難不成先前你們從來就不知道對方的這點『小秘密』？」
溫妮乾咳了兩聲並沒有言語，不過卻隱晦地瞪了斯塔克一眼。
韋恩同樣沒有針對托尼的話有所辯解，他對上眾人的目光時態度平和而坦然，看起來沒有絲毫尷尬。和溫妮目光隔空相撞地對視上時，也只是從她點頭示意微微笑了笑。
似乎是不久之前，溫妮剛在這個同樣的地點參加過類似性質的慶祝會，當時為的還是羅德。不過對於她來說，她還是依舊地不怎麼能享受party上的熱鬧氛圍。一開始大家有說有笑的時候溫妮默默地聆聽著，等到人人拿著酒杯相互找人對喝上的時候，溫妮可就敬謝不敏了。
她躲避掉已經喝上癮了的超級英雄們，在陽臺外頭吹著夜風。
大概是近身面對過毀滅日身上那樣灼熱得仿佛要讓人身體水分徹底乾涸的溫度，溫妮突然覺得紐約晚上的夜風開始變涼了。當它以輕快卻不輕巧的肆意姿態吹拂過她的臉側，微微卷起她耳鬢的碎發時，溫妮感到了絲絲涼意隨著夜風停駐在了臉上。
或許烈烈夏日最熱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帶著些許涼意的夜風也給溫妮帶來了一絲慵懶的閒適，她想了想，並沒有拿出魔杖給自己周身佈施一個保暖咒。現在還太早了些，以往溫妮起碼要在第一場雪時才會覺得冷到有必要給自己每天施一個保暖咒。
溫妮的身邊靠近了一個高瘦挺拔的身影。
「溫妮，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
不用回頭，溫妮便聽得出是史蒂芬的聲音。
斯特蘭奇晃著高腳杯裡的香檳，他剛從你來我往的仗勢中抽身出來，這會並沒有參與到對抗毀滅日的蜘蛛男孩一邊沮喪地說著他竟然錯過了這次集體活動，一邊又嚮往又崇拜地看著今天在場的另外兩位不是復仇者聯盟成員的超級英雄，蝙蝠俠和超人。
小蜘蛛彼得絮絮不停的話能自得自樂說上半個小時都不帶停，幾個和他站在一塊又是話題物件的男人只能哭笑不得地任由這個半大的孩子繼續說著。
斯特蘭奇可沒有鋼鐵俠斯塔克對待這位蜘蛛男孩那樣格外得有耐心了，他在彼得開了話頭後就迅速地拿起手中的酒杯撤離現場。
接著，他便看到了早就躲在陽臺外乘涼的溫妮。
斯特蘭奇心裡有些發笑，看來溫妮躲起這樣的排隊來倒是意外地熟稔，像是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似的。他把這個心裡頭好笑的念頭說出來後，惹來溫妮的一瞥。
「唔……你怎麼不知道不是。」
斯特蘭奇輕挑著一邊的眉梢：「哦？」
這樣的時刻讓人感覺到渾身放鬆，溫妮抿著嘴笑得看上去有些暢快又得意，灰藍色的眼睛隨著她微微眯起眼角的動作看起來像與月光一起沉浸在溫柔夢境裡。
「上學的時候我也不怎麼愛去，斯萊特林自己院裡要是有社交性質的舞會，我就陪著阿斯托利亞走個過場，和人跳兩支舞就立馬撤退。」
溫妮說起當初她的「事蹟」時，嘴角帶著止不住的笑意，斯特蘭奇想，她把對霍格華茲的懷念永遠放在最顯而易見的位置了。
有時候，斯特蘭奇甚至因為她的三言兩語，開始對這所歐洲最古老的魔法學校產生了好奇。
而溫妮卻說，她永遠也說不出霍格華茲所有的好。
「瑪律福夫人知道嗎？」
斯特蘭奇聞言，輕快地笑出了聲，他的背倚靠在陽臺的欄杆上，胳膊也一同支在上面，頭朝溫妮的方向微微偏側了一些角度，餘光恰恰好能將溫妮說起霍格華茲時的神態一覽無餘地納入眼底。
斯特蘭奇端著酒杯抿了一口，最後一口香檳的酒醇香也入了唇齒之間。
「莉亞？她知道，但她拿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溫妮也喝了一些酒，但她的酒量不深，這些就足夠讓她酒意上頭。這讓她今晚看起來靈動狡黠了不少。
斯特蘭奇聽到後，低低地笑出了聲。
屋子裡頭是眾人的歡聲笑語，陽臺外同樣也氣氛寧和。
這一切都好極了。
溫妮回看了斯特蘭奇一眼，她突然問道：「史蒂芬，當時隊長問你的那個問題……倘若超人沒有真的復活，你會使用阿戈摩托之眼嗎？」
斯特蘭奇沉默了一會，他靠近溫妮，開口的時候留在他唇間淡淡的香檳甜味則被溫妮感知到了。
「溫妮，你的這個問題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他的語氣十分平常，溫妮一時間並不能得知史蒂芬話語裡的真實意味。她還要再問的時候，托尼不高不低的聲音插足到了他們之間：「天哪，看我發現了什麼，有兩個人躲開了今晚的香檳。難道是斯塔克贊助的香檳不夠留住你們的舌頭？」
說著，托尼狹促地朝兩人眨了眨眼睛：「還是說……嗯？你們兩個躲在這有什麼不能讓我們聽的秘密。」
溫妮看到托尼就頭疼，還真怕他沒有收斂的聲音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正巧托尼接上了話對溫妮說道：「溫妮，我剛才看到娜塔莎似乎在找你。」
溫妮應了聲好，回頭看了一眼斯特蘭奇才轉身走進裡頭。
托尼一手拿著香檳瓶子，一手拿著鬱金香狀的高腳香檳杯，他替斯特蘭奇手裡空了的酒杯重新倒入了酒。
「我猜，溫妮剛才其實是想問你，如果阿戈摩托之眼使用起來沒有限制，為什麼你不使用它來治好你的手。」
斯特蘭奇呷了一口香檳。
「偷聽可不是什麼美德，托尼。」
托尼的態度十分坦然：「我一隻腳剛邁進來，就聽到你們兩個的談話聲了。你總不能讓我堵著耳朵吧。我可沒有多餘的手了。」
說著，笑得晃了晃他兩隻手裡的東西。
斯特蘭奇本人哼笑了一聲，對斯塔克的說辭不予置評。
對於托尼問他的話，斯特蘭奇過了好一會才有回復。
「當阿戈摩托之眼作用在我身上，時間在我身上倒退，它還給我一雙完好無損的手，就會帶走我一身已經習得的魔法。看起來像是把無盡的時間據為己有，擁有數不盡的重來機會，完美的人生觸手可及，但都是得一失一。」
法則有時候公平到了極點，竟不肯有一絲一毫的寬容讓步。
「這聽起來像你捨不得你身上的魔法和它給予你的與眾不同，史蒂芬。」
斯特蘭奇眯著眼，笑著反問：「那你看重的也是你鋼鐵俠、超級英雄的名聲嗎，托尼？」
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相視而笑。
他們的心裡對答案一清二楚。
斯特蘭奇靠著欄杆，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香檳。
「或許莫度的話對我還是產生了影響吧……或許我並不適合加入你們做一個超級英雄，我估計並不合格。」
托尼不滿地皺起了眉：「嘿，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我認為你頂多只會考慮那麼幾天就選擇加入。」
「再說，超級英雄從來沒有合不合格這種說法。」
第47章 047
那頭, 溫妮被托尼支開來找娜塔莎。娜塔莎正和今天遠道而來的另一位姿容豔麗的女性端著香檳酒杯淺笑晏晏地交談著。酒紅色頭髮的女人聽到溫妮問她的話後，睜著被酒意熏得迷蒙又澄亮的眼眸, 吃吃地笑話起溫妮。
「我可沒有要找你呀溫妮，你被托尼那傢伙騙了吧。」
溫妮眉頭輕輕一皺，她搞不明白托尼的想法，正打算折回去的時候就被娜塔莎拉住了。她和戴安娜笑著把人勸下來：「既然過來了，聊聊天？」
娜塔莎這樣說了, 溫妮顯然無法拒絕她, 便一半順從一半無奈地抿起嘴角來微微笑著：「好吧。」
「別這麼不情願，我的姑娘，還是你更希望回去找你的法師先生？」
溫妮被娜塔莎調笑她的話語中對于斯德蘭奇的定語給燙了一下, 眼神比意識還要快的閃爍起來。
「你可別這樣說。」
溫妮雖然這樣否認了, 但她表露出來的神態可與她話裡的內容截然相反。在場的兩位女性哪一個不是瞭解人心的，溫妮的真實想法對於她們來說可謂是了然於心。
青澀得這樣不坦率, 這真是年少時才有的愛情，看得娜塔莎和戴安娜想笑又不好當著溫妮本人的面笑出來。
娜塔莎把她的酒杯遞給溫妮，讓她抿一口裡頭恰到好處的甜度的香檳。白葡萄乾的酒香熏得溫妮有了醉意, 面對娜塔莎對她的調侃，溫妮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但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淡定得很，除了上了臉頰的紅暈，沒有再在外表上表現出絲毫的醉態。
「那我該怎麼說，溫妮？之前我就發現了，你和斯特蘭奇之間……嗯？」
溫妮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娜塔莎的話也以慢悠悠的速度在她的腦海裡轉了一遍溫妮才理解她的意思。
她的臉變得更紅了, 像是佈施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酒醉的姿態也演化成了羞赧。酒精帶去了平日裡溫妮臉上若有若無的冷淡和故作起的矜持高傲，顯露出她甚少露出來的嬌憨和乖順來。
戴安娜看了一眼，笑著對她身邊的娜塔莎說道。
「我們就像在誘哄欺負個小姑娘似的。」
若以這兩位女英雄的實際年齡算起來，也沒什麼不對。
性格使然，即便溫妮經歷過那些不堪回首的噩夢往事，磨難也沒有徹底使她堅強強大起來。平常拙劣的偽裝一旦拭掉，就是個笨拙而莽撞的靈魂。
這是年輕的靈魂才有的通病，但它同樣也赤誠。
溫妮想了一會，沖娜塔莎和戴安娜兩個人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是我和史蒂芬早在這之前就認識了，我們以前可是……可是青梅竹馬！」
溫妮即便是醉了也不會亂說胡話，何況她現在還不至於到徹底喝醉了的狀態，尚且有幾分清醒意識的溫妮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羞赧，並沒有正面回答娜塔莎的上個問題，而是悄悄轉化了問題的概念。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娜塔莎有些訝異，隨後興味地挑了挑眉。
溫妮拒絕了娜塔莎再次遞到她手裡的酒杯。
但一旁亞馬遜的公主朝她和善地勾起嘴角的時候，溫妮頓了頓，卻不見勉強地又喝了一杯。
娜塔莎雙手抱著，半真半假地開玩笑道：「沒想到你也是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的壞姑娘。」當初是誰說著鮮花配美人一邊替她挑花的啊。
這個問題上溫妮不再像剛才那樣尷尬，嘴皮子開合著迅速回應道：「要是同時能把你和普林斯當做舊愛新歡，那我該是世界上男人們的公敵了。」
當然，溫妮認真地想了下，能讓這兩位女性擔任舊愛新歡的男人到底得有多能耐啊。
這種對於美人討巧的誇讚果然博得了兩位佳人的歡笑，甚至注意著她們這邊的布魯斯•韋恩聽了後眼眶眉宇也染上了些許笑意。他倒從來沒發現過溫妮對待女性的時候竟然這般得嘴甜，也不知道是他以前從未聽過溫妮說這樣沾了蜜的甜話，還是她唯獨對著女性才無師自通這種技能。
布魯斯•韋恩一手插著西褲口袋，另只手端著酒杯邁開步子朝她們走來。原本在說話的三個人當然不會察覺不到，娜塔莎對戴安娜挑了挑眉，兩個人笑得很是心領神會。估摸著布魯斯•韋恩走過來的目的也不會是她們。
要是在知道布魯斯和溫妮這兩個人認識並且還是十分親近的關係之前，戴安娜或許會認為對方現在走過來是來找她的，可現在，十足精明的神奇女俠笑而不語。
「晚上好，三位美麗的女士。」
布魯斯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性笑容，對他面前的三位女性舉了舉杯。
「布魯斯，現在說『晚上好』是否太遲了些。」
布魯斯淡淡笑著，不置可否。
溫妮看到他，原本慵懶地眨著的眼睛微微睜大了，腦袋裡的醉意也消退了不少，他整個人重新站得端正筆直。
「布魯斯，晚上好。」
娜塔莎從溫妮的手裡重新接回她的酒杯，沖在場的人微晃了晃高腳杯裡盛著的液體，笑容裡是渾然天成的魅力。
「我去看看班納。」
由於布魯斯•韋恩在場的緣故，娜塔莎並沒有直接稱呼班納博士的名字。溫妮聽說過娜塔莎和班納博士之間的事，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黑寡婦不會羞于藏匿起她的真心。
娜塔莎藉故離開後，神奇女俠斂著她的下巴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
「看來我也要和娜塔莎一樣挪個位置了。」
最後原地只剩下布魯斯•韋恩和溫妮兩個人。復仇者大廈裡頭一層的空間足夠大，今晚的超級英雄們三三兩兩地分散在各個角落，一時間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人這邊。
西裝革履的布魯斯對於溫妮來說並不陌生，甚至她最常陪在他身側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宴會場合。不過那時候她挽著的男人像是個風流不羈的紈絝，而不是現在站在她面前這樣反而需要靠嘴角邊淡淡微笑來掩蓋一身淩厲的人。
溫妮的酒已經醒了，她看著這樣的布魯斯，大腦一轉，將各種蛛絲馬跡串聯起來。
「當初你那個樣子是為了掩飾蝙蝠俠的身份？」
「一個整天只知道玩豪車玩女人的花花公子難道不是最好的偽裝？」
溫妮啞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布魯斯這種自損名聲的行為，畢竟在她這，這個代價乍一聽起來實在太大太不划算。而她甚至見過當時布魯斯表現在外人面前的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態，倘若這是需要在所有人面前戴上的偽裝，為的是掩飾他內心懲凶除惡的能力，這聽起來對一個獨身與黑暗搏鬥的英雄來說太過可笑了。
蝙蝠俠對於哥譚的罪犯來說甚至淩駕於司法之上，可哥譚普通的民眾卻不是全對這位暗夜裡的騎士的所作所為有過感激和崇敬。
溫妮初到哥譚的時候，蝙蝠俠已經很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了，可布魯斯•韋恩本人依舊還需要扮演著他原先給自己設定好的角色身份。
布魯斯談起他的假面時，口吻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明顯的情緒起伏，嘴角邊依舊掛著笑，更像是在說一件雲淡風輕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實際上無論哪一個面具都在他的臉上粘覆了人生裡的近一大半。
溫妮發現布魯斯的身份後，倒沒有產生覺得被欺騙的情緒，只是覺得有些恍然，有些感慨。
她也沒有自討沒趣地問：那我當時也算是你的偽裝之一？
答案已經十分明顯，否則為什麼除了在公眾場合的親昵姿態外，私底下的布魯斯顯得克制有禮也有些冷淡。除了送市中心的高級公寓送車送項鍊首飾，實際上溫情的關心沒剩多少。
再強大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當他一心放在打擊罪犯守護這座城市之後，留給女伴的溫情則被瓜分得少得可憐。
當時的溫妮比起戀慕和傾心，實際上不自覺更依賴著布魯斯給她的便利慢慢熟悉起普通人的社會。哪怕她心裡有過為利用布魯斯而產生的羞愧，也有為兩人之間有名無實的關係感到過遺憾。
但當她離開哥譚，這些也就都通通放下了。
在布魯斯•韋恩眼中，今晚的溫妮如同他所看到的每一次一樣，如浩瀚星辰裡最亮的那顆星，如寶石堆裡最耀眼的那顆瑰寶。他見過形形色/色各有風姿的女人，卻不得不說溫妮的相貌是他印象裡最為深刻的。
當這樣的溫妮挽著布魯斯的臂彎時，就是他最有利的偽裝。
可布魯斯無法否認，這其中他當真一點私心都沒有。也許是在父親工作過的醫院看到穿著護士服的溫妮的第一眼，也許是疲憊的時候無意間和溫妮的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刻。再堅硬冷銳的心臟追溯起來也只是個柔軟的肉團。
但他從前認為他和溫妮之間的距離太遠太遠，等到各自身份的秘密揭曉，這份距離重新被其他的因素填充滿。
布魯斯•韋恩朝溫妮舉了舉杯，沒有要求溫妮空空如也的手重新再找一個酒杯回敬他，他自己就先一飲而盡。
這番姿態委實不像在喝一杯香檳，仿佛是在苦大仇深地喝一杯毒/藥。可布魯斯卻對溫妮彎了彎嘴角。
「溫妮，能再遇重逢，我心裡很開心。」
以此杯酒，敬你敬我，敬一場翩然錯過。
布魯斯•韋恩特地走過來，可數起來兩個人卻只說了不足幾句話。等到男人的背影從她視野裡慢慢消失，溫妮才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時，她耳邊輕輕地飄來陰測測的聲音。
「看來你很不舍？」
溫妮猛地一轉頭，斯特蘭奇微俯著身湊在她耳邊說話，也不知道他剛才在一旁看了多久。溫妮心裡激靈了一下，最後一點酒意也被對方嚇沒了。
斯特蘭奇看到她這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心裡有些好笑好氣，大庭廣眾之下，帶著些許氣惱捏了捏溫妮的鼻子。
溫妮不好用手捂住，直接皺了皺鼻子悶聲說道：「你做什麼……」
斯特蘭奇也不給她揉，只繼續怪裡怪氣地說：「我倒是不知道，你和蝙蝠俠有過一段，嗯？當初剛到哥譚的時候受了他的幫助？」
斯特蘭奇重複了一遍之前溫妮給他的說辭，但他說完，卻也覺得舊事重提挺沒有意思的，特別還是這種他根本無從插足的舊事。
他之所以這樣，只是一個心胸並不寬廣的男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當時溫妮會這麼說就是出於某種未知的心虛，現在當然也無法避免的又羞又愧，但針對斯特蘭奇的話，她卻沒有避諱。
「我承認我當時刻意隱瞞了，但它只是一段已經結束的過去了，並沒有什麼意義。」
斯特蘭奇好笑地聽著溫妮試圖和自己狡辯，他挑了挑眉：「那什麼有意義呢？說來那天晚上你可沒有給過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溫妮。還是你想享受一次含糊其辭的貪心？」
這種說法當然是言過其實了，但斯特蘭奇覺得不這麼逼一逼溫妮，對方或許還能再縮在蝸牛殼裡。
那天晚上的吻纏綿悱惻，他能感受到溫妮和他相同的心意，但溫妮這個傢伙就是死活不願意以言語的方式表達。
耳邊是同伴們熱鬧的聲音，可他們兩個人卻在這個角落談情說愛，這個認知讓溫妮消退了些紅暈重新爬上臉頰。
下一次她可不許再這樣胡亂臆想了，仿佛只有她整天在想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一樣。
溫妮瞪了對方一眼，訓斥說得輕飄飄的。
「你不是說你脖子上掛的那個是定情信物嗎？」
斯特蘭奇失笑地拿起它：「這是我說的。」
溫妮覆上他的手，拽了拽掛在對方脖子上的墜子：「現在我也這麼說了。」
第48章 048
溫妮和斯特蘭奇終於徹底地確定了關係, 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當然，目前還只算個開始。不過給溫妮這幾天的生活定上這樣的首碼也沒有絲毫不對。
溫妮重新開起了她並沒有生意的花店, 在每天歇業關門之後去看望即將出院的阿斯托利亞。當阿斯托利亞得知溫妮參與了這幾天麻瓜電視裡反復報導的對抗毀滅日的戰鬥，她整個人瞠目結舌，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頭。
「你你你……溫妮，你真是……」
阿斯托利亞一直覺得她的好友是個嫌麻煩的人，沒想到對方立馬背著她搞了這麼大一個新聞。
德拉科還沒來, 在隨時有可能有醫護人員進來的病房裡, 溫妮沒有使用魔法，而是直接動手給阿斯托利亞削了一個蘋果。紅潤晶瑩的蘋果皮一圈一圈地落在床櫃上，溫妮捏著整顆蘋果堵住了阿斯托利亞還要繼續說的嘴。
坐享其成的阿斯托利亞皺著鼻子, 把嘴裡的蘋果拿了出來一口一口地咬著, 等到德拉科過來後，就立刻和她的丈夫揭露剛才溫妮幹的好事。
才一進門的德拉科就接收到了來自妻子的告狀, 他本人內心是相當茫然的。
溫妮不在醫院的這幾天都是德拉科自己親力親為地陪著阿斯托利亞，他還是不放心請陌生的臨時護工，這就導致了溫妮見到他後, 發現德拉科的下顎這幾天下來明顯又削瘦了不少。
「你打算什麼時候帶阿斯托利亞回去？」
溫妮聽阿斯托利亞說起過這件事，說她的病情已經基本好轉了，她自己覺得再待在這間醫院病房裡，還不如回瑪律福莊園來得舒坦，便把她的想法和德拉科說了。而德拉科想過之後，也覺得確實沒有一定要再待在這的必要，回到家也能減輕他來回奔波的麻煩, 夫妻兩人協商一致後便決定了。
德拉科告訴了溫妮答案：「再觀察一天，沒事的話我們就打算後天早晨回去。」
溫妮點了點頭，想起出院手續的事，便接著問道：「出院手續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考慮到她的兩位友人都是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麻瓜社會的純血巫師，溫妮雖然並不是不信任德拉科的辦事能力，但她想了想，或許她還是該搭把手。
德拉科並沒有婉拒溫妮的建議，沉吟了一會後，乾脆地同意了。畢竟相較而言，溫妮確實要比他們都熟悉麻瓜社會。
隨後，德拉科想到先前溫妮拜託過他的事，今天剛好有了進展便和溫妮說起。
「溫妮，你之前讓我多注意的魔藥配方我在翻倒巷找到了。」
溫妮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十足的喜悅：「那真是太好了。」
德拉科見到她臉上的神色，就明白溫妮依舊沒放棄嘗試找到治療斷裂神經的魔藥配方來治那位斯特蘭奇先生的手。
「溫妮，你就不打算帶斯特蘭奇去聖芒戈了？」
德拉科做事會再三思慮，但他也並不認為聖芒戈就一點也去不得，那裡又不是變成了黑魔王的根據地。
溫妮聽到德拉科的話，猶豫了一會，卻也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之前有食死徒混進聖芒戈的事情還是讓溫妮有些顧忌，但她當時卻也不想徹底斷了治療史蒂芬手的可能，因此，讓德拉科出手幫忙尋找魔藥配方也只是另做的一個備選打算。
「我回去和史蒂芬說說。」
剛好莫度的事情也解決了，按照她和史蒂芬原先約定好的，也確實該把他手的事情提上議程。
德拉科點了點頭，卻在片刻之後又轉了個話題。
「毀滅日的事，溫妮，你是和斯特蘭奇先生一起嗎？」
妻子阿斯托利亞在他剛來的時候就和他說了溫妮竟然冒著危險和那些美國人口中的超級英雄一起對抗怪物毀滅日的事，德拉科的腦海裡便冒出了這個猜測。
溫妮微愣了幾秒，但也點了點頭。
從醫院出來後，溫妮就打算去找斯特蘭奇和他提這件事。
布利克街的聖所于溫妮來說已經相當熟悉了，而一般斯特蘭奇沒有事情的話都會待在這裡。溫妮來的時候，對方正坐在他一貫坐的軟靠背單人沙發上看書。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屋內不僅亮起了燈，他們所在的二樓還點起了壁爐。由魔法火焰點燃的壁爐實際上並不具有火焰本身的熱度，但它本身卻是個具有魔法功能的陣法。屋子裡吊頂的燈光加上壁爐的火光，使整個空間明亮得像是處在白天一樣。但這些光源卻帶著夜晚屋內獨有的寧靜氣氛。
斯特蘭奇聽到溫妮的腳步聲，從書中抬起頭。
「溫妮，來了？」
溫妮走到他對面剛坐下，遠遠地就飄浮來一個託盤，上面呈著冒著絲絲熱氣的茶壺和兩個茶杯。被施了魔法的茶壺悠悠然地給兩個已經自發落在桌面上的茶杯蓄滿了茶，溫妮看到奶白色的茶面也聞到了奶茶的香甜味道，原來今天泡的是她喜歡喝的奶茶。
做完它們應該的工作後，茶壺託盤和茶杯便失去了原本附著在它們表面上的魔法，重新變回了原來了無生氣的死物。不過溫妮卻覺得剛才那副情景會更讓她感到親切，畢竟在魔法世界裡大多數物品也像剛才的茶杯茶壺一樣是會動的。於是溫妮每次在聖所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回到斯圖亞特莊園的錯覺。
這個想法讓溫妮想到了她一定要和史蒂芬提及的事情，剛要開口，斯特蘭奇就伸出食指舉著對她搖了搖並虛空點了點她的茶杯。
「不先嘗嘗我的手藝？」
溫妮被他說得一愣，但看著他眼窩深邃的眼睛時心底裡又無法抑制地覺得有幾分柔軟的情緒。她應聲喝了一口，就連奶茶的溫度也被魔法控制得剛剛好，熱氣將奶茶香味徹底揮發出來，卻又控制在了不會燙傷舌頭的溫度範圍。
斯特蘭奇看到溫妮舒然放鬆的眉間，就知道這壺迎合她口味的奶茶已經討了溫妮的歡心。他換了個雙腿交疊的姿勢，勾著唇對溫妮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溫妮。」
不知道為什麼，溫妮看到史蒂芬這副有些傲然地要求她先嘗奶茶的作態有些引人發笑的可愛，連帶著原本要開口的話裡的嚴肅也被沖淡了不少。
當然，溫妮是不敢當著斯特蘭奇的面笑出來的，要不然接下來就會都是和史蒂芬不依不饒地嘴上爭鬥了。溫妮調整了下表情，對斯特蘭奇說道：「史蒂芬，這兩天我們去次倫敦？你的手，我們可以先去聖芒戈醫院一趟。」
溫妮把前頭德拉科和她說的話轉述給了斯特蘭奇，末了又加了一句：「之前假扮聖芒戈治療師的那個人雖然還沒有抓到，但也不意味著聖芒戈就有危險，而且我也陶德拉科找來了魔藥配方。」
溫妮想讓他放心，便把另一個打算也說給了斯特蘭奇聽。
斯特蘭奇並沒有反對她提出來的建議，他無法依靠自身魔法的力量來治好自己的手，但他終究對於這件事還抱有著一絲希望。左右權衡利弊之後，斯特蘭奇同意了。
兩個人定在阿斯托利亞出院的那天下午。
溫妮早上替阿斯托利亞辦好出院手續把他們兩人送回了倫敦後便回來找斯特蘭奇，兩個人在聖所閒適地享用了一餐午飯後才通過聖殿直接前往倫敦。
倫敦今天沒有曼哈頓那樣的好天氣，陰沉沉的午後看起來又要下雨的樣子。溫妮帶著斯特蘭奇穿過車流人潮，來到了聖芒戈所位於的老舊紅磚百貨商店門口。大門上掛了一個「停業裝修」的牌子，但溫妮卻對這大門邊玻璃窗裡那個既醜又過時的女假人輕聲地打了個招呼。斯特蘭奇猜測，這或許又是一個巫師用來遮罩普通人的魔法屏障。
溫妮回過頭對斯特蘭奇招了招手：「來吧史蒂芬。」
斯特蘭奇正了正表情，說了聲好，跟著溫妮的腳步穿過了這扇已經向他們打開的玻璃窗。
穿過櫥窗，他們面前的就是聖芒戈醫院的問詢台，溫妮帶著斯特蘭奇走到問詢台前，詢問了站在那裡的女巫關于斯德蘭奇這樣的傷勢應該在哪一層治療。對方發現站在溫妮身邊的男人是一位麻瓜，原本擺出來的高度認真的工作態度的表情變得更誇張了，斯特蘭奇甚至心裡腹誹，她那盯著他雙手的眼睛都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對方大概不知道她的這個舉動實在太過明顯，溫妮一向不喜歡別人以這樣的態度看待斯特蘭奇。但她心裡又明白，真正來聖芒戈治療的麻瓜基本上也都是因為受了魔法導致的傷，史蒂芬這樣的情況算得上罕見了。又加上巫師和麻瓜之間本身就有的隔閡，這個問詢台的女巫師或許只是做出了她正常的反應。
溫妮也不太好說什麼，但朝著對方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生起氣來都是有幾分凶色的，女巫明顯愣了一下，她也對溫妮擺在臉上的表情也有畏縮，最後嘟囔著低聲和溫妮吐露了地點：「一樓吧，你帶這個麻瓜去問問。」
一路是器物事故科，雖然不一定多對應斯特蘭奇雙手的症狀，但相比起往上幾個樓層所對應的事故科目，卻是最符合的選擇了。
路過那些忙碌疾走穿著墨綠色長袍的治療師們，斯特蘭奇自己原先也是個醫生，來到巫師界的醫院後，難免會投注更多的目光放在這座醫院的內設和這裡的員工上。注意到了治療師，斯特蘭奇自然也注意到駐留在走廊上等著看病的病人，可以說他一下子看到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症狀。
溫妮的目光除了放在尋找科室上，當然也留了一些在身邊人身上。她注意到斯特蘭奇目光裡不加掩飾的好奇，便和他解釋道：「那些穿墨綠色長袍的是這裡的治療師，等同于『醫生』的角色，他們的袍子上都有醫院的標誌，一根骨頭和一根魔杖交叉的紋飾。」
斯特蘭奇順著溫妮的話也注意到了這些治療師衣服胸口位置的圖案。就在這時，一個個子並不太高並且削瘦的穿著墨綠色長袍的治療師從後面追上了他們兩個人。他的眼睛形狀有些狹長，又是灰色的眸子，比較像北歐人的高挺鼻樑，而嘴唇又比較薄，並且總是向下緊緊抿著，整個人看起來銳利而陰鷙。
斯特蘭奇還注意到了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病還沒恢復過來一樣。
「哦！是你，溫妮•斯圖亞特。」
這個男性治療師還沒說到溫妮的名字時，溫妮就已經皺緊了眉。對方的樣子並沒有太多改變，溫妮反應了幾秒就想起來了，這是她以前斯萊特林的同學，一個堅定的純血統主義者，他的家族更曾經偏激地擁護過黑魔王。從前他可沒少對自己橫眉豎眼冷嘲熱諷。
溫妮心裡有些覺得倒楣，但她卻不會像從前那樣對這些人產生反感或者恐懼的心態了。她對攔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說道：「有事麼，塞爾溫。」
阿伯特•塞爾溫先是陰鷙地盯著斯特蘭奇看了幾秒，後對溫妮說道：「……一個麻瓜，你這樣一個混血最後果然淪落到和麻瓜為伍的地步。」
溫妮聽得抽了抽眉角，但她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在聖芒戈這樣默認禁止惡鬥的地方，溫妮不想多費口舌引來紛爭。
「隨便你怎麼說，塞爾溫，讓開。」
男人胸口卻起伏著，他正在大口的呼吸，他的情緒似乎一下子就亢奮了起來。
「你這個讓我們感到蒙羞的傢伙！帶著你的麻瓜朋友滾出去！」
但很快，塞爾溫就被聞聲趕來的其他治療師控制住並沒收了他已經要拿出來的魔杖。其中年長一些的金髮男性巫師盯著溫妮也放在魔杖上的手皺起了眉，但也知道這個鬧劇是塞爾溫先挑起來的，他只是好聲好氣地勸阻道：「女士，聖芒戈對剛才發生的事由衷感到抱歉。不過聖芒戈也禁止使用魔杖對鬥。塞爾溫平常並不會這樣的，他大概是還沒有從前陣子的折磨裡恢復回來，當然，醫院會撤銷他目前在醫院治療師的資格。」
溫妮盯著對面的治療師看了一會，才把手裡的魔杖放回了口袋。
幾個治療師對情緒激動的塞爾溫使用了咒語，合力把他架走。溫妮在原地站了一會，詢問了另一個治療師，得知前陣子塞爾溫被人綁在家裡的地下室長達半個月之久，而綁起他的人則用複方湯劑假冒了他。等傲羅發現塞爾溫的時候，塞爾溫的精神狀態已經很不好了。這段時間他自己在聖芒戈的病房待了好一段時間，這兩天才剛剛回來工作。
溫妮聽後皺了皺眉，那麼當時那個假冒聖芒戈治療師蓄意謀害阿斯托利亞的巫師假扮的不就是塞爾溫嘛。
雖然她本人覺得塞爾溫就算不是被人假扮，也有相當大的可能性做出這種事。誰讓盧修斯•瑪律福兩次為了擺脫審判而臨陣倒戈。
聽到對方已經開始歎息塞爾溫平常性格多麼溫和，想來一定是魔咒留下來的精神創傷才導致他性情大變，溫妮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很想說阿伯特•塞爾溫這個人曾經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個性格惡劣的人。
斯特蘭奇瞥了眼溫妮的表情，說道：「走了。」
溫妮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
男人卻大步邁開往回走了。
「不是很想看了，我們回莊園吧，不是還有另一個辦法嗎。」
第49章 049
溫妮聽到斯特蘭奇的話一下子就急了, 她連忙追上前頭男人的腳步，伸手扯住了他的胳膊, 試圖讓斯特蘭奇停下來。
「停下，停下，史蒂芬，為什麼不看了？」
經過剛才塞爾溫那場鬧劇，一樓相當一部分的巫師都注意到了他們這兩個人, 並且知道斯特蘭奇是一名麻瓜, 不過他們對待麻瓜的態度並不像塞爾溫那樣偏激。
但巫師這個相對封閉的族群基本上很難接觸到真正的麻瓜，唯一對於麻瓜社會的認識或許僅僅來自于霍格華茲的麻瓜研究學課程以及那些從麻瓜社會中來的巫師同學。
再自認為隱蔽的目光，一旦數量多了, 也變得十分顯眼。溫妮對這些等著看病於是閑得無聊的巫師們的目光感到煩躁, 但她一心又記掛著斯特蘭奇的反應，根本無暇分心來理睬他們。
也因為這麼多目光看著, 所以溫妮著急的聲音往下壓低了不少。
「為什麼？」
她又問了一遍斯特蘭奇，這會他們都已經挪動到了原來門口問詢台的位置了。眼看著自己要被史蒂夫的腳步拖帶著出了聖芒戈，溫妮真的急了起來, 拽著斯特蘭奇手腕的力氣不自覺的加大了不少。
斯特蘭奇停下了腳步，他抬起那只被溫妮握著的手，深邃的目光順著她握著自己手腕的位置轉而看向了溫妮的眼睛。她真的著急壞了，往日那些吝嗇的情緒全部顯露在了她的眼睛裡，她只有情緒劇烈起伏的時候才會這樣。斯特蘭奇看著溫妮，心裡有些軟了，從溫妮握著他手腕的姿勢裡輕易地掙出他的手, 改為他握住對方的手心。
冰涼的溫度沿著她手心的掌紋傳遞了過來，斯特蘭奇便握得更緊了一些，卻又不至於握痛她的手。
「你覺得不愉快，我也覺得不愉快。而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
可溫妮張了張嘴卻還想再說些話。斯特蘭奇和她在原地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過了一會，法師松了松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但看上去更像是有些無奈地讓步了。
「那麼改天吧。」
能讓斯特蘭奇這樣性格的人鬆口妥協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溫妮想目前或許也只能這樣了。
緊接著，她便注意到男人手腕上淺淺的紅痕。她剛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了拖住史蒂芬的腳步，她手上的力氣竟那麼大，以至於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痕跡。
溫妮怔了怔，有些自責地看著在她看來十分刺眼的那道紅痕，甚至想要伸出手把它們想盡辦法地拭去。
斯特蘭奇低聲笑了一聲，拉著溫妮的手重新覆在了這個紅痕的位置。
「這樣蓋著就看不到了。」
這種類似掩耳盜鈴的行為讓溫妮哭笑不得，但卻一點反對都沒有，維持著這個動作兩個人出了聖芒戈的大門。
回斯圖亞特莊園之前，斯特蘭奇換回了他平日裡的法師裝束，並且總算帶上了他擱在聖所裡的斗篷。
魔浮斗篷彆扭地繞著他轉了兩圈才肯搭在他背後。
因為聖芒戈裡發生的事，溫妮剛回到莊園裡，便聯繫了德拉科，想要儘快拿到能夠接好斷掉的神經的魔藥配方。
德拉科沒過多久就帶著魔藥配方從壁爐裡頭過來了。他有些嫌惡地抖了抖衣袍上的灰，提醒溫妮：「溫妮，你家壁爐的灰也太多了。」
溫妮敷衍地應了一聲，但臉上的表情卻明晃晃地顯露著讓德拉科快些把魔藥配方交出來。看得德拉科差點仰天長歎，只想把溫妮現在這幅樣子回去轉述給妻子聽。他真的覺得溫妮已經要被身後那個叫史蒂芬•斯特蘭奇的男人勾走魂了。
德拉科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羊皮紙，抖了抖把它展平。溫妮迅速地接了過來，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這是一份年代久遠的魔藥配方，那個時候魔藥還不屬於共用的產物，除了那些基礎共用的配方，往往一種魔藥怎麼製作只有將它研發出來的巫師自己知道。當然，這也和當時封閉而落後的大環境有關，以至於那些生僻且主人吝嗇的魔藥配方多數都遺失在了歷史的傳承裡。直到後來幾位有遠見的魔藥師自發組建了現今魔藥協會的前身，魔藥配方才慢慢流傳普及開來。
溫妮看了看抬頭所署的人名，是幾百年前一位性格古怪的魔藥師，名字在歷史書中除了幾筆著墨外並沒有太多關於他個人的資訊。而這份魔藥配方源自于當時麻瓜對巫師的殘忍屠殺，有些僥倖被救走的巫師卻被折斷了魔杖挑斷了手筋，這位魔藥師才想出了這麼一個配方。溫妮將頭尾看完，這其中除了有一兩種魔藥材料不是太常見以外，熬制魔藥本身並不算特別困難，頂多是需要過程的專注力。溫妮看完後松了口氣。
德拉科觀察著溫妮的表情，見她這樣，便補充說道：「我只能初步判定下真假，具體有沒有效還得靠你自己。」
溫妮鄭重其事地對德拉科道謝：「不，德拉科學長，麻煩你了，這次真的很感謝你出手幫忙。」
德拉科沒有多提這期間的過程，但溫妮想也知道除了運氣以外，要在翻倒巷找這麼一張破舊的羊皮紙藥方，還得讓那些貪財的店主願意鬆手得花費多少力氣。
德拉科輕挑著眉，旋著他手指上的戒指，微微扯出一個笑容。
「瑪律福總是願意投資值得的。」
乍聽起來有些現實的話，但溫妮明白這裡頭多少分量的真情實意。而德拉科這麼說，代表著他的付出是有所求的，這種你來我往的互惠互利比起一上來就說友情的關係也確實讓溫妮更輕鬆一些。
溫妮和瑪律福談話的過程中，斯特蘭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比起溫妮對這張魔藥配方的急迫，他自己倒顯得從容。小精靈黛比今天端出來的點心似乎是參考了上次他在餐桌上表現出來的口味，最後呈現在他面前的是現學現做的美式下午茶。
斯特蘭奇捧著莊園藏書室裡的書，裡頭正好講到妖精叛亂的那段歷史，他不禁開始覺得家養小精靈真是個神奇的種群。特別是在黛比看到他身後又跟著斗篷之後還瑟縮了下身子，明明它本身擁有著比一個成年巫師還要強悍的魔力。
斯特蘭奇扭頭，注意到德拉科•瑪律福已經回去了，便開口對溫妮說道：「你們談完了？」
溫妮走過來，對他點了點頭，把手裡頭的魔藥配方遞給他看。
「我晚上試試看。」
斯特蘭奇聽了，不禁笑道：「有這麼著急嗎？」
溫妮睜大著眼睛回望他，一副「我當然急難道你不急你怎麼可以不急」的表情。溫妮臉上的表情如此之豐富，斯特蘭奇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一下子理解出好多層意思，心裡有些好笑，同時也覺得無端的欣慰。
他看著原先那個表情單一不願和人群多接觸的溫妮慢慢變得開朗，臉上顯露出各種豐富的表情，他像是這過程的見證人。
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或許也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
斯特蘭奇就和所有有所愛的男人的一樣，希望自己的愛人平安喜樂，希望她變得更好。
放在他本人手心裡的魔藥配方斯特蘭奇看得十分敷衍了事，他本來也確實看不懂這上面的內容。這張被溫妮視為極其重要的東西就這樣被另一當事人又隨意地塞回了溫妮的手裡，還不等溫妮說些什麼，靠著她坐著的法師先生就攬著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吻在唇角的輕吻。
「我對溫妮小姐的魔藥水平可是相當信任呢。」
他說得這樣坦蕩蕩，仿佛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溫妮做不出魔藥的樣子。
斯特蘭奇全然信任的模樣讓溫妮有些羞赧，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因素是源於他在她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又親又抱。
已經在對方懷裡的溫妮伸手推了一下，這點力氣並沒有把她從寬厚的懷抱裡推出來。攬著她的肩膀在她身側撐出了一個剛好的空間，溫妮拿斯特蘭奇的肩頭蹭了蹭她自己的額頭，有些尷尬且不情願地說道：「史蒂芬你怎麼不和我說就親。」
斯特蘭奇挑著眉看著溫妮。那要不然呢，他頭一次聽到竟然在私底下想親親女朋友還得先提前說的這種說法。這會甚至連家養小精靈都沒有出現在客廳裡。他忍不住要懷疑溫妮上一段和著名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的戀情到底是怎麼個談法了。
斯特蘭奇認為沒有人的大廳突然響起一陣猛咳，溫妮尷尬地把人迅速推開，而確實有些沒有意料到的斯特蘭奇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被推開了。
掛在大廳裡的空白畫框多了一個怒目看著斯特蘭奇的上一代老家主。
「溫妮！！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上來，我要解釋！」
哦，看來在巫師界，那些看起來沒有人的地方還要謹慎分辨哪些是會動的魔法畫像。現實給斯特蘭奇上了生動的一課。
上樓到畫像陳列室的溫妮和斯特蘭奇兩個人面對了一屋子盯著他們的畫像，這酸爽的感覺已經遠超三堂會審了。
斯特蘭奇沒想到他人生第一次面臨這種站在屋子正中間接受各方目光洗禮的場面是發生在溫妮的家裡。面對的還不是活人，而是一個個會動會說的，畫像。
斯特蘭奇挺直著脊背，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
這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場面說是堪比多方會審，但實際上他們兩個人要直面的還是只有上一代的老家主，溫妮的外公。其他斯圖亞特家族的先輩們和溫妮的輩分實在差得太遠了，遠不如讓上一代家主出面的效果好。
結果老人家光顧著吹鬍子瞪眼，還沒開罵，他的女兒也就是溫妮的母親維爾莉特女士先一步悠然地開了口。
「下午好呀，史蒂芬，能又一次見到你我真高興，莊園裡今天都熱鬧不少。」
老家主因為女兒維爾莉特明顯站在兩個小輩那邊的話氣得往日冷淡的語氣一下子飆高了好幾個調。
「莉特！你還跟這個麻瓜認識？！」
維爾莉特卻一點也沒有被老家主生氣的語氣所嚇倒，還沖站在屋子中間的溫妮和斯特蘭奇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邊對她的父親說道。
「當然，當初我在美國的時候史蒂芬就住在我們家隔壁呢。他們兩個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現在不僅重逢還再一塊了，唔……可這是梅林的意思呢。」
這句梅林的意思，差點沒讓全體的畫像們緘默無語。不過當初維爾莉特一言不發突然跑到另一個大洲還嫁了一個麻瓜這件事差點讓他們所有畫像集體眩暈，現在再親眼見證一次竟然覺得有點麻木了。
老家主的夫人看了看丈夫青白交加的臉色，有點擔心已經是畫像的他都能給女兒維爾莉特氣暈過去，連忙給維爾莉特打眼色。
維爾莉特迅速接收到了。
「這不是很好嘛，你們老是催溫妮結婚，好吧……有時候我也急，畢竟我在這年紀的時候小溫妮都已經和隔壁家的小孩子玩在一塊了。現在溫妮帶了男朋友回來，不是依照了父親母親你們的意思了嗎。」
老家主深吸了一口氣：「那也得是個巫師啊——！」
聽那中氣十足的吼聲，旁邊先代的畫像們紛紛自覺拉上了他們畫像框前的黑布。同時在那頭交頭接耳：看不出來小後代也有這麼情緒激昂的時候，維爾莉特真是氣人的一把手。
現場變成了老家主和維爾莉特女士的戰場，反倒是被喊來質問的溫妮和斯特蘭奇兩個人一點事也沒有。
斯特蘭奇扯了扯溫妮的手，低聲問道：「……你們家以前就這樣？」
溫妮沉默了一會：「……偶爾吧。」
斯特蘭奇收回目光，好的，他知道了。
或許他早該在第一次維爾莉特夫人瞞著所有人找他的時候就該透過她能唬人的外表看透她這不嫌事大的性格本質。
老家主的目光從女兒身上移到站在屋子中央的這兩個在他眼裡還十分年輕的人身上，甚至顧不上禮儀作態指著斯特蘭奇沖維爾莉特說道：「就算瞥開麻瓜這個問題，巫師的壽命和麻瓜的壽命能比嗎！一點點傷病意外就能要了這個男人的命！你樂意溫妮和你一樣嗎莉特？！」
老人戳中了維爾莉特一直以來掩埋起來的傷痛——她那因為車禍意外死去的丈夫，維爾莉特垂下長長的睫毛不再言語。
老夫人看著凝滯的氣氛也不知道該先勸哪一邊，歎了口氣，只能扯了扯丈夫的手示意他戳痛了自己女兒的心傷。
在這種氣氛裡，最先憋不住的是斯特蘭奇身後的斗篷。
畫像裡的三個人看著抖著自己飄起來的魔浮斗篷，一時間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老家主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以這種方式掉了普通人這個標籤的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明白該由他說話了。
「斯圖亞特先生，我得糾正您話裡的某些錯誤了。否則我的斗篷都有些不樂意了。」
第50章 050
斯特蘭奇讓在場還沒拉上黑布的三幅畫像見識了一下他這個「麻瓜」的非凡之處。
沒有風的室內所有遮擋在畫像上的黑布都一起被吹了起來, 最後甚至脫離了畫框，幾十片黑色厚緞布一片連著一片漂浮在空中, 因為快速的移動完全看不出銜接處，仿佛這些黑布已經組成了一卷巨大地足以包裹住整個屋內空間的布匹。而它布料邊角所掃過的地方，卷起凜冽的強風，角落裡的花瓶被吹得砸碎在了地上。那些失去了黑布遮擋的斯圖亞特家族的畫像們看到這一幕，驚愕聲抽氣聲一時間此起彼伏。
這間畫像陳列室沒有窗戶, 所有的光源都依靠天花板頂上的燈, 可黑布已經把燈光的亮源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整間屋子陷入黑暗。
「哦，我看不見了！」
「梅林！」
「我感覺我要被吹出畫像外頭了……這真是太嚇人了……」
但黑暗退去得很快，銀河星雲驅散了無盡的黑暗, 鬥轉星移日升月降都發生在萬瞬一息之間, 宇宙的真諦在他們面前一閃而過。高速繞著四面牆體旋轉的黑布越轉越小，最後在一瞬間碎裂成無數片, 又變回原來的大小，各自紛紛飛回了它們原本搭著的畫框兩邊。一切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牆角多了碎成幾片的瓷花瓶。
而畫像們都還暈乎乎地在狀態外。
斯特蘭奇心想, 當初古一給他的那個下馬威才真是打碎了他的三觀。
「按你們的標準，我確實是個麻瓜。但事實也如你所見。」
「世界上特殊的人有很多，並不只有巫師這一個種群而已，不過從一定角度上來說我們之間卻也是最為接近的。」
面對著一屋子目光盯著他的畫像，斯特蘭奇看起來卻一點也不緊張，嘴角帶著幾分傲然的弧度說完了這些話。
上一任老家主幸平復了他的心情，擰著眉看著站在屋子中間的這個男人。
「那麼你是什麼人。」
「我是個法師。」
特定的名詞勾起了老人上一次和溫妮在這間畫像陳列室談話內容的回憶, 當時溫妮沒有帶著這個男人上來，但袒護他的時候卻透露了對方法師的身份。那時候的老家主並沒有在意，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親眼見過魔法存在的另一種形式。
只有真正見到它的巫師，才會明白原本固執己見的堅持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不過這也側面印證了，任何一個看起來是突然爆發的事件在那之前早就有跡可循。瞧瞧，瞧瞧！溫妮上次帶回來說是多麻煩的朋友就是這會站在這的男人。老人本來就有些氣悶，結果還想到了剛才女兒維爾莉特說的，他們兩個還是從小認識的，老家主真是氣悶得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更何況，斯特蘭奇展現在他們面前的魔法撼動了他一直以來對於巫師和麻瓜之間差別的認知。當世界不只存在巫師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原先的優越感就顯得那麼沒有意義。雙重打擊下，一直以來刻板嚴苛的老家主顯得有些頹靡。
不僅是他，幾乎是所有的畫像都紛紛陷入了沉寂，最先說話的還是接觸過普通人社會的維爾莉特。
但她看起來也是十分驚愕的。維爾莉特整了整她已經足夠平整的袖口上的蕾絲，灰藍色的眼睛帶著審視的意味，來回打量了斯特蘭奇好一會。
「這世界果然還有許多不為世人知道的秘密。」她感歎道。
溫妮的長相有七成隨了維爾莉特，可以說畫像裡穿著有層層裙褶長裙的維爾莉特相貌有多麼得天獨厚，顏控晚期的紅斗篷在她的畫像面前轉了幾圈，甚至還回頭看了兩眼很像母親長相的溫妮。
維爾莉特隨性而睿智的性格讓她很快就接受了新事物，彎著唇還對斗篷行了一個非常優雅的問好禮節。
一下子被對比成思想落伍的斯圖亞特們覺得……覺得無話可說，他們還都懵著呢。
原本帶著山雨欲來的長輩質問，最後變成了頗具喜劇色彩的默劇。老家主需要推倒重來的世界觀還沒建好，對溫妮兩人的話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
才踏出門一步的溫妮猛地舒了口氣，她甚至都沒打算掩飾她的慶倖了。
她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得明顯，斯特蘭奇想不注意到都難。看起來她似乎很怕來自那一屋子的畫像們的詢問，想必小時候沒少被她的外祖父以嚴格的標準對待。但斯特蘭奇想了下，要是小時候就要對著這一屋子的畫像，屋子裡又沒有個透氣透光的窗戶，對小孩子來說會怕也很正常。
斯特蘭奇並不知道他猜錯了。除了外祖父留在溫妮她心中從前的嚴厲外，她怕的還是一屋子的畫像整天對她沒找落的另一半數落個不停的場面。
剛才被外祖父看到她和史蒂芬舉止親昵的畫面，溫妮才反應過來，對於她的這些長輩們來說，家裡唯一的一個繼承人又找了一個麻瓜是多麼巨型災難的一件事！可是留給溫妮想對策的時間都沒有，她和斯特蘭奇就被抓到了畫像陳列室裡。
還好有了斗篷的後續反應。
溫妮忍不住投給了斗篷一個讚賞的目光。
當晚，溫妮並沒有如預想一樣地開始製作那份可以治好斯特蘭奇雙手的魔藥。先前她看到的那兩份比較難找到的魔藥材料在對角巷果然找不到，溫妮只好跑回哥譚的西尼斯特巷找魔藥店的店主尤妮絲。
尤妮絲痛快地宰了一筆，給了溫妮她手頭上現有的其中一份材料，並保證另一份魔藥材料在一天內也會想辦法給她弄來。雖然歐洲的巫師歷史才最為悠久，但北美在貿易上卻會有意想不到地便利。
不過溫妮和斯特蘭奇卻沒有回紐約，而是在斯圖亞特莊園住了下來。在沒有治好史蒂芬的手之前，溫妮沒打算回紐約，經過這麼幾次發生的事情，她總覺得曼哈頓三天兩頭就被不法分子盯上。
當晚的晚餐不再是英國菜，而是斯特蘭奇熟悉的菜色。雖然卡瑪泰姬的廚房每天總端出來世界各地的美食，但斯特蘭奇還是對他自己國家的菜色吃的習慣些。
掛在客廳的畫框空蕩蕩的，只留下了背景畫面，出現過一次的老家主在當晚的晚餐時分並沒有露面。斯特蘭奇覺得對方大概還在氣頭上不願意露面，溫妮卻告訴他：「外祖父的畫像雖然也掛了一個在大廳，但他基本都待在畫像陳列室陪著外祖母。」
溫妮的話似乎給那位初印象有些過分嚴苛的老家主添了一分溫情。
斯特蘭奇的臥室在他們吃過晚飯後也收拾好了，溫妮帶他去了樓上。久久無人居住的客臥已經被家養小精靈收拾得乾淨整潔，空氣中甚至也散發著清新的味道。
「莊園裡已經很久沒客人來過了，但收拾過後也不會差。史蒂芬，你再看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斯特蘭奇順著打開的門目光往裡頭掃了一眼，和大廳一樣是精緻而奢華的歐式風格的裝潢，他發現這個家族格外地喜歡用銀色與綠色點綴在細節的裝飾上。暖色的燈光照在上面，把它們本身的顏色襯得更亮了，也無形中柔和了不少。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他沒有絲毫不滿意的地方。這並不是他的謙辭，事實就是如此，這間客臥精緻得超過了他的預期。
「我房間就在隔壁。」
溫妮指了指斜對面的門。
溫妮的話讓斯特蘭奇彎了彎嘴唇，被安排住在離溫妮臥室最近的房間讓斯特蘭奇心裡的愉悅上升了不少。
他揉了揉溫妮的頭頂。
「早些睡，我的溫妮小姐。今晚不需要熬魔藥了，可沒有熬夜的理由了。」
斯特蘭奇叮囑了溫妮一句，他覺得溫妮就算熬不成魔藥也很可能坐在書桌前研究那份魔藥配方。
溫妮拒絕不了這樣暗含善意的關心，雖然雙手拍開了斯特蘭奇在她頭頂上作亂的手，但手上卻一點也捨不得用力。
頂著淩亂頭髮的溫妮沒有鬆開把斯特蘭奇手從她自己頭頂上拿下來時握著的手掌。
「我都聽你的，史蒂芬。」
她用十分平常的口吻，把甜言蜜語說得如此發自肺腑般真誠，斯特蘭奇被溫妮這直球一般又偏偏令人猝不及防的說話方式給擊中了胸腔裡的心臟。
他看著溫妮頂著個被他揉成亂糟糟的髮型和他說話，胸腔裡的溫柔裝不下了，從血肉之軀溢出，就像他的笑聲一樣。
斯特蘭奇忍著笑，又把溫妮頭上他揉出來的亂髮撫平。
兩個人在走廊道了晚安並交換了一個清淺的晚安吻之後分別走進了自己的臥室裡。
經過一整天的忙碌之後，站在即使好久不曾住過的臥室，溫妮還是下意識地放鬆了下來，想要泡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的想法竄進了腦中。
溫妮拿起了衣櫃裡的絲質睡衣，走進浴室。
熱水驅散了身體上的疲乏，讓每一處肌肉都徹底地放鬆了下來，溫妮徹底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她甚至覺得再在浴缸裡躺一會她的困意就要被徹底勾起來了。
迷迷糊糊之間，溫妮卻覺得她仿佛聽到了臥室門被叩響的聲音。而唯一可能的人就只有史蒂芬了。
溫妮清醒了過來，她的魔杖因為洗澡的緣故放在了浴室外頭，溫妮只能拿起厚浴巾匆匆忙忙地擦乾身上的水珠，套上絲質的長裙睡衣跑出浴室給臥室門外的斯特蘭奇開門。
門外的果然是斯特蘭奇，溫妮頂著還在隱隱滴水的頭髮詢問門外的人：「史蒂芬，怎麼了？」
一身法師裝束顯然還沒有洗漱的斯特蘭奇看到溫妮後卻愣了幾秒鐘。大概是聽到他敲門後匆匆忙忙地從浴室裡出來，不僅頭髮還帶著水汽，溫妮她睡衣的領子也沒有像平常一樣整好，低開口坦領的睡衣能看到大半鎖骨。
斯特蘭奇攤了攤手。
「顯然，黛比忘記了給我準備一套睡衣。」
濡濕的水汽勾撩著他的心弦，斯特蘭奇偏了偏目光，試圖撫平他內心突然鼓動的悸動。但也因為如此，他注意到了溫妮鎖骨下胸口上位置的猙獰傷疤。它在絲質的睡裙和潔白的皮膚雙雙反襯下是如此明顯，斯特蘭奇原本心裡的旖旎蕩然無存，眉心攏得老高。
「溫妮，這個傷口是什麼？」
悠于 2017-6-25 08:52
第51章 051
順著斯特蘭奇的目光, 溫妮低下頭這才注意到她沒整好的領口，而睡衣的款式也使得往日被衣服遮得嚴嚴實實的胸前肌膚呈露出來。溫妮的第一反應是羞惱, 但她聽清楚了史蒂芬的話，僵了一下，目光終是落在了平日裡她都刻意忽略掉的地方。
斯特蘭奇看見溫妮的臉色一下就黯了下來，神情裡還有微微的一些僵硬。他意識到今晚這個突發的小意外牽扯開了溫妮一直以來的另一個秘密。就在斯特蘭奇神情也隨之轉變的片刻，溫妮已經一言不發迅速地把坦領的睡衣領子往上扯了扯, 遮掉了露出來的半塊傷疤。
露在睡裙領口外的肌膚白皙細膩, 如果不是斯特蘭奇剛才看到了那個十分明顯的傷疤，他或許會認為她身上所有的肌膚都想所呈現在外的這麼一小塊一樣溫白無暇。可這樣的對比，才致使那塊短短一眼瞥過的傷疤印象深刻。
郊外的夜晚月清風涼, 斯特蘭奇和溫妮站在有著厚重歷史感的長長走廊。比起白天裝束尚還穿在身上的斯特蘭奇, 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睡裙的溫妮看起來有些羸弱，原本剛從浴室裡出來被熱氣蒸紅的臉頰褪去了紅潤。她沒有擺出堅韌而高傲的模樣, 肩膀微縮，卻是一種長年累月裡形成習慣的自我保護姿態。
夜風把斯特蘭奇原本的焦躁吹散了，留下了淡淡的無奈, 他感覺得出來溫妮在這件事上又變回了之前那副敏感並且沉默的樣子。
但比起之前一下子激烈起來的情緒，只是無聲沉默的溫妮的姿態看起來一點攻擊性也沒有。
卻也阻隔了別人靠近她的腳步。
這是溫妮最擅長的逃避方式，但這一次斯特蘭奇卻不打算讓她有機會逃避下去。
他逼近了溫妮，在她忍不住往門框後退一步的時候，一隻手墊在了她的後腦勺把人堵在了自己和連著牆壁的門框之間。
沐浴露的馨香混著她本身的味道，絲絲的輕甜鑽入斯特蘭奇的鼻腔裡，他動著鼻子嗅了嗅, 另一隻手捏著溫妮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的目光對視上。
「溫妮，不能夠告訴我？我想知道原因。」
溫妮聽到斯特蘭奇低聲地像是歎息一樣念著她的名字，聲音明明很輕，卻像沉沉一塊石頭壓了下來。
溫妮忍不住想往後縮一縮，可她的半邊身子緊貼著門框，斯特蘭奇伸手墊在了她的腦袋後面，她的頭感受不到門框咯人的觸感，但她這麼往後一縮，肩胛骨和脊背卻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和背部感受到的冰冷觸感比起來，她枕著的手掌如此寬厚溫暖。
溫妮並不是抗拒對方的舉動，只是她心隨著斯特蘭奇的聲音猛然跳了一下，溫妮覺得倘若沒有借助身體的動作把這份胸腔內在的情緒發洩出來，她將暴斃而亡。可她只微微動了那麼一小下，就僵停在斯特蘭奇單手撐出來的空間裡。
她多貪戀史蒂芬托著她的頭這種舉動下的溫柔，貪戀對方歎息一樣說著她名字的腔調，比起他至尊法師名號下的強大魔法，這些才是溫妮心中他真正具有魔力的地方。
附著著醜陋傷疤的皮肉下的那顆心臟依舊強烈有力地穩穩跳動著。
捏著她下巴的兩隻手指就著這個動作緩緩摩挲著，這種帶著步步緊逼的審視讓溫妮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體。在這個由對方雙手環出來的寸步空間裡，溫妮覺得她稍微動一動就碰到了史蒂芬的手臂。
原本因為他的話而被溫妮忽略掉的旖旎和誘惑又在這一刻全都回來。熱度最為明顯的地方不再是她枕在後腦的手心，而是捏著她下巴的手。
溫妮瞪大眼睛愣住了。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她和史蒂芬之間僅隔著一層絲薄的睡裙，剛洗完澡的她並沒有穿內衣。
這太尷尬了。
不過斯特蘭奇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
見溫妮呆愣在原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斯特蘭奇的目光順著由她的臉往下移，仿若實質性的炙熱也一寸寸地向下，最終停留在了她睡衣領口的邊沿。
「史蒂芬——」
溫妮張了張口，今晚史蒂芬的表現讓她有些手足無措，換成另一種說法就是有點慫。一下子什麼也說不出來的溫妮只好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捏著她下巴的手鬆開了，卻挑開了睡衣的邊沿往下扯了扯，讓被遮住的傷疤完全顯露了出來。
溫妮嚇了一跳，雙手握住在她胸前的這只手。
斯特蘭奇的動作並不帶著□□，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是以，溫妮緊張地拉住他的手時，他也順勢停下了手，沒有阻止溫妮的舉動。
「史蒂芬——」
這次溫妮的聲音都有點飄，她明顯是嚇到了。她看到史蒂芬的目光所落的位置是胸口的這塊傷疤時，她握著斯特蘭奇手腕的手都緊了，瞪大的雙眼誠惶誠恐，還泛著粼粼的水光，仿佛因為這點事受驚嚇地哭了。儘管斯特蘭奇知道，這只是頂燈在她眼睛裡折射出來的景象，可他的整顆心還是為之柔軟地不能再柔軟了。
愛當真是奇怪得無法言喻的東西，一點細枝末節，卻能緊緊牽住了整顆心。並且對象要是換做別人還不行，就偏偏得得是她。
斯特蘭奇勾著笑，就著溫妮雙手握著他手的姿勢，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下這塊終於沒有任何遮掩袒露在光線下的傷疤。
它有嬰兒的手掌那樣大，曾經沒有得到妥善治療的傷疤表面甚至不怎麼平整，有著猙獰蜿蜒凸起的疤痕，而從疤痕的顏色粗淺推斷，大概是很久以前的舊傷了。
而它的旁邊還有一條細細的鏈子沒入衣領。
斯特蘭奇認出，這並不是他送溫妮的那條，而是原先她始終掛在衣領裡的那一條哪怕已經有了裂紋也沒摘下來的項鍊。
溫妮洗澡的時候把他送她的項鍊摘下來卻沒有摘這條，這個認知讓斯特蘭奇有些吃味，也不知道該和誰吃醋。
按理這塊傷疤理應不會再有任何的痛楚感受，可溫妮在斯特蘭奇指尖碰上來的時候還是反射性地瑟縮了下。
「它沒有辦法用魔藥去掉嗎？」
斯特蘭奇低沉著聲音說道，他的手在這塊傷疤上來回輕柔地撫摸著，好像姍姍來遲卻想把過去已經發生過的痛苦一一抹掉。
指尖帶著繭子和溫熱，這些都是足以安撫下一個人的因素。
漸漸的，他指尖下的肌膚不再發出輕輕的顫動。
「可以的……」
獵物被藥效緩慢的麻藥麻醉了，不再警惕。
夜深時候，莊園裡唯二的這兩個人竟在走廊裡維持著這樣親昵繾綣的姿勢，溫妮甚至開始慶倖還好走廊上沒有掛畫像。
「談起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嗎？」
溫妮沉默了一會，艱澀地回答道：「也不是。」
斯特蘭奇挑了挑單邊眉毛：「那麼就試著慢慢說出來。」
溫妮抬起頭，注視著這個把她圈在雙臂之間的男人，開始迷茫了。
這塊傷疤有機會好，但溫妮不想讓它恢復癒合，最後便讓這塊心頭疤永遠留了下來。這是她從不和人提及的話題，可現在史蒂芬卻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堅守，讓她動搖，這並非難以啟齒，而是缺一個適合的聽眾。
溫妮深吸了一口氣，她表情是強忍作出的平靜，但聲音卻洩露了她的心緒，她拉下了斯特蘭奇的手。
「黛比，給史蒂芬準備一套嶄新的睡衣。」
黛比聽到了溫妮的呼喚，小精靈眨著還有些睡意的雙眼，看到走廊上站著的她的主人後一下子充滿了精神。
「啊，黛比竟然忘了這件事，黛比太笨了！」
說著，黛比一張臉上滿是恐慌，生怕這迎來了主人的怒火。
而在斯特蘭奇的目光中，溫妮補上了後面的半句話：「還有，給我們泡兩杯熱的紅茶。」
冒著熱氣的紅茶被送入了溫妮的臥室內，兩人各自手持一杯，對坐在兩張柔軟的椅子上。手捧著紅茶的斯特蘭奇似乎沒有了一開始逼迫溫妮的那副態度，哪怕溫妮沉默了足足好幾分鐘，他也沒有催促她。
斯特蘭奇心裡明白，讓溫妮主動鬆口講述起她不願意面對了已經有那麼多年的過去，需要循序漸進。最開始的逼迫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他根本就沒有瞭解的機會。
或許隨著時間推移，溫妮會把這些和他坦誠，但斯特蘭奇從不覺得這樣的傷口還要始終捂著它。
熱茶氤氳的白氣緩緩上升，舊事重浮。
「你已經見過我的母親了，我胸前的項鍊和這塊傷疤都與她有關。」
一旦開了話頭，這些壓抑成夢魘的回憶也不再那麼難以開口訴說。
「就在幾十年前，英國的巫師界還並不安定，黑魔王提著維護純血利益的口號想要統治巫師界，他有無數瘋狂的信徒，他們都是黑魔王忠心耿耿的手下。他甚至一度即將成功，卻被預言中一個命中註定會打敗他的嬰兒打敗了，他消失了十來年……又在之後捲土重來。」
即使現在，重新提起這段過去，溫妮依舊覺得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回憶，可偏偏又和她懷念的在霍格華茲的時光糾纏在一起，她永遠也沒有辦法徹底分清。
「而斯圖亞特也是純血家族，也同樣支持純血的論調，但我的外祖父卻早早在發現黑魔王殘忍的本性後斷了追隨他的腳步。」
在最初，伏地魔需要爭取這些純血家族的支持，瑪律福布萊克為首的家族自然是他的目標，而斯圖亞特家族也無可避免。但斯圖亞特家主一直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得勢之後的伏地魔在心裡記了一筆賬。就在他想要設計讓他手下中的一個純血男巫師和當時剛從霍格華茲畢業的維爾莉特結婚，好拉攏這個血脈單薄卻底蘊深厚的家族時，突然傳出了維爾莉特•斯圖亞特失蹤的消息。
黑魔王大為惱火，認為這是這個不知好歹的家族對如日中天的他的挑釁。
而溫妮的外公只得開啟了莊園的保護屏障，待在莊園裡一直到了黑魔王失勢，才打開了保護屏障。後來失去丈夫的維爾莉特帶著必須回來上學的溫妮重新回到了英國。他們都沒有想過黑魔王會捲土重來，並且在最後反攻階段派食死徒來趕盡殺絕。
「他們殺了外祖父，用他的門鑰匙進入了莊園，一下子殺了外祖母。媽媽為了保護我……也死在了那些人的手裡。這條項鍊曾經是個煉金製品，可以抵擋不可饒恕咒，她把這個給了我，還沒來得及把我推開，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外祖母和母親相繼淒慘地死在鑽心剜骨之下，黛比難以抵擋住這麼多的食死徒受了傷，沒有人知道那時溫妮注視著母親維爾莉特至死也望著她的目光又多麼的惶然和絕望。
那些食死徒想故技重施，用鑽心剜骨折磨死她，卻被沾著鮮血的魔法防禦項鍊抵擋了下來，祖母綠的寶石抵擋不住這麼多的不可饒恕咒，最後裂了一道豁大的裂痕報廢，最後一道鑽心剜骨因為項鍊的抵擋打偏在了溫妮胸口的位置。
像有千萬根針狠狠刺著她的大腦，溫妮咬著牙強撐著從她的家中逃走。
她所有的親人都死了，她的家也回不去了。
沒有什麼比那個夜晚更讓人絕望。
溫妮手裡端著的茶杯裡的紅茶已經涼透了，斯特蘭奇把茶杯從溫妮的手裡拿出來，兩隻手都被茶杯占滿的男人彎下腰，溫熱的唇貼在了她的額頭。
溫妮一愣，仰高了頭，對方的唇便從她額頭的位置落在了唇邊。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
聽完了溫妮這樣長長一段的講述後，斯特蘭奇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的回復在溫妮所設想的情況外，沒有任何針對這件事的感慨或者對她的安慰，溫妮除了無所適從外也覺得有些失落。
但她微微彎起唇角，就著斯特蘭奇貼著她唇說話的姿勢，主動輕緩地湊上去吻了吻，討了他一個帶著溫熱觸碰下的溫柔安慰。
他只需要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必說地聽她講完，溫妮就覺得她的沉鬱消散了一些。
斯特蘭奇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完畢，溫妮的唇上帶著晶瑩的水澤說道：「謝謝你，史蒂芬。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好，晚安，溫妮。」
斯特蘭奇直起身，注意到溫妮看著他雙手茶杯的目光，淡笑了笑。
「不用叫黛比了，我順便拿下去就好。」
斯特蘭奇端著手裡的兩個茶杯下樓，隨著他走下來的步伐，原本黑暗的一樓慢慢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斯特蘭奇把茶杯放在廚房後，走回客廳對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畫像上閉目狀似養神的老家主開口：「斯圖亞特先生，我想問您一些事。」
老家主淡淡地睜開眼：「……嗯。」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著斯特蘭奇，說道：「我從來不覺得溫妮挑得起家主的位置，也我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她來當。」
「年輕人，斯圖亞特需要下一代把它傳承下去，這必須得是一個巫師。」
老家主的口吻不再像白天那樣激烈，夜晚面對斯特蘭奇的這個他才符合一個久坐家主位置的人的沉穩銳利。
「所以您當初其實選的是溫妮的母親對嗎，只有家主才會擁有兩幅畫像。」
一副在陳列室，一副掛在客廳。
老家主沉默了一會：「是，你很聰明，斯特蘭奇先生。」
老人對溫妮從來只以一個合格的斯圖亞特的標準來要求她，而不是以一個能夠讓家族走向強大的家主的標準。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性格柔軟的溫妮做不到。
「那麼您知道溫妮真的很想你們嗎？」
老家主愣了幾秒鐘，卻回答道：「……我知道。」
他曾經默默看著這個孩子神情落寞地在莊園遊蕩，看著她無數次望著他們的畫像，看著她最後忍受不住獨自的痛苦離開在這個傷心地。
作為一個家主，他知道這個孩子性格太過懦弱，難挑重任；可作為一個長輩，他卻覺得溫妮這樣也好。
斯圖亞特每一任的家主都會把他們畫像中的一幅掛在客廳，這樣他們就能第一時間看到遠方的孩子回來。
第52章 052
斯特蘭奇總算明白溫妮性格上的彆扭像誰了。如果說這個家族的成員都一脈相承地襲承了這種性格, 溝通起來也不知道該有多累人。這樣想來，似乎唯一另類的也只有敢於打破陳規的維爾莉特。
當發現了老家主其實和溫妮一樣也有些嘴硬心軟後, 斯特蘭奇對他的態度也似乎由於這點相似之處緩和了不少。
不過他原本針對老家主言辭的反駁確實一句也沒有落下。
「你仿佛在說，溫妮一定得和一個巫師結婚生下來的孩子才可能是巫師一樣。」
老家主語塞，但他就是這麼堅持的，儘管他明知道這個倨傲的外來男人所說的話裡夾帶著嘲弄，但老家主並沒有開口反駁。
「不然呢。」
斯特蘭奇掐了一個手勢, 原本放置上餐桌上的蠟燭台懸浮飄到了他和畫像面前。
「如果是這樣, 那有該怎麼解釋那些來自麻瓜世界、父母雙方都是麻瓜，卻擁有魔力的小巫師的誕生呢。」
就算是巫師和巫師之間也有可能生出啞炮，所以在斯特蘭奇看來這並不是一個絕對的論斷。
老家主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一直以來固有的思想也存在于這個精明的老人的腦海裡, 哪怕有些事實真相是如此淺顯, 但巫師們卻總是被一直以來故步自封的狹隘蒙蔽了雙眼。
斯特蘭奇的話語裡對巫師怎麼稱呼不會魔法的普通人相當得瞭解，他是個對待新事物有著孜孜不倦鑽研精神的人。論智力, 斯特蘭奇確實比不過托尼、班納這樣真正的天才，但他卻比絕大多數的人沉得下心來吸收知識。就在溫妮外出為他的雙手尋找魔藥材料的時候，斯特蘭奇已經一本本看起了書房裡的藏書。
而老家主兩相對比, 卻發現他對於「法師」這個群體的特徵沒有多少瞭解。
畫像裡的老人垂下了灰藍色的眼眸，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以為溫妮那樣溫吞性格的孩子所選的另一半在性格上或許也會和她有些相近，但沒想到，對方鋒芒畢露，是個性格張揚倨傲偏偏又足夠聰明的男人，他們談話時他完全沒辦法用年長者的氣勢壓制對方。
同時，老家主又忍不住暗惱, 真是個不懂得尊重禮讓長輩的小子。要真最後溫妮和他結婚了，以後家裡還不得又多一個氣他的。一個女兒維爾莉特就讓他半輩子沒松過眉，可不能再多一個「維爾莉特」了。
不行不行，他還是先不鬆口了。老家主暗下決心。
尤妮絲很守信，溫妮第二天去找她的時候，果然拿到了另一份魔藥材料。財迷尤妮絲收到了比她預期還要多的金錢，雙手捧著錢袋子，看著溫妮的時候嘴唇都在發顫。
要不是溫妮湊齊了魔藥材料就急急忙忙往回趕，尤妮絲絕對抱緊大金主的腿不願意鬆開。
如果是從前，要溫妮在哥譚和斯圖亞特莊園天天來回，她就是個早已掌握幻影移形的巫師，以這種頻率使用起門鑰匙來也不會多好受。
這個時候溫妮就覺得史蒂芬的方法不知道溫柔了多少倍。
溫妮覺得她大概發現德拉科前段時間暴瘦的另一原因了。
溫妮這一去一來的時間很快，她與西尼斯特巷外等她的斯特蘭奇匯合。
男人雙手環著抱臂，慵懶著漫不經心地站在哥譚逼仄狹窄的小巷子裡，這樣又高又窄的小巷裡，就是再晴朗明媚的陽光也很難徹底照亮。
陽光只照亮了他的上半張臉，他眼睛的顏色因為光線折射由藍色變得帶著些許通透的藍綠色。而筆直高挺的鼻樑以下則沉默在陰影之中。光與影微妙的融合呈現在斯特蘭奇的臉上，使他看起來有種別樣沉靜的美感。
在溫妮眼裡，美得像幅畫。
「史蒂芬，東西拿到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聽到聲音，斯特蘭奇回過頭三兩步就走到了溫妮面前。溫妮的手掌空空如也，斯特蘭奇知道她一定在出魔藥店之前就把東西妥善地收好了。斯特蘭奇也不多問魔藥材料的事情，他對此一概不瞭解，還不如全然地相信在這方面更擅長的溫妮。
相比起來，溫妮手上沒拿魔藥材料這事，斯特蘭奇最先想到的還是這樣他也剛好能把英短貓小姐的手握在手心裡了。
「哦，我都忍不住想誇讚我的魔藥大師了。」
溫妮臉色一梗，抿著唇擺出正經的表情：「就是去拿了個魔藥材料，有什麼好誇的。」
某人卻說道：「誇你身手矯健。在我看來什麼事情放在溫妮小姐身上都值得誇一誇。」
溫妮被一本正經著胡說八道的法師先生誇得老臉一紅，但對這種胡說八道的甜言蜜語暗地裡十分開心。
她本以為經過昨晚把心事向對方坦白後會有短暫的不自在，可在第二天看到史蒂芬的臉後，溫妮卻根本沒有第一時間想起昨晚的事。
而斯特蘭奇也完全沒有提起。
如此默契。
「那好吧。」
牽著對方手的溫妮保持著一副下顎微抬唇角微勾的矜持樣態，看起來也一本正經得很，眼睛裡的甜蜜卻快要藏不住了。
回到家，溫妮便按耐不住要往魔藥間跑的欲`望。雖然知道她一心牽掛在他的手上，可被冷落的至尊大法師還是有些不開心。他長腿一邁，非要跟著溫妮也一起進魔藥間。
「你確定？做魔藥的過程挺枯燥的。」
而且溫妮沿襲著她學生時代的魔藥教室，把家裡的魔藥間佈置在了地下室的地窖中。不過這種佈置對於魔藥材料的保存來說確實是有益處的。但溫妮想到要是讓斯特蘭奇陪著自己待在沒有陽光的陰冷地窖好幾個小時，就怕他待著不舒服。
斯特蘭奇擺了擺手：「你做你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
溫妮見他堅持，也就不阻攔。斯特蘭奇拿了幾本他自己從卡瑪泰姬藏書室拿來的書跟著溫妮走下樓梯。
位於地下的魔藥間帶著一絲泥土的氣味，室內唯一的光源發出昏黃卻不黯淡的光，它照亮斯特蘭奇手捧著的書的字裡行間，也照亮不遠處站在魔藥台前專心致志處理魔藥材料的溫妮的側臉。
在熬魔藥之前還必須處理所有要用上的魔藥材料，當年犯了錯被抓來處理魔藥材料就是斯萊特林院長斯內普教授留給學生們除了他的毒舌外第二讓人畏懼的東西。但這個過程又是不可略過的，魔藥材料處理的是否細緻到位有時候也影響了最後的成品。所以就算溫妮也不喜歡處理這些千奇百怪的材料，可為了魔藥的成功還是以全然的耐心處理著。
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最帥氣，斯特蘭奇竟然覺得這句話的主語換個性別後也意外合適。是的，這樣的溫妮，手持著小銀刀，無論是撥殼斬足還是取汁液都讓斯特蘭奇覺得帥氣極了。她把自己所有淩厲鋒芒的氣勢都留在了魔藥台前。
斯特蘭奇手裡的魔法書就在一下午邊看溫妮邊看書的時光裡翻頁了大半，其間斯特蘭奇未曾出聲打斷過溫妮的動作。
但很快，法師發現他就應該打斷溫妮才對！
從中午吃了飯進來魔藥間站在工作臺前開始溫妮就一直專注在手頭的事情上，中途晚飯斯特蘭奇叫她停一停，溫妮也無動於衷說要先把手頭上正在處理的材料處理完。結果就一拖再拖，眼看著牆壁上的魔法時鐘指標快要靠近午夜十二點了，斯特蘭奇才徹底忍不下去了。
他放下手裡已經合上很久的書，快步走到溫妮身邊：「好了溫妮，已經很晚了。」
聽到聲音，溫妮手上的動作沒停：「史蒂芬，我快弄好了，就差一點。你先上去休息吧。」
這句話斯特蘭奇在短短一個下午加晚上聽了好幾次，終於親眼旁觀了一次溫妮做魔藥過程的斯特蘭奇可算明白往常這個時候溫妮的作息方式了。他抱著雙臂挑高了眉，語氣涼涼地說道：「那你記得你還沒吃晚飯嗎？」
而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吃的也不知道是誰，斯特蘭奇估計樓上黛比已經把溫妮那份晚餐不知道加熱了多少次了。
原本抱著理解和體諒心態的斯特蘭奇現在覺得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縱容溫妮。
溫妮的身體僵了一下，她已經聽出男人話語裡的涼意了。結果她還是僵著挺直背，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真的，我馬上就做完了。」
結果剛說完，就被攔腰抱出了魔藥間。
「史蒂芬——！」
斯特蘭奇板著臉拍了一下不聽話還敢掙扎的英短貓的臀部，嗤笑著說道：「你在我這已經沒信用了溫妮小姐，現在吃夜宵去。」
被愛的教育了後的溫妮微紅著臉呐呐發不出聲，掙扎後雙腳還是落不下地，最後索性自暴自棄把頭埋在了對方的肩膀處。
經過這次後，斯特蘭奇算是明白了溫妮平時做起魔藥來不管不顧的方式了。第二天特地早起以防溫妮一大清早就溜進地窖。
而用一個早上把剩下的魔藥材料全部處理好後，斯特蘭奇特地讓溫妮和自己一起在一樓用過午餐，才肯放人離開。
之後便迎來了重頭戲。
斯特蘭奇如同先前一樣在魔藥間內陪著溫妮。也許是溫妮如此重視的表現，也許是他內心裡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無所謂，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他本人也不免開始緊張起來。
斯特蘭奇眼皮不眨地緊緊盯著溫妮正熬制魔藥的身影。這時候的她一臉肅穆，嘴角緊抿繃直，似乎連一個微弱的笑容也不肯露出了，手頭上有條不紊地嚴格依照著配方操作著。
溫妮事先和斯特蘭奇說過這份魔藥需要專注集中的精力，是以即使晚飯時候，坩堝已經不需要再次攪動正靜靜煮沸著材料，溫妮也不願意從檯子旁邊離開去吃晚飯。抿著唇的樣子甚至比之前還要難勸了，斯特蘭奇揉了揉眉間，心中是全然的無可奈何。
於是他也不去樓上吃晚飯了。
溫妮的眼睛注視著坩堝，斯特蘭奇便注視著她以及坩堝，一整天下來兩個人也沒說上多少話。
分針走過兩圈，斯特蘭奇的胃病犯了，胃開始隱隱作痛，但他蹙了蹙眉沒有說。
魔藥終於做好了。
溫妮迅速而穩妥地熄火裝瓶，等把這一切做完，她的手指才開始發顫。連日來的高度緊張和內心裡對這件事的無比重視讓溫妮也難免會犯這樣門外漢的錯誤。
她回頭看向斯特蘭奇，一雙眼裡滿是希冀和緊張。
溫妮眼中的情緒被斯特蘭奇完完全全地感知到了，他頓了頓，維持著平常翩然信步的姿態走到溫妮面前，把她手中的魔藥瓶接了過來。
溫妮緊緊地盯著斯特蘭奇的臉：「喝吧，史蒂芬。」
溫妮沒有對對方說一切都會順利的，她只是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斯特蘭奇果斷地喝完了。
這一瓶魔藥為了保證不出差錯，溫妮不敢改良它的味道。第一口魔藥滑入喉嚨的時候斯特蘭奇就感受到了久違的嗆人味道，他的眉毛不禁皺了皺。
此刻他臉上的任何一點細微表情溫妮都不敢放過，可溫妮又要強忍著一開始就忍不住迸發的強烈緊張。
漸漸地，斯特蘭奇的眉頭越來越緊皺，溫妮的心也隨之糾緊了。
斷裂的神經重新長好並不是件讓人覺得舒服的事，但也沒有那麼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時間似乎過得無比漫長，卻又快得仿佛轉瞬一逝。他手上的傷疤還在，可斯特蘭奇覺越來越覺得他的手充滿了力量，恢復到了從前。
直到十指握緊的感覺和曾經一模一樣，斯特蘭奇知道他的手好了。他把雙手掌心向上伸到了溫妮面前，就在溫妮惶惶不敢確定最後結果的時候，猛地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上天把拿走的東西重新還給了他。
不，不是上天，而是她。
他雙手托起溫妮的臉，溫妮便清楚地感知到了這雙覆在她臉上的手依舊溫熱，卻不再隱隱顫抖。
溫妮一眨也不敢眨，眼眶卻突然留下了眼淚。
「太好了，太好了……」
她喃喃著，也抱緊了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撫了撫她淺金色的頭髮靠近她的耳邊說道：「或許我們可以來一瓶去疤的魔藥？」
溫妮聽到後一下子跳出了斯特蘭奇的懷抱，她竟然忘了這件事。她連忙返回去從庫存裡拿了一瓶改良了味道的去疤魔藥遞給斯特蘭奇。
男人卻摁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去拉她的另一隻手，讓溫妮雙手握住這瓶魔藥，而他的雙手著將她的手連同魔藥環在手心。
「我的手好了，所以我也希望溫妮的傷疤能好起來。」
溫妮倏地睜大了眼。她看著斯特蘭奇眼裡滿載的千萬般只對她好的柔情，這一刻眼淚徹底止不住地往下流。
眼淚蒸發帶走了至始至終困擾著她的夢魘。
受過的傷留下過的陰影永遠無法倒帶重來抹去，她卻有了迎面直視的勇氣。
這一天，溫妮小姐喝下了她改良過的充滿奶茶香味的魔藥，治好了她一直以來的傷疤。
第53章 053
英格蘭最近降了一次溫，連續幾天午後陰壓壓的大雨之後, 有提前入秋的趨勢。不過這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斯圖亞特莊園裡的兩個人。
世界依舊和平。不需要拯救世界的法師斯特蘭奇沒有必須住在紐約聖殿的必要, 在倫敦聖殿和斯圖亞特莊園兩邊跑的他本人十分樂在其中。喜事連連, 好事成雙。沒有什麼比他的手被治好而溫妮同樣也放下心結這兩件事疊加起來更值得歡呼雀躍了。
唔, 或許還是有的。至尊法師心想, 早點得到來自溫妮先輩畫像們的認可或許能夠讓他現在已經十分愉悅的心情好上更好。
這種喜於言表的情緒似乎也感染了天氣, 陰沉了好幾天的天氣終於放晴。已經在室內待了好幾天，溫妮見斯特蘭奇大多數時候總是書不離手, 她想了想，提議道：「下午在莊園外走走吧，史蒂芬你之前不是說還想見識下巫師其他的交通方式嗎？」
這個話題讓斯特蘭奇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把精裝的硬皮本放在一邊。
「哦？是什麼？」
溫妮直接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帶著他往儲物室走。
「我要先看看它還能不能用。」
對此一無所知的斯特蘭奇臉上不免顯露出一絲茫然來, 可即便如此, 被不由分說拉走的他嘴角邊始終掛著笑容。只要不是個看不見的人, 都能瞧出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喜悅來。不得不說, 再多麼倨傲的男人談起戀愛來都可愛極了。
然後斯特蘭奇就看到一把掃帚。
大法師突然想到學齡幼兒繪本上面的巫婆形象：尖尖的黑帽子、到腳的黑斗篷、一鍋顏色詭異的魔藥、一把會飛的掃帚。
他本人不經緘默，甚至懷疑這個經典範本實際上就是有普通人不小心看到了巫師後還沒有被一忘皆空而畫下來的。
當然，斯特蘭奇知道實際上的情況是巫師的傳說之所以這樣悠久, 這種形象這樣深入人心，和數個世紀之前普通人與巫師之間實打實的刮擦矛盾逃脫不了干係。
斯特蘭奇見過溫妮留在莊園裡的照片，那裡面不僅有她母親維爾莉特在溫妮小的時候於費城拍的照片，甚至還有她學生時代的。
魔法照片裡的溫妮皺著眉，但她的表情沒控制好, 連鼻子也一起皺起來了，委屈似的翹著一張小嘴，實在沒什麼威懾力。這樣的小溫妮便是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的尖帽，學院服外還披了一件長長的斗篷。
現在斯特蘭奇看到溫妮從儲物室裡找到的掃帚，覺得大眾繪本裡的巫師形象其實也算是準確得不能再準確了。
雖然溫妮熬的魔藥不需要小孩子的肉，但什麼魔蜥的肉卻沒少過。
斯特蘭奇的目光裡帶了一點奇怪的色彩盯著溫妮手裡的掃帚看：「所以它會飛？」
溫妮點了點頭：「只有專門的掃帚才能夠作為交通工具，它們被叫做飛天掃帚。我也很久沒騎了，今天下午可以試試。」
溫妮都這麼說了，本來就有幾分好奇的斯特蘭奇自然不會拒絕。
兩個人到了外頭的草坪上，溫妮向斯特蘭奇演示了一下呼喚飛天掃帚的過程。溫妮手裡的這只只是經典款的橫掃系列，她喊了一聲「up」就順利地使它飛到了自己的手中。溫妮在飛行上只能算馬馬虎虎，是以沒在全神貫注注意著自己的戀人面前丟臉時，溫妮內心裡多多少少松了口氣。
她本人不太好意思地回過頭對斯特蘭奇笑了笑，解釋道：「其實我當時飛行課的成績並沒有特別優秀，我也很久沒有用過它了。」
斯特蘭奇興味地應了聲，從溫妮的手裡接過橫掃。
「我能使它飛起來嗎？」
至今為止斯特蘭奇也研究出出來了巫師的有些東西普通人可以使用，但更多的則不行。這其中的差別就在於是否需要巫師的魔力驅動。
見溫妮搖了搖頭，斯特蘭奇就知道飛天掃帚是屬於後一類，他的臉上也不見得多遺憾。見識到的世介面寬廣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見得多了，有時候心態就放的更加平穩端正。
斯特蘭奇鬆開手，掃帚依舊還浮在半空中。溫妮跨坐了上去，回過頭來對斯特蘭奇說道：「不過我可以載你。」
溫妮拿捏著平常的口吻，但斯特蘭奇聽得出她語氣中的絲絲笑意。
令他心裡開心的是，溫妮真的放下了心傷，逐漸變得開朗起來。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跟著跨上了上去。
「那我不體驗一次便說不過去了。」
感受到男人的體溫貼了上來，溫妮忍不住往前縮了縮。但她又馬上反應過來，身後緊靠著她的是她的戀人，她不需要感到拘謹或者扭捏。
不得不說，經過斯特蘭奇幾次無形的思維扭轉，溫妮在想法上有了很大的轉變。
溫妮見史蒂芬發現剛才自己的動作，便假裝放鬆地伸了伸攔腰，把身體又悄悄靠了回去。
雨後正是適合單穿一件薄長袖的舒適溫度，即使肌膚隔著彼此的衣服貼觸在一起也不會覺得熱得難受。空氣裡還帶著雨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獨特味道，更近的是竄入斯特蘭奇鼻尖似有若無的發香。
斯特蘭奇輕輕嗅了嗅，對溫妮自己默不作聲又靠回來的舉動滿意極了。
溫妮沒看到他像使了壞似的笑了笑。
她抿了抿唇，想起她當時第一次上飛行課時的體會和在校看魁地奇的時候，提醒了斯特蘭奇一句：「你得抱好我，史蒂芬。」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嗯？」
感受到對方的手搭上自己腰間，溫妮帶著斯特蘭奇沖到了天上。
「因為它讓你感覺到真的在飛——！」
因為慣性，當他們起飛的時候斯特蘭奇的身體往後仰，他不得不摟緊溫妮。這仿佛大法師怕高所以摟緊了他前頭的戀人一樣，斯特蘭奇五味雜陳地咧了咧嘴角。
他們圍著莊園繞了好幾圈才下來，溫妮發現斯特蘭奇的臉色有些不對，她立刻皺起了眉擔憂地問道：「是不是不太舒服？」
這個問題讓斯特蘭奇沉默了一會，他從掃帚上下來後已經換了第二個站姿。斯特蘭奇盯著溫妮關懷不作偽的表情，頓了頓，說道：「這是個深受巫師追捧的運動？」
溫妮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我們還有魁地奇，這個比賽就是在空中打的，每個隊員都得騎掃帚。」
斯特蘭奇收了收腹，換了個更筆直的站姿。
「哦，那真是難為他們了。」
一開始沒有體會到男性友人無法言說的隱痛的溫妮一頭霧水，等反應過來斯特蘭奇的意思後，她大腦卡殼了一下，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候一下戀人的情況。
總不能說：
「史蒂芬，你的【嗶——】還好嗎？」
第54章 054
自從那次飛行體驗後，斯特蘭奇對這種騎在飛天掃帚上的行為敬謝不敏, 不過溫妮對飛行和魁地奇也並不熱衷。
在發生這麼個有些尷尬的小意外後, 溫妮就把橫掃重新放回了儲物室內。
溫妮身上的改變是可以明顯看到的, 維爾莉特夫人還特地感謝了斯特蘭奇。
「史蒂芬, 你不知我有多麼高興。真的, 那孩子……溫妮現在這樣讓我覺得感受到了久違的好天氣似的。」
知女莫若母, 溫妮逐漸變得開朗，身為母親的維爾莉特當然發現了。
斯特蘭奇彎著唇角, 顯得矜持有禮，他沒有應答這句話。
在所有人眼中，溫妮的變化都十足驚人, 可他一路陪她走來, 這時候便覺得這一切已自然得微不足道。
舒適慵懶的午後, 陽光透過透亮的玻璃窗, 太陽金色的光輝灑滿了整棟莊園。斯特蘭奇從樓梯上一路往下, 階梯上的影子經過光與影的交匯處, 隨著他的腳步沒入沒有光的地下室。他走進魔藥室內，溫妮背對著他正在切魔藥材料。
斯特蘭奇現在總要特地在溫妮身邊監督她，免得她做魔藥忘了時間後折騰自己的身體。一周下來效果顯著, 起碼溫妮再也沒有因為製作魔藥錯過她的午飯和晚飯了。
溫妮雖然沒有回頭，但她一聽到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就知道是誰來了。
「是要吃晚飯了嗎？」
地下室沒有自然光，溫妮有時全神貫注，根本注意不到時間的流逝。但這幾天史蒂芬都會特地在這個時間從樓上下來喊她, 溫妮已經習慣了。
「嗯。」斯特蘭奇往前兩步，看到了溫妮手中正處理的魔藥材料。切成條狀的魔藥材料斯特蘭奇也分辨不出它們原本的樣子，不過他倒是看出溫妮的刀工十分精湛。
「就快好了。」
自從上一次用這句話應付了斯特蘭奇一個晚上結果被半抱半扛回樓上，溫妮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拖延了。和斯特蘭奇說快好，就是快好了，到點鐘了坩堝和小銀刀放下得無比乾脆。
斯特蘭奇看著她認真時的表情有一會，問道：「現在的生活你覺得快樂嗎？」
溫妮不知道自己母親就在剛才和斯特蘭奇聊過天，對他突然冒出來的話有一些的莫名，但幾秒鐘後她乾脆地回答道：「嗯，當然。」
斯特蘭奇認真地看著溫妮。字裡行間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歡喜表情沒有任何一絲誇大的成分，讓他明白溫妮是真的感到滿足和幸福。
這樣的幸福目標未免也太容易實現了，可斯特蘭奇卻被她這份簡單的喜悅打敗了。
他也笑了，在問下一個問題的同時順手幫溫妮理了理她耳鬢的長髮。
「溫妮，你現在會偶爾想起福伊先生嗎？」
溫妮的親人們都已成為一幅幅畫像陳列在這座莊園裡靜靜陪伴著留下來的這僅存血脈。即便實際生死兩隔，可仍舊留存了念想。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溫妮的父親，福伊。斯特蘭奇並沒有在莊園裡看到有關溫妮父親的任何痕跡。
溫妮因為他的問題愣了幾秒鐘，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想的。」
她灰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微光，似乎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
「雖然爸爸已經去世很久了，但我依舊記得他、想念他，媽媽也是。」
父親是在溫妮十歲的那年出車禍意外去世的，悲痛的母親維爾莉特才會選擇把馬上要上巫師學校的溫妮帶回英國。父親留在她腦海裡的記憶已經慢慢模糊，她印象最深刻的大概還是父親沉默而可靠的身影。
想來人生中的意外總是一環扣著一環，安排得無比精巧。如果父親沒有出意外，那麼或許她和母親就不太可能回到英國，也不會之後的事情發生。但這些當時又怎麼會知道呢？
斯特蘭奇見溫妮只說了一句話後就陷入了沉思，攬住她的肩膀：「那我們有空回費城看看吧。」
溫妮輕輕應了一聲：「好。」
吃過晚餐，黛比拿進來一封信。溫妮看到上面印著魔法部的字樣時皺了皺眉。斯特蘭奇注意到她手裡捏著一封信，問道：「怎麼了？是誰的信？」
斯特蘭奇知道溫妮並不常待在英國，和外界的交流更是匱乏。他到目前為止所見過的她的朋友就只有瑪律福一家。但看樣子這封信又不像是他們寄來的。
溫妮拆開信草草看了一遍，雖然是來自魔法部的信，但內容裡的落款卻是魔法部長赫敏•韋斯萊的簽名。只是上面說經有人匿名回饋，斯圖亞特莊園內藏著已經明令銷毀的時間轉換器，顧希望身為家主的她前往魔法部解釋原因。
溫妮直覺這背後是有人蓄意針對她，她提筆回了一封給魔法部長韋斯萊的信，說明了匿名人的居心叵測，並拒絕了前往魔法部的要求。
之後她又想了想，和德拉科以及阿斯托利亞提了這件事。
德拉科如同溫妮剛看到信中內容時一樣皺起了眉，來回掃了兩三遍信紙和信封。
「是從魔法部寄過來的，不是仿造。不過溫妮，你實話和我說，你真的私藏了時間轉換器？」
「怎麼可能？要是真的有，我怎麼會拿這封信給你看。」
這封信攪亂了原本溫妮他們都已經要回曼哈頓的行程，依德拉科給溫妮的建議，如果不先把這件事解決，他們就算真的回了曼哈頓，之後英國魔法部也會和美國那邊交涉找出疑似潛逃在外的溫妮。
他們從瑪律福莊園回來，斯特蘭奇才問溫妮：「時間轉換器是什麼？」
「可以讓人回到過去的某個時間點的一件魔法物品。時間轉換器現在已經是魔法部違禁物品清單上的東西了。」
斯特蘭奇聽完溫妮的解釋後沉吟了一會，咧著嘴開玩笑道：「那不是和阿戈摩托之眼很像？」
「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溫妮翻出介紹時間轉換器的那一頁遞給斯特蘭奇看，「時間寶石可以讓人回到任意一個時間點，但你就是『你』。可是時間轉換器會導致同一個時間點上有兩個你出現，所以比較麻煩。」
斯特蘭奇聽完後抱臂：「那個匿名舉報你的人是和你有過節的人？」
溫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令人沮喪的是，儘管她知道有人在針對她，可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斯特蘭奇安慰她道：「但可以知道的是，如果真的是針對你的，他一定會有下一步動作。」
溫妮寄回去的那封信在第二天帶來了魔法部的兩位官員。當溫妮得知竟是這兩個人上門拜訪的時候，她也不免有些吃驚。
她站起身，回頭對坐在沙發上的斯特蘭奇說道：「史蒂芬，你不用和我一起出去，我去看看。」
斯特蘭奇放下手裡的茶杯，抬起頭看了看溫妮臉上的表情。
「好。」
斯特蘭奇知道這時候他跟出去並幫不上溫妮什麼忙，反而可能會讓溫妮因為他不是巫師的身份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
站在莊園門口的兩個人的身份確實足以讓當下任何一個巫師感到驚訝。
魔法部部長，赫敏•韋斯萊以及大名鼎鼎的救世主、現在的傲羅辦公室主任哈利•波特。
溫妮對他們的印象還停留在霍格華茲的時候。雖然溫妮不和他們在同一個學院同一個年級，但霍格華茲的學生也就那麼多，三人組的名聲又那麼響亮，七年下來完全足以到了臉熟的地步。
已經三十歲的赫敏面容還十分秀麗，她的眼睛十分明亮，微微抬著頭看著臺階上的溫妮。
「斯圖亞特女士，你拒絕了先前那封信上的要求，我也只好親自來一趟了。」
第55章 055
「部長，我想這件惡意誹謗的事還不足以由你和波特先生興師動眾地親自前來。」溫妮走下臺階, 來到赫敏和波特兩人面前。
她下巴微抬, 眼皮微微垂著, 眼神裡流露著似有若無的漫不經心的輕挑, 落在兩個格蘭芬多畢業的人眼裡, 特別符合斯萊特林的特質。
赫敏上前一步,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既讓人感到放鬆又不會有刻意親昵的嫌疑。
「我們可以進去談嗎？斯圖亞特。」
溫妮看了看赫敏，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波特，比起她所設想的情況, 這兩個人表現出來的態度要和善許多。對方也沒有帶一隊的傲羅們來, 也減輕了溫妮心裡上的無形壓力。溫妮既不是極端的食死徒一派, 對打敗昔日黑魔王的人中為首的哈利•波特懷抱著憎惡, 在上學時代也從不參與和格蘭芬多之間水深火熱的口角紛爭。對方願意先擺出友好談話的態度, 溫妮自然也願意順著這個臺階。
「莊園不至於擺不出一壺招待客人的茶, 兩位請進吧。但我事先說明，你們恐怕真的不會在我這裡找到任何和時間轉換器有關的訊息，在昨晚的那封信上我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
而讓溫妮鬆口的一部分原因, 是她所瞭解的赫敏•格蘭傑，現在的韋斯萊女士性格正直善良、是非分明。
溫妮領著兩人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過頭來掃了兩人一眼，像是隨口想起才這麼一說：「希望這次我沒有上複方湯劑的當。」
走在主人後頭的赫敏和哈利對視一眼，顯然想起了前段時間用複方湯劑假冒了聖芒戈治療師塞爾溫的那起還沒有下文的事件。如今被溫妮提及, 他們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的情緒。
溫妮這話除了表現她自身的警惕外，倒也有一些針對他們的不滿情緒，隱晦地奚落魔法部還沒有抓到這個犯人。
偏偏話裡話外乍一聽挑不出任何差錯，口頭上吃了虧的兩人也好默認了。
溫妮領著他們走到大廳，斯特蘭奇並沒有離開。見到溫妮把門外的人帶進來了，也只是沖他們勾了一個淡淡而疏遠的笑容。
斯圖亞特莊園和世代斯萊特林家族的莊園大同小異，讓赫敏感到有些驚訝的是她沒有想到這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或者說，沒想到會在客廳。他們注意到了男人身上與巫師迥然不同的打扮，有些好奇和疑惑。對于斯德蘭奇沖他們露出的笑，哈利也抿著嘴禮貌地回了一個笑容。之後，他忍不住詢問起帶他們進來的溫妮。
「斯圖亞特，這位先生是……？」
溫妮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史蒂芬，倒是沒有在外人面前隱瞞自己和他的關係。
「這是我的戀人。」
聽到溫妮在她的同類們前這樣乾脆地介紹自己，斯特蘭奇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主動站起來走到兩人面前，沖他們伸出手。
「早上好兩位，我是史蒂芬•斯特蘭奇。」
赫敏和哈利分別和他握了握手，並介紹了自己。
「赫敏•韋斯萊。」
「哈利•波特。」
在斯特蘭奇聽到哈利•波特的名字後，他用訝異和一絲絲興味的目光看了一眼哈利。哈利對這種目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幾乎每一個聽說過他的人都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待他，從小到大，幾乎無一例外。可是眼前的這位斯特蘭奇先生看起來又不太像是個巫師，哈利實在沒有印象巫師界裡有這個姓氏的巫師，他向他的夥伴投去了疑惑和求助的目光。
赫敏果然理解他的意思，接過話問道：「斯特蘭奇先生，不是一名巫師？」
針對這一點，斯特蘭奇大方地承認了。
「我確實是個不會你們魔法的普通人，哦，你們口中的『麻瓜』。」
「不過我知道你們，巫師界的書籍很有意思。」
心細敏銳的赫敏注意到了對方話語裡一些微妙的措辭，皺了皺眉心。看起來這個斯特蘭奇對巫師和魔法並沒有放在心上，但赫敏一時間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和他有一位巫師身份的戀人有關。
但對方談及書，赫敏倒是笑了笑。
「知識無有高下，普通人的、巫師的都是一樣的。」
溫妮看著史蒂芬和魔法部來的兩個人交談著，招來黛比給兩位客人上紅茶以及點心。對於史蒂芬她十分放心，畢竟對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人，之前那麼多次口頭互鬥溫妮就沒覺得自己占過幾次便宜。
那邊斯特蘭奇已經和對方坐在茶几的兩邊沙發上。
「我昨晚聽溫妮說起這件事了，你們今天來還是為了這件事嗎？」
斯特蘭奇話音剛落，平常不怎麼出現在大廳畫像裡的老家主今天突然出現了。他掃了兩眼在場的人，端著斯萊特林特有的倨傲嘲弄的腔調對著兩位「客人」說道：「哦！現在莊園裡可難得有客人來呢。」
上一個客人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把溫妮外公的意思理解為他已經不包含在這個範圍內了。
自己人，嗯。
還好正和魔法部來的兩個人說話的老家主不知道斯特蘭奇心裡所想的內容。
赫敏把哈利接到匿名舉報溫妮•斯圖亞特在莊園裡藏匿時間轉換器的事情和畫像上的人說明了。
老家主原本漫不經心的嘲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看著溫妮，問道：「溫妮，他們所說的是怎麼回事？」
溫妮皺著眉搖了搖頭，她確實一無所知。
赫敏敏銳的洞察力讓她知道從溫妮的表情來判斷，她確實沒有假裝。今年才新上任的魔法部長知道他們恐怕遇上了一個潛藏著的巨大麻煩，她揉了揉有些煩擾的眉宇。
哈利瞥見好友這幅表情，就知道她正在煩惱著，他直接從懷裡掏出來了一張相片，放在茶几上推給對面的溫妮和斯特蘭奇。等溫妮拿起照片時，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這張相片說道：「時間轉換器的說法只是我和赫敏的藉口，今天來不止是因為這件事。事實上，我當天收到了這樣一張相片。」
這是張會動的魔法相片，上面卻是當時斯特蘭奇以及復仇者們在華盛頓國會門口時的景象。照片裡清晰的顯示著，原本的斷壁殘垣在斯特蘭奇催動他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之後恢復如初。
時光倒流。
當哈利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他的腦海裡就冒出了這個想法，甚至連帶著他覺得他額頭上的傷疤仿佛也在隱隱作痛。額頭上的傷疤對於哈利來說是最好的警示，在辦公室的他一下子激靈得僵直了背，捏著這張相片就跑去找赫敏。
溫妮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猛地睜大了眼睛，這張照片意味著在巫師界已經有人盯上了斯特蘭奇。她既覺得緊張，又有些懊悔。她原先仗著覺得巫師界的封閉才放鬆了警惕，哪裡想到史蒂芬遠在美國的情景也被英國的有心人記錄了下來。
不過這張相片上的事溫妮卻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當時並不在現場，沒有想過早在她當時趕往華盛頓的途中時間已經倒流重來過一遍，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裡有無數的民眾在他們自己都不知覺的情況下失去過自己的生命。
溫妮忍不住握住了斯特蘭奇的手。
坐在她身邊的斯特蘭奇從溫妮的手中拿起這張會動的魔法相片，卻不像溫妮那樣震驚。儘管目前事態的發展讓斯特蘭奇心裡也感受到了凝重，但面上他卻沒有過多顯露這份情緒。他把相片遞還給哈利，說道：「所以，韋斯萊女士和波特先生的來意？」
赫敏上半身前傾，目光灼灼地盯著臉上十分坦然的斯特蘭奇。
「你是一位很奇特的人，但這卻也不會對巫師界產生太大的影響，我們也無權追問你的秘密斯特蘭奇先生。」
「但你們也看到了，有人盯上了你，也盯上了巫師界。」
「所以我想我們得有所合作。」
當溫妮聽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忍不住皺起了眉。她並不希望史蒂芬被攪進這樣的麻煩裡頭去，即便很多時候麻煩總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溫妮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問道：「怎麼個談合作？」說著，溫妮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一絲不滿的神色，「先前你們的表態並不像是有合作的誠意。」
在溫妮看來，如果真的有合作的誠意，一開始或許就該在魔法部的信裡寫明。
哈利也被溫妮刺得有些不太高興，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似乎天生就互看不順眼。
赫敏聳了聳肩，緩和了溫妮和哈利之間不太友好的情緒苗頭，接著對溫妮解釋道：「對方敢寄這麼一封信還附上了照片，十分大膽。但實際上他也拿你們毫無辦法才想了這個辦法。斯圖亞特，你和斯特蘭奇先生回巫師界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在外面露面過，對方也無法闖進莊園。我想，所以他想借魔法部的手讓你們不得不到外頭去，他才好接近你們。」
說著赫敏笑了笑：「但我們偏偏不如他的意。」
赫敏算准了溫妮這樣一個斯萊特林的性格，絕對不可能配合著前來魔法部接受檢查和訊問。所以赫敏和哈利才有機會借這個藉口來「搜查莊園」。
「我想，那個寄信人的目的應該就是斯特蘭奇這種能夠使時光倒流的能力。」
赫敏總結道。
斯特蘭奇安撫地捏了捏握著他手的手心，半開玩笑說了一句：「看來最近我們倆的運氣都不怎麼好，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
說來也是，先前好不容易莫度的事情解決了，結果馬上對上了萊克斯•盧瑟創造出來的毀滅日，來英國治手加度假，正準備回紐約又被麻煩事耽擱了。斯特蘭奇現在覺得不只溫妮該有個倒楣小姐的稱號，他也可以安個倒楣先生了。
溫妮抿了抿唇，回握了史蒂芬的手。
等她腦海裡理清思緒後，她對赫敏說道：「這個人對美國的事情也很熟悉，如果不是當時就在現場，很有可能他的背後還有團夥。」
國會那會正是復仇者們和超人一起對上萊克斯•盧瑟的時候，此外還有九頭蛇和莫度的事情也還不算塵埃落定，溫妮不免有些多想。
她心裡卻希望現在只是她多想了。
悠于 2017-6-25 08:53
第56章 056
最近魔法界實在不平靜，不說私底下的暗流洶湧, 前陣子關於瑪律福家小兒子身世的流言也一直沒有消退。加上複方湯劑事件和如今的匿名信, 赫敏有理由相信這些絕不是簡單零散的一個個事件。
但為此需要出主力的還是魔法部的官員們, 溫妮只給了口頭允諾需要她出手的地方她一定會幫。而赫敏久浸爾虞我詐的明槍暗箭之後對於互利互惠的合作方式也十分通曉, 大手一揮簽了溫妮來往英國與美國的通行證, 當做示好的一個小禮物。
等人走了以後, 斯特蘭奇咧了咧嘴角嗤笑道：「這個魔法部長倒是相當得厲害。」
「她和波特都是跟德拉科一屆的，那時候的赫敏•格蘭傑可是整個霍格華茲赫赫有名的學霸。德拉科也趕不上的那種。」
溫妮對赫敏的印象和她話裡流露出來的訊息一樣, 還停留在學生時代。當著赫敏的面她還是稱呼對方為韋斯萊女士，但溫妮實際上還是更習慣稱呼對方為格蘭傑。
斯特蘭奇記得溫妮說過一次她上學時候的成績也很好，眼下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眼睛裡帶著促狹的笑意問道：「哦？你也比不上的那種嗎？」
溫妮噎了一下。儘管在史蒂芬面前承認被比下去讓溫妮覺得很不情願, 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鼓著臉悶悶地點了點頭。
溫妮覺得她要是學霸, 那赫敏•格蘭傑就是學神。
斯特蘭奇被溫妮臉上的小表情萌壞了, 覺得人型版的小英短此刻活靈活現地就在自己眼前。他忍不住揉了揉溫妮的頭頂, 笑著說道：「傻不傻。」
溫妮忿忿地回瞪了一眼斯特蘭奇。別以為她沒看出來這跟他揉貓的手法沒什麼兩樣！
她鬱悶地承認了事實，結果反被問了問題的人說傻，溫妮覺得簡直就是深深的嘲諷, 這點上就是史蒂芬也不能原諒。
斯特蘭奇覺得他有時候就是有些惡趣味，喜歡看溫妮氣惱時明亮的眼眸光。他喝了一口杯子裡的紅茶，再在溫妮氣悶時添了一句：「變個阿尼瑪格斯？不會真炸毛了吧。」
溫妮一聽，覺得她現在要真是阿尼瑪格斯的形態，絨毛能炸蓬一倍。
斯特蘭奇看她被自己揉過後有些淩亂的頭髮頂, 想像一下還真有幾分像。斯特蘭奇笑過之後，伸手把溫妮的頭髮理順。
「好了，順好了，可不許氣了。」他把溫妮的頭髮撥到耳朵後，捏了捏她露出來的耳朵，「我和你開個玩笑的，這也聽不出來？」
斯特蘭奇帶著調侃的笑意哄道。不知道該笑該歎的是，溫妮確實聽不出玩笑。
溫妮聽了後微微有些臉紅，但仍舊有幾分嘴硬：「我也只是假生氣，和你開玩笑的，你看不出來？」
斯特蘭奇哪裡聽不出來是溫妮她嘴硬，挑了挑眉，沖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溫妮，膽子不小啊？」
說完，手就在溫妮腰側撓了一下。斯特蘭奇出手十分迅速，溫妮毫無防備被輕輕搔了下腰，她本身又特別怕癢，頓時蜷縮著笑不過氣，身體一傾往沙發上倒。
「別來！史蒂芬我怕癢！」
斯特蘭奇沒理會溫妮的求饒，挑著單邊眉梢，壞笑著繼續撓她的腰窩。兩個人手上的茶杯紛紛脫了手，卻穩穩地漂浮在半空中，裡頭的紅茶一點也沒有灑出來。
溫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原本白皙的臉頰一下子染上了明顯的紅潤顏色。斯特蘭奇單手撐在溫妮耳朵旁，雙腿膝蓋分開跪在她身體的兩側，沒有真正把重量壓在她身上。不過這樣帶著禁錮意味的親昵姿勢卻讓溫妮覺得仿佛無處可逃。到後面就是斯特蘭奇停下撓她腰窩的手，溫妮也一個勁的因為怕癢笑得停不下來。
「噗。」斯特蘭奇雙手撐在溫妮頭兩邊，看她笑得臉都紅了，嗤笑了一聲，「原先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怕癢。」
要是平常，溫妮一定會不服氣地梗著反駁回去，但此刻的她卻是笑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斯特蘭奇看她怕癢成這個樣子又覺得新奇又覺得好笑，伸手拭掉溫妮眼角的淚花。
「好了，我沒撓你了。溫妮小姐，快喘兩口氣。」
看溫妮笑成這樣，斯特蘭奇還真有些怕她最後笑岔氣了。
他只擦掉了溫妮一邊眼睛的淚花，溫妮隔著眼睛裡迷迷濛濛的水霧看她上頭的斯特蘭奇，覺得男人俊挺的五官也有些像霧裡看花得不真實了。斯特蘭奇垂著頭，看到溫妮這副模樣，心裡一動，垂下頭想要親吻她。
被無視了很久一直在忍耐的老家主覺得他的腦袋和咬緊的牙後槽都一起疼起來了，陰測測地發出聲道：「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
溫妮聽到外公冷笑的語氣，頓時嚇了一跳。
「咳咳咳——」
她手上一抖，把離她咫尺距離的史蒂芬推開坐了起來，坐姿完美得和當年老家主親自監督時要求的標準一樣。
漂浮在半空中的茶託茶杯嘩啦啦地落在了柔軟的地板上，滾了好幾個軲轆。
斯特蘭奇看了眼溫妮正襟危坐的模樣，又頂著正前頭不遠處老家主森森威壓的目光，心裡很想十分累愛的歎一口氣。他該吸取上次教訓的，一定要記得提防巫師界的魔法畫像。
還有，他該收回剛才不久之前的那句話。老家主哪裡是終於接受了他，由原先的「客人」變成自己人。這哪是對自己人的方式，這明明是在對待仇人！
之後的午餐兩個人在老家主超低氣壓的目光下食不知味地享用完了，溫妮拉著斯特蘭奇忙不迭地往瑪律福莊園跑。
但對著老人家，還必須找個相當冠冕堂皇的藉口：去和瑪律福商量今天的事。
溫妮前腳從壁爐裡踏出來，和比她前一步的斯特蘭奇邊整理著衣擺、邊抿著唇說道：「史蒂芬，外公他不是特地針對你……」
溫妮生怕史蒂芬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對於自己外公挑剔的態度會有所不滿，她忍不住和他解釋到。斯特蘭奇噗嗤地笑了一聲：「一般人聽到你這麼說以後反而會更這麼覺得。」
溫妮聽後噎了一下，有些氣惱地瞪了他一眼：「你又要說我不會說話。」
高她半個頭多的斯特蘭奇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站著身高優勢刮了刮她的鼻子：「實話實說。」
從樓梯上下來的德拉科牽著阿斯托利亞站在倒數的最後幾階臺階上，清了清嗓子，免得他們兩個人要在自己家被秀恩愛的閃瞎了眼。
「溫妮，瑪律福家的壁爐可是相當得乾淨，我想你無需拍根本就不會存在於衣擺上的灰塵了。」
說著，德拉科揚了揚下巴。
溫妮看了一眼瑪律福家建造的寬敞乾淨的壁爐，覺得德拉科說的倒是一句大實話。她唔了一聲，贊同了對方的觀點，不過也沒有針對她剛才拍整衣擺的舉動多加解釋。
比起丈夫關心瑪律福家的壁爐是不是全巫師界最氣派最乾淨這個問題，在阿斯托利亞這裡，給予朋友一個熱情親昵的擁抱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斯托利亞鬆開了挽著德拉科的手，從樓梯上走下來，甚至無視了身後德拉科隱隱不可置信又摻雜著無數鬱悶的目光，迎上了客廳壁爐前頭的溫妮。
「哦，我親愛的小波浪溫妮，雖然昨天我們才剛見的面，可我這會還是開心得不得了。」比起一般的斯萊特林，阿斯托利亞嘴裡直白而甜膩的親昵話倒是一句接著一句蹦出來完全不帶重樣。這語氣溫妮聽了六個年頭後面對著這個金髮有著酒窩的美人的甜言蜜語早就免疫了，在阿斯托利亞抱住她後的幾秒伸手推了推對方。
「利亞，下次這些沾蜜的巧話可以少說點。」
「哦，那可不行，我偏要說。」
阿斯托利亞鬆開抱著溫妮的手，繞回到走下來的德拉科身邊重新挽著他的手，沖溫妮的笑容裡七分優雅溫婉，三分得意燦爛。
兩個女人之間的互動，一旁的兩個男人不予置評。德拉科微微彎著嘴角，對最近也經常拜訪瑪律福莊園、關係已經有了質的進步的斯特蘭奇問好。
「下午好，斯特蘭奇。看來昨天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了？」
斯特蘭奇笑著偏了偏頭：「無怪乎溫妮常說瑪律福家的人都相當精明。」
德拉科嘴角的笑意也略加深了，倒是一點也不矜持地應承下了這份誇獎：「這是自然。」
在場唯一一個不愛說客套話、經常被說不懂得說話藝術的溫妮覺得她看剩下三個滿口場面話漂亮話的人說話都好累。
德拉科招來他們莊園裡的家養小精靈上了一份四人足量份的英式下午茶。溫妮邊品著瑪律福莊園醇香可口的錫蘭紅茶，一邊和兩個瑪律福講了早上赫敏以及哈利來到斯圖亞特莊園的事情。
當聽完赫敏的意圖和做法後，德拉科嗤笑了一聲，說道：「也就那女人這種頭腦的才想得到，光波特那個蠢蛋可就辦不到了。」
溫妮相當明智地沒有去接這句不知道該怎麼接的話，任由德拉科把學生時代這份已經微乎其微的「小摩擦」通過不留情的話發洩出來後，略過當下這個話題繼續說道：「上次利亞還病著的時候，我來時你曾經和我說過巫師界即將不太平了，和這件事你覺得有關係嗎？」
要說這也是溫妮突發奇想的結果，但當她仔細想想後又覺得這並非不可能。德拉科聽到後明顯怔了一兩秒鐘的時間，而後才用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兩眼溫妮，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這個麻煩可就真是個大麻煩了……說不定很有可能和黑魔王有關。」
上次他們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阿斯托利亞還病臥床上，斯特蘭奇遠在紐約。德拉科覺得針對兒子斯科皮和妻子的這兩件事很可能都是因為戰爭時瑪律福家倒戈的立場原因招來的，當時他把這個內心裡的推測告訴溫妮的時候，就引起了溫妮相當大的反應。這次也是一樣。
溫妮對「黑魔王」這三個字眼依舊十分敏感。
即便心口上鑽心剜骨的舊傷疤她自己已經願意消除掉，以此來證明她有了釋懷和面對過去的決心，但卻無法代表她就能做到內心巍然不動。
所幸這一次她的身邊多了兩個能夠體察到她情緒、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在身邊。斯特蘭奇握住了溫妮的手，將她纖長的手指牢牢地握在手心中，以此告訴她自己就在她的身旁。
溫妮皺了皺眉，又鬆開了眉頭，被握在手心裡的拳頭輕輕動了動，感知到史蒂芬掌心寬厚暖燙的溫度後放鬆得停下了確認的動作。看見阿斯托利亞隱隱帶著關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溫妮抬起嘴角對她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現在並沒有大礙。
感受到掌心輕輕動了動的拳頭，斯特蘭奇把它包裹地更緊了些，牢得不留一絲縫隙。
兩人之間雙手交握的動作並不隱晦，當然不會被德拉科他們兩個人忽略。這似乎從旁證明瞭兩個人終於說開確立了的戀愛關係，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都樂見其成。特別是阿斯托利亞，她欣慰地笑了笑。
「對了，上次我和史蒂芬去聖芒戈的時候遇到了塞爾溫。加害阿斯托利亞的人喝下複方湯劑假扮的治療師是他？」
德拉科點了點頭。但從他皺起的眉頭來看，他不僅對假冒的人深惡痛絕，對塞爾溫此人也沒有什麼好感。理由自然是塞爾溫他的家族是堅定不移的黑魔王一派，對於最後瑪律福家族臨陣倒戈的行為至今恨得牙癢癢，一直想找機會咬下一塊肉來。
德拉科見溫妮問了這個問題，過了幾秒鐘反應過來從前塞爾溫在學校的時候沒少奚落和欺負溫妮，他便安慰道：「還好最後你們不用去聖芒戈治手，否則就算聖芒戈是絕對中立的地方，塞爾溫也要找個機會在你身上狠狠發洩一下近來的不滿。」
溫妮嗯了一聲，他們便從這個話題跳了過去。
德拉科目光來回看了看兩人，問道：「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斯特蘭奇撫了撫他身後不□□分的斗篷，說：「我們打算先回紐約，魔法部那邊讓我們先不要出現，等到對方忍耐不住的時候自然會有下一步動作。」他們在斯圖亞特莊園度假的時間比原本預計得要多，卡瑪泰姬和聖殿仍舊需要坐鎮的領導者，斯特蘭奇和溫妮商量過後便決定今天和德拉科他們道別完就回曼哈頓。
德拉科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覺得這倒不失為是個好主意，不過他還是提醒了兩個人：「既然那張照片能夠拍到在美國的史蒂芬，說明這個人要麼也能夠去那，要麼則有幫手在美國，你們最好還是小心一些。」
阿斯托利亞把溫妮拉到一旁，指了指和德拉科說話的斯特蘭奇，問道：「所以現在你們是在一塊了？」
她這麼一問，溫妮才驚覺自己還從未和好友承認過這件事。兩個人在一起得既迅速又十分順理成章，溫妮自己都快忘了這中途存在過一個轉變的。她不太好意思地移了移目光，點頭承認了。
「嗯，是的。」
溫妮原本以為阿斯托利亞多少會因為她的隱瞞而向她抱怨上幾句，結果阿斯托利亞只是沉吟了一會，感慨道：「我從來沒想過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斯特蘭奇從不掩飾他性格上的鋒芒，雖然這些銳利的地方並不影響他成為一個有魅力的人，但阿斯托利亞從來沒想過溫妮會和這樣性格的人談起戀愛。甚至阿斯托利亞在見識過斯特蘭奇有時候毒舌的一面後，忍不住把他和曾經自己院的院長比較了一下……雖然外表上沒有相似之處，但性格的某些方面上還真是有些像。
阿斯托利亞猛地抖了個激靈。
難道是因為偶像崇拜的原因？！
溫妮要是知道了阿斯托利亞心裡的想法，大概會使勁晃晃她的腦袋看是不是裝滿了芨芨草。她又不是個M，找戀人還特地找個嘴毒的。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樓上做完了功課的斯科皮下樓來，當他看到家裡多了兩個客人後小臉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很快流露出幾分矜持的欣喜。
他走到自己父母的身邊，挨著他們和溫妮以及斯特蘭奇問了好。
「下午好。」
溫妮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乖巧懂事的斯科皮了，她臉上的笑意甚至明媚了幾分。她想起往常來瑪律福莊園時總會特地給斯科皮準備一份禮物而今天卻沒有的時候，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歉意：「斯科皮，我想這次的禮物恐怕得和下次的合併在一起了。」
斯科皮並非一昧討要禮物的小孩子，但是他心裡對於溫妮每次送給他的小玩意偏偏又喜歡，兩個大人並沒打算讓斯科皮在童年時就長成圓滑事故的性格，故而斯科皮針對溫妮的話羞澀地小幅度點了點頭。
「沒關係的溫妮姨姨，您可以把這些都攢到我下個月的生日。你會來嗎？我特別希望你出現在到時候的生日會上。」為了增強說服力，斯科皮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補充說道，「爸爸媽媽肯定也是這麼覺得。」
斗篷在看到斯科皮之後激動的心情達到了頂峰，畢竟一家三口的美人胚子站在一起對於顏控的殺傷力是非凡的。不過大概是上次它的激動嚇到了年紀小的斯科皮，這次斗篷老老實實地待在斯特蘭奇的身後，唯有邊角「不老實」地無限延伸，伸到了斯科皮的面前晃了晃。
「它想和你握手，小先生。」
斯特蘭奇扯著嘴角，已經懶得嘲笑他那顏控至極的斗篷了。
斯科皮頭一次近距離地看這頂似乎有著自己思維的奇怪斗篷，聽到斯特蘭奇給他的解釋後，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了握斗篷。
斯科皮的友好善意讓斗篷開心地轉了個圈，一下子得意忘形把斯科皮圍起來帶他體會了一把不用飛天掃把玩具就能夠飛起來二三十釐米的感覺。
「啊！」斯科皮一開始短促地叫了一聲，到後面發現自己竟然能夠雙腳不著地浮在半空中後頓時驚訝變成了欣喜和激動，摸了摸魔浮斗篷笑著說道：「謝謝你斗篷。」
斯特蘭奇挑著眉笑了笑。
「斯科皮挺溫柔的。」
孩子的兩個家長一開始也嚇了一跳，後面看到斗篷十分有分寸後松了口氣，德拉科觀察了兩眼斗篷後，對至尊法師恭維說道：「法師的東西真是神奇。」
有了這個神奇的斗篷在前，有個逆轉時間的法器也就不足為奇了。
兩人回到了曼哈頓斯特蘭奇的住所紐約聖殿。剛到沒多久，斯特蘭奇就收到了鷹眼發來的訊息：
[夥計，我希望你從遮罩信號的魔法世界回來後能給我打個電話。]
斯特蘭奇看到這樣一條訊息後，便知道復仇者那邊有事了。他隨即回撥了鷹眼打過來的未接來電，等了兩三秒後電話被接通。
「你終於回紐約了大法師，感謝上帝。」
斯特蘭奇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溫妮，沖她勾起一個微笑，同時問電話那頭：「出了什麼事？」
「拜託你找一個人，要不然斯塔克和隊長都快打得把大廈拆乾淨了，我先掛了！你趕快過來，又打起來了！」
斯特蘭奇看著被掛斷的電話無語地想，複聯大廈三天兩頭被自己拆，什麼毛病。
「溫妮，我去趟複聯大廈。」斯特蘭奇回頭對溫妮說道，當看到她臉上隱隱擔憂的目光的時候，斯特蘭奇沖她安撫地笑了笑，「好姑娘，沒什麼事，他們想找個人。你先回花店還是什麼？結束之後電話聯繫。晚上一起吃晚飯？」
「我先去花店吧。」
溫妮想了想說道。
「那好，待會見。」
斯特蘭奇在溫妮的唇邊印下一個輕吻後直起身，修長沒有傷痕的雙手劃出跨越空間的通道前往復仇者大廈。
等斯特蘭奇離開後，溫妮往她的花店走去。把緊閉的花店大門的鎖打開後，溫妮拉開了玻璃門走到花店裡頭。
屋內的花朵大多數都有些蔫了，紛紛耷拉著腦袋，溫妮看了覺得有些可惜。她一開始也沒想過會在英國待這麼久，離開之前沒有給這些花上任何的保護措施。溫妮鬱悶地皺了皺眉，打算從裡頭隔間拿出清理的工具來，把有些沒辦法養回精神的花處理掉。
當她走到隔間剛把門推開的時候，一直躲藏在裡頭的人迅速地朝她的脖子伸出了手。溫妮眼疾手快，把門拉回來擋了一下，並迅速掏出自己的魔杖給對方施了個鎖腿咒。對方的身手十分敏捷，躲開了半邊身子，溫妮發射出來的魔咒只讓他的一條腿僵住不動。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透過長長的好幾天沒有洗的油膩頭髮，以驚異不解的目光看向了溫妮和她手中的魔杖。
溫妮舉起魔杖緊緊地盯著他，厲聲質問道：「你是誰？」
她剛說完，便注意到對方只有一隻手，短袖的上衣下另一邊的袖子空蕩蕩的。
第57章 057
也許是因為行動受阻的緣故，溫妮眼前這個落魄的男人看起來異常的狂躁, 而這樣的眼神是獨屬於殺過許多人的人才有。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 僅僅困住他一條腿的行動能力並不足以卸載他所有的危害性。剛才他也僅憑一隻胳膊, 就險些掐斷了溫妮的喉嚨, 溫妮直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果然, 男人見一隻腿像被注了水泥一樣僵在原地後, 果斷地轉身拿起桌上往日溫妮用來修剪枝幹的剪刀就往她的方向猛得擲來。
「盔甲護身！」
溫妮口中所念的咒語的尾音還含在喉嚨裡的時候，鋒利的刀尖就已近在眼前。溫妮慌得把咒語念完, 中途驟然拔高的聲音還險些破了音，這才避免了剪刀紮進她身體某個部位的後果。
比起比鄰海洋屬於溫帶海洋氣候的英格蘭，紐約的氣溫降得還沒有那樣快, 但此時的溫妮甚至緊握著魔杖的手心都滲出了汗水。剪刀在被盔甲護身的咒語彈開後沒有直接掉在地上, 而被溫妮用漂浮咒轉了個方向, 鋒銳的刀尖指向原本投擲他的男人。
溫妮謹慎地往對方身上又補了個魔咒, 直至確保他不可能再有任何一個部位動。
被定在原地的男人維持著僵直的動作, 他的眼神比起剛才來卻仿佛殺意從那裡頭一瞬間消退了個乾淨, 溫妮甚至覺得自己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了一絲迷惘和掙扎。她連連甩了甩頭，把這種荒誕的想法拋出大腦。
一個致人死地無比果決的人怎麼會對殺人產生多餘的情緒呢。
溫妮重新問了他一遍：「你是誰？」
她的話似乎刺激到了男人，他咬緊後牙槽使勁想要掙脫溫妮魔法的束縛, 眼神兇狠地盯著溫妮。
溫妮往後退了一步，開始打量屋內四周的環境。也不知道男人在她的花店裡藏了多久，小隔間已然被他當成了他自己的生活空間。桌面上擺放的東西均有被翻動的痕跡，速食食品的包裝盒和紙袋揉成了好幾團堆在一塊，溫妮放在花店裡備用的小毯子堆在角落裡, 看來是被男人當成了睡覺的地方。
「你撬了我的店門在這裡住了好一段時間？」當溫妮接受了這個事實後，額角隱隱發疼看著對方。
男人卻沒有理她。
溫妮看了兩眼，發現面前這個人的精神狀態有些異樣。她皺了皺眉，給斯特蘭奇撥了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
「溫妮？」
電話那頭斯特蘭奇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訝異。
溫妮一邊盯著男人，一邊拿著手機：「我的花店被人撬了，估計這段時間他一直躲藏在花店裡。剛才我和他交過手，他很厲害應該不是普通人，現在用魔咒把他定在這了，史蒂芬你能過來下嗎？」
那邊停了兩秒才接上話：「溫妮你等一下，我就過去，還有其他人也都一起。」
電話剛掛上，斯特蘭奇以及復仇者們就一個接一個地從空間門那頭跨了過來，其中還多了一位溫妮沒有見過的身形高大健碩的年輕黑人。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溫妮定在原地的這個斷了一隻手的落魄男人身上，溫妮後知後覺，低聲詢問走到她身邊來的斯特蘭奇：「這個人你們認識？」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我不認識，是他們認識。」
而後，溫妮就看到一向沉穩冷靜的隊長第一個沖上前去雙手想要抓住對方的手，當有一邊手落空後，美國隊長注視著對方空蕩蕩的袖子時的眼神含著無盡的痛苦，失落地垂下了他的手。
就是溫妮這個對他們關係毫不瞭解的人也能看出史蒂夫對面前這個男人的在乎。
托尼和新面孔的陌生黑人走在一起，比起史蒂夫的激動，托尼臉上的表情則十分得難看，擰著的眉頭像是在強忍著極度壓抑的情緒。
這些溫妮都注意到了。出現在她花店的這個男人似乎有著非同尋常的身份，能導致在場的好一部分人失態。
原本就不怎麼大的小隔間在擠進了這麼多人後更加擁擠了，溫妮往旁邊退步的時候還踩到了剛才掉在地上的那把剪刀。
溫妮把它拾起來放到一邊，小聲地和身邊男人說道：「那個人剛才拿剪刀扔我。」
說完，溫妮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說出這種含著撒嬌口吻的抱怨。
斯特蘭奇一聽眉頭就蹙了起來，拉過溫妮上上下下看了幾遍：「有沒有傷到哪？」他並沒有看到傷口，但依舊不放心。他並沒有掩飾這份擔心，溫妮看到了，頓時覺得心裡跟沾了蜜似的。她微微翹著嘴角，突然就開心起來了。
「沒有，我用魔咒擋下來啦。」
聽到她這麼說，斯特蘭奇的臉色才稍霽。他伸出手掌來把溫妮的拿過剪刀的那只手緊緊地包裹在手心裡，像攥著件無價之寶，握得緊才覺得稍微安心。
「沒受傷就好。」
那邊史蒂夫喊了幾聲巴基卻沒有得到他的反應後，目光黯淡下來，但他回過身的時候卻已經收拾好他臉上的情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對站在一旁說悄悄話的溫妮說道：「溫妮，我替巴基先和你說聲對不起，店裡的損失記在我賬上。現在能不能先把巴基身上的魔法消除？」
聽到隊長對她說的話，溫妮認真地盯著他看了兩眼，又轉而看了看被他稱為巴基的男人。對方被定在原地，儘管模樣狼狽，但通身的氣勢卻一點也沒有消減。
「隊長，你確定？剛才的時候他的情況就不太好，我覺得他恐怕會攻擊你。」
巴基的眼神太狠了，讓溫妮覺得有種濃濃的違和感，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台殺人機器。
史蒂夫堅定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請求：「我確定。」
在溫妮揮了揮魔杖解除了巴基身上的魔咒效果後，果不其然巴基就朝離他最近的史蒂夫狠狠地使出一擊。
「隊長！」
「史蒂夫！」
旁邊的復仇者們紛紛出聲提醒隊長。
只是在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甚至史蒂夫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出狠招的人自己就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因為這個意外，場面重新亂成了一團。幻視幫隊長把地上的巴基扶了起來，原先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托尼才說了第一句話：「先抬到大廈裡頭吧，我去聯繫希爾。」
史蒂夫張了張嘴，對好友輕聲地說了句謝謝。
托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得了。」
神盾局方面來的很快，在醫生給巴基做檢查的時候，溫妮終於有機會瞭解到有關這個名叫巴基的人的事情。一系列的陳年往事以及愛恨聽得溫妮一陣啞然，只能在心裡默默感歎一句命運實在曲折弄人。
托尼指了指他身旁的黑豹，對還不認識他的溫妮和班納介紹到：「這位是瓦坎達的國王，這次也是他第一時間發現巴恩斯失蹤了。」
特查拉對溫妮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你好，我是特查拉。」
「你好特查拉先生，我是溫妮•斯圖亞特。」
「布魯斯•班納，你好。」
溫妮見其他的復仇者們對特查拉並不陌生，想來早在之前他們之間就已經相互認識過了。並且特查拉身上穿著一套漆黑貼身的戰鬥服，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身份單一的國王。或許他還偶爾兼職超級英雄？
溫妮覺得，即使現在告訴她復仇者聯盟裡還有一個身份是國王的超級英雄，她也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至於前冬日戰士突然從被冰封地瓦坎達消失並出現在溫妮的花店裡，復仇者們在之後也通過斯特蘭奇的手段得知了真相。
當初的冬日戰士害怕自己有一天還會被九頭蛇找到並催眠去做殺人的事，幾次努力後終於說服了美國隊長，自願選擇被冰封在特查拉的國家。但事實上距離當初不過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九頭蛇依舊找到了失蹤的冬日戰士。儘管當時確實是個意外，九頭蛇本只想要瓦坎達這個國家所守護的特殊隕石——吸音鋼，結果發現了被冰封在瓦坎達的冬日戰士。
最後演變成了吸音鋼他們也要、冬日戰士他們也要的局面。
特查拉以一人之力勉強護住了吸音鋼，卻無法阻止九頭蛇從冰崖下喚醒巴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巴基被喚醒後的狀態極不穩定，再九頭蛇還沒來得及重新給他裝上金屬手臂之前就逃了出來。
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本來是英國，最後巴基卻一個人逃到了美國。
他潛藏的理智始終在和大腦內的指令抗爭，導致了逃跑中途好幾次差點失控，到了最後他雖擺脫了指令對他的控制，卻不太記得之前清醒時發生過的事。腦海裡唯一有些隱約印象的只有這一次的任務目標。
但任務目標據說目前遠在英國，流浪在紐約街頭的巴基只好落魄地靠偶爾的小偷小摸竊取食物為生。哪怕沒有了清醒的意識，他仍舊在潛意識裡讓自己儘量地遠離群眾的視線，以免被「某些人」找到。
某個晚上，他蹲在一間最近店主很久沒有營業的店門口休息，撞見了幾個剛好瞄準了這間店想要行竊的搶劫犯。搶劫犯們見花店門口躺了個人，吐了口口水想把這個礙眼的傢伙揍一頓，結果自然是被反揍得鼻青眼腫。
被打擾了睡眠的巴基有些低氣壓，下手也重了不少，揍得幾個又高又壯的肌肉男哭著求饒。在他聽到這間花店最近都沒有人在的時候，「行俠仗義」的巴基心裡一動，把這些搶劫犯隨手一丟，自己撬了後頭的小窗鑽了進去，開始了雀占鳩巢的日子。
溫妮聽完前因後果沉默了。雖然對方幫了她解決了打算對花店下手的搶劫犯，但她回想了下隔間裡一地的速食品垃圾和淩亂的環境，一點也不想感謝對方。
托尼嗤笑了一聲：「溫妮，你這花店的位置開得可真不好，這都出第幾次事了。」
溫妮扯了扯嘴角，假笑道：「有一次的源頭就是你托尼。」
這時候斯特蘭奇堅定不移地站自家戀人這邊，轉頭就把好基友托尼罵了一頓。
托尼深吸一口氣諷刺道：「史蒂芬，說的你沒砸破過那玻璃牆一樣。」
斯特蘭奇臉色一僵，下意識挺直了背。
鷹眼無奈地舉了舉手叫停：「你們都沒注意到九頭蛇這次給巴基佈置的任務目標是斯特蘭奇嗎？」
托尼、斯特蘭奇：不，我們都注意到了。但就是忍不住想懟一懟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巴基：我在做好事（超正經）
溫妮：？？？？？？？
第58章 058
在醫生檢查結束沒多久之後，巴基就清醒了過來, 眾人都趕了過去。只是巴基的臉色並不太好看, 依照醫生的說法他身體還有原先沒有好透, 被冰封後低溫難免對他的身體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
當史蒂夫聽後, 他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下來。醫護人員則表示他們會竭盡全力, 史蒂夫默默地點了點頭。
還有巴基失去的手臂以及九頭蛇在他大腦裡所下的指令, 這兩個才是他們更應該注意的。
山姆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讓他好好休息吧。」
史蒂夫應了一聲，和醫護人員低聲囑咐了幾句。
原先巴基會自願選擇這個決定, 就是不想讓九頭蛇繼續命令他做危害正義的事。但如今他人昏迷不醒，只能暫時留在紐約由復仇者聯盟和神盾局的醫護人員照看。
特查拉見人被找到了，他原本懸起來的擔憂落下了地。之前隊長和冬日戰士都把這件事鄭重地託付給他, 如果人真的在他這裡丟了, 特查拉覺得他將愧對美國隊長對他的信任。
特查拉還需趕回去繼續守護他的國家和吸音鋼, 他並沒有打算繼續在紐約停留。
「我就先回去了。」
史蒂夫特地找過一次溫妮, 誠懇地詢問她關於巴基的情況能不能用魔法治癒。溫妮停了兩秒鐘, 才告訴這位對門的鄰居：「隊長, 魔藥能重新長根骨頭，但不能重新長只手。而大腦這個部位，也只有開了顱才能知道裡面是什麼樣的。」
溫妮並不想給現在失落的史蒂夫再添上一個否定的回答, 但她看著對方希冀的目光卻也只能這麼回答。
史蒂夫沉默了一會，卻還溫和地和溫妮道了謝。
復仇者們注意到斯特蘭奇這次回來時他的雙手已恢復如初，他們本該給他送上誠摯熱烈的祝賀，但巴基的事情偏偏發生得這樣突然。復仇者之間的氣氛似乎有往冷戰前轉變的趨勢，特別是隊長和托尼之間, 當天詭異得沒有說一句話。
而前因後果追溯到最初，又只有一聲深深的歎息。溫妮對這件事的瞭解全靠別人說給她聽的內容，但即使是如此，她也能體會這種難以釋懷的悲恨。
哪一個人的行為都不能簡單地評判對與錯，只有他們各自不肯退讓的堅持而已。
即使氣氛詭異，九頭蛇給冬日戰士下命令讓他襲擊斯特蘭奇這件事還是必須討論。其他人原本還擔心托尼要麼不願意參加，要麼在半途中拍桌走人，但他維持著一張臭臉卻默默聽完了全場。
「他們對時間寶石真是鍥而不捨。」巴頓感歎道。
因為九頭蛇的原定目標是把巴基帶到英國去再讓他對斯特蘭奇下手，這個消息讓斯特蘭奇倏地想到了一些東西，他雙手十指交叉著，半垂著眼瞼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出他自己的推測。
「奇怪的是，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在英國的？」
斯特蘭奇和溫妮當時在英國基本都在斯圖亞特莊園內，除了去英國時第一天去了一趟聖芒戈以外就再也沒有出過門，聯繫過的人只有瑪律福一家以及前來莊園的赫敏和哈利。可現在不單是有巫師知道時間寶石的存在，就連九頭蛇也知道斯特蘭奇他們的行蹤。
這實在有些反常。
當斯特蘭奇率先提出這個疑問後，復仇者們先後也都想到了這個問題。
托尼以懶洋洋的姿態一個人橫躺了一個沙發，咧著嘴角嗤笑道：「對啊，畢竟那可是個完全沒有通訊信號以及網路的地方。」
要是溫妮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因為托尼的話狠狠地皺起眉頭。斯特蘭奇想到腦海裡關於溫妮抿著嘴角蹙著眉頭的樣子，原本因為談論起九頭蛇的事而隱隱有些不太愉快地臉色瞬間轉陰為晴，露出幾分真正的笑容來。
斯特蘭奇勾著嘴角把自己和溫妮在巫師借所遇到的事情精簡地和大家重複了一遍。
「這看上去可能性十分得小，有的時候越是這樣越表示了它就是真相。我想，巫師和九頭蛇可沒有這樣巧的巧合。」
斯特蘭奇說道。
這種推論對於復仇者們來說不是個好消息，九頭蛇本就是個相當難纏總是沒有辦法徹底剷除的組織，當它和另一個群體勢力有了勾結之後則會愈發壯大。
托尼糟糕的心情令他直接低聲咒駡了一聲。
不過他們目前只能得出這樣的一個推測，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很難考證，因為斯特蘭奇從巴基方面並沒看到任何一個巫師，他當時是直接被九頭蛇的人喚醒後帶上飛機的。想要知道結果，或許該靠英國魔法部那邊的努力。
斯特蘭奇在心裡思考了一下倘若復仇者們和英國魔法部提出合作，對方答應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那個魔法部長或許會欣然同意，但巫師中多得是固步自封的人。
史蒂夫儘管被溫妮告知了魔藥並沒有辦法恢復巴基斷臂和大腦清醒後有短暫的失落，但他並沒有陷入長久的沮喪，而是求其次詢問溫妮有沒有魔藥能治好巴基身上的陳年舊傷和冰封留下來的損害。
這要比重新長出一條手臂來要簡單得多，溫妮想了想，魔藥裡還真有治療極低溫時身體凍傷的魔藥。
「我回去拿一趟。」
史蒂夫聽到後，湛藍色的雙眼瞬間充滿了亮光：「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溫妮。」
「沒關係。」溫妮對他點了點頭。其實治療巴基身上陳年舊傷和安撫他的精神狀況這些事神盾局的醫護人員都可以做到，並不是多麼重大的一件事。但史蒂夫還是以真摯的態度感謝她，這讓溫妮內心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並沒有幫了多大的忙，只是做了些她能做到的。
等溫妮從公寓裡把魔藥拿來，順便把花店重新鎖好回來後，史蒂夫就已經在和其他復仇者討論。溫妮直接把魔藥拿給了負責巴基的神盾局人員，親眼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被灌下魔藥後蒼白的臉色好了一些才稍稍松了口氣。
躺在床上的人被簡單梳洗後好幾天沒有洗過的油膩頭髮全部撥到了後頭，徹底露出了雖有幾分落魄頹唐但不減本身英俊氣質的臉龐。溫妮現在才注意到了巴基的五官具體是什麼樣子，之前巴基對她出手又快又狠，溫妮只注意到了他渾身凜凜的殺意。
在這樣一個男人身上卻一筆筆填滿了苦難，這足夠惹人動容和同情，溫妮原本有些介意巴基霸佔了自己花店並把地方弄得一團亂的心情也不復存在。
溫妮轉身離開了房間回到大廳，打算等史蒂芬以及隊長他們談完事情出來後告訴隊長巴基的精神狀況已經略微穩定的好消息。
在沙發上剛坐一會，溫妮就看到羅德走了過來。
羅德和溫妮打了招呼：「溫妮，你出去了一趟？」
「嗯，雖然冬日戰士那種情況沒辦法用魔藥治好，但魔藥對他眼下不穩定的精神狀況還是有作用的，我就回公寓拿過來了。」
羅德聽了溫和地彎著嘴角：「你辛苦了。」
哪知溫妮卻搖了搖頭，臉上並沒有因為聽到羅德對她的贊許而流露出笑意。
「你是隊長也是，都和我說了感謝的話，你們和其他的隊友也會特地這麼說嗎？其實沒必要，我覺得你們不說感謝的話，對於我來說我會更開心一點。」
羅德愣了兩秒鐘後，反而直接笑出了聲。
「溫妮，我自己想了想，你這麼說倒真是你的風格。」
羅德仔細想一想就明白溫妮所說的意思。溫妮在這種時候希望她也能為集體貢獻上一份力量，所以她並不覺得她認為的分內的事情需要得到感謝。
「溫妮，這是不一樣的。這時候的感謝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因為尊重。」在聽到溫妮把自己的名字和隊長的並列在一塊提出，羅德就知道在他之前史蒂夫估計也因為巴基的事情和溫妮特地說過感謝的話了。
想到巴基、隊長和托尼這三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羅德感歎地揉了揉發疼的額角。
「托尼現在還放不下這件事。」
儘管托尼自己明白真正蓄意謀殺他父母的人是九頭蛇，巴基只是□□控了，但人的感情卻遠遠不像理智那樣冷靜，向他的父母舉起槍的確實是巴基本人。但偏偏冬日戰士和美國隊長是昔年舊友，共赴過生死，而隊長和托尼現在又是十足默契的隊友兼好友。只要是個人都會左右為難，何況是史蒂夫這樣重感情的人。這些短短三言兩語解釋完的原因背後一筆帶過的發生的過去和當時的心境，則永遠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溫妮聽了，微微頷了頷首：「我知道，親人的仇恨可能永遠也烙印在大腦裡無法釋懷。」
就像她也曾經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和悔恨裡長達十幾年。
而很多人，或許將這樣過一輩子。
羅德從溫妮的語氣裡聽出她明顯也有類似的經歷，而這樣的經歷無論對於哪一個人來說都不是美好的記憶，而羅德自己也不願意多在好友托尼的私事上過多討論，他體貼地轉換了一個話題。
「這次博士回來他的手好了，是件好事，恭喜。」
羅德的祝賀裡帶著一種了然看透的目光，還有笑容裡不自覺流露出來的一絲絲調侃，顯然他早在之前就已經感覺到斯特蘭奇和溫妮之間特別的情愫。而這次兩個人回來後相處的模式明顯又有了一些改變，羅德猜測是已經確定關係了。
溫妮聽到友人對著自己說恭喜，頓了一秒後才回復了謝謝，藏匿在頭髮絲裡的耳朵紅了一小片。
「治史蒂芬的手比起你的那瓶生骨水可要波折得多了。」
另一道溫妮熟悉的聲音插`入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你們兩個人在談些什麼？」
斯特蘭奇把他那份吃醋的心思隱藏得很好，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兩個人看。法師當然知道溫妮和羅德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引來遐想的親昵，但他沒見溫妮好一會，她一回來卻和別人聊天，斯特蘭奇不自覺就醋缸上線了。
羅德身為一名軍官對視線的一位元要敏感得多，他心思轉了一下，問道：「史蒂芬，你們談完了？」
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淡定地扯謊：「沒，我口渴出來倒杯水。」
也不知道堂堂的至尊法師只需要揮揮魔法就可以完成泡茶到倒茶等一系列的事，為什麼偏偏要自己邁開雙腿走出來倒水。
羅德也知道當著對方的面笑出聲來實在太不給至尊法師面子了，他眼裡帶著明顯的笑意，隨便扯了一點似是而非的理由離開了原地。
斯特蘭奇一屁股坐在溫妮旁邊，說要來裝水的水杯讓它自己落回在桌面上。
溫妮問：「史蒂芬你不是出來倒水？」
「哼。」
「？？」
看到溫妮一臉茫然不解的表情，斯特蘭奇突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扳過溫妮的肩膀就給她來了個熱烈的親吻。
被突然襲擊了的溫妮好半響才拿回自己舌頭的主動權，悶聲磕絆著說道：「……幹嘛？」
「溫妮你和羅德在談些什麼，談得興高采烈連我出來也沒看到？」
溫妮頭一次發現史蒂芬還身帶醋缸屬性。
她微紅著臉又有點無語：史蒂芬你是要和自己吃醋嗎？
「在說你。」
為了哄住某醋缸，溫妮直接動用了語言直球技能，讓醋缸先生心甘情願倒掉了這碗八二年的陳醋。
第59章 059
法師先生偏偏就吃溫妮小姐十分直接又百分百暴擊的甜言蜜語，原本心裡頭的那點情緒瞬間就被捋順了。
他沒鬆開握著溫妮肩膀的手：「嗯？說我？」
臉上的笑意不要太明顯。
溫妮點了點頭。
「在說我什麼？」
溫妮視線移到史蒂芬搭在她肩膀的手上, 說道：「羅迪對我說祝賀你的手好了。」
從溫妮口中聽到別人對於自己雙手康復的祝賀, 斯特蘭奇的笑容愈加上揚了一些, 他伸手捏了捏溫妮的耳垂, 輕笑說道：「所以治好我手的魔藥大師溫妮小姐才這麼厲害啊, 真的, 溫妮小姐你是不是世界上第一厲害的魔藥大師？」
有些時候斯特蘭奇會故意叫她為溫妮小姐，乍一聽遠不及單單叫溫妮的名字親切, 可溫妮卻覺得由他口中說出後就帶了種別樣的旖旎意味，像是端起來的矜持外表下的只屬於兩個人之間的情`趣。
溫妮一梗，史蒂芬的話誇得她面紅耳赤, 但她還是非常認真地解釋：「比我厲害的有地位的魔藥大師那麼多, 我不可能是那個最厲害的。比如我當時上學時候霍格華茲的魔藥教授, 也就是我的院長, 他當年可是全歐洲最年輕的魔藥大師。」
斯特蘭奇看她解釋得這麼認真, 突然輕笑了一聲, 食指繞著玩弄她耳側的頭髮：「我哪個魔藥大師也不認識，就認識你。你就是我認為最厲害的那個。」
溫妮猝不及防地聽了斯特蘭奇對她的情話，呆愣了一秒鐘後不太好意思地紅了耳朵。斯特蘭奇剛好撥開了擋在耳朵邊的長髮, 將這點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在溫妮看來，眼前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的話既能犀利地讓人氣到牙癢癢，又能讓人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無論是史蒂芬還是托尼或者其他人，他們都說過溫妮有時候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溫妮一開始嘴上死活不願意承認，可她的花店遭遇了這麼多次麻煩後, 她心裡其實也有些默認了她或許天生有些倒楣的這種說法。
但有的時候，她又會覺得她其實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糟糕透頂的運氣的。
比如，梅林還是眷顧著她的，讓她重新回到了她的青梅竹馬身邊。
溫妮主動雙手環住了斯特蘭奇的腰，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不准再說我總是倒楣了。」
溫妮臉側著對向斯特蘭奇的脖子，說話的時候呼吸輕輕地噴灑在他修長的脖頸邊，惹得斯特蘭奇隨之顫了顫眼皮。溫妮這副樣子在斯特蘭奇眼中已經自動轉化為一隻粘著主人蹭的小英短了。
聽到溫妮沒有前因後果突兀冒出來的這麼一句話，斯特蘭奇笑出聲，撫了撫溫妮纖瘦的脊背。
「要是我不小心又說了呢？」
「那就賠我之前花店和公寓被你和莫度弄壞那次的損失。」
法師頓時轉過頭，不可置信：「你確定？明明是莫度他們幹的。」
溫妮抿著嘴角輕快地笑起來，目光明亮地看著他。
「噢，史蒂芬你覺得沒你的份？而且莫度早就被你流放到黑暗空間去了，你就連他的一起補了吧。」
斯特蘭奇攤了攤他的雙手，看起來頗為無奈：「好的，我有。但溫妮我們不是彼此最親密的人嗎，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你這個讓你記恨的耿耿於懷的名單內。」
溫妮沖她擺出一副斯萊特林招牌式的假笑。
「但每個斯萊特林總是那麼睚眥必報。」
巴頓一走出來就看到他們高傲的大法師先生宛如一隻傲嬌的貓黏在溫妮身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哦，屋子裡的那些人就把這種打擾人談戀愛的事踢給他來做。
巴頓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等會頂住來自至尊法師的死亡射線。
「咳咳，斯特蘭奇，你的水裝好了嗎。我是說，我也剛好出來裝一杯水。」
剛說完，巴頓就覺得他要被流放到異空間再也回不來了。
羞于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太過親昵姿態的溫妮尷尬地從斯特蘭奇身邊坐遠了一些，不過比起之前慌慌張張猛地推開，這次她即使坐遠了一些，手還主動牽著斯特蘭奇的手。
被牢牢牽著的手讓黑著臉的斯特蘭奇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另一隻手抓著不知什麼時候裝好的水杯站起身來：「我喝熱水，等燒水等了一會時間。」
巴頓想了下大廈室內永遠77華氏度的恒溫，默默不去問大法師為什麼要喝剛燒開的滾燙熱水。
晚上時躺在床上的巴基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不過並不是全體復仇者都紮堆一起跑去對方的床前看望他。
據隊長回來後所說，原本剛醒來的巴基一開始記憶還有些混亂，不過等他梳理好記憶後告訴史蒂夫的內容，和他們猜測的所差無幾。九頭蛇重啟了他這個「冬日戰士」，為的就是拿到斯特蘭奇身上的阿戈摩托之眼。
雖然巴基並沒有看到和九頭蛇勾結在一起的巫師是誰或者有哪些人，但在半醒半催眠的狀態下，他仍記下了那些人談話的內容。巴基在被訓練成冬日戰士後還精通近達到十種語言，瞭解的語言更是不少，他聽出了通訊時他們所說的德語內容。
他把這些對話複述給了史蒂夫，史蒂夫讓他好好休息後回來轉述給了在座的隊友們。
羅德摸了摸下巴：「聽起來，九頭蛇和合作的巫師關係之間也遠算不上和睦。」
巴頓攤著手，漫不經心地應道：「各取所需吧，都想要時間寶石去完成他們自己想要達到的事情。不過時間寶石又不是一次性使用的物品，完全可以你用完我用啊。」說道後面，巴頓甚至開了個玩笑。
托尼嗤笑了一聲：「你還得慶倖他們沒有這麼和睦。」
因為史蒂夫提到巴基，等溫妮和斯特蘭奇從複聯大廈往聖殿回去的路上，溫妮和斯特蘭奇提及了今天隊長懇切詢問過魔藥能不能治好巴基的事。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我也以為可以。」
溫妮無奈地牽著斯特蘭奇的手晃了晃：「巫師們要是聽說麻瓜治病還可能要動刀，在人體相應部位劃開個大口子，估計要嚇死了。」
「魔藥沒有那麼萬能，有些手術能夠解決的事情魔藥甚至解決不了。」
畢竟沒有哪一瓶魔藥喝下去可以鑽進大腦裡把安進去的指令給解決了。
「魔法裡有三大不可饒恕咒，其中之一的奪魂咒倒是和巴恩斯的情況有些像，但終究也不是能像魔咒那樣消除的。」
對於溫妮訴說的話語裡淡淡的擔憂，斯特蘭奇則顯得淡定得多，迅速地給出了針對的方案：「手臂的話重新接個金屬手臂，神盾局做得到那種水準。而大腦裡的指令具體看情況，如果是金屬控制器就找個醫術高超的外科醫生開顱取出來，如果是心理催眠的話就要找心理醫生。」
說完時，斯特蘭奇還忍不住想了想自己認識的醫生同僚裡面能夠完成這種程度手術的人到底有哪幾位。
溫妮聽到後突然看向了斯特蘭奇的雙手，這雙昔日享譽無數的手在經過這麼多的磨難後終於恢復。
溫妮的目光並不隱晦，斯特蘭奇注意到後，舉起了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了看，停頓了幾秒後說道：「你不會想我主刀吧。」
溫妮點了點頭。
斯特蘭奇失笑：「你還真敢想。」
溫妮握緊了他的手。
「因為你也是我心中最厲害的醫生。」
法師先生被誇得心情通暢，不要更得意。
「那是當然，沒有人會比我做得更好了。」
在巴基這邊清醒後告訴了復仇者們訊息，十分湊巧的是原先說有消息就聯繫他們的赫敏也給溫妮發來了訊息。
消息是由德拉科帶來的，瑪律福一直與溫妮有聯繫，這在赫敏的預料之中。這樣的消息既不可能用貓頭鷹傳信，赫敏自己也不太適合親自來美國。所以她在當時這麼和溫妮說的時候已經把德拉科考慮在內了。
但溫妮還是有些驚訝，德拉科和赫敏•韋斯萊以及哈利•波特竟然在這麼多年後冰釋前嫌選擇合作了。
德拉科扯了扯領子，神情輕慢中有些焦躁。
「畢竟我們都不想英國魔法界被一群德國佬侵佔。」
「怎麼回事？」溫妮蹙著眉問道。
一旁的斯特蘭奇招來三杯紅茶，他們此刻所在的是紐約聖殿，這裡有防通訊定位和竊聽的魔法，再商量事情之前斯特蘭奇提議把地點定在自己的住所。
若不是事情緊急，往常德拉科定然會仔細看看這間蘊含著千年法師智慧結晶的聖殿，可現在他卻無心於此。
「韋斯萊和波特他們查到最近有一部分沒有經過正規登記的德國巫師來到英格蘭並且行蹤詭異。而那封匿名信就是他們寄出的。」
溫妮和斯特蘭奇對視了一眼，則把這邊一個危險組織很可能和這群德國巫師聯合在一起的推測告訴了德拉科。
德拉科的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他喉結上下動了動。
「我們懷疑那些德國巫師是聖徒的人。」
「聖徒？」
德拉科吐出一口濁氣：「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事情了，但你總聽過在第二代黑魔王之前還有個黑魔王吧。」
「幾十年前，在德國就有一個黑魔王，在他輸給鄧布利多之前，可差一點打過了英吉利海峽。」
第60章 060
但結果不僅斯特蘭奇這個非巫師不懂的, 連溫妮也不太瞭解。德拉科只好把上個世紀那段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沃德以及他所創立的聖徒興起到鼎盛的那段時間線所發生的事大致地講了一遍。
「格林沃德不是死了嗎？」溫妮不解地問道。
德拉科擰眉：「所以魔法部也不敢下定論就是格林沃德殘餘的部下, 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斯特蘭奇沉吟了一會, 抬頭看向德拉科：「德拉科，介意我們換個地方見見我的朋友們嗎？我想這個問題上你和他們會更有話題。」
德拉科頓了頓, 斯特蘭奇的話意味著他馬上要接觸到更多的麻瓜, 並且還是和斯特蘭奇這樣身份並不普通的麻瓜。但不管他心裡思慮幾何, 表面上他看過去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斗篷見德拉科站起身，待在斯特蘭奇身後突得動了動, 斯特蘭奇拍了拍它。
德拉科有些好奇：「怎麼？」他見識過這件斗篷的神奇之處，想到斯特蘭奇曾經說過這件斗篷在某些方面的執著，德拉科的眼眸裡不禁帶了些自得的笑意。畢竟瑪律福家的美貌可是連非巫師的魔法物品都征服了。
溫妮看見斗篷伸出了一個角，而史蒂芬對它的舉動習以為常了，只一開始提醒似的拍了拍它就懶得搭理。而好友臉上的得意又是如此明顯, 溫妮抿著嘴藏起戲弄的笑意, 一本正經地說道：「噢，大概是看到你想起了斯科皮吧。」
偏偏斗篷飄起來的那塊衣角還扭了扭。
輸給自己兒子的德拉科：……
斯特蘭奇看到兩個人的互動嗤地一聲笑了。
兩個人帶著德拉科來到復仇者大廈, 斯特蘭奇邊走邊揚高了聲音對目前在大廈的隊友們說道：「英國巫師界那邊有了消息, 我就帶著從那邊過來的朋友來這。」
山姆看到德拉科一身巫師袍的打扮，吹了聲口哨：「酷, 這衣服真帶勁。」同時轉過身和他不遠處的旺達調侃，「旺達, 你要不要也來一套這身打扮？」
旺達額角突突抽疼，對山姆無奈地抱怨道：「我和溫妮他們那樣的巫師也就是綽號有點像，哪一樣了。」
旺達覺得她對自己現在的作戰服還是挺滿意的好不。
他們這邊的聲音不小, 惹來了德拉科的目光。聽到他們對自己衣著的談論，德拉科輕輕地皺了下眉，但他也覺得尚在理解範圍內。別人對巫師的存在會產生好奇，巫師也覺得超級英雄的存在很顛覆三觀。
特別是德拉科看到幻視的皮膚時，沒忍住抖了抖眉梢。
唔……麻瓜的皮膚……希望是個特例。
跟著斯特蘭奇和溫妮身邊站定後，德拉科矜持不失理解地沖在座的人露出一個微微上揚了一些弧度的笑容。
「諸位日安，我是德拉科•瑪律福。」
站在德拉科正對面的隊長溫和地笑著主動和德拉科握了握手。
溫妮對德拉科介紹了下面前的美國隊長：「這位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托尼「特意」補充了一句：「我們隊長可是沖在對抗九頭蛇的最前列，一沖就沖了七十多年呢。」
「噢，忘了介紹，托尼•斯塔克。我只能遺憾巫師的封閉環境，否則你不太可能不知道我。」
對於朋（損）友的話，史蒂夫笑了笑，眼神裡即便有些無奈，但更多是溫和地縱容。他並沒有反駁托尼。
德拉科選擇性忽略了托尼自我介紹時的話，倒是前半句讓他一愣，忍不住把眼前的金髮男人的樣子和神經兮兮的老校長的不利多的對比了一下。同樣都是高齡老人……先這麼說吧……這差別也太大了。
德拉科喉嚨一梗，在短短時間內三觀又一次受到了劇烈衝擊，這次是連整張臉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了。
之後話歸正題。
德拉科對據說一直以來都在和九頭蛇作戰的史蒂夫問道：「羅傑斯先生，溫妮和我在之前已經先談過這個話題了，想必她也和你以及你的朋友們說過魔法界最近的情況。你能和我說說關於九頭蛇的事情嗎，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幫助。」
德拉科的語氣雖然有些孤傲作態，但態度卻很認真，並不會讓人覺得討厭。史蒂夫簡單地說明了一下：「上個世紀我們在二戰的時候我作為我國家的一名士兵參戰，後面發現了一個和德國納粹有緊密聯繫的邪惡組織九頭蛇，二戰我們勝利了之後九頭蛇卻轉入地下，這幾十年來一直試圖掌控世界。」
而自從他們藏匿在神盾局的事情暴露以後他們則更加倡狂了。
德拉科聽到德國和二戰的字眼時，他的眼皮顫了顫：「羅傑斯先生，你們的二戰……是什麼時候？可以和我說一下嗎？」
巴頓低聲說了一句：「瑪律福讓我覺得這個問題不再是個常識問題了。」
托尼懶洋洋地接話說道：「畢竟巫師和外界隔絕嘛。」
隊長解釋：「上世紀30年代末到1945年。」
德拉科聽完，低咒了一聲：「梅林的臭襪子。」
眾人雖然聽不懂這句話，但能聽懂德拉科的語氣，羅德問道：「怎麼了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難看：「真是太巧了，德國的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沃德最鼎盛的時候也在那段時間。他把追隨自己信仰的人組成了一個軍隊，試圖讓全世界的巫師都臣服他的統治。因為他一直對死亡聖器深信不疑且狂熱，也有人把他的信徒們叫做『聖徒』。最後隨著1945年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沃德和英國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決鬥輸了之後自己走進監獄而告終輝煌時代。」
所有人沉默，同樣是一個罪惡的組織，擁有相同時間段的鼎盛時期，又在同一年戛然而止。太多太多的巧合出現在一塊的時候，就不像是巧合了。聖徒和納粹黨或者是九頭蛇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每個人
托尼嗤笑了一句：「哇哦，那還真是老情人組合。」
可以說是一點也不好笑的冷笑話。
「那現在怎麼辦？」旺達問。
娜塔莎挑了挑眉，自信地說道：「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斯特蘭奇的阿戈摩托之眼，那麼原本就是應該帶著巴恩斯去英國的。結果現在巴恩斯失蹤了，他們當然會耽擱去英國，一旦他們選擇分散人數來找巴基的話，戰鬥力勢必會減弱。在他們沒有和巫師界的聖徒組織匯合之前，先各個擊敗吧。」
托尼第一個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但那笑的樣子娜塔莎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做出這樣子的，倒是班納博士也勾著輕笑跟著拍了拍手為娜塔莎率先提出了個好點子鼓掌。
娜塔莎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真切了。
溫妮問德拉科：「那聖徒現在還在你們的監控範圍內嗎？」
德拉科從英國那邊過來，此刻的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只能說：「波特他們跟著。」
托尼雙手一拍，掌心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復仇者可從來沒有拖拖拉拉的時候，主動出擊吧，這次讓九頭蛇沒機會再長腦袋。」他轉而看向德拉科，「那麼聖徒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德拉科勾唇：「自然。巫師手裡握著的魔杖可不是當擺設的。」
德拉科不便在這裡久留，溫妮和斯特蘭奇送了他回去。德拉科在試過一次法師的傳送方式以後，和溫妮當初一樣對幻影移形產生了怨懟。但他不願意在一個不是巫師的人面前承認，於是每次在斯特蘭奇替他連接到英國的時候心裡都悄悄松了口氣。
「溫妮，史蒂芬，我們之後保持聯繫。」
溫妮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擔憂：「你小心，也保護好阿斯托利亞和斯科皮。」
德拉科應下後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但第二天下午，溫妮卻見到了從英國行色匆匆而來的赫敏以及她的丈夫羅恩•韋斯萊。
「……韋斯萊？怎麼是你。」
能讓堂堂的魔法部長主動離開英國，溫妮的眉毛頓時就蹙緊了。莫非在英國的聖徒發現魔法部在跟蹤他們？
赫敏深吸一口氣，以冷靜的敘事口吻有條不紊地說道：「昨晚瑪律福前腳剛從美國回來，就遭到了好幾個聖徒的圍攻。他們已經發現自己洩露行蹤的事了。」
「德拉科沒事吧？！」
溫妮生怕德拉科這個一家之主出了什麼事，阿斯托利亞從此一蹶不振。
赫敏連忙搖了搖頭：「沒有，瑪律福他身上帶的防禦物品多，只幾分鐘後哈利就帶著傲羅趕到現場，當場抓到了一個聖徒，剩下的逃跑了還沒有抓到。」
羅恩贊同了赫敏的話：「瑪律福他除了有點被魔咒蹭了幾道衣服口子，剩下沒什麼事。」
不過人雖然沒事，卻嚇壞了在家裡等他的阿斯托利亞。是赫敏讓德拉科走這一趟的，她也不好意思再讓瑪律福在妻子擔心受怕的情況下再來一次美國，於是今天她就親自來找溫妮。
溫妮聽說阿斯托利亞擔心受怕後有些擔憂，心裡想著回頭聯繫下阿斯托利亞，看看她的情況。
原本靜靜待在一旁的斯特蘭奇霍然睜開眼，對他身邊的溫妮他們說道：「先生女士們，拿好你們的魔杖。恐怕我們要迎來不沒禮貌的人了。」
斯特蘭奇話音剛落沒兩秒，底下聖殿的大門被一道魔咒強行打開。十幾個穿著聖徒標誌衣袍的男人女人和九頭蛇組織的人紛紛湧入聖殿。
羅恩看著底下拿魔杖以及其他拿他不認識的武器的，咽了咽口水：「對面還真是挺多人。」
溫妮皺緊眉，看向身邊的斯特蘭奇：「他們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斯特蘭奇亮出他的武器，扯出一個涼涼的笑容：「上次跟著莫度找到的吧。」他轉而對羅恩說道，「先生，這種生活你會習慣的。」
羅恩咬牙：「我又不是沒經歷過！但誰想每天過這種日子啊！梅林！」
赫敏拉了一把羅恩的袖子：「好了都別鬥嘴了，拿穩你們的魔杖來夥計們。」
巫師魔咒以及法師魔法交織混雜著，各種顏色的光每個幾秒就打亂順序來個一遍。對方雖然人多，但聖殿是斯特蘭奇的主戰場，各種魔法物品讓聖徒和九頭蛇的人防不勝防。魔浮斗篷自己都能一個打倆。
溫妮躲開對面的一個黑魔法，看到身後的柱子被炸了道裂口，氣得反給了對方一個魔咒。史蒂芬的聖殿有一千年歷史了！這都是在破壞瑰寶！
超人落在聖殿門口的時候直接把臺階的一塊磚踏成了粉塵，他看了看後面，蝙蝠車還沒跟上來，聳了聳肩不打算等布魯斯了，直接一個邁步進去給離門最近的兩個敵人一人一拳，往身後一丟都不帶一點呼痛聲的。
暈的十分徹底。
「我大概來得不算晚？」克拉克沖溫妮和斯特蘭奇笑了笑。
斯特蘭奇嗤了一聲，笑開：「我可沒大聲喊『超人』。複聯的傢伙比你從大都會趕過來還慢。」
悠于 2017-6-25 08:55
第61章 061
超人的身份實在太醒目了, 他的名聲大得幾乎無人不知, 他一出場, 就為溫妮他們分擔了不少火力。
幾分鐘後，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克拉克躲開一道阿瓦達索命的綠光, 不用回頭看就肯定是誰來了, 他對溫妮眨了眨眼睛：「好了，我們的人到齊了。」
他話音剛落, 二樓的大扇琉璃彩窗應聲破裂，吊著繩索的布魯斯從二樓直接飛了下來，一腿一個踢飛了兩個意圖對溫妮和羅恩施展的黑魔法。
斯特蘭奇瞪了一眼超人，他討厭超人向他的小英短提及蝙蝠俠時的表情。
克拉克被瞪了一眼，訕訕地笑了, 他才想起來人家的正牌男友還在這, 對方還把福靈劑都送給他了，他調侃自己好友和人家女朋友的事確實有點不厚道。
赫敏見他們在生死關頭還有空眼神交流, 昔日冷靜睿智的格蘭芬多小女王瞬間化身成了威風凜凜的母獅, 氣急敗壞地朝他們吼道：「專心！專心！躲開那些巫師發出來的咒語。」說著，一個飛來咒把斷成兩截的石柱的上半部分狠狠砸暈了兩個打算發咒的聖徒。
也險些壓住了超人的紅披風。
被在場唯二兩位女性之一的赫敏給吼了, 斯特蘭奇和克拉克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聊天，就連早就對赫敏偶爾變身的羅恩都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一看就是從小到大形成的習慣性反應。
機槍、魔法、以及超人非人的爆發力，把好好一座宏偉的聖殿一樓砸得面目全非。
溫妮忍不住和身邊的斯特蘭奇小聲說道：「讓他們賠！我們的房子都成這樣了。」
斯特蘭奇為溫妮話語裡的「我們」弄得心癢癢，同時又被她逗得忍不住揚起了明顯的笑容。溫妮這麼在意聖殿斯特蘭奇覺得高興, 但小英短能不能別每次都在激烈的戰鬥場面裡考慮這種問題？
他似乎再不努力點把這些人制服壓在地上逼他們補償損失，溫妮小姐就要氣得炸毛了。
斯特蘭奇朝溫妮彎了彎嘴角，眼神裡全然自信。
「好，打得他們等會趴著補一塊塊地磚。」
說著，斯特蘭奇手一揚。
魔浮斗篷得到他的命令，瞬間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布面延伸到遮蓋了整層一樓的程度，把十數秒內的攻擊盡數吞沒了。再接著，他手一揚，在對面敵人連續發了好幾道黑魔法和子彈打完的攻擊間隙，斗篷瞬間縮小為原來的大小，等著敵人的則是斯特蘭奇他們這邊一齊發出的各類攻擊。
在敵人想要躲開這些攻擊往兩邊散開的時候，克拉克眼中射出熱射線把他們即將要踩下去的地板融化，最後以敵人腳落的範圍割出了一個僅供他們緊緊貼著站立的圓。布魯斯則迅敏地拿起槍打穿了幾個想要抬魔杖的敵人的手腕。
斯特蘭奇雙手畫出通往沙哈拉的通道：「先生們，要是你們賠償了我房子的損失我們就一筆勾銷。」
九頭蛇、聖徒：？？？
斯特蘭奇勾起唇角：「算了，我隨便說的。」
說著，把人都逼退到了沙漠那頭，通道一關，讓他們體驗下死亡沙漠的氣息。
斯特蘭奇放下手，環顧了下周圍的一片狼藉，果不其然看到了溫妮皺起來的臉。他捏了捏小英短的肉墊給她順毛，隨後使用了阿戈摩托之眼，整座險些淪為廢墟的聖殿瞬間恢復了原樣。他問突然趕至卻萬分及時的克拉克和布魯斯：「對了，你們怎麼過來了。」
克拉克理了理他的披風，飄在空中的魔浮斗篷看到有個和自己超級像的披風，又驚又慌，要是能有表情肯定是哇的一聲委屈哭了。
完了，它不是史蒂芬最愛的斗篷了！
斗篷圍著克拉克繞了好幾圈，想要把這個很可能要和它爭寵的妖豔賤貨看透。眼看著克拉克就要被自己的斗篷纏在裡頭了，斯特蘭奇頭疼地低喊把斗篷叫回來。
「那就是個啥也沒有用的披風，它沒你活潑沒你可愛沒你有用。行了行了，回來。」
斗篷這才甘休地一扭一扭地跑回了斯特蘭奇身後，還特意牽住了斯特蘭奇和溫妮的衣角，他們視線要是一落在克拉克（的披風）身上，就一股勁地把兩個人往後扯。
克拉克：……
羅恩噴笑：「這是什麼品種的斗篷，也太好笑了點吧。」
結果還沒被赫敏說教，就挨了斗篷抽在他手臂上的一下，羅恩頓時就苦了臉：「OK，我閉嘴。」
說著，手在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克拉克清了清嗓子，把話題掰正：「就在剛才我感應到有艘飛船正在往地球急速行駛，我到太空上想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麼目的，飛船的人就主動和我建立了通訊。他們說他們是來自星際的『銀河護衛隊』，因為得知了一個對於地球和你們中有的人來說極為巨大的災難，因此來提前向我們預警。」
當克拉克把前因後果聽完後，他意識到事態的唇嚴重性，即刻就往回趕。
「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滅霸盯上了六顆無限寶石，而地球上現存的就有兩顆。」克拉克的目光看向了斯特蘭奇，「滅霸他一定會來找你，斯特蘭奇。」
而據飛船的主人、銀河護衛隊的核心人星爵彼得•奎爾所說，原本放在新星軍團的宇宙靈球和藏于阿斯加德宮殿的宇宙魔方都已經落在滅霸的手中。宇宙靈球裡的力量寶石威力無人能敵，先拿著它再去神域奪走宇宙魔方則變得輕而易舉。而能夠跨越空間的宇宙魔方則能夠帶領滅霸來到地球。
對方一定會來，甚至可能即將就到。
溫妮頓時握緊了斯特蘭奇的手，克拉克的話讓她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惶恐，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索爾就來自阿斯加德。
索爾可是雷神，他的能力絕對淩駕於人類之上，而倘若連有索爾以及許多北歐神話裡神明的阿斯加德都不能守護住寶石，那麼被滅霸盯上的史蒂芬該有多麼危險。
斯特蘭奇感受到了溫妮手心裡滲出來的細汗，他拍了拍她過分緊握的手，示意她放鬆一些。但溫妮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斯特蘭奇無法，便隨溫妮握著，他問克拉克：「那麼你說的那個銀河護衛隊的人呢？」
「他們去通知復仇者聯盟了。」
斯特蘭奇神色一凜，想到了幻視頭上的心靈寶石。
他回過頭對赫敏和羅恩說道：「九頭蛇和聖徒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我想送兩位回英國吧。」
赫敏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倘若真如超人轉述的那樣，那麼地球即將面臨滅頂之災。但可笑的是，也屬於人類一部分的巫師卻還在故步自封，甚至沒辦法在這場星際戰爭之間幫上一點忙。
赫敏心裡有了決斷，拉過已經懵了的羅恩對斯特蘭奇他們說道：「謝謝，我會說服魔法界一起抗敵。」
或許巫師界該有一場變革了。
送走了兩位巫師，斯特蘭奇本也想把溫妮留在聖殿，但被溫妮猛然拔高的聲音打了回去：「我必須和你一起，史蒂芬。」
別說克拉克和布魯斯，就是斯特蘭奇自己也非常少見到溫妮這麼生氣的時候。
布魯斯抿著唇，開口說的話卻是毅然站在了溫妮這邊。
「溫妮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讓她和你一起吧。」
斯特蘭奇意外地側目看了一眼布魯斯，當他收回目光看到溫妮眼中隱隱浮現的不安和惶恐以及剩餘的堅持，斯特蘭奇妥協了。
「好吧，就這樣，我們快點趕過去。」
走出聖殿，外面的天空陰壓地佈滿了詭異的黑雲，而明明前不久還是晴朗的天氣，黑雲之間泛出綠色的光。遠處有一片沒有被黑雲覆蓋住的天空卻成漩渦狀，一艘漆黑的八邊形飛船從那個唯一的天空縫隙降下。
這一切就發生在短短時間內，而他們當時正在聖殿裡打得不可開交。
周圍多得是拿手機拍下這個奇異景觀的人，但同樣也有很多人意識到，這和上次的大都會之戰、紐約之戰一樣，意味著一場浩大劫難的降臨。
斯特蘭奇蹙著眉問克拉克：「你說的銀河護衛隊乘坐的是這艘飛船？」
「當然不是！」卡拉克雙眉緊擰，「不好，敵人已經來了。」
說完，他飛身往飛船將要下降的復仇者大廈附近飛去，斯特蘭奇也迅速畫出了抵達複聯大廈的跨空間通道，溫妮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握緊了斯特蘭奇的手不願意讓他邁出一步。但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溫妮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她鬆開了自己抓著斯特蘭奇的手，朝他彎了彎唇角。
「走吧，我們一起。」
他們唯獨不能選擇的就是逃避。
斯特蘭奇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英短的灰藍色眼睛。
在他們匆忙抵達大廈門口的那一刻，飛船也正好向復仇者大廈發射了巨大的鐳射炮，由最頂層開始，大廈傾塌不過是短短一眨眼的時間。以大廈為中心的馬路全部裂出寬達一兩米的裂縫，斗篷帶著他們三個人迅速地躲開掉落的巨石瓦礫。
溫妮為眼前的景象緊縮地睜大了眼，她生怕復仇者們此刻都被埋在深深廢墟之下。
就在此時，漆黑飛船下走下來一個人。
高於兩米的身體，深藍色的皮膚，這一切都昭示了他來自外星的身份。他的身上自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周圍一切的廢墟皆由他所致，而可怕的是當他踏在紐約的土地上時，鋼筋混泥土坍塌的聲音都泯滅了。
周圍的一切寂靜得太過恐怖。
他漠然的視線並不是一下子猛然看向他們的，但他卻似乎無比確定了時間寶石的位置，他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斯特蘭奇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上。
就像曾經幻視也一眼認出了阿戈摩托之眼中的時間寶石一樣，無限寶石之間總能彼此感應，集到的越多，感應就越強烈。
斯特蘭奇瞬間啟用了時間寶石的力量，讓時間陷入無限迴圈。就在滅霸朝他們即將出手的那一瞬間，另一個方向猛烈的攻擊打在了對方的鎧甲上。溫妮他們和滅霸一同看了過去，是從廢墟裡走出來的托尼他們。
浩克在坍塌的廢墟中撐出了一片天地，把剩下的隊友們都牢牢地保護在自己身`下。而與復仇者們站在一起的多出來的人，應該就是克拉克之前提到的趕來警示他們的銀河護衛隊成員。
托尼轉了轉他發射出能量炮的手掌，沉沉的聲音透過盔甲傳了出來：「嘿藍皮膚的，不要太囂張，等會我們這裡這麼多人會把你揍得很難看。」
滅霸的雙眼從斯特蘭奇身上移開，盯著托尼•斯塔克，良久後涼涼地說道：「越是渺小的物種越不自量力，口放厥詞是弱者最後的無用抵抗罷了。只有在叫囂中他們才覺得自己放緩了種群滅絕的進程。」
「——但結果都是一樣的，甚至更為慘烈。」
「吾名薩諾斯，今日後將是宇宙間淩駕一切秩序的存在。」
滅霸抬起他帶有無限手套的手，上面赫然顯示著他已經到手的力量寶石和空間寶石，旺達在看到他向幻視伸出手的時候就緊張地睜大了瞳孔，咬緊牙使出全力想要阻止滅霸對幻視的攻擊。
滅霸抬手的動作似乎因為混沌魔法頓了頓，他如同看死物的眼神瞥了一眼旺達：「不自量力。」
旺達被自己的魔法反彈，尖叫了一聲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滅霸再次抬起手來，以力量寶石的能量朝幻視攻擊去，目標直取他頭頂的心靈寶石。
浩克搬起身後的半棟大廈迎著砸過去，他腳邊剩餘的復仇者們急速散開。幾十米高的半截大廈在力量寶石的攻擊下瞬間化為粉塵，浩克被擊中，發出一聲怒嚎跪倒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克拉克開啟熱視力，朝滅霸直飛去。紅色的熱射線帶著炙熱得近乎太陽內核的溫度，熱視力所帶的衝擊波讓滅霸眯緊了眼睛，帶有無限手套的那只手毫不避讓地直接伸手扯住了超人的披風，逼迫他在半空中改變前行的方向。熱射線所到的地方，建築瞬間變為廢墟，克拉克臉色一慌，唯恐傷到無辜的民眾，只好關掉了熱視力。
幻視和托尼、斯特蘭奇分別飛到空中對滅霸採取攻擊，試圖讓滅霸分散注意力好讓克拉克從他的手中逃脫。無論是高科技武器還是單純的魔法對於滅霸泰坦星人的皮膚來說都沒有產生損傷，倒是擁有心靈寶石的幻視的攻擊似乎讓滅霸產生過皺眉的表情。
斯特蘭奇注意到這點，隨即想要運用阿戈摩托之眼產生協助幻視，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手上的動作僵住了。
無限手套上兩顆寶石亮起了刺眼的光芒，而以一顆心靈寶石的幻視在這面前無異於蜉蝣撼樹，他捂住刺痛的大腦，瞬間被擊中了身體失去意識開始下落。
「幻視！」托尼吼了一聲，即刻想要飛過去接住幻視，但幻視的身體卻被空間寶石吸收，被滅霸收入了他的飛船中。
斯特蘭奇想要啟動時間迴圈也來不及了。
他只感覺到脖頸間掛著阿戈摩托之眼的鏈子一緊，外頭承載時間寶石的容器在力量寶石的作用下化為塵埃融在空中，他胸口一痛，從空中跌落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血。
「史蒂芬！」溫妮從布魯斯和巴頓身後沖了出去，跑到斯特蘭奇身邊。
滅霸看著手裡散發著淡淡柔光的綠色時間寶石，手心一握：「兩顆。」
漆黑的飛船消失在漩渦中，天空重歸寧靜，卻留下了一片死寂的廢墟。
戰爭已經拉開序幕。
第62章 062
滅霸的出現打得眾人措手不及, 更別提多名超級英雄受傷, 幻視被抓走了了。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儘管叫星爵的男人已經提醒過他們滅霸的強大實力, 但他們心裡仍舊抱著他們眾人合力完全可以打得過的想法。
但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巴掌。
斯特蘭奇單手撐在地上，他身上雖然沒有其他外傷, 但滅霸搶走阿戈摩托之眼時對他攻擊的那一下讓他內臟有些出血。
「史蒂芬！」
溫妮架著他的一邊胳膊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布魯斯走過來扶住斯特蘭奇的另一邊, 兩個人把斯特蘭奇從地上扶了起來。
「咳咳。」斯特蘭奇咳了兩聲，血液的味道充斥滿了他的整個口腔, 他抹掉了嘴角邊的血跡，對布魯斯說了聲謝謝。
布魯斯沒有一下子放開扶他的手，而是先問他受傷的情況。
斯特蘭奇自己是醫生，對身體目前的情況多少有個大致的瞭解，他捂了捂胸腔肋骨的位置, 微微皺了皺眉後鬆開。
「沒什麼大事。」
溫妮比他本人的臉色還要難看, 平日裡被人稱讚的精緻五官深深印刻著焦躁和擔憂。她讓布魯斯先扶住斯特蘭奇：「我馬上回去拿一下魔藥。」
說著，她即刻使用了幻影移形回公寓, 一去一回頭尾卻不超過兩分鐘的時間。
自從和斯特蘭奇在一塊後,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自己使用過幻影移形的溫妮若不是全心掛念著受傷的戀人而無心顧忌自己，她估計會感受到身體反應出來的久違因為幻影移形產生的強烈眩暈感。
她把玻璃瓶的瓶塞拔開後塞到斯特蘭奇的手中催促他：「快點喝下去。」
斯特蘭奇感受到溫妮的手幾乎是壓在瓶子上半哄半催地對他說, 他應了一聲，毫不遲疑地仰頭把瓶子裡的魔藥一口喝了乾淨。入口是熟悉的紅茶醇香。他這副十分乾脆地喝魔藥的樣子要是換任何一個巫師, 絕對都是苦大仇深的表情。畢竟改良過味道的魔藥在斯特蘭奇這是獨一份。
喝了魔藥後，斯特蘭奇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溫妮看後才籲了口氣，她對先前幫自己攙扶史蒂芬的布魯斯•韋恩感激地笑了笑。
「謝謝你搭了把手, 布魯斯。」
布魯斯輕輕頷首，倒是沒有說什麼客套的話。他瞥了眼周圍還有受傷的人，對溫妮伸出手：「把剩下的魔藥給我吧，我拿去給克其他人。」
溫妮點頭：「好。」並把剩餘一口氣拿來的魔藥都給了布魯斯。
受傷的遠不止斯特蘭奇一個人，溫妮拿來的魔藥很快就分完了。只不過那裡頭並不都是她最近熬制的，於是已經改良過味道和沒有改良過的混雜在一起，不太幸運抽到後者的，在喝第一口的時候臉色就扭曲了一下。
布魯斯把魔藥分到托尼和旺達那裡的時候，無一例外看到他們兩個人除了凝重外滿滿自責的情緒。即使受的傷在魔藥治癒下恢復，他們的臉色還是陰沉得十分難看。
托尼覺得他當時沒有及時抓住幻視，而導致他被滅霸抓走，他後悔他的輕敵和狂傲；而旺達除了自責的情緒外，更有對喜歡的人如今處境的深深擔心害怕。
班納的情況有些難辦，好不容易等他從浩克的體型轉變回來，娜塔莎才有辦法給他喂了魔藥。班納直接被魔藥的味道嗆醒了。
史蒂夫擰著眉率先打破了眾人之眼無言的氣氛。
「我們現在應該儘快商量出一個切實的營救方案。」
他心裡如何不理解大家的想法，但此刻他們決不能低迷，他們必須儘快救出處在極度危險情況下的幻視、打敗滅霸。
一分一秒他們也不能再浪費了，否則他們的隊友就會多一分危險。
史蒂夫轉身問先前就特地來提醒他們的星爵：「滅霸下一個目標就是剩下的兩顆寶石之一吧，你有它們下落的消息嗎？」話外音十分明顯，那就是他們打算趕在滅霸之前把剩下的寶石搶先得手，和他來場硬碰硬。
托尼站起身，冷笑道：「現在我恨不得能把他揍跪下來叫爸爸。」熟悉他的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都明白他是真的生氣了。
星爵語塞，但他性格本身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對於史蒂夫話語裡和滅霸殊死一搏的意思他也有熱血。還沒等他說什麼，浣熊火箭嗤了一聲，嘲道：「剛才也不知道是誰也這麼說過，但結果呢？」
顯然，浣熊的話語語氣裡是對托尼滿滿的嘲諷。星爵及時打了個圓場：「正巧，我也想揍他的。」接著，他說道，「我們需要集合更多的力量，否則以現階段我們的實力，對上已經擁有四顆寶石的滅霸很難有勝算。在找別的盟友之外，我們手握寶石才有更大取勝的可能性。」
而滅霸意在無限寶石的消息星爵也覺得有必要儘快散佈到星際中，號召所有人共同抵抗滅霸的野心。儘管滅霸早在之前就直搗新星軍團總部拿到了力量寶石，但星爵可不覺得新星軍團那些死一根筋的傢伙們會全面公佈寶石丟失了的消息。
無論多麼先進走在前列的宇宙文明，終究逃不過人心的爾虞我詐，只有在共同的敵人面前，人們才能短暫放下成見和分歧走在一塊。
史蒂夫發聲：「我們也去。」
旺達聽到他的話，連忙跟著說道：「我也要去！」話語裡是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堅定。
星爵的隊友之一，宇宙最危險的女人——卡魔拉的目光淡淡地掃過發聲的這個女性人類，點出人類在體質上的弱處。
「地球人類和星際其他星球的人相比起來體質太弱了，行走在宇宙很危險。」
卡魔拉的話雖然不太好聽，卻很中肯地說出了事實，她並沒有看不起地球人類的意思，但地球人在邁出星際的少之又少。
旺達紅了眼眶，難堪之外更多是恐慌，倘若她不做些什麼而是在這裡乾等消息，對於她來說更折磨。童年好歹也是在美國本土長大的美國公民星爵彼得•奎爾摸了摸鼻子，對卡魔拉笑道：「別小瞧地球上的人類呀，我不也在星際上混得風生水起嗎。」
卡魔拉冷笑，給了不要臉的某人一個大大的白眼。
托尼十分有氣勢地拍板：「去，必須去。」
而所有的復仇者們無一例外都同意了他的決定。人類不過是浩瀚星際裡渺小的一片塵埃，他們對宇宙的瞭解少得可憐，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一趟去了，一路上就是危險荊棘叢生。
但他們必須去。
他們的同伴可以是有生之年生活圓滿後卸下英雄的重擔回歸自己的生活，結束他們超級英雄的身份。但絕不能以這樣的原因離開得不明不白。
除此之外，億萬生命的重量又是如此地沉。
克拉克表示他要和復仇者們一起對戰滅霸，但布魯斯卻拉住了他，對托尼他們說道：「我和克拉克留守。」
對於好友這樣的決定，超人顯然不太能接受，皺著眉正要反駁，布魯斯冷靜的聲音勸阻他道：「大戰即將到來，地球一定會牽涉其中，它需要我們。」
布魯斯一直都是最冷靜的那個，他針對問題所定的計畫哪怕不是最完美的，但一定是顧全到最多方面的。克拉克怔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布魯斯點了點頭：「我和克拉克等會立刻去找戴安娜，最近我們也有幾個中意的人選，或許這會能夠說動他們。」
「那是再好不過。」史蒂夫說道。
巴頓把他的弓放回身後，攤著手無畏地笑了笑：「看來已經不是和在地球和外星人打架了，該上升到去星際和外星人打架了。老實說我還沒反應過來。」
娜塔莎嗤笑了一聲吐槽：「那你剛才的時候在幹嘛？夢遊拉弓？」
「嘿，你完全可以說我已經把拉弓刻入骨子深處裡形成本能了。」
巴頓沒繼續反駁，而是問史蒂夫：「那麼我們接下來呢？」
史蒂夫環顧了一圈在場的隊友們，臉上嚴肅而堅毅的表情裡夾雜著美國隊長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沉穩微笑。
「把我們的朋友們叫上。」
天空上的蟲洞和突然出現的飛船，早在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內，全美境內乃至全世界都即時跟進了這則消息，民眾的聲音如潮水暴漲。所以黑豹和蟻人接到復仇者說明原委並希望他們來幫忙時，都很快的趕來了紐約。
小蜘蛛也自告奮勇要參與複聯的集體「活動」，不過被托尼一口否決了：「得了，那是去星際我的男孩，你還是應付你的週末作業吧，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和你梅姨交代。」
彼得覺得他沒被自己的偶像看重，神情特別低落。托尼歎了口氣，揉著額角耐心地和他解釋道：「別鬧。這次十分危險，對方可不是紐約街頭的罪犯。」
彼得耷拉著臉，沮喪道：「我知道這當然不是過家家開玩笑，所以我才想幫助你們。」
山姆笑著拍了拍小蜘蛛的肩膀，指了克拉克和布魯斯那邊。
「那給你派個任務，跟著超人和蝙蝠俠守衛地球，以免戰爭爆發時有外星敵人入侵地球。」
彼得表示他只聽他偶像的話，像只會賣萌的大型犬一樣搖著尾巴眼睛閃著希冀的目光盯著托尼。
然而偶像無情地拒絕了他：「山姆給的建議不錯。」說著，和布魯斯說道，「這小傢伙交給你了。」
好多年沒帶小傢伙的布魯斯：……
斯特蘭奇扭頭看了一眼溫妮，還沒等他開口，溫妮就知道他準備要說什麼了，搶先說道：「我跟你去。」
被搶了話的斯特蘭奇沉默，而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好。」
他的小英短粘人得很，半點也離不開他。
而在他們互動的過程中，其他人已經商量到打算去找索爾。索爾來地球除掉先前彩虹橋斷的那次是奧丁聯合眾神打開的通道以外，都是通過彩虹橋來的，但從來沒有去過阿斯加德的復仇者們卻不知道彩虹橋是否可以反向讓他們前往阿斯加德以及如果可以彩虹橋又要如何出現在他們面前。
有時候人就是經不得惦念。索爾手拿著雷神之錘倏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一開始看到眾人後以為趕在了滅霸的前頭，還松了口氣，但他很快注意到周圍坍塌的大廈和眾人即使見到他後欣喜表情下的殘留的凝重，他原本的輕鬆一下子淡了下去。
他張了張口：「滅霸已經來過了？！」
史蒂夫擰著眉應下了索爾的話：「嗯，時間寶石被奪走，幻視也被抓了。我們沒能阻擋他。」
索爾臉色帶著不知名的蕭索，良久後和他們說道：「跟我先回仙宮吧。」
在宇宙魔方被搶之前，索爾他剛剛發現自己失蹤的父王很可能出於某些原因主動或被迫地躲在了地球，他正想來地球的時候，就碰上了來奪寶石的滅霸。
阿斯加德如今受傷的神明多不勝數，索爾想到另有兩塊無限寶石在地球，就慌慌忙忙地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六顆寶石滅霸沒拿到手的還剩下現實寶石和靈魂寶石。
而前者恰恰好索爾曾經見過。
是乙太粒子。
第63章 063
他們不再耽擱, 即刻前往阿斯加德。在路上的時候, 索爾給眾人大致介紹了阿斯加德以及九大國度各自分佈的種族。
儘管聽過索爾有時候把阿斯加德稱為仙宮、而他們所生活的地球又在這個體系中被成為中庭, 但真正具體聽索爾講述了一遍後，眾人還是覺得十分神奇。如果不是因為有更緊迫的事情的話, 想必他們中的幾個學術研究狂人會對這表現出十二分的興趣。
索爾連同之前乙太粒子的事也一起告訴了復仇者們。
「那時候乙太粒子跑到了簡的身上, 暗精靈想要用乙太粒子使整個宇宙重新陷入黑暗。打敗暗精靈摧毀他們的計畫後, 仙宮當時出於考量，覺得阿斯加德已經有了宇宙魔方, 兩塊無限寶石不應該放得太近，就把乙太粒子送走了。」
「送去了哪裡？」隨行隊伍中有人問道。
「當時是希芙把乙太粒子送去了收藏家那。等會你們可以問問她。」
虹橋走到了盡頭，氣勢輝宏的仙宮近在眼前。不遠處是靜靜駐守在仙宮前的守門人海姆達爾。
索爾看到他即刻迎了上去，右手已經舉起來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但想到他在先前抵擋滅霸的戰鬥中肩膀受了傷, 訕訕地放下了手。
海姆達爾金色的眼睛早在他們一行人還沒有靠近的時候就遠遠地看到了他們, 現在索爾回來了，他只是淡淡地盯著面前的索爾：「回來了。」
「傷好些了嗎, 不要太勉強。」
海姆達爾淡淡地搖了搖頭, 與他雙眼直對上的人總會忍不住屏息。因為這雙眼睛能夠看透太多的東西，因而太過洞悉事實。
「我得站在這裡, 這是我的職責。」
索爾歎了口氣，但他知道他勸不動海姆達爾, 索性乾脆放棄了勸說他。但海姆達爾卻反問了他：「你去了中庭，奧丁有下落了嗎？」
索爾聽後，臉色一僵顯得有些不自在, 他對海姆達爾微微搖頭。並不是他的父神不在中庭，而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本來這次去地球是想尋求地球上至尊法師的幫助，共同尋找失蹤的眾神之父奧丁，可宇宙魔方被搶走後無限寶石接二連三落在野心勃勃的滅霸手中，索爾不得不先和復仇者們一起解決滅霸的事。
「希芙呢？我有事找她。」
索爾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但海姆達爾卻像是沒有看出來似的：「她在大殿，正負責受傷的神的安置。」
希芙的確在大殿。女神的臉上佈滿陰雨，明豔的五官染上幾分陰霾。
「希芙，當時你把乙太粒子送到收藏家那了？」
見到索爾去而複返，卻帶了一群人類，比上次帶他的女朋友簡還要來的誇張，希芙微微皺了皺眉，但眼下的情況她也無心和索爾在這方面多計較。
「是的。」
巴頓肯定地說道：「當時滅霸的手套上絕對沒有紅色。」
雖然乙太粒子是六個無限寶石載體中唯一的液態物質，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實寶石本身是紅色。巴頓神射手的眼力基本不可能看錯。
「那我們現在去收藏者的住處？」
眾人同意了旺達的話，便即刻趕往收藏家那。儘管希芙當時把乙太粒子轉交給收藏家保管是私下的，但並不保證滅霸不會知道這個消息。如今有了四顆無限寶石的滅霸更強大了，同理將有更多獲取消息的管道。他們只能祈禱他們能趕在滅霸之前搶先找到剩下的兩顆寶石。
在他們走虹橋離開阿斯加德時，海姆達爾喊住了索爾。他看透世界萬物的眼睛裡的碎光沉沉浮浮明明滅滅：「索爾，你不找奧丁了嗎？」
索爾僵了一下，神情滿是掙扎。要在這兩個抉擇之間選一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海姆達爾卻不等他回答了：「希芙會去中庭的。」
他們走過虹橋，卻有不速之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斯特蘭奇看到突然出現的莫度，儘管蹙著眉，但語氣卻十分地閒適，似乎只是見到了某個許久未見的朋友。
「莫度，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與斯特蘭奇態度相反，溫妮和幾個復仇者已經握緊了武器。就像他們曾經心裡感歎過的那樣，當初選擇把莫度流放到異空間，是一種極有可能養虎為患的做法。
莫度冷著臉大步跨到了斯特蘭奇面前：「斯特蘭奇，你竟然把阿戈摩托之眼給弄丟了？！」
他或許早這一刻見到斯特蘭奇之前就從其他途徑知道了滅霸要奪取六顆無限寶石的野心，當初斯特蘭奇把他流放到宇宙的選擇讓莫度誤打誤撞有了其他的收穫。
就在他要拎起斯特蘭奇的領子時，溫妮瞬間舉起魔杖給了莫度一個統統石化。遇上這麼多次危險以後，溫妮拔魔杖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莫度一時沒有防備中了魔咒，整個人被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只能用全身唯一能活動的一雙眼睛死命瞪著對他出手的溫妮。
斯特蘭奇愣了一下，隨後嘴角忍不住上揚，溫妮有時候的舉動真是讓他心裡愛慘了。斯特蘭奇清咳了咳，抬手握住溫妮還舉著魔杖的手：「溫妮，讓我們說個話。」
溫妮對他這種冒險的決定不滿地皺著眉瞪了他一眼，但最後還是敗在了斯特蘭奇的堅持，嘴角死死抿著，並不太情願地給莫度解了魔咒。
重新能動了的莫度並沒有對把他定在原地的溫妮實行攻擊，但他說出來的話的語氣依舊不怎麼好。
「阿戈摩托之眼是法師歷代誓死保護的存在，是至尊法師身份的信物。如果你保護不了它，那就由我接手。」
莫度的口氣並不好，但斯特蘭奇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合作的可能。
他雙手環抱著：「哦？正好我的打算也是一樣的，順便再阻止滅霸找到剩下兩顆寶石。」
與復仇者們原先兵分兩路的銀河護衛隊們趕到了阿斯加德的虹橋邊，和復仇者們正好匯合。等他們知道復仇者下一步打算去收藏者那的時候，星爵的臉色僵住：「收藏家的住處在很久之前就被摧毀了。」
星爵原先拿著宇宙靈球的時候還見過收藏家一面，要是知道當時那裡還有一顆無限寶石，說什麼也會和偷宇宙靈球一樣再把乙太粒子偷走的。現在好了，收藏家的住處毀了，乙太粒子的真正下落不得而知。
索爾擰著眉，提出建議：「要不然還是去看看？說不定乙太粒子就埋在廢墟底下了呢？」
他剛說完，莫度卻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驚的話：「我知道靈魂寶石的下落。」
比起其他五顆寶石，靈魂寶石的下落一直都鮮為人知，可以說是最神秘的一顆寶石。莫度瞥了一眼眾人不可置信以外還有些戒備的表情，冷笑道：「愛信不信。」
他本來就是抱著先找斯特蘭奇揍他一頓再去拿靈魂寶石的打算。不過現在看來，和這些人聯手，拿到靈魂寶石的成功率倒是相對會大一些。
幾個一向做決定的復仇者們相互對視了幾眼，由托尼回答：「那你說在哪。」
「海姆冥界。」莫度說道，「它在死亡女神海拉的身邊。」
海姆冥界是九界中的一界，與死亡女神同名，覆滿了冰霜與霧氣，是永夜之所。傳說中只有亡者才能抵達的地方。
儘管宇宙神祇神秘莫測，但從某些角度上來講，人類一直都沒有和他們徹底分離。千年前盛傳在北歐諸國的北歐神話，無疑就是一個最好的力證。即使大部分人總把北歐神話和希臘神話混在一起。
比如——
「死神不是塔納托斯？」鑒於索爾走在前頭，山姆只好悄聲地詢問。
巴頓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那是希臘神話的死神。」
走在前面的史蒂夫看到索爾不太對勁的表情，便和他搭話：「索爾，你對海拉瞭解的多嗎？」
索爾抿著唇，搖了搖頭。
「海拉雖然也是阿斯加德的神，但她死神的身份讓她一出生就只能待在冥界。我只有偶爾才聽到這個名字。」
海拉掌握著九界亡靈，即使是阿斯加德的神也不例外。這註定了她絕非一個好說話的角色。索爾頭疼地想，他寧願那個莫度是說謊騙他們的了。
斯特蘭奇聽到他們的談話，說道：「走一步做一步打算吧。」
莫度冷哼了一聲，不語。
他們在冰雪的寒冷黑夜中不知走了多久，太陽卻始終都沒有將這一片土地照亮，他們這才明白陽光是永遠都不會照耀到這塊地方了。
最後他們抵達了海姆冥界的邊界——達吉歐爾河。河水湍急，望不到對頭的河水上孤零零地架著一座鍍金的水晶橋。本該十分美麗的景象卻因為河岸邊用死人的頭髮拴住橋而顯得詭異森森。
娜塔莎指著橋上來回轉悠的一個骷髏骨架：「北歐神話裡說達吉歐爾河上守橋的是枯骨莫德古德，但凡想要過橋，就必須讓他吸你的血。」
娜塔莎博學多識，對北歐神話可以算得上精通，她的話讓好幾個大男人嫌惡地抖了抖。
「還吸血，一副骷髏架子弄得和吸血鬼差不多。」
而生在吸血鬼故鄉的莫度男爵臉上更嫌棄了：「這骷髏怎麼可能比吸血鬼來得好看。」
復仇者們反應過來後：「艸，還真有吸血鬼啊！」
三觀總是在不經意地時候打破重建的。
而索爾……索爾在想，為什麼人類流傳下來的傳說裡有對阿斯加德這麼詳細的記載啊……父王當初在地球丟了一個宇宙魔方外到底還幹了些啥，講故事嗎？！
他是不是有空要找過來看看？
以至於後來成功避免了諸神隕落、阿斯加德的毀滅，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溫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太確定地說道：「那我們要讓這骷髏吸血？」
托尼嗤笑了一聲：「噢，溫妮你怎麼傻的這麼可愛，當然是……直接把它打散架啊！」
說完，紅色的盔甲腿部動力器運轉起來，噌地飛到了橋上。
遠遠傳來骷髏莫德古德和托尼打鬥發出的怒吼聲，還待在原地的復仇者們紛紛笑了，沒繼續耽擱，最後一人一下把骷髏架子堆成了骨頭山，並且還因為溫妮的那句「四分五裂」少了幾塊骨頭。
可以說是非常可憐了。
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實在不小，到了海姆冥界裡海拉的宮殿時，四處已經戒嚴。一路朝宮殿內打過去，雖然有些波折，但力竭的時候一管魔藥下去，就馬上精神抖擻了。
托尼邊打邊問：「溫妮，我收回之前說只問一遍的話，真不考慮加入復仇者？做個編外也行，你看我也不算復仇者的成員，只是個顧問。」托尼繼續誘哄道，「而且現在斯特蘭奇也加入了，你們兩個完全可以一塊。」
溫妮恨不得多塞幾管魔藥給托尼好堵住他的嘴。
「我祝你等會喝到臭襪子味的！」
「噢，別，羅迪治病那次他沒在手術臺上痛出眼淚，而是被你那瓶魔藥逼出眼淚了好嗎！」托尼的嘴毒起來，威力相當得大，一口氣就中傷了兩個。眾人聽了以後紛紛偷笑，就連一貫站在托尼這邊的好基友羅迪都要拋棄他了：「托尼，等回去以後我一定得和你打上一架。」在托尼說話之前，羅德補上一句，「不穿盔甲，我們赤手空拳打。」
沒穿盔甲就是個戰五渣的托尼：……
就這樣一路嘻嘻哈哈打到海拉麵前的時候，海拉看著這群把她的冥界搞得一團亂的復仇者們臉都綠了。
「索爾！我要你們這群無禮的人付出代價！」
一群人裡海拉只認得雷神索爾，叫索爾名字的時候可謂相當得咬牙切齒。
莫度拿著他的法杖生命法庭盯著海拉看了好幾秒，低聲對其他人說道：「靈魂寶石在她的武器上。」
他話音剛落，海拉的攻擊就到了面前。當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靈魂寶石的時候，海拉下手愈發狠厲。比起阿斯加德的神明，死亡女神海拉的身體更強悍。她近乎有無限的體力，而冥界又是她的領地，她一伸手，就能驅動無數亡靈為她而戰。這些亡靈包括了九界中除了人類外的所有種族，人類死亡後靈魂離開軀體慢慢消散，但阿斯加德的神明又或者巨人族、精靈族、他們的亡靈卻能在海拉的冥界國度以准身體的形式存在。
他們一行人來了十來個，但在浩浩蕩蕩的亡靈大軍面前就顯得分`身乏術，一個人要對上好幾個。
原本被好幾個亡靈圍著的莫度神情一凜，法杖朝這些亡靈一揮，它們都紛紛吃痛地散開了。法師的武器各有各的奇妙所在，說來並非只有那麼幾樣是不可多得的珍寶。莫度被命名為「生命法庭」的法杖實際上也有它厲害的地方。
莫度踩著他的法靴，卻不是正面和海拉對上，而是出現在她的背後，用法杖頂端發出來的魔法光攻擊她的斗篷和身上的盔甲。
斯特蘭奇和曾經的師兄到底是有默契的，他見到莫度這麼做，隨即也轉而攻擊起海拉身上看似十分普通的外在衣束。
莫度的這支法杖說是宇宙級的寶物也不為過，海拉本沒有把這兩個人的攻擊放在心上，但馬上的，隨著她的披風在攻擊之中受損，她尖叫了一聲，受她指揮的亡靈軍隊也短暫地停滯了下來。
莫度見有用，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生命法庭。
海拉身上用來包裹軀體的衣服越來越破損，發出焦黑的煙，她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愈來愈嚴重。
托尼朝亡靈轟了一炮，看到情形，低聲吐槽：「要不要這麼重口味啊，還愛看人家女神裸`體？」
最後，用來保護海拉的衣服徹底損毀，她哀嚎了一聲，手中的劍脫手掉落在了地上。溫妮記得莫度說過寶石就在上面，一個飛來咒，讓劍立刻遠離了海拉飛到她面前。
海拉左半邊裸`露出來的皮膚卻迅速地腐爛，顯出一陣陣死亡的惡臭。半邊人形，半邊枯骨，看過去實在讓人頭皮發麻。斗篷是海拉的保護層，沒有它，海拉甚至不能維持她正常情況下的體力和攻擊，連站立也做不到。
把復仇者們包圍在中間的亡靈又如潮水一樣退去。
海拉不甘心地趴在地上，一雙墨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寫滿了誓不甘休。
溫妮伸手抓住了劍柄，劍柄上赫然鑲著一塊橙色的寶石，這就是靈魂寶石的載體了。溫妮把它握在了手中，有了踏實感後臉上露出了點笑容。就在她要把劍交給史蒂夫的時候，她聽到了來自內心的一個聲音——
[我才是海拉操控亡靈的關鍵呀，你想見維爾莉特——你的母親是叫這個名字的吧，我可以做到。]
溫妮被這道聲音蠱惑，目光隨即暗了下來。
[還猶豫什麼呢，我可以讓你們重聚，我甚至還能讓她復活，我只需要你向我奉獻出一點小小的東西。]
就在溫妮握著海拉寶劍的手抬起來時，她的手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寶劍隨即掉在地上發出噔的聲音。溫妮猛然驚醒，手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痛，她一抬眼就看到史蒂芬緊緊握著她的手以及他緊蹙雙眉臉色擔憂的模樣。
「溫妮！溫妮？」
「……史蒂芬？我怎麼了？」
溫妮有些疑惑，等她反應過來她的內心裡那道聲音並不是她的幻覺以後，她後怕地盯著掉在地上的寶劍上的靈魂寶石。
「剛才有聲音在和我說話，是寶石！」
莫度冷聲道：「你也真是『勇敢』，竟敢徒手碰它。靈魂寶石是無限寶石裡唯一一顆有自我意識的寶石，它渴望擁有一個完整的靈魂呢，你覺得它會做些什麼？竊取、修改靈魂還是哄騙別人來奉獻自己的靈魂？」
溫妮被他說的下意識往斯特蘭奇的身邊靠了一些。
所有人為難地看著地上的靈魂寶石，好不容易從海拉的手中拿到它，卻沒有辦法從地上把它撿起來。這真是個要命的難題。
蟻人斯科特•朗摸著下巴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十分狼狽的海拉：「那海拉是怎麼拿起它的？」
娜塔莎環顧了下周圍：「她是掌管死亡的神明，向靈魂寶石提供靈魂是她完全可以做得到的事。」而且說不定海拉自己的靈魂也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寶石竊取了一部分了。
托尼卻看向了莫度：「你怎麼會瞭解得這麼清楚？」
而不久之前，莫度也只是和他們一樣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難道是被斯特蘭奇的魔法驅逐到異空間以後知道的？
莫度無視了托尼話語裡的刺意，看向了他手裡的法杖。
「『它』告訴我的。」
所有人果然一頭霧水，但莫度卻沒有往下說的打算了。
他在宇宙流浪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自己手裡這根法杖的秘密，生命法庭並不是一根魔杖，或者說並不僅僅是一根魔杖，非要說的話他是以一個決裁者的身份站在宇宙萬物的高點。這根同名的魔杖只是他在這個宇宙的一個投影。
無論是靈魂寶石的下落還是它的作用都是由生命法庭告訴莫度的。但這份慷慨的表面下卻是要求莫度必須出手阻止滅霸的行動。
斯特蘭奇想了一下，突然扯下自己身後的斗篷，往下一丟，把寶石及其載體一起牢牢地包裹了起來。
魔浮斗篷能夠阻擋一切的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就是不知道對寶石的蠱惑有沒有用，斯特蘭奇抿了抿唇，隔著斗篷握住了劍柄。
一秒，兩秒。
只感受到了斗篷不耐煩地在他手心裡扭動。
斯特蘭奇沖其他人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
眾人紛紛舒了口氣，他們總算拿到了一顆無限寶石。
溫妮看著斯特蘭奇手裡被斗篷裹著的劍，突然叫斯特蘭奇再打開斗篷，她用了一個複製成雙咒，複製了一柄一模一樣的劍。
除了沒有無限寶石的氣息外，足夠以假亂真。
溫妮低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斯特蘭奇後，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摸了摸她的頭髮同意了。
他們原路返回，出了海姆冥界。一路上海拉下了命令要攔截他們這群人，回去的路比來時還要難走，鬧出的動靜比起之前大了好幾倍。
剛和星爵他們會合，滅霸也後腳就來到了他們面前。
不用星爵說，他們看到滅霸手上只剩下一個寶石凹槽的手套，就明白現實寶石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有了五顆無限寶石的滅霸只差臨門一腳就是這整片宇宙無人可以匹敵的存在，成功觸手可及，即使是絕對冷靜的他也不免有些自大，對於最終結果已然勝券在握。
他盯著被斯特蘭奇握在手裡用斗篷包裹了好幾層的劍：「我倒要感謝你們替我找到了最後一顆寶石。」
說著，他手一招，斯特蘭奇就是咬緊牙也抓不住，浩克吼了一聲，在斯特蘭奇拖手的時候及時抓住了斗篷和它包裹的東西。但一陣混亂中，斗篷散了下來，浩克的手心觸及到寶石後，出現了和溫妮之前一樣的症狀。
滅霸冷眼看著這群人的不自量力，劍最後還是到了他的手中。他手心一握，劍身變成粉塵從他的指縫裡散去，只剩下原本的靈魂寶石。滅霸在復仇者和銀河護衛隊成員們即刻奔來想要搶回寶石之前，把最後一顆寶石裝在了手套上。
「就由你們來做集齊後的第一次試驗品吧，你們或許該感到榮幸。」
說著，滅霸朝他們伸出手掌——
預想中應該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實現。
滅霸立刻發現自己被這些人的小聰明愚弄了，他勃然大怒，捏緊手看著原本包裹著靈魂寶石的斗篷——溫妮用永久黏貼咒把靈魂寶石黏在了斗篷上，借此來掩蓋複製品上並沒有寶石氣息的致命缺點。
「愚不可及！你們會為你們這點小聰明付出代價。」
裝有五顆無限寶石的無限手套朝這些人身上發動攻擊，猛烈的衝擊波讓人無處可避，猛地吐了口血從星際中跌落。前面復仇者們的犧牲給了最後的莫度機會，他舉起生命法庭，咬碎了牙全憑意志力抵擋下無限寶石的攻擊，用最後的力氣猛地一聲說道：
「……生命法庭將禁止無限寶石一起使用！」
他的身影最終泯滅在無限寶石的攻擊之中，化成星海裡的一片塵埃。
但生命法庭下的禁制已成不可改變的事實。
滅霸看著無法再一起使用的無限手套，狂怒地朝剩餘他面前的人發動攻擊。斯特蘭奇瞄準時機，召喚斗篷帶著他飛到滅霸身前，直取五顆寶石中的時間寶石。
時間寶石原本是阿戈摩托之眼，斯特蘭奇掌握過它。他願意以身犯險，讓時間寶石成為第一顆從無限手套上落出來的寶石。
斯特蘭奇幾乎使用了他全身的魔法，催動那顆鑲在無限手套上綠色的寶石。寶石發出綠色的光芒，幾乎將他吞沒。斯特蘭奇只覺得他半邊身體已經被捲入時間的漩渦裡，意識逐漸模糊，滅霸和他的隊友們的身影都被寶石的光芒遮掩。
最後，他只記得有一隻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心。
不肯鬆開。
斯特蘭奇恍惚覺得自己在一片沉寂的黑暗裡飄浮了很久，意識漸漸清醒時，他聽到耳畔隱隱約約輕柔的水聲。仿佛他置身在一片湖底中心，任憑水波輕輕從他身軀上拍打。
就在他覺得自己慢慢要醒過來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直接把他從沉睡中驚醒了。
「啊——！！親愛的小波浪——溫妮！你今天怎麼不叫我起床！」
「完了完了，今天是斯內普教授的課！」
緊接著，斯特蘭奇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劇烈地搖晃著：「天，溫妮你怎麼也還在睡！快起來了，快起來了！」
斯特蘭奇被這個聲音的主人徹底吵醒了，不耐煩地睜開眼低氣壓地看著出現在他床上的人。
金燦的長髮，配著稚嫩但精緻的五官，還帶著剛醒過來的淩亂打扮。斯特蘭奇眯著眼，他分明剛才從這個小女孩口中聽到了「溫妮」……
斯特蘭奇立刻想起在寶石光芒將他泯滅的最後一刻，抓緊他手的人是誰。
他左右望去。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房間內滿是銀色與綠色交織的裝飾，華貴卻也有些冷清。斯特蘭奇莫名聯想到了斯圖亞特莊園內部的裝飾，可以說是相當接近。他再仔細一看，房間裡正對著放著兩張床。
學生宿舍？斯特蘭奇忍不住想。
而夢中的水聲也不是他的錯覺，這間房間或許正是處在湖底。湖水不斷地拍打著牆壁，因此發出陣陣不停歇的聲響。
但斯特蘭奇卻沒有在這間房間裡看到溫妮。
他轉過頭來看著他面前這張臉的主人，她靠得有些太近了，斯特蘭奇微微皺著眉，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些距離。
女孩卻直接拉住了他的手：「溫妮，還愣著幹嘛，要遲到了！你最喜歡的魔藥課！」也是最可怕的斯內普教授的課啊！
斯特蘭奇被她嚷得有些頭疼，甚至覺得這個看過去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也無端地有些眼熟。
該死的，怎麼這一切都看起來這麼詭異。他到底在哪？
而他心裡所有充滿煩躁的疑問，都在看到被女孩拉起來的自己的手時全部有了荒唐的答案。
瑩潤、纖細，這不是他自己的手，這是一隻同樣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女的手。
斯特蘭奇醫生堅信自己絕不會認錯。
再結合面前的人喊自己的稱呼——
斯特蘭奇試探地喊了一聲：「……阿斯托利亞？」
阿斯托利亞松了口氣，招呼道：「快換衣服，剩下的時間可不多。」
說著，她跑回自己的衣櫃，拿出校服蹬蹬地跑到浴室裡換衣服去了。
留下斯特蘭奇接受這個震撼自己心臟的玄幻事實。
噢，他變成了溫妮。
那溫妮去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重回霍格華茲倒計時：0
歡迎玩家斯特蘭奇進入特殊副本：【重回霍格華茲】
這章劇情裡三分是資料人設、七分是編的，我下次再也不敢這種事了……
不過生命法庭漫畫裡就是這麼吊，直接禁止了六顆寶石一起用……電影裡大概沒有出現的機會了，我就這麼設定了
這篇文進入最後階段啦，肯定是個大圓滿結局！
第64章 064
浴室內的橢圓鏡前——
十三四歲的女孩站著, 精緻的五官卻因為內心極度崩潰的情緒扭曲在一起, 和往日冷淡下隱藏著怯懦的表情截然不同。她揪了下自己的臉, 瞬間嘶了口氣，很痛。
感覺十分真實, 不像在做夢。
斯特蘭奇抱著懷裡看樣子是這副身體平常要穿的校服, 眉頭皺得已經能夾死一隻蟲子了。
默默看了全程小姑娘苦大仇深的樣子, 巫師界會說話的鏡子忍不住扭了下身體，吊著嗓子說道：「噢, 我們的小溫妮，你可是全英格蘭最美的小波浪！就連最英俊的太陽神早上從海平面途經過，都要先彎腰親吻你的臉頰，你在不開心些什麼呢？快換上你的校服吧，阿斯托利亞說你們早上可有課呢。」
鏡子是真會誇人, 但被誇獎的那一個卻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斯特蘭奇深吸了一口氣, 望著手裡抓著的校服，內心瘋狂地做心裡建設。換校服, 脫衣服, 看到溫妮的身體。
噢！這是在玩他嗎？！
偏偏門外的阿斯托利亞已經急得打算馬上沖進浴室，看她的好室友是不是睡在裡頭了。
「溫妮, 溫妮！真的要遲到了！斯內普教授啊！」
偏偏穿衣鏡還附和著：「對啊。」
一邊耳朵是阿斯托利亞的拍門聲，另一邊是魔法鏡子的聲音, 吵得斯特蘭奇覺得他腦殼疼。
把鏡子前的簾子猛地一拉，擋住鏡子的視線，順便也遮住它說個沒完的嗓門。斯特蘭奇狠狠地閉了閉眼, 一鼓作氣，開始解睡裙的第一個扣子——
幾分鐘後，衣著整齊的溫妮小姐從浴室裡出來了。已經急得在原地踱步的阿斯托利亞看到溫妮，終於舒了口氣。
「溫妮，我們兩個今天都睡遲了，沒時間吃早飯了這你懂吧。我們忍一忍，早上也就斯內普教授的課。」
阿斯托利亞發現，今天舍友溫妮表現得有些異常。不僅破天荒比她還遲起，也變得磨磨蹭蹭了。不過穿在身上的院服倒是比以前還要更整齊，要知道她本來就不是個散漫的人了。襯衫領子拉得直直的，羊毛衫上露出的領帶結也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看。
斯特蘭奇努力扼制著自己想要皺眉的衝動，試圖心平氣和地與面前這個縮水了許多的阿斯托利亞交談：「Ma……阿斯托利亞，我身上怎麼了，不是要遲到了？」
「啊！」阿斯托利亞舉起了她懷裡的魔藥課本，「溫妮，你沒帶課本！拿了我們快走。」
好在溫妮的桌面收拾地很整潔，各類書目的書脊豎著擺放，十分清楚，不用再讓斯特蘭奇花上幾分鐘時間找什麼魔藥課本。斯特蘭奇抽出書，抓起桌子上的筆，跟著阿斯托利亞往外跑。
前頭阿斯托利亞走得十分急迫，看來是真的很怕在魔藥課上遲到。
斯特蘭奇對巫師的世界，對霍格華茲，對溫妮的過去了解都還不夠多，他現在的情況又十分微妙尷尬，他本來想好好捋順思路，儘早找到溫妮以及解決辦法。可是現在，他卻得先上課。
什麼鬼。
斯特蘭奇跟著前頭阿斯托利亞的步伐快步走著，覺得有點心累。
而這僅僅才是一天的最開始。
斯萊特林學院的休息室在地下室的一處，離魔藥課的教室並不遠，兩個人還算幸運地趕在上課前抵達了教室。
而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不湊巧，他們這堂課的教授今天也只比他們慢了一步。當阿斯托利亞剛因為順利抵達教室而松了口氣，隨意往後一瞥結果看到了一身黑漆漆長袍的魔藥教授，差一點倒吸一口冷氣。
魔藥教授抬著下巴，銳利的目光在兩個金髮的女孩身上遊移了一圈，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需要我請你們兩個進去麼，格林格拉斯，斯圖亞特？」
斯特蘭奇回頭，看到了這位溫妮口中一直敬佩有加的魔藥教授。
他看到對方皺眉的神情，原本對於這位存在于溫妮口中和記憶裡的魔藥教授頓時沒有了好感。刻薄的性格、外貌又不曾修飾，哪一點都不會讓人有好的第一印象。
阿斯托利亞保持著還應該有的禮貌，沒有過分失態，只是略顯緊張地喊了一聲：「教授好！」
斯特蘭奇抿著唇，沒有跟著阿斯托利亞一起喊。
寄居在這副十三歲的小女孩身體裡的是一個成熟睿智，甚至還十分心高氣傲的男人的靈魂，要他真的稱呼對方敬稱，斯特蘭奇做不到。
斯內普沒有錯過斯特蘭奇垂斂的眼眉下那一閃而過的漫不經心和不屑，他本就蹙著的眉頭更加明顯，暗自把溫妮•斯圖亞特這個學生的異常記在心底。
「再待在這，今晚你們兩個就來我的辦公室勞動懲罰。」
阿斯托利亞連忙扯著身邊舍友的袖子走到後頭空餘的操作臺。
他們在門口的那點小動靜引起了一些同學的關注，但他們都沒有敢再課上詢問阿斯托利亞。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威名遍佈整個霍格華茲，這個年級可沒有一個事故頻發的坩堝殺手和總出風頭的救世主，大家都恨不得安安分分地度過這每週一次的魔藥課。
斯內普大步走到講臺上，啪地打開書：「今天你們的任務是在課上完成縮身藥劑的製作。我相信沒有蠢得無藥可救的人都知道要提前做好預習，那麼——你來說，縮身藥劑其中有幾樣原材料是需要切片的。」
被點到名字的小獅子苦哈哈地站起來，磕磕巴巴念了好半天，也沒有念全。
站在講臺上的魔藥教授毫不掩飾他的嘲弄，拖著低沉優雅卻充滿惡意的嗓音說道：「格蘭芬多扣五分，坐下。」
被點起來的小獅子一臉麻木地坐了下來，想必對每週的這個早晨所要面對的絕望習以為常了。
例行扣完格蘭芬多的分，斯內普一般還會再點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讓那些只懂得蠻力不懂得思考的小獅子們好好學習一下。
「斯圖亞特，你起來告訴他們答案。」
被喊起來的斯特蘭奇很想把這個穿得比蝙蝠俠布魯斯•韋恩還要蝙蝠俠的老男人的嘴巴拿手術縫合線縫起來。
十秒鐘後，偌大的魔藥教室一片死寂。
同桌的阿斯托利亞努力埋著頭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院長當她死了吧。
斯內普惡狠狠地從嘴裡擠出話來：「坐下！」
當然，他是怎麼也不會扣斯萊特林的分數的。
多虧了溫妮平常在斯內普那裡留下的天賦過人又十分勤勉好問的好學生形象，否則這一次等著斯特蘭奇的一定是場終身難忘的勞動服務。
斯內普又點了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對方才把問題的答案回答完整。斯內普把製作縮身藥劑的注意事項講了一遍後，便讓學生自行開始，他則來回穿梭在過道，時不時停下來盯著某個學生的操作。
斯特蘭奇看了一眼魔藥教授所在的位置，低聲和身邊的阿斯托利亞說道：「今天我處理材料，你來熬。」
阿斯托利亞為搭檔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驚異，但這件事上她沒有多大的疑義，雖然基本上是她給溫妮打下手，但偶爾也會有交換的情況。阿斯托利亞更關心地是溫妮今天的狀態。
「溫妮，你昨晚沒休息好？」
兩個人互換了位置後，阿斯托利亞趁魔藥教授還沒走過來，低聲詢問斯特蘭奇。
斯特蘭奇想了下自家小英短和阿斯托利亞相處時的情景，沒好表現得太過冷淡，便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不用擔心。
「有點頭暈，我想下午就好了吧。」
斯特蘭奇給自己表現出來的反常隨口扯了一個謊，埋頭切起雛菊的根。
無論溫妮本身在魔藥上多麼有天賦，斯特蘭奇接手這副殼子的時候當真沒有遺傳到任何有關的技巧，他要是拿溫妮的身體炸了一堝魔藥，等溫妮知道，他也就麻煩了。
魔藥的製作過程中，斯特蘭奇也只有拿手術刀鍛煉出來的刀工能糊弄一下了。
斯內普走到他們這一桌旁，看到頂著溫妮殼子的斯特蘭奇面無表情地處理著魔藥材料。比起剛才讓他惱火的反應，對方呈現給他的刀工讓斯內普的態度緩和了一些。看到今天換了位置的這兩個人，斯內普的目光在埋頭處理材料的學生頭頂上停了一會，而後什麼也沒有說便離開了。
最後，他們這組得了一個不算驚豔但也過得去的課堂成績。
下午的課同樣讓斯特蘭奇心力交瘁，他只能裝出身體確實不舒服的模樣，辛辛苦苦地熬過了白天。
洗澡同樣是件很煎熬的事，斯特蘭奇全程閉著眼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從脫衣到穿衣的過程。
溫妮是他的戀人沒錯，但對著從前戀人十三四歲青澀的身體，斯特蘭奇覺得自己不管心裡想什麼，都很像變態。
心很累。
躺在床上的斯特蘭奇只剩下這一個想法。
而可怕的是，他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維持多久，上那些他毫無基礎的魔法課程，應付完全陌生的霍格華茲教授和同學。他卻不知道溫妮的靈體身在哪裡，由於時間寶石而導致的混亂情況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斯特蘭奇自己嘗試過抽離靈體，但卻發現根本起不到作用。
比他遲躺上床的阿斯托利亞都已經睡著了，斯特蘭奇還是沒有困意。
午夜十二點，指針邁過格點，新的一天在夜色裡來臨。斯特蘭奇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從溫妮的身體裡拽了出來，他從床上輕飄飄地飛了出去，反應過來後連忙在空中穩住身形。
接著，他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溫妮悠悠睜開了眼睛。
溫妮還很迷茫，看到斯特蘭奇的時候只是下意識喊了一聲：「史蒂芬？」
但她立刻發現對方是以幽靈一般的形態飄浮在半空中，同樣一臉驚愣地望著她。溫妮噌地從床上坐起來，昏暗夜色擋不住她對這間住了七年的斯萊特林寢室的熟悉。
她看著斯特蘭奇，眨了眨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斯特蘭奇低頭看著自己總算穿戴正常的法師打扮，頭疼道：「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不過能看到你沒有事，我實在太開心了，溫妮。」
斯特蘭奇先生下意識忽略了今天白天他給溫妮「找的事」。
第65章 065
溫妮看了看飄在半空高的戀人,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坐在熟悉柔軟的銀綠色床褥裡年輕甚至稚嫩的上半身, 看看她攤開來的還沒褪去軟肉變為纖瘦的手背, 溫妮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她和斯特蘭奇所待的地方有問題了, 連她現在這副身體也不對勁。
她看著斯特蘭奇, 兩片唇瓣微微張闔：「我……」
明亮的月光照不亮處在黒湖下的斯萊特林休息室, 能給室內一點瑩光的，卻是月亮在湖中的倒影以及城堡本身魔法加持下的照明光源。
溫妮看向他的目光, 柔軟，帶了點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慌張惶恐，斯特蘭奇覺得他的心被綿密的針戳了一下，滿滿的鼓脹一下子都泄了氣。這種感覺酥酥麻麻的，稱不上好, 也稱不上不好。只是他很少體會到這種情緒。
儘管在他心目中, 他一直把溫妮比喻成一隻小小可以團在兩隻手裡的英短貓，可溫妮表現出來的卻並沒有這樣柔弱。
這是他為數不多次看見溫妮臉上有這副表情。
斯特蘭奇既心疼極了, 想為她解決這一切, 又希望這種時候她可以和一隻盡情撒嬌的貓崽子一樣縮在他懷裡。
斯特蘭奇把桌面上的筆記本變成一面鏡子，讓它飄到溫妮的面前。
「是的, 溫妮，這是你年輕時的身體。」
斯特蘭奇所做的這一切徹底證實了溫妮的猜測。她張著嘴, 雙眼裡滿是驚愕：「噢，」溫妮想扯出一個微笑，但旁人看起來實在很勉強, 「見鬼了，梅林在逗我玩。」
極度震驚之下，她連巫師特有的口癖都出來了。
半空中靈體狀態的斯特蘭奇身子僵了下，「見鬼了」放在這會倒是分外適宜。
斯特蘭奇把鏡子重新變了回去，飄到溫妮的面前，和她面對面對視說道：「溫妮，目前的情況我們恐怕得好好談談了。」
溫妮點頭，抓起她枕頭邊的魔杖，施了一個閉耳塞聽咒。對床的阿斯托利亞已經睡著了，但溫妮並不想等會她和斯特蘭奇的談話聲把室友驚醒。
想像一下，半夜從夢裡被人吵醒，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舍友的床上多了一個男性幽靈……溫妮可不想讓阿斯托利亞落下個心理陰影。
溫妮伸手碰了碰斯特蘭奇的手，果然從他半透明的手掌間穿了過去。
斯特蘭奇就發現溫妮的表情更委屈了。
是因為外表只有十三四歲的原因嗎，灰藍色的眼睛幼圓而澄亮，裡頭有瑩瑩的波光。
「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身體呢。」溫妮看著斯特蘭奇現在的情況，問道。
「或許是時間寶石的原因，只把我的靈體和你一起帶到霍格華茲，卻忘了把我的身體一起帶過來了。」斯特蘭奇攤著手，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今天白天，我發現自己佔據了你的身體，而你的靈魂卻不知道在哪裡……結果我還要面對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頭都大了。」
說到最後，斯特蘭奇卻真情實感地磨了磨後槽牙。
溫妮本來心裡還有些難受，看到斯特蘭奇的表情後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白天是什麼課啊。」她問。
「噢，你最崇敬的魔藥教授的課。挨個挨個地盯著人，和看仇人一樣。」想到斯內普那身黑漆漆的黑袍以及把他從位置上叫起來後陰測測的黑臉，斯特蘭奇氣笑了。
溫妮想像了一下曾經的魔藥教授那張令人生畏的寒臉和他往日上課的方式，十有八九早上史蒂芬被教授提問起來了。溫妮扶額，有些不忍再想下去，但她還是垂死掙扎道：「院長他有說什麼嗎，比如叫我去勞動服務什麼的。」
斯特蘭奇哼氣：「他敢。」
他當然敢，他可是我教授。
不過溫妮也悄悄松了口氣，聽起來今天她並沒有撞在魔藥教授的槍口上被抓去勞動服務。
斯特蘭奇看著溫妮嘴角揚起、笑得甜糯糯的模樣，突然清咳了兩聲別過臉。
該死，從鏡子端詳溫妮這副樣子和以自己的視角看面前水靈靈的小女孩完全是兩種不一樣的感覺。
斯特蘭奇開始反省，他可能真的是個變態。
溫妮一臉不解：「史蒂芬？」
斯特蘭奇回過頭，嘴角微微抿直，暗地裡不知多麼努力克制自己不許情緒外露。
他抬起手虛空地摸了摸眼前坐在床上的溫妮的臉頰。
十三四歲模樣的女孩，臉蛋尚未擺脫稚氣，但已足夠精緻，斯特蘭奇拿自己的手掌比對了一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罩住溫妮的整張臉。
溫妮把臉貼近了他半透明的手掌。
明明彼此碰觸不到對方，感受不到對方的溫度，但卻仿佛冥冥之中已經有了感應。
斯特蘭奇倏地就微微笑了，原本白天裡煩悶的負面情緒頓時消散。
話歸正題。
溫妮從床上下來，踩著和睡裙同款式的拖鞋走到書桌邊。斯特蘭奇跟在她身邊。溫妮這一舉動必然有她的目的，但斯特蘭奇並沒有著急問。
溫妮輕聲念出螢光閃爍的咒語。
等她把今年的幾本教材翻了翻，主動回答了斯特蘭奇。
「這是我三年級時候的課本，現在是1994年。」
斯特蘭奇拒絕把目光分給白天為難過他的魔藥課的課本上，他傾身從溫妮的肩膀背後靠過來，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卻十分真實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雖然以兩人目前差距更大的體型來看有些違和，卻阻擋不了圍繞在兩個人之間的溫馨寧和。
「不錯，好歹有了第一個線索。」
溫妮點頭輕聲應了。
「當下，我們需要弄明白的，無非就是我們怎樣能夠回去。」
「以及我們現在這樣的情況該如何處理。」
是像白天那樣他佔據著溫妮的身體，而溫妮的靈體不知何處；還是如現在這樣，沒有身體的他只能以靈體的方式出現。
斯特蘭奇皺了皺眉。
溫妮比斯特蘭奇遲整整一個白天才從昏迷中醒來，她瞭解的絕不可能比斯特蘭奇多，是以斯特蘭奇問這些話的時候，她只能默默地看著對方。
可她不喜歡看到男人皺起的眉。
溫妮轉過身，灰藍色的眼睛閃爍著無比的認真凝望著她眼前的斯特蘭奇，手抬起來仿佛想要撫平他眉心的皺紋。
「好好的別皺眉。」
身子縮水了不少，抿著唇的表情倒是從小到大如出一轍，愣是把關懷的話說得勢必要繞成一個毛線團。
斯特蘭奇主動蹲下來，假裝用自己幾秒前被溫妮埋怨過的額頭頂了頂她的。
「好好，聽你的，英短貓小姐。」
身體自然感受不到與靈體的接觸，溫妮卻忍不住身子後仰往後退了一小步，像是額頭相抵的地方用的力氣沒斯特蘭奇大，被他抵得往後倒。
但實際上又什麼感覺都沒有。
溫妮啊了一聲，眼睛垂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了。
她突然意識到，看得到卻不能觸碰到，原來是一件這麼痛苦難熬的事情。
清晨的陽光慢慢照亮黒湖，蜷縮在大床中央的女孩子顫了顫眼睛，不再像昨天那樣睡過頭，而是依照身體早已習慣的生物鐘準時醒了過來。
熬夜讓大腦乍一開始運作就傳輸來悶痛疲乏的感受，女孩從床上坐了起來，原本蓋在她肩膀位置的被子全都堆在了她的腰側及以下。
她頓了一會——
「Fuck.」
斯特蘭奇在醒來的第一刻隻想爆這麼一句粗口。
他又回到了溫妮的身體裡。
[……史蒂芬，不許拿我的身體說髒話。]
聽到身體內響起另一道熟悉的聲音，斯特蘭奇穩了穩心神：「溫妮？你還醒著？能聽得到我說話？」
[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不是被迫沉睡的狀態了，但我剛才試了下，還是沒有辦法掌控身體。]
斯特蘭奇揉了揉這具身體發疼的額角。
「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他佔據了溫妮的身體，也不知道這對於溫妮本身有沒有影響。
[沒事，除了不能掌控身體，沒有什麼其他問題。]
「那就好，我們兩個白天也能夠交談的話倒是比昨天的情況好多了。」起碼遇到突發事件，他也可以詢問溫妮，根據溫妮給他的資訊作出相對應的反應，而不是瞎抓一通隨便亂猜。
[這倒也是。史蒂芬，你可以試著在內心裡和我說話，就像我所做的這樣，要不然被其他人發現會很麻煩。]
斯特蘭奇頓了下：[這樣？]
[嗯。]
確認了通訊沒有問題後，斯特蘭奇精神也放鬆了些。
他捏著手裡的被子：[現在呢，我們該怎麼做？]
[到我起床的時間了，先把睡裙換下來，洗漱完把利亞從床上叫醒。]
斯特蘭奇點頭，拿起衣服從床上下來往浴室走。
等浴室的門關上後，兩個人瞬間意識到了某個被他們無意之間都一同忽略的問題——
斯特蘭奇僵直著身體，手裡捏著準備要換的衣服，盯著鏡子裡他現在的模樣死死抿著唇。法師先生表面上一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樣子，內心早已經接近羞愧與尷尬的邊緣。
良久。
[……史蒂芬……]
溫妮的聲音彆扭地一點點擠出來，顯然她也意識到了昨天自己的身體估計已經在換衣服的途中被斯特蘭奇看光了。
[溫妮，你要不再試試，能不能自己換。]
斯特蘭奇咳了兩聲，硬著頭皮說道。
[……我控制不了身體啊！！]
斯特蘭奇聽到溫妮甕裡甕氣的聲音，尷尬至極點的心情以外，也有隱隱開始鼓動不安強烈躍動的心跳。
身體最誠實的反應是住在這具身體裡的兩個靈體都可以感受到的。
溫妮憋著喊了一句：「史蒂芬！」
之後就羞惱地不願意再出聲了。
結果自然和昨天一樣，由斯特蘭奇全程閉著眼費力地脫掉睡衣又換上衣服。
昨天是一個人尷尬，今天則就換成兩個人一起尷尬了。
阿斯托利亞被從夢裡吵醒也不生氣，揉了揉眼睛，見到恢復正常的室友，松了口氣懶洋洋地說道：「早安，我的小波浪。」
等她徹底睜開她的眼，發現站在她床邊的溫妮臉色還是和昨天一樣不太好。阿斯托利亞愣了下，隨即關切問：「怎麼了，身體還沒好嗎？」
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按照溫妮給的答案照搬念。
「昨晚睡了沒一會發現作業沒寫，就起來把它們都寫完了。」
阿斯托利亞咋了咋舌，嘟囔著感歎了一句。
斯特蘭奇也完全沒有拿藉口搪塞阿斯托利亞，因為事實就是如此！昨晚他們把事情定下後，溫妮竟然在詢問了斯特蘭奇課後作業的題目後，拿起書預習一遍後刷刷刷地提筆寫起作業來了。
當時斯特蘭奇不可置信時，她偏偏說道：「總不能讓你來替我搞定這些作業吧。」
斯特蘭奇發現……自己還真搞不定。
在英格蘭逐漸冷下來的氣溫中，溫妮和斯特蘭奇也在這一段時間內摸清了他們交換身體控制權的規律。白天的時候由斯特蘭奇掌控，而從午夜至第二天日出前，控制權則還給溫妮。
等到了十月，已經變成了當一方掌控身體的時候，另一方已經不用被束縛在同一個軀體內，而可以單獨行動。雖然兩個靈體都不能離溫妮的身體太遠，但總比一開始的情況要好很多。
比如，溫妮洗澡的時間直接推到了午夜後。
除了在夜深人靜的臥室，他們都還沒有嘗試過一方的靈體從溫妮的軀體裡脫離出來自由行動。
一方面，霍格華茲可是有幽靈存在的，斯特蘭奇暗中觀察過每個學院的幽靈，認為靈體和幽靈的形態極為相似，而霍格華茲的幽靈是能夠被看見的；另一個原因則是霍格華茲「活著」的東西太多，幽靈、壁畫、家養小精靈……溫妮和斯特蘭奇商議後並不打算冒這個風險。
日子就在這期間慢慢過去，帶來了溫妮意想不到的客人。
「就是今天吧！我聽說下午的時候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兩所學校就要來了！」
「下午一定會放假的吧！」
聽到周圍或激動或克制的討論，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斯特蘭奇拿著叉子的手頓了頓。接著他就感受到溫妮明顯激動起來的情緒。
「溫妮？他們在說什麼？」
溫妮緩了一會，說道：「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了。」
悠于 2017-6-25 08:55
第66章 066
很快, 走廊上就貼出了公告。為了迎接另外兩所學校的學生, 今天下午提前半個小時下課, 不過學生們必須回去放下書包整理儀錶。
總之，霍格華茲對今年在自己地盤舉行的三強爭霸賽非常重視。
圍著公告看得學生圍得水泄不通, 斯特蘭奇費了好大力氣才從裡面擠出來。他想念自己一米八多的身高了, 在這群小不點中絕對傲視群雄。
斯特蘭奇整了整溫妮淡金色的長髮, 往四樓魔咒課教室走去。今天溫妮的課表上有一節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和拉克文勞的學生一起上。
斯特蘭奇到的很早, 教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把書包裡的課本拿出來放在桌上。
[溫妮，公告上面提到了三強爭霸賽，這是什麼？]
斯特蘭奇轉著筆，盯著攤開的課本一副在認真預習的樣子, 實際上在內心裡好奇地向溫妮詢問。
[是歐洲最大三所魔法學校的友誼賽, 每五年在三所學校間輪流舉辦一次，這次剛好輪到霍格華茲了。這項傳統據說從七百多年前就開始了。]
斯特蘭奇散漫地勾唇笑了笑。他頂著溫妮殼子的時候, 總會把他自身的那份孤傲和漫不經心烙在溫妮這張臉的神情變化上, 導致這一陣子原本就愛欺負溫妮的那些執著於純血統身份的斯萊特林開始審視奪度，反而不敢繼續針對溫妮。
畢竟同年級的同學都覺得溫妮•斯圖亞特從這個學期開始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性格從原先的沉悶不合群到現在這副模樣，簡直是翻天覆地的差別。
溫妮知道他這副樣子就是聽了之後對三強爭霸不太感興趣。畢竟對於十多歲的孩子來說再精彩再激烈的賽事, 在和宇宙級的敵人打過的地球至尊法師面前都有些太小兒科。
[溫妮，但你卻很在乎這場比賽，所以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自從兩個人身體共用後, 對於彼此情緒的轉變也會有大概的感知。而溫妮表現出了對三強爭霸賽十分在意的態度，斯特蘭奇覺得他有足夠理由認為，當年這場三強爭霸賽一定發生很重大的事。
[是，在這場比賽最後，黑魔王伏地魔復活了。]
在溫妮心中，這場比賽就相當於後來噩夢的開端，直指了她母親和外祖父母死亡的結局，她提起這件事的語氣並不是和其他人一樣興奮。
陸陸續續有其他學生進到教室裡，教授弗立維也來了，這意味著再過幾分鐘魔咒課就要開始。溫妮便和斯特蘭奇說道：[要把這事說清楚必須花不少時間，等晚上我們去有求必應室。]
[行。]
他們停止了這個話題，卻不代表其他興致勃勃的同學能夠忍得住。弗立維教授性格溫和並不嚴厲，他的課堂相比較嚴厲的麥格教授和恐怖的斯內普教授來說也十分隨和，於是就有不少斯萊特林和拉克文勞的學生爭著詢問他關於三強的另外兩所學校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問題。
從會有誰來、怎麼來，又到了三所學校中是不是霍格華茲最厲害，各種問題都有。
而弗立維教授也只能回答得出幾個問題，但他還是努力踮起腳，讓他的學生們能夠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
下午，全體學生都提前半個小時下課，一窩蜂地湧回各自的公共休息室換衣服，要不是霍格華茲移動的樓梯多，大概還會堵在一個地方。
溫妮跟在大部隊裡，和阿斯托利亞一起回到地下室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臥室裡，把書包放下，穿上禦寒的斗篷。十月底的蘇格蘭傍晚已經有些冷了，等到太陽下山，黒湖的水汽就會凝結在周圍的草木葉子上。
阿斯托利亞紮好她的頭髮，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聽完它的恭維後扭過頭來詢問舍友的意見。
「溫妮，你覺得我身上這件斗篷怎麼樣，今年的新款，一出來的時候媽媽就給我和姐姐一人定了一套。」
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無非就是這麼幾樣，但阿斯托利亞實在找錯了談論的物件。
斯特蘭奇只能敷衍地應了一聲：「嗯，不錯。」
阿斯托利亞翹著嘴，有些不太滿意舍友回應的太過隨便的態度，但拿她又無可奈何。畢竟阿斯托利亞覺得她的舍友還是相當不錯的人，犯不著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
溫妮看見阿斯托利亞青澀還帶點嬰兒肥的臉上翹的能掛瓶子的嘴，輕笑了一聲，和斯特蘭奇說道：[我平常也是這麼回應她的。]
所以阿斯托利亞這副表情在溫妮眼裡實在是太親切太熟悉了。
換完衣服，他們從寢室裡出來的時候，公共休息室裡已經有很多斯萊特林的學生，幾個級長則共同負責維持秩序。
「低年級的先走，排成順序！」級長說道。
斯萊特林內部對於等級的意識更強烈，學生對於級長的話十分聽從。
斯特蘭奇和溫妮看到院長斯內普站在門口，相比起他的學生們刻意擺出來的威嚴架子，他的氣勢已經刻入了骨髓裡，從他身邊經過的一年級個個都十分乖巧。他臉上只有一貫的冷漠和嚴肅，對於今晚遠道而來的客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此刻站在這裡也只是例行公事。
溫妮他們路過斯內普教授身邊的時候，她注意到斯內普教授暗含著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身體上停頓了一秒鐘。
……她就知道，史蒂芬之前的行為已經足夠讓院長盯上了。
[溫妮，我並不覺得那只黑漆漆的老蝙蝠有什麼好看的。]
斯特蘭奇已經知道斯內普在學生間，特別是格蘭芬多間流傳的外號，他覺得自己先前對這個男人的評價簡直準確極了！他感應到溫妮在「看」斯內普，不滿地哼氣了一聲。
[是教授先在看你，我注意到的。]溫妮解釋道。
聞言，斯特蘭奇哈了一聲，[我現在用的還不是你的身體？]
歸於這次奇特的靈魂共棲在一具身體內的原因，斯特蘭奇零距離親自感受到了溫妮原來到底有多受歡迎。就算是存在部分堅持純血主義的斯萊特林，在冷漠溫妮的同時，也不妨礙他們作為一個顏控欣賞美的行為。
更不用說對純血並不那麼在意的其他三個學院。
第一次被一個赫奇帕奇攔下來表白的時候，佔據身體控制權的斯特蘭奇直接毫不客氣地滿口毒液把人罵跑了，落了一個斯內普真傳的名號。
斯特蘭奇冷笑，他總有機會和老蝙蝠一較高下，看誰的嘴巴比較毒。
也是渾然不覺得他自己和斯內普分明也沒有在年齡上差距太大，硬生生和一群十幾歲的小蘿蔔頭一起說別人老。
大概是非常地看不爽斯內普。
同性相斥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溫妮反駁：[教授會看我，還不是因為你表現得讓他覺得溫妮•斯圖亞特這個學生變得十分奇怪。]說著，她也有些情緒了，[否則一般情況下只有我去問他問題的時候他才會正眼看我。]
在史蒂芬親自「婉拒」了一個來表白的男生後，溫妮就發現他在男女問題上的反應異常激烈。
可是連斯內普教授都被扯到這個話題上的時候溫妮就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史蒂芬，我現在的身體才只有13歲！]
還是個剛剛開始發育的小女孩！
斯特蘭奇對此嗤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和溫妮就這個問題深入探討。
溫妮的美已經到了她只需要靜靜站在原地就足夠俘獲別人的心，這一點斯特蘭奇深知。因為他就是其中一個。
溫妮十多年後是這樣，十多年前當然也是。女孩偏生還帶著時間賦予這個階段的獨有由青澀轉為成熟的魅力。在斯特蘭奇眼中，溫妮身邊這個年齡階段的毛頭小子對異性的敏銳就跟餓了好幾天的狼見到香噴噴的肉似的。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麼美好的小姑娘。
斯特蘭奇以溫妮的口吻把這些毛頭小子劈頭蓋臉損了一頓後心裡還是不痛快，他發現自己開始嫉妒這些年輕莽撞的男孩子，就算溫妮沒有和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在一起過，但他們親眼見過溫妮從十一歲到十七歲的模樣。而他這個小時候的青梅竹馬、現在她的戀人，卻可笑地和這一整段時光失之交臂。
遺憾，嫉妒。
如果不是這一次時間寶石的意外，他根本不會見到從前的溫妮。
[史蒂芬，]溫妮說道，[他們只看到我的臉，只有你才喜歡我不討人喜歡的那一面。]
斯特蘭奇頓了一會，笑了：[你的嘴笨嗎。可我覺得你現在的嘴跟抹了蜂蜜一樣，可甜了。跟誰學的，嗯？]
[跟你。]
斯特蘭奇心想，果然這嘴吃蜂蜜了吧。
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其他學院的學生到了，但他們一直站到傍晚六點，也沒有等到兩所學校的人。
就在大家又累又餓紛紛抱怨的時候，一個高年級的學生突然指著天空驚呼道：「來了！來了！」
十二匹飛馬拉著巨大的馬車從遙遠的天邊急速降落在大門前的平地上，從裡頭走下來的是巴斯布頓的校長，一位身形高大的女巨人。她和鄧布利多寒暄完沒一會，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代表也姍姍來遲。巨大的船隻從黒湖破水而出，從寒冷北邊精神抖擻的小夥子們穿著氅衣跟著校長卡卡洛夫走下船。
兩個學校代表隊特別的到來方式，令霍格華茲的學生們一驚一乍，偏偏他們都被自己的院長們警告過一定要在客人面前表現出霍格華茲最好的一面來，只好把驚呼的尾音生生地壓在喉嚨裡。
坐在餐桌旁，斯特蘭奇瞥了眼比以往更豐盛的晚餐，插了塊鱈魚裝進自己的盤子裡。
[桌子上起碼好幾種不同國家的菜了，我差點回到了卡瑪泰姬。]
斯特蘭奇喂飽溫妮肚子的同時，和溫妮一遍聊著天。卡瑪泰姬三餐的菜類更替方式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溫妮也記得清清楚楚。她聽到史蒂芬提起，心裡猶豫了一會，輕聲問道：[你想卡瑪泰姬了？]
斯特蘭奇笑了笑，表示他並沒有溫妮認為得那樣心情低落。
[就當是一趟特別的旅行了，我們總會回去的。]
阿斯托利亞注意到身邊舍友的微笑，拿手肘碰了碰她，沖她小聲地吐槽：「溫妮，你剛才看到沒，那個克魯姆在德姆斯特朗裡，一群女生看到他都瘋了！」
「克魯姆？誰？不記得了。」
「……溫妮，我真懷疑你魁地奇世界盃那一會注意力在哪，世界上最厲害的找球手你竟然不記得了。」
斯特蘭奇心想，他當然不知道，能知道才奇怪了吧。
阿斯托利亞拿叉子搗著盤子裡的土豆泥，她已經吃完了，這會把她的不滿發洩在這些剩餘的土豆泥上。
「太誇張了，我看到連我們院的學姐都有圍著他的。還有人拿口紅讓他簽名在帽子上！克魯姆雖然厲害，但我真沒覺得他帥。」
溫妮聽到後笑了一聲，她想到了什麼，隨即讓斯特蘭奇轉述問了阿斯托利亞一句：
「噢？聽上去利亞你不喜歡這種類型的，那你會選什麼類型的男朋友？」
十三四歲談論這種話題並不算太早，溫妮知道未來她的朋友會和德拉科結為一對恩愛的愛侶，她這會起了好奇心，想知道阿斯托利亞現在對德拉科的印象怎麼樣。
阿斯托利亞挽了挽頭髮，輕哼道：「第一必須要好看呀。」
溫妮沉默了一下，她從來沒想到阿斯托利亞擇偶的第一標準竟然是這個。
阿斯托利亞繼續說道：「不過我覺得整個學校都是毛毛躁躁的臭男生，我肯定不會選這些人當我男朋友的。」
遠處正高談闊論的德拉科打了個噴嚏。
溫妮懂了，還好德拉科從小到大都足夠好看，要不然後來真挽回不了當年的黑歷史。
第67章 067
晚餐十分豐盛, 但顯然所有人更期待的還是三強爭霸賽, 他們甚至用了比平常更短的時間就解決完了晚餐。
終於, 教職工長桌正中央的鄧布利多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拿餐巾擦了擦嘴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關心什麼, 但首先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巴蒂•克勞奇先生, 國際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長。」
隨著鄧布利多的聲音, 一個看過去就十分無趣的男人站了起來，下面只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巴蒂•克勞奇既不對學生們招手示意，也沒有對他們冷落的態度有任何不滿的反應，他只是不苟言笑地表達了一下他的存在。
鄧布利多又介紹了隨巴蒂•克勞奇來的另一名官員，才開始真正開始介紹今天晚上的重點。
「儘管我知道你們中有不少人已經瞭解過三強爭霸賽了，但在此我還是統一說明一下。」
「屆時參加三強爭霸賽的三位選手分別來自我們今天在場的三所學校。選手們需要通過三項任務挑戰。它們會用不同的方式檢測選手們的魔法能力、膽識和智慧, 甚至面對危險的能力。是的, 我得說，三強爭霸賽可不是開玩笑的, 它非常的危險。兩位國際魔法部的先生和我們三位校長共同組成的裁判團將在這過程中對選手們的表現進行打分, 最終分數最高的那一位元就是這一屆三強爭霸賽的冠軍。」
鄧布利多沖坐在底下的他的學生們笑了笑：「選手們的選出會是最公平公正的方式——由火焰杯選出。」
說著，他把火焰杯拿出來。火焰杯冒著幽藍色的火焰, 一看就是被施了特殊的魔法。
「想要參加的人用羊皮紙寫下你們的名字和學校，你們有24小時的時間考慮, 明天晚上也就是萬聖節前夕，我們將選出參與比賽的三名選手。我得補充一句，一旦被選中, 就沒有辦法退出比賽。由於比賽的危險性，我設置了一條年齡線，17歲以下的學生沒有參加這次比賽的資格。」
鄧布利多的最後一句話引起底下學生們的怒駡，他們用最激烈的言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強烈認為這是對他們的不公平。但鄧布利多充耳不聞，直接坐下了。
斯特蘭奇坐在一堆嘈雜的人裡，和溫妮說：[看來學生們並不體諒鄧布利多的一片苦心。]
溫妮回到：[他們這種反應也很正常。]
畢竟大多數人的心中都存在想要出風頭的念頭，鄧布利多偏偏在一開始就用年齡將絕大部分人拒之門外。
斯特蘭奇隨口問道：[這一屆三強爭霸賽各校的選手是誰，最後誰贏了？]
溫妮把明天才會被所有人驚訝的結果在現在就提前告訴了斯特蘭奇。斯特蘭奇也略吃驚地挑了挑單邊眉梢。
[參加的還有哈利•波特？他還沒滿17歲吧。]說著，斯特蘭奇瞥了一樣隔壁格蘭芬多桌上那個背對著他的男孩。
溫妮沒說話。
過了一會，她下定了決心，和斯特蘭奇說道：[史蒂芬，這一次，我想去參加比賽。]
斯特蘭奇愣了一下，以為他聽錯了。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而溫妮的話也並非毫無預兆，她今天在知道三強爭霸賽的消息開始，似乎就有一些反常。斯特蘭奇把這份吃驚掩飾得很好，並沒有在一群還在議論紛紛的人中表現出來，他問溫妮：[你心動了？為什麼？]
三強爭霸賽最終獲勝者的獎品又不是一份已經失傳的稀有魔藥配方，至高無上的榮譽——斯特蘭奇並不覺得溫妮會在乎這個。
但他很快想到白天溫妮說過的話。
[溫妮，你想在比賽最後見伏地魔，是麼？]
溫妮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夜深人靜，阿斯托利亞正蒙頭大睡，這個時候已經是溫妮自己來掌控身體，斯特蘭奇飄在她身旁。
一路從地下室走到禮堂，溫妮的腳步十分輕，沒有驚動費爾奇，也沒有驚動已經睡著的畫像。
火焰杯就放在禮堂的正中央，幽藍色的火焰依舊燃燒著。黑漆漆的夜色裡，寬敞的禮堂只有這唯一一個照明的光源，看起來格外鬼氣森森。
溫妮特意等到這個沒人的時候出來投名字。
「溫妮，你就直接這樣投？」斯特蘭奇瞄了一眼溫妮捏在手心裡的羊皮紙，說道。鄧布利多分明定了年齡線，以溫妮現在身體的年齡，如果不使用特殊手段，是絕對沒有辦法通過年齡線將紙條放進去的。
溫妮往前走了兩步，和斯特蘭奇解釋道：「有人為了能把紙條投進去，喝了增齡劑試圖蒙混過關，但依舊沒有用。我猜火焰杯認定的年齡應該不是指身體的年齡，而是靈魂的年齡。」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妥定是符合條件的。
斯特蘭奇抱著雙臂：「好吧，讓我們試試。」
溫妮點頭：「實在不行再另外想辦法吧。」說著，她一步一步靠近年齡線，踏在圓圈範圍內後頓了一會，鄧布利多的魔法沒有被觸動，她才把羊皮紙投進火焰杯裡。溫妮目不轉睛地盯了一會，見火焰沒有把她的紙片吐出來，原本多少緊張的心這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斯特蘭奇把她舒了口氣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等人從年齡線裡跨出來，他飄到溫妮身邊調侃道：「有這麼緊張啊。」
溫妮知道這人沒事就喜歡在嘴上撩她兩句，沒在一塊之前想看她氣到變臉，在一塊後想看她羞到變臉。她非常淡定地回應：「畢竟上一次我根本沒往火焰杯裡投紙條，我怕出意外。」
聽完她的話後，斯特蘭奇臉上的笑意更甚了。若不是他這會只是個靈體，沒有辦法碰觸到溫妮，他多想捏一捏十三歲小溫妮嫩生生的臉蛋。
斯特蘭奇在心裡默默記了一筆，等之後他要捏回來。
他怨念的目光都快化為實質了，溫妮微微抬高頭，直視著恢復了一米八八身高、雙腳離地飄在半空中的斯特蘭奇。
她歪了歪頭，問道：「怎麼了？」
這模樣在斯特蘭奇眼中已經自動轉為小小只的小英短歪著頭睜著圓碌碌的眼睛看著他的萌樣。
啊年輕時候的小英短更可愛了。
已經放棄治療的法師先生配合著彎曲膝蓋，讓他的視線能夠和溫妮齊平，不用讓溫妮費額外的力氣仰高頭。同時手癢地抬起手，裝作能真的捏到溫妮的臉頰，兩個手指做出捏的動作，心裡先腦補一下觸感。
溫妮一梗，原本看過去還十分淡定的氣場頓時就沒了影，結巴了兩次才說道：「史蒂芬，你幹嘛。」
「作個念想。」斯特蘭奇笑，「先欠著，回頭再捏。」
溫妮無語，但控制不住自己的薄臉皮，兩側臉頰已經有些微紅。
「能不能正經點。」
斯特蘭奇挑著眉，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因為想捏捏你的臉，所以就不正經了？」
溫妮無話反駁。
斯特蘭奇撩也撩完了，十分心滿意足地見好就收，重新回答了剛才溫妮的那句話：「放心吧，在我們兩個回到霍格華茲這個大意外的背景下，其他都不足為奇。」
溫妮被戀人的話安撫住了，內心的緊張和擔憂消失了一些。
回到寢室，溫妮洗完澡後換上層層蕾絲的白色睡裙窩在床裡，斯特蘭奇坐在床邊，兩個人照舊布下閉耳塞聽咒後開始聊天。
「我有預感你能選上。」斯特蘭奇說，「到時候打算怎麼辦，你想要殺死伏地魔？若是這樣，溫妮，你可不能一點準備都不做。」
在知道溫妮的目標是伏地魔後，斯特蘭奇略一猜想，就知道溫妮想要這麼做的原因了。她母親維爾莉特和外祖父母都是因為伏地魔重回時期被瘋狂的食死徒殺死的，當時間回到過去，溫妮理所當然會想要率先解決掉這個痛苦的源頭。
斯特蘭奇並不反對她的舉動。
于正義於私心，殺死黑魔王都是一件好事。
但斯特蘭奇卻不希望溫妮在這次行動中受傷。
他深邃的雙眸沉靜地注視著身旁的女孩，立下誓言：「我和你在一起，你有我。」他目光裡是全然的認真，給了溫妮足以依賴的力量。溫妮往後靠了靠，背枕著柔軟的鵝毛芯枕頭，雙手抱著膝蓋，沖斯特蘭奇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她知道的。
所以她無比慶倖，重新回到這麼熟悉的霍格華茲是和史蒂芬一起的。他給了她一個在這奇詭事件裡可以傾訴和尋求安全感的臂彎。他在她的眼前，她內心的惶恐就少了不知道多少。
「有打算把伏地魔會復活的事告訴鄧布利多嗎？」
溫妮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暫時還沒想好。」
整個霍格華茲實力最強的巫師莫過於鄧布利多，但要溫妮把這一切告訴對方，她心裡有些疑慮。她沒有想好該以怎樣的藉口來解釋她是如何知道這個驚天秘密，也不敢保證會不會為史蒂芬帶來麻煩和危險。
斯特蘭奇眼見著時間不早，便對溫妮說道：「那就之後再考慮吧。時間很晚了，早些睡。」
溫妮輕輕應了聲，身子躺平，斯特蘭奇抬了抬手，被子蓋住了溫妮肩膀以下的所有部位。就算城堡內有維持舒適溫度的魔法，斯特蘭奇也不想溫妮受了涼。
他彎腰，在溫妮額間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壓低了的聲音化為夜色裡醇香的一杯酒，迷得人醉了。
「晚安，我的好姑娘。」
第二天晚餐時間，三所學校的學生在享用過一如既往美味的食物後就翹首以盼火焰杯給出來的結果。
很快，到了公佈最終選手名單的時候。
鄧布利多抓住火焰杯裡噴出來的羊皮紙片。
「巴斯布頓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庫爾！」
「德姆斯特朗，威克多爾•克魯姆！」
人群迸發出歡呼聲，兩位勇士都名至實歸。他們自信地從位置上走出來，接受同學們和校長鄧布利多的祝賀。
第三張羊皮紙片落出來了，這是霍格華茲的。
鄧布利多看清上面的名字時，他的聲音頓時卡住了。他猛地轉過身，所有人都為他異常的表現嚇了一跳。
他看向斯萊特林的長桌——
「溫妮•斯圖亞特，請出來。」
有著一襲如月光般皎潔的淡金色長髮、比流浪詩人口述裡最美的精靈還要漂亮的女孩子從斯萊特林的長桌邊站了起來。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語塞中。
沒有歡呼，沒有掌聲。
等到她鎮定自若地走向前頭去時，才開始有人發出竊竊私語的議論。
鄧布利多擰著眉，他剛要說話，卻發現有人高呼：「出現了第四張紙片！」
斯特蘭奇不慌不忙地看過去，鄧布利多捏著多出來的這張突兀紙片的臉色同樣不是很好看。
本世紀最厲害的白巫師猝不及防地面對上了兩個難題。
但他只能開口。
「哈利，哈利•波特，火焰杯選出來的第四位勇士。」
人群裡爆發出更大的噓聲，使這個本該歡呼熱鬧的場面變得混亂不堪。
溫妮•斯圖亞特和哈利•波特兩個並未達到年齡線標準卻被火焰杯選中的人，被帶到後臺，面對上來自霍格華茲教授們、國際魔法部官員以及其他兩所學校的校長的詢問。
十四歲的哈利•波特是真的茫然無措，而斯特蘭奇則偽裝得非常好。
火焰杯本身具有極強的魔法效應，無論這些成年人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他們兩個人也必須參與比賽。
斯特蘭奇回到寢室後，阿斯托利亞十分急切地詢問道：「溫妮這是怎麼回事！你真的要去參加三強爭霸賽嗎？」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校長說火焰杯既然選了我，我就必須參加。」
阿斯托利亞一聽，臉色頓時就複雜了，她張了張嘴只能和舍友提醒道：「我問了別人，他們都說三強爭霸賽真的挺危險的……」
斯特蘭奇裝得很好，一副他也無可奈何的模樣。
到了深夜時分，兩人交換了身體的控制權。
斯特蘭奇低頭凝看著自己的手掌，過了好一會，突然伸出手指點了點溫妮的臉頰。
溫妮竟發現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點溫熱的觸感。她吃驚地回望斯特蘭奇，就見到斯特蘭奇低聲喃喃：「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斯特蘭奇對溫妮說道：「溫妮，現在是什麼時間。」
溫妮立刻揮了揮魔杖，魔杖尖端冒出螢光，顯示出此刻的時間——
23:50
還沒有到午夜零點。
第68章 068
比起之前, 他們交換身體控制權的時間提前了, 甚至斯特蘭奇靈體時也可以碰觸到實體。這個突然的變化發生得毫無預兆, 兩個人都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它。
溫妮看著斯特蘭奇，靈體形態時的男人身形有些虛幻不真實。雖然他用實際行動證明, 靈體時的他也能碰觸到自己, 可溫妮仔細瞧了瞧, 並沒有覺得今夜的史蒂芬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縈繞在心上的患得患失，讓溫妮抬起了手。史蒂芬的手並沒有收回來, 剛才戳完她的臉後還維持著舉起的動作，溫妮想要碰一碰他的手指，確定方才那一瞬溫熱的觸感不是她和史蒂芬兩個人共同的錯覺。
可溫妮沒有抓住斯特蘭奇的手。
溫妮先是愣住、後慢慢失落的神情變換通通落在了斯特蘭奇的眼裡，他露出一個略顯無奈但仍舊肆意不羈的笑容，安撫他此刻正悶悶不樂的女孩。
「好啦, 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呢, 這個小意外現在只是因為剛開始，所以還不穩定。」
說著, 斯特蘭奇又拿手戳了戳溫妮的臉蛋, 意圖要把她憋著的那份氣戳泄了讓她不再生氣才肯甘休似的。
他戳了七八下，倒有一下指尖終於碰到了溫妮柔軟的臉頰, 只是因為連戳了七八下的緣故，這其中戳到的一下力度有些大, 弄得溫妮皺了皺她秀氣的眉毛。
「疼。」
溫妮下意識抓住他的食指，輕聲抱怨了一句。
斯特蘭奇頓時笑了。
「嗯？我哪有用那麼大力氣，溫妮小姐, 你這是誇大其詞。」
他雖這麼說，卻還是抬起另外一隻手想要撫一撫溫妮的臉頰，看看這嬌氣的小臉是不是真被他弄疼了。
溫妮被他鬧得原本心裡剛升起的煩悶也消散了，她跟著彎起嘴角，維持著虛虛握著他手指的動作。
像有一片輕柔的羽毛反復在他心上蹭過，斯特蘭奇被她這副乖順得不行的樣子弄得心癢癢。他想抬手再摸一摸溫妮的柔軟順滑的淺金色長髮，毫無意外的摸了個空。
這下法師先生也有些不高興了。
這靈體實體化一點也不敬業，他想摸摸自家小英短的時候就罷工。
溫妮見斯特蘭奇蹙著眉一副沉思的樣子，連忙問道：「史蒂芬，你發現了什麼？」
法師先生十分正經：「我們必須得儘快弄明白是什麼導致了這個變化發生，法師雖然能夠主動使自己的靈體脫離身軀行動，但靈體是不能夠碰觸到實物的，除非重新回到身體內，可現在我在靈體的狀態下竟然開始可以碰到東西了。」
法師在靈體狀態下能夠感知到自己身軀的存在，但斯特蘭奇嘗試過，他並沒有在霍格華茲的範圍內感應到自己的身體。時間寶石造成的這場意外可能性實在太多了，但斯特蘭奇認為最有可能的，還是他的身體還留在和滅霸戰鬥的星際上，根本沒有跟著過來。
雖然法師可以通過靈體的方式行動，但並不代表他們可以捨棄肉體成為另一種存在方式。靈魂對於人來說十分重要，軀體也同樣。
斯特蘭奇說完這段話後，面色卻緩和了一些。他本意並不是想要借這一段話讓溫妮神經緊繃。這件事刻不容緩沒錯，但他們不能自亂陣腳。
他反而輕笑著說道：「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目前為止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溫妮沒有因為斯特蘭奇的話而變得樂觀，她歎了口氣：「但願吧。」
眼見著時間又不早了，斯特蘭奇便催促溫妮去洗澡，「去吧。」
等溫妮下床了，一個人獨佔柔軟大床的斯特蘭奇懶洋洋地靠在鵝毛芯的大靠枕上，反正他是靈體的形態，也不用擔心弄髒床。斯特蘭奇懶洋洋地沖回頭看他的溫妮擺了擺手，笑得有些惹人牙癢癢。
「我突然想到，如果都像今晚這樣，溫妮那你可以早十分鐘洗澡了。」
溫妮聽了，抬著下巴，就像最開始和醫生在花店爭鋒相對那樣，露出一副不肯示弱的模樣。
她稍微拖長的尾音清麗，像只夜鶯。
「我親愛的史蒂芬，你真該慶倖你現在是靈體，否則我就對你施惡咒了。」
斯特蘭奇聽了直接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清晨，黒湖水面上彌漫著成片的白霧，陽光無法透過陰壓的雲層，使得黒湖周圍冷得令人想要將兩隻手團縮進衣服口袋裡。沉靜的湖水緩緩從寢室那扇並無法打開的窗戶旁流淌過去，屋內還沒有一絲明亮的光。
溫妮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看到的是床頂銀綠色的幔帳。她從床上坐起身，摸到枕頭旁邊的魔杖，魔杖尖端勾出一條螢光線條，它扭著身子拗成了幾個數字。
早上6:30。
這個時候應該是史蒂芬掌控她的身體，但今天卻是她。
從昨天開始，一切都亂了套。
斯特蘭奇並沒有在她的身邊。溫妮手撐在床上，叫了一聲斯特蘭奇的名字：「史蒂芬，你在嗎。」
她話音剛落，斯特蘭奇就回應了她：[溫妮，你醒了？]
不等溫妮詢問他在哪，他就重新出現了。斯特蘭奇身形修長，長手長腳，溫妮坐在床上占了一半的位置，他出現時，只有大腿部分在床上，腳已經踩在了地上。他伸手攬住了溫妮的肩膀。
經過一個晚上，他實體化的情況比昨晚穩定了不少，溫妮隔著睡裙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橫伸過來攬著她的有力臂膀。
「往旁邊些溫妮。」
溫妮往旁邊挪了點位置，斯特蘭奇露在外邊腿總算有了放的地方。夠一個人睡得舒舒服服的單人床多了一個人頓時覺得擁擠了，她的手肘擦著史蒂芬上衣的布料，露在睡裙外的小腿也碰到了他的褲管。
男人的氣息像他的手臂一樣把她箍在自己的身邊。因為靈體的原因，這種肌膚相觸的感覺並不強烈，卻帶出了另一種輕柔的瘙癢。這一個月來他們以奇異的方式陪伴在彼此身邊，可卻不能碰觸到彼此，以至於此刻溫妮覺得她竟分外想念這種能夠與戀人體溫相貼的感覺。
她不好意思把這種心情表現出來，便扭了扭身體。
緊接著，溫妮聽到了斯特蘭奇壓在嗓子裡的低笑聲。
溫妮假裝沒聽出他笑聲裡的促狹，咳了咳，一臉正色地問道：「你剛才在哪裡，我一醒來沒看到你。」
斯特蘭奇伸出他半透明的手指，指了指溫妮她自己的身體。
「和你先前一樣呢。」
溫妮低頭看向自己，等明白男人所說的意思後，她驚愣地抬起頭回看他。
「你在我的身體裡？」
和溫妮不同，每當夜深時，斯特蘭奇就算以靈體出現，但他始終只能待在外面，等到日出的那一刻溫妮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他後，他才會回到溫妮的身體裡。但今天淩晨他躺在溫妮身邊休息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可以棲息在她的身體內。
斯特蘭奇注視著溫妮臉上的表情，見她全程在震驚之後便陷入了沉思，他笑了笑，以玩笑的口吻詢問道：「會害怕嗎，現在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夠存在於你身體內了。」
溫妮抿著嘴角，朝他翻了個白眼。但她臉上確實有幾分潛藏的擔憂。
「原本維持了一個月多的規律被打破了，史蒂芬。」
斯特蘭奇抬手攏了攏她剛起床還沒梳理的長髮，等到了發尾的時候，手指又發虛地穿過了發間。斯特蘭奇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甘願地把手放下。
「溫妮，你要往好處想。一成不變的話我們離真相永遠都很遠，現在這樣，說明我們不再需要遵從原本強制的時間界限，對身體的掌控度也越來越高。」
「加上我靈體的實體化，總會在某個契機，我們擺脫這種局面，我回到我的身體，我們兩個也能回去。」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產生這個改變的原因。」
太陽慢慢爬高，早上的課程在禮堂餐桌上的早餐撤去後正式開始。
三強爭霸賽後的第一天，整個霍格華茲的氣氛還沉浸在昨晚發生的意外中緩不過勁來。但溫妮走到哪裡，都會有許多或明或暗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並對她整個人評頭論足。
這些言論中不乏戾氣，認為她和另一個未滿年齡線的哈利•波特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矇騙過了火焰杯，人心在這個時候總是不吝嗇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摩別人。
斯特蘭奇窩在溫妮的身體裡，他雖然能以靈體的形式存在，但要跟著溫妮，靈體形態在一群巫師面前並沒有隱身的作用，他只能躲在溫妮身體裡。他看到這些學生對溫妮在嫉妒作祟下的惡意，冷笑了一聲，牢牢在心上記了一筆賬。
他和溫妮待久了，學得最像的一個地方就是護短。
他的小英短和他談論起霍格華茲時眼睛裡有著懷念的光，他明白她有多愛它。以至於有時候斯特蘭奇也會對這座頻繁出現在溫妮口中的城堡抱有好奇之心，它不像溫妮的莊園、不像她的朋友，他總有機會見到。可現在，斯特蘭奇卻覺得有些失望。
經歷千年滄桑歲月的城堡還是他這一個月來所待的那樣，但他定義成溫妮同學的這些人卻向他展示了他並不陌生的人性惡的一面。
這些罪惡都來自尚且年輕、朝氣蓬勃的靈魂，但無論是什麼樣的年齡，人類的劣根性總是沒有差別。
隨著時間的推移，霍格華茲對於他們學校的兩位勇士的孤立和排擠越來越明顯。相比起其他院，斯萊特林對待溫妮的態度則顯得曖昧不明，他們內部對溫妮同樣很冷漠，但是在外面看到其他院的學生對從斯萊特林選出來的勇士冷嘲熱諷時，小蛇們還是會不客氣地諷刺回去。
也算是莫名的集體榮譽感在作祟了。
阿斯托利亞握著溫妮的手，兩眼汪汪地發誓：「我的小波浪，你別聽外面那些人說的，你會被火焰杯選中是因為你有實力！不管怎麼樣我都相信你！」
溫妮笑了，伸手抱了抱她的好友。
同樣的冷言冷語在過去的歲月裡她不是沒有經歷過，曾經她外強中乾，怕這些怕得要死，為此難過了不知多久。可當她現在再回頭來看，心裡已經不會再起波瀾了。其實這些並沒有多麼糟糕，是曾經年輕稚嫩的靈魂實在太過不堪一擊。
她已經改變了。
相比起來，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的處境又要比溫妮尷尬上許多。
他本身還有一個救世主的關環，在學校的前三年也是年年「精彩」不斷，於是人們看他時用以更苛刻的目光和挑剔的態度。
斯特蘭奇見過十幾年後的救世主哈利•波特。他看到現在這個年輕的救世主的「遭遇」，砸了砸嘴。
「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還要走很長一段路。」
溫妮輕聲附和。
第一場比賽的前夕，在人群奚落聲滿的走廊裡，下了課的哈利•波特喘著氣追上來，對同樣剛下課的溫妮說道：
「斯圖亞特，我們第一場比賽要對付龍。」
溫妮默默地看著他喘著氣說完這一句話，過了一會，說了聲「謝謝」。她因為旁觀過一次三強爭霸賽，她當然清楚整個比賽過程中會遇到什麼。可她沒有想到，同樣處境尷尬的波特會選擇特地來告訴她這個對手，還是平日裡格蘭芬多最不喜歡的斯萊特林。
或許這是她第一個認識到的哈利•波特身上除了響亮的名號外的可貴之處。
日子不緊不慢地把日程一天天推進，三強爭霸賽終於拉開序幕。
第69章 069
當天上午溫妮還有一節魔法史課, 吃過午餐後, 溫妮就告別了一臉擔憂的阿斯托利亞, 跟著她的院長斯內普教授前往勇士們要集中的帳篷。
走在前頭的教授先生長袍翻飛，伴隨著腳步有條不紊地踩在石板上的均勻聲響, 看起來十分地有氣勢。這會是午飯時間, 他們沿路總會碰上不少正準備去禮堂又或者已經吃完的學生, 當他們看到斯內普的時候，臉上全都是如出一轍的表情, 縮著腦袋往兩邊退，明明有人的走廊，溫妮卻覺得她硬生生走出了寬敞得只有她和前頭的院長的感覺。
隨著他們一路往霍格華茲的大門方向走去，學生就越來越少了，魔藥教授的鞋子踩在地磚上的聲音則更加明顯。
就在這時, 溫妮聽到了對方慢吞吞的聲音。
「假設, 斯圖亞特小姐沒有把最近一段時間的反常帶到三強爭霸賽中來，你就該知道你自己的小命要比榮譽重要得多。斯萊特林一向審視奪度, 回答我, 是嗎？」
撇開對方一貫噴著毒汁的話語，平心而論, 魔藥教授的聲音是當之無愧地可以稱上低沉優雅。溫妮剔除掉這句話中不太親切的語氣，知道斯萊特林最護短的蛇王是在展示他那彆扭地關心和對她的叮囑。
學生們總是容易因為他的外表和言語而忽略他為學生們同樣所做的偉大的一切。
從前溫妮也不懂, 只是因為喜歡這門課，所以在私底下比別人有了更多一些接觸斯內普教授的機會。哪怕僅限於下課後的五分鐘和偶爾魔藥教授辦公室內關於魔藥問題的詢問，溫妮也敬佩他本人的學識和嚴謹甚至自我苛求的生活態度。
但隨著他的忍辱負重在戰後被揭開, 所有人才第一次認識到他們的魔藥教授刻薄的外表下同樣赤誠的心。
他的事蹟也給了當時因為親人慘死陷入絕望的溫妮以震撼，也因此，她第一次開始正視地看待自己的學院。
伏地魔與絕大多數的食死徒出自斯萊特林是不爭的事實。
但錯的從來不是學院。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他的所作所為，而非他的出身。
人們也是因為這位帶著複雜色彩的魔藥教授，無形中改變了一直以來對斯萊特林的偏見。
這些溫妮都想和她的院長說，幾年後她再也沒有機會，但現在，估計換來他嗤之以鼻的不屑表情吧。
溫妮想了下，教授一定會非常斯萊特林地表示，斯萊特林從不把那些外人有失偏頗的評價放在心上。
這樣壞脾氣的魔藥教授，這樣鮮活的人，他還活著，他們還活著。無數個不經意的時刻，當溫妮看到那些在三年後再也不會睜開眼擁抱世界的人時，就會覺得時間給予了這樣一次意外，實在太好了。
溫妮沉默的時間有些久，走在前頭的魔藥教授停下了腳步，轉過半身，斜睨的目光中帶著微微的流光。
「斯圖亞特？」
溫妮回過神，隨即回答道：「是的，教授。」
斯內普聽到後當即嗤笑了一聲，輕飄飄的話語裡帶著他本人獨特的嘲弄口吻。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就不會報名了。」
溫妮一愣，但斯內普教授已經重新邁開步子，並沒有再和她聊天的打算了。
[親愛的，你盯著斯內普的背影是不是看得有點太久了。]
剛才一直都很安靜的斯特蘭奇說，乍一聽，他的話音裡還帶著明顯的笑意，就是在這十一月底的天氣裡一點也沒有讓人覺得溫暖。
最近白天都變成了溫妮掌控身體，斯特蘭奇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自由度越來越高後，也樂意把身體的控制權都還給溫妮。斯特蘭奇並不需要一直待在溫妮的身旁，隨著他靈體能夠保持實體化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完全可以自己單獨行動，但大多數情況下他棲身在溫妮的身體內。現在，法師覺得自己的決定實在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曾經他以為他的頭號勁敵是哥譚市的那只蝙蝠，跟著溫妮回了一趟霍格華茲才知道，這只被溫妮崇拜的一身魔藥味的大蝙蝠才更具有威脅。
斯內普那身袍子上沾著的魔藥味，斯特蘭奇覺得隔五米他都能聞得見。他簡直想跳在對方的面前，趾高氣揚地告訴斯內普，我的小英短在未來可是研究出了改良口味的魔藥，只•有•你這只大蝙蝠身上才沾了一股子魔藥味。
溫妮無語地原本要跟上去的腳步都停頓了一兩秒鐘。
[史蒂芬，你的智商也會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嗎，為什麼老和斯內普教授過不去。]
溫妮嚴重懷疑，從第一次的魔藥課開始，這兩個男人就單方面地結下了仇。
[溫妮，智商是不會隨著年齡增長或倒退的。]
斯特蘭奇攤了攤手。
斯內普把溫妮帶到了城堡外小山坡的勇士休息室內就離開了，芙蓉和克魯姆已經在帳篷裡了。過了一會，麥格教授也領著哈利•波特到了裡頭。
哈利僵硬著和他們打了招呼：「Hi.」
溫妮回了他個招呼。
但哈利•波特的反應太正常了，實際上除了溫妮，剩下的兩位選手也十分得緊張，他們早就通過他們自己的消息管道得知了今天比賽的內容。十幾歲的少年面對上活生生的龍，龍把嘴巴一張，打哈欠吐出來的小火苗都能把他們燒著了。
也只有溫妮淡定地坐在一邊了。
[溫妮，你好歹也裝得和他們差不多些。]斯特蘭奇語帶笑意地「糾正」溫妮的失誤。
溫妮一聽，隨即調整了一個乍看起來十分嚴肅、但又表現出一點緊張的模樣。
[這樣？]
看著溫妮小姐這麼上道，斯特蘭奇挑著眉，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演戲的天賦。或許你一開始不該開花店，而應該去好萊塢。]
[和娜塔莎學的。]溫妮誠懇地回答。
鄧布利多和巴蒂•克勞奇他們組成的裁判團掀開帳篷的簾子走了進來，宣佈完第一場比賽的規則後，拿出裝有模型的紙箱，讓四名選手圍聚過來。
箱子遞到了芙蓉面前。
「那麼，女士優先？」
溫妮看到金髮的美人咽了咽口水，手伸進箱子裡摸了一把。
溫妮是第二個抽的，她抽到了1號，當初塞德里克抽到的那只瑞典短鼻龍。
箱子在四個人之間轉了一圈後，每個人的順序和所要挑戰的龍就都決定好了。根據編號，溫妮是第一個出場的。
鄧布利多臨走前，對她溫和地笑了笑。
「盡力吧，斯圖亞特小姐。」
溫妮即將要走出帳篷的時候，斯特蘭奇問道：[要我幫忙嗎？]
剛撥開簾子的指尖頓了頓，隨後，溫妮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她這一句話不是在內心裡和斯特蘭奇說的，而是輕聲說出來。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史蒂芬。」
斯特蘭奇啞然一笑：[那好吧。]
[那麼加油，我的溫妮小姐。]
在經過下午第一輪的比賽後，四位選手都順利完成了任務並取得了下一輪比賽的提示金蛋。看臺上的觀眾熱烈歡呼，這一刻他們的腦子裡只剩下對他們自己學校勇士的自豪。
溫妮第一場比賽的得分很不錯，她被斯萊特林的小蛇們迎回公共休息室，他們打算為在比賽中表現出色的溫妮辦一場小型的慶祝會。
「噢！斯圖亞特，你的變形咒和混淆咒使得太出色了！那石頭變的小龍崽和真的一樣！」
溫妮作為第一個出場的選手，她並不打算浪費太多的時間，一開場運用了變形咒把腳下的石頭變成了一隻剛剛出生的幼龍崽，再通過混淆咒，在這只假的小龍崽上施加以這只瑞典短鼻龍的氣味，讓它以為這是它自己孵出來的小龍。巨龍果然追著幼龍崽來了，放棄了守護著的金蛋，就算之後發覺被騙了之後想要折回來攻擊溫妮，溫妮也已經順利拿到金蛋了。
溫妮這一場精彩的表現無疑點燃了看臺上觀眾的熱情，中途，他們為溫妮的智慧和精湛的魔法一次次激動地鼓掌。
阿斯托利亞恨不得在她的小波浪臉上親上幾口。
「天！溫妮你太棒了！怎麼做到的！」
溫妮心想，平白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多活了十幾年，這期間多學了那麼多的魔咒，有了那麼多次實戰的經驗，自然也就做到了。
斯特蘭奇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語氣裡帶著輕快的笑意：[不，溫妮，你就是很棒。真的。]
即使是真正十三歲的溫妮•斯圖亞特，她也是同齡學生中最優秀的那一撥。換成一個隻會竊喜有機會重來卻碌碌無為的人，他們還是一事無成。
德拉科•瑪律福端著一副矜持的架子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原本抱著溫妮的阿斯托利亞看到他後順勢鬆開了手，似乎在疑惑他過來幹什麼。
德拉科瞥見阿斯托利亞的目光，眼神往右偏了偏，假咳了兩聲。
「你的表現還算為我們斯萊特林添光了。總之，恭喜。」
中間間隔了非常久後，和溫妮有著極為相近發色和瞳色的男孩憋著口氣，說道：「你的龍變得不錯。」
等人走後，阿斯托利亞露出一個撇嘴的表情。
「莫名其妙……剛才我就看到他在看臺上老是盯著龍看。」
溫妮和斯特蘭奇相當有默契地笑了。
第70章 070
十二月初開始, 初冬就把風霜和雪露帶到了霍格華茲, 學生基本換上了帶著厚厚毛領的斗篷, 穿上了高領的羊毛針織毛衣。白日裡下起簌簌的雪，掩埋了城堡外的小路, 有時候的室外課甚至不得不臨時取消。
往年, 小巫師們總會盼望著月底的聖誕假期, 好趁機偷個懶。不過今年的聖誕假期因為三強爭霸賽的舉辦而特別了起來。
按照以往三強爭霸賽的慣例，今年的耶誕節會舉辦一個舞會。舞會, 聽起來是多麼得令年輕的少男少女心神蕩漾呀，特別是姑娘們，她們為此已經早早一個月就開始準備她們屆時要穿的禮服，甚至連搭配的妝容都想好了。舞會針對四年級以上的學生開放，幾乎所有四年級以上的學生今年都不打算回家, 而四年級以下的學生只能眼巴巴地渴望著有哪個高年級的學生來邀請自己。
「溫妮, 你的開場舞舞伴找到了嗎？」
阿斯托利亞寫了兩筆作業就忍不住詢問她身邊的溫妮。溫妮作為三強爭霸賽的勇士之一，這場舞會她是一定要參加的, 可直到現在, 阿斯托利亞都不知道溫妮找到她的舞伴沒。
溫妮翻了一頁書。
「還沒。」
阿斯托利亞鼓了鼓嘴：「噢，我就知道, 我根本就不用問你的。」
是的，以溫妮這種性格, 躲這種舞會都來不及，怎麼會主動找舞伴。
「那麼你呢，」溫妮說, 「你這個耶誕節留下來嗎？」
阿斯托利亞搖了搖頭：「不了，它本來就不針對三年級的學生不是嗎。達芙妮她已經決定留下來參加聖誕舞會了，我想了下還是回家和爸爸媽媽一起過聖誕好了。」達芙妮是阿斯托利亞的姐姐，不過溫妮和對方並不熟悉，只知道她比阿斯托利亞大一歲，也是個斯萊特林。
至於阿斯托利亞，溫妮更願意相信並不是沒有人邀請她當舞伴，而是她今年更想要回家陪伴父母。
溫妮她想維爾莉特了。
這種橫隔了生死的思念，溫妮一直克制地很好。她知道此刻維爾莉特一定就在斯圖亞特莊園裡，她要是回去，就能見到她。維爾莉特會親切地給她一個擁抱。但她選擇了參加三強爭霸賽，聖誕假期待在學校參加她完全不感興趣的舞會。這一切當然都是為了維爾莉特和外祖父母，可溫妮這時候卻希望她能回到母親的身邊，和她的親人們在平安夜的晚上坐在長桌上享受耶誕節的氛圍。
溫妮只能堅信現在她所做的這些都是有意義的。
奇妙的共鳴產生在兩個棲息在同一身體的靈魂身上，斯特蘭奇能感受到溫妮內心的波動，男人原本因為聖誕舞會而產生的醋意突然平息了。
等到阿斯托利亞轉身去浴室的時候，斯特蘭奇出現，用微微有些透著乳白色的手臂攬住溫妮的背。
「維爾莉特知道的話，會為她的女兒感到驕傲的。」
斯特蘭奇也相信那個他見過的那個畫像裡優雅美麗的婦人一定會為溫妮所下的決心感到自豪。
溫妮想了一下，結果反而說道：「維爾莉特要是知道了，大概會覺得她女兒被人掉包了。」原先性格內向的女兒突然想要頂替救世主跑去拯救巫師界，維爾莉特知道了一定會瘋的！
被阿斯托利亞這麼一催促，溫妮和斯特蘭奇兩個人就算再不情願找舞伴，也不得不開始著手找一個人現在還沒有舞伴的男士了。一個三強爭霸賽的勇士到最後出席舞會身邊竟然沒有舞伴，這種丟霍格華茲臉的行為一定會讓斯萊特林的院長斯內普教授回頭好好罰溫妮一頓勞動服務。
本來斯特蘭奇還因為這件事不爽，結果看溫妮憋了兩天也沒找到舞伴，覺得這種事根本就沒有難度的法師先生不禁無語。
「溫妮，再這樣下去你可就真找不到舞伴了。」
有求必應室內，斯特蘭奇靠在沙發上，無奈地和溫妮說道。
隨著斯特蘭奇靈體的實體化越來越穩定，溫妮不願意他總是得等到阿斯托利亞睡著之後的時間才能出來，於是他們除了上課外，最常去的地方自然改成了有求必應室。
有求必應室內的模樣完全根據進入者自己腦海裡所想像的場景，於是斯特蘭奇直接變出了一個和他在布利克街住處——紐約聖殿一模一樣的空間。兩張米色柔軟的單人沙發，配上圓形茶几，就和他們平常在聖殿二樓的會客室度過的閒適下午一樣。
溫妮想到這件事就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看得斯特蘭奇暗自發笑，雖然他一直都知道溫妮特別不擅長應對這種場合。
「找不到。」
斯特蘭奇聽了，不說其他，先針對溫妮的這句話嗤笑道：「親愛的溫妮，你根本就沒有開口。只是站在離他們十米開外的地方，誰知道你是要來邀請舞伴的。」
說完，斯特蘭奇心裡又嘔死了。哦梅林，他這個正牌男友在這種時候竟然還要鼓勵自己的女朋友去找那些乳臭未乾的男孩子當舞伴，操蛋的人生！
斯特蘭奇臉色變換，他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陰測測地說道：「等這次回去，我要給時間寶石重新找個容器，巨醜無比的那一種。」
把他們兩個丟回過去也就算了，敢不敢把他的身體也一起丟過來？
溫妮看著史蒂芬那和陰測測的語氣相反的笑臉，突然覺得比起生氣時發怒的表現，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反而還更讓人忍不住縮了下脖子。回霍格華茲，斯特蘭奇見識了一把溫妮顏值的影響力，溫妮也刷新了對於史蒂芬原本的印象——
他以前有這麼醋桶嗎？
突然，溫妮覺得她想到了個好點子，眼睛亮了亮，和斯特蘭奇商量道：「史蒂芬，要不那天我把身體控制權給你？」
反正她不想跳舞，史蒂芬也不想她和別人跳舞。
斯特蘭奇眼皮跳了跳，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溫妮看過去十分認真的臉，抿直了嘴角果斷拒絕：「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跳女步的。」
溫妮的表情一下就變得無精打采：「噢，那我去找舞伴。」
斯特蘭奇氣笑了。可以的，溫妮小姐現在學會威脅他了。
德拉科看著面前這個特地把他叫住的斯萊特林，臉色有些古怪，特別是在聽完她所說的話後他這種表情就更明顯了。
「你要我當你的舞伴？！」
可別是突然也愛慕上他了，瑪律福小少爺糾結地想。對他本人的魅力可謂是十分自信。
溫妮直接點了點頭：「我聽說瑪律福學長你還沒有舞伴，所以，可以嗎？」
整個斯萊特林還落單的男生確實不多了，溫妮必須得找一個男生當舞伴，但也不願意隨便將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德拉科這次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有舞伴，在確認阿斯托利亞不參加這次舞會後，溫妮所能想到的人選也只有未來關係還不錯的另一位朋友德拉科•瑪律福了。
溫妮心裡悄悄和阿斯托利亞說了句對不起，看在現在這兩個人還沒有擦出火花的情況下，希望阿斯托利亞能夠原諒她這次先借用一下德拉科當舞伴的事。
瑪律福小少爺的眉毛都快扭成一團了，看得溫妮心裡難受極了，恨不得這位磨蹭了半天都沒個結果的趕快給她個痛快的答案。
「斯圖亞特，就算今年我不和潘西搭伴，也不代表我會可憐兮兮地落單，我的舞伴只能我自己來選，你覺得我會輕易答應你麼？」
德拉科抬著下巴，一副輕蔑的樣子，同時心裡想對方聽了他的話後絕對不敢再有邀請他的念頭了。他今年拒絕和潘西搭伴，為的是想邀請眼前這個斯萊特林的舍友，三年級的另一朵斯萊特林之花啊，梅林能不能別這麼捉弄他。
在感情上看上去特別遊刃有餘的瑪律福小少爺實際上卻是個切切實實的慫貨，拖了這麼久都沒敢主動邀請他暈暈乎乎就被一笑鍾情的小天使。
現在阿斯托利亞的舍友反而來找他當舞伴了，德拉科一激靈，必須拒絕，必須拒絕！萬一被那笑起來有個小酒窩的小天使知道了，他還沒混臉熟就徹底失敗了。
被溫妮刺激了一頓的德拉科終於下定決心，打算拒絕完溫妮之後風風火火地去邀請他的小天使。
德拉科的臉板得特別嚴肅，看得溫妮真想把這一刻德拉科的樣子和他剛才說的話錄下來給未來的那位瑪律福家主看看，他年輕的時候到底有多麼欠揍。
溫妮也面無表情：「行，不浪費瑪律福你的時間了。」
看在阿斯托利亞的份上，她要忍住揍德拉科的衝動。
回去路上，斯特蘭奇差點沒笑岔氣。深深覺得年輕時候的德拉科也是個戲精，一看就知道他自己想得不是一點點多。
斯特蘭奇把德拉科之所以這樣反應的原因告訴溫妮後，溫妮撇了撇嘴，突然覺得她的好友之前在禮堂吃飯時講的那句話太正確了。
阿斯托利亞能喜歡上這時候幼稚得不行的德拉科才奇了怪了。
「我突然希望德拉科日後追阿斯托利亞時的困難最好能翻個倍。」
結果第二天，還在為沒找到舞伴而繼續發愁的溫妮就被神情懨懨的德拉科攔了下來，他打量了兩眼溫妮，這次畫風一轉，主動同意了溫妮昨天邀請他做舞伴這件事。
溫妮挑了挑眉，心裡問斯特蘭奇：[怎麼回事，一夜之間就轉性了，該不會今天上課和波特三人組鬥又失敗了被刺激的吧。]
斯特蘭奇並不介意看德拉科的笑話，並把樂趣同時分享給了他的小英短。
[明顯是去找阿斯托利亞，被拒絕了。]
溫妮在心裡噴笑了一聲，面上一臉淡定：「好，那就這麼說好了。」
德拉科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終於問道：「所以……你舍友格林格拉斯她真的是打算回家？」
可別是已經被別的男生約走了，德拉科又喪又氣。
得到溫妮肯定的回復後，德拉科雖然表情看上去還是有些失落，但悄悄松了口氣。他自己渾然不知道他已經被兩個靈魂年齡已經邁入叔叔阿姨輩的人看笑話了。
耶誕節一早，溫妮收到了一包從斯圖亞特莊園寄來的禮物。溫妮一路拎著它從禮堂走回了寢室。阿斯托利亞已經回了家，寢室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斯特蘭奇便堂而皇之地顯形。
溫妮摩挲著禮物的包裝，往年她的這份禮物都是在大清早由母親親手交給她的，但這一次卻是在沒有見到維爾莉特的情況下收到她郵寄來的禮物，溫妮的心情有些複雜。
「拆開來看看是什麼。」斯特蘭奇提醒道。
溫妮反應過來，連忙應了一聲，拆開了禮物包裝。
除了裙子，還有一本進階階段的魔藥書，即使維爾莉特不在她身邊，溫妮也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母親對她一直以來細緻的愛。當她拿起魔藥書籍後，發現底下還有另一個牢牢包裝起來的東西。溫妮不禁有些疑惑。當她把包裝拆開後，愕然發現裡頭竟然是一面雙面鏡。
「這……」
而禮物裡附夾的信給了她答案。
[我親愛的寶貝：
溫妮，我的寶貝，你真是太棒了！但媽媽希望像成為三強爭霸賽勇士這樣的好消息，下次不用謙虛地掩了這麼久才告訴你的親人，我們只會為你感到自豪！但也希望你能小心，比賽中注意安全。媽媽和你的外祖父母會想辦法去看你之後的比賽！
耶誕節快樂，今年沒有在一起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美麗意外，媽媽為你準備的禮物已郵寄。
另，除了耶誕節禮物外，小波浪你想要的雙面鏡也在裡頭了，聖誕舞會結束後晚些時候，我們有機會聊天嗎？
維爾莉特]
溫妮豁然回頭，張了張嘴，半晌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輕聲詢問始終目光裡帶著笑意看著她的史蒂芬。
「史蒂芬……雙面鏡，雙面鏡是你和母親提起的？」
溫妮想不到到底是哪一天，在她睡著後史蒂芬模仿她的筆跡給莊園寫了這樣一封信。有了雙面鏡，她好歹可以見到維爾莉特的模樣了。
而不再是一成不變的畫像。
斯特蘭奇嘴角嵌著笑容，拿起雙面鏡把玩了一會，親自放在溫妮手裡。
他說道：「今年我自己送的聖誕禮物註定要遲到了，但希望我還是給了你驚喜。」
「聖誕快樂，我的溫妮小姐。」
溫妮笑得眉眼彎彎，像清澈的小溪，她一下抱住了她的法師先生。
悠于 2017-6-25 08:56
第71章 071
當天晚上舞會, 四位勇士攜他們的舞伴入場, 俊男美女盛裝打扮後讓所有人紛紛眼前一亮。
到了時間, 舞會正式開始。四對男女組合先滑入舞池，領起今天的開場舞。
四對組合中, 德拉科和溫妮這對算是跳得最好的。他們各自的家庭精英教育裡都包含了交誼舞這一塊內容。
不過德拉科卻在跳舞的過程中覺得, 被他攬著正優雅地邁著女步的溫妮身上莫名有股強勢的氣場, 感覺下一步他就要被帶著由男步變成女步了。這種錯覺導致德拉科後面看溫妮的臉，也覺得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冷笑的意味。
開場舞全程都分神想這件事的德拉科覺得這是他跳過得最累的一支舞, 仿佛下一秒就可能被掰成女步。
他不知道，某人還希望他最好跳女步。
不過好在開場舞之後，溫妮看起來也沒有想繼續跳舞的意思，德拉科跟她兩個人在舞池旁邊勉強多待了一會，之後就分開兩路各做各的事了。
小王子松了口氣, 松了松領結向他一貫玩在一起的那些好友走去。
紮比尼一把攬住小王子的肩膀, 朝他擠眉弄眼，但眼神裡又有著他獨特的孤傲和漫不經心：「嘿！和我們斯萊特林最漂亮的美人兒跳舞是什麼感受？」
德拉科不耐煩地扔下紮比尼的手。
所有人都在禮堂度過他們的耶誕節時, 溫妮提著裙擺一個人回到了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等闔上了寢室的門, 臉色僵了一晚上的斯特蘭奇直接從溫妮的身體裡出來，迫不及待地把身體的控制權還給溫妮。
法師先生嫌惡地甩了甩他被握了一個晚上的手, 飄到溫妮的椅子旁坐下。
溫妮坐在梳粧檯前拆她編好的髮髻，把上面的寶石發飾一樣樣拿下來。她從鏡子裡看到史蒂芬一連串的動作, 笑了笑，說：「今天晚上的舞跳得不錯。」
斯特蘭奇靠在椅背上，眼睛斜瞥了一眼溫妮。她髮髻正拆到到一半, 淡金色的長髮只剩下個魚骨辮的大致形狀，柔軟地鋪散在半邊肩膀和背後，看起來柔弱而夢幻。
因為已經錯失過這段歲月裡的她，斯特蘭奇才覺得這個年齡時的溫妮對於他來說額外摻雜了特別的意義，因此也對這個十三四歲如同意外走出森林外的精靈一般的溫妮格外沒有抵抗力。
斯特蘭奇在心裡嘲笑了自己，伸手用手背做出假寐的模樣，實際上擋住自己落在溫妮身上的視線。
「溫妮，你還真敢說。」男人的尾音上揚，話裡帶著明顯的反問。
溫妮拆完了辮子，正拿著頭梳把頭髮梳順，一邊說：「我只是說實話。」
她的臉上沒有特別明顯的表情，可斯特蘭奇依舊覺得他的小英短漂亮的灰藍色眼睛裡這會兒一定載了一舟滿滿如星屑般美好的笑意。
斯特蘭奇不至於因為溫妮笑他今晚跳女步而生氣，但心裡多少還是存了要找回場子的想法，等溫妮走過來的時候，用法術指揮著被子絆住了溫妮的腿，溫妮猝不及防地往後一仰，整個人摔進了自己床上。
柔軟的床面微微下陷了一塊，斯特蘭奇走過來，把溫妮的兩隻手抓在一起高舉到她頭頂上方，好整以暇地看著溫妮自己在那扭著掙扎。溫妮整個身體都陷在床裡，手腳又被束縛著沒有一個支撐點，左滾滾右滾滾，就是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噗，」斯特蘭奇原本支著下巴看，這會被溫妮這副又傻又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支著下巴的手捏了捏溫妮尖翹的下巴，俯著身體湊近到溫妮臉旁，問：「還是大實話嗎，嗯？」
說完，斯特蘭奇就著這個姿勢，吻住了溫妮。
沒良心的傢伙，不是為了她，他今晚為什麼要替她去跳女步。
他的靈魂帶著滾燙的溫度，落在她的唇上。
這個吻來得突然，溫妮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有些茫然。
斯特蘭奇歎了口氣：「小傢伙，別仗著你現在身體沒成年就老來撩撥我，萬一你的男朋友真成變態了怎麼辦。」
雖然是開玩笑，但斯特蘭奇的語氣還是讓溫妮愣了一下，而後她臉色迅速發紅發燙，一下子把自己的手從法師先生的單手裡抽了出來，忙不迭地跳下床，掩飾自己的害羞。
「我，我先和維爾莉特說說話！」
斯特蘭奇氣笑了，望著自己抓空了的手，「溜得倒是挺快。」
維爾莉特在早上的信中提過今晚可以用雙面鏡聯繫，溫妮擦了擦本來就沒有灰塵的鏡面，心中懷揣著緊張和期盼，把雙面鏡捧在手裡。過了一會，維爾莉特的臉出現在了雙面鏡中。
溫妮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維爾莉特並沒有注意到，她看到溫妮剛剛拆散下來的長髮和還沒有換下來的舞會裙子，笑著說道：「溫妮，剛從舞會上回來？」
做母親的心裡算了下，這會還是年輕人正在興頭上的時間段，溫妮回來早了。不過溫妮的性格她也十分瞭解，並不感到奇怪。
「後來的舞伴是誰家孩子，上次你和我寫信的時候還說你還沒找到。」
溫妮聽到後，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單人沙發上的史蒂芬，想不到他竟然會也把這件事寫在信中。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現在聽到維爾莉特和她說這些時內心一直以來的遺憾被滿足了。
溫妮在看斯特蘭奇的同時，和他的目光對上。
男人的目光不像先前作弄她時那般戲謔，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看得溫妮的心跳漏了一拍後猛地變快。
之後和母親聊天中，溫妮開始有些分神。
她總是會忍不住一會一會地偷看散漫坐在那的史蒂芬。對方看出了她內心裡的情怯與想念，比她先一步做了這件事，又默不作聲地當成聖誕禮物送給了她。在她睡著的時候模仿她的筆跡也好，通過書籍查到雙面鏡這個方法也好，甚至今晚替她去跳舞，史蒂芬所做的種種，溫妮沒有一樣能說她不感動。
相比起來，溫妮卻開始慚愧。
因為她什麼都沒有送給她的史蒂芬。
「溫妮，你是不是有心事？」
這下連維爾莉特也發現了溫妮的注意力不太集中，溫妮反應過來，又剛好被斯特蘭奇那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目光燙了一下，飛快將注意力收回來，在鏡子看不到的地方兩隻手相互掰扭著。
「沒有。」
「我親愛的小波浪，明明是你和媽媽說想媽媽，媽媽這會寄了雙面鏡過去和你聊天，卻完全感受不到你在專心和媽媽聊天啊。」
溫妮一下子歉疚了，「對不起，媽媽。」
同時，溫妮總覺得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非常輕微的笑聲，她藏在頭髮裡的耳尖慢慢變紅，但表面上卻不能在維爾莉特面前顯露出一點不對勁來。
維爾莉特擺了擺手：「媽媽和你開玩笑的。」
會嚷的孩子才有糖吃，身為母親的維爾莉特有時候總是忍不住腹誹，小溫妮真不該給父親帶，導致這一點上完全沒像她，反而和溫妮的外祖父一模一樣。
又聊了一會後，維爾莉特讓溫妮早些休息，兩個人結束了通話。一時間，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音。溫妮走過去，輕聲問道：「史蒂芬，你生氣了嗎？」
接著，她又馬上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拿跳女步的事開你玩笑。」
斯特蘭奇本來就沒有真生氣，就是原本的一點小惱意，也在這會溫妮的軟聲軟語中被撫平了個乾淨。他笑了一下，正要開口，就聽到溫妮和他說。
「聖誕快樂，史蒂芬。」
法師抱住了突然蹦到他腿上無比熟悉的小團子。
原先就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這會由嫩生生還沒成年的身體變過來，小英短的身子看上去就更小了一圈。斯特蘭奇把她托在手心裡，覺得自己捧了個小毛團。
小英短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細聲細氣地沖他喵叫了一聲，順便還討好地親了親他的大拇指。
溫熱的小舌頭讓法師先生的貓奴之魂瞬間爆棚，當晚又是揉搓又是抱在懷裡的，差點沒把小英短的毛給擼禿了。
法師先生本人表示這份禮物非常合他心意，非常。
耶誕節過後，第二場比賽隨之到來。
對於已經知道比賽內容的溫妮來說比賽本身並沒有什麼好令她煩惱的，她和史蒂芬兩個人的重心主要還是放在怎麼在三強爭霸賽最後成功殺死伏地魔以及回去這兩件事上。
有一天，有求必應室內，斯特蘭奇突然提出了一個一直以來隱隱盤旋在他腦海裡的想法。
「溫妮，我突然有一個想法，關於目前我們處境和我們到底怎麼樣才能回到未來。」
最近斯特蘭奇開始對霍格華茲的圖書館有了濃厚的興趣，有時候會脫離溫妮身體獨自跑到圖書館的□□區，溫妮只當他是因為看了哪一本書後的有感而發。但聽他提起，溫妮也有了興趣，她坐直身體，十分配合當一個捧場的聽眾。
「你發現了什麼，史蒂芬？」
他的眼睛很亮，「這半年多來，我們一直在改變，改變這段過去已經發生過的歷史。在既定的歷史上重新書寫它發展的軌跡，沒有人會知道它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溫妮覺得她好像明白了史蒂芬想要說的是什麼了，她微微張著嘴，錯愣了一會後隨即興奮起來：「史蒂芬，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們改變了這一年中的許多事，所以你的靈體才漸漸實體化的？」
斯特蘭奇點頭。
「而且溫妮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打破頭一個月的規律那天，你被選為三強爭霸賽的選手。」
命運裡一個細微事情的改變都有可能使未來偏離原來的走向，更不要說過去這幾個月來溫妮和斯特蘭奇兩個人所做的一切，斯特蘭奇靈體實體化的原因似乎也找到了。
那麼按理來說，要把這一年徹底改變，最終的目標就指向了殺死會在夏天復活的伏地魔。
「但究竟是不是我猜想的這樣，還需要驗證。」
不過在他們兩個人心中，已經默認了接下去這麼做的打算了。他們本來就打算阻止黑魔王復活，就算結果不能讓他們回到未來，也沒有任何損失。
這次談話後，溫妮明顯比之前更認真了，斯特蘭奇默默看在眼裡，但有時他的眼睛裡又會流露出一絲憂慮和晦暗的神色。
第二場比賽的內容是營救水下自己重要的人，溫妮對於自己要營救的物件心裡早就有了大致的猜測，再加上早上根本沒有看見她的舍友，看到被綁著的阿斯托利亞的時候溫妮並不是太吃驚。
斯特蘭奇竟然覺得他有些認命了：[我就知道是阿斯托利亞。]
[史蒂芬，你更重要，但鄧布利多實在沒辦法把一個靈體請去作為比賽的營救物件。]溫妮說道。
斯特蘭奇輕哼了一聲，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溫妮糾結。
溫妮和哈利幾乎是同時抵達了人魚看守營救目標的地方，但巴斯布頓的選手芙蓉卻遲遲沒有抵達，哈利執意要再救一個芙蓉的妹妹，原本已經扶著阿斯托利亞準備離開的溫妮歎了口氣，最後還是幫了他一把。
[就當是回報波特第一場比賽時的好心了。]
儘管她並不需要，但溫妮仍舊把當時哈利這份善意記了下來。
五個人渾身濕漉漉地浮出水面，一臉慘白的芙蓉連忙接過她的妹妹，萬分慶倖地連聲對把妹妹背上來的哈利道謝。
哈利的正直和善良贏得了無數人的掌聲，甚至幫了他一把的溫妮也分得了一半的稱讚。阿斯托利亞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一睜眼就迎來了溫妮蓋在她腦袋上厚實的吸水毛巾，與此同時，她原本濕漉漉的衣服也在溫妮魔法的作用下重新變幹了。
阿斯托利亞沒看到一路沖下來手裡還拿著毛巾緊張兮兮望著這邊的瑪律福小少爺，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了溫妮，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臉頰吻。
「嗷，溫妮，你說我像不像被你拯救了的公主？」
溫妮愣了兩秒，哭笑不得地讓阿斯托利亞鬆手：「利亞，我的衣服還是濕的，你這樣衣服又要濕了。」
在場的兩位男性都覺得他們的頭頂有點綠。
溫妮剛把阿斯托利亞從她身上拉下來，就聽到無比熟悉的一聲輕笑，她抬頭，就看到朝思暮想此刻近在她眼前的維爾莉特笑意晏晏地站在不遠處。
維爾莉特沖她招了招手，精緻的扇子在她手中搖曳生風，優雅極了。
「阿斯托利亞，我沒想到溫妮心裡重要的人會是你。」維爾莉特沖阿斯托利亞笑著眨了眨眼睛，開玩笑道，「我突然覺得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站在一塊的感覺好極了。」
饒是深知母親性格的溫妮也萬萬沒想到生離死別後這麼久，她再見到母親時對方第一句話是這個。溫妮心裡原本種種複雜又酸澀的情緒被這麼一攪和後，倒是奇妙地沒了影。
站在維爾莉特旁邊的老家主頓時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說的什麼話！
德拉科也瞪了一眼這位美貌優雅但說話實在讓人不敢苟同的夫人，說的什麼話！萬一她的小天使從此在百合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怎麼辦！
斯特蘭奇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他覺得他看到了一個假的維爾莉特。
當初那個一語點破他喜歡溫妮心思、還在老家主面前極力撮合他和溫妮的人去哪了。
斯特蘭奇現在只想快點回去，就是去當個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也比在這個跟他氣場不和的魔法世界好！
可惜在場一眾人的目光再犀利，都不及維爾莉特本人的厚臉皮，她唇角彎彎笑著，十分溫柔：「溫妮，媽媽和外公剛才都看到了，你表現得真不錯！」
這次，老家主不再像溫妮記憶裡一樣吝嗇他的誇獎，矜持地附和點了點頭：「不錯。」
溫妮突然喉嚨一哽。
她望著維爾莉特，問：「你會為我驕傲嗎？」
優雅的婦人不明所以，還不知道她面前女兒的身體裡已經是一個多年後歷經與至親分別的靈魂。她說：「當然，我的寶貝。」
第72章 072
寒冷隨著二月一起過去, 學生們離開溫暖的城堡時總算不用再穿著厚實的斗篷。
就在第二場比賽過去還沒有太久的某一天, 下課了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穆迪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溫妮。
等到教室裡沒有人之後, 穆迪來原地來回踱步，他煉金製品的假腿發出沉沉的聲音。溫妮看了一眼, 想起了那個之前在她花店雀占鳩巢的冬日戰士。
她和史蒂芬在霍格華茲已經待了好幾個月, 對於復仇者的朋友們已經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但溫妮知道, 距離她和史蒂芬回去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這邊穆迪還在原地來回走著，魔眼瘋狂地轉著, 緊盯著溫妮。
溫妮定了定神，問：「教授，有什麼事嗎。」
穆迪先是搖了搖頭，但他馬上又說道：「你前兩場比賽的表現遠遠超過了我的預計，噢, 斯圖亞特……這個姓氏的人低調又謹慎, 倒是你和你的母親特別不一樣。」
溫妮站在原地，並沒有因為穆迪的自言自語產生任何的反應。在別的學生眼裡古怪又有些可怕的瘋眼漢穆迪, 真正十三四歲的她會在這樣單獨談話的場合下緊張且不自在, 但這些情緒卻不會在現在的她身上。
就在溫妮和斯特蘭奇在內心裡聊天的時候，穆迪原本刻意停頓的聲音又重新續接。
「我討厭那些齷齪又狡猾的蛇！對, 就是食死徒！他們都是些這樣的傢伙，我說的對嗎？」原本瘋狂亂轉的魔眼靜止不動了, 連帶著他剩餘那只正常的眼睛一起死死地盯著溫妮，「噢，但是你的外祖父不是, 我沒抓到他任何的把柄。」
但與他高亢情緒截然相反的，是面前站著的女孩堪稱冷漠的表情。
「抱歉，教授，我不知道。」
從教室裡出來後，斯特蘭奇說：[我覺得你這門課的教授不是什麼正常人。]
溫妮一路繞著樓梯走下去，說道：[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詛咒了，一年換一個教授，註定了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再說，阿茲卡班裡關著的食死徒有一半以上都是穆迪抓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正常。]
斯特蘭奇哼笑了一聲。
[但我不喜歡他提起我外祖父時的語氣。]
也許是見過太多形形□□的人了，溫妮總覺得黑魔法防禦課這門課的老師有種說不清的違和感。
接下來的日子裡，溫妮依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制定如何萬無一失打敗伏地魔的計畫上。這時候，溫妮開始無比懊悔當初她為什麼沒有找機會打聽下四年級的哈利•波特從三強爭霸賽裡回來後激烈的言論，這樣她就能夠知道最後一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現在，沒有人能告訴她答案，甚至可能最瞭解這一切的都變成了她自己。
和紐約聖殿一模一樣的有求必應室裡，斯特蘭奇坐在沙發上，見著原本和他還討論著計畫中每一個細節可行性的溫妮突然不說話了，斯特蘭奇不用猜也知道她在為什麼煩惱。
「溫妮你現在沒必要再為這種已經無法預知的事情煩惱了。」斯特蘭奇說道，「唔，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溫妮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史蒂芬說的是對的。
「我只是覺得如果能掌握更多一點消息就好了，算了。」
溫妮雖然這樣說著，但斯特蘭奇明顯發現她的眉尖還是皺著。他放棄了原本舒服的坐姿，起身走到溫妮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
「其實應該還有另一個人知道，就看你想不想要和他坦白合作了。」
溫妮回頭，她已經大致知道史蒂芬說的是誰了。
「鄧布利多校長。」斯特蘭奇沖溫妮挑了挑眉，詢問她的想法。
「你很抵觸他？」
現在的斯特蘭奇也懂得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從創始人起就不和諧的傳聞，他以為溫妮是因為鄧布利多來自格蘭芬多所以對他沒有好感。
溫妮搖頭，「……也不是，史蒂芬，你說的有道理。」
又過了兩三天，溫妮終於下定決心去校長室找鄧布利多，但她不願意冒險帶上史蒂芬，只讓斯特蘭奇在有求必應室等她。
斯特蘭奇聽了之後顯然不贊同：「溫妮，這可不行。」
溫妮摁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沙發上：「好啦，你也說了，鄧布利多是可以托出真相的人。我和校長談用不了多少時間的，我只打算把過去的那份記憶抽出來放在冥想盆裡，以他的智慧看了就會明白。」
斯特蘭奇近一米九的個子坐下來也和溫妮差不多高，但他發現自己竟然沒一下子掙開溫妮壓在他肩膀上的手。由此可見溫妮希望他留在這的決心有多麼大，斯特蘭奇語塞。
最後法師先生背往後一靠，笑容裡有幾分無奈的意味，他示意溫妮可以鬆手了。
「好，回來能帶份甜點嗎，溫妮？」
靈體形態的斯特蘭奇不需要進食，但他還是很滿意霍格華茲小精靈們做出來的下午茶點心。
妥協了的法師先生靠在沙發上的模樣像極了一隻慵懶的貓科生物，溫妮看得不禁彎了彎唇角。
「好，等我一會。」
給了史蒂芬一個擁抱後，溫妮迅速出發前往校長辦公室。
有求必應室裡只剩下一個人後，原本斯特蘭奇臉上的寵溺、妥協和無奈都如退潮的海水一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銳利目光裡的掙扎和歎息。
「溫妮，溫妮……」
有求必應室仿照了曼哈頓九月舒適的陽光，透過對面一整片的琉璃彩窗照進屋裡，明亮得驅散了一切陰暗。可它卻不能驅散斯特蘭奇內心裡的晦澀和幽暗。
他靠在沙發上，閉著眼，輕輕地念著他所愛的那個人的名字。
「算了，我還是不希望你知道。」
溫妮對斯特蘭奇所說的和鄧布利多談話並不需要多少時間並非善意的謊言，對於巫師來說，想要徹底談清一件事，只需要把這段記憶抽出來讓對方看就好了。溫妮對鄧布利多並不太親近，說這位仁慈的校長對斯萊特林沒有偏見，任何一個斯萊特林都不會相信。但作為全英國最強大也最負有盛名的白巫師，溫妮想不出還有第二個比和鄧布利多還要合適的人。
在見到辦公室裡的校長先生後，溫妮直言了當地請求和他兩個人單獨談談。
鄧布利多「咦」了一聲，取下他的眼鏡擦了擦，深邃的眼睛裡帶著包容他人的慈愛，面對他面前這個今年有些「特別」的學生，鄧布利多想了想，問道：「斯圖亞特，能先和我這個老頭子透露下是什麼方面的事嗎？」
「我想要談的這件事說起來實在太長了，校長先生，我有個提議，不如我們直接用冥想盆。」
鄧布利多一貫對著他的學生們溫和的神情明顯地怔了一下，隨後他整個人的氣場變得嚴肅。他禮貌地請兩邊牆上的畫像們回避，然後拿出了冥想盆。
「孩子，你要取出你的記憶……」
鄧布利多正要說，就看到溫妮動作嫺熟地用魔杖尖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隨後抽出一小縷銀絲放在冥想盆中。鄧布利多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笑意了，溫妮的舉動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反而無比得像一個成年巫師。
溫妮手指指向了冥想盆的位置，在老校長褪去慈愛後銳利的目光下，溫妮感受到了久違的不自在，她挺直的脊背在微微僵硬後想要往後瑟縮，溫妮連忙垂下了眼簾。但她還是把她要說的說出來了。
「請吧，鄧布利多校長，我想要說的都在這裡面。」
冥想盆裡呈放的是原本的歷史走向，涵蓋了從三強爭霸賽開始巫師界的一片混亂。
鄧布利多深深地看了溫妮一眼，隨後義無反顧地投入冥想盆的這段記憶中。
溫妮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在階梯門口站了一會，然後長松了口氣。毫無懸念的，他們達成了合作。如果溫妮是一個真正的十三歲小巫師，那麼鄧布利多則不會再讓她插足這件事，以保護她的安全。但面對一個靈魂已然歷經苦難重來一回的偽小巫師，鄧布利多同意了讓溫妮想要繼續實施的計畫。
不再僅僅是霍爾沃茨校長身份的鄧布利多身上的氣勢讓溫妮一開始甚至難以抵擋，她也是這一刻才直面了有本世紀最偉大白巫師稱號的老人的真正一面。除了在和這樣的校長面對面的壓力外，溫妮也對這一次徹底打敗伏地魔有了更大的信心。
隨著一口氣吐出身體外，溫妮覺得心裡的壓力也隨之減輕了不少。她現在得去地下室的廚房，讓家養小精靈們做一份史蒂芬喜歡的甜點。
溫妮瞄準了一個正在移動的樓梯，迅速往下走，並不理會剛才她站在原地時一直圍著她轉的小蟲子。
從廚房再返回有求必應室花了溫妮一點時間，等溫妮端著一份標配的英式下午茶甜點回來時，時針已經走了快兩格了。
溫妮注意到了牆上的時鐘，臉上多了幾分歉意，她把盤子放下，對斯特蘭奇說道：「抱歉史蒂芬，我回來晚了。」
斯特蘭奇朝溫妮擺了擺手，他手裡原本握著的東西頓時竄到了溫妮眼前。溫妮看清了眼前的東西正是史蒂芬的標配——魔浮斗篷後吃驚地微微睜大了眼。
「斗篷是怎麼過來的？！」
儘管斯特蘭奇現在一天下來都能夠維持實體化的狀態，但和真正的身體還是有差別的，所以他再怎麼實體化，靈體看上去總是被一層淡淡的乳白色包裹著。而實體化也只針對斯特蘭奇本人，像斗篷這樣本身就是高級魔法物品存在的東西並沒有靈體的形態。
斯特蘭奇的神情也有些茫然，顯然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轉而問了溫妮結果是否順利。
溫妮回答：「鄧布利多相信了我說的，到時候他會協力的。」
斗篷才從宇宙戰場過來，卻見在場的兩個人都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樂意地撲騰了一下身子，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
溫妮和斯特蘭奇很難不被斗篷吸引了目光，知道它又在鬧脾氣了，斯特蘭奇習以為常地扯了扯嘴角，叫住了斗篷：「行了行了，這裡我們兩個人都不可能把你忘記的。」
溫妮跟過來，問正開心地扭著身子的斗篷：「斗篷，你怎麼過來的？」
但顯然，就算斗篷能理解溫妮的話，但他們之間也沒有辦法順利地溝通。幾分鐘後，溫妮歎了口氣，放棄了她原本愚蠢的想法。
斯特蘭奇看到溫妮皺著一張臉的樣子，輕笑了一聲，分別倒了兩杯錫蘭紅茶，其中的一杯遞給了溫妮。法師先生一手拿著茶杯，一手端著茶託，手指修長，指關節分明卻不突兀，這副喝茶的模樣好看極了。
「溫妮，你就不應該把希望寄託在斗篷能把它怎麼過來的過程說清楚。」
聽懂斯特蘭奇說他壞話的斗篷朝男人狂扇大風，斯特蘭奇側開頭，並護好了他手裡的茶杯，沒損一點風度。
「噢，你就不能安分點嗎。」
斯特蘭奇看都沒看他的斗篷，兩片唇微微張闔，表達對斗篷的嫌棄。
但不過一會時間，兩個人也一前一後地反應過來斗篷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因為說服了鄧布利多相信伏地魔會復活，並讓對方和他們一同合作打敗伏地魔，歷史再一次偏離，斗篷來到了這裡。
他們很快就能夠回去了。
在有求必應室變換出來的熟悉的聖殿二樓，現在又多了一件活潑鬧騰的斗篷，坐在沙發上的法師先生優雅卻也毒舌。
溫妮覺得之前每一天都會上演的鬧騰的一幕又重新開始了。
啞然失笑後，她連忙把準備龍捲風模式的斗篷拉到自己身邊來安撫。
「你能過來我實在太開心了。」
斗篷頓時一挺，驕傲得像是打贏了一場仗。
針對溫妮為了安撫斗篷所說的話，斯特蘭奇沒有拆臺，只淡然地抿了一口被斗篷扇了風後溫度恰好的茶，借著抬起茶杯的動作，掩去了嘴角邊的笑意。
幾天之後，溫妮去禮堂吃飯的途中發現偶遇的學生裡有不少悄悄盯著她看的人。這些目光讓溫妮習慣性地皺了皺眉，等到了禮堂，阿斯托利亞詢問了其他斯萊特林後，才知道了這些目光的原因。
阿斯托利亞拿著從別的斯萊特林那邊借來的《預言家日報》忿忿地和溫妮說道：「麗塔•斯基特那女人盡寫些亂七八糟的新聞！」
溫妮停下進食的動作，瞥了眼阿斯托利亞指給她看的地方，標題是特地加粗過的大字，寫著：《三強爭霸賽勇士溫妮•斯圖亞特的自我炒作》。除了刻意用來吸引人目光的標題，正文的字裡行間遣詞用句也十分辛辣。
「溫妮•斯圖亞特，一個原本性格孤僻的女孩，卻在今年一舉成為了三強爭霸賽的選手，她甚至比我們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還要小一個年級，出於想要博取大家關注的獵奇心理，使得這樣一個小姑娘走上了危險的比賽之路……但令我們驚訝的是，溫妮•斯圖亞特在前兩場比賽中的成績都十分優異，這其中是否還藏著不為人知的□□……甚至，在幾天前，我們可愛的溫妮還單獨一個人找了一趟校長鄧布利多先生，他們之間的密談內容又是否和接下來的第三場比賽有關……」
一場三強爭霸賽讓這位元向來捕風捉影的記者有了不少可以寫的內容，好幾期的《預言者日報》上，三強爭霸賽的有關消息占了大大的一塊版面。
「更有趣的是，我們的溫妮雖然還只有十三歲，但早已情史豐富，目前正打得火熱的是同學院的德拉科•瑪律福。此外，筆者瞭解到兩人目前尚未確認關係的直接原因在於溫妮的舍友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兩朵千嬌百媚的斯萊特林之花，想必瑪律福小先生此刻內心相當得糾結……」
後半部分阿斯托利亞沒有念完，她已經氣得臉都紅了，把報紙往桌面上狠狠一拍：「這寫的什麼鬼東西！」
不遠處顯然也看了報導的德拉科也是同樣的反應：「我要讓斯基特那女人丟了工作！」
德拉科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不遠處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原本的怒火像啞了火的炮彈，堵在喉嚨裡上不上下不下，十分尷尬。
阿斯托利亞看到了報導裡的男主角，冷哼一聲撇過頭，完全沒有給對方好臉色。
還想著怎麼打招呼的德拉科訕訕地放下了僵在半空中的手，幽怨地瞪了一眼被阿斯托利亞抱著胳膊的溫妮，咬牙切齒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爸爸給麗塔•斯基特這個記者找點麻煩。
被說「情史豐富」的溫妮本人還沒有所表示，正牌男友斯特蘭奇就涼涼地開了口，昭顯他其實超高的存在感。
[這個記者還真敢隨便寫啊。]
溫妮之前就很反感這個女人的報導，這次成為三強爭霸賽的選手後更是被迫接受了幾次採訪。
[我就算什麼都沒說，她的那只羽毛筆都能寫滿這一期的稿子。]
[上次去找鄧布利多被她看到了？]
霍格華茲一向非請勿入，幻影移形等方式在特殊的魔法屏障下都無法施展，溫妮想不出麗特•斯基特是怎麼溜進霍格華茲裡來的。
[不清楚，但下次看到她的時候『問』一頓就知道了。]
而斯特蘭奇也正有此意，原本皺著的眉舒展開。
而阿斯托利亞還在氣頭上，她心目中十分好的朋友被別人污蔑成這樣，阿斯托利亞氣得比自己被亂寫進報導裡還要生氣。
溫妮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說：「其實有的地方斯基特也沒寫錯。」
阿斯托利亞頓時睜大了眼：「什麼？！」
「比如我確實去找了一趟鄧布利多校長……但不是為了三強爭霸賽的冠軍。」
原本還緊張的阿斯托利亞在聽完溫妮一整句話舒了口氣，她抱怨地挪開溫妮點在她臉上的手指：「溫妮，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大喘氣，嚇了我一跳。」
聽到阿斯托利亞這麼說，溫妮就想，那她還好沒接著說：利亞其實你和德拉科未來還真的是一對。
在德拉科這輩子追到阿斯托利亞之前，她絕對不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否則結果簡直可以慘烈得預見。
阿斯托利亞把好朋友的手拿下來後，見對方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只是目光平平淡淡地望著她，像是有什麼心事。阿斯托利亞就以為溫妮誤解了她的舉動，連忙解釋道：「溫妮，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嗯？」溫妮發現自己發了一會呆以後就跟不上阿斯托利亞的思路了。
阿斯托利亞睜大她那明亮的雙眼，想讓溫妮務必看到她眼中的認真：「溫妮，你可是我的小波浪。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瞭解你，才不會因為別人沒有任何根據的話就不信任你。」
溫妮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間點收到年輕的阿斯托利亞的安慰和誓言。可阿斯托利亞說的話實在太動聽了，溫妮抿著嘴笑了起來。可愛的人總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你一份驚喜。
「謝謝你，利亞。」
阿斯托利亞也笑了。
麗塔•斯基特的報導並沒有對溫妮和阿斯托利亞她們帶來真正意義上的麻煩，倒還給了她們之間袒露心扉的機會。
晚上臨睡前，阿斯托利亞窩在床上，和溫妮有一搭沒有搭地聊天。
「幸好我們是室友，小波浪。」阿斯托利亞翻了個身，「我有預感，如果我們當時沒有幸運地被分在一個宿舍，我就不知道我的小波浪是這麼可愛的一個人了。」
另一頭，溫妮聽到阿斯托利亞的話後，不知哪一根心弦猛地被觸動了。她頓了兩秒，才輕輕應了一聲。
「所以，我們兩個是命運的相遇下促成的友誼。」阿斯托利亞笑嘻嘻地說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阿斯托利亞臨睡前和她說的這些話的緣故，當天晚上溫妮就做了個極具暗示意味的夢。
夢裡，在她真的打敗伏地魔後，一切噩夢都結束了。她擁抱住維爾莉特和外祖父母，喜極而泣。
後來，她順利地從霍格華茲畢業。外祖父年紀大了後，家主的位置自然落在了母親維爾莉特身上，而非不夠果決的她。
她的人生一帆風順，親人友人都在咫尺距離的身旁。
不會再因為懦弱得承受不住壓抑在心上的痛苦而選擇遠走他鄉，也就不會有再遇見名叫史蒂芬•斯特蘭奇的男人的可能。
溫妮猛然從夢裡驚醒。這個平靜、沒有一點恐怖因素的夢卻在她的心上刮起颶風，吹翻了粉飾太平的假像，揭露出了她一直沒有注意到卻血淋淋的潛在事實。
當過去的時間裡有一小點發生改變，未來的走向也不再是所熟知的那一個。
沒有逃避心傷的理由，她還會去美國嗎？還會在曼哈頓開一家花店，遇見史蒂芬嗎？
阿斯托利亞睡前說的話此刻清晰地回蕩在溫妮耳邊。
原來，還真的都是命運的相遇。
斯特蘭奇還在休息，並沒有發現溫妮從夢魘中驚醒。
而溫妮也沒有勇氣問史蒂芬，你是不是早就察覺到這個可能性了，但卻一直都沒有和我說。
第73章 073
在和鄧布利多合作後, 原先有些溫妮沒有發覺的問題在和老校長的仔細推敲的過程中一一浮現出來。其中最令他們驚愕的是他們發現了伏地魔所謂的「永生」秘密——也就是魂器。
讓鄧布利多察覺到魂器的起因是他把溫妮交給他的那段記憶和前三年霍格華茲所發生的事情串聯在一起後, 發現了當初密室的始作俑者——筆記本的特殊。
得出結論後, 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溫妮都覺得伏地魔瘋了，一個人的靈魂多麼重要, 結果他竟然敢拿來做這麼危險的實驗。但也恰好印證了伏地魔對生命永恆的強烈渴望。
鄧布利多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樑, 魂器的存在大大增加了徹底殺死伏地魔的難度, 老校長覺得這件事能一下子把他折騰老好幾歲。
除了當初被銷毀的筆記本，他們也不知道到底伏地魔還做了多少個魂器, 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對方的野心和對永生的追求，絕對不只有筆記本這一個。
「那就讓我們來猜猜看吧。」
鄧布利多重新戴上眼鏡，看到溫妮一臉不可描述的複雜表情看著他時，老校長呵呵地笑了。
「溫妮, 放輕鬆些, 要相信以我對他的瞭解，他這樣一個極端自負又多疑的人, 或許……會選擇『7』？它一直都是個富有魔力的數字, 呵呵。」
雖然這只是鄧布利多的猜測，但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本身就具備了一定的可信性。
鄧布利多這次沒再請溫妮和他這裡膩得掉牙的蜂蜜水，他自己因為魂器也要動身忙碌起來了。
鄧布利多沖溫妮眨了眨眼睛, 意有所指道：「看來接下來會是一段相當忙碌的時期，希望你一切順利，溫妮。」
在臨近第三場比賽的時候卻發現事情遠比預想中要麻煩得多, 溫妮回到有求必應室後，略微有些懊惱地和斯特蘭奇開口說：「或許我之前該早些向鄧布利多說出真相。」
「可當時我們都不知道會有魂器。」
斯特蘭奇陳述事實的語氣讓溫妮平靜了下來，但她難免還覺得有些沮喪，溫妮伸出手背擋在了自己的視線前。只是沒一會兒，陷入黑暗的眼睛就重新見到了光明。斯特蘭奇抓著溫妮的手腕晃了晃，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哼聲。
「就算遮起眼睛來不看，麻煩也還是在眼前的，溫妮小姐。」說著，男人探過身來不客氣地捏了捏溫妮的鼻尖，「你的眉頭再皺下去，就不是斯萊特林之花，而是斯萊特林小老太太了。」
溫妮聽到斯特蘭奇的話語裡還帶著笑意，就知道他嘴上又在調侃她。按照往常，溫妮她應該半真半假地回敬史蒂芬一句，但她卻什麼也沒有說。
溫妮•斯圖亞特起初只是個用尖銳和冷漠偽裝自己懦弱本質的人，若不是大洋彼岸的一場重逢相遇，她依然還是那樣的人。
可史蒂芬讓她變好了。
他每每和她在言語上互不相讓，但卻不嫌棄她不討喜的性格，主動走近了她，使她變得更好。
於是，冷漠不討喜的溫妮在曼哈頓有了一群朋友，胸口的舊傷疤終於有機會好了，她學會了正確表達情感的方式。一大筆落魄窮徒從來沒有奢望過的財富卻在有生之年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進了窮徒懷裡。
溫妮知道，比這些更珍貴的，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
斯特蘭奇發覺他面前的小姑娘突然不說話了，捏著她鼻尖的手指微微加大了點力氣，微微眯著眼睛，半真半假地說道：「在我面前還想著另外的東西出神了？溫妮，我在你心裡的地位真是岌岌可危。」
說這句話的法師先生多少存了試探他的小英短的心思。溫妮最近有好幾次看著他的臉默默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自認為在《瞭解溫妮小姐心裡想法》這門課上成績優異的斯特蘭奇也不得不表示，如果溫妮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那他再怎麼努力也靠不到邊。
斯特蘭奇原本只是開玩笑的話，卻正好戳中了此時此刻溫妮的神經，原本還帶著一絲茫然的臉瞬間換了個表情，溫妮看著斯特蘭奇深邃的眼睛保證道：「沒有別的東西，也沒有別人，你在我心中無人匹敵。」
斯特蘭奇頓時啞然。
原本還想著逗弄下小英短的法師先生猝不及防吃了一擊小英短天生自帶的直球式表白，瞬間被擊敗落下比賽場。
輸了的法師先生一開始還只是低聲笑，到後面越笑越大聲，他深邃的眼睛也被染上笑意，溫情而動人，直視著這雙眼睛的溫妮覺得她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珍貴的珍寶。溫妮克制著臉上的熱意，淡定地望著斯特蘭奇，沒有問他為什麼笑。
就是這樣看似平靜卻流露著滿滿認真的眼神，讓斯特蘭奇看了心裡歎息。他怎麼捨得下他的溫妮小姐啊。
可命運就偏偏和他們兩個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他們要離開過去的這個時間點，就必須改變已成既定的命運；但一旦命運改變，他的溫妮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跨越大西洋，他們留給彼此的印象或許就是已經模糊了的童年記憶。
斯特蘭奇遠比溫妮要早得多察覺到這件事，可那時的溫妮把拯救她的母親維爾莉特當成畢生所願。除了當初對治好他受傷的手的執著，這是斯特蘭奇第二次看見溫妮這麼渴望達成一件事。
他也經歷過至愛的親人被死亡奪走的痛苦，斯特蘭奇自覺他能夠體會。生與死之間橫亙的遙遠距離，需要窮極一生才能走完。這太長了，太長了。
可現在溫妮有機會把她的親人們迎回身邊，而不是看著陳列室的畫像們垂目不語。
這是他的溫妮小姐的願望。
斯特蘭奇不忍心，捨不得。
男人低笑著，把溫妮整個人抱起來，放在沙發的扶手上，而他自己則屈膝半跪在地面。驟然縮短的距離讓他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姑娘透亮澄澈的灰藍色眼睛，她那長長卷翹的睫毛只輕輕眨了一下，讓他心起漣漪。
斯特蘭奇額頭輕輕抵著溫妮的額頭，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開心死了。」
無人可以匹敵。可親情與愛情本身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較，斯特蘭奇這樣向來高傲的人也扼腕承認，他可以是溫妮心裡重要的人，卻很難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斯特蘭奇的目光向下瞥了眼，溫妮的脖頸上空無一物，十分乾淨，突顯出了她精緻的鎖骨。那個被她帶了十多年之久的祖母綠寶石項鍊還不在她的身上。若不是他做不到，斯特蘭奇真想召喚出他送給溫妮的那條海藍色項鍊，在這一次爭搶到第一的位置，重新為他的小溫妮帶上。
心裡這樣想著，斯特蘭奇的手指下移，點了一下溫妮胸口的位置，然後抬頭注視著她的眼睛，說：「我想，這裡還缺了一條和你眼睛顏色相近的項鍊。」說著，他親了親溫妮的眼睛，「等回去了之後我想看你只帶我送的那條。」
回去，這個詞都麼動聽，讓溫妮險些熱淚盈眶。
溫妮再也不想在史蒂芬面前回避這個問題了，他已經做了這麼多，溫妮不想讓史蒂芬覺得她心安理得享受了這一切，她不想任何一點點誤會存在他們兩個之間。如果一切真的往最糟糕的走向發展，她起碼要讓史蒂芬知道，她絕不願意失去他，她會拼命記得他，去找他。
殺死伏地這件事魔並非只是摻雜了溫妮個人的私人仇恨，它還涉及到了正義與大愛，註定了這件事和後悔扯不上關係。溫妮不能說她後悔，也沒得選擇後悔，就算再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這麼選擇。可在撇開那麼多有力的言辭後，僅僅只面對一個叫做史蒂芬•斯特蘭奇的男人時，溫妮的心裡當然有後悔。
一直以來被兩個人默契地無視的話題終於被談及。
溫妮撫著斯特蘭奇的臉頰，將話語說得十分篤定，既是要讓對方相信，也是說服自己內心的惶惶不安。
「史蒂芬，我們不會分開的。」
此刻的斯特蘭奇臉上已經沒有太多驚訝，溫妮的表現讓他明白她也猜到了之後這極有可能發生的猜想。
在未來還沒有真正到來的那一刻前，哪一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也許是皆大歡喜，也許是悵然而終。斯特蘭奇還不打算放棄，儘管傲氣如他，內心也有多少惶然。.
溫妮滿是稚氣的臉上流露出與這張臉不相符的堅定。
「我願向崇高無上的梅林祈求，我們命運裡註定再逢。」
斯特蘭奇覺得，他生命中所有遇見的人裡，只有溫妮可以把情話說得一本正經，卻讓他心尖滾燙。除了她，誰都不行。
「那我便祈求維山蒂賜予祝福，願我的溫妮得償所願。」
另一邊，在鄧布利多的搜尋下，其餘魂器的下落也陸陸續續明晰。當發現伏地魔竟把拉克文勞的冠冕做成了魂器藏在有求必應室，溫妮褪去了對這個人的畏懼後大罵了一句「瘋子」。
「溫妮，要知道湯姆他當初能夠在魔法界造成這麼大的恐慌，不可能只是因為他的殘忍，他年輕的時候非常有人格魅力，非常，在學校裡十分受人追捧。」鄧布利多捏了捏鼻樑，和溫妮解釋道。
溫妮聽完後點了點頭，但心底裡並沒有太在意。伏地魔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有興趣知道。
不管多麼絢爛的色彩勾勒在惡人身上，他也依舊滿身罪惡。
消滅魂器的過程十分危險，但有了回憶裡死亡的警示，這一次鄧布利多更加謹慎。只是，在數量之多的魂器面前，已經老了的鄧布利多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就在溫妮想要向他建議找幫手的時候，鄧布利多主動找了斯內普。
儘管這個男人總是備受誤解，甚至年輕時也曾步入歧途，可鄧布利多還是那麼得信任他。溫妮在看到她的院長出現時並不感到意外，記憶裡鄧布利多能讓院長替他接任霍格華茲校長一定有他的考量。
因此這一次的信任同樣交付得十分乾脆。
唯有斯內普教授鐵青著張臉，原本就因為長期熬夜而蠟黃的臉看過去臉色更難看了。被蒙在鼓裡直到一年都快結束了的魔藥教授這才知道他的得意學生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噢，斯圖亞特小姐，感謝你還願意讓你可憐的魔藥教授在你接受『另一位救世主』的榮譽前提前得知這件事。」
鄧布利多正要安撫這個他眼裡總是有些火氣大的「孩子」，斯內普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身上，一口毒舌的話比在說溫妮的時候還要誇張。
「鄧布利多，你就不能不要每次都讓我來擦屁股嗎！」
老校長訕訕地推了下眼睛，啊，看來這次把西弗勒斯惹火了，連擦屁股這種詞都出來了。
魔藥教授不客氣地把兩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罵歸罵，罵完之後任勞任怨地和鄧布利多開始滿大不列顛找伏地魔魂器的生活。
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場比賽終於來臨，和其他人對於比賽的緊張不同，溫妮純粹是因為佈置了幾個月的計畫終於要落實而緊張。
得知了伏地魔會在這場比賽上復活，哈利•波特就成了至關重要的關鍵，他們都知道屆時哈利一定會被抓到伏地魔面前，而溫妮貢獻出來的記憶也從旁印證了這一點。
一番商量過後，他們決定使用複方湯劑，溫妮變成哈利，而鳳凰社一位天生的阿尼馬格斯則變成溫妮的模樣。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以及其他鄧布利多的心腹，則在暗中行動。
至於真正的哈利，早在今天一早，可憐德被一個魔咒弄暈，由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帶離了霍格華茲。
當裁判席上宣佈比賽開始的時候，同分的哈利和溫妮是率先進入迷宮的兩個人。喝過複方湯劑的溫妮和鳳凰社的那位成員默契地對視了一眼，一起走入迷宮，後在一個岔道口分別。
之後的一切就顯得那麼順理成章，外表變成哈利•波特的溫妮在握住獎盃的那一瞬就被門鑰匙傳送到裡德爾府前。她佯裝被擊倒，等著蟲尾巴湊齊復活伏地魔的三樣東西。
一團被黑布包裹著的詭異物體被蟲尾巴扔進大鍋爐裡，溫妮知道那就是準備要復活的伏地魔，她咬緊了牙默默等待那個恰當的時機。
終於，機會來了。
蟲尾巴切掉自己的手後在地上忍痛撲滾，滿心以為他的犧牲後會迎回主人重新復活回歸，卻在下一秒聽到淒厲的怒嚎：「不，不！這不可能！什麼出錯了！」
架起的大鍋歪倒在地上，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他只是剛才那個醜陋的團子的放大版，但仔細一看渾身卻像陰冷滑膩的蛇一樣，軟癱癱的沒有骨頭似的。伏地魔沒有變回他原本想要恢復的樣子。
蟲尾巴驚駭地叫了一聲，驚懼下覺得斷手的痛都沒有那麼強烈了。
複方湯劑的時效過去，憤怒的伏地魔看到溫妮的臉後，眼中紅光大盛，他直接奪過蟲尾巴的魔杖。
「阿瓦達！」
溫妮迅速躲過，綠色光芒的不可饒恕周擦著溫妮身體過去，下一秒，潛伏在溫妮身體裡的斯特蘭奇顯出實體，雙手擺出空間魔法的手勢，在這裡和計畫原定好的接應地開了一條空間通道。除了從斯特蘭奇空間魔法裡出現的巫師，還有不少鳳凰社的成員是在收到定位後直接幻影移形來的。
可憐曾經讓魔法界聞風喪膽的黑魔王甚至連他的追隨者都還沒召喚、黑魔標記都還沒釋放，就被鄧布利多和他的心腹們圍在了中間。
原以為的勝利在望，結果卻輸得過分輕巧。
在伏地魔終於仰面倒下後，溫妮驟然覺得身體一輕，仿佛一直以來壓在心口上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挪開了。
隨之是莫名的預感，讓溫妮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斯特蘭奇。
她已經看習慣了的靈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溫妮呆了一下後，即刻朝他奔去。可馬上，溫妮看到她奔跑起來的腿也和史蒂芬一樣，正在慢慢變得透明。溫妮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的身體還躺在原地，所有人都驚愣地盯著眼前這驚異一幕，原來她也變成了和史蒂芬一樣的靈體。
斯特蘭奇已經有些縹緲失真的臉對著向他跑來的溫妮揚起嘴角，主動邁步，把剩下的距離走完，然後心滿意足地攥緊了溫妮的手。
「在離開之前，終於有機會再看到溫妮你成年之後的模樣了，別說，我都有些懷念了。」斯特蘭奇同溫妮打趣道。
溫妮這才反應過來脫離身體限制後，她的靈體自然以她真實的樣子存在。
身體越來越輕，溫妮知道，她就快要離開這裡了。她扭過頭，對一臉神色複雜的校長鄧布利多說：「謝謝您，校長先生，再見。」
溫妮甚至覺得她的意識也隨著漸漸透明的身體而模糊，意識彌存的最後一刻，溫妮唯一想到的是，她的心願都達成了，那麼最後一眼，合該只看著史蒂芬，她心裡有愛有愧更有不舍。
歸於黑暗前的最後一眼，溫妮只想把史蒂芬的模樣牢牢印在心裡。
縱使之後分離，她也能憑著這印象去找他。
斯特蘭奇似乎和溫妮所想的一樣，他的雙眼裡也唯獨只有她，雙唇張闔了幾次，但斯特蘭奇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他不願對溫妮吐露再見一詞。
斯特蘭奇對溫妮就像平常道好問安那樣勾著唇笑了笑，像是為了接下來和她道一句「早安」。
於是直到兩個靈體都消失在天地間的那刻前，他們都只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直到再也握不住。
宇宙在黑暗裡初誕生，意識開始懵懂，日月星辰交替，迎來第一抹曙光。
溫妮終於醒來。
她聽到耳邊有低低的笑聲，勾得她心裡顫動，急切地想要睜開眼看看對方的真容。她的急切終於有了回應，溫妮她看到了坐在她病床邊一臉胡茬眼睛不眠不休變得通紅的男人。
他看到他躺在床上心愛的小英短終於肯從漫長的夢裡醒過來了，這才舒快地笑了。斯特蘭奇湊近，在溫妮的額間印下一吻。
「早安，以及，歡迎回來，溫妮。」
第74章 074
溫妮醒來後, 斯特蘭奇就迅速叫來了醫護人員。溫妮意識還渾渾噩噩的時候, 就被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團團圍住, 沒給她視野裡留一點空隙。
一番檢查下來，醫生告訴他們：「病人已經清醒過來了, 最近幾天可能伴隨有輕微頭暈和噁心的症狀, 飲食上也要注意, 如果有什麼問題請立刻聯繫我們。」
斯特蘭奇自己也是醫生過來的，聽完醫生得出的結論後他了然地點了點頭。
白大褂的醫生們剛把門關上還沒幾分鐘, 得到消息的復仇者們就趕了過來，當然，他們能速度如此之快，和他們都住在同一層病房有關。封印完六顆宇宙原石打敗滅霸的代價便是全體超級英雄都光榮負傷進醫院了。
最前頭的是托尼，他臉上還包著一大塊紗布, 可他見到躺在病床上跟蔫了的花骨朵一樣的溫妮時, 不顧會扯到臉頰的傷口，直接不客氣地笑出聲：「溫妮你也睡得太久了吧, 這下我們星際宇宙戰隊全員總算都齊了。」
星際宇宙戰隊是托尼對這次抗擊滅霸行動的戲稱。
溫妮的太陽穴突突地疼, 就像醫生所說的那樣，除了睡太久的乏力感外這會她還覺得有些頭暈噁心, 托尼的話她只模模糊糊聽了個七八分。她小幅度扭了個方向，看向斯特蘭奇, 嘶啞著聲音詢問道：「……我睡多久了？」
斯特蘭奇答：「很久。」
久到他們都把大反派打敗了，他的小英短還遲遲沒有醒過來。
除了托尼的戲謔，其他復仇者倒是紛紛無一例外表示了各自的關切。溫妮看到這些熟悉親切的面孔, 即使身體還處在不舒服的狀態，她愉悅的心情也讓她揚著嘴角一一回應了每位朋友的關心。
大家也都十分體貼，短暫待了一會後，就讓溫妮先休息，等之後她身體情況好些他們再來看望她。
美國隊長待上門的時候想了想，還是對守在病床旁邊的法師先生友善提醒道：「斯特蘭奇，溫妮醒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暗示斯特蘭奇，他現在的模樣看上去實在不太好看。
斯特蘭奇神色不動，對於隊長的關心，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置可否。
不過當病房門闔上之後，史蒂芬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手胡茬子的觸感，斯特蘭奇稍微想了一下就覺得他現在這副樣子估計十分的邋遢。
他先前不眠不休地守在溫妮床前，溫妮沒有醒來，他的心就始終揪在那裡，哪有心情去打理自己的外表。現在眼看著他的小英短狀況還好，斯特蘭奇一想到溫妮睜眼就看到他這副模樣，他就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扯一扯嘴角。
心裡十分糾結的法師先生回頭，結果卻看到他所糾結的那個物件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沉沉的睡過去了，他頓時啞然。啞然過後，斯特蘭奇無奈地笑了笑，望著病床方向的目光卻很溫柔。
溫妮這一覺從早上睡到了黃昏，直接錯過了午飯。迎著日暮的霞光，剛睡醒的溫妮嗓音裡除了嘶啞外還有濃濃的懶意。
「史蒂芬？」
正在看書的斯特蘭奇聽到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病床邊。溫妮小聲地和他說了一句想坐起來，他便幫著把溫妮從床上扶起來，還給她的身後塞了兩個柔軟的大枕頭。
一覺過後，溫妮原本渾渾噩噩的狀態好些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早晨的片段，無論是史蒂芬還是她的朋友們，沒有一個人的態度和原先有差別。在霍格華茲最後那段時光裡最困擾溫妮的問題現在看來像是她過分杞人憂天了。
可溫妮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的性格總讓她在一切事情上忍不住往糟糕的方向想。溫妮滿心的疑惑似乎只有在場的另一個人才能替她解答，她望向斯特蘭奇，目光裡是明顯的急切，又摻雜了些怕歡喜落空的遲疑。
斯特蘭奇把溫妮目光裡這兩種神情都讀出來了，不禁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我的名字，史蒂芬•斯特蘭奇。而你，溫妮•斯圖亞特小姐，1981年生，是個巫師。」
說著，他湊過去咬了一口溫妮的下唇，飛快的一吻如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還是史蒂芬•斯特蘭奇的戀人。」
斯特蘭奇一上來就是聽起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介紹，但溫妮為他話裡明目張膽的旖旎和狹促，沒繃住她臉上的表情，直接笑了出來。
她是聽出來了，她和史蒂芬的關係完全沒有改變。
溫妮的嗓子仍舊有些不舒服，她低低說了一句：「還好，我閉眼前心裡害怕極了。」
斯特蘭奇怎麼會不懂她所說的，他當時心裡也是有幾分惶然的，好在命運這次沒打算太折騰他們。虛驚一場後，他便覺得沒有必要再過多提起那時心底裡的難受。
於是，斯特蘭奇勾唇笑了笑，和溫妮開玩笑說道：「看來梅林和維山蒂都覺得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不忍心把我們分開。」
溫妮噗地一聲笑出來。
斯特蘭奇的手在口袋裡掏了掏，隨後拿出溫妮熟悉的他送自己的那條項鍊，溫妮下意識地往自己脖子上一看，果然空蕩蕩的。
男人解釋道：「先前我替你收起來了。」
溫妮應聲點頭。
斯特蘭奇看著溫妮的眼睛，說道：「溫妮，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吧。」
溫妮她當然記得，史蒂芬說過回來之後想只看她戴他送的那條項鍊。
如今項鍊在他手中，溫妮看了心裡一軟，只覺得斯特蘭奇手裡握著項鍊的樣子無端牽動了她心臟的每一處，她乖順地湊過去，露出潔白的脖頸對他說道：「你替我戴吧。」
斯特蘭奇心裡自然是千百般的願意，修長的手指幾下就幫溫妮把項鍊扣好了。
溫熱的指尖戀戀不捨地在後頸周圍流連，斯特蘭奇只覺得這塊露出來的像白脂玉一樣瑩潤的肌膚觸感實在美妙。細膩而柔軟，還散發著淡淡一絲沁香，如同一道上好佳餚，誘使他去品嘗。
斯特蘭奇當然毫不客氣地把這盤香噴噴的肉圈起來動口。
光親後頸那塊肌膚還遠遠不夠，他隨後馬上轉移了戰場，把溫妮的牙關一撬，舌尖便長驅直入，在別人的領地上耀武揚威大肆掠奪。伴隨著唇肉微微的擠壓，嘖嘖的水聲不斷從兩人相交的舌尖傳來。溫妮聽得耳垂直發燙。還沒把這份熱意散去，男人的手又不滿足地揉搓起她的耳垂肉來，他手指的溫度竟比溫妮耳垂上的還要滾燙。
短暫唇齒分開的間隙，溫妮聽到史蒂芬似乎有些抱怨的訴說：「你還是這副樣子好。」
說完，他又親了上來。
算上他們在霍格華茲的時間，溫妮和斯特蘭奇已經把戀人之間的磨合期順利度過。平常親昵的舉動不少，不過在霍格華茲那時候只至蜻蜓點水，親吻裡溫情的意味居多。不像此刻，男人格外得熱情，舌尖的攻勢甚至帶著以往所沒有的強勢和猛烈。
溫妮短暫的一愣後發現她竟然立刻懂了對方的意思，原本還帶著病態蒼白的臉色驟然就染上了嫣紅。溫妮已經有些意識到接下來斯特蘭奇要說些什麼了，理智上催促她要出聲阻斷史蒂芬接下來的話，可溫妮被他親得潰不成軍，輕輕鬆松就放了水。
果然，史蒂芬啞著聲音說道：「要不然親你總感覺在犯罪。」
溫妮心裡崩潰地叫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說出這種撩得人臉紅心跳話的男人的嘴唇，紅著耳朵急急地說：「你不要說出來啊！」
不過法師先生表示他的內心感受不到一點來自自我的譴責愧疚，眯著眼睛，突然舔了一下溫妮捂著他嘴的手心。
帶著絲絲熱氣的濡濕觸感嚇得溫妮飛快收回了手，看得斯特蘭奇更想舔舔肉香了，抱著人又親了個爽。
畢竟再外表矜持克制的男人，整整一年對著戀人小時候的蘿莉樣，該有的衝動都硬生生沒了。
憋了一年，可以說是非常幽怨了。
這一次複聯成員全體住院。沒有了溫妮的魔藥，一群人老老實實又躺了半個月才出院。
這會兒的曼哈頓，炎熱的氣溫已經轉涼，溫妮望著她又荒置了一個月的花店默默無語。所有的花無一例外都幹枯萎死了，整一屋子花的殘骸，看上去十分悲慘。
斯特蘭奇抽了抽嘴角，直接對溫妮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別再折騰這間花店了，隔三差五就發生一次意外。」
溫妮哼了一聲不聽他的勸告，鬱悶著一張臉對著所有的花盆來了個清理一新的咒語。
她就是要開花店！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在布利克街的聖殿休息了一晚後，他們最後還是回到了斯圖亞特莊園，所有最終的還沒有定論的事情都該在這裡畫上一個終止的句號。
兩個人是通過幻影移形回的莊園門口，之前本該戴在溫妮脖子上回莊園的門鑰匙，在溫妮醒來後怎麼也找不到了。溫妮心裡忍不住因此抱有期盼，希望現實這一次能夠像她所設想的那樣美好。
她心裡畏懼又期盼地握住了大門的把手，垂在身側空餘的另一隻手則被溫暖的掌心包裹住。
推開門，大廳的佈置依舊如此熟悉。再細看，溫妮發現仍舊有不少細節的裝飾與她記憶中並不相符。
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優雅端莊的婦人，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溫妮時，驚訝地挑了挑眉：「溫妮？你要回來怎麼沒提前說一聲？」
真正看到母親維爾莉特的那一刻，溫妮克制不住洶湧奪眶的眼淚，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
維爾莉特嚇了一跳，一邊安撫溫妮情緒的同時，一邊用眼神詢問站在溫妮身旁的斯特蘭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斯特蘭奇聳了聳肩不語。
維爾莉特只好攬著她的小波浪往沙發邊走，打算好好弄明白溫妮突然大哭的理由。斯特蘭奇沒有跟進去，他有意把空間讓給她們兩個人獨處，他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往外頭的草坪方向走去。
維爾莉特好不容易把情緒反常的寶貝女兒哄住了，給她遞上手帕，溫聲詢問道：「溫妮，告訴媽媽，怎麼了？」
溫妮也止住了眼淚，平復好嗓音裡的顫抖後，彎著嘴角說道：「只是好久沒有見到媽媽了，想你了。」
聽到這個回答，維爾莉特哭笑不得，她內心當然是不相信的，但溫妮這麼說後她也沒有打算拆穿她。維爾莉特夫人打趣說道：「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小波浪原來這麼容易就哭了？」
這會的溫妮也開始為她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假咳了兩聲，尋了另外一個問題：「外祖父和外祖母呢？」
「他們兩個去法國度假了，我覺得父親他早就該表現出點浪漫細胞了。」
聽到母親說完，溫妮心中最後一點擔憂也消失了。
好像命運十次裡有九次刁難過她後，最後一次終於好心撫平了她所有的傷口。
溫妮還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她想了個藉口，和維爾莉特說她因為意外忘記了不少事情，在得到母親的擔憂後，借此詢問了不少。
在母親的講述中，溫妮知道後來的一切果然隨著歷史的改變而改變了。伏地魔確實在那場三強爭霸賽中徹底死亡，而鄧布利多校長或許是出於保護她的角度，只說了她的昏迷是亂鬥時的誤傷，並沒有透露任何一點關於她和史蒂芬的事情。
但她心裡還剩下最後一個疑問，那就是她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去往美國，從而認識的史蒂芬呢？
維爾莉特噗嗤笑了，像是想起一件十足惹人發笑的事情，她的眼睛裡滿是狹促看著溫妮說道：「說起這個我還記憶猶新。你參加完三強爭霸賽後生了場病，醒來後非和我說你做了個夢，在若干年後的某個時間一定要回一趟美國，說你的真命天子在那裡等你。我當時還想，我的小溫妮年紀不大，倒是這麼懂得浪漫啊。」
溫妮不敢相信她自己能說出真命天子這種惹人發笑的言論來，結結巴巴地又問了一遍：「媽媽，我真這麼說了？」
維爾莉特維持著的正經表情沒過兩秒就笑得十分燦爛：「好吧，媽媽和你開玩笑的。」
被自己媽媽開了一通玩笑的溫妮十分無奈。
「你當時說，你總覺得那時候一定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你得去見他。你那麼堅持，我怎麼會不同意呢？」維爾莉特笑著歎息了一聲，「當時我還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你連媽媽都捨得離開。」
斯特蘭奇站在莊園的庭院裡，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回來了？」
溫妮應了聲。
她看著面前這個強勢瓜分了她所有愛戀的人，滿心的心滿意足。這一刻，他站在自己眼前，溫妮都覺得是一件溫柔的事情。
聽起來動人的命中註定下總有各種不為人知的暗自辛苦，才能促成明面上的佳偶天成。溫妮慶倖十幾歲時的自己願意無理由地相信這份古怪的直覺。
哪怕再次相遇的理由不一樣了，他們依舊走到了一起。
感謝梅林，感謝維山蒂。
溫妮小跑著抱住了斯特蘭奇的腰，雖然是情緒促使下的一股衝動，但卻十分堅定地對斯特蘭奇開口道：「史蒂芬，我們結婚吧。」
斯特蘭奇沉默了兩秒，歎息了一聲鬱悶地咬了咬溫妮的耳朵。
「溫妮，這句話該我先說的。」
他話雖這麼說，但男人嘴角明顯的笑意還是揭示了他的好心情。
法師先生想，他的小英短都迫不及待地把婚禮擺到明面上來說了，那麼該定在哪一天呢？
那就明天？
他懷裡攬著他的溫妮小姐，笑得一點也不矜持。
我的內心催促著想要讓你快些徹底屬於我。甚至連旁人聽到你名姓，就知道你的一生已經與我有關。
——Fin——
第75章 番外一
番外1
斯特蘭奇脫掉手術服, 這場手術他主刀的部分已經完成了。他認真地把自己引以為傲的雙手洗了好幾遍, 直至他自己認為乾淨了, 才一根一根手指地擦乾。
直起身子，鏡子裡映出他自己俊朗而迷人的臉龐, 只一眼, 就能從這張臉上看出成功人士的肆意和傲氣。斯特蘭奇打量了一下他鏡子裡的模樣, 滿意地扯了扯嘴角。
他已經完全能夠稱得上一個優秀而成功的醫生了。年紀輕輕，醫術高明, 他經手過的手術沒有失敗過一次，再加上英俊多金，斯特蘭奇醫生的人生足以稱得上是一帆風順。
現在，一帆風順的斯特蘭奇醫生準備開著他的超跑下班了。
晚上八點，曼哈頓正下著一場暴雨。雨水劈裡啪啦地打在擋風玻璃上, 雨刷拼命地工作著才勉強保持出一片能見度稍微清晰點的視野。斯特蘭奇對雨天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感, 既不喜愛也不厭惡，但下到這種程度的雨還是讓他感覺麻煩。
雨天不得不緩慢行駛的車輛匯成車流, 醫生微微蹙著眉, 食指嗒嗒地叩著方向盤，跟著車流緩慢地挪動。好不容易在紅綠燈處拐了個彎變得寬敞些了, 斯特蘭奇的眉頭還沒來得及鬆開，他就感受到了胃部傳來的隱隱疼痛。
斯特蘭奇這才想起來, 他剛從手術臺上下來，已經錯過了吃飯的時間。
那麼是現在拐去奢華的法國菜餐廳，還是回家後叫一份外賣呢？
斯特蘭奇這樣極度自信的人, 做什麼都是自信的，也因為這種性格，促使了他敢在開車的時候幹些接電話這種分神的事。此刻，胃痛分去了這位高傲的外科醫生的一部分注意力，他腦中又想著怎麼解決他的晚飯，等發現一團小東西慌不擇路地從他疾馳的車前竄過時，斯特蘭奇已經來不及踩刹車了。
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緊刹車後，超跑堪堪停在了路邊。所幸斯特蘭奇開的跑車昂貴的車價擺在那裡，安全措施一應俱全，他自己除了被安全帶猛地扯了一下有些頭暈外，沒有一點受傷的地方。
斯特蘭奇反應了好幾秒後，立刻打開車門下車。
雖然眼中一閃而過的景象讓他相信自己撞的不是人，但確確實實是撞到東西了，怕是撞到了流浪貓或者流浪狗。
斯特蘭奇撥開他被暴雨淋濕而垂下來的頭髮，看到了倒在他車前的小東西。
如他所想，是一隻流浪貓，不知從哪個旮旯角落裡跑出來，迎頭就撞上了他的車。
倒在雨中的小貓渾身的毛都濕透了，一縷一縷地粘在一起，看起來狼狽又可憐。它的前肢正淌著血，斯特蘭奇的刹車要是踩得再慢一點，它整條命大概就沒了。小貓咪嗚咪嗚地叫著，疼得連淒厲的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雨勢沒有一點變小的意思，急促落下的雨水模糊了斯特蘭奇的視線，他不得不一會會抹掉臉上的雨水。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和小貓視線相對。灰藍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情緒讓甚至斯特蘭奇錯覺他讀懂了一隻貓的情感。
斯特蘭奇脫下他的外套，把狼狽的小團子抱起來飛快地沖回車內。真皮的副駕座椅經歷了一遭濕噠噠到滴水的西裝外套和毛團子，大概是要報廢了。
……算了。
斯特蘭奇導航了一家最近的寵物診所，驅車而去。
給小貓處理傷口的醫生看過去溫柔極了，處理傷口的手法也十分溫柔。不過這些都不在斯特蘭奇關心的範圍內。
他濕著衣服，按捺住不耐煩的心情倚牆站著，聽到小貓偶爾細細的叫一聲，英俊的外科醫生臉沉得都要滴出黑水了。
這獸醫處理傷口的手法怎麼這麼差？！
可以說是非常得無理取鬧了。
面善的寵物醫生還不知道斯特蘭奇心裡的想法，在他看來這只惹人憐愛的小毛團實在是他見過的最合作最信任人的貓咪了。給它處理好傷口後，醫生拿出電風吹調出低檔，把貓咪身上的水分吹幹。
一隻毛色光澤亮麗，一眼就惹人憐愛的貓咪被抱到了斯特蘭奇眼前。
斯特蘭奇甚至錯覺診所另外給他找了一隻貓來。
「先生，這只銀虎斑紋小英短溫順又可愛，十分通人性，並不是一隻流浪貓。或許是不小心從主人家裡跑出來的，您可以去問問。」寵物醫生對斯特蘭奇建議道。
斯特蘭奇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
但當小英短被放在他懷裡之後，斯特蘭奇原本疏離冷淡的臉色僵住了。他難道還要把這只小英短帶回家去直到找到它的主人嗎？！
斯特蘭奇低頭瞪著懷裡的小東西，剛開了個口說不，小英短那雙讓他看了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自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向了他。這雙灰藍色的幼圓貓瞳長得實在好看，斯特蘭奇嘴裡的話在卡了一秒後，再也說不出來了。
認命地把這只小英短抱在懷裡，斯特蘭奇沉著張臉又被喜歡這只小英短的寵物醫生塞了一袋貓糧。窩在他懷裡的小英短自發換了一個它覺得更舒服的姿勢，沖抱著它的人乖巧地喵了一聲。
這時的斯特蘭奇醫生還不知道美色誤人是什麼意思。
回到公寓裡的斯特蘭奇只覺得身心俱疲，只想去浴室裡好好泡個熱水澡。他剛彎腰想把它放在地上，瞥到小英短已經包紮好的前腿，又默不作聲地換了個地方把小英短放在了同樣看過去就很貴的沙發上。
大概是回來路上小英短真如寵物醫生所說的那樣乖順得很，一點也不鬧騰，斯特蘭奇面色逐漸柔和，甚至稱得上溫柔地和小英短說了一句：「你乖點，別跳下沙發，我去洗個澡。」
說著，斯特蘭奇從衣櫃裡拿出浴袍，往浴室裡走去。
十分鐘後，浴室的水聲和吹風機聲音相繼停了，斯特蘭奇帶著隱隱懊惱的神色從浴室裡走了出來。醫生沒能如他所願地泡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因為從浴室的門一關上後，他的腦海裡就都被外頭那只小團子給佔據住了，連泡澡的心情都沒有。
斯特蘭奇系緊了浴袍的帶子，暗惱地想，他只是擔心貓抓壞了他的沙發而已。
可小英短就是這麼乖，乖得連位置都沒有挪動，安安分分地團在沙發上。聽到斯特蘭奇的腳步聲後，躺著的頭歪過來，那副小模樣仿佛在疑惑為什麼他洗得這麼快。
斯特蘭奇一口氣憋悶著既消不去又發不出來，他感覺他先前在浴室裡所想的那些都是白費時間。
同時，他又難免想，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只小英短貓教得這麼好。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頓時就充斥滿了斯特蘭醫生的心底。
他摸了兩把柔軟的貓毛，說道：「你今晚，你今晚就睡這吧。」
畢竟這只受傷的前腿是他開車失誤導致的，沙發就讓給它吧，大不了等送走這只小英短後重新再買一套沙發。不過他睡覺的床是絕對不允許讓貓上來的！
有些輕微潔癖的斯特蘭奇又不放心地囑咐了一遍：「乖，晚上不能跑到我的床上來，聽到沒？」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再聰明乖巧的貓又怎麼會聽得懂人類的語言。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沙發上的小英短就沖他叫了一聲，眯起來的灰藍□□瞳讓斯特蘭奇總覺得自己從中看出了鄙夷的意味。
第二天沒有手術的斯特蘭奇醫生難得賴了一次床，昨晚的意外和胃痛實在消耗掉了他大半的精力。
他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十點半。
然後，斯特蘭奇便覺得他仿佛在自己的床邊聽到了熟悉的那聲輕細的貓叫聲。兩秒鐘後，確認自己沒聽錯的男人歎了聲氣，從床上爬起來，果然看到了蹲坐在他床邊的小英短。比起昨晚，小英短今天可有精神多了，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後頭甩著。
斯特蘭奇抹了把臉，看著小英短，問道：「你餓了？」
說完，他長腿一邁從床上下來，一手撈起地板上的小英短。
就算是沒有工作的一天，他也肩負了照顧這個小麻煩的任務。
還是快點找到它的主人吧。
把昨晚順手拎回來的貓糧倒在配著的小盤子裡放在小英短面前後，斯特蘭奇總算順帶想起了他餓了一晚上還外加一個早晨的胃，打了高檔餐廳的外送電話。
嘗到美味的菜色後，斯特蘭奇叫囂不已的胃才總算消停了。男人鬆開蹙著的眉頭後，穿著簡單居家服的他看起來總算放下來疏離的架子而變得平和。斯特蘭奇隨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小英短，片刻後，他挑了挑眉興味道：「你想吃？」
比起它面前的貓糧，小英短似乎對他的午飯更有興趣，連耳朵都抖起來了。這副小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猛地戳了一下斯特蘭奇的心窩，貓奴之魂在這一刻冉冉升起。
……那就給它吃一口？
斯特蘭奇把貓抱上了餐桌。
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時內，公寓裡允許小英短上去的地方又多了一個。
嘗了一趟美食的小英短十分懂得知恩圖報，等斯特蘭奇摸摸它的耳朵撓撓它的下巴時，小英短相當給面子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小英短的傷漸漸得好了起來，可斯特蘭奇還是沒有找到它的主人。他把小英短的照片發在網路上，倒是引來許多雲養貓網友直誇它可愛。
最後一次去換藥的時候，寵物醫生聽到斯特蘭奇所說的後，躍躍欲試：「那要不然斯特蘭奇先生你交給我養吧，我真的很喜歡它。」
斯特蘭奇果斷拒絕了。
找不到小英短原本的主人，又不想別人來養它，還能怎麼辦呢？斯特蘭奇任勞任怨地成了小英短的新主人。
醫生見過那些生活城市角落裡被遺棄的流浪貓，貓毛稀疏顏色黯淡，眼神裡帶著一股狠意，他不想小英短也和它們一樣。
在知道小英短是個女孩子後，斯特蘭奇抱著她想了想。
「那就叫溫妮吧。」
「喵！」
被看光光的溫妮在他臉上拍了一爪子，讓斯特蘭奇見識了一把貓科動物的野性。
斯特蘭奇的同事們發現他們科室年輕有為的外科聖手竟然也淪落為了貓奴的一員，社交帳號上三天兩頭就發幾張小英短溫妮的照片。他們紛紛感慨，貓主子的力量實在太強悍了，就連這樣心高氣傲的英俊男人也甘願放下架子逗它玩，感慨完後，順便右鍵保存了小溫妮的照片。
斯特蘭奇確實很喜歡小英短，喜歡到給她買的那個精緻又舒適的大貓房子溫妮都沒住過幾次，他已經連床都願意分小英短一半。
斯特蘭奇醫生已經完全不記得他有潔癖這回事了，家裡哪都肯讓溫妮的小爪子踩上去。當然，他還是不怎麼願意溫妮去廚房的，畢竟那有不少鋒利的刀具。
有時候他發出來的溫妮照片下有同樣養貓的人問他是怎麼把英短養得這麼好的，是不是特別費時。
斯特蘭奇就特別自豪，他的溫妮本來就這麼乖！
當斯特蘭奇迎來他有溫妮以來第一個需要去參加學術座談會的時候，已經是個合格貓奴的斯特蘭奇覺得哪種方案都沒法安置好他的小英短。
可他又實在沒有辦法帶著溫妮去出差。
最後，斯特蘭奇只能把溫妮暫時託付給當初給她治腿的那個寵物醫生。
看著對方難掩欣喜的模樣，還沒搭上飛機的斯特蘭奇覺得全身哪都不爽快。
已經被抱到陌生人懷抱裡的溫妮似有所感，小爪子朝斯特蘭奇努力伸著，細聲細氣地朝他一直喵喵地叫，斯特蘭奇差點就不想去趕飛機了。
斯特蘭奇最終還是拉長著一張臉離開了他的小英短。
飛機載著他飛往數百公里外的城市，可醫生的心裡總是放不下他的小英短，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拿出手機裡溫妮的照片看一看。
這次出差整整花了斯特蘭奇一周的時間。等他驅車趕往寵物店親自把溫妮接回來的時候，抱著小英短的男人雙眉緊緊皺著。
「溫妮，你是不是瘦了？」
好吃好喝喂著溫妮的寵物醫生差點破口大駡。
但在斯特蘭奇眼裡，溫妮就是瘦了。那個獸醫再喜歡溫妮能有他對溫妮好麼。他每餐吃什麼溫妮都有份嘗一口，她的小盤子裡頓頓都有小魚幹，連睡覺他都捨不得溫妮離開他。
溫妮主動蹭了蹭他的手心，幼圓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經過一次出差事件的發酵，斯特蘭奇越來越把溫妮放在他心裡重要的位置上了，那副架勢恨不得走到哪都帶著她。當然，最後冷靜下來的醫生還是沒有幹出帶著溫妮去醫院這種荒唐的事。
斯特蘭奇是個很受異性歡迎的男人，從總有漂亮的女性試圖約他共赴晚餐這點就能得知。她們有些知道他養了一隻貓後，也會把話題引到溫妮身上，直誇照片裡的小英短漂亮。
斯特蘭奇聽了翹起嘴角。
他這樣的表情就被對方認為有戲，等接下去問他能不能一起吃晚餐的時候，就聽到帥氣迷人的醫生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
「不行，溫妮還等著我回去吃飯。」
「我要回去和溫妮吃飯。」
「溫妮一個人在家會怕，不去。」
次數一多，女方咬牙切齒：「那斯特蘭奇醫生你乾脆直接和你的貓過一輩子算了！」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沉思了片刻後，覺得對方給了他一個好主意。
他目前對別的人都沒興趣，喜歡貓開始養貓也只是喜歡溫妮這一隻小英短。
那他就養小英短一輩子好了。
斯特蘭奇不是不明白他心底對溫妮莫名過多的在意，可她是他撿回家的，斯特蘭奇想，有些事情就是命中註定。
斯特蘭奇醫生繼續養他的貓，曬他的貓。
「喵。」
斯特蘭奇從夢裡醒來，親了親溫妮：「早安。」
……
「喵。」
噢，到吃飯時間了。斯特蘭奇慢條斯理地挑出魚肉裡的刺，偶爾速度慢了，手臂就挨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
「喵喵喵！！」
差點又熬夜的斯特蘭奇被咬著褲腿趕上床，認命地關上燈。
「好的好的，我睡著了。晚安，溫妮。」
只是有時命運總偏愛開玩笑。
斯特蘭奇沒在那次雨天的分神裡吸取教訓，一場車禍讓他失去了他引以為傲的雙手，失去了他的工作，失去了別人投在他身上羡慕的目光。
為了治好他的手，他變賣他的豪車、他的投資、他中心區的高級公寓，到最後，他一無所有，只剩下他的小英短。
斯特蘭奇扯了扯嘴唇，他顫抖無力的兩隻手已經抱不穩溫妮了，他怕摔著了溫妮，也害怕在溫妮面前表現出他無能的樣子。
此刻的他已經開始求助他從前嗤之以鼻的脫離科學的方法，在別人的指引下，斯特蘭奇決定前往千里迢迢外的加德滿都，尋找隱世的存在。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把溫妮送給其他有能力能照顧好她的人，而不是讓她跟著自己風餐露宿。
「溫妮，你喜歡之前照顧過你的那個寵物醫生嗎？我……我把你送到他那寄養一段時間……好嗎？」
「喵喵喵。」
小英短主動跳到了他的膝蓋上，就像以往那樣自發團成一團趴在他腿上。灰藍色的眼睛始終不曾從他的臉上移開，她見斯特蘭奇一言不發，又沖他急切地叫了幾聲。
以前她只要叫一聲，史蒂芬就會把她抱起來的。
溫妮疑惑又著急。
斯特蘭奇頹然長歎，顫著雙手把溫妮抱在懷裡。
「你不能跟我走的。」
溫妮直接賞了他一臉小梅花印子。
於是，斯特蘭奇帶著一隻小英短，開始了他由醫生向法師的轉職之旅。
活了幾百歲的腹黑至尊法師溫柔笑著威逼利誘：「想跟我學魔法，可以，溫妮借我抱一天。」
斯特蘭奇氣得直接扭頭就往卡瑪泰姬外走。
唉，怎麼這麼經不起逗。
「行了行了，斯特蘭奇你回來，我只是開個玩笑！」
斯特蘭奇奮發圖強學習魔法的時候心想，總有一天要把古一揍得叫他爸爸。
中間發生了許多事，但小英短始終陪在斯特蘭奇的身邊。他們的家從曼哈頓中心區的高層公寓搬到了卡瑪泰姬，最後又重新回到了曼哈頓，住進了布裡克街古老且充滿魅力的紐約聖殿裡。
已經成了新一任至尊法師的斯特蘭奇除了偶爾拯救世界外，更多時候還是和他的小英短悠閒地待在二樓的琉璃彩窗旁享受午後愜意的陽光。
他的朋友們——復仇者們——卻巴不得他經常抱著溫妮出來玩，嗯，他們主要是想看小英短的。
今天的午飯送來了，斯特蘭奇一道道擺好後準備去叫溫妮起床。最近也不知為什麼，溫妮開始變得嗜睡，斯特蘭奇找過寵物醫生，自己也用法術察看過，都找不出原因。
斯特蘭奇開始擔心。
貓的壽命相比起人來說實在太短暫太脆弱了，他也會害怕。這麼久以來，他的身邊只有溫妮，沒了她他又該怎麼辦。
斯特蘭奇貪心地想要溫妮一直陪著他。
斯特蘭奇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小英短，原本就微微蹙起的眉頭已經皺得能夾死一隻小蟲子了。
臥室的方向傳來細微的聲響，斯特蘭奇舒了口氣，朝臥室走去。
房間裡並沒有他的小英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背影。
「你是誰。」
對方正埋頭系扣子。斯特蘭奇注意到他被打開的衣櫃，對方顯然偷拿了一件他的襯衣穿。這讓斯特蘭奇掉線已久的潔癖發作了起來。
聽到斯特蘭奇的聲音，女人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她明顯嚇了一跳。可當她轉過身來的時候，被嚇到的物件則變成了斯特蘭奇。
玲瓏有致的妙曼身軀配著一張出落得和精靈般美麗的臉龐，斯特蘭奇的襯衣穿在她身上下擺到了大腿的位置，明明撩人至極的場面卻配上了她臉上的茫然和隱隱驚慌。
真正令斯特蘭奇倒吸一口涼氣的是她令自己無比熟悉的灰藍色眼睛以及不可能出現在正常人身上的一對貓耳。
斯特蘭奇張了張嘴，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溫妮？」
對方無比自然地應了一聲，還叫了斯特蘭奇的名字：「史蒂芬！」
法師先生往常精明的大腦頓時就成溫妮玩剩下的毛線團了。
斯特蘭奇的朋友們覺得斯特蘭奇真是喜歡慘了溫妮，原先是一個隻想養貓的黃金單身漢，現在是一個還想和貓談戀愛的黃金脫團狗。
斯特蘭奇當然喜歡慘了他的小英短，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溫妮面前。可即使是已經成為至尊法師的他也不得不遺憾表示他大概沒辦法做到。畢竟他的角色定位是個保護地球的超級英雄，而不是超級反派。
他只能天天給他的小英短剔魚骨頭，教她學魔法。
把他的一切和他自己都給她。
——Fin——
作者有話要說：
法師先生：……小英短……貓……女朋友……啊……（癡漢）
溫妮小姐：史蒂芬，你是變態嗎？？？
麼麼麼噠 這章番外叫大貓養小貓。法師先生養貓養出了個女朋友2333
明天還有另一篇包子番外就徹底完結啦~希望能支持我到最後一刻愛你們喲比心w
悠于 2017-6-25 08:57
第76章 番外二
番外2
從二樓落地的琉璃窗往外望, 布利克街的夜空月朗星稀。不夜的曼哈頓, 霓虹彩燈比月色星塵要斑斕奪目得多。
一窗之隔, 屋內卻是截然不同的寧和氛圍。角落裡燃著沒有溫度的魔法火焰的壁爐，和人類光源不一樣的幽光在這間屋子裡隨處可見, 照亮那些呈放著幾百年歷史的魔法物品的玻璃櫃, 被魔法拓高的穹頂星辰在上面渲染成一幅畫卷,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得奇妙而美好。
斯特蘭奇坐在落地窗旁的單人靠背椅上，手裡的書頁正要掀過一頁, 他就聽到交織在一起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爸爸！爸爸！」
斯特蘭奇抬起頭，果然，是阿德里安牽著艾德琳的手跑過來了。
阿德里安指了指妹妹，說道：「阿迪說想聽故事！」
艾德琳不好意思地垂著小臉，拉緊了哥哥的手。
斯特蘭奇反應過來了, 這是兩個小不點每晚固定的睡前活動。男人合上和牛津字典一樣厚的魔法書, 手腕微微一抖，他的單人椅旁邊就多了一張寬大舒適的長條沙發。他起身坐到了沙發正中間的位置, 兄妹兩個就十分上道地爬了上來, 佔據了他一左一右的臂彎。
「媽媽呢？」
斯特蘭奇拿起艾德琳手裡的童話書後，順口問道。一般情況下都是溫妮給他們兩個講睡前故事的。
阿德里安把他爸爸皺眉時的神態學得十分傳神, 趁媽媽不在就和爸爸告狀：「媽媽又在熬魔藥了，味道臭臭。」
除掉溫妮本人, 斯特蘭奇家裡剩下的三個人都知道溫妮一做起魔藥就沒有時間概念的壞毛病，神探阿德里安總是最常向警長史蒂芬打報告的那一個。妹妹艾德琳附和完哥哥的話後，又怕爸爸和媽媽吵架, 不放心地多加了一句：「爸爸，其實媽媽在做的魔藥也沒有臭臭的。」
斯特蘭奇笑了一聲：「好，我給你們講完故事就去勸媽媽睡覺。昨天媽媽和你們說到哪裡了？」
故事才敘講了個開頭就被阿德里安打斷了。
「爸爸，你講的語氣沒有媽媽好聽！」
斯特蘭奇語氣一頓，但好歹是自己的娃，他再開口時明顯溫柔了許多。可是阿德里安總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問題讓斯特蘭奇不得不念兩句後被迫暫停。
十足的事逼。
斯特蘭奇歎了口氣：「阿德里安，童話故事不需要邏輯，你還想不想聽了，嗯？」
阿德里安轉了轉眼睛，義正辭嚴地說道：「不是我想聽，是妹妹想聽。」
斯特蘭奇往自己右手邊看去，艾德琳對上他的視線，小雞啄米樣地點了點頭，然後奶聲奶氣地譴責阿德里安：「阿德里安，你不能這樣。」
阿德里安誇張地歎了口氣：「阿迪你個小沒良心的，你想聽故事的時候是誰替你和爸爸說的？」
單純的艾德琳瞬間被騙了過去，隔著爸爸湊過去勾了勾哥哥阿德里安的小指頭，討好地沖他笑了笑。
斯特蘭奇深吸了一口氣，深深覺得這是隔代遺傳。
這完全是維爾莉特的翻版。
「今天爸爸給你們講另一個故事。」斯特蘭奇話音剛落，兩個小不點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斯特蘭奇勾唇一笑：「講法師先生和巫師小姐的故事。」
高傲迷人的外科醫生，冷淡精緻的巫師小姐，再加上一點羅曼蒂克和英雄元素，爸爸和媽媽年輕時的故事對兩個小傢伙來說比童話故事要有魅力得多。可惜生物鐘擺在那裡，只好睡眼惺忪強撐著要爸爸保證明天把之後的講完才肯睡著。
斯特蘭奇給他們蓋好被子後挨個親了親，然後才闔上門離開。接下來他要去揪那個做魔藥又忘記時間的傢伙去睡覺了。
聖殿裡有一間屋子專門改造成了魔藥間，斯特蘭奇打開門，裡頭的亮光頓時就泄了出來。聽到動靜，工作臺前的溫妮抬起頭，見來的是斯特蘭奇，下意識地沖他保證道：「史蒂芬，我這裡很快就好了。」
自從很久前某次因為不守信用在魔藥間裡待了一天沒吃飯被史蒂芬抱出去後，在他面前溫妮的保證總是格外得真誠。說快好就是快好，一點也不拖延。
很快，魔藥裝瓶封存好了，溫妮手中動作未停，一遍詢問他：「阿德里安和艾德琳睡了？」
「嗯，硬是讓我講了個故事才肯睡。」
溫妮笑了一聲，把工作臺用魔法清理乾淨後，便拉著斯特蘭奇的手離開了魔藥間。溫妮知道史蒂芬有多寵愛兩個孩子，別看他現在一臉無奈又嫌棄的模樣，當時一定是心甘情願地給他的兩個小寶貝講了睡前故事。
斯特蘭奇垂眼看著他的小英短精緻眉眼裡的溫和，唇邊笑意漸深，和溫妮說道：「知道我剛才和他們講了什麼嗎？」
溫妮配合地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和他們說，我們兩個是怎麼認識到結婚的。」
溫妮啞然失笑：「好吧。」
回應完，她也被史蒂芬說得有些好奇，好奇從他口中敘述出來的他們的往事是什麼樣的。心裡想著，溫妮便問他：「那你是怎麼說的。」
聞言，斯特蘭奇看了溫妮一眼，目光裡滿是戲謔，像是隱隱得意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忍不住問。
「我說……媽媽來美國散心的時候給爸爸送了束花，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溫妮輕飄飄地橫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麼不說我是為了追求命中註定的愛人才從千里迢迢的英國來的美國呢。」
溫妮直接拿了當初維爾莉特開玩笑時說的理由回敬了愛人。
兩個人相視而笑。
阿德里安和艾德琳是在他們婚後第二年生的一對雙胞胎，哥哥阿德里安襲承了母親的巫師血統，妹妹艾德琳則沒有魔力。因此兩個孩子裡，哥哥冠了斯圖亞特的姓氏，妹妹則姓斯特蘭奇。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溫妮就針對姓氏問題和將來阿德里安要繼承斯圖亞特莊園的事和兩個孩子說清楚過，她不想阿德里安因為姓氏的問題覺得自己不被父母喜歡，也不想艾德琳因為魔力的問題和阿德里安心生嫌隙。
可小小的阿德里安很無所謂，艾德琳則緊跟哥哥的腳步，溫妮和史蒂芬見狀，就不再提起。
知道溫妮生了一對雙胞胎並且其中有個孩子能夠在多年後繼承斯圖亞特莊園，維爾莉特以及老家主夫婦都十分開心。比起溫妮和史蒂芬夫婦對孩子的寵愛，他們對兩個孩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捧在手心裡的溺愛了。
甚至老家主還更偏愛乖巧懂事的艾德琳一些，沒有因為她不是個小巫師而故意忽略她。
畢竟老家主一看到阿德里安就忍不住扼腕：斯圖亞特家標準的淡金髮色和灰藍眼瞳到阿德里安這就只剩下個灰藍色眼睛了，血脈裡來自父親一方的基因強悍到都把斯圖亞特們的標誌打破了！
而阿德里安格外像維爾莉特的性格也讓從小看著維爾莉特長大的老家主感受到了久違的頭疼。
當然，老家主還是很愛他的曾外孫們，若不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他還想一手抱一個，把孩子們都舉到肩膀上來呢。
可想而知，每次溫妮帶著他們回莊園的時候，莊園裡的三個大人對兩個小天使有多麼的寵愛。老家主抱著妹妹艾德琳給她變魔法，老夫人牽著精緻可愛的阿德里安，兩手空空的維爾莉特只好眼巴巴地望著艾德琳，希望她能給可憐的外祖母一個親吻。
維爾莉特不死心地建議溫妮和史蒂芬：「要不你們再生一個？」讓我也有機會手裡抱一個啊。
斯特蘭奇家對兩個孩子的未來都規劃好了，阿德里安滿十一歲後去霍格華茲念書正式成為一個巫師，妹妹艾德琳跟著父親史蒂芬學習法術，平常就讀哈曼頓的中學。
可隨著兩個孩子十一歲生日時，貓頭鷹給阿德里安送來霍格華茲的信後，從來沒有計較過自己身上沒有魔力的艾德琳哭鼻子了。
「我不想和哥哥分開！那個學校是住宿的，那我就一整年都看不到阿德里安了。」
溫妮看艾德琳哭得這麼傷心，也沒好意思糾正她：阿迪其實你聖誕假期就可以看到阿德里安了，用不著一整年。
十足妹控的阿德里安也不太樂意了，挑了挑眉說道：「我不去霍格華茲了，除非讓我天天回家住。」
整個暑假，斯特蘭奇家雞飛狗跳，一刻也沒安生。
最後溫妮一拍桌子，跑去應聘霍格華茲魔藥學這門課的老師一職。
老校長鄧布利多已經從校長位置上退下來很多年了，目前正樂呵呵地和他的弟弟阿不福思一起生活，接任校長位置的是為人嚴肅、認真負責的麥格女士。
教魔藥學的斯內普教授內心裡還是始終想要教授黑魔法防禦課，但他盼星星盼月亮，黑魔法防禦課的老師一年一換，就是輪不到他。蛇王的怨氣都快從地窖飄上格蘭芬多的塔樓了。
每年教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還是依舊在倒楣，學生們都傳，既被打敗的伏地魔後，是斯內普教授對這個職位下了詛咒。
當溫妮來應聘魔藥學老師後，終於有望可以轉教黑魔法防禦術的斯內普教授連對溫妮考核都沒考核，直接和校長麥格女士說她通過了。
斯內普教授終於如願以償教起了他心心念念的黑魔法防禦課。
阿德里安還是不情不願地登上了霍格華茲的特快，那一天全家都來月臺送他。
離開父親和妹妹一個人在外求學，就算是一向不粘人的阿德里安也會想親人，心裡的這份不爽快讓他在被分入斯萊特林後，就成為了全校皆知的讓教授們又愛又恨的天才型搗蛋學生。
溫妮當上教授的第一件事，就是特別不好意思地和校長麥格以及斯萊特林的院長斯內普教授請求，希望能夠爭取到阿德里安平常和她一起回家的機會。
斯內普教授：「他是鼻涕蟲的粘液嗎？」
麥格校長也很為難，畢竟要求學生寄宿是霍格華茲建校以來就一直延續下來的傳統。但在阿德里安作天作地了一個月後，麥格校長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阿德里安每次都悄悄地走，不要鬧得全校皆知。平時還是住在學校，週末才能和溫妮一起回家。
溫妮把話轉述給了阿德里安，阿德里安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眸，說道：「放心媽媽，我已經把舍友揍得不敢亂說話了。」
溫妮總覺得她聽錯了什麼。
就這樣，阿德里安也得償所願回去和他的家人們重聚了。
在有了阿德里安和艾德琳後，溫妮沒有精力再繼續打理她那三天兩頭就因為各種意外歇業的花店。
不過花店還是花店，買下它的是曾經把那鳩占鵲巢的冬日戰士詹姆斯•巴恩斯。
現在這間花店真正屬於巴基了。
加入復仇者後的巴基在不需要他出任務的時候就回他到他的花店裡，一邊賣花，一邊喝牛奶。
而他，似乎要比溫妮小姐遠會做生意得多。
附近十條街的女孩們都來買他的花，順便還想給他送牛奶。
（完）
粒子 2017-10-25 17:25
法師和女巫的組合果然是強強聯合啊！
一主攻一主守打架不要太爽利！
溫水煮青蛙的文看起來果然很舒服：）
最適合放鬆心情了tyjp58
summeren 2018-8-1 21:52
總覺得巫師在MARVEL裡面不算很厲害
助攻好像真的滿不錯的
沒辦法MARVEL的法術系反派感覺都是近戰法師的
還來不及揮揮小棒子 小棒子就被折斷了
巫師沒法仗無法施法又沒體術 感覺隨便就會被打爆
男主溫柔好男人感覺很不錯
女主萌萌達 感覺好可愛 又很堅強
遇到殺人魔的反抗 讓我誇目相看 本以為沒法仗他就沒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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