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7-7-16 16:10
第196章 接風洗塵
盧方這麼一說, 其他四個人自然也不會不表態。
「大人，草民蔣平, 雖然只有水上功夫略值得稱頌，也想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大人, 草民同樣願效犬馬之勞！」
「大人，我……草民, 也願效犬馬之勞！」
「大人，草民五兄弟雖是江湖草莽，但心中尚有一腔熱血, 腹中還有滿腹義氣, 同樣想為天下蒼生做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希望大人收留。」
最後，白玉堂做了一番類似總結陳詞的話。雖然他說的大義凜然，慷慨陳詞，但慕喬總覺會想起每週的例會，聽得有點跳戲。
包拯自然不會拒絕，兩方又做了一番推諉, 至此，五鼠正式算作了開封府的人馬。
「明日我會進宮稟報皇上, 給幾位一個官職。」包拯很高興。
慕喬：「……」看看自己當時進來的時候就是隨便一個小衙役, 人家進來就直接領官職, 差距還挺大的。
不過想想五鼠在江湖上的知名程度，再想想自己的，慕喬也就釋然了。
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 比都沒得比。
*
一場談話，眾人都得到了較為滿意的結果，算得上是成功了。
五鼠新入職，包拯也沒打算立刻就給他們安排什麼活動，讓展昭和慕喬帶著他們熟悉一下開封府的地形和日常，而至於四大護衛，則苦命的繼續去巡街，和五人表達了一番友好的歡迎後，便不得不離開了。
展昭盡職盡責的帶著幾人四處遛彎，將開封府什麼地方可以去，什麼地方不可以去，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最好躲著走巨細靡遺的都說了一遍，可謂是最佳前輩了。
但五鼠不太領情，雖然沒有直說，可一個二個表情都不以為意，尤其是說到要對公孫先生畢恭畢敬，千萬別把人惹毛了的時候，眾人都覺得展昭吃錯藥了——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戰五渣，就連五鼠裡武功最差的徐慶都可以一根手指頭把人撂倒，哪裡可怕了？
展昭也算是人精了，當然看出了幾人的想法，不過他想了想沒說什麼——到現在他還記著白玉堂拐帶走慕喬的那筆賬呢，不算並不是忘了，有機會讓他栽個不痛不癢的跟頭，展昭還是很喜聞樂見的。
不過……展昭看了眼五人之中唯一認認真真做筆記的徐慶，覺得有這麼個沉穩到冒點傻的人在，他們也不至於被公孫先生整得多慘。
頂多就是被罰掃個三天開封府門前大街，還是在早市的時候吧。
至於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展昭表示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回憶。
開封府也並不大，人口相對還是比較簡單，都是些粗直爽利的漢子，介紹了半個時辰展昭就沒得說了，正好也到了晚飯時間，於是帶人去開封府食堂點了幾個小炒。
嘗過之後，白玉堂表示自己有點想回陷空島了。
不能說難吃，事實上廚師的廚藝其實相當不錯，但這桌上七八個菜每個菜都炒成了一個味道，這個廚師也是很有本事。
展昭緩緩道：「白兄有所不知，開封府內幾乎每個人都有故事，探尋這些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白玉堂好奇道：「臭貓，你的意思是，這廚師也是個有故事的人？這和他的手藝有什麼關係？」
展昭看了一圈，整張桌子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他身上。看來眾人的八卦心還是很足的，對聽別人的事情有著相當的興趣。
倒是慕喬看上去並沒有特別好奇的樣子，一桌人只有她一個還在吃吃吃。
展昭不知道做什麼評價好，吸了口氣，轉過臉道：「這廚師姓謝，早年間也是開封府一有名的名廚，後來出了些事，家中起火，一家十九口全部葬身火海，謝廚子雖然被救了出來，但因為煙熏，味覺失靈，做什麼菜都是他妻子生前最愛吃的的那道菜的味道。」
「一個廚子只能做一道菜，那還有地方要他嗎？」徐慶好奇的問。
展昭搖頭：「自然沒有。大人當時還不是開封府尹，看他孤苦無依無處申冤，便挺身而出，為他抓住了兇手，而謝廚子為了報答大人為他家人洗雪沉冤，便留在大人身邊，為大人做飯，後來大人當了開封府尹，他也就成了開封府的大廚，但除了給大人做飯之外，很少出手。」
眾人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展昭微笑道：「此事也是當年我初入開封府時，公孫先生告訴我的。」
這下沒人再嫌棄飯菜味道單一了，紛紛舉著，卻發現一桌子的菜現在幾乎被掃蕩一空，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幾樣配菜了。
眾人愣了一下，下意識看著剛才那個故事沒聽多少，一直在吃的人。
慕喬拿手帕擦了擦嘴，抬頭就看到眾人都看自己，挺茫然的：「怎麼了？不吃飯嗎？」
白玉堂忍不住道：「你都吃完了，我們吃什麼啊。」
慕喬低頭看了一眼桌子，若無其事道：「那是你們吃得太慢了。」
眾人：「……」
雖然說是這樣沒錯，但是她也太能吃了吧？展昭點的菜已經是照顧了幾個成年男人的胃口了，卻讓她一個人給掃蕩乾淨……
眾人紛紛同情的看了一眼展昭，這位以後的錢包大概是鼓不起來了。
展昭倒是表情很自然。眾人不知道可是他清楚，慕喬算得上是個小富婆了，她兜裡的錢，估計比開封府的加起來都要多，根本用不著他出錢做什麼，按照他倆打架的這個頻率，說不定還要慕喬救濟他。
不過展昭還是起身再去點了一桌子菜。
這相當於一次迎新了，總要讓人家吃飽才好。
經歷過這麼一次烏龍，五鼠原本還有幾分拘束，此時也消失殆盡了。盧方又不知道從哪鼓搗出來一壺好酒，幾人推杯換盞，沒多久就紛紛酒氣上頭，說話都大舌頭起來。你一聲好哥哥我一句乖弟弟的，別提多親熱了，根本看不出來沒多久之前這些人還曾經打成一團。
而慕喬作為唯一一個不喝酒的人，則無奈的擔當起了將幾人送回房的重任。不過她可沒什麼耐心，直接大輕功一個一個拎了回去，摔成一堆放那就接下一個。
所以第二天皇上的聖旨下到開封府時，接旨的五個人站都站不直了。
不過開封府還是順利的新迎來了一個四品帶刀護衛，三個五品校尉，可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
43.
楊宗保也是個實幹派，說做就做的那種。所以下定決心之後，他一把就把李唯霜給撈過來了。
李唯霜一臉懵逼，抬手就想打人，不過看了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又猶豫了一下。
說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娃，真要打個半身不遂，自己也下不去手。
但就這麼遲疑了片刻，楊宗保便低下頭來，有什麼溫暖的東西如春風拂面一般輕柔且倉促的蹭過她的唇，一觸即分。
她茫然的抬頭，只看到了一張通紅的臉蛋。
——楊宗保還害羞了。
她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後面一陣嘈亂。
-那個小子！好大膽子！居然敢輕薄老子師父！
——————
感覺大家最近比較關心小劇場啊遠目……不過快要完結了，等軍娘英姿颯爽一回合端掉天門陣！
卷五•鍘美案
第197章 路遇小孩兒
五鼠新官上任, 恰好趕上了新年休沐，但休沐過後開朝, 自然有的要忙。
白玉堂和展昭同一級別，皇帝對他興趣最濃, 時不時就會讓他和展昭一起進宮伴駕，所以包拯並沒有給他什麼特殊的任務。至於盧方和蔣平, 則是因為人脈強大，被包拯派去尋找幕後之人的線索，而韓彰和徐慶則是一人帶了一隊, 在開封府周圍巡視, 看看有沒有什麼恃強淩弱的事件發生。
而慕喬則又回到了老本行, 每日和四大校尉一起巡街。
不過現在她不是沒有家室的人了，所以也不能像之前那樣素面朝天的上街，多少弄了點遮擋——左臉加了兩個如花痣，右臉弄了半張臉的胎記，可謂人見人愁，鬼見鬼怕。
汴京城內一眾吃瓜群眾聽聞今日巡街的有個女捕快, 都以為是之前那個漂亮的讓那些採花賊走不動道的，紛紛如漲潮般前來圍觀, 然後如退潮般逃離現場。
我的媽呀, 開封府的審美怎麼突然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之前那個姑娘多漂亮啊, 怎麼不要那個，換了個夜叉過來！
慕喬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起碼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上來找揍。畢竟大輕功把人扔進牢房也是要氣力值的, 那玩意兒現實裡恢復起來很慢的好麼！隨隨便便用到那些人渣身上多浪費啊。
這麼神鬼莫近的跟著王朝馬漢巡了兩條街，原以為可以就這麼安穩的回府，慕喬心情格外輕鬆。但有句話說得好，flag這種東西還是不要隨隨便便瞎立的好，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就打臉啪啪啪了。
踏上第三條街的街口，慕喬就讓人一下子用腦袋給頂了一下。
「唔……」突如其來毫無準備，慕喬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悶哼，彎腰抱著自己被撞擊的肚子。
「對不起，對不起！」
撞人的倒是很有禮貌，一直不停的道歉，聲音稚嫩中卻帶著驚慌。
慕喬直起身，便看到一張狼狽的小臉，看上去差不多七八歲，滿臉的黑泥，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寫滿了驚懼。再往下看，小孩兒渾身骨瘦如柴，露出來的胳膊和腳踝細的一隻手看上去都合不攏，穿著也十分的樸素，打了好幾個補丁，看上去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王夫人最近傳出了喜訊，王朝正是喜歡小孩子的時候，見狀別提多心疼了，彎腰問：「小朋友，怎麼跑這麼著急啊？」
小孩兒本來想說什麼，但看清他們身上穿著什麼後，突然瞳孔一縮，急速往後退了幾步：「沒，沒什麼！」說完，小孩兒撒腿跑得飛快。
慕喬本來沒當回事的，但系統卻突然響起了提示。
她接到單元任務了。
單元任務：鍘美案
任務描述：揭穿駙馬陳世美的真面目，為秦香蓮和她的一雙兒女討回公道。
任務獎勵：
獲得金錢：10金
獲得江湖聲望：1000
獲得俠義值：1000
獲得包拯好感：100
獲得公孫策好感：100
獲得展昭好感：100
獲得開封府眾人好感：100
獲得五鼠好感：100
獲得秦香蓮好感：1000
獲得瑛哥好感：1000
獲得東妹好感：1000
獲得修為：100
獲得經驗值：30500
提示：追上東妹，救秦香蓮的性命。
三個新名字看的慕喬一臉懵逼，連人都沒認到就讓她直接開展救援，是不是有點太考驗人了？
不過還好，系統的輔助還在，那小孩兒看著就骨瘦嶙峋的，跑也跑不快，慕喬和王朝馬漢打了個招呼後就追了上去，沒多久就墜在了人後面。
東妹完全沒想到剛才撞到的那個衙役會跟著自己，連看都沒往後面看，一路狂奔，邊跑還邊喊娘。
沒多久，街邊突然躥出來一個和東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同樣衣衫破舊，骨瘦如柴。他撲上前捂住了東妹的嘴，低聲不知道和東妹說了什麼，東妹兩眼包著淚，委屈巴巴的點頭。
慕喬略一思考，便猜出了這小男孩兒的身份。
多半就是瑛哥了。看樣子兩人應該是兄妹或者姐弟的關係，長得倒是挺像的。
心裡有了個底，慕喬不動聲色的繼續跟著，很快便跟著兩人到了一個小巷子。
這條巷子很偏僻，饒是慕喬跟著巡街好多次也都沒來過，裡面還隱隱約約傳出來女人哭泣和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裡面的女人多半是這倆孩子的娘，兩人跑到巷子口聽到哭聲就不淡定的喊「娘」了。
東妹最不淡定，腦子一熱就要往裡跑，瑛哥喊完之後似乎就冷靜下來了，連忙把東妹給拉住：「噓！小點聲！」
但是已經遲了，巷子裡的人聽到了動靜，迅速走出來了一個拿著鋼刀的大漢。
東妹和瑛哥應該是見過他，看到他立刻轉身就跑，但很快兩人腳步又停下了。
他們的娘還在裡面啊……
倒是這大漢見到兩人，還有點驚訝：「剛才那娘們纏著我把你們放走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還跑回來了！也好，省的老子再跑一趟，受死吧！」
倆小孩兒嚇得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或許他們想動，但是對面那個人的威懾力實在太強，他們根本動不了了。
大漢舉著鋼刀一步步走近，慕喬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什麼畫面，頭一陣劇烈的疼痛，沒能繼續隱藏身形，直接掉在地上，還往前滾了兩步。
大漢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個看上去身嬌體弱的女人，雖然臉看上去一言難盡了些……
大漢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又看了看已經嚇得腿軟跪在地上的倆小孩兒，最後又想想已經被自己敲暈在小巷子裡的女人，覺得暫時這些人跑不了，準備先上去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給搞定了。
這樣想著，大漢放輕了腳步往慕喬的方向走。
倆小孩兒雖然害怕的不行，但在看出了大漢的意圖後，並沒有沉默寡言，反而是大聲道：「那個姐姐，快跑啊！」
慕喬隱約聽到了倆孩子的警告，但是因為太頭疼了，即使聽到了也沒辦法有所動作。不過她點開地圖後放心了，王朝馬漢並沒有慢了她多少，此時已經快到了。
她喘著粗氣道：「這位仁兄，我是開封府的人，你確定要和開封府做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44.
楊宗保眼睜睜就看著那個絡腮鬍子的大漢過來，一拳上了他的臉。
李唯霜這下心疼了：
-徒弟你做什麼！？
穆寨主被訓得很懵逼：
-師……師父，他輕薄你呀！
李唯霜讓他一提醒想起來了，但是這小崽子就算要挨揍也是自己揍，別人哪能插手？於是她還是沒多想懟回去了。
穆寨主表示他委屈，扭過頭並不想和沒良心的師父說話。
不過師父到底是師父，穆寨主還是不敢和師父對著幹，最後李唯霜問他借降龍木他還是乾脆的借出來了。
楊宗保笑嘻嘻蹭過去：
-霜霜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
李唯霜讓他叫的肉麻的起了一地雞皮疙瘩：
-……你叫誰？
————————————
楊宗保：……浪漫失敗。
PS：這篇大概不會單獨開，以後想寫進我的快穿文裡去w所以只是買V讀者的福利啦，不過如果有要的人大概會開個實體小冊子？到時候再說吧w
正式進入鍘美案啦！
第198章 狀告駙馬
開封府？
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 大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他看了看自己的刀, 那絲猶豫很快消失了，眼神堅定的看著慕喬, 道：「開封府什麼時候收過女人？別以為這樣就能嚇住老子，老子可不是嚇大的！」
「誰說開封府沒有女人了？」王朝趕過來正聽到個尾巴, 立刻為開封府和慕喬正了個名。不過他定睛一看這大漢手裡還拿著把刀，立刻嚴肅了起來，「你拿著武器是要做什麼？」
馬漢也到了和王超兩人一身紅色校尉服, 看上去威懾力十足。
大漢審時度勢, 見狀不好, 也不再執著殺人什麼的了，轉身就跑。
王朝馬漢不知道前情，並沒有追上去的打算，一個上前把慕喬扶起來，另一個過去扶起了倆小孩。
王朝很快認出了小孩的其中一個就是剛才撞著慕喬的那個，看到和她相似的面孔, 也有些奇怪兩人的關係。不過看這倆孩子嚇得臉色蒼白的模樣，他很體貼的沒有問, 只是拍了拍小孩身上的土, 道：「別怕別怕, 壞蛋已經被叔叔們趕跑了。」
瑛哥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壞人，真的……趕跑了嗎？」
王朝看小孩兒的模樣別提多揪心了, 連忙點頭道：「是的，趕跑了，只要叔叔在，他就不敢回來的。」
東妹和瑛哥對視一眼，連忙跑進巷子裡：「娘！」
王朝緊跟著追了進去，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荊釵布衣的女子，似乎是暈倒了。
冬梅瑛哥圍著女子又哭又叫，好半天後女子似乎是被孩子的呼喚給喚醒，慢慢睜開了眼睛。
「娘！」兩人驚喜的喊道。
女子醒來愣了愣，看清眼前的人後便開始又哭又罵，問兩人為什麼不跑，要回來找她。
兩人倒也很懂事，知道自己娘親這麼說只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也不說剛剛遇到了什麼，只把王朝拉過來，一臉興奮的說：「娘，這個叔叔是你說的，開封府的人，是大清官！」
「開封府？」女子下意識的重複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起來，「您是開封府的人？」
王朝倒不是很驚訝，這樣的人他見得太多了，多半都是有重大冤屈在身的，求助無門，千里迢迢來開封府伸冤，剩下的要麼就是那些犯人的親屬，和開封府有仇的，要麼就是崇拜開封府，想來參觀參觀的。不過看眼前這人，王朝覺得多半是有冤屈的。
果不其然，片刻後女子便爬起來跪在地上，朝王朝不住的磕頭：「大人，民婦冤枉啊！」
王朝連忙伸手去扶她：「夫人千萬別跪，我不是大人，我只是開封府的一名衙役。」
女子一愣：「那……那香蓮的冤屈，不能和大人說嗎？」
王朝搖搖頭：「不是不能，這樣吧，你隨我回開封府，見到包大人，你再說你有什麼冤屈，如何？」
自稱是香蓮的女子十分激動，上前就拽住了王朝的衣擺：「香蓮……包大人會聽香蓮的冤屈，會替香蓮洗雪沉冤嗎？」
王朝點頭：「若是你真的有冤屈，大人定然不會坐視不理，你且放寬心。」
秦香蓮點點頭，道：「好，民婦秦香蓮，願隨大人回開封府。」
這時候馬漢也扶著慕喬過來了，幾人交換了下資訊，便決定暫停巡街，先打道回府。
*
包拯回府之後便得到消息，慕喬等人在巡街時候帶回來三個人，說是有冤要伸，他連朝服都沒脫，便將人叫來花廳，準備問問是個怎麼回事。
秦香蓮自到了府中，一直沉默寡言，只是抱著一雙兒女默默垂淚，看著十分可憐，見到包拯時，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頭。
包拯還沒見過這樣的苦主，話也不說光磕頭的，連忙抬手道：「你有何冤屈，直說便是。」
秦香蓮抬頭，額頭上已經磕出了兩道血痕，她嘴唇顫抖著說：「大人，民婦……民婦冤枉啊！」說著，從默默垂淚變成了嚎啕大哭，似乎有天大的委屈要通過眼淚發洩出來。
眾人紛紛皺了皺眉。這是有多委屈，話都說不出來了。不過依照眾人的經驗來看，不必壓抑著情緒，能哭出來反而是好事一樁。
過了許久，秦香蓮才終於哭夠了，但是嗓子已經不復剛才的清脆，變得沙啞難聽。但她並不以為意，咬著牙道：「包大人，民婦秦香蓮，狀告當朝駙馬郎，他殺妻滅子，不盡孝道，罔顧人倫！還望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狀告當朝駙馬！包拯迅速找到了關鍵字，驚訝的站了起來：「你說告誰？」
秦香蓮看著包拯，一字一頓的說：「民婦狀告當朝駙馬陳世美！」
包拯一拍桌案：「大膽婦人！你可知道當朝駙馬是何等身份，豈容你說告就告？」
秦香蓮道：「香蓮當然知道他是誰，他是香蓮拜過堂結過發的丈夫，是香蓮一雙兒女的父親，是香蓮公婆含辛茹苦養育的兒子，也是拋妻棄子、貪圖富貴榮華、不尊孝道不孝父母的駙馬爺！」
慕喬聞言默默的在內心裡吐槽了一把。如果秦香蓮說的是真的，那這個駙馬爺不就是現代情感樹洞818裡出現的鳳凰男嗎？哪個時代都有這種嫌貧愛富喜歡攀龍附鳳的啊。
包拯聞言也十分驚訝，道：「那你可有狀紙？」
秦香蓮緩緩搖頭：「大人，狀告當朝駙馬的狀紙，有哪個敢寫？又有哪個敢接？」
包拯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秦香蓮滿臉哀愁的說：「除了開封府的青天包大人，香蓮不知道還有誰會受理香蓮的案子。若是連大人也懼怕那駙馬的身份，皇家的權威，香蓮……香蓮也只有認命，只當這世間沒有昭昭白日，只有權勢熏天，沒有公理正義，只有趨炎附勢！」
慕喬看了一眼展昭，發現他也在看自己，兩人的眼中傳達著同一個資訊：這女子雖然柔弱，但是文辭犀利，知道包拯最是受不了有人說這世道不公開封府不公，還用激將法，相當不簡單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不太喜歡秦香蓮……雖然她真的很慘……
————————
45.
李唯霜摁著楊宗保揍了一頓，讓他好好複習了一下禮義廉恥，但當楊宗保問她自己要怎麼稱呼李唯霜時，李唯霜卻犯了難。
以前叫過阿姨，叫過姐姐，但現在兩人的年紀都相當了，再這麼叫也不合適了。可是讓他直呼其名，李唯霜又有點微妙的不甘心。
明明之前沒多久，他還只到自己膝蓋來著。
楊宗保看她走神，就知道她想起了什麼，歎了口氣：
-李唯霜，你看清楚，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小不點了。我現在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喜歡你的男人！
李唯霜：
-……
別理她，她已經石化了！！！
————————
作者：請問被自己養成的狼崽子告白有什麼想法？
李唯霜：……我可以打人嗎？
——————————————
啊忘記設定時間了OJZ
第199章 陳列罪狀
包拯在別的事情上自然相當有自製力, 但在這上面卻如同一個三歲小孩一般容易被煽動，秦香蓮話音一落, 包拯立刻上鉤，道：「若你真有冤屈, 本府又豈會坐視不理，即便他駙馬爺又如何？若他真做下了如你口中所言喪盡天良之事, 本府就算頭頂烏紗不保，也定要讓他伏法在本府的龍頭鍘下！」
秦香蓮含淚道：「青天包大人！」
包拯道：「這樣吧，你現在將你告駙馬爺的條條罪狀一一陳述。公孫先生。」
公孫策上前一步道：「學生在。」
包拯道：「勞煩你為秦香蓮寫一份狀紙。」
公孫策點頭：「學生知道了。」說完, 他繞到了桌子後面, 鋪展開宣紙, 磨勻了墨，隨後向秦香蓮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秦香蓮緩緩道：「民婦名叫秦香蓮，今年三十有二，是湖廣均州人，是當朝駙馬陳世美原配髮妻。我夫妻二人雖然家境貧寒，但都不是遊手好閒之輩。成親之後, 世美寒窗苦讀，欲要一舉高中, 出人頭地, 光宗耀祖。香蓮無他, 唯有一心操持家務，侍奉公婆，讓世美不再這些雜事上分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 世美寒窗苦讀很快有了結果，兩年前他進京趕考，但是此後再無音訊，香蓮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上京尋他，但家中尚有年邁的公婆需要照顧，下有不懂事的兒女還要看護，兩相為難之下，唯有在家鄉苦苦等候相公高中或是不中返鄉。」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世美自從趕赴科舉，就不曾回來，在一年前，家鄉又鬧了饑荒，地裡顆粒無收，然而官府的賦稅卻沒有少一分一毫，家家戶戶的餘糧大多都用來交了賦稅，很快便餓殍遍野。我們家也是。」
聽到這裡，東妹瑛哥想起了被饑餓支配的恐懼，下意識的抱住了秦香蓮，害怕的喊「娘」。
包拯看著骨瘦如柴的姐弟倆，沉吟片刻，叫王朝帶著兩人先去吃些東西——看這三人的模樣，也不像是吃飽了的。不管她是不是誣告，面對這樣的可憐人，很少有人能硬著心腸坐視不理。不過秦香蓮還要伸冤，此時就是把飯端到她面前，她想必都吃不下，所以還是先讓她的孩子填飽肚子吧。
秦香蓮果然也沒有要求自己也要去吃飯，反而很感激的看了一眼包拯，繼續道：「家裡為數不多的糧食，我都讓給了公公婆婆和兩個孩子，自己偷偷吃糠皮。公婆一開始不理解，還以為我偷偷吃大米，讓他們吃糠，可知道真相後，竟然……」
秦香蓮眼眶又紅了，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奈何現場的都是鐵血沒柔情，看著她的模樣是很同情沒錯，但是卻沒人知道怎麼安慰，包括慕喬。
於是眾人很無奈但場面又很冷漠的看著秦香蓮哭，等她哭完了繼續說。
沒人搭理的話哭是哭不了多久的，秦香蓮很快抹了抹眼淚繼續說：「公婆知道家中沒有餘糧，他們還在，香蓮就不會吃那些剩餘的糠，怕拖累香蓮，便……便自盡了。」
包拯震驚道：「什麼？」
眾人同樣是驚訝臉。
自古以來，兒女多是父母的命根子，為了兒女做什麼的都有，但為讓媳婦吃些糠就自盡的，真是自古少有。不過……慕喬歎了口氣，想必這夫婦倆也是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若是那秦香蓮的夫君當時在，說不定就是另一個局面了。
秦香蓮道：「公公婆婆死前給香蓮留了封信，讓香蓮帶著東妹瑛哥來京城尋找他們的父親，兩老還讓香蓮在找到陳世美之後問問他，良心還有沒有！」
「可是，香蓮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來了京城，卻打聽到，陳世美他……他居然已經是當朝駙馬？大人，香蓮想問問，朝廷招婿，不問他家鄉有沒有妻嗎？」
包拯略微搜索了一下記憶，道：「兩年前陳世美科舉高中之時，本府也在場，金鑾殿上，他金榜題名，春風得意馬蹄疾，皇上問他家中可有婚配，陳世美毫無遲疑，矢口否認，說自己一心苦讀，要先立業後成家，皇上聖心大悅，之後才將公主許配給他。」
秦香蓮臉色一白。雖然早就猜到答案可能是如此，但她一直催眠自己，陳世美是被逼的，皇權森嚴，他沒辦法說不。可當真相□□裸的揭露在她面前，她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被迫的拋妻棄子和早有預謀的拋妻棄子差別太大了，足以讓秦香蓮脆弱的心靈防線全部崩潰。
眾人看著突然癱軟在地上的秦香蓮，眼中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卻沒有說話。這種沉默和剛才那個不一樣，他們不是不知道如何安慰秦香蓮，而是知道，任何安慰的話，對現在的秦香蓮來說，無異於在她心上再插一刀。
女人某種程度上是最堅強的生物，秦香蓮也是，從她很快從公婆的死中站了起來，堅強的帶著兩個兒女進京尋夫，甚至比普通女人還要強上一些。
果不其然，秦香蓮只是頹廢了片刻，便重新跪直了，語氣平靜道：「原來如此，那怪不得，陳世美一見到民婦便臉色大變，讓人把民婦轟走，接著還派人追殺民婦和東妹瑛哥。」
包拯簡直震驚了。若秦香蓮所言屬實，那陳世美不光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還喪盡天良，藐視人倫，簡直無法無天！
可包拯同時也有些疑惑，「若是駙馬派人追殺你，緣何你還能活到現在？」以駙馬的權勢，要殺這麼一個無權無勢手無縛雞之力還帶著倆拖油瓶的婦人，簡直不要太簡單。可為什麼秦香蓮能逃過追殺，還能來到開封府？
秦香蓮道：「大人有所不知。在民婦找到駙馬府，見到駙馬後，駙馬的言行舉止，傷民婦頗深。民婦不願與他糾纏，想帶兒女回家鄉，只當他死了便是。可沒想到，民婦想與那陳世美相忘江湖，陳世美卻不願意放過民婦，他派一名叫韓琪的壯士追殺我們母子。在一座破廟，韓琦堵住了民婦母子，要殺我們。但他尚有良心在，在聽完民婦的話後，既同情民婦的遭遇，不想助紂為虐，卻又感到無法回報有知遇之恩的駙馬，兩相為難之下，自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46.
李唯霜對楊宗保的告白最後採取的是無視態度，問自家徒弟借了降龍木後，便跟著人去見了楊宗保的兩位嬸娘。
五娘七娘看到這個看上去還沒有楊宗保大，但卻滿面風霜、連眼睛裡都帶著滄桑的姑娘時很好奇——他們家宗寶從小就和女孩兒玩不到一起，這還是第一次和除自家人之外的女人親密接觸，不好奇就怪了。
-這位姑娘是……？
楊宗保趕在李唯霜開口之前回答：
-你未來的侄媳婦。
在場眾人全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被穆寨主派來保護也順便監督楊家人是不是真的是為了天下蒼生用降龍木的穆桂英打破了沉默：
-占我師公的便宜，好不要臉！
————————
w穆桂英就是個醬油大家不用理w
第200章 損招
自殺了？
眾人第二次懵逼。
怎麼說呢……這個秦香蓮是自帶周圍人自盡BUFF嗎？她的公婆為了不拖累她自盡身亡, 追殺她的人也為了不殺她自盡身亡……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女人也是挺了不得的。
包拯問：「你是怎麼說服韓琪的？像他這樣的死士, 難道不是更應該懷疑你編造謊言，污蔑駙馬嗎？」
秦香蓮從背上解下一直背著的包袱, 打開拿出了兩樣東西——一個牌位，和一封信。
「大人, 這是民婦公婆的牌位，和兩人留給陳世美的信，請大人過目。」說著, 她將兩樣東西舉過頭頂。
展昭上前拿了交給包拯。
包拯迅速的翻看了一遍, 一張黑臉越發嚴肅陰沉起來。片刻, 他將手中的信和牌位放在桌子上，然後狠狠的一拍：「豈有此理！」
慕喬眼疾手快的扒住了剛回來站定的展昭，這才沒有再次「噗通」一聲跪下。
秦香蓮從包拯的言行中得到了勇氣，接著道：「韓琪死前，曾經將他印有駙馬府鋼印的刀交給民婦，讓民婦來開封府伸冤, 作為證據，指正陳世美。」
包拯道：「那刀呢？」
秦香蓮道：「民婦知道, 京城內都是陳世美的勢力, 所以並沒有將刀帶進城, 而是將其埋在了城外不遠的地裡。」
包拯微微挑了挑眉。這個女人比想像中的要聰明很多，怎麼會在和陳世美的交鋒裡那麼落下風，若不是那韓琪還有幾分良心未泯, 秦香蓮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包拯道：「埋在什麼地方？」
秦香蓮道：「就在城門口的小茶攤附近，民婦當時趁夜埋得，就在茶攤旁邊最高的那棵楊樹下面。」
包拯點頭：「張龍趙虎，你二人出城去將此刀挖出來，不要驚動任何人，小心。」
張龍趙虎道：「屬下遵命。」
包拯又低頭看著秦香蓮：「你先起來吧。」
秦香蓮道：「大人不給民婦伸冤，民婦就不起來。」
剛剛還說這女子聰明，怎麼現在又開始犯軸了呢？包拯已經讓張龍趙虎去取刀，不就是代表了要接這個案子嗎？
慕喬微微皺眉，隱隱覺得秦香蓮有些不對勁。但她抬頭看了看屋裡的人，似乎並沒有人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只有公孫策在看到她的表情時微微點了點頭。
公孫先生也這樣想？慕喬決定一會兒了單獨去問問。
包拯這時候已經好聲安撫了秦香蓮一頓，安排她現在開封府中住下，讓馬漢帶她去吃飯，而公孫策展昭和慕喬，則被他留在了書房。
*
秦香蓮走遠後，展昭開口：「大人預備怎麼辦？直接上門去問駙馬嗎？」
包拯搖搖頭：「那樣不會有任何結果，駙馬推脫的本事從他殿上回答皇上的發問就可以看出來，而且公主對駙馬感情頗深，當年就是駙馬在御花園赴瓊華宴，公主對駙馬一見鍾情，才纏著皇上賜婚駙馬的。若是本府直接上門，不說駙馬那關如何，公主那關就過不去。」
公孫策和展昭同時啞口無言。攤上公主……這事兒就不好說了。
只有對本朝公主一無所知的慕喬天真的開了口，「這事如果真的查清楚了，可是欺君之罪啊，皇帝答應嗎？」
眾人對視一眼，包拯無奈的道：「公孫先生，你同她解釋一番。」
公孫策道：「是。」
他轉身看著慕喬思考片刻，組織了下語言，道：「先皇存活到成年的子嗣，只有一子一女，兒子便是當今皇上，女兒便是這位公主了。皇上從小在宮中只有這麼一個年齡相仿的玩伴，十分珍惜，對這個妹妹非常好，可以說是千依百順，時間長了，便養成了公主驕縱過人的脾氣，簡單的說，就是和她沒法講道理。」
慕喬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就是現代那些被寵壞了的熊孩子唄！自以為天老大她老二，所有人都要讓著她，不讓著她順著她的人就是無理取鬧，就是不知所謂。這種人就欠一頓教訓！
……不過，敢教訓公主的人，大概還沒出生吧。就算是駙馬陳世美估計也不敢動公主的一根手指頭。
看到慕喬的反應，公孫策無奈道：「所以你知道為什麼大人要說，不好辦了吧。即便是欺君之罪，只要公主不介意，皇上也不會說什麼，頂多斥責陳世美幾句，再罰個禁足，就大事化小了。」
慕喬道：「那就沒辦法，讓公主先厭棄了陳世美嗎？」
眾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覷。這好像……也是個辦法，但眾人之前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似乎做起來很費勁，但是如果做到了……不用包拯收拾陳世美，公主就能把他給做掉。
「但是……」包拯遲疑道，「駙馬此人，與我同朝也有一段日子了，能力是有的，尤其是嘴上功夫，堪稱舌燦蓮花。他若一心矇騙公主，公主未必會相信我們。」
慕喬搖頭：「大人還是太不瞭解女人了，女人若是生了疑心，那是不會輕易打消的。有些真相，我們告訴她她不會信，但若是她費盡千辛萬苦的查出來，別說是駙馬舌燦蓮花，就是駙馬可以指鹿為馬，那也無濟於事了。」
「這個……」聽起來居然很有道理！包拯默默的看著慕喬，思考自己這個小捕快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學壞了。
倒是公孫策看著慕喬的目光更親切了。這是妥妥的繼承人啊！他上前拍了拍慕喬的肩，道：「想法很有創意啊。」
慕喬有點受寵若驚，道：「只是有個想法，具體怎麼做，還是需要公孫先生策劃。」
公孫策摸摸鬍子，笑呵呵道：「想法往往決定行動。這個法子，一般人可真是想不出來。不過，大人，學生倒是覺得，慕喬此計可行。雖然風險尚在，但若是真的成功……大人完全不必自己出手，便可以為秦香蓮討回公道。」
包拯想想也是，便道：「可如何讓公主察覺，卻又不會懷疑到我開封府，此事也不好操作啊。」
公孫策笑容可掬：「此事大人不必擔憂，看慕喬的便好。」
慕喬一臉懵逼：「我？」
悠于 2017-7-16 16:10
第201章 流言攻勢
被迫又被打扮了一番, 慕喬悄無聲息的翻進了公主府的院牆。
昨日公孫策說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先讓慕喬混進公主府散播留言。
眾所周知的, 八卦這個東西，傳播起來的速度是最快的, 而且在傳播過程中，是最難以把控的。一句話經過最多三個人的傳遞就會失真, 等事情發酵，連源頭都沒辦法找到。所以公孫策的辦法就是，讓人在公主府的丫鬟廚娘中傳播流言, 這些人討論起來了, 很快這些話就會傳遍整個公主府, 少則一天，多則七日，公主定然會知道。
開封府眾多女眷裡，只有慕喬一個會武功，能夠避開公主府森嚴的守衛，成功混進公主府, 所以這個當流言源頭的任務簡直是非她莫屬。
慕喬也沒得推辭，王夫人和張龍的女友雖然也是女人, 但兩人別說翻牆了, 翻籬笆還差不多, 真要跑來試的話，那肯定剛扒上牆頭便被人給發現抓了。這事說到底，還是只能她來。
不過她的臉在這群人中間實在是太過顯眼, 公主也不會樂意有比她還漂亮的人來當自己的下人——放在府中多不安全啊，不定什麼時候就勾引了駙馬呢？
所以在出發前，她還特意去找了王夫人給她換了張平凡一些的臉，現在的慕喬一眼看上去就泯然眾人，你跟她走上一段時間再分開，問你她長什麼樣你可能都不會記得。
因為這張臉實在是太普通了，毫無特點。
*
根據展昭給的提示，慕喬翻進了牆就開始找公主府洗衣服的地方。那裡的侍女一天沒什麼事好做，就是洗衣服的時候聊聊天，她只要稍微那麼一提，必然會將人帶進去，而公主的貼身宮女來送衣服或者取衣服的時候也會聊兩句，這麼聊著聊著，就會傳到公主耳朵裡。
有地圖在，這個不是屋子的地方很快被慕喬找到，落地的時候她正好看到一個侍女端著一盆子衣服過來，想了想便迎了上去——王夫人知道她平時沒什麼表情，刻意給她畫了個笑紋，看上去不笑也帶著笑，還能給人點親切感。
「姐姐，我來拿吧。」慕喬語氣輕快的說，接著就伸手去接侍女手上的盆。
衣服並不是什麼貴重的，侍女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人打這個的主意，所以壓根沒有設防，慕喬要，她就順手遞過去了。
慕喬拿到就走，連招呼都不打。
這下侍女倒是有些奇怪了。在公主府裡，洗衣服的工作是最苦的，她們每次來，通常這些洗衣宮女都會費很大勁和她們攀談些什麼，來尋找調走的機會。可眼前這個上來獻了個殷勤就跑，實在反常。她本身心眼就多，想的也多，見狀立刻把人喊住了。
「你著急的跑什麼？」侍女語氣不善的問。
慕喬暗道一聲公孫先生果然神機妙算。不錯，這個法子也是公孫策在她出發前跟她說的，說是叫做「欲擒故縱」。現在看來，魚兒果然上鉤了。
慕喬轉身低著頭道：「我……我想再去聽聽……」
侍女自覺抓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咄咄逼人的追問：「聽什麼？」
慕喬抬頭，看了看侍女，欲言又止。
侍女也是當下人的，自然知道慕喬在擔心什麼，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是你說的。」
慕喬還是猶豫不決：「可是……」
侍女見狀厲聲道：「你若不說，我就讓人把你趕出去！」
慕喬連忙道：「別，姐姐千萬別！」
侍女道：「你若跟我說了，我自然不會對你如何。」
慕喬左右看了看，確實沒人，才低聲弱氣的說：「那……那姐姐真的別和別人說，是我透露給你的。」
侍女心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我怎麼透露，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亂說什麼。
慕喬這才將早就編好的話壓低了聲音告訴她：「剛剛她們在討論之前來找駙馬的那個女人。」
侍女驚訝出聲：「什麼？有人來找過駙馬？」
慕喬也驚訝的反問：「姐姐你不知道？」
侍女沒出聲。她還真不知道！
其實想想也明白，秦香蓮的身份多麼敏感，就算她是大白天的找上駙馬府，陳世美也要想方設法的封住所有人的嘴。更別說就那麼巧，秦香蓮找來的時候，公主正在宮裡陪太后聊天解悶，不在府中，所以陳世美很輕鬆的把事情給壓了下來。
慕喬眼帶同情的看了一眼侍女，滿臉都寫著「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道好可憐」幾個字，看的侍女心情別提多暴躁了。
慕喬也沒繼續賣關子了，她看的出來，現在侍女的情緒已經調動的很高了，再下去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她道：「她們說，那個女人其實是駙馬爺的妻子……」
「胡說八道！」侍女下意識厲聲打斷她，「駙馬爺的妻子是公主，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野女人！」
「是是是，奴婢錯了，這回就去跟她們說。」說完，慕喬轉身就要走。
侍女立刻把人又拉了回來。
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公主府的下人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不會無緣無故嘴碎，這麼說一定是駙馬做了什麼，所以她還不能放這個人走。
「你繼續說。」侍女強勢的說，「為什麼會說那個女人是駙馬爺的妻子？不對，那個女人是誰？」
慕喬瑟瑟發抖的繼續道：「這個……就七天前，有個穿著很樸素的女人來找駙馬爺，說是駙馬爺的夫人。門口守衛聞言大驚，卻不敢怠慢，趕緊將駙馬請了出來。駙馬見到這個女人大驚失色，很嚴厲的問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跑到京城來，女人好像被嚇到了，就開始哭個不停，駙馬就把她帶進府裡了。」
這些話都是秦香蓮告訴她的，所以真實可靠，即便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事實上，若是公主真的忍不住去查了，才是陳世美怎麼都說不清的事情。
「然後呢？」侍女忍不住追問，「後來他們怎麼了，駙馬和這女人談了什麼？」
「不知道啊。」慕喬一臉無辜，「駙馬把這個女人單獨帶進了書房，不准任何人進去，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點什麼。」
侍女臉色一黑。
作者有話要說：
47.
楊宗保和穆桂英像是兩隻鬥雞一樣，就李唯霜的歸屬問題跳著腳掐了半天。
最後還是李唯霜把兩人給分開。
-你再吵就回穆柯寨！
穆桂英安靜了。
-你再吵就自己去破天門陣！
剛還要和穆桂英得意一番的楊宗保也安靜了。
耳朵總算清淨了的李唯霜這才能好好和屋子裡兩個正常人交流。
——————
我就不信有人處理陳世美的方式比我還曲折！
第202章 編造
這個侍女的身份在駙馬府來說, 算是相當高的了。她是從小就跟著公主的幾個人之一，這次陪嫁到了駙馬府, 平日也是跟著公主的，今天來送衣服純屬心血來潮, 說來也算是慕喬運氣好了。
也因為如此，她對抱公主大腿的小白臉陳世美好感其實一般——這個陳世美既非皇親國戚, 也不是什麼名滿天下的才子，區區一個狀元……這玩意兒三年就出一個，比起她們天上地下就一個的公主, 很稀罕嗎？
不過公主喜歡, 她作為一個下人, 也說不了什麼，只是對陳世美的看不起確實一直帶到了今天。此時有人說陳世美是個這樣的人，她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早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之後呢？」侍女迫不及待的繼續問，一副扒不出不甘休的樣子，「他們談了多久？」
慕喬想了想公孫策跟她說的下一步計畫, 道：「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吧，駙馬匆匆忙忙的將人帶出了駙馬府。」
「然後呢？」
「我不知道了……」慕喬縮了縮脖子, 一副很怕的樣子, 「我就聽到這裡就出來上了個茅廁, 回來就遇到了姐姐……」
侍女沉吟片刻。她其實很想現在就沖進去問問究竟，但是她出來的時間很久了，若是再不回去, 公主定會派人來尋，到時候這事兒說不定就會傳的沸沸揚揚的。
對於駙馬此事，她還是覺得要調查調查，不然公主聽聞要多傷心啊。
於是侍女決定人盡其用，道：「你進去把後續都給我打聽出來，然後未時的時候在這裡等我。」
慕喬十分乖巧的點頭。
侍女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認真的記了記慕喬這張毫無特色的臉，確保自己到時候不會看錯後，便轉身離開了。
慕喬抱著那盆衣服進去，把這話又和洗衣服的侍女們說了一遍。
基本上駙馬的名聲在駙馬府是被她給毀完了。
*
到了未時，慕喬如約等在之前那棵樹下，很快桃紅——也就是上午那個侍女便跑來了。
「公主現在在午睡，我勉強才能走開，但時間不長，你快將你問到的東西說出來。」桃紅語速極快的說完，就推了推慕喬，示意她快說。
慕喬也沒賣關子，將後續說了出來：「我聽說，當時有個採買回來的晚了，走到府門口附近便碰到駙馬帶人出府。他一時好奇，便跟了上去，正好聽到了駙馬稱呼那個女人為……為……」
桃紅不耐煩的催促：「別賣關子！」
慕喬委屈的說：「我不是賣關子，是不敢說。」
桃紅原本還想說有什麼不敢說的，但突然想起了上午的時候兩人最開始的對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慕喬點點頭：「嗯，駙馬稱呼那個女人為娘子，還問她兒子和女兒怎麼樣了。」
桃紅：「什麼？他還有兒子女兒？」
慕喬道：「對，聽上去就是他和他娘子生的，一男一女，七八歲了都，兩人後來似乎還相攜去看了看孩子。」
桃紅的臉已經黑成鍋底了。
看來這位駙馬不光是欺騙了公主，還隱瞞了孩子的存在，簡直罪無可恕！
「還有什麼嗎？」桃紅沉著臉問。
慕喬一臉猶豫：「這個……剩下的我不知道真假，不知道能不能說。」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桃紅說，「你只管說出來，真的假的，我自己會判斷。」
慕喬看看桃紅，無奈的說：「好吧，姐姐，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你快說。」
「我聽說……駙馬爺之前還有個妻子，但是沒學問，也沒姿色，看上另一個女人之後，就不動聲色的給原配夫人下藥，把人給藥死了。他做出一副深情的樣子兩年，就娶了來找他的女人。而現在駙馬爺成了駙馬，來找他的女人就成了累贅，駙馬就派人去追殺那個女人……好像是叫什麼韓琪的，已經去殺人了呢。」
「韓琪？」這個名字十分耳熟。桃紅認真回想了一下，終於想到陳世美身邊那個長相其貌不揚，但是氣勢卻十分嚇人的侍衛。據說那是陳世美從死牢裡救出來的，所以對陳世美是忠心耿耿，基本上到了陳世美說東他不往西的地步。若是陳世美真的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那定然是要讓韓琪去做的。
這人還真是心狠手辣，無恥之尤！公主真的是被他矇騙了！桃紅憤憤然。
慕喬還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問道：「那個……姐姐，我聽說的都說了，我可以走了嗎？」
桃紅道：「等一下。韓琪現在在哪？他的任務完成了嗎？」
慕喬一副快哭了的模樣，道：「這個，這個奴婢哪知道啊……」
桃紅想想也是，便擺擺手道：「那算了，你回去吧，以後還有什麼一定要記得通知我。」
慕喬點點頭：「那是自然。」才有鬼呢！她馬上就跑路，一秒鐘都不帶耽誤的！
桃紅又說了兩人若是見面要在哪裡，安排妥當了這才滿意的離開。
太過複雜的事情，讓桃紅完全忘了她連這個和她八卦了一天的小侍女叫什麼都沒問。
慕喬等了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再回來，翻身就上了牆。
其實方才那番對話，也是公孫策刻意安排的。
按照公主的脾氣，若是讓她知道陳世美在得知自己髮妻來尋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人滅口，指不定還會覺得陳世美是真的對她忠誠呢。現在雖然只是將陳世美的所作所為重複了一次，但是危險度卻高了不止一層——能殺一個就能殺兩個，能殺兩個就能再殺一個，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是那下一個？公主就算是腦子被門擠了也該察覺不對了。更何況，公主是正經的從小生活在三宮六院裡的，那些個妃子平日可不是真的種花養老，人性能醜惡到什麼模樣，她知道的雖然不多，卻也不少，有這個點，她能想到的事可比慕喬知道的要多得多了。
不知不覺給陳世美挖了這麼大的一個坑，慕喬十分滿足，美滋滋的回開封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
48.
一番交流之後，李唯霜用絕對的武力和高超排兵佈陣能力，成功贏得了破天門陣的資格。
楊宗保算是給她打下手的。
不過因為之前楊宗保的那番告白，李唯霜再看見他心裡就有點過不去，乾脆開始避而不見。
簡直慫的一逼，讓老李知道了，做夢也要揍她一頓。
李唯霜邊躲邊鄙視自己。
楊宗保逮了幾次逮不到人，也不做那個無用功了。
反正上了戰場，她總要和自己說話的。
畢竟老太君已經把她劃歸到自己帳下了呀╮(￣▽￣」)╭。
楊•公器私用•將軍•宗寶得意的想。
——————————
輿論真的很可怕啊攤手。但是這種東西，用之正則正吧……
第203章 露餡兒
完成了任務回到開封府, 慕喬自覺走路都有風。
這可是她第一次獨立完成任務，雖然中間也接受了不少公孫策的指導, 但大部分可是她自己完成的！這也代表著，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捕快了。
回去卸了妝, 慕喬就趕到了包拯書房。果然，裡面人已經全了。
展昭上前道：「沒出什麼意外吧？」
慕喬點點頭：「還是很順利的。公主府的守衛, 在那些公主不會去的地方一般般，而且王大嫂給我化的那個妝，還是很泯於眾人的。」
展昭松了口氣：「那便好。辛苦了。」
慕喬眼睛微微發亮道：「沒事,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
展昭：「？」這種事哪裡有趣了？
倒是公孫策很快洞悉了慕喬的想法, 撫著鬍子微笑道：「言語的力量, 體會到了嗎？」
話說的雖然含混不清，但是慕喬很快明白了公孫策的想法，點點頭道：「體會到了。僅僅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語言，就已經讓人對駙馬產生懷疑，實在是很可怕，可是……」
「可是, 若用之於正途，或懲戒奸邪如駙馬之人, 則是一柄利器。」包拯接話道, 「世間任何事情也皆是如此, 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事物本身或許並沒有什麼屬性, 端看使用它的人心思如何。」
眾人道：「大人說得對，學生/屬下受教了。」
包拯擺了擺手，「本府只是說一個一直存在的事實罷了。慕喬，今日你去駙馬府有何收穫？」
慕喬道：「托大人的福，屬下這次進去，還遇見到了個大人物。」
包拯饒有興致的聽著，聞言「哦」了一聲，「是誰？」
慕喬道：「據駙馬府的人說，這人叫桃紅，是公主身邊最受寵的幾個宮女之一，從小和公主一起長大的，雖然是主僕，但也有幾分超越主僕的情分。而且，她是公主身邊幾個人中唯一對陳世美沒有什麼好感的人，經常言語上衝突陳世美。陳世美對她也非常不滿，不過公主很寵愛她，陳世美也就只能忍了。兩人之間的矛盾很大。」
包拯聞言點點頭：「看來此事是上天都看不過眼，幫助我們趁早讓陳世美伏法啊。」
房內眾人對此言均是心有戚戚焉。
公主身邊那麼多人，就這麼一個和陳世美不對付的都讓慕喬給遇見了，陳世美這是要多倒楣才行啊……
「現在我們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是聽天命了。」包拯歎了口氣，「若是公主能夠想通，自己去查查關於陳世美的事情，我們自然輕鬆，若是不能……諸位。」包拯一一看過眾人的臉，語氣凝重，「或許，我們就要以官位前程為注，與公主一搏了。」
公孫策微笑道：「學生從未將此放在眼裡，大人儘管放心便是。」
展昭緊接著說：「屬下入朝，並非是為了功名利祿前程官位，只是敬仰大人為人，想同大人一起，為百姓做些事而已，能不能繼續，屬下並不放在心上。」
慕喬緊接著道：「屬下也是。」
包拯自然是十分感動，幾人又在一起高歌了一圈兒志向。
事情說完之後，眾人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但出了門，慕喬便被公孫策給拉住了。
「公孫先生有什麼事嗎？」慕喬問。平時她和公孫策來往並不多，一時還真的想不到公孫策喊她要做什麼。
公孫策笑容溫和：「有點事想問問你，你隨我來。」
慕喬看了一眼展昭，見後者點點頭後才乖乖的跟著公孫策到了他的書房，順便還好奇的參觀了一下——自從她和展昭把公孫策的書房房頂給打塌了以後，這裡就成了兩人的絕對禁地，別說進來了，路過五十米都會被公孫策給警告，所以在公孫策重裝書房之後她還沒來過。
公孫策收拾了下東西，扭頭就看到慕喬好奇的模樣，立刻微笑著道：「這房間裡任何一本書都超過你一個月俸祿，別輕舉妄動。」
慕喬：「……」好像也是自從她和展昭聯手把公孫策書房屋頂打塌之後，她在公孫策那裡信譽度就為零了。
公孫策輕咳了一聲，道：「那個，要喝茶嗎？」
慕喬道：「辛苦了。」
公孫策倒了兩杯苦茶，分放在桌子兩邊，道：「坐。」
慕喬依言坐下，問道：「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公孫策道：「是有個事想問你。昨日秦香蓮說那番話，你有何感想？」
這個問題問的慕喬有些沒頭沒腦，她小心的想了想，道：「應該……都是真話吧？」
公孫策失笑：「我知道。在陳述事實這上面，秦香蓮應當是沒有說謊的，我是問，其他的方面，你有沒有覺出什麼不對勁？」
慕喬下意識就想起了秦香蓮前後有明顯矛盾的事情，看了看公孫策，不確定他是不是說的是這個。
公孫策微微點頭：「我想我們想到了一起去。」
慕喬終於有了一種「吾道不孤」的感覺，「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秦香蓮不對勁。先生是不是也覺得，她前後有些矛盾？」
公孫策道：「不錯，前面她的言論或者是行為，都非常的有條理，並不像一個遭遇背叛了的人，甚至還知道以退為進來威脅大人。當然，若說一個女子不會有這般冷靜的行為，那是對女子的歧視。所以，我一開始以為這秦香蓮並非等閒的女子。但中間我卻又覺得有些不對，若她真的這般冷靜理智，又怎麼會讓陳世美騙到這等境界難以翻身？若是路上沒有遇到你們巡街，豈非是死在了陳世美的手上？」
慕喬點點頭：「而且她最後還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若是她真的有先前說話時的那般冷靜理智，不會有那個問題。所以我想，她後面是不是有個人。」
公孫策沉吟道：「我也這麼覺得。你覺得若真的在她後面有人出謀劃策，那那個人是誰？」
慕喬道：「我想……公孫先生心中應該有人選了，不如我們一起說？」
公孫策點點頭。
「神秘人！」
作者有話要說：
49.
天門陣再起，即便是佘太君再次掛帥，也不敢輕試鋒芒。
大宋已經在這個陣法裡流了太多的血，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也不能再因為這個陣法流血了。
但若是繼續任由天門陣存在，那大宋的血流的只會更多，不會減少。佘太君一時頭疼不已，難以抉擇。
瞭解了情況，端著系統研究了半天之後，李唯霜站出來表示，她可以試試。
反正系統總不會讓她死在裡面的。有地圖在，天門陣最令人害怕的迷霧在她看來和玩兒似的。
佘太君實在沒人了，權衡片刻，也只能同意。
-乖啦。
李唯霜笑眯眯的踮起腳摸了摸攔著她不讓她出帳的楊宗保的頭，順便還感慨了一下死孩子長這麼高了，居然已經比她高了一頭還多。她暗暗歎了口氣，又道：
-讓我出去，等我平安回來，告訴你我的答案。
……什麼答案？
楊宗保還沒問出口，就發現那個狡猾的人趁著自己發呆的瞬間跑了。
——————
是的，這個故事後面也有幕後黑手的影子w
第204章 迂回路線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神秘人！」
公孫策一怔, 點點頭：「果然，你想的也是這個人。」
慕喬道：「本來我是沒有想到的, 但是後來大人和先生說公主的事，我便想到了。之前五鼠盜尚方寶劍一事, 不就是幕後那個神秘人為了挑撥皇上與大人關係搞出來的嗎？那此事若大人執意要管，大人和皇上的關係必然會再遭遇新一輪的挑戰, 以大人的脾氣，說不定還會因為抗旨不尊被罷官。所以我想，此事應該又是那神秘人的計策。」
公孫策道：「我也這麼認為。我們即便能勸動大人, 此人應當也會攛掇那秦香蓮出門到處宣揚, 說開封府的包大人並不是傳聞中那般清正廉明, 嫉惡如仇，反而欺軟怕硬，根本不敢為老百姓伸冤什麼的，大人的名聲受損是一回事，龐太師等人定會借此攻擊大人，說他不適合當開封府尹。」
慕喬歎了口氣, 下意識說了一句辦公室對面姐姐經常感慨的話：「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公孫策沒聽懂：「什麼？」
慕喬擺擺手：「沒什麼。先生準備怎麼辦？不幫秦香蓮伸冤了嗎？」
公孫策也沒放在心上——現在的事實在太多了, 沒時間去摳慕喬這麼一句口誤——他搖搖頭道：「自然不能。秦香蓮是真的有冤, 那我們必然不能坐視不管。我覺得你的方法就不錯, 所以我當時才沒和大人展護衛說這事。他們兩人的脾氣太急，知道了根本忍不住，肯定要去問秦香蓮個究竟, 反而會打草驚蛇。而且，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再去添油加醋一番。」
「添油加醋？」慕喬重複了一遍，沒明白公孫策要讓她做什麼。
公孫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當朝太后的救命恩人，太后可是許了你後宮隨意行走之權啊！」
慕喬恍然大悟：「公孫先生是希望我去太后那裡吹風，讓太后去整治陳世美？」
公孫策搖頭：「太后並非公主親母，若是當真去處置陳世美，說不定會激起公主的逆反心態，反而維護起他來。」
慕喬茫然了：「那先生要我找太后是為何？」
公孫策道：「你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回宮之後，宮中老人幾乎已經被劉太后整治一空，沒有可以說話之人，太后十分寂寞，皇上便叫公主常常進宮伴駕。公主雖然脾氣驕縱，但對於哄年紀大的人，還是十分有辦法的，一來二去，兩人相處的便十分好。所以太后若是開門見山的收拾陳世美，公主興許會反對，但若委婉的勸著來，以之前流言打下的基礎，公主只有更信了。」
慕喬點點頭。果然玩計謀這種事，薑還是老的辣，公孫策隨口說說就比她想的要完善得多。
「而且……」公孫策喝了口茶，小小的賣了個關子，看慕喬感興趣的睜大了眼睛才道，「而且，也可以趁這個機會，把秦香蓮和神秘人有關的事說給太后聽聽。這麼久了，一直是我們無意識的跟在幕後的神秘人後面轉，也該換換了。」
公孫策這麼一說，慕喬心中也突然升起一種豪情之感，起身道：「先生說的是！我這就去宮裡！」說完轉身就要走。
公孫策連忙喊人：「等等。」
慕喬停下扭頭：「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公孫策道：「你去了要怎麼說？」
慕喬愣了愣：「……直說，看來不行？」
公孫策歎口氣：「當然不行。你這樣不是明晃晃的去告訴太后，你要利用她嗎？皇室之人皆多疑，尤其是太后娘娘經歷了此種事變，安全感更是比常人要低得多。若你直接這麼說，太后娘娘肯定不會幫你，反而會斥責。」
似乎很有道理……慕喬道：「那我應該怎麼說？還請先生賜教。」
公孫策微笑：「你且坐下，聽我慢慢道來……」
*
李太后正在宮中賞花，聽到太監報信的時候還有些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你說誰來求見哀家？」
仁壽宮大總管趙公公十分處變不驚，淡定的重複一遍，道：「開封府慕喬求見娘娘，娘娘見不見？」
李太后頗為驚喜：「見見見，快把人給哀家帶進來。」
趙公公「喳」了一聲出去帶人。
自從「狸貓換太子」之案完結後，李太后就給了慕喬很多特權，其中讓她宮中隨意行走這一條，就是希望她能進來陪自己說說話。但慕喬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要避嫌，有這個特權，也從沒進過宮，弄得李太后怪無奈的。此時她突然來，李太后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後，李太后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最近還真的是太寂寞了吧……
慕喬進來就看到李太后的模樣，愣了一下：「太后頭疼嗎？」可是看看頭像下面也沒什麼DEBUFF啊。
李太后不動聲色的紅了下臉，端正了坐姿，沒搭理慕喬的問題，沖她招了招手：「小喬啊，快過來坐下。」
「小喬」這個稱呼讓慕喬很出戲，歷史上那個真的太有名了。不過她很快調整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說：「謝太后賜坐。」說完，才坐到了李太后對面。
對慕喬的知禮，李太后顯然很滿意，眼底的笑意都深了一層。她親親熱熱的抓過慕喬的手放在桌子上拍了拍，帶著幾分不滿道：「你呀，怎麼現在才來看哀家？」
慕喬道：「開封府公務繁忙，案子實在太多，就連卑職這次來，也是聽說公主最近和駙馬關係緊張，想著公主可能沒心思來陪太后，才趁著案子剛結束，進宮陪陪太后。」
李太后「哦」了一聲：「建陽和世美鬧矛盾了？」
慕喬有些猶豫的說：「似乎是吧，微臣也是聽坊間傳聞判斷的。」
李太后有些憂慮：「什麼傳聞？民間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敢妄議皇家之事！」
慕喬歎了口氣：「這個……卑職倒以為，民間喉舌，堵不如疏。自古以來，多少偉大的王朝崩塌于民怨沸騰，太后應當比卑職更清楚。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若是一味的壓制民間的聲音，恐怕……」
她話雖未盡，但意已無窮。李太后對慕喬的話還是聽得進去的，想了想便不再說什麼。
第205章 太后也八卦
「說起來, 太后娘娘，開封府前些日子剛來了一個伸冤的女人。」慕喬歎了口氣, 「那個慘啊，簡直是聞者傷心, 見者落淚。」
李太后心思還在公主和駙馬的傳聞上沒回來，應得有些心不在焉：「哦？是有什麼冤情, 有哀家當年的慘嗎？」
慕喬被噎了一下。她以為李太后對這段歷史會諱莫如深，所以公孫策示意她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有點猶豫，會不會戳李太后傷疤來著, 不過看上去李太后似乎並不在意, 而且還隨口就來？
李太后看到慕喬的表情笑了一聲回過神來, 道：「哀家這些事，雖然是皇家辛秘，但對你這個知情的人，就沒什麼必要閉口不談了。這麼多年的苦，若真的只能咽進肚子裡，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哀家會覺得更難過的。」
或許是因為慕喬知道她所有的黑歷史，見過她連皇帝都沒見過的最狼狽時候的樣子, 還治好了她的眼睛, 所以李太后看慕喬的時候是真的抱著一種看女兒的心態的, 說這些話也並沒有什麼壓力。
慕喬受寵若驚，連道不敢。
兩人又客氣了一會兒，李太后問：「你說的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麼？」
慕喬歎氣道：「其實相比來說, 她不如太后命苦，可也是遭丈夫背叛，還遇到了天災，險些餓死，來尋找丈夫，又被另結新歡的丈夫追殺。若不是開封府的人當日路過，估計又是一起命案啊。現在的男人啊，哎……」
慕喬以歎氣開頭，以歎息結尾，最後重點批評了渣男，引得幾乎有著同樣遭遇的李太后也不免唏噓，更別提中間還狀似無意的插了一句和李太后對比的話，更是引得李太后往自己的身上去想了。
同樣都是遭丈夫背叛，同樣是被丈夫追殺，同樣是被人救起……主線都基本一致了。
李太后抹了把不自覺流出來的眼淚，道：「她的丈夫是不是變心了？」
慕喬點頭：「嫌貧愛富，古來有之。這男人攀附上了一個富家小姐，到人家家裡當了倒插門，自然不想再認糟糠。可憐那女人還有一兒一女要養，家鄉又遭了旱災，公公婆婆已經因此而死，她被這麼一拋棄，想必也沒幾日活頭了。」
有著共同的經歷很容易勾起人的共通感，李太后聞言憤怒非常，一拍桌案道：「攀附上富家小姐就如此狗眼看人低？哀家倒要讓他後悔一番。你回去將那女人同她兒女帶進宮來，哀家要收她為義女，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嫌她低三下四！」
慕喬默默地等李太后情緒平復些許後才道：「太后三思，收義女可是一件大事，此女子除了身份可憐，對朝廷並無建樹，不可貿然行事啊。」
李太后剛才熱血上頭，現在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衝動了，想了想，道：「哀家賜她黃金千兩，宅邸一座，僕人十數，即使沒有男人，也可以過得風風光光。」
慕喬起身給李太后行了個禮：「太后愛民如子，卑職替秦香蓮謝過太后恩典。」
李太后見狀這才有了笑模樣，扶著她道：「起來吧。」
慕喬起身道：「事不宜遲，卑職這就回去通知秦香蓮這件天大的好事。」
李太后笑著擺了擺手：「行了，去吧，記得多來宮中看看哀家。」
慕喬道：「卑職告退。」
然而等慕喬走遠之後，李太后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她還沒給自己說建陽家裡出了什麼事呢！
李太后輕撫了一下額頭，將趙公公喚進來：「去，把建陽給我叫來。」
趙公公：「嗻。」
*
建陽公主此時心情正不高興呢。
她出嫁之時，從宮中帶出來幾個宮女，其中桃紅是最得她喜歡的，所以即使桃紅對駙馬陳世美沒什麼好臉色，建陽公主一般也是站在桃紅這邊，讓陳世美忍著些。可沒想到，桃紅居然因此越加放肆，現在居然敢編排起駙馬有前妻來了！
建陽公主正要好好教教桃紅什麼叫做尊卑什麼叫做主僕，趙公公便來傳旨，說太后宣她進宮。
現在這個太后的脾氣建陽公主摸得還不是太有底，所以雖然她現在怒氣衝天，很想收拾完桃紅再說其他，也不敢耽誤太久，只跟桃紅說讓她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就跟著趙公公進宮了。
多日不見李太后，建陽公主表現的十分熱切：「建陽給母后請安。」
李太后笑著點了點頭，道：「建陽啊，近日甚少進宮，可是有什麼事？不是……和駙馬鬧彆扭了吧？」
建陽公主知道李太后肯定會問自己最近為什麼不進宮，但卻沒想到李太后會問這個問題，她失笑道：「沒有……只是上次進宮見過母后，回去太醫就查出來兒臣有身孕，在家安了安胎。」
李太后驚訝道：「哎呀，有喜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怎麼不早說呢，早說母后就不叫你過來了！」李太后的語氣有些嗔怪。
建陽公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充滿了母性的光輝。她道：「沒事，這幾步路，不算什麼。不知母後傳喚建陽有什麼事嗎？」
李太后擺擺手，笑道：「沒什麼，只是聽了些傳言。不過看你現在很好，傳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不過……」慕喬說的那件事勾起了她心裡的那些隱痛，現在看著建陽公主，就難免想著她會不會也步自己的老路。
不過建陽公主乃是公主之尊，料想陳世美也不會像先皇對待自己一樣對待建陽，但……
李太后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建陽公主提點一下，免得她日後真的陰溝裡翻船。
太后娘娘要傳遞人生經驗，建陽公主自然只有洗耳聆聽的份。只是她越聽覺得越有問題。
——這不是，和桃紅和自己說的，駙馬那些背著自己做的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嗎？雖然中間有些微差別，但大體並沒有什麼變化。
等李太后說完，建陽公主臉色有些發白的抓住李太后的手：「母后，您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李太后見建陽公主的反應有些奇怪，突然就想起了慕喬進來時說的那話。看來建陽公主方才對她有所保留啊……若是她和駙馬真的一點齟齬都沒有，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李太后於是避重就輕的說：「只是坊間傳聞，傳的有些沸沸揚揚的，就傳到了宮裡，先前有人給哀家解悶子的時候提到的。怎麼，你沒聽過？」
作者有話要說：
50.
天門陣一入，敵我不分，所以即便是遼軍自己在天門陣中也沒有什麼人馬，只有佈陣的任道安和幾個維護陣法之人在裡面。
李唯霜進陣之後打開了地圖，那些小嘍囉她看都沒看，直奔任道安。
任道安在看到她的時候都傻眼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無縫的陣法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給看破，還攻到了眼前，嚇得他連忙擺弄陣法，妄圖擋住李唯霜。
但是任道安除了陣法之外就是個渣渣，她的陣法在李唯霜的地圖下又毫無作用，她騎著馬沖向任道安就是一個斷魂刺，在任道安不由自主倒地之後又接了一個破堅陣，接著騰空下馬，在空中一個霹靂，落地之後便是一個突……
一套技能用完，任道安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眼看就要不行了。
此時天門陣也應聲而破。
支撐它的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了，它也回到了自己最原本的面目。
而一直焦急的守在陣外的楊宗保見狀想也不想策馬就進來了，見到李唯霜後狠狠把人抱進懷裡。
——他真的嚇壞了。
————————
天策技能指導來自百度和群裡小夥伴，畢竟我沒玩過軍娘OJZ
PS：覺得大家對神秘人的興趣很深啊w不枉我費盡腦細胞把他插成故事主線w
悠于 2017-7-16 16:11
第206章 算無遺策
李太后這個問題又讓建陽公主感到無所適從。
她沒聽過嗎？她當然聽過, 她聽到的那個和李太后說的這些重疊度高到建陽公主已經懷疑這兩個傳言是同一個了。現在她對桃紅的怒氣基本已經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陳世美無盡的懷疑。
他真的在和自己成親之前就有了妻子？還不止一次？真的還派人殺妻滅子？……建陽公主腦中有著太多太多的疑惑, 現在想立刻回去駙馬府好好問問桃紅，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俗話說得好, 家醜不可外揚。若真的駙馬做了這些事，也該是她先知道, 讓別人先指指點點是怎麼回事？即便是自己母后也不行。
建陽公主沒發現，自己雖然一直說的是懷疑，但心裡卻已經有些贊同此事是陳世美能做得出來的事了。
「建陽？」見她久久不回答, 李太后不緩不急的喚了一聲, 看建陽公主抬頭看她, 才喝了口茶道，「看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
建陽公主勉強一笑，道：「母后恕罪，兒臣初次身懷六甲，精神難免恍惚, 有時候會突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太后並不傻，見狀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看來建陽公主確實和陳世美矛盾不淺, 甚至和她方才說的那個流言有關……莫非, 陳世美當真做出了欺瞞皇室, 矇騙公主的事？
但這話懷疑歸懷疑，說到底還算不得真的，並沒有什麼可靠地證據, 李太后也不想多追問什麼讓建陽公主不悅，於是順著建陽公主的話道：「第一次有身子的頭幾個月確實是不舒服，當年哀家懷皇上的時候也是受盡了折騰。你且回去歇息吧，回頭哀家派幾個太醫給你看看，穩穩胎。這頭胎啊，尤為重要呢。」
建陽公主起身告退：「謝母后，兒臣告退。」
待建陽公主走後，李太后斂起笑容，將趙公公叫進來。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找幾個人去民間，查一查到底有沒有公主和駙馬的謠言。」說到底，李太后對慕喬和開封府也沒有純然的信任。說實話，她覺得此事出現的有些太巧。
趙公公雖然不明所以，但在宮中多年，多說多錯的道理趙公公還是懂的。所以他很乾脆的應了一聲，立刻出去找人了。
*
這時候慕喬已經回了開封府，在展昭略顯複雜的眼光下踏入了公孫策的書房——是的，展昭的禁足令還沒解，公孫策的書房他還進不去。
公孫策見到來人，表情也很欣喜：「快坐。事情怎麼樣了？」
慕喬坐到公孫策對面道：「回先生，先生神機妙算，真的是算無遺策，慕喬依計行事，幸不辱命。」
公孫策微笑著摸了摸鬍子：「其實李太后其人也好懂，抓住她的性格弱點就行了。她見過建陽公主了嗎？」
慕喬點點頭：「我刻意在宮中多逗留了一會兒，親眼看到建陽公主奉旨入宮。」
公孫策道：「那現在太后應該是要派人到街頭巷尾打聽公主和駙馬不和的傳言是真是假了。」
慕喬懵逼了：「哎？」可是她那是根據公孫策的說法順嘴胡謅的，並沒有切實的依據啊！太后派人一查，他們不就露陷了嗎？
公孫策笑了：「今早我便讓出門巡街的捕快們在吃茶聽曲的茶樓說這個事了，想來以他們賣力的程度，現在的京城應該滿城都在說公主和駙馬有所嫌隙的事了，即便太后派人來查，也不會有什麼端倪。」
慕喬佩服的看著公孫策。這位可真的是走一步看十步，算無遺策啊！
公孫策意猶未盡的說：「可惜，現在還不敢打草驚蛇，否則我就讓他們把兩人為什麼有嫌隙的原因也說出來了。」
慕喬咳了兩聲：「那個……先生，這個算是皇家辛秘，你說出來不怕被皇上報復嗎？」
公孫策斜昵了慕喬一眼：「所謂流言蜚語，自古以來都是出處難尋，就算是放出去了，皇上又如何尋覓源頭呢？法不責眾。」
慕喬想了想：「先生說的有道理。」
公孫策道：「不過……有些時候這個『法不責眾』又成了很多罪犯的□□。慕喬，你身為一個捕快，一定要區分其中的區別，很多方法有些時候可以用，但有些時候絕對不能用，明白嗎？」
慕喬有些茫然，卻又有些明白的點了點頭。
公孫策看出來了，卻也不準備再解釋什麼。很多事就是遇到了之後才能說明白，之前說再多，那人也會處於懵懂的狀態。
「你現在喬裝去駙馬府，看看公主和駙馬是什麼狀態。」公孫策笑著摸摸鬍子，道，「我想，以太后的脾氣，應該和公主說了什麼。」
慕喬點點頭：「還是以那個洗衣服小侍女的模樣去嗎？」
公孫策沉吟片刻，道：「倒是不需要，你那個身份也接近不了公主，直接悄悄的去，觀察一下情況，若是沒什麼消息，再喬裝也不遲。那個身份還是不適宜多次出現，小心穿幫。」
慕喬點點頭：「先生說的是，那我現在就去了。」
公孫策道：「一路小心。若是必要，可以讓展護衛和白護衛陪你一起去。」
白護衛……慕喬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誰，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白玉堂現在和展昭的官職也一樣了，叫聲護衛沒錯。
不過她敢帶著展昭去，可不敢帶著白玉堂去。萬一兩人路上一言不合又開始鬧彆扭，誤了事算誰的？
也正好，慕喬出門之後就看到展昭還在原地等著。
「公孫先生找你談什麼呢？」見到人出來，展昭迫不及待的上前問道。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不要露出些許酸了吧唧的味道。
以前展昭也有認識一些或成親或談婚論嫁的朋友，那脾氣，在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簡直和換了一個人一樣。展昭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現在他倒是知道了——有很多時候，情感是不聽理智指揮的。
比如他現在，明明知道公孫策找慕喬只是正事，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嫉妒的情緒。
慕喬沒察覺展昭的內心掙扎，只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就起跑了：「正好免得我找你了，走！」
展昭：「……」
真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作者有話要說：
51.
單槍匹馬破了天門陣，李唯霜被宋真宗記了一大功。
佘太君如今看她是怎麼看怎麼滿意，笑眯眯的問她想要什麼樣的獎勵，她都會和皇上爭取。
李唯霜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她一直就是做這個的，如今的事算得上本職工作，沒什麼好獎勵的。
不過她剛想拒絕，就看到楊宗保一臉緊張的看著她，突然一個主意就上了心頭。
李唯霜笑眯眯道：
-對皇上的賞賜我沒什麼稀罕的，不過你們家還有個我看得上的。把他嫁給我怎麼樣？
李唯霜指著楊宗保。
眾人：
-……
————————
好想在這裡打一個全文完w不過蒹葭也快完了……
+++++
文中也有我的觀點w，很多東西真的是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比如現在的媒體，一些案子因為媒體得以沉冤得雪，但有些人也因為媒體遭受無妄之災。任何東西都是雙刃劍，用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思考呀！
第207章 再探駙馬府
展昭驚訝過後很快就驚悚了。
他還沒忘記上次在陳州時, 慕喬帶著他一起用輕功的體驗。中間是很好，可是結尾那裡直接把人甩出去……展昭是真的有陰影了, 而且後來他還看到慕喬摔了一次別人，說明她這個降落式八成就是把人摔出去……
難道自己又要被摔一次？
展昭想著就覺得腰疼。
不過這次慕喬居然賭中了那十分之一的概率, 平穩的帶著展昭降落在駙馬府的房頂上。
一直緊張著的慕喬終於松了口氣，看了下地圖, 這次如果再把展昭扔出去的話，他就直接滾進公主閨房了……
那樣大概展昭人頭不保啊……還好收住了。慕喬看著展昭，滿臉欣慰。
展昭不明所以, 也沒多想什麼, 轉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很是陌生的樣子，他疑惑的問：「這是哪裡？」
慕喬道：「駙馬府。」
展昭奇怪道：「來這裡做什麼？大人要捉拿陳世美歸案嗎？」
慕喬看了看，建陽公主和陳世美似乎還沒碰面，於是就把這兩天她和公孫策做的準備和展昭簡單的說了一下——反正公孫策也沒和她說一定要對開封府的人保密。
展昭這才知道兩人這兩天都在謀劃什麼，嚇出了一身冷汗——說的不好聽點，這些事只要稍微出現差池, 慕喬和公孫策都難逃一死。這兩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皇室成員耍著玩？
慕喬看到展昭臉色不好, 拍拍肩安慰了幾句, 道：「現在就是來看看公主什麼反應, 你不用太緊張。他們都不是習武之人，發現不了咱們。」
展昭失笑。他哪裡是擔心這個啊……不過這事情做都做了，現在再去糾結反而沒什麼意思, 他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小心些吧，駙馬府也算得上高手如雲。」
慕喬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接著她手指壓在唇上「噓」了一聲：「來了。」
展昭順著慕喬的視線一看，建陽公主此時正帶著人往屋子的方向走。展昭視力好，能看清楚建陽公主的表情，公主此時並不高興，甚至可以襯得上怒髮衝冠了，而後面跟著的人看衣著應當就是駙馬陳世美了，因為公主生氣，他正一臉小心的賠著不是，可以說是非常狗腿了。
展昭輕笑一聲，道：「看來你和公孫先生的計策奏效了。公主和駙馬看上去正在吵架，而且是公主單方面的爭吵，駙馬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慕喬冷哼一聲：「很快他就知道了。」
展昭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我看未必。」
慕喬剛想問句「為什麼」，兩人已經走近，展昭連忙把人摁下去，免得被人發現。
建陽公主估計也顧慮家醜不可外揚，並沒有讓後面跟著的一群宮女們進屋，反而是把人打發到十幾米外的院牆後守著，自己和陳世美進了屋。
慕喬有點著急。很多人在外面來來去去，他們沒辦法翻下去在窗戶外聽牆角，又看不到人，這可怎麼辦？
展昭示意她別急，小心翼翼的搬動了身前的瓦片，很快露出一個洞來，正好能看清楚屋內的情景。也因為這個洞，兩人談話的內容也被放了出來。
*
尚公主的男人一般是兩種身份——一種是家中人位高權重，皇家也無法輕易得罪，於是嫁公主過去拉近關係，這種情形下的婚姻，兩者多半地位較為平等；另一種就是貧寒士子通過科舉在皇家面前亮了相，被公主青眼，這個時候，男方的地位就很低了。
陳世美當然是第二種情況，所以現在建陽公主生氣，他不得不賠著各種小心，低三下四的問：「公主，什麼人惹你生氣了？」
建陽公主倒是並沒有直接揭穿陳世美的意思，反而在看了陳世美一眼後，表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語氣也不是那麼暴戾的說：「沒什麼，是下人說你壞話，我生氣而已。」
陳世美松了口氣，擺擺手道：「公主不必因此動怒，我沒什麼的。」
建陽公主道：「這不行，無緣無故污蔑駙馬，他們好大的膽子！若是不趁機立個規矩，他們還真當我皇家和善可欺了！」
陳世美笑呵呵道：「公主不必生氣，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陳世美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定位，說好聽了是尚公主當駙馬，但說白了，他就是個倒插門的，哄不好公主，他就什麼也不是。而建陽公主身邊的人，都是她從宮裡帶出來的，妥妥的嫡系，即便是他再有不滿，也不能直接說出來，說出來那就是打公主的臉，即便建陽公主不說什麼，心裡多半也會不高興的。
他在這京城立足的根本就是公主，所以陳世美不會傻到去做讓建陽公主不高興的事，相反，這個時候如果顯示出寬容大度，公主反而會覺得他十分懂事，繼而覺得那些個污蔑自己的人居心叵測。長此以往……
哼哼。陳世美心中冷哼。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些個得罪他的人，他都記在賬上，有機會便要算一算的。
建陽公主對陳世美的態度並不意外，事實上自從他們成親之後，每次建陽公主身邊的人和陳世美發生衝突，他都是這個態度。以前建陽公主還是真的以為陳世美真的是這麼性情溫和、寬容無爭，但方才同桃紅她們談過才知道，他們成親這兩年，陳世美沒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給她們使絆子，都是那些說出來沒什麼，但是十分膈應人的，想想都噁心。
知道了這些再來看現在陳世美的表情，連建陽公主都覺得有點噁心了。
同床共枕兩年多的人居然虛偽至此，建陽公主險些吐了。
陳世美關切的上前扶住公主，語氣體貼的問：「是不是覺得噁心？女人懷孕頭期都這樣，過上兩個月就好了。」
建陽公主突然心中一涼，深吸了兩口氣，抬頭看著陳世美，微微一笑，道：「駙馬對此事似乎很熟悉？」
陳世美一愣，眼神中閃過明顯的慌張。
他不是似乎對此事很熟悉，他是確實對此事熟悉。因為，他已經看著一個女人生過兩回孩子了！
第208章 房頂偷聽
建陽公主死死的盯著陳世美的表情, 自然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
公主原本很忐忑的心此時算是徹底定下來了——不是安定，是心死。這樣的表情還能代表什麼？除了陳世美真的見過女人生子時候的反應, 還能代表什麼？一般的女人，哪會讓他看很長時間去研究？那只有自己的妻子了。
在這個時候, 桃紅說的話，建陽公主已經信了七八分。
陳世美當然也不是坐以待斃的那種人, 他很快鎮定下來，微笑道：「當年我上京之前，隔壁住著一對恩愛夫婦, 共育有三子一女, 看多了, 當然也就知道了。」
建陽公主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心中對陳世美的說法卻是嗤之以鼻，根本不信。若真是他說的那樣，方才建陽公主問的時候，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然而他並不坦蕩, 反而滿是慌張，還過了很久才解釋……
建陽公主又問：「駙馬希望這胎是兒子還是女兒？」
陳世美這次回答的小心了許多。他想, 建陽公主本身是女人, 對身邊的太監多不假辭色, 宮女卻十分和顏悅色，應該是喜歡女兒的。所以陳世美很乾脆的說：「女兒。」
建陽公主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著，過了很久才隨口道：「駙馬不希望傳宗接代嗎？」
陳世美的神經在這段時間的等待裡鬆懈了片刻，道：「不用，已經有……」話快說完全了，陳世美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這簡直是不打自招啊！
陳世美現在無比慶倖當時有人幫了自己一把，建陽公主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否則現在簡直是分分鐘穿幫的節奏。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建陽公主，只希望她沒聽清自己剛才的話。
當然了，建陽公主不止聽清了，還反問了一句道：「駙馬有什麼了？」
陳世美到底也是考上過狀元的人物，腦子一轉，立刻擺出深情款款的模樣，道：「我有了公主，有沒有兒子已經不重要了。」
在以前，建陽公主還會被陳世美的甜言蜜語給糊弄住，但現在她聽到陳世美這麼說只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滾，既噁心又厭惡。不過現在她還沒有確切的證據，還不想和陳世美撕破臉，若真的直接問了，以陳世美的狡辯，定然會倒打一耙，皇兄在皇室顏面上還是十分看重的，這時候一定會當一個和事老。
建陽公主可不想如此草草結案，她要給陳世美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再也不敢再犯。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道：「駙馬真會說話。哎，本宮有些乏了，想要睡一覺。」
陳世美連忙殷勤的扶著人到床上，拉下了床幃。
*
看著裡面落下了帷幕，展昭小心的將瓦片又重新放好，和慕喬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便默契的同時使用輕功離開，回到了開封府。
落地之後慕喬道：「看來公主並沒有要真的踹掉陳世美的意思。」
展昭點點頭。
公主雖然看上去對陳世美十分不滿，但言行舉止都留著不少餘地。依展昭看來，公主多半是想給陳世美一個狠狠的教訓，讓他傷筋動骨卻不至於真的出什麼事，怕了老老實實待在自己身邊就好。
慕喬的如意算盤似乎打空了。
慕喬很不理解的說：「既然已經知道陳世美是這種渣男了，公主為什麼還不把他給踹了，留著過年嗎？身為公主這等高貴的身份，應當不愁嫁吧？」
展昭被她的言語弄得笑出聲來，道：「你想的太輕鬆了。若公主現在與陳世美剛剛成親，心中毫無掛礙，說不定還會如此乾脆，可你聽剛才的話，就該知道公主此時不會那麼狠心了。」
慕喬想了想：「公主剛才說什麼了？」她沒太能找准重點。
展昭道：「公主懷孕了。」
慕喬恍然大悟。雖然她的記憶自從斷片兒之後就沒有父母，但周圍的人卻很少是和她一樣的，她觀察過這些家庭，也羡慕過，除了少數人喪心病狂會虐待自己的孩子，大多數的父母還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公主想必也是基於此種考慮，若是此時駙馬伏法，欺君之罪夠誅他九族，那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沒有爸爸的，聽上去還挺可憐的。
慕喬歎了口氣：「雖然其情可憫，但是秦香蓮的一對兒女也很可憐啊，同樣都是一個爹生的，公主就不想想他們？」
展昭剛想說什麼，慕喬緊接著又道：「算了，指望皇家長大的人去體會普通百姓的疾苦，我真是腦子進水了。」
展昭聞言苦笑。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官府中人這麼明目張膽嫌棄皇家的，他還只見過慕喬這一個，他只能提醒道：「別在大人面前說。」
慕喬點點頭，道：「我知道的。」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公孫策的書房門口，展昭這次也沒有再刻意避及，直接上去敲開了門。
公孫策看到敲門的人並沒有驚訝，也沒有說什麼，反而直接讓開了路，讓兩人進來。
「怎麼樣，聽到了什麼？」公孫策將兩人帶到桌邊，分別給兩人倒了杯茶，這才問道。
展昭記性好，便將方才聽到的內容重複了一遍，慕喬在一旁補充說明，兩者分工明確，倒是很快將事情解釋清楚，最後還附上了自己的意見。
公孫策聽完並沒有立刻發表意見，而是摸著鬍子沉思許久，才點點頭道：「你們分析的有道理，公主大約就是這麼想的。」
慕喬聽他也這麼說，有點著急：「那怎麼辦？我們之前做的努力不都白做了？」
公孫策搖搖頭：「那也未必。公主現在只注意到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陳世美是有妻子的，他在欺瞞這個事實的基礎上和公主成親的。但有一點公主沒注意，也沒人提醒她注意。」
慕喬和展昭互相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展昭道：「先生的意思是，公主沒把陳世美殺妻滅子的事放在心上？」
公孫策道：「倒也並非是沒放在心上，只是這點對公主的衝擊力並沒有駙馬騙她來得強，所以下意識忽略了吧。這時候如果有個人提醒她，她的子女同樣受著威脅，那公主的想法可能就變了。」
有道理！兩人眼中都泛起興奮地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52.
楊宗保是佘太君最寵愛的孫子，而李唯霜只是個來路不明的人，即便她單槍匹馬破了天門陣，讓佘太君把她當兒媳婦，也是件難為人的事。
更別說，她可是知道自己孫子有個心上人呢！似乎是從小孩子時期，兩人就好上了，佘太君可都記著呢，做不出來拆散鴛鴦的事……
佘太君皺著眉，想著要怎麼拒絕李唯霜才顯得比較不動聲色。
誰知道她這裡頭腦風暴，那邊直接把她準備做的所有努力一腳踹翻了。
楊宗保聞言直接撲上來抱住了李唯霜：
-好！
楊家眾人：
-……
真丟人啊……
——————————
迫不及待出嫁的小宗寶↑
PS：《拆遷大隊》和《蒹葭蒼蒼》如果要出本的話會有人要嗎~~
………忘了設置ojz
第209章 子女
理論是有了, 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
要怎麼樣不動聲色的提醒建陽公主還有這一層危險，是個十分考驗技術的活, 若是處理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公主將怒氣轉移到他們這裡來——畢竟為了讓包拯能儘量避免和皇室的衝突, 這次他們用的法子不是那麼能人盡皆知的。
討論了半天，最後三人還是決定選用一個見效可能很慢, 但相對較為穩妥的法子，就是慕喬再扮成那個不起眼的小侍女，通過桃紅再去傳個訊。依照現在建陽公主和陳世美的情況看來, 這個宮女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起碼建陽公主會聽進去了。
不過距離上次和桃紅談話已經過了有段時間了, 慕喬這次去還是有些危險的，三人連夜又一遍一遍的設想了各種情景，確保不論慕喬遇到什麼狀況都不會有狀況，這才放她再去公主府。
也不知道是老天也在幫著他們還是怎麼樣，桃紅這段時間一直沒來得及找慕喬，等她又混進去之後, 桃紅才找來。
看到慕喬，桃紅十分焦急：「你來的正好, 過來, 我有事要問你。」
慕喬心裡一跳, 滿臉無辜的上前：「姐姐找我很久了？」
桃紅道：「那倒沒有，我之前被公主禁足，剛放出來就來找你了。」
慕喬聞言十分驚訝, 滿臉關心的問：「禁足？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桃紅想到這裡也有些不忿，別人她也不方便抱怨，畢竟都是公主身邊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把話傳到公主耳朵裡去，但眼前這個小丫頭如果她刻意壓著的話是絕對不會被公主看到的，更別提她被公主訓斥的原因就是信了慕喬的話，所以和慕喬發發牢騷相對還是安全的。於是桃紅忍不住道：「還不是因為你！」
慕喬料想到桃紅會抱怨什麼，但是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她還真是沒料到，所以一時間茫然的很真實：「……啊？」
桃紅現在只想發洩一下自己的不滿，所以根本沒注意慕喬是什麼表情，只是一味不停的在抱怨：「明明是那陳世美自己有問題，我好意提醒公主，公主居然說我存心污蔑駙馬，還差點將我趕出府去！」
慕喬沒想到公主對陳世美這麼信任，看來若是沒有李太后助的那一波攻，想必建陽公主到現在都不相信陳世美真的是個負心漢。不過這也正好，桃紅現在這麼不滿，再攛掇她去公主面前給陳世美上眼藥她一定很樂意。
於是慕喬安慰道：「姐姐別難過，最後不也證明了姐姐說的是對的……不對，姐姐的意思是，那些傳言，是真的？」慕喬適時的表現了一個吃瓜群眾該有的素質，吃驚的非常合適。
桃紅點點頭：「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有沒有別的說法了。我記得你還說過一個駙馬對他前面的妻子做了什麼事來著，具體是什麼？」
慕喬裝作沉思的模樣：「唔……是駙馬爺殺妻滅子嗎？」
桃紅愣了一下，隨即尖叫出聲：「什麼？」
當時她的重點也不在這個上，再問慕喬有什麼的時候她也沒把這個往心裡去，現在相當於再聽一遍了，慕喬重複一遍，顯得尤其具有衝擊力。
慕喬道：「我之前就和姐姐說了呀，駙馬追殺自己的妻子和兒女去了。」
桃紅一臉的難以置信，道：「我當時還以為這個是純傳言的，所以沒放在心上。」
自古以來，□□人講究的就是個倫理綱常，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現在陳世美拋妻棄子已經是不仁不義了，居然還有更過分的，準備殺妻滅子。
他眼裡還有法紀嗎？桃紅想想那個滿口仁義禮智孝的駙馬，實在覺得遍體生寒——這樣的人平日裡到底是怎麼才能裝出一副常人的模樣，騙過所有人的？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經歷過之前的事，桃紅現在已經對慕喬的話是深信不疑了，所以根本沒想別的可能性，冷靜下來了問的問題是：「這事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嗎？」
慕喬：「……」看來在桃紅心裡，陳世美已經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了。雖然事實上他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奴婢記得，駙馬身邊有個得力之人叫韓琪？」慕喬道。
桃紅這下有印象了：「對，之前你還和我說過的，我想起來了。不過，即使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啊，公主不會因此和駙馬決裂的。」她失望之下，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慕喬聞言有點鄙視。合著桃紅根本就是為了報復駙馬，根本不在乎陳世美究竟做了什麼。不過這樣也好，她的計畫更容易實施了。
這樣想著，慕喬又道：「姐姐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一個女人最在乎的不就是自己孩子嗎？」
桃紅愣了一下：「這話怎麼說？」
慕喬道：「姐姐是不是很早就離開家了？」
桃紅點點頭。她四歲入宮，可以說記事就已經在宮裡了，親人朋友一概沒有。
慕喬感慨道：「那就不奇怪了。姐姐有所不知，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那所有的愛都會傾注在孩子上，任何人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都會讓女人難以忍受。若是公主知道駙馬是個能狠心到殺死自己孩子的人，也會擔心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吧。」
桃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說的很有道理。」
慕喬：「……」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桃紅握住慕喬的手，眼中閃著激動，道：「這次真是謝謝你提醒我了。」
慕喬連忙擺手：「不客氣，我也只是隨口一說，若是能幫到姐姐，那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桃紅道：「等日後事畢，我必有重謝。」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慕喬還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這個走向好像有點不對啊，太突然了吧。桃紅看上去有點憤世嫉俗的，但意外的是個行動派。
「跟上去看看？」還是不放心慕喬一個人的展昭一直蹲在樹上聽牆根，此時看著慕喬道。
慕喬想了想，點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其實上一次誰也沒把殺妻滅子當回事……攤手
——————
53.
楊宗保的不矜持，讓佘太君也沒法說什麼——畢竟楊家的婚姻觀很前衛，講究的是自由戀愛，當事人喜歡，他們做長輩的也不好干涉太多。
更別提李唯霜的功勞真的太大，沒人好意思駁了她的請求。
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了。
楊宗保拉著李唯霜去休息的時候還顯得有點不真實，懵懵的拉著李唯霜的手，差點走出軍營去。
後者無奈的把他拉回來：
-想什麼呢？
楊宗保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想你！
李唯霜：
-……
這孩子怎麼才這麼短時間沒見，這麼會說話了？
第210章 告狀【小劇場完結】
兩人從浣洗處一路跟上去, 桃紅果然一路小跑的去找建陽公主了。
這兩天建陽公主因為陳世美的那些破事有些動了胎氣，這幾天都臥床休息。陳世美倒是想要鞍前馬後的獻個殷勤, 但是建陽公主看著他就煩，把他打發去書房給八賢王寫回禮了——之前她有孕, 八賢王親自畫了一幅百子圖送來祝賀，旁人建陽公主倒可以收下就算了, 八賢王的多少還是要回個心意過去。
見到桃紅風風火火的跑來，建陽公主柳眉一蹙，顯得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本來她和駙馬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對他那些骯髒齷齪的事全然不知, 可桃紅卻將所有的甜蜜全給掀翻了, 露出下面難以直視的本質。
其實有時候無知未必是一種不幸，反而會感到很幸福。建陽公主這幾天摸著肚子想了很久，覺得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不知道比較好。
——反正她的地位幾乎已經沒人高的過去了，總不會怕陳世美再拋棄她去娶別的女人。
也因此，建陽公主對告訴了她陳世美真實面目的桃紅感到十分不悅, 甚至有些怨恨——若不是她，自己還是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丈夫英俊瀟灑才華橫溢, 身份上也比不上她, 在家都要仰她鼻息過活，家中也沒有公婆需要侍奉，完全不必擔心受委屈。
可一夜之間, 丈夫變成了拋妻棄子的渣男，前科累累，千夫所指，她的幸福竟然是建立在另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痛苦之上的！
建陽公主只是驕縱了些，卻並非是真的心如鐵石，她也會有負罪感，也會覺得心軟，還不如不知道，過得還能心安理得。
現在看桃紅的表情，似乎還要和自己說一些自己不能原諒的事情，建陽公主哪還會有好口氣，沒直接把人罵出去已經算是溫和了。她冷著臉道：「又有什麼事？」
桃紅見狀心裡也不好受。建陽公主此舉算得上是遷怒，這點她們主僕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這個遷怒持續時間大概也是很長的：要麼就是建陽公主心裡那道坎消失了，這個的可能性約等於零。
她自小服侍公主，對建陽公主的脾氣還是瞭解的，公主自小受寵，性子十分驕縱，向來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自己確實受不了一點委屈的。這次自己鬧了這麼大一件事，公主不記個百八十年才怪，哪裡會很輕易的放過她？所以一開始桃紅就沒打算依靠這個。
至於第二點，那就是建陽公主對陳世美徹底失望，準備放棄他了。這點比起第一點來說，還算是好完成一點，但看建陽公主的肚子，桃紅也是做好了被厭棄一輩子、日後淒淒慘慘被趕出駙馬府的慘狀，可現在從慕喬那裡知道的那點，卻讓桃紅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此事用得好，駙馬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到時候笑到最後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這次桃紅並沒有將建陽公主的冷臉放在心上，反而十分熱切的給建陽公主行禮，道：「公主，奴婢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建陽公主懶洋洋的塞了枚杏子到嘴裡。她估計懷了個兒子，最近特別喜歡吃酸的。她道：「是關於駙馬的嗎？」
桃紅點頭：「算是吧。」
建陽公主心頭火氣，將杏核隨口一吐：「能問『不知當講不當講』，就代表你知道這事講出來不好，那你還來現什麼眼？滾！」
桃紅沒想到建陽公主會是這個反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下意識起身退了出去。
這時候房頂上偷聽偷看的展昭慕喬也很懵逼。
慕喬無語的說：「這……沒按照劇本來啊……」
展昭按住了慕喬，道：「也不一定，先看看吧，我看公主並不是真的心無芥蒂。」
慕喬剛想問展昭是怎麼看出來的，就聽到建陽公主一聲：「回來！」
慕喬抬頭佩服的看了一眼展昭。果然是辦案老手，對建陽公主的反應居然能猜的這麼准。
倒是展昭被她這麼一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指了指下麵，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慕喬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但展昭這個表現讓她立刻警覺起來，感覺事情估計並沒有那麼簡單。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追問的時候和地點，所以她暫時也沒說什麼，點點頭繼續看。
*
桃紅原以為自己這次算是無功而返了，誰知道建陽公主突然又把她叫回來，她難掩興奮，跑到建陽公主面前跪下道：「公主叫奴婢，是想聽聽了嗎？」
建陽公主機板著臉，看上去並不太高興，但也沒有很生氣，就和平日的慕喬差不多，語氣淡淡的說：「你既然找來了，那便說說吧，否則心裡也不會舒服的。」說完，她將房內伺候的其他宮女全都攆了出去。
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桃紅知道，建陽公主是真的好奇了。剛才趕她走，只是因為一時之間還沒有緩過氣來，現在回過神，對陳世美究竟還能做出什麼奇葩事的好奇就壓倒一切了。
桃紅斟酌了一下，將慕喬告訴她的那事又加了三分顏色說給建陽公主。
建陽公主聽完，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只是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且去吧。」
桃紅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建陽公主的表情，誰知道直到說完她都無動於衷的樣子，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她覺得公主不應該是什麼表情都沒有，她還想留下觀察一下公主會有什麼反應，但建陽公主這樣，明顯是不想讓她看到。
桃紅磨蹭著用了比平時還多一倍的時間走出門口，居然也沒被建陽公主訓斥。只不過她拖得時間畢竟也有限，最後還是不情願的出了門。
慕喬見狀也想走，卻被展昭給按住了。
她一臉狐疑的看著展昭，展昭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再等等。」
桃紅出門之後聲音漸漸消失，建陽公主這才起身，將桌子上的東西全給掃到地上去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看上去氣的都要冒煙了。
光掃了桌子上的東西公主的怒氣似乎還沒有平復，接著她把房間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個稀巴爛，饒是展昭和慕喬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人都不免咂舌。
——這下最少也有幾十萬兩銀子沒了，有錢還真不是一般的任性啊……
作者有話要說：
54.
但楊宗保心裡說實話，還是沒底的。
李唯霜之前對他的感情避之唯恐不及，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難道是……同情他嗎？
這樣想著，楊宗保不禁有些黯然。
楊宗保算得上李唯霜看著長大的，小夥子眼睛一轉，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差點被他給氣樂了，一腳踹過去：
-我是那樣的人嗎？為了同情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如果不是老娘喜歡你，稀的給你闖天門陣！
楊宗保眼睛亮了，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從少年時期就開始妄想的夢想。
-好喜歡你啊……
-肉麻死了，走開啦……好了好了，別撒嬌……我也是。
————————
《蒹葭蒼蒼》正文完。
想在快穿文裡寫這個，也想出個單獨的小冊子，所以不會單獨發了。順便再問一下_(:зゝ∠)_，單獨出冊子是會有番外的，有人要嗎？
悠于 2017-7-16 16:12
第211章 三把火
建陽公主撒了好一會兒潑, 怒氣才慢慢平復下來，氣得扭曲的臉漸漸恢復正常, 只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建陽公主在不開心。但過了一會兒, 連這絲不開心也看不見了，面無表情的, 看上去卻更可怕了。
慕喬微微皺了皺眉，覺得此時的建陽公主比起剛才還要危險。
展昭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慕喬指了指下麵：「不看了嗎？」
展昭搖搖頭：「沒什麼好看的了。公孫先生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建陽公主看上去, 已經對陳世美完全失望了。」
慕喬還想說什麼, 但在院外等著的一些宮女們聽到屋內叮呤咣啷的動靜停了, 紛紛擔憂的圍了上來，兩人已經不適合繼續停留在這裡了。
悄悄的從後面摸下房頂，兩人很快用輕功跑出了駙馬府，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開封府。
*
回到開封府，公孫策已經給兩人倒好了茶，聽完兩人敘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之後, 公孫策摸著鬍子笑了：「看來是時候加最後一把火了。」
最後一把火？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扭過頭異口同聲的說：「先生的火還沒燒完？」他們怎麼覺得陳世美已經滿身都是火苗苗, 就差被燒成焦炭了。
公孫策搖搖頭：「當然沒有。秦香蓮控告陳世美可是三大罪狀：拋妻棄子, 殺妻滅子,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事雙親！」
兩人恍然。
在古代，講究的是「萬惡淫為首, 百善孝為先」。一個皇上欽點曾經打馬遊街的狀元郎，傳出自己拋妻棄子的醜聞，說不得還有些心思旖旎是非觀淡的人贊他一聲品行風流，但若是有人控告他不孝雙親，那就是驚天醜聞了，即便是有人想護，也沒辦法把他這層醜聞給蓋下去。
慕喬好奇的問：「所以，現在先生是想讓我再去跟桃紅說駙馬這個品行不端嗎？」
公孫策道：「當然不是。此法可一可二，不可三，多了就顯得太過刻意，就算公主怒氣衝天，也會懷疑是不是有人在引導她的思維的。」
展昭道：「那先生準備怎麼做？」
公孫策摸著鬍子笑道：「秦香蓮她家鄉鬧災荒，總不至於所有的人都被餓死。」
展昭恍然大悟：「先生的意思是，找人去她家鄉，帶一個認識陳世美的人來，再告他？」
公孫策點頭：「也不需要告，只需那些人在駙馬府門前喊慘就行了。」
慕喬納悶：「不告包大人，包大人能幫他們嗎？」
公孫策搖頭：「不能告，若是告了，那就隨了那幕後黑手的心意了。」
慕喬點點頭，表示她聽懂了。若是他們所料不錯，那秦香蓮就是幕後黑手又一次打出來的離間包拯和皇帝關係的一張牌，這時候若是包拯管了，那勢必要和皇家對上，他們之前做的一切基本等於打了水漂。
「可是那要怎麼辦？」慕喬邊說邊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先生的意思是，讓皇上辦了陳世美？」
公孫策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公主現在對陳世美已經心生不滿了，要知道『子承父志』，說得不好聽一些，什麼樣的老子就能養出什麼樣的兒子，若是當真有一群陳世美的鄉親在駙馬府門前喊他不孝，公主當然也不會護著他，說不定還會親自把他押到開封府，求包大人給她自己一個交代呢！」
展昭和慕喬一時沒說話，他們還沉浸在公孫策居然爆了粗說「老子」的震驚中。
看得出來，公孫策最近也被那幕後黑手弄得頭疼的夠嗆，煩躁的不行。
公孫策咳了兩聲以後，兩人才一臉尷尬的點點頭：「先生考慮的周到。」
展昭之後又道：「那現在我就趕去陳世美的家鄉？」
公孫策搖頭：「這倒不必了。在慕喬第一次去駙馬府的時候，我已經派人去陳世美家鄉請人了。他們那邊還活著的鄉紳裡正，我讓王朝馬漢全部請來了。」
慕喬一臉茫然：「找那麼多人來做什麼？」
公孫策道：「以駙馬如今的權勢地位、財帛錦繡，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了的，若是來那麼一個兩個，駙馬得知消息，給我策反了怎麼辦？於是我就多找了些人，分批回來，總有那麼些他收買不到的。」
慕喬和展昭紛紛佩服道：「先生實在高瞻遠矚。」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想到怎麼陰陳世美的步驟，公孫策果然非常人也。
兩人再次堅定了以後惹誰也不能惹公孫策的決心。
公孫策微笑著接受了兩人的讚美，道：「行了，在人來之前，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看駙馬那邊如何應對。慕喬，你最近也不必去駙馬府了，免得行蹤敗露。」
慕喬猶豫了下：「那桃紅不會因為找不到我感到奇怪而告發我嗎？」
公孫策笑道：「你還記得你長什麼樣子嗎？」
慕喬一愣，雖然不明白公孫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下意識的回想起來，那張由王夫人一手打造的妝容在自己臉上究竟是什麼樣子……
鼻子好像是塌的，眼睛好像不大不小，臉上似乎還有幾個麻子，嘴巴大小一般，長頭髮，皮膚發黃……
額……慕喬想了想，自己居然想不起自己頂了兩天的臉是什麼樣子了！
公孫策道：「這就是讓王夫人給你畫那張臉的用意，即便桃紅想要找你，也會因為不知道你叫什麼，而沒有目標。此事也並非什麼光彩之事，所以很可能她找不到便放棄了。」
慕喬點點頭：「先生考慮的周到。不過，秦香蓮那裡怎麼辦？」
秦香蓮可是需要重點觀察的存在，不客氣的說，她就是那幕後黑手安插在開封府的眼線，這幾天慕喬和公孫策的計畫都是把她給排除在外的，為此還刻意犧牲了白玉堂的美色，每日陪在她身邊轉移她的注意力。現在按兵不動，秦香蓮要怎麼處理也是個問題。
公孫策沉吟片刻，道：「還是暫時先穩住她，這兩日你和王夫人多去找她聊聊，確定一下她究竟是幕後黑手的一枚聽話的棋子，還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被利用的存在。」
慕喬感到責任重大，但還是點點頭道：「知道了。公孫先生，那我們先告退了。」
公孫策點點頭，沒送他們。
第212章 公主駕到
他們倒是也沒有等了多久, 大概隔了兩天，開封府就來了一個尊貴的客人。
建陽公主。
包拯初聞建陽公主大駕光臨開封府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忐忑, 不明白建陽公主為什麼會突然到來，召集了人前去迎駕的同時, 還一邊討論著。
「建陽公主難道是因為駙馬陳世美的事來的嗎？」包拯憂心忡忡。公孫策他們做的事他只知道了他們在公主府散播謠言的事而已，包拯這幾天只是被公孫策安撫著沒有動作, 所以現在聽到建陽公主來的消息，包拯根本摸不准她來要做什麼，心裡十分沒底氣。
公孫策倒是有幾分底氣, 摸摸鬍子道：「大人不必擔憂, 車到山前必有路, 船到橋頭自然直。」
包拯笑了笑，道：「也是。是本府沒放開。她即便是為陳世美開脫的又如何！本府斷然不會因為這個就忍氣吞聲，將真相掩埋的。」
公孫策道：「那大人也不需要害怕公主前來了。」
包拯點點頭，正好也快要走到門口，便閉口不言了。
建陽公主此時正在門口等著，嬌俏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在看到包拯之後，她揚起下巴：「包卿速度也太慢了吧？」
包拯見禮道：「開封府事務繁忙, 臣分身乏術, 來的吃了, 還望公主恕罪。不知建陽公主大駕光臨我開封府，有何要事？」
建陽公主道：「本宮確實是有些事想要諮詢包卿。」
包拯點頭。雖然建陽公主態度驕橫，但並不出格, 而且也沒有刻意刁難包拯的意思，似乎……並不是為了給陳世美脫罪而來？
這樣想著，包拯看了一眼公孫策，後者微微點點頭，表示自己的猜測和包拯一樣。
包拯松了口氣，語氣和態度都自然了很多：「既然有事諮詢，公主還請府中請。」
建陽公主點點頭，跟著包拯進了府。
*
建陽公主身份尊貴，自然不能用招待平常客人的東西。
公孫策親自泡了皇上賞賜的大紅袍，又端了一碟王夫人親自做的精緻小點來，建陽公主態度驕矜的一一品嘗之後，才道：「包卿府中倒是也有不少好東西。不過本宮此行並非是來喝茶，本宮是想諮詢包卿幾個問題。」
包拯點頭道：「公主但說無妨，包拯知無不言。」
建陽公主沉吟片刻，道：「包卿，若是一個人家中已有妻室，卻隱瞞不報，同另一個人成親，他有罪嗎？」
包拯立刻知道了建陽公主想問的問題了。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公孫策一眼。
公孫策和慕喬的計畫他雖然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是可以看出，他們做的那些事對公主的刺激不小。原本包拯並不想干涉兩人的行動，所以一直沒有問，但現在看來，該是問個究竟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麼，而是能讓以刁蠻護短不講理聞名的建陽公主突然間態度如此，公孫策和慕喬到底做了什麼實在讓人好奇啊！
這麼想著，包拯將大宋的婚姻法和建陽公主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簡單的來說，大宋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雖然一個男人可以合法的和很多女人有關係，但是正妻始終都只能有一個。建陽公主說的情況是那個男人，也就是陳世美，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明媒正娶了兩個女人，擁有了兩個正妻，在法律上來說，他是犯了重婚罪的。
建陽公主又問：「那這個人應該怎麼判？」
包拯道：「回公主，此事是要視情節輕重而定的，大多數情況是判兩年徒刑，而且，此人第二次成親的婚姻無效。」
「第二次婚姻無效？」建陽公主下意識重複了一句，臉色白了一白。
包拯明知故問道：「怎麼，公主有什麼問題嗎？」
建陽公主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沒了。謝謝包卿回答本宮的問題，本宮還有些事，這就告辭了。」
包拯覺得自己對建陽公主的承受能力還是高估了，只聽了這麼一句她就要走，可見即便是公主，心中也還是柔軟的。他起身道：「公主慢走，微臣送公主。」
建陽公主擺擺手：「不必送了，本宮自己可以。」
但就在快要走出花廳時，建陽公主還是忍不住扭頭問：「包卿，沒有其他的判法了嗎？」
包拯點頭：「有，狗頭鍘伺候。」
建陽公主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給絆倒了。
這個法子，真是有還不如沒有……
展昭此時下意識上前扶了建陽公主一把——畢竟她是公主跌倒在開封府裡，沒幾天皇上可能就會責難。
建陽公主都已經做好要摔跤的準備了，胸中一團火氣，憋著起來就要罵人的，但意料之外的她竟然沒有摔到地上，反而是掉進一個十分溫暖可靠的懷抱。
這個懷抱……還很熟悉來著……
建陽公主嬌羞的睜開眼，果然看到了展昭那張俊秀溫潤的臉。
「展……展護衛……多謝了。」建陽公主說話都放柔了三分，表情更是羞澀難言。
展昭一個哆嗦，趕緊把建陽公主扶著站好，然後和被燙到一樣鬆開了手：「公主沒事便好，卑職僭越了。」
建陽公主笑著攏了攏掉在臉頰的頭髮，袖子微微滑落，露出白皙秀氣的手腕，刻意在展昭面前晃了一圈後，建陽公主道：「你救了本宮，本宮感激才是，別談什麼僭越。倒是展護衛，自從本宮嫁出去之後，就甚少見面，展護衛風采依舊，威武不減當年。」
建陽公主的話雖然沒什麼逾越的地方，但話中的親昵之意十分明顯，從這話聽得出來，她對展昭的感覺似乎不那麼單純。
展昭連忙道：「卑職的責任，公主客氣了。公主慢走！」
建陽公主微微一笑，矜持的沒有露出牙齒：「展護衛客氣了。本宮還有事，日後有機會再敘舊吧。」
展昭乾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建陽公主也沒有繼續說什麼的意思，畢竟她已經是人婦，方才說的這些話已經是有些不妥了，再和包拯點了點頭，建陽公主便匆匆離開了。
目送公主離去，展昭整個人松了口氣，轉頭想說什麼，就聽得慕喬冷哼一聲，和包拯公孫策打了個招呼，便冷著臉走人了。
展昭一臉茫然：「她怎麼了？」
包拯和公孫策都是一臉恨鐵不成鋼：「快去追呀！」
作者有話要說：
1.
江凝光是個特別好的小姑娘，長得好，性子好，學習也好。
但她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話嘮。
她可以連續的說上三個小時，中間不帶喝水的。話癆到連她最好的朋友都受不了她，在她開口之後就會紛紛退散。
二十幾年來，江凝光都十分寂寞。
直到有一天她穿越了。
————————
新的小劇場！叫做《論瑪麗蘇治癒的可能性》，CP三叔公張良，妹子屬性是一個堪比唐僧的話嘮卻有了瑪麗蘇光環，所以無數男人圍著她聽她話嘮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13章 吃醋
展昭追出花廳的時候, 慕喬早就跑沒影了。
畢竟丐幫的大輕功，雖然摔人, 但速度也是無可比擬的。他在房間裡愣神了那麼久，出來哪還能看得到人？
展昭有點著急, 抓住院中一個衙差問：「剛剛看到慕喬了嗎？」
那人一開始被抓著還有些火大，但看清楚來人是誰後又有些莫名的嬌羞——在開封府, 沒有人不是展昭的粉絲。只不過這位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平時忙的要死，不是在辦案，就是在宮裡, 他們這些普通的差役是很少能看到他的, 更別說是像現在這樣的親密接觸了。
小粉絲只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喉嚨口了, 展昭問什麼，他根本沒聽清。
「展，展大人……」小粉絲激動的都有點口吃，「您，您說了什麼？」
展昭：「……」他似乎問錯了人。
不過現在周圍也沒有第二個可以讓他問的了，於是他壓著焦躁又問了一遍：「你看到慕喬了嗎？」
慕喬在開封府也是一個擁有萬千粉絲的人, 不同的是，展昭靠的是人格魅力, 慕喬單單靠的臉……前者多少和衙役們還有些互動, 而慕喬平時除了巡街之外人都看不到, 更別提和人們接觸了，對那張臉人們記憶猶新，但也只是在記憶裡了……所以若是難得能看到一次, 那真是件值得誇耀的事情，小粉絲聞言立刻挺起了胸脯道：「看到了！真好看！」
展昭：「……」他不是問這個好麼？雖然這個答案讓他有點想打人……
「她往哪裡去了？」
小粉絲被問得愣了一下，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應該是這邊吧？慕姑娘輕功可高了，我剛看清她的臉，她就跑了。」說著，他的語氣還挺遺憾的。
展昭順著小粉絲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的什麼人都沒看到，不過那個方向也並不是慕喬的住處，反而是上街的地方。
她跑出去了？展昭愣了一下，不過倒也沒有太奇怪。人在怒氣衝衝的時候，本來就很難能夠把握理智。
謝過這人的線索，展昭趕緊追了過去。
*
慕喬跑出來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有多想，只是看到建陽公主和展昭有些曖昧的互動，她腦子裡就像被放了一顆□□似的，連思考都沒有，她下意識就跑路了——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打人的！
嫉妒這東西都不需要學習，完全是天生天養的技能，慕喬還覺得自己只會在丁月華那種事情上吃醋，沒想到現在只是建陽公主稍稍的和展昭互動一下，自己就打翻了醋罎子。
慕喬這麼想著，又想起了之前在建陽公主府的房頂上展昭特殊的表現。他和建陽公主，看上去似乎很早就熟悉了，再看剛剛兩人的態度……
慕喬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分分鐘回去想要把展昭給手撕了。
她抬頭左右看看，自己正好在之前撿到秦香蓮的街道附近，反正也沒事，繼續巡個街也好，說不定就有不長眼的撲上來讓她轉移一下怒氣呢？
抱著這個想法，慕喬將自己的皂吏服整了整，想了想還是從袖子裡掏出一方絹帕，把臉給蒙上——這還是王夫人單獨做給她的，給她塞到了袖子裡，專門讓她出門的時候帶，畢竟那張臉在巡街的時候太招惹採花賊了。
不過即便慕喬如此，還是很快找到了下一個目標。
一個偷偷摸摸的小賊，看上了街上一個富人的錢袋準備下手，讓慕喬一把給抄了。
這個小賊約莫是頭一次來京城，還不認識開封府有哪些著名的衙役，看到慕喬的打扮的時候還害怕的縮了縮，但看清楚來人是個形貌嬌弱的小姑娘時，他又挺直了腰板了。
不過是個女人！再厲害又能怎麼樣！自己肯定隨隨便便就能逃脫！
「哎呦，這位官……官娘？」小賊自以為幽默的笑了笑，因為在別的地方他還沒見過女的捕快，不知道怎麼稱呼，現在在嘴上占佔便宜也是挺好的。而且小賊定下心來才發現，雖然眼前這個女捕快蒙著臉，但看細節，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漂亮。
小賊的心思有點活絡起來，手腳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占一占慕喬的便宜，嘴上就更加沒有把門了，調笑道：「這位官娘突然叫住我做什麼，難道是看我長得好，想同我兩結歡好？」說完，他還自認為幽默的哈哈大笑起來。
但笑著笑著他就覺出了什麼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
以前他不是沒有當街調戲過良家婦女，那時候他周圍總會圍著一群人，或看熱鬧嘻嘻哈哈的起哄，或有人義憤填膺的上前罵他，但現在周圍居然靜悄悄的，一個人都不說話，實在是太反常了！難道沒有人圍觀？
小賊下意識看了一圈兒周圍，人一點不比他在其他城市被抓包的時候少，甚至還更多一點，但那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看上去好像，是同情……？但是他哪裡需要同情了？難道是要被抓了嗎？那京城的人也太奇怪了吧，居然會同情被抓的小偷？
慕喬倒是知道周圍的人為什麼同情的看著這人，因為這些人都看過她抓賊，也知道被她抓的賊是個什麼下場，不過眼前這個人看著真的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搞得慕喬很沒成就感。她歎了口氣：「想太多了，偷東西是吧，跟我開封府走一趟吧。」
小賊還沒想清楚為什麼會被同情，就被慕喬的話給戳到了痛腳，立刻跳起來道：「官娘可別冤枉人，我是良民，哪有偷東西！」這點他還是很有底氣的，因為這富人是他今天準備偷得第一單，還沒得手，哪來的東西讓慕喬搜！
慕喬還沒說話，周圍的人就開口了：「開封府的大人怎麼會冤枉人！你肯定是小偷！」說完，就有很多人在附和。
她倒是沒想到開封府在眾人心目中這麼權威，不過自己頂著開封府的衣服，出來就不能給開封府丟人。她沉聲道：「雖然開封府也不能保證永遠不出現冤假錯案，但你這件是絕對沒問題的。你說你沒偷東西，那你為什麼要隔斷這位老爺的錢袋繩子？」
小澤你沒話說了。他雖然真的沒動手，但是已經動了一半了，若不是慕喬方才阻止，他早就得手了。他倒也沒想著繼續狡辯，多年經驗告訴他現在趁著人多趕緊跑路才是正經事，所以他二話沒說轉身就跑。
殊不知慕喬等的就是他跑，這樣她才能名正言順的揍人。
最後在京城人民對小賊同情對慕喬崇拜的目光中，她拎著被自己揍到鼻青臉腫的小賊回了開封府。
作者有話要說：
2.
雖然玩的是七秀，但是江凝光十分不想穿越成這個門派。
穿得太少了。
她穿越的時候還是冬天，戰國時候的冬天可比現代冷多了，她差點沒凍成冰蘿蔔。
不過倒是還有好的地方。
她系統面板下面有個人物狀態，名字十分狂霸酷炫拽：宇宙無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棺材見了也開蓋瑪麗蘇光環！
江凝光看到的時候激動的要死。
她終於能成為瑪麗蘇了！
這下她就算再話嘮也有人聽她嘮了！
開心！棒呆！
————————
QAQ為什麼沒人粉我微博呢！
第214章 鬧彆扭
慕喬拎著人往回走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外出尋人的展昭。
展昭滿臉焦急, 看到她的時候也沒收斂自己的脾氣，反而很嚴厲的問：「你去哪了？」
話一出口, 展昭就發覺自己錯了……本來慕喬就是負氣離開，自己還這樣問, 不是找不痛快嗎？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慕喬並沒有一個白眼翻過去，反而晃了晃手上的人, 語氣平淡的說：「抓賊。」她怒火是不少，但是在揍這小賊的時候發洩了不少，再看到展昭, 多少能平心靜氣的說話了。至於展昭這個語氣, 她倒不覺得有什麼, 自她有記憶以來，幾乎沒人和她這麼說話過，若是不關心你的人，才懶得管你死活，所以慕喬聽著反而覺得舒心。
慕喬意料之外的平和讓展昭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看慕喬手裡抓著的那個人。
其實若不是慕喬開口, 他差點以為這是一堆爛布片，因為這賊實在是太頹廢了……整個人軟趴趴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全靠慕喬拖著走, 若不是她力氣大, 估計拖都拖不動。
但仔細看了看，展昭發現自己冤枉這人了。他不是不想走，是被打暈了。不過時間也過了一會兒, 小賊悠悠轉醒，睜眼就看到展昭那張正氣十足的臉，和一看就比慕喬要高級的多的大紅官袍，立刻掙扎著撲向展昭抱著他的大腿大喊冤枉。
慕喬正好圖個鬆快，手一松，道：「那你把他帶回去吧，我走了。」說完，不等展昭說話，又是大輕功跑路了。
展昭：「……」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抱著自己大腿懵逼了的小賊，覺得還是把他關幾天再說吧。
匆匆將慕喬逮住的賊塞進開封府大牢，展昭又再次踏上了尋找慕喬的旅程。不過這次她人沒亂跑，就在開封府內，沒一會兒就找到了。
展昭已經做好了碰一鼻子灰的準備，但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奢望——剛才還說話了，現在應該沒什麼了吧？
抱著這樣的希望，展昭上前和正被王夫人給拉住聊天的慕喬打了個招呼，後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走了。
展昭忙著又要去追，卻被王夫人給拉住了：「展護衛等等。」
展昭心裡著急，卻又不好掙脫王夫人的手，只能無奈的留下，好脾氣的問：「嫂子有什麼事嗎？」
王夫人自然不會看不出展昭的想法，她笑著問：「你和阿喬鬧彆扭啦？」
展昭聽了這話不急了。他雖然沒怎麼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知道這些事情上王夫人的經驗要比他多多了，遇到現在這種他應付不來的情況，多和老人取取經還是有好處的。
他點點頭：「嫂子看出來了？」
王夫人捂著嘴笑：「你們平時和連體嬰一樣，基本除了睡覺都在一塊兒，今天她沒什麼事，但看見你就跑，這還不是鬧彆扭啊。」
展昭聞言有些赧然。他和慕喬……有那麼黏糊嗎？平時他還不覺得，此時被王夫人戳穿這麼一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王夫人難得看到展昭害羞的樣子，看著頗為新奇，大大咧咧地說：「兩個人感情好嘛，有什麼好害羞的？」
展昭歎了口氣，道：「嫂子別打趣我了，還是給我支些招吧。」
王夫人道：「支招沒問題，調節小倆口的糾紛我最擅長了。但是你倒是先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呀。」
展昭猶豫片刻，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
王夫人好奇：「你怎麼連怎麼惹她的都不知道？」
展昭沒說話，但表情很明白：他要是知道還會這麼困擾留著求教嗎？早就對症下藥去了。
王夫人也有些頭疼，不過她海口已經誇出去了，此時再說自己不幫忙了，顯得多少有些不夠意思。她想了想，道：「那你把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和我說說，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什麼線索。」
展昭一想也有道理，便將方才發生的事和王夫人轉述了一遍。王夫人一開始就參與了他們的計畫，所以也沒什麼瞞著的必要。
原本王夫人還以為是慕喬無理取鬧，畢竟展昭平日的形象太好了，他和誰有衝突，任誰去判斷下意識都會是覺得對方的錯，但現在看來，實在是眼前這人情商太低了。
「展護衛啊，我覺得事情肯定不止這些，你之前有沒有和建陽公主見過面？」說完，王夫人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容易讓人誤會，頓了頓又道，「在阿喬麵前的時候。」
展昭搖了搖頭：「自從公主出嫁，展某再沒有和公主見過面。」
那不對啊，如果沒有個苗頭，依慕喬的性子，多半會和展昭開誠佈公的談一談，說不定還會再打一架，怎麼學會冷戰了？
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這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和慕喬摸在建陽公主房頂偷聽時候的事，如果硬要說他們三人有什麼交集，大概也就是這裡了。於是他組織了下語言，又把此事和王夫人說了一遍。
王夫人聽完點點頭：「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不是我說你，展護衛，你武功卓絕，智計一流，怎麼對女兒家的心思就這麼不瞭解呢？」
展昭一臉茫然：「……大，大概是我不接觸吧……」這個問題問的是在很有水準，除了這個答案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王夫人聽完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罵一句展昭榆木腦袋，還是該誇他一聲潔身自好。
展昭歎了口氣，道：「嫂子別打趣展某了，還是直截了當的告訴我，錯在哪裡。」
王夫人還是沒直接說，反而是問道：「我記得當年建陽公主未嫁之時，曾經見過展護衛一面，從此芳心暗許？」
展昭一下子紅了臉皮，道：「嫂子怎麼說這個？」
王夫人道：「你就說是不是吧。」
展昭點點頭。當年他初入宮，說好聽了是在朝堂一番表演，說難聽了就是被皇帝當猴看了一番，被封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從此經常在宮中來往，一來二去，就被建陽公主給看上了。
那時候的公主脾氣比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回頭就跟皇帝說要嫁給展昭。皇帝倒覺得無所謂，展昭畢竟是有真本事的，而且長得還好，就準備賜婚，不過是當時龐太師不想看開封府增添力量，就讓龐妃吹了吹枕邊風，把這門婚事給吹了。
事後他得知，還慶倖來著，之後再沒提過，此時怎麼突然又說起來了？
第215章 易地而處
展昭一臉茫然, 但王夫人可是覺得自己窺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回憶了下當年，道：「我記得那時候, 公主利用自己的身份，沒少把你調到宮中陪她吧？」說著, 她露出了幾分不屑的表情。
雖然說勇敢追求愛情並沒有錯，但是在對方明白著無意, 還要以權勢壓人，就多少讓人感到反感了。當時若不是皇帝還對展昭有幾分愛才，龐太師又誤打誤撞的幫了他們一把, 現在的展昭說不定就是個趕鴨子上架的駙馬了。
展昭聞言無奈的點點頭：「所以對公主的做法, 展昭才有所瞭解。」他說的是之前為什麼會在房頂上阻攔了兩次慕喬的行動。
王夫人又是一口氣憋著吐不出來。
這就是慕喬會和你生氣的原因好吧！任何人在面對自己的愛人和另一個人表現出一種關係匪淺, 都會心存疑惑，更別提後面在花廳，兩人還有那麼一番曖昧的互動，慕喬只是沒搭理展昭，她都覺得慕喬脾氣好了。
……嗯，當然, 以那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性格來說，說不定是在醞釀更大的風暴……
看著展昭還是一臉茫然無措, 王夫人歎了口氣, 將剛剛展昭的話換了個身份來說。
她把公主換成了白玉堂, 展昭換成了慕喬，慕喬換成了展昭，然後講事實擺道理的把話給展昭一說, 展昭臉很快就黑了。
王夫人看著展昭和包大人如出一轍的臉，欣慰的點點頭：「看來你懂了。」
展昭點頭：「多謝嫂子教導，我先走了。」
王夫人本來也沒想著留他，連忙推了他兩下：「快去快去，解釋清楚就行了。好好說話啊，千萬別再犯這樣的錯了！還有，我跟你說。」王夫人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才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她還是不理你，表個白，直接親上去就好了！我跟你說這方法很管用的，每次你王朝大哥跟我鬧彆扭，我就是這麼做的！」
展昭：「……」總覺得聽到了什麼對於王朝形象不利的事情，而且這個話題也太羞恥了，展昭沒好意思多待，點了點頭趕緊跑了。
王夫人看著展昭很快消失的背影，叉著腰覺得自己簡直是完成了一件拯救蒼生的大事！……不過其實也差不多了，至少她拯救了開封府的安寧！她總覺得如果放著不管，兩人最後還是要打一架來解決，開封府就又要修繕了……
不過很快王夫人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
展昭再次找到慕喬的時候，慕喬正和白玉堂在喝茶。
白玉堂最近肚子裡也攢了一肚子的槽。他不像慕喬，化了妝去玩無間道那麼驚險刺激，他的任務是看住秦香蓮，別讓她亂跑，順便也要盯著她會和什麼人聯繫。
這種事情最無聊了，但偏偏又不能不集中注意力，萬一有個什麼分神的時候讓秦香蓮抓住了，說不定就和人聯繫了。這會兒正好有人進去給秦香蓮送飯，他讓人幫著看一會兒，出來放放風，就碰到了正在沒頭亂竄的慕喬。看到她白玉堂不知道多興奮，上前拉著人就開始吐苦水。
慕喬平時倒是不介意聽白玉堂倒倒苦水，但現在她心裡也滿肚子苦水，聽著越發暴躁起來，最後直接抽出了壺裡乾坤。
白玉堂驚訝的看著她：「你要做什麼啊？」
慕喬麵無表情，語氣平靜：「幫你把她打暈，這樣她就什麼都不能做了。」
白玉堂：「……雖然聽起來很爽，但還是算了吧。」這可是證人，真把這位打出個什麼好歹，他怎麼向包大人交代？
雖然到開封府沒多久，白玉堂已經被包拯影響的十分深刻了，在他心裡，包拯的順位已經排的十分前頭了，除了他幾個哥哥，那就是包拯了。此事若是放在以前，不用慕喬提議他就能做出把人打暈的事，但現在他卻會考慮一番會不會給包拯帶來麻煩。
慕喬頗為驚訝的看了白玉堂一眼，對他的轉變十分意外。不過她也沒多問，只是聳聳肩，道：「那我幫不了你了。」
白玉堂：「……」其實他本來也沒打算慕喬能幫他什麼，就是想吐個槽啊！這詞兒還是他和慕喬學來的，怎麼現在她領會不到精神了呢？
不過平時的慕喬也沒這麼拎不清來著，剛才她過來時候的表情似乎也比平時陰沉……白玉堂仔細的觀察了片刻，猜測道：「你和展昭吵架了？」
一語中的！慕喬眼中迅速劃過一絲被戳破狼狽。
白玉堂多精明啊，問出這個問題就緊盯著慕喬沒眨眼，很快捕捉到了慕喬的尷尬，恍然道：「果然吵架了。」
慕喬冷漠的回了一聲：「哦。」
白玉堂一點沒被打擊到，反而是一臉八卦的追問：「說說唄，發生什麼事了？」平時這倆狗糧發的太喪心病狂，此時兩人吵架，倒讓白玉堂有種「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之感，雖然不太好意思，但他還是真心想知道兩人鬧什麼彆扭了的。
慕喬看了白玉堂一眼，心裡其實不大想說。
這種爭風吃醋的事已經是夠丟臉的了，說出來不是更丟臉嗎？更何況，她也不喜歡把兩人之間的事拿來和別人說，有氣什麼的大不了回頭打一架就好。
白玉堂還不放棄，繼續纏著慕喬要聽八卦，結果這一纏就纏到了展昭來。
看著兩人看似頗為親密的互動，展昭算是體會了一下慕喬剛才在花廳的感受——肚子裡像是有幾十斤那麼多的陳年老醋在沸騰，酸了吧唧的不說還燒心。
他下意識的想上前把人給拉開，但腳都邁出去了，卻又縮了回來。
比起慕喬，他才是沒資格生氣的那個，畢竟剛剛他做的大概比慕喬現在的還要過分，畢竟這兩人是真的清白他清楚，自己那邊……
算了不提了。
展昭有點猶豫的看了看慕喬，不知道要說什麼。
知道自己犯了錯的人總會有些畏首畏尾。
白玉堂顯然也不想就這麼簡單走了，他眼睛一眨就看出來這兩人一定有什麼，而且還是展昭要主動示弱了，於是越發興致勃勃的想多看兩眼。不過這時候替他頂班的衙役跑出來說自己尿急，讓白玉堂趕緊回去接班。
白玉堂到底還是負責人的，最後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走了，那個衙役也跑去上廁所，現場只剩下慕喬和展昭兩個人了。
展昭突然沒有上前的勇氣了。
悠于 2017-7-16 16:13
第216章 咬人
慕喬不知道展昭心裡的風起雲湧, 只是覺得對方大概是來找自己的，就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準備看看他能說什麼。不過展昭一直沒說話，慕喬感覺自己再留著也沒什麼意思, 聳聳肩準備走了。
這下展昭急了，上前拉住慕喬：「我和她沒關係！」
慕喬：「……」她本來也沒覺得真有什麼關係。展昭的人品她還是信得過的, 若真是和建陽公主有一段的話，兩人見面他大概挨都不會挨上去。可是他在建陽公主屋頂表現出對公主的瞭解，和之前公主曖昧的表現, 讓她又沒辦法真的不當一回事。其實這個時候若是展昭稍微表個決心都好, 她估計也就跨過這道坎了, 但他卻又傻的什麼都不知道，自己又不好意思說……
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啊……慕喬默默歎了一口氣，深深覺得自己真的談了戀愛之後智商就直接往跌停板那裡沖，看來以前那些姐姐們說的談戀愛毀智商一說不是空穴來風。
展昭看慕喬麵無表情毫無波瀾的樣子，還是小心的解釋了一番。
慕喬聽著覺得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不過就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不過她還挺佩服建陽公主的, 自己現在這檔婚姻還是個爛攤子呢，就已經開始想要尋找第二春了。可眼前這個她誰都不會讓, 大不了打一架, 大家誰怕誰！
不過現在還是把人□□好了再說, 省得以後出去再拈花惹草。
她看著展昭歎了口氣：「我覺得，以後再看到一個女人，都要問問是不是喜歡你了。」
展昭有些尷尬的說：「其實……也沒必要吧。」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他呀。
慕喬看了看展昭的臉, 順便上手摸了摸。南俠一天餐風露宿，日曬雨淋，難得的是皮膚並沒有被曬黑，也沒有被風給吹得粗糙，反而又細又滑，摸上去不比她自己摸自己的臉差，顏色也屬於那種小白臉的，可比她穿越之前自己那張臉要維護的好得多。
展昭讓她摸得臉紅脖子粗的，實在很想開口讓她別動手了，但是他剛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嗓音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味道，當即閉上了嘴，咽了口口水。
慕喬心情轉好了幾分，道：「你別小看自己的臉呀。」
展昭無奈，突然想起來剛剛王夫人和他說的話。
搞不定，就親上去！
他低頭看了看慕喬還在蠕動的顏色粉嫩的雙唇，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夜裡一觸即分的柔軟觸感，下意識摸了下慕喬的嘴唇。
——很軟，很溫暖，還有點濕濕的。
慕喬有點懵逼的抬頭看著展昭。這種事她自己來做的話她當然可以自如以對，但是行為發動者突然換了個人，她就無所適從了，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上的異物……
然後她聽到展昭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對方的手指突然加大了力度，摁的她嘴唇壓著牙齒有些疼，她下意識有些掙扎。
這個動作徹底激到了腦子有些混亂的展昭，直接將人扣緊在懷裡，低頭就吻了上去。
最開始他的力道很重，而且……說白了展昭在這方面也是個新人一枚，動作沒輕沒重，牙齒上去就磕到了慕喬的嘴唇，瞬間一股血腥氣在兩人的唇間蔓延。
這股血腥氣更刺激了展昭的神經，他伸出舌頭將為數不多的血跡舔了個乾淨，期間難免碰到慕喬的舌尖——她也想舔一下自己的傷口來著。
這下展昭的腦子更是轟然一炸，舌頭不管不顧的沖進了慕喬本來就沒閉好的口中，動作太過粗暴，反倒被她的牙齒給刮了一下。但兩人誰也沒注意這一點，腦子裡都被唇舌相觸的奇妙感覺給佔據了，不由自主的想從對方口中獲得更多新奇的觸感，你來我往，誰都不想占了下風。
好好一個吻，最後差點讓兩人發展成打仗。
兩人分開的時候都有些氣喘吁吁，但因為慕喬的肺活量不如展昭，看起來更狼狽一些，展昭平緩呼吸之後，她還喘的厲害。
展昭想要說什麼，卻在定睛看她的時候聲音一消——曾經一度以為她笑的時候最好看，平時連表情都吝嗇的人，一笑不亞於冰消雪融之後的暖暖□□，連眼睛裡都生著光輝。可現在他才知道，明明這樣的慕喬才是最好看的：
白玉一般的臉上飛上一抹嫣紅，眼睛霧濛濛的，像是罩著一層水汽，嘴唇也是濕漉漉的，還被他磕了一下，從剛剛的粉紅變成了更甚的紅色，整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比起單純的笑容，更讓人心裡一動。
展昭喉結一滾，啞著嗓子問：「再來一次，可以嗎？」
慕喬腦子裡被展昭放的那顆炸彈的硝煙還沒有散去，思考能力也根本沒有恢復，展昭問的話她根本沒聽清，只是仰著頭，眨著水霧濛濛的眼睛，茫然的看著他。
展昭就當她是應允了，低下頭再次覆到那兩片被他咬得發紅的唇瓣，不過這次他沒有發狠的啃咬，而是輕緩溫柔的舔舐，偶爾將她的唇咬住微微摩擦一番，並沒有下重的口。
慕喬難耐的伸出舌頭舔了舔他，展昭這才哄騙似的卷住她柔軟的小舌，帶進自己的口中，挑逗撥弄，當年的武功教他如何柔軟身體纏住敵人，現在他全用來纏著慕喬的舌了，最後兩人分開的時候，嘴角還勾著幾縷曖昧的銀絲。
慕喬這次沒自己站住，靠在展昭的胸口喘著粗氣。她不過是個偽高手，根本沒有展昭那渾厚綿長的內力，憋氣的功力想當然也差的要命，連續兩個超長時間的親吻耗幹了她肺裡所有的空氣，現在大喘氣的往回找都來不及，哪還有力氣自己站著？
相對而言展昭就從容淡定的多，稍微運氣調息了片刻，就恢復如常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想把慕喬推開，反而將人又抱緊了些，剛剛和他鬧了彆扭的慕喬此時居然如此乖巧，讓他實在捨不得鬆手。
不過慕喬到底還是會清醒過來，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到一隻手軟綿綿的推了一下自己胸口，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似的。
展昭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也太軟了。
慕喬聞聲惱羞成怒，踩了展昭一腳，拿出武器，直接大輕功跑路了！
第217章 鄉親
那天嘗到了甜頭之後, 展昭後面根本沒有再見過慕喬。
按理來說開封府就這麼大，兩人的房間還很近,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躲最起碼會看到影子吧？
但慕喬就跟腦袋上開了天眼似的, 即便他這一秒聽說了她在食堂，下一秒趕緊趕過去, 都能看到手下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展大人，慕姑娘已經走了。就在剛剛，你再稍早到幾步就好了。」
當然, 他不知道的是, 慕喬雖然沒開天眼, 但也差不多了……只要打開地圖，展昭跑哪她都能看見，這還能躲不開？
不過慕喬躲也沒躲了兩天，一日半後，被公孫策派去陳世美家鄉請人的王朝馬漢等人便分批帶著一眾陳世美的父老鄉親回來了。
雖然他的家鄉鬧了饑荒，但這次王朝馬漢可是嚴格遵循了公孫策的囑咐, 將當地那些有些名望的人都請了來，開封府原本房間就有點緊張, 此時都有些住不下了, 眾人紛紛忙碌著給他們挪地方住, 展昭一時也沒時間去找慕喬談談。
之後兩人就帶著這群人裡的代表去了包拯書房。
*
「小老兒陳喜，均州陳家村的村長，見過青天包大人！」不知道是因為饑荒餓的還是人老了抽抽的瘦的一把骨頭的老頭見到包拯, 便顫巍巍的跪下行禮。
包拯趕忙上前把人扶起來：「老人家快快請起，本府現在只是找老人家瞭解一下情況，並非是在公堂之上，老人家大可不必行此大禮。」
陳喜看到包拯十分激動：「小老兒早就聽聞包大人青天之名，不知道大人這次叫小老兒等人前來是有什麼事，難道是……要給我們陳家村撥款嗎？」
包拯搖頭：「賑災之事暫時非本府掌管，老人家若是覺得當地官府腐敗，侵吞賑災銀兩，可以寫訴狀，本府必然會接。」
陳喜表情有些赧然，結結巴巴的說：「不……算，算了。小老兒們還活得下去，不，不麻煩大人了……」
房內眾人此時心中都是同一個想法：恐怕是當地已經很好的賑災，他們有些貪婪，還想趁機要更多吧？
其實在秦香蓮跟包拯說了自己的冤情後，包拯就注意到了湖廣均州的災荒，並且上報了朝廷，朝廷也派出了值得信任的官員前去賑災，出發的時候還比王朝馬漢等早了不少時候，王朝馬漢到的時候，災情早就控制住了，回來的時候他們也和包拯說過，所以此時陳喜這麼說，包拯才會無動於衷。
但包拯倒也沒想戳穿他，畢竟人家年紀也大了，沒必要把人弄得下不來台。他摸了摸鬍子道：「如此便好。」
陳喜趕緊的轉移話題：「那不知道大人找來這麼多人，是要做什麼呢？」
包拯道：「不知道老人家可認識一個叫做陳世美的人。」
陳喜道：「大人說的可是秦香蓮家的那個陳世美？」
秦香蓮家的？這個定語略微微妙，包拯微微皺起了眉，道：「秦香蓮家的？」
陳喜點點頭：「大人問的難道不是那個家裡貧窮，上不起學，所以入贅秦家的陳世美嗎？」
眾人恍然大悟。秦香蓮說的還不完全，再把這個條件這麼一加，陳世美簡直是人渣出了新境界啊！
包拯道：「本府對這段知之不多，還請老人家多說說。」
陳喜道：「嗨，也沒什麼好說的。秦家是早些年搬到我們村的，秦老爹年輕時候是個秀才，沒考中，就在我們村開了個學堂，教人讀書寫字，隔壁幾個村子的孩子都往他這兒送。但這陳世美啊，家裡窮，讀不起書，就偷偷蹲在窗戶那裡，偷聽秦老爹上課。後來讓秦老爹給發現了，不過這家人心善，看陳世美確實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就免了他的學費，讓他來上課，後來等陳世美長大了，還把女兒許配給他。這陳世美啊，倒也是個知恩圖報的，說他欠他們家的，就入贅了。」
知恩圖報？眼下一群知道內情的人聽到陳喜說這個成語，心中都有一種冷笑的衝動。
若是陳世美知道知恩圖報，那世間恐怕再無喪心病狂狼心狗肺之人了。
陳喜不明所以，只是敏感的察覺到周圍的氛圍不對，有些害怕的看了周圍一圈，小心翼翼的道：「大……大人，小老兒是哪裡說的不對嗎？」
包拯搖搖頭，警告性的瞪了所有人一眼，讓他們別再添亂，之後才道：「沒有，老人家繼續說。」
陳喜點點頭，但措辭明顯更小心了：「陳世美和秦香蓮成親後沒多久秦老爹就去世了，秦香蓮就關了學堂，讓陳世美專心準備科舉，中間還給他生了一雙兒女，連公婆也伺候的好好的，讓陳世美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不過這孩子自從兩年多以前上京趕考後就再沒消息了，難道是……」
陳喜一臉害怕的看著包拯：「大人，難道他死了？」
包拯一愣：「老人家為什麼會這麼說？」
陳喜理所當然的道：「因為秦香蓮還在家等著陳世美高中啊，還有他那上了年紀的父母和還不懂事的孩子。不過……哎，說來也是禍不單行啊，這次饑荒，秦香蓮家徹底沒糧食了，這倆老的為了不拖累小的，上吊自殺了。」
包拯點點頭。已經和秦香蓮說的對上了。
陳喜道：「說起來，倆老人走了以後，秦香蓮就帶著兒女說要上京尋夫來了，不知道她們找到了沒。」
包拯猶豫要不要說：「這個……」答案當然是找到了，但是還不如沒找到。在沒找到的時候，秦香蓮大可以寬慰自己，自己的丈夫或者是遇到了什麼意外無法歸家，或者其他什麼原因被絆住了，哪怕是死了，心中總還是存著一線希望。但現在找到了，卻還不如是當他死了。
陳喜看包拯猶豫，心裡便有些不好的猜測：「大人，秦香蓮母女，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吧？」
包拯考慮了片刻，覺得要不直接說了算了。但在他開口之前，公孫策上前一步，道：「老人家多慮了，秦香蓮母女平安無事。我們叫老人家前來，是有個長得十分像陳世美的人，想讓您幫忙認認，他到底是不是陳家村的陳世美。」
陳喜想要問為什麼來著，不過他也知道，知道的多了危險就多，所以聰明的沒問，點了點頭應下了。
第218章 微妙改變
說完之後, 陳喜便被帶回了自己暫時下榻的地方。帶他回房間的是公孫策，一路上小聲和陳喜囑託的聲音就沒斷過, 陳喜也十分配合的連連點頭稱是，兩人的交談直到陳喜到了房門口才停止。
守在門外的人看到公孫策紛紛行禮, 並和他們說，和陳喜一同來的人此時全在陳喜的房間裡。公孫策想了想便沒有進去, 只是拍了拍陳喜的肩，微笑著又說了幾句便走了。
陳喜目送公孫策離開之後，這才進屋。
同村的人和他一樣是帶著滿心的茫然來的, 表情比他還要懵逼。開封府雖然是個清水衙門, 但是東西比他們村子裡用的要好上太多了, 一群人不知道來是做什麼，根本不敢隨便坐，一直拘束的站在屋子中間，此時看到陳喜回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迅速圍了上去, 把他堵得水泄不通。
「村長，你可回來了！你問清楚了嗎？這些大人叫我們來是做什麼啊！」
陳喜趕著他們坐下, 眾人還有些猶豫, 不過看到陳喜自己也坐在那鋪著輕薄柔軟褥子的床上坐的很沒形象後, 他們便也放下心來，紛紛尋地方坐了。
陳喜摸出自己的旱煙來點上，吸了一口才道：「你們還記得陳世美嗎？」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村子很久才出一個讀書人, 這幾年也就出了一個陳世美，怎麼會不記得？
陳喜道：「包大人這次讓我們來，就是讓我們認一個人，看看那人是不是陳世美。」
就住在陳世美家旁邊的一個人奇怪的問：「包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陳喜搖搖頭：「老頭子也不知道。不過我猜，和秦香蓮脫不了干係。」
「秦香蓮啊……」
談到她，眾人都是一聲歎息。
陳家村就那麼大點地方，好事壞事傳的都快。自從陳世美和秦香蓮成親之後，陳家兩老對秦香蓮從來不吝讚美之詞，眾人也都羡慕他們有個那麼好的兒媳婦，在最後陳家兩老為了不拖累秦香蓮自殺的時候，他們還都過去安慰了一番，秦香蓮上京的路費也是那時候大家省吃儉用給她摳出來的。
在秦香蓮面前人們雖然不會說什麼，但她走後，鄉親們沒有少數落出去科舉之後就消失無蹤的陳世美，罵他負心不孝，惋惜秦香蓮一朵鮮花就插在了牛糞上。
有人突然想起來了，問：「村長，秦香蓮這是做什麼了，怎麼讓包大人也關注起來了。」
陳喜道：「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不管怎麼說，陳世美是對不起香蓮，咱們是一起看著世美長大的，要一起說說他。」
眾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地表示真的見了陳世美，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陳喜沒有參加討論，看著眾人義憤填膺的模樣松了一口氣，暗暗想：他這算是完成了剛剛那位大人的任務了吧？不算是助紂為虐，不需要坐牢了吧QAQ！
*
因為公孫策自告奮勇的要送陳喜回房，眾人都沒敢散了自己做自己的事去，均堅守在包拯書房，地兒都沒敢挪。
萬一一會兒公孫先生把人給搞精神分裂什麼的呢……他們不走還能集合的早一點來商量策略。
不過當中也有無所謂的，比如慕喬。
在此案中，她是全程跟著公孫策的，自然知道公孫策現在跟著陳喜一起走是要說什麼，所以她不是很擔心，在包拯點頭之後，自己坐下還倒了杯茶，看著眾人緊張兮兮的表情，感覺還怪不錯的。
難怪平時公孫策喜歡看他們緊張的樣子，當自己鎮定如斯的時候，看著一群人因為自己心驚膽戰，詭異的居然有種很有趣的感覺！
慕喬更加確定公孫策有抖S的潛質了！
展昭很快也調整過來，走到慕喬旁邊，趁人不備捏了捏她的手背：「不生氣了？」
慕喬看了一眼周圍，眾人還都在擔心陳喜，沒工夫管他們倆，於是壓低了聲音道：「本來就沒生氣啊。」
展昭鬱悶道：「沒生氣還……」好幾天沒理我？
慕喬理直氣壯的說：「我那叫吃醋！」
展昭：「……」
片刻後，展昭難以自抑的大笑出聲，惹得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展，展護衛。」包拯擔心的看著他：「你怎麼了？」
展昭搖搖頭，但笑意還是沒能完全消失，回到以前那個冷靜的御前侍衛，看著就十分開心的模樣。
王朝好奇的問：「展大人可是有什麼喜事？難道是想到了什麼關鍵的證據？」
展昭：「……」之前慕喬跟他說過一句話，開封府的人想什麼事都能想到案子上。當時他還反駁說不會，現在他卻覺得，此言也有道理……
他們可不是在有案子的時候，說什麼都能想到案子嗎？
但這次他可真沒有想到任何和案件有關的事，他難得有一次不務正業，腦子裡不是被無數的案件堆滿，反而是一個人在裡面跑來跑去，肆意的開疆拓土，將所到之處全部征為她的領地。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大人，若是沒什麼事，屬下等先告退了。」
包拯看了他的手一眼，再看了一眼手下摁著的人，點了點頭。
反正現在也不是必須要人留下，大家都不走，也只是想問問公孫策之後做了什麼，他們走就走吧。
展昭得了准許，帶著慕喬就跑了。
屋內留下的幾人，除了包拯外都有些面面相覷。
一邊是一會兒公孫策帶回來的有可能有用的情報，一邊是萬年難遇的展護衛的情況……到底要選哪個，眾人都有些糾結。
包拯有些無奈的搖頭。總覺得最近辦起案子來，效率雖然沒有降低，但眾人的反應比以前要活潑很多了，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是一件好事。
這樣想著，包拯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行了，想看戲的就跟去吧。」
眾人十分驚訝的看著包拯，似乎難以想像那個向來嚴肅的大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很快眾人發現了更令人驚訝的事：大人居然笑了！
包拯被他們看的怪不好意思的，板起臉：「再不去，公孫先生就回來了！」
眾人一愣，紛紛作鳥獸散。
還是看熱鬧比較重要！公孫先生的事，完全可以回頭再問嘛！
在最後一個人跑出書房後，包拯忍不住笑出聲來。
第219章 佔有欲
慕喬被展昭拉出來之後還有些茫然：「你不等公孫先生了嗎？」這位什麼時候都是案件第一, 從來沒有先跑過，現在卻突然早走, 難道有什麼要緊事？
展昭在前頭走著頭也沒回，道：「現在, 你才是我最要緊的事。」
慕喬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抬頭就看到一叢黑髮之間隱約露出的一對耳朵, 如白玉染上血色，變得紅彤彤的，特別有讓人咬一口的衝動。
她突然意識到展昭在說什麼了, 意識到的瞬間, 她似乎聽到了自己身體內的血液集體造反的聲音, 它們不再按照固定的軌道流動，反而紛紛上湧，沖到了她的臉上腦子裡，弄得她臉色發紅，腦子發昏，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展昭這時候已經發現了後面墜上來的幾條小尾巴, 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顧忌這些人，跟就跟嘛也不是多大點事。但當他扭頭看了一眼慕喬如醉微醺的臉時, 突然又改了主意。
——雖然他向來不是個小氣的人, 還是不希望這樣的慕喬被別人看到。
他拉著慕喬的手臂微微用力, 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隨即圈好她的腰，腳尖用力點了下地, 直接帶著慕喬上了樹。
後面跟著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
應該把那五鼠給叫來的，他們會輕功，帶個一二百斤的人上樹雖然丟人了些但也不是什麼難事，總比現在站在樹下什麼都看不到的好！
慕喬嚇得摟緊了展昭的腰，不解的問：「你突然上樹做什麼？」
展昭個子高，腦袋都被樹葉樹枝給埋住了，為了不被樹枝劃傷臉，他仰起了下巴，還扭了扭脖子，感覺特別怪異。聽到慕喬問話，他又扭了兩下，把臉對準了慕喬，才道：「下面有人跟著，你沒發現嗎？」
慕喬：「……嗯。」她還真沒發現，現在展昭這麼說，她才點開地圖，看到後面挨得緊緊的四個藍點。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群人這麼八卦的呢？還玩起跟蹤了。
展昭突然笑了起來：「要不要甩掉他們？」
突然發現他居然也有惡作劇的因數，慕喬頗感新鮮。不過很快她發現地圖上又有幾個綠點動了起來，方向正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顧不上多想什麼，慕喬點了點頭：「好啊！」說著，她就想鬆開展昭，反正她自己的輕功也不錯，沒必要掛在展昭身上跟個掛件兒似的，感覺怪丟人的。
展昭察覺到了慕喬的動作，也沒說什麼，只是道：「抱緊了。」然後在慕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摟緊她的腰，一飛沖天了！
慕喬一臉懵逼，都準備自己跑了，卻被直接帶飛，差點沒有把她給閃出去。但反應過來後慕喬還是快速摟緊了展昭的腰。
別的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摟個腰抱一抱而已，有什麼呢！自己越當回事，反倒顯得心中有鬼了。這樣想著，慕喬的手臂收得更緊，將臉貼在展昭胸口。她原本以為只有自己心跳過速，但她耳下的那片地方鼓動的波瀾絲毫不比自己的要小。
慕喬嘴角微微一勾，倒是不再僵硬，讓自己儘量柔軟的貼著展昭。
難怪古人總說「做賊攀伴兒」呢，果然有些事，不是自己一個人做，緊張感就會驟然減少。
*
展昭最後也沒跑到哪去，只是在府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便落了地。
「他們沒追上來吧？」抱著一個人跑了這麼久，饒是展昭也不免有些氣喘吁吁。
慕喬打開地圖看了一眼，眾人都在遠處團團轉，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於是她點點頭：「應該沒有。」
展昭先是放下心來，但隨著兩人語音漸落，心跳聲慢慢的清晰起來，展昭又覺得緊張了。
慕喬調整了下呼吸，仰頭問：「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展昭沉默片刻，道：「讓你在沒人的地方，好好吃吃醋。」
慕喬：「……」完蛋了，展昭學壞了！
展昭看著慕喬的臉色迅速轉紅，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悅。以前在宮中行走的時候，他見多了後宮嬪妃拈酸吃醋的模樣，曾經他以為，那種行為是醜陋不可言說的，但現在他卻覺得……挺好的。吃醋這個行為，可以多來幾次。
這時候展昭就忘了當年他看到吃醋時候的心情，也忘了前幾天慕喬吃醋不理他的時候他是怎麼個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人類真的是很容易遺忘的動物，有那麼一點甜頭，就可以忘記為了這一絲的甜，之前吃的所有的苦。
突然，慕喬狡黠一笑：「只有我一個人酸兮兮的，我是不是虧了？」
展昭一愣：「什麼？」
慕喬一點腳尖，讓自己高一點，抬胳膊勾住展昭的脖子往下一拉，就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等到展昭吃痛的張開口，就順勢將自己的舌頭送進去，似乎真的嘴裡酸的不行想讓人幫忙分擔似的。展昭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讓慕喬佔據了主導，但很快他就重新奪回了主導權，讓慕喬好好體會了一番什麼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最後慕喬實在喘不上氣來，努力把展昭給推開了一米遠，然後自己在原地喘著粗氣。展昭想要過去，卻被她用因為親吻弄得水濛濛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下。
……展昭覺得自己有點不大好，自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慕喬緩過氣來，道：「好了好了，我以後不隨便吃醋了可以嗎？」
展昭覺得有點遺憾，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合著她以為，自己親她是在懲罰？他覺得自己有點冤。
慕喬道：「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我這次反應卻是過激了，以後我一定改正。」說著她自己都笑起來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別人的喜歡根本是自己不能控制的，我不能因為有人喜歡你就怪你招蜂引蝶啊。」
展昭：「……」雖然她這麼說顯得特別懂事得體，但他還是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不過……」慕喬說著，話鋒一轉，上前一手抓住了展昭的領口往自己面前一扯，另一手點著展昭的胸口，眯著眼睛佯裝兇狠的說，「別人喜歡你是別人的事我管不著，但是你這裡，給我安分一點，別讓我知道它隨便亂動！」
說到底，還是醋的……
展昭沒忍住笑出聲，一把把她摟進懷裡，任她怎麼掙扎都沒放開。
第220章 府外喧囂
第二天一早, 開封府照常打開大門，恭候四面八方來伸冤求個清白的人士, 開封府的衙役也都各行其事，巡街的巡街, 上崗的上崗。
然而，沒人發現, 在正常巡街去的衙役裡偷偷混入了一批人——這些人不是什麼閒人，正是從陳家村來的那些村民。
「這些人真的不會掉鏈子嗎？」慕喬喬裝混在人群裡，壓低了聲音問蔣平。
昨夜五鼠中外派的幾個就都回來了, 畢竟開封府這幾個人經常出現, 在京城多少算一個紅人了, 誰都能認識，若是這些人帶著眾人去，讓人發現了和開封府的關係就不好了，而五鼠中除白玉堂外的四鼠，相對來說比較不顯眼，也不為京城人所知, 是最好的人選了，所以他們剛回來, 就被公孫策抓了壯丁了。至於慕喬則是對駙馬府相對最熟的了, 過來以應對不時之需。
蔣平雖然因為沒在, 沒有參與公孫策的計畫，不過昨晚他知道之後，卻覺得留在開封府實在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公孫先生真是太對他的胃口了！連主意都想得這麼清醒脫俗不拘小節, 實在是讓人好感大增啊！
所以現在面對慕喬的疑問，蔣平也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公孫策這邊，道：「不會有問題的！」
慕喬道：「……你怎麼這麼確定？」
蔣平摸了摸鬍子，笑道：「恕我冒昧，慕姑娘平時是不是甚少和人往來？」
慕喬到不覺得被冒犯了，點點頭道：「嗯，我不太愛到人多的地方去。」
蔣平點點頭，道：「那就不奇怪了。」
慕喬剛要問蔣平為什麼這樣就不奇怪了，蔣平就繼續道：「你不常和人群接觸，所以不清楚也不奇怪。人啊，有一種奇怪的特質：從眾。」
慕喬：「……」其實這個她知道的，這是常識，她還是有的。
但不等她說什麼，蔣平就繼續道：「公孫先生此次就是利用了村民的從眾心理，而且他也考慮到了若是村民一旦膽怯要怎麼辦，才派我等兄弟前來，引導風向。」
話說到這裡，慕喬要是還不懂，那她就真的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
公孫策的計策很簡單，就是在村民們到了駙馬府門口的時候，就由蔣平等人混在其中，引領村民們聲討陳世美的罪狀，萬一有人退縮，也可以隨機應變。畢竟人是從眾的生物，甚至可以說，一個人的行為，九成會被周圍其他人的行為所左右。一個人的時候不樂意可以走，但一群人的時候，若是別人不走，這個人走的可能性就太小太小了。這時候一旦有個人帶節奏，將人們心裡的欲望放大，很有可能就會呈燎原之勢，一發不可阻擋了。
慕喬等人，就是被公孫策派來當這個帶節奏的人。
這樣想著，慕喬覺得自己這邊有點邪惡了……
其實她也是多想了。世上很多事本來就處於這種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世上沒有完全正義的劍，也沒有只代表了邪惡的兵器，一切還是要看使用者的善惡黑白。
*
計畫一如公孫策預料的那般順利，眾人在駙馬府面前狠狠的批判了一番陳世美的忘恩負義不孝不悌。
陳世美當然沒有無動於衷的站著被罵，所以他在事情還沒鬧得太大的時候，就聽到了看門人的通報出來了，結果他覺得他還不如不出來……
在他不出來之前，眾人還都有所顧慮，不知道裡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陳世美，說話都比較小心，但看到這張臉後，眾人全都確認了。
這不就是那個陳世美嗎？現在穿的怎麼這麼氣派喲！面色紅潤，意氣風發，身後還跟著一堆僕從。再看看他們，剛剛從饑荒裡逃出來，面黃肌瘦，幾乎就剩下了一把骨頭……
大家都是同一個村子的，憑什麼你過得這麼好，我們就要餓肚子？而且你過得這麼好也不說回鄉接父母來享福，反而是讓他們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有了今天沒明天的人去幫忙從牙縫裡再摳出一點糧食來給他的父母吃，還要幫忙照顧他老婆孩子……
過得不如人意的苦悶，幫忙時候的不情願，看到同鄉人過得比自己還好的嫉妒……多種負面情緒聚集在一起爆發，讓陳家村村民們戰鬥力瞬間飆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各種粗鄙的話簡直把陳世美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世美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讓他們這麼罵下去。開始的時候他被教訓的有點蒙，也因為初聽到父母已逝的消息沒能回過神，所以讓村民們很是說了一段時間，但反應過來之後，陳世美立刻調遣人馬準備把這些人給抓起來。
駙馬府雖然因為公主不喜歡和庶民接觸太多，所以位址選的偏僻，平日裡甚少有人來往，但現在鬧了這麼久，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聚起人來了，若是不趕緊把這些鬧事的「刁民」給鎮壓，萬一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來，陳世美可不是什麼清白的人，萬一查出來什麼，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不過他行動的時候已經遲了，已經因為他命令動起來的侍衛們在一聲嬌斥下又紛紛回到原地。
「誰也不准動！」
陳世美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一僵，抹了把臉，調出一臉溫柔的笑，扭頭道：「公主怎麼出來了？」
建陽公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似乎已經不認識這個和自己同床共枕兩年多的人了。不，也許她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人，那兩年多來，這人不過是披著一層皮和她睡在了一張床上，皮下是誰，他從來沒有顯露出來過。
或許沒有他上一位結髮妻子上京尋夫，她還會被這層皮給矇騙著。現在他以一種被迫的、近乎殘忍的方式揭下了自己那層皮，露出了不堪入目的本質，建陽公主覺得自己當初看上他簡直是眼瞎了！
這人到底比展昭好在哪裡？自己為什麼當時會放棄展昭而選了這人呢？
建陽公主又一次捫心自問。
悠于 2017-7-16 16:14
第221章 到公堂
建陽公主不說話, 陳世美心中可忐忑的不得了。
她在想什麼呢？難道真的信了這群烏合之眾的話？陳世美再扭頭看這些昔日看著自己長大、幫襯過自己的鄉親，眼中已經全然沒了溫度, 有的只是被打攪了好事的怨恨與憤懣，目光陰毒到讓村民們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
最後陳喜往前走了一步, 顫巍巍的說：「世美啊……做人，不能沒有良心。這些鄉親們是看著你長大的, 之前你爹娘死，你不在，還是鄉親們幫忙讓他們入土為安的, 你現在……你不能這樣啊！」
建陽公主冷冷的說：「世美, 你不是說你從小無父無母, 是個孤兒嗎？」
陳世美連忙賠笑：「公主，這群人准是認錯人了，我見都沒見過他們啊！。」
這句話可算是點著了炸藥了，原本還等著村長先討個說法的村民都忍不住了，紛紛站出來指責陳世美。
這群人一部分是從小看著陳世美長大的，一部分是從小和陳世美一起光屁股長大的, 陳世美有什麼區別于常人的特色他們可再清楚不過了，張口就開始給他驗明正身。
什麼脖子後面有顆痣, 屁股後面有塊疤, 大腿上有爬樹掉下來摔破留下的痕跡……
建陽公主臉越聽越黑。這些標誌常人看不出, 但是她和陳世美同床共枕，可以說一一對應了，偶爾撞一兩個還好, 幾乎全都撞上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看著陳世美的眼神已經完全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了——原先只以為他拋妻棄子，現在還又添了不仁不孝，這些年陳世美給自己加的人設，已經一個一個的破掉了。
陳世美被看得有些心慌，他從建陽公主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什麼讓他未來前途未蔔的消息，連忙扯出笑容，乾巴巴的道：「公主別相信他們……」
建陽公主語氣平淡的打斷他：「相不相信，本宮說了不算。」
陳世美咽了口口水：「公主的意思是……」
「來人啊！」
建陽公主話音一落，桃紅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奴婢在！」
建陽公主看了她一眼，並不意外，也沒說別的什麼，直接道：「讓侍衛把這些人送到開封府去。既然是有爭議的事，咱們就找開封府的包卿斷斷，到底誰對誰錯，誰是誰非。」
陳世美：「……」不能去，絕對不能去！若是去了，包拯的那龍頭鍘真的會安安分分的待著嗎？陳世美還沒那麼天真。
他強笑道：「公主，這就不必了吧？」
建陽公主並不為所動，冷漠的說：「怎麼能算了？若是這些人污蔑駙馬，本宮怎麼也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
陳世美連忙道：「公主你看，這些人不過都是一些升鬥小民，不值得公主為之大動肝火，讓人教訓一頓，驅散了也就罷了，何必要帶到開封府那般勞師動眾？」
建陽公主道：「駙馬倒是心胸寬廣，不過本宮可不能這麼簡單就算了。若是隨隨便便就放了這些人，豈非讓這謠言傳得滿城風雨？到時候我皇家臉面都要丟盡了！還是讓包卿好好審審，還駙馬一個公道！」
陳世美臉比他穿的那件袍子都要白了。
還公道？恐怕去了開封府，皇家的臉面才會丟的一點都沒有！還有……陳世美想到這裡咽了口口水，當年是那人在吏部那裡抹平了自己的記錄，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無妻兒、上進老實的窮書生，自己才得以一步登天尚公主的，現在自己被弄去了開封府，以那人的能量，不多時肯定就會知道，到時候即便是包拯那裡不會判他死刑，那人也不會簡單的放過他……
這時候桃紅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駙馬怎麼不說話，難道任由這些人污蔑你不成？還是說……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駙馬不敢和公主去開封府和他們對峙？」
最後的話徹底戳到了陳世美的神經，他氣急敗壞的跳起來道：「本宮行得正坐得端，哪會怕這些刁民的誣告？」
建陽公主涼涼的說：「既然如此，那駙馬就是同意去開封府了？」
陳世美：「……」衝動果然是魔鬼！
*
不過最後，陳世美還是站在了開封府的大堂上。
在升堂之前，包拯先向建陽公主行了禮。他實在摸不准這位公主大人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帶著駙馬來，是來示威？還是說，真的看清了陳世美的真面目，決定讓駙馬這個位置換換人了？
包拯試探性的問了問建陽公主，誰知建陽公主十分平靜的點了點頭，道：「包卿按法律判就好，此案本宮不會干涉。」
那看來是後者了，包拯驚訝的看了一眼公孫策，後者正為自己的連環計成功而得意不已，摸著鬍子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再次感慨了一下公孫先生的威力，包拯同情的看了一眼陳世美。後者現在還十分緊張的看著建陽公主，似乎將一切希望都放在了建陽公主身上，完全不知道剛才對方做了怎樣的一個決定。
果然是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天道輪回的速度，比陳世美自己想的要快多了。
想到這裡，包拯回到位置，敲驚堂木升堂，看著陳世美道：「本府之前便想傳喚駙馬，誰想駙馬居然自己來了。」
陳世美惱怒道：「大膽包拯，你竟敢對本宮如此說話！」
包拯道：「駙馬爺既然來了我開封府，就要守我開封府的規矩。本案你是被告，本府是審案之人，如此說話合情合理合法，有何不可？」
陳世美氣急，看向建陽公主，誰知建陽公主表情淡淡的，似乎並不覺得他被包拯這樣對待有什麼不好。
他忍！
陳世美咬著牙，忍下了這口氣，道：「包大人似乎搞錯了今天的原告和被告，今天是本宮告這幾個刁民污蔑本宮，敗壞本宮的名聲！」
包拯冷笑一聲，道：「駙馬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本府接到一紙訴狀，上面狀告當朝駙馬陳世美，本已有妻有子，卻欺瞞皇室，婚配公主，事後還派遣殺手殺妻滅子，想要將此事瞞下，殺手還有幾分良心，被迫逼死在破廟之中。不知駙馬對此有何話可說？」
第222章 審陳世美
因為這次包拯並沒有如以往一樣, 如疾風暴雨一般的速度去破案，反而是徐徐圖之, 緩緩地滲透，到現在陳世美都不知道秦香蓮已經在開封府中。
所以在包拯慷慨陳詞的說完之後, 陳世美除了慌張，還有些茫然。
這些事包拯是怎麼知道的？
他自認為在成為駙馬之後, 事情做的天衣無縫，就算是之前秦香蓮來找他，那也是在很隱蔽的情況下進行的, 就算開封府的人是衙役, 也不至於每天都盯著他駙馬府看吧？那他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難道……
陳世美轉身看著上了公堂之後就變得畏畏縮縮低眉順眼的昔日的鄉親們, 心裡冒上一個疑惑：難道是這幾個刁民把自己的事給捅出去了？那就怪不得他們會膽大包天的跑到公主府去鬧事了。
包拯看出了陳世美的想法，道：「駙馬多慮了，這些人是本府千里迢迢請來的證人，並不是告發駙馬的原告。」
這下，陳世美和建陽公主都用驚訝的眼神看包拯了。
毫無疑問，兩人都以為是這些鄉民和包拯報的案。畢竟不管是陳世美還是建陽公主, 都以為秦香蓮已經死在了韓琪刀下，她一個弱女子帶著倆孩子, 還能逃過死士韓琪的追殺不成？但現在看來, 報案的人似乎另有其人？
包拯見狀, 也不再賣關子：「來人啊，帶原告，秦香蓮！」
陳世美聞言臉「唰」的就白了。
秦香蓮……居然真的是她！
印象中這個女人還是溫柔和善的, 什麼時候都是微笑著的模樣，永遠也不會抱怨命運對她是不是公平，也不會抱怨家裡的活是不是太多，他這個做丈夫的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她，她同樣任勞任怨，就連他停妻另娶，秦香蓮也是沉默的垂淚，並沒有什麼激烈的舉動。
可現在她居然將自己給告了？這事陳世美還是不相信。
她會有那個膽量嗎？
*
很快答案就自己來了。
慕喬帶著秦香蓮上堂，臉色蒼白的婦人這幾日瘦了不少，不過她的眼睛亮亮的，看得出來十分精神。
秦香蓮跪在堂上：「民女秦香蓮，拜見青天包大人！」
包拯道：「秦香蓮，你且看看，堂上這人，是不是就是你要告的陳世美！」
秦香蓮點點頭，抬頭看著陳世美。
陳世美下意識的先擋住了臉——他不能讓秦香蓮看到他的模樣，因為她一定會認出來自己的！可是片刻後陳世美又發覺自己簡直多此一舉。
秦香蓮早就見過他了，甚至連他現在的身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捂著臉有什麼用？更何況在這個地方，這個場景，他捂臉無異於是不打自招！
陳世美腦子還是轉的很快的，他很快把手又捂得嚴了點，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噴嚏，然後才放下手，抹了抹鼻子，道：「最近本宮犯小人，經常無緣無故的打噴嚏，包大人勿怪。」
包拯道：「生理反應，駙馬不必介懷。秦香蓮，你可認清楚了？」
秦香蓮點點頭：「回大人，民婦認清楚了，這人就是民婦的丈夫，陳世美。」
陳世美這下反應很快，立刻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污蔑本宮，簡直膽大包天！包大人，你還不將這在公堂之上胡言亂語的潑婦抓起來！」
包拯淡淡的說：「是否是潑婦，本府自有公斷，駙馬爺不必操心。」
陳世美咬牙切齒，不過他很清楚包拯是個什麼人——軟硬不吃，眼裡只有那些虛無縹緲的公理正義，是個十足的理想主義者，他現在說話只會被包拯懟回去，並不明智。
但是陳世美若是任由秦香蓮這麼說，那他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那怎麼能行？陳世美眼睛轉了轉，點點頭道：「本宮自然是相信包大人的公正的，也希望包大人不要聽信片面之詞，給本宮一個不公正的待遇。」
包拯再點頭：「駙馬請放心，在本府開封府的大堂上，皇親國戚與市井草民並無分別，不會有什麼歧視。」
陳世美似笑非笑，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大人這麼說，本宮便放心了。公主應當也放心了吧？」
突然被拖下水的建陽公主一點都不意外，自從成親之後，陳世美沒少打著她的幌子做事。不過他的藉口向來都很天衣無縫，建陽公主也就沒說什麼，隨他去了。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又在公堂，陳世美若是不扯一下自己這張大旗那才是怪事。
想到這裡，建陽公主皮笑肉不笑的說：「本宮對包卿向來是放心的，駙馬大可也放心。」
陳世美現在還對建陽公主抱著美好的幻想，覺得建陽公主還是愛他的，有什麼事也會救他，不由對建陽公主露出一個充滿感激的笑容。
建陽公主現在看到他的臉就犯噁心，尤其她現在孕期三個月左右，正是妊娠反應最嚴重的時候，噁心的感覺就更強烈了。若不是她定力足，說不定當時就能吐出來。
陳世美見狀立刻假惺惺的道：「公主！公主你沒事吧！包拯，公主身體不適，你還不速速退堂，找太醫來診治？」
建陽公主聞言皺了皺眉，抬手道：「本宮無礙，不必大驚小怪的。駙馬，這幾日本宮日日如此，若時時刻刻都找太醫，那太醫還要不要休息了？你還是好好配合包卿，速速將此案完結才是上策。」
陳世美想要趁機脫身的計畫就此泡湯，他遺憾的歎了口氣，不過還是不忘繼續扮演一個完美丈夫的形象，溫柔的說：「公主一定不要勉強了，畢竟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聽到後半句話，建陽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小聲道：「是啊，我現在可不光是自己了呢……寶寶，娘就算是為了你，也不能讓這個人渣繼續在外頭逍遙。」
從小在皇宮裡長大，建陽公主太知道為人父母會給孩子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了，現在皇帝的仁和寬厚，多半也是幼年時八賢王給的影響。但陳世美這樣的人，會帶給孩子好的影響嗎？她不確定，也不希望用孩子的未來去賭，還不如讓他去償還他犯的罪呢。
陳世美沒聽清建陽公主的話，但看到她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背後一涼。
第223章 認身份
審案繼續進行。
包拯道：「陳家村村民！」
村長陳喜站出來做了個代表, 道：「回大人，草民們在。」
包拯問：「你們可是與秦香蓮的丈夫陳世美同村？」
陳喜點點頭：「是。世美是老朽從小看著長大的, 他和香蓮成親，還請老朽去喝過茶呢！大寶, 是世美光屁股長大的兄弟，二毛, 是世美的鄰居，三蹦子，是世美的遠房叔叔……」陳喜還專門請教過公孫策怎麼說話, 自稱都從「小老兒」變成了相對更文雅一些的「老朽」, 但一到後面就露陷了。
公堂裡的人聽著聽著就憋起了笑。這都什麼名字啊, 大寶二毛三蹦子的，這麼一聽，陳世美的名字簡直太高大上了……
包拯倒是十分嚴肅認真的聽完了陳喜一一的介紹，當然了，聽的時候他也不忘看看陳世美的反應。
陳世美畢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表情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但也並非完全的平靜且無動於衷，在陳喜說一個人名的時候, 他的瞳孔就下意識縮了一下, 而且他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所以表情看上去多少還是有些破綻的。
包拯斷案多年，什麼樣狡猾的犯人沒有遇到過？陳世美的表情雖然輕微到一閃即逝，還是被包拯給捕捉到了。
包拯道：「聽此言, 你們都與秦香蓮的丈夫相交甚深？」
眾人點點頭，七嘴八舌的想要證明自己和陳世美感情深，結果吵得誰說的也聽不清，包拯不勝其煩，拍了一下驚堂木才把場面控制下來。
村民們也知道自己好像惹到了包拯，怯怯的低著頭，不敢說什麼，生怕再惹到他讓他生氣。
包拯又問：「那你們可認識眼前這人？」
這下村民們的怯意又都被憤怒給趕跑了，紛紛出言道：「我們認識他！他就是香蓮家的那口子！」然後還把一系列的佐證一氣兒拋出來，說的陳世美臉都白了。
當時他怎麼沒讓恩公把村子給屠了？現在這群人是來給他拖後腿的吧！
如果說其他的證據他還能夠推諉說人有相似，那這麼多人說出來個種種證據就沒法這麼說了。畢竟即便是人有相似，也不可能相似到這種程度，即便說是雙胞胎，在面相上可能如此一致，但在身體上的小特徵也不會一樣呀！
包拯轉頭問陳世美：「駙馬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世美沉著臉，一言不發。他還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才能讓自己脫罪，眼下最適合他的辦法還是沉默。
包拯也不惱：「看來駙馬對此並無異議？也就是說，駙馬承認了自己是秦香蓮的丈夫？」
陳世美下意識反駁：「不是！」
包拯點點頭：「那既然兩方各執一詞，倒也簡單。陳家村的村民說了不少只有秦香蓮丈夫才有的特徵，比如摔斷過得胳膊，腿上的傷疤。駙馬若是不介意，本府此時倒是想要驗證一番。只要駙馬一脫衣服，孰是孰非，自然是一眼就明。駙馬，可願意？」
願意？他願意就有鬼了！
陳世美沉著臉道：「大膽包拯！本宮貴為堂堂駙馬，豈是你說寬衣解帶就可以隨隨便便寬衣解帶的？你將皇家顏面置於何地？」
包拯道：「駙馬不必著急，本府並非讓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
陳世美根本不聽包拯解釋。這已經是他最後一根稻草，他是要攥著它脫身的，怎麼能讓包拯隨隨便便就過關？
於是接下來，包拯想解釋他並非讓陳世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袒胸露乳，而是會給他找個小房間，讓幾個仵作和公孫策去看一看。但陳世美一直搖頭「我不聽我不聽」的，在慕喬看來，陳世美的模樣活脫脫是一副早年間瓊瑤女主的架勢，看得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男人點不好嗎？
最後建陽公主都看不下去了，她起身道：「本宮和駙馬朝夕相處，駙馬身上有什麼，本宮最清楚，本宮可以給駙馬作證。本宮貴為公主，說的話還是可信的吧？」
陳世美臉上燃起了希望。建陽公主說話，那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畢竟自己可是她的丈夫，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啊！
陳世美此時已經選擇性遺忘了自從這群人去駙馬府門口鬧以來，建陽公主身上的種種不對勁，一心把她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包拯也有些拿不准建陽公主是怎麼想的，他猶豫著要不要讓建陽公主出來作證。
建陽公主當然也能察覺到包拯的猶豫，不免有些氣急。她堂堂一個公主說話他都不信，他是不是要造反？
這時候公孫策站了出來，道：「大人，學生相信公主不會說謊的。」
包拯雖然奇怪公孫策到底哪來的信心，不過他已經這麼說了，自己再猶豫就是不給皇家面子，建陽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包拯並不想知道自己在公堂上如此明目張膽的落她面子，這位公主會做出什麼事來。
更何況，這個事情是板上釘釘的，就算建陽公主有心幫陳世美隱瞞，他強勢要求扒了陳世美的衣服，真相立刻就一清二楚了，建陽公主實在沒必要。
想到這裡，包拯點點頭：「有勞公主說明。」
建陽公主這才順了氣，道：「方才指認駙馬之人再出來說一遍，你們剛剛一起說，太吵，本宮沒聽清。」
建陽公主說話並不像包拯那般顧慮著這群沒怎麼見過世面的村民，態度是慣有的高高在上，語氣也不是那麼溫和，嚇得眾人哪敢說話？都以為她和陳世美是一夥的，脖子一縮，各個蹲成了個鵪鶉。
建陽公主見狀又要生氣，還是公孫策又開口安撫了幾句，這才有大膽的村民上前，把自己知道的陳世美身上的特徵說了出來。
包拯這時候心裡已經在想要怎麼把建陽公主的胡言亂語給擋回去，誰知道建陽公主說的卻是那樣一句話。
「是，他有，我證明。」
陳世美的臉「唰」一下白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第224章 判刑
原本以為自己帶了個強力外援, 可以碾壓開封府從領頭的包拯到偷油吃的小耗子，結果陳世美現在才發現, 自己這個外援可能是帶給別人的。
「公……公主……」
建陽公主微微一笑：「怎麼，本宮說錯了嗎？」
沒有說錯……可是就是沒有說錯, 陳世美才心驚。
建陽公主和他一直算得上夫妻情深，可現在建陽公主卻想也不想的就出賣他了, 難道那些日子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成？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公主是公主, 駙馬也是駙馬, 但是這個公主, 似乎對這個駙馬已經沒興趣了！
村民們的反應最是明顯。剛剛他們還唯唯諾諾不敢出聲，生怕得罪了公主將自己滿門抄斬。但現在，在看到大毛說完之後，非但沒有被公主怪罪，還附和了他們的話，狠狠打了陳世美的臉, 讓他們一點都不怕了！
放下心來的村民們立刻朝建陽公主的方向挪了幾步，七嘴八舌的說著他們知道的陳世美的身體特徵, 建陽公主也不覺得不耐煩, 一一的點頭確認。
陳世美的臉越來越白, 最後和拿白漆粉刷過一樣，已經看不到一點血色。
這時候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再否認了，他就是秦香蓮的丈夫, 陳世美。
「陳世美，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包拯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道。
陳世美腿軟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話可說。
包拯道：「既然如此，來人啊！」
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上前一步：「屬下在！」
包拯道：「摘去他的烏紗帽，脫了他的滾龍袍！」
「屬下領命！」
四大護衛的效率高的嚇人，只是瞬間就把陳世美的衣服和帽子脫掉了。沒有了那層華貴的裝飾，他現在看上去和陳家村的村民也差不了多少，氣色上還更弱一些——畢竟那些人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只是自家躲起來說的小打小鬧，和陳世美這種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事不一樣。
只穿著褻衣的陳世美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個普通人了，並沒有在公堂上免跪拜的權利，王朝馬漢並沒有和他客氣，脫完衣服就摁著他的肩磕了一下他的膝關節道：「跪下！」
陳世美還不想放棄，求助的看向建陽公主：「公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忍心看我就這麼死了嗎？」
建陽公主冷笑一聲，道：「駙馬，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和本宮一日夫妻都不算是做過呐！」
陳世美一愣：「公主……公主怎麼這麼說？我們是拜過天地圓過房的！我們連孩子……」
建陽公主厲聲斥道：「你給本宮閉嘴！」
她起身走向陳世美，一步一句的責問道：「拜過天地？你可知我朝律法，乃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你早在家鄉就已經娶妻生子，你同本宮拜天地，是要納本宮為妾？誰給你的膽子！」
陳世美連忙搖頭解釋：「不不不，公主，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真心實意對公主，是娶公主為妻的！」
建陽公主冷笑一聲：「是嗎？那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有了妻子，再娶一人，是無效的！也就是說，你和本宮的親事，依本朝律法來看，是不作數的！」
陳世美眼前一黑。這可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若不是如此，建陽公主就算是自己不滿，他們的婚姻關係也不一定是她隨口說說就能解除的。
想到這裡，陳世美又扒著往前了幾步：「我現在，現在就休了秦香蓮！我寫休書！」
建陽公主搖頭：「沒用了。陳世美，本宮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陳世美聞言如喪考妣，但很快他又轉移目標，上前抱住了秦香蓮的大腿：「香蓮，香蓮你救救我！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秦香蓮雖然是個嘴軟心軟的普通婦人，但是既然她已經下定決心，來開封府告陳世美，就沒打算再原諒他。
這點上兩個女人是驚人的一致，在還愛的時候她們能原諒陳世美做的任何事：好吃懶做，眼高手低，油嘴滑舌……但一旦不愛了，兩人都能做到快刀斬亂麻，並不會因此而誤了自己的一生。
於是秦香蓮笑意溫柔的彎腰，手覆上了陳世美的，在他眼底迸發出光芒的時候，一把把他的手給掰開了：「世美，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向包大人告的狀？」
陳世美的希望徹底泯滅了。
包拯一拍驚堂木，接連宣佈了陳世美的幾大罪狀：欺瞞皇室，停妻另娶，不事父母，殺妻滅子，逼死韓琪……
「陳世美，對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雖然說逼死韓琪的事陳世美還沒有正面的辯解過，不過他的罪裡面，只欺瞞皇室這一條，就夠他五馬分屍滿門抄斬，他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頹喪的坐在公堂上，沒精打采的搖搖頭。
他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都是個死。
包拯道：「既然你無話可說，那本府就判你鍘刀之刑！來人呐！」
「屬下在！」
「先將駙馬押入牢中，擇日行刑！」
包拯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驚訝。
誰都知道，包拯手中有三口鍘刀，同時眾人也知道，包拯在斷案之時，若是判定一個人其罪當誅，便會當堂拉出配得上此人身份的鍘刀，當場行刑。但現在，包拯居然沒有當場鍘了陳世美，就連建陽公主都對包拯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包拯挺直了胸背，目不斜視的解釋道：「今日公主在堂，不宜見血光，陳世美罪無可恕，擇日行刑！」
原來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建陽公主天潢貴胄，確實不適合看這麼血腥的畫面，更何況她還懷著孕，萬一受驚嚇了怎麼辦？誰能擔當得起這個責任？
建陽公主早就聽聞包拯鐵面無私，為人直的有點傻，但現在看來，也有心細如發的一面。她一直不是很好看的臉色也因此緩和了一些，點點頭道：「包卿顧慮周到，本宮不再打擾了。告辭。」
「恭送公主！」
第225章 糊塗駙馬
建陽公主走後, 村民們和秦香蓮等人也紛紛被衙役帶走。很快，公堂上除了開封府的嫡系以外, 就剩下陳世美一個人了，連普通的衙役都沒有了。
陳世美察覺到之後, 瞬間抖了一下，蜷縮起來：「你們……你們不是要公報私仇吧？」
他這個問題太可笑了。他已經被判鍘刀之刑了, 今天若沒有建陽公主在場，此時他已經是身首異處，還值得報復什麼？
但顯然包拯似乎沒這麼想, 他道：「左右, 將府門關上。」
張龍趙虎不明所以, 但對於包拯的話，他們向來是不打折扣的執行，立刻去把大門關上了。
陳世美更驚慌了，一邊哆嗦一邊說：「包，包拯，濫用私刑是犯, 犯法的……」
包拯道：「本府自然知道，本府只是想問你些事情, 並非濫用私刑, 你大可放寬心。」
說得輕巧……馬上要死了, 你讓他怎麼放寬心？
包拯說完也沒管陳世美是怎麼想的，繼續問道：「本府有個問題，還望不吝賜教。」
陳世美苦笑：「什麼問題？大人只管問就是了, 我已經是這步田地，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是韓琪嗎？不錯，韓琪是我派出去的。他之前被人追殺，逃到駙馬府門口，被我救下，從此就當了我的心腹，這次……」
包拯突然出聲打斷他：「且慢，你說你和韓琪是如何相識的？」
陳世美愣了一下，重複道：「是，他被人追殺……跑到了駙馬府門口，我，我救了他……」
這就奇怪了。
天子腳下，京畿重地，難道真的會有那膽大妄為的江湖人士不要命了追殺別人？如果真的是有這般的深仇大恨，又怎麼會因為韓琪入了駙馬府就不再追殺？他們連在京城殺人都不在乎了，會在乎在駙馬府添一條人命？更何況韓琪入府之後也不是就窩在了駙馬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別的不說，就追殺秦香蓮這事，追殺韓琪的那夥人就有足夠的時間把韓琪殺個幾十回了，哪輪得著韓琪去秦香蓮面前大義凜然？
包拯看了一眼公孫策，後者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見到包拯看他，想了想後緩緩點了點頭。
他們多年搭檔，彼此之間的默契比一般的夫妻都要深，只一個眼神交換，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交流，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包拯繼續道：「本府要問的不是這個，本府想知道，每個科舉中舉之人，吏部都會派專人查證身份，駙馬有妻有子，又怎麼會身世清白的呈現到皇上面前？」
「這個……」陳世美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要不要背叛自己的恩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雖然這幾年沒做什麼好事，但是現在都到這個田地了，他也懶得再拉什麼人下水了，何況這人是確確實實幫了他，讓他過了幾年穿金戴銀吃香喝辣日子的人。
包拯冷笑：「你到現在是不是還覺得，這人是幫了你，是個大好人？」
陳世美愣了：「……難，難道不是嗎？」
公堂的人都是知道內情的，聞言都氣笑了。
如果說這群人裡，誰對陳世美的痛恨最深，那包拯都算不上，畢竟他無論如何是先站在法律的角度來評判的，而獨獨慕喬是首先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問題，所以他們現在還能忍住嘲諷，慕喬可沒忍住。
「說你傻白甜真是侮辱了這個詞，好歹你都是考過狀元的人，那人到底是幫你害你你腦子進了硫酸嗎算不清這筆賬？」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讓陳世美一時之間有點懵，其他人同樣也很懵。
慕喬在開封府的形象一直是一言不合就打人，開封府大大小小的建築托她的福，這段時間基本都翻新過了。也因為如此，眾人都忘了，她一開始和開封府打交道，正是公堂上一番義正言辭把包拯都給逼的甘拜下風的話。
陳世美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說：「我哪裡，哪裡傻了？」
慕喬冷笑一聲：「一個有妻有子的人還想再結一次婚難道不傻嗎？你真當所有人都是白癡，對你的所作所為一輩子都發現不了？而且，幫你隱瞞資訊，讓你同皇家結親，那可是欺君大罪！你真當幫你的人對你無欲無求？別的不說，你樂意這麼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嗎？」
陳世美在她說第一點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臉色發白了。
誠然，在當年剛剛和公主成親的時候，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幫他那人雖然之前一直為他出謀劃策，但兩人成親之後，便銷聲匿跡，無影無蹤，似乎世界上從沒有這個人出現過一樣。陳世美也有過不安有過想要尋找的意思，但是他畢竟是剛剛進入了京城這個圈，而對方已經是不知道浸淫了多少年的老人，陳世美別說找人了，連人家的消息都沒有。久而久之，他也忘了這回事。此時慕喬舊事重提，他才反應過來。
那人既然當時能做到讓他身世清白的邁入皇家，現在同樣可以把他從包拯的開封府裡撈出去。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即便是包拯也無奈他何！可是為什麼那人這次沒有出現？
答案只有一個，那人放棄他了。他自始至終，只是那人一枚棋子罷了！
陳世美此時不禁在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受到那人的誘惑，而是不去肖想駙馬的位置，老實的當自己的狀元，現在雖然地位不會那麼高，但也是家庭和美，兒女饒膝，早已實現了自己當年讀書立志時的抱負……
陳世美想著想著，突然難以自抑的大哭起來。
包拯說的沒錯，那人確實是害了自己一輩子的人！
「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是陳世美回頭的太晚了，即便回頭也無濟於事。但他倒是還有一點貢獻，將自己同那神秘人所有的交集都告訴了包拯，包拯最後也投桃報李，讓陳世美和他的一雙兒女見了見面，做了一個告別，這才將他按在龍頭鍘之下給鍘了。
悠于 2017-7-16 16:15
卷六•遊仙枕+衝霄樓
第226章 事情開端
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秦香蓮也不好繼續在開封府待下去。在陳世美被龍頭鍘處決的第二天，她便收拾好東西, 帶著行李準備離開。
但是秦香蓮的老家已經遭了災荒，她上京來尋人, 還是賣了房子田地才湊齊的路費，這次說要回去, 孤兒寡母必定十分艱難。
包拯有些擔心：「你三人還有回鄉的路費嗎？」
秦香蓮搖搖頭：「大人不必為我們擔憂，您能為民婦伸冤，民婦已然感激萬分。」
一旁旁聽的慕喬：「……」話說沒錯, 但是怎麼覺得有點彆扭呢？
她看了一眼展昭, 後者似乎完全沒察覺, 她又看了一眼公孫策，才在對方眼裡找到了認同。
包拯和展昭一樣沒多想，他沉吟片刻，道：「公孫先生，從我私庫中拿三百兩銀子出來。」
公孫策早就知道包拯一定會這麼做，所以提前準備好了, 當即拿了出來交給秦香蓮。
秦香蓮開始還推拒著不好意思收，但包拯態度十分強硬。
「你三人孤兒寡母, 舉目無親, 無依無靠, 這銀子就拿著吧。帶著你的孩子，回家好好生活，等他們長大了, 萬莫再科舉為官了。你看你的丈夫，倒是科舉登第做了高官，可也害得你一家不團圓。」包拯歎道。
秦香蓮雙目淚漣漣，搖頭道：「不，大人，香蓮回去定要讓瑛哥好好讀書，將來參加科舉，當一個像大人一樣不畏強權，一心為民的好官！」
包拯搖頭：「此次本府著實沒出什麼力，你如此說，本府倒是慚愧了。」
這次斷案，若是以包拯的脾氣來，那一定是和皇室硬碰硬，死磕到底。眼前的路即便有千萬條，包拯也只會朝著自己認定的那條走下去。可這次慕喬提出了一個迂回的路線，公孫策完善了這個計畫，他聽了聽覺得還可行，所以才有了這次幾乎兵不血刃的給秦香蓮伸了冤。要謝，應當是謝他們才對。
秦香蓮聞言又謝過了屋內眾人，這才告辭準備離開。
慕喬這時候掐了一下展昭的腰，後者一個機靈，上前道：「大人，屬下送秦香蓮母子出城。」
包拯不疑有他，點點頭道：「你和慕喬一起去吧。」
秦香蓮又推諉了一番，實在是推不過去，這才跟著展昭和慕喬離開。
等三人走後，公孫策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道：「大人，學生還有幾本帳本沒看完，先告辭了。」
包拯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平日案件一完，公孫策的第一件事總是整理案件卷宗，現在確實去看帳本，莫非實在很急？不過公孫策想做什麼一向都很有主見，所以包拯也沒有想要干涉。
*
秦香蓮原本以為展昭和慕喬真的是送自己出城，但沒想到這兩人連帶自己出府的意思都沒有，繞了半天，反而繞回來了。
雖然對方一定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但是秦香蓮還是很奇怪的問：「兩位要帶香蓮去哪？」
展昭回頭笑了笑：「你不必擔心，是公孫先生還有些事要問一問夫人，問完就送夫人和東妹瑛哥出城。」
秦香蓮也局促的笑了，道：「香蓮知道大人並不會害香蓮，否則大可以不必幫香蓮伸冤。不過，公孫先生要問香蓮什麼問題呀？」
慕喬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到了，你問問先生就好了。」
公孫策此時也已經到了自己書房門口，正摸著鬍子朝她們笑。
秦香蓮突然有些害怕。
進屋之後，公孫策先是給了東妹瑛哥一個球，讓他們出院子去玩。小孩兒很懂事，並沒有拿著球就跑，而是先看了看秦香蓮，在後者點頭之後才抱著球歡呼著跑出去了。
公孫策又給幾人倒了茶，之後才坐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問夫人，只是之前忙著案子，沒有機會，不知道現在夫人能不能給學生解惑？」
公孫策客氣，可秦香蓮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說的問題，難道是……
公孫策微微一笑：「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告訴學生，那個指導你如何來開封府告狀的人是誰？」
秦香蓮身子整個一塌。
果然！
從一開始進入開封府，秦香蓮就在擔心這個事。雖然她告狀的內容貨真價實問心無愧，可是手段……說實話，她有些羞於啟齒。若是包拯是真的貪生怕死懼怕權勢不肯幫她，她這麼做便心安理得了，可包拯不光沒有，最後還送了她三百兩銀子，秦香蓮心中的慚愧已經溢出到她在也沒辦法裝無動於衷了。
「對不起！」秦香蓮說著就流下來眼淚了。
三人嚇了一跳。
他們三人都知道秦香蓮有問題，不過想著包拯一直不知道這事，還一心為秦香蓮平反，也就不想說出來讓包拯心裡不舒服，所以一直憋著沒問，直到今天才將人帶來，想要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按照秦香蓮開始的表現，三人都覺得她並不是毫不知情的，正常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問問，更別說秦香蓮一個剛被背叛過、毫無安全感的人了，可她現在的表現，又讓人忍不住想，是不是把她想的太壞了。
若真的是有意，會哭得這麼傷心？
「你先別哭。」慕喬道，「將你知道的說一說。」
秦香蓮抽抽噎噎的說了出來。
*
其實她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卻側面印證了一番包拯的猜測。
和秦香蓮聯繫的並非是神秘人本人，而是包拯之前在公堂上懷疑過韓琪。
韓琪告訴秦香蓮，他是因為看不慣陳世美的所作所為，所以轉而來幫秦香蓮的，並且讓秦香蓮聽他的。秦香蓮當時已經走投無路，無可奈何，雖然對韓琪抱有懷疑，但這確實是她絕望中的一根浮木，她很認真的聽韓琪說的策略，韓琪幾乎將所有的場景都給她模擬了，並教她怎麼應對。
在確認秦香蓮所有的套路都記好了之後，韓琪告訴秦香蓮將自己的鋼刀埋到城門口的小茶攤附近，便拔刀自盡了。
三人聽完一陣頭疼。
原本以為可以捉到那人的小辮子，誰知道還是功虧一簣了。
第227章 太后威武
從秦香蓮身上並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三人都有些失望。
秦香蓮看著他們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問：「那個……大人, 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公孫策微笑道：「沒事了。不過夫人還是小心一些，不要和這人再有牽扯了。」
秦香蓮捂著臉：「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 我只是想要得到一個公平……」
公孫策道：「我們知道。天色不早，還是早日啟程吧。展護衛。」
展昭起身道：「夫人, 請隨我來。」
秦香蓮心裡有些茫然。雖然他們沒有說任何責怪的話，但他們的態度卻是很明顯的擺了出來：不原諒。她很奇怪，自己不過是為了能夠伸冤而已, 採取的手法或許是有些見不得人, 但是並沒有給任何人造成傷害, 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自己？
「展大人。」秦香蓮還是沒忍住。被人不動聲色責怪的感覺並不好受，更何況她還覺得自己沒有錯，那種感覺就更複雜了，所以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問個清楚，死也死得明白。
「什麼事？」展昭語氣溫和，順手招過來了還在玩的東妹瑛哥。
「香蓮能問問, 香蓮具體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只是有人幫香蓮，你們就要這麼責問香蓮呢？」秦香蓮疑惑的問。
展昭停下腳步, 看了看秦香蓮的臉, 她的臉上確實明明白白的寫了「不理解」幾個字。展昭聳了聳肩, 道：「並沒有責問，只是詢問一下。何況……陳夫人若是當真不理解，那剛才何必又說自己錯了呢？不過, 很多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理解，陳夫人不必太過深究吧。」
秦香蓮臉色有點難堪。
是，她是覺得自己錯了，可是她只是為了自己能沉冤得雪啊！一般的官員，只顧著自己，不上點手段能行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呢？簡直是不可理喻嘛！
秦香蓮越想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她覺得自己也該有脾氣，悶著不吭聲，將東妹瑛哥拉到自己身邊，不讓他們去接近展昭。
展昭察覺到了，但也不覺得有什麼，並不搭理，一路沉默的將母子三人送出了城。
*
待到展昭回到開封府，便發現府門口停著一輛轎子。看裝飾和規格，這轎子多半是從宮裡出來的。果不其然，他一進門就看到李太后身邊的趙公公帶著人往出走。
展昭愣了一下，拉住了往出走的慕喬：「太后宣你？」
慕喬點點頭，看了一眼趙公公。
趙公公對這二人的關係還是很清楚的，所以看到慕喬的表情，便微微一笑，道：「咱家要去方便一下，還請慕姑娘等等。」
趙公公多人精啊，既給了展昭和慕喬時間，又不至於讓兩人尷尬，展昭連忙道：「公公請便。」
等他走了，慕喬才拉著展昭到一旁：「你送走了秦香蓮母子？」
展昭點點頭：「幫他們雇了個車夫，並且一路看他們出了城。放心吧，秦香蓮已經做到了神秘人要求她做的事，而且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沒說，那人應當不會再去找秦香蓮的麻煩了，若是因此讓包大人盯上他，他反而給自己找麻煩了。」
慕喬想想，他說的也是。
展昭看了一眼還在外面等著的一眾人等，問：「太后傳你？」
慕喬點點頭。
展昭問：「知道是為什麼嗎？」
慕喬搖頭：「不知道，但公孫先生說，多半是與神秘人有關的事。」當時她為了讓建陽公主相信，還特意到宮中去和李太后說了一番，算是拉李太后入了他們的局，中間難免暴露了一些資訊，李太后若是有心要查，以她的精明強悍，察覺幕後的神秘人在此案中的推波助瀾，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現在案件告一段落，想想李太后也該是來問問長短了。
展昭沉吟片刻，道：「你說話一定要小心！」李太后堪稱與那神秘人仇深似海，若是慕喬一句話說不對，說不定就會被遷怒。在自己面前，再好的關係也什麼用都沒有。
慕喬聞言心裡一暖，道：「沒事，我有分寸。」
展昭還想說什麼，趙公公已經回來了，笑眯眯的打斷兩人：「打擾二位，咱家很抱歉。不過慕姑娘，你該和咱家走了。」
慕喬拍拍展昭的手，便上了宮中的轎子。
*
李太后已經等了慕喬很久，看到她後，迫不及待的將人拉過來。
「小喬，你讓哀家好等！」
慕喬第二次被這個稱呼雷的虎軀一震，不過她很快適應了。又不是只有那一個人能被叫「小喬」，習慣也就好了。
她先是給李太后行了個禮，被扶起來才道：「讓太后久等了，不知道太后傳喚卑職有何要事？」
李太后比慕喬習慣自己給她的稱呼更早的習慣了慕喬的客氣，她道：「哀家是真的有些事要問問你，不過現在這個時間，想必你也餓了，不如先陪哀家用個午膳。」
李太后的語氣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慕喬也不好推辭，便陪著吃了一頓皇家午膳。憑良心說挺好吃的，就是規矩太多，慕喬覺得還不如去吃個路邊攤盡興。
當然讓她吃不好的另一點原因就是，李太后在飯桌上一直明裡暗裡的跟她打聽神秘人的事。
這事雖然要和李太后說，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全說出來。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人會做什麼事，他們誰都不知道，若是說出來，李太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打草驚蛇怎麼辦？他們現在誰都不知道幕後那人的真實身份，誰也不能有真憑實據的說就是那人造反，太早打出底牌，反而弄巧成拙。
吃過飯之後，李太后似乎厭倦了這種「你問我答」的模式，直截了當的說：「小喬，你老實告訴哀家，究竟是誰幫陳世美隱藏了身份，讓他得以順利的當上駙馬？是不是當時在背後指導劉妃陷害哀家的那個人？」
對李太后能得出這個結論，慕喬並不驚訝，不過讓她驚訝的是，李太后居然直截了當的問出來了。
是不是要如實回答，慕喬陷入了兩難。
第228章 猜測
糾結著要不要告訴李太后實情, 慕喬無比懷念現代方便的通訊設備——哪怕現在給她個大哥大，讓她諮詢一下公孫策啊！
不過顯然這是不現實的。慕喬在想像中沉浸了一會兒, 就打起精神，仔細衡量了利弊之後, 她小心翼翼的問：「太后娘娘……是不是已經查出什麼了？」
李太后微微一笑，看上去並沒有很多戾氣, 至少不像之前和慕喬談時候，平和了許多。她道：「若是沒查到，哀家會有此一問嗎？而且哀家大致也知道了那人是誰。」
慕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真的？」開封府也在全力追查此人, 不過這人資訊太少, 平日行事小心謹慎, 他們現在也只能畫個大致的範圍出來，圈定此人定是皇親國戚，可具體是誰卻毫無頭緒，畢竟包拯平時剛正慣了，為了避嫌，很少與皇親國戚往來, 導致他們對這方面的資料少的可憐，根本沒法認真排除。
李太后點點頭：「哀家自有哀家的手腕和人脈。」她畢竟不是當年那個不容于後宮的傻白甜了, 這麼多年的流浪, 已經足以讓她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通透, 回來之後，她也通過陳林構建起了自己的情報系統，加之皇帝感到對她虧欠, 很多事上，對她不加限制，所以李太后沒費多少時間，就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李太后可不是慕喬他們這些人，她在皇宮多少也是住了那麼多年，對皇家有什麼人可比他們清楚多了。這些蛛絲馬跡在別人面前或許現不了蹤影，在她面前卻無所遁形。不過李太后回到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中心還沒有多久，事情也是昨天她才想通，今天就馬不停蹄的招慕喬來問了。
李太后都說到這個份上，慕喬也差不多能夠當機立斷了。
她點點頭道：「太后娘娘所料不差，包大人也覺得，當初給陳世美改了記錄，讓他得以成功的當上駙馬的，就是當年讓娘娘被冤的幕後黑手。」
李太后緩緩點頭，道：「果然如此。」
慕喬猶豫了片刻，又道：「還有件事，現在包大人也不知道，是卑職等人查到的，不知方不方便說。」
慕喬這個反應就是她也不確定，不過李太后並不在意，道：「但說無妨。」
慕喬於是將秦香蓮也被神秘人給指使了的事說了。
「雖然她是無意的，但也算是給那幕後人當了一把槍手。卑職認為她應當也不知道內情，便自做主讓她回鄉了。」
李太后點點頭：「若是她真的知道什麼，不比你們動手，幕後那人也會讓她永遠說不出話，這個你倒是不用擔心。但是……」李太后說著冷笑一聲，「這人的手，伸的遠比哀家想的要長啊。」
慕喬順著李太后又說了幾句，這才小心的問：「太后娘娘，不知道您猜測的那人是……」
李太后笑了，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同哀家說話，不必這般小心謹慎。說到底，還是哀家欠你的情呢，現在還沒給你和展昭指婚。這樣吧，日後你有什麼難處，儘管來尋哀家，哀家定幫你辦了。至於這幕後的人……你讓包拯回去查查皇上的幾位皇叔到底在做什麼，他應當心中也有數了。」
調查有了方向，慕喬興奮不已。他們已經被這個幕後黑手弄得太頭疼了，此時終於可以反過來當一次獵人，試問誰會不興奮呢？
李太后看出了慕喬的情緒，她自己對此事也十分焦急，便道：「天色不早，讓趙公公送你回去吧。」
慕喬道：「卑職告退。」
*
回到開封府後，慕喬被直接拉進了書房。進屋之後她定睛一看，人已經很齊了：開封三子四大校尉五隻耗子全都在，小小的書房瞬間顯得緊巴巴的。
慕喬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點喘不過來。
趙虎是急性子，看到她就著急忙慌的問：「小慕，太后找你做什麼去了？」
張龍無奈的壓住搭檔：「你先讓她緩緩，著急什麼？」
展昭給慕喬倒了杯水，讓她緩緩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公孫策道：「太后宣你所為何事？」
慕喬道：「公孫先生所料不錯，太后果然去查了陳世美，也察覺到了此案幕後黑手就是之前狸貓換太子案的黑手。而且……」她頓了頓，「太后說，她已經察覺了這人是誰。」
包拯的驚訝只持續了一瞬間，之後便緩緩點了點頭：「理當如此。太后娘娘對皇室的瞭解，遠比我們要多得多。若是早些想到這一點，將消息和太后娘娘互通有無，或許我們早就抓住了那人的小辮子了。」
公孫策道：「現在也不晚。只是不知道，太后願不願意將這些消息告訴我們。」
慕喬連忙道：「這個不必擔心，太后娘娘已經給了提示，說跟大人一說，大人便有頭緒。」
包拯道：「哦？說來聽聽。」
慕喬道：「太后說，讓大人查查皇上的幾位皇叔。」轉述完，她還有些納悶，「皇上的皇叔，難道是說八賢王嗎？可是八賢王若是有這個意思，當年只要不把攝政王的權力還給皇上不就好了？這麼多年，早就成功了。」
當年先帝駕崩，皇上尚且年幼，八賢王臨危奉命，領攝政王之職，在皇帝成年之前輔佐政事。八賢王頗有才幹，勤勤懇懇，將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當年也有無數的人向八賢王建議，讓他取皇帝而代之，不過八賢王都沒當回事，在皇帝成年之後便還政于皇帝，自己逍遙去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罵腦子有坑，不過八賢王自己高興，誰也奈何不了他。
後來到了開封府之後，展昭有次跟慕喬介紹了一下八賢王的事蹟，她聽得頗為神往。恐怕沒有人會不羡慕八賢王這種悠閒自在一切隨心的人，所以太后說的時候，她首先就把八賢王給排除了。
包拯點點頭：「八賢王自然不會。他若是想要九五之尊之位，遠不必這麼麻煩。但先皇雖然子嗣凋零，兄弟卻不少。八賢王是先皇的第八個弟弟，除此之外，還有三廉王、襄陽……」
包拯突然不說話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大人？」
包拯一抬手：「我是有了想法，但是還需要驗證。盧方蔣平，你二人且附耳過來……」
第229章 逃獄
從包拯書房散去之後, 慕喬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包拯並沒有給她派任務, 給她的命令就是在馬漢趙虎出門期間和王朝張龍一起看好京城的治安——王夫人最近有孕了，王朝每天巡街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照顧老婆, 顯然不適合遠行。而張龍也求親成功，這幾天正在定日子, 同樣不方便，就由很少搭檔的馬漢和趙虎一起了。
當然，因此這兩天王朝和張龍也沒少跟慕喬說這個, 讓她趕緊和展昭定日子, 拖拖拉拉這麼久, 給別人估計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慕喬對此十分無語，她和展昭滿打滿算才認識了一年多，就算是見面就成親上炕生孩子，那現在孩子頂多也才三個月，下地都不一定下得去，還打什麼醬油呢。
這話說出來兩人確實是閉了一會兒嘴, 但很快又開始了。慕喬不知道的是，他們真的是被沒有媳婦的展昭給折騰慘了……
自從兩人在建陽公主的事上鬧完之後, 各種親密的小動作就沒斷過。展昭是二十多歲的大好青年, 血氣方剛, 每次……哎，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慘案。
活力四射無法排解的展昭便將大半的精力用在了習武上, 免得到時候真的在慕喬麵前弄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多丟人啊。這樣王朝他們就遭了秧，每天被迫加練，回房連洗腳的力氣都沒了。所以他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把展大人給嫁出去！
慕喬雖然不明所以，但被纏的十分心煩，於是祭出了殺手鐧：「你們不怕我成親之後天天和展昭打架？畢竟小倆口雞毛蒜皮的麻煩不要太多，王大哥前兩天不是剛被嫂子給訓了？張大哥最近也沒少被嫂子數落吧。」
王朝張龍沉默了。這個事他們確實還沒想過。到底是天天被訓練的爬不上床比較慘，還是每天擔心房頂會塌下來比較慘呢……
「慕大人！」
慕喬的回憶被突然打斷。她在五鼠鬧東京之後，也被封了個護衛，只是平時大家太熟了，沒什麼人叫，只有一些普通的衙役會這麼畢恭畢敬的稱呼她。
她回頭一看，果然是個眼生的。穿著開封府的皂吏服，但不知道是在哪塊公幹的。
「慕大人！」那人見她回頭，趕緊跑過來，「可算找到你了。」
慕喬好奇道：「找我什麼事？」
「我是大牢的獄卒，這次來找大人實在是事態緊急。不知道大人還記不記得之前幾天您抓回來的那個小賊？讓展大人送到牢房的。」
慕喬努力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絲記憶。之前和展昭鬧彆扭比的時候，她是出去巡街逮了個不長眼的小賊來著，後來直接扔給了展昭，讓他處理，自己回去了。
「我記得，他怎麼了？」慕喬問。
獄卒一臉愧疚：「他，他越獄了……」
慕喬愣了一下：「什麼？」
開封府的牢房，可以說是除了天牢之外守衛最森嚴的了，守衛在這種自上而下都十分清廉敬業的風氣帶動下，也是十分盡職盡責，對待犯人也不會有普通牢房的毛病，但此時居然讓人給跑了，可以說是十分讓人驚訝了。
獄卒更加羞愧了，低著頭不敢抬：「他越獄了……今天早上巡視牢房的時候，他還好好在裡面待著，但是剛剛再去巡視，他就不見了，鎖也被破壞了。」
慕喬驚訝不已。他記得那小子是個偷兒來著，但他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在偷界也算是個佼佼者了。
不過不管這人「偷」上的能力再強，越獄也是無法饒恕的大罪。事實上小偷小摸也並不是什麼刑期很長的罪過，遠比越獄要划算的多了，更別說開封府的伙食還不錯，比一般虐待犯人的牢房要好得多。
這麼想著，慕喬更加堅定了要把這人給逮回來的決心。
她問：「那人什麼時候跑的？」
獄卒道：「應該就在剛剛，沒過多久。」
那就好辦了。慕喬直接打開了地圖，放到最大，果然看到了一個在不停移動的紅點。
十拿九穩之後，慕喬拍了拍獄卒的肩：「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就好。」
獄卒還有些疑惑：「大人一個人應付得來？」
慕喬點點頭：「放心，我不會打死他的。」
獄卒：「……大人慢走。」
慕喬轉身便大輕功跑走，效率相當高。
獄卒站在原地驚訝了一會兒，便也準備撤了。牢房現在正因為丟了個犯人人心惶惶，他要早些回去把這個消息廣而告之一下。
然而獄卒一轉身就看到了展昭。作為開封府的一員，毫無疑問的，獄卒是展昭的腦殘粉。他當即就跑到了展昭面前，難掩興奮的道：「展大人好！」
展昭面帶微笑：「好。剛剛你是和慕喬在說話嗎？」
這兩人的關係在開封府也是人盡皆知了，所以獄卒對展昭的問話並不驚訝，不僅肯定了展昭的說法，還將他來找慕喬的原因說了一遍。畢竟那個犯人是展昭送來的，也算和他有關係。
展昭沉吟片刻：「所以她是去追那個越獄之人了嗎？」
獄卒點點頭：「大人請放心，慕大人的身手一定沒問題的。」
展昭知道慕喬一定沒問題，但他擔憂的並不是慕喬的安危，而是那個越獄之人的身體。萬一慕喬收不住手，把人弄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思來想去，展昭還是覺得不能放任慕喬一個人去追。他拍了拍獄卒的肩讓他暫時先回牢房後，自己便追了上去。
*
慕喬的速度多快啊，雖然起步比那小偷慢了許多，但還是很快便追上了人，綴在對方後面，繞過七扭八歪的街道，到了一個明顯已經凋落很久沒人住的老房子。
進去之前，小偷很謹慎的看了看周圍，不過對於躲在了房頂的慕喬來說，這份謹慎基本沒有，她還是成功跟著小偷進去了。
這地方顯然是小偷的一個藏金窩，只見他熟門熟路的繞過一個個七零八落灰都堆得三層厚的傢俱，到了這間房子的主臥室，搬開床，又掀開了床下的地板，取出了一樣被布包著的東西。
看到這東西小偷簡直激動得熱淚盈眶，一邊解開包裹著的布一邊往上面親一邊嘴裡還不住嘮叨：「哎呀寶貝兒我可算摸到你了，這幾天沒你我睡得都不香了……」
他後面說什麼慕喬沒有聽清，她現在滿眼滿腦子都是那小偷手上的東西。
遊仙枕！
第230章 意外
被封存的記憶終於衝破了閘門, 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呼嘯而來，慕喬的腦子像是被無數的針紮了一樣, 疼得她死去活來。由於疼痛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猛烈，她一個沒忍住痛呼出聲, 倒在了地上。
小偷被這動靜嚇得差點把手裡的遊仙枕給扔了出去，回過神來先連忙七手八腳的抱緊了。他千里迢迢來京城, 就是來賣這個遊仙枕的，誰知道半路出了岔子，讓一個娘兒們給抓到了牢裡去。眼看著交易的時間就要過了, 不去要損失很大一筆錢不說, 他很有可能被那人給惦記上, 那人可是有權又有勢，一定不會放過他，即便日後出去了，他也沒好果子吃。
最後，他咬咬牙，乾脆越獄了。反正幹完這一票他就回老家了, 開封府就是再有權有勢，也不會為他這麼一個小偷千里追凶吧？
抱著這種想法, 他心驚膽戰的越了獄。好在開封府的牢房犯人不多, 他住的那間又比較隱蔽, 最後還是成功的逃了出來，一路提心吊膽的跑，現在突然有聲音冒出來, 差點嚇破他的膽！
小偷縮在角落裡連忙求饒：「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
大哭大喊的鬧了半天，那邊的聲音卻一直沒有再響起過。小偷把臉上自己弄出來的液體什麼的擦乾，抱著遊仙枕蹭過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在看到慕喬那身官服的瞬間嚇得又開始跑。
跑著跑著，他終於覺出了不對。
那娘兒們不是一向很厲害麼？怎麼現在都沒追上來？剛才那麼長時間也沒見她做什麼，莫非是……
小偷眼睛一亮，抱著枕頭又跑回來，果然慕喬還在原地躺著，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疼痛，嘴唇蒼白得不像話，胸口急劇起伏，像是要喘不上來氣了。
——她看上去很痛苦，因為什麼不知道，反正是沒力氣揍自己了。
小偷興奮的臉都紅起來了。
沒有一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對長得漂亮女人沒感覺，他也不例外，雖然慕喬把他抓回去壞了他的事，但那張漂亮的臉還是經常在他午夜夢回的時候出現，讓他早上起來一柱擎天。現在貌似有個機會讓他可以一逞□□，他沒道理不把握住。
「你自己送上門的，那就別怪我了！」小偷小心的放下游仙枕，搓著手靠近慕喬。
先脫她什麼好呢？是這件醜的不行的衣服？還是那條礙眼的褲子？
慕喬只是頭疼欲裂，並不代表她是被下了藥毫無反抗能力，等到這小偷滿臉不懷好意的接近，慕喬一腳就踹了出去！
小偷直接被她踹了個仰倒，叮呤咣啷的帶翻了一堆老舊的傢俱，他整個人都被埋在這些滿是塵土的木頭裡，一時半會兒還爬不出來。
慕喬趁這個機會艱難的爬起來要跑，但是她的頭卻越來越疼，疼得她幾乎走不了路，直到那小偷從木頭堆裡爬出來她也沒能挪出房間。
小偷氣急敗壞的上前狠狠扇了慕喬一巴掌，後者本來就虛，直接被這一巴掌也帶翻在地了。小偷見狀不可抑止的生出一種愉悅感：「你這臭娘兒們，還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慕喬本來要抬腳再踹他一下，不過當她看到在小偷身後那個急匆匆趕來的紅色影子之後卻放鬆了。
沒事了……
心安定下來的瞬間她緩緩閉上了眼。或許睡著就不那麼疼了……
*
看到慕喬閉上眼，小偷還以為她真的暈過去了，高興的不行。但看清楚她臉上那個自己弄上去的鮮紅的巴掌印又有些可惜，剛剛不該打臉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能上到就是好的！小偷興奮了一下就開始脫自己的褲子，順手還摸了一下自己流下來的口水。
但是很多事情過了一個時間點就做不了了。他才剛撤下腰帶，就身不由己的又一次飛了出去。
「媽的誰又踹我！」好事被接二連三的打擾，泥人都有三分火了，他爬起來氣呼呼的扭頭罵人，在看清楚來人之後瞬間僵住。
一身大紅官袍，身上帶著凜然的正氣，面如冠玉卻陰沉如水，手裡的長劍已經出了一半的鞘……
「展，展展，展大人……」小偷嚇得都結巴起來了。慕喬是個女流之輩，還身體不適好欺負，但展昭看上去就不好惹啊……
展昭看到這人想要對慕喬行不軌之事心裡就火大，踹了他一腳都覺得輕了。接著他低頭看了一眼，瞬間覺得踹一腳真的是太輕了。
感覺得到眼前這位大人越來越高熾的怒火，小偷連忙道：「大，大人，我可以解釋……」
然而展昭現在連聽他說話都覺得汙了自己的耳朵，拿腳尖勾起小偷剛掉在地上的腰帶往上一拋，接著拿劍鞘一甩，將小偷的嘴給堵住了。
展昭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但是那種溫度完全沒到眼底，之前的溫潤氣質完全消失不見，反而像一塊寒冰。
「不用解釋了。」展昭淡淡道，「有什麼要說的，回牢裡再說吧。」說完，他將巨闕一收，赤手空拳將人揍了一頓。
小偷嘴被堵住了，一直「嗚嗚嗚」的，但是說不出話，解釋和求饒都是那個音節，最後展昭收手的時候，他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那些牢房的獄卒都是騙子！說好的展大人又溫柔又講理呢？怎麼上來就揍他，話都不讓人說！
展昭上前把昏迷了的慕喬抱起來，對方已經沒有意識了，但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懷抱，還是下意識的往他懷裡湊了湊，整個人還縮了縮，十分沒有安全感的樣子。她在展昭懷裡可勁兒滾了，好半天才安分下來。
展昭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從來沒見過如此柔弱的慕喬，讓他覺得既新鮮又心疼。還有她臉上那刺目得掌印，讓展昭恨不得再過去給那小偷一腳。
閉上眼冷靜了下情緒，展昭單手抱穩了慕喬，另一手拎著小偷的領子，把兩人帶回了開封府。
悠于 2017-7-16 16:15
第231章 往事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慕喬封鎖的回憶全部湧現, 醒著的時候她只顧著頭疼沒什麼精力去回想那次冒出來的記憶，暈過去之後就以做夢的形式體現了。
一直以來讓她疑惑不已的幾個點, 都在那些回憶裡得到了解答。
*
慕喬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孤兒，也不是被什麼人給遺棄了。相反, 她家還很有來頭，是個傳承了很久的書香世家, 家裡的族譜足以幫助慕喬複習從漢朝開始的歷史。但相對的，她家裡的規矩就顯得十分保守。
比如說慕喬的爺爺，慕慎行, 就是個還生活在舊世紀的古板老頭子。他既有著普通爺爺的和藹與慈愛, 也有著一個古板老頭的不可理喻和刻板固執。在慕喬沒有犯錯的時候, 他是個溫和的老人，會帶著慕喬玩，會在慕喬只喜歡吃皮的時候幫她把餃子餡吃掉，但是在慕喬犯錯的時候，他語氣嚴厲，仿佛慕喬不是他的孫女一樣, 會讓她在祖宗的牌位面前跪一天。也因此，慕喬養成了一個條件反射, 在慕慎行一生氣語氣嚴厲的時候, 立刻跪下。
湊巧的是, 包拯的聲音和慕慎行簡直一模一樣，打個比方的話，這兩人就是用的同一個聲優, 平時還好，生氣起來就直接喚醒了慕喬的潛意識，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要跪下求饒了。
但即使如此，慕慎行還是慕喬心裡最好的爺爺。
這個爺爺也曾經帶著她看過他們家所有值錢的東西——王羲之的字，趙孟頫的畫，李白的詩集，陸遊的詞賦……其中最貴重的，是一個玉做的枕頭，叫做遊仙枕。關於這個遊仙枕還有個傳說，據說這枕頭是唐玄宗時期龜茲國僅供的寶貝。五代時期的王仁裕在《開元天寶遺事•遊仙枕》說：「 龜茲國進奉枕一枚，其色如瑪瑙，溫溫如玉，製作甚樸素。枕之寢，則十洲、三島、四海、五湖盡在夢中所見，帝因立名為遊仙枕。」宋代的劉克莊也在 《和季弟韻》裡記載：「俗中安得遊仙枕，世上原須使鬼錢。」元代張可久的 《閱金經•訪道士》中說：「尋洞天深又深，遊仙枕，頓消名利心。」
當時還小的慕喬看了這麼多關於遊仙枕的記載，好奇的問慕慎行：「那爺爺，游仙枕真的這麼神奇嗎？」
慕慎行笑得很神秘，「你猜？」
這樣的答案足以讓一個小孩子去炫耀一下自己家裡到底有多了不起的東西了。
當然，普通的炫耀並沒有什麼問題，一般小孩子也不會當這玩意兒是真的，畢竟這東西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明朝的《七俠五義》，裡面它是包拯用的枕頭，想不通案子了包拯就睡睡，醒來就找到答案。
但問題是，慕喬上的幼稚園並不是普通的幼稚園，裡面很多人的家庭都不簡單，知道遊仙枕的也並非沒有，對遊仙枕感興趣的更是不在少數。
她的一個炫耀，就惹來了滅頂之災。
這些人原本只是上來想要以金錢相購，但慕家並不缺錢，而且慕慎行對祖宗的遺物十分愛惜，怎麼也不賣，大部分人就這麼卻步了。
但是還有一個人，最位高權重的那個，一直沒有放棄。相傳他家祖上曾經擁有過這枕頭一段時間，接著就平步青雲，富貴加身，導致這家人直接把游仙枕當成了神仙枕，一點都不想還給慕家祖先，但是當年的慕家祖先比他家位置要高，所以他還的心不甘情不願，最後還留下遺訓，說了遊仙枕的神奇，還囑咐後人一定要把遊仙枕弄到手。
現在這人升官路上遇到了一個瓶頸，煩惱很久了，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立刻便想到了祖宗的遺訓。原本他還以為只是個傳說，沒想到真有，立刻動了心思。買賣不成，一看慕家的情況不如他們家，就動了歪心思。
慕家很快開始接二連三的倒楣，做生意的被控告造假，在機關上班的被控告行賄，自由職業的被控告散播不良信息……
短短一個月，慕家就剩下了還在上幼稚園的慕喬和已經賦閑在家養老的慕慎行。
很快，年邁的慕慎行受不了多番打擊，在病床上輾轉許久無人照料去世了。就在慕慎行去世兩天之後，「罪行」較輕的李詩被放了回來——她是慕喬的母親。
李詩回來並沒有能放鬆神經，她的丈夫、小叔……很多親人還都在牢裡不知道怎麼樣，她不能停下！
於是這時候，李詩帶著慕喬踏入了那人給他們家下的另一個陷阱，一個看似溫文爾雅的律師此時站出來說要幫助他們。
原本李詩並沒有那麼盲目，但她之前已經碰了太多次壁，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即便是要推她下懸崖的，李詩也下意識的拉住了。
這個律師一開始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相反，他一直盡心盡力的幫著慕家在裡面的人找證據打官司，李詩的希望也一天天越來越大，她似乎看到了丈夫出來團聚的那天。但誰也沒想到，在終審的那天，律師突然叛變，給了慕家最沉重的一擊。
李詩像是被抽走了脊柱似的，一下子頹廢起來，但看到還小的慕喬，她又不得不堅強。
她們現在住的地方已經沒辦法繼續生活了，李詩帶著慕喬回家想要收拾東西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東西收拾到一半，那個中途背叛了她們的律師突然來敲門，李詩想也沒想，把慕喬塞到空心的床裡，用一層一層的褥子把床板蓋上，遮掩了她的存在。
於是她被迫聽了一場屈辱的強/暴——或許說不應該叫強/暴，畢竟那個律師說，依照法律，只要他不進去，就不算□□，最多就是性騷擾，即便是李詩去告，他也不過是被拘留十天，甚至因為之前他打官司輸掉，還可以說成是李詩刻意報復，誣陷於他……
律師走之後，李詩徹底瘋了，爬上天臺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慕喬因為這接二連三的刺激失憶了，但因為這些事，沒有人敢幫助她，生怕自己也被連累，她成了流落街頭的孤兒，和野狗野貓搶食，和流浪漢搶地方睡覺。中間孤苦無依的零零總總不必贅述。
直到她十二歲，被孤兒院收養，才回到正常人的人生。
第232章 失常
公孫策進屋的時候, 展昭依然坐在慕喬床邊，一手握著她的手, 另一隻手垂在身側，聽到動靜後, 抬頭看了他一眼。三天三夜沒合眼讓展昭看起來異常憔悴，眼睛佈滿血絲, 嘴邊也長了一圈胡渣。若是陌生人看到他定然不會覺得這是傳說中溫潤如玉的展昭，反而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野獸，下一秒就要撕碎敵人似的。
「展護衛……你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公孫策勸道, 「這樣下去, 你撐不住的。」
展昭搖了搖頭：「我還不累。公孫先生, 她什麼時候才能醒？」
公孫策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讓開，我先給她把把脈。」
展昭點點頭，起身挪開了地方。
自從三天前展昭在那間廢棄的宅院救了慕喬回來，她就一直昏迷不醒。公孫策給她把過脈，但是並沒有什麼致病的問題, 最多就是她腦子裡之前幾處堵塞的穴道被衝開了。公孫策估計她之前失憶就是因為穴道堵塞，但是這麼久了還不醒, 就顯得比較奇怪了。
他又給慕喬把了一次脈, 依舊什麼問題都沒有。
「公孫先生, 有什麼問題嗎？」展昭在旁邊忍不住問。
公孫策搖搖頭：「沒有任何異常。如果非要說，我覺得她更像是睡著了。」
展昭：「如果是睡著，她也睡得太久了吧？」
公孫策苦笑：「我也不知道了。不如這樣, 我去和大人說，讓他請皇上指派名御醫來，給慕喬看看？」
展昭搖了搖頭：「不用了，公孫先生說沒事，太醫多半也看不出什麼。或許她真的是累了吧……」
公孫策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我看你真的很累了，我先替你看一段時間，你去睡兩個時辰。你也不希望到時候她醒了，你卻倒下了吧？」
展昭笑了：「先生說笑了，展某是習武之人，哪有那麼脆弱。別說是三天三夜不睡，就是七天七夜，我也沒有問題。之前幫大人查案，我也有過幾天幾夜不睡的時候。」
公孫策道：「你現在看起來可比那時候憔悴多了。」當時的展昭是一心破案，精神頭十足，熬個幾天並沒有什麼。可現在他卻是心急如焚，心力交瘁，再來熬夜又不一樣了。
展昭無法反駁。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現在他確實比之前熬七天七夜趕路還要累。低頭看了一眼慕喬恬靜的睡顏，展昭還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點頭應道：「沒問題。」
等展昭離開後，公孫策給自己倒了杯茶，回頭就看到慕喬已經睜開了眼，想要坐起來。
他連忙把茶杯放下，過去扶了她一把，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讓她能靠的舒服一點。
「你醒了，我去喊展護衛。」
慕喬連忙拉了一下公孫策的衣服：「不必了！」
公孫策扭頭看她，眼中帶了幾分狐疑：「怎麼，你和展護衛鬧彆扭了？」
慕喬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嘴角扯了一個尷尬的微笑：「不是，沒有……」
公孫策不解的問：「那為什麼你不讓他知道你醒了？」說著，他頓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的說，「你不會早就醒了，只是展護衛還在，所以你裝著沒醒？」
公孫策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指責味道，慕喬在心裡翻譯了一下，大概就是「你想要始亂終棄？」的意思。
慕喬輕咳了一聲：「不是……我也是剛醒。」
「那你不想看見他？」
「……沒有，我就是覺得他要是可以的話，肯定會守著我，現在不在我身邊，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一直催著不太好。」慕喬想了想才說。
這個理由實在是無懈可擊，公孫策也沒想出什麼能反駁的話，而且他也不覺得這兩人真能鬧什麼天大的彆扭。兩個人感情的事，外人參與過多實在不太好，所以公孫策也不準備多說什麼，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道：「我去給你端藥。一直在爐上熱著，倒是可以直接喝。」
「藥？」慕喬一愣。自從她家破人亡之後，她就再沒有在生病的時候有人給她送過藥，都是她自己強撐著爬起來去找藥，現在公孫策突然說給她準備了藥，她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公孫策倒是沒想她這麼多，還以為她是怕苦不想喝，很是義正言辭的教訓她：「良藥苦口，想要好起來，就別怕吃苦藥。」
被誤會了……慕喬失笑，點點頭：「好。」
公孫策這才滿意，不過還是安慰了她一下：「放心，展護衛給你買了蜜餞，喝完了吃一點就不苦了。」
慕喬有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調試過來，點點頭：「謝謝公孫先生。」
公孫策擺擺手，表示不必在意，出了房間。
直到確定的看著公孫策的點離開了，慕喬才頹然的一攤。
她總算知道了自己之前在展昭語氣溫柔的時候怒火沒理由高熾的原因是什麼——那樣的聲線，和那個律師的太像了。後來他意識到之後刻意改變，才讓她再沒有異樣的感覺。
想到這裡，慕喬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穿個越還能遇到這麼多熟悉的聲音，算是對她照顧嗎？
只是……回想起來之後，她覺得繼續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她有種窒息的感覺。
慕喬知道自己不應該遷怒，自己家裡的事發生在幾百年後，和幾百年前的人毫無關係，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官員都是那般腐敗，那般無法無天，比如包拯就清廉如水，如明鏡高懸……可是她心裡太難受了，那些記憶像是一把火，在她的腦海裡肆無忌憚，難受到讓她的理智都焚燒殆盡。她不知道要怎麼做自己才能舒服一點，也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把那些記憶再度封鎖回箱子裡去。
她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想起來過，那就不會有掙扎，不會有糾結，不會有她現在的左右為難。
一個人逃避痛苦的第一選擇是逃脫痛苦的源頭，但她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逃離。
第233章 掙扎
展昭心裡有事, 根本沒睡了多久就又爬了起來，到慕喬房間的時候, 她已經喝了藥又睡下了。
公孫策遺憾的拍拍他的肩：「抱歉，如果我不讓你去睡覺, 你就能看著她醒了。」
展昭卻覺得沒什麼，心上的一顆巨石消失, 讓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臉色比他剛醒的時候好多了。
公孫策笑道：「我看慕喬可比睡覺要有用多了。」
面對這樣的調侃，展昭耳朵一紅, 但到底沒說什麼。人們說的仙丹靈藥, 也比不過喜歡的人平安康健, 這是真的。
這時候是個適合獨處的時候，公孫策雖然嘴上一直嚷嚷著對這對「勸分不勸和」，但是真到了這時候，他還是很夠意思的給兩人留下空間。
不過出門的時候公孫策想起了慕喬剛醒時候的異常，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把展昭給拉出去了。
「先生還有什麼事嗎？」展昭有點奇怪。
公孫策其實也不知道慕喬睡著了沒有, 她偽裝起來睡著和沒睡著一樣，所以他壓低了聲音道：「那天的事, 你有沒有瞞著我的？」
展昭剛想問是哪天, 但看到公孫策視線不住的往屋裡瞟,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搖搖頭：「那日我去的就有些晚了，什麼都沒有看到。先生若是真的想問, 不如去問問那個越獄的張三。」
公孫策苦笑。他當然想問。不過張三被打的太慘，現在還沒緩過來，看到人過去就抖似篩糠，估計一時半會問不出什麼話來。
不過這話還是別和展昭說了，公孫策想。展昭對這人可沒什麼好感，你看他提起張三的時候都一臉戾氣，如果不是他現在還有些官府之人的自控力，估計已經要衝到牢房再揍張三一頓了。
最後公孫策還是叮囑了一下展昭注意注意慕喬的情緒，然後才離開。他要回去研究一下究竟要怎麼從張三那裡問出話，他有點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
慕喬再醒過來已經是傍晚了，展昭端來的飯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她三天三夜沒進食，最近吃的還是喝藥的時候公孫策哄小孩兒似的甜蜜餞，餓的前胸貼後背，差點沒把盤子給吃了。
展昭看著她笑得無奈：「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小心噎著。」
慕喬在他說完之後就噎著了，不得不承認展昭有時候烏鴉嘴的功力也是可以的。
倒是展昭看到慕喬噎的臉紅脖子粗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這樣活力滿滿的樣子，真好。
吃得差不多了，慕喬開始拿筷子戳剩下的飯菜。
展昭有點奇怪。或許是曾經做過乞丐，慕喬對食物有一種天然的崇敬，從來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現在這麼做，難道是有心事？
果然，慕喬表演完了筷子攆肉泥之後，猶猶豫豫的開口了：「展昭……」
「嗯？」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了，我心裡有個結，我一時半會兒過不去……慕喬想這麼說，但是她抬頭看到展昭，又像是什麼把喉嚨口給堵住，說不出來了。
他太無辜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都沒參與，自己有什麼權利遷怒他？
慕喬深吸了口氣，道：「沒什麼。」
展昭不太信。慕喬不是那種沒事就喊人名字的黏糊的人，剛剛那麼說話一定是有什麼事。
他剛想問，慕喬就轉移了話題，看似隨意的問：「對了，那個小偷怎麼樣了？」
展昭聞言瞬間黑了臉，道：「不知道，我沒問。」
慕喬有些失望。
「你很關心他？」
慕喬點點頭：「我關心他第三條腿斷了沒有。」
展昭莞爾：「這個你不必擔心。」
慕喬疑惑的看著他。
展昭輕描淡寫的說：「我當時似乎朝他那裡踹了一腳，如果他是個正常人，那以後的功能估計會有一定影響。」
他不是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捕快，在進入開封府之前，他可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俠客，講究的就是有仇必報有恩必償，若是在過去，他看到這種行為，哪怕是不認識的都要送這色胚一劍了，現在他只是揍了一頓，算是便宜他的了。
慕喬沒忍住笑了笑，心裡又難受起來。如果那時候，有人像展昭一樣站出來，她媽媽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但是已經沒有答案了，慕喬低下頭，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又緊了起來，閉上眼她就能想到李詩扭曲的表情。
她甚至在夢裡的時候還會想，如果當時她沒有去亂說自己家裡有什麼，會不會就不會有這樣的滅頂之災？
強烈的自責和憤慨讓慕喬眼睛又紅起來，展昭以為她不舒服，連忙讓她繼續躺著休息。慕喬現在也不想說什麼話，她怕自己說多了情緒一激動又要遷怒展昭，那他就太無辜了。
展昭看她閉上眼，又守了一會兒就回到自己房間去了。天色已晚，他三天三夜沒好好休息，此時慕喬已經醒了，他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精神一鬆懈，困倦感如潮水般襲來，看著慕喬閉眼他就困了，也回房去睡覺，並沒有察覺慕喬到底不是真的睡著，還是她只是閉上了眼，毫無睡意到天明。
*
天亮之後慕喬爬了起來，連早飯都沒吃就直奔牢房。
展昭昨天雖然說他已經把張三修理了一頓，但是有些仇不是自己親自去報就顯得很沒意思了。
何況經歷過那種事的慕喬，對於這種人的深惡痛絕顯然比普通人又要深上一層。
但是她跑到牢裡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公孫先生？」慕喬驚訝的看著公孫策。看現在的時間，後者應該是泡著杯濃茶在書房裡看書醒盹兒，怎麼也不像是會泡在牢房裡的人。
公孫策一臉神清氣爽，看著她的時候也笑眯眯的：「來看張三？」
慕喬愣愣的點了點頭：「先生也是？」
公孫策道：「不錯，在他走前問點消息出來。他的狀態，在公堂上是問不出來的。」
慕喬一愣：「走？他要去哪？」
公孫策失笑：「你不知道嗎？按照宋律，□□罪最少要判兩年，而且視情節予以加重。所以雖然他的行為是未遂，但物件卻是朝廷官員，情節加重，大人判他流放三千里，徒刑兩年。」
慕喬啞然。她還真的不知道。
第234章 意外橫生
和公孫策在牢門口短暫的交流過後, 慕喬走進牢房。
張三經過接連幾番的折騰，現在看到慕喬就打顫, 連滾帶爬的跑到牢房角落，縮著大哭：「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慕喬對此無動於衷。
她在沒穿越之前一直很奇怪, 為什麼總有人會在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痛哭流涕說要悔過自新的時候說出「他好可憐啊，你們原諒他好不好」這樣的話來。這次是他沒能得逞, 如果得逞了呢？慕喬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會做什麼。畢竟「家學淵源」。那這個時候，誰又來替她的人生負責？那些說要原諒的人嗎？這些人遇到過這種事嗎？有過真正黑暗無匹的遭遇嗎？遭遇過生死兩難的抉擇嗎？……
沒有，他們只有一顆自詡悲天憫人的心, 但悲的永遠是無關自己的事, 憫的基本不管別人會不會因為這個而痛苦。
張三見她不為所動, 更加害怕了。他之前也被人逮到過，通常這麼哭幾聲，就會有人站出來說「不就是幾兩銀子嗎，至於追著不放，他也還你了，算了算了」。這時候即便被偷錢的人還狠得咬牙切齒, 也會因為周圍人說話而不好意思再追究什麼，再踹他兩腳就會放了他。
但現在的情形不一樣, 自己不是偷錢, 而且周圍也沒什麼圍觀的人, 就算是有那麼兩個……在這大牢裡的都是開封府的衙役，還能指望他們站自己這邊？
張三簡直越想越絕望。
不過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慕喬並沒有對他動手, 反而是在他面前把開封府所有的刑具把玩了一遍，旁邊的獄卒還是那個告訴她張三逃獄的，看了一眼張三驚恐的表情，很有興致的把這些東西都怎麼用和慕喬說了一遍。
張三冷汗都下來了。
他不知道的是，開封府的刑具雖然看上去年頭久遠，但上面的血跡都已經幹到發黑的程度，也沒什麼濃重的味道，和其他監牢裡時時刻刻淌著血的刑具有很大不同，這說明開封府的這些刑具平日裡並不使用，更大的用途就是用來恐嚇犯人，讓他們早日招供。
不過張三看不出來這些區別，他已經要嚇破膽了。
慕喬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難聞的味道，皺眉捂著鼻子道：「什麼味道？」
獄卒也聞到了，鼻子微動嗅了嗅，然後一臉嫌惡的指著張三：「應該是他尿褲子了。慕大人先回吧，我們幫他換身衣服。」
慕喬點了點頭。她本來是想暴揍一頓想趁她病占她便宜的無恥流氓，沒想到對方比她想的還要慘，心裡的氣多少順了一些，而且包拯還判了這人流放加坐牢，慕喬倒也沒什麼興趣繼續折騰他了，點點頭便離開了。
*
雖然仇已經報了，但是慕喬的心結也並沒有因此徹底解開，巡街的時候常常走神。展昭看她狀況不對，便給她向包拯請了假，在府中休息幾日再說。
慕喬雖然覺得讓她一個人待著更容易胡思亂想，不過展昭到底是一番好意，她還是沒有拒絕。
但事態在幾日之後突然發生了轉折。
這日，公孫策天還沒亮，就來敲她的門。
慕喬這幾日就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所以公孫策一敲門她便爬起來去開門，看到來人還驚訝了一番：「公孫先生，有什麼事嗎？」
公孫策有些猶豫，這話說起來真的有些難以啟齒，如果是別的人被提走，他們不會對慕喬有這麼多愧疚。
慕喬感覺到有什麼事發生了，心情也焦慮起來，催促了一句：「公孫先生還是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公孫策歎了口氣：「我說了，你先別激動，冷靜冷靜。」
慕喬急急道：「好，我冷靜，你快說！」
公孫策：「……」你這樣看上去一點也不冷靜。
慕喬不得不被迫好好冷靜了冷靜，看她真的不那麼激動了，公孫策才說：「張三被襄陽王帶走了。」
「襄陽王？」
公孫策點點頭，道：「他是皇上的叔叔，八賢王的弟弟，封地在襄陽，不知道為何和張三有了牽扯，剛剛幾個襄陽王府的人硬來帶走了張三。」
慕喬看上去異常冷靜，完全沒有公孫策想像中的憤懣不服和歇斯底里。但若是慕喬那麼發洩了還好，現在她這樣不溫不火的，讓公孫策心裡更加沒底起來。
他想了想，繼續解釋道：「襄陽王是……」
「我知道的。」慕喬打斷公孫策的話，道，「先生不必多說，道理我都清楚。我還有點困，想再睡一會兒。」
公孫策覺得慕喬這話不是發自內心的，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慕喬語氣委婉卻態度堅決的送客，讓他沒法繼續留下去了，說了聲好好休息，就先走了。
慕喬平靜的關上門，拴上門栓，接著把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慢慢地調控，慢慢地走出來，因為開封府的人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官員是不一樣的。可她現在才發現，似乎，也沒有多麼不一樣。
*
展昭晚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端著食物去投喂慕喬。後者這幾天閉門不出，頗有種要修仙的味道，讓展昭懷疑，如果自己不時時刻刻想著去喂她，那就真的要餓死人了。
不過展昭對於這樣當老媽子似的生活並沒有反感，反而有種詭異的滿足感。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慕喬也就是這段時間才會這樣，等她情緒好了，就又恢復到以前那種恨不得比男人還能幹的樣子了。
想著展昭都有點唏噓，不知道是想讓這樣的日子再長一點，還是再短一點。
但今天慕喬顯然比平時還要樂於修仙，展昭敲了很久的門，都沒聽到裡面有人來開門。展昭下意識以為慕喬不在了，可是他在門口仔細聽了聽動靜，還是能聽到裡面有人呼吸的聲音。
無數不靠譜的猜測在他腦海裡爭先恐後的出現，尤其是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人前幾天還險些被人□□，展昭情急之下一腳踹開了門，「慕喬！」
慕喬茫然的抬頭看他，關了自己一天已經有點不適應光源了。她下意識抬手遮住眼睛，順便也遮住了一瞬間掉下來的眼淚。
她和展昭，似乎還是兩個世界的人。
第235章 分手
展昭看著她慕喬這樣, 皺起了眉：「我聽說你一天都沒出門？這可不行，人悶在屋子裡會生病的。你還不拉開窗簾！」
展昭老媽子附體, 絮絮叨叨的教訓著慕喬，一邊說著還不忘幫她把窗簾給拉開, 順便再給她傳授一些轉換心情的方法。
慕喬覺得自己不能再聽下去了，越聽就越沒辦法狠下心來離開。但是她如果一直在這樣的環境裡, 是真的沒辦法從陰影裡走出來的。
展昭對慕喬的掙扎還一無所知，繼續道：「……回頭我去公孫先生那裡拿些菊花，給你……」
「展昭。」
「嗯？」展昭扭回頭來看她, 「什麼事？」
慕喬深吸了口氣, 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一樣冷靜：「展昭, 我想了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展昭愣了一下，繼而微笑道：「你要是喝不慣菊花茶，金銀花的也可以，可以多加點蜂蜜……」他還是在說一些去火的方法，顯然, 他並不想正面回應慕喬的話。
慕喬無奈。展昭這是在耍無賴嗎？聽到了也當沒聽到。這可跟他南俠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好麼，人設崩了大哥！
她繼續打斷道：「展昭, 我是認真的。」
展昭煩躁的說：「我也是認真的！你最近火氣大, 多喝些去火的東西。飯菜我放到桌子上了, 你冷靜冷靜，我們再談。」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慕喬冷眼看著他, 直到他快要走出門口，才說：「我很冷靜。這是我冷靜了一天才做的結論。展昭，我很亂，我想靜靜。」
展昭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但眼睛還是迅速的聚起了血絲——不是眼淚憋得，是氣的。
他不明白他們兩個明明好好的，怎麼突然慕喬就能說出來這樣誅心的話？分手，這種話是可以隨便說出口的嗎？她對兩人的感情到底有沒有認真的對待過！
但是他也不想口不擇言的說什麼話，給本來就已經很尷尬的氣氛再火上添油。他頭也不回的說：「那你就再冷靜冷靜吧。」
慕喬連忙上前扯住他的衣擺，苦笑道：「我再冷靜，就沒辦法堅持這個決定了。」
展昭的火氣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再也難以抑制，轉身死死的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慕喬皺起了眉。可是她沒有喊疼，她知道，說出那句話之後，她在展昭面前就沒有撒嬌博可憐的資格了。
展昭看出來慕喬的隱忍，不過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鬆手，甚至心裡隱隱有一種扭曲的快意：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要說？一直像以前一樣不好嗎？他可以寵、可以忍、可以包容，但是唯獨不能忍受分開這個選項。
「沒法堅持就不需要堅持。」展昭道，「現在這樣不好麼？」
「好。」慕喬垂眸，不去看展昭的表情，這樣她就不會太過動搖，「可是再好也沒用，有些東西，只有離開我才能真的看清楚。」
開封府的人和她之前遇到的人不一樣，她知道。但在這裡，她會被蒙蔽雙眼，沒辦法真正理智的思考，她甚至會覺得這些人一樣欺軟怕硬貪贓枉法……
她不希望這樣。
「你要去哪？」展昭敏銳的問。
慕喬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會說的。」說了就沒意義了。
面對這樣軟硬不吃的慕喬，展昭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能留下她。繼續糾纏下去，讓展昭也覺得自己的行為難堪，可若是轉身就這麼走了……
以後再也見不到她，自己能接受嗎？他想了想，似乎這才是更可怕的噩夢。
「非走不可嗎？非要分手才行嗎？」展昭啞著嗓子問。
慕喬剛想說什麼，看到展昭的臉時卻猶豫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才把這個人牢牢的綁在自己身邊，自己情敵還那麼多，過五關斬六將才有了現在……她真的捨得嗎？
捨不得的。
可是如果自己跑了，卻留展昭在這裡一個人不上不下的吊著，如果自己一輩子想不通或者突然那個系統抽風又把自己送回現代呢？展昭要抱著這樣虛無縹緲的希望到什麼時候？那不是太殘忍了嗎？
想到這裡，慕喬越發堅定了要和展昭暫時分開的想法。
大不了她解決了事情確定了答案以後再把人追回來，即便是她回來的時候展昭已經有了新人也無所謂，起碼他不會孤單。至於她，早就習慣了，所以也無所謂了。
「人與人之間聚散流沙，誰都可能會走，誰都可能會留下。」慕喬聽見自己冷靜的說，「雖然不想說，但是我們緣分可能到了。或許之後可能還會峰迴路轉，但是現在……展昭，我們就到這裡吧。」
展昭也有他自己的驕傲，不可能無底線的去求一個下定決心要走的人不要離開，能和慕喬說這麼多已經是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嚴了，但慕喬居然還是如此，展昭也沒辦法繼續了。
「你想如何就如何吧。」說完，展昭終於失望，決絕的離開了。
慕喬難受的摸著胸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最後跌坐在地上，腦子像是放空了所有的存貨，只剩下展昭離開的片段一樣，一遍遍重播，直到眼前模糊了也沒有停止。
*
月亮漸漸爬上中天，慕喬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胡亂抹乾淨了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氾濫的眼淚，然後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將自己身上屬於開封府的東西脫下疊好，小心翼翼的，像是軍訓時候疊方塊被一樣，甚至更小心謹慎。
這是她除了小時候那段模糊不清的時光外最快樂的日子，她從原來的笑都不會笑到現在的喜怒哀樂皆如常人，投入的感情不能以道裡計。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會捨得離開呢？
最後，慕喬又寫了一封短信，鄭重的將其封好，放在疊好的皂吏服上，最後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房間，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過頭。
*
開封府的人發現慕喬不見已經是三天之後。畢竟前些天慕喬悶著不出門給了人們太深的印象，見不著她也不會有人問什麼。
這次最先發現慕喬不見的人還是白玉堂，他氣呼呼的跑去拽著展昭的領子：「你把她弄哪去了？」
展昭淡淡的拂開他的手：「她想去哪是她的自由，我管不了。」
眾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聲。
悠于 2017-7-16 16:16
第236章 掐架
展昭和慕喬這一場戀愛, 談的算得上是驚天動地，動不動就拆房, 開封府就沒人不知道的。以前展昭有過無數次的曖昧物件，沒一個有這種待遇。但即使這樣, 大家對這對也是抱有著無限的祝福和羡慕的。
畢竟現在男才女貌配一起的不多了，多看看養養眼也好啊！
越是這麼關注, 他們就覺得越是般配，就連兩人平時沒事的打打鬧鬧也覺得甜齁了。在不知不覺間，這兩人有了第一波CP粉。
當然, 成了CP粉之後,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更加要時刻關注自家愛豆的一舉一動, 慢慢的也就出現了一批唯粉。
平時吃糖吃的歡，一旦兩人鬧點彆扭就是唯粉混戰CP粉看戲的時候。但這次的彆扭實在太大了，居然鬧到了要分手的地步，所有人基本都呆了。
展昭離開以後，食堂整個鬧開了鍋。
喜歡展昭的說肯定是慕喬太作了，小姑娘家繡個花縫個衣服什麼不好, 非要當捕快，每天還和展昭沒大沒小打來打去, 得了, 這麼好的相公鬧沒了。
喜歡慕喬的說肯定是展昭不夠體貼, 人家那麼漂亮，追求者多了去了，你看白玉堂這麼帥的人還替慕喬打抱不平呢, 他不要慕喬有的是人要。
而兩人都喜歡的則捂著胸口黯然神傷。我的媽呀這一對都能分了世間還有愛情嗎？
……
這群人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打著打著房子就塌了。
最後一群人挨個排著搬磚重建食堂，中間還要忍受謝廚子鄙視的眼神，最後還要到公孫策面前認錯，別提多慘了。
白玉堂因為追著展昭跑了，倒是沒有被牽連其中。
「臭貓！你站住！」
兩人的輕功半斤八兩，展昭先走的，白玉堂追了半天，愣是沒追上。眼看著這個距離絲毫沒變，甚至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白玉堂急了，連忙出聲喊道。
展昭不想理他，可是以白玉堂的執著，如果真的不理，那絕對會喊到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已經夠狼狽的了，不需要再多的人來圍觀一下他的無助。所以展昭聽到聲音後還是停下了，回頭看著白玉堂問：「什麼事？」
白玉堂終於有機會了，上前一把抓住展昭的領子，惡狠狠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慕喬？」
展昭木著臉，道：「不如你去問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白玉堂愣了。他還沒見過展昭這樣頹廢，難道真的是慕喬那裡出了問題？
他疑惑著問：「難道是慕喬甩了你？」
展昭沒回答。
不過這顯然已經是默認了。
白玉堂下意識的說：「她終於開眼了嗎？」
展昭：「……」手好癢，好想打人。不過他實在是心力交瘁，連和白玉堂打一架的心情都沒有，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白玉堂連忙把人拉住：「哎別走啊，我亂說的。」說著，他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於是提議道，「怎麼樣，要不要去太白居喝一杯？我請客。」
展昭本來懶得理他，不過回頭想想，有個讓白玉堂破財的機會也很難得，於是點點頭應了。
兩人相攜來到太白居，讓太白居的小二險些閃瞎了眼——京城三大人流帶動者，展昭慕喬白玉堂，這次一下子來了倆，他可以預見今晚的忙碌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小二的好心情，畢竟這兩個人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就看到的。他殷勤的湊上前：「展大人，白大人，來吃飯啊？」
白玉堂對吵雜的環境甚為不滿，而且兩人今天說的話也不適合讓外人聽，於是白玉堂皺著眉問：「沒有清靜一點的桌子嗎？」
小二連忙道：「有有有，樓上雅間清靜的很，二位大人隨小的來。」
白玉堂早就忍不了了，趕緊往上跑。展昭雖然被人圍觀慣了不在意，但是說那些話確實也不適合在這麼公眾的場合，也跟上去了。
雅間是臨窗的，點完菜之後白玉堂還小心地把窗戶關上，之後才坐下：「行了，現在也沒什麼人了，你能說說你和慕喬到底怎麼了嗎？」明明之前鍘美案的時候還好好的，中間雖然吵了一架吧，但複合的方式還很虐狗，讓人十分懷疑他們吵架的目的了。這才過了幾天，怎麼突然就成了分手了，其中一個還鬧失蹤的程度呢？
展昭抹了把臉，滿是疲累：「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如果知道，他怎麼會讓這些事情發生？他一定會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殺在萌芽好麼！
但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白玉堂此時自動上線了情感專家模式，摸著下巴道：「突如其來嗎……女人的心思是比較善變了，我幾個嫂嫂都這樣。不過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慕喬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更何況這件事這麼嚴重，她不會輕率的做決定。你是不是什麼事沒有察覺到？」
展昭有些疑惑的看著白玉堂，十分懷疑他是不是對慕喬又什麼非分之想。其實他很早就想問了，白玉堂從出現開始就和慕喬關係好的過分，對她的關心有時候也感覺很過界，但慕喬對白玉堂的距離卻把握的十分好，根本讓人起不了任何懷疑，所以有懷疑的物件，就只能是白玉堂了。
白玉堂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等著展昭給他說兩人的事，看到展昭的表情慢慢不對，他就覺得這人是亂想了，最後等對方直截了當的問出來，白玉堂毫不猶豫就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開玩笑，我就是看上你我都不會看上她好嗎？」白玉堂的語氣簡直嫌棄到了極點，「那丫頭除了一張臉能看，還有什麼能幹的？娶回家當祖宗擺著嗎？還要擔心她時不時會跳起來和我打一架，我可沒你那麼好的脾氣。」
展昭沒忍住笑出聲來。雖然白玉堂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嫌棄，但以白玉堂的性格，若非真的對這份感情胸懷坦蕩心無芥蒂，他是不會這麼說的。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對白玉堂有什麼防備，索性將之前慕喬開始不正常的所有事情都說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開解
話其實也沒多少，畢竟事情發生到現在也沒過了幾天。等到上酒菜的時候，展昭基本已經說完了。
白玉堂把人揮下去，親自給展昭倒了杯酒。
展昭被客氣的莫名其妙。以白玉堂的脾氣，即便自己再落魄，他也不應該給自己倒酒吧？展昭低頭看了看酒杯裡清澈透明的液體，心裡有點狐疑。
最後他直截了當的問道：「白兄……這麼客氣？」
白玉堂道：「別誤會，我只是給你的智商做個哀悼。」
展昭：「……什麼意思？」
白玉堂嗤笑：「你不想想，慕喬一向身強體健，打起來你都要甘拜下風，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頭疼？」
展昭一愣。在慕喬和他打分手牌之後，他一直在糾結為什麼慕喬會這麼決絕，兩人之間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他忘了，這個世界上不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很多都不是因為彼此之間有什麼事情發生，而是外部環境讓彼此分開的不在少數。
愛情固然是重要的，但很多時候，愛情並不足以支撐你走完全程，外部環境影響更大。
展昭啞著嗓子問：「那她為什麼會分開？」
白玉堂白眼一翻：「這是你們倆的事情，我怎麼知道？」
展昭：「……」聽他說的那麼頭頭是道，還是以為他知道什麼內情呢。在展昭眼中的白玉堂突然萎了。
白玉堂看到展昭的眼神一變就氣的擼袖子了：「哎你什麼意思啊！」
展昭連忙道：「沒什麼，你繼續說。」
白玉堂狐疑的看著展昭，後者一臉正義凜然，沒有絲毫心虛的模樣，他這才收回視線，繼續道：「這事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當局者，聽完之後自然是憤怒無比，但我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卻覺得，慕喬應當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展昭茫然的看著他。
白玉堂歎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她最後的時候說，『或許之後還有峰迴路轉』，你還記得麼？」
展昭點點頭：「或許她是不想讓我太難過。」
白玉堂搖頭：「我卻覺得，她是給自己留後路。慕喬這人你比我清楚，如果真的要斷，她會斷的留有餘地嗎？」
展昭果斷搖頭。肯定不會，如果慕喬要和一個人斷聯繫，那一定斷的乾脆俐落，不會給人任何有希望的錯覺。可現在回想起來，慕喬說的那番話，處處有餘情，處處留漏洞，說得不好聽些，還有些欲擒故縱。
他當時真是耳朵聾了才沒聽出來！
「這代表了什麼？」展昭猛地抬頭，看著白玉堂，目光灼灼的問。
白玉堂聳肩：「我猜，她可能是有件事，只能自己去做，但是吉凶不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怕拖累你，所以才有這麼一出吧。不過她估計也怕自己回來的時候你真的不理她，所以才留了這麼個狗洞等著回來鑽？」
展昭整個人往後一靠：「有什麼事不能直接和我商量嗎？」
白玉堂嗤笑一聲：「說的你上次解決你未婚妻的時候和她商量了一樣。」
展昭：「……」他說的很有道理，居然讓他無話可說。
「那她到底是有什麼事，要費這麼大力氣？」展昭疑惑的問。
白玉堂：「……我怎麼知道！」
展昭：「……」那你還說的這麼頭頭是道？
他突然心有點累，不知道相不相信白玉堂的好。
白玉堂拍了拍他的肩：「別想太多了，知道她不是出自本意要和你分的，多少也舒服點吧。」
展昭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我更擔心了。」
白玉堂懵了：「為什麼？」
展昭道：「不知道她出什麼事，難道還不值得擔心嗎？萬一是……」他說著說著閉了嘴。
現在這個時代，講究的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向，正經說話的藝術幾乎全忘了個乾淨。這也就導致江湖太亂了，血海深仇一波一波的，多的是人生活在水深火熱，為了復仇，這些人做出來什麼事都不奇怪，與身邊的人因為報仇而生離死別的更是不在少數。如果慕喬也走上了這樣的路，那會是什麼結果，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身懷仇恨的人已經是十分悲慘了，還要懷著一種「不成功則成仁」去復仇的更是令人唏噓不已。
白玉堂讓他這麼一說，也有些擔憂。身為江湖人士，對這種人他們都見過不少。不過現在展昭已經擔心成這樣了，他再這麼說，展昭就更走不出來了。於是白玉堂想了想，道：「想開點，以她的水準，只要不是去皇宮大內殺人，什麼仇報不成啊！」
展昭：「……」今天白玉堂的金句有點多，居然讓他什麼話都說不上來。
「不過……」白玉堂突然表情嚴肅了起來，「如果之後慕喬解決完了事情，你還會原諒她嗎？」
展昭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白玉堂笑了笑，眼睛都沒彎，道：「你別跟我說，慕喬搞這麼一出，又是分手又是失蹤的，你不怪她。」
怪她嗎？展昭有些茫然的想。應該是怪的吧，她沒有考慮自己的感受，擅自說了分手，現在又跑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原本以為她只是一時的不能面對，現在和白玉堂一番話後，自己又要擔憂她是不是真的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凡此種種，有哪些是可以平心靜氣輕拿輕放的？
可自己實在是沒出息的喜歡她。
展昭從沒想過有個人可以在自己生命裡占這樣沉重的分量，這幾天以來，他腦子裡除了慕喬之外幾乎再無其他的事務。他一直在想她好不好，有沒有受人欺負，外面的東西吃得慣沒有，天氣變暖了有沒有減幾件衣服……
可是他們沒有關係了，她走到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他連最基本的關心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展昭守著那點可憐兮兮的自尊不想去關心慕喬的下落，但是他又比誰都清楚自己已經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了。
可是他們分手了。
這時候所有抑制不住的渴慕都成了難以言說的怨恨，恨她狠心，恨她離開，恨她毫無消息……
要原諒嗎？
展昭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第237章 沒走？
氣氛因為展昭的一句「我不知道」又凝固了起來。
白玉堂其實和慕喬的關係會比較要好, 否則也不會在這種兩口子吵架鬧彆扭的時候不怕沾著一身腥跳出來指責展昭，要知道他在開封府可沒站穩腳跟呢, 眾目睽睽之下懟展昭，說不定就會被喜歡展昭的人給懟上, 所以在這檔事上，白玉堂還是站在慕喬這邊的, 覺得如果是自己應該會原諒她。
不過這種事說破天也只是兩個人的事，白玉堂已經多管了閒事了，再說什麼就太過界了, 原不原諒是展昭的事, 畢竟錯在慕喬, 他不原諒，別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白玉堂尷尬了一會兒，就自己找到了排遣方式。
——一桌子菜都沒動呢，再不吃都涼了，浪費糧食啊！
所以等展昭發呆完回神的時候，整桌菜已經席捲大半了。
展昭：「……」
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白玉堂和慕喬關係那麼好了, 說不定就是吃的上面有共鳴。
白玉堂看他回神，優雅的擦了擦嘴, 道：「其實你做什麼決定都和我無關, 你們和好了我還會多出一份份子錢。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的。」
展昭抬頭, 很認真的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一字一句道：「不管做什麼決定，先問問你的心。有時候人們一時賭氣是痛快了，但是事後卻後悔莫及, 比如我之前沒腦子的針對開封府，讓人利用了也不自知。但你這事關乎終身，衝動了小心抱憾終身。」
展昭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我會的。……多謝。」
白玉堂瀟灑的一笑，擺擺手：「得了，你也別謝我，五爺我也不是為了你來說的。」
展昭點頭：「我知道，你是為了慕喬。不過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你說得對，當局者迷，沒有你這麼說，我恐怕很久以後，或者錯過之後才能看得出來。」
白玉堂「嘖」了一聲。他做慣了壞人，和展昭對著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他突然感謝自己，倒讓白玉堂不習慣了。
所以他很快起身拍了拍屁股：「五爺吃飽了，你繼續吧，我先回去了。」
展昭一愣：「不是你說要喝一杯？」
白玉堂撇了撇嘴：「爺突然不想喝了怎麼的？記得結帳啊！就當是爺給你這場開導的費用了。嘖，五爺苦口婆心半天就賺了一頓飯，虧死了。」說完白玉堂就走了，還真給展昭留了這一大攤子。
展昭無奈的苦笑。
太白居可是開封府人均消費最高的酒樓，而且白玉堂大手大腳慣了，上來點了一通全是太白居最貴的菜，匆匆而來還以為是白玉堂要請客，他也沒說什麼，結果手頭錢沒帶夠，還要留下付帳，展昭有點尷尬……
怎麼感覺自己要吃霸王餐了呢？
懷著這樣的心情，展昭先趁著菜還沒徹底涼透，給自己墊了個肚子。
局勢已定，不如自己先吃飽了再說。
等他吃完，小二正好敲門進來問還需不需要加菜。
展昭心中別提多尷尬了，但表面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問：「不必了，結帳吧，多少錢？」
小二連忙擺手道：「不要錢不要錢！」
展昭對此習以為常。開封府眾人在京城百姓心裡地位及高，出去買什麼東西總是不要錢，但是商家可以這樣，他們卻不能拿得心安理得額，所以眾人開始都沒法自己去買東西了。後來商家們知道了這點，也就不再勉強，該收多少就收多少，不過贈品卻多的讓人眼花繚亂。
但以普通皂吏的薪俸，基本上是與這太白居無緣的，所以這邊的人給他免單，展昭一點也不意外。
他很有耐心的道：「不付錢怎麼行？這不成了強盜惡霸了嗎？」
小二也是知道開封府的習慣的，所以知道自己這句話給展昭造成了怎樣的誤會，連忙說：「展大人誤會了，小的並不是讓大人吃白食，大人這頓飯，已經有人付錢了。」
展昭有些驚訝：「哦？白玉堂居然這麼好麼？」人都已經走了，居然還給他留了飯錢？這事擱別人身上他信，擱白玉堂身上……
咳，他怎麼就不相信呢？
小二搖頭：「不是白大人，是慕大人。」
展昭一臉「果然如此」的點頭：「我就說，白玉堂肯定不會這麼思慮周到，慕喬倒是……」他的聲音突然卡住，過了一會兒才嗓音發緊的問，「你是說……慕喬嗎？」
小二理所當然的說：「那肯定啊，還有別的慕姑娘嗎？」
慕這個姓相當少見，展昭在京城這麼多年，也只見過慕喬這一個，所以這個慕姑娘肯定是她沒跑了！
展昭沒有抑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一把摁住小二的肩：「她去哪了？」
小二喜得差點往後一仰。
展，展大人！居然和他離得這麼近！他一個月不要洗臉了！
不過展昭現在的表情實在太過嚇人，小二喜了沒多久就開始哆嗦：「她，她……」
展昭也察覺到自己似乎太過激動，深呼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表情緩和一些，甚至還努力擠出了一個看上去有點僵硬的笑容：「你別怕，我就是問問，慕喬去哪了？」
小二也緩了下來，想了想道：「似乎是往南城門的方向去了。慕姑娘腳步太快，我眼一花就沒了。」
展昭想想也是，慕喬的輕功比自己還好，要真的想隱藏行蹤，店小二這種普通人肯定看不到。不過他也已經給了自己一個方向了。
「出城了嗎……」展昭喃喃道，一邊鬆開了小二。
小二說不得還有點遺憾，眼睛一直盯著展昭，直到他也翻窗戶離開，看方向，是去了城外。
他突然想起來，京城中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言，說慕姑娘和展大人早就在一起了，原先他還不怎麼信，畢竟兩人平時都是巡街的，但一人巡的是城東，一人巡的是城西，導致顏控的京城百姓想要一睹兩人的絕世風采，都不得不城東城西兩頭跑，一年多下來，導致京城人原本不怎麼樣的體質，提升了老大一截。
但現在看來，一個人專門跑來給另一個付帳還不讓他知道，另一個聽聞是誰付錢的消息緊張的立刻就去追……說不定真的有戲啊！
第238章 找不到了
展昭追出城後又不知道跑了多遠, 始終沒有看到慕喬的影子。眼看四周已經黑到看不到人，展昭也放棄了繼續追下去的打算。
從一開始他們兩人的關係就是慕喬站在主導, 要開始還是結束自己似乎始終沒有主動權，就連現在他發起的一場追擊都讓他覺得, 慕喬是站在他背後看著他追的。
這個認知讓展昭感到無比挫敗。
但很快他轉念又想起了慕喬離開的日子——是三天前。那麼早她就說要離開開封府，離開京城, 離開他，以她的腳程，三天的時間足以讓她跑到展昭根本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為什麼他今天面臨無錢付帳的窘境, 她突然又冒出來了？
只有一個答案, 她根本從頭到尾沒有離開。
那麼，慕喬為什麼又要搞這麼一出，自己不累嗎？展昭不覺得。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她也不想離開。
原本就已經軟了的心此時更是軟的一塌糊塗，只要慕喬這時候回來，展昭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忍心再怪對方什麼。
「我會等你的！」展昭突然道。他的聲音並不大，散入風裡, 不一定有人能聽到。但是展昭似乎不以為意，繼續道, 「我會等你的。有什麼事, 你回來我們可以慢慢說。」不管有多少賬, 都可以等人回來之後再說，現在說的再多又有什麼意義，他就是把慕喬批評的開了花, 對方也聽不到隻字片語……
說完這些後，展昭又在原地站了站，確定了不會有人過來，才落寞的離開。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之後不久，樹林裡就走出來一個纖細的人影，仔細看去，不是慕喬又是誰？
三天前她從開封府離開之後，頓時覺得天大地大無以為家。
她是想找個地方去想想清楚，可是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僅僅來了一年多，圍著開封府轉圈就沒跑遠過，現在突然要再找一個地方，慕喬著實有些無所適從。
而且，她也真的害怕自己這次走了就和展昭再也沒有可能性。當時怨氣上頭無法自控，後面就成了破釜沉舟不得不為。
猶豫糾結到最後，慕喬就蹲在角落裡，跟了展昭三天。他的失魂落魄她看在眼裡，她的擔憂無奈他卻不知道。
不過現在，有了展昭那句話，慕喬可以放下心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要去哪裡真正的想通，解決這件事呢……
慕喬突然想起一個人，眼睛一亮，吹著口哨，喚來了一匹綠螭驄——沒辦法，作為一個窮人，她是沒錢買裡飛沙的，即使自己抓到了也要買了換錢。至於打本成就給的那個裡飛沙同模……她根本沒多少時間玩遊戲，平時基本都在努力的工作養自己，上去當個PVX看看風景偶爾刷個日常還行，多了就拉倒了。
看著自家的馬跑過來，慕喬搖搖頭，將腦子裡冒出來的回顧在穿越之前的生活的內容甩出去，上馬一聲輕叱：「駕！」
*
展昭回去之後便恢復了正常，但這個正常誰都知道其實是展昭自己憋出來的。
他一切的表現都和慕喬沒有出現過之前一模一樣，仿佛生命中從來沒有這個人出現過一樣。但是他和慕喬糾葛那麼深，又怎麼可能當成從沒出現過？不過是展昭自欺欺人罷了。
展昭如此，包拯和公孫策急得不行，包大人的臉更黑了，公孫先生頭髮一把一把的掉。
這對真的是在一起了也讓人糾結，不在一起也讓人糾結。
最後還是白玉堂一句話解決了兩人的窘境：「展昭根本沒他表現的那麼淡定。」
公孫策好奇的問：「怎麼說？」
白玉堂一臉不屑：「他托我打聽慕喬的消息。」
不知道該說這個丐幫弟子隱藏功夫好還是什麼，展昭也算江湖人脈廣的，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拜託自己的江湖朋友各處尋找慕喬的消息，但可想而知，一無所獲。
迫不得已之下，展昭求上了白玉堂。陷空島不光是單純的武林人士，他們還兼職做生意，一不留神就做大了，大江南北幾乎都有他們的分號，比起江湖人來說，他們更深入平民百姓的生活某種程度上，他們的消息來路更廣闊的——畢竟武林人士再多，也多不過普通人。
白玉堂當然沒有那麼乖，你讓他幫忙他就幫忙，展昭可是和白玉堂磨了好久，許下了種種條件，才得到了白玉堂的出手。當然，展昭不知道的是，早在知道慕喬失蹤的第一天白玉堂就派人去查了。
公孫策瞭解了點了點頭：「那你查到什麼了嗎？」
白玉堂一臉茫然的說：「就是沒查到，我才奇怪……」
以陷空島的實力，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即便查不到人現在在哪裡落腳，在哪出現過總該有個消息。可令人奇怪的是，現在慕喬就像直接從開封府人間蒸發了一般，連足跡都不曾有，又怎麼能找到她最終滯留的地方呢？
公孫策有些驚訝于白玉堂也找不到任何消息，因為他也曾經以官方路子找過慕喬的下落，同樣沒有任何消息。
那麼這人到底是到哪裡去了呢？
*
慕喬一連又打了十七八個噴嚏。
丁月華捏了個葡萄扔進嘴裡：「最近你怎麼總打噴嚏？」
慕喬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緊接著又打了一個。
丁月華道：「雖說常言道『一想二罵三感冒』，可以你這個頻率……哪個都對不上號啊。是不是開封府的人想你了？」
慕喬聞言垂眸，長長的睫毛在日光的照射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現在眼底流轉著什麼樣的情緒，半晌才道：「有可能吧。」
丁月華覺得她應該是不想再提，連忙轉移了話題：「我還一直沒問過你，你怎麼突然跑我家來了？」要知道她可從沒想過慕喬回來找她！
幾日前，丁月華照例起床晨練。他們這些習武之人作息規律都極好，每日一早一晚的鍛煉必不可少。但是她開門差點就被靠在房門口閉眼睡覺的人給嚇回去，下意識出手，直接把人給推翻了不說，那人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和死了似的。
自己一推就把人推死了？什麼時候自己的武功那麼高了！丁月華又被嚇了一跳。
第239章 病癒
雖然只推了一下人, 但那人倒在地上不起來的動作讓丁月華心裡瞬間從低位被害者變成了站在高位的人，膽子也大了起來, 湊近了去看那人的臉，結果讓她吃了一驚。
「慕喬？」
丁月華怎麼也沒想到, 大清早的在自己房間門口睡覺的居然是之前她頗為心水的絕世美人慕喬。幾個月前從陷空島和慕喬告別離開，丁月華還心中甚為惆悵來著。
官府中人和江湖人士一般來說是水火不容的, 前者嫌棄後者「俠以武犯禁」，太能惹事不好管理；後者嫌棄前者管得太多手太長，不能讓他們自由自在的行俠仗義。久而久之, 雙方便互相看不順眼, 像展昭、包拯這種兩邊都能討得了好的人十分之少, 至少丁月華不覺得自己是，所以她覺得自己和慕喬這麼一分別之後，再次見面約莫是遙遙無期了。
可現在對方居然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還一臉疲憊，活像被蹂……咳咳咳，活像好幾天沒睡一樣, 難道自己突然轉運，機會來了？
丁月華十分高興的拍拍慕喬的臉, 想把她給叫起來, 問問對方怎麼突然跑來自己家了, 難道是想通了要甩了展昭和自己好，卻被對方臉上的溫度給嚇了一跳。
好燙啊！
丁月華心疼的把慕喬給抱起來，順便好好詛咒了展昭一下。
這麼漂亮的美人不懂得珍惜, 讓她發著燒到處亂跑，展昭這個護花使者實在是當的太不負責任了！
丁月華內心的使命感熊熊燃燒，立刻將慕喬放回了自己床上——習武之人強身健體，即便是姑娘家身上的肉也是相當緊實，看著瘦但體重一般都不會太低，可慕喬確實真的輕如鴻毛一般，讓丁月華越發討厭展昭和開封府了。
這麼漂亮的美人都不說讓人家好好吃飯，開封府怎麼這麼摳啊！
*
慕喬這一燒，沉沉昏迷了四天四夜，丁月華一直擔心人會不會燒傻了。
期間丁兆蘭丁兆蕙兩兄弟是主張和開封府通個氣，把慕喬的消息帶回去。說不定慕喬是要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中間有突發情況，所以才落在他們家門口——相比丁月華的腦洞，丁家兄弟的顯然更正派一些。
但這個提議遭到了丁月華的強烈反對。
她現在還不知道慕喬是怎麼離開開封府的呢，怎麼能貿貿然把她的消息傳過去呢？身為一個女人，丁月華還是有著自己獨特的第六感以及同女性特有的通感的，她雖然不清楚慕喬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家，但是她明白，若是慕喬在這世上但凡還有一個去處，慕喬都不會選擇這裡。那現在再把慕喬的消息穿給開封府，到底是把人送回了溫暖的地方，還是違背了她的意願誰知道呢？
更別提，丁月華也有著自己的私心——慕喬在這兒多留一天，她就能多欣賞一天的美人兒，這種好事傻子才不幹呢！
於是，在自己妹妹的軟磨硬泡之下，丁家兄弟不得不隱瞞了慕喬的存在，還想出手把慕喬這幾天在外的行蹤都遮掩一下。
不過令他們意外的是，慕喬的行蹤十分乾淨，乾淨到即使以丁家的勢力去查，都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難道這人是一路輕功跑過來的不成？那也太誇張了。且不說輕功趕路消耗內力之巨，饒是武林中的老前輩也沒幾個趕這麼玩的，又不是閑的蛋疼……
當然，他不知道慕喬就是個這麼閑的蛋疼的人，何況她的輕功消耗的不是內力，而是氣力值，沒了蹲樹上打個坐回滿的也很快，所以她還真是那麼一路從開封府大輕功到了的丁家，沒人看到她也很正常。
第四天晚上，慕喬終於在丁月華給她喂藥的時候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丁月華高興的不行。
慕喬剛剛醒來，還是蒙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在哪裡，原本水汽朦朧的雙眼很快變得清明起來。她身子因為高燒還軟著，不過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沖丁月華道：「多謝照料。」
丁月華瞬間有丟丟小小的失望。她看很多話本裡面有寫著，主角高燒之後記憶喪失，對救他的人一見鍾情以身相許什麼的片段。慕喬燒的時候她還幻想過，慕喬會不會直接燒的失憶了，結果現在看來，是她多想了。
可是到底人沒事才是最重要的，丁月華很快也調整過來，端著藥道：「沒事沒事，別放在心上。倒是你先把藥喝了？」
慕喬看了眼她手裡的藥碗，裡面的藥汁濃黑無比，散發著一種古怪的味道，不必喝就知道能苦死人。
若是在開封府生了這場病……慕喬神思難免有些恍惚的想著，不過也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清醒過來，將丁月華手中的藥碗接過，沒有絲毫猶豫的全數灌下，任由苦澀的感覺在口中蔓延，刺激一下因為生病而昏昏欲沉的大腦。
「呀！」丁月華倒讓她給嚇了一跳，「你不怕苦啊？好厲害，每次我喝藥都可怕苦了。」
慕喬淡淡一笑，沒說什麼。
經歷過更可怕的事情，區區一碗藥，倒真的不算什麼了。
*
雖然還有很多想問的，但慕喬大病初醒，實在不適合問話，所以丁家人讓她喝過藥後再睡一會兒，等徹底好了再問。
這一養病就又是三五天。
慕喬病好之後，丁月華是實在沒有阻止哥哥見她的理由了，這才把人放了進去。
對於丁家兄弟的到訪，慕喬並沒有感到意外，相反，對方能沉的住氣這麼久才來找她，才是讓慕喬意外的地方。
「不問自來，給幾位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叨擾了。」
「哪裡哪裡……」雖然真的挺麻煩，但人家已經這麼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麼？更別說慕喬現在臉色白的還和紙一樣，丁兆蘭是實在沒法計較，連忙擺手客氣了回去。
「不知道慕姑娘怎麼突然到訪我丁府？」丁兆蕙等他們倆客氣完了後問。
慕喬垂眸，語氣平淡：「有些事情罷了。」
丁兆蕙好奇心更甚了，問：「什麼事開封府都解決不了嗎？」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第240章 報仇？
丁兆蕙說完, 丁兆蘭立刻踩了他一腳。
他們只是好奇慕喬為什麼來，是不是和開封府鬧掰了。他們和慕喬素未蒙面, 也就是和展昭有點交情，或者從自己妹妹口裡聽過這個顏色過人的女捕快。但這些並不代表他們可以為了慕喬和開封府對上, 所以兩人在來之前曾經商量過如何套慕喬的話，不過現在看來也不必套了, 都說了這種話，慕喬怎麼還會搭理他們？
雖說慕喬不搭理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但是這兩天, 看他們小妹對慕喬的上心程度……他們以後是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想到這裡, 丁兆蘭又狠狠在丁兆蕙腳上踩了一下, 順便磨了磨，疼的丁兆蕙臉都變形了。
……大哥，這也太狠了吧？
丁兆蘭懶得理他，和慕喬解釋道：「慕姑娘別見怪，我二弟不會說話，他是想問慕姑娘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難處？開封府若是解決不了, 我丁家也願幫個忙。」
慕喬不說是長了一副玲瓏心腸，在那十幾年的孤苦無依中也是懂得了人情冷暖、看人臉色的, 丁兆蘭的話雖然比丁兆蕙的婉轉了很多, 但是意思大致是不變的。
——開封府都解決不了的事, 他們就能解決了嗎？開玩笑呢。
慕喬相信這二人為了好友是可以兩肋插刀赴湯蹈火的，可自己對他們來說是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又憑什麼站出來給自己擋災呢？
所以出乎丁氏兄弟意料之外的, 慕喬並沒有生氣，甚至還很平靜的說：「兩位誤會了，我並沒有什麼麻煩。」
「那……」
慕喬微微垂眸，硬是憋出了幾分嬌羞之色：「我與展昭鬧了彆扭，不想理他，便跑了。」
聞言，丁氏兄弟松了口氣。不是作奸犯科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只是情侶之間鬧鬧彆扭，那算是情趣，別人也不會說什麼。何況他們和展昭相識的時候，就知道他媳婦和他鬧彆扭跑去陷空島了，那時候丁兆蘭還借了匹馬給展昭呢。
倒是丁月華不那麼高興：「他有你這麼漂亮的媳婦，怎麼還惹你生氣啊？」
聞言，屋內所有的人，包括慕喬，忍不住都笑了。
在這個顏控小姑娘的眼裡，美顏即正義。長得好看做什麼都是可以原諒的！
慕喬搖搖頭：「你最好還是別碰上什麼壞人，萬一壞人長了張漂亮的臉，還不定把你拐到哪裡去呢。」
丁兆蘭丁兆蕙仿佛看到了知己一樣，紛紛開始吐槽從小到大丁月華因為「顏控」鬧出的笑料，氣的丁月華差點當場抽刀弑兄。
不過慕喬也安穩的在丁家待了下來。丁家兄弟雖然很樂意當個紅娘，但小倆口，說不準還拿吵架當情趣，他們中間橫插一腳看似好意，說不定日後還要被埋怨。更何況，之前他們和展昭是有希望結成姻親的，都是這姑娘突然冒出來才告吹，看他們倆鬧彆扭，丁家兄弟表示喜聞樂見。
*
又過了一遍自己是怎麼在雞飛狗跳的環境下得到了丁家的庇護，慕喬繼續提醒自己要繼續忍耐一下丁月華的花癡……
別再看了，臉都給你看掉一層皮了！
不過對於丁月華的問題，慕喬倒是好好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回答。
畢竟丁月華既不是她這樣的被害者，不會有什麼憤世嫉俗的看法，也不是展昭那樣的公門中人，會下意識給官府辯護，相對來說，她的看法應當是最中立的……吧？
猶豫了片刻，慕喬還是加工了一下，把事實變得容易讓這個時代的人理解接受，和丁月華和盤托出了。
丁月華沒想到慕喬會有這樣的經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在慕喬沉默的注視中，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這麼漂亮，令堂應該，也很美。」
慕喬：「……」她為什麼要把希望寄託在丁月華身上？腦子被門擠了嗎？
丁月華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撓撓頭嬌憨的笑了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才好。」
慕喬聞言淡淡一笑，道：「事發多年，我都已經忘卻十幾年了。如果不是前些日子突然受到了刺激，或許我會就這麼忘記一輩子也說不定。」
丁月華伸手把她的嘴給拉平：「不想笑就不要笑嘛，看的好難受。」
慕喬一臉莫名的看著她。
「我雖然沒你那麼慘吧，也是父母雙亡的。」丁月華托著腮道，「不過我的父母是被仇家尋仇，那時候我還在繈褓裡，沒什麼記憶。我兩個兄長是叔父家的，看我父母雙亡怪慘的，就把我帶回來收養。後來兩個兄長習武有成，在江湖上創下了名號，我也長大了，他們就把我的身世告訴我，問我要不要報仇。」
慕喬心思一動，問：「那你的答案呢？」
丁月華笑了：「我問了兄長一個問題。」
慕喬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
沒能再撬慕喬說句話出來，丁月華有點失望。這些日子慕喬就和啞巴似的，很少說話，今天不知道她怎麼了才突然說了這麼多話，所以丁月華感到異常稀奇。不過她不說什麼倒也沒關係，剛才那麼多已經夠本了。
丁月華繼續道：「我問兄長，那些人現在怎麼樣了。兄長說，那些人這些年老死的老死，意外的意外，被尋仇的被尋仇……居然零零落落的都已經死絕了。不過他們大多還有後人在，我如果想報仇，他們可以幫我。」
慕喬點點頭：「我想你沒有報仇。」
丁月華狡黠一笑，沖著慕喬俏皮的眨了下眼睛：「誰說我沒有報仇？我親自去他們家把牌位偷了出來，在他們墳前拿鞭子全都鞭碎了。雖然不是血肉之軀，但是也算為我爹娘報了仇吧。至於他們的家人……」
丁月華歎了口氣，「雖說父債子償，但是要認真說起來，有幾個犯了錯的人的兒女能夠左右他們的父輩呢？」
慕喬無言以對。
「所以啊，我寧願放過他們，也放過我自己。」丁月華笑嘻嘻的，「有句話雖然很老套了，但是我覺得很有道理啊。冤冤相報何時了。若不報仇我是真的不孝，可我的仇現在已經報了，仇人都死了，難道我非要他們家所有的人都死光光了才叫報仇？」
悠于 2017-7-16 16:16
第241章 善惡有報
慕喬聽完丁月華的話, 心中竟然有種震動之感。
說真的，她和丁月華相處也有幾天了, 期間丁月華一直是那種歡樂不已的感覺，似乎她除了被兄長逼婚之外就沒有什麼煩心的事了。可現在看來, 她並不是沒有，她也有血海深仇, 但她放下的，遠比自己要果決的多。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點的。慕喬敬佩的看著丁月華，道：「丁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 慕喬自愧弗如。」
丁月華擺了擺手：「嗨, 說什麼呢, 我就是心大，和智慧什麼的，根本扯不上邊。你快別寒磣我了。」
慕喬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不管怎麼說，你誇我我還是很開心的。」丁月華美滋滋的說。
慕喬：「……」這姑娘真樂觀啊。
丁月華看她沉默不語，倒也猜出了幾分慕喬的意思, 嘿嘿笑道：「你是在心裡誇我樂觀吧？」
慕喬：「……」
丁月華拍拍她：「大家都這麼說。有些說的好聽的是說我樂觀，不好聽的就是缺心眼。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本姑娘有兄長疼著自己也爭氣, 不比他們整日陰暗的揣測別人過得不好的人要強得多嗎？」說著, 丁月華想了想，「而且我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多了去了，我還不稀得嫁人呢。現在我年紀還小沒什麼人會嘴碎, 以後說不定怎麼戳我脊樑骨呢，我要都計較，那不累死了。」
慕喬道：「你這樣挺好的，多少人求著都求不來的性格。」
丁月華得意的說：「那是。不過……」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慕喬，「你的仇人最後怎麼樣了？」
慕喬想了想，道：「都死了吧？」
丁月華皺了皺眉：「吧？你自己也不確定嗎？」
慕喬搖搖頭：「應該有□□分的把握，畢竟我當時失憶了。」
丁月華點點頭：「也是，你都記不得了，肯定不會關注這些。」
慕喬看她信了，也就不再多說。
其實事情沒她說的那麼簡單。穿越之前她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這些事在她記憶裡太深刻了，即便她不知道為什麼，也會去關注那些仇人的資訊。
那個高官終於還是沒能得到遊仙枕，他的對頭上位，把他給弄死了。而那個禽獸律師後來終於踢到了鐵板，想借著打官司的事強迫一個女生，結果沒想到這女生竟然是一個達官顯貴被拐賣的女兒，當時正好找了回來，得知此事直接把這律師告了，沒幾天律師就鋃鐺入獄，再沒出來了，說不定是被那家人找人在監獄裡收拾了。
當時她看到新聞的時候還感慨了一句惡有惡報，但實際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關注這兩個人，此時再回想，除了感慨一句冥冥中自有定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抵「蒼天有眼」這句話是真的，否則怎麼解釋那些人被一個一個拉下馬，她也穿越到了這麼一個能找到幸福的地方呢？
但想到穿越這件事，慕喬的眼睛又暗了一下。
身上綁著個系統，雖然很多時候非常便利，但更多的卻是受制於人的無奈。她感覺自己頭頂上時時刻刻都有一把刀懸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掉下來，砍她個滿頭血。
丁月華不知道慕喬更深的秘密，還當她是為了自己家人而傷心，連忙安慰道：「其實你也別難過了，至少你的仇人都死了呀。你家人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會怪你的，你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說到最後，丁月華自己都心虛了。
她後來也打聽過慕喬的消息，如果說慕喬是手無縛雞之力……那天下就沒有能殺雞的人了。
慕喬聞言沉默的拍了拍丁月華，最後憋出來一句：「多謝。不過這些事，我覺得還是我自己想比較容易想的透徹。」
丁月華想想也是，自己能說的也都說了，留在這裡只會讓慕喬心煩意亂。於是丁月華依依不捨的告別了慕喬，決定找個她看不到的角落再來盯著。
慕喬看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不免有些想到了穿越前那些喜歡明星的粉絲。丁月華如果穿越到現代也不錯，都可以當個職業粉絲了。
*
慕喬就此在丁家安頓了下來，獨自住在一個小院，平日哪也不去，安靜的絲毫沒有存在感，久而久之，除了每天過來隔空舔臉的丁月華外，就連丁兆蘭丁兆蕙都忘了她的存在了。
直到幾個月後，京城傳來一個消息，才讓丁家人又想起來，他們家裡還住著一個開封府的人。
未免衝突，丁兆蘭並沒有直接找慕喬談話，反而是先把自己妹妹叫了來。
「月華啊。」丁兆蘭裝作是無事談心的樣子，開口試探道：「最近慕姑娘在我們府中住的可還習慣？」
丁月華沒多想，覺得大概是自家哥哥關心客人，並沒有防備，直接道：「應該還習慣吧？我看她沒什麼不舒服的。大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說到後面，她突然覺出了幾分不對的味道，立刻警覺起來。
丁兆蘭摸摸臉皮：「我就是想問問，她心結解開了沒？是不是還和展兄弟置氣呢。」
丁月華眯著眼看他：「大哥……你不會是嫌棄慕喬在咱們府中浪費糧食吧？」
丁兆蘭瞪了丁月華一眼：「你說的什麼話！你大哥我是這樣的人嗎？」
丁月華撇了撇嘴：「不好說，慕喬在咱們家住了幾個月了，除了那次你去打聽人家為什麼來，你關心過人家嘛？」
丁兆蘭輕咳一聲：「這個……」
一旁的丁兆蕙幽幽的說：「她男人醋勁很大，我們是不希望日後他倆有什麼誤會。」
丁月華不信：「藉口！」
兄弟倆對視一眼，笑容裡都帶了幾分自嘲。這還真不是什麼藉口，不過也沒那麼簡單就是了。他們可不像自家小妹那麼沒心眼，他們可都還記得，當時丁家和展家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親了，就是突然冒出來個慕喬，讓展昭一心退婚。後來雖然兩人都不樂意，此事告吹，可丁家倆兄弟還是記著慕喬這筆賬的，現在收留她已經是好心了，哪還會管那麼多。
丁月華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有這個話，此時看哥哥不承認，氣呼呼的也不想說話。
兄妹三人氣氛有點僵。
第242章 開封來信
最後還是看似最大大咧咧的丁兆蕙開口了：「我說月華, 你怎麼盡向著外人啊，那姑娘可是展昭的媳婦, 不能嫁給你啊。」
當然，他這話裡面九成九是在調侃的。他們一心要為丁月華找個好人家嫁了, 怎麼可能讓她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丁月華雖然很想贊成一下，但她知道丁兆蕙不是真有那個意思, 也沒說什麼，只是哼了哼，沒說什麼。
丁兆蘭見狀歎了口氣, 明白今天如果不是實話實說, 丁月華是不會和他們說實話的。他道：「日前, 哥哥收到一封信。」
丁月華雖然沒說什麼，但表情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好奇。丁兆蘭見狀將信拿了出來，抖開讓丁月華自己看。
丁月華也沒有客氣，拿過來迅速的掃了一遍。
信是開封府來的，不過從用筆的力度和筆跡來看，一眼就知道寫信之人不是展昭。那字體風骨清瘦, 帶著一種飄然出塵之氣，卻又有著柔軟的轉彎, 說明此人生性圓滑, 長袖善舞, 少了幾分武者的剛烈之氣，她翻到最後先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陌生的落筆。
公孫策, 不是那個開封府著名的師爺嗎？他給丁家寫信做什麼？帶著疑惑丁月華繼續看了下去。
但公孫策似乎有所顧忌，並未將事情來龍去脈在信中寫清楚，只說開封府有難，希望丁家兄弟能夠施以援手，開封府必定感念在心。
「大哥二哥的意思是……」丁月華抬頭看二人。
丁兆蘭點點頭：「我們是想出一臂之力的。朝廷官員一向是不喜與我們江湖中人接觸過多，此時開封府若非真的到了生死兩難的地步，是不會求助我們江湖人的。何況包大人是天下難得的好官，我們也不希望他出什麼事，那天下的窮苦百姓就真的無處伸冤了。」
丁月華其實也對包拯沒什麼惡感，丁兆蘭和丁兆蕙去幫他她也不準備反對的，不過她不是很明白這事和慕喬又有什麼關係。
丁月華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丁兆蘭沒說話，直接上前拍了一下丁月華的頭，拍的還挺重。
丁月華捂著腦袋：「大哥你幹嗎打我！」
丁兆蘭不客氣的說：「你傻啊，慕喬可是開封府的人，如果她不是和開封府鬧得王不見王，這事兒總要通知一聲。」
丁月華大手一揮：「不用問了，她肯定不想聽到他們的消息。」
丁兆蘭眯了眯眼：「你確定？日後萬一事發，你可別想我們兩個替你背鍋。」從小丁兆蘭和丁兆蕙就沒少給丁月華背鍋，這些事寫出來也是一部壯闊的背鍋史，不過現在他先然不想背了。
丁兆蕙連忙點頭，表示這事他是和大哥站在同一路線的。
丁月華氣急，不過她看兩人的表情都是十分堅決，也知道自己在這事上沒什麼發言權，撇了撇嘴：「問就問嘛。不過慕喬是一定不會答應的！」她被官府的人迫害的那麼慘，以前是想不起來，想起來了怎麼可能還會和官府的人混在一起嘛！
丁兆蘭頭疼的擺擺手：「快去你的吧，話那麼多。」
丁月華不服氣的跟她大哥做了個鬼臉，在丁兆蘭準備動手揍她的時候趕緊溜了。
丁兆蘭搖頭：「這個臭丫頭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丁兆蕙笑道：「緣分自有天定，她和展昭沒緣分，大哥也不必耿耿於懷了。」
丁兆蘭苦笑：「哎，可惜了。其實如果真的能和展昭結成親家，我們以後就不必擔心月華這脾氣日後遇到什麼麻煩了。」
丁兆蕙拍拍他的肩：「別小看了自己啊大哥，咱們也行的！到底還是月華自己喜歡最重要不是嗎？我看她喜歡慕喬都比喜歡展昭多。」
丁兆蘭：「……」他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如果丁月華真的對展昭有興趣，哪會對情敵那麼好的？這丫頭的性子可不是會轉彎的人。
他歎了口氣，終於是徹底的放下了和展昭結成親家的想法。
丁月華帶著消息到慕喬的院子時，後者並沒有像平時一樣跟個看破紅塵的老僧似的在樹下打坐，而是罕見的正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看到丁月華來，慕喬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上前握住丁月華的胳膊：「開封府是不是出事了？」
丁月華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說完她就後悔了。原本她還想側面敲擊的問問慕喬對開封府的看法，然後再決定告不告訴她這個消息的，現在卻泡湯了。
慕喬沒管丁月華的異常，她現在一心想著自己突然接到的任務，心都亂了：「開封府出什麼事了？」
丁月華連忙道：「你別急啊，讓我喘口氣，慢慢說。」
慕喬這才鬆開了手，一臉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點著急。」
丁月華笑笑：「沒事沒事。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開封府出事了？」
這個原因肯定不能說……慕喬尷尬的站著想了想，道：「預感吧，我今天早上起來眼皮一直跳，心裡也發慌。」
丁月華倒是沒有懷疑：「這樣啊……這事我也遇到過，之前我出門玩，心慌的厲害，回來就發現自己從小養到大的狗病死了，還難過了好一陣。」
慕喬讓她說得更慌了：「那開封府到底怎麼了？」
丁月華這才想起來正題，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方才大哥叫我去書房，給我看了封信。那信是開封府的公孫先生寫的，說開封府近期有難，請哥哥們出手相助。」
慕喬柳眉一蹙，追問道：「他當真什麼都沒有透露嗎？」
丁月華倒也沒有被懷疑的不滿，仔細的想了想內容後，果斷的搖頭：「什麼都沒說。」
她知道公孫策的性格，如果真的有求于人，必然會將情況寫清楚，若是真的諱莫如深，那一定是此事事關重大。聯繫她剛剛接到的那個模糊不清的任務，慕喬眼睛突然睜大。
他們不是已經和襄陽王懟上了吧？
第243章 打聽
知道問丁月華問不出什麼長短, 慕喬索性破天荒的去找丁家兄弟，看看能不能再多瞭解一些什麼。
自住進來就很少和主人家打招呼, 再找上來是有事，慕喬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沒禮貌, 和丁家兄弟對話的時候，慕喬態度放的都低了。
人家這樣, 丁兆蘭丁兆蕙也不好說什麼，不過他們和丁月華一樣，所知的只有這封信的內容, 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慕喬愁的不行。
丁兆蕙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不去幫忙, 見狀連忙拍了拍胸口：「慕姑娘不必擔心, 我兄弟二人雖然是江湖草莽，可也是知道民族大義的！包大人是個好官，他有難，我們不會見死不救。」
慕喬：「……多謝。」但她不是擔心這個。她是擔心如果開封府是真的和襄陽王對上了，他們究竟有沒有完全的把握。
那不是之前的陳世美，只是個小小的駙馬, 那是一個不知道對皇位覬覦了多少年的心思深沉的變態，步步運籌帷幄, 老謀深算, 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更何況, 她還擔心……展昭呢。
丁兆蘭看她的情緒還是那般，再聯繫她來丁家暫住的理由，就知道她在猶豫什麼了。於是他提議道：「不若我先派人查查, 事態若是不甚嚴重，我兄弟二人出馬即可，你也不必擔憂了。」
慕喬猶豫片刻，點點頭：「如此，便麻煩二位了。」
丁兆蘭道：「你是月華的朋友，便也是我們的朋友，不用客氣。」
丁月華立刻老實不客氣的「坑哥」，附和道：「是啊是啊，別和他們客氣。」
慕喬：「……」人家客氣，她不能真的當福氣，「還是麻煩兩位元了，有什麼消息，麻煩儘快通知我。」
丁兆蘭點頭：「沒問題。」
*
丁家的情報網其實並不是很厲害，但是架不住這事鬧得太大。沒幾日，他們便查了個七七八八。
丁兆蘭和丁兆蕙在書房看完手下送來的信，面面相覷。
原本以為公孫策不寫來龍去脈是諱莫如深，哪想到這事其實已經是人盡皆知，人家不需要寫了。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慕姑娘？」丁兆蕙有些猶豫。
包拯這一次幾乎是把腦袋掉在了褲腰帶上，他們去傷亡的可能性也很大，更別說是慕喬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沒錯，在不知情的丁家兄弟眼裡，慕喬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一病能病大半個月的柔弱小姑娘。也不知道日後他們看了慕喬的表現會不會被嚇呆。
丁兆蘭也糾結著呢。告訴吧，是讓慕喬去送死，不告訴吧，這消息遲早會傳開，到時候慕喬會不會怪他們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自己也不想做那個惡人。
「我也不知道啊，」丁兆蘭說，「要不問問月華？她和慕喬交好，讓她做決定吧。」
丁兆蕙立刻點頭同意：「甚好！」
兩個不負責任的哥哥就這麼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妹妹身上。
丁月華很快趕過來，聽完兩個哥哥打聽到的消息以及他們的擔憂後，想了想還是道：「我覺得要說。」
雖然慕喬不喜歡官府了，可是裡面還有她喜歡的人呀！丁月華看得出來，慕喬對開封府的人都還牽掛著，若是他們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出了事，她肯定會自責的。
丁兆蘭歎道：「好吧，我們大不了多照看她一下。」
丁月華帶了些憐憫的看著她哥：「大哥，你別讓她照顧你就不錯了。」
丁兆蘭：「……此話怎講？」
丁月華走過去抬起腳尖拍了拍她大哥的頭：「慕喬的武功比展昭也不遑多讓，他倆打起來經常把開封府給拆了。大哥覺得自己武功和展昭比如何？」
丁兆蘭：「……」那自然是差了一個層次。
丁月華繼續道：「所以別擔心了，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丁兆蘭：「……」這妹妹已經不能要了，趕緊打包扔了吧。
*
既然已經決定告訴慕喬事實，丁兆蘭很快就派人去找慕喬來。
慕喬到的速度側面印證了丁月華的話，丁兆蘭若有所思的看著慕喬，在想說不定公孫策往他們這兒投消息就是想把慕喬給找出來。不過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如果開封府的人真的早知道慕喬在這兒，早就找上來了。
慕喬不知道丁兆蘭在想什麼，她也沒心思去察言觀色，進門之後便很急的問：「打聽出什麼結果了嗎？」
丁兆蘭道：「慕姑娘先冷靜一下，我們確實查出了什麼，但你這麼激動，我們不好說。」
慕喬勉強平靜了一會兒，才點頭道：「辛苦兩位了。」
丁兆蘭這才開口：「我們查出的東西其實並不算太多，我兄弟也是猜測，不過或許你能從中推斷出什麼。月前，皇上突然派新科狀元顏查散領文淵閣大學士之職，奉旨巡查襄陽，公孫先生為主事，白玉堂為護衛，一同出發。」
慕喬覺得顏查散這個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那不就是白玉堂的義兄麼，當時差點被自家坑爹的老丈人給害死，現在居然都考上狀元了……速度可真快。
不過為什麼這次是顏查散去不是包拯，難道包大人出什麼事了？
她問出來後丁兆蘭也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應該沒有吧，我聽說這顏查散是包大人的學生，他去和包大人去應該沒什麼不同，而且他身邊還跟著白玉堂和公孫策，這不都是開封府的班底嗎？」
慕喬搖搖頭：「這幾個人去和包大人去還是不太一樣的……丁大哥有沒有查查包大人在做什麼，還有……」
丁兆蕙大咧咧的說：「還有展昭是吧？」
慕喬耳根一紅，沒否認。
丁兆蕙說：「查是查了，不過這兩人奇怪的很，一直在開封府裡沒出來，據說是包拯病重，不能上朝也不能辦公，至於展昭，也一直陪著沒離開。」
慕喬聽完卻完全沒放下心。
以她對開封府眾人的瞭解，包拯只要是沒半隻腳踏進棺材，就不會休息，病重什麼的完全不妨礙他。現在他稱病不出，八成是因為他根本不在開封府。
至於去哪了……還用猜嗎？公孫策都去了襄陽王那裡，說明那貨肯定就是他們之前兜兜轉轉糾纏了很久的幕後黑手啊！包拯知道了，還能坐得住？
第244章 上路
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 慕喬坐不住了。
一個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策劃的王爺，和一個雖然素有清名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 哪個是雞蛋哪個是石頭，難道不是明擺了的事情嗎？雖然說自己去了或許也幫不上什麼太大的忙……但是總比一邊乾著急的好。
這些等消息的日子, 她心口就如同懸著一把豁口的鈍刀，來來回回在她心上磨, 悶悶的痛著，難過的讓人喘不上氣，卻又不會一刀紮死。
時間長了, 慕喬早就把自己那些糾結和掙扎拋在了腦後。畢竟活著的人, 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慕喬都要動了, 丁兆蘭丁兆蕙也很乾脆的表示準備去幫開封府一把。襄陽王的名聲近幾年他們也有所耳聞，不過他做的事也並不是什麼好事，傳出的名並不是什麼好名，據說在襄陽一地，襄陽王的名聲幾乎差到了小兒夜哭的地步。所以不管包拯這次準備對襄陽王做什麼，丁家兄弟都準備幫上一把了。
丁月華本也要去, 不過丁兆蘭和丁兆蕙怕她遇到危險，怎麼都不同意, 慕喬心裡也是直打鼓, 並不是什麼好預兆, 在丁月華向她求助的時候她也什麼都沒說，氣的丁月華把三人都罵了一頓，還說不讓她去她就偷偷跟著去。
丁兆蘭和丁兆蕙對此可以說是十分有經驗了, 立刻說會把丁家遠方姑母喊來看著丁月華。丁月華立刻慫了。
這遠房姑母是她小時候的乳娘，從小把丁月華帶到大，等她及笄才回去照顧自己的家人，別人丁月華還能瞪著眼睛發脾氣，對這個姑母卻是違逆的話都不敢說，聞言只能氣的等著自家哥哥，也不說別的了。
於是三人在丁家姑母來的第二天便騎馬出發了。
&
或許是欽差到襄陽搞出了什麼事來，三人一路上聽到十分多的人在談論襄陽王。
原本慕喬還對這個欲要造反的王爺沒什麼瞭解，在路途中休息時聽到的流言中倒是完成了對他的印象科普。
這位王爺是先帝幼弟，自小聰穎，但是性情殘暴，後先帝繼位，賜其封地襄陽，是稱襄陽王。據說襄陽王初到封地之時，也曾安分守己，但自從先帝太子去世，這層安分守己的皮就被撕破了，搞得襄陽百姓怨聲載道。不過人家是王爺，誰也不敢說什麼，即便是去告了，也被壓了下來，沒什麼用。
但是現在朝廷居然在從來沒有派過欽差的地方派遣了所謂的欽差，身邊還跟著不少能人異士，在普通百姓看來這或許還沒有什麼，但是在很多有識之士眼中，這已經是皇帝要收拾襄陽王的信號了，所以不管是田間阡陌，還是勾欄瓦舍，都有無數的人自以為小心翼翼的談論著這個問題。
慕喬聽著有點懵，怎麼光聽有利的一面了，襄陽王的策略呢？她看了看中間最是高談闊論的人，忍不住問：「襄陽王就什麼也沒做嗎？」
那人原本是想罵誰這麼不長眼問這種反動的問題來著，不過轉臉看到的是一個姑娘，立刻又變了臉色，道：「襄陽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了，他也是集結了不少高手啊！」
慕喬出來的時候自然是做了易容的，五官雖然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但看上去卻平凡不少，就是個普通的年輕姑娘，不過一般人都不會對這麼一個姑娘家橫眉豎目，倒也方便。
丁兆蘭聞言問了一句：「是什麼高手啊，能不能打過朝廷的人？」
那人摸著下巴想了想：「還真不好說，不過人多啊！你們知道神手大聖鄧車嗎？」
慕喬一臉茫然。她對這個江湖還真沒什麼瞭解，知道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原先在開封府的時候還有人給她指點一二，自從她走了之後，幾乎與世隔絕，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丁兆蘭丁兆蕙就不一樣了，他們混跡江湖多年，耳目靈通，聽完立刻反應過來，道：「那鄧車不是幾個月前跟開封府鬧了不愉快嗎？據說被韓彰蔣平收拾的可慘了。」
慕喬還不知道，疑惑的看著丁兆蘭。正巧這事似乎那說話的人也不知道，丁兆蘭便稍微解釋了一番：「前幾個月開封府捉拿花蝴蝶花沖，沒想到這花沖跑去投奔了鄧車，為了捉他開封府可是費了不少勁，還把北俠歐陽春給繞進來了，最後花沖被抓，鄧車驚走，江湖人一時不知道他跑哪去了，現在看來，是投奔了襄陽王吧。」
慕喬聽完只覺得關係不要太亂，但說話的人卻是兩眼放光。從丁兆蘭的話中就能知道，這人是真混江湖的，和他這個打聽八卦的還不太一樣，立刻湊上來同他攀交情，順便將自己所知的全都說了出來。
襄陽王這次為了對付開封府的幾隻動物兵團，實在是在江湖上找了不少人來，但說白了，都不是什麼好人。
當然想想慕喬就不覺得奇怪了。以襄陽王的名聲，江湖上那些但凡愛惜羽毛的人，都不會樂意和他混在一起，也只有些本身游離在黑白道之間，或者乾脆就是黑道中人才會接受襄陽王的招攬。
光她聽到的，就有七八個了，除了剛剛說的鄧車，還有張華、馬強、馬剛、雷英等等等等，她都不認識。等到那人終於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走了，她才拉著丁兆蘭問。
「多的我也不問了，這些人的武功和展昭比起來怎麼樣？」
丁兆蘭苦笑一聲：「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公孫先生乃官府中人，卻破天荒的願意同我等江湖草莽折節求援了。這些人雖然名聲都不大好，但是武功確實江湖一等一的，比我兄弟二人也就是差之一線罷了，比之展昭，恐怕更是不如。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還怕人多，他們估計也是怕自己應付不來，所以才找我們幫忙。」
慕喬奇怪道：「可是還有五鼠啊。開封府人也不算少。」真要按照數量數著來，開封府的人並不比襄陽王的少多少。
丁兆蘭想了想，道：「可能人比這個還多，只是沒傳出來？也有可能，襄陽王還有什麼手段沒使出來。畢竟人家是王爺呢。」
這話有理。
慕喬點點頭：「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
第245章 一明一暗
展昭這時候正在襄陽城的驛館裡和白玉堂爭著這日到底誰去探沖霄樓。
慕喬猜得沒錯, 這次包拯並沒有能忍住在開封府中不問襄陽之事。
在慕喬走後幾個月，包拯終於不再隱忍, 直接帶著那些證據去見了小皇帝趙禎。其實這時候包拯已經做好了會被皇帝厭棄的準備，畢竟臣子非議皇室, 那是有大罪過的。當今皇上心存仁厚，不一定會相信他的叔叔有謀反叛逆的不臣之心。
不過出乎包拯意料之外的是, 趙禎並未對他有所責怪，反而是摒退左右，拉他近前問話。
原來, 早在趙禎登基之時, 襄陽王就有謀反篡權之意——想當然, 一個還沒有親政能力的小皇帝，在這位當時就權傾一方的王爺眼中，並不是什麼威脅。但他沒想到的是，先帝托的那位顧命大臣十分盡責。
八賢王很快察覺了自己幼弟的想法，並且用強硬的手腕幾乎將其所有的陰謀都給挑了，只是當年那個狸貓換太子的事情, 他做得太完美，加上現在的皇帝也當真是真宗親子, 為了在新皇登基的初期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八賢王將此事隱下了。
但他也知道, 襄陽王賊心不死，於是在趙禎成年親政後，他在還政之時, 也將此事告訴了小皇帝，讓他心裡有個算盤打著，不至於到時候措手不及。
這些年，趙禎也當真是將當年八賢王的話聽在耳裡，記在心裡。在襄陽地界，他沒少派人探查，傳回來的消息也在側面不斷地證實了八賢王的話。
不過趙禎並沒有輕舉妄動。
他剛剛親政，襄陽王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個遠離京城的閒散王爺，他也沒什麼真憑實據，若真的動了襄陽王，只會落下個殘暴弑親的惡名。
趙禎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並且不斷引誘襄陽王做出一些越界的舉動來。
他的隱忍不得不說是非常有效的，襄陽王在小皇帝剛剛親政之後很是安分守己了一段時間，不過在之後沒多久，看到趙禎並沒有動他的打算，就開始蠢蠢欲動，動作也漸漸大了起來，在他封地裡的百姓也慢慢開始對襄陽王多有不滿，雖不至於怨聲載道，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趙禎覺得時機已然成熟，準備動一動襄陽王的時候，包拯帶著不少襄陽王側面的證據就來了。
「包卿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啊！」說完自己這些年的打算後，趙禎十分欣慰的拍拍包拯的肩道。
包拯連忙謙虛道：「臣惶恐。」
趙禎顯然心情很好，擺擺手：「包卿不必謙虛，朕的許多大臣，唯有你能懂朕的意思。朕本也想在近日宣你入宮談談此事，不過你提前來了，朕也就不必再擇時間。朕準備讓你那個學生，新科狀元領巡按之職，巡查襄陽諸地，在明面上搜查襄陽王的罪證，你覺得如何？」
此次科舉是包拯的主考官，所以這批科舉考出來的官員，在明面上是要叫包拯一聲老師的，所以趙禎才有此一說。
包拯想了想，道：「顏查散雖有真才實學，但畢竟年紀尚淺，又是剛中恩科，並無什麼為官的經驗，會不會難當大任？」
趙禎呵呵一笑，道：「朕只是讓他在明面活動，也並非是只派他一人前去了。這種事情，朕也只信任包卿了。」
包拯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皇上是想派臣在暗處行動？」
趙禎點頭：「不錯。包卿雖然是國家棟樑，但畢竟是肉體凡胎，很多事情分身乏術，是時候多鍛煉鍛煉年輕人了。我看這個顏查散思路清晰、言辭犀利，難得的是眉宇間有著一股浩然正氣，此次不妨歷練一番。包卿不妨與他同去，在暗中指點。襄陽王見朕只派了個毛頭小子前去，也會稍稍放鬆心神，說不定會有什麼破綻。」
包拯點點頭：「皇上深謀遠慮，微臣自愧不如。不過……襄陽王會不會狗急跳牆，殺了欽差保命？」
雖然趙禎說的大義凜然，但是包拯並不傻，他知道趙禎說的這個原因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原因他隱瞞著沒說。
現在這個在襄陽出面的人，就是給襄陽王立得靶子，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提著腦袋過去，今天閉上眼明天還不一定能睜得開。誰去誰是勇士。
包拯是趙禎不可或缺的人才，但顏查散……他一個新科狀元，還什麼都沒做，能頂替他的一抓一大把，所以才被趙禎推出來當這個靶子。包拯心有憐惜，卻不能點破帝王的算盤，只能是儘量掌控全域，在暗處儘量保證顏查散的安全了。
趙禎道：「襄陽王現在應當還有所顧忌，不會與朕撕破臉。不過也不能毫不打算，朕準備將公孫策和白玉堂派到顏查散身邊。公孫策思維縝密腦筋靈活，白玉堂武功不在展昭之下，明處有這兩人一文一武，顏查散應當無礙了。」
包拯略一想，也並沒有什麼更好的策略，點頭道：「皇上英明。」
趙禎道：「至於包卿，便和展護衛在暗處行動，爭取這次將襄陽王的人證物證一同抓獲，也好去了朕心頭大患。」
包拯：「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
在兩人談話過後，京城很快流傳開了開封府尹包拯重病不起的消息，一代優質護衛展昭衣不解帶的在床前照顧著，堪比二十四孝子，而絕世師爺公孫策則是忍著悲痛，一力扛起了開封府的大小公務，甚至還跟著包拯的學生，新科狀元顏查散出門查案，可把京城人民感動的不行。
出發那日，白玉堂和公孫策在府外吃豆腐腦，順便不著痕跡的探聽一下消息，這些話不偏不倚的就進了耳朵。
白玉堂盯著勺子裡花裡胡哨的豆腐腦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公孫策心情很好，看了一眼白玉堂，還饒有興致的說：「不喜歡？要不要給你換碗豆漿？」京城人吃豆腐腦是鹹的，不過聽說松江府那邊是甜的，說不定白玉堂吃不慣呢。
白玉堂搖搖頭：「我是被噁心到了。」
悠于 2017-7-16 16:17
第246章 沖霄樓的消息
顏查散一行大搖大擺的敲鑼打鼓, 就怕沒人知道欽差衛隊出行了，隨行人員也是浩浩蕩蕩的, 因為趙禎的囑咐，儘量的往最高規格的湊, 走起路來那是聲播五裡，塵土震天。
京城的人雖然都是見過世面的, 但是這麼大的場面也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所以沒事的都跑出來看熱鬧了，整個城都熱鬧了起來。
於是沒人發現, 在這熱鬧中,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悄沒聲的出了城, 直奔襄陽而去。
包拯和展昭算是一個先遣小分隊，只有兩個人，靈活機動，比起尾大不掉的欽差衛隊速度要快很多，先一步進入了襄陽境內。
這時候襄陽王已經得知了小皇帝的打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突然出這一步棋, 但是襄陽王知道這事和包拯也脫不了干係。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這次來襄陽地界的居然不是包拯, 而是一個新科狀元,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兒！這樣的人襄陽王自然是不怕的, 所以他也並未對襄陽的現狀有什麼改變，反而是繼續積極的搜集財寶，充實他的沖霄樓。
包拯和展昭在襄陽府吃的第一頓飯, 聽到的就是這樣的消息。
看著旁邊的襄陽百姓愁眉苦臉，包拯使了個眼色給展昭，展昭會意的上前抓住了一個看上去樸實的農村漢子詢問。
「大哥這樣說，意思是襄陽王不施仁政？」
被他拉著問的人先是噓了一聲，緊張的看了眼左右，確定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才拉著展昭道：「小兄弟是從外地來的吧？」
展昭道：「是啊，我是隨我家老爺做生意，路過襄陽，想看看襄陽有什麼好東西。」
那人歎了口氣，道：「小兄弟，聽哥哥一句勸，別在襄陽待著了，能跑就快跑吧。」
展昭看了一眼包拯，後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於是展昭裝著一臉茫然的問：「大哥怎麼這麼說啊？襄陽怎麼了，我看挺平靜的呀。」
那人搖了搖頭。看著這小兄弟也是姑娘家喜歡的俊秀樣貌，怎麼這腦子就有點笨呢？襄陽這地方還平靜，是怕襄陽王不把他拉走吧？回去就要和家裡的婆娘說道說道，讓她以後別再喜歡那些光有臉沒腦子的小白臉了。
「小兄弟啊，你是外地人不知道，咱們這裡，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展昭明知故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能有什麼地方特殊不成？」
那人歎了口氣，小聲道：「小兄弟，你這話雖然不假，但是……這王土是王土，也要看頭頂哪片天呢。」
展昭聞言神色一凜。看來襄陽王的不臣之心，在襄陽地界上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過有一點好的就是，襄陽王看起來並不得民心，否則也不會有這位大哥的好言相勸了。
不過自己想要的消息還不全，展昭繼續裝小白道：「大哥是說……襄陽王想當皇帝啊？」
「哎呀你小聲點！」那人趕緊拉著展昭，又確認了一下沒人注意，才道：「這話咱們就是心知肚明，也不能說出來啊！否則那可是要殺頭的。」
展昭受教的點了點頭，道：「大哥怎麼知道的啊？」
那人搖了搖頭，滄桑的說：「小兄弟外來的不知道很正常，前段時間，襄陽王建了一幢樓，那可真是高屋建瓴，直沖霄漢，氣勢雄渾，巧奪天工……」一氣說了幾十個成語之後，那人才意猶未盡的舔舔唇。
想不上來了，嘖。
展昭有些驚訝的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看著穿著粗布短褐，滿臉都是被陽光灼曬過的痕跡，行為舉止也不是什麼講究人，說起話來倒像是念過書的。
那人撓了撓頭，發黑的臉稍稍紅了一下：「嘿嘿，這話也是當日樓落成的時候，我在人群裡聽到的。」
哦，這就難怪了。
不過展昭也沒在這上面多問，繼續道：「不過是修個樓罷了，哪個地方不修樓呢？」他這倒是實話，很多官吏到了地方都會修那麼幾個建築，一來歌功頌德，二來也彰顯政績，並不是什麼大事。
那人又瞅了一眼四周，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不一樣，小兄弟啊，哥哥看你是個實在人，不怕你說出去，我跟你說啊，哥哥就是造這沖霄樓的工匠。」
展昭吃了一驚：「大哥好本事！」他倒是看出了這人是個手藝人，卻沒想到這人還能和襄陽王扯上關係。但這下他卻不認為沖霄樓有什麼了，因為自古以來修建什麼秘密建築，最終都是要把那些匠人全都殺死以保守秘密，這人修完了樓還能活著，也就說明他修的建築並不是什麼機密的，所以才無所謂了。
那人看展昭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麼，立刻得意洋洋的叉腰道：「小兄弟你可別太小看我了，我能坐在這裡和你說這個，也是哥哥我智慧過人，而且命大啊！」
展昭又打量了這人一眼，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是那種心思深重知道保命的，於是道：「那大哥同小弟說說？」
展昭適時放出的崇拜眼神很好的滿足了一個喜歡嘮嗑聊天吹牛的大漢的虛榮心，於是他豪爽的一拍屁股，直接坐到了展昭這一桌，同包拯和展昭說開了他沖霄樓虎口逃生的經歷。
*
聽完之後，兩人又請這漢子喝了碗茶，這才送走了人。
包拯頗為感慨的摸著鬍子道：「這人雖然其貌不揚，舉止無狀，卻是個有福之人。」
展昭道：「老爺何出此言？」
包拯道：「那沖霄樓的機關嚴密，僅僅聽這人所說的冰山一角，就能推斷出，襄陽王造這沖霄樓耗費了多少精力，想當然了，他造這樓定然不是為了觀賞消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為了保護什麼機密的東西，自然，這樓的構造也就成了秘密。在這樣的情況下，以襄陽王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參與建造的工匠，他也有這個能力將他們斬草除根。這人能逃出生天，絕不僅僅是簡單的那些人給遺漏了。」
要麼就是這人是襄陽王一夥的，要麼就是真的運氣好。但看他的樣子……估計還是後者占了大多數，襄陽王要真是找這麼一個人來當同伴，分分鐘就會被出賣。
第247章 不速之客
提前到達襄陽的兩天, 被包拯和展昭充分利用了起來，他們深入民間, 廣泛的調查了襄陽王在襄陽做的囂張跋扈違法亂紀的事。
展昭把包拯整理記錄的紙張整合了一下，厚厚一摞。也還好包拯平時寫慣了奏章, 運筆如飛，不然這幾天寫這麼多還真不是常人能辦到的事。
「大人, 我覺得即使襄陽王沒有要謀反之意，單憑這些，就足以請他龍頭鍘下一遊了吧？」展昭看了看這厚度道。
包拯滿臉凝重, 並沒有理會展昭的玩笑。
「百姓疾苦啊……」
展昭知道包拯是感傷時事了, 也並不多說什麼。道理包拯比他知道的要多, 但是無奈現實如此，說再多也不過是徒添傷感罷了。
他能做的，他們這些官府之中尚有一腔熱血之人能做的，不過是盡己所能，為百姓，為家國, 多做些事實，多清除幾個襄陽王這樣的敗類罷了。
包拯很快振作起來, 兩人繼續投入了收集整理襄陽王罪證的工作中。
*
三日之後, 顏查散的欽差衛隊到襄陽, 入住驛館。
包拯展昭暫時按兵不動，在入夜之後，才悄悄的由展昭帶著摸進了驛館。
原本兩人這麼快行動, 是想著襄陽王或許會沉住氣先試探一番，再探查顏查散的動向的，所以兩人在顏查散房門口遇上襄陽王的人時，居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來人先回了神，笑道：「南俠展昭之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禦貓果然名不虛傳呐。」
展昭聽著皺了眉。
這人的話雖然乍聽上去沒什麼問題，但在展昭的稱號上前後發生了變化，又加了重音，就很有味道了——那不是諷刺展昭就像只貓，喜歡晚上爬別人牆嗎？
他說完這話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舔舔嘴唇看了看展昭身邊的包拯。雖然包拯出來是做了易容的，否則以他那張黑臉，分分鐘暴露身份。但在沒有足夠遮瑕的粉底的宋朝……還真是一時半會找不出能徹底遮住包拯黑皮膚的東西，有經驗的人多少能看出包拯原先的膚色。
這位不速之客就是個有經驗的人。
他盯著包拯看了一會兒後笑道：「沒想到堂堂的開封府尹包大人，也是不敢暴露身份的陰暗之輩。」
展昭這下沒忍住，巨闕直接出鞘，森白的劍光在黑夜裡十分明顯，只一眨眼的功夫，劍尖就抵上了這個嘴賤的人的脖子。
「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當然，展昭此舉也並非僅僅是讓這人注意說話，更重要的是一種警告。一個半夜出現在欽差大人顏查散的房門外，還一口道破了包拯和展昭身份的人，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是敵是友十分難辨，一點都不能放鬆警惕。
但這人似乎並不緊張，只是淡定的微笑著看著展昭，似乎篤定了展昭不會對他怎麼樣，十分的有恃無恐。
包拯和展昭心裡都有點急，十分想念慕喬。那丫頭在的話，估計用言辭就能把這人懟的懷疑人生……
不過他們忘了，這次的行程裡，還有一個言辭犀利和慕喬不相上下的。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大人何必與這種見不得人只敢在暗處說話的一般見識？」
白玉堂？認出出聲的人是誰後，展昭瞬間松了口氣。
這人也察覺到了展昭的放鬆，當即笑道：「白五爺不也是鼠輩？怎麼好意思和在下這個鼠輩一般見識？」
這人嘴真的好賤……
包拯和展昭同時想到。
白玉堂根本不為所動，走過來一臉嫌棄：「少拿你和五爺相提並論。五爺我雖是錦毛鼠，但為人磊落，行事光明，對得起天地良心，祖宗百姓。哪像你，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簡直對不起你稱號裡的諸葛孔明。」
他這話一說，展昭就知道這人是誰了。
江湖上有位聰明圓滑，機智過人，卻喜歡在豪強手下討生活的人，名叫沈仲元，人送外號「小諸葛」。原先他是在杭州霸王莊莊主馬強手下棲身的，後來因為朝廷查封霸王莊，他就隨著馬強一起投靠了襄陽王。此時前來這裡，想必是為襄陽王打探消息而來。
只是江湖上說這人為人圓滑，左右逢源，怎麼突然跟炸了刺兒的刺蝟似的，見人就刺？
沈仲元被戳破身份，卻也不懼，十分鎮定的說：「五爺這話可折煞在下了。在下到襄陽王手下什麼都還沒做，怎麼就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了？」
白玉堂冷笑一聲：「那你現在來這裡做什麼，可別和我說是來串門的？」
沈仲元笑道：「也差不多吧。襄陽王派在下來看看這邊的情況，方便之後派人暗殺欽差大人顏查散。」
如果是一般莽撞之人，聽完沈仲元的話恐怕就要按耐不住，砍死再說了。可是在場的幾人都是能沉得住氣的，聞言並未動怒，反而問道：「你這麼說，是希望我們加強戒備，讓你們無功而返？還是說，你們已經覺得，以襄陽王的實力，即使是在我們有所戒備的情況下，也可以取人首級？」
沈仲元搖頭：「在下當然不會小看開封府的各位，在下今天來也是帶著善意來的。」
白玉堂當即一個冷哼打斷了他的話。
沈仲元上來就懟天懟地的跟頭發了瘋的牛似的，懟完了展昭還損了包拯一頓，這是善意？如果是的話那世界上可能沒惡意了。
沈仲元好脾氣的說：「白五爺不必著急，在下還沒有說完。在下此行的目的，除了探查一下驛館的情形，還有一個，就是同包大人投個誠。」
包拯緩緩開口：「哦？你是想要棄暗投明？」
沈仲元笑了：「大人願意這麼想，那就這麼算吧。我願意為大人在襄陽王府中做個內應，也可以告訴大人襄陽王的一些打算去向，甚至可以在幾日之後配合大人殺了前來暗殺欽差的人。」
包拯沉默片刻後問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第248章 融洽？
雖然說很多人心中都有著一腔正義淩然, 願意為國為民做一番事，但顯然這個並不是這麼正義的人。包拯觀人無數, 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所以他根本沒有抱著此人是自願去襄陽王那裡做臥底的，也並不是誠心悔過要來這裡通風報信, 多半還是有所圖謀。
沈仲元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包大人，既然你已經看出, 在下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可以幫你們，但你們也要答應我，不管日後成與不成, 不能在襄陽王那邊暴露我的身份。」
襄陽王是皇室之人, 即便日後事敗, 也不可能像普通人謀反一樣誅九族，他的部下也不會就真的善罷甘休了。即便那些人不敢再謀反，可自己這樣一個無關痛癢的江湖角色，多的是人想要收拾了自己出一口氣。沈仲元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跟這群人耗沒兩個回合自己就會被直接弄死。
但是如果不說什麼，繼續幫著襄陽王造反, 似乎也是一條路。可沈仲元知道，現在的皇帝施仁政、得民心, 百姓是只要有口飯吃就不會想要造反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很多人生活的都不錯, 不會想要跟著襄陽王改朝換代。不得民心，襄陽王想要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他繼續跟著, 到時候一定是個死。
所以沈仲元猶豫再猶豫，糾結再糾結，最終還是決定找機會和來調查的欽差投誠。也是他運氣好，就在他下定決心的第二天，襄陽王便派他來調查一下驛館的情況，方便之後的刺殺。原本還對襄陽王給自己派這種吃力不討好萬一被發現一定死的很慘的任務十分不滿的沈仲元回過神來便改變了主意，不過他表面並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十分氣憤的樣子，並不希望有人能察覺出什麼不對。
平日與他還算能說得上話的人，這時候也過來幸災樂禍了：「哎呀仲元，王爺這是器重你，你看我們都沒有這個福氣呢！」
沈仲元白了他們一眼，什麼也沒說，就等著晚上呢。
原本他以為自己能和顏查散說上話最好，公孫策也行，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此遇上包拯，倒是更省事了。
對，就是因為這樣，沈仲元一激動兩個人都懟了。
*
包拯聽完沈仲元的條件，倒是沒有說可也沒有否了，只是點頭告訴他，他們會配合明天沈仲元的計畫，反殺到時候要來殺顏查散的人，其他的並沒有承諾。
沈仲元也知道這事不是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搞定的，包拯這邊也需要時間考慮，於是點點頭就撤走了。
白玉堂看沈仲元走了之後問包拯：「大人是要答應他？」
包拯點點頭：「此人雖然是個兩面三刀，隨時返水之人，但現在我們面對襄陽王並沒有什麼勝算，信他也是無奈之舉。更何況，答應他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白玉堂經過包拯的話想起了剛剛沈仲元的條件，又疑惑了：「也是，那他沒什麼好處，為什麼要這麼說？」
包拯微微一笑：「若不是他說的這個條件，本府也不會答應與他合作。這人是個真的聰明人，只可惜，聰明的不在正路上。」
白玉堂一拱手：「願聞其詳。」
包拯摸了摸鬍子，道：「哎，本府有些累了，展護衛，你同他解釋吧，本府先去瞧瞧顏查散怎麼樣，接著就去睡了。」
說完，他也不管白玉堂和展昭什麼態度，背著手就走了。
白玉堂不情不願的看著展昭，等他解釋。
俗話說得好，好奇心殺死貓。但好奇心這玩意兒，實際上也能殺死老鼠，比如現在的白玉堂。即便他和展昭還是互看不對眼，但為了知道答案，他願意忍耐展昭！
然而展昭並不配合，看了他一眼，點腳提氣就走了。
白玉堂：「……」
這只臭貓！五爺我這麼給他面子！他居然不理五爺就走了？簡直豈有此理啊！
白玉堂二話沒說就追了上去。
展昭見狀跑得更快，兩人就這麼開始了夜間運動。
*
最後兩人在一家面攤停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攤子已經準備收了，所以老闆見到從天而降的兩個公子也沒什麼好臉，不過看到兩人手裡都有兵器，知道這是江湖中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把收拾好的東西又放出來，不情不願的煮了兩碗面端了上來。
展昭在京城的受歡迎程度可想而知，他去哪裡吃面，那攤子的老闆必定親自接待，即便不是，小二也是熱情洋溢的，在外面執行任務時因為這張臉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遭遇，所以襯托著現在這個厭惡十分突兀，他警覺的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微微點了點頭。
他和展昭情況很像，在陷空島受歡迎，在外面因為那張臉也是備受追捧的存在，所以這種情緒他更敏感一些。
這裡的人不歡迎江湖人。兩人很快得出了這個結論。
不過兩人誰也沒有衝動，反而是若無其事的吃完了兩碗面，交了錢走人。
但兩人雖然走的大搖大擺，不過等拐了個彎，兩人就不約而同的上了房頂，又溜了回來，看那家面攤的狀況。
果然不如兩人所料，面攤老闆在看不到兩人後，直接往地上吐了口痰表示不屑，接著又把兩人吃完的面碗給扔了，這才拍拍手，把東西收拾了走人。
展昭：「……」
白玉堂：「……」
展昭自嘲的一笑：「以前只覺得自己很好，結果也是有被這般嫌棄的時候。」
白玉堂敏感的在他話中察覺出深意，他疑惑的看了眼展昭，問道：「你不是覺得慕喬嫌棄你了吧？」
展昭抿了抿嘴，沒回答他的話，反而轉移話題道：「剛才大人的意思是，有所求的人才好駕馭，如果一個人真的無欲無求，那才可怕，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反水。而此時沈仲元將自己的弱點雙手獻給了大人，這才是他最大誠意的投誠。」
白玉堂愣了愣，苦笑：「看來我永遠都學不會官場爾虞吾詐那一套了。」
展昭搖搖頭：「大人不是讓你學這一套，只是希望你我二人的關係能融洽一些罷了。」說完，他逕自離開，回驛館了。
白玉堂愣了愣，又想到了剛才展昭不情願說的樣子，氣的磨牙，追上去說了句話：「你這麼想慕喬，就別想她回來了！」說完，不等展昭反應，他也跑了。
第249章 爭執
展昭一直想問白玉堂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後面幾天，他們一直在忙著調查襄陽王的事, 中間還跟沈仲元裡應外合，把襄陽王派來殺顏查散的神手大聖鄧車活捉, 又開始忙審訊鄧車的事。
對於襄陽王而言，鄧車比沈仲元要可信, 也要重要的多，所以鄧車知道的秘密也要多很多。
沈仲元著重吩咐，一定要把鄧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挖出來。
鄧車終於明白自己是被自己人給出賣了之後, 氣憤的破口大駡, 沈仲元的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未來八十代都被鄧車給問候了, 聽得開封府眾人直皺眉，見過粗俗的，還沒見過這麼粗俗的。
倒是沈仲元完全不為所動，笑眯眯的任他罵。反正罵他也掉不了塊肉，成為階下囚的總不是自己就對了。
隨後，沈仲元向包拯他們說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直接導致了白玉堂和展昭的爭吵。
就在襄陽王剛剛修建完成的沖霄樓中，藏著襄陽王謀反的巨大秘密。但至於是什麼秘密, 他也沒資格知道。
但是沈仲元也沒有讓這些人沒頭沒腦的亂猜, 他還留下消息說, 鄧車知道沖霄樓裡藏著的東西是什麼。
接下來鄧車就遭到了慘無人道的輪番審問。
開封府的人多啊，四大校尉五隻老鼠展昭包拯公孫策顏查散，不是審人審多了, 就是江湖經驗豐富，一個時辰換一個，沒半天鄧車就撐不住了，將自己所知道的統統都招了出來。
沖霄樓裡藏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份名單，是襄陽王趙爵在朝廷、江湖所有同黨的盟單蘭譜，一旦這東西被抓到，襄陽王絕對無法逃脫，就連他的同黨也都會一併連根拔起。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這東西即使沈仲元知道也不敢說出來，他還是在為自己留後路罷了。
*
既然知道了沖霄樓中有什麼，那麼沖霄樓就成了眾人必須要去搜查的一個地點。然而沖霄樓的機關構造，即使是以鄧車的身份，也無法知道具體的佈置，他們平時怎麼在襄陽城作威作福襄陽王都可以不管甚至提供便利，但是想要靠近沖霄樓卻是想也不用想的。
看守沖霄樓的，是襄陽王的親信私軍。
既然無法從內部入手，那就只能外部強攻了。
在眾人中，輕功最好的就是展昭和白玉堂，所以大家一致覺得該這兩個人去探查一番，也好有個照應。但不知道是王不見王呢，還是貓鼠不容，這兩人根本沒有合作的打算，堅持一個人來去挺好的，並不接受拖油瓶。
包拯顏查散公孫策頭疼的看著雖然沒有真的打起來但氣氛確實很緊張的兩人，想要勸兩人一起去的心思很快就散了。
——這情況去了，指不定這倆人就打起來了。
這時候三人無比想念慕喬，她和這兩人誰搭檔都很安……呃，起碼不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打塌房子……不過想想如果讓展昭和白玉堂把沖霄樓給打塌了也不是件壞事嘛，他們還可以藉口修整房屋去找一找盟單蘭譜……
「咳咳。」公孫策輕咳一聲，讓自己從無邊無際的腦洞中趕緊回到正事，「展護衛，白護衛，既然二位執意一人前去即可，我等不擅長偵查的也無意勉強，只是不知兩位準備誰去？」
「我！」
「我！」
完全重疊的兩聲，沒有先後之分，話音一落，兩人就跟仇人相見似的狠狠盯著對方。
公孫策頭疼的扶額……這兩個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幼稚了。
「大人，這……」他想了想，還是把皮球踢給了包拯。
包拯轉頭就看顏查散：「你覺得呢？」
「恩師，這個……」顏查散表示自己也很頭大……這兩人一個是自己的結拜兄弟，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幫哪個也會挨揍啊！
蔣平上前道：「包大人，我五弟精通奇門遁甲，在沖霄樓中應當較展兄弟更有優勢，不如讓他去吧？」
這邊的四大護衛聽完覺得自家展大人不能輸，王朝作為代表立刻上前：「大人，白兄弟雖然精通奇門遁甲，但是脾氣急，這些地方還是讓穩重的展大人去比較好吧？」
兩邊說的都有道理……三人又糾結了。到底要誰去？
最後還是公孫策拍板釘釘：「你二人只能有一個去，不如這樣吧，展護衛較為穩重，先去試探一下其中的佈置，等回來之後，同白護衛交流一番，再由白護衛出馬，去拆解機關？」
這已經是兩邊都退步的決定了，再鬧下去估計兩人都去不了，所以展昭和白玉堂都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接受了公孫策的安排，又定了時間，一群人這才散了。
*
白玉堂並沒有接受哥哥們的邀請一起去喝酒，反而是追著展昭去了。
「你做什麼？」
展昭聞言揚了揚眉：「白兄何出此言？」
白玉堂沒好氣的說：「你知道陰陽五行嗎？你知道八卦周易嗎？你學過機關術數嗎？」
展昭道：「家師沒教過這個。」
白玉堂道：「那你逞什麼能？鄧車都說了，沖霄樓裡安裝了不少機關，還有迷陣，你什麼都不知道，進去找死嗎？」
展昭微笑道：「白兄也不能保證自己進去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吧？」
白玉堂讓他說的噎住，很快道：「總比你的存活率高。」
展昭聳肩：「看來白兄也不是很確定，展某雖然不會機關術數，但是也有江湖經驗，一般的機關我縱然不會解，也不會直接跳進去的。」
白玉堂翻了個白眼：「拉倒吧，如果慕喬還在，你會這麼莽撞嗎？還是你覺得，你出了危險，她就會來找你了？」
展昭嚴肅起來：「展某不是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你不要胡說。」
白玉堂聳了聳肩：「是不是你自己比誰都清楚。算了，五爺我也不多說了，省的你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自己小心點吧，雖然爺看不慣你，但也不希望你死在那種卑劣的地方了。」
展昭：「……」他這種擔心人的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一般人還真的吃不消。
不過到底白玉堂是一片好意，展昭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點點頭道：「多謝，我會小心的。」
第250章 初探沖霄樓
到了夜深人靜, 驛館某個房間卻熱鬧了起來。
「展大人，你東西帶好了嗎？」趙虎小聲的問道。為了避免襄陽王佈置在驛館附近的手下察覺什麼, 他們連燈都沒點，還是用的白玉堂友情贊助的夜明珠照明。
展昭對這些同事突如其來的熱情實在很無奈。他又不是第一次夜間去探查了, 早就是個業務熟練工了，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卻被四大護法當成第一次出去那般小心的叮囑著，實在讓他有些吃不消。
白玉堂這只死耗子到底和他們說了什麼？沒個源頭展昭死都不相信他們會突然懷疑自己的能力，跑來又送裝備又送溫暖的。
看到展昭有些無奈的表情, 王朝道：「展大人, 此次與之前不可相提並論。襄陽王是個多麼狡猾的人, 我們之前也有所目睹，還是小心為上。更何況這次沒有慕……」話說到這裡，王朝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刻住了嘴，但是已經遲了。
「展大人……」他小心的看著展昭的表情，但因為屋內太昏暗了, 幾乎什麼都看不出來。
展昭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微笑著道：「不必擔心, 我有分寸的。時間不早, 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展大人！」
「我就不送了。」展昭的語氣裡寫著沒得商量。
眾人也沒法在展昭如此的時候繼續和他說什麼, 只能再叮囑些話，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展昭獨自站在原地很久，才從窗口翻了出去。
*
雖然已經入夜很深, 一般人早已經熟睡，但沖霄樓的守衛依然森嚴。
展昭一時難以接近。
不過他算得上是開封府最有耐心的人，並沒有著急，只是靜靜的潛伏在沖霄樓附近的一片房頂上，等著巡邏的人露出破綻。
時間長了，倒是真讓他看出點什麼東西。
襄陽王的沖霄樓內並沒有任何守衛，雖然看上去燈火通明，但是展昭可以肯定，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所以他只要避開週邊的巡邏，進到沖霄樓內，就可以放心了。
——不過襄陽王就對沖霄樓的機關那麼放心？一點防備都沒有嗎？展昭想到這裡有些奇怪，但時間緊迫，他沒來得及多想，就看到了地下巡守換防，趁這個機會，他很快翻身潛入了沖霄樓。
進入沖霄樓之後，展昭就知道自己莽撞了。
樓中建築不必多說，自是金碧輝煌，粉雕玉砌，關鍵是這樓中的佈置，暗含陰陽八卦，奇門陣法。展昭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雖然認不出其中有什麼竅門，但並不妨礙他知道自己對上這個並沒有勝算。
思考片刻，展昭轉身要走。雖然之前確實被白玉堂給說中，有那麼一點點想要在這沖霄樓中負傷、讓不知道在哪的慕喬知道，擔心之下跑回來的消息，但他冷靜下來之後就知道這並不是個好主意。
不說別的，現在開封府正是用人之際，他若倒下，包拯不定多頭疼呢。這不是他任性的時候。
可惜的是，展昭轉身之時身後的陣法便啟動了，他原本翻進來的窗子不知道被啟動了的陣法轉移到哪去，他現在出不去了！
展昭皺了皺眉，再一次開始懊悔自己的大意。
早該想到這麼緊要的地方襄陽王不會毫無防備，自己居然什麼都沒準備就跑進來了，出去後會讓白玉堂給笑死。
這麼想著，展昭巨闕出鞘，橫在胸前，慢慢的前進。
有機關就一定有破解，襄陽王自己也要考慮一下如果是自己人誤觸機關怎麼辦的，不可能進來的人都一棍子打死，眼下他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不慌不忙的找出機關出去，再和白玉堂商量要怎麼辦。
*
這時候的慕喬剛剛到達襄陽城門。
丁兆蘭懊惱的說：「哎，還是遲了一步，進不去城了。」
丁兆蕙看了一眼慕喬的小身子板，道：「就該在上個城鎮住一宿的。」他們皮糙肉厚的在野外睡一覺沒什麼，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也不是沒這麼睡過。但是慕喬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讓她睡野外，誰放心啊？
慕喬搖搖頭，她倒是沒有這兩人的擔憂：「沒事，我也在露天的環境睡過。以前我是乞丐來著。」
不過現在已經是到了襄陽城外，她的地圖可以看到城裡的情況了。慕喬趁機打開了地圖，想試著找找開封府的人到底來了幾個，都在哪裡。
夜色深沉，人正好眠。慕喬點開的面板裡多數的點都一動不動，顯然是在睡覺，只有少數的幾個在移動。她很快找到了一處藍點聚集的地方，不出意外這就是驛館了。
似乎還很安全……慕喬松了口氣，準備關上地圖，第二天天亮城開門了再去找人。但就在關上的前一秒，她又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藍點在遠離驛館的地方閃個不停。
這又是誰在單獨行動？旁邊圍著那麼一圈兒紅不說，還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轉，難道是被抓了？
開封府不管什麼人遇險，慕喬都沒辦法放下心來。更何況普通的開封府衙役在她的地圖上顯示的是友好的綠點，藍點就是那些和她一起並肩破過案的隊友，說不定就是……
原本準備和丁家兄弟在野外湊合一宿的打算瞬間被慕喬拋到腦後，她直接抽出了壺中乾坤，道：「我用輕功翻牆進去，二位明早去驛館找我即可。」
丁兆蘭丁兆蕙雖然武功也是當世一流，但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翻牆進襄陽城還是有些難度的，所以他們開始根本沒考慮翻牆的事，慕喬這麼一說他們才想起來，仰頭看了看襄陽城的高度，二人勸道：「現在離天亮也沒多久了，還是不要冒險了吧？萬一被抓了，連包大人那裡都會被連累到的。」
但慕喬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進去，丁家兄弟根本勸不住。再加上一路上慕喬的輕功兩人也有所瞭解，如果她小心一點，不被發覺還是做得到的，也就不再堅持，約定好了第二日進城就去驛館相見，便目送慕喬翻上了城牆。
悠于 2017-7-16 16:18
第251章 美救英雄
慕喬一路不走尋常路, 從房頂上過倒是快很多，沒幾分鐘她就到了沖霄樓附近。
幾個月沒有查案, 慕喬鍛煉出來的敏感度並沒有被丟下，她和展昭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現在房頂上觀察了一會兒，趁著巡邏之人的疏忽迅速翻進了沖霄樓。
「什麼人！」剛剛遭受過一次襲擊的展昭聽到動靜後整個人身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迅速轉身就是一劍。
慕喬也沒想到一進來就能碰到人，而且這人還十分不客氣的給自己來了一劍，一時之間居然忘了躲, 等到展昭看清楚人控制住收住劍勢, 劍尖已經到了自己鼻子前面, 還削掉了她一縷頭髮。
看到展昭，慕喬苦笑一聲。看來她離開的這段時間，人事真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展昭居然換下了自己常年穿著的藍色外套，反而穿了一身玄色外套。調整了下心情，她道：「雖然我走了那麼久，也不用見面這麼歡迎我吧？」
展昭沉默了片刻, 收起劍，身子晃了晃, 終於是不堪重負的倒下了。
慕喬一愣, 就錯過了最佳的反應時間。等她終於回過神來覺得要去接一下的時候, 展昭已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其實以展昭的身手和體質，摔一下並沒什麼。慕喬開始只是有些心疼，還想嘲諷一下他什麼時候這麼脆皮了見到她都能暈一下, 簡直和市井話本裡的女主人公一樣。但很快她便看到什麼液體從展昭身下漸漸蔓延開，慕喬瞳孔驟然一縮。
「你怎麼了！」她趕忙跑上前，把展昭的上身扶起來抱在自己懷裡。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就沾染了滿手的黏膩。慕喬這才反應過來，這哪是什麼玄色衣袍，這還是那件展昭穿不膩的藍色外套，被血染黑了而已！
展昭因為失血過多，聲音顯得異常虛弱：「沒什麼。」
慕喬手都不敢亂動，生怕碰到了展昭的什麼傷口讓他再次血崩，誰知道卻聽到了對方這麼一句，立刻氣都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展昭現在的虛弱模樣，她甚至都忍不住要和他打一架了。
「你流的血都快染了我衣服了，這是沒什麼？」慕喬氣的都不知道怎麼說話好了。
展昭沒回她的話，反而是換了個問題：「你怎麼回來了？」
「……」慕喬一聽這個瞬間軟了。在這件事上她的逃避看上去似乎是情有可原，但對於展昭他們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她根本沒法挺直了腰板和他說話。
展昭似乎沒察覺慕喬的退避，繼續追問：「不是要分手嗎？不是走了就再也不出現嗎？」
慕喬雖然心虛，但還是忍不住反抗：「我可沒說不回來了，這條我不認。」
展昭簡直要氣笑了，懶得理她，閉上眼歇著。這個地方太危險了，雖然慕喬的本事很大，但他也並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應對。多恢復一分力氣就能少一分危險，即便兩人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不希望看到慕喬有任何不妥。
慕喬看著展昭越發心虛，難得軟聲道：「等事情完了給你解釋，好不好？」
展昭沒說話。
慕喬心裡一慌，下意識推了懷裡的人兩下。
展昭依舊沒動靜。
慕喬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叫系統的東西，連忙打開面板查看展昭的狀態。一眼過後，她臉都白了。
展昭的血條幾乎見了底，而且還在緩慢的下降，再不管，就真的死了！在這破樓，展昭到底遭遇了什麼？
慕喬對沖霄樓其實有模糊的印象的，具體發生了什麼和開封府有關，當然模糊的什麼都不剩了，不過隱約她覺得這裡很危險，會死人，可是不是死的展昭，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所以她不敢賭。
慕喬把身上所有的做任務的時候系統發的藥都給展昭塞了進去，終於看到他血崩的血條止住了，開始緩緩回升。
但是慕喬知道，如果一直在這裡待著，展昭始終不會好。可是她對奇門遁甲也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讓她帶著展昭不驚動任何人的沖出去，實在是天方夜譚。她還不能一把火燒了這破樓，包拯他們要做什麼，慕喬還不清楚，任務也說得模模糊糊，展昭現在的情況就更別想問出什麼了，要是壞了包拯的事，展昭醒過來都會揍她。
就在慕喬兩廂為難的時候，她曾經無比厭煩的金手指突然冒了出來。
一個滿臉是血，渾身是傷的鬼突然從地面飄了上來，嗚嗚咽咽的哭著：「老婆……兒子……」
慕喬一看這人就是被砸死的，而且看他身上的衣服，並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反而像是工人。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沖霄樓已經建成，以襄陽王的個性，定然會把知情的人殺得一個不剩，如果她沒猜錯，這應當就是修建沖霄樓的人，死後怨念不散，沒去投胎，反而在樓裡徘徊。
慕喬和鬼打交道打多了，知道怎麼能讓人……鬼聽她的話，很快便和這鬼混熟。說來也巧，這鬼不是別人，按照慕喬熟悉的話來說，正是當時按著圖紙修樓的總指揮，對於怎麼設計他或許不清楚，但對怎麼出去他可是門兒清。而且老話怎麼說來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這人是和襄陽王對著幹的，這鬼就樂意幫！
慕喬打橫抱起展昭，跟著這鬼幾出幾入的跑出了沖霄樓，忍著砸了這破樓的衝動，和鬼約好了之後見面的時間，這才抱著展昭去了驛館。
*
展昭走後，其實驛館裡知情的人都沒睡著。
沖霄樓在鄧車的渲染下，已經是一個不啻於龍潭虎穴的兇惡之地，展昭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誰也不能說他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毫髮無傷。因為這點擔憂，大家都準備等展昭回來再說睡覺的事。
所以在慕喬帶著展昭回去的時候，驛館很快就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展護衛怎麼了？」公孫策拎著藥箱跑過來，著急的問。
慕喬在他們的襯托下就顯得異常冷靜，道：「他穿的衣服已經被血洇濕了，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口……」說到這裡，她還是沒忍住嗚咽了一聲，「公孫先生，你救救他……」
公孫策深深的看了慕喬一眼，點點頭：「我一定會的。」
第252章 刮目相看白耗子
給展昭療傷不是個可以讓大眾圍觀的事情, 慕喬很清楚，所以公孫策清人的時候, 她並沒有胡攪蠻纏，很乾脆的走了。
公孫策給白玉堂打了個眼神, 後者點點頭，跟了出去。
他出去的時候, 慕喬正站在院子裡，茫然的看著夜空。折騰了這麼久，夜都過去了一半還多, 隱隱可以看到啟明星在閃爍了。
白玉堂上前問：「你想通了？」
慕喬答非所問的說：「你怎麼來了？」
白玉堂好笑道：「你忘了？我是御前四品護衛啊, 和你家展昭一個級別的。皇帝派我來保護我兄弟, 爭取一次性把襄陽王給送到包大人的龍頭鍘下去。」
慕喬：「……沒想到你這麼聽話。」她以為白玉堂渾身反骨，遇到這種事，會直接不聽任何勸告，直接上去活撕了襄陽王再說話。
白玉堂道：「人都是會變得。我過去雖然比較混不吝了些，但這麼久，我也成長了。」
慕喬：「……話雖然沒錯。」但聽你說出來怎麼那麼奇怪呢？
白玉堂笑道：「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點驚訝的, 說真的，一年前有人和我說我會這麼想, 我一定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 不過有時候時間就是那麼神奇。慕喬, 人有時候變化的會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你最初來開封府的時候，或者說，你最開始和展昭在一起的時候, 能想到自己會離開他嗎？」
慕喬耿直的說：「這個還真的想過，不過原因不一樣罷了。」
好不容易想給慕喬灌碗雞湯的白玉堂：「……」這丫頭怎麼不按套路來？
慕喬拍了拍白玉堂的肩：「別費這功夫了，五爺，你不適合幹這個。」
白玉堂雖然沒說什麼，但還是默認了這個說法。心靈雞湯什麼的，確實不適合他這種人來熬，他還是比較喜歡把人打醒，一頓不行就兩頓。
「不對，話題讓你給我轉走了都。」白玉堂突然醒悟。他來找慕喬可不是為了給她灌什麼雞湯，而是問她為什麼突然想通了回來的。
慕喬有些遺憾。白玉堂變聰明了，居然沒有讓她給帶跑了。不過這話是不能直說的，否則白玉堂會小心眼的記一輩子。
她打了個馬虎眼道：「沒有啊，我是順著你在說而已。」
白玉堂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慕喬挺直了腰板，一臉正義凜然，讓他一時半刻也看不出什麼破綻，他也就放棄追究，繼續道：「那你順著我的話，告訴我你怎麼回來了唄。想通了？不糾結了？」
慕喬眼看躲不過，歎了口氣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有事想不通才跑的？」
白玉堂嗤笑一聲：「看看你平時和展昭的黏糊勁，說你們倆有一天會無緣無故的分開，打死我我都不信。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你不得不走。但我問了展昭，之前你們兩個連臉都沒怎麼紅過，不可能是因為展昭的原因讓你離開。加上他們又告訴我你之前失憶過，因為一場高燒突然改變，那就只可能是這場高燒讓你記憶恢復，你想起了什麼不能面對的東西，乾脆跑路。怎麼樣，我說的對嗎？」
慕喬歎了口氣。不得不說，白玉堂雖然平時看起來一點也不靠譜，但是很多事情上，他看的相當透徹。
她點點頭道：「是，你說對了。」
白玉堂道：「那你這次回來是想通了？」
慕喬皺了皺眉：「不是……其實我還在想。但是我聽說你們已經和襄陽王正面對上了，還請求了很多江湖人士的幫助，我一急，就回來了。」不知不覺間，慕喬也用上了「回來」這個詞。
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把開封府當做自己的家了。
白玉堂聞言滿臉不贊同：「所以你事情完了之後還要走？那你還不如不回來呢。」
慕喬看了他一眼，無奈道：「本來我是這麼打算的，可是……」
可是什麼慕喬還沒說完，展昭屋的門卻被打開了，公孫策跑出來喊：「慕喬，展昭醒了！」
「展昭醒了？」
這四個字一入耳，白玉堂瞬間在慕喬麵前真空了。她一把推開白玉堂，一路躡雲逐月跑進了屋，中間還撞了一次門。
白玉堂：「……」
他有些酸溜溜的看著公孫策問：「公孫先生，展昭真的醒了？」
公孫策也看到了白玉堂在慕喬眼中瞬間消失的事，憋著笑道：「抱歉，他剛醒，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白玉堂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算了，五爺一晚沒睡，困著呢。他們兩人甜蜜去吧，五爺要補覺了。公孫先生，明兒個白天再見吧。」
公孫策笑眯眯的和白玉堂打完招呼，接著才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屋子。
不知道這兩人能不能好好相處啊……看展昭的模樣，似乎怨念不輕啊。
默默給慕喬點了一根蠟，公孫策拍拍袖子走了。有慕喬在，展昭今晚的安全是不需要擔心了。他也是老胳膊老腿的老人家，不比年輕人，就不跟著熬了。
*
展昭醒來的時候滿以為會看到慕喬，但是入眼就是公孫策的臉，多少讓他有點落差。
公孫策笑眯眯的道：「看到是我，展護衛很失望嗎？」說著，他還加重了一下手下的力道——他正在給展昭包裹傷口，這麼一加力，展昭疼的冷汗都下來了。
「沒有……」展昭下意識反駁了一下，不過看公孫策完全不信的表情，抿抿嘴，也不再掙扎，順從自己的內心問道：「公孫先生，她呢……」
公孫策幫他包紮好了最後一個傷口，本想問問他在沖霄樓裡到底遇到了些什麼，不過看展昭現在的樣子，顯然也沒有心思和他說這個事，索性公孫策就做個順水人情，道：「在外面等著。你不知道你進來的時候多可怕，渾身都是血，衣服全被血染濕了，慕喬嚇得眼睛都紅了，我可不敢留她。」
展昭張了張口，對於公孫策說的他是想要說什麼的，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他還沒和慕喬聊過，心裡還是一片茫然。
公孫策拍拍他：「不管你們中間發生了什麼，還是好好聊聊吧。我先走了。」
說完，公孫策起身，去院子裡把慕喬叫了進來。
第253章 和好不如初
慕喬心懷有愧, 進來的時候看上去格外伏低做小。
展昭看的都要氣笑了。
他從沒希望這人在他面前是這樣的姿態，她就該驕傲淡然的活著。所以現在她這種表情對待自己, 展昭一點沒覺得解氣，反而更生氣了。
所以他壓根沒打算和慕喬說話。
「你還在生氣？」慕喬小心翼翼的問。其實她倒不是怕展昭生氣, 而是怕展昭不和她交流。生氣還有個發洩的管道，她還能撒嬌賣萌的讓他不氣, 不和她說話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
展昭閉著眼側過身去，背對著慕喬。
慕喬：「……」以前都說展昭人又好又溫柔，誰能知道他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如果是以前, 展昭要和慕喬這麼鬧彆扭, 慕喬肯定二話不說拉著出去先打一頓再說。
沒什麼矛盾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等心中鬱結發洩出來，再談什麼都好說話了。
不過現在展昭的身體也不允許，而且也是她錯在先，怎麼都輪不到用她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慕喬有點滾刀肉的想，不如就隨便展昭怎麼樣吧, 他想要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不過很快慕喬又覺得如果這樣說了展昭會更生氣……明明是自己的錯，這麼說了反而有種恃寵而驕的感覺, 不像是道歉, 更像是找事。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以前自己完全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沒有任何前例可以借鑒。
最後，慕喬猶豫著伸出手, 戳了一下展昭的腰。
展昭的腰眼算是他的一個敏感點，以前兩人抱的時候慕喬無意中發現的，點這裡就和給貓喂貓薄荷一樣，展昭瞬間就能跳起來。
這次當然也一樣，展昭瞬間就繃直了腰背。慕喬知道，如果不是他身體不允許的話，估計現在房頂都要被展昭給頂塌了。
慕喬等了等，展昭還是不回頭，她歎了口氣，又戳了一下。
這次展昭沒忍住，坐起來看著她。
慕喬往前湊了湊：「你捨得理我了？」
展昭冷著臉：「你捨得回來了？」
還是心裡有道疤……
慕喬默念了一句自作自受，點點頭：「我想你了……」
展昭聞言一愣，耳朵一紅。這……這太犯規了！
慕喬見有戲，再接再厲道：「當時我離開的原因很複雜，現在你身體不好，等你好了以後，我都和你說，行嗎？」
展昭沉默片刻，道：「以後還走嗎？」
慕喬：「……」這個讓她怎麼保證？她現在還摸不清這個系統是怎麼想的啊！她倒是不想走，萬一系統不答應，跟把她弄來的時候一樣霸道的把她弄走呢？
她不說話，讓展昭心裡的鼓敲得越急，身上原本就隱隱作痛的傷口此時似乎同時造反，疼得他腦殼都開始疼，讓展昭焦躁的情緒更加雪上加霜。
「你還要走？那你回來做什麼！」
話一出口，展昭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樣的言語，即便自己再生氣，都不該說的。
他有些慌張的看著慕喬，想解釋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還沒開口就被慕喬給抱住了。
「口不擇言和慌不擇路一樣，都傷害了別人。我們一人一次，扯平了好不好？」
展昭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點了點頭：「只要你不走，我們就扯平了。」
慕喬在展昭背後苦笑了一聲，卻實在不敢做出什麼承諾。
她心理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自己身上的系統永遠是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的炸彈，鬼才知道什麼時候系統會突然抽風把她送回現代也好，還是再換一個世界也好。
展昭也知道慕喬的猶豫不確定，但是氣氛好不容易融洽下來，他也不想再吵了。若是日後……
展昭眼神暗了暗，不知道腦子裡過了什麼計畫。
&
抱了好久，慕喬感覺到自己手邊的繃帶有點濕。
她抬手一看，手上果然沾滿了血，展昭的傷口本來就沒有怎麼癒合，現在這麼久坐，傷口直接又崩了。
慕喬氣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理虧了，批頭蓋臉的訓了展昭一頓。好在公孫策走的時候沒把傷藥都拿走，她拿起繃帶和金瘡藥，準備再給展昭上一次藥。
展昭有點猶豫：「我自己來吧。」他的傷口他自己心裡有數，當時那麼一張密密麻麻掛滿了尖刀的銅網掉下來，哪怕他武功高強，也沒能全數躲開，身上的刀傷十分密集，他怕慕喬看了頭皮都要緊起來。
慕喬雙目怒睜：「再說話我就點你穴了！」
展昭只好閉上嘴，讓她把繃帶給拆了。
展昭常年習武，雖然看著清瘦，但身上一直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看上去還是十分養眼的。但經沖霄樓一劫，他身上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道血口子，養眼就成了扎眼，看的慕喬直皺眉。
沉默著把展昭上身崩開的地方又上了一遍藥，慕喬這才開口：「怎麼回事？」
展昭抬手摸了摸慕喬的頭髮，道：「一張漁網罷了。」
慕喬微微眯起眼：「說老實話，不然我自己去探一遍。」說著她就要走，一點都不帶耽誤的。
展昭連忙拉住她，無奈的道：「好好好，我說。那是一張銅網，此網十分堅固，即便是以巨闕的鋒利，一時半會也破不開。網上掛滿了尖刀，捕住人之後就會開始收縮，若非我千鈞一髮之際把銅網劃破，或許已經命喪沖霄樓了。」
「……」慕喬咽了口口水，難以想像當時到底是怎樣一副驚險的畫面。
「你為什麼不多做做準備……」她喃喃著問道，手指無意識的在展昭的繃帶上撫過。她始終覺得展昭不是那種會打無準備之仗的人，他們來了襄陽才幾天啊，還遠沒有到不得不和襄陽王正面對決的時候，展昭到底怎麼了？
展昭：「……咳，天快亮了，你去休息一會吧。一晚上沒睡，你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憔悴。」
慕喬覺得展昭是在轉移話題，不過他的表情真的已經到了見者尷尬的地步了，她也就沒忍心再繼續問，又盯著展昭躺下，確定他的傷口沒有再崩開後，才離開房間。
展昭也終於能松一口氣……
如果讓慕喬知道他當時打的什麼主意，等他傷好後一定會跟他打的拆了十個開封府……
第254章 商議
兵荒馬亂的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但是誰也沒心思真的去好好睡覺，第二天天剛亮, 眾人就都頂著雙熊貓眼彙聚在了驛館的書房，連展昭都搬了把軟椅過來了。
雖然顏查散是名義上的欽差, 但對於包拯他是十分尊敬的，還是讓包拯坐了主位, 自己陪著公孫策站在包拯兩邊。
見到慕喬，顏查散表示十分意外。他前段日子科舉高中之後還專門去開封府照了下當日的恩人，結果發現只有展昭和白玉堂在, 那個女俠士已經不見了, 顏查散還惆悵了一陣。如今重逢, 他自然是十分激動，上前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想念和感激，惹得展昭頻頻眼刀，白玉堂尤嫌不夠亂，還在一旁插科打諢，挑的展昭越發不高興了。
雞飛狗跳的一番過後, 在包拯揉著眉心的背景下，總算是進入了正題。
展昭先將自己在沖霄樓中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並且附上了自己的看法：「沖霄樓裡的東西, 八成就是鄧車所說的盟單蘭譜, 否則沒法解釋他的守衛這麼嚴密。」
作為唯二進入過沖霄樓的人，慕喬當然也不能逃脫發言。
許久沒有參與過開封府的案情討論，慕喬開始還有點猶豫, 但在包拯鼓勵的目光下，她還是克服了內心的忐忑……慕喬揉了一把頭髮，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小學時候沒考好回去怕被爺爺罵呢？
「我當時進去的時候，展昭已經受傷了，所以我也沒心情看裡面到底是什麼佈局，藏著什麼東西。不過我們能出來，還是多虧了一個鬼兄弟。」慕喬道，「他說他是監督監造沖霄樓的，所以沖霄樓裡哪裡有機關，哪裡有暗格，他都一清二楚。」
包拯一拍桌案站了起來：「襄陽王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當時釜底抽薪，想要保守沖霄樓的秘密，反而讓我們知道了這樓的構造！」
公孫策原本聽著沖霄樓有多麼森嚴多麼的危險臉色一直不大好看，聽到這話總算有了些松緩。他摸著鬍子道：「想必襄陽王也不會想到，我們這邊真的有個能溝通陰陽的人存在。慕喬，還好你回來了，否則我們真的是要一籌莫展了。」
慕喬想到昨晚看到展昭時他的血條，臉色一白，心有戚戚焉的直點頭。是啊，幸虧她回來了，否則估計就要給這只貓上墳了。
包拯沉吟片刻，道：「事不宜遲，慕喬，今晚你和白護衛再探一次沖霄樓，爭取在他們還未曾察覺的時候，將盟單蘭譜拿出來。」
慕喬苦笑一聲：「大人，恐怕他們已經察覺了。」
展昭愣了一下：「你是說被我劃破的銅網？我當時只劃破了一個口，應該不那麼容易被察覺。」
慕喬搖搖頭：「不是。當時你昏迷過去，流了很多血，我著急帶你走，根本沒有處理現場。以襄陽王對盟單蘭譜的重視，不可能不去查看。看到那灘血，他一定會有所察覺。只要他不是傻子，就應該知道是什麼人闖入沖霄樓了，東西說不定已經轉移了。」
包拯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眼下的襄陽境內，已經沒有一個地方比沖霄樓還要安全的了。我想，以襄陽王的個性，看到沖霄樓內的血，反而會放心不少。」
公孫策點點頭：「我和大人想的一樣。在襄陽王看來，能讓我們跌倒一次，就能讓我們跌倒無數次。更何況，實在是不會有人想到，我們還有能見鬼的這麼一個底牌啊。」
展昭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還是今晚去嗎？」
包拯道：「展護衛身受重傷，還是暫時先休息一下的好，不必擔心這些事了。我想現在襄陽王知道了我們去過了沖霄樓，應當會來試探一番。等他來過之後，我們再定什麼時候二探沖霄樓的好。」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包拯話音一落之時，有人前來報信。
「欽差大人，襄陽王下了帖子，請您到襄陽王府一敘。」
顏查散看了一眼包拯，發現自己的恩師有著神一般的預言能力——當然，如果在民間的話，這種能力說不定會被稱為烏鴉嘴。
他擺了擺手，說了聲「知道了」，讓報信的人下去，接著恭敬的問包拯：「恩師，學生要去嗎？」
包拯摸著鬍子沉吟片刻：「去！不去倒顯得我們心虛了。慕喬，白護衛，你二人隨著查散一同前去，無必要保護好他！」
展昭著急了：「大人，屬下……」
包拯怒視著展昭：「你哪都別想去，好好躺床上休息！」
公孫策連連點頭：「大人說的沒錯，展護衛你失血過多，現在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但傷口都尚未癒合，隨時可能會崩開。更何況，你和大人，現在應當是在開封府啊，怎麼能出現在襄陽王府呢？」
展昭啞口無言。
他是真的忘了，在天下人眼中，包拯現在正在開封府臥床養病，而他也是隨侍在旁，生怕包拯一個不留神給出什麼意外呢。
顏查散來襄陽，襄陽王是一個態度，包拯來襄陽，那就又是另一個難度了。以慕喬的理解來看，這兩個就是遊戲裡的困難模式和地獄模式，能開啟困難，就別去惹地獄了。
畢竟這是真實的世界，沒有什麼讀檔重來這一套。
展昭也只能不情不願的退居二線，繼續養傷了。
白玉堂得意洋洋的上前道：「大人放心，我和慕喬一定不負所托，保護顏大人的安全！」
展昭看著他的表情就覺得牙癢。如果不是自己受傷，哪輪得著白玉堂和慕喬一起出任務？
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裡一晃而過，等回神的時候展昭才發現，自己對慕喬的佔有欲有些超過。
不過是一起去保護顏查散的安全罷了，以前慕喬也沒少和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一起出去巡街，當時他都沒有什麼感覺，怎麼現在這麼緊張了？
最後，展昭還是維持住了正常的風度和水準，微笑著讓白玉堂要好好保護顏查散，也讓慕喬自己注意安全。
慕喬倒是感覺到展昭有些不對勁，但是事情緊急，顏查散也沒給她和展昭溝通的時間，她也只能期待等自己從襄陽王府回來的時候，展昭還能和她好好說話了。
第255章 小鬼難纏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 襄陽王就是個性情乖戾，十分囂張, 卻沒什麼腦子的網頁。他平日偏安一方，每日喝酒吟詩, 作風奢侈。雖然經常傳出襄陽王喜好幼童、拐帶□□幼女入府享樂，性情暴躁, 經常殘害襄陽人民……但相對那些坐擁兵權並且豢養私軍的王爺來說，他算是十分安分的了，所以先帝當年對他極其寬容, 管束甚少。八賢王輔政時, 也因為不想打草驚蛇, 對襄陽王只是暗中加大了監察力度，但限制卻沒有增加。趙禎親政，自然也是如此。
眾人到了襄陽王府，抬頭看到金碧輝煌，明顯已經逾制的王府，又對襄陽王的能力有了新一番認識。
白玉堂神色難得凝重：「如果不是開封府這次抓住了線索, 如果現在的皇帝稍微昏庸一些，說不定襄陽王就真的能謀朝篡位, 把小皇帝攆下來了。」
慕喬腦袋沒轉過來彎：「怎麼說？」
白玉堂道：「一般的皇帝對那種表面看上去不溫不火、對屬地百姓溫和友愛的都十分忌憚, 生怕對方會籠絡民心, 最後突然兵變□□。但對於襄陽王這種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明顯養歪了的，反倒會放心了。」
慕喬聞言恍然大悟。有時候表現的太過平凡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相對的，表現的搶眼也不是什麼壞事，還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從這點來說，襄陽王實在是個聰明人！
顏查散笑道：「不過那也只是在先帝時期了。對於咱們現在那位皇帝來說，襄陽王這些保命的招數，統統化成了他催命的符紙。別的不說，單說這個逾制的王府，就已經足夠讓襄陽王貶為平民了。」
對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先帝都去世十幾年了，襄陽王還沒有因時制宜的改變自己的策略，那活該被人察覺。
幾人正說著，王府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華麗的人在一眾僕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下巴揚的很高，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慕喬低聲問：「這就是襄陽王？長得和皇帝一點也不像啊……」其實這話她還是怕襄陽王那邊聽到，說得客氣了。
小皇帝年輕，滿臉的膠原蛋白，冷不丁的看還有些帥氣，但這位年紀老邁，五官平凡，看上去隨時會淹沒在人群中，只有那滿臉的驕橫之氣讓他有了脫胎於眾人的點——一看就讓人討厭。
顏查散微微搖頭，同樣壓低了聲音回復她：「不是，他身上穿的雖然好，但並不是親王的品級，應當是襄陽王的管家或是謀士。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管家，如果這樣智商的都是謀士的話，那襄陽王早就玩完了。」
慕喬心有戚戚焉的點頭。但不得不說，按襄陽王的計畫，這樣的管家才是最能配合的。
管家這時候也走到他們跟前了，似乎對他們私下說話十分不滿，皺著眉道：「我乃襄陽王府總管蔡公公，你是欽差顏查散嗎？」
白玉堂聞言想打人。這麼頤指氣使沒禮貌，真的是腦子被狗吃了。
不過這句話從側面也能看出來，這個蔡公公是真的相當囂張，從他的衣著打扮上就能看出來，他並非依照本朝制度穿宦官的衣服，可以說是十分不把當朝法制放在眼裡了。
顏查散脾氣好，能沉得住氣，倒沒有白玉堂這麼暴躁，聞言點點頭：「本官正是。」
管家點點頭，揚著下巴道：「王爺等你很久了，來的怎麼這麼慢！快隨我進來覲見王爺！」
顏查散微笑：「請前方帶路。」
管家扭頭就走，顏查散一行人趕緊跟上。
*
眾人一直跟著走到大廳，卻並沒有見到傳說中等他們很久的襄陽王。
「蔡公公，不知道王爺在哪？」顏查散問道。
蔡公公斜昵了顏查散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手上動了動——左手的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快速碾過。
這個動作已經在中華流傳了幾千年，從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到慕喬這個現代來的穿越者全都看懂了——要錢嘛。
白玉堂這次沒忍住了，陰陽怪氣的說：「襄陽王府真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啊，請人前來還要要錢，大人，我們窮，還是回去吧。」
顏查散脾氣再好也讓這個眼睛長在腦袋頂，腦子長在腳底板的管家給磨得起火了，聞言還是要繼續微笑，道：「也好。蔡公公，本官剛上任，這個月的薪俸還沒拿到手，就不奉陪了。等王爺問起，就說本官去討飯，看看能不能要到敲開王府大門的錢了。」
這話一出，蔡公公臉色立馬就變了。
平日裡襄陽王為了那個殘暴貪財的名聲，對這個管家可謂是十分的放縱，任由他魚肉鄉里，搜刮錢財，每次有人來見襄陽王，蔡公公都要食髓知味的扒人家一層皮才算完，但他沒想到，今天來的這個是塊鐵板，踹的他腳趾頭都疼了。
這和平常那些來求襄陽王庇護的人不一樣，這是襄陽王下帖找來的！如果這些人真的走了……想到襄陽王平日懲罰人的手段，蔡公公打了個哆嗦，硬是擠出了一張笑臉。
「顏大人莫走！咱家和大人開個玩笑罷了，大人千萬別見怪。」
顏查散笑容不變：「原來如此，是個玩笑啊。」
蔡公公連連點頭，讓顏查散等人坐下，又叫人奉上茶點，好生安撫了一番，接著就趕忙去叫襄陽王了。
蔡公公離開後，白玉堂才一臉不屑的開口：「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顏查散倒是不溫不火的喝了口茶。襄陽王府的東西自然都是上等的，喝起來可比他相對窮酸許多的老師家的茶要好。
喝完之後，他不緊不慢的說：「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蔡公公一臉尖酸刻薄，一看就是個小人長相，我們來見襄陽王，他必定是會刁難的，五弟倒是不必太氣憤。而且……這種人，不知道瞞著襄陽王收了多少好處，襄陽王一倒，他必定也跑不了。」
慕喬點頭表示贊同：「說不定到時候襄陽王還會推他出來頂罪。」
白玉堂剛想問頂什麼罪，就聽到一陣朗笑從廳外傳來。
襄陽王來了！眾人互換了一個眼神，連忙閉緊了嘴巴。
悠于 2017-7-16 16:18
第256章 襄陽王
襄陽王很快走了進來。
在場眾人都是見過皇帝的, 所以很快就看出來，襄陽王和小皇帝長得足足有七分相似, 比起八賢王還要像了幾成。只不過襄陽王年紀大了些，而且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一臉的被掏空的模樣，讓人看了就厭煩, 反而不如尚在青春年少的小皇帝給人有好感。
襄陽王哈哈大笑了幾聲，上前就拍了拍顏查散的肩：「你就是新科狀元顏查散？果然是一表人才啊，長得不錯！」
襄陽王力度挺大, 拍的顏查散往前一個踉蹌, 差點一頭栽下去。始作俑者一臉無辜：「哎呀, 小狀元身體這麼弱啊！不好意思了。」
顏查散當然不敢說什麼。難道指著襄陽王的鼻子罵你個神經病不打招呼就那麼大力氣拍人嗎？
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說：「研讀聖賢書已經讓下官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了，實在是找不出時間去鍛煉身體。」雖然他沒明說什麼，但話外卻有諷刺襄陽王庸俗粗魯不懂聖賢書的意思。
且不說宋朝是個重文輕武的朝代，宋□□提倡的就是與文臣治天下，所以眾多皇室子弟的文治是十分重視的, 就是襄陽王自己，為了當皇帝的野心, 也沒少讀書, 自然不會聽不出顏查散的言外之意。
不過顏查散並不在乎。他此次來就是要和襄陽王撕破臉的, 撕的難看點好看點對方都不會在意，對結果也沒有影響，他當然也不需要收斂了。
但襄陽王卻意外的沒有表現出什麼, 不知道是他真的沒聽出來還是怎麼的，逕自坐上了主位，並且讓顏查散他們都坐下。
眾人道過謝後，紛紛坐下。
襄陽王道：「不知道此次顏大人來襄陽有什麼事？」
顏查散道：「回王爺。皇上委任下官為欽差，自然是要巡查世間不平之事。王爺雖然日理萬機，但畢竟只是人多事忙，不一定能面面俱到，有什麼疏忽的地方，下官此次巡查，也能幫得上忙。」
襄陽王眼底劃過一絲不屑，不過他還是繼續和顏查散扯著皮。畢竟還沒有到真正能撕破臉的時候，自己的準備還不是那麼充分。只要再過幾個月……
倒是一旁的慕喬和白玉堂困得頻頻打哈欠。
兩個政客之間的你來我往如果有人一句一句拆開了說，那一定是精彩絕倫的。但是對於兩個不樂意深究的人來說，那就是無比催眠的了。事實上，他倆沒睡著已經是很給顏查散面子了。
襄陽王從顏查散那裡套不出什麼話，眼神理所當然的就順到了這兩個打哈欠的人身上。
沖霄樓裡的一大攤血他不是沒看見，要不然也不會大清早的就找人叫顏查散來。不過他不確定，夜探沖霄樓的到底是誰。
他建樓的時候就有要求，江湖上能孤身入樓還能全身而退的不超過五指之數，能被顏查散這人調動的，就更少了。展昭在京城沒有出來，剩下的就只有個白玉堂。
可這人怎麼看怎麼不像身受重傷流了那麼多血的樣子，氣色比他要好多了！至於他旁邊這個看上去就嬌滴滴的小姑娘……襄陽王眼中流露出癡迷的神色。真漂亮啊……比他身邊的人都要漂亮，回頭弄死這群可惡的欽差，到可以考慮把這個留下……
慕喬感受到襄陽王噁心的眼神，一陣雞皮疙瘩抖落，不著痕跡的往白玉堂身後一躲。
——這人也好看，你看他吧。
白玉堂無聲的鄙視了慕喬片刻，卻也沒有讓開。
男人就該保護女人嘛！雖然這個實在沒什麼需要他保護的地方……
襄陽王見狀神色一變，正經起來，看著白玉堂道：「這位就是皇上前段時間封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了吧？果然是年少英俊啊。」
白玉堂隱約的感覺到來自襄陽王身上的惡意，不過也沒有懼怕，灑脫一笑道：「不敢，王爺謬贊。」
襄陽王笑道：「久聞白護衛武功極高，是江湖青年一代的佼佼者，本王這邊也有幾個高手，不知道白護衛能不能賞臉，和他們過過招，也讓本王看看，江湖一流的高手，和本王府上的到底有什麼不同。」
這算是被人當戲子要求表演了？白玉堂笑意不變，但是眼神卻沒那麼溫和了：「比武過招，難免會有所損傷。王爺天潢貴胄，白某實在是怕會衝突了王爺啊。」
襄陽王是鐵了心要試探一番白玉堂到底是不是那個跑到沖霄樓的人，聞言即刻道：「本王可沒你想的那般柔弱。」說完，也不等白玉堂拒絕，就叫人帶兩個高手來。
這般自說自話倒是皇家的一貫特徵。白玉堂倒也不意外，只是他看到襄陽王叫進來的幾個人時眼神卻有了變化。
沈仲元經歷了驛館失敗還把鄧車搭進去的事後居然還沒有被襄陽王給弄死，這人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襄陽王和白玉堂隔得遠，倒是沒看到白玉堂神色的變化，笑呵呵的給白玉堂介紹了一下這幾個人。雖然他們在江湖上的名頭都很響亮，但這些人卻都不是什麼行俠仗義之輩，雞鳴狗盜之事沒少做，有幾個白玉堂老早就想收拾了，只是沒空，現在也能趁這個機會打上兩個過過癮。
想到這裡，白玉堂笑眯眯的起身：「既然王爺盛情相邀，白某就尊敬不如從命了。」
襄陽王看著白玉堂的笑容，突然感覺有些不妙，不過比武是他提出來的，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點點頭道：「你們幾個有分寸些，別傷了白護衛，顏大人還需要他保護呢。」
顏查散聞言自然也不會讓白玉堂落了面子，淡淡開口道：「五弟也小心些，畢竟是在王府，別讓王爺丟臉。」
這句「別讓王爺丟臉」差點讓慕喬笑出聲來。顏查散真的是和公孫先生合得來吧……兩人的嘴巴都不太饒人，就是不知道這人當年怎麼在他岳父手底下差點被弄死來著。
慕喬高興了，襄陽王心裡自然不會痛快，但看著己方人多勢眾，倒也不好說什麼，揮揮手讓人準備開始。
第257章 給襄陽王添堵
襄陽王為了自己平日取樂, 特意在王府建了一個講武台，一行人就挪到這個地方準備比武。
其實在白玉堂看來根本不需要。襄陽王招攬的幾個人雖然名氣很大, 但都是些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撒狠耍橫的無恥之徒，白玉堂收拾他們還用不著這麼專業的地方。不過襄陽王為了給自己造勢, 他也不好說什麼。
人家都不嫌自己更丟臉了，他還給人留什麼面子？
更何況, 平時他和展昭再怎麼看不過眼，那也是開封府自己的事，這狗屁倒灶的王爺一來就把展昭折騰成那樣, 那不是落他五爺的面子嗎？白玉堂眯了眯眼。今天不把襄陽王的臉撕下來狠狠往地上踩兩腳, 他都不叫錦毛鼠！
慕喬悄沒聲的在白玉堂手裡塞了一把針。
欺負了展昭的人別想好好過去, 這群人就算不是真的在展昭身上砍刀子，那也是幫兇！慕喬可沒那麼講道理。
白玉堂無奈的攥了一把針，比試途中倒是十分盡職盡責的全紮人身上了。
襄陽王的臉色在比試中越變越難看。
他們這邊原本就人多勢眾，襄陽王也就沒讓人一擁而上的和白玉堂打——他還存了幾分日後招攬白玉堂的心思，也不想和白玉堂鬧得太難看了。
當然，襄陽王也沒有想要公平的比試。雖然沒有一對多, 但是他還是採取了車輪戰的方式。原本想著前幾個白玉堂會贏，之後總會輸的。那時候他再站出來兩邊誇一誇, 既不會太落面子, 又能得了人心。
然而他沒想到, 白玉堂的武功居然會比自己招攬的高手高這麼多，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都被他打的慘兮兮的, 身上還被釘了針，掛在那裡和被風乾的臘肉一樣……
到了最後，襄陽王的臉已經和包拯是一個色了。
白玉堂活動了筋骨，一身輕鬆的走下來，抱拳道：「多謝王爺款待，自從當了這御前護衛後，白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暢快淋漓的打過人了。」
襄陽王勉強了一下自己，實在笑不出來，越看越覺得這個人不順眼了。他甚至有些邪惡的想，如果當時是這個人闖的沖霄樓就好了，樓裡的機關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不過看眼下他的身手，襄陽王已經能夠確定，昨夜闖樓的人不是他了。
那又是誰？
抱著這樣的疑惑，襄陽王下了逐客令：「白護衛的武功確實一流。不過本王有點累了，就不招待了。蔡公公，送客。」
顏查散也沒說什麼，本來他也不打算來的，就是襄陽王自己突然叫他們來，他早就想走了。不卑不亢的和襄陽王告了別，顏查散帶著眾人離開了王府。
*
「所以襄陽王就是只想找人和我比試一下？」離開王府有一段路後，白玉堂才掀開顏查散的轎子簾問，「他不會這麼閑吧？」
顏查散笑道：「你們剛才應該沒聽我和他的對話。他話裡話外都在試探我來的目的，順便還撒了個威風，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已經投誠了襄陽王了。」
白玉堂嗤笑一聲：「這次他是踢到鐵板了。後面他應該也是在試探我到底是不是昨夜闖沖霄樓的人吧？」
顏查散點點頭：「不過你有些衝動了。」
白玉堂疑惑道：「把他們收拾了一頓不好嗎？」
顏查散搖搖頭：「怎麼說呢……不是說你收拾他們不好，而是你這麼一動，倒讓襄陽王確定，你不是那個闖沖霄樓的人。」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希望他能繼續誤會我就是闖了沖霄樓的人？」
顏查散點點頭：「如果襄陽王還這麼認為的話，那麼在襄陽王眼中，我這邊武力值最高的人已經是廢了。流了那麼一攤血的人，不可能和他手上的高手一較高下，相對的，他的防備也會降低。但現在他確定不是你，就不會放鬆了。」
白玉堂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認顏查散說的有道理。
「那現在怎麼辦？我往自己身上潑盆狗血到襄陽王府門口躺一會兒？」
顏查散忍不住笑了：「可別丟人現眼，這樣也挺好。他既要防備我們，又要防備在暗中不知名的和他對抗的人，說不定比之前還要頭大。回去和恩師商量一下，能儘快解決就儘快解決吧。此事宜早不宜遲。」
白玉堂點點頭：「那行，我叫他們加快速度。」說完，他放下簾子，跟前頭喊了一聲，整個隊伍的行程都加快了。
但走了一段時間後，白玉堂才發現他們落了一個人。
慕喬還在後面以最開始的速度慢悠悠的騎著馬。
白玉堂挪到慕喬身邊，冷不丁的出聲：「想什麼呢！」
慕喬給他嚇了一跳，看清來人是誰後難得的翻了個大白眼：「沒什麼。」
白玉堂一臉狐疑，明顯不太信。
慕喬想了想，問：「你剛才看見張三了嗎？」
白玉堂一愣：「誰？」
慕喬道：「就是那個被襄陽王要走的人。」如果不是當時出了這件事，她說不定也不會萬念俱灰之下和展昭分手出走。
這麼一說，白玉堂想起來了：「是那個人渣啊！沒看見，怎麼了？」現在說起這人，白玉堂都有點不爽。當時有事在外面，沒能揍那人一頓是他一直扼腕的。
慕喬沉吟道：「襄陽王不像是和張三有交流的人，他到底找張三做什麼？」
白玉堂聞言也進行了一番思考，但怎麼都不覺得襄陽王這種地位的人會和一個沒什麼技術還差點猥褻了女捕快的人有什麼瓜葛——總不能是襄陽王想和這人學點偷盜的技術吧？太扯了。
慕喬聞言卻不這麼覺得。別人不知道，但她知道，張三手裡有個稀罕的玩意兒，那東西曾經讓她家破人亡，如今讓襄陽王出口要個人也不是什麼不能想像的事情，尤其這人還是個二流子。
只是不知道，襄陽王到底從張三手上拿到了遊仙枕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遊仙枕或許還在那個地方，畢竟當時展昭把張三弄回去之後，慕喬精神崩潰，一直都沒有再去想這個東西，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襄陽王，她還指不定要忘了多久呢。
第258章 好感度掉了……
這事一直到回到驛館慕喬也沒放下, 下了馬她就去找公孫策了。
公孫策只知道張三越獄之後做了什麼混帳事，但是對於遊仙枕的事他倒是真的不知情：「什麼東西？」
慕喬道：「遊仙枕。」
公孫策也算是博覽群書, 很快便在記憶裡找出慕喬說的這個玩意兒，疑惑道：「這東西……張三那種人能偷得到？你當時是不是看錯了。」
慕喬歎了口氣：「先生難道不覺得, 張三這麼個慣偷，襄陽王平日裡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嗎？更別提要和包大人對上, 去要人了。」說著，慕喬頓了頓，「我看錯什麼都不會看錯遊仙枕, 這點先生可以放心。」
公孫策點點頭：「你說的是。不過張三怎麼會偷到遊仙枕這種寶物？」
慕喬表示自己也一臉茫然。她要是知道她早就先把東西弄過來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實在想不出來, 公孫策也就放棄了。
「只是不知道，襄陽王到底拿到了遊仙枕沒有。」公孫策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慕喬搖搖頭：「不知道，遊仙枕應該在當時展昭救我的地方，後來似乎也沒人去搜過。如果襄陽王把張三帶走後問出來地方，他很可能已經拿到了。」
公孫策也歎了口氣。當時應該謹慎一點去找找的，不過這個枕頭有沒有意思也不大, 在他看來，枕頭的傳說裡所附帶的意思大多都是後人加上去的, 否則怎麼不見這個枕頭的主人飛黃騰達, 還能讓張三這麼個不入流的小偷偷了呢？
慕喬看出了公孫策的想法, 突然有種遇知音的感覺。如果那枕頭真有那麼神，他們家還能落到那個程度？就是怕很多人腦子有坑坑裡有洞，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真拿個枕頭當寶貝，傻的都冒氣了還不自知。
算了，讓襄陽王那個傻帽和張三那個傻缺在一塊也好，到時候一起收拾了。原先張三只是個□□未遂，只能判他流放，這次如果抓住了，那可是造反叛逆的同黨，除了死沒別的路，區別就是死得舒服點還是死得折騰點，怎麼看怎麼覺得還是不被襄陽王弄出去的好。
慕喬想著心裡十分高興，只覺得自己當時的怨氣已經出去一半多了。
遊仙枕的話題一過，公孫策又想起來自己昨晚看到慕喬時候的疑問。他當時就想問來著，只是展昭情勢危急，沒時間問，後來人多，不方便問。現在是慕喬自己送上門來，他就沒什麼顧慮了，直接開口道：「慕喬，我有事要問你。」
慕喬倒是有心理準備，聞言問道：「公孫先生是不是想問，我當時為什麼走？」
公孫策點點頭，表示自己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慕喬猶豫了一下，道：「我，可以不說嗎……」
看她的樣子，公孫策知道她不是矯情，是真心的為難，他想了想，歎了口氣：「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管不了什麼。」
慕喬：「……」等等，公孫先生不要自己給自己擅自加輩分啊！
公孫策倒是真拿慕喬和展昭當自己兒子，不然早就一腳把這倆惹事精踹走不是自己煩惱了。他想了想又道：「雖然你不說，但很多事情我也要說。這次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都太衝動了，沒有和展昭好好商量……」
慕喬感覺到了腦袋裡好像有很多蒼蠅嗡嗡在飛，總算體會了一把至尊寶在遇見唐僧時候的感受。不過畢竟是她錯在先，公孫策也是為了她好，慕喬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老老實實的站著聽，聽到最後公孫策在說什麼她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的點頭應是。
公孫策說了半天也滿意了，想想展昭現在估計還在等著慕喬的消息，也就不願再拉著她說什麼了，擺擺手道：「行了，你去看看你展護衛吧。我看你也急了。」
慕喬：「……」她難得有些赧然，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和公孫策道了個別，趕緊跑了。
公孫策突然又想起來什麼，連忙喊著慕喬：「對了，順便商量一下你們的婚事啊！」
慕喬正跑著大輕功，聞言突然一頓，直接從房頂上掉了下來，「啪嘰」一聲砸的土都震了起來。
婚事？那是什麼鬼！
抱著這樣的疑惑，慕喬去找了展昭。
後者傷勢太重，又不安分，之前就想跟著顏查散他們一起去襄陽王府，後來被公孫策一碗安眠藥灌下去，到現在還在睡著，即便慕喬推門他都沒醒。
慕喬走到床前默默地看著展昭那張人畜無害俊美的過分的臉，實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也會耍小心思了，居然沒通知她就和公孫策說了要成親的事。
其實如果沒有系統，慕喬也就半推半就了，可現在還有個系統在身……
慕喬心煩的坐下。以前還覺得有個系統十分方便，去哪都有地圖，還有一身讓人望塵莫及的武功……好處多的讓人說不完，甚至她都覺得，這個系統可能是她孤獨那麼多年，老天給的補償。
可現在慕喬卻覺得，那些好處都比不上一個來去的自由，如果……
算了，如果沒有系統，她也沒辦法認識展昭。一飲一啄終有定數，哪有那種事事都和你的意的好事？
慕喬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點開面板看了下自己的情況。
經驗條基本是全滿的，還沒升級，估計就差那麼一點兩點。不過等襄陽王的案子完了之後，肯定就是滿級了。滿級之後會有什麼變化慕喬還不知道，不過她總有種預感，現在讓她頭疼不已的事情，等她滿級之後就會解決了。
順帶手的她又看了一眼好感度，然後一臉懵逼。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和展昭的好感度已經刷到999，快要生死不離了，怎麼現在又掉到了699莫逆之交……
她怒視著展昭。這人怎麼這麼記仇哇還帶降低好感度的！知道她刷這個有多難嗎？
慕喬決定，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教導一下展昭記仇的正確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評價：知足吧，沒拉你黑名單夠意思了！
第259章 忘性大
慕喬沒等到展昭醒來, 倒等到了另一撥人。
張龍急匆匆的趕來，跟她說外面來了兩個人, 指明了要找她。
慕喬還沒問是誰，展昭突然坐起來了：「是誰？」
張龍以為自己打擾到了展昭休息, 有些愧疚的道：「展大人。」
展昭擺擺手表示無妨，又重複了一遍問道：「是什麼人找她？」
張龍道：「是一對孿生兄弟, 武功極高，說是來找慕喬。」
慕喬這才想起來被自己忘到腦後的丁家兄弟。昨夜他們一同到襄陽城外，只是這二人輕功不大好, 沒法無聲無息的翻越城牆, 才定下第二日在襄陽城內碰頭, 結果昨晚今早一系列事趕著事，慕喬早忘了這事了。
「他們在哪？我去找他們。」
展昭也聽出來這兩人是誰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慕喬。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慕喬在陷空島的時候還對丁家人滿是不滿，因為丁月華差點把他從島上扔下去，現在怎麼和丁家走得那麼近了？
接著, 他又想到了自己久尋不見慕喬的消息，就連白玉堂出手都沒有收穫, 會不會就是因為丁家兄弟？要知道丁家在江湖上也不是個簡單的存在, 如果他們要出手, 抹平慕喬的行蹤倒真不是什麼難事。莫非這些日子，慕喬真的是在丁家住著？
張龍不知道自家展大人心裡想了多少，毫無危機感的說：「就在門外, 等你挺久了。我們讓他們先進來，但他們卻堅持等你回來才進來。」
襄陽王勢力大，在襄陽城裡出什麼妖魔鬼怪都有可能，他們不確定也很正常，若不是官方的消息展昭不在，說不定他們就要堅持等展昭了。慕喬表示很理解，沒多想什麼就準備過去了。
展昭拉住了她：「我和你一起去。」
慕喬看了一眼展昭，或許是因為睡了一覺有了點元氣，現在的他看起來比之前要好多了，但還是十分蒼白的模樣，說句「風吹就倒」雖然有些誇張了些，但也能體現他現在的虛弱了。所以慕喬十分不贊成的說：「你回去躺著。」
展昭十二分堅定的說：「我和你一起去。」起碼他要摸摸清楚丁家兄弟到底為什麼會答應慕喬把她的行蹤全部抹掉，又為什麼會收留她。不知道答案，他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養病。
誰知道這又是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情敵？
對於慕喬這張臉，展昭是一點信心都沒有。倒不是對慕喬的沒信心，而是對男人……啊不，他想起來丁月華之後立刻在心底劃掉「男人」。他是對人類本質裡的「愛美之心」沒信心，十個人看了她的臉九個就有衝動。
展昭想想，覺得自己也挺難的。
看到展昭這麼堅持，慕喬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展昭萬一要耍賴撒嬌什麼的，把傷口崩開了怎麼辦？
……咳，雖然展昭撒嬌耍賴的可能性很小了，但也不能否認一定沒有呀！
於是最後還是一行三人去驛館後門接丁家兄弟。
*
丁兆蘭和丁兆蕙在外面等了一上午了，心情都有點不好。
昨夜和慕喬約好的今天上午在驛館見，怎麼這麼久了都不見人來？難道是慕喬出了什麼意外沒法和他們聯繫？還是開封府那邊的人真的出了什麼事讓她疲於奔命沒時間和他們聯繫？
丁家兄弟都是腦洞大的，兩人在一起腦洞更是乘以二的大，蹲在驛館側門的一上午，兩人已經編出了九折十八回的腦洞大戲，裡面整個開封府都崩塌了等著他們去拯救。
慕喬出來的時候，兩人正幻想到包拯被人扒了衣服遊街示眾。
展昭：「……」
慕喬：「……」
張龍：「……」
還好沒把人直接帶進去，否則包大人那張臉估計要更黑了。江湖人士都那麼不靠譜的嘛？張龍疑惑的看了眼展昭。感覺這個就很靠譜啊！所以果然還是看人的吧……
丁兆蘭連忙站起來，拍拍屁股，笑道：「喲，和好了啊？」
慕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了才想起來，自己當時和丁家說的說法是和展昭吵架所以才鬧了個離家出走，現在她和展昭一起出現，可不是和好了嗎？
想到這裡，她點點頭：「算是吧。方才去了趟襄陽王府，才回來，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丁兆蕙也爬起來道：「沒什麼，咱們不是什麼嬌貴的人，習慣了。倒是襄陽王找你做什麼？昨晚你沒發生什麼事吧？」
慕喬剛要回答，就被展昭攬了一下打斷了話茬。她抬頭看這人這麼突然的攬她要做什麼，只見展昭微笑著說：「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先進來吧。」
丁兆蕙不覺有他，笑呵呵的往裡走，倒是丁兆蘭察覺到了什麼，路過展昭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她一直很惦記你。」主語不清不楚的，裡面這個「她」說的是誰就見仁見智了。
展昭覺得是他旁邊這位，一個沒憋住，笑容往大往傻裡發展了一下。
慕喬茫然的說：「傻笑什麼呢你？」
展昭當然不會賣隊友，搖搖頭道：「沒什麼，我們也進去吧。」
*
公孫策早就等這群武林高手的到來等的不耐煩了，不過不知道是因為路途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現在到來的高手寥寥無幾，丁家兄弟算是第一批。
也因此公孫策招呼丁家兄弟十分熱情，一來是感謝他們前來幫助，二來也是希望他們能帶著更多的江湖高手前來。
襄陽王那邊人多勢眾，說胸有成竹那都是用來糊弄底下人的，認真的說起來，這次從包拯顏查散，一直到最下面的普通官兵，那都是直接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來的。這個時候的，當然是人越多越好。
丁家兄弟也表示出了自己來的誠意，和公孫策三人死相談甚歡，倒是讓展昭和慕喬沒了什麼用處。
展昭中間索性拉著慕喬出去了。
慕喬有些惴惴。展昭不是又想起來丁月華了吧？
在丁家人身上，兩人都有著喝不完的醋備著給對方。
第260章 湖來客
「你是不是還想著丁姑娘的？」慕喬出門之後, 先發制人的開了口，皺著眉看著展昭。
雖然當時說了這事過去就過去了, 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覺得丁月華是在是個好姑娘, 如果自己沒有遇到展昭，說不定就會和丁月華湊合湊合過了。更別提, 她之前還和展昭說了分手，展昭再找一個完全合情合理啊！根本沒毛病！
著急起來的慕喬已經忘了展昭自從陷空島之後就再沒和丁月華有過聯繫，等她問出口看到展昭錯愕的表情才反應過來, 嗓子裡發出「嗚」一聲後羞憤的捂著臉。
——誰說的一孕傻三年？明明談了戀愛之後智商就開始跌停板了……
展昭下意識的想反駁自己和丁月華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話到了喉嚨口又反應過來, 慕喬到底在做什麼。
他一面覺得自己明明和丁月華沒有任何關係還被誤會很委屈，一面又覺得這位明明說了要分手到頭來還拈酸吃醋的模樣很有趣。
想了想，展昭最後還是淡定的還擊了：「你和丁家兄弟是怎麼回事？」
大家都有醋，端出來一起品一品，只有一個人的那算怎麼回事？
慕喬一愣，一時間還沒明白自己和丁家兄弟為什麼會混到一起, 反應過來後差點氣笑了：「人家就是收留了我一下，公孫先生的信到了之後, 和我一起出發而已。」
展昭知道慕喬的性格, 冷靜下來想想也覺得自己當時有些腦洞太大了, 老實的解釋道：「我連丁姑娘的名字都快忘了。」
兩人說完之後面面相覷，都覺得剛才亂吃飛醋的自己有點傻。
最後兩人同時輕咳一聲，將剛才的狀況從腦袋裡擦了。展昭道：「丁家兄弟慷慨相助, 實在是吾輩楷模。」
慕喬緊跟著附和。兩人一時間非常和諧。
聽聞丁家兄弟來了，白玉堂也跑過來想看看情況——作為距離很近的武林鄰居，白玉堂還沒怎麼跟丁家兄弟打過招呼。結果他沒想到，他剛過來就聽到這兩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丁家兄弟。
白玉堂狐疑的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又一圈。
慕喬沒忍住：「你做什麼呢？」
白玉堂道：「鑒定一下你們是真的還是假的。」
展昭：「……白兄此言何意？」
白玉堂一攤手：「我認識的展昭和慕喬可不會一個勁兒的誇丁家兄弟啊。」
這事說來尷尬，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移話題，問白玉堂來這邊做什麼。
白玉堂倒也沒揪著兩人的短處不放，把自己的目的說了一下，接著頓了頓又道：「我覺得丁家兄弟既然來了，當時咱們發出去的那些信，現在也該陸陸續續的有回音了。」
展昭點點頭，苦笑道：「如果那些人能來一半左右，我們也比現在要輕鬆的多。」
武林中的事慕喬插不上話，便沒有開口，聽得他們在旁邊討論這些事，一時間對於系統的存在又有了茫然。
如果沒有系統，想必她這身可以和展昭分庭抗禮的丐幫武功也一樣會消失殆盡。那個時候，展昭還會和現在一樣對她嗎？
*
事情果然如白玉堂和展昭想的那樣，丁家兄弟的到來仿佛是一個信號一樣，等到下午，一個個江湖人士接踵而來，其中不少都是展昭和白玉堂的熟人。
這些人來開封府，一半是為了大義，一半也是為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子，所以兩人即便其中還有個病傷號，也沒法好好養病，紛紛出來招待這些幫手。倒是慕喬藉口害羞，躲在臥室沒出門，一個勁兒的想如果自己沒了武功，還會不會和展昭走到這一步。
想當然了，她是沒有想出什麼的。然而胡思亂想的時候時間過得最快，慕喬覺得自己腦袋只是剛轉了一會兒，天就已經黑了。
煩躁到不行的慕喬抓了抓頭髮，出門和包拯公孫策打了個招呼報備了一聲，便誰都沒叫的奔去了沖霄樓。
包拯和公孫策倒也不擔心。慕喬的本事他們知道，這沖霄樓也不是什麼人越多越安全的地方，她一個人跟著鬼去找東西反而還方便行動一些。
只是展昭將江湖朋友們安排的告一段落，再找慕喬的時候卻著了急。
這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沖霄樓有多兇險，昨夜如果不是慕喬去的及時，他可能就在沖霄樓裡變成一隻死貓了。這時候她一個人去，展昭又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他當即就要去追慕喬，卻被公孫策給攔了下來。
「慕喬一個人應付的來，你現在的情況，去了只能是給她添亂！」為了能讓展昭冷靜，公孫策的言辭多少重了些。
展昭噎了一下：「……那讓白兄……」
白玉堂雖然也擔心慕喬，但卻沒有到展昭那般不冷靜的地步，當即擺擺手：「我可沒把握能幫上她的忙，最多在外接應一下。不是我說，臭貓，你冷靜冷靜啊，慕喬能看到鬼，我們不能，萬一在裡面她提醒不及，我們誤觸機關呢？」
展昭頭腦發熱也就是一時，公孫策和白玉堂接連的勸說，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你們說得對，是我莽撞了。」展昭抹了一把臉，「至於白兄說的在外接應，也還是算了吧。沖霄樓外守備森嚴，不像樓內並無守衛，若人多了，難免會露出行跡，讓人發覺，對慕喬也並無幫助。」
公孫策贊許的點點頭：「你能冷靜下來最好了。」
展昭苦笑一聲：「關心則亂。而且她沒有和我說，我……」
這就是人家小倆口的事了，公孫策和白玉堂對視一眼，覺得還是不要添油加醋的好。尤其是這兩人剛剛和好，再掰了他們可受不了了。
*
慕喬的沖霄樓一行可比展昭要順利得多。
雖然襄陽王知道有人闖進沖霄樓了，但是因為東西並沒有丟，機關什麼的也沒有壞，所以他在週邊增加了一圈守衛後，也就沒多做什麼。只要樓裡沒什麼變化，慕喬就不怕。
大輕功進了樓，慕喬就看到昨夜的鬼兄弟站在那裡等她，一人一鬼極有效率的合作，一盞茶時間過後，慕喬就站在了放有盟單蘭譜的屋子裡。
看著這襄陽王極力隱藏的東西，慕喬默默給他點了根蠟。
悠于 2017-7-16 16:19
第261章 盟單蘭譜到手
就在慕喬伸手要去拿那本盟單蘭譜的時候, 又被鬼兄弟楊英給攔住了。
「這個房間雖然不是我修的，但是我覺得以襄陽王的老謀深算, 前面都那麼多機關了，這裡不應該沒有吧？」
慕喬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 從衣兜裡掏出了本書。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薑真的還是老的辣，這書是她和包拯公孫策報備的時候, 公孫策隨手從驛館的書房裡拿了一本給她。當時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做這本盟單蘭譜的代替品。
慕喬掂了掂手裡的書, 看著比盟單蘭譜厚一點, 她想了想道：「楊大哥, 能麻煩你幫我數數那書多少頁嗎？」
楊英不明所以，但慕喬這麼說了，他也就去數了數。反正鬼魂嘛，做什麼都方便，也不怕誤觸機關。
數完了他回頭和慕喬一說，就見後者乾脆俐落的將手裡的書數了幾頁, 刷刷刷撕了下來。
楊英沒懂怎麼這人突然糟蹋書，他心直口快, 加上已經成了鬼也不怕得罪人, 這麼想就這麼問了。
慕喬耐心的解釋道：「那書上不知道有什麼機關, 這本書現在就和那書一樣重了，只要替換一下，就不怕有機關了。」
楊英恍然大悟, 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誤會你啦。」
慕喬擺擺手：「沒事。對了楊大哥，你能把東西暫時抬起來嗎？」她的反應不像真正的練家子，幹這種瞬間調換的事還是有難度的，如果楊英能幫忙就太好了。
楊英屬於橫死鬼，怨念極強，所以鬼體也比一般的死了就投胎的要強，否則也不會在沖霄樓留戀這麼久不去投胎了。聽到慕喬的話，他點點頭表示沒什麼問題，沒一會兒就把盟單蘭譜給她換了下來，而且沒有驚動機關，一切無聲無息的。
慕喬滿意的拿著冊子翻了翻，盟單蘭譜的第一頁第一個名字，就是和開封府已經老大不對付的龐太師。
「多謝了。」慕喬向楊英行了個禮。這次如果沒有他，開封府還不知道要在這沖霄樓裡折多少人，花費多大的代價。
楊英擺了擺手：「不必謝我。只要你們能將襄陽王繩之以法，讓我安心投胎，就比什麼都強！」
慕喬嚴肅的點頭：「這點我可以保證，大人一定不會放過襄陽王，這點你大可放心。」
楊英愣了愣：「哪個大人？」
慕喬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這樓裡來來回回，卻一次也沒向楊英說明自己的身份，只說了要取盟單蘭譜把襄陽王的陰謀披露，也難怪楊英不知道。
「是開封府的包拯包大人。」想了想，慕喬還是搬出了包拯的名頭。此次雖然是顏查散在明面上辦案，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個小欽差能不能鬥得過襄陽王還真是不好說，如果換成是包拯，那人們的信任就要多很多了。
果然，楊英聽到包拯的名字後，整個鬼都顯得不那麼陰氣森森了：「包大人的話我相信！就拜託你們了！」
至此楊英對慕喬再無任何要求，歡天喜地的把人帶出了沖霄樓，活像他已經伸冤了似的。
*
慕喬不負所望，把盟單蘭譜帶了回來，驛館上下都歡欣鼓舞。
白玉堂摩拳擦掌：「早就看那老東西不順眼了，這次總可以照著他臉來一拳了吧！」
包拯微微皺眉：「說到底襄陽王還是皇親國戚，這麼做過了，白護衛。」
白玉堂表面上恭敬的「是」了一聲，轉頭就和自己幾個哥哥商量怎麼能讓襄陽王疼了還不帶傷。作為資深江湖大佬，在這方面他們還是挺有心得的。
慕喬十分贊成白玉堂的說法，也準備到時候暗戳戳的給襄陽王來幾棍，但現在她還是按捺住，問道：「大人，這樣是不是已經可以捉人了。」
包拯撫著鬍子，露出了幾日來第一個笑容：「有這本盟單蘭譜，襄陽王謀反罪證確鑿。查散。」
顏查散上前一步：「學生在。」
包拯道：「本府的龍頭鍘你可帶來了。」
顏查散微微一笑：「自然是讓欽差衛隊一路護送，現就在驛館。」
包拯轉頭看向展昭：「展護衛，現在我們這邊有幾個江湖高手。」
展昭心裡數了數，道：「雖然不多，但都是以一敵百的好手，大人不必擔憂。」
包拯一拍扶手，起身道：「諸位，可願隨本府前往襄陽王府，將這大逆不道妄圖篡位奪君的襄陽王捉拿歸案！」
屋內眾人齊齊道：「但憑大人吩咐！」
包拯命令一下，驛館中所有人紛紛開始忙碌起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浩浩蕩蕩的欽差衛隊裡混著不少江湖人，出了驛館，揚長向襄陽王府而去。
*
顏查散的欽差身份，在一開始並不為襄陽人民所在意。
他們被襄陽王壓榨的太久了，襄陽府來來去去那麼多官員，每一個都對襄陽王卑躬屈膝，沒有一個脾氣硬的，久而久之，襄陽人對這些所謂的欽差所謂的高官沒有了任何期望，來就來了，走就走了，除了給他們帶來些新的負擔，也沒什麼新鮮的。
不過這一日，欽差大人居然帶著大隊伍出了驛館，洋洋灑灑的朝著襄陽王府而去，實在是讓人意外。
就算是諂媚上級，給襄陽王送禮也不至於這麼多人吧？這是給王府唱大戲去嗎？
好奇心上來的襄陽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聚集起了比欽差大隊還要龐大的隊伍，一路浩浩蕩蕩的朝著襄陽王府而去，可把襄陽王的人給嚇了一跳。
「王爺，王爺！」平日被襄陽王派到驛館附近盯梢的捕快見此狀況，感覺大事不妙，連忙跑到王府和襄陽王彙報。
蔡公公見狀生氣的說：「瞎喊什麼呢？怎麼了？」
捕快連忙道：「蔡公公，驛館出事了！」
蔡公公還沉浸在襄陽王無人敢惹的美夢裡，聞言斥道：「那群人能有什麼大事，也值得你如此慌不擇路。」
捕快咽了口口水：「不是……公公，欽差大人點齊了驛館所有的人，浩浩蕩蕩的往王府來了。周圍的百姓都在圍觀，都說……都說……」
蔡公公聽著也著急了，狠狠一腳踹在捕快身上：「說什麼，你他媽的倒是快說啊！」
捕快語氣裡都帶了哭腔了：「說欽差大人是要抓王爺來了！」
第262章 捉拿襄陽王
蔡公公火急火燎的找到襄陽王的時候, 後者正在遊仙枕上睡著大覺做著美夢。
慕喬想的沒錯，當時襄陽王跟包拯開口要張三, 就是為了遊仙枕這個東西。張三雖然被公孫策弄得神志不清，可公孫策畢竟也不是下狠手的人, 襄陽王找了個大夫給他治了幾天，張三就恢復了神志。
原本張三還想挺著, 和襄陽王好好談談條件，能多拿點銀子。不過襄陽王又怎麼可能是那般易與之輩？當即讓人大刑伺候，即使他求饒也並沒有停下, 在張三差點去了半條命的時候終於放過了他, 從他口裡問出了遊仙枕的下落。
派人去將遊仙枕取回後, 張三就沒了用處，襄陽王也懶得養著這麼一個廢人，就在這些人回襄陽的路上，讓人將其割斷了舌頭拋在野外，只將遊仙枕帶了回來。
原本襄陽王對遊仙枕的那些個傳說也不覺得有什麼的，畢竟那玩意兒傳得太神了, 讓人沒法不把它當個神話。襄陽王想辦法要把這玩意兒弄回來，說白了也就是一種獵奇心理, 還有一種獨佔心理, 覺得這種稀奇好玩的, 連皇帝都沒有的東西他必須有罷了。
結果讓襄陽王沒想到的是，他第一次枕著遊仙枕睡覺，就夢到了自己一統天下, 坐在了趙禎的位置上，底下群臣對自己山呼萬歲，趙禎也在一旁恭敬的伺候自己，像個小太監一樣，唯唯諾諾的，一種傲然感油然而生。
他還記得當年新皇即位，一個小屁孩坐在皇位之上，滿臉懵懂的看著底下一片絳紫朱紅，在山呼萬歲之中戴上了象徵最高位的皇冠，自己的哥哥就站在他旁邊，作為攝政王高高在上的看著自己，現在終於調轉了角色，即便是夢，也讓襄陽王無比舒心。
在此之後，遊仙枕就成了襄陽王的寶貝，每日睡覺必在這上面躺著，面部一天天越發紅潤起來，行事也越發乖張無所忌憚了。
在他看來，遊仙枕已經確確實實成了傳說中的那個東西，有著那樣逆天的功能——預示未來！他只不過是在襄陽這片地方提早施行自己皇帝的權力罷了！
這日他正夢到趙禎給他洗腳，八賢王給他搓背，就被蔡公公給叫醒，面色十分不愉。
「有什麼事？這般毛毛躁躁。」
蔡公公看襄陽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吵了他的夢，連忙跪下告罪。
襄陽王擺了擺手，表示算了，又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蔡公公道：「王爺，欽差大人他帶了不少人來王府了，都說，都說是要捉拿王爺！」
襄陽王略帶玩味的笑了：「哦？這小崽子果然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啊。」
對於顏查散的動作，襄陽王一點都不意外。
襄陽城到底還是處於襄陽王的管轄之下，大批不屬於自己的江湖人士湧入，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不光知道這些，他還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要做什麼。所以，在得知此事的時候，他便派人前去附近自己屯兵的地方調集軍隊。
江湖人士武功再高又怎麼樣？還能敵得過千軍萬馬不成？更別提了，襄陽王自己也有高手坐鎮，那天他只是試探白玉堂而已，並沒有派自己手上武功最高的高手出場，他手上真正能和白玉堂對上的不在少數，就算比他略遜一籌，人海戰術也能弄死他。
蔡公公不知道這些，急得跳腳：「王爺，您怎麼還這般不慌不忙呢？」
襄陽王擺擺手：「罷了，你隨本王出去，會會這膽大包天的欽差大人。」
蔡公公輕快的「哎」了一聲。他知道襄陽王此舉就是有了辦法了，這也讓神思不屬的他找到了主心骨，高興的道：「奴才這就去安排人。」
和顏查散會面，確實需要一些排場，襄陽王並未阻止。
*
等到襄陽王排齊了人馬，顏查散的大部隊也到了，兩方人馬火氣十足的在襄陽王府對上了。
襄陽王站在高處俯視著顏查散，冷哼一聲道：「顏大人來我襄陽地界，本王自問對大人招待殷勤，禮遇有加，不知大人現在為了什麼，帶人堵在我襄陽王府？」
顏查散不卑不亢：「王爺，有人舉報王爺聚眾造反，下官身為欽差，自然是要問上一問！」
襄陽王大怒：「大膽顏查散！居然敢污蔑本王謀反！本王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你不要命了不成？」
一旁的蔡公公當即幸災樂禍的說：「你還不快給王爺道歉？」
顏查散淡淡一笑：「王爺若是問心無愧，又何懼跟隨下官走一趟？」
蔡公公往前一步，怒目而視：「大膽！王爺天潢貴胄，又豈是你說走就跟你走的！」
顏查散義正言辭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王爺再怎麼尊貴，總也尊貴不過天子，犯了錯當然要接受大宋律法的懲罰！」
襄陽王冷笑一聲：「本王倒要看看，你區區一個欽差，哪來的本事在本王的王府帶走本王！來人啊！」
襄陽王府的侍衛總管立刻上前：「屬下在。」
襄陽王道：「你率本王府中所有護衛，保衛本王的安全！」
「屬下遵命！」
襄陽王如此，顏查散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當即也調兵遣將，以白玉堂為首，很快便和襄陽王的人短兵相接。
襄陽王看著戰局直皺眉。
雖然顏查散那邊的人不多，但裡面高手不少，襄陽王本就沒有大軍坐鎮，只是一些府兵，很快便被打的節節敗退。
蔡公公見狀不好，連忙道：「王爺，這裡太亂了，未免誤傷了您，咱們還是先回府吧？」說著，他就已經瑟瑟發抖的往後退了。
襄陽王斜眼看了蔡公公一眼。對於這個管家，他還是瞭解的，除了會作威作福，其他本事一概沒有，這時候也不是擔心他的安慰，而是自己怕的要命想躲，又怕得罪了自己，所以才這麼說。
不過襄陽王也覺得要遭，自己站在這裡更像個活靶子，不如回去府中。這群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硬闖王府吧？
於是襄陽王道：「回府。」
一群人護著襄陽王且戰且退。這時候襄陽王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為了逞威風非要跑出這麼遠了。
正當他後悔的時候，只聽很多人都在喊：「王爺小心！」
襄陽王下意識抬頭，一片陰影就籠罩住了他……
第263章 捉拿襄陽王
這片陰影當然是慕喬。
展昭還在修養, 白玉堂帶隊衝鋒在最前，開封府能聽得懂顏查散調遣的也就是個慕喬了。
身為一個讀書人, 顏查散自然是不屑於打打殺殺那套的——這和宋朝的重文輕武政策脫離不了干係，讀書人即便本身不覺得, 但在骨子裡大多也是看不起那些喊打喊殺的武人，這些並不僅僅指江湖中人, 同樣包括那些朝中武將——所以他從兩方人馬短兵相接的一開始就在思考要用什麼法子一勞永逸。
當他看到襄陽王轉身要跑的時候，顏查散當機立斷和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的慕喬低聲說了什麼。
慕喬領命，立刻大輕功從人群頂上繞過去, 直接降落在襄陽往旁邊。
顏查散身邊都還有一兩個護衛保護, 襄陽王身邊自然也不會只有一個真的很菜的蔡公公。但是在慕喬麵前, 這些高手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都不用徹底把人打倒，只需要先把人給踹開，讓襄陽王身邊暫時出現針孔就可以了。
——畢竟還沒有勇士能夠從丐幫的雙人輕功手裡搶人，除非他自己先把人給扔了！
所以在襄陽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騰空了。
襄陽王作為皇家嫡親血脈, 自然是不會習武的。這就導致他有個小毛病直到現在慕喬把他拎上天他才發現，他恐高……
突如其來的恐懼讓襄陽王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摸身邊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 想當然的就會觸到雷點。
慕喬被突如其來的騷擾嚇到, 手一抖, 看准了方向一扔，直接把襄陽王給扔到了顏查散腳下。
襄陽王被擄後他身邊的護衛自然要大喊護駕，所以當襄陽王上天之後, 全場不管是襄陽王這邊的人，還是顏查散這邊的人，目光都是緊緊盯著襄陽王的，自然也看到了他在空中做了一個完美的抛物線，穩准狠的摔在顏查散腳下。
被扔過一次的王朝和白玉堂瞬間感覺後背一涼，同時響起了當時被扔的恐懼，接著一臉同情的看著襄陽王的放下——這傢伙肯定更疼吧，看著他是臉朝下的。
而襄陽王這邊的人就沒有白玉堂他們的悠閒心態了，看到自家王爺受到如此奇恥大辱，自然是十分氣憤，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王爺可在那人腳底下呢……萬一這位大人腳一抖踩上去……
那畫面太美，襄陽王這邊的人誰也不敢想。
在一邊人鬥志高昂，一邊人進退維谷的情況下，在襄陽王府門口的一場戰役很快的就落下了帷幕，襄陽王府的人幾乎被全部帶走，包括襄陽王趙爵。
趙爵臉上還有慕喬回到顏查散身邊時候一不小心踩上去的腳印。
哼，讓你當時差點把我們家展昭給弄死。
——這是慕喬在踩上去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想法。
*
押著襄陽王等人的隊伍以比來時還要浩蕩的聲勢向著襄陽府衙去了。審問襄陽王是個大事，總不能在驛館進行。所以在顏查散他們去襄陽王府拿人的時候，包拯便擺明瞭身份，直接徵用了襄陽府衙，襄陽知府因為和襄陽王沆瀣一氣，現在早被包拯給拿下了。
等到這一行人到了的時候，包拯正好換好官服，直接升堂。
襄陽王看到包拯是真的十分意外，因為在他的情報體系裡，包拯現在還在開封府中輾轉病榻，纏綿不起，哪有精神和體力跑這麼遠來襄陽？更何況，包拯乃是當朝一品大員，哪裡是他想去哪就去哪的，就算是出個城門，他也要提前和皇帝打個招呼的。
「包卿未曾奉詔私自出京，如今還鳩占鵲巢，站在襄陽知府的位置上，你可知罪？」襄陽王心知自己這次討不了好，索性先發制人，把包拯拖下水。
包拯敢來，當然不怕襄陽王如此刁難。他看了一眼展昭，道：「既然王爺對本府來此有所疑問，展護衛，你就讓王爺知道知道，本府為何會出現在此！」
展昭應了一聲，拿出一道聖旨遞給了襄陽王。
襄陽王面色陰沉的看完，等著包拯的眼睛都要發出實質的惡意了。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如此步步為營，居然還是讓那狗皇帝察覺了，還提前給了包拯聖旨，讓他秘密前來襄陽辦案。
反正也沒什麼辯解的，襄陽王也沒指望自己能擺脫了謀反的罪名。他現在的希望是自己那些駐紮在不遠處的軍隊能來救他，也不稀罕向包拯卑躬屈膝，所以直接把聖旨一扔。
「哼，這皇位本身就是我趙氏皇族的，有能者居之，和你這等外人有什麼干係？」
包拯最擅長的就是對付這些顛倒是非黑白的，當即向天一拱手道：「當今聖上賢明聖德，乃真正的天命所歸！本府當然要匡扶明主，掃除奸佞！」
襄陽王表示嗤之以鼻：「你們這群人，上面坐著的是哪個皇帝，你們就會效忠誰，現在說得好聽，到時候變節的也快！」
包拯微微眯眼：「所以王爺是承認自己預謀造反、妄圖把持神器了？」
襄陽王倨傲的一揚下巴：「本王只是拿回自己應有的東西罷了，何來造反一說。倒是包卿，對待本王如此態度，你該當何罪！」
聞言，眾人已經完全不想和這位王爺玩了——他雖然不承認自己是造反，但其實也和承認沒什麼差別了，說話的時候完全就是在胡攪蠻纏。
但為了到時候給皇上看的時候有話可說，包拯還是將自己這麼長時間搜集到的和襄陽王有關的證據，包括狸貓換太子、鍘美案和昨夜慕喬才帶回來的盟單蘭譜，一一給襄陽王看過。
襄陽王原本只以為這些人只是摸到了沖霄樓的證據，誰知道他們居然連他二十年前的佈局都察覺了。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包拯：「包卿果然是國家棟樑，連這般隱秘之事都能察覺，倒是本王小看你了。」
包拯沉聲道：「王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就必然會有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的那一天。」
襄陽王道：「那你預備怎樣呢？殺了本王？你別忘了，本王乃是當今皇上的親叔叔，還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開封府尹能做得了主的。」
公堂沉默了。
第264章 □□
襄陽王在這一片沉默之中卻越發得意洋洋起來。
任你如何手眼通天, 膽色過人，在這上面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和皇室對著幹吧？
但很快襄陽王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些人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都這麼奇怪？難道不應該是憤怒、失望和無力嗎？怎麼他還看出了一點同情的味道？
這個問題，如果有人能讀懂襄陽王的心, 那他一定會幸災樂禍的告訴他：他們看襄陽王的樣子其實就是那麼一句話，「崽, 阿爸對你的智商很失望」。
包拯都有皇帝的密旨，允許他喬裝出京，來襄陽府辦案, 那就是給予了他足夠的許可權——更別說, 包拯對皇親國戚下手從來不手軟, 之前他就準備和駙馬陳世美對著幹來著，如果不是公孫策和慕喬有了新計畫，那估計已經是懟過一次了。現在的襄陽王可比陳世美要過分得多，包拯對陳世美都敢硬上，還怕個襄陽王？
襄陽王此時卻以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壓人，那不是妥妥的白眼翻給瞎子看——白搭嘛。
不過包拯沒有自己手下人這種看熱鬧的心, 吩咐展昭將宋仁宗給他的第二道聖旨拿了出來。
第一道是讓他便衣出京的，這道聖旨是讓他便宜行事的。向來宋仁宗也是為包拯操碎了心, 怕他一開始被襄陽王抓住暴露了, 才把兩道聖旨分開寫。
襄陽王臉色變白了。
他原以為自己的皇帝侄子會讓人把自己押解回京, 好好審問，或者像□□對待柴家一樣，幽禁起來, 以博個寬容大度的好名聲。但誰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這個，直接讓包拯自己處理了——眾所周知的，包拯可是有龍頭鍘的，即便是皇親國戚，躺那裡也是身首異處。
這樣他佈置在襄陽往京城一線上的伏兵就完全沒有任何用處了。
自己在這死的都血濺三尺了，他們那邊大概還在聊天。
「不……你不能！」襄陽王明顯慌了，沒有方才的鎮定自若和盛氣淩人。
包拯冷笑道：「王爺說笑了，既然您已經承認了自己有著謀朝篡位之心，還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本府就有權將你繩之以法。來人呐！請龍頭鍘！」
王朝馬漢高聲應和，沒一會兒便將龍頭鍘抬來了。
這三口鍘刀作為包拯的殺手鐧，自然是被顏查散悄悄的混進欽差衛隊帶過來了，此時除了尚方寶劍，也就只有這龍頭鍘能將襄陽王繩之以法了。
這件事包拯知道，襄陽王自然也知道。他看到王朝馬漢將龍頭鍘放在公堂上，掀開了上面蓋著的紅布之後，眼裡居然也閃過了一絲絕望。
他錯估了小皇帝對這件事的態度，錯估了包拯的勇氣。棋差一招，現在居然是要滿盤皆輸嗎？
不，襄陽王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放棄。他想。他在城外還有那麼多軍隊，剛才他已經叫人去調動軍隊了，看自己一直不出來，那些人應該會前來營救。包拯的江湖高手多又怎麼樣？雙拳難敵四手，他總能找到機會活命的。
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襄陽王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包卿，本王……」
他話音還沒落，直接被進來的慕喬打斷了：「大人，屬下不負所望，完成任務了！」
包拯聞言喜色十分明顯的說：「哦，你都抓住了？」
襄陽王扭頭看著那個把他扔到顏查散腳底，直接導致了他現在階下囚下場的人，眼睛都要噴火了。現在慕喬就算是天仙的容貌也不能讓襄陽王感到愉悅了，因為她已經成了襄陽王眼中的死敵，襄陽王現在想的都是等到大軍到來，把這群亂臣賊子全都抓住後，他怎麼報復的幻想。
不過接下來，慕喬的話狠狠的戳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回大人，方才從襄陽王府出去的人，一個不剩，現在全在衙門門口。襄陽百姓十分的配合，正看著他們不讓他們跑掉。」說著，慕喬麵無表情的看了襄陽王一眼。
襄陽王從中居然看到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小□□，居然敢如此對本王，等本王……
等等！襄陽王眼睛驀然圓睜，難以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包拯語氣帶笑：「慕喬，將你方才所在所為，同王爺再說一遍。或許王爺年紀大了，聽不清你說話。」
慕喬道：「屬下遵命。」她轉身看著襄陽王道，「王爺當時趁亂跑出去的七個手下，已經全數被屬下抓回來了。」
襄陽王嘴唇微抖：「……不可能，不可能。」
慕喬十分冷靜的說：「王爺的手下自己應該記得，三個矮個兩個高個兩個中等，其中還有一個胖子但是身形很靈活，高個的似乎是兄弟倆，長得很像，矮個的……」
襄陽王越聽越絕望。
這都是他花了大力氣培養出來的心腹，比起蔡公公來說，不知道要重視多少倍。他也知道這些人的本事，雖然比不上那幾個臨時招攬來的江湖高手，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而且這些人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重心。他交代下去的任務，只要這些人沒死，就一定會用全力去完成。
可現在這個看上去弱兮兮的小姑娘，居然說她把自己的七個親衛都抓住了，而且特徵描述的分毫不差……襄陽王年紀已經大了，整日裡雞鴨魚肉的身體早就有些不好，現在讓慕喬這麼一氣，居然有點腦中風的趨勢，站在那裡就開始搖搖欲墜。
公堂上沒有襄陽王自己的人，而且這位王爺也是即將要掉腦袋的了，所以大家都冷漠的看著他晃了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包拯皺了皺眉，看了公孫策一眼，公孫策會意的放下筆，上前給襄陽王把了把脈，沖著包拯點點頭——意思是他只是受到了衝擊，並沒有什麼大的意外。
包拯點點頭，讓人脫去了襄陽王的滾龍袍和金翅冠，一身素衣的按在了龍頭鍘上。
襄陽王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再無退路，整個人一臉生無可戀，連掙扎都懶得掙扎了。
包拯抽出一支令箭，往地上一扔，龍頭鍘一抬一落，一代梟雄就此瞭解了性命。
緊接著包拯又將襄陽王的一眾同黨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關押的關押，放水的放水，至此，襄陽王連綿了二十幾年的陰謀終於結束。
包拯卻並沒有鬆口氣，他看著桌案上的盟單蘭譜和一眾卷宗道：「京城我們還有一站，諸位還是別放心的太早了。」
第265章 禦書房
襄陽府的事一瞭解, 開封府請來的江湖俠客便都紛紛散去。包拯原本還想給他們在皇上面前討個恩賞，但眾人均是擺了擺手, 表示不必。
——開玩笑，這次他們根本沒出什麼力, 最多就是在顏查散帶人去捉拿襄陽王的時候打了個混戰，哪有臉要什麼恩賞？
不過開封府這個人情卻是欠下了, 展昭和五鼠哪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但江湖人士卻始終不願意和官府多相處，最後還是和展昭齊名的北俠歐陽春站出來道：「幾位不必這麼客氣，真要是謝我們, 到時候展兄弟成親, 別忘了請我們喝杯水酒就是了。」這幾日慕喬衣不解帶的照顧展昭, 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是瞞都瞞不住，這些人又都是人精，早就看出來了。
展昭自然不會不答應，就連五鼠都說到時候一定幫著展昭給他們遞請帖。
但這話卻沒人敢去和慕喬說。
這丫頭的武功在場眾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就連歐陽春都不敢說有把握勝她，再加上慕喬平日面無表情的樣子, 看著就十分厲害，即便是那些喜歡和美人開玩笑的, 也沒有敢去慕喬麵前撩騷的, 更別說跟她開這種玩笑了。
所以在慕喬不知道的時候, 自己和展昭的婚訊已經傳遍江湖了。
最後還是丁兆蘭丁兆蕙兄弟走的時候和慕喬打了個招呼，她才知道這事，難免有些哭笑不得。
到時候如果她真的滿級被迫回去了, 展昭要和誰拜堂？
這事不經想，越想越難過。好在回去的路上以龐太師為首的襄陽王一派沒少給他們添麻煩，展昭的傷還沒有好全，所以這些麻煩都是慕喬和五鼠解決，倒也讓她沒有了胡思亂想的機會。
*
半個月後，眾人終於回到了汴京。
這次包拯學聰明了，沒有直接去闖城門，反而是先讓人快馬加鞭的回皇宮報信。龐太師即便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每個入城的人都攔住，所以在他們到城門口的時候，小皇帝趙禎已經得到了消息，並派人來迎。
這次顏查散是立了大功，所以迎接的陣容也是十分豪華，一路浩蕩的將眾人帶入了皇宮，趙禎已經在禦書房和眾多朝廷重臣等著他們了。
顏查散倒是沒有居功自傲，十分實誠的把自己老師推到了首位的功勞。
當然，這也是包拯示意的。
顏查散初入官場，雖然這麼大的功勞給他堆到身上短時間看對他升遷十分有助力，但是他這次掀的波浪太大了，直接掀落了一個王爺和三分之一個朝廷的官員下馬……那人們就不是敬佩他的能力，而是畏懼他這個人了，長遠來看，對顏查散是絕對不利的。
顏查散知道包拯此舉是為了自己，並未怨懟，對包拯反而更是恭敬有加，讓包拯十分開懷，直說自己後繼有人。
皇帝自然也看出來這師徒倆的貓膩，不過也沒戳破。顏查散他是要重用的，包拯給他鋪個路也沒什麼，他兩個都大大嘉獎了一番。
但禦書房裡眾人的呼吸並沒有輕鬆下來。
包拯手裡還一直攥著一本書沒有往上呈。和他共事的老狐狸們都知道，這本書，才是包拯今天在禦書房的重點。
和這本書無關的人都老神在在的想看包拯到底又要出什麼么蛾子，但是和這本書有關的心裡都開始瑟瑟發抖——這盟單蘭譜上不光有他們的名字，這名字還是他們親筆寫的，上面還有畫押，只要皇帝拿到，基本上他們就玩完了。
想到這裡，眾人不禁恨恨的瞪著龐太師，恨不得把他身上瞪出一個洞來。
襄陽王京城裡的勢力基本上都是龐太師聯繫起來的，這本盟單蘭譜也是當年龐太師讓他們簽的，如果沒有龐太師，那他們哪還用得著如此提心吊膽？
眾人更加惱怒起來，完全把這兩年龐太師給他們的好處拋在腦後，只記得他這次的坑人了。
龐太師也一後背的汗呢。
這些人都在名單的後面，他可是打頭第一個啊！皇帝可能因為憤怒不會看後面的內容，可他的名字卻是不可能錯過的……
完蛋了。
龐太師腦子裡現在只有這麼三個字在刷屏。
*
趙禎將包拯遞上來的盟單蘭譜整個翻了一遍，接著又翻了一遍，然後翻了第三遍。
禦書房安靜的除了趙禎的翻書聲之外，就只能聽見炭火偶爾炸花燃燒的聲音了。
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讓趙禎越發頭疼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叔叔不安分，但實在沒有想到，襄陽王居然已經煽動了這麼多人造反，從當朝的太師國舅到普通的知府知縣，洋洋灑灑的人數他看了都心驚。
如果將這些人連根拔起不是不可以，但是代價太大了，即便是以大宋現在的局面，也是一個傷筋動骨的過程。
原本趙禎準備想問問包拯怎麼辦，但話還沒出口他就知道答案了。
——以包拯這個直腸子的性格，除了依法處置，全部殺光，還有什麼別的可能嗎？
至於之前他也很喜歡詢問的龐太師……別提了，這人名字還在謀反冊子第一頁呢，問他這個，趙禎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一時間，趙禎陷入了兩難。
最後他揮了揮手，讓所有人全都退下，只留下了丞相王延齡，並派人去請了八賢王進府。包拯沒想走，但是趙禎沒讓他留，他也莫可奈何的回了府。
龐太師剛有松一口氣趕緊跑路，卻又被趙禎叫住了。
「太師，龐妃近來身子不適，朕問過她，她說是想父親了。恰好你也進宮了，就不必急著回去，在宮裡吃了飯再回去吧。李公公。」
李季上前一步：「小人在。」
趙禎道：「你帶龐太師去龐妃娘娘處，然後囑咐禦膳房，午飯準備上太師的。」
李季道：「小人遵命。」說完，他直起身道，「太師，請隨小人來。」
龐太師抹了一把臉。
事已至此，他怎麼還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怕他回家之後捲舖蓋跑了。自己的德行自己最清楚，龐太師也是身處高位的人，深知大宋律法，若是真的判下來，他九族因為帶著皇帝不會被滅，但除此之外滿門抄斬是跑不了的……
他晃晃悠悠的給皇帝鞠了個躬：「臣……遵旨。」
悠于 2017-7-16 16:20
第266章 收拾局面
趙禎讓人留下自然不是白留的, 等到八賢王到了之後，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並讓二人將盟單蘭譜翻了翻。在兩人都有足夠的心理認知後，趙禎笑著道：「八王叔, 王丞相，你二人如何看？」
八賢王和王丞相對視了一眼, 都不太清楚趙禎的打算。他是預備刮骨療毒將這些人連根拔起，還是預備殺雞儆猴只挑那麼兩三個作為警告？
誰也不知道。
帝王心事最是難猜，猜錯了那就不知道是什麼後果了。
最後還是八賢王站了出來, 挑了個最不容易出錯的說：「皇上, 本王以為, 不如先處置了龐太師？」
龐太師這些年仗著自己是國丈就作威作福，橫行霸道，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不滿的人不光是八賢王包拯這些清流，還有一些較為中立或者和龐太師黨派不一的人。按照老螃蟹的囂張程度，即使沒有這檔子事, 也是一天要被彈劾三次的，現在被趙禎弄死, 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不會讓人太大震動。
但是趙禎並沒有說什麼, 反而是看了眼王延齡：「王丞相，你說呢？」
有這麼一問，王延齡心裡基本有譜了。趙禎這是想狠狠整治一下朝局, 僅僅只是殺了龐太師殺雞儆猴是不夠的，他要讓這些人足夠痛，足夠慘，再也不敢有這個念頭。
方向定了，王延齡說話也有底氣了，他道：「皇上，謀反一事事關重大，不可姑息。但此事牽連甚廣，若是真要每個人都殺，恐怕朝局不穩。老臣以為，這其中有不少中下層官員是被強迫的，本身或許並不想如此，這些人可以酌情減輕刑罰。」
王延齡的計畫實在是貼著趙禎的心說的，而且比他想的還要完善。
趙禎並不想將朝廷整個翻個個，現在的局勢很穩定，他沒必要掀起一場動盪。但是他又想要給那些叛逆者一個教訓——先祖得朝廷的方法讓他們趙氏皇族一直對於朝臣的忠心惴惴不安，最難以忍受的就是謀反和背叛，更遑論這次還是皇族的背叛。
所以即便趙禎知道牽連太廣不好，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過王延齡這麼一說，他想想覺得也不錯，於是點點頭道：「那此案就由八王叔，王丞相，同包卿一起辦吧。時間長些也不要緊，但務必要給朕辦的漂漂亮亮的。」
兩人道：「遵旨。」
在退下之前，八賢王又想起來什麼，道：「皇上，那龐太師……」
趙禎眼睛一暗，微微一笑道：「太師自然是留在宮中，由朕好好招待了。」
八賢王和王延齡對視一眼，大致明白了龐太師的結局。
*
八賢王和王丞相出宮之後也沒回復吃飯，直接打道去了開封府。
包拯正因為不知道皇帝的決定而茶飯不思，要不是公孫策攔著，包拯大約就要跑去宮門口等著了。這二人的到來，倒是正好解決了包拯的燃眉之急。
公孫策開始還準備讓八賢王和王丞相吃個飯再說，不過這二人也是知道包拯性格的，要是不把事情結果告訴他，他吃什麼都不香，就撐著把事說完了。
現在這個皇帝不是說不好，只是他喜好和稀泥，包拯和龐太師不對眼了十幾年，中間都是靠著皇帝不偏不倚的調和，這次他本也以為還是如此呢。
畢竟這次謀反的主要人物襄陽王已經伏法，龐太師就是跟著蹦躂的老螃蟹，看在龐妃的面子上，皇帝說不定就輕拿輕放了。這麼想著，包拯回來心一直很堵，現在居然突然峰迴路轉，他整張臉都透出了一絲紅潤。
八賢王看著老友如此高興，心裡也是寬慰，道：「包大人，這事還是靠你了，我和王丞相，就幫你打打下手了。」
包拯並無推搪的意思，起身向二人長揖一禮，道：「我知道促成此事，兩位定然是出了大力，請受包拯一禮。」
兩人眼眶有點酸，連忙上前把包拯扶起來：「包大人切莫如此，這是我等分內之事，如何言謝？」
包拯不再說什麼，只承諾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
*
這項工程十分浩大，因為牽涉人員多，地方廣，一直到過年之前，開封府都沒有一個閒人，全數被派出去調查涉嫌造反的官員。
整個京城的人被這個案子攪得人仰馬翻，快過年了，一點年味都沒有。
但是還好，在新年將至，即將休沐的時候，包拯終於將一份滿意的答卷交給了趙禎。因為此案提心吊膽的人似乎多少可以過一個好年了。
然而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想的太輕鬆了。
包拯雖然沒有卡著點去送奏章，但趙禎卻一直按著奏章不發落，直到休沐前一天，才說等休沐結束之後再談。
一群人窩著想要來個痛快，結果還是被宋仁宗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憋得他們差點吐了一口血出來，朝堂上的一些老人都搖搖欲墜了。
但皇帝覺得挺好，說完他揮揮手就退朝了，也不管下面一群人的表情如何。
大殿上只有包拯王延齡和八賢王絲毫不受影響——他們本就是辦事的人，自然知道眾人會有怎麼樣的下場。
所以三人很低調，在趙禎說完退朝之後就跑，等眾人反應過來要找他們打聽一下消息的時候，三人早就沒影了！
*
慕喬滿心期待的等著皇帝能給這案子一個結局，她就能完成任務升滿級了，於是難得興沖沖的站在宮門外，等包拯下朝。
結果包拯這個消息就像是場暴風雨，直接把慕喬給打蔫了，導致回去之後展昭找她說話，她都無精打采的。
展昭茫然：「她怎麼了？」
包拯也不清楚，想想自己夫人的情況，猜測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太忙了，有點不開心？不過沒關係，這幾日休沐，本府好好放你們幾日假。對了，你是不是該帶她回去見見你的父母了？」
見父母？展昭眼睛一亮，有些意動。但是想想慕喬這幾日的態度，他又有些猶豫。
包拯見狀道：「再接著下去，我覺得令尊又要給你找一個未婚妻了。」
展昭一個激靈，瞬間覺得不能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群裡一個妹子說她和她情緣的相處，我覺得超萌啊！整理成了梗給你們看看：
大致就是丐幫女主看上了腹黑花哥，通過在復活點無限蹲花哥的行為引起了花哥注意，最終成功情緣！
以為自己真的找了個體貼情緣的丐姐發現自己太天真了，因為在一起之後，她每天都要被花哥各種守屍……
丐姐：QWQ我真的是找了個情緣不是找了個情敵嗎？
花哥：呵呵，你以為當年我是白讓你守屍的？
第267章 見長
對於公費出差這種事, 慕喬到了開封府以後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但是休沐期間還要派她和展昭一起出差, 她還是拒絕的。
過年不應該窩在家裡點著火爐吃好吃的嗎？為什麼輪到她就不能過個好年了？
公孫策對她的拒絕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還是你放心展護衛一個人出去出任務？」
慕喬看了一眼展昭。後者早就痊癒了, 現在的面色是紅潤有光澤，看起來意氣風發的, 又是一個撩妹的好手。雖然他本人並沒有這個意識，但並不影響他魅力的發揮。
展昭發覺慕喬看在看自己，下意識沖她笑了一下。
慕喬：「……」喵的, 更妖孽了。她認命的點了點頭, 應下了此事。
*
慕喬一開始還以為自己這是單純的出差, 畢竟官和賊這兩種人吧，前者還有個固定假期，後者你總不能指望他們也做五休一，為了維護世界和平，偶爾加個班也很讓人能理解。
但是展昭這一行的舉動卻讓她疑惑越來越多。
以前展昭也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雖然有時候不怎麼會接話題, 但是只要慕喬說什麼，他也會興致勃勃的回幾句, 可現在展昭似乎是刻意避著慕喬一樣, 平日趕路那是沒辦法, 投宿住店，必然是待在自己的房裡不出門，慕喬找他他就說不方便, 偶爾突破進去了也是兩人相對而坐，什麼都不說的局面。
最後快到常州府的時候，慕喬終於沒忍住，一腳踹開了展昭房門：「咱們聊聊。」
展昭愣了一下。他雖然不知道慕喬是要聊什麼，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自己還是不能和慕喬說——馬上就要到家門口了，他不想現在說禿嚕嘴，慕喬生氣了就跑。
當然了，展昭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太好，但是不這麼做……他怕他連求婚的機會都沒有。
糾結了片刻，展昭道：「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聊吧？」
慕喬道：「明天就到你家了吧。」
展昭：「……！」她居然知道了？展昭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這幾日也沒和慕喬交流，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慕喬無奈的扶額：「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家鄉在哪裡？」
當年他們去幫顏查散的時候，展昭就曾說過自己和顏查散是同鄉，這一路他們的路線又是直往常州府的，慕喬就是再傻也知道展昭的目的地是哪了。
他想帶自己回家。
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如果她能確定了自己接下來的去向，她肯定會特別高興。但是現在……她真的很怕給展昭的是一個虛無的希望。
「就不能……晚一點嗎？」慕喬小聲問。
展昭一下子沒聽清：「什麼？」
慕喬臉都紅透了，這話都算得上是另類告白，所以她也很不好意思的說：「能……等襄陽王的案子徹底完結之後，再說這個嗎？那時候我就……」
就怎麼樣，她沒說完，但是看她的表現，展昭要是再猜不出來，那他就真的是情商有問題了。
雖然還想問為什麼，但展昭多少也知道點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微微一笑：「那就陪我回家過個年吧。來開封府這幾年，每逢過年都忙著捉賊，休沐兩天，也沒法趕回常州，索性就在府中和大家一起過了。這還是我出來闖蕩這麼多年第一次回家，心裡還有些近鄉情怯，你陪我，就當給我壯壯膽吧。」
慕喬其實還是不想的，畢竟……﹁_﹁一個單身男人在過年的時候帶一個適齡女青年回家，還能有什麼別的可能嗎？不過展昭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再拒絕就顯得太矯情也太無情了，慕喬點點頭：「你先什麼都別和你父母說！」
展昭也同意了。
兩人各退一步，總算是達到了暫時的和平。
*
展家父母從外面玩了一圈回來，才知道自己兒子把展父披荊斬棘弄到手的兒媳婦弄丟了的事，正準備過年之後就去開封府把這個不聽話的兒子揍一頓呢，就發現兒子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比他們看上的兒媳婦還漂亮的姑娘，展家父母立刻便把之前要揍兒子的事給拋之腦後，讓兩人在展家過了一個祥和的新年。
不過展昭和慕喬畢竟還是公職人員，休沐的時間就那麼兩天，初二一早就要啟程。
慕喬提前去牽馬，給展昭一個和父母告別的空間。
當然，如果她知道展家父母會和展昭說什麼，那她估計直接拉著展昭就走了，根本不會給三人什麼告別的時間。
「兒子。」展母道，「這就是你放棄丁家姑娘的原因？」
展昭無奈：「娘，我都說了，在你們找到丁姑娘之前，我就已經和她互有好感了，只是來不及和你們彙報，誰知道……」
展母打斷他：「行了別說了。我和你爹從小也沒怎麼管你，這事上也就不給你添亂了。只要你覺得好，我們沒意見。但是昭昭啊，你也不小了，你大伯的孫子都會出門幫他打酒了，你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我們也是著急，希望你別怪上次我們的自作主張。」
展昭點點頭，道：「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
展母欣慰的拍拍他的肩：「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就把握住吧，希望明年過年，你能讓她叫我一聲娘。」
理想比較豐滿，展昭也是這麼希望的。但是慕喬的態度曲折離奇的，他還真不好給自己娘親打包票。他想了想，道：「我儘量。」
展母一巴掌拍到展昭後背，力道大得即使以他的定力都往前晃了一步。
展昭茫然的看著他娘：「娘？」
展母惡狠狠的說：「別儘量，一定給我帶回來！」
展父在一旁補充：「你娘想抱孫子了。」作為標準妻奴，展父一向以展母的標準為標準，以展母的要求為要求，所以展母一說什麼，他立刻就能意會到意思。
展昭：「……我一定。」努力。最後兩個字他就吞下去了，讓展母聽見又要揍他了。
*
話別完之後，展昭帶著自己父母的殷切期望，和慕喬一起踏上了回開封府的路。
第268章 選擇
兩人趕得時間正好, 在休沐的最後一天踏入了京城，第二天複朝, 襄陽王一案的所有人員斬首的斬首免職的免職貶謫的貶謫……京城半邊天都換完了，往後不知道會是更好還是更糟, 總之在現在的情況下，大家都還是很努力的在保證自己的位置不被換掉。
雖然不如一開始想像的那麼美好, 但是考慮現實綜合，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開封府眾人都松了口氣，包括早就知道這些人結局的包拯和公孫策——對他們來說, 只要事情一日沒有塵埃落定, 一日就不能完全的放下心來。
而這個時候, 慕喬的任務也終於宣告完成，一大串任務獎勵襲來的同時，她也終於登到了滿級的門檻。
一大串獎勵慕喬都沒什麼興趣，畢竟這些東西對她而言算是可有可無的。她最感興趣的，是系統的信箱裡突然冒出來的一封信。
沒多想，她點開看了起來。
*
親愛的玩家：
展信佳。
首先對不經您同意就將您送往遊戲世界表示誠摯的歉意, 其次，我們要恭喜您終於達到滿級, 獲得回到原本世界的機會。
您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回到原本世界, 並能夠獲得500萬測試傭金（現實世界您的時間將會停留在您穿越之時）。二、留在現在世界。
請注意, 不論您做何種選擇，系統都會自動崩潰。
您的選擇時間還有十二個時辰。
劍網三十團隊敬上
*
看完之後慕喬挑了挑眉。如果回去的話，也就是說她在遊戲世界不到三年賺了五百萬？雖然還不夠衣食無憂, 但是絕對能讓她的生活變得輕鬆很多了。看來這破遊戲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性。
不過最讓慕喬欣慰的還是第二個選項，留在現在的世界。這本來就是她的目的，能達到再好不過了。至於系統崩潰……
崩潰就崩潰吧，有所得就必然有所失，慕喬看得很開。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失去一些很公平。
這樣想著，慕喬的手就要點到選項二上了，突然又停下。
系統崩潰之後，自己這身武功還在嗎？如果沒有武功了，展昭那邊肯定是不會嫌棄自己的，這點她對展昭還是有信心的。可是那樣的自己，還能站在南俠身邊嗎？
慕喬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但地位突然的變動，讓她不在意都不行。
最後她決定找展昭去要答案。
_(:зゝ∠)_能推卸責任的時候偶爾推卸一下也是讓人十分輕鬆的事情嘛……更何況這個糾結本身就是因為展昭才出來的。
慕喬心安理得的去找了展昭。
*
因為慕喬的那句話，所以展昭在知道襄陽王案結案後一直都很惶恐。他就怕慕喬突然來說她想好了他們還是不合適再見。所以見到慕喬來找他的時候，展昭的第一反應就是躲。
慕喬：「……」她無語的看著房頂上的展昭，「你跑那上面做什麼？還真當自己是貓了？」
展昭摸摸鼻子，跳了下來：「沒有。」一時想不開而已，這事就別說了。
不過看慕喬的眼睛還是一直盯著，展昭側了側頭，想了個理由：「鍛煉身體。」
慕喬：「……」好吧你贏了。
展昭也覺得自己的理由扯淡了點，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找我有什麼事？」
慕喬想想也覺得剛才的事不重要，於是清了清嗓子，道：「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事。」
展昭心裡有點激蕩。莫不是要問自己願不願意娶她？那還有別的答案嗎？肯定是願意的呀？但如果這麼簡單的問題她會這麼嚴肅的問嗎？展昭有點疑惑，點點頭：「你問。」
慕喬道：「如果我武功盡失，你會怎麼辦？」
展昭差點就說出來「我願意」了，「我」字都出來一半了，才意識到慕喬問的是什麼問題。
他疑惑的說：「你怎麼會問這個？」
慕喬道：「你先說。」
展昭沒法，想了想道：「武功這東西沒有還好，一旦有了再丟就是傷筋動骨甚至損傷性命，這些方法通常都十分缺德……」展昭越說越氣越大，最後劍眉一豎，「誰要廢你武功？」
慕喬一愣，沒想到他突然會問這個，「你想太多了，沒人要廢我武功，我就算是失去武功也不會對身體有害，就和平常人一樣。」
展昭還想說那挺神奇的，他還沒見過武功被廢還能和常人一樣，但是看慕喬越發兇狠的眼神，他還是明智的沒有說，直接道：「不會武功就不會吧，只要你不覺得有什麼，那就沒什麼。」
慕喬猶豫著說：「你不覺得我會拖累你嗎？」
展昭失笑：「說什麼呢，是我怕拖累你才對。」
慕喬茫然的抬起頭：「嗯？」
展昭道：「你知道武林中有多少人最後是甘願退隱江湖，找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成親生子平凡一生嗎？」
慕喬搖搖頭。她的世界裡，很多人嚮往江湖人那種快意恩仇無所顧忌的生活，就連她很多時候也想過，如果自己有一身武功，就可以讓自己生活過的好一點，最不濟也能暗戳戳的在巷子裡把平日欺負自己的人揍一頓。來了之後，系統除了讓她來去不自如，其他還是非常方便的，尤其是武功。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能體會展昭的說法。
展昭於是將自己身邊那些在江湖上一些相關的例子說給慕喬聽，最後還感慨了一句：「其實不會武功也挺好的，或許，到時候是你嫌棄我也說不定。」
慕喬想了想，似乎也是。忘了是誰和她說過，夫妻兩個人做同一個職業的，似乎到最後都沒什麼共同話題，反而是不同職業說的比較多。
展昭摸摸她的頭髮，道：「如果你是自己不想要這身武功，以後我保護你。」
其實全沒了，以她這張臉也危險。慕喬於是仰頭道：「如果我不想，但是還是沒了呢？」
展昭微微一笑：「那我們從頭學起，我教你。」
這樣的話她沒問題了，乾脆俐落的道：「展昭，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只需要回答願意就行了。」
展昭：「？」
「你願意嫁給我嗎？」
展昭：「……」等等？是不是，有什麼主次搞錯了？
番外卷
第269章 瑣事
【成親篇】
慕喬求婚過後, 和展昭暢快淋漓的打了一架，選擇了第二個選項之後, 才發現她被那封信誤導了……
她的系統是沒有了沒錯，但是武功並沒有完全失去, 只是沒了當時系統的各種輔助，打上去會打歪, 很多遊戲裡特有的特效消失了而已，她最多下苦功練一練，就算沒有之前的拉風, 也不會差的了多少去……
至少拆房子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認知讓她很開心, 但是讓公孫先生就不是那麼痛快了。
後者看著又一次被推倒一片狼藉開封府後院, 頭痛的揉著腦袋，決定要趕緊辦完兩人的婚禮，打發他們回展家去探親，可別再留在這裡禍害開封府的建築了。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他們怎麼就沒下定決心勸兩人分手呢？
當燒死他們的心化成動力，兩人的婚禮籌備就異常的順利, 加上有太后懿旨皇上賜婚，沒多久就搞定了, 等展家父母從家鄉趕來, 兩人就拜了堂。
別人家結婚花錢, 他們倆成親賺錢，皇帝參加婚禮灌展昭酒灌得高興，在原有的賞賜上又翻了個倍。
回頭展昭終於入洞房了安靜了, 慕喬算了算，高興的發現兩人成親花的那些錢不光賺回來了，以後就是天天拆開封府的房子，也能拆他個十七八年了。
展昭：「……」
媳婦愛好是拆房怎麼破？線上等，挺急的。
慕喬當然也沒有那麼不上道。花前月下的好日子，自然是需要做些什麼，只是她前段時間想的太多，後面事又太多，一時間忘了，她自己還是個有陰影的人……
這個陰影在展昭把她衣服扒光之後徹底顯露出來——她對做大和諧的事有陰影，展昭的嘴只要下到她脖子以下，她就會想起幼年時聽到的□□事件。
最後公孫先生很苦逼的在新婚之夜入了新人洞房，給她開解此事。
至於效果嘛……
在三個月後，展昭終於進行了他的洞房花燭夜。
【生子篇】
展昭和慕喬在人群裡都是十分打眼的那種人，所以在兩人成親之後，眾人對他倆的後代都挺上心的。
尤其是王朝。他兒子已經兩歲大了，是時候定個娃娃親了。以展昭和慕喬的優秀，他完全不擔心兩人孩子怎麼樣，非要是說擔心，那就是擔心生不出女孩了。
但俗話說得好，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們這群圍觀的人著急上火的，展昭和慕喬卻似乎並不急，兩人該抓賊抓賊該秀恩愛秀恩愛，除了尺度比成親之前大點，其他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種事你不想他反而來的快，兩人成親一年之後，慕喬有天突然吐得天昏地暗，展昭著急上火的要去找太醫，公孫策隨手一把，安撫了暴躁的禦貓。
「行了行了，慕喬這是正常狀況，她懷孕啦！」
完全沒準備的准父母聽完之後互相看看彼此，對臉懵逼。
自此慕喬就成了開封府所有有適齡兒童的盯梢物件，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未來兒媳/女婿給怎麼了，鬧的慕喬一臉無奈。
生個孩子而已，至於麼？
就在這麼緊張而又活潑的氣氛中，慕喬懷胎十月，終於生了。
一群人在產房外又為了慕喬兒子日後的所屬權爭了起來。
展昭不顧血污，直接奔進了房，慕喬這時候已經緩過了勁，正逗兒子呢。
展昭放緩了腳步，神色溫柔的走過去，現在慕喬額頭親了一口：「辛苦了。」
慕喬擺擺手：「夫妻說這個就客套了，這方面你是替不了我，否則我覺得你自己都要挽袖子生了。」
展昭失笑，這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
慕喬道：「你看他好醜啊，你怎麼長的，快給他傳授傳授經驗。」
展昭看著皺皺巴巴的兒子確實也有點懵：「這個不該是你傳授嗎……」
夫妻倆就開始為到底是誰把兒子拖累的這麼醜開始甩鍋，直到最後穩婆看不下去了說小孩子都這樣，長開就好看了，才算結束。
【抓周篇】
展敬微——展昭和慕喬兒子的大名，包拯取的，有敬畏細微之處的意思——即將周歲，整個開封府都動了起來。
慕喬不理解這種激動，因為抓周這種事在現代已經是很遙遠的習俗了，但是古代的人還很重視，所以眾人早早就來準備了。
抓周當天，包大人給展敬微放了一套筆墨紙硯，公孫先生放了一冊古書，展昭把自己的巨闕放了上去，白玉堂不甘示弱的放了畫影——這兩柄雖然同是古劍，但卻適合不同套路的武功，白玉堂這是和展昭搶兒子來了——原本還不好意思的其他江湖人士看到白玉堂的動作後，紛紛蠢蠢欲動的把自己的成名兵器放了上去。
展昭和他夫人都是有名的高手，他兒子的根骨自然也不會差，即便差了，自己如果做了展昭兒子的師父，那也是很有面子和好處的事，沒人會不樂意。
最後輪到慕喬放。她有點猶豫讓兒子學什麼。文治？武功？財會？……選擇太多，反而無從選起。
這時候皇上和太后也來湊了個熱鬧，兩人微服出宮，帶著一顆官印來了，把抓周現場弄得是人仰馬翻，又過了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
不過也多虧這一折騰，讓慕喬想好了放什麼。
——她給小傢伙放了一隻破碗。
展昭無奈的扶額，只希望兒子不要真的去步他娘的後塵，當一個小叫花。
眾人對慕喬放的東西也很懵逼，不過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眾人也不好說什麼，看著慕喬從屋內抱出孩子，放到炕上讓他自己爬。
小傢伙睡醒了很有興致，看著一床東西興奮的不得了，東摸摸西舔舔的。
他每摸到一件東西，那件東西的主人就高興的要說話，接著就看到小傢伙又把東西一扔……
到底還是不懂事的孩子，沒法教育，主人又黑著臉把自己的寶貝撿起來。
經歷過這麼粗暴的選擇後，等到展敬微拿起他娘放的破碗，人們都做好了碗碎的準備，「碎碎平安」這話都到口頭了，卻怎麼都不見他往下扔，抱著和個寶貝似的咯咯笑。
展昭：「……」這可咋整啊……
慕喬：「……」她就是放著玩的……
趙禎看得高興，哈哈大笑著給展敬微一道聖旨：奉旨乞討。
眾人：「……」
第270章 白玉堂番外 第一盆狗血
自從展昭和慕喬結婚之後, 白玉堂就成了被催婚的重點對象。由於這個對象身手矯捷武力值高，重點前面還又加了個難點。
白玉堂十分無奈。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結婚, 就比如他，就比如丁家的那個小丫頭。然而這些人是一片好心, 他也知道，要傷他們的心, 他多少有些不捨得。
煩不勝煩之下，白玉堂索性掛牌請假，逃之夭夭了。
為了避免被自家的人給查出來, 這次白玉堂把自己易容成了一個普通書生, 遊歷祖國大好山川。白日他就隨手畫幾幅畫, 寫幾幅字，擺攤賣賣，夜晚找個地方睡覺，比起上次打扮成「金懋叔」，更有了一番別的體驗。
不過這樣的生活也難免會招來一些不長眼的人。
就比如現在這個。
「在這一畝三分地擺攤，是需要先問過大爺我的。你沒問過大爺我就擺了攤, 是不是壞了規矩啊！」帶著幾個打手，一臉流氓相的人抖著腿問。
白玉堂看似低眉斂目溫順的聽著, 實則觀察著幾人不穩虛浮的下盤, 盤算自己到底能在幾招之內把這些人給打趴下。
哎……面對的對手太弱也不是什麼好事, 玩都玩不起來。看天色還早，趕緊解決了去下個城市好了。
想著白玉堂準備把這人先胖揍一頓再說，結果就聽到他背後的酒樓上有人高聲喊：「走開啊, 潑狗血驅邪啦！」
白玉堂懵了一下，下意識往後一撤，就看到一盆狗血從天而降。
這聲音完全沒有警告的意思，因為這盆血基本就是跟著聲音之後下來的。不過因為眼前這個惡霸在白玉堂攤子上找事，周圍的人早就散開了去，圍在一邊看熱鬧，除了惡霸那群人，幾乎沒什麼人沾上狗血。
白玉堂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那些被血給汙了的書畫，還是有點心疼的，不過他更想知道是誰想出來這麼泥石流的方法，他看著對面的惡霸都要哭了。
「這……這個月第三盆了……」惡霸抹了一把黏糊糊的臉，欲哭無淚。
他身後的小跟班也噁心的不行：「大哥，我們先回去洗洗？」
惡霸哭唧唧的點頭：「走，撤！」
說完，這群人走的比來的還快，呼啦啦的就沒影了。
這時候圍觀的人也散開了不少，但還有幾個熱心的上前給白玉堂解惑：「小夥子運氣不錯啊，遇上狗血女俠了！」
狗血女俠？白玉堂一臉懵逼。什麼玩意兒？聽著似乎不是什麼正道上的人物，黑道上什麼時候出來這麼個人了？
那人看他一臉茫然，道：「看樣子你也是新來這地兒的吧？」
白玉堂點點頭：「小生家道中落，欲往洛陽投奔親友，路過貴地，缺錢少銀，還好對於舞文弄墨也有所涉獵，便想賣幾幅字畫攢些盤纏，這才開工第二日，不想遇到了此事。」
路人同情的拍了拍他，道：「剛才那個惡霸啊，姓魏，是我們這兒的一個地頭蛇，經常出來收保護費什麼的，不然就打砸攤子，平城百姓是深受其苦。不過前段日子，我們這兒從天而降一個狗血女俠，可是給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白玉堂興趣更濃了。血這東西並不是什麼吉祥之物，沒事人是不會去碰的，更別提每天拎著一桶到處走了。他興致勃勃的問：「她每次都是這麼一桶狗血倒下去嗎？」
狗血女俠在平城已經火了好幾天了，她的一點事也都被平城人翻出來嚼了不知道多少遍，此時有個新人願意聽，他高興的不行，當即拉著人到身後的茶樓裡要了壺茶要好好給白玉堂科普一下。
白玉堂從善如流。
*
平城這個地方因為離著京城遠，離著契丹人的地方近，所以總有些依仗武力欺人的和一些原本就攀權富貴的人出來擾民。
人有時候是比草還容易活的生物，只要有口糧食，他就能活下去。所以即便平城生活如此，也沒有多少人要搬走的，每日給這些人些銀子，靠著微薄的收入過活。
這樣艱難卻又平靜的生活在前幾個月突然被打破，市井之間驟然流傳起了一個狗血女俠的傳說。
那是賣肉的劉老四最先傳出來的。
劉老四家一家五口，老人雖然過世了，但有三個孩子要養，妻子還體弱多病沒法做活，就靠著他種地賣菜維生。但每個月賣的那點錢，把各路的保護費一交，也就不剩多少了，一個月能給孩子們吃上一頓葷腥就算是生意不錯了。
這日又有人來要保護費，可劉老四還沒開張，之前賺的錢又給媳婦買了藥，一時之間真交不上去，正被為難著，就聽上頭一個清脆的女聲喊著「走開啊，潑狗血驅邪啦！」，然後一盆狗血當頭潑下，把來要保護費的人正正當當的潑了個滿臉，可以說是一滴都沒浪費……
有這個插曲，保護費自然也沒能要下去，這群人一邊說著晦氣一邊灰頭土臉的跑了。
平城人一開始只以為這就是個巧合，畢竟這個年代牛鬼蛇神的說法信的人還是很多的，誰家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潑個黑狗血驅邪避凶還是很常見的。
但在城裡連續發生四起之後，他們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巧合了！定然是有個美麗又智慧的人在幫助他們擺脫這些人的毒手！
普通百姓能有這樣的想法，那些流氓惡棍自然也知道，於是他們收保護費的陣仗越發龐大了，但即便如此，找遍了全城，幾乎每個人都被這「狗血女俠」潑過，卻從沒有人能找到她的下落。
久而久之，「狗血女俠」就成了平城的一個傳說，眾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只見其狗血不知其信息。不過這已經夠了，平城的一眾地痞流氓惡霸宵小都收斂了不少。
但是都說了是地痞流氓惡霸宵小，自然除了這種不正當的產業來源外，沒什麼其他的收入了，收保護費什麼的根本不能停，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生怕被狗血女俠逮住再潑一盆，白玉堂今天是倒楣，直接碰上了，不過也是幸運，還遇到了狗血女俠，不然可要損失慘重了。
好心的路人大哥喝了口茶，感慨的作了總結陳詞。
悠于 2017-7-16 16:24
第271章 白玉堂番外 第二盆狗血
白玉堂原本打算的是在平城待幾天就走, 但聽完這人說的，他突然對這個「狗血女俠」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現在就是有人趕他走他都不走了。
「真的沒人見過這女俠的真面目？」白玉堂給路人大哥添了口茶，不死心的問。
「沒有啊。」路人大哥搖了搖頭, 「不過沒見過也有沒見過的好處。小兄弟進城的時候不知道看沒看到城門口的告示？」
白玉堂點點頭：「有點印象，不過我沒有仔細看。怎麼了嗎？」
路人道：「那是官老爺發的, 說狗血女俠擾亂治安，要抓起來治罪，讓知道的人提供線索, 賞銀五十兩。」
「五十兩？」這已經是夠一個三口之家兩三年的生活費用了, 對於平城這些在生活基準線上掙紮的人來說, 是有著相當足夠的吸引力的，甚至還可以支撐著一個家庭去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生活。狗血女俠雖然是救了他們，但人性如此脆弱，在面臨這種選擇的時候，誰能保證自己能夠面對財帛不動心？東郭先生的故事可並不是只發生了一次啊。
這麼看來，這狗血女俠除了見義勇為之外, 智商也不低，否則早就露餡了。
不過, 這也更堅定了白玉堂要找出這狗血女俠的決心。
*
回到暫住的客棧後, 白玉堂好好的計畫了一番怎麼才能抓到這狗血女俠。畢竟他也在開封府混了幾年了, 探案抓人的本事多少練出來了些。而且看平城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什麼武功高強的人，狗血女俠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神出鬼沒了, 說不定只是輕功不錯，在這群沒有武功的人裡自然就鶴立雞群了。
第二日，白玉堂照樣在老地方擺攤子賣字畫。他最後還是決定守株待兔了。
能隱藏那麼久的人必然不是個傻子，更何況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就算兩人擦肩而過白玉堂也不會知道那人是誰，還不如繼續擺攤，等她來救，到時候直接逮人，不比什麼都要快嗎？
所以在重新擺上攤子開始，白玉堂就等著人來找他的麻煩。
第一天，沒人。
第二天，賣出一幅畫，沒人。
第三天，賣出兩幅字，沒人來找他收保護費，倒是有兩個小姐給他扔了香囊。
第四天……
七天過後還是沒什麼動靜，白玉堂知道那群人是讓狗血給潑怕了，至少暫時不敢在他面前露臉了。
當然，別的地方也晃過狗血女俠的傳說，但是那些地方都離他的攤子有些距離，在他聽說之後趕過去，黃花菜都涼了，哪還能看到狗血女俠的身影？
白玉堂深深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他應該反守為攻。
於是白玉堂第二天就跟著一個地痞流氓回了家，並且威脅對方下午一定要來他的攤子收保護費，否則就直接把他就地□□。
流氓哭著被修理了一頓，委屈的答應了，到了他也沒明白，這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他見過哭著喊著求別收保護費的，還真沒見過這種拿著拳頭大棒逼著人收他保護費的。
*
小流氓委屈巴拉的割地賠款的拉了一堆小夥伴，去找白玉堂收保護費了。
走到白玉堂的攤子時，小流氓還邀功似的挺了挺胸，得意的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人——在現在的平城，能找出這麼多人收保護費的真的少見了，大多數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地去，拿了就趕緊跑。
狗血的味道真的很差勁，沒人喜歡一個勁兒的淋。
白玉堂見狀也十分滿意。這麼大陣仗，應該是能把那個狗血女俠引出來了。
他沖著這群人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小流氓們於是開始了矜持的表演，收保護費的語氣十分客氣，可以說是商量著來了。
白玉堂眉頭一皺，並不滿意，並用十分嚴厲的眼神讓他們敬業點。
小流氓們欲哭無淚，只能更惡狠狠的威脅白玉堂要交保護費了。
就在事情熱鬧起來的時候，果不其然，就響起了那聲「走開啊，潑狗血驅邪啦！」。
白玉堂低著頭勾起唇角。
這小姑娘也是怪有意思的，這麼長時間臺詞都不帶換的。
笑完了，他立刻朝著出聲的地方追去。
不知道是他輕功太好，還是這麼久沒被人抓住這位狗血女俠有些飄飄然了，白玉堂沒怎麼費工夫就看到了拎著一隻大桶臂力驚人的女子。
——這麼大個桶光看桶都有十幾斤了，更別提裡面還要裝上慢慢一桶的狗血，一般姑娘別說拎著上房上樹的到處跑了，就是推一下都成問題！但這姑娘看上去遊刃有餘的，白玉堂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細腰。
姑娘也挺驚訝居然有人能追的到自己的，而且還是剛才那個被搶的。她皺了皺眉：「你是他們派來抓我的？」
或許因為不用大聲喊，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柔和清脆了不少，十分搭配她的……發飾。
白玉堂見過喜歡往自己頭上插紅掛綠的，但是往自己腦袋上頂這麼多支釵的還真是少見，雖然看著挺好看的，但是也太搶眼了，一般人一眼看過去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發飾而不是她的臉。
見他朝著自己發呆，姑娘更加誤會了，轉身就要跑，白玉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姑娘放心，在下並非與那些市井流氓同流合污之人。」
長得好看很多時候都是一張足夠闊氣的通行證，尤其人類這種生物愛美簡直是天性。聽白玉堂這麼一說，姑娘猶豫了片刻，停下腳步，轉過身道：「那你為什麼追我？」
白玉堂連忙施了一禮。
「在下白玉堂，松江府人士，平素愛闖蕩江湖，路過此處，聽聞『狗血女俠』的大名，實在好奇，便想出了這個餿主意，還望姑娘莫怪。」
「狗血女俠」這個稱號實在雷人的厲害，姑娘聽完了就黑了臉：「……沒什麼好見的，而且，我潑的不是狗血，是豬血。如果每天都潑狗血，這城裡的狗都讓我殺完了。」
白玉堂：「……」
這姑娘說話比慕喬還直接，他都不知道怎麼接了。
第272章 白玉堂番外 第三盆狗血
白玉堂不知道怎麼接話, 姑娘的興致倒是上來了。她乾脆坐在房頂上，坐姿十分豪邁。原本她的衣服相比而言就十分暴露, 這樣一坐更是露出了許多皮膚。
白玉堂咽了口口水，彆扭的扭開了臉。
怎麼感覺這姑娘的服裝風格和慕喬有點像呢？雖然並不是一樣的顏色, 但總有一種奇妙的統一感，就像是一家裁縫做出來的衣服似的。
姑娘一點不介意, 大刀金馬的坐好，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林旖。來自……嗯……」認真的講,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來自哪。
在現代這種環境, 穿越的人會被送進科學院, 在古代這種環境，穿越會被送到斷頭臺。她覺得她還是少說話比較好。
這樣的吞吞吐吐讓白玉堂更好奇了，他也坐在房頂上，托著下巴問：「林姑娘，你認識慕喬麼？」
林旖搖搖頭：「什麼人？」
白玉堂道：「沒事拎著一根奇奇怪怪的棍子打人，被她打中有時候明明沒什麼, 但總是動不了……總之是一個奇怪的丐幫。」
林旖聽完跳起來了。
這熟悉的描述，讓單修雲裳一直被丐幫打的慘兮兮的林旖抖了一下, 卻又難以自抑的產生出一種激動。難道這個世界有熟人？也是從那裡來的嗎？
她當即連潑狗血的任務也不想做了, 纏著白玉堂想見他口中的那個丐幫。
白玉堂：「……」雖然他的目的也是想和這個狗血女俠有所交流, 但是這個過程他真的是萬萬沒想到……
*
還沒完成遊歷祖國山川的大好志願，白玉堂就被迫帶著一個姑娘回到了開封府。
這畢竟不是現代的世界，出行方便, 從平城到開封怎麼也需要十幾日的路程，加上騎馬顛簸，林旖不像白玉堂那般熟練，騎兩下屁股就難受的不行，下來走兩圈才能再上路，兩人的路程就拉得更長了。
好在兩人都是健談的，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那麼難捱，感覺還沒用了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為了能儘快確認老鄉的身份，林旖在進入汴京之後就換上了她的秦風套——路上她也知道七秀的套裝對於保守的古代人來說並不是那麼能接受，換了一身普通的勁裝。
也不知道是套裝和系統綁定還是怎麼的，林旖一換完就接到了潑狗血的任務，她茫然的看著白玉堂：「京城還有人收保護費啊？」
白玉堂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林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這個特異功能了——別人家的系統都是説明自己的宿主功成名就贏娶高富帥走向人生巔峰，她家的系統給她發佈的任務全是哪哪哪有人被欺負了讓她備一桶血去潑。這要擱現代都得因為污染環境被抓起來，在這裡……好在她還有個蝶弄足跑得快。
她猶豫了一下，換了個方式問：「這裡哪裡是賣肉的啊？我去買桶血。」
白玉堂茫然的帶著林旖去了菜市場，看她發揮砍價功能，用低廉的價格買了足以給三個人沐浴的一大堆豬血。
又要潑人了？可是她在開封府人生地不熟的，哪裡知道什麼時間在什麼地點會有什麼人被欺負？他都不知道啊！
白玉堂心懷疑惑，卻沒有當即問出來，只是跟著林旖跑了半個城，到了城北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正有一個平日裡出了名的紈絝在教訓一個小孩。
林旖讓白玉堂躲起來，自己也用大輕功上了房，大喊一聲：「走開啊，潑狗血驅邪啦！」
紈絝懵了一下，下意識抬頭一看，就見一盆血從天而降，潑了他個滿臉滿身。
他一時之間什麼都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那個被他教訓的小孩兒都跑了，他才回過神來，破口大駡，翻身上樹想要把罪魁禍首找出來。
不過他還沒動，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展昭，這人渾身是血，說不定剛剛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簡直太可疑了，趕緊把他帶回開封府，讓包大人鑒定一下這人是不是有點智障。」
然後就把還掙扎個不停地浴血紈絝套了個麻袋帶走了。
白玉堂從暗處出來，不由感慨最近開封府辦案的效率又高了。
而林旖也興奮的跑下來，拉著白玉堂又蹦又跳。開始白玉堂還以為她是在邀功，但等她開口他才發現不是：「剛才那個是不是慕喬？是不是是不是？」
白玉堂點點頭，十分奇怪她從沒見過慕喬怎麼能把人給認出來的。
他雖然沒說出口，但林旖也知道他的意思，主動解釋道：「她說話的語氣很好認，我認出來了。」智障什麼的詞……她覺得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想不出來。而且那身衣服其實真的挺丐幫的，玩過基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白玉堂倒也沒懷疑什麼。畢竟慕喬確實是時時有驚人之語，很多話他根本聽不明白，非要人解釋才行。看來林旖和慕喬說不定還真的是認識，讓她們見個面或許還能做件好事呢。
何況就算不認識，林旖這個個性這個行為……能感染一下慕喬，讓那只臭貓頭疼一下也是挺好的。白玉堂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拉著林旖去了開封府。
*
老鄉見面的場面自然是涕淚縱橫，白玉堂和展昭都同一時間被踹開了，並且兩個姑娘還要求他們走遠點，但凡讓發現偷聽就要暴揍一頓。
難兄難弟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嫌棄臉。
都怪這傢伙管不好老婆！/都怪這傢伙把奇奇怪怪的人帶回來！
但互相埋怨歸埋怨，現在他們也確實不敢上前偷聽了，不情不願的一起約著去太白居喝酒。
這次無所謂誰請客了，畢竟展昭結婚的時候領了不少賞，在太白居喝一輩子酒都沒什麼問題。
叫好菜擺好酒，展昭問：「那個姑娘……和白兄什麼關係？」
白玉堂笑眯眯的說：「怎麼，覺得很漂亮吧？」
展昭搖搖頭：「沒注意。」他就記得自己媳婦看到這姑娘就走不動道了，哪還會想其他？
白玉堂：「……」總覺得有種打在了棉花上的無力感。
第273章 白玉堂番外 第四盆狗血
展昭在白玉堂悶不吭聲光喝酒喝了有三大碗後才回過點味來。
松江府錦毛鼠白玉堂的錦衣玉面是江湖聞名的, 多少大家閨秀江湖俠女的夢中情人都是白玉堂，不過白玉堂算得上是萬花叢中過, 片葉不沾身，從來對這些沒什麼興趣, 紅顏知己一大把，真的能讓他另眼相看的卻一個都沒有。
可是現在他居然問自己, 這個姑娘是不是很漂亮！
展昭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白玉堂是不是突然吃錯藥了，還是說……
展昭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姑娘？」
白玉堂一碗女兒紅剛灌進嘴裡, 立時被嗆得全吐了出來, 咳個不停, 滿包間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酒味。
展昭有些嫌棄的在白玉堂噴酒的瞬間躲開了，不過那玩意兒輻射面太廣，多少還是沾到了一點。他拿出來帕子邊擦邊道：「白兄，有心上人不是件丟人的事，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白玉堂噴的也很狼狽，搶過展昭手裡的手帕把自己擦了擦, 才搖頭：「什麼鬼？哪有什麼心上人？只是旖旖人好，我覺得相處的很輕鬆罷了。」
展昭眯著眼睛, 意味深長的說：「哦, 旖旖啊。」
白玉堂：「……你是不是很遺憾慕喬不叫慕喬喬讓你叫不成疊音？」
展昭聳肩：「我可不像你, 我想叫什麼都可以。」
白玉堂：「……」這貓怎麼這麼欠撓呢？
展昭道：「你別轉移話題，你還沒說呢，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啊？」
白玉堂狐疑的看著展昭：「臭貓, 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這可不像你啊。」
展昭坦然道：「你幾個哥哥拜託慕喬給你留意一下適合的對象，畢竟你年紀大了。我們的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你連八字都沒一撇，他們著急挺正常的。」
白玉堂無奈的扶額。他知道自家哥哥們著急，每天在自己耳邊嘮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希望自己儘快成親傳宗接代。不過白玉堂不是那種樂意委屈自己的人，更別提他爹娘早死了，也不需要他向誰報備，所以他也就一直磨磨唧唧的拖著，但沒想到這幾位居然已經開始發展群眾路線，連展昭都動員起來了。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他們也是為你好。」
白玉堂知道，所以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感覺到些許的無奈：「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怎麼也摻和進來了，不是找的慕喬嗎？」
展昭道：「慕喬才懶得管你這些事，當時她當著盧方的面倒是沒說什麼，等人走了之後才說，成親生孩子都是自願的事，旁人指手畫腳什麼，還嚴厲警告我不准摻和。但今天你的態度確實有點奇怪，我才這麼問問。」
白玉堂愣了一下：「確實……奇怪？」
展昭一笑：「白兄什麼時候和女人一起單獨同遊過？」
白玉堂：「……你讓我想想。」
其實不用想了，他還真沒有怎麼和女人一起單獨行動，都是和男人混在一起。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白玉堂剛出江湖，一個愣頭青什麼都不懂，和幾個俠女單獨行動過。可是不知道是江湖太險惡還是人心太複雜，沒多久就傳出了白玉堂喜事將近的消息，這些女俠們也收斂了平時所有的傲氣，一臉羞嗒嗒的表示願意和白玉堂共結連理。
白玉堂當時都傻了，跑得比飛的還快，生怕自己真被逮著結個婚。也因為如此，這些人在事後並沒有給白玉堂說什麼好話，很快白玉堂便如他所願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但並不是什麼好名聲，直到後來他做了幾件大事才算把自己給洗白了。
但從此之後，白玉堂就隱約有些排斥和女人單獨相處，人多了倒是沒什麼關係，人少了哪都不去，竟然也給他傳出了一個「風流」的名頭，白玉堂表示自己真心冤。
但林旖，他卻是從頭到尾沒想過這點——沒想過她會賴上自己，也沒想過和她傳出緋聞要怎麼辦。
現在想來，他這種不去想，很大程度居然也算得上是樂見其成。
感情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憑著一時衝動，白玉堂不想還好，一想就衝動了。
他摩拳擦掌：「那我現在去和她求婚？」
展昭：「……」他用一種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著白玉堂，實在不知道怎麼看上去那麼聰明睿智的錦毛鼠在感情上居然這麼白癡。
白玉堂被看得摸了摸鼻子，冷靜了下頭腦坐下來，乾笑兩聲：「好像……不是那麼合適是吧？」
展昭道：「何止不合適，我看慕喬現在是真的很喜歡那小姑娘，你要真的去，小姑娘可能還沒什麼，慕喬就先把你打死了。」
白玉堂：「……」
展昭：「何況，你真的確定了自己的感情嗎？是不是一時新鮮？以前我也有過很多次怦然心動，但那些心動都不作數，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現在讓我回想一下，我只覺得當時的自己太衝動了，被一時的好感所迷惑。」
白玉堂不確定的問：「那……什麼是長久的好感？」
展昭為難了：「你這讓我怎麼說……更何況，一個人和一個人的感情也是不一樣的，我的心思不一定代表你的，我這麼說，也只是希望你慎重一點罷了。畢竟感情這種事，不動則已，一動牽扯一生，輕浮不好。」
白玉堂一面覺得展昭說的挺有道理，一面感慨他不愧是開封府監獄票投最優質的捕快——教育起人來話是一套一套又一套，還讓人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感慨完了，白玉堂又開始思考，自己對林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
而此時，遠在開封府慕喬房間的林旖打了個噴嚏。
「誰想你了？」慕喬拍了拍兒子的背，順嘴那麼一說。
林旖先是一擺手：「嗨，這地方誰和我都不熟，誰想我啊。」但說完之後想起來了什麼，又悄悄紅了臉。
似乎……好像……大概……也許……還是有那麼一個，會想她的人的……
至於是誰，之後會如何，那就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dreamer_ice 2017-7-23 02:25
這篇文難得得沒怎麼虐，也沒有硬是狗血的把貓鼠寫成一同愛上女主，或是丁月華痴心硬追之類的三角戀，看得很暖心又很寬心。
看過不少同人，一看到上述三角戀都很想翻白眼，這三人是甚麼人? 一出生就備受疼愛，一混江湖就備受矚目，加上有實力又有靠山，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又怎會令自己陷入三角苦戀之中? 特別是，三人都是有名的君子，在愛上對方之前，稍有好感時，知道對方有愛的人，就會及時打住，成人之美。
所以看到這篇文，感覺很清新，很喜歡。
因此，真的謝謝樓主的分享！
Origin 2017-8-3 13:02
好像之前沒怎麼看過七俠五義的同人
可能是因為小時後被包青天八點檔影響過深
有一點歪曲角色們的個性 就會覺得受不了
本篇文雖然是大長篇 但是從頭到尾設定都沒跑掉
角色幾乎和八點檔的個性一樣 只是多了點幽默
也很喜歡女主的個性 直率不囉嗦
雖然後來想起失憶後的那段 有點微矯情
但這種深仇大恨 如果想起來無動於衷也不合理
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