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9-2-3 11:33
第96章 chapter96
在楊柏的介紹下，慕斯順利進入楊義生的賭場做服務生。
因為是楊柏帶來的，賭場中的荷官與其他工作成員對慕斯的態度從一開始就很好。白虎會那些看場子的小子中倒也有想要勾搭慕斯的，但也最多在嘴上沾點便宜，不敢動手動腳，因為他們都知道楊柏這位小少爺的脾性相當古怪。
慕斯成了楊柏親自帶進來的人，自然沒人敢招惹。
靠著楊柏這棵樹，慕斯倒也算是順利度過了一關。
當天和賭場的主管見面。
第二天，她就搬進了楊義生為賭場單身女子安排的公寓。
楊義生對賭場的女孩子也算是照顧有加。做服務生的女孩子都被集中住在楊義生在澳門一家公寓租下的房內，賭場的荷官都是澳門本地人，一般都會回自己家住宿，不回家住的楊義生安排了專門的住處，他們不和服務生在一起。
賭場的女孩子們說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便於大家相互照顧。
但在慕斯看來，這倒是一種簡單的控制手段。
搬進公寓後，慕斯得到了一個靠門的床位。
床是式樣簡單的雙層床。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櫃和桌椅。
她的東西不多，幾套madam周親自挑選的衣服，幾雙鞋，簡單的化妝品。兩本書，一本希區柯克，一本東野圭吾。
安排好自己的「新家」，她覺得自己的床位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單調，便買了一盆仙人掌盆栽放在屋子裡。
加上她，這套公寓內有十八個女子。
剛住進來時，慕斯認為楊義生將所有人安排到一起是為了控制，因為這些女子在做那類生意。
若是這樣她就可以在這群女孩中尋找可能做不正當生意的成員並記錄下來以作為之後舉證賭場的證據，但可觀察了幾日才發現所有女孩子回家的時間都基本固定，偶爾和平日不同，差異也不會太大。
外出理由也不外乎是和男友一道玩耍或是女孩們一道逛街。
從她們身上找到證據的可能極小。
還是只能從賭場入手。
依照原計劃，楊柏將她進場子後，就有披著管理人員外衣的皮條客來主動牽線。這種時候madam周就會安排幾個「客人」給慕斯，慕斯趁著這個機會偷錄與皮條客的對話作為證據。
而後，她還可以和同樣做這些事情的女孩建立較好的聯繫，從她們口中套話。
最後就是「客人」那方面，只要前兩種證據到手後，慕斯就接受皮條客安排的客人，並通過「友善」的交流「勸導」對方作證。
等各方面證據齊備，就能一舉拿下楊義生的賭場！
想法很好，但事實卻不像慕斯想像中那麼簡單。
或者說是楊義生沒那麼簡單。否則Madam周也不會監視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抓到任何楊義生賭場和組織婦女賣】淫的行為有關的任何證據。
場內也有一些一看就知道在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但至多，也是證明她們自己要做這種生意，卻不能證明他們和賭場有關係。
對她們下手只會打草驚蛇。
楊柏帶慕斯進場子那天說他給她了一個可以遮風避雨又可以賺錢的 「好工作」，做服務生。慕斯本以為服務生要兼做某種職業。但做了幾天才明白，賭場的服務生真的就是服務生。
在街上當了數天流鶯，進了賭場卻成了服務生？
呵呵……
若只做服務生，證據得來會非常困難。
成效並不大。
慕斯希望madam周儘快讓組內的男性成員偽裝嫖客做出她其實很受歡迎的假像。但madam周卻一直說靜觀其變，畢竟慕斯是新人，賭場內的人不先開口，太過招搖似乎不太好。
既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慕斯只能先認真工作。
而後像madam周說的那樣，靜觀其變。
因為Madam周的目的是拿下賭場。
而慕斯的目的是搞垮背後的整個集團。
要達到這個慕斯，她只能繼續臥底，一邊做服務生一邊尋找可能存在的證據。
作為服務生，慕斯在賭場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幫著端端水，送送酒，換換籌碼。
之前水龍帶慕斯來這裡的時候太過於招搖，常來的賭客中很快有人認出她，其中一名賭客連輸了好幾把，回想之前慕斯坐在水龍身邊水龍接連獲勝的事情，認為慕斯本身附帶轉運體質所以才被水龍帶進賭場，便給了她不少小費，讓她坐在身邊「轉運」。
慕斯很清楚水龍之前玩牌並不是單純的靠運氣，她本已經想好在這位想要「轉運」的客人再度輸得血本無歸的時候用「其實我只能轉他的運」之類的話在精神上安慰這位老賭客。
但這種時候，往往就會迎來狗血大神的光臨。
慕斯神奇般的幫客人轉了運，不但贏回了老本，還小賺了一筆。
她也順理成章得了一筆小費。那位客人還說之後來賭場依舊讓慕斯坐在身邊——繼續幫著轉運。
作為一名怕鬼的員警，慕斯對這種宛若鬼神下界出手幫忙的事情，只敢笑笑。
但這件事卻幫著她和賭場的人進一步拉好了關係。在賭場混久了的人，都相信「運氣」。
好歹算是同周圍的人勉強混熟，憑藉著在警隊練就的一流記憶和行為分析方式，慕斯用最快速度記下所有人的姓名並力爭記下賭場所有女性成員在無意間表現出日常習慣，並從中推測她們的本性。
這種瞭解必不可少，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來自她們的證詞。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調查沒有什麼進展，思念卻越來越重。
她想水龍了，印象中，從認識開始，她還是頭一次這麼長時間沒見過他一面。
進賭場前她特意給水龍強調了千萬不要來賭場找她，也不要打電話。這樣做對調查和水龍的安全都有保障。
但想念卻不會因為理智告訴她「他不會來」而消失。
沒辦法，只要想他了，慕斯就看看手腕上帶著的那個水龍送她的A版卡地亞，算是睹物思人。
漸漸的，慕斯覺得那個十一年前、乖巧婉約的自己似乎一點一點回到了身子裡。或許是因為覺得身邊多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雖說在綿綿的情感後，理智又告訴她，依靠水龍？
她其實應該努力鍛煉身體，讓自己的武力值更上一層樓以便成為水龍的依靠……
= =
第八天，慕斯終於見到了楊義生和楊克。
楊克，也就是那位克叔。
在黑龍住院那幾日慕斯見過楊義生，三十多歲，面貌倒也還算英俊。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慕斯看過報告，報告上說，那道傷疤疑似龍王社的少主黑龍留下的。
從楊義生的眼神判斷，慕斯認為楊義生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沒有說出，因為他要對付克叔。
而楊克，那位克叔。一看他的長相就知道楊柏絕對不會是隔壁老王的孩子，從他臉上，幾乎可以看見楊柏的將來。
這父子倆口味相差也不大，都染了一頭花花綠綠的頭髮，穿著嘻哈風的外衣和長褲。楊克像在刻意扮年輕，或者只是想要和兒子穿親子裝。
慕斯對年長的人想要打扮年輕這件事有些支持，但克叔那一臉的褶子怎麼都壓不住那身打扮。
對男人染髮這事也正常，畢竟寧檸的男友也染了一頭黃髮，看著還挺好看。但楊克這頭髮的顏色還是太過於誇張，簡直像是中二少年。
一開始慕斯幾乎沒法把眼前的楊克同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白虎會第一武鬥高手聯繫在一起。
不過，之前掃黑的阿sir也提醒慕斯，說楊克有怪力。槍法相當准。
慕斯來賭場這幾天，也曾旁敲側擊向賭場的人員問起那兩兄弟的關係。大家都說楊義生很少和楊克同時出現。一旦同時出現，看似風平浪靜，實際暗潮洶湧。
今晚，兩人巡視了賭場的運作後，就招呼手下和幾個服務生一道進包廂玩耍。
去之前，楊義生刻意叫上慕斯，卻沒有告訴克叔慕斯是楊柏介紹來的——
他似乎在給她提供機會。
慕斯悄悄打開了身上了隱藏攝像機。
巴不得進了包廂就來個調戲婦女的抓個現行犯什麼的。
但她又失望了。
進了包廂，她的工作依舊是服務生。
包廂內的裝飾和一般的娛樂場也沒什麼區別，除了包廂中央那個總覺得有些多餘的巨大的思想者石雕。
兩夥人聚在一起玩耍，慕斯站在一旁幫著端茶送水，很輕易就能看出這兩夥人不管玩任何遊戲都存在一絲競爭的意味。
嬉鬧後，大概想要在楊義生面前炫耀或是震懾，楊克的手下慫恿著楊克表演絕技，他便「勉為其難」舉起了放在歌廳中央的石雕。
那石雕至少百斤。
「克叔果然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啊。」一位手下趕緊來溜鬚拍馬。估計這馬屁拍到了地方，楊克樂得滿臉的肉都在抖。
周圍人立刻呼聲叫好。
慕斯也隨著周圍的人一道鼓掌叫好，心中卻覺得好笑，難道這群人就不知道這句話的後半截是什麼？就不知道這句詩歌的背景？
環顧四周，也只有楊義生的笑容有些嘲弄。
應該是和她想到了同樣的詩句。
楊義生很鄙視楊克。
很明顯。
一夥人沒玩耍多久，今晚的比試楊克明顯占了上風。而快要結束時，一個小弟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抱了一束藍色妖姬給克叔。
克叔似乎有些不悅，嘟嚕著怎麼這花不是黑色的，順便教育小弟任何時候都要買最貴的花。而後，將那束花丟給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元服務生，讓小弟給他披上外套，叫嚷著，「你們說我家那笨蛋兒子給我出的什麼餿主意？買花？有了愛情才是一切？操！」
替他披上外衣的小弟趕緊獻媚道，「強扭的瓜不甜嘛！再說，克叔您得了女孩子的心，誘騙了她，將來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等你玩膩了，可以給兄弟們玩，大家都玩了，打一針海】洛因就可以把她送進夜場，怎樣她都乖乖的，不是？」
楊克哈哈大笑。
楊義生含笑不語。
慕斯微微皺眉，努力隱藏表情。
楊克果然是個人渣。
無怪乎教出了楊柏那種兒子。
楊克走了，楊義生坐了一會兒也離開。收拾著包間中的殘渣，慕斯忽然覺得臥底沒那麼無聊，也不再那麼辛苦。
——
她非把楊克緝拿歸案不可！抓了楊克，搞下了賭場，再對付楊柏就簡單了。
重要的，是楊義生。
楊義生應該通過那位羅密歐明白了慕斯的身份。
他知道慕斯想要調查哪方面事情，但他卻不揭露慕斯。
慕斯一直非常好奇，楊義生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手中藏著的究竟是一張什麼樣的救命牌？竟然能讓他在這種情知警方臥底、知道最後的結果可能會對賭場造成毀滅性的打擊的時候依舊坦然面對？
他又和楊克有什麼樣的仇恨，甚至不惜自毀一臂也要拉楊克下水？
奇怪的不止楊義生。
還有楊柏。
楊柏將她帶來賭場，就給她安排了服務生這個職業，還將她塞進了公寓樓。似乎也沒有給她安排生意。楊克和楊義生走後慕斯又在賭場撞見了楊柏，自然問起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做生意」。
楊柏的回答卻是——「好女孩不應該做這種事情。我帶你來這種地方只是想讓你改正那些壞毛病。」
哈……
那麼慕斯來這裡做什麼？
慕斯之前就覺得楊柏有些古怪，和預想中的有些不同，接觸增多，她這樣的感覺更重。
她開始懷疑是否是因為楊柏，賭場的人才不肯給她介紹「客人」。
調查到了這種地步，絕不能讓水龍冒險。
沒辦法，慕斯只有靠「組織」。
Madam周準備的「嫖】客」集團開始上崗，說是集團，其實也就阿強一個人。
且每次都是阿強。
依照madam周的說法，阿強的氣質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張彩票改變人生軌跡的暴發富中的暴發富，渾身的屌絲氣息就算穿著Dior、阿瑪尼，隔著三百米也能清晰嗅到。
「和那位每天來找你的醫生截然不同，那位醫生就算穿件十幾港幣的地攤貨都像在走巴黎時裝周啊！」madam周說。
但正因為阿強如此，反而像是真的。
Madam周說，像水龍那樣的男人，想要勾搭個妹子像鬧著玩似的。還需要來這種地方？
沒有多少余錢，釣不到頂級美女的暴發戶才像喜歡夜夜笙歌的人。
Madam周的話聽起來有些粗俗，卻似乎有幾分道理。
接連和阿強高調出遊，慕斯也算在賭場內表明了自己要做某些事情的意願。
做同樣事情的人就會慢慢向她靠攏。
都是賭場裡的幾個服務生，但都不和慕斯住在一起。
然而她們都不是楊義生安排的。做這種事純屬自願。楊義生不做這種生意。
這幾位元服務生說，那些夜夜出現的曼妙女子中倒是有不少專門做皮肉生意，但那些女子，和楊義生沒任何關係。賭場也不會收任何仲介費用。
即是說——
「即是說，調查了這麼久，臥底了這麼久，得出的結論是目標人物楊義生似乎是冤枉的？？？我似乎白做了這麼久的臥底呢！白忙乎了，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封賭場的線索。我都要開始懷疑之前收到的線人的密報是不是只是鬧著玩的……」
慕斯和madam周聯繫的時候，說起這件事，口氣還算平靜，卻心急如焚。
楊義生，竟然不做那種生意？！
黑龍給她的消息，是不是錯的？？
如果找不到賭場的證據，她根本不可能幫藍藍伸冤！！
雖說楊克說了不少和犯罪相關的話慕斯也錄了下來，但單憑這段視頻根本不可能告發楊克。畢竟他只是口頭說說。
「我忽然覺得，全是無用功呢……」
「為什麼你這麼想？」madam周反問。
慕斯一半靠觀察，另一半是直覺。出發點是楊義生名下的賭場，如果楊義生真有什麼，賭場這麼多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看出來？所有人都說沒有，那應該就沒有了。
「你的說法似乎挺有道理。」聽聲音，madam周似乎在吸煙，她的話停了微微一會兒，「但是慕斯，中國有句古話，我不知道用在這裡是否合適。『水至清則無魚』。似乎不太合適……」
但madam周的意思慕斯卻還是懂了。
——
賭場那麼多人，所有人都說楊義生是個大好人？大家都喜歡他？ 「所有人」都這樣認為，才是最奇怪的。
楊義生又不是港幣……
怎麼可能每個人都喜歡他？
「另外，你真相信那些每晚出現的妖豔少女和楊義生沒任何關係？還是，他們之間存在某種聯繫，只是你沒有找到。」madam周又問。
「我太心急了……」
「你的確太心急了。」
掛斷電話。
慕斯回到公寓，洗澡，一邊和女孩子閒聊，一邊隨意看著書，玩玩手機遊戲，刷刷推特。似乎和以往的夜晚沒什麼不同。
但今夜她手機上忽然收到一條短信。手機是madam周給她的，號碼是新的，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madam周組內的人、阿強。
未知號碼發來的內容。
——
「哈士奇想告訴若曦，堅持下去。」
短信上沒有署名。
而號碼的最後三位是520。
慕斯看著那段話，還有那個號碼，微微松了一口氣。
似乎又有了一些力氣堅持。
甜蜜之外，不由得感歎大概這就是心有靈犀。
他似乎，感應到了發生在她身邊的點點滴滴。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新的短信。
——
「陷阱能捕捉的，不僅是動物。也不要將欺詐視作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
【說來，這一章這幾天我加起來改了七八次……總算覺得能夠見人了……終於發了……萬一大家還覺得差……只能說幸好沒發之前的版本……】
第97章 chapter97
水龍的意思很簡單——下套。
時間緊迫，想要快速建立「友誼」，玩陰的大概更快一些。
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英雄救美」。
慕斯自然是英雄。
方法似乎可行。
但慕斯卻不由得想到十一年前自己遇襲的事情。
遇見那類事情對女孩子來說，太可怕了。
她便只回了兩個字，「算了。」
算了。
總有別的辦法得到想要的證據，臥底是個很無聊的過程。但也要慢慢來，不要用威脅普通人這種事來獲取自己期望得到的東西。
次日繼續上班。
賭場的運營和平日相比沒什麼特殊。
金錢像個孩子，從這個人的口袋跳進那個人的口袋，恣意玩耍。
在慕斯快要下班的時候，那個喜歡讓慕斯坐在身邊以期待幸運女神駕臨的賭客終於贏得了巨額的賭資。
「姑娘你真是我的招財貓啊！」撲倒在怎麼看都有二十幾斤重的港幣上，老賭客泣涕著說。作為他的「招財貓」，慕斯自然也得了不少小費。
依照賭場的運作習慣，慶祝後會安排專人保護獲得巨獎的人離開。
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因為開了大獎，楊克與楊義生都來到了這裡。
氣氛一片祥和，即便這種祥和中滲透著人類對金錢的諂媚。
慕斯留意觀察，從賭場工作人員的態度來看，他們面對楊克的時候多少有些躲閃，但似乎所有人都喜歡楊義生。而楊義生也非常親切地和賭場內的所有工作人員打招呼。
大家都喜歡楊義生。
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和楊克相比較。
相較楊克，賭場的人更喜歡楊義生。
即是說——
大家排斥楊克的原因，或許會成為完全陷於停滯的案子的輕微曙光。
只是，要如何套話？
這幾天慕斯也發現，或許是為了避嫌，賭場的人其實很少談及楊義生和楊克這兩兄弟的事。
慕斯一直有種感覺，住在一起的那些女孩子對她似乎有些排斥，似乎還有一些畏懼。一開始她認為這不過是因為她是少爺楊柏帶來的人，大家尊敬她，對她有禮也不過是因為畏懼楊柏。為了和大家好好相處，她也花了一些心思，但效果卻幾乎沒有。
Madam周分析說這是因為慕斯在警校呆了太長的時間，成日在男人堆中打轉，自然將自己活成了一個牛逼的男人。
「這樣還是不太好吧？慕斯，作為一個不喜歡上女人也不喜歡被女人上的女人，你明明只能找男人，卻總是這幅牛逼哄哄的男人婆模樣，這樣的你，真能為自己找一個想要上你的男人嗎？」
「我就不能找一個打不贏我的男人綁架了拖回家我上他嗎？」當時，慕斯反駁！
「但那畢竟是『打不贏』的不是？」madam周卻擠眉弄眼。
慕斯：「……」
不找打不贏她的找誰？
她還不至於蠢到找拳王級別的單挑吧……
「所以你找上了院長大人是吧？反正他打不贏你？」阿強在一旁補刀。
每每想起那段對話，慕斯悲從中來。
而想到好久沒見到面的院長大人，又有些難受。
大家都有進展，除了她。
玩陰的，又狠不下心。
「還不如回去查連環殺人呢……」
回家途中，四顧無人，慕斯低聲嘟嚕了一句。同組的連環殺人案似乎已經有線索了，她這裡卻完全停滯。說很心裡還是淡定，不過是說謊和最劣等的自我安慰。
但路是自己選的，在路上遇見擋路的南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再說，如果南牆擋路，那就把牆撞開好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回家途中的小巷李，她遇見一個調戲婦女的。半夜三更在路上撞見這種事，說來也算是正常。
沖上去，三兩拳搞定，蒙面的壞人被揍跑。少女獲救，擔心壞人還有後援，慕斯沒追上去，看了看獲救的女孩，是賭場的女孩子。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慕斯沒打算用英雄救美的手段和賭場的女孩子「建立感情」，機遇卻自己上門。
這麼巧？
看向壞人逃走的方向，她愕然發現那個壞人竟然趴在小巷口朝裡面張望，看見慕斯發現自己，才慌慌張張離開。
慕斯本打算通知madam周抓現行犯，卻又覺得那個「調戲者」的背影有些眼熟。
感覺是個熟人。
逃了幾步，「調戲者」忽然改變了步伐，換上了妖冶的維多利亞秘密走秀般的走姿。
慕斯一腦袋黑線，
這還能是誰？！
「happy……」
一聲幽歎，慕斯轉臉看著被「調戲」的賭場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和她住同一間房間的，叫Lucy。「你沒事吧？」
「愛麗絲……你好厲害啊！！！」Lucy一把抱住慕斯。
【亂入下：慕斯在賭場的名字是愛麗絲……應該還沒忘吧……太久沒更，大家應該已經忘了吧……
┭┮﹏┭┮】
「你……沒事吧？」
「沒事……」
「他……沒怎麼你吧？」萬一那傢伙真胡來，慕斯立刻沖回香港緝捕他！
「沒有……愛麗絲，你說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為什麼我覺得……」Lucy略有些遲疑，「為什麼我覺得他沒有惡意，似乎只是在幫我測量胸圍？」
慕斯：「……」= =|||
要不，她趁著在madam周這裡辦事的機會，趁著水龍這些天不會出現的空檔，將某個人抓走丟進監獄幾天？
雖說都沒怎麼被驚著，但人類都喜歡誇張。
回到出租屋，慕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在Lucy口中上升了無數個戰鬥等級，同住的妹子們對她的態度立刻變得天翻地覆。
「總覺得有愛麗絲在這裡，會安全很多呢。」其中一個說。
難得有個好開頭。慕斯便開始試著套話，她首先說起今天那個贏了一大筆錢的賭客的事情。「那位先生總說我可以幫他改運，你說將來萬一所有客人都找我幫著『改運』，都像要贏大錢，楊先生會不會對我很生氣？」
Madam周說，正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楊義生是個好人，才非常奇怪。
對慕斯真能幫著改運的事情，Lucy倒說挺正常。
在賭場待多了，就會發現有些人的出現的確會改變賭客的運程。究竟是因為出現那個人所以改變運氣還是在改變運氣的那個時候出現了那個人，這就說不清楚了。
「不過，大概你真的就是他的招財貓也說不一定。你也不用擔心賭場的其他人會找你改運，就像玩老虎機，對別人一直吐錢的老虎機你坐上去後就不再對外吐錢了。運氣用光了。一個道理。你這只招財貓才幫著那位先生贏了錢，應該在短時間將運氣用光了。所以不會有人找你。
「而楊先生也不會找你麻煩。楊先生人很好。愛麗絲你更應該擔心克老爺生氣，克老爺在賭場雖說沒有股份，但楊先生會給克老爺分紅。萬一克老爺覺得愛麗絲你害他失去了太多的錢，或許就麻煩了。」
終於得到了一點想要知道的，慕斯乘勝追擊。
「克老爺……比楊先生粗暴？」
「和少爺和克老爺相比，還是楊先生好，他非常的溫文爾雅。」Lucy立刻回答，「楊先生不會像克老爺那樣對賭場的女人動手動腳，也不會像少爺那樣凶巴巴、成天一副『老子是從國外回來的』的高人一等的模樣。所以我們都喜歡楊先生。」
即是說楊義生備受大家喜歡果然只是因為有一個對比？
而楊克還真符合慕斯心中的形象。
「但楊柏少爺不好色？」她問得看似漫不經心。
「少爺喜歡胸大屁股大的性感美女！對賭場中的那些胸前沒啥看頭的小姑娘是看不上眼的。」
即是說楊柏對小女孩沒興趣？
那她為什麼要綁架藍藍？
「克老爺呢？喜歡什麼樣的人？」問這番話的時候，慕斯表情有些楚楚可憐，似乎在擔心自己被人看上。
一個莉莉的女孩子切了一聲，連聲安慰。「愛麗絲你放心，克老爺特別奇怪，只喜歡二十歲到二十五歲這個區間的女孩，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慕斯覺得有些有趣。
另外一個妹子趕緊來解釋，「我聽阿姨們說，克老爺年輕的時候算了命，說他會把命丟在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身上。切莫接近。但克老爺不信邪，所以他專門找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說來最近他想要追求的那個女孩應該也是這個年齡區間的吧？」
其餘的女孩子一個勁配合著點頭。
莉莉補刀，「所以，愛麗絲你的年紀已經大了，克老爺不會喜歡的。」
慕斯呵呵兩聲。
這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不過……
「你們都很喜歡楊先生？為什麼啊？」
除了這些對比，難道沒有別的理由？
「因為楊先生人很好啊，給我們工作，給我們安排住處，還給我們買水果。不止如此呢，之前有幾個離家出走的未成年少女找工作，別的地方都不然讓她們去打工，也就楊義生先生肯幫忙，讓她們在賭場打短工。在這裡工作了一段時間，那些女孩在楊先生的勸說下回家，回家後她們還給楊先生寄信，謝謝他。我們都看見信件了。」
慕斯微微愣了一下。
被楊義生收留的未成年少女？
楊義生幫助她們回家？
她們還給楊義生寄感謝信？
說來，在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通過書信表達心情？
她壓低聲音，「你們確定……是回家了？」
「除了回家，還能去哪裡？」莉莉聳聳肩膀，「小女孩嘛，離家出走，玩累了，知道世界可怕了，不回家，還能去哪裡？」
慕斯微笑，點頭。
是啊，不回家還能去哪裡？
如果沒有回家，又去了哪裡？
線索。終於有了。
但出租屋的女孩子對那些「回家」的未成年少女，說不出更多的消息。
慕斯只能作罷，明日去問問賭場那些資歷較深的荷官，他們應該多少知道一些。
慕斯沒想到水龍這看起來很簡單的招數似乎得到了不錯的效果，今天出租房內的女孩子都很健談。可為什麼之前她一個勁示好卻沒有什麼效果？
「以前你們很少和我說這些啊……今天怎麼什麼都說了……」
她有些好奇。
一個女服務生說，「因為愛麗絲你看起來很可怕啊！我不敢和你說話。」
又一個說，「對啊對啊！我也覺得愛麗絲你看起來很凶！很有氣勢，很可怕！但今天我忽然覺得，女孩子可怕一點也很好啊！很安全！」
又來一個，「而且你看的書都好奇怪啊！我們擔心你有暴力傾向！」
慕斯：「……」= =|||
見慕斯受到了一萬點傷害，Lucy趕緊插嘴，「所以今天，我們才發現，愛麗絲你不像我想像中的那種人。」
「……你們的想像中，我是什麼樣的人？」
「怎麼說呢……」Lucy想了想，語氣小心翼翼，「其實她們說的不對，愛麗絲你給人的感覺不是兇悍，而是……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很有氣場，我們一直覺得你其實不是做普通生意的……」
慕斯呵呵。「謝謝誇獎……」
依照madam周的計畫，她本也不是做普通生意的……
Lucy趕緊解釋，「不，我不是那種意思。其實我們私下討論過很多次，愛麗絲你雖說在做那種生意，但是和場子裡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同，你看起來多清水啊！都不怎麼化妝！平時看起來挺溫柔的，可就是有時候氣勢上有些可怕，好女王啊！我們討論了很久，最後認為你其實是S~M女王！男女不限的那種，所以才會有那種可怕的感覺，我們都不敢和你說太多話。」
嘴角抽了抽，慕斯很努力笑了笑……
原來如此。
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和她說話。
——
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她的隱藏屬性是S~M女王？？！！
再一次，慕斯深刻感覺到，自己不是個臥底的材料。再一想，電視劇中的那些臥底的大神，哪一個不是時刻調整自己的狀態的？
反思。
反思。
而Lucy很快說出讓慕斯全然沒想到的話。
「不過……可能因為愛麗絲你看起來太過於清水無辜，所以我們少爺才會帶你來賭場吧。才會幫你吧？」
清水無辜？
之前設計那個鬼計畫的時候，madam周也是這樣說的。
之前不是還說她可怕嗎？怎麼現在又變成「無辜」了？
「電視劇裡，那些真正可怕的殺人犯，很多看起來都很無辜啊！」莉莉說。
慕斯有種又被人捅了一刀的感覺……
「但……那你們認為隱藏屬性是S~M女王，乍一看清水無辜，實際上非常可怕，說不定還是變態兇手的我……為什麼會被楊柏看上？」
「怎麼說呢？少爺說白了就是個中二病。」感覺慕斯和自己是一夥人後，Lucy越來越健談，她提到島國最近完結的番並與楊柏對比。
「就是那個《在下阪本有何貴幹》中的阪本，愛麗絲你知道吧？我告訴你，我們少爺就跟著那個版本從新番裡走出來的一樣！除去智商似乎差一點還有中二程度暫時趕不上霓虹那個中二大國，但在港澳，絕對是一等一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們少爺在效仿版本先讓你深陷泥潭，而後讓你明白什麼樣的職業才是正當的！就像阪本在新番裡幫助女主角久保田對抗不良少年那一集一樣！不過這裡我要先說明一點，雖說久保田是官配，但8823才是真女主！！」
慕斯：「……」
從不追新番的她此刻有些暈乎。
8823？
人名？代號？
就像毒】販總會給自己取個代號一樣？
Lucy默默白了她一眼，而後用慕斯能聽懂的話給她慢慢解釋，「簡單來說，我們少爺總裁文看多了。」
「所以？」
「他以為自己就是總裁！救苦救難的大總裁！尤其是在幫助受苦受難的白蓮花女主上是出類拔萃的！所以他被你清水無辜的樣子騙了！這才帶你來賭場的！」
慕斯：「……」
話說……
妹子們……你們這些話不是前後矛盾嗎？
哪家的白蓮花女主還具備S~M屬性？！
但這番話讓她想到了madam周的計畫。
之前她認為madam周的計畫簡直是誤打誤撞到極點才能成功，但若是楊柏本身就帶著這樣魔性的中二病屬性，madam周的計畫就略有些絕妙，有種電視版《流星之絆》的感覺——
將對手的心意掌控在手中，任由自己裁決。
可是，她提出主動接近楊柏不過是中午的事情，madam周下午就將楊柏摸透到這種程度？
是madam周天賦極高，一眼看透人心？
還是，她其實在楊義生的賭場裡有另一個臥底或者線人？那個人對楊柏進行了極其細緻的心理分析，依據分析設計出「引誘」楊柏的過程。
但是，和楊柏接觸了這麼久，慕斯絲毫沒感覺到楊柏身上存在這樣的特性。
感覺楊柏和一般富家少爺也沒什麼區別。
「少爺一直是這樣？」
Lucy說道，「我不清楚，但聽在這裡呆了很久的姐姐說，少爺以前不是這樣的。剛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時還常幫著克老爺看場子，似乎還和楊先生因老爺的權利起了衝突。但好像是一年前，還是一年多以前……我也記不得了，反正少爺突然就變成了現在這幅中二病樣子。成日幻想著拯救地球解救白蓮花啊什麼的。變得特別奇怪，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慕斯略微推算。一年左右？那差不多就是藍藍的事情發生的那段時間。肇事者楊柏經過某件事成為了妄想解救世界的中二病？
感覺有些諷刺。
是鬧著玩嗎？！
還是說這是克叔設計的——萬一事情暴露，可以用「精神病」洗脫罪責？雖說過去在庭審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列。
用「中二病」做精神病的一種分支？真想知道提出這種想法的究竟是什麼人。
另外，這幾天慕斯注意到，賭場的人似乎很少提到楊柏。
Lucy解釋說，差不多一個月前，楊義生和楊克鬧翻了，還簽了個什麼兩人斷絕關係之類的聲明。之後，楊柏就在賭場成了「禁詞」。
「有家可回的人可以回家和家裡的人說，我們這種為了節省錢住在賭場提供的房子裡的女孩子，如果在那個家裡亂說，被傳進了楊老闆耳朵裡，會被開除的！以前有個女孩子就被開除了！」
慕斯記下這一點。
如果從楊義生希望借用藍藍的事情將楊克扳倒上考慮，他嚴禁所有人鋪張渲染楊柏的毛病便似乎情有可原。
但「中二病」真能做庭審的材料？
如果有朝一日真抓了這夥人，慕斯真想看看楊柏的辯護律師會怎麼說。
估計當天的庭審不是一般的雷人~~
嬉鬧了一陣。
入睡。
睡到快中午的時候，起床。開電視。
出租房的妹子們都鬧著要看最早間的娛樂新聞，她們說，這半年火速躥紅的模特Coco又接了一個電視劇，今天是發佈會現場。
慕斯還是在阿美那裡知道的這個嫩模Coco。
阿美還說，Coco背後的金主就是龍王社的那個少主，所以才會在和別的男星幾乎沒任何緋聞的情況下紅得這麼快。不僅接了許多大的代言，現在更是開始拍電視劇。
算是諷刺？
還是另類的勵志？
慕斯笑了笑。
為了和妹子們建立最美好的統一戰線，慕斯吹著才洗過的頭髮，等著發佈會。
但娛樂新聞卻沒有準時開始，電視臺臨時插播了一段社會新聞。
出大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心累……又卡住了……】
第98章 chapter98
大約在今天快九點的時候，香港一家餐廳發生了毒】氣襲擊事件。
根據監控和目擊者的證詞，大致的情況是這樣：那家餐廳正在營業的時候，忽然沖進一夥帶著古怪面具的黑衣人，他們以極快的速度趁著店內的客人大都沒有回過神的空檔朝店內投擲裝在密封在塑膠袋中的毒氣袋，然後急速鎖上大門。當時街對面正巧有一位出門辦事的職員經過，覺得有些古怪，朝店內窺視，發現店內的人都捏著喉嚨在地面上瘋狂掙扎。那名職員立刻打破窗戶，而後報警，撥打急救電話。
事發時店內有十餘人，其中三人是小孩。
因為這件事，眼下各電視臺都在播報毒】氣事件的最新進展。
娛樂新聞停播。
「最近怎麼出了這麼多事情啊！」原本等著看Coco最新新聞的Lucy嘟著嘴，有些不高興。
慕斯吹著頭髮，出事的那一帶距離水龍的醫院很近，之前監視黑龍的時候，他們組對那一帶所有的監控進行了瞭解和記錄。她記得那一帶雖說有不少監控，但除開主幹道和部分民居，不少地方都是盲區。這個時間段人流較少，且那夥人都進行了偽裝。
想要立刻緝捕嫌疑犯並不那麼容易。
新聞上又說，受到襲擊的人都被送入了最近的醫院。
距離最近的，就是水龍的醫院。
很自然，圖像切向了水龍的醫院。
記者簡單播報了一番眼下的救助情況後似乎打算採訪醫生或是護士，但所有人都非常忙，能採訪的只是病人的家屬。採訪了幾人後，畫面又切換至事發後二十分鐘的錄影，電視上，護士們在病床和等待的家屬間穿梭。水龍也出現在鏡頭上，他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替病人進行初步診治。
慕斯一個多星期沒看見水龍的臉，沒想到這一次看見他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有些心疼。
水龍又開始忙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認真吃飯。
慕斯忙著擔心，她一旁的Lucy卻開始不鎮定，擺出一副資深粉絲的模樣對著同住的妹子們嚷嚷，「看見那位醫生沒有！頭髮很長的那個！男的！超級帥哥！對……就是他！告訴你們，之前這家醫院附近也有一家餐館出現了食物中毒現象，中毒的人也全都被送往醫院救治，當時我碰巧在看電視，也看見了這位醫生，當時我就覺得這位醫生真的長太帥了！今天一看，果然真的長得太帥了！」
「我也覺得，那個醫生怎麼長那麼好看……」又一個妹子說。
「我也覺得……我覺得他好像最近熱播的韓劇中的男一啊……」
「才不呢，我覺得像最近播的日劇中的男二！」
「都不，其實我覺得他長得像國產網劇、就是最近網上的那個大熱門中的男三號！」
慕斯：「……」
一不小心……
水龍把一二三號男角全拿到手了……
慕斯一直知道水龍一出現就會出現這樣的狀態。而且，今天這種狀態和之前她在醫院時親了水龍一下結果險些被護士軍團圍毆的情況相比，其實也算不上什麼。
但心中還是不太舒服。
可這大概就是她日後時常遇見的情況吧……
永遠有一群女孩子對著自己男朋友犯花癡……
心累。
慕斯將視線轉向電視螢幕。電視上顯示的依舊是之前的錄影，因為水龍要忙著資料，便謝絕記者，將採訪的事情全權丟給醫院的一位外科醫生和護士長。然而，媒體的鏡頭還是一個勁跟著他轉悠。
有些媒體永遠喜歡話題，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
畢竟，還有什麼比一心為了患者的貌美醫生更好的話題？
只是——
慕斯忽然想到之前妹子們討論的關於水龍是小說中男幾號的話題。
男一？
男二？
男三？
為什麼她一直覺得水龍這種性格就算進言情小說，也是反面角色的命？
噙著一抹笑，慕斯看著因攝像機的追趕明顯有些不悅的水龍。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依舊鎮定、從容，眼神中滿是擔憂，少有的，面上沒有絲毫笑意。
溫和有禮回避著鏡頭，嚴肅認真做手上的工作。
看著這樣認真工作的水龍，慕斯心裡越來越暖，她男友原來是這樣溫柔認真的人。
微微驕傲的幸福感。
工作時候的水龍，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他似乎任何時候都能妥善處理一切事情。
除了……
腦中靈光一閃，慕斯忽然記起相遇後不久她跑去水龍醫院第一次告白，還主動說喜歡他的那個時候的事情。
那天晚上，水龍的態度很奇怪，對她相當回避。
後來他說，他只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這種類型的人。
慕斯看了眼四周那些死盯著電視機，恨不能媒體丟下病人不管跟著水龍打轉的女孩子。又想起前陣子在醫院因親了水龍一下而被護士軍團圍追堵截的事情。
一對比，慕斯才覺得初次告白那夜，水龍的態度非常古怪。
水龍這樣的人，應該很擅長應對喜歡自己的女子。而她這種大大咧咧、一來就說什麼喜歡這類的話的女孩子，他一定遇見過。
這樣的水龍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她這類的人？
還有就是在她之前，傳說中的100次相親。
水龍這樣溫柔、多金還顏值極高的男人，應該很容易被那些和他相親的女子喜歡上吧……但至今，除了那個薇薇安，似乎也沒有任何女人糾纏于他。
少幾個女人糾纏，按理說對慕斯來說是一件幸事。
但她總覺得怪怪的。
沒有女人糾纏，說明水龍的確很擅長應對女子的愛意，除了她還有薇薇安。水龍對薇薇安懷著恨意，薇薇安又糾纏不休，水龍的態度古怪似乎情有可原。
但是她呢？
這時，攝像機又捕捉到了水龍忙碌的身影。慕斯身邊的室友們炸鍋了，Lucy說她很想找機會去醫院轉轉，想讓水龍替她診治。
「可那是私人醫院，很貴的。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似乎還是不要去那種地方瀟灑了。」說話時，Lucy微微嘟嘴，胖乎乎的臉頰在這時候顯得有些粉嫩。
莉莉卻說道，「我也想好了，為了見那位醫生一次，什麼時候我如果手受了傷需要包紮手指頭什麼的，這種花費不了多少錢的小病，我一定去這位醫生那裡診治！萬一就釣上金貴了呢！」
慕斯乾笑了兩聲，很委婉提醒——
萬一……
「金龜婿」先生有對象怎辦？
「討厭啦！愛麗絲！」Lucy一巴掌拍在慕斯腦袋上，深思熟慮道，「也不是不可能啊……俗話說的好，長得帥又有錢又溫柔體貼的男人不是別人的老公就是gay！」
慕斯差點被口水嗆死。
「不過我認為，如果高富帥先生有喜歡的人，那一定是富家小姐！身上永遠飄著香奈兒五號香水的香氣，穿著很貴的鞋子，手上提著LV，大波浪卷，身材火爆的混血大美女富家千金小姐！就像韓劇裡女二那樣的富家小姐！」
慕斯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而且，為什麼正牌未婚妻是女二？
Lucy用無數肥皂劇的情節告訴慕斯，在每一個YY男神的女生心中，自己才是女主！
慕斯：「……」= =
好吧……
看電視……
場景換了。
不在醫院，而是在警局。
慕斯坐正。
很快電視上出現了公共關係科的一把手。
他負責引路，身後跟著的是警局的三位巨頭——警務部處長、還有兩位副處長。
慕斯的副處長爹地和另一位副處長跟隨在警務部處長身後面對媒體對香港市民致歉的視頻。
為了緩解大家的不安，慕副處長還特意簡單講了目前的調查結果。
技術科抓緊時間調查，現在基本確定犯人使用的毒氣應該是將幾種常見的潔廁靈或是消毒液混合在一起提取混合物而做成的。對人體的傷害相較來說不是太大。
從犯人可以將混合的氣體裝入容器中這點來看，可以推斷犯人應該具有專業的化學知識。範圍不大。
目前正在努力抓捕犯人。
請各位放心。
這番話聽來很激勵人心，卻有很大的安慰成分。
「具有專業的化學知識」？
犯人所使用的毒氣是用普通的清潔劑混合而成，有那些清潔劑不能混合這類知識只要上網查就能一清二楚。只要具有簡單的化學知識，知道該如何進行氣體搜集。想要做到這一切，並不難。
即是說，範圍其實不小。
要調查第一條路線是從犯人的目的入手，那麼，首先要排查的是受害者和店家是否得罪過什麼人。若這裡找不到任何消息，說不定就要從兇手是否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報復社會上考慮。
那樣，案子就麻煩了。
想著，媒體的視角再度轉向了醫院。
這一次採訪的對象變成了護士長。護士長神情凝重，和過往任何時候慕斯在醫院見到的那個總對自己這個「想要勾搭院長的壞女人」各種不滿的護士長截然不同。
每個人都有好幾面。
水龍的另一面是什麼？
電視上，水龍的身影又一閃而過。
他很忙。
慕斯莫名覺得非常緊張。
心跳忽然變得很快。
不是因為依舊好奇水龍為何會在一開始那樣尷尬的應付她。而是因為最近的事情。
太不正常了。
水龍這段時間遇見的事情——
太不正常。
慕斯和水龍認識還不是很長的時間，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中，水龍的醫院似乎已數次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第一次，是人妖殺人案。娜娜的父母將買來的女兒的血肉交給水龍驗證DNA。
第二次，龍王社繼承者黑龍在水龍的醫院就診。
第三次，醫生和死者的後妻李卉準備竊取遺產。事情敗露後，李卉還多次找水龍麻煩。
第四次，器官丟失。
這是第五次，毒氣事件。
如果再加上兩人相遇前在水龍醫院附近發生的食物中毒時間，應該是六次。而之前那次食物中毒，據調查是有人刻意投毒。
警方進行了很多的調查，卻沒什麼真正能讓調查進行的線索。
警方有位犯罪學家認為犯罪原因是兇手想要作惡。
單純的想要作惡。
因情、仇、金錢而生的犯罪其實容易查出真凶，反社會的兇手喜歡讓人發覺自己的存在，願意將自己的心意告知天下。
但如果，兇手只是想要犯罪，只是想要作惡，沒有別的理由，只是想要作惡。
單純的想要作惡。
最純粹的惡意。
但如果是這樣的惡意，想要找到兇手，非常難。
寒意將慕斯緊緊包裹。
單純的惡意……
兩次恐怖襲擊，都發生在水龍醫院的附近。
這麼多奇怪的案子，都和水龍有大大小小的關係。
偶然？
預謀？
如果說有預謀，這種做法也似乎不過是給醫院打了廣告。
——
或者說，給水龍本人打打廣告。
畢竟Lucy在之前的食物中毒事件時在電視上見過水龍一次，就念念不忘這麼久。
對水龍本身，似乎也沒有什麼傷害。
但不安的陰影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總覺得怪怪的。
卻又說不清問題的核心究竟在什麼地方。
時間差不多，慕斯也要上班。
水龍今天會很忙，慕斯雖然擔心，卻也不能打攪。
只能忐忑不安地開始工作。
昨晚聽了女孩子對自己的評價，慕斯略微調整了一番自己對人處事的方式。她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儘快逮捕楊柏，然後回香港。
她擔心水龍。
這邊的調查絕不能放鬆。
何況，她就算沖去醫院也無濟於事，水龍不會在這種時候見她。
她只有可以通過父親知道醫院的動靜。
找機會打了個電話，被告知目前醫院唯一的動靜就是水龍很忙，似乎一整天就吃了幾片吐司喝了一點水。
「他是個好醫生。」慕副處長評價道，「但是好醫生意味著沒什麼時間陪伴家人。何況還是當院長的。你確定還要和這個男人繼續發展？熊裕柯那小子其實也不錯，但是當員警的，也很忙……要不你還是找個在政府部門或者在公共關係科找一個吧！至少回家家裡有個人。」
現在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嗎？
掛了電話，慕斯歎了一口氣。
工作繼續。
差不多六點，賭場休息室忽然鬧騰起來。不放過任何異動的慕斯趕過去一看，一位中年婦人扯著賭場的經理哭得很厲害。
先來一步的莉莉低聲告訴慕斯打聽來的消息。
「她是我們這裡一個女孩子的媽媽。那個女孩子叫做美玲。因為不喜歡被人打攪便沒住在我們的宿舍裡。美玲……不見很長時間了。我們本以為她回家了，但是今天……她媽媽看了毒氣的新聞，忽然有些擔心美玲，就來了……結果……」
美玲既沒有在澳門，也沒有回香港。
失蹤了。
慕斯拐彎抹角打探了一番，美玲沒做過皮肉生意。
「為什麼愛麗絲你想知道這個？」Lucy問。
「因為做那種生意的女孩子，出事的可能很大。做這種職業的人原本就是高危群體。」慕斯對住在一起的妹子強調這一點，她希望賭場其他那些偶爾做這種事情的女生一定要小心。這是她作為員警的習慣。
卻不小心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做「那種事情」的她現在也是高危人群……
幸好Lucy沒想到這一點，只是說，「愛麗絲你這樣的一定不用擔心啦！你是□□女王嘛，就算弄出命案，也一定是你把別人玩死！」
慕斯：「……」
她這種類型也能當S~M女王？
萬一這番話傳到自己那組人或是水龍那幫朋友的耳朵裡，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眼下的生活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意思吧……
找個機會，慕斯從領隊手中拿到了失蹤女孩美玲來賭場工作時填寫的資訊，算了算年齡，23歲，是楊克喜歡且只喜歡的那個年齡。
難道是楊克？
美玲就是大家說的那個楊克最近正在追求的女孩？
詢問了周圍的人，大家不是很清楚，只說似乎美玲有個固定交往的男友，不過沒人見過。
「美玲的媽咪太過於小題大做，女孩子嘛，心情不好的時候四處流浪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們這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年輕女孩都有浪漫主義情節，就像小說中的三毛那樣，同荷西到處流浪。」一名荷官說。
三毛不是小說裡的人物吧……
慕斯嘴角抽了抽，沒提醒面前的阿姨，卻順便將這個話題引了下去，「聽您的口氣，之前還有女孩子突然不見嗎？」
阿姨的說法和昨晚女孩子的說法相差不大，流落到這裡的未成年少女，沒有工作，被楊義生收留。而後忽然有一天，消失不見。
「為什麼沒人報警？」
「又不是什麼大事，小女孩嘛，沒幾天就回家了不是？真告訴阿sir，就算送回家也說不一定會逃出來。而楊先生人很好，時常開導那些女孩，有些女孩被送回了家，還給楊先生寫感謝信。
「另有些還是偷渡的女孩，告訴阿sir她們就會被抓走吧？花這麼多的時間來香港想要過更好的生活，結果沒幾天就被員警帶走遣返，回家後連蛇頭的錢都湊不齊。誰知道會被迫做什麼事情？不讓她們賺錢，她們也太可憐了，不是？
「我認為求助於員警，還不如求助於楊先生。再說，賭場服務生換得很快，誰有心情個個照看，自己家裡還有很多事情呢，哪有空？」
聽了荷官的回答，慕斯很努力想要露出個笑容，卻笑不出來。
因為失蹤女孩美玲的母親報警，警方過來錄了口供。
慕斯混在其中，也聽了一些描述。期間有人談起之前有未成年少女在這裡打工而後忽然不見的事情。但錄口供的員警似乎不在意。只是給楊義生強調了幾句，讓他日後注意，千萬不要再「發善心」，應該聯繫警方之類的云云。
通過交談，慕斯逐漸意識到一個細節——
楊義生給賭場服務生準備的出租房其實一開始是為那些未成年少女租的。後來他才將賭場的其他服務生安置進去。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楊義生給賭場的女孩子租房子不是因為善心，而是因為掩人耳目。
而那些未成年的女孩真的回家了？
——
還是，她們其實被楊義生送去了某個地方。
而那個地方就是之前他們囚禁藍藍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親們留的評論，謝謝親愛滴們還沒有拋棄我這個慢騰騰的作者君~~~】
第99章 chapter99
那些被楊義生「好意收留」的女孩未成年，賭場內負責人事管理的人手中自然不會有相應的檔案資料，她們不是偷渡的就是離家出走的，那些為大家所知的消息八成也是假的。
賭場營業的時間至今一年有餘，工作人員流動性較大，前後大概有多少個女孩失蹤？
慕斯問了問一開始就這裡做事的荷官。
荷官說楊義生前後大概收留了十個女孩，大概大部分都是未成年，他感覺最大的也就十五六歲，最小的那個是偷渡來的，她說自己十四歲，但感覺年齡要更小一些。除開她，似乎還有偷渡過來的，一個應該是印度的。另外一個，東南亞？印尼？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誰知道？
為什麼不報警？
原因和別人相同。楊義生說那幾個女孩很可憐，說她們在外面更危險，讓她們在這裡平安生活，還把她們平安送回了家，她們還給先生寫感謝信。
多美好的故事？
大家都喜歡楊先生。
再說——
事情傳到員警那裡去，萬一賭場要整頓，怎麼辦？
犯不著為了幾個偷渡的人將事情鬧大。關一天門，就要少一天的工資。在這裡工作的人也都是有家人的。那幾個偷渡的，不過是外國人。來自貧困地區的外國人。
慕斯很想配合荷官笑一笑，但是笑不出。
更可笑的，在這樣的背景下，楊義生明知道她是員警，明知道她的目的，卻還要將她留在賭場？
總不會是警民合作，便於她調查吧？
這其中的微妙點，慕斯不太想得明白。
既然如此就先調查能弄清楚的部分。
楊義生不會留下書面證據，但賭場的監控不會說謊。
賭場有許多攝像頭，荷官是否履行職責，是否有人作弊，是否有人盜竊籌碼，都會被這些攝像頭全天候記錄。監控會自動保留31天的相關資訊，以便於各種機構、或是輸盡身家的賭客前來檢查。
最後一個出現在這裡的未成年女孩是那個印度人，「離開」的時間差不多28天。印度人的人種特徵較為明顯，要找到該不難。
想到那個印度女孩，慕斯想通了一些事情。
關於楊義生。
如果說楊義生真在經營地下色】情產業，褻玩未成年少女，準備房間是為了混淆他人的視線以便徹底轉移女孩。
那為什麼又要將偷渡來這裡的印度女孩放在賭場招人眼球？
難道悄悄帶走不是更簡單的方法？
另外，偷渡的人會這樣大張旗鼓的來賭場工作？
真不怕？
除非……
慕斯腦中閃過一種可能。
如果是這樣，楊義生的所有異常舉動就說得通了。
他不傻。
他算得很清楚。
但如果一切如慕斯所想——
那她或許真的不能順利抓捕楊義生，有膽子這樣做，楊義生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她，還有警方，或許只是楊義生實現目的的踏腳石！
慕斯有些喪氣。
沒有人願意被當做踏腳石。何況，是給楊義生當踏腳石。
但如果真的不能拘捕楊義生。
也少要將那個褻玩未成年少女的窩點找出來！
而後徹底摧毀！
「嫖客」阿強差不多在下班的時間準時來到賭場將慕斯帶走。這樣就算她今晚不回住處，同住的妹子們也不會覺得奇怪。她也清楚監控的盲區和保安的值班時間，趁著沒人的時候混進去不難。
Madam週一開始打算讓政府人員找個藉口去收走所有的監控，但又擔心打草驚蛇。
她認為慕斯的做法太過於倉促，但賭場的人說那個印度人消失的時間大概是28天，這個時間點距離一個月的期限太近。如果荷官的記憶出錯，女孩消失的時間比28天要多一些，達到30天的臨界線，最開始的視頻就會被自動覆蓋。
只能今晚行動。
電視、電影上常有某個異常厲害的人通過腦力瞬間看頭的瞬間記憶的能力，但那畢竟是電視。慕斯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人，但他們組沒有，也就只能拷貝所有資料並打包帶走。
順著時間檢查，madam周很快找到人種特徵較為明顯的印度女孩，從視頻上所顯示的來看，那個名叫安妮這種一聽就像是假的名字的印度女孩在監控上保有三天的資料。從監控上看，一切很正常，沒找到任何疑點。
不過，這份視頻資料會被再次拷貝拿去鑒證科，鑒證會從結合各角度綜合資訊，得出失蹤者的大致資料，而後通過蛇頭查找女孩真實的資訊和到達香港後的大致去向。
除了想要找那個印度女生，慕斯還想查查最近失蹤的那個名叫美玲的女孩的事情。
美玲出現的最後一天算起來是慕斯在街頭臥底的第五天。賭場內的行動沒有任何古怪之處。她出現的最後一幕是背對著賭場的大門，對一位手腕上帶著表的人伸出手。那個人應該也是賭場的常客，知道如何掩蓋自己的行蹤。
「只有一隻手，應該查不出什麼吧？」阿強說。
Madam周看起來卻胸有成竹。
她提到那位老先生，那位之前和水龍在楊義生賭場外為慕斯當夜歸屬起過爭執的老先生。Madam周他們在這裡監視了很久，得出那位老先生來賭場的規律是每隔三天出現一次。
他本是madam周的證人之一，但最近一直沒有出現。
對慕斯來說，這不過是一種偶然。
人忽然改變自己素來的作息規律，也不是不可能。
但madam周卻不這樣認為。
人改變自己的規律，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
Madam周便去查了。
那位老先生是一所大學的教授，那晚和慕斯在街頭相遇後，老先生在三日後、也就是本該出現在賭場的那一天給學校告假。他原籍在內地，父母的墳塋也在內地，最近安葬父母的那片土地被一位開發商買下，他需要回故土重新安置父母。
「但是他沒有回去？」慕斯說。
「沒有。我和大陸警方聯繫了。大陸警方調查後說那位王老先生的祖籍在內地的一個沿海城市，但父母的墳塋卻早在十年前、他來目前教學的這所學校前就已經遷走。校方並不知道這點。」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madam周笑問慕斯，「那麼，那個人去了哪裡？」
而美玲失蹤，也是從這一天開始。
Madam周指著監視視頻上美玲出現的最後一幕，那伸向美玲的手。
「我記得那位老先生也有這樣的手錶。」她又戳了戳慕斯的腦門，笑著，「要學會從各種偶然中尋找可能的『必然』。」
Madam周會繼續調查那位老先生。
而慕斯決定是回賭場繼續調查其他古怪的地方。
Madam周不太建議她回去，因為覺得危險。
「的確很危險，但是你不恨那種人嗎？將自己的奢侈寄託在無辜的女孩身上……那些女孩……都還不到十六歲，或者更小。你不想抓捕那些人？」見madam周不再說話，慕斯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得意，「不用擔心啦，被賭場小女生視作S~M女王的我怎麼也是警界女子散打冠軍。槍擊什麼的也遙遙領先。絕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對手。」
危險永遠都存在。
恐懼危險只會讓自己滯留不前。
Madam周只能應允。
離開前，慕斯將madam周扯去了角落，有些事想要找madam周幫忙。水龍經常送她東西，她也想送他點什麼？但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Madam周頗有些不解，「為什麼要送東西？還禮？得了，男人送東西，拿著就行了，太過於計較，對方也不見得會高興。就像我戀人的兒子，那小子最喜歡送女人東西，女人不收還不高興。有些女人成日想著還禮，他也不高興。」
「那是因為那位富二代太有錢……」
「你沒有拒絕。」
「不忍心拒絕他。」
「不忍心，就是害怕對方傷心。不就是動心。」madam周在慕斯臉上捏了捏，「不過你看上那個外表看起來像言情小說中走出來的男主，骨子裡既腹黑又矯情，不忙的時候還勉強見得著人，忙起來就成了冷感情人的傢伙哪點了？那傢伙本質是那種會和你說心裡話，但卻又會用靈活用心裡話掩藏更多東西的人。喜歡這樣的人，你不累嗎？」
冷感情人？
慕斯覺得這個比喻還真有些貼切。
Madam周似乎很瞭解水龍。
「行為分析而已。我又不是沒見過他。那段時間他不是成天來找你。」madam週一臉「你怎麼連這都不懂」的神情。
慕斯笑了笑，吐了吐舌頭，「其實有時候也覺得累啊，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會失落。不過，一眼就看穿的未來，不是也很無聊？人生有挑戰才有意義。」
「挑戰這種的男人的行為叫做『自虐』。」
慕斯：「喂……」= =
拍拍被自己說得垂頭喪氣的慕斯的肩膀，madam周點了一支煙，吸一口，噴出，寥寥四散的煙霧找不到命運的去向，「他喜歡什麼東西？」
「托爾斯泰。但這條路行不通，他有俄文的初版……否則我就送書了。」
「送書……慕斯啊，你推理能力不弱，怎麼這方面差得沒底？我想想……你原來那組人，是不是在為了當總督察瘋了一樣的madam李的帶領下都沒時間找個對象？所以你才會找我商量，因為你們組全都是些智商爆表，情商凍人的神經病？」
慕斯：「……」
「還有，我認為你讀警校那幾年一定有打不贏我的男人就沒有追我的資格的想法。所以你才會得到散打第一。肯定是這樣，否則你怎麼會想到送書這種蠢出天際的主意？」
慕斯：「……」
基本正確。
但一點錯了，她在警校那幾年沒搭理任何人，是因為只想找到安德列。水龍是個例外，一看見他，她就喜歡他，雖說一開始有極大的看臉的成分……
被外貌吸引。
卻喜歡他的溫柔。
「madam，你送過那個男人什麼？」
「皮鞭。鐐銬。蠟燭。皮衣。」
慕斯一躲十米遠！
「回來……開玩笑的……其實很普通，皮帶，襯衣什麼的。重點在於什麼淫~蕩送什麼！女人要學會表達自己的欲望。」
慕斯：「……」
~~o(>_<)o ~~
「看你的表情……你們兩個在精神之外的地方似乎沒什麼進展……別那種表情，精神之外，自然指肉體。」伸手揉揉慕斯肩膀，madam週一臉的詭笑，「需不需要我去打聽一下，他技術怎麼樣？」
「madam！！！」慕斯覺得自己真是傻了，竟然會找這個女人討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禮物這種事，只要是用心選出來的，就是最好的。」madam周說，「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麼，就送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自己喜歡的東西？
慕斯想了想，「機車？」
「……」
Madam周對慕斯翻了一個白眼，轉身，走人……
撓撓頭，慕斯準備回賭場。差不多要上班了。半路被阿強攔住，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慕斯的手腕上，「巧克力你的手鐲不錯。卡地亞的？」
「A版。」戴真貨怪怪的。
「喔……毒】氣事件你知道了吧？醫院有那麼多事情，他沒給你電話？」
慕斯搖頭。
「短信？」
還是搖頭。
水龍沒給她任何資訊。
「這樣啊……你不覺得孤單嗎？巧克力？」
撇撇嘴，慕斯依舊搖了搖頭。這兩天水龍估計已經忙得茶飯不思了，還給她消息？
「不生氣？」
慕斯還是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人活著又不是只為了談戀愛。雖說他忙的時候顧不上我，但不過我也不敢保證我忙的時候還能記得他。」
她盯著阿強，「為什麼你會問我這個？」
阿強不是喜歡八卦男女感情的人。但似乎，他最近很關心水龍和自己的關係。
在慕斯的注視下，阿強將目光移開。
不安的情緒蔓延。
慕斯不做聲，阿強的事情，自然有專門的人員負責。
她只是很難受。
畢竟阿強是隊友。
回賭場前她試著撥打了水龍的電話。
沒人接聽。
一忙起來就成了冷感情人？
Madam周這個評價，說得還真是正確。
而Madam周的預感也正確。
出事了。
一開始是警衛發現滑鼠的位置微微有些改變。這件事立刻被告知了楊義生，楊義生說自己忙，事情被丟給了楊克。
楊克找人查了電腦，發現有人動過監控資料。
慕斯其實很小心。
那麼多視頻資料，慕斯自然不可能逐一在電腦上查看，所以她才攜帶了硬碟，將所有資料帶走。
昨晚她已經想辦法消去了自己的使用痕跡，也非常留心只消去自己的使用痕跡。但是，可能就像鑒證上常說的，只要經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楊克找來的專業人員找到了那些痕跡。
那麼是誰拷走的視頻？
監控上沒有照到任何人，說明拷貝視頻資料的人很清楚監控的死角。有可能是賭場的人。而賭場的警衛是白虎會自己的人，背叛的可能性小。
慕斯就是最可疑的那個。
因為她是新來的。
因為她昨晚不在宿舍裡。
另外——
慕斯被關在在那間有維納斯石像的房間裡，身邊圍著十幾個白虎會的男人。楊克叼著煙，看著慕斯的臉，用手指輕輕托起她的下顎。
「除了那兩點，你還有一個很可疑的地方，說來，一直以來都是同一個人包，很奇怪呢……你，是不是條子？」
這一幕慕斯在腦海中至少演練了一百遍。
她知道該怎麼應對。
連聲否定，哭鬧，順便強調，「楊先生，請不要胡說，我是少爺帶來的。少爺他……」
「別提我那個蠢兒子！我那個一點世面都沒見過的蠢兒子一年前就這個鬼樣子，略微瞭解他的人都知道該怎麼混進賭場！那個蠢貨被條子騙了也很正常。」
搶在慕斯否認之前，楊克讓兩個手下堵住大門。
「當然，我也是相信你的。沒事，你躺下就行了，反正這不是你做習慣的事情？你躺下，讓他們上。別擔心，老子會給錢的，反正這種事，你不是做了很多次了嗎？愛麗絲小姐。」
黑洞洞的槍頭頂在慕斯的腦門上，楊克打開槍的保險，手指扣上扳機，「還是說，你是條子，自然不能做這種事情。」
第100章 chapter100
所以說，她離開madam周那裡時說的那番話算是立了一個死亡flag嗎？
慕斯想。
環顧四周，眼下的情況似乎很糟糕，不過慕斯在過去的潛入調查時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裝出委屈到不行而且快要嚇哭的模樣，慕斯悄悄打開藏在madam周給她的胸針裡的錄音器，眼睛的餘光注意到她左側那個一個勁朝她身上、臉上瞅的白虎會的小子腰上插著一把槍。
她的計畫很簡單。奪槍，控制人質。而後套話。
Madam周那邊一直有人值班，應該會注意到她這邊的狀況，會提供援助，並且錄音保存。
但慕斯計畫中宛若好萊塢大片的打鬥場面卻被打亂。
因為楊柏。
頂著為歡慶即將舉行的奧運會新染的巴西國旗色的頭髮，楊柏闖了進來，他身上依舊帶著自製熏香的香味。他說自己完全相信慕斯，甚至立刻站在父親的對立面保護慕斯。
計畫泡湯，慕斯只有走下一步。
但眼前這一幕卻很奇怪，楊柏怎麼也不應該保護她，更沒有為了她和父親對峙的理由。
依照無數言情小說的邏輯，楊柏應該是對她一見鍾情什麼的。
慕斯卻不認為那種狗血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楊柏為她和父親的爭吵得天翻地覆卻是真的。楊克甚至被楊柏氣得跳腳大罵，「我當年怎麼和你媽生了你這種蠢貨出來！」
「我媽已經死了！」
「你小子別告訴我你還TM在想那件事情！」
「老子就是還在想！」
「把你從給小孩子看的漫畫中學會的那些壞毛病全部給我收起來！你想做什麼？你以為你能做什麼？拯救世界？你是奧特曼？我和你叔叔都是小怪獸？」
「你誰啊？管我？！老子就是想要拯救世界，怎麼了？」
兩人吵得愈來愈厲害。
慕斯站在中間微垂著頭，努力擠了幾滴眼淚水裝無辜。
她沒有忘記觀察，從周圍人的表情來看，白虎會的手下似乎對這一幕早已經見怪不怪。
從兩人的對話中推斷，楊柏似乎真有Lucy說的中二病傾向。
最初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慕斯還懷疑楊柏忽然成了中二病患者標準範本是為了用這種不知所以的病症應對法庭。
但從眼下的狀況來看，她似乎錯了。楊柏似乎真有拯救世界的想法，而這兩父子的關係似乎比一般的父子還差很多。
賭場的職工說，楊柏變得古怪是一年前左右的事情。
難道他和父親關係變得惡劣難道也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那對父子的爭吵終於升級。
楊克的口氣也越發顯得有些恨鐵不成鋼，「老子不管你，你買車的錢從哪裡來？靠你那個在中文網站上基本找不到多少資料的美國野雞大學的文憑？你想要買車？你連個車輪胎都買不起！操！」
大概是被刺到了痛處。
原本氣勢洶洶的楊柏不再說話。只是用力咬著下嘴唇，血絲順著牙齦一點一點滲出。
楊克也看見了這一幕，他朝煙灰缸啐了一口。
「操！還是像小媳婦一樣！沒用！」他對身邊的人使了使眼色，立刻兩個人走來想要拉慕斯。「至於你，愛麗絲小姐，之前的事情，似乎該進行了。」
慕斯準備實行計畫。
楊柏卻還是擋在她面前，「你TM動她前先弄死我！」
「哈哈……你以為你是誰？聖母瑪利亞還是耶穌基督？給全人類普降甘霖？這樣吧，要不要我幫著你吼一聲『哈利路亞』啊？」
不回答，楊柏惡狠狠瞪了自己的父親一眼，一把拉過慕斯的手，「我們走！」
楊克沒有發話，擋在門口的人也沒人敢阻擾。
那些人似乎也已經習慣這一幕。
從暗門離開賭場，楊柏繞道去了賭場的正門，他的車停在那裡，跨上車，他扔了一個頭盔給慕斯。
「上車！」
慕斯想了想，坐了上去。
同時，在楊義生賭場附近大樓的一間普通民居裡，確定慕斯無事後，地龍松了一口氣，口氣卻又流露出不滿，「可惜沒機會找那臭老頭算帳了。」
他收好了狙】擊槍。
一旁的火龍對著竊聽設備皺眉，沒回應他，聽了很久才取下耳塞，低聲說，「madam小姐被楊柏拖走了，上了機車，完全收不到竊聽器的信號呢。就算楊柏停了車，他也應該帶著madam小姐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也不一定能收的到消息。」
地龍掏出煙盒，開始點煙。「很擔心？水龍的madam小姐不會出事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火龍搖搖頭，「楊柏那個重度中二病加重度聖母病患者絕不會讓madam小姐受傷。楊克就算想找madam小姐的麻煩，也不敢當著楊柏的面。畢竟楊柏已經成這樣了，他絕對不敢再刺激自己的寶貝兒子。再說，madam小姐也沒有承認自己是madam，對吧？所以楊克就算懷疑，也不敢輕易對madam小姐下手。」
他轉向一旁抽煙的地龍，「你現在很煩，很想立刻和楊克動手嗎？」
地龍沒有否認。
「你一直想下手也很正常，畢竟楊克當年那一槍險些要了你的小命。」
「不久之後，他就會後悔當年沒有弄死我。」地龍吐出一口煙，又吸了一口。他很快抽完了一支煙，又點了一隻。
火龍盯著他手指上的煙捲，將竊聽系統的一個耳塞塞進耳朵，關注慕斯那邊的動靜，繼續和地龍瞎聊。
「我倒認為madam小姐應該向我這個北影編外生學習什麼叫做一流的表演，學習什麼叫做將自己的角色轉變為自己本人。說實話，她那種反應，當場就穿幫也很正常。在演技上根本不如我啊！哇哢哢哢~~~你說當年皇龍大人怎麼不把我這種完美的演藝圈好學生送進警隊做臥底啊？」
地龍瞥了他一眼，「你矮。」
「你妹……」
說笑中兩人談起水龍。
監視並保護慕斯的事是水龍拜託他們兩個的。這幾天醫院太多事情，水龍就算想幫慕斯也沒時間。
「水龍那傢伙很少找我們幫忙，所以這次一定要做好。最近忙醫院發生了太多事情，又是毒氣，又是丟器官，一會兒有錢人爭財產，一會兒龍王社少主入住。偏偏水龍那傢伙還不是路人臉，媒體最近圍著他打轉也算是理所應當。他應付媒體都快暈乎了吧？自然只有拜託我們幫忙看著madam小姐了。」火龍捂臉，「哎，人家真是可愛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對不對？」
地龍很自然地送去一個白眼，「對對對，全世界你最善解人意。」
「不過……你說，有朝一日madam小姐如果知道水龍在她……」
火龍注視著竊聽系統上閃動的符號，忽然沉默下來。
地龍飛了他一眼，「你想說竊聽器？」
「嗯。你說……將來有一天，madam小姐發現水龍那傢伙在送給她的手鐲中安裝了竊聽器，會怎麼想？雖然這是因為madam小姐調查太過於深入讓水龍覺得不安。也算是一種保護，但是……」
「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家丫頭就隨便我安裝監控器。」
「但不是所有女生都像小檸那麼通情達理……而且，知道現實的可怕，所以願意對方監視自己……這種事情通情達理，本身就有些可憐。
「小檸很可憐……但她經歷了過去那麼多事情，對這種事情想倒是得很通。再說，小檸身上的監視器唯一的作用就是定位。便於我們及時找到她而已。和madam小姐身上的竊聽器是兩個概念。
「但Madam小姐還是和小檸不同。Madam小姐不是那種需要戀人時刻陪在身邊，不是那種一段時間斷了聯繫就會茶不思飯不想的那種女生。這樣的女孩子很適合水龍那種忙起來我們幾個都見不到他的人。但這樣的女孩不管在思想還是別的什麼上都非常獨立。萬一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一槍打死水龍？」
「不會，因為打死水龍她會被人起訴。」
「地龍你好無聊……其實你也知道吧，這一次行動的真實目的。」
火龍靠在躺椅上，輕輕揉著太陽穴。
「知道楊義生賭場可能存在色】情交易這種消息其實是皇龍要求黑龍放給慕斯的那天，我還真被嚇著了。畢竟皇龍不像會摻和這種事情的人。這種做法比較危險。尤其是讓madam小姐和冰龍近距離接觸，對冰龍也很危險，一開始我完全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是皇龍安排下來的。但是……知道皇龍的真實想法後，我發現之前的擔憂其實是無病呻】吟。」
地龍摁滅幾乎抽盡的煙頭，沉著臉不說話。
火龍繼續絮叨。
「但你說……我們皇龍老大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多情的？還是無情得徹底的？我過去一直以為他很無情，但這一次他竟然做這種事情……我覺得我想錯了。我們皇老大，大概不像我們想像中無情無義……還是說……因為夫人的事情，他略微改變了一些？」
地龍又點了一支煙。
火龍側臉看著她，「地龍你回去吧。你也想小檸了吧？別那種眼神看我，大家都知道，你和小檸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不抽煙，但只要離開她就會一個勁抽，因為擔心吧……難得回一次香港，你不陪小檸算怎麼回事啊？現在還有渡輪，你回去吧。」
「監視還沒有結束。」
「你還真聽你老丈人的話……」
「這個嘛……」
地龍正準備解釋，火龍的耳塞裡卻傳來聲音。
他立即坐正。
楊柏帶著慕斯轉了回來，沒有回賭場，他帶著慕斯去了一條隱蔽的後巷。
「下車。」
慕斯跳下車，將頭盔還給楊柏，「謝謝你幫我。謝謝你相信我。」
楊柏卻只是冷冷笑笑，新染的巴西國旗色調的頭髮在夜燈下顏色有些古怪，引來了一些喜好那類顏色的小蟲，一邊揮手驅蟲，他一邊低聲罵，始終沒看慕斯一眼。
「相信？我TM怎麼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條子？你說你是，我沒有任何證據說你不是。你說你不是，我也沒有任何證據說你是。」
慕斯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楊柏插手幫自己是因為徹底相信自己。
楊柏竟然不確定？
那楊柏為什麼幫她？
楊柏跨坐在車上玩手機遊戲，因為沒有通關，一絲氣急，將手機朝地上狠狠一砸，又踩了一腳。本打算一腳踹走，但看慕斯在這裡，想了想，拿起手機塞在褲兜裡。
「我的確不知道你是不是條子。但你是條子也挺好，那些腐爛的東西早應該被徹底毀滅掉了。可我想，你不會告訴我你是是不是。你不一定會對我說實話，我也不想聽假話……所以，操！管你是不是條子！對我來說，你是一個一流的車手就行了……上一次，你騎我車的那天，就是我在地下賽車場第一次遇見你的那天，那天……你放水了，是不是？你的車速其實比我快，比我快很多。」
「……為什麼你這樣認為我比你快？」
「之前我載著你從兩輛大卡車之間穿過去的時候，以前坐我車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會被嚇得驚聲尖叫，但是你沒有。你很冷靜。在任何環境下，任何危險的環境下，甚至，有時候我都有些緊張，你卻一直很冷靜。冷靜得讓我覺得可怕。所以我認為你是一流的車手。比我厲害。」
慕斯從楊柏的口氣來判斷，現階段楊柏相當清楚她說的全是假話
——
一流的車手可以通過跑比賽賺大錢，哪裡需要來出賣身體？
所以她就是員警。
但楊柏似乎沒打算拆穿。
為什麼？
「其實我……」楊柏似乎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還是將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
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了很久，長久，他卻只憋出一句話，「你如果真是條子，就毀了這一切，我願意幫你……但是，敢動我家那個白癡老頭，我就宰了你。」
騎上車，楊柏一溜煙跑了。
慕斯站在原地，皺眉沉思。
之前坐在楊柏的摩托車後座上時，楊柏帶著她去了一塊空地，下了車，他將上萬美元的車隨意摔在地上，還狠狠踹了幾腳。也不和她說話，蹲在地上一個勁抽煙。
當時，他眼神的深處，是不見底的悲哀。
不久後又發生了一點小插曲，有個中年人袒露下】體嚇唬從補習學校下課的女孩。
楊柏把那個人狠狠揍了一頓，在那個人身上發洩所有的不滿。
楊柏，似乎……不是慕斯想想中作惡多端的那種人。
從之前的對話來看，楊柏似乎還願意幫忙，但前提是慕斯不能動他父親楊克。他在期待，期待慕斯可以將白虎會現在的勢力徹底摧毀。
所以，其實楊柏……
還有就是楊義生。
楊義生知道她是什麼人，卻還是將她帶進賭場。如果慕斯對楊義生真實目的的揣測是真的，楊義生隱瞞自己知道她是員警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這個時候，楊義生知道楊克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那麼，楊義生又會怎麼走？
她又該怎麼做？
眼下楊家人基本知道了她的身份，臥底算是完全暴露。
這種情況下慕斯再回賭場，似乎和作死沒什麼區別。
她決定先去找madam周，簡單說了眼下的調查情況和自己的揣測，解釋完後，頓了頓，「即是說從一開始，我們就弄錯了。就算我們荷槍實彈闖進賭場估計也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畢竟一開始我們掌握的線索就沒在楊義生身上。我進賭場查到的那些線索，楊義生想要推翻很容易。」
頓了頓，她輕聲說，「楊柏得那種『中二病』的原因我也說了。他不是為了在法庭上洗脫罪責，我想，他是真的病了。心理上。但不管如何，他還是願意保護自己的父親。所以他希望是我弄垮賭場，賭場是楊義生名下的，賭場倒了，楊義生就倒了，為了實現這個目的，我認為不久後楊柏就會出賣楊義生。但楊義生也不是沒有防備，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楊義生也會幫我。」
一開始慕斯就認為可以利用這幾人對彼此的仇恨完成順利的調查。
現在，猜想得到證實，她卻有些惆悵。
「我沒想到一家人之間的感情能冷淡到這種地步……明明血濃於水，卻要相互殘殺……」
有些悲哀。。
解釋完自己的揣測後，她問madam周接下來的想法。
Madam周決定眼下先等等。
「雖然你已經暴露，如果你的推斷正確，那幾個人應該會有所行動，利用你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暫時還是以『愛麗絲』的身份行動，我也會給你申請槍支隨身。」
慕斯點點頭。
Madam周還說，之後繼續監視賭場。
「誰第一個發現賭場的異動，可以幫助我們找到可以讓我們大搖大擺闖進去一舉找到所有證據、不會被說濫用職權，誰就記首功！」
這番話讓大家的士氣高漲。
Madam周又拍了拍慕斯的肩膀，「小心，還有，加油。」
慕斯點點頭。
如果一切如她的推斷，她應該當不了太久的愛麗絲了。但之後每一步，都要分外小心，決不能打草驚蛇。
今晚占時不回去，慕斯打算在監視點略微休息一會兒，手機卻響了。
是水龍打來的。
那些毒氣中毒的患者的情況應該穩定了。所以水龍才會給她電話吧？
還沒來得及接，身邊Madam周飛了眼慕斯的手機螢幕，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是在忙嗎……竟然會主動給你回電話！？」她似乎對眼前這一幕全然不敢置信，「那個傢伙，竟然會給你回電話？！」
而在龍王社的監視點，火龍扯著地龍的領子大吵大鬧，「天啦！！！地龍！！！水龍竟然給madam小姐回電話了！！忙起來只接皇龍和自己媽咪電話的水龍，竟然給madam小姐回電話了！！！」
悠于 2019-2-3 11:34
第101章 chapter101
慕斯有些無語。
水龍不就是回了她一個電話……
Madam周你能不能別為了這麼點小事誇張到這種地步？雖說之前madam周說她通過行為分析基本判斷出了水龍性格，但行為分析也不一定完全正確啊！
再說，一般而言，看見手機上有熟人的未接來電，難道不應該立刻回電話？
避開目瞪口呆的madam周和一群等著看好戲的八卦人群，僻靜處，慕斯接通了水龍的電話。
「happy？」
「之前我在忙著查房和做檢查，要進ICU，手機沒帶在身上。你找我有事？」
水龍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慕斯問起醫院的情況，他也只大而化之地說現階段一切還好，病人們的情況也已基本穩定。他問起慕斯的監視，還說過幾天如果有空閒的時間就來澳門看她。
慕斯趕緊阻止。她已經暴露，事情究竟會怎麼發展下去，而今大家都還說不清楚。「現階段有些危險，你就別來湊熱鬧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水龍輕聲問，「暴露了？」
這人反應還挺快。慕斯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怎麼做？」
「這是機密！不過……應該會繼續在賭場兼職吧……」
電話那頭，水龍沉默了，慕斯連喚了他幾聲，他才冷冰冰回應，「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這在網路上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雖說很危險，但怎麼也不能說我『作死』吧……」
「呵，你竟然還知道危險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水龍的聲音聽起來竟似乎有些嘲諷的意味。
這種以關心為前提的嘲諷，並不讓慕斯覺得厭惡。她甚至有些高興，能感受到他除開表面溫柔之外的情緒，她很高興。會因為她的事情而感到不安的水龍，比那個永遠微笑，似乎除了微笑沒有第二種情緒的水龍好很多。
聽筒裡傳來護士長的聲音，似乎有位元患者的情況有些危險。再度提醒慕斯千萬小心，萬一暴露了記得快些逃跑，千萬千萬別留在賭場作死。
而後水龍就匆匆道別，掛了電話。
慕斯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4分13秒。
他真的很忙。
「不過happy你就不知道掛電話前說點甜言蜜語嗎？」
回到監控室，慕斯給賭場負責人事管理的人打了電話請假，也同住的Lucy打了個電話，只說自己被人包了，玩幾天再回去。
萬一過幾日她需要回賭場逛逛呢？
「不過，madam周，你說我成日和同住的女孩子扯什麼我在外面做生意這類事情，會不會誤導她們、讓她們誤以為這是一種不錯的工作。」慕斯有些憂心忡忡。
叼著煙，madam周深深吸了一口，送給慕斯一個美麗的白眼。
「有些時候你真是有夠婆媽！那種堅守不住內心，看見旁人的風吹草動就心慌意亂的人，一旦出了事端，難道要怪其他人在她們面前太過於招搖？那些女孩子一開始都不怎麼搭理你，難道不是因為你要做『外務』？所以她們不喜歡你？」
即是說，所謂的覺得她有點凶所以不搭理她不過是其中一個緣由？
明白了這點，慕斯卻還是想不明白Madam周既然想到了這一點為什麼還要她假扮流鶯？
「一開始我們的計畫就有極大的錯誤。我們以為賭場內有專人提供情】色服務。假扮流鶯是為了和做相同事情的女孩建立良好的關係。而不是為了和普通人建立關係。」
況且那個時候也沒人想到賭場內找到的不過是證明楊義生並沒有從事色~情行業。
在那個時候，偽裝流鶯是最簡單的。
「你說要進公寓住的時候，我還以為真正深入敵人內部了。誰想得到最後的調查結果卻幫著證明了敵人的清白？？」
Madam周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比以往更有氣無力，很快，她又振奮，「但說實話，其實白忙也是我們日常事務中的一種。」
針對眼下的情況，幾人略微討論了之後的大致方針，慕斯就被大家打發出去買今天的食物，飯後，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又被打發出去買早點。
大概是Madam周那句誰先找到線索功勞就是誰的的作用，眼下掃黃組的人都相當有幹勁，捨不得離開監視點，阿強又說想要好好休息。
作為掃黃組編外人員的慕斯自然需要承擔跑腿的業務。
慕斯也很願意出門，因為跑腿的時候可以順便監視賭場的動靜。
時間一晃而過，慕斯買完今天的晚餐，準備出門買夜宵的時候，她撞見住在一間屋子的女孩子Lucy。Lucy很自然問起慕斯這一次的客人需要什麼服務。
本著不能誤導別的女孩子步入這種生活的原則，慕斯對「服務內容」各種添油加醋，力爭朝《致命彎道》那種血淋淋的片子靠攏。
Lucy被成功嚇傻了，慕斯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Lucy又說要幫她報警。
報警？
慕斯：「……」
┭┮﹏┭┮
只能說，人間自有真情在……
互相幫助的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
那就讓Lucy報警吧。到了警局亮出身份走人就行了。
計畫是這樣的。
半路卻殺出一個人。
男性，個頭和慕斯差不多高，一臉大鬍子，眼神中頗有幾分藝術家的散漫氣質。那人說，他已經等慕斯很久了，他需要慕斯從事下一步的服務。
至於服務內容——
「當然是人家新籌備的電影啦！！！血淋淋的那種。」
「愛麗絲你在拍電影嗎？！」
慕斯只能說，自己運氣好，一不小心撞見一個瘋子導演……自導自演，最終排出的「電影」是只能家裡面播的那種導演——
像冠希哥一樣的藝術片導演。
「愛麗絲……要不你先給我簽個名吧……說不明某一天，你就紅了呢？」
「好……」+ +
慕斯揮了揮手，告別Lucy。
這位藝術家，自然不是一般人。
因為她此刻的穿著打扮很普通，這個大鬍子卻對她假扮流鶯的事情似乎很清楚。那麼這個人不是警方的，就應該是白虎會的。
Lucy走後，大鬍子沖慕斯招招手，讓她一道去咖啡廳坐坐。
慕斯欣然前往。在她看來，萬一這人真是白虎會的豈不是更好？
線索自動送上門了！
所以，坐上咖啡桌，品著藍山咖啡的她發現大鬍子其實是火龍假扮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畢竟這個頗有藝術家氣質的火龍和慕斯平日見過的截然不同。甚至同慕斯曾見過的穿女裝的火龍所表現的氣質也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慕斯你沒認出我你也敢跟著我走？！」火龍嘟著嘴。
慕斯笑笑，不說話。
歪著頭，火龍想了想，「可別告訴我你那一刻腦袋裡面想的是：反正只有一個人，萬一有危險，暴打一頓就跑？」
慕斯點頭。
火龍：「慕斯啊……我忽然覺得你這種人在血淋淋的暴力電影中，一定是第一個領便當的。因為膽子太大！」
「但一般說來最後一個領便當的也是我這種類型。因為膽子大，無懼挑戰。」慕斯沖火龍得意眨眨眼，順便讚美了幾句火龍的演技。
「那當然，人家是傳說中的北影編外生和奧斯卡編外影后啊！演技杠杠的！」自誇的時候，火龍可是一點兒都不臉紅。
「演技的確好，但……你不就是個編外的？」
「喂！」
看著大鬍子火龍，慕斯想到了前幾天的事情。「那個將和我住一套屋子的女孩子Lucy堵在小巷子裡測量胸圍、逃跑的走姿像維密模特的那個男人也是你？」
「那是因為happy拜託人家啊！happy說慕斯你心地善良，不適合恐嚇的事情，所以人家才會出場幫忙啦~~~」
慕斯認真感謝火龍幫忙。
同時，她想要和火龍認真聊聊，關於那夜火龍「恐嚇」女孩子時給女孩子測量胸圍的事情。
聽見這種話，火龍立刻縮成一團，大眼睛還忽閃忽閃的，雖說臉上的藝術家風大鬍子讓這一幕看起來有些驚悚，但如果只看眼睛還是挺可愛的。「慕斯你說什麼啊？人家聽不懂啦~~~」
「我的意思是說，你啊……再這樣做總有一天會被起訴猥褻的。」
「人家其實是可愛的女孩子啦！！猥褻這種話太過分了！！女孩子摸摸女孩子是猥褻嗎？」
慕斯長歎。
她覺得自己的思維和火龍似乎不在同一頻道上。
火龍似乎沒有惡意。
如果火龍不是這種超一流偽娘，碰女生十次有九次半估計是在摸對方衣服的材質，估計她早就揍他了。
但她這樣認為，別人卻不一定會這樣認為。
「你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要被起訴。話說你就不能找個女朋友嗎？還是說你喜歡男人啊……」
火龍許久沒有回音。
一開始慕斯只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話讓火龍無言以對，直到她看見火龍的表情。
面若冰霜。
用這個詞來形容火龍的表情，似乎都欠缺了一絲刺骨的寒意。
意識到慕斯在看自己，火龍那張如被冰雪塵封的臉龐，瞬間綻放絢爛的笑容。
慕斯微微一顫，她被嚇著了。
「其實慕斯你不用擔心我做壞事啦。」
笑過後，火龍輕聲說，目光很柔軟。
「我最多也就測量測量女孩子的胸圍，女孩子如果明顯不高興我就會立刻停手。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做。畢竟是『女孩子』救了我。所以我不會傷害女孩子。如果慕斯你認為我真做了什麼糟糕的事情，你就逮捕我好了。」
他的口氣很平靜，似乎「逮捕」這種事對他來說，和吃飯睡覺一般，不過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慕斯放下心，有些好奇，「是『女孩子』救了我」，火龍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追問火龍怎麼不認真找個女朋友。雖說火龍喜歡扮偽娘，但應該也有喜歡偽娘的女孩子吧？
「因為我找不到的。慕斯。沒人會要我的。任何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都不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火龍的口氣聽來，讓他傷心的，似乎不是「偽娘」這件事。
慕斯沒再追問，那是火龍的隱私。她意識到，之前順口問出的問題，火龍沒有回答她。關於他是不是喜歡男人的問題。
而火龍不動聲色，將話題轉移。
「對了！我們來聊聊happy那個笨蛋的事情好不好？慕斯你有沒有給happy打電話啊？happy有沒有接電話啊？人家打了好幾個電話，happy都沒有理人家啦~~~人家都不知道happy現在怎麼樣了啦！！！」
他的眼神中，有兩個字叫做「八卦」。
慕斯說之前水龍回她電話的時候說自己還好。
火龍立刻捂臉尖叫，「天啦！！！他居然給你電話！！！」
慕斯無語。
為什麼大家都是這種反應？
水龍給她回電話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因為是happy嘛……」手指在唇上輕輕點了點，火龍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慕斯你知道嗎？你是happy那傢伙第101個相親對象的事。」
慕斯知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happy這種要錢有錢，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簡稱高富帥王老五的男人，沒女孩子纏？」
慕斯之前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想不明白。她等著火龍的答案。
「因為happy啊——很冷淡的。他對人很溫柔，對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很溫柔，那不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目的，而只是習慣。他家崇尚英式紳士教育，溫和有禮不過是一種為人處世的習慣，和感情無關。
「所以，那傢伙看起來比誰都熱情，但骨子裡卻很冷淡。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因為好看，因為初次見面會覺得他很溫柔。但是……」
看著慕斯，火龍一字一頓，「那種溫柔也只是初次。」
之後，只要對方有意，他就會下意識對對方冷淡。
因為他沒那種意思。
沒多少女人受得了長時間的冷淡和沒有答案。
冷暴力可以解決一切。
慕斯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想了想，反問，「所以……我很賤？」
火龍搖搖頭。
「不。其實慕斯你不是因為男人冷淡，就會沒有傷心難受而後每一分每一秒都惦念對方心意的那種人。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對一個人的感情，對你而言不過是生活的插曲。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就不能。Happy那傢伙也不適合乖巧的、需要他作為依靠的那種女人。因為他根本沒時間也沒有精力應對。所以這樣的你反而適合他。」
「你是轉彎抹角說我沒有女人味？」
「不，其實我在表揚你神經太粗。」托著腮幫子，火龍笑吟吟看著她，「所以你懂了嗎？為什麼我會這麼好奇，之前那些女孩子，或是美女姐姐也會給水龍打電話，水龍因為忙病人的事情沒接到電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但是——」
水龍沒回任何人電話。
他的邏輯很簡單，如果有急事，對方自然會再打。
但女人打電話給他，卻不是為了對方就算很久不接，她們就可以再打第二次的。
而後，就沒有了而後。
慕斯記起一開始自己曾給水龍發資訊，但水龍從未回過的事情。
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因為他骨子裡是很冷淡？
但為什麼他現在願意回電話了？
「之前不打是因為慕斯你的身份啦~~~」火龍結結巴巴解釋。
「什麼身份？」
火龍努力將「條子」兩個字咽下肚。「因為，和你在一起很快樂。所以他現在願意正視自己……」
這樣嗎？
慕斯微微淺笑。
原來，得知自己對心儀的那個人來說很特殊，果然會讓靈魂的每一處都綻開花來。
「所以，只有我，是嗎？」
對水龍來說，特殊的那個人。
只有她？
「不不不，才不呢。慕斯是第一個happy在忙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依舊願意給你回電話的相過親的女人。但水龍會第一時間回電話的並不只有你，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第一個讓水龍這樣對待的，你是第二個。」
慕斯努力笑了笑。
那些似乎盛放在靈魂中的鮮花，似乎凋謝了。
第102章 chapter102
靈魂中的那些盛放的鮮花，似乎凋謝了。
從巔峰跌入深谷，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這樣的想法還不到三秒，慕斯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回別人電話這種事難道很奇怪？
不回電話才不正常吧？
原來還有一個人和她享受同樣的待遇？
是誰？
似乎只有薇薇安了。
火龍立刻否認。
慕斯想了想，「麗蘭？寧檸？」
「happy如果敢第一時間回寧檸電話，等著有人將他分屍吧！麗蘭才不會給happy打電話呢！有急事他一般騎上摩托車沖過去當面告知。」
「那只有護士長了。」
「醫院的工作電話也能算在內嗎？」
慕斯又想了很久，卻想不到還有誰。
吊足了口味，火龍一臉的悲愴。
「慕斯，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但你知道。每個即將和愛人永遠在一起的女子，都會遇見一個可怕的敵人！」
慕斯聽得很認真，但總覺得火龍這番話聽起來怪怪的。
每一個都會遇見？
婚外戀這麼可怕？
等等……
她抬眼，很無語看著火龍。
火龍哈哈大笑，「沒錯，慕斯你猜對了！第一個讓happy如此慎重對待的女人，就是happy的——親媽！哇哢哢哢！」
「你今天早上走得太快沒來得及吃藥嗎？」= =
「討厭啦！！！慕斯又欺負人家！你果然和happy那個大壞蛋一樣都是大壞蛋，都要欺負人！！長得美麗果然是一種犯罪啊~~~~~」
「我說你啊，忘了自己現在的裝扮嗎？」
火龍立刻抹掉眼淚，這世界第一美少女的哭相和大鬍子藝術家的外形實在是不搭。「其實人家今天找慕斯是有重要的事情啦~~」
火龍說，這幾天水龍警局、醫院兩頭跑，忙得死去活來的。
在醫院要照顧那些毒氣事件的受害者，要應對媒體和警方。偶爾還會來個別的病人。聽護士說，昨晚上來個出車禍的，又需要進ICU。
而他不但需要處理醫院的事情，還跑了好幾次警局忙之前那起屍體器官丟失的案子。
丟失器官的最終流向已經查了出來。
慕斯第一次聽說這起案子有了進展，追問，火龍卻一臉的噁心 「你竟然不知道……告訴你，超級噁心的，食人！竟然還真是食人！」
一邊說，他一邊做出想要發吐的模樣。
「慕斯，雖說食人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但你說，竟然還真有人不吃新鮮屍體，吃冰凍了兩年的屍體的器官！天啦……
「就算是龍肝鳳膽在冰箱裡凍上兩年都沒法下嚥吧？雖說我也沒有吃過，但人肉肯定沒有龍肉好吃！
「但沒想到……嘖嘖……好噁心。」
慕斯也覺得反胃。
「不過你那句『人肉肯定沒有龍肉好吃』可以不說。萬一你要上法庭，對律師來說這種話就是一流的攻擊點。」
「慕斯你還懂這些？以前學過？」
「倒是沒有學過……」只不過慕斯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她需要經常作為警方的證人去法庭坐坐圍觀律師的口水仗。見多了，自然知道得多。
「找到了器官的流出地，happy應該輕鬆了？」
火龍捂著額頭，「真那麼容易就好了。」
警方查了可能涉及這類交易的地下網路並在上面發帖子，說要高價收購冰凍過的人類臟器，由此摸出仲介，最終找到購買者。
購買者說他買下那些東西只是想要嘗嘗味道：活人吃不到，吃吃沒人要的死人總行吧？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犯了法。
「購買者不知道賣家是誰，但按理說仲介總應該知道。但仲介卻說，對方帶著口罩和超大的墨鏡，看不見臉，只知道是個女人。我覺得這番話說得有些絕對，畢竟只要認識人家的人都知道，人家比一般的女孩子還好看，即是說，長得漂亮的長髮美女其實不一定是真女人啦~~」
慕斯點頭，承認火龍說得很有幾分道理……
火龍繼續說，「因為兩人只合作過這一次。仲介不瞭解她，即是說通過仲介查不到什麼。
「而從貨源來考慮，除了醫生、護士和醫院的工作人員，警方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做這種事情，還有誰容易做這種事情。簡而言之，happy不僅沒有洗脫嫌疑，似乎還比之前嫌疑跟蹤。」
慕斯抿著唇。心潮起伏，越來越不安。
緊接著，火龍說出最糟糕的調查，「最麻煩的是警方審問了仲介很久後得出來的那個結論。」
——
仲介說，給他貨的人應該是一個醫護工作者。
醫護工作者？
慕斯眉梢微微一皺。首先可以排除水龍的護士。在她看來，水龍醫院的護士做這種有損于水龍的事情和粉絲黑自己家的愛豆沒任何區別。
火龍：「慕斯你這種比喻太誇張了……」
= =|||
他又說，眼下所有的依據都指向醫護工作者，還是水龍醫院的工作者。
依據一，交易的那天那個女人戴著的是外科醫生手術時使用的口罩。
依據二，女人說，如果需要，可以再和她聯繫，她很容易就能找到屍源。
最重要的是依據三，仲介「不小心」看見了女人隨身提包中名片上那個小小的紅色十字。還有名片上水龍醫院開頭的字母。
因為是仲介在警方的審問中拼命回想才想到的線索，自然比倒豆子一般的回答更讓人信服。
「這就叫做陷害人於潤物細無聲之處吧。」
幸好，這些也不過是仲介的一家之言。
警方並不會以此將水龍抓進去關幾天。
眼下的麻煩還是丟失器官的那個死者的孩子。
知道器官的流向後，那家的兒子又去法院告水龍了！
之前因為父親器官的丟失那個兒子告醫院疏於防範，但被水龍的律師用「兒子不贍養老人，這麼多年才想到找走失的父親」抵抗。
但現在事情卻上升到了食人。
雖說眼下依舊狀告醫院疏於防範，但從接收的律師看來，贏的機率大了很多。那位被兒子丟棄在醫院太平間的父親，丟失了器官。
東方講究入土為安，入土時相當忌諱身體部分的缺失，古代的太監下葬時都會記得自己的「寶貝」。
老父的一部分】身體成為了饕餮的腹中之物。
還有什麼比這更慘？
父親失蹤多年兒子都未尋找的事情，在看客眼中與食人一筆，會慢慢淡化。
何況醫院有錢，可以申請很高的賠償金。
「對水龍來說，這可不是賠償能了的事情。恐怕醫院的聲譽，還有水龍自己的聲譽，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慕斯皺眉，她知道事情麻煩，之前水龍說自己已經處理好了，但沒想到因為「食人」又再度惡化到這種地步。
在毒氣事件的關頭，有些媒體將器官丟失的事情挖了出來，還有之前那起食物中毒事件。略微靈敏的媒體人就會注意到或許這些事情和醫院有各種關係。
水龍最近還真夠淒慘。
感歎了兩聲，慕斯忽然有了想法。
「那就上法庭好了。記得給happy的律師這樣說，還是從那個兒子有問題入手，他這麼多年都沒找自己失蹤的父親，鄰里間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多搜集點這類證據以證明那個兒子的人格有極大的問題。把事情徹底鬧大！讓公眾的注意力回到兒子不孝的事情上。
「另外，那個兒子忽然記起這件事，一定有外因，如果能找到那個外因並將外因披露，應該能力爭讓公眾的輿論徹底偏向醫院。」
「對啊……happy那個辯護律師太高高在上，雖說司法考試一次通過，成績還高得觸目驚心，但在庭審的詭計上似乎還欠缺點火候。還是慕斯你厲害！」火龍瞪大眼睛。
慕斯只能說這全是陪著上法庭跟著律師學的。
但是水龍的辯護律師是誰啊？
火龍說是慕斯之前見過的那個四眼仔，風龍。
雖說挺聰明的，但這是他的第一個案子，操作起來估計還是有些困難。
「人才啊！這麼年輕就一次通過司法考試……」
「對普通人來說的確很難，但對四眼仔那個牛逼到變態的神經病來說，司法考試什麼的，就跟高一學生做小學一年級數學題一樣簡單。雖說這個說法對那些努力的考生有些那個……但是，你不得不承認，人類世界最糟糕的，就是永遠有一夥人得到了上帝的眷顧！」
火龍的話語中似乎帶著絲絲的羡慕。
慕斯正準備安慰，火龍卻像打了雞血似的指著自己。
「其實人家也是受到上帝眷顧的！人家明明是男孩子，比女孩子還好看，至少比慕斯你漂漂一百倍！人家還有超越奧斯卡影后的演技喔！」
慕斯：「演技的確好……但你不就是編外的？」
「討厭！慕斯你又欺負人啊！！！」
慕斯哼了一聲，她承認自己的確沒水龍長得順眼，但怎麼也比火龍好看點吧？
「不過慕斯……和男人比美讓你很有自信嗎？」
慕斯淚……
言歸正傳。
難得火龍在這裡，她就將之前覺察出的水龍醫院發生的那些怪事逐一告訴了火龍。毒氣事件和投毒事件都在水龍醫院附近發生，真的是巧合？
「關於這件事，我們和happy都覺得有些奇怪。所以我們也準備找偵探查一查。」火龍說。
食物中毒和毒氣事件都發生在醫院的附近。從這兩起事件有關聯來推斷，最近發生的毒氣事件更容易尋找嫌疑人。
慕斯只聽說似乎在裝毒氣的袋子上發現了指紋，但指紋的所有者沒有前科，檔案裡自然沒有相關的記錄。
「所以我們打算從附近的監控開始找。」火龍喝了一口咖啡，之前忘了放糖，苦得直掉眼淚。緩過後，才慢悠悠解釋，「至於怎麼弄監控，花錢唄。這可沒有犯法喔。你們有證件，我們有錢。不過是用自己的方法各取所需而已。其實我們去看了看，那些有監控的地方都是一些小商店。你們將監控視頻拿走後我們又去拷貝了一份。花了些錢。」
「這樣不好吧……」
「但是慕斯，你真的不覺得奇怪嗎？」火龍沉聲道。
龍王社的人也都感覺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矛頭似乎直接指向了水龍。
沒有任何證據。水龍似乎沒有收到任何危害。這兩件事對醫院沒有任何危害。
但怪怪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happy那傢伙……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我們都這樣認為。然而……」
「然而happy根本想不出為什麼有人想要對付他？」
火龍點點頭。
這種事，如果水龍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任何問題、沒有任何線索的話，龍王社就沒有任何辦法幫著查下去，而慕斯就算想要幫忙，也無計可施。
「慕斯，你說……真的會是偶然嗎？」
沒有這樣的太過於蹊蹺的偶然吧？
「你們可以先報案……」她開始幫著出謀劃策。
火龍卻冷冰冰看了她一看。
「報案？我們應該怎樣報？是不是該這樣說：『啊。員警叔叔，我們認為有人想要對付我們的朋友。我們沒有證據，從沒有看見嫌疑人，也沒有威脅電話和可怕的留言，生意沒有垮似乎還好了不少，但我們就是覺得有壞人，員警叔叔，幫我們抓壞人好不好？』你認為會受理嗎？」
慕斯一時無言以對。
笑得有些自嘲。
還真沒辦法受理……
警方公信力的下降就是這個意思吧。
被市民這樣指出，總覺得有些尷尬。
「要不這樣……慕斯，我們找偵探找人，你也幫我們看看警方的調查結果，而後我們交換情報。不要不相信民間。福爾摩斯可是足以秒殺一切警方的偉大人物！」
慕斯一聲長歎。
她更覺得作為員警的自己……真是太憋屈了……
眼下，唯一能確定似乎想要找水龍麻煩的，還是那起器官丟失的案子。
器官……
器官？
說來……
「慕斯你在想什麼？」
「小火，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情……龍王社少主黑龍在水龍醫院就診過一段時間的事情。」
淺淺嗯了一聲，水龍面上波瀾不驚。
在調查李卉和康醫生為了爭奪遺產犯案的那件事的時候，慕斯在水龍醫院遇見了一個骨折住院就醫的小正太，小正太說自己曾親眼看見一個紅衣女人進入停屍房專用的電梯。
而後，提著一個醫用的小箱子離開。
當時聽見這個事情的時候，慕斯一度以為是毒品交易，但後來發現李卉的事情後，這個猜想自然被推翻。提供線索的孩子年紀還小，醫院又偏偏是一個恐怖故事的優秀產地。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那個紅衣女人大概是孩子的臆想。
「但是，萬一，孩子看見的是真的？」
萬一真有那麼一個女人，提著小小的箱子進停屍房？切割死者的器官並在網路上販賣？
慕斯咽了一口唾液，她開始心慌了。
拿出手機，她打電話給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官，她還記得那個小正太的房間號碼，找到小正太，再問一次，或許能找到相關的線索。
紅衣女人？
之前去泰國玩的時候，她找到了關於人妖殺人案的線索，似乎，也有一個女人涉及這起案子。
即是說，想要對付水龍的是一個女人？
慕斯對這樣的答案倒不覺得奇怪。
火龍則依舊一臉快要被食人事件噁心死了的表情。
在慕斯眼中，火龍是個普通人，普通人被這種事情噁心到，挺正常。
才掛了電話，慕斯的手機又響了。
是madam周那組的阿倩。
「在什麼地方，你快回來，賭場出事了。」阿倩的語氣惡狠狠的，感覺正在拼命壓抑即將噴發的怒火。
慕斯被嚇了一跳，匆匆作別火龍，她立刻趕了回去。
待慕斯走遠，火龍拿手機給風龍打了個電話。
「新人律師，你好啊，是我。事情是這樣的，其實一開始我只是想近距離接觸水龍那傢伙第一次主動回電話的女孩子，然後呢，出了點事情。【以下省略囉囉嗦嗦的一萬字描述】。所以呢，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線索……對，就是關於那噁心的器官失蹤案的線索……」
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很擔心，會不會有親覺得這章推進太慢，情節有些無聊……偏偏這章承前啟後不能丟下……偏偏還不好寫……憂傷……………………】
第103章 chapter103
「紅衣女人？哼……」
風龍扶了扶眼鏡。將火龍從慕斯那裡得來的消息順手抄寫在小本子上。正準備掛電話，「嗯？你問為什麼裝神弄鬼要穿紅衣服？」
冷笑~~~~
坐在他身邊看漫畫的麗蘭哥狠狠打了個冷顫。
而後，風龍型嘴炮啟動——
「這種問題你也有臉問？為什麼鬼片裡面的鬼穿白衣服而這女鬼穿紅衣服？哼！
「依照那些亂七八糟的神鬼學說，普通的鬼的確穿白衣服。但那是 『普通』。穿紅色衣服說明那是厲鬼。生前受了極大的冤屈，死後怨氣很重的厲鬼！如果這個女人和器官丟失案件有關，穿紅色的衣服應該是為了營造出『厲鬼』的形象讓相信神鬼學說，智商為負的廢物感到恐懼並敬而遠之，以便自己下手。
「火龍你怎麼連這種入門級知識都不知道？你這些年讀的書都喂飯桶了嗎？」
【亂入下：以上言論不代表作者觀點~~~】
電話掛了。
風龍瞪著手機，哼了一聲，「這都不懂！而且沒有禮貌！」
「我說睜眼瞎啊……」麗蘭哥扶額，「你是書讀得越多就越不知道人話應該怎麼說了嗎？」
冷哼。
風龍丟開手機，手指繼續在鍵盤上靈活跳躍。
紅衣女人這種事情還是丟給員警忙好了，一個孩子無意間看見的東西，真實性又有多少？
而作為水龍醫院器官丟失案的辯護律師，雖說業內人都認為有些本末倒置，但風龍依舊認為找到犯人才是日後辯護的中心。
一個孩子的話，在法庭上成不了最好的證據。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通過網路尋找那個「醫護工作者」。
風龍已經找到了警方查到的涉嫌變賣人肉的地下論壇。所幸，為了深入調查並抓捕更多違法分子，警方還未強令論壇關閉。
警方的這種舉措讓風龍有時間和機會從各種留言入手，努力恢復論壇管理人員刪除的資訊，從中尋找那個可疑的「醫務工作者」。
最好能在警方前找出那個人。
找到後，再想辦法將消息帶給慕斯。
算是賣個人情，給慕斯一個往上升遷的機會。
而對水龍的案子來說，只要抓了兇手，世人對案子的興趣就會減弱。
在風龍看來，找到那個「醫護工作者」也是辯護的一種方法。
調查地下論壇的這幾天，麗蘭哥一直坐在風龍身邊幫忙。說是幫忙，其實也就幫著端茶倒水。電腦螢幕上的那些代碼對麗蘭哥來說堪比文科生學微積分。
次元不同，也就理解無能。
但有些東西他還是想得到。
「這件事員警不是正在查嗎？讓員警找不就行了，你湊什麼熱鬧？我們出去打球不好嗎？」
「第一，世界上沒那麼便宜可占。第二，多一個人調查多一條線索。最後……」風龍扶了扶眼鏡，「我只相信我自己。」
麗蘭哥翻了個白眼，其實最後一個才是主要原因吧？
倒在椅子上，繼續翻漫畫。
風龍動作很快，很快查到那個賣冷凍器官的女人曾在論壇的帖子，乍一看那個女人和很多人的做法相同，都使用域外伺服器，但仔細核對後，他發現對方的發帖地點根本就在國外。
一開始，風龍認為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普通。
而後他發現，涉事地下論壇的註冊要求相當嚴格，遊客連流覽論壇的資格都沒有，需要向管理員申請才能通過註冊。申請註冊不用留下真實的姓名。
需要的只是證明自己內心的黑暗。
擁有一流駭客技術的風龍自然用不著申請。輕鬆進入論壇，他順便查了管理員的資訊，查看了申請論壇註冊的人向管理員發的申請的內容。
在龍王社這麼多年，風龍也不是沒有見過人類世界的殘暴，但看見那些申請資訊的時候，他還是被震撼了。
虐貓。
虐狗。
虐殺各種小動物。
還有的人傳來虐殺人類的視頻。
所以，為了將這群瘋子逐一逮捕，警方眼下還沒有關閉論壇。
順藤摸瓜，風龍找到了那位「醫護工作者」，還有當初註冊時的上傳視頻。
那個「醫護工作者」在視頻中穿著黑衣和寬鬆黑色長褲，帶著鴨舌帽、大墨鏡黑口罩。他將一桶汽油倒在被捆成粽子的一家人身上。
點火。
「根本就是個瘋子。」看著視頻的時候，風龍喃喃自語，「水龍的醫院，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麗蘭哥看了一眼，趕緊側過頭，他卻又悄悄看了風龍一眼。風龍黑著臉皺著眉，嘴唇因為憤怒微微顫動，而後他關了視頻，關視頻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發顫。
雖說只是一眼，但風龍從視頻中推測，那個「醫護工作者」身高應該在180公分。
而後他繼續查看。
通過管理員註冊成功後成為會員後，就可以流覽論壇，必須登陸流覽到十五次以上才能回復帖子。
回帖三十次以上才有發帖的資格。
風龍將「醫護工作者」的所有登錄資訊、回帖資訊、發帖資訊查看了一遍。
誠然是他，也有些被嚇著了。
「從流覽留下的痕跡來看……我確定這四十五對論壇的登陸和流覽都發生在國外。每一次的伺服器都不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他扶了扶眼鏡，「另外，那個人每一次使用的都是最新的新電腦。」
「全是？」
「全是。」
即是說，「醫護工作者」前後共用了四十七台電腦。電腦都是全新的，都只使用了一次。
換一個地方換一台電腦。
麗蘭哥想了想，「所以，陷害水龍醫院那個人其實是賣電腦的？！還是說是電腦流水生產線上的一名員工？」
風龍點頭，補充了一句，「或者是個超級有錢人。」
「發帖地呢？」
「全在國外的酒店。還全是情人酒店。」風龍扶了扶眼鏡，「你明白情人酒店的意思吧？」
麗蘭哥想了想，狠狠一拍手，「嫌疑人是個偷情狂！所以我們應該查查那些賣電腦的□□！即是說在島國動作大片中演過人】妻的老師都是嫌疑人！睜眼瞎！我們去島國調查吧！！！」
風龍：「你認真的嗎……」= =
其實，情人酒店的意思，是登記進酒店的人就算不留下真實的姓名老闆也不會在意。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會登記。
即是說——
從網路上什麼都查不出來。
如果鐵了心要找，要查那四十五次發帖最多要去四十五個不同的國家，去找那四十五家說不定根本不會登記客人資訊的情人酒店查找使用者資訊。
「所以我說那個『醫護工作者』是土豪，花費時間前後時間一年，在這一年的時間那個人跑四十幾個國家？只為了從水龍的醫院偷一塊凍了兩年的人肉？瘋了嗎？另外，一般人也沒本事這種地步。或者……」他扶了扶眼鏡，「是一個團體。」
麗蘭哥狠狠點頭，「那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風龍：「啊？」
「蒼老師的麝香葡萄組合！！！」
「……為什麼？」
「人多！演過人】妻！有機會出國與宅男交流！比如蒼老師！」
風龍：「你真的沒救了……」= =
丟掉耳機，關了電腦。
他開始閉目養神，將麗蘭哥的「推理」徹底隔絕在大腦之外。
推理得不到風龍承認，麗蘭哥只能「曲線救國」：「不過睜眼瞎，你說，水龍那傢伙……真的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水龍但凡想得到一絲一毫的線索，早就說了。」風龍扶了扶眼鏡，「那傢伙只是有些冷淡矯情，還不至於喜歡自虐。」
「冷淡我承認。但是，矯情？睜眼瞎你有臉說水龍矯情？」
輕咳一聲，風龍不說話，
「不過，被一個人陷害卻全然不知道為什麼？」麗蘭哥抱著手臂努力思考，「你說，會不會水龍真做過什麼對不起廣大人民的事情？」
「又或者是另一種情況，單純的欲加之罪。水龍什麼也沒有錯，對方卻因為某件事情認為他錯得離譜，並因為那件事情忿恨與他。」
麗蘭哥又想了想，如果是欲加之罪，那水龍說不定被人弄死了都一點線索都想不到……沒有線索，那不就是可能根本查不到？
風龍扶了扶眼鏡，沒有否認。
手一攤，麗蘭哥唉聲歎氣，「其實水龍什麼都想不到也很正常，那傢伙那張一看就招桃花的臉，誰知道傷透了多少妹子的心？萬一哪個妹子不爽了呢？」
「一般女人可想不到這麼多。一般女人也沒膽子將一家人活活燒死。」
再說……
「這個案子嚴格說來，除開器官販賣嚴重損害醫院聲譽，倒也沒有什麼真能對水龍造成一定損害的事件發生。」風龍看向螢幕漆黑的電腦螢幕，「我們沒必要心慌，水龍什麼都想不出來，我們乾著急也沒辦法。」
這幾年，風龍越發認為未雨綢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遇事臨機應變方才能考驗一個人真正的能力。
「醫院的事情我們可以先等等警方那邊的線索。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這一次的計畫。畢竟對皇龍來說，這一次的事情只能贏不能輸。」
「不過……皇龍的計畫如果順利實施……madam小姐會不會意識到水龍可能和我們……」
「不排除。」
「皇龍的膽子真肥啊……」
麗蘭哥的歎息自然讓風龍狠狠批評了一通，竟然敢污蔑最頂級boss？
而後，低聲解釋，「我想了很久，為什麼皇龍要黑龍將消息放給慕斯。」
他習慣性扶了扶眼鏡，「以皇龍的性格，知道慕斯的身份後只會覺得不利用簡直是浪費。他也知道慕斯腦子不錯，有些事情，早晚會發現。隱瞞不是辦法。既然如此，何不推一把？讓我們知道慕斯的想法，還有水龍的態度。順便利用慕斯幫自己做些事情。」
「所以人類是互相利用的？」
風龍搖頭，「和利用無關。和人心有關。人啊，總希望愛情萬能，但現實卻是，荷爾蒙不過是大腦的分泌物，而大腦是要依靠食物才能生存的。」
麗蘭哥狠狠點頭，「所以，睜眼瞎，我們來繼續商討一下麝香葡萄組合和案子的關係，說不定會在其中尋找到一絲愛情的可能性！另外，我認為我們真的有必要去島國詢問案情！！」
「你什麼腦回路……另外，為什麼你的島國老師們要害水龍……」
麗蘭哥歪著頭，「因為水龍已經美得震撼島國？」
風龍一聲歎息，「我素來就知道你腦筋不夠用，但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的智商。」
「這算是……不太好聽的表揚嗎？睜眼瞎？」
「不，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沒想到，一般人越學習腦子越聰明，只有你越學習越蠢！你是打算突破人腦的愚蠢界限，力爭將自己變成智商和愛因斯坦相加為零的存在？」
「……什麼意思？」
麗蘭哥想了很久
——
「睜眼瞎你個超級SB！！！你TM才智商為負呢！！！」
而後，麗蘭哥一把扯住風龍的衣領，順手將他丟在地板上！
跨坐在他身上，解他西褲的皮帶！
風龍下意識雙臂抱胸，「你要做什麼？」
「哼哼！我說不贏你，但還是可以強迫你和我解鎖島國的新姿勢！」
「……你不認為我們在水龍的故事裡做這種事算是走錯片場了嗎？」
「嗯……大概作者君覺得這本書太過於清水，打算放點油渣？」
麗蘭哥撩開一縷髮絲，解了皮帶又開始解風龍的襯衣扣子，一邊解一邊評價，「我說睜眼瞎啊，你別一副認殺認剮、宛若英雄就義表情啊？出力的是我，享受的是你，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來吧，解鎖新姿勢！」
「解鎖新姿勢？你解鎖的所有新姿勢我都在下面！！！」
「怎麼？睜眼瞎你在為這麼多年從沒有機會爬到上面的位置感到憂傷嗎？別覺得我在欺負你，其實被欺負的是我，畢竟我上輩子死得太早，都沒機會和女孩子談戀愛。所以人生中有一個大污點。」
「……什麼污點？」
「我都不知道操~人是什麼感覺。所以我一定要在上面！」
「麗蘭……你一個女孩子，說的什麼話啊！！！！！」
「我沒說什麼啊。」繼續脫，繼續脫，越脫心情越好~~「而且，你其實不高興，不是嗎，睜眼瞎？看見那個視頻後你一直心煩意亂，不是嗎？所以——」
俯身，親吻。
「所以，我只是在想辦法讓你開心罷了。」
被壓在地上的風龍終於明白了之前麗蘭哥那些亂七八糟的推理。
原來如此。
不是因為他和愛因斯坦智商相加為零。
他只是希望自己開心而已。
抿嘴，風龍微微一笑，雖說他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幾分。
「麗蘭，其實我……」
在這種時候，必須有人不小心闖了進來——
「哥哥，嫂子。午餐買回來了。」
【亂入下：看過1的知道，寧檸叫風龍嫂子~~~】
手中提著幾個便餐盒的寧檸轉過沙發，看著眼前這一幕，微微發愣，鞠躬，「對不起，打攪了。你們繼續。」
東西放下，走人，關門。
地上兩人面面相覷，風龍：「你妹妹……太冷靜了……」
「我可憐的妹妹~~~跟地龍學壞了！！！不，不全是地龍的錯，畢竟她還有黑龍那種超級種~馬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水龍的主場……外加現在很嚴，所以沒有肉渣，只有一點兒油星子……】
第104章 chapter104
阿倩在電話裡說賭場出了大事情，等慕斯趕到的時候，才知道阿倩所說的大事其實是調查要被強令終止。
依照規定，從監視開始，Madam周就需要向上面彙報即時的監視資訊，上面那些人也知道在楊義生這裡折騰了這麼久不僅沒查到什麼、反而還證明了楊義生似乎很清白。而後他們就打算停止調查。
要做的事情很多，沒那麼多時間花費在楊義生身上。再說，這段時間楊義生一定會提高警惕。等過段時間風聲下去，楊義生放鬆警惕他們再殺個回馬槍難道不好？上面的人這樣認為。
所以，接到上面的電話後Madam周就慌慌張張趕回了香港，組內的老馬和她一道離開。兩人打算先去海關一趟，看看是否有那個視頻上看見的印度女孩的線索，如果找到了那個印度女孩，她才有底氣和上面談判，以便繼續調查。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單打獨鬥好。
「希望這次能將一切調查清楚。我們madam一直單獨找上面談事，這一次她特意帶職位不高但工作很長時間的老馬一道去幫忙說，看來她也相當重視這一次的案子吧。」
Madam周他們走後，阿強說需要去見一個線人也慌慌張張走了。
阿倩一個人無聊，又擔心只有自己監視會出問題，便用「賭場出事」這種話將慕斯叫回來。講了大致經過後，她雙手合十，「所以，抱歉了，慕斯。你才出去，就又把你騙了回來。」
慕斯沒在意這種事情。
她腦中一直想著阿強的「線人」。
香港那邊似乎也要對阿強收線了。
Madam李說已經找到了切實的證據，從金額上來看，給黑錢的不是普通人。眼下負責阿強案子的官員很想搞清和阿強接觸的是什麼人。所以才沒有立刻拘捕阿強，而阿強身邊一直有專人監視。
阿強說要去見線人，那個「線人」如果就是給他黑錢的人，應該會立刻收網。
說不定，是個大案子。
警局的人都想破一個大案子。
但慕斯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案子會出現在阿強身上，她和阿強的職位都很低，什麼樣的人會想要從他們這種低職位警員的口中探查員警內部的行動方向？
還是說，阿強其實有著相當可怕的一面？
足以摧毀一切？
揣測無濟於事，只有等最後的結果。
晚飯後，夕陽覆蓋晴空，時間一晃而過。賭場繼續營業，看去依舊一切正常。
而一切正常，等於他們無事可做。
無怪乎上面想要停止調查。
Madam周也帶著老馬坐最後一趟渡輪回到澳門。
交涉還算順利，上面會再給他們一些時間。
「明明已經說了沒問題，非要我大老遠跑一次重新解釋！」madam周一個勁抱怨。
慕斯注意到，只不過是回一趟香港，在澳門可以七天不洗頭不換衣服的madam周就像換了一個人。
老馬悄悄告訴很想八卦的慕斯和阿倩，說其實這一路也沒有見到那個「花澤類」，但madam周還是堅持梳妝打扮，萬一不小心遇見了呢？，madam周在香港的美貌程度甩在澳門時300個網紅。
是因為害怕一個不小心被對方看見自己不好看的樣子吧。
慕斯想。
不管是什麼年齡，處於熱戀中的女人都希望對方看見的是自己最好的那面。
漸深的夜色告知即將結束一日的辛勞，迎來第二日，
就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時候，變數發生。
澳門警方突擊檢查楊義生的賭場！掃黃掃毒的都來了，人很多，警車也多，氣勢極大，自然引得無數媒體舉著長】槍短炮，帶著直播車將賭場圍得水泄不通。
一般的檢查不會有這種陣勢，鬧這樣大，最可能澳門警方掌握了某些非常重要的線索，而那些線索說不定可以一舉拿下楊義生！
Madam周叼著煙，沉著臉望著賭場外的情況，一個勁吞雲吐霧。她此時的表情可以用兩個詞語概括，一個是「為難」，一個是「fuck」。但沒有辦法，身為香港員警的他們在澳門執法的最重要理由不過是楊義生是香港人。
所以，澳門警方如果要突擊檢查楊義生的賭場，抓捕的時候澳門警方出現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澳門警方已經掌握了先機，他們沒有任何權利干涉。更不能說因為我們的調查還未結束，所以你們不能插手幫忙。
但大家沒有埋怨madam周沒有提前行動。
因為大家都知道除非找到確切證據，madam周絕不會開始最後的行動。而之前臥底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楊義生的賭場相當清白。
既然楊義生的賭場被澳門警方包圍，難道因為澳門這邊找到了新的、絕不會被推翻的證據？
可madam周帶著他們幾個在這裡蹲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真正有利的線索，澳門警方又是怎麼找到的？
「所以說……難道我們的調查方式有很大的問題？」吸了許久的煙，madam周忽然盯著慕斯，「我錯了，之前我還是應該多找幾個人來嫖你！萬一就找到證據了呢？」
慕斯：「我認為您就是把西九龍的所有警員請來都沒用……」
再說，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
她注視著賭場外的人來人往，畢竟都是員警，胳膊肘不能向外拐。她自然希望澳門警方能順利緝捕楊義生。但心底卻又有些隱隱期待不要那麼順利，因為藍藍的案子沒有結束。似乎只有繼續盯著楊義生不放，才有可能找到機會著手處理這件事。
然而，之前聽見madam周說起這一次的行動會不會是一開始的調查方向有問題時，慕斯忍不住想，會不會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因為開頭錯。
所以步步錯。
而上天似乎想要眾人的愁緒加重，意想不到卻又在意料之中的變故發生了。
澳門警方一無所獲。
楊義生則面帶悲憤，站在媒體前控訴警方肆意調查，嚴重擾亂賭場的正常經營。「我作為經營者，深知做一名守法的市民是我工作的基本。我也非常願意配合警方進行突擊檢查，但是，希望警方在檢查的時候略微注意，我們是普通的公民，又不是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麻煩不要像搜查殺人犯的窩點那樣檢查清白無辜也願意配合警方的我們！」
之後楊義生還說了很多，一氣呵成，言辭懇切，前後邏輯分明。
說他沒有做任何準備信口就來，慕斯不太相信。Madam周也不太相信。
「感覺就像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他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輕輕摩挲著下顎，madam周說。
慕斯也有這樣的感覺。
最可笑的，面對警方這樣嚴酷的突擊檢查，楊義生依舊沒有出現任何紕漏，即是說，他算是清白了。Madam周上面的那些人自然會知道這件事。
不管madam周之前為了繼續調查費了多少口舌，做了多少努力。
調查都會被中止。
大家都有些垂頭喪氣。
接連吸了三根煙，madam周反倒安慰大家說一切都能繼續下去。而後，又安慰慕斯說之前她提供了藍藍的事情作為線索，但似乎那些線索在這裡沒任何作用。白白耽擱了慕斯的調查時間。
慕斯搖搖頭，沒什麼大不了的，亂套的是她自己。但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確定了楊義生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楊義生知道她是臥底卻還將她留在賭場的理由只有一個。
既然現在楊義生已經安全了，說不定他就會……
遐想中，madam周又接了一個電話，一開始接電話的時候，她看來很不耐煩，但很快就連聲應答著，額頭上冒出點點汗水。
這是出大事的信號。
「這個……」madam周忽然看向慕斯，眼神摻雜著些許憤怒。「喔，原來是那個人啊，是重案組的，我認為sir你應該找重案組那位破案率極高的madam李好好聊聊。」
氣勢洶洶地掛了電話。
轉臉看向慕斯。
氣氛凝重得可怕。
Madam周開始冷笑，問，「慕斯，你們組那個阿強，在哪裡？」
一旁的阿倩趕緊插嘴，說阿強去找自己的線人了。
「線人？真行啊，重案組的找楊義生做線人。」
「什麼意思？」慕斯心裡明白了七七八八，但還是下意識追問。
Madam周說，今晚突擊檢查賭場的澳門司法局的那位阿sir說，慕斯他們組的阿強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短信中還寫了他的警隊編號。而內容很簡單，他發現了楊義生賭場有問題的證據。消息中附帶了兩張自己偽裝嫖客帶小姐出街的照片。最後還強調，掃黃組已經準備收線了。
那個收到消息、個性火爆的警官立刻帶著隊伍包圍了楊義生的賭場。
結果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反而被楊義生倒打一耙。
上面追問的時候，帶隊的警官自然交代說這全是來自同仁的消息，所以他並未真正調查消息和照片的真假，只想破案。
「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要搶功。」
Madam周又開了一盒煙。
慕斯生出一身冷汗。
她完全想不明白。
阿強將消息放給澳門司法警察局難道是打算搶功？畢竟他們兩個是重案組的人，madam周在合作前也說得很清楚，功勞絕不會分給他們兩個。
目的是搶功似乎說得通。
但阿強也很清楚眼下並沒有切實的、能證明楊義生犯案的線索啊！
阿強為什麼要這樣做？
慕斯想到了阿強手腕上的勞力士。
所以——
阿強收的是楊義生的錢？！
似乎只有這個理由了。
Madam李說一直有人盯著阿強想要查出是誰給的黑錢，最後卻還是被阿強搶了先機？先暗算了他們？
認為應該負責，慕斯便將一切說了出來。
「其實……我們早就發現阿強可能有問題……但是……」
那些負責阿強黑錢案子的人想要掉出阿強背後那條大魚。貽誤了時機，反被阿強倒打一耙。
「諷刺……madam李一直說，如果我們組裡有人背叛，一定是我，因為對那些犯罪分子來說，引誘阿強或是阿美沒什麼作用。尤其是阿強，但凡有點頭腦的老大都不會找阿強做線人，結果……對不起……」
她深深鞠躬。
久久不起。
Madam周還是一個勁抽煙。
另外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看，目光轉向madam周。
摁滅煙頭，madam周從鼻腔噴出一口在身體內周遊一圈的煙霧。
「慕斯，我們沒有責怪你。這段時間臥底的是你，你很辛苦，也很危險。但是……你帶來的那個人，卻把我們這麼久做的工作，全部毀了。這你也應該明白吧。」
慕斯很明白。
面對著大家憤怒的神情，她無話可說。
做錯事情的是阿強。但是她執意要求加入將阿強帶了進來。多少有些負罪感。
「但話說回來，阿強是你們那組的人，他收不收黑錢都是你們那組的事情。為了本組的調查你瞞著我也很正常。就像我，為了我們組的功勞，就算最後能證明楊義生有問題，我也不會將功勞分給你。如此而已，各為其主罷了。」madam周噴出煙霧。
慕斯鼻子很酸，madam周這番話讓她只想痛哭一場。
「其實這樣也好，就當上面那些人的想法得以實施。我們給楊義生一些時間，等他鬆懈，捲土重來就行了。」她拍了拍慕斯的肩膀，將一直躬身的她扶起，淺笑，她溫柔微笑的時候，笑容有些嬌俏，「但慕斯，那件案子，既然要查，就一定要查下去。」
慕斯點點頭。她一定會查下去。
如果她沒有猜錯，楊義生應該有所行動了。
楊義生一定會有行動。
安慰過慕斯，madam周拍拍巴掌，「好了，好了，收拾東西，明早坐最早的渡輪回香港。回香港我請大家吃早茶。」
「yes，madam。」
臨行前卻又出了事端，澳門那位突擊檢查楊義生的警員找到了他們，他很憤怒，責怪慕斯帶來的人給自己添亂。
慕斯理虧，只能唯唯諾諾。
Madam周看不下去，叼著煙一把將慕斯拉開，和那位脾氣火爆的阿sir杠上。她說自己辛辛苦苦回香港說大抵就是想要爭取更多監視時間，好容易要做出成績卻被看見短信就沖來惹是生非的澳門警方攪黃了，她還憋著一肚子氣呢。
雙方免不得一陣大吵大鬧、互相推諉責任。
慕斯想要緩和這麻煩的局面。一旁老馬順應說像看看阿強究竟找到了什麼證據，期盼澳門警方連夜調查。澳門那位警官沒好氣拿出手機。
看見證據的一刻，大家都有些啼笑皆非。
慕斯僵著，很努力想要做一個表情出來。但沒辦法，她的五官僵得沒有任何辦法做出任何表情。
阿強所謂的證據是自己順利勾到楊義生手中的女孩出街並拍照。而他所謂的那個楊義生手中的涉黃女孩——
其實是臥底的慕斯。
能背叛你的，一定是你願意去相信的那一個人。
第105章 chapter105
乘坐清晨第一班渡輪回到香港。慕斯簡單梳洗就回重案組報導。阿強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因為刻意避開，不想提起這件事讓慕斯覺得尷尬。
慕斯卻主動提起。
反正遲早需要面對。
這一次，她和阿強似乎拖了掃黃組的後腿，害得madam周這麼久以來的辛苦化為了烏有。事情看起來似乎是這個樣子。
但從澳門回到香港的這段路上，慕斯前思後想，突然認為事情或許不像看起來這樣。
阿強真的給楊義生通風報信？
慕斯認為沒有。
她的這種想法在組內成員和周sir那組的人看來卻是一個笑話。
背叛還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
如果需要，金錢難道不是最好的藉口？
Madam李則說，「就算不是楊義生，阿強也的確收了錢。從時間上來看，楊義生是最可能給錢的那個人。而背叛就是背叛。不管究竟為了誰，背叛的本質都不會改變。世界有時候就這麼簡單。」
她又說道。
「面對背叛者，我們至多開除，通緝，阿強會坐牢，也就這樣了。黑暗世界的人會比我們更為嚴厲地懲戒背叛者。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也想會不會有所誤會，但那傢伙卻逃走了。他如果不跑，或許我們還會相信他的清白。但他卻跑了。」
阿強逃走了。
負責他案子的人跟丟了。
警員查了澳門到香港渡口的監控，阿強說他要找線人的時候就回了香港，趁著下渡輪的時候逃出了跟蹤者的視線。警員也在香港區找到了他的手機。
跑了，更證明他心裡有鬼。
慕斯則受到了從業這麼久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打擊。
避開組內的人，她忍不住去天臺給水龍打了個電話，水龍很快接了。他說話略有些鼻音，大概是有些感冒。慕斯有些想去醫院探望他，卻被水龍阻止，「別來，會傳染給你的。」
「只是探望你怎麼會被傳染？」
電話那頭水龍微微沉默了一會，輕聲微笑，「但我卻擔心會忍不住對你做一些會傳染你的事。」
「你……白癡啊！！！」
掛電話！
吹了一會兒風，慕斯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好好休息。」
「我知道。」
之後慕斯也沒加入madam李這邊的調查。
她也說不清是否只是自己的誤會，她總覺得聯手調查那起連環殺人案的兩組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但那不是擔心她加入會搶了功勞的目光。
而是戒備。
兩組人都在戒備她。
似乎她是涉案人之一。
果然，不久後，Madam李就說慕斯這段時間很忙，給她放了一個小假。感覺到組內成員的不友善，慕斯很知趣的回家，抱著圓滾滾的四爺逗樂。
傍晚，慕斯的老爹、警務部的慕副部長回來了。他自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吃過晚飯，聽完慕斯的抱怨，慕副部長嗯了一聲，將注意力轉移至電視節目上。
「爹地你就不能安慰我一句？我聽你的話，跑去掃黃組臥底，結果不僅什麼都沒有查到還給掃黃組添了亂！對這種事情，你就『嗯』了一聲？」
面對慕斯的質疑，慕副部長笑得雲淡風輕，「你都有沒有打算放棄。我為什麼要安慰你？」
沒打算放棄？她都被掃黃組掃地出門了，還不放棄？「為什麼爹地你這麼想？」
「頭髮。」
慕斯摸了摸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慕副處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這麼笨究竟是怎麼當上員警的！你不喜歡留長髮，現在這一頭長髮完全是為監視而留。監視已經結束，你本應該把你那一腦袋的接發取了。但你卻還是留著，既然留著，說明你還想著什麼時候混進賭場繼續調查！」
慕斯壓抑的心底似乎輕鬆了一些。
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其實她始終沒有放棄。
果然還是父母最理解孩子的想法。
「但是，madam周他們已經撤下了……可能只有我……」
「只有你一個人調查又怎麼了？」慕副部長說，「在世界上，也不是沒有憑藉一己之力為受害者翻案的員警。你一個人調查又怎麼了？」
是啊。
一個人調查又怎了。
至多麻煩一些，孤單多了一些。
重要的是如何查出真相。
舒坦多了。
「先不說這個。爹地，阿強的事情你怎麼看。」
慕副處長說，關於阿強的事情，其實他也有很多地方理解不了。
「但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匪徒？竟然給小小的督察上那麼多貢！你老子我混到總督察才有人給我那個價位的票子！當然，你正直的父親我沒有收那些錢。而你們組的那個劉強，一個小小的督察？！有什麼資格收那麼多錢？一個小小的督察憑什麼！？」
萬般無奈且無比憂傷的慕斯好意提醒：「那個……副處長先生，其實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督察……」
「沒用！劉強都有人上供，你卻臉一分錢的貢品都沒有！以後出門別說是我女兒！丟我的人！！」
慕斯：「……」= =|||
大概她還是閉嘴比較好……
但想想，她爹地的邏輯似乎也很對。
就算楊義生要塞錢也應該給madam周吧？還是說，madam周看起來就那麼正義凜然不可侵犯？
「因為這件事，這次我們又順便查了所有涉案人的帳戶。」慕副處長說著，狠狠瞪了慕斯一眼，「你帳戶裡竟然只有不到一千港幣？錢全拿去買裝備了？」
慕斯仰頭看天花板，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
掃黃組那邊，madam周是個標準月光族，屬於板著手指、數著日子等工資大駕光臨以便掃貨的類型。
阿倩因為家裡管得嚴，存款不少，但沒有超過正常額。
老馬因為要供養孩子上學，工資全在老婆手中，非常節約，錢除了用來應付日常開始
發橫財卻沒有正當收入途徑的只有阿強。
「但我就是不明白，究竟是哪個蠢貨，放著一大堆高級督察、總督察不獻媚，選擇了一個小小的督察？而這個督察，還是最沒用、永遠都升不上去的，這點奇怪，但不是最奇怪的。」慕副處長說著，看著慕斯，「你認為，給劉強那個臭小子黑錢的是誰？」
一開始，慕斯認為是楊義生給的錢，因為的確太巧了。
阿強收了錢，又說要見線人，借此逃離同仁的監視，而後，楊義生的賭場在沒有任何真正有價值的線索的情況下被查，劇情逆轉，楊義生變清白後還在媒體面前控訴警方把他像犯人一樣調查。
順著線索想，似乎只有阿強通知楊義生做好準備，而後通知專人前來調查這一個可能。
但說不通。
只要一細想，會發現完全解釋不通。
從一年前開始經營賭場，楊義生就看起來很清白。
這一點幾乎全賭場的人都可以為其證明。
他賭場沒有做任何涉黃的事情，那些可能從事性】交易的女人都和楊義生沒關係。雖說那些失蹤少女全是未成年，但在這方面，楊義生的口碑卻異乎尋常的好。所有人都向著他。
既然如此，楊義生憑什麼花大筆錢收買阿強？
慕副處長面色沉重的頷首，他和直屬下屬也都認為，給錢的人應該不是楊義生。
「你和周寧一起監視了楊義生很久，楊義生知道你的身份卻不告訴楊克。你才是他手中最重要的那張牌，就算要交易，也應該是和你。他絕不會在這種四面都是監視的時候暴露本性。既然不會暴露，也就沒有給錢的理由。但是……」
除了楊義生，還有誰會給阿強那麼多錢？
難道和另一起案子有關？
眼下多少沾邊的大案只有madam李和周sir聯手調查的連環兇殺。但對這起案子的調查進度，慕斯和阿強卻什麼都不知道。送給黑錢的那個人不止送了一次，什麼都不知道的阿強能告訴對方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正因為如此，負責阿強案子的警員才會放慢對阿強收黑錢案的調查速度。他們想要挖出幕後的真正黑手，卻被阿強鑽了空子。
「爹地，你的想法是？」
「我認為阿強收黑錢的事和澳門警方因為一條短信突擊檢查賭場並不是同一起案子。因為那條所謂的告密短信。」喝了一口茶。慕副處長開始給慕斯分析那條報案的短信。
第一，阿強使用的是自己的手機發短信，他還在短信中寫明瞭自己的編號。就算沒有編號，警方想要查出是誰寫的短信也很容易。用這種方法很容易讓人認為阿強這樣做只是因為在掃黃組工作了很久卻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才想要搶功。
其二，收信人。阿強選擇的是澳門脾氣最火爆，做事完全不考慮後果的警官。但凡換另一個人，多少會思考香港員警為什麼要將這種好處留給自己，但那位警官絕不會。
發信人相當瞭解收信人。
但重案組的人都知道，阿強其實是一個隻把本組的人略微放在心上，對旁人毫不關心的人。這樣的人對澳門警界的事情卻比西九龍隔壁還瞭解？
偶然？
第三點，如果阿強編了那條短信通知楊義生，他應該知道後果。那麼他也應該早做好了帶上這段時間攢下的細軟逃跑的準備。
實際情況卻是，阿強沒來得及帶上這段時間獲得的任何財物！
他清楚澳門警界一個警員的小脾氣，卻不知道逃跑前帶上細軟？
說不通。
最重要的，就是慕斯對楊義生的推測。
楊義生一開始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給阿強錢對隱藏自己沒有任何效果。
——
綜合來看，短信一定不是阿強發的。
那麼，第二個問題。
不是阿強，又是誰？
慕副處長指了指從阿強手機發給澳門警官的那兩張所謂涉黃、但只有阿強和慕斯的那兩張照片。
一張拍的是兩人手挽手的背影。
另外一張拍的是賓館內，慕斯坐在床上，阿強坐在他身邊，角度有些斜，從下朝上。
「第一點照片明顯不是阿強拍的。而第二張，應該是用隱藏在酒店的攝像頭拍的。」慕副部長說完，意味深長看了慕斯一眼。「即是說……」
慕斯臉色慘白。
即是說——
就算不是阿強，也極有可能是madam周這組的人做的。
因為每一次的酒店都是madam周安排好的。
攪亂了madam周計畫的背叛者就在madam周那組。
那個人，用某種方法得到了阿強的手機，發了短信。
那麼，阿強呢？
是真的逃走了？
還是已經被滅口？
和父親討論完畢後，慕斯拖著這段時間吃了太多，從哈奇士胖成了阿拉斯加的四爺夜跑。
一邊跑一邊思考。
阿強……還活著嗎？
Madam周那組有叛徒？那個叛徒是誰？
乍一看應該是阿倩。因為事發那天只有她單獨呆著。
但有一點阿倩做不到，阿強的手機是在香港被發現的，阿倩一直在澳門。符合的應該是madam周或者老馬。Madam周換了衣服，有單獨的時間。
但同樣，老馬也有獨自一人的時間。
他們中有一人在香港用某種方式獲得了阿強的手機，發了那條短信。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目的。
目的是什麼？
為了錢？
但大家的帳戶上都沒有出現任何改變。
還是為了某人？
為了某人？
慕斯不由得停下腳步。她想到了madam周的那個花澤類。Madam周很重視那個人！如果，madam周喜歡的那個「花澤類」是楊義生，似乎說得通。
但madam周說 「花澤類」比她大很多。
而楊義生和madam周年齡卻相差不大。
所以說……是楊克？
楊克和madam周？
慕斯打了個冷戰。
暗笑自己簡直是胡思亂想到極點……
起步，繼續跑。
之前她在澳門作息時間亂得一塌糊塗，再不鍛煉一旦體能就會下降，估計連個小偷都打不過。小偷都打不過的人，也沒必要在重案組混了……
今晚跑得有些慢，因為四爺比以往肥了三圈還多。沒跑到平日距離的五分之一就嘶吼著造反，四個小爪子仿若紮根在大地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精神，任由慕斯怎麼拖都紋絲不動。
正忙著和四爺較勁，慕斯的脖子上忽然抵上了一把刀。
「巧克力，我需要和你談談。」
是阿強。
他還活著！
慕斯險些叫出聲。太好了，她原本還在擔憂阿強已經死了。
還活著。
太好了。
本打算繼續堅定匍匐在地上不動搖的四爺意識到主人有些不對勁，回頭，它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怒吠一聲！呲牙咧嘴，準備撲向阿強！
「笨狗，是我！不認識了？」
阿強順手丟出一塊帶肉的骨頭。
一聲歡呼的叫聲，四爺轉彎奔向骨頭。
慕斯：「……」
她安慰自己，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也不能怪四爺，畢竟四爺和阿強也挺熟，平日還喜歡爬阿強的膝蓋。
但還是要罵一句——
四爺你這有肉就是娘的笨狗！
難怪哈士奇又叫二哈！難怪員警不會養二哈當警犬！難怪遍佈網路上的狗狗犯二場面十有九是哈士奇……
笨狗是一位爺，關鍵時候總要掉鏈子。
慕斯索性束手就擒。
她依舊相信同事間的情誼不那麼容易被金錢污染並否決。最重要的，她也相信給阿強錢的不是楊義生。原本她還在擔心阿強已經死了，現在得知阿強還活著，高興之餘，多少有些放鬆警惕。
阿強能碰巧找到她也不難，他們組的人都知道她喜歡夜跑，夜跑的時候還喜歡帶上自家的狗。所以阿強才會帶著骨頭來找她。
跟著阿強拐入巷道，慕斯還沒來得及說話，阿強就先開口了。
「巧克力，我是冤枉的。我沒有通風報信。他們說是用的我的電話號碼。巧克力，我有那麼蠢？！想要報信用自己的手機？」
慕斯點點頭。
阿強的切入點很正確。
她和她的父親也相信給楊義生報信的不是阿強。
這一點已經基本確定。
另一點她也完全確定。
慕斯將之前看過的廉政調查報告上的資料一一報來。
阿強第一筆額外收入的時間是在安德列案子結束後的第二天。
金額不高，也就五萬港幣，現金存入。
之後又有三次現金存入，分別是六萬、七萬、十萬。全都是在ATM機上現金存入。警方調出了存錢當天的視頻，存錢的是個男子，嘻哈風，墨鏡，戴著壓得極低的鴨舌帽。看不清模樣。那男人給阿強存的這些錢加起來和阿強家裡那些名牌產品的價格相比，根本是杯水車薪。
阿強家中有雙二十萬港幣的鞋。除開那天慕斯不小心瞥見的勞力士，還有不少名表。所有財產相加，保守估計近千萬港幣。
警方查了這些東西的購買時間，全在阿強獲得那十萬港幣之後。
不止物品，他家還有一捆高面額的現金。
雖說已經確定楊義生沒有為這種事情花錢的必要，但為了確定，慕斯還是問了一句，「這些錢……是楊義生給你的？」
「巧克力你認為？」
慕斯搖了搖頭。
阿強看起來似乎有些欣慰。「巧克力，我的確收了錢，的確答應幫某人做一些事情。但那個人不是因為楊義生。」
這番話聽來，阿強似乎沒有什麼真正值得欣慰的理由。
——
他承認他收了某個人的錢。
但當慕斯追問究竟是誰給阿強的錢、阿強究竟答應了別人要做什麼的時候，阿強卻咬牙一字不提，但他看慕斯的眼神略有些愧疚，似乎還不敢和慕斯對視。「巧克力……我……」
他似乎有難言之隱。
慕斯抓緊機會，想要攻破阿強的心理防線。
「阿強，如果你真的冤枉，我們……」
鼻子上突然被蒙住了一塊紗布，慕斯猝不及防。
藥物作用很快，她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昏昏然靠在牆上。只聽見阿強的聲音。
他說，「巧克力，我真的沒有收楊義生的錢。但我發誓，我一定會將那個叛徒抓出來！還有，巧克力……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那個人……」
慕斯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在徹底沉睡下去前，她聽見四爺發狂的叫聲。
迷迷糊糊醒來，藥還沒有徹底散去，意識還有些模糊，眼前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慕斯想要活動一下手腳，卻發現自己手腳都被人用膠帶緊緊捆上，還被膠帶封住了口。想要伸直腿或者坐起都做不到。囚禁地還有一股淺淺的汽油的味道。
她揣測自己應該被關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而呼吸的時候慕斯明顯感覺到面前有動物的毛髮的氣息。
四爺居然和她關在同一個地方？
她能感受到四爺的呼吸，但四爺一動不動，應該也是被下了藥。
連狗也綁架？
這綁架犯也真有意思
香港警界女子比武第一名的她竟然被綁架了？完全是活該。
誰讓她對綁架犯太過於心慈手軟。
綁架犯……
慕斯不想再叫他阿強。
似乎有腳步聲過來，汽車啟動。
慕斯隱隱聽見《克羅埃西亞進行曲》的聲音，沒想到這綁架犯的品味似乎還不錯。印象中他喜歡的都是些網路歌曲，多年前唱遍大陸的那首《老鼠愛大米》才是這位綁架犯的喜好。
車繼續穩穩向前，慕斯活動了一會兒已經疲乏的雙腿。再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小的空間，即便她曾學過各種自救的方法也沒辦法掙脫束縛。
略作思考，慕斯用盡所有的力量將雙腳踢向後備箱，試圖用這種方式換得綁架犯的注意，吸引綁架犯來後備箱查看。
一次。
兩次。
三次。
雖說車裡放著音樂，對方不一定能聽見，但她還是努力踢著。
即便是一點少得可憐的機會，都要努力。
第九次踢向車後備箱後，音樂聲停止後慕斯趁勢又狠狠踢了一次！
終於，車停了下來。
希望露出了最輕微的光亮。
之後，綁架犯應該九會來查看車廂內的動靜。他打開車後備箱的一瞬間就是慕斯的機會。若能抓住那個機會她就能和四爺一道脫身。
如果不能，她就等著和四爺一起被丟進大海或是被燒死在車裡吧！
就像她曾經辦過的那些案子中的死者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這幾天在搬家……累得死去活來的……】
悠于 2019-2-3 11:34
第106章 chapter106
路燈光狠狠刺入，在長時間呆在汽車後備箱中慕斯眼前炸開一陣亂閃的白光，那一瞬間，她什麼都看不清。更不要說當即反擊。
感受著攜帶著海水鹹味的風的撫摸的那一刻，她忽然想，是否自己就這樣了。
被海浪攜卷而去。
成為失蹤人口資料的一部分。
「慕斯？！」
呼喚她那驚訝的聲音中攜帶著一陣慌亂。
聽起來有些耳熟。
「慕斯！！」
那人又喊了一聲。
雖說視線依舊有些模糊，但聲音慕斯還是聽出來了。
「happy？」
竟然是水龍……
所以她是被水龍給救了？
這還真是相當老土的設定。
但感覺還蠻不錯。
慕斯被水龍從後備箱抱出，水龍解開了她手上的束縛，輕輕替她按摩手腳，給她披上他的外衣。水龍給護士長打電話，讓護士長派一輛救護車來。
另外，記得報警。
眼睛慢慢適應了後備箱外的光線，慕斯終於看清了水龍的臉。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下還有些黑眼圈。神情慌亂，甚至感覺有些無助。
伸手輕輕在水龍臉上摸了摸，慕斯笑得很輕鬆，「你現在這樣不像英雄的眼神嘛……」
「你胡說什麼……」水龍很嚴肅，臉色似乎有些發青。
「上天真不公平，你就是一臉倦色看起來都挺好看。」
水龍不說話，依舊板著臉。
慕斯卻漸漸鬆懈，藥物的作用似乎還沒有徹底散去，沒多久她又沉沉入睡。
睡得很安心。
再度醒來已在醫院，通過病床旁邊的櫃子上的醫院標記，慕斯確定自己在水龍的醫院裡，昨晚的那一切歷歷在目。病房看起來有些床頭放著一些水果。
她的手臂上插著一個枕頭，液體緩緩流入身體。
勉強坐起身，慕斯正打算按鈴叫護士。
門開了，她媽咪慕太太走了進來。
看見慕斯醒了，慕太太少不了一陣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罵慕斯的爸爸慕副處長，說他那個老沒良心的養了慕斯這個小沒良心的，父女兩個都選擇這種危險到不行的職業，慕斯當員警前她為慕副處長擔憂害怕，慕斯出生後她為慕斯心驚膽顫，結婚就是為了給警官當保姆外加私人醫生。
慕斯老實聽著，時而乖乖遞給媽咪一塊紙巾。
哭夠了，慕太太一般扳住慕斯的肩膀，眼睛炯炯有神，「所以，辭職，結婚吧！我算了算，y以happy的收入，養你沒問題，要是將來你們兩個沒錢了，你就去地下賽車場賭車，錢就來了！」
「媽咪啊，那是賽車不叫賭車。另外這哪兒跟哪兒啊……我和他才剛剛開始好不好……」
「這麼久了才開始？這要是小說，進展這麼慢，作者會被讀者的板磚拍死吧！十萬字內男主不能推到女主的言情小說是不合格的言情小說！」
慕斯默默白了自己媽咪一眼。
【不合格的言情小說作者君亂入幫著慕斯白慕太太一眼~~】
慕太太輕聲哼了哼，坐在床邊替女兒打理亂糟糟的接發，一遍收拾一遍絮叨，傳授搞定男人大妙招。
「待會兒happy來了。你記得要裝得嬌弱一點，最好啊，就像電視劇中的女二號那樣，一副身輕體軟易推倒的樣子！」
「為什麼我不是女主？」
「你認為你有當傻白甜的潛質嗎？」
慕斯：「媽咪，請不要傻白甜的棒子打死所有女主……」
= =|||
「嬌弱」的慕斯準備就緒，小說中原本應該一直守候在病人身邊的水龍不知怎麼的，一直沒有出現。問護士長，護士站閃爍其詞，只說水龍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慕太太沒能如願。慕斯松了一口氣。
時間飛逝，慕太太見慕斯狀況穩定，吃嘛嘛香，手機遊戲也打得不亦樂乎，加之外面有警員也不用她擔心，便去給慕副處長報告女兒的近況。
一個人呆久了，打遊戲也打得心煩，慕斯本想去寵物醫院看看被殃及的四爺，守在門口的警員卻說在madam李過來前她不能出門。
無事可做，她只能靠回想這段時間的案子尋找線索打發時間。
知道是水龍救了自己後，慕斯一直有些懊喪，昨晚竟然沒見到水龍英雄救美的一瞬間。喪氣了一會兒，她忽然有些迷惑。
為什麼會是水龍救了她？
似乎于情於理，都說不通。
她夜跑的位置不管距離水龍家還是距離水龍的醫院都很遠，偶然相遇的機會很小。
如果說是在阿強把她擄走的過程中被水龍不小心看見更像是胡說八道。阿強好歹是個員警，要帶走她可不會那麼容易被人發現。
水龍雖也不是文弱無力的書生，但拿手術刀的手應該沒有逮捕犯人的手有力。
水龍怎麼就正好救了她？
正想著，madam李來了。
慕斯不再想水龍的事情，她和madam李需要面對一個兩人都不想面對的話題。
關於阿強。
阿強跑了。
還襲擊慕斯。
「不過，阿強說，他的確收了某人的錢，但那個人不是楊義生……madam，你說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阿強並沒有背叛，他只是偷偷做著副業什麼的？」
慕斯問madam李。
「巧克力你似乎很不願意將事情朝最可能的真相方面思考。」
慕斯沒有否認。
因為她之前和安德列、粉仔在一起的時候，三個人都不會思考背叛這種事情。
永遠不會背叛朋友。
所以，她才不自覺想要去相信阿強。相信他或許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又或者，就像電視中演的那樣，阿強是為了調查真相才這樣做。昨晚，一聽見阿強說他是冤枉的，看見四爺依舊願意和阿強打鬧的一瞬間，她就不由得就放鬆了警惕。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有點。」madam李捏了捏慕斯的臉頰，「但總有一天你會真正明白，背叛，不過是我們需要適應的一種常態。」
她喝了一口水。
「何況阿強也不冤枉。他的帳戶上多了不少錢，全是現金存入。家裡還有那麼多的現金。名牌商品不計其數，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沒有剪標。你說，還會有什麼誤會？我只是生氣，廉政那邊動作太慢了！一門心思想要摸出是誰給阿強的錢，結果阿強跑了。能給阿強錢的，除了楊義生還會有誰？」
慕斯沒有提到昨晚和父親說起的那些事情，只說一開始阿強加入藍藍案子的目的。當時他說他是為了折騰有錢人楊義生。
既然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這趟有錢人，怎麼會突然變了？
不像阿強素來的做法。
他可是仇富的典範。
「人為什麼會仇富？」madam周卻問，慕斯沒有回答，madam李便給出自己的答案。
「仇富的人全是不是有錢人、又很想當有錢人，偏偏又當不了有錢人的那種人。求而不得，所以他們仇恨有錢人。」
「所以？」
「阿強的目的不是仇富，而是當有錢人。不勞而獲成為有錢人。」
一時無言。
慕斯忽然想到了一個細節，昨晚阿強走的時候，似乎說「對不起她」。
為什麼阿強會說對不起她？
難道阿強收了錢，是為了——
對付她？！
Madam李輕輕拍拍慕斯的肩膀，表情略有些為難。
許久，才輕聲說，「巧克力……阿強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喜歡你。這個『喜歡』不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喜歡，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但是他不喜歡你。因為你的父親是副處長，也是阿強心中的富人。你也是他仇富的物件。所以，他收錢的目的是為了對付你也不是不可能。攪亂了你的計畫，不就是對付你？」
慕斯微微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雙唇。
呵……
是啊……
「你和madam周努力了這麼久。任務被破壞，所以阿強會說『抱歉』。因為他的插手，一切都玩了……你白忙了，前功盡棄的madam周也會很生氣。大概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抱歉，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很快就忘了。
小心翼翼瞅了明顯有些喪氣的慕斯一眼，madam李猶疑很久後一臉鄭重地拉著慕斯的手，「說來，巧克力，你確定綁走你的人一定是阿強嗎？」
「當然是阿強，還能是誰？」
慕斯不假思索。回答過這個問題後她突然想到了四爺。
四爺和阿強很熟，一開始阿強將刀抵在她脖子上時，四爺本打算攻擊，卻被一塊帶肉的骨頭收買。雖說有肉就是娘，但在警犬隊待過一段時間的四爺不會吃不認識的人給的食物。
吃了阿強給的食物，即是說四爺接受了阿強。
但是，慕斯隱約記得，自己昏迷過去的時候，四爺叫得非常厲害。
那是撞見了陌生人的反應。
所以——
抓了她，將她塞進汽車後備箱的人，不是阿強。
即是說，在這件綁架事件中，除了她和阿強，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這時，護士長進來幫慕斯測量體溫。慕斯問起水龍，護士長沒好氣指了指madam李，「問她！」
摔門而出。
慕斯一臉疑惑。
Madam李只能招了，「他在為昨晚的事情錄口供。」
慕斯略一思索，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從昨夜到現在，一般的錄口供怎麼會花費這麼長時間？！
錄口供？
根本是在接受審訊吧？！
「happy救了我，你們卻要審訊他？」
「慕斯……其實是這樣。你是在happy醫生的汽車後備箱裡發現的。」madam李說。
水龍說他根本不知道慕斯在自己的後備箱，他下了晚班準備回家，路上聽見後備箱有聲音，下車查看，看見慕斯在那裡，他也非常驚訝。
「但我們覺得很奇怪，綁架犯綁架你，卻將你塞進happy醫生的後備箱？這難道不奇怪？所以我們想要調查。」
慕斯聽得瞠目結舌。
阿強迷暈了她，而後第三個人將她塞進了水龍汽車的後備箱？
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天晚上出現在那裡的第三個人又怎麼會有水龍車後備箱的鑰匙？
這詭異的邏輯。
但為什麼要把水龍當做犯人？
他哪裡像是犯人了？
證據是什麼？！
慕斯問madam李。Madam李說，鑒證已經確定水龍車的後備箱沒有被暴力破壞過的痕跡。即是說，是用車鑰匙開的後備箱。
「那也不一定是happy的鑰匙，萬一有人配了鑰匙？」
「happy先生的車很高級，車鎖也很高級，如果不是自己的鑰匙插進鎖孔就會立刻啟動報警設備。」
「但……happy怎麼說？」
「happy醫生說他的鑰匙一般都放在辦公桌上，昨晚有個感冒在醫院輸液的小女孩拿他的鑰匙玩了一會兒。」
慕斯點點頭，像水龍會做的事情。「那個小女孩怎麼說？」
「……我們查了醫院的病歷，確定根本沒那樣一個女孩。」
所以，madam李才會問慕斯，真的確定那天晚上見她塞進後備箱的人是阿強嗎？
慕斯自己否認了這點，將水龍推到風口浪尖。
但慕斯依舊想要分辨，「我得出那個人應該不是阿強的理由是四爺，四爺認識阿強，所以不會狂吠，但同樣，四爺也認識happy。如果是happy，它不會是那種反應。」
「萬一狗意識到那個熟人會對你有危險？」madam李強調，她喜歡狗，知道有時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樣阿強也有嫌疑！」
「巧克力啊……阿強沒有鑰匙。」
「那happy的不在場證明呢？」
「那段時間，他在辦公室休息。一個人。」
水龍沒有不在場證明。
「但是監控沒有拍到他。」慕斯開始咄咄逼人了。
Madam李抓了抓頭髮，歎了一口氣，「巧克力……這是他的醫院，他知道監控的盲角在什麼地方。」
沒辦法了，慕斯提到最簡單的問題，「那你告訴我理由。」
Happy有什麼理由將她塞進自己的後備箱？將嫌疑放在自己身上？
「理由？我還真有一個。」
Madam李笑得有些冷，卻沒有打算告訴慕斯究竟是什麼理由。只是讓慕斯先休息一會兒。她會給慕斯放一個星期假。
「一個星期後，一切就會明瞭。」madam李的話說得模棱兩可。「現在還差最重要的證據，找到了，就可以結案了。」
「哪起案子？」
笑了笑，madam周沒有多說，轉身走了。
慕斯一個人呆坐在床上。
她去掃黃組這段時間，應該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沒人肯告訴她究竟是什麼。
而藍藍的案子也陷於停頓。
「白忙乎了……」
天邊一片紅，似乎散發著血的腥味。
如果不知道該如何走了，就查新的線索好了。
永遠不要半途而廢。
索性從楊義生身邊那些消失的未成年少女查起。
慕斯準備給madam周打了個電話問那個印度女孩的事。那個慕斯之前在澳門賭場登記的那個手機卻傳來了短信的聲音。
之前慕太太來的時候特意給慕斯帶來了一些生活用品，那個手機也在裡面。
短信只有一句話。
「今晚十點半。XX島。」
第107章 chapter107
慕斯看著訊息。
「今晚七點半。XX島。」
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人不多。除開給她準備手機的技術科工作人員、Madam周那組的人、水龍，剩下的，應該只有賭場的工作人員。
慕斯立刻將號碼發給技術科的熟人，看能否查出一些訊息，同時在自己的手機上搜索短信上所說的島嶼資訊。
香港共有235個小島，除開TVB上出鏡較高的那些大島。不少島嶼眼下荒無人煙，其中一些倒也曾有人居住，但因居住成本較高或別的原因，居民漸漸離開，也就逐漸荒廢。
短信上那個島嶼正屬於這種情況。
早幾年，海島上的居民從事曬鹽工作，也曾建有鹽田，但近些年居民幾乎都搬遷離開，他們選擇了更便於人居住的地方。
因島上有不少空屋和廢樓，近些年這裡倒成了可以體驗荒廢之感的玩耍地。
居民大多遷走，在短信上標注的那個時間段，也不會有什麼遊客在道上徜徉遊玩。若想要偷偷做點什麼不想被員警發現的事情，那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只是，什麼人會去那種地方？
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思索間，技術科那邊也傳來消息，發來訊息的號碼不是一次性手機，所以很容易找到信號源和號碼所有人。但找到了也沒有用，「號碼所有人才丟了手機，正在警局備案，所以我們才會很快找到號碼所有人。」
即是說，有人竊取那個人的手機給她發短信？
而那個失竊手機的最後命運應該是被丟進了垃圾桶。
慕斯看著那條短信思量著。
交通雖不算便捷但也不是去不了、有破舊的房屋但是無人居住的島嶼？
竊取他人的手機只為了給她發這樣一條訊息？
而知道她這個手機號碼的人只有寥寥幾人。
聯繫最近發生的事情，慕斯認為短信極有可能是楊義生髮給她的！
楊義生手中的那些人想要偷個手機給她短信實在是再容易不過。如果是真是楊義生髮來的消息，那這應該就是楊克的犯罪資訊。
她必須上島看看。
本打算立刻通知madam周，但慕斯卻想到父親的分析——讓澳門警方查處楊義生賭場的人說不定就是madam周那組的人。而眼下她還不能確定究竟是誰給楊義生通風報信。不能確定，為了行動，也就不能打草驚蛇。
Madam李這組的人要忙連環兇殺，自然沒有時間陪她上島。
她也試著申請別的警員一道前往，但她手中只有這樣一條概念不明的短信，再怎麼捕風捉影，憑藉這個要求上面派遣別的警員和她一道行動有些可笑。
這邊不好指望，慕斯打算找身邊熟悉的人。但想想，他們全是水龍或者寧檸那種需要細心保護的文弱型。再不就是火龍那種神神叨叨，去後最大的作用是幫著添亂的類型。
只有自己去。
略微收拾一番，慕斯帶上聯絡器，申請了一把槍，沒忘記穿上防彈衣。一路飆車趕至碼頭，趕上最後一班上島的往返渡輪。
渡輪翻動著水面，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慕斯聽著機械在水面上劃出的聲響，微涼的海風撲面而來，水霧在玻璃上覆上薄薄一層。因為這是最後一班渡輪，船上只有寥寥幾人，基本是去島上接白日在上面遊玩的親戚的。
清淨正好。
慕斯靠著位子，開始思索。
昨夜一番折騰，今天休息了很久，頭腦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說來，楊義生賭場有不少做過工又消失的女孩，其中以外國人和離家出走的問題少女的數量為多。
為什麼是這樣兩種人？
因為犯案的成本。
用偷渡的外國人，犯案成本較低。畢竟除了至親摯友，沒多少人會把某個失蹤女孩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
而那些本國的女孩大都是離家出走的，她們都是在楊義生的賭場做了一段時間的工才「回家」的。之前madam周在失蹤人口科查過，這一年的確有一些未成年少女失蹤。
如果楊家的確存在一個犯罪窩點，這幾個女孩應該遠遠不夠，剩下的那些，說不定是從別的地方綁架過來的。應該不是在香港綁的。因為犯罪成本。
在香港綁架太多的女孩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那麼——
藍藍就是個特例。
她是香港人。
也不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少女。
為什麼要綁架她？
為什麼只有藍藍特殊？
慕斯有些無奈，難道這個案子最終轉了一圈，還要回到那個已死亡多日的少女的身上？餘琴應該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否則她也不會選擇殺了自己的女兒。
特殊的藍藍？
……
會不會，是某個「特殊」的人需要？
慕斯覺得有些噁心。
她想到了楊義生。
那條短信應該是楊義生髮的。楊義生告訴她這種消息，自然不是為了做守法的優秀公民。他唯一的目的是搞垮楊克，獨佔賭場的資源。
這是他做這一切古怪事情、明知道慕斯是員警卻無動於衷、放任慕斯在賭場調查的真實原因。
楊克是楊義生的哥哥，就算是楊義生想要下手，但萬一被發現了，這種行為就會為道上的所不齒。但如果是被員警帶走的，楊義生身邊的人也不便說些什麼。
賭場的人對楊義生的風評相當好。慕斯猜想楊義生應該沒有從事楊克的色】情行業。所以他才敢這麼大膽地出賣楊克。
誘拐威逼未成年少女賣】淫，這不是小罪。
另一個證據就是那個失蹤的印度女生。
按理說，使用偷渡過來的女孩子謀財風險或許較小，但這種較小的前提卻是女孩子能妥善藏身。
為什麼一樣要讓那個人種特徵極為明顯的印度女孩子抛頭露面？
如果說離家出走的少女在賭場生活一段時間再「回家」而後寄來「感謝信」也是一種掩藏方法。那個印度女孩的存在呢？
是為了讓員警來調查的時候發現賭場有女孩子失蹤！
和賭場的人聊天的時候，慕斯聽他們說，楊克和楊義生在前段時間已經斷絕了關係。賭場的經營人中其實沒有楊克，但依照中國民間約定俗成的習慣，家裡的產業，就算不寫上姓名，做為兄弟且一起打拼天下的楊克是也經營者之一。
他擁有對賭場的實際操縱權。
所以楊義生想要弄垮楊克。
慕斯一開始認為楊義生的態度或許會遊移不定像一棵牆頭草，但事實上，他的態度絕不會發生變化。
他就是想要弄垮楊克。
用盡一切手段。
所以，楊義生連餘琴那樣的小角色都放在心中。
他阻撓餘琴進行自救，最終逼得餘琴殺了自己的女兒，用這種最悲哀的方式來向這個社會控訴。
楊義生一開始應該沒想到餘琴會採用這種方法。雖然和他計畫中的略有些出入，但對楊義生來說只要員警肯插手，怎麼樣都行。
所以，他在那張照片上安排了羅密歐，而羅密歐是楊義生的「條子探測儀」。
但慕斯卻認為，單憑楊義生自己，想不到這樣的主意。
畢竟不管這計畫多麼完美，用這種方式搞下礙眼的楊克對楊義生來說根本是自斷一臂，不但如此，在計畫的施行過程中一旦中途出現意外，楊義生極有可能血本無歸、多年的辛苦毀於一旦不說，不定還會身陷囹圄甚至招來殺身之禍。
慕斯一開始認為楊義生是為了解決掉自己的宿怨才選擇這樣做，也相信楊義生會給她楊克的犯罪證據。但真正收到楊義生的告密短信後，她卻對自己的揣測有所懷疑。
——
真有人對自己的親人仇恨到這種地步？
為了毀掉自己的兄弟，甚至不惜搭上自己？
這樣的餿主意怎麼都不像楊義生自己想出來的。
還有，為什麼楊義生確定會有員警來插手？這個問題似乎比較簡單，因為楊義生在警隊中有人。那個人協助楊義生鬧出了一場所謂的突擊檢查，讓賭場的經營「光明正大」。
但細想後，慕斯卻認為那個警隊的人應該不是楊義生的人。
如果楊義生在隊裡有人，他犯不著繞這樣大的一個彎。
那麼，主意是誰想的？
是誰在警隊中有內線？
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協力廠商勢力攙和進了這件事？
而那個協力廠商，幫著楊義生出了這樣一個主意。給了楊義生某種許諾，讓楊義生攙和進了這樣一件對白虎會其實沒什麼益處的事情。
能忽悠楊義生做這種損楊克卻也不利己的事情的人，才是真正的大boss。
而一開始關於楊義生賭場有問題的消息，是黑龍說的。
當時黑龍給出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討厭那種人。
之後慕斯認為他是為了保證自家賭場在澳門經營的勢力範圍不被楊義生削弱。這個理論乍一看非常完美。
但是——
龍王社在全球最富盛名的拉斯維加斯有三家附帶星級酒店的大型賭場。
澳門賭場的收入不低，但和拉斯維加斯相比，應該入不了他們的眼。
所以，那個協力廠商是龍王社？
龍王社和白虎會雖說勢不兩立，但俗語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攙和這件事情的若是龍王社，那麼，他們和楊義生在某種程度上有著同樣的利益！他們也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楊克。
這樣一想，慕斯覺得一切似乎通順易懂，再一思考，卻更覺得說不通。
楊克已經退居白虎會的幕後，很多人說起白虎會只知道楊義生。這樣的人，能和龍王社有什麼衝突？
為什麼龍王社的人一定要幫著楊義生弄垮楊克。
以這種「光明正大」方式？
楊義生對楊克下手會讓道上的大佬認為是兄弟相殘，留一個壞名聲。但龍王社不會，龍王社其實不用在乎這些東西，直接買【凶】殺人不好？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折騰？
毀掉一樣東西是為了保護另一件東西。
那個被保護的、對龍王社的人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只有明白了這點，慕斯才能真正搞明白案子的真相。
最後一班渡輪到到達島邊，慕斯從容上島，負責人問她是不是打算在島上過夜，還說海島上人煙稀少，或許有些危險。
慕斯只說自己是想要尋找刺激的人士，明日再回去也不忙。渡輪的負責人也不是第一次撞見這樣的客人，倒也不覺得意外。
而那些一早來島上玩耍的客人三三兩兩結伴回家。
人氣散去，島更顯得一片荒蕪。
慕斯悄悄上島。
走了幾步，又將動作放得更輕。
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似乎將腳放重一些就會驚擾整座島嶼。
人類活動的痕跡已經被綠意逐漸蠶食，綠樹蔥蘢，鮮花在自己喜歡的角落恣意盛放。藤蔓穿過破舊的窗玻璃進屋，想要將人類曾在這裡居住過的痕跡徹底吃入腹中。
鳥鳴聲此起彼伏，小蟲震動著翅膀，嗡嗡作響。
和喧囂的城市相比，這更像是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慕斯沿著海岸走了一段距離，暮色一點點下沉，她留意到，在島的另一邊，停靠著不少式樣新穎的快艇，快艇的頭上還插著旅行社的小旗，旅行社的名號慕斯聽都沒聽過。
雖說眼下旅行社太多，魚龍混雜，有那麼幾個從未聽說過實屬正常現象，但沒有旅行社會用這種的高級卻絲毫不安全的快艇將乘客送來這種已快湮滅人跡的荒島上遊玩。
再說，到這種時間還不離開，這群遊客難道是想要在海島上尋找遺失的珍跡？
楊義生應該沒有騙她。
這地方就是楊克的大本營。但要買】春的達官貴人應該不會來這種地方，不僅路途遙遠，還太容易暴露。
是大本營。
達官貴人並不來這裡買】春，那麼這裡究竟做什麼用？
想著，忽然聽見有人的腳步，慕斯趕緊縮入就近的一片灌木躲藏起來。
是兩個男人。
他二人叼著煙，其中一個邊走邊抱怨要抽支煙還要來這麼遠的地方。「這大晚上的，島上鬼都沒有幾個，也不知道克叔到底在害怕什麼。」
「誰知道，說不定在擔心女鬼跟著煙味追了進來。」
「你說鬼操起來是什麼味道？」
「不知道，大概比那今天弄到手的那些貨好很多吧。」
慕斯懂了，這地方的確是楊克的大本營。
只是，不是用來做交易的。
而是培養貨品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在搬家，搬完家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那幾天情緒徹底崩了，崩得一塌糊塗……好容易調整過來，電腦故障，寫著寫著就自動關機，找到了解決的方法，結果又一場感冒…………
果然是禍不單行……
所以現在才爬回來碼字。昨天其實應該上傳的，結果要穿了才發現弄錯了一個地方……又得改，所以今天才發。
對不起了，親們……】
第108章 chapter108
這裡是楊克用來培養貨品的地方。
慕斯當即準備通知隊裡的人前來抓人，眼下是最好的緝捕時間。
看了看手機，竟然沒有信號！？
這座海島已經荒廢，沒有電，自然也就建不了信號塔。因有不少遊客喜歡到這裡來逛一逛，天氣狀況好的時候，不遠處有人居住海島上的信號塔也能夠輻射到這一帶。天氣狀況差的時候信號較弱，也不至於一點兒也沒有。
今晚天氣不錯，卻一點兒信號都收不到？
之前慕斯上島的時候分明還看見幾名遊客給家人打電話說自己就要回家，真會這麼巧？信號在她要用的時候就沒了？
偏偏渡輪又走了，搶對方一艘船離開報警慕斯又擔心對方忽然準備離開結果打草驚蛇，待警方趕來證據已經被銷毀。
只能自己上。
幸好來這裡前，慕斯的準備也算充分，武器裝備一樣沒落下，胸口還藏了一個微型的攝像機。她可以用這個錄下那夥人的犯罪證據，之後再由警方出面實施抓捕。
那兩人還在東拉西扯。
閒扯說什麼今天這的貨還不錯之類的話，還說什麼貨品想求救，但別人去至多認為是陰風什麼的。
線索足夠，慕斯也不想再聽。一開始她本準備抓一個逼問具體地點，但手機訊號突然中斷這件事卻讓她改了主意。
應該不會那麼巧。
可能，信號塔是那夥人故意弄壞的。畢竟島是他們的基地之一，對如何讓信號中斷這件事他們應該已經相當嫺熟。
從兩人的閒話中判斷，對方應該有不少人，那些人來到這樣的荒島上難道彼此間不需要聯絡？
那麼，不排除他們身上藏有隱秘的聯絡器。
貿然逼問，一旦他們通知大部隊，對方佔據了先機，事情才真麻煩了。慕斯便從藏身的樹叢中躍出，接連兩下擊潰兩人，將兩人捆住，拿走他們身上的武器。
弄倒兩人後，慕斯又查看了一番，那兩人身上果然有微型的聯絡器。這種聯絡器所需的波長和手機需要的不同，不通過手機信號台也可以傳遞。關閉信號塔對聯絡器影響不大。
慕斯又想了想，將兩人拖離開此地藏於草叢中。這兩人可以作為重要的證人。待會兒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早作打算才好。
雖說沒拷問製造「貨品」的具體地點，但聽了那兩人的幾句話，她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從時間上推斷，那夥人應該在遊客還在的時候就對女孩子下手了，因為快艇的發動機是冰冷的。從香港島到這裡，這麼遠的距離，還在並不算特別陰涼的黃昏，發動機沒個半個多一個小時冷不到那種程度。
人類的本質是趨利避害。有膽子在遊客來來往往的地方做這種事情，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個地方非常隱秘，很難發現。
或者說，即便大家都知道有那樣一個地方，也不會有人去那種地方湊熱鬧。
楊克不允許手下在那裡抽煙應該也是因為這個，那裡通風不好。
其二，這是「貨品」培養的基地，而那夥人對這裡很熟悉，熟悉得知曉該如何斷了手機訊號卻不影響聯絡器正常運轉，那麼他們理應清楚會有人時常來這裡打掃。一旦出了紕漏，有人報警會很麻煩。畢竟乘坐快艇的旅行社太少。員警真要查，不難。
所以，那是個不會有人去打掃的地方。
最後，之前那兩個人曾提到「操女鬼」、「陰風」。
來這裡前，慕斯查了當地過去的地圖。
最符合這種推測的只有一個地方。
島上的墓地。
慕斯查過，當年搬遷的時候，島上的部分人將先人的骨灰一道鄭重遷走。其中有一位島民在島上花錢為祖宗修了一座大墓，墓中修有甬道。
除了好神靈鬼怪這一口的人，普通人極少願意去那種地方，誰都知道要避諱。楊克那種相信自己能一手遮天的人除外。
就算真有鬼大膽的，在裡面的一旦聽見外面有動靜，略微裝神弄鬼就能輕易嚇走。實在嚇唬不了，也不過是一槍的事情。
慕斯循著腦海中地圖的方向前進，邊走邊做準備。找到墓地不難。
相較島上的多少有人跡踐踏痕跡的別處，墓地更顯荒蕪。除了幾個淺淺的、刻意隱藏的腳印，幾乎看不出有人潛入的痕跡。
不知名的鳥叫得淒涼。
陰風慘慘，間雜隱隱約約的笑聲，更顯鬼氣森然。
借用殘破的墓碑作為掩護，慕斯小心推進自己的步伐。遠望去，墓地中立有很多人，香煙的味道繚繞開，大概是因為呆在墓道下面不方便，舒服夠了，他們全離開了墓室，在外面抽上一兩支煙。
反正，遊客都走了。
慕斯越靠越近。終於看清楚了。血氣上湧，需要努力才能抑制住自己殺出去的衝動。算了算方位和焦距，取下胸花用強力膠粘貼著墓碑上。
對方人很多，十幾個男人，嘻嘻哈哈圍聚在一起，他們中間，橫臥著的那具少女的軀體上，血痕和污垢已經將純潔的靈魂玷污。
南面放著一把太師椅，楊克坐在中央，叼著手下奉上的雪茄，神情安然。他身後站著一個大鬍子，氣勢很足，眼神有些可怕，是個狠角色。
一個有些賊眉鼠眼的小個子靠近楊克，指著地上那具身體，「老大，您真不嘗嘗？」
楊克一腳踹了過去。
而一直站在楊克身後的大鬍子男人又狠狠一腳，踹得小個子捂著肚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大鬍子還一個勁叫駡，「白癡！不知道我們老大只玩20到25這個年齡段的妞啊！？這種16歲不到的小女娃玩起來有什麼意思？再說，你們都玩爛了的，還給老大？」
楊克呼出一口雪茄，「對了，花呢？」
「我的手下之前來電話說已經給您買了，放您家裡了。」他身後的大鬍子趕緊說。
楊克贊許地點了點頭，「大老黑，做得不錯。」
大老黑應該就是那個大鬍子的江湖名號。
兩人一陣說笑，楊克取下嘴裡的雪茄遞給身後的大老黑。大老黑會意，狠狠吸了一口，讓雪茄的頂端充分燃燒，俯下身，拉起少女一條手臂，朝腋窩位置狠狠燙下。
在少女淒涼的叫聲中，慕斯抖了抖。
「醒了。」大老黑面對楊克，恭敬說道。
楊克對他的處置比較滿意。「你這地方選得不錯，換做別的地方，燙傷了，弄得不好看，客人們也會不高興。小姑娘，感覺怎麼樣啊？」
「我要……回家……媽媽、媽媽……」
「回家？你不是鬧著說永遠不回家嗎？現在卻想到回家嗎？」冷冷笑了一聲，楊克接過大老黑遞來的新雪茄，又吸了一口。
指了指身邊的手下，「你們，再來一輪，這樣這小賤蹄子就聽話了。」
這就是所謂的培養「貨品」。
抓來少女，輪】奸，擊垮她的意志，讓她失去自我，淪為賺錢的工具。
慕斯計算著，對方有十幾個人，每個人都帶著槍。
雖說她也攜帶了槍，雖說她也提早做了準備，嚴格來說，她的勝算幾乎為零。而且她不能先開槍不能先發制人，畢竟她只有一個人，開了槍無異于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屆時對方十幾杆槍一起開火，她是逃不掉的。
或者錄下一切，等待救援？
這是最簡單，也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
但她做不到。
將槍打開保險，慕斯借著殘破墓碑的掩護，一點一點靠近，或許真有鬼神感應到了她的請求，又或者只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力並沒在她身上，進行得竟然格外順利。
而那幫男人也重新排好了隊。
慕斯接近了他們，借墓碑為基點躍起殺了那夥人一個措手不及，三兩腳將那三個正吵著該選女孩身上的哪個位置的混蛋揍倒在地。
而後一把將女孩攬起來抱在懷裡。
女孩先有些閃躲，意識到拉扯自己的同樣是個女孩後，她的神情略有些放鬆，任由慕斯將自己攔腰扶起，軟踏踏靠在慕斯身上的時候，覺得有了依靠，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依戀。
所有人都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動驚得失神，唯有楊克，短暫驚訝後，陰陽怪氣，「果然，你是條子吧？臭差婆！」
到如今，自然要承認。「我就是員警，怎麼了？」
「老子就知道。」楊克吐出口中的雪茄，「要不是擔心家裡那個混蛋小子又發病，我當時真該一槍崩了你！找得到這裡，你這條子也不簡單。」
而後一陣冷笑。
慕斯沒有笑，她思考著楊柏的事。
之前賭場的人說，楊柏有中二病。關於這個問題，事情似乎一點一點，越來越清晰明白。
在這次事件中，如果說有人會願意為了某種信念改弦更張，那個人應該是楊柏，而不是一開始慕斯認為的楊義生。即便楊義生要改，他也只是為了自己的私欲。
只有楊柏是為了信念。
「那麼，楊先生你此刻難道就沒有想過要為了有病的兒子放過我們？」
「那老子才有病！說來，差婆你都跟到了這裡，難道不應該將這一切錄下來上交而後帶著大部隊來圍剿我們？」
「一般說來是這樣。」慕斯說，眼神不自覺看了眼身邊的女孩。
這一幕自然沒被楊克錯過。「所以差婆你為了一棵樹放棄了整片森林？」
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大概算是吧。
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我啊，丟掉重案組的工作攙和這件事就是為了收拾掉你們這群SB。如果目睹這一切卻無動於衷，我何苦在那段時間穿著花裡胡哨的衣服對著你們這群白癡傻笑？！一個總是吼著要拯救大家，但如果連眼前的人都幫助不了的人，說想要拯救世界就像在說笑。說那麼多廢話有P用！？最重要的是實際的行動！」
她爆了粗口。
但也只有這種話才能真正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徹骨的憤怒。
這種心情傳達給了楊克，但他不甚在意，只是微微舔了舔嘴唇，「是嗎，這種話聽起來真像是我那個有病的兒子說的。差婆，我去查了一下。你親愛的爹地似乎是個大官啊。高官的女兒，如果我們把你拍成精美的錄影帶拿去威脅你親愛的爹地，你爹會怎麼想呢？如果是你，我一定要做第一個。」
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慕斯卻笑出聲來。
「且不說你們究竟是活到哪種地步才會想到這種找死的主意。要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至少能抓到我，還得是活著的我。」
慕斯再度抓緊女孩子的一隻手。
看著周圍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現在雖已經看不見太陽，但餘光依舊覆蓋在大地之上，黑夜也並未真正降臨，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竟會發生這種血腥的事情。
可笑。
可歎。
更可悲。
那群人圍了上來。
包圍不嚴密，卻隱隱約約，在東邊留了一個開口。
任何正常人都會潛意識朝人少的方向跑，也就是東邊的開口。但這夥人常年圍獵女孩，應該已經習慣了圍捕獵物的感受。他們雖說眼睛朝向慕斯，但目光卻總是投向人較少的位置。
刻意留下的缺口，才是死亡的位置。
慕斯乾淨俐落選擇奔向人多的位置，在快要靠近的時候，將注意力最不集中的兩個男人一個狠狠擊在面頰上，另一個踹在太陽穴上，殺出一條路。
而後扯著女孩一陣狂奔，之前氣息奄奄的女孩似乎也意識到這是逃生的唯一機會，身上就像灌滿了氣力，緊跟著慕斯的步伐。
那群男人雖沒追上來。但他們的槍全已經上了膛，只等楊克一聲令下。
但楊克的命令卻是「要活的。」
慕斯相信，楊克要活的只是因為知曉了她爹地的副處長身份。
但「抓活的」卻是無數潰敗之軍將領最愛的話。
要抓活的，給自己留下了追捕的快】感，也給對方留下了逃生的機會。
至多，是看誰有能力將自己的機會擴充到最大。
慕斯來這裡之前就有準備。她尋來這裡前就將周邊地形打探了清楚，墓地的不遠處，一般都有寺廟、道觀或是教堂。因為亡者要尋求清淨。
而這座的寺院附近，是一座保存還算完好的教堂。
逃得也算順利，因為那群獵人深信她還有女孩，她們這兩隻獵物一定逃不掉。當他們看將慕斯奔向教堂方向的時候還在一個勁起哄。
任何人都相信慕斯會逃進教堂。
無助的女人，再被一群兇神惡煞的男人追擊，想要祈求神靈的庇護，這是多麼正常的事情？
或許，在這群男人眼中，這件事甚至有些血淋淋的唯美。
所以，當他們看見慕斯帶著女孩進了教堂旁的一間小倉庫並且順利鎖好門的時候，都有些愕然。
慕斯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教堂。
她的目的就是倉庫。
像楊克這種膽大妄為到有膽子在墓地做那種事情的人，怎麼可能敬畏鬼神？
教堂面積較大，窗戶較多，她卻只有一雙眼睛。就算順利進去，她也沒有辦法看住楊克的人不讓他們砸碎窗戶進出。
而教堂旁有一間小倉庫。
倉庫只有一門一窗，窗戶上安有鐵柵欄，門是鐵門，略有些生銹。不過沒關係，慕斯從快艇那邊離開的時候把所有的快艇都紮爆了輪胎和油箱——
既然沒有訊號又不想放跑人，那就至少讓她和他們一起耗死在這裡吧！
而慕斯也沒忘記取走其中一個油箱，還有被隨意丟棄在快艇上的打火機。
找到這裡前，慕斯給門鎖上了油，確定門能正常使用，確定倉庫中還有幾扇可以勉強抵擋槍火襲擊的鐵門，有能夠引火的物事後，將油藏好，才慢慢去的墓地。
單獨做任務，記得給自己準備好退路。
鎖好門，因為時間緊迫，慕斯快速扒掉自己的外套和襯衣拿給女孩，想了想，又將防彈背心脫下給女孩穿上，待會兒萬一真動起手來，子彈可不長眼睛。
她身上只留著黑色T恤衫。
幸而她個頭在女人中也算高挑，而那個女孩身材又格外嬌小，穿她的衣服能約略遮住隱秘部位。
幫女孩換好衣服後，慕斯給槍上膛，準備好了替換的子彈。
那群男人還沒有準備攻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幕突發的情況讓他們無所適從。
這不過是一群除了欺負無助少女，離開了頭目就像沒頭蒼蠅一樣的蠢男人。
蒼蠅們，需要楊克的指揮。
而之前那群蒼蠅拔槍的時候慕斯略微掃了一眼他們的槍，大都是些簡單易攜帶的手】槍。攻擊力和機槍不在同一個段位。
加上倉庫的掩護，她不是沒有抵擋他們的機會。
萬一長時間攻不垮這裡，楊克如果想要最大的勝算，他或許會想到在倉庫外燒火，用火逼著她離開、或者索性燒死她。
楊克應該也只能想到火攻。這夥在這種地方欺辱女孩的人應該想不到會出現這種變故，所以快艇上根本沒有任何武器。
除了火，應該沒有別的辦法。
而這裡是海島，常年無人居住的倉庫地面略有些濕潤，土壤也較為鬆軟，甚至有淺淺的草皮。
慕斯之前試了試，很容易撬開。
如果楊克打算燒屋子，他必須砍伐周邊的樹木，但這個島上多年無人居住，哪裡去找那麼多砍下就能順利燃燒的樹木？估計還沒點燃就被熏死了。
用油倒是快，但油箱不是被她沉入了大海就是被她帶去了倉庫。就算楊克運氣好，能順利燃燒。慕斯之前打了一桶水，她可以用濕手巾捂住自己和女孩的口鼻躲在被翻掉草皮的位置，沒有了助燃物，火就燒不過來。
再要不，不是還有汽油嗎？
等楊克點的火似乎要燒起來的時候，那夥人應該在不遠處看熱鬧，屆時她扯著女孩逃走，順便將整個油桶丟過去，看誰先燒死誰！
而真要是起了火，自然會有煙。
真當海警是死人？！
萬一她撐不到海警到來的那個時候，如果她真的不小心死了。
他們也絕對逃不掉！
有膽子單獨做任務，就要有能力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做好最充分的準備。
如果真要完蛋，也要同歸於盡！
麻煩的是，女孩一直不說話，她只是死死抓著慕斯的一隻手，微微發著抖。
慕斯不忍心丟開她的手，帶著她卻著實又有些礙手礙腳。
看著女孩，想著現在的情況，慕斯忍不住想，如果「作死」這個詞語有朝一日會被編入教科書，她今天的行為簡直可以堪稱教科書範本案列。
只是，就像之前她和水龍商量的那個問題，火車前行，兩道鐵軌上都有人，作為控制者你選擇救誰的問題。最後的選擇，不過是因為——
你看得見她的眼睛。
水龍……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從她莫名其妙出現在他汽車後備箱的事情中解脫？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她竟多了一些淺淺的憂愁。
想爹地。
想媽咪。
還有家裡的四爺，艾琪，最近認識的朋友甯檸，她還沒來得及還錢呢……
還有水龍……
想著，慕斯臉有些發燙，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冷靜下來，繼續做準備。
對方十幾個人，個個攜帶武器。
她單打獨鬥，還帶著一個文弱少女。
槍只有一把。防彈衣穿在女孩子身上。
電話打不通。
即便她想了好幾種應對方法，但似乎，綜合一切可能性，還是只有「走投無路」才能形容眼下的困境。
那夥人放任她帶著女孩逃至這裡建立所謂的碉堡，不是因為大意。
大概，是因為他們相信她們兩個女孩是絕對逃不走的。夜晚很漫長，和追擊相比，圍獵也很有趣。
大概只是因為如此。
一激靈，所有腦神經都為這場戰役完全繃緊的慕斯意識到因過度緊張而被自己忽略掉的極度古怪的現狀。
不對勁。
完全不對勁。
太安靜了。
一開始，那些人也曾大呼小叫一個勁叫囂，但那個時候慕斯忙著照顧女孩、還留意廢屋的動靜，沒來得及細聽他們究竟在叫囂什麼，她一度認為，至多，那些人也就吼吼抓住了要你們好看之類的話。
其間，似乎摻雜著似乎是雞蛋破碎的聲音。
一陣慌亂。
而後，外面安靜得可怖。
這種安靜不像戰場上應該出現的。
卻又不像是暴風雨前的最後平靜。
這更像是死寂。
安撫好女孩，慕斯拿著槍透過窗戶看了眼。
她傻了眼。
【插句嘴，話說這章昨天就寫好了，結果……沒網……大概我的憂傷還要繼續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比較喜歡這一章，感覺對女主性格表現得比較完備。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關於這一章到底怎麼寫。糾結了很久，終於寫了出來，心情棒棒噠~~~~
謝謝兔子昨天的安慰。
(づ￣3￣)づ╭我現在很好。
說來，一開始我這篇文文的女主慕斯遭遇質疑的時候，我真的很憂傷……很憂傷……
倒不是憂傷大家對我文文的質疑……（那種事作者君已經習慣了……┭┮﹏┭┮）
上一本書中的寧檸，我想寫的其實是一種溫情，因為替代了別人活下去，所以想要為別人做些事情來報答的溫情。（我是這樣想的，但可能筆力不夠，沒能力寫出來……）
而慕斯這個形象在我心中代表著一種希望吧。對什麼的希望不用多說。因為是希望，所以，即便這本書估計已經冷得快要動手的，我還是願意去寫，去描繪那種無法割捨的希望。（當然……不排除筆力不夠，還是寫不出來……）
但有時候又想，這篇文已經怎麼結尾呢？設想了很多，但最後會怎麼寫呢？寫作最有趣的，就是書中的人物有自己的想法，帶著作者走，幸而，我已經體會過這種感覺。
或許這個故事還是筆力不夠，但是盡力吧。
有時候，覺得「盡力」這個詞語，真是堅強得有些淒涼。卻又很美。】
第109章 chapter109
慕斯傻了眼。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可笑的夢。
外面，之前那些拿著槍吼著要她們兩個好看的男人全都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數了數，七八個。天色還算比較清楚，她留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些男人，身體都上沒有明顯的傷口，被淺草覆蓋的翠綠土地上也沒有大面積的血跡。
裝的？
慕斯瞄準其中一人身邊不遠處的石頭，開槍。
如果是裝的，再不跳起來，等死嗎？
槍響了，那夥人卻依舊紋絲不動，甚至還聽見他們發出隱約的鼾聲。
看起來更像是中了麻醉]槍。
見效這麼快，估計沒個八]九個小時這群男人醒不了。即便是醒來，也會頭暈眼花渾身乏力，屆時要對付他們很簡單。江戶川柯南給毛利小五郎使用的即時麻醉還一腳就可以徹底清醒的麻醉針只存在於二次元漫畫。
楊克不知道她的部署，不知道她已經準備魚死網破，也就不會在形勢如此明顯的時候對自己的人下手增大她的機率。
即是說，有人幫她。
慕斯不確定之後是否還有追兵，但繼續藏身在這種外面佈滿混蛋的房屋中，也不安全。
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種道理她懂，敵人也懂。
於是，慕斯牽著女孩，小心翼翼離開那幢廢屋。
然而她有些不解。
有人在幫她。
但那個人是誰？
同事？
慕斯很快否定，不是同事。短信的事madam周那組人不知道，madam李那組人沒空管。別人對這件事不在意。
又一聲似乎是雞蛋破碎掉的聲音。慕斯回頭，發現草叢中一個楊克的人拿著槍頹然倒下，依舊沒有鮮血流出，使用的還是麻醉]槍。
循著之前的槍聲望去，茂密的樹叢間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槍聲很小，應該用了消音]器，射擊的地點距離這裡應該較遠，一般人根本意識不到那淺淺的似乎雞蛋碎掉的聲音是槍聲。
射擊距離遠，慕斯只能聽見枝葉的聲音，但只是聽見，根本不確定那聲音是否是槍手弄出的聲響。何況這個時間還有風。
慕斯方才覺得這個幫手有些可怕。
跑了一段距離，又有人追了上來。
一開始因為楊克說了要活的，他們沒開槍。但現在，面對癱倒一地的同夥，那群人不會再手下留情。慕斯一把將女孩推開，想讓女孩去樹叢後面暫且躲避，但女孩卻一直緊緊攀著她的手臂，怎麼都不肯鬆開。沒辦法，慕斯只能將女孩扯在自己的身後，用身體護住女孩的周全。
然後開槍。
能見度越來越低，外加女孩一直攀附著她，慕斯因昏暗的天色迷失了焦距，連開兩槍都沒能瞄準，一槍打中了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另一槍放空。
對方欺負女孩子挺能幹，槍法卻不怎麼樣，連開七八槍只有一槍擦傷慕斯的手臂。
槍聲攪擾了海島的寧靜。
鳥兒們尖叫著從樹叢中離開。
又是截然不同的槍聲。
聽力極好的慕斯迅疾分辨出那絕不是自己或是楊克的人所開的槍。
那個幫忙的出手了。
這一次，他換槍了。
真]槍[實]彈。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救援來晚了幾步。
追來的五人，每個人兩槍，每槍都正好打在腿上。從中可看出幫忙的那個人槍法相當好。不要那些人的命，卻又完全限制他們的行動。
慕斯一直留意聽著槍聲，那個人連開十槍，每槍都能準確命中，沒有一聲放空。
在這樣昏暗的天色中保持那樣的命中率。
好厲害。
在慕斯的印象中只有飛虎才有這麼厲害的槍法，但她也不認識飛虎的人。
飛虎也不會無紀律隨意行動。
那麼，究竟是誰？
但也只是在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慕斯專心逃亡，不再多想。
管那個槍手究竟是誰的人？！
這種時候插手幫忙的就是好人！
又跑了幾步，轉過一道彎。
幻覺嗎？
她怎麼會看見水龍站在不遠處朝她招手？
即便可能是幻覺，慕斯還是下意識扯著女孩朝著水龍所在的位置跑去。
人生中有很多選擇，在不知道該如何選的時候，就選自己最喜歡的那個。
快要靠近幻象時，幻象卻伸出手，一把將她扯了進去。
溫暖的手。寬闊的胸膛。有力的雙臂。
告訴慕斯一切都不是幻覺。
似乎安下心來。
水龍果然在這裡。
但為什麼水龍會在這裡？
外有追兵，來不及多想，慕斯扯著女孩找了一個角落蹲下，捂著女孩的嘴。水龍隨即蹲在兩人身邊。慕斯很冷靜，女孩卻張惶失措，雖說喊不出聲，但她那雙毫無任何神采的眼眸卻始終慌亂四顧，她就像一隻脫離了母親懷抱的幼獸，兩次逃亡已經耗盡她僅有的體力，再也禁不住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
水龍伸手，輕輕摸摸女孩的頭。「別擔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溫柔得像是微風一樣的話語。
慕斯一直覺得作為醫生的水龍對病人很溫柔。眼下面對女孩的他，是一位醫生。
按理說這一刻的女孩應該有創傷後遺症，會拒絕一切男性，但她卻沒有拒絕水龍的溫柔。大概是因為水龍那雌雄莫辯的臉孔和一頭長髮讓神志不清的女孩認為他是「姐姐」。
不管原因究竟如何，這倒是幫了慕斯大忙。她將女孩教給水龍，自己小心翼翼透過窗縫朝外看。
楊克的手下沒有再追來，慕斯算了算，緊跟著自己追來的，加上之前在小艇邊被慕斯收拾掉的兩個，還差三個，其中一個是楊克，一個是那個大老黑，另一人應該還是個小嘍囉。
而同時，從遠遠的海面上傳來快艇的聲音。
楊克跑了？
所有的快艇都被她毀了，楊克怎麼有辦法跑？
看看水龍，慕斯歎了一口氣。
不管水龍為什麼在這裡，水龍總不可能是游泳來的吧？
這不就有船了嗎？
跑了領頭讓慕斯有些懊喪，但至少她救了一個人。而且，那一地的手下，楊克不可能都帶走吧？總有那麼一兩個可以作為人證。
比如她藏起來那兩個。
慕斯終於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問水龍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就看見水龍從西裝內插袋裡取出針管，朝著神情依舊有些恍惚的女孩脖子的位置狠狠紮下。
女孩神情僵硬了幾秒，赫然倒下。水龍接住她，將她的身體平穩放在地上，又給她蓋上毯子。
慕斯呆呆地看著。
水龍微微一笑，解釋說，「鎮定劑。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對她有好處。」
鎮定劑？！
慕斯傻眼。
且不說水龍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水龍還會隨身攜帶那種東西？
水龍似乎遲疑了幾秒，而後就笑了，「因為我是醫生，作為醫生，身上有這種東西很奇怪嗎？」
「你那裡又不是精神病院！！！」
不再說笑，水龍正色解釋道，「因為李卉。」
他說，李卉總來找麻煩，他怎麼也對給自己留條後路吧？但也不能傷人，是吧？
慕斯覺得這個解釋似乎有些牽強。
但不打算深究。
只是指著女孩，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麼，幫幫她？」
水龍給女孩把脈，低聲說性】傷害不是他的專業，他只能從最基本的入手看看，可能是因為鎮定劑的原因，也可能因為意識到自己安全了，女孩的脈象似乎不是很亂。
「我只帶了一些酒精和紗布，可以先在她的傷口上消消毒。我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所以沒怎麼帶醫療器械。你受傷沒有？」
之前被子彈擦過的地方應該已經流血了。
但慕斯還是搖搖頭。
「我背包裡外層有一個小的醫療救助包。給我拿一下。」
忍著疼，慕斯拿過水龍說的包。是個很大的登山包，裡面塞滿了東西，很沉。而之前水龍拿了一窗毯子給女孩。
為什麼他來找她還會帶著這些東西？
待會兒再問好了。
找出醫療包遞給水龍，因為沒有電，慕斯只能用水龍攜帶的簡易手電筒幫著照明。看著水龍動作熟練地給女孩包紮傷口，回答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包括進行性】交的具體位置，是否使用避孕套之類的。
她被問得面紅耳赤，水龍卻說得雲淡風輕。
「不清楚？那就麻煩了。這不是我的專業……我不是擔心懷孕的事情，只是擔心疾病的傳播。」
這倒像是做醫生的人說的話。警方說起避孕套第一個反映就是有沒有留下精]液作為證據。
想到證據，慕斯忽然想，萬一對方使用了避孕套，卻又將那些使用過的套子丟了，她就沒有證據了！
她準備潛回去看看。臨走，又有些擔心那個藏在樹林中的幫手傷害水龍，雖說有些杞人憂天，但她還是一把將槍塞給水龍。
接過槍，水龍反手一把抓住慕斯的手腕。
他沒有再看女孩，而是看著穿著一件黑T恤的慕斯。
之前將女孩放下的時候，他自然摸到了女孩身上的防彈背心，女孩的衣裳都有些偏大。而慕斯遞槍給他的時候，他嗅到空中隱約的血腥味。
「慕斯……你……」
話說不下去。
頓了頓。
「慕斯，你受傷了？」
慕斯瞥了眼自己的手臂，血已經滲出，染紅半條臂膀。
「一點小傷。不礙事，你先看她……」
水龍沒有回應。態度極為強硬地抓過她的手，逼著她老實坐下，開始給她護理傷口。
沒有燈。水龍只能借用手機微弱的光芒。一點一點，細心洗去依附在傷口上的火藥殘留，上藥，包紮。態度強硬，動作卻很溫柔。
慕斯抿唇，看著手機光芒中映照出的水龍的臉頰，細長而靈活的手指，溫柔的動作。一時間竟然有些想哭。「happy。」
「嗯？」
「其實之前一瞬間我以為我死定了。」
「胡說八道，哪那麼容易死？但嚴格來說，聽見槍聲的時候，我也以為你死定了。本只是躲在這裡看看情況，沒多久就看見你跑了過來。你一個人殺來這裡，是想要找死嗎？」
「我是來尋求安慰的，不是來給你機會罵人的……但當時我真的以為我死定了。」
而慕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面對十幾人，十幾把槍，為了一個女孩的生命，義無反顧。
現在想來，才隱隱有些後怕。
幸而，她活著。
女孩也活著。
「可是，happy，你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麼嗎？」
「什麼？」
「爹地，媽咪，艾琪，還有你那群有些奇怪但很有趣的朋友，我還欠著甯檸的錢……而且，我都……都，沒和你有過真正的親密關係，死了真是憋屈。」
水龍包紮傷口的手停了下來，他有氣無力瞪了慕斯一眼，「你……被麗蘭傳染了？」
「什麼意思？」
「麗蘭經常對風龍說這種話。只不過說得通俗易懂點。」
「哇！——真有這麼奔放的女生啊……」
「他就是個男人。」
「怎能這麼說我們女漢子……再說，你不是說他把這種話說得更加通俗易懂嗎？那我還是像個女的吧？」
水龍白了她一眼。
慕斯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比較矜持的。
至少不像麗蘭哥那樣豪邁。
但那一刻她似乎想通了。
矜持有用嗎？大概有。也大概沒有。
但在死前，心意卻無法傳達給重要的人，那是一件多麼悲傷、又多麼絕望的事？
「說來，為什麼happy你會在這裡啊？」
「我回去沒見到你，你的手機放在床上，我查了你的流覽記錄。但沒想到你會還來冒這種險。莫名其妙從醫院離開，莫名其妙跑來這種小島！結果受了傷，還被人追殺！」
原來如此。
慕斯走的時候有些急，忙著拿裝備，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別忘了有楊義生短信的手機，結果忘記了自己的手機……
這也不能說她馬大哈，這只是習慣。
警隊在執行抓捕行動的時候一般也不允許攜帶手機。
雖說水龍為何會這麼巧出現的事情上還有很多疑點，但慕斯也顧不及多想，證據最重要。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問。
約略給水龍交代了幾句萬一有人闖進來應該怎麼使用槍，慕斯一把摟住水龍的脖子，狠狠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沒看水龍的表情，就馬不停蹄奔向囚禁女孩的那幢屋子。
一路上聽見不少楊克的手下鬼哭狼嚎的求救聲。幸好水龍現在忙著照看女孩子分不開身，否則，以他只要是病人就應該得到醫生的救助的高尚品德，慕斯擔心他會不遺餘力幫助這些受傷者。
雖說水龍的邏輯沒問題，在道義上也正確。
但慕斯眼下只希望這群混蛋痛得死去活來才好！
沒辦法，這麼多年，聖母的光輝從來沒有照耀在她的身上。
就算照耀，也不會為這樣一群人而發揮威力！
慕斯走後，水龍給女孩做了簡單的檢查。他身後響起腳步聲，隱隱有香煙的味道。「別抽煙，慕斯鼻子很靈。」水龍輕聲說。
身後的地龍切了一聲，摁滅煙頭。
「你不是自詡為天下第一好槍法？你的任務不是保護慕斯嗎？怎麼讓她受傷了？」
最不爽被旁人質疑自己槍法的地龍一臉不屑，「拜託，不讓madam小姐受點傷，明天她要怎麼和其他條子解釋自己一個人沖進敵人大本營卻毫髮未損的事情？放心，我控制得很好。Madam小姐只受了輕傷。」
水龍哼了一聲。
地龍覺得沒趣，「別一臉不爽。說來，你氣呼呼跟來海島不也只是因為擔心我那偉大的未來的岳父大人給我下命令要求我趁亂宰了madam小姐再栽贓給楊克。你來了，我就不會對madam小姐下手。畢竟你是很重要的部下。」
靠著牆，地龍開始歇息。
水龍並不知道行動的具體方案。監視並留意楊義生動靜的人是火龍。因為皇龍有規定，火龍也不會告訴水龍具體的方案。
對龍王社的許多行動，水龍都不太瞭解，因為他的另一份職業也很忙，除非人手嚴重不夠或是必須水龍出面，否則皇龍都不會用他。
所以他一直是龍王社最乾淨的人。
所以地龍沒想到水龍竟然找上門來，並在就要出海前攔住了自己強行要求上島。
「被條子審得心煩意亂的你竟然能根據一點可憐的線索找上門來，也挺厲害。你這麼厲害怎麼就是說不清楚為什麼madam小姐會出現在你的汽車後備箱啊？」
繼續替女孩護理傷口，水龍頭也沒抬，回答得沒好氣，「我是醫生，不兼職偵探。」
「你這麼巧出現在這裡，madam小姐會起疑吧？」
「她的確沒那麼好糊弄。」
「那你還來？」
「我只是擔心你會殺了她。沒時間想別的。」
地龍有些沒趣，忽然開口問道，「你其實很累吧……」
站在夾縫中。
左右為難。
最終辛苦的是自己。
「這件事一開始你就打好了包，時刻準備扯著madam小姐逃命。待會兒看你怎麼解釋出個門還帶著背包的事情。而且，值得嗎？」地龍又問。
水龍沒有回答。許久，反問，「當年夫人要殺甯檸的時候，你帶著寧檸逃去深圳，那個時候你想過是否值得這個問題嗎？」
「我和你不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為了妞可以不要命的。放在古代我這種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典型。你和我不同。」
水龍輕聲回應，「是啊。因為我和你不一樣，所以我才會想尋找或許可以雙贏的辦法。」
「可能嗎？」
「不知道……如果沒有，我會放手。我不會傷害她。」
地龍沒有在多說，只是抱著頭一個勁嘀咕難得回來一次卻沒什麼機會回家不說，還要天天出任務。自己真是命苦啊命苦。將水龍護理好了女孩，又問起女孩的情況。
「這不是我的專業。只要沒有傳染上疾病，身體上的傷終有一日會康復。但心理上的傷才真正難以治療。」水龍凝視著女孩的睡顏，來這裡前，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狀況，否則，他真該帶一些真正有用的東西來海島。
「水龍你猜到楊克那個死老頭會選這種地方做大本營嗎？」地龍問。
水龍搖頭。
知道準確地點的只有楊義生。
楊義生肯說出來，是因為龍王社給了他一個讓他無法回絕的「高價」。
但之後是否履行約定，就是龍王社的事情了。
而龍王社絕不會允許楊義生獲得那種「高價」。
畢竟皇龍最恨的一是黃，二是毒。龍王社絕不會碰這兩樣東西。
龍王社也絕不會做虧本生意。
「之前我聽見似乎有發動機的響聲，楊克跑了？」
地龍微眯著眼，「madam小姐藏了兩個證人，楊克也藏了一艘快艇。單憑藉心狠手辣，玩不到他這個位置。而且，皇龍的意思，現在必須放楊克走。Madam小姐之後會明白的。」
水龍沒答話，既然是皇龍的意思，就不用擔心。
「而真正可以致楊克於萬劫不復的那張牌已經被我那偉大的岳父大人發現了。」地龍刻意賣了個關子，見水龍不出聲，覺得無趣，招了。
「那張牌是藍藍。就看madam小姐能否抓到中心。」
第110章 chapter110
慕斯回來的時候，水龍已經給女孩做好了檢查，倚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那把槍在他的身側。蠟燭上跳動著孤獨的火苗，給久無人居住的廢屋增添些許虛幻的溫暖。
腳步聲驚動了他，看見慕斯，他似乎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運氣不錯，拿著手電筒檢查廢屋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了幾根蠟燭，省著點足夠用到明日清晨。而後小心翼翼將槍拿給慕斯，即便在龍王社，他都沒怎麼用過這種東西。
見慕斯兩手空空，水龍忍不住問道慕斯想要去找的那些證據去了哪裡？
慕斯的確害怕那些證據丟了，但她的本意卻不是拿走證據。
司法程式相當嚴格，任何不慎都會給對方的辯護律師留下機會。她不是鑒證科的人，沒有搜集證據的資格。擅自闖進去這種行為到庭審的時候純粹是添亂。事到如今，她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所以她只是找了一些樹枝遮住了墓室，以防被較大的生物闖進去弄壞了證據。
「這樣啊。你想的倒是挺好。但是……」微眯著眼，蠟燭火光映照下的水龍笑得莞爾動人，「你不是怕鬼嗎？」
鬼？
對啊——
墳地。
牧場。
大教堂。
冷汗一點一點滲出。
若不是因為女孩還睡著，慕斯估計自己要尖叫出聲來。
幸好完美地忍了下去。
沒有尖叫出聲，也就證明「不怕」了，不是嗎？她又故作冷靜笑了笑，「其實我已經不怕了。」
水龍微微頷首，「女孩子這樣不太可愛，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尖叫著投懷送抱？」
「大概。也想。但是沒心情。」
慕斯在水龍身邊坐下，看著還在熟睡的女孩。沉睡中的女孩子看起來和普通的無憂無慮的中學生沒什麼區別。若不是親身經歷，慕斯都不會相信那讓人痛徹心扉又非常驚險的一切發生在擁有這樣平靜睡顏的女孩身上。
「你說，為什麼非要玩離家出走呢？happy？和自己的父母，有什麼事情還不能說清楚嗎？」
「正因為是親人，有些事情才不知道該怎麼說吧。當初的你也是。」水龍輕聲說道。當年的他也是。
「似乎也是。」慕斯也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因為是親人，反而有些話說不出口，她問起女孩的情況。
「多的我沒看。看了也不太看得懂。至多得出個陰】道撕裂傷一類的答案。還是等回香港之後找專業的醫生看一看比較好。外傷我倒是護理好了。她腦部有輕傷。放心，這是我的專業。我做得很好。」
慕斯松了一口氣。
楊克逃走了，除開那一地的或受傷或昏迷的證據，她之前抓了兩個男人也被留了下來。而她沾在墓碑上的那個胸針其實是微型攝像機，可以接連攝錄好幾個小時，希望錄下了有用的東西。
女孩還在沉睡，大概因為她還睡著，慕斯忍不住問起之前的事情。
「你用鎮定劑把她給弄倒了，如果我們打算逃走呢？這麼辦？」
「這是海島，天已經黑了。你是摩托車手又不是海警，有本事大半夜的時候開快艇？」
慕斯搖搖頭。
將陸地上的交通工具玩得風生水起的她一下海，就成了標準的旱鴨子。
「對吧？所以我們只有熬了，不是嗎？」水龍的笑聲很溫柔，見慕斯一句一臉質疑，無奈地看似招了，「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覺得那個女孩眼神有些古怪，很像立刻就要發作。加之當時我也被嚇著了。」
「被嚇著了」？
慕斯覺得這個答案更加真實。
水龍從帶來的大登山包中掏出一瓶礦泉水丟給慕斯。
「餓了嗎，我買了一些冷菜，還有餅乾和巧克力，水果也是有的，但品種不是很多，只有芒果和獼猴桃。你想吃什麼？」
慕斯抽了抽嘴角。
水龍還在追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打斷他，慕斯決定徹底問個清楚。
第一，為什麼水龍看見她不在病房就想到查她的手機流覽記錄？
「因為你莫名其妙被人綁架塞在我的汽車後備箱中。我擔心綁架犯又來了。所以我看了看。」
「既然擔心我，你為什麼不報警？」
「因為員警很煩！」之前的溫柔蕩然無存，水龍一副完全不耐煩的口氣。
慕斯第一次見到水龍這樣。
但一想，這段時間水龍三天兩頭進局子，她還莫名其妙出現在水龍汽車的後備箱裡，水龍救了她，依舊被審問。
別說報警，八成水龍現在已經到了看見穿警服的就想罵人的地步了吧~~~
「happy……謝謝你還願意搭理我這個條子……」
水龍看著她，淺淺一笑。忽然將礦泉水倒在紗布上，伸手，溫柔地替慕斯擦拭掉面上的污垢，聲音軟軟的，口氣讓人覺得有些肉麻。「只是因為你和那幫小腦和大腦功能互換的人不同。」
慕斯有點沒聽懂。
是最近流行的「你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同」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你們組對其他人還有你們隔壁組的人，外加負責器官丟失案的那組人截然不同，因為他們都是些大、小腦的大小、位置不變，功能卻換了的人。」
慕斯：「……」
= =|||
她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把「沒腦子的SB」說這麼文藝且富有學術氣息的人……水龍的嘴巴太毒，早已達到罵人不帶髒字的頂峰。
話說，前陣子在醫院停屍房的時候，他還嘲笑她一聽見和鬼有關的東西腦回路就直接液化呢……
等等！
她最重要的問題還沒有問！
「Happy……你為什麼來這裡，為什麼不報警我都能理解。」她指了指水龍帶來的一大登山包東西，「這又是怎麼回事？」
水龍你在玩小學生郊遊嗎？？
而且，既然水龍你記得帶這麼多食物，卻不記得將有鎮定劑的針管放回醫院？！
騙誰啊？
手一攤，水龍口氣有些無奈。
「好吧，我說實話。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我打算找到你就和你在這荒島上過一夜。」他指了指蓋在少女身上的那床毯子，「所以我連毯子都準備好了。放心，我準備了兩床。」嘴角微微一翹，「還是你覺得一床更好？」
「說正事。」= =
「好吧。至於鎮定劑，其實是這樣的，我想萬一在半路上遇見一個討人厭的員警，我實在受不了了就給他一針！」
慕斯：「……」
= =|||
她該怎麼給這位三天兩頭被審問以至於快要仇恨社會的醫生解釋何為「襲警」？
「……但我來這裡的時候應該是最後一班船了，你是怎麼來的？」
「喔，我弄了一艘船。」
「弄？」
「弄。」
「什麼意思？」
水龍笑得竟有些甜，「偷的。」
慕斯險些被口水噎死……
這是水龍嗎？
這還是那個在醫院備受家長孩子長輩平輩小輩喜歡的水龍嗎？！
「你這是……偷竊！偷竊！！」
偏偏水龍還一臉認真給慕斯解釋。「我知道，但是沒辦法，這個時間渡口沒人出海，臨時找人又耽擱時間。屆時還要談價錢，太過於麻煩。」
「萬一那漁民回來報警你怎麼辦！！你還想進去喝茶嗎？？」
「不是有你嗎？你幫幫我，私了。然後我簽一張支票。給了三倍的錢就行了。」
慕斯：「……」
= =|||
水龍的表情很認真，他完全沒說笑！！
估計他準備給員警打的鎮定劑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吧？萬一員警醒來要指控，就讓慕斯幫他擺平？當她是哆啦A夢啊？！
「那……happy，萬一你弄來的那艘船對漁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很有價值的物品，一旦弄壞就毀掉了一生美好記憶的船，你怎麼辦？」
「第一，船身上沒有寫名字，不給自己的愛船取名字的漁民很少見，說明不在乎。第二，那船是今年初的型號，是新船，既然是新船哪來那麼多美好記憶？第三，雖說船是新船，但船體上有不少劃痕，船艙中還有一些腐爛的魚蝦，說明船主並不看重。我願意給三倍的價錢，他求之不得。」
慕斯：「……」
雖說推理沒問題……
「happy……你還會偷船？」
這個問題讓水龍頓了頓，但他很快笑道，「我找了一個慣偷。特別擅長機械的慣偷。」
【不遠處監視的地龍：阿嚏！阿嚏！誰罵我？】
慕斯徹底無言。
天啦，這還是她認識的水龍嗎？
這還是初次見面那個集人類一切光環于一體的水龍嗎？
「happy，我今天怎麼覺得……你骨子裡有些小壞？」
水龍側首看著她，笑容洋溢，似乎有些輕鬆，「是嗎？我還第一次聽人這樣講。和你一直以來記憶中的形象不太符合，讓你很喪氣？」
慕斯想想，卻托著下顎笑了，「不，這讓我覺得很有趣。因為每一步都似乎會遇見一個新的你。」
燭光細弱，慕斯看不清水龍的表情。
她繼續說道，「我喜歡你像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樣有喜怒哀樂，而不是那個宛若偶像劇中擁有男主標準配置精緻又完美的男神，永遠帶著微笑，似乎除了微笑沒有第二種表情。我喜歡你這種簡單的樣子。畢竟，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普通人。」
水龍陷入沉默。
「happy？」
「沒事，我只是想到了十一年前的一些事情……」
十一年前，外公的拐杖朝他的額頭狠狠打來，血染紅了整片面頰……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現在已經幾乎看不見的那個傷痕。
而那年，外公對他說，「我會為你祈禱，祈禱有一天，你也能遇見一個好女孩，在那個女孩身邊，你能哭出聲來，喜怒哀樂，能被你再次擁有。」
水龍輕聲笑出聲來。
言歸正傳。
作為一名醫生，他若是再鎮定下去，會被慕斯發現問題的。
「不過，慕斯。那群人在追你，我們一直一動不動，會不會也很麻煩？」
慕斯搖頭。
眼下來看，水龍的擔憂有些多餘。
緊隨其後的那些人大都被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傷了雙腿，絕對沒辦法跟來。而傳說中戰鬥力極為可怕的楊克也走了。
那位隱藏在暗處的槍手真是功不可沒。
慕斯現在懷疑那位槍手應該就是她之前揣測的協力廠商勢力的人。
楊義生為了將楊克送檢，將消息給了慕斯。而協力廠商和楊義生有了某種約定，他們為了幫著楊義生對付楊克，攙和進這件事，並非特意幫助慕斯。
不管如何，鷸蚌相爭對她這個漁翁來說，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只是眼下的狀況有些讓人無語。
對方的人全傷了腿傷了手，癱在海島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這邊的情況卻也好不了多少。
她一個小員警帶著一個身心受到重創的少女，外加一位背著裝滿零食的背包、怎麼看都像是來郊遊的外科醫生。
基本沒啥戰鬥力可言。
幸好楊克走了。不然只有她一個人，要應付楊克還有那位看起來就不好對付的大老黑，勝算簡直細若微塵。那位援軍不是同道中人，屆時是否會幫忙還不知道。
這裡沒信號應該是楊克的人用了某種信號遮罩器，之前慕斯在墳場找了一圈，沒找到。關不了那東西，想求援也沒辦法。
島這麼大，生態環境又好到不行，綠樹蔥蘢，鮮花盛開，找得到才奇了怪。
有船，但對她這種沒有經過標準訓練的人來說，大半夜在海面上開船也很危險。
簡稱，雖說佔據優勢但就是沒辦法走。
只是——
慕斯看著昏迷的少女。這個女孩需要最適合她的醫療救助。
不過……
她來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班渡輪，水龍說自己搞了一艘船，那麼應該還有一艘船能夠保證他們順利離開這裡啊？雖說和玩機車相比，慕斯開船就像是旱鴨子下水，但好歹還是會一點。
「happy你是自己開船來的？」
「有人送我。那個慣偷。」
「船呢？」
「都說了是個慣偷。被開走賣了吧。」
【檢查完楊克的人確定沒危險，正準備開船回香港的地龍：阿嚏！阿嚏！感冒了？！】
慕斯：「為什麼你不給自己留後路……」
= =|||
「因為我不想回醫院！不想回香港！我不想看見那群條子！」
這句是大實話……
慕斯：「不好意思啊，你面前這位也是條子……」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水龍歎了一口氣。「我只是想出門透一口氣……」
慕斯理解為水龍。
她也沒有島上會是這樣一幅情形，而一般的行動都不會像這次這樣，一個人、一把槍就雄赳赳氣昂昂沖向小島上演《拯救大兵瑞恩》。
心裡明白，嘴上卻忍不住調侃，「但你認為我來海島上還能做什麼？郊遊？」
「我以為你是來見情人的，行了吧！」
慕斯：「……」= =
水龍歎了一口氣，「我沒有想過那麼多，只是看見你去了某個海島，所以想著也來玩一會兒。大概是我想要逃避。」
他面上略有些憔悴。
因為最近三兩天被提審，煩了。
所以想要逃避。
慕斯理解他。如果不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見面，她會很喜歡這樣的夜晚。
兩人坐成一排，在沒有任何現代氣息的海島上，聽著夜風穿過樹林的聲音，海浪在岩石上破碎的聲音，小蟲趁著暗夜穿行的聲音。
慕斯想，這種時候她是不是應該裝自己很可憐，被一隻小蜘蛛嚇得一跳三丈高？
正想著，小蜘蛛如約前來，落在水龍肩上。本準備借著小蜘蛛的威力尖叫的慕斯見水龍一臉厭惡。趕緊的，伸手將小蜘蛛送走。
千萬別嚇著水龍。
做完這一切，她陷入深深的憂傷。
說好的偽裝嬌弱可憐喚起男人的保護欲呢？
┭┮﹏┭┮
「在慕斯身邊，真有安全感啊……」水龍補刀。
慕斯很想挖一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女孩的事情，我很抱歉。」水龍又說道。
慕斯以為他是說自己不是可以治療這種病症的醫生。反過來安慰他。
水龍苦笑。
不是因為這個。
是因為他明知道地龍才離島卻不能將女孩交給地龍帶走。因為地龍身上應該有很重的火藥味，慕斯略微想一想，就會明白是誰開的槍。
這和他外公一直以來告訴他的「醫者，仁也。」的觀點背道而馳。
所以才會說抱歉。
地龍問他夾在中間累嗎？
當然很累。
只是……
慕斯也累了。昨天才被綁架，今天身體才恢復就沖上海島當羅賓漢，折騰了這麼久，徹底安下心來。疲倦滾滾而來，累了，靠在水龍肩上，打了個哈欠。
閉上眼睛，酣然入睡。
水龍一動也不動。
他忽然記起過去的一件事情。
幾年前他和寧檸聊天，說起自己大概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當時寧檸說，終有一天會遇見的。遇見那麼一個人，讓他想要去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今天火氣有點大……我個人一直覺得那種自己沒本事，管不住想管的人，拿別的小孩出氣的人真是廢物中的戰鬥機！我總覺得最近說不定會跟身邊的人撕一場大的……
悠于 2019-2-3 11:34
第111章 chapter111
慕斯睡醒來看了看時間，淩晨五點。
她身上搭著毯子，頭下墊著水龍的衣服。
女孩已經醒了，水龍坐在她身邊喂她吃葡萄糖。壓低聲音溫柔得和她說話，女孩不像慕斯想像中那樣崩潰，她似乎還迷迷糊糊的，吃了葡萄糖又睡了。
替她掖好被子，水龍微微歎了一口氣。
面對女孩坐著，他一動不動。
片刻後，又一聲歎息。
慕斯有些感動，似乎連漂浮著常年累月塵埃的空氣也有了帶著溫暖的芳香。
她輕輕從後面抱住水龍，水龍微微一驚，回頭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面色有些疲憊，又有些嚴肅，輕聲解釋道，「才哄睡。」
穿過水龍的肩頭看去，微弱的燭光下，女孩臉頰上似乎還帶著一些淚痕。
那溫暖的芳香也似乎因這淚痕漸漸失去了溫度。
一切都沒有改變，還是那麼蒼涼可怖。
慕斯有些慶倖，幸好水龍來了，如果只有她，又該怎麼面對？
水龍真的很會安慰人。
「我其實不太會安慰人。是她不想面對現實，更願意沉睡在夢裡。」
安慰是一場自以為是的荒誕遊戲。
沒有人能安慰他人的悲痛。
因為經歷一切的那個人不是你。
昨晚輕鬆的氣氛因女孩的蘇醒消失得乾淨又徹底。人終究要面對現實。而現實，很多都充斥著悲哀與心痛。
慕斯想和水龍聊聊，她說起這一切的起點。一切的開始不過源于黑龍的告密。黑龍說厭惡這種事情，只是不便插手，因為不同道路有不同道路的規矩。
「不管黑龍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我都很感謝他。」
否則，這樣隱秘的地方，什麼時候才能被人發現？
「你就不相信黑龍說的是真的。只是看不過眼？」
慕斯想了想，搖頭，不是不相信。
她不知道。
這一行做久了，有時候不知道應該相信什麼。
眼下情況有些麻煩。
她被困在島上，楊克卻跑了，說不定等她回到香港，楊克已經將淫】窟轉移去了別的地方。雖說手上也有證據，但楊克那麼大搖大擺丟下一島的人離開，應該早有準備。
「那倒不一定。」水龍少有的對這種事有了自己的意見，「你認為他為什麼有膽子離開？」
「因為早有準備？」
「再有準備也不應該蠢到丟下一地的證據就走人。三人尚且成虎，十幾個人？還有這個女孩，陪審團會相信誰？」
慕斯略作思考。
原來如此。
楊克不是相信自己能逃出生天，他也不是去做準備的。
他只是太狂。
之前楊克給手下下的命令是對付她，就像對付這個女孩那樣，最好還能拍成片子，再要脅她那位副處長爹地。
但她爹地可是警務部副處長。
動警務部副處長的女兒？要做這種事他楊克總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所以楊克跑了。那樣，就算慕副處長找他算帳，他可以一臉無辜地將所有的禍端丟給那群手下，說自己是冤枉的，至多是教導無方。
而楊克應該從未想到慕斯能逃出那群人的毒手。
「我該說他是個蠢貨呢？還是該說他是個有點腦子的蠢貨？」
可是，如果只憑這一點，楊克應該還沒有膽子徑直走人。
難道他手中還有什麼重要的牌？
慕斯又想到了藍藍。
在綁架女孩上，楊克的模式基本沒有變過，不是偷渡的外國人就是離家出走的女孩，慕斯猜想，在楊克的淫】窟中或許還有一些自願的或是被拐賣的女孩。
只有藍藍是被綁架的。
在香港本土綁架香港女孩，這種事情危險程度相當高。
藍藍並不符合楊克的作案模式。
而楊克很冷靜。
即便被慕斯發現了，他也很冷靜。甚至大搖大擺丟下一地的證據走人。
為什麼他這麼自信？
難道說——
慕斯歎了一口氣。
水龍問她怎麼了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只說這起案子如果真開庭審理，或許要自己爹地親自出馬了。
水龍微微看了她一看。
看來慕斯約略猜到了楊克手中最大的那張牌的牌面。只要吃掉那張牌，楊克就徹底完了。
「其實有個問題我不太明白。」水龍開口問。
慕斯說組內無人可以和她一道來海島，調動其他警員又覺得證據不足，畢竟她只有一條短信。這些都很好理解。「但是你父親不是副部長嗎？難道就沒有個不想攀附上去的高級督察什麼的？」
當然有。
只是，「正因為我爹地官大，所以我更想要靠自己。我不想被別人說什麼只會依靠父親。」
不過是一種驕傲罷了。
水龍側頭看著她，眼神越發溫柔，「說到這裡，我們來聊聊正事。慕斯……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汽車後備箱？」
事發那天水龍下班很晚。
平日他後備箱中最多放一些簡單的醫療器材，這樣萬一在路上遇見需要幫助醫療救助的人他也可以及時給於其幫助。因為是醫療器材，他的後備箱安裝有專門的工具以保證器材不東搖西倒。
按理說，後備箱中不會有聲音。
但那晚，他卻聽見後備箱傳來聲音。一開始，他擔心是那個拿他汽車鑰匙去玩的小女孩不小心把自己鎖進了後備箱。
打開看見是慕斯，水龍也被嚇了一大跳。
「我後備箱的那些器械足夠我在那個時候幫著昏迷的你進行初期治療。然而……」
他車中所有的醫療器械都不見了。
某人拿了他所有的醫療器械，而後將慕斯塞進他的後備箱。
「雖不知道緣由，但那個將你塞進我後備箱的人，應該對我醫院地下車庫的監控一清二楚。」
監控都有盲角。
那個將慕斯塞進水龍後備箱的人，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但那個人卻沒有在他的車上留下絲毫用外力破壞的痕跡，水龍一度也認為是那個拿自己車鑰匙玩的小女孩和某個人達成了一種協定。但經過調查，卻發現醫院根本沒有那樣一個小女孩的住院記錄。他又認為可能是病人的家屬，但警員依照水龍的描述給小女孩做了畫像拿給其他病人看，所有病人都否認有這樣一個孩子來探望自己。
水龍這才被請去聊天……
說道這裡，他惡狠狠盯著慕斯，「難道我很像倒賣器官、綁架警員的犯罪分子？」
慕斯努力將話說得很完美，「這個……其實我們的原則是要審問一切有嫌疑的人……」
「所以我像是嫌疑人？」
「其實啊，原則上只要有問題的人我們都要……」
「所以我有問題？」
「這個……」沒辦法了，慕斯手一攤，「其實你長得就像無數兇殺案的兇殺根源。」
水龍不解。
「我在誇你……我的意思是說……你長得太好看，怎麼看都像是情殺的源頭……」
水龍丟了一個白眼給慕斯。
既然水龍開了口，慕斯決定認真和水龍談一談。「happy，我一直認為，可能有什麼人想要對付你。這一次的事情，還有器官的事情。」
「最近我時常聽見這樣的話。萬一真有那麼一個人，那個人還真厲害……每一次都會在我全然想不到的地方下手。而且，準備相當充分。」
首先是幾乎不會怎麼仔細查看的停屍間。
水龍說，負責調查的員警找到了那個小孩，小孩說的確曾看見一個紅衣女人進去。對律師來說，小孩子出現算是一道曙光，至少說明停屍間不是只有醫院的人能夠進去。
但這件案子中有一個關鍵點。那就是停屍間冰凍的屍體可不是取不出來就能立刻解剖的，因為屍體已經被凍得相當厲害，而解凍需要一些時間。水龍懷疑那個紅衣女人應該將屍體取出來放置在別的地方，解凍，取出器官再將屍體放了回去。
工作者查看停屍間的時間比較固定，要不被人發現不難。
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好玩？
別說那個紅衣女人只是想要賣器官玩。
而這一次慕斯被綁架。
那個人應該知道水龍對小孩子不會有戒心。所以找了個小女孩，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讓小女孩攙和進了這種事情。
說到這裡慕斯開始嘀咕，「也不是我說，happy你買那麼貴的車做什麼？買個地攤貨什麼的，就算我塞進你後備箱、我也可以用那不是因為你有問題而是因為車子太爛糊弄過去。你的車那麼好，不用你那把高級鑰匙根本開不了，我想糊弄都說不過去。」
水龍輕笑，「你這麼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不會把你綁架？」
慕斯撇嘴，水龍將她迷暈塞進自己後備箱和水龍將她肢解了做成標本相比，她認為還是後一種比較符合實際。
水龍：「喂……」
最後，就是那起人妖殺人案。
為什麼，警方查了那麼多份樣本都只找到一份DNA，水龍手下的醫生只查了幾份樣本就找到了兩個人的DNA？
找人妖妮可來香港的是一個長髮女人。
又是女人。
做這一切的都是一個女人？
慕斯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讓那位無知少女、多情少婦對你暗生情愫了？」
口上這樣說，心裡卻多少有些不舒服。
她期待水龍的回答。
水龍卻說，「那樣的女子多了。萬一只是不小心的誤會就要殺我，那我應該已經死了上百次了。」
這人……
「不一定喔。」慕斯看著他，一字一頓，「女人，可是很容易『誤會』的。萬一真是這樣，醫生先生，你打算怎麼找兇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你還真冷靜。」
水龍笑得有些無奈。
不是他冷靜，只是，連他自己想破頭都找不到源頭的的事情，就算龍王社再厲害，連下手的方向都沒有。慕斯再想幫他，找不到那個源頭也無濟於事。
「再說，不是有你嗎？」
輕笑，「萬一我被抓啦。記得來救我。」
「救你？哼，我只會帶著我的名菜聖女果炒鴨蛋去監獄探望你！」
O(￣ヘ￣o#)
水龍忍俊不禁。
「說著玩的，其實我沒有你想得那麼淡然。」
任何人，如果聽其他人說自己可能有個藏在暗處的可怕敵人。任何人聽見這種話都會擔憂難受。
但是——
「既然你們從那麼多的蛛絲馬跡中感受到有人想要針對我，即是說，對方的目的不是一槍蹦了我，而是慢慢弄死我。」他側臉看著慕斯，「所以有時間。」
「而且……我的確相信你。」
「得了吧 ，你不應該相信我這個做事莽撞，一頭撞入敵人大本營的人。」
「這點衝勁也很好。我喜歡你的衝勁，你的善良。你有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具備，那就是任何時候你都一定向著陽光。有時候我真擔心，擔心自己會將陰霾籠罩在你的身上。」
慕斯笑了，「放心啦！我是無敵閃亮的小太陽！」
水龍輕笑，「不過小太陽，你一晚上不回家，你爹老太陽都不找你？」
慕斯淚……
這得感謝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
水龍又暗忖了一會兒，再次開口的時候有些緊張，「他要是知道我們兩個在島上過了一夜，會不會宰了我？」
「為什麼要宰你？」
「嗯……淫】人愛女？」
慕斯：「你《拜見岳父大人》那類的東西看多了吧？」
= =|||
水龍微笑，微笑，開始糊弄。
不是他看多了那種片子，是因為那種片子每一日都在身邊上演……事實早就告訴他，有種岳父大人，是非人類的可怕存在，折騰未來女婿像是在逗貓……
比如龍王社的那個……
天終於微微亮開了。
第一班渡輪就要前來。
慕斯又出門看了一圈，被麻醉的那夥人醒了幾個，趕緊的，她尋了根柴棒，一人給了幾棍子，再用膠帶捆結實。
其實因為□□的藥效還沒過去，那幾個人都暈乎乎的，不揍也能輕易捆上。
慕斯動手揍人只是因為看這幾個人不爽。
單純洩憤。
讓善待俘虜這種話見鬼去吧！
逛了一圈，確定沒有問題，慕斯才慢悠悠回到廢屋。
踏進門口的那一瞬間，她立刻掏出了槍。
麻煩了。
女孩抱著身體，顫顫巍巍躲在水龍身後，水龍張開雙臂，就像母鳥護小鳥那樣護著她。
而黑色的槍口頂在水龍額頭。
第112章 chapter112
黑色的槍口頂在水龍的前額。
握槍的是個熟人。
楊柏。
「唷，你回來了。」
他還一臉不在乎地同慕斯打招呼。
語氣輕鬆自如，就像他和慕斯是關係不錯的朋友，而這火藥味極重、不小心就會擦槍走火的見面，不過是為了給好友間時隔多年的重逢增添一些趣味。
「槍不錯。條子的配置也不差嘛！」
慕斯很想說幾句無傷大雅的廢話作為回應，但幾次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還可以清晰意識到，自己握槍的手在輕輕發抖。
只因為楊柏用槍抵著水龍的額頭。
雖說水龍不做聲，面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他還始終小心翼翼護著身後的女孩。
但慕斯還是害怕。
看著楊柏那頭花花綠綠的頭髮，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知道藍藍那件事的真相後，慕斯開始相信楊柏保有一顆善良的心，不是一個喜歡為非作歹的人。可笑的是，她似乎忘了楊柏終究是楊克的兒子。
沒有一個兒子會放過想要傷害自己父親的人。
楊柏的腦子似乎比楊克好用很多，他應該是從父親那裡得知的這件事才趕來的海島。到了島上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殺證人而不去對付那一地的己方證據。
殺了藍藍可比一個個殺掉楊克手中的人來得簡單。
但對慕斯來說，楊柏是誰，來這裡做什麼，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龍在他的手裡。
她開始緊張。
萬一她一個不小心說錯話或者……
楊柏卻先開口了，「我說條子，當初你被我老爸發現的時候，是我幫的你，對吧？」
慕斯微微點頭。
「那就對了，那天我幫你了，我的要求不多，只希望你想辦法把我那混帳叔叔拖下馬。結果你呢，你是怎麼報答我的？這就是你的報答方式？」他用槍指了指水龍身後的女孩。
這根本是詭辯。
而慕斯也注意到，從現在這個位置來看，楊柏並不是沒有辦法越過水龍擊斃女孩，水龍的阻攔並不能做到方方面面。另外來說，實際上楊柏也不用太看重水龍。
因為水龍對楊柏來說畢竟只是一個沒什麼關係的普通人。
楊柏也應該沒打算用水龍來要脅她。他們幾人保持這種姿勢應該已有一段時間，楊柏可以很輕鬆殺掉水龍還有那個女孩。沒必要特意做給慕斯看，非要等到她來才下手，慕斯來後，一旦楊柏開槍，她就可以當場將他擊斃。
這樣的做法對楊柏極為不利。
那麼，他應該只有一個理由。
他在猶豫。
這種猶豫對慕斯來說，是溝通的機會。
慕斯試著和楊柏溝通，希望楊柏能略微冷靜一些，才開口，就遭到楊柏連珠炮一般的質問。
「小爺問你話呢？這就是你的報答？我救了你，你不緝捕我那個混帳叔叔，卻要緝捕我父親？這就是你的報答？所以你根本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我的任務是逮捕犯罪者，和對方是誰沒有關係。」
「所以你就不報答我？」
「你這是詭辯。你當初幫我，和我應該幫著你對付楊義生沒有邏輯關係。我感謝你，如果真要報答。定刑的時候我會用盡一切向法官求情為你爭取輕判。畢竟……」她頓了頓，「楊柏，我認為真正的你不是你現在表現出來的這種模樣。」
「憑什麼這樣說，你又認為我應該是那種樣子？」
慕斯憑什麼說楊柏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這個樣子？
其實，從第一次在賽車上見到楊柏那一刻起，慕斯就很詫異的覺得，楊柏「犯人」的感覺相當弱，之後再見面，她更是覺得這個人不像是犯人，她甚至需要一直強調楊柏是個犯人才能記住這件事情。
這是她過去在逮捕的時候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只是，從那個時候的證據來看，卻又不能否定楊柏似乎才是傷害藍藍的兇手。
楊柏還在逼問，「你說我不是外在表現的那種人，那你認為我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不是外在表現出來的那種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怎麼可能不是強】奸犯？」
竟然還有人要求她證明自己怎麼可能不是強】奸犯？
最重要的，慕斯根本沒有說究竟是什麼事情，楊柏就提到了強】奸。
他根本什麼都知道。
接下來要如何說？
慕斯腦中忽然一片徹底的空白。
楊柏用槍頂著水龍太陽穴這一幕讓她很難冷靜下來思考，邏輯一片混亂。她其實很害怕，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會讓楊柏徹底發狂，他只要輕輕扣下扳機，水龍的腦袋就會開花。
而她根本來不及救他。
那一幕或許可能發生在眼前的一幕讓慕斯囁嚅著嘴唇，那些過往的線索和證據在腦中亂成一鍋粥，讓她愣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別擔心，我沒事。」
水龍依舊面上帶著笑意，說話溫文爾雅，「放心，我沒事。」
慕斯手中槍險些落在地上。
不是因為楊柏，而是因為水龍。
水龍，冷靜得可怕。
在這樣的環境下，經過嚴格訓練的她都亂了陣腳，而水龍只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人，在面對槍口的時候怎麼會這麼冷靜？似乎看淡了生死，卻又仔細保護著身後的女孩。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因為水龍是需要冷靜處理各種事情的外科醫生？
大概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面對槍口和面對病人，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情。
「喂，條子！你想說什麼？」楊柏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慕斯回過神，微微吸了一口氣，將水龍陷入危險的恐懼和自己的各種揣測強行按捺在心底。
水龍都不擔心。
她怕什麼？
一點一點，從最開始的部分講起。
「首先，楊柏，我不是掃黃組的警員。我是重案組的。」
「操！這TM有區別嗎？」
「有。前陣子在香港發生了一起案子，你應該聽說過。」
盒子裡的小女孩。
「又怎麼了？」
「那個女孩，小名叫做藍藍。」
「所以？」
楊柏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茫然。似乎完全置身事外，所有的一切和他沒有一分關係。
「原來你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啊……一年前，你將一個遍體鱗傷的女孩送回了家，那個女孩就叫做藍藍。」
眸中的吃驚一閃而過，楊柏的目光須臾間被淒苦層層包裹。他微微扭頭，看著那片泛著魚肚白的天空。眼神飄忽不定。
機會！
慕斯正準備行動，卻看見水龍輕輕搖了搖頭。
她這才恍然意識到想要立刻行動的自己可能判斷失誤，她距離楊柏的距離有些遠，現階段激怒楊柏對調查不利，也對楊柏不利。
只是——
慕斯抿唇看了眼水龍，他微微一笑，依舊搖了搖頭。
整個過程也不過五六秒。
在這個時候，一秒鐘的時間流動似乎比一個時辰還要漫長。
「那個女孩，藍藍，怎麼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因為我上了她她就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怪我？小爺睡了她是她的福氣！」楊柏已經回過了神，依舊嘴硬。
「你不用反問我，楊柏。你才是最清楚那個女孩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你也不用裝，因為你不是傷害藍藍的人。」
這一次的案子，有很多地方說不通。
首先是藍藍的事情。
綁架犯為什麼要把藍藍放回來？
因為正義？如果為了正義，為什麼又要洗去藍藍身上的所有線索？
因為威懾？似乎是對的，畢竟餘琴四處求人幫助都無濟於事。被逼到絕境的她這才選擇親手殺時自己的孩子。
「一開始，我認為是威懾。你用這種方法威懾餘琴，讓她知道你的力量，明白因為沒有無證就算是報警也無濟於事，你還斷了她的所有退路。逼著這位母親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母親殺掉親生骨肉，人類世界最悲哀的就是這個，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痛心的事情了吧……」
楊柏咬著唇，一言不發，眼眶中似乎有淚。
殺了女兒被收監後，餘琴給了慕斯一張照片，說照片上的花頭髮就是傷害藍藍的人。但之前慕斯分析過，那張照片應該是在楊義生的「幫助」下拍攝的。
而威脅傷害餘琴母女的，應該是楊義生。
他威脅這對母女，不過是趁火打劫、謀求私利。
「所以我說我那個叔叔是混蛋！」
「楊義生的確是個混蛋，他還是個比較有頭腦的混蛋。但我們現在說的是藍藍的事情，那些衍生出來的事情，是這起案子的附屬品。」
「切……我那個混帳叔叔不重要。但你沒辦法證明人不是我害的吧？」
在慕斯遇見的人中，大概只有楊柏用盡一切方式想要證明自己才是混蛋。
慕斯要做的，就是拆穿。
「和案子息息相關的，重要的第二點，就是你飽受大家詬病的中二病外加聖母病。」
關於楊柏的「病」，賭場的人說過。楊克也說過。
慕斯被楊克發現身份的那天，楊克還曾嘲笑楊柏，說他想要「拯救世界」當超級英雄。從那晚的對話來判斷，他對這個兒子還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有趣的是，楊克口上那樣說，但面對楊柏的阻撓，他竟然真的選擇放過慕斯。
「雖說楊克在警方的檔案庫裡是個超級混蛋，但吃人的野獸在面對自己孩子的時候就會換上溫情的一面。我想，你父親，楊克應該是在害怕吧？」
「他天不怕地不怕，你認為他會怕什麼？」
「楊克在害怕。害怕你出更多的事情，因為在他看來，你的確瘋了——」
慕斯輕輕吸了一口氣，放輕鬆，慢慢來。楊柏還在猶豫，她想要從楊柏手中救下水龍不是沒有機會。
不要緊張。
「索性說說你的『瘋』。我問過大家，大家說一年前，很突然的，你的性格完全變了。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楊柏的性格和個性，因為一年前的某件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一年前，他積極參加賭場的經營，多次因為自己父親楊克在賭場的運營權和叔叔楊義生爭吵。
一年後的現在，他成了公認的中二病患者。
「中二病」其實是指一種自我認知。這種說法源於日本，「中二」這是日語中對「初中二年級」的稱呼，從字面上來理解就是：初二年級青少年的某些病態自我意識。
相信自己完全正確。
除了自己之外的都是錯誤的。
「其實我倒覺得從詞語的釋義上來看，你這種行為倒不怎麼像中二病，我倒是覺得，你這其實有種英雄情結，而你，也將這種英雄情結真正移至了生活。楊柏，是你救了藍藍吧？」
第113章 chapter113
藍藍，應該是楊柏救的。
是楊柏將她從淫窟中帶了出來。
慕斯猜想事情應該是這樣。楊柏不小心發現了父親在做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是他過去從未想過的，他從未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做這樣的事情。
正義感讓他無法坐視不理，於是他不顧自己父親的抗議，將藍藍放走了。
為什麼是藍藍，大概是碰巧。碰巧當時在場的那個是藍藍。
為了心中的正義感，楊柏義無反顧的救了藍藍。
但他卻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父親被抓進監獄。所以湮滅了藍藍身上的所有痕跡。留下的唯一證據是和這件事沒有絲毫關係的自己。
慕斯又說道，「我找到了當年調查那件事情的女警。其實那名女警悄悄調查了這件事。後來，藍藍的母親報案，女警也去查了，可是，查出的唯一結論是藍藍被擄走的當天，你有不在場證據。你和辣妹女友們在酒吧快活呢。因為查了很久只得到了這個結果，女警也就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余琴，藍藍的母親。」
後來，發生了餘琴殺了女兒的事情後，女警曾找到madam李他們，說自己很後悔。她不應該因為沒找到任何證據而心懷忐忑，不將自己曾悄悄調查的事情說出去。如果當時說出去了，或許餘琴會相信世界上還有真理，也就不會殺人。
慕斯輕輕歎了一聲。
再次看向楊柏，他的眼神開始慌亂。
慕斯繼續講，「而那位女警，查到了很重要、或者說很奇怪的一件事。那起案子後，你身上就有了一種香味。」
楊柏的確在開發熏香。但是，一年前他從不肯在自己身上用熏香和任何香水。在他看來，男人用香水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你還記得我那天坐在你車後座的事情？」
那天，慕斯發現到楊柏身上的味道很特殊，後來經楊柏親口承認，他在開發自己的香氛品牌。香水，熏香都是需要開發的類別。
因為那香味非常特殊，慕斯一度認為，瘋狂中的藍藍能認出楊柏，是因為楊柏身上的味道。楊柏就是侵犯她的人。
而這正巧是楊柏需要慕斯相信的真相。
但自從對楊柏的罪行產生懷疑後，慕斯再度想到香味，結論就此完全改變。
「老子的香水有什麼問題？我做生意，不行嗎？推廣自己的品牌，不行嗎？」
「我認為，如果一個商人想要廣而告之自己的香水品牌，他會將香水交給自己身邊的女人，而不是灑在自己身上。因為女孩子才會對這種事情非常在意。」
之前慕斯在澳門臥底，水龍幾次三番找她，結果這件事被醫院裡那些護院長心切的護士姐姐們發現了，證據不是別的，而是香水。
慕斯用的綠茶香水。
護士長判斷水龍幾次三番去澳門找的人是慕斯，就是憑藉綠茶香水。
真想要推廣自己的品牌，應該灑在女人的身上。
俗話說，聞香識女人。
這句話在這起案子中用在楊柏身上也很合適。
楊柏刻意在身上弄上那種獨特的香味，讓任何人聞到香水，就會想到他，想到或許他和那件事情有關。
在案子之後，楊柏開始在身上使用自己開發的熏香。
將藍藍帶走後，他應該就想到了將來要如何才好。雖說藍藍已經瘋了，但不排除會說出什麼非常關鍵的證詞。
殺了藍藍？
楊柏又做不到。
那麼，就將嫌疑引向自己。不讓別人懷疑他的父親。
而他有相當嚴密的不在場證明。
那樣，員警就奈何不了他們父子。
所以，送藍藍回家的時候，楊柏在自己身上用了那種氣味獨特的熏香。將熏香的記憶刻在藍藍的記憶中。不得不說他成功了，所以餘琴才會從藍藍奇怪的反應中推斷楊柏是傷害藍藍的那個人。
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點被楊義生發現，為了對付楊克，楊義生順水推舟，給了餘琴一個照片上的「證據」。鬧出這麼大一攤子事情出來。
「之前你一直在強調你才是那個惡人，拼命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因為楊柏一直都有各種不在場證明，有各種辣妹證明他的清白，所以，就像楊克真犯了什麼事情，楊柏認為自己將罪過抗下，就沒人再去找楊克的麻煩。
「這做法挺感人，但也挺傻。事實是，我們如果在你身上找不到證據，自然會想到你是為了誰擔下罪責，至始至終，還是會查到你父親身上。」
楊柏一聲不吭，但舉著槍的手卻在微微發抖。趁著他走神，慕斯略微靠近幾步，以便真有變故自己能夠及時救下槍口下的兩個人。
同時，繼續和他閒聊。
楊柏救了藍藍，這種做法讓楊克覺得很奇怪，甚至是可笑。
「你父親總說你中二病應該是因為你在救藍藍脫離苦海這件事上認定自己是正確的。認為用那種方法傷害女孩，從女孩身上賺錢是錯誤的。雖說你的確是正確的，但是……」
但是楊克認為兒子是錯誤的。
只要兒子和自己的想法相悖，就是錯誤的。
如果真有人得了中二病，那人，是楊克。
而不是楊柏。
慕斯被發現是員警的那天，楊克罵自己的兒子，說如果不是自己，楊柏哪來的錢玩機車？
楊柏在家中，應該一直處於弱勢。
學習差，找了個在網路上都怎麼找不到野雞大學混文憑卻被退回，花錢如流水，四處把妹泡妞。但在楊克看來，似乎這些都是正常的。
唯一的不正常，就是楊柏還保有一顆人類的心，知道什麼事情是非正義。
這是一種讓人無言以對的可笑邏輯。
而藍藍的事情顛覆了楊柏對父親光輝形象的一貫認知。
也動搖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一般情況下，你就算知道父親有問題，反應不應該這麼可怕。但你卻連性格都變了，所以我想，楊柏，你之前應該不是真正清楚父親在做什麼吧？或者說，在你心中，父親一直是個普通商人。」
楊柏，不過是擁有黑色背景、卻什麼都不知道的太子爺。
從小養尊處優，有的是錢花，大搖大擺去美國上那個都不怎麼找得到的野雞大學，他也相信父親做的是正當生意，相信只有楊義生，他的叔叔才是壞人。所以發現自己不是讀書那塊料後，楊柏義無反顧離開美國，回到香港加入「家族生意」，想要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
楊柏應該也是有過理想的，也想要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奮鬥。
正因為如此，當真相大白的那天，他心中那個完美的幻境也徹底坍塌。
他開始變得「古怪」，被人稱為重度中二病加聖母病患者。
但在慕斯看來，這種古怪不過是拼命想要把世界變得更好。所以，在撞見慕斯在自家的賭場門外「站街」，楊柏才會立刻接納慕斯，讓她進自家的賭場工作。
他拼命想要做一個好人。
慕斯曾想過，為什麼那天晚上，楊克發現她是員警的那個晚上楊柏可以出現得那麼及時？想來，應該只有一個理由：楊柏一直在跟蹤楊克。隨時關注父親的動靜。
他擔心父親再錯下去。
但他這種擔心，在楊克眼中，不過是一種古怪的精神病症。
「即便到現在，你還是將一切罪責拉向自己身上。你一直在頂罪。頂你父親楊克的罪惡。畢竟，父親就是父親。不管在別人心中楊克再怎麼是個死一萬次不夠的混蛋，在你心中，父親就是父親。同樣，對我們來說，犯罪就是犯罪。」
楊柏沒有吭聲，槍依舊緊緊抵在水龍的額頭。
但神情已略有鬆動。
慕斯繼續說，「我相信楊克一定在做未成年少女的生意。但有一點我不明白，他抓的其他女孩不是離家出走的就是偷渡的。只有藍藍不同，那麼為什麼要抓藍藍？藍藍應該不符合你們對犯罪物件的選擇。」
雖說她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如果楊柏肯說實話，就太好了。
楊柏卻將目光移走。沒有回答。
只是說，「這件事情，我那個叔叔楊義生也是有股份的！」
「大概，但是，楊義生可將自己的手洗得乾淨了。」慕斯開始激將，「還是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如果能通過楊柏的口將楊義生的證據也弄到手，那這件案子就完美了。
但是可惜，楊柏什麼也沒說。
他對生意，真的一無所知。
慕斯繼續規勸，她希望楊柏能說出一切，因為關於藍藍有太多的疑點。只有藍藍不一樣。她懷疑藍藍是某位大人「欽點」的。
楊克只是為了幫某位大人完成心願才抓的藍藍。
待某位大人快樂夠了，才將藍藍帶回淫窟。
楊柏大概不知道哪位大人是誰，但他應該知道淫】窟的真正位置。
「楊柏……你願意說出來嗎？」
時間似乎靜默了下去。
楊柏哼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收好□□，他抱著雙臂叉開雙腿站著，語氣相當挑釁，「有本事，你找出來啊！臭條子！」
他走得大搖大擺，慕斯卻沒有攔住他。
楊柏將一切告訴楊克更好，那樣監視楊克的人就可以從楊克的舉動中尋找與過去相異的地方。從中推斷淫】窟的所在。
確定楊柏騎快艇走遠了，慕斯方才放心，沒來得及看女孩的情況，就雙手托起水龍的臉，確定額上沒有受傷，又看了看身體裸】露出的其他位置，確定哪裡都沒有傷口後，才一點點放下心來。放心了，火氣升騰。
「你白癡啊！！！」
水龍望著她，不明所以。
「你看見那個瘋子進來不知道跑？而且，你竟然這麼冷靜……」
慕斯覺得水龍似乎冷靜得太過火了。
「你在啊，我為什麼要害怕？」
哈？
這算是什麼理由？！
「可我也不是萬能的！」
「在我心中就是萬能的。」
慕斯一肚子的火氣似乎消了去。
但有一個問題，她不知道該不該問水龍。
之前楊柏側臉看著東方的魚肚白時曾出現一瞬間的恍惚。那一刻，原本被挾持的水龍竟然一眼看出她想要攻擊並主動制止她趁著那個機會對楊柏出手。
這是正確的判斷。
因為楊柏還有救，如果貿然出手，麻煩的中二病加聖母病患者楊柏在心理上從攻勢變為了守勢，戒備會加強。會更不願意聽她講話。
水龍判斷得非常正確。
但他作為普通人，怎麼能判斷得這麼準確？
慕斯腦中的水龍，她所知道的他只是一個溫柔的醫生罷了，可一個溫柔的醫生能做到這點？能在這樣的情勢下那麼輕鬆地判斷出最佳的行動？
慕斯看著水龍的側臉，越來越疑惑。
她——
真的瞭解這個男人嗎？
「慕斯，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楊柏那句話也太挑釁了……」
有本事你找出來啊！
楊柏說。
慕斯歎了一口氣，說話總是容易的，一個人大可以站在當地最高樓的頂端大喊大叫，說自己明天就能征服宇宙。但真要做，別說征服宇宙，連自己家的那一窩耗子都搞不定的大有人在。
真要那麼容易找，就好了。
陽光終於落在了海島上，雖說信號還沒通，但渡輪終於來了！！
時間很早，船上只有寥寥幾個客人。
開船的還是昨天送慕斯來的那位船員，看見慕斯和抱著女孩的水龍，船長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帶著水龍和受傷的女孩先走。為了不破壞現場，他載來的所有遊客也全被帶了回去。
慕斯依舊留在島上，等待警力後援。
之後，警員拷走了那一地被麻醉針弄暈的男人。
醫生抬走了那群幾乎被打斷雙腿的男人。
慕斯之前藏起來的那兩個也被拖了回去。。
鑒證搜集了一切可以使用的證據。
技術科折騰了一整天，終於找到了那個小小的信號干擾器並關閉。
待忙完，一天也幾乎結束了。
慕斯回到家已經快到下午，還沒來得急換衣服，又被爹地慕副部長一頓臭駡。理由無非是孤身一個人四處亂跑生怕自己不受傷，一人一槍，真把自己當做抗日神劇中的英雄豪傑之類的云云。
而後——
「你和他在島上做了什麼？！」
慕斯嘴角一抽。
做了什麼？
他爹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有些顛覆了她心中父親一直以來的形象。
為了讓世界更加糟糕，要不要順便煽風點火？
她被罵成這樣，不讓她爹地生個氣似乎太虧了點。
所以，慕斯故意一臉羞怯，「做什麼？乾柴遇烈火，愛做的事情唄~~~」
偏偏要氣她爹！
誰讓她爹罵她的？
*^__^*
但慕副部長的反應卻相當平靜，嗯了一聲，開始翻報紙。
慕斯覺得有些無趣。
翻著翻著，慕副部長忽然開口，「對了，我之前忘說了，待會兒happy會來我家吃飯。」
「喔。」
嗯？
「什麼？」
「喔，我說那小子待會兒過來，我就有機會好好和他聊一聊你們『乾柴烈火』的事情！說來，我們家的菜刀最鋒利的是哪一把？」
慕斯：「……」
現在改口告訴她爹，其實「乾柴烈火」是指他們兩個鬥毆，還來不來得及？
~~o(>_<)o ~~
第114章 chapter114
胡說八道後慕斯也很認真地同父親解釋，其實她和水龍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卻是收不回。
解釋更像是一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掩飾。
無奈之餘，慕斯不得不承認老祖宗的話都有幾分道理。
俗語雲，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水龍來得有些晚，他又被警方團團圍住了。
一開始是錄口供，警員問他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島上，為什麼在那樣的拼殺中毫髮無傷。
水龍的回答也很簡單，因為被員警纏著很煩所以去了島上，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毫髮無傷。
末了，還理直氣壯地說，既然慕斯在海島上，自然會保護他的平安，慕斯和其他那些因為一點破事兒就纏著無辜的市民不放的警員不同。
警員裝自己沒聽懂。
而因被慕斯救回的女孩在水龍的醫院就診。
審問過水龍，女孩也醒了，警員本想要即刻開始詢問錄口供，卻被水龍以異常堅定的態度給攔住，雙方又是一場折騰。
水龍獲勝。
等水龍到達慕斯家，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身為資深員警妻子的慕斯的母上大人對到了飯點家裡卻沒人這種事情見怪不怪。
而在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的精神指引、和原本女婿本就長得好看的現實情況下，她喜笑顏開，從水龍手中接過作為見面禮的鮮花和營養品。
一通表揚。
水龍微笑，說這是小輩應該做的。
與慕斯母上大人態度截然相反的，就是慕副部長。
水龍進門得到的歡迎詞是這樣的：「唷，成日被提審？俗話說身正不怕影斜，大家都認為你有問題，你肯定不像外在表現出來的那樣清白。」
水龍微笑，「連我這樣的人都被提審，足以證明警方為了市民的安全真正的竭盡心力。」
一陣陰風從慕斯背後掠過~~~
吹開了今夜的序幕。
吃晚飯。
慕太太：「happy你多吃點，工作那麼辛苦，需要補充營養。」
水龍微笑， 「謝謝阿姨。」
慕副部長，「這年齡身體就出問題？將來怎麼辦？」
水龍微笑：「請不用擔心，腎挺好。」
純潔如慕斯沒聽懂。
慕太太一陣女巫式的尖笑。
慕太太：「happy你多喝點，這酒不錯，是【以下省略一堆關於酒有多好的balabala~~】」
水龍微笑，「原來這酒這麼少見，慕叔叔真厲害，竟然買得到。」
慕副部長，「哼！你在影射什麼？」
水龍微笑，「其實之前我有位病人，家底豐厚，一直想買這種酒沒買到。沒想到慕叔叔竟然買得到，我想，這正是慕叔叔這麼多年為了香港的和平、穩定竭心盡力。這樣，您在市民心中才會成為道德的標杆，大家才會把您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您才能得償心願。」
慕太太：「就是就是，小happy你是不知道啊【以下省略這瓶酒來得如何艱苦卓絕的過程性描寫。】」
慕副部長：「哼！」
遲鈍如慕斯老實扒飯。
腳邊的四爺嘶叫著要晚飯，慕斯本打算喂塊肉，瞅瞅四爺那愈發朝著大黑豬方向奔跑的身材，給四爺丟了一塊花椰菜。
只是一塊花椰菜自然不能滿足四爺的需求，主人和狗陷入了一場排骨爭奪戰。戰爭打得正激烈，慕斯聽見慕副部長問：「聽說昨晚你們兩個乾柴烈火啊？」
慕斯趕緊低頭繼續和四爺搶排骨，雖說看不見，脖子上卻依舊感覺得到水龍充滿 「善意」的目光……幸好，四爺很搶鏡，四爺很吸引眼球，四爺很肥，可以借用它肥胖症的身體一葉障目，強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水龍微笑，「是啊，我們的確乾柴烈火。」
慕斯一陣發冷，難不成水龍下一句話就是：反正該做的都做了，該騙的都騙了？
水龍你可別這麼笨啊！
慕太太，「呵呵呵~~然後呢？然後呢？」
水龍：「我們也知道這樣不好……」
「但是？」
「但是晚上海島還是很冷的。不燒點火根本維持不下去，所以我們點了些乾柴取暖，沒有考慮到萬一造成火勢會很麻煩，這件事我們錯了。之後，我和慕斯會更加深入的研討，發現並解決錯誤。」
慕太太：「喔~~ 『深入』研討？」
水龍微笑，點頭。
慕斯：「……」
呵呵呵……
這回答還不如「該做的都做了，該騙的都騙了」呢！
她似乎徹底說不清了……
這其實是一道 「男人拼命撇清同你的關係和男人拼命把你和自己拉在一起哪種情況更讓人鬱悶？」的題目。
相較打了雞血的慕太太，慕副部長笑得陰風陣陣。
「我忽然想到了中國古代的一個故事，講的是某家的小姐和某家的書生私定終身，結果被父親得知，活活打死。【目光飛向慕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不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水龍微笑：「是啊，所以古代都滅亡了。」
慕斯當自己是超然於物外的神仙，繼續喂眼淚汪汪、自覺倍受委屈的四爺吃白菜。
慕副部長：「難道父母的意見不重要？」
水龍畢恭畢敬，「非常重要，這也是我坐在這裡的原因。」
「你坐在這裡是為了氣死人的？」
「這……人已經死了，我想氣也沒辦法。因為如此，我對活人都會非常尊敬且又耐心。」
慕副部長忽然覺得，自己一肚子的火氣打在水龍身上，就像是打在軟踏踏的棉花上，雖說那棉花中藏著一些東西，但似乎都傷不了人。
他便將目光轉向了慕斯，「閨女，你怎麼看？」
慕斯：「啊？」
水龍微笑，「是啊，你的意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慕斯咽了一口唾沫。
她的意見？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來打醬油的背景人牆，相愛相殺的是她爹地和水龍。
想了想，「四爺真的應該減肥了？」
慕副部長：「果然女兒都是給別人養的！」
水龍微笑：「這狗的確該減減肥。」
慕斯認真點頭，這不就應該減肥了嗎？
扯起四爺脖子上的繩子，「走！減肥去！還吃，你想要當大象嗎？」
一晚上只啃了一個花椰菜和幾片白菜，一塊排骨都沒搶到的四爺嗚嗚嗚哀叫。
此為人類大戰，狗狗遭殃的典型案例。
慕斯溜了。
慕副部長冷笑，「瞧，關鍵時刻丟下你溜了。」
水龍微笑，「這原本就是應該由我解決的事情，談不上溜還是不溜。再說，我也不是需要躲在女人身後的那種人。」
席間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點點。
飯後，下棋。
下了沒幾個子，慕副部長忽然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水龍舉著棋子的手在空中片刻停止，這一幕自然逃不出警務部副部長的眼睛。「你的確得罪了什麼人，是吧？」
水龍搖搖頭。「我不知道。」
皇龍也問過他這問題。
大家都問過他這個問題。
沒想到連慕斯的父親都問起了這件事。
然而……
他真的想不出來自己最近招惹上了什麼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泰國遇見的那個白人，但那件事已經被龍王社徹底抹平。
按理也說應該不是。
其他人？
似乎只有李卉了。
李卉的事情，慕副處長也有所耳聞。
「其實你可以去法院申請一道禁止令。」
水龍點頭，他知道，「但是申請了那個，我就沒藉口找慕斯出來幫忙了，不是嗎？」
「……臭小子你活膩了對不對！？」
「沒有。我如果死了，就少了一個愛慕斯的人了，是吧？」
「竟然用書上抄來的話？」
「的確是書上看到的，只是覺得和我的心境很相似，就用了。」水龍微笑，微笑。
「用別人的話？也沒有加入再創造，你不覺得自己很丟人？」
「這就像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也使用了陳壽《三國志》的設想，他也沒覺得丟人啊。只是可憐了陳壽，本是原創作者，名氣卻沒有羅貫中大。」
慕副部長的思維卻跟著水龍跑遠了，「你喜歡三國？喜歡誰？」
「比起中原那一乾等大將，我喜歡馬超。」
「真巧，我也是！」
水龍微笑，落下一子。
來這裡前他去查過，這位慕副部長最喜歡和自己抬杠的人，最不喜歡自己說什麼都唯唯諾諾的人。喜歡象棋，喜歡三國。但更為推崇陳壽的《三國志》。
連功課都不做好就敢在岳父家吃飯的人，屬於智商上天然缺陷的那種。
比如龍王社那個。
【才回家還沒來得急看寧檸一眼就被皇龍一腳踹去下一個監視點的某人：阿嚏！阿嚏！最近怎麼一直有人說我壞話？】
水龍似乎贏得初期勝利。
而慕斯正扯著一步三喘氣的四爺在家附近耗著。說是帶狗出門鍛煉身體，無奈狗不爭氣，跑了沒幾步就躺在地上，嚎叫得死去活來。
她也希望四爺能爭點氣，快速恢復哈士奇應有的看起來還算比較健美的身材，但偏偏，這只笨狗自陪著主人被不知名犯罪分子綁架後，就像為了彌補所受的折磨，今日食量比過去翻了一番，運動量卻直線下滑，把自己當做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之前那只跟著她一路狂奔撒謊的哈奇士寶寶呢？
┭┮﹏┭┮
與四爺進行拉鋸戰辛苦還心累的慕斯忽然聞到一陣幽香。
不是商場中售賣的那些香水的味道。和楊柏身上那股中式熏香的味道也有所不同。
但感覺是很高級的東西。
原本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四爺忽然支撐起肥胖的身體狂吠。因為變肥了不少，一旦四爺發瘋，慕斯需要花費很大氣力才能控制它。
回身看引起四爺瘋狂吠聲的根源，慕斯見到了一個根本不想見的人。
薇薇安。
妝容精緻，裝著香奈兒最新款的薇薇安。
「happy在你家嗎？」薇薇安問。
慕斯的注意力卻被薇薇安的頭髮吸引。
薇薇安有一頭漂亮的長髮。在人妖殺人案和器官失竊的案子裡都有一個長髮女人的出現。而她被綁走塞進水龍汽車後備箱的那個夜晚，她也迷迷糊糊聽見四爺瘋狂的吠聲。
和四爺現在看見薇薇安時顯露出來的態度完全相同。
這種相似性總讓她不自覺將事情聯想至某個方向。
慕斯便笑著問，「你的香水……很好聞，應該不是普通的牌子吧？Gucci嗎？」
「Gucci？也就你們這些小員警才用那種便宜貨！」
慕斯微微翻了一個白眼，事實是，作為一個小員警，雅頓綠茶已經是她的購買上限。花錢買香水不如買機車裝備呢。
飛了眼薇薇安一身的裝扮，慕斯態度異常尊敬地追問，「既然小姐您不用Gucci那種小員警用的便宜貨，那麼，請問您的香水是哪個牌子的？手上提著Gucci Signature新款的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略有些尷尬，揚了揚頭，「見窮人自然用窮人用的包。」頓了頓，「creed。」
完全沒聽過。
但慕斯還是點點頭，「果然襯托了您的魅力。」
說完，扯著氣勢不錯但因為太肥多叫了幾聲就氣喘吁吁的四爺準備回家。
「真是條蠢狗！」
慕斯瞅瞅自家哈士奇這長相，想要否認它不是「蠢狗」，似乎也說不過去，索性如實陳述，「happy送我的。」
「你在炫耀？！」
「這……誠如薇薇安小姐您說的，這只是一隻笨狗，沒什麼可炫耀的。不過說來，其實任何東西，都是看是誰送的，才有意義，不是嗎？」
慕斯覺得有些煩。每一次遇見薇薇安都是這樣，對方劍拔弩張，她則為了不要被人投訴欺負良民而各種低調。
水龍在的時候倒是好一些，至少水龍的態度非常簡單，也完全傾向於她。
只有她一個人時候，應付起來還更麻煩。就算能在言語上占上風，似乎也對事件本身沒有任何作用。
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拳頭比嘴巴更容易解決問題。
除了……
要被投訴的……
有時候，慕斯真想學會穿越這種超級魔法，回到過去看看薇薇安和水龍究竟發生過什麼。雖說水龍現在的態度非常明顯，但她想要知道的更多，這大概也算是女人的通病。
即便慕斯時常覺得自己漢子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卻還是偶爾會在意一次。
只是，水龍現在不想說，也就算了。
正準備走，薇薇安忽然攔住她，「你認為他對你很好？」
慕斯沒做聲。
「他當年對我更好。」
慕斯：「喔。」
走人。
「你啊，懂什麼，他啊，曾經為我犯過罪。」
才轉身的慕斯微微呆立，繼而回身，笑了，「說什麼瞎話呢？」
水龍那樣的人能犯罪？
抓了狗還是逮了貓啊？
薇薇安卻愈發正經起來，她帶著笑意問道，「不相信，你想知道他為我做過什麼嗎？」她朱唇親啟，靠近慕斯耳畔，輕聲說出兩個字。
慕斯瞳孔須臾間放大，怔怔地看著薇薇安。
薇薇安驕傲得笑了笑，「你不是員警嗎？去檔案室翻翻，應該找得到相關的記錄。Happy啊，是有犯罪記錄的。為了我，留下的犯罪記錄。說來香港政府還真是大度呢，竟然允許一個有犯罪記錄的人上大學，開醫院。」
「……警方有專門針對服刑結束犯人的措施。」
「但實際情況卻是，一旦有犯罪記錄，就會受到質疑，許許多多的人因為犯罪記錄失去了很多的機會，只有happy……卻繼續當他的優秀醫生，這對其他人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不像我想像中那麼愚蠢。」
薇薇安笑得似乎有些驕傲，口氣像是在教訓人。
「Madam，告訴你這種在又窮又臭的男人堆裡打拼的女人一個真理，在男人面前愚蠢的女人，才能收穫男人的心。但在女人面前，愚蠢可玩不死對手。『婊】子』這個詞，也不是是個女人就當得了的。我很高興，我是個優秀的、最喜歡玩弄人心的『□□』。」
水龍出來找慕斯的時候，薇薇安已經走了，他沒看見之前那一幕。只覺得坐在路邊抱著四爺發呆的慕斯有些奇怪，正準備問，慕斯回頭盯著他的臉，一臉嚴肅，「喂，happy……」
水龍笑了笑，「怎麼了？」
「……沒事。」
慕斯微微垂頭，決定明天去查一查檔案櫃裡的東西再從長計議。伸手讓水龍拉她起來，挽住他的手，笑了笑，「我沒事。我只是……忽然很想拉著你的手。」
水龍微微一笑，輕輕拉住她的手，他的手上有常年做手術留下的繭子。
兩人牽手走了幾步，慕斯又忍不住開口，「happy……」
「嗯？」
「你……」欲言又止。
有些話，慕斯不知道該怎麼說。
之前，薇薇安朱唇親啟，低聲在她耳畔說出的那句話讓慕斯幾欲抓狂。
薇薇安讓她去查找檔案，自然不是沒有任何依據。
但是，水龍會做那種事情？
「happy，你……」
「什麼？」
慕斯看著水龍的臉。她忽然想到了在海島上的事情，面對楊柏的槍口，水龍冷靜得像是一尊雕像。
那種反應，只有見慣了硝煙，經過長時間訓練的人才會擁有。
如果水龍想要掩飾某件事情、某個真相，慕斯問起他這件事，他的回答應該是什麼？
如果慕斯是水龍，關於為什麼那麼冷靜，她大概會說，「那是因為我是醫生早已見慣了生死」，或者「我全權當自己在做手術」。
「happy，我很好奇，楊柏用槍抵著你額頭的時候，你怎麼那麼冷靜？」
水龍微微一笑，口氣流利，「因為我是醫生，見慣了生死，那一刻雖說有些心慌，但我告訴自己，自己不過是在做手術。」
寒意順著慕斯的腿一點一點往上爬。
是偶然吧……畢竟，水龍能冷靜也只有這樣的原因。
要相信他嗎？
相信。
「happy……你知道嗎？我相信你。」
這番話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引得水龍一陣好笑：「那很好啊。」
「我認真的，我相信你。」
意識到事情不那麼簡單，水龍微微抬頭，微微點頭，「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happy……我認真的。」
「……我知道。」
「那就……好。」慕斯沒有再提這個問題。握緊水龍的手，她對自己說，不管如何，相信就行，努力相信就行了。
相信就好了。
第115章 chapter115
慕斯第二天回掃黃組跟進案子， madam周昨晚已經帶著手中的人審問了被抓的所有人，連翻審問後，那夥人對輪】奸、囚禁的事情供認不諱。但當問到楊克的淫】窟究竟在什麼地方，卻都說不到要點。他們只說那地方也不是只要有幾個閒錢就可以去玩的，畢竟利用未成年少女賣】淫牟取暴利的行為在許多國家都是重罪，楊克做事自然非常小心，只有他真正的親信才能找到那個地方。
但他們提到一點，楊克曾說過，雖說這件事要小心為好，但如果真被警方抓著小辮子也不用擔心，因為他上面有人。他錄下了那個人的證據，真若出了事情，有那些證據在手，誰怕員警？
這番話更證明了慕斯所猜想的。
不符合犯罪模式的藍藍極有可能是某人指定的。那個人想要一個小女孩，卻又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或者，楊克從某種途徑打聽到某個人喜歡藍藍這種類型的小女孩，枯等離家女孩送上門有些浪費時間，於是抓了一個。
而那位某人，究竟是高官還是巨賈就說不定了。
Madam周認為慕斯的想法不錯，卻又認為那個人不一定像慕斯想像中那麼富甲一方、甚至在福布斯上排得了名次，真正的有權有勢的，不會讓楊克這樣的人幫著辦事。但那個人手中怎麼都有些權利，否則楊克不會這麼倡狂。
「要找出那個人不難。」
做法很簡單，雖說現在掌握了不少證據，逮捕楊克不難，但他們暫時不逮捕楊克，就當證據不夠。
「而後，我給楊克施加壓力，如果楊克真認為自己最大的一張牌那個人手中，他一定會去找那個人，用手中的證據加以威脅。我們只需要跟蹤，就能把那個人找出來。毀了楊克手中的牌，再順便多抓個混蛋。」
這計畫沒問題，掃黃組的人都承認雖說時常讓人覺得做事顛三倒四，但madam周能力很強。
但這些事情卻與慕斯沒什麼關係。
Madam周說慕斯立了大功應該好好休息，便給她放了一個長假。慕斯深知在海島上抓了一大群證據這種事搶了madam周組員的的功勞違背了一開始的協定，也無話可說。掃黃組的事情基本做完，重案組這邊的案子似乎已經接近收尾，之前沒有參與進來的她也知道不能在這種時候擠進去搶人功勞。
一時似乎無事可做，沒辦法，慕斯只能乖乖呆在自己的辦公室，開始關心賭場的女孩美玲失蹤案的調查進度。
Madam周說，所有看似「偶然發生」的狀況，都有著極為清晰的必然的緣由。
美玲的父母都知道她在賭場上班，所以她應該不是那種被楊克帶去淫】窟的那種女孩。帶走她是一位老先生，那位據分析每隔三天出現一次的老先生。
老先生在帶走美玲之後也失蹤了。
這些是慕斯已經掌握的情況。
但看過警方現階段的調查後，慕斯有些迷茫。
答案有些出乎所料。
關於老先生的嫖】娼。
警方詢問過那位老先生曾帶走的其他女人，在證據下，她們不得不承認自己曾做過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對楊義生沒什麼影響，就像楊義生自己說的，他只是一個經營者，成年男女認識彼此後想要做什麼事情他管不著。
警方能帶走的，只是那幾個女人。
那幾個女人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她們說，那位老先生的確點了她們進酒店，但進了酒店後他只和那些她們聊天，別的什麼都沒有做過。
「和他聊天簡直像回到了學生時代聽老師訓話。」其實一名女子說，「就是勸啊，不斷的勸啊，勸我們改過自新回頭是岸啊，真把自己當做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
「可我們又不是被什麼人逼著做這行的，他憑什麼質疑我們的人生選擇？」另一個說。
從那群女人的回答中判斷，那位老先生花錢找女人，只是為了「勸誡」她們離開火坑。大概他是懷著一腔救世之心去的楊義生的賭場。
但為什麼不見的是美玲？
和別的女人相比，美玲有什麼不同點？
這起案子不歸慕斯負責。已經插手掃黃組工作的慕斯也不便再度插手別的組的工作，只能靜心等待調查結果。但從老先生和另外幾個女人的交往來看，他應該知道楊義生賭場不那麼乾淨，慕斯有一種想法，或許老先生帶走美玲這件事和楊義生從事的某種不法行動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果真是那樣，找到美玲，不定就找到了楊義生的證據。
慕斯對此略有些期待。
而後，她翻看了madam李處理的連環兇殺案的資料。資料上沒有具體的調查進度，不知道為什麼，madam李和隔壁組的李sir就這起案子的調查具體進度瞞她瞞得很厲害，慕斯什麼都不知道。
多嘴的阿美也只是約略說案子的調查基本結束，也基本鎖定了嫌疑人。但缺乏最關鍵的物證，連提審都沒辦法。阿美還說，阿強叛逃後，上面給組裡新派了警員，男生，長得還不錯，之前在安德列的案子中見過一次。沒能追到長得像冠希哥的法醫的阿美已將目光瞄向了這位新同事。
順便，慕斯查了一些事情。
她沒有自己想像中豁達，也並不是完全不在意薇薇安說的那番話。
她查了薇薇安所說的水龍的犯罪檔案。
警局的檔案櫃裡沒有找到。
電子資料裡面什麼都沒有。
慕斯也問處理過那類案子的警員，大家都說記憶中沒有相類似的事情。
水龍認識薇薇安的時候還是未成年，那樣嚴重的罪自然不會沒有任何記載。但慕斯依舊什麼都找不到。她知道有些未成年的犯罪檔案會因為法官簽署而被人為消除，但犯罪檔案中怎麼也會有相應的備註。
關於水龍的案子卻什麼都沒有。
即是說，是薇薇安誣告？
但從當時薇薇安的表情來看，卻又不像是胡編亂造。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不少一流的「演員」。薇薇安或許就是其中一個。
慕斯依舊選擇相信水龍。
她也徹底查了薇薇安這個人。
就像薇薇安自己說的，員警想要查一個人很容易。
薇薇安。
原名盧芳菲。
原籍香港，現在是美國國籍。
比水龍大幾歲。
二十歲那年薇薇安以求學為名出國，三年後在美國開了一家頂級美甲沙龍。
過了兩年，在美甲沙龍負盈利的情況下，薇薇安將美甲沙龍改成了美髮美甲水療一體化的高端會所，會所名稱和香港的這家相同，也叫「薇薇安與安傑利卡」。改造後的沙龍有盈利，但收入不高。
那之後又過了三年，根據電子帳單，薇薇安在義大利一家頂級珠寶行買了一枚售價200萬歐元的鑽戒。這些年她的消費上時常出現各種高級珠寶和奢侈品。
而後她回到香港就開了美容院，還買了一套位於頂層的豪華公寓。
薇薇安回到了香港，沒有將自己已經回來的事情告訴水龍，直到慕斯出現在水龍媽咪的推特上，才洋洋得意地前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慕斯也注意到，薇薇安花錢如流水，但關於她髮廊之外的收入來源，只有開畫展。
薇薇安在繪畫上似乎很有一套，曾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開過個人展。能在那種地方開個人展的自然是頂級的畫家。慕斯不得不承認薇薇安實力很強。
而根據記錄，在那次畫展上，薇薇安將所有的畫作售賣，共售得三千多萬美金。
但自那次之後，薇薇安再也沒有動過畫筆，每當有娛記問起，她只說已經在繪畫的範疇取得極高的成就，再追求更高的水準也很無聊。所以封筆，追求更廣的發展。畢竟生活處處都是精彩。
慕斯覺得這番話不像一個搞藝術的人說的。
難道不斷追求更深遠的境界才是藝術家的一生所向？
達芬奇、梵古都沒過認為追求更高藝術境界很無聊之類的話。
是薇薇安無知者無畏？
是她想得太多？
還是別的原因？
最重要的，畫展的收入應該應付不了薇薇安現在的生活水準。
那麼，薇薇安的錢哪裡來的？
慕斯又查了一會兒，她很快查到，幾年前薇薇安多次參加頂級會所的活動。能查到這個是因為有幾次的活動安檢相當嚴格，所有人參與人都進行了登記並錄入了電腦。那幾次的活動不禁安檢嚴格，其餘參會者似乎都是美國上流社會的人。
那些人卻沒有登記。
即是說，薇薇安並不是作為被邀請者，她的身份應該是某位被邀請者的女伴。
真相似乎一點一點變得明顯。
但慕斯卻不想惡意揣測。
她對人，總喜歡向著最光明向上的那個角度去猜想。
想著，多日不見的艾琪突然來了電話，艾琪跟著那位咖啡店老闆在大陸逛了一圈，終於記起自己的戶籍還是在香港，自己還有個好友在香港……
「所以人家就給小慕你打電話啦~~~」
慕斯雖說想給這種見色忘友的人一點兒教訓，但眼下沒別的事情做，她也有些煩，便就最近發生的事情和艾琪聊聊。兩人便一道去了天臺。
這個時間點，那裡挺清淨。
聽完慕斯的講述，電話那頭，艾琪驚聲尖叫，「所以醫生大人的初戀是個專業的綠茶婊！！」
慕斯：「我什麼時候說過她是綠茶婊……艾琪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大陸就聽不懂粵語了？」
「本來就是嘛！！小慕你也別生氣啊，其實許多男人的初戀都是綠茶呢！因為男人的心理年齡其實比女人小，被溫柔可人，純情美麗的綠茶小姐勾引走很正常啊！但是醫生大人的初戀是綠茶婊？！天啦！寫小說呢？！！小慕！請立刻化身為小說中的綠茶粉碎機！！！戰鬥到底！！！」
「你才寫YY小說呢……我們有規章制度的……」
「小慕，有時候你很無聊。你就真不能給那個女人安個襲警的罪名把她關起來嗎？」
「我們有規定……另外，謝謝你對我『無聊』的評獎，我倍感欣慰！」
「那，你打算怎麼做？怎麼對付那個綠茶婊？」
慕斯輕輕笑了一聲。
怎麼對付？
雖說她始終認為打一架是最簡單的解決問題的方法，但這種解決方法不適合薇薇安那種類型。她也似乎沒有安裝宮鬥這種腦神經。
「看happy自己的態度。」頓了頓，「那是他自己在過去沒有處理好的問題。」
那邊艾琪已經開始說自己和咖啡店老闆的各種虐狗點滴，聽了一會兒，慕斯有些羡慕，她雖說不算單身狗，但也被虐得挺慘。最終，忍無可忍打斷艾琪的話：「先聽我說！你說……我怎麼會願意攙和這種事情啊？我明明就受不了男人和前任糾纏不清……」
「感情本就是迷迷糊糊的啊，我一直認為感情上事情想太清楚也就繼續不下去了。沒人說得清楚自己為什麼寧願受苦也要跟著對方過下去，小慕你明明討厭和前任扯不清的男人但還是要繼續也是。但說句公道話，其實我倒覺得醫生大人早就想一刀兩斷，只是綠茶小姐不肯放棄。
「我們繼續用醫生大人舉例吧，我倒認為醫生大人那種人被綠茶婊騙了很正常，因為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醫生大人年齡尚小，看不穿什麼是壞女人。但醫生大人現在已經成熟了，他那種類型的男人看上小慕這種頂級漢子，肯定是被愛情沖昏頭了!」
說完，掛電話！
慕斯瞪著手機，又好氣又好笑。
但大概就像艾琪說的這樣，因為在乎，才願意受苦。
試著給水龍打個電話，無人接聽，大概他又在忙。
慕斯只能回辦公室。
恰逢午休，對面那組的一對小情侶親親密密挽著手準備一道去吃午飯。女孩子嬌嗔著說想要玫瑰花。才從警校出來的大男孩說吃晚飯就去買，普通的玫瑰沒意思，還是藍色妖姬更美。
看著他們，慕斯忽然有些羡慕。
不是因為那個女孩有花。
她只是羡慕。
如果她和水龍從事同樣的工作，至少還有時常見面的機會。
想來，在島上那一夜，竟然是兩人難得的二人世界。
能快些解決掉這些事情就好了。
慕斯繼續梳理最近的案子。越想她越相信和楊義生合夥的就是龍王社。可是為什麼？龍王社為什麼一定要對付楊克？
想不通這一點，所有的推測只會是推測。
想了想，她又驅車去了一趟龍王社。
如果龍王社想要對付楊克，那麼，楊克的那個地下會所，龍王社應該知道在什麼地方。
她想要試著賭一把。
「madam小姐又來威脅我？」黑龍似乎還是老樣子，單手托腮，一臉的玩世不恭。辦公桌上的紅玫瑰盛放得厲害。
慕斯學著黑龍的動作，托著腮幫子微笑，「彼此彼此。應該說，為了剷除『某個麻煩人物』，黑龍少爺很願意幫助我才是。我想，黑少爺為了剷除那個人，應該很願意將消息放給我。」
慕斯主動將自己的懷疑告訴黑龍，告訴黑龍她的懷疑，懷疑龍王社和楊義生合夥對付楊克。
只是，她將自己的懷疑換了確定的語氣。
她在賭。
「夜場，在什麼地方？黑少爺不肯說，再給我一個受害者的消息好了。」
「你還真誤會了，madam小姐。」
黑龍的表情卻很真誠。
「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你。畢竟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但那個地方很隱蔽，要知道，那種事情一旦被發現他楊克至少得被判個幾十年，你認為他會讓競爭對手知道？但是……」他微微揚眉，「我可以給madam小姐講一個更好的故事……」
壓低聲音，黑龍的目光投向窗外。
「之前給madam小姐講的，關於楊先生的故事的後續。不知madam小姐是否知道，那位楊先生頻繁去大陸的原因。因為情婦在大陸？這個理由似乎不錯，但是……」他俯下身，幾乎貼著慕斯的臉頰，語調喑啞，魅惑無邊。
「那位楊先生又沒有娶妻，也不是什麼形象正面高大的好好先生，不是嗎？這又不是但凡鬧出情】色糾紛就會受鞭刑、浸豬籠的時代，需要逼人眼目，將情婦藏在大陸？不嫌遠嗎？如果把話說得情】色一些……那位元先生如果有需要，坐車去大陸的這麼長一段時間，到了地方，大概什麼需要都沒有了吧？」
聽完黑龍的話。
雖覺得臉頰熱得厲害，但回想自己之前的推斷，慕斯恍然大悟。
她現在確定楊義生的合夥人就是龍王社。是龍王社的某個人攛掇他參與這一場相當於自斷雙臂的遊戲。而那個在大陸的「情婦」，就是楊義生參與這一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龍王社搞下了楊克，現在，他們要過河拆橋。
想要搞下楊克的黑龍肯告訴她這個，卻說不出楊克的淫】窟究竟在什麼位置？
黑龍說不知道應該是真的。
那麼黑龍又是怎麼知道楊克可能利用少女從事情】色交易的？
慕斯想到了藍藍。
原來，所有的謎底都在那個逝去的女孩身上。
正準備告辭，她又瞥見了黑龍桌子上盛放得鮮豔的玫瑰，便順口一問，「黑少爺很喜歡紅玫瑰？」
「紅玫瑰的確美得驚心動魄。但其他顏色的玫瑰，白色、黑色、藍色、還有擁有彩虹那樣絢爛花瓣的玫瑰也都很美，這些玫瑰也很漂亮。女孩子不都喜歡花嗎？」
慕斯默默點頭，她忽然想到警局的那對小情侶，本質上來說，藍色妖姬也是一種玫瑰。
玫瑰。
……
玫瑰？！
所以，那晚上楊克的話的真實意思其實是——
寒意一點一點，沿著腿爬了上來。
有些問題，她想明白了。
回頭看了黑龍一眼，慕斯微微打了一個冷顫。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所以，龍王社才要必須弄倒楊克。
所以那個人，是黑龍的人？
轉身，慕斯告辭。
黑龍目送她關上門，回想之前慕斯那微微的一個冷顫，若有所思。
暗門打開，風龍扶了扶眼鏡走了出來。「黑少爺，之前那種動作，說那種話，你不擔心水龍把你肢解了？」
「嚴格來說是擔心的。」
黑龍微笑，「但是看著漂亮女孩子不自覺行動是新條作者君和現在的作者君給我設置的屬性……改不了了……」他看向慕斯離開的方向，「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之前madam小姐的眼神……就像，想明白了什麼……」
沖出龍王社的總部，慕斯騎上機車就超前猛衝，跑得太快，以至於差點撞到行人。勉強平復心情，她找了人較少的地方停下機車，顧不得旁人的眼光，席地而坐。
過往的行人、車輛的印象在腦海中分崩離析，幻化為零落的玫瑰花瓣。
水龍……
和那個人關係極好。
還有他們的那群朋友。
即是說——
……
她要怎麼辦？
問他嗎？
手機奏響清脆的樂音。鈴聲用的是《克羅埃西亞狂想曲》。
昨晚慕斯和水龍一道拖著胖成阿拉斯加的薩摩耶回家的時候，水龍說過，他最喜歡這首曲子。每天都會聽幾遍，慕斯被塞進水龍汽車後備箱的那晚，聽見的也正是這首曲子。
知道這件事後，慕斯便用這首曲子做了水龍來電的音樂。
是水龍打電話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雖說覺得現在沒啥人看我這本書，但還是習慣性提個問題——慕斯想到啥了捏？】
悠于 2019-2-3 11:34
第116章 chapter116
「之前在有些忙所有沒接你電話。我也想見見你，所以我就出來了。雖說只有吃午飯這點時間，但見個面也好。」在曾被阿強「威脅」買單的那家飯店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水龍將菜單遞給慕斯。
慕斯接過，因不敢看水龍的臉，她便選擇死盯著功能表，菜品的名稱就像一個個恍惚不安的小獸在紙面上輕輕顫抖，讓人看不真切。
「慕斯……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啊？是嗎？」慌慌張張回過神，慕斯將菜單遞給水龍，「你選。」
微微抬眼看了看她，水龍沒做聲，掃了眼功能表，搭配了幾個菜。他們一家都是醫生，在菜品的營養均衡上會考慮較多。「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慕斯張口，本打算說出自己的疑惑，但轉念一想，萬一弄錯了呢？略微思考，還是決定查證清楚後再提。她又問起了島上遇見的那個女孩。眼下，那個女孩依舊在水龍的醫院就診。
「她被人毆打過，動手的人應該對如何妥善又完美的傷害一個人深有研究，這樣才能在不將傷害釋放在女孩骨頭上的前提下傷害她身體的主要器官。女孩不少臟器都有輕微出血，可能是因為擔心受傷太重不好賺錢，那人下手倒也算不上太重。哼，至少，沒有重到需要進ICU。」
水龍面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冷笑，言語間滿是對楊克冷冰冰的諷刺。
「還有，在島上的時候，女孩因刺激太大意識有些模糊，那時她的狀況看起來還算好，但現在她清醒了，清楚的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
慕斯沒有就這件事表明任何看法。
你不是當事人，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地獄，也就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說出來的安慰，不過是對自己平安生活的炫耀。「今天警員詢問成功沒有？那個女孩子有沒有說……」
「我沒有允許警員進病房。」水龍打斷她的話。
「這對調查不利吧……」
「調查要如何才會順利是你們警方的事情。我只對病人負責。我說不行就不行，你們那方的人如果實在不高興就告我干擾調查好了。」面對病人時，水龍的語調相當堅定。
他的意思也很明顯。
除非女孩自願，他絕不會允許警方強行要求女孩做口供回憶她最不想願意回憶的事情。而且，他會為了保護女孩和警方、八成還有麻煩的新聞記者抗爭到底。
慕斯一直覺得這樣的水龍有著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帥氣。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重新找證據？」
水龍嗯了一聲。
慕斯想了想，「happy，那可以由我去錄口供嗎。我認為我……」話還沒說話，又被否決。
否決慕斯的時候，水龍的神情帶著傲慢。
慕斯估計他和那些想要給女孩錄口供的警員說話大概也是這個樣子。
雖說慕斯也覺得一心一意為病人的水龍很帥氣，但從警方的角度來說，遇上這種很近情理卻不搭理法理的醫生還真是麻煩……
「happy，我想最近我們這邊一定有很多人想要抽你……其實我也很想扁你。」
「從遺體失蹤那天起就有無數的員警想要扁我，你想，那就動手啊。」
「算了……你不經打。」
水龍微微一笑，「我就喜歡你這又想要扁我又狠不下心扁我最後只能咬牙切齒忍著的表情。」
慕斯：「……」= =|||
什麼時候必須找個藉口抽這人一頓！
「happy……說實話，你是不是S？」
水龍眉梢微微一抬，神情坦然自若。「和你這個M很配，不是嗎？」
慕斯深呼吸，告訴自己，水龍不經打……
不經打……
不經打……
忍！
輕鬆的氣氛中，那不安揣測帶來的憂鬱似乎也一點點散去。
但只是暫時。
分開後，回到西九龍，想到之前的發現，慕斯只覺沉默和憂鬱越發清晰。
她的推理應該沒有錯，那個人，一定和黑龍還有龍王社有某種關係。要不要告訴水龍，他的一位朋友不定和龍王社有著極為複雜的關係。
但，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才會讓龍王社做出那樣的決定？
思索間，手機響了。
是madam周那一組的阿倩。
阿倩說，他們找到將美玲帶走的那位老先生了！
事情是這樣的。
Madam周在準備威脅楊克逼出那位幕後靠山之前，順便將帶走美玲的老先生的照片交給了自己的一位線人，幸運女神終於站在了他們這邊。
那個線人出門買雞蛋的時候竟然看見了那位老先生在一幢出租屋出入！Madam周正打算帶人去「圍剿」。阿倩特意打電話問慕斯要不要跟著去。
雖說找到老先生也讓慕斯挺開心，但她記得美玲失蹤的案子應該不由madam周負責。
阿倩嘻笑著，「這其實是我們madam的好習慣。悄悄告訴你，我們madam啊，喜歡搶別人的案子。這點倒是和慕斯你有些像。」
慕斯無語。
看來因為插足掃黃組案子的事情，她在西九龍八成已有了「愛搶、愛現」之類的美譽了……「既然這案子時你們madam搶的，你為什麼還特意告訴我這個？」
「我們madam沒說應該告訴你，但也沒說不能告訴你，我就想，慕斯你也為這一次的案子付出了很多，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雖說不管你有沒有來幫忙都不能來搶功，但還是可以全程參與這件事情啊~~所以我就告訴你囉。反正功勞是我們madam周的，你陪著走走也沒關係囉。」
慕斯自然不會再湊熱鬧搶功，但去看看也不錯。
下樓時，Madam周他們正準備出發，對慕斯的插足madam周只是略微揚了揚頭讓慕斯上車。
路上，madam周說起自己已經查了那些給楊義生寫過「感謝信」的女孩的行蹤。現已經確定其中幾個已經回到家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另有些依舊不在家。
那些孩子乖乖回到家中過上正常生活的，家長對楊義生的印象非常好。就差狠狠豎起大拇指。
而那些孩子又再度「離家」的，家長說起楊義生，也是交口稱讚。
這狀況，搞得madam周想繼續調查楊義生都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一兩個就算了，這麼多人都對他印象極好？只能說楊義生倒也有些手段。」開車的老馬說。
Madam周卻不以為然，「如果一點兒手段都沒有，白虎會不會做大到這種地步。但這件事，我倒不認為是因為楊義生手段極高。」
在她看來，什麼都找不到，大概是因為什麼都沒有做。「如果楊義生只是做一個慈眉善目的溫柔賭場先生，選女孩的事情全部由楊克包乾，我們再怎麼找都不可能找到沒做過這種事的人的證據。」
阿倩有些沒懂。
「慕斯，解釋。」將麻煩事丟給慕斯，madam周開始閉目養神。
Madam周的意思慕斯很明白。
「madam的意思是楊義生是個笑面虎。他放任他哥哥犯罪，而後把自己打造成好好先生，躲藏在一邊看大戲，別忘了，他還和楊克簽訂了斷絕關係之類的東西，這應該是計畫好的。」
慕斯一直說楊義生，卻沒有提起自己發現龍王社攙和了這件事情。
畢竟這車中的人，不定有一個曾給楊義生通風報信。
眼下她需要解決是龍王社在這個事件中究竟有著怎麼樣的目的？
真的只是為了那個人？
應該不是。
那個多情的黑龍或許會。
但皇龍絕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快到地方，阿倩忽然說起慕斯混入賭場那晚，楊柏說楊義生曾把自己的初戀情人送進了夜場。「這事是真的嗎？」她一臉八卦，「楊義生真把自己最愛的女人送去夜場做高級妓】女？」
「既然送去做那種事情，自然不是什麼最愛的人，阿倩你亂七八糟的虐文看多了。」madam周拿起傢伙，「到地方了，各就各位，準備行動。」
那位老先生也沒有躲藏在什麼難以尋覓的地方，他住在一間簡單的出租屋，衣食住行和普通的住戶沒什麼區別，據說出門買東西的時候還氣定神閑的和小販聊天。
所謂大隱於市，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Madam週一行人突入老先生在出租屋的臨時住所。強行破門後卻沒有嗅到似乎一定會存在於犯罪嫌疑人房間的古怪味道，也沒有滿目的狼藉。
這裡很安靜，也很乾淨。
窗邊放著一小盆翠竹。
桌上，是一本已經翻到磨邊的《詩經》。
焚香。
古琴聲嫋嫋。
慕斯等人順著琴聲摸至房間，狠狠一開門，驚嚇了靠牆坐著的女孩。
沒弄錯，就是失蹤了很長時間的美玲。
之前看照片的時候，慕斯只覺得這個女孩長得還蠻漂亮，今天見到本人，她發現這個女孩和照片上似乎有些差異，工作照上看起來成熟很多。雖說也一些女孩怎麼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略小，但這個美玲怎麼看都像是未成年。
鑒於楊義生的尿性，喜歡招離家出走的未成年少女進賭場「給她們一個暫時躲避外面狂風暴雨的空間」，未成年的美玲在楊義生那裡找到工作倒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Madam周正打算說話，美玲卻扭頭皺眉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繼續微闔著眼，聽老先生彈古琴。
慕斯抓了這麼多年犯人，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被綁架者聽著綁架犯彈琴，還不允許前來解救的員警打攪綁架犯的雅興？
一乾等員警站在門口尷尬得想轉身走人。
面對這樣一對怎麼看都想是爺爺教孫女彈琴的涉案者，慕斯忽然理解警方已經發佈了新聞，但居住在附近的人卻沒有任何發現這位老先生是綁架犯。
任何人看見這位老先生都不會認為他是犯人。
倒是madam周的線人，買個雞蛋就認出來了。
真不知該說他運氣好還是眼神相當厲害。
一曲罷。
慕斯曾在楊義生賭場外見過的那位老先生緩緩睜開眼，看見慕斯略有些驚訝，又眯縫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喔，記起來了。原來你是員警小姐啊，當晚薑某人真是失敬了。」
老先生姓姜。
在美玲的攙扶下，姜老先生勉強站立，慕斯注意到他和之前相比憔悴了很多。古琴旁有一些藥品，慕斯曾在母上大人的醫院見過一次這些藥物。
全是用來治療癌症的。
一瞬間，慕斯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姜老先生會花錢將楊義生賭場做生意的女人叫出來給她們講道理。世上大概有不少人存有救世的念頭。
美玲扶著老先生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Madam周還沒來得急開口，她就嘰嘰喳喳講述起來。
美玲的確是未成年，還不到十六歲，在賭城工作的時候她總會用厚厚的濃妝掩飾自己的真實年齡。不過美玲算不上離家出走，她媽媽一直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她離家的原因不過是和家長吵架。
「我不想讀書了。覺得好累。」
所以跑來澳門找工作。
「其實也不一定非是澳門啦，我只是不想呆在香港罷了。」
幸好，美玲得到了楊義生的「收留」。
「楊先生是個好人。大好人。」
慕斯無奈，看來，想要舉證在賭場的確是個好好先生的楊義生的確很難。
「你既然在賭場工作很好，你怎麼會想到跟著姜先生跑來這種地方。」
「其實我是被姜爺爺騙了啦……」
美玲乖乖地朝老先生看了眼，吐了吐舌頭。
美玲說，在賭場工作了一段時間，楊克忽然找到了她，說給她一個特別好的工作，保證能掙很多錢。
「克叔的話讓我立刻心動了。因為我很想給媽咪和爹地證明，就算是學習一塌糊塗，我也能夠過上想要的生活。克叔說，讓我先回家，寫一份信給楊義生先生，說感謝他的恩情之類的，而後再固定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這是他想出來的好辦法，之前的女孩子也都是這麼做的，也都過上了好生活。我本打算寫的，結果……」
結果姜老先生先一步將她誘拐走並關進了這間出租屋。
方法很簡單，說自己忽然很難受，需要人送回家。美玲立刻生出正義感，護送老爺爺回家，結果卻被限制了自由。
「一開始我很害怕，但後來，姜爺爺給我講了很多事情，還教我彈琴，畫畫，他教了我很多，我忽然覺得學習也沒那麼討厭，而後我想了很多，也知道克叔究竟要我去做什麼事情。想了很久，我覺得自己做錯了。」
說著，美玲看向姜老先生，「姜老先生才沒有綁架我，他是在幫我。」
在場的所有警員鴉雀無聲。
慕想通了另一件事。
關於楊義生為什麼寧可自斷一臂也要和龍王社一道對付自己的親人楊克的一個理由。
楊克手中的女人來源應該主要有兩個，一部分用奢華的生活來誘拐。
一部分是偷渡客。
之前慕斯認為，那些給楊義生寫感謝信的女孩是楊義生自己「製造」出來的。現在看來，感謝信應該是楊克弄出來的。
楊義生的賭場楊克沒有實際控股權，但依舊會參加粉紅，楊柏在過去曾因為賭場的事情和楊義生爭吵，說明楊克在賭場依舊有一部分的經營權。
那些女孩中，很有一部分應該是在楊克的授意下給楊義生寫感謝信的。
楊克這樣做是為了用楊義生當擋箭牌。
萬一警方查起來，自然會認為楊義生收留少女，少女離開都會給他寫一封親筆信很奇怪。且不說所有女孩都有報恩的想法很有趣，重要的，在這個電子資訊發達的時代竟然寫親筆信？警方覺得可疑自然會調查，這樣，楊克就可以將禍端引至楊義生那裡。
雖說楊義生至今為止都是無任何爭議的好好先生。
但正因為無爭議，才更顯得可疑。
楊義生或許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要反擊，可白虎會一半的江山是楊克打下來的。貿然出擊，萬一失手，得不償失。
而龍王社發現了這一點。雖不知究竟為了什麼，但龍王社也要對付楊克。
一拍即合。
之前慕斯一直好奇為什麼楊義生寧可自斷一臂也要攙和這一場對楊克的詭計，其中一個原因應該就是這個，因為楊克已經將所有的髒水潑在了楊義生身上。
楊克不死，就要楊義生亡。
這是楊義生要對付楊克的其中一個理由。
另外，美玲承認，是楊克主動聯繫的她。
即是說——
他們又有了一個證據。
接下來只需要說服美玲合作。她還未成年，是否上法庭接受問詢大概還要過律師那一關。
慕斯想明白了。
美玲也基本講述清楚了。
接下來的事情，由姜老先生補充。
姜老先生發現楊義生賭場有問題時間也不太長，一個多月前。
「老夫對賭博深惡痛絕，素來不會來這種地方，那天只是偶然，單純應酬。整個過程中，同事們在玩，我只是在一旁坐著喝茶。但後來，老夫去洗手間，發現了一些事情……」
妓】女和嫖】客的在廁所門□□易。
「我報了警，員警也來了。但賭場的那位楊義生說成年男女的事情他管不著。他又不是教導主任。」
老先生決定出手。
但他沒辦法搗毀楊義生的賭場，就勸誡那些女人。
「為什麼不報警？」madam周問。
「報警似乎沒什麼作用。只要一句『成年男女要做什麼是自己的事情』就可以糊弄過去。老夫曾勸誡了一個女孩從良，但第二天，女孩就死了。」
姜老先生掏出手絹擦了擦很快就模糊掉的鏡片。
那個決定退出的女孩死了。
自殺。
據說。
姜老先生得到消息的時候屍體已經火化。什麼都查不到。
「老夫就想啊，這其實是老夫自己的錯誤吧？如果我當時沒那麼想要做英雄，或者那個女孩子不會死掉。所以我換了方法，索性將這個女孩子帶走，果然不是心理醫生還是不要強行做心理醫生的事情。但結果，我還是犯了錯誤，不是員警卻想著要做員警的事情，犯下更多的錯誤。」
「你真的只是因為想要救人？」madam周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可笑。
「老夫有時候也覺得奇怪，在這個世界上，人們會相信滿滿的惡意，卻不肯透過罪惡尋找光明。」姜先生笑著反駁，眉目間慈祥依舊。
「你們應該已經看見了。那些藥，我活不了多久了，既然治不好，不如做點有用的事情。」
一旁的美玲緊緊抓著他的手，「爺爺你才不會死……」
慕斯說不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情緒是悲哀還是感動。
要帶人走了，慕斯收好槍，對姜老先生伸出手，「我就不拷你了，但是，你還是需要跟著我們走一趟。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你心中有著怎麼樣光輝的理想，這種做法都是不對的。接下來要看法官怎麼說，你需要律師嗎？」
「老夫知道。」
警車發動。慕斯腦中靈光一閃，再度在警車車窗外趴著，「我還有一個問題，您說您是學者，過去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就算是有萬不得已非來不可的應酬，來了也至多在一旁坐著喝喝茶。既然如此……您怎麼碰巧發現知道賭場中有那種女人？怎麼和女人接頭的？」
「這個啊，一開始只是懷疑，後來，有人告訴了老夫事實。而後那個人說，這種事他不便插手。那個人教我要怎麼做。」
「誰？」
「年輕男人。不認識。」
「頭髮花花綠綠的？」
「不知道，因為他帶著毛線帽子。不過長得很不錯，估計不少小女生都會喜歡那種長相的男人。」
慕斯略微想了一會，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警車開走了。
到現在，能將楊克及其黨羽徹底收監的證據越來越多。案情很快要徹底明晰。
除了，楊克的淫】窟還是沒有找到。
慕斯又想到楊柏說的那番話，「有本事你找出來」啊。
楊柏當年願意為了父親頂罪，絕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放任對方挑釁這種事也讓人很不愉快。
阿倩也在一個勁抱怨，「楊克名下的所有房子我們都查過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我們甚至連楊柏和他手下得力幹將的房產都查過了，但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老馬在一旁補充，「既然那房子既然是用來招攬貴客的，應該經過了精裝修吧？不……說不定只是一個囚禁點。那樣就麻煩了。」
「其實不一定。」madam周摁滅了煙頭，「開始行為分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的留言，還有人看就好……┭┮﹏┭┮】
【說來，最近也會想一想接下來一本寫什麼。
繼續同人？黑龍的？一口氣把龍王社搞定？
還是爬回古言區做原創？
有時候我覺得寫《霸愛》是件鬱悶的事情，連申榜都不好申……
但還是喜歡寫、願意寫……
某些時候，真覺得自己在自虐~~~~
不過，萬一將來要寫黑少爺，說啥也不寫懸疑推理內了，一想到黑少爺，我就覺得還是總裁風比較合適~~~
好吧，以上全是無聊的絮叨~~~】
第117章 chapter117
之前為了混進賭場，madam周曾給慕斯設計了一系列看似古裡古怪卻又異常順利的搞定楊柏的計畫，當時慕斯推測madam周若不是在楊義生的賭場中悄悄安插了另一個早已經對楊家父子進行了相當嚴密、清晰的分析的臥底。就是madam周在瞬間看透人心並進行詳盡分析這方面上天賦極高，那看似古怪的計畫其實建立在相當詳盡的心理分析上。
但根據檔案，Madam周似乎從未真正學習過心理分析，過去的抓捕行動中也從未使用過這種方式，因而也不排除她身後另有高人指點。
乘著這次的機會，慕斯倒可以仔細看看，madam周的分析能力。
回到警局，一群人圍聚在辦公室，泡了幾杯咖啡，開始各抒己見。
首先是囚禁點。
「囚禁點應該同時具備隱蔽和面積較大兩個特點。畢竟那裡要招攬客人，還都是貴客，還要關押那些失蹤的女孩，地方小了可不行。」阿倩率先開口，「但如果要具備這兩個特點，民房、別墅的可能性較大，而我們對已知的楊家所有人的面積較大的房產、不管是別墅還是民房都進行了細緻入微的調查，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老馬問，「找不到，會不會楊克還有別的隱藏財產？警方還未發現？」
Madam周搖頭。
楊克在做色】情貿易的同時還兼做毒品生意，具體收入不好核算。掃毒也在跟著他們，但那邊也暫時未能找到毒品的銷售點，只是懷疑楊克在自己的色】情場所內傳播毒品。
「不僅我們組，掃毒也跟著跟楊克，但都沒找到可能存在的那樣的地方。」她轉向慕斯，「你怎麼想？」
慕斯想了想，「我認為……那個囚禁點說不定很小。」
周圍的人，除開madam周都一片譁然。
而慕斯的理由很簡單。
掃毒、掃黃都盯著楊克，掃黑那邊又有楊克手中大部分得力幹將的資料。這些資料都早已傳至掃黃、掃毒兩組的手中。按理說，這麼長時間的盯梢，這麼多警員，怎麼都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但什麼都沒找到。
「我們一開始就相信招待『尊貴客人』的場所一定很大。調查方向也一直是這個。我想，會不會我們先入為主了？畢竟，如果是大地方，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力，楊克怎麼都會在那裡安插一兩個親信。同事們又不是瞎子。說到這裡……」
慕斯趁著上午的空當查過，其實有一個人沒出現在警方關於楊克團夥的檔案中。
那就是當天出現在海島上的那個大老黑。
「大老黑攙和了這件事，又沒有出現在掃黑那邊……我認為，極有可能就是這個人主要負責楊克手中的那些少女生意。他是漏網之魚。而這條魚掌握著很多線索。」
慕斯又說，從被抓的那些人的口供上來看，他們對那位大老黑是誰、做什麼其實並不瞭解。只知道每一次他都會出現，最後將女孩子帶走。
「所以，我懷疑地方囚禁點可能不大。其實換個角度來想，我們之前的思維是相信楊克有一個淫】窟，那裡專門招攬有錢的混蛋。但實際情況會不會是這樣——楊克有一個淫】窟，那裡藏著女孩子，只要客人需要，他就將女孩子送出去給有錢的混蛋。那麼，問題就來了——」
「那麼多不同的女孩子出入，住在附近的人怎麼會沒有發現。」
Madam周接上話頭，點了一支煙，微微一笑。
「所以，囚禁點一定是個即便大老黑帶著一兩個手下也能看管好，就算有各種女孩子出入也不會讓人覺得古怪的地方。第一個要點基本解決，下一個，分析楊克。」
她緩緩噴出一口煙霧。
「你們認為楊克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倩：「大混蛋！不要臉！沒心沒肝！陰險歹毒！」
Madam周，「這些是那幫混蛋的共性。我要的是個性。」
吐了吐舌頭，阿倩又想了想，「首先，他一點兒也不迷信。否則不會算命的對他說他要死在20到25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手中，他就偏要找給這個年齡的女人。」
「有道理，但為什麼不迷信的楊克又會去找人算命？」madam周追問。
阿倩吐了吐舌頭，不說話。
「老馬。你說。」
沉穩的老馬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自信有餘。不是有一句話說『人定勝天』？我想，楊克就是這樣的人，他迷信，卻又認為自己一定能打敗上天。所以才刻意選擇那個階段的女人。」
Madam周點點頭，看向慕斯。「你的想法？」
「首先，他擅長使用、且喜歡使用武力。或者說，喜歡炫耀自己的武力。」
慕斯的這個結論是從那晚的女孩經過水龍的徹底檢查，發現內傷很重、但骨頭卻沒有任何傷害中得出的。只有常年使用武力且擅長使用武力的人才能在不傷害骨頭的情況下弄出嚴重的內傷。
過去和楊克有交集的刑警也曾說，楊克這個人擅長用暴力。
瞭解了這些情況後慕斯立即查了楊克過去的犯罪記錄，其中有一條是毆打女友，當年他那位元女友的傷勢記錄和女孩的情況一樣。
內傷。
骨頭沒有任何問題。
雖說慕斯此刻還不清楚那位大老黑的無力水準，但綜合考慮，楊克的可能性最大。
按理說，那種情況下可以動手的人很多，楊克卻要自己動手。
顯擺。
炫耀。
顯擺、炫耀自己能異常「靈活」地使用暴力。
其二，過於自信。
在海島發生的事情就是證據。楊克相信慕斯一定逃不掉，所以才會在沒有正式確定慕斯已經死了的情況下之後就大搖大擺離開海島。
最後就是楊克喜歡且只喜歡20到25的女孩這一點，慕斯也想到了。
賭場的人說，過去曾有一個算命的說楊克會因為一個這個年齡階段的女孩而死。所以他偏要找這個年齡階段的女子。從這點推斷，楊克算命，但是不相信。
最後的分析結論——
楊克這個人喜歡暴力。
迷信，但是只接受對自己好的結論。就像老馬說的，他相信人定勝天。
相信自己能夠掌握一切。
也算是過於自信。
「那麼，你認為應該怎麼找。」
慕斯想了想，「我想，那個地點，可能不會特別隱蔽。說不定還在鬧市區。」
「為什麼？」
「因為楊克非常自信，自信到甚至自傲的地步。如果我之前的推斷沒錯，那些女孩子是被送去某些客人想見她們的地方而不是被關在某個富麗堂皇的地方等著客人……時常要送女孩子出去，卻又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人覺得古怪……所以，一定是在香港最繁華的地方！那樣女孩子出入才不會顯得那麼奇怪。」
Madam周點了點頭，贊許地看著慕斯。又指了指自己的組的人，「學著點。」
首次得到另一位高級督察的承認，對慕斯來說，無疑是極大的鼓勵。初步分析結束，接下來，就該尋找具體的地點。
Madam周打發老馬根據慕斯在記憶中的大老黑形象去搜查資料庫。Madam周從慕斯的話語中推斷，大老黑對楊克十分效忠。
他們應該早就認識。
但相識的地點在哪裡？初期的白虎會？或者監獄？
老馬首先會核查掃黑那邊白虎會的初期資料，如果從中找不到大老黑這個人，就會核對楊克入獄那幾年與他交往監獄成員。
不出意外，會在其中找到那個大老黑。
慕斯本打算自己去找，但madam周說還需要她留在這裡繼續分析。
而後，Madam周就尋找找來了技術科的超級技術宅。
技術宅安裝好電腦設備後，madam周點了一支煙。
分析開始。
「首先我們說說楊義生，白虎會表面上的領導者。前幾年，楊義生曾和龍王社在類似拍賣會的聚會上爭搶過澳門的一家賭場，龍王社全勝。白虎會在經濟實力上一直都不算很好，所有的財力都用在和龍王社搶地盤上。那段時間楊義生有一處可能涉及色】情營業的酒吧，後來貌似因為幫派內部鬥爭被砸得一塌糊塗。警方知道那裡可能涉及色】情營業也是因為那一場火拼。
「之後，楊義生被盯得很緊，沒敢再度進行那種營生。老實了很久，他買下了這家賭場。那可是買賭場，又不是買雞買鴨。而我們認為楊克的店應該在鬧市，要知道，香港繁華區的地租可不便宜。」
【作者君亂入幫著回憶：關於楊義生童鞋的這部分在該系列的第一本哈~~就是風龍麗蘭哥買賭場和白鳥淩香砸楊義生場子的故事……】
慕斯立刻理解madam周的意思。
Madam周認為，楊克淫】窟誕生的時間應該和賭場持平，或者在賭場之後不久。因為租金很貴。資金尚未周轉開的時候獲得繁華地段的店面可能性較小。
畢竟，他們還要維持富裕的生活景象。
「繁華地段，又有很多女孩出入的地方會是什麼地方？」
阿倩認為是酒吧。
慕斯覺得不是。那夥人找未成年想要的就是清純的刺激。而酒吧的女孩大都裝扮妖豔。再說，萬一客人想要上午拿到「貨」呢？那個時間段，酒吧基本沒有營業。
她想了想，「化妝品店或者服裝店？」
那些地方，女孩子出入再多也不會讓人生疑。重要的，就算堂而皇之在那種地方給女孩子打扮，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我認為我們應該查一查一年內註冊登記的服裝店或者化妝品、護膚品店。不管是什麼店子，一定有女孩出入才行。」
「最重要的，平價。」madam周吸了一口煙。
太貴的地方，會讓年輕女孩產生畏懼感。
之後技術宅就根據一年左右、平價、女子使用物品、繁華地段四個條件進行快速尋找。「這樣的地方還真不少。還有沒有別的搜索條件？」
慕斯看向madam周。
Madam周又狠狠吸了一口煙。
「我們推斷的是，那家店子的頭兒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大老黑。男人，開女孩子用品的店子，自己進貨？直男審美？估計生意不怎麼樣吧。」
阿倩打斷她的話，「為什麼是自己進貨？」
「白虎會從建會開始，會內就沒幾個女人。女人嘴雜，這種隱秘的事情讓女人來做危險性會增加。」
慕斯有些異議，難道大老黑不知道讓相熟的女人來進貨？只要不讓那個女人涉及「生意」的核心就行了。
再說，憑什麼認為一定是直男審美？
萬一大老黑是彎的呢？
「雖說從外表來看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沒有絲毫可能性，不是嗎？」
對她的質疑，madam周評價道，「想像力不錯。」
慕斯：「這不是想像力吧……」
只是簡單的邏輯和思考。
推理，就要想到方方面面。
「我的回答還是那句話，女人嘴雜。而且女人易感，不太適合做這種事情。」
阿倩趕緊插嘴，「在古代，妓】院的老鴇不也是女人……」
「是你們說還是我說？」
Madam周忽然黑著臉，以近乎強硬的態度打斷了阿美的話。「先從我給的這個角度來思考。」
既然已經這樣說了，慕斯只有選擇遵守。
她想了想，「如果是這個前提，那麼，那家店的生意說不定不怎麼樣。畢竟直男審美就那樣了。但是，往來的女孩子一旦減少，會比較容易被發現。」
Madam周沖她微微一笑，「那應該怎麼做？」
「……嗯，打折？」
依照女人的習慣，只要是服裝店出現打折的字眼，怎麼都會去湊熱鬧看一看。那家店子也不需要從店內的正當收入中獲利。「但是打折這種事情稅務機關又不知道，我們怎麼……」話才說道一半，她想通了。
Madam周摁滅煙頭，又點了一支煙。
「看來你也想明白了。」madam周轉向技術人員，「再加一個搜索條件。查一下那些人稅務，找那種盈利不高、甚至很低，但依舊可以在繁華地段順利經營的店面。我想……那家店子出現極少盈利或者負盈利的情況比較多。」
技術人員快速輸入。
「找到了。」
找到了？
慕斯瞪著電腦螢幕，目瞪口呆。
地點在位於銅鑼灣的一家少女服裝店。老闆就是那晚上她見到的那個大老黑。
她原本以為可以通過這一次的分析發現madam周的能力，卻沒有想到madam周通過引導教會了她要怎麼做？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的可怕。
「其實大都是你在分析。」madam周叼著煙，神態坦然。
再度回想之前的系列分析，慕斯意識到，自己之前在審訊中根本被madam周牽著走了，其實不是她在分析，而是madam周帶領著她進行分析。
或者說，這看似順利的分析是在madam周頑固的選擇「那家店的東西一定不怎麼樣」的這個前提條件下得出的。
整個過程與慕斯一開始想的略有些不同。
面對她的質疑，madam周叼著煙冷笑。
「行為分析就是這樣，其實你有很多種選擇，先選一種，確定錯誤，再選擇另一種。繼續試驗。」
慕斯聽著，點著頭，她忽然想到，Madam周的行為分析，應該是建立在背後有高人指點這個基礎上的。
但那些事情似乎並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緝捕大老黑、還要楊克。
而老馬也及時回來，他帶來了好消息。
找到大老黑和楊克的關係了，他們兩人的確是在監獄中認識的。
大老黑原本住在楊克的樓上，後來搬至楊克的隔壁。而隔壁那個床位原本住的是陪著楊克入獄的手下——像楊克這種人，入獄自然會帶上一些小弟在左右兩側候著。
在獄中大老黑雖與楊克沒有直接聯繫，但能住在他隔壁，自然與楊克關係不一般。
大老黑入獄是因為傷害罪，四年前出獄，出獄後三年表現都非常好，在社會幫扶服刑人員再就業的風潮下，開了一家服裝店。
一切確定。
開始行動！
「別激動，通過推斷找到了楊克的淫窟不等於那地方的確存在。」madam周及時給組員們潑了一盆冷水。「先監視那家店，收集證據。還有，暫時不要通知掃黑和掃毒那邊我們已經有了發現。雖說合作很重要，但功勞更重要。最重要的，不要忘了，楊克這麼橫行霸道是因為他還有一個後臺。」
「我們可以威逼楊克交代啊？」阿倩插嘴，「只要楊克肯招，我們就可以抓那個後臺。」
Madam周哼了一聲。「你是楊克，你招嗎？那傢伙是蹲過監獄的。」
Madam周的意思是，楊克是坐過牢的，對警方的審訊手段一清二楚。想要通過「合作減刑」這種話逼他配合不現實，他比誰都知道自己的罪有多重。
只要慕斯願意，甚至可以就那晚在島上的事情起訴他襲警。
楊克合作的可能性極低。
所以，madam周決定先監視，最好能在出入楊克店子的女孩中尋找到曾在賭場工作過的女孩。
但不要貿然解救，那些女孩因長時間的囚禁，大概多少有些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狀。加之身體被污染的羞怯感，貿然行動反而會傷害這些女孩。
行動上一定要小心。
同時，madam周會給楊克試壓，讓楊克主動找那位後臺，而慕斯的任務就是緊盯著楊克，畢竟她是重案組的，做這種事情比掃黃的順手，重要的，萬一被楊克發現，作為女子散打第一，慕斯應付起來也比較容易。
慕斯立刻應下。
計畫擬定，事情似乎越來越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在這種看似欣欣向榮的發展中，慕斯忽然有種淺淺的不安。
她最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出現。之前的調查舉步維艱，但從楊義生被澳門警方突擊檢查，她收到那條告密短信的那天起，案子的進展就越來越快，越來越順利。
順利是一件好事。
但慕斯卻又覺得，一切似乎太順利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親們的評……謝謝親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太想多了~~~會加油噠！】
【按理說這章應該昨天傳的，結果可憐的作者君那可憐的右手昨天扭著了………………
┭┮﹏┭┮
有時候，真覺得我的右手多災多難……】
第118章 chapter118
找到了淫】窟，有了更多的證據，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Madam周每天都去找楊克，每天給他看一點警方已經掌握的證據，將手中的證據慢慢放出來。楊克的確自信有餘，卻始終沒把madam周的證據放在眼裡。
「所以之前我就說了，即便我們抓了他，再將證據拿給他看，這種三兩天就在監獄晃蕩的男人也不會與我們警方合作主動交代。」Madam周叼著煙說。
她今天又會去找楊克。
這一次，madam周會在楊克面前拿出了這段時間警方監視那家服裝店所獲得的證據。
所錄下的證據視頻中不僅有「失蹤」的少女、到了香港就無法尋覓去向的偷渡者，其中包括那個在楊義生賭場打工的印度女孩子。不經如此，監視的警員還找到了那些女孩的「男友」送她們離開的方向。
客人們。
之前楊克的手下就說過，他們那裡的消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能承受這種消費、卻又要分外注意不想被他人發現自己的怪癖的那類人一定非常在乎顏面，在證據面前會相當合作。這夥人有共同的愛好，彼此認識、有聯繫的可能也非常大。
即是說——
Madam周不僅要人贓並獲。
還打算將涉案者抓個徹底。
終於，這一次，楊克坐不住了。
一直藏在暗處監視楊克的慕斯緊跟著他，終於找到了給予楊克相當多自信的靠山。
最開始慕斯認為那人怎麼都應該是位政府大員，否則楊克不會這麼自信。她甚至考慮過，若憑藉她小員警的身份不便於出手抓人就將自己的高管老爹推上前線。
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楊克的後臺不過是一位張姓地產商人。雖說那位地產商人的妻子在政府部門工作、位置也不低，但怎麼也不算超級大員。
也不知道楊克哪裡來的自信。
或者他只是認為，只要證據在手，就能通過威脅地產商人的妻子自己要將證據拿出去，逼著那位商人的妻子就範？
逼著那位妻子用盡一切手段遮掩。畢竟，這種事情傳出去對她自己的仕途也非常不利。
想法沒有大問題，卻也真是無聊又可笑。
對那位地產商人張先生，慕斯不熟悉，負責經濟犯罪的CCB卻很清楚。
他們曾調查過那位張先生。
只說那位張先生也算是有錢，這些年他生意做得很大，對大陸那邊的地產生意也有涉足，還借用楊克的力量逼走了不少釘子戶。最近似乎正在同另一位地產商人就某塊黃金位置的地皮展開競爭。
「張先生可能涉及綁架未成年少女關在家裡嫖】宿？這種事情一旦被證明，再拿給媒體披露，萬一競爭對手乘機拋出他過去的劣跡，別說競爭地皮，八成連他公司的股票都會瘋狂下跌，不，別說股票，估計公司都保不住。也算是老天爺開眼」一位警員說。
「說不定開眼的不是老天爺，是另一位地產商人呢？」另一位警員笑著補充，「兩虎相爭嘛。我們都知道，眼下那塊地皮基本已經到了那位張先生的手中。在這場競爭中張先生一直在上風。我們之前都認為另一位地產商沒什麼資本和張先生競爭，最後成功擠下張先生的機會還不到三成。但沒想到竟然真被他得手了。真不知道這算不算『苦心人天不負』。你說，會不會是他下了手？」
「得了吧，另一個不過是個商人，能有這種本事？」一個警員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再說，是他拿槍逼著讓張先生嫖】宿未成年少女的嗎？」
警員們就此有各種討論。慕斯也只是過來簡單瞭解了一番情況，接下來要怎麼聽madam周的。
慕斯本以為找到幕後的那個人madam周就會收網。但madam周選了另一條路。
「我認識張先生的老婆，之前曾在一個無聊到死的茶會上見過一次。雖不算聊得來，但電話號碼什麼的還是有的。」
Madam周便出面和張先生的太太談判，她說要給張太太底氣，讓張太太和楊克的威脅相抗衡。「我們員警總不能輸給楊克那種人。放心，我能控制。」
慕斯是別組的人，大家又都對madam周信任有加，她自然不便對madam周的計畫插嘴。但結果卻是，因為張太太不幫忙，楊克徹底慌了。
——
他便將地產商人的證據交給了媒體。
慕斯之前關於為什麼不符合犯案模式的藍藍會被抓的推理倒也七七八八。
楊克一直在幫助張先生驅趕釘子戶，兩人很熟悉，關係也算不錯。楊克的新「生意」開張的時候就通知張先生說歡迎他隨時光臨，張先生來自然是免費。
但張先生卻嫌棄楊克手中的那些女孩髒。
楊克自然懂他的意思。
便指使手下隨便綁了一個女孩。
前提自然是清純漂亮。
藍藍就這樣被抓了。
張先生玩夠後，為了「節省資源」，便將藍藍丟進了淫】窟。
楊克邀請張先生免費消費，自然是為了留下證據以便更好地控制張先生。
或者說，控制張先生的妻子。
那位女士不是頂級大員，楊克的客人中不乏更有權有勢的。但那樣的人不會給楊克留下證據的機會。
所以對楊克來說，張先生卻是最便於接近的高官。也最好控制，他可以弄到很多證據。包括視頻。
楊克以為自己手中的東西足夠了，但他沒有想到，在madam周的摻和下，張先生的夫人竟然真就有膽子和他對抗。
一氣之下，索性魚死網破。
直到最後這一刻，楊克依舊完全相信自己的控制力。
我行我素。
而那些被交出去的證據在記者的春秋筆法下煽情、也煽動仇恨。
張姓地產商人公司的股價開始瘋狂下跌，在這關頭，敵對公司拋出早已搜集好的關於張先生公司的各種黑幕。股價持續下跌，曾購買過他地產的戶主聯名上告，都說自己是受害者。
張先生的公司倒閉只是個時間問題。
楊克的淫】窟被封。
被關押的女孩得到了拯救。
只是跑了楊克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大老黑。
兩人能逃走全靠楊柏攪亂警方視線，不僅如此，楊柏還走進了員警的辦公室，承認過去的一切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他的證詞非常清楚。
除了證據不對應。
楊柏干擾調查，免不了被關押一段時間。
Madam周說，對楊柏這樣的人來說，被員警關押，說不定會成為將來在道上炫耀的豐功偉績。
慕斯卻多少有些不忍心。
楊柏怎麼也算不上是個壞人。
畢竟他救了藍藍，那晚在海島上也願意人聽她的勸告放下抵在水龍腦門上的槍。
「你這樣說也沒錯。或者應該這麼說，楊柏雖說不是壞人，但他的確隱瞞了自己父親的罪行。至多，因為主動幫助藍藍的事情，法官會輕判。」
Madam周又叼著煙冷笑。
「但對我來說，楊克和楊柏什麼都不是。重要的，是楊克交出去的客戶名單。那些褻玩未成年少男少女的變態老男人、老女人名單。」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慕斯問。
明明可以立刻逮捕，madam周卻非要主動和瞞著上面和張太太接頭，給她和楊克抵抗的勇氣。最終，鬧得那位張先生公司徹底完蛋，員工集體失業。
「madam……我認為你是故意的。你從一開始就給張太太一條錯誤的路，你根本打算逼著楊克將所有證據交給媒體鬧個魚死網破，是吧？」
Madam周叼著煙。徐徐吐出一口煙霧，撩開一縷垂在額前的秀髮，動作、眼神魅得讓正在準備材料的老馬紅了臉。而後，她柔聲對慕斯說道。
「我很喜歡這樣的結局。媒體是很不錯的東西，可以徹底的昭告天下，讓醜惡無所遁形。一場腥風血雨，就要在高精尖人群中展開了。楊克沒有那夥人的物證，只能交給記者一份名單。但記者可不是吃白飯的。一想著那夥人在不久的將來會被記者們追問跟蹤得恨不能自裁了事，感覺還蠻不錯。」
慕斯曾聽madam周講過她過去的故事，自然理解madam周此刻的態度。
只是，非要鬧到這種地步？
「這種上等人的錯誤，少女受到傷害的故事，記者最喜歡了。因為不少人民對此喜聞樂見。人心其實很殘酷。慕斯你在這件事情上太天真善良了。」
慕斯搖頭，她只是覺得張先生公司那些就將失去工作的職員也挺可憐的。
「有這樣的想法挺好。證明你是一個好人。」Madam周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乾淨，所以，對誰搞垮誰這種事情不用太在乎。」
慕斯啞口無言。
雖說繞了一個大彎，但殘害藍藍的兇手終於被找了出來。
楊義生自斷一臂除掉了楊克。
楊柏因為袒護父親、自行認罪干擾調查被收監，估計要關一段時間。
張先生公司股價瘋狂大跌，徹底倒閉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太太因被懷疑知情不報，雖說沒有失去工作，但降了三級，估計不會再得到重用。
最大的勝利者是張姓地產商的競爭者。
不費吹灰之力，對手徹底失敗，地皮輕鬆到手。在鏡頭前，那個胖子意氣風發，說自己一向兢兢業業為客戶辦事。絕不帶私心。
警方搗毀了巢穴卻不算徹底勝利。
首先，Madam周雖說功勞最大，但因為她不和上面商量就主動與張太太聯繫，給張太太選了錯誤的道路，以至於楊克惱羞成怒將證據教給媒體導致張先生的公司幾乎倒閉的事情被不少人舉報——madam周的人緣很差。估計處理結果會很慘。
其次，因為楊柏橫插一腳，楊克得到了逃走的機會，一道不見的，還有那晚在海島上慕斯見到的楊克身邊的那個人，被叫做大老黑的。
沒抓到主要案犯，案子不算徹底道破。
最後，案子雖說破了，在整個過程中卻問題連連。
先是阿強。
阿強究竟收了誰的錢？
而後是慕斯自己。至今，對龍王社與案子的關係，慕斯還有一些不解。而堆積的疑惑也並未徹底消失。總覺得案子進展過於順利，她總覺得，有一雙手，操縱著案子的方向。
但究竟是誰？
是如何操縱案子的？
慕斯看著面前最新的調查資料。
一本銷量很小的不入流小雜誌，這本雜誌平素登載內容大都是《我和岳母三兩事》、《公公趁著夜黑爬上皇后娘娘的床》、《禦膳房老太監是洪天王初戀情人所以他才要滅清》之類的在性上腦洞極大的開掛文。
創刊三年，從來沒有改變。
除了其中一期——
在余琴殺死藍藍前三天，新出的一期雜誌上登載了一個宋代的故事。
故事內容是母親殺了被逼良為娼的女兒以求龐太師揪出傷害女兒的兇手，但龐太師不肯插手，因為傷害那個女兒的是他的兒子。幸好，宋朝有超級大清官包拯。包大人查出案子真相，當朝皇帝審核案情的時候發現被逼良為娼的少女是自己的初戀情人，最後殺了龐太師。
看過這個故事，慕斯覺得自己的智商和三觀都受到了重度污染。
故事除了用來吐槽沒有第二種作用。
而慕斯會注意到這個故事是因為網友的舉報。
藍藍的案子出現後不久，就被網友冠名為「盒子中的安吉利亞」，好事者還專門建立了一個論壇。事發到今天，論壇熱度不減，其中一名網友看見了那個故事，覺得和調查很像，便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慕斯。
慕斯不太關心為什麼那個網友會知道她的郵箱，為什麼一個網友會知道尚未公佈的調查。
她只看重事實，而事實很奇怪。
那本不入流雜誌的結局一般是被丟棄進垃圾箱。
而餘琴為了生活，有一項副業，是收廢品。
「你還在想楊克的事情嗎？」阿倩打斷慕斯的思考，她以為慕斯還在楊克頭疼，便安慰道，「我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他逃不掉的。」
慕斯笑了笑。她倒是不擔心楊克，對楊克的藏身地點，她相信另一個人應該更清楚。楊義生。楊義生想要搞垮楊克，絕不會還沒見到楊克進監獄就徹底放心。
楊義生應該會主動聯繫她。
正想著，madam周走了進來，說想到了疑似楊克藏身的地方。讓慕斯跟著他們組一道去看看。
Madam周難得這麼主動要求她跟著。慕斯不由得好奇，萬一推理正確，madam周難道不擔心她不小心抓了楊克，搶了功？
「不也有一半的可能是錯誤？再說，萬一正確，你很能打，如果調查中出了問題，你可以追擊他們、拖延時間等待支援警力到達。」
被這樣重視，慕斯鼻子一酸，有些激動。
Madam周收好槍，嫣然一笑：「簡稱，『關門，放慕斯！』」
慕斯：「……」
=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最近我真沒閑著……國慶日趕路，外加走親戚的情況下還是寫了2萬5千多字……那麼問題來了……2萬多字在哪裡？為什麼不發……
┭┮﹏┭┮
因為這打頭的一章怎麼都沒寫出來~~~~發啥呀~~~要收線，考慮有點多~~~
這部分後面的基本寫完了，連下一個故事的頭兩章都基本寫完了……結果這一章沒寫出來………………
自己都有些無語~~~
自我安慰下——至少後面寫了很多了~~~~~~
什麼時候發的問題等作者君修得滿意了就發哈~~(づ￣3￣)づ
希望親們國慶日都過得很快樂~~~】
第119章 chapter119
車快到地方的時候，慕斯的手機響了一聲。是之前她在楊義生那裡臥底使用的那個手機。和她預想的一樣，楊義生髮消息了。
楊義生髮來的地點和madam周說的是同一個。
——
張先生和另一位地產商人爭奪那塊地皮。
那一帶已經被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幢破破爛爛的四層高小樓，楊義生說楊克就都藏在那裡。
雖說在楊柏的幫助下楊克順利逃出第一次緝捕，但警方很快拉起了封鎖線，嚴查出入境和去大陸的所有線路。楊克絕對逃不出香港。警方還他所有的朋友和情婦的住處都安置了警力。
楊克自然也不會找楊義生。
能供他逃的地方其實不多。
但破舊的住處也不少，怎麼會選那塊地皮？
慕斯想知道madam周是怎麼想的。
「行為分析。」
Madam周淡淡然說道。
「楊克被捕，他最恨的是誰？應該是地產商人。相較時刻可能陷害自己的兄弟楊義生和警方，他最恨的一定是地產商人。
「因為楊克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況，他失去一切的起因就是地產商人看不上他手中的『貨』，認為那些貨不乾淨。從而有了藍藍的事情，餘琴殺了女兒，輿論逼著警方參與調查。
「我相信即便警方設置了天羅地網，依舊有人願意幫著楊克逃走。那麼楊克逃走前會想要對付誰？」
自然是地產商人。
Madam周不再說話，將問題丟給慕斯。
慕斯想了想，「那位搞地產的張先生楊克眼下接近不了……所以，我懂了。楊克想要陷害張先生只能證明張先生還在幫他。所以他會躲藏在那幢破屋子裡。那個地方順利開工後，張先生的對手會發現他留下的痕跡。」
楊克打算在臨走前收拾那個不肯對自己施加援手的張先生。希望警方以為張先生依舊和自己勾結。
「可這個邏輯並不成立吧？張先生被警方盯著呢！」
「楊克腦子不聰明。遠遠比不上他弟弟。簡稱蠢貨。對付蠢貨，要記得從最白癡的角度出發。」
慕斯：「……」= =|||
她問madam周是否需要通知後援。
「看看再說。萬一楊義生騙你、萬一我推錯了呢？你應該知道《狼來了》這個故事吧？多錯幾次，別人就不會相信我們的推斷了。」
似乎有點道理。
但慕斯更相信madam周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擔心支援警力搶了本組人員的功勞……
Madam周叫上慕斯也不過是因為她是重案組的，調查開始的時候就說好了不記功勞……
= =
到了地方，將車停在距離較遠的隱蔽處，madam周留下阿倩原地待命。除了待命，阿倩還需要留意是否有人想要偷偷溜走。
之後，madam周帶著慕斯和老馬穿過野草叢生的瓦礫堆，從唯一的正門小心突入。
才走至樓梯間，他們就聽見楊克和大老黑的聲音。
Madam周立刻打手勢讓老馬給阿倩帶消息要求警力支援。而後老馬帶上就和阿倩分別守住這幢破樓的正、反兩面，以防她們突擊失敗被那兩人逃走。
而後，Madam周打手勢讓慕斯跟著她上樓查看。這幢樓每一層原本有十戶房屋，彼此隔絕。但因為拆遷，房屋與房屋間不少地方都被打通，感覺像一個蜂窩。
楊克和大老黑可能躲藏在這個蜂窩的任何一個地方。
只能憑著聲音尋找。
小心穿梭，說話聲越來越大，慕斯和madam周終於在一間房屋的拐角處發現了正在啃雞腿的楊克和大老黑，那兩人一邊吃一遍聊天罵員警，罵張先生，罵楊義生，罵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楊柏。完全沒有注意到慕斯和madam周藏在暗處。
原本一切順利。
直到madam周不小心碰到地面上的飲料罐被楊克和大老黑發現。
或者說，是madam周故意踩了飲料罐以期待被楊克和大老黑發現。因為在madam周沖向楊克的那一瞬間，慕斯看見她在對自己眨眼。
為什麼madam周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除了功勞，慕斯想不到別的原因。
只是，為什麼要刻意弄出聲響？放冷槍把這兩人打傷直接抓人不好嗎？
這個問題只能等一切結束再問了。
而原本啃雞腿、喝可樂過得挺開心的楊克和大老黑見有人沖來還是有些被嚇著了。他們甚至沒來得及確認是否是員警集體行動就慌張逃走。楊克掏出槍隨意開了幾槍就開始朝樓上跑，madam周立刻掏出槍追了上去，將大老黑留給慕斯。
臨走前，沒忘記回頭對慕斯大喊一聲——
「關門！放慕斯！！」
正準備和大老黑動手的慕斯和正準備和慕斯動手的大老黑一起看向madam周……
Madam周已經追著楊克跑遠了……
原本緊張的氣氛在madam周那一聲叫喊下，陡然變得有些古怪。
慕斯和大老黑面面相覷了片刻，緩過神，趁著對方不注意，慕斯一腳飛踢襲面。原本看來有些晃神的大老黑卻反應極為迅速地接下了這一記攻擊，雖說接下，但慕斯腿勁不小，他也有些呲牙咧嘴。
「小妞有些本事。」
「我可是全港女警散打第一。你以為這名次是靠臉刷的嗎？」慕斯頗有些得意。
「小妞，你那張臉還沒資格說『刷臉』吧？」
慕斯吸了一口氣，這是戰場，別搭理這些廢話！她深呼吸，準備時刻攻擊。
大老黑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開始回憶海島的上的事情。
「不過我還真沒有想到，在海島上的時候你跑得掉。我沒有想到，楊先生也沒有想到。一個差婆竟然能逃得掉，怎麼可能？竟然還會有我和你一對一的時候。」
「你是想說一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從一堆男人的圍追堵截中逃走吧？」
「喲，還不服氣？我聽說，那天晚上似乎有另一方勢力摻和。如果不是有人幫忙，你什麼都做不到吧？」
慕斯沒有開口。
那晚的確有人幫她。
可她並不是沒有做任何準備，沒有任何機率獲勝。
但這種事情不需要爭辯。
如果對方不相信你能做到，就用實力說話。
另一邊，madam周已經追著楊克上了四樓。
楊克這些年養尊處優卻沒有養出一身肥膘，逃得很快。慌張逃至四樓後，他確定只有madam週一個人追上來當即松了一口氣。
將槍對準madam周，楊克卻遲遲沒有開槍，他盯著madam周的臉，似乎在思考。
之前還追趕得厲害的madam周停下腳步，原地坐下，漫不經心玩著手中的槍。
「你……有些眼熟……」
楊克盯著madam周的臉，在記憶中搜尋了很久，終於笑出聲來，「是你，難怪我總覺得看起來眼熟。當年的小美女已經長大了。」
Madam周沒答話，給手槍上膛。朝著虛空開了一槍。
楊克沒有注意madam周那古怪的一槍。他一直是個相當自我的人。在這種時候依舊自言自語，一臉見到熟人的興奮。
「你當條子了？沒想到，真沒想到！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只還是龍王社的小美女，我只見過你兩次，第一次印象最深！可能是因為你跟著皇龍一起出現。我記得那天你穿著白上衣紅裙子，頭髮末稍有一些卷。那個時候你應該是二十二歲，二十二歲，我最喜歡的這個年紀。我當初想要泡你，不過你一直跟著皇龍那個老不死……」
「砰！」
Madam周的子彈在楊克腳邊掀起一陣塵埃。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有什麼資格提他？」
「喔，你挺在乎那個男人。但他沒有娶你，永遠也不會娶你，不是嗎？還不如跟著我。」他說了很多。
Madam周卻沒有說話。
直到楊克問她為什麼龍王社會摻和這件事情。
「一是因為生意。」
「二呢？」
Madam周沒回答，盤腿坐在地上，仰頭，淺然一笑。她的笑容一直有些妖媚的味道。此刻穿著警服套著防彈背心，正紅的唇色更顯得嬌豔欲滴。
楊克一時看呆了，咽了口唾沫。
「你這種，就應該叫做制服系吧？皇龍那臭老頭哪來這麼好的豔福？他以前的老婆也是個大美女。年輕的時候在香港很有名氣。老子怎麼就不行？因為臉不好看？畢竟女人這種膚淺的生物除了看臉就是看錢。皇龍那老頭年輕的時候沒什麼錢，但那張臉卻相當吸引小女生……」
「說夠了吧。說得再多，你也比不過，不是？對了，你不是想要知道第二個原因嗎？」
Madam周看著楊克，笑容有些陰冷。
「龍啊，都有逆鱗。你問皇龍先生為什麼一定要將你置之死地？只是因為你不小心碰著了皇龍的那塊逆鱗。說來，給你算命的那個人挺厲害啊。算得很准。」
楊克一臉不解。
Madam周說了幾個字。
楊克恍然大悟，白了臉。
「懂了嗎？其實我龍王社一開始出手不過是想要搶生意。犯不著趕盡殺絕。但是你，惹著他了。他很生氣。」madam周拿著槍，在空中隨意放了幾槍。
楊克一臉緊張，慌慌張張舉起槍對準madam周。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槍打中他手中的槍。震得他的手顫了一顫。
「你——好——啊。」
牆角傳來男人的聲音。
走出的那個男人戴著墨鏡，嘴裡叼著一支煙。
楊克覺得，這人也似曾相識。
「你竟然不認識我了。我龍王社的，曾經是四天王。地龍。」
丟下手中的槍，小心的將煙蒂收好。以免在動手的時候不小心落在地上留下DNA物證。
「我們見過，你忘了嗎？」
楊克看著他，想了很久。
「真是人老了啊，竟然不記得我了。不過我也沒別的事情，只是來報仇的，報當年的一槍之仇。」
地龍指了指胸口，那裡，槍傷依舊清晰。
「我家丫頭曾問我這是什麼傷，我怕嚇著她，只說是當年拜師學習時被樹枝劃著的。有些事，自己記得就行了，當年你那一槍穿過我胸口的感覺，那種距離死亡一步之遙的感覺，我自己記得就行了。」
楊克聽了很久，眯縫著眼睛看了地龍很久。
「我想起你了……龍王社的臭小子！」
「對啊，我就是當年被你打成重傷的龍王社的臭小子。」地龍笑著擺好陣勢，「現在，龍王社的臭小子要來報仇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今天忙慘了……跑了一整天的檔和材料~~~計畫把剩下的幾章修完一起發，結果只修完了一章……
長遠來看，明天也有的更，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明天還要跑材料……
┭┮﹏┭┮】
第120章 chapter120
慕斯和大老黑來來往往了幾個回合，約略摸准了對手的實力。
大老黑拳速很快。攻擊多面，幾乎可以說制約了慕斯所能正面攻擊他的所有方向。在臂力上慕斯更是和他沒有任何可比性。
但你來我往幾次後，慕斯意識到大老黑在對她朝向左邊的攻擊反應格外迅速。
但之前看兩人吃東西拿筷子的姿勢，大老黑並不是左撇子。
既然不是左撇子，為什麼對來自左邊的攻擊反應格外快？
難道說，大老黑的左眼有問題？
所以才會對左側方向格外注意？因為那是他的死穴？
如果是這樣，大老黑對左邊反應極為迅速多少有條件反射的原因。
條件反射，不容易改掉。
試一試。
之前在打鬥間，慕斯就聽見樓上一直有隱隱約約的動靜，madam周和楊克打得厲害，她得快些搞定大老黑才行，和楊克交過手的警員都說，那人很厲害。
想到了這點，慕斯出拳佯攻大老黑左側，乘著他條件反射般護著自己的左端的機會，慕斯抬腳朝他肩窩部位狠狠撞下，終於占到了先機。
大老黑踉蹌了幾下，對慕斯來說這是最好的攻擊機會。她依舊將核心放在佯攻大老黑左側、實際攻擊右側上，大老黑業已形成的為了保護左側的條件反射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
接連三次飛踢，每一次慕斯都特意選擇了大老黑頭的位置進行攻擊。接連防禦不周，大老黑搖搖晃晃，看似失去了視覺的中心。
最後一擊，他轟然倒下。
雖說受了傷，但慕斯終究贏了。
喘著氣，慕斯擦了擦唇角和鼻上面的鮮血，摸出手銬。「我之前就說了，真當我全港女警散打第一的名次是靠臉刷的嗎？」
大老黑吐出一口血沫，「小妞，我之前也說了，你那長相還沒資格刷臉。」
懶得搭理這種話，慕斯拷上大老黑的雙手。
雖說還沒有聽見熟悉的警笛聲，但慕斯松了一口氣。大老黑應該比楊克好對付很多，madam周留了個軟柿子給她。
同時不由得感歎，難道後援非得在戰事總結的那一刻才出現嗎？
在慕斯拖著他朝給看來相當結實的樓梯鐵旁靠的時候，大老黑又開口了，「小妞，你那什麼第一名刷臉的確不行，是靠實力刷的。你很清楚自己在對戰中的劣勢。」
「我知道。」慕斯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劣勢。以前警校的老師專門和她說過，她臂力相對來說較小。不過雙腿力量很強，在攻擊的時候可以依靠腿部力量。
大老黑含混不清絮叨，「老了。還是老了。」
「這樣挺好啊。你這種人老了也挺好，省得作亂危害其他人。」
「小妞你就沒有聽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我出來，我一定……」
「呵……」慕斯頗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這次被丟進監獄你怎麼也得關個十餘年，再被放出來已經快六七十了吧？那個時候，你的小弟們改邪歸正的改邪歸正，沒有改的早已經投入新老大麾下。還在『江湖』闖蕩的那些，或者做出一番『事業』成為警方的下一個目標。或者血濺街頭，運氣好的有人收屍、留個全屍，運氣不好、說不定連個收屍人都沒有的，骨灰都不知道給丟去了哪裡。也不一定，如果碰巧那人死狀淒慘，大概有機會成為報紙上的一個代號供圍觀人逗樂。」
又拿出一個手銬，慕斯將大老黑拷在樓梯護欄上，搖了搖，確定護欄沒有問題。
一定要以防萬一。
做這件事的時候，她沒忘記補充一句。
「不過，這大概才是你們這夥人的真正命運吧？屆時，垂老的你，沒小弟，沒錢沒人脈，還想做什麼妖？出來後收拾我？得，你別來，我可不想在當總督察的時候被媒體戴上『欺負老年人』的桂冠。」
慕斯也不想在和大老黑糾纏，她掏出槍快速從上樓，去找madam周。
之前一直聽見上面似乎有打鬥的聲音，而後不知怎麼的，安靜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madam周怎麼樣了。
「砰！」
「砰！」
……
接連一陣槍響。
慕斯加快速度朝樓上沖。
三樓沒有人。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但窗外傳來了警笛聲，支援終於到了。
不管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楊克也絕逃不出這樣的警力封鎖。
沖上四樓，慕斯終於在四樓一間滿是瓦礫的屋子找到了暈倒在地的madam周，madam周額頭上有些血跡。配槍距離她很有些距離。
慕斯嘗試喚了幾聲，madam周沒有絲毫反應，看來受傷挺重。
而在距離madam周不遠的地方，她找到了楊克。
楊克身上血糊糊的，應該有不少彈孔。
還被爆頭，血和腦漿混合在一起，腥味沖天。
慕斯根本不用去查看他是否還活著。
只是——
Madam周暈倒了，殺死楊克的自然不是madam周。
那麼，是誰？
是誰殺的？
這裡還有第三者？
楊克的存在究竟傷害了誰的利益？
楊義生？
還是龍王社的皇龍？
慕斯沖至窗邊查看，警車穿梭，支援的警員也逐步到位。腳步聲也越來越多。這樓只有一道樓梯，殺了楊克的人如果從樓梯下樓自然會撞上慕斯。
除了樓梯，那個人還有什麼路徑可以逃走？
慕斯一時間想不到。
環視周圍，她看見了一樣很熟悉的東西。
袖章。
龍王社的袖章。
繡有龍的部位已經鮮血斑駁，
龍王社？
腳步聲越來越響，支援警力終於到位。慕斯講了自己的疑惑，警員們徹查了整幢樓，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第三者。
但楊克終究還是死了。
在臭氣熏天、遍地瓦礫的廢樓中結束了他惡貫滿盈的一生。
被捕的大老黑看著裝著楊克屍體的黑色的屍袋，撲上去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什麼沒來得及報答楊克的恩情。
哭訴中，慕斯弄清了這兩人的關係。
大老黑因為傷害罪入獄，他傷害的是一個幫派老大的兒子，當時他弄瞎了那個老大兒子的左眼。獄中，大老黑被那個老大找來的一夥人輪】奸，不但如此，那夥人準備挖了他的左眼。
楊克在最後關頭出手救了大老黑，並成為沒有加入任何派系的大老黑在獄中的保護者。
所以，出獄後，大老黑拼命幫助楊克。
「不過就大老黑那長相還有人願意強】奸？」阿倩說。
「那裡是男子監獄，和長相沒什麼關係，和武力多少有些關係，但武力不是全部，要怎麼樣的武力才能打到所有人？獨來獨往的荒野之狼想要在那種環境下生活下去，都只能把自己變成比狼更可怕的東西。」老馬終究見得比阿倩多。說這種話的時候非常冷靜。
案子終結了。
慕斯想到過去曾想過的問題。
會不會——
太巧了？
總覺得在某些地方怪怪的。
而冥冥之中推著案子前進的，究竟是龍王社？
還是白虎會？
重要的，殺楊克的究竟是誰？
為什麼楊克必須死？
眼下慕斯還猜不到。
她還要等彈道痕跡的鑒證結果。
因為在和大老黑的打鬥中受了傷，隨同而來的醫生對慕斯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她本打算就這樣離開卻被醫生強行拖進醫院，說是先觀察一天。
最終，連筆錄都是在醫院做的。
做筆錄的警員離開後，慕斯松了一口氣。在病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醒來已是淩晨三點。
病床旁的小桌子上堆滿了水龍送來的東西。護士說今下午水龍本打算探望她，但因為楊克的死尚未調查清楚，他被站在門外的警員強行阻攔。只是給她留了幾本新出的機車雜誌和水果。
趴在床上，慕斯翻著新出的雜誌，啃著水果。
過了個把小時。madam周才醒了過來。
之前慕斯主動要求和她一個病房，就是想著可以幫著照應一下。Madam周醒來，慕斯立刻叫了醫生。醫生說madam周額頭和腦後都有傷，判定有些腦震盪。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外加這段時間工作很疲憊，madam周睡了很久。
醫院的複查結束後，警員又給madam周做了筆錄。Madam周說，她開了大概三槍，卻都沒有擊中楊克，反而被楊克奪了槍。不過楊克那人也很奇怪，將她的槍丟至一旁，同她動手，她槍法還行，格鬥卻不是很厲害。結果被楊克打暈，後來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筆錄順利結束，madam周才在慕斯的幫助下吃了些東西，靠床坐好。
閒聊間，慕斯不由得誇讚Madam周的調查能力不一般。
對慕斯的誇讚，madam周卻只是搖搖頭。「我沒那麼厲害。我之前就說了，所謂推理不過是基於調查得出的結論，調查得出的資料是客觀的，從客觀中則可以分析出無數種主觀。」
慕斯懂了madam周的意思。
Madam周又說起慕斯，「利用楊義生得到想要的答案，這個想法不錯，但這會產生依賴性。」她點到即止。
慕斯抿了抿唇，她明白madam周的意思。
Madam周，選了個最舒服的靠姿，長歎一聲，手一伸，「煙。」
「醫生說了，不許抽煙。」慕斯從水龍帶來的零食箱中拿了一顆糖塞給madam周，笑眯眯的。
「不要糖，我又不是小孩子。」madam周歎了一口氣，將糖放進嘴裡，那是顆檸檬糖，酸得她直皺眉，適應過那種酸味，她環顧四周，又摸了摸額頭的傷，「被揍成這樣……警局大概有人會說我一心一意搶功，活該挨打。這把年齡了還成日打打殺殺，根本是找死。」
「才不呢！」慕斯趕緊安慰，「之前掃黑的就說過，楊克的臂力和一般人不一樣。一般強壯的成年男人都不一定打得過他。讓那群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傢伙和楊克打一架試試？八成一招都接不住。那些只知道逞口舌之勇的人和鍵盤俠有什麼區別？！」
「你倒還挺會安慰人。」
慕斯笑笑，面色卻黯淡下來，「但是你怎麼拼命到這種地步……真的不能等後援來？」
「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總被外界認為是男人的天下。事實上大概也是如此。女人想要做出成績，就必須比男人更拼命。」
Madam周長長歎了一口氣，努力坐直身子。
「我其實很不喜歡男人的那種口氣，什麼『你都三十好幾了，還不從一線退下去？』『這把年紀了還不找個男人嫁了』之類的。這類話真煩，所以，我才更喜歡和男人一爭高下。告訴他們，老娘是最厲害的！」
慕斯安靜聽著，許久，看了看自己床頭櫃上水龍送來的粉紅色玫瑰花。「他，那個人，不來看你？」
「他來看我才不合適吧？再說，我現在不僅沒有化妝，臉上還有烏青，就算他來看我也不許他進來。」madam周笑著。凝神看向慕斯，問起案子，「之前警員說楊克死了，是誰殺的？」
「看起來像是龍王社，因為現場有龍王社的袖章。」
「所以？」
慕斯搖搖頭，「所以我認為應該不是。」
Madam週一臉不解，「因為龍王社事件無關？」
慕斯還是搖頭。龍王社一直都和這件事有關。但她認為龍王社才不會傻到在地上留下袖章將員警引過來！越明顯的兇手，有時候越像陷害。這是其一。
「其次……雖說現在還不是很確定，但從鑒證從牆上取下的彈頭來看……」
她沉默了。
Madam周想了想，「你想說……開槍的是自己人？」
「嗯……是香港員警配槍的子彈。眼下懷疑是自己人。」
Madam周想到了自己昏迷過去的那段時間，「難道說是我的槍？」
「madam你的配槍已經被鑒證拿走了，他們會驗證彈道痕跡。您還記得自己開了幾槍？」
「應該是三槍。」
「那就不是您了。」慕斯之前也看過madam周的彈夾，開了三槍。根據調查，現場一共開了十三槍。其中十顆子彈和警員所使用槍的子彈型號相同。
另外三顆中，有一顆和另兩顆型號不同。
即是說，當時，現場至少出現了三把槍。
「真麻煩……我要是沒暈過去就好了。不說案子了，煙。」
「醫生說不行。」
「讓你男人允許我抽煙！」
「但這不是happy的醫院……」= =
「這不是你男人的醫院？」
慕斯點頭。這是公立醫院……他們受傷住的一般不是員警醫院都是公立醫院。之前從島上回來後將女孩送入水龍的醫院治療，是因為水龍碰巧也在島上……
「你男人就不知道主動申請？申請我們去他那裡住？」
「他又不是警員，怎麼可能帶著救護車在廢樓外等著我們？他都是看電視知道楊克的死訊後打電話給我爹地才知道我在這裡。再說了，什麼男人……男友！」
「和男人有區別嗎？」madam周看了慕斯一眼，忽然笑了，「喔，原來如此，現在還不是你男人。」
慕斯登時大紅臉。
Madam周的口氣越發陰陽怪氣，「小心喔，這麼久都沒把對方弄上床，萬一某天你家醫生大人被個床上功夫一流，身上所有洞都能運用自如的妖豔賤貨給拐走了，你怎麼辦？」
「Madam……麻煩你稍微注意點語氣……您好歹算是個女人，不是摳腳大漢……什麼叫做身上所有的……」
「我男人又沒在這裡，裝矜持給誰看？」
慕斯：「……」
「你果然是小女孩啊~~~和我這種成熟性感大姐姐完全不同，看著真可愛~~~」
慕斯：「這不是可愛的問題吧……」
幸好，可愛的阿倩沖進來打斷了談話，她帶來了連夜做出的彈道痕跡驗證。根據鑒證結果，現已確定當時現場出現了四把槍。
至少有三個人。
楊克一把。兩顆子彈。
另一顆子彈配槍所有者是誰暫且不知。
最重要的——
剩下的十顆子彈來源於警方的配槍。
其中三顆，彈道痕跡顯示來自madam周的配槍。
另外七顆，根據彈道痕跡，是阿強的配槍。楊克身上的子彈，全是從阿強的配槍中射出的。
面對這個結果，慕斯瞠目結舌。
殺人的是阿強？！
阿強當時在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作者君又跑材料跑了一天……………………】
悠于 2019-2-3 11:35
第121章 chapter121
慕斯一個人殺進了白虎會大本營。
楊義生略有些意外，楊克已死，慕斯應該沒有再來找他的理由。但作為幫派分子，他在面對慕斯的時候，還是會擺出永遠與警方合作的姿態。態度看似殷勤。
拉出一把椅子，慕斯大張旗鼓坐下楊義生對面。她今天來找楊義生，不是聊天敘舊的，有些話，直接說比較簡單易懂。
「到今天為止，楊克已經死了三天，屍體法醫已經檢驗過了，也把屍體還給你了。」慕斯微微瞥了眼楊義生辦公桌上那一束鮮花，嘴角一翹，「這花挺好。但楊先生，現在您桌上應該擺的不是這種色彩豔麗的花吧？菊花不是更合適嗎？」
「如果madam指的是我兄長過世的事情，楊某只能提醒madam一句，楊某曾與兄長大吵了一架。一時意氣之爭，斷絕了弟兄關係。當時只是為了一口氣。沒想到我哥哥竟然做那樣的事情，家門不幸啊！想來，楊某很高興和兄長……」
「文縐縐的話少說，我今天不是來和你祭奠楊克的。也不是來聽你貓哭耗子的。我有正事找你。其實這幾天我花了很多時間找證據，還去拘留所找了餘琴，終於搞明白了。」
「madam明白了什麼？」
「明白這一次的事件有七成靠楊先生『深謀遠慮』。」
楊義生微微一笑，手一攤，「楊某不明白madam在說什麼。自建立白虎會以來，楊某做的一直是正經生意，madam這樣說，是汙楊某的清白。」
清白？
慕斯將madam周告訴她白鳥組和龍王社的幾個人拆了楊義生掛羊頭賣狗肉，說是正當生意其實完全是色】情會所的酒吧的故事說了一遍。「楊先生還真是清白啊！」
聞言，楊義生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對慕斯的話感到非常意外，眼睛轉了轉，又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笑得分外開心。
「的確有這件事。沒想到……madam你竟然知道。」片刻後，笑意收斂，「既然知道楊某做過這種事情，你還敢來我白虎會？madam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你就不擔心楊某將你送去某個地方，好好訓練你怎麼服侍男人？」
慕斯瞥了他一眼，一語不發，只是掏出證件、槍、手銬狠狠拍在桌面上。
「ok。楊某明白，Madam請隨意。如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madam海涵。Madam需要喝些什麼嗎？我這裡有上好的碧螺春。」
楊義生起身沖水泡茶。
「我來這裡只是想給楊會長先生講一個故事。講一個楊會長自己的故事。」
楊義生聽著，含笑不語。
慕斯開始了講述。
「我想，事情的真相應該是這樣。」
楊義生要楊克死。
兩人有血緣，但血緣對楊義生來說，沒有利益重要。
但這個希望卻不好實現。對楊義生來說殺人很簡單，但楊克是他哥哥，兄弟相殘這種事為人不齒，何況楊克還幫著楊義生打下了一半的天下。再說，楊克畢竟是老江湖，也不那麼好對付。所以，打一開始，楊義生就打算對楊柏下手。
因為楊柏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應該是在監視楊柏並尋找下手機會的時候，楊義生發現了楊柏和楊克鬧掰而後出手救了藍藍的事。
之前慕斯認為，楊義生發現藍藍後只把她視作一個小小的機會。將對付藍藍母女這件事丟給了某個手下，自己跑去一邊逍遙快活。
直到藍藍被殺，楊義生才恍然注意到這件事的可利用性。
但是錯了。
「如果只是不小心，事情的進展就是這樣——你一年前『一不小心』佈置的任務『一不小心』實現。『一不小心』警方想到了你頭上，『一不小心』警方介入調查，『一不小心』警方找到了證據，『一不小心』你哥哥沒了。」
楊義生面帶笑容，端來泡好的茶。
「所以，madam是怎麼『猜』的？」
「我是這樣『猜』的。對你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因為即便和父親鬧掰，楊柏也不會將證據留在小女孩身上，楊克畢竟是他的父親。沒有證據，警方就不能將犯罪者逮捕，那樣就告不了狀。女孩瘋了，你再施加一些壓力，指使手下對這母女兩人用盡各種手段，斷了她們的所有出路。再堅強的母親也會支援不住。在我看來，從某種角度來說，你才是殺了藍藍的真凶。」
「madam這話說笑了。且不說這根本就是誣陷，重要的，就算楊某人插手不給對方活路，我怎麼知道那位母親會怎麼做？madam不要誣陷。」
慕斯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很小心。
這人不好對付。
只有慢慢來。
「楊先生不肯承認，那慕斯只有繼續講故事了。
「我說道之前認為餘琴不過是你對付楊克的一個手。只不過是你隨意給手下下了一個命令，手下忠實執行。只是這樣而已。
「但說不通，案子之前進行得一直很僵。但從你被澳門警員搜查全身而退的那一刻起，卻就像是開了外掛，給楊義生你開了外掛，因為之後的進展一直對你有利。無心的事情，這能達到這種效果？所以我去問了餘琴。」
聽見「餘琴」兩個字，楊義生嘴角微微抽了抽。
但很快恢復了笑意，等著慕斯的答案。
慕斯去看守所找了餘琴。
余琴說，殺死女兒的頭一天，為了生存時而會去收廢品的她看了一本下三流小雜誌上的一個亂七八糟的故事。那個登載在不入流小雜誌上的那個什麼母親殺了被逼良為娼的女兒，包大人斷案，女兒其實是皇帝大人初戀，最後皇帝為了給初戀報仇，斬了龐太師的故事。
這個讓慕斯覺得智商和三觀都受到了重度污染的故事和藍藍的案子，很像。
於是慕斯又去找了負責餘琴案子的女警。女警說，為了和女兒活下去，餘琴做了很多工作，她也曾很努力的想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除去打工。空閒時，餘琴似乎也會收一些報刊雜誌拿去賣。偶爾撞見不錯的人，還會給她捆紮好的厚厚雜誌。偶爾，她也會翻翻這類書打發時間。
余琴殺死藍藍，是看了這本雜誌後受到的啟發。
那個故事告訴她，原來，還可以這樣做。
雜誌，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餘琴之前一直沒提過這件事。直到慕斯逼問才說出口。
之前從未提過的理由也很簡單。
母親殺了女兒。
還是在一本雜誌的誘導下殺了女兒？
這種事情——說不出口。
「我不想討論倫理問題。我只是很好奇，那個三流小雜誌主打的風格從來是『丈夫不在家，我和女管家的XXX』，『太太不在家我和隔壁變了性的老王的XXX』。怎麼就想到登那種破案故事了？我便去問雜誌負責人，負責人說，這個故事是有人花錢登的。這還真是怪了，什麼人，瘋了嗎？花錢登這種破故事？有人看嗎？還是說——是為了給某人看？當然，也有可能真是碰巧。不過，真會這麼巧？楊先生？」
楊義生依舊含笑不語。
「後來，藍藍的事情終究被曝光了。那個故事。劇本上演。但是，楊克終究是你的哥哥，你自然不能明擺著出賣他。你的劇本中，需要一個幫手。」
這時候，你的幫手就上場了。
龍王社。
慕斯得到的所有關於楊克的情報，很多都是黑龍給的。
龍王社應該就是那個協力廠商。
為什麼龍王社插手？
一個理由，無利不起早。
誰在這一次的事件中獲利最大？
那位與張先生爭鬥的地產商人。
張先生有楊克，難道龍王社就不能幫扶個什麼人？表面來看另一位商人似乎和龍王社沒任何接觸，具體的，CCB會調查。
龍王社究竟是如何與死對頭白虎會楊義生建立聯繫的，眼下慕斯還不確定。
最大的可能，是張先生的競爭對手想要搞垮他，找龍王社幫忙，龍王社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了藍藍的事情。但慕斯認為這只是龍王社插手的其中一個理由。
另一個理由慕斯還在調查。
她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聊龍王社在這件事中的作用的。
「你寫下劇本的第一頁的同時，借由龍王社的口將自己的賭場推上『色】情行業』的風口浪尖。警方一旦開始調查藍藍的事情，很容易想到也上了黑名單的你的賭場。」
「madam胡說什麼呢？楊某是傻子嗎？會做這種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你要是傻子，就想不到這種方法了。」
證據就是餘琴給慕斯的那張照片。
「在調查中，我得到了餘琴手中的關於兇手的照片。楊柏的照片。余琴鎖定楊柏是因為楊柏身上的香氣，那種香氣很特殊，是楊柏自製的。鎖定後，餘琴跟蹤拍下了楊柏的照片。這看似很合理也很讓人受到鼓舞——母親為了替女兒伸冤，潛入龍潭虎穴。
「但是，只要想想就會覺得奇怪。」
餘琴不過是普通人，怎麼就那麼容易那麼輕鬆地拍下了照片？
楊柏去的地方都非常高檔，沒錢的餘琴又怎麼進得去？
照片上有白虎會的人，表明了這件事情和白虎會有關。不過白虎會的人害真是熱愛自己的組織啊！休息日都穿著白虎會的服裝，還「不小心」遮擋了楊柏的視線。
那個白虎會的人找楊柏的時候還帶著一隻鴨子？楊柏可是標準的直男。見老大的兒子帶個男人？合適嗎？
「故事講到這裡，我們就要提到鴨子的重要性了。那只小鴨子，是你安置的□□。
「余琴被捕自然會說出真相，如果沒有警員處理，我相信楊先生會找記者。只要媒體曝光，員警就必須調查這件事。要破案，必須找照片中的人。而為了不打草驚蛇，員警找的一定不會是白虎會的那個人或是楊柏，只會找那只鴨子。被警方詢問，鴨子自然會找白虎會的情郎訴苦。所以，那個鴨子，是楊先生安排的員警探測器。
「後來我來到先生的賭場做事，先生知道我的身份，卻任由我調查。因為你早已經將對自己的不利的證據藏好了。給我的，全是對楊克不利的證據。
「就這樣，楊克倒了。而你和龍王社各取所需。龍王社幫那位地產商人，你殺你哥哥。」
楊義生品著茶，隨意點了點頭。
「我沒有殺我哥哥喔，我哥哥死了，我也很傷心。不是說現場出現了龍王社的袖章？記者報導了。」
「嗯。沒錯。依照常理，大家都會認為殺人的是龍王社。但說白了，不就是袖章。能說明什麼？之前香港有起連環殺人案，被囚禁的男孩和囚禁他的老師的案子，楊先生應該聽說過吧。那時候，兇手也使用了龍王社袖章。但說到底，那不過是袖章罷了。我們要看的是來自死者身上的證據。」
根據屍檢，楊克受了重傷，尤其是心臟部位。
沒傷到骨頭，傷全在臟器上。
「雖說說這種話有些對不起我警員的身份，但我還是認為揍了楊克的人是英雄豪傑啊！」
見過之前從島上帶回的女孩身上的傷後，慕斯很高興有人能暴打楊克一頓——讓他著實體會一下那些女孩子受的苦。
而打人的，和殺人的不是一個人。
心理分析。
「我認為動手揍人的英雄先生其實是在泄私憤。一是因為楊克的傷，二是因為楊克被暴打的時候我和大老黑在樓下打鬥，對付楊克的那個人的如果目的是殺人，自然會擔心我突然殺上樓，所以，如果是為了殺人，那個人一定會速戰速決。除非他是個瘋子。
「但瘋子會異常在乎自己的『作品』。不會用子彈損毀『作品』的美麗。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彈道痕跡，彈道痕跡證明，殺死楊克的，是員警的槍。是阿強，那個背叛者的。而那個背叛者，極有可能就是打電話通知澳門警方檢查楊義生先生你那做好一切準備的賭場的那個人。」
楊義生聞言，仰頭，表情有些驚愕。
慕斯認為殺了楊克的就是楊義生的人，但從楊義生的表情來看，似乎他也不知道那槍是阿強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畢竟槍上沒有楊義生的指紋。
事發時楊義生在街頭小攤子上吃魚蛋，有明顯的時間證人，還是一大群。唯一的問題，發跡後走高端路線的楊先生竟然會選在那個不早不晚的時間、近□□年來頭一遭在地攤上吃東西？
「大概只是因為那個地方人來人往吧。」慕斯冷笑。
眼下還抓不了這個人。
但只要找到逃走的阿強。證明□□的是楊義生，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了。
楊義生也倡狂不了多久了。
「我們繼續講故事，關於這個案子的故事。其實，案發後，我一直想不明白就是楊義生你的態度。殺了楊克對你有什麼好處？因為他限制了你的權利，還想要將淫】窟的事情賴在你頭上陷害你？我曾經這樣認為，是因為這個你才想要殺他的。直到……我聽一位先生講了一個故事。那位先生說，未婚的楊先生你，將情婦養在大陸。」
楊義生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男人養情婦，奇怪嗎？」
「按理說不奇怪。但是，就像那位先生說的，先生你又沒有結婚，正當交往的女人，為什麼要送去那麼遠的地方？那麼遠，真要有個猴急，楊先生你該怎麼辦啊？去你哥哥的淫】窟消火嗎？」
「madam，這話不像是女人應該說的。」
慕斯冷哼，「那女人該說什麼話？女人想說什麼是女人自己的事情。男人管不著。不過，為了照顧楊先生你，我就來說一些女員警應該說的話。」
楊義生沉默不言。
慕斯清了清嗓子。
「你絕不會因為楊克的誣陷就出賣殺了他。
「第一，你並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那些誣陷最終會被證明。第二，你楊義生也不是沒有進監獄待過。難道你還害怕那小小的誣陷成為職業上的污點？最後……」
她托著腮笑道。
「不管你看楊克多麼不滿意，他終究和你有血緣，你們的世界充滿爾虞我詐，他是陪著你一道走來的人，就算犯一點錯誤，也不應該成為你殺他的理由。和別人相比，你怎麼都會相信楊克一些吧？」
慕斯笑笑，「所以，你為什麼一定要弄死楊克？」
楊義生不說話，只是微笑，但臉色不是很好看。
「楊先生買賭場的時候，似乎借了楊克的錢，對吧？借了錢，總要付出一些代價。那麼，代價會是什麼——我想，應該是兩點，第一，他可以分賭場的紅利。第二，你不能插手色】情行業。有了約定，就不能違背，你想要獲利，只有搶。」
無利不起早。
楊義生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想要搶楊克的生意。
他想要替代楊克做未成年少女的生意。
「madam說笑了。出賣我哥哥，就要出賣張先生。楊某犯得著用地產生意換女孩子的生意？」
「楊先生你才說笑了。你哥哥楊克說到底不過是給地產商人跑腿的。那是張先生的生意，不是你們楊家的生意。至多，也是你哥哥楊克的生意，與你無關。」
聳聳肩，楊義生一臉無所謂。沒有流露出慕斯希望看見的反應。
比慕斯的想像相較，心理素質好很多。
但沒關係。
慢慢來。
「楊先生明白了嗎？好，我們繼續說。你有了搶你哥哥生意的計畫，但在計畫中，你哥哥如果被抓，你一定是警方的重點監控對象，這時候你怎麼都沒有膽子繼續在香港做那種生意，所以，你將市場移去了大陸。你那所謂的在大陸的情婦，是替你打點生意的女人吧？」
刻意看了看時間，慕斯微微瞥了楊義生一眼，「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大陸的公安機關應該已經把那裡封了吧？心痛嗎？楊先生？」
「呵，madam說笑了。不管是那裡的警方，都應該為了當地百姓的安定生活而努力。但是，還沒開張的地方，應該封不了吧？」
慕斯暗笑，原來如此。
所以楊義生才這麼冷靜。
但他應該冷靜不了多久了。
托著腮幫子，慕斯溫柔輕笑，「楊先生您放心！您那位情婦啊，真是女中英豪！」
她看見楊義生點煙的手略微晃了一晃。
看來，楊義生應該已經想明白了。
那地方的確還沒有正式開張。店鋪的所有人登記的也是那個情婦。警方眼下自然沒有證據緝捕楊義生。對楊義生來說，所有者不是自己自然可以脫罪。
但這畢竟是一步險棋。所有者登記的不是他，萬一那個女人反了，吞了產業，楊義生連哭都沒地方。他敢這樣做，應該是相信那個女人對白虎會有所忌憚。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人已經開始招兵買馬。
「不僅招了專業的打手，專業的綁架犯，還順便抓了幾個女女孩子。」
慕斯說著，瞪著楊義生，火氣開始慢慢升騰。
可惜現階段沒有證據。
「那個女人想要出賣你，但是她沒辦法出賣你。因為你除了像個『情夫』，看起來沒有涉足任何生意，除了，那個女人做的那些事情和楊克在香港做的事情一模一樣。真像是……手把手教學啊！」
「沒想到啊，楊某聽著也覺得很可怕。」端起茶杯，楊義生喝了一口，點上煙。又開始忙別的事情。
慕斯看得出，他已經徹底慌了。
「楊先生似乎心情不太好啊，所以才一個勁找事情做。楊先生心情不好自然是理所應當。畢竟，您為了生意，不惜和另一個組織一道出賣血親。你唯一的血親，就別說楊柏了，我相信他猜得到是誰殺了父親，此刻，他恨不能殺了你。不好意思，偏題了……」
頓了頓。
雖說不能依照香港法律證據不足尚且不能緝捕楊義生，但逞逞口舌之利，氣死這個混蛋，還是不錯。
最後一擊。
「說來，那地方很不錯呢。一線城市，兩層樓，面積近千平米，還是繁華地段。一年的租金，裝修，天啦……作為一個窮警員，我都會楊先生心痛呢！沒想到吧？您為了錢自斷楊克這條臂膀，想要獨吞未成年少女的生意。結果呢？生意沒有，好容易租下、且裝修非常豪華的場子被大陸查封了。這叫做什麼，中國有句古語，『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著楊義生拼命控制發飆的笑意，慕斯舒坦了不少。
她知道現在抓了不了楊義生，所以才來找楊義生聊聊。她也沒有指望可以像電視劇裡時常出現的那樣，警方通過三寸不爛之舌觸動犯人的內心，讓犯人在警方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招供。
或許真有那樣厲害的員警。
但楊義生可不是一般犯人。
因而，慕斯找楊義生聊天，只是為了警告楊義生，他的完美犯罪其實漏洞百出。
最重要的——
知道楊義生要搶楊克生意的只有龍王社。楊義生很容易想到究竟是誰將他在大陸的生意告訴了警方。
對慕斯來說，楊義生夥同龍王社利用她警員的身份為自己謀利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離間計。
她也不是不會用。
目的達到，慕斯準備離開，起身前，她忽然記起楊柏給她講的那個故事。
有些好奇，「你……真的將自己喜歡的女人丟進了歡場？」
抬眼看了慕斯一眼，面色蒼白的楊義生的看來很有些好奇，「madam是聽誰講的？……喔，應該是我那個蠢侄兒吧？」
他淺淺品了一口茶，微笑道。
「其實……你的問題，錯了。」
慕斯松了一口氣，在任何時候，她都願意去相信世界上還是有光明，有愛，這樣的相信是她努力做這種工作的意義。正準備告辭，她卻看見楊義生笑了。
楊義生兩邊嘴角的弧度都用力向上翹。
完美的彎月。
「madam想聽這個故事嗎？故事的真相就是——madam你錯了。
「為什麼我說錯了？
「因為故事中，那個她不是故事中的『我』最『喜歡』的女人。是『我』最『愛』的女人，故事中，我們當年愛得很深，否則，madam，故事中的她怎麼會為我做那樣的事情？」
「你……」
「madam是想問我怎麼忍心嗎？」
楊義生的笑容還在繼續，弧度沒有絲毫變化。
「……因為啊，那個時候故事中的『我』沒有錢。想要做一番事業但是連一點本錢都沒有。故事中的我過得很慘，故事中我的哥哥也過得很慘。終於，我們想到了一條路——
「女人的身體……是不需要任何本錢的暴利。
「後來有了錢，一切開始變得很美好。偏偏，故事中的那個人買了賭場後，這暴利被那混蛋哥哥獨佔了。依照當初借錢給故事中弟弟的約定，弟弟再插足這暴利，是對哥哥不忠。這在道上，是大錯。」
這是真正的理由。
「至於madam曾猜的另一個故事的真相。真相是，故事中的弟弟不會在乎哥哥在賭場中借用自己的良善面孔騙女孩，實際，故事中的弟弟在這點上很佩服哥哥，他哥哥，真是個犯罪的天才！」
看著楊義生一臉的欽佩，慕斯拿起之前擱在桌面上的槍。
楊義生說，女人的身體是不需要任何本錢的暴利？
把那些女孩子，當聖母了？！
所以，楊義生要搶楊克的生意。
因為有楊克在，他做不了這不需要任何本錢的生意。
這才是真相。
慕斯關上槍的保險。
以免自己一時衝動對準楊義生扣下了扳機。
「楊先生……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投進夜場的感覺很美妙嗎？」
「madam，人之初，性本善。楊某不是生來就是壞人。而madam你，也不是生來就是好人。境遇，只是境遇。楊某一直相信，人是一塊白布，在人世的歷程中慢慢變黑。到死的那一刻，成為染滿污垢的破爛黑布。這就是我楊義生對人生的理解。」
深呼吸一口氣，逼著自己收好槍。
慕斯靠近桌子，伸出一隻手。
「我很高興聽見這樣的故事。另外，謝謝楊先生與警方合作，毀掉了淫】窟。我一定會記得為楊先生做一面錦旗以表彰您在這次案子中大義滅親的義舉！」
在黑暗的世界，「勾結」員警的人，會遇見什麼樣的結果？
楊義生應該比慕斯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章寫完蠻早的~~一直在修…………
關於為什麼楊義生還在……
如果楊義生沒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寫黑少爺的三了……你們要看黑少爺不？
就介麼簡單……
為了讓楊義生活下來，我好累啊~~~~~
……
一本H~漫能寫這麼多字……我真是好閑啊……】
第122章 chapter122
案子破了，該抓的抓了。唯一逃走的楊義生，慕斯沒忘記給他送一塊錦旗表彰他在這一次案件中大義滅親與警方合作的功績。至於這面錦旗送過去楊義生要如何給道上的解釋，那就和慕斯沒什麼關係了。
祝他能活著。
白虎會的事情終結。
關於龍王社，因為一些證據，慕斯相信黑龍在同楊義生接頭制定計劃前，應該不知道楊克究竟在做什麼；也因為有些疑惑尚未解開，暫時，她不打算處理龍王社。
大致來看，事情解決得還是不錯。
但世上之事，終究沒有真正的圓滿。
家裡，抱著越減肥越肥、長得越發像籃球的四爺，慕斯和爹地慕副處長大眼瞪小眼。
「你們不給madam周記功？！憑什麼？！」
慕斯炸毛了。
面對炸毛的女兒，慕副處長只是輕輕吹了吹才泡好的茶，解釋得漫不經心。
「因為在處理這次的案子中，周寧多次違犯紀律，明知道楊克在哪裡卻不通知飛虎協助緝拿，搞得是誰殺了楊克至今不知道這件事就不說了。
「麻煩的是她為了找捷徑挖出楊克的『客人』，刻意給張太太指了一條錯誤的路，讓她不與楊克合作，逼著楊克將證據交給媒體，搞得媒體個個像是吃了興奮劑，弄得天下大亂！
「事情辦成這樣，還記功？你知道最近有多少人投訴周寧嗎？還記功！沒降職都全靠你爹地我！」
「曝光又怎麼了？誰讓那群有錢人自己當混帳的？在這件事上madam周也沒做錯什麼……至少沒犯大錯。雖說她的確玩花招逼著楊克將證據曝光、其實就楊克那個臭脾氣不生氣也難，難道爹地你不希望那群混蛋曝光？」
從慕斯的這個角度來說，madam周不僅不應該被處置，還應該受到表揚。
慕副處長卻說，「藍藍的案子的確破了，但在我看來這一次不過是幸運。案子的進行中，有太多看似偶然卻又不像是偶然的非合理部分。其中有些是楊義生的設計，因為是設計，所以能找到線索，但是——
「而現實中，許多被性】侵的人都選擇閉口不言。為什麼？因為羞怯，因為對方太過於殘忍。」
慕斯聽得很認真，父親在這行做了這麼多年，自然比她清楚。
不對……
「既然這樣，你們還不給madam周記功？！」
太不公平了！
不給最大的功臣記功？那以後還有誰辦事？
「周寧的做法也不算徹底錯誤，而很多時候我們或許需要這樣敢於徹底打破僵局的人。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所有警員都借助媒體的力量製造聲勢，還不徹底亂套？」
慕斯的不滿略有些收斂。
她父親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madam周一直這樣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為什麼能力很強的周寧直到現在還只是高級督察？周寧這脾氣不改，總督察就是她的上限了。
「這麼多年一路看來，我也覺得周寧很多時候還有幾分TVB中女警的特色，為了破案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怕做。但電視劇終究是電視劇。你看過哪部TVB中異常有個性的高級督察最後能當上警司？
「很多時候我覺得她很奇怪，有時候像個瘋子，什麼都敢做。但有時候她又異乎尋常的老實。上面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絕不胡來，在我看來，她算是一個很有個性的人。
「但太過於個性，對升職非常不利。你跟著周寧這麼久，應該學了不少她的辦案方式。她身上值得你學的地方很多，但千萬別學她的個性。」
慕斯說不出話。
升職這類事情，她家這位副處長大人自然比她更懂。
「但是，爹地，對員警來說，升職不是全部吧……最重要的，是抓那些混蛋吧？」
「都重要。」慕副處長告訴慕斯的第二件事就是，在這一次搗毀楊克的過程中，她的功勞最大。很快會表彰。阿倩和老馬都只是末等功。
慕斯覺得太不公平。
「沒什麼不公平。」慕副處長說。
功勞madam周註定得不到，他們組的阿倩和老馬功勞平平。尤其同慕斯在海島上的英雄之舉和逮捕大老黑這件事相比。
沒有做出太大貢獻的下屬，自然也沒有獲得功勞的權利。
「功勞大都落在你的頭上。這對你將來當高級督察有很大的作用。」
慕副處長又說道。
「你也不要覺得愧對周寧那一組。收到那麼多投訴周寧卻還能保住高級督察的位置，全靠你爹地我。她不傻，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你也不用有負擔。至於那些喜歡聊這件事情的人更不用顧及。這天下沒有誰登上高位不是帶著一身唾沫星子的。你需要證明的，只是你很強。你比他們中任何一個都強。」
這樣就行了。
慕斯只是聽著，一直不吭聲。
明明父親給她安排好了人生的坦途，她卻羡慕起madam周的恣意瀟灑。
不久後，案子進入審判，涉案者都得到的應有的懲罰。
楊克的財產被全部沒收，那筆錢會被用在受害者的補償上。那群手下也被判重刑。「客人」們中的很多因為沒有切實的證據沒法判刑，但媒體卻會緊追不捨。
案子宣判的當天，張先生宣佈破產，知道先生所作所為卻放之任之的張太太失去了工作。
楊柏因隱瞞楊克的去向干擾警方調查，雖說幫助了藍藍卻不報案以至於更多女孩受害，被判了兩年。
姜老先生因美玲的證言，又因為身體很差，被警方教育了一頓就被放了出來。
只有楊義生，憑藉一張兄弟兩斷絕關係的紙條擺脫了沒收財產，終究順利逃走。
他完全沒有涉足楊克的生意，畢竟楊克利用他，還仿照受害者的筆跡給他寫了一封「感謝信」。他本人還是很好的——
那些曾在楊義生賭場打工並安全無事的女孩都這樣說。
後來，慕斯去監獄探望了正在服刑的楊柏。
楊柏那頭花花綠綠的頭髮已經被盡數剃光，比之前瘦了很多。但「爺永遠是老大」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改變，見到慕斯，他就一個勁抱怨起監獄的伙食和住宿條件。
「這些就算了，但最糟糕的是這裡竟然沒有女人啊！女犯呢？傳說中的女犯呢！？天啦！我過得很苦啊！我又不想幹菊花，怎麼辦啊？今天看見madam後，我有了個好主意，madam，要不你借用一下職權，帶我出門開個房間？這樣一來，我好，你也好。重要的，你說你，大齡女人，卻沒有個性對象，憋太久對身體不好的！對吧？看我多關心你！」
慕斯白了他一眼，「有一項罪叫做猥褻罪。言語上的也算。」
「madam，其實你聽錯了，我的意思是說……沒有性生活的人一定延年益壽，所以像madam您這樣的一定能活到一百八！至於我的性生活，我相信得到自由的兩年後，我的其中一條手臂一定比另一條手臂粗很多。Madam，你知道這時什麼原因嗎？」
慕斯沒理他。
楊柏立刻嬉皮笑臉的解釋，「因為那變粗了的手，是我的女朋友！！哈哈！這個笑話有趣吧？」
斜眼瞥了楊柏一眼，慕斯輕輕一笑，語調溫柔有禮，「不有趣。因為這不是笑話，而是你未來的真、實、生、活。謝謝你祝我活到一百八。我也相信像你這樣的，兩年後被放出去，一定會一夜被榨成乾屍。」
「madam……做女人做到你這種樣子，真是一點也不可愛。你男人看上你哪點了？總不會是英俊瀟灑讓人有安全感吧？」
「恭喜你猜對了，就是英俊瀟灑讓人有安全感。尤其和你這樣的一比較。哎呀，還沒有女人英俊呢！難怪這麼多年連個固定的女友都沒有。進了監獄後，我這個英俊瀟灑讓人有安全感的就成了唯一來探望你的女人。」
「madam，實誠點，別總是戳人傷口，好嗎？」
慕斯忽然覺得，自己的口才短時間突飛猛進了很多。看來在和水龍的鬥智鬥勇中她積累了不少經驗。她原本有些擔心楊柏變得垂頭喪氣，但今天來看，這人的精神頭倒是一點兒也沒有減少。閒聊了很久，就要離開的時候，慕斯還是忍不住開口，「其實你應該早一些報案。這樣不至於把自己搭進去。」
「大爺我高興！」楊柏看起來漫不經心的，。
「……你真的還好啊？」
「我沒事，我很堅強的。」楊克伸了伸懶腰，「其實這樣也挺好，我可以好好想想將來的事情。謝謝了，我直到你幫我替法官說清，只判了我兩年。」說著，他看著慕斯，「你就這麼相信我，相信我不會幹壞事？」
慕斯搖搖頭，「這個世界上幹壞事的人多了，由好變壞的人多了，由壞變好的人也不少。你將來會怎麼樣，我怎麼知道。」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慕斯抬頭，看著楊柏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替法官求情，因為我相信你，因為你救了藍藍後一直為父親做的事情感到痛苦。所以我相信你不是個混蛋。我希望的是，你記住監獄沒有真正的陽光。希望你記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犯罪，我一定會緝捕你。」
楊柏呆若木雞，許久才緩過神，抓了抓頭，哈哈大笑。「madam你還是很可怕啊！別這樣，女人柔弱點才可愛呢！」
笑過後，是長時間的沉默，他看著雪白的牆面，似乎穿過牆體看見了大海，還有灑落在海面上的燈影，似乎鏡頭一轉，他看見快艇劃破海浪，香檳，美女，還有炫目的光。
自由的光。
「madam啊，我啊，知道，一直知道他是個混蛋，超級混蛋。一個無數倍毀掉女孩的父母恨不能處之而後快的混蛋。我知道他是混蛋！我也明白他是混蛋！但是……父親就是父親。不管他是怎樣的混蛋，父親就是父親。」
不管他是怎樣的混蛋，父親就是父親。
不會變的，是血緣的現實。
是那雙牽著小小的自己、一點一點，教會自己走路的手。
「所以我沒有辦法。小時候他一直保護我，現在，我想要保護他……只是，沒有機會了……喂，madam，殺我爸的人，是我叔叔楊義生吧？」
慕斯懷疑，但也只是懷疑。
想要證明必須找到阿強。確定當初是否是他將配槍賣給的楊義生。
「madam，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兇手。希望你找到殺我父親的兇手。」
時間快到了，慕斯問起楊柏將來出獄了有什麼打算。
「回美國，因為美國有很多大咪~咪，不過madam啊，你說我下面的瓶頸又不算大，萬一套不進白種人美女的大瓶蓋怎麼辦啊？」
慕斯：「努力……」= =
「說笑的，美國，我喜歡那裡……萬一，我將來不能正常入境……偷渡也不錯。回美國後，我想要做熏香，就是我身上的那種。所以想要回去找個學校把書讀完。萬一學校不收有犯罪前科且偷渡的學生……那我就敲敲旁聽，學習中國古人鑿壁借光的智慧！學老美的知識，搞老美的破壞！」
慕斯：「加油……」= =
「很好啊。」慕斯說著，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說來……楊柏，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是不是曾經阻止你父親楊克……」
她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個問題。
瞪著慕斯，楊柏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你怎麼知道的？」
慕斯搖頭，笑笑，沒說話。
楊柏的確想要做個好人。她向法官申請減刑的做法，沒有錯。
而她關於那個人和龍王社有關的推理中，又多了一個佐證。
「你還真算是一個好人。」
「但madam，我只是算是『好人』，不是嗎？這樣的人壞人討厭，好人也不喜歡。」
不過是站在中間，被排擠的一份子。
慕斯記起，在混進賭場的時候，楊柏曾說，他放慕斯進去是因為慕斯那個時候的性格很像他的初戀情人，楊義生的女友，後來被楊義生親手送進了歡場的那個女人。「當時你是說著玩的？還是真的？」
楊柏嘻嘻哈哈，「當然是鬧著玩的，傻子，這都信？拜拜。」
慕斯目送他離開。
面色卻漸漸陰沉。
楊柏講的那個故事，是真的。
故事中，悲劇太多。
看過楊柏後慕斯又去拘留所探望餘琴，因為案件的複雜性，案件曝光後無數人為餘琴請命希望法官輕判，她的案子反倒耽擱了下來。
這個時候餘琴早已經從電視上知道了案子的最後結果。
余琴還特地邀請擁有員警身份的慕斯去看了眼自己的牢房。進去後，慕斯有些被嚇著了，餘琴的那間牢房中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盒，還有小山一樣高的信件。
「事情被曝光後，許多人給我送來了慰問品，安慰我。」余琴說，「其實罵我的也不少，罵我狼心狗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殺。大概我真的狼心狗肺。竟然被三流雜誌上的故事牽著鼻子走，殺了孩子。虎毒不食子，我連畜生都不如。」
慕斯搜腸刮肚找著安慰的詞句。事情的確是這樣。但那個時候的餘琴真的被楊義生逼得沒有了任何退路。明明是受害者，卻淪為勢力角逐下的犧牲品。
不是當事者，怎麼有說三道四的權利？
餘琴說笑著走到牆角，抱起一個包裹著藍色繈褓的玩具熊。唱起了搖籃曲。
「其實，前段時間啊，我一直想著自殺之類的事情，加上身體也不太好，我的律師便帶我出去走走，當然，是在員警的押送下。當時坐在車上，律師一個勁想要和我說話，可是我一直沒辦法開口。有些尷尬吧，氣氛。
「沒辦法，律師就打開那種可以在車上播電影的電視機。車上的那種，你知道吧？……知道就好。律師說，前段時間就聽說有部大陸的片子不錯，大家都說挺好看。律師說，那叫做『口杯』很好。『口杯』？這個詞好奇怪，還茶杯呢！」
慕斯安靜聽了很久，等到餘琴說完「口杯」、「茶杯」的事情，才問那口碑不錯的究竟是什麼片子。
「《唐人街探案》。看過沒？」
「沒。我每天都在探案，難得的休息時間，還用來看探案？」慕斯笑著，略微松了一口氣，既然聊起了電影，餘琴應該輕鬆了很多。她希望餘琴能快一些恢復。「很好看嗎？我回去就看。」
餘琴卻搖搖頭。
「我不覺得那好看，我只覺得挺無聊。對善良的普通人那種案子大概很有趣，但在我看來不就是個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的故事？
「我也殺過人，對殺過人的人來說，這種片子挺無聊。
「殺人犯才沒興趣關心誰是兇手，因為她自己就是兇手。」
慕斯略微沉默了片刻，「所以？」
「其實我記住了一句話，電影中我就記住了一句話。就是，演那個醜叔叔的那個大陸演員，我不知道名字，但我記得那個人在電影中有一句臺詞，大意是，比所有人都嘲笑你更可悲的，是所有人都同情你。」
餘琴將那一箱來自高牆外的慰問信件推給慕斯。
「就是這個意思。」
慕斯呆呆看著那堆來信。
這看似的圓滿解決讓她想到了張愛玲那句話——
「人生是一襲華麗的旗袍，裡面爬滿了蝨子。」
剝開案子解決的華美外表，事情的內部，涉案者早已殘破不堪。
後來，餘琴始終沒有走上法庭。不是因為民眾的情願起了作用。
她只是再也上不了法庭。
餘琴瘋了。
慕斯去探望她那天，她精神已經很不穩定。
律師申請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之後，擁有雪白牆壁的醫院的狹窄的病房中，每個白天，每個夜晚，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個帶著慈祥微笑的女人，抱著一個裹著藍色繈褓的玩具熊，輕聲唱著搖籃曲。對她來說，那個玩具熊就是她的世界。
那搖籃曲，是世界上最美的樂音。
慕斯去看過她一次。
那之後，再也沒敢出去，只是時常托護士拿一些玩具熊可以穿的衣裳給餘琴。
「比所有人都嘲笑你更可悲的，是所有人都同情你。」
唯一的幸運，此時的餘琴再也感受不到世人的同情。
只是不知道，葬在墓園的藍藍，是否能聽見雪白病房中的搖籃曲。
【下一卷預告：黑暗中的凱西莫多】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日那段斷更的時間我又順便猶豫了一下，這一部分和下一部分究竟是塞在一起好還是分開好，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分開了。
關於《唐人街探案》，還是那句話，餘琴那番話是為了劇情需要，不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說來，男主掉線好久了…………………………明天出來……………………】
【沉默的凱西莫多】
第123章 chapter123
楊克的案子徹底結束後， Madam李依舊不允許慕斯加入連環殺人案的調查，慕斯知道自己前段時間丟掉重案組跑去掃黃組「湊熱鬧」，一不小心破了一個大案還一個不小心獲得首功的事情讓很多人不太高興，也不好抗議。
但她也察覺到，madam李和周sir聯手調查的那起案子似乎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之前大家就說案子還差一點，但那最後的一點卻似乎怎麼都填補不上。
而那個兇手似乎改變了犯罪手法，在命案現場丟下《是誰殺了知更鳥》的畫作後就銷聲匿跡。總不會是因為已經畫完了那幅《是誰殺了知更鳥》。
畢竟畫是畫不完的。
《是誰殺了知更鳥》之後，兇手又丟出哪副畫？又會有哪些無辜的女子成為兇手欲望的受害者？
在慕斯看來，那起連環殺人案已經進入最糟糕的一步。
——
不等到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再也找不出任何證據。
而這起案子似乎和慕斯沒什麼關係。
Madam李和周sir什麼都不肯告訴她。
慕斯也曾想主動幫忙，畢竟人多力量大，總能補上最後的一點。但轉念一想，madam李一直不將這件事情告訴她，不就是因為不希望她插手？
不管madam李是為了功勞還是為了面子，她都何必傻乎乎去湊熱鬧？
楊克的案子終結後，慕斯得到了一天假期。
而這大概是最無聊的假期——
爹要上班，娘要加班。
肥狗要躺著養膘。
水龍成天忙得見不著人不說，連電話都不接。
閨蜜跟著咖啡店老闆在大陸晃悠。
粉仔帶著新婚嬌妻不知道晃蕩在哪座山頭。
別的朋友吧，不是警員就是飛車黨。警員都在維護治安，飛車黨還不到起床時間。
找水龍新介紹的朋友？
火龍在深圳上學，而且一想到火龍的精緻的妝、柔媚的眼和優雅的長裙，慕斯就打消跑一趟深圳的主意。
有共同語言的麗蘭哥跟著那永遠板著臉、永遠站在世界頂端俯視的風龍在澳門享受二人世界。
慕斯跑去找相對來說最閑的寧檸聊天，但沒想到寧檸那看起來永遠很閑的金髮刺蝟頭男友也叼著一支煙呆在在花店。慕斯還沒坐上三分鐘，就被他那怨婦般的眼神逼得乖乖走人。
回到人潮擁擠但卻倍覺孤單的街頭，看著往來的人，一瞬間，慕斯有種沖進龍王社用槍和證件逼著黑龍同自己聊天的衝動。
在這種情況下，撞見妝容豔麗、提著大包小包瘋狂掃貨的madam周對慕斯來說倒是一種解脫。至少不用找黑龍聊天了吧？
坐在洛可哥風的酒吧，品著和環境很不搭調的果汁，慕斯一臉歉意。她總覺得自己搶了madam周的功勞。
喝著紅色瑪麗的Madam周卻一臉淡然，手指上的蔻丹與唇的顏色很配，都是豔麗的正紅色，她朱唇輕啟，「功勞？切……得到功勞能保證我今晚和我男人上床嗎？不能保證吧？那得功勞有個P用！你拿去就好。」
慕斯：「話也不能這樣說……」想了想，「可以升職用啊！」
「升職？當上總督察我就能睡到我男人了？」
「至少可以漲工資……」
「我男人不差我那點錢。沒錢我問他要就行了，在他那裡拿的比當總督察多。」
終於找到一個重點的慕斯努力爭辯，「但自己賺的錢用起來……」
「女人的確要學會賺錢，但只會自己賺錢、不會用男人的錢的女人，和鹹魚有什麼分別？」madam周指指慕斯，「說的就是你呢！鹹魚。說句實話，你是不是被你媽當做魯智深養大的？」
慕斯徹底接不上話……
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她忽然覺得，自己說不定真就是被自己母上大人當做魯智深養大的！
轉換話題！
「madam你最近幾天在做什麼呢？」
「想著我男人自~慰。」
慕斯差點嗆死自己……
悠悠然點了一支煙，淺淺吸了一口，madam周噴出一口煙霧，「說來，以前我認識一個日本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喜歡我男人的養子。」
慕斯來了精神，話題終於不是你睡我我睡你了！「然後呢？追到沒有？」
「沒，我男人的兒子不喜歡那個日本女孩子。那個女孩子就給那個兒子下春】藥。」
慕斯：「……」= =|||
「這就叫做得不到你的心也要睡到你的人！男人喜歡這招，女人也可以喜歡這招。女人啊，要學會正視自己的欲~望，你也是。萬一你的醫生大人一直不肯對你下手，你也可以給他下藥先把他上了啊！我幫你買都行！」
慕斯垂頭，在madam周《論女人要如何才能睡到喜歡的男人》的□□講座中，乖乖喝果汁~~~
她忽然覺得，闖進龍王社大本營用槍逼著黑龍和自己聊天其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 =|||
次日上班，madam李和周sir都不在，大概又一道出門調查去了。
獨自坐在重案組的辦公室，慕斯點點熏香，煮煮咖啡，翻翻案卷，看看將來升職要考的課本，順便再在網頁上發個提問，向萬能的網友們諮詢似乎如何才能幫著自己那條基本快成廢狗的肥狗保持體重。
本以為無事可做，快到中午的時候，阿美忽然跑了回來，說有急事找慕斯商量。一瞬間，慕斯有些振奮，阿美忽然回來，難道是因為那起連環命案進入僵局，madam李打算讓她出場了？
「巧克力你想多了啦！我只是從娛記那裡得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消息，所以想回來給你分享分享。」
作為娛樂圈帝，阿美的分享不是某某明星的私生子軍團將他告上法庭，就是某某大牌在拍攝現場耍大牌欺負小工結果被小工反咬一口，某某小鮮肉和大牌的床照流出什麼的。
慕斯對這種事一向沒什麼興趣，她主動問起那起連環殺人案。
「其實我們什麼都調查清楚了，除了沒有證據。」阿美這樣說。
慕斯覺得有趣。
阿美這個說法還真是古怪，既然「調查清楚了」？還會沒有「證據」？那madam李是憑藉什麼調查這件事的？
猜嗎？
「因為現在的情況很麻煩啊！從推理上說那人應該就是犯人，但我們的這個推理卻是沒有任何實際證據所作的推理，即是說，是考慮了時間、地點、人物卻不知道具體起因、經過、結果而做出的推理。可是沒有證據，申請不了搜查令和逮捕令，連將嫌疑人抓來問詢都沒辦法。」
「你們這還能叫『調查清楚』？根本是瞎猜吧……」
= =
所以madam李才不允許她摻和？
因為太丟人了……
「不說這個，說正事！其實我今天找巧克力你有別的事情。」阿美擠眉弄眼地對慕斯說，比起那連環殺人案，最近娛樂圈有起案子更有趣。
「有趣？那是連環殺人案耶……有趣？」
知道失言，阿美吐了吐舌頭。「不過，巧克力，你先聽我講完嘛，聽完你肯定有興趣！因為和龍王社有關係！」
阿美說的是前段時間申請想要調查的那位Coco小姐，傳說中黑龍的情人。阿美說，那位Coco小姐不知道招惹了什麼人，最近似乎被人恐嚇了。
「似乎？」慕斯不解。
「因為她沒有報案，我也沒見到恐嚇的證據，什麼都不確定，所以才說是『似乎』。但是，她似乎真的被人恐嚇了。好機會啊！」
「好機會？」
「是啊，好機會！巧克力，我們去調查吧！萬一查出是哪位想要睡Coco又沒有沒睡到Coco的圈內導演或是頂級攝影師犯案呢？！調查出來可以震動整個娛樂圈啊！」
慕斯送給阿美一個白眼，繼續對著電腦研究要如何才能給家裡那只大肥廢狗減肥。
這也叫做和龍王社有關的案子？
呵呵……
還是她家的四爺重要。
肩膀卻被阿美一把扳過，「巧克力！這件事真的很奇怪啊！說不定其中有大貓膩！大陰謀！」
慕斯立刻有了精神！「有命案？！」
「為什麼巧克力你兩眼放光……沒有命案……但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Coco並沒有報警。
「似乎受到威脅」這種話是阿美熟識的娛記說出來的。
按理說別的明星遇見這樣的事情十有八九嚇個半死，而後召集無數媒體在鏡頭前一個勁抹眼淚訴說自己的各種悲慘各種受到不良之人的陷害什麼的。
可那位Coco小姐呢？沒事人似的。
「巧克力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因為她有龍王社做後盾。不是有黑龍嗎」慕斯白了阿美一眼，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問？
「對啊！所以只要我們調查清楚究竟是誰恐嚇的Coco，我們就能從黑龍那裡賺外快！！！」
慕斯：「……」
很多時候，她不知道阿美的腦回路是怎麼走的。
既然Coco小姐靠著龍王社少主這麼大一面牆，她們兩個去湊什麼熱鬧？她要有這個閒情還不如拖著家中那只快成廢狗的肥狗遛彎呢！
「就是說巧克力你不管嗎？」
慕斯點頭。
「不能這樣啊！！人家已經答應娛樂圈的朋友啦！答應他一定找個探長來解決問題啊！！你不想賺外快嗎？」
「對你來說賺外快事小。幫著你那位娛樂圈的朋友找個員警發現真相以便寫報導才重要吧？」
「巧克力啊……」
慕斯一聲歎息。
這都什麼啊……
幸好水龍來電約她一起出門吃飯。丟掉嚎哭中的阿美，慕斯樂呵呵出門。無奈阿美對此事異常誠懇，直到慕斯坐上水龍的車還趴著車窗哀嚎。
慕斯自然不搭理她，催著水龍開車走人。
「我有一個問題。」車開出一段距離，水龍問道，「為什麼他們都叫你巧克力？」
「因為『巧克力慕斯』啊。」
「可是不還有抹茶慕斯、慕斯蛋糕、慕斯杯等等？為什麼不叫你『抹茶』或是『蛋糕』？」
「這個嘛……我畢業後就去當巡警，那段時間天天太陽下曬著，又不注意防曬，所以，你懂的……巧克力就是這麼來的。」
水龍輕笑，「那麼你們組的娛樂圈帝找你做什麼？看來似乎很急，某位男明星的電腦被黑了？」
「說起娛樂圈的案子，除了冠希哥你們還知道什麼？」慕斯白了水龍一眼，施施然說道，「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調查那位元，你認識的，龍王社的黑龍包養的小模特的事情。那個似乎小模特被威脅了。」
水龍微笑著，笑容弧度異常完美。「所以？你要去湊熱鬧？」
「湊什麼熱鬧？那位Coco小姐又沒有報警，我知道這件事完全依靠我組英明神武的娛樂圈帝！既然沒報警，和我有什麼關係？就算報了警，也不輪不到我們接案子。就算不小心接了案子，接案子的也是madam李、高級督察，和我這個小警員也沒什麼關係。再說，那位Coco不是有黑龍嗎？我何苦搶黑龍的事情做？」
水龍的笑容微微放鬆，「也對。但你不想調查個大案？說不定那位黑龍先生……」
「happy啊！我是重案組，又不是O記的！之前摻和掃黃組的案子已經給我在額頭上蓋了一個愛搶、愛現的章了，再去搶O記的案子？會被人戳斷脊樑骨的！風評還是很重要的。」
「也對。」水龍也不再提這件事情。神情和口氣都輕鬆了不少，和慕斯聊起今天住進兒科病房的可愛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大概只有五歲就追著他說將來要當他的新娘。
「被五歲的小女孩求婚，你很驕傲嗎？」
水龍都沒怎麼思考，就輕輕點了點頭。
路遇紅綠燈，車速緩下。
慕斯隨意朝外看去，路邊有一家花店，門口的天堂鳥嬌豔得很是引人目光。看著繽紛的花色，慕斯陷入沉思，直到汽車再次啟動才緩過神。
「喜歡花？」水龍問。
「不是,只是有些問題還沒有想明白。關於之前那起案子。」慕斯盯著緩慢前行的車流，忽然不太敢看水龍的臉，她有些不知該如何啟齒。
身邊這個男人，他身邊有些人，和龍王社有關係。
慕斯只推測到了這一步。
有些事情，似乎就快要明白，但距離明白，似乎總差那麼一點。
阻礙真正的真相的，是理由。
那些人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理由。
「是很重要的問題？」水龍追問。
慕斯搖頭，重要，也不重要。畢竟，就算她真找到了理由，找到了那個人和龍王社有關的證據她也做不了什麼，至多也只是證明了這件事。
既不可能因此搞垮龍王社，也不可能因為和龍王社某個男人有關這種事情將那個人收監。
只是疑惑罷了。
只要有懷疑，就會去查出真相，她這個壞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happy。」
「嗯？」
「找個時間叫上你的朋友，我們一起去燒烤，好嗎？」
「好。」
「別忘了叫上寧檸。」
「大家一起出門玩，自然會叫上她。」水龍笑著說。
慕斯看著他的側臉，開始試探，「說來，happy，你不喜歡乖女孩嗎？比如寧檸那樣的？」
水龍覺得好笑，又來了。似乎是從兩人在海島上那一夜起，慕斯就總會把他和寧檸扯在一起問各種古怪的問題。
因為不安？但慕斯不像是會互相亂想、到處吃醋的人。
「女孩子乖巧自然很好。但乖巧的女孩不太適合我。」
「歧視乖孩子？」
「不是……我不適合好女孩。」
慕斯將「所以你之前選薇薇安」這種話強行咽下肚。繼續說寧檸：「你敢說你這麼多年沒對別人有一點想法？她笑起來那麼甜你卻不喜歡？」
「我不是說了嗎？是因為我不配。我配不上好女孩。」
慕斯瞅瞅水龍那完美的側臉，心想這男人又開始「自謙」了。
等等……
「所以我配得上你？你是什麼意思？！」
她是做錯什麼了？要被這男人扯進話題充當墊腳石？
水龍自知失言，指著車前的紅綠燈，「香港的燈很多啊。」
車緩緩前行，「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會懷疑我對寧檸有想法？就算有想法，你也應該懷疑麗蘭吧？畢竟你們在某些男性化的地方挺像的。」
「呵呵，我就是男性化怎麼了？女~性~化的醫生大人~~~」
水龍微笑，「所以還是我們最配。」
慕斯切了一聲，一不小心就又被他繞了進去。
「你很擔心我和寧檸的關係？」
「嗯，我很擔心呢。畢竟對方是可愛的女孩子。」慕斯順口說道，她也的確擔心。只是，她擔心的不是水龍和寧檸是否有情這種無聊的事情。
她擔心的是別的。
又遇見紅綠燈。
水龍緩緩停車，忽然靠向慕斯那方。
慕斯心幾乎蹦到嗓子眼，依照艾琪過去扯著她看過的無數小說中的情節，這種時候，男主一定是要——
Kiss。
水龍關上慕斯那邊的電動窗。「有些熱呢，我開空調。不要讓冷氣走了。」
慕斯點頭，「嗯。」
有些尷尬。
感覺自己過於自作多情。
冷氣緩慢而出。
汽車再次發動。
慕斯腦中忽然一激靈。
不對啊！！水龍這車雖不是那傳說中貴得要死的勞斯萊斯，但也不便宜好不好，普通車都會在駕駛員手夠得著的位置安置電動車窗的控制鍵行不？
水龍犯得著特意伸手去她那邊關窗子？
車壞了？
開什麼玩笑？
水龍看著像車壞了不知道修的人！
即是說——
這人故意的？
慕斯微微嘟嘴。
有些不高興，想著要怎麼才能扳回一城。
想著，故意伸手按下水龍身邊的電動窗按鈕。她那邊的電動窗立刻滑下。
水龍看了慕斯一眼，「冷氣會漏喔。」
「的確會漏。我只是好奇，按鍵又沒有壞掉， happy你為什麼要特意關我這邊的窗戶。」
「我常年在醫院辦公室坐著，需要抓緊一切時間活動身體。」
慕斯：「……」
鬥嘴的能力還是比不過某人……
水龍目光微微斜來，「似乎很懊喪呢？你希望我做什麼？」
「……希望你比我家四爺還肥！」
微笑，「我會努力的。」
慕斯：「在蹭鼻子上臉這點上，你一直挺厲害啊。」
微笑，「我也覺得。」
慕斯歎氣。
算了，不吵了，反正始終沒有某人臉皮厚……
又紅綠燈。
慕斯忍不住抱怨，「happy你說，香港這麼小，紅綠燈怎麼這麼多啊！」
車緩緩停下。
水龍微微欠身。吻住她。
唇相分離的時候，綠燈歡悅而出，水龍把時間算得挺好。忽略掉慕斯的大紅臉，輕聲問道，「說來，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在西九龍、你們警局附近買了一套房子的事情吧？」
「嗯。」
「我覺得有些小，又換了一套大的。」
水龍說起新買那套房子的來歷。
「那房子是幾年前我一位朋友買來送給女友的。房子買了，女友父親卻對兩人住在遠離自己視線範圍這種事相當反感，又專門給女兒買了一套帶花園的房子。九龍那套房子也就閒置了。
「這一次我那位朋友聽說我買了套小房間覺得我生活得太慘，便說要將房子轉賣給了我。那裡採光挺好，當年裝修的時候是我幫著那位朋友選的裝修風格。所以我也挺喜歡那裡。」
「你家不是在新界那裡有房子嗎？又買？」
「嗯，但我家距離你家很遠，我們兩個想見面其實挺難的。我也忙，你也忙。」
慕斯承認。
但這和水龍換房子有什麼關係？
「所以院長大人你嘮叨這麼多是想要說你很有錢嗎？」
「不。我和你工作都很忙，平時基本見不到，所以，我買了一套房子，希望我們可以住在一起。放心，房間很多。你、我可以單獨住。」
「哈？」
水龍在路邊停下車，一把拉住慕斯的手，口氣非常誠懇，「我是說，我們要不要同居？試試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3章………………一開始我打算折騰個40、50萬字就行了……結果…………我覺得以後親們可以忽略掉我說文章大概寫多少字這種話了…………】
【長時間掉線的男主和龍王社終於上線了！！！】
第124章 chapter124
「你拒絕了？！」
慕斯啃著母上大人親手做的包子，腳代替手撫摸著腳下的四爺那因為太肥而顯得格外油光可鑒的毛，盯著TVB偵探劇，口齒不清，「看，又亂拍吧！我們那裡真要有像這位阿sir這樣的員警，早被投訴了上百遍了好不好！」
「我在和你說話！！！」
慕斯趕緊吞下包子，正襟危坐。顫巍巍盯著黑著臉的母上大人，員警的直覺告訴她，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說，你為什麼拒絕happy的提議？」
慕斯想了想，難道不簡單嗎？她和他雖說也算是在交往，但接觸時間也沒多少好不好？連kiss這種事情只用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就同居了？
呵呵噠……
「呵呵？！呵呵……」母上大人一指頭抵在慕斯的腦門上，咆哮開始，「你！全天24小時呆在殺人犯門前臥底！他！每天24小時待命，時刻準備回醫院！你認為你們能有多少時間呆在一起？正因為如此，才需要同居啊！還是你以為現在是我和你爸談戀愛那個牽了手就能定終身的年代？」
「我聽過世的外公說了至少不下五次，母上你和我爹地結婚的第二天就生了我。牽手定終身？你是牽著我的手和我爹地定的終生吧？」
母上大人嘴角一抽，清了清嗓子，「那是因為你那個沒良心的爹跑去臥底結果被臥底幫派的老大帶去緬甸山溝一年沒回來！那次啊……」她的聲音忽然下降很多，「你爹地他差點就死在緬甸……差一點就留下我們倆母女相依為命……」想著，她忽然陷入沉思，看著慕斯的臉，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眸中，帶著淚光。
眼見母上大人就要回憶起傷心的事情，慕斯趕緊嬉皮笑臉緩和氣氛，「一年？所以，你們的故事是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回來孩子正好滿月？」
「哈？！概數！概數！誇張！不懂嗎！沒一年！其實是七個月！我現在在說你！！」母上大人又把慕斯和水龍因為工作原因見面時間極少，所以才應該住在一起真正瞭解一下彼此的道理說了一遍。「等結了婚，你就把工作辭了，安心在家呆著。養養狗，養養孩子。挺好的。」
慕斯想想，似乎這個邏輯也說得通。「但我覺得還是太早了。而且就算我將來會同happy結婚，結婚後我不打算辭職。我會繼續當員警。」
母上大人忽然就咆哮了。
「作為男人，你在面對男人邀約的時候，就應該奮不顧身的沖上去啊！！！」
慕斯默默想了很久，究竟是哪個男人接到了哪個男人的邀約，本打算問問自己母上大人最近迷上了哪部腐劇，結果卻見母上大人的手指指向自己。
喔……
面對男人邀約的男人，是她啊……
奮不顧身……
正想分辨，母上大人指著她的鼻子開始第二輪的咆哮！
「作為男人，你在這種時候應該怎麼做？你應該打點好行李，帶上全套的杜蕾斯和各種潤滑劑，住進女孩家，然後每天就可以各種姿勢，各種不能描寫！」
「那個，媽咪，我才是女的……」
「那更好啊！！快點把肚子搞大就可以嫁出去了！！！」
慕斯：「你是我親媽嗎？」= =|||
「只有親媽才會擔心你嫁不出去！！你究竟是想要一輩子嫁不出去還是在本組抓一個人湊合結婚啊？真想當一輩子員警啊？」
慕斯：「……你就不擔心我吃虧？帶球進門難道不會被婆婆歧視？當一輩子員警也不錯啊……」
冷笑，「你這種類型都吃虧？欺騙香港人民都是傻子嗎？我想還沒有有膽子找你麻煩的婆婆吧？」
慕斯：「……」
難怪之前madam周問她是不是被當做魯智深養大的……
呵呵……
她哪裡是被當做魯智深養大的啊！？
她根本是被當做李逵養大的！！！
不過這是親媽嗎？
誰的親媽會說這種話？！
「媽咪啊……幸好你生的是個女兒，你要生個兒子，八成會禍害死全香港少女的……」
「生得出誘拐少女的漂亮渣男是老娘的本事！」
「媽咪啊……你這種話說出去一定會被人打死的……」
慕斯腦袋上狠狠挨了母上大人一記拳頭！
懷中的四爺見主人挨打，本打算發揮忠狗的職能狠狠反擊慕斯的母上大人為慕斯討回公道！
但是太肥了……
站不起來……
趴著嗚嗚幾聲都累得直喘氣。
「母上，我覺得真該帶著四爺參加個狗狗減肥班什麼的呢。」
「我在和你說同居的問題！！！」
「就是太早了嘛……」
「還是不肯？難道你擔心和男人同居一不小心被人給強了？」母上大人一臉壞笑。
慕斯：「就happy那身體素質，想要對我動粗還是挺困難的。但我如果想要對他怎麼樣其實是易如反掌的。所以，該擔心的人是他。」
（正在醫院的某人背後一陣寒意……）
談話到此結束。
慕斯雖也覺得自己母上大人的觀點似乎也正確。她和水龍平日也的確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中午吃個飯什麼的都很少有機會。
或許住在一起更能看清對方的秉性也不一定。
反正也是戀人關係，也總有這樣的一天。
按道理是這樣。
但是，總覺得太早了。
慢慢來，不好嗎？
慕斯繼續啃包子，沒留意母上大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安地發著抖，看向慕斯的眼神也變得分外堅定。
第二天，慕斯晚上下班回家，才出電梯，就險些被迎面撲來的肥狗重新撞回電梯。還沒來得急為自家的肥狗竟然肯出門迎接主人而感動得痛哭流涕，慕斯看見家門口對著自己的行李，行李上貼著一張紙條。
——
「滾去happy那裡！」
慕斯：「……」
= =|||
扯下紙條丟進垃圾桶，她施施然掏出鑰匙開門。
……
鎖被換了。
她被趕出家門了？！
但沒關係，作為成年人，慕斯認為找個賓館湊合一夜也不錯。
打開錢包瞅瞅……
身份證不見了……
所有的卡都不見了……
雖說鼓鼓囊囊的錢包裡有很多錢，但全是越南盾……加起來還不夠買一杯奶茶。
動了她錢包的自然是母上大人。
慕斯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中午會收到母上大人送來的愛心外賣。慕斯平日去上班都是騎機車，不需要路費。至多也就中午出門吃個午餐。
……
母上給她點外賣，只是為了不讓她看錢包，以避免出現她在警局發現沒錢後向同事們借錢的情況。
「媽咪，你給員警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婆，還真學了不少啊……」
所以，她應該老老實實去水龍那裡住？
對慕斯來說，和水龍住在一起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關係穩定，兩人也總有這樣一天，將這一天提前很多也不是不可以。
她只是覺得水龍的提議太早了一些。
如此而已。
沒想到竟然被趕出來了？！
而被強迫是一件很討厭的事情！
原本面對這種事情，她爹地慕副處長一定會站在她身邊，但眼下爹地去了國外，過段時間才能回來。遠水救不了近火。
想了想，慕斯給認識的朋友們打了電話請求收留。不過她的朋友圈中的大多數人她媽咪也認識，她媽咪早就打了電話。
那群人異常合作！
對慕斯的請求置若罔聞。
慕斯覺得好笑。
怎麼了？
全世界都擔心她嫁不出去了？
還是說，不過是全世界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能找的，只有她媽咪還不認識的新結交的好友。
想了想，慕斯便給madam周打電話，委婉表達自己想要借宿一晚。希望madam周能看重女人的友情予以收留！
Madam周：「友情？！你來了我男人就沒法來了。你說我要你還是要我男人？」
掛電話。
慕斯：「……」
下一家！
給寧檸打電話，「我知道有點唐突，但是，你家……有多餘的房間嗎？」
當然有！
扯著一臉不高興的地龍來到慕斯家，寧檸正準備幫著慕斯搬東西，慕斯家門卻突然開了一道縫，慕斯的母上大人陰慘慘的召喚寧檸。
寧檸過去聽了一會兒，轉身，可憐兮兮地看著慕斯，「阿姨說，我如果敢收留你，就讓你爸爸查我的賬……就算我嚴格遵守一切法律法規，只要想查，總能查出一些事情的……」
慕斯：「……」
= =|||
有些憂傷的寧檸被神采奕奕的地龍帶走後，慕斯站在樓梯間看著緊閉的家門陷入沉思。
原本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怎麼突然就成這樣了？
她媽咪是怎麼了？非要這樣做？
很有趣嗎？
既然如此——
偏要抗爭到底！！！
給麗蘭哥打電話。
麗蘭哥：「我在做什麼？我在忙著上我的妞。」
風龍：「你一個女人，說話怎麼流裡流氣的？！」
一段不可描述的聲音……
慕斯掛電話……
想了想，給火龍打電話。
火龍卻在上海，正陪著寢室那群宅男等著看snh48。
捏著手機，慕斯想了很久除了水龍家，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倒是也有一個地方。
那是個她母上大人的魔掌觸碰不到的地方。
半小時後，龍王社總部。
黑龍端坐，面帶微笑看著慕斯，「所以，madam你的意思是……要收保護費？」
「誰收你保護費？！？！我只是想要找個地方借住！借住！」
黑龍：「……」
微笑。
微笑。
微笑。
裝作找東西，給風龍消息——
「讓水龍那個白癡速來！把他的madam拖走！！！」
風龍——
「聯繫了，護士說在做手術。才進去，保守估計十小時後才出來。」
黑龍仰頭，對著慕斯微笑。
「說來madam小姐不是有男友嗎？怎麼不去男友那裡。」
「黑龍先生，人都是有自尊的。」
莫名其妙的強迫，憑什麼要聽從？
「那，madam，您喜歡那家酒店的房間？」
「你家。」
黑龍用手托著頭，微笑：「madam難道不擔心我做點什麼？」
慕斯晃了晃證件。
「給，鑰匙。房子在淺水灣。我今天會去半山區那裡住。」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炸了好幾個人出來…………有那麼誇張嗎………………好吧，這一章更誇張………………】
第125章 chapter125
這根本就是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增肥自己的典型嘛！
慕斯在黑龍的超豪華公寓轉了一圈。忍不住感歎。
她沒想到黑龍家這麼豪華，到處都洋溢著鈔票的芬芳，就像她沒有想到，身為警員的自己竟然會住進黑龍這種黑色帝國太子爺的家。她也懶得思考自己用威脅手段闖入的公寓會不會被投訴這種事情。因為，只要想到自己母上大人那恨不能把自己趕出門的兇悍樣，慕斯就覺得與在母上的壓力下可憐兮兮的去水龍那裡住相比，被投訴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
慕斯逛了一大圈，瞪著那180CM寬的豪華大床，卻愣是尋不著一個可以蜷縮一晚的角落。
好容易找了個可以抗爭的住處，卻發現還是沒有地方可睡？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憂傷的事情嗎？
但睡不下去就是睡不下去。
沒辦法，披著自己的衣裳，慕斯坐在黑龍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旁，俯視著世間的燈色絢爛。微微闔眼，想要睡，卻睡不著。
她倒是不擔心黑龍會突然闖入把她怎麼著，她只是睡不著。
想著自己母親說的那些話，睡不著。
慕斯其實很清楚母上的用意，但對他人用意一清二楚卻不意味著願意執行。
而這個時候，事情的始作俑者，水龍又在做些什麼？
查房？還是在做手術？
是回絕他？
還是接受？
想著，慕斯閉上眼，試著入睡。
迷迷糊糊很久，終於睡著。不知過了多久，隱約間，她意識到有人在給自己搭鬆軟的被褥，那人的手很溫柔。
睜開眼，微微的一縷亮光落入眼簾。水龍略有些疲憊的笑意在微光中很迷人。
「阿姨給我打電話問我你有沒有去我家，我還沒來得及回去看，就又接到了黑龍先生的電話。他讓我快些把madam領回家。」托著腮幫子，水龍坐在地上，漫不經心的笑容中，帶著淺淺的戲謔。「說來，你怎麼跑到黑龍先生這裡來了？」
慕斯沒回答，想要坐姿身子，後腰卻一陣酸痛——靠牆睡了一晚的代價。
「這裡房間這麼多，這麼大，你為什麼不去床上睡？」替她揉著後腰，水龍又好氣又好笑。
慕斯撇撇嘴，一臉憂傷，「因為我觀察力實在是太敏銳。」
水龍略有些不解。
清了清嗓子，慕斯扭身一巴掌排在水龍肩頭，沒把水龍拍痛，自己卻因為腰痛，疼得呲牙咧嘴，「其實我進了黑龍家後就不由得犯了員警的老毛病。」
情知黑龍不可能將龍王社的資料放在家裡，水龍倒也不擔心，反而還嬉笑著問，「找到毒】品了？」
幽幽看了他一眼，慕斯一聲歎息，真找到毒】品倒是好了。
「其實是這樣的，happy，告訴你，我發現差不多在十天、最多半個月的時間裡，黑龍這屋子裡有超過十三個女人來過。」
「啊？」
「啊什麼啊！happy我給你說，立刻別和這種種馬交往太密切了！雖說那種馬也算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醫治了他，他一直記得你的好，這點很好！但是……你別和這種男人交往太密切了！！因為……」慕斯聲音忽然低下去，語調竟有些不安，「我擔心你學壞。」
水龍覺得好笑，他能怎麼學壞？
而這無所謂的態度終於激怒了慕斯，她乾脆將話挑明。
「首先，我們來說床。黑龍這裡一共三間臥室。其中兩間臥室的被褥上都有超過五個女人留下的痕跡！」
水龍有些佩服：「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頭髮！黑龍是黑色的短髮，但他的床上卻散落著長短各異、顏色各異的女人的頭髮！我想應該不會有一個女人在不到十天的時間就換了五六種發色！這是其一。其二，被褥邊角上口紅的顏色至少超過十種！鑒於女人都有很多口紅，我們可以把這個數目減半。第三，床上還有因為粗細長短不同，可以順理推斷使用的睫毛液明顯不同的睫毛留下的痕跡！還有，除去黑龍使用的古龍水，被褥上還有另外幾種香水的氣味，單是我聞出來的就有第五大道！Dior！紀梵希！」
水龍：「……」
「但這些只是第一。」
水龍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第二？」
「第二！」慕斯指了指沙發，原本鬥志昂揚的語氣變得有些結巴，眼神有些羞澀，但話話已經說道這種地步，也只有說下去。「第二，如果我沒有猜錯，沙發上應該有不少……不少……就是……就是……精】斑！我之前本來想睡沙發，但是，算了……」
水龍：「我比較想知道你是怎麼憑藉肉眼看出來的……」
慕斯白了他一眼，「沒看出來！！！推斷！推斷！我問你，在沙發上正常的坐姿是什麼樣的？」
水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常的坐姿？不就是坐著？
「對啊！坐著，對吧，既然是坐著，為什麼頭髮會出現在沙發的兩端？還不止一種發色。最重要的……」她紅著臉指了指茶几。
水龍瞥了一眼，綻放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的微笑。茶几下有不少杜蕾斯。
「為什麼你說十天之內？」
淡淡然轉換話題。
「因為這房子沒有女僕。所以應該是鐘點工隔一段時間來打掃一次。十幾個女人，我原本認為怎麼也得十幾天，但看房間的乾淨程度，應該不會那麼長時間，所以我認為是十天。」說完，慕斯看著水龍，似乎有些好奇，「難道你認為是一個星期？黑龍身體這麼好？一個星期就能找十幾個？」
水龍微笑，「當然不是……」
嚴格來說，黑龍家的鐘點工每隔五天來打掃一次。即是說——
慕斯看見的……
是五天的是戰鬥力……
轉移話題。
「你說第二，還有第三嗎？」
「有啊！你知道我在這裡撿到了多少風格不同的耳環嗎？！你知道我不小心找到了幾條與耳環風格完全無法匹配的項鍊嗎？還有，最重要的，洗手間那裡還有沒有用完的小樣！資生堂的悅薇和海藍之謎！還有SK2！」
「……所以？」
慕斯扶額。
和男人聊這種話題好累……
「資生堂和海藍之謎的護膚理念背道而馳。SK2適合油性皮膚，另外那兩個品牌適合幹性皮膚。所以，那裡至少留有三個女人的東西！」
水龍：「喔……不過慕斯你竟然知道這些！」
他有些震驚了！
慕斯：「你什麼眼神……我就不能買點膏啊霜啊什麼的護膚？」
頓了頓。
「不過，happy，你說黑龍這個人怎麼……」
水龍順口接上話，「不自愛？炮王？」
「不，我是想說，黑龍這個人看起來這麼花心，性關係這麼混亂，怎麼會將一個女孩子記在心中三、四年都不曾忘記呢？是不是真像小說裡寫的，有種花心的男人是因為沒有得到最愛的女人？而且我覺得，黑龍忘不了的那個女孩，應該是他學生時代認識的吧？」
一陣陣寒意從水龍身後掠過，但他還是笑著，輕聲問慕斯又看出了什麼。
「我不是說這裡有三間臥室嗎？」
「所以？」
「兩間混亂得沒法說，怎麼看怎麼像情人旅館。但是剩下那間卻非常乾淨，床簾和被褥的色調、花色都非常清純，桌子上放著中五的課本。還有海洋公園的馬克杯，那個馬克杯是三、四年前發行的。桌上檯曆的時間也是差不多四年前。
「異性關係亂到這種地步的黑龍竟然保留這樣一間房間，足以證明那個女人對他非常重要。黑龍有淺水灣和半山坡兩處長住房，給我鑰匙的時候他卻給了我保有這樣的記憶的房間，是因為他忘記了？還是因為他不怕我看見？
「我想都不是，最正確的答案，大概是兩個地方都有那個女子的痕跡。那痕跡已經滲透入他的靈魂，所以，全然沒有想到。這樣，那個女子自然是被他深愛的。」
水龍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看著慕斯慧黠的眼，只是微笑。
「而且happy……我認為那個女孩應該是日本人，還有，她喜歡貓。」
「你……怎麼知道的？」
「時間。那間臥室的牆壁上掛著甜甜私房貓的壁鐘。床頭有龍貓的鬧鐘。桌上有兩本畫冊，是日本那個很著名的貓叔。」
「這能證明她是日本人？」
「不能，同時喜歡這幾樣東西的中國人也很多。但是，壁鐘和龍貓的時間都比香港時間快了一個小時。客廳的鐘卻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也就是說，不是偶然，而是刻意。香港是東八區，而符合快一個小時的東九區，最有可能的是日本。」
水龍徹底啞了。
慕斯還在說，「但我想，黑龍應該已經忘了吧，這段感情。否則，他不會借我鑰匙。」說完，慕斯看向瞠目結舌的水龍，吐了吐舌頭，「你……」
水龍：「我只是覺得……我頭腦發熱問你是否要和我一起住的想法實在是引火焚身……和你住在一起好恐怖……」
是啊……
好恐怖……
水龍微笑，心裡波瀾起伏，他是哪根神經不對？
真一時頭腦發熱！竟然邀請慕斯一起住！同居？！
把慕斯這顆觀察力極其可怕的定時】炸】彈放在家裡，典型的自殺式行為啊……
微笑。
水龍微笑，「我送你回家，好嗎？」
慕斯：「我已經被趕出來了……」
「嗯，我會給阿姨好好說的。」微笑。
慕斯撇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所以，其實你已經被黑龍傳染了，你也是炮王？否則你怎麼忽然改了主意？」
水龍：「……」= =|||
他究竟是承認自己是黑龍那樣的炮王比較安全？還是將慕斯帶去他家比較安全？
見水龍在見識了自己卓越的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後對兩人同居這件事打了退堂鼓，慕斯立刻決定馬上搬進水龍家！
回家，收拾東西！
事情發生轉機，慕斯的母上大人自然是相當滿意，給女兒熱了昨天沒吃完的包子，一個勁強調，「千萬記住，你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注意點，千萬別忘了你爹地好歹也是香港警務部副處長，做了那麼多年員警，他很清楚要如何才能謀殺並偽造不在場證明。」
慕斯埋頭，繼續啃包子，沒在意母上的話。
水龍則受到了龍王社其餘幾人的盤問。
首先自然是「受害者」黑龍，「你啊……找誰不好？找個條子？還是個比福爾摩斯還可怕的條子！我那點小秘密一眼就被看破了！！你怎麼補償我？」
水龍微笑：「你既然願意給慕斯鑰匙，說明那秘密對你來說，已經沒那麼痛。既然不痛，我幹嘛要補償你？」
地龍擠眉弄眼，「水龍你行嗎？你懂我的意思。」
水龍微笑；「我可以給你一針讓你不行。你懂我的意思。」
風龍扶了扶眼鏡：「我對和她比試智力，很有興趣。」
水龍微笑，「她對和你比試武力也應該很有興趣。」
火龍依舊裝可愛，「這就是所謂的越危險，越有趣？」
水龍卻是笑了，為什麼這樣認為？
「因為，水龍你就是這樣的人啊！對俗常的事情，反而沒什麼興趣。你就喜歡危險的事情。所以你才會加入龍王社，我一直這樣認為。」
越危險，越是躍躍欲試。
水龍準備去慕斯家接她，發動汽車的時候，他想起了和慕斯吃早點時的對話。
關於為什麼慕斯的母上會忽然想將慕斯塞給自己。
之前，慕斯的母親給他電話的時候說起，慕斯的父親，現在的慕副處長多年前臥底的時候差一點死在國外的事情。
「我只是忽然覺得有些擔心。」慕斯的母親說，「我這女兒啊，在做事的時候比父親還有幹勁，還不怕死。作為警員，這是非常優秀的職業素養。但在母親看來，為了正義，獻出生命，拋下年邁的父母，這是最糟糕的習慣。」
太過於擔心，慕斯又太過於我行我素。
所以，才將她趕出家門。
「阿姨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生活。」最後，慕斯的母親說。
吃早餐的時候，水龍給慕斯說起這個。
他希望慕斯可以和母親開誠佈公的談一次。
慕斯卻說，「我知道。我知道啊，因為知道，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那個時候，抱著膝蓋，看著落地窗外那正在緩緩上升的晨光，吃著水龍買的早餐，慕斯輕聲說。
從一開始，慕斯就很清楚，她的母親是因為擔心她像父親那樣，一個不小心在追擊中喪命與黑色的槍口，所以才要將她強行推給水龍。
不惜使用計謀。
只是——
知道，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很多時候，至親間，一些話反而說不出口。
慕斯說。
水龍很理解她。
不管是慕斯的想法還是慕斯母親的想法，他都能理解。
他也認為慕斯母親的想法大部分很正確。
除了一點——
將來，萬一一切走到盡頭，究竟是他將黑色的槍口頂在慕斯的額頭。
還是，是慕斯的槍口頂在他的額頭？
越危險，越是躍躍欲試。
致命的遊戲。
開著車，水龍強笑。那笑容，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
悠于 2019-2-3 11:35
第126章 chapter126
對女兒終於想開了，決定搬去水龍那裡住的事情，慕斯的母上大人非常滿意，再一次給被自己「趕出家門」的女兒蒸了包子。
「感覺像是隔天上刑場的犯人最後的一頓飯。」慕斯說，當然，這番話少不了為她引來母上的狠狠一拳。而後，她從母上手中接過一根針。
「記得在套套上紮幾個洞。」
慕斯：「……我嫁得出去！用不著帶球進門！」
「騙鬼吧。」
「……」= =|||
說實話，她母上真不擔心她被婆家欺負？
「你未來的婆婆、happy的媽咪只關心香奈兒和普拉達，對happy的媽咪來說，你肯定沒有LV限量版重要。再說，就算她某天真把你欺負死了，也比你死在和犯人的槍戰中好！」
默默歎息一聲自己肯定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慕斯收了針，繼續啃包子。
而母上還在一旁強調，「還有，同居的事情絕不要告訴你爹地！你爹地好歹也是香港警務部副處長，做了那麼多年員警，很清楚要如何才能謀殺並偽造不在場證明。」
慕斯繼續垂頭啃包子。沒怎麼在意母上大人的話。
不久後水龍來接慕斯。
慕斯隨便帶了一包衣服，沒忘記帶上胖乎乎的四爺。再把四爺丟家裡，估計下次見到的時候四爺的肚子就能支撐起四條小胖腿了在空中搖晃了。
將四爺塞進水龍車的後座。
慕斯在前面坐好，車開出不到200米，她看似無意開了口問道，「我搬進你那裡，要請你的朋友們吃飯嗎？」
水龍說這樣也好。
「說來，寧檸她，是不是在日本待過？」
水龍面色不動，只說寧檸去日本玩過。是大家一起去的。心裡卻多了個心眼。
之前在黑龍住處的時候，慕斯曾說，黑龍應該和一個日本女孩交往過。
或許是之前慕斯的推理能力讓他覺得有些可怕。
不由自主，就多了一個心眼。
水龍也記起，這段時間慕斯總會看似「無意」問起他和寧檸的關係。一開始他認為慕斯那只不過是普通女孩子對與男友過於密切的女子的好奇。
但現在來想，這不像是慕斯會做的事情。
如果，慕斯懷疑的並不是他和寧檸的關係，而是……
只是——
龍王社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好，知道寧檸和皇龍關係的只有黑龍、四天王，還有皇龍的親信。但她絕不會背叛皇龍。
慕斯應該沒有可能知道……
現在再將慕斯送回去已經太晚了。
反而會讓慕斯起疑。
「呵……」
水龍一聲輕哼。
就像龍王社其他人說的，他或許真有自我毀滅的傾向。
竟敢把慕斯這種人放在自己家裡。
但是……
水龍唇角噙著一抹輕笑。
火龍卻還是說中了。
越危險，越迷人。
越危險，越讓人無法自拔。
有人趨利避害。
有人卻被危險吸引得無法自拔。
水龍選的房子位於西九龍的一幢高級公寓。距離慕斯工作的地方比之前和艾琪住的地方還要近一些。進了電梯，慕斯忽然想要之前水龍將鑰匙給她卻被她拒絕的事情。
沒想到沒過多久竟然就搬了進來。
也有些不悅意。
靠男人算什麼？
「這房子的錢多少啊，我慢慢攢錢還……」
水龍看了她一眼，「你還要不要和我做任何事情都AA？」
「嗯？」
「我意思是說犯不著算這麼清楚。會顯得不可愛的。」
「我可愛過嗎？」
水龍想了想，搖頭。
慕斯： 「喂……」( ‵o′)
水龍一臉委屈，「是你問我的。」
慕斯登時沒了底氣。聯想madam周那句「不會用男人錢的女人和鹹魚有什麼分別」……好吧，她就是鹹魚……
水龍卻笑了，牽著她的手，「既然想通了，為什麼還要算清楚？」
「只是覺得像在受人恩惠……雖說我們用這種詞語也不太好。」
水龍沒有否認。只是看似無意問道，「那為什麼你願意要搬進來？因為你媽咪？」
慕斯眼珠微微一轉，點頭。
她在說謊。
水龍判斷。
慕斯不是面對問題還會短暫思考才回答的人。她性子很直。但這種性格卻不妨礙她做一個觀察力極為敏銳的員警。
但慕斯卻沒有發難。這也和她的性格不合。因而水龍判斷，慕斯眼下的所知道應該和她曾講過的madam李手中那起連環殺人案差不多。
有推理。
有懷疑。
有嫌疑人——雖說水龍不知道是誰。
但是，慕斯一定沒有證據。
水龍輕笑。
既然如此，把慕斯放在身邊更好。這樣，他可以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越危險，越著迷。
似乎，慕斯也是這樣的。
電梯到達二十層樓。
出電梯左拐，數過去第三間。開門，迎面一陣熏香的味道。這房子比慕斯之前和艾琪兩人合租的房子大很多。四室兩廳。
客廳寬大，落地窗，採光良好。
一間書房，一間客房，剩下兩間臥室，其中一間給慕斯。「床單我暫時選了，你要有特別的喜好自己去選。」說著，水龍順手遞給慕斯房門的鑰匙，一把不少。
慕斯接過，壞笑，「你就沒有偷偷藏一把準備晚上進來？」
水龍微笑，「不敢。」
慕斯送去一個白眼。「我說我出一半的錢你也不要，是因為男人的自尊？」
水龍的微笑完美無缺，「是因為你付不起。」
慕斯：「……」
很多時候她都很想、很想、很想把面前這個別的女人心中的小天使暴打一頓！！！
「醫生大人您這樣歧視貧下中農好嗎？」
「挺好。」
挺好！？
「happy，你總有一天會被人打死！」
「香港的醫患糾紛應該還沒到這種地步。」微笑。
慕斯：「我真的常常非常想扁你！」
「你說不過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拳頭了。」微笑。
慕斯深呼吸，微笑，環視周圍，打開客廳中的酒櫃，拿出是個小酒杯在桌面上一個個排好。
水龍輕笑，「你在做什麼？給酒杯軍訓？」
慕斯仰頭，笑。
拿起一個酒杯放在手心。微笑，手上用力。
「哢嚓！」
一個。
「哢嚓！」
第二個。
「哢嚓！」
第三個。
……
第十個。
水龍：「將軍大人息怒……在下錯了……」
^__^
「拳頭的力量怎麼樣啊？」
「嗯，比說教三天三夜還有用。」= =
慕斯盤腿在地上坐下，仰頭沖著水龍嘻嘻一笑。眼神竟是熠熠生輝。桌上的碎玻璃渣反射著陽光的溫暖，落在客廳天花板上，一片光暈。
水龍看著那雙充滿神采的眼，在慕斯一旁坐下，伸出手，「之後請多關照了，慕斯小姐。」
「你這話……怎麼像是日本電視劇中男女結婚當夜說的話。」
「那，慕斯你知道說了這番話之後該做什麼了嗎？」
慕斯很認真想了想，一拍桌子：「算禮金？」
手一攤。
「給錢！」
水龍微怔，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慕斯白了他一眼，也趴在桌上，看著面前那一攤狼藉的玻璃碎片。忍不住自言自語，「我是不是太男子漢了點？」
哪有女人捏杯子恐嚇男人啊！
水龍依舊趴在桌上，側臉，輕輕一笑。「大概。不過我喜歡。」
「我是不是該驕傲，這樣都還能被你看上。還是你真有受虐傾向？」
水龍伸手，摸了摸慕斯一頭短髮，「我沒那麼無聊，只是，情感的事情，大概本就沒有什麼理由。你這樣的也挺好。讓我覺得我挺有安全感的。」指了指桌上因目睹兄弟姐妹淒慘死狀而顯得顫顫巍巍的小杯子，「還差兩個，加油。」
「留著吧。你一個，我一個。挺好的。」慕斯順手將一個小杯子遞給水龍，「之後請多關照。」
「還真像日本電視劇新婚夫妻的口氣。」水龍笑著說，他頓了頓，「如果我沒記錯，之前在泰國你弄壞了別人的天價摩托車。應該還沒有賠好吧？」
「……我為了誰才弄壞那個人摩托車的？」
水龍淺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才弄出這樣的事情。但如果從道理上來說，應該我賠，你被你爹地扣工資賠錢卻一直沒有找本該負責的我索賠，不是嗎？」
慕斯仰頭看著他，等著後文。
「情感是情感，理智是理智。理智上需要分清楚的事情，情感上卻沒有必要。這就是愛情吧。」
「肉麻死了。」
「謝謝誇獎。我會繼續努力。」
水龍的意思慕斯一清二楚。
任由水龍將自己從地上拉起，扯進水龍給她佈置好的房間。
難道是要開始不可描述的那些事情？
嗯。
的確不可描述……
慕斯瞪大眼睛，看著一櫃子的衣服和鞋，天啦，她這是來到哪家時尚雜誌的服裝倉庫了吧？感覺就像《公主日記》裡的米亞打開自己房門的那一瞬間。
而且，全是她喜歡的牌子。
「我最喜歡這個。」
「我知道。」水龍側臉微笑著看著她，「你平時穿的基本是這個品牌的衣服。」
「你買的？為什麼買這麼多……這裡，至少有一整季的風格吧？」
「因為我不知道你的具體喜好。」
「需要買這麼多嗎？」
「買東西給喜歡的人，有什麼奇怪的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麼多衣服，多少錢啊……這麼多錢，夠我買多少機車裝備了啊！」
水龍：「……」
「happy你那一臉嫌棄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因為你真是個氣氛殺手，我說，要不你乾脆辭了員警的工作去跑摩托車比賽算了，還能多賺錢回來，省得你成日說我嫌棄貧下中農。」
慕斯：「也對……」
她要不要真的辭職跑比賽算了？畢竟經濟基礎決定在家中的地位啊！
不對！
她怎麼開始思索家中的地位了？
第127章 chapter127
和水龍同居的第一天。
慕斯早早起床。
然而——
沒見著水龍。
中午，沒見著人。
晚上，沒見著人。
第一天，沒見到人。
打電話沒人接。
回復永遠是在忙。
第二天，沒見到人。
打電話沒人接。
回復永遠是在忙。
第三天，一切照舊。
晚上十點，這幾天沒見到水龍本尊的慕斯幾乎想闖進水龍那宛若粉絲大本營的醫院、穿過那群看見她就想提著菜刀沖上來的護士親衛隊的封鎖直達水龍辦公室檢查這人是不是已經疲勞死什麼的又覺得太過於誇張。
何況那群親衛隊也不會把水龍怎麼著。
如果真擔心，似乎還是報警更合適。
——雖說她自己就是員警但畢竟不負責失蹤人口。
正準備撥打電話，水龍回來了。
帶著素來的溫柔微笑，看起來卻有些疲憊。
他這幅樣子慕斯倒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大概這幾天沒回來是在做手術或者別的什麼的。
但怎麼連電話都不接？
「連環車禍。病人傷得都挺重，我一直在ICU附近呆著。那裡是無菌區。」水龍簡單解釋，拉開冰箱拿礦泉水。他對自己要求挺嚴，除了偶爾喝點葡萄酒，平日喝的除了礦泉水就是清茶。
但他伸手的時候，慕斯看見他手背上有幾道紅色的抓痕，仔細一看，他脖子上也有。水龍皮膚很白，這幾道抓痕更顯得觸目驚心。
在好幾天見不到人的情況下，要不想歪很難。
水龍的解釋有些無奈，「還是李卉。」
李卉之前因為慕斯的警告和法院的強制令消停了一段時間，這幾天又時常進醫院鬧事，連強制令都不理會，三天兩頭鬧事不說，還發生了肢體上的衝突。
「怎麼不報警？」
「她失去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財產，耗去了青春，是自作自受。我還聽說她最近失去了工作。現在就業壓力很大，一個除了當金絲雀一無所長的女人，想要活下去很難，或者說，想要回到過去的那種生活很難。所以……」
慕斯打斷他，「原來你的名字是聖父。」伸手，「你好，聖父。」
水龍順勢握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還沒說完不是嗎……」他握著慕斯的手，笑容依舊沒有任何改變，「我和李卉接觸的時候留意到她手上的包是愛馬仕的新款。那款包我一個多星期前才買了一個送給媽咪，所以記得很清楚。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慕斯點了點頭。
水龍的意思是說，李卉可能有不明來路的錢，聯繫最近發生的事情，「你是說……李卉有了新工作，短時間內買得起愛馬仕的收入……職業醫鬧！？」
水龍：「……我的意思是想告訴你，我給我媽咪買了東西，潛臺詞——你喜不喜歡愛馬仕？」
「醫生大人……您認為你所講的和你所想表達的是一個意思嗎？還是說您口袋裡的錢爭破腦袋想要跳出來，如果這樣，能不能麻煩您口袋裡的錢變成我機車上的加速器。」
水龍：「慕斯這麼聰明，自然知道我想要表達的第一層意思。至於那什麼加速器，不安全。」
慕斯白了他一眼。
水龍說她知道第一層意思？不就是說她太笨了不能理解深層次的含義？
水龍輕輕捏著她的手，語調溫柔回復她的抗議，「所以要多點時間在一起，住在一起加深瞭解。你就會很容易明白我想說什麼。」
「還真會說話……不過，醫生大人，我對你唯一的瞭解就是你好忙……」
「其實我回來過，但我回來的時候你在忙。」
慕斯飛了眼水龍的領帶和襯衣的顏色、花紋，沒說謊。嘻嘻一笑，「所以，我們打平了？」
「打平了。」
見水龍很累，慕斯決定依照艾琪的「好感度上升法」主動做個飯什麼的，無奈，研究了整整五天，她也不過是將平日擅長的下面和炒飯的等級上升了幾個階梯……
「湊合……」
「挺好。」水龍說，「我喜歡這樣。和別人一起吃飯。」
慕斯白了他一眼，這話，說得像水龍從沒在家吃過飯一樣~~她可沒忘記之前去水龍家的時候那陣勢像《唐頓莊園》、對話像《甄嬛傳》一樣的晚餐……
「少爺你在家能吃得更好吧？」
「其實，我十幾歲的時候一度家裡沒什麼錢。但那段時間的記憶卻很重要。」沒回答慕斯的問題，水龍卻說。
聽見這樣的話慕斯有些意外。
看了看她，水龍輕輕笑了笑。
「沒騙你。」
那段時間水龍父親打算開一私人醫院，將家裡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連房子都賣了。水龍說因為父親當初開醫院的初衷不是為了治病救人。
「只是父親沒能當上院長罷了。父親賭氣，決定開一家自己的醫院。」
「多久以前的事情？」
「十一、不……從搬離原來的家開始算，應該是十三年前。」
慕斯吃著，心裡卻劃過一絲疑惑。
對水龍來說這件事情應該很重要。
既然重要，為什麼會是遲疑的口氣？為什麼會記錯？
她沒有追問。
「然後呢？當時你媽咪怎麼想？」
「媽咪那段時間也和外公鬧得很不愉快。其實隱患一直都存在，因為一開始外公打算讓媽咪學中醫，但媽咪因為愛上爹地，執意選了西醫。後來父親找外公資助，外公不肯，倒也不是因為中西醫之爭。純屬因為外公認為新開醫院沒任何必要，因為任何地方都能治病救人。所以，在我們搬家的那段時間，媽咪堅決不受外公的任何恩惠，堅定的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
慕斯趕緊打圓場，「至少他們現在過得很好。」
「是嗎？」水龍微微抬眼，冷淡淡一笑。「我父親啊，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他還和那個女人有個兒子，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慕斯啞了。
水龍沒多說，岔開話題繼續聊當年的事情。
那段時間父親沒有收入，他媽咪作為不錯的醫生收入不低，但要支付家人的生活費、孩子上貴族學校的費用，還要還銀行的貸款，怎麼都不夠。
那段時間他們一家人住在不到五十平米的老公寓裡。
「我還記得，那公寓的電梯搖搖晃晃得厲害，似乎在裡面踏一腳都會引起下墜。」說這話的時候，他微微一笑，不像在憶苦思甜，倒像是在回憶很有趣的事情。
「既然那麼差，你們就不能讀個公立？」
「我很想讀公立學校。因為周邊的孩子都讀的是公立學校，就我和哥哥不同，哥哥因為要升學考試，學校有高價宿舍，基本在學校。那裡只有我一個貴族學校的學生。」說著，原本面帶微笑的水龍變了臉色。
他沒有多說，但慕斯懂他的意思。
只有你和別人不一樣，意味著極有可能沒有朋友。
只是短暫停頓，水龍就繼續講起過往的故事。
「那個時候，我特別懷念小時候在外公家的生活，那時候父親在國外進修，媽咪很忙，我基本住在外公家。外婆還沒有過世，每天放學回外公家吃飯。桌上沒有那麼多浮誇的裝飾，沒有那麼多麻煩的規矩，菜色都很簡單，但我很快樂。我很懷戀那段時間，而那段時日的感覺——就像現在這樣。我喜歡這種感覺，兩三個人，一兩個小菜，喝點酒。」
慕斯托著腮安靜聽著。
所以，水龍才忽然想著要從那個家裡搬出來嗎？
——
他並不喜歡那裡。
「你走了，阿姨呢？」
「旅遊去了，歐洲。媽咪一直希望我離開那個氣氛逼仄的家，卻又擔心我一個人照顧不了自己，和我兩個人一起離開那裡……其實那個階層的人都特別愛面子。所以她才成日讓我相親，相了一百個卻都沒成功。現在我有你。我不在家，她就自由了。」
「我很好奇前一百個為什麼會失敗……」
水龍微微抬頭，似乎笑了笑。「我啊，很難和別人真正建立親密的關係。尤其是陌生人，我會想要離開，不由自主地對她們很冷淡，一直很冷淡。女孩子也是有骨氣的，能堅持得很少，你是個例外。你是怎麼堅持的？那個時間你不是只看中臉了嗎？這樣的前提下，你還能堅持？」
慕斯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話。
「其實吧……和在野外埋伏七八天抓犯人相比，追你容易多了……」
= =
水龍笑出聲來，「但你中途放棄過，又怎麼想通了？」
「之前覺得你一直高高在上，太過於完美。所以我壓力很大，甚至想要改變自己迎合你。但後來、就是大熊，你請大熊去新加坡又整他那件事……我覺得，其實你也是個普通人，反倒沒壓力了。那個時候再看你反倒有些意思……」
水龍輕笑，不說話。
「說來……你家的醫院正式營業是在十年前，按理說那段時間應該很缺錢，那麼你媽咪怎麼忽然會在十一年前辭職？」慕斯想到了，順口問了一句。
水龍面色似乎沉了一沉，但表情變化很快。又笑了起來，「說來，我們應該請大家一起來吃頓飯。」
他岔開了話題。
水龍這樣說，但一起吃飯的活動卻沒能如期舉行，因為龍王社的人都不定期有空，但他一直很忙。
寧檸說，一直這樣，很多時候大家一起出門玩，總是缺少水龍。
他很忙。
麗蘭哥也跑來看過一次房子，連聲稱讚後拍著慕斯的肩膀對慕斯說，「什麼時候我和你兩兄弟、」又指了指風龍和水龍，「帶著我們兩個的小妞去跑幾圈？」
風龍全程黑臉，而後扶了扶眼鏡給慕斯將了一個小時的《論男女各自性別優勢以及在社會中所處的分工、地位》講座。
耐著性子聽完，慕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麗蘭說你是妞！！」
風龍：「……你的國語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地龍一臉不爽，「你們這群沒事就黑體育老師的人夠了啊！」
火龍也時常來，他每次來都打扮得花枝招展，還提著一大包東西。
可是，水龍三番五次強調決不允許放火龍進他家，慕斯好幾次都沒開過門。
但終有一天，按捺不住好奇慕斯將火龍放進來。兩人一起喝茶聊天，一切似乎很普通，除了慕斯喝了火龍泡的清茶後入睡，醒來出於員警的直覺檢查房間而後找到幾十個監控器和竊聽器……
雖說有寧檸求情，但慕斯還是將火龍強行拘留一天。負責拘留的是過去的同學，沒留記錄，只是給酷愛諜中諜的某人一點小教訓……
——
「惹誰也別惹條子。」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火龍抽抽搭搭的說。
除了這些，一切似乎很普通。
時常，才回家不到幾分鐘的水龍接了電話就拿起公事包趕著回醫院。很多時候他都是匆匆忙忙落下一個吻，留下一個忙碌的背影。
而越長越肥，總讓慕斯覺得遲早有一日肚皮會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四爺也適應了新環境，成日趴在落地窗那裡曬太陽。
寬大的房子。
向陽的屋子。
陽臺上擺滿了鮮花。
鮮花和陽光交織，落在肥狗的後背上。
這樣也很不錯。
慕斯本來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
搬至這裡的第七天。
晚上，水龍少有的回家很早，順路買菜，給至今依舊被madam李和周sir排擠，最近只恨不能回掃黃組抱緊madam周的大腿繼續掃黃的慕斯做晚飯。
「我總覺得有陰謀。」
看著水龍做飯的背影，慕斯說起那起連環殺人案。
Madam李和周sir這一次將消息封鎖得異常嚴密，她至今對調查結果一無所知。偏偏接案子是madam李，她想要查個新案子都不行。
「會不會是因為你在掃黃組立功讓他們覺得不安？他們不是封鎖消息，而是排擠你？」
水龍的這個想法慕斯也曾想過，但可能不大。
因為消息封鎖得太嚴了！
這感覺，就像是那起案子中有什麼重要環節是決不能被她知道的。
而人的特點是，越封鎖，越想要知道真相。
思索間，她聞到了菜的香味。
循味道看去，是水龍忙碌的背影。
慕斯看著忙碌的水龍，生出一絲妒忌。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這男人連穿圍裙的背影都這麼好看，連喂越來越肥，肚皮都快要擦地的四爺吃肉的動作都撩人。
忍不住問，「你不是醫生嗎？狗已經這麼肥了，還給它喂肉？」
「這足以證明我是醫人的，對狗的營養均衡問題真的不懂。」
說得似乎很有道理。
水龍繼續忙，長髮被他輕輕束在腦後，下廚中卻依舊保持整潔的襯衣和領帶，切魚像在給魚手術的嫺熟又可怕的刀法。
竟炫目得像一幅畫。
莫名的，心中一陣小小的悸動。
慕斯走向他，輕輕扯扯他襯衣。
水龍轉身，筷子上夾了一塊肉，輕笑，「餓了？」
慕斯一口咬住，心滿意足吃下肚，這才覺得自己這動作和四爺要早飯的情況真有些像……
但她不是來覓食的！
又扯扯。
水龍沒回頭，只是輕聲說再忍忍，晚飯就要好了。
「我不是要飯吃！」
「那你要做什麼？」
「……我想吃你。」不知怎麼的，就說了出來。
乖乖轉身，水龍依舊微笑，微笑的弧度和慕斯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慕斯知道，這是他想要掩飾心中的真實情緒。
但很快，水龍那完美的笑容就崩了。
他笑出聲來，「你啊……是女生吧？這種話似乎該男人說。」
原本還有些羞澀的慕斯被這句話激將了。
誰說女生就不能主動了？
她雙手輕輕拍在水龍臉頰上，漲紅了臉。「朕想要臨幸你。」
水龍皺眉想了想，「我是被迫的……果然不該引狼入室。」一聲歎息，「但狼很可怕。所以……」又一聲歎息。
「裝什麼裝……」慕斯覺得，自己似乎中這人的計了……之前，是他故意激將的吧？忍不住抱怨，「你這個男人看起來挺正經的，怎麼流氓起來像個超級流氓啊？」
水龍想了想，「衣冠禽獸？」
慕斯：「你很驕傲嗎……」= =
「嗯。」*^__^*
「……」
敲門聲。
慕斯懶得搭理，逼著水龍關了火，扯著領帶打算朝屋裡拖……
雖說是被激將的……但說出口的話，就要履行……
敲門聲大了很多。
「員警！開門！」
難道是臨檢？
這根本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
但作為警員陣營中的一員，慕斯對這種事情還是相當合作，丟開水龍抓起證件，開門，還沒來得急晃晃手中的證明，被嚇得即刻站端正。
「爹地好！爹地你怎麼來了？」
慕副處長白了女兒一眼，「你忘了嗎？員警想要查一個人很容易。」
慕斯：「……」= =|||
趕緊將爹地請進屋，慕斯本以為爹地會就自己跟著水龍住在一起的事情大發雷霆，但她爹地卻異常溫柔體貼，只說自己是來看看情況，順便嘗嘗水龍的手藝。
順便嘗了嘗水龍的手藝後，慕副處長又順便邀請水龍下了幾盤棋。
順便又多下了幾盤，直到慕斯被臨時叫去執行任務，才「戀戀不捨」離開。
整個過程中——
水龍微笑。
微笑。
微笑……
皇龍曾對他說，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即便心裡在罵娘，臉上的微笑也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
一起住等於各種不能描寫？
呵呵……
爸比威武！
第128章 chapter128
爹地慕副處長待大駕光臨的第二天，發薪水了。
慕斯相當驚喜地發現原本會被爹地大人扣三分之二用以賠償之前在泰國被她弄壞的天價摩托車的薪水本月竟然沒有一絲變動！大概要扣幾個月薪水才能徹底賠償慕斯很清楚，而目前所扣的錢和遠低於賠償價。
打電話一問，爹地慕副處長說薪水占時不扣，因為這幾天慕斯又沒在家裡住，和男人住在一起，萬一沒錢，說不定會被欺負。
鼻子微微一酸，慕斯不禁腦補自己和水龍大吵一架，而後帶著自己的錢租一輛勞斯萊斯幻影趾高氣揚回娘家的場面。
不……
為什麼她連腦補都只是在租車？
好慘……
但爹地的心意必須領會！
「放心，我很厲害的！happy不會欺負我。」慕斯安慰說。
「不，我其實是擔心你被欺負後反撲，把弱不禁風的happy活活打死。記住，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慕斯：「……」= =|||
這是親爹嗎？
不管是否是親爹，薪水全留在手中、不被扣除的感覺真不錯。
這種感覺很好，但在工作上慕斯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她還是只能坐在辦公室喝茶，在這種情況下，對連環殺人案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
慕斯想要知道案子真正的調查進度。目前參與案件調查的兩組人中，只有口風不太緊的阿美或許可能告訴她一些真相。
只是，平日裡，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阿美就會嘰嘰喳喳事無巨細的告訴她，但這一次，話癆且守不住秘密的阿美口風卻相當緊。
連阿美的口風很緊，說明事情真的很麻煩——比慕斯想像中麻煩很多。
她必須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因為如此，慕斯之前才拒絕了阿美請她幫著調查Coco請求。
以她對阿美的瞭解，雖說阿美答應了組內成員的事情時常會變卦，但娛樂圈是個例外。只要答應了，阿美一定會做，一定會攙和Coco的事。
而最近，一則組內別的人都在忙連環殺人案，只有慕斯有空。二則，阿美不會讓別的組知道自己和娛樂圈的人交往異常密切。
那麼，阿美如果要找人幫忙，只能找慕斯。
到那個時候，阿美為了保住自己在娛樂圈的面子，自然得不得告訴慕斯調查究竟進行到哪一步。
唯一的麻煩是半路殺出一個黑龍，畢竟黑龍是Coco的高枝。但細想後，慕斯不認為黑龍會突然插手將計畫打亂。
按理說，出了事Coco第一個告訴的應該就是黑龍，可Coco卻選擇沉默。即是說，對Coco來說，遇見的麻煩決不能被黑龍知道。
黑龍，有一個很愛的日本女子，Coco不主動說，他不見得會插手。
所以，慕斯只需要等待。
等待阿美完全沒有辦法再一次找她，那樣，她就可以用調查Coco的事為代價，要求阿美告知連環殺人案的具體進展。
慕斯想要知道，案子中究竟有什麼是一定不能被她知道的。
而在那之前，慕斯需要調查另一件事情。
只說要巡邏，慕斯溜去銀行取了錢，而後直奔寧檸的花店。之前為了調查案子在羅密歐那裡用甯檸的錢支付的酒水費用她還沒有給。
還錢是個不錯的藉口。
調查寧檸的藉口。
慕斯早就想找個機會單獨找甯檸談一談，但之前因為藍藍的案子，寧檸的花店受到了各方閒雜人士的騷擾。案子告破後，又迎來一群圍觀人士，造成新一輪的紛亂。
最近這一個星期，才徹底平靜下來。
找寧檸的好時機終於來了。
慕斯到地方的時候，小店分外安靜，透過玻璃櫥窗朝內看去，只見花色繽紛。店門開著，但寧檸似乎沒在店裡。擔心有意外，慕斯敲了敲門，放輕腳步進屋。
進門處不遠的花架上插著幾束天堂鳥。慕斯曾聽水龍說過，寧檸一般在這裡擺放的店裡的主打花Black Roseville，但因為之前出現在藍藍的案子中的那束Black Roseville引來了不少好事者，寧檸就將那花撤換了下去，之後每天一換。
今天的是天堂鳥。
花語，懷念。
轉過門口的花架，向左看去，慕斯找到了寧檸。
原來她在。
寧檸端坐在兩個花架間的玻璃桌旁，看著手中的一張紙發呆。
桌面上，還有好幾張紙。紙上似乎都有字跡。
打算嚇唬嚇唬她，慕斯從後面悄悄潛入，手輕輕放在寧檸肩上，用力一捏。
一聲尖叫，之前一直在發怔的寧檸嚇得險些跌坐在地上。
慕斯趕緊道歉，她沒想到會這樣，「敲了門，你沒有回應，我擔心出事就直接進來了……嚇唬你是一時間大腦一激靈……」她有些不好意思。
寧檸只是笑笑，「謝謝關心，不過……你想得還真多……我沒在店裡不也有可能是因為去後面取貨？不一定是有壞人啦。」
「職業習慣……」吐吐舌頭，慕斯不自覺看向寧檸手中的那張紙，當即變了臉色。
甯檸想藏，已經來不及了。
紙上的確有字跡，只是那字，從顏色上判斷，應該是用血寫成的。
桌上的十幾張紙都是如此，上面的字，應該都是用血寫成的。
——
那是十幾封血書。
「出什麼事了？」
寧檸抿了抿唇，正準備開口，後院傳來一陣喧鬧，她趕緊彎腰，以極快的速度抱起正從屋裡沖出的小狗，又一把扯住緊隨其後正準備和小狗打架的小貓咪的尾巴，將兩個小傢伙一起抱起塞進籠子，她才慢慢同慕斯解釋，「其實……是這樣的……」
最近一直有人給寧檸送這樣的信件，最少的一天兩封，最多的那天七封。
只不過五天，她就收到了十七封像這樣用血寫成的信。
「信？」
「嗯。信。」寧檸拿出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宅急送的盒子，大大小小十七個。「我也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信件，其實說是快遞更合適一點，但是奇怪的，盒子送來了很多，但裡面都只有這樣一份信件。」
聽見信件是快遞送來的，慕斯嘴角一翹。
即是說，她已經有了一條線索。
寧檸又說，「不過我看不懂，不知道寄信的人想要說什麼。」
帶著狐疑，慕斯拿過寧檸手中的一張紙，上面寫著，「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到此一遊。給錢消災。」
哈？！
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句莫名其妙的「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應該是暗語，但與慕斯素日學習的暗語截然不同，怎麼看都不像是藏頭詩。
因為不是數字，自然不是電碼。
如果從最簡單依照漢字的基本拼寫來看，倒也能勉強拼湊一個字，但慕斯想不明白那個字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然而，雖說不清楚第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最後那句「給錢消災」慕斯還是明白的。
憑藉那句「給錢消災」，姑且可以將這件事歸為敲詐案件。按理說這種案件不歸慕斯負責，但她最近反正有空，不是嗎？
只是——
理由呢？
難道香港又有了一個新的幫派？需要錢？
所以敲詐寧檸？
慕斯掃了眼寧檸這花團錦簇的小店，陽光投射進來，落在顏色鮮嫩的花瓣上，變成了一道道彩光。環境很美，可是，雖說這裡售賣的某些花價值不菲，但應該還不至於能吸引來敲詐犯。
對那夥人來說，直接搶劫金店不好嗎？
還有，接連威脅敲詐這麼多天，寄信的人就從沒想到寧檸可能會報警？
等等——
慕斯看向寧檸，「說來，為什麼你沒有報警？」
寧檸撇撇嘴，「因為……前段時間因為那件案子的事情，大家都很擔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不想再讓大家為我的事情煩心。」
慕斯覺得心裡有些暖。
甯檸真是善解人意。
但她也不由得有些不安。
其實，從某個時候起慕斯就在懷疑寧檸，她認為甯檸和黑龍應該有一定的關係，但能支撐這種猜想的證據卻少之又少。今天見到寧檸為這些信件愁眉苦臉的樣子，她忍不住想——
會不會，是她自己想得太多？
像寧檸這樣顧及他人感受的女孩，應該不會和黑龍有關係吧？
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但不管如何，你還是應該報警。萬一真是什麼可怕的事情怎麼辦？」
寧檸吐了吐舌頭，說實際上除了這古怪的信件，這五天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很多時候，這裡又只有她一個人。
慕斯明白她的意思，一個人守著花店，雖說有不少小動物陪伴，但有些時候，大概還是會覺得有些無聊。
「所以你想要破案玩兒？」= =
寧檸趕緊轉移話題，「你說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會盯上我呢？雖說身邊有很厲害的、可能看一眼就能明白的人，但是……」聳聳肩，她看向慕斯，一臉「你懂」 的表情。
慕斯立刻明白她說的應該就是那個戴著度數高得嚇死人的太陽眼鏡的風龍。
深感同受的點了點頭，想了想，慕斯輕聲說，「不管是誰，盯上你或許是因為之前藍藍的案子。寫信的人大概認為理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了不少客源，攢了不少錢……先不管是誰……」
先看看這些信件的具體內容，再說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慕斯拿過桌上的另外十六張血書、或者說信件，逐一閱讀。
第一張：「日出之國。到此一遊。給錢消災。」
日出之國？
那不是指日本嗎？！日本到此一遊？！
什麼亂七八糟的……
第二張：「這是我一貫的主張，我認為最有效的管教就是疼痛。到此一遊。給錢消災。」
慕斯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了監獄中的楊柏。
這次的犯人，似乎在某些地方和楊柏很像。
「哪些地方？」寧檸不解。
慕斯指了指那句話，「第一句話是《進擊的巨人》中兵長說的話……我是說，犯人就算不是中二病，也是個動漫發燒友……」
寧檸搖搖頭，翻出一張紙遞給慕斯，「我認為沒那麼簡單，你看這個。」
第三張，「解決這個時代最嚴重的問題並不是依靠演說和決定，而是依賴鐵和血。到此一遊。給錢消災。」
她輕聲說，「這話很有名喔。」
慕斯眉頭已經皺成一團，這句話是德意志的鐵血宰相俾斯麥說的。
動漫發燒友的推斷開始變得不太可靠。
她又看了另外幾張。
確定威脅信件基本來說分為四種。
一種是動漫名句薈萃。從灰太狼的「我一定會回來的！」到新番，再到慕斯很小的時候看過的美國動畫名言「我是希瑞，請給我力量吧！」。應有盡有。
一種是名人名言薈萃。從「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開始跨越好幾個國家，最後到達美國瑪麗蓮夢露的「性是天性的一部分，我服從天性。」其中，「鬼雄」的「雄」還是個錯別字。
一種是國家代稱薈萃。從島國出發，繞地球一圈，回到新德里。
而最後一種就是不斷重複，重複 「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到此一遊。給錢消災。」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所以，重點應該就是這句了。」
慕斯看著那句話。陷入思考。
「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
究竟想說什麼？
這番話似乎用普通的拆字法根本解釋不了，這話不像是字謎，卻又應該是字謎。
最大的可能，出字謎的人腦子一靈光，從自己的思維出發，而不是從造字法、或是傳統文化出發想了一個字謎。
如若是這樣——
誰能知道寄血書的人究竟在想什麼啊！？
思索間，面前放上了一壺玫瑰花茶。
寧檸笑著，給慕斯斟滿一杯，「我在裡面放了一些蜂蜜。是happy教我的喔。」托著腮，她一臉八卦。
眼見「你們最近在家做什麼」的話題就要開始，慕斯趕緊抓起撕下來的快遞單和血書準備閃人，「保證三天之內找出來。」
準備走，忽然，慕斯扭頭問道，「要不要跟我去查案？」
她想要試一試寧檸。
因為寧檸的反應太冷靜了。一般來說，普通女子遇見不知名的人寄來的十幾封血書八成會被嚇得三魂六魄都飛遠，但寧檸不一樣。
她很冷靜。
就像當初在島上水龍面對楊柏的槍頭那樣的冷靜。
和外表截然不同的、普通人也不應該有的冷靜。
慕斯只是擔心寧檸不肯去，但很慶倖，寧檸似乎很有興趣。
關了店，正準備出門。
旗袍少女緩緩來到，火龍今天依舊很美。「madam~~~還需要幫手嗎？」徐徐，從包中拿出竊聽器和監控器，「人家可是有很多裝備的喔！」
慕斯：「……」= =|||
話說某人怎麼屢教不改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有興趣猜那句話啥意思不？】
第129章 chapter129
慕斯抄下內容後，就將血書拿給了相熟的鑒證人員讓他們尋找信件上的指紋並幫忙確定血液來源究竟是人還是動物後，就帶著寧檸和火龍一道去調查快遞公司。
根據寄件的時間，慕斯首先調查今天收到的三封快件，而後逐一尋訪。
在警員證的威懾力下，快遞公司倒也非常合作，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找到這些快遞的收貨點。慕斯希望宅急送的工作人員能多少記得寄件人的模樣、或者是較為突出的特徵，如果收貨點有監控更好。
運氣似乎不錯。
寄件的盒子大小不同，但因為裡面只有一封血書，不少收件員對寄信人的印象很深。
但這種運氣不錯只是似乎。
因為收件員的這些印象對調查沒有太大的幫助。
慕斯看著手中的記事本，根據寄件員的描述，寄件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打扮各有風格。但看起來都是普通人。
十七份快遞，由十七個不同的人從十七個不同的收貨點寄出。而快遞單上的住址和相應的姓名慕斯查了，卻全是查無此人。
寫血書的人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找路人隨意寄出。
事情開始麻煩了。
位址錯誤，寄件人的姓名也有問題。因為寄件範圍遍及全香港，所以，用犯罪行為的固定地域特徵來分析似乎也說不通。
慕斯只能拷走相關的監控視頻資料並列印出視頻截圖，將所獲資料分發給各區域警員，讓他們協助調查。
而她也開始相信，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敲詐案。
「寄信給你的人應該有較強的反追蹤能力。」慕斯告訴寧檸，「你有沒有想到什麼？還有，你最近真沒得罪什麼人？」她又問。這個問題她過去也至少問了水龍三遍。
而甯檸的回答和水龍相同。
她也什麼都不知道。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
一旁的火龍插嘴，說非要說最近的事情，不是寧檸得罪別人，而是別人得罪寧檸好不好！因為藍藍的案子，好事者三天兩頭過來看熱鬧不說，寧檸還莫名其妙被網路民意調查，連她過去在大陸生活，之後在美國待過一段時間這種事情都快被翻出來了！最近還莫名其妙被人說是美國國籍！
「所以，這是別人得罪我們小檸而不是反過來！」
慕斯看向寧檸，「你是美國國籍？」
寧檸：「我的確不算是香港土生土長的，但也不是美國國籍……」其中原因比較複雜。
「我不是要刨根問底。」慕斯只是懷疑，如果說寧檸身上有在美國住過這樣一個條件，那麼，敲詐者會不會從這點出發，單純認為去過國外的人都很有錢？所以敲詐？
「都什麼年代了……」火龍默默白眼。
「認為外國的月亮都是圓的人也不是沒有。」慕斯沉吟道。這種揣測至少不算是無根無據，尤其在這種沒有任何別的證明的情況下。
似乎，等待鑒證的結果才是最快的解決方法。
等待中，幾人找到了一家西餐廳吃午餐。
乘著寧檸去洗手間的空當，慕斯喝著奶茶，看著火龍若有所思。被她看得心亂，火龍索性問問她究竟想做什麼、說什麼。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想問你，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你。」
「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拘泥這些小事啦~~~」
慕斯沒說話，只是示意火龍看一眼自己身上那絢麗的旗袍。輕咳一聲，火龍面帶微笑，「人家的意思是說，madam您這樣的偉丈夫，就不要和我這樣的小女子拘泥於這樣的小事情啦~~難道您不知道，人家這樣的小美女也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時候啦~~~~」
慕斯：「……」= =
那就把話挑明好了。
「你喜歡寧檸？還是喜歡甯檸的男朋友？」
火龍傻了眼。
「不要否認。你穿著這身旗袍進門說要協助調查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寧檸說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那麼，火龍是如何那麼準時出現的？進門就說要參加調查的？
「所以我猜想，你至少在她那裡藏了一個竊聽器。」
而火龍似乎在這方面很有特長。
「如果你不是喜歡寧檸，那就是喜歡你兄弟了。」
「哈……只有小檸那種被愛情迷暈的傻子才會喜歡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吧！！！」
「那為什麼安裝竊聽器，你應該知道這是在違法。至少要拘留半個月。」
「知道。」
「但是？」
「madam不是知道原因嗎？」火龍趴在桌上，「我只是偶爾想知道小檸一個人在花店的時候會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會不會想我而已。他們兩個都在的時候我是不會竊聽的，會難受。不過沒關係，別同情我。難受了很多年，現在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痛苦。再難受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忘記了。」
慕斯低頭品著果汁，許久才抬頭，「抱歉。」
「沒啦，你的職業習慣嘛。」火龍笑著，對走來的寧檸笑了，「小檸快過來！你喜歡哪塊蛋糕啊？黑森林還是巧克力慕斯【重音】。我覺得巧克力慕斯【重音】很好吃啊~~~~」
慕斯微笑，「我也覺得慕斯很好吃呢。」
火龍立刻兩眼放光！
掏手機！
打電話！
「happy~~~是人家啦~~~~慕斯說她很好吃，你有沒有吃過啊~~~~」
慕斯：「……」= =|||
飯後休息了一段時間，鑒證傳來驗證結果。
首先是指紋。
很意外，上面只有慕斯的指紋。
慕斯一臉意外的看向寧檸。
上面沒有犯人的指紋也算正常，但為什麼沒有寧檸的指紋？
寧檸解釋說是因為自己在花房的時候都會戴著手套。這麼多年也已經習慣了戴手套。
慕斯回想，之前過去的時候寧檸的確帶著手套，兩人喝茶的時候才取下。
手套的解釋似乎說得通。
第二，十七封信使用的血都是人血。
這點也基本在慕斯意料之中。
最後，鑒證說，十七封血書，至少使用三個人的血寫成的。
因為血型。
「三封是A型，八封O型，六封AB。」
即是說犯案者不止一人、是團體作案。
這點也沒有出離慕斯的預計太遠，但距離追捕犯人卻還很遙遠。
畢竟就算能順利從血液中提取DNA，也要留下血書的人在DNA庫中有樣本才行。眼下只能等待，等待各區警員將圖片上的人與所管轄地成員相對比，看是否能將其找出。
「又或許我們應該換個角度。」
慕斯喃喃自語，她又看著那古怪的血書。
「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
問題的答案，應該在這裡。
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管如何，寄信的人應該不會想到，寧檸出於其他理由，沒有報警。
是根本沒有想到？
還是完全不在乎？
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很麻煩。
根本沒想到的人對這次的恐嚇或許只是一時興起，很難將其找出。
完全不在乎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手中有慕斯無法想像的手段。
接下來要如何做？
寧檸忽然驚叫一聲打斷了慕斯。
之前一直跟著慕斯東奔西跑，她沒有留意到地龍的來電。一上午，五十多個未接來電。
「再不回電，你家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八成會把香港地皮掀起三寸來。」火龍托著腮，淡淡然說。
慕斯覺得這話太誇張。
然而，寧檸回了電話不到十五分鐘，地龍就騎著機車載著風龍殺了過來。
瞠目結舌的慕斯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車流的最高峰期。
之前寧檸接電話的時候她判斷地龍應該還在九龍，能這麼快來香港島，估計這人根本沒把交通法規和交警放在眼中。
但地龍是否遵守交通法規這種事只在她腦海中微微一晃就過了，而後慕斯開始認真思索地龍的機車駕駛技術——
他玩機車應該玩得不錯。
什麼時候有機會，較量一下。
停好了車，地龍黑著臉帶著一身殺氣沖進咖啡廳，叼著煙瞪著寧檸發脾氣。
「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卻沒在，打電話你又不接！雖說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在鬧市的確聽不見，但你能體會到我打電話你卻不接的心情嗎？！我還以為你被什麼壞人綁架了！！你有體會過我的心情嗎？！你竟然還關了我給你安裝的追蹤器！」
寧檸撇著嘴，扯了扯他的衣角。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吼你。別難過。」
地龍身邊，風龍端起咖啡，「她撒嬌你就消火，那你發火能有什麼用？」
地龍不吭聲，找了個地方坐下，抱起寧檸坐他大腿。
風龍是被地龍拖來的，因為寧檸打電話不接，他擔心萬一是綁架什麼的，帶著風龍好找人。
慕斯雖覺得地龍的狀況有些誇張，卻又有些羡慕。
既然風龍已經來了，不如找他幫忙，慕斯將事情發展和已知的線索簡單說了一遍，將暗語遞給風龍，「不是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她順口一說。
風龍扶了扶眼鏡，「不要用諸葛亮那種連蜀國都保不住的人來侮辱我。」
【亂入：這不是我的想法，這是為了人物性格塑造……誰來幫我按住孔明先生的棺材板！！】
慕斯：「……」
看看其他人，他們一臉坦然。
一把扯過慕斯抄著暗語的紙，飛了眼，眼珠轉了幾圈。風龍看向慕斯，「你是否確定這是標準密碼？」
慕斯搖頭。
「嗯，你雖說笨，但也不算太蠢。」
慕斯：「……哈？！」這人是來找架打的嗎？
火龍趕緊摁住她，低聲叮囑，「他就這臭德行，忍一下！」
為了破案，慕斯暫時忍！
風龍又說，「你難道不認為寫這所謂的暗語的時候，寫作者本身並沒有動腦筋？」
慕斯點頭。
扶了扶眼鏡，風龍用視天下萬物為螻蟻般的眼神對慕斯說，「既然如此，不要用這種從誕生之日起就沒有任何智商存在的東西來侮辱我的智商。」
慕斯：「……」
她越來越理解為什麼寧檸不想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了……
但她不想和風龍計較。
「不過說來，你是怎麼忍受得了happy那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矯情狂的？」風龍卻開始挑事。
慕斯手微微握拳，又鬆開。
不自主像水龍那樣用微笑解決一切爭端。
「矯情狂其實比那種自以為自己站在食物鏈頂端所以可以俯視全人類，但實際上只要把他丟進荒原就分分鐘成為貝爺美餐的那種自大狂好得多。
「另外，雖說諸葛孔明先生連蜀國都保不住，但是他至少曾經有個蜀國，至少全中國人都知道他。對吧，比諸葛孔明先生還厲害的您，您一定是建立過足以流傳千古國家的……
「嗯，請問您是誰？」
其餘幾人樂出聲。
風龍黑著臉，似乎想開口，卻又閉嘴。最後，扶了扶眼鏡，「難怪happy那個瘋子會喜歡你。」
即是說都很能懟嗎？
慕斯微笑。
原來，不止她認為水龍剝下男神外表和溫文爾雅的性格，本質上是個矯情的毒舌派。
只是現在——
寧檸有地龍。
火龍在忙著和對面的一直板著臉的風龍討論麗蘭哥的女人味問題。
大家都有伴。
慕斯看著人流往來不息的街道。
這個時候，水龍大概又在醫院忙吧。
他一直很忙。
「坐過去一些。」溫柔的聲音。
所願——
得償。
這感覺，就像走在被春風卷起飛舞的花瓣之海的中央。
而水龍還是簡單的單色西裝，素色襯衣配銀色領帶。一直以來他身上的顏色都很素淨。領帶永遠打得規規整整，長髮始終一絲不亂。
只走到這裡，就有不少小女生為之側目。
大概因為他面上永遠帶著容易讓人一見就為之傾心的迷人微笑。
認識初期，慕斯覺得水龍的笑容太過於虛假，因為他總是微笑，甚至連微笑的弧度都沒有絲毫變化。
認識很久後，慕斯看不懂水龍的笑，卻開始喜歡他的笑。不管那笑是真心，還是為了掩飾真心，她都喜歡。她也漸漸明白，那隱藏在溫雅性格下的毒舌，竟然是他只願被最為親近的那些人知曉的一面。
慕斯坐過去了一點，空了個位置。
水龍在她身邊坐下，看著風龍微微一笑，「你今天居然沒和麗蘭一起出門。」
風龍皺眉，「為什麼非要和那人一起？」
「離主人太遠不好。」水龍微笑，點了一杯清茶。看樣子，他應該聽見了之前的對話。
風龍哼了一聲，不說話。
水龍又問起慕斯怎麼會和寧檸在一起。
簡單講了一下最近發生在寧檸花店的事情。慕斯歎了一口氣，她本以為很快就能裝犯人捉拿歸案。但得到的，不過是挫敗感。
和被madam李和周sir開除出連環殺人案偵破隊伍的挫敗感也沒什麼不同。
「大概要等鑒證完全得到結果，才能繼續調查吧。」
水龍微微沉思，輕輕接過慕斯手中的案卷。
翻了翻，目光落在寄件人的視頻截圖上。
看了一會兒，他快速從那十一個人的監控圖像中抽出七張並按照2、2、3的數目分為三個小組。而後，他指著第一組，「父女」，第二組，「母子」，第三組，「年長的這個應該是這兩人的母親，而這兩人的關係應該是兄妹。」
寧檸和火龍都有些傻眼。
地龍忙著幫寧檸打遊戲通關。
風龍扶了扶眼睛，一臉坦然。
慕斯因為之前在安德列的案子中見過水龍對人類親緣關係的確定能力，還算冷靜。而水龍的判斷給了她一條新的線索——
什麼人才能煩勞這麼多人幫著寄信，發快件，還不會讓這些人產生懷疑？
而這些人的關係不少是親屬？
「即是說……敲詐的人應該是——」
慕斯有了答案，卻對案子沒有了興致。
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個答案，參與這一次調查的她真是——閑得無聊沒事找事做的典範！
乖乖呆在警局裡喝茶養老不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寫信的人的大體範圍是什麼人？一起來猜？】
第130章 chapter130
寧檸認真想了想，「所以，犯人是小孩子？！」
深感來調查未成年的案子還不如呆在警局喝茶養老的慕斯相當不情願的點頭承認，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犯人會是未成年？
理由很簡單，寄信的人彼此都是親屬，都年長，年長的人會對哪種人沒有多少戒心？
——
自己家的孩子。
年幼的孩子應該不會想到做這種事，所以慕斯判斷，寫信的人是青少年的可能性比較大。說不定還是深受《古惑仔》一類電影影響的青少年。
而從寄件區域遍佈香港全境這點來考慮，慕斯猜想，會不會是這樣——
這群小豆丁兒犯人們將包裹拿給家長，說是要幫同學寄東西什麼的，長輩們信以為真，也不會對自家小孩的事情太過於在乎，只是便在出門上班、買菜或是做別的什麼事情的時候順便將快件寄出。
因工作地點不同，寄件的位置自然不同。
家人出門的方向截然不同，因而單純從收件點的位置來看找不到一點兒線索。
慕斯很快給各轄區的警員發了第二輪資訊，單個尋找有些難，但如果是一家人應該較為容易。
「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查學校？」火龍問。
「比較慢，再說，萬一有別的可能呢？」
「喔？」正巧來了電話，火龍便離位元。
慕斯看著寧檸微微一笑。
為什麼不調查學校？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就可以這樣結案了。但是，因為是寧檸，所以，這一次的案子或許有別的可能
——
那些彼此間互為親屬的寄件人其實被某個邪惡的組織控制！
那個組織逼迫他們出門給寧檸寄血書！
但如果是這個原因……
慕斯不由自主再次看向寧檸，如果是這個原因，寧檸一定和龍王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憑什麼被這麼看得起啊！？
這起案子，還沒有結束。
想要真正搞清楚，就必須先搞明白那個暗語。
只是——
「草多一根晚期穿了裙子，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
就像風龍說的，這個暗語及有可能是寄信人在閑得無聊的時候胡思亂想的傑作。如果是那樣，想要找到相應的規律極為困難。
但若是從寄信的人給寧檸威脅信件是因為甯檸和龍王社有關、就像慕斯所揣測的那樣，如果從這點來考慮——
那麼，暗語的意思難道和龍王社有關？
慕斯陷入沉思，緊蹙著眉頭，目光總不由自主看向寧檸的位置。
水龍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品著茶，和風龍就香港的各種政策問題閒聊，觀點始終不鹹不淡。
偏這時，接了電話候就滿臉詫異的火龍抓過寫著暗語的那張紙，皺眉思考了一會兒。眼睛很快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卻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火龍說。
他有了答案。
比風龍更快找到了答案。
在眾人為風龍各種喝倒彩的聲音中，扶了扶眼鏡，風龍依舊用像是站在至高角度俯視世間萬物那種看螻蟻的目光打量了火龍，鼻翼中發出輕聲的冷哼，一臉的不屑。
「胡說的吧？」
「嗯。因為我想到的這個答案從你的角度來看，大概還真是在胡鬧……」
火龍在桌面上鋪開一張紙，拿起麥克筆。
告訴答案前先解釋。
「你們也知道我在深圳那邊上學啦，所以學了簡體字。我們班的學生來自于五湖四海，他們中很多不會說粵語，我一直和他們交流用普通話，偶爾，也會聽他們說一些方言……」
風龍扶了扶眼鏡，沒好氣地打斷火龍的話，「你的意思是說，這怪裡怪氣的話是方言？可笑！你認為香港有多少人知道大陸各地的方言？再說，只是聽過一兩句方言，卻對某種方言不真正深入研究，是不可能真正學懂的，在世界級語言大師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
「喲呵呵呵呵~~~~No，No，No，我的意思是說，雖說我在語言學的『深度』【重音】上不及某位元『世界級語言大師』【重音】。但是，在廣度上卻不錯。」
風龍：「哼！」
慕斯忽然感覺到，連空氣中都漂浮著不安的味道。
清了清嗓子，火龍開始解釋，「我認為寄信的人原本想要表達的是標準的現代漢語。但是，在寫的時候，那個人……弄錯字了。」
眾人：「啊？」
火龍嘻嘻一笑，指著這句暗語，一開口，卻又轉了話題。
一個勁說自己是個勤奮的孩子，為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最近還在學校報了第二專業，而第二專業他選擇的是漢語言文學。
「你們看，我多愛祖國的優秀文化！」
水龍端著清茶微笑，微笑著緩緩插上一刀，「只是因為學漢語言的很多是女生。」
慕斯：「……」= =
風龍扶了扶眼鏡，「希望你在泡妞之餘沒有忘記學習祖國的優秀文化，比如茴香豆的『茴』有幾種寫法之類的。」
誠如慕斯這種很少參加這夥人聚會的人，都感受到似乎有一陣陰風從風龍和火龍的頭頂上飄過~~~
瞅瞅另外幾人，一個比一個鎮定。才捅了一刀的水龍更是品著茶，隨意翻著今天的報紙，看見有趣的事情就低聲告訴慕斯。
「他們真的不要緊？」
水龍夾起一個草莓塞進慕斯嘴裡，「觀看鬥雞比賽的人，不要糾結鬥雞是否受傷這種小事。」
火龍：「你才是鬥雞，你們全家都是鬥雞！你身邊的人都是鬥雞！」
水龍微笑，伸手，「你好，鬥雞一號。」
風龍：「你知道鬥雞的『鬥』字有幾種寫法嗎？」
水龍微笑，拿過一張紙，寫出「鬥」字從甲骨文開始的演變。
慕斯：「……」= =|||
再不阻止，今天的聚餐，真會變成「鬥雞」大會吧……
趕緊亮證件！
「員警！！我知道你們都很喜歡鬥雞，但現在，雞們，可以先聊聊案子嗎？」
不然以擾亂公共治安之名把你們全部抓進拘留所關幾天！
在證件的威懾力下，「鬥雞們」終於安靜下來，寧檸也不再盯著地龍打遊戲。大家都等待著答案。
火龍拿過一張紙開始寫他的想法。
「我認為應該是這樣。」
火龍首先寫了一個「艸」。
「草字頭，很多時候都只被用為『艸』，這個部分在網路上被用來表示發『cao』這個音節的系列音。包括『草』字本身。所以我認為，這裡的『草多了一根』，實際上指的是這個。」
他在艸部的中央添了一條分隔號。
卅。
「艸」多了一根。
草多一根。
「但這是個錯誤用法。」風龍扶了扶眼鏡，「『草』原本是個形聲字。許慎《說文解字》中寫得很明白，『從艸，從早，早亦聲。』你說的那所謂的『艸』頭是最近的流行。就『草』字本身來說，原本的部首應該是『艸』，這個字與『早』聯合起來表示『春天最早生長的植物』。這才是『草』的本意。」
聽得暈乎乎的慕斯趕緊看向水龍。
水龍品著茶，似笑非笑，低聲叮囑，「他就這德行，你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畢竟這又不是中文系的課堂。別在意。」
「你真以為自己再給中文系上課啊？」火龍率先翻了個白眼。「我說的是大家最近使用的『艸』頭！這個草頭中央多了一根分隔號！」
慕斯趕緊打圓場，「即是說是和這個『卅』有關的字。」這樣的字應該不多。
風龍扶了扶眼鏡，「或者說，只有一個。」
帶。
寧檸趕緊舉手，「已經確定是『帶』字了？那後面的『晚期穿了裙子』還怎麼理解？」
「只要確定前一部分就能夠找到暗語想要表示的字。後面其實不重要。但我想，最有可能是這樣，你們看，『草』的下面是 『早』，對吧？『晚期』大概是換掉『早』的意思。而『裙子』，簡體字的『巾』有布料的含義，就是裙子了。似乎可以這樣解釋。雖然解釋不全，但我認為，第一句暗語想要表達的就是『帶』。」
大家暫時沒有別的異議。
火龍便特意看向風龍，「喲呵呵呵呵~~~~~~是誰說這字謎是從誕生就沒有智商的東西啊？說這種話的人自己才沒有智商吧？」
風龍還是一臉嫌棄，一臉似乎感覺自己受到了最無情的嘲弄的表情。
「那麼，請問比『世界級語言大師』還要厲害的人，『寶不在家還丟了一條腿』？從構字法上看只可以解釋一半。」
火龍點點頭，「對有『深度』【重音】的你來說，的確只能解釋一半，因為你有『深度』【重音】啊！但幸好，我不是『世界級語言大師』【重音】。我著重的是語言的『廣度』【重音】！」
慕斯：「……」= =|||
這氣氛……
瞅瞅水龍，她很意外的發現，水龍面上雖然也是笑，但和之前相比，似乎在強忍著就要笑出聲來。她喜歡水龍這幅樣子。
故作鎮定，看似正經。
而人，總是願意和能讓自己快樂的人在一起。
火龍開始了解釋。
首先，是「寶不在家」。
「家」和「寶」字的偏旁相同，都是寶蓋頭。寶不在家，應該是說去掉寶蓋頭。剩下一個字，「玉」。
「帶玉？」慕斯一臉茫然，應該是「黛玉」吧？
所以火龍才說是弄錯字了？
火龍搖頭，「不，應該是『王』，注意後一句話是『去了腿』，『去了腿』。」
一直環著寧檸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的地龍忽然開口插話。「玉去了腿就變成『王』？所以那個點其實是男人的第三條腿吧？」
眾人：「……」= =
寧檸狠狠一腳踩了下去！
地龍臉色一變，不說話，抱緊寧檸，繼續當低頭族幫著寧檸打遊戲。
輕咳一聲，略有些尷尬的慕斯低聲說，「但是，似乎能去的只有這個點了。只丟了一條腿，去掉『玉』字其他任何地方都說不通。」
但是，「帶王」？
什麼意思？
姓「帶」的王？
火龍嘻嘻一笑，「所以我說，這其實是寫信的人寫了一個錯別字。他想要表達的，應該是這個。」
他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大王」。
根據現代漢語，這個詞可以讀作dà wáng，也可以讀作dài wang。
「讀作dà wáng的時候是對國君與諸侯王的尊稱。但讀作dài wang，卻是打家劫舍的劫匪、土匪的意思！所以，這整個暗語應該是這個意思——我是土匪，把錢交出來！！」
眾人：「……」= =|||
火龍一臉得意，「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說這其實是個不小心寫錯字了的字謎。」
風龍撫了撫眼鏡，「我認為，參與這次的解密活動，真的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起身。
走人。
「拜拜~~沒能解答沒有任何智商的字謎的世界級語言大師~~~你回家找你主人去啦~~~記得抱著主人的膝蓋哭鼻子喔~~~」
風龍扭頭，鏡片上閃過一道精光！
慕斯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火龍卻絲毫不在意。
認識了這麼多年終於將風龍踩在腳下，他的興奮溢於言表，一把抓起慕斯的手，「走吧，抓人去！這個發音不是香港人的習慣，所以，犯人應該是大陸人！」
慕斯卻搖搖頭，「不一定。」
她指了指寧檸，「信是寫給她的。」
依照寧檸的檔案記錄，她出生在香港，之後有很長的時間再美國和大陸生活。「我認為犯人應該是為了讓她看明白才寫了這樣古怪的一封信。」
——
之前火龍說，因為之前藍藍的事情，寧檸的花店時常招來好事者，甚至有人出於好奇調查她，還查到了她不是在香港長大，而是在美國長大的。
「所以，選擇了簡體字，因為現在中國大陸使用簡體字，香港、臺灣、澳門使用繁體字。」
「那為什麼會找上我？」寧檸問。
慕斯想了想，應該還是因為藍藍的案子，寧檸的花店不小心被大眾所得知。根據慕斯的推斷，因這件事盯上寧檸的，不止好事者和吃瓜群眾，還有……
正因為如此，她認為還應該繼續調查。
萬一，這件事並不像其他人想得那麼簡單呢？
不徹底調查清楚，決不甘休。
這是慕斯一直以來的習慣。
而轄區警員也傳來了資訊。從家人這個選項出發，他們已經鎖定了距離咖啡廳不遠的一家人。慕斯得到消息後，謝過警員，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
寧檸坐地龍的機車。
水龍開了車，慕斯和火龍坐他的車。慕斯坐副駕，自覺破了大案，火龍坐上車後座後一直樂呵呵的。
「既然基本確定，難道不應該通知負責青少年犯罪的警官？」水龍問，他對此慕斯執意去調查卻不通知負責此類案子警官的這事略有些不解。依照他對慕斯的瞭解，慕斯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萬一不是呢？對吧？」
水龍有些疑惑，只覺得慕斯似乎有些奇怪。扭頭一看，慕斯一臉悲愴的就義表情。
「你……在不高興什麼？」
「沒有。」
水龍想了想，微微一笑，靠近慕斯，低聲說出猜測的答案。「是這樣嗎？」
一臉不甘的白了水龍一眼。
慕斯嘟著嘴，沒開口，卻也承認，她只是對「小屁孩」這個答案有些鬱悶，同時，覺得火龍率先找到答案這種事情真的很傷害自尊……
所以拼命想要證明火龍錯了……
「你啊……」水龍微微一聲輕歎，輕歎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用只有慕斯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你好可愛。」
慕斯臉一紅。
方覺得脖子癢癢的。
那裡沾染了水龍的氣息。慕斯被撩撥得情不自已。
「我說happy啊……這麼久了，還沒吃過巧克力慕斯啊？」火龍卻還是感覺到了，一臉賊笑。
慕斯臉紅到耳後根，微妙的氛圍中，她想到了之前和火龍的對話。
吃過巧克力慕斯嗎？
吃過慕斯嗎？
水龍卻似乎永遠平靜，似乎永遠面帶微笑。
平靜開車。
始終微笑著。
而後——
急刹車！
因過度興奮而忘記系上安全帶的火龍一頭撞向前方！
「happy你不會開車了啊！！」
水龍依舊帶著微笑，懶得回頭。
「安全帶。」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玩這種類型的推理，感覺好有趣，希望大家喜歡。】
悠于 2019-2-3 11:35
第131章 chapter131
慕斯一行人來到轄區警員找到的那戶人家進行詢問。
在慕斯警員證和板著的那張臉的威懾下，那位母親很快承認，自己的確在去打麻將的途中幫著孩子小軍寄了一個包裹。
「那幾天小軍寄了好幾個包裹。我家的人都幫他寄了一個出去，他說是幫同學寄的。」
「知道內容嗎？」
「不知道。？」
而後，慕斯要來了小軍的學校位址，小軍是就近入學，學校離這裡只有一條街。
一行人很快來到學校，給輔導員和校長說清來意後。再滿臉忐忑的校長的帶領下，慕斯見到了小軍。
特點——
瘦小。
中二生。
未成年。
在慕斯眼中，這小軍簡直是中二病的標準模式嘛！
因為是未成年，所以慕斯只能在輔導老師的陪同下進行一些簡單的詢問。也因為如此，一開始她並沒有讓寧檸出現，只是將小軍寄給寧檸的那些血書掃描件拿了出來。
「這是你做的吧？」
依照一般情況，這種時候小軍應該會抵死不認帳。一口咬定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屆時，慕斯會再想別的招數讓他……
小軍得意得似乎連聲音都在打顫，「對啊，是我寄的。」
一旁，校長趕緊打圓場，說孩子還小。
輔導員說自己明明看管得很仔細，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大烏龍。
慕斯只是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小軍竟然這麼老實。
依照她的經驗，遇見這種事情，作為嫌疑人的小軍怎麼都會抵抗一番。等到實在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才不得已招供。
「另外，我們做了血跡鑒定，判斷寫信的人不止一個，所以，希望……」
「對啊，不止我一個，我們是一個團體，共有五個人。我是其中的老大。」
倒吸一口冷氣，校長險些當場暈厥。
輔導員只恨不能擰著小軍的脖子死命的搖。
慕斯則注意到，說這番話的時候，小軍的神情很是得意，似乎這是一件足以名垂千古的豐功偉績。
遇見這樣的小嫌疑人，她決定順著來。
「那麼，你們還有哪些人？」
小軍立刻指出校內的幾個同學。本校還有四個，另外三個在外校。
校長跌坐在沙發上，一副有氣出沒氣進的模樣。
輔導員很努力想要做出和善的表情。但很努力不等於能夠成功。
確定答案後，慕斯雖覺得「小毛孩子犯案」這種事情很無趣，但出於職責，還是準備給專門負責青少年犯罪的警員打電話。
沒想到電話還沒來得急撥出去，小軍就氣勢洶洶將她阻止。「你不能這樣！如果真要抓我，你至少應該通知O記。」
慕斯白眼，「O記很忙的！」
「但我是重要的嫌疑人啊！！我是有預謀犯罪的！！」
慕斯：「哈……」
真是好重要的嫌疑人啊……
好可怕的預謀犯罪啊……
她腦中忽然蹦出四個字「流年不利」……
但既然嫌疑人強烈要求，那就接著審問唄！
「那麼，你能招攬來你的手下們一起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嗎？我會洗耳恭聽，真正瞭解你們的計畫的。」
「不，我需要受害人在場！」小軍紅了臉。
慕斯愣了半響，才意識到這個「受害人」是指寧檸。
把寧檸叫進來倒是簡單。反正那一行人都在外面等她。慕斯自己也希望寧檸能進來，她很想看看寧檸對這種問題的反應。
心神俱傷的校長先生決定出門透透氣，順便通知寧檸進來，再順便幫慕斯給負責未成年犯罪的警員打個電話。
另外幾位參與者也跟著老師進來。
慕斯一看，全是小朋友。看起來一個比一個乖巧。其中一個才看見慕斯手中的警員證，就嚇得眼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慕斯趕緊安慰。
可慕斯還沒有靠近，那小朋友就當場嚎啕大哭起來。幸好她校長已經出門找寧檸的時候順便通知未成年犯的警員。
她還真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妥善對待這樣年幼的「嫌疑人」。
忍不住開始自怨自艾。
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不在辦公室喝茶養老，而在這種地方安慰小孩子？
不過是因為她懷疑這些信件不是普通的恐嚇信，怎麼都得和社團糾紛、比如龍王社什麼的沾染上關係。會想到這一點，是因為她懷疑甯檸和龍王社有關。
所以才如此不屈不饒，不達目的不甘休。
最後的結果卻有些可笑。
但這種可笑卻在情理之中。
——
廢了這麼多心機，終究不過是幾個小孩子一時間興起玩了一場遊戲。
慕斯有些鬱悶，又忍不住自嘲。
她究竟想要證明什麼？
那些關於甯檸和龍王社有關的線索，說到底也不過是井中月一般的存在。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
從鬱結的邏輯中走出，慕斯聳了聳肩膀。面帶笑容繼續安慰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小男孩，順便問了問那燒腦的暗語是這群小傢伙中的誰的作品。
幾人指著慕斯身邊哭個不停的戴眼鏡男孩。而男孩的回答也和火龍的推斷相差不多。
果然是不小心寫錯字了。
「我的軍師竟然寫了錯別字？！」小軍一臉不置信。
慕斯笑得有些糾結，「是啊，連你的『軍師』都寫錯別字。」
而寧檸也來了，校長說電話已經打了，警員正在趕來這裡。
慕斯注意到，看見寧檸的時候，一直擺出「我就是大哥，是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大哥」表情的小軍瞬間恢復擺出一副「我是優等生，我是全校第一的優等生」的模樣。
雖說大概明白了一切發生的原因，但慕斯還是決定問下去。
「所以……你們的計畫是怎麼樣的？」
小軍：「先搶劫花店！」
慕斯：「為什麼？」
小軍指著寧檸：「因為她好看啊！」
寧檸紅了臉。
「說重點！」
慕斯送給小軍一個白眼。
小軍的計畫是這樣的——
首先搶劫花店，為什麼搶劫花店，因為藍藍的案子，花店經常上網路論壇，論壇上說，花店的女老闆是歸國華僑，很有錢。
寧檸：「……」
但是，這個計畫卻在剛開始的時候就遭遇了滑鐵盧。
因為小軍忽然發現，作為一名新晉的幫派分子，身邊竟然沒有一個知心人，沒有小美女，人家陳浩南身邊還有小結巴呢！
偏偏，寧檸還長得挺好看。
「所以我就寫了信，要求她主動將財產交出來。但我這並不是恐嚇，因為我還給她寫了很多的別的信示愛。」
寧檸的臉更紅了。
慕斯卻想了很久，示愛？《海賊王》臺詞的那封信還是《進擊的巨人》臺詞的那封信？還是俾斯麥的那句名言？還是尼采的「上帝死了」？
小軍：「都是！madam，難道你不認為作為男人，應該將自己最勇敢的一面表現給自己心愛的女人？」
慕斯： 「小朋友，難道你不認為作為男人應該表現自己最勇敢的一面而不是用別人的語言表現自己最勇敢的一面？」
小軍：「大男人不拘小節！」
慕斯：「這位不拘小節的大男人，麻煩你先成年。還有，誰給女孩子寫信用血？想嚇死人嗎？然後呢？如果示愛成功，你的第二步計畫？」
「第二步，我就將建立自己的帝國！具體過程沒有，但是，我是有教材的！建立帝國後，我就能就像龍王社的皇龍先生和白虎會的楊義生先生那樣！『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建立我的黑色帝國，我的梁山泊！」說這話，他看向寧檸，「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拋棄我的糟糠之妻了。」
慕斯：「……」= =|||
寧檸：「……」= =|||
慕斯微笑，「那麼，我想請問這位想要『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未來的楊先生，你的教材是什麼？」
小軍相當得意，「《水滸傳》！」
慕斯：「……」
究竟有沒有人來幫她按住施耐庵先生的棺材板！？
「我說你啊……」
終於，慕斯對著小軍的腦門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說你啊，你腦子裡面裝的什麼？豆腐渣嗎？不，正常情況下豆腐渣都比你有腦子點。你是白癡嗎？打家劫舍？你怎麼不當山大王去啊？還打算給自己搶個夫人？小子，拜託你給自己擬定未來規劃的時候稍微在腦袋裡面塞點豆腐渣替代你那白癡大腦思考好嗎？」
寧檸捂嘴，之前沒看出來……
慕斯嘴好毒……
「還有，什麼叫做『黑色帝國』？黑色帝國是用大腦建立嗎？胡說八道。
「世界上的所有帝國，都建立在鮮血上。建立在妻離子散上。不管是蒙古帝國，拜占庭帝國還是別的。這才是帝國的運途，而我說的這些，還都是光明正大的建立的國家。而你所謂的黑色帝國，不過是私欲的集合體，是犯罪者的溫床。
「你認為，你現在在做什麼？搞個新時代的梁山泊就可以替天行道了？你就可以推翻腐敗的香港政府和香港警界？呵呵……你見識過很多腐敗？知道很多內】幕嗎？麻煩不要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帶著俯瞰的眼神看待這個世界，你幾個要是有真才實學也就罷了，實際上呢，『大王』可以寫成『帶王』，還叫囂什麼？有趣嗎？」
小軍義憤填膺，「你這種觀點是錯誤的！常言道，莫欺少年窮！」
慕斯：「算了……」= =|||
糾正三觀這種事，還是交給專門負責糾正青少年三觀的警員好了。
大概她不太擅長……
幸好，糾正三觀的警員來了。
如蒙大赦，慕斯趕緊將小軍等一夥人塞給警員，扯著寧檸閃人。
對這群莫名其妙想要搞梁山泊並建立黑色帝國卻在一開始就想到要娶壓寨夫人，結果連第一筆花紅都沒弄到手就被連鍋端的「嫌疑人」，她只想回避。
「不管如何，你的問題解決了。」她對寧檸說。
寧檸還沒來得急道謝，一旁的校長就帶著最為和善的笑容走來，一個勁點頭哈腰。
陪著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慕斯和寧檸一道出門。
「不過沒想到，慕斯你嘴巴有點毒呢。」
慕斯一撇嘴，和水龍學的。
寧檸倒是好奇了。
「happy一直很溫柔啊，從不對女孩子說重話。」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那個傳說中需要區別對待的女主。」慕斯一聲歎息。過去她覺得自己很倒楣，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可以看見水龍除了微笑之外的神情。
「你知道happy那個白癡曾說我什麼嗎？」見寧檸來了興趣，慕斯提起之前黑龍住院、幾人被困在停屍房的事情。
「那個時候啊，你知道happy說我什麼嗎？他竟然嘲笑我看見鬼這種東西腦回路直接液化！」
寧檸沒聽懂。
但看慕斯的神情，似乎不想告訴答案，也就沒有追問。
慕斯走後，寧檸趕緊給風龍電話，「嫂子，罵一個人『腦回路直接液化』是什麼意思啊？」
問出這種問題的她少不了被風龍狠狠奚落一番。風龍則少不了被一旁的麗蘭哥揪著耳朵罵一頓，而後，才緩緩說出答案。「這句話是說，大腦被燒得太徹底，腦神經都被燒化了。就像電路板被燒太厲害被燒化了一樣！」
寧檸：「……」= =
「怎麼想問這個？」
「不是……嫂子，水龍，嘴巴很毒嗎？」
「他連靈魂都是毒的！」
見慕斯走來，寧檸趕緊掛了電話。兩人才走出校門，負責未成年的警員就帶著一群小嫌疑人走了出來。看見寧檸在外面，小軍一個勁吹口哨。
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地龍不明所以。
幸好他不明所以。
寧檸也沒打算告訴他。
就在警員要將小軍他們送上車的時候，慕斯忽然想到了幾個問題。一定要將事情搞清楚，是她的習慣。她便問小軍，「為什麼你們會想到寫血書？」
「因為古代的英雄在發誓前都會寫血書啊！那個叫做什麼，歃血為盟！」
慕斯：「好吧……不過我沒有問你們有沒有喝過血酒，我問的是你們為什麼要寫血書？」
「因為手腕上口子割太大了啊！血太多，用不完。」
慕斯：「好吧……你們是戴著手套寫的吧？為什麼？」
「因為手會髒啊。」
「好吧……為什麼要從不同的快遞收件所將信件寄出？」
「因為他們是在上班或者買菜的途中寄的啊！」
「為什麼不用真實姓名？」
「那是真實姓名啊！我們寫的是我們將來想要使用的江湖代號！」
「好吧……為什麼要讓家人寄信？」
慕斯問，她一直認為，這至少應該是為了反追蹤。
想要建立黑色帝國，總要有點思考能力吧？
小軍想了想。
「因為老師留的作業很多，我們幾個來不及啊！」
慕斯眼睛一翻……
寧檸笑得不行。
火龍扯著地龍笑得捶胸頓足。
水龍扭頭，拼命忍著笑。
緩過神來，慕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作業多……呵呵~~~我倒是認為你們老師留給你們的作業太少了！」
慕斯指著警車。
「去拘留所給我醒醒你們那個傻乎乎的小腦袋瓜子！！就你們的智商，還想當洪興陳浩南？！呵呵呵~~~你們至多當個小炮灰吧！！」
小軍：「那，不想當陳浩南的炮灰不是好炮灰！」
慕斯：「給我進去……」
擰著為首的小軍的脖子，她將小軍塞進警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個人倒是很喜歡這個簡單的案子~~~】
【「腦回路液化」是第二個故事裡面的段子哈~~】
第132章 chapter132
警車拉著三個小孩一路走遠，慕斯瞪著警車前進的路線，直到綠燈轉紅又轉綠，才一臉不悅意扭頭。本以為可以逮幾個想要出名的新幫派分子，本以為萬一運氣好，還能在幫派分子的巢穴中找到AK4~7，被搶金店的黃金之類的東西立個大功，結果——
抓了幾個作業太少的小孩？！
打擊……
最重要的，瞅瞅小孩才被帶走就現了原形、趴在一旁的雷克薩斯上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水龍，慕斯緊抱雙臂，忍著想要揍人的衝動，「你夠了啊……」
折騰一天這麼個結果，還笑？！
水龍輕笑，「這……被折騰的又不是我？不是嗎？」
慕斯白了他一眼。嘟著嘴，靠著水龍的車子不說話。之前那輛警車塞滿了小朋友進不去。接她的警車又遭遇下班高峰被堵在路上。
慕斯懶洋洋的呆在原地等車，若今天抓住的真是即將建立幫派中的恐怖分子，她肯定已經騎上機車喜氣洋洋直奔警局，但只是抓了幾個小孩子，真沒勁頭花力氣。
「你這種態度對浩南哥太失敬了。」水龍溫柔在她耳邊說了一聲。
慕斯想了想電影和漫畫，又想了想那小孩，笑出聲來。
卸下了擔子。
「其實我可以想開一點，說不定我今天抓住的這個小孩若干年後會成為龍王社皇龍那樣的狠角色呢。這也算是將壞蛋的苗頭扼殺在搖籃狀態吧？」
水龍的笑意有些僵，卻還是面帶笑容，點了點頭。
「不過，happy，你說這幫小子將來回想起這件事，會不會覺得自己像個智障？」
沉寂了一會兒，水龍才又露出笑顏，柔聲回道，「他們會覺得很有趣，不是嗎？」
在懵懂的年齡做些不會傷害他人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管那件事情會帶來再大的悲傷，還是再多的不甘，都會在時間的洪流中淡去。最終成為記憶沙灘中一枚閃耀著光芒的貝殼。
時而拾起，當年的記憶順勢而來，記憶會自然而然被美化，不管是憂傷還是快慰。
卻依舊是記憶中的珍寶。
「你似乎深有所感。」
水龍只是笑笑。
警車終於來了，慕斯帶上寧檸直奔警局，她們都要做筆錄。
水龍揮手作別，始終面帶笑意。直到警車消失，綠燈轉紅又轉綠，才輕輕一聲歎息。
地龍叼著煙，手搭在火龍肩上，他和妝容妖豔的火龍站在一起，倒有種不良情侶的感覺。
「madam走了？」
「走了。」
地龍將機車隨意放置在停靠點，和火龍一道上水龍的車。「madam小姐今天似乎很不高興。」坐定後，他說。
水龍笑笑。
他知道慕斯最近被madam李和周sir莫名其妙丟棄的事。這幾天會慕斯很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起案子查，自然精神百倍。
「結果只抓了幾個有趣的小朋友。她覺得無聊也是當然的。但我想更多的，是失望。」
大概，慕斯想要通過調查這件案子重回連環殺人案的調查組。
「這樣啊。不過我還是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丫頭會一直瞞著我這件事。」對寧檸的隱瞞，地龍似乎頗有些不滿。
「她大概是害怕你調查清楚後發脾氣、提著槍沖出門找人算帳吧。或許在寧檸看來，這種事不管是告訴你還是告訴皇龍，都會搞得天下大亂，說不清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還不如她自己先查查。」
水龍輕笑著說，操縱方向盤轉向距離慕斯所去警局最近的停車車。路上略有些堵，看著車水馬龍，他面色卻漸漸嚴厲下來，「說來，地龍……楊克是你殺的嗎？」
地龍沒有回答，只是說，他答應了寧檸，絕不會再殺人。
「除了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偶爾由不得我。」冷冰冰笑了一聲，「但是，我動手，就絕不會用條子能查到的槍。更不會用條子的槍。」
水龍微微一笑，紅燈滅，發動車。
那麼，是誰殺了楊克，答案顯而易見。
車繼續緩慢前行，三人不再閒聊，各有所思，當車正式拐入停車場的時候，始終坐在後座安靜玩手機的火龍終於說話了。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也算是皇龍計畫才初步實現吧。但是……水龍，慕斯……會落進陷阱嗎？」
「那不是陷阱。」水龍淡淡糾正。
「的確不是陷阱，如果進行得好，對我們很有利。但是……也只是對我們很有利罷了。」火龍眼睛轉了轉，「你打算怎麼做？」
「皇龍的意思，很明確。」水龍尋找著停車位。「我知道皇龍真正的用意，你也知道，我們都知道，這就行了。至於慕斯……我會爭取，但如若事情走到不得已的那一步，我知道該怎麼做，且不會被慕斯找到任何證據。」
他有這個自信。
「只是，我覺得……我認為慕斯在懷疑寧檸。」水龍微微皺眉。最近，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即便慕斯一直努力掩蓋，他也能感覺到。
就像今天，慕斯溜號專門給甯檸還錢。
——
如果不是懷疑寧檸，慕斯不會丟下工作不管。
但水龍想不明明白，為什麼。
什麼地方漏了馬腳。
有究竟漏了什麼樣的馬腳？
按理說，龍王社的保密工作應該做得非常到位才是。
慕斯卻突然開始懷疑。
她懷疑的究竟是寧檸的身份，還是甯檸和龍王社的關係？
究竟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最重要的——
慕斯正在因他所不知的理由懷疑甯檸是龍王社的人。自始至終沒有和他說起過這件事。那麼，慕斯是否也在懷疑他？
「那我們該怎麼做？」火龍趴在副駕駛椅背上問。如果慕斯只是一個小警員，那倒也是算了，或者殺了，或者找個機會下個黑手，給她按一個罪名讓她丟掉工作就行了。
但慕斯的爹地，是警務部副處長。
在香港警界，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如果不是madam小姐爹地的身份，皇龍也不會這麼看得起madam小姐。」地龍說得漫不經心，眼神卻一個勁瞟向水龍。
水龍卻還是笑著。
雲淡風輕。
有些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
能做成，自然很好。
做不成……
他眼中閃過瞬間的陰霾。
做不成——
也就只有分離。
水龍尋了一個不錯的停車位。
停好車，他將車鑰匙拿給地龍，又接過地龍凱迪拉克的鑰匙。
「接下來你怎麼辦？」地龍問他。
水龍沒有回答。
如果，真就像他所猜想的，慕斯或許也在懷疑他。
如果真是這樣，也沒關係——
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
有些事情，終究無法真正隱藏。
慕斯和寧檸做完筆錄後，天邊已經染上了一抹紅。才走出警局，寧檸就接了地龍的電話，地龍在等她回家。見她要走，慕斯趕緊道謝，感謝寧檸決定不起訴那幾個小屁孩。
「任何人都可以有一次機會。不是嗎？」寧檸又問起那幾個孩子的命運。
「不會被關起來，但心理輔導什麼的免不了。你還記得那臭小子說的話嗎？想著都很好玩，什麼『不想當陳浩南的炮灰不是好炮灰』啊，什麼上了高位就可以拋棄糟糠之妻了。亂七八糟的！」
「但將來，等他們幾個再長大一些，回憶起這件事，一定會覺得很有趣吧？」
慕斯搖搖頭，「如果是我當年做過這種破事，我只會想要回到過去，掐死過去的自己！」
「小慕你太誇張啦！~~」
慕斯留意到，寧檸也開始很親密的叫她小慕。
她想要笑，但是笑不出來。
寧檸應該不會想到，她正在調查自己。
慕斯也曾擔心自己是否想太多，但是，邏輯上來說，她的推理沒有問題。
甯檸一定和龍王社有關係！
畢竟可以做證人的人也完好無損的在監獄服刑。
但慕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證明非常薄弱。
送走寧檸後不久，慕斯接到了水龍的電話。
水龍說自己在不遠處的停車場，讓慕斯等一會兒，他會過來接她。、
車來的時候，慕斯很意外的發現，水龍開的是凱迪拉克。在慕斯眼中，這車與水龍不是特別匹配。水龍還是適合雷克薩斯。
為什麼換車？
「因為你父親。」水龍這話說得極為隱晦。
慕斯臉一紅。垂頭，歎了一口氣。
水龍說的是慕斯的爹地，自從兩人住在一起，慕副處長時常來串門不說，每次都不開車，回家的時候就說不好找出租，以此為藉口「借用」水龍的車。
一次慕副處長才離開，水龍就接到醫院的緊急電話，又找不到出租，還是坐慕斯機車的車後座去的醫院。
「你父親應該是想要通過我車上的GPS確定我平日都去什麼地方吧，萬一我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呢？」
慕斯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讓你父親安心也是很重要的工作。我應該做的，就是隨便他調查。」
在慕斯看來，「隨便」或許是一種信任。
但對水龍來說，「隨便」的意思，是他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從進入龍王社的那天開始。
說笑間，慕斯又聊起今天的案子，少不了調侃幾句浩南先生。然而，調侃所帶來的趣味很快就被濃濃的愁緒包裹。回想今天的事情，慕斯有些不安。
明明很簡單的案子。
「happy，你說，我會不會想太多了？」
「嗯？」水龍看似不動聲色。
「我是說，是不是因為我想太多了才會認為全世界都是危險。到處都是臥底。」
「在我看來，你的職業素養很好，沒必要時刻緊繃著神經。」水龍的面上依舊掛著似乎從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微笑，頓了頓，「被開除那起連環殺人案的調查，你很難受？所以才想要拼命找案子吧。」
慕斯沒有否認。
「為什麼你不調查那什麼小模特和龍王社少主的案子？那不也是案子？」
「從娛樂圈的破事中能調查什麼？」
這是慕斯的真心話，對她來說，協助阿美調查娛樂圈那起案子的唯一作用是能借此逼著阿美告訴她關於連環殺人案的真相。
但這個想法她沒有說，因為不重要。阿美也不一定真會來找她。
「你借了一輛車，要帶我去哪裡？」
「看海。」
水龍一臉輕鬆，「我相信你父親在我車上安裝了監視器，以便時刻確定我是否帶著你去不好的地方。所以我換了車，有機會在不受到監控的情況下玩耍，何不一起走走？」
「嗯……我怎麼有種私奔的感覺……」
「不好？」
「有意思。」
但海終究沒能看成。
才「私奔」到海邊，水龍又被叫回了醫院。
他似乎永遠在忙，就像一個陀螺，永遠沒有停止的一天。
水龍一臉歉意。
慕斯一個勁安慰他，畢竟，他的心意，她已經收到了。
脫了鞋踩著細沙瞎轉悠，覺得無趣，慕斯決定回家一趟。
她需要找父親好好聊聊。
慕斯知道，其實從一開始，父親就認真調查過水龍，當時沒有任何問題。
怎麼現在忽然又開始調查？
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這段時間發生在水龍、或者說水龍醫院的那些奇怪的事情。
不管是之前的集體食物中毒還是之後的毒】氣事件，似乎都太過於偶然。
「但你借走happy的車，又調查了什麼事情出來？」
慕副處長哼了一聲。
調查結果很不合他的心意。
水龍每一日的路線是：醫院→家。
時長去的地方：患者的家。書店。咖啡廳。
偶爾去一次的地方：超級市場。頂級商場。
酒吧都很少去。
「真是清心寡欲到極點。」
「不好嗎？」慕斯問。
「這個年齡的男人這麼清心寡欲？我擔心你們將來的在性上會有一定的問題。」
「爹地……這種問題啊，麻煩留給我們好嗎？」
手機輕聲震動打斷談話。
慕斯看了眼，嘴角上揚。
終於來了。
阿美的求救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慕斯為什麼會懷疑寧檸的事情，前面有線索……真有……但是，很隱晦~~~~】
第133章 chapter133
阿美已經無路可走。
恐嚇Coco的人究竟是誰，阿美調查了幾乎一周的時間卻什麼都沒有找到。但這個人卻又是不能不找到的，畢竟對阿美來說，在娛樂圈的朋友面前丟面子比什麼都糟糕！
沒辦法，她只能找慕斯。
趁勢，慕斯提出要求，這件事自己可以幫忙，只要幫忙，也保證一定能找到那個威脅者。
然而——
作為交換，慕斯要那起連環殺人案的資料。
「我保證不搶功，我只是好奇。」
慕斯只是想要知道真相，還有，她很好奇為什麼madam李和周sir對她或許會參與這件案子的調查的事情這麼緊張。
只是這樣而已。
阿美的眼神開始躲閃。
慕斯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Madam李和周sir不將案子的進展告訴她，不是因為害怕她搶功，而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她必須知道那個原因。
幸而，和她猜想的一致，阿美讓步了。
「巧克力我可以告訴你，但一定得在Coco的事情徹底調查結束，抓出那個恐嚇者，我娛樂圈的朋友拿到頭條的情況下。」
慕斯點頭。
「不過巧克力……關於madam李隱藏的那個真相，你真的確定自己有能力接受？那是，很糟糕的事情喔。」阿美說。
聽見這樣的話，慕斯更加確定自己一定要知道真相。
知道找到那個恐嚇Coco小姐的犯人就行了。對她來說，找個恐嚇犯什麼的還不是小菜一碟？！
慕斯本來是這樣認為的……
和慕斯達成協議後，阿美就帶她去找自己找娛樂圈的好友，阿美的好友自然是娛記，用通俗的話來說——狗仔。
這位留著大鬍子、時刻背著各種攝影攝像器材的狗仔的姓唐。阿美稱呼他為唐大記者，他則讓慕斯稱呼他為唐納德。
「唐納德是迪士尼裡面的那只鴨子的名字，我小時候最喜歡唐老鴨，入行後便給自己取了這個代稱。」
「為什麼不用本名？」
「害怕被打死。」
慕斯：「……」= =
這應該是真心話……
簡單的寒暄後，慕斯讓阿美和唐納德拿出Coco受到威脅的相關物證，相片，錄音，什麼都行。而後她就可以從中尋找蛛絲馬跡……
「什麼都沒有。」唐納德說。
慕斯微微發怔。
「什麼都沒有？什麼意思？」
「就是說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Coco受到了恐嚇。」
嘴角抽了抽，慕斯看著一臉淡然的唐納德和一臉坦然的阿美，扶額，「我說……」
沒有恐嚇信。
沒有威懾郵件。
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出現。
那麼——
唐納德唐大記者你是怎麼判斷出Coco有問題的？
猜嗎？！
阿美你這幾天在調查什麼？
八卦採集嗎？
被詢問的兩人對慕斯的反問嗤之以鼻。他們的回答也很簡單。
唐納德：「不是猜！是記者的直覺！」
阿美：「另外，我們沒調查八卦！請不要侮辱我作為一個員警的專業能力！」
「那你們兩個這幾天調查出了什麼？」
那兩人異口同聲：「Coco在黑龍那裡過夜兩次，黑龍去Coco那裡一次，但沒能進門，所以最後兩人去了酒店！」
慕斯：「……」
她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
這都什麼調查啊？
誰去誰那裡過夜？呵呵……重要嗎？
「不！」阿美少有的嚴肅起來，「巧克力你不是娛樂圈的人，你不懂我們調查的這個去哪裡上床的事情有多重要！」
少見到阿美這幅樣子，慕斯有了興趣。
「巧克力，你要知道，黑龍是Coco的金主，這是我和唐大記者正準備做的大新聞！圈內知道的人很少。更多的人認為Coco的男友是一個新晉小鮮肉，唱歌的，姓歐陽。所以，在Coco家門口蹲點的娛記，大都會盯著小鮮肉而不會盯著黑龍。」
阿美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但是，聰明如我和唐納德，自然知道誰才是重點！所以我們一直盯著Coco，事情發生的那天，黑龍來找Coco，但是Coco沒有允許黑龍進門，反而扯著黑龍去了酒店。你認為，對Coco來說，在緋聞物件有誤的前提下，面對自己家和酒店這兩個選項，哪一個，對她的星途更有利？」
慕斯明白了。
這似乎還真是個重要線索。
黑龍是Coco的金主，Coco卻不允許黑龍進屋。阿美和唐納德一直在蹲守，可以排除屋內有別的男人這個選項。
那麼，就是說，Coco屋內有決不能被黑龍發現的東西！
但這個問題很有趣，也很值得人深思。
黑龍是什麼人？
龍王社的少主。
不管是軍火還是毒品，他就算沒做過，見過的也絕不少。
那麼，有什麼，是黑龍都不能知道的？
「難道是屍體？」
阿美搖頭，「如果是屍體肯定會運出來，但你不知道有些娛記有翻明星垃圾桶的習慣嗎？」說話間，眼神飛向唐納德。
慕斯看了眼唐納德，「你真辛苦。」
「為了造福千千萬想要知道八卦的女性，我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唐納德眼中滿是得意，還告訴慕斯他就是憑藉翻垃圾桶知曉一開始紅透香港，而後紅透亞洲，最後紅透美洲的歌後林莉斯曾和某位大企業家有染的事實。
慕斯：「辛苦了……」= =
有了這個似是而非的證據，慕斯多少有了一些幹勁。
確定入夥後，唐納德將最近尋找到的其他古怪點全告訴了慕斯。
事情發生在Coco參拍最近很紅的歐陽姓小鮮肉男歌星MV並擔當女主角的那天。最近有風聲說Coco和這位歐陽鮮肉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雖說情知Coco的金主是黑龍，出於職業道德，唐納德還是有禮貌的攙和了這件事。
而後,唐納德注意到，在拍攝的時候，Coco的狀態很奇怪。
嚴格來說作為模特Coco並不是無能。她很敬業，十五歲就入行的她鏡頭感相當好，甚至可以說一流。
只靠著人捧自己不努力，絕對成不了事。
聯繫之前的林莉斯來考慮，黑龍也是生意人，他絕不會捧一個一無是處的女生。
但拍攝當天，Coco的狀態非常奇怪，鏡頭感就像消失了，甚至可以說，她連鏡頭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就像行屍走肉。
「我們中很多人認為她是不是遭遇了麻煩的潛規則。但我不認為。」唐納德打開一聽啤酒。「我不這樣認為，是因為我知道她的金主是誰。我也知道她家裡最近沒什麼問題，投出去做小生意的資金也沒有問題。」
慕斯瞪著眼，這位唐納德將來就算不做娛記，也能當個偵探什麼的吧？「所以，你的結論？」
「我一開始懷疑是懷孕。但跟蹤了幾天卻沒有發現相應的跡象。Coco似乎也開始恢復正常。」
直到唐納德看見Coco的經紀人慌慌張張丟了一個快遞的包裹。只是可惜，那包裹上面的單子已經用另一種方式處理掉了。
「當天，Coco參加了雜誌封面的拍攝，你猜結果？」
結果自然是一塌糊塗。
唐納德又開始蹲點，就在黑龍找Coco卻被拒之於門外的那天，他發現了新的線索。
而在黑龍來之前半個小時左右的樣子，Coco又收到了一個快遞包裹。收包裹前，她的神情還很好。
慕斯發現了一個問題，Coco這種人會自己收包裹？助理都去哪裡了？
唐納德翻出資料，「第一個包裹是寄給助理的，在拍攝現場收到的。第二個簽收的是經紀人，Coco原本買了些東西，但被我感覺經紀人似乎知道些什麼。第三個，也就是黑龍來當天Coco收到的那個包裹，那個包裹寫的就是Coco的地址。當時沒人，直接放在了Coco的家門口。」
慕斯記下這幾點。
看來寄快遞威脅Coco的那個人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每一次收件人不同，收件地點不同，第一次Coco這一方毫無準備，所以直接寄給助理。
第二次Coco有所防備，所有寄件人竊取了Coco的快遞包裹，將裡面的東西偷樑換柱。
第三次因為Coco這方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寄件人直接將東西寄至Coco家。
寄件的人，很有些辦法。
但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如果真是威脅，Coco卻選擇不報警、也不告訴黑龍，那說明那快件牽扯出非常麻煩的事情。除非逼不得已，Coco一定會將真相徹底隱瞞下去！
「還有什麼線索？」
阿美頓了頓，「巧克力，其實，我感覺從三天前，也就是Coco不允許黑龍進屋的那天開始，Coco就徹底崩潰了。」
慕斯還沒來得及問原因，意識到只有自己有啤酒喝實在待客不周，便又跑去給慕斯和阿美拿可樂的唐納德走了回來，將飲品遞給她們後，開口說道。
「為什麼我們覺得Coco崩潰了，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竟然不顧自己形象冒著被拍到的危險和黑龍竟酒店。另一個，根據我的記錄，當天晚上他們做了七次。」
才喝了一口飲料的慕斯差點嗆死。
唐納德是怎麼知道的…………
「這有偶然因素，但又是必然。我調查過，黑龍喜歡那家酒店，以前他帶林莉斯去過。房號一直沒有改變。蜜月總統房。黑龍對女孩子很大方。」
「所以？」
「一年前我就配好了那總統套房的鑰匙，並搶在黑龍前躲進了床底。」
慕斯徹底傻眼。
一年前？！
唐納德得意洋洋，撚了撚鬍鬚。
「我已經跟蹤黑龍很久了。他應該早已經發現了我，但因為我是個狗仔，他倒也從未難為過我。之前黑龍包亞洲後林莉斯的時候，我就多次調查，但那個時候我經驗不豐富，屢戰屢敗，所以，這一次，我吸取了之前所有的經驗重整旗鼓。而我的目的，是一定要找到黑龍包養嫩模的證據並一雪前恥！」
慕斯：「……」→_→
警方都混不進去的地方，這位娛記竟然成功了！？
俗話說，高手在民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聽了唐納德和阿美的話，慕斯對這起原本看不上眼的案子多了一些興趣。更何況，只要解決了這件事，她就能得到關於那起連環兇殺的所有資料。
何樂而不為？
唐納德和阿美都認為Coco收到了很可怕的東西，而那東西應該還在Coco家中。因為唐納德這名優秀的狗仔有翻明星垃圾桶的「好習慣」。
只是，要怎麼得到搜查令呢？
想了想，慕斯豁然開朗。
需要什麼搜查令呢？
阿美和唐納德在Coco門口蹲點很久，自然能拍到Coco和黑龍的照片。而Coco的形象定位是玉女明星。
那兩人也應該想到了這點，但他們卻始終沒有通過這種方式找Coco，唯一的解釋，他二人打算徹底查清這件事，搞一個真正意義的大新聞。
他們在等待慕斯。他們需要慕斯幫忙。
不過——
「我說阿美啊……我認為你真該改行做娛記……」
「不要！娛記如果沒有大新聞，錢很少的！待遇沒有員警好！」
慕斯：「……」= =|||
終於說真心話了……
一旁，留著大鬍子的唐納德似乎笑了，他拿起攝像包走向慕斯，聲音低啞。
「記者和員警在某種地方是相同的，我們需要的都是真相。慕長官需要真相抓住犯人，我需要真相上頭條。慕長官幫我了這個大忙，之後如果慕長官有需要，我唐納德一定赴湯蹈火！當然，希望這赴湯蹈火能給唐納德我，一個大新聞。」
他對慕斯伸出手，「互相合作。」
「互相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中心——恐嚇＋威脅＋綁架】
【新案子開始，但是，略微提醒一下，這部分是幾個小案子合體，口味有點……不好說……】
第134章 chapter134
因為Coco有拍攝任務，今晚暫時沒辦法行動。
慕斯只有先回去。
這一番折騰，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淩晨。
水龍還是沒在家。
一開始慕斯還略有些不習慣，但而今已能平和對待，他在家，一起聊聊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不在家，慕斯一個人也可以。
「你這樣的真找個軟萌的妹子，如果沒分手，那妹子八成和我差不多德行了。看吧，還是我最和你最合適。」慕斯曾對水龍說。抱怨的話說出口，變得像在打趣。
當時，慌慌張張趕去醫院的水龍只是苦笑。
家裡依舊靜悄悄。
肥狗依舊躺著養膘。
狗盆中堆得滿滿當當的食物說明水龍曾回來過，只是很早又走了。
四爺躺在地上，時而側頭，舔一口高價狗糧，吧嗒、吧嗒，吃得很是愜意。
慕斯始終覺得，作為一名優秀醫生，水龍養狗像熊家長養熊孩子。
摸了摸四爺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似乎就快要炸裂開。
她趕緊將狗盆收走。
被人奪走口中的食物，四爺自然一個勁哀嚎，但作為一隻連翻身都得在慕斯的幫助下才能完成的把自己吃得實在是太肥的狗，面對這種情況，四爺也就只能哀嚎幾聲表示不滿。
慕斯每每看著別人家那些雖說看來傻乎乎，但在不犯二的時候乍眼一看也算是英姿颯爽的哈士奇，再想想自己這只快長成水桶的不知名肥狗。
悲從中來。
懶得聽肥狗的哀嚎，慕斯開始煮夜宵，順手打開電視，音量調大以蓋住哈士奇的鬼哭狼嚎。
因為要查Coco，慕斯選了個娛樂頻道，按下今天的重播，果然，鋪天蓋地的緋聞。Coco和歐陽小鮮肉]欲說還休的故事穩坐緋聞頭條。
娛樂節日還調查了關於這兩人戀愛的網路民意。
小鮮肉的粉絲說Coco是個婊~子。
Coco的粉絲說小鮮肉是個賤人。
剩下參與調查的人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叫圍觀群眾，一部分叫永遠支持。
和其他的明星傳出的緋聞似乎也沒有什麼格外的區別。
煮好面，慕斯拿起手機搜索關於Coco的消息。
唐納德本說他那裡有很多消息，但慕斯還是選擇自己先調查一次，以免在不知不覺間被唐納德的思想左右。
Coco。
原名江嫣。
現年19歲，15歲作為少年期刊的封面模特出道。
因極好的鏡頭感和「永遠十二歲的眼神」，Coco出道後就備受攝影師喜歡。
有人評價，「她就是個妖精，是個就算穿著維多利亞的秘密中最為性感的內衣拍私房寫真，眼神也清澈宛若十二歲女童般無辜的妖精。」
有人評價，「她附和男人對女人的最高期許。因為她有最為性感的完美身材，和最為無辜的眼眸。」
各種誇獎滿天飛，慕斯在黑龍被槍擊那次從「需要記住嫌疑人長相」的角度出發看過一次Coco的照片，但時隔多日，已經忘光光了。
見評價這麼高，她趕緊翻出這位符合「男人對女人的最高期許」的嫩模的照片。
看過幾張，卻覺得有些失望。
受到各種褒揚的Coco和別的明星相比也沒特別的區別。
眼睛真的很漂亮，但也只是漂亮，慕斯完全看不出哪裡像是「十二歲女童般無辜的」，卻覺得那眼神有些像小鹿斑比。
身材很辣，豐胸翹臀細腰大長腿。
黑龍眼光不錯。
但與書上的描寫相比，慕斯覺得有些過了。
只能說，男女在對女性的審美上差異實在是太大。
又看緋聞。
很多。
很多。
非常多。
那個歐陽小鮮肉，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唐納德說，對他來說演藝圈的緋聞只有兩種，其一，為宣傳電影、電視什麼的而緋聞。對這種緋聞，看看，打發打發時間就行了。
另一種，真緋聞，與婚嫁或是離婚分割財產有關，那才是他們的重點。慕斯還聽阿美說，今年大陸那邊有個中狼藉離婚官司，唐納德為了調查也曾往返。
但也只有那一次。
「因為很重要，參與的記者太多。想要從中挖出格外不同的新聞，實際很難。而我手中的關於Coco和黑龍的消息，看來不大，放出去就是重磅炸彈！而如果能借住Coco這條線挖出如日中天的林莉斯和黑龍的故事，那就不僅是炸彈了。至少，也是個核彈級別的。」
所以，唐納德至今死咬著黑龍與Coco的事情不放。
慕斯不太能夠理解唐納德與阿美的熱情，對她來說，挖這個消息的唯一目的，是為了得到連環殺人案的線索。
誰和誰睡了這種事情，留著唐納德關心去吧。
慕斯又開始看關於Coco的經歷。
非常簡單。
父親很早就死了，從小和母親借住在舅舅家。舅舅是個攝影愛好者，因為這個原因，從小就喜歡攝影，也喜歡做模特。因此培養了良好的鏡頭感。
十五歲參與雜誌封面的拍攝，Coco一鳴驚人。之後邀約不斷。但都是些小雜誌。
直到今年搭上黑龍，才得到幾個大case。
就星途來看，也很正常。
慕斯又看了看唐納德調查的資料。
黑點基本沒有，在校學習的時候，屬於超級老實、無聊到極點的，很認真、但成績不好的學生。在校期間幾乎沒得到任何關注。
她的同學手中，除了集體合照，連一張自拍都沒有。
Coco的推特和臉書上，除了各種寫真大片，別的什麼都沒有。
曾有記者就這個問題提問，Coco的回答是，「害羞。」
因此，Coco反而得到了不少宅男的眷顧。
在宅男心中，她簡直是如天使一般純潔的存在。
對這點，唐納德備註——越純潔，越骯髒。
慕斯覺得這話有些過了。
從這些資訊上，根本看不出誰有可能給Coco寄古怪的、決不能被黑龍知道的快遞。
但總感覺，應該和別的男人有關。
對這點，唐納德備註——以Coco現在的資歷，敢給龍王社少主戴綠帽子？
慕斯倒認為，如果真和男人有關，也應該是Coco認識黑龍之前的事情。畢竟黑龍的身份在那裡，認識黑龍後還敢找別的男人，Coco應該沒那個膽子。
所以，這場大戲不過來源於一場無聊的三角關係？
喝完最後一口湯，慕斯隨意換了個台。
正在重播新聞。
新聞也沒什麼意思，但與誰和誰睡了這種事相比，慕斯寧願關心美國大選。
今晚的新聞很無聊，美帝人民繼續遊]行反新上任的總統，島國人民人性測試翻開新的篇章，全世界人民都在水深火熱的生活中快樂成長或是死亡。
全球新聞後，本地新聞。
只有某人放上網的一小段視頻資料，內容簡單，一位元流浪漢突發癲癇，但運氣好得到了路過醫生的妥善救治。導播面對這樣的事情，評價得熱淚盈眶。
簡單的新聞。
這類題材慕斯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只是——
丟下洗了一半的碗，慕斯趴在沙發上，托著腮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上的新聞報導。笑靨展開。
救助流浪漢的那個身影，再熟悉不過。
過去看這樣的新聞的時候，至多只是感動。
今天，除了感動，鼻子還酸得厲害。
水龍那傢伙有時候矯情得讓慕斯想徒手捏死他，但即便這樣，她卻還是喜歡著他。
這就是原因。
新聞很快過了。
這不過是街邊一瞬間的風景。一瞬間的人性。
慕斯卻還是趴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翻看每一個頻道的新聞。
她想看一次。
只是新聞也是有版權的。賣給了一個電視臺自然不能再賣給下一個。
她忍不住開始抱怨資訊提供者，水龍那麼好看，怎麼也得將消息賣給香港最大的電視臺啊！
深夜檔算什麼啊？
趕緊在網路上將這段視頻找出來，不能下載，那就截圖！
偏偏水龍那麼好看，隨便一截都是一副美到極點的畫。
截圖截到手軟。
門開了。
水龍回來了。慕斯趕緊將手機放好，想要就上新聞這件事給他一個驚喜。但看見水龍的那一刻，她卻有些驚訝。
水龍袖口上滿是嘔吐物的污垢，領帶鬆鬆垮垮的，下端似乎留有一個骯髒的手掌印。膝蓋上全是泥土，素來紮得一絲不苟的長髮也有些淩亂。
抿抿嘴，慕斯接過水龍公事包。「歡迎回來。」
「啊，我回來了。」他看起來很累，一回來就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吃飯了嗎？」
水龍搖頭。
慕斯趕緊給他端來水，一邊繼續收拾，一邊想著給水龍做些什麼，順便問，「你沒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我？」
水龍想了想，「我已經喂了狗了。」
看看拖著一身肥膘朝自己緩慢移動，走兩步就喘一口氣，卻還是堅強走來，將胖乎乎的爪子放在自己膝蓋上，眼淚汪汪要晚飯吃的四爺，再看看被慕斯收去高處的狗盆。
他溫柔默默四爺的腦袋，「我知道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高處拿下狗盆。
見勢不妙，慕斯一把從水龍手中搶過！
「還喂！？這麼肥了還喂？你是打算把狗狗當做家人一樣對待，還是打算喂肥了開肉狗養殖場啊？！」見四爺揮舞著胖乎乎的前爪想要努力抓下狗盆，慕斯狠狠一瞪眼，「再吃！再吃把你賣去做狗肉煲！！！」
接下來的時間，都在水龍柔聲安慰備受慕斯恐嚇以至於需要多吃點食物壓壓驚的四爺中度過……
無奈。
慕斯再次搶過狗盆，掏出證件恐嚇水龍。
而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由著那一人一狗相顧淚千行。
四爺終於投降，水龍坐在慕斯身邊，「其實用不著這麼嚴厲，小動物開心就好。」
「開心？等到它肚子被撐開的那一天，那才真是『開』心了！」
哼了一聲，慕斯去給水龍弄吃的。
洗好青菜，問了幾次水龍要幾個蛋都沒有人回應。繞過去一看，他卻已經靠著沙發睡著了。肚子吃得鼓鼓的肥狗趴在他的腳邊呼呼大睡。
不願打攪一直都很疲憊的水龍，慕斯抱來羽絨被輕輕搭在他身上。看著他即便在沉睡中也精緻得宛若雕像的容顏，還有袖口，膝蓋上的污垢，就勢趴在沙發上，合上眼。
有他在，就會很安心。
慕斯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床上。
外套被水龍脫下放在一邊，別的衣物沒有任何變化。艾琪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中女主醒來和男主赤身裸體睡在一張床】上的故事似乎永遠不會發生在水龍身上。
有時候，慕斯覺得水龍真是紳士得讓人咬牙切齒。
雖說如果真像艾琪小說中那樣醒來，慕斯也一定會一拳揍在水龍那張好看的臉上！
依舊平平淡淡，像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夫妻的日子。但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夫妻，至少會吵架什麼的。
他和她，想要吵個架，都還要找時間。
這也算是一種異樣的煩惱。
走出臥室，客廳裡已經有些飯香，水龍已經洗去了昨日的疲憊，正在烤羊角麵包。咬一口，不比蛋糕房的差。水龍曾說過他西餐做得很好。沒撒謊。
「我上輩子至少拯救了一個太陽系吧……」慕斯忍不住感歎道。
水龍微微一笑，給慕斯盛了一碗濃湯，「要遇見我，得拯救銀河系才行。」
「麻煩你不要順著杆往上爬且自我感覺異常良好，行不？」= =
「遵命。」還是溫柔的微笑。
「說來，昨晚你問我有沒有事情要告訴你，什麼事？」
慕斯趕緊掏手機翻出昨晚的新聞。一臉邀功，「看，你多上鏡！」
水龍微微皺了皺眉，一臉不解，「醫生救助病人這種事，有什麼奇怪的？還上新聞，這人……很無聊嗎？」
意料之外的答案。
卻似乎又應該在預料之中。
慕斯拿著手機，翻看著費心盡力救助流浪漢的水龍，在視頻上隨便怎麼截圖都像一幅畫的水龍，再看看就在身邊準備早餐的水龍。
上輩子，她真的拯救了銀河系吧。
「Happy。你真是一個好人，徹徹底底的好人。」
水龍還在笑。
只是笑著笑著，有些苦澀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連「床】上」都成河蟹詞了……
→_→
第135章 chapter135
唐納德打電話給慕斯，告訴慕斯Coco今天的拍攝地點。
電話中他還刻意強調，Coco的事業和之前相比又上了一個臺階，這一次她竟然拿到了《男人幫》的封面大片，能上那本雜誌的全是身材火辣的大美女。
黑龍有意識捧是一個原因，Coco自己的鏡頭感也功不可沒。
「畢竟，Coco除了外貌和鏡頭感，別的什麼特長都沒有。」最後，唐納德這樣評價道。
慕斯對這些事都沒什麼興趣，她在休息室等了很久，見了無數來來往往，有著長腿大胸、只穿著三點式拍攝泳裝特刊的大美女後，終於等到了Coco。
看見慕斯，Coco的經濟人黑了臉。
按理說經紀人不會隨意接受會面，但因為唐納德在圈內名氣很大——負面意義的名氣很大，加上和黑龍的那張偷拍照片，不得已才放慕斯進屋。
臉色卻始終很難看。
單從這點來看，圈內的人對唐納德應該是各種嫌棄。
擔心Coco會有戒備，慕斯沒說自己是員警，只說是唐納德介紹她來這裡的。只是想要瞭解一些情況。
還沒開口，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經紀人就搶著說，「沒什麼可瞭解的。我們之前就給唐納德說了，沒有人威脅我們。」
慕斯笑了笑，「我只說想要瞭解情況，可沒有說過唐納德告訴我有誰在威脅你們。」
唐納德猜得一點兒也沒錯。
Coco的確被人威脅了。
而Coco，當事人再聽見慕斯說「威脅」這兩個字的時候始終垂著頭，一個勁玩手，扯衣角。
這是極其不安的表現。
慕斯便將照片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經紀人和助理對Coco和黑龍的事情自然一清二楚，面對照片的時候她們都默不吭聲。
而Coco的保鏢，一個虎背熊腰的高個子女人一個勁沖慕斯瞪眼。似乎只要Coco一聲令下，她就會像老鷹抓小雞那樣提著慕斯的脖子將她扔出去！
這種猜想很快實現，看見照片，嚇得花容失色的Coco並沒有堅持很久，很快就慌慌張張那頂著那張怎麼看都苦大仇深的臉的女保鏢將慕斯推了出去。
休息室的門砰一聲關上。
四周的人帶著好奇的眼光看向這邊。
慕斯忽然想到唐納德對Coco的評價——
混到這種地步，一靠臉身材鏡頭感，二靠黑龍。情商基本為零。智商完全為負數。雖說也不是除了臉一無是處、至少鏡頭感很好，但是，和林莉斯相比差遠了。
「也不知道黑龍看上那女人哪點。」唐納德說。
昨晚，唐納德還說，Coco被稱為青春玉女掌門人和宅男的夢中女神，能配得上這類稱號的女人一定得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清純得滴出水來。
而根據他的調查，出道以來，Coco沒有任何名義上的男友。
「我說的是男友。但有多少像黑龍這樣的金主，是否和金主有一夜情什麼的，這類事情我可不清楚。」
這種事情在演藝圈多不勝數，對唐納德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唐納德要的是徹底搞清楚Coco和黑龍的事情，不留給Coco一點兒辯駁的機會。這樣，他的新聞才可以真正意義轟動整個網路，造成的效應，不見得比之前陳老師的攝影展小。
最重要的，唐納德想能通過Coco搞清楚黑龍和林莉斯的故事。
林莉斯太聰明，不會中招。
Coco卻應該很容易就能中招。
紅遍全球的林莉斯才是唐納德的終極目標。
「但這樣一來，Coco也就完蛋了吧？將一個女孩推至風口浪尖，真的好嗎？」當時，慕斯問。
「這是娛樂圈。娛樂圈就是這樣。玩得了遊戲就玩，玩不了就完蛋。大浪淘沙，最後剩下的能站在頂峰的也就那麼幾個。要進這個圈子，又不想提升自己打下群眾基礎，那就只能找金主。要找金主，就要做好金主被媒體發現後自己要如何立身的打算。Coco寧願冒著被偷拍星途盡毀的危險也不允許黑龍進屋子，嚴格來說是非常可怕的錯誤行為。那麼，她家裡一定有很可怕的東西！madam，你不想知道究竟是什麼？」
還是，你作為員警，根本不在乎Coco受到怎麼樣的威脅？
這話說到了點上。
慕斯很在乎。
見到Coco後，這種感覺更重。
雖只有一瞬間，但慕斯注意到，提到那幾個快遞的時候，Coco的表情非常可怕，渾身都在發抖，那是極度恐懼的表現——
Coco，這個不到20歲的女子，正受到很可怕的威脅。
而這威脅，是決不能告訴別人的。
即便是同床共枕的黑龍也絕不能知道。，
想起昨晚一時興起和唐納德做的交易，慕斯也不是完全不後悔。
她只想要真相，卻不想將Coco推至風口浪尖。
她不是娛樂圈的人，也不想不懂那所謂的大浪淘沙，她只是有些同情Coco。付出這麼多，卻要毀滅在口誅筆伐之下。
「娛樂圈就是這樣子嘛。」阿美說。她覺得慕斯有些小題大做。
慕斯決定調查這件事，因為她需要用這起案子的真相來交換連環殺人案線索。
也因為她想要幫Coco從恐懼的泥沼中掙脫。
而不是為了別的。
首先，要找到那個威脅者。
Coco不開口，慕斯只有查快遞。
最近她和快遞還真有緣。
那三件快遞被丟棄的時候，Coco身邊的人都刻意撕下了具體的單號和收件人，如果是普通人，這樣就能保證個人資訊不會洩露，因為沒人會特意去查。
但Coco畢竟不是普通人。
首先，不同快遞公司的快遞單不同，除非將所有的資訊徹底撕下，否則，可以通過邊角的差異、色澤的差異區分快遞公司。
第二，而唐納德則記下了具體的時間。也知道Coco助理和經紀人的名字。
有了這兩個條件，再加上慕斯的警員證，查出快遞寄快遞的人是誰其實不難。
作為專業的狗仔，唐納德自然也知道這種方法，他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單憑狗仔的身份，沒幾家快遞公司會洩露客人的機密。平日對這類事他都會拖著阿美一起做。
但在這件事上阿美的調查上能力不足。
對他們來說，慕斯到算是出鞘的利器。
花了一個多小時，慕斯終於找到了當日收取包裹的快遞員。
根據收貨員的供詞，寄快遞的是一個衣著邋遢、不修邊幅，胖得有些招人厭惡的中年婦女。男人對這種女人通常沒什麼記憶力。而收貨點都「碰巧」沒有安裝監控。
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自然是假的。
收件員能通過快遞單約略記住的只有快遞內的東西。
第一件快遞中是一個相架，沒有照片。第二件快遞中是一支很舊的毛筆。第三件，快遞員說，他大概看了眼，是海蟹，還有裝在一次性塑膠盒裡的新鮮豬蹄。
「海蟹？豬蹄？」慕斯微微皺眉。
這些市場上能買得到的東西，還需要特意使用快遞郵寄？
何況，這家快遞公司距離Coco的家只有一條街。
為什麼相架、舊毛筆，海蟹還有豬蹄能引起Coco那麼大的反應，甚至讓她將金主隔絕在門外？
難道因為這些東西都有一定的隱喻？
Coco應該懂。
但她的經紀人和助理呢？
案子，似乎比想像中麻煩很多。
要知道那些東西究竟代表著什麼，首先需要打開Coco的心房。
然而，既然是重要的事情，Coco憑什麼要告訴她？就因為她是員警？
因為警民需要合作？
如果有這樣的想法，才真是可笑。
離開快遞公司，轉過幾道街，慕斯撞上才從酒店離開的妝容豔麗的madam周。慕斯即刻想到madam周身邊的那個「花澤類」！
「別想得那麼淫~穢……只是調查。」madam周說。之前有人報警說自己丈夫在酒店嫖宿妓]女。她自然帶著人一通忙碌，結果呢？
抓了個睡小三的渣男。
「原配倒也有些手段。」說這話時，madam週一臉不爽。也不問慕斯是不是在忙，就扯著慕斯陪著去酒吧，給慕斯點了一杯馬蒂尼，自己要了杯伏特加，點了一隻煙，madam周又把涉事的夫妻和小三一頓臭駡。
最後總結道——
「這其實是管不住自己雞~巴的臭男人和管不住老公雞~巴又沒膽子大鬧一場的沒用女人外加【消音】癢的賤小三的故事！」
因為聲音很大，madam周說出這句話後，整個酒吧都安靜了……
慕斯權當自己是聾子加瞎子。
不聞。
不見。
等madam周發洩後，她才幽幽補刀，「說來，以前是誰想要插足別人的婚姻，給喜歡的男人當小情人的？」
「所以我喜歡的那個男人才是好男人啊！我都沒勾引成功！」
「那他的私生女呢？」= =
「那叫做意外！意外！」
慕斯不說話了，這就是所謂的雙重標準吧~~~
發洩後，madam周問慕斯在做什麼，慕斯是說在調查。
聽見這話，madam周似笑非笑，「明明老爹是高官，隨隨便便就能進個辦公室什麼的幫著整理資料，卻偏要選擇出門風吹日曬。我該說你活該還是該說你有志向？」
「因為爹地很厲害，所以想要努力。比爹地更厲害，不想依靠家裡。」慕斯認真解釋。
「好吧，算是有志向。什麼案子？不是說你被上司趕出調查了……喔，朋友委託的麻煩案子。說說吧，我想，不管案子再麻煩，大概也不會比我的人生更加麻煩。」
慕斯想，Madam周對這種事情，或許有獨到的看法。
她沒有說出真實姓名，用化名將Coco的案子已知的調查情況大致說了一遍，「我現在在想，那個演藝圈的女孩不想被現任男友看見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前任的陰~莖。」
慕斯差點被蛋糕噎死。
虧得madam周反應快才將她從死神先生手中拉了回來。
輕撫著慕斯的後背，madam周解釋道。
「很簡單。快遞收件都會要檢查，但對盒子裡的東西，絕對不會細查。看見是豬蹄，應該會認為就是豬蹄。男人身上什麼東西最像豬蹄？只要取下豬蹄的皮和前爪，略微包裝，混過去不難。」
慕斯徹底聽傻眼。
而乍一聽，似乎邏輯很正確。
只是——
「難道就不應該是每一樣東西代指一件事情，而那些事情和那個女孩的過去有關？威脅者從心理上恐嚇那個女孩？」
「小說看多了，哪來那麼多的心理大師。但在邏輯上也沒錯啊。難道你不認為相框和毛筆在性上有特殊的作用？說來，之前我們搗毀的一個色】情窩點【以下省略各種河蟹故事……】」
慕斯：「……」= =|||
她錯了，她一開始就不應該和掃黃的談這種問題……
「深情敘述」完上次掃黃發現的各種新式玩法後，Madam周又說道，「所以，根據我在掃黃組和性犯罪科做了這麼多年的經驗，那應該是男人那玩意兒，而如果真是那玩意兒，那麼，我懷疑你說的那個女孩，被那玩意兒的主人強】暴過。」
慕斯微微一怔。
Madam周卻還是一臉淡然，拿出Dior藍金的正紅色口紅補唇妝，妝容豔麗的她帶著一些上海灘的風塵味。將口紅放進香奈兒的新款包中，又簡單補充道，「為什麼不能被現任男友看見包裹中的東西，因為那不僅可能與兇殺案有關，還是恥辱的證明。」
「但我還是覺得……」慕斯將「腦洞太大」這話咽下肚。
只是，如果一切和madam周揣測的相同，這案子已經從敲詐案變為了故意傷害甚至是殺人。而Coco什麼都不肯說。
「那個女孩不肯報警，我拿不到搜查令。又該怎麼調查？」
「源頭。」補好妝，madam周點了一支煙。她很注意唇妝可能是因為喜歡抽煙，時常將妝容弄花的緣故。
而她所說的源頭，指敲詐的目的。
慕斯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管是敲詐還是威脅，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獲得某種利益。被威脅的人是Coco，因為黑龍的刻意捧而發展迅速的Coco。
慕斯認為，除了為錢，威脅者還有可能是為了將她拉下第一嫩模的王座。
如果與黑龍有關，Coco自然不會將黑龍阻擋在門外。
所以，那個恐嚇犯手中的證據自然是別的。
但如果是為了將Coco拉下寶座，為什麼不直接將證據交給娛記？
「所以我想，那個恐嚇犯用來恐嚇Coco的『證據』會讓那個人也脫不了干係。」
這一次的恐嚇是一把雙刃劍。
眼下什麼都不清楚，除了撬開Coco的嘴。
但是，連有錢又有勢力的金主黑龍都不肯告訴的事情，會告訴她？慕斯很疑惑。她想要知道madam周的意見。
Madam周沒說意見，她提出另一種可能。
「既然你說的那個女孩是演藝圈的，走的是純情路線……就是說，存在另一種潛在犯人。」
粉絲。
Coco走純情路線的路線，八成在介紹詞中還有什麼「和男模特牽手就臉紅」，「一聽見拍泳裝寫真就羞得哭鼻子」一類的話，粉絲若是信了——
「心理落差太大，也是會致命的。」
「那怎麼做？」
Madam周的意見很簡單，這個時候報警很麻煩，因為沒有證據。
拿不到搜查令，因為沒有證據。慕斯只有另想辦法。「你說你找那個女孩的時候拿出了緋聞對象的照片。是嗎」
在madam周看來，這做法正確，卻又錯得離譜。
「說正確，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使用照片最容易達到目的，說錯誤，這種做法給你自己留下了隱患。那個女的可以據此投訴你。」
慕斯想了想，搖了搖頭。
除非山窮水盡,Coco不會就這件事情投訴她。
她畢竟是演藝圈的人。
「是嗎？那就好。別的辦法……或者，你可以先找到那玩意兒的正主子。」
「那玩意兒？」
「男人下面那東西！」
慕斯：「……」= =|||
不是還沒確定是那種東西嗎？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問了一句，「去哪裡找？」
「沿著Coco的人生軌跡找。既然你認為Coco認識那個男人，那麼，那個男人一定出現在Coco的人生中。出現了，就一定會留下印記。除了這個辦法……」madam周將問題拋給了慕斯。
慕斯想了想。
第二個答案，「直接找到恐嚇犯。」
這是廢話。
很難才能成功的廢話。
「所以，還有第三招……」
慕斯微微一笑，第三招，找個冠名堂皇又不會被投訴的理由闖入Coco的家！只是用這招，如果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會比較麻煩。
Madam周笑著點點頭。
她懂慕斯的意思。
「說來，為什麼你會參合這種事情？不該你負責吧？」
慕斯將自己想要通過調查Coco的案子從而從阿美手中得到連環殺人案調查進展的事情告訴了madam周。她順便問madam周是否知道那起案子的進度。
無奈，madam周說，她也什麼都不知道。Madam李和周sir將這件事瞞得很緊。
「看來，那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條大魚。」
Madam周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是嗎？以慕斯你的頭腦，難道只想得到這個原因？」
慕斯沒出聲。
Madam周冷笑。
「他們兩人至今沒將關於案子的任何線索告訴你。很多人說，是因為擔心你搶功勞。
「但這說法其實很可笑。畢竟，又不是最後一步，認為那個人是嫌疑人但是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意思，本質上來說，等於案子一無所獲。
「是一無所獲好還是被人搶了部分功勞好？是個人都想得明白。對吧？」叼著煙，madam周略有些挑釁地看著慕斯。
摁滅煙頭，她緩緩說出另一個答案。
「所以，真正可能的答案是——那個嫌疑人，九成九的可能性是你認識的人。你和嫌疑人，關係還不錯。」
所以，為了避嫌，madam李絕不會讓慕斯和那起連環殺人案有絲毫的接觸。
慕斯握緊拳。
她不是沒想到這一點。
她只是不想正視，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正視。
所以，她必須知道連環兇殺案的調查進度。
而為了從阿美口中得到真相，她必須解決Coco的案子。
她會盡全力保全Coco，但是，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力。
悠于 2019-2-3 11:35
第136章 chapter156
下午，Coco所住公寓發生了一起非法入侵案。
或者說，是一名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警員逼到窮途末路的搶劫犯不得已撬開了Coco的家門，製造了一場非法入侵。
由於案發時間恰好在上班期間，能買得起這裡房子的又大都是事業有成、卻成日奔波忙碌的人，另外，被搶劫了提包的女子只是緊張兮兮低聲呼救了一聲就沒有了動靜，並未驚動太多人。種種原因交錯，以至這兼備搶劫與非法入侵的麻煩案件所造成的影響卻不是很大。
至多有幾個男性行人覺得被搶劫的女孩長相挺好看上前安慰了幾句。但那安慰也很快被女孩用幾句話敷衍了過去。
丟開那幾個和相當關心自己遭遇的男人，被「搶」的女孩——甯檸繞去僻靜處，留意著手機時間的變動。慕斯在行動前就已經告訴了她，三分鐘後報警。
在這個時間範圍內，勉強可以用「被嚇著了所以忘了報警」之類的話搪塞過去。超過這個時間想要搪塞會比較麻煩。這也是慕斯告訴她的。
時間過了三分鐘。
寧檸趕緊報警。將有人搶了自己的提包的事情告訴了警員，警員讓她原地等待，他們很快就到。報警後，寧檸給慕斯打了電話。
甯檸其實不太清楚慕斯究竟要做什麼，只是聽慕斯說因某種理由，她必須去某個地方調查，但她沒證據去法院申請搜查令，只能非法調查，卻又找不到什麼入侵的理由。
對寧檸來說，慕斯是個新朋友，既然是朋友，互相説明也自然不需要理由。
寧檸認為，參加這次行動的火龍也是這樣想的。
寧檸被火龍「搶」。
慕斯前來搭救，做英雄總會遇見一些「意外」，今天的意外就是英雄慕斯追著搶劫犯，卻沒想到窮兇惡極的搶劫犯闖入了一戶普通人家，為了制服犯人，她只有跟著進那戶人家。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為了行俠仗義。
劇本就是這樣。
對著這種事情，火龍自然一萬個贊成，幫著慕斯撬了那戶人家的門，看著桌上的照片，火龍卻有些懵。
Coco的照片。
因過於震驚，火龍一時喊出了Coco的名字。
火龍自然認識Coco，也知道Coco和黑龍的關係。他只是不清楚黑龍將Coco安置在什麼地方，這也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情。
他也聽水龍說過似乎有人想要調查Coco，知道那人找上了慕斯卻被慕斯拒絕的事情。
不是說慕斯拒絕了嗎？為什麼又要調查？
黑龍為什麼沒對Coco被威脅這件事做任何反應？
火龍有些好奇。
對他來說，這件事情的發展實在是有些古怪。
慕斯完全沒有在意火龍那一瞬間的失態。
畢竟Coco也算是個名人，火龍的驚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只想知道，Coco家裡是否有能證明唐納德「威脅論」的東西——快遞說的Coco收到的毛筆，相架還有豬蹄、螃蟹。
只有找到那種東西，她才能逼Coco開口，Coco開口後，她才能從阿美口中得到連環殺人案的調查進度。
只是……
那些東西就能強迫Coco開口？
就算找到了，那些其實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又能證明什麼？
而若找不到，沒辦法調查不說，如果Coco鐵了心追究，慕斯會被投訴得很慘，保不定還來個開除公職之類的。
屆時最開心的怕是她的媽咪——慕斯沒工作自然得乖乖結婚了。
即便知道或許會得到這樣的結果，慕斯也要做這件事。
「真像在刀尖上跳舞。」慕斯忍不住感歎了一聲。這一次的調查，就像在刀鋒上跳舞，而刀鋒下，是滾燙的油鍋。
火龍微微撇了她一眼，乖乖戴上手套和鞋套。
按照計畫，寧檸已經報了警，時間很緊張。
幸而不是沒有線索。
根據慕斯的調查，從Coco將黑龍拒於門外的那天開始，她再也沒有回過家，調出通訊記錄，可以很容易發現，Coco的經紀人最近這段時間打過下水道公司的電話。
Coco的經紀人、助理都是女人，連保鏢都是女人，在Coco身邊做事的人，就沒有一個男性。女人對修理管道這種事情不是很在行似乎也說得通。
但身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女人？
慕斯不清楚這種狀況在演藝圈是否有些古怪。
但這房間的問題在哪裡，卻很容易找到。
「這裡香水味似乎太重了。」一旁的火龍揉了揉鼻子，指著洗手間輕聲對正在檢查廚房中各個水龍頭的慕斯說，「而且，很怪，慕斯也覺不覺得，味道很怪。感覺像是很多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另外……」他頓了頓，「還有……臭味。從抽水馬桶那裡傳出來的。我說的不是便便的臭味！！！」
是腐臭味。
肉爛掉的味道。
曾調查過不少兇殺案，每年都要在法醫波姐那裡瞻仰幾具遺體的慕斯對這種味道自然很熟悉。
臭味的確是從抽水馬桶那一帶傳出的。
和慕斯曾調查過的一具沉入維多利亞港，浸泡多日的男屍的氣味很像。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臭味。
第一個源頭是抽水馬桶一旁的廢紙簍。十幾隻蒼蠅趴在一塊發黑、還散發著腥味的肉塊上大快朵頤。從烏黑的腳趾上判斷，那應該是一塊豬皮。
腐爛的豬皮。
但是只有一塊豬皮？裡面的骨、肉呢？
慕斯順手試了試抽水馬桶。
抽水馬桶堵了。
腐臭味也更重了。
Coco的經紀人打電話給下水道公司應該就是為了這個。
抽水馬桶堵了不算意外。
卻也算是意外——為什麼這麼多天，Coco極其經紀人都不找人修理？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慕斯想到了madam周的揣測。
難道madam周竟然猜對了？
所以……才堵上了？
慕斯忽然有些想嘔。
趕緊拿出從鑒證科順來的藥品滴入抽水馬桶。
微量的血液反應。
不過在這種地方發現血液反應也不能證明什麼。
這刀鋒上的舞蹈果然不好跳。
接下來，要怎麼做？
是報警，坦誠交代這裡有相當麻煩的案子。
還是……
看了看時間，調查「搶劫」事件的人應該就快到了。
慕斯一開始打算找到證據自己和同仁解釋的，但火龍不答應，還說什麼這種危機時刻才是檢驗他真實實力的時候，非要靠自己的力量擺脫警員的追捕。
「再說，慕斯你找到的那些『證據』其實也不能說明什麼啦……」準備離開的時候，火龍一臉淡淡的諷刺，「難道還不能在自家洗手間的廢紙簍中丟廚房垃圾啊？」
慕斯苦笑。
火龍說得沒錯。
但……
既然已經做了這件事情，索性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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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訊而來的警員通過幾個目睹「搶劫案」的群眾口中得知了搶劫犯是個女人，長髮，胸很大，穿著高跟鞋跑路像是路易斯在跑奧運會百米賽場。根據證言，他們很快找到了嫌疑人——
一個坐在寶馬車中帶著墨鏡的人。買菜的大嬸說就是他。
問詢是必須的，但當警員說清之前的事情後提出「麻煩這位小姐」的話語後，車中的火龍沒好氣白了警員一眼，一把拉開衣襟。
「我是男人！」
警員有些尷尬，大嬸也目瞪口呆，根據報案人陳述，犯人是一個長髮女人，報案人還強調過犯人那波濤洶湧的胸圍。男女總能分清楚吧？
這人自然不是犯人了。
「再說，我的車是什麼車？寶馬耶！開寶馬的人會搶劫嗎？」
火龍也知道這話其實說不通，萬一寶馬就是從搶劫的錢買來的呢？
但似乎警員是新來的，輕而易舉就被火龍的氣勢唬住。
「菜鳥……」沖離開的警員做了個鬼臉，火龍給黑龍打了個電話，告知之前發生的事情後，他以為黑龍會緊張或是不安，但黑龍只是應了一聲。
「黑龍，你打算怎麼做？」
「和我有什麼關係？」黑龍的回答漫不經心。
「態度好奇怪……黑龍你在吃醋嗎？！難道是因為情人不肯將事情告訴你？」
「那天她不允許我進屋，我就知道有問題。」
火龍忽然覺得自己接不上話。
電話那端，黑龍的語氣依舊平和，而且冷淡，似乎他們談的不過是一件無聊至極的社會新聞，「不過憑Coco，她沒辦法傷害龍王社，那不就行了？」
而後，黑龍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看著螢幕上閃爍的信號被掛斷的提示，火龍長聲歎息，似乎用這種方法就能驅趕走不滿和戾氣，「有夠殘忍。」
許久，簡單評價。
他又給水龍打了個電話，沒接通。
正常情況。
水龍經常很忙。
趴在方向盤上，火龍仰頭看著黑龍送給Coco的房間，陽光正落在玻璃上，反光炫目。
火龍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累，便就勢趴在方向盤上打瞌睡，直到水龍來電將他驚醒。
而這個時候，在Coco的家，黑龍給Coco安排的家裡，慕斯抱著手臂微微發著抖，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這一場刀鋒上的舞蹈，她終究勝利了。
水龍看見火龍的電話就立即回電，雖說火龍十次電話就有五次是賣萌，三次是例行調戲，一次是惡意騷擾，剩下那一次才是正事，但不能因為那九次無聊而錯過正事。所以他回電還是很快。
之前水龍在例行查房。這幾天ICU的病人傷勢好轉，李卉也沒來閑折騰，同之前相比工作輕鬆了不少，心情也不錯。
「所以麻煩你不要破壞我的好心情。」
「查房？醫生大人，你竟然還忙著查房！難道你不知道出大事了嗎？！還破壞你心情？世界就要毀滅了啦！！！」
一瞬間，水龍有些緊張，他以為是龍王社出大事了。
火龍的聲音聽起來卻有些刻意的嗲，「happy你好討厭啊~~只關心龍王社，卻不關心我~~」
「說人話。」
「討厭~~~」清了清嗓子，火龍恢復原本的語調，講了慕斯找他和寧檸幫忙的事情，畢竟現在慕斯就像個光杆司令，也只有找他和寧檸了。何況，他可是萬眾矚目實力驚人的變裝女王！
「說正事。」
「happy你好無趣啦~~~其實呢，事情是這樣的。」
將自己的英雄添枝加葉，火龍有對黑龍的無情各種添油加醋，「所以我說，黑龍真是太無情了！」
聽了火龍的話後，只是短短應了一聲，自他從慕斯口中得知這件事情開始，他就將事情告訴了黑龍。黑龍的反應在他情理之外，但略一想，確是情理之中。
「不過沒想到慕斯會用這種方法破門。她還真不算個『好孩子』。」
「那倒是，沒想到madam……水龍，我的重點是黑龍和Coco！！！」
水龍：「喔。」
「你什麼態度嘛~~~~」火龍說著，悄悄換了口氣，「你說，黑龍完全不在乎這件事情，因為他已經確定Coco那什麼威脅事件和龍王社無關嗎？」
水龍沉默了很久。
許久之後，微微一笑。
電話那端的火龍卻從這溫柔的笑聲中感受到最刺骨的寒。
「說到底，不過是黑龍已經從那個日本女人的泥潭中走出來了。」
水龍還是輕輕笑著。
不帶任何感情
微笑不過是習慣性的表情表達。
「火龍你應該記得，那個Coco，原本只是因為有幾分像來實、不……我一直不認為Coco像那個日本女人。非要說像，也至多是她當年雜誌上那張照片拍攝出來的角度像，但說到底，在我看來，也只是髮型像。不過是因為這種原因，才得到黑龍的眷顧。
「上次黑龍替Coco擋了一槍的事情，你也應該記得。我想，所謂的真實不過是那一槍後黑龍徹底想通了，漸漸將那個日本女人的本尊放進了記憶的盒子珍藏，或者說，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這樣說有些殘忍，但事實如此，不然，他不會允許慕斯進他的家發現來實存在的痕跡。對本尊尚且如此——」
對代替品，自然不會在意。
「黑龍對Coco的興趣其實不大，不過是床伴之一罷了。」
說這種話的時候，水龍依舊保持輕笑。
Coco不過是黑龍的床伴之一。
說到底不過是一夜情。
無數次與同一個人的一夜情。
對一夜情的物件，需要花多少心思？
這才是真實。
自從慕斯口中得知Coco可能被威脅的時候起，水龍就將這件事告訴了黑龍，但是，黑龍完全不在乎，只要Coco不至於是警方的臥底，他才懶得在乎。
從那個時候起，水龍就懶得管這件事。
「你們兩個，都挺殘忍的。」火龍忍不住說。
「男女情愛上的事情，誰先動心誰輸，和殘忍沒有關係。」
翻閱著病人的報告，水龍看了看時間，距離下班還有點時間，今天慕斯要忙，他就算提早回去也見不到人。龍王社也從不會有什麼要事找他。索性回家一趟，看看媽咪。
之後再回去找慕斯。
這件事情很奇怪。
依照他對慕斯的瞭解，慕斯在警隊雖說不算是徹徹底底按規矩做事的乖孩子，但是，也不會為了進某人的家特意搞一場極可能被投訴到死的調查活動。
除非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比起黑龍的情債，水龍更關心這個。
為什麼，慕斯必須調查這件案子？甚至不惜用這種如果調查不出任何問題就會毀了自己的手段也要闖入Coco的家？
「喂，水龍。」火龍忽然叫住正準備掛電話的他。
「水龍，你對madam呢？你……很多事情都想得很明白，但似乎，對madam除外呢。這是傳說中的『只對某人特殊』，還是你心中早有定論？」
水龍笑了聲，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起煙花。
「很美，對吧，但只是一瞬間而已。」
一開始，或許他想過天長地久。
但隨著對慕斯瞭解的深入，他卻又漸漸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講什麼天長地久。
因為或許，就沒有什麼天長地久。
就像煙花，不過是一刹那。
但只要那一刹那絢爛，也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段時間忙瘋了……所以沒來得及更……抱歉了……】
第137章 chapter137
火龍走後，慕斯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同接下來會趕來的警員解釋。
但既然做了，就做到底。
如果真會被投訴，那就讓Coco投訴好了。
她便給鑒證打了個電話.
鑒證人員來後，慕斯只說自己在追擊一個搶劫犯，那個搶劫犯闖入了一戶人家，在同她搏鬥中將其中一件贓物丟進了抽水馬桶，大概是因為過於慌張。
整個搏鬥過程自然是相當精彩，可惜，雖說慕斯在一開始佔據了絕對的有利地位，卻終究因為體力不支而漸漸潰敗下來。
「最終，那個人還是逃走了。」一聲長歎，慕斯鎮定地看著時長見面的鑒證科的負責人陳軒。
透過眼鏡片看著慕斯，陳軒面色複雜，許久，才沒好氣丟給慕斯一個白眼。「所以，你跟隨者搶劫犯非法入侵這間屋子……」
「不是非法入侵！是合理抓捕！」
「好，所以故事是這樣的——你跟著非法入侵的搶劫犯合法入侵這裡。那搶劫犯大腦抽風，放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不逃走，非要來這種高樓逃跑？我說，你要抓的搶劫犯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蜘蛛人？」
慕斯不自覺微笑，就像水龍想要糊弄別人時那樣微笑：「俗話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他肯定是這樣想的。」
陳軒沒好氣瞪了她一樣，「好吧，那麼，蜘蛛人為什麼要逃進洗手間？我想他應該沒有通過洗手間巴掌大小的透氣窗逃走的本事吧？」
慕斯想了想，回答得很認真：「大概他練了縮骨功的……」
「而且，我認為那個犯人大概有惡趣味，所以才會把贓物丟進抽水馬桶時順便按下沖水鍵，否則怎麼會堵上？」
慕斯啞了。許久，義正辭嚴，「他就是惡趣味！」
用力推了推眼鏡，面容還頗有幾分學生氣的陳軒口氣有些不屑，「哼，慕斯你當我這麼多年的鑒證是白做的？」
慕斯吐了吐舌頭。
「所以，你有理由？」陳軒又問。
慕斯輕輕點了點頭。否則也不會打電話給陳軒。
面色嚴肅的看了慕斯很久，陳軒長歎了一口氣。「算了，反正都來了。反正如果事情鬧大，被投訴的不是我。」
「我被投訴你很高興是不是？」= =
「自己作就怨不得別人暗地裡笑話。」
慕斯看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她就不該找陳軒。
慕斯和陳軒是高中學同學，沒有任何「青春期故事」的那種比純淨水還純淨的同學，整個中學階段基本沒說過幾句話的那種同學。
進入重案組後，慕斯第一次在鑒證那裡見到陳軒的時候還被嚇著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以前那個成天被幾個混小子欺負的傢伙竟然成了自己的同事。
只是，即便成了同事，她還是不知道該和陳軒說什麼。
接觸很少。
今天這件事情慕斯很有些理虧，自然不便找其他人。鑒證那邊她相對熟悉的也只有陳軒。
「我也不是抱怨慕斯你沒事給我找亂七八糟的事情做。我其實有些高興，因為慕斯你終於記起我了。從那起碎屍案開始你就沒怎麼來鑒證科找過我！」
「我沒事去鑒證科幹什麼……」= =
「不幹什麼，但這說明在你心中我還沒有熊裕柯那個頭腦簡單的笨蛋重要！」
「哈……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聽說慕斯你找了一個拿手術刀的醫生？」
「嗯。」
「聽說拿手術刀的大都心理有問題。」
「哈……那解剖屍體的法醫是不是應該更有問題？」
扭頭不回答，陳軒開始根據慕斯的要求弄開下水道的水管。
水管疏通，找到了搞出事情的罪魁禍首。
Madam周的猜想竟然對了。
堵塞抽水馬桶的，果然是一根被切斷的陰】莖，因為被水泡了很久，那東西腫脹得可怕，因為水可以減緩腐爛過程，故而，雖說被浸泡了很長一段時間，腐爛的程度卻不是很厲害。
慕斯有些輕鬆，終於找到了證據。
但短暫的輕鬆後，卻背負上格外沉重的包袱。
她想到了madam周說過的那番話。
而一開始的恐嚇事件，也變為了刑事案件。
慕斯立即打電話給Coco。
但是Coco正在拍雜誌的封面大片。
這一次的主題是雨果的小說《巴黎聖母院》，她飾演愛絲美拉達，合作的男演員，負責弗比斯的是最近和她鬧緋聞的姓歐陽的小鮮肉。
對這種迎著緋聞而上的行為，阿美稱之為炒作。
Coco的經紀人不擔心Coco和歐陽小鮮肉的緋聞卻擔心影響拍攝和Coco的星運，便將慕斯來過電話的事情瞞了下來，直到Coco即將參與一部網路劇拍攝的新聞發佈會結束後才件事情原原本本告知，這個時候距離慕斯找出證據已經有兩個多小時。
正逢下班高峰，Coco避開各位狗仔回到家中已經快到當晚九點。
陳軒帶著下水管道找到的證物離開已有一段時間，慕斯在Coco家門口等得心煩。
一般說來，發現凶案證據會即刻審問嫌疑人，但一因為擅自闖入他人家中的自己多少有些理虧，其二因為Coco的身份，慕斯並沒有採取強硬手段。
只能耐著性子等。
Coco終於回來了。因為今天的雜誌大片角色是愛絲美拉達，她的妝容很嫵媚，唇色是豔麗的正紅。慕斯覺得最近認識的女人似乎都喜歡這不摻雜絲毫瑕疵、火焰般熱情的紅唇。
不得不承認那些評論家有句話說對了，Coco美得能輕而易舉駕馭任何風格的妝容。
這一次Coco雖沒讓那個鐵塔般的女保鏢將慕斯扔走，卻還是怒目圓睜。經紀人趕緊解圍，和顏悅色將慕斯請進了屋。
「我要投訴你！」Coco非常憤怒。
慕斯歎了一口氣。和預想中的差異不大。
幹出這種事情的她不被投訴才怪了。但就像陳軒說的，既然是自己作的，就要承受所有的後果。
「你很喜歡多管閒事！？」Coco繼續質問。
慕斯沒有否認，她的確算是多管閒事。還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多管閒事。
「但是你的確被威脅了吧？」
「但是你的確多管閒事了！」
慕斯嘴角微微上揚，真是不錯的回應。
頂得她無言以對。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告訴太多的人，連鑒證都是找的熟人。也沒有將警車開去你工作的地方當著無數記者的面強行把你帶走。」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
慕斯抓抓頭。一旦自己理虧，什麼樣的解釋都像是搞笑。「我承認擅自闖入不對，但是……這起案子已經變成兇殺案了。」
Coco不再說話，臉色非常難看。
「你，的確受到很嚴重的威脅，是嗎？」
「是。」
「為什麼不報警？」
「因為那幫記者會亂寫！」
「是嗎？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
說起「兇殺案」，Coco的表情非常奇怪，她應該是知情人。
而不單單是受害者。
慕斯便緩緩說道，「我想你的經紀人不是小孩子，應該明白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在鏡頭前哭訴受到威脅並譴責威脅者和將東西藏了起來，成日慌慌張張卻被記者發現相比，後一種做法才會讓記者開始胡思亂想。明知道這件事，卻還是選擇隱藏。這證明就算那些記者亂寫，也不過是用另一種方法接近真相。」
她說話的時候飛了一樣經紀人，經紀人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我想，接下來的話，Coco小姐你不會希望經紀人知道。」
Coco即刻將其他人趕出房間。
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她和慕斯。
原本伶牙俐齒的Coco開始結巴了，一個勁質問慕斯之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慕斯究竟猜到了多少。
「你收到了男性的生】殖器作為禮物，依照常理來說，這是你對著鏡頭大哭大鬧俗話說委屈的好機會，畢竟你的設定是『不更事的純潔女孩』，這樣的炒作機會、在我看來這是一個機會。話這樣說，其實我並不太懂娛樂圈。或許我猜錯了。但我還是認為，這樣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不應該放過。至少也要報警吧？但是你的做法很奇怪，你卻選擇了將那東西沖入下水道。」
為什麼要丟進抽水馬桶？
慕斯認為是因為Coco收到那種東西後太過於恐懼。
恐懼到什麼地步？
恐懼到嚇得都忘記了切割，結果害得馬桶堵塞的地步。
「想要找人疏通，但找誰呢？被任何一個水管工發現了異物是什麼都會選擇報警。所以一定不能修繕。我想，你的想法是讓那種東西在下水管道裡徹底腐爛，是吧？」
「我，我害怕！不行嗎？」
慕斯微微點頭。
「女人面對這種情況自然會害怕，害怕很正常。但正常女人會怎麼做，正常女人會立刻報警。你的身份是嫩模，有各種各樣的顧慮，但我還是認為，你的反應有些過了。再怎麼，不管如何，你都不應該嚇得當場將那東西丟進抽水馬桶。更何況，你身邊有黑龍先生，真若是一般的恐嚇，你可以讓黑龍先生幫你，但你卻沒有。為什麼不能讓金主知道。所以我想……」
她頓了頓，提出設想——
「我認為，那生】殖器你認識。」
「你……什麼意思？」
慕斯神色坦然，「我的意思是說，那是你認識的男人的生】殖器。你見過。」
女人在什麼情況下能記得那種東西？
難道真是性】侵？
慕斯的壓力越來越大。
「你還是不打算說嗎？對方既然給你寄那種東西，絕不是什麼善茬，他們有膽子這樣做，」
而Coco，即便到這種情況，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慕斯沒辦法，發現的肉塊鑒證和法醫會進一步分析，之後也會有警員去調查快遞。「你遲早都得說吧？」她想了想，「還是說，你擔心自己的星路？你放心，我會私下調查，我……」
「算了……」一開始態度很強硬的Coco忽然在聽見慕斯說出「那是你認識的男人的生】殖器」後忽然變了。
「其實啊，我根本不在乎警員小姐和那些狗仔做了什麼樣的約定，或是打算怎麼做。」
Coco蜷縮在沙發上，咬著手指甲，「做不了明星，也就不做了，反正當初我當模特是為了吃飽飯，結果當上了模特後……卻要挨餓，模特需要很瘦的……不當也好，反正，今天我想明白了，我只是……」
Coco的聲音越來越小，慕斯沒聽見她究竟在說什麼。
「警員小姐……搞清楚一切，斬斷一切真的可以得到救贖嗎？」
慕斯想了想，點點頭。
斬不斷，理還亂。若真有什麼麻煩的恐嚇者，自然是將那個人挖出來關進監獄對Coco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警員小姐就別查了。」
慕斯開始茫然無措。
「我不需要救贖，比起救贖，我更想要墮入地獄。」
呆呆地注視著Coco那張美麗的面龐，慕斯意外的發現，Coco的眼睛，那被無數攝影師和評論家大加讚賞的美麗的眼眸，此時毫無生氣。
現在的Coco就像是一個沒有絲毫人類氣息的完美的娃娃。
「警員小姐，你將這件事情告訴記者好了。這樣，我或許會有一絲一毫的動力。」一面說Coco一面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閉上眼睛，「我想要睡了，警員小姐。再見。」
如果這是驅逐令，只看Coco的姿容，這真是最美麗的驅逐令。
慕斯暫且離開。關上Coco家門的那一瞬間，她忽然開始懷疑起自己這一次的行動。
她真的，做對了嗎？
就像Coco說的，她真的不是多管閒事？
而不管，真要讓那個瘋狂的恐嚇犯橫行？
下樓，她撞上拿著錄音器的娛記。自從知道唐納德順利竊聽黑龍把妹這件事後，慕斯就不敢小覷這個職業。
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沒事，只是普通的闖空門事件。丟了一些現金而已。」
慕斯對前來問詢的記者微微笑了笑，她漸漸發現，自己除了嘴巴越來越厲害，似乎也越來越愛笑了。
就像水龍那樣。
其實，很多時候，笑容是最好的武器。
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慕斯認為水龍的笑容根本不是笑容，而只是看起來像是笑容的沒有表情的表情。
但似乎，現在她漸漸理解了。
這沒有表情的表情也是待人處事的一種方式。只是水龍將這做到了極好。
不是很高興，但記者也勉強接納了慕斯的說法，簡單問了幾句就走了。有「粉絲闖空門」這種「真實原因」的存在，要記者離開，應該不難。
唐納德那種類型的除外。
看著那個人的背影，慕斯忽然有些同情Coco，生活中的一切都被事無巨細曝光在聚光燈下，這樣的感覺，應該不會太好。慕斯想要的是犯人，而不是將Coco的一切翻出來，暴露在媒體和大眾獵奇的目光中。
她有了自己的主意。
至於和唐納德的交易，反正，唐納德真正想要得到的，是Coco和黑龍的故事，這起恐嚇案，並不能……
慕斯停住了腳步，她有了另一個想法。
會不會，恐嚇者其實是沖著黑龍來的？
想法一閃而過。
Coco什麼都不肯說。慕斯也沒辦法。
她有些埋怨黑龍了。
為什麼黑龍對這件事連問都不想問一下？
是因為——
Coco終究只是他閑極無聊捧的小明星嗎？
在情愛的世界裡，男人有夠殘忍。
慕斯先回了一趟警局——雖說她親爹是副處長，但她這位副處長爹對她可比對部下嚴厲。
挨駡是必須的。
寫檢討是一定的。
別的處分要看慕斯是否能抓住恐嚇者，如果能順利結案，倒還勉強可以可以算是功過相抵。
「我服從一切安排，只是……」慕斯提出，這次的調查不要公開。因為當事人的身份。
「你心疼那個模特？」總督察眉梢動了動，「那個模特自己鬧出了麻煩事就要自己承擔。如果不是你發現，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報警？兇手將受害者切成塊一塊塊寄去他家？還是將屍體掛在她家門口？屆時搞成之前人妖殺人案一般的案子你就高興了？」
慕斯順勢介面。
「就是因為害怕出現這種事情啊！而且我認為事情一旦鬧大，全香港的娛記都像瘋了一樣蹲在我們門外等著拍照。還是……您喜歡門口全是記者，連同事不小心吐痰都上頭版的生活？」
總督察即刻服了軟。
只是再次警告慕斯調查這起案子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切莫鬧出太大的動靜。「尤其是不要洩露了證物究竟是什麼！」
「Yes，sir。」
這一次，Coco的案子被交給了馬sir。和慕斯的直屬上司madam周與隔壁組的周sir爭奪總督察位置的馬sir。
慕斯和他們組一道行動。
出了大門，慕斯看看時間，晚上十一點。這時間，大概連成天忙得要死連水龍都回家了。
肚子空空如也。這個時間最容易找到的還在開店的，大概只有麥當勞爺爺了。
正想著，停靠在門口的雷克薩斯車喇叭響了一聲。
電動窗搖下，水龍對她微微一笑。
慕斯上車後，他順手遞給慕斯一個保溫瓶，裡面裝著煲好的湯，「我回家看了看媽咪。媽咪讓我給你帶的。」
「你就知道我不回家？」
「看手機。」
慕斯看了眼，好幾個未接來電。水龍似乎找了她很多次。
「火龍給我打電話說了今天的事情，我之前在門口碰上了你那個朋友，叫做阿美的。」
饑腸轆轆的慕斯已經顧不上回應。如果有什麼比雪中送炭更幸福的，就是有人在你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給你一罐煲好的湯，外加燒麥。
食物的味道在車裡沉沉浮浮，水龍也不在意，緩緩發動車，放著輕音樂。
慕斯吃過後，他才問慕斯和這裡做什麼。
「查案子，就是之前與你說過的，小模特被威脅的案子。」
面色沒有絲毫變化，水龍還是輕笑著，卻還是有些不解，慕斯之前說對這起案子沒有興趣。怎麼突然就要查了？「有什麼必須的原因嗎？」
有。
「原本真沒有興趣，現階段參合案子只是為了『要脅』同事得到另一起案子的線索。」
慕斯說起自己被排除在調查之外的事。Madam李和周sir不會只是因為「擔心搶功」這種理由就什麼都不告訴她的那種人。
熊裕柯也曾對她說，得知了嫌疑人的身份，屆時不要心疼之類的話。
阿美也說過類似的話。
之前在酒吧裡，Madam周猜想真相或許是兇殺案的嫌疑人和慕斯認識。
因而那些人才刻意隱瞞。
這一點慕斯也想到了。
而她身邊，也似乎真有一個潛在的嫌疑人……
和犯罪畫像非常接近的人。
所以，她必須要連環兇殺的調查進度。
必須查Coco的案子。
阿美大概是唯一的突破口。
「這樣啊……」水龍一聲長長的歎息，他也想到了一個人，從時間上來說，慕斯身邊的人中，那個人最有作案時間和嫌疑。
「所以，你說的是……」他緩緩說出名字。
慕斯愣了愣，她沒想到水龍竟然也會想到那個人。但聽了水龍的解釋，笑得有些刻意，「沒想到我平時說的那些事情你都記住了。」
「奇怪？」
慕斯輕輕點了點頭。又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只是，單憑藉時間應該不能推斷出那個人有嫌疑。推斷的依據只是嫌疑人是你身邊的人，慕斯你就那麼確定就是你身邊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我身邊的人是嫌疑人，madam李和周sir為什麼要對我嚴防死守？真是擔心搶功？就像madam周說的，連一點真正的眉目都沒有找到的案子，扯『搶功』這種話還真是有趣。所以我認為嫌疑人一定是我認識的人。我被開除調查是因為回避原則。而他……是我想得到的和犯罪畫像最接近的人。」
水龍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問，「Coco呢？你真會答應唐納德的要求？」
「唐納德真正想要的是林莉斯。Coco那種小模特被某人包養這種事情根本入不了唐納德那種級別的記者的眼！」
「你會怎麼做？」
慕斯想了想，搖搖頭。
她一開始的確答應唐納德的合作，如果不答應，根本沒辦法和阿美定下約定。
但現在，她後悔了。
慕斯承認自己後悔了。
事情果然和madam周猜想得差不多。
被豬皮包裹的，的確是男人的那個玩意兒。
那麼……
她想到了madam周說的另一些話——
「根據我在掃黃組和性犯罪科做了這麼多年的經驗，那應該是陰】莖，而如果真是陰】莖，那麼，我懷疑你說的那個女孩，被陰】莖的主人強】暴過。」
而Coco身邊，從助理到保鏢，全是女性。
竟然是這樣啊……
一開始慕斯想要完成和唐納德的約定，但現在——
她想要保護Coco。
因為Coco總讓她想到還在水龍醫院治療的那個她從楊克手中搶回來的女孩子。
只要，要怎麼做？
「想什麼？」
慕斯看著車窗外的街景，這個時候的車流不那麼擁擠，很適合飆車。「其實今天我一直在想，我這種不管三七二十一闖進別人家的做法算不算是傷害了Coco。我是不是……只為了自己著想？」
「為什麼為自己算是犯錯？」
水龍反問。
「我不會說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怎麼都有些過了。
「只是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
「在這件事上，就算你不做，這件事也遲早會曝光。比如那位小模特樓上或是樓下的住戶，他們真的就永遠聞不到腐爛的味道？就算房屋品質很好不會留下任何氣味，保不定也會因為別的原因出現問題被發現。屆時更麻煩。再說，對Coco一次威脅不成功，犯案人遲早會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的威脅。」
終究會大白於天下。
至多，只是換一種形式。結果怎麼都不會改變。
水龍這樣說，慕斯似乎想通了一些。
夜色深沉，燈光是工業文明下的螢火蟲。
車忽然緩緩停靠。
一路都在思考Coco的事情，慕斯回過神來，發現已經到了海邊。海浪聲陣陣，永不會停息。
「反正已經很晚了。要不要去走走？」
水龍微笑著問她。
第138章 chapter138
「反正都已經很晚了，難道還不回家睡覺？」慕斯順口懟了回去。
水龍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說什麼女孩子還是要乖巧點才可愛。
「我但凡和乖巧可愛兩個詞語沾邊，早就被各種不同類型殺人犯、幫派份子啃得屍骨無存了。說來你見過哪個一線女警走淑女路線？」嘟嚕著，慕斯跳下車，脫了鞋，在鬆軟的沙灘上踩出一串腳丫印。
水龍不緊不慢跟在她身邊，他今天較平日多了不少閒散時光，眼神中少了一些凝重，似乎永遠掛在唇角的笑容此時顯得略有些漫不經心，偶爾彎腰，捏一把沙子，再看著沙粒從手掌縫中點點散落。
忽然間，笑著對慕斯講起發生在自己一位朋友身上的故事。他說，自己的那朋友為了討女孩子歡心曾在海灘上放煙花。可員警又不是瞎子，不得已，他那位朋友只能在沙灘上玩極速逃亡。講到這裡，他一時興起，「慕斯要不要看煙花？我去買點？」
「隨意亂放煙花是要被抓的。」
水龍微微側頭，「違規也沒關係吧？反正你也是警員，屆時說點好話不就可以混過去了？再說，你最擅長的不就是騎著摩托車玩速度驚魂？」
「你就做夢吧！你不也說了？我玩的是摩托車，不是你那貴的要死的雷克薩斯。開汽車逃跑我不擅長。」
「要不，先去借輛摩托車？」
「我說了，這樣做是違規。」
水龍眼神一黯，卻又笑了，「慕斯你還真是有很強的正義感和責任感呢。」
慕斯呵呵，「評價今下午才犯了大規只差被投訴到死的我正義感責任感很好？請問醫生先生你是在變著法侮辱我嗎？」
才不是因為她有很強的正義感呢……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慕斯的爹地，慕副處長是真正意義的嚴於律己加六親不認的人。萬一被爹地知道自己竟然為了看煙花而犯錯誤，鐵定給她弄一個處分……
「我上次在泰國弄壞的摩托車的錢還沒賠完呢。」說到這裡，慕斯說話的語調變得有些可憐。
水龍笑出聲，看著天空，忽然長歎，語氣中似乎有些怨，「但說真的，有煙花就好了。」
「你就這麼喜歡煙花？」
「喜歡。但現在想要看煙花不是因為喜歡，只是今天的心境很適合。煙花很美，卻也很短暫。在人的眼中，生命短暫的生物總是值得歌頌與讚美的。只是因為煙花和我現在的心情很接近罷了。」
那些看似美好的事物，大概只是因為短暫才為人所愛。
「短暫，所以值得愛。」
慕斯頭一次聽這樣的理論，延遲了很一會兒才有回應。「不一定所有生命短暫的生物都很美，總有例外吧？比如蜉蝣？小蟲子自然沒有趣味。」
「其實有很多很美的詩句都是歌頌蜉蝣的，《詩經》中就有專門描寫蜉蝣的詩句。在人的心中，朝生暮死的蜉蝣生存時姿態纖巧，飛舞的姿態也十分動人。因此，死亡才會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看著水龍說話時似乎神游浮於體外的神態，慕斯忽然有些淺淺的不安，水龍似乎有心事。而這心事，屬於水龍不願意被她知道的那一部分。
「你總是很多秘密呢。」她側臉看著水龍，「真的不願意說？我都不行？」
「只是聊起煙花，怎麼就想到我有很多秘密不肯告訴你？」
「我認為你這種職業的人不像會喜歡轉瞬即逝的生命的人。你不是常說『醫者，仁也。』嗎？搶救人生命的人，會喜歡轉瞬即逝的生命？」
水龍陷入沉默，很快笑著說總有例外，而後問起慕斯案子的進展。
淡淡然轉移話題，一直以來他都在這樣做。
慕斯有些不悅。
似乎每一次都是這樣。她想要接近他內心的時候，他就會帶著優雅的笑容悠悠然轉移話題。她又不是可以容納一切的聖母瑪利亞，究竟到哪個時候，水龍的這種態度才會讓她徹底爆發？
心理這樣想，慕斯嘴裡卻還是很快抱怨起最近調查的案子。
至少現在，她還願意給水龍空間。
水龍自然會從火龍那裡知道事情發生在那位Coco小姐身上，慕斯不用不斷重複。但隔牆有耳，她還是給涉事人安了個代號。順便還讚歎了madam周那令人驚歎的調查能力。
「只是聽我說了案件大致情況就猜到了那塊豬皮中藏著什麼，竟然一眼就看透那個寄威脅信件的變態【性【色】情狂究竟在想什麼！她真是太厲害了！」
「在我看來，這大概也不是什麼能力，只是仁者見仁，淫者見淫而已。」水龍嘴角微微上揚，口氣雲淡風輕。
慕斯默默白了他一眼：「你已經達到罵人不帶髒字的巔峰了。」
【madam周：阿嚏！阿嚏！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慕斯才是，你面不改色的同男人談這種話題的能力也真是與日俱增啊！」
慕斯心理一緊，她還真……
嘴上卻不太服氣，「難道你忘了我們相親那天發生的事情了？那個討人厭的證物？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就很勁爆，對吧？所以現在還裝什麼裝……我只是站在證物的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罷了……」
最後這句話是實話。
組內調查的時候偶爾也會遇見和生】殖器有關的案子。慕斯平日和男同事也時常「淡淡然」通過那類證物聊起案子。
對這種事，慕斯還真是早習慣了……
水龍很理解的輕輕點了點頭。
初次見面那天，那讓他尷尬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場面，他還真不想再遇見一次。
身旁，慕斯卻忍不住抱怨起來，「最近我總覺得牽引我命運的那只手在故意整我。」
「怎麼說。」
「沒……我只是在想，如果這是小說，那作者真是惡趣味，不是分屍案，留下個男人的蛋作證據；就是把男人囚禁當性】奴；再要不就是色】情場所，要不又是連環奸】殺。現在，連個恐嚇事件都和男人的東西沾邊……萬一有這樣一本書，寫書的人今年肯定有毛病！」
水龍想想，「萬一那人只是想要保持案件的一致性？」
慕斯一臉不屑，「真是好土的寫法。」
水龍還是微微的笑，「大概。」
【我真是一個喜歡吐槽自己的作者君啊……】
「但我還是覺得我真是個倒楣的人。」
「為什麼？」
「沒，只是忽然想到這半年見了不少還在身體上的或者已經被切掉了的男人的那玩意兒，作為一個女生，難道不倒楣？」
水龍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該怎麼安慰。
慕斯又一聲歎氣，「最重要的，其中竟然沒有一條是我男朋友的！嗯……嗯？happy你沒事吧！！你怎麼快點把自己給嗆死了？！」
差點被慕斯的話活活嗆死的水龍狠狠瞪了慕斯一眼，但很快就將眼神轉開。
慕斯看著水龍有些尷尬的樣子，略有些羞澀的表情竟然有些可愛。
異常自然的，慕斯將自己說的那些尷尬話忘了個一乾二淨，看著水龍的面龐一個勁傻樂。
「我該說你神經大條還是傻？」長長一聲歎息，水龍看慕斯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緩過氣來，卻又笑了，輕輕捏住慕斯的下巴，聲音有些甜蜜的軟。「慕斯……」
微微一顫，慕斯手微微握成拳，又輕輕鬆開。
「慕斯……你刻意說那種話，是在勾引我嗎？」
「我說了我是站在物證的角度！物證的角度啦！！物證！！！」
水龍的聲音卻越發綿軟起來。過去慕斯從未注意到，刻意壓低的他的聲音，竟然是這樣的溫軟，在耳畔旋轉，激蕩起一陣又一陣的顫慄。
似乎有什麼就要發生……
嗯。
似乎。
直到慕副處長說，他只是想要找慕斯聊聊這一次的案子，順便再找水龍下下棋什麼的。沒有故意搞破壞的意思。
至於為什麼能找到在海邊閒逛的他們倆，因為慕副處長在水龍的車裡安裝了追蹤器唄！安裝追蹤器自然不是為了侵犯水龍的權益，這不過是從萬一某天水龍被綁架的角度出發，屆時，安裝個追蹤器便於找人，不是嗎？
「呵呵……爹地你真是敬業啊……你怎麼不在全香港人民的車裡安裝追蹤器啊？」
慕斯瞪著一臉淡然在半夜三更來沙灘邊同自己談工作的父親，最多也就瞪著，順便吐槽。也只能吐槽。
水龍還是面帶笑容，任何時候他都面帶笑容。由著慕副處長扯著慕斯一道在海風中談案件，自己仰面躺在沙灘上看著夜空。今晚的天色不佳，看不見什麼星星。
他還是喜歡新加坡。
因為那裡沒多少人認識他。
慕斯被慕副處長扯到暗處，還沒來得及抱怨，先挨了狠狠一頓罵。
因為今天鬧出的事情。
「明明是非法入侵，非要說自己是在行俠仗義！真當鑒證和警員都是傻子？！真當規則是貼在牆上裝飾的？要不是礙于你爹地我的面子，你們總督察會放過你？」
慕斯自然不會奢望事情不會敗露。被做事非常認真的父親臭駡一頓也算是早有預料。但這樣做的初始理由，不過是她想要知道那起連環兇殺的嫌疑人是誰。既然父親來了——
她看著慕副處長，「爹地你應該知道，那個嫌疑人是誰吧？連環兇殺的嫌疑人？」
其他人不知道，但她的父親作為副處長，應該不會不知道誰是嫌疑人？
但似乎，慕副處長不打算說。
也算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慕斯一直知道爹地在這方面原則性很強。對那些真正機密的事情，即便是她，也不會透露一個字。慕斯有些時候也想，如若爹地不是這樣的性格，當年叛逆期的自己對爹地大概也沒有那麼多的怨氣。
但爹地不說，她只能作罷。
「所以，真的只是沒有證據？」
慕副處長點點頭，「我聽了負責那起連環殺人案警員的陳述，真是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只是推斷，若只是憑藉那些推斷，連詢問都沒辦法，反而還會打草驚蛇。因為案子重大，所以才隱瞞所有的可能涉案者。」他頓了頓，「所有。」
慕斯點點頭。
想要搞清楚那個被盯上的嫌疑人是誰，還是只有從阿美身上入手。
「說來，你們兩個怎麼樣了？」慕副處長忽然問。
慕斯想了想。
她和水龍？
能怎樣，老樣子。不是嗎？就算想有點什麼發展，就眼下雙方的忙碌情況來看，也沒時間不是？
難得有點時間，還有個專門找時間來「聊天」的爹地大人……
「挑這種時間和我商量案情，您說呢？副處長大人？」
「這樣就好。」
慕斯微微翻眼，對專挑這種時間出現的副處長大人來說這倒是的確很好。
難道所有的爹地對女兒找男友這種事情這樣抵觸？
過去她不覺得爹地是這麼傳統的人啊？
因副處長的插足，看似美好的夜晚匆匆結束。水龍有急事回醫院，慕斯坐爹地的車回了一次自己的家。到家沒多久就收到唐納德的資訊。
內容很簡單，消息異常靈通的唐納德自然知道Coco那裡被人「闖入」的事情，也知道是誰幹的。他想要知道慕斯今天在Coco那裡究竟發現了什麼。阿美似乎沒探聽出什麼重要的消息。
慕斯想了想，回復了一句話，「尚在調查，還不清楚。」
她也不算在說謊。
唐納德的回復很有意思。
「madam，你應該知道，你想要的消息只有通過阿美才會知道。能讓阿美鬆口的只有我。」
慕斯自然知道。
即將合作馬sir那組的人從接下這個案子後就在Coco家附近盯梢，倒也不用擔心Coco逃走或是別的。
只是，Coco什麼都不肯說，那麼接下來要怎麼做？
而最麻煩的，她這一次的搭檔是馬sir，這位出了名的人精。普通同事和這位阿sir搭檔，出了任何問題就會被馬sir抓出來當擋箭牌用。
雖說馬sir支持的不是慕副處長，而是另一位副處長。但鑒於她爹地的地位，馬sir應該不會明目張膽用慕斯擋槍。
但……
正在心累，她又收到madam周發來的資訊。內容很簡單，「聽說你撞上姓馬的？恭喜恭喜，恭喜你中了年度大獎！」
慕斯：「……」= =|||
Madam周，你就是來幸災樂禍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一話……5號的時候就寫好了……真的……之後全是不斷的修改和要死不活的各種糾結……在兩種寫法中徘徊啊徘徊
┭┮﹏┭┮
糾結了這麼久，還是用了一開始的寫法……我真是……沒事找事……】
第139章 chapter139
雖說Coco始終不肯合作，但因為慕斯找到了人體部分，調查依舊會進行。至多鑒於Coco的身份、主要是擔心這種身份會在娛樂圈激蕩起各種風暴從而波及重案組日常工作，調查並未公開進行。
慕斯也去馬sir那裡報了個到。
馬sir相貌普通，他也像水龍那樣，面上時刻帶著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和水龍的笑容截然不同——
水龍總是笑得很隨意，但即便隨意，就算只是偽裝，他任何時候的笑都像從心底笑出花來。
而馬sir笑，不管如何笑，不管是否發至內心，看起來都是皮笑肉不笑。
慕斯素來不知道該怎麼和這種皮笑肉不笑的人相處。
簡單開了個調查會議，馬sir就Coco的案件的調查工作分配下任務。他坐鎮指揮，詢問Coco家人的事由馬sir組內的兩名成員負責。
慕斯的任務則是娛樂圈，負責詢問娛樂圈和Coco有交集的所有人。
對這種分配，馬si解釋說是因為本組的人在辦案能力上很差，保不定就錯過什麼大的線索。詢問Coco在娛樂圈的朋友這麼重要的事情，還是交給慕斯為好——誰知道模特圈那些自以為是的小妞兒會怎麼掩飾。以慕斯的能力，自然能調查清楚。
聽馬sir的話，聯繫馬sir平日的為人，慕斯開始相信幾天前聽到的消息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幾天，各種「內部消息」說，這一任香港警務部處長即將退休，上位的不是慕斯的爹地，而是另一位副處長，也就是馬sir一開始就偏向、支持的那一位。
這種情況也算是慕斯預料之中，她從未有過自己爹地能當上警務部處長的想法。在慕斯看來，以她爹地那剛正得能讓海瑞自慚形穢的個性，能當上副處長完全是老天爺開掛。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慕斯認為爹地成不了第一高官也挺好。
畢竟員警這種工作不是每天看看報紙喝喝茶，當年爹地臥底險些將命丟掉的事情慕斯也聽母上大人說了無數次。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母上大人最近也不會一心一意將她塞進婚姻的圍城，也不會為了這個目的將她掃地出家門。
爹地當不了處長，過幾年不定就會退休。
對子女來說，父母平平安安難道不好？
但慕斯沒想到馬sir變臉比變天還快很多。
她一個人調查娛樂圈那一大群人？
這樣做真是為了快速查清楚案子？
在娛樂圈調查顯然不是個輕鬆活。
首先，要求是私下調查，去那種地方怎麼容易私下調查？
其次，香港模特不少。模特妹子們合不合作還不好說。估計能聽到不少對Coco的抱怨。但這些抱怨大概也對案件的調查起不了什麼作用。寄出那些東西的人對Coco了若指掌，而同樣混娛樂圈的女孩會瞭解得那麼透徹？
而最麻煩的，說是調查模特，卻絕不能光調查模特，攝影師、燈光師、化妝師，大概都需要做簡單的詢問。一般來說，這種活計怎麼都得派兩三個人一同調查。
慕斯折騰了一天，詢問了無數人，調查結果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其一：Coco勾引攝影師，這才得到了xxx雜誌的拍攝權。（這種話重複聽了至少三十遍）
第二：Coco勾引了燈光師。（把燈光師換成娛樂圈別的職業，又可以重複N遍。）
最後：Coco有個大金主，靠著這個金主才拿到這一次的愛絲美拉達的拍攝。
嚴格來說，第一、第二條在娛樂圈早已經不算是重大新聞。
第三條，慕斯甚至知道金主是誰。
簡而言之，調查似乎沒有任何進展。
而從這幾類回答中慕斯得到了一個結論，Coco和圈內人的關係很差，否則，這麼多人，怎麼會沒有一個願意替她說話的？
「但就算是這樣，Coco的星路竟然走的順風順水，說明了什麼？」她打電話問娛樂圈帝阿美。
「說明後臺夠硬！而她自己也的確很會勾搭男人。還不是一般的會勾搭，不是一般的找得到男人的G點，我想她技術肯定非常過關，否則那位黑龍先生也不會這樣喜歡她，你說對吧？」
慕斯：「……」= =|||
呵呵笑了兩聲意思意思，而後掛電話。
調查完和Coco合作的最後一個攝影師已到了第二天的淩晨。
慕斯回家休息，順便喂了家裡的那只肥狗。水龍沒在家，大概又在醫院忙。折騰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有查到。而負責調查Coco家人的馬sir也什麼都沒有找到。
Coco依舊什麼都不說。
只要警方問狠了，經紀人就搬出「Coco也是受害者」之類的話搪塞。
作為金主的黑龍那邊也風平浪靜，根據監視Coco的警員說，黑龍大概連電話都沒有給Coco打一個。
一件簡單的威脅案，竟就這樣停滯了。
慕斯睡了一覺，醒來快到中午，簡單梳洗準備出門，在樓下撞見大鬍子唐納德。成日泡在娛樂圈的唐納德出現在自己家樓下，自然不會是偶然。
唐納德很自然的邀請慕斯吃午餐。
在店內的包間，唐納德再一次問起了Coco的事情。
遲早要說，慕斯索性將話挑明。「我的核心很簡單，就算查出誰是威脅者，這件事也決不能曝光，因為Coco是模特，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受害者，而曝光受害者的資訊不是我們警方應該做的事情。」
影響慕斯決定的，是madam周關於被威脅者Coco或許受到威脅者性】侵犯的結論。
唐納德似乎在笑，說「似乎」是因為他因喝牛奶而沾上一大片白沫的大鬍子遮蓋了嘴角。只能從眼神判斷，似乎在笑。
「慕小姐，你現在的態度似乎和我們一開始商量的有些不符合。」
慕斯笑笑，對唐納德和顏悅色，「這一次的案子，和黑龍沒有任何關係。唐記者你需要的是黑龍包養女明星的事情，而不是一個小模特的私事。我答應你的，也只是挖出Coco、黑龍還有林莉斯的事情。」
唐納德似乎一時無言以對。
理了理大鬍子，他沒像慕斯想像的那樣一臉深深感到自己被侮辱的表情，反而笑了，「慕小姐，可惜了。」
慕斯不明所以。
「可惜你這頭腦，不用來做壞事，不用來挖掘他人的隱私，真是可惜了。」
慕斯：「……謝謝你的誇獎啊。」
「我在罵你，恨鐵不成鋼的罵你。」
慕斯笑了笑，「對我來說，就是表揚。」
唐納德捋了捋大鬍子，見慕斯要走，忽然叫住她，「你通過了。」
慕斯微微一愣。通過了？
「通過了我的考核。」
「哈？」所以，這個和阿美長年合作的記者，腦子有毛病？
唐納德沒有正面從回應慕斯的話，只是說，他這有個關於Coco的大消息，不知道慕斯有沒有興趣知道。
如果和Coco相關，慕斯自然需要知道。
但是，如果真是什麼不得了的大消息，唐納德會不發表在報刊上？會這樣簡單的告訴她？
「慕小姐或許有些誤會。我是娛樂記者，有自己的道德情操，我關心的是藝人們在擁有藝人身份之後做過多少違心的交易，越勁爆越好。誰和誰過了床這種事情，說實話，我唐納德其實沒興趣，因為這種事太多了，見多了，自然覺得不重要。我要的，是真正的一線消息。我要的，是林莉斯。」
從一開始，唐納德要的就不是Coco。
「我所擁有的，是Coco還不是Coco之前的消息。」他用餐紙擦拭掉嘴上的白色泡沫，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詭異的冷。
慕斯站在原地，略微回想了唐納德的這番話，豁然頓悟。
唐納德的意思是，他手中有Coco還只是江嫣時的消息。從獨特的職業道德角度出發，他沒有將這些消息發佈。這些對搞垮林莉斯無任何作用，但或許對案子有幫助。
「不是或許，是應該。」唐納德終於笑出聲，「這些年我調查了很多事情，對消息的敏銳感比不上警員，卻也不弱。」
慕斯卻覺得好笑。
既然如此，為什麼唐納德不自己調查Coco的事情而要拐彎抹角的委託給員警？
眼神中莫名多了幾分正義感的唐納德簡單解釋。
「我曾從阿美那裡聽了你的事情，尤其是孤身一人闖海島解救少女的事情。我佩服你，所以我認為，將這個消息告訴你更好。
「我不是員警，而有些事情，員警比記者好做。而我自己也需要一個員警幫我調查一件事情。簡而言之，我們是互利互惠。你幫我，我告訴你我調查的消息。
「而這些消息，慕小姐你是絕對得不到的，因為你是員警，給我消息的當事人絕不會將那些事情說出來。所以，慕小姐，你願意合作嗎？」
慕斯：「……」
一個不小心，她就被套路了……
她本打算用「公民應該與警方合作」一類的話對付唐納德，卻被唐納德用「如果你不幫忙我就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被警員威逼的可憐老百姓」之類的話頂了回來。
她又一想，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違規，怕什麼？再違規胡來，也至多再得到一個處分。
真相最重要。
「所以，你要我做什麼？」
唐納德說，其實，最近他除了調查Coco，還在調查另一位新出道的小歌手。那位小歌手的具體樣貌用膚白貌美大胸大長腿就能夠概括。
重要的，根據他的調查，那位小姐是黑龍先生新招的小情人。
「你說這黑龍，身邊女人果然不少啊！」
慕斯回想自己在黑龍家發現的那些東西，對黑龍又看上了一個妹子這種事情，很淡然。「所以？」
「黑龍今晚會攜帶那個小歌手出席某酒店的活動。」
聽見這話，慕斯差點跳腳。
這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情，唐納德你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高手在民間？！
「慕小姐，你們又不靠跟蹤拍攝這種事情吃飯。」唐納德口上這樣說，眼神中卻是滿滿的自得。「其實應該這樣說，是一位商人在酒店宴請合作夥伴，那位商人與黑龍有合作關係。那位商人是做正經生意的——這點慕小姐應該知道，龍王社也有不少正經產業。所以黑龍會攜女伴出席。」
慕斯沒有深究那位商人是誰。待會兒她就會給經濟科的同事們打個電話通知這件事。經濟上的事情，應該由專人處理。
唐納德將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她，他想要什麼？
「我要黑龍和那位小歌星的照片，越勁爆越好！」
「唐大記者……你不是在調查Coco嗎？」
= =
「慕小姐認為，《Coco與龍王社少主有染》和《悲哀！娛樂圈兩女陷入對龍王社少主的長期爭奪戰！》，哪個標題的新聞更賣錢？」
慕斯：「……」
慕斯同意後，唐納德徐徐說出自己的想法。
宴會在今晚，他早就拜託熟人弄了一張女賓的通行證。慕斯只需要略作打扮，就能依靠那張通行證混進酒會，偷拍取材。
慕斯不明白了，唐納德有本事弄到通行證，為什麼不自己去？
「因為我已經上了黑龍的黑名單。」
慕斯：「但是黑龍也認識我啊。」
說來扯去，竟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關於這個問題，我認為慕小姐應該求助於亞洲四大妖術之一的日本化妝術。」
慕斯：「……」= =
嚴格來說，唐納德的要求似乎也不過分。慕斯混進去除了幫助唐納德拍黑龍和小明星的照片，還能順便幫著經濟犯罪組調查在場的商人。
這活計不吃虧。
只是，酒會的女賓？
該穿什麼？
之前去水龍家吃飯穿的那條黑裙子可以穿去應付一下嗎？
「我認為慕小姐應該穿T恤加牛仔褲，這樣一開，就會有一位總裁的目光死死盯在你身上，在他眼中，你會是那個和那些妖豔賤貨截然不同的女人。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我說……唐大記者……」
「說！」
「你以為我們在拍韓劇還是臺灣劇？！」
第140章 chapter140
即便故事走向像韓劇，慕斯還是乖乖去了。
單純為了調查。
就算拍不到照片或完不成和唐納德的交易，查看黑龍究竟在和什麼人做生意也不錯。
不管如何，怎麼都比繼續在娛樂圈溜達做些無用的所謂調查好。
畢竟唐納德也說了，調查娛樂圈其實不是個好主意。畢竟，面對慕斯的警員身份，所有人都會有所保留。
「反倒是我這種身份能問到真正有價值的消息。」唐納德這樣說道。他這番話是又是新一輪的強調，強調關於Coco的案子，真正的線索在他手中。
而那是慕斯單純依靠警員身份絕對得不到的消息。
所以，雖說有些冒險，慕斯卻還是願意一試。
開始行動。
慕斯先去買了條怎麼看怎麼像總裁身邊的「妖豔賤貨」們才會穿的鮮紅色抹胸禮服裙。抹胸口有一圈蕾絲花邊，獨特，又微微掩蓋了胸圍的不足。一開始她本打算弄條高開叉的——萬一被發現和黑龍的手下打起來也比較方便，但唐納德說太誇張，也就作罷。
而後她又去買了個madam周那種的波浪卷假髮。
最後找化妝師化了個比總裁身邊的「妖豔賤貨」還要妖豔十分的風塵氣息十足的妝。直到自己被鏡中濃妝豔抹的自己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撞見了去見「花澤類」的madam周，慕斯才甘休。
這樣，黑龍應該認不出她了吧？
整個過程中，唐納德一直在身邊監督。
他很想給慕斯提點如何不和那些「妖豔賤貨」走相同風格的意見，都被慕斯以強硬的態度阻止。
她是去調查的，又不是去拍韓劇的。
越普通，越大眾化越好。
畢竟目的是混進女人群讓黑龍怎麼都注意不到她。所以，慕斯今晚的「大眾化」就是把自己弄成唐納德口中的那些「妖豔賤貨」。
行動前，她自然也將事情告訴給了經濟犯罪組的警員。但是因為時間緊迫，加之這一次的酒會安保很嚴，經濟科想混進去很難，手中有女賓邀請單的慕斯自然幫了大忙。
根據計畫，除了幫唐納德拍豔~照，慕斯還要幫經濟科留意參會的人員。
當晚七點半，慕斯坐著唐納德租來的豪華車來到維多利亞酒店。
晚宴將在這的頂樓舉行。
唐納德給的通行證上的名字是黛安，職業是今晚宴會主辦人請來陪財大氣粗又刻意不帶女伴的客人做各種不可描述的事情的那種女人。
「但是別誤會，這不叫高級妓】女。這叫做伴游，伴遊。是沒錢的女學生進行的一種獨特的打工。」慕斯準備下車的時候，唐納德解釋說。
「只是高級妓】女的優雅說法吧？」慕斯歎了一口氣，她忽然想起楊柏講過的那個故事。楊義生過去的那個女友，大概也穿成這樣出入這一類的場合吧？
「慕小姐想什麼？」
「只是忽然想到了一個混蛋男人和一個笨蛋女人的故事。」慕斯下了車，理了理裙子。胸花中藏有微型照相機，那是唐納德給她準備的。
項鍊中有一個微型竊】聽器。耳心裡還塞著聯絡器。這些設備來自於經濟科，可以讓經濟科的同事即時監聽會場的動靜並發佈指示。
準備完全，慕斯提著小包走向酒店。不經意四顧，她看見在通往酒店大門的路上，一輛白色的雷克薩斯緩緩而來。
雷克薩斯，這車型總讓她想到水龍。
但水龍自然不會出現在這種商業場合。
慕斯走進酒店。
酒會在維多利亞酒店的頂樓。主辦方包下了酒店東面的電梯，還在電梯門口安置了幾個人檢查通行證。慕斯仔細看的時候，通行證上還有個二維碼。
侍者掃描通行證上二維碼的時候，慕斯看見一輛蘭博基尼夾在車流中前行。她之前看過相關的報導，知道黑龍私下開的全是這類頂級跑車。
雖不一定是黑龍。
但能開這種頂級跑車的人畢竟不多。
慕斯對今晚的活動有了一些期待。
搭乘電梯到了頂樓。頂樓的酒會現場已有不少人，著裝統一的侍者托著各色酒品在佈置有玫瑰花的會場上穿梭。女賓梳著流行的精緻髮髻，禮服勾勒出優美的線條，渾身珠光寶氣。
事業成功的男人們穿著合體的西裝，帶著美麗的女子，聚在一起閒聊。聊國家大事，談商業發展，亦或是說說男女之間的那些事。
慕斯從不惹眼的側邊進入會場，順手從侍者手中拿過一杯酒，尋了個偏僻又不會遮擋視線的位置坐下。掃了眼周圍的情況。
沒見到黑龍。
酒會還未正式開始，他不出現也正常。
但在交錯的人影中，慕斯卻又看見了一個熟人。
薇薇安。
冤家路窄？
倒也不算。
慕斯曾調查過，薇薇安曾在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開過個人畫展。這個經歷足夠她輕鬆步入香港上流社會的圈子，結交喜歡藝術的大人物。
而就算略去這鍍金的曾經。這個女人過去的那些晦暗不明的經歷也足夠讓她認識許多物。
在這種地方遇見薇薇安，倒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
慕斯關注的是薇薇安的裝扮。
和一乾等「妖豔賤貨」相比，薇薇安今天的裝扮還真符合唐納德希望慕斯展現的形象。銀灰色的優雅長裙，背部微微的鏤空。漆黑的長髮綰了一個髮髻，插著一根精美的發簪。
而那個光頭上印有紋身的美女若拉依舊緊跟在薇薇安身邊，若按照唐納德的分類法，今晚的女人，只有若拉一人不算是「妖豔賤貨」。若拉穿著一身製作考究的女裝西服，腳下踩著一雙紅底的CL。
妝容簡單，氣勢淩人。
似乎每次都有若拉。
只要有薇薇安，就有若拉。
這兩人倒還真算是焦不離孟。
薇薇安此時正在和一位戴著眼鏡的青年俊傑聊天，聊了一會兒，兩人微笑分別，薇薇安竟然走向慕斯的位置，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掃視。
慕斯有些緊張，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
薇薇安卻轉彎走向了另一個向她發出邀請的男人。
她沒有認出慕斯。
大概因為慕斯今晚的裝扮與平日相差甚遠。
確定這一點後，慕斯略微松了一口氣。
但她又記起了另一件事——薇薇安總喜歡出現在水龍會出現的地方。
倉皇四顧，沒見到熟悉的身影，慕斯略微松了一口氣。
之前在澳門臥底，她穿成那樣水龍都認了出來。若在這裡撞上水龍，還真的麻煩了。水龍和黑龍認識，萬一水龍同她搭話，很難不被黑龍認出。
不過也真是可笑。
慕斯意識到，她竟然看見薇薇安就想到水龍。
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嗎？
畢竟，水龍從未說過薇薇安的事情。
人還真是可憐，面對「情」這種用科學手法不能提煉的東西，竟然會如此方寸大亂。
一聲清脆的鈴響。
主辦方宣告酒會正式開始。
慕斯尋了個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站定。
依舊不見黑龍。
隱隱聽身旁的有兩人說今晚似乎有一位重要客人臨時出差去了馬來西亞。黑龍如果有這樣的舉動經濟科自然會知道。說的應該不是說黑龍。
但黑龍，卻又不像會遲到的人。
身著西服，氣勢看來有些儒雅的男人則開始了冗長的發言。
慕斯沒留意他講話的內容。藏在項鍊中的竊聽器會將原文傳給守候在外面的經濟科警員。她看似無心碰了碰胸花，拍下發言男人的模樣。這個人是否和黑暗世界有關係，有著怎樣的關係，經濟科會著實調查。
很久，發言終於結束。
端了個小盤子，慕斯避開薇薇安和若拉，在會場四處遊走。
既然來了，至少要把晚飯吃夠。
阿拉斯加螃蟹。
扇貝。
蛋糕。
時鮮水果。
滿桌的美食任由客人享用。美酒任由客人暢飲。
會場上的女孩子大都為了顧及形象，始終帶著笑意，最多陪著男客喝一點酒。慕斯本覺得這群女孩子真是不會享受，轉念一想，在這種時候，完全不顧及形象的自己才太招人眼球了吧？
想著，趕緊放下才夾到的大螃蟹腿。
悠悠然擺出一副高雅模樣在會場轉悠裝模作樣等待目標。
但黑龍始終沒有出現，慕斯開始覺得有些無聊。
尋了個地方坐下，沒幾分鐘就來了個男人坐在她身邊。男人一副青年才俊模樣，戴著金絲邊的眼鏡，就是正式之前和薇薇安聊天的那個人。
「我之前就注意你了。」男人微微笑著，「你很有意思。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慕斯：「……」
這樣刻意和大家保持相同的舉動，都能撞見傳說中的不喜歡「妖豔賤貨」的男人？
難道下一句就是「你和會場上這些妖豔賤貨截然不同」？
「你又想要裝優雅，卻又裝不像。反倒有些畫虎不足反類犬。很搞笑。」
慕斯：「……」
這算是什麼……
呵呵……
準備走人，卻被男人拉住了手。
因為慕斯今晚的身份，男人的目的倒是很簡單。開了小費，他拿出了房卡。
慕斯嘴角微微一抽。
她忽然覺得……唐納德的招數其實挺很好，牛仔褲什麼的多好！至少不會像這身打扮一樣引來無數喜歡「妖豔賤貨」的男人啊！！
怎麼辦？
最簡單的方法——一拳解決所有問題！！！
然而，這種想法，也就想想。
這怎麼都不是一個動手的好地方。
眼下這種時候也不適合動手，畢竟黑龍還沒出現呢！
「鐘少爺，好久不見。」溫柔的聲音。
慕斯抬頭一看，被嚇了一大跳。
是水龍。
水龍一身銀灰色西裝。明明是最簡單的款式，被他一穿，竟有幾分仙氣。
「喔，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醫生大人啊！」被稱為鐘少爺的男人依舊扯著慕斯的手腕，指了指，「happy醫生，這個女孩子不錯。」
水龍微微一笑，面上流露出微微的憤，「是啊，我正準備過來和她搭話，沒想到被鐘少爺搶了先。」
「這樣？」又看了眼慕斯，那位被稱為鐘少爺很好脾氣的丟開她的手，雙手一攤，「君子不奪人所愛。難得happy醫生你會在這種場合找女孩子，我自然得讓步。」兩人又寒暄了幾句。
鐘少爺悠然離開。
慕斯松了一口氣。看了眼水龍，他的眼神中藏著淺淺的暗笑。慕斯又不自覺看向水龍的西裝，銀灰色的西裝。穿這種顏色的西裝的男人不多，在這個會場上，也只有水龍一個人。
今晚穿這種顏色衣服的女人也只有一個。
慕斯不自覺看向薇薇安的方向。
薇薇安也是一身銀灰色。
還真像是——情侶裝。
水龍沒注意慕斯的表情，他順勢在慕斯身邊坐下，低聲詢問，「沒想到又遇見了，愛麗絲小姐？」
愛麗絲是慕斯之前在澳門臥底時用的名字。
慕斯吐了吐舌頭。本準備打趣回去，忽然想到——
為什麼水龍會在這裡？不是說這是某位商人宴請黑龍舉辦的宴會嗎？根據唐納德的說法，黑龍似乎還是最為重要的客人之一。
即是說，這位商人和黑暗世界或許有關，那麼——
為什麼水龍會在這裡？
「是這樣，」水龍微微伸出手，指了指遠處的一位老者，語調不帶任何波瀾，「那位是我以前的老師，他是舞會主辦者的私人醫生。他帶我來的。」
「所以是逼不得已的應酬？」慕斯問。
水龍眼神微微撇開，似乎在回避。
「就是逼不得已的應酬。」
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慕斯從水龍的目光中判斷他在說謊。「實話？」
「實話。」
而實話總是讓人不安的。
慕斯握緊拳，生怕水龍冒出一句「其實我是黑龍的手下」這樣的玩笑話。
雖說那是玩笑話，但畢竟，她身上帶著經濟科安裝的竊聽器，就算只是說笑，被當做證據也麻煩了。
「那你……來做什麼？」
水龍臉微微一側，眼神略有些悲，一聲輕歎。
「其實我是來相親的。」
悠于 2019-2-3 11:36
第141章 chapter141
「哈？！」
相親？！
所謂真相，似乎「其實我是黑龍的手下」這種話還糟糕呢。
慕斯面帶微笑，依舊坐得端端正正，只是伸手狠狠在水龍後腰掐了一把，「相親？是——嗎——」
「我是被逼的……」慕斯下手很重，但水龍只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似乎所有偷吃的男人都喜歡說——『我是被逼的』呢……醫、生、先、生！」慕斯繼續加重手上的力度！
水龍面上的笑容略有些緊張感，語氣卻沒有任何變化。
「其實，來之前我就告訴老師我現在有女友了。但老師說，沒結婚就等於單身，只要沒有證，永遠都是自由之身，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尋覓所愛。在這期間萬一遇見『小三才是真愛』這種傳說也不一定。」
微笑。
強壓著火氣，慕斯繼續保持笑容，「所以你就來了？」
「嗯。」
「啪！」
慕斯捏爆了一個水晶杯。
忍無可忍。
因會場安裝了金屬探測器，慕斯自然沒辦法攜帶槍支彈藥進場，但警方也不是沒有別的可以使用的東西。陶瓷做的鋒利錐子慕斯就有一個。這種東西不會被檢測出來，還可以防身用。
但最開始，慕斯並沒有想到，除了防身，錐子還能有這樣的作用——比如抵在水龍的腰間用以恐嚇什麼的。
恐嚇犯慕斯笑得很甜，「所以，你遇見了你的真愛了嗎？」
水龍笑而不語。
「今天遇見的真愛自然不是你。」
聽得一肚子火，慕斯懶得揣測水龍這番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既然不是我，那麼自然是站在那邊的那位、那位你至今為止不肯告訴我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與你穿同色禮服的薇薇安小姐。」
語調看似波瀾不驚，單著波瀾不驚卻是遍佈深潭的湖。
不過是看似平靜。
水龍終於變了臉色。順著慕斯的方向，他很快找到薇薇安，薇薇安端著酒杯，正在同和一位青年才俊談笑。那位若拉緊跟在她身後，一臉的不高興。
收回目光，水龍微微歎了一口氣。「偶然。」頓了頓，一臉嚴肅的強調，「我遲到了，才慌慌張張進會場。真是偶然。」
「那你來相親……你找『真愛的小三』也是偶然？今天遇見了『真愛』也是偶然？」
「這個，其實我……」
正準備解釋，水龍之前指的那位老者帶著一名擁有完美網紅錐子臉的高挑美女信步而來。慕斯鬆開掐著水龍後腰的那只手，翹起一條腿。
想來，這位小姐應該就是水龍的老師介紹給他的女孩子了吧？
而水龍說，「今天遇見的真愛自然不是你」，即是說，他今天真的遇見了心愛的人。
然而這心愛的人真的不是她。
慕斯心裡堵得慌。
行動卻越發平靜。
她倒想看看，水龍會怎麼說。
「happy醫生，你今晚興致不錯。」和顏悅色的老者看著水龍身邊的慕斯，擠眉弄眼，邊說，邊招呼來侍者，給水龍端了一杯酒，碰杯，兩人一飲而盡。「不過醫生您遲到了這麼久，應該罰酒三杯。」
三杯酒，水龍都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與老者聊起了最近的經濟形勢。
慕斯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位老者真是水龍的老師？會有師生這樣說話？老師還稱呼學生為「您」？兩個學醫的聊天，談話的物件卻是經濟發展？
大概水龍之前那番話，又是騙她的吧？
所以，水龍和這位老者唯一的交集就是這個女人？唯一將要發生的事情是他即將和這個女人相親？
慕斯忍不住胡思亂想。
水龍依舊和老者閒聊，老者身邊的女子看似有些無聊，卻始終仰著頭，不肯和慕斯有絲毫接觸。或許是因為慕斯今晚的伴遊身份。等不及，那女人便嗲聲嗲氣扯了扯老者的袖子，「親愛的，你怎麼忘記最重要的事情了？」
老者這才恍然大悟，牽著身邊女人柔弱無骨的小手，感謝水龍之前給女人做的非常成功的手術。 「我和太太都很感謝你，希望你今晚在這裡玩得愉快。」
老者揮手作別，他身邊的小妻子卻走一步回頭看水龍一眼。
水龍始終面帶微笑。
慕斯卻傻了眼。
老者不是水龍的老師，這點她猜了出來。但是，那位錐子臉小姐是老者的妻子？
「happy你又胡說八道？」
「喔，的確是胡說八道的。」
水龍招呼來侍者給慕斯端來一杯香檳。
「你昨晚沒回家，今天也沒有見到人。沒留紙條，也沒留一個電話。我打電話你不接，卻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面。你還比我還來得早很多。我只是想氣氣你。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曝光了。」
「氣我？哼，那你說的『真愛』是什麼意思？」慕斯一直很在意這個。
「『今晚』不是嗎？我們又不是『今晚』遇見的。」水龍的語氣淡淡然。眼神一撇，「怎麼，生氣了？所以你現在知道我也很生氣了吧？」
水龍的這種淡淡然惹事的語氣總讓慕斯恨得牙癢癢。
而這關於「真愛」的文字遊戲，事實上也沒這麼有趣。慕斯心裡的火氣卻還是消了，也不再像之前，總覺得堵得慌。
這一刻，甚至有些小竊喜。
原來他也是會不高興的。
「那你原計劃是什麼？怎麼氣我？」
「我原計劃是用『找小三』氣得你這種事跳腳，最好氣得你徹底控制不住情緒而後砸了會場，沖進廚房拿一把菜刀準備取我的性命，到那一刻我就緊緊抱住你，告訴你我其實是逗你玩的。我只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會用這樣無聊的舉動欺負你。」
說罷，水龍微微側頭，淺淺一笑。
「喜歡嗎？這樣的結果？」
「happy你平日陪你媽咪看多了家長里短的肥皂劇吧？不用擔心，我現在就想拿把菜刀取你性命！」慕斯嘴上不饒人，耳根卻都紅了。
而塞進耳心的聯絡器中也終於傳來經濟科趙sir有氣無力的聲音。「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很恩愛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很恩愛了，所以你們也別忙著秀恩愛了。畢竟我們這一組也沒有單身的。慕斯，你忘了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慕斯：「……」= =|||
她忘了……
自己身上還帶著聯絡器的事情……
即是說，之前的對話應該已經被會場外的同事們聽了個一清二楚。
最重要的——
經濟科那邊還開了錄音~~~
慕斯好想找條沙發縫把自己塞進去……
雖說水龍也沒說什麼特別肉麻的話。
但這裡卻不好再停留。
慕斯起身欲走，卻被水龍拉回原位。
水龍將下顎擱在她肩上，「不要逃走，好嗎？我很害怕。」
「怕……什麼？」
「怕被人欺負。」
慕斯：「你就裝吧……」= =|||
腳步卻停了下來。
再說，黑龍此時也的確不在會場上。她在怎麼瞎轉悠，也沒用。
而水龍就一直這樣黏在慕斯身上，他身上帶著一絲淺淺的酒氣，臉色也較平日紅了一些。
「你醉了？」慕斯頭一次看見水龍喝醉。他是醫生，平日很看重自己的身體，應該不會胡亂喝酒才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不高興事情嗎？
「你想多了……我平日也就喝點葡萄酒，今天我被那位『老師』灌了幾杯酒，剛才喝的酒，其實是伏特加……三杯……那位先生和他身邊的朋友都是我重要的客人。其實那位先生年紀很大，本應該有所節制，但實際上，他不管在女色上還是酒上都和年輕時一模一樣。」水龍微微打了一個哈欠，「還偏偏喜歡伏特加這種高度數的烈酒。我不行。這種酒。」
只是單純應酬。
只是為了醫院的客源，不得已陪著喝。
應酬也是院長的工作。
慕斯有些心疼他。
水龍卻一臉自嘲，「我是不是挺沒用？還沒有老先生能喝？」
「喝酒厲害又不能證明什麼。」慕斯輕聲安慰，又環視了一圈會場，還是沒有看見黑龍。眼下酒會已經進行了一半，黑龍不像是這麼不守時的人。
難道今晚警方會來的消息洩露了？
黑龍不出現，水龍又有些醉。她只能待在原地，看著會場上人來人往，杯盞交錯。薇薇安多次將目光看向他們的方向，卻又總是將目光移開，帶著一臉的不屑。
而這期間，又有幾位全身上下散發著低調又奢華氣息的男人過來敬酒。水龍也不推辭，每一杯都喝，他的酒量本就不是很好，今晚喝得又快又雜，待各色酒水喝了一轉，似乎連眼神都發散著迷離的味道。
見他這樣，慕斯更不敢四下亂走。只是乘著水龍去洗手間的的空檔在附近逛逛，留意聽會場上各色人等的談話。
果然聽到了重要消息。
幾個多嘴的女侍者悄聲說今晚那位帥得不行的龍王社的黑色先生臨時有事不來了。主辦這場酒會的先生不是很高興之類的話。因為慕斯只是伴遊，又不是客人，所以那幾個女侍者對慕斯不是很在意。
那位黑色先生，應該就是黑龍了。
慕斯確定自己撲了個空。
唐納德的消息沒有錯誤。
大概只是黑龍臨時變卦。
慕斯低聲將這個消息傳給了守候在外的經濟科同事。黑龍不出現，不會出現在照片中，這也就是最為普通的酒會，記下參會者的模樣和身份似乎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但慕斯還是輕輕碰觸胸花，拍下會場上各色人的照片，這份資料是否有用要看經濟科的人怎麼說。
轉悠了一圈，回到原位。
水龍也走了回來，他去了一趟洗手間，頭腦似乎清醒了一些，但臉色不是很好。
在慕斯身邊坐下，他上下打量慕斯的裝扮，皺眉努力思索，「對了，慕斯，你穿成這樣來這裡做什麼的？」
慕斯瞪著他，做什麼！？
她還能做什麼？？
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了好不好？！
今晚的調查沒有任何結果，酒會快要結束，經濟科的趙sir很體貼的關了所有的聯絡器，帶著手下走了。
對唐納德誤報軍情的事情，趙sir也沒有過多評論，只說時刻都有軍情出現，但哪一次才能撞上真的？這種事情，他沒辦法確定，唐納德也沒有辦法確定。
「但即便不能確定，只要有消息就要費盡心力調查，這也就是我們的宿命了。」耳心傳來趙sir的話語聲。
監視行動結束。
酒會的餘熱卻還沒有散去。
才從酒醉中微微緩來的水龍又去和另外幾位看起來財大氣粗的先生聊天談笑去了。又開始喝酒。
慕斯本準備阻止，水龍卻說今晚有些酒不能不喝。慕斯又打算跟過去幫他擋酒，他卻笑笑制止，說喝酒對身體不好。
水龍離開後，薇薇安就來了。
若拉沒跟著她。
今晚酒會人不算多，薇薇安也多次和水龍從正面相遇或是擦肩而過。慕斯相信薇薇安不可能「才」認出水龍。這麼晚才出現挑釁，大概是因為這個女人真是「才」認出換了裝扮的自己。
「沒想到警員也會穿裙子呢！」一身銀灰色禮服的薇薇安一臉驚訝，「你剛進門的時候真是嚇了我一大跳。」一不小心，她說出了真心話。
從一開始，薇薇安就認出了慕斯。
慕斯努力笑笑，「薇薇安小姐眼神真好。」
她飛了眼水龍的方向，水龍背對著她們兩個，正在和一位貴婦人裝扮的女人談話。
「說來，警員參加這種活動不會被投訴嗎？」
「薇薇安小姐，我們也是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的。」
「你和happy，感情不錯。」
「嗯。是很好。」
慕斯微微笑了笑，「說來，薇薇安小姐你應該很早就認出我和happy了，怎麼到現在才來談天？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兩個？」
問這種話是因為慕斯忽然生出一種想法——
在今晚，水龍的身份只是一家醫院的院長加主治醫生。醫生，這份工作不錯 ，收入也不低，但和今晚出現在會場的老派富豪與網路新貴相比，收入還是太少了一些。
所以之前薇薇安完全不搭理水龍。
現在搭理，主動挑釁，只是因為今晚沒有別的收穫。
之前和薇薇安搭話的那些男人都已經離去。卻似乎沒人給薇薇安留下聯絡方式。
慕斯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說，憑薇薇安的相貌身材和曾經在大都會博物館開個人畫展的經歷，應該很受歡迎才是。
畢竟是搞文藝的女子。
還是美貌的文藝女，男人應該不會不喜歡。
但到最後，卻只有若拉跟在薇薇安身邊。
而慕斯這話，似乎刺到了薇薇安的痛處。
「臭員警你嘚瑟什麼？你這個臭員警難道忘了我給你說的事情，關於happy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
慕斯笑笑，「是否相信你說的話，應該由我這個臭員警來判斷吧？」那些事情，她自己會判斷。
「抱歉，借過。」
溫柔卻又似乎強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水龍回來了，他輕輕推開薇薇安，微微斜眼看了一眼，便伸手拉慕斯，只是他手腕上力氣很小，看來真是醉了。
慕斯趕緊扶住他。
就勢，他靠在慕斯身上，身上的酒氣起起伏伏。
「我累了。」
「好。」
「喂，happy。」薇薇安卻叫住他，嘴角微微上揚，「我們兩個，穿的是情侶裝喔。整個會場，只有我們兩個穿這種顏色。」
第142章 chapter142
「我們，穿的是情侶裝喔。整個會場，只有我們兩個穿這種顏色。」
慕斯有些懵。
薇薇安大概是在攻擊，只是這樣的攻擊似乎有些無聊。說是攻擊，倒不如說是撒嬌。
這是薇薇安和水龍尚未解決的事，慕斯並不想插手。然而，水龍眼下病怏怏的，讓他自己解決，似乎有些麻煩。
她解決？
慕斯第一個反應卻是拿槍……
或者用拳頭解決所有爭端？
冗長的一聲歎息。
發出歎息聲的水龍拿起桌上的紅酒瓶，瓶口傾斜，酒液順著他的左肩蔓延，酒色劃拉出色調淺淺的畫卷。將酒杯輕輕擱在桌上，他對著慕斯微微一笑。「可以了嗎？
慕斯瞪著眼，素來靈光的此時一片空白。
水龍想了想，微微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笑道，「這樣一來，我們的衣服顏色一樣喔，情侶裝。」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每一次字音的停頓都像是一次溫柔的呼喚。
水龍又轉向薇薇安，臉色變了，；「今晚這麼多青年才俊，薇薇安小姐隨意選一個就行了。犯不著惦記著我這個窮醫生。還是說，因為選不到合適了，才會繼續糾纏我這個窮醫生？不過真是抱歉了，我既滿足不了薇薇安小姐的期待，也沒有絲毫興趣知曉你現在的期許。」
水龍話說得相當決絕，眼神中也盡是不耐煩。
被水龍扯著離開的時候，慕斯忍不住回頭一眼，看見薇薇安趴在似乎才從洗手間出來的若拉肩上，哭得一塌糊塗。
「happy……她……」
「可憐人。」水龍的語調很輕，說話的時候，酒氣淺淺，腳步略有些踉蹌，沒走幾步，整個人都似乎掛在了慕斯身上。
今晚他的確喝了不少。
水龍已經這樣，慕斯即便有些在意他口中那句「可憐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卻還是罷了。
攙扶著水龍走出大廳，迎面走來面帶微笑的侍者，侍者手中捧著一張房卡。
「這是主辦方為兩位安排的。」
慕斯瞥了眼，是傳說中的蜜月套房。
這主辦方還真大方，不但為客人提供伴游，連房間都準備好了。這筆開銷應該不菲。慕斯倒想知道，是哪位財大氣粗的商人這麼善解人意。
那人還真解決了慕斯眼下的麻煩——
眼下水龍連路都走不穩了。
慕斯沒開車。摸遍水龍的衣兜卻都沒有找到他雷克薩斯的鑰匙。叫出租吧，慕斯身上又沒錢，一開始本準備和經濟科的一道離開，但聽見之前兩人對話的經濟科成員很早就「善解人意」的走遠了。水龍的錢包又不知道在哪裡……
最重要的，似乎有人說喝醉了的人吹了冷風容易引發別的病症。
既然主辦方作美，慕斯索性在這裡休息一會兒。至少休息到水龍清醒，而後問清他的車鑰匙在哪裡。
是不是蜜月套房，不重要。
有床就行。
進房間，水龍仰面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沒多久沖進洗手間，吐了個一塌糊塗。
吐了出來，水龍酒略微醒了一些。
喝著慕斯泡的茶，低聲說謝謝。
看得心疼，慕斯趕緊接來熱水給他擦了擦臉，又給他倒了杯熱茶，看著水龍喝下，扶他坐好，給他搭上被褥。
又開始打電話，打算讓酒店送一些粥來。
至於小費問題，慕斯決定裝自己是土老帽，什麼都不明白。
幫著水龍脫下燕尾服，看著他禮服上大片紅色跡汙跡，慕斯終於忍不住，「既然你只是想要和那個人不同，為什麼不把酒倒在她身上？」
「我是男人，任何情況下，男人都不能欺負女人。」簡單的話。
慕斯抿抿嘴。
在這種情況下都謹記著這點，這人還真是骨子裡是個好人。
薇薇安曾說的那些事情，自然是假的。
「但是happy你不覺得你這種處理方式太小孩子氣了嗎？」
水龍想了想，似乎恍然大悟，「也對，你說的正確！」
慕斯點點頭。
「這種時候自然應該報警了，不是嗎？」臉貼近慕斯，酒氣隨著說話的節奏緩緩彌漫，「那麼，員警姐姐，你說，這種時候我應該怎辦？」
「……」居然叫她姐姐？
身為姐姐，慕斯絞盡腦計，「這個嘛，應該走上法庭，讓法官來處理……」
= =
水龍笑出聲，笑著笑著，「我今晚很高興。」忽然又開口了。
醉成這樣，吐得一塌糊塗還高興？
「我高興是因為你一直陪著我。也很高興終於救了你一次。」
慕斯半晌才明白水龍說的是之前替她擋走麻煩的富二代的事情。其實這種事她平日也能做啦，拳頭和槍是萬能的法寶！
只是今天……
「大概每個男人都有這種英雄救美的想法吧。但在過去，我總覺得，被救的我才是那個『美』。」水龍對著慕斯輕笑，「今晚幫了你一次的感覺，還真好。」
慕斯聽著，微微垂頭，額頭輕輕碰了碰水龍。
「那就謝謝你了，英雄先生。」
水龍微微仰頭，看著她笑。
「說來，你就不問我怎麼會和那個女人穿情侶裝嗎？」
「你不是說是偶然嗎？」慕斯淺淺回應道。
「真是偶然。」水龍又強調了一遍。
「你說是就是。」慕斯說著，從水龍手中拿過杯子，又給他倒了一些熱水。不舒服就喝點熱水，這種治療方式也適合男人。「你鑰匙呢？我開車，我們回家。」
「慕斯，你真不在乎我從來不說和她的事情？」
「你不說，我總不可能把你拖進審訊室逼供吧？」慕斯的聲音很輕，語調也很輕鬆。那些事情，說不在乎倒是假的，但水龍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殺人放火，你不說也行。」
「所以，慕斯你從沒有想過因為那些事情和我吵一架？」
「想找你吵架啊，當然想。」
慕斯很早以前就想就這個事情和水龍好好聊聊，既然水龍主動提出來，說清楚也好。
「用冠名堂皇的話來說，我對你的態度叫做我相信你，永遠相信你，作為一個相信你的人，你不說，我沒有必要窮追不捨。」
誰沒有過去？
總是拘泥于過去，對人生是一種負擔。
水龍努力坐直身子，打起精神，「那不冠冕堂皇的話呢？」
「怎麼說呢，雖說不爽，但那是過去的事情，我又沒有哆啦A夢的時光機器，又回不到過去。對吧？」她微微扭頭看向水龍，「既然如此，在乎有用嗎？反而讓對方覺得自己很重要，不是嗎？」
如果水龍願意說，她會認真聽著，不會和他大吵大鬧。直覺告訴她，當年的事情，不是普通的兩個人有了情愫又分離那麼簡單。
但是，水龍還不想說，她也就算了。
反正時不時會冒出個殺人犯供她轉移注意力。
「這樣啊……」水龍輕輕拉起她的一隻手，放在唇便淺淺一吻。「慕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
「你就胡說八道吧……」= =
慕斯的態度讓水龍啞然失笑。
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一臉羞澀？為什麼慕斯卻一臉「請問你當我是傻子嗎」的表情？
但他依舊不放開慕斯的手，反而徐徐落下淺淺的吻。「真的。」
「happy，你還是騙鬼去吧！」
水龍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她？
哈哈……
這真是慕斯今年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了。是誰當初看見她就跟耗子見了喵星人似的？是誰在自己去找他的時候全程黑臉？是誰從不回復她的消息？是誰長時間玩冷淡，最終搞得她認為不放棄是不要自尊？
現在說第一次就喜歡她？
「你當我傻嗎？」= =|||
看著水龍一臉憔悴的樣子，慕斯又轉了口氣，「其實第一次你是不是喜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
現在喜歡就行了。
身子一晃。她一把被水龍抱住。
「我沒說謊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多時候都很開心。包括第一次見面……其實我啊，很久沒有笑過了……那天，我說的是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和你分開後，我一個人趴在方向盤上，笑得喘不過氣來。我似乎，很久沒有那樣笑過了……」
「你為什麼笑？」
「因為那天你很可笑。」
慕斯深呼吸。
忍！
看他已經醉得要死不活的份上！
真是酒後才會吐真言？
但這酒後的真言，似乎還是不聽比較好。
水龍卻似乎停不下口了。
依舊一個勁說。
其實他平日很少喝酒，酒精對他來說，唯一的作用是亂人心魄。在喝酒這件事上，水龍一直很佩服地龍，地龍酒量很好，千杯不醉，醉後不會胡說八道也不會敞開心扉，因而皇龍一直讓地龍擋酒。
水龍卻不行，他酒量不行。而酒品雖不至於很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略一醉就停不了口。有些話，平日說不出來，喝點酒，什麼心裡話都說了。
關於這個毛病，皇龍和他促膝長談過一次，之後水龍就很少喝酒，至多喝點紅酒。應酬也很少去。
今晚特殊情況。
沒辦法。
有些醉，就想說話。
「慕斯……你和一般人不一樣，人總是會精心打扮，不管是肉身還是靈魂，都會打扮，用這種方式，努力隱藏真實的自我。
「但實際上，掩蓋什麼呢？又有什麼可掩蓋的？人這種生物，總一天會露出馬腳。
「與其有一個美麗的開頭，越往後越糟糕，似乎還是一個糟糕的開頭，越往後越美好更好，不是嗎？」
水龍的這番話讓慕斯聽得有些心悸。
她沒想到水龍會和她說這種話。但水龍那番「遲早會暴露本性」的言論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說來，初次見面那一天，她就根本沒想過認真相親，她只是去順便吃個飯而已……
沒想到水龍還喜歡這樣。
不知應該說這男人有時候真是矯情得讓人想掐死他。還是應該說，她和他，不過是一個懶得折騰自己的，撞上一些偏就喜歡懶得折騰的。
「只是，人總是會掩蓋自己吧？」
小心翼翼掩蓋各種缺點，大張旗鼓釋放少之又少的優點。
這就是人了。
水龍微微一笑，鬆開慕斯。
「或許是，但是人活著這麼累，何苦改變自己裝給別人看。那段時間你為了迎合我，努力改變，我反而覺得沒意思。隨便點，是真正的你就好。」
「你真是這樣想的？」慕斯有些懷疑。
「偽裝……很累。我大概有些累了。披上偽裝這種事情，我真的有些累了。所以，我喜歡不偽裝的你。」
慕斯終於懂了。
水龍只是說，一個人，做真正的自己就好。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真實更好。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一開始你不理我？」
「因為你是員警，我害怕。我還是頭一次這麼靠近員警，單獨靠近。所以，有些害怕。」
慕斯徹底聽愣了。
她想到了薇薇安說的那些話。
大概，那些話，也不全是胡說八道。不然，水龍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不會害怕員警……
「但是，似乎逃不掉呢……」他又開口了，這一次是嘲諷的語調。
水龍在嘲諷自己。
輕輕送開慕斯，他托起她的下顎，眼波中流淌著溫柔的味道，連身上的酒味，也變得有些誘人。「慕斯，我愛你喔。」
先是淺淺的吻，落在唇上也輕輕的。
像是一隻蝴蝶落在嬌軟的花瓣上，又悠悠然離去。
而後是是暴風驟雨。
激烈，瘋狂，狂亂中帶著一種宿命的終結感。
慕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宿命的終結。
似乎，這一切其實持續不了太長的時間。就像是盛夏中忽而落下的雨，急切，劇烈，卻又在須臾間逝去。
「慕斯……我們……遲早……你啊，會恨我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不禁的，慕斯的聲音也一點點溫軟。
水龍語罷，又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慕斯聽著水龍的心跳聲，嗅著他身上的紅酒味道。
悸動有些不安。
今天的水龍，和平日完全不同。
人都說醉後才會吐真言。
而水龍的真言卻是——
他討厭隱藏自我？
「你真的喝多了。」
「大概……酒真是好東西，喝多了，平時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全說了。」水龍輕輕一拉，慕斯的假髮緩緩落下，揉著她的一頭短髮，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應該是真累了。
「慕斯，把頭髮留長，好嗎？短髮也很可愛，但我更喜歡你留長髮的樣子。雖說你長髮短髮都很好。」
慕斯托腮，嫣然一笑，「都傾國傾城美豔絕倫？」
「慕斯，我知道你希望我高興，但不要說笑話，好嗎？」
慕斯深呼吸，握拳。
她告訴自己，眼下這個男人還不是很清醒，還不是很正常，吐那麼厲害，大概也算是一個重病的病人。
不要發脾氣，不要毆打病患……
水龍正常的時候都禁不住她一拳，這個時候更不經打……
冷靜。
冷靜。
水龍又柔聲補充道，「在我看來，你長髮短髮都一樣，嗯。都一般難看。」
「happy……你想死想瘋了是不是？！別以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揍你！！！」
回應她的，是將頭擱在她肩上的水龍那輕輕的鼾聲。
這男人，還真會選時間睡著。
慕斯趴在床上看著水龍的睡顏，似乎是頭一次，水龍願意和她開誠佈公的說心裡話。
只要他承認她的重要。有些事情，其實不重要。
比如薇薇安。還有薇薇安說過的那些話。
慕斯這樣認為。
一直這樣認為。
直到兩周後，她找「那個人」找得心力交瘁的那一刻，回想起這次談話，才覺得有些後悔。
原來曾有個時候，真相距離她，這麼近。
第143章 chapter143
水龍睡著後不久，慕斯接到了唐納德的電話。
慕斯本以為唐納德是來興師問罪的，但電話那端，唐納德卻興奮得像是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他終於拍到了，拍到了黑龍和另一位小明星的照片。
還是他想要的、群眾們也喜聞樂見的那種非常勁爆、必須打重度馬賽克的照片。
慕斯不太相信。
警方設下重重包圍什麼都沒有找到。
唐納德竟然拍到了照片？
不是說黑龍不來嗎？那麼唐納德究竟在什麼地方拍到了黑龍的照片？
唐納德解釋說，他也是運氣好。
因為經濟科的插足，好的監視點全是警方的人，身為可憐又可愛的小老百姓，迫于警方的淫威，唐記者只能委曲求全，選了一個不是很好的監視點。結果誤打誤撞，拍到了開著蘭博基尼帶著小歌星前來酒會的黑龍。
所有——
今晚的成就，全靠警方欺壓良民！
「我說……你給我合適點啊！我們什麼時候欺壓你了？你這種有本事去潛入黑龍的房間竊聽床戲的人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良民？！說重點！為什麼黑龍忽然回去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只看見黑龍接了一個電話，就掉頭走了。」唐納德趕緊跟上，拍到了一手消息。面對慕斯問為什麼不及時通知警方這個問題的時候，唐納德的笑聲比任何時候都要淫】蕩，「就今晚這情況，就算要通知，我通知的也應該是掃黃的，而不是經濟科的。」
慕斯：「……」= =|||
不過，黑龍來了，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那麼，是否可以這樣認為——
有人發現警方準備潛入晚宴，便將這件事及時告訴給了黑龍？
只是，是誰呢？
洩密的人，是誰？
今晚的主辦者和黑龍有經濟上的往來，難道是他？
大概也只能是那個主辦者了。
但是主辦者應該不會知道警方要來調查，畢竟經濟科完全沒有和酒店就調查的事情協商。所有的一切全依靠她來處理。
慕斯認為還剩下兩個可能——
或者，警方有內奸。
或者，會場上有人認識她，知道她的身份，並將這件事告訴給了黑龍。薇薇安和若拉都知道她的身份，但洩密的卻不一定是這兩個人。說不定是黑龍的人，黑龍在水龍那裡住院的時候，慕斯曾偽裝成護士臥底，說不定對方就是因為這個才認出她來。
早知道她該乘著水龍勉強清醒的時候問一問會場上有沒有看著眼熟的人。
監視順利落敗。
在慕斯概念中，這是理所當然。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讓黑龍認識的自己來臥底是一個笑話，偏偏唐納德迷信傳說中的日本化妝術。其實在慕斯心中，日本化妝術比中國的ps技術差多了好不好！
只是中國的ps不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罷了。
門鈴聲。客房服務到了。
慕斯和唐納德說了一聲，掛了電話。打開門，侍者的推車上放了很多東西，不止有慕斯之前要的稀粥。沒等慕斯開口，侍者又強調主辦方已經付過小費了，並包下今晚的所有花銷。
這番話讓慕斯有些許莫名的尷尬。
偏偏她還真沒錢……連驕傲一次的資本都沒有……
所以，她還是再一次感謝財神爺一樣的主辦方吧！
送走侍者後，慕斯卻覺得這件事著實有些古怪。
主辦方還真是相當面面俱到，水龍只是個醫生，醫生就有這麼好的待遇？其他參加酒會的人的待遇，真是不敢相信。慕斯又看看送來的食物，除了她點的那幾樣，還多了牛排和拉菲，兩個燭臺。
西餐。
紅酒。
還有燭光。
燭光晚宴的標準配備。
慕斯又看見推車的下面有個包，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散發著芳香的換洗衣物。上面還附了一張紙條，證明該包內所有衣物都是新買的，發]票在最下面，且衣物都經過初次的清洗，可以直接穿。
翻了翻，從內到外什麼都有。男裝女裝一應俱全。
尺碼還非常合適。
首先翻翻男裝，說來，在慕斯眼中，男士西裝似乎永遠就那幾款，衣服間最大的差異在於商標。主辦方送來的這套服裝，商標是阿瑪尼。
慕斯：「……」= =|||
慕斯又看女裝。
再翻翻，雖說女裝風格多樣，但真正震撼的，大概還是商標。這條磚紅色吊帶裙的商標是香奈兒。鞋是CL，還是最難穿的鉚釘款。
慕斯記得火龍穿的就是這個系列。
繼續翻翻——
嗯……
內衣。
款式還很眼熟。
在記憶的大腦中努力搜尋了很久，慕斯終於記起，這內衣就是當初在澳門臥底掃黃的時候madam周拿給她看的那種款式！
用madam周的話來說，在情人酒店穿這種內衣的人，都不是什麼清白關係！一定是掃黃的重點！
當時慕斯覺得madam周太過於誇張。畢竟要穿什麼是自己的自由不是？
但當這種「掃黃重點」落在自己手中的時候，慕斯腦中立刻蹦出了一個耳熟能詳的詞語——
釣魚執法！
難道說madam周正在附近掃黃？
但怎麼也應該沒有掃黃掃到蜜月套房的警隊吧？
瞬間有些想笑，慕斯忽然覺得自己想太多。反正她也不會穿這些讓人，管她是不是釣魚執法呢！
再說，就算是釣魚執法，她又不是沒有帶警員證。
撞上自己人，怕什麼？
再翻……
……
……
……
話說，這些套套和各種藥劑又是什麼情況？
難道真是釣魚執法？！
如果不是水龍還在昏睡不敢離開，慕斯還真想將這位善解人意得像是宇宙級八婆的主辦方拎出來看看他究竟是何方妖孽……
還是說是掃黃組蒞臨現場？
偏偏唐納德的電話又來了。
他的意思很簡單，雖說慕斯沒有幫他拍到想要的照片，但正是因為慕斯和經濟科的插足，才能逼走黑龍，才能讓他找到合適的機會拍下最渴望得到的照片。
「所以，我不會告訴你Coco的事情。」
「哈？」
唐納德說錯了？
依照他的邏輯，難道不應該乖乖將事情說清楚？
「如果我說了，就會失去脅迫madam做一些不太乾淨的事情的機會。」
慕斯：「……」
她真的很想揍人，或者用妨礙公務為名將這個人抓起來。但想到Coco，卻又打消主意，在問清唐納德手中究竟有什麼消息之前，她不想將事情鬧大，萬一，鬧大後真的一發不可收拾該怎麼辦？到時候Coco該怎麼辦？對唐納德來說，Coco至多是無數被時間和歲月帶走的曾紅過的藝人。
但她沒辦法。
唐納德又說他還在樓下等著，問慕斯要不要一起回家。慕斯只能簡單解釋說遇見了一個朋友，那位朋友喝醉了，她一時沒辦法離開。
電話中，唐納德似乎松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慕斯洗漱，將那散發著「色~情」兩個字的吊帶薄紗睡裙丟得有多遠是多遠，抓出原本給水龍準備的男式襯衣穿上，也不吹頭髮，坐在沙發上開吃牛排。
一邊吃，一邊打開手機新聞。
今晚刷屏的還是Coco。
各大娛樂新聞的榜單上都有Coco的消息。從Coco拍攝的美照開始，到Coco和某些女星撞衫但在最後Coco終究豔壓各路女星結束。
不太明白情況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慕斯便打電話問阿美。
阿美說Coco的經紀人因為昨天慕斯的非法潛入很是惱火，偏偏鑒於慕斯的身份和她手中的證據，只能閉嘴。所以那位經紀人買下不少榜單刷屏，意圖通過這種方式挽回Coco的星路。
簡稱，買話題。
「但我想，真相被調查出來後，Coco再怎麼折騰，買再多的話題也救不了自己吧。」
阿美說。
阿美又補充道，「說來，唐納德有次不小心說了實話，他說Coco和別人不太相同，她對混娛樂圈是真的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她當模特是為了逃走而不是因為喜歡。
「但是，上天最可愛、也最可惡的地方卻是，很多人拼命想到得到的，有些人隨便做做就到手了。所以，Coco在娛樂圈的風評其實不高，很多人討厭她。
「巧克力想啊，如果是你，你拼命想要得到的東西，被另一個隨便玩玩就到了手，那人還時常在你面前說，『這種東西得到也沒有用，我也不是故意得到的，其實我都不想要了』，如果聽見這種話，你是不是很想揍人？」
慕斯隨意嗯了一聲，目光不自覺看向水龍。
他還在睡。
而她有時候真的有揍薇薇安的衝動。
所以阿美說的那種心情，慕斯懂。
掛了電話，她開始回憶這一段時間的調查。Coco是不會開口的，讓她開口的鑰匙，在唐納德手中。
而唐納德卻想要留著那把鑰匙，做下一輪的交易。他的行為不算正當。但畢竟唐納德的座右銘是「各為生活」，之前在電話中，唐納德也說了，那些消息，決定了他晚上吃街邊的魚蛋還是吃高檔餐廳牛排大餐。
慕斯不贊同他的生存方式。
但能理解。
而她，只能想別的辦法套消息。
脖子上忽然一涼。
扭頭，水龍笑得很輕，他的手緩緩離開，「還不睡？」
「在想麻煩的事情。喝水嗎？」
水龍點頭。
慕斯便給他泡了點茶，說起今晚的事情，抱怨著唐納德，手中握著最重要證據的人。
認真聽著，水龍微微皺了皺眉，而後淺笑，「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間。」
慕斯沒在意。繼續翻看和Coco相關的一切網路討論。
從香港本地論壇到影響範圍更大的百度貼吧。果然，關於Coco，評價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她是天才，她所獲得的都只是簡單玩玩。」
這世上真有完全不付出任何努力就能成功的人？
慕斯不相信。
但的確，沒有Coco有過任何努力的記錄。
而所有的攝影師都認為她就是天才。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就獲得了一切的天才。沒經過任何訓練，入行拍的硬照比不少摸爬滾打多年的二線還好。
真正的上天賞飯吃。
所以，Coco的人生其實是個天賦和努力究竟哪個更重要的故事？
只是這個故事和慕斯想要調查的事情似乎沒有絲毫關係。
唐納德說，他手中掌握的消息，是慕斯單獨調查絕不會知道的消息。即是說，在唐納德所知曉的那些事情中，有犯罪的存在。
偏偏唐納德不肯合作。
那麼接下來，慕斯應該怎麼做。
頭上搭上了一條長毛巾。細微的聲響中，頭髮被暖暖的風包圍。
回頭看，原本坐在她身邊喝茶的水龍拿著吹風，一臉不耐煩幫她吹頭髮，「頭髮濕噠噠坐著不動，很容易感冒的。」
溫柔的話語。
大概是因為聽過太多，反倒沒有那麼多柔軟的震撼。
但慕斯還是傻了，驚訝不來自語言與問候，來自于水龍本人。
水龍埋怨著她已經晾了更久的短髮沒有吹幹容易感冒，自己卻頂著濕噠噠的長髮。
才沐浴後，水龍的皮膚似乎泛著軟軟的紅。不聽話的發誓貼在臉頰上，鎖骨上，緩緩拉出柔美的線條。慕斯穿走了主辦方準備的白襯衣，水龍便隨便裹了一件歐式長款睡衣，帶子系得不是很緊。
順著隨意縫隙朝內看了一眼，慕斯臉頰有些泛紅。
水龍沒留意她的模樣，只是一面幫她吹頭髮，一面埋怨她不知道照顧自己。「說來，我還是覺得你適合長頭髮。」
「留長頭髮和我照顧我自己有關係嗎？還有，反正我都不留長頭髮！」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短頭髮？」水龍一臉的好奇。
而慕斯，則一臉憂傷的看著水龍出水芙蓉般的誘惑模樣，忍不住歎息。
為什麼堅決不留長髮？
她對短髮的執著全由於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若是留個長髮站在水龍身邊，根本是公開處刑……
眼神卻又不自覺看向水龍。
這人，真好看，甚至可以說是美得不可萬物。
而今晚，這裡只有他們兩個……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有親提出的這幾章的節奏問題……這幾章其實就是所謂的波峰波谷中的波谷~~~~即是說，勁爆的在後面不遠處……應該不遠吧……】
第144章 chapter144
今晚，這裡只有他們兩個……
慕斯肩頭微微一聳。臉頰有些發燙，便平視落地窗。蜜月套房大多在頂樓，維多利亞酒店也不會例外。大家都知道頂樓風光最美，但實際上，若不靠近落地窗向外俯視，就不會看見被深深淺淺、色調截然不同的燈影牽扯出的城市線條。
這個角度能看見的有夜空，還有其他酒店的頂樓，形態不同的樓頂被燈光燃亮，像是一顆顆小聖誕樹。
「對啊，就只有我們兩個呢。」慕斯扭頭看著水龍，「所以，你在想什麼？」
水龍沒有回答，反而問她，「慕斯，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洗頭洗澡還穿成這樣？」
用提問還回答提問，最好玩的轉移話題，雖說這個問題有些古怪，但慕斯還是裝作認真思索的樣子，「嗯……自然是為了洗掉你一身酒氣和嘔吐物。」 *^__^*
半晌無言，水龍終於展露笑顏，卻又笑得有些無奈。「慕斯你還真是沒多少羅曼蒂克的基因。」
「抱歉了。天生五大三粗。醫生先生你對此不滿？」 = =
「你怎樣都是好的。慕斯，你有沒有沒注意到？今晚少個人喔。」
慕斯立刻意識到水龍說的是她家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憑慕斯自己根本甩不掉的父上……今晚她需要工作，她爹地自然不會出現了……
她也想到了。
她與他，得到這難能可貴、沒有人打攪的獨處，竟是因為一樁不可名狀的調查。
獨處中，曖昧開始升級。
慕斯開始心神不寧。
水龍忽然伸手，似乎想要將她攔腰抱起。慕斯本轉杯待他閃了腰再嘲笑他不自量力，身體卻突然淩空，沒想到水龍看起來弱不禁風，勁倒是不小。
偏偏，他一面抱著她，一面還在她耳邊輕語，洗髮水的香味混合著話音，「慕斯，其實我是想引誘你喔，我以為，或者我希望，今晚，你會想要做點什麼。」
「我不是色~情狂！！！」慕斯慌亂解釋！
水龍歪著頭，卻很認真想了想，一臉無辜，就像個純潔的小天使，「你在想什麼啊？我只是以為你會揍我……但沒想到你在想這個啊……挨揍我不喜歡，但這個很好。」徐徐又淺淺的親吻，在慕斯發間落下。笑容竟然有種純情的感覺。
慕斯咬著唇，這個男人，嘴上引誘著她，眼神看起來卻無欲無求。
那眼神，這感覺，竟然讓慕斯略有些驚慌，她想要掙扎從水龍懷中離開，但才用力掙扎了第一下，就渾身酥軟，竟然沒有氣力。而看著水龍那張人畜無傷的溫柔笑顏，她多少明白了一些，「你是不是又掐我穴位？」
「慕斯，不能說掐，應該說『按壓』。」
「我又不是學國文的！分不清詞語的用法！不過你學中醫就學了這些？掐穴位？」
「按壓，不是掐。中醫博大精深。可若是想要對付警隊的散打冠軍，還是按壓穴位的方法最合適。」他解釋得很認真。
慕斯有些無語。
水龍卻將頭深深埋下，埋進她的肩窩，呼出的氣息撩著她的肌膚，「慕斯……你不想當色】情狂，那我讓我充當這個角色好了。」
還沒回過神，慕斯就被他輕輕放在床上。
水龍眼神美得像在誘惑人犯罪，被這樣的目光注視，慕斯心悸一陣接著一陣。但他卻又只是坐在慕斯身邊，看著慕斯穿著原本給自己準備的襯衣，微微一笑，「慕斯，你穿成這樣，是想要勾引我嗎？」
慕斯趕緊慌慌張張將襯衣腳朝下拉，但她本也矮不了水龍太多，衣服不算很長，這種遮掩反倒像是刻意誘惑。
「我只是……覺得這樣穿方便打架……萬一有壞人進來呢？」
在這安保極為嚴格的酒店，這樣的解釋蒼白無力。
水龍卻只是笑著，拉起一側被角輕輕搭在慕斯身上。
莫名，覺得有些不高興。但慕斯還是拉緊被角。仰頭向上看，水龍的身影依舊很美。從任何一個角度看去，他都很美。
360度無死角，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美得慕斯總認為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他應該是嬌弱無力的。
大概因為這樣總這樣認為，她才會在被他攔腰抱起的時候那麼大驚失色。
「慕斯……你很緊張嗎？以前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和男人單獨在房間？」
慕斯只恨不能將頭埋進被子永遠不露出來。
「果然，那慕斯你整個少年時代在做什麼？」
「飆車……組裝、修理機車……打架……」聲音竟然是越來越小。不對……水龍這樣問她，自然是說——從被窩中蹦出，慕斯一把抓著水龍的長髮，「說，你之前有幾個！？」
水龍卻微笑，笑容漫不經心，「之前是誰說不關心的？」
慕斯一時沒有火氣。的確是她說的。不管他曾有幾個，她也不可能扭轉時間改變過去。而在這個時代，那種事其實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何況還是水龍這相貌的人。
倒是她，那些年只想著找安德列。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吃虧。忍不住說出口抱怨。
水龍卻還是溫柔笑著，一如往昔，「慕斯你以後也可以出去浪啊。你放心，我不會介意的，也不會傷害你。」很溫柔的聲音，「至多我抓到一個廢掉一個。」即使說著這樣的話，聲音依舊溫柔。
慕斯沒覺得冒犯，反倒是覺得有趣。水龍這說話口氣，還真像是占山為王的山大王或是霸道總裁什麼的。和他的形象格格不入。
「所以，你把我當什麼？美女姐姐？」
調侃中，慕斯忍不住笑出聲，她想到初次見水龍的時候張口就喊姐姐的事情。
「姐姐嗎？那麼慕斯，你是不是該下跪，吻我的手，喊我一聲『姐姐大人』？」
言語的曖昧是最有趣。
「happy你想死啦！！！」
水龍愣了愣，面對慕斯這張惶失措的小抵抗，笑了，他本以為慕斯聽不懂。「我沒有啊，畢竟活著不是很好嗎？」
「再說這種話，信不信我揍你！」
「慕斯你時常說要揍我，但現在還從未真正揍過我呢。」
「你很失落？」
水龍微微笑出聲，「大概。」
「happy……你是M嗎？」= =
「說不定喔。」水龍依舊笑著，原本的曖昧不知怎麼的，開始放鬆，他再度給慕斯拉好被子。「你睡吧。我不會強迫你。」
慕斯抿著唇，水龍真的很溫柔。
但水龍卻又很快補充，「其實也不是我不想強迫。嚴格來說，就算我想要用強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打不贏。」
「happy……你還真的只有這張臉符合『男神』的標準……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揍你！話說你不是喝醉了嗎！」
「我的確很容易喝醉，但醒酒也很快。」輕輕撩開她散亂的耳發，水龍說得有些漫不經心，「你說你總有一天要揍我？那似乎，我們首先需要在一起很長時間你才會總有時間喔？否則，你大概找不到那麼多的機會揍我喔。所以，一輩子怎麼樣？」
「happy，你是在……求婚嗎？」
「如果我是在求婚，你願意嗎？」水龍笑得和平素似乎沒什麼差別，卻又補充道，他俯下身，一縷濕發落在慕斯臉頰上。「你願意嗎？」
慕斯趕緊哼了一聲，爬起床抓過之前水龍給她吹頭髮的電吹風，坐在水龍身後，一遍給水龍吹頭髮一遍埋怨，「是不是做醫生的都有這樣的毛病？教育病人很厲害，輪到自己反倒非常不注意身體。」
嘴巴不服輸，臉卻燙得厲害。
如果那真是求婚……
願意嗎？
「慕斯，你在害羞嗎？」
「也不是……說來，happy你怎麼總是連名帶姓叫我？依照艾琪那些小說中的描寫，你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用更親密的稱呼喊我的名字？比如就像你那兩個朋友，就是那個金色頭髮的刺蝟頭，喊寧檸就喊『丫頭』。」
水龍沒有笑，但慕斯在他身後，不會看見他的表情。他知道，慕斯在轉移話題，用這種方式逃避他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還是，她其實沒有這樣的想法？
心裡波瀾起伏，語調卻絲毫不變。「我想，親密的稱呼應該是為了更甜蜜吧？」
這說法有些怪，但不至於聽不懂。
慕斯點點頭。
「慕斯，你的名字本來就很甜啊。」
慕斯……
一開始水龍就覺得，這名字真的很甜。「『慕斯』……把這兩個字分開，不管怎麼叫，反倒沒有本名讓人覺得甜蜜。所以我一直叫你全名。」
慕斯抿唇。
無數愛心姐姐總是告誡女子要提防男人的甜言蜜語，而女子也都知道，那誘惑的言語下或許埋藏著深深的陷阱。
然而，聽見的時候，卻還是心神蕩漾，任由自己墜入這蜜一般的誘惑中。
讓甜言蜜語蔓延開一片旖旎的色調。
「真的。」
水龍點了點頭。
慕斯轉去水龍的正面，替他吹幹額發。額前那刻意留長的發被吹風掀起的那一刻，她看見水龍額下那道淺淺的傷疤。很淺，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但傷在那個位置，一定很疼吧？
「所以？你喊我名字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她想要刁難他。
水龍似乎有些傷腦筋，許久，還是笑了笑，「因為你很甜，所以想要『吃掉』你。」
「happy……你信不信我向浩南哥學習，用電吹風揍你啊！！」
【注：《古惑仔人在江湖》陳浩南出場……】
水龍卻還是嬉笑著，「揍。記得對準太陽穴，殺傷力大一些。畢竟太陽穴是……【以下省略長篇醫學論著】這樣更容易弄死人。」末了，沒忘記微笑。
慕斯反倒是沒有了脾氣。手中的電吹風很久沒有動一下，直沖著水龍遮蓋淺淺傷疤的那束長髮一個勁發揮力量。洗髮水的味道被熱力蒸騰，大概是心裡很甜，連洗髮水的氣味也變得甜蜜起來。
「慕斯，燙。」
嚇了一跳，慕斯趕緊將吹風移開。轉至他身後，繼續認真替他吹頭髮。
水龍也不再鬧。
忽然間，除了電吹風，房中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只是偶爾，維多利亞灣上的郵輪傳來一聲鳴笛。
頭髮徹底幹了，慕斯拔下插頭，順手丟至一遍。看著水龍，垂頭，兩人額頭相觸，「我們結婚？」
「願意嗎？」
「其實將來你也沒時間陪我吧？」
「那我一有空就陪你？」
「其實……這倒不用，反正我還不一定有時間。」慕斯說的是實話。
水龍又笑了。
「慕斯，我和你在一起很輕鬆。」
也很有壓力。
「我喜歡這種輕鬆。」
也不抗拒那種壓力。
既然無法逃走。
不如順其自然。
總有辦法吧？
大概。
「慕斯……你不願意？」
「我只是擔心你還醉醺醺的，酒後不認帳。」聲音越來越小。
水龍倒是笑了。
這種話，還真不像慕斯平日說的。
是——
掩飾嗎？
「還笑！」慕斯有些怒了。
「我早就想說了，從撞見你開始，我都覺得，只要一有你的存在，我不管是邏輯能力，推理能力還是判斷力都似乎打了個折扣。」
大概，人總會遇見一個人，那個人讓你變得有些不像自己。若干年後回顧，甚至被那個時候的自己嚇著。
「但是我，卻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總覺得，和你在一起就會有各種可能。就算是壞的也沒關係。」頭微微一歪，慕斯吻住他的唇，鬆開，緊緊環著他的脖頸。
水龍呆呆坐著。
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有趣的，或者說悲哀的，慕斯的話，讓他多少清醒了一些。
從溫軟的情意還有旖旎的情思中徹底清醒。
其實，變得古怪，失去清醒的，也不只是慕斯。
他不也是？
水龍自打進龍王社就非常認真謹慎，考慮所有的可能性，設計好所有的解決路線。溫和有禮的將所有可能發現他隱藏真相的那些人排除開社交圈外。
但似乎，撞見她後，一切就亂了。
大概只是因為，他對付女子的那些招數，對她不起作用。
招數終於起了作用，她走了，他卻捨不得。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
危險，近在咫尺。
如果兩人的關係再進一步，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是不是記憶越美好，現實就越悲哀。
為了那一天不要太痛苦，是不是眼下不要太幸福不較好？
畢竟……
黑就是黑。
白就是白。
所謂的中間地帶，只是灰而已。
水龍輕輕推開慕斯。
淺淺一笑，「很晚了，慕斯，睡吧。你明天還要抓人。」
「你……我……」
水龍的手指輕輕壓在她唇上，「我似乎，真的還在醉呢……好累。頭又開始暈了……」
聽見他說累，慕斯一把拉過被子將他包裹起來。她大概真忘記了，他才喝了很多酒這件事。而書上說，喝醉酒的人身體很虛弱。病毒也會借機入侵。
「你體力不行，我明白。」
水龍不言不語。面上卻似乎有些慍怒。
慕斯被嚇著了，回想自己的話，趕緊結結巴巴解釋，她的意思是說書上說醉酒的人身體不好。
水龍愣了愣，一聲長歎，縮在被子裡，笑成一團。
翻個白眼，慕斯躺在他身邊，看著他合上眼。倦意襲來，她打著哈欠，正準備入睡，忽一個鯉魚打挺，「四爺！！！我今天還沒有喂狗！！！」
「沒事……」一旁的水龍擺擺手，「我給它留了足夠的水。有水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再說，你不是總說它該減肥了嗎？」
慕斯：「……」
之前她一提讓四爺減肥，就說她虐待動物的又是誰啊？！
這男人有時候還真算是 「兩面三刀」吧……
是啊——
兩面三刀。
說不清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如果之前那番話真是求婚……
她願意嗎？
不能說願意或是不願意。
慕斯只是不知道罷了。
——
她不知道該如何答應這個似乎疑點重重，又似乎永遠不明白究竟在想什麼的男人。
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個自己正在愛著，只因他的一個忽然改變弧度的笑容、自己的心情就會跌宕起伏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回顧這本小說……真是寫得好慢，更新時間還沒個准……真是謝謝幾位一直守著更新的親了……還有，抱歉了┭┮﹏┭┮】
第145章 chapter145
水龍醒來的時候慕斯已經走了。床頭有一張便利貼，簡單寫著她還有案子要調查，房費是全能且非常可怕的主辦方給的，水龍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記得替她謝謝主辦方。
水龍歎了一口氣，主辦方，是嗎？
踏進龍王社，水龍就迎來禮花的洗禮。
原本肅穆的大廳中央懸掛著大大的橫幅—— 「熱烈祝賀happy吃madam吃得happy！」
無語地看著橫幅下那幫一臉八卦的神經病，水龍扶額，淺淺一聲歎息。
皇龍肯定不在香港。他要在這夥人沒這麼大的膽子。
只是——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抱歉了。」
在那夥人撕心裂肺的質疑聲中，水龍還是笑。
每當他遇見自己不知道應該如何做表情的事情時，就用微笑解決一切。然後，回到自己在龍王社的辦公室，翻看桌上的幾份文件。
目光落在紙面上，思緒卻飛向天外很遠的地方。
他想到了慕斯。
又想到了好幾年前的那個下午，他陪著兄長去拜訪一位富豪。回家途中撞見幫派火拼，其中一夥人中的一個受了傷，但若不及時加以治療，或者隨意搬動身體，那個人距離死亡也不過一步之遙。偏偏這夥人是不會大搖大擺進醫院的。
畢竟是槍傷。
會驚動員警。
當時，哥哥嚇得雙腿發酸，幾乎是爬進的汽車。
他本打算上車——和這類人有太多的牽扯對自己也不利。
一隻腳已經踏上車。
「醫者，仁也。」
腦中響起了外公的聲音。
那已經踏上車的腳就這樣收了回來。
他救了那個人。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活生生生存的人，還有生命。只是因為這個。挑剔病人不是醫生應該做的。
只是因為這個。
而因為這個，不久後，他擁有了自己的醫院。
有了另一個身份。
「水龍。」皇龍給了他這個名字。
「為什麼要用『水』？」他當時好奇。
皇龍說，因為水是萬物之源。
支撐人生命的血液中，很大一部分是水。醫生也做著替人延續性命的事情，用「水」來稱呼他，再恰當不過。
回想，還真像是一個諷刺。
應該延續人生命的他，此時成為了「水龍」，摻和著黑色帝國的事。而「水龍」做的一些事情，即便不是親自做的，大概也會奪走別人的生命。
一開始，他就很清楚。
但是誘惑太大。
醫院，屬於自己的醫院。
有了醫院，就能完成和外公當年的約定，填補內心的虧欠。
那樣，做「水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以為，他可以一直做「水龍」，直到「龍王社」徹底消失。畢竟，從他成為龍王社一份子到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時光荏苒，一切和他剛進來的時候天差地別。
到現在為止，皇龍已經將大部分產業變成了在法律允許的特定地點存在的賭場。
加上從來不涉及黃和毒。龍王社似乎一切都很清白。
但只是似乎。
黑就是黑。
永遠不會成為白。
但他不在乎。
是否是徹底的白，不重要。
緊接著，慕斯出現。
一開始皇龍問他要如何處理，那個時候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只是陪著慕斯玩玩，他又不是傻子，沒興趣自虐。
喜歡？的確喜歡。
但喜歡，不等於願意付出一切去得到。
世界上重要的事物那麼多，愛情不過是其中一件。
對那個時候的他來說，那是最不起眼的東西。
愛來愛去，愛得死去活來這種事，就像是一個搞笑的故事。就像他支持，卻不明白地龍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面對皇龍的死亡威脅還敢在寧檸身邊。
而黑龍的執著在他眼中，更像一個笑話。
愛，是麻醉藥。
藥效中，神魂顛倒。
藥效後，茫然無措。
真正清醒，回想，不過冷笑。
愛只是這種東西罷了。
然而，人性中的複雜面卻叫囂著萬事沒有絕對。
理智也會失態。
昨晚，慕斯睡著後，他坐在床邊，看著天空。
最初，雲遮蔽了月，若不是人力所建造的光源，世間萬物都將墜入深沉的黑。但後來，雲走了，竟是滿月，而那懸掛在天空的月，抛灑下清輝一片，明亮得刺人眼。
在光明下，他生出了膽怯。
面對光明的膽怯。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happy」。
他只是「水龍」。
他是一個害怕光明的人。
有人輕輕捅了捅他。
水龍回過神，從漫無邊際的混亂中抽身。大廳中，那些彩花，那些橫幅，還有那四處亂飄的氫氣球都不見了。黑龍一面收拾，一面帶著嘲弄的目光看風龍和地龍吵嘴。
捅他的，是火龍。
「你，沒事吧？昨晚，我多事了？」火龍有些緊張。
水龍笑了笑。
昨晚啊……
一看那雙滿是鉚釘的紅底鞋，他就知道，那所謂的「主辦方」是誰了。慕斯拿到房卡的時候他已經醉了，但想來，那恭恭敬敬捧著房卡的侍應生，八成就是火龍。
火龍的偽裝技術很好，在那種情況下慕斯不會特別留意，沒認出來也很正常。
「不，其實要謝謝你的安排，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水龍又笑了笑，算是回應。
他和慕斯，大概就像是昨晚的月光和燈光，短暫癡纏在一起，但隨著第一縷陽光的來臨，也就散了。
何況，他昨晚做的那些事情，對慕斯來說，就是背叛。
水龍一開始就從慕斯口中瞭解了調查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他自然會遠離黑龍。偏偏，昨晚他臨時有急事需要面見黑龍。
龍王社只有寥寥幾人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水龍接受了邀請，和黑龍約定一起參加那位富商的酒會。這樣他二人就可以「很自然」的接頭。但在樓下，開車前來的他一眼就認出了盛裝而來的慕斯。
而慕斯用的是假名。
慕斯會穿成這幅樣子，還用假名混進會場，自然是為了調查。調查酒會，只會是調查黑龍。
水龍及時通知了黑龍。
才到樓下的黑龍即刻帶著新歡走得遠遠的。
而半夜醒來，水龍從慕斯口中知道了唐納德的事情……
「你們沒有錯。」水龍合上資料夾，笑得有些輕鬆。
大家都沒有錯。
慕斯也沒有錯。
有錯的是他。
他和她，那些情愫，大概就像是焰火，絢爛綻放，炫美燦爛。
可熄滅後，也不過留下火藥燃盡的香味，隨風散離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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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去馬sir那裡報到，簡單彙報自己在娛樂圈什麼重要消息都沒問出的糟糕現實。順便又問了問馬sir的調查，很意外，馬sir說什麼都沒有調查到。
這個結果一點兒也不意外，從馬sir那組成員躲閃的眼神中，慕斯揣測他們應該查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他們不會告訴她。
大概是因為之前慕斯和madam周那組調查的時候，掃黃組的絕大部分功勞都落在她身上。因這個原因不小心被人忌憚也在情理之中。
慕斯只能自我安慰，被妒忌也算是一種成長。
所以，整個上午也只是簡單開了個會。會後，馬sir打發慕斯繼續調查娛樂圈。
慕斯想的，卻是如何套話唐納德。
和阿美對話後，她更確定，事情的關鍵，一定在唐納德手中。
偏偏，唐納德得到了想要的照片，眼下應該不會與她合作。
正想著處理的方法，唐納德來了電話。
他在電話中直截了當表示交易繼續進行，他會告訴慕斯關於Coco的事情。之前他要求慕斯用警方的內部消息來交換，但現在，唐納德決定將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他不要任何內部消息，他只要慕斯幫他做一些事。
視消息如命的唐納德竟然不要消息？
所以，他現在想要什麼？而什麼東西比警方的內部消息還重要？
帶著好奇，慕斯還是去了約定好的咖啡館。
去之前她設想了不少應對唐納德的方式，但當她看見蓬頭垢面、大鬍子幾乎擰成一團的唐納德的時候，還是有些被嚇著了。
一定出大事了。
唐納德說，他的工作徹底毀了。
「所以，你被哪位明星投訴了？」喝著咖啡，慕斯放下心來，唐納德身上發生這種事情很正常。
但唐納德卻一臉不屑，「有膽子投訴我的藝人大概希望他們的裸】照和床照佔據明日的頭版。」
慕斯：「我忽然覺得，你這種人被打死都不算是活該。」
= =|||
既然不是演藝圈的，那就是說唐納德昨天拍的那些關於黑龍的照片被照片正主回收了？
「你怎麼知道！」
慕斯目光微微一斜，「推理。」
唐納德最近查的就是黑龍，才拿到最重要的證據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動手的是誰顯而易見。她拿出記錄本和筆。
一聲哀歎，唐納德開始了冗長的抱怨。
昨天唐納德回到家中，便將拍到的那些必須打重度馬賽克的照片拷至電腦，而後，點燃一支煙，倒上一杯啤酒，細緻入微的描述了車內發生的那些不可描述事件的全過程，又給這堪稱肉~文的報導擬定了震撼人心、豔【情卻不色】情的標題。
正準備二次修改，就遭遇了襲擊，唐納德被闖入者打暈在地。
醒來，一切都毀了。
慕斯想了想，「你全程暈著？……沒有，那麼你看見襲擊者了？沒看見臉沒關係。」
某些時候，在調查中，特點比相貌更有價值。
唐納德想了想很久，說了兩個字。
「煙味。娘娘腔一樣的煙味。」
慕斯記下，卻覺得有趣。搞文字工作的人遣詞用句和普通人還真不太相同。
「娘娘腔一樣的煙味」？
唐納德也抽煙，還是個一身煙臭味的老煙槍，他這樣形容那個入侵者，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入侵他家的那個人身上的煙味和一般的老煙槍身上的味道不同，那味道對女人來說算是接受範圍內？
「留下煙蒂沒有？」
「沒有，但他抽的煙和我抽的牌子不同。我聞得出來。我確定那是很貴的煙，那種煙我可抽不起，所以我家沒有那樣的煙頭。」
「還有什麼特徵？」
努力想了很久，唐納德搖搖頭。迷糊中只看見那個人打開他的電腦，電腦似乎被人遠程控制，不久後亂碼一片。最後，那個人將一個U盤插了上去，打開U盤，啟動。
唐納德只記得這個。
對闖入者的舉動，慕斯大概能明白個七七八八。
闖入者首先讓「某個人」遠程控制唐納德的電腦，順著電腦上殘留的唐納德平日的工作路線潛入他所有的帳號，黑掉所有資料。徹底銷毀帳號。抹殺帳號曾有的一切痕跡。
而後，插入病毒U盤。
啟動。
唐納德失去了一切。
警方超一流的技術人員大概能略微復原唐納德電腦中的一些資訊。但前提是，他們會幫忙，然而，唐納德手中那些八卦，大概沒有技術人員會在乎。
慕斯便很自然將問題引入下一點，唐納德是記者，有些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所以，「你們那裡的監控你應該已經查過了吧？完全沒有拍到入侵者？」
「沒有。」
也算正常，龍王社派出的人，會被拍到才是有鬼了。
但慕斯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唐納德能順利拍到黑龍的勁爆場面並順利回家，自然沒有被黑龍發現——黑龍又不是瘋子，不會無聊到甘願被人亂拍。
那麼，為什麼半夜，黑龍忽然找人來銷毀一切？
不嫌麻煩？
除非——
有人知道這件事並通知了黑龍。
「你拍到黑龍照片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只有madam你。」
慕斯想了想，「你在哪裡打的電話？」
「公共洗手間。當時只有我。」
在沒有外人的公共洗手間不小心被和龍王社有關係的人偷聽了談話並通知黑龍銷毀一切的機會有多少？
唐納德似乎想明白了一點，他壓低聲音，「你將這件事告訴給了誰？」
「當然只有我知道。」慕斯說。
她撒謊了。既然於事無補，說不說真話似乎不重要。反正都是她調查，真相她知道就行了。
雖說半信半疑，但唐納德沒有追問，對他來說，追問究竟是誰洩密和抓出破壞者並且報復相比，明顯後者更重要。後者成功，自然能從破壞者口中問出誰是洩密者。
「所以，慕小姐，我可以告訴你一切！關於Coco的事情。作為交換，你要查清究竟是誰偷走了我的照片並毀了我關於黑龍所有的資料！！一定是黑龍的手下幹的！一定是！」
這點慕斯也清楚，
但是，慕斯相信入侵者一定不會留下任何不利於自己的證據，從他連煙頭都要帶走這一點就可以推斷。這裡有一個矛盾，做這樣的事情叼著煙大搖大擺登堂入室，普通的小賊也沒著膽子。所以，那人一定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看了眼唐納德，慕斯一聲長歎。
其實，就算曾有證據，大概也被唐納德給迫壞了一乾二淨。
大概只有從洩密者那裡查找真相了。
慕斯知道，要去找誰。
唐納德也準備說出他所知道的、慕斯怎麼問都問不出來的，關於Coco的事情。
他點了一支煙。
「其實這件事我從Coco出道後差不多兩年後的時候就知道了，但那個時候，她只是一個漂亮的小模特。那些事，不重要。」
慕斯想了想，「因為對調查黑龍不重要？」
「不。其實我大可以用那件事威脅Coco逼著她暴露黑龍的行蹤。但是——慕小姐，或許你不相信。但實際上，雖說我不知道我在職業上是否有底線。但作為人，我有自己的底線。」
唐納德深深吸了一口煙，咖啡廳的侍者趕緊過來強調這是無煙咖啡廳。他摁滅煙頭，「我認為我們應該換一個地方。」
現在是上班時間，街上人不算太多，尋了個偏僻的地方，確定四下無他人，唐納德又點了一支煙。
「那個女孩不是處女。」他說的自然是Coco。
慕斯一時雲裡霧裡。
Coco有金主，黑龍看起來又不是清心寡欲的主。
為什麼唐納德會特意說這個？
「不，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在進入這個圈子以前，早就不是處女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雲端的留言——對啊！！新年啊！！！同志們！！請讓我補說一句，新年好！！！】
悠于 2019-2-3 11:36
第146章 chapter146
慕斯聞言，微微皺眉。如果她沒有記錯，Coco進圈子的時候，應該只有十五歲。
「這句話誰說的？」
「攝影師，撿到Coco的攝影師。」唐納德狠狠吸一口，又吐出來。
慕斯注意到，唐納德用的詞語，是「撿到」。
「我沒亂用詞語，就是『撿到』。」
唐納德繼續講。
「具體的過程我不清楚。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前段時間、就是Coco被黑龍力捧接了好幾個代言的時候，我和一些圈裡的朋友、慕小姐請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唐納德在娛樂圈也是有朋友的。咳，言歸正傳，當時和我幾個朋友一道泡吧，不小心說起Coco。我先說明一聲，當時只有我知道Coco的金主是誰。」
現在也是。
唐納德繼續說。
「我知道金主是誰，但參與談論的那些人不清楚。他們討論的很熱烈，我摻和在裡面純粹聽個有趣。
「席間，那個攝影師說，Coco的技術很好，自然能讓金主老老實實捧她。那個攝影師還說，Coco技術很好的意思是說——她身上『所有地方』的技術都很好。說這話，自然是因為他試過。
「那個攝影師就是當年撿到Coco的攝影師，撿到Coco後半年，在那個攝影師的幫助下，Coco簽約模特公司作為平面模特正式出道。其實Coco不高，官方身高172公分，實際身高比這矮，應該169。出道的時候比169還要矮一些，在模特圈，即便172的身高只算是及格。出道的時候她十五歲，應該更矮。攝影師不幫忙沒有機會。攝影師為什麼要幫一個沒有任何後臺的女孩，我認為大概是虧欠。」
慕斯一直聽著，沉默不語。
原來如此。
所以唐納德說，她在娛樂圈絕對問不出真正重要的線索。因為涉事人絕不會對慕斯提起這件事的緣由是——Coco出道的時候十五歲多兩個月。
涉事的攝影師就算後面想要彌補虧欠，但他同樣犯罪。
而沒有人會主動對警方說出自己的犯罪事實。
從Coco出道的時候倒推回去半年，Coco，那個時候應該叫她江嫣。
唐納德繼續講。
他說，那晚攝影師喝了點酒，興致很高，說了很多話。攝影師還說，江嫣是離家出走的，一開始他本打算報警送江嫣回家，但江嫣主動脫下了所有的衣物。對他說——
「『我讓你上，求求你不要打我。』」唐納德的語氣越來越低。
江嫣有雙很美的眼睛。
攝影師沒能控制住。
說完，唐納德深深呼出一口氣，「所以我說，我唐納德雖說專業找茬明星一百年，但有些事情，我不會報導。」
慕斯不做聲。
她只是想，為什麼不到十五歲的孩子會離家出走？
Madam周之前就懷疑，被人用人體器官威脅的Coco曾受到性】侵。
所以，madam周的揣測是對的？
Coco認識那個性】器官的所有者？
即是說——
「後來呢？」
唐納德摁滅煙頭，又點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
「後來，Coco進了模特圈子。我一直認為這個女孩和別的女孩不同。她真的對當明星掙大錢這種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對了，我曾就這件事和最初撿到Coco的那個攝影師談過，攝影師說，他把Coco撿回來的那天，Coco一晚上吃掉了他三個漢堡，兩杯奶茶，還有三包薯條。對小女孩來說，是不是太多了。Coco的食量其實不大。」
應該是太餓了。
「所以，不止我，那個攝影師說，Coco拍照，只是為了吃飯，但是……」
Coco卻擁有一流的鏡頭感。
她還擁有那最誘惑男人的，不管在任何時候，不管是穿哥特蘿莉風還是蕾絲性感內衣，都像十一二歲小女孩那樣清純無辜的眼神。
「慕小姐認為，那真是天賦？」
「那位攝影師，怎麼說？」
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噴出。時間似乎須臾間變得很慢很慢，慢得慕斯似乎能看清每一縷煙氣飄動的方向。看得見唐納德大鬍子輕輕顫動，抖落一粒煙灰。
「攝影師拍過成百上千的明星，他的看法絕不會錯，他認為Coco是經過訓練的。某人訓練過她，培養了她一流的鏡頭感。」
慕斯想到了Coco的資料。資料上說，Coco的父母離異後，她和母親來到舅舅家生活。她舅舅是個攝影愛好者，因為這個原因，Coco從小就喜歡攝影，也喜歡做模特。因此培養了良好的鏡頭感。
這句話其實已經說明了為什麼Coco一開始就能拍得很好。
但最終，這種話還是淹沒在聲勢浩大的「Coco就是天才」的浪潮聲中。
人們總是喜歡接受自己最喜歡的觀點。
粉絲就是相信Coco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卻總喜歡遺忘她舅舅的作用。
舅舅的作用？
舅舅的作用……
呵……
慕斯腦中勾勒出一副悲慘的圖卷，卻不知該怎麼查下去。
痛苦這種東西，是埋藏在地裡腐爛得更快？
還是徹底曝光陽光下讓其風化消散得更快？
大概沒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說出所知道的事情，唐納德準備離開找新的新聞。慕斯卻叫住他，「你說的那個攝影師是誰？」
唐納德搖了搖頭。他不說。
但慕斯要查，不難。「還有，如果我找出是誰毀了你的所有資料，你要怎麼做？」
從鼻翼中發出冷冷的一聲哼，唐納德語調驟降，有些陰冷，「我會用我調查黑龍的勁頭去調查他！挖出他的所有資料，包括每天和老婆睡幾次，是不是有情婦，是不是陽痿！早洩！」
慕斯：「……」
很多時候她覺得……唐納德沒被人打死，根本是因為大眾忍耐混蛋的能力進一步提升。
偏偏，唐納德回頭補充道，「另外，將我的消息告訴黑龍的那個人！我也會好好『招呼』他！用調查黑龍的精神招呼他！」
慕斯嘴角抽了抽，還是笑著擺了擺手。
待他走遠後，慕斯才給水龍打電話。相處時間久了，她也基本清楚水龍在醫院查房的時間，錯過這個時間給他電話，也就越來越少出現打電話沒人接聽的情況。電話很快接通，水龍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沒什麼精神。慕斯不知要如何寒暄引出話題，索性長驅直入。
「happy，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訴黑龍，唐納德拍了他和一個女人的照片？」
電話那頭，水龍竟然很快承認。
沒有絲毫猶豫。
他太過於冷靜，慕斯反而有些慌張。只能結結巴巴追問原因。
為什麼，要幫黑龍？
「你不覺得和黑龍在車子裡那個女孩很可憐嗎？」
慕斯啞了。
偏偏水龍還分外認真的解釋，「這種事情被偷拍，社會的輿論對男人會很寬容，卻會異常嚴厲的指著女方。難道不是？」
慕斯不知道水龍說這番話時是怎樣的神情，然而，她竟覺得，水龍說得有幾分道理。
回想水龍平日的待人處事，她忽又覺得，水龍做這樣的事情似乎也正常。
雖說對唐納德有些抱歉，但誠如水龍說的，事情如果真的曝光，輿論會給女子更大的壓力。那個女孩似乎很可憐。
這件事也就算了吧。
只是忍不住抱怨，「我該說你心懷天下還是該說你無事生非？不管如何，不要再這樣了。」
水龍嗯了一聲，而後說抱歉。
「其實也沒什麼抱歉的。」
嚴格來說，慕斯還要像他道謝，如果不是因為水龍這一插手，唐納德才不會說實話。「但……你和黑龍是不是關係太過於緊密了？」
「我是醫生，他是我的病人。」
「你是他的私人醫生？」
「……嗯。」
慕斯很久才接上話，「為什麼？因為醫生不應該挑剔病人？」
「醫生本來就不應該挑剔病人。而且龍王社酬勞很高，我的醫院也要養很多人。」
非常冷靜的回答。
慕斯反而沒有話說。
她曾聽護士說，水龍有些時候會接收一些貧病的小女孩，那些入不敷出的部分，大概就由做龍王社這一類「機構」的「專職」醫生補償。
這大概就是他的難處？
「你……從黑龍被槍擊的時候開始的嗎？」
水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是問起調查。
慕斯說她已經有了方向。
馬sir他們不肯分享情報，但慕斯無所謂，無非是重新調查一番。畢竟她也沒有和馬sir分享情報。
「我認為案子應該很簡單。非常簡單，只是被Coco弄複雜了。」
她壓低聲音，簡單說了Coco的事情。
電話那端，水龍短時間沉默，忽然問她，「為什麼告訴我？你不擔心我告訴黑龍？」
「我就是希望你可憐可憐那個女孩將事情告訴那位黑龍先生，告訴他做人，做情人，都不要太過於無情，錢可以買很多東西，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真的是錢解決不了的。我認為Coco最近的狀態和黑龍昨晚新泡的那個女人有關係。所以，麻煩你以私人醫生的身份告訴那個混蛋，做男人，切莫拔X無情。」
水龍被慕斯最後那句話徹底整懵了。
慕斯很不高興。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卻不想思考水龍聽見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但水龍卻笑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末了，「你很可愛。」
慕斯徹底無話可說。
有時候她真覺得這個男人才是個奇葩，不知是否是見過太多女孩的緣故，對女人的一切小麻煩、鬼心思，小毛病，他竟然是全盤接受。他曾多次說「我追女人從來不看臉，因為她們再美也沒有我美」之類的話，大概，他還真是那種可以通過皮相觀賞女子靈魂的男人。
但鑒於這人是醫學外科專業，慕斯總會不自覺想，是不是在他腦中，真的所有女人都不過是紅顏白骨？
世人所看重的皮相，反倒被他丟進垃圾堆？
「你還真是個怪人……」喃喃自語間，慕斯準備掛電話。水龍卻叫住她。
「慕斯，早點回家，好嗎？我想你。我想和你好好說說，一些事情。」
「如果有時間的話。」
慕斯匆匆掛了電話。
水龍看著手機發呆。
他又拿起手機。
有件事，慕斯一想就明白，還不如自己坦白。電話接通了。
「慕斯，昨晚是我讓黑龍走的。我認出你了。」
慕斯感到身邊的空氣出現了短暫的凝滯，但還是笑著回應，「我正想到這件事，正打算打電話問，你就承認了……理由。」
水龍頓了頓，「……慕斯，他是龍王社的，而且認識你。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很危險嗎？」
慕斯找不到任何話反駁，或是回應，只是嗯了一聲。
似乎，他是在為她考慮呢……
只是似乎。
主動說明情況，應該是真的吧？
應該。
「我掛了。」
「慕斯，早點回來。」
「嗯。」
水龍看著手機發呆。
他忽然想和慕斯說些話。
有些話，現在不說，大概不久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而這個以後，一定不會太遠。
世上有太多的真相，也有太多的虛假。
只是，虛假能否成就真實？
就像黑，是否能夠成為白？
慕斯也馬不停蹄開始了調查，調查能讓她從這件事上分心。
眼下馬sir的人又全都去了Coco的家。
慕斯懷疑他們不願意告訴自己的應該就是那位舅舅的事情。
所以，通過系統，她調查那位元舅舅的資料，找到了他的工作地點，打電話去問，同事們說，那位舅舅請了兩個星期的假，說是要去大陸鄉村拍照參加什麼攝影展。那地方實在是太偏遠，沒信號，連電話都打不通。
慕斯又查了過關記錄。
的確有那位舅舅。過關時間在一個星期前。
慕斯將能查到的那位元舅舅的所有資料傳給了波姐。
她運氣不錯，在那位舅舅的公司，找到了那位舅舅吃剩的一些餅乾，上面應該能提取DNA。奇怪的是馬sir的人並沒有發現這個。
慕斯相信馬sir的人怎麼都應該不會想不到查DNA，所以，他們查的人不是這個舅舅？
確定了這點後，慕斯又去了一趟鑒證科。
半路她記起了那幾件快遞，便打電話給madam周。
關於那幾件快遞，有幾個問題她還不太明白。
電話接通後，慕斯直接問道，「毛筆，還有相架，你能想到的最色】情的用途是什麼？」
電話那端，madam周被慕斯問得如墜雲霧裡，慕斯又解釋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繼而吃吃發笑，「沒想到，小慕斯也有開竅的一天。」
「我問得很認真！」
「好好好……相框是小的？嗯，我還一時想不到，但是，毛筆嘛，其實可以這樣用，我以前去一個場子掃黃的時候曾看見一個嫖】娼的這樣……」
Madam周說了很多。
慕斯聽了很久，卻沒有小說中一貫描寫中寫的，聽見這種話會如何面紅心熱的感覺。反而，她越來越悲傷。頭一次，她希望自己的推斷是錯的。
只是希望。
到鑒證科的時候，陳軒也已經調查了所有的監控。
雖說快遞周圍並沒有監控，看似沒辦法查到誰才是寄件者。
但這只是看似。
慕斯因為沒有調查令闖入Coco的家受到了處分，沒接到命令就出發進行鑒證的陳軒為了不被連累，便早早的將幾家快遞附近有監控的店家的道路監控全要了過來。
他的動作很快，慕斯拿餅乾去鑒證科的時候，他已經從街邊金屬架、偶然經過的路人手中的手機背、還有玻璃櫥窗裡找出了那個神秘的寄件人的影像並將影像綜合在一起，拼出寄件人的大致長相和身段。
寄件人是個女人。
她擁有很美的身段的女人，在這個季節用紗巾半遮著臉，只能約略看得出眼睛的形狀很漂亮。
「也只是形狀漂亮。隔著監控和螢幕都感覺得到，這個女人的目光戾氣太重，白費了形狀這麼漂亮的眼睛。」陳軒說。
慕斯看著截圖中女人的圖像，回想起之前的一起案子，忽然有了點想法。
第147章 chapter147
慕斯打算直奔水龍的醫院，卻被陳軒叫住。
陳軒問慕斯這一次調查是不是真的同馬sir一組。從慕斯口中確定馬sir就是慕斯的新搭檔後，陳軒首先對慕斯表達了深切的同情，而後表示，成為馬sir的組員完全是因為慕斯人品太差，否則怎麼都撞不上公認的斷案第一天才馬sir。
慕斯想了很久，還是不確定陳軒這番混亂的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我是說，你運氣太好了，竟然撞上了線人頂級，自身水準下三流的馬sir。」
雖說這番話有顛三倒四之嫌，但大意慕斯還是明白。
陳軒的意思是，雖然馬sir斷案能力差，但馬sir有個很厲害的線人，每次總能讓他趕在別的組之前找到兇手。幫著馬sir平步青雲。
跟著這個「靠線人搶佔先機」的馬sir，慕斯在斷案上大概一點兒優勢都占不了。
慕斯哭笑不得，她沒想到只管鑒證的陳軒會想到這個。
但陳軒說的也對。
畢竟，馬sir在警界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慕斯甚至覺得他就像TVB裡那些擁有異能的警員，隨便查查，不管如何亂來，都會在最後迎來勝利。
不管是哪個組，只要和馬sir合作，一定占不了頭功。
慕斯和馬sir接觸不多，但之前查人妖殺人案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她還沒來得及找到線人，馬sir的線人就找到了人妖的藏身地。
在一開始的調查中沒起什麼作用的馬sir在最後一刻完美反殺。
慕斯也曾聽父親聊起馬sir的這項「異能」，父親說，警界的高層曾經暗中調查過馬sir想要知道他是否有什麼不得了的線人——比如厲害的幫派成員。
但是沒查到，馬sir很清白。
所以，在重案組，馬sir的線人一直是個神話般的存在。
「陳軒你強調這一點的目的是什麼？」
「嗯……我的意思是，慕斯你也有今天。活該。」
慕斯：「……」= =|||
她現在基本確定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她八成不小心騎車撞上過陳軒，或者什麼時候說錯話傷害陳軒的自尊心了，不然，怎麼她總覺得陳軒對她有著很可怕的怨念。
惹不起，就躲。
但陳軒卻又攔住她，說起從Coco下水道管中找到的那根生】殖器。
眼下DNA堅定已經做了，他也根據馬sir的要求，比對了這些年民眾上報的失蹤人口相關資料，但沒有找到匹配的。
乍一聽這話沒有問題。
然而，失蹤人口在資料浩繁的DNA資料庫中不過是一小部分。在這種情況下陳軒怎麼能只匹配失蹤人口的那部分DNA資料？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徹底比對資料庫？
一個白眼，陳軒對慕斯的話嗤之以鼻。
「慕斯你好蠢！馬sir的要求是讓我查失蹤人門的DNA資料，我只查這部分人不是我失職，而是為了給慕斯你留下搶功的機會。」
慕斯不太明白。
帶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陳軒再度解釋。
「DNA不能和失蹤人口資料匹配就說明馬sir錯了。那樣我就可以說，是慕斯你提醒我一定要全網比對，那麼，最大的功勞就不在馬sir身上而在你身上。這樣一來，搶了madam周功勞又搶了馬sir功勞的你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慕斯：「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以前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
= =
所以，陳軒來鑒證科這麼多年，慕斯一直刻意躲避，因為陳軒很喜歡針對她。
哼了一聲，陳軒把眼鏡用力推了推，「上學那幾年你和安德列，歐陽宇軒三個小混混得罪我們這些普通學生的地方很多，但我這樣做可不是為了報復。」
陳軒的目的很簡單。
他是被慕斯拖上賊船的。原本只想安安靜靜做一名鑒證人員的他因為一些同學情誼就被慕斯扯上這麻煩的案子，違規進入現場。
他的上司就這件事對他非常不滿。
「事情已經成這樣了，我們兩個已經快成為眾矢之的了。慕斯你再查不清案子的真相，得不到頭功，你難道不覺得——」
他壓低了聲音。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簡直丟死人了！！！」
慕斯想想，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這番話有幾分道理。
「慕斯，上次你搶了madam周的功勞……」
慕斯趕緊強調，那起案子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否故意，但是結果就是你搶了。」清了清嗓子，陳軒繼續說，「所以這一次，為了我們的臉面，你也一定要贏才行！偏偏你這次撞上那位自帶外掛的馬sir！我這是幫你作弊！畢竟面子很重要的！！！也許你可以不要你的臉面，但麻煩你，稍微考慮下我的面子！」
慕斯：「……」= =|||
「所以你的回答？」
慕斯認真點點頭……
見她認了真，陳軒松了一口氣。感歎自己的面子終於保住了。慕斯正準備走，他又叫住她，還狐疑地打量了她很久，「我說，你是去參加豪門酒會了嗎？」
慕斯半響才意識到他指的是自己的穿著。昨晚撞上水龍喝醉，她被經濟科同事拋下。可她的便裝和手機都在經濟科的監視車裡，她只用酒店的電話打給經濟科讓幫忙，希望今天起床能收到東西。
最後送來的，卻只有手機。
沒辦法，她只能穿「主辦方」準備的衣服出門，畢竟上街不能穿禮服裙。
而主辦方準備的，是吊帶裙和十公分的鉚釘CL……
「這也能算理由？難道你就不能讓家裡人送衣服？」
慕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已經被母上大人趕出家的事……
「而且我說你啊……長這麼高還穿這麼高的鞋，你現在有180公分以上吧？你以為自己是模特嗎？」
慕斯：「……」
「鞋上還全是鉚釘，你就不怕紮著自己？」
慕斯：「……」
「你啊，還真是除了抓殺人犯和騎車跑圈，什麼都不會呢！」
慕斯笑了笑。
然後拎起陳軒的脖子，將他扔進過道垃圾箱。陳軒現在應該明白了，她除了抓殺人犯和騎車，還知道該怎麼將人丟進垃圾桶！
然後，慕斯才帶著那張視頻截圖的圖片直奔醫院。
車到醫院後，才發現自己大概是被陳軒氣暈頭了。她本應該先給水龍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水龍說他在路上，距離醫院大概有五分鐘車程。讓慕斯在門口等她。
五分鐘後，水龍準時到達。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看見慕斯來了，微微笑了笑，也不問是什麼事情，就牽著她打算進醫院慢慢談，慕斯一想到醫院那幫可怕的追隨者就恨不能丟開水龍的手，但水龍卻越握越緊。側頭，笑得有些迷人，「進去，有些事情，我今天想說清楚。」
每當他露出這種笑，和平日那弧度完全相同笑容截然不同的溫柔笑意，慕斯就沒辦法否決他的要求，只能任由他牽著，走進那仿佛被腦殘粉佔據的醫院大樓。
進大樓後發生的事情和慕斯想像中差別不大。
護士們接二連三發出尖叫，尖叫聲和痛斥她是狐狸精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單是護士也就算了，還有一些生了病的女人，原本躺在病床上連聲哀嚎，一看水龍牽著慕斯的手，接連坐起，用尖利得幾乎刺破人耳膜的吼叫聲宣告不滿。
水龍只是牽了她的手，就攪得醫院天翻地覆。
驚訝之餘，慕斯忍不住想， 「醫院」才是這裡假像，其實這裡是腦殘粉的大本營吧？！
瞅了眼水龍那張美得不可方物的臉，她卻越發想不明白其他人都看上這個空有一張臉的矯情鬼什麼地方了！想到這裡，又覺得好笑。
那夥人至少看上他那張臉了吧！
倒是她，明知道對方是矯情鬼還迎面撲上……
似乎更糟糕。
眼見護士們就要撲上來將慕斯拖走，水龍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大家，安靜一些，麻煩，聽我說。」他大聲說。
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慕斯莫名有些緊張，想要掙脫，水龍卻抓得更緊了一些。側臉看著慕斯，笑得很淺。
圍聚的人越來越多，其中自然少不了小護士粉絲團。首當其衝的還是護士長，鼓著眼睛一臉恨不能食慕斯肉，枕慕斯骨的表情。
見過各種殺人犯，在海島上面對楊克的手下都沒有絲毫慌張的慕斯被護士長的眼神唬得連連打顫。下意識朝水龍身後靠近了一些。
平地起了諷刺聲。
「玷污我們醫生大人！」
「這麼高，還小鳥依人的躲在我們尊貴的醫生大人身後，不覺得好笑嗎？」
慕斯很無語。接連告誡自己以後絕不要再穿這麼高的鞋和水龍站在一起，另外，在這種環境下，離水龍越遠越好。
打算抽手，但掙扎不過水龍。
只聽水龍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們啊，到底喜歡我哪點啊……」
「因為你好啊。」眾人的回答倒是相當統一。
慕斯低聲附和著。她時常會抱怨水龍，說就他那麻煩又矯情的臭脾氣，真不知道這群女人究竟看上了他哪點。
但也只是抱怨。
人總會有很多的缺點，就像人也有無數的優點。
這麼多人喜歡他，自然是因為他優點怎麼也比缺點多。
當然，慕斯也不否認，也有臉的作用。
同慕斯一樣，也有很多女生立刻糾正水龍的話，用各種各樣的案例證明他的各種好。他的溫和，有禮，永遠對孩子輕言細語。慕斯這才知道，水龍曾連續做過十幾個小時的手術，手術做完，才出手術室，還沒來得及換下沾有鮮血的衣服，就坐在地上睡著的事情。
慕斯有些感動。
水龍卻笑了。
「這些，都是該做的吧？我這樣，和我一樣從事這一行的其他醫生也都有這樣，這些都算不上是優點。非要說是優點，也不過是做這行的人本應該擁有的特質。」
周圍安靜了很多。
慕斯被各色目光緊緊包圍，還是被看得一陣接一陣緊張不安，但這次她握住了水龍的手。
水龍的手也更緊了。拉起慕斯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尖叫聲此起彼伏。
一陣無奈，水龍最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們啊，對我的期待，大概真的太高了。」
他開口的時候，原本此起彼伏的喧嘩聲就須臾間靜至冰點。
說完後，氣氛歸於沉寂。
靜本應該是醫院的基本特徵之一，但這一刻，卻顯得有些過。有種形容方式叫「靜得落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
這一刻之前，慕斯還以為，那不過是一種誇張。
水龍卻是笑了，笑聲在異樣空寂的環境下，就像是打破了魔咒。
「我是個普通人，一個劣跡斑斑的普通人，做過的好事寥寥可數，壞事大概層出不窮。除了這張臉，大概沒什麼可誇耀的。有什麼可值得人喜歡的地方。」
慕斯安靜聽著，她覺得水龍那句「除了這張臉，大概沒什麼可誇耀的」聽來有些找打，但似乎，水龍真的對自身的美麗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不在乎只是因為擁有。
他真的很美。
其他女孩子也知道，終於有人抗議，「因為醫生大人你真的很美啊。」
水龍一陣苦笑。
「大概吧。然而，皮相終究會脫離肉身。總有一日，我會成為變成一個糟老頭。一臉皺紋，一笑就露出牙。偏偏那個時候應該也沒有什麼牙，那個時候，一喝湯，湯水就從沒有牙的地方嘩啦啦落了出來，弄得一身邋裡邋遢。我也會成為這樣的老頭——如果我有幸活到那個歲數。」
他握緊慕斯的手。
「皮相終究會湮滅。我平日做的那些事情不過是職責所在。我不是什麼名人，也肩負不起指引道路的責任。我，其實不是你們心中的那個我。」
短暫沉默。
「我啊，真不是你們想像中那麼好的人。」
水龍扶額嗎，微微苦笑。
「我成日在醫院呆著，一點兒也不顧家，嘴巴狠毒，一旦有病人就很少關心身邊的人，從來就不是你們臆想中的好男人。你們覺得我完美無缺，只是因為我們不曾真正在一起生活。」
四周不再安靜，隱隱聽見一兩聲抽泣。
一直沉默不語的護士長忽然開口，「那麼，院長大人的意思是你真要和這個狐狸精在一起？」
水龍似乎笑了笑，笑容很短，須臾就沒有了。
他那短暫的笑意，不過是習慣使然。
笑過後，認真糾正，「她叫慕斯，不叫狐狸精。」
周圍沒有了聲音，人們都散開了。
護士長卻走來，對著水龍深深一鞠躬。
慕斯嚇了一跳，真擔心護士長會立刻辭職。
但護士長只是說，「那還是謝謝您，院長，但是，您大概不知道，幻夢的感覺也很美好。」
「但夢，終究是夢……」水龍似乎還打算說些什麼，小護士們又圍了回來，「所以，院長大人，我們會將醫院發揚光大！爭取更多的病人，這樣院長就沒時間回家看狐狸精了！！」
慕斯：「……」
水龍微笑，「呵……」
「呵」果然是最好的糊弄詞。
而水龍說的那麼多話，就像投入深水中的小石子，微微泛起一陣漣漪。池水卻不會因此發生巨大的改變。
眾人就這樣散了。
看著眾人的離開，慕斯想了想，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水龍拉進辦公室。她又想開口，水龍卻附身狠狠吻了起來。狂風驟雨般的深吻。
末了，鬆開慕斯，溫柔輕笑，「你來了，我想你。」
「happy，我怎麼覺得你這幾天越來越肉麻了？和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完全不像一個人。」
水龍笑著，額頭和慕斯輕輕相觸，「因為那個時候我以為可以像平行線，卻沒有想到糾纏上了。這才意識到，其實時間很短。」
「什麼意思？」
微微一愣，水龍簡單解釋，「我是說……人這一生，看似很漫長，實際上，很短暫。」解釋完，他淺笑，又附身吻了下來。
慕斯伸手環住他的肩。
吻過後，想要靠在水龍肩上，但海拔似乎高了一些，慕斯才覺得自己腳下這十公分的鞋真是多餘。
「所以，你和你的護士軍團說那種話，是為了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每次進醫院都像被狗仔發現的當紅小鮮肉的地下女友……」
慕斯笑出聲，這個形容還真有些貼切。
「當時我還真有其實我是小鮮肉的地下女友，正準備和小鮮肉一起開結婚發佈會的感覺。」
*^__^*
「什麼感覺？」
「嗯……就是沒辦法活著走出醫院的感覺……」
= =|||
水龍笑彎腰，跌坐在沙發上，指了指一旁的櫃子。「裡面有幾套衣服，還有鞋，你都能穿，換吧。穿這麼高的鞋調查應該很累吧。」
選了衣服，又穿回平底運動鞋那一瞬間，慕斯似乎聽見自己備受勞累的可憐腳底板在給自己說謝謝。
細一想才覺得古怪，水龍怎麼會在這裡準備她能穿的衣服？
是因為天性使然，什麼都想到了？
還是想著之後要那啥，事後換一身？
很多個解釋從大腦中飄過，留下最好的答案。而慕斯的答案是——
錢多得沒處花。
「其實只是因為擔心你某個時候被醫院的人砸雞蛋而已。」水龍一攤手。
「所以，你是抱著我會被砸雞蛋的覺悟說那些話的嗎？」
分外認真，水龍點了點頭。
慕斯忽然覺得，浪漫大打折扣。「你確定那些女孩子真就把你給忘光了？」
「我不過只是個幻象。不過是個只能存在她們的胡思亂想中的幻象罷了。有什麼值得掛念的？」就像是在自我嘲諷，他笑得有些冷。
「可是……她們很受打擊，不是很可憐？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水龍輕輕點點頭，「的確。我的確心急。但有些話……」他沒有說完，只是伸手，抓住慕斯的手車向自己。
慕斯站立不穩，栽入他懷裡。第一個反應卻是這一摔該不會把他壓壞了？
啼笑皆非，水龍只是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嬌弱。」
水龍似乎，越來越溫柔，還總喜歡說一些浪漫到骨頭裡的話。這讓慕斯很受用，卻又隱隱不安。巨大的改變總會帶來這樣的不安寧。
「你想多了，不過是因為時間這麼短，該說話，就要早些說。」
水龍解釋。
畢竟有些話，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就算他有機會說，她不見得願意聽。
慕斯愣了愣，深吸一口氣，一把捂住水龍的臉，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happy……你得絕症了？」
水龍：「……」微笑，再微笑，繼續微笑，「我沒有絕症，得絕症的大概是你的智商。」
慕斯：「……你是想說簡稱『腦殘』是吧？」= =
「聰明。」
慕斯很想掐死他。
水龍回想慕斯的話，更覺得有趣，慕斯怎麼會想到他得絕症？
「這個……電視劇裡都是這樣寫的，一個人忙著告白，忙著給女主製造浪漫，說明他不是要徹底離開，就是要死了。」
水龍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呵……
原來，還真是如此。
但其實，不管記憶多美好，他和她，還是會走向那條會撕裂所有美好的路吧。
「那……happy，你和黑龍的事情呢？」
終究，再美好的記憶也會被撕裂。
如果慕斯不問他這個問題，就不是慕斯了。
水龍笑著，他有答案。
目前可以混過去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來得有點晚了~~】
第148章 chapter148
水龍笑了笑，「醫生。病人。」
慕斯一臉狐疑。
水龍也沒有解釋，由著她猜想。
很久，慕斯忽然想到，她爹地私底下查過水龍車的GPS的事。根據GPS，水龍常去的地方，沒有「龍王社」這個選項，不經如此，他連龍王社的周邊他都沒有靠近過。
而根據登記，水龍只有這一輛車。
他總不可能是走路去的吧？
說只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應該是真的。
但是——如果GPS上沒有去龍王社的記載，他怎麼給黑龍看病？
都是黑龍自己來醫院？
面對慕斯這驟然的提問，水龍竟被問得一臉愕然，片許後，卻又笑了，「因為黑龍自那次槍擊事件後，沒生過病啊。」
慕斯啞了。
似乎他怎麼說都是對的。
而她是完全相信他的。
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選擇相信。況且從他的話語間找不到否決他的理由，也找不到任何問題。
——
如果這人是犯罪分子，她大概很難找到犯罪的證據。
慕斯卻笑了。
「你在笑什麼？」
「我在想，happy，你再和黑龍混下去，總有一天會上O記的黑名單。」
徐徐長歎聲，水龍收斂了笑意。「我只是醫生。而醫生的責任就是醫治病人。治病救人和病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沒有關係。所以……你高興是因為終有一日我會被抓起來？」
看見水龍露出這樣的表情，慕斯卻放心了。面對問題，他一貫都喜歡用笑容敷衍，一旦不笑了，反倒有種正在認真面對問題的感覺。
而慕斯自然不會因為有朝一日水龍被抓起來而歡欣雀躍。
「我只是在想，你這個回答雖不算滴水不漏，但也不便讓人為難你。所以我挺高興，因為我還真擔心你上O記的黑名單……」說著，她覺得有些疑惑，似乎之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happy，去新加坡那次，你怎麼會想到用毀人護照的事情為難大熊。雖說你的解釋也算說得通，但如果是是你，想要折騰大熊，應該能有更好的方法吧？」
水龍又恢復了笑意，「因為是你，所以我亂了分寸了。」
慕斯半信半疑。
「說來，慕斯你不是說有急事找我？」
慕斯險些忘記了，她拿出了那張截圖。
看著截圖上那個經過陳軒復原勉強看得清的掩藏了半張臉的女人，水龍眉頭微微擰成一團。「什麼意思？」
慕斯簡單說明來意。
看見截圖的時候，她忽然覺得，照片中的這個女人，露出來的眼睛和Coco很像。
非常像。
「我就想到之前你發現安德列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她說的是水龍在遊樂場的時候一眼看出安德列和小女孩之間血緣關係的事情。
「我想，這個女人，會不會是Coco的媽媽。」
慕斯懷疑，給Coco寄威脅信的人是她的母親。
水龍有些驚訝，也有些無奈。
「當時我能看出來，是因為和本人近距離接觸。但是……這只是一張圖片。」只是憑藉圖片，不可能做出精准的判斷。「慕斯你既然是從鑒證科來的，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找鑒證科？」鑒證科會有更多的方法核實慕斯的猜想。
尷尬笑了兩聲，慕斯不知道要如何給水龍解釋她將鑒證科小哥丟進垃圾桶的故事。
還有她來這裡的真實目的。
水龍沒多問，抽身去泡茶，「既然來了，多少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才有精力調查，你也可以慢慢說。」
他泡了一些提神的花果茶。
給慕斯倒了一小杯，「請。」
在慕斯對面坐下，「想說嗎？或者說，想要告訴我你的猜想，而後通過我告訴黑龍嗎？」
慕斯抿了一口茶。
她認為事情應該是這樣。
Coco，事情發生的時候，應該叫她江嫣。
在失去父親後，江嫣跟隨母親住進舅舅家。舅舅是個拿著攝像機的人渣，慕斯懷疑那些年江嫣長期受到舅舅的性】侵。在她十四歲的時候，終於不堪忍受，便離開了那個既要忍饑挨餓，又要受到各種侮辱的家。
不久後遇見了那個攝影師，江嫣用身體為代價換取衣食。
在這期間，攝影師發現了她的拍照天賦。
「粉絲們都說江嫣是個天才卻大都忽略了喜歡攝影的舅舅的作用。但不管是誰，天賦再好，都需要訓練吧？江嫣出道後沒有受過任何訓練，所以我認為那所謂的『天賦』全是那位舅舅的功勞。而那所謂的天賦，全是那變態狂舅舅的事後的惡趣味。」
水龍聽著，品著茶，一言不發。
慕斯繼續講自己的推測。
後來，多少有彌補自己罪過的成分，攝影師將江嫣推薦給了一個模特公司。從那天起，江嫣成為了Coco。Coco不想做明星，她拍照只是為了生存，為逃離家庭的自己換取衣食。
為什麼Coco不想成名？
慕斯眼下懷疑是因為Coco害怕成名上太多的電視和雜誌，會被那個家的人發現自己。但這個猜想在細節上說不通，那個細節就是， Coco雖說是認識黑龍後才大紅的，但之前在宅男圈已經小有名氣。而Coco的舅舅愛好攝影，應該不會沒聽說過她。
「所以具體的，我還要去找江嫣的母親問下情況。」
「之前沒想到找那位母親？不像慕斯的做法。」
「想到了。但是看見那張照片後我忽然有些亂了分寸。嗯……我只是想握有徹底的證據再行動。」慕斯沒有說出另一個原因，為什麼她寧願找水龍幫忙也不去江嫣家具體核實一番的原因。
她很擔心水龍是黑龍私人醫生這件事。
所以，必須親自來才能安心。
「現在何止找出那位母親一個麻煩。最麻煩是Coco小姐完全不合作……眼下她又是受害者，也不能把受害者強行關押？別說關押，就是馬sir那組說話的口氣凶一點，經紀人就把律師叫來了……其實我覺得我們重案組應該再設一個藝人組，專門處理這些麻煩事！讓阿美當高級督察負責！言歸正傳。其實，我認為在某個時間……」
慕斯眼下暫時還不確定究竟是在什麼時候。
但可以確定，在某個時間，那個母親決定敲詐Coco。
也可能不是敲詐，只是為了和女兒恢復好關係。Coco的母親殺了舅舅，並偽造舅舅離開香港去大陸拍照的證明。切下那給女兒造成了無數痛苦的東西，寄給女兒。
水龍有些好奇，慕斯怎麼會有這樣的推理。
「因為快遞包裹中的那幾樣東西，除開最後那玩意兒，其他的實在是普通，但Coco卻很害怕，原因只可能是因為心理陰影。而madam周也說了，從Coco的態度上來看，她一定認識生】殖器的主人。」
還有，madam周說的性】侵。
「嗯。」
水龍的回應聲很小。
慕斯知道他現在是黑龍的私人醫生，會有這樣的反應大概有黑龍的因素。
所以，她特意繞了一圈來找水龍。除了問清他和黑龍的關係，還有一個目的。
她直勾勾看著水龍的眼睛，「只是，為什麼Coco要隱瞞，對娛樂圈沒有絲毫興趣的Coco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她不應該是害怕自己的人氣下滑。我認為，是因為黑龍。」
慕斯將自己的揣測告訴水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認為Coco的隱瞞一定和黑龍有關。
所以想要告訴黑龍。
雖說黑龍並沒有需要為Coco的過去負責任的義務。
慕斯只是希望，黑龍能多關心一點，至少，希望黑龍能勸服Coco，讓Coco合作，將那些犯罪者一網打盡。
「我從來就不認為，隱瞞痛苦就能迎來幸福。」
聽見這句話，水龍的手微微抖了抖。
慕斯在想Coco的事情，沒注意。此刻她心中百味雜交。
這簡單的案子，很簡單，因為Coco的刻意隱瞞才變得複雜的案子。究竟要如何了結？
水龍只能安慰她，「萬一，案子和想像有出入……抱歉，其實我不應該懷疑你的能力。」
「不，其實，我還是頭一次希望自己錯得一塌糊塗。」
那樣，真相是否不會太殘酷？
說了出來，心裡舒坦了很多，慕斯決定去Coco家走一趟，她想要會會Coco的母親。那個把江嫣變成Coco的女人。
正準備走，唐納德來電話了。
娛樂圈出大事了。
唐納德說，Coco的事情曝光了。
那些慕斯需要幫他調查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才能得到的真相——Coco過去的事情，被人曝光了。
網路上曝光了一本據說是Coco親筆書寫的日記的掃描版。
上面有Coco進娛樂圈睡過的所有導演、攝影師的名字。發生關係的時間，地點，是不是只有兩個人。事無巨細。
慕斯立刻想到造假。畢竟那只是一本日記罷了！寫上Coco的名字就是Coco寫的？
唐納德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不少粉絲將日記上的字同Coco的簽名作比較，在普通人看來，字跡的確是完全不同。
慕斯知道，這種回答一般有「但是」。
但是，有一位神通廣大的網友將那本日記下載，又下載了Coco的簽名，沒有說究竟是什麼，只是讓家裡那位曾經在警方鑒證科做字跡鑒定的爺爺做了對比。確定那就是Coco寫的。
「網友們真熱情啊……」
「畢竟和自己的利益無關。」唐納德笑了一聲。而後說起眼下各方的揣測，「現在圈裡普遍認為是經紀人幹的。因為有消息說，Coco現在的經紀人似乎有拋下Coco轉投另一位嫩模說法。你怎麼認為？慕小姐？」唐納德問。
慕斯想了想，她不太懂這些，但怎麼想都應該不是經紀人。
Coco現在正是上升階段，相較于那些默默無名的小模特來說，前途相當光明。就算Coco眼下不聽話、總有各種失誤，但事發畢竟才這麼一兩天。經紀人除非瘋了，才會在這個時候丟下Coco！曝光不利的證據！
「我也是這樣想的。」唐納德沉沉歎氣，「那麼，除了經紀人，還有誰對這些事情這麼清楚？」
慕斯微微顫了顫。
還能有誰？
自然是Coco自己。
但是——
如果真是Coco曝光的資料，她之前的推測就有很大的問題。
必須去一趟現場。
掛了電話，給水龍說了聲，慕斯本打算借水龍的車去現場，又覺得這種時候Coco門前應該已經被各大雜誌社、電視臺的採訪車封路了。她汽車駕駛技術不錯，卻沒出神入化到能在這種情況下穿梭自如的地步。
「有機車就好了。」她順口念叨。
水龍卻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了一串鑰匙丟給慕斯。
「醫院地下停車場的3號停車位。」
「你的雷克薩斯不太適合……」
「不是我的車，是你的車。」
慕斯愣了愣，看鑰匙，被嚇了一大跳，這是之前她去泰國時為了救水龍弄壞的那個泰國小哥那款Macchia Nera概念摩托車的車鑰匙。「happy？」
「我給你買的。」
「……你真的……把錢當紙用啊！」
微微抬頭，水龍少有的不滿了。「這種時候該說這種話？」
慕斯趕緊抱著他狠狠親了一口，「謝謝。」
水龍要買一輛機車放在醫院是為了給她，但究竟他怎麼會想到這樣做，這種事以後再問。眼下趕去Coco家更重要。
慕斯有種不安的感覺，這件事再不查清楚，會很麻煩。
偏偏陳軒來了電話，DNA鑒證有結果了。
「哥們……還不到一個小時……」
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提取那位舅舅留在餅乾上的DNA並且比對？
「我還沒來得及提取DNA。我只是用那根生】殖器的DNA匹配了資料庫的所有DNA。所以很快找到了答案。慕斯，我錯了，我不應該負氣，不應該只比對馬sir讓我比對的那些失蹤人口的資料，其實只要多找找，就能找到死者是誰……」
陳軒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全然沒有才尋到證據的精氣神，「現在，生】殖器的DNA和資料庫裡的都匹配了。然後，慕斯……」
陳軒停頓了很久。
慕斯急得心慌，卻不敢打攪陳軒，她在害怕那個答案。
「慕斯……我可以很明確告訴你，你的處分會被取消，因為你不小心立了一個大功，雖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非要查一個小模特的無聊事情。但你這一不小心，還真立了個大功。
「如果這不是老天爺在幫你——那恭喜你，你一定是被惡魔纏上了！
「還有，接下來，Coco會被狠狠調查吧，我猜八成是你主要負責……而且我覺得，這案子一查清楚，高級督察就是你的了。對你將來當總督察也有很大的益處，我……」
「你有完沒有！！！」
水龍微微皺眉，凝神注意著慕斯的表情變化，見她在微微發抖，便輕輕握住她的手。慕斯一把狠狠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嵌入他的肉裡。
「慕斯……你在Coco家找到的那玩意，還有眼珠，根據DNA匹配，是……」
他緩緩說出名字。
慕斯手一松，手機啪落下。
水龍手快一把抓住手機，順耳一聽，那邊，陳軒還在絮叨。
「所以，我們終於找到他了。其實也不算找到他，只算是找到他的一部分。慕斯，我們找到阿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其實我有些懷疑會不會有親記不得阿強童鞋了…………畢竟寫得慢……
┭┮﹏┭┮
就是之前在澳門調查時背叛的那個啦~~~
哼哼哼，看還有誰說不刺激~~~~
哇哢哢哢哢！】
第149章 chapter149
找到阿強了。
或者說，找到阿強的一部分了。
即是說，慕斯之前的推斷被徹底推翻。
因為，如果Coco收到的生】殖器是阿強的話。那所有的推斷就會失去一個立足點，madam週一開始分析的Coco曾受到生殖器所有人性】侵犯的理論應該會被徹底推翻。
慕斯想不到Coco和阿強能有什麼共同點。
可是，既然沒有共同點，為什麼屬於阿強的身體部分會出現在Coco的家裡？
慕斯想不明白。
就算她質問Coco，大概也得不到答案。
Coco不會說。
何況現在，那些過往的事已被曝光在聚光燈下，媒體一定會像嗅到血的鯊魚一樣簇擁而來，以言語為武器，將Coco撕成粉末。
陳軒將答案第一個告訴給她應該是為了她能及早應對。然而，DNA驗證出的結果遲早會被大家知道，慕斯的直屬上司madam李應該會很快知道答案。
Coco從之前的被害者，成為了重點嫌疑人。
警方加上媒體，Coco那裡應該很熱鬧。
拿著機車鑰匙，對水龍擠出一絲比哭還悲哀的笑，慕斯準備去地下停車場。
才走兩步，穿著運動鞋的腳就在水龍鋪著地毯的辦公室地上崴了。而她的整個身體也似乎因這一小小的事故而徹底癱瘓，坐在地上，盯著地毯上那些妖嬈絢麗的圖案，慕斯腦中卻只有一句話不斷上下翻騰——
阿強死了。
她和阿強一起工作了多久？
似乎有兩年了吧？
阿強他，的確仇富，還喜歡偷懶。
但是，那個時候，慕斯脫離隊伍調查藍藍的事情的那個時候，也只有阿強支持她，願意在一旁協助。從之後的發生的事情來看，阿強的幫助或許有別的目。
但是，至少他願意幫自己。
而這個人，卻死了。
是不是死亡，是背叛的永恆的結局？
慕斯眼眶有些濕。
身體卻一輕。
水龍攔腰抱起坐在地上揉著腳踝發呆的她。
「我送你。」還是溫柔的聲音。
慕斯緊緊攬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肩窩。
從辦公室走向地下停車場的路途中，兩人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引得護士軍團一陣接一陣的幹嚎，慕斯全然不顧，甚至沒有想案子的事情。
聞著水龍身上淡淡的藥味，他腦中全是水龍的模樣。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他，那她該怎麼辦？
畢竟，命運的軌道不是常人可以控制的。
生死禍福，每個字都有機會奪走重要的人。
朋友的消失這般讓人痛徹心扉。
而終有一日，父母也會永遠離去。
如果有一天，她還必須失去他……
慕斯的手抱得更緊了一些。
水龍微微斜眼看了看她，「怎麼？」
「happy……你不會走吧？不會像……」
水龍輕輕笑了，「又在胡思亂想，怎麼會？」
笑著勸過她後，他需要很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勉強隱藏憂傷。他的確不會像阿強那樣離開，但是，他一定會離開。
慕斯遲早會發現。
雷克薩斯駛出醫院，水龍打開導航，想要選一條交通相對通暢的通向Coco家的路。但找不到，每條路的車況都一團糟。
Coco的住處和水龍不在一個區。眼下是上班高峰，車流本就多。警方要來調查，還有那些聞訊前來的記者，電視臺，粉絲團，外加一些單純前看熱鬧的人。
這些人堵塞了所有的道路。
這種情況下，的確用機車更方便一些。
「你送我到最近的路口就行了。」慕斯說。「說不定，我走路比騎車還快一些。」
水龍只是靜靜開著車。
慕斯沒心情找話題，重新拾起案子。
便拿出手機翻看新聞。
網路上真是熱鬧。
畢竟Coco睡過那麼多男人。
男人可以睡很多女人，那些女人都是彰顯他成功的豐碑。
女人卻要保證自身的純潔性，睡的男人越多，自身地位越低，還會與「賤」這個字永久扯上關係。
時代在前進。
但人，畢竟有很多種。依舊有很多人有這樣的觀念。
而其間最突出的就是Coco的粉絲，龐大的宅男團體。
而從某種角度，他們也是受害者。
畢竟Coco走的是清純路線——據說摸男人的手都會臉紅的清純路線。而這個走清純路線的Coco在娛樂圈和許多攝影師、化妝師、導演曾有過肉】體關係。
兩位數以上的男人，上百次的招待。
不止如此。
Coco最近收到了三件古怪的快遞的事也被放在了網路上。
爆料人知道三件快遞分別是什麼，還知道最後那件中出現的肉】體部分來自一位元不知名的男人，爆料人還說，那個男人可能和Coco有肉】體關係。
知道快遞事情的人，也不過只有那麼幾個。
還會是誰將一切曝光？
只有Coco自己。
慕斯想不明白理由。
而整個圈子，徹底炸了。
警方應該會立即加入了調查。要調查的除了Coco和三件快遞的事情。還有Coco過去的那些事情，日記本中記載的那些男人涉嫌與16歲以下的女孩發生關係。
鑒證結果也出來了，警方還會調查阿強和Coco的關係。
只是——
「我覺得就眼下這種狀況，警車想要靠近Coco都很難吧。」慕斯看著堵成一條癱瘓巨龍的車況，一陣苦笑。忽然想到阿強，便朝水龍那邊靠了靠，先是靠在肩上，又覺得不舒服，便解開安全帶枕在他的膝蓋上。
水龍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乘著車喇叭聲此起彼伏和慕斯的不安，用龍王社專用的APP給了黑龍一條消息。
事情很古怪。
「某個人」將不知道死在什麼地方的警員阿強的生】殖器寄給了黑龍的情人Coco。
收到東西的當天，黑龍找Coco。
Coco過於驚慌，將那些東西塞進了抽水馬桶的下水道，而後不允許黑龍進屋。
這一幕正巧被記者唐納德拍到。
唐納德對此好奇卻找不到調查門路，於是通知和自己相熟的警員阿美，讓阿美找來慕斯參與調查。
整件事情中，有多少是偶然？
多少是刻意？
水龍更清楚記得，殺死楊克的那些子彈，也是從阿強的配槍中射出的。
而阿強的配槍至今沒找到。
難道阿強，那個仇富的警員才是某個大boss為了某種理由安插的臥底？
阿強死了。
分贓不均？
還是「某個人」過河拆橋？
最後——
目的呢？
龍王社嗎？
水龍覺得不太像。
但還是將一切告訴黑龍。
事情太古怪。
而腿上似乎有些濕。
趴在他腿上的慕斯，肩頭微微顫動。
「沒事。沒事……」
水龍收好手機。
手輕輕撫著慕斯的後背。
阿強死了。
對慕斯來說，不管阿強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都是同伴。
她的同伴死了。
路況還是一塌糊塗。
慕斯的手機響了，但她沒聽見，水龍看了眼，是慕斯的直屬上司madam李。Madam李應該已經知道了阿強的事情。看了眼慕斯，水龍沒理會電話。
沒多久，慕副處長的電話又來了。
拿手機給慕斯，她沒有回應，只是哭。
偏偏這個電話不能不接。
「喂，叔叔，是我。」
沒料到接聽電話的是水龍，那端的慕副處長有兩三秒的停頓。「是你啊……」既然是水龍接的電話，水龍又沒有說慕斯為什麼沒有接聽，理由很明顯。
慕副處長沒有多問，只是讓水龍看著慕斯。
「畢竟，阿強是曾經一起闖過殺人犯老窩的同伴。何況阿強還給專程找我女兒說不是他透露消息給楊義生，怎麼可能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過世那樣無動於衷……對了，順便告訴我女兒，她闖入Coco家調查的事情，已經沒事了。但是Coco的案子她不能參與，畢竟和阿強有關。同組人員應該回避。」
又叮囑了幾句，慕副處長掛了電話。
收好手機，水龍繼續輕撫慕斯的背。
黑龍也終於有了態度。
而他的態度是不理會。
當年和林莉斯在一起的時候，不管林莉斯遭遇多大的問題，他都不會在乎。何況眼下，Coco已經被各方人員堵死在小小的房間中。就算他準備在乎，也進不去。
至於阿強的事情，黑龍說，那是警方的事情。
和他們無關。
即便有關又能怎樣？
阿強的事，警方一定會重點調查，撒下天羅地網，這種時候插手，無異于自尋死路。
「所以，即便我認為你說的有些道理，也懷疑或許有人想要對付龍王社。但這水深有多少我們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水龍微微一歎。刪去消息。
抱緊慕斯，並時刻注意車流的狀況。
車終於動了。卻緩慢得不行。
以至於到現場的時候，一切都亂套了。
慕斯還沒來得及抹掉眼角的淚水，就目睹了一場混亂的鬥毆。
Coco家樓下，上百人亂成一團。人與人之間，吵鬧、爭執、對彼此揮舞著拳腳以發洩恨意。脆裂的酒瓶和血光在地上鋪開了一張絢麗的圖畫。
雖說巡警和趕來的其他警員忙著維持秩序，但人群的狂躁卻只增不減。為了維持秩序，不少警員受了傷，只能通知總部立即派人支援。
原本來採訪Coco挖掘娛樂消息的娛樂頻道記者，幹了一會社會頻道記者的事。
慕斯有些瞠目結舌。
「happy，你確定車行駛的方向對了嗎？」
這不是Coco家，而是某個被警方發現的秘密集會的現場吧？還是說，國際形勢碰巧在今天大變，這群人聚在一起，是在反日反美反薩德或是反八國聯軍？
水龍也是一臉愕然。
但很快他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扭頭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為Coco是遭受迫害的可憐人還是活該吵個不停。
撞上他完全是不小心。
但慕斯火了。
因為職責。
而為阿強流了一路眼淚水的她也需要找個宣洩口。
她挽著袖子掏出警員證就沖了上去。
完全忘記了已經扭傷的腳踝。
水龍只能緊跟著，盡可能護著慕斯左右，不讓她被人流衝撞。同時環視四周，在人群中找到了眼熟的身影。穿著男裝帶著鴨舌帽的火龍。
黑龍說懶得管，但對這件事多少還是介意的。
只是，水龍推開一個撞向慕斯的壯漢。
他認為黑龍派錯人了。
這種情況似乎還是地龍更合適點……
然而。
很奇怪。
按理說，來現場都是為Coco而來的。不管是粉絲還是單純湊熱鬧。但從這夥人的言語中判斷，他們爭吵的內容，很少是Coco。畢竟Coco也才開始紅，就算真有什麼鐵杆粉絲衝冠一怒為紅顏刻意製造騷亂，陣勢也應該不會這麼大。
而那夥人爭吵的內容大都是你揍了我所以我要揍你。
你問候我媽所以我要問候你全家之類的。
不詳。
不詳的預感順著混亂人群的爭吵聲、拳腳聲，充斥水龍的每一寸神經。
這場混亂讓水龍有種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的預感。
就像是雪崩，一開始不過是山巔落下了石子，卻掩埋得世界一片白茫茫。
就像是一隻蝴蝶，在太平洋上扇動翅膀，卻掀起海嘯毀滅萬千家園。
不詳。
還有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特憂傷……
我這本設定牛叉轟轟（自我感覺）
滿篇都是隱藏線索（自我感覺）的書，竟然因為我的各種卡才寫到這裡……白浪費我這麼多絢麗的創意（嗯……還是自我感覺……其實，我是個自戀的作者君……）】
第150章 chapter150
越來越混亂。
即便慕斯和別的警員一直在努力維持秩序，現場依舊越來越混亂。一些Coco的粉絲甚至沖向了記者和電視臺，責駡他們利慾薰心，將聖女包裝成淫】婦騙錢。
對電視臺來，這種混亂自然也是不錯的新聞。可以做大文章。
水龍站在一旁，冷眼亂象。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要鬧出這一場混亂，但可以確信，一定不是因為Coco。或者說，不止是因為Coco。一開始他還打算幫慕斯處理周邊紛亂的環境，保護她、但沒一會兒，就被慕斯說他在這裡她反而不知該如何做事。
「happy你在一旁呆著就好了。你在我身邊我反而不好做事。」
慕斯這樣說。
原來，這樣的場合下，他終究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吧？
他的作用，是作為happy醫生在醫院為病人治療。
或者，作為水龍在龍王社發揮四天王的作用。
遠遠的又開來了一輛車。水龍在她媽咪喜歡的那些八卦小雜誌上看過車上那人的照片。那是一位拍三級片的導演。在業內有些名氣。
這人自然是來找Coco的。
做不了宅男心中純潔女神的Coco，如果願意，也可以做另一種明星。或許不太光彩，但有很高的知名度。洗白、翻牌不是不可能。
所以，眼前的混亂其實是一場危機公關？
是Coco為了挽回形象的苦心經營？
但如果不是主動將往事曝光在聚光燈下，又何必這樣？
即便是炒作都不應該選擇這種方式吧？
再說，Coco真有這麼多願意為她赴湯蹈火、或者說感到自己受到了嚴重欺騙的粉絲？
水龍想不明白。
推理是慕斯的特長。
又一個人被撞了出來，一頭都是血。
水龍將他扶起，職業性微笑，「你好，請問你需要醫療救助嗎？」
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慕斯依舊忙著維持秩序，她很累，也很煩，人終究太多，扭傷的腳踝給她的行動增添了一些麻煩。受傷在所難免。雖說她好歹也是散打第一，但身為警員的她總不能用揍幫派分子那些必殺技對民眾出手吧？
只能盡力拉開。
慕斯只是不明白，憑藉Coco現在的地位，怎麼可能有粉絲為她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又一個壯漢沖了過來，撞得本就有些重心不穩的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幸好一雙手穩穩接住了他。
自然是水龍。
「你怎麼又來了？！」之前他就在一旁，但慕斯擔心他受傷把他推了出去。沒想到他又來了。
「我不來誰護著你？」水龍也想發揮白衣天使的職責，但之前那個受傷的人又沖了進去……什麼仇什麼恨？打得滿腦袋都是血還不肯甘休？
「happy，我有些後悔，今天我該弄去把槍！」
帶了槍，朝天上來一發，這夥人就消停了吧？
但只是希望。
這麼多人，鳴槍很危險。
「你也很危險。」水龍看了眼慕斯眼睛上的一圈烏青，眉毛皺成一團，他本試圖將慕斯拉出混亂的人群，但拉扯不過，慕斯又沖了進去。
專程來看熱鬧的人很多，順路過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這其中也不知道是誰沒看好自家的孩子。
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在紛亂的現場嚎啕大哭。
想去幫忙的水龍被幾個扭打在一起的人略微擋住了去路耽擱了一些時間。轉過人群找到慕斯，她抱起那個小孩，抿著唇，眉頭緊緊擰成一團。
似乎又受傷了。
一個人影從她身後快速離開。
背影有些眼熟。
水龍正在記憶中搜尋背影的主人，一夥人沖了進來。警方的援兵來了。從一幢高樓頂傳來鳴槍的聲音。
事態終於被控制了下來。
「結果，還沒見到Coco，自己就掛彩了……」
坐在水龍的汽車車蓋上，摸了摸撕裂開一個口子的唇角，慕斯很想睜開左眼，但腫脹的眼皮實在太沉。動一下都痛得像是牽扯了半邊腦袋。她過去也不是沒有被揍過眼睛，從來沒有這麼痛的……
手也很痛，看了眼，因為眼睛有些花，沒看清楚，也就沒在意。
不過那幫人動手也真夠狠。
沒想到一個藝人的緋聞竟然還鬧出這麼大的事端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各種反這個反那個的武裝□□呢……」
來Coco這裡的時候，慕斯思考過很多可能，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騷亂。
「我知道明星有各種各樣的效應，但是，這個也太誇張了吧……沒想到Coco這麼紅啊……」
受傷的人不少，堵車嚴重，趕來的醫療隊伍尚不能妥善安撫受傷的人群。這種時候，慕斯才深切感受到認識水龍這個後備箱中時刻準備簡單醫療器材的車技還算不錯的醫生，不用排隊等著治療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今晚各大電視臺都有重要新聞了……happy，你說做社會新聞那些人會不會在被窩裡哭？被娛樂新聞撿了個大便宜。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我忽然覺得只要Coco肯改變形象，走性感路線什麼的，八成比現在還紅得多。痛……」
水龍不作聲。安靜替慕斯處理傷口。眼睛腫這麼厲害，雖說不會影響視力，但還是需要好幾天才能消腫。但如果傷在裡面。想了想，他停下手中的事情，給醫院打了個電話。
還是回醫院讓眼科的醫生仔細檢查一下為好。
那夥人動手還真狠。
Coco有多少粉絲他不知道。但是，怎麼都應該沒到會引起騷亂的地步。還是這麼大的襲擊事件。
不太正常。
不。
是太不正常。
水龍相信那群人被帶走問話後，調查的警官應該很快意識到——這一場騷亂，應該是「某個人」故意引發的。
目的呢？
看著慕斯，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
「抱歉，沒保護好你。」
痛得呲牙咧嘴的慕斯愣了愣，笑顏綻放，伸手一把抱住水龍的脖子，右手小指碰著水龍的後背，劇烈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趕緊放手，仔細看了眼，臉色發白。
水龍的臉色異常憤怒，「那夥人，瘋了嗎？」
慕斯的右手小指，骨折了。應該是之前救小男孩的時候不小心折斷的。她竟然這麼不小心？看來是阿強的事情讓她嚴重分心了。
呆看著自己的手指，慕斯哀歎了一聲，倒楣也不是第一次，但這樣……
的確……
骨折了，只有回醫院。
水龍的車開得飛快。完全沒把交警放在眼裡。雖說也被攔下一次，但鑒於慕斯在交警那邊很有些人氣，警員也都知道騷亂的事情，警告了兩句就放他們過了。
到了醫院，水龍安排好的醫生已經就位。會由專業的醫生給慕斯包紮。
做好一切後，他坐在辦公室打開新聞。
網上已經有了不少現場的視頻攝像，水龍一個個點開，在混雜的人群中尋找著眼熟的人。
沒認識的。
龍王社的郵件也發至手機。
水龍看了眼，是騷亂開始前十幾分鐘的攝像。應該是在場的火龍拷貝了附近的監控。通過視頻可以看見，一開始，記者正在採訪人們，採訪車圍聚，電視臺也開始行動。
一切很正常。
但一夥人小心翼翼混了進來。在圍觀人群中尋找看來可欺的。用毆打或是別的手段掀起一絲火苗。
而後，給火苗添加易燃物。
讓一切不可收拾。
這一切不是為了Coco。
這是徹底的襲擊和擾亂治安。
風龍傳來消息。風龍一開始懷疑是白虎會的人幹的。一有風吹草動第一個想到楊義生是龍王社的優秀傳統。這揣測也不是沒有依據。畢竟那些惹事的人看起來很專業。
但風龍又說這個揣測有個很大的問題——
楊義生是閑得多無聊，才會想到在這種時候鬧事？
是為了讓大家知道Coco是被黑龍包的？
還是他碰巧是Coco 的宅男粉絲？
兩種解釋都很傻。
「如果不是楊義生，我們只能認為是另一個小模特想要打壓Coco。」
但是這個猜想也有問題。
那兩條消息一洩露，就已經將Coco逼至風口浪尖，犯不著多此一舉。
何況，一般的小模特能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所以，風龍你怎麼想？」
「一開始我認為，鬧出這個事情的人如果不是癡呆閑得無聊，就是真正的頭腦頂尖的人。萬一那個人的目的是龍王社，我們還真麻煩了。因為至今，我們想不到那個人的目的。但看了視頻後，我想，我弄錯了。我懷疑這才是原因。」
風龍傳來一段新視頻。
水龍點開看了眼。
極度的憤怒立即將他徹底淹沒。
是慕斯。
視頻不是很清楚，但他還是能看清。
是慕斯。
慕斯抱住了那個坐在地上的小孩子，孩子太小，也就兩三歲的模樣。
有人沖過來狠狠一撞，她一下跌坐在地上。而後來了幾個人，做出互相鬥毆的樣子，拳腳卻落在她身上。但整個過程中，她始終護著懷中的小孩，而因為腳踝受了傷，重心不穩，只能用左手撐在地上，一個人影過來，蹲在慕斯身後，乘著慕斯忙著照顧懷中的小孩，用戴著黑手套的手狠狠一扳。
水龍微微闔眼。
心輕輕顫了顫，很疼。
慕斯的受傷，是「某個人」故意的。
而那「某個人」，應該就是他穿過混亂的人群沖向慕斯時看見的那個背影。
應該是女人。
有著一頭長髮。
帽檐壓得很低，看不見臉。
戴著手套。慕斯和小孩子身上都不會留下任何指紋。
感覺是老手。
那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Coco？
那個人的目的性很強。但是，那個人怎麼會知道慕斯會來這裡的？
那個小男孩的出現也很奇怪，騷亂了這麼久，混在其中的小孩子怎麼會沒有受到牽連？
正想著，風龍傳來第二段視頻。
還是剛才那個女人。帶著黑色的手套，帽檐壓得很低。在慕斯將頭轉向自己這方的時候，一把搶過在混亂中驚慌失措的母親懷中的小孩，將小孩子丟了進去。
所以這才是真相？
為了讓慕斯受傷？
水龍越來越不明白。
畢竟黑龍身邊的女人，除了林莉斯，全都是胸大無腦的典範。從他平日對女人的喜好來看，Coco應該想不出這樣的招數。
但如果，發生的這一切有「某個人」插手，似乎更說得通些。
水龍想了想，用慕斯的手機給慕副處長電話。無人接聽。極有可能是因為今天的這場騷亂，警方高層正在討論。
辦公室門打開。
慕斯進來了。
一隻眼睛包著紗布。「替我治療眼睛的醫生說，眼角】膜有些出血，得包紮個四五天。」她說話的聲音有些軟，和平日裡完全不同。
慕斯複又將那被骨折固定環箍得緊緊的小手指拿給水龍看，「真的很痛啊。」
水龍微微笑了笑。
原來她也會撒嬌啊。
看來真的很痛。
他沒有將那段視頻拿給慕斯看。
這些東西一般人不可能拿得到手的。
警方有自己的門路，多看幾遍，自然會發現。他之前擔心慕斯慌慌張張給慕副處長打電話，現在想來，幸好電話沒打通，否則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喝茶嗎？」
「嗯……Happy你心情不好？」
水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劃過慕斯受傷的小指，「你啊……剛才你何必呢？你又何苦這樣努力，把自己傷成這樣？」
嘴上這樣說，但那段視頻很清楚的告訴他，慕斯的傷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某個人」的刻意。
無法想明白緣由的刻意。
「又不是沒有別人去做。」
總有人去幫助那個孩子，何苦非要自己去？
「很簡單。happy你不是說過，作為醫生拯救病人不過是正常的事情，那麼，我作為警員，幫助小孩子，也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慕斯回答。
水龍忽然將她抱得很緊。
「happy？」
「不，只是忽然覺得，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這一次真的太久了…………
也沒什麼別的理由，就是寫不出來，盯著電腦發呆，但就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有時候覺得我這次卡文的毛病真他喵的有些不太周正，盯著電腦一個字寫不出來，拿著手機碼字就寫得出來……
這段時間寫不了這本，就用手機碼字寫黑龍的故事……還碼了不少字……黑龍和新開的那本《黑白來》一共碼了兩本新書……
但就是盯著電腦腦子一片空白……
偏偏這本在手機上還真不好碼字。
又一直再想要不要乾脆傳黑龍的故事，偏偏黑龍的是緊接著這個故事的…………………………
真是………………
解釋說再多都沒用………………
對不起了，親們…………】
悠于 2019-2-3 11:36
第151章 chapter151
下午的事鬧得很大，所以，雖說受了傷，慕斯卻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總部，畢竟還有阿強的事情。
Madam李來接她。Coco的事情涉及阿強，慕斯這組的人雖不能直接參與調查，但需要接受關於阿強的問詢。
Madam李還說，madam周也來了。「周寧是掃黃組的頭兒，你們是在和周寧一起調查的時候出的問題，阿強逃走。這麼看，她也是見證人之一。」
作為阿強曾經的上司，madam李也不想看見這樣的結果。寥寥幾句後她說起這一次的新人。「還不錯，以前是做巡警的。說來那小子還見過巧克力你。」
那新人在之前安德列的案子時，和慕斯有一面之緣。
慕斯想了很久，還是沒有任何印象。
Madam李便提醒道，那個新人和慕斯在是薇薇安的美容會所裡見過一面。「就是在美容會所發現屍體的那天。那一帶是他的轄區。」
慕斯想了很久，終於記起那天的確有個年輕警員。
那個警員似乎還把她的名字告訴給了若拉。
「那就見過吧。」
慕斯想說的不是這個。
機會不錯，以安德列案子為引子，慕斯說起那起連環殺人案。
「你們刻意避開我，是因為嫌疑人……我認識，是吧？避開我一是為了避嫌，二是避免打草驚蛇？」
堵車得厲害，一直注視著眼前無數的汽車尾燈。直到車內的空氣緊張得繃成了一根弦，再也沒辦法敷衍過去。madam李才承認。
「的確，我們的確是因為嫌疑人和你有關係才不允許你參與調查的。甚至故意排擠你的。」
聽見實話，慕斯松了一口氣。
卻也更緊張。
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難道是——
「我朋友。粉仔、不，歐陽宇軒？」
慕斯會想到粉仔完全是因為時間，案發的時候都是粉仔和女朋友在一起或者兩人一起旅遊的時間。或許不過是偶然，但是……
除了粉仔，她想不出還有誰有可能。
她身邊也只有粉仔在時間上似乎有些嫌疑。
Madam李卻否認。
「其實那個嫌疑人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始終沒有證據，始終只有推測，還是從間接線索中得出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就不能申請搜查令。但又不能貿然詢問，擔心打草驚蛇。」madam李的口氣充滿了怨憤，卻又笑了，「很可笑吧？調查進入這樣的死角。」
她抱怨了很多，卻還是沒有說那個嫌疑人究竟是誰。
「再說，眼下那起案子即便很重要，但大概只能占時擱置。或者等待證據，或者等待線索。」
Madam李口中說的「或者等待證據，或者等待線索。」，是說要破案，大概需要等待下一個受害者出現。
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不管是對警方，還是對社會大眾。
高興的只有兇手。
「真的不能告訴我？」
「不能。這是規矩。」車流終於動了。
黃昏慢慢來臨。
在路上折騰了很久，前腳踏進西九龍總部，慕斯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很久沒回家了……
她的四爺！！！！！
┭┮﹏┭┮
本想立刻沖回去喂狗，畢竟那房子距離本部也不算遠。
但上面已經說了，他們今天探討的問題核心在於反恐。混亂發生時在場的警員一個都不能少。
沒辦法，慕斯只能給水龍發資訊。
只是——反恐？
慕斯覺得這個議題似乎有些大了。
一場和藝人有關的騷亂，應該和反恐沒有任何關係。把Coco抓來問問不就行了？
但當她看見警員帶回了現場附近能找到的所有攝像頭和視頻資料後，才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實在是太淺顯。
從視頻上看，今天的騷亂是徹底的人為。
和Coco無關。
原本只是一場娛樂的盛宴。
娛樂圈。
普通人。
找新聞的找新聞。
看熱鬧的看熱鬧。
直到從附近一條街上的監控上清楚看見一夥人嘻哈笑鬧著走向圍觀的人群。他們的加入一開始並未引發任何波瀾。湊熱鬧這麼多。一群看似普通的小青年至多被記者攔下，問問他們對這件事的看法罷了。
這夥人很快混入圍觀的人群。尋找合適的目標。
視頻播放的同時，花了很久時間錄的口供資料也發至每個人的手中。
鬧事的人的答案很簡單，不過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對挑釁有仇報仇的那一批答案各式各樣，但終究離不開一個「情」字。
翻看著反抗者們的口供資料，義憤填膺的警員們議論紛紛。
「這人說是有個瘋子沖過來打他媽。哈，誰要敢當著我的面打我媽，我也一定砍死他！」
「這裡寫的是從嬰兒車總抱起孩子扔出去？！這不能忍！」
「這一份……話說這強】奸犯不是沒見過，這麼多人在，女人的老公也在，就敢胡作非為亂摸亂親我還是第一次見。」
咬著筆頭，用還算能用的那只眼睛看著口供材料。慕斯皺著眉。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混亂的衝突？原因她明白了。那些鬧事的人所觸碰的，都是在場人員的底線。傷害至親至愛，有幾個人能忍？
只是，理由呢？
引發混亂的那夥人基本是街上那些混混，有些還是小幫派成員。關於為何要發生□□，他們的回答很同意，都說是有人付錢找他們來的。
現金交易。斷了警方想要通過財物尋找真正肇事者的路線。
付錢的人找他們的時候戴著面具，他們只知道是個男人。
價錢給得很高。
鬧事的人的口供上寫得很清楚。
「我們想，反正就是打架，最多被條子關幾天就放出來，這生意值得做。我們也知道違法，但那畢竟是五千美元啊！」
「再說那人要求也不多，就是揍人。至多有個要求，說什麼萬一看見他主動找誰麻煩，我們在附近的記得一擁而上，一起揍被他看上的那個人。」
相較這場混亂，製造這一場混亂的開價才真正可怕。
五千美元。
只需要闖入人群密集點揍幾個無關緊要的人。
在這樣的條件下，願意摻和這件事的人應該不勝枚舉。
根據資料，參與這件事的共有二十多個人。
每人五千美元，二十多個人需要十幾萬美金。
這個數目不小。
誰能淡淡然拿出那麼多錢搞這種事情？
似乎也只有Coco了。
按理說把Coco抓來問就行了。
但Coco卻失蹤了。
騷亂開始後，警員們都忙著維護治安，沒人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走的。她的經紀人、助理原本都在她家陪伴她並思索要如何度過這一次的危機，但Coco給他們下了藥。現階段她們已經醒了，但神志還有些混亂，一時半會說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警員在一旁候著，等她們徹底清醒就會錄取口供。
等不了太長時間。
從這點來看，這場混亂似乎是Coco逃離的一種手段。
但這個揣測不是有個漏洞。Coco怎麼有辦法調動這麼多人鬧出這樣的騷動？
花錢，可是Coco的帳戶最近沒有出現大面額的資金流動，她的經紀人、保鏢的帳戶上也沒有出現資金流動。應該不是他們花錢雇人。
因為有龍王社撐腰？似乎說得通。
但是，慕斯不認為黑龍是為了掩飾自己和Coco的包養關係而製造這麼大騷亂的人。而且，龍王社自己有人，犯得著花錢請人？
其他警員自然會想到黑龍，但一直負責監視龍王社的警員說，黑龍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龍王社做事一向很小心，不會摻和這種分分鐘上頭條不說，還多少涉及擾亂社會治安的破事。再說，十多萬美金？黑龍瘋了？」
高層的想法也一樣，但還是需要對黑龍進行簡單的調查。
「不知道目的，又找不到Coco，想要繼續調查，真的很難。」負責的警官看著報告，似乎有些一籌莫展。
反恐的會議結束後，慕斯和原組成員一道被詢問。
自然是因為阿強的事情。
雖說阿強特意找到慕斯強調自己收了錢但給錢的人絕不是楊義生。但西九龍的大多數人還是認為，阿強就是收了楊義生的錢。
畢竟當時調查的就是楊義生。
Madam周明明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楊義生原本一定會伏法，卻偏偏出了岔子讓他有機會逃走。
不是楊義生給的黑錢，還會是誰？
聽著大家的陳述，慕斯只在想一件事情——
為什麼阿強身體的部分會出現在Coco家？
清醒後的經紀人的口供也到位了。她的回答和Coco之前的回答一模一樣，她說Coco就是害怕了。
然而她回答用的這個理由，卻是Coco告訴她的。
「或者，那位警員，也是Coco的粉絲？」經紀人揣測。
這個回答讓人錄口供的警員啼笑皆非。
但如果……
慕斯想到一個可能，身體微微顫了顫。
如果——
「我想，問題還是在那根生殖器上。」
慕斯說起madam周的推測， Madam周之前說，Coco見到那根男人的玩意兒就嚇得幾乎發瘋是因為之前受過該男人的性】侵，或者是更可怕的性】虐待。這個說法能立足腳。
「不過……」
慕斯想到的，最大的可能，讓她毛骨悚然的可能。
「今天這場混亂是人為的。原本處在風口浪尖的Coco因為這一場混亂順利逃走。辦這件事的是一個男人。說到這裡，我們來回顧一下整件事，為什麼Coco會走到這一步。」
一開始是因為三件快遞。
相架。
毛筆。
還有眼珠和男性生】殖器。
這三件都是很普通的東西，Coco害怕只會是因為心理陰影。鑒於這幾樣東西的特點，慕斯很相信madam周的推測。
Coco一定認識生】殖器的主人。也曾多次見過那玩意兒。
聯繫Coco的過去，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根生】殖器一定是Coco那個舅舅的。
「有了這三件快遞的事情，我們才開始查Coco的過去。我們一開始的計畫是不將真相公佈，私下調查，按理說，這是保護Coco的最好辦法。但事情卻被Coco自己捅了出去。接下來，娛樂圈炸了，娛記、電視臺全跑來採訪Coco。偏偏有人在這種時候來鬧事。幫著Coco順利逃走。」
慕斯手一攤，「如果那生】殖器是Coco舅舅的，我認為一切似乎還不算脫軌，但偏偏，是阿強的。眼珠也是。」
而阿強收了某人的黑錢。
Madam周明白了慕斯的意思。在禁煙的會議室點燃一支煙，徐徐吸了一口，姿態嫣然。「我們小可愛的意思是說，是同一個人。」
製造混亂幫Coco逃走的人，和給阿強黑錢的人，是同一個人。那個人指揮Coco鬧出了這麼多事情。
「但為什麼？Coco已經糊了，那人有什麼目的？」madam李想不明白。
慕斯咽了一口唾沫。
她能想到了只有一個：「我眼下懷疑，弄出這一切的人，有反社會人格。這一切與那個人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
但只是推測。
畢竟，如果在常理的世界找不到原因，尋找精神上的可能會讓事情變得容易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歉意要落實在行動上！所以更個兩章吧~~】
第152章 chapter152
最終，調查方向還是轉向了Coco的交友關係。
Coco的經紀人、保鏢、助理又會面臨新一輪的問詢。同時，會有專人對比從Coco家取來的證據並與之阿強家中的證據作對比，看是否能找到線索。
慕斯因為手指骨折，上面說給她幾天的假期，她卻認為這個時間走人根本是沒有職業道德。
「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傷。你們實在擔心我出錯，不給我配槍就行了。」她說。
想法卻被駁回。
沒辦法，慕斯只能後退步，在受傷的那只眼睛徹底恢復前，不在參與行動。
至少嘴上表態，絕不參與行動。
在家養傷閑著也是閑著。偷偷摸摸進行些小調查，也不會被人發現不是？
會議徹底結束已經快到晚上十點。
暫時在家休養的慕斯被Madam周邀請去吃夜宵。決定前慕斯給水龍打了個電話，水龍只說醫院還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去，讓慕斯自己安排。
「那我給你買點東西回去吃？」
「不用。」依舊溫溫柔柔的話音。
「你喂四爺了吧？」
「丟了點白菜。你不是說要給那傢伙減肥？餓了一整天，相信白菜也有排骨的滋味了。」閒話也就到底，水龍似乎還有急事，就把電話掛了。
Madam周叼著煙，聽著慕斯和水龍的電話，似笑非笑。
慕斯有些臉紅，卻還是故作鎮定。
「聽別人說，你男友還就是那位當初來嫖你的醫生？」
慕斯：「……madam周你怎麼還記得這茬啊？你就不能忘了那囧雷囧雷的事情嗎？」
「發展到哪一步了？」
還問！？
「不好意思，辜負您對直播色】情小說的期待了。」微笑，慕斯用從水龍那裡學來的迷人微笑糊弄一切。
「小慕斯真瞭解我。吃晚飯，我們找個地下色】情中心看幾部A~V怎麼樣？我可以好好傳授你幾招。」
「謝謝。不用。Madam，你這是知法犯法。」
「我沒犯法啊，享受完離開的時候亮出證件不就行了？」
慕斯：「……這樣就不用給錢了，是吧？」= =
「小慕斯真聰明。」
扶額，慕斯一聲幽歎。
Madam周吸了一口香煙，撩了撩頭髮，風情滿溢。她說要去一趟洗手間，便讓慕斯在大廳等她。
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慕斯拿出紙筆在筆記本上畫著案子的線索。
骨折的小指痛得厲害。慕斯始終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平日做事挺小心，當初參加散打比賽的時候也沒有出任何問題，怎麼這次搞得骨頭都斷了。
「你果然是個災星！」怒吼聲。
驚訝中慕斯抬頭，原來是馬sir。
「你跟著周甯搶周寧的功勞，跟著我就攪了我的案子。這麼多年我從未出過任何問題，你一來我就挨駡！災星！」
慕斯啞了片刻。覺得好笑。
「瞧您說的，Coco逃走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沒辦法預知Coco逃走，畢竟……」她微微斜眼馬sir，「畢竟，我只能在娛樂圈調查，而娛樂圈的那些事情被Coco自己曝光。從被曝光的那些資訊來看，問題在她的家庭。Coco家裡，她年幼的時候，應該發生過什麼。那種過往自然會折射到她的現在。但……」
慕斯可沒有機會加入對Coco家人的調查。
那些調查被馬sir壟斷，慕斯只是隱約感覺到Coco家有別的麻煩事情，馬sir還刻意瞞著她。
然後現在，讓她背鍋？
不好意思。
這鍋慕斯不背。
慕斯的反應讓馬sir漲紅了臉，當慕斯再度追問Coco家究竟調查了什麼出來，他也只是凶巴巴讓慕斯自己去查。
「你本來就不是我們這一組的！我們有什麼義務告訴你調查結果？何況之前你還搶了周甯那個臭女人的功勞。走到哪裡惹事到哪裡。我也因為你被批評，又憑什麼將調查結果告訴你？」
慕斯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madam周幽幽的聲音。
「那，可以告訴給我這個臭女人嗎？」
她又點了一支香煙。
吸了一口，噴出。
風情依舊。
而馬sir的表情，卻像是見了鬼，只是陪著笑說周小姐誤會了之類的話。
Madam周還未開口，馬sir就主動說出自己的調查結果，他們那組人發現，Coco的媽媽失蹤了。差不多在第一件快遞抵達的時候，就失蹤了。
所以，他們組一開始就認為，問題就是Coco媽媽身上。
因為阿強的事情，現在鑒證科很多人都去了Coco家，想要找到一些資訊，大陸警方會協助，將Coco的那位不知道在大陸哪旮旯攝影的舅舅找出來。
應該很快就破案了。
慕斯在沉思。
Madam周卻朝馬sir噴了一口煙，笑容優雅卻又冷淡。「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結果呢。也就這樣啊。」
「只是這樣。抱歉，抱歉。」接連鞠躬，馬sir慌慌張張離開，也再也沒有發生指著慕斯鼻子說她是災星。
感謝madam周的同時，慕斯卻覺得奇怪，馬sir似乎很害怕madam周。他們兩個的級別其實相同，Madam周還比馬sir晚來了好幾年，又不是同一個部門，按理說是不應該害怕的。
之前，Madam周來之前他直呼madam周的名字周寧或者叫她「臭女人」。Madam週一來，他又立刻改口稱其為「周小姐」。
從這個態度判斷，馬sir對madam周除了害怕，似乎還有厭惡和仇恨。
為什麼？
慕斯忽然想到，有人說，馬sir有個很可怕的線人？
難道說madam周知道那個線人是誰？那個線人的身份很可怕？
「小慕斯想什麼啊？」
「我在想……為什麼馬sir這麼怕你。難道你知道他那個線人？」
Madam周一陣嬉笑。「當然不是。」環顧四周沒有其他人，壓低聲音，她在慕斯耳邊輕聲說道，「其實，在職責範圍內，我……抓、過、他。」
慕斯微愣片刻，回過神來，面色嚴肅，「警員嫖】娼，這種事難道你不……」
「又不是什麼大事。男人嘛，都這德行。而對我來說，多條狗，不好嗎？」
妖媚的笑。
冷冰冰的眼。
大概在madam周眼中，被重案組成為線人第一的馬sir，真就只是一條狗。
慕斯沒有多言。
警員內部關係，終究不會像白開水。
正準備和madam週一起出門，她爹地慕副處長的電話卻到了，要求慕斯立刻來他辦公室。沒辦法，只能讓madam週一個人慢慢夜宵。
「剛才的事情，謝謝你。」
叼著煙，madam周擺了擺手，「我也沒幫你什麼，再說……」她嘴角弧度微微上揚，「畢竟，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一家人，是說全警隊是一家嗎？
慕斯只想得到這個解釋。
揮手作別madam周，慕斯沖進爹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為今天受的傷撒嬌，她爹地就讓她在電腦前坐下。「我給你看這個。」
慕副處長翻出的，是慕斯被人故意弄斷手指的畫面。
「剛看見這個的時候，我認為今天的混亂其實是針對你。但這個想法錯誤。因為那個人在設定這個計畫的時候應該不會想到你會出現。即便你負責調查。優秀的犯罪者應該想得到這一點。但是，」他標出那個男人的身影，讓視頻恢復整體頁面，「你看。」
那個長髮女人原本離慕斯很遠，看見慕斯後，她是故意穿過很多人來到慕斯身邊。
然後，奪走別人的孩子丟進混亂的人裙，用小孩子吸引慕斯注意力並製造新的慌亂，乘慕斯救助小孩子的時候——弄斷她的手指。
盯著畫面，慕斯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原來如此。
她就說，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但是，還是那句話——
為什麼？
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一次的事件中竟然完全抓不住真正的核心。
只是寒意順著脊背蜿蜒爬上。
手指受傷的部位也似乎更痛了。
「你想得到誰嗎？」慕副處長問。
慕斯搖了搖頭。
又想了想，似乎有些線索。
「會不會是那個策劃者故意整我的？那個策劃者正在準備什麼可怕計畫？」
「若是準備好的計畫倒是不可怕。」
慕斯一時沒回過神。
看著女兒的眼，慕副處長說得很慢，吐詞清晰。
「我的意思是說，最可怕的不是有計劃的殺人。而是無端的惡意。就像那些在街頭刺殺偶爾遇見的路人的那些犯罪分子。那些人是最難逮捕的。為什麼？因為他們的惡，其實沒有任何計畫。」
慕斯呆愣了一會兒，「那麼，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那個人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是臨時的決定？」
說來，那夥鬧事的人的口供中有這樣一句話——
「畢竟那人要求也不多，就是揍人。至多說了一句，萬一看見他主動找誰麻煩，我們在附近的記得一擁而上，一起揍被他看上的那個人。」
慕斯，被那個花錢製造混亂的人，「看上了」。
「爹地，這一次的追捕，似乎越來越有趣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慕斯竟多了一絲衝勁。
慕副處長看著女兒臉上的烏青和被惡意折斷的小手指，還有一往直前的眼神，有些心痛。「其實我想給你換一個工作。女孩子跑一線，真的太危險了。我既然有這樣的權利，自然要給你找個好的。」
慕斯一口否決。
對方已經「看上」她了，逃避可不是她一貫的做事方針。
再說，做什麼？文職？
她會閑得發瘋的。
交警？
她自己就時常開車違規加超速。有什麼臉面當交警啊？
獄警？
粉仔就在當獄警。她才不要去！
掃黃？
想著madam周，她打了個冷顫。萬一像madam周那樣掃到自己同行怎麼辦？
「我還是喜歡重案組。而且，我一定要將那個混蛋找出來。」
一把抱住慕副處長的手臂，「再說，還有爹地你給我當參謀，幫著我思考，不是嗎？」
一定能將那個人抓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這小說推理元素比較重的問題，嗯……的確很重，所有的線索會在最後幾章爆炸，而後，將男女主角的命運帶向遠方啊遠方~~】
第153章 chapter153
慕斯走後，水龍查過病房後，打開電視。
所有的頻道都在報導Coco的事情。
娛樂，社會，法制，甚至是財經都從這件事中尋找到適合自己的切入點。
而最新消息是，Coco失蹤了。
因而有不少媒體推測，今天的騷亂是Coco刻意製造的，目的就是悄悄離開。
看著新聞，水龍徹底沉默。
Coco不像是能想出這種招數的人，所以，他有些懷疑，那個刻意製造騷亂説明Coco逃走的人，其實是黑龍。和Coco有親密關係，或許會幫助她的這些人中，大概只有黑龍有製造這種混亂能力。
但黑龍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前思後想，水龍決定去一趟龍王社。
這幾天皇龍不在香港，龍王社大小事務都交給了黑龍。社內的人大都認為皇龍似乎有退居幕後的打算。水龍到的時候，黑龍翻著堆積成山的文件，和風龍低聲討論。
看見水龍來了，只是點了點頭，說員警已經來過了。
「然後呢？」
「還能怎麼樣？黑少爺和那個女人沒絲毫關係。」
水龍一時接不上話，看著一臉坦然的黑龍，莫名心煩意亂。
一把奪過黑龍手中的檔，水龍的言語間，憤怒蔓延，「Coco出了任何事情，都不在乎嗎？與今天的這起騷動有關的新聞已經上了不少國外的新聞網站了。」
黑龍卻懶得抬頭，只是伸手拿過下一份文件，「挺好。如果她能做好公關，順利度過這一次危機，之後再找個厲害的經紀人，不僅能紅，還能紅到海外。」
他又端起茶品了一口，微微一笑，「結果她卻逃走了。遠在海外的林莉斯知道了這個消息，應該會捶胸頓足罵Coco就是個蠢貨，『粉絲為護偶像血洗現場』，多好的標題，多好的炒作機會？浪費了太可惜。」
「黑龍你這番話倒像是經紀人。」
水龍笑了。
不是因為高興或是興奮，只是習慣。
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情緒索性微笑，只是一種習慣。
「謝謝。」
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盞。黑龍手指交叉，似乎在笑，「水龍你認為我對Coco太殘忍。那麼，水龍你認為，我應該如何關心Coco？說來，最近我似乎真應該關心Coco，畢竟，她身邊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但這些事情警方會調查，不是嗎？那個弄斷madam小姐手指的人，警方也會調查，說來，對那個可以弄斷madam小姐手指的人，水龍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沉下臉，再度回想起那一幕，水龍的心裡有些發酸。和媒體的認為Coco很厲害才能鬧出這麼大陣仗的推測不同，他始終認為，製造騷亂的那個人的目的就是慕斯。
否則，不會那麼巧——
碰巧一個小孩被捲入紛爭。
碰巧被慕斯看見。
慕斯碰巧被人推倒在地，起身時碰巧有人惹事，弄斷她的手指。
Coco的這件事，是「某個人」想要對付慕斯。
但就像黑龍說的。警方會調查，他摻和多了，反而會鬧出大事。
「所以，我來這裡，只是想要和你說Coco。」
黑龍雲淡風輕說出兩個字，「是嗎？」冷冷一笑，「真實從來就不是霸道總裁愛上了娛樂圈小明星，你以為，我是銀藏嗎？」
【亂入下：新條的《戀愛名流》，親們還記得不？】
Coco是誰？
Coco過去是誰？
黑龍不知道。
來歷不知道。
對Coco，黑龍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黑龍唯一在乎的，是Coco有幾分像來實。
也只是那張照片有幾分像來實罷了。因為那幾分相似，他甚至替Coco擋了一槍。
「也就是之前我替Coco擋的那一槍，把我打醒了。」
代替品永遠是代替品。
也只有小說中才會有那麼多的男主最後愛上一開始的代替品這樣的故事。
黑龍不再思念來實。
Coco失去了「來實」這個唯一的優勢，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除了拍照沒有第二種能力的小模特，一個身高不夠，註定只能活在平面的小模特。
「所以，水龍你認為，我應該如何對待？你其實應該很清楚，Coco對我是什麼人？」
水龍知道，對黑龍來說，Coco不過是無數次一夜情的對象。
再多床上的纏綿，也抵不過她就是一夜情物件的現實。
即便這一夜情在兩人間重複了無數次。
本質卻不會改變。
靜默了很久，水龍只能用一聲歎息收尾。
黑龍說得沒錯，他很清楚這兩人間的關係，不過是因為眼下慕斯對Coco的事情很上心，讓他和黑龍說說，所以不自覺多注意了一些而已。
「但我想……」水龍微微沉吟道，「大概……那個女孩……Coco，認真了。很認真。」
只能這樣說。
黑龍透文件的縫隙看了水龍一眼，微微一笑，「認真的女人，我遇見的不少。你遇見的也很多。你又對誰真正上心過？」
水龍沒說話。
慕斯希望他和黑龍好好說說Coco的事情。他照做了。
但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萬花叢中過的人，又怎麼會在意一朵刻意黏在自己身上的花。
「我這麼多年，對來實一個人在乎過，水龍你和那麼多女人相親，唯一能讓你上心的人，卻是那個說不定將來會逮捕你的那個人。」
水龍越發沉默。
「人的感情，終究會漸漸變淡。」
一旁的風龍開了口，「常年不見卻還愛著，是一個可笑的故事。黑龍少爺喜歡那個女人只是因為那個女人出道的照片像來實、但其實根本不像，我們都覺得不像。說起來實小姐，在我看來，來實小姐就是個傻子。」
沒有顧忌黑龍的不悅，風龍扶了扶眼鏡，繼續說道。
「一般情況下，家中有生病母親和年幼弟弟的少女，會讓一個身上有槍上還被追擊的男人進屋嗎？她若不是傻子，就是天真得過火，但不管是傻女人還是太過於天真的女人，都不適合我們的世界。你們若是真正在一起，或者她捲入我們的糾紛殞命，或者，黑少爺您死于她種下的原因，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黑龍不做聲，只是看著落地窗外的街景。轉移話題，「昨晚，似乎我差一點又登上小報的封面了？你說我該買點什麼謝謝地龍？」
風龍扶了扶眼鏡，「其實我認為那個叫做唐納德的記者可以——」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黑龍擺擺手，「留著。那個記者做事的勁頭很可怕。他需要的只是消息，所以……」
他可以找消息給唐納德。
唐納德這個人，萬一，將來有用呢？
風龍想了想，「還有，黑少爺你這次找的那個女孩子，Coco，沒想到她的背景是這樣的……黑少爺，你屈尊了。」
黑龍微微一怔，竟是笑了。
他沒有明著回答。
只是說，娛樂圈，不過也是一個小社會。
這個社會中有通過努力從最小的角色做起，全憑自己努力向上爬的人。也有憑著萬能後臺，輕鬆獲得所有的人。
那麼，憑藉青春和肉體的吸引力，通過性換取所需的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娛樂圈亂，但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同樣很亂。
這個世界，有的是藏汙納垢的地方。不過娛樂圈的人需要在聚光燈下生活，一切被曝光在網路上，才給了看客們故作姿態，用清潔而高貴的眼神打量這個圈子，一面欣賞被曝光的齷蹉事，一面感歎『貴圈真亂』的優越感。
「然而，這個世界哪裡不亂？人間，不過是多種亂像的集合。」
黑龍總結完，走近風龍，拍了拍風龍的肩膀。
「在這個污濁的世界，你才像是個另類。一腦子的聰明主意，面對資料和亂碼，你是最徹底的控制者。但在有些時候，你又簡單得有趣。」他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你遇見了麗蘭，那傢伙轉了性格後，太簡單，帶著你也簡單，嚮往起純潔的戀情來。」
風龍被黑龍這番話噎得吐詞不清。
黑龍卻也沒有繼續嘲笑他，反而，用冷淡淡的口氣自我嘲諷，「非要用肉】體來作比。和Coco相比，我才是骯髒的那個吧？」
「不，在我心中，黑少爺你是最純潔的！！！」
「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睜——眼——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麗蘭哥面帶微笑，輕輕活動著手指關節，發出哢哢的聲響。
「我不是說過了嗎，睜眼瞎，你要睡別的女人我不管你，如果真要睡，記得叫上我，我也想試一試，但是，你只要敢碰我之外的別的男人，我一定——弄~死~你！！！」
【亂入下：我們要記住，麗蘭哥是個男人，是個男人……】
「那個，麗蘭，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和黑少爺是純潔的……」
「我懂，純潔的男男關係。是吧？」
黑龍看著麗蘭哥扯著風龍的耳朵叫駡，看得喜笑顏開，而後，有些失落。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孤獨。
水龍在一旁喝著茶，一言不發。
原本是來說Coco的事情的，沒想到又打鬧了起來。
黑龍是真正的不在乎。
當事人不在乎，他這個外人，也只是個看客。
他忽然想起出現在今日混亂現場中的火龍，但聽黑龍的口氣，他不會派火龍去Coco那裡。
那麼，火龍去那裡做什麼？
特地換了男人的裝扮，還壓低了帽子，現在想來，水龍覺得他似乎在調查什麼人。正準備問，手機響了，是醫院。
「是我，怎麼了？嗯，嗯……嗯？」
看了眼黑龍，水龍開了外音。
事情開始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第154章 chapter154
慕副處長還要忙，便讓慕斯先回家。
慕斯卻只想見水龍。
給水龍打電話，無人接聽。打去醫院，護士又說院長已經回去很久了，正準備掛斷，慕斯聽見電話那端就像平地起了一聲炸雷，瞬間天翻地覆。還聽見另一個護士讓和慕斯通話的那個護士趕緊打院長的電話。
電話被掛斷。
聽著忙音，慕斯悻悻然收好手機。
看來又來了一個重病患。
今晚八成見不到水龍了。
回家嗎？
慕斯只覺得回家有些寂寞，即便有四爺陪伴。眼下慕斯卻只想感受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尤其看見被那個人惡意折斷的小手指的時候。
她不想一個人在家。
只有坐在大廳裡發呆。
也沒有玩手機的打算。想來這個時候全網都是對今天發生在Coco家的事情的亂七八糟的推測。
手指痛。
左眼也痛。
還有別的傷口。
維護治安維護成她這樣，也挺難得。
而時間在這種時候總是走得比平日慢數十倍。慕斯看著秒針用爬的速度走了一圈又一圈，看著人員進進出出，看著執勤警員將一夥在街頭滋事的小混混推進大廳。
很羡慕。
沒有亂七八糟煩心事的人還真是幸福。
忽被人拍了拍肩膀。
警員說有人找她。
慕斯以為是水龍。
但沒想到是若拉。
那位薇薇安的助理。
「薇薇安很傷心。」若拉劈面說道。一副伸張正義的模樣。
慕斯嗯了一聲。
不自覺將目光投向若拉的穿著。全豹紋的高定西裝，腳下依舊是黑色的細跟鞋。全豹紋的西裝，還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控的款式。
若拉開始喋喋不休。
她說的是昨晚在酒會上的事情。
「薇薇安明明在那裡，happy卻那樣對她，為了將她趕走，那個男人甚至不惜弄髒自己的衣服，你不覺得這個男人的人品有問題？」
慕斯想了很久，點了點頭，「謝謝提醒。」
若拉看起來很高興。
「謝謝你提醒我，我才發現happy這麼好。」
大概事情總是相對的。
對一些人來說人品有問題的人，對另一些人而言卻像是天使。
若拉似乎被激怒了，但她卻沒有發火，只是強調，「我其實很喜歡長髮飄飄，獨特的女人。」
「哈？」若拉想說什麼？
若拉已經開始喋喋不休，她說，她喜歡的類型其實很單一，之前的女朋友全都是薇薇安這副模樣的。不過她也很專情，為了追求到喜歡的女人，她什麼都願意做。在上床之前。
「我曾為了一個美人捅了一個人。那個人死了。」
慕斯第一反應是拿手銬。
若拉卻提醒，她是法籍。
「而且，我的案子已經經過了審理。陪審團一致認為我沒有錯。中國的員警應該沒有歧視曾經做過的經過審理沒有罪的案件當事人的義務。」
「是『權利』，不是『義務』。」慕斯糾正。
「抱歉。權利。」口上說著抱歉的若拉一臉正經，依舊要求慕斯不要接近薇薇安，她說經過那一晚，薇薇安很受打擊。「在場的男人，都不是真心愛她的。」
慕斯笑了笑，所以水龍應該無條件愛她？
說來，若拉怎麼對薇薇安的事情那麼重視？
「我不是說過了，因為我中意她。目前也還沒有睡過她。沒睡過才想要用盡一切努力睡。睡了，就多睡幾次，各種體位享受過，就可以甩了。」
慕斯呆滯片許，最後只能呵呵。
果然，在「渣男」之外，還有「渣女」的存在。
說來，既然若拉的目的是薇薇安，怎麼初見的時候，卻想著泡她，還專門問小師弟她叫什麼名字？
「因為我發現你和薇薇安是情敵。」
「所以？」
若拉點了一支煙。
她抽煙的神態和madam周完全不同。Madam周抽煙的姿勢非常撩人，像是民國交際花。而若拉抽煙的姿勢卻很男性化。
吸了一口煙，噴出，若拉輕輕托起慕斯的下巴，嘴唇靠了上來。
慕斯險些用摔角將若拉撂倒。
讓她阻止自己的唯一理由，不過是因為擔心被投訴。
「當員警的女人就是沒有味道。這反應……果然男性化的女人就是無聊，永遠沒有薇薇安那種可人兒招人憐愛。」
慕斯：「呵呵……不好意思啊，我就是五大三粗。礙著你了嗎？」= =
「那倒沒有。其實一開始我認為，只要我睡了你，再拍下裸】照和床】戲，發給你喜歡的那個男人，薇薇會很高興，那樣，我就有機會睡她了。但後來，你這幅樣子，我實在是睡不下去。」
慕斯：「……」
= =|||
她再度告訴自己，警員毆打人民是會被投訴的，是會遭到很可怕的投訴的……
不過若拉這腦回路……
一時間也忘了生氣，慕斯倒覺得有些好玩。索性一問到底，說來，若拉跑來這裡是為了找她傾訴自己對薇薇安愛情的？還是打算告訴她，自己不屑睡她這種「糙漢子」？
「不，我來這裡是為了告訴你，你真正傷害了薇薇安。」
「哈？」
「我希望你給happy打電話，讓他回到薇薇安身邊，否則我就投訴你。」
慕斯伸手摸了摸若拉的額頭。
沒發燒啊……
她很想仰天長嘯。
但還是微微笑，彬彬有禮，「謝謝姐姐的厚愛。還有，姐姐，這裡不允許抽煙。」
而後眼睛微微一翻。
所以為什麼若拉放棄把她搞上床這個泡薇薇安的計畫了？
若拉解釋說，因為她意識到，如果自己睡了慕斯，是給薇薇安提供睡水龍的機會。
乾笑兩聲，慕斯閒扯了些廢話，想要閃人。
卻被若拉一把抓住，「忙什麼？不想聽？你要忙著拯救世界嗎？」
微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要忙著拯救世界，沒空管這些破事。」
再說，說不定還真有急事。之前開會時慕斯手機鈴聲開了震動，而她的手機從若拉來之後就一直震動得厲害。
掏出手機看時間，才看見一大堆未接來電。
一半來自於唐納德，一半來自于水龍。
怎麼這兩個人會同時打電話給她？
慕斯首先回復水龍，接電話的卻是護士長。
護士長說，水龍眼下忙著應付記者，沒時間接電話，「院長其實沒走遠，他趕回來就把電話拿給我，說你隨時都會打電話過來。所以讓我幫著接一下，讓我到時候給你說清楚他現在在做什麼，免得你多心。」
水龍這原本簡單的行為，卻因若拉忽然蹦出，在慕斯心中，竟變得更加情意綿綿。一時間，連護士長的電話也不忍心掛斷，她想聽水龍更多的事情。
然而——
水龍急著回來自然是因為之前的嘈雜聲，說來，究竟是什麼重要人物被送來醫院了？水龍又為什麼要應付記者？
記者？
說來，記者唐納德也給慕斯打了好幾個電話。
難道……
「記者來，是因為……明星嗎？」
「對啊，就是那個小明星，當模特的那個，今天的頭版，叫什麼來著？」
「Coco……」慕斯打著冷顫。
「就是那個Coco。她自殺了。」
慕斯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這個結果，似乎也不在意料之外。
護士長還在絮叨，感覺憋了很久的火氣。
「員警小姐，你說她自殺就算了吧，為什麼還要特地跑到我們醫院大門前來自殺！這下只有我們醫院接手了，讓專門的醫生搶救。我們那可憐的院長，明明都下班走了，結果來了這位大明星，又回來。現在被記者團團包圍，很累。
「再說，你說明星小姐自殺關我們院長什麼事啊？我剛才去聽了一下，員警，你知道記者是怎麼問的：『為什麼她要專程來醫院自殺，為什麼會選擇你們醫院？』天啦！這種事要我們院長怎麼解釋？
「這個女人明明不是我們這個區的，卻非要跑到距離我們醫院最近的地方自殺，這架勢，就是非要進我們醫院的意思啊，真想不明白……」
護士長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小。
慕斯握著手機的手卻在輕輕發抖。
為什麼Coco要大老遠去水龍的醫院自殺？
因為黑龍曾經在那裡住院。
當時，黑龍替Coco擋了一槍。而後住進了水龍的醫院。依據水龍的手法，他從那個時候起成為了黑龍的私人醫生。
提著包，慕斯欲走，卻被若拉一把拉住。
「警員小姐，你現在走了，也不給院長大人打電話分手，結果會很慘喔。」
「你啊，煩不煩啊。」慕斯將她一把推開。
轉身離開，似乎聽見若拉笑得很淺。忍不住扭頭，若拉對著她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懶得想那個手勢的含義，慕斯坐負責調查Coco的警員的車沖向了水龍的醫院。
這一趟走得有些辛苦，Coco現在是警方的重要嫌疑人，行蹤理應受到警方的隱藏，但畢竟她自殺的地方太過於顯眼，而今天，除了警方，還有無數記者在找她。
道路有些堵，亮出警燈都無濟於事。開車的警員只能叫交警幫忙。「慕斯你如果沒有受傷就好了，到時候騎上你的摩托車，瞬間到醫院！」
慕斯只能陪著隨便笑笑。
終於到了醫院。
水龍的醫院來了很多記者，會客室人滿為患。
Coco是割腕，水龍的專業是腦科，自然不需要參與搶救Coco。
但那一大群記者還是夠水龍受的。
慕斯站在遠處聽了一會兒，果然有幾個記者一直就「為什麼Coco一定要在這個醫院自殺？」這件事詰問水龍。
眼下只能這樣推斷。那幾個記者大概嗅到了Coco和黑龍的事情，也知道黑龍之前在這裡住過院。所以，他們想要從水龍這裡得到某種確定的、能保證他們做出「合理推測」的答案。
即便被問得不勝其煩，水龍依舊面帶微笑勉強應付。但還是有些乏了。
少有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極度的不悅。
慕斯有些心疼。想了想，慕斯走了過去，亮出證件。「西九龍重案組，這件事警方正在調查，之後會給出相應的答案。」
各種型號的話筒即刻全部轉向她。
慕斯不是沒被採訪過，但這種陣仗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些緊張。
「你們似乎永遠都在用這幾句話應對記者呢！」一個記者的口氣很是不滿，「每次都用這種話糊弄，難道不心虛？」
「的確每次都是這樣說的。」越緊張，慕斯越發麵帶笑容，「人妖殺人案的時候我們是這樣說的。之後安德列的案子我們也的確是這樣說的。楊克囚禁未成年少女的時候，我們還是這樣說的。每一次我們都說同樣的話，每一次我們都查出了真相。所以，我們不心虛。」
話音落，慕斯似乎覺得，身邊的水龍看似一貫的笑容中多了一些贊許。
他的笑容讓她又添了一絲勇氣。腰杆也挺得更直。
「但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初安德列的確殺了人。最後的判決也的確是無罪。」不知是誰的提問，相當尖銳。
而安德列偏偏是慕斯正義感中唯一不能碰觸的地方。
安德列，畢竟的確殺人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身邊，水龍的聲音像一陣溫煦的風。「員警負責抓人，決定罪責的是民眾。」
一時冷場。
水龍這番話的意思，大家都知道。
慕斯也終於緩過來。恢復了笑顏，「所以，請大家相信我們警方的辦事能力。」
「你眼睛還包著紗布，受傷了還逮捕犯人嗎？你真的可以好好的照顧自己嗎？我們真的可以安心嗎？」
這個提問似乎比之前那個好不了多少。
「因為其他的警員都加入調查了，自然只有我來應對你們。」
話才說完，慕斯意識到她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這麼大的紕漏，自然不會被記者放過。
「所以，你們對還沒有從今天下午的波動中緩過來的民眾就是這樣的態度？用受傷的警員說廢話？既然受傷，難道你現在不應該回家休息？以避免因為自己的傷痛給集體的行動造成困境？」
慕斯被問傻了。
水龍微微上前。
面上是弧度永遠相同的標準微笑。
「受傷的人，自然應該呆在家裡。這是他們的權利。但總有人為了保衛更多的人放棄自己的權利。我現在不想告訴你們去調查她受傷的原因，但我想希望，大家可以對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堅守崗位的人，不要有太多的苛責。
「員警追捕犯人，是法理。對因某些原因受傷卻依舊在戰鬥的警員不要太咄咄逼人，這是人情。
「各位平時都喜歡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一類的話，Coco的事情眼下來看十分複雜，不是我一個醫生能說明白的，也不是才參與調查的警方眼下就能說清的。只想從我們口中得到消息，自己不參加任何調查；或者，希望還未完成調查的警員給出調查結果，這些做法，難道不是對職業的褻瀆？」
慕斯聽得一愣一愣。
水龍說了「不告訴原因」。
記者就一定會去查。
去查，就自然會知道她受傷的原因。
那番話，一會兒法理，一會兒人情，一會兒由職業道德。
這人嘴巴還真厲害。
慕斯過去認為水龍不過是個毒舌王。現在卻認為，在醫術之外的世界裡，大概她還真低估了他。
水龍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
大部分記者也不好再糾纏，但有那麼幾個還想發問，慕斯正在頭疼，忽然聽見唐納德的聲音，「我說你幾個啊，難道除了質問當事人，什麼都查不出來？專業能力有些差喔。」
那幾個記者也收好話筒走了。誰也不想在同行面前暴露短處。
慕斯松了一口氣。
又看見轉身離開的唐納德背手，對她比了一個V形手勢。
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水龍對她輕輕微笑，「警員先生，錄口供還需要時間。先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吧。畢竟，我們安定的生活需要你們的努力付出。」
慕斯微微白了他一眼，這話，真是官話套話的標準範本。
跟著水龍走進熟悉的辦公室，關上門，水龍一把將慕斯抱住，「謝謝幫我。」
「幫什麼啊……你一個人可以應付的。」慕斯覺得，自己根本在添亂。
「不。」水龍的手將她抱得緊了一些，「你能想到我，我就很高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來，這幾天寫黑龍的故事寫得相當happy，手機碼的比電腦打得多…………呵呵~~~~
自我感覺這本完結發出來大家一定喜歡，啦啦啦~~
但話說回來——
寫這本的時候我也覺得一定有不少人喜歡，但是…………
┭┮﹏┭┮
心累…………】
第155章 chaptet155
即便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只是想幫助他就行了嗎？
這種感覺，真好……
似乎又有什麼地方不對。
還沒來得及感動，慕斯就從水龍的話中讀出另一種意味。
所以水龍的意思是除了「想著他」這一點，她在之前的記者會上
沒起到任何作用？
水龍聽著好笑。
他可沒那種意思。女人的腦補還真是可怕。
「我只是……」
手機響了一聲。
「抱歉。」
鬆開一臉不爽的慕斯。水龍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笑容僵在臉上，手狠狠一抖。
「happy……」慕斯沒留意這個瞬間，她只是想要接近水龍，便靠了過去，
水龍忙不迭按下鎖屏鍵，將手機塞進衣兜。對慕斯擠出一絲笑容。
慕斯也未留意他這瞬的不安。只是不自覺摸著小手指。
「我現在很想要和你說說話，happy，其實，我……」
她將手指其實是被人惡意弄斷的事告訴了水龍。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呢……」
「是——這樣……啊……」
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水龍不知道此刻要怎麼回應慕斯。
他連裝都不知道該怎麼裝下去。
不自覺，習慣性擠出一個笑容。
「happy，你……笑了！？」
在慕斯的想像中，這種時候水龍最起碼也應該來一個炙熱的擁抱什麼的吧？
為什麼，他會笑？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
一隻手放在衣兜裡，水龍不安地看了慕斯一眼。
「抱歉……慕斯，你，還好嗎？」
話語依舊溫柔，但似乎溫柔得有些吃力。眼眸暗淡，像是發現了絕望正在到來。
這種暗淡的絕望傳遞給了慕斯。她追問，他卻說他只是被慕斯手指的事嚇著了。
慕斯未考量這番話的真偽。
畢竟，水龍不過是個普通人。
「別擔心。不就是手指嘛。」
慕斯看了眼小手指上的小夾板，開始搜藏掛肚，應該被安慰的她此刻只想要安慰水龍。
「等我把搞出這種事的那個人抓出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到時候就好了。」
「和你之前的口氣完全不同呢……」
水龍卻笑了笑，笑容中有酸澀的味道。他抽身離開，坐在電腦前，死盯著電子病例。
慕斯很想說點別的緩和下氣氛。
畢竟她現在真的很想和水龍說話。但偏偏，水龍擺出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慕斯頓時覺得什麼都說不出口。
水龍看起來，真的怪怪的。
「happy，你……沒事吧？」
水龍卻只是抬頭微微一笑。「說來，慕斯你怎麼又跑來了。因為Coco小姐？」
他的表情恢復，話語卻冷到極點。
慕斯過去和他最僵持的那段時間，他也未曾像現在這樣。
慕斯便只能順著他的話陪著瞎聊。
即便她現在根本不想說這些事情。即使她現在只想聽一句安慰。
只想聽他告訴自己，不用擔心，再大的麻煩都會過去。他會在她身邊之類的無關痛癢的話。
「我跑來，大概是因為Coco的原因吧……」
想來，Coco的事也有些可笑。
慕斯費盡心力不想讓Coco的那些過去被曝光，Coco卻主動將一切曝光在聚光燈下。
甚至選擇自殺。
Coco想要什麼，黑龍的安慰？
阿美剛才給慕斯電話，說因為Coco過去的曝光，這一次，以她為主角拍攝的雜誌大概會被銷售一空，娛樂圈內不少人這樣認為。
「所以，說不定那個女人只是為了在娛樂圈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呢！」阿美說。
人都喜歡乾淨純潔的事物。
但人也喜歡在潔白的雪地上踩踏上腳印。
「這件事後，或者Coco不會重返娛樂圈。但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她。我認為，這才是Coco將一切曝光的真實原因。」最後，阿美這樣補充道。
「阿美這樣認為。但我還是覺得Coco這樣做是想要讓黑龍傷心。但是happy，這件事讓你覺得很煩吧？」慕斯問。
Coco故意跑來水龍醫院門前自殺。水龍，應該很煩吧？
水龍笑了笑，說眼下的確很煩。但至多，也就是記者讓他感覺心煩。
至於Coco要做什麼，那是黑龍的事情。黑龍已經表明了態度，他也沒有做普濟天下的聖父的打算。
「這話聽起來有些殘忍，但是，任何道路，都不過是一個人自己的選擇。」
或許Coco很可憐。
但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的注意力似乎回到了電腦上，目光落在電腦螢幕上，看著電子病歷。
滑鼠按得飛快。
慕斯之前見過水龍看病歷，也看過水龍讀書。印象中，水龍的閱讀速度挺快。但看病歷的時候，他會將動作放得很慢，一個簡單的感冒都會思考很久。
但現在的水龍，似乎，對這些病例極其不耐煩。
「happy，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凶巴巴的聲音。
話出口，水龍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看起來對自己流露出這樣的口氣感到很意外。「抱歉，我……」
「沒事。」
慕斯沒做聲。
然而，聽了水龍關於Coco的那番話後，她確定，水龍不是在為Coco的事情心煩意亂。
是別的事情。
對水龍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happy……出什麼事了？你家裡的？還是，朋友的？」她想要幫他。
複從電腦前抬起頭，水龍卻笑得有些勉強。說的話也完全不連貫。
最後還是承認是Coco的事情。
「我畢竟沒有黑龍少爺那麼……冷酷。我還是擔心她……」
撒謊。
表情將他想要掩蓋的內心出賣。
水龍在撒謊。他在為一件事煩躁，但那，不是Coco的事。
慕斯確定。
聯繫之前若拉莫名其妙來找自己的事情。
慕斯有些失望。但面上還是沒有變化。
「我有些累了。」
她也的確累了。
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就經歷了阿強的死，被人故意折斷手指，Coco自殺，若拉上門挑釁四件煩心事。
在這種時候，不想一個人回到和水龍一起居住的家。
被母親趕出家門和水龍過日子的她也不想回自己家。
換做過去好歹還有個閨蜜艾琪可以依靠，但艾琪和男友還在大陸四處遊玩順便處處撒狗糧。
水龍又因為某件事情心煩意亂卻不肯告訴她。
感覺好孤獨，這種孤獨又給慕斯原本就一塌糊塗的情緒火上澆油。
「happy，我累了。」
水龍還是死盯著電腦上的病例，滑鼠按得飛快。
「happy，我累了。」
說第二遍，水龍才從電子病歷單上緩過神，拿了一床絨毯給慕斯，讓她在他的辦公室稍微睡一會。
做完這一切後，水龍回到電腦前，死盯著病例，滑鼠按得飛快。
「happy……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我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嗎？」極快，又極不耐煩的回應。
「當然能有。但是……我總覺得，你的秘密，你不願意告訴我的秘密，似乎太多了一些。」
慕斯口氣雲淡風輕，這是她從水龍身上學來的。但教會自己這點的水龍，卻在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徹底變了臉色。
慕斯在水龍臉上讀出了不安。
一定，發生了很麻煩的事情。
但他，卻完全不想告訴她。
完全不想。
慕斯的手指似乎又開始疼了。
似乎比之前更疼。
阿強的死亡。還有那眼下沒有絲毫線索卻一定與她身邊的人有關的連環殺人。
沒有由來的惡意。
慕斯本以為自己這些年見慣了風雨，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知道今天，真正面對人的惡意，才發現，原來，她那看似能坦然面對一切痛苦的從容，不過是因為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
最後，還有冷冰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什麼都不肯同她說的水龍。
大概是因為害怕。
又或許是覺得孤單。
慕斯披著毯子，將頭埋入膝蓋。低聲啜泣起來。
沒多久，她感覺有人坐在身邊。水龍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
慕斯沒好氣將手甩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對不起……我……其實……不要哭……你眼睛有傷……」
「和你有什麼關係？！看你的病例去……」
「抱歉，其實我之前沒看進去，我只是……」水龍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那些最重要的事情，依舊被他埋入心底。
偏偏響起敲門聲。
水龍打開門，門外是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小胖手捏著一個棒棒糖，見到水龍過來，奶聲奶氣說要請水龍吃糖。
從慕斯的咄咄逼人中抽身的水龍露出完美的笑容，「為什麼給我這個？」
「因為我喜歡你。」
慕斯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為水龍歡喜。
孩子口中的喜歡，來得分外珍貴。那是沒有摻雜任何私欲，最單純的喜歡。
她原本在為他莫名其妙的冷漠生氣。但看見小孩子喜歡他的時候，卻又替他高興。
原來，他被人喜歡，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水龍和小男孩再見。關上辦公室大門。
「原來，我已經這麼愛你了。」慕斯輕聲說。
愣愣地看著她，水龍的笑顏中有悲愴的意味，掛著憂傷的笑，他將小男孩給的糖遞給她。輕輕抱住。
「我也是喔，所以，我很難受。」
「難受？」
「我很好，只是，徹底明白了一些事。只是這樣。」水龍鬆開慕斯。「你說，如果還剩三天的命，你想要做什麼？」
「你得絕症了！？」
「當然沒有。」水龍啞然失笑。「只是……Coco的事讓我意識到人生不易。她很可憐。」
關於Coco，不到半小時，他就換了三種說法。
慕斯相信，這三種說法都是假話。
偏偏水龍又輕輕抱住她，慢慢加大手臂的力度。
頭靠在水龍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聲音，慕斯松了一口氣。
她不想再追究Coco的事情。
而她，在害怕吧？
莫名害怕。
莫名不安。
感覺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還有，若拉無端的挑釁。
她想要知道一切。
「happy……有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嗯。」
「我已經煩了。」她將之前若拉來找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我也不想猜了。關於薇薇安的事。說實話，你愛她嗎？或者說，愛過？」
水龍笑著搖了搖頭，俯下身，分外認真。
「我只是以為我愛她。那個時候，我還真的以為我愛她。我甚至很好奇，為什麼我不算差她卻不會愛上我。遇見你之前，我始終認為我是愛她的。過去那些糟糕的事情，只是因為我被愛人背叛了而已。」
「後來……呢？」
「後來，遇見你，我覺得你這個女警真的很煩。」
「哈？！」慕斯雙手掐住水龍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知法犯法啊？」
閉上眼，水龍神情怡然自得，「你犯法吧。」
「happy，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想扁你！」
「我知道。」
歎了一口氣，慕斯鬆手，想要聽聽他究竟想要說什麼。
「我啊，當時真覺得慕斯很煩。就像一隻小蜜蜂在我身邊嗡嗡鬧著。很煩，但我卻不討厭你來找我。你懂嗎？不懂……這其實是我的矛盾，之後你就懂了。用不了太長時間。你就懂了。」
他頓了頓，看著慕斯，一陣微笑。
「然後到了那天，跟你一道進入楊克所控制的海島的那天，我才恍然大悟。我以為當年我愛她，但那種愛，不過源自我認為自己是耶穌基督。」
慕斯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當年那所謂的『愛情』不過是我聖父心氾濫。當年的我不懂。但當年的薇薇安懂。她很聰明，所以她知道，我不愛她，我只是想要當英雄。而對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的男人，女人可以即刻棄之。」
慕斯聽得雲裡霧裡。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
「喔，我知道，你說那個女人還有那個若拉在身邊很煩，是嗎？好吧……我會想辦法把那兩個女人殺了，然後賣器官，讓警員永遠找不到。」
慕斯忍不住笑了。
這話說得倒是有趣。
偏偏她還看見水龍一臉正色地把那番話重複了一遍。
更樂了。
「happy你以為你誰啊？黑暗社會成員？」
水龍沒做聲。
只是笑了笑。
弧度完美。
「還有……」慕斯沉思了片許，還是決定問清楚。
關於薇薇安說水龍有犯罪記錄事。
她想要聽他親口說——「沒有。」
「happy……薇薇安說，你有……」
電話。
醫院的內線。
水龍給慕斯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拿過電話，「喂，是我。為什麼打電話，直接來辦公室不好……喔，記者太多？也對……什麼事？嗯？又有人在醫院不遠處自殺……只能我做手術？為什麼？嗯……嗯？頭上的動脈？！」
神色凝重，水龍一遍打電話，一邊取下手錶，順便將白大褂衣兜裡的手機拿出來擱在桌面上。
這是他進手術室的習慣。
接完電話，他給慕斯簡單解釋說又來了一個病人。
還是自殺。
「一天兩起，難道自殺也會傳染？」慕斯想不明白。
世上有這麼多人拼命活著，也有那麼多人用盡一切手段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生命也可以相互贈送，想死的人將不要的時間送給那些拼命想要活下來的人，大概就算是完美世界了。
水龍是腦科。那個自殺的人必須由水龍醫治，難道是碰巧傷著大腦？
跳樓？
撞牆？
「不……他們說，那人切了頭上一根動脈血管，用這種方式自殺。」
水龍也有些詫異。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醫生，還是頭一次撞見有人用這種方法自殺。」
實在是好奇，慕斯跟了出去。
看見病床上那個頭上滿是鮮血的人的那一刻。
水龍呆若木雞。
慕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是薇薇安。
若拉用手絹捂著薇薇安的頭，看向慕斯的眼神充滿憤怒，但在那看似的憤怒中，似乎有一絲欣喜。
原來如此……
若拉說，她為了追到想要的女人，可以用各種手段。
作者有話要說：
【前陣子眼睛受傷了……所以斷了……
~~(>_<)~~
今天熬了個大夜，終於更了
~~(>_<)~~
說來，最近有個壞毛病，叫做盯著電腦寫不出來，盯著手機碼字很快………………
所以這話全是手機上碼的………………
自己都無語了…………】
悠于 2019-2-3 11:36
第156章 chapter156
水龍黑著臉去了手術室。
身上還沾有血跡的護士長告訴慕斯，薇薇安割開自己頭部動脈的地方，是在醫院門口。
慕斯笑了。沒多久，竟然笑出聲來。笑著笑著，面上的表情僵硬得動也不能動。
——
真正想要自殺的人會選在醫院的門口割自己頭部的動脈？
選在這裡自殺，是為了保證薇薇安在受傷的第一時間被送入醫院接受治療吧？
水龍是醫院的主治醫生，負責腦科。頭部動脈受傷這種事，自然會交給他。
從水龍之前的表情來看，他也不想給薇薇安醫治。但這種感情與被醫院的人看出自己不想給薇薇安醫治而讓其他人揣測他和薇薇安的關係相比，水龍不得不為其治療。
偏偏Coco也在這裡搶救，醫院週邊滿媒體，為了醫院的名譽，水龍還真不能隨隨便便糊弄過去。
即便不是為了醫院——
水龍治病救人的天性也不會允許他就這樣丟掉薇薇安。
這麼說，這還真是一招好棋。
慕斯笑了。
笑得有些不明所以。
Coco還在搶救。
水龍在忙著搶救薇薇安。
水龍走後，慕斯更覺得小手指痛得厲害。在混亂中被人誤傷的眼睛似乎更腫了。扭傷的腳踝也開始作妖。這種時候，她希望有人陪著自己說話。
水龍卻在手術。
想了想，慕斯決定回家看看四爺。
即便那個家冷冰冰的。
走出醫院一看。
記者們依舊在外休息，吃著外賣，喝著奶茶。
慕斯想起，之前阿美說，Coco這次徹底紅了。
即便這種紅有些負面的意味。
「但在這個只在意『紅』的這個結果，沒幾個人在意『紅』的過程的時代，只要經營的不算太差，Coco的身價都會上漲。當然，前提是今天的動亂和她沒什麼關係。」
如果Coco可以證明下午的動亂與自己無關，這還真是一次不錯的宣傳。
看見慕斯，記者卻沒有來糾纏慕斯，他們也很累。
慕斯從有制服警員看守的小門離去。負責防衛的警員見四下沒記者，扯著慕斯閒聊，「聽說這醫院一晚上兩起自殺。」
慕斯點了點頭。
Coco自殺了。
薇薇安也自殺。
一天時間，兩個人自殺……
活著，真的是那麼痛苦的事情？有什麼樣的問題，非要通過自殺才能解決？
那麼多被奪去生命的無辜人拼了命想要活下來。
另一些人，卻拼了命想要死去。
為了一些奇怪的理由。
這還似乎真是個荒誕可笑的世界。
「你很關心這件事？」
「也不是，長官【亂入下：慕斯是初級督察，職位比制服警員高】你覺不覺得這醫院有點邪？」
慕斯不明所以。
警員解釋說，現在在巡警中已經傳開了。大家都說這醫院有問題。
「長官你想啊，之前的食物投毒事件、毒氣襲擊事件都發生在這醫院附近。
「我們還聽說，那個人妖的案子，鑒證科驗了一大堆樣本只找到一個人的DNA，這醫院，幾份樣本就找到兩個人的DNA，還不夠邪？
「龍王社的少主也在這裡住院。明星在這附近自殺。還一晚兩個人自殺？！你說，會不會這醫院……」
慕斯以為制服警員會想到什麼陰謀。
「醫院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被詛咒了！」
慕斯：「……」
-_-||
「大概吧……」
沖制服警員笑了笑，她去對面的奶茶店買了一杯楊枝甘露。
有些渴。
按理說，制服警員那番關於詛咒的話聽了就過了。慕斯卻開始不安。就像制服警員說的。真的很奇怪。
慕斯一直認為或許有什麼人針對水龍。卻找不到證據。
為什麼水龍的醫院能驗證出兩個人的DNA？除了有人故意，慕斯想不出別的理由。
而人妖殺人案看似偵破，絞肉機上的指紋卻與出現在按鍵中的所有人不匹配。
慕斯認為，留下指紋的人，就是吸引娜娜的父母前去水龍醫院不遠處超市拿樣本的人。
看了看水龍醫院的四周，還真夠繁華。
水龍的醫院是位華僑送他的。資料上是這樣寫的。
這樣好的地段，怎麼會這麼容易轉讓？慕斯不太明白。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她又不是經濟科的，搞不明白那些東西。
「嗨，警員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撞上若拉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若拉眼下的狀態卻出乎慕斯的預料。薇薇安，這個若拉想要追求的女人忽然自殺。
若拉卻無比鎮定。叼著煙，手臂攬著金髮碧眼的美人。這個美人大概就是她今晚的「食物」了。
慕斯很好奇。
為什麼若拉麵對薇薇安，自己的老闆，同時也是自己非常渴望得到的女人薇薇安的自殺會這麼冷靜？
「又不是第一次了。」
若拉攬著新釣到的外國美人，在妹子額頭深深一吻，說了一長串外語。那個女孩淺笑，緋紅著面頰轉身先行離去。
吸了一口香煙，若拉麵帶笑容。
「所以我才讓你小心。讓你主動把那個男人讓出來。因為我知道薇薇會走這一步。你玩不過她的。」
噴了一口煙，她繼續講。
「薇薇啊，每次被男人拋棄就會玩自殺，不太容易看得見的地方口子也不只一兩道了。但說實話，這方法還很管用。對男人。」
慕斯沒做聲。
「員警小姐，我提醒你喔，薇薇安的下一步，會告訴你們喜歡的男人，是你逼的她自殺的。所以，你還是讓了算了。」
慕斯呵呵。
水龍如果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就不會在平日裡逗得她團團轉了。
「聽你的口氣，之前找我不是挑釁？」
若拉想了很久。
「我有挑釁的意思？」若拉笑了，「抱歉。我中學就出國了。想要拼命融入國外，總要付出一些東西。我也十幾年沒說粵語了。」
慕斯點點頭。
似乎算是個解釋。
「不過，員警小姐。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問你。」若拉忽然嚴肅，氣氛微微緊張。
「員警小姐，你，還有薇薇，究竟喜歡男人什麼地方？男人能給你們的安全感，風趣，我都有。我只是少了一根屌罷了。但這樣不是更好，你們喜歡什麼尺寸我都有，所以，我有什麼不好？」
慕斯傻眼了。
偏偏若拉還靠過來。壓低聲音，「我最喜歡薇薇那種女人。但是……我也不介意換個口味，員警小姐。那晚你沒有來，今晚，也可以補上喔。」
「沒興趣。」=_=
「是嗎？那位醫生，做得有那麼好？」
慕斯：「……」-_-||
她怎麼知道！？
「喔？看表情，你們還沒發生過正常男女應該發生的那些事情。員警小姐，其實你是蕾絲？還是他是深櫃？」
「哈？」
其實這人就是來挑釁的吧！？
「不。我只是希望員警小姐明白，男人說喜歡你卻不上你，不是陽痿，就是gay。我卻沒有那類壞毛病。員警小姐希望多長時間，我都可以做到。」
慕斯嘴角抽得厲害。
「慕斯姐姐！！！！」
聽見麗蘭哥呼喚的聲音。慕斯松了一口氣。笑嘻嘻搪塞了若拉幾句，忙不迭扯著笑得一臉陽光的麗蘭哥走了。走遠了，忍不住回頭，看見若拉正在給她甩飛吻。
慕斯打了個寒噤。
她不歧視同性戀可不等於喜歡被女人上。
但麗蘭哥這時候跑來幹什麼？
「happy在忙。」
「喔，無所謂啦。那傢伙幫不了我，我的困境只有慕斯你才能解救。」
「你要幹什麼？」
「人家想要Coco的簽名啦！」
慕斯：「……」
水龍身邊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怪……
之前沒聽水龍說過麗蘭哥喜歡Coco啊……怎麼麗蘭哥會在這種時候來要簽名？
麗蘭哥解釋說他只是想去看看自己偶像，「畢竟，人家喜歡Coco嘛！難得知道偶像生病了，在happy的醫院裡……」
慕斯看了眼一臉賣萌樣的麗蘭哥，帶他進了水龍的辦公室。「現在已經很亂了，麻煩不要添亂！不過你也添不了什麼亂子。Coco的病房你也進不去。」
「進不去你還帶我進來？」
慕斯說，她只是累了。懶得同麗蘭哥計較。反正水龍遲早會來處理。
「不過你也喜歡Coco？怎麼以前從沒有聽說？」
略微思索，麗蘭哥一把扳住慕斯的肩膀，「我希望你知道，我骨子裡是個男人！男人喜歡胸大屁股大的女人，有什麼奇怪的？」
慕斯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是因為Coco現在徹底紅了！她簽名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慕斯：「……再見。」-_-||
她走了。
反正就算她不在，麗蘭哥也進不了有警員看護的Coco的病房。
慕斯走後，麗蘭哥打開水龍辦公室的暗道。暗道通向監控室，那裡可以監視一間特殊病房的所有情況。
在水龍的安排下，Coco一定會被送來那間特殊病房。
麗蘭哥閉上眼，開始養神。慢慢等待。
電話，他接起。
看了眼號碼，聲音很溫柔。
「小妹啊……那個女人還在做手術，水龍那傢伙也在做手術……我知道，嗯……你別哭啊……放心，一定能找到的。一定……他一定沒事的。」
慕斯覺得很煩。
她只是想要回家睡一覺，順便看看四爺。可才走幾步，就撞上唐納德。
唐納德說，他有重要的消息。
慕斯真的很煩。
她現在不想得知任何「重要消息」，她很累。而唐納德那些娛樂圈捕風捉影的資訊，她沒任何興趣知道。
「慕小姐。我找到了。555。」
慕斯聽得莫名其妙。
「我是說，那個進我房間弄壞我所有資料的人。我終於知道他抽的是什麼煙了。」
唐納德從褲袋中拿出一包香煙遞給慕斯。「乘著還記得住煙味，我問了很多人，哪些香煙的味道很淡。又一種一種嗅過，終於找到了。那個毀了我所有照片的人，抽的就是這種煙。555。」
「555？你在哭嗎？但是這種用數位表達哭聲的手法網路上還好理解……」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煙的名字是555！555！555！」
有些尷尬，慕斯趕緊接過唐納德手中的煙盒，翻來覆去看了很久。
還真是555。
「這煙山寨的哪個牌子？」
「山寨？！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動物！！！這煙是英國的！正牌貨！！不便宜！」
慕斯隨意嗯了幾聲。聞了聞，這煙和一般的香煙似乎沒也什麼區別。
「不抽煙的女人是聞不出煙味區別的。」
唐納德一臉得意，開始科普。
他說，555這種煙煙味很淡，有些人抽第一次的時候甚至會認為這是女士煙。
「當晚那個人身上的煙味，就是這個！如果我不是老煙槍，根本就會忽略掉這個細節！」
因為這煙味道很淡，所以唐納德之前說，這是娘娘腔的煙味。
慕斯順手將煙塞進衣兜。
至少有一條線索。
那個幫著黑龍毀掉一切緋聞資訊的人，抽這種煙。
「說來，男人也會喜歡這種沒有什麼煙味的煙？」順口一問。
「有些背著妻子吸煙的男人喜歡。」
隨意應了一聲。
慕斯轉身準備走，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被自己一直忽略掉的片段。
「說來，聖羅蘭，就是那個出星辰口紅的牌子，也出香煙嗎？」
「出。還很貴。Madam想抽煙？」
慕斯笑著搖搖頭。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madam周。
madam周監視時抽的煙和日常抽的不同。在澳門那次，慕斯注意到她抽的是萬寶路。但在平日，抽的全是聖羅蘭。
之前慕斯看見聖羅蘭的符號，還以為是個山寨牌子。
「慕小姐你有時候也蠻蠢……」
「我這叫做不斷學習進步！！」
作者有話要說：
說個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的事件——
最近因為劇情走向，我們慕斯有點慘。小手指骨折。腳踝受傷。眼睛也受傷。
而從慕斯受這些傷後，我這段時間的狀態是：
眼睛受了個小傷……
膝蓋舊傷復發……
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一隻手的小手指嚴重凍傷，外加裂口………………
慕斯……
你幹的，是嗎？
~~(>_<)~~
第157章 chapter157
面對慕斯的抗議，唐納德只是聳了聳肩，「你是條子你說什麼的都是對的。」
慕斯裝模作樣哼了一聲，在唐納德的催促下，她又拿出那包555仔細嗅了嗅。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她多嗅幾次後，也就能能感受到一點細微的差別。「你確定是這種煙。」
唐納德比了個剪刀手，「非常確定。就是吸這種煙的男人毀了我拍攝的黑龍的照片附帶玩死了我家所有的電子設備。這個人這個照顧黑龍的聲譽，說他不是龍王社的人，慕小姐你相信嗎？最重要的一點，希望慕小姐記住：吸這種煙的人不多。」
慕斯又將555塞進衣兜，然後和唐納德作別，她想先回去睡一會兒。
大鬍子唐納德卻攔住慕斯，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
「慕小姐，似乎有什麼心事。我想……應該是男人的事情。」
慕斯呵呵兩聲。這怎麼看得出來？
「慕小姐似乎忘了，我是一名優秀的記者。優秀的記者和優秀的員警，在某個方面有著相同的可貴能力。」
慕斯知道，他指的是觀察能力。
「如果我沒有推測錯，應該是第三者插足。」
「你調查過我，是不是？」慕斯有些不高興。
唐納德卻一個勁說著非也非也。
「我的確查過慕小姐的一些事情。不過來源全是報刊雜誌。比如慕小姐你是全港女子散打第一，全港警界摩托車大賽第一，多次親手拘捕兇殘的殺人犯。還在海島上以一當十幾鬥一群混蛋男人拯救少女。像慕小姐你這種精神力量極其強大，無堅不摧的女人能害怕什麼？又有什麼樣的事情會讓你不安？自然是男人了。」
慕斯皺眉，感覺唐納德說得有幾分正確，細細想來，只覺得在胡說八道。她想到自己和唐納德之間的連接點，恍然大悟。「那些事情都是阿美告訴你的？」
「慕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但最重要的，是你露出來的那只眼睛有些發紅。」
慕斯苦笑，聰明？
她如果真的聰明就不會為那些事情煩心了吧？
很多時候她認為，與同某個人戀愛這種事相比，逮捕殺人犯真是輕鬆很多的工作。
「那麼，慕小姐這種時候依舊要故作堅強？」
慕斯覺得好笑，什麼叫做故作堅強？
「慕小姐你現在這樣子就叫做故作堅強。這麼些年需要獨自面對很多問題，不管是監視還是逮捕永遠走在第一線的你很早就不知道要如何示弱，如何成為一個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
「放心，我很厲害。」
「女人厲害一點兒自然是好的。但該軟弱的時候還是應該軟弱。我不是說應該裝，只是，不高興要說出來。不滿要吼出來。總是想著離遠點，眼不見心不煩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每個人都有過去，都有難以啟齒的地方。過去雖不應該成為現在的負累，卻也不應該被徹底遺忘。慕小姐，很多時候你太善解人意。」
慕斯的口氣中有了些嘲諷：「男人不都喜歡女人『善解人意』嗎？」
「愛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太過於善解人意卻又不知道如何撒嬌的女人，不會幸福。就算你那位先生能洞察人心，他能明白你。但在你始終什麼都不說的情況下，他也不會一直都明白你。始終一副你能理解的模樣，終究有一日，他會把你因為愛而生的理解變為一種理所應當。」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找他吵架？」
「我的意思是，說出來。不說出來，誰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那位先生有什麼情不得已，慕小姐陪在他身邊，等他情緒穩定下來再說出自己的憤怒，似乎比一走了之好很多。另外，555香煙的事情就拜託慕小姐了。」
唐納德揮了揮手，開始打電話叫外賣。他也打算在醫院門口守夜。
為了分得Coco這一杯羹。
「還有，慕小姐。」
唐納德叫住正準備離開醫院的慕斯。
「記得我們的約定。我想要Coco的獨家。慕小姐你能弄到手的應該比我多。雖說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也給不了慕小姐什麼，但我唐納德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給我獨家，我一定會報答。」
慕斯笑笑，算是應允。
她回家看了看四爺，洗浴，休息了三個小時，換了身衣服折回水龍的辦公室。沒見到麗蘭哥。Coco還在手術，慕斯也不擔心麗蘭哥會鬧出什麼事端。在水龍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下，她繼續休息。
但睡不著。
唐納德的話在腦海中盤旋。
今晚，水龍也很煩吧？她一走了之，他會不會更累？
不想搭理薇薇安那些過去的事情，慕斯只能等水龍。
大概，她真的太善解人意了。所以水龍從來不肯告訴她過去的那些事情的真實。永遠都是她一個人傻乎乎地瞎猜。
等水龍心情好些了，她一定要問清楚才行。
越想越睡不著，鬼使神差的，慕斯起身來到水龍的辦公桌前。
水龍做手術前有個習慣，將手機手錶這一類東西全部留在辦公室。慕斯拿起水龍的手機，按下鎖屏鍵。水龍的鎖屏圖案是她的照片。
深夜，燈光中，她手中拿著一瓶啤酒，同人說笑，短髮在夜風中微微飛起。
背景是沙灘，有幾個人圍在烤架周圍。照片的最左側還有一個人拿著相機，似乎也在給朋友拍照片。
感覺是那天慕斯和麗蘭哥在沙灘上賽車時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水龍什麼時候偷拍的。
但甜蜜卻就在這個時候慢慢湧起。
至少他還是想著她的。
慕斯順手滑動。
手機解鎖。
還沒來得及感歎自己胡思亂想，水龍這種手機都不設鎖屏密碼的人能隱瞞她什麼。慕斯就被眼前的圖畫震得心接連加快跳動好幾拍。
她忽然想到薇薇安被送來前水龍曾出現的短時間的古怪，那時候的水龍不發一言一語，死盯著地電腦螢幕上的病歷單，滑鼠按得飛快。
而那之前，水龍似乎接收到了某人的資訊。但當慕斯看向他的時候，他異常慌張，忙不迭將手機塞進衣兜。
想來，那個時候水龍因為慌張、因為想要隱瞞一些事情，順手按下了鎖屏鍵。
但如果這樣做，之前的應用就不會退出。
以至於慕斯一解鎖就看見了一張照片——
火龍的照片。
照片中，穿著男裝的火龍被五花大綁。眼睛上、唇角上都有血跡，而在最接近動脈的脖子位置，被人用刀劃了一個十字架。
鮮血沖刷出傷口的形狀。
慕斯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類照片，她能輕易分辨出這究竟是做戲，還是真實。
而水龍之前的反應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所以——
火龍被某人綁架了。
那個人還給水龍發照片。
赤】裸裸的挑釁。
所以水龍才心煩意亂。
慕斯能夠理解這點。
但慕斯無法理解——
為什麼，水龍不告訴她這件事？
她是員警，任何情況下，水龍不都應該先通知她嗎？由她去給負責綁架案的警員打一聲招呼，怎麼都比水龍一個人盯著手機螢幕發呆好吧？
為什麼他不說？
一恍惚，慕斯不小心按了返回。
那張照片不見了。
她趕緊在圖庫中找。她想要再看看那張照片，萬一能找到什麼線索呢？
但找不到。
圖片應有的路徑都找不到那張照片。
反而，慕斯在水龍的手機上看見了一個很奇怪的圖示——頭上帶著花環的哆啦A夢的圖案。
慕斯印象中，似乎沒有用這種圖示的應用，用哆啦A夢的圖片做應用的圖示會涉及侵權。
出於好奇，她順手按了一下。
應用啟用。
要求輸入指紋。
慕斯覺得好笑，一個看起來就像遊戲的應用竟然還要用指紋。
意識到古怪也是瞬間之後的事。
畢竟水龍所有的應用都沒有設置密碼。
而只有這個，需要指紋驗證。
從未這樣在意，慕斯便查看了軟體安裝。並嘗試著點了哆啦A夢的卸載。
需要指紋驗證。
這個應用安裝的時間是在半年前，和水龍這個手機的購買時間是同一天。這個哆啦A夢是水龍安裝的第一個應用。
第一個安裝，說明非常重要。
而最近更新是在是三天前。
慕斯很久都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麼應用，也查看不了。
雖說感覺很不對勁，但手機能使用的有那麼多個應用，如果一個個調查過去，還不累死她？她又不是網警。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火龍。
水龍忙著做手術，慕斯搞不明白水龍為什麼不將這件事告訴自己。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
大概水龍只是覺得她最近的案子已經堆積成山，還受了傷，所以才忍著不說。除了這個，慕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理由。
想了想，她給寧檸打了個電話。
火龍出了事情，寧檸肯定知道。
「寧檸，你在哪裡？我想和你談一談那個人失蹤的事情。」慕斯沒有明說，畢竟醫院人多眼雜，嘴也雜，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掀起各種麻煩。
麻煩事情夠多了。
慕斯只有用力降到最低度。
掛了電話，寧檸盯著手機螢幕，看著身邊的叼著煙的地龍，不知該如何是好。
某人失蹤？
這種時候，自然是火龍的事情了。
「我早說了，和條子扯在一起，非常麻煩。水龍那傢伙真是喜歡玩自殺遊戲。」
地龍摁滅煙頭，攬過寧檸吻了一下。
「你們在哪裡見面？黑龍被員警、記者團團圍住。風龍忙著查網路。我需要時刻待命、抽不出身陪你。不過別怕。畢竟條子小姐終究是充滿正義感的條子。不會怎麼你的。」
甯檸輕輕應了一聲，下了地龍的車。找了一輛出租。
因為醫院人多眼雜，記者紮堆。慕斯便把見面地點定在了醫院東面街道路邊。
其實在小巷裡更不易被人發現，但是慕斯擔心寧檸獨自來會遇見危險，所以還是選擇了路邊。這個時候的路況比下午好太多，除了工作認真負責的各路媒體和各位警員，其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都走了。沒等多久寧檸就坐計程車來了。
寧檸背著一個斜挎包，臉色有些發紅，看見慕斯嚇了一大跳，「慕斯你受傷了？」
「小傷小傷。」慕斯朝前走了兩步，「其實我……」
她住了口。
腳卻朝前狠狠邁了一大步。
她想要聞得更清楚一點。
寧檸身上有煙味。
很淡。
很淡的煙味。
如果不是之前才在唐納德的催促下仔細聞過，慕斯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點。
她忍不住摸了摸衣兜中的那包煙。
仰起頭，複對寧檸笑了笑。
「今天很累啊。要不要，和我一起破案……最近很麻煩呢，那個Coco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寧檸一開始有些緊張。
但聽見Coco這個名字，放下心來的同時，有些迷茫。
為什麼要找Coco的媽咪？
眼下，媒體應該都在找那位媽咪吧？犯不著在這個時候湊熱鬧。
「其實是這樣，我有內部消息，我認為Coco媽咪失蹤的事情，很奇怪。」臨時的藉口，讓慕斯有些無法自圓其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我是員警，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過於明顯。本來這種事需要我和同事一起調查，但是……我受了傷，不會被安排直接參加行動。我的意見與他們相悖，只有單獨調查。」
她自己都覺得這番話說得不算流暢。
但寧檸還是信了。
畢竟慕斯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極富有正義感的員警。
寧檸不會認為慕斯會說假話。
既然要查，就查好了。在寧檸看來，畢竟那位Coco也和自己的義兄黑龍有著各種麻煩的牽扯，早查清楚早了事。
慕斯笑著看了寧檸一眼。
「謝謝你願意幫我。你也知道，我這人有個毛病，一旦有疑惑，一定會查到底。」
沒錯。
一旦有疑惑，一定會查到底。
她這個壞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那個哆啦A夢是啥捏？第一本有個類似的應用，看各位親還想不想得到。*^__^*】
【我這個系列居然寫了200W＋……】
第158章 chapter158
Coco的手術結束了。依照水龍之前的安排，她被推進麗蘭哥監控下的病房。掛上輸液瓶，醫生、護士先行離開。
門外留了兩個警員。
三小時後，呆在水龍監控室的麗蘭哥調出Coco病房外的監控，從監控來看，除開門外的兩個警員，Coco病房周圍至少有七八個藏得比較隱蔽的警員，還不算距離別的樓層待命的警員。
作為一個完全吃青春飯的嫩模，Coco能得到警方這樣的「照顧」，自然全靠那一場眼下被懷疑是恐怖襲擊的騷亂。
還有和黑龍的緋聞。
「那麼……我要怎麼混進去呢？」
麗蘭哥喃喃自語，嘴上這樣說，行動卻井井有條。從隨身的包中取出水龍給的護士證，拿出火龍丟在監視室的護士裝穿上，戴上口罩。
他不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
但這種偽裝性極強的工作的本事，麗蘭哥做的終究不如火龍。
「火龍那傢伙如果在，比我做得好多了。」
等了兩個多小時，確定液體差不多輸完，麗蘭哥走出監控室，氣定神閑地進入，員警沒有攔住他。之前的護士在水龍的要求下，會離開一段時間。
病房的燈光調得很暗。
即保證了Coco的休息，又保證警方可以監視Coco的一舉一動。
麗蘭哥熟練取走空了的藥品袋。出門時，看似不小心地按下電燈開關。病房一暗，數了十聲，又趕緊開燈。出去的時候只說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開關。
警員不會注意這點兒小問題。
和警員打了個招呼後。麗蘭哥潛回監控室，打開另一扇暗門，重新進入Coco的病房。
之前化裝成護士進Coco的病房不是因為麗蘭哥閑得無聊。
在麗蘭哥按下開關之前，風龍就通過網路輕鬆潛入這間病房的系統，做好準備。然後，麗蘭哥關燈。開燈。在這個空檔，風龍放下可以遮蔽真實場景的投影布，再開燈，投影布上就會留下已拍攝好的Coco還在沉睡的圖像。
這樣，負責看守的兩個警員就不會發現有人悄悄潛入了病房。
今天員警也很累。何況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Coco好好休息。
只要看起來沒什麼問題，警方應該不會隨意進入Coco的病房。
行動如此順利，風龍這個技術宅的實力自然重要。但水龍這間安裝了各種設備的頂級病房也功不可沒。
改裝病房是皇龍的主意。自之前黑龍受傷出院就開始緩慢實施。直接負責者是地龍。皇龍說讓地龍做事靠譜。但其他人都認為這不過是皇龍看地龍太過於接近自己女兒以至極度不順眼的新一輪陰險招數罷了。
只是，寧檸和地龍這麼多年了，皇龍還是看地龍各種不順眼……
麗蘭哥有些時候也覺得地龍也挺可憐的。
但說實話，虧得皇龍對地龍有過這樣的不爽。在這種時候，這間被地龍修繕過的病房就有大用處了。
「否則，我又該如何在這種極度戒嚴的情況下輕鬆靠近你呢？對吧，Coco小姐。」算算時間，做完手術已經三個多小時。
麗蘭哥用水龍事先調製好的藥品給Coco打了一針，強行將她弄醒。強行把Coco弄醒，Coco也很可憐。
但麗蘭哥管不了那麼多。
短暫的掙扎後，Coco醒來，略有些茫然地看著被燈染得昏黃的天花板。
「緩過來沒有？」
略有些茫然的車頭，Coco看見麗蘭哥，正想出聲，麗蘭哥將一個小兔子玩偶放在Coco手中，「黑龍給你的。黑龍說，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他會幫你。雖說他也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曝光那些過去的事情，很快樂嗎？」
Coco很努力點了點頭。
「黑龍還說，你記得將遇見的麻煩告訴那個名字是蛋糕的警員。他不知道你究竟遇見了什麼麻煩，但會幫你。」
Coco唇色灰白，說話的時候微微顫抖，「謝謝……麗蘭。幫我告訴黑少爺一聲，我愛他。很愛很愛。」
「我知道。黑龍也知道啊。」
「不，他不知道。」
麗蘭哥微微撇撇嘴，在Coco身邊坐下，「其實吧，黑龍知不知道這件事我根本不在乎。東西是黑龍讓我帶的。黑龍那傢伙啊，真算是就事論事的典範。畢竟你們也算是在床上大戰過三百回合。出於床伴的情誼，他會幫你。但，有些事情，他也要一個答案。Coco，你知道那是什麼兔子嗎？」
Coco努力將兔子放在眼前，不就是只小兔子嗎？用白色的水貂毛做成。閉著眼，蜷縮著四隻小爪子。「裝死兔？」
「對啊，就是那什麼裝死兔。你懂黑龍的意思嗎？」
「麗蘭？黑龍……是什麼意思？小兔子是什麼意思？」
「意思不就是——你在裝死嗎？」
麗蘭哥俯下身，從腳踝處拿出一把小刀，抵在Coco的動脈血管處。
「我知道你不害怕死。但應該，也不是特別希望死，真正想死的人，會記得豎著切開手腕上的動脈血管。那樣死得更快。所以，你要不老實交代，要不，我慢慢整死你。」
Coco有些許的驚訝，但很快就笑了。
「還真像黑龍先生的作風呢。感情上幫助我，理智上毀滅我。只是，我一個被輿論逼至風口浪尖的破敗小嫩模能對龍王社做什麼？而且麗蘭，你不會在這裡殺死我的，龍王社花了那麼多精力改造的病房，才不會讓警方找到拆掉查看各種機關、密道的機會。」
麗蘭哥笑嘻嘻收了刀，「不算蠢。」
「我好歹，也是十幾歲就混在娛樂圈的人。這點頭腦都沒有？你們也太小看娛樂圈了。」Coco的聲音越發冷靜。她努力直起身，「那麼，你們想要什麼？原來，我除了□□，還有別的作用。我很高興。」
「你願意這樣想很好。而我的問題很簡單。他在哪裡？」
「誰……」
「裝什麼蒜？今天下午，你家樓下不是有一場很厲害的爭吵，事情鬧得挺大。大到現在樓上樓下除了員警就是記者。聽小道傳言，飛虎隊都在不遠處待命。要不是水龍那傢伙早有安排將你塞進這間病房，我可沒辦法接近你。我很好奇，那夥人究竟是你的忠實粉絲，打心眼裡覺得你受了罪，為了保護你才鬧出事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單純將事情鬧大，趁著混亂抓走某個人。」
「誰……黑龍少爺？」
「如果被抓走的是黑龍你以為你還能在這裡休養身體？」麗蘭哥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
慕斯在水龍手機上看見的那張照片。穿著男裝的火龍被五花大綁。眼睛上、唇角上都有血跡，而在最接近動脈的脖子位置，被人用刀劃了一個十字架。
鮮血沖刷出傷口的形狀。
「我說的是——火龍。從事發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個小時了，這期間我們一直聯繫不到火龍。我們想辦法搞到了一部分監控，監控卻沒有拍到火龍。幸好當時不少人乘著混亂搞直播，風龍查了直播，發現——今天製造騷亂的某個人帶走了火龍。騷亂是因Coco小姐而起，所以我們認為Coco小姐或許知道些什麼。否則怎麼會那麼巧……」
「黑龍少爺他……知道我或許和火龍失蹤的事情有關嗎？」
「當然。」
面色晦暗的Coco眼裡亮起一道希望的光。「我很高興。黑龍少爺他知道這件事還送給我小兔子。」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那群人，和你有關係嗎？」
Coco微微發抖，語氣卻非常平靜。
「如實說，結果是下地獄。隱瞞，也是下地獄。既然都是下地獄，何必說真話？」
「好像有幾分道理。我想你一直不肯說實話大概是因為丟的是火龍，黑龍沒有找你算帳的打算。你認為黑龍不會受到波及，所以什麼都不說。」
麗蘭哥把玩著手中的小刀，又欠身向前。
「但是，大明星，大爺我今天好好給你講個道理。你自殺，黑龍陪著上娛樂圈頭版。你開記者招待會，黑龍陪著上娛樂圈頭版。你的快遞收到那種玩意兒，黑龍在陪著上娛樂圈頭版的同時陪著慕斯小姐進審訊室。我真是怎麼想怎麼覺得你鬧騰這一出就是為了把黑龍炒進娛樂圈——當然，我們黑龍雖說唱歌跳舞什麼都不行，臉和身材還是蠻不錯的。」
Coco翻了個身，避開麗蘭哥眼睛。她拿著那只裝死兔，身體微微發抖。
麗蘭哥坐在床邊，把玩著刀，兩人陷入僵局。
「麗蘭，你去叫員警小姐進來，如果員警小姐肯進來，我就講故事給你聽。」
Coco終於開口了，Coco說的員警小姐是慕斯。
麗蘭哥冷笑，Coco知道他是避開警方的眼線通過暗道進的病房，所以才故意讓他喊慕斯進來。
但現在火龍丟了。
沒辦法。
「大明星，要不是因為警方也盯著你，我一定把你拖進龍王社的審訊屋，還不信你到時候還不開口。不過也好，我也想聽一聽，Coco小姐的故事。」
刀尖從Coco臉頰上輕輕滑過，「希望，你在感歎完自己的故事後還有時間講一講，火龍去了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昨年，我失去了一位家人，那之後我感覺自己徹底崩潰了。《黑白來》那本因為比較輕鬆，還能慢慢寫，但這本邏輯性太強，思維一亂就怎麼也寫不了。
所以這個故事斷了一年還多。
這段時間重整了精神，又爬了回來。
我回來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親等我。】
第159章 chapter159
麗蘭哥通過監控找到了坐在大廳的慕斯，下樓的時候，他發現慕斯身邊多了一個人。專拍明星緋聞的唐納德。唐納德拿了一根煙遞給慕斯，慕斯聞了聞，點點頭，又將煙還給了唐納德。
看見麗蘭哥過來，慕斯和唐納德揮手作別。
麗蘭哥知道唐納德偷拍黑龍的事情，自然有些警惕。「慕斯你也抽煙？」
搖頭，慕斯實話實說，唐納德不過是想要通過他拿到Coco的獨家新聞。
「作為警員，你可以提供消息給唐納德？」麗蘭哥知道警方的制度。
「應該這麼說——消息互換。這幾日接觸了下，我認為唐納德先生能夠成為不一樣的消息來源。TVB裡不是常有警方與記者親密合作的片段？」
麗蘭哥感覺問不出什麼了。
從慕斯的話語來看，那個唐納德大約掌握了很重要的情報。這件事可以讓地龍去查一下。「我剛才遇見happy醫院的小護士，小護士說Coco想見你。」
慕斯有些詫異，還是點點頭。
給病房外的兩個看守說了聲，慕斯帶著麗蘭哥走進病房，Coco靠著床，面帶微笑看著平板。「我來了，Coco小姐，你想說什麼？」
「先講個故事吧。一個小女孩的。」Coco放下電腦。
有一個小女孩，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她便和母親來到舅舅家生活。她舅舅是個攝影愛好者，很喜歡給小女孩拍照片，從小經歷這一切的小女孩，有了不錯的鏡頭感。
小女孩九歲那年，被舅舅強】奸了。
舅舅開始拍她的裸】照。
但從那個時候起，舅舅就不高興了。舅舅說，她的眼神渾濁了，不適合高雅的相片。
沒拍好，挨打，重拍。
沒拍好，挨餓，重拍。
太餓了，被打怕了。
拍好了。
她又成了那個有著純淨眼神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的媽媽知道一切，但媽媽不會幫她——畢竟寄人籬下，或者不過是前夫的女兒。母親的愛中摻雜了對前夫的恨。
小女孩想向外求助，媽媽說她其實是一個愛撒謊的孩子，夜不歸宿，和外面的男孩子胡來。
小女孩討厭相框。
討厭男人的那個東西。
討厭毛筆——舅舅喜歡用毛筆在她身上畫畫，然後拍照留念。
然後有一天，小女孩跑了，那年她十五歲。
剛出道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嫩模新星，從她的床上走下去的攝影師功不可沒，大家喜歡她的眼睛，純淨地像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從她的床上爬起來，編輯寫了推薦她的文章，說她的眼神純潔得像是八歲的女孩。
小女孩以吻為代價，將8改成了9。
「我講的是我的故事。警員小姐應該明白吧？」Coco說。
慕斯點頭，一言不發。
故事和她之前推斷的差別不大，但推斷與聽親歷者講出過往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
她只覺得心痛。
有些女孩，還沒有開放就枯萎了。鏡頭下的Coco光芒萬丈，是一朵最妖豔的花——沒有根。
「後來，小女孩，也就是我，我就想啊，乾脆一路睡上去算了。我要花錢養媽媽，還有舅舅，舅舅說，鏡頭很貴。我和別的女孩子不同，她們有自己的能力，我只有臉和身體。他們想要當明星，我只是找一碗飯吃。拍照可以得到很多錢，能得到一點好處的地方吃飯。就可以了。」
她在鏡頭前始終宛若少女。
因為自始至終，她都是那個一見到鏡頭就渾身發抖的九歲小女孩。
當年面對鏡頭微笑是為了活著。
現在面對鏡頭微笑，也是為了活著。
Coco的眼神中忽然有了光，「然後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男人，他對我很好，他送我鮮花，寶石，他捧我，我不用再和別的男人睡覺了。」她拿出麗蘭哥帶來的裝死兔，「她還送我小兔子，我愛他。我第一次遇見對我這麼好的男人，所以……我想要乾乾淨淨地見他。」
慕斯眉頭微蹙，麗蘭哥的眉峰擰成一團。
「但是，警員小姐啊……男人，愛不愛一個女人，女人其實一清二楚。至多，只是為了點不切實際的幻想，自己欺騙自己。」Coco的眉眼黯淡下來。摸著裝死兔的小爪子，拿出放在枕邊的平板，之前她一直在玩的那個。
帶著笑意，她翻出一頁留言——
「讓這個婊】子去死！」
「這個婊】子是個騙子！」
「婊】子的媽把她生下來之後，大概把××養大了。所以才這麼下作。」
這樣的留言，五百多頁，還在不斷地增長。
慕斯背脊一陣發冷。原來，在她來之前，Coco帶著微笑看著的，是這樣的污言穢語。
但為什麼她會面帶笑容？
看別人這樣攻擊自己，竟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Coco卻又翻出其中一則留言，那則留言幾乎用人類所能想到的性】器官的各種名稱將她一家人問候了個遍。指著那個ID，Coco說，「這個人，曾是我親衛隊的頭兒。大概真是有多愛，就有多恨吧。」
因為她不是那個眼神純淨的美麗女孩。
人們大都以為，眼神純淨的孩子，內心一定是純潔的。
原本應該這樣啊……
「Coco小姐，你找我說這些，是要我逮捕一些必須被逮捕的人？」慕斯想，如果她不太好處理的話，她也可以找madam周幫忙，處理這些事madam周更有經驗。
「我不是要你幫我，我只是想要講一個故事。如果要搞危機公關，我會去找那位在圈裡頗有些地位的唐納德先生。那樣一來，這個世界就會從一邊倒的欺辱我轉向一邊倒的支援我。」
「那你為什麼……」
「員警小姐難道沒有想要問的？」
慕斯拿出手機，調出阿強的照片，又拿起小本子，「那麼，我很想知道，你和這個人的關係。」
Coco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眼神卻移向另一邊。
她在撒謊。
很快，Coco又說，「說出真相，就是下地獄。隱瞞真相，也是下地獄。既然都是下地獄，幹嘛要說出秘密？」
慕斯被問住了。
她見過無數窮凶極惡的歹徒，卻被一個眼下身敗名裂的女孩問得啞口無言。
「何況，有些秘密我已經說了。」
片刻思索，慕斯找到了三件快遞的寄件人。「但是為什麼？」
縮進被窩，Coco說累了，將慕斯趕走。
病房外傳來醫生的聲音，給Coco做手術的醫生很生氣，說慕斯在沒有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去找Coco問話。氣勢洶洶的醫生趕走了慕斯和麗蘭哥。
問詢結束。
慕斯和麗蘭哥準備離開醫院。慕斯忽然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和娛記接觸太多不好。但沒想到居然白忙乎了。」
麗蘭哥安靜聽著。
慕斯壓低聲音，在麗蘭哥耳邊輕聲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其實我們組有個人失蹤了，根據現有的證據，我們懷疑他的失蹤和Coco有關係，所以想要拜託唐納德徹查Coco的經歷。結果Coco主動說了。」
聽完這番話，麗蘭哥的表情似乎有些輕鬆。
慕斯也松了一口氣——
小護士如果聽Coco說想要見她，一定會通過門外的警員傳達。
所以，為什麼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是麗蘭哥？
將阿強的事情告訴麗蘭哥是為了轉移麗蘭哥的視線。總不能唐納德又失蹤了。
門口分別，慕斯去車庫拿水龍送她的機車。麗蘭哥說要打車，謝絕了慕斯送他回家。待慕斯走後，隱藏在暗處的麗蘭哥通過密道重新進入Coco的房間。
「你這女人，真麻煩啊……」
「麗蘭小姐還真是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感情都沒有。我明明講了那麼痛苦的故事……」
刀遞上Coco的動脈血管，麗蘭哥微微用力，「我想要知道的是火龍在哪裡？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Coco表情平淡，「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再怎麼也不會傷害黑龍先生身邊的人。」
「Coco，這件事是有人在幫你吧？誰給你出的主意啊。」
無計，麗蘭哥收起刀，他不可能真正殺了Coco，尤其在門外有警員的前提下。
「我認為你講那個故事是為了告訴員警小姐，寄快遞的人不是你家的人，至少，不是他們主動寄的。因為你媽媽要錢，你舅舅也要錢，你是財源。」
所以——
「那麼，快遞不是你自己寄出去的都是你指使人寄的。為什麼要自毀前程？」
「你猜。」冷冷淡淡的聲音。
麗蘭哥忍下火。
也罷。
Coco不說，就讓風龍猜吧。
慕斯回到家，家裡亂得像被颱風光顧過，鑒於屋裡養了一隻哈士奇，出現這種情況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安撫了拆了家還來向主人討要抱抱的哈士奇四爺，提了提，感覺比之前輕了一點點，不知道是餓的還是被水龍喂白菜養出來的。
提著狗脖子塞進籠子，慕斯打開一張餐巾紙鋪在桌上，叼著麵包，拿著圓珠筆寫寫畫畫。
餐巾紙的左邊寫著Coco，右邊寫著黑龍。
中間的寫著一串數字。
555。
頓了頓，慕斯又寫下兩個字：寧檸。在名字的一旁打了一個問號。思索了一會兒，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要求他想辦法保護一個人。
做好這一切後，門口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響。
將餐巾紙撕成碎塊丟進馬桶，按下沖水鍵。
慕斯洗了洗手，從衛生間走出來。
水龍回來了。
第160章 chapter160
水龍明顯被亂糟糟的屋子嚇了一大跳，「我還以為家裡遭賊了。」
慕斯只能解釋說這是哈士奇幹的。哈士奇為什麼要肆虐房間。「大概就像網上說的，是房子先動的手吧……」
話這樣說，但房子是水龍的，沙發什麼都是他的。
狗是她的。
「原來網上不是瞎說的，哈士奇真能拆家啊。」水龍感歎了一聲，埋怨慕斯將惹事的狗關進籠子。「拆家是它的本性，因為生來具有的本性而受罰太可憐了。而且慕斯你也說了，是房子先動的手。」
就像聽懂了他的話，四爺從籠子裡鑽出來就不理慕斯，轉投在水龍的懷裡，頭在水龍懷中蹭蹭，看慕斯的眼神也變得得意洋洋。
「你太寵這只笨狗了。」
「笨狗也很好。」水龍只是笑笑，神情倦怠，「哈士奇拆家是不是因為太寂寞了。家裡只有孤零零一隻狗，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要不……我們再買兩隻？不……應該再買六隻，湊個七多好？」
「湊個七？爺，養七子哈士奇是召喚不了神龍的！你要真想樣，乾脆我們先買套大豪宅？一樓養狗，四面全打上鐵牆，所有傢俱也換成鐵的。人住二樓去？一二樓不安裝樓梯，全安電梯，還是狗一進去就自動掃射的那種？」
「果然女人想的長遠些啊，都想到買別墅了……」往常一樣調侃的聲音。
慕斯在外面吃過飯，因為不確定水龍什麼時候回來，心裡也不太寧靜，也就沒有給水龍帶一份回來。她本想給水龍下碗面。水龍只說自己不餓，卻漫不經心地倒了一杯威士卡，加入冰塊，搖了搖，一口飲下。又給討要食物的四爺嘴裡塞了一塊花椰菜後又用一大塊肉將四爺誘惑進籠子，給它準備好今天的減肥狗糧。
「慕斯你不問薇薇安的事？」
慕斯搖頭。
「在醫院的時候想問，也在意。後來和Coco聊了天，突然想通了，這個世界有各種惡樣的痛苦，為什麼我要為你過去的那些事兒吵吵鬧鬧？你能處理就處理，處理不了我處理，你要是捨不得我處理，我會提著包就走。不會為難你，也不會噁心自己。」
「像是慕斯會說的話。慕斯，真到了分手那一天，你不要分手費？」
「要不你把這房子過戶給我。」
「好，你要是走了，我住在這裡也沒意思。」
慕斯心軟了軟。
水龍又倒了一杯威士卡，加冰，一口飲下。隨手脫下外套丟在沙發上，不洗漱，也沒有和慕斯閒談，微笑，嘴角完成完美的弧度，告別，徑直進了臥室，關門。
慕斯很少看見水龍這樣喝酒，他只有在應酬的時候喝兩口，平時基本不喝，何況像在與自己置氣般，一口氣喝兩杯。
就像慕斯很少看見水龍笑得無力。
更是頭一次看見水龍順手將外套丟在沙發上——外套口袋裡還有他的手機。
在懷疑的驅動下，慕斯拿起手機。
水龍的手機沒有上鎖。但由著她翻遍相冊也沒能找到之前看見的火龍受刑的那張照片。之前照片出現在那個用哆啦A夢做頭像的APP裡。
那個需要指紋解鎖的APP。
一咬牙，慕斯潛入水龍房間。水龍合衣歪倒在床上，沒枕枕頭，也沒有蓋被子。慕斯拿起枕頭塞在他投下。賭博般，打開哆啦A夢的APP，想了想，用水龍左手的大拇指解鎖。
解開了。
慕斯悄悄離開，
這個哆啦A夢APP是個最普通最不普通的聊天軟體。
說普通是因為介面太過於一般化，看起來除了聊天也沒有別的功能。
說不普通是因為所有的聯絡人都用數字顯示，1到10。沒有聊天紀錄，因為APP還設定好了程式，一個小時自動刪除聊天記錄，抹去所有的最近聯絡訊息。
萬無一失。
——正是因為太過於萬無一失才有大問題。
慕斯查過，這個哆啦A夢的APP根本沒辦法在網上下載，所以這APP僅供內部使用。
為什麼水龍的手機裡會安裝這樣的APP？APP的來源是哪裡？
他又想要隱藏什麼？
而為什麼，水龍明明收到了火龍被人綁架的照片卻不報警？難道真是惡作劇？
退出APP，慕斯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卡，像水龍那樣，加冰，搖了搖，一口飲下。
「沒冰可樂好喝。」
她不知道是否該感謝玩自殺的薇薇安，如果不是薇薇安弄傷自己，Coco自殺，火龍失蹤，水龍應該不至於這麼疲憊，也不會給她可乘之機。
水龍是黑龍的醫生。
他也承認這一點，
但那關係，究竟有多深？慕斯卻不知道。水龍說他是醫生，怎麼能不照顧病人？普通人是他的病人，警員是他的病人，龍王社、白虎會的人來醫院也是他的病人。
水龍說的很對。
然而——
水龍和火龍關係密切。
火龍和寧檸關係密切。
而寧檸——
……
慕斯看著被拆家哈士奇遺漏的飯桌，花瓶裡的玫瑰嬌豔迷人。
「玫瑰啊……玫瑰……」
一切的疑惑，從楊克買下的那束藍色妖姬開始……
(。-ω-)zzz
房間裡，水龍從床上坐起，悄無聲息。看著門縫中透出的光，扶額，明明該長歎的時候他卻露出微笑——就像慕斯說的，他的笑有時候太過於公式化。
甚至連憂傷都用微笑替代。
水龍留心屋外的動靜，小心打開床頭櫃抽屜的夾層，裡面躺著一個時刻開著機的備用手機，打開龍王社標記的APP，輸入密碼。APP啟動，找到冰龍，水龍輸入了一排字。
「她開始懷疑我了。收線。」
完畢，水龍將手機放回抽屜隔層。
十分鐘後，APP會自動刪除所有聊天記錄。
一小時才刪除一次的APP，用指紋就能解鎖的APP，自然不是龍王社常用的東西。那個哆啦A夢，不過是他們幾個平日聊天玩兒的。
重要的事不會在上面發佈。
火龍受刑照片的洩露，是無意，也是故意。
一起都是為了收線。
水龍想到了那個下午，那個時候他剛剛認識慕斯，知道慕斯是員警，想要逃避。
也只能逃避，他不傻。
但他沒有想到慕斯竟然會迎難而上。
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慢慢泥足深陷。
然後有一天，在離開龍王社的時候他遇見了皇龍。皇龍問起慕斯的事情，他說自己有分寸，動了心，卻還要拒絕，是為了情勢。
他拒絕過上百個女人，習慣于各種溫柔的冷暴力，即便自己行動，也有的是辦法讓慕斯知難而退。
然後……
「引誘她。」皇龍說出這一次的目的。
「……遵命。」
水龍記得，皇龍下達命令的那一天，自己氣定神閑。
那就在一起好了。
反正這段情不過是一場夢，醒了就忘了。不過是煙花，絢爛一陣後就偃旗息鼓。
皇龍要借刀殺人。
慕斯是那把刀。
皇龍闖蕩多年，沒有幾個真正信任的人，他要接一個人回來。
慕斯來當橋。
迷局。
只是陷進去的不知她，還有他。
水龍從單純吊著她，到主動前進，到自己陷入泥沼。
畢竟靈魂是自由的，永遠不會跟著精密的計畫走。
地龍曾問過他為什麼要和慕斯住在一起。
「因為我知道我們遲早會分離。」那天水龍這樣回答地龍，他沒有忘記微笑，習慣性唇角上揚，完成完美的弧度。
笑得很好看，不過是習慣罷了。
就像現在，他悲痛著，嘴角卻習慣性上揚。
微笑不過是習慣成自然。
「慕斯……」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
門輕輕推開一道縫。
慕斯小心翼翼朝內看了一眼。她竟然聽見他的聲音了。水龍記得慕斯曾經說過，她是一流的車手，能通過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尋找最好的機車。
在其他方面，她的聽力也很好。
「真厲害啊，慕斯……」
「你醒了？要喝水嗎？」
「好。」
慕斯出去倒了一杯水，扶著水龍喝下，開始絮叨讓他少喝點兒酒，對身體不好。
「還沒結婚呢……就管這麼多……」
「你這樣亂來，小心結婚前就死掉！」
「原來慕斯是想要嫁給我的……」
「happy你給我閉嘴！」
水龍喝著杯中的水，慕斯開口了，「happy……我剛才看了你的手機。用你的手解了鎖。」
水龍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晃。
慕斯在以退為進——我說實話了，你願意說實話嗎？
水龍願意說實話，只是現在不是說實話的時候。
「那小慕斯有沒有找到我出軌的證據？」
「我說的是那個哆啦A夢的APP。」
「喔。那是我們幾個好友找人做來玩兒的。」水龍看想慕斯，一臉誠懇，「難道你看見裸】照了？別介意，習慣就好。有時候還有床】照。」
「你們閑著沒事做？就不擔心曝光？」
「無所謂，設定了自動刪除程式。」喝光水，水龍將杯子遞給慕斯，「謝謝。你要不要，我給你安裝一個？」
「不要。」
「好冷淡啊……」
水龍倒在床上，由著慕斯替他掖好被角，聽著慕斯絮絮叨叨，抱怨他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那麼濃的威士卡，也不知道兌點水什麼的。
「兌水不就成了假酒？」
「喝假酒也比你把自己喝傻好。」
「好的，夫人。」
「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信，夫人。」
「happy……不是我捨不得，我看在你是病人的情況下，今晚才放過你。」
「你這話怎麼聽來像是邀請我做某種運動？」
「happy，你真喝傻了？」
水龍抬眼，房間光很暗，只能看見慕斯的耳根有些微紅。「大概我是傻了吧。」一把抓住慕斯的手臂，吻了上去。她的口中有威士卡的味道。
「慕斯……我想要你。現在。」
「好……」
手緊緊相扣。
擁抱。
激吻。
下套的男人和上套的女人。
對男人產生懷疑的女人和知道女人對自己產生懷疑的男人。
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末日狂歡。
然後，交付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慕斯可沒有瞎懷疑喲∼∼∼】
悠于 2019-2-3 11:37
第161章 chapter161
慕斯是被四爺吵醒的。
四爺大概是餓了，在客廳嗷嗷直叫。
水龍已經走了，床頭的木櫃上留有便利貼，他說醫院有急事，櫃子裡有蛋糕，也有牛奶。留言乾淨俐落，字也寫得俊逸瀟灑。
這男人真是任何時候都很冷靜呢。
慕斯想。
翻了個身，她伸手輕撫床單上的褶皺，那裡似乎還殘留著水龍的余溫和味道。溫暖而清晰。昨晚，情】欲後，他始終輕輕抱著她，沒有說『愛』，也沒有說『永遠』。
他的髮絲落在她的肩脖，癢酥酥的，似乎正在代替他說各種讓人心猿意馬的情話。
而他，又似乎永遠是冷靜而漠然的。
她和他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
慕斯將頭埋入鬆軟的枕頭，耳根有些發熱。
「不過，這傢伙就不能等我起來再走嗎？」頭埋在鬆軟的枕頭中，慕斯喃喃自語。
電視中不都是那樣演的嗎？一夜溫存後，男主為女主獻上鮮花和早餐，親吻，微笑，還有海誓山盟。
但如果像電視劇裡那樣面面俱到，大概水龍就不是水龍了吧？
慕斯起身收拾好,斷了骨頭的小手指似乎還有些輕微的疼。水龍說她的手指是被人故意掰斷的，對方是誰madam李他們還在慢慢排查。而因為這輕微的傷，再加上昨天忙了一整天，madam李准許慕斯休息一個早上。眼下醫院有阿美守著，她晚些去也可以。
給被水龍塞進籠子中的四爺喂了今天的狗糧，慕斯蹲在籠子前逗四爺。被水龍養了一段時間，原本肥得賽過小豬的四爺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看起來健康了不少。可還是醜，又醜又笨，這麼久連握手都學不會，成日就知道頂著一張放上網就會成網紅的呆臉嗷嗷嗷傻叫。
「當初我怎麼會買了你這麼醜還這麼笨的狗呢？雖說哈士奇本身就是傻狗中的戰鬥狗，但能傻成你這樣還是需要一點兒先天基因和後天栽培吧？」慕斯話說完，覺得這話說得不太對，要不他怎麼有種不小心把自己和水龍都罵了的感覺？
就像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四爺扯著嗓子幹嚎起來，似乎對慕斯說它醜這件事很不滿意，而似乎又在對慕斯在罵他的同時不小心罵了自己這件事感到非常高興。
「還真是傻狗啊……」慕斯喃喃自語。
開門的聲音。
慕斯回頭，水龍提著一盒蛋糕走了進來，看起來略有些疲憊。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慕斯的臉燙得厲害。而水龍卻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昨晚的事情不過是一件再日常不過的事情。
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這樣？慕斯想，但說來，她不過只有他一個。但昨晚，從他的熟練上來看，慕斯相信他絕不是第一次。
所以誰是他的第一個？
薇薇安？
慕斯微微抿唇。
過去陪著媽媽看電視的時候，她總覺得電視劇裡那些恨不能將男友所有過往搞得一清二楚的女人心理有問題——畢竟都是成年人了，誰沒有一點兒過去。
當輪到她，才明白，原來大家都是這樣。
她也不會例外。
哪裡有什麼真正的毫不在意，大約不過是和過往相比「那個人在身邊」這件事更重要一些罷了。
「你去醫院了。」
「嗯。」水龍將小小的蛋糕盒子放在桌上，「有些小事。」
「看Coco嗎？」
「她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你們組有人守著她，你不需要擔心，更用不著我擔心——畢竟我不是她的主治醫師。」
「這樣啊。」
慕斯順口應著，死盯著水龍的眼睛，他的目光在躲閃，眼神遊移不定——撒謊的信號。
想要開口質問的一瞬間，慕斯憤憤然住口，很多時候她還真是恨死了自己這職業本能。為了排解，索性將籠子裡吃早飯吃得高興的四爺拖出來，抱在懷裡盯著不斷擺弄蛋糕盒子的水龍。
一個蛋糕盒子有什麼好玩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去看了薇薇安，畢竟我是主治醫生。那個叫做若拉的女人在陪她。」水龍抬眼沖著慕斯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躲開你的眼神是因為心虛？找個員警當女朋友果真很辛苦啊！心裡想什麼都被猜得出來。」
「抱歉了啊。我職業素養很好。話說醫生大人還不上班？」
「我的身份是院長。和某些靠吃皇糧過日子的人不一樣。」水龍微笑，嘴角上翹，弧度完美。
慕斯擠出微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水龍不經打。
而忍耐是一個好習慣。
「我給你講，happy，你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我哪天就把你給揍了！」說完，慕斯將頭埋進了四爺肉鼓鼓的脖子裡。
果然電視劇都是假的！
那些溫柔，那些蜜意都大約真的不過是電視劇裡用來哄騙小姑娘的把戲。
大概男人還真都是些穿上衣服就不認人的混蛋！
還是她在期待什麼？
慕斯問自己，是不是當她意識到期待與現實會擦肩而過，而當期待腳下一滑跌落入空空的懸崖，人就會心緒不寧，就會跌跌撞撞，瞻前顧後。
「還是一個人好。」
水龍端著蛋糕走了過來，「為什麼」
「因為那樣不會難過。」
慕斯從四爺的脖頸中抬起頭來，看著水龍小心翼翼端著沒有開封的蛋糕盒子，鬆開緊抱著的四爺，四爺貪吃，這種時候應該會直沖向水龍盒子裡的蛋糕！搶下蛋糕吃個趕緊，然後她就可以好好的……
「咦？」
四爺沖進了籠子大快朵頤，都沒有看水龍手中的蛋糕一眼。
「這種時候放開那只笨狗，慕斯你是打算讓它過來搶蛋糕嗎？」
「對！」
「為什麼？」
「因為——不！高！興！」
「我把你弄得很痛？」
「閉嘴！」慕斯紅著臉，狠狠揉了揉四爺的腦袋，「你居然就走了……」醒來後，她竟然連一個溫柔的眼神都沒有得到。
如果水龍真是醫院有急事還好，偏偏他自己說了「我是院長」這種話。
「就是不高興啊！」
水龍半蹲在茶几前，將蛋糕盒子放好。「慕斯，你知道為什麼四爺不來搶蛋糕嗎？」
「不好吃？還是你買的是巧克力味道的？狗不能吃巧克力。」
「慕斯，四爺不來搶蛋糕，是因為狗是有鼻子的。」
伸手拉過慕斯的手放在盒子上，「其實我想要搞得更浪漫一些，比如讓你吃早飯，然後被你不小心發現啊，你洗澡的時候我也悄悄進去然後讓你發現啊什麼的……」
「happy你腦袋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水龍停下擺弄手中的蛋糕盒子，「我腦袋裡面想要給你一些最浪漫的東西，似乎我不是一個好演員呢。偏偏你卻有著不錯的職業素養。打開盒子。」
慕斯一動不動，視線與水龍相對。
昨晚生出的那些疑惑、那些不確定再度讓她失了心神。
她看著面前始終掛著溫柔微笑的水龍，忽然覺得自己正和水龍站在一座只用一塊木板搭建的獨木橋上，那些逐漸增加的疑惑對木板施壓。
橋上，她和他，搖搖欲墜。
是因為有種就快要結束的感覺，才對她格外期待嗎？
期待在最後的時候，能夠體驗各種快樂和幸福。能夠做各種各樣的浪漫事情，填滿人生，不留遺憾。
慕斯很驚訝，她意識到自己竟然已經開始不自覺設想絕望的結局。
線索時隱時現。
她很清楚水龍和那些人沒有關係的機率微乎其微。
因為如此，才格外渴望他的溫柔，這種感情就像飛蛾渴望熊熊烈火。
「打開。」水龍的聲音很輕，笑容溫暖。
慕斯小心翼翼打開蛋糕盒子。
一盒子Black Roseville，墨色的花瓣，如夜一般深沉，被Black Roseville環繞的是一顆淚滴形的鑽石鏈墜，有拇指般大小。折射著光華，璀璨耀眼，鏈子是鉑金的材質，在黑色Black Roseville的襯托下分外閃耀。
「喜歡嗎？」水龍連眼角都帶著微笑。
「happy，你很早就走了是為了這個？」
「madam是怎麼猜到的？用你的職業素養告訴我？」
「因為……花瓣上還有露水啊……」慕斯將哽咽咽下肚，「但是happy，項鍊是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我沒有提前準備。」
「難道這項鍊還是你自己一大早逼著首飾店開門買的？」
「我又不是土匪，怎麼有本事逼著首飾店開門？難道去借一把槍？」
慕斯想想，是這個道理。
「所以我給他們經理打電話，包場了。」
「happy……就算你家有錢，也不是這麼浪費的吧？！包場？！你錢很多啊！你就不能等著店子開門啊！！！所以，花呢？也是包場？」
「花是在寧檸那裡拿的。」水龍笑著問慕斯知不知道Black Roseville這種花的意思。
「這也是玫瑰啊，玫瑰嘛，變來變去不都是我愛你的意思。」
「對，也不對。Black Roseville的意思是『我是惡魔，且只屬於你。』」水龍微笑，拿出淚珠形狀的項鍊放在慕斯手心裡。
「所以你是惡魔嗎？happy？」
水龍沒有回答。只是微笑，唇角上揚的弧度非常完美。
「我醒過來的時候你沒有在身邊。我忽然覺得對不起你，我都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沒有鮮花，沒有紅酒，沒有蠟燭，也沒有玫瑰……我忽然覺得對你不太好，便很早出門去給你買東西。
「其實鑽石很好買，花錢就行了。但就是我覺得放在絲絨盒子裡看起來有些俗氣。可一時間又想不到該怎麼做。我又想都出門了，乾脆順路去醫院看一下。我去的時候，Coco的病房外擺放了有不少粉絲送來的花，我想花是個不錯的選擇。花市很早就會開門，寧檸應該會去進貨。應該已經起床了。」
複又拿起項鍊，水龍小心翼翼戴在慕斯脖子上。
「喜歡嗎？」
「喜歡。」
「happy，我……」
「慕斯，對我來說，你就像手術刀那樣重要。」
「happy……你會說情話嗎？」
「會啊。我是醫生，你很重要。對外科醫生來說，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手術刀？」
「手術刀是可以的換的。」
水龍從眼底深處泛出笑意來，「慕斯說得不錯呢，是我說錯了。慕斯，你就像我的手那樣重要，就像我的大腦一樣重要，就像我的心臟……」
「還像你的脾臟、腎臟、肝臟是不是？！」
水龍一臉驚訝：「慕斯果然很聰明啊！」
慕斯送水龍一個白眼，拉起水龍坐在身邊，靠在他身上，手中把玩著怎麼看怎麼貴的鑽石，看著切面上的流光溢彩，「其實你送過我摩托車。沒必要弄這些，我也不會覺得吃虧。」
「但是鑽石更像女孩子用的東西。」水龍輕輕摸著她的短髮，「我只是很想送你東西，很想把這一輩子的禮物都送給你。」
「如果是拍韓劇，你這句話真像一個flag啊……」
水龍笑了笑，沒說話，目光穿過落地窗，投向遙遠的虛空處。
「happy……你在想什麼？」
水龍輕輕摸著她的短髮，目光卻沒有收回。
「我在想那被作家、畫家各種稱讚的用在愛情中的死亡和絕望。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句？」
慕斯搖頭。
「『我要吞沒這消沉的悲泣，除了你這沉睡的深淵，我別無所求。』」
「誰說的，莎士比亞？」
「不，波德賴爾。」水龍輕笑著，「慕斯，把頭髮留長好不好？我想要看你長頭髮的樣子。」
她是深淵。
但他沒辦法面對深淵說出自己別無所求。
慕斯看著水龍的臉，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深淵。
但她沒辦法面對深淵說出自己別無所求。
但是，她捨不得。
如果，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happy，我又個問題問你。你……和……龍……」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超級想把這兩章寫得更詳細一點兒~妹子們應該懂我的意思~~~手動壞笑
但當我看見第一部那滿篇的小藍條的時候……………………
算了吧………………………………
┭┮﹏┭┮】
【前幾天上傳了第三部的第一章，有興趣的可以先收著……最近狀態不錯，感覺感覺徹底回來了，應該能基本穩定更新了吧~~】
第162章 chapter162
手機鈴聲。
慕斯瞪著水龍的臉，腦中一片空白，對鈴聲置若罔聞。直到水龍提醒她。電話是madam李打來的才慌慌張張抓過手機。
Madam李說警員已經找到那個寄快遞的女人了。「你猜，是誰？」
「Coco的媽咪。」
「巧克力你怎麼知道的？」
慕斯不過是推測。看見被攝像頭拍下的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就覺得眼睛看起來和Coco很像。而寄出快遞的人一定對Coco的經歷很瞭解，是親屬好友的可能性很大。再結合madam李的故弄玄虛，很好推斷。
和水龍打了個招呼，慕斯將水龍給的項鍊放了回去。「我成天風裡來雨裡去，成日不是抓犯人就是找線人。很容易弄丟的。」
「丟了再買。」
「不要。」慕斯頓了頓，「這個不一樣。你以後送我的我就天天戴。似乎不該這樣說啊，感覺我像是在問你要東西。」
「挺好啊。我也願意送你東西。」水龍關上四爺的籠子，加了一把鎖。四爺在籠子裡嗷嗷直叫，「還好這房子的隔音效果相當好，好到慕斯你在房子裡面開槍不會有人聽見。不然我們早就因為這天天哀嚎的大胖狗被投訴了。」
「happy你想做什麼不能被人聽見的事？」
「慕斯認為是什麼？」
「電影裡面不是經常這樣演嗎？殺手醫生給房子安置了超一流的隔音設備，那樣被他肢解那些被自己綁架來的小可憐兒的時候就不會被別人發現。」
水龍認真點頭，「好的，我學會了。」
慕斯甩了他一個白眼。
下樓一道取車，水龍先開車送慕斯去警局，然後自己去醫院。
快到的時候他對慕斯說，「我似乎給你說過一次，這房子其實是我朋友買來準備和女朋友住的。」
慕斯點頭，水龍的確說過。
「所以這房子的隔音設備很好啊。」水龍說完，對慕斯微微一笑。最後一個路口，紅燈。車緩緩停下，水龍欠身吻了過來。
綠燈。
車緩緩啟動。
慕斯瞪了水龍一眼，紅著臉看著窗外。
車在警局門口停下。慕斯下車的時候，水龍追問，「慕斯你懂了嗎？隔音的問題。」
慕斯白了他一眼。
「看來慕斯懂了。」
「閉嘴！」
和madam李打了個招呼，慕斯徑直去審訊室，她第一次見到Coco的媽咪。
看見監控視頻上寄東西的女人的圖像時，慕斯就懷疑那是Coco的媽媽——她們的眉眼太像了。那是個保養得很好的女人，手腕上帶著一塊估計兩萬美元的名表。脖子上的項鍊墜子是一塊小指甲大小的翡翠，從成色來看，也不便宜。隨身的包也是香奈兒的新款，慕斯聽阿美說過，這款包只有VIP客戶才有資格購買。
渾身上下都是鈔票的味道。
在沒有瞭解Coco的過往的時候，慕斯見到Coco的這位母親的時候或許會羡慕、甚至可能會有些自責，自責同樣是女兒，她卻沒辦法像Coco那樣提供給父母最好的生活。
但知道Coco的故事後，她只想感謝上天沒給自己這樣的母親。
面前這種出賣女兒換取利益的女人，只讓她覺得噁心。
審訊開始，慕斯還沒來得及甩黑臉，Coco的媽媽就全部招了。她招供這麼快是因為之前madam李已經提到了在Coco家發現阿強一部□□體器官的事情。
「全是我女兒讓我做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更不可能和殺人案有關！你問我女兒去！」
Coco的媽媽說是Coco讓她寄出那四個包裹的。Coco當時對她說自己最近人氣有些下滑，急需要熱度。Coco從之前的碎屍案中得到了靈感，最好的熱度就是讓警方成天在你身邊晃蕩。那樣娛記也會成日跟著她晃悠，除了能夠吸引粉絲，還能夠吸引不少圈外人。
「不這樣做的話，我女兒的熱度下降了怎麼辦？」
「熱度？那你就沒有想過伴隨著熱度會有無數對你女兒的謾駡聲？」慕斯問。
「不就是被罵幾句。」
「也對，畢竟罵得不是你。」
Coco的母親笑得漫不經心。
「挨駡算什麼？你們這些當差的每個月才多少錢？我女兒每個月能賺多少？每月？我那個寶貝女兒每天掙的都比你一個月賺的還多。你們還要起早貪黑，槍林彈雨。再說，你們這些當差的能有大富豪送禮物嗎？你知道黑龍少爺一個月送我女兒多少東西嗎？」
「你知道那位黑龍少爺是什麼人嗎？」
「黑龍少爺開的賭場不都是合法的生意嗎。回歸前的那些事情不是已經很久遠了嗎。現在合法，怎麼，你這個差婆還能怎麼樣？你又不是O記的，還能怎麼樣？你說你，小姑娘長得也還算漂亮，身材也不錯，怎麼就當差婆了？就你這條件，傍個有錢男人不好嗎？」
Coco的媽媽說得煞有介事，人身攻擊一個接著一個。
「阿姨，如果不是因為我學過肢體語言分析，能看出你在說真的，我真會以為你說這些話是為了活躍氣氛。如果這裡不是審訊室，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揍你。畢竟我不太吃尊老愛幼那一套。」
手機響了。
慕斯見是阿美。給陪同審訊的警員說了聲，出門接電話，順便透氣，以免自己忍不住揍人。
電話那邊，阿美說，Coco更新了社交媒體，說要在兩個小時候後召開記者招待會。
「她不是還在醫院躺著嗎？開什麼記者招待會啊？她算是嫌疑人吧？能開記者招待會？而且她的病房裡不會允許帶手機啊，怎麼發的社交媒體？」慕斯不解。
「我的神探小姐，這方面你就不懂我了吧，有幾個明星的社交媒體徹徹底底是自己管理的？有種人叫做經紀人好不？而我們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她就是嫌疑人啊！沒辦法阻止她開記者招待會。」娛樂圈帝阿美說，「她媽媽怎麼說？」
「我現在只想揍她媽！」
「大小姐，忍耐。」阿美再度強調了這次的事情和娛樂圈牽扯太厲害，不少娛記在醫院樓下晃悠，直播愛好者也有不少。「你要在這種時候動手，保管你紅透兩岸三地！黑紅黑紅的那種！」
慕斯再一次保證自己絕對不打人！
掛了手機，她總覺得心裡堵得慌，總覺得整件事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那些就要萌芽的真相，穿不過厚厚的土層。
回到審訊室，慕斯繼續審問Coco的媽媽。線索搜集的越多，對搞清楚越有利。Coco的媽媽，是一個突破口。「你女兒最近和誰有交往？」
「黑龍先生啊。」
「還有呢？」
「一些製作人啊，導演啊什麼的吧。娛樂圈，想要紅沒辦法，就得睡啊！差婆你想要升官不也得一路睡上去？」
慕斯深呼吸，告誡自己「忍」是一個好詞。
「除了這些演藝圈的人呢？你女兒還和什麼人有交往？」
「娛樂圈的女孩子嘛，除了和男人睡覺換取工作，剩下的事情不就是逛街，做美容，喝茶之類的？」
「阿姨，我相信娛樂圈再怎麼混亂，裡面也終究有一些潔身自好、只是為了夢想去拼搏的女孩、男孩的。所以請你不要一句話否定一切人。我還有個問題……」
「娛樂圈不就是個雞窩，這誰都知道啊！」
抬眼，慕斯看著Coco的媽媽，「那你，為什麼讓Coco進去？」
「因為有錢啊。」
「那為什麼……」慕斯合上記錄本，活動了一番雙手。「為什麼要讓Coco和她舅舅一起生活？你這個做母親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因為他舅舅小時候□□得好，我女兒也不會成為那麼有名的模特。再說，不是她舅舅，我們母女早就餓死在街頭了！給點甜頭又怎麼了？」
一開始，在沒有確定那根堵塞了Coco家抽水馬桶的生】殖器是阿強的之前，慕斯曾將Coco的案子和之前的藍藍的案子相聯繫。
她曾經懷疑是Coco的媽媽因為女兒受了太多的委屈而殺了那個舅舅，但審訊了這麼久後，她徹底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Coco的媽媽不是藍藍的媽媽。
不是餘琴。
有些所謂的「母親」，根本就不配為人母。
慕斯相信這一次自己這處分大概是逃不掉了，萬一再遇上娛記亂寫，她也大概真會像阿美說的黑透兩岸三地。
黑裡透不出來紅的那種。
但是——
「砰！」
「哐！」
「砰！」
「你打人！！你竟然打人！！救命啊！差婆打人了！！！」
慕斯揉揉發紅的手，感覺真好。
身邊陪同調查的警員望著這一切目瞪口呆。慕斯揉了揉手腕，「我出去等處分，你幫助我扶下這位討人嫌的大娘！」
反正已經動了手，嘴上不客氣也無所謂了。
才走出審訊房，慕斯就看見隔壁組的熊裕柯陪著一個留著大鬍子，脖子上掛著相機，一身戶外裝備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中年男人一路走一路罵，說Coco犯下的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只是Coco的親戚。「什麼時候香港的司法系統混亂成這樣了？我侄女犯法你們抓我？還和大陸的公安機關聯手抓我！我才到大陸，才約好小姑娘拍私房，就被你們抓了回來，損失誰賠？」
熊裕柯黑著臉，卻還是好言安慰——暫時沒有證據，眼下他們沒辦法起訴這個男人性】侵幼女，態度怎麼都得好一些。
看來這位就是Coco的舅舅了。
慕斯想。
運氣真好。
反正都要挨處分，揍一個不虧，揍兩個還能賺一個。
上前，慕斯和熊裕柯打了一聲招呼。
然後一把抓住Coco舅舅的手臂，用盡全身力量，朝著辦公桌的位置來了一個過肩摔。那個男人先是後背撞在桌子上，又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一個勁嚎叫，乘著熊裕柯還沒有回過神，慕斯最准Coco舅舅的下身，一腳踩了下去！然後扯下他掛在脖子上的相機遞給瞠目結舌的熊裕柯。
「他說他去大陸是為了拍私房的，我建議查一下他的所有通訊工具。這種混蛋男人身上攜帶錄影設備的可能很大。那樣就可以拘留他了。」
慕斯覺得自己走得很帥。
她也相信這一次自己不被處分是不可能的了。
只希望那群娛記和直播愛好著們筆下留情，別把把她生生寫成舊社會那些幫著達官貴人欺壓百姓的狗腿子。
要不，先下手為強？
找唐納德幫幫忙？
慕斯又覺得機率渺茫，與其指望唐納德，不如找齊證據將那愧為人母的女人和狼心狗肺的舅舅一道告上法庭！
但找不到呢？
慕斯想了想，給水龍打了個電話。
「如果我被開除，你要不要養我？」
「看來慕斯把Coco小姐的媽媽揍了。」水龍似乎在笑。
「你在我身上安裝了竊聽器啊！」
「靠推理。你們madam李不是說抓了Coco的媽媽嗎？你回去審問那個女人還不到半個小時就打電話說要被開除，當然是揍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被揍是活該，慕斯不用放在心上。」
「你怎麼就知道她是活該？」
兩三秒的寂靜，水龍用雲淡風輕的聲音說，「女不教，母之過」
「這樣啊。還有，我還揍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Coco的經紀人？」
「不是，再猜？」
「猜不出來了。」
「好吧。你還沒有回答問題呢。我這次極有可能會失業。如果我失業了，你養我？」
「好。」
掛了電話。盯著螢幕，慕斯陷入沉思。
水龍在這短短的對話中——究竟撒了幾個謊？
手機又響了。
這一次打電話的是之前和madam周一道在澳門臥底認識的阿倩。
阿倩說話帶著哭腔，聲音斷斷續續，「慕斯……madam周，madam周她……她……她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兩天都更了……┭┮﹏┭┮我會努力的……】
第163章 chapter163
Madam周……死了？
慕斯看著手機，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活得率性瀟灑，為了心中的愛情和一個不可能和她結婚的男人糾纏不清的女人死了？那個喜歡正紅色口紅，喜歡紅玫瑰，動不動就請組內同事吃飯的女人，死了？
慕斯一直認為，madam周才是絕對不會死掉的那個。
因為madam周說過，如果有一天她選擇死亡，一定是因為那個男人，她只為那個男人而死。
從阿倩的電話中緩過神，慕斯打電話問鑒證科的陳軒清不清楚細節，陳軒說鑒證科正在檢驗那些被打撈上的船體。
問法醫波姐，波姐說屍體沒有找全。
「她是怎麼死的？」
「不是特別確定，似乎是在找線人的時候中了埋伏，線人駕駛的小汽船爆炸了。水中撈出了一些殘肢和碎肉，核實了很久，確定有一部分來自于madam周，其他的來自於別的人，眼下不確定爆炸的時候船上有幾個人……是今天淩晨五點左右的事情。」
「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屍體上有很奇怪的地方。但現階段保密，這件事應該也不會分給你們組。」
慕斯他們組手中還有Coco的案子，還有阿強的案子，那麼madam周的案子，或許會被分給熊裕柯那一組。慕斯也希望案子由熊裕柯那一組管理。距離她近一些。
慕斯忽然想到在街頭遇見濃妝豔抹的madam周的那一次。
那一天，madam周才去見了那個永遠不會和她結婚的男人，她脖子上還留有那個男人的吻痕。
那天，madam周對她講起一個雞湯故事，故事中的女孩幾經波折都沒能得到心愛男人的愛，女孩祈求佛祖，然後女孩成了那個男人的女兒，成為了那個男人最愛的女人。
當時，madam周對這個故事嗤之以鼻。
Madam周說這個故事是徹底腐爛掉的臭雞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女孩願意做心愛男人的「女兒」，女人要的是肌膚之親，是柴米油鹽，是生兒育女。
誰要當「女兒」？
Madam周那一組的人都戲說madam周有個「花澤類」。
以前慕斯不太明白為什麼那群人要說那個永遠不可能娶madam周的男人是花澤類。現在想通了。
花澤類，是少女記憶深處的少年。是最清純的初戀，不帶有任何瑕疵，沒有任何欲望的初戀少年……
那個永遠不可能娶madam周的男人，是madam周的花澤類。
只是……
在madam周葬禮的那一刻，那個花澤類是否會出場，為madam周點燃一支招魂香？
(。-ω-)zzz
「『她開始懷疑我了。收線。』睜眼瞎，你說這位警員小姐到底從哪些地方找到線索的？我們不是隱藏得很好嗎？」麗蘭哥說起水龍昨夜發的消息。
風龍扶了扶眼鏡，說起昨晚發生在醫院的那些事情。
「我不確定員警小姐發現了什麼。但我認為你應該也是其中的一個因素——昨晚你的做法很糟糕，警方戒備森嚴的病房，你一不是護士，又沒有得到醫生的允許，你是怎麼見到Coco的？」
「我腦殘粉！為了見偶像一面用盡一切招數不行嗎？」
「醫院又不是沒有暗室，你就不能悄悄進去悄悄出來？」
「大哥啊！要我說多少遍？！是黑龍的情人Coco大小姐非要見慕斯警員小姐啊！否則她就不說火龍在哪裡——雖說她見了慕斯也沒有告訴我們火龍在哪裡。說白了，不是因為火龍失蹤的那個時間段和Coco樓下粉絲鬧事的時間段幾乎完全吻合，誰願意去見那位嫩模小明星啊。我給你說，睜眼瞎，我在醫院就想揍她了！雖說打女人不好。但是……你沒看見Coco小姐那個時候的態度！」
風龍嗯了兩聲算是糊弄，「我想了很久，你說你下樓找慕斯見Coco的時候，我們的員警小姐正和唐納德在一起。你還沒有開口，警員小姐就說她找唐納德是為了調查Coco的過去。」風龍扶了扶眼鏡，「警員小姐在撒謊！我認為那個用唐老鴨的名字當名字的娛記，應該查到了些很不得了的東西。」
麗蘭哥不太明白。
「Coco的那些經歷，警方能找到的，唐納德或許能找到。而唐納德找不到的，警方也能找到。既然如此，為什麼一定要問娛樂記者？直接拿出證件詢問Coco不行？拿出證件調查Coco爆出的名單上的所有人不行？為什麼一定要找唐納德？Coco會撒謊，唐納德就一定不會撒謊？所以我認為，員警小姐問唐納德的，應該是很不得了的東西。」
「什麼？」
「龍王社。」
「可地龍不是已經毀了那個娛樂記者家裡的所有設備嗎？」
「設備可以毀滅。人腦袋裡的東西卻是毀滅不了的。我們也不可能殺了那個唐納德。畢竟龍王社……經歷那件事後，算是徹底改邪歸正了。」風龍拿起手機，想要看水龍發出的消息。但是APP早已經將消息自動刪除。
風龍還記得消息的內容——她開始懷疑我了。收線。
「說來，計畫開始的時候，水龍沒想到自己會陷進去吧。」風龍話語中透露著無奈的味道，「但『想不到』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經歷。就像一開始，黑龍想不到自己會遇見來實；地龍想不到自己會成皇龍的女婿……還有，他想不到皇龍會殺他；她也想不到皇龍會需要她回來。」
「我說睜眼瞎，我們可是華麗麗的大老爺們！作為大老爺們，你那來那麼多的多愁善感？一會兒她，一會兒他，你就差一個『它』了！」
「孺子不可教也……」
「但是睜眼瞎啊，如果因為一點兒『情』、『愛』就不做這件事，他就不是水龍了。畢竟那傢伙雖說看起來是你們中最人畜無傷、多愁善感的那個，骨子裡，卻最狠。不但對外人狠，對自己也狠。」
偏偏水龍推門走了進來，他還是老樣子。神色慵懶，似笑非笑，「大清早就在說我壞話？」
「聽說你大清早起床叫開了麗蘭家的珠寶店。」風龍扶了扶眼鏡。
水龍點點頭，順手翻看報紙。
「珠寶……很不錯吧？」
水龍微微一笑，「非常好。」
兩人相視一笑。
麗蘭哥坐在一旁，他能明白這兩人話語間的意思。
有些事，即便是他們幾個在私下談起，也會用暗語。
風龍喝著咖啡。
水龍面帶微笑看著手中的報紙，許久才意識到這是一張英文小報，而且是十多年前的國外娛樂小報。「誰在看這個？」
風龍:「我在研究這十幾年媒體的風向。」
「努力。」
放下小報，水龍翹起一條腿，闔眼，假寐。
昨晚做了手術，到現在只睡了兩個多小時，太累了。
「但你們說，皇龍大人這一次的計畫怎麼樣？行得通嗎？」麗蘭哥忽然發問。
「佈局微妙，險中求勝。」風龍扶了扶眼鏡。
「但我總覺得皇龍不應該將慕斯小姐牽扯進來。慕斯小姐腦子太靈活了！我們至今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水龍，你說你家員警小姐是怎麼看出問題的？」
水龍依舊闔眼，「我也不清楚，我認為自己應該沒有任何疏漏。但慕斯很聰明，我不清楚她想明白了什麼。把慕斯扯進來大概是最糟糕的一步棋。我想，如果慕斯特意找唐納德求證的話，那麼，只可能是地龍那裡出了問題……」
「但地龍做事乾淨俐落。應該不可能留下任何指紋或者DNA證據。」風龍氣定神閑，「就算那個鴨子記者真的找到了什麼，也沒辦法。不過是推理中的一個輔助因為，上不了法庭的。」
水龍睜開眼，「的確……在法庭上我們很安全。但是——這整件事……最近我一直有種感覺，我認為，不是皇龍要找慕斯，而是有人——將慕斯塞進了我們手中。讓我們不能不找慕斯。」
風龍看向水龍，「你這個親歷者是怎麼想的？」
水龍把玩著手指。
「先是慕斯與我相親，最深的緣由是我們倆的母親認識，這個緣由與龍王社沒有關係。而我遇見慕斯後的第一起案子你們都知道，人妖殺人碎屍。那起案子很碰巧呢！警方查了那麼久只在那堆碎肉中驗出了一個人的DNA。死者父母接到匿名電話拿著碎肉來我們醫院驗DNA，『碰巧』就驗出了兩個人的DNA。多『巧』啊！而慕斯的父親是什麼人你們都知道吧？警務部的副部長。」
風龍不理解，「但之後調查楊義生的確是我們……」
水龍點頭，微笑。
「的確。我只是想要感歎一聲。好巧。奇怪的巧合。就像有人將警方引去了我們醫院。楊克那件事你們也應該很清楚——的確是我們選擇的慕斯做這件事，選慕斯便於我監控整個事態的發展。但……一開始，我們根本沒有打算讓慕斯遇見的那位madam！
「偏偏，慕斯『碰巧』就遇上了決不能讓她遇見的那位madam！
「還有火龍——火龍『碰巧』在慕斯維持持續的地方失蹤了。慕斯『碰巧』在維持秩序的時候被人折斷了小手指。也是『碰巧』，偏偏就是慕斯那一組的阿強被人殺了，生】殖器被塞進了黑龍情人家的抽水馬桶。而那個阿強，『碰巧』是和慕斯一道遇見那位madam的人！
「多——『巧』啊！」
風龍埋頭陷入了沉默，
「你這樣一分析，還真是——『巧』啊！如果沒有折斷小手指這件事，對員警小姐來說，Coco家外的混亂不過是一場很快就會被遺忘的粉絲鬧事。和網路上各家粉絲的爭吵沒有任何區別。」
「那麼，火龍究竟查到了什麼啊……」麗蘭哥盤著腿，「有什麼事，是不能被我們幾個知道的？」
三人陷入沉默。
「但這一次，我們的皇龍大人終於不會覺得不安了。」風龍扶了扶眼鏡。
水龍點點頭。
皇龍要借刀殺人。
慕斯成了那把刀
——
碰巧。
皇龍要接一個人回來。
慕斯成了那座橋。
——
碰巧。
「或許這樣說——皇龍很清楚讓慕斯做刀、做橋很危險。但皇龍只能找慕斯做刀、做橋。我認為，龍王社或許會迎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
水龍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喂，水龍。」風龍忽然叫他，「我認為你可以抽身走了。你可以只當曾醫治過龍王社少主的醫生。你走了，龍王社的四天王的數目還是不會變。說到底，這不過是龍王社的內亂。而你，會徹底自由——你，是真的愛她，對吧？」
水龍沒有回答他。
「慕斯剛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她揍了Coco身邊那個被叫做『媽媽』的禽獸的事情。」
「然後？」
他微微側身，微笑，光透過落地窗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表情一半顯露在光明中，一半隱逸在黑暗深處。「你們猜，面對我深愛的女人，我撒了幾個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會更……國慶小長假結束了……作者君要回去上班了……國慶小長假我除了坐車，就是趴在電腦前盯著文檔抓思路回來……嗯……效果不錯……
然後，要上班了……
我會努力的……
┭┮﹏┭┮】
第164章 chapter164
去找madam周那組的阿倩的路途中，慕斯接到了熊裕柯的電話，熊裕柯說Coco的媽媽和舅舅去投訴科告慕斯的狀，說自己遭到了警員的非人虐待。
「最麻煩的是我在Coco舅舅的相機裡面沒有找到什麼不得了的證據。你還是回來道歉比較好，畢竟這兩位都算小半個公眾人物」
「隨便他們告！反正我沒有錯！」
慕斯眼睛一轉。「根據我們的調查，那位噁心人的舅舅是一周前去的大陸，但是他剛才卻說自己才到大陸、才接到拍私房的生意就被大陸警方帶了回來。也就是說——」
熊裕柯明白慕斯的意思。
「他在故意強調自己才到大陸。那麼，之前那六天他去了哪裡？」
「大熊，我能不能逃過這一次的投訴全靠你了！」
「你不是無所謂嗎？」
慕斯應付了兩聲，然後掛了電話。
她急著找madam周那組的阿倩。
從事發到現在，阿倩已經接受了不少詢問。看見慕斯的時候，她已經哭腫了眼睛，聲音也已經嘶啞。見慕斯來了，撲在慕斯身上又狠狠哭了一次。哭夠了，才慢慢說起今天清晨的事情。
阿倩從昨天深夜開始就同madam周盯著一家可能涉及強迫婦女賣】淫的夜場，昨晚本來是組裡的老馬和阿倩一道當值。Madam周可以回家休息，但差不多一點的時候，老馬離開監視點買了一杯水，後來就腹瀉不止被送去了醫院。
阿倩本來向madam周申請將盯梢延後，但madam周卻說破案貴在快，明明已經監視了一天，卻還是陪著阿美一道監視到淩晨四點才作罷。
「madam周本來說直接回家休息，但我餓了。便提議我們組最喜歡的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吃早飯。」在早飯的時候，madam周接了個電話，madam說是她的線人。線人告訴madam周我們正在監視的那家夜場的後臺極其強大，而且隱藏極深。之前調查楊克的時候madam周不是沒有得到任何功勞嗎？所以這一次，madam周想要儘快將這件事情查清，立一個大功。」
說到這裡的時候，阿倩死盯著慕斯的臉，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慕斯明白阿倩的不甘。調查楊義生的時候，madam周這組蹲守了很長時間，但最後的功勞卻是她的。慕斯在案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但madam周什麼都沒有得到，同組的阿倩自然是不樂意的。她不由得生出一些自責來——如果那個時候她不去湊熱鬧，最後的功勞就只會是madam周的，雖說她的加入讓案子更快進展，但沒有她，以madam周的能力，相信也能將整件事搞明白。
那樣，獲得榮譽的就是madam周。
Madam周這一次就不會這麼想要速戰速決。或許就不會死吧……
「那麼，後來呢？」
Madam周去碼頭上見她的線人，阿倩有些擔心便緊隨其後，「madam周雖然厲害，但我們終究是兩個女人，萬一遇上什麼呢。我就跟madam周一道去了。但madam周要見她的線人，我也不便在一旁打攪。Madam周和線人上了船，我呆在碼頭上。」
船在海上行駛。
「接下來，突然——『砰』！一聲，就爆炸了……整個船身被炸得粉碎，我嚇壞了，趕緊通知大家……但是……」
慕斯吸了一口氣：「屍體呢？」
「找到了很多碎肉和碎骨，現在鑒證科和法醫那邊應該在加班加點想要確定受害人的身份，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阿倩說著又哭了起來，慕斯正想安慰她，被她一把推開，「全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你搶了madam周的功勞，她就不會急著抓這夥人，也不會跟著線人上船，那樣她就不會……」
慕斯回到組裡的時候，被madam李叫去了辦公室。
被訓一頓是在所難免的。
「我知道你很不高興，我們都很不高興。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如果你覺得揍一頓就能解決問題，那你為什麼當員警，參加個幫派不是更好？」
慕斯垂著頭，等madam李說夠了，才略有些不忿地回嘴，「難道madam李你能夠忍住？」
「我厭惡那家人，但不會採用這種方式。所有的人都想著憑藉法律和規章制度解決問題。這麼多年了，上一個揍人的還是周寧。」
周甯就是madam周的名字。
慕斯曾聽madam周說過，madam週一開始是性犯罪科，後來因為動手揍人被趕去掃黃，如果不是力功績斐然，估計她在掃黃那邊也待不了太久，八成會被降級繼續做巡警。
「madam周、周寧她，今天死了。現在懷疑是謀殺。」慕斯輕聲說。
Madam李抬頭，點點頭。
她知道。
「我很喜歡madam周。」
不管是性格，還會她對愛情的態度。大家都在宣揚愛情有多麼重要，但很少有人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不管受再多傷，付出再多也不後悔，永不後退。
慕斯也說不確定那樣的態度究竟是正確還是錯誤，但是她很佩服那樣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很耀眼啊！」
「耀眼？！小女孩才會覺得她耀眼！在我看來那不過是犯傻罷了。周甯成日和上面對著幹，不然上次抓捕楊克的時候也不會被你奪走功勞——雖說你勇闖海島救出小女孩這件事做得很不錯。」
臉一白，慕斯想到了之前阿倩對她說的話——正因為慕斯搶走了madam周的功勞，madam周才拼了命想要在這一次的緝捕行動中立下大功。
罪惡感越來越沉重，壓得慕斯深深埋下了頭。
從madam李的話語中慕斯隱約能感覺到，Madam李似乎很不喜歡madam周。
「跟著有婦之夫糾纏十餘年！我已經成為總督察的候選人，她卻還是個完全不受待見的高級督察。今天的事——全是她咎由自取！」
Madam李用力捏著杯子的把手，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似乎正在追憶種種過往。
「我和周寧……很早就認識了。但我不是很願意承認認識這個和有婦之夫糾纏了多年的女人。說實話，聽見消息的時候我還真是意外，那個周寧、那個腦袋裡面只有那個情人的周甯竟然會為了爭奪『虛名』中了奸計！？慕斯你應該能感覺到吧？周甯不缺錢用，畢竟她算是被『包養』的。現在想要獲得榮譽了？看來她那個情人不要她了！這樣的女人，死了活該！」
「madam？！」慕斯不太喜歡madam李這種態度，「那是madam周的私生活！女人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多了！她做的或許的確不對，但死者為大，說這種話……」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為愛情義無反顧？那是傻女人才會做的事情！而我是從心底裡受不了這種為了個男人甚至連父母給的名字都拋棄掉的女人！」
Madam李瞪著手中的馬克杯。慕斯這才留意到，Madam李手中的馬克杯不是她平日用的那個，看起來有些陳舊，式樣也很老氣。
「我們還在中學的時候就認識，後來又一起考警校。那個時候周寧的名字還是『周冰』，而在考警校的前一年，她把名字改成了周寧。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那個『寧』字是她心愛人的名字裡面的字。那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其實她長得很漂亮，雖說身材略有些五五分，用現在的審美觀來看或許略有些欠缺，但還是比許多人好出一大截——那麼多人喜歡她，那麼多優秀的男性對她發出邀請，她明明可以好好生活下去，卻非要同一個有婦之夫糾纏十多年！」
Madam李一口氣說完後才覺得自己情緒略有些激動，緩了幾口氣，她對著慕斯笑了笑，笑容中卻似乎有些尷尬的味道。
似乎是想要轉移自己的心緒，她準備將馬克杯放在桌上，卻放在桌沿，「啪！」馬克杯摔得四分五裂。
攤了攤手，madam李制止想要幫自己打掃殘片的慕斯。抬起腳，狠狠踩在馬克杯殘片上，脆裂，脆裂，直到再也踩不碎才悻悻然停下了腳步。
「這個杯子，還是我們倆個剛進警校的時候買的——我們兩個是中學的同學，警校的同期……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不是和那個有婦之夫糾纏……成日眼中只有那個有婦之夫，懟上懟下不聽招呼……Fuck！Fuck！Fuck！
「老娘一定要把那個多年前就滾去東南亞做生意的混蛋老男人挖出來！走到那個混蛋男人的老婆面前，告訴她——你老公和別的女人有染，他媽的都十幾年了！管好你男人，別人他到處禍害女人！
「那個男人肯定是經商的！老娘要調去經濟科！東南亞又怎麼了？！老娘還是要查他的老低！查得他傾家蕩產！Fuck！Fuck！Fuck！周甯你個白癡！Fuck！Fuck！Fuck！」
慕斯呆呆看著暴跳如雷的madam李。
幸好madam李的電話響了。
遏制住怒火，madam李接通了電話。
是阿美。
阿美說，Coco的記者會將在下午一點開始。
「我立刻過來，你們先佈置好警力，那個製造騷動還乘亂掰斷慕斯手指的幕後人很有可能出現！一定要抓住他！」
慕斯主動請纓。
「你不能去。」madam李拿平日用的馬克杯倒了一杯咖啡。「在投訴被調查清楚前，你什麼也做不了。別一意孤行，成為第二個周寧！」
「但是madam，我不認為我之前的行為是……」
「你沒錯，對吧。」madam李冷冰冰搶過話頭，「周寧過去也很喜歡說這種話。別成為第二個周寧！」
「但是……」
「出去！回家反省，想通了再回來。別成為第二個周寧！」
慕斯被madam李趕出了辦公室。
她還想要爭取監視Coco發佈會的權利，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門沒有關嚴，透過門縫朝裡面看，madam李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將馬克杯的碎片拾進一個小盒子裡。
一遍拾，嘴裡喃喃自語。
卻只有一個詞。、
Fuck。
慕斯沒有進去打攪madam李。雖說白投訴，雖然madam李禁止她去發佈會現場，雖然madam李幾次三番強調她別學周寧，但慕斯還是決定，既然不能大搖大擺走進去，悄悄混進去卻還是行的。
騎上摩托車，她意識到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周甯和madam李是同期，而且關係這麼親密，周寧竟然願意將自己曾隱藏的那麼好的那個「花澤類」的姓告訴madam李。
還在警校的時候，周甯和madam李應該還都不到二十歲。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紀，在那個年紀周甯將最甜蜜的心事分享給madam李，慕斯相信那個時候的周寧是希望得到madam李的祝福的吧！
慕斯不知道madam李具體是如何說的，但想來當時madam李一定不會給周寧留下好臉色。
畢竟那個男人是有婦之夫。
Madam周義無反顧。
Madam李恨鐵不成鋼。
如果不是因為madam周意外身亡，慕斯大概永遠察覺不到這兩人曾是摯友——她們承認對方的實力，卻不承認彼此曾是好友。
而Madam周心愛的人，名字裡面有一個「寧」字。
慕斯也不知道這是真名還是假名。
她總懷疑這個名字是假的，否則madam李不會這麼多年查不出什麼。還是因為那人根本不是什麼商人？去了東南亞的名字裡面有個「甯」的商人……嗎？
窗外一陣雷響，震得玻璃哢哢作響，就要變天了。
第165章 chapter165
或許是因為陰沉沉的天氣和隨之而來的大雨造成的了視線問題，五輛車連環相撞導致交通大擁堵，幸好相關人員都只是輕傷。
「連環撞車還只是輕傷，真算是上天格外開恩了。」交通科的警員說。
慕斯默默聽著，一聲長歎。
作為被堵在道路中的一員，她遮著交通科警員給的雨披，享受著大雨的折磨，諾諾點頭。她也說自己有急事做，想要交通科的朋友通融通融，卻被對方一口拒絕。
「慕大小姐，所有人都知道你還在□□期！□□期的意思——不許參與任何案子！想鬧事情隨便你，但麻煩別拖上我。謝謝。」
憑藉高超的車技被交通科 「記錄在案」的慕斯沒有辦法。
但是，還真是「巧」啊！
偏就在這種時候出了交通事故。
交警在忙著打電話，交通事故的肇事者逃跑了。
「目擊者說是個光頭女人搞的。那女人戴著口罩還騎摩托車。」交警說他們已經通知同仁在各條道路上封鎖，應該能很快將那女人拘捕歸案。
諾諾應著，慕斯算算時間，Coco的記者招待會已經開始了，就算她是《速度與激情》裡的唐也來不及了。
不過現在各種直播蓬勃興起，這個話題又過於吸引人注意，慕斯想要關注記者招待會的進程倒也不難，雖說這種關注大約只是在記者招待會門外——
誰都喜歡桃色話題，所以記者們應該會將話題保留到最後一刻。
慕斯還是嘗試著打開直播。
輸入「Coco」。
刷屏。
慕斯有點被嚇著了。
Coco的事情是最近最火爆的話題之一，按理各家記者應該都在籌備最可怕的問題，以便獲得最猛的爆料——
怎麼會有這麼多非官方直播？
選了一個看起來最清楚的直播，點進直播間，慕斯被會場嚇了一大跳。
依照阿美的說法這一次記者招待會有通行證的只有各大媒體，但從直播間的人流和規模來看似乎混入了不少閒雜人等。慕斯也看見了唐納德，原本應該在最前線的唐納德被擠到了最後，看了起來也一臉不高興。
馬sir和madam李帶著不少警員努力維持秩序，他們似乎想要讓會場上那些搞直播的人停手，卻抽身乏力。
這個直播間的主人在視頻中露了臉，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少年，臉上洋溢著這個年紀的男孩特有的志得意滿。
這樣的少年自然不具備參與記者招待會的資歷。
慕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讓這些並不算媒體界的人員進去。
問交警借了手機，她開著自己的手機繼續看直播，同時打電話給madam李。
他們這組人本就不算多，阿強的黑警嫌疑還沒有調查清楚，她又被投訴一時還不能回警隊。阿美混在最前線的記者堆裡，維持會場秩序的只有才趕到現場的madam李。
大約也是因為現場很亂，慕斯接連打了好幾遍，madam李才接了電話。
「為什麼現場這麼多人啊！竟然還有那麼多人開直播？這不是記者招待會嗎？」
「一開始Coco分了不少名牌給媒體，只有拿著入場名牌的人才進會場，安保很嚴，進出只能靠名牌。但誰知道Coco除了媒體還給了不少人名牌！誰知道那個女的在想什麼！」madam李很忙，很快掛了電話。
慕斯繼續頂著雨披看著現場情況。
混亂，徹底的混亂！
各種聲音混雜，慕斯基本聽不清楚前面記者提出的問題。但從媒體的表情來看，他們對這種情況應該相當不滿——搞這麼大陣勢，請這麼多保安，卻不過是一個沒有任何保密意義的直播？
既然要請這麼多民間人士來直播，又何必大張旗鼓地開什麼記者招待會？
慕斯眉頭擰成一團。
在她看來，Coco的這種做法無異為自斷退路，甚至可以說，她是在徹底的自我毀滅，經過這次的直播事件，沒有幾家媒體願意和Coco繼續合作下去，接下來的報導會寫成什麼樣子也可想而知。
雖說許多人都知道黑龍和Coco的那點兒床上的事情，但黑龍再有人脈也洗不白Coco做的這幾件事，何況慕斯之前也聽唐納德說黑龍似乎換了床伴。
慕斯想Coco是否是打算使用這種方式將自己真正的過去昭告天下，引來輿論來報復那些所謂的家人？
但這樣只需要與媒體打好關係就行了。
還是說，Coco是為了將來複出？所以才想與民間打好關係？
似乎也說不通，且不說說出這種事後coco還能不能複出。
如果能，其實Coco只需要與權威媒體打好了關係，那樣進行輿論引導其實很容易——而就Coco的過去來說，想要進行正面的輿論引導其實不難，憑藉唐納德那支筆，想要將Coco寫成一個徹底的被害者博取廣泛的同情非常簡單。
像這樣請來不少新聞界外的人來搞直播反而會得罪不少新聞界人士——Coco的做法是將自己拉去深淵。
慕斯想到昨夜Coco找自己聊天的事。
Coco說，網路有很多人罵她，其中的不少辱駡性詞彙根本無法入眼。
資訊社會的發展讓人們習慣網路上出現任何事情，似乎再可怕的問題都可以用一句「道德的沉淪」來打發。
coco的死忠粉會在她遭遇言語攻擊的時候沖在最前線，在網路上用各種手段為她討回公道。
前提是，真實的coco與他們心中的coco沒有絲毫區別。
coco的人設是玉女嫩模，純潔無暇。
慕斯覺得這種人設才最容易崩塌。誰沒有七情六欲？在渾濁的世界上，又能有幾人清清白白？
人設崩塌後，粉絲們付出的感情徹底幻滅後，萬劫不復的就是他們曾經的最愛，他們會用一切手段毀滅coco。
難道？
不會吧……
慕斯後背冒出冷汗來，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撥通madam李的電話，現場亂成一團，madam李一直沒有接聽電話。
慕斯只有向通訊處要來在會場外執勤的警員的聯繫方式，讓警員幫著找madam李。
「我認為Coco想要自殺！她設計這樣的事情，是為了激怒她最忠實的粉絲，讓他殺了自己！！！」找到madam李後慕斯說。
「你說什麼？聽不清楚！」
「Fuck！我說我認為Coco要自殺！她想要激怒粉絲殺死自己！」
madam李覺得好笑。「胡說什麼啊……coco要自殺有很多方式，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種方式？」
madam李似乎說的有理。
慕斯還不放棄，「你們有沒有檢查刀具的攜帶？」
「巧克力你放心。Coco的確發了很多通行證出去，但進場前警方會對所有人安檢，用金屬探測器掃一掃，什麼金屬槍支彈藥都查出來了！難不成那人還能用繩子勒斃Coco？這裡這麼多人！□□什麼的也不可能。我們檢查了所有的飲品。再說，coco也不可能喝亂七八糟的人給的水。她身體虛弱，跟來了很多醫生，醫生也不會允許她亂吃亂喝。」
「那些搞直播的手裡的自拍杆呢？」
「也查過了。都沒有找到任何危險物品，話說不查我還真不知道自拍杆有那麼多種類型。你說起來你都不會信，居然還有用陶瓷做的自拍杆！有錢人還真奇怪。掛了，我還要去維持秩序，」
慕斯松了一口氣。
大概真的是她想多了。
粉絲的確會對偶像有過高的期待，但應該怎麼也到不了殺人的地步——畢竟，絕大部分粉絲也只能在各種媒體上見一見偶像。
沒有牽扯，就沒有痛苦。
直播繼續。
慕斯終於聽清了問題。
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coco的回答也不弱。但不管記者怎麼問，她的回答絲毫不涉及年幼時自己受到的虐待，她只是施施然說起自己和各大攝影師、製作人的床第之歡——
強調細節。
不忘點評。
更不會忘記粗細長短和持久性問題。
且不說這種話題是否適合直播。
coco生生將記者招待會搞成了色】情故事大會，曝光了那麼多製作人，不管日後她是否還在娛樂圈，都很難生存。
所以，coco為什麼這麼做啊……
慕斯越來越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繼續看直播。
慕斯看見其中一個最靠近coco的直播拿起手中的自拍杆砸向牆面。
自拍杆斷成了好幾節。
這自拍杆還真是假冒偽劣商品啊！居然這麼容易斷！
慕斯想。
一激靈。
慕斯想到之前madam李說，有人攜帶了用陶瓷做的自拍杆。
陶瓷……
陶瓷！！！
本已是炎熱的時節，慕斯卻冷得渾身發抖。
她趕緊撥通之前那個警員的電話，讓他幫著找madam李。
那個砸斷自拍杆的人從地上拾起了其中一截。
而那個時候，因為coco那近似自殺的回答，會場嘈雜異常。
偏偏，coco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潑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記者。
亂成一團。
警員沒有接電話。
慕斯打給madam李，她也一直沒有接電話。所有人都在忙著維持秩序。
本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記者招待會，經紀公司沒給coco配多少保鏢，從她的身體出發，後臺倒是有幾個醫生。
madam李還是不接電話。
警員也忙，也不接電話。
coco的保鏢要應付被惹火的記者。
那個弄斷了自拍杆的男人拿起了其中一節走向coco。
coco丟開保鏢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滂沱的大雨中，慕斯無法抑制驚叫聲。
偏偏直播間的少年露了頭。
對著鏡頭比出一個大大的勝利手勢。
慕斯沒看到最重要的一幕。
而直播間罵聲迭起——另有一些人也注意到了。
彈幕讓少年意識到事情古怪。趕緊離開鏡頭，直播間傳出他的一聲慘叫。
coco的白裙子紅了一片。
那個人還拿著那截折斷的自拍杆。
一下。
又一下。
又一下。
事情發生得太快，現場過於混亂，警力根本無法抵達。事態繼續惡化，少年從震驚中恢復。
直播間滾動起密密麻麻的留言。遊艇飛機刷得不亦樂乎，在鼓動下，少年奔向了coco血淋淋的身體。
他被阿美攔下。
周Sir那組的人將行兇者拖離了會場。警員與保鏢一起將湊熱鬧的人擋開，那些本是擔心coco舊傷才來到這裡的醫生此刻有了大用場。
現場還是很亂。
madam李只能鳴槍示警。
慕斯知道，這一次徹底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是真忙…………淚…………】
悠于 2019-2-3 11:37
第166章 chapter166
出了這種事交警立刻疏通道路放慕斯先走，慕斯騎車沖向水龍的醫院。
水龍的醫院佈置了大量警力，也成為了媒體狂歡的舞臺。
唐納德也在樓下等待，他看見慕斯，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慕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沖入醫院大樓。
詢問後她才知道Coco被紮了七下。但因為下手的人並沒有經過醫療訓練，大約也對人體沒有太多的瞭解，這七刀竟然都沒有紮進要害部位。
Coco還活著，現場的醫生對她進行簡單處理後就將她送回了水龍的醫院進行搶救。
水龍在手術室，他主刀。
慕斯松了一口氣。
她相信水龍，也希望就把Coco救回來。
萬一Coco死了，madam李就麻煩了。
可是——
Coco還活著，這件事對Coco來說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人活著就能找到突破困境的辦法，生命只有一次，從這點來看，活著的確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但是——
如果Coco能徹底脫險，她又該能否解決這接踵而至的麻煩？
從慕斯瞭解的情況來看，現在警方的所有電話都被徹底打爆，包括和Coco無任何關係的經濟科都疲于應付這件事。
Coco的經紀公司則被無數人投訴。
輿論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不管是警方還是Coco的經紀公司的網路民調都一落千丈。
在大家看來，記者招待會生生變成了色】情話題交流大會也就罷了，竟然還放任普通人隨意進出網路直播！？參與直播的非媒體界人士中還有兩個未成年！
至於視頻，雖說網警用盡全力封鎖，卻還是沒有辦法阻止視頻的瘋狂擴散傳播。
兇手折斷自拍杆走向coco。coco丟掉保鏢走向兇手。
有人截取了個直播間關於這部分的視頻做了視頻合集。
上傳，下載。
上傳，下載。
彈指間，Coco的自殺傳遍整個世界。
當然，還有不得已鳴槍示警的madam李。
——不是有員警嗎？員警在幹什麼！？
——電視裡你們不是很厲害嗎？
——鳴槍的是個女人耶！女人果然不適合做員警！
——撤職！撤職！
——要那個女人謝罪！竟然開槍！難道不怕誤傷！？
所有人都在質問。
「是啊……我在做什麼啊……」
坐在水龍醫院二樓手術室外的等候椅上，madam李埋著頭，聲音無力，「那麼近，我竟然救不了她……巧克力你都提醒我了……」
「才不。」慕斯在madam李身邊坐好，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我在現場也沒有任何辦法。我能想到不過是旁觀者清。當時那種情況，記者多，還有一群搞直播的，Coco又將記者招待會搞成色】情故事朗誦大會，還用水潑記者，保鏢還只帶了兩個。那樣的現場只有讓飛虎隊出馬才能搞定。再說誰能想得到啊！用陶瓷？」】
兇器是自拍杆。
或者說，被折斷的陶瓷自拍杆。被折斷的陶瓷有了鋒利的角，只要位置準確，可以輕鬆紮入人的體內。
陶瓷易碎，給人的感覺很脆弱。所以madam李他們都沒有在意，至多覺得世界無奇不有，竟然有人用陶瓷做自拍杆。
「再說happy會努力救她的。」慕斯這樣說，心裡卻一個勁敲著小鼓。
說來，最近水龍的醫院還真是不平靜呢……
似乎所有大案要案都沖著他的醫院來了。
偶然？
「但不可能救回來吧。」
madam李打斷了慕斯的揣測，她依舊深深埋著頭，「不可能救回來的……我們都是員警，也都知道圓錐物體的刺傷比刀傷還難……死定了……死定了……」
慕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madam李說的是實話。
「但是畢竟都避開要害了啊！」
她只能繼續安慰。
即便慕斯也很清楚，madam李這一次的錯誤可比她那兩個投訴嚴重，甚至有可能被判斷為瀆職，不定還連帶著隔壁組的馬sir一道完蛋。
「沒關係，happy一定可以……」
這種話慕斯自己都不太信。
「不可能的……coco救不回來的……」
「病人還活著，請不要說這種話。」水龍醫院的護士長手插在兜裡走了過來。「就算只有少得可憐的希望，我們也會努力！」
護士長拍拍madam李的肩膀。
「而且我也相信你很努力了。不要理那些網上的人。我倒是覺得你比那個男人好太多了。」
護士長說的是馬Sir。
護士長說有男醫生聽見馬Sir在洗手間打電話怒駡Coco。說辛苦了這麼久，卻被一個千人騎的臭婊】子搞得功虧一簣。
他說的「辛苦」指是同周Sir和madam李爭搶總督察的事。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和madam李應該已經出局了。周sir躺贏。
「你比那個男人好很多。」護士長說。
慕斯覺得今天的護士長和往日完全不同。
「追醫生是追醫生，治病救人是治病救人。從醫者，即便只有一萬分之一的機率，也一定會拯救病人！」
這話聽來分外豪氣。
「說來，happy醫生不是腦科嗎？」madam李問。
「我們醫生是畢業後才學的外科。但他學得很好，刀傷槍傷什麼的都能妥善處理。」護士長說。
「很少見啊。」
「我們醫生不僅長得帥，還天賦異稟，不行啊？！」
當然行。
慕斯想，自己才是當局者迷吧。這麼久從未想過水龍的專業問題。
七八個小時過去了。
護士于病房來來往往。
慕斯去給自己和madam李買咖啡。樓下依舊被記者堵得水泄不通，嚴重干擾醫院正常運行。
兩個值班的小護士交頭接耳，說不好病人不堪其擾，去了別的醫院。「自從醫生被那個狐狸精員警纏上，醫院就非常不順！」小護士說。
她們說完才注意到有些尷尬的慕斯。沖著慕斯重重一哼，扭身走了。
慕斯甚至無法辯解。
想來大約還真是。自從和她相識，水龍的醫院就一直遇見各種麻煩事。
是因為她的職業如此，還是——被惡魔給纏上了。
現在是淩晨一點。
書上的惡魔都喜歡選在這個時間出來。
雨還在下，只是小了很多。滴滴答答，砸在雨棚上，一秒，兩秒，就像在開啟生命的倒計時。
慕斯透過窗看向樓下，車水馬龍，汽車車燈掃開一片光暈，照亮淅瀝的雨，很快又黑了去。
就像coco。
那些從她生命中經過的男人就像這一盞盞車燈，照亮她晦暗的夜和陰濕冰冷的心。或許在某一個瞬間，Coco也曾相信光明就在身畔，她將被溫暖層層包裹。
愛與幸福也會從天而降，賜予她最溫柔的親吻。
然後她明白，車燈明亮溫暖，車輪滾動得很快。
永遠溫暖不了那晦暗的夜和那陰濕冰冷的心。
coco。
或者，還是稱她江嫣更好？
慕斯不知道，那個女孩更願意成為江嫣還是coco。
或者，兩個都不願意。
否則那個女孩不會選用這樣慘烈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死亡。
唐納德說，很多年前，江嫣第一次出現在攝影師面前時，她對攝影師說：我讓你上，別打我。
然後，提起破舊的裙子，露出纖瘦又傷痕累累的腿。
粉絲們都喜歡她那雙純潔、不諳世事的美眸——小女孩的眼睛。
大概她的時間早就停止了。
停止在第一次遭到舅舅侵】犯的夜，也停止在向母親哭訴卻被一把推開的清晨。
燦爛的陽光有著公平的臉，卻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病毒在黑暗處吸收了足夠的養料，苦難茁壯成長。
在光明中成長的人對此異常驚訝。
「無恥！」他們說。
然後黑暗害怕了，隱沒於更深處。
罪惡在陰冷的環境下瘋狂發酵。
痛苦變得麻木不仁。
江嫣給自己套上Coco的殼，在家人的指令下爬上各色男人的床，帶著微笑，努力討好，乖巧侍奉。
然後在靈魂深處，回到那個不諳世事的年紀，她還是那個目光純潔的女孩，那個小女孩對著陽光揮手，「太陽公公，早上好。」
慕斯臉頰微涼。
一摸，濕的。
「我們又能如何苛責Coco、苛責江嫣？」
慕斯問自己。
大約江嫣應該早就瘋了。
但為什麼，這個瘋掉的女孩，這個知道要如何保護內心深處小女孩的江嫣會選擇如此慘烈的死亡方式？
樓下有記者發現了她，閃光燈絢爛了夜光。
慕斯趕緊退開，抹掉眼淚去買咖啡。
又五個小時。
手術室門開了。
Madam李快步上前。
「我們已經盡了全力。」
那個小女孩，終於用自己選擇的最慘烈的方式，去了她想要去的地方。
Madam李坐在地上，抱著頭，一動也不動。
慕斯將她扶在椅子上，輕撫著她的後背。余光中，水龍的身影一閃而過。
「你去happy醫生那裡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慕斯找了很久才找到水龍，水龍還穿著做手術的衣服，坐在醫院一個隱蔽的拐角的椅子上，第一縷晨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臉色憔悴，有著重重的黑眼圈。手指間，夾著一支煙。
「我沒能把她救回來。」他說道。聲音嘶啞無力。
這是慕斯第一次見水龍抽煙。「那種傷……基本沒人救得了……」她說著madam李之前說的那些話。
「但是她被送來的時候還是活著的啊……她還活著……我們卻救不了她……」
「但她是一心求死……」
「誰說的？她自己說的？難道她就不能改變自己的想法？難道她瀕臨死亡的時候就沒有改變主意想要活下去？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呵護！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拯救！我卻救不了她！」抽完手上那一支，水龍又點燃了一支，香煙是萬寶路的。
慕斯在他身邊坐下，拿過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抽煙對身體不好，醫院不能抽煙。」
「就你能抽，我就不能抽？」慕斯又吸了一口，依舊被嗆著。
水龍從她手中抓過香煙摁滅，自己也不再抽。「慕斯。」
「嗯。」
「抱抱我。」
「……嗯。」
水龍整個人靠著過來，慕斯抱著他的身體。輕輕安撫著。
她感覺水龍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我沒能救活她……我想要救活她……但是不行……她的傷口都不是要害部位，但失血太多……之前她才自殺過……我們想了很多辦法，用了很多血想要救活她……我真的盡力了……但是她還是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
別人都說，醫生們見慣了生老病死，比任何人都能抵抗痛苦，但水龍似乎沒有。
他想要救回每一個生命。
「我知道，你是好醫生。」
慕斯加重手上的力度。
「我知道的。」
才認識時，她曾在微醺的時候對水龍說：你在微笑的時候唇角上揚，上揚的弧度不會有任何變化，她覺得水龍並不快樂，他微笑，不過是習慣用微笑糊弄一切。
但現在，慕斯很害怕當水龍起身的時候，看不見水龍的微笑。
「happy，我會陪著你的。」
「巧克力！」madam李忽然沖了過來，「走！回去調查！弄死那幫王八蛋！」吼完，她才看見慕斯抱著水龍。「咳！那個，我先回去了……」
水龍卻施施然起身，露出微笑，唇角上揚到最完美的弧度，和過去的笑容沒有絲毫差異，「慕斯你回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但是……」
「去吧，弄死那群王八蛋。」
慕斯諾諾點頭。
「但是你……」
「我沒事。」水龍又笑了，垂頭，對慕斯耳語，「晚上早點回來，我想好好抱抱你。」
慕斯漲紅了臉。
Madam李開始數空氣中塵埃的數目。
「那……我走了。」慕斯想了想，「別抽了。」
「嗯。」
「我……會早點回來的。」
「好的。」依舊的微笑。
過去，慕斯曾說那微笑像是刻意，像是對人生的一種敷衍，這一刻，在這般微笑的注視下，她只覺得幸福。
刻意也好，敷衍也罷。
只要還能露出笑容，人生就充滿可能。
「你就是最好的醫生！」慕斯說。
「不，我不是。」水龍苦笑。
慕斯俯身在他唇上落下深深一吻，他的唇間還有萬寶路香煙的味道。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走了，看我怎麼收拾那幫混蛋！」
水龍笑笑，「我相信你。」
目送慕斯跑遠，水龍拿起那包煙，抽出一支，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將煙盒丟進垃圾桶。
他仰頭看著晨光，眼眸黯淡下去。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Coco的部分的時候，我把自己寫哭了…………】
第167章 chapter167
因為Madam李和馬sir未能阻止記者招待會現場的兇殺，而之前參與審問Coco舅舅的周sir一道受連累全都被調離對這件案子的調查。
慕斯和madam李只能會西九龍找負責這次網路直播殺人案件的何警官。何警官職位比madam李高一級，是總督察。
她們到達的時候，掛了兩個黑眼圈的何警官已經完成了對兇手的初步詢問。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依照規矩我不能放你們進去，畢竟……」負責調查的何警官欲言又止，看著看神色憔悴的madam李，想了想，「算了，你們進去吧、但是，最多一個小時。不過我想就算進去也問不出什麼。不過是個失去了信仰的粉絲殺掉偶像。」
何警官又補充道，今天在現場的直播愛好者們也被帶進了審訊室，據他們說，他們都在記者招待會前一個小時收到了陌生手機號碼的短信，去特定地點取了通行證。
「我認為有問題的只有裡面哪個無法言語溝通的傢伙。」
他說的是兇手。
謝過何警官，慕斯正準備和madam李去審訊室。
何警官卻叫住madam李，「這一次萬一處理得很過分，從頭做起也沒意思，要不要考慮辭職？我養你。」
「滾！」
在慕斯八卦的眼神中，madam李神色坦然地將審訊的工作丟給慕斯，自己記錄。
「我得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免得我一拳揍過去！巧克力你已經揍了兩個，再加一個也沒什麼，最重要的，你爸是警務部副部長。你真要忍不住揍了人還有人撈你一把。我再犯錯估計工作都保不住了。」
話不算好聽。
道理倒也如此。
慕斯看了眼兇手的卷宗。
姓名，李嶽。
年紀，44。
職業，無業（備註：死宅）。
無收入來源，近十年的生活全依靠過世父母留下的養老金。
目前帳戶餘額不到一萬港幣。
居住地，過世父母的房子。
「不到一萬港幣？這下好了，殺了人，進了監獄，他就算有長期飯票了。」madam李嘲諷道。
兩人一道進審訊室。
李嶽個頭不到165公分，矮胖，成日宅在家裡不見太陽，吃喝全靠外賣，青白的皮膚上佈滿與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的嚴重痤瘡。不少痤瘡上看得見白色的膿包。
「看你這身體，再看看你這張臉，進監獄對你來說不定是個極好的選擇。連皮膚都會好不少呢。」慕斯嘲諷道。她留意到李嶽身上西裝的袖口的商標還沒有撕下，李嶽抬腳的時候，甚至可以清楚看見皮鞋鞋底的透明膜——衣服和鞋都是新的。
她之前看過李嶽的帳戶，從Coco收到那幾件快遞到現在，帳戶上並沒有大面額的支出。
慕斯對男人的服裝不太瞭解，但看面料，應該不是便宜貨。
事情有些古怪。
「李嶽，你……」
「我不是李嶽！我是凱西莫多！我是躲在陰影裡的凱西莫多！」
慕斯多少明白為什麼之前的警官沒能審問出什麼還說李嶽無法用言語與之溝通了……
按捺住性子，她繼續問道，「好吧，凱西莫多，你……」
「只有艾絲梅娜達才能叫我凱西麼多！你只能叫我K！凱西莫多法文的第一個音。」
「好好好。K先生。第一個問題，殺人動機。」
「她是我的艾絲梅娜達！我是凱西莫多，只能躲在暗處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我的艾絲梅娜達是純潔的！如果失去了貞操，那就只能迎來死亡！」
殺人原因和慕斯的猜想得差不多。
慕斯認為Coco早在寄快遞之前就決定自殺。所以她公佈性】愛日記激怒粉絲，自殺，在節骨眼上召開記者招待會，將通行證給自己最死忠的粉絲幫助他們混進會場。然後故意在記者招待會上大講自己與許多男人的肉】體歡愉，徹底激怒死忠粉。確定這個K有了殺意並朝自己走來後，她看准機會用水潑記者，引起現場混亂。
K走向她，她走向K，藉以完成由他人動手的自殺。
「通行證是誰給你的？」
「艾絲梅娜達。」
「她用陌生號碼給你短信，讓你取特定的地方取通行證？」之前何警官已經說了，那些混入記者群的直播群體全是用的這種方式。
K卻否認了。「我和艾絲梅娜達的感情那麼深厚，是她親自給我的。她說她想要和我說清楚，她還是那個純潔無瑕的她。但是她騙我，她已經委身給了騎兵隊隊長和教皇！再也不純潔了！所以我殺了她！」
騎兵隊長？
教皇？
慕斯皺著眉，眼角餘光睨了眼madam李，madam李埋頭記筆錄。
她便繼續追問，「兇器哪裡來的？」
「是聖母瑪利亞賜給我的！聖母瑪利亞給了我武器讓我用武器為她洗清了別的男人刻在她身上的恥辱！」
聖母瑪利亞又是誰啊？
慕斯繼續問，「你是如何設計殺人計畫的？」
她在引誘，因為設計自殺計畫的應該是Coco。
「聖母瑪利亞告訴我的！」
又來了……
慕斯皺著眉，她身邊的madam李也板著臉，再這這樣下去，大概真的問不出什麼。大約最簡單的方法還是警隊的犯罪心理學專家來看看，看看這人是在裝傻還是真傻。
這種方法很簡單，慕斯卻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動機上也問不出什麼，她決定還是從兇器入手。
根據鑒證科的初步報告，兇器是特製陶瓷自拍杆。
原本慕斯以為陶瓷做的自拍杆絕沒辦法像別的自拍杆那樣隨意伸縮。但製作者卻是一個能工巧匠，不僅燒制出粗細不一的空心陶瓷，為了便於伸縮，還在每段陶瓷的介面位置製作了金屬環。然陶瓷終究是陶瓷，尤其是青花瓷，極容易磨損。
青花瓷？
慕斯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後背一陣陰寒。這種冷比之前目睹Coco自殺還要強烈幾分。
她希望自己的揣測是錯的。
「說來……很奇怪啊，K先生，Coco發佈自己和那群男人的各種故事也就在幾天前，第一次自殺是在前天，昨天開的記者招待會。K先生，你的兇器是從哪裡得到的？」
「是聖母瑪利亞的恩澤……」
慕斯耐著性子聽他絮叨了一大堆關於聖母瑪利亞告訴他如何殺掉Coco洗刷掉Coco身上的恥辱的故事，等他住口後，直入話題。
「說人話，那根陶瓷自拍杆是從哪裡來的？」
「聖母瑪利亞給我的。」
「把聖母叫下來和我對峙。」
「你這種將自己獻給握著手術刀的罪惡醫生的女人沒有見聖母的資格。」
慕斯臉一僵。
「你怎麼知道我和醫生的事情？」
「聖母瑪利亞說的。聖母瑪利亞還托我給你帶一句話，醫生看起來很高尚，實際上只是地獄的四條看門惡犬之一！身上滿是血腥味！」
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慕斯扶額。
心裡卻七上八下，有種說不清楚的不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對自己說，時間只有一小時。抓緊時間。
但又要如何突破。
想了想，她嘴角微微上揚。
「你說，你殺Coco是為了她的純潔？」
李嶽點頭。
「其實——是因為你沒有操到人吧？」
再宅的男人，也是男人。
慕斯靜候著。
「我是為了她的純潔！」李嶽果然暴怒，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手被拷在桌下，早就朝慕斯沖了過來。
「為了純潔？Coco的身材很好吧？長得也很漂亮，少男殺手。男人的夢中情人。是男人就想操他，你也是男人。」
「我是為了她的純潔！」
「才不是這樣吧？你不是說了嗎，所有事情都是聖母瑪利亞幫你做的。所以是聖母瑪利亞為了她的純潔找到你當殺手，而你這個殺手，只是因為沒有操到人。」
「胡說！自拍杆是我買的！」
慕斯微笑，「那裡買的？」
「網上。」
「網上？那可不是逛逛網店就能買到手的東西，那東西只能靠定做——鑒證科說那根自拍杆還是青花瓷，青花瓷……那可不算便宜吧？我都懶得和你討論工藝複雜的問題了，畢竟我也不是很懂。我就說一點，你靠著去世父親的養老金生活，帳戶上不到一萬港幣，再過幾天連吃飯都成問題。這樣的你，哪裡來的錢和時間訂購一根青花瓷的自拍杆！兇器到底是誰給你的！」
「是艾絲梅娜達給我的。」
「你之前不是說是自己買的嗎？」
李嶽不說話。
慕斯提高聲音：「是誰告訴你的殺人手法？！是誰給你的通行證？！」
「艾絲梅娜達。」
李岳說的艾絲梅娜達就是Coco。
「你應該知道三件快遞的事情吧。這段時間Coco完全處在警方的監控下，怎麼有辦法給你自拍杆和通行證？」
慕斯撒了一個慌。Coco真要處在那麼嚴密的監控下，也就開不了記者招待會了。
李嶽不說話。
有些話慕斯不太想說，總覺得對Coco不敬，但是沒辦法了。
「我還是認為我的推斷是對的。其實是你所謂的對艾絲梅娜達的純潔的感情根本是胡說八道。說到底你就是因為沒有操到人而心懷不滿，然後殺人。所以Coco為什麼會死？因為她沒有乖乖躺下讓你操。」
「住嘴！我和艾絲梅娜達的感情是純潔無瑕的！所以我才要殺了她！她只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而且她也愛我！我們私下有很多聯繫？」
有效果了。
慕斯繼續激怒他。
「你們私下聯繫？春】夢？還是盯著泳裝照片手】淫啊？你生什麼氣啊？很多人都知道，Coco的緋聞對象是那位元黑少爺，別人長得比你好，比你高，比你有錢，說不定還比你溫柔，長度啊、持久性啊什麼的都比你好，Coco會愛你？甚至——你都拿不出你們相愛的證據。」
「她本來就是愛我的！我有證據！給我紙和筆！」
慕斯和madam李交換了一下眼色，madam李推出自己的記錄本。
李嶽在上面寫了一個國外冷門的網頁聊天網站還有自己帳號密碼，手一推。「她是愛我的，她是愛我的……她在騙我，她不是我心中的那個她，所以她該死！她必須去死！」
「一個人如果不符合你心中的形象，就必須去死嗎？」慕斯心裡微顫，她想到了水龍。
「我是——躲在陰影處的凱西莫多。」李嶽還在喋喋不休。
「還有，我說大哥啊——」
慕斯扭了扭脖子，「沒文化就多讀點書。凱西麼多……你也配稱凱西莫多？你別侮辱雨果先生的作品好嗎？另外，依照法語，凱西莫多名字的開頭字母是Q，而不是K。Quasimodo，這才是標準讀法。還有，《巴黎聖母院》裡那個克洛德·弗洛羅不是教皇是副主教。菲比斯不是騎兵隊隊長而是皇家衛隊隊長。麻煩多讀點書再給自己的謀殺找理由……」
慕斯推斷這個使用《巴黎聖母院》來做自己謀殺緣由的人——根本沒有看過《巴黎聖母院》。
審訊結束後慕斯將李嶽寫的聊天軟體和帳號交給了負責這起案子的何警官。「我懷疑李嶽是被Coco指使的。否則他從哪里弄那根自拍杆？鑒證科那邊應該能調查出自拍杆的製作者吧？」
「我們也這樣懷疑。你是怎麼讓他寫下帳號密碼的？」警官有些意外，「我們審問了一整晚上！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正是因為你們審問了一整晚抹滅了他的所有意志，我去的比較合適所以才問出來了啊。」慕斯笑著回答。她想到之前和madam李的對話。
Madam李去領罰了。
處罰究竟會到那種程度還不知道。
走前，madam李說
——巧克力你占時不要行動。也暫時不要調查這件事。再等一陣子，Coco的案子不結束我是沒辦法從輿論浪潮中脫身的。我們這一組你是唯一還有可能參與這起案子的人。所以你安心等待，和一次的阿sir打好關係，找機會調查。
——我們這組阿強死了。我作為負責人，大約要承擔這一次直播殺人時間的主要責任。阿美平日和娛樂圈走得太近，大約會被調離。我們這組只剩你了。
只剩我了……
自從她認識水龍。
水龍的醫院頻繁出事。
她們這一組也頻繁出事。
慕斯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魔咒中。
去投訴科聽了一頓訓，慕斯又去父親的辦公室聽了一頓訓。
兩頓訓後，已經是午後。
所幸，就像madam李說的，她畢竟沒有參與進這一次的直播殺人事件，被她揍的那兩個人嫌疑也頗深。
「你再休假兩天。」父親說，「雖說你揍人這件事全隊上下都很支持，但還是再等等。你也休息一下，黑眼圈都出來了。」
「好噠。」
「『好噠』？撒嬌也沒用！在家裡乖乖呆兩天！」
慕斯垂頭，「喔。」
「你們兩個怎麼樣了？」
「還行。」
「他對你好嗎？」
「很好啊。就是感覺不太容易見到人。醫生搭員警，還真是麻煩啊……」慕斯想了想，「爹地，要不我乾脆辭職？自己開個偵探事務所？」
「為什麼？」
慕斯只是覺得自己這動不動就衝動的毛病真不適合警隊。「每次都要你幫我，從小到大。自己單幹沒有那麼多的條款。」
「你《柯南》看多了吧？你是以為員警那麼笨全靠偵探才能結案？還是認為偵探的主業不是調查出軌？還是……有別的原因？」
慕斯一時間沒說話，「人……能握在手裡的東西很少吧？」
「所以，你一定要想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一定要想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回味著這番話，慕斯騎車，一路避開唐納德之外的記者。
但她能告訴唐納德的也很有限——畢竟不是她的案子。
「我現在的唯一工作就是玩兒……」
「Coco死得很安詳嗎？」唐納德問，「我只想知道這個。」
慕斯搖了搖頭，大約不會吧。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如果大腦還有意識，該多麼殘酷？
「有時候我覺得醫生也很殘忍。這種時候給Coco心臟一刀不就一了百了。」
「但是——那樣做的話，就不是醫生了吧？」慕斯想到趴在自己膝蓋上的水龍，抽煙的水龍，微微顫抖的水龍，想要救下所有人的水龍。「不拼了全力，就不是醫生了。」
告別唐納德，慕斯騎著機車一路疾馳。
她想要見他。
回家。
開門進屋。
少有的，四爺很安靜。趴在籠子裡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門口發呆，看見慕斯回來，嗖地站起，一個勁搖著尾巴卻不像往日那樣瞎叫喚。
慕斯覺得有些詭異，畢竟她這只是傳說中的拆家小能手二哈啊！這麼安靜？難道被烏龜附身了？
側頭，看見睡在沙發上的水龍。
詭異中竟然有些溫情。
「長得醜點，但是挺聰明的嘛。」慕斯說，手伸進籠子摸了摸四爺的腦袋，去臥室拿了一床毯子給水龍搭在身上。自己屈膝坐在地上，趴著沙發的邊角看著水龍的臉。
真好看。
五官完美。
360度無死角的電影臉指的應該就是這種臉吧？慕斯想。
「君本佳人，奈何做賊。」喃喃自語。
「是『卿』，不是『君』。」水龍睜眼，糾正道。
慕斯撇撇嘴，「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開門的時候。」
「為什麼那個時候不喊我？」
「我想知道你會怎麼對待沉睡中的我。」
「結論？」
「搭毯子的動作不錯。」水龍在沙發上讓開一個位置，「你再鑽進來就更好了。」
慕斯甩了個白眼給他。起身欲走，一把被水龍拉了回去，沒站穩，整個人落入水龍懷中，被他緊緊抱著。
「慕斯，你忘了今天早上你走的時候我給你說的什麼？」
——晚上早點回來，我想好好抱抱你。
水龍說。
「好了，抱住了。鬆手。」
「慕斯……我說的『抱』，是日文中『抱』的意思。」
「抱歉啊，小女子拒絕二次元，也沒學過日語。」
附耳，水龍低聲對她說了一句話。
「流氓！」慕斯想要掙扎，卻怎麼也掙扎不動。怎麼過去沒發現這男人手勁這麼大？「你在裝是不是？虧得我還一直忍著。告誡自己你不經打！」
「慕斯，我教你一個短語，『扮豬吃老虎』。」
「我懂！！！」頓了頓，慕斯擠眉弄眼，「話說我一身汗臭你受得了啊！」
「沒關係啊，我也才從手術臺上下來。還去了一次停屍房。」
「大哥……你給自己消過毒沒有啊！！！」
水龍愣了愣，「也對啊……」
微笑。
「要不，一起洗？」
第168章 chapter168
一起洗？
「誰要和你一起洗啊！你三歲小孩啊！洗澡都不會？！」
水龍面帶微笑，嘴角上揚，從沙發上起身，一把抱起慕斯抗在肩上，徑直走向浴室。
「happy你幹什麼？！信不信我揍你！！」
「隨便打。」
果真，就像書上說的，男人就得時刻揍，省得皮癢。雖說被抗在肩上，但作為全警隊女子散打第一，慕斯這種姿勢自然沒辦法限制慕斯。
但是——
她不過是想要反抗一下某人扛著她進浴室的做法啊！
依照慕斯的初步設想，她一拳頭揮過去就能將某人揍去角落蹲在地上畫圈圈！
但是，水龍居然——掐！她！穴！位！！！
雖說水龍以前也不是沒有掐過她的穴位，但這一次的感覺同過去截然不同，讓慕斯生出自己空有一身蠻力，竟然無處可用的感覺。
偏偏某人還帶著迷人的微笑低聲解釋，說他母親那邊畢竟從祖輩開始學中醫，雖說他是學腦科的，但終究不能忘了本業不是？
「這種話你似乎已經說過了！本業？那你怎麼不去擺攤幫人把脈啊！」
水龍側頭微微想，「你要是有喜脈了我就給你把脈。」微笑，他打開浴室門，將慕斯放進浴缸，開水龍頭，自己順勢跨了進去，「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
「衣冠禽獸！！！」
「謝謝誇獎。」微笑。
「我說，happy你過去是不是一直在裝啊！裝出一番正人君子的模樣？！這才是你的本性吧！」
水龍想了想，「大概？」
大概？
這不確定的語氣算怎麼回事？
「還有你為什麼用扛的？我是米袋子嗎？書上在描寫這種時候不是都說男人『公主抱』女孩子什麼的嗎？」
「慕斯，親愛的。『公主抱』這種動作只適合出現在寧檸那種身材苗條的女孩子和某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身上，他們兩個別說公主抱，騎肩膀都可以。」
「happy——你又皮癢了嗎？」
「我又沒有說你胖。」水龍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樣，「但不要懷疑，我真的是在說你很結實。」
「happy……我今天打不死你不叫慕斯！！！」
水龍淺淺微笑，繼續用手掐著慕斯的穴位，指尖的力量恰到好處，不讓她亂動，又不會把她弄得很痛。笑容和以往沒有差別，嘴角弧度上揚，完美而優雅，「慕斯，你剛才說，『書上在描寫這種時候』，所以，你也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對嗎？別鬧了，好嗎？」
慕斯扭頭看著牆。紅著臉不說話。
「說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警服。」
「臨時換的。Madam李說，穿警服領罰會讓上面的人覺得態度端正，不定還會少挨幾句罵。」慕斯的聲音越來越小，「madam李說，Coco她……」
水龍輕輕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說那些，現在你只想著我就好了。」
「誰要想你……」浴缸的水漸漸漫了上來，濡濕了慕斯的外套。
「有種制服誘惑的感覺呢。」
慕斯下意識抱住身體，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或是做些什麼。畢竟之前也只和這個男人有過一次旖旎時光。也是她的第一次。
「討厭……反正你們男的就只會什麼把女人丟進水裡，然後那什麼那什麼……那些種馬小說裡不都喜歡這樣寫？」
水龍輕笑，隨手脫掉外套，散開長髮。竟是拿起噴頭對準自己。
沙沙的水聲，水打濕了了他的長髮，水珠順著額頭緩緩往下流，掛在濃密的睫毛上，停留唇角，雪白的襯衫緊緊貼合在身上，肌膚若隱若現。「慕斯……」
他的聲音有些慵懶。
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水蒸氣上浮，空中浮動著情的香氣和欲的旖旎。
(。-ω-)zzz
臭流氓！
慕斯抱著枕頭憤憤然。
這男人居然玩色】誘！
色】誘！
他！色~誘——她！
她這個不爭氣的，居然還真被色】誘了……
剛認識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這麼流氓啊！？這麼久以來，往往她揮一揮拳頭他就退縮在一旁並乖乖站好了，怎麼……
以前，只是說不過，但動手還是能贏的。
現在，連動手都贏不了了？！
敢情這男人過去真的在扮豬吃老虎？
難道他骨子裡有點兒小壞？
慕斯卻似乎不討厭這種小壞。
和剛認識時那種冷冰冰的君子風相比，她似乎更喜歡現在的水龍。
除了——
當她開始懷疑，水龍似乎就變了。
變的這麼快，或許只能認為——他本來就是現在這種人。
浪漫。
優雅。
盡職盡責。
還有點小壞。
慕斯並不討厭這樣的水龍，甚至有些喜歡。
如果，沒有那蛛絲一般細微的懷疑存在的話。
水龍已經吹幹了頭髮，也換好了衣服，他說要去醫院查房。
「你不睡了？」
「白天睡夠了。」水龍附身在慕斯額頭上落下輕吻。「我儘量快些回來，但晚飯應該來不及，你隨便吃一些。別睡著了，等我回來，我們繼續。」
「麻煩你能滾多遠滾多遠！」
「是嗎？」微笑不改，眉梢微微上揚，「是嗎……」壓低聲音，在她耳畔低語，「在浴室裡怎麼沒見你這麼硬氣？還有剛才在床上……」
「麻煩快去醫院，謝謝。」
慕斯縮回被褥裡，臉頰燙得厲害。什麼線索啊，疑點啊，全被她拋擲去了遠方。她的身上還留著他的氣息，偏偏他還坐在他身邊，他才洗了澡，換了衣服，身上還有洗髮水和沐浴露的清香。
「慕斯，我想看你穿裙子。你以前不是穿過一次？」
「那個時候你們不是說為了吸引你改變自己很可笑？」
「因為不熟悉吧。我也不喜歡別人為我改變。」水龍頓了頓，「其實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挺可怕的。會給我一定壓力。」
「長相抱歉？」
「那倒不是，我找女朋友從不考慮對方相貌問題，反正再好看也沒我好看。」
慕斯從被褥裡探出頭來，「happy……你又想挨揍嗎？」
水龍微微欠身，貼近她的臉，「你打得贏嗎？」
「我告訴你！！！我不是打不過你！我是看在你好歹算是我對象上饒你不死好不好！要不，我一個側踢！！！」
「好的，知道你很能打。」水龍附身，在慕斯額頭輕輕一吻，「但以後要小心一些，別那麼暴力，萬一什麼時候有了小孩，對孩子不好。」
「給我閉嘴，是誰剛才說什麼都不做保護措施啊！」
「沒事，我是醫生，算得很准的。」
慕斯怔了半響，回過神來，「happy！！！」
「我先走了。去醫院查房。」避開慕斯丟來的枕頭，水龍拿起外衣出門，「我給你買花賠罪，好不好？」
「浪費錢，你還是買狗糧吧。」
「遵命。」
「……happy。」
「嗯？」
「我覺得……你似乎變了一點兒。」
「哪裡變了？」連聲音裡都似乎帶著笑意。
「我也說不出來。就是感覺……你……哪裡有點不太一樣。」
「錯覺。」
水龍走後，慕斯睡了一會，懶洋洋起身給自己下了一碗麵條，抱著四爺縮在沙發上看電視，幾乎每個電視臺的新聞都是Coco的事情。不管是直播還是小視頻，不管是微博還是ins，國內國外，所有的娛樂媒體，Coco的消息都在刷屏。
各大社會版也被Coco佔據了半壁江山，無數人從心理學、犯罪學、社會學分析Coco的事件。還有投訴員警辦事不利的。
這是官媒和自媒體的狂歡節。
出現在Coco性】愛日記中的男人自然人人自危，Coco的媽咪和舅舅更是成為了眾矢之的——慕斯將Coco的故事告訴給了唐納德。
唐納德的文章寫得極快又極好，還是獨家新聞，點擊和留言暴漲。
然而，沒有任何辦法起訴Coco的舅舅，那畢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人證只有Coco和Coco的媽媽。Coco已死。
Coco的媽媽卻不會出賣舅舅——不是因為姐弟情誼，只是因為說出過去，舅舅要完蛋，她也沒有好日子過。
目前Coco的舅舅被警方羈押，也只是占時。熊裕柯那組也很想找出一些證據起訴，但似乎很難。偏偏那位舅舅一年前把國籍換成了美國，找不到有力的物證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
肉】體的歡愉可以讓人在一時間忘記很多事情，但極致的快樂後，那些不願意被想起的還是會回到身邊。越想要忘記，越銘記於心——就算她真的能忘記，排山倒海的媒體也不會給她忘記的時間。
「為什麼我要做這麼討厭的工作啊……」
慕斯關了電視，斷絕了所有的社交媒體，開始認真替四爺捋毛。
也不再想案子。
除了他，她什麼都不願意想。
電話，是鑒證科的陳軒。
慕斯不想管任何事，卻還是接了電話。
職責所在。
陳軒打電話只是抱怨，他說之前何警官和鑒證科的一起檢查Coco的家，發現少了一樣東西，一串鑽石項鍊。
水龍晚上十點前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一束Black Roseville。慕斯聽他說過，這種花的花語是——我是惡魔，且只屬於你。當然，還有四爺的狗糧。
「床上去？」
「happy，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我愛你。」
猝不及防的告白。
「我也是……但不是這個……那個，你是黑龍的醫生吧？」
水龍沒有否認。
「剛才鑒證科有人找我抱怨說Coco家裡少了一串鑽石項鍊。」
「所以？」
「鑒證科的抱怨說，Coco的媽媽鬧著要起訴他們，說他們弄丟了很貴重的東西。但鑒證科的確沒有見到那串項鍊。」
「慕斯想問什麼直接問。」
「Coco的經紀人說，那串項鍊是黑龍送她的。所以，有時間的話你問問黑龍，Coco有沒有還給他。項鍊。」
「我知道了。」水龍沒有拒絕，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現在，床上去？」
「衣冠禽獸！」
「謝謝誇獎。」
慕斯白了水龍一眼，忽然想到之前那猝不及防的告白。
「happy……我也愛你。」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你愛的那個人或許不是你一開始愛的那個人……
你還能不能對他說出「愛」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被嚇了一大跳，大清早爬起來碼文，修改好了準備上傳——電腦自己重啟了！！！我都不記得自己保存沒有…………
┭┮﹏┭┮
幸好，幸好……基本保存了……】
第169章 chapter169
「那個粉絲會怎麼判？」水龍問慕斯。
慕斯搖頭，殺人是重罪，不管理由是什麼。
唯一的問題是根據現有證據，法官究竟用「李嶽殺人」來判，還是用「Coco是自殺」來結尾。一切都要看李嶽的公派律師的本事。
她枕著水龍的膝蓋，沐浴著從落地窗外透過來的陽光。身體溫溫暖，心微微涼。
Coco的事情，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原本依照慕斯那位副處長父親的設想，慕斯兩天后就能複職。
但事情總有意外，在唐納德關於Coco悲慘童年的實況報導的影響下，媒體的注意力立刻從Coco性】日記的涉事人身上轉到Coco的媽媽和舅舅那裡。
「強】奸未成年女孩」、「轉移財產」、「送女入虎口」、「用女兒的皮肉錢買奢侈品」、「母親和舅舅爭搶女兒的遺產」、「母親和舅舅拒不賠償代言商的損失」等等等等，隨便哪個標題拿出來都能吸引上千萬的閱讀量。
借著這一波風勢，唐納德也實現了採訪黑龍的夢想。只是這一次，黑龍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滿。他妥善回應唐納德的種種刁難，態度溫柔，遊刃有餘。
「不愧是皇龍的接班人。」採訪結束後，唐納德似乎對黑龍有了一些小小的欽佩。
唐納德很順利，慕斯卻麻煩纏身。
也不知道是Coco的媽媽的好主意還是那位舅舅的鬼點子，他二人找了不少收錢就辦事的自媒體，將那天在警局的事情無限擴大，刻意抹黑慕斯，以便轉移媒體的注意力。
幸好有唐納德。
唐納德聯絡了Coco性】愛日記中出現的一些在媒體界有一定影響力的大人物。委婉說明最好不要讓火燒到警員身上，免得民間的目光轉移，如果大人物們想要脫身，最好的方法還是從Coco家的兩個人下手。「雖說在我看來，他們根本不配被稱為人。被稱為禽獸都是侮辱了禽獸。虎毒尚不食子。」唐納德說。
而大人物認為唐納德說的很有道理，在大人物的授意下，那兩人對慕斯的攻擊被輕鬆打壓。他兩人依舊陷入了媒體和警方的雙重攻勢。
慕斯很感謝唐納德，也感謝在媒體界認識不少人的娛樂圈帝阿美，幸好有他們幫忙，不然她那「員警打人」的罪名還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才消除得了。
罪名消了，慕斯卻還是只能在家休息。
眼下風口浪尖。
她只能隔岸觀火。
眼下，娛樂圈因Coco的事波及了太多人而遷怒於他二人。
Coco的經紀公司更是放出狠話，說雖說Coco死了，但因Coco的事情受到影響的代言所需要的賠償卻一分都不能少。還是找他們兩個。
Coco的媽咪見攻擊不了慕斯，便開始咬警方的鑒證科，一口咬定說是他們私藏了那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
Coco的舅舅轉而起訴周sir那一組，說他們污蔑人，他根本沒有性】侵幼女的癖好！至於唐納德的報導，更是胡說八道——不然，拿出證據？！
Coco已經死了，該去哪裡找證據？
「從這點兒來看，還是那個舅舅腦子聰明點。」慕斯翻了身，趴在水龍腿上抱怨。
今天Madam李又發來消息，說為了調查阿強的死因和調查Coco的死亡，警方占時扣押了Coco的所有東西。Coco媽媽在媒體面前罵得不可開交，她還叫囂說Coco把自己的人生弄成這幅鬼樣子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作為Coco的家人，她也是受害者。
似乎Coco的媽媽還在諮詢律師，說要起訴鑒證科。
網路上對Coco媽媽的攻擊排山倒海，那個女人卻安之若素。連一點點反省的想法都沒有。
警方這邊，誰都知道Coco的媽媽做的那些事情，但就是起訴不了。
法庭講究證據。
大約是想明白了這一點，這幾日Coco的媽媽氣焰越來越盛，成日吵著說鑒證科有人私吞了她女兒的金主送給女兒的鑽石項鍊，「那可不是一般的便宜貨，那上面有三十多顆鑽石呢！」她對著媒體叫囂，「你們有空跟著我，怎麼不去跟那個揍我的女條子？員警就可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便揍人嗎？」
慕斯都沒想到，自己不小心又上了熱搜。
「幸好，網友的目光都是雪亮的！」
水龍笑著點點頭。
「那個女人，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唯一的女兒死了……只想著財產！財產！財產！我要是Coco，我也懶得活。一條項鍊，每天說，每天說！估計鑒證科都快被她煩死了！陳軒、就是我鑒證科的朋友還說，他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時沒有在Coco家裡的每一個角落安裝上攝像頭！」
「惡人自有惡人磨。慕斯就別閑操心了。」水龍摸摸慕斯的頭，輕聲勸慰，眼眸深深，看不出情緒。
「我倒是覺得現在受苦受累的全是好人，壞人屠戮掉世界，卻步步登天。」
「壞人也有壞人的痛苦吧。」水龍卻說，嘴上上揚，保持最完美的弧度，「有的壞人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結局。」
最近為了平息風浪，上面將Madam李被降了兩級。職位比慕斯還低。阿強死了。娛樂圈帝阿美被調去了別的部門，她們這一組算是徹底解散了。
馬sir保持不動。
難怪大家都說，馬sir是個人精，破案能力一般，人際關係卻處得極好。
Madam李被降職，Coco的舅舅卻過得不錯。
熊裕柯去查了，Coco的那位舅舅那幾天的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大陸警方順藤摸瓜，打掉了一個綁架女孩、用混帳手法磨滅掉女孩意志在利用女孩賺錢的地點！但是……」
為了穩定的客源，那種地方自然不會安裝攝像頭，而抓嫖這種事，除非在床上抓個現行，不然雙方一口咬定彼此就是萍水相逢又忽覺得有緣千里，你又該怎麼說？
「而且那位舅舅居然的國籍居然是美利堅？！作為外國人，他自然帶了一大群律師過來和我們講法律！這種時候，我還真是想念madam周……」
慕斯時常會想，如果是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madam周遇見這種事到底會怎麼做？
但是madam周已經死了……
「所以，你說是不是？壞人一個比一個逍遙，好人一個比一個淒慘！」
慕斯的父親慕副部長一開始準備在madam李降級後讓慕斯接替madam李的位置當高級督察。
結果因為Coco的媽媽和舅舅，這件事不了了之。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讓慕斯升職。
慕斯頓了頓，「這樣才好，我才不想在這種時候當高級督察呢……有種踩著madam李上位的感覺。」
慕斯的處分結束後，會被分去調查李嶽的那位何警官手下做事，何警官是總督察。
「我覺得距離高級督察的位置越來越近了。但我們這組卻是徹底完蛋了。我們這麼慘，Coco的舅舅卻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什麼世道？！」
「惡人自有惡人磨。慕斯不用擔心。」
水龍又說了一遍。
「沒想到做醫生的還會信因果報應。」
水龍微笑。
「不高興！happy，你說，Coco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會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混娛樂圈的人應該不會想不到。我倒是認為因為她想得到，所以才會這樣做吧。」水龍輕輕撫著慕斯的頭髮。「慕斯為什麼想到將Coco小時候的事情告訴唐納德？」
「Coco專門給我說這件事，自然是希望有些人得到懲處。」慕斯對這個問題輕描淡寫。
「其實我還挺喜歡這段時間的生活。」水龍說，「一回家就能看見你，也不用擔心你又跑去哪裡執勤。有狗，有你，挺好。」
這算是告白嗎？
慕斯想。
但為什麼她總覺得水龍在罵人……
= =
「慕斯抱怨了嗎？」
「嗯。」
「說來最近慕斯都快成怨婦了。出去吃飯。」水龍掛著笑扶著慕斯坐好。「時間差不多了，出門。」
今天早上，慕斯對水龍抱怨說最近閑在家裡幾乎閑得長毛，讓水龍將寧檸約出來，「她是你的好朋友，我想要找她說說話。」
聽見她的要求的時候，水龍還是老樣子，唇角上揚，笑容和過去沒有任何區別。
飯局定在了今晚，西餐。
紅酒，牛排。
慕斯穿著水龍給她帶回來的酒紅色禮服裙和寧檸閒聊各種小動物。「小檸你還真喜歡動物呢。」
環視周圍無人，寧檸坐在慕斯身邊，小心翼翼打開隨身的小盒子，盒子一打開，露出一個尖尖的小嘴巴，原來是一隻小刺蝟。在慕斯叫出聲前，寧檸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是我最喜歡的小朋友，它叫佐羅。」
慕斯和寧檸聊得很開心。但慕斯注意到，寧檸眼眶有點紅，似乎來這裡之前才哭過。
水龍卻和地龍相對無言，平時在龍王社他們也大多是聊工作。水龍更喜歡和風龍聊天，就像地龍更喜歡和火龍閒扯。
用過主菜，地龍抽出煙盒點了一支香煙——這家西餐廳可以抽煙。地龍正準備將香煙盒放回，卻被慕斯一把抓過。
「555？」
「madam還對香煙有興趣？」地龍問。
「還好。我有位朋友也喜歡抽煙。抽聖羅蘭。不是遇見她我都不知道原來聖羅蘭還有香煙。」
「原來如此。」
慕斯將煙盒還給地龍，嗅了嗅手上的煙味，非常淡。「你喜歡味道很淡的香煙？」
「我家丫頭喜歡。我無所謂。」
「真幸福。」慕斯轉向寧檸，微笑，「要去洗手間嗎？」
兩人走後，水龍拿過地龍的煙盒，「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什麼她忽然想要見寧檸。你知道慕斯在懷疑吧？而我想，應該是這個暴露了你。」
地龍皺眉。
「你做事情很精細。你知道如何不在現場留下指紋與毛髮，做到真正的完美。但那天你要消除的只是唐納德偷拍的黑龍的照片。唐納德不過是個記者，你甚至不算入室行竊，而你有抽煙的習慣。」
「說人話。」地龍有些不耐煩了。
「對不抽煙的人來說，香煙的味道都差不多。但那個唐納德是個老煙槍，一聞就知道。寧檸一直和你在一起，身上多少沾染了你的香煙的味道。你抽的555煙味很淡，但慕斯他們那個職業的人，屬相都是哈士奇。」
「喔？原來如此。」地龍抽出一支555，點燃，吞雲吐霧，「又如何？」
水龍微微一笑。不過是煙味，抽這種煙的人多了去了。
地龍也知道，所以無所謂。
「但我想，慕斯腦子裡的線索應該是這樣的——抽555香煙的人有可能是刪除唐納德電腦裡黑龍照片的那個人，會刪除照片一定與黑龍有關係。寧檸身邊一直有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男人，那個男人抽555。」
「但這證明不了我家丫頭和黑龍有關係吧？」
「對，的確證明不了。所以我認為慕斯還有別的證據，但只是推斷，她拿不出物證。驗DNA都沒用，甯檸和黑龍又沒有血緣關係。」
「很有趣。」水龍微微一笑，笑容燦然，眼神卻帶著淡淡的悲傷。「一開始，我有離遠點兒的打算。如果不是接踵而至的案子，逼著我和慕斯見面，大約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和她走到今天。」
短暫的沉默。水龍再度開口，「寧檸哭了？」
「嗯……火龍還是找不到。急的。」
「這樣啊。你什麼時候去美國？」
「後天。風龍找的大律師說只要我準備好了，他就找辦法將那個混蛋送去美國。但你說我該怎麼找屍體啊？！黑龍這一次，應該是發火了吧。給了我個這麼麻煩的任務。」
「黑龍並不是徹底的無情無義。」
水龍住了口，他看見慕斯和寧檸回來了。
掛上最完美的笑容，他讓慕斯坐在身邊，切了一塊牛排喂她。
既然清楚地知道一切即將坍塌，那就珍惜眼下每一秒的相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就是想要問下——還有幾個妹子在追這本書啊……┭┮﹏┭┮】
第170章 chapter170
在家裡閑了一個星期的慕斯覺得自己長了一身發綠的黴菌。
一周後，禁閉期終於在Coco消息淡下去後結束。
換上警服慕斯去何警官那裡報到。在那個與madam李之間似乎有許多故事的何警官那裡。她終於查看到了Coco和李嶽的聊天記錄。
化名為艾絲梅娜達的Coco在網路上對化名為凱西麼多的李嶽百般引誘。
她說——我想要成為你的心，你的骨，將貞潔奉送。我渴望成為你的盤中餐，掌上物。
她說——一朝紅顏，為君生，為君死。願與君兩心同，白首不悔。紅顏化作枯骨，情化作穿心繞指柔。
每一段對話都很肉麻。
兩人的聊天記錄中甚至還有所有的犯罪計畫。
Coco告訴李嶽，如何混入記者招待會，如何履行凱西麼多的職責。Coco告訴李嶽，她給他準備了一根青花瓷的自拍杆，可以帶進會場，陶瓷看起來很脆弱，但是斷掉後，會成為鋒利的武器。Coco告訴李嶽，她給他買了全套衣服，進記者招待會不能穿得太難看。
和大家推測的差不多。
Coco利用李嶽完成自殺。
「但是，Coco……是思慮這麼重的女孩嗎？」慕斯有些意外。能設計出這樣案子的女孩卻不能脫離母親和舅舅的控制？慕斯不信。
她想到了安德列，安德列當初的情況和Coco略有些不同，畢竟安德列被囚禁出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但是Coco明明有很多的求救機會，在最開始受虐的那幾年選擇報警，事態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這樣的Coco，真能設計這樣的自殺手法」
「我倒是認為她心裡早已出現了一些問題。心理變態者做出什麼都挺正常。再說，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絕不會是真正單純無知的小女孩。」
「話說如此。但是……」慕斯還是認為使用陶瓷做自拍杆完成自殺這種手法，總覺得不像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能想出來的。「說來，在聊天記錄中沒有找到李嶽掛在嘴上的『聖母瑪利亞』呢？」
「我們認為那個名字不過是李嶽的妄想。」何警官說，鑒證科恢復了所有資料，沒有找到任何與「聖母瑪利亞」有關的東西。審問李嶽，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
慕斯點點頭，翻遍了聊天記錄和李嶽最近的網頁流覽記錄，卻也沒有找到任何「教皇」、「騎兵隊長」之類的詞語。李岳對艾絲梅娜達和凱西麼多故事的瞭解，似乎只是來源於Coco拍的那組大片。
「阿強的事情呢？」
「確定是黑警。但找不到他的上線。」
「這樣啊……」Coco應該知道些什麼，但……慕斯無奈，合上Coco的案卷，苦笑道，「Coco，還真是在用盡全力勾引李嶽呢……」
何警官說Coco同李嶽聊天是為了勾引他殺死自己，便在男人心中製造希望，那希望觸碰不到，看得見，感覺得到，卻又永遠也摸不著——這種讓人欲生欲死的感覺最終毀滅掉一切，似乎是情理之中。
「為了引李嶽上套，Coco說什麼都可以。」
慕斯搖頭，正準備將案卷放回盒子，卻停了手，皺著眉又看了一遍Coco的還是覺得怪怪的。
「Coco的學歷也就到中六。我查過一些資料，Coco曾經犯過在社交媒體上給粉絲寫『恭賀新春』四個字寫錯兩個。我不是批評她，那種環境下，誰還想著好好學習？但是——何警官你還是認為這些挑逗的話是簡單至極的四個字都能寫錯兩個的Coco寫的出來的？這樣的自殺手法，真的是連簡單至極的四個字都能寫錯的Coco想出來的？還有就是——」
李岳口中的——聖母瑪利亞。
難道真是李嶽憑空想像出來的人？
偏偏，審問李岳根本問不出什麼，就算問出了什麼大概也當不了證據——何警官說，之前李嶽接受了精神科的鑒定，醫生證明他的確神經上有些問題，甚至有輕度精神分裂的跡象。
Coco的殺手找得還真是好！
正因為殺手找得太好，慕斯更覺得奇怪。
Coco，那個備受欺淩，只有用死來反抗的女孩，是怎麼發現李嶽這塊「瑰寶」的？
「我總覺得……Coco，是不是被人操縱了？」
何警官沒有否認，「但現階段，什麼跡象都沒有。如果她真的被操縱，真的有『聖母瑪利亞』存在，那個瑪利亞，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敵人！」
慕斯微微頷首，她突然想到在人妖殺人案的時候發現的人妖娜娜——後來證明那個娜娜她的名字其實是妮可。當時他們在妮可和張志豪的殉情現場發現了一封遺書，裡面也有一句話「人妖是煙花，絢爛綻放後留下一地惆悵的灰」。
那句話，怎麼看都不像是平日只能用中文和張志豪進行最簡單的交流的人妖寫的。
慕斯覺得這兩起案子有相似之處。
她便去了鑒證科。那裡有Coco的很多東西。
看見她來了，陳軒又抱怨了一大堆，說Coco的媽咪還在咬鑒證科，一口咬定就是他們偷走了項鍊。
「天地良心！當時出現在現場的不止我們鑒證科啊！那位元阿姨該不是只看過電視裡面的鑒證科做事所以一口咬定是我們幹的吧！」
象徵性安慰過陳軒，戴上手套，慕斯開始查看Coco的遺物。
陳軒坐在一旁抱怨，「全是被亂七八糟的媒體鬧的，我們上司讓我們徹查！結果搞得鑒證科都快成Coco小姐的遺物保管室了！她媽三天兩頭過來鬧！非說我們侵佔了那什麼項鍊！煩死了！」
慕斯不做聲，水龍說，黑龍也沒有收到那串項鍊。昂貴的鑽石項鍊，不在Coco手中，也不在黑龍那裡。既然Coco的媽咪咬著鑒證科不放，那麼應該可以排除Coco的經紀人、保鏢監守自盜的可能。
所以，項鍊去了哪裡？
是誰在撒謊？
「但說回來，這個世界上見財眼開的人多了。」陳軒歎了一口氣，「而那畢竟是鑽石。可以換很多錢。」
慕斯的手停了下來。
對啊。
從Coco的案卷來看，根據經濟科的調查，她應該是沒什麼錢的。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對她根本是敲骨吸髓。但是，「恩客」送的東西，那兩人還是不敢動的。
所以——
如果這個自殺計畫真的不是Coco自己定的。她又要如何從一個厲害的「犯罪製作人」手中換取一流的殺人計畫？
慕斯查看的更加仔細。
遺物中有個卡包。
厚厚的卡包中除了銀行卡、信用卡就是各種頂級會所的會員卡。現在幾乎所有商店都使用微信掃碼註冊會員，發會員卡的會所自然越來越少。
慕斯一張張翻看，品牌服裝、烘焙屋、美容會所、高檔飯店，等等。中間的不少卡是多年前使用的老卡，現在基本見不到。
或許Coco搜集會員卡只不過是愛好？慕斯想。
翻著翻著，她的手停了下來，目光停留在一張卡片上——
薇薇安與安傑麗卡。
那個和水龍糾纏不清的薇薇安開的美容會所。
慕斯覺得自己大概想多了。薇薇安的那家店面對的本就是高端客戶，說的通俗點，那家店的核心就是富裕階層，店主薇薇安又是在紐約畫廊開過個人展的美才女，明星藝人是她的客戶也算是情理之中。
薇薇安，和水龍有過一段故事。
從水龍的反應來看，他絕不是第一次。
心裡堵得慌。
鬼使神差的，就像在渴望著什麼似的，慕斯抽出那張卡遞給陳軒。「這張卡你檢驗過沒有？」
「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要檢查那種東西？查這個還不如查一下微信和支付寶的購物記錄呢！」
慕斯將卡放在陳軒面前，語氣堅定，「查。」
白了她一眼，陳軒接過卡。「查什麼？交易記錄不用這個都查得到，那就只有查指紋了。慕大姐我告訴你，說不定這張卡上有十餘個人的指紋呢！包括店老闆啊，店裡的服務生小妹啊，門口做清潔的大爺……」
他忽然不說話了。
「卡上只有兩個指紋？一大堆指紋很正常，只有兩個就有些古怪了。而且是正面一個，背面一個，符合用手拿卡的動作。」
取下指紋後輸入電腦，率先與Coco對比。
「錯了？」
對比資料庫。
找到了。
慕斯瞠目結舌。
陳軒抓起手機打給上司，「boss！你還記得人妖殺人案中我們在絞肉機內部零件上找到了那個指紋嗎？那個人又出現了。」
慕斯問：「那起案子你們一共提取了多少指紋？對外不是說只有一個？」
「那是對外。」陳軒清了清嗓子，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我們一共找到了三個指紋。可惜都和資料庫無法匹配。說到指紋，作為慕斯你找到新線索的獎勵，我破例給你看這個——」
陳軒調出madam周案子的電子檔案。
看見檔案照片上madam周的臉，慕斯深呼吸。
最痛苦的，就是在卷宗裡看見熟人的臉。根據記錄，當天爆炸的快艇的一塊殘片被沖到了岸邊，警方在上面提出到了指紋的殘片，也與人妖殺人案所發現的指紋相同。
除了指紋，什麼都沒有。
「很高興，對吧，人妖的案子和Coco的案子聯繫起來了。一個指紋就聯繫起來了——但我懷疑留下指紋的人在肆意挑釁。」陳軒說。
那畢竟是大海！
「還真是可笑，殘片上掛了不少海帶，上面的油漆都被礁石刮破了——我們卻找到了指紋！？」陳軒笑得有些陰測測的，「慕斯那麼聰明，你覺得，發生這種事有多大的可能？」
慕斯搖了搖頭。
就像陳軒說的，還真是可笑。
幾個凶案現場都只留下了指紋。除了指紋，兇手沒有任何皮屑和毛髮線索——一個能在現場不留下任何皮屑發毛的兇手竟然會疏忽大意地留下指紋？
慕斯問，「要怎麼做才能不留下任何皮屑？」
「定制專業的橡膠服，還得是從頭頂包到腳後跟的那種。但穿那種衣服行動不方便……也是我想多了，畢竟前幾個現場不是人員混雜場所就是人來人往的家居，再要不就是大海。沒有留下別的證據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一個能在現場不留下任何皮屑發毛的人竟然會留下指紋？如果不是挑釁——就是陷害。」
「不排除，那麼，要陷害誰呢？」
慕斯喃喃自語。
「說來，還有一點也很奇怪……」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最近幾起案子的所有死者、不論男女，都和生】殖器扯上了關係。尤其是涉案的男人！他們大都沒有那玩意兒，連阿強……」她不說話了。
陳軒見慕斯臉色不太好，便清了清嗓子，「從男性的角度來看，我想，會不會，製造這幾起連環凶案的人在那方面、就是那個方面——有很大的問題？所以才做這種事洩恨？」
慕斯點了點頭，如果人妖的案子與Coco的案子真有聯繫，如果真有一個幕後兇手，她認為那個人極有可能是常年受到性】侵犯的人，男女皆有可能。
或者，就是沒有性能力的男人。
悠于 2019-2-3 11:37
第171章 chapter171
慕斯認為兩起案子有聯繫，但畢竟證據不足，只能將疑問占時擱淺。
去何警官那裡做事後的一周後，慕斯忽然收到了madam李的來電。Madam李想要看madam周的案卷。
被調離出Coco案子的慕斯也沒有資格調查madam周的案子。
Madam李也同樣。「至少，我要知道她的具體死因。」madam李說。
不能參與調查的慕斯和madam李只能通過案卷來瞭解這個女人最後的時光。
根據案卷上的描述，除開陳軒說的那塊疑點重重的船體殘骸，潛水夫還找到了船的螺旋槳，螺旋槳上掛著madam周的幾絲血肉，海灘上也找到了madam周的左手小手指。
血淋淋的證據揮著手宣告madam周的死刑。
而讓人懷疑的是，潛水夫還打撈出了一些屬於別人的殘肢，可能當時船上的死者不只madam週一個人，也可能那不過是別的被大海吞噬的犧牲者的血肉。
這也就是當時法醫波姐給慕斯說的疑點——當時的船上到底有幾個人？
大海浩瀚，海浪洶湧，吞噬一切，消融一切，掩蓋一切。
現階段只能推測madam周中了計，丟掉了性命。
madam周案子中的疑點似乎永遠只是疑點。漸漸的，他們組內有人說madam周或許真的沒有死，她只是去找那個「花澤類」了，私奔。
慕斯喜歡這個答案。
Madam周那一組的阿倩也喜歡這個答案。
「小女孩的胡思亂想。」madam李放好madam周的案卷，「如果周寧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那她就是一個徹底的蠢貨！」
朝門口走了兩步，她忽然問。
「慕斯，我要去公海祭奠周寧那個笨蛋，你來不來？」
當然。
慕斯買了一束血紅的玫瑰，又買了一束香水百合。與掃黃組的包了一艘小輪船去了公海。請來了道士做法，香燭的氣味才冉冉升起就被海風卷得無影無蹤。
每個人念一段悼念詞。
慕斯悼念後，從玫瑰花上扯落一片片花瓣投入公海。血紅的花瓣，一如madam周唇上的那一抹正紅。
Madam周喜歡用正紅色的口紅。
而那海，慕斯看著起伏的波浪，想到madam周的那個隱秘情人。「那個人，是大海就好了。」
「巧克力你在說什麼？」
慕斯沒回話，她看著海面上下翻騰的浪花。
浪花包裹著花瓣，溫溫柔柔。那個人，是大海就好了。
慕斯拋出手中的香水百合。
Madam周曾說，那個男人總送給她紅玫瑰，紅玫瑰代表著愛情，但他希望那個男人送她香水百合。畢竟香水百合有著對婚禮的祝福的意思。
「madam。」雖說madam李被連降兩級，但慕斯還是習慣這樣稱呼她，「你找到那個男人沒有？」
「找不到。周寧把那個人隱藏得太好了。」madam李趴在欄杆上，頭髮在海風的帶領下起舞。「或者，從一開始周寧就沒有說實話，說不定她所謂的『男人姓甯』不過是男人的名字裡有一個『寧』字。」
慕斯點頭，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來……」慕斯看了看madam李，吐了吐舌頭，「其實我只是想到我還真認識一個姓甯的女孩呢？名字裡也有一個『ning』。」
「難道不成她還有個有錢的帥老爹？個子高長得帥，有手段有魄力，身材不錯體力不錯，超級老司機，能勾引成熟女人瘋狂往上撲的那種。」
「madam你腦袋裡在想什麼啊……她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她媽媽前幾年也去世了。但她媽媽是做生意的，手裡有不少錢，足以供她讀書學習花卉栽培並開一家小店。」
「巧克力你真清楚啊。」
「嗯……」慕斯笑了笑，只說是水龍告訴她的——總不能說她查過寧檸的檔案吧。
海上的祭奠活動結束後，慕斯和大家一道來到madam李提前包下的離海較遠的略有些破舊的小店。Madam李說，還在警校讀書的時候，她和周寧很喜歡在這家店喝杯檸茶，吃點小蛋糕。「那時候沒什麼錢，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最極致的享受。」
拼桌，大家圍坐在一起，喝一杯檸茶，吃一點小蛋糕。看看街邊的人流，說一說自己記憶中的madam周。
從madam周那組的人員口中，從madam李的記憶裡，慕斯認識了一個新的madam周。
自由，散漫，卻又盡忠職守，做事不按理出牌，總能解決掉一切問題和爭端。
愛一個人就付出自己的所有，不在乎身份、地位、金錢。更不會在乎別人是否有家室。
很多人都說madam周錯的離譜，也有不少人認為她是在逞愛行兇。
但她的確是真的愛著。
祭奠活動到了尾聲。
慕斯接到了電話，是娛樂圈帝阿美打來的。
前天，阿美打電話告訴慕斯，Coco的舅舅回美國了，似乎是因為他的律師幫著估算了一番，Coco的那些財產會被拍賣掉以賠償代言商的損失，那些財產遠遠不夠。
他再留下來也徒勞無益。
律師勸他儘快回美國，當夜就走最好！以免夜長夢多！
至於性】侵什麼的，畢竟沒有證據。
「所以慕斯你猜，美國發生了什麼？」阿美的聲音中跳躍著歡樂。
「數三聲，你不說我就掛了手機看新聞。」
「我說！我說！」阿美頓了頓，「那位舅舅啊，在美國被捕了！」
慕斯愣住了。
就在Coco的舅舅回到美國的當天晚上，可能是因為倒時差，他睡不著。出門遇見一個三歲的迷路男童，性】侵至死，還將屍體掩埋。
幾個路人說自己不小心目睹這件事，當時他們認為那黑人小孩是Coco舅舅的孩子所以沒有太過於在意，警方曾詢問路人為什麼會認為一個黃種人和黑種人的孩子有父子關係，「黑人基因強大，全球都知道。」路人這樣說。這就有了人證。
驗屍後發現，男孩的身體裡的確驗出了Coco舅舅的精】液。有了物證。
因為那一帶沒有監控，所以孩子的母親哭天喊地，在各大媒體上哭訴。有了輿論支持。
國內各大媒體也對此叫好一片。
慕斯卻有些疑惑。熊裕柯那組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Coco的那位舅舅的證據，Coco的自殺直播鬧得全球皆知，Coco舅舅的那點破事大約也全球皆知。
前幾天慕斯看唐納德的報導，唐納德還說可能Coco舅舅的美國國籍保不住了。按理說Coco的舅舅再怎麼膽子大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幹這種事。
但是他就是幹了。
另外，雖說Coco的舅舅幹過不少混帳事，但應該對男童沒有興趣。他過去的物件中從未出現男性。他很喜歡女人，甚至在這一周，各種新聞纏身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停止自己獵豔的腳步。
難道他是深櫃？
還是單純換個口味？
慕斯在查看Coco舅舅的新聞的時候卻不留意看見了另一則幾乎沒多少流覽量的新聞。
新聞上說，就在Coco的舅舅被捕的前一天，一個有性】侵兒童嫌疑的黑幫頭領被槍殺，一槍爆頭。曾有人爆料，說那個黑幫頭領幾乎在Coco舅舅回到美國的前幾天似乎脅迫一家人交出不到三歲的男孩供他玩弄，孩子似乎死了，說「似乎」是因為那家人否認。但黑幫頭領卻還是逃亡去了另一個州，本以為逃出生天，卻還是死於幫派戰爭。
文中，記者還特意強調，此人作惡多端，還時刻準備避孕套，所以一直抓不住他。
「犯罪之人會被神打入地獄。」文章的最後，那位元記者這樣說道。
都是三歲的男童？！
這麼巧？
為什麼會這麼巧？
惡人自有惡人磨。
慕斯忽然想到水龍說的話，後背微微滲出冷汗。
Coco舅舅會迎來怎樣的結局慕斯大約能猜到，但她甚至不願去思考那個人是不是被冤枉的。
「我果真做不了正義感十足的員警。」關掉新聞後她對madam周說，「如果是好員警，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正義淩然，說就算他之前萬惡不赦，只要這一次不是他做的，只要這一次他很可能是被冤枉的，我就要替他翻案，洗清冤屈！我是不是應該這樣說？」
「你又不是聖母瑪利亞。」madam李淡淡然說道，「而且那是別的國家的事情。你忘了嗎，那位舅舅大爺，是美、國、人！美國領土上發生的美國公民的案子，和我們中國人有什麼關係？」
「也對。」
「再說，美國員警也不是傻子，美劇，什麼犯罪心理啊、犯罪現場調查啊，裡面的警員個個都是破案好手，在實驗室裡晃晃試管就能指點江山。他們那麼厲害，還犯得著我們擔心？如果那位舅舅真是被冤枉的，相信他們會還Coco舅舅一個清白。」說到這裡，madam李似笑非笑，「只不過……」欲言又止，略有些挑釁地看向慕斯。
慕斯想了想。
「我懂了。翻案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請律師價格不菲，而Coco的事情應該在華人社區傳遍了，所以，華人幫助Coco舅舅的機率很小。他很可能只能找外籍律師。想要打下這種有人證，有物證，還有輿論支持的案子很難，收費應該很『漂亮』，憑藉那位舅舅從Coco嘴裡掏出的那點財物，撐不了多久的。但他也沒辦法不請最好的律師，強】□□童的人在監獄中會得到什麼樣的對待，電視裡已經說的很詳細了。所以，不管他有沒有犯下案子，結局都差不多，不過是怎樣的痛苦和痛苦會持續多長時間的問題。」
Madam李點點頭。
祭奠活動結束，madam李提了一瓶酒說還想去海邊走走。
慕斯也跟了過去，夕陽鋪灑在海面上，水色璀璨。
Madam李面對大海敬了一杯酒，「Coco的舅舅的事情算是周寧死後我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madam。」慕斯給madam李的酒杯裡斟上酒，敬了她一杯。「madam，你說，為什麼Coco忍了這麼多年，都不爭呢？」
「誰知道。」madam周喝著酒，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人們總喜歡說『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是，在真實的世界裡，誰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又能對那些選擇龜縮的人說什麼？畢竟我們不是他們，沒有相似經歷的人，永遠沒有資格說『感同身受』。既然不能感同身受，又哪裡有資格大放厥詞？」
慕斯點點頭。
Madam李走後，夕陽離開，月色彌漫，慕斯對著月亮和大海敬了三杯酒。
第一杯敬Coco，願地獄不像人間這樣痛苦。
第二杯敬阿強，願投胎去個富豪之家。
第三杯敬被大海吞噬掉的madam周，願來世一生一雙人，白頭也攜手。
慕斯隨手刷了刷別的新聞，一則視頻特別顯眼。
視頻裡，Coco的媽媽大吵大鬧，說Coco的舅舅帶走了Coco賺的絕大部分錢逃去了美國。
Coco死前曾瘋了一樣接了不少代言，現在那些代言商都找上門來要求賠償，她手裡的那點錢根本不夠！
「我那個混蛋女兒，簽了那麼多代言卻沒有拿一分錢回來！當時她說錢還沒有入帳，我信了，反正總歸是我的錢！但是她騙我！虧我把她養那麼大！她騙我！現在所有的債務都落在我的頭上了！幾千萬的港幣啊！我哪裡來那麼多錢？我要和她斷絕母女關係！」
慕斯笑了笑。
Coco，幹得真是漂亮。
但是——錢去了哪裡？
還有那串鑽石項鍊。
海水退潮了，差點把慕斯擺在沙灘上的酒瓶捲入大海，Coco的死像是退潮，帶去了海灘上殘留的所有足跡。
慕斯想到水龍曾說過，惡人自有惡人磨。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神情淡然，像在給慕斯講故事，而他似乎確信這個故事即將在不久後發生。
【潘朵拉的盒子】
第172章 chapter172
陰暗的地牢，處處灰暗破敗。作為這裡唯一光源的電燈透著奄奄一息的光。牆角處，毒蟲在堆積的灰泥中肆虐繁衍。
與這種灰敗不相襯的，是中央的義大利沙發，沙發旁邊的櫃子，還有緊貼著牆角那閃著金屬光著的巨大籠子。
火龍的兩隻手被手銬緊緊拷牢。他的一隻腳的腳踝鎖上腳拷，腳拷連著不銹鋼打造的鎖鏈，另一端被釘死在水泥地面上。
他的活動範圍不過是這五平米左右的鐵籠，鐵籠的中央有一個抽水馬桶。沒有床，地上一床破毯子，一個破枕頭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他臉上滿是污垢，還血跡斑斑。但臉上沒有傷口，血是從額頭流下來的。
他約略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關押在這裡關押了多久。
但應該已經很久了。
火龍是從住在這裡的小老鼠不再害怕他，每天都跑過來分割他少的可憐的食物中看出來的。
連老鼠都不害怕他了。
半蹲在地上，火龍在同小老鼠講故事。
「所以啊，我就喜歡她了。一直喜歡，現在還喜歡。我對她說已經忘了，我對他說我已經忘了，我打算和別的小女孩做朋友，我決定去愛別的小女孩，我不會再愛她了。我是這樣說的，但是，不行的啊。你知道嗎？你也有喜歡的小女老鼠嗎？」
小老鼠啃著火龍給它的麵包，吱吱了兩聲。
「我就當你也有喜歡的小女老鼠了。」火龍說。「你知道嗎，被關押在這裡後，我總是會夢見第一天見到她的情形。其實一起我都沒有怎麼注意過她。那天她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秀髮微微飛揚，還有洗髮水的香味，粵語說得不太順。作為一個自幼生活在香港的女孩子，粵語說得居然那麼差啊……但是，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那個時候她身體不太好呢……我想要照顧她的，結果被其他人乘虛而入了……我很慘，對吧？我做過一個夢，我沒有過去那些痛苦的經歷，我很乾淨，然後，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看夕陽。真好啊……那個夢。」
小老鼠又吱吱了兩聲。
「還好有你陪我。如果我連你都沒有，我肯定早就向那個人屈服了。但如果水龍在這裡，肯定會皺著眉頭說，『鼠疫』！如果風龍在這裡，肯定會扶扶眼鏡，『同老鼠說話，你的智商是負數嗎？』肯定會這樣！黑龍嘛，大概會這樣說，『火龍，我認為你需要一個身材火辣，童顏巨】乳的大美女！』然後，我會對黑龍說——我只想要小檸。我還是只想要小檸，我走不出來，我以為我走得出來，但是我走不出來……我只想要小檸……」
小老鼠吱吱了兩聲。
「對不起，讓你厭倦了……你也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好不好？我想要聽，你和小女老鼠的故事。」
鑰匙開門的聲音。火龍趕緊趕走小老鼠。
換上正襟危坐的表情，瞪著門的方向。
厚重的鐵門開了。那個人帶著跟班走了進來。「你又在和誰講故事？老鼠，蜘蛛？還是蟑螂？」
「關你什麼事啊？」
「你喜歡故事，那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
那個人從櫃子裡取出一瓶紅酒，徐徐斟出。
故事裡說，大森林中有一隻小白兔。小白兔喜歡上了小灰兔。
小白兔不喜歡吃胡蘿蔔，但是小灰兔說，我們一起種植胡蘿蔔好嗎？
小白兔說，好啊。雖然不喜歡，但它還是和小灰兔一起種胡蘿蔔。
胡蘿蔔長了出來，兩隻小兔子收穫頗豐。又有許多小兔子加入了他們，小白兔和小灰兔攜手，建立了胡蘿蔔帝國。方圓數裡的小兔子都來他們這裡買胡蘿蔔，小白兔和小灰兔賺了很多錢。
「但是有一天，小灰兔對小白兔說——我有個基本沒怎麼見過面的妻子，那個妻子給我生了一隻小兔子，是一隻小母兔子。自然我沒有時間做胡蘿蔔生意了。」
講到這裡，那個人的跟班打開折疊刀，打開牢門，半蹲在地上用刀背在火龍血跡斑斑的臉頰上輕輕劃過，「小白兔就這樣被拋棄了。這個故事好聽嗎？火龍？」
瞪著那個男人，火龍笑了，露出同樣被染得血跡斑駁的牙。「童話故事就是好。換個可愛的名字，稍微一說，就知道你說的是誰。」
那個人一臉笑意，「喲，還算聰明。你還在瞪我？別人都說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我關了你這麼久，你竟然沒有被養出這種症狀來。我還在真是失敗啊……」
「就你這點兒折磨？我以前受的每一次罪都比這個厲害多了。」火龍咬著嘴唇，貼著牆壁勉強站起身來，「憑你？」
「被我關了快一個月，脾氣還是這麼火爆啊！精神力量還真是可怕。脾氣這麼火爆，想來，你當年在九龍街頭賣屁股的時候也是這麼火爆，才會恩客滿門。」
「呵……有本事，你操】我啊！」火龍舔了舔唇角的血跡，眼中有些不屑。
那個跟班靠在鐵籠上，把玩著手中的折疊刀。
火龍一開始曾想過打倒這個跟班，搶過武器，但做不到。
——有的女人，很強。比如這個跟班。
「你別激我。沒用的。」那個人在沙發上選了一個不錯的坐姿，徐徐喝下紅酒，「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被關了這麼久，招了吧。」
「我招一個，你招一個。」
「可以。」
火龍微喘，「很簡單。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雖說不至於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但你這麼大一個活人，不至於不認識。他們一時間沒認出來很正常——因為他們就很正常。但我，本來就不正常，不正常的人，可以一瞬間找到同類。」
「同類？……是啊，同類……同類！」那個人狠狠一揮手，裝滿葡萄酒的杯子砸在地面，摔得粉碎。「誰和你這種賣肉的鴨子是同類！」
「我就是賣肉的鴨子，你卻吃不了我的肉。」火龍占了上風。
這些天，這樣的爭吵時常發生，一開始火龍還有所顧慮，想著穩住對方，保住性命以便尋找機會逃走。但後來他發現，對方根本沒有放他離開的打算，也沒有殺他的想法。那既然被關押在這種不見天地的牢獄中，生不如死，倒不如隨意一些，想吵就吵，萬一不留意探問出這人的真實想法了呢？
畢竟——這人能夠對龍王社產生最大的威脅。
「我招了，該你了。你想做什麼？」
那人將酒杯放下。「我說。只要我走了，姓寧的身邊就沒有了真正忠心的人。而姓寧的生性多疑，很難相信他人，他只能讓冰龍回到身邊。但只要這樣，我就能將龍王社一網打盡！」
「得了吧……就憑你？冰龍可比死去的夫人難纏多了。」
「怎麼說呢。第一，我有錢。」
那個人從櫃子上取下一個盒子打開給火龍看，裡面是一串鑽石項鍊。又給火龍看了眼存單，幾千萬港幣。「你猜，這錢是誰給我的？」
黑龍買項鍊的時候，火龍就在他身邊。他知道那串項鍊是黑龍送給誰的。
被關了一個月，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動靜。
——
難道那個女人也是這個人安排給黑龍的？
那個人卻沒有繼續鑽石的話題，他只是悠悠然說道。
「第二，我是龍王社的人。我在龍王社的時間可比你們長多了。我知道你們做事的所有方法，所以，你們很難找到我。難道不是？香港就這麼大一塊地方，但那幾個傢伙，就是找不到你！他們死都想不到，你竟然會被關在這裡。」
火龍不說話。
這麼久了，龍王社沒有任何人找到他。已經證明了這個人的話。
「最後——」那個人拿出一支阿瑪尼，對著鏡子在唇上塗下一片殷紅。又用手使勁擦了幾下，直到整個下顎都是血紅的唇色。「要收拾一個集體，就要從最薄弱的一環入手。我好歹是龍王社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取得水龍的指紋，水龍的頭髮，還有水龍的筆跡。」
「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
「做什麼？我變成這樣——是誰害的！」
「那是你咎由自取。」
「不……全是水龍害的！所以，我設計殺了他，也算是理所應當吧。」
「你似乎忘了，水龍現在和警……」
那個人打斷火龍的話，「沒錯。但是……」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走進鐵牢，一拳砸向火龍的左眼，「你以為，為什麼水龍的醫院總是出事，逼得那位慕小姐三天兩頭往醫院跑？你以為，是誰讓慕小姐和冰龍接上頭的？其實我本來計畫隨便找個略有些背景的女警做這件事，誰知道，老天爺竟然給我送來了那位慕小姐，果然，上天都覺得我是冤枉的。」
「你……」
「你不是好奇我要做什麼？告訴你，我有個好主意，可以讓那位慕小姐，不殺水龍都不行。偏偏你們還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啊……不阻止慕小姐，水龍必死無疑。阻止慕小姐——龍王社徹底完蛋！」又一拳砸在火龍另一隻眼睛上。
火龍勉強睜著眼，「你要做什麼？」
那個人擦了擦手指尖的血，一臉嫌棄，「你的血真是髒死了。你以前被多少個男人上過？就這樣的你，還喜歡上了姓甯的的寶貝女兒？還好那個寶貝女兒看上了地龍，如果看上你，估計姓寧的早就把你殺了。你多髒啊……」
「閉嘴！」
「挨打都不啃聲的你，這種時候難受了？你果然還喜歡她呢……再告訴你一點消息，反正你也出不去。」
那個人頓了頓。
「——是我引來的楊克，我本來以為楊克會找個地龍不在家的時間直接綁人，把那個小丫頭強】奸了再丟去淫】窟什麼的。結果沒想到楊克那個聖母兒子插了一腳毀了我的計畫。勉強保住了你現在還喜歡的人。『火兒』，她是不是喜歡這樣叫你？你說，我下了這麼大一盤棋，滅掉龍王社後會怎麼收拾姓甯的的寶貝女兒？」
「混蛋……」
「還有你，『火兒……』我學得那個小丫頭學得像不像？火兒，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打你的頭——都打出血好幾次了。卻從來不肯打你的臉嗎——眼睛不算。就算眼睛瞎了，還是能賣出去的。」
火龍咬著下唇，不說話。
「因為啊——我打算把你也賣了，你才二十歲出頭，姓甯的的寶貝女兒也才二十出頭，你們年紀相當，長得都還算好看，一定很好賣。別瞪我，看我對你多好啊！
「在淫】窟裡，你就可以永遠和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她賣，你也賣，然後閒置時間，用你們賣身子的錢買點發黴的麵包、饅頭，吃完後，在漏雨的屋子裡顛鸞倒鳳。那個女孩會生個孩子，父親不一定是你。但那個孩子八成生下來就有艾滋。多美好的生活啊！有艾滋的小孩命很短。說不定你們可以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死掉——如果沒有艾滋也很好啊！我可以把你們兩個的小孩殺了拿去賣器官啊！
「真是想一想，這個故事都讓我覺得感動。放心，那個地龍再也妨礙不了你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
「你這個變態！不過，憑你？對付得了地龍？且不說地龍的媽媽認識很多人，你動他很麻煩。要知道，地龍可在入社一年後就打敗了你。」
「你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那個人從放鑽石的盒子的隔層裡抽出一封信，在火龍眼前搖了搖，「看清楚上面寫的收信人了嗎？」
火龍瞪大眼。信封上寫著三個字——黑龍收。
「那個小女孩真是不乖啊，信裡面將什麼都寫得清清楚楚。所以我就把信拿過來了。
「你明白這封信在我這裡的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監控了黑龍的一切。
「還有，火龍，你知道『陰影處的凱西麼多』是什麼意思嗎？記者們員警們都以為是那個傻宅男，其實不是。就像員警們以為殺掉張志豪的是人妖，其實不是。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我花了三年的時間，三年！用三年來籌備一場華麗復仇。我手中有水龍的指紋、血液、頭髮，皮屑和完美的替代者。我知道龍王社做事的所有習慣，我可以完美避開龍王社的一切搜索。」
「你今天話很多。」
那個人嘴角上揚，「那是因為啊——我的計畫就要正式啟動了。你想要知道，第一個要死的是誰嗎？」他壓低聲音說出了那個名字。
「你——瘋子！你就是瘋子！」火龍不可抑制地發著抖，「你瘋了嗎？！你這個瘋子！」
那個人搖動著做了精美指甲的手，「我沒瘋，我只是好奇，水龍素來忠心耿耿，和你們的感情也很好。但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龍王社——會不會傾全社的力量去救他。水龍——就是龍王社最大的弱點！是我最容易下手的物件，因為他很討女人喜歡。至於你——」
那個人一拳砸在火龍頭上。
「恭喜你，可以親眼看著龍王社徹底坍塌。」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看起來已經和龍王社脫節了——但其實——全和龍王社有關啊…………我終於可以為本書正名了…………┭┮﹏┭┮】
第173章 chapter173
Coco的事情還真是沒完沒了啊！
慕斯看著法醫正在解剖的屍體——
這一次輪到了Coco的保鏢。
之前在快遞案件時慕斯曾和這個保鏢有過一面之緣。Coco死後，媒體經過各種分析認為這位保鏢是其中一名知情者。因為Coco的媽媽一直纏著這位保鏢索要失蹤的鑽石；因為Coco遇害那天，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這位保鏢卻不見蹤跡；也因為保鏢在Coco過世後再也沒有露面。
眾說紛紜。
期間甚至有媒體揣測說她是為了避風頭逃去了國外。
而現在，她卻躺在了驗屍間裡。
「屍體被多次移動，有冰凍過的跡象，所以很難推測出準確的死亡時間。保守估計，遇害三周以上。可能Coco自殺後幾天她就被人殺了。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未露面。」波姐驗屍結束，點燃了一支煙，徐徐吸一口，吐出兩個挺好看的煙圈。
「你說會不會是Coco的那位老媽做的？」慕斯問。
波姐搖頭否認，遠程射擊，正中前額，一槍斃命。殺人者槍法極好，受過一流的訓練。
「龍王社？」
慕斯想。似乎只有龍王社有可能。畢竟黑龍送Coco的東西還沒有找到，但是黑龍怎麼看都不像送了女孩子東西還會拿回去的那種人。
「你們怎麼看這起案子？巧克力」
「我們認為與那丟失的三千萬港幣有關。」
慕斯找人核實過這個數目，明星的代言公司要抽成，加上Coco參見內地某真人秀節目的簽約金，算下來，Coco拿到手的應該就是這個數目。
這筆鉅款卻消失無蹤。
「現在保鏢死了，我的新上司何警官認為她的死與那筆鉅款的消失有關，他們去調查了，我來這裡等結果。我們會徹查這位保鏢，但我認為可能查不出什麼。」
「何警官還在調查，但似乎你已經對Coco的案子沒什麼興趣了。」波姐吸了一口煙，「如果你有興趣，不會是現在的眼神。」
慕斯愣了愣，點點頭，又搖搖頭。
波姐說的沒錯。
「其實，事情是這樣……」前段時間被Coco的事情折騰得頭疼，慕斯成日不是應付記者就是想著怎麼扯下那和自己有關的各種胡說八道的熱搜。
以至於有件很重要的事，連慕斯自己都快忘記了。
——就在Coco的案子攪得世界天翻地覆的前夕，她發現madam李和周sir在調查那起鑒證科一點兒證據都找不到的連環奸】殺，他們似乎查到了什麼，卻什麼都不肯告訴她。
「我現在有些擔心這件事。」
慕斯問過阿美。但是阿美依舊對這件事非常忌諱。阿美一直在著力掩藏一些事情，最近更是看見慕斯就躲。「我有些懷疑阿美是不是在查我身邊的人。」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為什麼非要瞞著她？
「難道你身邊有誰符合連環奸】殺犯的嫌疑人畫像？」
「他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自然是因為我身邊有嫌疑人，但是——」符合連環強】奸犯畫像的卻是一個都沒有。依照慕斯的推斷，兇手對受害者沒有明顯偏好，邏輯思維縝密。
「最近，似乎沒有類似的案子發生了。」兇手應該正處於冷卻期。沒有證據就不能羈押，或許，只能等兇手再次犯案。
(。-ω-)zzz
「所以我很煩啊！」
慕斯憤憤然吃著午飯，不滿地嘟嚕著。她難得有時間，最近醫院不太平，水龍也有空閒，兩人便一起去吃午飯，地點選在了地龍家的茶餐廳。
是水龍選的地方，他說這裡便宜又好吃。
聽懂了慕斯的困惑，水龍笑著點頭，「那慕斯看我像嫌疑人嗎？」
「得了吧，醫生大人您這種女人緣好到快讓你沒有男性朋友，隨便走哪裡都可以勾搭一群小姑娘，大約去趟歡場歡場姑娘不僅爭著撲上來完事後還不會收你錢，你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成為這類案件的嫌疑人的。」
慕斯的話讓水龍笑出聲。
「抱歉啊，成不了你的嫌疑人。所以你生氣嗎？我女人緣好？」
「你女人緣越好越能證明我是傾國傾城、讓全世界男人都傾倒的絕色大美女一枚！」
「慕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也有想吃窩窩頭的時候嗎？」
「happy……你又皮癢了？！」
水龍保持完美的微笑，給慕斯嘴裡塞了一塊芒果。
吃著芒果，慕斯有些不安。
身邊有人可能是連環兇殺的頭號嫌疑犯！
越想，越心堵。
看著雲淡風輕的水龍，想著之前的對話，慕斯驀然生出探究一切的衝動。
那些疑惑，終究得有解決的一天。
即便有些話，慕斯很想卻又不敢問。
「說來，那個人，就是那個小火火，你那個喜歡男扮女裝的朋友，似乎很久沒有露面了。」
小心翼翼試探。
「他去東京了。」
「旅遊？」
「有個漫展。」
「他喜歡卡通？難道是去玩cosplay？他最喜歡cos那個人物啊？」
「色】情卡通中的受虐少女。」
慕斯：「……」
見慕斯的表情，水龍笑著拿出手機翻出之前慕斯偷偷看過的水龍被吊起來渾身傷口的照片，微微一笑，「好看嗎？」
「嗯？嗯……」
「被蹂】躪的少女，cos的怎麼樣？」
「他是——神經病嗎？」
「不過是精神有些小問題，打一頓就好了。」水龍微微一笑，順手將手機放在桌上，「但似乎他很受宅男的喜歡。畢竟真正的女孩子怎麼都不會扮演那樣的角色。」
「當然！」
慕斯沒有再追問，看著水龍，目光卻漸漸暗淡下來。很多人說，戀人之間要坦誠，要正視彼此間存在的問題，推心置腹，才能天長地久。
她卻不敢問。
——似乎水龍永遠知道她想要問什麼，又分外清楚如何回答最好。他的乾淨俐落每每讓她不知所措。
「慕斯在想什麼？」
「……有問題想問你，又不敢問。」
「慕斯是想要問我和龍王社的關係嗎？」
慕斯瞪著水龍，他很清楚她的懷疑。
水龍微微一笑，「Coco死的那天，慕斯給我打電話。你在套我的話。我也知道你在套我的話，所以對你撒謊。不是嗎？」
直勾勾瞪著水龍。慕斯平日的伶牙俐齒竟然全都失去了作用。
那天，慕斯對Coco的媽咪和舅舅下了手，情知這一次肯定逃不掉責罰，便打電話對水龍訴苦。說自己動了手。
水龍回答——那個女人被揍是活該，慕斯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那天進入Coco病房聽Coco將過往故事的只有慕斯和麗蘭哥。水龍怎麼會說這種話？慕斯反問，兩三秒後，水龍才用「女不教，母之過」之類的回答搪塞。
慕斯又說自己還揍了一個人。水龍的回答是Coco的經紀人。
全都是撒謊的信號。
——她試探。他撒謊。
這件事，水龍就這樣毫不在意地說了出來，將那些隱逸，那些試探，淡淡然說了出來，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就像這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慕斯忽然覺得有些害怕——難道她從未真正瞭解這個男人？
「happy……」
「嗯？」
「你變了。」
「沒有。」水龍微微一笑，「只是，慕斯越來越瞭解真正的我了。」
情侶在最初相處的時候，總會展示最美好的那個自己。
時光從緊握的手中溜走，在溫柔的話語中躲閃，消失在親吻中，迷失在歡愛下。
然後，那個想要展示的最美好的自己漸漸消失不見，誰都是普通人。
「我只是不再完美，你卻覺得我變了。」
水龍淺淺一笑，要了一杯冰咖啡。
慕斯無言。
「慕斯，我的確和黑龍是朋友。」水龍微微一笑。
他喜歡和慕斯現在生活。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能不承認，有些事不能承認。承認一部分，讓夢境持續一段時間也不錯。
慕斯瞠目結舌。
她還沒有問。水龍就承認了。
他甚至知道她在懷疑什麼？！
為什麼？
慕斯知道Coco的事情自然是麗蘭哥說出去的。
她也推斷出那個地龍替黑龍消去了唐納德電腦中關於黑龍的所有資料。
按理說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水龍與黑龍有關係，他卻乾淨俐落地承認了！她什麼都沒有問！
是因為他搞不清楚她查到了哪個部分？
還是他很清楚她還不確定，所以乾脆承認一切以掌握主動權？
如果是後者——
這個人好可怕。
又或是，他擠牙膏般一點點說出真相，只是為了給她接受的時間？
慕斯不確定。
「happy……」
「慕斯。我不能和病人交朋友？」
「也不是……」
「黑龍賺錢基本靠賭場，在澳門那是正當生意。在拉斯維加斯那也是正當生意。」
「我知道……」
「難道我不能和做正當生意的人做朋友？」
「也不是……」慕斯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介面，「為什麼要和那樣的人做朋友？」
「我說過了，黑龍經營的是賭場，那是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的產業。至於其他的，黑龍說過，很多年前就沒有了。」
「沒有了？什麼意思？」
「被處理了。黑龍說，錢不如人溫暖。」
慕斯聽的雲裡霧裡，也沒有想到「錢不如人溫暖」這種雞湯一樣的話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但為什麼要丟掉更加賺錢的產業？」
「因為錢不如人溫暖。」水龍又說了一遍。「尤其是對曾經失去很多的人來說，錢不如人溫暖。孩子的平安和愛戴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龍王社應該有很多人不願意吧？」
「那是自然。」水龍點頭，「其實也沒有多少人不願意。」皇龍不會虧待那些一直跟隨自己的人。那些產業，全都被處理給了跟隨他多年的那些人。大家都很開心。「算是很好的解決方案。」
「happy……你知道的會不會太詳細了？」
那些事情，難道不是龍王社的內部事務嗎？為什麼，他會知道？
「happy，你……」
水龍微笑。
皇龍要借刀殺人，慕斯是那把刀。
皇龍要接一個人回來，慕斯是那座橋。
而他自己——是騙子。
謊言不會永遠持續，所以說謊的人必須付出代價。
水龍選擇繼續說謊，因為想要溫暖繼續。選擇一點一點說出一切，是為了給慕斯接受的時間，那樣——
或許，只是或許，她或許可以理解他。
那樣，他們就可以繼續在一起。
「清除唐納德電腦中關於黑龍資料的，就是你的朋友，這家店老闆的兒子吧？」
水龍沒有否認。「拍下黑龍的照片上報為自己謀取利益，在我看來唐納德侵犯了肖像權。」
慕斯說不過他。
接下的時間，她安靜吃著。他也安靜吃著。
水龍結帳，又去了一趟洗手間。
在這個空檔，慕斯慢騰騰走進老闆娘榮姨，笑得很甜，「榮姨，你兒子呢？」
忙著算帳，榮姨頭都懶得抬，「前陣子去美國了，還沒有回來。」
美國？
美國是嗎？
慕斯擠出笑意。
「美國啊……工作？」
「旅遊。還有看超級碗。男孩都這樣，成日夢想著當球星。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撞得過黑人嗎？」
「就是啊。」慕斯隨口回應著。之前有些想不明白的問題現在想明白了。關於Coco的舅舅的事情。但想明白了也無濟於事——畢竟她也很喜歡那樣的結果。
大概她當不了傳統意義的好警員。
水龍也從洗手間出來了。
告別榮姨，水龍送慕斯回警局。
半路慕斯接到了電話，是何警官那邊的人，一個叫李宇的壯漢，和慕斯平級。
「之前由你們madam李、周sir負責的連環奸】殺案現在由我們何長官負責。你立刻去鑒證科！」李宇說話的聲音很大，每次同他說話，慕斯都恨不能捂住耳朵降低入耳的分貝。
李宇在這種時候告訴慕斯那起奸】殺案由他們負責，只有一個可能。
——出現了新的受害者。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炸出了好多人~~(#^.^#）很多回只有一個留言的作者君我很高興~~愛大家，麼麼噠~~】
【水龍說的處理某些產業指的是上一本皇龍知道寧檸存在後改組龍王社消滅了某些產業的故事哈~~好大的坑……………………】
第174章 chapter174
連環奸】殺案由何警官總負責，周sir和馬sir從旁輔助。
至於Coco的保鏢的案子，則被移去了別的組。
慕斯得到消息的時候，鑒證科早已採集了相關物證。
屍體也已經被送去了波姐那裡。
慕斯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總是被排除在這起案子之外。
鑒證科什麼都採集好了，她才得到通知去拿相關證據。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有種身邊有犯罪嫌疑人的感覺。
「又不是TVB的刑偵劇……怎麼最近我總覺得我身邊不是犯罪嫌疑人就是受害者？」慕斯順口吐槽。
水龍笑著安慰了幾句。「但至少你應該排除了我，不是嗎？」
慕斯白了他一眼。
告別水龍到了鑒證科。
休息中的陳軒見慕斯來了，乘著同事們都沒有注意，便一臉神秘地將慕斯扯去角落。「似乎出大事了！」陳軒壓低聲音，「我們鑒證科只有最高等級的幾位元幹部知道具體的情況。但似乎——」環視四周無人，「告訴你，指紋重疊了。」
「重疊？」
陳軒說，這一次在屍體上發現了一個殘缺不全的指紋——目前對媒體卻說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經過檢驗，那枚殘缺不全的指紋和人妖殺人案、madam周的案子裡的指紋匹配度很高。
「眼下推測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做的！」
這麼多瘋狂的案子竟然有可能是同一個兇手犯下的？
慕斯多少被嚇著了。
驚嚇後，摩拳擦掌。「但是——匹配度很高？什麼意思？」
陳軒聳聳肩，「指紋非常不完整，還不是中心指紋，那點殘留的、少得可憐的、還位於邊緣的指紋卻是徹底匹配的。」
原來如此。
慕斯點了點頭。「他們那麼緊張，就是說在系統中找到了匹配指紋？找到了嫌疑人？」
「沒有，系統中什麼也沒有找到。但是——我們鑒證科的boss似乎發現了之前幾起奸】殺案的死者的共同點！順著那個共同點摸索，找到了嫌疑人的指紋並進行比對！」
「你們沒有隨意提取證據吧？」
「沒有！我們boss能當boss自然不會犯下這種小錯。但似乎有小道消息，我們boss找到了嫌疑人簽訂某個東西的轉讓協定時的指紋！」
「既然找到了，為什麼不逮捕。」
「因為指紋不完全啊！只有那麼一點點少得可憐的指紋，還不是中心部分！是邊角部分！就那麼一點兒，連搜查令都拿不到！而那麼重要的犯人，如果取證不符合法律規範在法庭上我們很容易被反咬一口的！為了不給對方留下一丁點兒的逃跑機會，我們boss決定按兵不動。」
「找個藉口強行調取指紋唄！」
「不行。還是不行。」陳軒一個勁搖頭，「似乎那位犯罪嫌疑人平日生活中過得相當正人君子，不少女孩子為他鞍前馬後，全心全意付出，簡而言之，在生活中似乎是一個沒有任何嫌疑的人！而且還有一定的威望！這樣的人，怎麼找藉口強行取指紋啊？」
慕斯想了想，陳軒的說法也對。
但再少的線索也是線索，順著線索摩挲下去，不定哪天就能得勝歸來。
「話說慕大姐，你來這裡做什麼？」
慕斯這才記起自己的目的。
「現場和之前相差不大，死者身邊放置著一幅畫，畫名還是《是誰殺了知更鳥》。我們boss說，這一次的風格和之前有區別，叫什麼……印象派？死者是在距離一家私立醫院兩條街左右的一條小巷中被發現的。那裡安有監控，但事發前，監控被人剪斷了線。而現場沒採集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死者身份確定了嗎？」
「確定了。和之前那幾起案子相同，兇手並沒有隱藏死者身份的想法，總是會在死者身邊放上與死者有關的東西，所以確定身份很簡單。」陳軒將放在證物袋中的死者駕照遞給慕斯。「挺日系的女孩子，長得很可愛，才25歲。」
慕斯順手接過，看見照片上那張臉時，愣了愣。
揉了揉眼睛。
只是長得像吧。她安慰自己。
手卻不自覺發起抖來。
又看了一遍臉，又看了一遍名字，幾次三番，終於確定沒有任何錯。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發起抖來。這是，開玩笑的，對吧？
「慕斯，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可怕。」
一言不發，慕斯將駕照塞給陳軒，「我去趟波姐那裡。」
不可能的。
是吧？
慕斯想，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肯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波姐說，屍體是昨天晚上被發現的，驗屍已經結束，受害者的遺體也被收斂。
「暫時還沒有人認屍。」波姐說。死者的父母已經接到了通知，正在從臺灣趕過來，死者有個男朋友是咖啡店的老闆，現在在南非購買咖啡豆。
「沒有聯繫她的朋友？」
「一般聯繫父母和男友就行了。巧克力你們不也是這樣做事嗎？何況死者的手機也沒在身邊。」波姐說，看慕斯表情不太好。「這裡冷？」
「我要看屍體。」慕斯的聲音微微發抖。同名，同一個長相，父母是臺灣人，男友開了一家咖啡店。難道她還認為有可能弄錯了。
她就是認為弄錯了！
「我要看屍體。」
屍體袋被徐徐拉開，露出死者的面容。
慕斯終於沒能忍住。
「艾琪……」
「巧克力？」
「艾琪？艾琪……」
開什麼玩笑……
開什麼玩笑！？
自從艾琪和那位咖啡店老闆有了親密接觸並且同居，慕斯就極少見她。
畢竟慕斯自己也忙著水龍的事情。
但之前Coco的事情在網路上爆發，慕斯也被迫陪著上了幾次熱搜，每一次，慕斯都能看見這個嬌小的閨蜜沖在網路的最前端幫她說話。
Coco的事情基本結束後，艾琪又和咖啡店老闆約會去了。
兩人的世界越來越難交融。但只要需要幫助就會第一時間站出來，這就是閨蜜了。
慕斯以為過段時間就能見到這位身材嬌小的閨蜜，卻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是在這種地方。
「艾琪……怎麼……可能……」慕斯喃喃自語，「真的沒有采到精】液嗎？」
波姐搖搖頭，「沒有。犯事前先戴套是強】奸犯下手的基本常識。那種下半身臨時犯事蠢貨的除外。所以我喜歡蠢貨。」她輕輕拍了拍慕斯的肩膀，「你沒事吧？想哭就哭好了。」
慕斯搖搖頭。
不要哭，至少不要在這裡哭。她反問波姐，「你說這算不算是個魔咒？不管是電視還是小說，偵探身邊的人總會受到傷害。我是不是，改行比較好？」
「胡說八道。再努力一點兒就可以當高級督察了，為什麼改行？再說，萬一，只是偶然呢。」
波姐拿出驗屍報告，艾琪被枕頭類的東西悶死的。
身上沒有別的傷口。
兇手在將她拋擲出來後沒有忘記徹底清潔，然後用消毒水浸泡。死者手腕上有烏青，是被長時間捆縛留下的痕跡，工具是膠帶，還在死者手腕上殘留了一小塊。「鑒證科似乎在膠帶上提取到了一點點殘缺不全的指紋。」
「渾身都用消毒水浸泡過，手腕上卻還殘留著膠帶？」
「兇手也會犯錯。」波姐簡單說道。
慕斯看著艾琪的屍體。寒意順著腳尖爬遍了身體每一寸角落。「真好，我一定親手斃了那個兇手！」
波姐輕輕在慕斯肩上拍了拍。「沒關係的。要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慕斯沒有反應，她直勾勾看著艾琪，想到了過去兩人一道去爬山，一道去游泳，一道去香港各角落搜尋美食的事情。她們也曾約定，找個時間去大陸，吃遍大陸的所有美食。
但是——
慕斯伸手，輕輕拉住艾琪早已冰涼的手指，那一瞬間，她被凍得狠狠一顫。
但艾琪的手——明明是溫暖的啊！
為什麼現在，這麼冰冷？
慕斯的手輕輕劃過艾琪的面頰，艾琪的一縷黑髮滑過慕斯的手指尖。
黑髮？
黑髮！
艾琪居然是黑色的頭髮！
而且不是徹底的濃黑，是那種略有些淡的黑色。
「很奇怪？」波姐看出了慕斯眼中的懷疑。
「嗯。」慕斯斬釘截鐵，「頭髮不對啊！艾琪不可能自己把頭髮染黑。因為她最喜歡的發色是日本涉穀最常見的那種黃……我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黃，反正就是很日系的顏色。她很喜歡日系的萌風，她男友在這方面不會管她。所以——」
「你是說，頭髮是兇手染的？」
慕斯點了點頭。
「有可能。」她抽了抽鼻子，一字一頓，「依照我對艾琪的瞭解，她是絕對不可能把頭髮染成黑色的！但如果是兇手，染得還真好……很專業，不想第一次染頭髮。說來……我都沒有見過艾琪黑色頭髮的模樣呢。你說，是不是我們都可能撞見自己認識的人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
「人終究要死的。躺在解剖臺上、躺在病床上，躺在睡床上，又有多大的區別。」大約是解剖了太多的屍體，波姐對這一切似乎看得很開。「你冷靜一些。」
「我很冷靜。」慕斯揉了揉鼻子，「我不冷靜怎麼分析案情？我很好。頭髮，問題一定在頭髮上！兇手喜歡黑色頭髮的女人。所以即便不是黑頭發也要抓過來？所以……不對，那麼多黑頭發的女人，為什麼偏要抓艾琪還給她染頭髮？不對啊……而且之前的死者，有的也不是黑色的頭髮！為什麼一定要給艾琪染頭髮？」
「巧克力、慕斯，冷靜下來。」
「我很冷靜。頭髮，頭髮一定有問題，否則為什麼會是艾琪，怎麼可能是艾琪，不可能的，兇手一定什麼地方弄錯了，一定是……」
「慕斯……」
「不對啊，為什麼一定要是艾琪啊？為什麼還一定要將艾琪的頭髮染成黑色，而且這種黑不是很純很正的黑，是比一般人的黑色頭髮淡一些，卻比那些天生黃頭髮的人顏色深很多的黑……為什麼會專門染成這種黑？不去理髮店能染出這種顏色嗎？不可能，還有……」
「慕斯！！」
慕斯緩過神來。波姐已經將屍體袋拉上推了回去，「出去吧。我給你煮點兒牛奶，喝了會舒服很多。」
慕斯點了點頭，埋著頭走出了法醫辦公室，徑直下了樓。
波姐目送她離開，歎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你們不信，這章在上一章上傳的時候就寫好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於是今天才發……接下裡六天都是日更……修整這章的時候順便寫了不少，依照我過去的習慣我會一次性發出來，但現在在卡期，還是慢慢來吧…………】
第175章 chapter175
慕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法醫辦公室的。
她試著打了打同艾琪交往的那位咖啡店老闆的手機，沒有接通。
她認為自己應該會哭一場，卻哭不出來。
她只想沖去何警官的辦公室，要求不要被撤換出這一次的案子。心裡想著，卻動不了。
腳有些軟，慕斯坐在警局樓下，看著車水馬龍。
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人來車往，汽車尾氣囂張著沖入鼻腔，乘著一絲風進入雲霄。
有人步履匆匆，爭分奪秒為獲得一個明天；有人淺笑暗語，說今日得過且過，今日事何不明日畢；還有些人，再也見不到今日的夜光和明日的晨光。
為什麼會是艾琪呢？
為什麼會是艾琪！
慕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詛咒——電視劇中，警員身邊的人，不是犯人就是受害者。
她也是，身邊不是犯人，就是受害者。
一輛雷克薩斯停靠在路邊，水龍從車上走了下來。
「happy，你來了？」慕斯笑了笑，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哭不出來。
似乎連笑都比哭容易很多。
水龍默不作聲，是鑒證科那個陳軒打電話給他的。慕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要查出他的電話很容易。慕斯走後，陳軒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就給波姐打了個電話。
知道了死者身份後，他又打了個電話給水龍。
「happy你真快啊……陳軒才打了電話你就來了。」
水龍沉默，「慕斯……現在已經四點了。」
慕斯愣了愣。
已經這麼久了嗎？
手機上有五個未接來電。全是何警官的。趕緊給何警官回了一個電話。何警官理解她，允許她休息一會兒。
「我大概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員警吧。」慕斯說。
水龍一言不發，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拉起來，「去走走吧。」
「happy你沒有工作嗎？」
「醫院很冷清。」
慕斯大約懂水龍的意思。Coco的事情發生後，在媒體的發酵下，水龍的醫院似乎冷清了不少。「會好的，畢竟你長得好看嘛。」
水龍怔怔地看著她，「你可以不必勉強自己。想哭就哭好了。」
「不哭。憑什麼要哭給犯罪分子看？」
水龍看著她，眉頭擰在一起，有些憂鬱。
一路無話，驅車去了海邊，慕斯脫掉鞋在水中踩踏，看砂礫在腳下躲躲藏藏。那些躲避極快的細沙就像那些疑點，彌漫四處，看得見卻怎麼也把握不住。
疑點。
疑點。
疑點。
慕斯腦中只有這兩個字，但是，又要去哪裡尋找疑點？
她認為艾琪的頭髮很奇怪，的確很奇怪。之前的女孩都沒有染過頭髮，但不定犯罪分子只是突然喜歡留這個發色的女孩子罷了。
或者真的只是艾琪忽然想染個頭髮。
艾琪……
為什麼你會死……
是因為是我的朋友，所以該死嗎？
慕斯仰著頭看著太陽，「艾琪……」太陽擺出下沉的架勢，就像無常的生命。
慕斯回到岸邊，盤對坐下，看著夕陽緩緩下沉。
她還是哭不出來。
一點眼淚都沒有。
書上不是說，這種時候會哭得很厲害嗎？
但為什麼她連一眼淚都流不出來？
該吃吃。
該喝喝。
卻流不出眼淚？
原來，她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難道是因為從某個時間起，心就成為了死的，所以才不會起伏波動？所以才不會痛徹心扉？
水龍在她身邊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陪著她看光一點一點暗去。
水龍要回醫院去查房，慕斯去找何警官，她要馬上調查，只有這種方式才能緩解那些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悲哀。
「你先回去。冷靜了再來參與這一次的案子。」何警官說，「給你三天假期冷靜，如果拒絕，你就去調查Coco那個保鏢的死因。再冷靜不下來，就去巡大街！」
慕斯只能回去。
和艾琪約會的那個咖啡店老闆也從國外回來了。他異常震驚，震驚後，趴在女友的屍身上痛哭。
慕斯問他關於艾琪頭髮的事情，他也說艾琪根本不喜歡黑色的頭髮，即便那黑色比一般的黑色淡一些。咖啡店老闆對何警官他們也是這樣說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艾琪忽然會死掉呢？慕斯，是不是你招惹來的？」
慕斯看著悲傷的男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哭不出來。
只是呆呆看著天空。
接下來在家中一呆就是三天。
除了喂四爺，慕斯什麼都不做。甚至連遛狗都是水龍獨自去的。
她也從何警官那裡零零散散知道了一些調查的進度。
——沒有進度。
只靠著少得可憐還根本不是中心位置的的指紋根本拿不到搜查令。
慕斯被迫休假結束的最後一個傍晚，水龍要值班，基本冷靜下來的慕斯接到父母的電話回了一趟家。
一想到家，慕斯就會想起之前被自己媽咪趕出家門和水龍「親密接觸」的事情。在那之前，她是住在艾琪家的啊！如果沒有那位咖啡店老闆，或許她現在依舊和艾琪住在一起，那樣，艾琪就不會死了，因為有她會在艾琪身邊，保護艾琪。
想到這裡，慕斯竟然有些怨恨起那位咖啡店老闆來。
就像咖啡店老闆也遷怒她是個會引來犯罪分子的員警。
人總是喜歡遷怒的。
慕斯還是哭不出來。
打開家門，父母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她喜歡的菜，「快坐下，吃飯。」
父親是警務部副部長，慕斯相信，艾琪的事情父親應該已經知道了。不要讓父母擔心。慕斯乖乖坐下，拿碗盛飯。
「寶寶，你還好嗎？」
看見媽咪的眼神，慕斯笑著點點頭——哭不出來，似乎只有笑了。在家中笑笑總是好的，至少不會讓父母擔心。
她需要父母知道她現在是沒問題的。
「我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
慕副部長直到吃完晚飯都沒怎麼開口。飯後，慕副部長阻攔了想要和媽咪一道收拾碗筷的慕斯，說有些事要和慕斯講。
慕斯乖乖坐好，父親還沒有開口，她就先開口了。「爹地，你以前，有沒有接過朋友的案子？熟人的也行。」
「我接過的和自己身邊的人有關的案子只有你被記在交通科的各種未成年人騎摩托車、超速還有各種被巡警逮著的打群架。」
慕斯深深埋下頭。
青春期的她還真是給家人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你在想艾琪的案子？」慕父問。
「我，哭不出來。」
「並不是一定要哭出聲才是悲哀。」
慕斯看著父親的臉，覺得自己的臉僵硬成了一塊。她想要做點什麼不讓父母擔心的，但是她做不到。「我從小就是個不讓你省心的孩子吧？」
「孩子都是不讓父母省心的，但再不省心的孩子也會長大。沒有小孩子是不淘氣搗蛋的，沒有少年不犯錯誤。不算什麼。」
「您當年還真能容忍不斷在交通科留下各種記錄的我啊……」
「你是我女兒。」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慕副部長卻又笑了，「說實話，當年交通科把你幹的那些好事拿來給我看的時候我臉上裝得很生氣，坦白說，心裡還有些小驕傲。我女兒真厲害，讓交通科這麼頭疼。」
「喂……爹地，您員警吧？」
「我也是你爹地。」
慕斯也笑了。
三天以來，她第一次這麼輕鬆。
但輕鬆也不過是一瞬間。艾琪的死就像一塊巨石，壓得她緩不過氣。
「痛苦就是痛苦，悲哀就是悲哀。做我們這種工作的，總會遇見讓你失控的案件。在那一刻到來的時候，不要總想著丟掉悲哀振奮起來，越想，越痛苦，越丟不掉。倒不如順其自然，接受痛苦，容納悲傷。只有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發現存在的疑點。」
慕斯點點頭，越在這種時候，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所以對艾琪的案子，爹地有什麼想法？」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一開始調查這起案子，死者就成了你身邊的人。」
「什麼意思？」
「又不是TVB刑偵電視劇。依照常理，犯人都會下意識避開傷害與警方有關的人，以避免招攬來警方的全力追捕。如果是想要給警方示威，與其選擇艾琪，不如選擇你，或者別的漂亮的小女警。所以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是艾琪。偶然？但這個偶然未必太巧了。」
慕斯看著父親，回味著父親的話，腦中一團漿糊。
她想到了艾琪的頭髮。
「染髮？你確定艾琪絕不會染黑色的頭髮？」得到慕斯的肯定後，慕副處長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確很奇怪。艾琪是唯一一個被兇手染了頭髮的女孩。我會讓鑒證科好好檢查一下那個女孩的頭髮。」
喝了一口茶，慕父繼續說道。
「就算不看頭髮，兇手選擇你朋友艾琪都很奇怪。
「艾琪身高152公分。而前幾個死者的身高都在160到170這個區間。之前我們認為死者沒有共同點是因為很多女孩子的身高都在這個範圍內，所以並沒有引起我們的重視。但是艾琪遇害，與之前的死者相比艾琪實在是太矮了。為什麼兇手的會突然改變自己的偏好？
「你們組負責調查這個案子，她就『碰巧』被殺？很奇怪。因為奇怪，反而是突破口。」
慕斯懂了父親的意思。「同一個兇手。到了艾琪這裡忽然換了手法，很奇怪。犯人不定會留下線索。」
比如那個殘缺的指紋。
慕斯本打算留在家裡，但她媽咪說最近水龍的醫院也遭受了不少煩心事，慕斯還是回去比較好。「他也很擔心吧。你們兩個在一起，好好的，我就滿意了。」
「您還真是擔心我們分手啊……」
「廢話！你媽我也是很想出去炫耀一下的！女兒長得不怎麼樣算了，我女婿長得好看啊！將來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都會很好看啊！」
慕斯覺得自己媽咪終於說了一句還算好聽的話。
「為什麼我的孫子孫女都好看呢？因為書上說，兒子長得像媽，女兒長得像爸爸——還是生女兒吧！免得破壞我女婿那麼好的基因！」
「你真是親媽啊！」慕斯笑得咬牙切齒。
「寶寶。」她父親忽然叫住她。「你相信你媽媽的眼光嗎？」
慕斯當然相信，她媽咪眼光已經好到成天歧視她的地步了。
「那就行。」
慕斯皺眉，「什麼意思？」她父親可不是成日說廢話的那種人。
「相信。」乾淨俐落的兩個字，「疑點或許會很多，所以要相信。」
慕斯實在是不明白父親到底想要說什麼。
難道和艾琪的案子有關？
慕斯想要了陳軒說的那個指紋。父親作為警務部副部長，自然會知道那些目前被隱蔽的消息。父親這樣說，慕斯越發相信嫌疑人就是自己身邊的人。
疑點很多——所以要相信？
下樓，騎上機車，慕斯突然發現樹蔭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便騎車靠了過去。
「寧檸，你在這裡做什麼？」
悠于 2019-2-3 11:38
第176章 chapter176
寧檸小兔子一樣蹲在被燈光照出的樹蔭下，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手機螢幕。看見慕斯在這裡，寧檸也有些意外。
慕斯很難不留意到寧檸用的手機背面有一個史努比，在晦暗的燈色下都流轉著耀眼的光。手機背後的左上角，有索尼的商標。
慕斯曾聽艾琪說過，那是幾年前索尼推出的全球一百位經典動漫形象手機的限量款。每一個動漫形象只生產十台，每一台的圖案都不相同。當年艾琪很想要兔八哥那一款的手機，但是太貴了，用她十年的工資都買不起——那後面是真的寶石。
想到艾琪，慕斯咬了咬下唇，但還是笑著走向寧檸。「手機挺好看。」
「謝謝，是他送我的。」
寧檸說的「他」自然應該是那個刺蝟頭帥哥了。但慕斯也記得上一次寧檸用的不是這個手機。「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人……」
「男朋友？」
「也不是……」寧檸沒有多說。
慕斯也沒有多問。帶著笑容，腦中卻騰躍著各種疑惑。「你最近沒有關注新聞嗎？最近出了一起對女孩子來說很糟糕的案子。晚上女孩子還是不要獨自亂走比較好。」
「謝謝關心。其實我最近沒怎麼關心新聞。」
慕斯便將最近發生的案子簡單說了一遍，「所以女孩子一個人還是不要到處亂跑得好。畢竟這麼晚了。你男朋友呢？」
「他在美國，還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我本來想找哥哥陪我，但他們也出去玩了。」
「那你在這裡，等誰？」
寧檸沒有回答。
「我陪你？」
寧檸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
慕斯看了她一眼。「你身高多少？」
「身高？差不多164。」
「那我必須留下了。」慕斯在路邊停下摩托車。艾琪之前的死者的身高區間在160到170。「你是happy的朋友。」
慕斯失去了自己的朋友，所以不希望水龍失去自己的朋友。
「說來我們還沒有真正瞭解過。」
雖說慕斯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寧檸，但每一次都是同水龍還有他其他的朋友在一起。這樣的單獨相處還是第一次。
比起寧檸，慕斯更喜歡和那位機車騎得不錯的麗蘭相處。至於麗蘭身邊的那個總喜歡吹鬍子瞪眼睛，時刻擺出一副「老子天下最叼」的德行的眼鏡男，慕斯一直敬而遠之。
寧檸卻笑笑拒絕了慕斯的好意，「真的。我只是在等朋友。女孩子，我們要一起去玩兒。」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慕斯自然不便久留。但她也注意到說這番話的時候寧檸眼神有些飄忽，手一直緊緊抓著手機。一開始在慕斯問她在這裡做什麼的時候，寧檸欲言又止，所謂的等「女孩子」，大約只是因為被慕斯逼急了。
——
寧檸在撒謊。
慕斯沒有揭穿，順口敷衍幾句騎車走了。繞了一圈又折回來遠遠觀望。
看看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
仰頭看了眼家，家裡的燈已經熄滅，父母應該都睡了，慕斯打了個哈欠，越發覺得事情古怪。如果真是等朋友，這麼長時間，寧檸怎麼也會打個電話催促對方。但是她沒有。
慕斯也曾打電話給水龍想要告知他寧檸的事，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應該是醫院有事走不開。慕斯最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
淩晨。
寧檸還在那棵樹下，圍繞著樹蔭打轉，時不時看看手機。
看樣子的確在等人，只是不知道究竟在等誰。
難道是第三者插足？！
慕斯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大跳。
仔細想想慕斯又覺得自己的推測著實好笑，誰見情人選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居民區？等了這麼久還不出現，這樣的情人不分手還留著逛銅鑼灣嗎？
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慕斯陪著繼續等下去。
十字路口，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緩緩前行，明明是綠燈卻一動不動，也沒有人下來修車。
慕斯多看了一眼。
車是一輛舊車，遠遠的都能看見車身上有不少刮痕。明明是舊車，卻沒有車牌，招搖過市。
很古怪。
慕斯提高了警惕。
那輛麵包車卻忽然加速，朝著寧檸的方向快速前進，急停，車上跳下來三個男人將甯檸拽了上去。然後揚長而去。
慕斯立刻發動了機車追了上去。發車有些慢，但水龍送她的機車車速很快，能輕鬆將普通小車拋擲在身後，追上那輛黑色的麵包車很容易。
她本來準備追上後強行逼停黑色麵包車把寧檸救下來，卻沒有想到麵包車忽然一個急停。
慕斯措手不及，不知道具體情況，她也只能陪著急停。
急停的同時，麵包車的車門開了，寧檸跳下車來，左側面龐上有些發紅。衣領有些亂。
那群人緊跟著跳了下來，大呼小叫。
慕斯立刻發動車子沖了過去，從車上沖下來抓寧檸的兩個人被機車的轟鳴聲嚇得怔了怔，一時沒有回過神，對慕斯來說這點時間已經足夠了。
「上車！」
寧檸反應很快，坐上慕斯的機車。
油門轟鳴，將那夥人拋擲在身後。
他們並沒有跟上來。
慕斯也不怕他們追上來。一般的車根本不可能追上她這的機車。何況她自己就是一流的車手。
人救得很輕鬆，但同時，慕斯想到了一個問題——
今晚爹地慕副處長同她說起的巧合問題。
會不會太過於巧合？
她剛好下樓，寧檸剛好在她家樓下等人。
她出於多疑等了片刻，就有人來抓寧檸。
還真是——好巧！
看了看後面，那輛黑色的麵包車沒有追上來，慕斯將機車停靠在路邊。
「謝謝你。」寧檸的聲音很小，微微有些發抖。
但作為一個被一群男人拖上黑麵包車劫後餘生的女孩，她卻又顯得過於冷靜。
「受傷了沒有？」
「沒有……謝謝。」
「他們抓你上車……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之前騎車路過的時候，慕斯的職業習慣讓她朝車內看了一眼並且數清了究竟有幾個人。
加上司機，八個人。
一個女孩怎麼有辦法在那種極其狹小的環境下從八個男人的手中逃出來？那是麵包車，拉門，一個女孩在那種環境下基本不可能有逃生的機會。
寧檸怎麼做到的？
別告訴她是用的防狼噴霧。
「我用的防狼噴霧。」寧檸垂著頭。
慕斯看了寧檸一眼，點了點頭。沒深究。人救下來就行了，至於那夥人……慕斯拿出電話準備叫支援，想了想，作罷。
不就八個人？
半夜抓女孩子的八個人……他們想要做什麼？
還用說？
艾琪……
慕斯收好了手機。
有她在，還需要叫什麼支援？
前提是先把甯檸安全送回去。
慕斯卻注意到寧檸的表情有些不對勁，還一直在包中認真翻找。
「錢被搶了？」
「不是……手機……丟了？」寧檸看著隨身的小包，眼淚水在眼眶中一個勁打轉，「手機丟了。那是他第一次送我的東西……」
慕斯知道寧檸說的是那個有史努比圖案的手機。「那就去找吧。」
「可是……」甯檸從包中拿出iPhone X，「我打電話找下哥哥。找不到人幫忙……要不先報警。」
「我就是員警，還報什麼警？你找你哥哥做什麼？打群架？」
「因為他們人很多……」
「喔。八個，真多。」
慕斯活動了一番手腳，她準備騎車在這一帶晃悠一圈，五分鐘，能找到那夥人最好，找不到就呼叫支援，打開交通監控，很快就能將那夥人抓出來。「說來，你要等的不是你朋友吧？」
寧檸乖乖點頭，問慕斯是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說呢……我好歹是個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當高級督察的年輕有為的大帥妞，你那點眼神的變化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的。」
寧檸乖乖點頭，咬了咬手指，「我會改正的。下一次一定騙過員警！」她的眼神堅定起來。
慕斯差點笑出聲，摸摸寧檸的頭，「你好可愛。我是個女人都覺得你可愛。以前看過一個說法，一米八幾的男人很多喜歡一米六幾的女孩子。」
「您真冷靜呢，在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而且，您是員警，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不叫支援？」
「不用老是說『您』，生分得很。至於報警這種事：待會兒應該會有人來找你錄口供，那個時候你記得告訴錄口供的員警哥哥——你姐姐我沒有帶手機，你的手機被人搶了，附近沒有電話，所以我沒有任何辦法聯絡並要求支援！」
寧檸想想，乖乖點頭。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
寧檸：「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猜想你現在一定非常想打一架緩和下心情。但鑒於你的身份，如果在能呼叫總部的前提下卻不呼叫總部，絕對會給自己搞來一個投訴或者處分。畢竟之前在Coco案件的時候慕姐姐你已經接到了好幾個投訴。」
見慕斯傻眼，寧檸趕緊解釋說是水龍說的。「他抱怨過幾句……」
「原來如此，你明白就好。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一點就通！」
慕斯活動好筋骨。「你應該很害怕吧，我……」
寧檸卻搖搖頭，「你隨意。不用擔心我。」從地上撈起一塊板磚，微微一笑，「我幫你？畢竟我也要去找手機。」
這算是什麼回事啊？
慕斯想。
同樣是有膽子拎起板磚砸人的，怎麼她就是男人婆屬性的大魔王，甯檸拎著板磚都像柔弱可憐的小天使？看臉？看臉她也不是輸得很厲害吧？
世道！
世道……
「但是慕斯姐姐。我們真的行嗎？」寧檸還是有些擔心，擔心自己會不會拖後腿。
慕斯安慰說那夥人都不是專業的犯罪分子，很好對付。「舊車不帶車牌，是生怕我看不出來車有問題嗎？我帶你逃走他們不追，甚至連把槍都拿不出來，根本不足為懼。」
做好準備慕斯帶著甯檸在周圍閒逛。
五分鐘內找不到就呼叫支援。
結果還沒到兩分鐘，慕斯就找到了那輛黑色麵包車。
這讓慕斯有些意外。
那些人並不在車上，對她們兩個來說正好。甯檸上車找手機，慕斯看了看門，麵包車車廂拉門的位置被腐蝕得一團糟，仔細看，車內的不少地方也有被腐蝕掉的痕跡。
大概這就是甯檸能順利逃出來的原因。
不管寧檸用的是什麼，絕對不可能是防狼噴霧。
腳步聲，那夥人回來了。
第177章 chapter177
七個人。
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疊港幣點數。
慕斯之前數過，加司機應該是八個人。慕斯認為自己應該不會數錯。
那夥人也看到了慕斯和寧檸。
看見寧檸的那一瞬間，他們眼中流露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慕斯沒有忽略這點，她想到了拉門被融化的部分。
但很快，那夥人就換上了嬉皮笑臉的表情。
那種表情慕斯見過無數次。
她去抓捕犯人的時候，不少犯人都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畢竟，女子在力氣上是很難戰勝男人的。
但每一次，那夥人都被她揍得滿地找牙。
慕斯一腳將迎面而來的男人踹開。
寧檸趕緊沖上來補兩腳，沒有忘記用隨身攜帶的□□補一下。
「我發現你很能應對這樣的場合。」慕斯一拳又揍開一個。
寧檸只說不是她自願學習的。「都是某個人，成日到處挑事，害得我只能跟著往上沖！」
「你男朋友這麼喜歡打架啊！」
「不，我說的是我哥！」
揮拳將最後一個打倒在地，慕斯想了想被甯檸叫做哥哥的名叫麗蘭的超級大美女。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挺不錯的，至少沒被人叫「哥」。
打了一架，讓始終都哭不會出來的她心裡舒坦了不少。
當年選擇了這個職業，她就選擇了與眼淚水絕緣。
慕斯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男人。
「應該還有一個人吧？」
甯檸也白著臉問那夥人，「我的手機呢！」
地龍當年送她的那個全球限定款手機在車裡沒有找到。
地上的七個人捂著被慕斯打傷的地方哀嚎著說他們的確還有一個，就是之前的那個司機，車也是那個人的。但那個人，他們並不認識。
他們才認識不到兩個小時。
至於手機，誰沒事搶手機？搶錢不是更好嗎？
慕斯聽得皺眉，「你們的意思是……你們同一個認識不到兩個小時的人一道來綁架女孩子？」
其中一個被慕斯揍得接連哀嚎的人戰戰兢兢回復，「我們是從酒吧出來的。出來就遇見了開黑車子的人。
「那個人說，剛才路過那裡的時候看見樹下有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妞在等人，問我們要不要綁架回去玩幾天。雖說小妞看起來像在等人，但我們這麼七八個男人，不管是小妞等的是她爸還是她哥還是她男朋友都不用擔心，搶人很容易。他還說，他的車是沒有車牌號的，被拍到了也無所謂。」
「所以？」
慕斯借了寧檸的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
雖說她也有手機，但是做戲要做全套——
畢竟大家都是員警，沒那麼好糊弄。
「那個人還說，真害怕被警方逮著，享受完了直接掐死，再扒光了衣服用消毒水洗一遍，最近又發生了一起奸】殺案，員警看不出來的。殺了人也沒關係，會算在那個變態殺手身上。」
殺了人也沒關係？！
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慕斯看著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男人，忽然想到了艾琪。
一個人的死亡，一個家庭的毀滅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可以用來掩埋另一起案件的手段罷了。
「你們這些人……到底是些什麼人啊……」
伸手從地上拎起一個人，「你們手中之前在數的錢，也是那個人司機給你們的吧？」
被擰在手中的那個人頭點得像雞啄米。「他說，我們做這種事有危險，所以要給我們一點兒好處。他說他是主犯，我們不過是從犯，出了事他擔待。」
「那個人去了哪裡？」
「走了，他說車子送給我們綁架女孩玩兒。」
「呵——」慕斯幽咽。
甯檸抓緊隨身小包的帶子。這一刻的慕斯讓她感到了些許恐懼。
慕斯放開手中的人，一腳將他踹出好幾米。「說來，那麼多大半夜離開酒吧的人，他為什麼就要選擇你們呢？因為你們原本就是混蛋吧！」隨便選了一個被打倒在地上的人，慕斯跨了上去，一拳，兩拳。直到揍得對方滿嘴是血才悻悻然甘休。
剩下的那幾個也有沖上來幫忙的打算，卻被寧檸手中的□□電倒在地上。
一個。
慕斯想到，自己曾經和艾琪說，將來她結婚的時候一定要找自己當伴娘。
第二個。
慕斯記得有一次她在大雨中監視犯罪嫌疑人，人抓到了，她也發高燒。碰巧那次家裡沒人，她又不想去醫院。艾琪便請假陪在她身邊，悉心照顧。
第三個。
艾琪不止一次說喜歡涉穀，可惜現在手裡沒錢，但沒關係，錢可以慢慢存，她將來一定要去一次涉穀。
第四個。
艾琪看出她喜歡水龍，便在那個夜晚沖在最前方幫她要水龍的電話號碼。
第五個。
慕斯這段時間很忙，案子層出不窮弄得她心力交瘁，剩下的時間她只想坐在水龍身邊。或許不是因為艾琪有了咖啡店老闆而忽略了她，而是她忽略了艾琪。
第六個。
我們都曾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對方也還有時間。
……
慕斯對第七個人揍下最後一拳。
心裡舒坦了。
「你們，還敢不敢做這種半夜綁架的事情？！」
回應她的只有痛苦的呻】吟。
順手朝後撩了撩頭髮，慕斯不小心將一絲淚花攬入了頭髮深處。摸了摸臉，濕的。看了看手，淚水中混著血，或者說是血中帶著淚。
看看手背，血淋淋。只是慕斯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血，還是那一夥人的血。
「報警。」她對寧檸說。
轉臉慕斯看向躺在地上的那群人，「艾琪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種混蛋！你們……違背女孩的意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
怨恨像海浪，將她淹沒。
等警員開車趕到的時候，慕斯坐在路邊，望著路燈，手背上被血滲透了一片。寧檸坐在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地上躺著七個被揍得鼻青臉腫又挨了電擊棒的男人。
「madam騎車追騎車救我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丟了，我的手機之前也被搶了，很急，所以沒有打電話報警，對不起……」寧檸捂著臉開始哭。
寧檸哭起來很可愛，慕斯是警界出了名的搏擊術冠軍、爹還是副部長，再加上那夥人心術不正還鬥不過兩個女生。
警員沒有多想，叫來支援將那七個人一起塞進警車。
叫來救護車把完全動不了的男人塞進去，順便給慕斯簡單包紮。
錄了口供，留了寧檸的聯繫方式，拖走了那一輛黑車後，警員和慕斯作別。「慕警官，有問題我們會給你電話的。那個司機，我們會調查的。」
警車走後，慕斯看著手上的血跡，看著被拖走的那輛車留在地上的痕跡。「我很厲害，對吧？」
「嗯。」
「所以，為什麼，艾琪被帶走的那一天……我不在她身邊呢？我是自由搏擊冠軍，總吼著要保護大家，卻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那個人……」
空有力量，卻做不了什麼……
眼淚停不住。
心顫抖不止。
慕斯看著手上被包紮的地方，血已經穿透了紗布，傷得挺厲害，之前被折斷的小手指才勉強恢復，現在又開始痛了。
看來還得去水龍那裡重新包紮一次。
很痛。
艾琪死的時候也很痛吧？比她痛多了……
好可憐……
好可憐。
為什麼，是艾琪？
寧檸一把抱住她，「你別哭啊……是不是happy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罵他！」
「沒事……」
慕斯哭出來了。
那些被壓抑的生離死別，隨著眼淚一起洶湧。
「是誰啊……做那樣的事情……她……」
艾琪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麗蘭哥接到甯檸電話帶上水龍來到現場的時候，看見個子高出很多的慕斯蜷縮在較小的寧檸懷裡，眼睛紅得厲害。
寧檸眼角也掛著淚。
還用說，他妹妹肯定是被欺負慘了！
「條子，你趕快給你同事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那群人放出來一陣子，只要一陣子，哥幾個揍了人再送回去！」
「慕斯已經收拾他們了啊！還揍人幹什麼？」寧檸這樣說道。
麗蘭哥看看甯檸，再看看慕斯，頭微微上揚看著夜空，這世界還真是變了。
「那小妹你怎麼哭了？」
「喜歡的口紅色號被買走了不行啊！」
「小妹。你喜歡的口紅色號被買走了嗎？你別傷心啊！哪個牌子？告訴哥哥！我馬上讓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去美國的各大商場找！」
甯檸瞪著麗蘭哥。
慕斯哭著笑出聲。
「我沒事的。」
慕斯即對寧檸說，也是對安靜站在一旁的水龍說。
她會沒事的。
哭夠了，就好了。
她父親也說，只有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能辦案。
水龍沒有開車，他是坐麗蘭哥的機車來的。
麗蘭哥剛才在醫院看病，接到寧檸的電話後麗蘭哥說她騎機車比水龍開車快多了。「所以我就沒有開車。」
「happy你還是去學學機車吧，不然總是坐女人的車，挺搞笑的。」慕斯嘟嚕著，拉住水龍伸過來的手，起身的一瞬間，她突然一把抱住他。聞著她身上始終存在的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安心了一些。
「happy，艾琪死了。」
「我知道。」
「我一定要把兇手抓出來！」
「我知道你能行。」
麗蘭哥勾了勾手指，載著寧檸回自己的住處。自從地龍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機會和寧檸同吃同住。
「地龍不在家，這段時間你還是和我一起。安全點兒。吃什麼？泡面還是煮面？」
「嫂子呢？」【亂入下：希望親們還記得，寧檸喊風龍喊嫂子……┭┮﹏┭┮】
「別管他。中看不中用！多搞幾次就說身體不消，靠，他是女人嗎？身體那麼弱？不是說男人最厲害的時候就是這個年紀嗎？我怎麼感覺不出來？」
寧檸：「……」
「小妹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o(>_<)o ~~
「懂，大哥我都懂，我啊，旱死。你呢，澇死！我給你說，老天爺、不，那閑得沒事做的作者君就該讓我穿越成男人！我，麗蘭，一個華麗麗的大老爺們！由我幹他！攻受分明，多好！」
【閑的沒事做的作者君亂入下：小心點！謹防我下次讓你穿到楊義生身上去！】
甯檸頭扭向一邊，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
許久，「哥哥，小蚯蚓送給我的手機不見了。」
「多大點事啊！讓他買一個新的！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賺錢就像打開水龍頭放自來水，他還捨不得給你買一個手機？」
「不是……那個手機，是他最開始送我的禮物……他知道我最喜歡史努比的。」
「沒事，手機會有的！說來小妹你沒被嚇壞吧？別害怕，等慕斯小姐將那幾個人『批評教育』後放出來，你大哥我找個機會揍死他們！話說回來，你在慕大小姐家樓下做什麼啊？」
開門聲。
永遠穿著西服正裝的風龍提著公事包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進屋。放包，脫鞋。將一些擺地端端正正才正式進屋。也不取領帶，也不脫西裝，正襟危坐，將寧檸上下打量，確定寧檸沒受傷後給皇龍打了個電話。
拿出茶具，泡茶。
寧檸被他自帶的氣勢搞得有些緊張。
「為什麼你會用那個舊手機？有史努比的那個？」風龍忽然問。
寧檸愣了愣。「因為火兒發短信給我了。」
風龍眉梢微微一抬，眼神淩厲了幾許，「繼續說。」
「其實不是現在的號碼，是很早以前的號碼。就是還在學校的時候火兒用的那個手機號。火兒『假死』的時候，以前那個手機不是也被炸了嗎？為了做得更逼真，你們沒有銷號。後來大家都沒有管過那個手機號。」
「所以——那個本應該被自動刪除的號碼，給你發了短信？」
寧檸點了點頭。
「內容？」
「讓我在慕斯家樓下的樹下等他。」
「為什麼不打電話找我們？」
「因為你們在開會啊……火兒失蹤了那麼久，我……」寧檸嘟嚕著。麗蘭哥給她說過今天要開高層會議，開這種會議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直接關掉手機。這算是龍王社的傳統。
「就是說——發短信給你的那個人知道我們在開會。知道這種時候找你出來，你身邊不會有別人。時間選得不錯。」風龍品了一口茶。
麗蘭哥倒了一杯酒，給寧檸倒了一杯果汁。
「你們今天在談火兒的事情？」寧檸問。
「嗯。還有，冰龍回來了。」
麗蘭哥再也一旁補充。
「小妹你也知道的，你那個疑心很重的老爹是不會相信太多人的——說不定我們四個他都不相信，那些老班底他也不會相信。偏偏只有冰龍，是他絕不會懷疑的……」
說道冰龍，麗蘭哥小心翼翼看了看寧檸的表情，確定寧檸沒什麼面色變化才頗有些緊張地問，「你不會介意吧？冰龍回來？」
寧檸搖搖頭，與她無關。
風龍扶了扶眼鏡。
「火龍失蹤，冰龍回歸，我們在密談。
「寧檸你找不到我們，你又擔心火龍，自然會一個人去。
「危險什麼的自然有，你也知道，但是你身體裡面，終究流淌著皇龍閣下的血。所以你會一個人去那裡的可能性很高——之前我還只是懷疑，但現在可以確定綁架火龍的的人在龍王社有臥底。否則叫你出來的時間不會這麼合適。」
寧檸想了想，「但是我在慕斯家樓下呢。我都不知道那裡是慕斯的家。巧合嗎？」
「沒錯，地點選得更奇怪。不像是偶然，所以，我想……」風龍看著寧檸，扶了扶眼鏡，遲疑了很久才開口，「我想，會不會，他們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抓你，而是——搶手機。」
寧檸覺得好笑。
為什麼要搶手機？她一直留著那個手機只是因為那是地龍送給她的第一樣禮物。
「你那個是限量版。公司自然有客戶的購買記錄。如果——出現在一具屍體上，你說，警方會怎麼查？」風龍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看了一眼，扶了扶眼鏡。
「皇龍說他會讓地龍早些時間回來，接你去美國。」
甯檸不解緣由。
「因為在皇龍看來香港已經不安全。他是你父親，父親察覺危險後的第一反應，永遠是保護女兒。」
第178章 chapter178
慕斯將機車放在樓下的停車場，挽著水龍的手臂朝家的方向走，陳軒應該是夜班，她打電話給陳軒想要知道門是靠什麼東西腐蝕掉的。
「感覺像是王水。但還不確定。還需要進一步的化學檢驗才能得出最後結論。」
陳軒說。
慕斯之前問為什麼寧檸會隨身攜帶那樣可怕的東西。寧檸說是被嚇的。畢竟最近有不少性犯罪份子在黑夜中蠢蠢欲動。
「出現這種情況很正常。其實最近防狼噴霧、女用□□還有折疊小刀的銷量都上升了不少。」陳軒說，「這種時候我們抓不住人，卻總是糾結女孩子為什麼要花大力氣保護自己。很好笑。」
慕斯覺得陳軒說得有些道理。
「我也給那個女孩子打了電話，那個女孩說那是她在路邊的防狼噴霧店買的東西，她以為是噴霧。我們正在派警員去那家店調查。現在擔心會不會是什麼犯罪分子將自己調配的藥水混進了小店。」
接下來就是警員的事情了。
慕斯掛斷電話。
有一句話她沒有說，一開始她說起那起連環奸】殺的時候寧檸說她不關心新聞，但事發後慕斯問寧檸用的什麼東西毀掉的門，寧檸說，她是因為案子而恐懼。
一般的小女孩在員警面前很容易暴露。
但慕斯沒打算深究。就像陳軒說的，他們抓不到犯人，卻怪深夜出門的女孩攜帶太多的防身武器？
「所以你不追究腐蝕門的東西了？」
「該問的還是得問。」慕斯說。
水龍笑了笑，「慕斯沒有呼叫支援是為了打架發洩嗎？」
「知道你還問！投訴我啊！」
「不，我是說，挺好。打出來、哭出來就好了。那夥人出現的很及時。」
「這話說的，就像是你找來一群傻子欺負甯檸等著我來拯救。」
水龍笑出聲。「我要敢做這種事，她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友還不活活掐死我？」
慕斯唇角向上一揚，又沉沉落了下去。
這些吵嘴，這些爭鬥，艾琪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了。想著，又噙起了淚，卻還是憋了回去，同水龍說這一場古怪。
分心。
「很奇怪，你說有這麼巧嗎？剛好你朋友在我家樓下，剛好我覺得好奇多留了一陣子，剛好她被我救了？可能嗎？寫狗血小說呢！」
「的確很奇怪。」水龍低聲說道，「一群人特意設計這樣的事情，最後寧檸只丟了一個手機？所」他想了想，「難道限定款很值錢？」
「我怎麼知道。」但慕斯想，似乎也只有這種理由。「還有一種可能。」
那是限定版手機，全球只有十個史努比圖像的手機。每個手機的圖像還不相同。
萬一，出現在某個犯罪現場。誰會被第一個懷疑？
當然是寧檸。
「但我看見了這一切，由我作證，甯檸自然會沒有問題。」
所以，為什麼搞這一出？
閑的嗎？
「糟了，我忘了問寧檸究竟是誰約她來這裡。」
「情人吧。她那個男朋友你也見過，看起來就是個空有一身肌肉的大老粗，女孩子嘛，想換個男友很正常。」水龍笑道。
「你說這種的時候很冷靜啊。」慕斯挽著水龍的手臂，走過一盞又一盞路燈。他和她的身影在燈下變換形狀，時而被拉伸得很長，時而又縮得只有腳下一塊。
有光，就有影。
正如有黑暗，就有光明。
「happy，我在想大概我真的當不了一個完美的員警吧。」慕斯開始掰手指頭。
「多次毆打嫌疑人。
「搶人摩托車——雖說是為了救你，但搶了就是搶了。知道有點案子有疑點卻懶得插手——雖說他是美國人，我也沒有管轄權。
「今晚上也是，我知道不呼叫支援可能有危險，卻還是一意孤行。選擇自己親自動手教育那夥人。」
「人總有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水龍說得輕鬆，「那你不當員警也挺好。開個偵探事務所，把自己活成江戶川柯南。」
慕斯在水龍手心狠狠一掐。「日本人民已經被死神折騰得太苦了。麻煩醫生大人別詛咒香港人民好嗎？」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慕斯有些問題一定要搞清楚。她微微側頭，「happy，你和黑龍只是朋友，沒有別的關係？」
慕斯想要搞清楚那些自己需要知道的部分。
她不是逼迫水龍，她只是在想，那段時間，如果她可以和艾琪交流更多一些，會不會，艾琪不會死……
「所以，我想要知道真實情況。你們兩個真的『只是』朋友？」
水龍微笑。
習慣性的。
然後沉默了。
慕斯看著他，果然。
吃午飯那天的所謂坦白，不過是一部分，他說他與黑龍是朋友。但慕斯在「朋友」前面加上「只是」，水龍就不再說話。
水龍知道龍王社的不少事情。他說他是黑龍的朋友，似乎在「朋友」這兩個字下，知道那些事情理所應當。但是——黑龍畢竟不是普通人。
「不只是朋友那麼簡單。」水龍輕聲說。
「你是龍王社的高層？」
「……不是。」
「那是什麼？」慕斯輕聲問。
水龍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我的醫院龍王社出了一部分錢——因為我救過皇龍的人。然後皇龍給我出資，他需要一家長期合作的醫院，龍王社的人都可以在那裡看病。」
這樣啊……
「happy，你沒有殺過人吧？」
「殺過。」
「手術臺上救不會來的不算。」
水龍再度陷入沉默，而後搖搖頭。
「沒販毒吧？」
長時間從沉默。許久後，「慕斯……」
「好了，我知道我問得太過分了。我過去聽別的警官說過，龍王社絕對不會碰的一是黃二是毒。我懂的。」
「慕斯……」
「happy……」慕斯看著鋪在地面上的燈光，不知怎麼的，想到了葬身大海的madam周，「happy，我不是接受了一切，不是不想深究，只是在我看來，和那些『一切』相比，你更加重要。只是這樣——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
慕斯不希望自己身邊再出現艾琪那樣的事情。
「我知道。」
「喂，happy。」
「嗯。」
「你……真的愛我嗎？」
「慕斯……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也知道自己和龍王社的各種牽扯在你看來很麻煩，我知道結果，卻枉顧結果，你說呢？我愛你嗎？」
慕斯想了想，活動了一下身體，半蹲在地上，「happy，你要不要騎肩膀？」許久，「你怎麼不說話？想什麼呢？」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的思維是如何跳躍這麼快的……」
「你上次不是說我太壯，又說什麼只有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怪物才能托著人騎肩膀嗎？來吧，小可愛，讓我這個強壯的女人托起你吧！我想要保護你，我想要保護身邊的所有人。」
「即便我和龍王社或許有關係。」
慕斯點點頭，「我只是確定之前的疑惑。但別的，我不想管了，我累了……我也不想再失去了。現在最緊要的，是找到那個兇手。」
「慕斯……」
「別這種表情啊！本來該我難受並且哭喪著臉的。」
「慕斯……」
「我沒事的。」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慕斯目光堅定，復仇的火焰被隱藏在眼眸深處，「我沒事的，我們兩個的職業都看慣了生死，所以我會學著慢慢接受，接受身邊的人離開——但是，被奪走生命的，決不允許。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奪走他人的生命。」
「是的。」
「我一定能將那個兇手揪出來！而頭髮，一定是關鍵！」慕斯雙手抓住水龍外衣的前襟，頭埋在他的胸口，「我沒事的，我會沒事的。」
水龍感到胸襟前的潤濕，他輕輕環著慕斯，拍著她的後背，「我知道的。」
她很堅強，會沒事的。
就像當年的他，經過再多的打擊，也能露出笑容。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即便傷疤會一直存在，但至少，漸漸就不會痛了。
「說來，為什麼之前我打電話你不接？」
「手機丟了。」水龍笑了笑，笑容完美。
慕斯知道，這笑容不過是習慣，與水龍現在最真實的心態無關。「什麼時候的事情？」
「查房的時候。」水龍笑得淡然，「真的丟了，慕斯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醫院的護士。」
正想說護士不都是你的擁護者，慕斯卻看見，他的左臉頰下方有一條淡淡的傷痕，像是用指甲劃拉出來的。「丟了手機，還了打架？」
「員警真是麻煩啊……」感歎一聲，水龍微微一笑，「就是打架的時候丟的手機。薇薇安劃的。」
慕斯幾乎忘記了那個女人了。
Coco自殺的當天，薇薇安也自殺。不過Coco是割腕，薇薇安卻是用刀劃破了頭髮深處的一條血管。在慕斯看來，薇薇安這樣做自然是為了水龍。水龍是腦科，雖說也是血管的損傷，但那邊Coco自殺，外科醫生分身乏術，水龍只能替她醫治。
「她還沒出院？」
前段時間忙Coco的事情，慕斯沒有精力關注薇薇安，這段時間忙那起連環兇殺，自然也沒有精力關注。水龍時常查房……
「她還沒有出院？」
「今天出院。」
「所以你送她去了？」
水龍感受到慕斯話語中的怒意，竟是笑出聲，「很高興啊，madam也會為我吃醋呢。」
「誰在和你說這個！我……」
慕斯的話被掩埋在炙熱的深吻下。「你……別想混過去……」
「我知道。」依舊笑眯眯的表情。水龍一把拉住慕斯的手，「我讓她離開，她非要見我，我不見，她就在我查房的時候沖了進來動了手。我沒有還手，我不打女人的。」
「所以？」
「我的護士們看我受了傷……」水龍聳聳肩，一副「你懂的」的模樣。
慕斯不想懂。
「護士們和薇薇安還有那個叫做若拉的女人打得不可開交。守衛要上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吵起來的地方是兒科病房，有很多小朋友，我只能將她們拉開。幸好當時麗蘭來找我看病。他【亂入下：非手誤。】是女孩子，女孩子和女孩子動手比較好。越打越厲害，結果我手機丟了。」水龍又說道，「但是沒關係，在病房丟了，應該很快能找回來，說不定被哪個小朋友拿去玩兒了。」
慕斯點點頭。
有些話再也憋不住，「happy，我們是什麼關係？」
水龍微微一笑，「慕斯……有些事我可以說，也願意說。但故事中的有些地方，是我的隱私。即便是你，我也不會開口。如果你接受，我就說實話。」
慕斯接受。
第179章 chapter179
水龍慢慢走著，走到河畔，選了一處清淨又能準確觀察周遭動靜的地方坐下。
「你還真會選地方。」慕斯說，卻笑不出來。這個地方距離河邊的護欄太近，普通人基本不會選這個位置，但如果要慕斯選，她也會選這裡。
在水龍身邊坐下，慕斯下意識環視四周，這個時間很安靜。街上偶爾駛過一輛車，車燈穿過夜，一晃而過。
水龍靜坐了很久，「說來，慕斯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父親修醫院的時候一度家中無錢，還在銀行貸了鉅款。那段時間，我們一家人便搬去普通的住宅樓居住過一段時間。」
慕斯記得。
「我和她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喔。」
「其實，她原本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水龍忽然這樣說。
慕斯愣住了。
「她父母雙亡，靠著微薄的社會救濟生活。她外婆病了，外婆是她唯一的親人。一個女孩，無依無靠，身上一分錢沒有偏偏長得很美。如果是現在這個時代，她可以買個手機搞搞直播，去淘寶當模特什麼的。憑藉美貌可以獲得很多資源，但那是十多年前……你說，她會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慕斯沒有開口，她看過太多的案例，知道極端的美貌對極度貧窮的女孩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換了第三個男朋友。她的第一任、第二任在相貌上都普普通通，但都很有錢，能給她很多錢，她拿著那些錢沒有自己使用，而是用在了外婆身上——你說，她是不是一個好女孩？」
慕斯說不出話。
她自幼家境優渥，父母身體健康，對這種事沒有資格說太多。
「那個時候，她真的是一個好女孩。但是，人是會變的。習慣了奢華，大約真的很難回到貧困的生活。很多女孩子想學鄧文迪，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鄧文迪。
「她外婆死後，她拿著從那些男人手中得到的錢去上學。」
「很好啊。」或許之前有各種不堪，但只要能回到原點，在慕斯看來就很好。
水龍聞言，笑了笑，「然後，她在網上找了一個美國的研究生，美劇中那種成天呆在實驗室，一和女孩子說話就臉紅的那種。在那個研究生的輔導下學了一口流利的語言，又在那個研究生的輔導下考上了美國的一所名校，順利出國讀書。出國後，和那個研究生的導師在一起。」
慕斯愣了愣，「人往高處走嘛。能考上學校，說明她很聰明。」
水龍點了點頭，「那個導師認識不少名流，很輕易地，她以『女學生』的身份進入了那個圈子。那個時候她年紀還小，也就二十歲出頭。很順利成為了一位名流的東方情婦。五年後，同名流分手，拿了不少分手費，交往的時候那位名流給了她不少珠寶首飾。靠著那筆錢和不錯的情商智商，她在美國有了立足之地。錢的確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不是嗎？她原本可以做一個好女孩的。」
慕斯聽得認真，卻又聽得迷糊。
水龍講的故事中，沒有他自己。
「為什麼，她恨你？」
水龍微微一笑，「我怎麼知道。」
慕斯皺眉。
見狀，水龍便解釋道，「十幾年前，我的確和她談過戀愛。我的初吻是她。但我們沒有發生過性關】系。你是我的第一個。」
「騙人，你明明很熟練。」
「那是因為我聰明，而且深諳人體結構。」
「happy……閉嘴！」
水龍微微一笑，頓了頓，「我沒騙你。她不會和窮人的孩子發生性】關係。」
「你窮？」
「我說過的，那個時候我家沒錢。家裡的錢全投進醫院了。醫院這種『生意』，不一定能賺錢，我們是私立。雖然我很想幫她——沒有男人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成日對著各種男人賣笑討要生活。但是說實話，我沒錢。我想幫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偷了外公的東西換錢給她。」
慕斯愣住了。
她想起薇薇安對她說的話，薇薇安說——水龍是有犯罪記錄的。「而那犯罪記錄，完全是為了我才留下的。」
「這——樣啊。當時，你一定很喜歡她……」慕斯自己，根本沒有見過水龍失態的模樣，他任何時候，都很冷靜。永遠彬彬有禮，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你很喜歡她吧……你對我……就從沒有失態過呢……我……」
水龍的手輕輕在她頭上撫摸著，弄亂了她的頭髮。
「慕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態。」
慕斯不太明白，她只能在自己的理解範圍內揣測道，「你是說，我是掃把星？」
忍俊不禁，水龍輕輕拉住她的手，「不是那個意思，但我希望——你永遠不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
「很多書上都說，男人一生只會愛一次的。」慕斯的聲音越發小了下去。
水龍愣了愣，繼而笑了，「世上總有例外。而且……」他攤開手，看著手心浮動的燈華。「現在想來，我那個時候或許不是『愛』她。我大概只是本著一腔英雄主義，想要拯救那個在泥潭中越陷越深的女孩。如果是愛情的話，我想的不應該是如何給她錢幫助她……」水龍的聲音驟然放慢，帶著一點滿不在乎的傲然，「我不會給她錢，我會綁架她，或者殺了那些金主——男人，都是有佔有欲的。」
呆呆看著水龍，慕斯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個陌生人。這人，真的是水龍嗎？
「如果，我呢？如果我去找別的男人？你怎麼做？」
長時間的沉默。
「我會祝福你。」
「哈？」說好的綁架呢？
「慕斯丟掉我去找別人，自然因為別人比我好。你要是幸福，我也認了。」
「依照你的邏輯，你應該是不愛我的？」
「不。」水龍握著慕斯的手，輕輕捏著，像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傳遞給她力量，「因為我現在懂了，什麼是『愛情』。」
他眼中帶著笑，眼波流轉出萬般情絲，溫柔中帶著些許堅決，將慕斯一層層包裹。「愛即是佔有又是放手。」輕輕吻著慕斯的手。「所以，如果到了某天，你要離開，我會放手。」
慕斯竟有些緊張。
她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
「我……不會離開的。」
「……那就好。」
「你……對她說這種話嗎？」
「我對她說過『喜歡』，說過『愛』，卻從不說『放手』。本就是從未得到的人，又如何需要放手。並不在乎的人，也沒有必要說放手。」
「她為什麼恨你？」
「我更好奇，她為什麼回來。」
水龍靠著圍欄，注視著路燈，路燈下，飛蛾撞擊著燈光。
「你去我家吃飯那一次我媽咪拍了我們兩個的照片發在了社交媒體上。她關注了我媽咪所有她有辦法關注的社交媒體，而這麼多年，我媽咪從未發過一張我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的照片。你是第一個。我問過她，她問我為什麼不愛她了，為什麼有了別的女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大約，只是因為那個女人，以為他還愛著她。
「女人是很需要愛情的吧？」水龍說，「需要證明自己能收攬無數男人的心。」
「誰說的？我最需要的是證明自己是全警界最厲害的！」
水龍笑出聲，「所以我才會被你套住吧？」
「什麼叫『套住』……然後呢？」
「我很奇怪為什麼她回來了，還挑選在這個時間。要回來，難道不應該在美容會所開業後就回來嗎？」
慕斯不做聲，她想到在Coco那裡發現的薇薇安美容會所的那張VIP卡。那張卡上有嫌疑犯的指紋，但發現這個也沒用。那家會所已經開了好幾年，工作人員換了好幾批，再說當時發放了不少卡出去，Coco又是經紀人代辦的VIP業務。
查不出來什麼。
但水龍說的似乎也對，為什麼薇薇安會選在這個時間回來？
Coco家裡出現的那張她會所的那張VIP卡上又正好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紋。
「她那家會所很有名氣呢。」慕斯說，畢竟，薇薇安是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開過畫展的女人。
水龍聽得雲裡霧裡。
「我是說，薇薇安在紐約開過畫展。」
「是男人畫的吧？她不會畫畫。」水龍說得風輕雲淡，語調斬釘截鐵。「雖說勤能補拙，但能在紐約開畫展的人，需要不是普通的天賦和努力，還有必不可少的靈感。至於為什麼她回來，我最近想，大概，她累了，想要找一個老實男人穩定下來。所以回來找我了。」
慕斯默默白了水龍一眼。水龍？老實男人？「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行嗎？」
所以呢？
為什麼薇薇安恨水龍？
為什麼水龍見到薇薇安的那一瞬間會那麼憤怒？
水龍說了很多，卻沒有一句說道應該告知的重點。他素來是個很擅長轉移話題和矛盾的人。
慕斯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至少這一次不想。
「你沒有一句說到重點。Happy。」
水龍沉默。
「你不愛，卻又受傷了嗎？」
水龍沒有否認。
「她給你的傷害的部分，就是不想被人知曉的隱私嗎？」
水龍沒有否認。
「我是個被保護得很好，從未受到傷害的那種人。頭一次想要付出卻被傷害，所以很難受吧。」水龍輕聲說。
慕斯意識到，水龍還是不想說。
他可以說出一切，卻不願意觸及話題最深的部分。
而她呢，要求坦白？還是接受他的部分隱瞞？
「你不說，就算了……」
多少心不甘，情不願。
水龍微微仰頭。
「不過是一個認為這個世界處處都是陽光的少年初次感到這個世界的森然罷了。」
「其實她……沒你說的那麼好吧？」
水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慕斯不再問了。
反正也問不出來。
誰沒有過去。
她輕輕趴在水龍膝蓋上，感受到水龍用手輕輕攬著她的身體，手臂用力。
「可是依照書上寫的，你這種深受傷害的應該會發生一定的心理變異什麼的。」順口嘟嚕。
水龍笑出聲，「這算是你的職業病嗎？然後我就該愛上男人，是嗎？」
慕斯爬起來，瞪著水龍不說話。
水龍扳著她的肩膀，對視。
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正因為我經受過這些，正因為有薇薇安，所以我知道很多女孩子很容易受到傷害。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在薇薇安第一次被那個有錢男人強】奸的時候能夠順利起訴，會不會她不會是現在這幅樣子。因而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我願意儘量保護一些女孩子。這個世界對女孩子太過於殘忍。而你們警方有些時候對案子的處理方法我真是不喜歡。」
「比如？」
「家暴的就該直接離婚，拐賣孩子的就該重判，強】奸犯就該化學閹割。」水龍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一笑，握著慕斯的手有一兩秒的用力。
慕斯知道，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認真。
水龍終於說出了那些過往，但在慕斯看來故事卻是不完整的。
之前水龍一直說薇薇安交了三個男友，但剛才他不小心說出了實話，薇薇安被性】侵卻無法起訴的事情。
而從水龍的敘述中來看，薇薇安似乎一直是一個受害者，水龍卻似乎並不憎恨這樣的受害者，至多有些冷漠。但在平日的接觸中，慕斯可以感受到，水龍對薇薇安是多少有些憎恨的。
男人為什麼會憎恨一個女人？
或者因為真正的仇恨。
或者因為愛情。
慕斯抱緊水龍的手臂。她沒想到自己還是會介意，就像她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小女子的一面，不想去深究故事的最深處，只希望確定那個女人與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快活成純爺們了。」嘟嚕著。「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小女人的一面。」
「挺好啊。」水龍將慕斯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在工作中你隨意當你的大帥哥、飛虎隊、毛利小五郎。回到家相當霹靂嬌娃也行，可以保護我啊。萬一你什麼時候不想強悍了……」他扳正慕斯的肩膀，「就由我來保護你。」
慕斯鼻子有些酸。
她緊緊拉住水龍的手，不想放棄殘留的這一絲溫暖。
這種時候手機不響簡直愧對「狗血劇」三個字。
但慕斯沒有想到電話是水龍醫院的護士長打來的。
護士長讓慕斯轉告水龍手機找到了，是兒童病房的小朋友撿到的。「小孩子不懂事，覺得好玩，你說他拿著院長的手機下載遊戲也就算了！他居然下了個直播平臺！還給主播打賞了不少錢！才這麼點時間，五萬？！我說慕小姐，這種錢應該是可以追回來的吧？」
慕斯說自己會同負責這種事情的警員說說的。掛了電話，她瞪著水龍，「為什麼隨便一個小孩都可以用你的手機裡面的錢打賞主播啊？」
「嗯……大概是因為我的支付密碼是六個一吧。」
「happy……你的屬相是二哈嗎！？」
「其實我一開始認為就算手機丟了，也不會有犯罪分子會想到我的支付密碼竟然是六個一……」
慕斯：「……」
第180章 chapter180
慕斯緊握著水龍的手，順著河岸散步。
慕斯噙著淚笑著說起艾琪，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夜晚，她和艾琪也手挽著手在這裡散步。那陣子艾琪失戀，她那位交往了五年的男友為了一個富家小姐甩了她。想不過，艾琪便決定找個帥哥去前男友那裡示威！「很小孩子氣的做法呢。」慕斯說。
偏偏那天找不到符合要求的男孩子。
慕斯便自己上，她短髮，個子也不算矮，那天穿了一身嘻哈風的男裝，戴個墨鏡，和日系風的艾琪走在路上頗有些情侶的感覺，吸引得小姑娘不斷回顧。
到達見面地點，慕斯全程耍帥還拋媚眼，更是迷得那位富家小姐團團轉。就在富家小姐拋棄了艾琪前男友對自己示好的關頭，慕斯說自己永遠不會為了錢拋棄自己的最愛、也就是艾琪。
「現在想來，也挺對不起那位有錢人家的小姑娘的。而且那什麼『錢沒有愛情重要』的臺詞，回想起來真是又俗氣又羞恥。而且你說，萬一那位小姐當場寫一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砸在我臉上——『只要你分手，這些錢就是你的！』那我該怎麼辦？畢竟那個時候我超希望自己能賺大錢買機車的。」
「慕斯可以說——『這點兒錢不值得我放棄愛情。』」
慕斯點頭，「但如果……你想啊，如果有一天，有個超級有錢的大美女找到我，一張一千萬美元的支票甩在我臉上，『和happy分手！這錢就是你的！』」
水龍不假思索，「抓緊時間分手啊！還等什麼？」
慕斯：「happy，難道你腦袋裡面在想結婚後同富家小姐分手瓜分財產然後我和結婚？」
水龍搖頭，「我只是想，那個女孩子為了和我在一起肯拿出那麼多錢肯定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肯定是真的愛我的。」頭一歪，微笑，「所以我們分手吧。」
慕斯一把丟開他，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話也不說。
「慕斯。」
水龍輕聲喊她。
慕斯不想回頭。
「慕斯？」
「那才是你的心裡話，對吧？用開玩笑的方式說出口！」是不是大家都可以輕易拋下她，就像艾琪那樣。
水龍笑了。
「就是開玩笑啊。」
慕斯走得更快了。「我現在不想開玩笑！」
但慕斯知道——明明是她自己先開始的。
慕斯覺得自己有些討厭。她只是很不想聽見「分手」、「拋棄」之類的話。因為她已經被艾琪拋棄了。
手被水龍一把握住。水龍將她輕輕拉回自己的懷裡，「沒關係的，慕斯。」他對她耳語，輕柔的聲音在這一刻聽來竟然如此有力。
「我在你身邊，你父母也在你身邊。我們都會陪伴著你，別怕。」
「你不會突然走掉嗎？」
「不會，我是醫生，能給自己醫治的。」水龍微笑。
消防車呼嘯而過。
一排警車閃著耀眼的光緊隨其後。
慕斯知道又出大事了。
「大概是哪裡著火了吧。」她說。
今晚還真是不太平。
「慕斯，你不可能查完全港的所有案子。」水龍看看時間，淩晨四點。「慕斯，去海邊走走吧。反正也來不及休息了。」
慕斯點頭。
就像水龍說的，她也不可能查完全港的案子。大約有些時候，只要最重要的人在身邊就行了。
有父親，有母親，有家，有朋友，有愛情，就很好了。
風習習，涼意微微。慕斯緊緊牽著水龍的手，看著城市燈火映照在水上的點點微光。海浪前湧，光色隨之起伏生色。
慕斯閉上眼，由著水龍牽著她走向未知。
手機響了。
慕斯拿出手機，是香港員警的最高長官。她父親的頂頭上司。在員警的年度酒會上慕斯見過。為什麼最高長官會給她打電話？！
不安。
還有最徹底的惶恐。
「喂……」
「慕斯，你冷靜點，聽叔叔說，你父親……」
慕斯家爆炸了。
剛才的消防車、警車全是奔著她家去的。
樓下，樓下，還有隔壁都遭受了不少損失。目前估算死亡四人，受傷九人。
「你父母都……」
慕斯看著手機，看著水龍。
之前，水龍說他還在，她的父母也還在。
所以，沒關係。
「啊！！！」
捂著頭蹲在地上，慕斯整個人都在發抖。
明明才是不久前在一起，明明不久前她還和父母一道吃飯，他們以前喜歡叫她「寶寶」，現在她長大了，但在她覺得不安的時候，他們總會叫她「寶寶」。
每次聽父母這樣叫她，慕斯就會覺得自己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她知道那種感覺源於保護。
源于她知曉自己是被愛著的，是被人認真保護著的。
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風是冰冷的。
花開得衰敗。
連太陽光都變成了黑色的。
慕斯抱著父母的遺像走在最前端，父母都是獨子，兩邊的老人都已經早早過世。只有她，家裡剩下的，只有她了。
哀樂。
一排黑色的車。
警隊各部門都排派出了人員。
在最高層的授意下，葬禮有條不紊。
慕斯聽了不少安慰的話，一開始感動，悲傷，直到徹底麻木。
水龍也和他媽咪一起來了。
水龍的媽咪和慕斯的媽咪本來是舊識。
「沒關係，以後我會照顧你的。」水龍媽咪輕聲說，「家裡有什麼事情，記得告訴我。」
慕斯點點頭。
電視劇裡，葬禮中都伴隨著雨與雪，伴隨著陰沉沉的天和黯淡的心。
今天卻陽光燦爛。
正好是週末，大人帶著孩子出門遊玩，迪士尼裡人來人往，米奇米妮跳著快樂的舞蹈。父母牽著孩子的小手，讓小女孩和唐老鴨握手，和高飛唱歌。
家人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家人的笑容是最寶貴的東西。但很多孩子還無法理解這一點，孩子總認為，爸爸媽媽會和她永遠在一起。
陽光燦爛。
風中浮動著快樂的氣息。
慕斯的世界卻依舊死寂，連太陽光都是黑色的。
水龍抽空回了一趟龍王社。
「暗殺警務部副部長。得多瘋狂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地龍已經回來了，他坐在黑龍的辦公室玩魔方，看見水龍後，歎了一口氣。
水龍不做聲，慕斯的父母被殺後，作為事發當日最奇怪的存在，寧檸已經被審問了好幾次。皇龍一開始打算送寧檸去美國避一避，現在計畫取消，因為甯檸成為了嫌疑犯之一。
麗蘭哥不放心，最近一直陪著寧檸，基本沒在龍王社露面。
風龍推斷說，事發當晚， 「某個人」應該一直在監視慕斯，確定龍王社在開會，便把寧檸叫出來讓她在慕斯家樓下等待。寧檸呆的那個位置很顯眼，慕斯又是員警、很善於觀察。
慕斯一定會發現寧檸。
屆時寧檸說不說實話都沒關係，不管她說不說實話，以慕斯的性格她都應該會呆在寧檸身邊予以保護。
「某個人」還在附近觀察，確定慕斯一直在寧檸附近觀察後。
「某個人」找來那個司機、或者「某個人」就是司機。司機順路攔住了一夥小流氓，以讓人匪夷所思的理由引誘他們綁架寧檸。
「某個人」或許找不到那樣一夥小流氓。但風龍認為，「某個人」一定早有準備，不擔心找不到那樣一夥人。
接下來，「某個人」找來的那夥人綁架了寧檸。
因為慕斯就在附近，自然很輕鬆的把寧檸救了下來。
但是寧檸丟了手機。
風龍一開始擔心會不會寧檸的手機會出現在某個殺人現場成為第一嫌疑人，但現在想來「某個人」偷手機的目的或許只是增加慕斯的記憶，讓她記得在今晚上發生過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那樣——
「慕副部長的死，警方的第一個突破口就會選擇寧檸。」
偏偏寧檸是沒辦法說實話的。
因為叫她出來的那個號碼，是火龍假死前用的。
「最後的結果我們不用擔心，因為寧檸又沒有殺人。真要增加寧檸的嫌疑，不如將那個限量版手機丟在犯罪現場。但犯罪現場卻沒有發現手機。所以為什麼要這樣做？」風龍扶了扶眼鏡，「今天看著皇龍很不開心的臉，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或許——『某個人』只是為了皇龍沒辦法在這種時候將寧檸轉移走。」
「我家丫頭又不摻和龍王社的事情。幹嘛阻止皇龍轉移她？」地龍想了想，皺眉，「難道是為了強行將我留在香港？」
風龍點了點頭，「有可能。我們來捋捋。」
首先，最近這段時間，水龍的醫院總是出事。
接著，火龍丟了。
然後，Coco的事情。Coco死後，到處找不到黑龍送她的那串鑽石項鍊，也找不到Coco和各大品牌的簽約金。Coco的保鏢也被殺。
最後，寧檸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好是龍王社開會的時間。還「正好」遇見慕斯。花了大心思綁架寧檸，結果只是丟了手機？
「結論，搞出這一切的自然是我龍王社的人、就算不是龍王社人，也一定在龍王社有間諜。否則怎麼能選在一個寧檸找不到我們中任何人的時候將她叫去慕斯樓下？
「而且計畫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否則那個人怎麼可能拿到那張本應該消亡的火龍的電話卡。」
風龍扶了扶眼鏡。
「我的意思你們懂吧。最近發生的事，至少三年前就有了計畫，策劃者還極有可能是我龍王社的人，所以我們很難抓住他。火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我們找人那麼厲害，卻怎麼都找不到他！一個多月了！」
「但是，我並不覺得我妹妹必須被綁架一次。」黑龍開口了。「為什麼綁架她？除了皇龍現在沒辦法在這種關鍵時刻送她出國而成日心堵外，似乎沒有別的作用。」
「所以——萬一目的就是給皇龍添堵呢？只要皇龍不高興，『某個人』就高興，那個人對皇龍懷有最深的憎恨。」水龍問，「你們認為，會是誰做的？」
知道龍王社的不少事情。
想要給皇龍添堵。
眾人陷入沉默。
「那樣的人好像——有點多。」地龍率先開口。龍王社這麼多年，收拾了不少人。只要從幾年前就開始計畫，然後在龍王社安插間諜，掌握龍王社的步調其實不難。
「我認為範圍可以縮小很多——」水龍微微抬眼，嘴角泛起一抹嘲弄的笑，「那個人除了皇龍，似乎也想要對付我，否則，我的醫院最近怎麼會接連出那麼多事？憎恨皇龍，又憎恨我，還活著的，或者看起來像是死了的，有哪些？」
地龍算了算，「十位數。開頭數字還不一定是一。」
水龍笑得頗有些自得，「原來我得罪了這麼多人啊！挺佩服自己的。」
「別驕傲，要比得罪人你應該是我們中得罪人最少的。其實現在真正麻煩的是——」風龍扶了扶眼鏡，「慕斯的父親死了，他父親是警界的高層，如果『某個人』想要讓龍王社和這一件事產生聯繫，我們該如何做。」
幾人安靜下來。都看向黑龍。
黑龍把玩著皇龍前幾天給的文玩核桃，才在手裡轉了一圈，一個核桃就滾出他的手心，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偃旗息鼓。
「義父說玩這東西可以鍛煉腦部。這其實不是鍛煉大腦，是裝逼專用吧？」黑龍從地上撿起那個核桃，順手放在辦公桌上。「如果『某人』有這樣的想法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大麻煩。因為我們不知道他手中掌握了多少東西。」他看向水龍。
「水龍，你——要不要徹底離開。」
悠于 2019-2-3 11:38
第181章 chapter181
水龍離開龍王社後去了一趟醫院，其實經過前段時間的折騰，醫院最近都沒有什麼病人，工作輕鬆了很多。將醫院的事情丟給了護士長和幾位主治醫生後，水龍就回了家。
慕斯一個人在家。
開門，四爺立刻蹦了出來，前爪趴在水龍身上，嗚嗚著。
一開始水龍打算將四爺丟給甯檸養幾天以防它吵著慕斯，但後來又覺得身邊有四爺慕斯的心情或許會好一些。記得買下四爺的那天，慕斯說四爺醜得放上網就能分分鐘鐘變狗網紅。但這只平日以拆家為樂趣的醜狗卻總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安安靜靜，乖巧得像只兔子。
狗通人性。
那個喪盡天良的兇手連狗都不如。
安撫好四爺，水龍去看慕斯。她蜷縮在沙發上，平日高挑強悍的她在這一刻竟然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慕斯已經一周沒有出門了。陳軒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水龍告訴他調查的進展，「我現在很害怕和慕斯說話。所以還是找你。」陳軒這樣說。
期間，水龍也接到了那個綽號是「粉仔」的慕斯小時候的朋友打來的電話。粉仔新婚妻子家有老人生了重病，這段時間離不開，「告訴老慕別擔心，等兄弟忙完這邊的事情就回來幫她！我和老慕一天是兄弟，一輩子都是兄弟！兄弟就應該互相幫助！」
「大家都很關心你呢。」水龍半蹲在慕斯面前。慕斯的黑眼圈很重，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油膩的頭髮粘在一起，沒洗臉，也不想洗澡。
水龍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頭髮長長了一些呢。我帶你去修一下，好不好？」
慕斯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之前艾琪出事的時候，慕斯很難哭出來。這一次，她已經嚎得沒有了眼淚。
是誰說哭出來就好了。
悲傷本來沒有統一的外觀。
有人哭過後就遺忘。
有人用微笑記了一生一世。
「我還在，沒事的。」
說這句的時候，水龍卻不太自信。
其實，根本就不該開始的，她和他。
慕斯問過他，他和龍王社的黑龍的關係。水龍第一次說他們是朋友，第二次說龍王社又給醫院投錢，因為龍王社想要有一個長期合作的醫院。但只是這個原因。
如果在這個時候，慕斯明白了他是龍王社的四天王之一？
水龍不敢思考那還未到來的結果。
「慕斯，沒事的。」
之前在龍王社的時候，黑龍讓他離開龍王社，徹底的。水龍在龍王社沒有太多的資料，知道他的人寥寥無幾。只要風龍將所有資料徹底消除，龍王社將永遠沒有「水龍」。
水龍答應了。
過去，他為了皇龍的信任加入。
現在，他為了慕斯離開。
「但找到火龍我才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當時水龍這樣說。
找到火龍才說離開。
因為他們是朋友。
水龍去洗漱間拿來浸泡了溫水的毛巾，替慕斯擦臉，擦手。
「我回家的時候路過了一條小巷，牆角長了一株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的野草，野草開花了。花的顏色還很豔麗呢。」
「是嗎？」慕斯終於說話了。
水龍松了一口氣。手輕輕貼合著慕斯的面頰，「慕斯，我會在你身邊的。」
騙人。
他和她遲早會分開的。
「慕斯，我不會走的。」
騙人。
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由不得他離不離開。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但是大概是不行的。
她是官，他是賊。
「慕斯，再大的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
水龍願意，但慕斯願意嗎？如果慕斯知道了他的身份。
水龍輕輕吻在慕斯的手上。
將慕斯的手貼在自己面上。
「我會在這裡。」
至少現在他在。
哪怕明天就是分別。
水龍坐在沙發上，將慕斯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看著太陽漸漸西沉，看著夕光填滿客廳又慢慢抽離讓位於黑暗。
黑暗終究是存在的，就像陽光也始終存在。
醒來的時候水龍睡在沙發上，身上搭了一床毯子，慕斯才從浴室出來，正在用吹風吹幹頭髮。
「我本來打算把你搬到床上去，但沒力氣，又害怕弄醒你。」慕斯說。
因為瘦了不少，她的眼睛顯得格外大，眼睛有些腫，哭了太多次，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吃早飯沒有。」
「沒有，我只會煮速食麵。你做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飯。」慕斯說。
水龍洗了把臉，紮起頭髮，開始弄早餐。
慕斯蹲在一旁拿狗糧逗四爺，四爺見她願意和自己玩，精神額外好。慕斯依舊不笑，看似溫柔的眼眸深處跳躍著復仇的火花。
水龍忙著，默默看著她。
「happy，四爺好像瘦了不少呢。」
「它也在擔心你。」
「真好。」慕斯抱著四爺，四爺在她懷裡一個勁蹭著，用舌頭一個勁舔慕斯的臉，「別舔了，我才洗了臉。」慕斯嘴上說著，抱四爺的手臂卻越發用力。
四爺嗷嗷嚎著，看來也十分開心。
「喂，happy……」
「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水龍輕聲說。
「happy，你一輩子做飯給我吃，好不好。不管有什麼危險和苦難，我們一起面對，一起加油，好不好。」
水龍的手停了下來。
「好不好？不管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一起努力，好不好。我不想再失去了。」
「好。」
最近家裡沒什麼做飯的材料，水龍簡單地做了黃油麵包，煮了牛奶，沒忘記給慕斯煎個雞蛋。他沒什麼食欲，只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慕斯卻完全沒有留意。吃著吃著，她摸了摸頭，之前很忙一直沒有去美髮屋，今天才發現，頭髮已經到了肩膀的位置。「頭髮長長了，人總是會不自覺錯過一些事情，對吧？」
「我陪你去剪頭髮。」
「用不著，你不是總說讓我把頭髮留長嗎？」慕斯輕聲說道。她看著水龍，目光越發堅定。「我沒事，我會贏的……我會贏的！」
她一定要親手將殺她父母還有好友的兇手抓出來。
水龍去上班後，慕斯列出可能的懷疑物件。
寧檸是其中一個。
畢竟太巧了。
寧檸遇見綁架的那個夜晚，她父母死了。
慕斯不相信這是意外。
但這段時間寧檸似乎經常被審問。正因為如此，慕斯排除了甯檸是兇手的可能。
太刻意了。
任何腦筋正常的兇手，都不會在這種時間現身。
但為什麼一定會選寧檸？
慕斯會注意這一點。
她也不會忘記那輛門被腐蝕的車，她打電話給陳軒，知道了在寧檸買東西的那家小店搜出了幾瓶同樣的藥品，店家很清白，應該是不小心被人放進了這種腐蝕性極強的藥品。
「所以甯檸清白？」
「清白，無父無母，買下現在所住的房子和開店的錢全是父母的遺產。一個普通的養花的女孩。放入藥物的人肯定是反社會人格！」
陳軒很想和慕斯聊聊，但慕斯笑笑，掛了電話。
她不想聊任何事，只想找到兇手。
寧檸的嫌疑基本排除，除了——那麼多店，寧檸就碰巧走進被替換了藥物的那家小店？碰巧買到了被調換的藥品？
記下疑點，慕斯開始忙別的。
她首先懷疑是爹地過去逮捕的那些兇手犯案。不少兇手都是強兇惡極的麻煩人物。查了一圈，卻沒有什麼收穫。
沒有收穫也正常，調查父親案子的專案組調查的第一目標也是這夥人。
慕斯不過是將已經確定的事情再查了一遍。
而後，慕斯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
會不會，那些人想要殺的，是她？
她父母和好友都只是不小心替她受了一次難？
抽出一張紙，慕斯在上面列出最近沒有解決的案子：
其一，人妖殺人案。
那個勾引張志豪的「特殊的女人」，將妮可帶來香港的那個特殊的女人。
案件疑點：妮可是個連中文都說不俐落的人妖，卻能寫出不錯的殉情信件。
絞肉機上找到了一個指紋，指紋與奸】殺案的指紋出現了高度重疊，但因為不是核心指紋，所以暫時沒辦法下搜查令。
第二，安德列的案子。
這個案子遺留的是過去的往事。唯一的疑點是安德列。
第三起，楊克的案子。
案件的結果，楊克被人殺掉。阿強背叛，楊柏入獄。
案件疑點——楊克被殺，殺楊克的槍是阿強的。阿強卻死了。
第四起，一群沒事做的小孩搞出來的字謎案。
第五起，Coco的案子。
最後Coco自殺。宅男被確診有精神分裂，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疑點：Coco連「恭賀新春」四個字都寫錯了兩個，這樣的女孩真的有能力搞出這樣複雜的自殺？還有那青花瓷的自拍杆，大陸警方幫著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製作者。
即是說，極有可能製作這個的人就是策劃者。那麼那個站在幕後的人一定進行過瓷藝或者別的藝術類的學習。
在Coco家中也找到了薇薇安開的會所的VIP卡，卡上找到了一對指紋，與人妖殺人案的相匹配——也可以看做與奸】殺案留下的指紋相匹配。
寫著寫著，慕斯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人妖殺人案，鑒證科驗證了上百份樣本都只找到了一個人的DNA，娜娜的父母接了「某人」的匿名電話拿到了一份樣本。就近選擇了水龍的醫院進行驗證，驗證出了兩個人的DNA！
楊克的案子。這起案子的開端是慕斯放棄水龍準備和熊裕柯一道去泰國遊玩的事情之後。記得和熊裕柯去泰國那次，一切都被安排得很好，臨走前熊裕柯的證件出了問題。
慕斯便和水龍同去。
去之後，就「正好」遇見了黑龍，知道了楊克可能在做非法生意的事情。
之後，Coco的案子。Coco在距離水龍醫院不遠的地方自殺。當晚薇薇安自殺，也被送來水龍的醫院。也就在那個時間點，水龍醫院的附近發生了投毒事件！許多人都被送來了水龍的醫院！
接下來，火龍鬧著要幫著慕斯調查，卻遇見Coco的粉絲鬧事，粉絲中混入了一些麻煩的人，折斷了慕斯一根小手指。
之後火龍失蹤。
想到火龍慕斯打電話去失蹤課。赫然發現至今，水龍他們這一夥人一直沒有提交火龍的失蹤報告！
慕斯曾經問過水龍關於火龍失蹤的事情，當時水龍雲淡風輕，說火龍去東京了，最近有個動漫節，而他最喜歡cos受虐狂。簡簡單單一句話，掩蓋了慕斯見過的那張照片的所有疑點。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的問題都被和水龍有關係？！
而且——
慕斯又想到了去泰國那一次，她本來是和熊裕柯一起去的，熊裕柯卻因為水龍的插手沒能去成。當時，依照水龍的說法，他是看見慕斯和熊裕柯走得太近，心有不滿才故意弄壞了熊裕柯的護照。不過是因愛生怨，不過是情急才做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當時他表情不太好。似乎正在後悔。
真、的、嗎？
慕斯認識的水龍，任何時候都一副謙謙君子模樣，只是在兩人有了真正的親密行為後才略有些改變，但那種改變也是在只有兩人相處的深夜。
平日時分，尤其在醫院的時候，他始終是謙謙君子模樣。
這樣的人，會使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
越想，慕斯越不相信。
除非——當時時間非常緊迫，發生了一些很麻煩的事情。
水龍必須趕走熊裕柯，必須和慕斯在一起。為了那個目的，他不惜用任何手段對付熊裕柯。弄壞護照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方式。
而那次，慕斯所遇見的人中除了人妖妮可還有那個想要占水龍便宜卻被反殺的傻老外，就只剩下一個人——黑龍。
如果身邊的人不是水龍而是熊裕柯，慕斯能那麼簡單地見到黑龍？能從黑龍口中得知楊義生或許在做違法生意的事情？
慕斯覺得一切好奇怪。
還有就是甯檸，還有寧檸那個男友。
那個男友消去了唐納德拍的和黑龍相關的一切證據！
為什麼擔心黑龍的事情曝光？
為什麼水龍會和這樣的人交流？
水龍說，他只是醫生。
一個醫生能知道這麼多內幕？！
慕斯不相信。
黑龍那裡自然是不方便詢問的。因為他和水龍是朋友。
那麼——
與這些事情有層層牽扯的人只剩下一個了。
楊家的人。
楊克已經死了。
楊柏在監獄裡。
但楊義生還很自由。
第182章 chapter182
慕斯驅車去了白虎會。
「暮警官居然會來我這裡。」楊義生給慕斯泡好茶，他讓所有的手下離開，辦公室裡只有他和慕斯。楊義生首先表達了自己的慰問。「您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想，楊某人我應該是沒有任何嫌疑的吧？」
「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條線索而已。只要是做惡事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楊義生裝得煞有介事。
「可是madam，你知道這些天究竟有多少條子在我楊某人的家門外出入嗎？madam的父親身居高位被謀殺，你可知道，最近條子幾乎快把您父親查過、涉及過的所有案子，不管是新案還是舊案都快查了一遍。您還不辭辛勞再跑一趟，對於我們這些做正當生意的人來說，這樣的日子可是很慘的。」
「你的生意很正當？」
楊義生聳了聳肩，「誰知道？但是——我沒有殺你爸，我楊義生的膽子還沒肥到敢對香港警務部副部長下手。」
「……什麼意思？」
「楊某人的意思是，我們這種小小的幫派，怎麼也沒有膽子對警務部副部長下手，我倒認為，慕小姐應該找龍王社算帳。龍王社的皇龍，倒像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
楊義生口中下絆，將包袱丟給了龍王社，眼中甚至有一絲期待。慕斯知道，他希望自己去找龍王社的麻煩，但慕斯也知道龍王社那邊也沒有查出什麼，連一支槍都沒有找到！
同樣，楊義生這邊也一支槍都沒有找到。
就這樣回去？
慕斯不甘心，總要問些東西出來。比如，龍王社。「楊義生，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或許你知道。龍王社的黑龍，他身邊究竟有什麼人？」
楊義生手一攤，「madam，您應該知道，我們不會背叛同伴。」
楊義生說黑龍是——「同伴」？
「但是madam。」楊義生忽然壓低了聲音，「現在的龍王社其實已經不再是我的同伴了。書上是怎麼說的？我們牽手走，距離卻越來越遠。我說，我全說，黑龍身邊有四個人，被稱為四天王。是龍王社的一部分核心成員。」
「另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皇龍的人。也是四個，早期的四天王，但後來皇龍為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理由做了一件我無法理解的事情。」
慕斯知道楊義生說的是皇龍分出一部分產業的事情。
「這件事誰知道？」
「和龍王社有關係的都知道，你們警界的高層應該也知道。」
「你無法理解皇龍的做法？」
楊義生聳聳肩。「有錢不賺，不是傻子嗎？要不你認為為什麼龍王社大費周章買賭場，不就是為了補上那一部分的虧空？真希望我也是那四個人之一啊！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產業……」
「停下。我不關心皇龍身邊的四個人。說黑龍。」
「行行行。說黑龍。黑龍身邊有四個人，一個戴著眼鏡裝深沉的男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很漂亮，也總讓我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以前有一個看起來頗有些男孩子氣的女人，但後來在我們的一次紛爭中死掉了。還有一個相當厲害的打手，喜歡抽煙，也死掉了，做我們這行，總要時刻做好死亡的準備。」
慕斯聽著楊義生的話，在腦海中勾勒形象。
總喜歡戴眼鏡的男人。
漂亮的女人。
很有男孩子氣息的女孩——是否也可以理解為，有可能是很有女孩子氣息的男孩？
還有一個打手。
「沒有了？」
楊義生嘴角向上，笑了，一開始只是微笑，笑聲越來越大，漸漸趨向於癲狂。
在這樣的笑容的包圍下，慕斯感到了最極端的憤怒。「有什麼可笑的？」
楊義生卻還在笑，笑著笑著，彬彬有禮地拿出乾淨的手絹擦去眼角的淚珠。
「失態了。」
收好手絹。「madam，我一直認為你非常聰明，但今天來看，你似乎並不像我所認為的那樣聰慧。有些問題，擺在你眼前，就像陽光下的玻璃，明晃晃的，明明怎麼都不可能避開雙眼，你卻看不見——那些顯而易見的證據。是悲傷蒙住你是的雙眼了嗎？」
腦中一陣空白，慕斯不太明白楊義生的意思。
大概真如楊義生所言，她被悲傷和仇恨蒙住了雙眼？所以始終找不到證據，找不到殺害朋友和父母的兇手。看著笑容癲狂的楊義生，她耐著性子，「給點……提醒？」
楊義生朝前靠近，「madam是否記得當初，楊某人那個沒用的混帳哥哥做了不少違法的生意，你氣勢洶洶殺來我的場子。當時提到一件事情。楊某人曾經有個酒吧，是非法的色】情場所。」
慕斯點頭，這件事還是madam周告訴她的。
「madam……」微微向前探身，楊義生的笑意越發狡黠，「madam，有些事情，在眼前，你卻忽略了。自然，忽略掉是很正常的，我想，畢竟，madam您是員警，員警對某些場子有問題這樣的事情應該很熟悉了。也查過很多，這種事對你們來說太過於熟悉——所以，反而會不小心忽略掉。」
「你到底什麼意思？」
「首先，madam，我希望您能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場子被人攪了的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慕斯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楊義生說，「如果楊某人沒有猜錯，應該是——女人。年齡大約三十出頭，應該很漂亮。警員。是不是？」
慕斯瞪著楊義生，竟然完全開不了口。
為什麼楊義生會知道？
「madam，我過去的確有那樣的場子，當然，現在的楊義生是清白的楊義生。繼續說過去，我過去的確有那樣的場子——但如果員警知道我有那樣的場子，我還能坐在這裡和madam聊天？」
對啊……
楊義生還平安無事……就是說……
寒意順著後背一點一點往上爬，冷得透徹心扉。慕斯需要非常努力才能控制住手指不要顫抖。她瞪著楊義生，努力不讓自己發抖。
楊義生帶著微笑看著她，努力不讓微笑過於倡狂。
他說得很慢，似乎擔心慕斯聽不完全。
「當年，拆了我場子的人，有兩夥人，一個，是當年日本最大極道組織白鳥組的大小姐，白鳥淩香。另外的，全是龍王社的人，即是說，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三種人——白鳥組的，龍王社的，還有，我楊義生的人。」
楊義生的人不會和慕斯說這件事。
白鳥組最近和鬼龍院爭奪天下，怎麼會有空來聊這種事情。
知道這件事的人——只可能是龍王社的。
慕斯記起自己初次去掃黃組的時候madam李說的那些話——
「掃黃的那位madam周的職位是高級督察，其實她的職位本應該更高，問題是她四處得罪人，幾次被免職。」
寒意漸漸升起。
Madam周……
——
在很多時候，為了掩飾心虛，「個性」是最好的說辭。
疑點其實一直存在。
高級督察Madam周怎麼會做出三天兩頭帶著全組人一道大搖大擺進飯店吃午餐這種事情！？
Madam周只是高級督察，但她平日使用的東西，所有的化妝品全是最頂級的，阿倩說光是口紅她就有聖羅蘭、阿瑪尼、CPB還有紀梵希的所有色號！
哪裡來的錢？
過去慕斯認為是那個「花澤類」給她的。但是，如果madam周真的那麼愛那個 「花澤類」，又怎麼會願意像情婦一樣用他那麼多錢？
真愛一個人，是不會甘願自己活得像個情婦的。
慕斯記得在掃黃組做事的時候，那麼多嫖客，madam周偏偏就選中了那位姜先生。當時找的理由是姜先生相對其他的嫖客來說到來時間更加固定，工作好，更害怕事情洩露。
但也僅此而已。
憑藉這種理由選擇出的姜老先生，竟然手握楊克的重要證據？！
竟然這麼巧？
而且，細細回想madam周關於選擇姜先生的原因，慕斯忽然意識到，那個「每隔三天出現一次」的原因，其實有著相當大的問題。
楊義生賭場可能涉黃的事情是黑龍告訴慕斯的。將消息告訴慕斯的那天，慕斯正在度假，度假四天，回到香港就發生了藍藍的案子，而後慕斯轉去了madam周那組調查楊義生。
間隔，一個星期。
既然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madam周是如何得出姜老先生每隔三天嫖一次這個規律的？
另外——
當初，負責美玲失蹤案的那組人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都沒能找到那位老先生，madam周的線人運氣還真好，出個門就撞見了？
而且，憑據不過是一張證件照和一張模糊的攝影截圖？
從這點來看，madam周的線人還真是厲害啊……那個阿倩說，組內的人誰都沒有「不小心」見過madam周的線人。
慕斯嘴角微微一翹。
苦笑著，有些嘲諷。
說來，還有一個人也像madam周這樣，有著不一般的線人，而且線人的消息一定會非常準確。那就是和madam李、周sir搶總督察位置的馬sir。
之前人妖殺人案的時候，馬sir也是第一個找到蛇頭並從蛇頭口中套出人妖悄悄入境消息的人。那個時候，慕斯這組人連蛇頭在哪裡還沒有摸出來。
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一些。
不僅如此，慕斯記得，三組人只要遇見找線人這種情況，馬sir永遠是第一個。
究竟是什麼樣的線人，才能這麼迅速。
過去慕斯從未想過這點，今日回想madam周的事情，疑點似乎越來越多。
還有，madam周的那位——「花澤類」。
毀了楊義生場子的人是白鳥組和龍王社的人。Madam周自然不會是白鳥組的人，也不是楊義生的人。那麼——她就是龍王社人的人！
Madam李和madam周是同期，madam李說madam周改過一次名。她原本叫做周冰，後來改名叫做周寧。
Madam李說，那個「寧」是madam周那位「花澤類」的姓氏！
那麼，那個「花澤類」……
難道是——
原來如此，過去沒想明白的事情慕斯也想通了。
原來如此。
還有一點，慕斯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龍王社會用盡一切手段搞垮楊克？
黑龍說是因為他看不慣那些事情。
慕斯單純認為黑龍是為了搶地盤。
但是——如果，都不是呢？
為什麼，龍王社一定要搞垮楊克！？
慕斯想不到。
楊義生點了一支煙，看著慕斯皺眉的模樣，輕笑，張狂被掩藏。見慕斯要走，楊義生叫住她，「我有樣好東西給暮警官看。」他拿出放在桌下的一塊從麵包車上卸下來的門鎖，又打開抽屜，拿出一個裝有噴頭的小瓶，「madam請看——魔術開始了。」
起身，楊義生離得遠遠的，沒忘記讓慕斯也離遠些。然後，對著那塊門鎖一噴。小瓶中的液體應該基本快用光了，兩三秒的時間後，就什麼都噴不出來了。
但是——
腐爛。
那塊從麵包車上卸下來的門鎖開始腐爛，很快就爛成了一塊廢品！
「魔術有趣嗎？madam？」
「我父母過世那天夜裡，綁架那個女孩的是你？！」
楊義生接連擺手。
「madam誤會了。」
那是幾年前的故事了。又一次，他那群不受約束的手下綁架了一個女孩準備扒光了拍視頻換錢。沒有得逞，因為那個女孩脖子上掛著這個小瓶子，小瓶子中有這種液體。
「一噴，綁架女孩的我那幾個手下的臉爛光了。當然，他們是咎由自取，平日做了不少這類事，活該。又一噴，門鎖壞了，那個女孩逃了，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把這個小瓶弄到手。」
「那個女孩——是誰？」
「似乎與龍王社有牽扯。但只是似乎。」楊義生收好那塊已經成了廢品的門鎖，「但我知道那藥品是誰做出來的。只是沒有證據。」
「誰？」
「幾年前我不確定，因為那個人很少出現在龍王社的各種會場上，現在我可以確定了。那個人，是黑龍的屬下，四天王之一。」
「誰？」
「一位醫生。」楊義生面帶微笑，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幫皇龍做了不少事。包括看病。」
「性別？」慕斯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男。」
「姓名？」
「不知道，見過他的人都很少，但大家都叫他——水龍。」
「年紀？」
「和madam差不多。」楊義生面帶微笑，「madam是否很好奇為什麼我知道這麼多？因為我，和龍王社磕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我知道那位三十歲出頭的女人的事情，也知道水龍的事情，儘管都只是知道一個大概。至於為什麼之前我從未說過，madam，你知道原因嗎？」
慕斯步履蹣跚走出楊義生的大樓。
楊義生這裡也找不到任何關於她父母死亡的線索。
接下來，又要去哪裡？
她腦子很亂，所以，除了父母的案子，她什麼都不敢想。
一想，就覺得恐懼。
慕斯路過了一家花店。門口放著各色玫瑰。
玫瑰有很多顏色，但很多時候人們說起玫瑰，腦中只會有紅色，因為紅玫瑰象徵著愛情。水龍上次送她項鍊的時候首飾盒中放著不少Black Roseville。
慕斯聽水龍說過，這種花的話語，「我是惡魔，且只屬於你。」
寧檸的花店中就有這種玫瑰。
玫瑰……
玫瑰？！
難道——
原來如此。
慕斯仰頭看向楊義生的大樓，剛才她離開的時候，楊義生問她知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才告訴她關於那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的事，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她作為四天王之一的水龍的事情。
慕斯不懂。
楊義生說，嚴格來說，他和龍王社是同種性質。
「但最重要的是——楊某人其實很高興……madam你攪了我的生意，我自然很高興看見，你被龍王社的人——玩弄在手心。」
然後，楊義生說——
Madam，你知道「玩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嗎？
你大概想明白了吧？
說來，「玩弄」這個詞，很多時候——也會用在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中。
第183章 chapter183
電話又被掛斷了。
水龍看著手機，眉頭微微一皺。
他本打算問慕斯晚上想吃些什麼他好提前回去準備——最近醫院很少來病人，他比之前輕鬆了很多。但每次打電話都被掛斷。
慕斯甚至沒有回復說她現在是在開會？還是調查案件？所以沒有辦法接電話。以往她都會說得很清楚。
今天，她卻是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只是掛斷電話。
水龍本有些擔心。但又一想，因為慕副部長的事，最近慕斯一直處於警方的保護下。怎麼都不會有人在這種時間找她麻煩。
護士長又來了，告訴水龍有警員找他。
「請。」
一隊警員走進辦公室。帶頭的那個氣宇軒揚，姓何，職位是總督察，「總督察何瑞。院長好，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
慕斯先去了一趟監獄找楊柏，徹底確定了自己的揣測。正思索著下一步究竟是找水龍對峙還是直接去龍王社就接到了水龍的電話。在水龍打電話前，慕斯也曾想過待會兒應該如何在電話裡抒發自己的不滿，但當接到水龍的電話，她卻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將電話掛斷。
因為憤怒，也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慕斯徑直去了龍王社。
很自然，她被攔在了樓外。
「我要見皇龍。皇龍不出來——我就回去拿搜查令。」
消息被傳遞到高層。皇龍答應見面，他會在辦公室等她。龍王社的一個黑衣屬下帶著慕斯向皇龍的辦公室。辦公室位於龍王社大樓的最高層，樓頂是直升飛機的停機坪。裡面寬大而整潔，地毯是淡漠的黑，邊緣有簡單的圖案。
沒有夕陽的撫慰，房間裡黯淡得厲害。
皇龍坐在辦公椅上，見屋裡光線太暗，便讓帶慕斯來此處的黑衣跟班開燈。沒有拉窗簾，玻璃上映出慕斯和他的身影。
慕斯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依照資料，他應該還有一年才到五十歲。個子很高，保養得也好，風霜的痕跡只鐫刻在眼中，臉上還能看出他年輕時的模樣。
那是一張能迷倒無數小姑娘的臉。
相信即便是現在這個年紀，皇龍也可以輕易迷倒一批叔控少女。
「慕小姐，請坐。喝什麼，咖啡？茶？」
慕斯在皇龍面前坐下，要了一杯清咖啡。
故事很長，喝點含□□的東西能振奮精神。
「慕小姐，你在這個時間找我，有什麼事。」
這麼多天來，慕斯還是頭一次遇見一個見到她不哀悼她父母的人。
「其實我不是來見皇龍你的，我要見的，是madam周。不，她已經不是madam了，我要見的，是周寧。麻煩叫她出來。」
聽見這樣的話，皇龍卻還是一臉淡漠。「慕小姐的意思，我不是很懂。麻煩慕小姐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慕斯暗忖皇龍這番話的意思。皇龍說「不是很懂」，他還要「前因後果」，即是說，沒有證據，慕斯什麼都問不出來。但慕斯沒有任何物證。
「我想要給皇龍先生講幾個故事。我只是推斷，對故事中的某些細節不是特別瞭解。這幾個故事其實您比我更瞭解。」
故事從二十年前開始。
「二十年前，皇龍先生順手救了一個受辱的小女孩。幾年後那個小女孩後來在您的資助下順利讀完中學。對你而言，或許這件事連被放入記憶的價值都沒有。卻在那個小女孩的心中掀起了千萬巨浪。小女孩長大了，想要將自己獻給你，但那個時候，你的妻子還在。」
皇龍一言不發，只是面帶微笑看著慕斯，眼眸裡卻寒意四起。
「那個女孩深知在肉】體上無法獻身與你，她便希望在別的方面成為你的左膀右臂。於是，那個女孩讀了警校並以優異的學習成績畢業入行。女孩的目標很簡單，成為你在警隊中的內應。
「我不確定你知道女孩的決定的時候是否有過抗議。個人認為，你對小女孩的好意全盤接受。因為你的確需要這樣的內應。
「那個女孩在進隊伍後總給人一種不思進取的感覺，還非常容易得罪人。我不確定這是你的授意還是女孩性格使然。但我認為應該是你的授意，或許你擔心女孩爬得太高摔下來會很慘，或許是因為別的。畢竟女孩什麼都聽你的，如若當時你的要求是讓女孩升職當官，女孩也不會拒絕，她會拼了命去做——為了你。」
「然後呢？」皇龍出聲了。
「然後，女孩長大了，成了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你的妻子死了，那個女人終於有了機會，從你的下屬變成你的女人的機會。接下來的幾年，那個女人一直過得很幸福，你會陪她過生日，也會送她寶石和玫瑰花。你也會給她錢，不是包養的錢，而是她在龍王社的分成。但是那個女人也對我說過，你從來不會送她香水百合，偏偏她最想要的就是香水百合。我想是因為那種花對你來說代表著神聖的婚姻。你不送她那種花，說明你從未想過娶她。」
皇龍輕輕拍手鼓掌，「故事很有趣。」
「也很傷感，是嗎？」慕斯欠身向前，與皇龍目光相對，「那個女人，就是madam周，對吧？掃黃組的高級督察，周甯，前段時間葬身大海的那個。」
皇龍不做聲。
嘴角泛起笑意。
「說實話，一開始，我根本沒有想到你身上，皇龍先生。我之前的上司madam李曾同我說過madam周的名字，她說madam周原本叫做『周冰』，後來改名叫做『周寧』，因為『寧』是她最愛的男人的姓。都已經這樣了，我們都沒有任何人想到你身上——我們那裡的檔案裡寫得清清楚楚，你姓『寧』。我們卻還是沒有想到。沒有任何人將周寧和你聯繫在一起。」
皇龍面帶微笑，聽得很認真。「之前想不到，為什麼現在想到了？」
見他聽得如此認真，還面帶笑容，問問題的時候表情誠懇，慕斯便回以微笑，繼續同他耗下去。
「說實話，別的地方都很完美，讓她露餡的是一個極小的細節。
「有一段時間，我跟著周寧在掃黃組工作。那個時候我曾聽周甯講起楊義生。
「周甯說楊義生的生意本來就不乾淨，曾有一次，他那看似是酒吧，其實是色】情場所的店被人砸了。我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沒有多想，畢竟這類事情在我們那裡的犯罪檔案中實在太多太多，很自然的，我認為這起事件是周寧在案件資料中看來的。
「但剛才我為了調查一些事情去了楊義生那裡。楊義生卻告訴我，知道那件事的，除了白虎會，就是龍王社和日本的白鳥組的人。白鳥組不可能，白虎會的不會出賣自己，那麼——知道這一切的周甯應該就是龍王社的人。」
皇龍鼓掌。
敲門聲。
慕斯暫停了講訴。
黑衣小弟給慕斯送來剛煮好的清咖啡。慕斯謝過，端起咖啡杯淺淺品味。「感覺喝起來全是港幣的味道。」
「慕小姐很有趣。難道慕小姐不擔心鄙人會在咖啡中下毒？」
「不會。」慕斯抬眼笑看皇龍。「我知道你不會，原因後面會說。但皇龍你說這種話，在我看來，算是變相承認我之前的推測不算錯。」
手一抬，皇龍笑容平靜。「所以，慕小姐是來告訴我你要逮捕一位周小姐，是嗎？請便，那是你們的家務事。」
狡詐的回答。
「皇龍先生，那位周小姐，死了。」
「這樣啊。生病？」
「不，是被捲入了一起爆炸事件。」
「喔。大海替你們警隊肅清了內奸。」
「不。」慕斯盯著皇龍那張永遠雲淡風輕的臉，忽然覺得這個掌控龍王社最高權力的男人與水龍有些相似。水龍永遠一副微笑的模樣，這人永遠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對他們來說，不管微笑還是淡漠，都不過是掩飾真實內心的一種手法。
「madam周，周寧，真的死了嗎？沒錯，她的確上了船，船的確爆炸了。海警的確打撈上來了掛有周寧血肉的螺旋槳。的確找到了她左手的小手指。但是——也只是如此罷了。」
依照鑒證科的推測，當時船上的□□能將人炸死，卻不至於將人炸得粉碎。潛水夫卻沒有在水中找到任何來自周寧的大塊殘肢。
「我問過海警，船爆炸的位置有一小股洋流，流向是浩渺的大海。不留下殘肢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殘肢或許會隨著洋流流向海洋的深處。人們都會這樣想，這樣想也無可厚非。但是——為什麼，偏偏找到了另一具屍體的殘骸？」
皇龍拿出小本子記下慕斯說的疑點，「原來如此，受教了。」
慕斯直勾勾瞪著他，「很痛吧？」
「嗯？」
「周寧她——很痛吧？被活生生地砍斷一根小手指，被活生生地用螺旋槳刮下一塊肉，還要做出灼燒過的痕跡。她留了很多血吧？很痛吧……」
終於，皇龍的正在抄寫的手停了下來。
一兩秒後，複又開始工作。
「當然痛了。」
「你就不心疼嗎？一點兒也不心疼嗎？」
皇龍沒有抬頭，「慕小姐的故事講完了吧。喝完咖啡再走吧。對了，慕小姐喜歡這咖啡嗎？鄙人手中還有很多。如果慕小姐不嫌棄——」
「謝謝，這種一口一疊港幣的咖啡不是我們這種小警員買得起的。」慕斯坐端正，「皇龍先生有急事要處理？」
「有。」
「那您還是待會再做吧。相信你聽完我後面要講的故事，別的事你就不會在意。」
「慕小姐說笑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愛情童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是愛情童話，而是更適合小孩子聽的——關於父愛的故事。」
第184章 chapter184
難得的，皇龍放下正在胡亂記著的筆記，頗有些認真地打量著慕斯，語調清楚有力。「黑龍是我的養子，我自然會好好待他。」
「皇龍先生說笑了。我要說的是你的女兒的故事。」
「我女兒很早以前就死了。」乾淨俐落地回答。
慕斯頭一次占了上風。
因為這一次，皇龍直接否定，而不像之前那樣，將每一個話題都說得圓滑，糊弄得得體。
——
他的確非常在意。
慕斯的故事也開始了。「故事，從很早開始，我的懷疑也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但是，到今天才真正確定我所有的懷疑。」
確定周甯是龍王社的人後，慕斯首先開始回想當時對楊義生賭場的監控的過程。去掉「周寧是個脾氣不好的優秀警員」這個先入為主的思路後，慕斯從監控楊義生賭場的整個事件中發現了不少疑點，比如那位姜老先生，還有那個失蹤的女孩。
「我去查了當時的資料，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參與調查的那幾天，我認為至始至終都是周寧那組人在調查，但查過資料後我才發現其實在我插手掃黃組的事情的五天前，負責監控楊義生賭場的——不是周寧。
「之前那一組人卻全隊出了車禍，無人過世，卻都受了較重的傷，一時半會沒辦法回到調查之中。他們出車禍的那個時間，我碰巧在泰國遇見了你的養子黑龍，那個時候黑龍拐彎抹角的提醒我楊義生的店有問題。回來後，因為一些理由我加入了調查，碰巧遇見正在調查楊義生的周寧。」
真是巧啊！
慕斯注意到，當她提到周甯調查楊義生的時候，皇龍面上閃過的一絲無奈。
懷揣這個懷疑，慕斯繼續說。「一開始我認為黑龍將楊義生的事情告訴我只是為了爭地盤。」
因為楊義生的賭場礙著了龍王社，所以要將他的賭場剷除。這是黑龍告訴慕斯的答案。
在慕斯看來，這不過是兩大組織搶地盤。
但細想卻覺得不太對勁。
龍王社在澳門有不少賭場，在賭城拉斯維加斯也有三個大型賭場。賺錢就像在開自來水龍頭放水。「楊義生的賭場在規模上甚至比不上龍王社最小的賭場。這樣的楊義生會對龍王社產生威脅？我不信。」
「慕小姐誇獎得過了，錢自然是賺得越多越好。」
又一次乾脆俐落地否定。
皇龍和之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的確，錢賺得越多越好。
「但是——當時控制賭場的人是楊克，不是楊義生，做下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人是楊克也不是楊義生。楊義生與楊克的關係極度惡劣，甚至到了楊義生基本不插手賭場生意的狀況。如果找一個不錯的律師打官司，楊義生甚至可以成為受害者。
「即是說，極有可能龍王社折騰了一輪，不過是幫楊義生清掃了楊克這個障礙。我相信龍王社不會做虧本生意。」
這樣一來，「搶地盤」的推測便不攻自破。
而慕斯在調查中總覺得，楊義生巴不得把楊克，他的哥哥朝監獄裡送。
因為楊義生知道楊克在做什麼生意，也知道楊克的做法才是真的自掘墳墓。他想要擺脫楊克，但是楊克在白虎會有挺大的聲望，呼聲也高，不能輕易下手對付。
既然如此，何不將賭場先「交給」楊克經營？警方抓走楊克後，楊義生再證明自己是受害者，畢竟賭場的確在他的名下，白虎會很多人都能證明賭場的確是楊義生心不甘情不願交給楊克經營的，賭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能證明兩人極度不和。
只要順應調查，楊義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除掉楊克這個攔路虎。
「楊義生想要除掉楊克很正常，龍王社插手這件事卻很奇怪。白虎會內鬥，對龍王社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為什麼要插手？難道楊義生還會給龍王社好處？」
慕斯一開始想不清楚龍王社的想法。確定周甯是龍王社的人後，她意識到在監視楊克的時候，周寧根本算是雷聲大雨點小。
偏偏，因為周甯做事素來別具一格，組內成員大都不會覺得奇怪。甚至慕斯也被他們的組的人帶著，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也不自知。
有時候，個性是掩飾古怪的最佳手段。
皇龍沒有回答，他語調平靜，淡淡然提醒慕斯，「咖啡冷了。」
「謝謝提醒。」慕斯喝了一口咖啡，感受著滿嘴港幣的味道。
「綜上所述，整件事中我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為什麼龍王社要摻和楊家兩兄弟的紛爭。一開始我也想過，你大概想要徹底鬥垮楊義生。但後來我認為不是。」慕斯起身，直視皇龍，「你，絕不會徹底搞垮楊義生。」
「為什麼？」
「因為——下手太重，楊義生受到連累，龍王社就會成為我們的最大目標，所以你必須要保住楊義生。楊義生是龍王社的盾牌。
「而楊義生為什麼會攙和這件其實算是自斷一臂的蠢事？因為能受益。」
「慕小姐已經說過賭場的事情了。」皇龍淡然提醒道。
慕斯搖頭。
她要說的，不是楊義生要通過賭場賺錢。
她想說的是——
楊義生要做的，不是徹底搞垮楊克。
而是徹底接手楊克的生意。
未成年少女的幾乎算是無本的生意，接待的全是有陰暗愛好的有錢人。
這是徹底的暴利。
「之前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楊義生頻繁往返大陸。他說是為了見他的情婦。」
將情婦藏在大陸？
搞笑。
就像黑龍說的，楊義生其一沒有娶妻，其二，現在也不是男女有了婚姻之外□□就要浸豬籠的時代，犯得著安置在那麼遠的地方？
「我們和大陸的公安機關聯繫了，已經搗毀了楊義生準備好的窩點，解救了一些女孩。」
可惜有人告密，沒辦法徹底搞垮楊義生。
「你們做得很好。因為我這個人最討厭那些事情。黃，還有毒。」皇龍拿出文玩核桃放在手中把玩。
「和你的成長經歷有關？」慕斯問。她通過查閱皇龍的資料瞭解了這個男人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以及龍王社和白鳥組的關係。
皇龍卻沒有回答。
慕斯步步緊逼，「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讓周甯告訴楊義生我們要突擊檢查楊義生的賭場。」
檢查賭場的時候，知道的只有周寧那組的人和慕斯，還有阿強。一開始慕斯認為告密的是阿強，因為阿強的確有收黑錢。
但如果從龍王社必須留下楊義生這一點出發，周寧的可能性也不小。
但也只是有可能。
慕斯在使詐。
「慕小姐不用詐我。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龍王社不會做與色】情有關的任何事情。如果楊義生要做，你們要抓，我們絕不會通知他髒了自己的手——的確，楊義生有盾牌的作用，但戰士是不會只靠著盾牌贏得戰爭、叱吒風雲的。這是其一。」
「其二？」
「楊克利用未成年少女斂財的事情，我的確不太清楚。」皇龍否定道，「我知道他手中有女人從事色】情服務。但認為從事那種職業的女孩本身是自願的。慕小姐應該知道，『高級伴遊』這個說法。」
「高級妓】女的委婉說法。」
「對。拉斯維加斯那邊的賭場也有很多那樣的女人，穿著優雅，妝容精美，在賭場中尋找大獲全勝的客人，從客人手中獲取價格不菲的——伴游費。這個根本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這種事我們已經看習慣了。所以不會往那方面想。
「即便我龍王社是盜，也有自己的底線。」
「那，皇龍先生是在什麼時候意識到楊克的生意有很大的問題？」
皇龍不再說話。
慕斯知道，自己抓到了最重要的一點。
她說起關鍵的問題。
「首先，我在海島上那一次，謝謝皇龍先生找人出手相助。」
那晚在海島上，慕斯帶著受傷的女孩在楊克手下的窮追下逃入了小屋。她本來都做好了兩敗俱傷的準備，卻有人暗中幫了她，那個幫手是個一流的槍手。用□□幫她收拾了楊克的幾乎所有手下，解了她的圍。
「慕小姐為什麼不猜是楊義生？」
「楊義生才不關心我呢。我死了，我們的人會徹底搞垮楊克，屆時楊義生只需要出來哭兩聲裝裝樣子就行了。」慕斯看著皇龍，「同樣——盜亦有道，但盜就盜。但我相信，龍王社多少有些底線。至少比楊義生有底線多了。」
皇龍竟然笑了，「為何？」
慕斯繼續說道，「我很早之前去找過楊義生，聽到了一些很噁心的答案。」她沒有說具體是什麼答案，頓了頓，「但我們總能收拾掉他，我就不信他一點兒馬腳都露不出來。」說完楊義生，慕斯再度說起那晚在海島上的事情。
「你幫了我，但我認為你應該不會這麼照顧我。我認為你找人跟著上海島的唯一目的是緊盯著楊克，決不能讓他溜了或是出現別的事情。為什麼？因為你要保證他逃不走，至少，要進監獄關個十年八年。所以整件事中你的態度很奇怪，同樣是楊家人，同樣是賭場，為什麼——你就不能容忍楊克？」
慕斯一開始無法理解，後來想通了。
——因為楊克觸了皇龍決不允許別人觸碰的地方。
慕斯頓了頓，看著皇龍，一字一頓——
「皇龍，寧檸，是你的親生女兒，對吧？」
第185章 chapter185
慕斯注視著皇龍的神情變化。
頭一次，皇龍露出了殺氣。
慕斯可以忽略掉他目光中的殺氣。語調不急不緩。事情得從那一次她在街上遇見周寧開始說起。那天周寧打扮得很美，與平日邋邋遢遢、大大咧咧的模樣截然不同。也就是在那天，慕斯聽周寧說起，她有一個心愛的男人，她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她生，是為了他。她死，也是為了他。
但是——
「周寧說，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卻是你的女兒。我想那天她應該是無意間說出這件事情的，女人都有這種毛病，痛苦到極點，快樂到極點的時候都想要找一人聊一聊，說說心裡話。她沒有想過背叛你，只是當天情緒來了，想要找人聊一聊，不小心說了出來。而且，我判斷寧檸是你的女兒，也不是因為這個，早在這之前我就想到了——」
甯檸和龍王社一定有關係。
一定。
她微微瞥了一眼皇龍。皇龍已經恢復了那似乎永遠不改的溫柔笑意。
殺意也已經被他溫柔的收斂。
一開始是黑龍受了槍傷住院的那一次。
當時黑龍收到了一個將菜肴做成卡通人物的盒飯。
因為很特殊，又聽小護士說是黑龍的情人做的，慕斯自然就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之後有一次，慕斯和水龍一道出去，遭遇了水龍那群朋友的「圍追堵截」。午飯時，寧檸拿出了兩個卡通人物圖案的飯盒。
「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偶然。盒飯嘛，卡通人物圖案的，許多女孩子都會做——但之前，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會做的，認識黑龍、寧檸之後，我竟然在很短的時間遇見了兩次。很巧，對吧？」
皇龍頷首，「的確很巧。」
第二件，就是香煙。
555香煙。
唐納德拍下了黑龍和小明星的床照，準備發佈爆炸性的消息，但就在那天晚上，有人闖入他的家黑掉了他的電腦，毀了所有資料。那個人沒有留下任何指紋、任何毛髮。但是——他抽了煙。
一般人聞不出香煙的區別。但唐納德是一個老煙槍，「唐納德說，那個人抽的是555，那種煙味道很淡，一般不會有男人抽那種煙。」
碰巧，甯檸身邊那個男人抽的就是555。
而那個男人看起來就是抽雪茄或是萬寶路的。
「幫黑龍的人抽555，寧檸的男友也抽555，真巧。我去調查過那個男人家的茶餐廳，又知道了一些往事。原來，那個男人的母親，以前是九龍的大姐大，外祖父，以前也是九龍的大哥。甯檸這丫頭心還真大呢，敢和那樣的人家出來的男人交往。或者是真愛，或者是真傻。」
「是傻。」
皇龍露出了一絲明顯的不悅意。
慕斯能感覺到，他對寧檸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這件事，相當不高興。
還真是天下的父親一個樣。
而她父親，為什麼會對她說，要相信水龍？
慕斯鼻子微酸，卻被她很好地掩飾了過去。笑了笑，頗有些苦澀。
「但我認為這件事說明了另一個問題。一般有膽子這樣做的女孩，排除真愛至上別的都不在意的傻女孩，其他的，如果不是自己特別厲害——比如麗蘭那樣殺氣逼人的，那麼她家中一定有個很厲害的父親，或者兄長。天塌下來都有他們頂著。」
皇龍似乎笑了一下。
慕斯頓了頓，說出最重要的一點。
「第三點，才是我斷定寧檸和這件事有關的最大證據。」
在調查楊克的那段時間，有一天慕斯回西九龍的辦公室，她撞見同樓的一組小情侶，那個大男孩說要給女孩買玫瑰，還很興奮地說，藍色妖姬其實是玫瑰的一種。
「藍色妖姬本來就是玫瑰啊。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點？」
有時候，事情的真相，就藏在這些細微之處。
「聽過那個大男孩的話後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細節——我第一次進楊義生賭場包間的那天，楊克心情很好，自詡為項羽。當時，有個手下替楊克買花，買回的花正好藍色妖姬。當時楊克非常不滿，說，還是黑色的更好。
「當時我不覺得這番話奇怪，但那天在西九龍的辦公室我才覺得楊克這番話很有趣，也很奇怪。那玫瑰的名字都叫藍色妖姬，卻說什麼黑色的更好。就像是在說笑話嘛！」
——但萬一，不是笑話呢？」
慕斯先入為主了。
女生大都愛花，但沒有真正從事花卉業的女孩大概只能說出花的大致品種。細微的說不清楚。男人也相同。楊克那種人則應該屬於玫瑰、月季和薔薇都可以算作玫瑰的類型。
而藍色妖姬，是玫瑰花的一種。
「所以，我認為當時楊克真正想說的是——玫瑰居然是藍色的，他想要的是黑色的玫瑰。」
香港賣黑色玫瑰的店很少。
慕斯知道的只有一家。
寧檸挺漂亮。
年齡，剛好在楊克最喜歡的20到25之間
「我自然就會懷疑楊克是不是在什麼時候看上了那個女孩。那家花店 『蒼子』的女主人。寧檸。」
「但是香港也不是只有那一家賣黑色玫瑰。」
「沒錯，所以我去問了楊克的手下。」
慕斯來這裡之前去了一趟賭場，靠著證件弄了幾個之前服從楊克，現在服從楊義生的人來問話。他們說之前楊克的確在寧檸那家店買了很多次玫瑰花。
事情最開始發生在慕斯去泰國遊玩前的一個星期。
楊克那段時間勾搭了一位頗有些魅力的女人，據楊克的手下說，最喜歡20到25歲女人的楊克一見到那個頗有魅力的女人就挪不動腳，而那個女人的年紀其實已經超過了25歲很多。
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所以楊克的手下都對那個女人有極深的記憶。很多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慕斯去泰國的差不多一個星期前，那個女人和楊克一道出門，忽然要楊克送她黑色的玫瑰。楊克對花沒什麼具體的概念，就讓那個女人指揮司機，將車開去了寧檸的店。
「這裡有一個疑點……」
慕斯看過地圖，當天楊克和那個女人在一家高級餐廳吃飯，飯後開車去寧檸的店途中要路過一家規模更大、花的種類更多，更高級的花店。「但那個女人卻還是去了寧檸的店，這一點很奇怪。」
皇龍的臉沉得厲害。
慕斯繼續說自己所瞭解的情報。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簡單，也相當爛俗。
楊克被寧檸迷住了。當晚就給了那個女人一筆分手費——這一點也讓楊克的手下分外驚奇，之前的女人楊克從未給過分手費，對他來說不聽話的女人大不了打一頓，再不聽話就丟去他的淫】窟替他賺錢。
那個女人不僅年紀超過了楊克的狩獵範圍，楊克還給了她不少分手費。似乎有搞定寧檸後就和那個女人再續前緣的打算。
然後，楊克就奔向了寧檸。
他的追求方式很簡單，買花。每次都買玫瑰。買的還全是最昂貴的品種。
「可甯檸自然是看不上楊克的。她現在的那個男友雖說家庭底子不太乾淨，但好歹相貌身材過關，還很寵她。」慕斯甚至見過地龍在香港大街上讓寧檸騎肩膀。
甯檸自然不會對楊克有興趣。
而楊克是什麼人？
對想要得到的女人或者直接抓來強】奸，或者打一頓威逼的人。
他的毛病深入骨髓，所以他的手下才對那個唯一特殊的女人記憶那麼深。
所以為什麼，楊克不直接抓了寧檸，打一頓，威逼利誘，再不聽話就強】奸，還不聽話就讓手下輪了丟淫】窟裡去？
為什麼三天兩頭去寧檸那裡買花？
為什麼要搞這種頗有些霸道總裁看上花店店員的無聊遊戲？
因為楊柏。
能讓楊克暫時停手的，只有他的獨生子楊柏。
慕斯去監獄問過楊柏，楊柏承認，的確是他阻止了楊克對寧檸下黑手。他看不慣楊克的做法，但又不能徹底阻止，更不可能通知警方，因為楊克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楊柏只能拼命挽救。
藍藍那次是這樣。
寧檸這次也是這樣。
「楊柏是一個好人，可惜撞上了那個噁心人的父親。」
明確了寧檸的存在後，慕斯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會不會，龍王社繞這麼打一個彎子，只是為了保護寧檸？
她認為，甯檸是黑龍的情人。
「但是黑龍有很多情人呢。他對Coco怎麼沒有這麼上心？Coco的事情發生後，我就否定了這種想法。所以，為什麼偏偏是寧檸？
「而後，我想到，像這樣用盡一切手段，耍盡一切計謀也要在所不惜的情感，難道不像父母對子女之愛？為什麼，我們總要想到愛情上去？」
皇龍沉默了，許久，唇角上揚，「繼續。」
「我相信，楊克如果真的敢立刻對寧檸下手，就算她那個男友不出馬，皇龍先生你也會沖上去，讓楊克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既然楊克選擇玩『遊戲』，你們也可以同他玩下去。我認為你們在發現楊克看上寧檸後調查了楊克，發現了他用未成年少女做生意的事情。這樣就好辦了，你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員警。」
剛好那一次慕斯要和熊裕柯去泰國遊玩。
所有，始終文質彬彬、謙和有禮的那個男人才會突然用相當下作的手段逼得熊裕柯沒辦法和慕斯去泰國。他說是情之所至，他說是愛之深切。
但一切不過是為了完成面前這個男人佈置的任務。
這才是為什麼那一次，那個人的表現顯得那麼突兀的真實原因。
——因為那一次，慕斯必須和黑龍見面。
她必須知道楊義生賭場存在齷齪勾當的事情。
——因為他們要保護一個女孩子。
一個對面前這位龍王社最高統帥來說相當重要的女孩子。
「說實話，我有些羡慕。甚至可說妒忌。」
慕斯鼻子一算，她真的很羡慕。有人不惜用盡一切手段來保護檔案上寫著「孤兒」的甯檸。
而她自己——
再也沒有人保護她了。
她再也感受不到父親的愛了。
「節哀。」
皇龍聲音很輕。
慕斯擠出一絲笑。
「為什麼，你不認她？」
皇龍頭轉向落地窗，天已經黑透了。
「原因慕小姐不是已經說了嗎？」
盜亦有道。
但——
盜，就是盜。
作者有話要說：
【太憂傷了……最近沒見到評不說，還得了不少小藍牌……解鎖解得咬牙切齒…………話說我自我感覺這幾章是最刺激的啊…………果然不能看自我感覺…………】
悠于 2019-2-3 11:38
第186章 chapter186
盜亦有道，但盜就是盜。
皇龍注視著窗外，天已經暗了，燈火小心翼翼舒展，燃出一片絢爛。穿透夜光的燈光，如星空墜落大地，像在宣告再盛大的美麗也不過是燈火，看得見、摸不著，消亡是宿命。
「慕小姐還調查了些什麼？」雲淡風輕地提問。
慕斯看著皇龍平靜的臉，知道陣營不同，卻還是對這個男人生出了幾分敬意。這男人唯一流露殺氣的時候就是在她說起寧檸的時候。寧檸是他唯一的軟肋，所以他會用盡一切手段予以保護。
慕斯真的很羡慕寧檸。
也真的不能理解皇龍。
雖說皇龍為了保護寧檸，需要一個員警，一個能被他們掌控的員警，但是：「因為我認識水龍，所以你們選了我。但我不能理解，既然已經有了madam周，為什麼還要我？」
皇龍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保險起見。」
簡簡單單四個字。
「所以，是你將周寧之前那組人弄傷的？」
皇龍卻搖頭。
又是長久的沉默。
「慕小姐要聽實話嗎？實話就是——我一開始根本沒打算將你拖進這件事。你不是我龍王社的人，我不放心將重要的女兒交給外人。即便你與我龍王社有一定的關係也不行。那是我女兒，不是什麼貓貓狗狗。甚至我沒打算將我之外的任何人拖進這件事。我一開始就決定自己親手處理這件事，雖說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親自下手處理這種事，但是——那是我女兒。」
「所以？」
「慕小姐也說了，你摻和這件事前五天，原先負責調查楊義生的人全部出了車禍。那之後就換了人調查。很奇怪。似乎搞出這種事的人對我的計畫瞭若指掌，這個時候再動手收拾楊克會很危險，所以，我需要另一個員警。」
皇龍說「另一個員警」，在慕斯看來這算是皇龍變相承認自己和周寧的關係。所以，為什麼需要她？因為皇龍需要一個人沖在前方，替他保護周寧？
慕斯是周寧的□□。
所以，那個人才會用那種手段讓慕斯和他一起去泰國。
因為慕斯必須見到黑龍。
所以，那個人其實是沒有愛過她的，是嗎？
他只是服從命令？
慕斯搖搖頭，在皇龍疑惑的目光中將思緒扯回皇龍的話，不去思考那個人的事情。之前，皇龍的話說的極其隱晦，他沒有直說任何人的名字，他也承認了自己想要親手對付楊克。
對別的，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莫名的，慕斯相信皇龍沒有撒謊。那麼，周寧為什麼會接手楊義生的賭場的案子？偶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慕小姐還知道什麼？」
「很多，皇龍先生想先聽哪一件？」
「隨意。」
「第一件，就是Coco舅舅的事情。」
慕斯猜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黑龍讓某人一直在美國等待，貧民區每天都有各種案子。那起幫派人物奸】殺三歲小男孩的案子後，龍王社的人摻和了進去，以殺掉那個犯下惡行的幫派人物還有金錢為交換條件。換得了失去孩子那家人的假口供——栽贓陷害Coco舅舅。
慕斯想，那個讓Coco舅舅在合適時間去美國的的那個律師，說不定也是龍王社的人。
就像水龍說的，「惡人自有惡人磨」。
水龍再說這番話的時候，確信這件事會發生。
「慕小姐還想到了什麼？」
「蒼子也。」
皇龍略有些驚訝。
依照慕斯查看過的資料，水龍的醫院是某位華人贈送的，送醫院的那位先生用的是化名，叫做蒼子也。
寧檸的花店叫做蒼子。
黑龍以前就讀的那所國際學校，理事長也叫做蒼子也。
慕斯剛做員警的時候曾接手一起跨國犯罪，和美國警方有合作關係，認識了不少美國員警。她給其中一個打了電話，拜託那個金髮美女員警調查了這個「蒼子也」。
竟然真有。
「蒼子也」是美國有一對華人夫婦在捐助水龍醫院時採用的名字。丈夫叫做張蒼，妻子叫做李子也。合起來就是「蒼子也」。
但那對夫婦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這個名字。
他們在十五年前改了名字。根據美國的金髮美女員警的瞭解，當時發生了一起轟動整個華人社區的罪案，那對夫婦的一對子女在去南美某處旅遊時被綁架，綁匪要求支付天文數字，即便那對華人夫婦砸鍋賣鐵，散盡家產，再變賣自己身上所有能賣錢的器官也湊不齊。
因為綁匪的威脅，那對夫婦甚至沒有報警。當同區的華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了整四天。事情也終於傳到了警方那裡，可還沒等警方問出個緣由，他們的子女就被放了回來。
那個組織被黑吃黑了。
「我想——會不會，是您做的？」
「慕小姐換了『您』？」
「在這件事上我很尊敬你。」
那之後，那對夫婦繼續做生意，也改了名。
或者因為恩情。
或者因為金錢。
「其實我很好奇，『蒼子也』是什麼意思。」
皇龍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他最開始接觸蒼子也的時候沒有興趣去瞭解這個名字的意思。後來想要瞭解，知道這個的人都已經故去了。
「綜上所述，」慕斯喝掉最後的咖啡，「綜上所述，周寧一定還活著。我相信以皇龍的手段，不會讓周寧死掉。周寧死前發生的那些事情，與她參與楊義生案子前發生的那些事情異曲同工。所以，周寧一定沒有死。何況，周寧那麼愛你，她如何捨得離開？只是——在我們的檔案上，已經沒有『周寧』這個人了。她已經沒有『活人』的身份了……你要，好好待她，不負她的深情。」
皇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問慕斯找他說這些是想要他自首還是什麼？
「我沒有證據，沒有任何證據。」
皇龍微微一笑，「所以慕小姐只是來找我聊天的？」
慕斯點點頭。
「說來，周寧死後我們的打撈隊在海裡找到了一些殘肢，經過法醫檢驗證明周寧案發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死了。因為大海會帶走很多東西，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確定當時在海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記得那天早上我起床後，一個男人送了我一串很昂貴的鑽石項鍊，項鍊放在裝滿黑玫瑰的盒子裡，玫瑰花還帶著清晨的露水。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會認為那花是那個男人大清早出門買的。」
皇龍含笑點頭。
「但是，寧檸就是賣花的吧。鑽石項鍊什麼的，誰都可以買。那個人是醫生，之前我在他醫院調查的時候，曾有人說半夜一個紅衣長髮女人進了停屍間。我只是在想，醫院——應該有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吧？而周甯是長髮，最喜歡正紅色。」
皇龍含笑點頭。
慕斯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了。
除去寧檸的事情，別的事情皇龍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作為最重要的一環的寧檸的事情，對案件來說，卻似乎沒有太大的作用。
而慕斯自己，也沒有任何證據。
強迫寧檸驗證DNA？
驗證出甯檸和皇龍有血緣關係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破壞了那個女孩的正常生活。
「我只是來講個故事。故事講完了，我也可以離開了。」正準備走，忽然笑了。
見皇龍多少有些疑惑，慕斯解釋道，「我只是記起臥底那幾天ring賭場的人說過楊克只找20到25的女子，因為曾有一個人給楊克算過命，說他會因為一個這個年齡階段的女孩子而死。而楊克不信邪，偏要找這個年齡的女孩。」
沒想到，一語成讖。
「這個結局，還真有些像一部埃及傳說。有些想不起名字了……」
皇龍似乎笑了一笑，「《逃不出厄運的王子》。」
「喔，原來叫這個名字啊。我回去再把那書翻出來看一看。」
「還有一點，慕小姐。」皇龍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慕斯，「既然慕小姐都已經明白寧檸和我的關係，我想，關於黑龍屬下四天王之一的某人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少。」
一向能言善辯的慕斯怔怔地看著皇龍，抿了抿唇。
皇龍微微一笑，慕斯已經知道了。
「慕小姐，其實海島上那一次我不在香港。我們也沒有在慕小姐身上安裝追蹤器，自然不會知道慕小姐上了海島。即是說，找人保護你的，不是我。」
慕斯愣了愣，點點頭。
「慕小姐，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白與黑兩種顏色，還有一個中心地帶，叫做『灰』。灰，入水為白，入墨成黑。全看——外界。」
心忽然跳得很快，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卻又被慕斯忍了回去。
她點了點頭，走了。
慕斯走出門後，皇龍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文玩核桃。
燈色依舊輝煌，點燃暗夜，宛若一個夢境。
他接了一個電話，手下確定慕斯已經騎車離開。
「你出來吧。」
暗室門緩緩打開，紅唇黑衣，黑髮如瀑的周寧從裡面走了出來，「她很聰明，對吧？」
皇龍點了點頭。
「我想，她能找出那個搞出這一切的幕後指使者。」
皇龍沒有作聲。
周寧想了想，繼續說道，「慕斯她沒有問您慕副部長的死。她應該沒有懷疑你……」
「我們又沒有做，被懷疑也沒關係。但有的時候，不問不是因為不懷疑，而是因為很懷疑，擔心打草驚蛇故而不問。」
周寧抿了抿唇：「可是，又不是你做的，憑什麼懷疑你啊……」
「痛嗎？」
「嗯？」
「小指被截斷，手臂上還被刮下一整塊肉，很痛吧？」
「不……」周寧坐在地上，靠著皇龍的座椅：「您嫌棄我身上的傷疤？」擔憂得聲音都在發抖。
皇龍搖了搖頭。
「那就好。」周甯趴在皇龍膝蓋上，「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不痛的，不痛……其實很痛的，但是，我開心。」
被刮落的每一絲血肉都是幸福。
「後悔嗎？已經徹底沒有『周寧』這個人了。」
「不後悔。我只要在你身邊就好了，我甚至不苛求你一定要愛我。我只要在你身邊，看著你，偶爾得到一絲肉】體上的溫存就已經很幸福了。」
「我大你十幾歲，又從事這種行業，可能明天就死。」
「沒關係，你死，我死。」
皇龍歎了一口氣，輕輕撫著貓一般趴在膝蓋上的周甯的長髮，窗外燈火闌珊，城市的上空是黑沉沉的雲，像在孕育一場暴動，又像在宣告黑夜後，光明就會降落。
第187章 chapter187
慕斯推著車走到水龍家的樓下，現在那裡也是她的家。她以前的家沒有了，或許現在的家，也將失去。將車停靠在路邊，盤腿坐在車旁，慕斯回憶起安德列案子時發生的事情。
風龍那一流的分析能力。
地龍的實戰。
火龍的變裝。
還有在調查楊義生賭場的時候，面對楊柏的槍口冷靜得可怕的水龍。
她是傻的，才會相信水龍這夥人只不過是朋友。
才會相信水龍對龍王社的事情不過是聽黑龍說起過。
水龍不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了龍王社的事情。
他就是龍王社的一員！
「happy……」
不，大概，她應該叫他在龍王社使用的那個名字吧……
「水龍？水龍。怎麼取了個這麼土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五六十年代的暴發戶呢。還是因為民間都說名字賤好養活啊？」嘟嚕著，慕斯抓了抓頭。
鼻子酸得厲害，有些想哭。
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是她不該動手打Coco的媽媽和舅舅嗎？是她不該在海島上救下那個受辱的女孩嗎？還是因為她小時候作惡多端，未成年人騎車？成日打架？是因為這些事情嗎？所以上天才要懲罰她？才要讓她接二連三失去重要的人？
艾琪走的時候，水龍說，她的父母還在她身邊，他也還在她身邊。
然後父母又離開了。
水龍說，沒關係，他會一直在她身邊，永遠。
然後他是龍王社的人。
「我到底錯在哪裡？」
慕斯看著路燈茫茫然。
沒有流眼淚，這幾天流了太多淚，淚水已經流幹了。
路人一個個經過，有人獨自一人步履匆匆，有人與愛人十指相扣，有的一家人其樂融融。豪車來來往往，汽車尾氣漂浮起舞。
慕斯始終坐在原地。
她忽然想，會不會，連水龍接近她，都是一場陰謀。
他其實是在裝，裝出真心，掩蓋假意。
所以，在兩人真正有了肉】體關係後，他才會顯得與過去截然不同。
但——
水龍說：「我知道結果，卻枉顧結果，你說呢？我愛你嗎？」
水龍說：「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態。」
「好俗氣的劇情。」
但就像皇龍說的，他對她，卻是真心的。
皇龍說，黑與白的中間，是灰。
入水為白。
入墨為黑。
水龍現在是「灰」，入水？
還是入墨？
慕斯對水龍說，她相信他。
但是他還是騙了她。
滿口謊言。
他本來就是龍王社的人！
黑與白的中間，是灰。
入水為白……
入墨為黑……
慕斯看向家的方向。
燈還沒有開。水龍應該還沒有回來。整一天，他也就在一開始打了幾個電話過來。後來就沒有了聲息，醫院有時候很忙，之後沒打電話也算是情理之中。
再不回去，四爺會害怕吧？
慕斯想。
她不是想回家，她只是擔心四爺。
停好車，慕斯開門回家。
聽見門鎖的聲音，四爺一聲嚎叫，叫得頗有幾分哀怨。開燈，在被加固了不少的籠子裡，四爺上躥下跳，似乎想要衝出來將家拆個七零八落。
慕斯意識到，事到如今她還是想著，這裡是她的——家。
但是大概很快後就不是了。
然而，忘得掉嗎？
那些溫柔，那些過往，甚至，還有籠子裡的這只傻狗，這都是他們曾在一起的記憶。
灰。
入水為白……
入墨為黑……
算了……
慕斯拿出一張紙，寫好了辭職報告。等解決了父母的案子，她就辭職。
如果在職業和他之間只能選一個，她想要他。
因為愛情，因為寂寞。
慕斯給四爺準備好了狗糧，看著四爺抱著狗盆大快朵頤，忽然有些心疼。「我連只狗都養不好呢。」
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籠子裡面的四爺嗚嗚叫個不停。
慕斯笑了，動物真好。
「但是，四爺，我還是不能離開他吧……就算知道了那些事情，我還是不能離開呢……
「我真是討厭死這樣的自己了。知道那是錯的，知道這是不對的，卻就是不能放手。只要想著有一天我會離開他，不能再看他那張笑起來完美無缺又人畜無傷的臉，整顆心就疼得厲害。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只是恨——為什麼他騙我？我看起來很傻嗎？是不是很像可以肆意欺騙的那種人？他明明與黑暗世界般融合，卻總是笑著說他很無辜，他不過遊弋在黑暗世界之外。
「一個『愛』字真的夠了嗎？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經歷的人也可以永遠在一起，是嗎？我曾經是這樣認為的，現實卻給我我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星。可笑的是，我早就感覺到了，卻還是捨不得，卻還是想要去相信他，相信我們有未來。但是現實，才是真實，對吧？
「你認為會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夢中的一個點。
「我在想啊，他的內心裡沒有任何芥蒂嗎？好可笑，他明明是知道一切的那一個啊！他明明知道一切，知道自己的一切，感知我的一切，卻還是要引誘我步入歧途。好恨，好狠。偏偏，我不能放手。因為我知道那是歧途，卻制止不住自己向下跳——」
因為我的確愛著他。
慕斯抹去臉上的淚水。
「所以啊，四爺，我決定好了，解決父母的案子後，我就辭職，如果，他和工作我只能選一個的話。我已經失去太多了。辭職後，我還可以當私家偵探，扛著相機全港跑，拍一些丈夫拋棄糟糠之妻和小三偷情的事賺點兒小錢。說不定我還不用拍照片呢，畢竟我的推理能力不錯呢。」
手機響了，是陳軒。
陳軒打電話給她只會是一個原因。「找到指紋的主人了？」
頭一次覺得，有案子真好。
用別人的死，緩和自己的心裡的苦。
原來她也會這樣自私……
陳軒的聲音卻支支吾吾，說其實一天前又發現了一具女孩子的屍體，身高164。在女孩的手指縫中，提取到了犯人的DNA。
還有，慕斯父母的案子也有了結果。在現場的□□上，找到了指紋。靠著DNA，又驗證了指紋，找到了兇手。
「是誰？」
「慕斯，你要冷靜……聽我說……」
陳軒停頓了很久，「慕斯……是……是你身邊那個男人做的，就是那個醫生，你叫他『happy』的那個，在人妖殺人案的絞肉機上提取到的指紋是他的，連環奸】殺案的指紋和DNA都是他的，還有，在你父母被殺的現場找到的□□殘留上找到的指紋，也是他的。」
過了一段時間，見慕斯沒有反應，陳軒又說起艾琪的頭髮。
之前慕斯一直說艾琪的頭髮有問題，因為艾琪很喜歡日系涉穀風，很不喜歡黑髮，但她的屍體卻染了一頭黑髮。那種黑色同常見的黑髮相比，略有些淡。
「我很重視你的話，就用梳子梳了一些頭髮下來慢慢檢測、對比，我本來是打算看看染髮劑是哪一個品牌，但是——」
陳軒找到了一根沒有經過任何漂染，很健康的頭髮。
絕不是艾琪的頭髮。
「我就嘗試著做了DNA檢測。擔心單一的資料會出問題，就將掉落的頭髮都做了DNA檢測，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于同一個男人的……慕斯……」
「happy的？」
「嗯。全是那位happy先生的。慕斯，你有沒有注意，happy的頭髮顏色是黑色，但是——比一般的黑色淡一些。所以，我認為，給艾琪染髮的唯一原因，是要將自己的頭髮混進去！這根本是公然挑釁！就像他將指紋印在讓madam周葬身的那艘船的碎片上那樣，他根本是公然挑釁！慕斯，你遇見了一個徹底的心理變態！還好我們已經將他羈押了。」
「謝謝，我知道了。」
慕斯掛了電話。
喔……
原來，都是他做的。
「四爺，有一句話叫做『始于顏值，終於人品』，我還真是失敗呢……竟然，竟然……」
慕斯沒有意識到她在尖叫，她在咆哮。就像她沒有聽見四爺驚恐的叫聲。
腦中只閃爍著一句話——
原來是他！
竟然是他！
她，真像個傻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所有的東西都被慕斯砸了。包括剛搬來這裡時被她折騰得只剩一對的小杯子。過去看見那對小杯子，慕斯覺得那是幸福的鐫刻，現在看來，只是諷刺。
徒手將杯子砸壞，慕斯的手上鮮血淋漓。但她不覺得手痛，她只是覺得空氣似乎便得稀少，似乎自己正慢慢走向月球表面，被一點一點奪取賴以生存的資源。
偏偏她不能抱怨別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
活該！
為什麼要相信他？
為什麼要在感受到懷疑的時候選擇繼續相信？
為什麼要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希望他在身邊！
為什麼要構想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未來？
她居然相信他？
憑什麼相信他？
傻子！
大傻子！
活該！
失去重要的人都未能讓她清醒！天啦……她甚至願意失去重要的事業！？
只因為他。
慕斯累了。
坐在被砸得四分五裂的家裡，胸口懸掛著沉甸甸的悲哀與絕望。當曾以為的一切徹底坍塌，當清醒變成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幻象，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愛情，真的如此卑微。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大家的評很開心……謝謝大家！愛你們】
【明後天都更不了，我當初就是擔心斷才丟存稿箱慢慢發，存稿箱裡丟了七八天的存貨後我認為一切都非常順利，但事實告訴我——想多了……
┭┮﹏┭┮】
【我被鎖的那一章還解不開……太憂傷了……我要是真寫了什麼吧還好說，但那章真清水啊………………】
第188章 chapter188
水龍坐在審訊室中，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腦子有些亂，甚至有種身在夢中的彷徨。
一開始何瑞拿著搜查令要求檢查他的指紋的時候，水龍認為何瑞不過是例行調查，畢竟慕斯的父母身亡，他作為慕斯的男友，被調查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他在龍王社也沒有留下指紋資料——龍王社每天都會有專人打掃，他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清除。
但是，他的指紋與嫌疑人相吻合？
何瑞沒有說明究竟是什麼罪。水龍知道慕斯這位上司負責的是兇殺，故而他能想到的，只有協助製造周寧假死這件事。
那天在周寧那組的老馬喝的水中下藥藉以支開老馬的是風龍的人。
水龍早早起床出門不是為了給慕斯準備玫瑰花和鑽石項鍊，而是為了去醫院拿無人認領的屍體，以前這種事都交給周甯做，周寧每次都會穿著紅衣在夜深的時候去停屍間，因而醫院也始終流傳著「鬼」的傳言。
炸掉船的藥品是火龍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在調配□□上，火龍從來不會出錯。
船下有逃生出口，周寧上船不久後就從船下逃走，地龍上船，開了一槍後引爆了□□。
至於玫瑰花和項鍊，是寧檸準備的。
難道是周寧假死的事情被發現了？
水龍一時這樣認為。
但「周寧」這個人的確死掉了，社會意義的。
葬禮也已經舉行。
他們是如何發現周寧的死有問題的？水龍暗忖，他不認為在處理周甯的問題時留下了把柄。大海廣闊無垠，找不到屍體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為什麼會因為周寧的事情找他？
又為什麼會找上他？
水龍想不明白。
審訊室門開了，何瑞抱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happy醫生，您很冷靜呢。看來你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水龍笑了笑，「我是醫院的院長。醫院那種地方每天都有不少生老病死。對醫務人員不滿的人也很多， Coco出事的時候，每天都有不少員警找我院的醫務人員聊天喝茶，習慣了。請問這次又是誰投訴我們？」
「這一次是你。」
「喔。誰投訴？」
何瑞等了很久，見水龍依舊氣定神閑，便從資料袋中取出一張照片擺在桌面上。
照片上是一台血淋淋機器。
「happy醫生認識這個嗎？」
水龍皺了皺眉。「廚房用具？不對，感覺有些大，應該沒辦法在廚房裡用……」
「這是絞肉機。人妖娜娜殺人案現場發現的絞肉機。」
「喔。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happy醫生，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台絞肉機是人工組裝的，鑒證科拆了絞肉機，在內部發現了一些指紋，根據驗證——是happy醫生你的指紋。」
水龍明顯愣了很久。
皺眉。
「你說什麼？」
「我說，在人妖殺人案現場的絞肉機上發現了你的指紋，對此你有什麼解釋？」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水龍頭一次發覺，自己腦子竟然亂成一團漿糊，這種感覺和他和慕斯相識後慕斯忽然對他說喜歡他、想要追求他時的感覺竟略有些相似，那是一種老鼠面對貓時的不安。
幸好，和慕斯待了這麼長時間，他在反應上快了很多。
但目前的狀況還是讓水龍無法理解。
他的指紋出現在人妖殺人案的絞肉機上？
人妖殺人案剛結束的時候水龍就同皇龍說起過這起案子。當時他就覺得不太對勁，警方驗證了上百份樣本、包括絞肉機裡殘留的樣品都只找到了一個人的DNA，在娜娜父母拿去他那裡驗證的樣本隨便提取了幾分就找到了兩個人的DNA。
原來如此。
有人在這裡給他下了一個套。
如何做？
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概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水龍實話實說，他應該被人給陷害了。
「弄錯了？要不我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Happy醫生，為什麼你的指紋會出現在人妖殺人案現場遺留的絞肉機上？為什麼我們鑒證科的警員驗證了上百份樣本都只找到一個人的DNA，娜娜的父母拿去你那裡驗證的樣本中，你隨意檢查了幾份就發現了兩個人的DNA？happy醫生，你現在是我們的頭號嫌疑犯，希望你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您說的對。」
水龍露出一絲笑容。
「警官您在懷疑我與這件事有關係，甚至有可能我就是兇手。但是——警官，您的意思是我費盡心力殺了兩個人目的就是讓我自己成為嫌疑人？我在整個殺人過程中異常冷靜，卻會蠢到在絞肉機的內部留下指紋？街上有不少絞肉機買，我偏不去買新機器，卻要自己組裝一台，目的就是留下我自己的指紋？」
何瑞一時啞口無言。
偏偏，水龍說的很有道理。
清了清嗓子，「好。第二個問題，關於女死者身上的指紋。」何瑞逐一排開連環奸】殺案拍下的受害者照片，「她們，都是你殺的吧？」
始終用微笑示人的水龍看著那一排女死者的照片，面露憐憫，「好可憐。」
「你說什麼？」
「這些女孩子生前都很愛乾淨吧？死後卻被丟棄在骯髒的角落。生前大概和陌生人說話都會臉紅，死後卻被剝光丟棄在鬧市。所有生前最重視的東西都被奪走了，所以我說她們很可憐。女孩子最重視的東西都被奪走了，好可憐。」
「所以，你為什麼要殺她們？」
水龍冷笑，「我殺她們？為什麼我要殺她們？」
「你知道這些女孩子的共同點是什麼？」
「是什麼？」
「她們都在你的醫院就診過。」
「這就是證據？」水龍蹙眉，「那如果是大陸那些偏遠、只有一家醫院的小縣城出現了連環殺人事件，是不是院長就得承擔所有責任？」
「別狡辯。」何瑞拿出一張死者的照片，「綁這個女孩的膠帶殘留上有你的指紋。」
水龍曾聽慕斯說起過這起案子，知道所有的死者都用消毒水清洗過的事情。「所以——警官你的意思是，我有時間用消毒水和別的清潔手段擦拭掉女孩身上的所有痕跡，卻留下指紋？精】液證據呢？」
「你們這種人作案時會戴套。」
「所以警官你的意思是我有時間戴套，有時間用消毒水擦遍女孩的身體，有時間搬運屍體，卻眼瞎到沒有注意女孩手腕上有膠帶殘留，膠帶上還留有我的指紋？」
何瑞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介面。
畢竟，水龍說的這些理由他們也想過，但是，證據的確是那麼顯示的，在講究證據的時代，如果從證據出發，水龍就是徹底的嫌疑人。
而之前的犯罪畫像推斷嫌疑人應該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成功男性，因為在女死者身上都沒有找到強烈的掙扎反抗痕跡，由此推斷她們都是自願跟著嫌疑人離開的，那麼嫌疑人應該在對付女人上很有一手。
「你很符合。」
「看來全港的男性明星網紅都要擔心了。」
「但是全港的男性明星網紅卻沒有在現場留下指紋。」
「我認為你們應該知道如何轉移指紋。」
「happy醫生的意思是指紋是偽造的？」何瑞反問，「為什麼不陷害別人就陷害你？」
「警官先生這句話聽起來就像小孩子在學校挨了同學的欺負，回家告訴媽媽，他媽媽卻反問，『為什麼不打別人偏要打你』」
「happy醫生還真會說話。想必你平常就是這樣哄騙女孩的？」
「警官先生難道認為女孩子選擇心儀物件時靠的是聽甜言蜜語？」
「happy醫生的這張臉也很討女孩子喜歡。」
「女孩子不會那麼膚淺。」
「happy醫生果然很瞭解女孩子。」
水龍微怔。
一不小心就被何瑞繞了進去。
他便笑了笑，「請問，除了指紋外，還有別的什麼證據嗎？畢竟，我在平日的生活中也可能碰觸到膠帶，難道不可能是有人竊取了我日常使用的膠帶貼在死者身上？」
「happy醫生，鑒證科沒有那麼蠢。」
「我相信警方的人的確不是蠢貨。」水龍頓了頓，微笑，「所以，何警官，如果真要隱藏屍體，為什麼我不將那些女孩丟進醫院做大體老師？解剖做成標本？更甚直接摘取器官變賣？為什麼我要用最糟糕的方式拋屍？而且——」水龍手頓了頓，指著艾琪的那張照片，「為什麼我要拋屍在我的醫院附近？」
「你怎麼知道這位死者被拋屍在你的醫院附近？」
「是有人告訴我的。」水龍沒撒謊，慕斯的確同他說過這件事。「所以，為什麼我要讓死者距離我這麼近？我作為一個殺人犯，到處留下指紋，就為了讓你們抓我？我腦子有問題？腦子有問題的人又如何能想到用消毒水擦拭死者的身體？」
何瑞被問住了。
他不自覺看向監看視窗那邊，那裡應該有很多同仁在圍觀他的審訊，在何瑞看來，自己鬥不過水龍也就罷了，總有人能讓水龍認罪。
「這男人思維很縝密。」比何瑞還高一級的警官說。
慕斯點點頭。
審訊一開始她就站在這裡。
透過反光玻璃慕斯看著水龍那張熟悉的臉。
好熟悉，又好陌生。
「我去審。」
「慕斯？」
「何瑞審問不出來的，我去。我瞭解他。」
說完這話，慕斯卻不自信，她真的瞭解這個男人？
高層們短暫商量了一會了，允許慕斯去審問，「我們會在這裡觀察。」
慕斯理了理頭髮。看了看鏡子裡自己的臉，黑眼圈很深。嘴唇乾裂，以往的朝氣不復存在。大概每個人都會有個裂變期。
度過那個時期後，那個你，還是不是一開始的你？
慕斯帶上需要的東西，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推門走了進去。
水龍看見是她，似乎松了一口氣。面色卻又很快凝重下來，慕斯的臉色讓他有些擔憂，「慕斯？你，還好嗎？」
「還好。」
「吃飯沒有？」
「沒胃口。」
「中午有休息嗎？」
「查了一些事情，調查了很多人，沒空。」
「這樣啊，等和他們解釋清楚這些事情我們就回家，你必須好好休息。臉色這麼難看，晚上我們去吃什麼菜？」
「都行。」
「慕斯，你還是請個假比較好，你現在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還有……」
「水龍。」
「怎麼了？」
「……」
「……」
作者有話要說：
【結果我還是更了~~嘻嘻~~】
第189章 chapter189
水龍曾經認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是傻子，直到他也成為了這樣的傻子。
而面面相覷是一個很可笑的詞語。他和慕斯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
「原來是這樣啊。」終於，水龍開了口。
「我去找過那個男人了。」慕斯意識到，即便到了現在，她似乎還在袒護面前這個男人。之前那一聲「水龍」，不過是確定這個男人的確是龍王社的人。
但她並不想將這件事告訴給監看視窗那邊的人。或許因為她和龍王社的人攪合在一起實在是丟人現眼，或者因為在她看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
是她和他的事情，與旁人無關。
水龍只是點了點頭。
他似乎笑了笑，笑容中摻雜著一絲淺淺的苦澀。
然後他的眼神變了，這似乎是瞬間發生的事情，而這個瞬間又顯得過於漫長。
唯一確定的是他的眼神的確變了。
那眼神，不是慕斯認識的happy醫生的眼神。Happy醫生總是溫柔地笑著，嘴角上揚到固定的角度，笑容完美而優雅。他的眼神是溫柔的，溫柔中帶著溫軟的柔情。
現在在慕斯眼前的，卻是水龍。龍王社的少主黑龍屬下的四天王之一。是那種能瞬間溶解麵包車門鎖的藥品的製造者。
水龍依然在笑，嘴角依舊上揚到固定的角度，笑容依舊完美而優雅。
他用笑容做最佳武器，用於糊弄人心。他的眼神似乎是溫柔的，但在那看似溫柔的海洋下，卻藏著洶湧的波濤，波濤中掩藏著憤怒，掩藏著對這個世界的不屑，對人心的否定和面對這個世界的百無聊奈。
這才是這個男人的本性？
到底哪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慕斯感覺到一陣陰寒。
潘朵拉的盒子。
她忽然想到這個典故。
潘朵拉把盒子打開了，盒子中放出了罪惡，放出了疾病、災難還有痛苦——卻把希望關在了盒子的最深處。
被關在盒子裡的，是希望。
「啪嗒。」一滴眼淚水砸在桌面上。
通過監看視窗看見這一幕，何瑞立刻想要衝進去替換下慕斯，卻被上級攔住。「她總歸要走出這一步，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去面對。只能依靠自己走出來。」
略作思考，那位上級叫出了審訊室的記錄員，又關了審訊室的聲音。
「慕斯最近已經受了太多的傷。不要再傷害她了，畢竟她是我老上級的女兒。等她冷靜下來，我們再開聲音。」
「啪嗒。」又一滴淚砸在桌面，綻放開一朵晶瑩的小花，破碎而零落。
「慕斯……」水龍的聲音乍然溫柔了很多，面前的他似乎又恢復了happy醫生的模樣。「慕斯，別哭，我是冤枉的。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他伸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慕斯給予安慰，伸至一半，卻又悻悻然收回。「慕斯……我是冤枉的。」
「為什麼騙我？」
「慕斯……」
「我看起來像傻子？」
「慕斯，我……」
「項鍊，是寧檸準備的還是麗蘭準備的？」
「慕斯……」
「也對啊，那麼擊中女人內心的東西，怎麼會是男人準備的。你以前送我東西，不是機車就是臭狗。從來沒有想到送花。」
「慕斯……我也是想要送你花的。」
「我——是傻子嗎？」
「……傻的是我。」
這算是什麼？這算是變相承認兩人曾經相愛？還是變相否定兩人曾經的過往。
原來，這就是被玩弄的感覺。
慕斯摸了一把眼淚，她素來很堅強。
沒關係的。
「剛才技術科檢查了你的手機，你的手機裡面安裝了引爆程式。」
水龍皺眉，不太明白慕斯的意思。
「我是說——殺害我父母的那枚□□，應該就是由你的手機遠端控制並且引爆的。」
水龍神情略有些呆滯，沒有急於否認。他想了想，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那天的混亂是為了偷我的手機？慕斯，我認為……」
「說，為什麼？！」
「慕斯，你應該去查了一查薇薇安還有那個若拉。我認為那天她們製造混亂只是為了搶我的手機安裝引爆程式。那個拿著我手機給網紅刷了不少錢的男孩也有問題，一般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密碼是六個一。」
「happy醫生還是著力于治病救人比較好。破案是警方的事情。」
「慕斯，那晚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麼有辦法通過手機引爆？」
「定時。你按下引爆器後，幾小時後才會正式引爆，你引爆的，是一個定時裝置，就是那個裝置害死了我的父母。」
「慕斯。」水龍終於忍不住伸手拉住慕斯的手，「我不會的，你媽咪和我媽咪是朋友，就算我不考慮你，我也不會不考慮我媽咪的心情。」
慕斯幾乎快要信了，水龍說的是實話。在平日的相處中，慕斯也能感覺到他的確很在乎他媽媽的想法。
除了——
慕斯看見水龍緊扣著的襯衣袖口下，露出一絲淺淺的紅印。
當即反手抓住水龍的手，慕斯用最迅疾的速度解開水龍的袖口，將袖子朝上一推。
水龍的手臂上，幾道抓痕極為刺眼。
「這是什麼？!」鑒證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最後一名死者的指縫中發現了兇手的皮屑組織，經過DNA驗證，確定是水龍。「你還要狡辯！」
「慕斯……我說這也是薇薇安抓的，你信嗎？」
「我傻嗎？信這個？！別說又是薇薇安來醫院鬧事，你的護士小姐們再度挺身而出，卻還是讓那個女人抓傷了你！然後那個女人找專人將皮屑轉移到死者的指縫中陷害你？！有這麼蠢的陷害者嗎？將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陷害？！」
「慕斯……這是真的——傷口很深。這兩天你心情不好，我就從未提起過。而且……不是在醫院抓的……是在酒店。」
「啪！」
一耳光。
水龍捂著臉頰，輕輕歎了一口氣。卻又笑了，「怎麼，慕斯對我和那個女人進過酒店這件事，感到不高興？」
「酒店？你居然和那個女人……」
「慕斯，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
「就是說沒有人能證明這的確是薇薇安故意抓的？」
水龍愣了愣，點頭。
「也是說沒有人能證明你們兩個什麼都沒有做過？」
「……慕斯要不要看看我的後背？」
慕斯瞪著水龍，一時說不出話，素來清醒的大腦在這一刻亂成了一團漿糊。她甚至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面前這個男人說的任何一句話。
薇薇安。
這個男人竟然把一切推在一個女人身上！
竟然——和那個女人去了酒店！
混蛋！
抹去最後的淚水，慕斯拿出案卷。「首先，人妖殺人案。為什麼會有你的指紋？」
「我說過可能是有人故意竊取了我的指紋。」
「喔。」慕斯拿出一開始準備好的螺絲帽交給水龍，「拿一下。」
水龍順手拿起，又放下，「滿意了？」
慕斯拿出取指紋的工具，刷出水龍的指紋，拍照，又將那個螺絲帽放進證物袋，然後才抽出案卷中的一張螺絲帽的圖片那給水龍看，「happy醫生明白沒有？」
水龍看了片刻，明白了慕斯的意思，臉色卻有些蒼白。
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出現在犯罪現場的螺絲帽上面的指紋的位置、所有的手指幾乎完全一模一樣。
即是說——
或者，陷害者對他最細微的習慣瞭若指掌。
或者，這個出現在凶案現場的螺絲帽他的確觸碰過！
但他又不是地龍，沒事折騰這些東西做什麼？！
水龍頭一次陷入迷惘。
卻又很快冷靜。
在他看來，慕斯既然能從這麼細微的地方入手讓他無法反駁，自然能明白他的確是冤枉的，前提是，慕斯願意聽他講訴。
但慕斯不願意聽他解釋又如何？水龍也沒有辦法，畢竟，他的確騙了她。
沒人想聽騙子的自我推諉。
慕斯還在等待，等待水龍的回答。
水龍卻想到，幾年前，忘了是誰說的：他其實適合找一個厲害的員警談戀愛。
一個旗鼓相當又始終嚮往著光明的女人，他會被那樣的人吸引。
那樣的一個女人，能夠帶著他逃離罪惡的泥潭。
一切都很好完美，除了——他的確騙了她。
水龍苦笑。
卻又輕鬆下來。
——
好久沒有這樣輕鬆了。
慕斯一直看著水龍。
她專注于水龍的變化。
水龍的眼神又變了，熱情、溫柔、似乎充溢著浪漫，也似乎充溢著柔情，在這種幾乎算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竟然笑了。
不是那種唇角上揚到固定弧度的笑容。
而是一種很隨性的笑。
笑得很自我。
「也好，慕斯。我希望你認識真實的我。」
「真實的你？以前的你是什麼？假人？所有都是假的。」
「不是所有。每個人都有無數個面，見普通朋友的時候一張臉，見親密摯友的時候一張臉，見上司一張臉，見下屬一張臉，見仇人的時候又會換上另一張臉。不過如此。你認為我變了，只是因為你觀察力足夠卓越，能發現我最絲毫的異動。」
「狡辯！」
「隨便你怎麼想，慕斯。但是……我很高興。」水龍笑得很開心。
——
我很高興，終於可以在你面前展露最真實的自己。
即便，場合不是很美好。
壓低聲音，水龍對著慕斯微微一笑。
在這個被各種懸疑包裹的環境下，在這個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受到懷疑和質問的地方，水龍笑得很輕鬆。他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至於案子，他相信慕斯。
「重新介紹一次好了。你好，慕小姐，我叫happy，是一名醫生，我還有另一個身份，龍王社少主黑龍麾下的四天王之一，水龍。」
第190章 chapter190
慕斯看著面前的男人，腦中一片空白。事到如今這個男人居然忙著介紹他的另一個身份？竟然還如此冷靜？！
難道，她從未認識過這個人。
她認識的那個happy醫生，不過是個精心製造的假像，一個著力掩蓋的騙局。
「我在同你說案子，你怎麼這麼冷靜？」
「我又沒有做，為什麼要慌？就算我不相信你們整個系統，難道我還不相信你？」水龍淡然說著，微微抬頭，笑了。笑容和平時略有些不同，依舊溫文儒雅，但在那種溫文爾雅下，藏著緩慢舒展開的壞。「我唯一的擔心……不過是和你再也沒有機會。」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機會』可言？」
「事到如今才是新的開始和真正的開始。」水龍微微一笑，「真實相對，不好嗎？」
「這話該問你自己。」
「也對。」
慕斯瞪著面前這個男人，心中生出一絲最絕望的寒意。
好可怕。
冷靜的可怕。
冷靜到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怕的男人。
聲音不由得提到最高。
「注意你的態度！」
「好點兒了嗎？」水龍卻問，「吼出來後感覺好了一些吧。」
慕斯愣了愣。
「想吼就吼。想揍我一頓就揍我一頓好了。如果那樣你心裡會好受很多的話。」
難道那突兀出現的自我介紹，只是為了讓她徹底發洩？
慕斯看著面前的男人，越發覺得，自己其實從未認識過他。
坐端正，慕斯深呼吸。
吼出來後，的確冷靜了不少。
「我們開始吧。」
水龍歎了一口氣，「好的，madam。我配合。但這些事不是我做的。」他看著慕斯，一字一頓，「所有事都不是我做的。包括你父母的事情。madam，我沒有做過你們指控我的任何事。」
他叫她「madam」……
慕斯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拿出下一張照片。
艾琪的。
「在她的頭髮中發現了你的頭髮摻雜在其中。你怎麼解釋？」
「madam難道想說，我的頭髮混雜在艾琪的頭髮中是因為在性】犯罪過程中女子掙扎得過於激烈？」
慕斯點點頭。
「那麼，反問madam。」水龍身體靠前，幾乎貼近慕斯的耳畔，「我們經過的那些夜晚，你如果想反抗，想要對我的頭髮下手，你會怎麼做？」
慕斯明白水龍的意思。
如果反抗，證據自然會留在艾琪手中。但艾琪的手中卻沒有水龍的頭髮，水龍的頭髮卻是混雜在艾琪的頭髮之中的。如果不是陳軒留了個心眼想要通過分析染髮劑推斷兇手的活動範圍，根本沒人會發現這一點。
換一句話說，兇手根本沒必要通過給艾琪染髮掩蓋水龍的頭髮混在其中這種事——直接剃光不是更簡便？
水龍確定慕斯想通後，繼續說道。
「還有一點，madam。我身高182公分，長髮。艾琪身高152公分，事發時是齊肩發，我的頭髮就算混了進去也應該能一眼看出來。這麼明顯的證據，為什麼鑒證科沒能在初期鑒證的時候就發現？所以，會不會——我的頭髮被某人人為地剪短了？又人為混了進去？」
慕斯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還有另一種可能。是你自己剪的。為了挑釁警方。」
「madam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地將我往監獄裡送呢。『挑釁警方』這樣的理由都想得到。即便是《黑暗騎士》中的小丑，挑釁警方的時候都會給自己留下後路，madam，你認為我有後路嗎？」
慕斯沒有回應水龍的話，她只是一個勁解釋，不像在給水龍解釋，反而像在說服自己。
「連環犯罪份子在一開始都會著力隱藏自己的痕跡，但當他們發現員警一直沒辦法逮捕他們後，就會生出挑釁警方的念頭。我認為你現在處在第二個階段。」
水龍一時無語。自嘲般笑笑，坐正。
慕斯短暫沉默，思索著下一步。
她拿出一張卡片遞給水龍，「接著。」水龍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麼，順從她的要求接過卡片，遞回。
「madam可以取指紋了。」
從Coco那裡找到的那張VIP會員卡。薇薇安開的那家美容會所的VIP會員卡。「經過檢驗，那張卡上也有你的指紋。你說你是今年才和薇薇安重新見面的，那麼為什麼，這張幾年前發放的VIP卡上會有你的指紋。」
慕斯將從水龍剛才觸摸的卡片上取下來的指紋輸入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進入指紋比對系統。確定那張VIP卡片上留下的的確是水龍的指紋。剛好是大拇指和食指。角度幾乎一樣。
「你的確觸碰過這張卡片。怎麼，難道happy醫生想否定並解釋其實你也是Coco的出資人？」
「Coco的出資人在最近真不是個好的代號。」水龍歎了一口氣，當慕斯讓他留下指紋的時候，他已經約略想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但和之前的螺絲帽一樣，他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什麼時候觸碰過這張VIP卡。
Coco那裡的薇薇安所開美容會所的VIP卡上出現了他指紋？不管下手的人是誰，那人還真是用盡一切心力和手段讓他陷入泥沼，寸步難移。
「我認為你有可能是引誘宅男協助Coco自殺的那個『聖母瑪利亞』。」
「madam，你知道我是什麼人，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協助上司的女人自殺，只為了將我上司推至媒體面前？」水龍說的是Coco事發後黑龍不得已接受唐納德採訪的事。
「所以，為什麼這上面也會有你的指紋？」
水龍再度陷入沉默。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想這些年得罪過什麼人。」
「得罪了什麼人？」
「挺多的。如果靠掰指頭計數的話，手腳全用上都不夠。」
門開了。
警員交給慕斯一份資料，說是新的證據。
慕斯翻了翻，一股血沖向腦門，有些頭暈目眩，她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跳去審訊桌對面一拳揍在水龍的臉上。
「你說你是冤枉的？」
「我本來就是被陷害的。」水龍歎了一口氣。
「既然是被冤枉的，為什麼你不大聲抗議？」
「因為我相信現代的刑偵技術。」
「但是現代刑偵技術的每一條都指向你就是兇手。」留在死者身上的指紋、皮屑，毛髮。全都是水龍的。除了水龍找不到第二個嫌疑人。
聽見慕斯這樣說，水龍笑得有些苦澀。
「說來，」慕斯在本子上寫下一個時間，「這個時間你在哪裡？」
水龍想了想，那個時間，他在龍王社開會。「我不記得了。大概在醫院查房。」他逃不掉這一次的指控都已經很慘了，犯不著再讓慕斯他們通過他將龍王社也牽扯進來。
「院長還真是忙啊。但Coco事發後你的醫院不是很清閒嗎？」
「再清閒，該做的事情院長還是得做。」
「說的沒錯，就是說你沒有不在場證明？」
水龍一時無言。
慕斯又寫下另一個時間。
水龍飛了眼，那個時間他依舊在龍王社開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就像寧檸出事那一晚，龍王社也在開會。當時他們就推斷龍王社有內奸，故而才特意選在龍王社開會的時候對寧檸下手。
「就是你還是沒有不在場證明？」慕斯問。
水龍點點頭。
他也注意到，慕斯的手在發抖。
終於，水龍緊張了。
「最近你見過死者艾琪沒有？」
「沒有。」
慕斯拿出一張監控視頻的截圖。
水龍和艾琪走在一起的截圖。「這個你怎麼說？」
水龍看了眼視頻截圖上的時間。又看了看視頻中站在艾琪身邊的那個人的臉，雖說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的確是他的模樣。
與艾琪差不多有三十公分的身高差，就是說視頻中的人身高和他差不多。
長髮，就連視頻中那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與他當天所穿的衣物相同，所有一切都與他符合。
除了不是他。
那個時間水龍在龍王社。沒有不在場證明。
「偽造的。」
「難道happy醫生認為我們鑒證科連視頻有沒有被動過手腳都查不出來？」
「視頻中的人不是我。」
「那當時醫生在哪裡？」
水龍差點說出「龍王社」三個字。「我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所有事發的時間段happy醫生都在醫院裡，還真是巧呢。」
「我是醫生，在醫院有什麼奇怪。」
「奇怪的是——每一次案發時間你都在醫院——自己的辦公室裡。」
「我希望madam能夠明白，人的記憶週期是有限的。我是醫生，對記不清的事情，自然認為都在醫院？」
「你都說了你是醫生，難道就沒有看病，動手術，檢查ICU或者傳染病房這一類的可能？難道每一次都正好身邊沒有別人？說來，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曾和醫生一道進入了與停屍間相聯的密道。院長的辦公室，就不會存在那樣的地方？」
水龍終於說不出話了。
慕斯說得沒錯，他房間的確有密道。但他現在被捕，風龍應該啟動了程式封鎖了所有的密道。包括停屍間那裡的密道。
慕斯如果帶人去查，所有密道都打不開，反而會讓她疑心。
如果打開程式開啟所有的密道，停屍間外的密道也會被發現，自然會遭來更多的懷疑——但現在，他還需要擔心更多的懷疑嗎？
事到如今，水龍知道他沒有辦法獲得龍王社的任何援助。
更不能承認自己有在龍王社開會的不在場證明。
佈局之人對他、對龍王社太過於瞭解。
而除開瞭解龍王社開會的準確時間，佈局之人甚至準備了一個同他在身高、相貌上完全一樣的替身。佈局之人竟然也知道他當天穿什麼衣服。
水龍懷疑那個替身仿造他的模樣整了容，雖說整容與本人有差別，但加上化妝術，事發的時間又是深夜，，
而和艾琪一起出現在視頻中的那個男人用長髮遮住了耳朵——整容沒辦法改變耳廓形狀，如果那人露出耳朵，水龍可以通過對比耳廓證明視頻中的人不是自己。
真是，所有可以證明自己沒有犯罪的路都被堵死了呢。
水龍想。
他苦笑了片刻。
在審訊室中，水龍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舉步維艱。
而且——
水龍看著慕斯的眼神，那眼神中摻雜著徹底的絕望，那眼神告訴水龍，證據，遠不止慕斯拿出來的這些。
幸好認識了慕斯，水龍想，不然今天，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是好。
他忽然記得一開始被慕斯纏上的事情，那時候他非常緊張，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馬腳，把自己送去慕斯的槍口下不說，還拖上龍王社陪葬。
所以之前，那幾個傢伙都笑話他說遇見慕斯對他而言是小老鼠撞上了小貓。
但後來，水龍漸漸習慣慕斯的靠近，他這只老鼠，終於習慣了小貓，也對小貓動了心。
——
所以他決定停止。
偏偏卻撞上楊克的事情。
皇龍要借刀殺人除掉楊克，慕斯就是那把刀。
皇龍要搭橋接周寧回來，慕斯就是那座橋。
「madam，還有什麼證據？」水龍柔聲問。
在隱藏彼此的那段時間裡，水龍刻意忽略了慕斯的很多地方，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不少都被他刻意忽略掉。
卻依舊動心。
而在坦誠的這一刻，當劍拔弩張的氣氛達到頂點，面前的女子的美竟然也增加了不少。
「我覺得挺有趣的。」
「玩弄審訊很有趣？」
「不，我很有趣。」水龍笑了笑，「這種時候，我竟然眼中只有你。」
慕斯心裡微微一顫。
抿了抿唇。
強令自己冷靜下來，拿出一張紙交給水龍，「寫。」
「情書？」
「『是誰殺了知更鳥』。英文。」
水龍不明所以，卻還是拿起筆在紙上隨意一劃。
慕斯拿過水龍寫過的紙，與手中的資料相對比，似乎破滅了，最後的希望。「字跡相同。」
水龍不解。
「凶案現場曾經出現了一幅畫。畫的名字是《是誰殺了知更鳥》。用英文寫的。」慕斯拿出畫上的簽名照片給水龍，「與你的字跡一模一樣。」
水龍徹底變了臉色。
「好的，happy醫生。我想問問你——
「所有的死者都在你的醫院就診；人妖殺人案的絞肉機上有你的指紋，死者手腕的膠帶殘留上有你的指紋；死者的頭髮中夾雜有你的頭髮；死者的指縫中有你的皮屑殘留；根據視頻資料，死者在遇害前和你有交流，且你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據！」
你卻說——你是冤枉的？
「我本來就是冤枉的。」
慕斯拿出最後的武器。
一開始得知水龍被捕後，慕斯很詫異，詫異的不是水龍竟然是嫌疑人，而是水龍怎麼會被發現的？
是「蒼子也」。
皇龍借用「蒼子也」的名義捐給了水龍一家設備齊全的醫院。有捐贈，自然有各種檔要填。在其中一份檔上，水龍蓋了手指印。
之前陳軒說他的上司在一份檔上發現了疑似嫌疑人的指紋，那份檔指的就是醫院的轉讓檔。當時就有逮捕的計畫，但就像陳軒說的，憑藉那位於邊角的指紋印連搜查令都拿不到。但從那個時候起，已經開始了監控。負責的人是周sir。當時熊裕柯不小心說漏嘴，告誡慕斯「屆時不要心疼」指的就是水龍。
所以慕斯被排擠出調查，因為嫌疑人是水龍。
水龍今天被捕，除了指紋、DNA、毛髮、皮屑、監控、筆跡外，還有別的證據。
「確定你的嫌疑最大後，我們的警員再次調查了前幾名死者的行動路線和沿途所有監控。運氣很好，這一次找到了不少監控。」
咖啡店。
花店。
金店。
書店。
還有很多商鋪外的監控都拍到了水龍。
慕斯將監控視頻的截圖一張張擺在水龍面前。
水龍和每個受害者都有接觸。
和每一個受害者談笑風生。
時間都在深夜，都在龍王社開會的時間。
慕斯拿出最後的證據，證人口供。
「這些人都承認在案發當日見過你和受害者在一起。」
「假的。」水龍淡然否定，手指卻有些發抖。解釋時，聲音提高了幾度，「madam，這起連環殺人案你們查了很久。受害者經過的路你們也調查了很久，為什麼之前找不到證據，現在卻找到了？」
「之前調查的時候，那些店面都正好關門。」
「呵——還真是巧呢……」水龍冷笑。他知道自己現階段什麼都解釋不清楚了。充分的人證，充沛的物證，偏偏唯一能證明他有不在場證明的是龍王社。
「人證物證，你又拿不出不在場證明，怎麼說？」
「我沒有做過。」
「毛髮、指紋、皮屑、監控、筆跡、人證俱在，你還說你是冤枉的？！」
「證據很多，卻都是些無稽之談。」水龍扶額。他有些迷失，「慕斯，你知道再多想一下……慕斯……」
慕斯愣愣地看著他，淚水砸在桌面上，一顆又一顆，盛開出一片絕望的汪洋。
「我是廢物吧？」
「慕斯？」
「我不能給父母和好友伸冤，也不能證明你無罪。我保護不了親友，也救不了愛人。我成日叫囂正義，卻無法伸張正義。我甚至，不能將被楊克帶去海島上的那個女孩安然無恙帶回來……」
「慕斯，那一次不是你的錯。」
「我算什麼啊！？我什麼都做不到，我手中握著重重證據，卻不能讓你認罪伏法……我還真是廢物呢……」
一無是處的廢物！
「慕斯……」水龍眼微垂，「對啊，慕斯也是女孩子啊……我都忘了，一直以來你都很堅強，我都忘了，你終究是個女孩子，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
「你在說什麼啊？」
「慕斯……」一聲輕歎，水龍抬頭，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些心酸，卻溫暖如初，就像在那無數個暗夜，兩人相擁時那樣，柔情慢慢。
「慕斯，我認罪。」
「果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慕斯……你認為是我就是我好了。我認罪，你先冷靜一下。回去休息一會兒。你必須休息了。」水龍頓了頓，「還有，狗該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憂傷的事情……昨晚就寫好了，本打算今天再改改就發，打開文檔，我發現這一章有一千多字沒有了……而且我還是保存了的……這是最近第二次出現這種事……
┭┮﹏┭┮】
悠于 2019-2-3 11:38
第191章 chapter 191
水龍被警方帶走後，消息就被龍王社安插在醫院的人即時傳回了總部。以防萬一，風龍立刻啟動系統封鎖了醫院的所有暗室。
卻並未真正重視。
畢竟之前Coco出事的時候，水龍也時常受到聞訊，大家一度認為，水龍被帶走不過是受到了黑龍花邊事件的波及。如果不是黑龍的事，大約就是寧檸那晚遇襲的事。
因為寧檸當時使用的藥品，的確是水龍調配的。
雖說這件事已經被風龍用「不小心買到了被不知哪裡來的壞人混入防狼噴霧中的藥品」混了過去，可天有不測風雲，也不一定就是查不到。
然，藥品的事，只要死不承認，沒有證據警方也無法逮捕。
事情總能被處理得很好。
大家都這樣認為。
故而，當水龍因故被拘留，所有人都極度震驚。
內線一時不確定水龍被拘留的理由，所以龍王社總部也一度陷入混亂。
難道他們是因為周寧的事？
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都這樣想。
但也幾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排除了這種可能。就算周寧的事情被發現，第一時間受到調查的也不應該是水龍。
所以，當所有人知道水龍是作為人妖殺人案，連環奸】殺還有殺死慕斯父母的嫌疑人被問詢後都異常驚訝。
「水龍強】奸？殺人！換成你因為這些理由被抓進去我還相信一些。」麗蘭哥沖著風龍一個勁嚎叫。
風龍白了他一眼，只說根據內線的報告，警方那裡已經找到了無數指紋、皮屑還有頭髮，甚至還有視頻證據和筆跡證據。
「肯定是陷害！」
「我們認為是陷害，但是從證據出發水龍就是犯罪嫌疑人。還是各種證據齊備，大約找律師辯護都不知道該從哪個角度下手的那一種。」
風龍的話讓麗蘭哥沉默了很久，抓耳撓腮許久，麗蘭哥狠狠一擊掌，「但是——很矛盾吧？水龍有本事做那麼多事，為什麼會蠢到留那麼多證據？有膽子做連環兇殺，卻連戴手套都不會？連我都覺得很矛盾的事情，警方應該不會察覺不到啊！」
「沒錯，是很矛盾，但水龍眼下是唯一的嫌疑人，還有那麼多證據，不扣留他扣留誰？但究竟是誰，為了什麼一定要將所有證據都堆在水龍那傢伙的頭上？站在警方的立場，你遇見這種事會怎麼做？」
麗蘭哥想了想，自然可以從水龍身上下手。
「沒錯。或許警方也是這樣想的——水龍一定認識下黑手的那個人。先扣了，讓他好好想想，或者通過他引蛇出洞。不管如何，水龍都會被收押，何況他還認了罪。」風龍扶了扶眼鏡。
「所以水龍那個大白癡為什麼要認罪啊！」
「我們也不知道。但我想，或許是因為madam小姐在他身邊吧。甚至可能就是madam小姐審問的水龍。」
風龍看了看時間，扶了扶眼鏡。
「說句實話，證據充分，人證、物證、視頻證據，筆記證據都有，從人妖殺人案到madam父母遇害，沒有一件事情和水龍扯不上關係，說白了，水龍就是不認罪也出來不了。何況，如果一直是madam小姐審問的話——」
「睜眼瞎你的意思是水龍因為心疼慕斯索性認了？他傻啊！」
「他要不傻也不會和madam小姐糾纏這麼久了。」風龍歎了一口氣，「不過沒關係。畢竟我是一個有律師資格認證的男人。」
「睜眼瞎，我知道你廚師證、律師證、教師資格證都有，但……」
「我是說，由我來為水龍辯護。」風龍扶了扶眼鏡，「我的律師事務所開了很久了，我自己卻沒有辯護過一起案子，練練手也挺好。」
「水龍相信我們一定能救他？」
「應該說——水龍知道我龍王社一定沒有辦法救他。」風龍歎了一口氣。
見麗蘭哥不明白，風龍慢慢解釋。
如果水龍的案子只是和連環殺人或是人妖殺人案綁在一起還好，實在沒辦法翻案，龍王社可以提供內部監控記錄證明水龍沒有作案時間。
但偏偏，水龍的案子和慕斯父母被殺聯繫在了一起。
「慕斯的父親，是警務部的副部長，動一個員警都會迎來他們整體，何況是警務部副部長。如果我們拿出證據，承認水龍是龍王社的人替他犯案，能翻案還好，如果不行，你知道意味著什麼？麗蘭？」
「意味著龍王社將成為眾矢之的。」
風龍點點頭，「想出這一招的人，的確厲害。」
「所以，水龍為什麼要承認啊……」
「大概，因為他，真的心疼慕斯吧，沒有任何摻雜的，只是因為愛情這種與荷爾蒙分泌有關的東西。而且，我認為水龍知道慕斯是個好員警，他相信她冷靜下來後會想通的。」
麗蘭哥多少明白了風龍的意思。
風龍歎了一口氣，「但是水龍會被關押的，雖說還沒到正式判刑的地步，但他作為一個認罪的、『窮兇惡極』的犯人，是絕不會被放出來的。雖說有保釋條例，我們也不是沒有錢上交，但是，以他現在頭上頂著的罪名，是絕不能被保釋的。」
「即是說——」
「這牢，他坐定了。我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讓他過得輕鬆點。所以——」
「睜眼瞎，一口氣把話說完你會斷氣？」
「這個嘛——說來，吾皇看自家白菜園裡的那頭大肥豬越來越不順眼。黑龍不是正在和吾皇討論如何獻出大肥豬保證水龍的平安的問題嗎？」
「豬？哪個獄警會收豬肉做禮物啊！！！」
風龍白了麗蘭哥一眼。
「還有，不是說龍王社不摻和這事嗎？」
扶了扶眼睛，少有的，風龍唇角上揚。「皇龍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我們都不是。至於豬，你要知道，雖說獄警不喜歡用豬做禮物，水龍也不是離了豬就在監獄活不下去的那種人。但吾皇討厭豬，找個藉口送走，不是一舉兩得？」
「但是他上次不是吃了周寧給做的排骨？他不討厭豬啊。」
風龍：「孺子不可教也……」
麗蘭哥聽得一頭霧水。門開了，黑龍推門進來，面上掛著一絲笑。
「水龍被放出來了嗎？」麗蘭哥問。不然黑龍看起來怎麼挺開心。
黑龍搖頭，「不，主要是因為madam小姐回家喂狗去了，只有madam小姐冷靜下來我們才有辦法同她商討下一步如何做。然後……」他沖著風龍使了個眼色，「還有，豬被送進去了。」
(。-ω-)zzz
水龍被帶走後，慕斯坐在審訊室中看著天花板，回憶著之前的對話，悵然若失。
何瑞警官安慰了她幾句就走了，嫌疑人已經認罪，他還有很多事情做。鑒證科的陳軒乘著送資料的機會混了過來拍慕斯的肩膀，「幹得漂亮！」
「不是他。」
陳軒瞪大雙眼，「我說，你別因為感情的……」
「和感情無關，但我知道不是他。他被帶走了，我也徹底冷靜了，冷靜下來後再度思考，我就知道不是他。」
「為什麼？」
「證據太多了。一個能讓我們焦頭爛額這麼久的兇手，不可能留下這麼多的指紋。」
「但是，死者的指縫中，的確留下了他的皮屑。」
「沒錯，但為什麼之前沒有？我們看過那麼多罪案的資料，連環殺手的殺人技術應該是越來越精湛，越來越注重藝術性，為什麼，忽然退步了？而且，就像嫌疑人自己說的，給死者艾琪染頭髮根本是多此一舉！」
「慕斯，你冷靜得不像一個正常人。」
慕斯笑了笑。「我如果真正很冷靜的話，就不會哭得一塌糊塗逼得他索性認罪了。」
「誰說他是為了你認罪的？」
「我瞭解他。他也瞭解我。」
「慕斯，那個人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你確定你真的瞭解他？」
慕斯不確定。
就在那短短的一段時間，她見了無數個水龍。見了水龍無數神情變化。哪個他才是真的他？慕斯也說不清楚。
醫院的happy醫生。
龍王社的水龍。
哪一個他才是真的他？
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那個溫柔的他，是不是真的他？
灰，入水為白。
入墨成黑。
慕斯再度回味想著皇龍的這番話。水龍是灰。
她能否成為水？
慕斯忽然笑了。
充滿苦澀。
她還在想他。
「感情是個很討厭的東西呢。」
「慕斯？」
「證據很多，但感覺太刻意。可笑吧，之前審問他時他一直在否認，一直在申訴，我去定很不能對他除之而後快。但現在，他承認了，我得償所願了，冷靜了，卻認為不是他做的。」
「喂，你不相信證據？」鑒證科的陳軒有些不服氣。
慕斯搖頭，只說和鑒證無關。「沒辦法，我就是這種人。只要有一點兒疑惑就一定會查到底。」
如果兇手是水龍，她會找出決定性證據判他的罪，替受害者申冤。
如果兇手不是水龍，她替他申冤，找出殺害父母和好友的兇手！
「我要查到底，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說來，陳軒……你知道嗎？我有個希望……」
之前，審訊結束後，慕斯才知道負責這次案件的長官是父親一手提拔的。那位長官多少知道她和水龍的事情，所以之前審訊時關了聲音。
在慕斯看來，這是一種憐憫。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對這種憐憫的恨意，但她又松了一口氣。
至少傷疤被妥善隱藏。
但是——
慕斯希望案子結束後，自己能徹底忘記。
不管是黑，還是白，又或者是灰，都能忘記。
「慕斯你希望什麼？」
笑了笑，「沒什麼，我先回去了。」
「不出去玩？真不去慶祝犯罪嫌疑人伏法？」
「狗該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很忙……很忙……很忙……所以有點兒慢……】
【親們，知道「豬」是啥意思嗎？(手動壞笑∼)】
第192章 chapter192
火龍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被關進了什麼地方，這地方一定讓人完全想不到，否則以龍王社的本事，怎麼會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找不到他。
其實思考這種事其實沒什麼作用，畢竟就算火龍能想明白，龍王社的人想不明白，他還是出不去。
火龍很清楚。
但是，不想這些也沒別的事情做。
「所以我想啊想，但還是怎麼都想不明白呢……對了，上一次那個神經病對我說要徹底離間水龍和慕斯，他說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殺慕斯的父母，我覺得他沒這個本事。小老鼠，你說，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成了神經病？真要報復水龍，索性一槍崩了他啊！或者乾脆把水龍給閹了！讓水龍那傢伙也嘗嘗自己的苦頭，對吧？
「那個人又說要收拾掉水龍，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我覺得他根本借著水龍奔著皇龍去的。但我覺得他沒這個本事。你說是吧。」
火龍依舊蹲著和小老鼠說話，那只老鼠最近也和他熟絡起來，他靠近也不跑，也不躲，只是在他面前用小爪子握著麵包啃，時而還沖著火龍吱吱叫兩聲。
它吃的是火龍今天的食物。
「幸好有你。可惜我沒什麼好東西給你吃，要不做個約定吧，你陪著我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日子，有朝一日我能離開，我一定帶上你，到時候每天給你最好吃的東西。你想吃什麼都行，但有一點，我覺得你最好保持獨身主義，畢竟老鼠的繁殖能力太強了，要是你找只小母老鼠生十窩小老鼠，小老鼠又生小老鼠，我就是首富之子也養不了你啊！」
小老鼠似乎聽懂了，吱吱叫著。
「怎麼了，不高興？你說你有什麼資格不高興啊？你都這麼大一隻老鼠了，還不去找只小女老鼠生小小老鼠嗎？你看我，男不男女不女的，喜歡的女孩子被搶走了也沒膽子搶回來。我不就是讓你少生一窩嗎？你還不高興。」
火龍索性盤腿坐在地上，臉上露出笑容。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是有機會的，那傢伙有段時間被我的boss踹去美國了。我很努力，但是還是沒辦法啊，小檸喜歡我，但不是喜歡地龍的那種喜歡。才進龍王社的時候我認為別人『喜歡』我就行了，但後來我才發現，『喜歡』這種事，也是有很多種類的。小檸對地龍的那種『喜歡』是我永遠得不到的喜歡。最近我想啊，我陷入了一個怪圈中了。其實我之前也和水龍說過這件事——水龍就是我給你說的，那個大壞蛋想要陷害的那個人，是個超級大帥哥呢！當時水龍對我說——」
火龍卻不說話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睛腫了的地方已經好了，也不知道視力是否受到了一絲影響。但怎麼都比之前好多了，之前看小老鼠都是重影。
那人最近這段時間不打他了，給的食物也比之前多了很多，每天還會給他水洗臉，隔一段時間還給水洗澡洗頭。
反倒是讓火龍增添了更多的不祥預感。
難道那個人的計畫已經奏效了？所以要讓他打扮得漂漂亮亮，以便賣個好價錢？火龍想。
但火龍卻又不敢將這件事往深處想。
他害怕。
搖搖頭，趕走那些沉澱在腦海中的不安，他繼續開始和小老鼠說話。
「還好有你，小老鼠。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很可怕的。我要是沒有你，大概沒辦法熬這麼長的時間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給你最好吃的東西，給你穿最漂亮的小裙子。怎麼覺得我在求婚啊。小老鼠，來，我繼續給你講水龍，其實，水龍那傢伙很多事都看得很透徹，他對我說，我一直走不出小檸的世界是因為——」
「砰！」
小老鼠吱吱叫了兩聲，在地上掙扎了兩下，留下小小的一灘血，不動了。
火龍看著小老鼠的屍體，面無表情。
他知道遲早會有這樣一天。
他也曾想，如果這一幕真的發生，自己大概會慘叫、而後痛哭吧，在這個牢籠中。
可現實真的出現的時候，他卻非常冷靜。
「龍王社的人果然心狠手辣，最好的朋友死了都一聲不吭。」那個人走了進來。
火龍看了那個人一眼，懶得給反應。
一疊報紙丟在火龍面前，那個人躺上沙發，懶洋洋的。
「你信不信？現在這個年代，這份不入流的小報竟然在兩個小時內賣光了。為什麼，就因為這份小報上有水龍的犯罪實錄！警方其實下令封鎖消息的，但是我是誰啊，我是幕後啊，我什麼都知道，我有水龍的指紋、頭髮和皮屑，我甚至有——」
那人又打了個響指。門開了，走進來了一個男人。
火龍目瞪口呆。
那是一個和水龍一模一樣的人，不僅是長相，連身高都和水龍差不多。但臉有些僵，看得出整了容。
「有了他，水龍就是想賴也賴不過了。」那個人選了個很舒服的姿勢。「街邊的監控拍到了他和死者一道出現在街上。」
「你瘋了……你就是個瘋子！為了陷害一個人，甚至不惜製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不然，受害者怎麼有辦法和水龍出現在同一段視頻裡？不出現的話，證據就不足啊。如果沒有這個人，我又怎麼製造目擊者。」
「我想你的視頻拍的全是晚上吧。」火龍問。
「自然，你怎麼知道？」
「整容的做得再美，也不如水龍那張原生的臉漂亮。」
「喂，你——」那個整容男似乎想要發火。
「閉嘴！」那個人生氣了。
整容男悻悻然退去了一邊。
「你的『水龍』還真聽話。」
「他就是我的狗，我替他抹平了不少事情，他自然得乖乖依附於我。這個傻子之前整容做得失敗了，整得不像水龍，倒像是韓國的偶像男團成員，又重做了一次。」
「像男團成員也挺好啊。只能說你在陷害上做得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然，怎麼算是復仇。」
「你是咎由自取。黑龍想要殺你，皇龍心有不忍，水龍的做法不過是折中，即保住了你的命，又保證了你不再犯案。難道你不應該感謝他？」
「感謝他把我變得不男不女？」
火龍一字一頓，「是你自己選擇做的變性和整容。說實話，你現在這樣子還挺好看，有錢果真好，老頭也能變成風姿卓越的半老徐娘。龍王社的人找不到你倒是正常。只是——皇龍將龍王社改組前最賺錢的產業給了你，皇龍對你夠好了。你為什麼要通過水龍害皇龍？」
「不是那個混蛋的允許水龍有膽子把我變得不男不女？說到不男不女，我有件禮物給你看。」那個人打了個響指，門開了，那個人的跟班帶了一個穿著火紅色長袖連衣裙的人進來。
感覺有些眼熟。
火龍思索了很久才記起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人。
「你……」
「難道皇龍那個死老頭沒有告訴你，只有見到屍體，才算是一個人——死了。」
火龍不再作聲。他開始擔心龍王社、水龍、甚至慕斯在這一場鬥爭中的勝率。「你真是個瘋子。」
「我還有更厲害的。」那個人狠狠一巴掌拍向穿著紅裙子的那個人，「裙子掀起來！」
穿著紅裙子的人老老實實掀起了裙擺。
火龍目瞪口呆。
「果然是你——為什麼？」
那個人笑了，「要不，你以為是誰幫著我操控慕小姐接觸水龍？我希望你知道，錢，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用的東西。還有，我很佩服你，被我關了這麼久竟然還能保持清醒的思維。看來當鴨子的那段時間沒有少受折磨。但是，那只老鼠已經死了……」
門沉沉合上。
寂靜，死寂。
火龍靠在欄杆上。望著地上那一小灘不仔細甚至看不出來的血跡。「小老鼠，你們老鼠不是總喜歡成群結隊出現嗎？你就沒有個可以和我說話的朋友嗎？」
那個人說，他當鴨子的時候沒有少受折磨。
「當然了。當雞隻需要服務女人，當鴨子需要服務女人，也需要服務男人，我當然厲害了。」想著，火龍站起身對著鐵欄杆笑了笑。「你好啊，欄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龍王社的四天王之一，我叫做火龍，你知道嗎？一開始，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但是啊……」
那個人說對了，他當鴨子的時候沒有少受折磨，那些出現在各種少兒不宜的書刊、電視、漫畫中的場景，沒有什麼是他沒有經受過的。
「小檸知道我是做什麼的，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到底有多髒。可是，那個骯髒污穢到極致的我卻還是『活』了下來，在龍王社的時候，我活得很好，大家也都喜歡我，風龍那個傻子除外，不過反正我也不喜歡他，我們扯平了。所以，那個人不知道——」
殺了小老鼠就能讓他投降？
「當我被一群變態老頭帶去玩了一整夜的時候，我接連一周每天都『有生意』的時候，那個混蛋還在龍王社當他的快樂跟班呢。」
拿起地上的梳子，火龍開始打理才洗過不久的頭髮。
「那個混蛋更不知道的是，壞人死于話多。但如果是我設計了這樣一堂荒唐大戲，還真把水龍弄進去了，我也會恨不能招攬全天下的記者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的。他卻只有我一個聽眾。挺可憐，對吧。欄杆，我想啊，再不濟，我們真的輸了，我就可以和小檸一道被賣去很遠的國家，然後，我就可以天天和小檸在一起了。嗯，這樣想來，就算輸了也沒有大不了的。」
但是，他會贏的。
他會贏。
龍王社也會贏。
畢竟，那個人也將自己的所有底牌交了出來。
那個人相信自己能贏，卻忘了——
「我好歹是四天王之一。而且——在那樣的過去，我都活了下來，他那點兒折磨，根本不可能打倒我。」
(。-ω-)zzz
這麼多天，慕斯第一次睡得很沉。
醒後，喂了四爺，又收拾被前一日暴怒的自己砸壞的房間。慕斯喝著牛奶抱著四爺靠著大玩具熊思考案子，大約是水龍的認罪讓她放下了心中的某些苦澀，某些不甘，這一刻慕斯竟然生出一絲自責——她越想，越覺得這案子就是陷害。
作為一名讓警方頭疼的連環殺手，竟然會在最後一步留下幾乎所需要的一切證據？
是挑釁？
誰挑釁會把自己搭進去？
可是，就算很奇怪又如何？那一樁樁證據還是將水龍送了進去。如果想要將水龍拉出來——如果的確不是他做的，那麼，慕斯也需要將一樁樁證據推翻。
首先是視頻，慕斯想不出辦法。總不會說為了陷害水龍，還會有人故意整容成水龍的樣子吧？瘋子嗎？
然後是筆跡，這個不是慕斯的專業。
接下來是指紋和頭髮。
如果水龍是陷害的，那麼，要如何才能保證竊取的指紋一定是水龍的？公共場合自然不行。家裡？也不可能。那只剩下一個地方了。
醫院，水龍的辦公室。
就是說，能做到這一切的人，一定能暢通無阻地進出水龍的辦公室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醫院的人能做到，醫院的人也應該知道水龍的辦公室哪天會被打掃，只要在打掃後的第二天進入辦公室，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指紋屬於水龍。
同理，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取得水龍的頭髮。
但是——
慕斯想到了螺絲帽上的指紋，那個指紋的位置和水龍平日拿東西的位置一模一樣。
如果是拓印上去的，位置應該不會那麼準確。
慕斯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也就將這事放了下來。
至於不在場證明，或許只能在龍王社找到。
最後，死者指甲縫裡的皮屑。
這個如果是陷害，陷害者的技術還真是厲害啊！
慕斯記得水龍說，他曾在私下同薇薇安進過酒店。薇薇安抓傷了他。
「私下見前女友……活該！」
罵了一聲，慕斯看向窗外，天氣晴朗，雲淡風輕。
「四爺你說我為什麼非要選這個職業？如果不選這個職業，我就可以丟掉這該死的職業本能和職業道德讓那個混蛋在監獄呆一輩子！」
起身，隨意抓一件外套穿上，裝上證件，拿起狗繩栓好狗，慕斯決定去找薇薇安。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抱歉………………┭┮﹏┭┮】
【最近這段時間過得有點兒魔幻，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
首先是檢查，嗯，檢查，我很忙很忙…………然後檢查結束，本以為可以更了，然後——停電了——差不多五天。
理由（劃重點！）：我們這裡有個地方，一直拒絕用國電，非要用獨立小電站，然後某一天，他們想通了，吵著要國電。於是乎，全區停電，給他們安裝…………
然後我就沒電用了。
太魔幻了…………
感覺和網路上看見的那個社區有人舉報信號塔有輻射，於是全社區聯名上書要求拆信號塔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處…………
之前我覺得信號塔的故事是吹牛的，經歷過電站這事，我覺得那是真事…………
說來，
如果不是我自己經歷過，我肯定覺得這是在吹牛…………
┭┮﹏┭┮
然後思路就被徹底打斷了……掙扎了幾天，終於恢復了，然後我就回來啦~~~~~~】
第193章 chapter193
牽著四爺一路小跑，慕斯突然發現到原本像個球的四爺被被水龍養了一段時間後竟顯得矯健了不少。這男人連養狗都比她養得好！
想著，有些失落。
她還在想他。
意識到案子中存在很多疑點後，慕斯發現自己竟然比任何時候都想他。
即便他是龍王社的人。
即便慕斯一直在提醒自己。
即便如此，卻還是忍不住思念。
「沒用。」
暗罵了自己一聲，慕斯加快腳步，四爺感受到慕斯情緒的高漲，也搖晃著尾巴一個勁朝前沖，水龍把狗養苗條了，也給狗養出了一身的蠻力。虧得慕斯好歹是女警中的大哥，才沒有被撒歡的哈士奇拖去馬路正中央。她一開始本打算遛狗的途中順便找薇薇安聊聊，現在想來還是自己獨自去好。
萬一這傻萌的哈士奇撒歡傷了薇薇安，就又有麻煩了。
將傻狗塞回籠子，慕斯在去薇薇安的美容會所「薇薇安與安傑麗卡」。
路途中收到了陳軒的消息。
很意外。
陳軒說，水龍被關進了一所戒備極高的監獄。
依照流程不能這樣處理，畢竟水龍還沒有經過正式審判。
「將happy醫生投進監獄是上面的要求，也得到了允許。」
首先水龍是這一串案子中唯一的嫌疑人，身上背負著數起案子，一起連環兇殺，一起暗殺慕斯的父母。
其二，昨天半夜，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發了獨家新聞，紙質版和網路版，上面都報導了水龍被捕的獨家新聞。
不僅如此，所發消息上還說警方已經找到了相當的毛髮和指紋證據，也有目擊證人，配圖則是在慕斯在審訊室看見的水龍和艾琪走在一起的照片。上面還推測了水龍犯案的過程。
甚至，報紙上寫了水龍和慕斯的關係，還有慕斯家的爆炸案。
「這些消息現階段都還是警方的內部資料，連與我方有關聯的媒體都沒有得到關於happy醫生有極大嫌疑還有被捕的消息！一般人怎麼會知道？
「我們查過了，那家小報的負責人說昨晚有人發郵件給他們，他們一開始覺得是玩笑，後來本著就算是玩笑，能賺錢總是好的的原則刊印了不少。沒想到竟然還會加印。加印？你相信嗎？在這個時代，居然還加印報紙？這就是第三個關押他的原因。
「上面擔心happy醫生的背景不簡單，也擔心簡單的拘留等待正式審判會橫生出許多枝節，引來不法分子，索性將他關進了戒備最高的監獄。要不是擔心提審太過於困難，估計上面會將醫生丟給大陸警方。」
「但都沒有經過拘禁就直接關進了監獄。審判時嫌疑人那邊的律師會佔優勢。」慕斯說。
「沒錯啊！但似乎上面有一位高官獨立承擔了所有的罪責。」陳軒又壓低聲音問慕斯是否知道發給小報的郵件是從哪裡發來的。
「被捕醫生的家還是辦公室？」
「慕斯你真聰明啊！」
慕斯笑笑，不是她聰明，是對方太蠢，欲蓋彌彰。
掛了電話。
慕斯打開手機新聞，滿屏都是水龍。順手翻翻評論，分外熱鬧。
主張淩遲的。
建議沒收家庭財產的。
分析水龍心理歷程的。
這樣的場景在之前也出現過。
安德列的案子的時候。
Coco案子的時候。
慕斯又一次陪著上了熱搜。
幸好今天為了方便行動穿了男人的衣服。慕斯想。
在留言中，她也看見不少別具一格、感歎水龍為什麼長這麼帥，警方肯定弄錯了，長得這幅樣子就算去紅燈區，也會受到格外隆重款待的超級帥哥怎麼會強】奸。
「長這樣，勾一勾手指都有一群顏控往上撲，還需要強、奸？我是顏控。」也有人這樣說。
這個看臉的世界……
慕斯一聲長歎。
本打算去找薇薇安，看過新聞後慕斯徑直去了水龍的醫院。她對自己說，她去醫院不過是想要找薇薇安的聯繫方式，誰知道這種時候薇薇安在不在美容會所。
但藉口永遠是藉口。
作為警方，她想要拿到薇薇安的聯繫方式其實很簡單。也符合流程。就算薇薇安不在會所，慕斯也可以通過會所的服務生找到薇薇安。
慕斯想，大概她只是想要看看沒有水龍在的醫院是什麼樣子吧。
情況很差。
醫院的正門、牆面都被潑上了油漆，到處寫滿了辱駡的詞句，寫滿了「殺人犯」三個大字。
沒有營業。
情理之中。
從昨天水龍被捕到今天清晨，不少醫生和護士都辭了職。
慕斯很理解他們。
護士長也很理解他們，「畢竟我們醫生被抓了。」邊說，邊扶起一把被砸壞的椅子，「都走了。」
「護士長，您不走？」
「我相信醫生。」
慕斯點了點頭，「大概真像書上說的，患難時才會知道誰才是最忠誠的那個。」
護士長沒有說話。
慕斯頭一次仔細看這個女人，注意到她護士服內穿了一件襯衣，襯衣的袖口磨損得有些厲害。按理說，水龍的醫院醫生護士的工資都不低，何況還是護士長。
但慕斯沒有多說，幫著護士長扶起椅子，提到自己想要薇薇安的聯繫方式。
「我撕了。」
答案有些意外。
「那個瘋女人幾次三番來找院長，還害得院長丟了手機損失了不少錢，今天早晨又發生了這種事。我一生氣就撕了，還有那個用院長手機給直播間刷禮物的小孩的病歷，我也撕了。單純洩憤。不好不好。」
但電子病歷還在。護士長調了病歷後慕斯拍下了地址就離開了。
有些事，她心中已有了想法。
那個拓印下水龍指紋的人，應該就是護士長了。護士長從水龍創建醫院就一直在這裡，她知道水龍辦公室的使用規律。慕斯來過水龍的醫院很多次，除了護士長，很少有別的小護士進入水龍的辦公室。
或許她猜錯了，但護士長的可能性最大。
下樓的時候，慕斯在樓下撞上了水龍的媽咪陸太太。
陸太太臉色蒼白。素來妝容一絲不苟的她今天沒有化妝，隨意紮了頭髮，穿著簡便的家居服，拿著一把掃帚替收拾二樓被砸壞的燈具。
慕斯還是頭一次看見這個女人這幅樣子。
憔悴，憂傷，不修邊幅。
「阿姨？」
陸太太微微仰頭，看見慕斯的面容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小慕，我兒子沒有殺人啊！也沒有殺你的父母啊！我和你媽咪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我兒子怎麼可能殺你的媽咪！」說著，聲音越來越尖銳，膝蓋一軟，竟然就脆了下去。
慕斯趕緊扶起她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下。
「我兒子沒有殺人……」
喃喃的，陸太太翻來覆去重複著這句話。
慕斯輕撫著陸太太的後背。
但她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同陸太太說話、還能安慰她只是基於「水龍的案子有疑點」，萬一，調查並沒有錯，她該怎麼做？她又能怎麼做？
如果她父母真是水龍殺的，她又該如何？
屆時，她會不會一腳踹在這個女人的臉上？
慕斯機械性撫摸著陸太太的後背，嘴裡說著連自己都不懂、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之詞。
手臂忽然沉重。
陸太太昏死在她的臂彎，臉色慘白。
慕斯就在醫院，這家醫院卻沒有一個可以救助這個女人的醫生。而外面，除了看熱鬧的就是媒體記者。
幸好她是警員。
打電話叫了一輛警車，慕斯將陸太太送去了水龍父親開的醫院。
「只是身體太過於虛弱。」醫生說。
「可是你只是看了一眼，沒有真正診斷。」
「夫人的病我們都知道。」醫生環視四周沒有別人，壓低聲音，「其實夫人只有一個腎臟。兒子出了那樣的事情，負荷過大就容易暈倒，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院長說夫人的病其實是心病，知道自己只有腎臟，所以心裡負擔很大。」
水龍從未同慕斯說起自己媽媽的病。慕斯則恍然記起上次在水龍家吃飯的時候，聽說水龍的媽咪原本是很優秀的兒科醫生，後來忽然辭職在家當了全職太太。
難道是因為這個？
「原來阿姨是療毒症啊。」
醫生卻否認了。
慕斯想大概是自己孤陋寡聞，說到腎有問題能想到的只有尿毒癥。
「其實……」環視周圍無人，醫生壓低了聲音。
當初割掉腎臟的時候，陸太太其實身體很健康。她割了腎臟是為了移植給某個人。那個人，似乎還和水龍一家人沒有任何關係。
「即是說，太太很偉大，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奉獻了一個腎臟。我們本來想要將這件事情傳播出去，讓大家感受夫人對外人的愛，以提高醫院的知名度，但是……」
水龍的所有家人都拒絕這樣做。似乎這是一件忌諱莫深的事情。
「明明是好事，不是嗎？」
慕斯笑著點點頭。
心裡默默記下這件事。
一個人，只是為了「大愛」，給素未謀面的人腎臟的機率有多大？
難道是有人脅迫？
慕斯的職業習慣讓她忍不住多想了一步。
因為是在自己家就診，陸太太住的自然是單間病房。
環境很好，慕斯冷靜下來後回想這件事卻又覺得自己很傻。為什麼要來醫院？直接送陸太太回家，再找醫生去她家替她診斷不好嗎？
慕斯本打算先走，沒想到陸太太很快就醒了，看見自己睡在自家的醫院，當即要穿鞋離開。
「現在又沒有別的病人，阿姨你佔用一下病房也沒什麼。」
「我不是擔心賺不到錢。我是不想在這裡。」
「怎麼都等身體好點了再說吧，不然……happy會擔心的。」
聽見兒子的名字，陸太太立刻冷靜下來，還讓慕斯給她倒了一杯水。
倒了水，慕斯打開新聞，本打算找點娛樂新聞給陸太太看，卻沒有想到所有的電視臺都在轉播水龍的事。水龍的父親陸先生則帶著他的哥哥出現在電視裡發佈的聲明，宣稱與水龍斷絕父子關係。
慕斯有些尷尬。
陸太太卻笑了。「挺好，順便離婚。我們簽了婚前協議，醫院我有三分之一的股權。泰國、加拿大還有淺水灣的房子歸我。新加坡和香港的別墅歸他，我父親留給我的珠寶、古籍還是我的，其他財產對半分。」
面前的女人雲淡風輕說著這樣的話，慕斯多少有些吃驚。
「婚姻就是這樣。」
慕斯一時說不出話。
「但是，股權我不打算要了。」
「為什麼？」
「happy喜歡新加坡的那套別墅。當年簽協議的時候我沒有我沒有問他的意見。我本打算用加拿大的房子換新加坡的別墅，但那個男人不肯，他說換可以，但是他要我手中的醫院股權。女人啊，結了婚，生了孩子，經歷了動盪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人還是鬼。他在外面本來就有女人。」
慕斯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只能將話題扯回股權。「其實股權更值價吧？經歷過這次的事情，只要經營的好，您先生……」
「前夫。」
「好的，你前夫的醫院說不定會經營得更好。因為一定會有人覺得您前夫大義滅親之類的。」頓了頓，「我的意思是——別給小三好臉色！懟他們！憑什麼就這樣讓了？」
陸太太卻只是微笑。
慕斯發現，她笑起來和水龍有些像，溫柔，優雅。
陸太太笑著說，「沒有什麼東西比得過我兒子喜歡的那套房子。」平靜的聲音。陸太太又看著慕斯，一字一頓，「慕斯，我兒子不會殺人的。」
慕斯點點頭，說不出「我知道」三個字，只能握著對方的手，輕聲安慰。
「那孩子啊……其實不像你看見的那樣……那孩子，很脆弱的。那孩子以前受過很多傷的……那孩子……」陸太太的聲音哽咽了。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給那孩子介紹了很多女孩子，但是那個孩子都幾乎在三天內將她們逼走了，冷暴力，真正的冷暴力。那孩子，很少和女孩子接觸，他……受過很多傷，受了很多罪。但是，他還是個好孩子啊……做媽媽的，任何時候看自己的兒子都是好孩子。這算是母親的偏心吧，但是，我兒子，happy他不會殺人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happy第一個帶回來的女孩，happy第一次帶女孩回來是帶寧檸和麗蘭。但我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沒什麼。因為happy對她們很好。一句重話都不說，那樣的方式其實是一種看起溫柔的不在乎。真正在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怨言？怎麼可能沒有不滿？怎麼沒可能不恨得咬牙切齒，怨得昏天黑地？越是在乎越這樣，你是他第一個沒有用溫柔冷暴力對付的女孩，我當時就知道，他一定很在乎你。所以，他不會殺你父母的……」
「我知道。」
慕斯看向新聞，新聞中，水龍的臉依舊美得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這個人的媽咪說，他在乎自己。
慕斯搖搖頭，將陸太太的話趕出腦海，她現在需要冷靜。
需要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擾。
「阿姨，我幫你梳頭發、化妝好不好，別給小三好臉色！別輸了氣勢！打架前給我打電話，我幫你打回去！」
別給小三好臉色！
慕斯想到了薇薇安。
「打誰？小三？不，如果要打，我會找人揍我前夫。一個巴掌拍不響。」
慕斯點點頭，她懂了。
所以她也不應該找薇薇安算帳。
所以——她要不要找個認識的監獄看守，讓看守找個藉口在監獄揍水龍一頓？
果真，越是在乎，越是恨得咬牙切齒。
第194章 chapter 194
慕斯約薇薇安在咖啡店見面。
在審訊室的時候水龍說，薇薇安曾約他去酒店見過一次面，也曾在酒店發生過一些衝突，因而他手臂上才會留下抓痕。
慕斯想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
鑒於最近自己頻上熱搜，不少人守在她家樓下等著搞直播增加點擊率，出門的時候慕斯戴了假髮，化了妝還穿了水龍給買的藍色緊身吊帶裙和十公分細高跟。
看著鏡中的自己，慕斯想到她媽咪一直讓她打扮得像個女孩子，自己卻一直嫌麻煩。現在像女孩子了……
媽咪卻走了。
想到媽咪，慕斯神色有些暗淡，用力抿了抿唇。
她一定查得出來的。
安德列的案子都能查出來，何況這一次的犯罪分子還留下了一地的線索。
早已在咖啡店等待的薇薇安看見慕斯這種裝扮，下意識坐直了身子。「看不出來，madam身材還挺好。」
慕斯微笑，「常年鍛煉，身上沒什麼贅肉，和養尊處優的薇薇安小姐自然不一樣。」話說完，慕斯覺得這番談話竟然有種女一、女二搶男一似的劍拔弩張。
全是那個被丟進監獄關起來的混蛋男人的錯！
慕斯想。
就連她穿成這樣也是那個男人的錯！
等那個男人被放出來了，她一定讓他後悔自己沒在監獄多呆幾年！
慕斯不覺得自己是遷怒，要了一杯咖啡，她說到此行的目的。她想要知道，那天，水龍在酒店約見薇薇安是為了什麼。
「還能談什麼？那個做出那種可怕行徑的男人約我去酒店自然是為了強】奸然後殺人！」
「薇薇安小姐，一個正常的連環兇手是不會選擇在酒店這種到處是監控且還要登記的地方大搖大擺強】奸還有殺人的。我不認為他會傷害你。」
「電視裡到處是這樣的案子。我才是受害者！他明明傷害我了！我很用力抓傷他才逃了出來！」
慕斯點點頭，「我會去查監控的。」邊說，邊在本子上認真記下這一點，餘光飛了薇薇安一眼，那個女人在聽她說「查監控」的時候似乎松了一口氣，眼中頗有得瑟。
看來，就算她真去調查監控，得到的也不過是對薇薇安有利的證據。
不過——薇薇安承認了她和水龍見過面，也承認了她的確抓傷了水龍。
慕斯點到即止。
從薇薇安弄傷自己住進水龍的醫院開始，事情就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
慕斯認為順著這個女人摸下去，應該能將幕後黑手抓出來。
自然不能打草驚蛇。
「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他為什麼不找別人就找你？」慕斯繼續引誘對方進自己的圈套，「不是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明明是他把我拐進酒店欲行不軌！為什麼成了我的錯？果然中國女人都是些傻子，抓住男人偷情不想責怪男人，只知道打小三！」
「小姐，我是以員警的身份來調查嫌疑人的。」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要為那個殺人狂開脫？」
「法庭需要證據。」慕斯簡單回應。
「騙誰啊！筆跡、指紋、視頻、繪畫、頭髮、皮屑全都有！人證物證都有！他甚至沒有不在場證明！您們還需要什麼證據！」
慕斯心裡咯噔一聲，面上依舊雲淡風輕。只說請薇薇安諒解，證據自然是越多越好。以免犯罪嫌疑人在法庭上翻供。
說著，語氣中帶了一絲懇切的意味。
薇薇安微微仰著頭，哼了一聲。
「你以為他很好嗎？那男人可是有犯罪記錄的。」
慕斯笑了笑，水龍如果有犯罪記錄連她父親那一關都過不了。
「他的確有。」薇薇安的聲音越發篤定。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但似乎被他媽媽用什麼方法給搞定了。」
「能消去犯罪記錄的只有法官。」慕斯簡單提醒。即便是法官，也沒有資格任意消去任何人的犯罪記錄。
「不對喲。」
薇薇安俯身靠近慕斯，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確定慕斯徹底變了臉色才得意洋洋擺出一臉無辜，「所以我說，happy很愛我，他什麼都可以為我做。」
看著慕斯慘白的臉，薇薇安笑容越發甜美可人。「你，永遠也比不上我。因為他，絕不可能為你做那種事情。」
除了公事公辦的笑容，慕斯什麼表情也露不出來。
薇薇安走後，她獨自坐了很久，直到服務生來續杯。
仰頭一口喝下清苦的咖啡，準備買單時被告之單已經被薇薇安買了。慕斯心裡湧起一股無名火，好不容易被壓制下去的情緒被再度點燃，在手上狠狠掐了一把，徑直回家，跑步，遛狗。
累了就牽著狗繩坐在路邊看風景。
因為慕斯在Coco事件的時候幫了唐納德，每次出門慕斯都能得到了唐納德的消息，知道哪裡沒有記者圍追堵截自己，算是得到了一絲清淨。
但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丟棄所有的電子設備就像被拋擲在荒島上。
帶上所有的資訊設備就像被綁架並禁錮。
被綁架。
慕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尤其是當她逼迫自己不看新聞卻總是不自覺點開新聞的時候。
水龍的消息傳得很快，但即便是那家最先發出消息的小報也只是說「毛髮」還有「指紋」。
只有薇薇安說的是「頭髮」。
薇薇安有嫌疑，但慕斯不知道要如何對付這個女人。大概是因為這個女人掌握著她最軟弱的部分，她最軟弱的那一部分就是水龍。
而在薇薇安的事情上水龍沒有和她說實話。
戀人之間隱瞞與過往情人的故事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共識。慕斯知道作為成年人不應該步步緊逼，彼此間有點秘密也不算什麼。
「但這秘密也太大了……」
慕斯抱緊膝蓋，薇薇安的話像是一個魔咒在耳畔邊環繞，掙扎不休。
薇薇安說——
Happy是有犯罪記錄的。
他是為了我犯下的罪。只是為了我。
你知道嗎，madam，happy啊，做了不少壞事喲。
為了我。
那個時候他家不是要修醫院嗎？他沒有錢，我讓他搶劫、盜竊，他都做了。
他不會為你做這些事情吧？
「混蛋！」
慕斯罵了一聲，想了想，撥通了陸太太的電話，「阿姨，是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陸太太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是那個賤人說的吧？」語調平靜。「你信嗎？」
慕斯沒有說不信。
「隨便你信不信。」
電話那端，陸太太說起自己和丈夫的戰爭，「今天找律師核實才發現那個男人在外面不止有一個女人，他還和那兩個女人生了三個小孩，全是兒子。他以為他誰？首富？需要人繼承王位？小慕啊，我兒子絕對靠譜的，因為他很受不了那個為了他的誕生就貢獻了精子的男人。所以他一定會很專情的。那孩子的性格不像他父親，像我父親。真是太好了。」
陸太太又說起財產分割。
「我很危險呢，我兒子是個『殺人犯』。那個男人說，我已經十六年未和他發生過性關係，他是無性婚姻，才不得已出軌。喲，原來錯全在我身上呢。說來Happy其實還有個哥哥，同父異母，英文名叫blue。比happy還大一些，可惜幾年前過世了，不然我可以驗證DNA證明是他先出軌，那男人也沒膽子像現在這麼囂張。」
「阿姨，新加坡的那套房子呢？」
「只要我交了股權就是我的。我在九龍那裡有一套百平米的房子，那是我小時候的家，也是我的。那個家裡有我父親留給我的線裝書，還有不少筆墨紙硯，全是我的。那個男人扯無性婚姻，不過是想要錢。他要錢給他，我父親留給我的書和筆墨紙硯誰都別想奪走！我當年真是瞎了眼了。」
「真的——十六年？」
「對啊。Happy一直擔心我知道那男人有私生子的事情，擔心我傷心。所以一直『瞞著』我。但他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知道。我只是覺得離婚分割財產對我不利，當年建醫院的錢中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我出的。我當年建醫院只是為了給我的happy留下一筆財產，結果給了大兒子和那三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種……」
陸太太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慕斯一直安靜聽著，為慕太太排解憂愁，也為了自己。
掛了電話。慕斯抱著四爺縮在路邊的靠背長椅上刷著新聞，一個電話的時間，水龍的消息熱度減退了不少。
因為龍王社的黑龍與現在在美國發展且第二次斬獲格萊美的前亞洲後林莉斯小姐再度傳出緋聞，並被拍到去酒店的照片。
唐納德發來消息，慕斯家的記者都散光了。唐納德也要忙著追新新聞。「你安全了，除了推理迷，沒幾個人會盯著你。」
慕斯不知道唐納德是否清楚這兩個熱點之間的關係，但她是知道的。
原來龍王社並沒有拋棄水龍。
之前薇薇安說了很多話，不留神說出了一部分真相。
薇薇安說，水龍的案子有很多證據，筆跡、指紋、視頻、繪畫、頭髮、皮屑還有人證，卻沒有不在場證明。她說慕斯沒本事替水龍翻案。
慕斯承認。
指紋，視頻、皮屑證據在許多案件中都有出現，電視裡都能那樣寫，薇薇安會那樣說很正常。
但是——薇薇安非常篤定地說「頭髮」。一般人不會這樣說，他們會說「毛髮」。為什麼薇薇安那麼確定一定是「頭髮」？
另外，筆跡。
薇薇安怎麼知道警方會做筆跡鑒定？
薇薇安說，水龍沒有不在場證據。
她怎麼知道？
薇薇安還提到繪畫。
繪畫？
陳軒的電話來了。
陳軒讓她別忙乎了。新的證據出來了，為了確保毫無破綻，鑒證科對犯罪現場的那幅畫進行了筆跡驗證。「參照的是從犯罪嫌疑人家中拿出來的畫，下筆手法完全一樣！就是他幹的！慕斯你別折騰了。」
「你這樣說，我確定不是他幹的。而且……我要是準備用爆炸殺了嫌疑人的父母，我一定不會蠢到在自己的手機裡安裝引爆程式。」
問題的關鍵在於，在一切證據都齊備的情況下，如何證明水龍和這件事無關。
她可以從薇薇安下手，卻絕不能打草驚蛇。
薇薇安就算和這件事情有關，也絕不是主謀。因為能設計這種陷害計畫的人，絕不是薇薇安這種會不小心暴露自己的人。
慕斯跑累了。在路邊坐下，摸著一個勁對著路燈嚎叫的四爺的腦袋。
慕斯想到了水龍。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也不知道監獄的生活怎麼樣。
慕斯想到水龍被關進了監獄，心裡有些舒爽。這個王八蛋也有今天！活該！
想著，又覺得有些心疼。那種地方，他看起來又那麼嬌弱，會被打吧？
兩種情感糾纏不斷。擾得慕斯心煩意亂，想了想，她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那個人，畢竟水龍應該是被冤枉的，那樣，就托那個人多少照顧水龍一下好了。
同時——萬一她什麼時候想到水龍就恨得咬牙切齒，也可以托那個人多少「照顧」水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見到催更了……】
第195章 chapter195
還真是麻煩了呢。
水龍被堵在洗衣間，面前站著好幾個笑容不甚和藹可親的男人。
其實水龍覺得「淫】笑」更適合形容這幾個人的表情，但他畢竟不是女子，用這種詞顯得太過於古怪。
水龍倒也不怕，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他也有今天啊……
唇角上揚，仔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從面部狀態和手指關節推測他們的身體狀況，從身體狀況出發，思考心想自己究竟是拆了他們的大腿骨關節呢還是拆了他們的手臂關節？又一想，之前看守特意過來提醒，說是監獄內嚴禁打架鬥毆，違者要被關進禁閉室。
要不乾脆把這群人身上能拆的關節全拆了？
水龍暗忖。
關進禁閉室清淨幾天也好。他真好有時間好好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門開了。
一個皮膚白淨、五官清秀到讓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他同「監獄」聯繫在一起的看守走了進來，板著一張臉，「你們在這做什麼？」
那幾個人一路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洗衣間，期間還對這位比水龍還秀氣的看守擠眉弄眼。
其實看守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水龍想。
「還好我來了，要不你就……」看守忍了忍，將那兩個字吞下肚。
水龍笑了笑，是啊，為什麼看守要來呢？他如果不來，自己應該已經將那幾個人活生生拆成了好幾段然後被關進禁閉室思考人生了。
「介紹下。」皮膚白皙的守衛大大方方伸出手，「歐陽宇軒。不過你可能更熟悉我的另一個名字。」
「粉仔。」
「別提這個代號！說起來就一肚子氣！那兩個神經病，竟然傻到當著條子的面喊我『海洛】因』！」
水龍微笑，同歐陽宇軒握手並自我介紹。
他曾聽慕斯說過這個人。慕斯從沒有說過他的工作，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撞上。
但從這人對自己還算態度良好這點來看，慕斯應該是想明白了。他的確是龍王社的人，但他不會做那些事情。
歐陽宇軒說他本來在西藏朝佛，本打算在西藏拜完佛珠後就去海南三亞拜拜觀音，結果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被慕斯是個連環奪命call給叫回了香港。
「你是不知道啊！醫生大人，我們老慕那陣勢，我真懷疑若我有膽子不回香港，她會不會沖進布達拉宮當著佛祖的面用槍抵著我的腦袋！」
水龍笑了。
只是想想都很有趣，偏偏，這還真像慕斯會做的事情。
笑過後，他意識到這是事發後這麼久，他頭一次露出笑容。
但是——之前慕斯不是說，歐陽宇軒新婚妻子的父親生病了，所以在慕斯親友、父母過世的時候才沒有出現。現在這人出現了，卻說自己去西藏朝佛？
那個時候的慕斯自然不會騙他。
就是說「粉仔」在說謊。
水龍也沒有戳破。
歐陽宇軒將水龍帶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說是需要這個犯人替自己打掃房間。
「你現在只算被拘禁，還沒有正式判刑，所以也還算有一些少得可憐的自由。其實以你的家境完全可以暫時保釋回家等待之後的正式宣判，但這一次的案子影響太大，應該沒有法官有膽子放你走。如果正式判刑……嘖嘖。」
水龍笑了笑，「我知道。」
保釋？為了收拾他這個「變態殺手」，警方甚至不顧及基本程式將他直接關進了監獄。所以，萬一他能脫身，他要不要找群記者起訴？
水龍在思考，歐陽宇軒卻盯著他看了很久。
「醫生你知道嗎？我觀察了你很久，我在想啊，你這人，超級冷靜，我想你要不就是被冤枉的，而且很相信慕斯，知道她一定能翻案。要不就是個徹底的殺人兇手，很享受這種殺人的過程，反而比誰都冷靜。」
這番話還真像是廢話呢……水龍卻還是笑著，「你相信我？」
歐陽宇軒搖頭，「我不相信你。但相信我們老慕，我和老慕是兄弟，兄弟間就應該互相信任。」
「她是女孩吧……」
「只有醫生您覺得她是雌的吧？」
水龍微笑，「她很好。」
面前嗖的放上了一個便當盒。便當盒上是一個豎中指圖案。
水龍愣了愣。
「『很好』的老慕讓我給你的。盒上的圖案很能說明問題吧？」
水龍笑了笑，「簡單明瞭。」
打開，裡面是幾個賣相不怎樣的油炸土豆餅。在歐陽宇軒關切的目光下，水龍夾起一個咬了一口。他知道慕斯廚藝不怎樣，所以，從這個土豆餅的口味上來判斷，慕斯絕對是故意讓自己平日只算是不怎麼樣的廚藝暴跌十倍。
「我可以不吃了嗎？」
「醫生大人，你前女友的愛心午餐，不要辜負喔。」
「因為我是醫生，所以我知道什麼東西是不能吃的。我更不想落個畏罪自殺的名號。」
「果真像老慕說的，看起來翩翩君子，其實一副討打樣。你拿走吧，吃不吃隨你。還有，老慕說，讓我照顧你。」
水龍淺笑。她終究還是在乎他的。
「老慕還說，萬一什麼時候她想不通了，托我好好『照顧』你。」
水龍笑出聲，「中華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拿著歐陽宇軒帶來的盒飯回屋，歐陽宇軒忽然叫住水龍。「醫生，雖說只見了一面，但我還也認為，你是冤枉的，你的眼神不像殺人犯。」
「那倒是不一定。不少兇手有著一雙人畜無傷的漂亮眼睛。」
「我相信你不是。」
「謝謝。」
「你相信老慕嗎？」
「如果我不相信她，就不會認罪了。」水龍一直都相信。
「我說醫生，你真的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歐陽宇軒問他。
水龍的笑容中終於有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他如果有一絲一毫的線索，也不會被關押到這種地方來。他入龍王社後的確得罪了不少人，但即便龍王社內部，知道他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所以，下手的，一定是知道他是龍王社內部成員的人。皇龍他們也應該想明白了這一點。
奸［殺。
起縱火殺人。
一起投毒事件。
一起教唆殺人。
幾起案子連判，估計是死刑吧。
但他也相信，龍王社不會讓他死。他們一定會救他。
水龍回房間後，之前和他住同一牢房的眼鏡仔已經被移去另一間病房。
歐陽宇軒也很意外，問了才知道，今天新來了一個犯人。有一個瘋子砸了警車。為了加強對他的教育，律師強烈建議，一定要將他送進這裡。送進來後，看守主任覺得，瘋子就要和瘋子關在一起，所以那人會和水龍住在一間。
「上面的想法真是一日一變啊！」歐陽宇軒感歎，並強調萬一那個新來的瘋子惹是生非，水龍可以找他幫忙。
水龍笑笑。
如果他沒有猜錯……
應該是他來了……
但說實話，不過是砸了警車，那傢伙竟然得到和自己這種額頭上蓋著「窮兇惡極」四個大字且距離死刑只差一次公訴的人關押在一起。
真不知道這一次皇龍找了多少人，打點了多少錢。
水龍一開始認為這一次牽涉慕斯父母的死，皇龍那樣的人是絕不會讓龍王社的插手他的事情的。
所以，幕後黑手才要借用他的手機殺慕斯的父母。
保證他一定死。
如果皇龍插手，幕後黑手就可以讓龍王社全軍覆沒。
皇龍插手了。
幕後黑手比他更瞭解皇龍。
那麼——只有那個人了。
∼∼∼∼∼
「所以為了把你塞進來到底花了多少錢啊？」水龍看著地龍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這麼多年來，他卻是頭一次覺得這嬉皮笑臉的傢伙看起來有些許親切。
「而在我看來，主人的錢可沒有風龍找的律師厲害，一下子就把我塞進來了我們boss擔心你被人給強了，你作為他最喜歡的屬下，在你身上花點小錢算什麼？而我作為他最不喜歡的下屬，自然該吃苦受累。！」
地龍的意思水龍是明白的，但他總覺得地龍的話裡——似乎有些酸。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我應該改個封號。我覺得我不應該叫做地龍，我應該叫做『豬龍』！」
「哈？」
略一思索，水龍大約明白地龍在說些什麼，控制住笑意，「你好啊，大肥豬。在拱別人家白菜的時候，總要有被主人揍的思想準備吧？」
地龍哼了一聲。
「所以你做什麼了？」
「也沒做什麼啊……」地龍在掛著意味深長笑容的水龍的注視下，眼神飄忽不定，清了清嗓子。
「其實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去了美國很長時間不是？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體育生，我對我家丫頭格外忠誠，好容易回了香港，總需要和我家丫頭好好『聊聊天』什麼的不是？作為傳說中的一夜九次郎，我大概太用力了……其實這只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偏偏我那位動不動就給我臉色看的未來岳父大人突然來看我家丫頭，看我家丫頭似乎睡眠不足，然後，你出了事——我就進來了。」
「你這麼多年都得不到岳父徹底的接受，純屬活該。」
水龍翻著報紙，頭都懶得抬。
「再說，是誰在美國可憐兮兮呆了三年，好容易得到特赦令回香港，去龍王社報了個到，轉身就把別人女兒給睡了。」
「拜託，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誰都有血氣方剛的時候。再說，感情來了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難道我要和我家丫頭做點什麼，還得給我boss打報告——『尊敬的領導，我是某某某，我現在有一個提議，我想要和你的女兒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希望您應允。』——你不覺得很傻嗎？」
「換我會老老實實先結婚。」
「換你的話boss會非常高興地答應。」地龍一攤手，一歎氣，「我們都知道，除開黑龍，他最喜歡你。」
「其實他待你不差。」
「是啊……所以把我送進監獄了。」
水龍微笑，「畢竟我進來了是丟了一條龍。你進來了是少了一頭拱白菜的豬。」
「你信不信小爺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放心，在你揍得我滿地找牙前，我已經把你拆了。」微笑，「你忘了嗎，我小時候學的是中醫。推拿針灸什麼的都會一點兒。」
「那為什麼後來選了腦科？」
水龍笑了笑，沒說話。
地龍約略意識到對水龍來說這又是一個不可觸碰的地方，也就不再提起，轉而說起犯人，「你想到了嗎？」
「大概還真是當局者迷，之前沒想到。」水龍懶洋洋的，「因為你要來，昨晚我的室友就去別的地方住了。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有了獨自的空間，也就不需要費盡心力掩飾自己，晚上也沒有別的事情做，反而想通了。」
「是他嗎？」
「是他吧。難怪最近的案子除了性∼犯罪就是與性別有關的犯罪。那人——應該是在報復吧。復仇，如果是再早二十年，他使用這樣的方式來陷害我大概還能成功。」
「你是說鑒證技術發達了？」
「我是說那個時候慕斯還沒有出生。」
「你傻了？」
微笑，「謝謝誇獎。」
地龍坐定，翹起一條腿。「我們也覺得是他。他知道我們所有的戰術，我們所有的習慣，對付他很麻煩。何況他陪我未來岳父大人奮鬥了很多年。你說那種人怎麼會和我們那就差沒在自己額頭上鍍上『光明偉岸』四個大字的岳父大人混在一起？」
「皇龍也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的樣子。」水龍語氣平淡，說著別人的事，「不心狠手辣、不決意剷除一切阻礙物的人是坐不到那個位置的。他變了，不過是因為寧檸出現了。只是因為這一個原因，人是孤獨的。所以——」繼續微笑，「你活該。」
「我當年又不知道我家丫頭是我boss的閨女……」嘟嚕著，地龍垂下頭，又歎了一口氣。
「喂，地龍。」
「嗯？」
「謝謝。」
「切！」
一陣沉默。一如他們兩個一直以來的相處狀態。
「喂，水龍。」
「說。」
「我走前，其實……boss和我說一番話。」
「托你好好照顧我？」
「不是。」地龍遲疑了很久。
水龍放下手中的報紙，「大事？」
「嗯……其實，boss也只是推測。」
「他說什麼？」
「他說——警方似乎從很早以前就開始調查你了。所以，慕小姐的父母怎麼可能會死？」
水龍的手指微微一顫，拿起報紙，看似氣定神閑，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很久，放下報紙，笑了笑，「這樣啊。」
「boss還說……你被直接關進來似乎是警方高層的意思……你懂？」
水龍懂了，笑了笑，「也就是說，如果一切如同我推測的……我就算無罪也沒辦法起訴不按流程把我關進來了……」
第二天不是歐陽宇軒的班，地龍找了個機會趁著看守們不注意，同和監獄的幾大組織的頂峰人物各打了一架。
水龍自然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如果地龍受了傷他給他治療就行了，反正他是醫生。何況寧檸不是總說地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典範？應該不會受傷。
事實證明他的揣測沒有錯。
地龍回來的時候也就臉頰上有道烏青。
「寧檸說的沒錯。」
「哪方面？」
「大概上帝在創造你的時候有些偏心，他太過於愛你，便將體力、精力、速度等這一類的全都給了你。」
地龍頗有些得意。
水龍笑了笑，「但『人』不過是一種模具，裡面能裝的東西是有限的。」
地龍一頭霧水。
水龍開始看報紙。
一個小時後……
「水龍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再讓madam小姐過來收屍！！！」
「現在才反應過來，看來我對你的評價是正確的。」
「你等著！」
晚飯時，兩人又一路。
地龍叼著一根牙籤在前面走得大搖大擺，水龍慢騰騰跟在後面，想著自己的案子應該如何翻案——在不觸動那個「嫌疑人」的前提下。
雖說在思考，但水龍也發現在地龍踏進食堂的那一刻，食堂即刻安靜了下來。
意料中的事情。
水龍也沒有介意。
「大哥好！」
原來地龍已經搞定那幫人了。
水龍微笑，還真是他的作風。
然後那幫人轉向水龍，鞠躬。
「大嫂好！」
水龍：「……」
看看地龍，那傢伙叼著煙一臉自得。
好吧……就報復來說，地龍做得還算不錯。
水龍有些自嘲。
最近還真是有不少人都想要報復他呢。
算是——自作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平安夜，記得吃蘋果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