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12-24 21:35
第296章
饒是九條道清早有准備, 然而她的這一下突刺無論是發動的方向、力道還是時機都無懈可擊, 而且竭盡全力,他不得不中斷了自己惡毒爆料的聲音,極力後退。但是這仍然不能完全避開她的攻擊範圍,他不得不勉力以右手中的太刀抬手架了她的劍一下——
只聽當的一聲脆響, 他右手中的太刀被她的全力一擊直接震得脫手飛去!而他本人也因為雙刀相交時的衝擊力、以及自己已經受傷的身體下盤相對不穩的雙重作用之下, 一個踉蹌,仰面跌倒。
或許是連她也沒有想到這一擊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吧,她的動作微微一滯。
而他抓住這短暫的間隙,一口氣吼完了他剩下的話。
「這個女人打從一開始就根本無意出力營救近藤!!她說營救近藤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所以她壓根不會去做!!」
柳泉:!!!
身後傳來唰的一聲,好像是衣料被割裂的聲音, 幾乎與此同時, 土方發出狠狠的「嘁」的一聲,腳步似乎凌亂了片刻。
她很想立刻回頭去看看土方的表情和他眼下所面對的局面, 然而她也知道, 只要注意力一離開面前這個鬼畜尼桑, 他就不知道還會怎樣興風作浪。目下的第一要務, 是趕快解決了他。否則他只會給她帶來更多難以解決的麻煩。
完全不敢去聯想為什麼系統菌在他們離開箱館戰場之後遲遲不宣布任務成功、以及系統菌的反常舉動與時至今日鬼畜尼桑突然出現之間有沒有什麼必然聯系, 更不敢去想自己近在眼前的勝利是不是已經被鬼畜尼桑這個意料之外的終極大BOSS輕飄飄一句話完全破壞掉, 柳泉極度憤怒,提著劍就想一步跨上前去,不再猶豫地一劍刺向對方的心髒部位——
而九條道清在丟下一顆等同於大炸彈一般的秘密之後, 支起了上身, 微微仰起了頭, 喘息著探手入懷。
「早知道你竟然這麼難纏……我真應該多帶些人手來的。」
他竟然還在笑。
雖然九條道清應該一貫有著對事態發展方向的良好預知力和謎之自信,但是他的膽識好到這個程度,還是讓柳泉微微吃驚了一下。
……但是現在他的武器已經被她擊飛。他手無寸鐵了。只要現在她下手,就可以——
這個念頭掠過她腦海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但此時九條道清的手已經從懷裡伸了出來——一根閃著冷光的黑洞洞的槍管指向她的頭部。
「一切都結束了,我的妹妹。」
他咂著嘴,仿佛很惋惜似的望著她。
「來,說說看,你想跟那個男人葬在一起嗎?——作為你親愛的哥哥,可以為你完成這最後的心願哦。甚至在墓碑上刻上『土方雪葉』這樣的名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哦,只要你現在哀求我。」
他好像勝券在握似的,為了自己的說笑而感到一陣有趣,發出愉快的笑聲。
「沒想到你最終改寫歷史的,是在這種方面啊……你和諧了他傳說中的情人,還讓他多活了好幾個月……我的妹妹,我本指望你替我完成更多的事情……不過,該說你還算是成功了那麼一點點嗎?」
柳泉:!?
大腦一瞬間似乎僵住了。然而也許是因為潛意識中明白這不是吃驚或發呆的好時機,下一秒鐘大腦就又重新開始吱吱嘎嘎地、像是灌滿了水泥一般沉重又僵硬地艱難轉動。
……九條道清……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具有怎樣的身份和來歷?!
她在本生世界中翻閱那些歷史——乃至野史或傳說——的普及貼時,當然也翻到過關於副長的八卦貼。無論是堆滿屯所案頭的情書也好、還是那些島原或其它地方仰慕他名聲和外表的游女乃至太夫也好,她也並非一無所知。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會在這個世界裡,以一種這樣驚人的方式被別人重新提起!
難道系統菌遲遲不宣布自己任務完成,是因為這個人嗎?!這個人……也是導致本世界即將扭曲崩潰的肇因之一嗎?該現在就揭穿他嗎?還是假裝成對此一無所知的懵懂愚蠢模樣,在他戒心松懈的一霎那為自己的攻擊尋找到最佳的時機?……
幾乎是須臾之間,她就下了決定。
她忽然想到了他經常露出的那種高高在上、志得意滿的神情,那種神色間似乎帶著一絲先知一般的憐憫;當時她僅僅以為那只是他對於自己押中了寶之後的得意,然而現在她明白了,那分明是他在享受著這種預知的愉悅與扭轉乾坤的快感。
而看著像她這麼強大的一個土著丫頭——他一手培養成的棋子——露出茫然和完全聽不懂的愚蠢表情,大概,可以增加他掌控歷史的優越感吧?
……但是這一次,九條道清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得太久。
因為下一分鐘,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突然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個嘲諷似的笑容。
「不。說不定,我就是那個女人呢。因為傳說中,那個女人的名字裡有個『雪』字,和我一樣呢。」
他一愕,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是在暗示,她根本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她知道他指的女人是野史傳說中的那個阿雪!
她知道他正在說著的是歷史中流傳下來的記載!
她能夠知道這件事,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她的身份其實跟他一樣!
他的臉上一瞬間露出了極為震愕的表情。但他畢竟身手也不弱,立即重新將手/槍對准了她的前額部位!
在他錯愕的這一瞬間,她已經迅速啟動,向著他面前衝過來。一眨眼之間,她就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當他把手/槍指向她的前額,扣下扳機的一霎那——
他的視野裡,她的頭發倏然變成了雪白,而那雙迫近他面前的眼瞳變成了血紅色!
面對著他手中那指向她前額正中的、黑洞洞的槍口,她立即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迅速動作向一旁閃避。幾乎與此同時,隨著「砰」的一聲槍聲響起,他看到她的頭猛地偏了一下,左側額角的部位倏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從那裡驀然迸發出大量的鮮血,就像噴射一樣迅速血流披面。但是她的前衝之勢絲毫未歇,向著他揮劍刺過來——
下一秒鐘,他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她的長劍唰地一下透胸而過!
他一瞬間感覺心口附近的部位一陣涼,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迅速沿著刺入自己體內的長劍的劍刃流失掉了。他的雙腿再也無力支撐自己身體的重量,大腦裡陣陣暈眩。他只來得及低頭望了一眼那柄劍究竟刺中了哪裡,就噗通一聲重新往後仰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視野已經漸漸有絲迷蒙。他勉力睜大眼睛,看著她仍舊站在他面前,緊握著那柄刺入他心髒附近的長劍,把劍柄換到自己的左手裡繼續握著,向著他俯下身子來,輕輕松松地就把掉在他手邊的那支槍撿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單手就哢噠一下重新把子彈上了膛,警惕似的把槍口指向了他的前額正中。
現在他們之間的立場和一分鐘之前相比完全對調了過來。被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前額正中的致命位置的人,變成了他。更糟糕的是,他的胸前還開了個血洞。
她向著他微微彎下腰來,將槍口頂在了他的前額上。
他蠕動嘴唇,仿佛過了許久,才能擠得出幾個字來。
「你……!你……羅剎……」
她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我忍耐到最後一刻才使用羅剎之力,是正確的選擇啊……」她感嘆似的說道,「也忍耐到最後一刻才表露出自己同為穿越者的身份……這都是拜你所賜啊,九條道清。」
他自嘲似的慢慢扯開了嘴角。
「原來……最聰明的人……是你嗎……?」
一個女人,竟然從那麼年幼開始就懂得韜光養晦,偽裝得那樣好,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起過一絲疑心……果然是因為在她年幼的身體裡,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嗎?!
他茫然的視線裡,看著她額角的那道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傷痕慢慢地開始愈合了,只有被擊中時流滿她半張臉的鮮血尚未干涸,讓她的臉現在看起來煞是可怖。
她卻仿佛對自己嚇人的形像無知無覺似的,繼續蹲在那裡,頂著一頭雪白的半長發和一雙血紅的眼眸,盯著他說道:「不,你誤會了。假如你不是試圖更改這世界的進程的話,你應該是可以活下來的……」
畢竟,在系統菌強行給她灌輸的同人原作劇情裡,並沒有關於這個鬼畜尼桑後來又鬧出這麼多大事、還搖身一變成了最終大BOSS的記載。否則的話她早就會對他的存在產生一定的戒心、也早就會事先提防他來壞她的事了。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不論是對他而言,還是對她。
他呆呆地聽著她說話,突然感到一陣憤怒湧上心頭。
不該是這樣的!!
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6日:
總之,本章放了點毒呢【並不
這個糟糕的老梗是作者菌一開始就想到的,因為覺得有多個穿越者的世界很有趣【泥垢了
另外作者菌也覺得最後一秒鐘突然變成羅剎、擊敗對手的梗很帶感!【被踢飛
PS. 謝謝小天使wllll今天也投雷慰問作者菌~~(ゴ ̄3 ̄)ゴ╭ ∼
第297章
「為什麼……羅剎……?!」他掙扎著問道, 嘴裡湧出血沫。
他仿佛看見她憐憫似的俯視著他, 額頭上頂著的那個冰冷的槍口卻一刻未曾移動過。
「在箱館之戰的時候,我欺騙了土方先生,悄悄打扮成他的樣子,騎著馬頂替他去了弁天台場。」她靜靜地回答道, 唇角浮現了一絲冷笑似的表情。
「後世的記載好像果然沒錯呢, 就在我通過一本木關門後不久……子彈是從後方射過來的。……後來,我傷重瀕死,是他及時趕到,拿出了山南先生留下來的最後一瓶變若水……」
他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然後不知為何,又突然有點想笑。
「是土方……逼迫你……喝下了……變若水?!」他笑著, 突然嗆咳起來。
「還是……山南……留下來的?!」
他突然感到頭腦裡一陣清明。好像胸口也不再那麼疼痛了。
「回光返照」四個字突然竄入他的腦海。他彎起雙眼, 微微地笑了起來。
「怎麼樣……?你愛的男人……逼迫你變成羅剎……哈哈哈……你現在能夠理解……山南的痛苦了吧?」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開始覺得發生在她身上的劇情, 簡直比他親手編造的劇本還要狗血十倍。
「親眼看著……山南……灰飛煙滅, 感覺……不好受吧?」他居然開始問候她的感覺了, 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我看……那個男人……可挺喜歡……你的呢……」他繼續說道, 打算在最後的時刻也不讓她好過些。
「對了, 你還把……那個明裡……也炮灰掉了呢……」他露出諷刺一般的笑容。
「作為……他一生悲劇的……見證者……你還能得到他的喜歡……該說山南是個……太過軟弱沒用的人了嗎……?!」
他果然看到她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臉上那種可恨的從容也消失了。
不是說反派總是死於話多麼。鬼畜尼桑已經話這麼多了,為什麼還吊著一口氣在呢。難道是這個混亂而即將崩潰的世界向他這個穿越者額外贈送了一點福利嗎!?
「山南先生是個溫柔且勇敢的人,我對他的敬慕永遠不會灰飛煙滅。」柳泉冷冷地答道, 似乎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下面的話說了出來。
「山南先生一直到最後都沒有軟弱地屈服於羅剎的狂性控制……我很慶幸他是個值得我敬慕的人, 一直都是,永遠都是……」
他一瞬間似乎被口水和嘴裡的鮮血嗆住了,呆滯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這真是……!太意外了……我還真想……看看土方臉上的表情啊……!」
他喘不上氣來似的說道。
面對他的嘲笑,她面無表情地答道:「……也許他心裡也清楚這一點,也說不定呢。」
畢竟,山南犧牲的場面,他也在場,也是親眼目睹者啊。
她曾經出於對山南的敬慕和同情,拼命地想要挽回他的悲劇;或者他曾經對溫柔弱小的小千鶴特別多花了一些耐心去照顧和保護……甚至在島原遺棄了她而帶著千鶴先離開;這一切即使存在過,又怎麼樣呢?
人生這麼長,重要的難道不是在生命結束的時候,是誰陪在自己身邊,又是誰被自己期望著呆在自己身邊嗎?
那些路途上的美好風景,那些舊時光裡褪色的溫柔片刻,都如同一張張泛黃的老照片那般,可以被允許妥帖珍惜地收藏在心底或是相冊裡,當作時間流經的回憶,不是嗎?
「……還有,變若水是我自願喝下的。因為我還想和土方先生一起活下去。我因此而感謝留下它,讓我還有一次機會活著的山南先生,以及即使要背負痛苦的自責和傷感的罪孽,也要拿出它來給我的土方先生。」她繼續說道,語氣安寧平穩。
「哈……哈啊……」
他艱難地喘息著,血沫一波一波湧上來堵住了他的喉嚨,他掙扎著發出嘶嘶的喘息聲。
聽見了她這樣的答案,他很想笑。
「他們……他們不是鬼嗎……?!假如你也是……和我一樣來歷的話……應該……知道……!」
他掙扎著說出最後的那個詞。
「薄櫻……鬼……!」
他看見她微微一怔,隨即緩慢地笑起來。那個表情是早已將一切都明明白白地藏在心底,只是假裝不知情一樣的知情者的神情。
「不論是鬼還是人,他們都懷有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她的臉上傷痕和血跡縱橫交錯,看起來真是醜陋不堪。但是她唇邊的笑容——在滿臉鮮血之下泛出來的笑容,卻溫柔而美好。
「那就是情感和信念。這就夠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的理想與追求能夠感染別人,而你的不行。」她溫柔地笑著,毫不留情的語言一下就戳刺在他那顆已經跳動得很緩慢的心髒上。
他驚異地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好像過了很久之後,他突然全身一下子放松下來,突然覺得身體變得很無力,好像馬上就要變成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
他覺得自己是放聲大笑了出來。但是面前那個用槍口頂住他前額的女人卻毫不動容地繼續用槍頂住他的腦袋。
「情感、和信念嗎——?!」他重復著她給他的失敗和那些古人的勝利所下的關鍵詞,覺得一陣好笑。
明明……明明是那些古人失敗了才對……!和歷史上一樣……近藤勇死了,山南敬助死了,藤堂平助也死了……還有、還有其他那些耍帥的家伙們,雖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應該離死也不遠了吧……
他輕聲哼笑起來。
「都……都說到這種份上了……那家伙還是……選擇了你……」他的視線飄遠,朦朧中看到一個渾身是血,握著太刀,正向他走過來的男人。
那把刀……是「和泉守兼定」吧……
「是我……低估了……這些古人……沒想到……他們比我……還要執著得多……明白得多啊……」
想利用她身世的秘密、以及她當初並未全力營救近藤的真相來要挾她或土方,又或者來打擊她或土方的計劃,真是完全失敗了呢。
她雖然被他吐露的真相沉重地打擊到了,但是她仍有和他拼命到底的決心。而且,那個男人雖然聽到了他所愛的女子從頭到尾欺騙過他無數次這樣一種事實真相,好像……也沒有他想像中那般動搖呢。
他選擇相信他的雙眼所親眼看到過的事情。
他說他的出身是農民,假如不通過自己這雙手努力的話,就永遠無法成為武士。但現在他是武士了。
他還說即使她的出身是什麼貴族千金也好,被培養為死間也好,接受了怎樣的任務才來到新選組也好……和他當初的處境一樣,出身是自己無法選擇的,但假如她不通過自己的這雙手努力的話,是沒有人會像今天這樣,深深地佩服、信賴並依靠著她的。
在新選組裡,來了又去的人很多。也並不是沒有更光輝的出身,但卻只令人討厭的人。
他還舉了伊東甲子太郎作為例子。
他說,和那些人比起來,不管是清原雪也,還是清原雪葉,都是值得信任,值得付出關心的,最好的同伴。
……這也是因為,她拿出了真切的情感和心意去交換得來的吧?!
他笑了起來,劇烈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那個握著「和泉守兼定」的男人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同樣蹲了下來,靜靜地盯著他。
「土方……歲三……」
他掙扎著,最後一次說出這個名字。
「竟然……比你還……早死……真是……不甘心哪……」他笑了起來,大量的血沫從口中湧出來。
她的目光閃了閃,突然側過臉去,望了一眼蹲在九條道清身體另外一側的土方。
他渾身是血,就像從前經歷過每一次激戰之後一樣。
這一次也一樣……地上倒著的,都是他面對的敵人。挺立到最後的人,依舊仍是他。
在知道了那醜陋扭曲,令人難堪的一切真相之後,他雖然在這個鬼畜尼桑面前說著「喂,新選組的土方歲三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只會相信自己親眼目睹之事」、「不管她叫哪一個名字,都是最可信任、最可依靠的同伴」,但是,她一點自信也沒有,在今天了結了九條道清這件事,走出這裡之後,他還會不會回過頭來再看她一眼。
……她這是犯了多少次局中法度啊……若是新選組現在還存在的話,那她切腹都不足以謝罪吧……
那些一個接著一個的、連綿不絕的謊言,編織成了一張大網,將她緊緊纏縛其中。
接下來要如何活下去呢……
就像在喝下變若水以前,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樣嗎……?
【假如有一天,土方先生因為看到我變成羅剎的醜陋樣子而覺得無法面對我的話……那我也不會輕賤土方先生為我延續下去的這條生命。我可以離開,到哪裡我都可以認真地活下去。】
一定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7日:
雖然還受困於劇烈咳嗽等等後期症狀,不過作者菌已經不發燒了!謝謝可愛的大家這陣子以來的愛心和慰問【感動泣
預計在一周到十天之內結束本卷,然後是番外時間~~還是說大家想先看下一卷,番外什麼的以後再說?:P
PS. 1、本章提到的明裡是歷史上山南桑的情人,山南桑突然脫隊的時候就是跟她一起走的,但最後被總司追了回來。在大河劇裡,劇情大概是明裡因為毫不知情而拖拖拉拉走太慢,山南桑最後自己產生了承擔後果的覺悟,就主動在那裡坐等總司追上來把自己抓住了,因為他要維護局中法度高於一切的威嚴和地位。也有野史說總司的肺癆就是明裡傳染給他的,因為山南桑在切腹前拜托總司以後常常幫他去看顧一下明裡。不過這只是一家之言啦。
2、謝謝小天使wllll今天也投雷慰問作者菌~~(ゴ ̄3 ̄)ゴ╭ ∼
第298章
即使自己的手被再度放開, 也不能抹消從那雙曾經緊握自己的手的寬大掌心所傳來的溫暖。
現在已經是沒什麼事或者人可以威脅得到他的了吧……?他, 應該可以平安地活下去,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以自己的生命延續這個世界繼續成長的力量和基礎,讓這個世界成為牢不可破、會永續發展的新世界, 是吧?
干涸在臉上的血跡令她感到肌膚一陣緊繃。
……土方先生, 還有迄今為止在新選組裡並肩戰鬥過,一起歡笑過的那些人們……
因為遇見了你們,我的人生才會變得更加具有意義。
我才會變成一個更好的人啊。
哢嘣。
她右手的大拇指輕輕扳動了擊錘。
其實這只手/槍看上去應該是最新式的吧,也不知道用不用得著這一步了。她覺得以九條道清這種人,不使用最新式的手/槍簡直說不過去呢。
不過不知為何, 她就是想要這麼來上一下。
「這個世界……會變好的。」
透過沾滿血跡的眼瞼和睫毛, 她注視著氣息奄奄的他,平靜地說道。
「現在只是……黎明到來前最後、也是最深的黑暗而已。」
「假如連接受這一點的勇氣都沒有的話, 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啊。」
「在這種亂世裡, 信念最重要是沒錯, 但是為信念指引而走入歧路, 不是一樣會令人悲傷嗎……?」
他呆愣愣地仰望著她平靜的臉, 突然撲哧一聲失笑了出來。
「你、你在說我……?還是……山南……?!」
他用虛弱的語氣低聲問道。
「真、真不想……讓你好過啊……」他喃喃道, 突然用盡最後一口氣,提高了一點點聲音。
「喂……土方……!這、這個家伙……剛、剛才說……她、對山南……」
她勾在扳機上的那只手指輕微地跳動了一下,險些就用力把扳機扣下去。
「……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在逞能, 不覺得無聊嗎!」
土方冷靜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來, 她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九條道清同時一驚。
「你啊……這麼看起來, 有時候跟芹澤先生有點像呢。」雖然剛剛才得知了對他而言也許了不得的震撼性事實,並且又經過一番生死激鬥,然而土方的語調還是那麼冷靜。
「九條君。」
「和那個人一樣……活著的時候不總是搞出點什麼轟轟烈烈的東西來,就好像自己沒有活過似的。」
「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人雖然多,也沒有幾個是真心追隨你的……想真心商量問題的時候找不到幾個可以信賴的人……那樣的感覺一定很可悲吧。」
「那種人活著的時候不在意傷害別人,就算是臨死的時候還不忘記最後再狠狠刺對手一刀……這種不想讓別人好過的心情,你們兩人還真是很相似啊。」
「既然你這麼希望這樣,我就好好告訴你。」
「我啊,當初發覺雪葉對我的心情的時候,一度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我當時浮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為什麼是我呢?……難道,不應該是山南君嗎……?」
「……而且,山南君的想法,我也隱約有點察覺呢……」
「不過,後來我就明白了。去追究這些事情,只能徒然令自己和別人困擾。」
「重要的是,她把自己那重要的、真實的心情,好好地傳遞給我了——我也都接收到了。並且,我認為那些都是真的。是值得珍惜的事情……」
「在芹澤先生過世之後,我在想……盡管他確實胡來了很多事情,不過,他同時也傳達給我了一些東西……那些事,是不經由他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我就很難體會得到的事情……」
「我想,對於雪葉來說,你也是一樣。」
「你給她帶來過深重的黑暗和痛苦……但你也教會了她一些事情。不管是醜陋的也好,扭曲的也好……那是假如沒有你的磨煉,她就會很難學到的事……」
「所以,藉由這一點,芹澤先生在我的回憶裡占有一個位置。你也會因為這個,而在雪葉的回憶裡占有一個位置的吧。」
「還有……雖然我們可能都看不到這個國家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這個世界一定是為了變得更好而持續存在著的。」
「並且……也一直有著為了推動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存在著、努力著的人們……」
「我是這樣想的。」
九條道清那雙幾乎已經像是玻璃球一般透明而毫無焦距了的眼眸,慢吞吞地從土方的臉上移開,望向自己頭頂的天空。
「原來……到了最後……我也只不過……就是和……芹澤鴨……一樣的人嗎?!」
此刻已經恢復了黑發黑眸的普通人模樣的柳泉突然出聲了,冷冷地說了一句話。
「……芹澤鴨也是歷史上有名的一代梟雄呢。」
她俯視著他即將臨終的臉,說出了最後幾個字。
「你何不這樣想呢?」
九條道清微微一愕。
然後,他微笑起來。
沒有再說一個字,他就那樣閉上了眼睛,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一切都結束了。
善後的事情有點麻煩。除了九條道清之外,其他被解決掉的打手們也不是可以任意丟棄在那裡不管的事情。於是只靠柳泉和土方兩人,一直忙碌到了黃昏時分,幸而並沒有什麼人再找來;在森林的深處,最後還是好好地將九條道清埋葬了。
共同完成了這件事,丟下鏟子,回過頭來,兩個人四目相視,視線在半空中一碰,就各自轉移開來——應該是一時間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尷尬吧。
到這一刻為止,應該是那所有的連系著黑暗從前的羈絆……全部都已經切斷了。
雖然最後一切的真相仍然是以這樣一種殘酷野蠻、醜陋而令人難堪的方式揭開在兩個人眼前,但最終能夠拼著一死,斬斷了自己和過去的最後連系,柳泉仍然覺得有絲慶幸。
……這樣就再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關系而連累到他了吧……
在完成這個——不,這許多奇跡一般的任務之後,竟然還能夠兩個人都平安活著,就不應該再奢求別的東西了啊……
盡管這座墳墓裡埋葬著的人,自始至終以反派大BOSS的面孔出現、也最終將那個足以摧毀柳泉與土方之間信任和羈絆的秘密野蠻地揭穿在兩人面前,但是現在……一切,都理應結束了吧?!不會再發生更糟糕的事情來危害副長的生命,也不會再有更壞的人來意圖傷害他了吧?!
這樣的念頭剛剛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系統菌那冰冷而毫無一絲起伏的語氣隨即也在她腦海中響起。
【本世界主線任務——む向死而生め完成。本世界全部任務已完成。】
柳泉:!!!
雖然那一瞬間她仍然保持著仿佛在墓前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的姿態,然而心頭早已波濤洶湧、百味雜陳!
系統菌的這句宣告,在她苦苦奮鬥了六年之後終於降臨了。然而,在它真的降臨的這一刻,她卻又沒來由地覺得它來得太快了。
她慢慢地閉上了雙眼,想借此稍微平復一下自己心頭湧動著的震驚、激動、難過、慶幸、欣慰、不舍等等混雜了許多不同感受的情緒。
副長……這就代表,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平安活下去了吧?
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這個世界都平安無虞、再無崩壞之憂了吧?!
那麼,理應還活在這世上的小一和新八,甚至在游戲原作劇情的最後吐便當的原田,還有和千鶴遠走陸奧的總司,以及像是島田這樣幸免於難的新選組成員們,今後也可以好好地在這個平穩發展的世界裡前行了吧?!
柳泉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轉過頭來。她看到土方默默地佇立在她身後。
在五棱郭陷落之後,他的穿著就又改回了日式和服的樣式。
那件沾滿她血跡的、和他自己的那件一模一樣的外衣,也被她拋棄在一本木關門附近,通往弁天台場的森林中了。
……這樣就可以讓大家都以為他是死去了吧。在戰亂中遺體下落不明什麼的,和歷史記載也合得上啊。
他們的視線再度在半空相遇。這一次沒有人先逃避似的移開視線。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她試探著輕聲問了一句。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他的視線離開了她的臉,斜斜向著上方飄過去,穿透森林裡濃密的樹冠,遙望著遠處被枝葉縱橫凌亂分割成許多小塊的天空。
「完全,不知道呢……」他低聲說道。
「好像什麼事情都終於結束了一樣……已經沒有什麼事情是需要迫切地拼命去辦的了……」
出乎她意料的,他並沒有一上來就疾言厲色地質問她關於九條道清所說、她當初並未打算營救近藤的真相,而是以一種平靜而感慨的口吻,敘述似的說道:
「其實我也隱約有所察覺……自從箱館戰役以敗戰終結以來,你似乎就一直在為九條君的事情隱隱擔憂著……你的憂慮感染了我,使得我也不由自主地開始為這個從未謀面的人會做出的事情困擾起來了……」
他的視線收回來,落在眼前新立的墓碑上,露出一絲苦笑。
「果然,是個非常任性的人呢……到了快要死的時候,反而表露出小孩子一般的脾氣來……拿著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像是拿著不趁手的小刀一般向著對手胡亂戳刺……以為這樣做就可以重重地傷害對方——」
「不過,他也確實說了很不得了的事實啊。」他突然下了個結語,目光轉向一旁的柳泉。
柳泉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突如其來地把棘手的話題就這樣干脆利落地拋給自己,下意識猛地低下了頭,張口結舌了一陣子,壓根不敢看他,結結巴巴地應道:「呃……這個……我……」
這始終都是無法逃避的話題啊……她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正在她猶豫著該如何措辭的時候,系統菌平靜而毫無起伏的聲音再次在她腦海中響起了。
【本世界即將修復完成。現在開始結局前結算——】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8日:
預計明天可以上本卷正文的結局,會是肥章哦~~
然後是直接上番外呢還是留到以後,先開始新一卷呢?
第299章
【原田左之助支線達成, 該支線圓滿關閉。】
【永倉新八支線達成, 該支線圓滿關閉。】
【藤堂平助支線達成,該支線因劇情人物む藤堂平助め已死亡而關閉。】
【近藤勇支線達成,該支線因劇情人物む近藤勇め已死亡而關閉。】
……
幾乎是把大家的名字挨個念了一遍呢……即使有人活著,有人逝去, 還是會讓人油然感到了一種懷念之情。
柳泉想, 大概是因為六年實在是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在這段大家一起度過的時間裡,笑鬧也好、戰鬥也好、艱難也好、愉快也好,現在看上去都是那麼珍貴……而且即使她沒有刻意去刷,實際上也已經在這些共度的時間裡和大家累積起了很高的友情值了吧。
緊接著, 就出現了她期待中的人名。
【衝田總司支線達成, 該支線圓滿關閉。】
……以及未曾事先期待過的人名。
【雪村千鶴支線達成,該支線圓滿關閉。】
柳泉:「……」
也許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作為新選組唯一的女性隊士, 被指派看顧小千鶴這件事已經做得很順手了, 所以也獲得了小千鶴極高的友情值吧。
不過, 不管怎麼說, 總司君還活著, 這樣就已經很好。
別死啊, 總司君……要認真地為了活下去而好好努力,好好戰鬥啊。就像我們分別的時候,約定好的那樣。
【經過系統計算判定, 山南敬助支線已滿足必要條件, 但因為劇情人物む山南敬助め已死亡, 玩家自動喪失在離開本世界之前與該劇情人物告別的機會。該支線已關閉。】
柳泉:!!!
系統菌突如其來地提到了山南的名字,而它前所未聞的宣布方式,也再一次將山南身死的現實翻攪了上來,殘酷地攤開在了她的面前。
柳泉沉默了片刻,然後在腦內暗戳戳地吐槽了一下系統菌。
む……就不能在這種傷感的時刻,不戳玩家脆弱的小心髒嗎。你是想看玩家失控地嚎哭出來才開心嗎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惡趣味啊……め
系統菌並沒有回答她。
當然,作為一個已經歷經三個世界的優秀玩家,一個在本世界已經成長到25+年齡的成熟女性,柳泉本來也就不需要系統菌的安慰才能夠更好地調適自己的情緒。
更何況,系統菌還有新的話要說。
【經過系統計算判定,齋藤一支線已滿足必要條件,玩家在離開本世界之前,可獲得一次與該劇情人物告別的機會。在玩家離開本世界時,該支線將圓滿關閉。】
柳泉:「……」
不知為何,她這一次並沒有十分驚訝的感覺。聽到系統菌的宣告時,胸中所湧動的,更多的是一種【啊,果然如此啊……】的了然和惆悵感;然而這個宣告幾乎讓她的苦笑要流露在臉上了——假如不是因為想到副長就在身邊而強行忍住的話。
む然而我只有24小時,是吧?而且一君現在到底在哪裡啊……め她默默在心中反問了一句。
系統菌仍然沒有回答。
……因為接下來它要說的才是重點。
【經過系統計算判定,土方歲三支線已滿足必要條件,玩家在離開本世界之前,可獲得一次與該劇情人物告別的機會。在玩家離開本世界時,該支線將圓滿關閉。】
……終於來了啊。最後通牒。
柳泉閉了閉眼睛,又很快睜開。
胸中似乎積攢著難以消散的惆悵和傷感,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她已經想好了如何從這個世界退場的方法。
「……九條道清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靜靜地說道,抬起頭來,微微偏過臉,望著土方那線條俊朗的側顏。
「我當初在江戶……確實無意於竭力營救近藤局長。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此事不可行……薩長也好、土佐也好,甚至是那些避而不見的、幕府的大人物們……他們都想要近藤局長死。對於這麼強大的勢力而言,單單一個我是不足夠的。甚至加上九條家的力量也不行……所以我很簡單地就放棄了這種徒勞的嘗試。」
用一種冷靜得近乎空洞的聲調,她開始完成自己在這個世界的退場詞。
「我當初也確實是接受了九條道清的密令,才扮作男子潛入新選組的。甚至是長州藩的高杉晉作,我也曾經在京都放走過他兩次。」
「在京都的四條通附近,有一家書屋。那就是我們私下聯絡的地點。」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姐姐。我以為我這麼做,九條道清就會放過她,然而並沒有……不過,我覺得這也不能成為我為自己辯解的理由……」
「現在才來說什麼『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新選組之事』也許聽上去很可笑……」
「不過,時至今日我仍然這樣認為。」
她那雙明澈得近乎透明的眼眸,緊緊盯著土方的臉。然而,他自始至終都繃緊了下頜,並且保持沉默,沒有轉過臉來。
一種茫然的無能為力感慢慢湧了上來,漫過她的胸口。
在這個世界的她自己,真正的第一次看到土方的情景,忽然又從記憶深處浮了起來。
那是在她身為女子的真相暴露、還被關禁閉的時候,他猛然拉開她的房門,喝令等一下讓她跟他一起出任務的場景。
……結果居然是去島原談正事啊。這個地名和【談正事】這個詞完全不搭,不過好在最後圓滿結束了呢。
從那個時候開始,多久已經過去了呢。
他們一起邁過的,難道不是亂世中夾雜著生離死別、艱難抉擇的苦痛與溫暖,憑著一腔熱血和毫不畏懼的強大信念,與一個即將到來的新時代相對抗的絕境,刀劍槍彈的森林與死陰的幽谷嗎。
懷著這樣強大的決意才能並肩走到現在的人,卻要在一切都已終結的時候,反而慢慢松開相握的手……這還真是不能更糟糕的拙劣劇情了啊?所以說到了最後的最後,她果然還是只能做一個刷出BE的炮灰女配,不是嗎。
「土方先生……關於這一切,我都感到非常抱歉。」
她淡淡地說著,語調裡仿佛也並沒有深刻的悲哀,只有無能為力的嘆息和無奈。
「我啊,在渡海前往蝦夷之前的那幾個月裡,經常遙望著北方蝦夷地的方向呢。」
「雖然暫時見不到土方先生的面,但是我堅信著在相同的一片天空之下,土方先生一定也非常努力地生存著。」
「土方先生還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的某處,在我看來,這比什麼都好……」
土方的呼吸似乎有一瞬沉重了許多,像是極力隱藏著心中翻湧著的諸多情緒;但是他仍然沉默著,也並沒有回視她。
柳泉深吸一口氣。
很好。現在就來分別吧。
「沒有盡力營救近藤局長,並且欺騙了大家這麼久……對此,我感到萬分抱歉。」
「我沒有立場為自己辯解,但是請看在我也曾經為新選組賭上自己性命去努力的份上,我希望您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我知道這是很任性的說法……我大概也沒有資格這麼說……但是——」
柳泉再度深呼吸,終於艱難地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句話。
「即使不能夠再重逢了……」
「……我也希望土方先生好好地活在這片天空下的某處,一直活下去。」
「直到,大家都承認新選組的信仰和精神、懷念新選組作為武士的路標所存在著的那些日子……」
「新選組總有一天會重新贏得大家的尊重、敬仰和懷念。到了那個時候,總得有人能夠堂堂正正地重新把那面誠字旗所代表的、高尚美好令人敬佩的東西傳遞出去……在我看來,沒有比土方先生更好的人選了。」
「為了這一目標,請您一定要好好活著。『把生命應當用於更有意義的事情之上』,您不是曾經這麼對我說過嗎?」
「……所以,盡管我沒能做到當時和您約定的事情,還是希望您能夠答應我這個任性的願望。」
即使她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堆話,土方卻仍然頑強地保持著沉默。在她的聲音落下之後,那層彌漫於他們之間的沉默驟然擴大,變得令人尷尬起來。
土方微微垂下視線,眉心緊皺,表情嚴峻,就像是面臨著多麼巨大而難以決斷、無法輕易作出回應的困難問題一樣。這種表情即使是在縱橫京都的鬼之副長時代,都很少在他臉上出現。
注視著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柳泉的心中一瞬間浮現出了某種歉然的憐憫,幾乎要戰勝了即將離別又不可言說的無奈和沉痛。
副長……原本並不是期待聽到這樣的話,而是想要聽她說,九條道清所說的一切都是卑劣的污蔑,都是妄圖動搖和分裂他們兩人之間牢固羈絆的謊言吧。
她幾乎要在他臉上看出那種明晃晃的潛台詞來——他想說的是【只要你說那些都是謊言,我就相信,可是為什麼你卻這麼說呢】。
他的呼吸也很沉重,顯示著他正在與內心中湧現的種種痛苦、矛盾和為難之處作著鬥爭;他甚至微微抿緊了嘴唇,表情像個倔強又無計可施的少年,明明知道自己正要面對的是怎樣一件重要的事情,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正確,不知道自己作何選擇才不會後悔。
他們兩人之間的沉默漸漸變得無限延伸,似乎覆蓋住了整個世界,並且令人窒息。
最後,他終於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唇,試著發出了一點聲音。
「你總是這樣……」
他的聲線嘶啞,聲音低沉難辨。說出這麼幾個字以後,他卻又停了下來,似乎思考良久,在尋找著能夠表達自己心情的確切字眼;最後,他好像放棄了一般地又開口了,徑直說了下去。
「說著要跟我作什麼約定……然後,我就相信了你……」
他頓了一頓。
柳泉:!?
一瞬的驚愕之後,她已經意會到,他大概想起了之前在箱館的最後一戰中,她以「擊金為誓」作為借口,騙他要去弁天台場刺探消息的事情吧。
她的唇角不由得浮現了一絲淡淡的苦笑。
突然,土方猛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她的臉。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類似於絕望的神情。
「……我再問你一遍——當初在江戶……你真的,並沒有任何營救近藤君的意思,也並沒有真的努力去救他嗎?!」
他的聲線像繃得很緊、因為過度用力而震顫的琴弦,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斷裂似的。他的眼裡閃著痛苦得近乎瘋狂的、絕望的光。
柳泉感到自己的心髒咚地一下,跳漏了一拍。
心髒那裡傳來可怕的顫動,像是下一秒鐘就要咚咚咚地震破胸腔,又像是馬上就要砰地一聲炸裂,迸射出大量猙獰猩紅的鮮血似的。
土方死死盯著她的眼神宛若已經落入陷阱的困獸,他的眼圈都紅了,仿佛有一種野蠻的痛苦在他胸中掙扎而橫衝直撞,假如他不勉力抑制的話,下一刻那種痛苦就會砰然爆發出來、摧毀這個世界一樣。
他身上那種深刻的痛苦和悲傷切實地傳達給了她,讓她一瞬間甚至要產生動搖,想要回答他他所渴望聽到的答案,想要擁抱他因為剛才以一敵多的苦戰而染血甚至受傷的身軀,想要親吻那雙又絕望、又脆弱、又不甘的眼睛——
……可是,她不能。
到了這種時候,她什麼都不能做,除了道別之外。
む我真是個渣啊……め
這樣的念頭茫然地浮現在了她的心底。
因為假如不是她拼命去追逐他的話,他現在就能夠和真正溫柔體貼的女主角小千鶴達成他的個人線的HE了吧?即使世界毀滅又有什麼關系呢,副長是那種因為害怕世界會毀滅、此身會隕落而退縮不前、轉而尋找其它退路的庸懦之輩嗎?!只要能夠實現理想、獲得幸福,這個世界是不是會毀滅,根本無所謂吧?
然而現在她都在做什麼呢。為了這個世界不毀滅,所以她摧毀了他實現理想的機會,剝奪了他獲得幸福的時機,然後以拯救世界的大義為名,自私地一走了之,把他一個人獨自丟棄在這個大將、兄長、友人、同伴和部下都已經離去的荒涼世界裡,以為這樣就算是最好的結局?!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
土方歲三並不是宗像禮司。他永遠也成為不了宗像禮司。正如宗像禮司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土方歲三一樣。
同樣都是犧牲,對於宗像禮司而言,他的大義就是為了維護整個世界的公正、和平與絕大多數人的福祉;為了達成這一目標,戀人也好、同伴也好、友人也好、自己也好,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在他看來,信念也好、理想也好,都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而存在的。出於維護世界之和平的大義,他可以暫時擱置理想、放棄友伴,甚至犧牲自己。
然而土方歲三不一樣。或者說,他的大義跟宗像禮司的正好截然相反。對他而言,信念和理想,以及他所建立起的新選組的大將和同伴更值得去拼力維護,而這個世界的存在與否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證明他的信念和理想是超乎這一切存在之上的,是閃光的,是令人認同且敬佩的。
對宗像禮司來說,世界大於理想,也大於個人。所以他雖然想要挽救她的生命,但當她被無色之王奪取身軀、有可能危害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咬牙忍痛也要將她毀滅;正如在無盡殿堂中她所觀看的投影裡,他盡管非常想要挽救即將掉劍的周防尊,然而還是在最後關頭選擇了維護這個世界,一劍穿過周防尊的胸膛那樣。
然而對土方歲三來說,理想或個人,都大於這個世界。他並不真的打算深究他決意捍衛幕府的信仰是否與這個世界的正確發展方向背道而馳,他所在意的是自己所堅持的信仰和正義,是否能夠得到有始有終的貫徹、傳揚和伸張。
所以,她拿著對宗像禮司的理解,去面對土方歲三這個人,本身就是對他們兩人都不公平的行為。
柳泉深深回視著土方那張顯得憔悴而痛苦的英俊面容,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很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
6月29日:
牙敗,計算失誤,要到明天才能把這卷結束掉。。。
總之,今明兩天都五千字大章放送吧~~~正好趕上月底結束這一卷似乎也是個不錯的巧合呢【。
本章最後聊到的室長和副長的對比,是作者菌突然想到的。
也許闡述得不夠完美,但是總感覺差不多就是那樣呢【。
PS. 既然要結束本卷,那麼必須上配樂菌啊!【泥垢了
本章配樂:以前也出現過的,《薄櫻鬼 雪華錄》總司篇的ED,「夢幻 -a true love tale-」。歌詞簡直了。。。大家一定要度娘一下【。
以下是試聽鏈接:
第300章
土方:……!!!
「辜負了你的期待, 我很抱歉。」她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似的, 繼續說道。那雙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明澈如昔的黑眼睛深深注視著他的眼眸,像是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去一樣。
忽然間,當年在江戶黑暗的死巷盡頭,在近藤面前說出類似的話語時, 他的回應驀地浮上她的心頭。
【請不要這麼說, 雪葉君。我確信你能為我做的事情,都已經好好地完成了。】
【雪葉君這樣守護了新選組這麼長時間……我作為新選組的局長,十分感謝。】
【從以前開始,阿歲就是個頑固的人。】
【像這樣一次又一次和友人與同伴們告別的時候,所承受的一切……你都會明白的吧。】
【請不要放棄阿歲。】
毫無預兆的淚意忽然湧上眼眶。
柳泉慢慢將雙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倔強地拼命將眼淚忍了回去, 命令自己繼續直視著土方的眼睛。
【雪葉君,請拿出你的勇氣來, 像一直以來一樣。】那個時候, 近藤這樣地對她說道。
必須拿出勇氣來啊……必須好好地結束這一切才行。
「結果……我還是被自己身後的這片黑暗最終同化和吞噬了啊。」她竭力振作起來, 以一種平淡的口吻試圖把自己的對白——也許還有即將到來的不告而別——編得盡量圓滿可信。
「從這一點上來說, 九條道清還是成功了……可是我可不想看到他在三途川邊得意地笑啊!」
她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所以, 您原諒我也好、不原諒我也好, 都要用力地活著,活得又平安又精采,讓那些想要看新選組笑話、想要破壞新選組的壞家伙們不管什麼時候都決不能如願才行啊——」
出乎土方意料地, 她下一句話居然是這種毫無章法的對白。
……到底還能不能給他認真一點啊喂?!
他當然很痛苦, 也很憤怒。那種憤怒混合著無法置信的情緒, 幾乎要令他一瞬間就激憤得難以遏制。
他竭力命令自己保持鎮靜,一點點分辨著九條道清所說的所謂真相以及她承認這些真相時的言語之間的聯系和細節,最後得出了一個讓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結論。
那個結論,聽上去像個荒謬的笑話——
那就是,清原雪葉對新選組的一切付出都是真摯的,然而與此同時,清原雪葉對新選組的一切付出也都是有目的的!
一瞬間,她那些閃閃發光的努力、那些曾經賭上性命也要完成的付出和貢獻,都如同甜蜜的毒/藥一般,讓他感到一陣咽喉緊縮、心髒抽痛。
她的真誠混合著她的欺騙,她在努力的時候同時也存有刺探,那一切的一切,好與壞,光明與黑暗,都漸漸在她身上融為一體,不可分割。
他竭力想要想清楚這一切,想要從這一團亂麻一樣的真相和思緒之中找出一條對他們雙方都最好、最適合的解決之道,然而他失敗了。他什麼都想不出來。他一想到自己是曾經如何地信任著她、近藤君曾經是如何地信任著她,把她當作最可靠、最優秀、最心腹的隊士來照顧和信賴,她卻在最後無情地拋棄了那樣的近藤君,就感到心底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一瞬間都仿佛變成了一柄被砍卷了刃的鈍劍一般,在他的心上來回拉鋸,緩慢地一點點切開心上柔軟的血肉,撕開一個猙獰的巨大傷口。
他沉默良久。最後,他移開了視線,望著樹林的深處,低聲說道:「……我要一個人去走走。我得把這些事都想清楚才行……」
她沒有回答。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暫時不去看她,但平時總是開朗又話多、讓他覺得簡直難以招架的她沉默下來,總讓人覺得有點異樣;他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剛巧看到一絲淡淡的陰影在她的臉上飛快閃過。
他不由得有點驚訝,剛想多說些什麼,可又忍不住覺得她值得給點兒嚴厲深刻的教訓;或許冷一冷她是個好主意,她也同樣需要嚴肅認真地反省,更深刻地道歉才可以——這麼一想,他就又咽回了自己想問「怎麼了」的衝動,語氣有絲生硬地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你當時會選擇不去營救近藤君……你明明知道這會讓我感到痛苦!」
然而這句泄憤似的話剛一脫口而出,他就猛然噎住,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到底在干什麼?!像個拖拖拉拉毫無決斷力的家伙一樣啰啰嗦嗦地抱怨還是訴苦?!這種感想完全沒有必要說出來!然而為什麼還是脫口而出呢,是因為她剛才一再的致歉其實已經讓他些微有點動搖了嗎,還是因為她臉上閃過的那絲陰影令人有點在意?!又或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在某種程度上依賴她,習慣了對她述說自己真實的想法和感受?!
習慣,真可怕啊。他這麼想著,有點狼狽似的猛地轉過身去,大步流星地往樹林的深處走去,甚至沒有再對她多說一個字。
然而在他身後,她卻提高了聲音,叫住了他。
「……土方先生!」
他腳下猛然一頓,卻沒有回過頭來的意思。
他以為她是想要道歉,或是更真誠、更深刻地解釋她當時所面臨的危險或困境,她作出這種令人不解的選擇背後的理由。可她只是好像斟酌了一下,然後居然說了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即使再令人痛苦,也只能坐視它的發生……」
「因為,我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她最後的一句話裡仿佛帶著深長的嘆息。他站在那裡靜靜等待著她的下文,然而她卻好像沒有了繼續說話的意思;先前那種令人尷尬的寂靜忽然又重新籠罩了他們兩人。
土方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因為她這句話聽上去太奇怪了,而猛地回頭盯著她。
然而他一回頭就微微怔了一下。
因為她就站在九條道清的墓前,正抬起眼來遙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她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難過、像是不舍、又像是一種釋然,復雜得仿佛蘊含了無限話語,難以言說。
但是當他因為太過驚訝而不由得眨了眨眼之後,卻發現那種神情一瞬間就自她臉上消失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暖而平靜,剛才那種奇異的神情簡直就像是一個夢一樣。
「……那麼,我先回去了。」她溫和地微笑著,那雙即使經過了猛烈的黑暗風暴席卷,仍然顯得清澈明亮的眼眸靜靜地停留在他的臉上。並且,她看起來似乎因為他的這次回頭而感到很是意外而高興似的。
土方霎那間感到更加狼狽且惱怒了。
……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原諒你的吧,否則將來要我怎麼去面對近藤君啊,可惡!!不要露出那副【太好了副長現在肯理我了一定是已經接受了我的懺悔】的欣喜表情啊!!
因為想到了近藤,所以這一瞬間他腦海裡油然回憶起了幾個互不相關的、關於近藤的細節小事——確切地說,是近藤說過的話。
【好,那就這麼辦吧!阿歲,你待會帶著清原……不,雪葉到外面繼續參加祭典如何?】
【喂……我說,阿歲,沒有這麼嚴重吧?】
【一個女子能夠有這樣的勇氣和信念,做到這一點,我感到很佩服。】
【而且她加入新選組以後,辦事從未出過差錯,並且在數次事件裡表現異常出色……只憑這一點,我也認為她達到了一個合格隊士的標准。】
土方:「……」
……想起的到底都是一些什麼糟糕的事情啊。是自己在潛意識裡想為對方尋找借口嗎,這可……不太妙啊?!
近藤君是個熱情寬厚、心胸寬廣的人。正是因為具有這樣的特質,他才能把當年那麼多俊才都聚集在自己身邊,經營試衛館、成立新選組,成為大家的大將啊。
連伊東那樣的家伙都能容下的人……即使得知了清原沒有積極營救自己的事實,也只會笑著說沒關系的,搖搖頭說阿歲不要為難她,因為她一直以來為了新選組已經做得夠多了——這樣的話吧?!
土方微微仰起頭,閉上雙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再睜開眼睛。
日暮時分的夕陽將森林中的樹冠上都染了一層淡淡的金橙色。這種時刻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在流山,他逃出金子宅邸,把近藤獨自留在那裡的那個黃昏。
……就這麼輕易笑著說沒關系那都過去了我不在乎了,真的可以嗎?!
他的心亂紛紛的,思緒龐雜而百味交集,一時間實在難以決斷;聽到她說「我先回去了」,只能倉促地啊了一聲,語氣有點生硬地又說了一遍:「……那麼,我一個人去樹林裡走走。」
說完,他沒有再看她,就這麼重新轉過了身,大步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然而,事後想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別有深意的。
包括那句「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即使再令人痛苦,也只能坐視它的發生……因為,我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甚至包括那句「那麼,我先回去了」。
明明是這麼地說著,然而當夜色完全籠罩了整座山頭和樹林,他也終於放棄一般地決定還是先回去、等到明天再繼續思考到底要怎麼面對九條道清爆出的真相和她的自白時,他回到家裡,卻哪裡都沒有看到她。
她不在那座房子裡。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她離開了。走得干脆利落而又決絕,甚至沒有給他留下只字片語說明情況。
他一直找了她好幾天。當數日後,他尋找她下落的足跡愈延伸愈遠,最後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意中重新踏入了箱館時,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在一起隱居在深山裡的這段日子當中,她也半真半假地纏著要教他「高超的化裝術」,說是自己引以為傲的看家本事——即使他再怎麼無心學習,在她的啰裡啰嗦中還是學到了一點皮毛的。現在就發揮了作用。
仔細想一想,她所做的這些事情,還真的都是極具前瞻性和某種目的性的啊?!
至少,在現在的箱館,原先的幕軍以及相關人士基本上被新政府軍清理、關押和驅逐得差不多,已經沒有什麼人再認識他長相的情況下,加上一點她死纏爛打強行教授的「高超的化裝術」,居然能夠讓他平安地在箱館出現而不被追捕啊?!
當然,五棱郭什麼的要害地方還是不能去的。但是這並不妨礙土方前往弁天台場。
……也許她會回來看看這個對他們兩人都意義非凡的地方呢?!
懷著這樣的念頭,以及自己也想要親眼再看一看自從箱館戰役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重臨的弁天台場的渴望,土方來到了這裡。
終於站在了弁天台場,遠眺著箱館灣,他卻並沒能找到任何關於她是否來過這裡的痕跡。只有海邊猛烈的風勢,和著一波一波漲落有序的海浪聲,讓他一時間頓時產生了某種有些不真實的錯覺。
【你活在這世上的機會,是近藤先生寧可放棄一切也要交換回來的。因為他對你還有更深的期許……背負著這樣一個人的期望而不好好生活下去的話,你就是辜負了近藤先生的一片苦心!】
毫無預兆地,撤離流山時她對他厲聲喊出的話,又重新浮現在記憶裡。
啊啊,其實,那也是她自己想要對他說的話吧。
隔了這麼幾天,還都是在焦慮的尋找之中,那天乍然得知一系列關於她的糟糕真相之後的那種難以接受感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近藤局長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坦然鎮定。他對我說,讓我轉告副長……新選組和以後的事,就拜托了。】
……所以說,冷靜下來認真想想,就這句話來推定的話,無論如何她還是在江戶見到了近藤君,並且有過一番交談的吧?!
【我向近藤局長起誓……我發誓我會追隨副長,直至最後。】
……所以說,那個時候,不管她是不是努力去營救近藤君了,至少他們兩個人都是心平氣和、理解對方的立場、並且彼此認真地交換了最後的誓言,是吧?
這個念頭讓他突然感到一陣錐心刺骨的痛苦。深刻地意識到這兩個重要的人有可能都已不在人世的推論,在他腦海裡第一次茫然地浮了起來。
從弁天台場下來之後,通往海邊的小路上有一排木質欄杆。正想要去海岸邊也看一看的土方,突然發現在其中一根欄杆上,系著一條白色的圍巾。此刻,那條圍巾正被狂烈的海風吹得獵獵飄動。
他愣了片刻,猛然衝了上去,一把抓住那條在風中飄飛的圍巾,在自己面前將其平整展開。
圍巾上居然寫著一行字。字跡端正清秀,隱約有幾分風骨。
【嘆兮春之月/平原狹居寢難眠/唯念月色涼】
土方:!?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想了起來,清原雪葉是什麼時候引用……不,剽竊過他寫的這首俳句。
那是伊東一派即將脫隊成立御陵衛士的前夜,他打算將計就計、安排齋藤到御陵衛士中臥底,而把她一起叫過去密談,讓她配合齋藤的任務,負責從中交換情報、傳遞消息。
當時,她就故意在他房間外面大聲地念這首俳句,裝作是來向他討教的模樣,還說什麼這是她的得意之作……
然後,她還硬是要把自己的油燈送給他,讓他晚上辦公的時候多點一盞燈、燈油的錢從她的份額裡扣除,還笑著說「我可還不想看到一個年紀輕輕就已經衰老得看不清人影的副長啊」——
現在想起來,雖然在那之前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她動搖過很多次,然而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在動搖,就是那個時候吧。
還真像是那個家伙的作風啊,沒頭沒腦地就突然留下這麼一首壓根也不像是告別或者留言的俳句……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啊!
突然,她那輕快地、帶著笑意的清脆聲音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啊,錢到了我手裡會很快花光的,所以還是勞駕副長幫我存著吧,將來說不定也能攢上好多,然後我就可以變成大財主衣錦還鄉、迎娶一個美男子、走上人生巔峰什麼的——」
很奇怪地,在這一刻,她所說過的很多很多話他都忽然記不起來了;唯一記得的一句話,居然是這句他當時回想起來的、關於她的薪餉如何處理的回答。
他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展開了眉心,放平了唇角,輕輕笑了。
……後來,她也並沒有變成什麼大財主衣錦還鄉啊。還真是個愛說大話的家伙啊?
然而,迎娶一個美男子什麼的……有哪家的姑娘會這麼毫不害羞地說出這種話題來?!
土方的嘴唇在微微顫抖著。他彎曲右手的五指,慢慢攥緊了那條寫著俳句的白色圍巾。
……再也不可能了吧……
他一路追尋至此,她只有在此地留下了唯一的、來過的線索,就是這條圍巾。
大概,是她故意系在這裡,想要留給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同樣來到此地的他的吧?!
……是走到這裡的時候,自己察覺了什麼嗎?
毫無預兆地,山南的聲音突然浮現在他的記憶裡。
【因為是自己的身體嘛……好歹總是能夠憑著感覺稍微推測一下到底什麼時候會用盡所有的力量……】
站在海邊,獵獵的海風狂猛地搖撼著土方的身體,吹起他羽織的衣角。深秋的海風吹在臉上,已經讓人感到相當冷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在仙台城中,山南和平助最後消失時的一幕。
山南和平助兩人的軀殼,就那樣在他眼前化為了青白色的灰燼。風一吹,就會不見——
而在風這樣猛烈的海邊,那樣輕飄飄的灰燼會在轉瞬之間被吹向大海,一點不剩地被廣袤而難測的大海吞沒的吧?!
就像此刻浮現在他眼角的一滴淚,也同樣很快就被風吹干了一樣。
……永遠,都不可能好好地道別了吧……
就像當年和近藤君分別的時候一樣……
為什麼,總是這樣呢。
為什麼,總是錯過和重要的人們,好好告別的機會呢……
為什麼,總是要一再地失去這些重要的人呢?!
當一切都統統結束之後,唯獨被留下來的自己……
「……就像個笑話一樣啊。」他自嘲似的笑著,低聲說道。
「原來……被大家認真而溫柔地照顧著的,是自己啊。」他喃喃道,慢吞吞地把那條圍巾從欄杆上解了下來,先是在自己手腕上纏繞了兩圈、防止它被風吹跑,再把一端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掌心裡。
「……所以,抱歉,還不能去找你們。」他遙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這條性命,是大家認真托付給我的啊……那麼,我也不能愧對大家的信任。」
「好好地活著……好好將新選組的精神傳遞下去,一定要親眼看到大家都重新承認新選組、敬佩新選組、懷念新選組的那一天……」
「然後,才能好好地告訴你們,『大家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大家的理想和信念果然是最棒的』啊。」
「近藤君……」
「還有……你,」他的聲音微微頓了一下,聲線變得喑啞低沉。
「雪葉……不管你們現在都在哪裡,你們,就好好地看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6月30日:
我又寫爆了字數。。。試著改用男主的視角來結束一卷的想法意外地好用啊~~放刀片也放得很順利呢【被踢飛
然後。。。明天上本卷的尾聲,然後還有幾個番外,之後就是新一卷!
話說。。。這一卷的回歸篇有沒有人想看啊?基本上來說就算寫的話也會很短很短的,因為梗差不多都寫完了嘛【。
2、另外,今天繼續上和昨天一樣的配樂菌哦~~
《薄櫻鬼 雪華錄》總司篇的ED,「夢幻 -a true love tale-」。
悠于 2020-12-24 21:36
第301章
那一天, 在土方離開九條道清的墓前、表示自己要一個人去樹林深處走走之後, 發生的事情當然也沒有那麼簡單就能講完。
回到了兩個人隱居的木屋,甚至還有心情把晚飯做好了放在灶上保溫,柳泉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邁出了屋門。
解鎖了【態度包】的系統菌, 帶著一點調侃的態度, 提醒著全力使出【高級輕功】在夜晚的山道上狂奔著的柳泉:
【系統溫馨提示:玩家請注意,你只剩下21小時的時間可以逗留在本世界。因為時長過於短暫,無論使用何種方法,都無法及時從箱館趕到會津或鬥南。】
悶著頭趕路的柳泉懶得理它。
む我並沒有想要去會津或鬥南尋找一君當面告別的意思,因為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め她淡淡應道。
系統菌哼了一聲, 似乎對她的說法並不認可。
【那麼現在還要利用余下的21個小時拼命趕路的玩家, 到底是想要去哪裡呢。在這個世界裡,難道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地方嗎。】
柳泉笑了笑。
む嘛……倒也沒有。只是, 覺得算是那種「一生中必去的N大旅游景點」, 所以抓緊最後的時間再去晃一圈, 找個地方刻個到此一游什麼的, 表示一下「我來過, 我看見, 我征服」?め
系統菌:【……】
真難得啊,在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時光之後,它也終於有被她成功噎得啞口無言的一刻呢。
不知道達成這一隱藏成就, 會不會額外獎勵積分或者其它珍貴物品什麼的啊?
柳泉勾起唇角, 笑意終於變得真切了一點。
む是您布置的這一系列任務, 終於教會玩家「厚顏無恥才是王道」這一真理的啊?必須為此感謝您呢?め
系統菌清了清嗓子。以柳泉與它相處了這麼多年來的經驗判定,它的聲音變成這樣,一定是快要惱羞成怒了。
【不用客氣。你今後也繼續好好完成每一個布置給你的任務,就算是報答我了!】
柳泉沒有回應,只是笑了一笑,繼續在黑暗的山道上飛奔。
……假如我剛才終於把你氣得肝疼,那才好呢!!讓你再命令勞資次次都不得不補完這麼渣的劇情!!
徹夜一路狂奔之下,她也並不覺得有多麼勞累。
大概是自己現在這個還未擺脫的羅剎之軀所發揮出的一點力量吧。
當系統菌開始在她腦海中【還剩三小時】、【還剩兩小時】、最後【還剩一小時】地倒計時的時候,柳泉終於氣喘吁吁地一口氣衝上了——
當時在箱館的最後一戰裡,她因為中途中彈,最後並沒能真正抵達的,弁天台場。
系統菌看起來對她非要耗盡所有剩余的時間和體力、連夜趕路跑來這裡參觀之後才肯離開的選擇不太理解。
【這是……什麼儀式性的東西嗎?我對你們人類的想法果然還是不太理解。看起來有必要建立更龐大的信息數據庫,加大分析量——】它悻悻然地評價道。
柳泉走到弁天台場靠近大海的一側,在接近高台邊緣的地方站定。
む嘛……算是吧。め
她本來打算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放棄似的搖了搖頭,改而簡潔地解釋道:
む既然是永久離開這個世界,就要作出永別的樣子才行啊。副長那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呢。め
系統菌:【……】
那一瞬間柳泉感覺系統菌似乎想要說點什麼,然而最後它還是保持了沉默。
這樣也很好。既然大家誰都有難以說出來的話,那麼誰都也不必再說了。
站在高高的弁天台場之上,柳泉第一次得以在戰後獨自遙望著夕陽西下的箱館灣。
日落前的光線落在粼粼的水面上,在波浪間似乎點綴著無數跳動的金色光芒;海天交界的地方,有白色的海鷗在飛翔,發出清脆的鳴叫。
簡而言之,竟然一點都沒有黑暗即將來臨之前的凄涼感。這種景色,不如說是廣袤壯麗更加恰當。或許因為今天是個晴天吧,面前的景色裡幾乎沒有過渡的顏色,不管是哪一種顏色看上去都鮮明美麗,像一幅名家繪成的油畫。
柳泉深吸了一口氣。微帶一點鹹味的空氣從鼻腔被吸入肺部,似乎在那裡稍微盤旋停留了一會兒。
柳泉低低地笑了一聲。
「下次啊,請別再讓我去做這麼渣的事了。」
她突然開了口。
似乎是想要把腦海中盤旋了很久的無聲言語化為實質一樣,她面朝著黃昏前的大海,清清楚楚地說道。
「追到手再像這樣無情地甩掉……真是的,這可不是我會做的事啊?!即使是為了像拯救世界這樣的大義,玩弄他人的感情也不是一件正確而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和做個瑪麗蘇或者炮灰女配比起來,我更不願意做個壞人啊。」
大概是對玩家這樣的怨言感到不耐,系統菌在她的腦海裡突然開口了,打斷了她的話。
【……那麼,你做這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能夠回家嗎?】
柳泉:?!
似乎故意想要向玩家拋出令人更為迷惑且動搖的問題一樣,系統菌冷冷地說了下去。
【為了拯救世界,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這就是宗像禮司選擇去做的事情。為了絕大多數人的福祉,並沒有一定非黑即白的標准讓你去界定什麼是對錯。】
【你,是被那個土方影響了吧。……怎麼?想到他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人生,突然感到一陣慈悲或同情,不忍心了嗎。】
【不過,別說漂亮話啊。為了不讓你去「玩弄他人的感情」,做個堂堂正正的好人,所以就讓你干脆一直呆在這裡跟這個人度過一生,永無回家的機會,這麼著你就滿意了?覺得能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柳泉:!!!
她因為太驚訝了,忍不住發出了無意義的幾個音節。
「什麼……?」
系統菌冷笑。
【啞口無言了嗎?……原來你的良知也不過就到這裡啊。】
【為了絕大多數人的福祉,必須要有所取舍。或者說——為了自己的福祉,也必須有所取舍。想要兩全其美是不可能的,醒醒吧玩家。】
【我可看不到你們人間到底會有多少微妙荒謬的想法和讓人難以理解的痛苦。】
【我唯一在意的就是維系這些搖搖欲墜的世界,因為即使它們看起來或許荒謬,但是這些世界裡生活著的每一條生命都是有價值的。】
【都有,哪怕是必須讓你嚎啕大哭著、懷疑著人生、自我憎恨著,也要拼盡全力去維護的價值。】
【為了達成這一目的,必要的犧牲和堅持都是必須去接受的。】
【不是單單為了去拯救某幾個你所熟知和喜愛的人,而是這世界的全部。不管對方多強大或多渺小,是善還是惡,你愛的抑或你憎恨的……所有人的生命都在你手心,你的一念之差也許就能夠在無意中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這才是所謂的「拯救世界的少女」存在的真正意義。】
【懂了嗎,玩家?!】
難得這麼長篇大論的系統菌說完之後,柳泉沉默良久。
喜歡在內心吐槽它、或者小小地跟它唱一唱反調的她,也並沒有再對它所說的這一切提出任何質疑和反駁。
最後,她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你肯啰裡啰嗦說這麼多,說不定是為了接下來讓我去扮演真正的惡役而事先打基礎的吧。」她的聲線微微顫抖著,卻用一種近似於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系統菌哼了一聲。
「……不過,不管是什麼樣的設定我都能接受哦。」她繼續說道。
「回家固然很重要,我也不想放棄……」
「可是你說得也很對。」
「假如做個渣女就能挽回一整個世界的話,那麼,就那樣吧。」
「我覺得……這個交換的代價還是值得的啊?」
系統菌頓了一下,哼笑了起來。
【很好。】
【有這種覺悟的話,就不用再跟你多廢話了啊。】
柳泉:「……」
還沒來得及熟練地對它的話進行吐槽,她的腦海中,突然就響起了一首陌生的歌。
【若現世之夢
逝去如風
而這熱切思念
永恆不朽——】
柳泉:?!
「這是——?!」
系統菌施施然出聲了。
【特意放送的最新斷頭歌。如何?】
柳泉:「……」
沉默片刻之後,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果然……是更適合的歌啊。」
「我對你的音樂鑒賞力刮目相看了。」她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系統菌哼了一聲。
【好好享受,在這個世界裡最後的時刻吧,玩家。】
它似乎終於滿意於她的覺悟,暫時下潛了。而柳泉繼續站在高處,迎著獵獵的海風,眺望著夕陽西下的大海。
在她腳下的這片地方,曾經有很多同伴戰鬥、流血乃至犧牲吧。那賭上了性命也要維護的誠字旗啊,如今仍然在大家的心中飄揚著嗎?
【數不盡的悲傷沉澱於此
無可替代之人長眠於此
見證了戰爭的朵朵白雲啊
將這些英靈送至充滿光明的天上吧】
一瞬間,山南、平助、近藤、源桑……那些在戰鬥中已經先行離開的同伴們的面孔,又逐漸在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們,都是無可替代的,最好,最可靠,最值得信賴的同伴啊。
柳泉漫望著如同一匹閃閃發亮的光緞一樣的海面,輕聲說道:「你們沒能看到今天這麼美麗的夕陽真是遺憾……假如能夠有什麼方法傳達給你們就好了。」
「……因為,像是信念在熊熊燃燒著啊。」
【應該踏上的旅程
除了前行別無他法
不遠處等待的未來
即使未知
也要邁向前方】
「能夠與你們相遇……真是太好了。」
【乘上命運之舟
哪怕是身不由己
也要用這雙手揮動雙槳
乘風破浪
祈求和平】
「永別了……大家。」
「永別了……總司君,還有小千鶴……」
「永別了……一君。」
「永別了……土方先生——」
她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唇角慢慢地向上彎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顆大大的眼淚劃過她的唇角,還來不及懸停在下頜,就無聲無息地被海風吹散了。
「……阿歲先生。」
她嘆息一般地吐出這個全新的稱呼。
山南先生說過的,每一次道別,都是永別。
所以,就這樣吧。
【即使生存只有短短一瞬
即使是莊周夢蝶一場
也要為了改變未來
出發吧
向著遠方】
她面朝著箱館灣,猛烈的風從海上吹來,拍拂著她的臉頰,吹得她有一點睜不開眼睛。
不久前系在岸邊小徑的欄杆上的那條圍巾,想必現在也在這樣的風裡飄舞著吧。
能夠撐到土方先生找到它的那一天嗎?……不過,即使找不到,也無所謂。
只要這個世界平安就好了……只要那些重要的人們不再犧牲,能夠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裡好好活下去,那樣,就已經很好了。
她慢慢閉上了雙眼,蠕動嘴唇,終於對系統菌說出了那個愈來愈難以出口的字眼。
「走吧。」
第302章 無責任番外 土方篇【之二】 2
他打算明天就啟程前往下一個城鎮。
假如將來能夠再回來的話, 最快也應該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 也許她早已經嫁人了也說不定。
然後,她那種有趣的談吐和偶爾流露出的狡黠的眼神,都會逐漸消失在平淡的操持家務、侍奉丈夫、生兒育女的歲月裡吧。
……但不管如何,那些都不是他要擔心的事情。
他最近總在考慮著要不要干脆結束這種祖傳的藥商行業, 投入近藤君繼承的試衛館, 正式開始為了成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士而作劍道的修行。
……好吧,回多摩以後就跟近藤君好好談談吧。
懷著這樣的念頭,土方迎來了在這個城鎮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的經歷。
他當初可沒有想到這一天的經歷後來能夠變得那麼讓人難忘。
那天城鎮的街頭平靜如常。他和大叔的賣藥進行得也異常順利。在接近中午的時候,他們心滿意足地收了攤,打算吃過飯之後就趕往下一個城鎮。
大叔表示要買的東西都已買得差不多了, 連續兩天把土方一個人丟下不好意思, 堅持一定要和土方一起吃飯。
土方也沒什麼覺得不可以的,兩個人就收拾了藥箱和錢袋, 打算去找個面攤吃頓蕎麥面。
這一天好像那個給人的感覺有點微妙的町人少女也並未出現。
收拾好了東西, 走到城下一處空地的時候, 大叔正在眉飛色舞地和土方說他剛剛清點過在這個城鎮裡賺的錢, 「錢數讓人很有精神呢」雲雲, 突然周圍毫無預兆地聚攏過來一群人。
土方一開始有點吃驚。但是當他飛快地四下環顧了一周之後, 心裡已經明白是遇上了來勒索的本地地痞流氓或者不逞浪人一類的混蛋。好在錢袋是好好掖在大叔懷裡的,只要掩護大叔逃走就可以了。
土方把背後的藥箱解了下來放到地上,從腰帶裡抽出了那柄木刀。
試衛館的木刀似乎比一般道場的木刀更沉一點, 拿在手裡有點沉重的分量感。
那些壞家伙總共看起來有大概十個人——也許更多一點?——總之, 他們分工明確, 迅速分為了兩隊,一隊人數多的把土方包圍了起來,一隊只有大概兩三人,但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柄木刀——或者干脆就是明晃晃的真刀——獰笑著向已經嚇呆了的大叔走過去。
土方來不及多想,暴喝一聲:「大叔,快逃!」就揮起木刀,先發制人地衝向面前最接近的一個家伙。
混戰幾乎是一瞬間就開始了。土方盡力移動著自己的身軀,擴大混戰的包圍圈,試圖將所有人吸引向自己這邊,好掩護大叔逃脫。
當當幾聲,他的木刀和對方的刀刃相交。雖然他的劍術更加嫻熟一點,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現在要面對的遠遠不止四只手。
土方知道自己手中這柄木刀支持不了多久,想要支撐得久一點,必須盡快打倒對方,占據上風。他咬著牙,更用力地揮舞著木刀,劍法沉實,一下下劈向對手。
在他陷入苦戰多時之後,突然,一旁的大叔發出慘叫聲。
土方根本來不及——也沒有余暇——去看大叔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奮起一股力道,唰唰唰搶攻了幾下,順勢飛起一腳把放在地上的藥箱踢向對手——這已經完全不是他所學的什麼劍術的打法了——這才有空飛快地掃了大叔的方向一眼。
這一看之下,他愣了一下,幾乎是立刻就被對手抓住破綻,膝彎處被人從後狠狠踢了一腳。他的腿一軟,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真是吃虧啊……這些名正言順可以拿著刀的武士,難道拿刀就是為了這個嗎?!強搶他人辛苦賺來的金錢,為此不惜傷害無辜人們的性命……他們的心中,士道到哪裡去了?信念到哪裡去了?身為武士的榮譽又到哪裡去了?!
他一個踉蹌,身上立刻又中了好幾招。
大叔已經被打倒在地。懷中的錢袋似乎也已經被人搶走了。大叔滿臉是血,在那些人毫不留情的踢打中,在地上翻滾,發出求饒一般的慘叫聲。
「老爺們……老爺們……武士老爺們……求求你們……」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雜了對這樣的自己顯得如此軟弱無用的憤恨和不甘,在土方的胸中升起。
他的理智終於啪地一聲繃斷了。
……擅自殺傷武士的平民身上,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不再考慮這些問題,只是悶著頭揮動木刀,一下下向著前方劈砍。自己身上中了很多拳腳很多刀,對手身上大概中了更多下——可惜他只能揮動木刀,這樣的武器,不管再命中對手多少下,都不可能將對方置於死地!
他終於被人擊倒在地。雨點一般的拳腳傾瀉下來。
在他的身體都因為疼痛和灰心而變得開始麻木起來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嘩啦的水聲。
不遠處的幾個男人幾乎是立即發出了詛咒和惡罵。
「……可惡!是誰拿水潑老子?!」
「還有人敢管老子們的閑事?!」
「……我看到了!在那邊的巷子裡!好像是個少年!」
「……快去追!」
那幾個男人還沒吵嚷完畢,圍在土方身邊踢打的男人們中間又有人發出了慘叫。
「……混蛋!!是誰拿石頭砸我……!」
「他X的趕快去追……!敢在這裡鬧事……!」
一陣腳步紛亂的踢踏聲,那些男人好像已經對遍體鱗傷的土方和大叔失去了興趣,拿著搶到的錢袋,紛紛去追那個膽敢向他們潑水和丟石頭挑釁的「少年」去了。
土方不知道自己又在地上躺了多久。他只是呼呼地喘著粗氣,任憑自己的心髒重一下輕一下雜亂無章地跳著,耳朵和腦袋裡嗡嗡作響,視野裡也好像五彩繽紛似的交織著很多亂七八糟的線條。渾身的疼痛都湧了上來,他攤開四肢,躺在地上,身下被踩壞的青草發出一股混雜著土腥氣的味道,茫然地望著上方被太陽映照得有點刺眼發白的正午的晴空。
突然,他的頭頂上遮過來一片陰影。
他甚至懶得轉動眼珠去費心看一看來人是誰。
木刀就躺在他手旁不遠處的地面上,已經斷成了兩截。
藥箱也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不過即使找到它也沒什麼用,他可不相信裡面沒賣完的石田散藥能有他吹噓的那種神奇的藥效。
那片陰影的主人沉默了一瞬,然後出聲了。
「……土方先生,您還好嗎?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他猛地轉過頭去。
小梅就蹲在他身旁。仍舊是那種普通的眉眼,普通的衣著。蹲得離他這麼近,他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她鼻翼兩側那連成一片的雀斑和左眼角下的那顆顏色很淺的淚痣。
她的表情裡充滿了擔憂,那雙細長的眼睛也盡量睜大了,緊盯著他的臉。他們的目光相遇的時候,她眨了眨眼睛,好像眼眶裡突然浮上了一層水光那般,她不得不很快地把視線轉向其它地方,以躲避和他眼光的繼續接觸。
這種異乎從前的感情的流露讓他有點吃驚。
他還以為這位少女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想法。或者說,他認為她似乎是懷著一種和她的長相一樣普通的心情接近他的。直到這一刻。
那種表情出自於真切的關心。這讓她那張平凡得不得了的臉孔甚至令人產生了一種美麗的錯覺。她的聲音雖然還是那麼穩定,他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又是怎麼發現他在這裡的,但是他突然油然而生了一種頭腦混亂的錯誤感覺——
他輕聲地笑起來。
「真是的……這麼狼狽落魄的沒用樣子……都被你看到了啊……」他低聲說道,聲音裡並沒有憤恨或者惱羞成怒的感覺。
「……土方先生的身手,很不錯呢。」她停頓了一霎,這樣回答道。
「拿著木刀,一個人對戰十幾個人……即使這樣也不能擊敗土方先生,該羞愧的是他們。」
這句話令他有點驚訝。腦袋裡嗡地響了一聲,他睜大眼睛緊盯著她的臉,就好像她剛才說出了什麼聽不懂的語言似的。
「……真可笑。你在安慰我?」他率直地反問道。
她好像噎了一下,然後臉上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是在稱贊您,土方先生。」她也以同樣坦率的語氣回答道,「……土方先生這麼受歡迎的原因,我想我總算可以稍微了解一點了。」
這是他們短暫的相識以來,她第一次以這種格外坦率而平常的語氣,提及作為美男子的他的這一面。很顯然,以他的外形而言,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些傾慕者,這一點她也明白得很,並且好像毫不介意地拿來開玩笑。
這種不太合時宜的玩笑話,卻讓土方突然咧嘴一笑。
假如是平時,他很可能會立即豎眉瞪眼,用最冷酷的語氣把這個不討喜的姑娘斥退。但是現在,他卻莫名地覺得,這個姑娘真是有趣。
一直都這麼有趣。
「……剛才,是你潑水在那些混蛋身上的?」他突如其來地換了一個話題,單刀直入地問道。
她微微一挑眉,似乎並不驚訝他能猜到這一點似的,唇角浮起一個又像是得意、又像是促狹一般的笑意。
「嗯。我還叫次郎君向他們扔了石頭呢。這麼就把他們引開了,真是順利得出奇呢。」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個少女向一群凶神惡煞、拿著明晃晃太刀的壞蛋們潑水和扔石頭?!這是怎樣的腦筋才能想得出這麼危險的主意?!假如他是她重要的人也就算了,偏偏他們才見過兩次,根本稱不上是朋友……為了這麼一個人去冒險,完全不值得,完全不能理解!
他本來想站在客觀的立場上、本著關心的態度稍微說教兩句,讓她改一改這種和她的外表截然不同的魯莽的性格;結果他一張口,卻問出一個和此刻完全無關的荒謬問題來。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次郎君是誰?」
話剛一出口他就猛然噎住,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閃。
「啊……次郎君是我家的鄰居啊,是個很好的人……」她用一種敷衍似的語氣答道。
不知為何,這種口吻讓他內心裡更加產生了一種微妙的不爽。可是理智告訴他,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能徒然惹人發笑而已。他硬生生地把話語轉了個方向。
「你干嘛來救我?」他語氣硬梆梆地問道。
「不知道那些人很危險嗎?萬一他們抓到你怎麼辦?你想過被他們發現或者追上的後果嗎?!」
她愣了一下。
「這些,當然都好好地想過了。我又不笨。」她微微嘟了一下嘴——那個動作在她那種普通的臉孔上做出來,真是算不得多麼動人——繼續說道:「我早就把逃跑的路線都看好了。更何況我是女孩子,他們決不會想到一個女孩子有膽量挑釁他們——這就是我最好的偽裝。」
土方忍不住向著天空翻了個白眼。
雖然全身的傷口和用力過度的肌肉都還在疼痛,但是他剛才滿心的憤懣已經莫名其妙地減輕了很多,只剩下在拔出木刀的那一瞬間,心頭就湧現的某種決意。
……放棄祖輩從事的藥商行業,投入試衛館和近藤君的門下,努力成為一名堂堂正正的武士,努力幫助近藤君成就一番事業——
到了那個時候,大家就不再會這樣輕易地帶著嘲笑的神氣,侮辱並奪走他奮鬥得來的一切吧?
到了那個時候,他所追求的尊嚴與志向,還有那些本不屬於他所出身的這個階層的榮譽和夢想,就都能夠實現吧?
……在那之前,不允許他停步吧?
甚至連左右顧盼,絲毫的猶豫,都不可能容許。在實現這一切之前,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絆腳石,都不容許在他的世界裡出現。
他臉上的表情好像慢慢凝固了。
他注視著她,自從認識以來,第一次坦率而毫不掩飾地直視著那雙細長的眼睛。
他看到她唇角帶著的那絲淡淡的、溫暖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
……這姑娘真的比他所想像的還要聰明許多,他想。
不發一言,好像她就已經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那雙一邊眼角下帶著淚痣的、狹長又靈巧的眼睛裡,好像有某種光芒微微閃了閃。
然後,她干脆利落地直起了身,就這麼眼睜睜以一種束手旁觀的姿態注視著他艱難地自行從地上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那裡,啪啪地拍著衣服上沾滿的灰土和草屑。
「我想我還要重復第一次見到土方先生的時候,對您所說過的話。」
她突兀地開口,聲調平靜穩定。
「請一定好好保重。」
「也許不會再見面了。但是能夠認識土方先生,真是太好了。」
「您的志向,有一天會全部都實現的。我這樣地深信著。」
她站了起來,無視衣擺下方沾上的灰塵,目光輕輕掠過他的頭頂,看向遠處。
大概是不希望給他一種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的印像吧。
和一般女人不太一樣,她的體貼好像總是體現在這種奇妙的地方呢。
她的聲音似乎微微地哽了一下,然後,她說出了他記憶裡的最後幾句話。
「我相信,您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人。」
「我希望您所發出的光芒,能夠持續很長很長的時間,就像您的生命一樣。」
「永別了,土方先生。」
和出現的時候一樣地突兀,她就那麼轉身離開了。沒有再回頭,也沒有再望他一眼,干脆利索得簡直不像是女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就如同她剛才沒有躲在小巷裡衝著那些惡棍潑水和丟石頭一樣。
直到她的背影在他視野裡消失,土方才收回視線,苦笑著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麼鄰居……竟然願意為了她賭上性命向那些混蛋扔石頭……」
他說出這一句話來,自己也吃了一驚。
……完全想不到啊。
說起來,多摩鄉下那間三味線屋的千金阿琴,比小梅漂亮得多了。以鄉下那種小地方而言,家世也很不錯。
對於一個家道早已中落的、無法繼承任何家產的藥商家的幼子來說,阿琴這樣的姑娘,就已經是最理想的妻子人選了吧。
至於以後不會再見到面的小梅……
她將來會嫁給怎樣的男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日:
今天放送副長的年輕(?)時代的番外~~算是……撒糖?
還有,今天開始連續三天五千字大章放送~~
【本章配樂】:《薄櫻鬼 黎明錄》的ED,「悠久ソ夜明ん」。算是這個番外之所以產生的靈感來源吧,因為作者菌是在聽這首歌的時候突然開了這個腦洞的【。
由於現在JJ不讓放鏈接了,在線試聽的話只能麻煩大家自行搜索,不便之處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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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責任番外 土方篇之二(1)】的部分,指路系統編號【245】章。因為現在JJ的新規定,作說裡不准放和本段正文相關的文字,否則就鎖文沒商量,只好另外放置了,很抱歉。
第303章 無責任番外 土方篇【之二】 3
這種念頭其實當時只是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了短短的一瞬。
在許多個往後的日子裡, 除了在壬生浪士組剛結成的時候, 他為了應付粗暴的芹澤,不得不經常跟他打交道;而他那個嫵媚妖嬈的情人阿梅的名字,會偶爾令他想起當年那個在鎮子裡妙語如珠、又膽大到敢向一群不逞浪人潑水丟石頭的少女之外,他其實已經漸漸淡忘了小梅這個人。
就如同他淡忘了當年多摩鄉下的三味線屋的千金阿琴一樣。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當他和最終追隨著他到了終焉之地, 在箱館之戰裡替代他前往弁天台場,因為被伏擊而命懸一線,不得不喝下變若水、變成羅剎的那個女人,隱居在蝦夷的深山裡的時候,某一天, 他才又記起了小梅這個人。
那天他們在閑聊的時候, 提起了他作為藥商在村鎮之間旅行的歲月。
清原雪葉笑嘻嘻地表示,那個時候她大概是在舅父的家裡被迫以死間作為目標進行艱苦的修行。
……連這種充滿痛苦的往事都可以這樣毫不在乎地拿來調侃, 這家伙真的是一個普通女人嗎。
他偶爾會油然產生這種想法。
不過那一天, 也許是因為提起了行商的那段歲月的原因, 他還產生了另外一些異樣的感覺。
「說起來……以前似乎也見過和你這種說話的態度差不多的女人啊。」他勉強在記憶的底層翻出了小梅這個人名, 以及那顆令他印像最為深刻的淚痣。
話已經說了出來, 他才有點後悔。
並不是因為這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 不如說是即使是丟臉或者沒有面子的事,她也決不會嘲笑他,不管怎樣他還有這種自信——而是因為, 當這個遺失在記憶裡已久的名字重新現於他眼前的時候, 他的心頭又浮現了那種不協調感。
總是伴隨著小梅這個人而出現的不協調感。
……究竟, 是為什麼呢?
明明是長相那樣普通的女孩子……即使氣質和談吐奇特了一點也不至於……
啊,對了。
就是這個。
氣質和談吐。
從第一眼看見她開始,她身上流露出來的某種東西就令他感到微妙。
她的長相雖然十分普通,但是和她談天的時候,她身上的那種特質偶爾會讓他忘記了她平凡的外表。
當她蹲在遍體鱗傷的他身邊,用平靜而溫暖的語氣說著「即使這樣也不能擊敗土方先生,該羞愧的是他們」的時候,她那張長相平凡的臉似乎和那天晴朗的天空融為一體,在他的視野裡閃出柔和溫暖的光芒。
現在再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回憶起她來的時候,當時的那種滿腔承受不公和暴力的憤懣與無能為力,想要反抗,想要變強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種溫柔的懷念感。
「……想起了誰嗎,土方先生?」清原雪葉含笑的聲音驀地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響起,他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啊啊,想起了一個很久以前認識的,總共只見過兩三次的人啊。」
土方責備似的瞪了雪葉一眼,坦率地答道。
雪葉挑起眉,好像顯得很驚訝似的。
「欸……?!是誰?土方先生認識的人應該很多吧?能跟我說話的感覺差不多,還是個女人……」她好像很感興趣似的拖長了聲音,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還真是期待啊。」
果然,還是這種幾句話就能把他噎住的風格。
「我說啊……」他忍不住提高了一點聲音。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望著他。
「其實你是不是覺得能這樣跟我頂嘴,還讓我說不出話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啊!」
他用一種面對千軍萬馬時的巨大氣魄這樣大聲喝道。
她好像愣了一瞬間,隨即爆發出一陣非常快活的清脆的笑聲。
「哈哈哈哈……怎麼會呢,土方先生。」她好不容易抑制住了那一波劇烈的笑意,目光一閃一閃地望著他,一本正經地答道。
說起來,自從他們悄然離開被新政府軍占領了的五棱郭,向著蝦夷人跡罕至的深山裡進發,以躲避尚有可能接踵而至的新政府軍追緝——前提是雪葉拋棄在一本木關門和弁天台場之間的森林中的那件沾滿血跡、左下腹有一個彈孔的土方的外套沒能騙過新政府軍的話——之後,他們之間相處的模式,似乎就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起著微妙的變化。
若要認真說出來到底是什麼變化,也許有點困難——不過,在土方看來,他也並不排斥那座地處偏僻的深山裡的小山村的村民們把雪葉稱作是他的妻子。雖然他很少有機會真正和那些村民們接觸,但偶爾在雪葉下山去采購回來時,幫忙送貨的大叔會在雪葉離開玄關、把食物放到廚間的時候,站在門口衝著土方擠一擠眼睛,笑嘻嘻地說兩句調侃的話,比如「你有個好妻子啊,年輕人」或者「你們兩人看上去可真般配!」之類的。
這種事情剛剛發生一次兩次的時候他還會驚訝,到了第三次以後他就能夠泰然自若地從容應對了,甚至大方地回答上幾句「啊,我也這麼認為」或者「謝謝」之類的。
……一點都不像是當年縱橫京都、被過激倒幕派切齒痛恨的鬼之副長,倒像是個沉穩又可靠的青年。也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雖然他也見過村子裡的一些村民,卻從來沒有人會把這個自稱名叫「內藤隼人」的青年和新選組的鬼之副長土方歲三聯系起來。
當然,永遠不會在外人面前出錯的雪葉,只要是在這些場合,永遠都會稱呼他「隼人君」——
說起來,好像從來沒有人這麼稱呼過他。只有她。
雖然這也是事急從權,但她卻似乎有點樂在其中似的,每次叫他「隼人君」的時候,那雙明亮的眼睛裡都跳動著調皮的光芒,一臉好笑的神情。
有一次他終於忍無可忍地詢問她為什麼每次都一副忍笑的姿態叫他「隼人君」,得到的答案是——
「這個名字總讓人想起總司君口中的那位『八萬石的旗本老爺』啊。……說起來,多摩還有很多好姑娘爭先恐後地想要嫁給這位旗本老爺吧?」
土方:「……」
這麼回答,真像是她的風格啊。
在這種奇怪的小事上別出心裁、不按常理的應對總是讓人煩惱,讓人困擾得不得了。
但是面對任何重要的大事,都可以放心地信賴她,依靠她,知道她會站在自己一邊拼盡全力,即使戰友消逝,信念崩塌,生命短促,都不能消彌掉她近乎頑固地站在他身後的忠誠和感情。
……奇怪的女人。
「……說到奇怪的女人啊……以前還確實曾經遇見過一個呢。」他打消了繼續呵斥她的念頭——反正她也不可能真正反省的——緩緩地吐露了一段從安政五年的那個天氣意外炎熱的夏日至今,已經深藏在他回憶裡十二年之久的故事。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也沒有聽過她的任何消息。想必,她現在早已經嫁了一個不錯的男人,養育著和她一樣聰明的孩子吧……」他以這幾句感想作為敘述的結尾,自認為語氣足夠冷靜客觀,既表達了自己對於往事的偶爾懷念,又不致引發雪葉的誤解——雖然她更有可能的反應,不是誤解,而是打趣。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雪葉從頭到尾認認真真地聽完了這個其實十分簡短的故事。
在他的結束語尾音落下之後,她難得地沉默了半晌,時間久到他已經疑惑而有點惱火地皺眉盯著她,猜不透她又打算做什麼。
……明明之前跟她談及多摩鄉下的三味線屋大小姐阿琴——那才是他險些娶了的女子吧——的時候,她的態度都正常得很,還開玩笑似的對他說「幸好副長當年選擇了追求自己的志向啊」。
結果現在卻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似的不言不語。真是可笑,明明這個小梅根本只是個在他生命中萍水相逢的過客而已,她卻顯得介意得不得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即使是可以惟妙惟肖地假扮男子多年而不穿幫的女人,也一樣!
在土方徹底失去耐心之前,雪葉突然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
「隼人君……現在還想要知道那以後在小梅姑娘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又來了。假如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還是拿這個化名來稱呼他的話,那麼准是代表著她又在轉什麼古怪的念頭了。
而且她的這種笑容太奇特了,土方幾乎下意識地立即否認。
「不,沒有那樣的想法。……那種鄉下的町人家女孩子,想必會有安穩平順的人生吧,就像……呃,家鄉的那些人一樣……」
他險些隨口把阿琴的名字說出來當作例子,還好他及時咽了回去,差一點咬到舌頭。這種笨拙的說話方式讓他感到一陣羞惱不適,他惱怒地瞪著她。
「……事到如今還要提這樣的事,有什麼意思!」他義正辭嚴地斥責她。
雪葉睜大了雙眼盯著他的臉,突然撲哧一聲失笑出來,輕輕咬著下唇,故意做出一副又是可憐、又是害怕遭到他的斥責的怯生生樣子來,靈動的眼眸深處卻閃著近乎惡作劇一樣的光。
「欸,我還以為土方先生想要聽一聽這樣的消息呢。」她無辜地眨了眨眼,說道:「即使知道小梅姑娘現在的生活和土方先生的設想有著天壤之別,那樣也無所謂嗎?」
這個問題太勁爆,土方感覺自己的腦子一時間受衝擊過度而停止了運轉。
「……哎?!」
他看到面前這個女人歷經戰爭和流離,穿越了生死之後,仍然顯得年輕而美麗的面孔上,露出一抹他很熟悉的、狡黠的笑容。
「我說啊,小梅姑娘現在……大概沒有像土方先生您所設想的那樣,嫁給一個鄉下男人,也沒有生養什麼孩子呢。」
「你……你說什麼?!」土方極為震驚,脫口問道。
「欸,我說啊,從那天分別之後,小梅姑娘大概也離開了那座小鎮,像土方先生一樣地努力去修行呢。……後來,她的修行完成了,於是她來到繁華的京——」
雪葉仍然語氣和緩地說著下面的話,向上斜飛起來的眼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土方突然醒悟到,這種表情,很像他記憶裡的一個人。
「……然後,完全不打算按照土方先生替她設想好的戲本走下去的小梅姑娘,壓根就沒有在那種小村鎮裡找個男人出嫁的計劃,而是假扮成一個男人,打算去參加當時還沒有名震京城的浪士組……」
……那笑起來的時候微微向上斜飛的眼角之下,唯獨缺少了一顆淚痣。
「後來的故事,想必土方先生都已經知道了。」
面前這個比當年記憶裡的小梅漂亮得多的女人,睫毛微動,衝著他眨了眨眼睛,紅潤的嘴唇微微彎起,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線。
「……土方先生,果然成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
「您所發出的光芒,一定能夠持續很長很長的時間,就像您的生命一樣。」
她清亮美妙的聲音落下,一瞬間屋裡竟充斥了令人有點窒息的沉默。
土方震愕地睜大了眼睛瞪著她的臉。
這個從浪士組還沒有在京都站穩腳跟開始,就一直堅定地跟隨著自己的女人——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壓根不知道她是個女人——究竟正在告訴他一個怎樣的故事?!
她在告訴他,在他那些背著藥箱奔走於村鎮間的年輕歲月裡,也曾經有過她的存在嗎?!
「……小……小梅……?!」
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從喉嚨間擠出這種類似於窒息了一般的聲音。
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目光閃了閃,露出一個似曾相識的笑容。
那個笑容穿越了時間,也穿越了空間,甚至穿越了不太一樣的面容,從安政五年那個最後的夏日飄飄蕩蕩向他而來,帶起一陣半是虛幻、半是夢境一般不真實的縹緲感。
【……即使這樣也不能擊敗土方先生,該羞愧的是他們。】
他恍惚了一霎,才意識到那不是記憶中的小梅,而是面前的雪葉發出的聲音。
一模一樣的語氣,僅僅只是聲線有著微妙的不同而已。假如她不是後來從未再說過這句話,令他無從對照的話,他原本應當更早猜到才對。
「我一直都想對土方先生重新說一遍這句話。」她的語氣非常溫柔,似乎帶著輕輕的一絲嘆息。
「土方先生,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從那個時候起一直到現在,不管面臨怎樣艱難的環境,不管要承受多麼巨大的壓力和痛苦……卻從未被那些人所擊敗過。追隨在您身邊的時候,我心裡經常會回想起這句話。」
似乎也並不等著他把滿腹的疑問說出口才開始解釋,她很自然地開始了敘述自己那個視角下的那部分故事。
「在最初相遇的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到過以後還有和您重逢的一天。」
「那個時候,剛剛出師的我,是奉了舅父和兄長的命令,化裝潛伏在那個城鎮,打算監視一位我們即將伏擊的大人物……聽說他曾經和舅父家效力的長州藩聯手,後來卻背叛了當初的約定;而長州肯定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遇見您的時候,我一開始並不知道您是誰,只是單純地注意到了您坐在樹下,盯著手裡那個碎得已經沒有辦法吃掉的飯團,臉上是既困惑、又煩惱的表情……」
因為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她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朦朧的笑意。
「……也許是那種表情令我心動了吧……」她嘆息似的說道,「所以我只是想幫您解決您的困擾……」
土方又驚奇、又詫異地聽著她的敘述,心頭似乎有一種被長久隱瞞的惱羞成怒在隱隱翻滾著,但是到了後來,卻又慢慢地沉澱成了一種淡淡的懷念。
「……胡鬧!」他忍不住還是呵斥了她一句,「你當時是在化裝潛伏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擅自在街頭和陌生人搭話,可能會給你帶來怎樣危險的後果?!」
雪葉好像一霎那吃驚似的眨了眨眼,隨即翹起唇角,笑了起來,仿佛很開心於看到他關心當時的自己——雖然已經遲了許多年。
「……我當然知道呀。」她柔聲答道,「但是……我想土方先生大概就有這樣的魔力,能夠讓人願意為了您而去冒險吧。」
土方一時間噎住,臉上飛快地露出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啞口無言地瞪著發出這種大膽言論的她,張了張嘴,最後惱怒地吼道:「……什、什麼魔力!你以為我是妖怪嗎!」
雪葉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快活的清脆笑聲。
「……在那之前,我已經在那個鎮子呆了兩三天了……我知道土方先生不是我任務的目標,只是個行方的藥商,不會給我帶來不好的影響。我其實也知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應該多生事端……可是,我大概是不想放棄這種唯一能夠和您產生一點因緣的機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7月3日:
關於這個番外的時空穿梭問題,作者菌要稍微啰嗦地解釋一下。
原本這個番外的設定是為了回歸篇而寫的,因為覺得每一卷的回歸篇都相當於續篇有點缺乏新意,所以當時寫大綱的時候構思了很多不一樣的設定,比如平行世界、再比如就是這個番外,正文發生的時間線比較靠後,對於妹子來說卻是發生在先;番外是發生在回歸篇的時候,對妹子而言是後發生的事,但實際上穿越到的節點對於土方來說卻更早。
然後這次回歸篇的穿越又觸發了世界和時間線的自我修正,導致土方這種真正生活在本世界的原居民認為這件事就是發生在自己過去的事情,也就是說,後發生的穿越事件和副長的人生時間線真正融合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認真算起來,妹子的年齡會稍微有兩三歲的出入。因為按照副長的印像,12年前妹子16歲→現在妹子應該差不多二十七八歲(按照歷史來說,副長這個時候34歲,1835年生),但是實際上妹子這個時候大概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也就是說,還是比1844年生的總司和小一大兩歲)。
嗯,順便把這一卷裡的年齡設定也說了,哢哢哢。這一卷都結束了才把准確的主要人物年齡列出來好像有點晚了,不過文中也提到過幾次,說總司和小一都是年下吧【。
第304章 無責任番外 土方篇【之二】 END
土方錯愕地盯著她, 覺得自己今天所聽到的一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個女人好像一向不吝於大膽的表白。但是她今天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還是成功地突破了他能夠想像的極限。
那個時候……她大概最多最多只有十五六歲吧?一見而傾心這種事情……是能夠隨隨便便就決定的嗎?!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人?!而且她既然已經說了自己當時「剛剛出師」,那麼就是剛剛被培養為一個合格的死間,或者殺手, 或者密探吧?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意志動搖, 冒著讓任務失敗的風險……
……怎麼看都覺得這家伙簡直辦事草率得過分哪。到底是怎麼才變成後來那種可靠的人的呢……?怎麼都想不明白啊。
雪葉大概是看出了他沒說出來的對她的那些不滿,笑眯眯地假裝沒看懂他眼神裡對她的行為的無言質疑,繼續說道:「啊,後來的事情……那確實是我沒有想到的。不過,土方先生第二天主動叫住我, 我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高興……」
……她還敢提這個!
血氣一瞬間湧上了土方的臉和大腦。他氣咻咻地瞪著她, 忍不住的一連串呵斥衝口而出。
「我……我只是想把那塊包布還給你!我……」他難得地結巴了一下,決定立即跳過這個令人難堪的話題。「我還想問問你, 既然你當時在執行潛伏的任務, 第三天為什麼又要在……在那種時候幫我!萬一……萬一你卷入那場混戰……暴露了身份怎麼辦?!」
雪葉看似有點驚訝地睜大雙眼, 繼而燦爛地笑了開來。
「土方先生一直在為我擔心嗎?……放心吧, 我對自己的身手心中有數。我既然敢出手, 就很確定不太可能惹上麻煩……潑水也就還罷了, 那些人應該慶幸我沒有帶飛鏢,也沒有用投擲飛鏢的力度向他們扔石頭才對……否則,他們裡面可是會有一兩個人受傷的啊?」
「扔……扔石頭?!」
土方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他猛然張大了嘴, 震驚似的反問道:「你……那些石頭是你扔的?並、並沒有什麼拜托來的鄰居次郎君之類的幫你扔石頭……?」
「鄰居?!」雪葉困惑地歪著頭想了一想, 很快就笑了起來。「啊, 當然沒什麼鄰居了。我又不是真的住在那座鎮子上的町人之女啊。我當時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怕你追問為什麼我能躲在那麼遠的巷子裡就能用石頭丟中那些歹徒,才這麼說的……」
「你……!你真是……!!」土方惱火地喝道,覺得頭頂上都要冒煙了。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想起來,當時莫名其妙還為了這個膽敢冒著巨大風險替她出力丟石頭的、叫做「次郎君」什麼的鄰居而小小糾結了片刻的自己,還真是像個傻瓜啊!
雪葉錯愕不解地歪著頭,一臉又是迷惑、又是有點小小心虛的表情,垂下視線,從長長的睫毛下偷窺著他的神色。
土方連連深呼吸了幾次,還是覺得心頭一把火直冒,也不知道是衝著誰的,然而簡直燃燒得難以控制。
他一把攫住她的雙肩,把她硬拖到自己面前來,用力搖晃了好幾下。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在戲弄我嗎?!當時,你干嘛要跑過來幫我?!即使我打輸了,也是因為我稽古不精,技不如人!你有你的使命,跟我毫不相關,和我扯上關系能有什麼好處?!你是昏了頭嗎?!……」
她好像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驚呆了似的,一時間呆呆地任他衝著自己的臉咆哮,既不還嘴,也不反抗。但當他吼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看到她的眼珠遲鈍地轉了一轉,然後,眼裡呆滯的神色消失了,浮上了一層盈盈的水光。
「……啊,是啊,我大概就是昏了頭了。」
土方一怔。「……什麼?!」
「我想我就是昏了頭了。」她果然又重復了一遍。
「不管自己有著怎樣的任務或使命,眼裡永遠能夠看到土方先生的存在……想要幫助這個人,想要不令他失望,想要看到他達成自己的夢想和目標,想要看到他發光……從那一刻開始,我想這就成為了我自己的一種本能的希望吧。」她慢慢地抬起眼簾,凝視著他的面容,臉上充滿了坦率和真誠。
「這麼看起來,也許我才像是個傻瓜呢。」她微笑起來,語氣溫柔得像是安政五年那個最後的夏日裡,晴空中漂浮的白雲一般。
土方:!!!
「在說什麼啊你……!!別戲弄我啊!!」他尷尬地低聲喝道,覺得不管再聽多少遍似乎都無法習慣這麼直白的話!
真是的,難道就不感到害羞嗎……?為什麼每次不自在的都是他啊?!明明以前在箱館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果然,她又說出了更讓人不自在的話。
「咦,土方先生不希望我跟你扯上關系嗎?……這真是太遺憾了。」她嘆息了一聲,就好像顯得真的有多麼惆悵似的。
「您沒忘記我以前說過的、自己少女時代的夢想吧?」她笑嘻嘻地問道,好心地提醒他,「我啊,將來想要變成一個大財主衣錦還鄉、迎娶一個美男子、走上人生巔峰呢。副長,你相信我嗎?」
土方:「……哪個正常的少女會在十幾歲的時候夢想這些事情啊!!喂,你!既然叫我『副長』的話,那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戲弄上司嗎!?」
她哈哈大笑起來,顯得愉快極了。
土方更生氣了。
最後,她終於注意到他鬧別扭一般的神情,於是勉強按捺住胸中湧動著的笑意,強行轉移了話題。
「啊,說起來……那次的任務,是我第一次殺人哦。」
土方:?!
「在您離開那個鎮子的當晚,截殺令就下達了……長州這邊似乎把這件事完全交給了舅父家這邊來做,所以舅父家那裡也派出了身手最好的人,在那個鎮子上埋伏起來,當晚把那個大人物以及他的隨從,都截殺在他家族的老宅前……我也被命令參與這個行動,而且,殺了一個人……」她似乎一邊回憶著、一邊慢吞吞地敘述道。
土方情不自禁地問道:「……是誰?」
她注視著他面容的視線一瞬間就向旁邊飄開了,她的聲音也似乎變得死板起來。
「……是那個大人物身邊的小姓。那孩子很年輕,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臉的稚氣,拔刀都拔了兩次才拔/出來……」
她的嘆息裡帶上了一抹自責似的情緒。
「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即使他服侍的大人做錯過什麼事,也跟他無關。可是我不得不向著他揮下刀去,因為身後有同來的人監視著我,我不能像他所服侍的大人那樣做錯選擇,我不能死,我還有姐姐被他們控制在手裡……」
土方哦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
幕府大老井伊直弼被刺殺的時候,聽說近藤君也跟著人潮去看了現場。回來以後,也曾經向他描述過當時的場景。
皚皚白雪上,鮮紅刺眼的血液流滿一地。冰冷的屍體七橫八豎地躺在地上,都是跟隨著井伊大老的那些隨從和武士們。
……現在想起來,也許她當時面對的,也是同樣的場景吧?
「……那是你第一次殺人?」他不知不覺地又問出聲來。
「……是的。」在回答他之前,她不知為何有一絲遲疑。
然而,她很快就又技巧地把話題引向了另一個方向,很自然地把剛才一瞬的窒礙一帶而過。
「……那麼,土方先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情景嗎?」
土方一窒。多年前在多摩的那一夜又清晰地在腦海中浮起。
只能拖著木刀的無能為力感,那是第二次感受到。
現在想起來,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力感的時候,他讓一個年輕的女人為了援救自己而冒險……第二次感受到這種無力感的時候,他又讓自己這一生最信服的、兄長一樣的人物近藤君,為了援救自己而冒險……
他苦笑起來。
「……不是什麼光彩得能讓人誇誇其談的記憶啊。」他老實說道。
「說起來,與其說是我第一次殺人,不如說是近藤君第一次殺人吧。」
「那是我們還在多摩鄉下的時候,盜賊趁著黑夜來搶劫鄉鄰家的錢財,我和近藤君當時受命幫忙守備,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帶了槍,開槍打中了近藤君的手臂……我幾乎是立刻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怒火燃燒了起來,喪失了理智一樣地拖著一柄木刀就猛然衝了出去,和對方搏鬥……」
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土方輕聲嘆了一口氣。
「後來,在激戰中,我當時劍術不精,木刀被擊中而脫手……近藤君為了救我,拼了命一樣衝上來向著那個窮凶極惡的盜賊當頭一刀揮下……」
雪葉看起來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啊了一聲,眨了眨眼睛。
那副表情意外地有點笨拙,剛才靈動又狡猾的神色消失了;土方咳嗽了一聲,看著她的表情,不知為何感覺沒那麼糟糕了。
「後來,我的大哥為次郎君對我和近藤君說:在刀面前,人是平等的,最後求生欲強的人才能活下去。」他感嘆地說道,「大哥雖然眼睛不能視物,但心境卻非常清澈明白……他自己說:我眼睛看不見,但也有因此而看見的東西。正是因為不用看無關的東西,才能夠感受到重要的東西……」
他苦笑起來。
「不過,哥哥大概只是為了安慰我吧。……也許,我是個力量很渺小的人。信念和志向雖然遠大,但是到了關鍵時刻,卻總是無能為力——」
他的話被她突如其來地打斷了。
「不。」
她終於把視線轉了回來,重新凝視著他。他仍舊握著她的手臂,而她就這麼十分自然地順勢把自己的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之上。
「近藤先生那個時候,一定是感受到了土方先生的決心,想要跟土方先生並肩戰鬥……」
「也許,這才是近藤先生所感受到的,重要的東西。」
「就像土方先生的大哥所說的那樣。」
「不管什麼時候,近藤先生關心著土方先生的那種心情,都可以清清楚楚地體會到呢。」她的唇角浮現一絲笑意。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在那個鎮子上相遇以後,即使我拼上性命幫了土方先生一次,土方先生也毫不猶豫地拋下我走掉了,回去找近藤先生的原因吧——一定是近藤先生的那種關心,在你心目當中更重要的關系。」她半開玩笑似的說道,一瞬間又把話題拉回了安政五年的那個惱人的夏日。
土方:「……」
啊,可惡!完全說不過她,怎麼辦!
他此刻是盤坐在榻榻米上的姿態,而她則跪坐在他面前,一臉促狹的狡猾笑意,目光閃閃地盯著他。
他感到一陣因為自己落居下風而產生的氣惱,稍微思考了一下,注意到自己此刻正巧握著她的手臂,於是產生了一個絕佳的念頭;順勢手上一用力,把她的身體猛地往自己這邊一拖。
她似乎事先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招,驚呼了一聲,身體失去了平衡,一下就摔倒在他的懷裡。
他順勢扳住她的肩膀,貼近她的臉。猛然接近的兩個人的氣息混合在了一起,他滿意地看著她臉上剛才還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立刻就崩解了,臉頰也倏然漲紅了。
她好像有點不知所措似的,結結巴巴地低聲叫道:「呃……那個……土方、先生?!」
土方勾起唇角。
重新占據了上風的感覺好極了,他想。
總是被隊士反殺的話,多沒有威嚴哪。
他低沉地輕聲哼笑了起來。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道。
她現在已經完全處於弱氣的那一方,就連聲音聽起來也是弱弱的。
「那個……為什麼、突然……?」
那兩片柔軟紅潤的雙唇裡,平時總是流暢地說著莫名其妙就能讓人折服並聽從的言語,現在吐出的卻是難以稱之為句子的斷斷續續的單字。
這種想法讓他一瞬間感到有些有趣。仿佛安政五年的那個涉世未深、還有點喜歡耍弄小聰明和小手段來達到目的的青年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一般,他有點壞心地貼近她的嘴唇,兩個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她果然看上去更加緊張了。
「突然?」他輕聲笑了起來,緊貼著她的嘴唇搖了搖頭。
「我不是正在做那個時候你期待著我會做的事情嗎?」
轟的一聲,她簡直炸成了一朵煙花。
「我我我沒有……沒有想過要……」她結巴得更厲害了,而且因為稍微一動,雙唇就會輕輕擦過幾乎要重疊在她唇上的、他的嘴唇,她渾身僵硬著,聲音聽上去都快要變形了。
「……哼,我可不信。我記得你當時可是用一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我的……」
他輕輕用右手的食指勾起她的下頜,聲音沉下去,聽起來磁性得幾乎有點色氣的意味了——這個時候她才恍然意識到,副長並不是只靠外表和愛炸毛,才能夠收獲堆滿屯所案頭的海量情書的。
但是她的種種想法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下一刻,他的嘴唇落了下來,覆蓋在她的唇上,給了她一個悠長而充滿熱情的吻。
當兩人的嘴唇終於分開的時候,他微笑起來。
「想想看,假如那個時候真的這麼做了,好像也不壞,是吧?」他戲謔般地問道。
她的臉頰還紅得近乎滴血一樣,但聞言卻豎起了雙眉,好像想起了什麼別的事情似的。
「我那個時候裝扮成一個醜姑娘,所以土方先生根本不會看上我的。」她坦率地反擊道。
土方:「……」
一句話反殺了占據上風的副長,雪葉的臉上又綻放出那個得意洋洋的笑容來了。
「……不過,假如副長並沒有看上我,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看上我的。」她笑著,體貼地給土方遞了個台階。
「這才是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期待能夠做到的事情。」
土方:「……」
沉默了片刻,副長突然一下捉住她的後頸,又重新把她的臉拉近了自己面前。
「真是的……老說這麼可愛的話……」他嘟噥著,拇指的指腹像是無意識一般地摩挲著她光潔細致的臉頰。
仿佛想要在下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親吻到來之前匆匆擺脫掉這種尷尬的狀況似的,她突然大聲說道:「……我也會說煞風景的話喲。」
土方一愣。「……什麼?」
緊接著他就感到嘴唇上一熱——那個女人居然主動湊上前來在他唇上飛快而敷衍地啄吻了一下!然後她如同一條狡猾的游魚那般一旋身,就從他的臂彎裡找到一個空隙逃了出去,一直跑到房門口才站定,咳嗽了一聲,假裝若無其事似的往大門外張望了一下。
「啊……看樣子,明天應該也是個好天氣哪。」她笑著轉過頭來,目光閃亮亮地望著露出微微愕然神色的他。
「所以,土方先生,明天,我們一起來曬被子吧。」
土方:「……」
愣了片刻之後,他忽然微微垂下視線,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順著她的話應道:「……嘛,也好。」
「畢竟,蓋著溫暖的、曬過的被子睡覺,一定會做個好夢的吧。」
【番外 土方篇[之二] 完】
作者有話要說:
7月4日:
咳咳,強行發一下糖【。
其實是看到了別的大觸翻譯的薄櫻鬼最新的游戲華之章的特典小說,小說走的是副長線,也是強行給大家喂糖的節奏,副長簡直乙女官配得不忍直視【並不】,於是受到了刺激,決定自己也來試試帶一下這種節奏【被踢飛
其實這個回想事件發生的時間點在最後有暗示【。
如果有喜歡刀片的小天使們可以試著根據暗示的線索推斷一下【咦
PS.
2、因為作者菌病還沒好的關系,所以山南桑的番外可能要推後,不然就會篇幅太短,覺得難以交待【。
而且我對自己目前關於山南桑番外的腦洞也不滿意,只是啰啰嗦嗦地敘述一下山南桑的單箭頭好像有點太平淡了,我得想點好梗才行~~
3、明天我們就先進入下一卷吧,主題是HP。HP卷結束之後就是回歸篇!!至於回歸篇先寫哪個,大家可以留言,我會先寫大家最喜歡的哦~~
【本章配樂】:仍然是《薄櫻鬼 黎明錄》的ED,「悠久ソ夜明ん」。這首歌算是這個番外之所以產生的靈感來源吧,因為作者菌是在聽這首歌的時候突然開了這個腦洞的【。
由於現在JJ不讓放鏈接了,在線試聽的話只能麻煩大家自行搜索,不便之處非常抱歉~~
第四卷 魔幻風乙女世界·提線木偶有危險
第305章
少女輕手輕腳地推開那扇突然出現在牆上的房門, 飛快地左右一看, 然後閃身而入。
……結果下一秒鐘就眼前一花。
霍格沃茨的男生校袍下擺翻滾,一只瘦得頗有一點可憐的手臂唰地一下擦著她臉側過去、直接按在她身後的房門上,砰地一聲把房門狠狠按回了原位關緊。然而那只手臂的主人卻並沒有立刻縮回手,而是維持著這種近似於壁咚的動作沒動。
少女眨了眨眼睛, 唇角慢慢漾起一個帶著點驚訝的笑意來。
「哇哦, 」她說,語氣裡帶著一抹過分輕快的意味,很好地掩飾了她心中的吃驚和其它情緒。
「這真是熱情的歡迎……西弗,我可沒想到有一天能從你這裡得到這個。」
少年那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熬夜學習而顯得臉色灰黃的面孔狠狠地皺了起來,就連那個大鼻子看上去都顯得更刻薄了一點——和少女輕描淡寫的輕松寫意態度相比, 他顯得十分不友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 另一只手中的魔杖杖尖慢慢移過來,指向了正在被他這個無意識的姿勢壁咚中(大霧!)的少女的咽喉部位。
「你是誰——?!」這個問句仿若是從他的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少女微微一怔, 臉上的笑容仍然沒有消失, 然而看起來似乎有點僵硬。
「我?!」她微微睜大了一點眼睛, 笑著說道, 「你在開玩笑嗎, 西弗?你不認識我了嗎?」
聽到這兩句似乎有點敷衍似的回答, 少年顯得更加惱怒了。
他的面色十分蒼白,嘴唇緊緊抿起來,闕黑的眼眸裡有著她不太熟悉的冷酷、防備與陰郁, 一頭黑發油膩膩地披在他臉旁——一瞬間讓少女竟然產生了某種錯覺, 仿佛這種表情, 明明應該屬於原著裡哈利波特所見到的那個魔藥教授,而不是還在霍格沃茨上學的那個少年魔藥天才!
少女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她決定先發制人,於是露出類似於又是痛心、又是不解的傷感氣憤神色。
「西……西弗?!你……為什麼?!」
西弗勒斯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用魔杖指著面前那位少女的咽喉,似乎對她憤怒的表情視而不見一樣。他簡單地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少女的雙眼微微睜大了。片刻之後,她同樣簡潔地應道:
「我是莉莉 伊萬斯。」
「說謊!」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聲音突然高起來,打斷了那位自稱是莉莉 伊萬斯的少女所說的話。
他欺近她的臉龐,黑眸裡翻滾著憤怒、不解和冷酷的光芒。
「你不是她。」他丟下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你根本不是莉莉!說!你到底是誰?!你把莉莉弄到哪裡去了?!」
少女的雙眼睜得不能更大了。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陡然降臨在這個房間裡,氣氛緊繃得幾乎令人窒息。
幾秒鐘後,她忽然露齒一笑,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西弗勒斯 斯內普剛剛那句宣言似的。
「哦,西弗,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她的聲音美妙得像是夜鶯在娓娓動聽地唱著歌,語調甜蜜得近乎違和。
「我不是莉莉,還能是誰呢?」
她衝著突然出現在牆角的一面落地鏡眨了眨眼睛。鏡子裡,紅發綠眸的漂亮少女也在衝著她微笑。
「你的精神過度緊張了,西弗。」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大魄力,輔以極具說服力的燦爛微笑,這樣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改天再繼續我們的談話。」少女一邊說著,右手一邊向著身後那扇房門的門柄處摸去,仿佛想要就此開門出去——
然後,她的手指僵在了那裡。
因為剛剛她還打開來邁進這個房間的那扇門,已經從她身後的牆壁上消失了!她的身後背靠著的現在是一片光潔的牆壁,完全找不到任何房門的蛛絲馬跡!
少女壓下震驚的神色,微微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露出一個微笑,直視著面前雙唇緊抿、表情緊張的少年。
「別開玩笑了,西弗。你現在已經開始連你的好朋友都在懷疑了嗎?梅林在上,斯萊特林到底都給了你一些什麼不得了的影響啊。」她似乎有點無可奈何似的,攤了攤手。
少年壓低眉心。
「……看來,我不拿出確切證據的話,你就不會承認了,冒牌貨。」
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嗓音有點嘶啞,單單聆聽著這種聲線的話,一點都想不到日後他的嗓音會變成那種令人迷醉的、磁性而美妙有若大提琴一般的聲線。
自稱為莉莉 伊萬斯的少女微微睜大了一下眼睛,露出了恰如其分的驚訝和氣惱的表情。
「別……別叫我冒牌貨!我把你當作朋友,才一再忍耐你這些難聽話!現在我可不想呆呆地站在這裡聽著這些無禮的侮辱!我、我要回宿舍了!!」
說著,她不再理會西弗勒斯 斯內普臉上隱現的敵意和狐疑,以一種雖千軍萬馬吾往矣的強大氣勢猛地轉過身去,衝著那扇牆大聲喝道:「現!在!就!給!我!把!那!扇!房!門!弄!出!來!!」
……幾秒鐘的寂靜之後,牆上出現了一扇房門。
少女怒氣衝衝地嘩啦一聲拉開房門,大步邁出了這個房間。
當她回到格蘭芬多塔的女生宿舍裡之後,往床上一躺,右手墊在腦後,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然後開始腦內吐槽:
む瞧瞧你給我找的這個任務世界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居然存在著一個對莉莉充滿敵意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要不是掠奪者四人組對我……不,莉莉的態度還是很正常的話,我簡直都要覺得這世界太荒謬了完全不在軌道上絕對是分分鐘有可能崩潰的節奏啊!!め
系統菌慢悠悠地冒了出來。
【不是玩家當初自己選擇的這個世界嗎?是誰當初在無盡殿堂裡氣得拍著桌子大吼大叫地說不想一輩子當渣女,所以要是有那種能盡快攢夠積分回家的世界就盡管派給你,就算情形再糟也無所謂,因為你已經見識過了各種各樣最糟糕的情形了?】
這一次作為HP世界最蘇的女性莉莉 伊萬斯而來到本世界執行任務,原本以為可以平刷無壓力的優秀玩家柳泉:「……」
系統菌居然還在繼續調侃。
【你不會真的以為頂著莉莉的名銜,就能夠跟她一樣蘇了吧?既然通關本世界就差不多能夠攢夠積分——那就說明本世界已經危險到一定程度了啊?像在網王世界中那樣,每天練練網球得個幾百分,和王子們刷刷好感度再得個幾千分,那倒是夠和平夠溫馨的了——然而這樣你覺得你真的就能迅速積累起可以從本游戲中畢業的積分?】
【置之死地而後生啊玩家。這句話你不會不記得吧?】
柳泉直勾勾地仰望著宿舍的天花板。舊式的花樣和紋路在天花板上延伸著,雖然所處的時代是現代,然而這裡的一切都有種復古……不,陳舊之感。
老式的城堡、老式的蒸汽火車、老式的布置,甚至老式的衣著,巫師界的一切都讓人覺得像是一腳踩入了停止流動的深潭一般,有如置身於一潭死水中,發出老舊、黑暗、危險而隱約腐化的氣息。
HP那麼有名,柳泉當然也看過電影。可邁入這個世界已經兩個月,她才慢慢覺察出來,這裡所存在著的一切,似乎都和她的認知有著微妙的差異。
西弗勒斯 斯內普起初對她這個莉莉還算友善,然而在她自認為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的情況下,他注視她的眼神卻一天比一天更加狐疑。詹姆斯 波特也並沒有表現出那種對莉莉的火熱的追求——雖然他毫無疑問還是很喜歡莉莉的,也不吝於處處顯示著對莉莉的好感,然而也並沒有傳說中那種一言不合就要跟莉莉的其他追求者決鬥的熱血衝動……
這,到底都是怎麼了?!
在進入該世界之前,自認為還算是自帶先知視角的玩家的謎之自信受到了強大的挑戰。
系統菌冷哼。
【所以說這個世界本來就被同人作者糟蹋得差不多了啊……後來又受到一些其它影響,脆弱程度飆升、幾乎難以維持劇情的平衡,現在只是勉強維持著不崩塌而已,實際上危險度已經在我們的系統裡被標為了MAX……在這種情況下,作為玩家假如能夠合情合理地完成任務並通關的話,才能夠得到迄今為止本游戲中從來沒有人拿到過的破紀錄高分啊。】
柳泉:!!!
む所以說你當初娓娓動聽地說什麼「你只需要聽聽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名稱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特點了」,說到底只是為了騙我接手這個爛攤子吧!是吧是吧是吧!!め
系統菌哼哼笑。
【我可沒說錯呢。因為建構這個同人世界的原作者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啊——講真,我只是忠實地把原作標題直接拿來當作主線任務名稱使用而已。要怪的話就去怪那位想蘇又不負責任的作者吧。】
柳泉一腦袋烏煙瘴氣無處發泄,要不是想到莉莉的室友瑪麗還在旁邊睡覺,自己不能出聲的話,簡直快要破口大罵了。
む你這是欺詐!欺詐!!誰看到「我蘇我任性」這種題目的時候會認為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啊!?一般來說只會感覺這世界是個傻白甜瑪麗蘇的好地方吧!!め
作者有話要說:
7月5日:
然後,這兩天因為作者菌事情比較多,有可能會更新的時間超過零點,但總之一般來說肯定是會日更的,大家早上起來一定也會看到更新的,請給予作者菌一些溫暖的耐心哦~~謝謝大家~~
悠于 2020-12-24 21:37
第306章
沒錯, 我蘇我任性,這就是這個混亂的世界出現的主線任務。
而現在系統菌才發布任務內容——在玩家已經一頭霧水地在本世界生活了兩個月之後,這麼不同尋常的遲到也算是……異常情況的一種表現吧?!
而且, 系統菌這一次發布任務時的措辭也不同尋常。和從前的幾個世界不同,並不是那種硬梆梆的官方語言模式, 而是更近似於……平等的解釋?
【本世界任務模式與上一個世界相同, 系統菌將發布唯一之主線任務,由玩家自行決定攻略方式和進程。但由於存有與其它崩壞同人世界融合之不確定性, 並不排除系統菌有可能隨時發布修正任務。】
【玩家請注意:由於本世界原始同人劇情為全盤顛覆原作劇情、故事走向及人物結局之模式, 因此本世界建構於全盤反轉的基礎之上, 從一開始就有不夠穩健之危險。在其它崩壞同人世界繼續向本世界融合的進程無法停止和避免的過程中,本世界將有極大可能劇情無法推進、人物崩壞。】
【綜上所述,本世界實為一不合情理之反轉世界,基礎脆弱、構架危險,不適宜進行正常的大範圍修正。因此玩家修正本世界劇情之手法, 切記要在遵循「正常世界運轉之法則」和順應「劇情之慣性」兩者之間尋找平衡。】
柳泉:……說穿了就是讓玩家時時刻刻都心驚膽戰地在深淵之上走鋼絲, 而且還一不留心就會墜入深淵粉身碎骨唄,是不是?!
還有, 「反轉世界」到底是個什麼鬼啊!對莉莉惡聲惡氣的斯內普也好, 並不是莉莉腦纏粉的詹姆斯也好,難道都是這個反轉劇情搞的鬼嗎!
系統菌自帶主動技能【史詩級讀心術】, 所以對於柳泉的這些心音吐槽完全都能夠感知到, 然而它無動於衷, 就活像壓根沒聽到玩家內心的悲催……和悲憤一樣。
【本世界基礎設定與知識導入中……】
柳泉:!!!
如同前幾個世界一樣, 玩家再度猝不及防地被系統菌灌了一腦袋水泥……不,海量知識與設定。
等到柳泉忍耐過那一波由於腦容量突然爆滿而導致的劇烈頭痛之後,她慢慢釐清了一下同人原作的主要劇情和人設,然後——
忍不住爆了粗口。
む我了個大槽——你倒是說說這都是什麼鬼!!め
系統菌施施然哼笑了一聲。
【怎麼了?玩家可以清楚地從主要劇情人物的結局看到同人原作者的偏好呢。這對於玩家日後如何選擇攻略路線是有小小幫助的。】
柳泉:む偏好個(嗶——)你倒是說說看這位大大到底算是獅院粉還是蛇院粉?!莉莉倒是活下來了可詹姆斯照常便當了啊!!教授這最後開放式結局到底算是生還是死啊?!這亂七八糟的到底都是什麼設定啊這個世界要是建構在這種劇情之上到現在還沒變成比薩斜塔我也是覺得很佩服啊!!!め
顯然,看著玩家抓狂也是系統菌的愛好(?)之一。
【能把這種眼看就要救不回來的世界救回來,才能體現你身為優秀玩家的素養和能力啊∼】它用一種娓娓動聽類似於唱歌一樣的調子愉快地說道。
【何況你擔心什麼?你是莉莉,在同人原作裡頑強地活到最後、蘇力四射的莉莉啊∼和上個世界裡原人設在箱館便當了、實際上你也險些在箱館便當了比起來,你不覺得這一次你頂替的這個人物設定還是挺不錯的嗎∼】
柳泉:「……」
梅林在上,玩家氣得簡直想揍這個沒有實體的家伙,腫麼破!
大概是她的殺氣騰騰在腦內盤旋不去,系統菌聲音突然一正。
【現在發布本世界主線任務:我蘇我任性。任務內容:在本世界通關時,保證你所扮演的劇情人物む莉莉 伊萬斯め活著。】
【任務簡介:想要做瑪麗蘇的玩家啊!你的機會到來了。作為一位在原作中便當、同人中卻活到最後的超蘇人物,這世界的理性規則想要抹殺你,而這世界的原始劇情則想給你一條活路——現在,是生或者死,就完全看你自己的了。當然,假如在求生的過程中觸發了「劇情的慣性」自我保護機制、導致世界即時崩潰的話,那麼就只好自求多福了——本世界並沒有所謂的免死金牌提供,請周知。】
柳泉:WTF!?
而系統菌並不給她多少立即消化這個匪夷所思的主線任務的機會,緊接著發布了支線任務。
【現在發布本世界人物支線任務之一:長得再像反派、也值得被善待。任務內容:在本世界通關時,保證劇情人物む西弗勒斯 斯內普め活著。】
【玩家請注意:本支線任務並非強制完成,失敗後玩家仍然具有成功完成主線任務、繼而通關離開本世界之資格。然而假如玩家成功完成該支線任務,則能夠獲得大量積分,並獲得通往本世界Perfect Ending之解鎖鑰匙。】
【因此本系統建議玩家慎重對待本支線任務,並力爭將其完成。未能在本世界刷出Perfect Ending的玩家,通關本世界後,不可能立即達到通關全游戲之積分要求,必須進入下一個世界。】
柳泉:「……」
怎麼辦,一時間竟然感到槽多無口。
先不說這一個比一個更奇葩的任務標題,就是這匪夷所思的任務內容,也太……
む你干嘛不直接把這些任務命名為「吐便當#1」、「吐便當#2」……之類的呢?!め她忍不住還是槽了一句系統菌。
む現在是莉莉和斯內普……接下來你不會把詹姆斯、西裡斯、鄧布利多、弗雷德、塞德裡克……等等等等的名字全部塞進這個所謂的「通往Perfect Ending之路」的任務清單列表中吧?!誠然我很欣賞他們,也很尊敬他們,可我只是個魚唇的凡人所以要我獨自單刷大黑怪、從他手裡搶人命是不是有點……め
系統菌咳嗽了一聲。
【玩家已經開始給本作終極大BOSS起外號了,這是良好的開始。看來你的心態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
柳泉:「……WTF——」
還沒來得及爆粗顯示一下玩家內心受到的衝擊和憤怒,系統菌就又甩出一句話。
【啊∼差點忘了。——玩家特權技能抽取中……】
【抽取完成。玩家在本世界之特權技能為:終極大腦封閉術。】
柳泉:む這特麼到底是什麼鬼能不能給點更好用的比如說三大不可饒恕咒——め
系統菌:【相信我,萬一要面對那個所謂的「大黑怪」的時候,這可比三大不可饒恕咒好用多了。再說,說不定將來你要面對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的時候也得用到這個呢——畢竟現在斯內普已經對你的身份產生疑心了吧?】
柳泉:む你還好意思提這個BUG說起來這到底是為什麼他會察覺我頂替了真正的莉莉?!め
系統菌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前所未見地悠悠嘆了一口氣。
它似乎在斟酌著措辭,片刻之後才答道:【……這就是本世界異常的表現之一啊。按照同人原作劇情,斯內普是不可能對莉莉的身份起疑的。然而現在現實卻是如此。作為系統,我們無法干涉本世界劇情或人物的發展脈絡,所以才會投放玩家至該世界中進行修復任務。】
柳泉感覺一口氣悶在胸口說不出話來。
む……這特麼不是等於什麼都沒說嗎?!め幾秒鐘之後,她才在腦海裡咆哮出來。
系統菌很難得地並沒有諷刺她的無禮。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真的十分棘手,所以作為系統菌來說也希望向玩家提供自己權限範圍內的幫助、盡快修復這個世界吧?
柳泉深吸了好幾口氣,在腦海裡翻閱著同人原作的簡介,然後突然感覺自己頭頂上叮地亮起了一只燈泡!
む有一點令人感到奇怪……同人原作裡的CP,是斯內普×穿越女,然而這個穿越女換了好幾種身份,卻沒有一種是莉莉……也就是說,這個同人裡的莉莉是貨真價實的莉莉——め
系統菌嗯哼了一聲,表示它在聽。
む然而為什麼這部同人的最後,莉莉竟然活了下來,卻並沒有和詹姆斯結婚,也並沒有成為哈利的母親呢?!既然要抬高穿越女主、炮灰莉莉的話,干脆就讓斯內普喜歡穿越女主而離開莉莉不就好了嗎——這種套路可比現在這樣熟悉多了——所以這麼安排到底是什麼用意呢?因為作者本人對莉莉的某種……呃,偏見,所以要徹底抹消莉莉的存在價值嗎?!め
系統菌沉默良久,然後說道:【也許在很多人看來,莉莉的存在價值,除了英勇的格蘭芬多之花以外,就是作為哈利的母親而存在的吧……】
柳泉:虛心傾聽中。
系統菌:【然而現在這個世界裡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穿越女——原先的那位已經被清除了,然而並沒能通過這一進程拯救本世界,所以,很遺憾,你就是唯一被投放至此的異世界來客,我很確定。】
柳泉:?
系統菌:【所以說,在同人原作裡被剝奪了原有的存在價值的莉莉,還能在這種混亂的世界裡發光嗎,我很期待。】
柳泉:……原來是作戰前動員啊,本來還以為會聽到點內/幕或者劇透呢?白期待了。
む喂等等!我還有問題要問!既然之前的世界裡基本上都是讓我來頂替最蘇的那個女生,為什麼在這裡不讓我直接去頂替穿越女主角,反而讓我來當這個莉莉?我沒認真研究過HP的原作啊對莉莉這個角色更沒什麼深層次理解啊我心裡很虛——め
察覺到系統菌又要潛水,她慌忙腦內大吼。
系統菌在回答之前,微妙地停頓了一秒鐘。
【為什麼?……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脆弱到了不能承受任何的瑪麗蘇再來翻天覆地了吧。】
柳泉:む對不起可是我覺得你的答案好敷衍啊?め
系統菌輕笑一聲。
【你還是思考一下明天開始如何對付斯內普的懷疑吧。】
作者有話要說:
7月6日:
然後因為這兩天都是現碼,時間方面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大家請見諒~~
明天開始就有各種腦洞出現了~~
第307章
結果第二天一早, 柳泉就遇上了她覺得迄今為止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碰到的最玄幻的事情。
剛剛吃完早飯, 斯內普就在大廳門口把正心不在焉地聽著瑪麗 麥克唐納說著無聊話題的柳泉截了下來。
「我會找出證據的。」此時還並沒有進化成後來那個氣場十足的魔藥課教授的少年西弗勒斯 斯內普, 惡狠狠地衝著柳泉一字一句地說道。
「找出證明你不是莉莉的證據, 然後在大家面前揭穿你這個冒牌貨的真面目!」
柳泉在心底暗自嘆了一口氣, 然後在一旁的瑪麗 麥克唐納瞪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之前的一秒鐘,露出無辜而痛心的表情。
「你怎麼了,西弗?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我不是莉莉,還能是誰呢?即使你不喜歡格蘭芬多, 也不至於……」
「這跟格蘭芬多根本無關!!」斯內普厲聲喝道,「我會找出你使用了復方湯劑假扮莉莉的證據!然後你最好誠實交待, 你把真正的莉莉藏到哪——」
「對、對不起……但是,我不覺得莉莉使用了復方湯劑啊?」一旁的瑪麗 麥克唐納看著「莉莉」一副又委屈又傷心又不明所以的表情,忍不住正義感爆棚地跳出來替「莉莉」說話了。
「我是莉莉的室友!復方湯劑應該是有時效的吧?!但是即使在夜晚, 莉莉也還是莉莉, 並沒有變成什麼別的人……你們斯萊特林喜歡搞些陰謀詭計, 這很正常;但我們格蘭芬多是不會做這種壞事的!請不要無緣無故地指責別人,尤其是莉莉!」
柳泉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望著神助攻瑪麗。
斯內普的臉色微微扭曲了。這個時候的少年斯內普可遠遠比不上日後的魔藥課教授那樣氣場強大橫掃七星(霧!),因此被不明真相群眾的盲從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也無法以【無人膽敢質疑的強大氣場懾服對手】這一必殺絕技來取勝;所以現在對著面露無辜之色的假莉莉和面露激憤之色的格蘭芬多其他小獅子們,他氣得臉色都漲紅了。
「我……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讓這些盲目而愚蠢的格蘭芬多都悔恨自己信錯了人!!」他衝著柳泉喊道。
柳泉:!!!
眼看周圍聽到這個「邪惡的斯萊特林」大放厥詞而感到憤怒的格蘭芬多小獅子們已經開始往這邊聚集,她慌忙把自己懷裡抱著的課本往瑪麗手裡一塞, 匆匆說了一句「請幫我等一下拿到教室去!我得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掉!」, 就猛然捂住斯內普的嘴巴, 然後利用自己在前三個世界已經剛到滿級的力量和體能值,強行把十分瘦削(?)的少年斯內普——拉拉扯扯地拖走了!
斯內普當然拼命掙扎,奈何柳泉當然不是真正的莉莉,經過三個同人世界艱苦磨煉的各項數值上來就是全滿的狀態,當然對付一個像他這樣營養不良的瘦弱少年(?)還是足夠的。
於是兩個人一路上在走廊上就這麼跌跌撞撞拉拉扯扯地走著,最後柳泉終於成功地找到了一間很久沒人使用的空教室,砰地一聲一腳踢開房門,然後用力一只手揪著斯內普的衣領、另外一只手則適時在他肩上一推,剛好借勢把斯內普甩進了那間空教室裡。
斯內普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然後他立即猛地回過頭去狠狠瞪著這個他眼中的冒牌貨,看上去更生氣了。
他厲聲喝道:「你這個……卑劣的惡徒!騙子!把莉莉還來!聽著,我不知道你是采用了怎樣惡毒的手段才暗算了莉莉,但是這裡沒有你這種陰險之輩存在的余地。我一定會找出讓大家都信服的證據!然後——」
和他的激憤與精神緊繃截然相反,他看到面前的少女面露笑意,然後施施然雙臂環抱在胸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那就試試看啊,西弗。」她的聲音裡含著微妙的笑意。
系統菌說,斯內普對她作為「莉莉」的身份起疑,這其實是本世界發生異常的表現之一。那麼也就是說,其他人不會都像斯內普一樣,對她身為「莉莉」的現實起疑,因為那樣的話這種「異常」就會成為普遍情形,這個脆弱的世界也早就會因為無法承受這麼大面積的異常表現而崩塌了吧?
西弗勒斯 斯內普,你到底有多麼喜歡莉莉 伊萬斯,才會察覺到我其實替代了真正的莉莉這個巨大的秘密呢。
柳泉不由得一瞬間內心油然浮現了這樣的感嘆。
然而在這種世界裡,感慨也好、軟弱也好,都是不被容許的,即使只是一瞬間,也不行。
柳泉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直視著少年斯內普那張氣得幾乎漲成了紫色的臉。
「不過,你不會成功的,因為我就是莉莉。」
她這樣地宣告道。
……當然,這種程度的阻止是不足以讓日後的魔藥課教授退縮的,尤其是事涉他心目中唯一重要的莉莉。
於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兩個學院的學生們,最近幾天開始看到了一幕幕異常(?)的情景。
幾乎算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兩院學生們,即使平常有的時候會因為課表的安排而共同上同一節課,但雙方也都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原本在這樣的現實下,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學生之間的友誼(?)或交往(?)就很顯眼,但是這幾天發生的狀況,則加劇了這種顯眼的程度。
比如:在格蘭芬多之花莉莉 伊萬斯從校醫院回來的第一堂變形課上,她當著全體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四年級生的面,把一塊石頭變成了一個蘋果——而麥格教授的要求是把石頭變成烏龜。
這種失手的事情在格蘭芬多的優秀生莉莉 伊萬斯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教室裡一瞬間議論紛紛。
柳泉尷尬地望望看上去比電影版裡年輕得多、但表情同樣異常嚴肅的麥格教授,又不自覺地微微側過臉,飛快地掃了一眼坐在教室角落裡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
此刻,在一群議論紛紛的小獅子和幸災樂禍的小蛇們的包圍中,他顯得異常的沉默,視線停留在自己桌面上那塊已經長出龜殼紋路的石頭上,並沒有抬頭看向大家議論的中心、他曾經的好友莉莉 伊萬斯。
好在他沒有看過來,不過柳泉仍然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虛。
……真正的莉莉不是應該非常擅長變形術的嗎?可惡,自己還是太托大了,以為頂著莉莉的軀殼就能直接繼承她在變形術方面的天分,果然是異想天開啊——應該事先向系統菌兌換全套變形術技能才對吧?
柳泉低下了頭,喃喃地解釋說「自從前幾天頭部被鬼飛球重重砸了之後,總是覺得整條右臂不太靈活,無法自如地使用右手和控制魔力」雲雲。
這個理由其實也有點道理,很可惜麥格教授八成是不太了解所謂的腦震蕩後遺症的。
這個時候,斯內普發出一陣冷笑。
「真正的莉莉是不會把變形術搞砸的,所以你——」
然後,詹姆斯 波特這位原作裡莉莉的CP終於適時跳出來捍衛莉莉的名譽了。
「卑鄙的鼻涕精!現在居然還因為莉莉的一時失手而攻擊她!假如莉莉因為那次偶然事件而感到身體不適,那也都是我的錯,誰還沒有健康欠佳而影響表現的時候啊!不過跟你們斯萊特林這群陰沉鬼說這些也是白費力氣,因為你們那些惡毒的腦袋是不會理解和體諒別人的!」
柳泉:「……」
沒錯,這個同人作者的腦洞十分狂放,居然在柳泉還沒有被系統菌灌輸一腦袋的【本世界基礎劇情與知識設定】之前,就來了個【莉莉被詹姆斯打出的鬼飛球砸了腦殼】的超扯腦洞!柳泉現在每想一次當時的事都覺得對詹姆斯的好感度又下降了二十點!
話說,事情的原委大概是這樣的——某一天上午,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之間進行了一場異常激烈的魁地奇比賽。
即使有詹姆斯 波特和西裡斯 布萊克這格蘭芬多的兩大王子壓陣,整場一直被格蘭芬多壓著打的斯萊特林卻走了狗屎運——終場前幾分鐘的時候,他們的找球手居然搶在詹姆斯 波特前面抓住了金色飛賊!
詹姆斯為了這場失利感到十分氣惱。而邁入四年級以來,與那個「邪惡的斯萊特林」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友誼已經搖搖欲墜的莉莉 伊萬斯,卻出人意料地表示,斯萊特林最後沒有作弊,他們配得上這場勝利。
其實作為莉莉的柳泉當時只是說了句公道話而已——因為雖然格蘭芬多場面占優,但這種事就像是足球場上的以弱勝強,得勢不得分的情況經常發生;何況斯萊特林雖然整場都小動作不斷,最後抓住金色飛賊的時候倒還真是沒有暗算詹姆斯,只是走運到金色飛賊出現的時候剛巧就在蛇院找球手的面前幾米開外而已。
不過,詹姆斯十分氣惱,當晚召集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加練,還求著莉莉的室友瑪麗 麥克唐納把莉莉哄到魁地奇球場來看他們屢敗屢戰永不服輸的英姿。然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許只是他想在莉莉面前耍帥而已——他打出的鬼飛球擊中了莉莉的頭部。
一群小獅子驚惶失措地把莉莉送到了校醫院。經龐弗雷夫人診斷,莉莉並沒有大礙,只是因為輕微的眩暈和腦震蕩——這是柳泉自己的推測,巫師界可沒有這種科學的說法呢——而在校醫院留醫了一整晚。
作者有話要說:
7月7日:
作者菌有一些狂放的腦洞。。。另外因為HP已經是好幾年前看的了,所以有些印像上的出入,請大家寬恕作者菌年老失憶【不
第308章
雖然一開始因為莫名其妙受到了無妄之災而對詹姆斯這個冒失的家伙有點生氣, 然而在魔咒課以及其它課堂上數次受挫之後, 柳泉內心裡只剩下一句話——
感謝詹姆斯!!
因為龐弗雷夫人已經在柳泉出院的時候說過, 她或許會有一段恢復期行動不太自如, 每天到校醫院領取魔藥服用會加速她恢復的進程;所以現在無論是魔藥課操作失誤、還是變形課變形不利, 大家都會十分自然而然地將之歸結為「詹姆斯那一記鬼飛球可真夠瞧的啊」。
並且, 由於各種原因, 詹姆斯 波特本人也堅持這樣認為,而且為了贖罪,他更是有了大獻殷勤的理由——
大家都很開森。只有西弗勒斯 斯內普不開森。
不過他致力於揭穿柳泉這個冒牌貨的努力並不順利。
比如現在, 即使柳泉並不像真正的莉莉一樣在變形術方面表現得極其出色,麥格教授也只是板著臉接受了柳泉的解釋,並且難得地在課堂上當眾開口多安慰了她幾句, 平息了兩個學院的四年級學生們的議論。
又比如, 又一堂魔藥課後, 柳泉心不在焉地交上了自己糟糕的作品。
「唔……顏色有差別,濃度也差了一點兒,」斯拉格霍恩教授拿著柳泉遞上來的水晶瓶仔細瞧著, 評價道:「氣味尚可,可是達不到你平時O的水准……哦,很抱歉,莉莉, 這次我只能給你一個E……」
柳泉站在講台前, 忍耐著背後傳來的亂紛紛的竊竊私語聲, 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
「哦, 是的,我很抱歉,斯拉格霍恩教授……我的右手還有點不聽使喚,你知道……魔力的精妙輸出需要它的正確配合……」
柳泉言不及義地說著,感覺自己實在是尷尬到了極點。
偏偏還有人不肯放過她。
斯內普經過她的身邊,徑直把一個盛著看上去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的漂亮液體的水晶瓶擺在講台上。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眼睛幾乎是瞬間就亮了起來。
「哦,這真是太完美了!西弗勒斯,你在這方面簡直就是個天才——」
斯內普得意地掀起嘴角。然而他那個愉快的表情還沒做完,斯拉格霍恩教授就天然地插了他一刀。
「對了,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莉莉是好朋友吧?現在莉莉因為受傷的關系,魔藥課的實際操作方面出現了很大的困擾,作為朋友,你也替她想一想應該如何調整才能盡快恢復到最佳,如何?」
老教授帶著一點勸誘似的意味,衝著斯內普眯起了眼睛。
「要知道,我可是很看好你們兩人的……也許再過那麼一段時間,我會同時邀請你們兩個參加我所舉辦的那個有趣的組織——你們准聽說過它的名字,以我姓氏的前半部分『斯拉格』的詞義來命名的一個優秀生的俱樂部,在那裡你們將遇見很多有趣的人,很多有趣的事,一定會對你們有所幫助的——」
柳泉不動聲色地聽著,斯內普則先是一驚、繼而掃了柳泉一眼,忍耐似的深吸了一口氣。
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望著他們兩人。
最後柳泉覺得一直這麼互相對著笑眯眯的話,場面未免有點尷尬,於是只好自己出來和老教授對一下台詞。
「謝謝您的好意,教授。得您青睞,這是我的榮幸。但如您所見,糟糕的後遺症還在困擾著我……我的頭痛問題好像不是一兩劑頭痛藥水就能解決得了的事情……」
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期待著西弗勒斯能不能替你做出更有效的改良配方的魔藥。唔……在邀請你們入會之前,總得有點兒讓大家都服氣的優異表現才行,那些現有的俱樂部成員個個都是優秀生,心裡可都是不服輸的呢,呵呵呵——」
柳泉:……鬧了半天你就是想拿我【被鬼飛球砸了腦殼之後就實操失准表現失常】這個難以解釋的棘手問題,當作斯內普少年入會考驗的內容,是嗎。
……回去勞資就把全套和這些課程有關的技能全部兌換完畢拍在自己身上!省得整天被斯內普少年拿著一副【瞧我就說你是個冒牌貨你這拙劣的表現連莉莉的一半水平都不到!】的懷疑和鄙視眼神來回剜十遍!
斯內普大概也很明白斯拉格霍恩話裡的未盡之意。
斯拉格霍恩那個鼻涕蟲俱樂部裡的成員,成績優秀固然是標准之一,然而更大的入會理由要麼是家世好、要麼是父母名聲在外,像他這樣的窮小子想要單單靠著魔藥方面的天分入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然而最好再多給斯拉格霍恩一點其它方面的理由——比如說,改良一種什麼魔藥?
他狠狠地皺著眉頭,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善解人意地給了他一點時間。
「哦,我懂,在功課這麼繁忙的情況下還要額外思考關於改良其它魔藥的事情,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啊?呵呵呵,西弗勒斯,你可以回去再想想,把時間安排一下——我可是對你的成功感到非常期待的啊?」
斯內普:「……」
柳泉:「……」
總之,斯內普先生想要揭穿這個假莉莉的嘗試總是進行得不太順利。即使這個假莉莉拙劣到在他看來處處都是馬腳也不行。
不但所有的NPC都對格蘭芬多的優等生莉莉的失常表現報以善意的解讀,就連斯萊特林內部,對他這種每天都對一個格蘭芬多投注了太多的精力——盡管他堅持自己是在監視那個可惡的格蘭芬多——的行為而感到不滿。
大概是因為之前他表現得太重視莉莉 伊萬斯這個朋友,所以現在即使他努力想要證明他有多麼懷疑、多麼憎恨這個冒牌貨,大家也都很自然地認為他的表現不過是跟被分到敵對學院的友人鬧別扭而已——反正「陰沉的斯萊特林」做什麼都不奇怪,即使是對朋友,也是一樣。
何況柳泉並不是搞砸了所有的課。在草藥課上她表現得就不錯。
正如柳泉所預料的那樣,侍弄那些植物應該會比細致精准地輸出魔力什麼的容易得多。
她的預習讓她第一個答出了草藥課教授霍爾頓先生的提問,為格蘭芬多獲得了兩分的加分。
萬事有了個開頭便不難繼續下去。她在其它選修課上表現得也很出色。感謝莉莉本尊的聰明頭腦和超強記憶力,以及柳泉在本生世界中原本就具備的學霸屬性,對於這種需要預習和強記的課程感到得心應手。
但是到了第二個星期,當變形課、魔咒課和魔藥課又重新輪回來了之後,柳泉又不得不面對自己愚笨的操作能力。
弄砸了變形課和魔咒課的練習之後,柳泉對自己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雖然那天回去之後系統菌居然拒絕給她直接兌換【高級魔咒】、【高級變形術】、【高級魔藥學】、【高級魔法史】(不)之類的技能,冠冕堂皇地說這種事情對於一個霍格沃茨的在校生來說就等於作弊——然而這一路上它讓玩家作的弊還少嗎!——不過柳泉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格。
一旦兌換技能這條路被堵死,她就立刻在霍格沃茨城堡裡找了個好地方——有求必應屋——偷偷進行練習。
然而作為一個魚唇的凡人——不,麻瓜——要飛快掌握這些技能,還是困難了一點。之前的兩個月她已經用各種借口搪塞了一陣子,可是以優等生莉莉的水准,就算是腦震蕩也總該康復了才對。
……然而就是抓不准那種各類魔咒使用時的標准手勢和魔力輸出的輕重次序及感覺,腫麼破!
到了第二周的魔藥課上,情形也並沒有好轉多少。
柳泉在原來的世界裡化學學得並不差,她還以為制作魔藥和化學實驗沒有太大區別,只要掌握手法和配比就應該不出大錯。
然而現實總是會打臉。
這堂課斯拉格霍恩教授表示要教大家配制增智劑,並且假如這堂課完不成的話,他們還有下一堂課的時間繼續制作。柳泉猜測這是因為這劑魔藥的配方或者制作方法對於四年級學生來說稍微有點難度的關系。
柳泉在嘴裡咕噥著「真難以相信這種超綱的內容除了恐怖的魔藥課教授斯內普之外還有誰會教」,一邊動手搗碎聖甲蟲。
好在她骨子裡是個不怕蟲子的女漢子,否則還真難對付魔藥課上的這些匪夷所思的材料。她想。
完成了這一步之後,她又去切姜根。幸而早在K世界裡她就因為和夜刀神狗朗的烹飪競賽而把全套烹飪技能修到了滿級,現在拿出切菜的刀工技巧來切姜根,居然切得十分漂亮。
然而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斯內普遠遠望到了她的桌子上那些薄如蟬翼、刀工上佳的姜根切片,眉頭卻皺了起來。
雖然柳泉坐在格蘭芬多這一邊,但是她刻意選擇了比較靠後的位置——免得這次再出紕漏太顯眼。上一節課她笨手笨腳地配置成功的那劑魔藥最後才拿了個E,已經很令人側目了。
斯內普的座位在那群斯萊特林裡同樣很靠後,他們之間此刻只隔了兩個人。
柳泉在切姜根的余裕裡飛快地瞥過去一眼,只見他早已完成了准備材料的工作,已經開始往煮沸的坩堝裡依次加入材料。
作者有話要說:
7月8日:
今天並沒有什麼感想。。。希望大家寬容作者菌狂放的腦洞【。
第309章
這麼仔細一看, 他的那頭略長的、凌亂的及肩黑發果然如同傳說中那般顯得油膩, 穿著有點舊了的長袍,個子很高,體型枯瘦。
他的臉色有點不健康的蠟黃,一眼看過去感覺像是正在經受著胃病的折磨一樣——柳泉覺得說不定他真的有胃病, 童年時缺乏父母的照顧和關愛, 長大了又因為做魔藥而常常錯過吃飯時間——而從側面看過去,他臉上那個大大的羅馬式鷹鉤鼻子更是格外顯眼。此刻他專心地攪拌著坩堝裡的魔藥,表情格外專注。
不過柳泉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看到的也僅此為止了。作為一個格蘭芬多,她的視線長久地延滯在斯萊特林那一邊, 可是會引起雙方學生的不滿或議論的。
柳泉很快收回視線, 對著桌上那堆姜根切片猶豫了一分鐘,決定冒一次險。
到底是不是這麼切呢……書上可沒明說啊?總是什麼「切成適度大小的片狀」或者「加入XX材料適量」之類似是而非的話, 簡直就像是在看一本黑暗料理的菜譜啊——比如「鹽少許、蔥姜適量」之類模棱兩可的表述, 不是很相似嗎?!
不過, 她的好運氣應該可以支持她不會炸掉坩堝吧?
柳泉對照著課本上的步驟, 全神貫注地一一進行。搗碎的聖甲蟲沒給她添什麼麻煩, 當坩堝裡的液體沸騰了五分鐘之後, 她的手伸向桌上的姜根切片,略一猶豫,就把它們一把抓起來丟到坩堝裡。
她的坩堝裡立即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把柳泉和她周圍的其他學生都嚇了一跳。好在這次稍嫌魯莽的操作並沒有立刻炸掉坩堝, 只是裡面的液體水位猛漲了一大截, 在坩堝口的位置咕嘟咕嘟地冒著洶湧的氣泡。
柳泉下意識掃了一眼斯內普,發現他的注意力終於被她坩堝裡的異狀吸引了過來。此刻他已經完成了幾乎所有步驟,只是在那裡坐等魔藥涼一涼就可以裝瓶上交了。但柳泉的坩堝發出異乎尋常的怪響,還把她弄得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她身旁的格蘭芬多們開始亂紛紛地給她出主意。
「提前關火!快關火!否則魔藥就會溢出來了!」
「不行,那樣這鍋魔藥就毀了,快加犰狳的膽汁然後攪拌!」
「加水,加水,你的魔藥濃度太高了莉莉……」這是莉莉的室友瑪麗 麥克唐納,她坐在柳泉的前邊,此刻一轉過頭來就尖叫起來。
她的尖叫弄得柳泉感覺事情更不好收場了。而且她也不記得魔藥會跟化學溶液一樣,濃度高了就要加水稀釋;再說就算是化學溶液也不能隨便加水啊,說不定會引起爆炸的……可是這鍋顯然已經快要沒救了的魔藥,顯然也即將把她這個「格蘭芬多最優秀的學生」推上了風口浪尖。
在一片混亂中,她突然聽到一個正處於變聲期,顯得有些嘶啞的男孩聲音快速地說道:「哼,愚蠢的格蘭芬多們!明明是順時針多攪拌五圈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那句話的語氣裡含著輕蔑的譏諷,斯萊特林那一邊頓時爆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
格蘭芬多們幾乎立即停止了給柳泉胡亂支招的行為,轉而對斯萊特林們怒目而視。詹姆斯 波特——他沒想到柳泉故意上課晚到、還選擇了靠後的座位,此時正坐在教室前邊眼巴巴地望著這裡——立即跳了起來,似乎打算揪住那些惡毒的小蛇們,一個個揍過去一樣。
「喂!鼻涕——」
他的好友萊姆斯 盧平立刻拉住他。
斯內普撇著嘴。
「姜根切成那樣還想著發揮什麼效果!格蘭芬多太想表現了嗎,不過把姜根切成一張紙那麼薄是不會獲得加分的。」他譏諷似的說道。
詹姆斯幾乎把盧平的手甩開。他看起來好像打算再度跳起來拍桌子跟斯內普開戰。
「你這個——」
柳泉這一次及時瞪了詹姆斯一眼,阻止了他這種拉仇恨的行為。然後她立即按照斯內普刻薄的聲音在剛才的嘲諷裡所說的那樣,順時針攪拌了五圈。
坩堝裡的液體神奇地停止了冒泡,水位回落到了正常位置。只可惜顏色還是醜了點兒——柳泉估計這個紕漏除非再額外加入些什麼材料中和一下,否則是扭轉不回來了。
柳泉假裝沒看到坩堝中的魔藥所呈現的那種神秘的顏色,泰然自若地按照步驟繼續加入犰狳膽汁,關火。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
斯拉格霍恩教授咂著嘴,露出十分為難的樣子,還是給了柳泉一個E。但是他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了他是「看在莉莉一貫的優秀表現份上才給出的友情分」這種事實。斯萊特林們毫不給面子地轟然議論起來,看向柳泉這邊的眼神也滿是惡意。
柳泉很想拍桌大吼一聲「大家憋吵了」,然而這絕對是自毀人設的不良衝動。可是作為大家議論的焦點並不怎麼好受,尤其是在她自己快要把莉莉的形像弄得OOC了的時候。
不知為何,她突然記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還是在本生世界裡的時候,當她第一天踏入學校的大門,惴惴不安地望著眼前陌生的一切時,她家那位彪悍的母上大人對她發出的唯一指令。
【一直抬頭挺胸往前走,假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時候,就微笑吧。】
這大概是老娘應對【世界的惡意】之心得或秘笈。不過對於柳泉來說也並不怎麼好用——本生世界裡的她皮膚一曬即黑,再好的五官配上黑皮,在這種追求美白磨皮的秀秀社會裡大概打分也要打個折。
所以柳泉一向有點中二地認為,不知所措的時候笑與不笑都無所謂,因為微笑的時候得到大家【春風般的善待】,那是美女的特權——等等!!她怎麼忘了!現在她是莉莉!格蘭芬多之花!又蘇又美又優秀的人設到哪裡找!
柳泉立刻飛快地思考了一下,然後作出了選擇,在自己的臉上掛出了【你們吵吧吵吧我自巋然不動】的從容微笑。
……講真,在她想像中,准確傳達出這種笑容的要點,大概就跟中老年人表情包裡必備的那種【朋友請干了這杯友誼的酒】差不多,唇角微微挑上去,抿著嘴唇露出一絲笑微微的表情來,務必要讓接收的對方感覺到【春風拂面般的友情】感。
這個莫測高深(?)的笑意慢慢發揮了作用。在她的微笑持續下,教室裡的爭論聲音漸漸低了一點,斯拉格霍恩教授咳嗽了一聲,勉勵似的補充了一句「不過這種情況一定是暫時的,莉莉你可是個我期望很深的優秀學生啊」,替她刷了一次好評。
……刷表情包居然也能鎮場子,真是太妙了。
下課後,柳泉飛快地收拾東西,搶先衝出教室。
……誠然友情的小船還是辣麼穩固讓人感動,但是詹姆斯一天八遍地殷勤問候她的大腦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也確實讓人有點……壓力山大。
下午的魔法史課總算平安度過,看上去賓斯教授對於擅長死記硬背的柳泉實在滿意得不能更滿意了——他慢吞吞地給格蘭芬多加了十五分。
這件事總算是給柳泉找回了一些快要喪失殆盡的自信。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因為忘了帶課本而提前離開餐桌、一路狂奔回寢室的柳泉就被斯內普在一個走廊的隱蔽轉角揪住了。
柳泉:?!
斯內普動作其實很快,從轉角的陰影裡閃出來一下揪住她的手臂,等她站定了之後,他就飛快地松開了自己的手,並且有點惱怒地四下瞧了瞧,抿著嘴唇一時間沒有說話。
柳泉只好自己先開啟對話。
「呃……西弗,你找我有事?」
斯內普的表情更嚴峻了。他那雙黑色的眼眸裡充滿了小心翼翼的防備,就好像柳泉下一分鐘就能從嘴裡直接發出阿瓦達索命的綠光,要了他的小命一樣危險。
柳泉無奈了。
……不是你把我揪住的嗎?現在又一副戒慎恐懼的表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發現自己選錯了選擇肢所以想讀檔重來?
柳泉只好祭出昨天用過的絕招——【朋友請干了這杯友誼的酒】表情包,微笑——微笑——微笑——
斯內普露出嫌惡的表情,氣咻咻地瞪著她,默了一下才擠出一句話來。
「晚上到有求必應屋來!」
然後一甩校袍——已經隱然有了日後魔藥課教授黑袍滾滾的那種姿態和氣場——走了。
柳泉:……肯定不會是什麼美妙的約會在等著我這個冒牌貨吧——不我怎麼也被教授帶了節奏了!!
總之,到了晚間,當她推開有求必應屋的房門,並提心吊膽著害怕再次被暴怒的少年教授用魔杖指著腦袋、好像下一秒鐘就要給她一個阿瓦達的時候,她卻並沒有獲得這種糟糕的待遇。
這一次她看到的有求必應屋裡的場景,居然是——魔藥教室!!
柳泉愣了一下。而站在長桌旁正在做魔藥的斯內普微微一抬眼向她投去一瞥,唇角緩緩揚起一個譏諷的冷笑。
「這裡提醒了你什麼不好的事嗎,冒牌貨?」
柳泉:「……不,我只是很吃驚而已。」
畢竟當誰踏進這個奇妙的房間,卻一眼看到長桌上堆滿的土豆、胡蘿蔔、生菜等等蔬菜的時候,臉色不會霎時間變得五顏六色起來?
並沒像上次一樣察覺到斯內普尖銳的敵意,她放心地走到長桌旁。
結果下一秒鐘就看到斯內普順手抄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不,小刀!
作者有話要說:
7月9日:
JJ剛才一直從11點多抽到現在=_=
再次鄭重鳴謝以上各位的灌溉【土下座
第310章
柳泉:……憋衝動有話好好說!!——不, 她實際上說的是「你在做什麼, 西弗?!」——感謝梅林她還能夠保持鎮定!真不愧是經歷了三個世界的優秀玩家!
斯內普冷笑了一聲。
「這些都是給你練習如何正確切魔藥材料用的。」
柳泉愣了足足半分鐘才反應過來。
「切……魔藥材料?」
斯內普繃著一張臉,像是很不情願似的。
「既然你現在作為莉莉而存在,你就有責任維護她的名譽。作為莉莉的……朋友,我不能坐視你拙劣的表現破壞她的名聲, 浪費她的才能……」
柳泉愈聽愈是驚奇。
不, 她當然也為了迄今為止唯一看穿自己實際上是替代役這個秘密的劇情人物是斯內普而感到驚訝——不管什麼時候,想起這件事,都讓人感嘆,斯內普對莉莉確實懷有最真摯的感情,所以他才成為迄今為止四個世界中, 唯一一個對她的真實身份起疑、並繼而得出接近真相的推測的原作人物吧。
不過現在她感到驚訝的, 是斯內普居然肯看在莉莉的名譽這件事上,主動幫她的忙。
……也對, 在原作中, 很多年以後, 他只是因為哈利長著一雙和莉莉一模一樣的綠眼睛, 就勉強克服了自己對哈利父親詹姆斯 波特的憎恨, 拼命保護哈利, 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息。那麼現在,為了莉莉的名譽和形像,稍微對她這個冒名頂替者伸出一點援手, 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然而即使是要幫助她, 可是弄來這麼多蔬菜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謝謝……但是這麼多蔬菜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啊?!」
斯內普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然後很快又板起臉,用教訓的口吻說道:「從廚房。那裡的家養小精靈從不會拒絕聽從霍格沃茨學生的要求——而且,提醒你一句,魔藥材料的處理是一門大學問,並不是切得愈薄愈好——瞧瞧你那天切的姜根!假如不是及時順時針攪拌了五圈的話,你再繼續加犰狳膽汁,下一秒鐘等著你的一定是炸坩堝!到時候他們就會說——莉莉 伊萬斯也會炸坩堝?她可是個好學生,每位教授心目裡的寵兒……」
這少年真多話。柳泉惱羞成怒地暗想。一點都不像他成年以後那般寡言,但還是一樣毒舌!
不過他說得也有道理。
莉莉 伊萬斯當然不會炸坩堝。會炸坩堝的是她,柳泉。
所以她必須在任何人起疑之前,恢復到莉莉的正常水准。斯內普也許會因為他對莉莉的隱晦感情而一葉障目,但是學校裡可還有個當世最偉大的白巫師哩。鄧布利多一旦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或許也不會對她不利,可到時候她拿什麼借口來搪塞鄧校的盤問?
柳泉嘆了口氣,屈服於斯內普已成雛形的魔鬼訓練計劃之下。
「你說得對。我是該多多練習。」她走到桌旁拿起一柄小銀刀,隨手抓過一個土豆,開始在斯內普略顯不耐煩的簡潔指導下,唰唰唰地切絲。
在柳泉拿著蔬菜和水果當魔藥材料,練了足足一個星期刀工以後,她在晚餐桌上聽見故意坐在她鄰近位置的詹姆斯 波特正在大聲地和西裡斯、盧平等幾個人說話。
「嘿,兄弟,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城堡的家養小精靈太奇怪了?……為什麼我們最近的午餐和晚餐裡充滿了各種做法的土豆絲?有誰會把土豆切得這麼細長的吃?」
他的目的達到了,柳泉聽見了他的吐槽,果然抬起視線,從盤子上狠狠掃了他一眼。
誰會把土豆切成細長的絲來吃?!我大吃帝國就是這麼吃的好嗎?!梅林的叉子!她現在是多麼想念那種最簡單的酸辣土豆絲啊!
她怒視著長桌斜對面那個滿頭亂蓬蓬的家伙,內心在咆哮:
……你們這種只會把土豆做成chips的黑暗料理強國的國民,是不會理解我的痛苦的好嗎?!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霍格沃茨的菜單上又多了一道各種做法的胡蘿蔔絲。
其實斯內普替她從霍格沃茨的廚房裡要來那堆蔬菜的時候,本來就沒打算著還要把她練完刀工的成品還回去做菜的。而家養小精靈們就更不會去討要了。
最後還是柳泉上輩子為了剁手……哦不,網購,弄得平時要精打細算地節省每一分生活費,因此不知不覺地養成了「決不能浪費」的良好習慣——所以,她覺得,即使為了訓練,浪費蔬菜也是可恥的。
尤其是她原本就自帶【高級烹飪】技能,刀工實際上很不錯,只是不太了解作為魔藥材料的各種東西應該按照怎樣的規格來處理而已;經過後來的魔藥大師指點之後,她現在熟能生巧,處理魔藥材料的技能和她控制魔力的技巧一樣突飛猛進,就連每次被她指定來八樓走廊上取菜的那個家養小精靈多麗,都對她拿出來的成品發自內心地贊嘆不已。
幾個星期後,當詹姆斯 波特又一次在晚餐桌上發現新的土豆做法時,他懾於餐桌對面的莉莉對他發出的死亡凝視,沒有再大聲抱怨一個字。
晚餐結束後,柳泉想順便去教工長桌那裡找麥格教授請教一個變形術方面的問題,卻發現穿得十分閃亮的鄧布利多笑嘻嘻地坐在那裡,看見她走過去,就從盤子裡小心翼翼叉起一片土豆片,用十分自然的口氣說道:「這個土豆片切得真棒……薄得像一片糖紙一樣!哦,莉莉,你覺得呢?」
柳泉吃了一驚,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那個笑容狡黠的老巫師。
鄧布利多愉快地衝著她眨了眨眼,說道:「哦,我喜歡努力的孩子。今年萬聖節的時候,可以邀請你替我雕一盞南瓜燈嗎,莉莉?」
柳泉一瞬間囧了。反應過來之後,又覺得有點好笑。
看來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霍格沃茨裡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們的校長呢。
於是柳泉就更加心安理得地進行魔藥課的修行……不,課後補習了。要知道,讓日後「最年輕的魔藥大師」為自己單獨開小灶的機會,那可絕對是求都求不來的——除非是鄧布利多或者伏地魔開口!——這可全是看在真正的莉莉 伊萬斯的面子上,所以現在一定要珍惜!
「……冒牌貨,」那種尚處於糟糕的變聲期、然而那種拖長尾音的方式已經漸漸有著日後黑袍滾滾的魔藥課教授雛形的聲線又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
「假如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多加那一勺干蕁麻的粉末——不過也許你需要一次小小的爆炸,來讓你那中了石化咒的頭腦清醒一下?」
柳泉驚覺,立刻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天平上稱量的所有粉末掃下來,重新進行稱量的過程。
「你分心了。」斯內普不滿地說道,他用一種苛刻的眼神審視著柳泉面前咕嘟咕嘟作響的坩堝。「這種顏色看起來太糟糕了——你剛才少加了什麼?」
柳泉竭力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啊?一切都是按照課本上的配方表來的——」
「別那麼自信過頭,」斯內普突然說,他湊到柳泉的坩堝前,似乎仔細觀察了一下,還輕輕聳了聳自己的那個大鼻子,然後眉頭就唰地一聲皺了起來,注視柳泉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被疥瘡藥水潑到的倒霉鬼。
「三到四份蛇牙的粉末,」他說,「你加了多少?」
柳泉:「……三份半。」
斯內普:「攪拌了多少圈?」
柳泉:「……五圈?這不是課本上寫著的嗎……」
斯內普冷笑了一聲。
「三份半蛇牙粉末的話,要順時針攪拌六圈、再逆時針攪拌半圈,才可以達到課本上所描述的那種完美的橙色。」他好像略帶一絲得意似的說道,「瞧瞧現在你做出了什麼——」
確實,坩堝裡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魔藥,是深藍色的。然而她骨子裡只是一個魚唇的凡人……不,麻瓜,而且就算是巫師的話也並不是人人都有像「未來的魔藥大師」那樣的天分來改良並不怎麼准確的配方。柳泉郁悶地注視著那鍋魔藥,差點就開口問他借那本寫滿魔藥進階心得的、混血王子的魔藥課本。
不過,即使她露出了沮喪的神情,嚴格的【未來的魔藥大師】也沒有看在她那騙人的皮相份上對她稍微溫和點。
「要知道你現在正在破壞的可是莉莉的名譽!」他厲聲衝著她喝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一定能有找回她的方法!在那之前,你最好認真一點,表現得像個真正的優等生——也許這種要求對你來說太難了?」
他刻薄地抿起了嘴唇,注視著她默默地關火、再將那鍋魔藥裝瓶。魔藥終於開始呈現一種粉紫色了——那應該是從藍色過渡到橙色之間的顏色。然而這瓶魔藥最終也只能這樣了。他不滿地瞪著那個水晶瓶,好像多瞪兩眼就能讓她突然變得更聰明一點似的。
「這麼簡單的配方,如果是莉莉的話一定不會出錯——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然後他聽到面前的假莉莉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寬容的笑意,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無可奈何地注視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
「從科克沃斯啊,你不是知道嗎。」她回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
7月10日:
關於這一卷的設定,作者菌覺得還是應該提前預警一下。。。
誠如大家所知道的,本文的整個世界觀設定就是【女主進入不穩定的む同人世界め執行修復任務】,所以每個世界都是【同人世界】,而不是【原著世界】。
所以,每個世界都有一些跟原作不符合的地方,比如說K那一卷,十束和尊哥最後都沒有便當,反而是那個本體是野狐精的無色之王便當了。同理,HP卷裡也有很多和原作不符的細節。
我很尊重這些原作,正是因為它們寫得精采,惹人喜愛,才會有很多人希望寫相關的同人,產生和它們相關的腦洞。。。然而片面追求和原作一模一樣的話,並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本文的設定下,這樣嚴謹的同人世界根本不需要修復,也就沒有女主執行任務的余地了。
因此,在此作者菌希望再說明一下:
×【劇情崩壞請注意】
×【人物OOC請注意】
×【腦洞荒謬請注意】
×【天雷滾滾請注意】
假如不喜歡這種設定的話,就請暫時放棄本文也沒有關系的哦。作者菌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正是因為大家一直在鼓勵著作者菌,這篇文才能寫得這麼長。。。講真,字數已經達到了作者菌預想的兩倍,而且因為有不同的回歸篇,目測還會繼續延伸的。。。
總之,本卷結束後就是【回歸篇】的登場,現在預定一定會寫的回歸篇,有網王和K,薄櫻鬼的話回歸篇會有小一支線的劇情,副長的暫時還沒有特別好的腦洞,我會持續思考的。
以上。假如哪裡寫崩了,破壞了大家對原作的美好印像,作者菌表示抱歉【土下座
PS. 關於最後一句話裡莉莉的住處,感謝小天使友並替我在pottermore的網站上查到的官方說法:【伊萬斯一家住在英格蘭的科克沃斯】,科克沃斯是個虛構的城市名。沒有更進一步的街道名和具體地址,所以就采用了這種官方的簡略說法。
悠于 2020-12-24 21:37
第311章
「莉莉, 別忘了雕一個南瓜燈給我啊。」早餐桌上, 穿著更閃耀的星星月亮圖案天鵝絨長袍的鄧布利多笑嘻嘻地說道。
剛好經過他的長桌前的柳泉:「……是的,鄧布利多教授。」
這個時候已經是他們五年級開學的兩個月以後,好像西裡斯的十六歲生日月初剛過,掠奪者四人組的其他三人——不, 其實主要還是詹姆斯——還狂熱地替他好好慶祝了一下。
雕一個南瓜燈並不困難, 只是一件需要耐心和小心的、稍微繁瑣一些的工作。於是,過了幾天,晚餐之後柳泉就留在了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裡,找了個角落坐下,先是把作業寫完了, 一看時間還不算太晚, 就從自己寢室裡拖出一個讓廚房的家養小精靈多麗給她找來的大南瓜,開始——在瓜皮上畫鬼臉。
先勾出線來、再按照線條來雕刻是更簡捷的做法。然而她並沒有做多久, 就被掠奪者四人組——確切地說, 其實主要還是詹姆斯——打斷了。
他們四人一個接一個從外面有點躡手躡腳地溜進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因為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十點半, 對於遵守規矩的小巫師們來說算是就寢的時間——然而第一個鑽進公共休息室的西裡斯幾乎立刻就驚悚了。
「莉、莉莉?!」他驚訝地叫了一聲, 停下了腳步。
就因為他這麼毫無預兆地突然停步, 緊跟他身後的彼得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後背。然後第三個鑽進來的盧平滿面疲憊之色, 還不忘回身擋了一下一聽到「莉莉」這個名字就急著往公共休息室裡衝、險些又跟前面幾個人撞作一團的詹姆斯。
「莉莉!你在這裡做什麼?」詹姆斯又是興奮又是驚慌——這種神色出現在他臉上可真有點奇怪——地從盧平身後急急忙忙地閃出來,立刻衝到柳泉坐著的沙發前。
柳泉:「……如你所見,我在刻南瓜燈。是鄧布利多教授的要求。」
詹姆斯:「哦!這可真是……真是……」他頓了一下, 似乎一時間沒有想到要使用什麼溢美的字眼來稱贊她的任務似的。
西裡斯懶洋洋地接上:「……真是太棒了, 莉莉。」他歪著唇角那麼一笑, 就好像是個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壞男孩似的,可那個「太棒了」的字眼又有絲安撫似的敷衍——那副調調真是讓人一瞬間就不由得明白了為什麼一大堆霍格沃茨的女孩子們都對他抱有好感。
柳泉:「……謝謝鼓勵,西裡斯。」
她放下刻刀,站起身來。
「今晚你們回來得很早啊,」她帶著一點打趣似的說道,心裡不禁猜測這個時候除了盧平的四人組其他三人是不是已經開始練習阿尼瑪格斯這項不得了的技能了。
「今天不太順利。」西裡斯仍然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語氣笑著說道。
盧平似乎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彼得畏縮了一下。平時給柳泉的感覺好像很大大咧咧的詹姆斯反而臉色變了變,馬上哈哈笑著開口說道:「……沒錯!費爾奇今天好像特別警覺,一定是喝了福靈劑了,他居然守在一條我們剛發現的密道的入口邊上……今天看起來可沒法鑽那個密道去看看通往哪裡了,只好改天了伙計們——」
柳泉默默地想:……那條密道的入口難道是在打人柳下面嗎,通往尖叫棚屋的……算了。這也是可憐的盧平心裡永恆的隱痛,說穿這個秘密並沒有什麼好處,假如自己幫不上他什麼忙的話,至少現在可以少開點口。
「要小心啊,」她笑了笑,彎腰抱起那個刻了一半的南瓜。「要是一直到畢業你們都能不被他抓到,那才是了不得的成就哪。」她開玩笑似的說道,打算回寢室去。
「……莉莉!」詹姆斯又在她身後叫了一聲。
柳泉:??
她有點奇怪地回過頭來望著他,卻發現詹姆斯異乎尋常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那個鼻涕精——」
柳泉的臉色唰地一下沉了下來。詹姆斯立刻改口:「……斯內普。」
柳泉嘆了一口氣。「說吧,斯內普又怎麼惹到你們了?」
詹姆斯脫口而出:「他……他最近老是鬼鬼祟祟地在跟蹤我們!那種藏頭縮尾的陰沉家伙不知道正在謀劃著什麼壞事!你……我們……」
柳泉暗想,大概是你們頻繁夜游找地方練習阿尼瑪格斯的行為也引起了他的警覺吧——他在你們身上練成的【敏銳發現每個夜游的小巨怪的行蹤並抓捕之】的得意絕技十幾年之後可就在你兒子那裡發揮了極大作用呢——不過這種話當然不能直說,也不能傾向性明顯導致現在大家就吵個沒完,所以她只是敷衍似的點了點頭,應道:「……假如你們沒做什麼壞事的話,當然不怕他跟蹤。對於他說的話也好,你們說的話也好,我相信我都有基本的判斷力。」
西裡斯冷笑了一聲。
「他啊,當然憋著勁兒想要發現我們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好拿來在你面前搖頭擺尾呢。」
柳泉:……不西裡斯你還真沒猜對……斯內普現在都快恨死我這個冒名頂替者了,與其說要搖頭擺尾,不如說是想一尾巴把我抽到天邊去,好換回他心愛的真莉莉吧——不我怎麼也被你帶了節奏了!!
「他其實沒那麼迫切地想要討好我——假如這才是你們真正想提醒我的事情的話。」她坦率地說道,直視著詹姆斯和西裡斯。
「事實上,他現在應該也沒什麼必要的理由必須次次都跟你們作對——我覺得我可不是那個理由。不過假如他覺得你們挑釁了他的話還是一定會反擊的,因為他的自尊和驕傲都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呢——」她本來想試著用簡明的措辭闡述一下眼下的狀況,不過看到西裡斯還是一臉滿不在乎、又帶著點輕蔑的淡淡笑意,以及詹姆斯皺起眉頭,一臉「天哪莉莉那個陰沉的黑袍怪不是好人你為什麼還要替他說話!」的痛心感,她很快就放棄了這種徒勞的嘗試,嘆了一口氣。
「不,像你們倆這種天之驕子大概是不能理解有些人除了強烈的自尊和驕傲之外就什麼都沒有、所以必須把下巴用力昂起來的痛苦吧。」
後一句話被她含混地哼了一聲,咽了下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算了……還是我到時候小心一點把你們大家都看好,免得出什麼大事吧。】
不過這種決心還沒過幾天就受到了挑戰。
晚間的有求必應屋魔藥特別補習班上,當斯內普用挑剔的眼神又注視了一遍柳泉做出來的腫脹藥水之後,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隨意地把那個水晶瓶放到了一邊——並沒有說什麼諷刺的話。
柳泉:……這是不是就代表我的手藝終於合格了?!天哪鼓掌!撒花!哦耶——
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下一刻斯內普就把目光轉向她,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這只是最簡單的魔藥之一,」他那種漸漸褪去變聲期的嘶啞、似乎已經開始向著柔滑美妙的方向發展的聲線,冷冷地說道。
「等你什麼時候能夠完美地做出福靈劑,那才算是符合莉莉才能的表現。」
柳泉:……誠然我知道您是一位莉莉的迷弟,然而霍格沃茨的五年級學生做出福靈劑?!您會不會在記憶裡太美化而拔高了莉莉的才能?這明顯需要的不是什麼才能或者練習,而是超乎尋常的天才加持吧……
她嘆了一口氣。「……我會繼續努力的。」
然後她翻了幾頁筆記本,找到一個她感興趣的配方,重新開始處理魔藥材料。
當她按照筆記本上記錄下來的、以前斯內普的教導(?),仔細地切碎雛菊根的時候,她聽到完成了自己正在制作的那劑魔藥的斯內普,好像躊躇了一陣子,突然開口說道:「……那個自大狂波特他們,好像正在計劃著什麼……奇怪的事情。」
柳泉:?!
她不得不放下了小銀刀,轉過頭來望著斯內普,表現出一副自己很感興趣的模樣。
「你發現了什麼嗎,西弗?」
斯內普好像抖了一抖,立刻說道:「……別那樣叫我,你這個冒牌貨!」
柳泉無辜地笑了笑。
「你在說什麼呀,西弗?我就是莉莉。除非你改了主意,不想讓莉莉 伊萬斯這麼稱呼你了——」她狡黠地答道。
斯內普:「……」
語言技能總被對手完克,他好像顯得很不高興似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繼續說道:「……波特,還有那個自以為全校最帥氣迷人、舉止簡直令人作嘔的王子病患者布萊克!再加上他們那兩個不起眼的跟班……他們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他們的夜游也並不是在城堡裡四處亂逛那麼簡單!」
柳泉:……好吧,被你這麼一形容,我感覺我再也無法直視西裡斯了腫麼破!
「他們難道不是在四處亂逛,發現什麼密道之類的嗎?」她故意問道。
沒有得到她十分重視且驚奇的回應,斯內普好像更生氣了。他厲聲說道:「……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那個盧平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看上去格外蒼白虛弱嗎?!」
柳泉的搪塞技能大概也早就練到了滿級。
「……盧平?他的健康狀況好像一向就不是很好?我聽說這是因為他先天不足的關系?」
斯內普怒道:「什麼先天不足!……我有一次看到他們偷偷摸摸地半夜從圖書館的方向出來!他們准是潛入了禁/書區!他們還是學生,又不是什麼多努力學習的人,有什麼事能讓他們一起潛入禁/書區?!他們准是在隱瞞著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而且事情跟他們聯系在一起就准沒有什麼好事!!」
柳泉:……其實您說得都對,可是我可不能讓您隨隨便便地拆穿他們啊。盧平其實是個好孩子,變成狼人也不是他的錯,要是你拆穿了他們,不但盧平要被趕出霍格沃茨、無處可去,就是你那個探險的過程也很危險啊……
「……好吧。我答應你,我會注意的。」她干脆地應道,「這件事交給我怎麼樣?我會試探地問問他們,假如這樣還得不到結論的話,我就自己去尋找這個謎底——不管怎麼說,作為格蘭芬多,要觀察他們,總比呆在斯萊特林的你要有更多的機會,是吧?」
斯內普好像一時間驚住了。
「你,到底是誰?!」他突然厲聲質問道。
柳泉:……不是吧教授為什麼我們又繞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她在內心挫敗地嘆息了一聲,表面上卻輕車熟路地露出一副無辜而驚訝的表情。
「我是莉——」
「你,絕對不是莉莉!」斯內普以一種氣吞山河似的強大魄力喝道,他那蒼白的面色好像都氣得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莉莉不可能輕易答應去做這麼魯莽而冒險的事情!」
柳泉:……然而幾年以後莉莉就成為了冒險參加傲羅、去對抗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女英雄啊?真 莉莉的勇氣大概比我這個冒牌貨還要多得多好嗎?
她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西弗,我的勇氣比你想像的多得多。」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總之你將來一定會慢慢知道的。」
「莉莉 伊萬斯,不管發生什麼,總之,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你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了。」
第312章 【HP特別版番外】
斯內普沉默了片刻, 才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樣?」
柳泉聽了他的話, 覺得有點心酸,又有點想笑。
還能怎麼樣呢。假如可以的話,回家去。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雖然不是無傷, 但總算勝利通關。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她了, 正如那個系統菌所說過的一樣,這個世界在恢復了健康、回到了正軌上之後,是會自行永續發展下去的。
雖然不知道未來自己將要再去面對多少個如同這個世界一般艱難的任務,但是柳泉相信系統菌最終總會履行諾言,送她回家的。到時候她就會發現自己只不過是睡了長長的一覺, 做了個十分漫長而艱辛的夢境。夢醒過來, 裡面的魔法世界會像一個肥皂泡一樣「啵」的一聲消失,她還要繼續面對她已經幾乎要淡忘了的現實世界。
可是這些話, 都是不能夠對面前這個人講的。事實上, 這些話不能夠對任何人講。即使這是一個充滿了神奇事物的魔法世界, 穿越這回事還是太玄幻了。
柳泉聽見面前的男人略帶不耐地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嗯?!」
柳泉這才發現自己發呆的時間太久了。她帶著些歉意地衝他笑了笑, 一如既往地沒有收到任何回應。不過事到如今她也不會計較那麼多了。對她而言, 離別似乎是突然跳到她眼前來的一項注定要去完成的待辦事項。那麼在近在眼前的別離面前,任何過去——除了那些確實邪惡的、不好的人或事之外——都顯得那麼令人懷念。
「我也不知道。」柳泉坦白地回答,頓了一頓, 又有點遲疑地加上了一句:「也許……回家?」
「回家?!」斯內普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帶著像大提琴一樣的美妙滑音。但是柳泉卻能肯定, 他的語氣裡帶著不悅。
「你要回哪裡?」他拖長了聲音,目光裡帶著像手術刀一樣尖銳鋒利的審視,仿佛要把她這個身世背景都成謎的冒牌貨的全部底細都剔出來一樣。「說起來,你好像從未坦白過你真正的家鄉和你真正的身份……甚至你的真名。」他譏諷地說道。
柳泉苦笑了一下,用幾近耳語的輕聲說道:「……不,名字並不重要。」
名字並不重要,身份也不重要。那些相處,那些理解,那些共度的歲月中滋生出的情誼和回憶……那些才重要。然而,現在說這些也都沒有什麼用了吧。
她原本只是想自言自語地小小吐一下槽,並不是想刻意讓斯內普聽見她的回答。但是斯內普的聽力真是極端敏銳,他的眼睛瞬間眯起,剛要說些什麼,忽然又停了下來,幾秒鐘之後,他的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很好,就算你不願告訴我們真名,那麼其它的事情呢?你這個……這個冒牌貨,難道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永遠都不是真話麼?」
柳泉的氣息一窒。這種指控其實她早已經料到了,只是當她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莫名的傷感。
她已經在這個夢境裡成長得太遠,變得太老,改變得連現實中的自己都已經認不出來。她已經走過了自己在現實中都未曾經歷過的年紀,但現在回頭望去,本應被這個宏大的故事充滿的過去,卻空虛得連自己都找不出來多少美好的回憶。即使這樣她還是無比留戀,可即使她再留戀,她也無法再留下來。
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他將毫無所覺地展開全新的故事,正如她將重新踏上熟悉的世界。
柳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是的……我們都將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了……」
然後她好像突然意識到現在自己作為一個成熟的、經歷了殘酷的戰爭與生死考驗的三十八歲女人,是不應該像個二十歲上下的青澀少女一樣傷春悲秋似的,她馬上端正了神態,語調也變得冷靜而死板。
「不管怎麼說,我要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維護,西弗勒斯。」她甚至向他伸出了右手,似乎想要和他友善地握手致謝。「很多次假如沒有你的話,我想我不可能活到現在。雖然也許你認為有我這樣一個冒牌貨的舊相識令你蒙羞,但是我還是要說,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斯內普的眉心緊緊皺出一道深刻的豎痕。他死死瞪著她那只友誼的手,卻並沒有立即伸出手來與之相握。
柳泉等了幾分鐘,不見他回應,只好有點尷尬地收回了手,順便不怎麼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當作掩飾。
「我想,在你歸還你竊占的東西之前,你還不能開始一段所謂的新的人生。」斯內普冷冷地說道,毫不留情地拆穿她在他們兩人之間制造出來的虛偽的友誼的假像。
柳泉尷尬地笑了一笑。那絲笑容在她的唇角只持續了幾秒鐘就消失了。
「你說這副外表嗎?這當然不是問題……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個真正有效的魔咒,只要那副施咒時作為輔助的魔藥完成,就可以……」
斯內普突然打斷她。
「當莉莉得回她自己的軀殼之後,你就要回家?」
柳泉愣了一下,立刻答道:「……那是當然。」
她頂好還是不要觸怒這位和從前一樣陰沉冷漠的霍格沃茨現任校長吧。那些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那些失敗了許多次,導致這個世界都危如累卵的任務……都作為永恆的秘密消散在無人知道的時光裡,那就夠了。
「你怎麼回家?繼續你的小偷生涯,竊占金妮 韋斯萊的軀殼?還是以靈魂的形式,就這麼飄回去?」斯內普嘲諷地反問。
但是在柳泉聽來,他的問題十分有趣,聽上去竟然好像是一種難得的玩笑。所以她微微笑起來,搖了搖頭,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到時候梅林就會給我啟示的。」
這個答案何其標准,但斯內普卻仿佛被她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他怒瞪著她,額角青筋直跳。
「看起來你已經等不及要擁抱你的新生活了。」他那冰冷而嘲諷、卻依然如同大提琴一般柔滑的聲線再度出籠了。柳泉認得那樣的聲線和語調。那就代表著他已經惱怒到一定程度了。
於是她搖了搖頭,為了平息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她盡量用一種平靜的口吻回答道:
「我只是想要讓一切回到正軌上而已,西弗勒斯。讓一切都回歸本來的面貌……這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
斯內普怒視著她,好像一點兒也沒有領會到她這簡單的兩句話背後的深刻含義一樣。
當然,他不可能懂得那些。柳泉也沒打算暗示到讓他起疑並作出合理推測的地步。她繼續說了下去,巧妙地引開了話題。
「以後,我想我大概會很平凡,平凡得像個麻瓜一樣生活下去吧……」
事實上,在現實世界裡,大多數人的未來都是已經注定好的,讀書、工作、結婚、生子……不會像這裡一樣緊張刺激,也不會像這裡一樣豐富多彩。
柳泉想,大概當自己在現實世界裡也活到三十八歲這個年齡的時候,早就可以看到往後的一生將是什麼模樣——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生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做一份什麼樣的工作,每天朝七晚八,和什麼樣的人們相處——到了那個時候的三十八歲,一切都將已經確定下來。如無意外,也不太可能更改。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那個世界裡不會突然冒出一個黑魔王來。但是和黑魔王一樣的壞人也不會少,所不同的只是他們使用的方法是阿瓦達索命咒還是刀槍繩索,火燒水溺而已。
所以她認為,關於這樣一個幾乎已經能夠確定了的未來,她也不妨向他描述一下。尤其是當她不能夠告訴他其它真相的時候。
柳泉繼續說道:「我想去上麻瓜的大學——這聽起來也許有點可笑,不過我認為麻瓜有他們的優勢和知識,我應當好好學習——然後找個工作……」
為了表現得十分淡定自然,說到這裡,柳泉還瞟了一眼面色陰沉的斯內普,然後大著膽子開了個小小的玩笑。「既然我以後不可能再獲得霍格沃茨的教職了,我想也許我還可以假扮成一個麻瓜,去申請一份麻瓜的工作——我對魔法部的工作可沒什麼興趣——然後,呃……」
柳泉在斯內普冷冷的眼神下聲音愈來愈小。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或是怎樣的心理,她仍然乍著膽子,不怕死似的把下面的話磕磕絆絆地說完了。
「我想我還應該找個丈夫,生個孩子什麼的,免得在麻瓜世界裡看起來太顯眼——他們會對一個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的老姑娘充滿好奇心地一直議論下去的。說不定還會有熱心的人們一直試圖替我找個好丈夫……」
柳泉的聲音終於在斯內普那種氣場全開的巨大壓力之下消了音。她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最後,她眨了眨眼睛,訕訕地一笑,粉飾太平似的替自己把已經跑得太遠的話題圓了回來。
「你知道,麻瓜嘛……和巫師們的做事風格畢竟是不一樣的……」
「……你想找一個麻瓜丈夫?」充滿譏諷和冷酷的聲音在柳泉耳邊響起,打斷了她言不及義的話。那聲音有如一匹鋪在冰上的深色天鵝絨一般,順滑、神秘、冰冷而危險。
柳泉不自覺地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
印像裡雖然斯內普一直在用各種不耐的、冷酷的、陰沉的語氣對她說話,但是他的聲音裡如此具有威脅性,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遇見過了。所以柳泉對此完全沒有心理預期。
……他們不是在展望分別後的未來嗎?那個時候,她就連他唯一還可能欣賞的優點——真正的莉莉的軀殼和外表——都失去了,她可不相信這個高傲得曾經一度十分歧視麻瓜、激進地信仰純血論的巫師先生,會欣賞一個異國的麻瓜小姑娘。那個假設簡直比伏地魔篤信的切片能長生的理論還要不靠譜一百倍。
這麼一想,她覺得仿佛又能說服自己了。從身體的某處不知為何湧起一股勇氣,柳泉勇敢地睜大了眼睛直視著斯內普的臉,說:「我不否認這也是我未來可能的選項之一。」
她的聲音落下,斯內普緊緊盯著她,目光像鷹隼一般凌厲而陰冷。幾分鐘之後,他終於搞清楚了她原來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說真的,氣得笑了出來,點點頭說道:「非常勇敢,巫師小姐。」
柳泉將這句話在腦海中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必定是想起了他的父母,麻瓜父親和巫師母親的組合。相處得並不太愉快,下場也不是太好;真是一場悲劇,不是嗎?
但是他不知道,她本來就是一個麻瓜。麻瓜對她而言,是同類,是伙伴,是永不可分割的族群,是必須尊重並努力相處的存在。她的世界裡,沒有巫師,沒有魔法,沒有預言,沒有奇跡。
她平靜地回視著他,好像一點都不為他的惡意譏諷而感到生氣似的,答道:「我知道你對麻瓜的觀感,西弗勒斯。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對麻瓜的想法。我原本就來自於一個麻瓜家庭——不管是莉莉還是我都是如此——而現在,我也只不過是要回到從前的那個世界裡去而已。我希望你今後能夠幸福,也希望自己一樣能夠幸福……」
「而你尋找幸福的方式就是給自己找個丈夫?」他忍不住尖刻地嘲諷她,但是他在她臉上完全沒有看到失措、惱怒、憤慨、傷心等等一系列夢想的肥皂泡被戳破之後激烈的情緒反彈的表現。她這麼說著的時候,就好像她已確信自己的未來就是如此一樣。
她從容地點了點頭,說道:「家庭對幸福的人生有益。西弗勒斯,沒有人能夠獨自一個人過完一生,同時還感到幸福而充實的——至少我不能。我小時候的願望就是未來可以建立起一個屬於自己的美滿的家庭,而現在我認為自己的願望仍然如此。就是這麼簡單。」
他看起來有那麼一刻似乎十分震驚,似乎完全沒有想過她的願望是如此簡單,近乎天真。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卷起嘴唇,用她熟悉的輕蔑語氣嗤笑道:「真是……愚蠢。」
柳泉咧開嘴角,短暫地笑了一下。
「這只是我的一點狂想。」她說,「能不能夠成功還不知道……不過,我能確定的是,單身或組成家庭,我都有能夠讓自己活得好的願望,並願意為之付出持續的努力。」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2019.7.1.更新:
因為這一章番外的內容,我想了想還是應該放在HP回歸篇的正文裡,這樣的話上下文看起來感情的發展比較連貫……
所以我拿掉了這一章,當然不會讓大家白花錢買的,我在這一章裡重新補充了比之前字數更多的新番外hhh
新番外的背景預設是妹子在離開本世界之前,和之前那些世界一樣,有24小時的時間和教授道別w
因為正文裡不會出現這種背景條件,所以試著想一想假如有這種機會的話他們會如何,也很有趣hhh
因為HP裡玻璃渣應該多一點點,所以大家吃點糖也不錯,對不對【。
請大家慢慢觀賞喲w
第313章
雖然甩出了帥氣的台詞, 然而暫時柳泉還並沒有什麼頭緒能讓自己突然閃閃發光起來。
不, 其實莉莉已經很出色了。不得不說原作設定的莉莉真是基本上毫無瑕疵的好姑娘,全身上下簡直找不出一個黑點!從外表到頭腦,從能力到勇氣,都辣麼無可挑剔!作為替代她而存在的柳泉, 覺得自己跟她相比簡直是分分鐘會被秒成渣渣, 難怪作為莉莉迷弟的斯內普會敏銳地察覺她和莉莉之間的不同!
……不,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是這個除了斯內普之外的其他人都絲毫不認為她和莉莉之間存在著任何不同、她即使表現得再拙劣也一定是莉莉本人的世界,一定是哪裡瘋了吧。
【這就是「世界的慣性」之體現。】系統菌懶洋洋地說道。
柳泉:!?
【說起來,斯內普居然能夠擺脫這麼強大的慣性作用力、察覺到你似乎並不像是真正的莉莉這一事實, 也只有在瀕臨崩潰的脆弱世界裡才能夠做得到啊。因為世界的力量已經沒有那麼絕對強大到可以強行壓制一切的不協調、約束這個世界上生存著的所有人物都沿著既定的劇情軌道生活下去了。】系統菌施施然繼續解釋道。
柳泉:……您的解釋來得正好, 再晚點的話讀者小天使們頭頂閃爍著的【???】就要掉落下來形成一座埃佛勒斯峰了——話說這地名到底是什麼時候植入我大腦的?
自帶超強讀心術的系統菌冷笑了一聲——
然後直接簡單粗暴地向猝不及防的玩家下達了命令。
【時間到。現在發布本世界首個支線任務——滿月之夜很危險。任務內容:立刻前往尖叫棚屋,阻止斯內普被變身為狼人的盧平襲擊。任務時限為半小時。現在開始倒計時三十分鐘——】
柳泉:む我勒個去——め
她攢了一肚子的罵人話都來不及飆, 立即從床上跳起來, 抓起床頭的衣服, 飛快地三下兩下胡亂套在身上, 順手從枕邊撈起魔杖握緊, 顧不得室友瑪麗會不會產生疑問, 開門就跑。
已經向系統菌兌換了一系列方便夜游的魔咒並裝備起來的柳泉這個時候熟練地對自己使用了幻身咒,一路奔跑一路往四周丟著靜音咒,就這麼在沒有隱身衣的情況下不出紕漏地成功衝出了霍格沃茨城堡, 埋頭向著禁林的方向跑去。
天殺的系統菌在這一路上還都冷靜地在她耳邊倒計時。
【倒計時二十分鐘——十九分鐘——十八分鐘——】
柳泉氣喘吁吁地在黑夜裡的曠野上奔跑著——已經完全來不及思考幾乎已經近在眼前的禁林裡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突然衝出來一個狼人或者八眼巨蛛之類的恐怖……不, 神奇生物來把她吃掉;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傳說中的三大問【能好怎】——自己能及時趕到嗎?在自己趕到的時候, 斯內普和劫道者的其他三人還會是囫圇個兒好好的嗎?怎麼才能及時趕到尖叫棚屋因為系統菌的倒計時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了——!!!
突然,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棵高大的植物。黑夜裡,滿月的月光從空中灑下來,那棵高大的植物的枝干和樹冠猛烈地搖晃著,張牙舞爪地在地面上投下光怪陸離的暗影。
打人柳!!
柳泉脫口而出:「我了個大槽到底是怎麼才能解決它來著?!」
系統菌冷笑了一聲。
【玩家看起來對HP世界真的不太了解呢。這很好。這就斷了你妄圖取巧的許多微妙的小機會呢。】
柳泉:「……人命關天!都什麼時候了別在這裡說笑好嗎!?」
意味不明地發出剛才那種感嘆之後,系統菌也並沒有再為難玩家的意思——歸根結底,它的意圖也是拯救這個世界,而並不是為了為難玩家而坐視本世界重要劇情人物遭遇生命危險——於是它提示了一句:【按一下它樹枝上的節疤,它就會靜止下來。】
柳泉立刻魔杖一垂,朝地下一指,「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在系統裡標稱熟練度已經達到百分之八十的漂浮咒,已經可以成功漂浮起一顆拳頭大的石頭,並指揮著它往前重擊了一下那個系統菌指示的節疤,打人柳果然暫時一僵,陷入了被定身不動的狀態(霧!)。
柳泉一秒鐘都沒有浪費,立刻按照系統菌進一步的指示,鑽進了它樹根下的地道。
地道還真長——想起來,從霍格沃茨通往霍格莫德也並不是抬腿即到呢。而且現在她才記起自己從上一個世界裡繼承而來的【高級中式輕功】這項技能也已經遲了,矮小又狹窄、只能彎著腰才能通過的地道也並非施展該項技能的適宜場所;柳泉只好盡可能地移動自己的雙腳跑快一點。
然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光芒——那裡有一處小出口。
系統菌喊道:【倒計時十分鐘!】
柳泉感覺自己的暴躁簡直要衝破極限。
「啊,知道了,魂淡!!我這就衝上去!!」她一鼓作氣地大喊道,飛快地跑向那個露出一線光芒的小小出口,砰地一聲推開遮掩在出口那裡的——一扇破舊的小門!
幾乎是立刻,門後就傳來低沉的咆哮聲。
「吼!」
以及慢了半怕的各種驚呼聲。
「是誰——」
「莉莉!?」
「冒牌——不,快離開這裡!!」
「快跑,莉莉!!」
各種變聲期的男生們的聲線充塞了她的耳朵,在灰撲撲的地道裡彎著腰埋頭飛快地跑了好久的柳泉乍然抬起頭來、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眼還是被屋裡並不如何明亮的燈光稍微刺了一下眼睛,一時間竟然有點頭昏腦漲。
就在這須臾之間,她看清了這間同樣灰撲撲的、亂七八糟的房子裡站著的人。
首先當然是就站在地道出口不遠處的——斯內普和詹姆斯 波特。此刻斯內普好像已經被面前驚人的事實嚇得愣住了一樣,他的後背緊貼在地道出口不遠處的牆上,而詹姆斯就站在他身邊——並沒有什麼阿尼瑪格斯的變形,詹姆斯就以人的形態站在那裡,一只手揪住斯內普的衣服,似乎試圖把斯內普往後拖回地道裡似的。
而在距離他們稍遠些的地方,彼得縮在房間的角落裡,一臉恐懼不安的神情,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房間裡的幾個人臉上來回轉來轉去。
西裡斯則站在——通往似乎是大廳方向的門邊,用右肩頂住那扇已經緊閉的舊木門,臉上有著暴躁、不安和惱怒的神色。而在他擋住的那扇破舊的木門之後,正有著什麼巨大的力量,在咚咚咚地擂著那扇好像下一分鐘就會粉身碎骨的破爛木門,並且不時發出嗥叫聲——
柳泉一眼掃過去,立刻在腦內詢問了系統菌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む在場的人裡,現在誰能夠成功進行阿尼瑪格斯變形?!め
系統菌哼了一聲。
【西裡斯 布萊克。】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否則的話就不會是西裡斯站在那扇門後,負責死守那扇和滿月之夜的狼人只隔一線的舊木門了——不過柳泉還是略微訝異了一下。
む詹姆斯現在還沒法完成嗎?め
系統菌不理她,轉而再度開始了死亡宣判一樣的倒計時。
【倒計時八分鐘——】
柳泉直跳起來。
「詹姆斯!你們統統都退進地道裡去!」她飛快地思考著,以一種氣吞山河(?)似的氣勢開始下指令。
彼得好像又瑟縮了一下,而詹姆斯和斯內普在聽到她說話的一瞬間就似乎分別爆炸了。
「你在說什麼啊莉莉!!這裡很危險!該走的是你!」詹姆斯一邊揪緊斯內普肩頭的衣服,一邊回過頭來衝著柳泉大聲喝道,一臉的焦急。
正在這時,西裡斯極力頂住的那扇破舊的木門之後又傳來大聲的嗥叫和撞門聲。咚的一聲巨響,那扇木門的木頭開始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爆裂聲。
西裡斯陡然回過頭,滿臉暴躁地衝著他們的方向喊道:「還爭什麼!你們統統快回去!這裡有我!!看在梅林的份上快一點!那家伙下一分鐘就有可能——」
砰!
幾乎在這聲巨響響起的同一時刻,用右肩頂住木門、導致自己的臉頰也十分靠近那扇門的西裡斯,把自己的頭閃電般向後一仰,堪堪避開了——那擊碎木門、從門上的破洞裡伸出,將將擦著他的鼻尖掠過的一個毛茸茸的巨大拳頭!
柳泉:!!!
斯內普這個時候突然發出一種類似被緊張和激怒的情緒支配到了極限、又混雜了不可置信的恐懼似的聲音。
「快跑!莉莉!!那扇門後的……是狼人!!」
系統菌冷漠的聲音同時在她腦海中響起。
【六分鐘!】
柳泉拔腿衝向詹姆斯和斯內普。
作者有話要說:
7月17日:
休養生息了幾天,感覺血槽慢慢回復中。。。
因為本周還有榜單的緣故,接下來得拼命碼字了啊。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和鼓勵【鞠躬
因為本卷從一開始好像就有很多不同聲音,作者菌這幾天也一直在思考,既然這麼多人對這個世界的設定不太欣賞,是不是還有繼續寫的必要?直接進入POT或者K卷的回歸篇,撒一撒糖大家皆大歡喜,好像是更簡單的選項啊?
但是,想到也有很多可愛的小天使特意來支持HP這一卷,就覺得不能辜負大家呢。
所以特意想在這裡問一問,大家覺得這一卷在這麼古怪的設定下,還有寫下去的必要嘛?要不要直接腰斬這一卷,直接接回歸篇算了?
總之,假如要寫下去的話,我在這裡也闡述一下劇情的大致脈絡,假如踩到誰的雷區的話,請從現在就放棄本卷吧。
1、本卷最終無CP。但不排除有重要劇情人物的好感度會被刷得很高,就類似於第一卷 裡大爺和部長那種CASE一樣,不過最終到妹子離開本世界為止並沒有明確表白,所以作者菌還是認為這算是無CP啦。
2、真莉莉之後會出場。教授面臨的「喜歡外表還是靈魂」的問題,作者菌一直覺得,即使拋去教授和莉莉姓名和人設的包裝,也是一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現在可以說的是,教授應該不會在這方面崩人設,妹子也不會不合情理地在這方面瑪麗蘇。
3、會有重要劇情人物吐便當,但是也會有重要劇情人物和原著一樣領便當。
4、作者菌盡量會對獅院和蛇院一視同仁,因為作者菌對這兩個學院都懷有好感,不會為了粉一個而去黑另一個啦。
5、因為本世界屬於【即將崩壞的同人世界】,所以會有一些關於本世界的私設和原著不符!雷這個的請點叉。
以上。謝謝小天使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接下來不管是繼續寫HP卷還是砍掉這一卷、直接寫回歸篇,作者菌都會拼命寫出合情合理的精采劇情的。
第314章
來不及多說什麼, 她的表情焦急得毫無一絲偽飾。仿佛在那雙碧綠的眼瞳中認真注視著的, 不論是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都只是空泛蒼白的一個符號而已——她所在意著生死的,只是她所認為重要的同窗,以及朋友。
「你們快退進地道!我有辦法對付狼人!」她匆匆說道, 兩手分別揪住一個人的衣服, 就打算把詹姆斯和斯內普一起囫圇塞進她剛剛鑽出來的那條又低矮又狹小的地道裡。
斯內普似乎略微掙扎了一下,而詹姆斯則動作幅度大得多。他的眼中充滿了焦慮,想也不想似的就大聲說道:「不行!莉莉,你不能留在這裡,太危險了!何況, 那個狼人可是——」
系統菌仍在好整以暇地在她腦海裡報時, 就仿佛尖叫棚屋裡的這一團混亂完全不能打動它分毫似的。
【五分鐘!】
正在這個時候,說到關鍵處, 詹姆斯猛地卡了殼。斯內普則突然掀起了唇角, 冷笑起來。
「為什麼不說下去了呢, 魯莽的格蘭芬多?」他嘲弄似的飛快說道, 笑容裡帶著一絲「雖然事態緊急然而我也許碰觸到了這些格蘭芬多熊孩子們極力掩藏的可鄙真相呢」的冷諷感。
「那個狼人究竟是誰, 你也許可以告訴我們?」
系統菌:【四分半!】
柳泉急得簡直快要爆炸, 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來揣摩真正的莉莉在面對如此危機的時候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而是根據自己原本的性格——直接暴走了。
「……行了都別糾結了我知道那是誰所以你們倆現在都給我進去!!我知道該怎麼做!!」
腎上腺素瞬間爆發,柳泉那在前幾個世界裡早已練滿的力量和體能數值霎那間就發揮了神奇的作用——作為一個體態適中、身材勻稱的少女, 她居然關鍵時刻一手拎起了一個少年的衣領, 然後強行將這兩人一前一後統統塞進了那扇低矮又破舊的小門裡!
在她大肆發揮武力值的時候, 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她身後倒抽了一口氣。
柳泉解決了詹姆斯和斯內普,一回頭才發現大聲抽氣的那個人是彼得 佩迪魯。
她對待這個注定的真 食死徒可並沒有多少耐心,閃開一線空隙衝著他一歪頭。「快進去,彼得!」她命令似的說道。
系統菌:【四分鐘!】
當然,彼得是最容易解決的那個。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連質疑或感激一聲她的自我犧牲精神都沒有,就徑直連滾帶爬地從那條縫隙處擠進了地道入口,似乎險些在門後撞上試圖推開門重新鑽回尖叫棚屋裡、為西裡斯 布萊克和莉莉 伊萬斯助陣的詹姆斯。
她聽到詹姆斯倒吸一口氣,似乎是被彼得踩到了腳。詹姆斯那懊惱的聲音隨即響了起來。
「梅林啊!彼得你到底在干什麼?!別擋路,讓我進去!……還有,看住了這個腦袋裡不知道在轉什麼壞念頭的斯萊特林!」
系統菌:【三分半!】
房門啪地一聲在彼得身後合攏,他下意識驚慌地大叫起來:「不……不是我不給你讓路,詹姆斯!是……是伊萬斯!她不知道施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魔法,這、這扇門現在打不開了!!」
柳泉剛才是先推的斯內普、再來才推的詹姆斯,所以斯內普現在是站在詹姆斯的身後。雖然她不可能看到斯內普此刻的表情,但是他聲音裡的譏誚隔著一扇門傳來,居然一點都沒打折扣。
「……很好。任由一個危險的狼人在學校裡橫行,就為了你們格蘭芬多那點荒謬的所謂友情和義氣而替他遮掩,毫不考慮這樣做會不會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們……現在終於要害死你的朋友和……」他突然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和你們格蘭芬多最優秀的學生!詹姆斯 波特,你那點該死的正義和自以為是真是好極了,不能更妙了!鄧布利多教授該為你們長期以來出於那可悲的友情而替一個狼人遮掩的感人行為加上五十分!」
系統菌:【兩分半!】
柳泉:む為什麼教授這一番話居然會占用一分鐘之久?!……算了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め
她直跳起來,猛地轉過身去面對著那扇已經被狼人盧平擊穿了兩個大洞的、通往客廳的破爛木門。
在剛才她解決詹姆斯和斯內普的時候,被西裡斯反鎖在客廳裡的狼人盧平,又以可怕的怪力再度在那扇破木門上踢開了一個大洞。現在那扇門搖搖欲墜,而用力以肩膀咬牙頂住那扇門的西裡斯正回過頭來死死瞪著站在地道入口,且甩上了尖叫棚屋裡通往地道的小門、完美地截斷了自己後路的柳泉。他那雙漂亮的深灰色眼睛現在幾乎連眼眶都漲得血紅。
「莉莉——」他咬牙切齒地吼道,似乎還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是個非法的阿尼瑪格斯的秘密,盡管身後的木門被狼人盧平捶得搖搖晃晃、木屑飛散,他仍然咬牙以人的形態繼續頂住那扇門。
柳泉飛快地在四周布下了靜音咒,然後大聲喊道:「我知道你能變成阿尼瑪格斯!你有信心以自己的力量打昏萊姆斯嗎?」
西裡斯:?!
系統菌:【一分半!】
柳泉:臥槽來不及詳細解釋了!!
她徑直向著瞪大了雙眼、似乎受到了一定衝擊的西裡斯下了命令。
「聽我的!等一下我數到三,你就閃開。我有辦法在萊姆斯衝進來的時候,暫時把他定身在原地!你抓緊時間把他暫時打昏——」
系統菌:【倒計時一分鐘!】
柳泉:「……然後我會趕快把那幾個人都帶走!」
系統菌:【五十秒!】
柳泉加快了語速:「……你之後能自己脫身就脫身,想留下來陪他也無所謂!我會去找鄧布利多教授過來——」
系統菌:【四十秒!】
柳泉:「准備好了嗎?」
系統菌:【三十秒!】
西裡斯微微愣住,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全部的預想,而他的大腦暫時有點因為受衝擊過度而停止了運作。
系統菌:【二十秒!】
柳泉:臥槽不能再等了!
「西裡斯!我數到三,你就往後跳開,讓他進來!然後你就盡你全力打昏他,為我們爭取時間!」
系統菌:【十!九、八、七——】
柳泉:「一、二、三!」
西裡斯及時在她喊出「三」的一瞬間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往斜後方跳開。下一秒鐘,房門發出驚天動地的「啪」的一聲巨響,沒有了門後西裡斯頂住房門的抵抗之力,狼人盧平一腳就踢開了那扇門,猛地從客廳裡跳進了這個房間,衝著立刻出現在他視野裡的唯一一個人類——柳泉,或者說,莉莉 伊萬斯——發出了一陣猛烈的嗥叫!
系統菌:【六、五——】
柳泉豎起雙手,掌心朝向狼人盧平,在內心反復專注地默念同一句話。
【狼人立刻定住!馬上定住!!】
系統菌:【四、三——】
盧平已經微微彎下/身子、脊背向後弓起,完全是一副下一秒鐘就會猛地縱身往前一撲,將面前這個人類撲倒撕碎的架勢。然而他蓄勢待發的動作突然隨著面前的紅發少女豎起雙手而猛地一滯,靜止在那裡!
系統菌:【二、一!】
西裡斯突然從盧平沒有注意到的斜後方猛地衝出來,揮動魔杖大喊著:「昏昏倒地!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他喊得那麼大聲,瘋狂地揮動他那根橡木魔杖,最後甚至為了保險起見而合身撲了上去,拼命用手肘重擊他那可憐而不幸的、已經完全變身為狼人,因此也充滿威脅性的朋友的後頸。
最後,說不准是他的昏迷咒、還是他對狼人盧平後頸部位的重擊起了作用,狼人撲通一聲面朝下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了。
西裡斯謹慎地用魔杖指著他那已經變成狼人的朋友——當然他並不清楚,這個舉動其實沒什麼必要,因為柳泉還在使用自己從兩個世界之前獲得的超能力,以意念將狼人盧平定身在原地——慢慢湊上前去檢查了一下,然後站直身軀回過頭來,簡單地對那位紅發少女說道:「……他昏過去了。看起來應該暫時對我們沒什麼威脅了。」
柳泉慢慢收回了自己的雙手。
此刻她才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咚咚咚地跳得飛快,腦袋裡也因為神經過度緊繃而嗡嗡響,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發漲,雙手雙腳都因為緊張、驚慌和忐忑而冰涼。
西裡斯仔細地注視著她的臉,然後很快皺起了眉。
「你看上去不太好,莉莉。」他直言道,離開了狼人盧平的身邊,走向她面前。
「你最好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咳咳,今晚可真夠瞧的。」他咳嗽了兩聲,似乎是想借此掩飾一抹不自然的情緒。
「就由我留在這裡照看他吧。你們,你和詹姆斯還有彼得……他們,」他頓了一下,刻意跳過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名字,「趕快從地道離開這裡。既然沒有人受傷,所以也不必報告——」
柳泉微微沉下了臉。
這個時候系統菌已經在她腦海中宣告【本世界首個支線任務——む滿月之夜很危險め完成】了,既然暫時沒有了什麼性命之憂,她當然就可以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自己記憶中那點殘留著的、對於原作的一丁點印像,以及那些印像和今晚這個突發任務之間的關系。
講真,她並沒有看過原作小說。當然,電影她是看過的。雖然也許在一些劇情和細節上有所出入,但是斯內普在霍格沃茨念書時在尖叫棚屋被襲擊這一細節她還是稍微有些印像的。
好吧,現在我們來談談人生怎麼樣,還是熊孩子一名的西裡斯?
「西弗勒斯差點被萊姆斯傷害,你覺得這是一件小事嗎,西裡斯?」她平靜地問道,目光緊緊盯住西裡斯那張年輕而英俊的臉孔。
「好吧,你討厭西弗勒斯,所以你覺得小小地戲弄一下那種『討厭的斯萊特林』也無所謂……那麼,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想,當明天早上清醒過來的萊姆斯知道了他傷害了同學——甚至有可能害得一位無辜的同學同樣變成狼人——那麼你要讓萊姆斯怎麼辦呢?你覺得萊姆斯能夠若無其事地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而不被沉重的自責擊垮嗎?」她的聲音裡開始帶上了一絲怒氣。對於西裡斯這種隨心所欲、不計後果的行為的惱火,以及掠奪者四人組和西弗勒斯 斯內普之間愈演愈烈、最終不可收拾的相互敵視和衝突給人所帶來的頭痛與挫敗感,混合在一起,猛烈地爆發出來了。
「還有西弗勒斯!他憑什麼就活該被狼人撕咬呢?就因為他是個格蘭芬多所討厭的斯萊特林?還是因為他算是我的朋友,而你們看不慣這一點?」她惱怒起來,想著西裡斯這種性格真是糟糕!白白長了一副英俊的臉蛋和聰明的頭腦,可惜EQ卻低得令人發指!做事只憑自己高興而絲毫不加以深入全面的思考,作出來的決定簡直到處都是紕漏!難怪幾年之後他的這種性格會導致那麼巨大的悲劇發生!
「用用你那張漂亮的臉孔之下的大腦吧,西裡斯!」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有些人是不討你喜歡,或者讓你覺得礙眼……但是這樣他們就值得被狠狠傷害嗎?假如今晚詹姆斯沒有及時趕到的話,事情會怎樣收場,你想過嗎?!你不是自詡為格蘭芬多的王子嗎,難道王子殿下就是這麼行事的嗎——遇事不加以認真思考,等到一切變得不可收拾了之後才指望著有別人來幫你收拾爛攤子?!」
她的語氣陡然變得沉重起來,一字一頓仿佛意味深長。
「……總有一天沒有人會趕得及補救你草率作出的糟糕決定!你要等到那個時候才來後悔嗎,西裡斯?!」
系統菌突然在柳泉的大腦裡冷冷說道:【友情提示玩家,對某一重要劇情人物進行過度劇透或暗示,會引發一連串不良連鎖反應,有可能導致極不穩定的本世界加速崩潰,請慎言。】
柳泉:!!!
作者有話要說:
7月18日:
還有,作者菌決定暫時繼續寫這一卷了。。。因為感覺還有人喜歡這一卷啊【。
這一卷的設定應該不太常見,所以大家感覺難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作者菌自己覺得這種設定也算是全新腦洞的一種,大家何不多給一點耐心看一看劇情到底會走向何方再來決定要不要拋棄作者菌呢【對手指
第315章
看見熊孩子, 罵兩句想把他扳回正軌也不行了嗎, 可惡!
這句吐槽的話剛剛在她心裡自右至左刷屏過去,系統菌就又冷冷地補充了兩句。
【任何會危及本世界劇情慣性及平衡的舉動都是不被允許的。當然,試圖改變重要劇情人物性格的嘗試更加不可取。】
柳泉:む……所以說西裡斯已經沒救了嗎……め
系統菌哼了一聲。
【潛移默化的影響也沒什麼不行,就像是你在上一世界裡對土方歲三所做的那樣……然而這看起來並不是可以適用於西裡斯 布萊克的情形呢。】
系統菌毫無預兆地提到了她已經極力避免去回想, 免得自己產生某種軟弱情緒的、熟悉的名字, 柳泉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種心情的動搖在她的外表上下意識地產生了某種反應——她拿著魔杖的右手微微抖了一下。
被她剛才聲色俱厲、暴風驟雨般的一番痛斥罵得睜大眼睛的西裡斯,當然注意到了她這個微小的動作。他錯愕地脫口而出:「……你怎麼了,莉莉?!」
砰的一聲,詹姆斯粗暴地踢破了那扇地道入口的小門——確切地說,是把門鎖一腳踢得歪斜了下來, 然後拉開門重新衝進尖叫棚屋裡。
「怎麼了, 莉莉!還有西裡斯!這裡發生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因為看到了房間正中那個面朝下伏倒在地面上的狼人的身影而卡了殼。
斯內普緊隨在他身後。雖然不像詹姆斯那麼魯莽地一躍而入, 但是他也是毫不猶豫就擠過了詹姆斯身側的一點點空隙, 重新回到了這間差點使他送命——或者更糟, 變成狼人——的破舊空屋之中。
他站在那裡, 右手裡的魔杖仍然警惕地指向已經倒地的狼人的方向, 緊抿著嘴, 臉色蒼白,幽深的黑眼睛裡射出尖銳的光芒,狠狠地剜在西裡斯 布萊克的臉上。
「……感謝梅林, 你的魯莽和惡毒居然幸運到並沒有害死什麼人, 對此你一定感到十分得意吧, 布萊克?」
西裡斯一秒鐘就爆了種。
「你說什麼,鼻涕——」
「西裡斯!!」柳泉及時厲聲喝道,打斷了這場不合時宜的爭吵。
「我們一定要在滿月之夜呆在一間有狼人的房子裡吵架嗎?!現在,大家都給我趕快回城堡去!我去找教授們過來,他們比我們更能處理這裡的一團混亂!詹姆斯,從你開始,向後轉,進地道!」
她拿出自己全部的魄力,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巨大氣勢吼道。
從那扇被詹姆斯踢破的小門之後哆哆嗦嗦探出頭來的彼得抖了一下,立刻又把頭縮了回去。
詹姆斯的臉上似乎掠過一抹有點不敢置信的情緒——大概是以前的莉莉 伊萬斯雖然也有衝著他生氣地喊叫的時候,但是從來沒有爆發出過如此巨大而不容挑戰的魄力吧——他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按照她的話,回身鑽進了地道。
然後柳泉把目光投向了斯內普。
「西弗,你也進去!我們得趁著狼人醒過來之前的時候趕快走!」
似乎對她使用的稱呼感到糾結,斯內普的目光復雜地閃了閃。然而理智告訴他這是此刻最正確的選項,他狠狠地又瞪了西裡斯一眼,猛地轉過身去——校袍的下擺又隨著他的動作飄飛了起來,這個動作真是快要修煉到家了啊,柳泉甚至有一點閑暇這麼促狹似的想著——隨後他大步邁進了地道的入口。
「你也來,西裡斯!」柳泉最後望向西裡斯,衝著地道入口的方向一偏頭。
然而西裡斯卻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命令。
「我可以……我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安全。我得呆在這裡盯著他……」他說,瞥了伏倒在地上的狼人一眼。「你走吧,莉莉。我們也不能每次都靠你那種……那種……厲害得不得了的無杖魔法?」
柳泉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使用超能力的舉動,被西裡斯自動按照這個世界裡最合理的解釋猜測為「無杖魔法」了。不過這種解釋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壞處,何況她已經知道西裡斯會阿尼瑪格斯,足以在一個狼人面前保證自己的安全;於是她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鑽進了那扇地道入口的小門。
「好吧。那麼我去找教授們過來。在那之前,你自己小心,西裡斯。」
在她回身使用修復咒把那扇被詹姆斯踢破的小門修好、又重新關上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一絲似有若無的微妙笑意,在西裡斯的唇角掠過。然而那絲笑意消失得太快,再去看的時候,西裡斯已經恢復了那種吊兒郎當的貴公子派頭,歪著唇角漫不經心地朝著在門縫裡露出的她的臉偏了偏頭,像是在示意她「快走吧!」一樣。隨即,隨著那扇門的關閉,他一派輕松的臉——以及那位在滿月之夜不得不變身為狼人的、他們的同學和好友倒在地上的身影——一並消失在了門後。
在地道裡,氣氛簡直不能夠更沉悶了。
走在最前方的彼得用了個「熒光閃爍」咒,照著大家腳下的路。詹姆斯和斯內普似乎對他們兩人不得不一前一後相鄰前行的排位並不滿意,然而柳泉一句「我走最後,萬一有什麼事情我還可以擋一下,你們那些不合時宜的騎士風度都給我收一收!」,強行把他們兩人全部的不滿和對對方的厭惡都壓了下去。
地道裡彌漫著一股令人難堪的沉默,簡直緊繃得令人窒息。
最後他們終於先後鑽出了打人柳下的出口,穿過黑夜的曠野,跑向夜幕下顯得更加高大神秘的霍格沃茨城堡。
跑在最前面、一路上都仿佛像是為大家引路的小卒彼得剛剛打開大門,就猛地發出一聲驚恐的抽息。
然後,詹姆斯也猛地停下了腳步。
似乎腿上受了點小傷,因而跑得稍慢一點的斯內普也看到了前方的狀況,立即從喉間低低發出一聲不滿的冷哼。
「准是被教授抓住啦。這下可好,格蘭芬多的分數會被扣個一干二淨吧。」他用一種柔滑而譏諷的口吻說道。
為了照顧腿腳不便(霧!)的斯內普,所以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跟在他身邊的柳泉當然也聽到了這句話。她露齒一笑。
要不要事先給這條小蛇打點預防針呢?系統菌不會又冒出來說她干預劇情什麼的吧?
最後,她模棱兩可地笑嘻嘻說道:「哦,西弗,我對鄧布利多教授有信心!他可是從我們格蘭芬多畢業的,一定能夠理解我們對於夜游的熱情!」
斯內普猛地皺起了五官,顯得對她所表現出來的這種「愚蠢的格蘭芬多」的盲目樂觀感到吐槽不能似的。
「差點害死同學……這就是你們格蘭芬多令人理解的熱情?!」他冷冷反問道,腳步慢了下來。然後不知道在黑夜裡踩到了什麼,身體突然猛地一歪。
柳泉及時閃電般出手扶了他一把,使得他避免了一跤摔倒的危機。然而斯內普似乎對這個動作並不領情似的,他的身體似乎震驚似的抖了一下,立刻僵直了,並且向著另外一邊微微側身避開了她的挽扶,怒道:「……你做什麼,冒牌貨!」
柳泉笑了。
「誠如你所見,為我們格蘭芬多掙點分數啊。」她開玩笑似的應道,「幫助同學也是應該獲得獎勵的吧?」
這其實類似於微妙的提醒——雖然西裡斯今晚擅自挑起了斯內普的好奇心和好勝心、把他引向有狼人出沒的尖叫棚屋,確實是格蘭芬多的錯;然而詹姆斯也及時趕到拉了斯內普一把,並且之後暫時降服了狼人的也是身為格蘭芬多的她和西裡斯,所以為了掩藏盧平是狼人這一大秘密,格蘭芬多也並不會遭到多麼嚴厲的處理。
不過這個結果大概是斯內普無法接受的吧。現在就暗示一兩句、制造「我們格蘭芬多會因為功過相抵而不會被罰得四大皆空呢」的論調氛圍讓他習慣一下,多多少少可以讓他有點心理預期吧……?
……然而看起來,斯內普完全沒有get到她的話裡想要傳達的要點。
他厲聲說道:「沒有這個必要!一旦我把你們這些格蘭芬多極力掩蓋的秘密告訴給教授們,不但你們這些人會因為今晚的事受到處罰,就連那個危險的狼人也會被趕出學校!他不應該再呆在這裡!他有可能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柳泉臉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了。
正在此時,一道平穩而和藹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斯內普聲色俱厲的話。
「哦,不,斯內普先生,你這種想法聽上去可有點兒偏頗,我看值得我們再討論一下呢……不要急於在一時作出決定,怎麼樣?」
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門被推開了一些,身穿閃耀的星月圖案天鵝絨長袍、笑眯眯的老校長從城堡裡走出來,掠過顯得已經被斯內普的言論氣得臉色漲紅、下一秒鐘似乎就會撲上來揍他的詹姆斯 波特,走向斯內普和柳泉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7月19日:
這幾天還在休養生息,同時極力趕進度。。。
看了一下,總感覺喜歡本卷和想要跳過本卷的意見各占一半的樣子。。。不過既然都已經開始寫了,好歹大家就忍耐到親世代結束的時候再看看有沒有追文的價值吧。。。如何?
講真,親世代的篇幅不會很長的,因為根據我原來的大綱,重點也都在子世代的部分。。。感覺再有個十來章左右就可以進入子世代?至少是可以進入哈利出生之後的劇情【。
明天大概還需要更個四千字才能達到榜單要求,請大家中午左右來看吧,作者菌會加油的。。。
最後,親世代劇情本來就很少,所以作者菌是不會因為要趕劇情或者趕著發展感情線所以寫得很趕的。。。
悠于 2020-12-24 21:37
第316章
斯內普:!?
柳泉:……
鄧布利多的目光微微滑過斯內普和柳泉身上, 最後落到斯內普那只隨著他跑近霍格沃茨城堡的動作而顯得愈來愈跛的左腳上。
「你似乎受傷了, 斯內普先生。」老校長溫和地笑著說,「今晚的事情也許我們可以稍後再談?現在你需要去一趟校醫院,你的腳需要波皮作些適當的處理——莉莉,也許你可以和他一起去?」
柳泉還沒說話, 斯內普就猛地皺起了眉, 聲線也沉了下來,像是在按捺著某種惱怒的情緒似的。
「我並不需要去校醫院,鄧布利多教授……正如您所見,能讓我感到好過些的,是您和其他教授如何看待並處置這件已發生的可怕事情……」
「哦, 當然, 當然。」鄧布利多似乎有點敷衍似的說道,很快衝著柳泉擠了擠眼睛。「我們會確保這件事得到很好的解決……現在讓我們先各自去各自最應該去的地方。我要去一趟尖叫棚屋, 同時聽聽波特先生、布萊克先生和佩迪魯先生就這件事提出的說明;而斯內普先生的腳傷必須得到及時的、良好的治療——我確信伊萬斯小姐會在確定這一點之後再來校長室向我報告今晚的整個經過的, 是嗎?」
柳泉:?!
斯內普暴躁道:「……我不需要她跟著!還有, 鄧布利多教授, 我個人認為那些魯莽的格蘭芬多並不會把他們理應承擔的責任坦白地說出來!因為他們知道——」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打斷了他。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稍後還會聽聽伊萬斯小姐關於這整件事的描述。鑒於你們兩人之間……牢固的友誼, 所以你應該可以放心相信她不會因為同學院的原因就偏向……其他人吧?」
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老巫師那雙因為笑意而眯起、卻意外明亮的眼睛, 不著痕跡地在那個抿著嘴唇、蒼白的臉上因為憤怒而泛起一抹潮紅的少年,以及他身旁那位似乎一開始是匆匆忙忙跑出來、因而外套都沒有整齊扣好的少女之間來回逡巡。
斯內普似乎被這個定義噎住了。他張了張嘴,最後惱怒地喊道:
「今晚她並沒有看到一開始我所看到的全部事情!只聽她的敘述會遺漏一些事情的關鍵部分, 比如——」
「哦不, 」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衝著斯內普笑了笑, 「我倒是覺得伊萬斯小姐因為深知全部的真相,這才選擇今晚趕去尖叫棚屋的呢。」
斯內普蠕動嘴唇,仿佛還想爭辯些什麼;然而鄧布利多話裡的某個要點似乎擊中了他的神經,他的臉上猶有怒意,卻露出了一點狐疑和深思的表情。最後,他望了望鄧布利多,繼而一言未發地突然舉步繞過老校長,極力挺直自己的背脊,往霍格沃茨城堡裡走去。
柳泉望了一眼鄧布利多,從後者笑眯眯的眼神裡接收到「去吧去吧今晚沒事了我們明天再來促膝長談」的示意之後,連忙追在斯內普的身後。
雖然校醫院就位於二樓,然而在午夜後黑暗而巨大的城堡裡,這段道路卻顯得無比漫長。
不知道斯內普的腳是如何受傷的、傷勢又究竟怎麼樣,總之,在這段路途中他有兩次也許是在邁步的時候踩踏地面的方式或角度不對,突然一下子跛得特別厲害,把一直跟在他身旁、卻因為多少了解一些他那高達天際的強烈自尊心而始終沒有伸手幫忙攙扶他的柳泉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衝著他伸手過去、及時托了他的手臂一下,使他避免了腿一軟就栽倒在地上——或者她身上——的危機。
可是這兩次她得到的反饋都不太好。第一次斯內普幾乎是立刻就擺脫了她的攙扶,並且轉過頭來厲聲衝著她喊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好心,冒牌貨!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
「噓,噓。」被他吵醒的、長廊牆上懸掛的魔法畫像裡的騎士不滿地衝著他抱怨道,「假如你精力過剩的話,就衝出去跟那些魔法怪物搏鬥吧!在城堡裡大喊大叫算什麼呢?」
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剛巧戳中了斯內普的痛處,他看上去更生氣了,嘴唇緊緊抿起來,大鼻子的側影顯得尖削刻薄。
不過他的確也沒有再說什麼了——直到上樓的時候,他剛要邁上最後兩級台階,那座樓梯卻恰好轉動起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子腳下絆住,身體往前一踉蹌。
柳泉及時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然後一回手就撈起斯內普的一只手臂,在那座樓梯徹底轉動起來之前,再次發揮了自己那練到滿級的力量和體能值,一下把頗為瘦削的少年斯內普強行拖上了二樓——他的腳因此從最後的那兩級台階上一路擦撞而過,似乎一時間觸動了他的腳傷,使得他竟然有那麼一兩分鐘疼得似乎沒說出話來。
當然,柳泉的力量值也沒高到逆天的地步,總的來說還是比較符合她現在身為一個十六歲少女的身份的;所以在斯內普疼得縮起了腳、無法站立的那幾分鐘裡,她也無法撐住少年清瘦的身軀,兩個人一起咚的一聲坐倒在二樓的地上。
現在那座樓梯已經完全吱吱嘎嘎地轉開了,他們一起坐在懸空的樓板邊緣附近,面前就是落差很大的一個大洞。柳泉探頭往一樓張望了一下,然後咋著舌縮了回來,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太危險啦。」
坐在她身旁的斯內普突然揮動魔杖——八成是布下了一個靜音咒——然後一臉慍怒地轉向她,口氣聽上去糟透了。
「所以,你們格蘭芬多還知道什麼叫做危險,嗯?」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變得低沉起來,幾乎快要完成變聲期的嗓音聽上去已經十分接近日後魔藥課教授那種柔滑美妙、類似大提琴的聲線。
「你也知道波特和布萊克……他們幾個在那座破房子裡隱藏著什麼秘密吧?哦,也許布萊克突然那麼假好心地把如何進入那座破房子的秘密慷慨大方地透露給我,也是出於……你的授意?你們打算做些什麼?嚇阻我這個『邪惡的斯萊特林』追尋真相嗎?還是……想讓我干脆死掉,或者變成跟萊姆斯 盧平一樣的怪物?!」
「西弗!!」柳泉不得不更大聲地喝止他危險的推論。然而喊出這一聲之後,一時間她又覺得有些無話可說。
雖然能夠理解鄧布利多決定給盧平一個平等地和其他小巫師一樣在霍格沃茨求學的機會,然而西裡斯惡意透露尖叫棚屋一事給急於抓住掠奪者四人組把柄的斯內普,利用斯內普這種探尋真相、好擊倒他們的心理,把斯內普在滿月之夜騙去尖叫棚屋的行為,她實在是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這跟騙不會游泳的同學下河,或者把塗滿花生醬的面包給對花生嚴重過敏的人吃,有什麼不一樣?……至少後果都是可以預見會十分嚴重、甚或致命的!
當然,詹姆斯後來跑去及時把斯內普拉住了——在他自己還沒有完全練會阿尼瑪格斯的時候,這種舉動也算得上冒了很大危險的——可是這難道就可以算是補救了西裡斯那個開過了頭的惡質玩笑了嗎?
「……我很抱歉。」左思右想之後,柳泉最後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深夜的霍格沃茨城堡裡格外安靜,長長的走廊上每隔很長一段才會亮起的燈火此刻也差不多全部都熄滅了。黑暗的長廊上原先只有柳泉魔杖杖尖上熒光咒所帶來的微光,然而現在他們兩人都跌坐在地上,熒光咒當然也消失了。
在一片黑暗的寂靜裡,她的聲音突然響起,語調裡含著真摯的歉意和無可奈何的沉痛,使得少年斯內普微微愣了一下。
在她一路跌跌撞撞跟著詹姆斯等人往回跑的路上,系統菌已經好整以暇地把詳細的事件經過替她普及了一下。畢竟這個事件在原作中並沒有詳細描述,而且現在斯內普親身進入了尖叫棚屋——而不是如同原作所說的那樣僅僅只是在地道中望見了遠處變身成狼人的盧平——驚悚和危險程度都翻了好幾倍,所以根據系統菌的說法,「有必要格外注意這些同人裡被隨意發揮得亂七八糟的小細節」,因為「只靠著一點你對原作的了解似乎是不足以安然通關的呢」。
然而事件經過一擺開,她就更覺得遺憾、憤怒、抱歉和無奈了。
雙方都是熊孩子——可西裡斯當然更過分些。然而無論是西裡斯、詹姆斯還是盧平,都不會因為這件事受到嚴厲的處罰。也難怪之後的魔藥課教授會變得那麼厭惡掠奪者四人組,這並不是因為他是斯萊特林而他們是格蘭芬多——而是因為,在他眼裡,掠奪者四人組應該是曾經害他遇險、遭遇性命之憂,後來又受到不公正包庇的一群壞家伙。
柳泉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向著斯內普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打算把他也一道拉起來。
「西裡斯做了遠比惡作劇更惡劣十倍的錯事……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她說,目光穿透深深的黑暗,在從不遠處高高的氣窗裡投下來的微弱月光中,注視著少年蒼白的臉色。
斯內普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去握住那只手的打算,而是轉而雙手撐在地上,打算自己勉強把身體撐起來。
「你不會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合你們格蘭芬多的罪過,讓你們一個個都像是銀色獨角獸那樣顯得無辜、單純而清白吧?」
黑暗中,她的目光似乎閃了閃。
「不,沒那回事。」她答道,注視著斯內普極其費力地硬撐著站了起來,一時間還有點顫巍巍的站不直;她伸向他的那只手就那麼停滯在半空,被他刻意地無視了。然而她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尷尬的神色。
即使被這樣無禮地對待了,她的表情看起來仍然有種自抑的成分,溫和而平靜——這讓他更有證據說服自己她只是個贗品,因為真正的莉莉性格可比她鮮明多了!碰上這種事的話她一定會衝到那幾個惡毒的格蘭芬多壞家伙面前去劈頭蓋臉把他們都罵一頓!而不像是這個冒牌貨一樣搶著擋在那幾個壞家伙前面,試圖飛快而不驚動任何人地自行解決這件事,裝模作樣地作出一副關心人的姿態,其實不過是想要替那幾個混球掩蓋這樁天大的秘密罷了!
結果下一秒鐘她說出來的話就脫離了他的預期。
「下次假如他們還要對你做壞事的話,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斯內普:「……」
聽到莉莉的聲音說出這種話,他的內心下意識地就浮現了一層隱秘的得意情緒——然而片刻之後理智回籠,立刻提醒著他,這個聲音所代表著的只不過是一個冒牌貨廉價的偽善罷了!
「……我不需要你偽善的假話,冒牌貨!」他恨恨地回答道,徑直甩開她伸過來的那只手,微跛著繼續向校醫院的方向慢慢走去。
「假如你真的想幫我的忙的話,那就讓莉莉回來!」他一邊走,一邊咬著牙頭也不回地說道。
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她會跟在後面,會聽到他說的這幾句話——他盤算著還能說些什麼話來刺激她的神經,好讓這個冒牌貨早點自動離開,因為他已經漸漸發現,想要向其他人證明現在的莉莉軀殼裡已經換了個贗品這件事並不容易;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所說的話,即使是那個口口聲聲號稱對莉莉很有好感的、自大的波特,或者他那些陰險的朋友,都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現在這個冒牌貨和真正的莉莉之間有什麼不同!
然後,他聽到那個冒牌貨發出一聲輕笑。
她的回答也果然讓他毫不意外。
「你在說什麼,西弗?我就是莉莉啊。」
斯內普氣得猛地在走廊上一個急剎車,那只受了傷的左腳因為這個動作又開始一漲一漲地疼痛;不過他已經快要被這個冒牌貨的囂張態度氣炸了,腳痛這種小事當然可以暫時忽略。
「別試圖愚弄我,就像你欺騙其他那些傻瓜一樣——今晚,你是拿什麼方法來對付那個狼人的呢,冒牌貨?!真正的莉莉可不會耍你這些花招,也不會像你在那間破屋子裡時一樣大喊大叫,試圖控制在場的所有人!所以——」
「所以,我當時只是太擔心你們的安危了啊,西弗。」他聽見那個冒牌貨笑眯眯地說道,聲音裡帶著溫和平靜的笑意。
……謊言!謊言!他氣恨恨地想。她所說的一切全部都是謊言!都是為了粉飾自己的無辜、開脫自己的責任而說出來的謊言!他一個字都不會相信!這個狡猾的冒牌貨,還以為自己假扮一個格蘭芬多有多麼成功,其實全身都是破綻!假如現在再讓她戴一次分院帽的話,她一定會被分到斯萊特林!
……不,好像扯遠了啊。
眼看著那個冒牌貨走在他前面,輕輕敲了敲門,然後衝著來開門的龐弗雷夫人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指了指身後的他,飛快地解釋著什麼的時候,他感覺更暴躁了。
這個世界,到底要被你欺騙到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冒牌貨?!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0日:
然後,大家的疑問作者菌已經看到了!放心吧,很快大家就會得到答案的~~因為親世代的部分並不算很長呢【。
第317章
後來, 掠奪者四人組一如柳泉記憶中那般, 並沒有受到什麼不得了的嚴厲處罰。
格蘭芬多扣分、掠奪者四人組獲得了一直持續到期末的漫長(?)勞動服務,但這似乎也就是全部了。而且,為了遮掩盧平實際上是個狼人的秘密,掠奪者四人組受到處罰的公開理由是「多次夜游, 擾亂秩序」之類聽上去其實無關痛癢、也起不到什麼嚇阻或警告作用的原因。
斯內普當然對這樣的處理結果感到不滿, 非常不滿。這種不滿導致他不但對掠奪者四人組的態度更加敵視了十倍,而且遷怒於柳泉,對她的態度也惡劣了十倍。
……不過,看在他這麼憤怒,卻並沒有把盧平實際上是個狼人的大秘密透露給任何人的份上, 柳泉決定因此對他更加耐心且友善些——因為她覺得他還算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想起這幾個字的時候, 就難免令人想起往事,或者想起那些身影快要在逝去的世界中模糊再不可辨認的人們。
從那個世界裡繼承而來的超能力, 在關鍵時刻救了她和其他幾個小巫師的命——現在掠奪者四人組認為那是一種傑出的、他們還不了解的無杖魔法, 而斯內普則粗暴地直接認定那是她並非真 莉莉的鐵證。
當然, 柳泉是不會承認的。於是現在的情形大概就是這樣——假如能夠看到每個劇情人物對她的好感度的話, 那麼每個人的看板大致就是這個樣子:
【彼得 佩迪魯:60】——給個剛剛超過及格線的分數, 是因為他好像有點懼怕柳泉那天在尖叫棚屋所表現出來的強大魄力與足以阻止狼人的強大能力似的, 一看到柳泉——或者說,莉莉 伊萬斯——他就下意識地往後縮。
【萊姆斯 盧平:80】——其中大概75分都要加在「因為十分感激那天自己及時被莉莉阻止了所以沒造成更糟糕而不可收拾的後果」這件事之上。
【西裡斯 布萊克:80】——本來還能更高些的,然而那天莉莉對他聲色俱厲的一番訓斥讓他對她的好感度下降了不少——雖然他大概自己心裡也清楚她一個字都沒有說錯。
【詹姆斯 波特:99】——他就差直接跑到她面前搖著尾巴歡快地稱贊她「莉莉你真厲害!什麼都會!不愧是格蘭芬多的女神(霧)!」之類的話了……少給一分是因為怕她驕傲——不, 其實大概是因為……莉莉還沒有答應他的追求!
【西弗勒斯 斯內普:50】——這些分數完全都是給她所占據的那具莉莉 伊萬斯的軀殼的。作為冒牌貨, 她當然不配得到另外的那些分數!格蘭芬多扣50分!!
……
好吧。所以今天格蘭芬多的優秀生莉莉也安定地在刷著霍格沃茨的日常。
……直到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 掠奪者四人組把她堵在了一條可以通往圖書館、然而很少會有人選擇走這邊的偏僻走廊上。
柳泉:「……我可以知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彼得照例縮在一邊,盧平站在距離她稍遠些的地方,當他的目光在半空中與她的眼神相遇時,他稍微露出了一個有點尷尬且含著歉意的微笑。
柳泉:「……」
感覺好像是自己要單刷掠奪者四人組的節奏啊?!
她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打扮,確定自己身上的主色調還是金紅色而不是突然變成了銀綠色——這種靈魂出竅的事情,在這種混亂而危險的世界裡有一就有二,實在讓人不得不防啊——
緊接著詹姆斯立刻當頭向她投下一顆大炸彈。
他被西裡斯從背後推搡了一下,借勢踉蹌了幾步來到她的面前,訕笑著抓了抓他那頭不怎麼服帖的頭發,說道:「……莉莉,那個……這周六是霍格莫德日,你……你願意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嗎?」
他說完之後,柳泉還沒有說話,就注意到站在詹姆斯身後的他的好基友西裡斯衝著她猛眨眼,一副「快點答應他!」的助攻貌,不能更標准!
柳泉默了片刻。
「……謝謝你的邀請,詹姆斯。但是我那天並不打算去霍格莫德。」
這時節已經頗為寒冷,有什麼比宅在城堡裡,過一個懶洋洋而溫暖的周末更棒的事?
再說她的魔藥課論文還沒有寫!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經暗示說,這次論文假如她能交出比其他同學多一倍的長度、行文精采的話,就正式引薦她加入他主辦的那個什麼鼻涕蟲俱樂部!雖然她對這個俱樂部並沒有多大興趣,可是原作裡的莉莉加入了它,所以她為了不在這種細節方面鬧出劇情的出入、導致世界運行軌跡的不穩,當然也要為此好好努力一下。
詹姆斯似乎大感意外,脫口問道:「為什麼?你不喜歡霍格莫德嗎?那裡可有不少有趣的地方和消遣,你一定會感到十分愉快的!」
柳泉嘆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按了按眉心。
講真,同人原作到底是什麼劇情啊?她到這個世界以後,系統菌給她灌輸的相關知識還真的就是劇情人物簡介以及其它雜七雜八的背景資料介紹,頂多還包括她到來之前這個莉莉的一些生活細節罷了。
當然劇情方面她也略有所知,不過對於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雖然大方向她是知道的——比如說每個人物的結局,她腦內的人物設定集(霧!)會顯示諸如「莉莉 伊萬斯:在霍格沃茨決戰中表現英勇,戰後成為霍格沃茨的教授。詹姆斯 波特:犧牲於1981年萬聖節之夜伏地魔的襲擊中。西弗勒斯 斯內普:在霍格沃茨決戰中失蹤,生死不明,但並未因被納吉尼咬中而犧牲」的簡略要點提示——然而對於這種劇情進行中的小細節,她差不多算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所以,現在當然還不能硬梆梆地把原作裡莉莉的CP就這麼十動然拒了吧?!
「我那天有事……」她的口氣略帶一絲為難似的說道。
突然,潛水好久的系統菌又毫無預兆地在她腦內上浮了。
【現在發布本世界第二個支線任務——官方CP必須拆。任務內容:雖然原著中莉莉和詹姆斯是官方CP,然而在同人原作中他們兩人卻並不是。請玩家立刻斬斷這條感情線有可能的發展趨勢,以免動搖這個同人世界劇情的基石。任務時限為半小時。現在開始倒計時三十分鐘——】
柳泉:む臥槽那哈利波特將來要讓誰來生?!這個世界還叫什麼哈利波特啊馬上就會碎成渣渣的吧?!め
系統菌無動於衷。
【同人原作對此自有安排。】
柳泉:む我懂了,同人的高手作者菌太太大概是讓穿越女去跟詹姆斯CP了吧……莉莉真倒霉——不,我什麼都沒說。め
系統菌冷冰冰地說道:【友情提示玩家,你還剩下二十七分鐘的時間完成任務。】
柳泉在腦內暗暗啪地打了個帥氣的響指。
む這一點無需擔心。我只需要一分鐘就能完成任務。め
系統菌哼了一聲。
【真是如此的話,玩家就可以獲得速成獎勵積分了啊。】
柳泉:む速成獎勵積分是個什麼鬼你以前可從來都沒說過……め
系統菌:【倒計時二十五分鐘!】
柳泉果斷地立刻改口。
「……不過,更大的原因則是,我對比自己小的男生沒有興趣。」
一句話就把詹姆斯 波特釘在了原地。
他和他的小伙伴們看上去都驚呆了。大概是沒想到莉莉 伊萬斯被他的鬼飛球砸過之後性格扭曲了,居然能想得到用這種簡單粗暴的無賴借口直接把他拒掉吧。
「我……我的生日是3月27日……」不知過了多久,詹姆斯泄氣般地說道,淡褐色的眼眸無神地在他那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小伙伴們臉上轉了一圈。
他的視線無意識地停在萊姆斯 盧平的臉上——也許只是因為盧平所站的位置他看著最方便——表情裡不自覺地就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憤怒。
盧平慌忙擺了擺手,似乎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他們周圍突然變得沉重起來的空氣,說道:「嘿,別看我,我只比你大十七天……」
詹姆斯呆滯的眼神突然一亮,又像個木乃伊那樣哢哢地慢慢轉動脖子,視線從盧平的身上移到了盧平旁邊的彼得 佩迪魯身上。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可怕,彼得嚇得哆哆嗦嗦地躲到了盧平的身後,聲音抖抖顫顫地說道:「別……別看我……我……我不記得我的生日是哪天了……」
站在他和詹姆斯之間的西裡斯有點看不過去彼得這副慫樣,開口打斷了詹姆斯對他的這群小伙伴們正在進行的死亡凝視。
「嘿,哥們,你還當真啊?我記得他的生日還沒到呢。」言外之意,彼得也比莉莉 伊萬斯年齡小一點點,不構成什麼威脅。
詹姆斯呆滯的目光被西裡斯的聲音引了過去,突然,詹姆斯的眼裡爆出幾個火星來,跳上去一把揪住西裡斯的衣領。
「梅林的胡子!你該死的比我們都大!你是11月1日生的!!」
西裡斯一愣,沒想到詹姆斯把戰火燒到自己頭上,居然毫無防備之下地被詹姆斯把衣領揪得死緊,勒得他連連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柳泉也驚呆了片刻。
她對原著的認知少得可憐,這種個人資料就更是全然不知。當然在系統菌一開始慷慨饋贈的【本世界相關知識彙總】大禮包中肯定有這些人的出生日期,不過除了莉莉本人的生日1月30日她還記得之外,能夠臨時想出這個借口的最大原因則是,她以前無聊中翻閱和溫習自己腦海裡那一大本【人物設定集】(大霧!)的時候,意外發現詹姆斯 波特的生日在3月,和莉莉居然算是姐弟戀(咦)。
這種八卦的小細節當然會讓人印像深刻了——但是她可沒想過居然會有用到的一天啊!
不過,她敢對梅林發誓,自己在臨時想出這個借口之前,還真的沒有想到過西裡斯 布萊克的生日是1959年11月1日,正巧比莉莉 伊萬斯大差不多三個月!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柳泉飛快地反應過來,趕緊上去解救快要被他又是激動又是惱怒的好哥們勒昏過去的西裡斯 布萊克。
「統統石化!」她俐落地抽出魔杖,衝著糾纏在一起的詹姆斯和西裡斯厲聲喊道。
她的魔咒學可是霍格沃茨數一數二的。盧平和彼得瞪圓了雙眼,看著詹姆斯和西裡斯瞬間化作一座造型上仍然糾纏不休的石像。
盧平反應過來,馬上拔魔杖要給他的兩個小伙伴解咒,卻被柳泉制止了。
「你想現在就給他們解咒,然後眼看著他們在走廊裡因為打架而給格蘭芬多扣分?」
盧平愣住了,望著柳泉,片刻之後,拿著魔杖的右手垂了下來,嘆了一口氣。
「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柳泉鎮靜地用魔杖指著石化了的詹姆斯和西裡斯,追加了一個漂浮咒。立刻,格蘭芬多兩大王子的組合石像就漂浮了起來。
「把他們弄回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去再說。回去之後,我給他們解咒以後,你和彼得馬上一人負責一個,把他們兩人拉開,弄回你們的寢室裡去。我可不想看到他們為這種荒謬的推論打架——我說,詹姆斯的大腦裡難道裝的都是鬼飛球嗎?!」
盧平苦笑,一聲不吭地和大氣也不敢出的彼得 佩迪魯跟在柳泉的身後,漂浮著這座波特/布萊克組合石像,往格蘭芬多塔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2日:
因為現在作者菌是現碼,而且原始大綱的前半部分基本上被作者菌全部推倒重來了,所以最近幾天可能會更得慢點。。。我會盡量保持日更的,請小天使們多多包涵【土下座
今天的腦洞我想寫很久了!反正作者菌已經自暴自棄了所以干脆就來寫一些炸裂天際的腦洞吧【被踢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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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第二次更新:增加了大約六百字,修正了一些小細節。
第318章
大概是遭遇了人生至此的最重大打擊, 一直到聖誕節降臨的時候, 格蘭芬多的王子之一詹姆斯 波特都顯得有些失落——明顯到很多人都能看出他情緒處於低潮期了。
他對格蘭芬多的優秀生莉莉 伊萬斯先前猛烈的追求似乎從某個時間點之後戛然而止。現在雖然他和莉莉 伊萬斯還會正常交談, 但是每次在這種時刻, 他差不多都會流露出一副既有點尷尬、又有點不甘心, 活像一只被遺棄的大狗(?)那樣的表情, 讓旁觀群眾感到不解和同情。
不過, 他和他的好基友們對於斯萊特林——特別是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敵意可一點都沒有因為他不為人所知的告白失敗事件而減低。反而現在也許因為自己告白受挫、而那個「邪惡的斯萊特林鼻涕精」卻因為「以前就認識莉莉」而得以堂而皇之在莉莉身旁出沒,更讓詹姆斯氣惱得咬牙切齒了。
然而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卻似乎讓詹姆斯感覺好過了一點。
因為過幾天就要放假, 即使感情受挫,再不順利,面對假期的到來——尤其還是聖誕節這種美妙的節日——還是沒有人會完全無動於衷的, 除非像是西弗勒斯 斯內普這種從來沒有感受過什麼家庭溫暖的、身世可憐的少年。
詹姆斯這一天心情還不錯。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在最近的比賽中都是以較大優勢勝利的, 再加上最近他們幾人也十分努力地在學習——否則今年萬一格蘭芬多無法競爭學院杯的話他們的良心會大大不安的——彌補了許多上次的尖叫棚屋事件裡格蘭芬多被扣掉的分數。
當他手臂下夾著一疊課本, 走到一處走廊拐角附近的時候,他聽見身旁的彼得突然倒抽了一口氣。
那種細聲細氣的抽息聲有點突兀且尖銳,讓人感覺有點像是某種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小動物所發出的聲響, 詹姆斯一瞬間就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問道:「又怎麼了,彼得?」
彼得好像躊躇了一下,才指指他們斜前方的某個方向。
「那裡……伊萬斯好像在那裡。」他好像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個名字來, 說完之後立即往後退了一步。
詹姆斯默了一下, 抬起眼來望向那個方向, 看到一扇落地窗附近, 莉莉 伊萬斯確實站在那裡。
夕陽的輝芒從大片的落地窗裡斜斜照進城堡,投射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個人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亮色一樣。
格蘭芬多這一代的黃金男孩詹姆斯 波特霎時間就臉色灰暗了下來。
那扇落地窗旁就是突起的牆柱,所以在詹姆斯這個角度,是看不到莉莉正在對誰說話的。
他哼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好,只好擰過頭故意朝向另一個方向,大聲說道:「這有什麼好說的?走,我們去——」
「你不想知道她對誰說了什麼話嗎,哥們?」西裡斯懶洋洋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自從上次詹姆斯一時氣衝頭頂、因為西裡斯比莉莉大三個月這一奇妙的巧合而衝著西裡斯發了一通類似遷怒的脾氣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多少有點尷尬——平時完全沒問題,但是一旦接觸到和莉莉 伊萬斯有關的話題,氣氛就立刻糟糕且緊繃起來。
此刻西裡斯大概也是想主動對詹姆斯示好,以趕快解決他們之間友誼的暗礁(?),於是漫不經心地晃到了詹姆斯身旁,屈起左臂搭在詹姆斯的肩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大概沒注意到吧——她的表情可不怎麼好呢。看樣子這場談話肯定很不愉快。要是想表現得紳士一點的話,就去替她解個圍怎麼樣?」他語氣輕松地替詹姆斯出著主意,就活像是每個戀愛中的男孩身邊都必備的狗頭軍師一樣。
詹姆斯默了短短幾秒後,轉向西裡斯。
「嘿哥們,你覺得這樣可行?」他有點猶豫似的征求著其他幾人的意見。
彼得在他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就拼命點頭。盧平則暗自嘆了口氣,微微低下了頭,並沒發表什麼意見。西裡斯含著一個吊兒郎當的笑意,當他和詹姆斯的視線對上的時候,他還特意用下巴往莉莉 伊萬斯的方向點了點,好像是在示意詹姆斯「那正是個大好機會,上吧哥們兒!」。
詹姆斯深吸一口氣,順手把自己手臂下夾著的課本塞給西裡斯,再用手拂了拂那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好像並沒整理得整齊多少——就用一個自認為最帥氣的姿態,慢慢踱了過去。
結果他還沒踱到莉莉近前,就聽到她微微含怒的聲音。
「穆爾塞伯和艾弗裡……那兩人可不是什麼好人!西弗,他們絕不是應該當做朋友的人選!跟他們接近的話,你什麼也得不到!」
……鼻涕精?!
詹姆斯一瞬間就渾身緊繃了起來,警戒天線也下意識豎了起來嘀嘀直叫;他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在那根突起的牆柱旁邊形成的陰影裡,西弗勒斯 斯內普正站在那裡,一條腿半曲著,右手裡捏著破舊的課本、隨隨便便地把那只手架在半彎的腿上,後背倚靠著牆壁,站姿顯得有點漫不經心且不耐煩。聽到了莉莉的話之後,他把臉撇向一邊,擺明是一副壓根不想聽從她的抗拒態度。
格蘭芬多的夜游之王詹姆斯下一個動作就是飛快拔出自己的魔杖,反手給自己加了一個幻身咒。
不知為何,他並不想立刻讓那兩人發現自己也在旁聽他們的對話。雖然知道這種旁聽萬一被莉莉發現了可不得了,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留下來再多聽一聽的話就能觸及那個惹厭的鼻涕精的真正把柄!所以為了打倒那個鼻涕精,讓莉莉認清鼻涕精的真面目,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稍微站在這裡偽裝一下,多聽一聽。
結果下一秒鐘他就聽到了不得了的內容。
「西弗,你聽過『種族歧視』這個字眼嗎?」詹姆斯聽到莉莉生氣地問道。
種族……歧視?
詹姆斯飛快地想,那是麻瓜的用語?意思就跟那些自高自大的斯萊特林純血種——比如馬爾福他們——看不起一切混血和麻瓜種巫師一樣嗎?梅林在上,雖然波特家也是純血,可是他真看不上馬爾福他們一家的那副神氣,盯著其他混血和麻種巫師的樣子就像是在盯著一塊變質了的球形干酪!
他敢發誓那個鼻涕精也在暗暗學著那些家伙的作派,因為他不止一次地注意到那個鼻涕精在上課時盯著莉莉背影的眼神,也好像是在盯一塊心愛的、然而卻不幸變質了的球形干酪一樣!他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莉莉,可是他覺得莉莉一定會拒絕相信的!嘖,她是不是對那個鼻涕精太有信心了一點?!那家伙可不是什麼好人——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見莉莉繼續在生氣地質問著那個鼻涕精。
「西弗,你看不起那些麻瓜和麻種巫師,你從骨子裡歧視他們……你以前只是因為『莉莉是你的朋友』這件事,所以高傲地決定可以對我網開一面,是不是?」
歧視。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啊。詹姆斯心想。
並且,他目測莉莉已經氣得馬上就要爆發了。他注意到她瞪著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那副表情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又是焦慮。他有點嫉妒似的想著,從以前開始,莉莉就總是對這個斯萊特林的鼻涕精那麼好!總是關心他!可是他好像一點都不領情!也不合群!壓根不值得她對他那麼好!哼!!
然而西弗勒斯 斯內普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從詹姆斯這個角度看過去並不是很清晰,但那種微微扭曲著嘴唇的神色既像是帶著某種倔強、又仿佛有些憎恨和痛苦,他抿著嘴唇,臉色蒼白,目光並沒有落在面前的莉莉身上,而是越過了她的肩頭,隨意地停在某個地方——也許他視線的終點只是對面牆上的某樣物品,比如一幅魔法畫像。
這種沉默的抵抗更加激怒了莉莉——至少在詹姆斯看來是這樣的。她一口氣似的說著:
「……你歧視我的同類,歧視除了我之外所有的麻種巫師,那和歧視我又有什麼區別呢?假如我們並不是從小就認識,那麼你會不會今天也像穆爾塞伯他們一樣,毫不留情地就向我使用惡咒,巴不得我趕快死去,好維護那所謂的『巫師血統的純正』?你有沒有想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巫師這個族群又是怎麼出現的?難道巫師是從世界的起源開始就空降在這個世界上的嗎?難道所有的巫師在最開始的時候不都是麻瓜生的嗎?……」
詹姆斯感覺簡直難以掩飾自己心中的驚異和不可置信。
什麼?那個穆爾塞伯對莉莉使用惡咒?!他這就去找那個邪惡的斯萊特林算賬!
誰知道他心念一動、身體下意識也移動了一下,那個邪惡的斯萊特林鼻涕精卻瞬間鎖定了他的方向,陡然挺直了身軀,向著他這邊厲聲喝道:「……是誰?!誰在那裡?!」
莉莉好像一愣,然後也猛地回過頭去。
詹姆斯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沒有就此走掉,而是繼續站在原地,並且解除了自己的幻身咒。
當他的身形顯現出來的一霎那,他聽見那個惹厭的鼻涕精倒吸了一口氣。
「瞧瞧,這是誰——」那種變得更令人討厭了的柔滑聲線刻意放輕,尾音微微上挑,聲調裡仿佛浸滿了毒汁。
詹姆斯在聽到斯內普說話的一瞬間就厭惡地皺起了眉。
「格蘭芬多魯莽自大的殺人凶手,是不是?」斯內普的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詹姆斯似乎覺得,與上個學期那時候的陰沉、內向、畏縮和不合群相比,西弗勒斯 斯內普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性格好像有所改變,變得更陰險、冷漠而令人打心底厭惡。他說不出這種令人煩厭的改變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毫無疑問,即使西弗勒斯 斯內普已經變得太壞,和那些惡徒混跡在一起,莉莉也不會輕易放棄他。
這個想法真令人煩惱。詹姆斯感覺自己的臉也不知不覺繃緊了。
「和竟敢對莉莉使用惡咒的壞家伙做朋友,由此可見——鼻涕精,你也不過是個惡棍而已!」他反唇相譏道。
莉莉好像想喝止他們兩人現在就在走廊上爭吵起來,然而她慢了一步。
斯內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格蘭芬多總愛多管閑事。」他用一種類似於嗤笑一般的口吻輕聲說道。
「你們夜游,惹事,不珍惜現有的生活,在霍格沃茨裡快活地混著日子……我跟你們可不一樣。」他慢慢地說道。
「你們不會知道為什麼有些人會認真而狂熱地去追求強大的力量……這多麼可笑,假如不是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大的話,你們還到這裡來學習什麼呢?——只有強大起來,才能對自己有益。你們那種整天腦子裡裝滿了如何闖禍如何行騙如何打魁地奇,或者什麼不痛不癢的一篇篇大道理的人生,並不是我想要的。」
斯內普扭曲了嘴唇,冷笑起來。
「愚蠢的格蘭芬多,你們永遠不明白適合別人的是什麼。你們只會把自己自以為是的想法強加於人——」
「喂!鼻涕精!!」詹姆斯怒吼起來。這一聲終於驚動了埋伏在遠處、等著他成功獻殷勤的好消息的其他三個人。
即使在他們的位置上聽不到這邊談話的內容,但是詹姆斯剛才那一聲怒喝可足夠大聲。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似乎都覺得狐疑,然後舉步朝著這邊走過來。
也許是因為看到格蘭芬多這一邊人多勢眾,而他懶得把時間浪費在和格蘭芬多糾纏上;斯內普不再說話,而是徑直繞過了臉色難看的莉莉 伊萬斯,腳步飛快地向著另一個方向匆匆走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3日:
抱歉今天更得晚了。。。因為要來一章久違的四千多字辣!
前一陣子因為生病和大家反饋的不同意見,感覺有些低潮期。。。現在雖然還是在咳嗽中,但是作者菌還是希望每天都努力振作,自暴自棄(?)地寫出更多奇妙的腦洞【。
第319章
看起來邪惡的斯萊特林西弗勒斯 斯內普, 和他原本入學前就已經建立了深厚友誼的好友、格蘭芬多的莉莉 伊萬斯, 這是產生分歧、快要絕交的節奏。
到了這種時刻,站在旁觀和客觀的角度來說,只有成功拯救了三個同人世界、因此對自己信心爆棚的優秀(?)玩家本人,還對此抱有一定程度的希望, 感覺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了——
瞧, 今晚她就收到了一封短柬,上面是斯內普的字跡。
【今晚將在有求必應屋為O.W.L.s考試復習。有幾個和變形術有關的問題想尋求你的解答。——S.S.】
以前他們在有求必應屋補習魔藥的時候,這一類的通知型短柬她也經常收到。而且變形術確實也是斯內普的苦手之一——當然飛行課他的表現更糟,不過幸運的是,O.W.L.s不考飛行課。
柳泉想了想, 覺得這種共同復習功課的事件多幾次也沒什麼不好, 就當作是日常任務好歹刷刷好感度也不錯——於是她回了一行短柬:【到時候見。——L.E.】
霍格沃茨的夜晚,雖然偶有不安分的小巫師們夜游, 但總的來說, 整座城堡一片靜寂, 在深夜裡顯得格外莊嚴。
柳泉並不討厭這樣的晚上。在這座城堡裡生活了一年多, 早已熟悉了環境的她也漸漸在此尋找到了某種歸屬感。因此, 當她推開有求必應屋的房門時, 腳步是輕快的;而且還不忘回身把房門關上。
……下一秒鐘,一根魔杖倏然頂在她咽喉上!
一聲驚呼幾乎衝破她的喉嚨。她下意識向後倒退了一步,後背砰然一聲撞上了有求必應屋的——牆壁!一秒鐘前她打開的那扇房門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睜大了雙眼, 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那個用魔杖指著自己喉間的人。
天哪, 這種場面似曾相識。她有點無可奈何地想著。
原來西弗勒斯 斯內普並不是找她來一起復習功課的, 也沒有什麼變形術的問題要討教。他根本就是打著來找她這個冒牌貨麻煩的主意。這可真是棘手。
然而台詞是不能不對的。人設也不能崩。柳泉作出了驚異的神情。
「西……西弗?!你……為什麼?!」
可下一刻她構想好的其它台詞就卡在嗓子裡。
因為她此刻終於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面色十分蒼白,嘴唇緊緊抿起來,闕黑的眼眸裡有著她不太熟悉的冷酷、防備與陰郁,一頭黑發油膩膩地披在他臉旁——這種表情,明明應該屬於原著裡哈利波特所見到的那個魔藥教授,而不是還在霍格沃茨上學的那個少年魔藥天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腦海裡瞬間翻滾過無數念頭,冷汗不受自己控制地在額角一滴一滴沁出來。心髒跳得飛快,有點事態脫離了自己控制的心慌意亂感。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用魔杖指著柳泉的咽喉,似乎對她憤怒的表情視而不見一樣。他簡單地問道:「你是誰?」
柳泉一愕,「我?!我是莉莉 伊萬斯……」
「說謊!」他的聲音突然高起來,打斷了她的話。他欺近她的臉龐,黑眸裡翻滾著憤怒、不解和冷酷的光芒。
「要我再說幾遍你才能夠承認!……你不是她。」他丟下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你根本不是莉莉!說!你到底是誰?!你把莉莉弄到哪裡去了?!」
柳泉沉默了片刻。
「真好笑,西弗……你怎麼能確定我不是莉莉?」她低聲問道,脊背貼在冰冷的牆上,然而她的笑意還是十分輕緩,吃驚和傷心的神態都恰如其分。
「我不是莉莉,還能是誰呢。」
他嫌惡地瞥她一眼,簡單地說:「筆跡。」
她愣了一下,隨即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說……筆跡?!這怎麼可能……!」
她沒說出來的是,模仿別人的筆跡,這是她從穿越前的本生世界帶來的一項本領。
只要不是太難模仿的字體,她都能在練習之後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在上學的時候,這個旁門左道的本領讓她很多次在考砸了的試卷上假冒父母簽字而從來沒有被發現過。她不敢相信他居然是歷經了這麼多世界之後,第一個辨認出她模仿的字跡並非本人所寫的人!
斯內普嗤笑了一聲,仿佛她的驚訝和反問都顯得很幼稚似的。
「你以為我連莉莉的字都分不出來麼?我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魔咒就可以辨別……不得不說你在這方面具有傑出而邪惡的才能,我確實花了很長時間才能最終確定自己的判斷——」他刻薄而高傲地說道。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深長而感傷的嘆息。
這個人要多麼愛莉莉 伊萬斯,才能識破她偽裝的筆跡呀。原來,她的模仿其實也許並沒有出太大的紕漏。擊敗她的,是真正的愛啊。
也許在她穿越而來、取代真正的莉莉的那一刻開始,系統菌就通過那所謂的「系統自動修復和抽取進程」干脆修正了他的記憶、理智、判斷力或者感情走向——但是,直至此刻,她才深刻地體會到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所愛的,確實不是莉莉那具美麗的軀殼,而是莉莉的靈魂本身。否則,他為什麼不折服於她所頂著的這張面孔呢?
她沉默良久。
實際上,在她沉默的這段時間,她並沒有站在那裡白白震驚或是發呆。
她在腦內呼叫系統菌,卻只問了一句話。
む這個世界裡,除了斯內普之外,不管我再做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再意識到我是個頂替者了吧?め
也許是這句問話裡蘊含有某種危險的意味,系統菌幾乎是立刻就浮了上來。
【玩家身份沒有泄露的危機,只要你不違背本世界劇情運行的規則,比如做出加入食死徒或投靠伏地魔之類完全逆反世界法則和劇情慣性的事情,那麼其他劇情人物都不會察覺到玩家作為頂替者而存在的真相——也不會相信。】
也許是為了讓玩家安心(?)替它繼續在本世界賣命,它說得十分斬釘截鐵,像是在大派定心丸。
可下一秒鐘它就遭遇了玩家第一次發出的【王之蔑視】——不,【教授式嘲諷】之類的技能。
む是嗎。還真是可靠啊。め頂著紅發綠眸的漂亮少女軀殼的玩家似乎淡不可覺地飛快笑了笑。
然後在系統菌身上毫不留情插了一刀。(……)
む那麼西弗勒斯 斯內普這個CASE是怎麼回事。め
系統菌:【……那是因為有多個不穩定的同人世界同時在撞擊和與本世界試圖融合的進程,已經影響到了本世界重要劇情人物——】
む不,其實我並沒有興趣知道這背後的原因。め在它眼裡,玩家鬼畜值極高(?)地微微一笑。
む我只要知道前一個問題的答案就可以了。め
系統菌似乎感到了一絲微妙的寒意(?)。
【你打算做什麼?!假如玩家在本世界失敗的話——】
它再度被鬼畜值飆升(?)的玩家打斷了。
む我嗎?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め
む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套路啊。め
む……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不是你以前教過我的嗎?め
然後,突兀地結束了這番簡短的腦內對談,柳泉將目光投向面前的少年斯內普。
他也正在冷冷地盯著她,魔杖仍然沒有移開,簡單地問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想,他也許在等著她——或者說,莉莉——解釋。
也許至今為止他仍然不願意百分之百相信這荒謬的一切竟然是真的。他指望著她堅定地作出否認,告訴他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開得不夠好的玩笑,他閉上雙眼再睜開時,他面前的就仍舊是他所衷心愛著的那個莉莉,他人生中第一次發現的同類,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他夠不夠好,都永遠會站在他身邊維護他的那個正義感十足的紅發綠眸的小姑娘。
然而她不是。
對於這一點,她無話可說。
所以她只是簡單搖了搖頭,答道:「沒有。」
他看上去更加生氣了,黑眸裡幾乎要冒出火花來。他迫前一步,狠狠地將魔杖的杖尖頂上她的咽喉處——但當杖尖碰到了她的肌膚表面之後,她卻感覺那股力道頓時放輕了許多,使得那股壓迫感也登時減少了一多半。但是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很可怕,有點油膩的黑發披在他臉頰兩側,他的眼神帶著凌厲的火焰。
「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你不告訴我怎樣才能使真正的莉莉回來嗎?你不告訴我你是怎樣竊取了她的身體的嗎?!……你這個狠毒的、狡詐的小偷!盜賊!!你究竟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柳泉輕輕嘆了一口氣,避開了他仿佛有一絲受傷般的眼神,視線掠過他的耳際,斜斜落在遠處的桌子上。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如何才能使真正的莉莉回來。」
出人意料地,她居然承認了自己是冒牌貨這一點!
斯內普一瞬間感到無法置信,氣得腦袋嗡嗡響。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5日:
坦白地說,作者菌卡文了。。。
這一章原本其實根本不是這個腦洞,作者菌全部推翻重來,重寫了三次,最後才變成這個樣子。。。
心痛如絞地看著被刪掉的九千字眼淚汪汪【。
第320章
【喂!!玩家你這是在玩火!!】系統菌在她腦海裡怒吼。
啊……第一次感覺系統菌解鎖了新的【態度包】居然還這麼生動, 比自己一開始進入這個游戲的時候那副高冷欠揍的模樣好太多了啊?
欠揍的玩家在腦海裡給系統菌回了一個欠揍的微笑。
む向死而生……這不是你曾經布置給我的任務嗎。這個任務, 難道不是要告訴我,最絕望的時刻也往往隱藏著最大的希望嗎。め
系統菌似乎一愣。【話是這樣說不錯……】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它已經重新恢復了冷靜。先前那句OOC的怒吼,大概只是因為它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種敢把嚴肅的攻略實操玩得像do or die這種命懸一線的心跳游戲、隨心所欲而又膽大包天到了極點的玩家而感到過分意外吧。
【玩家選擇何種攻略路線, 平穩或冒進, 系統都不會過分干預。】冷靜下來的它這麼重申了一遍。
【但在你瀕臨失敗的時刻,系統會善盡提醒的責任警告你的。每一次觸發失敗前警告,玩家會被扣除十萬分積分。觸發三次失敗前警告,將被視同為GAME OVER,必須加以處罰。請周知。】
柳泉眯起了眼睛。
下一刻她就突兀地開口了。
「不管你是否相信, 我從未對真正的莉莉有過任何不良企圖, 也從未對她下過什麼手。」
說到這裡,因為沒有事先構思好成套的台詞而略微頓住了。
該怎麼說才能使用這個世界通用的三觀模式暫時打消對方和她拼命的強大敵意, 並且避免對方把她的真面目抖落出來, 尤其不能去向人老成精的「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求助呢?!
她又嘆了一口氣, 調回眼神, 盡量真摯地直視著他的雙眼。
謝天謝地他現在還不會攝神取念!即使他會也不要緊, 感謝系統菌的歐皇手, 在一開始就替她抽取了一項絕妙好技——終極大腦封閉術!
她盡量放緩了語調,平靜地說:「我替代莉莉完成她的人生,是因為有人不想看到像莉莉這樣的好女孩有危險。」
西弗勒斯 斯內普:!!!
他果然一瞬間就被她拋出的驚天猛料吸引了。身上繚繞著的那股黑氣——與敵意——也無意中減退了一些。
柳泉突然靈機一動。
む喂∼系統大神∼玩家如果成功完成這個世界並離開以後, 來頂替玩家繼續完成莉莉 伊萬斯這個角色人生的, 究竟是你們系統自動生成的第二個替代品, 還是莉莉 伊萬斯本人可以回歸?め
說到底,根據她在前兩個世界的經驗,玩家成功通關本世界並離開之後,系統會根據劇情線的發展方向來自動決定一個她所扮演的角色的未來方向——比如在網王世界裡是休學出國,學園K世界裡也是休學出國,至於在國外的歲月裡系統菌要安排怎樣的替代役來完成「柳泉信雅」的後半生,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而且假如之後「柳泉信雅」和她所攻略過的那些人物再無重逢的機會的話,那個替代役會把「柳泉信雅」的人生活成什麼樣子,其實也無關緊要。
然而在上一個世界裡,因為玩家選擇的結局故意誤導重要劇情人物【土方歲三】得出了「清原雪葉已經用盡了羅剎之力、化為灰燼」的推論,所以「清原雪葉」這個角色的ENDING好像就是死亡終局。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這個世界的莉莉 伊萬斯,既然得以打破宿命活到戰後,那麼當玩家離開時,是否真的有必須む嗶——め掉她本人的這個需求?畢竟莉莉並沒有那麼瑪麗蘇,也沒有諸如「秒掉黑魔王」那麼逆天的表現;人見人愛的角色在現實生活中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存在,假如說莉莉同時被詹姆斯和斯內普兩個人追求、還被斯內普深愛了一輩子就要說她蘇,那也有點太武斷了……
所以……並不是辣麼蘇的角色,還有回歸的可能嗎?
系統菌哼了一聲,也許是它動用了自己那個【史詩級讀心術】看到了玩家的內心推測,它的口吻聽上去有點奇怪。
【撒∼誰知道呢。】
柳泉:む……就不能有一次好好地回答玩家的問題嗎?這個答案可是能夠決定玩家現在選擇哪種攻略方式的關鍵啊!め
系統菌假裝沒聽到她的腹誹。
【那要視玩家所選擇的劇情發展方向而定。一切都是為了保證本世界的穩定和永續發展……在此一大前提之下,一切皆有可能。】它又恢復了那種冷冰冰的、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道。
柳泉的心中大大一震。
……這是在暗示著自己的推測也有實現的可能嗎?!那麼一開始這些動蕩的世界是因為【破壞規則的瑪麗蘇人物被抽取 】才開始變得不穩定、繼而必須投放玩家來修復的大前提,還存在嗎?又或者,現在這個世界的動蕩——以及上一個世界的動蕩——其實都是因為其它不穩定的同人世界偶然向這個世界運動和接近、並觸發了融合進程,才開始變得糟糕起來的?!
可是現在不是推論這些的時候。
她立刻在自己的臉上擺出萬試萬靈的【莫測高深先知臉】表情包。
「你大概可以猜到,從格蘭芬多畢業的好學生會去做些什麼,是吧?莉莉在未來的某一天會遇上危險……非常危險,大概類似性命之憂——」
斯內普突然生硬而粗暴地打斷了她。
「所以,你就要采用這種……不光彩的邪惡手段來頂替她?!你打算做些什麼來替她避免這種危險?!」他咬牙切齒地冷笑,「我倒是覺得,你的降臨才會給她帶來危險!瞧瞧你現在把她弄到哪裡去了!她原本可以——」
「她原本可以嫁給一個格蘭芬多,畢業以後去做傲羅,然後跟斯萊特林的邪惡黑巫師們戰鬥到底。」柳泉干巴巴地截斷了他,「別跟我說你完全沒有思考過這方面的可能。——在穆爾塞伯和艾弗裡他們找上你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了這些事吧?」
斯內普竟然被她一針見血的反擊弄得一時語塞。他氣得渾身發抖,臉也漲紅了。
柳泉注視著他,完全無視了那根還頂在她咽喉上的樺木魔杖。她平靜地說道:「所以現在,選擇相信我,並且希望我能夠幫助莉莉順利度過這一切的危險,是唯一的選項。西弗勒斯——」
她改換了對他的稱呼,並不再使用莉莉對他的慣稱「西弗」了。這個微妙的變化就像是一種不祥的暗示,使得西弗勒斯 斯內普微微一愣,臉色仿佛更難看了一些。
「……你並沒有第二個選擇。」那個冒牌貨直視著他的眼睛,慢慢地把冒犯的話說完了。
一股茫然混合了憤怒,霎時間在他的腦海裡升騰起來。
這個……這個不可理喻的、莫名其妙的女人!毫無預兆地就奪走了他的莉莉,現在還頂著一副莉莉的面孔,大模大樣地……要求他跟她合作?!她這樣篡奪別人的人生,到底對她自己有些什麼好處呢,她到底想要從這種行為之中得到些什麼呢?!
他咬著牙,狠狠瞪著她,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來替代她?!你到底想……從這件事裡得到些什麼?!」
他突如其來地身體前傾,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想要丟棄魔杖而改用自己的雙手扼住她的脖頸,好發泄他在莉莉消失之後所產生的那種難以形容、也不被他人理解的憤怒和彷徨。
然而他似乎終於用盡全力忍住了那種糟糕的衝動——因為即使他出手,扼住的也是莉莉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追問道:
「假如一切真的如你所說……那麼,替代莉莉度過這一切的危險,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的那雙黑眼睛裡明明白白地寫著對她的懷疑。這也是合情合理的舉動。因為這種類似於【頂替另外一個人在死亡特快上的座位】的行為簡直高尚得不像真的,即使是最熱血的格蘭芬多,要作出這樣的抉擇也並不容易。
更何況他一向覺得她狡猾得簡直就像是一個斯萊特林。
然後他看見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露出了類似於無奈的表情。
「我想成為當世最偉大的煉金術大師。」她給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答案。
「而替代莉莉度過難關,就是我的試煉。」
斯內普覺得簡直荒謬至極。
「是誰命令你完成這樣的試煉?!」他的表情清楚地表示出「我一點兒也不相信你這個冒牌貨的謊話」這樣的意思。
並且,他還扭曲了嘴唇,冷笑起來。這個神情真正和後來的成年魔藥大師差不多一樣了,這讓她一瞬間仿佛表情空白了片刻。
「……我不相信誰還有這麼……高尚的動機,來解救一個出身於平凡麻瓜家庭的小巫師——對方又是怎麼知道莉莉的名字,怎麼知道未來將要發生的事呢?!」他厲聲質問著她。
柳泉福至心靈。
「占蔔術啊西弗勒斯。」她溫和地提醒道,「我們也要學習這些課程的。只是有些人在這方面天賦更高些……」
「另外,我不能透露是誰讓我來完成這個試煉。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他的名字被隱藏了起來,因為……一些歷史上的原因,和第一代黑魔王有關……」
斯內普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和格林德沃有關?!」
柳泉曖昧地笑了笑,並沒有作出肯定或否定的明確回答。
「我猜想他選中莉莉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也同樣出身於一個平凡的麻瓜家庭……而他曾經因為這樣的出身遭遇了很多……不幸。」她繼續用一種鎮靜而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對於我來說,追求煉金術的極致是我的夢想。然而現在煉金術已經沒落了,被限制住了,即使是在霍格沃茨也無法學習到什麼……因此我願意冒險。」她用一種坦誠的姿態,直視著斯內普那雙陰郁的黑眸。
「有的時候,在只有一線希望可以抓住的時候……你會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抓住它,即使冒險也無所謂——西弗勒斯,我以為你能深刻地理解這一點。」
斯內普的五官在那一瞬間扭曲了。他臉上的一條肌肉抽搐著。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他終於把自己的魔杖微微往後撤了一點,臉色陰沉得像要下一場大雷雨。他緊緊盯著柳泉的臉和眼睛,面色陰晴不定。
最後,他咬著牙說了一句:「……你所說的最好都是真的!」
柳泉立即語調堅定地接口:「當然都是真的!!否則誰會去替代別人的人生?和做格蘭芬多之花相比,我更想成為一個煉金術大師!……」
斯內普狠狠地瞪著她,像是要將她的臉上瞪出個洞來一樣。他的視線在她臉上來回掃視,最後當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眼眸上時,瞳孔驀地一縮。
「你保證……一切都結束之後,莉莉會回來?!」
柳泉表情真摯地回答:「我保證我會盡自己一切努力實現這樣的目標。但首先……我的目標是確保莉莉度過那些注定的危難。」
斯內普沉默良久,最後突然猛地一撤手收回了魔杖,冷冷說道:「那麼在真正的莉莉回來之前,不要妄想我還會對你這個冒牌貨付出任何一點真誠的友誼!……」
他說出這句話時的氣場實在驚人,柳泉不禁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脖子。
適當的示弱可以軟化對手的戾氣。這是她從以前打打殺殺的生涯裡總結出來的經驗。
斯內普沒有再理會她,而是黑袍滾滾地掠過她身邊——那扇門不知何時又重新出現在原處——打算拉開門走人。
他的身影一晃,已在有求必應屋門外。柳泉並沒有跟上去。
早已過了宵禁時間,室外的長廊上空無一人。
當那扇門合攏,隔開他們兩人之前,柳泉突然又微微揚起了聲音,用一種帶著深深嘆息的語氣說道:「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非我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6日:
久違地飆了四千字來回饋給大家。。。
接下來作者菌就要加快親時代的劇情發展速度了。。。
另外,再重申一遍,本卷無CP。任何以為妹子除了跟教授談戀愛之外就沒有其它目標和想法的猜測,都是錯誤的。刷好感度這回事,有的時候就是在校園日常事件中發生的,並沒有什麼刻意不刻意之分。比如在K卷中,妹子救了十束好幾次,就很自然地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刷高了尊哥的好感度啊。
悠于 2020-12-24 21:38
第321章
和本生世界裡, 以及一切她所歷經過的、擁有【校園生活】這一要素的世界裡所體驗到的一樣, 在考完O.W.L.s的其中一門——黑魔法防御術之後, 柳泉感到了一陣深深的疲憊。
陽光穿過禮堂高大的窗戶, 鋪滿禮堂中擺放的那一百多張面對同一個方向的小桌子。此刻絕大多數桌子旁邊早已空空如也, 完成了考試的小巫師們急於逃離這個令人緊張的地方, 去霍格沃茨的其他地方, 做一些事情——也許是閑談、也許是漫步、也許是去外邊曬太陽、也許是躺下來睡個回籠覺——來放松他們已經緊繃了好一段時間的神經。
雖然還有一門變形術要考,但是好像很多人對此並不擔心——也許是因為想到惱人的考試馬上就要結束,所以快活的空氣已經充斥了霍格沃茨城堡內部。
不過莉莉 伊萬斯依然逗留在這座人已大半走空的禮堂之中。她的位置在一個角落附近, 自從交了試卷之後,她就用一只手托著頭,歪著半個身子坐在座位上, 漫無目的地注視著頓時變得亂紛紛的禮堂內部, 看著那些同學們三兩成群地走掉了——
然而, 很快她的這種異乎常人的閑適就被打破了。
兩個穿著金紅色校袍的女生慌慌張張地衝進禮堂,還沒有跑到她的面前就大聲地喊起來。
「快快,莉莉!波特他們和那個斯萊特林在黑湖邊打了起來!」
柳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椅子因為她過大的動作而被碰得向後翻倒, 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幾乎與此同時,系統菌的聲音又不請自來地在她腦海中閃現。
【現在發布本世界第三個支線任務——難以化解的歧路。任務內容:解決原作中莉莉 伊萬斯與西弗勒斯 斯內普之間友誼最終崩毀的分歧點,挽救這段岌岌可危的友誼。任務時限為三天。】
柳泉:む梅林在上!這都是哪兒來的這麼多支線任務啊?!め
可是系統菌不再回答她,而那兩個顯然已經被黑湖邊的突發事件嚇得六神無主的格蘭芬多女生還在滿臉緊張地等著莉莉作出反應。
柳泉嘆了一口氣, 衝著她們點了點頭, 說道:「謝謝!」然後就轉身向著門外飛奔而去。
她只是隱約有這段往事的印像, 畢竟這段劇情在電影版裡只是一閃而過——然而當她跑到湖邊的時候, 才愕然地發現事態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得多。
遠遠地她就看到有一群人圍在那裡,越過那些小巫師們的肩頭,她看不到斯內普的身影,卻看到詹姆斯和西裡斯站在人群正中。
他們兩人的身高在同齡人裡都頗為可觀,詹姆斯那一頭總是被他自己抓得亂蓬蓬、自以為這樣能夠烘托自己帥氣的頭發在午後的陽光照耀下更是顯眼。西裡斯站在他身旁,兩個人似乎早就已經克服了【年齡比莉莉 伊萬斯大還是小 】的心理障礙,重新恢復了親密無間的友誼。
此刻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陽光落在他們的臉上和肩上——看上去將他們兩人襯托得更加英俊,完全不負他們格蘭芬多兩大王子的名聲。
然而柳泉的眉心卻慢慢地皺緊了。
她從衣袖中滑出魔杖握在手心,然後走過去。
在她到達圍觀人群的外圍時,她已經能夠聽清斯內普憤怒得近乎怨毒的聲音,在源源不絕地罵著一連串夾雜在一起的粗話和毒咒。
然後她突然聽到詹姆斯冷冰冰的聲音。
「給你洗干淨嘴巴,」他說,「清理一新!」
隨著他那句咒語,一陣劇烈的嗆咳和嘔吐聲從人群中心傳出來。
柳泉內心一緊,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用力撥開圍觀人群——那些人一看來人是她,也都紛紛退開到一旁為她讓路——衝了進去。
結果她幾乎是立刻就看到斯內普倒在地上,外形狼狽,嘴巴裡不停地吐出粉紅色的肥皂泡。他的嘴唇上粘滿了泡沫,好像弄得他想嘔吐,憋得他透不過氣來——他一直在發出干嘔的聲音,一只手伸向自己的頸子,似乎想要在咽喉部位抓撓著。
來不及問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來不及質問詹姆斯或西裡斯,柳泉立刻衝著斯內普揮動魔杖,喊道:「咒立停!!」
斯內普的干嘔和嗆咳聲似乎停止了。
詹姆斯立刻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你好嗎,莉莉?」他用一種和剛才截然不同的熱烈語氣問候道。
柳泉簡直被這個熊孩子氣得火冒三丈。
「我、不、好!——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惹著你了,詹姆斯?!」
詹姆斯似乎對她這種像是吃了□□一樣快要爆炸的語氣十分適應一樣,他擺出一副正在仔細考慮要點的樣子,用一種自認為十分風趣的、半開玩笑的語氣答道:「這個嘛……其實主要是因為他的存在——要是你理解我的意思?」
很多人給面子地笑了起來,包括站在他身旁的西裡斯,以及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旁觀這一切發生的彼得 佩迪魯。
不過同樣坐在石頭上,正在看書的盧平沒有笑。那本課本依然攤開在他的膝蓋上,他正從書頁裡抬起頭來像是小心翼翼似的瞥了莉莉 伊萬斯一眼。然而當他看到她眼裡那種快要噴火的眼神之後,他又把自己的頭低了下去。
柳泉當然也沒有笑。事實上,她不但沒有笑,而且已經快要氣得七竅生煙了。
「這很好笑嗎?!」她怒氣衝衝地朝詹姆斯吼道,「自以為是、傲慢自大、欺凌同學——別讓別人以為格蘭芬多就會做這種事情!別再找他麻煩!」
不過經常被莉莉拒絕的詹姆斯,似乎對於她的怒氣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
「要是你跟我一起出去玩,我就放了他,」詹姆斯似乎並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笑眯眯地衝著她說道,「跟我一起出去吧,我就再也不會用魔杖動老鼻涕精一根汗毛。」
在莉莉和詹姆斯爭執的時候,斯內普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想都別想!我可不跟天天想著如何欺負同學的家伙出去玩!」柳泉惱怒地一口拒絕了詹姆斯的提議,「而且我說過了!我不跟比我小的男生約會!!」
西裡斯似乎是應該在這個時候說話的,然而當他聽到莉莉重新把那個年齡梗搬出來打擊詹姆斯之後,就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但是趁著這個時候,斯內普猛然在詹姆斯的身後一翻身站了起來,順勢抄起了原先被詹姆斯丟得遠遠的、他的魔杖。
「神鋒無影!」他喊道。
「哎呀!」西裡斯喊道。
然而已經太晚了。一道閃光過後,詹姆斯的一側臉頰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濺落在他的長袍上。
詹姆斯反應也很快,猛地轉身喊道「倒掛金鐘!」——從他的魔杖中發出的第二道閃光幾乎是立即一閃。
柳泉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就赫然發現斯內普被頭朝下在空中倒掛了起來!
因著那個動作,他的長袍垂落在腦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頭的蒼白的雙腿,還有一條快變成黑色的破舊內褲。
柳泉:!?
她一瞬間下意識猛地把雙眼閉了起來。
但是在周圍的一小群人裡,有許多人在喝彩;詹姆斯、西裡斯和彼得縱聲大笑。
聽到這種刺耳的笑聲,柳泉立即又睜開眼睛。映入視野的依然是斯內普頭下腳上被倒吊在半空中的情景,她一瞬間氣得臉色發青。
「金鐘落地!」她喝道。
砰的一聲,斯內普掉到了地上。大概因為這種毫無緩衝和心理准備的硬著陸太過疼痛,他縮起了身子,臉上的五官幾乎都疼痛得皺成了一團。
「波特!!」柳泉感覺自己的怒氣槽不但已經被刷爆,並且還一閃一閃地冒出紅光——
「這就是你的能耐?!」她氣急敗壞地衝著詹姆斯大聲吼道,「我還以為你們並沒有那麼糟糕!即使發生了上次的事情!結果你們的行為狠狠地打了我的臉!你們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就要這麼欺負人?!別讓我看到這種事情再發生!否則我就——」
「你走吧,」詹姆斯似乎終於接收到了她的怒意,體會到了她的認真程度——他注意到此刻斯內普正在掙扎著站起來,於是衝著斯內普厭惡地說道,「算你走運,莉莉在這裡,鼻涕精——」
「我的事根本不用你管,泥巴種!」斯內普憤怒地大喊道。
柳泉愣了一下。
她看到對面的詹姆斯 波特和西裡斯 布萊克的臉上掠過一瞬的驚愕,隨即滿面得意之色。詹姆斯的表情更是七分的義憤填膺夾雜著三分的得意洋洋——他大概既為了格蘭芬多之花受到一個陰險毒辣的斯萊特林這樣的言語侮辱而憤怒,又本能地意識到這是使莉莉 伊萬斯和西弗勒斯 斯內普徹底決裂的大好契機吧。而西裡斯的表情裡則寫滿了「瞧瞧,莉莉,我早就知道他是這樣一個連朋友都能隨意侮辱的貨色」。
她還看到萊姆斯 盧平和彼得 佩迪魯猛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盧平臉上除了驚異,還含著一絲不同意的表情,盯著斯內普看了一會兒,卻並沒有表露出什麼明顯的好惡來。彼得則滿臉驚懼,看看他的朋友們,又看看此時本應震怒的莉莉,再看看因為失言而臉色變得蒼白的斯內普,似乎本能地體會到了一場風暴即將降臨,因而把他矮胖的身體又向後縮了縮,幾乎要躲在盧平身後的影子裡去了。
斯內普在喊出那句原著中決定命運的話之後,臉色一瞬間先是漲得通紅,仿佛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和莽撞是多麼巨大的錯誤,他的面容瞬即變得雪白。他翕動了幾下嘴唇,竟然有點不敢直視柳泉的臉孔,握著魔杖的手微微地發著抖。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7日:
嗯,雖然這一段是原作裡令人印像深刻的部分,作者菌也改寫了很多細節呢【。
還有,特意附贈一段免費的正文算是補償大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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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幾乎立刻就可以反應過來,他這一句「泥巴種」罵的大概不是真正的莉莉 伊萬斯,而是她,竊占了莉莉軀殼的冒牌貨柳泉。畢竟她以前曾經誤導過他認為自己也是個麻瓜出身的巫師。得出這樣的推斷之後,她揚了揚眉,勉強忍下一聲無奈的嘆息。
……原來劇情的慣性竟然真的強大到這個地步嗎?從前她所說過的、編造的一切,此刻都能嚴絲合縫地與原本的劇情重新對接起來,沿著不容置疑的正軌繼續發展下去,直到一切萬劫不復?
第322章
而他們這一切細微表情的變動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 柳泉還沒有作出反應, 詹姆斯 波特已經握著魔杖立刻衝了上去,指著斯內普,憤怒地喊道:「立刻向莉莉道歉!你這個可恥而惡毒的鼻涕精!」
斯內普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他。他的表情不斷地變幻著, 惱恨、羞恥、憤怒、窘迫不安, 以及一點點愧悔和恐慌,都漸漸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浮了起來。
他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終於顫顫危危地抬起來,從眼瞼下飄出一線復雜得難以言表的目光,落在柳泉的臉上。
柳泉的表情仍然很平靜, 平靜得近乎空白。這種完全不在眾人預期之中的反應反而使現場的嘈雜聲驟然卡了殼, 突如其來的寂靜籠罩著湖畔這一小方天地。每個人的眼神都盯在她身上。
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終於作出了她的宣判。
她平靜地注視著斯內普毫無人色的臉, 嘴裡說的話卻是衝著詹姆斯 波特的。
「波特先生, 我感謝你的仗義執言。但你對斯內普先生的稱呼, 與他方才對我做的事情有什麼不一樣?我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我確信作為一個格蘭芬多, 我面臨的任何問題都可以自己解決。我想您也知道, 即使是復仇, 我也可以自己來;我不需要您替我代勞。」
大家全部都愣住了,包括掠奪者四人組和斯內普。
這個姑娘的冷靜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可怕的情緒,仿佛她沉穩的表相之下蘊藏著隱隱的風暴, 如同暗潮洶湧的海面, 一旦掀起巨浪, 就要將世上所有事情吞噬。
詹姆斯的臉也漲紅了,顯得很不甘心的樣子,還想爭辯:「但是,莉莉……!」
柳泉冷冷橫了他一眼。
很受女生歡迎的西裡斯自然知道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他簡單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勢,上來抱住了詹姆斯的一條手臂往回拖,嘴裡還在和稀泥地說:「哦,當然,當然。我們把這件事留給尊敬的伊萬斯小姐自己來解決吧,相信作為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她會解決得很好的——」
詹姆斯掙扎著,猶有不甘。西裡斯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飛快說道:「詹姆斯,聽著,讓莉莉自己來解決!你沒發現她對那個可厭的鼻涕精的稱呼已經變成『斯內普先生』了麼?你我都知道,沒有人受得了這種侮辱……讓莉莉自己拋棄那個鼻涕精,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詹姆斯停頓了一下,順從地被西裡斯拉回去了。於是人群形成的包圍圈正中,就只剩下柳泉和斯內普兩個人。
解決了一個麻煩,柳泉略略滿意了一些,重新轉向斯內普,直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我對你剛才的言論非常失望且憤怒,斯內普先生。長期以來你對麻瓜持續的偏見促使你當眾用言語侮辱了你最好的朋友,這真令人感到傷心。」
斯內普仿佛被針刺了一樣微微顫抖了一下。
柳泉想,即使他已經知道這個軀殼裡住著的並不是他真正的好友,他也因為自己有可能為著這句話永遠失去莉莉的友誼而感到悔恨且恐懼嗎?
在他喊出這句話之後的這段時間裡,他注視著她的表情,像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莉莉 伊萬斯一樣。他仍然那樣深情且卑微地注視著她這個假莉莉,毫不掩飾他面容裡的那些脆弱的情緒——即使是在那些經常懷著惡意與他為難的格蘭芬多們的面前。
也許他是在害怕有一天當真正的莉莉像當初突然離去一樣突然歸來,而那時候他們已早不是最好的朋友,他已沒有了任何理由和借口呆在她身邊。
柳泉這麼想著,心底不由自主就對面前的這個人升起了一絲憐憫的情緒,就連他方才對自己的人身攻擊都似乎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其實不過是罵一句泥巴種,在現實世界裡就好比被人平白罵上一句雜種或者狗娘養的,雖然很難聽,可是這種粗口假如走在大學校園裡男生扎堆的地方,一天也能聽個幾十句,有什麼好決裂的呢。對於穿越前埋頭苦讀、獨立強悍的女漢紙一樣的柳泉來說,她自己有時都會豪邁地迸出個一兩句諸如「你大爺」之類的口頭語——也許是這種關乎種族歧視大忌的言論,歪果仁那種社會的畫風會更注重些?就像是那種諸如必須堅持Political Correctness之類的原則?
大概是羅琳阿姨想表達「相似的同一類人才能夠長久在一起」或者「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類的婚姻觀吧——所以格蘭芬多之花莉莉必須嫁給一個格蘭芬多,而陰郁沉悶的斯萊特林就只好扼腕出局。
柳泉不是想洗白蛇院或者黑化獅院——畢竟她現在還是獅院之花嘛——只是對這種突然間就一切脫軌的設定感到十分迷惑不解。她想,幸而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已經換了芯的莉莉,否則斯內普再痛悔也只能落得個和原著相同的悲劇結局。有的時候,開弓沒有回頭箭,人生真的沒有後悔藥可賣。
她在一片寂靜裡,直視著斯內普那張蒼白的臉。他臉上的神情仿佛又是痛楚,又是忿怨,又是忐忑,又是悔恨。她想,也許她真的猜中了,當他說出泥巴種那三個字的時候,他指斥的是她,而不是真正的莉莉?但無論如何,在原著裡,他指的是莉莉,而從此他的人生就如同秋夜的螢火一樣,在暗夜裡迅速燃盡了,再也沒有光亮可言。
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無法迅速地原諒他。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糾紛她可以暫時置之不理,但他對麻瓜的惡感也令她氣憤。假如不是因為他對麻瓜充滿偏見,也許今天他壓根就不會罵出泥巴種這幾個字來,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一大堆周折了。
現在她明白為什麼系統菌在這裡還要專門出個支線任務了——眾目睽睽之下,這並不是一句「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失言」或者「可惡西弗你看不起我!真欠揍!」再上去踢他兩腳就能解決的事情。
這是獅蛇之爭。隱約已經有了日後白巫師和黑巫師之間相爭的雛形——純血論必須在這裡得到打壓,作為格蘭芬多的麻種巫師,也不可能輕易原諒對方。再牢固再強大的友誼作為打底,也不行。
……可惡,西弗,你看不起麻瓜種嗎,那就來戰吧。
柳泉緩緩舉起右手,手中是她一直緊握在手心裡的魔杖。她將魔杖指向斯內普的面前。而斯內普卻仿佛中了石化咒一樣,筆直但沉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對舉到自己眼前的魔杖毫無反應。
柳泉清晰地說道:「為了維護我的名譽,斯內普先生,我現在向你提出決鬥。」
斯內普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身體倏然痙攣了一下,眼中終於浮起了一絲驚異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似乎想要倒退一步,但他的身形微微動了動,還是站在那裡,頑固地保持著沉默,既不答應,也不反抗。
柳泉本來就覺得他不可能答應,所以她又進了一步,說道:「假如你拒絕接受,或是故意在決鬥中輸給我以表達你的歉意的話,那麼我不得不將之視為對自己更深的侮慢。斯內普先生,我確信你不會再次犯錯——是嗎?」
斯內普的雙唇翕動了幾下,終於從唇間艱澀地擠出幾個字來。「……當然。」
一旦出了聲,他大概也就發現繼續和莉莉 伊萬斯——不管是正牌的還是贗品——說話並不是想像中那麼艱難的事情。於是他說得也稍微流利一些了。
「……你提出的要求在我這裡將得到一如既往的尊重。」
柳泉有點意外,沒想到他會這樣答復她。這句話不知為何在某處奇妙地取悅了她,雖然她臉上仍然維持著沉靜自若的表情,但卻不由自主地彎起了雙眼,輕聲道:「很好。我將邀請弗立維教授來作為這次決鬥的見證人,你覺得如何?」
斯內普的眉心輕微地跳了一跳。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他深深的黑眸裡仿佛已經停滯的某種洪流又恢復了緩慢的湧動。
他低聲回答道:「當然聽憑你的安排。」
柳泉緊盯著他的眼睛,確信他想明白了她選擇弗立維教授來作見證的真正理由。然後她緩慢地微笑起來,從自己校袍的口袋裡隨手摸出一塊手帕,施了個變形咒在上面,把它變成一只白手套,啪地一聲丟到斯內普面前的地上。
「Deal。」
然後她不再看向他,收回魔杖,挺直脊背,無視一旁的掠奪者四人組,穿過人群,就這樣向著城堡方向走了回去。
詹姆斯 波特愣了一下,慌忙追在她身後。「莉莉!等一下!」
西裡斯挑了挑眉,看著斯內普動作無比緩慢地俯下身去,撿起那只白手套,緊緊捏在手裡。他的神情裡帶著一絲厭惡般地咳嗽了一聲,仿佛已經看穿了斯內普內心的活動一樣,用一種諷刺的語調說道:「鼻涕精,瞧瞧你那副樣子。你以為這是莉莉送給你的紀念品嗎?」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神裡的陰冷令留在原地的掠奪者四人組中的其余三人都心底微微震了一下,彼得更是被嚇得縮了縮脖子。
盧平嘆了一口氣,一拽西裡斯的手臂。「走了。莉莉和詹姆斯都回去了,我們還留在這裡干什麼?」
西裡斯哼了一聲,語氣有些輕佻地說道:「我在想,莉莉在魔咒學方面可是個高手啊……如果不是比賽煮鼻涕蟲的話,鼻涕精大概不可能贏吧。」
這個話題讓彼得覺得有趣,他在盧平身後探出頭來,結結巴巴地湊趣道:「可、可是伊萬斯在魔藥方面也不、不差……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不是還邀請她參加他那個……呃……什麼俱樂部嗎?」
西裡斯發出一陣愉快的大笑聲。「鼻涕蟲俱樂部!彼得,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記憶力。」他一巴掌拍在彼得肩上,把彼得打得一個踉蹌。「走了走了。如果輸給一個格蘭芬多的女生的話,不知道那些陰沉惡毒的斯萊特林會怎麼好好招待他們的同類呢?」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8日:
是的所以這就是作者菌的新腦洞。。。決鬥【。
因為很喜歡第二部 裡教授和洛哈特的決鬥(?),然而洛哈特那簡直就是個濫竽充數的小醜,所以想來點帶感一點決鬥【被踢飛
第323章
由於系統菌規定的任務時限是三天, 而第二天他們還要考變形術, 所以柳泉拿出一副快刀斬亂麻的魄力,將決鬥定在第三天上午——正巧是個周六,打完了還能回宿舍休息一下回血回藍。
魔咒課教授弗立維似乎也聽說了那天在黑湖邊發生的事情,對於發生爭執的雙方居然選擇了這種「使用魔咒來決鬥」的老派解決方式好像感到有點意外, 但他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支持和贊同, 並且提議以不公開的方式來完成這次決鬥。
柳泉覺得弗立維教授的提議很好。基本上她只是為了解決爭端、完成任務,給斯內普一個【不會和莉莉的友誼就此斷送,毫無挽回余地】的理由而已,並不想把事態鬧大,最後弄得跟馬戲團一樣前來圍觀的人簡直人山人海。
於是弗立維教授友情提供了一間很大的空教室作為決鬥場地, 他則站在一旁作為裁判和見證人。在宣布了決鬥的規則, 比如說「禁止使用足以威脅生命的惡咒」、「禁止背後偷襲」、「一方受傷的話雙方就必須立即停止攻擊」等等規矩之後,他讓柳泉和斯內普面對面間隔數步站立, 然後宣布決鬥開始。
在雙方相對鞠躬致意、各自轉身走回教室兩端之後, 斯內普並沒有搶攻——他甚至沒有發出任何魔咒來, 只是後撤了一步、把魔杖防御似的豎立在自己臉前, 然而他沒有作出任何進攻, 把險些就往前跨了一大步、飛快喊出咒語的柳泉嚇了一跳。
「速速禁——」她及時咬住自己的舌尖, 把最後一個音節吞了下去。
弗立維教授也注意到這一點,疑惑地睜大了一點眼睛。
「……斯內普?為什麼不進攻?」
面對弗立維教授這樣的疑問句,斯內普只是微微掀了掀嘴唇, 慢吞吞地低聲答道:「……禮儀上可以允許讓女士先出手。」
……騙誰呀!你這黑漆漆可從頭到尾都沒有顧慮過什麼禮節上的問題!至少在原作裡是這樣!難道同人把你寫崩了嗎!
柳泉張了張嘴, 一時間覺得好像有很多話要說, 可是突然又覺得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既然斯內普本人存有對真正的莉莉的歉意——因為無論如何,他那句「泥巴種」冒犯到了真正的麻種巫師莉莉——所以他打算用這種方式無聲地向莉莉表達他的後悔和道歉,盡管真正的莉莉本人也許不在此地?
柳泉嘆了一口氣。
「咧嘴呼啦啦!」
她毫無預兆地突然喊道。
斯內普及時用魔杖一擋,把她魔杖裡發出的閃光擋飛了。
她再度進逼。
「腿立僵停死!」
斯內普再度用魔杖擋開了那記魔咒的亮光。
在一旁觀看的弗立維教授原本臉上帶著笑意——觀看兩位出色的小巫師對決原本是作為教授的一種愉快享受——但是看到這裡,他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用右手摸著下巴,一臉深思的表情。
「魔咒的方向全都偏離了目標……」他喃喃說道,「另一個則是根本不攻擊……這樣的決鬥真是小巫師的游戲,對於真正解決問題無濟於事吧……」
站位比較接近他的柳泉聽到了這句話。
……是需要得到見證人的真正認同,才算可以的吧?
她在一個接一個魔咒的間隙裡觀察著斯內普。
他只是一直在防御,一直在後退,卻並不反擊;幾乎已經退到了教室的一個角落,卻還是沒有還手,就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能夠激怒他一樣。
柳泉那雙屬於莉莉 伊萬斯的碧綠眼眸裡終於發出憤怒的光芒。
「這不是一場公平的決鬥!而我不想這樣!盡你的全力!斯內普先生!」
斯內普的身體驟然抖了一下。油膩膩的黑發沾著一點汗水貼在他臉上,他已經退進了一個角落,背靠著牆壁,急促地呼吸。他的黑眸明亮得奇異,魔杖握在他虛虛擋在胸前的右手裡,他仍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擊。
柳泉突然收起了步步進逼的態勢,直起身子,回頭向一旁作為見證人的弗立維教授恭敬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請求重新開始這場決鬥。教授,如您所見,斯內普先生因為對我心中抱愧而對我一直忍讓,這是不公平的。我不願意借助這種優勢獲取並不公正且令人無法信服的勝利。」
小個子的弗立維教授看上去有點驚奇,不過他很快對著這位自己甚為喜愛的魔咒學高材生笑了起來,點頭表示許可。
在弗立維教授發令之前,柳泉突然舉手向他示意,隨後並沒有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而是走到斯內普面前,緊盯著他的雙眼。
在他們決裂之後,他們從來不曾如此接近過。即使那天在湖畔,柳泉也只是站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謹慎地保持著他們之間的距離,避免更加激怒他,希望他不要因為掠奪者四人組的欺侮和她對他的欺騙而喪失理智,說出原著裡那句不可逆轉的悲劇台詞來。很可惜他仍然衝口而出,於是她不得不做得更多來避免他的命運重復走上原著裡那條指向悲劇的道路。
……畢竟,這個人物支線的任務,她接受了啊。接受的話就要完成,就要做到最好才行。即使不跟莉莉決裂的他說不定會長成另外一個人,但是直到在黑湖邊的那一天她才明白,只要西弗勒斯 斯內普還活著,有一些事情就永遠不會改變。
她一直不敢忘記那個在有求必應屋的晚上,他用冰冷的杖尖指著她的喉嚨,逼問她把真正的莉莉藏到哪裡去了。
從那天之後,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小心翼翼地避開任何一個有可能再度觸怒他的機會,希望他冷靜下來之後能夠明白她的無奈和苦衷,不再表現得那麼抵抗,配合她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務,但是在他們還沒有將這個毒瘤一樣的問題坦誠解決之前,泥巴種事件就發生了。
柳泉決定現在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對他說一些話,否則不會等到大結局的時候,她的任務就要失敗了。失去了他的信任,她想不出來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在最後阻止他。
如果沒有了對莉莉的愛和愧疚,也許他不會答應鄧布利多去做什麼雙面間諜;但是以他現在對黑魔法以及黑魔王所承諾給予的強大力量的迷戀和研究,很難阻止他不去向黑魔王那方逐漸靠攏。到時候也許結局會更糟——作為一個真正的食死徒,他還能有什麼機會在大戰之後幸免?
雖然這些話改天說也並不是不可以,然而斯內普往往在她的話沒說完的時候就已經被她這個冒牌貨氣炸了。現在時機正好,有弗立維教授在一旁盯著,也不用擔心斯內普會沒聽完她的話就拂袖而去——
「西弗勒斯,我希望你能夠冷靜地聽我說完下面的話而不急著生氣。」她飛快地說道。
「你那天說了很糟糕的話。而不公開提出決鬥的話,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就不會很快被平息——最糟的結果,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之間的矛盾被激化。你我都不想看到這一結果,不是嗎?」
斯內普似乎有點驚訝。他沉默著,目光閃了閃,並沒有應答。
柳泉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我也知道你並不情願向我表達友善,我也能夠理解你這樣做的原因,但是我希望我們至少能夠在表面上繼續維持原先的友誼——你也不想被別人誤認為和……什麼重要的朋友已經絕交了,這樣未來當她回來的時候,你要怎麼對她解釋呢?」
斯內普看起來像是愣住了。
自從在他的逼問之下她坦承自己確實是個冒牌貨的那一天之後,除了在湖畔發生的事件令他們不得不交談之外,他們從未一次說過這麼多話——雖然這些話還是柳泉單方面一口氣灌輸給他的。
礙於一旁的弗立維教授,柳泉不能說得很明顯,但是她確信斯內普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因為當她提起「她」這個稱呼的時候,她清晰地看到斯內普的深黑色瞳孔微微一縮,霎時間透出一股極為痛苦的神情來。
柳泉提心吊膽地望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祈求的意味來。
他凝視她的目光裡帶著一絲防備,但他最終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柳泉不知為何感到一陣輕松,一個微笑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的臉上。她衝著斯內普點了點頭,轉過頭重新走回教室一端站定,重新舉起了魔杖。
這一次他們都表現得相當謹慎。作為未來的黑魔法大師,斯內普現在在魔咒課上的表現並不如莉莉 伊萬斯——或者說,柳泉——傑出。由於他自創的魔咒基本上都能被劃入黑魔法的範疇,他並不敢在弗立維教授的面前公然使用——何況柳泉相信,他也不會真的把那些厲害的魔咒招呼到莉莉的身上,即使現在真正的莉莉僅存的只有軀殼。
但是僅憑魔咒課上所學的內容,柳泉無疑從莉莉的天分裡獲得了先機。不得不承認莉莉是個很有天分的巫師,柳泉記得在原著裡,莉莉的魔咒、變形術和魔藥學都學得相當不錯。而現在,柳泉用莉莉的身體使出魔咒的時候感覺心隨意動,十分流暢。
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是這具身體本能地在作出反應,而不是她的意志來命令這具身體作出反應——而這具身體的本能實在比她的大腦還要出色些,應對得相當精准。柳泉承認即使是她作出思考之後下的決定也不太可能會更好多少。
所以一時間這間空教室裡只見莉莉 伊萬斯的身影靈活敏捷地閃轉騰挪,魔咒飛來飛去,看起來斯內普完全落在下風。
作者有話要說:
7月29日:
再過個兩三天就差不多完成親世代的校園生活,各種劇情和老梗就都會出現的【。
作者菌感覺差不多痊愈了,最近已經恢復了日更哦~~繼續每天零點准時更新~~
第324章
柳泉連續幾道「清水如泉」發射出去, 在斯內普周圍形成一道密集的水網, 隨即又緊跟一個「腿立僵停死」,迫得他只有倒退了幾步,用防御咒擋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看上去幾乎要再次被柳泉逼到牆角,而柳泉只需要扔過去一個「統統石化」就可以解決戰鬥;但是柳泉卻並沒有那麼做, 而是突然得意地咧嘴一笑, 揮動魔杖,叫道:「烏龍出洞!」
一條黑色的小蛇從柳泉杖尖躍出,撲向斯內普面門。斯內普狼狽地閃開半個身位,似乎立刻就要敗下陣來無法抵擋的樣子,卻突然指著柳泉喊道:「除你武器!」
柳泉猝不及防, 魔杖嗖地一聲脫手飛出。那條黑色小蛇也隨之消隱無蹤。斯內普站直了身子, 看上去似乎還是很累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柳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仿佛不敢置信一般, 緩緩把頭轉過去, 盯著那根已經靜靜躺在地上的魔杖。幾秒鐘後, 她咬了咬下唇, 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輸掉了這場決鬥一般, 慢慢挺直了脊背,昂起下巴,聲音清脆地說道:「……是我輸了。我太大意了, 以為你已經輸定了, 所以沒有防備你的繳械咒……」
斯內普微微眯了眯眼睛, 對情勢的大逆轉顯然也感到有點意外似的。他的黑眸落在柳泉臉上,片刻之後,仿佛看出了什麼一般,抿起了唇。
弗立維教授這個時候才仿佛從急轉直下的結局中清醒過來一般,忙忙地趕過來,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朗聲宣布:「這樣的話,這場決鬥的獲勝者就是——斯內普先生!」
柳泉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視了自己那根被斯內普的繳械咒擊飛的魔杖幾秒鐘。然後,一個奇特的微笑浮現在她的唇角。她很干脆利落地朝著弗立維教授一頷首,然後轉向斯內普。
「祝賀你,西弗,你贏了。」
雖然作為獲勝者,但是斯內普卻緊繃著臉,臉上一點獲得勝利之後的快意或興奮都沒有。他的黑眼珠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微微眯起了眼睛。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柳泉和弗立維教授都完全沒有想到。
斯內普聽到小個子教授宣布他贏得勝利之後,陰郁的臉色並沒有晴朗多少。他草草向弗立維教授點了個頭,隨即收起自己的魔杖,緩步走向一旁,彎下腰拾起柳泉那根被他擊飛的魔杖,再走回柳泉面前,猶豫了一下,上半身微傾,表現得像個十足的紳士一般對她鞠了個幅度很小的躬,然後向她伸出右手——她的那根魔杖就躺在他手心。
柳泉聽到一旁的小個子教授驚異地倒抽了一口氣,用贊賞的語氣驚嘆道:「哦!斯內普先生,這真是令人印像深刻的無懈可擊的紳士風度……」
柳泉愣了一下,並沒有立即接過莉莉的那根柳木魔杖。
她抬起頭來,飛快地掃了一眼斯內普那張蒼白的臉。他的額際猶有亮晶晶的汗珠,油膩的頭發一縷縷貼在頭頂,大鼻子的鼻翼微微翕動,注視著她——或者說,莉莉 伊萬斯——的目光深得駭人。
她在他深不見底的眼裡讀不出任何情緒,這種難以預期的感覺令她感到了一陣忐忑。
意識到室內的兩個人還在等待著她的反應,她緊張地衝他笑了一下,猶豫了片刻,還是向著他伸出手去,想從他掌心拿回那根柳木魔杖。
她略燙的指尖因而微微碰觸到他帶點冰冷的掌心肌膚,他們的手幾乎同時微微抖了一下。他看上去比她還不自在,略帶點不耐地皺起了眉。於是柳泉飛快地從他掌心拿走了魔杖,緊緊握在手裡,仿佛這樣就可以重新令自己平靜下來。
她翕動雙唇,擠出了一句「哦,非常感謝」,就重新陷入了沉默,看上去像是個真正為自己的失敗而感到遺憾和不甘的少女一樣。
弗立維教授有趣地來回看了看他們,最後說道:「我想我們可以把這個結果告訴給其他人了。斯內普先生贏得了決鬥的勝利,所以,伊萬斯小姐,很遺憾地,你要求他道歉的願望可能不能——」
斯內普突然說道:「我為我魯莽而無禮的言辭道歉,伊萬斯小姐。我對你的指責是毫無根據且充滿帶著偏見的惡意的,我對此感到慚愧。假如可以的話,請允許我收回那天的話,並且致上真誠的歉意。」
柳泉猛地抬起頭來。她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即使他是在對著真正的莉莉道歉,然而此刻正站在他面前的也是她這個冒牌貨。而能夠聽到他表示歉意是多麼不容易,這一點毋庸置疑。
弗立維教授興衝衝地說:「哦!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個結果,沒有人會因為這個結果而受傷或蒙羞……格蘭芬多的榮譽得到了保全,而斯萊特林也不會因此排斥一個失敗者——伊萬斯小姐,斯內普先生,這件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全賴你們兩人所作出的努力,我要為此祝賀你們。這場決鬥沒有失敗者——」
柳泉收回了魔杖,對小個子教授的滔滔不絕感到一陣好笑且無奈。而斯內普看上去似乎被弗立維教授這番真心的祝賀弄得又是尷尬、又是局促,還有點惱火。他的眉心微微皺了起來,低聲說道:「……不,教授。也許你真正應該祝賀的,是伊萬斯小姐的智慧。是她主導了這一切,那個繳械咒明明……」
柳泉及時打斷他,衝著弗立維教授若無其事地微笑。「教授,您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斯內普先生所犯的錯誤並不是不可饒恕,我聽到了他的道歉,並且因為他的誠意而表示接受。」
弗立維教授高興地說:「哦,當然!也許我們可以出去把這個結果通報給其他人?」
柳泉瞥了斯內普一眼,跟著弗立維教授身後走出那間教室。弗立維教授立刻往校長室方向去了。而由於教授們下令霍格沃茨的學生們今天不得在決鬥地點附近出現,意圖旁觀今天的決鬥場景——大概是怕小獅子和小蛇們各有擁護對像,會在決鬥場外打起來——所以教室外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結束了這件棘手的事情,系統菌也順利地提示了【任務完成】,所以柳泉想要立刻回到格蘭芬多塔去——既然系統菌的任務完成提示就等同於斯內普和莉莉之間岌岌可危的友誼暫時有了一個理由作為維持的緩衝,她自從事件發生以來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就松懈下來。現在她只想一頭倒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到自然醒,好回血回藍!
然而身後傳來的低沉少年音阻止了她的腳步。
「為什麼故意輸給我,冒牌貨?」
柳泉微微一頓,然後慢慢回過頭來。
斯內普還是一臉陰郁蒼白的樣子,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也許是因為那天被詹姆斯的「倒掛金鐘」咒語擊中而在她面前出了大醜的原因,他看著她的表情更陰冷了,還帶著一股厭倦感。可現在那種感覺被衝淡了許多,因為自己剛才在決鬥中有點出乎意料的勝利。
然後,他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個冒牌貨突然露齒一笑。
「……是你贏了,西弗勒斯。」她揮動魔杖布下一個靜音咒,然後臉上帶著一個刺眼的微笑答道。
一股氣惱從他的心底猛地湧起。
「你看不起人嗎?!……還是你想替那個陰險的、自大的波特做點什麼來挽回他那已經不可救藥了的形像?你沒有必要替他來作出什麼補償,而且就拿一次決鬥的勝利來補償我?你不覺得這壓根不算什麼嗎?」他扭曲了唇角,諷刺地冷笑道。
「你待他可真不錯。這種……格蘭芬多之間的友誼,簡直形成得莫名其妙,令人厭惡!」
柳泉被日後的魔藥教授初成型的毒液噴得有點錯愕,頓了一下才哂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有看不起人。也不覺得詹姆斯的錯誤應該由我來作出什麼補救。我可不是他的長輩,不用為他是不是長歪了而負責。」她半開玩笑似的答道,「你贏得決鬥是最好的結果。你得到了勝利,我得到了道歉,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結果了。」
斯內普:「……我真的有點好奇,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打算道歉的呢。」
然後他看見那個冒牌貨露出一個標志性的狡獪笑意——簡直不能更斯萊特林!
「哦,」她說,「你從決鬥一開始就只防守而不進攻——這還表達得不夠明顯嗎?西弗勒斯,假如說是你自己的言行導致了今天這場決鬥的話,那麼也是你自己的言行為你贏得的勝利。」
她微妙地勾了一下唇角,語氣變得有絲意味深長。
「格蘭芬多令你難堪,而你在決鬥裡贏了格蘭芬多——這樣即使是斯萊特林也不會再對你有什麼不滿吧,西弗勒斯。至於格蘭芬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稍微停頓了一下。
然後,那雙屬於莉莉的明亮的碧綠眼眸直視著他。那雙綠眼裡閃爍著和真正的莉莉的眼神所不一樣的神采。假如硬要形容的話,真正的莉莉的眼神裡有著既活潑、又熱烈的光芒,像一個真正的格蘭芬多,燃燒著自己的正義和熱情,去追尋自己認定的道理;而這個冒牌貨的眼神平靜而坦蕩,像無限延伸、直至從遠方的地平線處連接天空的廣袤綠野一樣,在沉靜中又蘊含著堅定穩固不容更改的決心,要為了那通往天際的道路而一路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他一時間稍微有點愣住了。
然後,他聽見那個冒牌貨輕聲地笑了起來。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並不真的是彼此的敵人。但願在將來的某一天,大家都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7月30日:
然後,下章親世代畢業【。
第325章
一九七八年的秋天, 掠奪者四人組、西弗勒斯 斯內普、莉莉 伊萬斯都從霍格沃茨畢業了。
在他們的七年級這一年中, 詹姆斯 波特似乎終於在莉莉 伊萬斯針對那種年齡梗的一再重申之中,不情願地放下了對她的迷戀,開始和一位赫奇帕奇的小花柏麗爾 弗格頓約會。那個姑娘長得也頗為清麗,最重要的是, 她長著一雙和莉莉 伊萬斯幾乎一模一樣的翠綠色眼眸。
柳泉在學校的時候幾乎從未注意過這朵赫奇帕奇的小花, 而她在七年級的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自己努力鑽研功課以及努力想要勸服西弗勒斯 斯內普不要加入食死徒這兩件事上。所以當她在畢業的時候看見詹姆斯 波特和柏麗爾 弗格頓手拉著手十分親密地走在霍格沃茨的長廊上時,只能睜大了眼睛發出一聲十分驚異的感嘆。
……或許,詹姆斯真的和斯內普一樣,是個綠眼控吧。她這麼帶著一絲戲謔之情地想著,然後腳步輕快地走向大禮堂。
霍格沃茨每年的畢業典禮都像開學時的分院典禮一樣程式化。在學期的最後一天, 大家齊聚大禮堂聽校長演講, 然後吃吃喝喝,再被一些離愁淹沒。
這一年離校的時候, 陽光十分燦爛, 天空是難得的晴朗湛藍, 天高雲淡。四個學院的學生們魚貫進入一樓的大禮堂坐好, 然後鄧布利多從教師席上站起來, 發表一番祝大家好運, 霍格沃茨永遠記得你們之類的簡短的老生常談,繼而宣布開飯。
長桌上立刻被許多豐盛的美食——在柳泉看來幾乎全部是黑暗料理——占滿。長桌兩旁已經長成少年的小巫師們嘰嘰喳喳熱烈地交談著,聲浪之大簡直好像要掀翻霍格沃茨城堡的屋頂。
一直到了很久之後, 柳泉還記得這一年的畢業典禮。這個時候, 黑魔王已經在擴展著自己的勢力, 而且愈來愈肆無忌憚。戰爭和黑暗的陰雲籠罩著整個巫師界,作為傲羅的莉莉——或者說,柳泉——這個時候已經義無反顧地加入了鳳凰社。
毫不意外,她在鳳凰社裡的同伴,當然還有掠奪者四人組,以及夫唱婦隨的那位赫奇帕奇的小花,柏麗爾。
這個時候詹姆斯已經習慣了看著他以前的女神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在出任務的時候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又全身而退,偶爾還會拿那個老生常談的年齡梗繼續拒絕和其他追求者一起出去——最後簡直完全變成了一朵難以攀摘的高嶺之花。
不,高嶺之花這樣的形容也似乎並不確切。因為她總是輕快地笑著,很和氣地和大家交談著,隨口開個能讓整棟屋子都快活起來的小玩笑——好像在詹姆斯記憶中讓他瘋狂迷戀上的那個又熱情、又勇敢,活潑可愛的迷人姑娘,好像慢慢地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不,他也並不是說現在的莉莉就不熱情也不勇敢了——事實上,那些美好的特質依舊保留在她身上,然而現在的她卻散發出一種和從前截然不同的氣質,在面對那些黑魔王的追隨者的時候、在不得不戰鬥的時候,那雙綠眼睛裡的光芒更堅定也更冷靜,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過一丁點的遲疑和後退,就像是她已經面對過很多很多次類似的危險狀況而毫不動搖,並且今後也打算為了自己內心中的目標而義無反顧地前進一樣。
「真奇怪,」在某個鳳凰社應該聚集起來開會的下午,莉莉卻臨時被鄧布利多通過壁爐叫去了霍格沃茨。會議也被迫推遲了一陣子。無所事事地坐在保密屋的一張桌子旁邊,詹姆斯這麼對西裡斯說道。
這一天柏麗爾有事並沒有來這裡。不過是例行的會議罷了——鄧布利多寬容地對她的請假這麼答復道。所以詹姆斯也有了一點空閑時間來跟西裡斯談起關於莉莉 伊萬斯的話題——當著柏麗爾的時候,他總是不會把這些事流露出來的,盡管他當時對莉莉的追求可謂是全校皆知,赫奇帕奇的柏麗爾也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莉莉的優點一點兒也沒有變少,但我總覺得她好像不再是原來那個莉莉了。」他對悠閑地砌著一副撲克,好像突然對這種麻瓜的游戲產生了極大興趣的西裡斯說道。
「大概是氣質上的變化吧,」西裡斯懶洋洋地答道,又洗了一遍牌。
「女孩兒們長大以後會變得讓你不認識的,兄弟。」他嬉笑著又補充了一句,衝他擠了擠眼睛。
詹姆斯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好像自從……黑湖邊那件事情之後,莉莉就變凶了……而且越來越凶。」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好不容易梳順的發型又亂了。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只是個凶巴巴、但是很可愛的女孩子的話,那麼現在簡直就像敢死隊一樣,瞧瞧她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那副拼命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也總是不知怎麼的就讓人聽從了她的意見……」
「我倒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呢,」西裡斯咕噥著,熟練地擺弄那副撲克牌,把它們分成兩疊,然後換來換去。
「……什麼?」詹姆斯好像沒聽清楚。
西裡斯沒有回答他,而是唰唰地從那兩疊牌裡各抽出一張,面朝上從桌子上推到詹姆斯面前。
一張是紅心Q,一張是方片Q。
「麻瓜的這種游戲牌裡,好像有兩個QUEEN呢。」他還是用那種懶洋洋的語氣,漫不經心地對他的好友說道。
幾乎與此同時,在霍格沃茨的校長室裡,他們談論的對像正坐在他們的老校長、鳳凰社的首領鄧布利多的桌前,眉頭緊皺。
「……既然接到了這樣的威脅,那麼我就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她斷然說道。
「然後不管是什麼樣的任務我都會一如既往地去完成的。」
鄧布利多稀奇地高高揚起眉毛,建議道:「復方湯劑?」
她沉默片刻。「不管怎麼說,還是先來想一個新身份吧。」
鄧布利多摸著下巴上的長胡子,看上去像是打算把他捏著的那一把都揪下來一樣。最後,他說:「我很抱歉,我的孩子。……你的顧慮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的父母和家人不應該因為你的選擇和英勇的行為而被牽連……這一點我會去和魔法部溝通,看看除了你更換身份加入鳳凰社之外,還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來補充——」
柳泉點點頭,「謝謝您,鄧布利多教授。」
「哦,沒關系。」老巫師快活地說道,魔杖一點,一瓶果子露就憑空浮現在她手邊。
「勇敢的好孩子總是值得獎賞的。」他愉快地衝她眨眨眼,「你知道我不能因為你在魔咒上的天分而公然給格蘭芬多加分——那麼就只能用甜食來表達我對你的肯定了。」他用魔杖指指那個漂浮的水晶瓶,又忍不住好奇地看著柳泉隨便從他堆滿書籍的案頭拖過一本書來唰唰翻閱的行為。
「你這是在做什麼呢,莉莉?」
柳泉正在飛快翻書的動作驟然一停。然後她認真看了一下正翻到的那一頁上的內容,嘆了一口氣。
「給自己找個新名字。……可是看起來這個名字不夠好啊。」
她把那本書轉向鄧布利多的方向,老巫師這才發現是一本麻瓜植物圖鑒——大概是他什麼時候借來看卻忘了歸還的吧——那一頁上繪著一種美麗的花朵,名稱是「Begonia evansiana」——秋海棠。
「不,我倒是覺得這個名字真是妙極了。」他笑眯眯地說道。
柳泉黑線了。
「這樣的話不要說別人,西弗勒斯就會對第二個詞的前半部分感到起疑了吧……」
鄧布利多的白眉毛微微一挑。
「那就只采用前一個詞吧。」他好脾氣地建議道。
「碧歌妮婭,聽上去是個好名字。」
柳泉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
「但是,換了身份和姓名真的可以保護……我的家人嗎……?」
鄧布利多安慰地笑著說:「我的孩子,任何努力都會最終獲得成效的。」
柳泉想了想,有點頹廢地說道:「……但願我的努力會有用。」
鄧布利多和藹地微笑,從桌面上推過來一杯加了很多蜂蜜的牛奶。
「當然,碧歌妮婭。你做了正確的選擇,我想。……而且,你不是還想挽救西弗勒斯的錯誤嗎?一切都還有時間挽回,現在開始還不晚……」
柳泉:!!!
她終於抬起頭來望著這個睿智的老巫師,幾乎全英國巫師界都仰望的人物。長久以來大家都指望他能出來阻止一切的邪惡,卻忘記了他也有老去的一天。
不斷有人犯錯誤,也就不斷需要有人作出努力去糾正這些事情。經過了好幾年的努力,可是她仍然沒能阻止斯內普的偏激和冷漠。現在沒有了和詹姆斯結婚、並生下哈利的莉莉,可是斯內普也就在加入食死徒的道路上愈走愈遠。
那麼她就跟隨真正的莉莉的腳步加入鳳凰社吧。去和他正面對抗,在他每一次犯錯誤的時候把他拉回正確的道路上來,替他善後,直到他明白他怎麼做才能在今後的人生中一直問心無愧。
作者有話要說:
7月31日:
悠于 2020-12-24 21:38
第326章
改換了身份之後, 她偶爾還是會以莉莉的真身(?)和本來身份參與鳳凰社的活動。
那天鄧布利多把她叫去, 實際上是打算通知她,他得到絕密消息,說食死徒打算針對麻種巫師——尤其是參加了鳳凰社的麻種巫師——的家人發起報復性襲擊之類的罪惡行為。
柳泉條件反射地就想起在電影版最後一部的開頭,赫敏在離開家去幫助哈利波特尋找最後幾個魂器之前, 眼中含著淚水, 對自己的父母舉起魔杖,念出「一忘皆空」咒語的場景。
那個時候哈利也好,赫敏也好,乃至其他巫師……都必須依靠自己。因為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可是現在,鄧布利多還在世, 力量強大, 沒有戴上那枚要命的戒指……那麼,她應該可以從他那裡尋求得到最合適的幫助, 是不是?
所以現在, 鄧布利多對鳳凰社裡同伴們的說法是, 莉莉被他派去單獨執行一項非常秘密的、長期的任務。幾乎與此同時, 他們熱烈地歡迎了一位幾年前畢業於拉文克勞的新同伴, 碧歌妮婭 柯倫邦的加入。
拜她在上一個世界裡兌換來的【高級易容術】之賜, 她改換一張新臉孔一點都不費力。甚至比使用復方湯劑還要快捷便利無副作用,且沒有任何限制。根據她在上一個世界裡的經驗來說,只要她不喪失意識, 這個技能就沒有失效的可能。
就這一點來說, 假如再加上在六年級時的尖叫棚屋事件裡她使用那個在K世界裡獲得的【以心念定住一切有形之物】的技能, 不得不承認系統菌安排的每個世界都是有道理的,且難度是漸進增加的。
並且,她所面臨的事態也讓人感到愈來愈奇怪了。
在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後,為了避免自己參加鳳凰社的事情影響到家人,作為莉莉的她其實很少回到伊萬斯家去。
然而總有一些時刻——比如說,闔家歡聚的聖誕節——是必須要回去的。
一九八零年的聖誕節時,雖然麻瓜界看上去還是十分平和,然而巫師界卻已經山雨欲來。
黑魔王在穩步擴展著他的勢力。現在的食死徒們,除了在夜晚披著帶兜帽的披風、面目隱藏在兜帽之下,出沒於一些地點鏟除著他們看不順眼的麻瓜和麻種巫師之外,其它的時刻居然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簇擁著那個人,聽著他以一副先知的模樣到處宣講純血論和其它一些蠱惑人心的言論,收羅著更多盲目的、狂熱的追隨者。
而與此相對應的,鳳凰社所做的事情不為人所知——不得不說在關於針對宣傳的良好意識方面,黑魔王和白巫師簡直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於黑魔王使用宣傳攻勢到處宣揚一些偏激理論煽動人心的時候,鄧布利多卻未能有目的地針對這些作出反制。又或者,一切反制的手段在黑魔王這些新奇的傳銷手法面前都是無濟於事。
總之,到了一九八零年底的時候,黑魔王已經不滿足於單單和鄧布利多以及鳳凰社正面剛了。他想要「從內部瓦解那一群瘋子」,所以「為此我需要一個絕對忠誠與我的人獲得鄧布利多的絕對信任,然後向我報告有關於那個老瘋子和鳳凰社的所有事情,好讓我決定什麼時候我們可以將他們一舉擊潰」。
這個人選很容易找——他似乎首次將特別的目光投向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
因為這一次,他有看上去很好的理由。
西弗勒斯 斯內普臉上的表情很難看。
現在是聖誕假期,他當然也不得不回到蜘蛛尾巷。這原本已經夠糟糕的了——但是比回到蜘蛛尾巷更糟糕的事情是,他現在必須站在這裡,一家麻瓜的購物中心門外——並且,和那個可惡的格蘭芬多冒牌貨一起!
一直以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強大地立於人前。無論是發揮自己在魔藥方面的天分,震懾其他人、讓其他人佩服和感嘆也好,還是憑借這一天分加入其實與自己格格不入的鼻涕蟲俱樂部也好,乃至向展示出「只要跟隨我就可以獲得強大力量」的黑魔王靠攏也好——他從童年的時候被父親虐打那一刻開始就渴望變得強大,幻想著有一天所有人都會被他的名聲和力量所折服,認可他的優秀、崇拜他的成就。為了達成這一點,他可以忍耐一些事情。
然而他現在面對的這一切都令人難以忍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黑魔王向他私下下了一道他感覺匪夷所思、荒謬至極,然而他卻無法違抗的命令。
利用他以前和格蘭芬多之花的良好友誼,制造出他終於想通而靠近格蘭芬多——或者說,鄧布利多那一方——的假像,借機獲得鄧布利多的信任,為黑魔王刺探一切關於鄧布利多和鳳凰社的情報。當然,假如他還能趁機在其中做些手腳的話,那就更好了。
可是,如何才能制造出他因為格蘭芬多之花是自己的朋友而想要靠近那一方的假像呢?情商為負又性格陰沉的年輕人並不知道。
而黑魔王給他指引的那條明路——或者說,死路——簡直要讓他發瘋。
好在他還沒有瘋得因為憤怒和抓狂而喪失理智。他及時意識到在黑魔王面前,除了「yes」之外的其它答案是不被接受的。於是他只能回答「Yes, my lord」,然後現在像個愚蠢的麻瓜一樣站在這裡,花去整整三天的時間試著思考到底應該從哪裡入手,或者說,怎麼開口。
這天稍早一些的時候,他去了河邊。並且,幸運地在那裡遇到了那個冒牌貨。於是,他硬著頭皮問她接下去打算做什麼,得到的答案是「去購物中心采購」。
他勉強表示天色已晚,鑒於這附近並不怎麼好的治安狀況,他可以和她一起去。
然後他就一臉不耐地跟在她身後漫步在街上,直到走到購物中心門外。盡管她已經走得很慢了,然而直到購物中心近在眼前,他還是沒有想出來他應該如何開口,來接續他們已經瀕臨斷裂的友誼。
他急於趕快完成這次令人渾身難受的購物,可是那個冒牌貨上台階的時候卻慢吞吞的簡直像是在浪費時間。於是他從她身側越過她,一步跨上了購物中心大門外的那幾級台階,伸手去拉開購物中心的大門——
然後現在他們就成功地僵在這裡了。因為門後那群多管閑事的麻瓜先是因為大門被打開而愣了愣、然後就紛紛鼓起掌來,還有人笑著吹了口哨,人人都滿臉「這真是太妙了這是聖誕節的魔法吧」的愚蠢笑意,好像都在期待著什麼。
對麻瓜界的一切愈來愈不上心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成功地愣在了原地。
他完全想不出一個簡單的拉開大門的動作,怎麼會引來這些麻瓜活像是支持的球隊奪冠了一樣又是鼓噪、又是大笑,又是慶祝,簡直不能更嘈雜了。
最後終於有個看樣子大概三十多歲的年輕太太發現了他的迷惘,笑著用手指了指他的頭頂,示意他去看。
……斯內普看到了一個槲寄生的花環,懸掛在大門頂上,剛巧位於他和那個冒牌貨的頭頂。
槲寄生。這是聖誕節的標配。然而不知為何,年輕的斯內普先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點危險的意味。
他一瞬間腦海中湧出的念頭,竟然是「那個冒牌貨一定清楚和這種事有關的古怪習俗吧」,於是他猛地轉過頭去盯著她看,試圖用目光來表達自己的不解和惱怒,還想以目光示意她「趕快解決這件事!我們還有正事要完成!」這樣的含義。
然而他卻十分意外地看到,那個冒牌貨臉上一瞬間竟然露出了——類似尷尬的表情!
她也同樣仰起頭來望著那個槲寄生的花環,然後又轉過頭來望望他,最初一霎那的驚訝還殘留在她那雙屬於莉莉的碧綠眼眸裡,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不知為何慢慢流露出了一點點感嘆和無奈的情緒。
他等著她為他解惑,然而她只是重新轉過頭去,環視著周圍這些似乎隱隱在期待著什麼的好事之徒,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過了一分鐘,她終於配合著周圍那些麻瓜們的期待眼神,顫巍巍呼出一口氣,仿佛表現得十分緊張的樣子,重新向著他轉過頭來。
下一秒鐘,他就聽到那個冒牌貨使用莉莉的面容和莉莉的聲線,說出了一句莉莉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話。
「來吧,西弗。」
她說。
「我們來接吻吧。」
斯內普:「……!!!」
大腦像是於一瞬間受到了重擊。
不,並不是那種被惡咒擊中所發出的疼痛,而是最原始的那種一拳揮出、重重打中了軀體的疼痛。就好像以前幼小的自己,被托比亞一次次毆打的時候,身體上所留下來的那種疼痛一樣。
在乍然的重擊之下,身體首先所感受到的並不是猛烈的疼痛,而是喪失了一切感知的麻木;短暫的麻木過後,疼痛猛然爆發,他疼得幾乎難以呼吸,為了掩飾那種突然湧起的軟弱之處,他眯起了眼睛。
他張了張嘴,卻只能發出一些嘶嘶的、疼痛的聲音。
「你怎麼敢——怎麼敢——!?」
他看見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露出一個微茫而奇異的淡淡笑意。那副神情十分古怪,不像是在嘲弄他,也不像是故意要踩他的傷口,更不像是故意冒犯——要叫他說,他倒是感覺那更類似於沉浸在某種回憶或情緒之中,並作出了某種決定的神色。那絲笑意更像是豁出了一切打算去追求某種目標之後的決意,他的心髒突然緊揪了起來,因為他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打算為了追逐某個目標,而在這裡——在今後的任何時候——做任何她所認定的事情。
在他們兩人面面相覷的這個時候,身後的人們已經鼓噪起來。
「哎呀,小紳士,快去親吻一下你美麗的女朋友,這樣我們就能從這扇門裡過去了——」
斯內普一愣,蒼白的臉色轉瞬間漲得通紅。
他的表情因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而瞬息萬變,說不出是因為被這些無禮的麻瓜擺了一道而感到羞憤,還是因為面前這個冒牌貨居然要接受這些麻瓜的挑釁而感到惱怒和不可思議。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最後卻慢慢挺直了背脊,決定無視那些可惡的麻瓜無禮的挑唆和哄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回應大家的鼓噪。
熱情的人們卻不肯放過看這種好戲的機會——所以大家起勁地鼓噪著,喊得更熱烈了。
甚至有年紀大一些的姑娘和年輕太太們,開始慫恿因為尷尬而微微臉紅,臉上掛著一個淡淡的笑、看起來更好說話的那位少女。
「小姑娘,既然你的小伙子害羞,那麼你去獻給他一個鼓勵的吻也是一樣的。來嘛,來嘛。這是傳統。良好的傳統是一定要堅持的——」
「就算為了祈福,小丫頭,你也一定要這麼做。現在女孩子采取主動已經很正常了,只會有人佩服你的勇敢——」
柳泉哭笑不得地環視四周,看到一堆亮晶晶的八卦眼神,帶著些誘哄和玩笑的友善情緒。
聖誕的時候,站在槲寄生下的兩個人必須接吻,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習俗啊。
可是假如干脆地拒絕的話未免有點太不合群。大好的聖誕節,她可不想不合時宜地做個美妙氣氛的破壞者——顯得和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那是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標配,不是她的。
她輕咳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為了避免尷尬而故意掛起的笑容,轉向一旁明顯已經肢體僵硬了的斯內普。
「西弗——」
他板著臉,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聲音硬梆梆地直接拒絕她。
「不行。身為巫師,沒必要遵循這些麻瓜的無聊……」
柳泉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在極度羞怒之下,居然又把這套「可惡的麻瓜」之類的理論搬出來搪塞自己面臨的困境。
可是她不能讓他講下去,否則不免會露餡,或是沒來由地破壞這美好的一切,惹怒某個特別敏感的麻瓜之類的——於是她立即向前傾身,在他說完之前,胡亂地在他那冰冷而蒼白、總是譏誚地噴出毒液的嘴唇上飛快地碰了一下。
那個吻來去得都快極了,簡直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擦過他的嘴唇一樣;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任何停頓,就在瞬息之間結束了。
然而那種只在他嘴唇上逗留了不超過一秒鐘的微妙觸感,卻不知為何清晰了起來,如同有人在那裡用力蓋下了火燙的烙印一樣,令他感到隱隱的緊繃以及疼痛。
他猛地倒退了一步,深黑的眼眸裡仿佛要噴出火焰來一般狠狠瞪著她。
「你怎麼敢——怎麼敢……?!」
然後他注意到她臉上的那層微薄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
「……不過是一個能讓大家都開心的小習俗,西弗勒斯。」她輕聲說道,向著周圍的人們點點頭致意,然後就微微低下頭,作出一副有點害羞——然而他知道那一定是假裝出來的!——的樣子,飛快地擠過人群,率先進入了那家麻瓜的購物中心。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日:
接下來還有各種有毒的腦洞出現【。
順便說一句,教授忍耐妹子是有原因的,他也沒有OOC到就這麼屈服於妹子頂著的那張臉。
之後有各種神展開,嗯。會逐漸解釋一下這些前期鋪開的各種謎團的【。
然後還要感謝一下最近這幾天灌溉作者菌的妹子們~~(ゴ ̄3 ̄)ゴ╭∼
第327章
然後, 他們之間的氣氛就僵硬了。默默買完了她要采購的東西之後, 她似乎是為了道歉,提議要請他吃飯。
在麻瓜的餐廳裡用餐對於斯內普來說也算是很新奇的經驗。雖然在動蕩黑暗的童年時代,他也經常游蕩在街頭忍受著飢餓的煎熬,但是並沒有多少次機會去餐廳裡用餐。
現在為了黑魔王的命令, 他不得不答應了這個剛剛無禮地冒犯過他、現在又作出一副若無其事樣子的冒牌貨的邀請。這才真的是最大的煎熬!
他們面對面坐在一張角落的桌子旁。因為聖誕節來臨的關系, 餐廳裡人潮洶湧。
他們點的餐點上齊之後,為了讓斯內普表現得更放松適意一些,柳泉在他們周圍布下了忽略咒和靜音咒。
可是這並沒有讓斯內普感覺好過多少。他切著牛排的雙手僵硬地移動著,緊握叉子和餐刀的手背上甚至用力得繃起了青筋。他的每個動作看上去都像機器人一樣機械、僵滯而不自然,到了最後柳泉實在無法假裝沒看到, 只好率先開口打破這僵局。
「……感謝你今晚答應我的邀請, 西弗勒斯。」她用一種溫和的語調說道。
「好像這麼和你一起吃飯還是第一次呢。這家餐廳主廚的手藝你覺得如何?」
斯內普切著牛排的動作停住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才低沉地說道:「……還不錯。」
兩人都假裝剛剛在購物中心大門口的那一幕沒有發生過。在這一點上, 他們居然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
柳泉暗暗松了一口氣。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口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 西弗勒斯?」
斯內普正在咀嚼一塊牛排, 聽到這個問句, 再度停頓了一下, 然後慢吞吞地把那塊小牛排咽下去,才回答道:「……並沒什麼特別的。你呢?」
柳泉笑笑,「做傲羅還能有什麼事啊——」
她假裝自己並不清楚斯內普是食死徒的事情, 舉起水杯, 視線隱藏在杯緣上方, 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試探似的繼續道,「……最近越來越忙了。到處都有神秘人的手下在破壞,做著一些壞事……」
斯內普的目光閃了閃,卻並沒有說話。
很好,具有一位傑出的雙面間諜應有的素質。柳泉想。
此時已經是聖誕節,那麼特裡勞妮那個著名的預言應該已經出現了。然而鄧布利多對此只字不提。
現在她還是莉莉 伊萬斯而不是莉莉 波特。詹姆斯娶了別人,依然生下了哈利波特。可是她並不知道預言有沒有因為這種變化而同樣作出改變,更不知道新的預言是否變成了和柏麗爾 波特相關。
無論如何,斯內普好像並沒有因為那個預言而向鄧布利多求助——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支持這一點的猜測。
那麼,沒有了莉莉的因素,他現在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嗎?想要為黑魔王效力到底嗎?
柳泉感到一陣莫名的焦躁。
她突然放下水杯和刀叉,微微向前傾身。決定單刀直入。
「西弗勒斯,看在真正的莉莉的份上,不要讓她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竟然和……和一群瘋子與惡棍混在一起!」她壓低聲音——雖然並無這種必要,靜音咒還在好好的發揮著作用呢——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她突然切入這個話題,斯內普一瞬間似乎有點始料未及,臉上霎時間流露出一抹慌亂的情緒,又很快消失。他也同樣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抬起眼來緊盯著她。
「……對不起,你說什麼?」他柔滑的聲線慢慢反問道。
柳泉盡量表現得十分誠懇。
「我說,不要再靠近那些危險的人了,西弗勒斯。尤其是神秘人。」她說。
「別被他們蠱惑人心的伎倆所蒙騙……你可以憑借你自己的力量就取得成功——」
「不!」斯內普突然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他放在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用力得手背上都繃起了青筋。
「我必須變強大才可以改變這一切,改變我的人生……而這些,跟著『那個人』都可以得到……」他的表情扭曲了,又像是痛苦,又像是某種強大的決心。
「可是你這樣做,真正的莉莉是不會接受的!」柳泉大為意外,不由自主脫口叫道,想阻止他瘋狂的夢想。
斯內普冷冷地橫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含著某種嗤笑的情緒,令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那麼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麼是可以擺開在她眼前的?我沒有良好的家世,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也許還沒有良好的名聲和形像;即使我有,你覺得我現在申請進入魔法部當一個小職員,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他冷笑,語氣是十足的嘲諷,看著她的表情就好像她是個長著巨怪頭腦的天真的白痴。
「我不是那個波特,冒牌貨小姐。」他無情地戳穿她想拿來舉例阻止他的人選,「也許絕大多數女孩子都喜歡他那種類型,出身純血,家世悠久,自高自大,喜歡賣弄,一進霍格沃茨面前就鋪開一條光輝的前程……你以為只靠我自己就能夠獲得他已經擁有的這一切?還是你以為我像那些喜歡惹事的格蘭芬多一樣投奔鄧布利多就能夠得到這一切?我想要的東西,鄧布利多都不可能給我。只有『那個人』,只有他可以——」
柳泉仿佛此刻才在極度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聽見自己發出類似窒息一般的嘶嘶聲,無力地反駁道:「……但是『那個人』也會讓你付出你無法想像的巨大代價!西弗勒斯,不要相信他,他是……他是……」
她停了下來,咽回了下面的話。
她的理智清楚地告訴她,不能把伏地魔的底細現在就說出去。這絕對會引發劇情的重大變動,進而引發「劇情的慣性」的自我保護機制!而且,告訴一個混血巫師,說伏地魔也是個混血?那麼他多半只會因為這相似的出身而感到對那個黑魔王更親切了一點而已!尤其是在這個黑魔王還在到處收買人心的年代!
斯內普卻對她近乎失言的話並沒有如何在意。他冷著臉,高傲地瞥了她一眼,又將視線轉開,唇邊慢慢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我相信我還能夠拿得出一點點小代價來交換我想要的東西。何況現在我幾乎一無所有,我想不到我這裡還有什麼『那個人』想要拿走的東西……」
柳泉突然大聲打斷他。
「靈魂!」
斯內普微微一怔,臉上浮現一絲慍色。「你說什麼?!」
柳泉卻仿佛突然從中獲得了些許信心。她的雙肘支撐在桌上,上半身前傾接近他的面容,低聲但堅定地說道:「他要你出賣你的靈魂,西弗勒斯。即使這樣……你也願意給他?只為了那些你多奮鬥那麼幾年時間就可以獲得的一切?」
斯內普猛然抬起頭來!
他微帶蠟黃的臉容上神情蒼白,毫無一絲血色;他闕黑的雙眸裡卻燃燒著凌厲的火焰,像要將她這個不識相的冒牌貨燒成灰燼。
他似乎為了掩飾眼神裡浮現的一絲迷茫,瞬間露出一個輕蔑的淺笑,看著她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徒勞無功的小醜。
「真是……天真。」他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已經度過變聲期的聲音,完全顯現出了那著名的柔滑如同天鵝絨一般的質感。「冒牌貨,鄧布利多教授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拼命地在為他說話,甚至不惜……惡言威脅我?哦,你裝得可真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對鄧布利多有著毫無理由的盲目信任,甚至在他沒有給過你任何利益之前——也許正是因為你這麼入戲,才能騙過他吧?」
柳泉愣住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必定不會那麼容易達成——畢竟「劇情的慣性」擺在那裡,當初真正的莉莉以斷交相脅都沒能把西弗勒斯 斯內普從食死徒的道路上拉回來,那麼如今她這個已經被他發現且恨之入骨的冒牌莉莉,又怎麼可能輕易說服他呢?
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完全不聽她的勸告,反而這樣譏嘲她的動機;她又不能冒著被「劇情的慣性」發現的危險——那簡直是一定的——把以後注定會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
她機械地咽下一口口水,感覺喉嚨緊縮,口中干燥得要冒煙了。她直視著他的雙眼,不知為何自己的眼睛裡澀得想要流淚。
她干巴巴地說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是,我比你能想像得到的更在意你的靈魂,西弗勒斯。你的靈魂現在還是完好的,干淨的,不要弄髒它——弄髒它也只不過是提早個幾年換取你本應擁有的成功,這不值得……」
斯內普深深皺起了眉。
他的雙手仍然直挺挺地擺在桌上,他整個人身體繃緊,因為柳泉微微傾身向前的姿態而略微向後仰了一點,像是要在這有限的空間裡盡量躲避她的碰觸和氣息一樣。他的臉上充滿了厭惡和某種困惑不解,沉默了比預想中更久的時間之後,終於開口了。
「抱歉,我等不了你說的那幾年。我必須盡快獲得最強大的力量,否則在那之前,我就會被像波特一樣愚蠢又衝動的巨怪們作出的愚蠢舉動折磨至死了。」他嘲諷一般地彎起眼角,微微笑著說,但聲音裡一絲笑意都沒有,冷得像冰。
柳泉震驚地盯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很想告訴他「你將來一定會後悔」,但是她突然又不能確定這一點了。
他在原著中後悔,完全是基於他的選擇最後害死了他愛的莉莉。但是現在,既然她會確保莉莉不死在1981年那個殘酷的鬼節之夜,又怎麼可能確定他還會因為別的什麼不知名的理由而後悔呢?
作為一個前半生都在窮困、艱苦、嘲笑、流離、家暴、孤立中度過的,自尊心極強的男孩,西弗勒斯 斯內普選擇聽信現在仍然用大段華麗的言辭所構成的極端理論來蠱惑人心的伏地魔,想要憑借自己的個人努力獲得強大的力量,從力量中再獲得他追求的肯定、名譽和社會地位,這也有情可原。
她可以告訴他「你只要研究出改良狼毒/藥劑就可以獲得梅林勛章」,但是誰知道他追求的是否僅僅只是魔藥帶給他的一切呢?強大的魔法和魔咒方面的造詣,難道不是他所追求的一部分麼?她沒有忘記他在求學期間就自行研究出了「神鋒無影」等強大的魔咒,她想,他追求的大概是巫師這個身份能夠給予他的一切榮光,而不僅僅只是某一部分吧。
這樣一個人,你還能怎樣說服他呢。
她一瞬間突然感到自己沮喪到了極點。她想,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並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夠說服他,即使她頂著一個他愛的軀殼。
現在這種情況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然而在她繼續試圖說服斯內普之前,他卻突然站起身來。
他咬著牙,蒼白的臉頰上隱隱透出用力的線條。柳泉注意到他握著自己的左臂——而她知道他左臂上刻著什麼。
她不由得有點擔憂地注視著他,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西弗勒斯,你……你有事要先走?」
她聽見斯內普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仿佛再也無法忍耐她愚蠢的問題一般。他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費心再看她一眼,就推開椅子,繞過餐桌,徑直大步向外走去。
柳泉更為意外了,飛快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帶著一絲疑惑和擔心的語調,又喊了一句:「等等!西弗勒斯……」
而此時斯內普已經走到了餐廳門口,在門邊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道:「別那樣叫我。」
柳泉很吃驚,感覺這一切突然間都太不對了。
「為什麼?」
斯內普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瘦削的背影看上去不再那麼挺直了,仿佛承載著全世界的重量和秘密一般,沉重得像要將他年輕的背脊壓彎。
然後他忽然又昂起頭來,重新挺直了身軀,用一種冰冷的語氣譏誚地說道:「……因為你讓我惡心。」
柳泉:「……」
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就那麼看著他大步走出了這家餐廳,略帶一絲不耐煩似的擠過一群正大聲談笑著的麻瓜,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後。
系統菌這個時候卻不請自來地冒了出來。
【被討厭了啊,玩家。】它悠閑的調子裡總讓人覺得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
柳泉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招來侍者匆匆結了賬,拿起大衣,推門走出購物中心。
冬夜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一瞬間竟然讓人有種頭腦為之一凜的感覺。
「沒關系。」
在沿著人行道走出了很遠之後,她才輕聲這樣說道。
系統菌哼了一聲。【嗯哼?!】
柳泉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購物袋吊在一只手腕上,微微低著頭,慢慢踱著步。這個時候她剛巧路過一盞路燈,街燈投下來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因為……我不會永遠只能接受失敗這個結果的。」
她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因為有人告訴過我,我所歷經的每一次失敗都是磨煉,都會讓我有所成長。」
系統菌默了片刻。
【……手塚國光?】它輕聲地吐出一個名字,爾後笑了。
【真沒想到,隔了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有忘記這個人啊。】
【那麼,跡部景吾呢?白石藏之介呢?宗像禮司呢?周防尊呢?夜刀神狗朗呢?土方歲三呢?衝田總司呢?齋藤一呢?……】
它接連報出一連串名字,柳泉的眼睛也隨著這些名字在腦海中的一一浮現而愈睜愈大。最後,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在陌生的街頭,望著前方的一片黑暗夜色。
「……想引得剛剛受到重大挫折的玩家嚎哭起來嗎。」
她用一種開玩笑似的口吻輕聲反問道。然而語氣裡帶著的那一抹沉重感卻並沒因此消失。
「原來,『恍如隔世』說的就是這樣啊……」
嘆息一般的尾音在黑夜中裊裊散去。
「……他們,都在我心底啊。」
「他們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
「所以,有一天,我也會在這裡獲得勝利的。因為我有我的使命。是那種,必須哭著也要達成的使命。」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日:
今天作者菌久違地爆發了洪荒之力!【不
五千字大章奉上~~
第328章
一九八一年的新年過後一段時間, 柳泉發現自己——或者說, 莉莉 伊萬斯——與她的舊朋友,西弗勒斯 斯內普之間的關系居然有了一點明顯到連她自己都無法忽視的改善。
在那之後,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甚至只是偶然的巧合——而碰面的機會似乎突然增加了許多。也許是因為聖誕節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已經把一切糟糕的話語都說盡了,他們再碰面的時候, 談話的氣氛居然好了很多。
他們兩人心照不宣地把聖誕節所發生的一切都當作並不存在, 也從不提起;在這種前提之下,就連柳泉也不得不承認,在心平氣和的氛圍之下,即使是作為假冒的莉莉,她也能和斯內普找到一些話題。
到了春天的時候, 她甚至有種錯覺, 斯內普對她的好感度——或者說,友情值?——大概莫名其妙地已經上升了不少。
斯內普似乎開始致力於研究如何改良狼毒/藥劑。他整天窩在蜘蛛尾巷的家中, 好像很少出門, 行蹤不定。
柳泉則是在鳳凰社裡頂著不同的兩種身份跑來跑去地做任務, 以鳳凰社成員和傲羅的雙重身份, 和其他人一起與食死徒作著艱苦的鬥爭。
不過, 她始終沒有在哪一次任務或戰鬥中真的遇見過斯內普在對方陣營中出現。對她來說, 這也許是巫師界愈來愈黑暗沉重的氣氛下唯一的好消息了。
隨著她和斯內普友情值的增加,他也稍微緩和了一些對她的態度。有的時候他會在河邊出現,一副和童年時一樣習慣於呆在那裡散心或思考的模樣;當她偶然也出現在那裡並遇上他的時候, 他也會和她聊上幾句——最近則更溫和些, 他甚至寬宏大量地允許她加入他在河邊的散步, 兩個人一起走一段路。
這一天的黃昏,天氣晴朗。柳泉又在河邊偶遇了斯內普。當時,他正沿著水畔,低著頭慢慢地走著,仿佛正在思考著什麼。
柳泉向他打了招呼,毫無意外地,他並沒有拒絕她走在他身旁的舉動。
這一天他似乎思慮重重,並沒有立刻與她開始交談的意願。於是他們就這麼沉默著走了很長一段路,直到他們沿著河岸抵達了那片少年斯內普和莉莉相遇的山坡。
他們停在山坡下,仰望著坡頂那株大得足以讓一個孩子藏身其中——那個孩子就是當年的斯內普——的大樹。
斯內普:「……」
柳泉敏銳地察覺,他的心情好像變糟了。
她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一時間又覺得在這種地點,說什麼都是錯的。
最後還是斯內普先開了口。
出乎意料地,他並沒有提到他以前和莉莉在這裡的回憶。
「最近……還好嗎。」
今天的談話居然是以這種十分正常的問候作為開端的,柳泉感到了一陣深深的詫異。
當然她也不會笨得去問斯內普「站在這裡難道你就沒有別的感想了嗎」。
「……很好。」她微笑著答道,頓了一下,主動稍微擴展了一下話題。
「前幾天弗蘭克和艾麗斯把他們的兒子帶來了……哦,那可真是個可愛的寶寶。我覺得他將來一定會成長為很棒的人……」她試探地說道,不著痕跡地從旁觀察著斯內普的表情。
也許這種方式稍微有點過分,然而她所提起的也確實是事實。
柳泉難以形容自己第一次看到小小的納威 隆巴頓時湧起的那種心情。她有點笨拙地抱起他,看著那個黑發圓圓臉的小嬰兒衝著自己笑得流出了口水——他現在可一點兒都不像是日後會拔出格蘭芬多之劍、殺死納吉尼大蛇的那位年輕的英雄。
他和同齡人哈利波特也頗為不同。
自己養育著小寶寶的年輕夫婦,在鳳凰社裡有兩對。當然,柳泉同樣見過小小的哈利——作為格蘭芬多的同學和鳳凰社的同伴,從哈利的慶生派對到數次波特家私下舉行的朋友聚會,作為莉莉 伊萬斯的她已經見過哈利好幾次。
然而和小小的納威不同的是,哈利的眼睛大而明亮,總是骨碌碌地轉著,顯得對外界的事物更敏感也更聰明些——不過他們兩人那又香又軟肥肥白白的小身子倒是同樣可愛到無法形容,當她把他們抱在懷裡的時候,倒是同樣讓人感到一陣被治愈了的溫暖。
那一瞬間她真的有種衝動,想要警告詹姆斯,還有隆巴頓夫婦,小心那個神秘人,小心那些食死徒——然而她不能這麼做。
在拯救這個世界之前,她必須首先保證這個世界不會被她的一時錯誤或軟弱所直接摧毀——即使這樣做的後果會讓每個人都痛苦。
斯內普望著坡頂那棵參天大樹,聲音裡似乎有點嘶啞。
「……波特的兒子,你也見過吧。」
柳泉的心底不知為何突然咯噔一聲,心髒跳漏了一拍。
「是的。」她盡量用一種平常的口吻,帶著點輕快之情地說道。
「哈利,真是可愛。真想多抱抱他啊……而且他也好像很喜歡我。第一次見面,我只想親親他的臉頰而已,他就用口水給我差不多洗了個臉——」
「……現在,波特已經結婚了。」斯內普突兀且帶著一絲粗暴地突然打斷了她對小哈利的形容。
柳泉:「……是的。怎麼了?」
「和當年那個自大、粗魯、傲慢又無禮的家伙相比,他現在不知道有沒有長進。」斯內普帶著一絲刻薄的口吻評價道。
柳泉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應該比那個時候好多了吧?也許……看起來是更加可靠一點兒了?」她模擬著斯內普那種故作客觀、實則充滿了主觀情緒的苛刻口吻,半開玩笑似的回應道。
「真沒想到他現在會變成這麼一個人。結婚以後終於穩重起來了啊……這對於他來說是好的變化。想起在霍格沃茨的時候,他常常夜游,到處闖禍,勞動服務一點也沒少做;這讓別人怎麼能夠放心把重要的任務交付給他去——」
「所以,你是想說,建立一段良好且正常的婚姻關系,或至少締結一段這樣的承諾與義務,是有助於人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斯內普干巴巴地替她總結道。
柳泉:「??看起來還真是這樣啊——」
「所以,正常人是有必要締結這樣的『承諾與義務』的,是嗎?」斯內普繼續簡單粗暴地下了個結論。
柳泉:「……當然。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西弗勒斯,真難得你也會這麼想……」
「我當然會這麼想。」斯內普語調干干地回答道。很奇怪地,他在說著這段話的時候,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坡頂那棵大樹上。
「對於這種簡直像是喝下復方湯劑、變成另一個人一樣的巨大變化,我當然也會好奇能夠帶來這種變化的……承諾。」
這個人,說著愈來愈難懂,愈來愈OOC的話,難道是打算和自己談哲學嗎。柳泉感到十分迷惑不解。
「……所以?」她微微偏著頭,雙手背在身後,臉上露出微帶困惑的笑容。
「……所以,我得到的結論是——這種承諾締結之後,有助於給別人一種自己十分可靠的印像。」斯內普硬梆梆地答道。他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坡頂的那棵大樹,就仿佛盯著那個自己童年想要逃避現實時的藏身之處,他就能從中獲得無窮的力量一樣。
柳泉:???
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我正在申請霍格沃茨的教職。」他的聲音低沉了八度,聽上去感覺像是低音提琴的樂聲,還隱約在胸腔裡帶起一陣共鳴。
「雖然我對此具有一定的信心……但是,假如能給鄧布利多教授以及其他人留下一個穩重可靠的印像當然更好。任何有助於達成這一目標的事情……我都不吝於嘗試。」
柳泉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他打算說些什麼。但是一時間好像感覺自己又什麼都沒有聽懂。
……因為這個推測真是太匪夷所思了。這簡直堪比她現在就看到黑魔王在她面前跳土風舞一樣瘋狂、混亂而不可思議!
柳泉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微微側了側頭。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立即讓斯內普啞然了一瞬。然而某種內在的決心——或是別的什麼東西——鼓動著他繼續說出了那種足以令人懷疑他完全OOC了的話。
「因此我需要在霍格沃茨校方面前表現得足夠穩重可靠,並且已經完全擺脫了學生時代那些因為被波特和他的其他魯莽自大的朋友陷害而留下的不良記錄所造成的影響。」他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口氣地說著,每個音節都說得飛快,語調沒有高低起伏,這番讓人懷疑他是否崩了人設的話就像是流水一樣地從他口中流瀉出來。
「……而鑒於波特、布萊克和他們的其他那兩個陰沉詭異的朋友都是你們格蘭芬多的,我認為你有責任——也有必要——協助我一同消除這些惡劣的事件為我本人所帶來的影響。」
柳泉想,斯內普大概不知道,他自己一旦在他認為無害的人面前被緊張或者憤怒等等負面情緒所主宰的時候,他就會變得格外多話——大概是潛意識裡認為可以借此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假裝出無比強大的模樣?
「換言之,請你配合,作為承諾的另一締結方,在鄧布利多教授和校方面前出現。」
柳泉:!?
她不得不花了一點時間,才能從這陰沉青年難得一見的長篇大論中提煉出了他想說的真正的要點。
然後,她就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體也像是被雷電劈中了一樣,瞬間下意識地僵硬了。
「出、出現在鄧布利多教授面前?」她難得地結巴起來,對偉大的白巫師那種根深蒂固的崇敬感下意識地冒了出來,使得她頓時感到一陣心虛。
「……出現在他們面前……做什麼?」
斯內普這個時候終於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陰沉的眼刀怒氣衝衝地刮在她的臉上。
「……證明我才是最適合擔任霍格沃茨這個教職的人選!」他帶著一絲不耐和焦躁似的說道,「為此我需要一位女士的配合……」
柳泉感到自己那因為震驚和不敢置信而仿佛被重擊了的大腦,終於慢慢地重新運轉起來。
剛想問「可為什麼是我」,但是重新恢復了一些的理智和推理能力慢慢回籠,剛巧趕在她問出這個愚蠢問題之前阻止了自己。
她沉默了一會兒。已經有些暖意的春風從他們之間吹過,拂過山坡和綠野,枝葉和青草發出沙沙的響聲。
然後,她毫無預兆地突然揚起頭來,一轉臉就對上了他的視線。和他陰沉的面色不同,她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所以你來請求我的同意,是嗎?」
她單刀直入地這樣問道。
斯內普嗤了一聲,恨恨地把臉轉向另外一邊,就好像看著她得意洋洋的神情,讓他多麼難受似的。
「……是的。」他那低沉柔滑如同絲緞一樣的聲線,在可疑地停頓了片刻之後,作出了肯定的答復。
……還是OOC了啊,教授。可這是為什麼呢,你不可能在毫無理由——或者說,毫無外力影響——之下就說出這種話吧?!即使是被攝神取念也不行——
在心裡這樣地嘆息了一聲,柳泉決定這種答案她可以稍後再去自行尋找。
「好。」
她干脆利落地答道。
聽到了肯定的答案,斯內普的身影卻突然一僵。
「只要是對你有益的事情,我就願意幫助你完成。」她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8月3日:
今天又是四千字!我飆起來簡直連自己都怕【不
不知道有沒有小天使沒看懂這一章教授在講什麼。。。嘿嘿嘿嘿~~~
第329章
假如諸位以為這個故事至此可以用「從此以後他們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作為結局, 那就太套路了(不
事實上, 在柳泉確實也作為斯內普口中「承諾的另一締結方」,和他一起在鄧布利多面前展示了一下這樁匪夷所思的組合(霧!)之後,沒過多久,她就被鄧布利多再度急召到了霍格沃茨的校長室——單獨地。
從校長室出來之後, 柳泉已經換了一張臉孔——她裝扮成碧歌妮婭的樣子, 通過壁爐離開霍格沃茨,再幻影移形前往任務地點。
這個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在夜色掩映下,她的臉繃得緊緊的,面色凝重, 沒有一絲笑容。
稍早前在校長室裡的冥想盆中看到的一幕, 仍然深深刻印在她腦海中。
闕黑無月的夜晚,山坡上站著一個成年男人。那個人因為察覺到這段記憶的主人——阿不思 鄧布利多——的出現而轉過身子, 他的手裡緊緊地捏著魔杖, 似乎在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他的恐懼甚至感染了柳泉。
突然, 鄧布利多舉起魔杖, 一瞬間在空中閃過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那個男人撲通跪倒在地, 魔杖從手裡飛了出去。
借著那道白光, 她終於看清楚了,那個人居然是斯內普。
一瞬間她只有一種念頭——這一幕還是發生了……這一幕到底為什麼還會發生?!劇情的走向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還是說,即使沒有了作為哈利母親的莉莉, 這段劇情也不容更改?!
客觀地說, 這個時候的斯內普完全沒有後來他在霍格沃茨的魔藥課堂上的那種冷酷、嚴厲、氣場強大、令人畏懼的特點。柳泉聽到他的聲音發著抖。
「別殺我!」
「那不是我的意圖。」鄧布利多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回答他。她難以置信地聽著這個和藹的老巫師用一種冷酷的口吻向對方說話。
「怎麼樣, 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麼口信給我?」
「沒有——沒有口信——我是為自己來的!」
斯內普絞著雙手,看上去有點心神錯亂,烏黑紛亂的頭發在腦袋周圍飄舞。
「我——我帶來了一個警報——不,一個請求——求求您——」
「一個食死徒能對我有何請求?」鄧布利多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斯內普結結巴巴起來。「那個——那個預言……那個預言……特裡勞妮……」
「啊,是了,」鄧布利多說,「你向伏地魔傳達了多少?」
「一切——我聽到的一切!」斯內普狂亂地說道,「所以——正因為那個——他認為指的是柏麗爾 弗格頓!」
他提到了哈利的母親的名字,柳泉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一股混雜著困惑、焦躁、難以理解以及其它一些更復雜情緒的戰栗竄過她的脊椎。
「預言沒有說是女人,」鄧布利多說,「說的是一個七月底出生的男孩——」
斯內普的聲音突然高了一點。「您明白我的意思!他認為指的是柏麗爾的兒子,他要追到柏麗爾——把他們全部殺掉——」
「這真有意思,」柳泉聽到鄧布利多用一種近乎於嗤笑的語氣說道。也許是因為出於某種難以描述的怒意,老巫師的聲音裡含著譏誚。
「就在上個月的時候,我還以為對你來說重要的人是莉莉 伊萬斯哩。那個時候你們一起來找我,說得情真意切——你說什麼來著?你希望能有個機會能向你童年時的好友,霍格沃茨的格蘭芬多之花求婚?——要我說,斯內普先生,你可真是個幸運的人。」
斯內普的表情扭曲了,臉色即使是在黑夜裡也顯得蒼白。他抖著嘴唇,顯然說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話來。
「我不——我不知道您是否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但我……我決不是毫無理由的。」斯內普終於擠出一句話來,他的聲音發抖,就好像心裡極力強忍著巨大而難以形容的痛苦一樣。「一切……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而難以置信了,我……」
他的鼻翼翕動,突兀地停住了聲音,就好像再也不知道該怎樣往下說了一樣。
「好吧,讓我們先把莉莉放到一邊。一個可憐的未婚妻——她一定不知道你今天是為了什麼來見我的。」鄧布利多說,終於停止了對斯內普的嘲諷,「既然柏麗爾對你這麼重要,伏地魔肯定會免她一死吧?你就不能求求他饒了那位母親,拿兒子作為交換?」
「我——我求過他——」
「你令我厭惡。」鄧布利多以一種輕蔑的口吻說道。斯內普看上去似乎萎縮了一點兒。「那麼,你就不關心她丈夫和孩子的死活?他們盡可以死,只要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斯內普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頭看著鄧布利多。
「那就把他們都藏起來,」他嘶啞著聲音說,「保證她——他們的——安全。求求您。」
「那你給我什麼作為回報呢,西弗勒斯?」
「作為——回報?」斯內普張口結舌地看著鄧布利多。
良久之後,他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了一個單詞,一個幾乎所有看過HP的人都不可能忘卻的單詞:「Anything。」
這段記憶到此為止。柳泉記得當自己從冥想盆中抬起頭來的時候,坐在辦公桌後的鄧布利多正雙手撐住下巴,凝視著她這邊。當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時,那雙睿智溫和的藍眼睛裡閃出憐憫和安慰似的光芒。
「我認為你還是應該知道這件事,」他輕輕地說道,帶著一點小心翼翼似的神色。「我不能因為西弗勒斯打算暗地裡加入鳳凰社而向最該知道真相的人隱瞞事實……」
在他眼裡,那位被背叛的格蘭芬多之花似乎花了一點兒時間來釐清自己的思緒。最後她終於開口了。
「非……非常感謝您能這樣想,鄧布利多教授。」
莉莉 伊萬斯抬起視線,直視著他。鄧布利多發現她那雙美麗的綠眼睛裡猶有震驚不可置信的余波,但她的臉容已經重新恢復了鎮靜。當她從冥想盆裡抬起頭來的一瞬間臉上浮現的那種難過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原本就有種猜測——他突如其來的求婚是有某種原因的。現在我想我大概能猜到了……是神秘人叫他這樣做的吧。」她的聲音甚至都恢復了冷靜,在做著分析。
「或者神秘人覺得這麼做就可以在別人面前洗白西弗勒斯曾經加入食死徒的事實?也許他覺得在其他食死徒的身份都差不多曝光並被他人深深提防的情況下,一個改邪歸正的、從前對他們那些罪惡的行為涉入不深的食死徒有助於幫他搜集更多的情報——就像您打算讓西弗勒斯去做的那樣?」
她說著,驀地哂然一笑,搖了搖頭。
「我的確非常吃驚……但我想,這個真相對我而言並非不可承受——因為大概在自己的潛意識裡,我是對此有所准備的吧。」
鄧布利多帶著一點憂慮似的望著她。
「莉莉……說真的,當時你們來找我的時候,我確實有點驚訝——能讓我感到驚訝的事情,在這世上可不多了。」
老巫師盡量用一種非常溫和的口吻對她說道——和他對斯內普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時候,我也覺得你們打算訂婚的這個消息令人難以置信……不過當時我想,既然你覺得好,那麼別人又能說些什麼呢?西弗勒斯是你從童年開始就一起成長的好友,他本人的性格雖然說不上好,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才華,而且我曾以為……」老巫師很難得地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他對你的感情是十分真摯的。」
他看到面前年輕的紅發女子露出一個苦笑。
「哦,他是。」她說。
「……雖然很難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不過您可以繼續相信他。」她繼續說出了令人驚訝的話。
「而且為了繼續迷惑神秘人,我們的訂婚暫時不解除也沒什麼關系。這世上總有比個人感情更重要的事情……我相信您能夠理解這一點。」
在鄧布利多難得驚訝的表情裡,她說出了今晚更驚人的一句話。
「並且,假如您需要有個信得過的人去作為鳳凰社的成員和他聯絡的話,請容我推薦——碧歌妮婭 柯倫邦。」
……
收起短暫而不合時宜的回憶,使用了【高級易容術】的柳泉,踏上這一處村子外的山坡。
這個時候,遠處食死徒在街道上點燃的房屋和花木等等還在燃燒著,在闕深的黑夜裡爆起衝天的火光。
一個黑袍滾滾的身影逆著光,從山坡下衝了上來。那高大的身影從山坡的遮擋之下漸漸露出全貌,柳泉飛快地咳嗽了一聲。
她現在可是要在HP世界裡最著名、最擅長偽裝的雙面間諜面前偽裝成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所以最好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兒,好保證自己從頭至尾決不能穿幫。
她咳嗽了一聲,壓低了嗓音,很快來到斯內普的面前。
「阿不思派我來接應你。」她故意只稱呼了鄧布利多的教名,顯得跟他很熟的樣子。
然而斯內普卻懷疑地盯著她。
其實也難怪他會產生疑慮。斯內普加入鳳凰社的事實可是個驚天大秘密——即使是像她這樣的自帶劇情先知技能的外來人口,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直到今天稍早前被鄧布利多召喚過去的時候,才得知真相。
他帶著點防備,微微昂起了頭,睥睨地居高臨下盯著她,嘲諷地說:「你是什麼人?一個想從我這裡搶奪功勞的可笑小醜?」
不得不說這句話實在說得妙極了。假如她是一個他沒見過的食死徒的話,那麼不論她是不是奉了伏地魔的命令來試探他,她都會在他的問話裡獲得令伏地魔滿意的答案。假如她真如自己所說是一個新進的鳳凰社成員,那麼她也只會把他的問話當作是一種對她急功近利,急於立功的譏諷。
可惜她不是他所想像的任何一個人。
她是假冒的莉莉。
她心平氣和地說:「柏麗爾 弗格頓——你應該對這個名字很熟悉吧?」
他的臉色一瞬間微不可察地蒼白了一下,陰郁的黑眼睛裡閃出被冒犯的光。
她假裝沒有看見他的表情,繼續平淡地說道:「阿不思告訴我,她是你加入鳳凰社的理由。而且我會——並且精通——大腦封閉術,所以你的秘密在我這裡很安全。……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嗎?」
在黑暗裡,他的嘴唇仿佛扭曲了一下,終於問道:「……校長室今晚的口令是什麼?」
她微微一怔,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老天啊,這都是怎樣混亂的情節呀。食死徒剛剛肆虐過的戰場上一片狼藉,就連他看上去也不怎麼好——她從他蒼白的面孔和微微顫抖的身軀上都可以看出,他今夜也必定不太好過——也許是一個鑽心咒?又或者必須跟著那些瘋狂而嗜血的人們殺戮,令人感到不適且厭惡,卻又不得不去做?
她現在只想盡快取得他的信任,然後離開這裡。食死徒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斯內普竟然跑來跟一個鳳凰社的成員接頭,她想他們大家全部都會有麻煩。可是他的信任不是那麼容易獲取的,而她還不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雖然她知道他會被她那張莉莉 伊萬斯的臉說服,不管他有多麼厭惡她這個竊據了莉莉軀殼的強盜和小偷;可那樣的話,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大概就永遠沒有機會真正獲得了。
那個答案,可以解答他仍然為了一個人——詹姆斯的妻子,哈利的母親——加入鳳凰社,所產生的疑問。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有點黑線地回答道:「人人都愛蟑螂堆。」
斯內普默了一下。
然後他遞出一樣東西。柳泉接到手裡,才發現是一個羊皮卷。
「這是那些人……想在格蘭蒂斯先生家裡尋找的東西。我救不了他,但我成功搶在其他人之前把它找到了。」
柳泉壓低聲音。
「好的。我一定立刻把它交給阿不思。」她應道,然後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又開口補充了一句。
「你也一切小心。」
大概是接收到她後一句類似關心的叮囑,斯內普再度默了一下。
……就這麼不能習慣來自於他人的關心和善意嗎,西弗勒斯?
這個念頭不知為何讓她一瞬間感到有點好笑,又有點覺得歉然和憐憫。
「接下來只要是和你聯絡的一切工作,都是由我來負責的。鳳凰社內部只有我和阿不思知道你加入的事實,所以你可以放心。」她衝著斯內普點了點頭,然而在這麼深的黑夜裡,僅僅只是就著一點遠處街道上的火光,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沒有。
斯內普哼了一聲,似乎表示他知道了。
【接下來還有一段正文,請見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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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8月4日:
所以說今天立刻就有反轉【被踢飛
因為本章裡有一部分內容是原文劇情的改寫,所以特意額外贈送大家免費的五百字作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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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還想說點什麼,然而現在根本不是說任何話的好時機。
佇立在黑夜裡的山坡上,遠處的火光仿佛給面前這個黑袍青年的側影薄薄勾勒出了一圈明亮的輪廓。
現在她知道了,不論再重來多少次,西弗勒斯 斯內普還是會重蹈宿命,愛上那個嫁給詹姆斯 波特的女孩的。
不管那個女孩的名字是否叫做莉莉 伊萬斯。
當她從鄧布利多那裡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簡直又是吃驚又是震撼,一瞬間好像大腦都被人滌蕩了一遍似的,腦海中短暫地呈現出一片空白。
回過味來之後她就拼命地在大腦中奪命連環CALL系統菌,問它同人原作的劇情,卻只得到一句冷漠的【沒錯,同人原作的劇情也是如此】。
她氣急敗壞地質問系統菌「那為什麼要む嗶——め掉莉莉?!明明看起來更蘇的那個人物換成了柏麗爾不是嗎?!」,然而得到的答案更加出乎意料。
【蘇或不蘇,事到如今已經不能成為最終的判定標准了。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把玩家投放至此時選擇劇情人物む莉莉 伊萬斯め,是因為系統綜合判定玩家作為這一人物能夠更好地完成任務。以上。】
對了,還附送一句忠告。
【關於玩家提出的全部疑問,由於解答後有可能影響本世界穩定及攻略進程合理性,部分答案不予公開。】
……你以為這是度娘嗎搜索一下還能碰上敏感字啊摔!!
把一聲嘆息咽回喉嚨裡,柳泉向著斯內普簡單地說了一聲「下次見」,就轉身幻影移形離開。
既然鄧布利多把這個和斯內普秘密接頭聯絡的任務交給了她,那麼將來他們還會有很多次見面的。
她也總有一天會搞清楚為什麼她占據了莉莉的位置,不再站在詹姆斯身邊,斯內普卻仍然會為了那位嫁給詹姆斯的女性加入鳳凰社。
……就因為那是哈利的母親嗎?假如劇情沒有受到巨大更改的話,那麼哈利現在仍然是伏地魔鎖定的危險目標?但是斯內普可不會情操高尚到想去救所有符合預言條件的男孩兒的母親吧?像是同樣受害的隆巴頓夫人——納威的母親,原著中也好,現在也好,斯內普好像壓根就沒有在意過……
到底這中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讓斯內普再一次重復走上了和原著重合的道路呢。
她一定會找到這個答案的。
第330章
作為莉莉, 柳泉假裝不知道斯內普加入鳳凰社的事情。
斯內普好像暫時也並沒有告訴她的意思——也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吧。
柳泉也曾經暗暗留意著柏麗爾, 尤其是在鳳凰社裡共事的時候。然而她一無所獲——柏麗爾看上去和從前一樣, 除了在面對她這個頂著【丈夫從前瘋狂追求過的女神】這一頭銜的女性時總是稍微有些不自然以外, 也並沒有更進一步的異常表現。
而斯內普呢, 她深知假如他不想說出什麼事的話, 那麼別人即使用了鑽心剜骨或者攝神取念, 也無法從他那裡得知一分一毫。
所以她只好改弦更張。
碧歌妮婭這天又秘密地來到蜘蛛尾巷。這一次她的任務是替鳳凰社來取一些品質很好的稀有魔藥——很簡單的任務,地點也夠私密,適合閑談, 不是嗎?
斯內普一言不發地替她開了門,又重新回到地下的魔藥實驗室裡,埋著頭似乎打算把自己正在做的魔藥完成。
作為一名現在已經開始嶄露頭角的魔藥大師, 他並不缺乏經濟來源——有傳言甚至說, 盧修斯 馬爾福很賞識他的才能, 私下也曾經以斯萊特林學長的身份對他加以資助,據說是要「贊助西弗勒斯的一切魔藥研究活動」。不過這一說法並沒得到任何一方當事人的證實。
作為莉莉,她也沒有聽斯內普證實過這一消息。而作為碧歌妮婭, 他們就更不可能談起這種話題了。
不過最近她能夠稍微從斯內普這裡感覺到一些【由於接觸次數多了而自己表現出了值得信賴的品格所以對方對自己的戒心好像也降低了不少呢】之類的微妙變化了。
她眼風一掃,注意到長桌的另一端的兩個坩堝裡好像正在熬煮著什麼藥水。她走過去看了看,發覺那是很普通的緩和劑。
雖然在霍格沃茨上課的時候,緩和劑經常被斯拉格霍恩教授強調為「配制起來最難控制、最費手腳」的藥劑之一, 然而對於經歷了【魔藥大師私教補習班】的柳泉來說卻不成什麼問題。
於是看著斯內普正在忙碌、不便打擾的樣子, 柳泉就徑直在那兩只熬著緩和劑的坩堝前忙碌了起來。
斯內普有時會做一些魔藥提供給對角巷的藥店, 這件事柳泉是知道的。所以她在桌上掃了兩眼, 果然看到了一張羊皮紙。她拿起來一看,是一張列明藥店想訂哪幾種魔藥的清單。其中有幾項已經被潦草地劃去,大概是斯內普已經做完了。現在上面只有緩和劑和生骨水兩種魔藥未被劃去。
於是柳泉從一旁放置魔藥的巨大架子上挑出一些月長石粉和嚏根草糖漿,打算先替斯內普把緩和劑做完,再來做生骨水。
當然,在熬煮的時候,她十分注意不去使用那些斯內普曾經教過莉莉的小訣竅——比如「這裡不應該按照魔藥課本上說的順時針攪拌一圈半,而是應該順時針攪拌兩圈之後再逆時針攪拌半圈,效果和顏色都更棒」之類的魔藥大師實操心得——以免斯內普從這種蛛絲馬跡裡發現碧歌妮婭與莉莉之間的聯系。
但即使這樣,她從容平穩地同時照顧著兩只坩堝、還在利用空隙時間准備下一鍋的魔藥材料的表現,也頗讓斯內普側目。
他抬起頭來瞥了她兩三次,最後終於開了口。
「……再做四瓶就夠了。」
柳泉嗯了一聲,一邊繼續著手中的工作,一邊忍不住在唇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看來自己的操作被魔藥大師認可了呢。回想起他們認識之初,他疾言厲色地訓斥她「好好練習!免得讓莉莉的名譽蒙羞!」之類的言論,現在這樣可真是……恍如隔世啊?
斯內普想,也許是種錯覺?在他吩咐那個鄧布利多派來的奇怪女人干活之後,她反而顯得好像有點愉快了——處理魔藥材料的動作更加干脆利落,另外她也區分得出兩邊的坩堝裡魔藥熬煮的時間有著細微的不同,因此在關火裝瓶的時候特意多給那只後熬煮的魔藥坩堝留了一段時間、等到魔藥確實已經達到了正確的火候才同樣關火,裝瓶的操作也是一氣呵成——記得她以前說過什麼?她是拉文克勞畢業的?那就怪不得她會表現出一副學霸的樣子了……
不過,學霸的另外一個副產品,往往都是「EQ有點缺乏」。
剛剛對這位在鳳凰社裡除了鄧布利多之外他最熟悉的——呃,同伴——產生了一點「這裡應該給她加十分」的良好印像,下一刻她的問題就立刻把這種好印像給破壞了個干干淨淨。
「西弗勒斯,假如你忙不過來的話,為什麼不讓莉莉來幫幫忙呢?」她一副無知無覺的魯鈍模樣,笑眯眯地問道——順手對坩堝用了個「清理一新」,然後把月長石粉放了進去。
斯內普一瞬間眉頭就皺緊了。他簡單地應道:「她也很忙。」
「可我覺得莉莉是不會拒絕幫助你的啊——無論她有多忙。」碧歌妮婭 柯倫邦小姐再度用那種輕快的語氣發言了。
這種類似於「朋友之間的閑談」模式讓斯內普感到一陣陌生的不適應。雖然他們之前也會在為了鳳凰社的任務而碰面時閑談上幾句,甚至她還談起過一些鳳凰社的趣聞——比如西裡斯 布萊克被鄧布利多招待的甜度超標的甜食害得腸胃不適了一下午,或者彼得 佩迪魯因為出任務的時候龜縮不前、表現不佳而被永遠衝在最前面的詹姆斯回過頭來說教了一通之類的話題——不過這還是第一次,他們的話題觸及莉莉 伊萬斯。
要扮演一個完全沒有眼色的家伙果然有點難……柳泉在內心哀嘆著,然而外表上還是表現得很鎮靜,一邊慢慢攪拌著那鍋魔藥,一邊慢慢地將嚏根草糖漿注入坩堝。
「……因為我聽鄧布利多教授說,你打算訂婚。」她的語氣非常自然,就好像真的是因為話題正常延伸到了這裡才隨意提及這個消息的。
斯內普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開始將魔藥裝瓶。
「既然你沒有否認,那麼我是否可以在因此恭喜你之前,作一個小小的推測?」她繼續不怕死地問道。
他彎下腰拉開一個抽屜,取出更多的水晶瓶。
被當作不識相的家伙討厭了吧……但是只有躲藏在碧歌妮婭這個身份和這張臉孔之下,她才有機會——和有勇氣——去探究他不願攤開在假莉莉面前的事情。
尤其是——他突然這麼做的理由。因為她雖然不太了解他,但她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壞蛋,也不是一個渣男。
所謂的「長著一張壞人臉的好人」,西弗勒斯 斯內普就是那樣的人吧。
在將嚏根草糖漿完全注入坩堝之後,柳泉不動聲色地默數了十五秒鐘,然後逆時針攪拌了三圈,才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們曾是朋友。但從友誼突然一步邁進到更高的階段,不得不說這真令人驚訝……恕我冒犯——我是否可以大膽地猜測,這個決定的作出,跟那個……不能提起名字的人有關?」
斯內普陡然抬起頭來瞪視著她,黑眸裡帶著一股經年的寒意,仿佛對她魯莽的推論和言辭感到極為憤怒和不滿一樣。他冷冷說道:「柯倫邦小姐,你可以走了。你要拿的魔藥都在那邊。」
他隨手一指長桌的某個角落,那裡確實並排擺放著七八瓶魔藥。
她想她是觸到了他的逆鱗。又或者說,觸到了事實的一部分真相?
這個想法不知為何讓她的心糾緊了。
「作為鳳凰社的同伴,請允許我出於善意提醒你一句——鄧布利多教授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被敷衍的人,西弗勒斯。你可以拒絕回答我,但我希望在那些你不得不應對的人們面前,你能夠提出合情合理的解釋……」
她把坩堝下的火關小了一點,拿出幾個水晶瓶來擺放在旁邊預備裝瓶。
「因為,你想讓那些人相信你的,是吧?」她溫和地說道。
斯內普沉默了。室內一時間只有坩堝裡正在熬煮的魔藥發出的咕嘟咕嘟聲。
柳泉看了看時間,然後若無其事地一個個拔開那些水晶瓶的瓶塞,在長桌上擺好,一邊擺,一邊輕聲說道:「我只是出於關心。被人脅迫並不是什麼會讓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當你與那些食死徒共事時,一件事的背後往往能映照出更多的事實——我是否可以繼續推測,那個人最近似乎有點失控了,對一切都開始充滿懷疑?」
他終於肯開口賞賜給她只言片語,唇角浮起一個譏誚的冷笑。「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在異想天開方面很有天分。也許這就是鄧布利多招攬你加入鳳凰社的原因?」
她還是沒聽到他的否認。雖然她猜對了,可是她一點也不開心。
所以她無視他的諷刺,繼續說下去。「我只是不明白他突然關心你的家庭問題做什麼。我覺得他一向不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他的關切才顯得尤為奇特。」
斯內普又重新低下頭去整理他那些魔藥,冷冰冰地回答道:「你的好奇心總有一天會和那個人一樣失控。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他在轉什麼念頭。」
她挑了挑眉,總覺得這句話聽上去有哪裡不太對。
趁著她所照顧的那兩個坩堝裡的緩和劑還在熬煮的工夫,她動手將他剛才指給她看的那幾瓶魔藥裝在她隨身帶來的小龍皮袋裡,一邊思索著,一邊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他是在懷疑你?應該不可能。他還沒到那一步……」
她不算是HP的瘋狂粉絲,所以原著她基本上都是潦草地翻一翻,電影也是趕上了就看,趕不上就算。因此她對伏地魔的狀態並沒有很好地掌握,不過她還是有點印像,感覺伏地魔好像一直以來都算是很信任斯內普,直到最後。他的這個雙面間諜,不得不說當得非常成功。
既然伏地魔不需要像日後掌握納西莎(或者德拉科)來控制盧修斯 馬爾福一樣,來利用掌握莉莉 伊萬斯進而控制西弗勒斯 斯內普,那麼他到底轉的是什麼念頭呢?雖然食死徒裡大多數都是已婚人士,而且伏地魔看樣子還挺喜歡在他的信徒之間包辦一下婚姻——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鄧布利多比他差遠了,鳳凰社也好霍格沃茨也好,簡直就是剩鬥士大本營——但是既然莉莉是個泥巴種,鼓吹純血的伏地魔竟然也肯讓斯內普去娶她?
……除非,娶一個像莉莉這樣的妻子,在伏地魔眼裡對斯內普有好處。
可是娶莉莉,只能讓那些純血腦殘粉的食死徒們恥笑原本就是混血種的斯內普而已。那麼他能從中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呢?
……難道,伏地魔著眼的是在鳳凰社這一邊?!
要知道莉莉曾經是格蘭芬多之花,在鳳凰社成員的眼裡也算根正苗紅了。娶一個這樣的妻子,對於斯內普取信於鄧布利多乃至鳳凰社其他成員,都算是形像上的巨大加分;而且有莉莉的強力背書,更有助於斯內普博得鳳凰社和鄧布利多那一邊人們的信任,是不是?
她想她悟了。她不由得低聲呵呵笑起來,覺得這個結論真是太荒謬而有趣了。
「你笑什麼?!」一個微微帶著點惱羞成怒的冷冰冰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來。
她愣了一下,才發現斯內普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給魔藥裝瓶的工作,憤怒地站在那裡瞪著她,像是要把她這個八卦的醜女臉上用眼神剜出大洞來。
她攤了攤手,說道:「我笑那個人真是天真。他竟然以為這樣能夠令你取信於阿不思和鳳凰社呢。假如這樣有效的話,他當初羽翼未豐的時候,干嘛不也娶一個麻瓜出身的太太?也許阿不思就不會老是盯著他不放了……」
斯內普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神裡卻充滿了不可思議,瞪著她。
那種眼神裡的潛台詞很明顯,那就是「竟然敢這麼說神秘人,你難道不想活了嗎,鳳凰社果然都是一群瘋子啊」。
不知為何,柳泉的胸中滾過一陣洶湧復雜的情緒,有訝異,有難過,有孤獨,有傷感,有釋然……
做了一次沒眼色惹人嫌的家伙,畢竟還是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果然,斯內普是不會對她這個冒牌貨產生什麼真正的好感的。即使她頂著一張他愛的面孔和外表,也不行。
……真是,太令人沮喪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6日:
請原諒現碼黨的廢柴手速吧。。。T_T
悠于 2020-12-24 21:39
第331章
西裡斯 布萊克感到身旁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布萊克家徹底鬧翻、搬出格裡莫廣場12號之後, 就一直借住在好基友詹姆斯的家裡。但是現在他們有了哈利小寶寶, 而且又從鄧布利多那裡得到了秘密的內線消息——伏地魔打算對波特一家不利。所以波特一家在戈德裡克山谷的住所必須被保護起來,而他——他和詹姆斯——有個更好的想法。
這個絕妙的想法,他們現在還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不過他就必須從詹姆斯家裡搬出來了——失去了這陣子充分給予他家庭和友誼之溫暖的住處,西裡斯實際上是有點惆悵的。不過西裡斯說服自己, 為了他的好哥們, 以及他好哥們的妻子,還有小哈利——他鐘愛的教子——的安全,這一切都是必要的!
於是他在對角巷找到一處供出租的小房子。租金低廉,環境也不錯——小是小了一點兒,不過對於他這樣的單身漢來說也足夠了。
他在幾天前剛剛搬進新家。今天就是他為了新住所而進行采購的日子。很遺憾詹姆斯和柏麗爾今天都必須在家看著哈利——小家伙好像還不太適應英國的深秋, 這幾天稍微有點咳嗽。他當然也沒什麼大事, 但是一對認真負責的父母是不會輕易無視的。
所以今天西裡斯只能一個人獨自去采購了——可是作為布萊克家一度曾經被確定為下一任家主的大少爺,西裡斯的獨立生活能力簡直低下到不及格。沒了家養小精靈的服務, 現在又搬出詹姆斯家、沒了合格的主婦和朋友柏麗爾的烹飪和日常叮囑, 西裡斯在幾天之內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只蓬頭垢面的單身狗。
當然, 清理一新是個好咒語。可它只能清理房間什麼的地方, 並不能變出大餐填飽西裡斯的腸胃。何況西裡斯的新住處缺少一大堆日用品, 這可不是清理咒能解決得了的困擾。
於是今天西裡斯鼓起勇氣——自從他在尖叫棚屋被對方疾言厲色地訓斥一頓之後, 不知為何他在她面前就總有點底氣不足了——請求莉莉 伊萬斯和他一起去購物,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添置什麼才好。
莉莉也答應得很干脆。
逛了一上午,西裡斯也不得不承認, 雖然莉莉還是位單身女性, 但是她那細心又思慮周全的特質一點也不比柏麗爾差。她先是到西裡斯的住處視察了一番, 然後迅速列出了一整張購物清單,之後就帶著西裡斯在對角巷的各家店鋪中穿梭,認真挑選著必要的物品。
而且,她的優點是,在購物的同時不太閑逛。
西裡斯知道大多數女性在購物的時候會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走看看——然後一天就過去了。可莉莉 伊萬斯顯然並沒有那種習慣。
她手裡拿著那張購物清單,進了一家店就會迅速鎖定要買的物品在貨架上擺放的位置,然後最多是針對一些細節進行篩選,並不會因為要買燭台而路過了飾品區最後買了一大堆衣服。
西裡斯默默地在自己的心裡給格蘭芬多……不,莉莉 伊萬斯加了二十分。
盡管是這麼高效快捷的購物,西裡斯卻敏銳地察覺到,莉莉好像並不像他一樣那麼開心。
不,應該說,莉莉最近一段時間好像都心事重重——這也是西裡斯今天硬要邀請她幫忙采購的原因之一。聽說購物能夠讓所有女性心情變好,而他也覺得出來走一走,散散心,說不定莉莉的表情就不會向著當年斯萊特林的那個陰沉鬼一樣地靠攏了。
……然而天不從人願。
和購買了大件家具的店鋪約好送貨時間、又使用了縮小咒把一些零碎的小件物品縮小後放入隨身攜帶的小龍皮袋裡,西裡斯還是一副無事一身輕的悠閑模樣,保持著適當的步速跟在莉莉的身旁,走在對角巷的行人道上。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莉莉的腳步停了下來。
西裡斯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他在意識到莉莉的腳步沒有跟上來的一瞬間就立刻停了下來,回過頭去——
剛好看到莉莉佇立在行人道上,目光望向街對面的某個方向。那一霎,她的臉上似乎浮現了極為復雜的神色。
他感覺莉莉正在盯著的似乎是街對面的一間小小的咖啡廳。然而莉莉視線的終點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卻被咖啡廳的紅磚外牆擋住了一多半,他只能看到黑袍的一角。
雖然穿黑袍的男巫在巫師界也很常見,但是西裡斯還是不可避免地聯想起了一個他討厭的人。
然而……不可能這麼巧吧?!他和莉莉剛巧來逛個街的工夫,那條陰沉的、總是縮在哪個地下室裡咕嘟咕嘟地煮著魔藥的老蚯蚓就會從地底下鑽出來,出現在莉莉的面前?!
「莉莉,你在看什麼?」他發出疑問,「是……鼻涕精?!」
很好,這個稱呼成功地拉回了莉莉的注意力。她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注意你的措辭,西裡斯!你都幾歲了還在幼稚地用在學校時欺負同學的稱呼……」
眼看又要遭到一頓正義的說教,西裡斯慌忙改口。
「鼻……好吧好吧,是斯內普……」他慌忙舉起雙手示意,及時在莉莉豎起眉毛之前把整個問題丟了出去,「你剛剛在看著的那個人……是斯內普?!」
莉莉那雙翠綠的眼眸裡似乎有一抹難解的光芒在閃爍。她眨了眨眼,答道:「……不。是我看錯了。」
西裡斯:「……」
「我們走吧。」莉莉說,轉過身去,繼續以和剛才一樣的步速往前走著。
西裡斯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袋裡,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步伐不緊不慢跟著她晃了一段路,才突如其來地出聲道:
「鼻涕……呃,斯內普——我是說,莉莉,他不值得信任。」
莉莉似乎感到有點意外,腳步一頓,停了一秒鐘,又繼續往前走去。
「在我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覺得西弗勒斯還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他並不是一個會辜負他人信任的人。」
她會替那個陰沉的鼻涕精說話,西裡斯真是毫不意外。他忍不住從鼻子裡嗤了一聲,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她適時地又開口了,剛巧打斷了他對斯內普的攻擊。
「總有一些人不值得信任,西裡斯,要認真看清楚每一個人才行。」並沒有立刻就因為他又說了斯內普的壞話而訓斥他,她出人意料的回應聽上去有絲意味深長。
西裡斯:「……呃?!你到底打算對我說什麼,莉莉?」
誰知莉莉似乎也只是想點到為止,她不再往下說了,而是咳嗽了一聲。
「……只是一點兒麻瓜的哲學。」她潦草地應道,右手抬起來,神經質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仿佛打算掩飾些什麼似的。
於是這一天就草草地收了尾,當西裡斯拎著那個小龍皮袋回到家之後,反身甩上房門的時候忍不住手上多用了一點力氣。
「真不明白莉莉老是護著那個食死徒做什麼!!難道她不知道那些惡棍正在計劃著什麼邪惡的事情嗎!!」他氣哼哼地自言自語道。
的確,在他搬家後這幾個星期以來,傲羅也好、鳳凰社也好,出動的頻率幾乎比從前增加了三倍。就連西裡斯這樣的年輕人,要面對發生在各處的一場又一場戰鬥,也不免覺得有些疲於奔命。
在這種愈來愈緊張而低沉、壓抑且恐怖的氛圍之中,一九八一年的萬聖節如期來到了。
柳泉覺得自己已經做了自己在允許範圍之內能夠做的一切。甚至包括那天在對角巷冒險暗示西裡斯。
在她說出那些話的一瞬間,系統菌當即在她腦海中再次發聲,阻止了她說下去。它當時怒氣衝衝的冰冷語氣,自從它解鎖了那個所謂的【態度包】之後,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
【怎麼?玩家要從逆天瑪麗蘇轉職為聖母瑪利亞嗎。】它冷冰冰地說道。
【你在前一個世界裡不知道多少次坐視友伴的死去,那些可是多年來用心對待和信任過你的人!然而現在呢?你要為了那些陌生人而冒險顛覆世界嗎?你已經做了你可以做到的一切!假如事情還是那樣就發生了的話,那就說明為了維系這個世界的運轉,這些人的生命只能到此為止!……】
【別為了你那點惻隱之心而拿整個世界開玩笑,玩家小姐。】
【因為,你負擔不起失敗的重量。】
懷著這樣惴惴不安的心情,在結束了今晚又一次和食死徒的火並之後,作為鳳凰社骨干成員之一莉莉 伊萬斯的柳泉,回到了鳳凰社成員們經常聚集的開會地點——一棟保密屋中。
這棟屋子被赤膽忠心咒所嚴密地保護起來,保密人是鄧布利多本人。然而也許是因為她所負責的那個街區戰鬥結束得太快,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今晚食死徒在各處發起的襲擊次數格外頻繁、地點也相隔甚遠,鳳凰社和傲羅們只好分成很多小組來分頭行事。柳泉這一組還有兩個傲羅,但在回來的路上他們又被緊急召喚到其它地方去了,只有柳泉因為並沒有收到鄧布利多的聯絡而只好先回來這裡看看。
然而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屋子正中,心頭的那股不安和惶惑之感卻愈來愈強烈。最後那種混合了恐怖、憤怒、忐忑、緊張等等許多情緒,以及不知最糟糕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又將會在什麼時候發生的恐懼感,彙合起來,徹底壓倒了柳泉最後一根力持鎮靜的神經。
不管怎樣……不管怎樣,她也不能一個人在這裡坐以待斃!!必須……必須親眼去事情發生的地方看一看才行!!假如……假如最糟糕的事態還是降臨了話,她就……她就——
就怎麼樣呢?她其實也並不知道。
柳泉呆立了半晌,突然返身瘋狂地衝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8月6日:
現碼黨的悲哀就是最近總要爆字數。。。
所以現在大家可以猜到明天的更新要說什麼了吧【。
第332章
當柳泉從壁爐裡衝出來、再一路狂奔到達戈德裡克山谷那棟房子前的時候, 剛剛站穩, 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得太晚了。
天空裡還飄蕩著恐怖的綠色標記——一條蛇從一個骷髏頭骨大張的嘴裡爬出來。她幾乎是瞬間就抽出了魔杖,緊緊握在手裡,全身的汗毛因為警戒和某種深藏的恐懼而根根直豎。
似乎有種輕薄的白色霧氣飄蕩在這棟房子四周,就好像烈火燃燒過後繚繞在廢墟上空的煙霧一樣。那是一種死亡降臨的氣息, 冷酷、不祥, 而令人窒息。
柳泉環視四周,並沒有人。
不得不說伏地魔制訂了一個極好的計劃,今晚幾乎所有的鳳凰社成員都在別處被拖住了,四處出擊,疲於奔命, 甚至西裡斯 布萊克也沒能及時趕到這裡幫忙防御。
不過這並不能完全怪他們——沒有人能夠事先想到彼得 佩迪魯的背叛。又或者會有人想到這一點——彼得那副膽小而畏怯的樣子真的會在某些時刻令人產生顧慮——但是這棟房子的男主人詹姆斯 波特出於他那屬於格蘭芬多的勇敢和對朋友的義氣, 堅持要讓他來做保密人。
柳泉真是難以相信,即使要為了出奇制勝而更換保密人, 為什麼他們不把保密人設成萊姆斯 盧平呢?!難道一個在畢業後迅速因為失業而陷入窮困潦倒、因為自己狼人的身份而處處受到冷落和排擠的好朋友, 也不值得獲得來自於詹姆斯或西裡斯的信任和托付嗎?他們憑什麼就會認為彼得會比盧平更應當得到朋友的支持呢?
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黑魔標記還飄蕩在夜空中, 伏地魔不知道還在不在這棟房子裡;現在她面臨一個重大抉擇:在房子內部情況不明的情形下, 她是隱藏起來等待大部隊抵達, 還是直接進入這棟房子,冒著也被伏地魔阿瓦達一記的危險?
柳泉的左手伸進衣袋裡,碰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體。那個物體外面被一條手帕包住, 使得伸手進來的人不會立即直接碰觸到那個物體。
那是一枚百合形狀的鑰匙扣, 也是一個門鑰匙。通向伊萬斯家大門前的門鑰匙。
柳泉扯松了那條包裹在鑰匙扣外的手帕, 左手在衣袋裡虛虛地撐起來,暫時沒有直接碰觸到那個鑰匙扣表面。她謹慎地一步步走向波特家的房子,穿過大敞的前門,打算萬一看見伏地魔,就第一時間啟動門鑰匙逃離此地。
她貼著牆邊,慢慢走進大門。客廳裡一片狼藉,家具和擺設東倒西歪,有一部分已經破碎,顯然是剛才的激戰中到處亂飛的魔咒破壞力超過了預期。
一樓空無一人,她站在客廳裡,但是卻聽不到整棟房子裡傳出一點聲響。這棟已經被魔咒毀壞得差不多了的房子就好像一座死寂的墳墓。問題只在於,這座墳墓裡埋葬了多少人。
柳泉找到樓梯口,站在那裡,剛一抬頭,就望見了樓梯頂端仰面倒下的那個人。站在樓下的這個角度讓她看不到那個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小腿和腳。柳泉剛剛望了一眼就能夠明白,那個人已經死去了。他倒臥在那裡一動不動,身體下面並沒有血跡流出。
他中的是阿瓦達索命咒。
柳泉感覺一陣恍惚。她不得不緊緊靠著樓梯一側的牆面站著,慢慢摸索著,扶著牆一步一步緩慢地挪動自己似乎也已經僵硬了的雙腿,艱難地邁上一級級台階。
她一點點接近那個人,他失去生命的身體也一點點逐漸展現在她視野裡。最後當她走完了最後一級台階,站到了樓梯頂端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面容。
雖然她早已知道這個人是誰,也明白他的結局注定如此,但是她在親眼證實了他的死亡的一霎那,還是無法抑制地發出一聲驚異而悲痛的抽息。
那個曾經追逐在她身後,總是做一些又魯莽、又笨拙、又冒進的事情,不屈不撓地想要博得莉莉 伊萬斯好感的少年,此刻正靜靜仰面朝天躺在二樓的地板上。
他的身體下方沒有一絲血跡,假如他不是大睜著他那雙淡褐色的眼眸的話,看上去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那頭黑色的、總是亂蓬蓬的頭發仍然如故,右手裡卻沒有拿著他那根長11英寸、柔韌而適於施放變形術的桃花心木的魔杖。
這種小細節柳泉已經記不得了——事實上也許她以前從未關注過原著中的這種細節——但是這個發現仍然令柳泉微微睜大了眼睛。她緊緊盯著那只五指微張、空空如也的、毫無血色的慘白的右手——好像這樣做就能夠暫時給她一個理由不去看他那張無生命的臉孔似的——一時間說不清楚湧上她心頭和眼眶裡的,究竟是驚異、悲傷、痛苦還是感嘆。
一瞬間,她的腦海裡亂紛紛地閃回過很多有著他的畫面。那些記憶有好有壞,有他們一起大笑著的畫面、也有她被氣得七竅生煙,衝著他吼叫的畫面;然而那一切,最終卻歸結為一個場景,那就是在霍格沃茨大禮堂裡坐在同一長桌邊的晚餐時分,詹姆斯指著在她進行的秘密魔藥練習中被切成絲的土豆,向著他那幾個好朋友們吐槽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可真年輕啊。又年輕又瀟灑,喜歡冒險,意氣風發,談笑風生……
她猶豫了一下,在她曾經的同學、朋友和追求者身旁蹲下了身子,更接近他那具已經失去靈魂的軀殼,輕似無聲地喃喃道:「尖頭叉子,你的魔杖呢?」
然後這句輕似無聲的耳語仿佛一下子衝破了她用以偽裝自己的最後一絲堅強,眼淚從她的眼睛裡落了下來。她有一瞬間似乎產生了一股衝動,想要伸出手去碰觸緊閉雙眼的詹姆斯 波特那已經無生命的軀體,就好像徒勞地希望著面前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她很快頑強地扳回了自己的理智,阻止了自己貿然的行為。
她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經從衣袋裡抽了出來,此刻正懸宕在詹姆斯 波特那張蒼白的面孔上方,忽然緊握成拳。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尖頭叉子,你為什麼要信任一個不值得你信任的人呢。
你為什麼不帶著你的妻子和兒子,走得遠遠的呢。也許將來你還是會在一次魔法部傲羅或者鳳凰社成員對抗食死徒的行動中英勇捐軀,但是至少不要讓你的兒子一下子就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不要讓他有機會變成伏地魔的一個魂器,不要讓他長到了十七歲,失去了更多他敬愛的、親近的、可以保護他的人之後,自己再去送死——
其實她也明白,假如他做出任何一件她想質問他的事情,他就不是那個格蘭芬多的王子,詹姆斯 波特了。
真正的詹姆斯 波特,就是會這樣魯莽而熱情地輕易相信他所認定的朋友,不惜一切代價地維護他們,永遠勇猛地衝在對抗黑暗的最前線,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愛惜過自己的生命,為了未來將要到來的光明,他可以一往無前地去冒險一樣。
雖然她成為莉莉 伊萬斯之後,從來沒有愛過詹姆斯 波特,也從來沒有因為他當年那些不成熟的、拙劣而衝動的把戲和追求而動容過,但是此刻看到他已永遠離開了這個鮮活喧囂的人世,她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悲哀,感到痛惜,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一個很好的、舊日的朋友。
直到現在她才感到,也許她早已在潛意識裡接受了他友誼的一部分——那個不包含愛情,只包含他對待朋友的熱忱真誠的部分。
他們在畢業之後仍然在鳳凰社裡共事,雖然沒有幾次共同出任務的經歷,但在鳳凰社開會的時候,他們也總是能友善地相互致意,站在一起談幾句各自的近況和遭遇到的事情。
雖然生活不再有很多的交集,她也總是隱隱地希望著那些曾經在她的學校生涯裡不管不顧地強行出現、又占據了她很多心神去認真對待(即使她只是認真對待並收拾他們惹出來的亂子)的少年們,都能夠這樣永遠平安鮮活地生活下去。
即使早已知道結局,她也決不會期待有一天就這麼突兀地親眼目睹他的死去。
她猛然閉上眼睛連續作了幾次深呼吸,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後她重新睜開眼睛,仿佛想到了什麼,緩緩站起身來,屏息小心翼翼地繞過倒在地上的詹姆斯,繼續沿著充滿煙塵、被魔咒幾乎毀壞了的走廊,向樓上的臥室走去。
一陣隱約的哭聲從走廊盡頭的臥室裡傳出來。柳泉不用走到門口,就知道那個正在哭泣的人是誰。這個認知在一瞬間撕裂了她的心,讓她第一次十分真切地體會到絕望的情緒——
也許這個世界由於她的加入而產生了蝴蝶效應,就連原著中最最深情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都如此輕易地移情別戀,愛上了柏麗爾 弗格頓。她不知道這一切是什麼時候發生、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但是她現在知道了,不管她再如何努力,如何真誠,甚至頂著一張他曾經深深愛著的臉龐,都不行。
他憎恨她的欺瞞,唾棄她的謊言,恨不得能讓她的靈魂下地獄。他寧可轉向別人也絕不會對她假以辭色,也許那個中二的系統菌交給她的原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柳泉終於走到了那間臥室門口。只消一眼,她已經看清了臥室裡的全部情形。
作者有話要說:
8月7日:
柏麗爾的英文是Beryl,就是「綠寶石」的意思。
嗯,作者菌也不賣關子了,柏麗爾確實就是真正的莉莉。至於她為什麼會變成赫奇帕奇的另外一個姑娘,後文會解釋的。
第333章
臥室裡, 還是個嬰兒的哈利 波特坐在小床裡哇哇大哭, 圓圓的小臉上掛滿淚水,額角那道新鮮的閃電形傷痕還在往下流著血。而斯內普跪在臥室的地板上,懷裡緊緊抱著哈利的母親柏麗爾 波特已失去生命的軀體,痛哭失聲。
柳泉一直都知道柏麗爾 波特同樣具有原著裡莉莉 伊萬斯最被作者強調的那些相貌特點——一頭紅發, 綠色眼眸, 容顏美麗——即使那種美麗還及不上活潑而充滿生命力的、光彩奪目的莉莉,也是十分令人注目的、安靜的美了。
但是此刻,柏麗爾那一頭美麗的紅色長發散亂地披在臉上,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斯內普的臉色看起來也像是快要死去一樣,大顆的淚珠毫不掩飾地從他眼眶中肆意滾落, 在他臉上劃出兩道鮮明的淚痕。他的痛哭聽上去痛徹心肺, 似乎他已經失去了整個世界一般。
柳泉在房門外駐足,注視著這間充滿著死亡和別離氣息的臥室。片刻之後, 她悄無聲息地移動了, 卻不是打算進入臥室, 而是幾乎將自己的身體全部隱藏在門旁的陰影裡, 默默凝視著屋裡痛哭的男人。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劇情的強大幾乎是不可逆轉的。
莉莉 伊萬斯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莉莉, 不再是詹姆斯 波特的妻子和哈利 波特的母親。但是斯內普仍然愛上了占據這兩個位置的那個女人。他注定要在故事裡永遠懷念著一個他永遠得不到、也將永遠看不到的女人。在別人眼裡,即使是這種懷念都是一種罪過,那個為了兒子犧牲了自己的女人不是他應該念念不忘的——可這一切就如此真切地在她眼前發生了。
而她還能有什麼樣的方法和力量, 能夠扭轉如此強大的劇情慣性, 達成她的最終任務呢?
許久之後, 她的視線終於越過了那個已經不再發出痛苦的哭聲的男人,落到小床裡那個已經哭累了,正在抽抽噎噎的、受驚的小嬰兒身上。
她感到一陣黯然,充滿同情和憐憫地注視著那個臉龐圓嘟嘟、看上去像一個大娃娃那般可愛的孩子,然後猶豫了一下,終於從門旁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她走進房門,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出聲音。然而斯內普何等警覺,即使是在他縱情哭泣、哀悼著他最愛的女人的時候,他也立即察覺了那一陣細碎無聲的腳步聲。他猛然回過頭去。
在他看來,那個假莉莉的臉上仿佛戴上了一個僵硬蒼白的面具。她的視線沒有和斯內普的接觸,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停頓了一下,視線輕輕飄過去落在他來不及拭去淚水的臉上。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重新舉步,掠過他走向小床,伸手從床裡把小哈利抱了起來,緊緊摟在自己懷裡,輕柔地搖晃著他,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撫慰似的拍著他的後背哄他。
在她這一連串動作裡,斯內普先前猛烈的情感爆發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當她抱著小哈利從嬰兒床前轉過身來的時候,斯內普臉上的淚痕都已經消失無蹤了,重新掛上了他慣用的那種冷漠而空洞的表情,就像一張面具。
柳泉沒有問他諸如「你愛她?」之類愚蠢的問題。那只能令她自己看起來面目可憎而已。這個男人注定要愛上一個他不能得到的女人,再為了自己的過失而失去她,然後為了保護她的兒子作出承諾,並一直到死也頑強信守這個承諾,絲毫不曾退縮過。這就是他的宿命,劇情中他所注定的命運。她必須來改變這一切,但是現在她突然失去了信心和希望,她看不到自己有更強大的力量來扭轉這一切。
她所能做的只是繼續走下去,決不放棄地走到最後一刻。她以前從未如此真切地體認到,她的命運其實已經和這個故事、以及故事裡的這些人牢牢地捆綁在一起了。他活下去,而她得以回家。假如他順應了劇情的安排再一次死去,等待著她的將會是什麼?系統菌並沒有說,她也從來不敢去想。
以前,她是因為恐懼而避免去思考這一切,直到今天,看見詹姆斯和柏麗爾 波特的死,以及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淚水,她才明白,她決不能讓那個結局再度上演。
因為她已經看到過太多友伴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情景。因為她想要盡可能地讓這些重要的同伴都活下去——
淚水突如其來地哽住了她的喉嚨。
她懷中的小哈利抽噎了一聲,她驀然驚覺過來,連忙用手撫摸著他的頭,將他抱在懷裡不斷拍撫安慰。
斯內普臉上是一片死寂。他的視線從正在害怕地抽噎的小哈利臉上滑過,向上飄到柳泉的臉上,然後停住了。他的雙眼深處漸漸泛起了一點極其冷銳而明亮的光。那點細小的光芒愈來愈大,最後擴展成一朵小火苗,火苗又變成火焰,在他陰沉的眸底熊熊燃燒。
「你來這裡做什麼,冒牌貨?!」他的聲音十分低沉,還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嘶啞。他似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然而他還是半跪在地上,瞪視著她的黑眼珠裡漸漸地升騰起了兩簇小火苗——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呢?!」他一字一頓,似乎有點咬牙切齒似的問道。
然而那一瞬間,柳泉似乎能夠感受得到他內心浮現的那種深刻的痛苦和悲哀。他的憤怒與其說是直衝著她而來的,不如說是衝著他自己——他憎恨這個對面前發生的一切悲劇無能為力、束手無策的自己,憎恨這個即使拼盡了全力也未能阻止悲劇發生的自己。這種感受,她也能體會得到。或者說,她早就已經體會到這種絕望、憤怒、無可奈何與自我厭惡的滋味許多遍了。
「西弗勒斯……」她終於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發緊。
「……我很抱歉。」
她輕聲的回應卻仿佛在一瞬間激怒了他一樣。他猛地挺直了背脊,然而在他說出什麼話來之前,他們就聽到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可怕的嘶吼。
「詹姆斯!詹姆斯!!柏麗爾!哈利!!……」
柳泉悚然而驚,立刻轉向房門的方向。她很快從那個聲音裡聽出了來人的身份,顧不得別的,立即彎下腰去,一把握住斯內普的一只手臂。
「那是西裡斯……西裡斯來了!西弗勒斯,你必須現在就走!」她急促地說著,哀求般地緊盯著斯內普慘白的臉。
他已經將柏麗爾 波特的遺體重新放平在地上,自己則仍舊跪在她的遺體旁邊,表情麻木空洞,就好像沒有聽見她在說話一樣。
柳泉焦急萬分。現在不是讓西裡斯 布萊克看見西弗勒斯 斯內普在這裡出現的時機!衝動的西裡斯會和陷入極度悲慟中的斯內普相互拼命!
柳泉急匆匆地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走啊!西弗勒斯,現在就走……你不能讓別人看到你出現在這裡……西弗勒斯,請你——」
斯內普總算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臉。他的黑色眼眸慢慢地聚焦在她臉上,低聲重復了一遍她剛才所說的名字。
「西裡斯……布萊克?!」
他的表情陡然變得極為可怕。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壓抑著聲音裡的某種情緒,問道:「這間屋子的保密人是誰?!是不是他?!」
柳泉還沒有回答,她就聽見屋外又傳來幾聲輕微的「啪啪」聲,就好像是有幾個人幻影移形到達的聲音。她立刻反應過來,不管這間屋子之前有沒有被詹姆斯或者柏麗爾下過反幻影移形咒,隨著他們的死去,咒語已經失效了。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些趕來的人不是魔法部的傲羅,就是鳳凰社的骨干——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所以作為一個至今沒有暴露過的雙面間諜,假如他們發現了斯內普也在這裡,他們能夠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斯內普是跟著伏地魔一起來的,他是殺害波特夫婦的幫凶!
柳泉感覺一瞬間血液就衝上了自己的頭頂。她立即探手到自己的衣袋裡,飛快地抽出那個鑰匙扣。她仍舊用那條手帕包覆在鑰匙扣外面,左手輕輕一抖,就將那條手帕先前並起來的兩只角抖得滑向兩側,露出其中包裹的那個百合形的鑰匙扣來。
她聽見西裡斯狂奔上樓的聲音,然後他爆發出一聲極為可怕的、含著巨大悲傷和驚異的嘶喊。他顯然是已經看到了他最好的兄弟的遺體。
柳泉立刻用那條手帕巧妙地墊在手裡,使自己不會直接碰到那個門鑰匙——然後她在斯內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這邊,而是轉向門外、好像打算立即衝出去和那條泄露秘密的大黑狗拼命的一瞬間,手輕輕一抖,那個鑰匙扣就從手帕裡掉落到了斯內普的手心裡。
事發突然,斯內普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地作出了反應,下意識地抓住那個掉到他手裡的東西。而柳泉只來得及看清斯內普愕然回過頭來的一瞬間,然後她的眼前突然一花,斯內普的身影從這個房間裡消失了。
她的手裡仍舊握著那條手帕,但是手帕裡包裹的那個鑰匙扣也已經和斯內普一道無影無蹤了。
她還沒來得及把那條手帕放回衣袋裡,走廊上就響起了跌跌撞撞的沉重腳步聲。幾秒鐘之後,西裡斯出現在房門口。
他的表情十分可怕。他的雙眼充血,臉色慘白,黑色的卷發上沾滿灰塵而顯得凌亂。他的灰眼珠裡熊熊燃燒著仇恨的火焰,魔杖直接指著臥室裡的人——
但當他看清楚房間裡的人是懷抱著小哈利的莉莉 伊萬斯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驟然松懈下來。但幾乎馬上,一股強烈的哀慟就充滿了他英俊的面容。他直撲進來,踉蹌地衝到莉莉 伊萬斯面前,抖著手想要去碰觸額頭上新留下了一個閃電形傷口的小哈利;但是他的手抖得實在太厲害了,以至於他難以控制它。兩行眼淚從他曾經明亮的深灰色眼睛裡流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8日:
妹子特意帶著門鑰匙的原因是擔心波特家的房子裡被人下反幻影移形咒。。。
第334章
「莉莉……你……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顫抖, 帶著強烈的悲痛。
柳泉聽出了他聲音裡的失措和無助, 嘆了一口氣,也被他的哭泣弄得有點鼻酸了。
她緊抱著因為西裡斯的動作又嚇得一邊往她懷裡縮著,一邊扁扁嘴想哭的小哈利,伸手輕拍著他的後背, 帶著一點鼻音回答道:「今天是萬聖節, 我本來給小哈利准備了禮物,可是臨時有事……你知道的,食死徒襲擊了麻瓜……我結束了那場戰鬥以後才有空過來,結果……我……我來晚了……」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雙肩微微地發起抖來, 大顆的淚珠湧出眼眶, 落到小哈利柔軟的嬰發上。
然後她看見小哈利抽抽搭搭,想哭又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不太敢哭出聲來的可憐模樣, 不知為何, 一種尖銳的悲傷撕裂了她的胸口。
她緊緊抱住小哈利, 把他貼在自己的胸前, 讓他趴在自己的右肩上, 然後垂下頭,把自己的臉埋在他肉滾滾的小身軀上,啜泣了起來。
她就這樣抱著那個剛剛失去父母的小嬰兒情緒失控地哭了幾分鐘。然後她突然感到面前那個男人展開雙臂, 一古腦兒地將她和她懷裡的小哈利都緊緊圈到了自己的懷裡。他淚濕的臉頰緊貼著她左側頭頂, 眼淚流到她的發間。
柳泉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 一時間茫然地愣住了,不知道是應該掙脫,還是應該暫時容忍這個剛剛因為自己的過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的男人。
最後她沒有動,筆直地站在原地,努力試著讓自己不要去注意左側的西裡斯,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趴在她右肩上抽抽噎噎的小哈利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而已——樓梯上響起腳步聲。柳泉隨即聽到半巨人海格大聲抽動鼻子的哭泣聲:「哦!詹姆斯!梅林啊!這是怎麼了……」
西裡斯就好像被電到了一般飛快地松開了他環抱著柳泉和小哈利的雙手。他站在他們面前,臉上還掛著悲痛和脆弱的淚水,臉色卻漲紅了,似乎因為自己一時的軟弱而感到十分窘迫似的。他搓著自己的雙手,囁嚅著問道:「哈利……哈利他還好嗎?他受傷了嗎?要緊嗎?」
柳泉也感到有點尷尬,趕緊拍了拍哈利的後背,順手用自己左手裡仍然緊攥著的那條手帕給哈利擦淚,答道:「他沒有大礙,只是額頭上有道傷口……我覺得以後大概會留疤吧……」
「呃……難道祛疤魔藥也不會有幫助嗎?」西裡斯大概沒想到那道傷口居然這麼嚴重,他緊張地重新湊近了柳泉,去看她懷裡的哈利。
柳泉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一下,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很不自然地躲避他,於是掩飾似的把手臂略微伸長了一點點,似乎她本來就打算把哈利遞給西裡斯看個清楚一樣。
「我覺得這道傷疤是黑魔法造成的,不知道普通的祛疤魔藥會不會奏效……」她解釋似的說道,但是幾乎立刻就被一道炸雷似的吼叫聲打斷了。
「天哪!莉莉!快離開這個人!帶著哈利躲遠一點!」海格巨大的身軀剛剛出現在臥室門口,稍一看清室內的狀況,就像個點燃的炮仗一般大喊起來。
「西裡斯 布萊克!你這個惡棍!」他看起來好像打算拼命衝進房間來,又仿佛有點投鼠忌器,怕西裡斯就近挾持柳泉和哈利,因而在門邊裹足不前一樣。他巨大而粗糙的臉龐因為生氣和不信而漲得通紅。
「你為什麼會讓黑魔王發現這裡?!你不是保密人嗎?!詹姆斯不是說有你做保密人就萬無一失了嗎?!……」
西裡斯的臉色一瞬間倏然變得雪白雪白。他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說話,但是海格已經搶先一步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雨傘——而他們三人都知道那柄雨傘裡藏著什麼。
「讓莉莉和哈利出來!鄧布利多讓我來把哈利帶走交給柏麗爾的哥哥!」
西裡斯臉上立刻變了表情,他暴怒而不解地喊道:「不行!我是哈利的教父!我可以撫養他!我有這個權利!哈利有權利在巫師界長大,過著最好的生活!鄧布利多是瘋了嗎?柏麗爾的哥哥是個流浪在麻瓜界混日子的啞炮!……」
「我不管你有什麼權利,你又是哈利的什麼人,」海格仍舊不屈不撓地用雨傘——和裡面藏著的魔杖——指著西裡斯。「我只知道我要執行鄧布利多的指示。鄧布利多的指示沒有人可以不聽!」
西裡斯惱怒起來,他雪白的臉色一瞬間又漲得通紅。他顯然是已經意識到了他已經不被信任,但是他絕對不可能甘心就此放手,放棄照顧哈利的權利;因此他看起來像是要衝著海格拔出自己的魔杖,與他一決高下似的。
柳泉及時阻止了他的衝動。
「西裡斯!」
西裡斯和海格都驚訝地看向她。屋裡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消失了一些。
「聽著,西裡斯,」柳泉為了維護原著的劇情不被更動,只好和顏悅色地嘗試說服已經瀕臨暴走邊緣的西裡斯。
「鄧布利多才知道什麼是對哈利最好的。你心裡很清楚——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照顧一個小嬰兒。你為什麼不先聽從鄧布利多的安排,聽聽他有什麼樣的理由讓他必須把哈利交給柏麗爾的哥哥呢?……鄧布利多從來不做毫無理由的事情,你知道的。」
西裡斯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但是他看上去仍然內心在掙扎著,不願意就此放棄能夠為他最好的朋友做的最後一點事。
柳泉不得不狠下心來。
「假如你只是想贖罪,那就不必了。」她側過身,把哈利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哈利的小小身子,冷下面容,無情地說道,「你確實是他的教父,但是你怎麼解釋今晚的這一切呢?你想讓哈利跟著你一起受苦嗎?」
西裡斯焦急地大喊:「不是我!是彼得……」
柳泉唯恐他說出真相來,打亂劇情、使這個世界立即陷入崩潰的危機,於是立即打斷他的話。
「不管怎麼說,但是你要讓鄧布利多等多久呢,西裡斯?你不認為聽從鄧布利多的安排是個正確的決定嗎?別忘了當初他提議由他自己來做這裡的保密人,可是——」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帶著一絲愧疚地猛戳西裡斯內心的傷疤。
西裡斯那瘦削而英俊的面容果然黯淡下來,沉默了片刻。
堵在門口的半巨人海格緊張地盯著西裡斯,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大,黑色眼珠裡流露出緊張的情緒,好像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抱著哈利的柳泉。
柳泉注意到他的情緒似乎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就微微衝著他笑了一笑,安撫似的輕輕點了點頭。海格看上去大大松了一口氣,但是他手裡的那柄雨傘還是防御似的直指著西裡斯不放。
幾分鐘後,西裡斯抬起了眼睛。那雙深灰色的眼眸緊緊盯在柳泉的臉上。他的視線上下逡巡,仿佛在慢慢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紅發綠眸的女巫——他曾經的同學和朋友——是否值得他全心相信。
柳泉仍然半側著身子站在原地,她的身體防御性地遮擋住懷中緊抱著的小哈利。哈利那圓嘟嘟的小臉從她靠外的左臂外側偷偷探出一點來,好奇的綠眼珠骨碌碌地轉動,打量著面前這個頭發凌亂、形容狼狽、眼珠充血、狀似瘋狂的男人。
西裡斯慢慢地平靜下來。他咧開嘴,衝著柳泉懷裡的哈利苦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在哭,小哈利立即抖了一下,把臉深深埋進柳泉懷裡,再也不肯露出來了。
柳泉抱緊小哈利,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雙眼平靜地直視著西裡斯。
也許接下來的許多年裡,他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她隱約記得將要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但是這一切是如何發生,又是如何結束的,她都記不清楚了,所記得的,只是短短幾句話就能總結的遭遇——彼得剁掉了一根自己的手指裝死,栽贓給西裡斯,致使西裡斯被投進了阿茲卡班,十幾年後才越獄成功……
柳泉心裡一陣黯然。
她只能這樣無能為力地坐等這一切發生,無法預警,無法挽回,無法補救。假如她破壞了那個所謂的「劇情的慣性」或者這個危如累卵的世界的微妙平衡,也許她自己就將被抹殺或遣返回原來的世界,而這個故事將會重新來過一遍,詹姆斯和莉莉會重新在這個晚上死去,西裡斯會重新被陷害關進阿茲卡班,十五年後他會重新倒向魔法部的那片神秘帷幔之後,十六年後鄧布利多會重新墜下天文塔,十七年後斯內普會重新在尖叫棚屋死在納吉尼的毒牙之下——
柳泉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經變得悲哀而憐憫。她溫柔地注視著面前這只受傷的大黑狗,輕聲說道:「我們應當相信那些真正值得我們信任的人,是嗎?西裡斯?」
西裡斯眼中有一簇銳利而明亮的光芒猝然一閃,就好像柳泉剛才的問題正正擊中了他的心髒。
然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突然一回手將一樣亮閃閃的東西迎面拋向堵在門口的海格。半巨人下意識一伸手抓住了西裡斯拋去的東西,那樣東西在他巨大的手掌中顯得格外小而明亮。
「拿去吧。騎我的摩托車去把哈利交給鄧布利多教授。」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海格為難地攤開手看了看,那雙大似銅鈴的眼睛又不安地望向懷抱著哈利的柳泉。
柳泉衝著這個不安的大個子笑了笑,繞過西裡斯走到他面前,將哈利遞給他——這個動作花了一點力氣,因為小哈利本能地死死抱著她的頸子不肯放手——柔聲說道:「去吧,騎上那輛車,別讓鄧布利多教授久等。」
作者有話要說:
8月9日:
第335章
海格臉上立即現出如釋重負的放心表情來, 點著頭「哦哦」地應著, 笨手笨腳地打算從柳泉手裡接過一臉怯生生且有點畏懼的小哈利。
不過,他們都沒有想到,哈利卻用兩只胖胖的小手死死環抱住柳泉的脖子,甚至用他胖得像一截小蘿蔔的手指拼命揪住柳泉垂落在頸後的長發, 就是不肯從柳泉懷中離開。
柳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看了看面前立即又顯出一臉無措表情的半巨人,又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自己懷中這個孩子的教父。此時這兩個大男人都眼巴巴地望著她和她懷裡這個劫後余生的小嬰兒,仿佛等著她這位在場的唯一的女士來擺平這個不肯合作的大娃娃。
柳泉輕輕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門邊,無視直愣愣杵在房間正中的西裡斯, 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靜靜躺著的柏麗爾 波特的遺體, 開始一邊拍撫著小哈利的身體,一邊口中輕柔地哼唱起一首歌, 打算哄他入睡之後再把他交給海格帶走。
她以前雖然哄過小孩子, 但那都是在現實世界中的經驗了, 所以她一時間竟然想不到任何英文的兒歌。張開口時, 第一首躍入她腦海的, 居然是這樣的旋律:
「Midnight【午夜】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大地一片死寂】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月亮是否也失去了她的記憶】
She is smiling alone【看她獨自笑得多麼凄涼】
In the lamplight【路燈下】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落葉開始在我腳下堆積】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而風兒也開始哀鳴】」
這首歌雖然她以前很喜歡, 然而久已不曾想起了;因此剛剛張口時,她一時間竟然覺得吐字異常艱難,發出的音節也頗為模糊不清。
但好在音樂的旋律並沒有受到影響, 好歌的魅力也果然能夠跨越時空——在這個年代, 這首歌其實還並未被創作出來, 而且她也不知道未來它是否還會被創作出來——小哈利在她懷中扭了幾扭,安靜地伏在她懷中,不再掙扎了;只是他胖胖的小手還環繞過她的脖頸,有絲防備似的緊揪著她的頭發,好像生怕她會把他丟下一樣。
柳泉的內心一緊,眼裡就帶上了一絲朦朧的霧氣。她唱著的旋律更柔和了,而這首歌的歌詞又勾動了她的心事,她抱著哈利,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慢慢走著,轉著圈,輕輕拍著他,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自己和她懷裡這個剛剛成為孤兒的小娃娃。
「Memory【回憶】
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孤零零地站在月光裡】
I can smile at the old days【我能在那些過去的日子裡微笑】
I was beautiful then【那時的我曾經光彩照人】
I remember the time I Knew what happiness was【想起那時,我才明白什麼叫做幸福】
Let the memory live again【就讓回憶,再度降臨】」
柳泉一遍遍地反復唱著,唱的次數多了,她的吐字也愈來愈清晰。她不介意西裡斯或海格會疑問她為什麼會唱這種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歌謠,在這樣的歌聲裡,她似乎油然產生了一種對於自己曾經度過的人生中的每一個人的懷念。
「Daylight【日光】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我必須等待太陽升起】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我必須面對一種新的生活】
And I mustn't give in【而且我不能屈服】
When the dawn comes【當黎明到來】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今夜也將成為回憶】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新的一天也將開始】」
哈利那散發著奶香的、小小軟軟的身子,在她的懷裡逐漸放松下來。他的小手也不知何時悄悄松開了,他整個人都伏在柳泉溫暖的懷抱裡,鼻息沉沉,長長的睫毛在他圓潤可愛的小臉上投下一道暗影——他睡著了。
柳泉慢慢地放低了聲音,放緩了歌曲的節奏,聲音愈來愈輕,旋律愈來愈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不再唱歌。而哈利毫無所覺。
柳泉最後一次低頭望了望那個信賴地倚靠在她懷裡睡著的小小嬰孩,某種脆弱的情緒驟然衝進了她眼底。
她的鼻端一陣酸澀難當,她不敢再看他,走到門口將他小心翼翼地交給海格,低聲說道:「魯伯,路上小心些,不要凍著他,也不要驚動他,更不要把他碰著摔著……」
聽見她如此叨叨絮絮的囑咐,半巨人顯得很意外,有點手足無措地茫然應著,瞟了她一眼,大概是看到她眼裡的淚光,他慌忙拼命點頭,笨手笨腳卻極為小心地接過已經睡熟了的小哈利,好像抱著什麼極為珍貴的東西一樣,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柳泉依然佇立在這間臥室的門口,向外望去。在她的視野裡,夜幕降臨後的走廊上沒有點燈,顯得有點昏暗。大個子海格的背影像一座小山一樣,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當他非常緩慢地放輕腳步走下了樓梯,從門外傳來他啟動西裡斯那輛經過魔法改裝的飛天摩托的聲音之後,她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在她視野的盡頭,是倒在樓梯口處的詹姆斯 波特的遺體。
那首沒有唱完的歌,後面是怎麼唱的呢?
Burnt out ends of smoKy days【煙霧彌漫的日子】
The stale cold smell of morning【清晨腐敗冰冷的氣息】
A street lamp dies, another night is over【街燈熄滅,又一個夜晚逝去】
Another day is dawning【新的黎明即將到來】
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有絲沙啞的聲音。
「熒光閃爍。」
一線微光立即在她身側亮起。
西裡斯走到了她身邊,他的魔杖杖尖上如同螢火蟲一般亮著一點微弱的光芒。那片光芒所照亮的範圍剛巧停在詹姆斯的遺體之前一點,於是當年的格蘭芬多王子就仍然靜靜地躺在黑暗裡。
西裡斯當然看到了這一切,但是他此刻卻好像並沒有立即撲到他最好的朋友的遺體上去痛哭流涕的衝動,而是靜靜地與柳泉並肩而立。
他們兩人將這間臥室的門口完全擋住了。在他們身前,是他們當年的同學與好友。在他們身後,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們的同學。但是現在他們兩人都已經死去了,如此年輕,如此倉促地離開,只留下他們幼小的兒子活在這世上,僥幸逃得大難,卻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今日這個小小的孩童還是要為了拯救整個魔法界而自願赴死——戰爭撕碎了一切人們美好的記憶和珍視的東西,比如生命,比如友情,比如信任,比如年輕。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西裡斯低聲地說道:「尖頭叉子,我很抱歉……」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柳泉幾乎是立刻就醒覺了,馬上轉過頭去盯著他,卻有絲意外地看到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臉孔繃得緊緊的,眼睛裡隱有淚光。
不知道為什麼,柳泉忽然覺得有絲心驚。直覺告訴她,她不應該讓他再說下去。
這種奇異的直覺來得太突然而毫無理由,但是她決定聽從。所以她幾乎立刻就出聲打斷了他的自責。
「別這麼說,西裡斯。」
西裡斯 布萊克一瞬間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自己身旁阻止了他的這個女人。
他的眼眸亮得可怕,仿佛一柄染了血的利刃,正打算不管不顧地傷害更多的人,包括他自己。
「不,你不知道,我……」他急切地開口,就仿佛這一瞬間假如這世界上只要有一個人願意傾聽他的解釋,他就會把一切的真相毫不猶豫地和盤托出一樣。
柳泉只能硬著頭皮,非常心虛地打斷他。
「我……我不想聽。」她的聲音低下去,幾乎是立刻就把自己的臉轉開了,躲避著西裡斯的注視,目光落在走廊的盡頭。
西裡斯在那一瞬間就陡然焦躁起來,聲音也升高了不少。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不聽?!你為什麼不想聽?我……我……難道你也不……」他語無倫次地高聲逼問著她,面容染上了一層深重的陰霾。
柳泉微微垂下了頭,瞥了一眼他拉住她的手,卻並沒有試圖掙脫,而是低聲說道:「你用不著告訴我什麼,西裡斯。」
西裡斯一愣,不由自主地松開了緊握著她腕間的手。
他剛才使用的那個「熒光閃爍」咒語仍然在起著作用,他右手裡握著的魔杖杖尖跳躍著一點微光,在夜幕完全降臨到這棟死一般的房子裡時,只有那點微光在黑暗裡搖曳,頑強地不肯熄滅,如同跨越過一場又一場死亡之後,人們心底燃燒起的那點微薄的希望。
柳泉向著樓梯口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望著西裡斯。
他們共同的同學和朋友靜臥在她身後的地面上,永不再蘇醒過來。柳泉知道這一眼之後,他們將會經歷怎樣漫長而艱辛的一場離別。但是這一步她仍要跨出去,向著毫無希望的黑暗而壓抑、卻終將贏得光明的未來,義無反顧地衝過去。
西裡斯 布萊克在霍格沃茨念書的時候是個令她十分頭痛的存在。那個時候在她看來,他就像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富N代公子哥兒,做過的惡作劇數不勝數,有些事情還頗為可惡。但是這些惡感卻也從未動搖過她心目裡「這個人最終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這樣的認知,所以在這種即將分別的時刻,她還是忍不住要流露出一絲自己想要對他表達的善意與信任。
他的人生並不比此刻就逝去的詹姆斯 波特更幸運一些。甚至可以說,他的人生從這一刻起就急轉直下,從年少時的鮮衣怒馬瀟灑不羈,陡然轉變為灰暗無望痛愧難當。他的後半生是在始終折磨著他的罪惡感和漂泊不定之中度過的,直到他穿過那層神秘帷幔,墜落於一個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達到過的虛空中,屍骨無存。這種他現在還並不知曉的悲哀結局攫住了她的心肺,使得她逾越了應當持有的態度和分寸。
她突然勾起唇角,衝著西裡斯短暫地笑了笑。
「西裡斯,詹姆斯離開了……但我相信,他一定希望你能夠活著。」
西裡斯渾身一震。那點微光在他手中輕輕地跳動。
其實柳泉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說的。這樣會將她自己的立場顯示得太明顯,而在西裡斯的冤屈沒有洗清之前,她就這樣貿然地表達自己的善意,是不明智也沒有理由的。而且,她明明知道,即使沒有自己的這句話,他也會在阿茲卡班忍辱負重地熬過十幾年,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那個可恥的叛徒小矮星彼得的蹤跡而冒險越獄。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說。
怕什麼呢?難道這句話就能夠扭轉他接下來的十幾年艱苦至極的阿茲卡班的囚徒生涯麼?
柳泉當然會擔心再說下去的話,自己會不會立即又被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就變得格外警覺的系統菌警告,因此不敢說得太明白。好在這句話似乎僅僅只是印證了原著裡存在於詹姆斯 波特和西裡斯 布萊克之間深厚友誼的事實,系統菌並沒有發出任何警示。
而西裡斯只是站在哈利的臥室門口,默不作聲地緊緊盯著她,就好像他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她那樣,認真而仔細地用自己的視線掃過她臉上的每一寸地方。
柳泉突然感覺自己無法再在這棟充滿了死亡和別離氣息的房子裡多留一秒鐘。
她轉過了身,小心地繞過地上詹姆斯 波特的遺體,匆匆地下了樓,衝出了這棟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0日:
嗯,本章應有配樂【。
本章配樂:Memory(音樂劇《貓》的名曲,這個版本的演唱者是Elaine Paige)。大家可以度娘一下這首歌的全部歌詞,很帶感。
悠于 2020-12-24 21:39
第336章
之後事態的發展果然如同原著中那樣。
哈利被鄧布利多交給了他的舅舅佩恩 弗格頓, 一個在麻瓜界隱姓埋名流浪的啞炮。
弗格頓家在巫師界也很平凡, 佩恩和柏麗爾的父親阿爾文 弗格頓因此尤其自尊心強烈,不容許自己的家庭裡出現一絲一毫的瑕疵——可以想見,當他發現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個啞炮的時候,他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他大發雷霆, 終日怒罵佩恩的無用和命運的殘酷, 徒勞地對佩恩實施著一次又一次地獄般的訓練,魔鬼一樣地無情鞭策著佩恩,異想天開地想要讓他有一天恢復魔力,重新成為一個巫師。
最後,佩恩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殘忍而扭曲、不見天日、壓抑絕望的家庭生活以及那早已蕩然無存的親情, 逃走了。
他後來一直在麻瓜界流浪, 笨拙地打著零工,艱難地讀完了麻瓜的高中。然後他可以去申請好一些的工作了, 還可以利用閑暇時間繼續進修;他再也沒有回過自己在巫師界的家, 只是偶爾與自己的妹妹柏麗爾聯絡一下, 寫封信相互問候。即使他們的父親阿爾文——他們的母親很早就已經過世了——後來死於食死徒的一次暴行中, 他也沒有回去參加阿爾文 弗格頓的葬禮。
他看起來似乎不想再和深深傷害過他、卻沒有一人向他伸出過援手的巫師界再有任何聯系了。
直到1981年萬聖節之後。
隨著伏地魔的消失和食死徒的近乎解體, 魔法部掀起了一股大清洗。
在這種大清洗之中, 就連剛剛獲聘為霍格沃茨魔藥課教授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也難以幸免,雖然他剛剛以改良了狼毒/藥劑而聲名大振,被譽為「最年輕的魔藥大師」。
雖然在鄧布利多的強力作保之下, 他沒有被直接抓去魔法部坐牢、也暫時並沒有未經審判就被簡單粗暴地投入阿茲卡班的危機, 然而魔法部堅持要有一場審判——因為沒有一個黑魔王曾經的追隨者能夠簡單地得到赦免, 他們說。
柳泉感到有一絲心煩意亂。
而這種心煩意亂的起因十分復雜,不僅僅是因為詹姆斯夫婦的死、哈利還是被交給了他母親的家人來撫養,或者斯內普顯而易見的、日漸增長的那些對於她的憎惡和抗拒之情;也不僅僅是因為斯內普面臨著作為食死徒而必須接受審判的糟糕現實。
……還因為,這天稍早前鄧布利多與她的私下密談。
胡子雪白的老巫師捧著個糖果盤,好像突然對裡面裝得滿滿的糖果產生了興趣。
「我想你也許已經知道了——西弗勒斯加入鳳凰社,是為了柏麗爾和哈利……」
以這樣的開場白作為談話的開始,老巫師好像打定主意要單刀直入,盡量節省時間。在神秘人消失之後,他好像整天都非常忙碌,經常忙得不見人影。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操心,所以出於他對「莉莉」這個人的信賴,他認為莉莉有足夠的堅韌能夠直接承擔這個真相所帶來的巨大衝擊吧。
「莉莉……」老巫師很難得地停頓了一下,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神色。然後,他放下了手中那個糖果盤,雙手在桌上交叉握起。
「西弗勒斯已經告訴了我……關於你那驚人的故事和說法。」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而促使他向我坦白說出這一切的原因,則是——」
柳泉突然仰起頭來,不合時宜地深呼吸了一下。
一個大膽至極——也瘋狂至極——的猜想開始在她腦海裡成形。
「是……柏麗爾?」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點沙啞。
「哦,我的孩子,」胡子雪白的老巫師憐憫地看著她,「你猜得沒錯——他已經得知了一切。從柏麗爾 波特那裡。」
心跳突然一時間放緩了。咚,咚,咚,咚——一聲聲都像是死神接近自己的腳步聲,沉重而巨大地響在她耳畔。她的腦袋裡嗡嗡亂響。
在這樣的茫然之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硬擠出了一句話,然而那個聲音又沙啞又陌生,遙遠得仿佛像是飄在高高的夜空之中。
「那麼……柏麗爾——她就是……?!」
鄧布利多輕輕地點了點頭。
柳泉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的語言技能包從身體裡消失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無數亂紛紛的念頭從腦海裡竄過。
現在鄧布利多知道了她是個冒名頂替者的消息了……鄧布利多可不像是斯內普,揪住莉莉這一點就能讓他乖乖聽話……鄧布利多會不會懷疑她的居心?會不會認為她是個身份和來歷都不明的不定因素或者危險分子?鄧布利多會追問她來此的真正目的和意義嗎?鄧布利多會允許她繼續維持現狀、扮演莉莉嗎?鄧布利多會理解她的苦衷並支持她嗎?……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盤比比多味豆從桌子上被推到她面前。
柳泉抬起頭來,正好與鄧布利多的那雙睿智深邃的藍眼睛直視了。
然後,老巫師從長長的白胡子中衝著她露出一個微笑。
「為什麼不來選一顆比比多味豆嘗嘗呢,碧歌妮婭?」
他巧妙地使用了她在鳳凰社裡的另一個化名來稱呼她。這種表態似乎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暗示——雖然他還沒有認同她作為莉莉的身份,然而作為鳳凰社的成員碧歌妮婭,他是認同的。
這種推測莫名地讓她稍微放松了一點。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從那個盤子裡拿起一顆藍色的比比多味豆,慢慢地放進嘴裡。
鄧布利多那雙蒼老卻敏銳的眼睛從鏡片之後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
「拉文克勞的藍色?」老巫師的嗓音平靜而溫和地響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從紅色或綠色之中選擇其一……」他的聲音裡帶著點好奇而探究的意味。
柳泉慢慢咀嚼著那顆外表呈現一種很美麗的藍色漸變的比比多味豆,之前的提心吊膽終於可以結束——那顆多味豆是普通的薄荷味道,但也許是因為薄荷的成分添加得過多,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
然後,她咽下那顆多味豆,笑了一下。
「如您剛剛所說的那樣……碧歌妮婭就是個拉文克勞啊。」她有點避重就輕似的答道,「我很想選擇紅色……但又不知道現在您是否還允許我這樣做。」
老巫師深思似的凝視著她的臉。片刻之後,他伸手從她面前收走了那個盤子,隨手把盤子放到一邊,發出一聲極輕的磕碰聲。
「那麼你呢?我的孩子,你還想做個格蘭芬多嗎?」他溫和地反問道。
柳泉輕輕呼出一口氣來。
「當然,」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一直就想這麼做,從未改變過。」
老巫師眨了眨眼睛。
「那麼,我們來說說真正的莉莉吧,我的孩子。」
直到此時他才仿佛真正認定她通過了考驗一樣,開始打開了話匣子解釋起事情的前因後果來。
「說到柏麗爾——她的記憶也是最近才一點一滴慢慢覺醒的……直到前陣子才完全想起一切。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會和詹姆斯走到一起——那兩個孩子本來就彼此情投意合,你知道,梅林所安排的一切都自有緣故,不是輕易會改變的……」他感嘆道,推開椅子,走到她面前。
柳泉微微垂下了視線,看到了他垂在地上的、還鑲著華麗滾邊的紫色天鵝絨袍角。
「然後她就來找我了——我聽說詹姆斯為此也十分氣憤,他們都希望能找出一個方法來讓莉莉的靈魂回歸她原本的軀殼……可惜那個時候情形太緊張,他們是多麼善解人意的孩子啊,表示說當一切都結束,我們獲得勝利以後再來解決這個問題也可以……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神秘人會主動跑去對他們下毒手——」鄧布利多的語氣低沉起來,沒能挽救波特夫婦的生命,看起來始終是橫亙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她沉默地聽著他絮絮叨叨的敘述。
他繼續說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在那不幸的一切發生之前,柏麗爾曾經單獨約見了西弗勒斯一次。」
她騰地一下從椅子裡站起來,驚異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曾經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像原著一樣突然跑去加入鳳凰社,仍然去做那個雙面間諜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她去找鄧布利多,向他提出類似的要求,並作出雷同的承諾。
她曾經以為這都是因為強大的原著力量,讓他注定要在懸崖的邊緣上行走;但是現在她知道了,他知道柏麗爾 弗格頓才是真正的莉莉,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把預言報告給了伏地魔……所以他要去向鄧布利多求助!他希望鄧布利多幫忙保護真正的莉莉,而作為交換,他願意去做任何事——
她還曾經以為這個世界由於她的加入而產生了蝴蝶效應,就連原著中最最深情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都如此輕易地移情別戀,愛上了柏麗爾 弗格頓。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她的加入而被改變多少。他仍然一如既往地深深愛著莉莉 伊萬斯。
真正的莉莉 伊萬斯。
她突然記起有一天西裡斯邀請她一起去對角巷逛街、替西裡斯的新住所采購的時候,她曾經偶然在街邊看到了斯內普坐在一家咖啡店裡,對面坐著的、正在和他交談,臉色顯得很沉重又急迫的女性就是柏麗爾 波特的情景。
那是否就是鄧布利多所說的「柏麗爾單獨約見了西弗勒斯」的時候?
……他那個時候是否就已經察覺到柏麗爾才是真正的莉莉?在莉莉本人都沒有完全覺醒之前?
要怎樣深沉的愛才能做到這一點呵?我知道你是誰,在你自己都不清楚之前——
柳泉垂下了視線,說不清胸口湧動著的是某種敬佩、酸楚還是沉痛。
「原來是這樣啊……」她喃喃說道。
鄧布利多看起來也被她的突然襲擊微微嚇了一跳,不過他不到一秒鐘就反應過來,笑眯眯地安撫她道:「是的,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先好好坐下呢?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而言很震撼,但是相信我,你的內心應當決不比當時的西弗勒斯的內心更震撼了……所以我希望你能諒解他之後對你的生硬、冷酷或者粗魯無禮。」他的面容嚴肅下來,沉重地嘆息了一聲。
「畢竟,在這件事裡,沒有一個人不是無辜的受害者,你們都是……」
老巫師的神色鄭重起來。
「我相信你並非懷著惡意前來,相反,我相信你對於西弗勒斯、對於詹姆斯和西裡斯,甚至是其他人,都懷著深深的善意。」他說。
「因為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騙人的。就好比湯姆……從第一眼看到他開始,他的眼睛裡就有某些令人不安的東西……」他的語調裡忽然帶上了某種嘆息之意,突如其來地提到了一個本應不該在這裡被提到的名字。
柳泉假裝不知道他說的是湯姆 裡德爾。
幸好鄧布利多似乎也只是打算在伏地魔被打敗的現在抒發一些感慨而已。他很快就繼續說道:「……所以你在霍格沃茨、在鳳凰社裡呆了這麼久,每一次有什麼事發生的時候都那麼努力……作為一個老師、一個長輩,我無法忽視你的這些努力——」
「所以,你現在有什麼好的計劃呢,我很有興趣聽聽喲。」他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然後重新把糖果盤推向柳泉面前。
「不過在那之前,要來點兒甜食嗎?」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1日:
作者菌又雙叒叕感冒了。。。
港真,果然大熱天在外面跑一整天之後回家,大汗淋漓的時候不能立刻吹空調啊。。。這是作者菌的良心忠告【咳嗽
明天我盡量准時更,假如零點沒有的話就請大家直接明天白天再來看吧~~【土下座
PS. 為什麼妹子要選擇藍色的比比多味豆捏,呵呵呵呵【魔性的笑
第337章
收回思緒, 柳泉抬起頭來, 望著自己面前那棟房屋。
伊萬斯家的房子在深夜裡顯得靜悄悄的,屋裡燈光都熄滅了。但是當她使用了靜音咒,無聲無息地走上那棟房子的台階時,門廊上的那盞小小的照明燈倏然亮起, 在門前投下小小的一圈光明。
柳泉站在門口, 靜靜地佇立了片刻,並沒有開門進去的意思。
雖然作為後來者,她這個冒牌貨對於正牌莉莉的家人並沒有深厚的親情作為基礎,但是從十幾歲開始相處到二十一歲,她還是十分尊重伊萬斯夫婦和佩妮的——他們對她的關愛也確乎不是作假, 甚至曾經一度對她能夠進入霍格沃茨而自己不能這件事滿含嫉妒和忿怨的佩妮, 在她刻意的放低身段討好下,這兩年來對她都和善多了。
在這個她所參與的世界, 佩妮與莉莉兩姐妹之間, 尚未矛盾尖銳、誤會重重到要決裂的地步。可是這兩年來, 食死徒對於無辜的麻瓜的追殺也愈來愈勤了。作為鳳凰社的骨干社員, 她更不能冒險。
她得確保自己在回歸的時候, 能夠還給正牌莉莉一個完整的家庭——雖然這個奢望在原著裡是不能夠實現的。但是她還是希望為之作出自己的努力。
這兩年來, 她疏遠了家庭,許久不曾回家,生怕自己鳳凰社成員的身份為伊萬斯家引火燒身。即使是在這樣的深夜裡回到家門口望一望的舉動, 她也極少去做。
然而現在這一切犧牲和退讓都失去了意義。
在原作中那瘋狂的一夜——1981年的萬聖節之夜, 食死徒在倫敦的各處挑起殺戮和戰鬥, 迫使傲羅和鳳凰社的成員們全都疲於奔命。在大家的精力都被過多地牽扯在和普通食死徒的戰鬥中的時候,神秘人去了戈德裡克山谷。在他到達戈德裡克山谷並大開殺戒的時候,西裡斯在別處與食死徒戰鬥,作為莉莉的柳泉在別處與食死徒戰鬥……
在這不同尋常的一夜——原著裡最特殊的夜晚之一——裡,所有命運的車輪都開始沉重地轔轔轉動。詹姆斯死了,伏地魔消失了,哈利生還——
而伊萬斯家遭遇了一場神秘的謀殺。載著他們的汽車在路上飛馳的時候突然神秘失控,在路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之後又發生了爆炸,伊萬斯夫婦在這場車禍中當場身亡,佩妮 伊萬斯則重傷昏迷被送進了醫院急救。
在今晚來到這裡之前,柳泉剛剛作為佩妮的妹妹莉莉,去醫院看望過仍然昏迷不醒的佩妮。
……所以說,事情已經越來越脫離正軌了嗎……?
哈利不再是莉莉的兒子了;佩妮現在也昏迷不醒,麻瓜的醫生已經警告過莉莉說佩妮腦部受了巨大的衝擊,有可能保持長時間的植物人狀態……那麼將來還會出現弗農 德思禮先生和達力 德思禮嗎?
柳泉靜靜地站在伊萬斯家的門前,不知站了多久。門廊上的那盞小燈也過了時限,乍然熄滅。
柳泉猛然回身——這個動作使得那盞照明燈重新亮起——衣袖裡的魔杖一瞬間已經重新滑進了右手,如電般指向自己的身後。
然後,她慢慢地垂下了手,望著身後那個不知何時悄然來到的人。
一身黑衣、面容憔悴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就站在她身後。他站在通往伊萬斯家大門前的那條石子路上,距離她數步之遙,同樣微微抬起了頭,仰望著門廊上的那盞昏黃的小燈。燈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了一圈暗影。
柳泉望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她愣了大概一分鐘,才把自己的魔杖收回袖子裡,緩緩走下門廊前的幾級台階,徑直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已經知道柏麗爾就是真正的莉莉了」或者「我很抱歉」這一類的言語,她只好靜靜地注視著自從萬聖節那個晚上之後就憔悴陰郁了許多的斯內普。
不過和她所期待著的猛烈爆發不同,斯內普最初開口的時候,語氣居然只帶著慣常的那種冷漠感。
「你站在這裡,是因為你對伊萬斯家感到抱歉嗎,冒牌貨?」
柳泉啞然,張了張嘴,默了一下才應道:「我對這一切發生的事情感到悲痛和遺憾……」
「別說漂亮話,冒牌貨!」斯內普的聲音驟然提高了一些,粗暴地打斷了她。
「假如你知道你都對莉莉、對她的家人、對她的兒子都做了些什麼的話……」他的話語驀地哽住,喉嚨緊縮,發出類似困獸悲鳴一般的聲音。
柳泉忍不住微微瑟縮了一下身子,這完全是因為被斯內普短短的話語裡所流露出來的那種強大的悲痛和憤慨所感染的緣故——然後,她平靜地回答道:「我很抱歉。假如我能夠做任何事來扭轉這一切的話,我會很樂意去做的。然而這一切悲劇的制造者是伏地魔——」
斯內普倒抽了一口氣。他的抽息聲是如此之大,導致柳泉咽回了下面的話。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斯內普的臉色微微扭曲了。
「我假設你不是想要推卸責任——」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柳泉靜靜地搖了搖頭。
「在這件事上,我幾乎和你一樣痛苦,西弗勒斯。」她說。
斯內普的身體猛地一抖,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毫無預兆地轉了個話題。
「鄧布利多也不肯告訴我他將怎樣安排莉莉的兒子——」他惡狠狠地說道。
柳泉想了想,答道:「……我覺得他只是想在你的情緒平靜下來以後再告訴你而已。畢竟他並沒有叮囑我們也不可以把哈利的下落告訴你。」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我聽說阿不思將把哈利留給他的舅舅佩恩撫養。雖然佩恩是個生活在麻瓜界的啞炮,但說不定留在麻瓜界對哈利更有好處……」
斯內普眼中有一絲陰郁,混雜了不解和惱怒,一閃而過。
「假如……假如他就是預言中的那個男孩,」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了,語調十分艱澀,並且帶著一絲尖刻。「而鄧布利多竟然無視他的重要性而不打算親自撫養他,這還真是見鬼了。」
柳泉覺得這種時刻自己臉上作什麼表情都十分多余,只得垂下頭,干巴巴地說道:「阿不思不會毫無原因地這樣決定……」
「你也認為這種奇怪的決定對那個孩子來說就是最好的?」斯內普打斷了她,語氣譏諷地反問道。
柳泉拿不准是不是應該把那個有關於「血緣魔法」之類的秘密告訴斯內普。最後她決定還是應該先問問鄧布利多再說。於是她勉強應道:「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是不是對哈利最好的……我只能說,我相信這個決定是最應該作出的。阿不思不會……」
她的話再度被斯內普打斷。他的臉色蒼白,表情裡帶著一絲譏誚和輕蔑。
「哈,當然,這就是你們這些瘋狂的格蘭芬多那所謂的『為了最偉大的利益』……我明白。你們都是一群瘋子,不在意那所謂『最偉大的利益』之外的東西!所以詹姆斯 波特拒絕讓鄧布利多做他的保密人,用他和他……家人的性命去冒險!……」
柳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場對話這麼快就滑向了偏激的推測和憤怒的人身攻擊,令她有點措手不及。
她現在知道了,即使頂著一張和莉莉相同的面孔,但是他愛的仍然是那張面孔下的靈魂。這個被他所愛的靈魂只能是莉莉的,除此之外誰都不行。不管她怎麼努力地想要獲得他最基本的一點信任、友誼與合作,都不行。
「……莉莉也是格蘭芬多,西弗勒斯。」她低聲提醒道,「莉莉是個了不起的格蘭芬多。現在我們應該想想如何好好地去照看她的孩子,別讓她的選擇看上去毫無意義——」
斯內普突然發出一陣冷笑,卷起了嘴唇。
「……毫無意義。是的。」他點著頭說,「我認為我對你的輕信,現在看上去才是毫無意義——我是因為相信你貌似真誠的說著你能夠拯救莉莉,才選擇暫時容忍你的!然而現在呢?!為什麼你還站在這裡,莉莉——真正的莉莉——卻已經死了,不在了,再也見不著了……?!」
他的尾音消失了。他那雙黑眼睛裡浮上了閃爍的水光,表情裡帶著真正的痛苦。他猝然轉過臉去,聲音短促而低沉地說道:「……鄧布利多讓我來找你。他說只要你願意和我合作的話,就總能幫助我找出一條讓我脫罪的絕妙道路來——可是我現在不認為讓自己脫罪與否還有什麼重要的。看來我今晚是來錯了……我就不應該聽信你們格蘭芬多的言辭!」
柳泉愣住了。
和他合作……就能讓他脫罪?!怎麼讓他脫罪?在法庭上替他證明他是鳳凰社的臥底嗎?可是這件事難道鄧布利多自己不能做嗎?那麼為什麼鄧布利多還要讓她幫忙?有什麼事是只有她能夠做到的嗎?……
突然,她的腦海中亮光一閃。
眼看斯內普已經轉過身去,好像打算幻影移形離開這裡,她慌忙衝上前去,在他幻影移形前的一霎那將將拖住他的左臂。
「等等!西弗勒斯——」
他的身軀霎時間抖了一下,滿臉憤怒地轉回頭來盯著她,然後用力將自己的左臂從她手中抽了出去,冷冷問道:「你還有事?」
不得不說,他那種前所未有的憤怒眼神刺痛了她,但是她顧不得多想,飛快地說道:「我只是有個小小的……提議。我也知道你眼下的處境很不利……雖然阿不思願意替你作證,但還是有很多人把你看作……看作……」
「那些你不用管,也不用介意。」他簡單地打斷她,「我壓根不關心別人怎麼看我。」
「可是……可是我關心!」她脫口叫道,換來他冷冷的瞥她一眼,眼神裡似乎帶著些「你怎麼還是這麼幼稚」一類的嘲笑。
她顧不得想那些,一鼓作氣衝他說道:「我想,既然阿不思暗示我能夠幫得上你……那麼,他一定是覺得單單作證的話也許就還不夠。呃,那個……也許之前的……呃,『訂婚』,是個好主意。」
他驚異地挑高了一邊的眉毛,然後緩慢地笑起來,那種表情突然令她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電影裡的那個魔藥課教授的樣子。同樣像是一條毒蛇,慢條斯理地昂起上身來,盯緊了它面前不幸的獵物,仿佛下一秒鐘就會猛撲上來,用毒液將這些腦袋裡裝滿稻草的獵物毒殺。
「哦?」他無禮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潦草地說道:「我不知道你還一直對那個荒謬的念頭抱有期待。令你失望了,真是抱歉。不過我無意……」
她晃了一下頭,很快地截住他刻薄的言辭,「理智點,西弗勒斯。你要知道,在這種時刻宣布這樣的消息,娶一個出身於格蘭芬多的妻子,也許對你的形像具有很大的正面作用!這會讓你的清白看上去更具有說服力……我無意於令你困擾,更不想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是想要幫你!……」
他卷起嘴唇,看上去表情裡的惡意更清晰了。他微側過頭,盯著她——或者說,莉莉 伊萬斯——的臉,眼神裡仿佛一瞬間翻滾過無數復雜的情緒,令人愈發看不懂了。
他有一瞬間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也許是想看在她頂著的那張莉莉的面孔的份上,好言相勸她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不過最後他只是冷冷地撇了撇嘴,簡單地說道:「謝謝。但是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就可以洗清我自己。你應該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僅僅是和那個人有關的那些事——」
他突然傾身向她,貼近她的面前。他的氣息吹到她臉上來,有點微涼。
因為眼裡一陣突如其來的酸澀,令她不得不眨了眨眼睛。
「是一切,所有的一切。」他低沉而柔滑,如同絲綢一般的聲音,在她眼前低聲吐出這幾個字。
「Everything。」
Everything。她聽見他的薄唇裡吐出這個單詞的時候,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原著裡他去懇求鄧布利多救救莉莉的情景。那個時候,他為了真正的莉莉 伊萬斯,對他面前的老巫師說,假如鄧布利多能夠幫助他保護好莉莉的安全,那麼他願意去做任何事。
Anything。他說。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充滿了譏誚地對她這個熬過了伏地魔襲擊的時刻,仍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的莉莉 伊萬斯說: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Everything。
然後,他轉過身去,毫不停頓地直接幻影移形了。他甚至沒有費心和她虛偽地道一聲別。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他那黑袍翻滾的背影忽然在空氣中消失了,許久之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她輕聲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然而阿不思和我都想要幫助你。所以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我們都願意去嘗試……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們想用一切能夠做到的方法來證明這件事……」
一切。Everything。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2日:
抱歉啦小天使們,作者菌再次感冒了真是不中用啊【泣
今年真是破紀錄了,中暑兩次的我是不是應該考慮出門帶個風扇了【被踢飛
今天的更新奉上!雖然有點發低燒,但是字數還是一不小心就飆多了呢【。
明天的話請大家還是下午來看吧。。。作者菌現在血槽已空,要去吃藥休息了QAQ
PS. 感謝小天使冷月青松的火箭炮慰問!以及以下小天使對作者菌的灌溉:(ゴ ̄3 ̄)ゴ╭∼
第338章
當一九九一年的十一月來臨的時候, 西弗勒斯 斯內普已經覺得自己的忍耐度達到了極限。而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為那個自大的波特的兒子——一個同樣自大的波特!——進入了霍格沃茨就讀,而自己受到了校長鄧布利多的指派,不得不暗中看顧他的緣故!!
這一天他正打算去巡夜, 鄧布利多的臉卻突然在他的魔藥辦公室的壁爐爐火中浮現了,笑眯眯地吩咐他去一趟八樓——據說他終於找到了一位合適的繼任者來擔任空缺了好幾個月的麻瓜研究課教授一職, 而這位新任的麻瓜研究課教授直接把辦公室設在了八樓。
斯內普有點不好的預感——他覺得這位新任麻瓜研究課教授准是個格蘭芬多, 才會對八樓這麼獨具好感。
雖然拉文克勞的休息室也位於塔樓上,但有的時候, 斯內普寧可相信一點自己的直覺。
而這種糟糕的直覺, 在他氣喘吁吁地爬上八樓, 然後走到那間新任麻瓜研究課教授的辦公室門外的時候,就更加強烈了。
他站在門外,看著門框上方掛著的那幅畫發呆了幾秒鐘,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他以前從沒關心過麻瓜研究課教授的辦公室裝潢,更不要說是負責看門的魔法畫像究竟是什麼樣子。但現在他卻有點吃驚於他的這個新同事所選擇的看門畫像——
畫像裡, 藍裙金發的小女孩, 正一臉局促地站在那裡,看著一只打扮得像紳士的兔子拿出懷表來看時間。他們身後的大樹上, 繁茂的枝葉間, 仿佛有只笑嘻嘻的貓臉若隱若現。
此時他們仿佛察覺了門口有人來訪,一齊停下了動作, 六只眼睛齊齊看向門前黑袍黑發的斯內普——那張貓臉立即消失了, 只有那個笑容還留在樹梢間。
斯內普皺起了眉。這似乎是某個麻瓜童話裡的一幕。他搞不清楚為什麼他的這個新同事要選擇這麼熱鬧的一個場景來作為自己的守門畫像——哦, 一點都沒有身為教授的威嚴!更不要說來客即使知道口令, 又應該告訴這幅畫裡的哪個人或者動物才管用!還有,那只沒有臉、只有笑的貓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臉色是那麼難看,導致畫裡的一人一兔都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然後那只兔子居然搶在那個小姑娘前面,端出一副嚴肅的臉孔對他說道:「口令,先生。」
他嫌惡地撇了撇嘴,認為自己畢竟是個大活人,沒有必要跟一幅畫像置氣,於是冷聲說道:「瘋帽子。」
兔子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懷表,說道:「先生,你很准時。請進。」
斯內普挑起了眉。事實上他壓根沒跟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預約來訪時間。那個小姑娘似乎看出了這一點,在兔子身後對他說:「哦,先生,請別介意。這位兔子先生總是這樣——」
房門開了。斯內普在進門之前又瞥了一眼那幅畫,發現那只蹲在樹梢上的貓,它的那張大臉又浮現出來了,衝著他露齒一笑。
斯內普冷哼一聲,走進房間。
房間裡的陳設很整齊,所以更加顯出那張大辦公桌正中的一堆碎紙屑看起來是那麼凌亂而突兀。而這間屋子的主人卻似乎並沒有清理那堆碎屑的意思。
她正坐在桌後,面前攤開著一本書,似乎正在閱讀。
而當斯內普看清楚她的臉的一瞬間,震驚到有些茫然地呆住了。
那赫然是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消息的——那個冒牌貨!
自從他艱難地從審判中脫罪、來到霍格沃茨擔任魔藥課教授以來,他和這個冒牌貨的來往並不是很多。然而在鳳凰社的骨干成員在之前與食死徒的戰鬥中犧牲的犧牲、重傷的重傷,幾乎凋零大半的這種時刻,他也聽說鄧布利多果斷地摒棄前嫌(?),經常信任地派她出去執行一些秘密任務。再加上她本身還有著傲羅的職務,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竟然比他還忙,經常忙得不見人影。
當然,也正是因為她的正職是傲羅,所以他完全沒有料到鄧布利多請來的新麻瓜研究課教授會是她。
和之前他對她的舊印像不同,迎著他先是震驚、繼而眉頭緊皺的神情,她放下了手中的書,慢慢從桌後站了起來,迎視著他。片刻之後,她的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能看到你震驚的表情真是值回票價啊,西弗勒斯。」她的聲音裡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難道阿不思沒有提前告訴你這個消息嗎?」
斯內普難得地被她小小地噎了一下。似乎對自己這種居於劣勢的處境感到不滿似的,他惱怒地從自己的大鼻子裡噴出氣來。
「……我以為你還在魔法部有一個正式職位。」他冷冷地說道。
「啊,那個職位啊。」她笑了笑,繞過書桌,居然徑直穿過房間走向他的面前,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辭掉了。因為我覺得留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更吸引我。」
……托詞!一定都是托詞!!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以為你和鄧布利多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為難我,」他嘶嘶地說道,「就像那個……那個……」
「那個波特?哈利 波特?」她笑眯眯地、狀似好心地提醒他。
斯內普:「……」
他現在簡直被鄧布利多的惡趣味和這個冒牌貨的任意妄為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些人果真是會變得愈來愈狂妄的!年齡的增長對他們來說完全沒用!一點都不可能有助於讓他們成熟些!比如這些格蘭芬多!!
「說真話!你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鄧布利多又給你布置了什麼不得了的任務!」他氣急敗壞地說道,聲音簡直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在他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來的這種憤怒和憎惡之下,她那雙屬於莉莉的翠綠色眼眸微微睜大了一點——隨即,那雙美麗的眼睛微微一彎,仿佛無視他的怒火一般地露出一絲笑意來。
「幫助哈利,」她干脆利落地答道,「和你的任務一樣——哈利的重要性,我們都很清楚。」
這種客觀到極點的描述一瞬間就觸發了斯內普的怒火。
「清楚什麼?!」他猛然逼近了她一步,向著她威脅似的俯下身來,怒氣衝衝地瞪視著她。他的嘴角下撇,嘴唇抿得緊緊的。
「清楚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嗎?!犧牲了他的母親去換來的——就換來這麼一個……一個跟他父親一樣平庸、傲慢,專愛違反紀律,喜歡出風頭,吸引別人注意,放肆無禮的波特小子!!他四處惹事,跟教授作對,除非在他的脖子上套根繩子,否則再來多少個專門保護他的人,也保護不了那個次次都愛往危險的地方亂衝的魯莽小子!!」
他的這麼長一番話說來一氣呵成,語調從低到高,到了最後一句話簡直是衝著她的臉咆哮出來的。然而搭配上他那種如同大提琴一般柔滑的聲線,他的咆哮就仿佛減弱了幾分威脅,而多了一點讓聲控贊賞的意味。
……偏偏她就自帶聲控屬性。
柳泉嘆了一口氣,放柔了聲音。
「別讓她白白犧牲——西弗勒斯,這些年來阿不思一直都沒放棄調查黑魔王的下落,他不相信黑魔王已經死了……我也不相信。而當黑魔王回來的時候,他最記恨的、會去找的人,你覺得會是誰?」
斯內普語塞。
「對抗他的人,能夠幫助你的人……多一個人永遠不嫌多。西弗勒斯,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她的語調裡,笑意消失了,變得冷靜而理智。
她頓了頓,似乎是感覺火候已到,又輕聲而堅定地補充了一句。
「為此,西弗勒斯,我需要你跟我合作。」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她辦公室門外那幅畫像上,那只蹲在樹梢高處,總是神秘地笑著現身和隱沒的貓。
他猛地皺起了整張臉。
「……又是這句話。」他低沉的聲線在這間尚未經過整理的辦公室裡回蕩開來。
「和你合作?我不知道和你合作的結果能讓誰開心。」那柔滑如同絲緞一般的聲線裡帶著不合時宜的尖銳的嘲諷,「我相信過你,但是——」
「你現在也只能相信我,西弗勒斯。」這個冒牌貨出人意料地居然截斷了他的譏嘲。「因為我對自己發過誓,我——」
和他們的少年時代相比,她現在看起來外形一點也沒有變,但氣場卻隱約增強了許多,且隱藏在一層溫和的表相之下,只有接近到一定程度,才能體會得到那種溫和與微笑之下隱藏著的銳氣和堅持。
這種人是他很少見到的。要他說,他到目前為止所遇見的這種棘手類型的女性僅有她一人。他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擅長應對這樣的人,尤其是女性。
假如再把她所頂著的那副外形——那副皮相——的加成算進去的話,那就更糟糕了。
於是他漠然地轉開了頭,同時簡單粗暴地打斷了她。
「我並不想知道你對自己發過什麼虛情假意的誓言——我假設你也知道,我對你的表白並不感興趣。」他冷冷地說道,頓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得有點艱澀。
「不過……我請你一定要活得久一些,因為假如你死了……也就代表著——莉莉……完全不存在了。」他一瞬間似乎聲音裡帶上了一些黯然和傷感,不過他很快控制了這些不該流露出來的情緒,板著臉,聲調僵硬地繼續說完了下面的話。
「你理應知道你……對於好好保管她的身體,是有重要責任的。你不能推卸你的責任。」他說,目光似乎黯淡了一些,茫然地望著遠處的地面。
「對我來說,只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3日:
掙扎到現在才把這一章寫完。。。腦子不太運轉了很抱歉【土下座
接下來就是子世代的劇情了,時間線會跳躍得比較快,希望大家跟得上作者菌泥石流一般的有毒腦洞【不
第339章
在霍格沃茨的教授生涯開始了一段時間之後, 柳泉發現, 奇洛正在試圖不著痕跡、也不引人注意地接近她。
這倒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根據柳泉對劇情的了解——魔法石這個故事幾乎可以算是她對哈利波特全書中最了解的一部了,誰叫她出於喜愛小正太的那顆老阿姨的猥瑣心靈,因此足足把整部魔法石電影來回刷了五遍呢?——奎裡納斯 奇洛本人是不太可能對莉莉 伊萬斯產生任何興趣的。
那麼派他來接近她這個「肮髒的泥巴種」的人,應該就是他後腦勺上的寄居蟹啰?可是伏地魔對莉莉 伊萬斯又有什麼圖謀呢?
想利用她來刺探鄧布利多的計劃?鄧布利多人老成精, 心思何等縝密, 假如不是成功綁架了阿不思 鄧布利多本人並且成功地對他使用了攝神取念——喂這種異想天開的事真的可能發生在這個世界上嗎?!即使這只是一部魔幻小說,這種想法也太如魔似幻了一點吧——他的計劃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探知的。
那麼,伏地魔還想像從前一樣,利用她控制斯內普這個戰後唯一全身而退——盧修斯 馬爾福在狼狽地付出了巨大的金錢和名譽代價之後的脫罪不能算數——並且看似獲得了鄧布利多信任的食死徒?可是拿她威脅不到斯內普啊。假如她沒猜錯的話,斯內普確實曾經為了一個女人去懇求過伏地魔仁慈地饒她一命;但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不是莉莉 伊萬斯, 而是柏麗爾 弗格頓 波特。
柳泉心煩意亂地穿過八樓的走廊,皺著眉頭注意到, 即使快要宵禁了, 走廊上嘰嘰喳喳吵鬧的學生還是很不少。若是放在平時, 柳泉是會懷著一絲輕松的心情微笑著旁觀這些充滿了活力的正太和蘿莉們的;但是今天她只覺得一陣煩躁和焦慮。
她已經虛與委蛇地和奇洛周旋了好幾個星期, 卻一無所獲。她猜不透奇洛或者他那位暫時只活在他後腦勺上邊的BOSS接近她的用意, 但本能地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在點火……不, 玩火。
伏地魔肯定對她這個所謂的「泥巴種」不懷好意。奇洛的戰鬥力雖然弱——一年級的結尾連11歲的小巫師哈利波特都能把他搞定!作為一個在霍格沃茨任教的成年巫師,簡直就是戰鬥力為五的渣渣!——但是他後腦勺上的黑老兄可不弱。她確實不是個做間諜的料,在浪費了這麼長時間之後, 她決定還是響應一下老校長鄧布利多的愛的召喚。也許他知道她該怎麼去對付這個大蒜怪。
她走到校長室門口, 那座奇醜無比的石像紋絲不動地杵在那裡。她對那座石像說道:「果子露。」
石像哼哼著滑開了, 柳泉走上那座旋轉的階梯,敲了敲那扇櫟木大門,很快得到了鄧布利多的回應:「哦,一定是莉莉?請進。」
柳泉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約半小時之後她結束了和老校長的對話,心情不再那麼緊張而茫然了。但是她沒有立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借用了校長室的壁爐——一陣綠色火焰之後,她已經置身在陰冷的地窖中了。
這個房間裡的瓶瓶罐罐簡直要堆到天花板上去。柳泉鑽出壁爐,一邊思考著剛才鄧布利多笑容神秘的「暗示」——其實他只差沒明說斯內普被三頭犬路威咬了,要她監督斯內普按時上藥,及早治療——一邊在四周的架子上尋找著自己要找的魔藥。最後她搜刮了好幾個水晶瓶,才滿意地開門出去了。
根據她對劇情的了解,既然斯內普被三頭犬路威咬傷了,又不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那他大概就是在教工休息室裡找費爾奇幫他上藥了。
站在教工休息室門外,她稍微思考了一下自己現在究竟要不要開門進去激怒斯內普。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她決定:要。
伴隨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的聲音,屋裡的兩個人同時回過頭來。
正如她事先所預想的那樣,房間裡只有斯內普和費爾奇兩個人。斯內普剛剛動手把他的長袍撩到了膝蓋以上,他的手甚至都還揪著自己的袍角沒有放下來。
他的一條腿鮮血淋漓,血肉模糊。費爾奇看起來是被他腿上的傷勢嚇得呆住了。
「你來教工休息室做什麼?!」斯內普厲聲問道,蒼白的臉色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失血過多。
柳泉不理睬他的質問,走進教工休息室,無視斯內普快要殺人的眼神,順手把自己手裡拿著的補血劑和白鮮等等幾瓶魔藥放在他座位旁邊的桌子上。
費爾奇看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他佝僂著衰老消瘦的身軀,保持著原先微微彎腰的姿勢,僵在那裡了,像是中了石化咒。
柳泉這才把視線光明正大地落到斯內普腿上的傷口上。但是當她看清楚了那道傷口的可怕程度之後,原先的那種從容神色迅速地從她臉上消失了。
她皺著眉盯著斯內普那道已經完全暴露在他們視線下的傷口,隨口回答道:「我為什麼不能來教工休息室?我也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我有權利使用這裡。」
斯內普的視線從她臉上飄到一旁的桌子上,當他看清了她放在桌上的那幾個水晶瓶裡都裝著什麼東西之後,他的唇角浮現一絲嘲諷的笑。
「補血劑?白鮮?這是你的作品?我假設你不是拿這些來讓我評分的吧?」
柳泉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那麼你看這幾瓶魔藥可以打多少分?」
斯內普一窒,看也不看就厲聲說道:「格蘭芬多的魔藥學水准只能拿到T!……」
「那真不幸,」柳泉平靜地回答,看上去打算馬上把費爾奇擠到一邊去,親自來完成上藥包扎的工作。
「你可真是個苛刻的人,即使對自己也是如此——西弗勒斯,這些魔藥是我從你辦公室裡拿的。」
斯內普的臉色幾乎是立即就漲紅了,然後很快又變成了青色。他憤怒地喊道:「你……!你未經許可闖進我的辦公室做什麼?!」
「那要問你——你干嘛非得在教工休息室做這種事情?」柳泉嘆了一口氣,「你在自己的辦公室不是更方便一些嗎?而且那裡的魔藥比校醫院還要多……」
斯內普蒼白的臉好像顯得更白了一點。他氣得渾身發抖,卻坐在椅子上不方便起身。
費爾奇好像已經被兩位教授之間爆發的激烈爭執嚇得頭腦發昏了。他來回看著莉莉 伊萬斯和斯內普,注意著他們兩個人的臉色,當他看清斯內普臉上的厲色以後,他立刻顯得很驚悚地把視線飛快轉向門口的莉莉,求救般地望著她,就好像這種情形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和情商能夠處理的範圍一樣。
不過作為莉莉出現的柳泉,卻沒注意費爾奇的表情。她的目光向下,沿著斯內普撩起一半的袍襟、卷到膝蓋以上的褲腿,以及袍子底下露出的那條同樣蒼白而瘦伶伶的腿,一直滑到小腿上那個可怕的、還在流著血的傷口上。她的目光倏然變暗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她彎下了腰,看也不看費爾奇一眼,伸手向他要他手裡拿著的藥和繃帶。
「費爾奇先生,請把這些東西給我吧。您在這裡沒有事了,您可以去忙別的事情。」她毫不猶豫地對老校工語氣柔和、卻不容置疑地說道。
費爾奇還沒有作出反應,斯內普就立刻叫起來:「不,別給她!你來這裡做什麼?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這裡是教工休息室,西弗勒斯。」柳泉仍然注視著他小腿上那道猙獰的傷口,語氣平和地回答道。
「我當然有權利使用這裡。而且,我認為我無法將受傷的同事置之不理。假如你有疑義的話,也許你可以去問鄧布利多教授,看看他會不會因為我今晚的行為而處罰我?」
斯內普怒氣衝衝地瞪著她,憋著氣,好像十分想把她趕出這間教工休息室,或者給她畢業的格蘭芬多學院扣上一百分似的。
費爾奇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他們兩人,最後做出了一個投機的決定。
他把藥和繃帶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深深地低下了頭,嘴裡不知道嘟噥著什麼,也許是一些「宵禁時間快要到了我得去捉那些膽敢違反校規的小鬼」之類的廢話,匆匆繞過柳泉身後,退出了這間教工休息室,並且關上了房門。
斯內普瞪著費爾奇的背影,氣得臉色發青。
柳泉泰然自若地在他腳邊半蹲下來,把桌子上的藥拿過來替他塗抹。他的傷腿看上去真糟糕,當她的指尖碰到那個傷口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斯內普低頭盯著她,諷刺似的說道:「怎麼,暈血嗎?你可以現在馬上離開,我想我能自己來——」
「你掩飾了好幾天了吧,西弗勒斯?」柳泉低垂著頭,十分細心、十分緩慢地用指腹沾了白鮮,再輕輕點在傷口上;她甚至沒有拖動自己手指的意圖,仿佛生怕那些微的移動就會把那道可怕的傷口撕裂得更大更不可收拾一樣。
「你是哪天惹著什麼野獸了?就算一只巨怪也不可能把你傷成這樣……」她繼續說,表現得就好像對他的任務一無所覺似的。
斯內普仰起頭,好像很受不了似的長長呼出一口氣。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阿不思在搞什麼鬼。」他壞脾氣地回答,口氣粗暴無禮。「我不相信你沒試著上那底下去過。阿不思應該也給你派了什麼無聊的任務……」
柳泉抬起頭來注視著他的臉,但是在他臉上,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是的,」她最後簡單地說道,回身從桌上拿了一卷繃帶展開,打算裹住那道傷口。「不過可不包括單槍匹馬地去跟路威搏鬥這件事。西弗勒斯,你為什麼不先問問懂得對付那個壞家伙的人呢?」
斯內普惱怒地抽息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她。
「該死的東西,」他憤怒地低喊道,「就算知道了怎麼對付它,可是你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同時盯住三個腦袋呢?!」
柳泉還沒有回答,但突然之間,斯內普的臉就好像被火燙了一樣猛然揚了起來。他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變壞了,怒吼道:「……波特!」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4日:
感謝給作者菌投雷的小天使失歌和wllll~~(ゴ ̄3 ̄)ゴ╭∼
話說這個晚上很喧囂啊。。。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熬夜看一下奧運,結果看到一堆娛樂圈的大新聞。。。想著索性把這一章寫完放上來吧,一生病更新就不准時了很不好意思【。
PS. 順便解釋一下作者菌對於教授現在表現的理解。
教授的冷漠內斂等等表相當然都是對別人表現出來的,但是對於一個【頂著莉莉外殼的冒牌貨】,還是跟他一起度過學生時代大部分時間的舊相識,他的心情也好,表現也好,可能要復雜得多。
就好像我們在遇見學生時代的老朋友時,會不由自主地表現得和以前的性格更相似些,比如更活潑些,或者更敏銳些、更親切些,但我們平常並不會是這樣的。
教授和妹子相處的方式和性格表現等等會有一個漸進變化的過程,但因為子世代太長了,假如作者菌不想又寫上四十萬字的話就只能情節跳躍些,同時有所取舍。。。假如有什麼地方筆力不足的話,還請見諒。【土下座
第340章
柳泉這才記起來今晚會發生哈利看見斯內普的傷腿、進而對他產生懷疑的劇情。她慌忙回過頭去, 正好看見被無聲無息打開、又關了一半的房門, 以及站在門後臉色蒼白、一臉不敢置信之色的哈利。
斯內普顧不得繼續包扎傷口,也忘記了自己的褲腿還卷在膝蓋之上;他趕緊放下長袍,擋住他的傷腿。他的雙眼似乎射出淬毒的利箭,像要把哈利釘在門上一樣。
柳泉拿著繃帶的雙手凝定在半空。哈利的視線在屋裡的兩個人之間跳來跳去, 一臉世界末日來臨時的驚恐表情。看他的表情, 他大概是腦補過度了。
柳泉趕緊站起身來。
斯內普氣得臉都歪了。哈利喘不過氣來。
「我……我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拿回我的書。」哈利發出好像窒息一般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
「滾出去!出去!」斯內普厲聲咆哮道,表情一瞬間十分可怕,就好像想立即從椅子裡跳起來給哈利一個阿瓦達似的。
柳泉慌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做出任何衝動的舉動。幾乎與此同時, 哈利的身體縮回了那扇房門後邊, 然後他們聽到小孩子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響起來,一路遠去了。
哈利大概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斯內普咻咻地喘著粗氣, 像是憤怒到了極點, 眼白都憋紅了。
柳泉為難地想了想, 還是走到門邊, 把房門重新關好, 又走回斯內普身旁, 猶豫了一下,木著臉指著他的腿說道:「即使你想把哈利 波特阿瓦達了,也得先包扎好傷口再說。不然你再過個幾天, 連走路都困難……」
斯內普緊抿著嘴唇, 惱火地瞪著她, 滿臉都寫滿了「拒絕」二字。
柳泉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隨口威脅了他一句:「你不會想要等我動手把你架到地窖去吧,西弗勒斯?」
誰知道這句並不真誠的威脅反而起了作用。斯內普喘著粗氣,表情十分可怕,停頓了片刻之後,黑著臉一把掀起他先前放下來遮擋傷腿的袍子,把那條傷腿無遮無攔地伸到柳泉面前,僵硬著臉說道:「趕快完成你那笨手笨腳的傷口處理,然後滾回你們格蘭芬多塔去!」
柳泉微微怔了一下,很快蹲下去輕手輕腳又細致地用繃帶把那道傷口纏好,還打了個花結。這個花結激得斯內普臉色更差了。然後她站起身來,拍了拍兩手,無視他的惡劣神色,笑眯眯地俯身向他伸出一只手。
「來吧,作為今晚負責巡夜的教授,我想我有責任護送一位受傷的同事回辦公室。」
斯內普狠狠瞪著她,好像氣到了極點,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明天就是魁地奇比賽了,我相信我們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嗎?」柳泉好脾氣地繼續說道,一雙綠眸緊緊盯住面前氣急敗壞的男巫。
「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嗯?我預期明天的比賽將會很精采——不論是場上還是場下,是嗎?」
斯內普避開了她的視線,用一只手撐在旁邊的桌子上,費力地把自己的身子從椅子裡撐起來,嘴裡咕咕噥噥的;柳泉相信那決不是什麼好話。
然後,斯內普繞開她的手,掠過她身邊,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工休息室的門口。
柳泉也並沒有堅持要攙扶他的意思,而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到了位於地窖的魔藥辦公室門前。斯內普絲毫沒有邀請柳泉進去坐坐的意思,柳泉也不打算在他受傷的時候再去挑戰他的忍耐力。她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水晶瓶——裡面盛著補血劑——簡單地說:「喝掉。然後好好休息。我可不會替你承擔巡夜的任務太久,所以你最好早點痊愈。」
斯內普一瞬間看起來又成功地被她的話激怒了。他抿著嘴唇,視線凌厲地掃過她的臉,譏誚地建議道:「也許你可以讓阿不思找別人來替班?」
柳泉聞言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答道:「你是說讓菲利烏斯還是海格來巡夜?又或者你覺得奇洛是更好的人選?」
斯內普被不輕不重地噎了一下。
柳泉注視著他,唇角突然浮起一絲柔和的笑意來。
這個充滿了不在預期之中的各種驚嚇和吼叫的晚上,空氣裡總是充滿了由於惱怒而燃起的小小火星;現在她唇角的那絲笑容如同一捧溫水般,將那些小火花都悄無聲息地熄滅掉了。
「啊,夜深了。」她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已經變得一片寂靜的走廊。宵禁時間已經過了,而識時務的斯萊特林們是很少會冒冒失失地跑出來夜游的。
「不管明天是哪一方獲勝,我都希望那是一場異常精采的比賽。」她轉回視線來望著斯內普,目光異常平靜而柔和。
斯內普避開了她的視線,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然後看也不看地把房門哐當一聲用力關上了。
第二天的比賽確實……呃,異常,而,精采。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雙方在半空中展開的與其說是一場球賽,不如說是一場火並。雙方野蠻而危險的動作層出不窮,不但高年級隊員們頻頻被撞下掃帚,就連哈利這種一年級生也逃過了好幾次厄運。
不過哈利的厄運遠未結束——他的掃帚突然失控地瘋狂亂抖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奇洛搞的鬼,不過格蘭芬多三人組由於斯內普一貫表現出來的敵意和昨晚哈利意外撞見的受傷情形,已經認定了斯內普才是那個壞人。
這種易被曲解、招人討厭的體質還真是給斯內普帶來了不少麻煩——譬如當他正在全神貫注觀察著搗鬼的奇洛,並且努力念咒和奇洛的手段對抗時,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小姐偷偷溜到他身邊,用一點小魔咒點起一把火,把他的袍角燒了。
斯內普因為太過專注於關注場內的狀況,反而經過了大概三十秒鐘才意識到自己身上著了火。他發出一聲帶著震驚和憤怒意味的叫喊,飛快地站起身來打算踩滅那簇已經愈燒愈猛的小火苗。幾乎與此同時,赫敏迅速順著那排座位匆匆返回格蘭芬多的看台,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在這段時間裡,柳泉也沒有閑著。她和其他教授一樣坐在教工看台上,假裝不去注意奇洛抖抖索索地繞過她,試圖在她身後——也就是最後一排——的角落裡落座。
現在她身後坐著奇洛,身前一排的斜前方坐著斯內普。柳泉覺得這簡直是精采極了。她猜整場比賽她都要在前後夾擊的魔咒中度過了。
她不敢提早阻止奇洛念惡咒——那會改變劇情的走向——但是她也不想坐視大家被這個長相英俊又善於偽裝的惡棍耍得團團轉。在斯內普的袍角竄起小火苗之後,她立刻嗖地一聲陡然站起來,假裝十分吃驚地在原地跳腳喊道:「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然後就要拔魔杖。
她試圖救火的動作實在是很大,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動作更猛,借著斯內普發現了自己袍角著火、同樣跳起身來打算踩滅火苗的動作,她假裝被他撞到,東倒西歪地又去撞其他人,結果她周圍和身後的人們幾乎全被波及,人人站立不穩,一團混亂中,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把奇洛從椅子上撞翻在地。
柳泉借著一個側身拔魔杖的機會用眼角的余光確認了奇洛倒在椅子底下,一時半會兒因為卡在兩排椅子間狹小的空檔裡難以起身,然後十分滿意地立即用魔杖指著斯內普的袍角高喊:「清水如泉!」
赫敏的魔咒並不難破,只需要柳泉重復念幾次「清水如泉」就差不多足以將那一簇小火苗澆滅了。柳泉顧不得去查看斯內普的情形或臉色——大概除了糟糕這個詞之外已經沒什麼可以形容了吧——她立即轉向身後的奇洛。此時他剛剛被旁邊的人七手八腳地從椅子底下扶起來。
柳泉充滿了關心地緊盯著他,上下打量著他,好像她以為這小小的一跤就把他跌壞了,隨時打算把他扭送校醫院一樣。她帶著點殷勤和適度的關懷,熱情地詢問他是否哪裡受傷了。
和平時經常結結巴巴地試圖和她搭上兩句話不同,奇洛今天卻顯得並不太想跟莉莉 伊萬斯交談。他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胡亂地衝著她點了點頭,幾乎是立刻就低頭打算坐回原位繼續觀看比賽,好像因為太關注比賽進展了而顧不上和她說話一樣。
柳泉索性一步邁過了那排椅子,徑直熱情地在奇洛身旁重新坐下,滿臉笑容地衝他打招呼,問他為什麼不坐到那邊的看台上去。
「跟學生們坐在一起會讓你感覺這場魁地奇比賽更加緊張刺激的!」她笑著這樣說道,盡量不去看斯內普那邊的動向,專心地把視線鎖緊在奇洛的臉上,迫使他同時停止了念惡咒。
「哦不不不……我……我想他們並……並不歡迎我……」奇洛結結巴巴地回答她,搓著雙手,顯得好像緊張而局促的樣子。
柳泉卻不打算這麼放過他。
「沒關系的,那些學生們一定很歡迎你!別誤解他們,他們只是不知道如何發泄自己身體裡那些多余的熱情而已——」她昧著良心說著假話,雙眼死死盯住奇洛的臉,完全不給他有一絲重新念咒干擾哈利的機會。
「不不……那個……既然你喜、喜歡和學生們坐……坐在一起的話,那、那麼……請便吧,我……我自己坐在這裡也、也……」奇洛結結巴巴地答道。
柳泉笑了。
「說起來,今天的天氣可真不錯啊,」她突然變換了話題。不過雖然她在說著天氣,可是視線卻一點兒也沒有轉向天空。「是個適合學生們在球場上纏鬥,並嗷嗷叫著發泄他們那些過剩的精力、順便——做點兒危險動作的日子,是不是?」
奇洛的臉上有一條肌肉抖了一下。
這個時候,突然差不多整個看台的人都呼地一下紛紛站起了身來。柳泉和奇洛也隨之停下了交談,望向場中大家矚目的焦點。
人們看見哈利重重地從他那把「光輪2000」上一頭栽了下來。他用手捂住嘴巴,就好像要嘔吐似的——他四腳著地落在地上——咳嗽著,然後發出反胃的聲音——一個金色的東西落進了他的手掌。
「我抓住了飛賊!」他大喊道,把球高高揮過頭頂。比賽在一片混亂中結束了。
柳泉注意到在她前方,鄧布利多在鼓掌,他的臉上也必定帶著滿意的笑容——而麥格教授則發出歡喜的驚嘆聲。她下一刻就閃電般轉過頭去,目光掃過身旁的奇洛,卻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一種很奇怪的神色,仿佛又是驚訝、又是恐慌、又是不屑似的。然後他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立刻在自己臉上竭力堆出一副歡喜的神情來,衝著她聳了聳肩,攤開雙手。
「這些……這些孩子們!」他說,迎著她的注視,似乎被那雙屬於莉莉的綠眼睛裡灼灼的視線刺得有一點抬不起頭來似的,眼神閃爍,硬擠出一個稍微有點畏怯的假笑來。
「確、確實如你所說……今天,是個……適合,呃……比賽的日子!」
然後他衝著她點了點頭,嘴裡嘟囔著「我還有事」之類的言詞,匆匆轉身走下了看台。
柳泉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臉上那個剛才虛應故事的假笑才慢慢收斂了起來。
下一刻,她聽到一聲冷哼。
「不去加入那些熱血又天真的格蘭芬多,慶祝你們那荒唐的勝利嗎?」
不知為何,聽著那個怨氣滿腹似的聲音,一個在她看電影時第一眼就記住了的小小的、奇妙的細節,突然在她腦海裡閃過。
在電影裡,當哈利舉起那枚金色飛賊、而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在笑著鼓掌的時候,鏡頭繼而給到了在這一側看台上的斯內普。她敢發誓,後來她逐幀暫停過去,清清楚楚地截圖到了那奇妙的一刻——斯內普臉上一陣抽搐,最後卻神色舒展、嘴角微微上挑,形成一道似有若無的微笑弧線的場景。
她當時可是截圖了的!別想抵賴哼哼哼哼!就算不是為了格蘭芬多獲得勝利——斯萊特林的院長還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那也肯定是為了莉莉的兒子在他的保護下安然無恙!
於是,柳泉毫不保留地衝著一臉烏煙瘴氣的斯內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要慶祝的是我們今天的任務獲得了成功啊,西弗勒斯。」在悄悄布下了靜音咒之後,她這樣回答道。
斯內普嚴厲地看著她。片刻之後,他轉過頭去,凝視著仍然一片混亂,混雜著那些小巫師們的歡叫聲和大笑聲的球場。
斯萊特林的看台上已經空無一人。可格蘭芬多的看台上幾乎沒有一人退場。身著金紅色校袍的小巫師們正在歡慶他們的勝利——從今天開始將會一直持續七年,乃至更多年的勝利。
「不,」他最後說,「要保護這個自大的闖禍精?然後等著他那些自以為是的所謂的『朋友』們——其實都是一群愛惹事的小巨怪——來燒掉我的袍子?你一定是弄錯了。」
然後他大步流星地走下看台的階梯,黑袍滾滾,卷著怒氣,掃過每一級他走過的台階,就活像他想給格蘭芬多整整扣上二百分似的。
柳泉站在他身後,不知為何,卻抿起了嘴,微微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5日:
我今天不知為何又飆了這麼多。。。明明每天都是以三千字為目標的【。
hhh所以說哈利誤會了【不
悠于 2020-12-24 21:40
第341章
之後的事情眾所周知——而其實第二年發生的事情也都眾所周知——所以柳泉覺得沒什麼必要再來特意回溯了。
總之, 魔法石篇也好、密室篇也好, 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的生涯中最和平美好的童真年代,就這麼過去了。
柳泉也覺得這兩年真是難得的美妙時光——一切盡在掌握,系統菌甚至一次都沒有發布過臨時修正任務。
她在霍格沃茨漸漸地成為了一名很受學生喜愛的教授,而她繪聲繪色講述那些似是而非的、關於麻瓜世界的一系列故事和大家完全陌生的歷史, 也得到了很多小巫師的喜愛。
自從伊萬斯夫婦被食死徒制造的車禍謀害、佩妮陷入深度昏迷之後, 她也極少回到科克沃斯的伊萬斯家。她和特裡勞妮教授幾乎一樣,以霍格沃茨為家,深居簡出,幾乎只在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一帶活動。
她會時常去探望佩妮,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一切的經濟收入都投入到佩妮的醫藥費上。可糟糕的是, 佩妮仍然沒有醒來。
說起來, 從以前開始,每年暑假柳泉就有個習慣——會變成碧歌妮婭的模樣, 悄悄去看看哈利。雖然她這個莉莉和詹姆斯 波特並不是一對CP, 但是她對於電影裡的哈利小正太還是很有愛的。
在她介入之後, 佩妮不用再接手撫養哈利——因為哈利和她理論上毫無血緣關系——哈利在他父母犧牲之後, 便被鄧布利多帶到弗格頓家, 和一個整天脾氣暴躁的啞炮舅舅住在一起。
佩恩 弗格頓是個啞炮, 而弗格頓家族敗落已久。佩恩很早便離開了那個看不起他這個啞炮的家,在麻瓜世界裡流浪,做過很多事情, 甚至嘗試偽裝成麻瓜去讀書和工作。在這一代的最後一名巫師——佩恩的妹妹柏麗爾——死在伏地魔手裡之後, 他的生活再一次被他痛恨的巫師界所搞亂了。
他當然也聽說過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的威名。但是他沒想到這樣一個形像光輝高大的巫師, 會跟他產生什麼交集——直到他打開他那亂得像狗窩的單身宿舍的房門,發現門口擺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為止。
他從此必須撫養這個害死了他妹妹的小子。作為一個自己還在為生活苦苦掙扎的單身漢而言,這實在太難了。他自己的生活還一團糟,找不到一個好姑娘肯和他交往,而現在他又要拉扯一個奶娃娃——柳泉仍然記得當她第一次偽裝成社工人員敲開了佩恩 弗格頓住所的大門時,她看到的是怎樣一番亂七八糟的景像。
她怕驚動那個見鬼的什麼「劇情的慣性」、破壞這搖搖欲墜的世界已經危如累卵的平衡,也因為鄧布利多禁止巫師界的這些知情人去打擾哈利在麻瓜界的生活,所以她不敢去探望哈利和他那個愈來愈潦倒的舅舅很多次。每一次去弗格頓家,她都會很謹慎地在哈利看不到的地方先給佩恩 弗格頓來上一個混淆咒。等到哈利逐漸長大之後,她每次都只能考慮用新的身份和一張臉——【高級易容術】簡直不能更贊了!——登門拜訪。
有一次她甚至裝扮成被從未見過面的筆友欺騙了的、可悲的老姑娘——當然用的是一張最不吸引人的平庸的臉和肥胖的身材——坐在弗格頓家的客廳裡,用手絹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訴說那個並不存在的男人如何用這個地址欺騙了她幾個月的悲情故事。那個時候,小小的哈利就用他碧綠的眼睛充滿同情地望著她,坐在她身邊給她遞紙巾。
由於這個身份出乎意料的好用,她後來又裝扮成這個老姑娘和上了小學的哈利在附近的超市或公園「偶遇」過兩三回——直到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把她找去校長室談話為止。
現在她當然不用再偽裝了。哈利已經在霍格沃茨讀了兩年書,每一年都如同原著那般充滿了驚險的冒險故事。雖然她大概知道他在霍格沃茨的這七年中都會發生些什麼大事,但是每一年他所面對的事情,以及因此而對旁人的牽扯,在身臨其境的時候,還是令她感到揪心且憂心。
哈利是個和原著裡一樣熱情有衝勁、眼裡的世界非黑即白、不管好惡都是那麼坦蕩蕩的小男孩。柳泉常想,這種性格怎麼可能會被分院帽一開始就斷定「斯萊特林更適合你」。這明明是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嘛。他到了斯萊特林的話會壓抑本性的。說不定也會長歪——這倒不是一種貶義詞,而是這孩子哪有玩手腕的天分?勉強讓他長成一條小蛇,還不如讓他直接變成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獅子。
第二年的密室篇也順利通過了——劇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也沒有給大家造成什麼更大的傷害,謝天謝地。
接下來明年就該她的老朋友登場了吧——掠奪者四人組還活著的三位,西裡斯 布萊克和萊姆斯 盧平,還有彼得 佩迪魯。嗯,她非常期待。
不得不說少年西裡斯比電影裡的演員還要英俊得多。柳泉回憶起十幾年前他們見面時的情景。在鳳凰社的集會上,他們經常有機會見面。彼時他們都只有二十歲出頭,雖然西裡斯被趕出了布萊克家的大宅,但他真正在沿著自己的信仰走下去,所以他臉上一點也看不到憂慮,全都是年少飛揚的意氣風發。
只有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在一九八一年的萬聖節之夜,戈德裡克山谷的波特家——西裡斯才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悔恨、脆弱和憤怒,那個時候,他伸開雙臂緊緊擁抱著她和小小的哈利,把臉埋在她的肩上痛哭,仿佛這樣做才能夠發泄他內心的愧疚、自責和絕望的痛苦。
而現在呢?在阿茲卡班呆了十幾年之後,在攝魂怪無時無刻的重重包圍以及艱苦至極的生活環境之下,會把他折磨成怎樣一個中年男人?還是電影裡那樣衣衫襤褸,胡子拉碴,渾身髒污,頭發比斯內普的還要凌亂油膩十倍的落魄模樣嗎?
啊,對,還有盧平。他們在詹姆斯死後一直到阿茲卡班的囚徒篇重新登場之前的這段生活,原著裡基本上沒有提及。誰也不知道他們活得有多麼艱難,多麼痛苦。
而且,柳泉有點想不明白的是,即使大家都被小矮星彼得的奸計所欺騙,認為西裡斯是泄露波特家所在地的真凶,那麼至少盧平是無辜的,那麼這麼多年來,為什麼鄧布利多或者其他人從來沒有想過幫盧平找個差不多的工作,好讓他不至於陷入窮困潦倒的境地呢?……
這些對於往事和舊友的追憶,很快在第三學年的來臨時終結了。
柳泉在霍格沃茨見到了被聘用為黑魔法防御課教授的盧平。幾乎與此同時,西裡斯 布萊克從戒備森嚴的阿茲卡班越獄的消息也傳到了這裡。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年大家都過得相當糟糕。不時有著「西裡斯 布萊克在霍格沃茨附近出現」的傳聞,有一次據說他甚至闖進了格蘭芬多塔小巫師們的宿舍,導致那一晚大家都被全體集合到大禮堂打地鋪;哈利發現了活點地圖,要不是盧平替他打掩護的話,斯內普就會把那張地圖沒收;盧平和當年格蘭芬多的朋友——莉莉 伊萬斯態度謹慎——而有些客套的疏遠——地重新開始作為同事而共事,慢慢地拾回著當年同在格蘭芬多求學時的那種友好關系……
最後,這持續了一整個學年的混亂事態抵達了巔峰——在哈利他們年級的占蔔課考試結束之後的那天晚上,哈利、羅恩和赫敏這三人組在晚飯後沒有回到格蘭芬多塔樓。
當然,這一晚因為是預定給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行刑的日子,所以確實也沒有人有空關注這三個闖禍精去了哪裡。
西弗勒斯 斯內普當然也沒有特意緊跟著哈利 波特,他現在已經對萊姆斯 盧平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一個狼人!並且總是神神秘秘的,似乎試圖在掩蓋著什麼!
他並不是十分介意有人袒護那個波特小子——反正這三年來一直有人在做這種事,無論是鄧布利多、麥格還是那個頂著莉莉之名的冒牌貨,他已經習慣了——但是對於盧平這個狼人的深深提防和敵意已經從學生時代就刻印在他的骨子裡,更何況,現在還有西裡斯 布萊克這個越獄逃犯的不安定因素作祟!誰也不知道那個狼人為了袒護他以前的朋友,會不會做出什麼糟糕的事情來!
所以當晚,當他注意到盧平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好像打算往霍格沃茨城堡外走去的時候,他就暗暗跟在那個狼人身後。
盧平好像走得十分急迫,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什麼特別的消息,他顯得心緒十分激動而混亂,混亂到他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可是,這並不代表斯內普的跟蹤就能順利到完全無人發覺。
「西弗勒斯。」突然,他聽見有人在身後叫他的名字。
他的身軀一僵,慢慢回過頭去,毫不意外地看見樓梯的轉角處,那個冒牌的莉莉 伊萬斯就站在那裡。
她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巧得簡直像是跟那只可惡的狼人串通好了要在這裡等著截下他,好給那個狼人充分的時間去找他以前的好友,那條該在阿茲卡班呆一輩子的蠢狗!
他想無視她,直接去追那個狼人。不過不得不說,即使還沒有變身為狼人,還保持著人形的萊姆斯 盧平的速度也出乎意料的快。只是短短幾分鐘時間他沒去注意,那個盧平就已經跑得蹤影不見!
他憤怒地噴出一口氣來,決定現在頂好是把目標轉而鎖定在這個冒牌貨身上。他深刻懷疑這個同樣是格蘭芬多的冒牌貨跟狼人盧平在計劃著什麼,而當跟丟了盧平之後,他的線索就都在這個冒牌貨身上了。
既然已經被這個冒牌貨發現,那麼他就不需要在黑夜裡掩飾自己的行藏了。他低聲說了句「熒光閃爍」,魔杖的杖尖亮起來。在細微的一點光暈裡,他看見她意態閑適地倚靠在樓梯上——該慶幸這座該死的樓梯居然到現在還留在原地沒有轉開嗎?——當他停下腳步用了熒光咒之後,她隨即拾級而下,走到他面前。幾乎在她邁下最後一級梯階的同時,那座樓梯發出一點咯咯吱吱的聲音,轉開了。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的方向,不知道是在詛咒她,還是在詛咒不夠識趣的樓梯。
「你們在計劃著什麼?」他單刀直入地問道,決心不給這些狡猾的格蘭芬多(哪裡不對?!)一點花言巧語辯解的機會。
「你,還有那個狼人!你們打算包庇那個逃犯,是不是?!你們今晚想去哪裡?!你們想做什麼?!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他注意到那個冒牌貨聽到這幾個問句之後,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
然後她居然十分干脆利落地轉身向著霍格沃茨城堡大門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衝著他說道:「假如你想知道的話,那就跟上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6日:
關於接下來的劇情方面,有一些想要說明的內容。
首先本卷無CP,但教授算是出現比較多的重要人物,假如要把他視同為本卷男主也可以。
另外作者菌覺得HP七年的劇情實在太多,所以會有所取舍。基本上,因為作者菌個人比較喜歡火焰杯這一卷,所以劇情會稍微長些。其它幾卷可能會省略一些劇情,但真莉莉會重新登場,西裡斯也會吐便當。幾次比較大的戰鬥,比如神秘事務司的戰鬥啦,混血王子那一卷最後在山坡上的打鬥啦,當然還有最後的霍格沃茨決戰,都會寫得比較詳細的,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342章
西弗勒斯 斯內普站在尖叫棚屋二樓的房門外, 當他聽到屋裡的盧平慢吞吞地把當年的尖叫棚屋事件都講給那個自大的波特小子聽的時候, 他感覺自己的神經正在慢慢地繃斷。
「西弗勒斯對我每月到哪裡去特別感興趣,」那個危險的狼人正露出一臉溫和無害的模樣,告訴屋裡的那三個新一代闖禍精們,「我們——哦——都不大喜歡對方。他特別不喜歡詹姆斯, 我想是因為他……妒忌詹姆斯在魁地奇球場上的才能?」
斯內普簡直想現在就衝進去給盧平一個阿瓦達。
聽著這個狼人偽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說著他們掠奪者四人組該有多麼友愛、多麼勇敢、又是多麼清白正義的故事版本,他就感到一陣作嘔!
他不打算再這麼忍耐下去,於是他閃進了那扇敞開的房門之內,用魔杖指著盧平。
赫敏尖叫起來。布萊克一跳站了起來。哈利跳了起來,好像猛然觸了電。但是在大家有所動作之前, 斯內普的魔杖末端已經砰的一聲爆發出蛇一樣的帶子, 並且自動纏繞在盧平的嘴、手腕和腳踝上。
盧平失去平衡,倒在地板上, 不能動了。西裡斯怒吼一聲, 向斯內普撲去, 但是斯內普的魔杖直指西裡斯的雙眼之間, 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動。
他戒備地盯著面前的西裡斯 布萊克。萊姆斯 盧平已經被他捆了起來, 那個狼人不可能再造成什麼危險了……
而且現在室內似乎手裡拿著魔杖的, 除了他就只有他身旁的那個冒牌莉莉了。
他有一秒鐘考慮要不要也給她來一個繳械咒。但是那個擔心她會幫助曾經的格蘭芬多同學的念頭只是在他腦海裡一轉,便飛快消散了。不知為何,她當著這兩個男人以及現在早已見了梅林的詹姆斯 波特的面, 高傲地向他提出決鬥, 在他面前丟下一只白手套的情景突然沒來由地鑽入他腦子裡, 突兀得簡直讓他以為有人對他用了什麼迷魂咒。
他的身體微不可覺地抖了一下。他輕輕晃了晃頭,把那個場景從他腦子裡晃掉。然後他發現自己幾乎犯了一個大錯——假如她真是對他懷有惡意的話,這麼短短一瞬的走神足以讓他死一萬次。至少她有充分的時間向他發射一個繳械咒,或者飛快地把魔杖還給那個狼人或者那條蠢狗。
可是她沒有。
當他飛快地向她瞥去一眼的時候,他所看見的她和一分鐘前的姿態完全一樣。
她站在他身側稍後一點的地方,綠色的眼眸充滿警惕地注視著尖叫棚屋裡的人們,並沒有把拿著魔杖的那只手舉起來,杖尖斜斜向下指向地板,角度卻剛好替他封住他的魔杖控制不到的方向。
他似乎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但是現在他還不能放松戒備。屋裡那個衣服破破爛爛、一臉落拓相的蠢狗布萊克很危險,假如他真的是向神秘人告密、害死波特夫婦的罪魁禍首的話。
他的視線飄向在尖叫棚屋角落裡站著的格蘭芬多新一代搗亂三人組。那個紅毛韋斯萊表情呆滯,就好像他被面前這個狼狽邋遢的阿茲卡班的長期住客突然變成像蒲絨絨一樣天真無辜這件事給嚇瘋了似的。那個總是自作聰明的萬事通小姐站得筆直,似乎已經率先明白過來這間破屋子裡正在發生一場重大事件。而那個和他父親一樣總是自以為是的破特,居然正在悄悄從萬事通小姐身後抽出她褲袋裡的魔杖!……
他一瞬間簡直想要嘆氣。
那個破特以為自己在做什麼?他拿了魔杖是想對付誰?難道他就不想聽聽那只蠢狗或者那個狼人有什麼故事可講嗎?
在來這裡之前,他滿心以為自己會將那個害死波特夫婦的蠢狗布萊克抓住重新送進他該呆的地方;但是當他打算衝進來制服西裡斯 布萊克的一霎那,那個冒牌莉莉突然從他身後一把拉住他——甚至因為他衝得太猛,她簡直是整個人合身撲在他身上,強行把他按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裡的!
他那個時候簡直要憤怒得冒煙了。哦!梅林在上,假如他可以的話,他簡直想給這個女人一個石化咒!
可是那個女人馬上就證明了她果然知道些什麼。
由於方才的動作,她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這個角度並不好,那片陰影範圍太小,想藏下兩個人就只能這樣緊貼著站。他還沒來得及真的抽出魔杖給她來一個統統石化,她就在他耳邊說:噓,聽。
緊接著他就聽到一個原本應該死了十幾年的名字——彼得 佩迪魯。
然後他馬上在心中飛快地得出了一個大膽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推論。他驚愕地低頭看向她,試圖從她的眼神或表情中證實一些事情。他也果然沒有失望。他在她那雙屬於莉莉的綠眼睛裡看到一絲黯然。
他幾乎一秒鐘也沒有浪費,飛快地推開她,率先衝進那個房間,魔杖指向那討厭的、當年的格蘭芬多掠奪者四人組的其中兩人。
現在他所需要的只是親耳聽到當事人的招供。
所以破特拔出魔杖的舉動真是……不可理解。也許他那貧瘠的大腦壓根沒得出任何正確的推斷,他甚至都沒有足夠的耐心聽完整個故事。
他最好還是讓這三只小巨怪先退到比較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他相信身後的那個冒牌莉莉能照顧好他們三個。於是他一邊用魔杖頂著西裡斯 布萊克的喉嚨,讓他退到屋裡那架廢鋼琴附近,閃出了房門,然後向那三只小巨怪以眼神示意,向著大開的房門一甩頭,示意他們先走。
哈利手裡緊緊握著赫敏的魔杖,掌心裡都滲出了一層滑膩的冷汗。
他看到那只油膩膩的、充滿惡意的老蝙蝠身後竟然站著伊萬斯教授,不知為何微微放了一點心。
他搞不清楚盧平教授和這個阿茲卡班的逃犯布萊克究竟想搞些什麼。但他不確定他們的意圖,並不代表他就可以信任斯內普對他沒有惡意。這只老蝙蝠自從他入學那一刻開始就始終在找他麻煩,和他過不去,而現在……他居然讓他們三個先走?哈,難道要他相信這只老蝙蝠現在打算在阿茲卡班的逃犯面前保護他們的安全?多麼滑稽的一件事!他甚至想過假如不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是不允許被投入阿茲卡班的話,這只老蝙蝠早就尋找到一個奇奇怪怪的借口把他丟進去了!……
他慢慢一步一步向房門處走過去,掌心裡的汗愈出愈多,害得他幾乎拿不穩赫敏的那根魔杖。
他在距離西裡斯 布萊克和斯內普幾步之遙處慢慢舉起那根魔杖。他看到斯內普仍然盯著他,魔杖指著房門處,似乎在示意讓他趕快出去。而那個阿茲卡班的逃犯布萊克顯然是心灰意冷地認為他一定會攻擊自己,所以猛地轉過了身不再看他。
哈利在那一瞬間下定了決心。
正是機會!
「除你——」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女人的聲音驀然響起,比他更快地喊完了那句咒語。
「除你武器!」
一道白光閃過,哈利只覺得一股大力擊中了他的手臂。他再也無法握穩赫敏的那根魔杖,手指一松,那根魔杖不知飛到了屋子的哪個角落去了。
事態變化得太突然,其他人都是一愣!
斯內普反應得比任何人都快,而且他壓根不用轉身就能作出反應——他的魔杖一瞬間如閃電般已經指向他身後那個再一次背叛了他的信任的冒牌貨咽喉上,他的心頭翻滾著洶湧的憤怒。
「冒……伊萬斯!!你……你怎麼能將魔杖指向……學生!」他怒不可遏地瞪著她。假如……假如她不是頂著這張莉莉的臉,他一定……他一定要……!
赫敏和羅恩也驚恐得瞪大了眼睛。從來對哈利、對他們都是一樣溫和慈愛,那個風趣又隨和的伊萬斯教授?用繳械咒擊中哈利?!他們感覺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太驚人,早已脫離了他們最瘋狂的想像。
西裡斯 布萊克和萊姆斯 盧平也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瞪著房門處的莉莉 伊萬斯。
梅林的眼鏡!他們沒有看錯吧?!莉莉?!攻擊詹姆斯的兒子?!她是中了奪魂咒嗎?!她今晚不是來幫助他們的嗎?
不過這種驚訝並沒有因此降低他們的反應速度。西裡斯 布萊克幾乎在斯內普的魔杖指向莉莉 伊萬斯喉間的一霎那同時合身向尖叫棚屋落滿灰塵的地板上撲去。
西裡斯幾乎立刻就摸到了一根魔杖,那是盧平的魔杖,現在又到了他手中。
盧平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魔杖到了西裡斯手裡。但西裡斯的反應並不慢,立即指著他的朋友喊道:「咒立停!」
盧平感到自己身上的束縛立刻就消失了。他飛快地撲向一邊,就勢在地面上打了個滾,又飛快站起來。哈利手中剛才被莉莉 伊萬斯擊飛的魔杖已經握在他手裡。
然後他們兩人幾乎同時舉起魔杖,盧平的魔杖對准了斯內普,而西裡斯的魔杖——對准了羅恩 韋斯萊懷裡那只吱吱叫的老鼠。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7日:
我最近很忙,所以昨天是不是忘了感謝投雷的小天使們。。。?
謝謝妖妖和蔥花四月!還有給上一章投雷的失歌!你們知道我是愛你們的~~(ゴ ̄3 ̄)ゴ╭ ∼
第343章
斯內普也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自己的失策。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那兩個格蘭芬多不但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 而且他們手裡都重新有了魔杖!現在主動權已經不在他手裡了,他因此更加憤怒,指著莉莉 伊萬斯喉間的魔杖杖尖都因著強烈的怒氣而微微發抖了。
這一群可怕的、 陰險的格蘭芬多!他們一定是串通好的!!
而大家注目的中心——紅發綠眸的女巫,即使咽喉處被杖尖指著, 仍然很穩定地將自己手中的魔杖指向室內, 絲毫沒有打算就此投降的意思。她看上去好像壓根不擔心斯內普對她發什麼惡咒一樣。
斯內普則因此更加憤怒了。他看上去似乎想立刻給她一個阿瓦達,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一樣。
室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最後打破沉默的,居然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柳泉的視線仍然直視著面前怒意已經飆升到最高點的斯內普,沉聲開口,卻是在問一旁的受害者。
「哈利, 你的繳械咒, 目標是誰?」
這個問題仿佛一盆冷水,倏然間澆熄了大家的怒火。
是啊, 大家都聽到了哈利叫出的魔咒前半段。確實是「除你武器」。剛才, 在他的魔杖指向的方向, 只有兩個人手裡還有魔杖。
莉莉 伊萬斯和西弗勒斯 斯內普。
答案不言而喻。
想通了這個問題, 赫敏臉上頓時露出不敢置信和譴責的表情, 喊道:「你攻擊學校的老師!?」
就連一直堅定不移地討厭斯內普的羅恩, 都睜圓了眼睛,驚異地問道:「哈利,你剛剛打算做什麼?!」
哈利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
斯內普大概也立刻得出了和大家相同的結論, 但是這個結論並不能立即澆熄他的憤怒。
她以為自己在做什麼?!保護他嗎?他不需要她保護!一個冒牌貨!
即使他沒想到那個破特攻擊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這也不代表他可以容許這個冒牌貨對那個愚蠢到大腦裡塞滿了芨芨草的破特下手!她是個成年女巫, 魔咒非常厲害,萬一把那個破特小子打傷了——
而且,她居然還在說話!那副堂皇的態度!理直氣壯得令人厭惡!
「哈利,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她注視著斯內普的臉,然後在他的杖尖下慢慢把臉轉開,改而注視著一旁臉上青白交錯的哈利,語氣平穩。
「難道給斯內普教授一點顏色看看,比究竟是誰殺害了你的父母,更重要嗎?」她靜靜地問道,看著哈利張了張嘴,似乎想說「我沒有!」,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你覺得斯內普教授不足以信任?你不認為他讓你們三個小巫師先走,是在保護你們嗎?即使你不想走,你想留下來親耳聽聽事情的真相,你也可以直說。為什麼要用繳械咒攻擊他?因為你覺得他會對西裡斯 布萊克或者盧平教授不利?」柳泉繼續說道,語氣十分平和,好像只是在客觀冷靜地分析哈利的心理一樣。
哈利垂下了頭。
在道理上,伊萬斯教授說得都對。他無法否認。他也無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聲告訴她斯內普是多麼不值得信任,多麼含著惡意。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一點聲音,爭辯道:「可是……伊萬斯教授!盧平教授……他們都沒有魔杖!我……我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打算對他們做什麼……」
柳泉嘆了一口氣。
「哈利,他們沒有魔杖,可是我有。而且,我就站在斯內普教授身後。你不認為這裡是偷襲他的最佳地點嗎?」她微笑著問他,「還是……你對我的實力沒有信心,認為我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打不過斯內普教授?」
這段對話聽得斯內普的五官都要扭曲了。他看上去就像生吃了一桶鼻涕蟲那樣難受,大概在他看來,柳泉這段話簡直滿是槽點,他都不知道從何吐起。
而他們對面的西裡斯卻咧開嘴,慢慢笑了起來。
「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莉莉。」他大喇喇地竟然開始跟她敘舊了。
哈利看著伊萬斯教授因為這句插話而將視線轉向那個衣服破爛、蓬頭垢面,髒兮兮到不得了的男人,臉上居然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我已經不是那時的我了。」她回答他,「可是你還是以前那個你,西裡斯。阿茲卡班也沒能改變得了你。」
西裡斯拿不准這句話是誇獎還是諷刺,他扭曲著臉孔向她擠出一個笑,表示友善。
盧平在一旁看得直嘆氣。
臉色漆黑得怕人的斯內普突然冷冷接口道:「……很難說這是一種好事還是壞事。」
西裡斯聞言高高地挑起了眉,「你想挑釁?斯內普?像從前那樣?」
哈利覺得眼睛和大腦都不太夠用了。西裡斯 布萊克很明顯和這三位霍格沃茨的現任教授是舊識,他們說起話來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他們已經認識了一輩子那樣。雖然其中有惡意的小火花滿天飛,但他們的表情居然都寫滿了對這種對峙場面的熟悉感。
而且,假如他沒有看錯的話,他覺得盧平教授、伊萬斯教授以及那個阿茲卡班的逃犯西裡斯 布萊克的臉上,都隱約透出一股淡淡的感慨,就好像他們十分懷念記憶裡與此刻類似的時光一樣。
哈利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不去追究這個謎團,而是大聲把他最想知道的疑惑問出來。
「告訴我關於彼得 佩迪魯的事!」
這一句話總算把在場的幾個成年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他身上了。斯內普滿臉嘲諷之意,睨著哈利說:「哦?偉大的救世主現在想知道這件事了?在你攻擊你的教授未成功之後?」
西裡斯憤怒地吼道:「不准你這樣說哈利!鼻……」
柳泉及時打斷他,「意圖攻擊教授,格蘭芬多扣十分。現在,誰來把這整件事向這幾個毫不知情的孩子解釋一下?」
斯內普和西裡斯繼續憤怒地互瞪,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最後,是搖著頭、嘆著氣的盧平擔負起了這個責任。
「彼得和我們是同學,我們都把他當成朋友……」
哈利懷疑地盯著他們。
「不,佩迪魯已經死了,是他殺害他的!」他的魔杖指向西裡斯 布萊克。
「不,他沒有!」盧平大聲地替西裡斯辯解,「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直到你告訴我,你在那張活點地圖上看到了佩迪魯的名字!」
哈利緊張地說道:「地圖在說謊!」
盧平還沒說話,西裡斯就急促且高傲地截斷了他:「不,那張地圖從不說謊!佩迪魯還活著!而且他就在那裡!」
他手中的魔杖杖尖穩穩指著羅恩的懷裡。即使剛才跟莉莉 伊萬斯以拉家常的口吻交換了幾句問候,他的魔杖仍然沒有移開分毫。
斯內普一挑眉,詢問似的看了柳泉一眼。
柳泉右手拿的魔杖仍然斜斜指向地面,隨時預備發動攻擊,範圍封死一切那只老鼠通過房門逃跑的空隙。她用左手的食中兩指夾住仍距離她的咽喉幾吋處的斯內普的魔杖杖尖,微微用力,就將那根魔杖的杖尖移向了她的右側,用口型向他說了一個單詞:「老鼠。」
斯內普恍然大悟。
就在同時,羅恩爭辯的聲音與西裡斯不耐煩地厲聲打斷他的聲音疊加在一起。
「我?!他根本是瘋了!我……」
「不是你!是你的老鼠!」
「可是斑斑在我家已經有……」
「十二年了!一般的寵物老鼠哪有可能活這麼久!它有一個指頭沒了,對不對?」
「那又怎樣!」
……
哈利麻木地望著他們兩人的爭吵,機械地說:「他們當時在現場只找到彼得 佩迪魯的……」
西裡斯猛地回過頭來盯著他,眼神凌厲得發亮。
「手指!這個懦夫砍掉自己的手指,讓人們認為他死了!然後再變成一只老鼠,藏身在……」
柳泉聽見斯內普的牙齒咬得格格輕響。看上去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好像馬上就要崩潰,他似乎馬上就想向羅恩懷中的那只老鼠甩去一個反阿尼馬格斯咒或者直接一個阿瓦達。
柳泉立刻用左手合握住斯內普的魔杖。沉浸在巨大的憤怒和悲慟中的斯內普似乎被她這個舉動突然驚醒了一般,他立刻睜大了眼睛惡狠狠瞪著她,同時試圖從她手裡搶奪回對自己魔杖的主控權。
柳泉一邊抓緊了他的魔杖不肯松手,一邊厲聲對西裡斯喊道:「把那只老鼠搶過來!西裡斯!」
西裡斯仿佛如夢初醒一般,伸手就要從羅恩懷裡把那只老鼠揪出來。
羅恩喊著:「不!不!!」一邊拼命抱緊了那只老鼠,身子扭來扭去地抵擋西裡斯的動作。
斯內普用力想要抽出在柳泉掌握下的魔杖,他的黑眸被強烈的憤怒燒得通紅。他甚至用自己的左手來掰柳泉的手,低喝著:「你馬上放手!你這個莫名其妙的……」
盧平看上去似乎拿不定主意,是上前去幫西裡斯把那只老鼠搶下來好,還是回頭幫柳泉把顯然已經陷入狂怒狀態的斯內普按住好。
哈利也焦急起來,喊道:「羅恩!把老鼠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8日:
第344章
赫敏看上去視線卻盯著房門處的莉莉 伊萬斯教授和斯內普。她也許是在盤算如何能夠拿回一開始被盧平用繳械咒擊飛到門外的哈利的魔杖。但在沒有魔杖、不能使用飛來咒的情況下, 要經過斯內普和伊萬斯教授兩人身後去拿魔杖是不可能的。
一通混亂之後, 西裡斯終於成功搶下了那只老鼠,看起來想把它丟在那架廢鋼琴上好施咒讓他恢復人形。
可是他剛一松手,那只老鼠就竄了出去,在鋼琴上亂跑, 又從鋼琴上往琴凳上跳, 看起來似乎想鑽牆洞逃跑。
西裡斯和盧平咒罵著追著那只老鼠,甩出一連串反咒,可惜都沒有擊中它。
那只老鼠跳上了琴凳,看起來似乎想往斯內普和柳泉這邊的牆角衝過來。它身後一連串的咒語追過來,擊中了鋼琴和地面, 掀起一陣灰塵和白光。
柳泉及時松開了手, 斯內普飛快地用手中的魔杖一指那只老鼠,一道白光從他杖尖射出來。那只老鼠正從琴凳躍往地面, 但他在半空中就陡然被那道魔咒擊中了, 突然變成了一個矮胖的男人, 砰的一聲摔在斯內普腳旁。
斯內普迅即上前, 用魔杖指著他, 看起來好像還想在他身上踩上一只腳似的, 咬牙切齒地冷笑道:「好久不見啊,佩迪魯?」
那個矮胖的男人抖抖顫顫地抬起頭來。他長著一張極其猥瑣的臉孔,有一對像老鼠般尖而突出的大門牙。也許是變成老鼠太久了, 他的雙手還像老鼠的爪子一樣彎在胸前, 神經質一般地抓撓著, 嗦嗦地吸著鼻子。他擠出一個極其醜陋的、討好的笑,哆哆嗦嗦地說:「斯內普……」
他又轉向已經趕過來的另外兩個男人,乞憐般地滿臉堆笑道:「萊姆斯!……西裡斯!……哦,我的老朋友們!」
他似乎想要爬起來撲向西裡斯和盧平,但西裡斯一腳就把他踢翻了。
他又改變了目標,向著哈利伸出了手。「哈利!瞧瞧你,你長得多麼像你的父親!你真像詹姆斯,我們是好朋友……」
西裡斯怒氣衝天地趕上去,好像想一腳把他踩死在地上一樣,又狠狠踢了他幾腳。
「你怎麼敢和哈利說話!你怎麼有膽在哈利面前提起詹姆斯!」
彼得 佩迪魯順著西裡斯那幾腳的勁道往一旁滾了幾圈,立即一骨碌爬起來,想在屋裡找個躲避的地方。
西裡斯和盧平追著他,用魔杖指著他,盧平憤怒地喊道:「你把詹姆斯和柏麗爾出賣給了伏地魔,是不是!」
彼得 佩迪魯繞著那架廢鋼琴,躲到鋼琴後面去,似乎想躲避掉他面前這兩位昔日的好友隨時有可能慷慨贈送給他的阿瓦達索命咒。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黑魔王拿什麼來對付我!要是你們碰上了這種事情該怎麼辦?」他抽著鼻子,顯得很委屈的樣子,轉向西裡斯。「西裡斯,要是你,碰上了會怎麼做?」
西裡斯暴怒而痛苦地大喊:「我寧願死!我寧願死也不會背叛朋友!!」
……
從剛才起,斯內普就被柳泉緊緊地拉著,不讓他上前去參與掠奪者三人組這場追逐和恩怨。他極為憤怒地想要甩掉柳泉的手,但是柳泉似乎不管不顧了一樣拼命扳著他的手臂,不讓他那只拿著魔杖的手抬起來。
斯內普惱恨地緊盯著柳泉,低聲吼道:「放開!你這個冒牌貨!」
柳泉不甘示弱地用力按住他的手臂,「然後讓你當著這些人的面給他一個阿瓦達?」
斯內普暴怒地低喝道:「那是他應得的!」
柳泉的怒火也湧上來了,為什麼一提到柏麗爾 波特——真正的莉莉——他就這樣不計後果地不要命了一樣!「對,沒錯!那麼你呢?給他陪葬?你可以隨便使用不可饒恕咒而不用負責任?魔法部還沒有正式確定他的罪名!……」
斯內普頓了一下,突然停止了反抗,冷笑起來。
「你害怕魔法部那些大腦空空的蠢貨?」
這個表情一瞬間令柳泉想起了十幾年前的某個時刻。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冷笑著,對她說:一切都結束了。是一切。
Everything。
柳泉倏然爆發出來:「我是不想再看到你陷入一場充滿了偏見的不公平的審判!!」
室內頓時一片安靜。就連在鋼琴附近糾纏得你死我活的當年的掠奪者三人組都停止了辯白和聲討。大家的視線一齊落到門口的斯內普和柳泉身上。
這寂靜持續了一分鐘,然後彼得 佩迪魯好像突然醒悟到了什麼一樣,他突然矮身從鋼琴底下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然後拼命地衝向門口,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抓住柳泉的雙臂。
「莉莉!莉莉!求你……你知道詹姆斯是個對朋友多麼好的人,他不會希望我被殺掉的,他會原諒我的,他會可憐我……求你,幫幫他的朋友,看在他曾經對你……」
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屬於老鼠的下水道裡的腐爛的霉味和騷臭氣息,熏得柳泉一陣反胃惡心。她厭惡地皺緊了眉頭,右手剛想反手將魔杖向上指向他來一記統統石化,西裡斯和盧平就衝了上來,一左一右將佩迪魯硬扯了回去,然後拿魔杖指著他。
柳泉被他們的拉扯之勢弄得重心不穩,向一旁踉蹌了幾步。一只手及時伸過來扶住了她。她下意識反手揪住了那只手好站穩身體。然後她意識到,那只手是斯內普的,寬大,微涼,衣袖一直包到覆蓋掌心的位置。
可是馬上,斯內普像是觸了電一般用力把她的手甩開。他一臉嫌惡地瞪著自己那只方才被柳泉捉住的手,好像柳泉的手上帶著什麼病毒,傳染給他了一般。
哈利、赫敏和羅恩在一旁,就好像已經被迭生變故的事態嚇得石化了一樣。他們從剛才開始,就驚嚇地瞪著門口,看著全霍格沃茨最令人恐懼和厭惡的魔藥課教授與最溫和親切、善解人意的麻瓜研究課教授拉拉扯扯,你來我往,最後還開始爭吵——
羅恩喃喃地說:「梅林的襪子!這簡直比斑斑是個大活人還可怕!」
赫敏狐疑地擰著眉毛,來回觀察斯內普和莉莉 伊萬斯教授,輕聲自言自語。「這一定有問題。我從來沒見過斯內普教授會去扶任何人——即使對方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也一樣。」
哈利的大腦都要短路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好在西裡斯和盧平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卑鄙的小矮星身上。
「彼得,即使伏地魔沒有殺了你,我們也要聯手殺了你!」
哈利及時反應過來,出聲制止了他們。
「不行!我們得先帶他去城堡……」
佩迪魯看起來是那麼狂喜,像是要撲倒在他腳下親吻他的鞋子。「哦,哈利!梅林保佑你……」
哈利厭惡地閃開了。
「我們現在帶你去城堡,然後讓攝魂怪來處置你。」
彼得 佩迪魯像篩糠似的抖成一團。
……
打人柳下面的地道十分狹窄,最後他們決定,由西裡斯帶著三個小巫師走在最前面。
盧平和斯內普雖然相看兩厭,但在如何處理彼得 佩迪魯的問題上還是可以暫時摒棄成見,攜手合作的。他們決定先用石化咒,再用漂浮咒,把佩迪魯弄回霍格沃茨城堡去。
斯內普讓柳泉走在最後。他跟在盧平身後,他們兩人一前一後,把被石化的佩迪魯夾在中間,謹防有變。
這樣一來他們就比走在最前面的三個小巫師和西裡斯多花了一點時間。柳泉表示可以幫忙,但斯內普不耐煩地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推,大步走在她前面,翻滾的黑袍簡直要把整條地道都堵上,柳泉基本上是一點也看不到走在他前面的盧平和被他們漂浮著的石化小矮星了。
這段地道高高低低並不太好走。柳泉也不是夜行動物,這一夜她的精神始終緊繃著,既不能讓哈利像原著中那樣小沒良心地向斯內普發射咒語,又不能讓本應被擊昏在地的斯內普參與太多劇情進程,以免那個該死的「劇情的慣性」發現端倪、引發它的混亂或自我修正,繼而影響整個世界的安危;而且她還要提防著斯內普一怒之下對小矮星彼得使用不可饒恕咒,使得他自己又被充滿偏見和易被/操縱的魔法部卷入什麼不公正的指控中……因此她現在一松懈下來,才發覺自己又是疲乏又是困倦,腦子都不太清醒了,走路也走得跌跌撞撞的。
她在路途中兩次在台階上絆了一下失去平衡,雖然每次她都及時清醒過來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也足夠讓前面黑袍滾滾的男巫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瞪著她,大鼻子裡噴出不耐煩的氣息。
她抱歉地衝著他笑了笑,而斯內普因此好像更生氣了。他不耐地衝著前面的盧平喊了一聲,示意盧平來漂浮被石化的小矮星彼得。然後他停在原地等著她追上來——她剛才的行動速度已經愈來愈慢了,到她第二次險些摔跤為止,她已經落後斯內普六七步遠了。
柳泉極力維持著腳步的平穩,走到他面前,衝他粉飾太平般地笑笑。
斯內普卻沒有立刻轉身往前走。
他的臉上有一條肌肉不明顯地抽搐了幾下,看起來似乎在做著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樣。柳泉開始有點疑惑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19日:
最近這幾天太忙了【癱倒
第345章
他這種表情維持了足有一分鐘, 最後他額頭上浮起幾道青筋, 頰側也繃起用力的線條,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伸出手狠狠地一把抓住柳泉的手臂。
「走。」他簡潔地說道,然後抓著柳泉的手臂往前走。
柳泉大為吃驚, 只能隨著他的腳步, 半被動地跟著他走。
他的速度比起平時來要慢很多,他抓著柳泉手臂的那只手似乎也在巧妙支撐著柳泉的身體。柳泉很快就醒悟到他是為什麼才這樣做,一個若隱若現的笑渦就浮上了唇角,眉眼也彎起來,方才的睡意和疲憊都似乎一掃而空了一樣。
他們的速度慢下來, 前面漂浮著小矮星彼得的盧平早就走得不見蹤影了。靜寂的地道裡只響著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嗒,嗒, 嗒, 嗒——
不知道為什麼, 柳泉走著走著, 就抿唇笑了起來。而且那種笑意蔓延過她的眉梢眼角, 使得她的氣息裡也帶著一絲輕快的顫動。
斯內普很快發現了柳泉的變化, 他的身軀一僵,雖然腳步並沒有停下來,但是他身上那股不自在且惱怒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他不悅地重重邁著步子, 那只拉著她的手格外有力。地道雖然狹窄, 也能容下他們兩人並行;斯內普走得稍微更快一點, 領先於柳泉半步。柳泉先前的睡意散去了許多,走起來的腳步也輕快了很多。
他們很快到了打人柳腳下的洞口。哈利、羅恩和赫敏已經先一步爬出去了。斯內普立刻放開柳泉的手,掩飾似的整了整自己的外袍,然後就一言不發地大步走向那個洞口。
……把柳泉扔在了身後。
斯內普率先爬出地道的洞口,卻一眼就看到格蘭芬多新一代的惹禍三人組還在打人柳邊上抱作一團。他有點疑惑,又有點惱怒地問:「波特,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可是那三個孩子表情都極度驚恐,還沒來得及對他說話,他就聽見自己身後傳來狼嚎一般的聲音。
他飛快地轉身,視野裡立即映入一只已經完全變身的狼人的身影!
他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將那三個孩子擋在自己身後,同時大吼道:「別出來!莉莉!往回跑!!」
柳泉這時剛要爬出洞口。她當然也聽見了剛才的那一聲狼嚎,心裡驀地一涼。
正在這時,已經安靜了好些年的系統菌突如其來地又冒了出來。
「現在發布本世界第四個支線任務——滿月之夜很危險 之二。任務內容:阻止變身為狼人的萊姆斯 盧平失手重傷或殺害除了彼得 佩迪魯之外的在場所有劇情人物。由於本任務為第二次出現,難度加倍。玩家曾經在其它世界中獲得的一切超能力將被封印無法使用,直到本任務順利完成方可解鎖。任務時限為一小時。現在開始倒計時六十分鐘——」
柳泉感覺一瞬間心跳就飆過了兩百,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
一小時……這就代表在這一小時之內,不要說是喪命了,任何在場的正面劇情人物的重傷都算是任務失敗,只有小矮星彼得除外。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小矮星彼得扔給狼人盧平任其撕咬,換取其他人脫身的機會——這樣的話她等一下怎麼向大家解釋?
小矮星彼得是導致詹姆斯夫婦被害的凶手之一和關鍵人物。他必須受到威森加摩的審判,被押入阿茲卡班接受攝魂怪的親吻。沒人能現在就了結他的生命,即使他是個十足的惡棍,也不行。
她腦海裡迅速閃過了斯內普擋在那三個孩子前的畫面——這張圖片太有名了,尤其是對於教授粉而言——即使柳泉上輩子不是教授粉,也看過這張劇照。可糟糕的是她對這本書的劇情實在了解不深,當然也就更加想不到這張劇照裡的情景居然是今晚發生的,而且他們面對著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狼人!
她當然知道今晚不會有任何人有生命危險。最多只是受點沒有後遺症的傷罷了。可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放任斯內普獨自面對一個危險的、強大的、毫無理智的狼人。
當年的掠奪者四人組三對一,也只不過是能夠憑借自己的阿尼馬格斯化身變成狼人不會攻擊的動物,然後陪伴盧平度過滿月之夜,並確保他不會跑出去害到別人而已。現在四人組裡只剩一條剛在阿茲卡班受了整整十二年折磨的大黑狗還有理智,假如彼得 佩迪魯還在石化狀態,也只能是保證他不逃走不去害別人;那麼面對著三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巫師和一個不會阿尼馬格斯變形的、還要保護其他三個孩子的斯內普,狼人盧平會做出什麼事來?
柳泉不敢再想下去。她飛快地拔出魔杖,衝著洞口大喊道:「呼神護衛!」
一只銀白色的鳳凰從她杖尖飛出,直接躍出了洞口。她急促地對那只鳳凰說道:「快!快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告訴他盧平變身了,這裡所有的人都很危險!……」
那只鳳凰在洞口外盤旋了半圈,驀然展翅飛向遠處還亮著點點燈火的霍格沃茨城堡。
但是這樣一來,柳泉就完全暴露了。
那只守護神鳳凰飛出洞口的時候,徑直衝到了斯內普和狼人之間。即使是毫無理智可言的狼人,也不由得被這只銀白色的鳳凰嚇了一跳,往後一縮。但它迅即被激怒了,眼看著鳳凰飛走,立刻把頭轉向了打人柳下的洞口——鳳凰的來處。
斯內普的牙齒咬得格格響,不知道是不是被柳泉這種頑固不化的愚蠢給氣的。
柳泉一不做二不休,雙手一撐洞口的地面,身體一躍跳出,迅速轉身在他們身前丟下好幾個障礙咒和防御咒,厲聲喊道:「快跑!」
「你……!」斯內普的臉色很可怕,看上去好像整張臉都要氣得變形了一樣。他的雙手仍然防御似的展開,將哈利、羅恩和赫敏都擋在身後。但是他並沒有像柳泉說的一般轉頭就跑。
狼人盧平嚎叫著,暫時被柳泉丟下的一打障礙咒阻隔了一下腳步。他生氣般地重重擊打著空氣中魔力凝成的看不見的障礙。柳泉知道即使一打障礙咒也撐不了幾分鐘。
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他們之間疊加著她所知道的所有能夠暫時抵抗狼人的咒語,在念咒的空隙語調急促地催促著:「西弗,快啊!快跑啊!」
她其實真的只是為了節省時間才這樣稱呼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
但是看起來其他人都不相信。哈利、羅恩和赫敏似乎直接石化了。斯內普的臉色更黑了,不知道是因為她擅自用簡稱來稱呼他,還是因為她不聽他的警告而憑著一腔「格蘭芬多式的魯莽沒大腦」的勇猛跳出來擋在他們和狼人盧平之間。
斯內普抽出魔杖,飛快地給羅恩那條被黑狗西裡斯咬傷的腿扔了個簡單的治療咒,然後依然擋在三個小巫師身前,簡潔地說:「跑,回城堡去。」
赫敏立刻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耍個性的時候,答應了一聲,扶著羅恩轉身就跑。羅恩的腿雖然不那麼疼痛了,可是治療咒也並不能馬上治愈他的傷腿,他走起路來還是一跛一跛的,很是不便。
赫敏扶著羅恩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哈利在原地呆站著不動。就這麼幾分鐘的工夫,她看見斯內普雖然還擋在他們面前沒動,但也抽出魔杖在往伊萬斯教授身前發射防御咒,杖尖冒出一連串火花。伊萬斯教授則壓根沒有自己轉身逃跑的意思,赫敏看見在月光下她發射咒語的姿勢優美極了,行雲流水一般不斷變換,杖尖不停發出各種光芒,抵御著那只近在咫尺、愈來愈暴躁的狼人。
赫敏急得眼睛裡像要冒出火來,低聲喊道:「哈利!快跑!你怎麼……」
哈利呆站在原地沒動,過了幾秒鐘才回答她:「可是西裡斯……被狼人打下山崖去了,我要確定他沒事……」
赫敏咬牙,語速飛快地說:「伊萬斯教授一定會去救他的!你沒注意到剛才在尖叫棚屋他們兩人說話時的語氣?他們以前就認識!哈利!他們都是格蘭芬多,也許他們還是好朋友!你沒發現伊萬斯教授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他?……」
哈利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赫敏,有點躊躇地說道:「啊……或許……我沒注意……可是……」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始終擋在最前面的伊萬斯教授發出一聲驚叫。
三個小巫師心驚膽戰地抬頭望去,發現那層薄弱的咒語防護終於被狼人的蠻力打破了!而斯內普似乎低咒了一聲,好像馬上就要大步上前擋在伊萬斯教授面前,似乎這樣做就能讓伊萬斯教授晚點被狼人吃掉一樣。
赫敏和羅恩都嚇得要死,衝上來一邊一個把哈利夾在中間,死拽著他扭頭就跑。赫敏死命地拉住還想回頭的哈利,羅恩好像早就忘了自己還拖著一條傷腿,踩在石頭上經常失去平衡也不抱怨腿痛了。即使這樣,他們逃命的速度還是不夠快——好吧,在他們身後的那兩個成年巫師看來,是很慢。
斯內普大聲詛咒了一聲,一瞬間就要衝上去擋住那個冒牌貨。但他有絲意外地發現那個「關鍵時刻頭腦裡只有格蘭芬多式的熱血無腦」的冒牌貨終於懂得轉身逃命了——她返身衝向他,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她就當胸狠狠推搡了他一下,用力之大,使得他立即向後踉蹌了幾步,胸口一陣疼痛。
他看見那個冒牌貨的那雙屬於莉莉的美麗綠眸裡射出極為明亮的光芒,像是空中爆開的煙火,亮得令人不敢逼視。她用一種變了調的聲音尖叫著:「西弗,跑!跑啊!」
在她身後,高大的狼人直立起來,仿佛立時就要俯下身來撲倒她,撕咬她。那只爪子已經鉤到了她披散在身後,在夜風中飛舞的紅發——
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只巨大的黑狗,猛地撲在狼人臉上!
狼人發出一陣可怕的嚎叫,似乎被大黑狗猛烈的衝勢撲得連連後退,險些摔倒。他很快因此而狂怒了起來,注意力也完全轉移到了那只大黑狗身上,試圖將那只大黑狗抓在手裡,再度丟下山去!
大黑狗勢單力孤卻並不退縮,狠狠咬在他肩頭上,和狼人一路撕打著,往遠處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0日:
啊。。。我差不多是個廢人了【。
這周簡直累死了T_T
PS. 謝謝親愛的文瑟的兩個火箭炮!作者菌感受到了你的愛【。(ゴ ̄3 ̄)ゴ╭ ∼
悠于 2020-12-24 21:40
第346章
柳泉驚魂未定。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或者變成跟盧平一樣, 每到滿月就要經受折磨的可憐人。她不敢想像即使有了狼毒/藥劑, 變身的過程又是多麼痛苦,難以忍受。她在那一瞬間格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主角光環加深,沒有學會阿尼馬格斯——可是即使學會了又能怎樣呢?她難道還能變成什麼足以跟狼人抗衡的大型生物不成?瞧瞧西裡斯,他變的黑狗已經很大了, 可是當年和體型更大的詹姆斯 波特變的牡鹿一起, 也才能堪堪把狼人扛住不讓他出去傷人……
但是西裡斯及時出現了。沒有了尖頭叉子,他還是奮不顧身地撲上來,抵抗他的朋友月亮臉。柳泉知道他或許完全只是為了哈利和盧平,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她這個假莉莉跟掠奪者四人組應該也並不算是結下過什麼太深的友情——假如總是在他們掠奪者四人組又做出什麼熊孩子一樣的事情的時候跟在他們身後吼叫和善後不算的話——可是他畢竟及時地救了她一次。
她撲倒在地, 聽著身後狼人的哮叫聲和大黑狗的狂叫聲糾纏在一起, 逐漸遠去。心髒幾乎要從咽喉裡跳出來,她此刻才感覺到額頭和後背上滿是冷汗, 劫後余生的感覺令她頓時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空。
她的臉幾乎貼近地面, 夜晚清新的泥土氣息一下灌進她鼻子和肺部。她的頭發被汗水浸濕, 一縷縷地貼在她臉頰兩側。方才極度的恐懼令她感覺心髒幾乎要爆炸, 現在那股心悸的感覺還沒有平息。她呼呼地喘著粗氣, 右手痙攣一般地緊緊捏著魔杖, 用力得手背上泛起了青筋。
斯內普粗暴地衝上來,一下揪著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扯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以為你是誰?妄想逞英雄的格蘭芬多?你也想做個狼人, 這樣那個該死的萊姆斯 盧平就有伴了, 是不是?!」
柳泉站立不穩, 顛躓了好幾步。在她的臉上,汗水沾著泥土,縱橫交錯著好幾道污痕。她狠狠地用手背蹭著那些快要滴下來的汗珠,動作毫不文雅。她和斯內普都呼哧呼哧重重地喘著氣,就好像剛才差點打一架的雙方是他們兩人一樣。
可是柳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哈利的一聲大叫:「西裡斯!」
然後那個和詹姆斯一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的膽大包天的男孩,就如同一枚小炮彈一樣掠過斯內普身邊,徑直往狼人和大黑狗纏鬥的那面山坡上奔去!
斯內普來不及抓住他,倉促間只能厲聲喊道:「回來!」
可是哈利 波特又怎麼可能聽他的。他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斯內普只來得及及時把打算跟進的赫敏抓住。只有羅恩因為腿腳不便,站在原地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斯內普看了一眼柳泉,把赫敏順手丟給她。「看住這兩個跟你一樣愛惹事的格蘭芬多!」然後他看上去打算去追哈利。
柳泉及時拽著赫敏攔住他。
「別忘了這裡還有害死柏麗爾的彼得 佩迪魯!你得看住他們,要是讓他跑了,害死她的真凶又要逍遙法外!」
斯內普的腳步一凝,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她。
赫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柳泉無所畏懼地迎視著他那張陰沉的臉孔,就好像她剛才的提醒是那麼理所當然,他決不應該忽視一樣。
片刻之後,斯內普從鼻子裡惱怒地噴出一口氣,邁開大步走到打人柳旁被石化的小矮星彼得身旁,彎下腰去查看。
經過了剛才一番激烈的纏鬥,小矮星彼得一直被丟在這裡沒人理,他的石化狀態居然還沒有解開,而且也沒被剛才四處亂飛的魔咒打到,這不能不說真是狗屎運。
斯內普又往他身上丟了幾個咒語,還變出一條繩子來結結實實把他捆緊了。
與此同時,柳泉把赫敏往羅恩的方向一推,匆匆說道:「去照顧韋斯萊。哈利不會有事。我會下到山崖那邊去把狼人引走!」說完不等赫敏回答,就轉身繞過打人柳,從另一個方向踩著不平的石頭,沿著更陡峭的山勢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去。
柳泉聽見身後傳來斯內普的咆哮:「伊萬斯!你想去找死嗎?!」
柳泉頭也不回,邊跑邊喊:「我可以用守護神把他引開!」
斯內普還喊了些什麼,柳泉拒絕再聽,腳下不停,一路上踩滑了好幾次,趔趄了無數回,終於趕在狼人把黑狗西裡斯和哈利都生啃了的前一刻奔到了山崖下。
柳泉一抬頭,頭頂斜上方就是狼人和哈利。此刻他們的身影都被亂石和長草擋去了一半,借著昏暗的月色,柳泉只能看見黑狗西裡斯已經不見蹤影,大概是已經被狼人扔飛出去了;只有哈利獨自在和狼人對峙。
柳泉頭皮一緊,剛想念守護神咒,就聽見自己身後的草叢裡傳來一聲輕響,好像是什麼人踩滑了腳,把石頭踢落下山的聲音。
柳泉猛地回過頭去,喊道:「熒光閃爍!」
杖尖亮起來,那點光芒裡,她看到赫敏和哈利滿面驚慌地站在那裡!
怎麼會……她剛剛才看到哈利在她頭頂上方的山坡上,正在和狼人對峙!
柳泉心念電轉,突然明白了。
……時間轉換器!
不能拆穿他們,否則會出大漏子!
柳泉立刻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做出一副焦急狀,對他們喊道:「你們怎麼還是跟過來了!快跑!這裡交給我!」
那個「哈利」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赫敏」幾乎立即明白過來,一句話不說地拖起「哈利」的手,扭頭就往來路狂奔而去。
柳泉等著他們跑遠,立刻轉回頭來,學著狼嚎「嗚——」地長叫了兩聲。當她看到狼人的注意力因此被轉移的時候,馬上跟進一個「呼神護衛」,杖尖再度噴出一只銀白色的鳳凰,在夜空裡盤旋。
那只鳳凰徑直飛到山崖附近,看起來像是要陡降而下,衝著狼人咬一口似的;而狼人幾乎沒浪費一分鐘,立刻丟下了哈利,向著那只鳳凰撲過去。
柳泉立即轉身向著反方向的樹林裡跑去。
那兩個來自幾小時後的小巫師已經不見了。
柳泉一口氣跑出去很遠,終於再也跑不動了,躲在一棵大樹之後氣喘吁吁。
不知道山崖上,鄧布利多趕來沒有。
既然她又能發射守護神咒,說明先前那只鳳凰已經完成了通知鄧布利多的任務,消失了。不過她不記得這個場景裡有鄧布利多的介入,難道她擅自決定通知鄧布利多,是又打亂了一次劇情?
不管怎麼說,現在這個世界看起來還沒有崩潰的危險,那麼她現在只希望這一夜趕快結束。
她躲了幾分鐘,感覺體力略略恢復了一些,正想重新往山崖上走,突然聽見附近傳來的細微的喘息聲!
……那種呼吸聲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
柳泉心下一沉,猛地回頭,看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狼人盧平去而復返,兩只綠瑩瑩的眼睛正凶惡地盯著她!
被她發現了,那只狼人陡然直立起身體,看樣子馬上就要撲過來撕咬她!
要交待在這裡了嗎……?!
柳泉頭腦裡一陣眩暈。她知道這一次不可能有人來救她。而她所有的超能力都被暫時封印,唯一的可能是——
動用那些她已經兌換過的、並不能算是【超能力】的技能嗎?!
心念飛快轉過,柳泉剛想在腦海裡對系統菌下令兌換一把【量產龍泉寶劍】之類的兵器出來,動用自己的【高級劍術】和【高級中式輕功】等等技能,下一刻就聽到細微的風聲破空而來——狼人已經一縱身躍起在空中,朝著她的方向猛撲而下!
倉促之間,她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只能下意識地半側過身去閉上雙眼——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附近響起。不知道他大聲喊出了什麼咒語,柳泉感覺面前的狼人前撲所帶來的風勢驟然一停,似乎不甘心地嚎叫了幾聲。
柳泉猛地睜開眼睛。
鄧布利多就站在那裡。他衝著柳泉眨了眨眼,魔杖仍然指著狼人盧平,又一連串念了好幾個咒語,杖尖冒出一連串火星。狼人被擊得步步後退,最後終於嗷了一聲,十分不甘地轉身跑了。
柳泉倏然感覺一口氣松懈下去,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鄧布利多慈祥地俯身盯著她,體貼而思慮周到地沒有立刻拉她起來,而是溫和地說:「哦,可憐的孩子,你一定累壞了。今晚發生了太多事。」
柳泉剛想抬頭看看鄧布利多的表情——因為他的表情很有可能和他的語氣不成正比——就感覺眼前一陣金星亂迸,大概是抬頭抬得太猛了。她慌忙又把頭低下去,用手按捏著眉心和太陽穴的位置,忍過一波因為精神緊繃和乍然放松後的疲勞而起的眩暈不適,幾分鐘後才開口說道:「感謝梅林,您及時趕到了。我真後悔當年沒學會阿尼馬格斯。」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1日:
因為最近特別忙,所以有時候可能沒能及時回復大家留言,請多包涵【。
第347章
她後一句話似乎帶著點玩笑的語氣, 鄧布利多看起來對她這種革命的樂觀主義態度很滿意。他笑嘻嘻地說:「不, 莉莉,學會守護神咒就夠了——順便說一句,我好像今天才第一次知道你的守護神是福克斯的同類?」
柳泉粗魯地用左手揉了揉臉保持清醒,同時干巴巴地說道:「……以前沒有機會用到這個咒語。」
鄧布利多仍然看起來心情不錯, 笑呵呵地說:「哦, 當然。西裡斯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朋友,我猜?」
柳泉簡直要敗給他了。在這麼漫長又驚險的一晚終於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己方的大領導這一副「哦呵呵呵天氣真好世界和平人類大同」的總結口吻,真是有點令人爆青筋。雖然她知道這一晚過成這樣不是西裡斯的錯,也不能完全怪盧平, 哈利也許有點熊孩子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除了打算用繳械咒把斯內普擊飛這件事實在欠揍之外——但是她總歸是差一點領了盒飯, 結果老領導就這麼和稀泥地慰問了幾句,實在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大概柳泉的無奈已經具像化了吧。當她十分無語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的時候, 鄧布利多終於慢吞吞走了過來, 和藹地問她:「你感覺怎麼樣?需要幫忙嗎?」
柳泉單手一撐地, 站了起來, 搖了搖頭說:「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鄧布利多仔細看著她的臉, 嘆息似的說道:「唉, 莉莉,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你看起來有點糟糕……回去之後先去校醫院吧。」
柳泉摸了摸自己的臉,猜測自己剛才在黑夜裡一通狼狽的長途奔跑逃命, 還在和狼人的纏鬥中臉先著地了幾次, 現在大概看上去賣相確實不怎麼好。不過她自己感覺魔力沒有透支, 只是折騰了大半個晚上,體力有點不濟,洗洗臉睡一大覺應該就差不多好了。於是她還是搖搖頭,答道:「我真的沒事……但我不介意你給我一天帶薪假期,讓我可以有充分的時間睡個好覺。」
鄧布利多笑道:「這個要求當然可以得到滿足。」他轉身率先往山崖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哈利和西裡斯在湖邊遭遇了大批攝魂怪的包圍……還有佩迪魯奇跡般的出現,我猜今晚你們的遭遇一定充滿了刺激和冒險的色彩,是嗎?我已經讓西弗勒斯把他們送回城堡去了。我想明天當大家都差不多復原的時候,咱們需要談談。」
柳泉疲憊地一邊跟著他的腳步機械地挪動自己的雙腿,一邊低聲答道:「……的確是非常刺激的一個晚上。我倒希望這種晚上以後別再出現了。」
鄧布利多似乎假裝沒聽見,繼續笑呵呵地說道:「格蘭芬多從不懼怕冒險,是嗎,莉莉?我們會在冒險中爆發出最大的能量——假如我沒記錯的話,這是西裡斯以前說過的。」
他再一次提起了西裡斯,這讓柳泉有那麼幾分鐘沉默了。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人了,直到今晚強大的劇情將她帶到尖叫棚屋。
再見到西裡斯的一刻並不令人感到那麼愉快。他看上去實在是太糟糕了,邋邋遢遢的像個露宿街頭多年的流浪漢。不得不說,即使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客觀評價,也必須承認今晚就連斯內普看上去都要比他要年輕順眼一些——這當然是因為西裡斯那張髒污得簡直看不出本來膚色的臉上刻著的深深皺紋。
柳泉從未想過阿茲卡班的生涯能將一個人磨折到如此地步,在她印像裡,西裡斯仿佛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面容俊朗的翩翩少年,出身於古老的貴族家庭給他帶來的貴氣總令他在人群裡看起來十分耀眼。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和從前不同了。
柳泉一剎那居然感覺有點心酸。她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我真希望這一切磨難都從未發生過。」
聽到她近似嘆息一般的話,鄧布利多臉上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他注視著柳泉,片刻之後移開視線,安撫般地笑笑。
「莉莉,不要擔心。你知道的,格蘭芬多永不認輸。」
……
回到城堡裡之後,柳泉婉言謝絕了鄧布利多再一次勸她去校醫院的好意。她猜今晚校醫院一定是人滿為患,而她現在疲憊得只想不受打擾地一覺睡上大半天。
於是鄧布利多在一樓的樓梯口與柳泉道別。他還要去校醫院看看「那些受驚了的孩子們」。
柳泉疲憊地拖著快要散架的軀殼慢吞吞地往樓上走。
已經是深夜了,就連費爾奇大概都已經巡完夜去休息了。柳泉在一片黑暗裡用了個「熒光閃爍」咒,再把拿著魔杖的手盡量垂低了照著腳下的路,獨自一個人走在寂靜無人的古老長廊上,兩旁的畫框中不時傳來一陣陣鼾聲。
柳泉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荒謬感。
雖然自從她進入這個游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有的時候她仍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意識脫離了這具軀殼,浮游在半空往下俯視著這個——這些——不真實的世界和不真實的人們。
有時她會偶爾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只是出國念書而已,因為經濟窘困的原因不能在學業未完的時候就歸國探親;但是她也曾經幻想著當自己最終畢業之後,總會可以回家的。
只是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僅僅出現一瞬間,馬上就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打破。比如突然飛進她房間送信的貓頭鷹,出現在壁爐裡跟她討論某件事或召喚她去校長室的鄧布利多的臉,又出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小問題的學生們,砰地一聲出現在她房間裡、按照她的要求給她送來食物的家養小精靈……
這一切的一切都建構在某個人的奇思妙想之上。而現在,這些奇思妙想開始自己有了生命力,有了意識和思想,這個世界想要發展,卻被這些奇思妙想之中的一部分——或某個人——所局限住了不能繼續向前。
再這樣下去的話,這個世界會崩潰,會消失,和任務失敗的她一樣消失於現實之中;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們,和她在現實之中所遇見的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也理應生老病死,子子孫孫,生生世世,綿延繁衍,直到永遠。
而她只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人,無論是性格還是愛好,甚至長相和身材,全都乏善可陳。即使已經走過了很遠的路,即使已經做過了很多難以完成之事,她仍然沒有自信能夠成功而出色地一直勝利到最後。可是假如她不往下走的話,她就將永遠卡在游戲裡,永遠回不了家。
那麼,一路上的……一切自己曾經忍著眼淚所作出過的犧牲,都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些美好的、年輕的、曾經給予自己愛與溫情的人們,那些從前在她眼裡只是一個個平面的圖像,卻在這段不可思議的人生裡漸漸占據了她人生的很大一部分的人們,他們那樣信任她,那樣關心她,給過她溫暖,給過她愛……讓她有勇氣、有動力繼續前行的人們,又都算是什麼呢?
柳泉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避免一霎那鼻腔堵塞。強烈的悲傷突如其來地湧上了她心頭,使得她的咽喉都在一瞬間緊縮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她搖了搖頭,哂然一笑,又繼續往前走。
……那種事情,她一定不會讓它發生。
一定不會。
……不能,讓那些美好的人們,都變成失敗者的檔案裡永遠灰暗下去的存檔畫面。
要讓他們成為這個游戲最終通關者勝利道路上鼓舞著她永遠前進的圖騰。這樣才行。
柳泉仰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仿佛把今晚帶給自己的所有驚慌、悲傷、憤怒、恐懼……一切不好的情緒都趕出了自己的身體。
系統菌已經作出了任務成功的宣告。而現在,她除了疲憊之外已經沒有其它感覺了。她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趕快把自己弄干淨之後奔向那張十分舒適的四柱床。
然後當她到達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門上的畫框裡,漫游仙境的小愛麗絲卻還醒著,睡眼惺忪卻十分憂愁地望著她。
柳泉有點驚訝,不禁問了一句:「愛麗絲,你為什麼還沒有睡覺?失眠了嗎?」
畫框裡穿著藍裙的金發小姑娘沒有說話,卻皺起了整張臉,衝著柳泉指了指她身後的某處。
柳泉猛然回身,魔杖一瞬間指向愛麗絲示意的那個方向。
熒光閃爍咒的微光之下,映出了牆角那裡的半扇黑袍。
柳泉愣住了。
斯內普從角落的暗影裡走出來,雙手環在胸口,黑發似乎顯得更油膩了,眉心的深痕也更明顯了。
「Well,對於一個同事來說,你不請我進去嗎,伊萬斯教授?」他用一種極其圓滑的語調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2日:
最近真的特別特別忙,所以每天只能更三千多字,請姑娘們見諒。
本周作者菌還有榜單,所以不會斷更噠,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
PS. 昨天太忙,好像忘了感謝投雷的小天使知霜和衍。。。鄭重在此表示感謝~~(ゴ ̄3 ̄)ゴ╭ ∼
第348章
柳泉鎮定了一下心神, 把先前那種極度的驚訝壓了下去。本來想以「夜深了大家都辛苦了一整晚應該休息了」之類的理由把他拒之門外, 但是她也知道,既然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她不知多久,那麼他就不會接受這種明顯是敷衍的婉拒。她疲倦地點了點頭,對畫框裡的小愛麗絲說道:「渡渡鳥。」
小愛麗絲替她打開了房門。斯內普很快隨著柳泉走了進來。
柳泉有點抱歉地請他在沙發上稍坐, 自己則蓬頭垢面地衝進了浴室, 簡單洗了洗臉和手,然後用美容魔法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糾結成一大團雜草樣的頭發。
浴室裡的魔法鏡子仍然挑剔著她臉上的幾處擦傷和淤青,不過現在外面還有訪客,不方便使用什麼治療或者美容魔法慢慢修補,所以柳泉只是拿魔杖杖尖戳了戳這面一貫多嘴的鏡子, 就出去了。
她可不敢讓蛇院院長久等。
可是看起來蛇院院長還是不太高興。雖然她在浴室裡只花了不超過五分鐘。
柳泉的辦公室結構和魔藥辦公室有點類似, 都是一進門就是辦公室兼客廳,再往裡是臥室和浴室。她還沒走到客廳, 就遠遠望見了一身黑衣的魔藥學教授沉著臉站在書架前, 盯著滿滿一書架的各類麻瓜書籍, 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柳泉忍不住太陽穴都開始一跳一跳地痛, 她一邊無可奈何地揉著額角, 一邊走進辦公室, 謹慎地在沙發上坐下,叫來一個家養小精靈,然後客氣地詢問仍然站在書架前背對著她的斯內普是否需要來點兒宵夜或者飲料。
斯內普簡單地拒絕了。柳泉想了想, 還是跟那個家養小精靈要了一壺南瓜汁、一杯熱牛奶, 以及幾樣茶點。
家養小精靈幾乎在幾分鐘之內就弄好了一切送上來。在這幾分鐘裡, 麻瓜研究課辦公室裡一片沉默。
斯內普似乎繼續在審視著填滿了好幾個書架的麻瓜書籍——閱讀本來就是柳泉的愛好之一,尤其是在這個只有486的時代,書籍的作用就更加重大了。而柳泉則好像突然對自己的雙手產生了興趣,翻過來倒過去地欣賞了好幾個來回。
正當她第四次或者第五次盯著自己掌心的一處比較明顯的擦傷看個不停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水晶瓶。
柳泉驚訝地抬起頭來。
斯內普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書架附近,此刻正站在她面前。他向她伸出的手裡用三個指頭拎著一瓶白鮮,表情似乎很嫌棄的樣子。當他看到柳泉愣在那裡,沒有立刻感激涕零地接過那個瓶子之後,他的表情就更糟糕了。
「拿去。別把你那些無足輕重的小傷口再暴露在別人面前了,那只能證明你是多麼的愚蠢而不計後果——像一個標准的格蘭芬多一樣!」
柳泉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出來。她伸手從斯內普手中接過那個瓶子,笑容仍沒有從她臉上消失。
「謝謝,西弗勒斯。」她隨手將那個瓶子放進衣袋裡,指著另一張沙發說道:「你不坐下來嗎?經歷了這漫長的一晚之後,我想我們大概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斯內普擰著眉毛,狠狠地瞪著她的臉,半晌才抿著嘴唇,重重地在那張沙發上落座,表情十分不悅地挑剔道:「你看起來可真糟。也許你最應該去的不是這裡,而是校醫院。」
柳泉笑著拿起那杯熱牛奶,喝了一口,聳聳肩說:「鄧布利多教授也這麼說。不過我想今晚那裡一定是人滿為患了,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吧。而且這些不過都是一點小傷,很快就會好了。」
斯內普的眉毛又挑起來,「小傷?你把這些稱之為『小傷』?!」他看起來似乎很想用毒液噴灑一頓他面前這個「愚蠢的格蘭芬多」,可是他終於忍住了,只是硬梆梆地說道:「……那瓶白鮮配方經過調整,可以用在臉上。」
柳泉唇角那個笑容忍不住變得更深了。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大半張臉都埋進杯口,在牛奶的熱氣裡掩飾自己笑彎了的眉眼。她輕咳一聲,咽回自己幾乎蹦出口來的愉悅的笑聲,說道:「咳……西弗勒斯,謝謝你。」
斯內普似乎也看出了她拙劣的掩飾,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就好像她的愉快能夠殺死他的好心情一樣。他清了清嗓子,語氣死板地說道:「你不解釋一下今晚的事情嗎?」
柳泉微微一怔,「我有什麼需要解釋的?……我只能說,我和你一樣驚訝。」她無賴地說,放低了一些杯口,從杯口邊緣悄悄窺視著斯內普的臉色。
果然很黑。
「你為什麼一開始阻止我去尖叫棚屋?!」斯內普決定不跟這個狡猾的女人打馬虎眼,直截了當地問道。他知道她和稀泥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假如他還要使用那些委婉的措辭,他們很可能耗到明天早上,他都從她嘴裡挖不出一個有用點的字!
柳泉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他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她把臉重新埋進牛奶杯的杯口,就好像她多麼想喝牛奶似的。天知道她只不過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才能消彌他的疑心和憤怒,還能同時不驚動那個該死的「劇情的慣性」!
柳泉想了想,決定先敷衍兩句再說。她聲音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我也懷疑萊姆斯和西裡斯之間有著某種聯系,你知道的,當年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好友……」
「那麼後來呢?你為什麼阻止我衝進去抓住那條蠢狗?!」斯內普才不肯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他緊盯著她,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柳泉一窒,幾秒鐘後才找得到自己的聲音。
「我……我始終不太相信當年的告密者是西裡斯。假如你還記得那一夜的情形的話,就應該記得後來我在戈德裡克山谷又呆了一陣子……那個時候,你離開以後不久,海格就找來了,要帶走哈利……我觀察了西裡斯的神情和表現,坦白說,我始終覺得一個卑劣的告密者,不可能表現得像他當時一樣……」她慢慢地回憶著那個萬聖節夜晚的情景,握著牛奶杯的手緩緩放了下來,目光變得有絲迷離。
「他的悲痛不像是假的,他的痛哭也不像是假的……他不會演戲,他的性格裡沒有那樣的成分……」
斯內普看起來有絲震驚,但是他很快就輕蔑地哼了一聲,譏諷道:「格蘭芬多的友情總是這麼盲目!……但即使如此,你對他的信任,也遠遠不到願意在威森加摩法庭上為他作證的地步——」
柳泉震動了一下,慢慢抬起眼來,坦然回視著他,承認道:「是的。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我並沒有事發當晚他絕對清白的證據,更不可能去當這個證人,證明我並未親眼所見的事情……我在趕去戈德裡克山谷之前,和他並不是去完成同一項任務的,我也不知道在他出現在那裡之前,都做了些什麼……」
斯內普發出一聲嗤笑。
柳泉放下牛奶杯,直視著他,靜靜說道:「所以我今晚才會阻止你立刻進去。我想聽聽西裡斯的說法,看看自己的判斷究竟有沒有出錯……果然,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彼得 佩迪魯才是真凶……」
斯內普的面容一瞬間扭曲了。提起這個名字,令他的牙齒咬得格格響,臉色變得青白。
「彼得 佩迪魯!我一定……我一定要……!」
柳泉立即傾身向前,急迫地打斷了他的話。
「不,西弗勒斯,把他留給阿不思去解決吧。」她懇切地說,注視著斯內普那張由於過度憤怒而顯得無比陰沉的臉。
「鄧布利多?」斯內普短促地笑了一聲,用一種圓滑的聲音說道:「你以為他就能不經魔法部那幫蠢材而替莉……柏麗爾報仇?!」
柳泉的喉間一哽,一時間竟然覺得有點無話可說。默了片刻,她才低聲說道:「即使要經過魔法部的審判,攝魂怪之吻和阿茲卡班的永久囚禁,他也是逃不掉的……你不能因為想要殺死這麼一個敗類而付出過大的代價,他不值得……」
「值得與否,不需要你來判定。」斯內普冷冷地說道。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滑過,有那麼一秒鐘似乎停留在她嘴角的一塊小小的青腫痕跡上。但是他很快就把眼光移開了,冰冷地說:「我本來以為以你對那只蠢狗的了解,或許會多給我一些線索……但是我現在想,我也許應該去和鄧布利多談談。」
柳泉愣了一下,注視著斯內普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沒有跟她再說一個字,就徑直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十分利落地拉開大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麻瓜研究課辦公室的大門在深夜裡發出「砰」的一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這一層樓的寂靜。辦公室外走廊的牆上掛著的魔法畫像們紛紛被吵醒,在畫框裡揉著眼睛各自發出疑問和詛咒。
不過留在辦公室裡的柳泉並沒有聽到外面發生的這些事。她緊盯著那扇被斯內普無情帶上的房門,沉默了很久,久得仿佛在原地化成了一尊石像。
然後她疲憊而挫敗一般地用右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動作完全沒有任何優雅可言;之後她又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就仿佛這樣做會讓她自己贏回一點清醒和理智一樣。
室內突然響起「啪」的一聲爆響,嚇了柳泉一跳。一個家養小精靈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面前。
柳泉捂住了嘴,堪堪把快要衝到嘴邊的一聲驚叫堵了回去。她瞪大了眼睛,發現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居然是那個哈利 波特的腦殘粉,現在在霍格沃茨城堡裡工作的多比。
它尖著嗓子叫道:「尊敬的鄧布利多校長要多比來告訴伊萬斯教授,他希望您馬上去校長室找他!校長說今晚的口令是『巧克力蛙』!」
柳泉怔了一下,下意識問道:「現在?為什麼?」
多比那雙像網球那麼大的綠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也許因為柳泉一直以來對待哈利的善意,它望著柳泉的眼神也十分敬仰而信賴。它尖聲說道:「多比不知道!但是多比知道那個常常欺負哈利 波特的壞教授去了校長室!也許鄧布利多校長不願意見到他!因為鄧布利多校長在見到他之前就叫多比來找伊萬斯教授了!鄧布利多校長想見的是伊萬斯教授!……」
柳泉被多比從來不用第三人稱代詞的說話習慣弄得一陣頭暈腦脹。她只好放下了捂著嘴的右手,向著這個三觀超級正的家養小精靈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謝謝你,多比。」
多比被她的道謝弄得非常激動,它一如既往地在聽到了她的道謝之後迅速地找了一面牆壁,把頭熱烈地往牆上撞。
「哦!伊萬斯教授在感謝多比!其實多比沒有做什麼!……」
柳泉被這種家養小精靈樸素的三觀弄得有點忍俊不禁。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感覺自己今晚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真正地放松了下來。她命令似的說道:「多比,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可以回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多比立即停止了用腦袋撞牆,回過身來應了個「是!」,就砰地一聲又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3日:
呃。。。本章中的「486」指的是九十年代的電腦型號。。。這個時候連WIN95都沒有。。。想想看這些年來科技的發展真是迅猛啊【。
第349章
柳泉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一直到她離開麻瓜研究課辦公室, 走在通往校長室的八樓走廊上的時候,都還沒有完全消失。
但是當她在校長室外的那座石獸前說出今晚的口令,走上那座樓梯,停在校長室門外的時候, 她臉上那個略帶一絲輕松的淺淺笑意, 終於在聽到室內隱約傳出的對話聲之後消失了。
多比沒說錯,斯內普果然在校長室裡。他想必是離開了她的辦公室之後,幾乎立刻就前往校長室來找鄧布利多了。
她聽見斯內普氣咻咻的聲音:「……狼人是非常危險的!你不應該把這麼一個人留在霍格沃茨裡!」
鄧布利多敷衍地回答道:「哦,當然,當然。西弗勒斯, 你不來一點滋滋蜂蜜糖嗎?……那麼, 比比多味豆呢?」
斯內普氣急敗壞地打斷他,「阿不思!你應該重視這一點!不能因為可憐那個狼人窮困潦倒沒有工作, 就把整座城堡的人都置於危險之下!你同情他, 是想放任他在霍格沃茨制造更多和他一樣的怪物嗎?!你知道今天晚上他都做了些什麼!假如你再晚去一點點, 很可能就會有人真正成為一個悲慘的受害者!……」
她從門縫裡看到, 面對這麼嚴重的指控, 鄧布利多起初表情嚴肅了一些, 但當他似乎察覺到什麼之後,他臉上的神情驀然放松下來,甚至心情很好地衝斯內普眨了眨眼, 語調愉快地說道:「哦, 西弗勒斯, 我知道你很擔心莉莉,但是……」
「沒有人擔心那個女人!」斯內普生硬地再度打斷了老巫師,後背挺得更加筆直了,背影散發出熊熊的怒火。「我只是不想看到在『神秘人』或者什麼黑巫師對波特先生下手之前,你喜愛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就把那個和他父親一樣魯莽又自大的波特變成一只狼人!……」
柳泉的眉毛不由自主地微微挑了起來。
奇怪,他是在討論狼人盧平的問題?他不是應該和鄧布利多商討一下真正的叛徒小矮星彼得的處置問題嗎?還是她來得晚了,他們已經就此達成了共識?
鄧布利多咳嗽了一聲。然後,仿佛打算用一種生硬而出人意料的方式打斷斯內普洶湧的怒火似的,他猛然提高了聲音。
「……你在外面嗎,莉莉?是的話就請進來。我有事要請求你的幫忙。」
斯內普:「……!!!」
很少會為了什麼事吃驚的他,此刻卻目瞪口呆地看著校長室的那扇櫟木房門緩緩地打開了,稍早前剛剛回到自己的麻瓜研究課辦公室的那個假莉莉就站在那裡,表情平靜,不知道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都聽到了一些什麼!!
他氣得一貫蒼白的臉色都漲紅了。
「鄧布利多……你……她……你們……!!」他一時間居然難以組織起成形的語言來,習慣於滔滔不絕地向她噴灑的毒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這大概是因為他一想到剛才鄧布利多故意曲解他的話、把他憎厭狼人的憤慨扭曲為對這個冒牌貨的關切;萬一被這個冒牌貨聽到了的話,一定會得意洋洋的!
然而那個冒牌貨並沒有露出任何得意洋洋的神色。迎著他憤怒的眼神,她走了進來,房門在她身後關閉,她走到鄧布利多的桌前,剛巧停在他身旁。
「我聽說你在找我。」她簡短地衝鄧布利多說道。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惡趣味似的用玩笑的口吻追問她是不是剛才聽到了他和斯內普的對話,他單刀直入地答道:「是的。……我已經聽哈利他們簡單地向我說明了你們今晚在尖叫棚屋發現的真相……真是令人震驚。可沒有人會相信三個十三歲的小巫師說出的話。並且你也應該猜得到,萊姆斯和西弗勒斯由於——呃,『這些年來的經歷』,」他衝著那個假莉莉擠了擠眼睛作為暗示;斯內普猜測他沒說出來的話其實是「萊姆斯作為狼人而西弗勒斯作為前任食死徒」之類又直白又殘忍的定義。不過好在鄧布利多顧及了他那已經危如累卵的面子和……怒氣值,選擇了比較隱晦一點的詞來替代。
「……即使作為證人,也並不能夠完全說服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那些人相信西裡斯的證詞,替他翻案……那麼,在場的人之中,看上去只有你的話最為可信了,莉莉。——你願意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那些官員面前為西裡斯作證,證明他的清白和彼得曾經犯下的罪惡嗎?」
斯內普:「……」
他一時間感覺鄧布利多的這番話裡滿是槽點,又不知道從何挑剔起。
不過那個假莉莉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很樂意,阿不思。」她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鄧布利多愉快地笑了起來。
「擁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是多麼的幸運!……我相信西裡斯一定會這麼想的。」他又恢復了先前那種有點調侃的輕松語氣,衝著柳泉眨了眨眼。
「假如你還想在他逃跑之前跟他說說話的話,就現在到城堡的塔樓去。我猜他一定躲在塔樓外面某個方便逃脫的地方——不過要快,在那些頭腦僵化的人把攝魂怪或者其他什麼人找過來之前。」他愉快地暗示……不,明示道,就好像在說「你一定得去那裡跟西裡斯說上兩句話,這樣才算夠朋友」似的。
柳泉嘆了一口氣。
「……我這就去。」她無可奈何地說道,「把您暗中為他所做的安排簡單地告訴他幾句,免得他一個人又衝動地在外頭亂來——」
鄧布利多呵呵笑了。
柳泉這個時候才轉向身旁自從她走進校長室之後,就一直緘默無言,目光裡湧動著憤怒的黑袍男人。她的視線從他臉上偏移開來,越過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的某個架子上。
「放心吧,我確信萊姆斯會離開這裡的,」她輕聲說道,「在別的地方他也會找到更值得他做的事情——因為現在他的朋友已經回來了。」
斯內普感覺一陣怒火又陡然衝上了他的頭頂。
很……很好!她居然跟他說這個!在他剛剛諷刺過他們格蘭芬多那些盲目的友誼之後,她立刻就拿那個狼人和那只蠢狗來舉例子讓他不快!
他冷哼了一聲,用一種古怪的語氣答道:「那樣最好!我可不想再看到什麼人因為你們格蘭芬多盲目又輕信的所謂『友情』而遭遇不幸!」
果然,這句話一出,那個冒牌貨就被噎了一下。
微妙地產生了一種自己重新占據了上風的愉悅感,在那個冒牌貨默默地走出校長室之後,斯內普卻發覺霍格沃茨的老校長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之後,衝著自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笑容刺得他眉心一跳。
而在另外一邊,柳泉氣喘吁吁地衝上了西塔,推開門,門外就是高塔的雉堞城牆。牆外是黑漆漆一片無星的夜空,只有天際高懸的那輪圓月,仿佛還暗示著他們所度過的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尚未結束。
西裡斯 布萊克果然就在那裡。還有哈利。還有赫敏。還有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
此刻西裡斯已經跨上了巴克比克,好像馬上就要騎著它飛走了。但當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的時候,他往腳步聲的來處看了一眼,然後突然咧嘴笑了起來。
哈利和赫敏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們的麻瓜研究課教授一路朝著他們的方向狂奔而來——這已經是今晚他們使用時間轉換器之後第二次遇到她了——等到她終於停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喘得簡直就像個老舊的風箱。
她這副不太常見的狼狽相讓西裡斯的嘴咧得更大了。他的臉上一片髒污,只有依然雪白的牙齒在黑暗裡顯得閃閃發光。
哈利和赫敏互視了一眼,哈利剛打算上前攔住伊萬斯教授,就聽到他的教父在他身後說話了。
「沒關系,哈利,我很樂意和她聊聊。」哈利聽到教父的聲音裡居然充滿了愉快的情緒,「已經很晚了,你們倆為什麼不回去睡覺呢?」
哈利還想說些什麼,赫敏瞪了他一眼,拖起他匆匆走掉了——雖然第一次他們遇見伊萬斯教授的時候,對方並沒有拆穿他們不太可能出現在那個地方的蹊蹺之處;但第二次再見面又是個全新的情形,他們也不能寄望每次伊萬斯教授都能善解人意到保持沉默——而塔頂的大鐘馬上就要敲響了。他們必須在那之前回到校醫院去。
在兩個小巫師的腳步聲嗒嗒地遠去之後,西裡斯才從巴克比克身上一縱身跳了下來——姿態居然還是很瀟灑的,仿佛當年那個死也要耍帥的布萊克家大少爺的特質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一樣——然後緩緩走向剛剛喘勻氣息的莉莉 伊萬斯。
他停在她面前,滿頭滿身簡直髒得不成樣子,頭發又長又卷曲,因為髒污而打成了一綹一綹的模樣;他留著一副簡直遮住他多半張臉的絡腮胡子,額角還有剛才和狼人盧平激鬥時留下的傷痕,眼眶深陷、額頭上刻著幾道深深的皺紋。他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看起來簡直落魄到了極點。然而他就那麼滿不在乎地站在她面前,衝她露出一個吊兒郎當的、熟悉的笑意。
「莉莉,你是來見我的嗎?」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柳泉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好像西裡斯也並不是很在意她要說什麼。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造化弄人啊,莉莉——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戈德裡克山谷吧。那個時候我可沒想到,要隔了這麼多年才能再見到你啊。」他用一種寒暄似的口吻說道。
「西裡斯……」到了這個時候柳泉仿佛才能夠發出一點聲音來似的,於是她百感交集地喊了他一聲,喊完這個已經十幾年沒有說出來過的名字之後,她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為了避免氣氛再這樣僵化下去,她很快說道:「……鄧布利多今晚叫我過去,說他會設法讓我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那些人面前作證,說我在尖叫棚屋親耳聽到彼得承認自己才是當年的元凶,你是完全清白無辜的……所以在那之前,西裡斯,別輕舉妄動,別讓那些人再抓到你……」
西裡斯笑了。
「讓你去那些頭腦僵化、拒絕相信事實的老古板們面前作證?」他輕輕一揮手,就好像打算揮掉這個荒謬的念頭似的,「行了吧,莉莉,你沒必要去干這種事,他們除了只會僵屍一樣地重復說些陳腔濫調之外就是懷疑你的動機和人格……反正我也不是為了給自己恢復名譽才跑出來的,我是為了抓住彼得這個真凶,還有哈利——」
夜風忽然猛烈起來,天空裡的雲層被稍微吹散了一點,月光灑下來,他突然就卡殼了一霎那,然後抓抓自己那一頭已經亂蓬蓬地糾結著的頭發。
「梅林的帽子啊,你看起來可真糟,莉莉。」他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看起來才是那個最糟糕的人一般,關心似的眯起眼睛盯著她,「我猜,萊姆斯老伙計後來還是給你找麻煩了,是嗎?」
柳泉愣了一下,才意會到西裡斯指的是他引開狼人盧平、卻被對方以高得簡直BUG的武力值摔開之後發生的事情。那段差點GAME OVER的記憶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算不上好,她有點尷尬似的咧了咧嘴,答道:「……習慣了。」
這個簡潔至極的答案不知為何卻引來西裡斯的一陣朗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還是這麼有趣啊,莉莉……你知道嗎,你這副表情簡直就像是以前在霍格沃茨,每次你嚴肅地教訓詹姆斯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然後詹姆斯那張臉就活像是生吞了一整桶鼻涕蟲一樣……」
柳泉一開始還想板著臉瞪著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家伙,到了後來,她感覺自己緊繃著的臉也不知不覺放松了下來,最後和他一樣,展開唇角笑了起來。
然後,西裡斯回頭望向正在原地噴著響鼻轉圈子的巴克比克,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我該走了,」他毫無預兆地說道,「否則等魔法部的那些蠢貨循著氣味追過來之後,我們在這裡就會給鄧布利多惹麻煩了。」
他轉身跨上巴克比克,輕輕拍拍它的脖頸側面。巴克比克長嘯一聲,往庭院中的空地方向奔去。在它跑了幾步、打算起飛之際,西裡斯的喊聲又傳進了站在他們身後打算目送他離去的柳泉耳朵裡。
「再見,莉莉——還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柳泉忍不住對這種臨走也要耍帥的行為沒好氣似的翻了個白眼。她同樣揚起聲音,喊道:「……記得洗臉!!」
西裡斯的背影仿佛一凝,僵硬了片刻,然後一點也不掩飾地張狂大笑起來。巴克比克展翅飛向夜空。雲層散去,在霍格沃茨城堡深黑的剪影映襯下,皎潔的月光灑在塔頂的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4日:
累翻了【癱倒
第350章
幾天後的一個夜晚。
這一夜, 柳泉睡得並不好。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境交織著, 讓她並不能真正陷入足以休憩身心的沉睡。在她的夢裡,無數人的面孔交替著出現,那些再也見不到的人們,在她夢裡、在她的注視下做著自己的事情, 偶爾會抬起頭來看到她, 然後對她報以一個微笑或幾句話,就像是她的離開從未發生過一樣。
說起來,從上一個世界脫離之後,因為攻略過程過於漫長艱苦,系統菌大發慈悲, 特許她停留在那間「無盡殿堂」裡放假三天, 然後才隨機被投放至本世界。
說是放假,然而她只能留在那間空蕩蕩的圓形大廳裡。想要睡覺的話, 無盡殿堂裡會自動出現一張她想要的舒適大床——然而單身狗一個人睡這麼大一張床還是多少有點心酸的——想要吃東西的話, 大廳的桌上會自動出現她想吃的美食;但除此之外, 休閑活動極為貧乏。既沒有電腦或手機可以上網看文刷微博或打游戲, 也沒有電視可以讓她消磨時間。
最後系統菌大概是打算索性好人做到底, 向她特別開放了一個很特殊的限時權限——她可以在這放假的三天之內, 選擇觀看和她已經完成的三個世界相關的動漫原作劇情。
這個offer誘惑太大,即使她只能看到其實和自己經歷過的那三個世界並不相同——可以說成是「平行世界」——的原作劇情,她也已經十分知足了。
由於時間有限, 她也只是挑了各個作品TV版裡的幾集來看而已, 而且有的時候她的選擇還會被系統菌無情地拒絕, 聲稱「為了某些不特定的理由,該部分劇情無法向玩家透露」;不過這一晚,深藏在記憶裡的、久違的那些關於原作劇情的點點滴滴,也同樣出現在她混亂的夢境裡。
【充滿破綻的是你才對哦,跡部君。】在無盡殿堂的浮空投影之中,入江奏多說。
【孩提時代我在英國長大,周圍的人即使是年紀相仿,球技也比我精湛許多。防守與戰術都一一被看穿……】長著一張圓圓的幼童臉龐、因為無數次救球跌倒而蹭得一身髒污的、小小的跡部景吾出現在畫面裡,背景的解說是他少年時那種美妙而磁性的聲線,咬著牙說道。
【在那難以獲勝的逆境中,我所練就的是——找出對方的弱點,毫不留情地進行攻擊!】
然後那個圓圓臉兒、面露倔強之色的稚童,化作了站在U-17集訓合宿的賽場上、幾乎已經因為漫長激烈的比賽而脫力了的少年跡部景吾,繼續說道:【……無論周圍的人說什麼,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緊接著,出現在夢境裡的,是一張稍顯陌生的面孔。那個人看上去已經是個青年了,和手塚國光隔網相對,語氣沉靜。
【……多虧了你,我才能找回對網球的熱情,也熬過了艱苦的康復訓練……】那個青年抬起頭來,注視著球網對面,面露驚異和動容之情的手塚,笑容清爽。【你總是犧牲自己為團隊而戰,該是時候放自己自由了吧。】
【——今後,請為自己而戰吧。】
然後,夢境中的場景化作了她記憶中熟悉的、會津城外的道路,那面新選組的誠字旗被高高豎立起來。有個一身黑色洋服、左手持刀的年輕男人,拔出了他的那柄「池田鬼神丸國重」,大聲喝道:【新選組三番組組長齋藤一,對誠字旗起誓,爾等從此往後皆不得過!】
對面的敵兵畏怯而凶狠地瞄准他,向他瘋狂地開槍射擊。在槍林彈雨之中,他就那樣握著刀只身衝向敵陣,外套兩側的長下擺隨著他奔跑的步伐飄起形成一個帥氣的弧度,看上去像是可以帶著他飛向那些敵人背後的明朗晴空與沉默山川的雙翼——
再來,場景變換了。奇異地不再是殺戮戰場,而是皎潔安靜的月夜。土方站在屯所的走廊上,身後的拉門敞開著;門內跪坐著的是千鶴,正在低頭哭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沒有資格和大家在一起——】
【我們的確說過收留你,但也不單因為這句話而留你在身邊。……你為同伴著想,為同伴而拔刀;這樣足以作為和我們在一起的理由。】土方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地回蕩在夜間的庭院裡。然後,他回過身來,衝著鏡頭——以及鏡頭後默默注視著他的那個人——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最後,場景變化為一片現代繁華都市的遠景。在清朗澄澈的天空映襯下,那都市的某處突然竄起一束強大的魔力光柱。那光柱發出綠色的耀眼光芒,直衝天際。
下一刻,鏡頭當中出現了一個人。面容已經呈現出青年的堅毅沉靜之色的宗像禮司站在那裡,仰首望著那束直衝雲霄的魔力光柱。
然後,宗像禮司微笑起來,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開始了嗎。不過這倒省得大費周章地去找了。】
他低下頭,展開自己的右手,凝望著掌心。
即使是在夢境之中,這只手曾經輕叩過自己前額的觸感,仿佛仍然那麼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肌膚表面上似的。柳泉在夢裡不由得微微一顫。
下一刻,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仿佛作出了某種不可更改的決意。
【雖然不知能堅持到何時,】他的右手驀地緊握成拳,臉上浮現前所未見的堅毅神色。
【就讓我飛奔到倒下的那一刻吧。】
柳泉驀然驚醒,嗖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在一室黑暗裡睜大了雙眼,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懼和疑慮。
她坐在床上,溫暖舒適的羽毛被滑到她的腰間,原先微微出了一層薄汗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夜晚冰冷的空氣裡,先前被汗浸濕的絲質睡裙熨帖在她身上,瞬間帶來一陣涼意,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頭腦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室內的一片黑暗。借著窗簾縫隙裡漏進來的微弱月光,她看見了自己的床頭櫃上擺著的那個盛著經斯內普改造過配方的白鮮的水晶瓶。即使她那天夜裡臉上和身上多處受傷,但是由於白鮮香精本來就是小小一點用量就可以發揮奇效的奇妙藥劑,所以那個瓶子裡面的魔藥剛剛用掉了三分之一。
她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水晶瓶,看著一絲月光投射在它的瓶身上,映得水晶瓶近乎透明,有種剔透的美感。
白鮮的精油原本是褐色的,但是不知道在這副配方裡斯內普都改動了一些什麼成分,現在那瓶白鮮香精看上去居然是淡綠色的,像清澈的湖水;被月光一照,更加顯得有絲透明而晶瑩。
這種近乎溫暖而美好的顏色,似乎從來沒有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過。不,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但是他們——確切地說,是她——把這一切都搞丟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得回來,又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那些溫暖和美好都找回來。
柳泉猛然回身探手到枕頭底下去,一把抄起在睡覺時總是放在那裡的魔杖,轉身下床。
但幾乎與此同時,房間裡那座早已熄滅的壁爐突然又「騰」的一聲騰起了一道綠色的火焰,鄧布利多的臉在那道綠色的火焰裡浮現。
「莉莉,請馬上到校長室來。」他的語氣十分嚴肅,言語簡短,聲調裡帶著一絲隱含的憤怒和緊繃。
「哦,口令是『比比多味豆』。」當柳泉只愣了一秒鐘就迅速作出反應,回身在床腳的矮櫃上抄起一件晨衣套在自己的絲質睡裙外面時,鄧布利多的臉又從壁爐的火焰裡冒了出來,很快地補充了一句。
柳泉只來得及答應一聲「我馬上到」,壁爐裡的火焰就倏然熄了下去。她頓感事態嚴重,來不及換穿更正式的衣服,順手往自己身上扔了個保溫咒,就匆匆衝出了房間。
當她來到校長室門外的時候,不怎麼意外地發現一個穿著黑袍的身影正在和校長室外看門的醜陋石獸對峙——或者他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出進門口令而已。
不過,柳泉想,真不知道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斯內普是如何穿戴齊整,搶先一步出現在八樓的呢?要知道他的魔藥辦公室還在地窖裡,比她的麻瓜研究課辦公室距離校長室要遠得多了——
她走到他身後,即使腳步聲極輕,也驚動了他。斯內普一瞬間就回過身來,銳利的視線掃向自己身後的不速之客。當他看清了來人是誰,以及來人身上的裝束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在這裡做什麼?」
對於他咄咄逼人的語氣,柳泉有絲意外地攤了攤手,「當然是鄧布利多教授叫我來的啊。」
斯內普挑剔而輕蔑的眼神在她身上輕輕一劃而過,他的表情動了動,好像十分惱怒於她的不修邊幅一樣。「我假設你那個還沒有被格蘭芬多的特點完全破壞掉的大腦裡還會記得,合理而正式的著裝是一種對他人的尊重和禮貌!」
柳泉下意識拉緊了自己晨衣的前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雖然她身上那襲深紅色的晨衣沒有扣子,但她也把兩片前襟搭好後系緊了腰帶啊,現在她晨衣的領口裡大概連裡面穿的睡裙都沒有露出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很密實了。當然她睡裙下露出來的一雙光裸的小腿不能夠算是她的責任——半夜從床上突然被人叫起來緊急集合,這種打扮已經很整齊了,並不能算是失禮啊。
柳泉趁著自己低著頭的工夫皺了一下鼻子,無聲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對於斯內普方才的指控的不滿。
鄧布利多半夜把他們從臥室裡拽來這裡,顯然不是為了給他們制造更多吵架的機會的。所以柳泉沒有回嘴,只是徑直衝著那座十分醜陋的石獸說道:「比比多味豆。」
那座石獸哼哼著滑向了一邊。斯內普橫了一眼柳泉,臉上的表情還是不怎麼好看,率先走了進去,邁步上了那座樓梯。
他敲了兩下門之後,校長室那扇櫟木大門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鄧布利多正穿著一件令人更傷眼的綴滿閃亮的星星月亮圖案的深藍色睡袍,戴著同樣顏色和圖案的睡帽,一臉嚴峻地坐在那張大辦公桌後面。
在斯內普剛剛訓誡完她「合理而正式的著裝是一種對他人的尊重和禮貌!」之後,再看到這麼耀眼的一身裝束,假如不是鄧布利多的表情看上去居然跟斯內普的一樣難看的話,柳泉險些被他這種一如既往的脫線衣著逗笑。
不過鄧布利多顯然並沒有心思去理睬斯內普和柳泉之間隱隱的暗潮洶湧。
看見他們兩人進來,鄧布利多沒有和他們打招呼,而是揉了揉眉心,疲倦地說道:「剛剛接到消息,彼得 佩迪魯在魔法部越獄了。現在不知所蹤。魔法部已經簽發了針對他的通緝令……」
柳泉的腳步幾乎是立即就凍結在了原地。而斯內普先是身子一僵,隨即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地大步衝到了辦公桌前,雙拳狠狠地一擊桌面,撐在桌上,上半身幾乎要越過整張桌子,瞪到鄧布利多的眼前去。
「你說什麼?!」
鄧布利多抬了抬眼皮,他先前好像睡不醒的蒼老的雙眼裡瞬間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隱隱含著不亞於斯內普之下的憤怒。
「阿尼瑪格斯。」他只說了一個單詞。
柳泉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既然西裡斯能夠使用他的阿尼瑪格斯化形逃出戒備森嚴的阿茲卡班,那麼在警戒程度遠遠遜於阿茲卡班的魔法部監獄,彼得 佩迪魯當然更能輕易尋找到機會使用同樣的方法逃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這一舉動將故事的情節硬扳回了原先發展的軌跡上,所以那個見鬼的「劇情的慣性」不會再受到驚動,這個世界暫時安全了——但是她可不會因此就簡單地只覺得松了一口氣的。
「他一定是想去找那些惡棍,」她立刻說道,感覺在這種時刻自己不表示一點什麼就太異常了。「他們混到一起的話決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這時麥格教授也到了。一聽柳泉的推論,她立刻表示贊成,還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阿茲卡班那邊不會出什麼岔子吧,阿不思?」
鄧布利多的眉頭從他們剛剛進來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松開過。「我不知道。我已經和福吉再次用力強調了加強阿茲卡班守衛的重要性,但是……」
「福吉不以為然?」柳泉替他把沒說完的話接下去,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們不能指望他……還有魔法部能夠作出什麼補救的舉動來。」他思索著慢慢說道,「我們得好好想一想這之後都有可能發生些什麼事情……」
斯內普的臉都氣歪了。眼看著導致真正的莉莉之死的罪魁禍首就在他們手掌心裡了,他卻沒能馬上見到那個卑劣的惡棍受到最嚴酷的懲罰!他冷著臉,譏諷似的說道:「可惜我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繞不過魔法部那些蠢貨,嗯?!」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5日:
現碼黨的悲哀,就是腦洞開得不是時候,導致要整章大修。。。
所以今天晚了一點,請見諒。。。
悠于 2020-12-24 21:40
第351章
他掃了一眼柳泉, 目光裡似乎要噴出火來。柳泉猜測他又想起了當初她如何拼命地阻止他, 要他相信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會嚴懲小矮星彼得,才使得他沒有立刻親手去結果了那個卑劣的格蘭芬多——她當然那個時候就隱約猜到事情不會太輕易就發展成他們理想的狀態,但她也沒想到魔法部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如此不堪一擊。
她只好苦笑了一聲,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記地圖炮。
鄧布利多的臉色很嚴峻。他眯起了那雙總是隱藏在半月形鏡片之後的藍眼睛, 好像陷入了沉思。
最後, 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簡單地叮囑在場的人們:「……總之,接下來大家一定要注意戒備,不可放松警惕。即使是在霍格沃茨校內,也要確保不發生什麼危險, 因為誰也不知道彼得和其他那些人現在在打的是什麼主意……為此, 我也會試著作一些安排。」
柳泉一瞬間就聯想起了這一年鄧布利多請來的黑魔法防御術課的新教授,忍不住無聲地微微嘆了一口氣。
……防不勝防啊。
……
事情的發展果然像她所知曉的那樣。真難相信她現在所置身的居然只是一個同人世界——因為自從哈利的四年級開學開始一直到現在, 每件事都和原作的發展幾乎一模一樣!包括那個令人厭惡的假穆迪!而且他還頻繁出場, 每一次都讓人心生反感和膩煩……這種同人真的能吸引來讀者的青睞嗎?!
內心這樣吐槽著, 柳泉從辦公室出來, 下了幾層樓, 打算去履行自己今夜的巡夜任務, 卻在四樓的樓梯上迎面撞見了失魂落魄的納威 隆巴頓。
他看上去樣子糟透了,渾身濕淋淋,而且貌似一頭一臉和衣服上都沾滿了某種生物身上的黏液, 指甲縫裡塞著暗色的不明物, 幾乎連走路都搖晃了。
從柳泉面前經過的時候, 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直直地跌跌撞撞走了過去。當柳泉實在看不過去,出聲叫住他的時候,這個可憐的孩子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他幾乎直跳起來,怕得全身都發抖了。
柳泉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和顏悅色又耐心十足地問了他半天,才搞清楚他今晚又因為在魔藥課上炸了坩堝而被斯內普罰了勞動服務。而今天斯內普給他的任務,是給一大桶長角的蟾蜍開膛破肚。這個可憐的孩子現在指甲縫裡塞滿了蟾蜍內髒,神經幾乎都要崩潰了。
柳泉好言好語地安慰了納威半天,又鼓勵他說「我今天聽斯普勞特教授說你的草藥學論文寫得很棒!」,最後好不容易才讓他看上去好過了一點兒。
納威走後,柳泉想了想,慢吞吞在每層樓繞了一圈,對那些夜游的學生們視而不見了幾次之後,她終於來到了地窖。
宵禁後的地窖顯得格外冷清陰森。寂靜的長廊裡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夜游的學生都看不見一個。柳泉正打算向魔藥課辦公室走過去,就聽見不遠處的一條分叉出去的走廊那邊響起了輕輕的「啪嗒啪嗒」的聲音。
柳泉站住了腳步,並沒有給自己加上什麼隱身咒,好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看清來人是誰。但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瘋眼漢穆迪從那個轉角走了出來,一眼看到了柳泉,先是一怔,然後臉上露出一個有點奇異的笑容。
「來約會嗎,伊萬斯?」他粗聲粗氣地問道。
柳泉的眉心微微一動,平靜地回答道:「我恐怕自己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阿拉斯托。」
穆迪頓了一下,咧開嘴滿含惡意地露齒一笑。
「哦,別開玩笑了,莉莉。你難道不是來找我也認識的那個斯萊特林的老伙計的?假如我沒記錯的話,在『那個人』消失之前,你們可是曾經宣布訂——」
「訂婚取消了,假如您還沒忘記這一點的話。」柳泉語氣平平地打斷他。
穆迪臉上顯出不悅的表情,那只魔眼上下骨碌碌地轉動,似乎在打量著柳泉。
「可是我來到這裡以後,可聽說你還對他不錯。」他慢吞吞地說道,觀察著柳泉的表情,「你倒大方,對於一個前任……」
「作為一位淑女,我認為自己對待前任未婚夫的態度十分公平,並沒有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柳泉很快截住了他下面的話,故意曲解他的語意,不讓他把「食死徒」這幾個字說出來。在穆迪的魔眼注視下,她坦然地回視著他。
她當然知道這個人的底細。不過是一個和她一樣的冒牌貨而已!她就不信這個邪惡到極點的家伙能自如地駕馭穆迪那只魔眼!
柳泉極力壓下自己心底的厭惡。她雖然不記得這一年所發生的大多數小細節,不過一個徹頭徹尾瘋狂的食死徒冒充瘋眼漢穆迪這件事她還是有印像的。只是她現在不能說,否則那個見鬼的劇情慣性說不定就要跳出來搞什麼名堂!
穆迪顯然對柳泉的態度十分不滿,他從懷裡掏出那只他刻不離身的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沙啞地說道:「女孩,別讓我發現你對那些毒蛇起了不必要的同情心——我就是來這裡監視那些惡棍的!我一點都不相信他們能改邪歸正,你最好對那種人也不要抱什麼希望——」
「謝謝提醒,」柳泉硬梆梆地回答他,幾乎想要問問他那只酒瓶裡的復方湯劑是否好喝。「我相信自己的理智和判斷力,穆迪教授。」
穆迪停住了,看著她的表情活像看著一個鬼迷心竅的孩子。他的魔眼骨碌碌不停地轉動,最後他臉上的傷痕和皺紋都扭絞起來,給了她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
「聰明的姑娘,別做沒用的事。」他警告她,「那些毒蛇可不會領你的情。到最後倒霉的還是你——」
柳泉挑起眉,雙手環抱在胸前,覺得這個惡棍的演技真是好極了。不知就裡的人絕不會想到這個毫無破綻的瘋眼漢穆迪居然是一個對伏地魔死心塌地的食死徒假扮的。
「我用不著任何人領我的情,」她回答道,「您為什麼不多操心些在您的課上呢?我聽說您上來就讓那些孩子見識了不可饒恕咒,這真是太震撼了。我恐怕那些孩子都被嚇壞了呢。」
穆迪發出一陣嘶啞而難聽的笑聲。他看起來仿佛很快活的樣子。
「那些孩子必須真正知道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啞著嗓子說道,看起來好像有點得意。「以前那些空洞的課本都幫不了他們……他們必須知道如何對付這些,隨時保持警惕!阿不思快要把他們養成霍格沃茨溫室裡的花兒了,遇見事情的時候只會像曼德拉草一樣尖叫!……」
柳泉露出一絲微笑,就好像這個比喻令她覺得很有趣似的。
「……你確實夠用心,阿拉斯托。」她慢慢說道,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打算和穆迪再爭下去了。
穆迪的兩只眼睛都瞅著她,片刻之後,他移開視線,哼了一聲,又撐著拐杖,挪動那只假腿,啪嗒啪嗒地走遠了。
柳泉站在原地,沒有回頭,但她能夠感覺穆迪用那只魔眼在她身後盯了她許久。
然後她打消了要去魔藥課辦公室的念頭,轉過身往樓梯走去。
第二天就是火焰杯選擇三強爭霸賽選手的日子,在萬聖節晚宴之後的大禮堂裡,火焰杯依次吐出了寫著威克多爾 克魯姆、芙蓉 德拉庫爾和塞德裡克 迪戈裡姓名的紙條。
柳泉站在教授的隊伍之中,身前就是斯內普那個黑袍的背影。瘋眼漢阿拉斯托 穆迪——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站在他們身旁不遠的地方,仍然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從懷裡掏出那個弧形酒瓶喝一口。柳泉厭惡地皺起了眉。
以前在鳳凰社裡,她也是和穆迪打過好幾次照面的,甚至還有一次一起出過任務,去解救那些被食死徒襲擊的無辜麻瓜和巫師們。斯內普從未在鳳凰社的聚會中和穆迪見過面——他那個時候還處於間諜的秘密身份之下,直到戰後鄧布利多在法庭上為他作證脫罪為止。但是穆迪一向對於曾經有過食死徒身份的人們都沒什麼好氣,此刻站在斯內普旁邊,如果不是他們中間還隔著一個柳泉的話,那麼毫無疑問他的敵意會毫不保留地傾瀉到斯內普身上,不管用什麼方式。
不過柳泉不喜歡穆迪,倒不是因為他就是這麼一個嚴厲而不招人喜歡的人,而是因為她記得這一年在霍格沃茨擔任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不是真正的阿拉斯托 穆迪,而是一個喝了復方湯劑,假扮成穆迪的食死徒。但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用意,她就不知道了——她當年對火焰杯這一集的知識有限得可憐,書也沒看全過,電影只掃了幾眼;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現在,柳泉只能暗暗提防著這個假穆迪,並且還不能暴露出她對這個假貨的提防和厭惡來。因為擔心打草驚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能冒著破壞那個見鬼的「劇情的慣性」、引發這個脆弱的世界立即喪失平衡而崩潰的危險。
此刻,穆迪死死瞪著斯內普那一身黑袍的背影,嘴裡發出一陣令人聽不清楚的嘰裡咕嚕的詛咒聲。
柳泉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憤怒和厭惡,不由得向著斯內普的方向又悄悄挪了幾步。
穆迪注意到了她這個舉動,並且曲解了她的用意。他嘶啞地低聲笑起來。
「伊萬斯,你是出自格蘭芬多的好女孩,不應該跟這個邪惡的斯萊特林走得太近——」他歪著嘴唇,充滿惡意地說道。
大禮堂裡一片人聲鼎沸,可能只有柳泉和斯內普聽見了穆迪這句話。柳泉看見斯內普緩緩轉過身來,空洞的目光剛和穆迪那只魔眼一碰,又匆忙轉開。他的嘴唇抿得很緊,對穆迪方才對他的定義一言不發。
柳泉忍不住說了一句:「請尊重我們的同事,穆迪教授。」
「同事?!」穆迪扭曲著嘴角笑起來,他臉上那些縱橫的傷痕因此看起來更加可怖。「阿不思大概是瘋了,居然收留一個黑……」
柳泉心頭突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她及時打斷了穆迪的話,沒讓他把「黑巫師」這個詞說出來。
「請不要用不實的指控任意攻擊阿不思和我們都信任的人,穆迪教授!」她梗著頸子,惱怒地壓低聲音說道。
斯內普的背影仿佛震動了一下。瘋眼漢穆迪大概沒想到過她會這麼堅定地站在斯內普這一邊,他的面頰抽動著,那些傷疤似乎愈發猙獰了。
「他不值得信任,他慣於背叛——」他嘶啞地說道,那只魔眼用力盯著斯內普的後背,像是打算用眼光在那裡釘穿一個洞似的。
「謬論!」柳泉語氣斬釘截鐵地打斷這個假穆迪的指控。但幾乎與此同時,斯內普突然離開了原來站立的位置,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幾步。
柳泉沿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他們對面正是那只火焰杯。此刻它原本吐出的藍色火焰又高了一丈,在半空中翻滾著,逐漸變成了紅色火焰。火星劈劈啪啪地迸濺出來。一道長長的火舌突然躥到半空,上面又托出一張羊皮紙。
那張紙條正好落到鄧布利多向上伸出的手指中。他表情驚異地打開來看了一眼,然後就仿佛凝固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瞪著上面寫的名字。長時間地肅靜,鄧布利多瞪著手裡的紙條,禮堂裡的每個人都瞪著鄧布利多。然後,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
「哈利 波特!?」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6日:
因為作者菌明天要去英國一星期,所以這段時間內作者菌會盡量擠時間保持日更。。。不過因為時間比較緊張,有可能來不及檢查會有bug,請小天使們見諒【土下座
第352章
柳泉隨著鄧布利多、布斯巴頓校長馬克西姆夫人、德姆斯特朗校長伊戈爾 卡卡洛夫、巴蒂 克勞奇、麥格教授、瘋眼漢穆迪、西弗勒斯 斯內普等人一起, 魚貫進入大禮堂旁邊那個房間。
在向下的階梯上, 三位校長還不斷地爆發出一陣陣的爭執,其它兩所學校的校長顯然以為霍格沃茨利用這一次的主辦權故意為己方謀取不正當、不合規則的利益,欺騙了火焰杯,多加了一位勇士參加比賽, 以提高己方奪冠的可能性。
麥格教授緊緊抿著嘴, 看得出來她是完全信任哈利的清白,且無條件支持哈利的,但是就連她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巴蒂 克勞奇作為魔法部在場的最高階官員,面色蒼白,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瘋眼漢穆迪大步走下階梯, 那只魔眼滴溜溜地轉著, 在哈利身上掃來掃去。
斯內普就走在柳泉旁邊,略微領先柳泉半步, 當她悄悄側眼去看他的表情時, 卻發現他的臉色繃得緊緊的, 似乎在腦海中飛速想著這一切出人意表的變化, 又仿佛什麼都沒有想。
柳泉早就知道這裡沒有人能夠擋得住強大的劇情——哈利終究是要正式作為霍格沃茨的勇士之一參賽的——她唯一感到困惑的是她想不起這一年的細節, 最多只記得那三場比賽的內容, 以及這一年結束時伏地魔就要復活。但是他怎麼復活,通過何種方式復活,復活以後又做了什麼, 她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一丁點兒。
這種挫敗感大概流露到了她的臉上, 因為斯內普突然掃了她一眼, 略帶點不耐煩似的說道:「怎麼?沒想明白波特是如何欺騙火焰杯的嗎?」
柳泉微微一驚,猛地抬起頭來望著他。斯內普唇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很快走到壁爐前站好,他身旁是一頭霧水的塞德裡克 迪戈裡和表情嚴峻的巴蒂 克勞奇先生。
柳泉看了一下屋裡的情形,謹慎地選擇了麥格教授身邊的位置站定,才回答道:「不,我相信哈利沒有欺騙火焰杯。」
斯內普在陰影裡不耐煩地發出一種表示不相信的聲音。
「也許他只是想出風頭心切,於是請年紀大一點兒的同學幫他把名字投進了火焰杯。」
哈利聽見了他惡意的揣測,激動地喊道:「沒有!」
「啊,他肯定在撒謊!」布斯巴頓的校長馬克西姆夫人大聲說。斯內普搖了搖頭,噘起了嘴唇。
「他不可能越過那道年齡線,」麥格教授厲聲說,「哈利自己是不可能跨越那道線的,而且正如鄧布利多教授相信的那樣,哈利也沒有勸說過高年級學生替他這麼做,我認為其他人也應該相信這一點!」
她非常生氣地瞪了斯內普教授一眼。
於是在場的這些成年巫師們再度激烈地爭執起來。除了那四位小巫師之外,就只有柳泉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她似乎感覺到哈利的視線,轉過臉去,果然看到哈利求助地望著她,好像無聲地在祈求這些人相信他的說辭。雖然不能夠當眾證明這個孩子的清白無辜,但是在大家爭執的時候站在他這一邊以表支持,她還是做得到的。於是柳泉衝著他友善地笑了笑。哈利的眼睛在鏡片後驀然一亮。
最後,巴蒂 克勞奇先生還是決定遵循火焰杯立下的魔法契約,承認哈利的參賽資格。這個決定讓其它兩所學校的校長臉色更壞了,麥格教授滿臉都是擔心,斯內普的眉心緊皺著,穆迪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淺的玩味,而鄧布利多的表情幾乎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嚴峻。
柳泉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她對此也並不感到如何驚奇。但是霍格沃茨的幾位教授和校長鄧布利多顯然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突發事件。他們從大禮堂旁邊的房間出來,直接轉移陣地到了八樓的校長室。
鄧布利多沒有如同往常一樣,邀請大家「嘗嘗蜂蜜公爵新出的糖果」。
他只是雙手撐在冥想盆兩側,任由盆中銀光繚繞的水紋在他臉上折射出漂移不定的水光。
麥格教授急切地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阿不思。先是黑魔標記,然後又是這個?」
鄧布利多冷靜地問道:「米勒娃,你在暗示些什麼?」
麥格教授爽快地說:「結束掉這一切。別讓波特參賽!」
鄧布利多面無表情地答道:「你聽到巴蒂說的話了,規則很明確——」
「讓巴蒂和他的規則見鬼去吧!」一向溫和的麥格教授難得地激憤起來,她幾步走到鄧布利多面前,「曾幾何時,你開始迎合魔法部了?!」
這個指控太強烈了。柳泉有點不安地悄悄更換了一下自己站立時的重心支撐腳。
不過斯內普的聲音立時響了起來,打斷了麥格教授的話。
「校長,我覺得要說這都是巧合的確令人難以置信——」他的雙手在身前十指相對,好像有點不自然地玩著手指,仿佛在掩飾著什麼似的;不過他很快就同樣大步走過來,站到麥格教授旁邊,用一種圓滑的口吻說道:「但是,如果想揭開這一系列事件的謎底,我們也許應該……暫時——」
他充滿暗示性地停了下來,注視著鄧布利多的背影。鄧布利多的表情在冥想盆的水光照耀下明暗不定。
「……任其發展下去。」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了最後這段話,甚至口型都停留在最後一個「去」字上沒動。
麥格教授立刻驚異起來,轉過頭瞪著他,反問道:「什麼?!袖手旁觀麼?把他當成誘餌?」
斯內普沒動,也沒回應。一旁的瘋眼漢穆迪同樣如此。柳泉注意到他整個人都隱藏在陰影裡,拄著那根拐杖,視線卻注意著冥想盆這邊的一切動靜。
麥格教授一看屋裡沒人響應她,更加憤怒了。「我的意思是,波特是個孩子,而不是一塊肉!」
鄧布利多注視著那只冥想盆,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同意西弗勒斯的觀點。」
麥格教授似乎感到不可置信,驚訝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似乎還試圖說服她的這些喜愛冒險的同事,於是她轉向了一旁保持沉默的柳泉,「莉莉,難道你不這麼想嗎?」
柳泉嘆了一口氣。
「米勒娃,這不是我們這麼想就能夠改變的問題……」她試著在不驚動那個「劇情的慣性」以及一旁那個虎視眈眈的假穆迪的情況下說服麥格教授,「我們都相信哈利沒有做這件事,那麼,是誰把哈利的名字投進火焰杯的?他又有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要哈利參加三強爭霸賽?他的背後有沒有主使者?……這一切的問題都沒有答案。我們得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這裡有這麼多成年巫師,但是為了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就要把一個孩子推出去經受那些危險?!」麥格教授厲聲質問道,弄得柳泉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有點汗顏。她對哈利的關心,確實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那是真正的一個長輩對於一個孩子的關心,是不帶任何條件或限制,也不摻雜任何雜質的關懷。
柳泉垂下了眼,避開了她的視線,低聲說:「我們別無選擇……哈利會沒事的,米勒娃。正如你所說的,我們這裡有這麼多成年巫師,我們不可能讓他有事……」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說辭十分蒼白,但是鄧布利多居然感到很滿意似的,他向著柳泉的方向點了點頭,終於開口了,卻是對著一旁的瘋眼漢穆迪的。
「阿拉斯托,你能幫忙照看一下哈利麼?」
穆迪終於挪開自己搭在拐杖上的雙手,拿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當然。」他干脆利落地回答。
「……但不要讓他知道。」鄧布利多立刻又補充了一句,「知道未來的磨難,他一定已經很緊張了。而且我們也是一樣——」
他用魔杖從自己腦海中抽出一束銀白色的記憶絲,杖尖一抖,就把那束記憶抖落在冥想盆中。從火焰杯裡拿到那張寫著哈利名字的羊皮紙的一幕,又重新浮現在那個四周刻滿了如尼文的石盆裡。
當大家都退下去之後,他又叫住了走在最後的柳泉。
「莉莉,我親愛的孩子,你是否願意多留一下,陪我一起嘗嘗蜂蜜公爵新出品的糖果?」
走在柳泉前面的斯內普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很快地掃了鄧布利多和柳泉一眼。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就走下了那道門外的旋轉樓梯。
「哦,西弗勒斯似乎也想嘗嘗這些糖果呢。」鄧布利多揮動魔杖,柳泉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堆滿了各式各樣糖果的大托盤。
柳泉扯了扯嘴角,心想這個老巫師一定是故意提起斯內普的——斯內普大概最厭惡的就是甜食了吧?——不過柳泉一貫對他的惡趣味毫無辦法,因此她只能裝作沒聽見他的話,一邊在辦公桌前的椅子裡坐下,一邊隨手從盤子裡抓了一塊梨子硬糖。
「我最近在您這裡吃了太多甜食了,我想再這樣下去我必須弄一些潔齒或護牙的魔藥來才行了——蜂蜜公爵最近的新品總是甜得讓我牙疼。」她一邊剝開梨子硬糖的包裝紙,一邊答道。
鄧布利多顯然在經歷了一整晚的各種驚訝、難以置信、爭論和不愉快之後,對今晚的單獨談話以甜食開端感到十分滿意,他把冥想盆重新收回櫃子裡,轉過身來,走回辦公桌後,那雙藍眼珠在半月形眼鏡後閃著愉快的光。
「我猜你昨晚和阿拉斯托交談的時候也牙疼來著?」他有趣地看著柳泉,「這也許能解釋為什麼和你交談之後,今天一整天,阿拉斯托都不太愉快……」
柳泉語氣死板地答道:「我只是提醒他不要故意驚嚇那些可憐的孩子。在課堂上試圖讓這群孩子親身體驗奪魂咒可不是什麼良好或愉快的經驗。」
鄧布利多的雙眉一瞬間驚異地高高揚了起來,然後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驚訝,呵呵笑著說:「你知道,阿拉斯托從來就不是個有善心的人——他大概只是急於讓這些孩子們知道什麼是黑魔法,以及如何抵御它們。而且……說到故意驚嚇那些孩子,」他衝著柳泉擠了擠眼睛,「西弗勒斯也很擅長這個——」
「嗯,所以您覺得在霍格沃茨,有一個人嚇唬他們還不夠,於是又弄了一個來?」柳泉忍不住小小地諷刺了一下這個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他真正在想些什麼的老校長。「何況,西弗勒斯可不會把不可饒恕咒用在這些孩子們身上。」
鄧布利多透過鏡片瞅著她,就好像在說「哦莉莉我知道你會替西弗勒斯辯解的」。
柳泉泄氣般地一口把那塊梨子硬糖吞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7日:
稍微跑一下劇情【。
因為本作的世界觀是維護原劇情以達到世界平衡,所以跟劇情有關的腦洞和梗會多些,純粹脫離原劇情的創作不會辣麼多,望大家多包涵。當然,基本上來說回歸篇會是全新的內容。現在可以透露的是網王回歸篇是完完全全的新腦洞,K的回歸篇會基於原作的某個細節進行再創作。薄櫻鬼如果有回歸篇的話也是全新的腦洞。嗯,就醬~~
最後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下周一整個星期我都在英國,也許有時沒空反復檢查更新抓蟲,求包涵【土下座
第353章
她沒法告訴鄧布利多, 他所信任的、長期以來最忠實的戰友之一阿拉斯托 穆迪是一個卑鄙狠毒的食死徒假扮的。而不得不說這個壞蛋的演技真是夠格拿奧斯卡獎了, 瞧瞧他在電影裡毫不留情地把德拉科 馬爾福變成白鼬的一幕吧——那一幕雖然現在還沒發生,但柳泉毫不懷疑這只是遲早的事兒——不過這也可以解釋成他作為一個忠實於伏地魔的鐵杆食死徒,對於左右逢源、全身而退的盧修斯 馬爾福不滿,才借題發揮懲罰了他的愛子?
而鄧布利多再偉大, 再英明, 他也只是人,不是神。柳泉想,如果她不是還對這個情節有那麼一絲記憶的話,只憑自己的判斷力,她也不會想到這個穆迪竟然會是假的。可惡的是她即使知道, 她也不能說!而且該死的她還完全不記得這個假貨接下來都要搞什麼鬼!
可惡啊——為什麼她當初不好好看看這本書呢?電影也行啊!現在她置身於這個故事中, 已經度過了二十年,她早就無法只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超脫於故事和情節之上的人物, 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需要她攻略的游戲或任務來對待了!
那些人——不僅僅是她任務的目標, 西弗勒斯 斯內普;還包括阿不思 鄧布利多, 西裡斯 布萊克, 萊姆斯 盧平……乃至霍格沃茨的那些教授們和學生們, 比如哈利, 比如赫敏,甚至那個對格蘭芬多來說真的不太討喜的德拉科 馬爾福……他們統統都深深影響了她,影響了她的性格、她的抉擇、她的感情、她的決定——她的一切。
她在這個游戲世界裡成長, 直到現在成長為一個和那個本生世界裡的平凡女漢子截然不同的人, 都是因為有了他們的存在。她想要維護他們, 不僅僅是為了順利通關達成任務,更因為她想要這樣做,她希望這些人都能夠好好地活著,平安健康,永無煩惱——
她略帶些煩躁地把那塊突然哽住了她嗓子的梨子硬糖囫圇吞下去,直視著桌後的老校長,說道:「我對阿拉斯托的觀感的確不佳——沒有一個姑娘受得了他那種嚴酷無情的風格,我得承認。但是我猜這不是您今晚找我來的主要目的吧?」
鄧布利多的藍眼睛在鏡片後閃了閃,笑容在他的臉上消失了。
「萬聖節對於我們來說從來就不是一個省心的節日,你說是嗎,莉莉?」他溫和地問道,像是一種敘述。
柳泉沒有說話。
鄧布利多似乎也並不需要她回答。他繼續說道:「我猜你心裡對於究竟是誰把哈利的名字放進了火焰杯,也有個接近事實的猜測?」
柳泉沉默了一秒鐘,然後抬起頭來注視著他。
「不,沒有,教授。」她鎮靜地答道,心裡明白這個老巫師是不會把什麼攝神取念或者吐真劑之類的玩意兒用在她身上的,即使他不太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您太高估我了。我也許遇上了常理難以解釋的事情——靈魂進入了他人的身軀——但這並不表示我就比別人高明多少。鄧布利多教授,我也沒有什麼超乎尋常的能力,否則我會一開始就把黑魔王消滅掉的。」
鄧布利多因為她坦率的言論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似乎覺得她的最後一句話很有說服力似的,點著頭說:「哦,是這樣,莉莉。我很同意——但是我想,你一定有些能夠幫助我們的好建議?」
柳泉搖了搖頭,深思似的回答道:「建議談不上,但我突然有個很奇怪的想法……」她凝視著老巫師那睿智的藍眼眸,慢慢問道:「為什麼火焰杯會把哈利的名字吐出來呢,鄧布利多教授?霍格沃茨現在有多少人能夠使出強大到足以蒙蔽火焰杯的混淆咒呢?我不了解火焰杯工作的規則,但是我不知道是否每一個成年巫師都有這樣的能力——」
鄧布利多的眉心慢慢皺了起來。他摸著下巴上長長的白胡子,就好像那樣做能夠幫助他思考一樣。
「我也沒有認真了解過三強爭霸賽的規程,」柳泉最後說,「但是我認為,讓哈利加入三強爭霸賽,一定是最後有人能夠從中獲取某種利益或達成某種目的。哈利身上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那個預言中的救世主身份,所以這件事不可能跟『那個人』沒有關系——」
鄧布利多眯起了雙眼。他平時的溫和、慈藹或者幽默輕松的表情已經全數從他臉上消失了。現在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領袖,是在正邪雙方長期爭鬥之中久經考驗、見識過鮮血與生死的領袖和戰士。他的身上散發出某種鋒銳的氣息,就好像想把遮蔽在他們眼前的那層黑霧一下劈開,露出真相一般。
他似乎想了很久,但是他沒有立即把他的推斷統統說出來與柳泉分享。他只是露出那種銳利的深思的表情,沉默了許久之後,他重又露出先前的溫和笑容,注視著柳泉,說道:「莉莉,你也許願意幫我一個忙?……也許你也注意到了,哈利那孩子現在並不好過……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他是無辜的。」
柳泉默然點點頭。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幫我關切一下那個孩子,但不要去幫助他或者關心他——他需要獨自面對這些事情,他得獨立學懂一些東西……並非別人告訴給他,而是自己能夠得出的結論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他剛才不是已經拜托那個假穆迪去關照哈利了嗎?現在又把這種類似的任務交給她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不放心魔法部眼下最優秀最老資格的傲羅之一,阿拉斯托 穆迪嗎?
「……我明白了。」柳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口,她迎著老校長炯炯的眼神,感到渾身一陣陣隱隱的發冷。
「我猜,這對他的成長有好處——這大概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種試煉,是嗎?就像他一年級時的那個魔法石關卡一樣。」
鄧布利多注視著柳泉,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他又咽了回去。他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他的使命,莉莉。既然他注定是那個最後要去面對伏地魔並打敗他的人,那麼他最好從現在就開始接受一些常人難以想像的訓練——我們不能讓他毫無准備地就去面對那個惡魔,是嗎?」
柳泉推開身後的椅子,站起身來,打算離去。
「是的。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並且我會遵照您的吩咐去做,鄧布利多教授。」
……
哈利果然在學校裡收到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懷疑、敵意、反感和不滿。大家現在都以為他是個盲目自大、不知死活的謊話精。除了有限的那麼幾個人——赫敏和納威,或許還有金妮——之外,現在沒什麼人還願意像朋友一樣地與他說話。德拉科 馬爾福甚至制作了好多寫著「波特臭大糞」的徽章散發給大家佩戴。
為此,柳泉找了個借口毫不客氣地扣了斯萊特林二十分,引得斯內普有好幾天看見她的時候,都惱怒得像是打算把她立刻阿瓦達。
然後緊接著柳泉就抓到一群斯萊特林在魔藥課教室外的走廊上戴著「波特臭大糞」的徽章圍堵哈利和赫敏。柳泉趕到的時候,哈利的「火烤熱辣辣」正巧擊中了高爾,使他鼻子上冒出來一個個醜陋的大癤子。而馬爾福的「門牙賽大棒」不巧打中了赫敏,她發出一聲尖叫之後,正拼命捂著自己的嘴,不讓別人看見她的窘狀。
柳泉還沒來得及給赫敏解咒,羅恩就緊張地上前察看赫敏的傷情。這個總是做事欠考慮的紅發小子,直接把赫敏的手從她臉上拉開了。
那副模樣可不好看。赫敏的門牙——本來就比一般人的大——現在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她的牙齒嗖嗖地變長了,越過下嘴唇朝下巴延伸,這使她越來越像一只海狸——赫敏緊張極了,摸了摸牙齒,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柳泉趕緊想要阻止羅恩的不識相。「韋斯萊先生,你先讓開——」
「這裡鬧哄哄的在做什麼?」一個輕柔而令人厭煩的聲音在他們背後說。
柳泉猛地回頭,發現斯內普站在那裡。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嘰嘰喳喳地爭著解釋,斯內普伸出一根長長的、因為長年做魔藥而指尖略微泛黃的手指,點著馬爾福說:「你來解釋一下。」
「波特攻擊我,先生——」
「我們同時攻擊對方的!」哈利大聲抗議。
「——他擊中了高爾——你看——」
斯內普仔細打量著高爾,此刻高爾的那張臉放在一本專門講毒蘑菇的書中倒是挺合適的。
「快上醫院去吧,高爾。」斯內普平靜地說。
羅恩氣不忿,大聲爭論道:「馬爾福擊中了赫敏!你瞧!」
他強迫赫敏把牙齒露給斯內普看。可憐的赫敏,中咒之後的大門牙已經越過了她的領子。那些斯萊特林的女生們都壓低聲音,吃吃地笑彎了腰,在斯內普背後朝赫敏指指點點。
斯內普冷冷地看了看赫敏,說:「我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柳泉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得這麼刻薄,一時不察,竟然沒有提前打斷他。赫敏哀叫一聲,眼裡頓時充滿淚水,她一轉身,撒腿就跑,順著走廊跑得無影無蹤。
柳泉感到一陣惱怒。這個人是她的任務對像,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會被蒙蔽了雙眼,對他所做的那些幼稚而殘酷的報復一般的舉動視而不見。她怒衝衝地豎起了雙眉,表情變得危險起來。
而一旁的哈利和羅恩幾乎是立刻同時衝著斯內普大喊大叫,他們倆的聲音在石頭走廊裡造成了巨大的回音,使得斯內普基本上聽不清楚他們他們究竟罵了他什麼。不過,他還是猜出了主要的意思。
「讓我想想,」他說,聲音特別軟綿綿、滑膩膩的,「格蘭芬多學院扣去五十分,波特和韋斯萊各罰一次勞動服務。好了,快進去吧,不然就勞動服務整整一星期。」
那些斯萊特林的學生們爆發出一陣哄笑聲。與此相反的,格蘭芬多們有的憤怒,有的垂頭喪氣——但也有人把惱怒的眼光投向站在一旁、眼眶因為怒火和抗議而漲得通紅的哈利,仿佛在指責因為他的不智和惹人厭煩而害得格蘭芬多平白無故丟掉了五十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8日:
第354章
「斯萊特林看見教授沒有行禮問好, 反而公然在教授面前攻擊同學, 無視教授的勸阻——他們的學院將因為不尊重教授而被扣去五十分。」一個帶著點憤怒的、屬於年輕女性的清亮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打斷了那些小蛇們得意的笑聲。
「另外, 德拉科 馬爾福先生將因為制作這個破壞霍格沃茨各學院之間團結的徽章, 被罰一次勞動服務。」
所有的學生——不管是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都發出抽息聲。這其中, 哈利 波特、羅恩 韋斯萊和德拉科 馬爾福的抽息聲尤其大。
羅恩不顧自己剛剛才被可怕的魔藥課教授罰了勞動服務的悲慘遭遇, 咧開嘴笑了。哈利睜大了眼睛,仿佛有點不敢置信似的盯著那個說話的人。德拉科蒼白的臉上露出難以遏止的怒容,他張開嘴, 看起來好像打算憤怒地攻擊面前這個出自格蘭芬多的女教授。
「您瘋了吧?!破特才是那個騙子!教授,您的血統讓您的頭腦不清楚了嗎——」
他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就陡然插/進/來, 更冷地打斷了他。
「馬爾福先生, 不要讓我聽見你說出什麼有損您家族的體面和風度的話。」他的院長冷冷說道, 「否則我將不得不把您今天的表現通知您父親。」
德拉科閉了嘴,又是憤怒又是不解。
他沒聽錯吧?他的院長正在維護一個與他們作對的格蘭芬多!即使伊萬斯教授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而不是獅院的學生,她同樣也是個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她在維護那些蠢獅子們, 而他的院長雖然懲罰了那些蠢獅子,可是卻因為這只母獅子訓斥他!院長一定是中了迷魂咒才會這麼做!
不過斯內普卻沒空理會德拉科 馬爾福心中的糾結和小小的義憤。
簡單粗暴地解決了他的學生的抗議,斯內普立即滿臉怒意地轉向那個膽敢一口氣扣掉斯萊特林五十分的膽大妄為的家伙。不過可惜的是,那個人顯然並不像這些學生一樣那麼懼怕他的威勢。
柳泉站在那裡, 一雙屬於莉莉的綠眼睛裡熊熊燃燒著猛烈的怒火。斯內普的冰冷視線在那些已經驚呆了的學生們身上一溜, 那些孩子們立即擺出一副耗子見貓一般的表情, 抱著書本飛快地溜進教室裡去了。
不到一分鐘, 教室外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斯內普這才轉向柳泉,冷酷的黑眼眸在柳泉臉上短暫地停留。
「你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站在那個波特一邊,並且和斯萊特林一直作對下去咯?」他語調冰冷地問道。
「錯。」她昂起了頭,美麗的綠色眼珠裡閃著火焰一樣的光芒。「我只是看不慣這些任意欺負同學的事情。假如格蘭芬多有人敢這麼做,我也同樣會扣他們的分的。」
「只為了一個小小的徽章?……那不過是個小小的玩笑。你實在有點過度反應了。」斯內普揚起眉,用一種綿軟柔滑的聲音說道。一般他如果使用這種聲線和語調說話的話,那一定是快要氣瘋了,或者暗示著接下來他將作出凶狠的攻擊。
柳泉聽出了他的不以為然,抽出魔杖唰地在他們兩人周圍布下了一個靜音咒;然後她大聲衝著他吼道:「玩笑?!整個學校的學生追著罵一個人算是玩笑?!這不叫玩笑,這叫霸凌!!校園霸凌!!」
斯內普冷冰冰地回答:「我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假設我的處境也是如此——整個學校的學生恐怕都在背後抱怨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用上魔藥課呢。」
柳泉瞪著他,一瞬間簡直要氣得笑出來。她突然覺得跟這個男人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他孤僻,冷漠,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譏誚和惡意,決不肯流露一絲自己的真實感情,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生活和行為方式,對自己的選擇無論對錯都要堅持到底,不肯寬恕自己也不肯寬恕別人,幾乎對任何處境都不以為苦——對於這樣一個行走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正邪之間的懸崖上的人,她還能怎麼樣呢?
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和他爭論。但話到嘴邊,她突然又想小小地捉弄他一下。於是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麼也許你可以教導一下波特先生如何處理這種情形的心得?」
斯內普的臉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就好像不小心喝下了納威制作的魔藥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個子矮小的、扎著金紅色領帶的學生從遠處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停在他們面前,恰好及時地打斷了霍格沃茨的教授們之間的爭執。
是科林 克裡維。
「什麼事?」斯內普斜睨了他一眼,一揮手解除了柳泉剛才布下的靜音咒,不耐煩地問道。
「對不起,先生,我要帶哈利 波特到樓上去。」
斯內普的目光從鷹鉤鼻子上垂下來望著科林,笑容在科林熱切的臉上消失了。
「波特還要上一小時的魔藥課。」斯內普冷冷地說,「下了課他再上樓。」
科林的臉紅了。
「先生——先生,巴格曼先生要他去,」他局促不安地說,「所有的勇士都要去的,我看他們是要照相……」
他們就站在教室門口,因此無論是剛才柳泉沒有布下靜音咒之前的時候他們發生的爭論,還是此刻科林前來報告的內容,教室裡的學生們都能夠聽得見。
坐在教室裡的哈利真願意交出他所有的一切,只要能阻止科林說出這最後一句話。他大著膽子用眼角瞥了瞥羅恩,羅恩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
「很好,很好,」斯內普厲聲說,銳利的黑色眸子掃了一眼教室裡的哈利。「波特,把你的東西留在這裡,我要你待會兒再回來,試驗一下你的解藥。」
「對不起,先生——他必須帶著他的東西,」科林緊張地尖著嗓子說,「所有的勇士——」
「很好!」斯內普說,「波特——帶著你的書包,快從我眼前消失!」
哈利把書包甩到肩膀上,站起身,朝門口走去。當他走過斯萊特林們坐的桌子時,「波特臭大糞」的字樣從四面八方朝他閃耀。
哈利走出教室,從斯內普和莉莉 伊萬斯教授身邊繞過去,站到科林身旁,一言不發。
斯內普輕蔑地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走進教室,砰地一聲把房門在這三個格蘭芬多面前毫不留情地用力甩上了。
「真是了不起啊,是不是,哈利?」只有科林沒有被斯內普無禮的舉動影響。教室門剛剛關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對哈利說:「是不是?你成了勇士!」
「是啊,是很了不起,」哈利語氣沉重地說,「他們為什麼要照相,科林?」
「大概是登在《預言家日報》上吧!」
「太棒了,」哈利愁悶地說,「正是我想要的。進一步丟人現眼。」
這麼抱怨完之後,他似乎又想到些什麼,不安地抬起頭來望了一眼莉莉 伊萬斯教授。
柳泉注意到他頹喪和尷尬的情緒,安慰似的衝他笑了笑,說道:「去吧,哈利。這是例行公事,不用太緊張。假如有什麼問題你不願意回答,那麼就保持沉默。假如有什麼話令人不快,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哈利好像憋住了氣,臉色漲得紅紅的。他向柳泉點了點頭,就跟著科林一起朝通向大禮堂的台階走去。
……
事實證明麗塔 斯基特確實是個綜合了狗仔和無良小報記者於一身的人物。她那幾篇捕風捉影、胡編亂造以吸引眼球的三強爭霸賽專題文章很快作為連續幾天在報紙頭版連載的系列報道發表了。
連續幾天的文章都基本上不曾提及其他三位參賽選手,芙蓉 德拉庫爾和威克多爾 克魯姆的名字總是被放在文章的最後,並且還連續幾天都拼錯了,充分顯示出作者對這兩位異國來客的不感興趣和漫不經心。
雖然塞德裡克 迪戈裡的姓名總算幸免於難,沒有拼寫錯誤,但是更不幸的是,他的名字總共只在前天發表的一篇文章裡出現了幾次,而那篇文章還是在編造 「作為一個人見人愛、仰慕者眾的英俊小伙子而言,他的私生活風流而混亂」。據說在魔法部任職的迪戈裡先生看到這篇誹謗他那清白、認真而正直的兒子的文章之後,怒吼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魔法部大樓。
而今天的這篇文章尤其過分。文章與其說是對爭霸賽情況的報道,倒不如說是對哈利個人生活的添油加醋的描繪。報紙第一版的大量版面都被哈利的一張照片占據了,整篇文章(待續至第二、第六和第七版)講的都是哈利,對其他三位參賽選手簡直就是選擇性地遺忘了。也因此,沒有其他三人來替他分擔些麗塔 斯基特造謠的火力,哈利的形像在那篇文章裡簡直慘不忍睹。
這天的早餐時分,霍格沃茨大禮堂的教工長桌上,幾乎每個人都在翻閱著當天新送到的《預言家日報》。
鄧布利多這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很早就吃完飯走人了,也沒有閱讀那篇通篇充滿了胡言亂語和編造的謊話的文章。麥格教授只看了幾行就把報紙憤怒地往旁邊一推,臉氣得發紅。穆迪那只完好的右眼在飛快地瀏覽著《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那只魔眼則在滴溜溜地亂轉,好像在觀察著格蘭芬多長桌上哈利的反應。斯內普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報紙,唇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就好像在說「這麼形容那個盲目自大的波特一點也不過分」似的。
柳泉順手把麥格教授扔到一邊的那份報紙拿了過來,簡略地翻了翻各版。她的閱讀速度一向很快——這是她從前世帶來的本事——然後當她看到麗塔 斯基特添油加醋地提起哈利的父母時,她臉上那絲淡淡的笑意消失了,很快地掃了和她隔著好幾個座位的斯內普一眼。
她和斯內普在教工長桌上的位置從來就不在一起。她教的麻瓜研究課沒那麼重要,所以她總是和同樣教授選修課的特裡勞妮教授等人坐在一起。她的座位另外一側是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座位,那個位子上三年已經換了三個不同的主人,現在坐在那裡的,是令人心生厭惡和不快的假穆迪。
在哈利一年級的時候,斯內普因為接受了鄧布利多監視奇洛的秘密任務,所以他在長桌上也總是坐到奇洛身邊來,這樣他和柳泉之間就只隔著一個奇洛——但是這種情形在哈利二年級時就改變了。斯內普厭惡誇誇其談卻沒有真本事的吉德羅 洛哈特,所以他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那一年,柳泉簡直要被洛哈特層出不窮的自戀和自我炫耀的舉動閃瞎自己的鈦金狗眼。
現在她又不得不和一個時刻虎視眈眈、陰險毒辣的徹頭徹尾的食死徒坐在一起。
柳泉真是討厭這種座位的安排。她實在很想搞清楚這個人的真面目到底為何,他來霍格沃茨又有怎樣的目的——伏地魔現在還沒有復活,他也不至於為了一縷幽魂就來霍格沃茨臥底吧?假如他想在霍格沃茨尋找到復活他主子的方法,那倒是一個可能的推測——可惜她又不能把這個推測告知鄧布利多,讓他早作准備。
作者有話要說:
8月29日:
第355章
歸根結底, 讓哈利參加比賽, 這些惡徒能獲得什麼好處呢?而且,最奇怪的是,即使他們想為他們的主子報仇,綁架哈利什麼的, 憑借著假穆迪現在暫時無人識破的高超演技, 想把哈利帶走還不容易?何必這麼麻煩地讓他參賽呢?要知道,參賽選手每輪比賽都是單獨登場的,而且現場觀戰群眾無數,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哈利弄走並不容易,除非使用門鑰匙——但是假如他們有個門鑰匙的話, 直接由假穆迪出面騙哈利摸一下不就可以了嗎?何必還要讓哈利去比什麼三強爭霸賽呢?難道他們也打算配合一下鄧布利多設計的那個培養救世主七年計劃, 幫忙磨煉一下哈利?
又或許,他們是想為主子報仇而弄死哈利?這也太不智了吧?哈利的生命可是和伏地魔連系在一起的, 他死了代表伏地魔也撈不著好——也許這些惡徒有可能不知道這個, 所以打算在戒備森嚴的霍格沃茨, 利用哈利參賽的機會動點手腳弄死他?
柳泉逐漸忘記了麗塔 斯基特那篇寫得聳人聽聞、還充滿了不實的緋聞八卦的文章, 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也因此她沒注意到斯內普略顯慍怒地掃視過來的目光, 而當他發覺她是在盯著他的臉發呆的時候, 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麼,總之他的表情就愈發不悅了。
穆迪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早餐桌。
柳泉無意識地瞪著斯內普的方向發呆。當她正在想著心事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襲過來, 停在她的桌前。
「唔, 格蘭芬多似乎又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一個柔滑得像黑巧克力漿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柳泉吃了一驚,手裡的叉子叮當一聲掉進了盤子裡。
斯內普就站在她面前,皺著眉頭看著她失禮的舉動,臉上的厭煩簡直快要盛不下了。
柳泉定了定神,把剛才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暫時拋到腦後去,剛想說話,一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就匆匆奔進了大禮堂,直接跑到教工長桌面前,衝著他的院長麥格教授喊道:「麥格教授!穆迪教授在庭院裡……把、把馬爾福變成了白鼬!」
麥格教授吃驚得倏然站起,下意識回首環顧了整條長桌一眼,看見臉色霎時間壞得不能再壞的斯內普和表情同樣吃驚的柳泉,喃喃說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必須馬上去阻止他!」說完,她就匆匆繞過長桌,往門外奔去。
柳泉慌忙跟在麥格教授身後。斯內普怒氣衝衝地大步流星走在她身前幾步遠的地方,臉色糟得簡直像是伏地魔又要回來了一樣。
他們一行人衝到事發地點——庭院內的一株大樹下,發現馬爾福的那幾個跟班——包括標配二人組高爾和克拉布——正面色驚恐地形成一個半弧形,慢慢往後倒退;弧形的正中,馬爾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吱吱叫的白鼬,而白鼬面前,凶神惡煞的瘋眼漢穆迪正用魔杖操縱著它在空中忽上忽下,來回翻滾,完全無視那只白鼬發出驚恐和凄慘的號叫聲。
在穆迪身後,圍著一群看熱鬧的學生,包括塞德裡克 迪戈裡——他看上去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和哈利 波特,他們都緊盯著正在受折磨的那只白鼬,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臉上忍不住笑意,仿佛覺得這一幕很有趣。
穆迪一點也不留情地用魔咒將那只白鼬漂浮在空中上下翻滾,又忽然將它甩在地上,嘴裡還惡狠狠地吼道:「你這個討厭鬼,懦夫,渣滓,小人!」
柳泉皺起了眉頭,臉上流露出難以忍耐的厭惡來。
德拉科 馬爾福或許在格蘭芬多或者鳳凰社的眼裡就是一個反派小醜,沒長大的、被寵壞的孩子,欺負同學,是非不分,傲慢無禮,跟他的父親資深食死徒盧修斯 馬爾福一樣可惡;他可以被罰勞動服務,也可以被罰些別的,甚至她可以因為他做過的錯事而嚴厲地訓斥他一頓——但是這也不能代表他就理應變成一只鼬鼠任意被折磨。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作出過多麼巨大的罪惡。他不應該受到如此嚴厲而殘酷的懲罰。
而這個假穆迪不管是對哈利還是對德拉科 馬爾福所做的事情都超出了應有的底線,這令柳泉尤其難以抑制對他的憤怒和憎惡。
幸好麥格教授在柳泉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之前喊了出來:「穆迪教授!你在做什麼?」
假穆迪頭也不回地答道:「教學。」
這個單詞噎住了麥格教授,柳泉忍不住壓低聲音狠狠罵了一句:「荒謬!」
斯內普已經抽出了魔杖,看上去正要打算從穆迪手裡救下他學院的學生;但是他聽見了柳泉的話,動作微微一滯,似乎不敢置信似的瞥了她一眼。
柳泉沒有注意到他的細微變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面前的事態所吸引了。麥格教授驚異又惱怒地指著那只白鼬,氣衝衝地質問道:「那是……那是一個學生麼?」
穆迪仍然在用魔咒把德拉科 馬爾福變成的白鼬在半空中拋來拋去,好像很樂在其中似的。
「從技術上來說,只是一只白鼬。」他語氣十分輕蔑地回答。
然後他的魔杖一翻一挑,那只白鼬在半空中翻了個個兒,竟然被魔咒的力量丟到了一旁站得離他最近的克拉布身上,剛巧掉進了克拉布的褲/襠裡。克拉布看上去嚇得快要尿褲子了,站在那裡一直在發抖,好像又想把這只白鼬從褲子裡弄出來扔出去,又害怕會觸怒德拉科 馬爾福似的。
旁邊圍觀的其它學院的學生們發出一陣哄笑聲——看樣子幾乎沒人喜歡這些斯萊特林——一旁的高爾慌忙上去幫他,一邊探手進克拉布的褲子,一邊慌慌張張地喊道:「站穩了!別動!」
但是他的喊聲隨即化成了一聲痛叫。高爾飛速地把手從克拉布的褲子裡縮了回來,另一只手吃痛地握著那只手——他的手上很快出現了一排細細的齒痕,流血了。他顯然是被惱羞成怒又驚慌失措的德拉科 白鼬 馬爾福狠狠咬了一口。
穆迪回過頭來,表情十分輕松地向一旁的哈利擠了擠他那只完好的眼睛。
哈利頓時間笑出了聲,顯得很開心似的。
在克拉布的慘叫和顯然已經嚇壞了的抽泣聲中,那只白鼬終於從他的一條褲腿下邊鑽了出來。麥格教授抓住這個機會迅速揮動魔杖,白鼬消失了,德拉科 馬爾福重新站在那裡,暈頭轉向,面色漲得通紅,惱恨地瞪著瘋眼漢穆迪,威脅似的喊道:「我會告訴我爸爸的!」
穆迪原本雙手環胸站在那裡,一聽這句挑釁似的話,立刻抽出魔杖,張開兩手向馬爾福撲過去,就好像打算重新把他變成更有趣的小動物似的。
「你在威脅我嗎?!」
馬爾福慌忙轉身就跑,深一腳淺一腳地繞著那棵大樹一邊逃命一邊試圖躲開穆迪的攻擊。但是那個假穆迪實在太入戲了,就連馬爾福剛才提起了他志同道合的同志——資深食死徒盧修斯 馬爾福,都沒能打消他懲罰小馬爾福的念頭。他一邊踩著那條假腿一瘸一拐地追趕著德拉科 馬爾福,一邊無視麥格教授在他身後厲聲喊著「教授!住手!」的阻止,聲音愈來愈高。
「你在威脅我嗎?!你敢威脅我?!你老爸的糗事我知道的可多呢!」
德拉科 馬爾福繞過了那棵樹,倉皇地往另一個方向逃走了。他那些跟班趕快跟在他身後一道跑了。穆迪看起來還打算追上去,他那只魔眼滴溜溜地亂轉,面部扭曲著,視線一瞬間又掃到了一旁始終沒有出聲的斯內普,惡意地歪了歪唇,臉上露出一個冷笑。
「哦,這裡還潛伏著一條蛇……難怪會教出那樣的學生……同樣也是膽小鬼,懦夫,渣滓——」
「穆迪教授!」柳泉實在聽不下去了,跨前一步,厲聲吼道:「請注意你的措辭!」
假穆迪似乎愣了一下,很快又歪著嘴笑了,好像對柳泉袒護斯內普的行為十分不屑似的。
「只可惜不能把他送進阿茲卡班……」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就好像沒有聽見剛才柳泉的厲喝一樣。
「請你注意,這裡不是威森加摩!你也沒有任意審判和評斷他人的權力和資格!」柳泉真的暴怒起來,感到太陽穴一跳一跳地,血衝上了頭頂。
也許斯內普確實曾經做錯過事情。假使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或者他們的家屬來要求他道歉或接受懲罰,那麼她沒有一點立場或衝動來為他的錯誤開脫。
他曾經沉迷於黑魔法的強大威力,折服於伏地魔娓娓動聽的謊言和理論,瞧不起卑弱的麻瓜和麻種巫師,為了向伏地魔表達忠心而對無辜的人們出過手……這一切都可以被批判,被審判。他需要贖罪,可以被懲罰,她即使痛心,也不會偏袒——但這一切不該由這個卑劣的食死徒來執行。他假扮穆迪,好像在為正義代言,其實不過是因為戰後斯內普得到了鄧布利多的作證從而脫罪,在這個食死徒的眼裡就是背叛了他們偉大的主子和偉大的信仰!
這個假穆迪竊取了真正的穆迪英勇作戰贏來的名聲,披著正義的外皮,叫囂著不可告人的陰暗目的,想要陷害這座學校裡的人們!
柳泉怒目瞪視著假穆迪。而後者似乎終於被柳泉的不識相和對錯不分所激怒,他扭曲著表情,冷笑著嘲諷她:「哦,伊萬斯教授,你是被感情愚蠢地蒙蔽了眼睛,才想為這個惡棍脫罪嗎?」
「阿拉斯托!!」麥格教授厲聲吼道,急步走上來,插入假穆迪和柳泉之間,擋在柳泉面前,魔杖杖尖上挑,但舉在穆迪眼前,似乎昭示出一種無言的警告和阻止。
假穆迪抽了抽鼻子,不情不願似的停止了與柳泉的爭吵,衝著她身後丟下一句話:「走著瞧!」
「阿拉斯托!」麥格教授的表情非常憤怒,她的聲音聽上去是前所未有的嚴厲。「我們從不用變形術來懲罰學生!而且也從不用不負責任的言辭來隨意攻擊同事!鄧布利多肯定告訴過你這一點吧?!」
假穆迪微微低下了頭,那只魔眼落在麥格教授手中的魔杖上。杖尖近在他眼前,幾乎快要指到他鼻子上去了。
他的聲音低下來,似乎很是惱怒又不甘心地答道:「……他可能提過。」
「那麼你這次可要好好記住了!」麥格教授瞪著他,杖尖在他眼前一點一點的,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穆迪沉默了。在麥格教授轉身離開,驅趕著圍觀的學生們都走開之後,他衝著麥格教授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那只魔眼都滴溜溜地翻到腦後去了,只露出眼白。
然後他惡狠狠地瞪了柳泉身後的斯內普一眼,轉身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開,邊走邊對旁邊還呆站著的哈利說道:「你跟我來!」
哈利背著書包,慌忙跟上。
好像僅僅幾分鐘之內,樹下的人們就都走得干干淨淨。大家都散去了,柳泉甚至不敢去看斯內普的表情,低下了頭匆匆打算離開。
在她垂著頭飛快地掠過斯內普身側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嗓音喑啞,語調壓抑。
「請不要再做這些愚蠢而無意義的事情了。」
柳泉猛地停下腳步,仿佛不敢置信似的側過臉來盯著他。
斯內普的表情平靜,甚至連他慣用的那種嘲諷的神色都沒有在他臉上出現。他平靜而麻木地直視前方,視線並沒有停留在他說話的對像身上。
不知為何,柳泉的鼻尖突然一陣酸澀。她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點頭或搖頭,就重新壓低了臉龐,腳步匆匆地走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8月30日:
作者菌坦率表示本卷打算來探討一下【微妙的情感】這種定義【被踢飛
畢竟感情的事也並不就是YES or NO辣麼簡單嘛【。
悠于 2020-12-24 21:40
第356章
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場比試是和不同品種的火龍搏鬥, 奪得金蛋。所有的參賽選手都通過了第一關, 拿到了金蛋——雖然都有不同程度的跌打損傷。
哈利與羅恩,還有那些格蘭芬多的男孩兒們又和好了。在看過他第一場的勇敢機智表現之後,似乎一夜之間充斥在霍格沃茨的對他的反感和不滿就消失了。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這個意外的插曲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好處——霍格沃茨現在有兩位勇士代表了!而且他們在第一場的比賽裡還都表現得很不錯!這代表著霍格沃茨比起其它兩所學校更加有希望奪得最終的獎杯!赫奇帕奇與格蘭芬多現在都可以在他們的公共休息室裡享受三強爭霸賽給他們帶來的特別榮耀和體驗——哦, 除了那個不肯合作的金蛋一旦打開一條縫就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尖銳慘叫聲之外, 一切都很美好!
讓事情看上去變得更加美好的,是這一年的聖誕節舞會。
教授們在課堂上宣布了舞會將於聖誕節晚上八點在禮堂舉行,午夜十二點結束;每個人都必須穿著禮服長袍,並且邀請一位舞伴共同出席。
大家顯得都很高興,除了赫敏——第一場比賽之前她跑去勇士帳篷找哈利, 並且很不幸地在擁抱哈利時被麗塔 斯基特拍下了照片, 第二天一篇充滿胡言亂語的偏見和編造的緋聞八卦文章就見了報,文章裡把她描寫成一個出身低微但充滿心機、野心勃勃又花心而陰險的姑娘——還在生氣。
哈利和羅恩也不太愉快。他們都沒邀請到可意的舞伴, 最後不得已請了那一對兒印度來的姐妹。很難說除了舞伴不可心之外, 他們兩人誰更郁悶一點——哈利為了勇士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跳開場舞而悶悶不樂, 羅恩則是因為韋斯萊夫人給他寄了一件用她的舊裙子改造成的、全身上下縫滿了過時而發黃的蕾絲花邊的禮服長袍而抑郁不安。
這種郁悶之情在麥格教授特意為整個格蘭芬多學院將要參加聖誕舞會的學生們舉辦了一場交際舞專場培訓之後升到了最高點。
那天柳泉也被麥格教授邀請去「作為格蘭芬多曾經的一員」暫且充當一下培訓教師。
在麥格教授抓住在底下說風涼話的羅恩 韋斯萊, 並讓他充當自己的舞伴演示了一遍交際舞的跳法之後, 女孩子們首先丟開了那些羞怯不安, 邁開腳步下了場。但是在另一邊,男孩子們卻都坐得筆直,就好像統統中了石化咒。
麥格教授皺起了眉頭, 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說出「這些孩子難道現在就都變成了一群胡作非為的不識相的狒狒嗎?!」等等嚴厲的言辭。
柳泉急忙搶在麥格教授說教之前補救一下這個尷尬的狀況。
她掃視了一眼那群躊躇不前的男孩子們, 然後選定了一個目標。
她腳步輕快地穿過寬闊的大廳, 走到一個門牙有點大而突出的黑發男孩兒的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
「隆巴頓先生,你願意加入我嗎?」
納威一霎那似乎嚇得呆住了。但是柳泉十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剛剛在麥格教授號召男生們站起來跳舞的時候,眼中閃過的渴望和期待。
果然,他左右看了看身邊那些也被莉莉 伊萬斯教授的邀請嚇得愣住了的男孩兒們,鼓起勇氣站起身來,學著剛才麥格教授演示的那樣,十分紳士地扶住她的腰,隨著她走到大廳中間。
柳泉笑彎了一雙眼睛。
「隆巴頓先生,要好好練習呀。」在一曲終了的時候,她這樣對著面前緊張又忐忑的少年說道。
「享受這場難得的舞會吧。」
納威漲紅了臉,努力地向她擠出一個笑容來。
那天之後,柳泉注意到這個少年經常在別人看不到的牆角或者什麼地方苦練著舞蹈。
納威是她喜愛的原著人物之一,他擁有沉默、認真、專注、忠實、寬容、和善、頑強而勇敢的優秀品質。雖然他看上去老是笨手笨腳的什麼事情也做不好,但是她希望他能盡量讓自己過得開心一些。
距離聖誕節已經非常近了。
這一天當她經過地窖——本來其實是剛剛從斯普勞特教授的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正巧趕上一堂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們上的魔藥課結束。一群系著金紅色領帶的學生們嘻嘻哈哈地從魔藥課教室裡出來。
柳泉霎時間被淹沒在這群小獅子裡。她唇角含著笑意,靜靜站在門旁,等著這群早就沒心思好好念書的嘰嘰喳喳的孩子們走過去。
突然,幾個男孩出現在門口。當他們看見她的時候,都露出了興高采烈的笑容。
柳泉認出那是哈利、羅恩、西莫、納威和韋斯萊雙胞胎等幾個人。於是她也衝著他們友善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但是今天出乎她意料之外地,那群男孩子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嘻嘻哈哈地湧到她面前來了。
「伊萬斯教授,教授們也必須帶舞伴麼?」首先開口的居然是韋斯萊雙胞胎裡的一個——柳泉認真辨認了幾秒鐘,才確定那個人大概是弗雷德。
柳泉覺得這群男孩子的問題很奇怪,她唇角浮現一個淺淺的笑容,答道:「哦,應該不是硬性規定吧——當然,願意帶舞伴也可以,不帶的話也不會因此被罰勞動服務或者扣薪水的。」她衝著他們狡黠地眨了眨眼,引起那群小獅子的一陣哄笑聲。
「也對,」羅恩笑得最大聲,他好不容易忍下了一波笑意,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假如要罰勞動服務的話,老蝙……斯內普教授顯然會第一個受罰的。哦,費爾奇可有得忙了。」
那些小獅子又都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地窖裡蕩漾著快活的空氣。
也許是因為聖誕舞會近在眼前,而柳泉確實也很期待,她放松了心情,難得地沒有呵斥羅恩這種當面對教授無禮的評價,而是聳了聳肩,技巧性地岔開了話題。
「我相信西裡斯一定不會挨罰的。」她眨了眨眼睛,轉向了一旁的哈利,「我聽說已經有很多漂亮而可愛的姑娘們主動去邀約他了——不過他還沒有拿定主意接受哪一位姑娘的邀請。」
哈利興奮得那雙綠眼睛閃閃發亮。「哦,這是真的嗎?伊萬斯教授,謝謝你告訴我!西裡斯他一直不肯告訴我他那邊的進展!……」
柳泉笑著嘆了一口氣。
她小心翼翼地在不驚動那個所謂的「劇情的慣性」的情況下,小小地蝴蝶了一下下——雖然彼得 佩迪魯最後還是從阿茲卡班用阿尼瑪格斯變身的方法越獄了,想必現在正在滿世界尋找伏地魔主魂的蹤跡,但是西裡斯 布萊克卻很快洗脫了他阿茲卡班逃犯和出賣最好的朋友的罪名,得以堂堂正正重新回歸巫師界。現在他重操舊業當了一名傲羅,並且不知道他和鄧布利多在魔法部動了些什麼手腳,他在幾周之前被公派到霍格沃茨,作為傲羅負責三強爭霸賽期間霍格沃茨的安全工作。
自從聖誕舞會的消息傳開之後,就連柳泉都在幾個不同的地方親眼目睹了那些來自霍格沃茨和布斯巴頓的、討人喜歡的年輕姑娘們強忍羞怯邀請仍然風度翩翩、且更具有成熟男性的滄桑感的西裡斯 布萊克先生做自己的舞伴。有那麼一兩次她碰見西裡斯或者和他偶然一起喝下午茶的時候,她還拿這件事打趣過他。不過聽說迄今為止他還沒有拿定主意選擇哪一位幸運的姑娘作自己的舞伴。既然今天這群小獅子提起了這個話題,柳泉也就順水推舟把這個小小的八卦消息透露給十分關心教父的哈利了。
柳泉也聽說他和羅恩在毫無選擇之下胡亂邀請了那對來自印度的姐妹花作舞伴,知道這兩個少年舞會那天都不會很愉快——羅恩會因為赫敏接受了克魯姆的邀請而懵懂地嫉妒而發怒,哈利則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張秋和塞德裡克 迪戈裡翩翩起舞而獨自郁悶——不過這種事情上她也沒有辦法幫助他們。她只能溫和地笑著,故意詢問其他人:「納威,我聽說你邀請了金妮?她可是個可愛的姑娘,她能來參加舞會真的是太好了……西莫,那麼你呢?你成功地邀請了拉文德?……」
「哦,伊萬斯教授,」韋斯萊雙胞胎裡的另一個人突然又插了/進來,用一種類似朗誦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那樣娓娓動聽的語調說道,「我知道這很唐突——不過我必須鼓起勇氣詢問您一句:您有舞伴了嗎?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起去舞會呢?」
柳泉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這群小獅子其中的一只詢問這種問題。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因為太震撼而空白了片刻,然後她很快反應過來,馬上掛起一副遺憾的表情,溫和地注視著他。
「哦,我恐怕那天晚上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雖然我沒有舞伴,但是我不確定鄧布利多教授會不會臨時又讓我去做點兒什麼事……在舞會裡丟下舞伴是無禮的行為,喬治 韋斯萊先生,我恐怕不能讓您落到那樣尷尬的境地。」她得體地微笑著說道,「不過我對於得到您的邀請感到非常榮幸。要知道像我這樣無趣的人,能獲得一位像您這樣有趣的紳士的青睞,實在是太榮幸了——」
喬治看上去也並不失望,他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笑嘻嘻地說:「哦,我被全校最美的教授拒絕了——弗雷迪,」他轉向一旁他的兄弟,誇張地撫著胸口,「輸了一次跟你打的賭,後果是多麼嚴重啊。你試圖讓我心碎——而這是我不能接受的。」
作者有話要說:
8月31日: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腿都快走斷了。。。
第357章
柳泉愣了一下, 目瞪口呆地盯著喬治唱作俱佳的表演。不知道為什麼, 她突然想起了在最終決戰裡弗雷德犧牲之後,據說喬治從此再也無法使用守護神咒——因為使用守護神咒的前提條件就是需要想著快樂的事情,而當弗雷德犧牲以後,失去了兄弟的喬治就再也無法快樂起來了。
這件事在書裡並沒有提過, 但是柳泉依稀有記憶在某次羅琳接受采訪時曾經這樣說過。這可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但是她並沒有能力——或許現在也不是正確的時機——去扭轉這對討人喜歡的雙胞胎的命運。
她還記得那個無情的系統菌曾經告誡她, 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不要聖母,別為了自己那點惻隱之心而拿整個世界開玩笑,因為她負擔不起失敗的重量。
柳泉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為了掩飾這種情緒,她努力彎起了雙眼, 笑眯眯地說道:「我確信你們的那些小發明已經不知道讓多少人心碎過了——我前兩天還聽說有個倒霉的孩子不小心吃了肥舌太妃糖, 在魔藥課上說不出話來,所以因為沒能答出問題而被罰了勞動服務——」
韋斯萊雙胞胎相視一眼, 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這陣快活的笑聲很快就被一個冰冷滑膩的聲音所打斷。
「對教授無禮, 格蘭芬多扣十分。」
大家臉上的笑容幾乎同時一僵, 那些小獅子們幾乎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樣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頭。只有喬治不服氣地抗辯了一句:「我們哪裡對教授無禮了?」
斯內普從魔藥教室裡走出來, 居高臨下地睨視著這群小獅子, 緩緩說道:「你們今天熬煮的解藥沒有一劑能夠解決你們身上那迸發的荷爾蒙的問題——竟敢公然邀請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作舞伴?」他卷曲起嘴唇, 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意。「你們為什麼不去試試邀請鄧布利多呢?我猜他大概會很開心看到自己在年輕人中間這麼受歡迎的——」
弗雷德忍不住低聲提醒他話語裡的破綻,「先生,鄧布利多教授也是一位紳士。」
「沒關系, 也許你們可以試試變形術。」斯內普語氣惡毒地說道, 他很顯然是還沒有忘記那天在庭院裡, 德拉科 馬爾福——一個斯萊特林——被穆迪變成白鼬的事兒。他語調刻薄地建議道:「變形術會解決你們無法邀請鄧布利多教授作舞伴的困擾的——而且羅恩 韋斯萊先生收到的那條老式裙子也會派上用場了,多麼完美的解決方法!」
羅恩氣得兩頰發紅。那條綴滿陳舊花邊的、款式老舊的裙子改制成的禮服長袍是他心裡的痛處之一,而他最討厭的教授斯內普毫不猶豫地戳了他的傷疤,這讓他氣得想和這只老蝙蝠決鬥。幸好在他失去理智之前一秒鐘,哈利及時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做傻事。
不過斯內普看起來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這幾個他眼中的討厭鬼。他轉向哈利,繼續刻薄地假笑著問道:「哦,我還沒有問候偉大的救世主那忍辱負重多年、即使遭受誤解也要為好友伸張正義的忠誠的大黑狗教父——他最近可還好嗎?我猜他可是好得不得了呢——我得說,假如他不來霍格沃茨的話,你們這些小巨怪也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為了尋找到一個舞伴而傷腦筋了。」
哈利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斯內普諷刺的是什麼意思。他的臉也立即像是幾分鐘前的羅恩一樣迅速地漲紅了,他憋著怒氣,聲音也因此顯得有點悶悶的。
「我們並不比您更傷腦筋,先生。」
斯內普的臉一瞬間扭曲了,清晰的惡意和刻骨的陰冷在他的臉上浮現。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警覺地意識到事情在往一個脫軌的方向發展的柳泉就及時插/進了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對話中,阻止了斯內普給格蘭芬多扣掉更多的分數。
「下課了,你們還呆在這裡做什麼呢?回去吧。」她溫和地對那些小獅子們說,臉上卻難得地沒有表情。
「既然今天你們都順利度過了自制解/毒/藥的考驗,那麼就去為了聖誕舞會而做准備吧,先生們。」她難得地驅趕著他們,把那些格蘭芬多的男生們都轟走了。
然後她轉向斯內普,好脾氣地微笑道:「一起去吃飯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被她故意輕描淡寫的問題弄得似乎非常惱火。他仰起頭,從鷹鉤鼻子裡噴出一口氣。
「你對他們太和氣了,他們才會拿著你打賭!」他怒氣衝衝地指責道,「這些格蘭芬多對教授沒有一點應有的尊敬!要我說,扣十分還是太少了——」
「沒關系,反正我也拒絕他們了不是嗎?」柳泉笑眯眯地回答他,一點都不生氣。「回絕一位小紳士的邀請,毫無疑問還是會傷害到他們那脆弱的自尊心的。你想讓他們得到的教訓,其實他們已經得到了。」
斯內普狠狠地瞪著柳泉,好像他很受不了她的偏心一樣。
「別跟我開玩笑!他們竟然敢當眾拿教授尋開心,我就應該扣掉格蘭芬多五十分!」
「哦,西弗勒斯,別這樣。」柳泉語氣柔和而平靜地嘗試說服他,「既然你覺得格蘭芬多應該得到更多的教訓,那麼我來吧——」
斯內普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隨即他就了解了她的真正用意,因為她居然繞到他面前站定,正正地面對著他,仰起臉來望著他,臉上流露出一絲柔和溫軟的笑容。
「我還沒有參加聖誕舞會的舞伴呢。西弗勒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參加舞會嗎?」
有那麼一瞬間,斯內普看上去似乎是茫然地愣住了。但是他很快恢復了常態,甚至更加陰郁了——他厭惡地將視線從自己大鼻子的頂端向下投在她臉上,冷冷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打算和任何人一起去參加那個見鬼的舞會。下次提出無理的要求之前,你最好先考慮一下別人是否能夠忍耐並且接受——」
「這麼說你是在拒絕我的邀請了,西弗勒斯?」柳泉似乎一點也沒有被他冷冰冰的表情和言語所影響,她仍然笑眯眯地注視著他,看起來表情分外柔和。
斯內普一窒,十分不自然地把臉扭向另外一邊,盡量避免和她的目光對視。
「你可以去邀請那只大黑狗。這樣你至少可以拯救幾十位年幼無知的小巨怪們免於被他的故作風流所蒙騙。」他硬梆梆地建議她。
柳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眉眼因此而變得彎彎的。
「你說西裡斯?哦不,他已經被夠多年輕可愛的姑娘們包圍了,我就不去增添他的困擾了。」她說完,居然沒有像他想像的那般繼續騷擾他下去,而是足尖點地,像個芭蕾舞者般輕盈地踮起腳來一轉身,兩手俏皮地背在身後,用一種非常輕快的腳步一蹦一跳地往通向一樓大禮堂的階梯上走去。
「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改變主意,先生。」她沒有回頭,但她清脆的聲音裡含著隱約的笑意。當她經過一具走廊上陳列的盔甲時,那副盔甲因為被施了魔咒而突然吱吱呀呀地張開頭盔上的護眼罩,唱起一首聖誕頌歌來。
「You better watch out, better not cry
Better not pout, I』m telling you why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你最好小心些
最好不要哭
最好別噘著嘴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聖誕老人進城來了!】
這首歌旋律極為輕快,但是被老式盔甲用那種吱吱呀呀的金屬摩擦聲唱出來就有點奇異,斯內普因此被小小地嚇了一跳。而那個假莉莉卻顯得極為愉快似的,居然右手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口中還隨著這首歌的旋律吹起口哨來。
「He』s maKing a list and checKing it twice
Gonna find out who』s naughty and nice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He sees you when you』re sleeping
He Knows when you』re awaKe
He Knows when you』ve been bad or good
So be good for goodness saKe!」
【他有張清單,並且會檢查兩次
他會發現誰是乖孩子,誰是熊孩子
聖誕老人進城來了!
在你睡覺的時候他看得到你
當你醒來的時候他也會知道
他知道你表現的是好還是壞
所以看在上帝的份上表現得好點兒吧】
斯內普簡直要氣炸了,因為那個冒牌貨莉莉一邊停在那副盔甲前(只要有人站在它們面前,它們就會一直唱個不停),興高采烈地跟著那副唱歌唱得荒腔走板的破盔甲哼著這首幼稚到不行的麻瓜聖誕歌,一邊在那副盔甲忘詞的時候還及時替它補充上那幾句,並且還故意在唱到「Gonna find out who』s naughty and nice」和「He Knows when you』ve been bad or good」這幾句的時候,回過頭來很愉快地衝他微笑!
哦,梅林的破眼鏡啊,她臉上的那副表情簡直就是寫著「你就是歌詞裡那個表現不乖的壞孩子!」之類的滿滿的惡意!
好在這首歌並不很長,那具盔甲很快就結束了這種彼此折磨的唱法。那個冒牌貨也隨之停了下來。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不知為什麼,斯內普卻仿佛仍然能夠看得到她眼中閃閃發亮的笑意一般。他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感到狼狽且憤怒,很快狠狠地撇開了臉,不再看著她。
然後他再度聽見輕快的腳步聲響起,那個冒牌貨並未想出什麼其它的法子再度折磨他,而是十分干脆利落地離開了。但是不知道怎麼了,他心底驀地油然產生了某種不良的預感——那就是,她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日:
作者菌的腦洞有點狂放【。
第358章
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學校裡張燈結彩地布置起來, 就好像霍格沃茨的全體師生都似乎決心在這個聖誕節展示出城堡的最佳風貌一樣。
他們不斷表現出想給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留下深刻印像的欲望, 與此同時, 大理石樓梯的扶手上掛滿了永遠不化的冰柱, 禮堂裡慣常擺放的那十二棵聖誕樹上, 裝飾著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 從閃閃發亮的冬青果, 到不停鳴叫的活的金色/貓頭鷹。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經過,它們就會演唱聖誕頌歌。
聖誕節一早, 仍然留在城堡裡打算參加舞會的師生們都在興奮地拆著聖誕樹下堆得滿滿當當的禮物盒子。
哈利發現,除了他的舅舅佩恩寄來的一大包聖誕糖果之外,他還收到了幾件不在預期之中的禮物——家養小精靈多比送了他一雙左右腳不對稱的一紅一綠的手織毛襪;麥格教授似乎打算表示對他如此小小年紀就被選入充滿危險的三強爭霸賽的同情和鼓勵, 送了他一只金色飛賊形狀的水杯。每當哈利打算喝水的時候, 他只要指一指遠處的裝滿南瓜汁或清水的大壺, 那只金色飛賊杯子就會伸展開一對翅膀,自動飛過去把自己灌滿了之後再飛回來——當然需要哈利利用他身為找球手的敏捷身手,在半空中把它抓下來才能順利喝到它盛的水或者南瓜汁。
然後他發現有一個禮物盒子附的卡片上簽著莉莉 伊萬斯的名字。他立刻坐直了, 很快地把那個盒子打開。
裡面是一副和他現在戴的眼鏡幾乎一模一樣的新眼鏡。卡片上附著對這個禮物的解說:它是一副被施了永久「防水防濕」魔咒的眼鏡,並且可以隨著佩戴者視力的變化,自動調整自己的度數,使之永遠達到最佳的視力矯正效果。而且假如佩戴者願意的話, 它還可以牢固地附著在佩戴者的臉上, 即使佩戴者在半空頭下腳上地翻滾也決不會掉下來——
羅恩、西莫、迪安和納威看了卡片都發出一聲驚嘆, 紛紛認為伊萬斯教授想得真是太周到了——哈利還有兩場比賽, 根據他第一場就勇鬥火龍來看,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內容也不會太輕松——也許還要跟其它的什麼神秘生物或者巨人之類的搏鬥!一副施加了這麼多有益魔咒的眼鏡無疑在比賽中是很有幫助的!
「哇哦,」羅恩用一種羨慕的語氣說道,「伊萬斯教授太細心了。兄弟,你得給她回禮啊。」
「糟糕!」哈利正在試戴新眼鏡,那副眼鏡果然在他命令過它之後,溫順又牢固地呆在他鼻梁上,任由他怎麼用力地甩頭也紋絲不動;聽見了羅恩的話,他慌忙爬下床,打開自己的箱子,在裡面翻找。
「我原本沒期待過她會給我送禮物的……還有麥格教授的禮物!嘿,怎麼辦?我應該送給她們些什麼才合適?」
男孩們都丟開了自己手裡正在拆著的禮物盒子,一齊聚過來幫忙出主意。在他們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選定了兩樣東西。
迪安飛快地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了一幅他的最新繪畫作品:上面畫著哈利騎著火/弩/箭繞著匈牙利樹蜂穿梭飛翔的場面,並且這一幅比哈利順利通過第一場比賽的當晚掛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的那幾幅都還要更大,更漂亮——迪安利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地在畫布的角落裡添畫上了格蘭芬多們當時坐的看台,看台上布滿金紅色的旗幟、橫幅和一群興奮的小獅子們,還有在他們正中簇擁著的、正在仰望天空,並且鼓勵般地拍著手的麥格教授。
「天哪,這真是討人喜歡透了。」羅恩看著迪安在畫布上落下最後一筆,同時用美術字體寫上一行「格蘭芬多加油前進!」的口號,嘴裡嘟囔著說。
但是給伊萬斯教授的禮物就不那麼容易決定。五個男孩嘰嘰喳喳交頭接耳商量了很久之後,哈利終於咬牙拿起床頭櫃上那個匈牙利樹蜂的小模型,裝進了一個禮物盒子裡。
他有點舍不得這只小龍,畢竟這是他通過第一關的紀念品,即使將來他從霍格沃茨畢了業,他老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可以指著這只小龍對他的孩子們說:瞧,爸爸當年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曾經參加過三強爭霸賽,並且在第一關就擊敗了一只可怕的匈牙利樹蜂!
不過他倉促之間並沒給伊萬斯教授准備什麼禮物,而且作為一個十四歲的小巫師,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手邊怎麼會有適合送給這樣一位女性長輩的玩意兒呢。而且和麥格教授送的金色飛賊水杯相比,伊萬斯教授的施了魔咒的新眼鏡顯然是為了他接下來的兩關而准備的,更見心思。所以哈利也認為給她的禮物就更不能馬虎。
他依依不舍地把那個盒子交給了羅恩的小豬,看著小豬歪歪倒倒地飛了出去,嘆了一口氣。
不過他的這點惆悵在中午時分就意外地消失了。因為多比砰地一聲再度出現在他的寢室裡,手裡拿著那個他早上送出去的禮物盒子。
「伊萬斯教授讓多比來把這個盒子交給哈利 波特!」它尖聲說道,還在寢室裡呆著的羅恩和納威看上去都嚇了一跳。
哈利從赫敏送他的那本《英國和愛爾蘭的魁地奇球隊》裡抬起頭來,驚詫地立即發現那個盒子就是他早上送給莉莉 伊萬斯教授的那只。他立刻緊張起來,丟開那本書,從多比手裡接過盒子打開,發現那只他十分舍不得送出手的匈牙利樹蜂小模型龍在盒子裡蹦來蹦去,偶爾吐出一朵小小的火焰來。
「哦,這是怎麼一回事?!」羅恩和納威圍攏過來,驚訝地瞪著那只小龍,看著它費力地從盒子裡攀爬出來,噗通一聲掉到哈利的床上。
多比尖聲說道:「這裡有伊萬斯教授給哈利 波特的信!」
哈利慌忙接過來,展開那張被折了兩折的羊皮紙。上面是一行行整齊清秀的字跡。
「哈利:
十分感謝你的聖誕禮物。我得說我從沒期望過能得到這個……它非常好,好得超出了我的想像。我送給你那副眼鏡並不是為了要求你忍痛割愛,而是希望你一切順利,不管是在比賽中還是以後的生活中。這只小龍是你作為霍格沃茨的勇士之一英勇機智的見證,你最好還是把它留給你的兒子作為紀念,好嗎?
至於今年的聖誕禮物?我想你不妨先欠著也沒有關系。順便說一句,我自從在霍格沃茨上學時開始就一直夢想著能夠在一場精采的魁地奇比賽結束之後,在賽場上當眾獲得勝利一方所抓住的金色飛賊作為禮物。
祝你聖誕快樂。
莉莉 伊萬斯」
哈利吐出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心裡湧起的是感激、內疚、驚訝、興奮、躍躍欲試還是其它的感覺。羅恩和納威也吃驚得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納威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句作為今天的總結:「伊萬斯教授真好,雖然有的時候她做事讓人看不懂……不過她一向是個真正的格蘭芬多——」
哈利和羅恩互相對視了一眼,咧開嘴笑了起來。
※※※※※※※
令人期待的美好夜晚終於到來了。大禮堂的大門在人們面前緩緩敞開,禮堂的牆壁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掛著好幾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編成的花環。四張學院桌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張點著燈籠的小桌子,每張桌子旁坐著十來個人。
四位勇士們和他們的舞伴排成一隊,進入大禮堂,穿過分列兩旁熱烈鼓掌的學生們,來到主賓席前面。
鄧布利多高興地笑著,但卡卡洛夫看到克魯姆和赫敏越走越近,臉上卻露出和羅恩一模一樣的表情。盧多 巴格曼今晚穿著艷紫色的長袍,上面印著大大的黃星星,他和同學們一樣熱烈地拍著巴掌。馬克西姆夫人脫去了她平常的黑緞子制服,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飄逸長袍。
可是,克勞奇先生沒有來。桌旁的第五個座位上坐著珀西 韋斯萊,他幾乎是一等到哈利落座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告訴哈利,克勞奇先生因為十分器重他而提拔他做了自己的私人助理;今晚克勞奇先生身體不適,於是就由他作為代表來這裡參加舞會了。
哈利為了盡快擺脫這場乏味的對話,很快點了匈牙利燴牛肉作為晚餐的主菜。
他注意到鄧布利多給自己點了豬排。麥格教授似乎對著自己的盤子在猶豫,並且探過身子去,隔著面色冷淡、正在切著自己盤子裡新出現的一塊小牛排的斯內普,和坐在他另一邊的——居然是莉莉 伊萬斯教授!——探討應該點什麼做主菜。
哈利一時間覺得有點迷茫。
在他印像裡,陰沉的斯內普和明朗的莉莉 伊萬斯教授基本上從來沒有坐在一起過——教工長桌上的座次其實有一定的規律,而他記得以前莉莉 伊萬斯教授總是坐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上,安靜地享受桌上的美食。
但是今天她的座位卻很顯眼——也許是因為她今天的裝扮更加顯眼的緣故!哈利發誓她身上那件禮服真是奪目得超乎所有人想像——在長桌上的霍格沃茨的教授們這邊,依次是鄧布利多、麥格教授、斯內普,然後就是莉莉 伊萬斯!就連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都還在她下手邊——這是怎麼一回事?
哈利確定伊萬斯教授並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那麼今晚的安排就是這樣了?為什麼要把她安排在這麼一個位置上?哈利注意到那個德姆斯特朗的卡卡洛夫校長也同樣盯著霍格沃茨教授的座位安排,並且始終保持很驚訝的表情,他的那兩個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凸出來了。
當然,在這種受到前所未有的矚目的情形下,莉莉 伊萬斯教授無疑比哈利自己處理得要好得多。她安詳地坐在斯內普旁邊的座位上,從容地切著盤裡的牛肉,小口小口十分優雅地吃著。當麥格教授又一次打算跟她說話時,她就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叉,微微向那個方向傾身過去,左臂屈起來支撐在桌面上,左手虛虛托著下頜,靜靜地傾聽著麥格教授的話,不時搭上兩句,偶爾還微微一笑。
哈利覺得她的表現真是好極了。當然,夾在她和麥格教授之間的斯內普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他很快吃完了那塊牛排,然後惡狠狠地瞪著莉莉 伊萬斯。不過她無視他惡意的目光,吃完了主菜之後還享受了一個焦糖布丁,表情十分愉悅。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日:
第359章
好不容易東西都吃完了, 鄧布利多站起身, 叫同學們也站起來。然後他一揮魔杖,把有的桌子都嗖地飛到牆邊,留出中間一片空地。他又變出一個高高的舞台,貼在右牆根邊, 一個交響樂團居然憑空出現在那個舞台上。
弗立維教授穿著華麗的燕尾服, 登上指揮台,為了配合大禮堂裡的裝飾,他的手裡竟然拿著一根銀白色的、像是冰雪凝結成的指揮棒。他雙手抬高,樂隊成員們齊刷刷地舉起了自己的樂器。他的手一揮,美妙的舞曲就回蕩在霍格沃茨華美絕倫的大禮堂裡。
四位勇士和他們的舞伴開始跳舞。哈利跳得十分僵硬, 還好並沒有踩到帕瓦蒂的腳。和其余三對不同, 他們這一對裡,是帕瓦蒂在操縱著哈利跳舞和旋轉。還好, 這種當眾表演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 許多人也進入了舞場, 勇士們不再是大家注意的中心。
哈利注意到鄧布利多興衝衝地向著站在他身邊, 穿著一件深墨綠色長袍、戴著一頂全新的尖頂巫師帽的麥格教授伸出手邀舞。麥格教授笑容滿面地把自己的手伸給了鄧布利多。站在他們兩人旁邊的、仍然穿著和平時一模一樣的黑袍的斯內普板著臉, 雙手背在身後, 身姿筆直地站著,像一尊雕像,好像壓根沒有注意到霍格沃茨校長也打算下舞池了一樣。而今晚剛剛善解人意地退回了哈利禮物的莉莉 伊萬斯站在他身邊的位置, 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目光一直落在舞池裡愈來愈多的人們身上, 就好像對大家的舞蹈產生了無限興趣一般,看得十分專注。
不過,霍格沃茨的教授們之間真實的情況遠遠不像哈利所看到的那麼一團和氣,毫無煩惱。
鄧布利多整晚都在試圖暗示斯內普邀請柳泉作舞伴,被斯內普無情地拒絕了無數次之後仍然不見他生氣或者死心。這時,在他十分紳士地牽著麥格教授的手滑入舞池之前,他又很清晰地向舞池旁站著的斯內普和柳泉快活地眨了眨眼睛。
斯內普無視他的眼神,身軀站得愈發僵直了。
柳泉也只好嘆了口氣,把自己的眼神瞟向天花板的某處。
然後他們都聽到這個老巫師的咕噥:「哦,這麼美好的晚上,居然不跳舞——你們難道不覺得對不起這場舞會嗎?」
斯內普惡狠狠地瞪著他。
柳泉只好假裝沒聽見鄧布利多聲音很大的自言自語。
不過好像鄧布利多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把他的這兩個不搭調也不和諧的下屬陷害進舞池似的,他每次跟麥格教授在跳舞時經過教授席都會很大聲地說一遍剛才的「自言自語」,如此這般重復了四五次之後,就連站在一邊的德姆斯特朗的校長、身材高大的伊戈爾 卡卡洛夫和布斯巴頓的校長、身材更高大的女巨人馬克西姆夫人都聽懂了鄧布利多的「暗示」,繼而對斯內普和柳泉兩人側目以視。
不過他們兩人的表情有點微妙的差別,馬克西姆夫人是純粹的好奇,再加上海格頻頻過來獻殷勤,她的注意力就經常被岔開,並不總是在斯內普和柳泉身上;但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卡卡洛夫就不同了。他也下場和某位布斯巴頓的女教授跳了一曲,回來之後就重新筆直地站在場邊,看似悠閑無事地隨意注視著場中;但當他聽明白霍格沃茨的校長打算今晚無論如何也要逼迫斯內普邀請他身邊那個紅發碧眸的漂亮女教授跳舞的時候,他的眼神就頻頻粘在斯內普和柳泉的身上,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就好像他只憑兩個眼珠子就能分析得出這件事玄妙的真相一樣。
這種來自於他人的好奇或探究的眼神令斯內普的表情更加僵硬而陰沉了。他死死瞪著神態愉悅的鄧布利多,垂在身側的雙拳都悄然握緊了。
柳泉盡量不去看斯內普,只把自己的視線鎖定在舞池中。她看到很多她熟悉的學生在成雙成對地翩翩起舞,有些人磕磕絆絆——比如哈利,但有些人跳得意外地好——比如納威。
柳泉起初只是為了緩解這種情境帶給她的尷尬,才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舞池中。但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的視線一個個地在追逐那些曾經在原著裡發光發熱過的孩子們,不管他們的立場如何,他們現在都還是十三四歲初初長成的幼稚少年。哈利 波特,羅恩 韋斯萊,赫敏 格蘭傑,納威 隆巴頓,盧娜 洛夫古德,韋斯萊雙胞胎,德拉科 馬爾福,布雷斯 扎比尼,塞德裡克 迪戈裡,張秋……他們都曾經是無數同人文裡的主角,重復著不同的組合,講述著一個個故事,可是現在他們的真人都活生生站在她眼前,還沒有死亡,沒有別離,沒有罪惡,沒有痛苦。
假如時間能夠永遠停在這一刻多好。柳泉想。
就如同她重新看到從阿茲卡班越獄的西裡斯 布萊克那一刻,心頭浮現出來的感覺一樣。
西裡斯在學校的時候並不能算是個百分之百的乖孩子,他那些惡整斯內普的念頭和點子,在柳泉眼裡,與當時的斯內普難以阻止地向黑魔王靠攏的希冀一樣可惡而令人煩惱。但是當十幾年後他們重新相遇,過去的磨折和痛苦在他們的身上刻下難以磨滅的印痕,柳泉才油然產生了一種對舊時光的懷戀和對年少記憶的奢望。
然而時間奔流向前,永不停止。他們的命運也各自飄零,難以扭轉。而現在的她唯一能做的,不是像永遠正面進擊的威風凜凜的獅子,而是像潛伏在最黑暗的角落裡的毒蛇,耐心地等待著能夠一擊必殺的那一刻。在那一刻到來之前,她只能束手,只能等待,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的陰影走近一個又一個她所熟悉的人。
柳泉的視線落在正在舞池裡紳士風度十足地挽著張秋跳舞的塞德裡克 迪戈裡身上。
這個赫奇帕奇的王子平時對誰都是那麼彬彬有禮,似乎不肯觸怒任何一個人——即使是愚鈍出名的納威,塞德裡克對待他的態度也和對待任何一個格蘭芬多的學生一樣溫和有風度。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柳泉想。
他不值得就這麼死去。可是她毫無辦法。假如她還有一絲理智的話,就應該知道她幫不了他什麼——強大的「劇情的慣性」還時刻像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在她頭頂,只要她稍微輕舉妄動一下下就會立即落下來無情地懲罰她。
然後她聽見身旁有個笑眯眯的蒼老聲音在向她打招呼。
「莉莉,看哪個你的得意學生看得這麼專注呢?」鄧布利多結束了幾支舞蹈,對自己的舞技顯然感到十分得意,走到柳泉面前,笑嘻嘻地打斷了她的思考。
「我猜一定是哈利?」他一點也不在乎身旁斯內普聽見哈利的名字之後露出類似牙疼的表情,和藹地猜測道——雖然他大概早就發現到柳泉的視線終點其實是落在另一位霍格沃茨的勇士身上。
柳泉僵硬地扯起唇角笑了笑,敷衍地回答道:「……哈利第一場比賽完成得不錯。」
她壓根沒有正面回應鄧布利多那個蓄意破壞氣氛的猜測。
鄧布利多卻好像覺得她這種反應很有趣似的,他呵呵笑起來,回手從桌子上拿了一杯蜂蜜酒遞給柳泉,快活地向她眨眨眼睛。「我想今晚你們可以暫時忘掉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專注讓自己享受一下這麼難得的夜晚吧——唔,來點甜蜜的飲料吧,莉莉。我注意到你一個晚上都沒怎麼喝這種美味的酒呢。」
柳泉有點驚訝,還是接過了那杯酒。然後她忽然注意到老巫師衝她飛快地擠了一下眼睛。不知為何,那個小動作讓她突然湧起一股信心,一仰頭就把那杯酒喝了個精光。
喝完那杯酒之後,她注意到麥格教授目瞪口呆的表情,似乎對她突然如此的豪爽不太能夠適應;鄧布利多的笑容裡除了一絲促狹之外還有一絲贊許;而他今晚致力於惡整的可憐目標——斯萊特林院長兼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 斯內普,則臉色黑沉得都要立刻發出龍卷風來了。
柳泉慢慢把自己握著空酒杯的右手繞到身後,又在那三個人六只眼睛的盯視下慢慢往斯內普的身後縮去——沒辦法,她站的這個位置若是想要夠到桌子,就必須得繞過或者越過斯內普——越過她是不敢想了,繞過去總還是可以的吧?
於是她頂著六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瞪視,慢慢縮到斯內普身後,十分注意千萬不要碰觸到他的身軀或者衣服,把自己的右手臂伸長伸長再伸長——最後終於夠到了桌子,砰地一聲把那個空酒杯放回去,然後她立即飛快地縮了回來在一秒鐘之內就站直了身軀,身姿迅猛得簡直像是自動回收的木工卷尺。
鄧布利多呵呵地笑著,十分紳士地替麥格教授拉開椅子坐下來,有趣地摸著自己淹沒在大把白胡子裡的下巴,盯著斯內普和柳泉,然後在柳泉慢吞吞自己拉開一把椅子,看起來打算坐下來的時候,故作大驚小怪地低聲喊道:「哎呀,莉莉,沒有跳過舞的人是不能坐下的——」
然後,不知道他往那把椅子上施了什麼魔咒,它居然輕輕巧巧地一掙,就從柳泉手裡滑了出去,跳著踢踏舞跑到鄧布利多的椅子背後躲著去了。
柳泉愣了一愣,苦著臉望著這個愛開玩笑的老巫師。
校長這是在玩什麼!給跪了!她要是坐得再快一點,今晚就將當著三所魔法學校全體人員的面,出一個大醜好嗎!難道鄧布利多覺得讓她在西弗勒斯 斯內普面前丟這麼大的臉,就能讓他出於憐憫而施舍給她一支舞嗎!
作者有話要說:
9月3日:
明天基本上一整天都要花在旅途上。。。所以暫停更新一天,後天因為估計有時差的困擾所以還是會困得顛三倒四。。。所以總共停更兩天,我們大後天繼續哦~~感謝大家的理解【土下座
第360章
鄧布利多顯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笑嘻嘻地把那張白胡子長長的臉湊近柳泉的耳邊, 耳語一般地小聲說道:「哦, 莉莉,別擔心,我認為,福靈劑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你做一切事時都能得到好的結果。」
柳泉大吃一驚。鄧布利多話裡的暗示實在太明顯了, 她不敢相信地盯著他, 果然看見老巫師又衝她眨了眨眼睛。
柳泉突然感覺從自己的胃裡竄起一股暖洋洋的力量,那種感覺像溫水一樣迅速蔓延開來,充滿了她的全身。她覺得自己好像一直不自覺地想要笑出來,於是她就這麼做了。
她的笑容使得一旁的斯內普臉色更難看了。
鄧布利多繼續愉快地轟炸斯萊特林院長的神經。
「我的小魔法效果如何?哦,西弗勒斯, 我不介意現在就去給禮堂裡的所有椅子都加上這種奇妙的小魔法——」
斯內普十分厭煩地瞥了老校長一眼, 又把視線轉開,雙手背在身後, 脊背挺得更直了。
鄧布利多看起來絲毫沒有打算放過他的意思。
「瞧瞧, 那邊不是隆巴頓先生嗎?」老巫師興致高昂地指著舞池裡的某個地方, 眉飛色舞地稱贊道:「他居然跳得這麼好——咦, 我看到很多斯萊特林的學生居然還站在一旁, 難道他們沒有舞伴嗎?哦, 這可不好……」
斯內普惱怒而不耐地從他那個大鼻子裡噴了一口氣,怒瞪著高興得好像連那把白胡子都要翹起來跟著樂曲跳舞的老校長。
可惜鄧布利多似乎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眼刀,興高采烈地對他身邊的格蘭芬多院長說道:「哦, 米勒娃, 我要說, 今晚格蘭芬多的孩子們表現得真是太精采了,他們看上去都活像是舞王附體一般——在這麼美妙的夜晚,就是應該像他們這樣拋開一切顧慮,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舞會帶給人的愉悅……假如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我真願意為了這個給格蘭芬多加上五十分……」
斯內普實在受不了鄧布利多的啰啰嗦嗦,最後怒氣衝衝地一抖長袍,騰地一下轉過身來直面這個今晚快要把他折磨瘋了的老校長,黑袍在他身後翻滾出一個氣勢洶洶的弧度。
柳泉和鄧布利多一齊愣了一下。鄧布利多首先反應過來,笑眯眯地問道:「哦,西弗勒斯,難道你終於想通了?」
斯內普瞪著他,眼神很可怕。他開口說道:「我要去巡——」
「哦,在那之前先跳舞吧。」鄧布利多似乎完全沒有看見斯內普眼中射出的死光,笑嘻嘻地截斷他的話。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見鬼的想法才認為我對這種愚蠢的舞蹈感興趣——」斯內普怒衝衝地頂了回去,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打算妥協似的。
「哦,哦,西弗勒斯,我當然不是認為你突然愛上了跳舞——」鄧布利多狡獪地拖長了聲音,向著一臉山雨欲來的魔藥課教授眨了眨眼睛。「不過我認為,無情地拒絕一位女士的邀請是有罪的……」
斯內普僵了一下,馬上壓低聲音咆哮起來:「你……你怎麼知道……!」
「哦,孩子,霍格沃茨的畫像們可都一致認為,在這麼美好的夜晚,每一位女士都理應得到紳士們更有風度的對待。」鄧布利多愉快地答道,視線一點也不掩飾地在牆上那些擠滿了來看熱鬧的魔法畫像人物的畫框上滑了一圈。
斯內普的臉色很可怕。他看起來像是想要立即拔出魔杖,把那些畫框統統四分五裂一樣。
「我記得你一直對角駝獸的角感興趣,西弗勒斯。」鄧布利多似乎完全沒有看到斯內普那充滿危險的眼神,繼續自顧自地說。
「角駝獸,那是什麼?」在斯內普回答之前,一旁的麥格教授就很感興趣地說。
「哦,是一種奇妙而罕見的生物。」鄧布利多轉向麥格教授,顯得很愉快的樣子。藍眼珠在他的眼鏡之後閃閃發光。「很多人都認為它實際上並不存在,就因為它的角非常難以得到;但我要說——還是有一些人相信它的存在的——一旦看到它,你會覺得堅持自己的信念是多麼重要。它的角用途很多——」
「是的,是的。是傳說中一種極度珍稀的魔藥材料。」斯內普終於干巴巴地插/進/話來,猶豫了一下,把手慢吞吞地伸向柳泉的面前。
「如果這是你希望看到的,鄧布利多。」他雖然微微向著柳泉彎腰伸出了手,作出一副邀舞的姿態,但他的眼睛卻是看向一旁笑眯眯的老巫師的。而且他的話聽上去也足夠咬牙切齒,簡直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迸出來的一樣。
柳泉愣了一下,接收到鄧布利多一個鼓勵且充滿興味的眼神之後,有點無奈地站起身來,把手放進斯內普的手裡。
「……為了角駝獸的角。」他們並肩走向舞池的時候,斯內普還在咬著牙喃喃自語。他的手心一片冰冷,激得柳泉險些打了個寒顫。
他們兩人走到舞池中,隨便找了個角落站定。柳泉的眼神四下悄悄一溜,發現他們周圍已經立即形成了一片圓形無人區,正中是他們兩人——只有他們兩人。其他跳舞的人們好像一瞬間都擠到舞池另一端去了。
還好今晚請來的特別嘉賓——「古怪姐妹」樂隊不受霍格沃茨最恐怖的教授居然下舞池准備跳舞這件詭異又恐怖的事情影響。他們繼續在台上深情地唱起一首輕快又應景的新歌。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ere is just one thing I need
I don』t care about presents
Underneath the Christmas tree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MaKe my wish come true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柳泉的動作微微一滯。
而斯內普的身體挺得筆直,幾乎僵硬得像是中了石化咒。
他不為人知地深吸了一口氣,惡狠狠地一把攫起柳泉的右手,攥在自己手裡像是要直接捏碎一般;然後他自己的右手抖了一抖,才虛虛搭在她腰間,遲疑了一下,微微用力將她的腰肢一帶,就使得她順勢轉了一個身。
柳泉今晚穿著一條深藍色的長裙,在衣料的紋理中織著許多靜止時幾乎看不到的小亮片,只有當流動的燈光滑到她身上,或者她本人行動起來的時候,那些閃閃發亮的小亮片才會如同星光照耀下一波一波輕輕湧動的海浪一樣明亮地流轉起來。
此時她被斯內普帶著旋轉了一個圈,沿著她的腰肢向下微微散開的裙擺飛舞起來,那綴滿了亮片的面料在舞池的燈光下輕輕蕩漾。不得不說莉莉的外形在故事中被描寫得足夠好,即使已經三十歲開外,她的肌膚依舊光潔細致,襯著紅發和翠綠的眼眸,與眉頭緊皺、表情不悅、神色陰郁、動作僵硬的斯內普恰成奇妙的對照。
隨著他們的舞步在舞池中旋轉,柳泉能聽見四周那些人們的竊竊私語聲。而斯內普顯然舞步更僵硬了。他硬梆梆地勉強踩著節拍,力求不跳亂了節奏或當眾踩到他的舞伴,這種表情讓柳泉想起他騎在掃帚上的時候,也是這般僵硬的姿勢,好像隨時會從掃帚上翻身掉下來一樣——在霍格沃茨讀書期間,他恐怕唯一學得不怎麼樣的必修課,就是飛行課了吧?
柳泉忍不住抿唇微微一笑。
斯內普對她怒目而視,仿佛他打算將自己對鄧布利多的趕鴨子上架以及周圍人群無良的圍觀和議論的所有憤怒,都傾瀉到她身上來一樣。
「你好像很愉快?冒……牌貨小姐?」他華麗地拖長了最後那個稱呼的每一個詞根,低沉的聲音顯得圓滑宛轉,顯示他心中的不悅已經幾乎要到達了頂峰。
柳泉默默地想到,她在現實世界裡的時候,好像是一個聲控。幸運的是,她也曾經在這個虛幻的游戲世界裡遇見過很多聲音美妙迷人的人。其中有幾位,甚至只憑自己的聲線,似乎就足夠令人心折。
比如今天,她面前就站著這樣一個只憑聲音就能令人陶醉其中的男人。雖然那把好聽的聲音,從來都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柳泉微微垂下視線,笑了。她的唇角向上挑,頰側慢慢浮現一個隱隱的唇渦。她的眉眼彎彎,眼角有按捺不住的笑意流淌出來。
「我的確很愉快,西弗勒斯。」她輕聲回答,沒有看他的表情,而是盯著他胸前那長長一排扣得整整齊齊的扣子,數一數總有十幾個吧?
「即使這場舞是用罕見的角駝獸的角換回來的,我也很高興。」她繼續說,語氣裡帶上了一點感慨和嘆息似的味道。
斯內普沒有回答她,只是腳下微微一頓。幸好她一直在注意著他的動作,及時趕在撞上他之前剎住車。斯內普哼了一聲,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他要把她丟在舞池裡徑自拂袖而去;但是他只是用冷哼聲表示了他的不悅,而沒有進一步的表示。在那一下停頓之後,他握著她右手的手微微一松,但隨即又重新握緊了,繼續帶著她機械地在舞池裡移動。
「阿不思確實是一位十分善解人意的好上司。為了這個,我也情願為他賣命。」為了掩飾自己復雜的情緒,她故意開玩笑道。
斯內普的腳步再度微微一滯。不過這次他反應得要比上一次快一些。至少柳泉不需要停下腳步來避免撞上他,他已經繼續他那死板的移動了。
「天真得近乎愚蠢的格蘭芬多!」他低聲詛咒了一句,不知是在罵誰。
柳泉卻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9月5日:
終於回家了。。。我感到自己的腳已經快廢了。。。
總之,回了家才發現自己上了活力更新榜。。。於是傳說中的兩萬一標准在等著我【。
所以還是更新一章吧【。
PS. 1、這首歌版本很多,原唱是瑪麗亞凱莉,發表於1994年,剛好是火焰杯這一年【。
悠于 2020-12-24 21:42
第361章
在他們跳了幾分鐘之後, 舞池裡的人們漸漸沒那麼拘謹了。但更多的人大概是覺得斯內普跳舞實在是空前絕後難得一見的事情, 於是還是有很多人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旁,只為看他們兩人共舞。
柳泉的深藍色裙裾隨著旋律輕盈地飛舞開去,斜肩的款式、束腰的寬腰帶以及肩後拖著一條長飄帶的設計都襯得她高雅動人。那條輕紗一樣的飄帶隨著她的舞步在她身後飄舞,若隱若現著閃閃發亮的裙擺貼著斯內普的黑袍下擺一起飄動, 看起來就像是在滾滾的黑色海浪之上翻飛的星夜下的水花。
他們起初配合得有一點生疏, 甚至鄧布利多還故作憂傷地探頭過去詢問一旁的魔咒課小個子教授弗立維「有沒有什麼能夠施在腿上讓人立刻會跳舞的咒語,西弗勒斯看起來需要來上一個」。
不過隨著舞曲的深入,他們之間的配合也愈來愈熟練,甚至斯內普偶爾踩錯了一步,柳泉都能及時按住他上臂, 借力輕盈地來一小跳避過去, 使得這次出錯看上去僅僅是一次舞伴之間別出心裁的小設計。
斯內普的表情看上去雖然不再那麼咬牙切齒了,但也絕對稱不上好看。他繃緊了臉, 下巴微微昂起, 眼神睥睨地俯視著他的舞伴, 大鼻子顯得更加刻薄了。
他的衣袖一如既往覆蓋過他的手掌, 只露出十指, 但他僅僅以每根手指第一指節的指腹緊緊扣著柳泉的手和後腰, 似乎看起來像是想要盡量避免和他的舞伴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他的舞姿僵硬(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在一旁悄聲評論「像我們去年在埃及看到的那些木乃伊在移動!」),但也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把他不幸的舞伴摔出去或者絆飛。
和他相比起來,他的舞伴, 在霍格沃茨深受喜愛的麻瓜研究課教授莉莉 伊萬斯——也就是柳泉——表現得就要從容得多。她的視線微微低垂, 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避免與斯內普的目光對視, 但看上去並不讓人覺得失禮,就好像她只不過是因為過度緊張自己的舞步而不得不時刻關注著他們的腳下一樣。在腦後挽起的紅色長卷發松散地扎成一個髻,有幾縷碎頭發隨意垂下來。因為穿的是斜肩禮服的緣故,她並沒有佩戴什麼首飾,但看上去那條制作精美、設計巧妙的深藍色長裙足以搶鏡非常。
「古怪姐妹」在台上仿佛完全沒有受到舞池中詭異氣氛的影響一般,繼續十分投入地唱著:
「I won』t asK for much this Christmas
I won』t even wish for snow
I』m just gonna Keep on waiting
Underneath the mistletoe...」
這奇妙的歌詞裡提到了槲寄生。這也許是提醒了斯內普,使得他產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聯想;他臉上的肌肉輕微地一陣抽搐,眉心那道不好接近的刻痕更加深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聲自言自語道:「……是誰該死的選了這麼一首歌!鄧布利多一定是故意的!……」
柳泉有點尷尬,又有點想笑。
她對巫師界的流行音樂沒什麼研究,她本來還以為「古怪姐妹」是那種類似於麻瓜世界裡的搖滾組合哩。更何況今晚的前幾首歌,「古怪姐妹」一直在瘋狂地唱著硬搖,而台下的小巫師們就像麻瓜世界裡那些十幾歲的少年粉絲一樣瘋狂地跟著節奏在台下搖擺,更加深了她這種印像。但是誰知道他們忽然識趣地唱起節奏稍慢的歌曲來了呢?
其實這種歌曲搭配也無可厚非。前世柳泉也是參加過幾次學校裡的聯誼會一類的團體組織的舞會的,同樣也是幾首快歌搭配幾首慢歌,這樣一來方便大家跳累了換種節奏當作是休息,二來也可以提供給剛剛在舞會上互相看對眼的少男少女們攬腰搭肩貼面親密共舞的機會,給場中熱烈且曖昧的氣氛適當地加加溫。
只是沒想到巫師界也會這樣。
而且,糟糕的歌詞還在後面。
「』Cause I just want you here tonight
Holding on to me so tight
What more can I do
Baby,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斯內普的背脊幾乎挺直得想要朝著後方折斷下去。他就差在每一次聽到這種要命的歌詞出現的時候立刻甩開她的手了。這真是福靈劑也不能拯救的悲劇。
柳泉暗暗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假如你不喜歡這首歌的話,可以使用『閉耳塞聽』咒。」
斯內普一怔,發現柳泉其實是在說笑,臉色更難看了。
「我的忍耐力還可以撐完這首愚蠢又可憐的歌,冒牌貨小姐。」他硬梆梆地回答,面色陰沉,腳步踩得又僵又重,簡直像是在踢正步。
柳泉盡量配合著他愈來愈沉重而不悅的腳步,隨著他的手勢圓潤地轉了一個圈,又轉回來,左手重新搭上他的背後。
他的身體因為這次碰觸,似乎極不明顯地抖了一下。
台上那群不識相的家伙們還在唱著:
「All the lights are shining so brightly everywhere
And the sound of children』s laughter fills the air
And everyone is singing
I hear those sleigh bells ringing
Santa, won』t you bring me the one I really need -
Won』t you please bring my baby to me...」
「想想角駝獸的角,西弗勒斯。」柳泉笑眼彎彎地提醒著自己面前眉目陰郁的男巫。
斯內普嘟噥了一句:「我認為即使是角駝獸的角也不值得這樣犧牲——」
「人有的時候總得偶爾做上一兩次賠本生意。」柳泉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隨著旋律很自然地微微向前傾身,鼻尖險些碰到他那只大鼻子。斯內普看起來嚇了一跳,整張臉很快就沉了下來,黑得不能再黑了。
「冒牌貨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他低喝道。
大概是因為知道鄧布利多在背後給她撐腰,而斯內普應該不會當著三所學校的全體師生的面公然給她難堪——也許也因為福靈劑的奇妙功效——柳泉覺得這一刻自己的直覺格外靈敏,自信爆棚,膽子也放大了十倍。
她無視他的警告,壓根沒有再拉開他們之間距離的意思,抬起頭來笑眯眯地直視著他的臉。
「我以為再不可救藥的騙子,也值得擁有一個美好的聖誕夜。」她低而清晰地說道,氣息輕輕吹拂在他神色嚴厲的臉上。
「Oh,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is is all I』m asKing for
I just want to see my baby
Standing right outside my door
Oh, I just want him for my own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MaKe my wish come true
Baby,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古怪姐妹總算唱完了這首在斯內普看來,似乎一輩子也唱不完的冗長又荒謬的聖誕歌曲。
幾乎是在下一刻,整座大廳裡就響起大家的鼓掌聲——誠然這種掌聲在每一次歌曲結束時都會響起,然而斯內普卻有種真實到令人生氣的錯覺,仿佛這首歌結束時的掌聲,比其它時候都更熱烈一些。
他覺得自己那個勉強裝備在自己臉上的、黑氣繚繞的表情,幾乎馬上就要龜裂。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立刻就松開了那個冒牌貨的手,猛然一轉身,就黑袍滾滾地走向場邊——簡直難以忍受在舞池正中再多呆一秒鐘。
迎接他的是鄧布利多和其他教授熱情的笑容和更熱情的掌聲。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更加不適了。
鄧布利多興衝衝地說:「哦,這真是一首絕妙的歌曲!難道是『古怪姐妹』的新歌嗎?從來都沒有聽過!」
弗立維教授在一旁愉快地補充道:「不,聽說是他們特意從麻瓜界學來的今年最流行的新歌。」
柳泉想:……啊,自己的印像果然沒錯。天後的這首歌後來可是一直暢銷了十幾年呢……所以說這到底算是什麼呢,不穩定世界之間的彼此融合才產生了這個情節嗎?還是同人原作者因為太喜歡天後的這首歌而特意設置的梗?
然後她看到斯內普發黑的臉色,不由得咳嗽了一聲,打算打個圓場,把這件事——以及這首歌——蒙混過去算了。然而在她開口之前,一旁始終雙手交抱在胸前,笑容總是顯得有點惡狠狠的德姆斯特朗校長卡卡洛夫突然歪了一下唇,露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說道:「伊萬斯教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呢——不過,這只是一首麻瓜歌曲而已,難道伊萬斯教授擔心它會污染了這裡所有的小巫師們嗎?」
柳泉身軀一抖,對他的言辭和語氣都感到一陣反感。
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食死徒,聽聽他說著「麻瓜」和「污染」這兩個詞的語氣就知道了!然而他居然替「一首麻瓜歌曲」說好話又是怎麼回事呢?跟那個假穆迪一樣想要偽裝自己食死徒的真實身份嗎?!
柳泉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原來的表情,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是狠狠諷刺回去呢,還是忍著氣沉默下來混過去的好。
這時候站在她與卡卡洛夫中間的斯內普突然冷淡地說話了。
「我第一次聽到唱一首歌就可以把巫師的血統污染掉這種奇談。假如這個理論是真的話,那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也許值得被授予一枚梅林勛章……我們不如來聽聽。」他的黑眼珠毫無表情地轉向卡卡洛夫的方向,掃了他一眼,又冷冷地補充道:「我很期待。」
這下場面徹底僵掉了。鄧布利多急忙救場,他粉飾太平地呵呵笑著,「菲利烏斯,你不是也准備了一首歌嗎?還是讓我們來欣賞一下你美妙的歌唱技巧吧——」然後立即帶領在場人士鼓掌。
弗立維教授也見機得快,馬上走到樂隊面前,爬上高高的指揮台,向舞池裡鞠了一個躬,又轉身面對著樂隊,魔杖一揮,樂隊成員們面前就浮現出了長長一頁閃光的樂譜,浮在半空中,發出柔和悅目的淡金色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9月6日:
所以說槲寄生這個梗都提醒了教授產生怎樣的聯想呢呵呵呵呵。。。
第362章
樂隊開始演奏, 弗立維教授看起來幾乎馬上就把剛才的小小一點不愉快丟到腦後去了。他飛快清了清嗓子, 在薩克斯風的悠揚伴奏下,十分有感情地放聲唱了起來。
「You』d better watch out, you』d better not cry
You』d better not pout, I』m telling you why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哦, 完蛋了。柳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幾乎與此同時, 斯內普的身體猛地一僵,仿佛中了石化咒一樣。
然後,他未發一語,突然轉身直接往大禮堂的大門走去。
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看起來都十分詫異,麥格教授甚至喊了一句:「西弗勒斯, 你去哪?」
斯內普黑袍翻滾的背影絲毫沒有停頓, 只冷冷丟下一個詞:「巡夜。」
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面面相覷,又一齊將視線投向場邊已經睜開眼睛的柳泉。
柳泉苦笑了一下, 向他們攤了攤手, 表示無奈。
她並不准備解釋為什麼斯內普一聽這首歌就逃一般地離開了大禮堂。難道要說「哦那天喬治 韋斯萊先生在魔藥課後邀請我做舞伴結果被西弗勒斯罵走了然後我為了替那些莫名其妙差點又被扣分的本學院的小獅子們出氣就故意和盔甲一起唱了這首歌而且還反過來邀請他做舞伴一起出席聖誕派對」嗎?!
不知情的麥格教授同情地望著她, 眼中的神情簡直就好像在說「哦孩子, 真遺憾他這麼不紳士地把你一個人丟下了」, 似乎壓根就無視於她和斯內普本來就不是以舞伴身份一同出席今晚的聖誕舞會一樣。
而知情的鄧布利多卻只是聳了聳肩, 對柳泉說道:「哦,莉莉,我看西弗勒斯是忘了我還沒把角駝獸的角交給他呢……我校擁有責任心這麼強的教師, 我真是欣慰。哦呵呵……那麼既然他忙著巡夜, 我看把這個東西交給他的任務就勞駕你來完成吧。它就放在校長室的某個架子上, 你進去之後,一個飛來咒就能解決問題了……今天的口令是『蜂蜜酒』。」
柳泉愣了一下,發現老巫師又衝她擠擠眼睛,然後眼神還向她之前用過的那個酒杯上瞟了一下。聯想起之前鄧布利多向她大力強調的「福靈劑」這個詞,還有什麼不能確定的呢?
她張口結舌了片刻,突然失笑出來,點了點頭說道:「我很樂意,鄧布利多教授。」
她沒再聽完弗立維教授充滿感情的引吭高歌,就急匆匆沿著牆角穿過人群,向大禮堂外走去。
在她身後,小個子的弗立維教授一邊搖擺著自己的身體,一邊陶醉地握著面前那個和他的身材一樣同樣小了好幾號的麥克風,把麻瓜爵士歌手那種滄桑嘶啞的歌喉以及溫暖帶笑的演繹方式模仿得惟妙惟肖。
「He』s maKing a list and checKing it twice
Gonna find out who』s naughty and nice
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
……
柳泉爬上八樓,對著校長室門口那只醜得出奇的守門石獸說了句「蜂蜜酒」,那只石獸就哼哼著側開身子滑到了一邊。
柳泉進了校長室,牆上一排前任校長的畫框裡都沒有人,多半也下樓去參加狂歡了。只有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 布萊克居然還呆在他的畫框裡。看見她進來,他厭惡地抽了抽鼻子,說道:「喲,瞧瞧是誰來了?格蘭芬多那個麻瓜種!」
柳泉不理他,抽出魔杖喊了一聲「角駝獸的角飛來!」,就從不知哪個角落裡倏然飛出一支外形很奇特的彎角,直衝著她的面門釘過來。
柳泉一側身,將那支角綽在左手裡,衝著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的畫像點了點頭,敷衍地說道:「聖誕快樂,布萊克先生。」就打算出去。
誰知道那個一看到她就傲慢得眼睛像長到頭頂上的老巫師突然叫住她,等到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卻又吞吞吐吐地不肯說話。
如果是在平常,大概柳泉會比較耐心地等著他開口。但是今晚不太一樣,斯內普聽了那首糟糕的聖誕歌曲就迅速逃席了,鄧布利多給了她一個絕好的借口去追他,她總不能等到他又下了什麼更糟糕的決定以後才追上去——一個優秀玩家的攻略之道可並非如此,不是嗎?
所以她有點焦慮地盯著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的畫像,忍不住問了一句:「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地方,布萊克先生?」
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因為她未曾明說的催促而有點惱火地漲紅了臉,但也說不定是因為他打算問的問題很難啟口——他終於佯裝無事似的問道:「舞會怎麼樣?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很喜歡舞會吧?」
柳泉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不知道他突然打聽這個是為什麼。假如他也想參加舞會的話,跟著其它畫像一起下樓去大禮堂就可以了——大禮堂牆上也有他們可以拜訪的畫框,他們可以呆在那裡頭看著舞會的現場。
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沒等到其它的補充說明,不由得惱怒地豎起眉毛,假裝不經意似的又問道:「……你沒跟西裡斯跳舞?」
「西裡斯?」柳泉這下反應過來了。
西裡斯 布萊克自從去年從阿茲卡班越獄之後,不久就因為真凶落網而恢復了名譽。雖然告密案真凶彼得 佩迪魯後來學著他,也用阿尼瑪格斯的方法越獄了,而且現在下落不明,但是無損他悲情英雄的名聲。
他現在在魔法部重操舊業當傲羅,這次三強爭霸賽,他還作為魔法部派來擔任警衛工作的傲羅進駐了霍格沃茨,自然也出席了今晚的聖誕舞會。只是他這人太受歡迎,小姑娘們為了爭當他的舞伴幾乎要打破頭。
柳泉注意到他今晚是挽著一位布斯巴頓的美女出現的,那姑娘的長相不如芙蓉那麼艷麗,但舉止優雅,眉目清秀,一笑起來就給人以春風化雨之感,非常有親和力。
而柳泉今晚基本上除了站在斯內普身旁,在教師席上充當壁花之外,就是和斯內普跳了那麼兩支舞,現在又匆匆忙忙來校長室取那個角駝獸的角,好讓自己有借口去找斯內普;她哪裡有空和西裡斯攀談。更何況西裡斯一整晚都忙於應付那些小女生愛慕者們,他也壓根沒空過來跟柳泉說過話。
於是柳泉老老實實地回答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您的孫子實在太受歡迎了,他整晚都在不停地跟不同的女孩子跳舞,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不耐煩地打斷她,「這麼說來就是沒有了?」
柳泉腹誹,我還不是為了委婉地告訴你否定的答案,才稱贊你家孫子魅力無窮橫掃七星的。但是她表面上並不敢露出來,只是干巴巴地點了點頭說:「……確實如此。」
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好像很受不了似的瞪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十分憤怒地哼了兩聲,臉上分明寫著「真沒用」——也不知道他在嫌誰沒用——幾個大字,氣衝衝地向她揮了揮手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柳泉滿腹狐疑地離開了校長室。
因為和菲尼亞斯 奈傑勒斯夾七夾八地扯了這麼一通莫名其妙的問答,耽誤了一些時間,柳泉下到一樓的時候才發現大禮堂裡的舞會已經散了,但是走廊裡的學生還不少,大多都是意猶未盡地三五成群在興奮地閑聊,又或是打算找個地方繼續培養一下感情的小情侶們。
柳泉在一樓走廊裡站定,四處看了一圈,沒看見斯內普的身影。現在本來就沒到宵禁時間,他難道在地窖的魔藥辦公室?
柳泉去了一趟魔藥辦公室,但是裡面沒人。地下一層走廊上一個畫框裡的某位身材圓滾滾的胖紳士很和藹地告訴她,斯萊特林院長沒有回來過。
柳泉對那支角駝獸的角用了個縮小咒,縮小以後藏在自己外面披著的那襲銀白色長袍的內袋裡。她的晚禮服還搭配了一件同樣非常漂亮的銀白色連帽外袍,款式類似長鬥篷,不但面料閃亮柔滑如同夜空裡的銀河,四周還滾著鑲滿雪花狀亮片的深銀色滾邊,非常華美,走在霍格沃茨城堡裡,不時引來旁人側目。
柳泉有點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在摩金夫人長袍店裡花了大錢訂這麼一身引人注意的華服。也許她當時是存著想要讓一直對她冷漠而倨傲,只要沒人在旁邊的時候就會譏諷地喊她「冒牌貨」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第一眼看到她這身打扮的時候也會驚訝一下的心情吧。畢竟身為系統菌一直嘉許的「優秀玩家」,她在西弗勒斯 斯內普這個人身上一再受挫,簡直已經嚴重挑戰了她身為優秀玩家的自信和自尊心——
可是她失敗了。
當她緩緩走進大禮堂,走向教師席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眼神或表情並沒有十分驚訝,更沒有十分驚艷。他只是漠然地任自己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就好像她穿得如此奪目,也不過是今晚霍格沃茨大禮堂裡一件美麗的擺設而已。
她在他面前永遠不可能獲勝。自從他發現了她的真面目以後就是如此。現在她握著他夢寐以求的珍稀魔藥材料,也不過是能換取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支舞而已。
即使是放在原作裡都看起來好像無比簡單的任務,到了她這裡只能落得個斯莉相殺的尷尬局面——可是假如不能博得他的信任和稍微多一點的好感的話,那麼到了更艱難的那些時刻,那些在黑暗裡也許只能靠著一點默契和信任才能度過的艱難時刻——她又怎麼能夠決然扭轉原作的劇情,達成這個一開始並不是必須勝利、可是現在卻漸漸變成了事關自己的尊嚴和對方的性命,因此在內心期許著自己必須完成的支線任務呢?!
柳泉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地又來到了一樓。雖然夜色已深,又下了一點雪,但是庭院裡的學生也為數不少,大概是想冒著寒冷尋求那麼一點平安夜的浪漫氣氛吧。
她突然看見前面的走廊拐角後閃過一片十分眼熟的黑袍袍角。於是立刻邁開大步追趕上去。
她氣喘吁吁地繞過了牆角,又追著那個身影奔過長廊,眼看著那個黑袍滾滾的身影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閑人退散,她不禁感覺有點好笑,腳下加緊了追趕的步伐。
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一個穿著類似韃靼袍子的、身材高大、頭發略長的男人。他目標明確地直接衝著斯內普急步走過去,看起來似乎打算抓住斯內普。
「西弗勒斯!……」
柳泉腳下一頓。
是那個德姆斯特朗的校長,表情總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笑起來也顯得陰冷而凶惡的伊戈爾 卡卡洛夫。
作者有話要說:
9月7日:
這個布萊克前校長就是最後被赫敏把畫框裝進小龍皮袋裡帶跑了的人。。。至於他看出了什麼,呵呵呵大家可以自行想像【。
第363章
斯內普沒理他, 繼續大步往前走。幸好他的氣場已經把這一帶的閑雜人等全部清場干淨, 否則卡卡洛夫這麼冒失的出現,還不知道要給斯內普帶來多少麻煩。
柳泉放慢了一點腳步,又給自己謹慎而無聲地加了個忽略咒和靜音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後七八米之外的地方, 隨著他們一路穿過長廊, 往庭院中走去。
柳泉看見那個伊戈爾 卡卡洛夫不屈不撓地緊追著斯內普,急衝衝地好像亟欲和斯內普說話。但是斯內普卻似乎並沒有絲毫打算理睬他的糾纏的意思,在雪地上敏捷地幾個大步就來到庭院中停著的一輛馬車前,魔杖一揮,馬車門上的窗子就應聲而碎。裡面傳來一聲女孩子的短促低叫,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飛快拉開車門。一男一女兩個學生衣衫不甚齊整地狼狽從車裡低著頭匆匆溜下來。斯內普嚴厲地衝著那兩個學生說道:「赫奇帕奇扣十分!……」
柳泉大概知道那個一副喪家之犬相的卡卡洛夫想說什麼, 但是她仍然被斯內普的表現逗笑了,唇角無聲地浮起一個小小的笑渦。
斯內普看上去似乎還想繼續忠實地完成他巡夜的任務, 柳泉猜他下一次就要去炸玫瑰花叢了。但是卡卡洛夫緊隨他身後, 堵住了他的去路。
斯內普只得猛然剎車, 他的一片衣角因著慣性翻滾了一下。卡卡洛夫語氣急迫地叫道:「那個標記, 西弗勒斯!你知道——」
斯內普冷冷地截斷了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隨即掠過他身旁, 大步邁向對面的另一輛馬車, 拉開車門打算檢查一下裡面有沒有躲著忘情幽會的小情侶。
卡卡洛夫不肯放過他,在他身後咬牙切齒地厲聲質問道:「哦,真的嗎?……」
柳泉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了。
火焰杯這一集, 她只看過電影片段, 還是大學時的室友在宿舍裡硬拉著她上網看的視頻, 什麼「盤點哈利波特電影大事記」那一類的回顧,如果不是這個視頻沒有中文字幕,室友也不會硬拉著讓她同聲傳譯。
所以她只記得這一集的結尾伏地魔就會復活,從此開始,接下去的幾部電影的主調就變成了陰暗沉郁,充滿生離死別的凝重色彩。但在伏地魔復活之前事情是怎樣的?伏地魔又是如何才能復活的?她完全不知道。
她只記得卡卡洛夫是個食死徒。那麼他是來跟斯內普討論他們手臂上那個黑魔標記的了。這個時候三強爭霸賽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伏地魔應該還沒有復活。那麼他們是如何從黑魔標記裡感應到伏地魔的力量正在復蘇的呢?
柳泉回過神來,卻發現卡卡洛夫一邊說著話,一邊嘗試去抓斯內普的左臂。柳泉的心一瞬間緊揪到了最高點。
她當然知道斯內普的左臂上有什麼。庭院裡四面開闊,雖然院子裡現在明面上已經看不到一個人,但誰知道這個時候會不會有人剛好躲在花叢裡或者經過不遠處的走廊上呢?卡卡洛夫怎麼會這麼不謹慎?!他是已經被伏地魔歸來這個可能性嚇破膽了吧?
在她能夠冷靜地思考之前,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她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忽略咒,飛快地衝出去,這個時候卡卡洛夫還在氣急敗壞地說:「……你別想愚弄我,西弗勒斯!你害怕了,難道不是嗎?!……」
柳泉及時衝到他們兩人之間,因為跑得太快,雪地上又滑,幾乎剎不住車,她不得不順手扶了一把斯內普才堪堪站定。
他們兩人看起來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柳泉施施然用手將一縷飄到臉前來的碎發撥到耳後去,才轉身面對著卡卡洛夫,做出一副好像剛剛才發現卡卡洛夫這個巨大的電燈泡的樣子,說道:「……呃?哦,卡卡洛夫校長。我打斷了你們的閑談嗎?你必須原諒我,因為你害得一位女士突然找不到她的舞伴了——這對於女士來說確實太尷尬了。」
卡卡洛夫瞠目結舌,被她冠冕堂皇的橫插一杠弄得說不出話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柳泉無視他臉上那點變幻的色彩,堂而皇之地回頭站到斯內普身邊,說:「西弗勒斯,假如你還沒有忘記的話,鄧布利多校長要送給你一份小小的禮物——這個機會可很難得的,你知道。」
斯內普從喉嚨裡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盯了她一眼,又把視線調開了。
柳泉感覺她這麼一打岔,卡卡洛夫應該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所以她也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對斯內普說道:「鄧布利多校長等一下會把校長室今晚的口令告訴你。那麼我先走了。作為一個舞伴,我想我能原諒你被卡卡洛夫校長絆住,因而把一位女士獨自扔在舞會裡所產生的尷尬。」
卡卡洛夫臉色更壞了。柳泉愉快地又衝他點了點頭,轉身走開。在她身後,她聽見斯內普鎮定沉穩的聲音。
「我沒有什麼事好怕的,伊戈爾。」
柳泉背對著他們兩人,仿佛沒聽見一般,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庭院。她先是回到了二樓,然後才一揮魔杖,手中飛出一只紙鶴,歪歪扭扭地衝著城堡外的庭院飛去。
她在二樓的一扇窗前,目送著那只紙鶴從空中徑直俯衝而下,直接奔向庭院裡那個一身黑袍的背影。在那只紙鶴飛到那個人面前的一瞬,她離開了窗前,往八樓走去。
路上她遇見了心事重重的哈利波特。他看上去糟透了,十分迷惑,臉上又帶著些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的躍躍欲試的好奇心和懷疑。柳泉一看到他就幾乎猜到了他剛才大概也在庭院那裡,不禁在心底重重嘆了一口氣。
「哈利,快要宵禁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她決定去跟他打個招呼,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打消他亂來的那些愛冒險的格蘭芬多的小主意。
哈利原本低著頭,好像在一邊看著腳下的路一邊想心事,突然被叫住,顯得有絲驚慌。不過當他抬起頭來,看到是一貫對他很友善溫和的伊萬斯教授,那張正太臉上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伊萬斯教授。」他興高采烈地和她打招呼,滿臉都是類似「逃過一劫」的表情,睜大了眼睛,就好像他很擔心一眨眼面前的紅發綠眸女巫就會變成某個黑發黑眸表情嚴厲的男巫一樣。
「我……我只是……呃,我要回格蘭芬多塔,你看……」他結結巴巴地回答她,顯然是乍然被打斷了心事,還沒想好要編什麼謊話來蒙混過關。
柳泉耐心地微笑著等他繼續往下說。
哈利顯然不是一個很擅長在他喜愛的人面前說謊的孩子。他結巴著,停住了。一雙和她的眼睛十分相似的綠眼珠眨巴著,帶點哀求地望著她,好像在懇求她放他一馬。
柳泉望著那雙綠眸,沒來由地想起了很多事。她嘆息了一聲,揮手在他們四周布下了靜音咒,然後和藹地衝哈利微笑。
「你知道假如你有心事的話,也許你可以信任我。」她盡量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並且……在這間學校裡發生的一切,鄧布利多校長都知道。即使你覺得我的能力不太靠得住,你也可以相信校長,是嗎孩子?」
哈利慌亂地拼命搖著手。「哦,不不不……我信任你,伊萬斯教授……」
……可是因為你剛剛才和那個可疑的黑袍怪一起跳過舞,所以我還是不得不向你隱瞞一些自己的發現——因為那些壞事是有關於那個惡形惡狀的魔藥課教授的,是嗎?
柳泉覺得自己都可以腦補出哈利未說完的潛台詞了。她嘆了一口氣,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和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再進行更深入的談話了。
她的手探入自己外袍的口袋,在那裡碰到了那根角駝獸的角。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決定今晚先解決關於這根稀有的獸角的事情。
最後她向著哈利略微點點頭,說道:「……我並不打算強迫你說出什麼你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事情……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巫師想要有點兒自己的秘密簡直太正常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假如你真的有些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那麼大家都很願意幫助你。晚安,哈利。」
她轉身打算離開。在她身後,哈利突然微微揚起了一點聲音,有點吞吞吐吐似的說道:「……伊、伊萬斯教授!」
她停步回過頭去望著他。而哈利似乎被自己突然叫住一位教授的行為嚇住了似的,頓了頓,臉上充滿為難的神色,幾經掙扎才說道:「……我、我只是想說,您……您是位好教授,請別……呃,我是說,有些人也許有點問題……」
他說得磕磕絆絆,而柳泉則為自己突然收到了一張全新的【好教授卡】而震驚了一下下。繼而她反應過來哈利是打算提醒她斯內普不可信的事情,於是她微微笑了起來。
「你想說的事情,我都已經接收到了。」她說,又向哈利點了點頭。「祝你早日解開金蛋之謎。」
那顆一打開就能發出堪比二十把樂鋸的嘈雜尖叫聲的金蛋讓哈利十分傷腦筋。更糟的是,柳泉不太記得這顆蛋的奧秘應該怎樣才能解開了。於是她只能抱歉地看著那位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的小巫師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這裡。
此刻已經過了十二點。樓下大禮堂裡的舞會想必也已經散了。柳泉因為和哈利短暫的交談而錯過了一座能夠直達八樓的樓梯,現在它已經轉開了;她只好選擇了另外一座只到七樓、平時沒有什麼人會選擇的樓梯,而和八樓上小獅子們正在紛紛回到宿舍的熱鬧相比,七樓的走廊顯得頗為冷清。
走到通往八樓的那座樓梯前,柳泉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頭頂上的那條走廊。
小獅子們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在八樓走廊上響著,而與此僅僅只是隔著一層樓板,七樓卻冷清得像是已經宵禁一樣。
柳泉略微深呼吸了一下,還沒舉步踏上樓梯,就聽見身後傳來低沉而柔滑的、成年男子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9月8日:
另外今天順便去後台看了一下,發現又有好多小天使灌溉我!在此一並表示感謝~~╮(╯3╰)╭
第364章
「所以說那個自大的波特又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發現了什麼, 因此他打算跑來向你揭發我了, 是嗎。」
柳泉猛然回頭。
西弗勒斯 斯內普站在冷清的走廊上,兩側牆壁上昏暗的燭光在他臉上投下了一片暗影。注意到她轉過來之後臉上的驚訝表情,他扭曲著嘴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柳泉覺得自己又想嘆氣了。
「卡卡洛夫校長看起來……令人生畏,」她謹慎地選擇了一個客觀的形容詞, 盡量不讓斯內普聯想到她其實已經知道卡卡洛夫也是食死徒這一事實, 「哈利對他產生戒心也很正常。至於你……西弗勒斯,你不是一直致力於讓他害怕嗎?」
斯內普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皺了一下眉頭,才意識到這個冒牌貨是在開玩笑。
「……可那個自大的波特缺少對教授的敬畏呢。」他冷冷應道,看起來充滿了厭煩。
「和他的父親以及教父一樣!」
柳泉一愣, 「詹姆斯?……西裡斯?!」
斯內普哼了一聲。
柳泉笑了笑,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西弗勒斯。」她聳聳肩, 「他們上學的時候給格蘭芬多扣的分數可不少呢——」
她聰明地把下半句「和他們替格蘭芬多掙的分數一樣多」咽了回去。這一定是福靈劑的功勞。
斯內普果然沒有炸毛。
他只是冷冷地盯著她, 然後壓低了聲音, 語氣好像有點兒僵硬。
「……角駝獸的角呢?」
柳泉:???
沒想到他突然轉變話題, 她露出了一臉問號狀。而這個表情讓他看起來臉色更糟糕了。他怒氣衝衝地反問道:「……難道你不是為了這個才把我叫到這裡來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福靈劑的奇妙作用吧——柳泉有點想笑。
天哪, 這對話難道不像是中學時代打算告白的小姑娘把自己暗戀的對像約出來之後會發生的嗎?可是, 梅林在上,他們兩人可都已經是三十歲的成年人了!
也許是因為今晚在舞會上喝了太多蜂蜜酒,也許是因為福靈劑——總之, 柳泉笑了出來, 那雙屬於莉莉的翠綠眼眸在昏暗的走廊上閃閃發亮。
「哦, 多麼遺憾啊,西弗勒斯。」她慢慢地把左手從外袍的口袋裡拿了出來,展開五指,掌心放著那根奇形怪狀的彎角。
「我還以為你也覺得那支舞很不錯呢。」她說,輕輕晃了晃左手,蠕動嘴唇無聲地說了句什麼,那根彎角就在她掌心變大了——重新變回了它原本的大小。
斯內普卻微微一愣。
「無杖魔法?」他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道。然後,他突然抬起眼緊緊盯著她,略顯油膩的黑發披在他臉側,整個側臉都繃成嚴厲的線條,眼神裡透出冷峻的光。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也練成了這種本事。」他冷淡地說道,眼神卻銳利地停留在她臉上,仿佛在觀察著她表情中最細微的變化。
柳泉又有點想笑了。
……系統菌出品,必屬精品啊,西弗勒斯。可惜這句話不能對你說。
雖然不能夠無視這世界的法則而在系統菌的兌換列表裡找到諸如「三大不可饒恕咒的無杖魔法」之類逆天的技能,然而最基本的無杖魔法——比如清潔咒、縮小咒、熒光咒、咒立停等等連還在霍格沃茨求學的小巫師們都會的簡單魔法,系統菌還是允許她兌換相應的「無杖魔法」版本的。
「哦,只是一點最簡單的魔咒。」她睜大雙眼,無辜地說道,「再難的我就不會了——你覺得怎麼樣呢,西弗勒斯?」
最後一句問話聽上去有點一語雙關,聰明人西弗勒斯 斯內普當然不會聽不出來。但他簡單粗暴地選擇了忽視。
「糟透了,」他說,「無論是這個晚上,還是那支舞。……統統都糟透了!」
然後他看到面前那個冒牌貨並不生氣,而是撲哧一聲又笑了開來。於是不知為何,他就更生氣了。
「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他硬梆梆地說道,「也許你們格蘭芬多就喜歡傻笑。可我不——」
然後他的聲音就中斷了。因為那個總是在愚蠢地笑著的格蘭芬多冒牌貨,居然徑直拉起他的右手,把那根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角駝獸的角塞進他手裡!
「聖誕節的時候就應該多笑,西弗勒斯。」她的眼中猶帶一絲笑意,聲音也因此顯得輕快。
「再說,你得到了角駝獸的角,我也享受了一個愉快的晚上,這真是再好不過的聖誕夜了。」
作完這種聽上去又像是一語雙關的發言之後,出乎意料的,那個冒牌貨並沒有再糾纏他的意思,而是向他眨了眨眼睛,笑著補充了一句「聖誕快樂,西弗勒斯」,就邁開腳步,向他們面前那座已經開始搖晃、馬上就要轉開的樓梯走了上去。
她剛剛走到一半,那座樓梯就開始了轉動,看起來不知道將要把她帶向何方。可她看上去也並不氣惱,這個小小的突發事件也並沒有破壞她的好心情——她一手握住樓梯的欄杆保持住身體的平衡,然後向下望去,視線落在還停在七樓走廊上的斯內普身上。
斯內普敢發誓,他甚至聽到了她心情很好地在哼著歌。
……而且,居然是他們剛才共舞時的那首歌!這個冒牌貨已經神奇到了只聽一遍,就能夠把整首歌完美無缺地唱出來了嗎?!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is is all I』m asKing for
I just want to see my baby
Standing right outside my door
I just want you for my own
More than you could ever Know】
在樓梯完全轉開之後,確定七樓的斯內普不再會看到自己的姿態和表情,柳泉臉上的那個笑容才慢慢地凝固了。
她輕哼的那首歌聲音愈來愈低。她的右手一抖,魔杖從衣袖中滑出,劃過眼前。一連串金色的、難以辨認的奇怪字體驟然在她面前的空中浮現出來,並且有一段全新的旋律隨之湧出,環繞著她的周圍來回飄蕩。
【不知道是哪裡響起鐘聲
腦海裡浮現出了平時不會說出的話
連寒冷都會讓人感覺愉快
啊咧?為什麼呢?那是戀愛了吧
隨著平安夜一再重復的歌曲
還有被刻意裝扮燈火通明的街道】
聖誕夜的午夜過後,魔法城堡中的樓梯在半空中吱吱嘎嘎地轉動,將要把她帶向一個和預期之中完全不同的目的地。她的手中握著的不是裝著聖誕禮物的盒子,也不是球拍,更不是一柄又一柄從系統中兌換出來的【量產龍泉寶劍】,而是莉莉 伊萬斯的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柳木,是一根施魔法的好魔杖——
讓她可以使出這樣神奇的魔法,把她腦海中所記得的歌曲短暫地復誦出來,在四下無人的時刻,有那麼幾分鐘的時間可以回想——
讓她在所有喪失了自信、一再受到挫敗而內心其實充滿孤獨和沮喪的時刻,可以借由回憶過往那些曾經溫暖過自己的人們,而重新恢復繼續向前的勇氣和信念。因為那些人們毫無疑問曾經給予她相同的關心和感動,因為不論在任何時刻他們都不曾放棄過她,即使傷心、即使黑暗、即使失敗、即使受到挫折,他們都相信著她會一直往前走,在這條路上發光發亮,變成一個了不起的人,讓他們為之驕傲和信賴的人……
在那如同八音盒在彈奏樂曲一般的細弱卻清晰的旋律裡,那座樓梯在空中轉動著,掠過了八樓的走廊卻並未停留,繼續向著一旁轉過去——
而在那座樓梯掠過八樓走廊的一霎那,柳泉的身影突然動了。
她猛然邁開腳步飛快衝上剩余的三四級台階,在樓梯的頂端右腳猛力蹬踏了一下台階,借勢縱身而起,朝著八樓的走廊飛躍過去!
【高級輕功】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不,不如說是她故意要這樣做的——她掠過空中已經錯開了三四米遠的空隙,輕盈而平安地落在八樓已經恢復了寂靜的走廊上,足下只發出輕微的啪嗒落地聲。
接著,她就聽見啪啪的鼓掌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柳泉一愣,然後看見不遠處的某根柱子之後的暗影裡,西裡斯 布萊克從那裡緩緩踱了出來,衝著她鼓了幾下掌。
「真是精彩的降落啊,莉莉。」他微笑說道。
柳泉:「……」
自從她成為霍格沃茨的教授之後,已經很少有這樣吃驚得幾乎目瞪口呆的時刻了。
然而西裡斯的出現完全不在她的預期之中,她之前又因為四下無人而任意使用了前一個世界帶來的技能,現在居然被西裡斯抓了個正著,完全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高來高去飛檐走壁,腫麼破!
不過西裡斯看上去卻頗為享受讓莉莉大大吃了一驚這種事。
他含笑走到她面前。他今晚穿著一身筆挺的天鵝絨西服,上好的面料在走廊上尚未熄滅的燭光下泛起柔滑的色澤。他的西裝上衣類似於赭紅色——是和格蘭芬多的代表色近似的顏色,卻更沉實低調些;下面的長褲似乎是黑色的,合體地包裹著他的一雙長腿。
和他們在十幾年後的重逢那一晚相比,他現在當然已經洗干淨了臉和頭發、並修了胡須,現在看上去又整潔又瀟灑,又儼然是當年的布萊克家大少爺一般的迷人派頭了。
這副閃亮的形像柳泉今晚也是第一次近距離看清——因為之前在大禮堂裡,他都一直穿梭於場中,忙於應付許許多多放下身段主動去向他邀舞的美麗少女們——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感嘆了一句:「……哇哦。」
作者有話要說:
9月9日:
sorry,一回國就忙成狗,感覺嚴重缺乏睡眠,剛剛居然睡著了。。。更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土下座
第365章
這個語氣詞裡似乎帶著一點真正的贊美之意, 西裡斯當然不會聽不出來。他略微帶著一點得意似的咧嘴笑了, 就像當年那個大模大樣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呼嘯而過的少年那樣。
「感謝你的贊美。」他一點也不害臊似的大大咧咧說道,眼看著柳泉雙眼睜大露出一點驚奇的神色來,他看上去顯得更加愉快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柳泉決定單刀直入地采用攻擊型問話方式。否則他們談話的焦點一定會被西裡斯帶偏的,她簡直是一點兒也不懷疑這點!
「在這兒等著, 因為我突然發現今晚我好像忘了一件事。」
仍然帶著那個吊兒郎當似的微笑, 西裡斯 布萊克又向前走了幾步。現在他整個人置身於走廊牆上投下來的燭光照耀之中了,並且距離柳泉也已經咫尺之遙。
不知為何,柳泉心中突然警鈴大作。剛剛自己因為泄憤似的幼稚舉動——使用從上一個世界繼承而來的特殊技能——被發現而產生的淡淡驚慌和羞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覺得哪裡不對的奇怪直覺,讓她如同一只家貓般警惕地豎起了渾身的毛——
「……什麼事?」她難得地默了一下才擠出這個問句。
這種突如其來的心虛感, 一定是因為自己剛剛被挫敗感所主宰、因而肆意地使用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特殊技能而被他發現, 所以才產生的吧。現在他知道了一個關於她的秘密,雖然她也並不是沒有辦法自圓其說, 但是選擇哪一種說法才能說服他呢?是誠實地說「因為被西弗勒斯的冥頑不靈氣昏了頭」嗎——不, 這顯然不行——還是說「我還以為四下無人所以想稍微試驗一下自己剛剛練成的新技能」呢?!
西裡斯的臉上仍然帶著那個滿不在乎似的笑容, 柳泉卻注意到他微微動了一下, 把身體的重心從左腿移到了右腿。
「咳, 」他咳嗽了一聲, 不知為何微微歪了一下頭,「我覺得……我也許應該,呃, 那個……也邀請你和我跳一支舞。」
柳泉:「……」
有那麼兩秒鐘的時間, 她覺得自己因為過度震驚而簡直無法對這樣的話作出回應。
「和你……跳舞?!」她難得地結巴了一下, 重復了一遍西裡斯的話裡最關鍵的字眼,然後慢慢地有了一些實感,方才因為過於驚訝而睜大的雙眼輕輕眯了起來。
「『也』?!」她繼續挑出了西裡斯所使用的微妙用字,一瞬間忽然感到有點又好氣又好笑。
「……舞會已經結束了,西裡斯。」她逐漸從霎那間的震驚之中恢復了正常,心平氣和地說道。
「你並不需要為了照顧我的顏面而來請我跳舞……那些年輕的小姐們或許比較注重這個,但是我並不……」
「是啊,是啊。」西裡斯突然點著頭,打斷了她。
「我知道你並不在乎這個,莉莉。」他奇異地笑了笑,「我從你的表情裡可以看到這一點……這麼說吧,我整晚忙著在應付那些過度熱情的小女生們,但是你好像從未過多地注視我這邊的情形——不過,我覺得我還是必須來邀請你。」
他又走近了一步,從褲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伸向她的面前,紳士般地微微彎下了腰。
「我覺得你剛剛在樓梯上用魔咒重現的那首歌就很好——莉莉,願意跟我一起跳支舞嗎?」
柳泉愣住了。
某種奇異的直覺突然在她的心頭升起,讓她一瞬間下意識地就驚悚了起來。但是她立即飛快地選擇了忽視。
「……這裡並不是一個好的跳舞地點,」她勉強說道,露出一個有點為難的笑容,四下望了望。
「現在也已經宵禁了,繼續播放歌曲也並非明智之舉……也許我們下次舞會再——」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西裡斯平靜但不容置疑的語氣再度打斷了。
「只是一個小小的靜音咒就可以解決這些困擾,」他說,仍然保持著先前那個紳士般的彎腰邀舞的姿態,「來吧,莉莉,只是一支舞而已,不會驚擾到其他任何人的。」
在猶猶豫豫地向他伸出手之前,柳泉微微抖了一抖。
最後,她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帶著一副大義凜然似的表情,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如果換一首歌的話,就可以。」她低聲說道。
西裡斯握住她的手,在她的頭頂上輕輕歪了一下嘴唇,一抹奇怪的笑意在他唇角一掠而過。
「哦,我還覺得那首歌很美妙動聽呢,雖然聽上去並不是英語。」他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極有風度地松松攬住她的腰間,向她簡單地點了個頭致意。
「而且,我還以為你應該很喜歡那首歌呢。」他又說,換上了一副裝模作樣思考的表情。「現在我們又該選擇什麼歌才合適呢?」
柳泉開始感覺有一點頭痛了。她假裝沒看到西裡斯那副半開玩笑似的一臉問號狀。
西裡斯當然也沒有一臉問號太久。布萊克家的社交禮儀培養讓他足以看出自己的舞伴打算躲開這個話題的意圖。於是他又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說起來——在你退場之後,弗立維教授可是興衝衝地一連唱了好幾首歌呢,說是他從麻瓜那裡學到的新歌——可是聽那種旋律,大概已經過時很久了吧。」他愉快地衝著面前的柳泉眨眨眼,「不過有一首歌我覺得倒是很好聽,要不要來一起聽聽呢,莉莉?」
柳泉還沒說出「好吧」這個詞來,他就輕聲吹起了口哨。
柳泉凝神聽了一陣子,才驚訝地發現——西裡斯果然在這方面也很有一點天分。他雖然記不住全部的歌詞,但是在聽過一遍之後——並且還不是原唱,而是弗立維教授的改編——居然就已經記住了整首歌的調子。
而湊巧的是,她還恰好知道這首歌叫做什麼,歌詞又是什麼。
What A Wonderful World.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確實是一首在現實……不,麻瓜世界裡,也經常用於聖誕節這個特殊日子的應景歌曲。
一抹微笑不由得浮現在柳泉的唇角。
「是一首好歌啊。」她低聲應道。
也許是聽見了她這句好評,西裡斯仍然以口哨吹著這首歌的曲調,但他唇角也慢慢向上挑了起來,顯得極為愉快似的。
【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The bright blessed day
The darK sacred night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真奇怪。
雖然這個晚上和以前在這個世界裡所度過的無數個夜晚也差不多,她收獲了一些微笑,也收獲了一些挫折感——來自於任務對像——但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邀請,居然奇妙地幫助她修復了一點點對自己的信心和繼續前進的勇氣——這又是為什麼呢?!
柳泉的腳步微微一滯,西裡斯及時作出反應,向旁邊橫向邁開一大步——避開了被她踩一腳的危機。
柳泉立即意識到自己走神了,尷尬地露出一個笑容。
西裡斯那雙漂亮的灰色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松開右手揮動魔杖,使那首歌的旋律憑空出現在他們周圍,然後戲謔地笑著問道:「……舞技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長進啊,莉莉?」
長到這個年齡仍然被老友毫不留情地諷刺了一記,柳泉有點惱羞成怒。
「……當然沒有你那麼久經考驗,訓練有素了!」她氣哼哼地隨口回嘴道。
西裡斯一愣,臉上居然沒有流露出絲毫不好意思或是尷尬的情緒,而是微微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是嗎?」他笑著說,灰色的眼珠因為燃起的笑意而顯得溫和而明亮。
「哦,別擔心,莉莉——」他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即使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嘲笑你的。」
柳泉:「……」
……果然還是踩扁他的腳吧。
她這麼想著,面無表情地合著旋律繼續跳著舞,但下一刻倏然毫無預兆地飛快抬腳,啪地一聲就重重踩在西裡斯那雙小鹿皮靴的鞋面上,在整潔的鞋面上留下了隱約幾道她鞋底的灰色紋路。
說起來,剛剛她可是穿著這雙鞋就衝到積雪的庭院裡去了呢——回來的時候也忘記給鞋底來個清潔咒,所以現在踩他一腳簡直是效果拔群。
西裡斯原本很流暢的舞步不由得停滯了一下。他睜大眼睛,露出錯愕的神情盯著面前的柳泉,那副驚訝的樣子簡直像個笨拙的少年。可那副表情出現了一霎那便消失了,西裡斯眯起了眼睛,臉上流露出好笑的神采。
「這是……優等生的自尊心嗎,莉莉?」他低聲促狹似的反問道。
被這麼再度小小地刺了一句,他低沉的聲音裡混合著一抹笑意,柳泉反而感覺一瞬間好像回到了他們都還在霍格沃茨求學的少年時代一般,沒來由地,她的表情也放輕松了一些。
「不,」她微微低下頭,盯著他腳上那雙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手工制小鹿皮靴。
現在已經回到人丁凋零殆盡的格裡莫廣場12號,繼承了布萊克家族的他,想必不會再像那驚心動魄的一夜時那樣,憔悴、疲憊、落魄、渾身髒兮兮,像個街頭流浪漢一樣潦倒不堪了吧。
「這是——」她拖長了聲音,原先每一步都踩著樂曲節拍的腳步突然凌亂起來,咚咚咚地故意朝著他腳上那雙昂貴的靴子一通亂踩。
「……格蘭芬多的反擊!!」她又咚地一腳把另半只鞋印踩到了他剛才幸免於難的另一只靴子上,得意地宣告道。
而在靜音咒掩蓋下,悠揚的歌聲混合了他們輕松的笑聲,繼續慢悠悠地飄散在這小小一片空間裡。
【The colours of the rainbow, so pretty in the sKy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
I see friends shaKing hands
Sayin'『How do you do』
They're really saying『I love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2日:
啊。。。從國外回來這幾天也特別忙。。。導致時差都沒怎麼倒過來【。
所以不得不休養生息了幾天,感謝小天使們的理解【鞠躬
本周還有榜單要衝,所以請放心,更新字數還是有保證的~~麼麼噠各位!
悠于 2020-12-24 21:42
第366章
令人又是快樂、又是煩悶的聖誕節過去之後, 三強爭霸賽繼續進行。幸運的是, 雖然過程中有那麼一點兒波折,但是第二個項目也差不多順利完成了。
現在,大家全部要擔心的事情,只剩下6月24日的最後一個項目了。
在第三個項目舉行的前夕, 一道二十英尺高的樹籬提前在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場內豎立了起來。那些被修剪得很好的樹籬組成了一個巨大而復雜的迷宮, 迷宮之內被人為設置了很多障礙和需要選手自己使用頭腦和魔咒去解決的難題。
西裡斯致力於利用自己在霍格沃茨負責一些安全事務的機會,幫助他的教子哈利應對三強爭霸賽的這幾個項目。他不斷提醒哈利要專心於應對比賽項目而不是其它事情,霍格沃茨圍牆以外的事——尤其是魔法部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事和變化——哈利不需要去管,也沒能力去管。
柳泉對於原作的細節並不很清楚,在本生世界裡也並非一個標准的HP粉, 所以到了這種暗流湧動的時刻, 除了徒勞的焦慮之外,她發覺自己一時間竟然無事可做。
她記得火焰杯這一集的最後伏地魔會復活, 然而怎麼復活?除了蟲尾巴之外又有誰參與了這個陰謀?哈利又在其中占了一個怎樣的位置?……她全部都不知道。
而且, 糟糕的是——系統菌雖然在一開始就給她灌輸了一些關於原作和同人的相關知識, 然而仔細思考一下就會發現那些知識都是掐頭去尾、互不連貫的, 並且即使是對劇情的發展提示都很有限。也許是不想讓她作為一個外來者對本世界脆弱的劇情平衡產生太多先入為主的干涉, 系統菌似乎在不動聲色地嚴格控制著她對於劇情的了解——即使在她本人自動自發地回憶起了一些在本生世界裡得來的、關於HP原作的知識, 系統菌也從未放松對於這部分的監控。
所以,即使她記得塞德裡克 迪戈裡也會在這一集的末尾犧牲,她卻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
柳泉得承認, 即使他父親阿莫斯 迪戈裡有點咋咋呼呼的煩人, 但是塞德裡克 迪戈裡毫無疑問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好少年。他英俊, 優秀,用功,友愛,很多美妙的形容詞都適合拿來稱贊他。雖然平時她並不像了解哈利那樣了解他,但是在她心目裡他也決不是個【死亡與否也無所謂】的大配角——更何況沒人比她更能理解大配角是如何與糟糕且艱難的命運奮戰的感受,不是嗎。
然而她在老克勞奇失蹤的時候試著暗示了一下鄧布利多此事有問題,可鄧布利多顯然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去防範這種事——除非她能明確向他指出現在的穆迪是個冒牌貨,可她不敢冒著讓世界即刻崩潰的危險說明真相。
而且,她又怎麼解釋自己得以事先預知這些秘密的原因呢?她是莉莉 伊萬斯,是格蘭芬多之花,鳳凰社的中堅之一,然而這並不代表她在鄧布利多和其他人面前就擁有【無限信任】的BUFF。拿不出一個合理又具有說服力的解釋的話,即使是她也無法阻止別人對自己產生那麼一點合情合理的疑惑。
在這種左右為難的矛盾心理夾攻之中,三強爭霸賽最後一關的日期漸漸迫近了。
第三個項目舉行的前夜,宵禁之後,柳泉站在八樓走廊的某一扇窗前,遠眺著賽場。
深黑的天穹之下,霍格沃茨城堡另一側的線條影影綽綽地在昏昧的月光下被勾勒出來。遠處是一片漆黑的禁林,似乎還可以隱約聽到夜風吹過樹冠發出的簌簌聲。
魁地奇賽場上此刻已經豎起了高大的樹籬,迷宮也已經建造完成。在那迷宮的深處,火焰杯將被擺在那裡——然後呢?!然後將會發生什麼事?!
柳泉沒有發覺自己搭在窗台上的雙手已經不知不覺地十指蜷起,緊緊握住霍格沃茨城堡那古老的木質窗框。
む我要……我得去……め她這麼想著。
然後很久不見的系統菌突兀地在她腦海裡浮現了。
【玩家還想要做什麼呢?】它的聲音冰冷而平靜,成功地阻止了柳泉那一瞬間發燒的大腦。
【想去阻止哈利?還是塞德裡克 迪戈裡?】它繼續平靜地做著推測,聲音愈發顯得冷漠。
柳泉:む……め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被猜中了想法而竟然一時間無言以對,然而又知道這麼做是衝動而危險的,柳泉只好把目光從那一排排整齊的樹籬上轉開,漫望著遠方星星很少的夜空。
む……我不記得接下來的具體劇情,め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終於在大腦裡對系統菌說道,む所以我接下來每走一步也許都是危險的……め
系統菌嗤笑了一聲。
【所以呢?玩家,你是打算說服我向你更多的劇透嗎?】
柳泉默然。
【玩家最近好像變得並不像從前一樣那麼容易認命了呢,】它繼續用一種嗤笑似的語氣作著評價。當然,柳泉即使聽到這種評價之後心中感到震驚,她也並沒有流露出來,更沒有說什麼。
【……是以為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世界、這麼漫長的人生,從前從來沒有失敗過,就理所應當認為自己可以變得更高高在上一些、更聖母一些了嗎?】
果然,系統菌緊接著就是冰冷的嘲諷。
【你覺得以自己的能力,足以在這個世界裡發揮一下你那悲天憫人的優秀品格,也不至於導致什麼嚴重而不可挽回的後果,是不是?】
柳泉繼續沉默。不過具備【史詩級讀心術】這一逆天技能的系統菌早已看穿了一切。
它頓了一下,突然以一種不帶感情的語調毫無起伏地說著:【……你想要知道真相嗎?那麼現在也可以告訴你。】
柳泉:?!
【為什麼我會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初就告誡你,這個世界有可能是你的最後一關,通關即可獲得極高的積分、滿足游戲全通的條件呢?……那是因為,在你之前,已經有十幾位玩家在這一關失敗了。】
在寂靜無聲的深夜裡,系統菌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回蕩,竟然一時間似乎震得她的大腦嗡嗡作響——雖然她知道這只是意識間的交流,系統菌的聲音是不可能傳到外界去,被其他人聽到的。
【這一關,難度是最高的。這句話並非隨意說說而已。】
【想要維持這個世界不會崩潰的嘗試,我們也已經試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在你之前的玩家,擔任過各種各樣的角色;而接受的附加支線任務對像,也不僅僅限於西弗勒斯 斯內普一人。】
【為什麼在你攻略這個世界的時候,要指定他作為支線任務對像而不是其他人呢?那是因為其他人都沒有他這樣的位置和重要性,足以維系這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的平衡。】
【你以為我們沒有嘗試過指定西裡斯 布萊克、詹姆斯 波特甚至是哈利 波特本人來作為玩家的任務對像嗎?!】
不知道是不是柳泉的錯覺,系統菌輕輕嗤笑了一聲。
【最後我們發現,歸根結底,在原作之中,出現在書名裡的人物只有兩人——阿茲卡班的囚徒,西裡斯 布萊克;以及混血王子,西弗勒斯 斯內普。】
【上一個周目,積分以及排名都在你之前的那一位玩家,同樣是扮演莉莉 伊萬斯,接受的支線任務對像就是西裡斯 布萊克。】
【可惜她失敗了。……而且,她的失敗導致我們不得不中途終止她的主線任務,將她撤離這個世界,否則這個已經經歷了多次任務失敗的世界已經太過脆弱,隨時有可能崩潰,再也不堪修補了。】
【而你在本世界中遇到的真正的莉莉 伊萬斯,是我們刻意未曾真正抽離的原作人物。因為這個世界已經不能承擔完全抽離這個重要人物之後的一系列真空了。即使你立即進入該角色進行填補,也不行。必須在某個地方和進行修復任務的你形成新的平衡、作為本世界繼續運行的支點,才可以。】
【因此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
【西裡斯 布萊克在原作中固然重要,卻因為並沒能活到大結局的時刻,這種重要性就大大打了折扣。】
【所以我們只剩下一個可能——】
【在大結局的時候才犧牲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
【然而將他貿然作為主線任務對像,也是錯誤的。這一點在之前的周目當中,我們也已經嘗試過、並且失敗了。】
【他和上一個世界的土方歲三,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土方歲三畢竟支撐著新選組、領導著新選組走到了最後,他的消失幾乎就可以等同於新選組的消失,所以他的故事線足以撐起整個世界。然而西弗勒斯 斯內普不行。他只是作為鄧布利多的助手——說得更殘酷更直白一點,提線木偶——按照鄧布利多的安排和意旨走到了大結局,然而他過於突兀和匆促的死亡終結了這一點;並且在他的死亡之後,霍格沃茨以及魔法界都並沒有消亡的危險。在HP世界裡,承擔起支撐霍格沃茨和魔法界繼續生存下去這一重任的人,並非西弗勒斯 斯內普,而是哈利波特。】
【只有這麼微小的一點點差別,在我們深刻研判和反省了之前的所有失敗案例之後,被決定為本世界是否能夠修復並延續下去的關鍵——也是將西弗勒斯 斯內普列為支線任務對像而並非主線任務對像的關鍵。】
【現在,一切都看你的了,本世界最後的玩家。】
【假如你仍然不能成功的話,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機會被修復了。毫無疑問,在你失敗的一霎那,這個世界就會崩潰。】
【你甚至沒有機會去考慮你失敗之後會遭受怎樣的處罰,】系統菌冷酷地作出了結論。
【因為你那點可笑的正義感和悲天憫人的滑稽品質,會在那一瞬間就擊潰你自己的——想想看因為這個世界崩毀而消失的那些生命吧!那些你也在意著的、關心過你的人們,在這個世界崩潰的一霎那他們就將永遠地消失掉了——】
【所以,你難道這一路上從未從那些你所遇見的人們身上學到點什麼嗎?!】系統菌的質問沉重地打擊著柳泉的內心。
【手塚國光,跡部景吾,宗像禮司,土方歲三,齋藤一……這些人對你來說,在你記憶裡的存在,就僅僅只是一個個名字而已嗎?!】
【好好思考一下吧,別再自以為是了,玩家!】它最後厲聲喝道。
【假如你思考之後還是認為一時的聖母更重要的話,你也沒有機會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因為在那之前,你就會被判定為對這世界將形成威脅的危險分子而被直接抹殺掉!!】
柳泉:?!!
夜風從敞開的窗子裡吹進來,冰冷而凌亂地撲在她的臉上。
這是第一次,系統菌在她面前厲聲歷數那些曾經在她這一段生命中留下過痕跡,留下過美好記憶的人們的姓名。
所以說……一定是因為事態到了很緊急的關頭,它覺得不這樣做就不能喚醒已經執迷不悟的玩家了吧?
柳泉沉默良久。
【你總是犧牲自己,為團隊而戰。】
【……所謂勝利,就是在自己意識到的那一刻開始遠去的呢。】
【能與你一同戰鬥,也是我的驕傲。】
【我們新選組無論前方有何困難都會團結在一起,我是如此堅信著。】
……亂紛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那些深藏的記憶,是被掀開了吧。在無盡殿堂之中所看到過的那些畫面,從手塚、跡部依次一直到小一和副長,他們的臉龐,他們的聲音,一時間突然仿佛都回到了她眼前,就在她面前極近的地方浮現。
柳泉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那些幻覺中的影子就全部都消失了。她的眼前仍然只有一片闕深的暗夜,快要進入夏季的這個國度有著依舊清冷的夜風,仿佛挾帶著這座古老的城堡散發出的古舊沉凝氣息,撲面而來。
【這裡有無辜的普通民眾,也有你的同伴!你明白嗎?!】
她怵然而驚,驀地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作為七王之一,再加上SCEPTER 4的職責所在,我必須要打敗你。但是宗像禮司個人——只想救你,周防!】
這是宗像禮司的聲音。回蕩在她記憶之中的,是她從未親身經歷、卻在無盡殿堂中親眼目睹的劇情。
【對不起啊,讓你抽到了下下簽。】這是周防尊,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就像只慵懶的獅子,永遠那麼漫不經心,舉重若輕。
【……如果真覺得抱歉的話,就該在演變到這種結果之前,就想想辦法!】這是宗像禮司又沉重、又痛心的聲音。
那慘烈的一幕從她看到的那一刻開始,就清晰地鐫刻在她腦海中,偶爾也會在某個深夜裡,化作惡夢來糾纏著她。
很奇特地,當她腦海裡滾動過這麼多和從前相遇過的、珍貴的人們有關的畫面之後,最後浮現出來的,竟然是兩個她當初並沒有達成好感度最高之線路結局的人。
伏見猿比古說:【我討厭氣量大的人。只是高高在上地俯瞰,不為下面的人渺小的感情所動的話,王不就只是個無聊孤獨的人嗎。】
伊佐那社說:【我相信著自己的研究能夠讓大家得到幸福……但是,我所發現的東西是種孤獨的力量吧。雖然有許多的族人跟隨,但似乎每個王,都在獨自前行——】
她不知不覺地也使用相同的語言,把小白君的下一句話接了出來。
「……就好像,我和大家在那一天分道揚鑣一樣。」
然後,她閉上了雙眼,慢慢地微笑了起來。
那個笑容逐漸變成了苦笑,繼而有閉上眼睛也無法阻止的一顆淚,從她緊閉的眼瞼下鑽了出來,啪嗒一聲滑落臉頰。
「……我懂了。」她說。
睜開雙眼,她遙望著遠處樹籬所構建的巨大迷宮,仿佛出神一般地輕聲說道:「以劍制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
然後,她無聲地笑了起來。
「『大義』嗎……」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原來,在『大義』面前,即使是生命也是那麼渺小啊。」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3日:
抱歉今天更晚了。。。因為最近必須要開始好好計劃一下妹子思想上的最後一個巨大轉折了呢【。
誠如大家所見,妹子至此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位王權者呢【超大霧!
第367章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就像是一場恍惚的夢境一樣——並且還是噩夢。
坐在看台上, 柳泉在提心吊膽地等候了許久之後, 目睹了哈利突然出現在迷宮邊緣——一只手拉著火焰杯的一個把手,另一只手裡緊緊抓著塞德裡克 迪戈裡的手臂。
他面朝下摔到地上,臉埋在草裡,有那麼漫長的幾分鐘時間裡, 他和塞德裡克同樣都一動不動。
原本在哈利和塞德裡克現身的一瞬間就奏響了歡慶勝利的雄壯樂曲的賽場裡, 轟的一聲炸了營。
柳泉騰地一下從看台上站了起來,甚至在面露錯愕的麥格教授和斯內普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緊跟在鄧布利多的身後徑直衝下了看台,跑進了場地。
在她衝到哈利和塞德裡克身旁之前,鄧布利多已經抓住哈利的手臂, 把他的身體翻了過來。然後他在哈利身旁蹲下, 喊著哈利的名字。
哈利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柳泉聽到大家都發出一聲類似放心了的呼氣聲,而鄧布利多的表情仍然緊繃著。
今晚西裡斯居然恰好不在——柳泉懷疑是鄧布利多剛巧交待他去執行什麼別的重要任務, 既然看上去三強爭霸賽已經走到了尾聲而並沒有什麼其它壞事發生, 鄧布利多當然也需要自己信賴的人手去調查一些他認為重要的事宜——不然的話他現在一定會又氣又急, 憤怒得眼眶都漲紅了;柳泉茫然地這麼想著。
哈利放開了獎杯, 但把塞德裡克攥得更緊了。他用騰出的手抓住鄧布利多的手腕, 斷斷續續地說道:「……他回來了……伏地魔他回來了……」
鄧布利多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好像凝固了一樣。剛剛趕到的麥格教授看上去表情十分震驚。柳泉下意識轉過頭望了一眼同樣是剛剛出現在她身後的斯內普——
後者臉上是一片空洞蒼白, 毫無表情。
大腦封閉術嗎……柳泉想。
他果然是因為自己最壞的推測得到了證實,所以才下意識使用了大腦封閉術來掩飾自己的真正想法吧?
然後她又把目光轉向同樣臉朝下伏在地上,一直到了現在都還一動不動的塞德裡克。她慢慢移動了兩步, 來到塞德裡克的身邊, 猶豫了一下, 輕輕把他的身子翻轉了過來。
塞德裡克的雙眼大睜,臉上呈現一片青灰色。他的鼻翼不再翕動。柳泉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頸側——沒有動脈的搏動。
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軟弱的眼淚突然湧了上來漲滿了眼眶。
「我很抱歉——」她低喃道,微微搖著頭,噙著眼淚看著那個已經毫無生命跡像的少年。
突然,她感到自己身後有個人硬擠了上來。她回頭一看,居然是康奈利 福吉。他臉色蒼白,神情驚惶,搖著頭往後退了兩步。
「上帝啊……迪戈裡!」他倉皇地回過頭,「鄧布利多……他死了!」
這句話他用的音量並不低,所以周圍圍攏來的人們差不多都聽到了。瞬間人群裡就傳出驚呼和議論的聲音,把這個不幸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福吉好像打算把哈利緊緊攥著塞德裡克的手掰開似的,然而蹲在塞德裡克身旁的柳泉正巧妨礙了他的動作,於是他用一種驚慌又混亂的聲音飛快地衝她說道:「伊萬斯教授……讓哈利把手松開!我們不能讓迪戈裡就這麼躺著,他的……他的父親馬上就到……他還在看台上,不過他當然會很快趕到的……這裡太多人了……」
大概是因為這一殘酷的事實衝擊力太大,福吉聽上去有點語無倫次。他結結巴巴把意思相同的話重復了好幾遍,直到鄧布利多彎下腰去,湊近哈利的臉。
「哈利,你幫不了他了,結束了。放開吧。」
鄧布利多臉上是痛心疾首的神情,還有對哈利的擔憂、對塞德裡克的痛惜,以及對伏地魔和那些食死徒的憤怒。可是他的聲音仍然很冷靜,強大,聽上去令人安心。哈利好像軟化了一點兒,沒有剛才那麼頑固的堅持了。
「他要我把他帶回來,」哈利低聲說道,就好像說清這一點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似的,「帶給他的父母。」
「好的,哈利……放開吧……沒事了,你回家了,你們兩個都回家了……」鄧布利多低聲應道,俯下身去,用對於一個瘦削的老人來說超乎尋常的力氣扶哈利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柳泉已經用手帕——而不是簡單地使用清潔咒一類的魔咒——小心翼翼地把塞德裡克臉上和身上的灰土差不多都擦干淨了,替他把衣服拉平整,讓他仰躺在地上,像是完全睡熟了一樣。
然後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地衝過來,好像沒有收住腳步——又或者他已經站不穩了似的——一下從後邊撞到了柳泉。他的腳還撞到了她的後背,把她撞得瞬間往前猛地一傾。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及時扶住了她的肩膀。
柳泉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抬頭一看,卻發現扶住自己的人是斯內普。沒有想到在這麼意外、糟糕而混亂的時刻他還會注意到自己,柳泉愣了一下。
斯內普的臉色蒼白僵硬,如同臉上戴了一個面具那般。他站在那裡,黑袍的袍角被風吹得翻飛起來,表情裡似乎帶著一絲陰郁。
可柳泉還沒來得及看清斯內普臉上的細微表情,先前撞上她的那個人就猛地撲到了塞德裡克的身上。那個人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抱住塞德裡克的頭,撕心裂肺似的喊叫著:
「我的兒子!我的孩子——」
有人把哈利帶開了。鄧布利多過來扶住痛哭著的阿莫斯 迪戈裡的肩膀。
阿莫斯 迪戈裡一直嚎啕痛哭著,喊道:「不!不!!……」
柳泉心酸地轉開了視線,感覺自己鼻子一酸,眼淚就湧了出來。顧不得去思考自己現在身為一個教授、一個三十歲的成年人是不是應該在學生們面前保持一點應有的風度和鎮定,她感到一陣罪惡感,半跪在地上,深深地垂下了頭,眼淚落了下去,無聲無息地掉到了她面前仍然睜大雙眼、仰面躺著的塞德裡克的衣服上。
在這一刻,最終在她因為震怒、驚異、悲痛、自責等等而弄得一片混亂的頭腦之中浮現出來的,居然是土方的聲音。那個聲音堅定地在說著她前一個晚上曾經想到的一句話。
【我們新選組無論前方有何困難都會團結在一起,我是如此堅信著。】
然而那個聲音至此並沒有結束。和昨夜不同,他說出了那句台詞接下來的內容。
【……山南君。】
啊,原來,這句話是土方先生曾經在某一個她看過的畫面裡,對山南先生所說的啊。
山南先生……
他曾經說過,每一次道別,都是永別。
然後,他真的就那樣和她永別了,握著她的手,身軀化為了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那柄脅差。
然後……還有誰?!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個世界結束之後,在無盡殿堂裡因為無所事事而看著投影的那三天。在那些系統菌允許向她播放的影像裡,平助化為了灰燼,總司化為了灰燼,小一只身衝向數百倍於己的敵軍,土方在櫻花樹下慢慢合上雙眼……
還有那在風雪裡攤開雙臂,坦然露出微笑,等待著宗像禮司一劍穿透自己胸膛的周防尊;在風雪中的長橋那一端步履堅定地走過來,伸出沾滿鮮血的右手將自己的眼鏡一下按回鼻梁上的宗像禮司;還有他站在耀眼的晴空之下,仰首望著都市的某處竄起的巨大魔力光柱,低聲說出「雖然不知能堅持到何時,就讓我飛奔到倒下的那一刻吧」這句話時的表情,帶著一絲——仿若是打算赴死一樣的決意?!
這一切的一切……這就是所謂的「大義」,這個游戲世界所堅持的運行法則,所要犧牲掉的東西?!為了讓絕大多數人受益,必須維系這一個個世界的運行;因此在必要的時候,即使再痛苦,也必須犧牲掉某些人的生命?!
可是她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已經痛哭了一陣子的阿莫斯 迪戈裡先生突然從自己的雙手之中抬起頭來。他那張淚濕了的臉孔上,飽含淚水的雙眼剛巧和蹲在塞德裡克身邊、同樣表情十分悲痛的莉莉 伊萬斯教授對視了一眼,於是他仿佛突然找到了一個情感發泄的出口似的——也許是因為覺得對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說點現在快要衝破自己胸口的那些混亂的話語,會對稍微減輕一點這種極度的悲慟有點效果——他衝口而出:
「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什麼呢,伊萬斯教授?!我的塞德……他是個那麼好的孩子!他、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洶湧的淚水讓他哽住了。他停頓了一秒鐘,突然顯得怒氣衝衝起來。
「……難道不是因為哈利 波特嗎?!大家……大家都只看著哈利 波特!是因為只有大難不死的男孩才重要嗎……可是,我的塞德有什麼錯呢……他還那麼年輕……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應該現在就死去……」
柳泉覺得自己沒法和迪戈裡先生的那雙被淚水浸泡的眼睛對視。雖然明知道作為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她應當鎮靜些去安撫悲痛的家長、和其他人一起為此事善後,擺出更令人信服的強大氣場和立場……可她現在卻只能垂下了視線,低聲說道:「……我很抱歉。」
不過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鄧布利多突然站起身來。
「我想起有點事要辦。」他一臉鎮靜地說道,然後轉向了已經隨後趕到的弗立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
「菲利烏斯,波莫娜,安撫學生們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把他們都帶回宿舍去,別再呆在這裡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向福吉。
「康奈利,這裡就先交給你處理吧。米勒娃,西弗勒斯,還有莉莉……你們跟我來。得針對這種事態做點兒事情……」
他嘟囔著,轉身向著賽場的某個出口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而福吉似乎也很滿意於這裡的情形交給他來主導這一事實,他立刻開始向著一些人發號施令。
柳泉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們說不定是要去找那個冒牌的穆迪算賬——當然現在其他人還不知道那個假扮穆迪的人是小巴蒂 克勞奇,一個從阿茲卡班越獄的食死徒——連忙站起來緊跟在鄧布利多身後。
……才過了一天而已,她卻好像有點要改變主意了。
這令人憤怒卻無能為力的一切……總得有個惡棍得為此負點責任!即使她被某種法則約束著而不能表現得隨心所欲,至少她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做點事情!
因為,她可是系統菌選來拯救這個世界的優秀玩家,而不是什麼蒼白麻木的提線木偶啊。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6日:
雖然稍微晚了一點點。。。還是要祝各位小天使中秋快樂~~(ゴ ̄3 ̄)ゴ╭∼
第368章
這個夏季, 柳泉過得格外糟糕。
自從伏地魔在大約一個月之前重新復活之後, 食死徒就在四處生事——這篇同人原作至此發揮了巨大的、改寫原著的威力。因為柳泉記得,在原作裡鳳凰社的集會中,似乎誰講過一句話,說伏地魔這個時候不想引起別人對他的注意, 因為他並不想讓鄧布利多一開始就對他充滿警戒,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去召集那些追隨者。
然而在這個世界裡,好像伏地魔從復活之初就擁有了很多能讓他任意驅使的人手,而他不知道是為了調查什麼事情還是試探魔法部以及鄧布利多目前的能力和底線,一直在派人到處搗亂,砸毀麻瓜們的建築, 比如店鋪和住宅, 在大街上隨意綁架和虐待麻瓜——當然,到目前為止, 那些惡棍都只選擇在麻瓜界生事, 大概是想看看假如事態不波及魔法界的話, 魔法部和鄧布利多將會怎樣應對;而且在麻瓜界制造的事態一旦發生, 魔法部就不得不派出更多巫師去處理善後, 這樣又大大牽扯了魔法部的精力和人手, 讓他們無暇騰出手來認真調查和追緝那些打算追隨伏地魔的黑巫師們。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似乎發生了——
魔法部不願意出手。
或者說,只要食死徒們的活動還僅限於麻瓜界的「個別角落」——尼法朵拉 唐克斯有一次在會議上氣憤地說, 這是她偶爾在某個「魔法部的大人物」口中聽來的詞兒——的話, 魔法部就覺得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而大動干戈。
現任魔法部部長福吉好像並不願意承認伏地魔已經復活這件事。他更致力於如何排除鄧布利多在魔法界無遠弗屆的巨大影響力。前幾天, 在「一些有心人」的運作之下,鄧布利多剛剛在新一輪的投票之下失去了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主席的職位;同時他也不再是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師了。
情形正在變得糟糕。
而更糟糕的是,魔法部可以不去管這些食死徒們鬧出來的事——「他們管這些事叫做『一些不太喜歡麻瓜們的偏激鬼做得過分了一些的惡作劇』,只要交給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那些人——如果稍微過激了一點兒的話就交給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去處理就沒事了。」真正的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道——然而鄧布利多卻沒法把這些事丟著不管。
其後果就是,鳳凰社剛剛重新被召集起來,人手不足的情況下,還要去處理這些發生在麻瓜界的事件,因為有的時候這些事甚至只會被報給亞瑟 韋斯萊所在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而當那裡的工作人員終於趕到現場時,什麼都已經結束了。
所以一整個夏天,柳泉都和鳳凰社裡的一些同事——除了像金斯萊 沙克爾、尼法朵拉 唐克斯這種在魔法部裡還掛著傲羅的身份,不方便公開參與鳳凰社的活動去處理事件的人之外——一起忙於四處奔波,在第一時間趕到事發現場,和食死徒戰鬥,保護那些無辜的麻瓜,然後盡量把魔法事故和災害司的人弄來處理善後事宜。
當然,西裡斯也是傲羅之中的一員。可整個夏天裡,充斥在《預言家日報》上的言論也對他越來越不友好,就像他們肆意詆毀鄧布利多和哈利的名聲一樣。
柳泉有一次甚至看到了一篇報導,通篇充斥著毫無理由的臆測和惡意的推論,說當初西裡斯借助莉莉 伊萬斯的關鍵證詞得以重獲清白,那是因為他原本就一直在熱烈地追求莉莉 伊萬斯,而他迷人的魅力和毫無道理的情感蒙蔽了這位一直單身至今的霍格沃茨女教授,使得她甘願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使用自己超一流的口才、無人能比的膽量和天才一般的幻想力」為這位迷人的追求者脫罪。
柳泉:「……」
西裡斯從餐桌旁跳了起來。
「這、這一切都是毫無理由的胡說八道!!想……想靠這個就挑撥……呃,鳳凰社成員之間的信任嗎?!哼,這些都是魔法部那些人慣用的手段!先給你安個罪名,然後再胡亂編造些理由來證明這是真的……我、我一定要抓住這個可恥的造謠者!!」他語無倫次地叫喊道,臉色都氣得漲紅了,看上去好像又是惱怒又是尷尬,視線在柳泉的臉上稍微打了個轉就馬上避開了。
格裡莫廣場12號的各個畫框裡都向他發出噓聲和叫罵聲。其中,那幅似乎被永久粘貼咒強力粘在牆上、怎麼也取不下來的肖像畫裡,西裡斯的母親布萊克夫人發出了一陣憤怒至極的尖叫和咆哮聲。
「你這個——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老太太用一種尖厲刺耳的聲音喊叫道,「你——你竟然把這種徹頭徹尾的泥巴種帶到這裡來,玷污我祖上的家宅!!這個賤貨從頭到腳都透著低賤陰暗的腐臭味!沒有一丁點兒能夠配得上布萊克這個姓氏!!你竟然還想追求她——」
柳泉本以為西裡斯會和之前一樣衝著那幅魔法畫像更大聲地吼叫著「那都是無稽之談」或者「都說了不是!」之類的話,然後再把那幅不知何時被拉開的帷幔——肯定是布萊克家那個陰沉衰老且敵意十足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干的——用力拉上。然而這一次大概是西裡斯被氣得太狠了,他並沒有立即那麼做,而是突然昂起下巴,衝著那幅已經顯得有點舊了的肖像冷笑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親愛的母親大人,你覺得如何?是不是棒極了?」他嘲諷地回答道。
柳泉:……?!
而畫框裡的布萊克夫人好像已經徹底進入了歇斯底裡的狀態。她用一種簡直要震破耳膜的聲調狂吼道:「不——我不允許!!讓一個低賤的泥巴種來做布萊克家的女主人,讓她肮髒的腳踏遍這座高貴而古老的宅邸——你們怎麼不去死呢?!」
柳泉連剛才那點被西裡斯和他母親抬杠似的爭吵而激發出來的尷尬都給忘了。
而西裡斯的臉色現在只剩下了可怕。他對著他母親的畫像怒目而視。
「行了!——我知道你巴不得讓我去死,可是別牽扯上別人!!」
他的母親在畫框裡撇著嘴冷笑著,像毒蛇一般陰冷的目光在西裡斯和他身旁的柳泉身上打了個轉。
「哦,我當然巴不得你趕快去死!」她的眼睛眯了起來,臉上的五官擠作一團,尖聲喊道,「……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你,而是我的雷古勒斯呢?!」
西裡斯猛地一窒。柳泉注意到他的右手握緊了,好像下一秒鐘就會掏出魔杖來給那幅畫像用個什麼魔咒讓她閉嘴似的。
「閉嘴,你這個可怕的老巫婆,閉嘴!」他痛苦地大叫著,臉上的五官都扭曲起來了,樣子很可怕。
他衝著那個畫框猛力揮動著自己的魔杖,咬牙切齒地念著那個能夠使帷幔自動拉上的魔咒。帷幔在他母親的尖聲叫罵之中唰地一聲拉上了,他母親的喊叫聲終於停了下來。
西裡斯往後一倒,背靠著椅背,兩條腿分開又伸直了,仰頭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打算呼出積郁在整個肺腔裡的怒氣似的。
柳泉覺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掩飾似的放下那張《預言家日報》,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
……已經冷掉了。
幸好在她還沒想出應該說什麼之前,壁爐裡的火焰就猛地躥升了一截,變成了綠色。
鄧布利多的臉在火焰中浮現。
「現在就去這個地方,」他似乎低下頭,念出了一個他並不怎麼熟悉的地址,聽上去像是某個街心公園一樣,「食死徒又在那裡襲擊了麻瓜!因為被襲擊的麻瓜數量不多,並且還是年齡幼小的麻瓜,所以魔法部這一次也不打算出手——你們兩人,去阻止他們!!」
西裡斯猛地雙腳一蹬地面,椅子腿摩擦著地板發出吱嘎的刺耳響聲向後退去。他站了起來,臉上先前那副又是惱怒、又是陰郁的表情消失了,重新打起了精神。
「走吧,莉莉!」他大聲地叫著她,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鎮定姿態來,就活像剛才他和自己的母親惡言相向、雙方都恨不能讓對方馬上去死,並且還牽涉到了她這個外人的對峙從未發生過一樣。
柳泉也緊跟著他站起身來,從衣袋裡拿出了魔杖。
「好!」她斬釘截鐵地應了一句,又在心底復誦了一遍鄧布利多剛才報出的那個地址,然後就幻影移形了。
當柳泉降落在那個地方的時候,才發現那裡果然是一處位於安靜住宅區裡的、較大的街心公園,甚至附帶著一座小小的運動場。
此刻整座公園裡已經是一團混亂。也許因為這個時候大多數成年人還沒有下班的緣故,公園裡的差不多都是從幾歲到十幾歲的小孩子,粗略一數大概有十幾人。
在這裡肆虐的食死徒也只有三個人——都是柳泉不認識的,大概是被派來做點壞事好作為入伙的投名狀的、新來的小嘍啰吧——他們正大笑著用各種各樣的魔咒折磨著那些孩子們,把他們漂浮在空中忽上忽下,然後隨手亂扔一氣。有幾個孩子飛出去撞上了樹,又掉落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還有兩個孩子被拋進了公園中的水池裡……
而運動場在公園的另一端,也許那邊還有更多的大孩子……柳泉站在這裡暫時無法判斷那邊的情況。
西裡斯已經很快趕到了。並且,他一看到現場的情形就立刻投入了戰鬥。仿佛是打算把剛才心中積聚的怒火一次都發泄出來似的,他今天比平時戰鬥得更加勇猛,而且毫不留情。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7日:
謝謝小天使蔥花四月和Patroclus今天份的投喂~~(ゴ ̄3 ̄)ゴ╭ ∼
另外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稍晚些時候統一回復哈~~真是抱歉,最近現碼得也不太順利QAQ
然後明天的更新……大概,可能,會出現高能?【不
第369章
柳泉看到他漸漸地能夠控制這邊的局面, 就打算到另一邊去看看情況。
「我上那邊去看看!如果你這裡結束了的話就直接幫忙救助一下這些麻瓜受害者吧!魔法部不肯幫忙的話就聯系亞瑟和莫莉!」她衝著西裡斯喊道。
西裡斯在混戰之中抬眼一瞥, 沿著她手指的方向也隱約看到了公園另一端的運動場,於是只簡單地應了一聲「好,你也小心」就繼續專注於以一打三的戰鬥。
柳泉身子一矮,躲過一道某個食死徒因為聽到了她剛才喊的話、得知了她的用意而衝著她發射過來的攻擊咒光芒, 飛快地轉身向著公園另一邊跑去。
以西裡斯的能力, 要對付三個新入伙的雜魚毫無問題。現在她唯一的擔心,是那邊的運動場裡會不會有更多的孩子受害?!
她一邊竭盡全力地飛奔——甚至不自覺地用上了一點【高級輕功】的力量,然而還有不能露出馬腳的顧忌,她也只能盡量提高自己的速度以及每一步的奔跑距離而已,並不能像在池田屋事件時那樣, 三兩步就掠上二樓之類的——一邊心焦如焚地往運動場的方向拼命地望去。
……混賬, 惡棍!向一群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孩子們施虐,算什麼呢?!有本事的話就直接來和鳳凰社的人正面決鬥啊!!把魔爪伸向和你們巫師界一點也沒有關系的麻瓜, 尤其是伸向那些對這世界還充滿了美好期待的、純稚又善良的孩子們, 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
塞德裡克的遺體那僵硬蒼白的面孔又浮現在她腦海裡。柳泉憤恨地咬緊了牙關。
當她終於跑到運動場那裡的時候, 還隔著七八米遠, 就一眼看到有好幾個穿著運動服倒在地上的小少年——他們看上去大約十來歲的樣子, 可此刻有一兩個人靜靜躺在那裡不再移動了, 另外的兩三人似乎還被劇烈的痛苦所折磨著,在地上翻滾、蜷縮,裸/露出的肢體上多處受傷, 沾著灰土和血跡。
……更重要的是, 她現在可以看清了, 那個運動場的正中橫著一道球網。倒在地上的那些孩子——以及此刻還站在場中、面露恐懼,面對著那兩個窮凶極惡的食死徒一步步向後倒退的最後那個金發小少年,身上穿著的都是——網球服!
他們在打網球!這些惡棍……這些黑巫師,他們打算虐殺這一群正在練習網球的孩子們!!
柳泉感到胸中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憤怒,火焰騰地一下從心口躥升而起,熊熊燃燒,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冷靜自持、還有作為莉莉 伊萬斯所必須遵循的條條框框、角色性格以及游戲法則等種種,都一道燒成灰燼。
「住手!!!」她厲聲喝道,因為太過憤怒而一瞬間聲調幾乎迸裂。
這一聲厲吼實在很大聲,運動場中正在對峙的雙方——准確地說,是那個目前為止尚且幸免於難的金發小少年,以及他們對面正獰笑著一步步迫近、打算慢慢折磨這個最後的受害者的兩個食死徒,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望向她的方向。
柳泉又往前奔了兩三步,急於救下那個還沒被食死徒虐待和攻擊的麻瓜小少年。
「障礙重重!」她一翻手就甩出一個障礙咒,暫時擋在了那個金發小少年和兩個食死徒中間。
「盔甲護身!」她一秒鐘都沒浪費,繼而又往那個金發小少年身上丟了個盔甲咒。
「喂!Little man!快往我這邊跑!我是來救你的!!」她在甩魔咒的空檔飛快地衝著那個小少年喊道。
那個金發小少年一愣,呆了兩秒鐘。也許是今天受到了過大的刺激和恐懼,他顯得已經不是那麼敢於立刻毫無保留地相信又一個舉著同樣的小木棍、杖端還會發出一道道可以折磨人的亮光的成年人了。
可是那兩個食死徒卻立刻意識到了她是誰。畢竟,鳳凰社的骨干成員之一、霍格沃茨的教授莉莉 伊萬斯作為畢業於格蘭芬多、鄧布利多最忠誠的追隨者之一,那一頭紅發和綠眼睛是最顯著的標志;而且他們今天本來就是來借著虐待麻瓜取樂,並且用以引出鳳凰社成員的。
其中有一個顯然算是他們中的小頭頭,他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直接諷刺似的說道:「……莉莉 伊萬斯?鄧布利多那個老頭還好嗎?我可聽說他因為年邁身體不佳而被國際魔法師聯合會和威森加摩直接免了職呢……他還沒死嗎?梅林等他可等得有點著急呢——」
柳泉怒發衝冠。
「放心!在你們的主子沒死透之前,他怎麼舍得丟下你們呢?!」她一張口就直戳對方的軟肋,「畢竟你們的主子能死第一次,也就能再死第二次呢,你說是嗎?」
那個金發的小少年聽到了她與那兩個惡棍針鋒相對的對答,略微帶著點驚愕地轉過頭來真正看向柳泉。一瞬間他仿佛還有些迷惑和猶豫,好像不知道自己在生死關頭決定信任這個陌生女人是不是明智似的;不過下一秒鐘他就迅速作出了決斷。
他毫無預警地猛然拔腿向著柳泉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而那邊的兩個食死徒反應也不慢。當看到他們已經鎖定好的獵物竟敢膽大包天地逃走而不是束手就死時,那個之前說話的黑巫師發出了一聲怒吼。
「這些卑劣狡猾的低賤貨色——!去死吧!!」
接下來的一切,當柳泉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都感覺像是一場慢鏡重放的老電影一般,除了那個小少年那一頭顯眼的金發之外,其它的一切色彩似乎都是黑白的,猶如置身夢中。
在那個黑巫師發出怒吼的時候,那個動作迅速的金發小少年已經朝著柳泉的方向跑出了好幾米——近得讓她能夠清晰看到他的臉,以及——
他右眼之下的那顆小小的淚痣!!
柳泉在看清他長相的一瞬間,幾乎如遭電殛。
全世界的聲音和色彩都仿佛在霎那間被某種強大而不可控制的力量一掃而空,世界只剩下了黑白兩色,以及那個小少年因為奔跑而隨著風輕輕飛揚起來的一頭褐金色短發——還有他尚未完全脫去童年純稚的一張圓圓的臉孔;那雙眼睛大而明亮,離她愈近就讓她愈是能夠看清那如海般湛藍的眼眸,右眼下那顆淚痣清晰地提醒著她,即使發色和她記憶之中的那個人不同,但是面前的這個小少年到底是誰!!
然後,她的視線在一瞬間發生了微小的偏移。在那個回憶起來仿佛慢鏡重放的、無聲且黑白的世界和時間裡,她注意到在那個朝她飛奔而來的小少年身後,那個黑巫師的魔杖指向了他,口型比什麼時候都要緩慢而清晰——
那個惡棍張開嘴,口型說的是「阿瓦——」!!
於電光石火之間,柳泉的身體比理智早一步作出了反應。
她立刻舉起魔杖也指向面前的小少年,厲聲喝道:「跡部景吾飛來!!」
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所以下一秒鐘那個小少年的身軀就飛過來重重地撞在她身上,居然把她撞了個趔趄。
柳泉借著這股衝勢往後倒退一步,左臂用力攬住少年跡部景吾,並且緊抓住他的一條手臂——這一連串動作其實都是在差不多一到兩秒鐘之內完成的,這種媲美光速的反應大概會創下巫師界的紀錄吧——同時飛快地幻影移形了。
……幸好阿瓦達索命咒的咒語辣麼長才能念完,真誠地贊美梅林!
空氣中發出輕微的砰的一聲,有兩個人——一大一小——憑空出現在英格蘭的科克沃斯某個住宅區的一片無人的野地裡。
由於剛才倉促幻影移形,一只手又拖著一個絕不應該帶著一起幻影移形的麻瓜,柳泉這一路上都在顧著怎麼不讓這個她剛剛發現的小少年版的跡部景吾變得四分五裂、把身體的哪一部分落在他們所經過的道路上。所以倉促之間,莉莉 伊萬斯在麻瓜界的住處竟然是第一個湧進她腦海裡的目的地選擇。
顧得了同伴就顧不了降落,柳泉一只手臂還緊緊攬著少年跡部的腰間——這似乎是旅途中最好的保護對方的姿態,只是現在想起來未免稍微有點尷尬罷了——兩個人咚的一聲落到柔軟的草坪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下來。
少年跡部似乎比柳泉所遇見過的青年時的他還要倔強和警覺一些;雖然這種毫無預警的糟糕降落方式讓他摔得腦袋一陣暈眩,他還是幾乎在身體停下來的一瞬間就迅速掙脫了這個陌生女人的掌握,直跳了起來。
……然後又捧著腦袋發出一聲呻/吟,噗通一聲重新坐倒在地上。
雖然柳泉這一跤也摔得有點頭昏腦漲,然而當她看到少年跡部這種頗為有趣的反應之後,忍不住撲哧一聲失笑了出來,同樣從地上坐了起來,順手撣了撣自己身上沾的灰土和草屑。
然而在她還沒有轉向身旁的少年跡部,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的時候,系統菌就毫無預兆地突然在她腦海中冒了出來。
【哼,玩家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柳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使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む……我覺得,這個世界大概是瘋了。め沉默了一分鐘之後,她終於找到一句話。
系統菌冷笑了一聲。
【還有呢?看到了久違的故人,你不會就只有這麼一點感想吧?】
柳泉默了一下,低下了頭,望著自己腳邊的青草。
む出現在這裡的人……為什麼會是——跡部景吾呢。め
在腦海裡浮現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她蠕動嘴唇,無聲地同時把這個名字重新復述了一遍。
在已經很久很久——在她本人所經歷過的一切來看,也許已經過了幾十年——之後,再次說出這個已經久違了的名字時,那一霎那這個名字的發音滾過舌尖,給自己的口腔和胸腔裡所帶來的震動,細微而清晰。
那一刻,她險些就要忘記了自己正在演出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幾乎喪失了一切才能與機會,卻在最後重新站上了賽場、贏得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勝利的天才網球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8日:
前方高能!高能!高能【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這個瘋狂的腦洞是我一開始打算寫HP卷的時候就想好的【頂鍋蓋遁
另外,關於時間上的考據部分,我會明天更新的時候稍微解釋一下~~
第370章
系統菌沉默了幾秒鐘。
【那又如何?】
柳泉被這個答案震撼得渾身一瞬間血液全部都凝固了, 身體從頭至踵都感到冰冷而僵硬。
む那、又、如、何?!め她重復了一遍系統菌的答案, 氣得笑了起來。
む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的世界是那個和平的、只有網球的世界!!!這裡很危險——め
系統菌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說道:【嘛,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這個同人世界原本的作者想要寫個綜合同人?】
柳泉簡直暴怒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む怎麼可能?!め她在腦海裡第一次無視了系統菌的權威,大聲喊道。
む綜合的話也應該是一個一個故事按照順序來!!把所有的故事裡的人物統統都投放到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裡……這種事情根本是異想天開!!而且,把他放進這個世界裡到底有何意義?!這個世界裡的哪一個人可以跟他扯上關系?!還是偉大又睿智的作者菌當初認為, 她可以讓莉莉去攻略一個比自己小二十四歲的男孩子?!め
系統菌沉默了片刻。
【……你果然現在不像當初那麼容易打發了啊。】它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慢慢說道, 【沒錯。你說得都對。這件事或許不是原作者的設想。】
【……這個世界出了問題,很大的問題。現在,也許就連我也無法完完全全地控制它的走向了……】
【最早的時候,這個同人世界裡的瑪麗蘇,也就是莉莉 伊萬斯, 由於被開了非常巨大的金手指, 而且本身同人的劇情也將原著劇情改得幾乎面目全非,所以將其抽取並む嗶——め掉之後, 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無法維持到你將世界修補完畢, 就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混亂……】
【再加上在你之前的那些玩家對本世界作出了一定的改變、卻未竟全功, 這個世界已經變得愈來愈危險而不可預測了。】
【所以, 它侵蝕了周圍的同人世界。】
【現在你所看到的跡部景吾, 並不是你當初在新手村的那個同人世界裡見到的人。】
【他是完全不同的、來自於另外一個同人世界的跡部景吾。】
【即使你對你在新手村裡所遇見的那個跡部景吾懷抱有很高的善意和好感度, 也不代表這個孩子就是那個你會懷念的少年。】
【他將來也不會變成你所懷念的那個少年。他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可以說,他是那個「跡部景吾」的雙胞胎兄弟。他們是兩個人。別把他們混為一談了。】
【要知道,你救了這種本世界從其它世界非法吸納而來的重要人物的話, 會對原本已經十分脆弱的本世界運行規則造成未知的巨大影響。是傷害還是糾正, 會不會就此導致本世界徹底崩壞,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即使這樣,你也打算拋棄你迄今為止進展還算順利的攻略進程,騰出手去救他這個未知數嗎?!】
柳泉驚異萬分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時候,也許在他的角度看來這個陌生女人已經不同尋常地沉默了太久,少年跡部咳嗽了一聲,帶著一點別別扭扭又警覺的情緒出聲了。
「……喂?你沒事吧?」
柳泉:!!!
她幾乎立刻就驚覺了自己居然已經花費了太多時間在和系統菌的腦內爭論上——而現在她甚至還沒確定他們所逃離的那座公園裡事態的發展到底怎麼樣了!
她立刻搖了搖頭,轉過頭去直視著那個近距離看上去,有一頭褐金色的柔軟頭發的小少年。
「謝謝,我沒事。你呢?」
少年跡部別別扭扭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和四肢,然後擠出一個短句來。
「……我也沒事。」
然後,他沉默了片刻,帶著一臉勉強的神情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柳泉意外地睜大了雙眼,愣了一下,然後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少年跡部似乎立刻就被這個陌生英國女人的笑聲給惹毛了。他瞪圓了那一對極為漂亮的大眼睛,本來就因為嬰兒肥尚未褪去而顯得圓圓的臉上,兩腮也因為氣憤而微微鼓了起來。
「為什……有什麼好笑的!你從那些歹徒的手裡救了我,而我必須因為這個向你道謝,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柳泉勉強忍住笑意,雙眼卻因此而顯得亮晶晶的,直視著他那張還沒有褪去童稚之氣的包子臉,眉眼柔和了許多。
「對不起。」她爽快地道了歉,然後認真地上下打量著他。「你沒受傷吧?哪裡覺得痛?」
少年跡部好像覺得更別扭了。他把臉果斷地撇到一邊。
「……並沒有。你來得剛剛好……可是,我那些一起打球的朋友都……」
他噎住了。仿佛是剛才那種令人震驚而痛苦、記憶深刻的黑暗經歷還在困擾著他,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沉默良久,才低聲說道:「……他們,還能得救嗎?」
柳泉一瞬間想到了西裡斯,不由得臉色也微微一變。
雖然對西裡斯的戰力有信心,但自己沒能替他解決掉兩個敵人就直接扯著跡部小少年跑路了,雖然當時是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不得不如此,但事後想起來還是有點內疚。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坦白地回答道:「等一下我送你回家之後,會再回去看看情況的。……我保證,我會盡力去幫他們……我們這邊也有其他的人會盡快趕去救他們……」
跡部小少年抬起眼來,安安靜靜地盯著她的臉看了一分鐘。
然後,他突然一撐地面站起身來,撲打了幾下自己身上沾著的灰土和草屑——和剛才的柳泉下意識的動作一樣。
一開始,柳泉仍然坐在草坪上,就那麼靜靜望著跡部小少年的動作。
那副面孔,以及動作,乃至身形——最後都慢慢地與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片面朝著河堤的草坪上的那個二十歲的青年重合了。
此刻,他們也同樣坐在一片面朝著河流的草坪上。就在他們眼前不遠處,一條陽光下的小河在樹叢間流過,波光粼粼,樹蔭灑下一片墨綠色的清涼。放眼望去,一根大大的煙囪赫然聳立在遠處的天際。
這片野地上並沒有人來。柳泉認得這個地方——在電影裡斯內普的回憶之中曾經出現過,童年時的他和莉莉曾經來游玩的秘密基地。
這個足夠偏僻荒涼的地方終於讓跡部小少爺皺起了眉頭。他撲打完身上的灰,剛一抬頭就看到了那根大大的煙囪。這裡的一切都足以說明這不是他所習慣的高尚住宅區,而是一片城市平民的居住區。他深吸了一口氣,轉回視線來盯著那個剛剛救過他的陌生英國女人。
「咳……這個地方,真是太不華麗了。」他似乎試圖找點話題來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默,然而剛一開口,他的口頭禪就又冒了出來。
柳泉又有點想笑,慌忙咬住下唇把笑意忍了回去。
然而跡部小少年的「洞察視力」絕招大概已經初見成效了,他敏銳地捕捉到那絲在她唇角一閃而逝的笑影,惱怒地豎起了眉毛。
柳泉慌忙同樣站起身來,借著那個動作稍微掩飾了一下自己臉上不小心泄露出來的笑意。再站直時,她又恢復了那種所謂的「成年人的從容沉穩」神態。
「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她簡短地說道,打定主意不再讓不合時宜的情緒主宰自己。
跡部小少年的眉心皺得更緊了,有絲躊躇地打量著她,一時竟然沒有回答。
柳泉微微地嘆息了一聲。
「對你,我並沒有任何惡意。」她溫和地說,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個可信的大人。
「今天你碰到的事情很危險,請相信我是來救你的。」
她頓了頓,加重語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又說了一句。
「我一定會救你。」
跡部小少年微微動容了一下,馬上又拿那副警覺的神態把自己全副武裝了起來。
「那麼,你告訴我,今天在那裡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人?他們對我的朋友們都做了什麼事情?還有,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你衝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後我的身體就飛了起來,直衝著你飛了過去!」
他挺直背脊,圓圓的臉上流露出倔強而認真的神色。
「解答我的疑問,我就相信你。」
柳泉:……!!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搖了搖頭,低聲答道:「……抱歉,我不能夠告訴你。」
和上一次相逢的時候一樣,我知道很多事情。然而,我一件事都不能告訴你。
我只能懷著沉痛,懷著秘密,懷著回憶……和你們擦肩而過,繼續往前,永不停步。
她深深地望著眼前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少年。
他有一頭褐金色的短發。和她記憶裡的紫黑色並不相同。
或許是人設上的出入吧。
但是他右眼下方的那顆淚痣,卻始終如一。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她幾乎要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頭頂,揉亂那頭柔軟的短發。
不過,未來的冰帝之王,一定是不喜歡被這麼對待的吧。
無法預知的淚意突然衝進了她的眼眶裡。
「我知道你。因為聽說……你的網球打得很好。」說出這幾個字就仿佛要用盡她全身的力氣,她費力地把梗在喉嚨口的那個硬塊咽了下去。
「在英國,一個外國面孔的孩子能在這種運動項目裡展現出才華並博得大家的注意,算是……某種程度的新聞吧?」她試著把自己的謊言編圓,「今天在那裡,看到你居然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有多麼的驚訝……」
也許是因為她提到了他擅長的運動,並且恰如其分地稱贊了他的才華,跡部小少年臉上的表情稍微松動了一點兒。
「所以,我說什麼也得去救你。」
即使那後果必須由她來承擔。
「希望你能夠不斷地獲得勝利,攀上網球的巔峰——」
……因為她曾經對他說過,那樣的話,即使她在這世界的任何地方,也都能夠看到——
「現在,我得趕回去幫助你的那些朋友們。所以,請你跟我合作,讓我先送你回家。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吧?」她微微一攤手,向他示意那條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清掃過的小河的河岸,以及遠處的那根巨大的煙囪。
「如你所見,這裡是平民居住的區域……並不適合你在此逗留。而且我懷疑你家的司機到底能不能順利地找到這裡……畢竟,這裡可是城市的角落啊。」她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跡部小少年那雙大眼睛裡猶有懷疑的痕跡,然而正如柳泉所說,她對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惡意,又救了他,作為一個看上去還算可靠的成年人,送他這種落單的小孩子回家也是順理成章的提議。於是他繃著臉,報出一個地址。
柳泉沒浪費一分鐘,就立即抓住他的手臂,再度幻影移形了。
他們降落在一片明顯比科克沃斯的平民區看上去好得多的住宅區裡。這裡的每棟房子看上去至少都值科克沃斯的三條街。
當跡部小少年向她點了點頭致意,投過去類似告別的一眼,然後走上其中一棟大房子門前的台階時,柳泉咬了咬牙,突然一下抓住他的一條手臂,強行又把他拽回自己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9月19日:
先來闡述一下關於年齡方面的問題~~
根據度娘百科,1998年,在《COOL RENTAL BODYGUARD》的連載完結後不久,許斐剛開始繪畫《網球王子》這一作品,最初該作也本來是以特別短篇的形式在《周刊少年JUMP》上連載,至1999年第32期起才開始正式連載。
因為這裡的跡部大爺是漫畫版的形像(金色頭發),所以我們沿用漫畫版的時間線。
0歲 10月4日出生(以漫畫第一次出場14歲來計算,出生年份為1998-14=1984。以動畫來計算是2001-14=1987)
4歲 在英國的幼兒園和樺地相遇(漫畫:1988)
10歲 6月在King Primary School(英國)畢業 (1995 [1994.10.4.滿10歲,但是要到次年才畢業])
12歲 4月冰帝學院中等部入學(漫畫:1996)
→實際上他應該是在等了幾個月之後,在1996年4月(漫畫版)入學的,這樣的話初三14歲的時候年份才對得上。
然後,選擇鳳凰社這一集也是因為剛好時間上可以對得上。火焰杯的時間段是1994~1995年,鳳凰社則是1995~1996年。這裡發生重逢事件的時間段可以認定為1995年的暑假。
以上。希望大家食用愉快【。
悠于 2020-12-24 21:42
第371章
魔法部的那個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可不是白吃飯的機構。即使現在魔法部對於鳳凰社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選擇性失明了, 也不代表作為鳳凰社一員的自己可以給魔法部那群像鬣狗一樣潛伏在鳳凰社和霍格沃茨周圍、一有破綻就猛地撲上來打算狠狠撕咬一口, 好把鄧布利多拉下神壇的懦夫們留下任何可以攻擊的口實。
與其將來讓逆轉偶發事件小組或者記憶注銷指揮部這種名字拗口、做事風格也讓人厭煩的糟糕機構來執行一些強硬的措施,她寧可自己動手。
她居高臨下盯著那個身量未足的小少年,狠了狠心,魔杖從袖子裡滑出來, 她用杖尖頂著跡部小少年的太陽穴, 打算從中抽出銀白色美麗的記憶絲束來。
「我絕對不想對你不利的……做這個也真的是為了你好……」她喃喃說道,最後一次叮囑跡部小少年。
「這些事情……你們是不應該知道的。知道的話,也許會對你們自己造成危險也說不定……記得,趕快回家去。然後讓你的家人盡快離開這裡,離開英國……」
「記住, 假如真的必須要回來的話……那麼也請三年以後再回來吧。那個時候, 一切就應該結束了。」
跡部小少年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並沒有拼命掙扎或者反抗。
當然, 拼命掙扎、尖叫或者反抗這種不華麗的反應, 也並不是跡部景吾的作風。即使在不久之前不得不面對一些凶神惡煞的惡棍們的三大不可饒恕咒, 以及那些已經不幸中咒倒在地上的同伴們的身影, 他雖然臉色煞白, 然而表情還是極力維持著鎮靜——這對於一個剛剛十歲的孩子來說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現在, 他只是睜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在她的箝制之下直直地盯著她的臉。片刻之後,他眨了眨眼睛。
然後一針見血地問道:「你打算做的……看起來可怕的事情, 對我來說是好事嗎?」
柳泉:「……是的。就是這樣。」
她試圖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輕松笑容, 但是大概看上去有點失敗。
「我們成年人, 也有不得不遵守的見鬼的規矩呢。」她極力讓自己顯得輕松些,半開玩笑似的補充道,「……即使我今天不執行,過不了幾天還是會有其他人找到你的。到了那個時候,那些家伙的態度說不定會更生硬粗暴啊……他們可不會管跡部家是不是個體面的、受人尊敬的家庭,又或者你在網球方面有多大的天賦,值得好好珍惜……」
也許是看出她生硬不自然的態度裡隱藏著一絲對自己的認真維護,跡部小少年頓了一下,用一種慎重的態度微微點了點頭。
「……我懂了。」他說,緊接著毫無預警地又加了一句無心攻擊。
「我相信你。……因為你看上去好像馬上就要哭了。」他抿了抿唇,有點猶猶豫豫地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幫我,但是你的心意……呃,善意,我都接收到了。」
柳泉:!!!
雖然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少年永遠不可能長成她所遇見過的那個青年,一股強烈的淚意還是猝不及防地衝進了她的眼底。
她不得不數次深呼吸,以平復自己洶湧的情緒。
然後保持了手部動作的穩定,十分仔細地從跡部的大腦中選出一束記憶絲,稍微用了點手段整理了一下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跡部小少年的臉上浮現了一瞬間的迷茫。然後他那雙大眼睛的焦點重新凝聚起來,謹慎地打量著已經第一時間放開了他,此刻站在他面前兩步遠的地方,一臉正氣(?)的柳泉。
「……謝謝。」在關於剛剛公園裡那些黑巫師虐待同伴並且試圖也對他下手、然後被一個陌生年輕女人救了之後到處瞬間移動的記憶被完美地修改為「偶爾也想體驗一下庶民的生活,因此沒讓司機來接;打完球後回家途中被飆車的汽車剮蹭倒地,然後有個路過的女教師見義勇為伸出援手把自己送回家」之後,跡部小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本著禮貌的態度,站在家門口衝著這位年輕的女教師道了一聲謝。
……不過,這位年輕的英國女士看上去可真是……他總覺得她身上不知哪裡透出一股陌生的……熟悉感,讓他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她啊?!
然而那位年輕的女教師臉上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看上去溫和而無害。站在他家門前的台階下,她微微抬起下巴,直視著他的眼睛。
「不客氣。」她的聲音聽上去也清亮柔和,十分符合她給人的第一印像。
「……很高興幫上了你的忙。」她仿佛略微躊躇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跡部小少年的眉頭因為淡淡的困惑而輕輕皺了起來。
她補充的這句話聽上去沒什麼不對,然而他就是感到心髒莫名地一緊。
……這種奇怪的反應促使他也和平時不同,多話地追問了一句。
「……您似乎對我還有別的話要叮囑,女士?」他禮貌地試探道。
然後他注意到面前那個年輕的英國女士漂亮的綠色眼瞳微微一縮,眼神似乎變了——確切地說,她好像在用一種溫柔而憂傷的目光注視著他,或者……透過他而在注視著別人?
「英國現在……很危險,」她猶豫了片刻,終於謹慎地選擇著措辭,這樣說道。
「有個大壞人……他想控制這個世界,把好人都害死……」她繼續說道。
跡部小少年懷疑地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壞人?!控制這個世界?!他現在正在聽的是一個早就已經無法騙倒他的、哄小孩子的童話故事嗎?!
「好好。」他敷衍似的應了一聲,懷疑地擰著眉望著她。「所以?」
也許也看出了他並不相信她的話,面前的年輕女人苦笑了一聲,目光變得有點懇切地盯著他。
「所以……別呆在這裡。回到你的故鄉去,等事態平息了再回來也可以……」
跡部小少年覺得他們的對話愈來愈向著一條荒誕的道路滑了過去。
她讓他回到自己的國家去。這句話假如是別人說出來的話,他會警覺地認為這只不過是那些可鄙的白人至上主義者說出來的種族歧視言論,類似「外國佬滾出我們的國家!」之類應該被碾壓一百次的混賬話;然而面前這個年輕的英國女人表情十分誠懇,能夠看得出來她是真誠地為他擔憂——這讓他感到了一陣迷茫且無所適從。
Excuse me?他們認識嗎?他們很熟嗎?而且,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家裡有親友替那種不可言說的秘密國家機構工作,所以能夠接觸到一些永遠不會出現在媒體上的大秘密嗎?
誠然,最近發生的所謂仇恨犯罪好像多了一點……但那些罪案也並沒有單單針對某一特定族群發生。單就這一點來說也並不能判定這個國家已經不適合他居住了啊?!
褐金色頭發圓臉的小少年似乎一愣,然後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懷疑地眯了起來,輕哼了一聲,說道:「本大爺為什麼要相信你危言聳聽的話呢,女士?」
柳泉微微一怔。
正在此時,大門的門後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難得地,柳泉心裡那點殘留的惡趣味一動。
她衝著傲嬌地抬高下巴的小少年微微一笑。
「因為你必須相信我。……我想要達到的目標,就一定能夠達成。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
……通過面前這個跡部小少年的眼睛,柳泉衝著她記憶深處的那個紫黑色頭發、臉型五官乃至身形都線條美好的青年說道。
「我還可以讓你相信別人都不相信的事情——」
「讓你看到別人都看不到的……奇跡?」
下一秒鐘,她移開魔杖的杖尖,指向門旁隱蔽的兩個攝像頭,低聲念了句什麼,杖尖倏然激射出一道白光,把那兩個攝像頭擊得粉粉碎碎。
跡部小少年驀然一愕,睜大了雙眼,剛想暴怒地喊「你到底在做什麼啊你!」,大門就倏地被人從裡面拉開,老管家米迦勒那令人安心信靠的臉從門後露了出來。
柳泉偏著頭,衝著跡部小少年一笑。
「好了,現在你平安到家了,我也可以放心了。記住,趕快回國去,不要在這裡多呆一分鐘了。英國現在……很危險,接下來的幾年只會更危險……直到有人能夠儲蓄了足夠的實力和准備,擊倒最後的大魔王為止,英國不會安全,一天都不會……」
「假如真的想要回到這裡來的話,那麼三年以後再回來吧。到時候,一切肯定就都已經結束了——好的一方會獲勝,我一定會確保這一點。」
米迦勒好像被門外這種沒頭沒腦的神展開嚇了一跳。但是他的專業素養很快就占了上風。一邊不動聲色地想要伸手把他家少爺拉到自己身後,一邊打算開口不著痕跡地套問門外這個陌生女人的話。
不過那個手裡拿著一根奇怪的小木棍的年輕女人,只是掃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對他家少爺說道:
「……假如好的一方沒能獲勝,到時候你究竟呆在世界上的哪裡也許就已經無所謂了吧。」她的聲音像是嘆息,「不過不管怎樣,我那個時候大概都已經不在了。這些事情也不再是我能管得著的了——」
「請保重,跡部君。」她忽然換成了日文——她居然還會日文!——對跡部小少爺這樣說道,目光溫柔憂傷。
「記得我向你說的話。因為假如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所看到和聽到的一切的話……就再也沒有人能夠相信了。」
「還有——你不會出賣我的吧?」
看見她忽然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跡部小少年一愣。
下一秒鐘,她手中的魔杖杖尖居然指向了老管家米迦勒,喝道:「一忘皆空!」
白光擊中了老管家的胸口,他踉蹌著向後倒退,然後再倒下去。
跡部小少年瞪大了眼睛。但是在他還沒有喊出來一個字之前,那個年輕的英國女人就在他肩上用力推搡了一把,將他推進了大門。然後她用力把大門砰地一聲在自己面前關上了,隔絕了她最後的目光。
再回到那座公園的時候,柳泉發現已經有魔法部的人在忙碌了。為首的居然是亞瑟 韋斯萊。注意到她的出現,他悄悄地衝著她略微點了一下頭,然後作出「這裡沒事了,你快走吧」的口型。於是心領神會的柳泉立刻再度幻影移形了。
當然,霍格沃茨是禁止幻影移形的。於是她降落在了霍格莫德,然後覺得自己今天不妨就這麼一路安步當車地慢慢走回城堡也不錯。
不過,半路上憤怒的系統菌就再度冒了出來破壞她的心情了。
【玩家今天想必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天吧。】它的聲音幾乎可以用森冷來形容了。
【可是,因為你的肆意妄為和魯莽躁進,你馬上就要失敗了。用任務的失敗作為代價來救一個其實和你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還有這麼瘋狂的一面?也許你應該去《唱唱反調》供職才對,因為你的風格和洛夫古德家那兩父女才更搭——】
柳泉仍然悠閑地在原野上的道路上慢慢走著。她一只手插在衣袋裡,放眼遠望著一片碧綠、生機勃勃的原野景色,慢慢彎起了眼眉。
む我猜……這不能算是你說過的那個要扣除十萬分的「失敗前警告」吧?め她半開玩笑似的問道。
系統菌冷哼了一聲。
【當然算。玩家不慎觸發失敗前警告,即刻扣除十萬分積分。】
【你現在只有一次機會了,因為觸發第三次「失敗前警告」之後,本世界就會崩潰。所以你不能用掉第三次機會,我也不能讓你發瘋到這種程度。】
說完,它停頓了片刻。然後,仿佛是多時以來,一個個攻略本世界的玩家無能,最後的希望又不得不寄托在像她這種並不怎麼聽話、還喜歡冒險的家伙身上,因而積聚起來的怒氣猛烈地爆發出來一樣,它又開口了,語言意外地直白尖銳。
【……現在你滿意了。】系統菌的聲音平淡而冰冷。
【但是,這個世界出於自救,本世界的「規則」已經鎖定。】
柳泉微微一怔,露出了問號一樣的表情。
系統菌仍然語調冰冷而機械地說著,像是某種通牒。
【你將再也不可能獲得一條捷徑來完成你在這個世界的任務了。你必須年復一年地這樣在等待和漫長的黑暗裡度過人生的光陰……穿過最後的那些日子裡最深的黑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徹底失敗、徹底喪失回家的機會——】
【只為了救一個甚至沒有對你做出過任何善意舉動的陌生人。】
系統菌一頓,冷笑了起來。
【呵呵……作為可以讓我定義為「迄今為止我所見過的最優秀的玩家之一」——你還真是讓人有種看走了眼的感覺啊?!】
柳泉沉默良久。
む他不是陌生人。め
む他是個好孩子。將來,也會成長為我所熟悉的那個人。め
む那個雖然不認識「柳泉信雅」,卻仍然會認真地生活著、認真地追求夢想、認真地關心別人的,那個最好的人。め
む我想我並沒有救錯人。這樣,也就夠了。め
系統菌似乎微微嘆息了一聲,終於放棄了和頭腦頑固的玩家溝通的嘗試,不再說話。
回到霍格沃茨的當夜,柳泉去了頂樓的有求必應屋。
推開那扇門,她不由得驚嘆了一聲。
屋子的角落裡放著那面厄裡斯魔鏡。
那是一面非常氣派的鏡子,高度直達天花板,金色邊框,底下是兩只爪形的腳作為支撐,頂部則刻著一段難懂的話「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她當然來過無數次有求必應屋,然而從來沒有在這裡見過這面魔鏡。以前的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需要這面魔鏡來讓自己重新鼓起勇氣。
她停在距離那面鏡子幾米遠之外的地方,將視線鎖定在鏡子上方刻著的那段魔咒一般的話,輕聲說道:「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
她出神地望著那面鏡子,雙唇慢慢抿起,形成倔強緊繃的線條。
然後她慢慢地走到那面鏡子之前,往鏡面上望去。
在她的注視之下,鏡面裡顯示出的景像慢慢發生了變化。鏡中倒映出的她身後的背景慢慢虛化、就像失了焦的照片一樣,唯有鏡面正中模糊的影像卻反其道而行之,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最後,那影像完全顯現了出來——
她的雙眼因為極度的驚異而慢慢睜大,直至達到了極限為止。
「……是這樣啊。」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是這樣嗎……」
原來回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並不能成為此刻的她最渴望的事了嗎。
然而諷刺的是,從進入這個游戲開始,她所能樹立的最高目標,一直,也只有「回家」這一件事而已。其他的人,其它的事,從來也不能夠成為她的終點,永遠也不可能是——
她的唇角,慢慢勾了起來。
「在分別的時候,你大概永遠也不可能想得到現在的我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吧……」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
「你,會生活得好好的。」她輕聲說,臉上浮現了某種類似決意的神情。
「大家都會。」
「……你,相信我所說的話嗎?」
「即使置身於不同的兩個世界,即使你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知道……」
「我也會做到的。這就是誓言。」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0日:
今天字數要炸了。。。
接下來就不寫烏姆裡奇這種讓大家都討厭的人物了,直接進入下一個重點【不
還有,猜猜妹子在厄裡斯魔鏡裡看到了誰呢,呵呵呵呵【得意的笑
第372章
這個學年從一開始——或者說, 還在假期裡的時候——就好像定下了接下來一整年的基調:瘋狂, 混亂,無序,邪惡再生,善良卻處處受限……以至於在分院典禮上, 那頂老帽子都喋喋不休地講了一大篇話, 警告霍格沃茨正面臨危險和內部分裂的危機。
天氣逐漸變得愈來愈冷了。哈利在學校裡面臨著爭議和孤立。西莫已經不再跟他說話了,拉文德也相信哈利是個沽名釣譽、危言聳聽的騙子。他的頭愈來愈痛,每天都在痛。今年魔法部派來擔任黑魔法防御術課教授的烏姆裡奇女士好像打算用各種酷刑來折磨他。學期剛過一半,他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抄了一輩子的「我不可以說謊」了。
最後這種糟糕的狀態達到了一個巔峰——鄧布利多指派斯內普教導哈利學習大腦封閉術。
斯內普每天看上去都比平時暴躁,哈利也是。這場私教課簡直就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然而礙於鄧布利多的命令, 他們兩人誰也擺脫不了這種相看兩厭又不得不通力合作的折磨。
然後,又是十名食死徒從阿茲卡班逃獄的消息。哈利覺得, 每當他認為事情不能變得更糟了的時候, 他下一次早上起床就都能看到事情再變糟一點點。
這當然也差不多和柳泉的感受近似。
在烏姆裡奇代表魔法部進駐霍格沃茨以來, 這只學生們口中的「粉紅色癩蛤/蟆」就沒有一天讓大家清閑過。為了維護霍格沃茨的秩序和穩定, 鄧布利多也不得不一再低調和退讓。可是最後, 他的忍讓得來了什麼?魔法部和福吉、烏姆裡奇的得寸進尺!哈利組建的那個DA軍被發現了!鄧布利多順水推舟把一切的責任都自己攬了下來, 為了讓哈利留在霍格沃茨而自己被迫離開了這裡,放棄了霍格沃茨校長的職位!!
這真是糟透了。
霍格沃茨城堡裡的氣氛簡直不能更壓抑了。在這種地方多呆一天都是苦刑。而作為從頭到尾身上都貼著鮮明的「鄧布利多的得力手下」標簽的莉莉 伊萬斯——柳泉遭到了更嚴密的監視。她毫不懷疑烏姆裡奇正絞盡腦汁羅織著她的罪名,好將她也趕出霍格沃茨去。
在這種情況下, 她不得不更加謹言慎行, 作出一副深居簡出的姿態來, 除了授課就是窩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實在不得不出行的時候——
她就利用斯內普來替自己打掩護。
西弗勒斯 斯內普覺得這個冒牌貨每一天都在刷新自己對她認知的下限。
在烏姆裡奇為了給這個假莉莉羅織罪名、好趕她離開霍格沃茨而拼命四處搜集她的黑歷史的時候,她在魔法部作為福吉的心腹這一身份給她提供了去刨故紙堆和舊檔案的極大便利。
當然,他和這個假莉莉當年「訂過婚」的消息也被烏姆裡奇挖了出來。雖然那個可厭的粉紅色癩蛤/蟆簡直就像是挖到寶石礦一樣咯咯咯咯地在他們身旁蹦來跳去、試圖挑起話題來找出破綻,不過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辯駁的,說得多了只會讓烏姆裡奇更加興奮不已——她甚至已經魯莽無禮地追問過他關於訂婚的細節!梅林在上,那一刻他不知道使用了多麼巨大的自制力,才沒有拔出魔杖來給對方一個阿瓦達!
……可是,那個冒牌貨的應對方式居然比正常人匪夷所思得多——也要比他從容不迫得多。
從第一次被烏姆裡奇質問當年訂婚的事情開始,在消去了最初被突襲問到尷尬問題時的緊張和錯愕之後,她居然應對得很不錯——微笑著點頭承認這是事實,然後面對一些尷尬的細節上的追問岔開話題,偶爾在徹底激怒烏姆裡奇之前又拋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他甚至懷疑這個冒牌貨現在已經有點樂在其中,利用這件事來戲弄烏姆裡奇那個粉紅色的蠢貨了!
而且,自從烏姆裡奇故意把這件事傳揚出去之後,那個冒牌貨就自動開發出了這件黑歷史的新用法——
咚咚咚咚咚。有人在無禮地敲門。
斯內普感到膩煩地瞥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木門,然後視線轉回那個在他的辦公室裡賴著不走、正打算來上一出好戲,還衝著他擠擠眼睛作出口型「去開門啊」的冒牌貨,覺得鄧布利多這一走算是瀟灑,但可憐的自己真是煩透了。
他不得不暫時放下了手裡那本好不容易淘換來的珍貴魔藥古籍,站起身來去開門。
果不其然,門外站著烏姆裡奇。
她拿腔拿調地問他「斯內普教授,你有沒有看到伊萬斯教授?有人向我舉發她今天入夜後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去向不明」。
斯內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真想閃身給她讓出一道空隙來好好看看,那個占據他辦公室裡的沙發、還偷偷使用他的壁爐跟那只令人煩厭的大黑狗聯絡的人到底是誰。
他這麼想了,也就這麼做了。
他微微側過身,什麼也沒說,只是漠然地盯著喋喋不休、仿佛抓到了絕好把柄的烏姆裡奇。
……十幾秒後,他注意到那只粉紅色癩蛤/蟆就像是被人倏然卡住脖子的母雞一樣,聲音戛然而止,眼珠瞪得滾圓,幾乎凸了出來,死死盯著他身後的某一點不放。
這副表情實在太大快人心,以至於他也不由得產生了一點微妙的好奇心,微微轉過臉去望著烏姆裡奇視線的終點——
然後,他簡直想立刻給那個冒牌貨一個阿瓦達!
那個冒牌貨已經迅速地在一分鐘之內脫下了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此刻不過是穿著輕便又合身的一條便服長裙,不知何時已經移動到了他辦公桌的旁邊,居然還半坐在桌沿上,一條腿隨意地靠著他的椅子——
簡直就像是在那個粉紅色蠢貨敲門前的一秒鐘,她還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騷擾他似的!
烏姆裡奇的聲音立刻高了不止一個八度,幾乎破了音。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伊萬斯教授?!你可以解釋一下這一切嗎!?」
然後那個冒牌貨就情真意切地嘆了一口氣,從他的桌旁站起身來,一臉混雜著不悅和無可奈何的神色,緩緩走到門口,停在他身旁。
「如您所見,烏姆裡奇教授,我們只是在……敘舊。」
輕飄飄的一句話丟出去,在場的其他兩個人幾乎就要爆炸了。
斯內普的身上猛然放射出一股可怕的氣息。他慢慢眯起了眼睛,嘴唇也扭曲了起來。然而他還沒有說話,似乎產生了極大震驚——和如意算盤被打破的不悅——的烏姆裡奇就搶先開口了。
「你……你們不能……你們無權……」大概是沒有想到真的能在魔藥辦公室裡看到麻瓜研究課教授,而她此行本來是躊躇滿志地想要「抓住那個對鄧布利多盲目信服,即使鄧布利多不在這裡也一定會忠實執行他的命令」的格蘭芬多;然而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現實完全破壞了她最初的設想,烏姆裡奇結巴了兩句之後,突然狂怒起來。
「你……你正在做危險的事情,伊萬斯教授!不要試圖愚弄我!愚弄魔法部!!」她大叫起來,「你想利用同事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魔法部派我來霍格沃茨就是為了抓住像你們這樣狡猾又別有用心的人!……」
聽著她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那個假莉莉卻突然笑了出來。
「我干嗎要利用同事呢?」她的聲音溫和平靜,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挑釁。
「在成為同事之前,我和西弗勒斯就已經是好朋友了。」
「而朋友,彼此之間是不會互相利用的。……不過,烏姆裡奇教授,這一點你一定不會懂吧?」
烏姆裡奇一窒,氣得臉都變形了。她氣衝衝地拔高了聲音,「……我、我聽到傳言,說你們兩個打算——」
斯內普及時截斷了她。他的眼神陰沉沉地盯著烏姆裡奇,像是假如她打算再提起那個傳言一個字,他就要阿瓦達了對方似的。
「作為在魔法部得到了很高位置的人,您不會被無聊的傳言輕易蒙蔽的吧,烏姆裡奇教授。」他那種柔滑如同大提琴一般的聲線低沉地說著,語調裡似乎帶著一絲譏諷,然而表情卻紋絲不動,看不出一點端倪。
……烏姆裡奇總算被他們聯手趕走了。
這種事情重演了三四次之後,烏姆裡奇也就不再執著於在宵禁之後還持續不斷地監視八樓的麻瓜研究課教授的辦公室了。
所以麻瓜研究課教授在這種時刻終於采取了新的行動——她從魔藥辦公室離去,在深夜裡為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做一些事情;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魔藥辦公室,再光明正大地從那裡走出來,回到八樓。
斯內普覺得這個冒牌貨那天說得那麼娓娓動聽,說什麼「朋友彼此之間是不會互相利用的」,全是糖衣包裝之下的胡言亂語——瞧,她現在不就正在利用他們之間的那段黑歷史和由此衍生的傳言,制造出某種……他甚至不可能公開否認的假像,借此大模大樣地出入霍格沃茨,替鄧布利多做些甚至都不會告訴他的事情嗎?!
他們格蘭芬多好像總是這樣。為了最後的勝利,為了那些偉大到簡直不像是真的的道義……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不重要,是不是?
最後,斯內普好像默認了作為假莉莉的柳泉可以在必要的時候使用他的辦公室——用「敘舊」作為理由、掩飾她即將要離開霍格沃茨去做的事情也好,還是躲在烏姆裡奇相對來說監視比較松弛的魔藥辦公室替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做點兒什麼其它工作也好……總之,他帶著一臉的冷淡和嫌惡,暫時容忍了她經常的出現。
又一天晚上,柳泉正在魔藥辦公室裡,難得地沒有做鳳凰社的什麼任務,而是為了答謝斯內普的配合而替今晚不得不去出席食死徒集會的他制作一些他沒時間完成的魔藥;突然,壁爐裡騰起一陣綠色的火焰。
柳泉詫異地望向壁爐,卻意外地發現斯內普從裡面走——不,衝出來!
他總是在使用壁爐的時候保持著他身為一個斯萊特林的冷靜優雅。柳泉還記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使用壁爐的時候,就是在降落的時候沒站穩,狼狽地從壁爐裡滾了出來,頭上和身上還帶著壁爐裡未清理干淨的灰塵,樣子簡直像是剛從灰堆裡打過滾一樣。
但是斯內普總是一步跨出壁爐,穩穩站定,就好像通過壁爐的旅行並沒有那麼可怕而顛簸一樣。也許這就是一個真正的巫師和一個從普通人變身過來的巫師的區別。
可是今晚他的出場太不尋常了。他砰地一聲從壁爐裡出現,仿佛是直接從壁爐裡衝出來的那樣,衝勢未歇,一直往前奔了幾步,直到柳泉桌邊才站定,在柳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猛然俯下身,雙手撐住她的辦公桌桌面,焦慮而陰鷙地盯著她。他那襲黑袍隨著他的腳步在他身後翻滾,形成一片烏雲。
「哈利 波特去了哪裡?」
柳泉一怔。「我不知道……」
「他去了魔法部,神秘事務司!」斯內普咆哮起來,顯得十分惱火的樣子。「一群格蘭芬多偷偷跑出了霍格沃茨,這裡居然沒有人知道嗎?!你們是不是已經完全把管教學生的責任都下放給那個烏姆裡奇了?!」
柳泉無語。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對於一個穿越前對這些劇情——尤其是這一本書,柳泉因為太厭惡烏姆裡奇這個人而壓根沒讀過,只是在電視裡的一些「哈利波特大事記回顧」之類的劇情剪輯裡偶爾掃過這部電影的某幾個片斷——毫無了解的人來說,烏姆裡奇這個學年借故懲罰學生已經上了癮,而她由於不敢過分干涉原來的劇情走向,也僅僅只是在實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出那麼一兩次手幫忙;現在斯內普來責怪她沒有盡力保護學生,她覺得有點冤枉,又有點心虛,一時間僅僅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斯內普沒等到她的回應,怒氣衝衝地衝她低聲吼道:「你還不知道那個波特去做什麼了嗎?……他對我說,『那個人』抓住了大腳板!」
柳泉騰地一下陡然站了起來!由於她站起來的動作太急,甚至碰倒了身後的椅子。寬大舒適的座椅倒在地上,發出嗵的一下沉悶的響聲。
「哈利說那個人抓住了西裡斯?!」她震驚地重復了一遍斯內普的話。
斯內普冷漠地盯著她,幾秒鐘之後,突然卷起嘴唇,嘲諷似的冷笑起來。
「他說,『他在藏著那個東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腳板』。我可不知道你們這些格蘭芬多的暗語是什麼意思。」他用一種油滑的聲調說道,「我猜他指望我這個邪惡的斯萊特林能夠聽懂你們這些自作聰明的格蘭芬多的意思。所以我只好趕著來找一個能夠聽明白他在說什麼的人。」
柳泉終於記起了這一部分的劇情。
魔法部,神秘事務司!那些神秘的預言光球!還有那層神秘的、不知道後面通向哪裡的帷幔!
西裡斯!西裡斯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2日:
最近由於愈來愈忙,又必須整理東西搬家了,所以開始在思考一個問題。。。
HP卷我是不是應該寫短點,然後趕快進入回歸篇?因為HP卷我的大綱很簡略,但回歸篇大綱已經差不多完善到連梗都列好了,寫起來應該比較簡單。。。
而且經常會看到要求看回歸篇而不是HP卷的留言,多少也讓人有點沒精神寫HP了呢【。
所以假如大家都更想看到回歸篇的話,那我干脆就早點進入回歸篇算了,反正梗也是現成的【。
大家就平心而論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想好了~~
嗯,就醬。
第373章
「『那個人』想要那個關於他和哈利的預言球!」柳泉毫不猶豫地說道, 知道現在把哈利已經感受到的東西說出來應該不會對劇情有什麼影響。果然, 系統菌沒有冒出來阻止她,也沒有發出那個什麼價值十萬積分的「失敗前警告」。
「他利用哈利能夠感受到他的零碎感受這一點,把哈利和那些孩子騙去了神秘事務司!他想借由哈利的手找到那個預言球!」她急匆匆地說道,一邊從自己的辦公桌後繞了出來, 「他早就派人在那裡等著了——他沒有把這個任務指派給你嗎, 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臉色變了。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臂,似乎不願意現在去分析這件事背後的深層次意義一樣。
「盧修斯 馬爾福和貝拉特裡克斯 萊斯特蘭奇……『那個人』派他們今晚去出一個『重大而秘密』的任務……」他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臉色已經變得無比難看。
柳泉立刻做出了決定。
「你去找鄧布利多教授,把這件事告訴他。我馬上去魔法部。最好趕在那些孩子亂來之前阻止這件事,把他們都帶回來!」她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右邊袖子裡的魔杖, 突然又記起什麼, 回手一下握住斯內普那只還攫住她右臂的手。斯內普似乎吃了一驚,那只手馬上就松開了。可是柳泉緊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注意決不要暴露你自己, 西弗勒斯。通知鄧布利多以後, 你的任務就完成了。除非『那個人』命令你, 否則絕對不要去魔法部。」她的綠眸明亮有神地灼灼迎視著他, 「我會把哈利和那些孩子平安地帶回來的。他們不會有事, 我發誓。」
斯內普在她的視線注視之下, 陰郁地抿了一下嘴唇。但在他回答之前,她已經松開了他的手,衝進了壁爐。一陣火光騰起, 她的身影消失了。
※※※※※※※
砰的一聲, 柳泉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壁爐裡。她走了出來, 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這裡很奇怪,像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旁的牆壁上一座挨著一座地鑲滿了壁爐,給柳泉的第一印像就像是一個公交車站——只不過這裡沒有掛得滿滿的公交車站牌,取而代之的是十幾二十座排列整齊的壁爐。深夜的長廊裡沒有人影,十分安靜,走廊上相隔很遠才亮著一個照明用的火盆——落後的巫師界,落後的魔法部!
雖然這裡不是她第一次來了,但是在杳無人煙的寂靜深夜前來還是第一次。柳泉謹慎地拔出了魔杖,一邊往前走,一邊試圖側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魔法部大樓比想像中更大,她也不知道神秘事務司位於什麼地方。走了一段路以後,柳泉在一座還是充滿壁爐的大廳正中站定,環視四周,心裡有絲迷惘和喪氣。
她應該先問清楚神秘事務司在哪裡,再跑過來的。可惜當時她太震驚了,腦海裡一瞬間就浮現出了「今晚就是西裡斯的死期」這種不祥的記憶,導致她未能冷靜地向斯內普問清楚神秘事務司的確切地點就跑來了,這可真是不智。
但她沒有時間自責下去了。她聽見不遠處的一座壁爐裡傳來細小的「砰」的一聲響,立刻閃身躲在一旁牆角的陰影裡。
一個穿著黑鬥篷、戴著面具和兜帽的人從壁爐裡走出來。柳泉靈機一動,立刻無聲地給自己加了個幻身咒和靜音咒,跟在那個食死徒的身後,想跟蹤他們找到哈利和其他鄧布利多軍成員們的下落。
可這個打算很快就被打破了。
柳泉暗自隨那個食死徒悄悄走到了一間黑暗的大廳裡。然後那個食死徒似乎停了下來,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摘下了兜帽,再干脆利落地脫下黑鬥篷往地上一扔。
那個人一頭鉑金色的長發在黑暗裡顯得閃閃發光。
……盧修斯 馬爾福!
柳泉還沒想好要不要先放倒他——因為他在食死徒裡的戰力值也不低,其他的人即使偷襲西裡斯應該也占不到什麼便宜;假如放翻了盧修斯、再設法搶先搞定貝拉特裡克斯的話,那麼西裡斯今晚就可以免於倒向那幅神秘帷幔之後的命運!
她只猶豫了幾秒鐘就決定:要。
她猛地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幻身咒和靜音咒。幾乎與此同時,察覺到這種莫名的殺意的盧修斯 馬爾福突然回過頭來。
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飛快地抽出了魔杖——但柳泉的動作更快。
「昏昏倒地!」
「神鋒無影!」
一連串的攻擊咒流水一樣地從他面前那個紅發女人的魔杖杖尖發出。盧修斯喪失了先機,只能左支右絀地閃避和抵御,一時間居然很有一點狼狽。
可是他畢竟也是曾經的斯萊特林級長——這個位置並非是單單看在他的血統、家世和金錢上才賦予他的——他很快就鎮靜了許多,一邊抵擋著面前的格蘭芬多之花愈來愈凶狠的攻擊,一邊終於找了個空檔,不知道念了什麼咒語,他的杖尖砰地一聲發出瑩綠色的光芒,而那道光芒就好像有了生命似的,毒蛇一般在這間黑暗的大廳裡四處游竄,鑽來鑽去。
很快柳泉就聽到他們的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而她可不敢盲目樂觀地冒險認定來人就是鳳凰社的後援。於是她後撤了兩步,暫時放緩了一點對盧修斯的攻擊,想要騰出一點精力去分辨來人究竟是誰。
不過她的疑惑很快就有了解答。
「小心!」她聽到一聲大吼,緊隨著就是一個咒語:「昏昏倒地!」
她猛地回頭,發現身後一個食死徒正好保持著前撲的姿勢,砰地一聲昏倒在她腳邊。
隨著那個食死徒倒地,他身後西裡斯 布萊克那張清瘦但仍然英俊的面孔露了出來。今天他穿著一身天鵝絨條紋西裝,整潔而筆挺,一頭略長的卷發也服帖地垂在臉側。看見她驚訝的表情,他笑著衝她擠了擠眼。
「晚上好,莉莉。」他居然還吊兒郎當地衝她打了個招呼,臉上掛著一臉漫不經心的笑意,站到了她身旁,魔杖同樣指向了盧修斯 馬爾福。
盧修斯見機得快,能屈能伸,一看鳳凰社這邊來了個生力軍,也不過多糾纏,倏然一下整個身體化作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不知道竄入哪個出入口,不見了。
西裡斯可不願就這麼放過他,追著盧修斯消失的方向吼了一句:「懦夫!!」
他還要去追,被柳泉立即拉住了左臂,阻止了他的腳步。
西裡斯詫異地回過頭來,目光向下落到柳泉拉著他的那只手上,勾起唇角笑了一笑。
「你的熱情讓我受寵若驚了,莉莉。」他用一種浮誇的語調誇張地說道。
柳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哦拜托!這種時候就不能嚴肅一點嗎,西裡斯!」
西裡斯衝著她咧嘴一笑。
「我知道你為哈利他們著急,可是,對他們有點兒信心吧,莉莉。他可是詹姆斯的兒子啊。」他自豪似的說道,「而且,在我看來他跟他爸爸一樣厲害!」
柳泉又差點朝天翻個白眼。
「在闖禍體質這方面,他們倆倒真是都出類拔萃呢。」她忍不住隨口吐槽了一句,很艱難地把下一句「我其實不太擔心有主角光環的哈利,我擔心的是你的死活」給咽了回去。
西裡斯又笑了笑,卻並沒有接話。
柳泉感到有點奇怪,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這才注意到他雖然嘴裡說得那麼輕松寫意,可臉上的表情卻有絲緊繃,遠遠不像他的口吻那麼充滿自信。
還是在擔心哈利的吧。這也很正常。她想。
然而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就顯得有點棘手了啊……如何把一位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孤身一人如同贖罪般在難以想像的恐怖監牢裡呆了十幾年,現在恨不得把所有缺失過的屬於家人的信任、溫情和關心都在自己的教子身上尋找回來,並同時將這些美好的感情都慷慨地回饋給對方的男人,在他親眼看到他唯一的家人平安無事之前,就從這個危險又黑暗的鬼地方拉走呢?!
……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務吧。她一邊和西裡斯背靠背、凝神戒備著自己面朝的方向,同時朝這座黑暗大廳的深處走去,一邊有點嘆氣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5日:
首先感謝這幾天來親愛的小天使們支持作者菌的留言。。。好感動啊QAQ
這兩天我認真地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大綱裡為接下來的劇情構思的梗,覺得好像有點狗血。。。
所以,感到有些不滿意,打算全部推翻重寫。
希望能順利地完成這一卷。
另外,感謝這幾天以來投霸王票鼓勵我的小天使們,作者菌感到好幸福【臉紅
第374章
一路上他們都幸運地沒碰上什麼食死徒——然而他們也沒有看到哈利一行人。
對這一段劇情除了那幅神秘帷幔之外就一點印像都沒有的柳泉, 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無力。
她甚至還翻找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當初系統菌硬灌進來的同人原作劇情, 結果翻出來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一個個句子,比如「哈利摔碎了記憶球」,「莉莉痛揍了貝拉特裡克斯」,還有——
「在那之前西裡斯就被貝拉特裡克斯暗算得手, 向後墜入神秘帷幔, 莉莉援救不及,只能選擇衝上去和貝拉特裡克斯戰鬥,想借此掩護哈利平安離開這裡,並為西裡斯復仇」。
柳泉:……真是毫不友好的知識點灌輸啊。不但一上來就替西裡斯立了個大大的FLAG,還一點劇情細節都沒透露, 讓玩家想出手都無從下手。原作者大大……不, 系統菌算你狠!
這時,她聽到西裡斯略帶急躁地低咒了一聲。
「該死!哈利為什麼突然要跑到這裡來!這裡有什麼他必須要做的事嗎?!」
柳泉有點意外。
「……你來這裡的時候, 沒人……沒人告訴你一點兒什麼情況嗎?」
西裡斯的後背仍然謹慎而緊密地靠著她的背, 兩個人現在的戰鬥姿態足以封鎖室內一切方位, 毫無死角——他有絲不耐地潦草應道:「……啊。我一聽到哈利有危險, 就跳進最近的一個壁爐衝過來了。」
柳泉感到有點驚奇, 又有一點想笑。
「……所以你壓根就沒聽別人詳細告訴你這裡的情況就衝動地跑來了?」她不可思議地問了一句, 然後立刻就覺得自己的感嘆真是多余。
當然,在詹姆斯已經過世的現在,哈利就是西裡斯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毫無疑問。她所驚訝的是, 歷經了十幾年阿茲卡班艱苦的囚禁生涯, 西裡斯居然還保有著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遇到自己重視的某些人就衝動熱血得像個少年的一面;這個發現讓柳泉略微有些感慨和心酸,於是她簡單地勾了勾唇角作為回應——雖然西裡斯根本就看不見她的表情。
「在你心裡,哈利果然是最重要的人啊。」她忍不住感嘆了一下,順便裝出隨意的態度,不著痕跡地提醒了他一句。「可是你也要冷靜些——因為你們這些人以前衝動的時候惹來的麻煩可不少……別讓別人擔心啊。」
在她想來,西裡斯一定會立刻就反駁她這種逆耳忠言,然而實際上,西裡斯卻異常地沉默了幾秒鐘。
柳泉:??
「……所以,哈利今晚來這裡到底是有什麼事?」他終於又開口了,聲音有點低沉,透著一股嚴肅的語調。
柳泉猶豫了一下。
「那個人想要那個關於他和哈利的預言球。」她最後還是如實以告。「他利用他的思想能與哈利的連通這一點,給哈利制造了一些……虛假的幻覺,把哈利騙來這裡找出那個預言球,然後再加以搶奪……」
西裡斯似乎愣了一下。片刻之後,他的身上忽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怒氣來。
「這麼……這麼重大的事……可大家還試圖讓我藏在格裡莫廣場12號那座腐朽的老房子裡!伏地魔不把哈利折磨死是不肯罷休的!現在他又想出了新的花招——」
柳泉不得不冒險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來打斷他的憤怒。
「西裡斯!……既然你也知道今晚的事情很危險,就別掉以輕心,全神貫注地和那些食死徒戰鬥!」她頓了一下,最後決定冒險再多提醒他一句,「……那些人是不會因為什麼血緣或親戚關系就仁慈地網開一面,不向你發射三大不可饒恕咒的!」
西裡斯突然一窒。他的腳步甚至都為之一頓。這種危險的說辭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地回過身來,目光灼灼地在黑暗中借助熒光咒所發出的一點微光盯著她的臉。
柳泉:……?!
一瞬之後,西裡斯突然歪了一下唇角,苦澀地笑了笑。
「啊,那些人……對,我前幾天剛剛發現,他們還憑借著那種血緣上的聯系,對格裡莫廣場12號那間見鬼的老房子保有某種程度上的權利呢……」
他很難得地咽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在躊躇著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不過一向表現得很行動派的他,最後還是出聲了。
「……假如有一天我死了的話,布萊克家族就沒有任何男性繼承人在世了。我的弟弟雷古勒斯早在十幾年前就被伏地魔害死了……」他的聲音有絲低沉喑啞,輕聲說道。
「到時候,那棟老房子就會自動被轉給貝拉特裡克斯。……那個女瘋子,伏地魔的狂信徒!我毫不懷疑,她也好,克利切那個老家伙也好……從她得到那棟老房子的那一刻開始,就會把所有關於那棟房子的秘密出賣給伏地魔,包括鳳凰社是如何在那棟房子裡活動的,我們都談過些什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留在那棟房子裡……」
柳泉驚異地倒吸了一口氣。
「我做了一些安排……可有些古老的、在幾代人之前就被加諸於那棟房子上的高深魔法,我也並不是絕對有信心就能讓自己的安排破除那一切的規則約束……」西裡斯繼續說著,然而他似乎愈說愈是難以開口,聲音甚至都變得有點艱澀起來。
柳泉不記得原作裡還有這種復雜的設定——這種小細節她早就在看電影的同時瞬間忘光了——因此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追問了一句:「所以……你想安排好把格裡莫廣場12號留給……哈利?!」
他所選定的繼承人,一定是哈利。沒有別人。西裡斯 布萊克是個單身漢,看起來也並不打算找個合適的對像結婚。而以他愛哈利如同親生兒子的程度來看,這個安排完全合情合理。
西裡斯躊躇了片刻。
「……是的。」他低聲答道。
柳泉好心地建議他道:「那麼你如果有疑問的話,改天可以去請教一下鄧布利多,看看他對此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假如,當初的柏麗爾能夠在伏地魔的襲擊中也活下來的話,那麼她將有權代表詹姆斯、在哈利成年之前代為處理波特家的財產。」西裡斯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柳泉:喵?!現在跟她提真莉莉是要做什麼?!玩家立刻就進入心虛狀態,精神力下降了30%啊這樣不利於等一下參與激烈的生死戰鬥……
柳泉不動聲色地提高了警覺。
「……我想是的。」她虛應道,語氣變得有絲生疏而客套。
「不過我對於你們這種純血巫師世家的繼承規則一點研究都沒有,很抱歉幫不上你的忙……」她勉強又補充了一句,以免讓自己態度生硬的突然轉變看上去太不自然。她甚至順口還開了個並不怎麼真心的玩笑。
「說起來,麻瓜的世界裡也有類似的規定呢,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同的——我記得,依據麻瓜的婚姻法規定,柏麗爾應該是可以直接繼承詹姆斯留下來的財產……吧?」她有點沒把握地說著,心想怎麼今晚的話題突然就轉向了這麼一個荒謬的方向呢——
「那麼,你願意幫我嗎,莉莉?」西裡斯突然打斷了她。
柳泉:?!
「什麼?」她充滿狐疑地追問了一句。
西裡斯突然轉開了視線,看向黑暗裡的另一個方向。
「假如發生那種糟糕的情況的話……當我的安排不能完全克服那些見鬼的古老魔法和什麼亂七八糟的規則時,我希望有個人能幫我……確保我的一切財產都完完整整地移交給哈利,而不是貝拉那個瘋子或者別的什麼食死徒……」他語氣僵硬地繼續說道。
柳泉默了片刻,覺得這種奇怪的事態一定不會是自己想像的那個意思。
「……所以?」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裡透出的心虛簡直已經清晰到什麼人都能分辨出來了。
西裡斯 布萊克的視線一直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他梗著頸子,僵硬地看向別處。
「……所以,我希望你來做那個……能夠幫助我達成這一願望的人,莉莉。」他說,稍微打了個磕絆。
柳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她茫然地下意識喃喃道。然後,關於剛才那句話的正確解讀猛地跳入她的腦海裡,猶如一道閃電那般,險些直接把她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我……讓我……?!」她難以置信,張口結舌地反問道。
西裡斯稍微動了一下身體,不自然地把重心移到了另一條腿上。
「……只是,呃……走個程序而已,然後你的名字就會自動也出現在那幅又老又破的掛毯上……」他生硬地解釋了一下。
柳泉一瞬間就聯想到了格裡莫廣場12號的牆上掛著的那幅畫著布萊克家族的家庭樹、寫滿人名的老舊掛毯,以及他有一次給她演示那幅掛毯上的家族魔法時,在他揮動魔杖之後,金色的線條流動起來,慢慢把所有人名都聯系了起來,掠過了本應寫著他的名字、卻被他的母親燒掉的那個大洞——
現在他在說什麼?!說她的名字將會出現在那個大洞旁邊?!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7日:
經過慎重的思考,我終於得出了一個劇情未來走向的結論。
嗯,所以今天先寫這些,明天會有大概4400+的大章奉上。
這個月各種忙,寫作也到了嚴重的瓶頸期,算一算這篇文已經差不多在保持日更的速度下連載了一年多了,有點感慨。
下個月還是會恢復日更不動搖的。
第375章
只有姓布萊克的人, 名字才會出現在那幅掛毯上啊——他不會以為她今天來魔法部的時候跑得太快, 把大腦落在霍格沃茨了吧……?!
但現在可不是大腦短路的時候啊!劇情的車輪滾滾向前,誰也不知道食死徒或者哈利那些DA軍的小伙伴們什麼時候就會出現——而柳泉警惕著四下掃視的目光,已經准確鎖定了——一扇古老而破爛不堪的拱門!
那扇拱門看上去又老舊又破爛,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 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個凸起的石台頂端, 四周沒有任何牆壁支撐,居然也這麼神奇地沒有倒下來。一幅破破爛爛的黑色窗簾抑或是帷幔掛在上面,盡管這裡的空氣冷冷的,沒有一絲風,可它卻在輕輕地擺動, 仿佛是剛剛被人觸摸過。
那就是傳說中的那道帷幔!見鬼的神秘帷幔!就在他們附近!
柳泉愣了一瞬, 然後身體比理智更快地作出了反應——她飛快地轉過身去和西裡斯面對面,這個位置剛巧讓她能夠抓住西裡斯的左手, 然後她拖著他毫無預兆地往後退了十幾步, 好離那道拱門和那幅帷幔更遠一些。
結果西裡斯大聲咒罵起來, 右手反手射出一道紅光, 剛好擊翻一個無聲無息地在他們身後出現、打算偷襲他們的食死徒。
柳泉吃了一驚, 一回頭才發現就在她剛才盯著那道拱門晃神了的一瞬間, 不知道有多少穿著黑衣、帶著兜帽的食死徒,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座大廳,此刻就散布在這座大廳的各處, 和同樣及時趕到這裡的幾位鳳凰社成員們立即展開了激鬥。
「該死!莉莉, 你在拉著我往食死徒堆裡跑!這樣不是不可以, 但是我必須得先確定哈利的安危!」西裡斯好像已經把剛才那一大段似是而非的話語——或者說,請求——拋到了腦後,迅速微微弓起後背就戰鬥位,還不忘衝著柳泉吼道,同時一甩手,又是一連串魔咒發出去。
「你才是——離這裡遠一點!」柳泉喊道,用力握住西裡斯的左手,把他往另一個方向拖去。
在他們周圍,被亂飛的魔咒擊碎的牆壁和天花板頂棚的土石碎塊劈劈啪啪地紛紛落下,濺起很大的一陣陣塵灰。他們的視線受到了極大的妨礙。
西裡斯看上去一頭霧水,又是焦急又是不明所以。他一邊在被她拽得踉踉蹌蹌的時候還及時揮動右手裡的魔杖、發出魔咒和剛巧迎頭遭遇的食死徒對戰一兩個回合,一邊怨氣滿腹地抱怨道:「該死的!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哈利?!」
他看起來似乎打算甩開柳泉,自己悶著頭不要命似的往裡衝,好找到他的教子,確定他平安無事。
柳泉心裡一沉,死死拉著西裡斯的手不放。
「不行!你這樣往裡衝簡直就是去送死!哈利不會有事,我向你保證……」
「保證?!你拿什麼去保證?」西裡斯甩不開柳泉,氣急敗壞地在她耳邊大叫,「食死徒可不會看在你保證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面!……」
柳泉也急了,「因為『那個人』想要親自和哈利對決!其他食死徒不會對哈利怎麼樣的!他們不可能冒著觸怒『那個人』的危險!……」
西裡斯的腳步突然停住,臉色嚴肅得嚇人。
「你怎麼知——」他還沒說完,一個小身影踉踉蹌蹌地摔跌了過來,正好撞上他的後背。他及時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那個人才沒有摔倒。
柳泉定睛一看,原來是金妮 韋斯萊。
此時,金妮滿面驚慌,一看扶住自己的人居然是西裡斯 布萊克,那張小臉上頓時綻放出希望的光芒,一把揪住西裡斯的手臂,喊道:「西裡斯!哈利在那邊!他們被食死徒抓住了……我們快去救他!」
柳泉在心裡大大嘆息了一聲。
為什麼金妮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不過對原作的細節毫無記憶的自己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好時機。關鍵的問題在於——
她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尖厲的大笑。
她立即變了臉色。
貝拉特裡克斯!
現在再想辦法讓西裡斯先走已經來不及了。這對堂姐弟注定是會在神秘事務司這一戰裡對上的。這是強大的原作劇情慣性,她還沒有那麼偉大的力量從一開始就將之破壞掉——她也不能這麼做,因為那個該死的「世界的平衡」或者「發展的法則」!
柳泉立刻放開了西裡斯的手,飛快地轉身用魔杖指著貝拉特裡克斯。
「你的對手是我,」她的聲音沉下去,像是蘊含著極大的憤怒一樣。「別對那些孩子出手!」
貝拉特裡克斯卻似乎一上來就鎖定了她的堂弟、那位布萊克家族的叛逆一樣。她尖笑了一聲,傲慢地抬起下頜。
「我不跟污穢的泥巴種對戰,你們不配——」
她的話還沒說完,西裡斯就從柳泉的身後猛地衝了上來,反而站到了這兩個女人之間。他看上去已經完全被自己的堂姐所激怒了,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收回你剛剛的話!你這個瘋子!」他憤怒地吼道,用魔杖指著貝拉特裡克斯。
「你那個老舊腐朽的姓氏根本不能給你帶來任何比人更高貴的地方!事實上,你即使把那一身你引以為傲的血液全都拿出來,也比不上莉莉的一根手指!……」
柳泉:「……」
她突然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閉了閉眼睛,然後抿起了嘴唇。她的唇角在黑暗裡浮現了一絲類似苦笑的意味。
「真糟糕啊……這麼說的話,那就必須救你了啊。」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在上個學年三強爭霸賽的最後,塞德裡克 迪戈裡倒在迷宮外的情景,一瞬間又重新在她記憶裡浮了起來。塞德裡克 迪戈裡那張年輕而青白的面孔就靜靜躺在她腳下,身軀僵硬。他大睜著的雙眼裡仿佛還盛滿了憤怒和不甘;哈利在一旁抽泣著說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被阿瓦達索命咒擊中的——
沒錯,這個世界危如累卵。然而,假如這個世界活下來了而重要的人們卻都死去了,那麼這個世界剩余的幸福與她何干呢?
問問你自己,柳柳。
在自己的心底呼喚著自己的小名,柳泉這樣地向自己不合時宜地發問道。
假如為了拯救整個世界,你必須親手殺掉那些你所重視的人們呢?你會怎麼做?去向著他們揮下長劍,一劍刺穿他們溫熱的身體?還是朝著他們的心口部位瞄准,使用自己兌換而來的精准槍法,一槍射穿他們還在跳動著的心髒?
她試著設想了一下這個情形。設想那些人被她擊中或刺中之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身下慢慢鋪陳了一地鮮血的場景。然後,她猛然閉上了眼睛、又飛快地睜開,渾身顫抖起來。
跡部景吾說:【本大爺會堂堂正正地取得每一個勝利的——如同你所說,即使是狼狽的勝利。】
手塚國光說:【願賭服輸。】
宗像禮司說:【沒能讓你陷入戀愛真是遺憾,因為——我似乎已經真的有點投入了呢……】
土方歲三說:【請做那個,無論何時都能夠讓我的心安定而強大的人,雪葉。】
齋藤一說:【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拼命地殺敵,也一定會拼命地活下來……會再去找你們,然後,給你帶吃都吃不完的櫻餅作為謝禮。】
……我是為了什麼才奮鬥到今天的啊?只是為了高高在上地做個救世主和瑪麗蘇嗎?!假如連自己認為重要的那些人們都無法挽回的話,那還算什麼瑪麗蘇啊?!
下一刻,她忽然猛地推了一下西裡斯 布萊克的後背。
西裡斯被她推得往旁邊一個踉蹌——剛好躲過了一道從側面發射過來的紅光。
「西裡斯!別和她爭吵!去找哈利!」她頭也不回地命令道,隨即閃身又搶到了西裡斯身前的位置上,剛好堵上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攻擊路線。
「別耍帥,要記得哈利需要你幫助,否則他逃不出這裡,食死徒太多了——」她厲聲吼道,迅速一抖右手甩出一個「盔甲護身」咒,擋住了貝拉特裡克斯發出的一記攻擊咒。
西裡斯似乎低聲咒罵了兩句,好像還打算衝上來似的。柳泉及時喊道:「金妮!帶他去找哈利!」
金妮好像愣了一下。不過作為原作中最後俘獲了哈利的女主角,她當然也並非池中物——柳泉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像是金妮硬拖起西裡斯往遠處跌跌撞撞地跑過去的聲音。
貝拉特裡克斯大叫了一聲,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然後,她的魔杖指向了柳泉,獰笑起來。
「只好先解決掉你了,泥巴種!」最後的那個詞,聽上去似乎是她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帶著深深的憎恨。
「你身上那卑賤的血統發出的臭味簡直讓我作嘔——」
柳泉反唇相譏。
「哦,得了吧,那你每天對著你那偉大的蛇臉主子也感到想吐嗎?伏地魔的父親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麻瓜呢——」
「閉嘴!」貝拉特裡克斯厲聲尖叫起來,「你竟敢從你卑賤的口中說出他的名字,你竟敢用你那雜種的舌頭玷污它,你竟敢——」
「哦,雜種?」柳泉並不生氣,而是笑眯眯地答道,「那麼你的蛇臉主子那『雜種的舌頭』是不是尖端還分著岔呢,就像是一條真正的蛇的信子一樣?」
貝拉特裡克斯的臉色可怕極了。
「昏昏倒——」
「神鋒無影!!」柳泉搶先喊道,一道光芒從她的杖尖射出。
然後場面就失控了。
各色各樣的攻擊咒光芒在巨穴一樣幽深黑暗的房間裡竄來竄去。有的擊中了旁邊的其他人——誰也顧不上去看被擊倒的到底是敵人還是自己人——有的擊中了牆壁,發出一溜兒火花,有些碎石和灰屑崩落下來;還有的直接射入了那道神秘拱門裡,穿過了那幅自動搖蕩的帷幔,然後就消失在拱門後——並沒從拱門的另一邊再射出來。
柳泉靈機一動。
……把貝拉特裡克斯引到那道拱門附近怎麼樣?!
這個念頭令她一瞬間有點蠢蠢欲動。可理智仍然叫囂著要她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貝拉特裡克斯的提前死亡無疑肯定將觸發劇情的慣性反彈,她犯不著使用最後一次扣掉十萬分的機會在貝拉特裡克斯身上……
可是貝拉特裡克斯毫無疑問現在想置她於死地。
她發出的攻擊咒一道比一道更加凶狠。她完全是以一種瘋狂而拼命的姿態,尖聲大笑大叫著,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裡跳來跳去,躲避著柳泉的攻擊咒魔光、同時以各種匪夷所思的姿態扭曲著身姿向柳泉發出魔咒。
事實上,在這個房間裡打鬥而想要避開那座立有拱門的石台,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僅僅是貝拉特裡克斯或者柳泉,還有別人——鳳凰社的人和食死徒——都在那座石台上跑上跑下,借助著高高低低的地勢來發動攻擊或防御。
在鏖戰中,柳泉眼角的余光突然注意到一道昏迷咒的紅光直衝著自己飛過來——不知道是誰發射的。她迅速彎下腰。然後她看到剛巧跑到了石台上的尼法朵拉 唐克斯被那道光芒擊中,從石頭台階中間摔了下來,軟綿綿的身體順著一個個台階向下滾落。看到這一幕,貝拉特裡克斯挺直了身子,輕輕一甩手中的魔杖,露出得意的神色,然後轉過身來,重新把目標鎖定了柳泉。
「雖然被你逃過去了,不過看到另一個盲目追隨鄧布利多那個老瘋子的蠢貨被擊中也挺讓人快活的。」她評論道,然後把瘋狂而冷冽的目光投向站在自己對面不遠處的莉莉 伊萬斯。
「是——就是這樣,讓我一個個地把你們都宰掉,然後主人就能——」
柳泉感到一陣憤怒。在她思考自己下一個應該使用什麼魔咒之前,一個咒語就不由自主地溜出了嘴巴。
「鑽心剜骨!!」
一道光芒從她的魔杖杖尖射出,咒語把貝拉特裡克斯撞倒在地,她尖叫一聲,但並沒有像納威那樣疼得嗷嗷打滾——她很快就站了起來,好像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笑容消失了。
「你沒學過——你不知道該怎樣利用你心裡的憤怒、黑暗和惡意來調動魔力,發出不可饒恕咒吧,泥巴種?」她略帶一絲得意地反問道,就好像發覺了對手的弱點而打算加以大肆嘲笑一樣。
「你需要賦予它們邪惡的力量,泥巴種!你需要真正地制造痛苦——才能夠用得得心應手——普通的憤怒是不能長時間地把我怎麼樣的——我來給你做個示範吧,怎麼樣?我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鑽心剜骨!」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了一聲。柳泉反應很快,立即蹲下身來往旁邊一閃。
一道光芒擦著她的身體左側飛了過去,沒沾到她的身體。雖然閃躲的姿勢狼狽了一點兒,不過柳泉卻笑了起來。
「看來你的准頭也不怎麼樣呢?」她嘲笑道,「你的能耐不會就這麼一點兒吧?你可以做得更好——」
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嘯。她猛地站起身來,側過身,右手倏然舉高過頭頂,幾乎同時從她的魔杖杖尖啪啪發出兩道紅光。
「盔甲護身!!」柳泉喊道,同時壓低身子,極力向一旁以魚躍一般的姿勢合身撲過去,就地打了一個滾才站起來,還在站直身體的過程中就飛快地向著貝拉特裡克斯的方向發出了連續好幾個攻擊咒。
「昏昏倒地!」
「火焰熊熊!」
「腿立僵停死!」
「神鋒無影!」
……
然後,不知道是哪一個魔咒擊中了貝拉特裡克斯。柳泉聽到她發出一聲慘厲至極的大叫,身體就慢慢往後倒去——
可是她還來不及看清貝拉特裡克斯到底倒向了哪裡、又有沒有倒向那道拱門上的神秘帷幔之後,也來不及去找哈利,或者看一看西裡斯現在是否還活著、是否避免了自己倒向那幅神秘帷幔之後的悲慘命運——
她的眼前突然一花。
幾乎與此同時,系統菌冰冷至極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突兀地響了起來,像是一種死亡將至的最後通牒。
【西裡斯 布萊克的結局被改寫,玩家觸發第二次「失敗前警告」,十萬積分已扣除。】
【警告:玩家的行為將對本世界的劇情和平衡造成巨大危害。】
【因此,本世界的最終自救系統已強行啟動。本世界已被暫時鎖定。】
【外來玩家已被抽取。本世界重啟中……】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8日:
嗯,五千字大章奉上,祝食用愉快【。
嗯,明天劇情會有高能大轉折,請期待吧~~
【回歸篇·之一】唯有愛與網球不可辜負
悠于 2020-12-24 21:42
第376章 【回歸篇序章】
站在金碧輝煌的無盡殿堂正中央, 柳泉環顧四周, 驚訝地望著自己面前的四扇房門。
「……我怎麼會在這裡?!」
系統菌的聲音在沉寂了一瞬之後才響了起來。
【由於玩家的行為將對本世界的劇情和平衡造成巨大危害,因此每個瀕臨崩潰的同人世界將會被觸發的唯一一次系統自救機制已經強行啟動。】
【該世界已被鎖定,玩家被清除。】
【玩家在該世界裡的任務完成度為:75%。完成分數為:85分。】
柳泉心音吐槽:……意外地得到了還算挺高的完成分啊?看起來系統菌的打分系統也挺公道的嘛——
【由於玩家未能完成上一世界裡的主線任務,且該世界已被強行鎖定, 因此積分不足, 無法離開游戲回歸本生世界。】
柳泉心音吐槽:……雖然覺得很挫敗,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從決定把第二次「失敗前警告」的機會用在救西裡斯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心理准備呢……
也許是因為玩家表現得異常平靜和順服,毫無否認或對抗的意圖,系統菌頓了一下, 聲音顯得稍微平和了一點。
【但由於玩家已成功達成三個世界的Perfect End之成就, 且最後一個游戲世界的完成度及完成分數均已達到及格標准,因此む不適格玩家懲罰系統め可暫時不向該玩家開啟。】
柳泉心音吐槽:……?!真是絕處逢生啊……
【現在發布む不適格玩家補救系統め任務。】
柳泉心音吐槽:……有這麼多不同的系統和獎懲機制, 也不早說——不, 早說的話說不定自己會更加有恃無恐地壓著線玩心跳吧?畢竟自己雖然在本生世界裡是學霸, 但平時也喜歡一再壓著deadline做事呢……
當然, 擁有【史詩級讀心術】這一外掛的系統菌應該對玩家的這一系列心理活動都了如指掌。不過大概是因為玩家的自我解嘲和吐槽都沒有出圈的緣故, 它選擇了相應不理的處理模式。
【在該系統限時任務之下, 玩家將獲得一次機會,隨機抽取一個同人世界回歸並完成系統發布的任務,可停留時長為72小時。】
【該世界的背景將限定為玩家已通關的三部作品之背景。玩家將有可能抽取到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同人世界, 也有可能抽取到基於該原作作品的全新同人世界, 請知悉。】
柳泉:!!!
【玩家將獲得的系統任務以及世界之難度範圍從簡單到極難不等, 將完全隨機決定。】系統菌繼續用一種冷靜機械的語氣宣布著她接下來要面對的命運。
【當本次限時回歸任務完成之後,如果玩家最終以Perfect End通關的話,將獲得一次機會,可以選擇在游戲結束時被投放至任一已通關世界或本生世界。】
【請注意:該次投放為永久性,一旦投放成功之後,該世界即成為玩家今後新的本生世界,本游戲將向玩家永久關閉。玩家將無法再次選擇或返回其余任何世界。請認真體驗,謹慎選擇。】
柳泉一時間如遭電殛,茫然地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
系統菌冷笑了一聲。
【現在再來後悔或震驚已經晚了,玩家。】
【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僅僅只是想著「我也許有機會見到以前的友人了呢」這樣單蠢的念頭,是不可能好好面對接下來的世界和任務的。】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將要面對的,即使是最簡單的世界和最簡單的任務,想要毫發無傷地完美通關也絕不簡單。】
【你的精神力到底會有多麼強大呢,我倒是很想看一看。】
帶著微微有點嘲諷和感嘆的語氣,系統菌發出了別樣的笑聲。
【或許,這個最後的限時任務,更應該被命名為「我的偉大與渺小」。】
【……不過,這一點,你接下來總會體會到的。】
【祝你好運,玩家。】
柳泉:「?!……喂!系統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請解釋得更清楚一點好嗎……」
然而系統菌卻沒有再理會她的疑問——不如說,自從她突然從之前的那個HP的同人世界被強行帶回這座「無盡殿堂」之後,系統菌就再也沒有正面回答她的任何問題,也沒有真正地和她交談過——它所說的一切,都更像是一種最終通牒。
【回歸世界隨機選擇中……】
【選擇完成。玩家將在崩壞之後又相互融合的同人世界中執行任務。】
【ENDING前數據讀取……】
【玩家傳送中……】
【隊友隨機選擇中……】
【傳送完畢。】
【請注意:在規定時間內,請玩家盡量運用一切智慧、技能和手段,應對即將遇到的一切狀況。當72小時時限結束時,假如玩家在72小時之內未能完成系統布置的全部任務,將會被視同為游戲失敗,GAME OVER。】
作者有話要說:
9月29日:
由於昨天半夜快到12點的時候已經更了五千字大章,所以今天就先放出比較短小的序章吧,明天開始大家期待的【回歸篇】就會正式登場了!
首個登場世界:網王。
登場世界的順序會按照妹子在游戲裡攻略的順序,就醬~~
PS. 感謝這兩天給作者菌投喂的小天使蔥花四月和Patroclus!作者菌先吻為敬【咦 (ゴ ̄3 ̄)ゴ╭∼
===============================
另外,想在此稍微解釋一下作者菌決定提前截斷HP卷的想法。
收到很多小天使支持的留言,作者菌實際上是炒雞炒雞感動的。但是,這篇文寫了一年多,速度上基本也都保持著日更,感覺持續到了現在,實在有一點力不從心。尤其是針對HP這樣超棒的作品,寫的時候很怕寫得不好褻瀆了原著,可有些腦洞可能又不能讓大家都順暢的接受,久而久之就覺得自己老是堅持寫一些古怪的腦洞,好像好有貓餅啊【不
講真,HP的大綱,之後還有至少十幾萬字。有妹子和教授直接對峙的梗,也有妹子和納吉尼正面剛的梗。甚至有大家可能會很喜歡的,在妹子消失(其實是離開本世界)之後,教授和教父想起她的梗。但是,這些梗都是孤立的,需要我再多寫很多過渡的情節將之串起來才行,於是我想,現在再持續寫下去真的太累了,感覺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如果到時候仍然有人記得這一卷,感覺還不是那麼糟糕的話,那麼就放到回歸篇裡再來吧。
總之,現在正式進入回歸篇了,我也終於可以寫點無責任撒糖的狗血老梗了【並不
這一卷裡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腦洞,所以請大家一定要多多包涵呢【。
第377章 【回歸篇之一】 1
雖然說是崩壞的世界, 但是一大早在柳泉家大小姐的房間裡醒過來的時候, 柳泉卻沒感到任何的怪異——除了看到床頭搭著的冰帝校服,以及在書包裡翻出的學生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冰帝學園高等部二年A組」這一事實之外。
很好,看起來她果然是幸運E,被傳送到了信雅大小姐還是喪失了全部才能、並且所有人對她都好感度低落的偏執狂蛇精病時代。
現在唯一的問題, 就是她得搞清楚這個同人世界是她之前呆過的那個世界, 還是一個基於網王原作的全新同人世界——不過仔細想一想,在這個倒霉的時間點,這個世界熟悉與否其實也沒什麼區別吧。
即使這就是她在新手村裡曾經經歷過的那個世界,然而在這個時間點上,其他所有網球少年對信雅大小姐的好感值都是負值吧——這個時候真 信雅醬還是個徹頭徹尾沒吃藥的女神(經病)偏激狂啊。
柳泉拿起手機看了看日歷, 驚訝地發現今天是12月22日, 星期五——換言之,明天開始就要放寒假了。
……所以今天假如看不到那些她在以前的世界裡已經熟悉了的人物的話, 很有可能她在這個最後的補救世界裡逗留的期間也不太可能遇上對方了嗎?!
剛剛降落在這個同人世界裡, 柳泉已經體會到了系統菌……以及世界的惡意。
梳洗之後走出門去, 下樓吃飯的時候看到的父母和專業坑姐姐三十年不解釋的謙雅, 和從前一樣還是拿著看禿了一塊的草坪那樣的眼神盯著她。早餐時的氣氛一如既往地既和平得簡直虛假, 又僵硬得不自然到極點。
……世界的惡意很顯然繼續在延伸。這個世界果然不是為了讓她任意揮灑自己瑪麗蘇的逆天特質(大霧!)的嗎。
她出了門步行去車站坐車——柳泉家的車子即使早上要送一位小姐去上學, 那位小姐現在也不是已經墜落到泥淖裡的大小姐,而是具備音樂才能、對外舉止優雅的二小姐謙雅。
柳泉一路上也都覺得沒什麼異樣——雖然覺得今天的電車裡嘰嘰喳喳談論著冰帝牛郎團……不,冰帝男網部的正選隊員們的女生似乎比往常更多, 她也以為這只是因為自己出門稍晚一些所以趕上了早高峰的緣故。
到了校門口之後, 柳泉才第一次感到了這個世界詭異的氛圍。
冰帝實際上並不是一所超級貴族學校, 至少完全不是像流星花園裡F4和杉菜就讀的英德學院那種超級無敵的貴族豪華設定——但是她今天所看到的冰帝校門至少比上一次她在新手村那個同人世界裡執行任務時所看到的大了三倍,門前廣闊的空場上停滿了各式豪車;不斷有身穿筆挺制服的司機下來打開豪車後座的車門,然後從車裡鑽出來一位……身著冰帝制服,站在校門口各種顧盼生姿的女生。
這種陣仗令下了電車步行前往學校的所謂「實業家之女」柳泉信雅,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她第一句憋出來的話居然是「……這麼一下柳泉家就更不夠看的了啊……」。
而且,假如她沒記錯的話,她現在就還頂著一個「跡部SAMA的前女友」這種容易招來野怪的debuff,腫麼破!
系統菌這個時候適時地冒了出來。
【現在發布本世界主線任務:情敵如野怪,清除為上。】
柳泉:「……」
雖然已經跟這個初時高冷、實則中二的系統菌共事多時,她還是每次都很不能適應它給任務起標題的蛇精病畫風,腫麼破!急,在線等。
自帶【史詩級讀心術】的系統菌當然可以看到她內心暗戳戳的吐槽,不過它無視玩家心聲的技能大概也已經滿級了。
【任務內容:由於本世界融合了多個不穩定的同人世界,導致其它世界中的很多人物穿越到了本世界中。為了保證本世界的劇情平衡和結構穩定不被這些不定因素所破壞,玩家必須在72小時之內,盡可能地消滅一切其它世界穿越而來的人物。最低清除人數要求:10人。】
柳泉:……!!!
消、消滅……是幾個意思?!把對方む嗶——め掉嗎?!就因為這個世界現在看起來有很多懷著和王嘰們好好發展一段校園戀情的穿越少女們,所以玩家就得化身連環殺手嗎?!這個世界突然變成了暗黑殺戮風嗎這可不是美恐劇組啊?!
系統菌冷冷地說道:【玩家,腦洞過大會燒壞你自身的系統的。】
柳泉:「……所以這個世界果然不是我之前經歷過的那個世界吧……?」
系統菌假裝沒聽到她的那個問題。
【放心,系統並沒有讓你轉職為天生殺人狂的意圖。你也用不著殺掉他們,除非有人想殺你。現在你只需要破壞掉這些穿越者們的妄想,把他們引到固定的傳送點即可。系統在冰帝校園內安排了一個秘密傳送點,可以將這些破壞世界法則的穿越者們送回他們的來處。前提是,你要把他們送到那裡去。】
柳泉:む……好吧您說什麼都是對的……請問傳送點在哪裡?め
系統菌冷靜地答道:【保健室。】
柳泉:む……好吧。這麼一來事情倒是簡單了,我把他們都打暈以後抬到保健室去,是不是就可以了?め
系統菌冷哼,提醒道:【……破壞掉這些穿越者們的妄想。】
柳泉:む……我懂了。再加一個「一忘皆空」?め
系統菌哼笑。【很好。祝你好運。】
※※※※※※※
雖然有系統菌的加持,然而一整個早上,沒有忘記自己還頂著個「可惡的前女友debuff」的柳泉都過得極其提心吊膽。
她一進學校,就防御光環全開,如臨大敵般地打開儲物櫃——結果發現裡面沒有血漿刀片警告信之類的不明物品,大概是因為世界的崩壞和融合這一事件今早才剛剛觸發,許多空降本世界的妹子們還沒來得及調查清楚冰帝內部——尤其是跡部大爺本人的情況和黑歷史。
而她這個屬於跡部SAMA頭號黑歷史的家伙,居然就這麼逃過了「校園霸凌之一:清早儲物櫃裡的惡意」。
然後她一頭就鑽進了高等部二年A組的教室裡,打定主意除非必要否則暫時先不出門。反正系統菌給她的任務有72小時的時間,而且也並沒有規定她必須清除【全部】的穿越者;所以思路清爽的柳泉覺得自己到時候隨便找幾個符合條件的妹子辦一下就行,不必一大早就出去拉一身的仇恨值,然後惹來大批迷妹的江湖追殺令什麼的(大霧!)……
但是不幸的是,跡部SAMA和她好像是……同班同學。
雖然他們的座位距離很遠,也不能避免柳泉再度中招「校園霸凌之二:課桌抽屜裡的不明物體」。
要問從自己的課桌抽屜裡揪出一只蜥蜴的感覺如何?柳泉會說:換作是白石君的話說不定會覺得很驚喜呢……
她淡定地拎著那條蜥蜴走到窗子旁邊,選了一扇窗外就是大樹的窗子拉開,把那條蜥蜴往濃密的樹冠上一甩,然後啪地一聲又關上窗戶,走人。
……目測這間教室裡果然混入了異世界來客啊。嘆息。
柳泉拿出【殺氣騰騰無人能擋的眼神】裝備上,然後環視整間教室。
跡部大爺並不在教室裡,不知道他跑去什麼地方了。不過柳泉有信心迅速解決這件小小的糾紛。
果然當她的視線投往某個方向的時候,周圍的人有意無意地紛紛往外移動,人群正中躲無可躲、並且其他人投來的眼神都寫著【是你挑釁這個蛇精病的所以你也要自行負起責任來啊】的中心目標,是一個打扮得很精致漂亮的、大小姐模樣的——據說是昨天剛轉學而來的妹子。
柳泉從抽屜裡抽出最上面的一本書,結果發現不但上面沾滿了預期當中的不明黑色顏料之類的東西,而且封面還被蜥蜴給啃了。
柳泉一霎那不由得覺得有點荒謬。
場外的白石君,請接場內選手求助熱線——請回答,蜥蜴都是能若無其事地把髒成狗的課本封面當作菜葉子啃的天真生物嗎?
柳泉深吸了一口氣,拿著那本書徑直走到那個轉學生大小姐面前,啪地一下把那本書甩在她的課桌上。
「你,向這本書道歉。」
整間教室的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這個一貫出名難纏的受害者的第一句尋仇台詞。但沒有想到她居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眾人紛紛栽倒在地。
那個大小姐也被柳泉這種殺氣騰騰嚇了一跳。但也許是對自己身為瑪麗蘇女主角的光環有著充足的信心,她呆了一呆,馬上就委委屈屈地叫了起來:「……柳泉同學,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泉冷笑。
「什麼意思?你心裡想必比我清楚。我再說一遍,向這本無辜受害的書道歉。」
大小姐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我、我不懂你的話……這、這本書怎麼了?」
柳泉不耐煩地掀起眼皮,「不但被染得一團黑,而且還被你放養在我課桌抽屜裡的蜥蜴當作早餐了。你,也真是太不人道了。雇個打手來尋仇,還不給人家吃飽,真是刻薄的雇主啊,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9月30日:
提前祝大家十一快樂~~簡直無心寫作,只想多幾天為祖國母親祝賀生日【。
接下來應該都是日更,請大家多多支持我【臉紅
第378章 【回歸篇之一】 2
這幾句尖刻的話卻意外地引來一陣其他人發出的低低的笑聲。轉學生大小姐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裡瞬間就含滿了淚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昨天才轉學來到這裡, 今天又怎麼能……」
「是啊, 」柳泉截住她的話,「昨天才轉學來到班上,今早已經迅速鎖定了接下來要攻略的對像,順便打算出手教訓一下你自以為是地單方面認定的情敵……你的手速還真是不慢啊?」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輕蔑的嗤笑, 教室裡那些看戲的笑聲漸漸有變大的趨向。
那位大小姐嚶地一聲發出弱者一般令人心生憐惜的啜泣, 「柳泉同學……你、你的指控太不公平了……我、我甚至都不怎麼認識你……怎麼可能對你……」
柳泉挑了挑眉,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啊,當然,你昨天才轉來,大概對誰都不怎麼認識吧。不過說來也很奇怪, 你甚至也都不怎麼認識這間教室裡的另一位同學, 你怎麼可能對他產生這種『為了得到你所以我打算把一切礙事者都掃平』的感情呢?」
大概是沒人想得到這個女神(經病)這麼簡單直白,教室裡一時間都寂靜了。
突然, 門口有一個華麗又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嗯?」
大家齊刷刷看向門口!
柳泉並沒有回頭——也不需要她回頭, 當她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 系統菌突然又毫無預兆地冒了出來, 在她腦海中幽幽追加了一句。
【隊友「跡部景吾」隨機選擇完成, 已鎖定。祝玩家體驗愉快, 順利完成通關要求。】
……什、什麼叫做體驗愉快啊!這種混亂的世界能愉快得起來嗎!?
而且隊友又是個什麼鬼啊!難道要她跟跡部大爺在這個混亂崩壞的世界裡組隊殺怪嗎?!
由於當事人並沒有看向門口的跡部大爺,所以室內其他的旁觀群眾也不好直接代勞,於是一時間居然沒有一個人回答跡部大爺的問話。
這種無人應答的情形顯然在跡部大爺的經歷中十分罕見, 他挑起了眉, 聲音高了八度。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啊嗯?!」
那位轉學生大小姐適時地發出一聲心碎似的柔弱啜泣聲,打破了教室內暫時的寂靜。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說話,柳泉就順手從那位大小姐的課桌上整齊擺放著的書堆裡唰地抽出一本大開本的冊子,卷成一個筒子拿在手裡,威風凜凜地將另一端指向那位大小姐的面前。
「我再說一遍,向這本書道歉。你愛喜歡誰是你的事情,但是牽扯到別人就不那麼好了呢。」
她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加重了語氣。
「向你無 謂 而 盲 目 的 嫉 妒 心 之下的受害者,道歉。」
那個大小姐哇地一聲掩面痛哭起來,在柳泉的淫威之下整個身軀瑟瑟發抖。
……哦,看不出來還是個硬骨頭嘛。都哭成這樣了也咬緊牙關,對自己不利的一個字也不說。
不過走小白花這種路線的一般也都擁有著意外強韌的特質呢。否則怎麼把其他人都襯托成惡毒女配,然後笑到最後呢?
柳泉突然回過頭去,視線一瞬間就和站在門口的跡部景吾相遇了。
他們的視線相互一碰之後又各自轉開,就仿佛這麼做已經是一種長期以來約定俗成的模式一樣。
然而只有柳泉自己才知道,乍然在這個世界裡看到跡部景吾的那張熟悉的臉——紫黑色微翹的頭發,細長明亮的眼睛,右眼下有一顆鮮明的淚痣——充滿氣場地站在距離她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她的心中一瞬間充斥了多麼激動的情緒。
那種情緒來勢洶洶,甚至令她鼻子一酸,咽喉哽住。雖然知道即使這個少年和她所見過的那個人或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如同系統菌在上個世界裡說過的那樣,是「雙胞胎」,是獨立的兩個個體——但是能夠再見到這個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這樣的感覺比什麼都要好,比什麼都難忘,即使要付出再大的代價去換取,她好像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值得的——
柳泉忽然笑了笑,借以咽下那個莫名梗在喉間的硬塊——然後若無其事地揚起聲音問道:「跡部君,這位轉學生同學,據說是昨天轉到我們班上的,你可對她有印像?」
她突然這麼沒頭沒腦地一問,班裡其他同學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看向柳泉的眼神裡滿是「啊她果然瘋了吧昨天剛剛發生的事情今天就不記得了」之類的吐槽。
但是站在門口的跡部,先是微微一怔,之後一瞬間臉上卻浮現了極為震驚的表情!
他慢慢地把視線調回柳泉的臉上,注視了一秒鐘,就又看向那個正在掩面哭泣的大小姐,停頓了片刻,答道:「不,我沒有印像。」
這句話一出,全班大嘩!
柳泉證實了自己剛剛才推論出來的猜想,得意地笑了。
她手中的紙筒突然再往前逼近一點,准備下一劑稍微猛一點的藥。
她向著那朵小白花大小姐俯下身去,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小白花微微一抖,哭泣的聲音小了一些。
柳泉緩慢地在她耳邊笑了起來。
「我對此其實並沒有什麼興趣呢。不過假如你再犯到我的手裡,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就結束了。現在,道歉。否則你對自己再有自信也沒有用。我確信我會有讓你退學的力量呢。」
……根據她的推斷,這個世界被崩壞的世界所擊破和融合,大量的異世界角色湧入這個世界,但是本世界的土著並沒有對這些角色的相應記憶——不然跡部大爺的正式女盆友大概能從這裡一路排到東京灣去了,而他本人的大腦也就因為信息量太大無法容納而徹底死機了。
而這種對跡部大爺懷有不可告人之攻略目的的妹子們並不少,當然其中一定有乖乖牌好妹子,不過也肯定有瑪麗蘇到認為自己本姑娘天下無敵的;只要讓跡部大爺見識幾次這種類型的蘇妹子的戰鬥力和破壞力,想要說服他跟自己合作修正這些不科學的現像就並非難事呢。
那朵小白花似乎被她的氣勢暫時地嚇到——又或者認為自己識時務者為俊傑——於是暫時退縮了,用細若蚊蚋的聲音擠出來一句:「……抱歉。」
柳泉笑笑,也並不強求她大聲當眾再說一遍,啪地一聲松手展開那本從她桌上抄來的冊子又拍回書堆的最上層,又順手抄起那本自己賣相糟糕的課本。
然後她大模大樣地拍了拍那朵小白花的肩。
「乖孩子。」
說完這麼意味深長的一個詞之後,她施施然拿著那本封面被啃了的倒霉課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趁著沒人注意自己這邊的時候,她將右手探入課桌抽屜裡,施了個清潔咒。
簡單的無杖魔法是她早在上一個世界就練好的技能之一,當然因為她本人就是去修復那些不合理情節和設定被抽取後遺留的「黑洞」的,所以學到的無杖魔法技能當然也要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才能夠施展——不過像清潔咒這種簡單的魔咒,毫無疑問還不算逆天。
剛才取課本的時候,她已經看到抽屜裡那種亂七八糟的情形了——這年頭居然還有人往對頭的課桌抽屜裡扔蟲子、抹難以清理掉的黑泥或者黑色顏料一類的惡心東西,真的大丈夫嗎?
好在她有之前的世界練習好的技能傍身,不然的話現在就只能把這張外觀完好整潔、抽屜裡髒污不堪的課桌拿出去丟掉了。因為抽屜裡的髒污程度簡直是正常人所不能忍的。
一大早鬧了這麼一場風波之後,那朵小白花暫時不來煩她了,其他同學看著她的眼神就更加是「那就是個百分之二百的蛇精病千萬不要接近她」的樣子,而跡部大爺也似乎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所以柳泉一上午過得都很平穩。
午休時分,柳泉揣摩了一下信雅大小姐現在的人際關系狀況,決定還是自己找個地方去填飽肚子——幸好柳泉家再煩她,還是給她的背包裡配備了必要的補充體力的物品——【便當】。
她剛想站起身來拿著便當找個清靜地方吃掉,就聽見廣播裡傳來自己的名字。
「高等部二年A組的柳泉信雅同學,請迅速到生徒會室來,有要事相談。」
……忍足侑士的聲音!
在冰帝裡,柳泉這個聲控認為只有兩個人的聲音最容易辨認:那就是跡部大爺的華麗磁性聲線,以及忍足侑士的那種溫柔低沉的關西腔——當然鳳長太郎那個小天使溫柔地叫著「宍戶學長」時的軟萌嗓音她也分辨得出來——好吧這個我們先不談。
……不過這位關西小狼君利用生徒會的名義把自己叫過去是幾個意思?!
柳泉覺得即使之前是真 信雅妹子本人在攻略的話,她和忍足的關系也應該沒有和其他同學那麼糟,忍足想找她也完全可以直接殺到班級裡來找;但是現在他卻利用全校廣播來叫她去生徒會室,而生徒會室是誰的地盤簡直是再明白不過了——
難道是,跡部大爺有事找她?!
……那現在這種還要煩勞忍足在其中傳話的糟糕關系也真是讓人醉了好嗎。
柳泉摸了摸肚子,覺得自己反正也不太餓,不妨走一趟看看跡部大爺這個系統菌隨機分配給自己的隊友到底找自己有什麼事。
走在走廊上,她正在詫異雖然看到了很多行為舉止有點奇怪的陌生面孔,但為什麼暫時還沒有看到各種撕逼大戰的時候,仇家就找上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日:
祝祖國母親生日快樂~~一年365天都是這麼棒的生日【咦
第379章 【回歸篇之一】 3
在一條僻靜走廊的轉角, 有人從背後叫住了她。
「喂, 你就是景吾君的……前女友?!」
柳泉腳下一頓,先是有點驚奇,隨即又感到一陣好笑。
什麼嘛,那副理所當然來剿滅小三的語氣和那種即使是最親近的朋友都未曾使用過的稱呼……
又一個從崩壞的其它世界融合過來的穿越女嗎?
而且, 目前看起來還真沒有哪本同人把女主角也設定為「跡部SAMA的前女友」這種一開始就被判定出局的糟糕身份;所以迄今為止她應該是冰帝校園內唯一一個頂著這種明晃晃吸引各路野怪頭銜的女生。
瞧, 這不是就有野怪主動找上門了嘛。
……話又說回來,她當初執行任務去修復的那個同人世界,作者菌雖然沒來得及明確寫出CP就被む嗶——め掉了,但是……果然作者菌心目中的CP人選還是信雅妹子暗戀的對像,青學的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吧!否則這種糟糕的身份設定要腫麼攻略跡部SAMA啊!
既然想起了手塚國光, 柳泉就忍不住分神去想了一下他現在可能面對的窘況——大概和跡部大爺相比是一樣痛苦的吧。蜂擁而上的各路瑪麗蘇女主角妹子們大概會同樣淹沒青春學園那比起來寒酸得多的校園……
想必此刻的立海大和四天寶寺也是盛況空前哪……不, 也許比嘉中都會有這樣的妹子們出現,畢竟他們的部長木手在原作裡據說也是戲份很足的部長之一, 何況口嫌體正直的狂野壞男孩設定也是很受歡迎的啊……
大概是柳泉沉默得有些久了, 那個攔路的野怪……不, 某個崩壞的同人世界的瑪麗蘇女主妹子豎起了雙眉。
「我在問你話!回答別人的問話難道不是應有的禮貌嗎?!」
柳泉回過神來, 一笑。
「客氣地向初次見面的人提出問題, 也是應有的禮貌。我可沒有見到你遵守啊。」
那個穿著冰帝制服的瑪麗蘇妹子一愣, 隨即立刻氣得漲紅了臉。
「喂!不要以為你的身份是跡部景吾的前女友,就可以這樣大模大樣地對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
柳泉攤開手,聳了聳肩。
「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 冰帝學園網球部部長跡部景吾君的前女友啊。」
她刻意把跡部大爺名字後面跟的那個「君」字咬得稍微重了一點, 借以提醒對方措辭的方式有些無禮, 應予修正。不過看起來這位瑪麗蘇妹子並沒有get到這個點。
「我……我是來警告你的!離跡部景吾遠一點!不准你去生徒會室!!」
柳泉有點無奈了。「我又不是自己想去的,是忍足君在廣播裡叫我……」
那個瑪麗蘇妹子聲色俱厲,「那也不准去!你還有什麼臉繼續糾纏跡部景吾?!你已經是個廢人了,對冰帝毫無貢獻,像個女瘋子一樣生活在世上,令人厭煩,簡直浪費糧食!……」
柳泉愣了一下,然後撲哧一聲失笑出來了。
「哦∼?」她學著跡部大爺的說法,將這個簡單的語氣助詞說得一詠三嘆似的,充分表明了她的興味和隱含著的一抹蔑視。
「給你一點忠告吧。你一口一個『跡部景吾』,假如真的讓他本人聽見的話,也許會因此覺得你太無禮而生氣呢。一開始好感度就是負值的話,你就沒辦法攻略他了啊……充斥整座冰帝校園的妹子們可不會給一開始就掉隊的你任何機會呢。」
那個瑪麗蘇妹子顯然是氣極了,臉孔漲成了紫紅色。
「你……你胡說!!」她厲聲吼道,突然從制服的衣袖中滑出……一根魔杖!!
柳泉:!!!
那個居然是從HP的某個同人世界中穿越而來的妹子舉起魔杖,指向柳泉。
「跟、跟那些來自於三流同人世界的瑪麗蘇們相比……我不可能失敗啊!像你這樣的本世界的原住民角色大概不會知道吧……我可是來自於一本高人氣的綜同人的世界裡的呢……」她似乎已經魔障一樣,目光半瘋狂一般地四處飄蕩,突然從日文切換到了中文聲道,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可是我一直有一個遺憾……在穿越之前,我、我最喜歡的作品,就是網球王子啊……那本該死的高人氣同人,綜合了那麼多動漫、影視和小說,就是沒有網王……你知道我內心的怨念嗎?!啊,對,你一定不會明白的吧……畢竟你就是那種原本擁有著絕好機會獲得跡部景吾的心的本土瑪麗蘇,只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自己作死,竟然把這麼好的一把牌都玩壞掉了……哈哈哈哈哈……」
柳泉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聽著她這一大段自言自語,心裡很囧。
……果然是打算欺負她這個「本世界的原住民角色」不懂中文,才這麼擠兌她的吧。
「當、當我早上睜開眼睛醒過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冰帝的一名學生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裡是有多麼的激動嗎……而且!我在HP世界裡的魔杖,居然就放在我的枕邊!這麼不科學的萬中無一的事件都被我遇上了……哈哈哈……我當時就立即決定,我要留在這裡,絕對不再回到原作的任何一個子世界中!而且我要抹除掉自己路上的一切障礙,去攻略那個本來的自己多年來仰慕的男神……我終於有這樣的機會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哈哈哈……」
柳泉感到自己心裡愈來愈囧了。
……和她這種半路出家的偏執狂+蛇精病不同,這姑娘是真的瘋了吧……
她抿著嘴唇,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站在原地,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著那妹子,實則心裡在暗暗防備這個顯然自帶巫師屬性的瑪麗蘇妹子突如其來的魔咒攻擊。
假如按照這種瑪麗蘇的路數來推測的話,這個妹子在HP的同人世界裡應該也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神一樣技能滿點的存在吧。那麼她的每一次魔咒攻擊都應該威力巨大,萬一開了金手指,居然還會三大不可饒恕咒的話,她的對手一旦中招,可是會上來就GAME OVER的啊……
正在兩人對峙的時刻,一道華麗迷人的嗓音在柳泉身後響起。
「我說,你站在這裡磨磨蹭蹭地不去生徒會室,到底是為什麼,啊嗯?」
柳泉一驚,隨即猛地回頭。
她們先前爭執的中心人物——冰帝學園的網球部部長兼學生會長跡部景吾,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顯然是從柳泉身後先前她轉出來的那條走廊裡過來的,此刻滿臉都帶著不耐煩的情緒,顯見是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被糾纏了一整個上午的感覺如何,跡部SAMA?
這樣的內心OS浮上柳泉的心頭,不過她當然不會笨得現在就去惹火心情已經很糟糕了的跡部大爺。
柳泉聳了聳肩,作出輕松的姿態來,以一副跟跡部大爺熟得不得了的口吻隨意地說道:「我當然不敢將您的召喚置之不理,但我被您的……仰慕者攔住了啊。」
跡部大爺的臉上微妙地抽搐了一下。
「在異想天開地說些什麼啊,你!快跟我去生徒會室!有很重要的事宜必須與你相談呢——」
可是柳泉不但不走向他那邊,反而往另外一邊走開了一些,就好像打算在這個地方先行解決「情敵」,再來和他好好說話似的。
「啊啊,那可不行呢。這個人大概會瘋掉吧。」她一邊信口胡扯,好拖延時間、讓自己不著痕跡地走到一個適合的位置,使得跡部大爺置身於她們的魔咒範圍之外;一邊故意加重了一點語氣,想要通過影響對手的精神狀況,進而最終獲得足以一擊制勝的對手的破綻。
然而這種不在對方預期之中的【前度情侶在高度友好的氣氛下進行了一番充分表現出對彼此的熟悉和信任度的對話】的場景,一瞬間就激怒了對面那個野心勃勃、對自己也信心十足的巫師屬性蘇妹子。
「不……」她喃喃道,猛地抬起頭來,視線中向著柳泉放射出憤恨的死光。
「不可饒恕!!」她尖聲叫道,突然把魔杖指向了柳泉,「去死吧!!」
然後當她喊出「鑽心剜骨」的時候,柳泉早有准備,向著跡部大爺所站立位置的反方向縱身一個魚躍,剛好閃過那道魔咒發出的光芒——並且把對方的攻擊方向完全引開了。
她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迅速翻身跳了起來,微微弓下了腰,露出一副對剛才自己僥幸閃過的光芒感到茫然和本能的憤怒的表情,厲聲喊道:「……你想做什麼?!剛剛那道光是什麼?!」
那個巫師屬性的蘇妹子得意地翹了翹唇角。
不得不說既然身為某個大熱綜同人世界裡的女主角,這個妹子長得很漂亮,表情和神態裡也有些會令人覺得卡哇伊的小細節——然而柳泉一想到自己剛才堪堪閃避過去的是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內心就已經憤怒得難以遏制。
不過這種憤怒也剛好能夠拿來詮釋她【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的本世界原住民 淺薄又偏執的瑪麗蘇蛇精病 】這個人設。所以柳泉就順著自己的心意,滿臉暴躁的怒意,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挑戰和冒犯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2日:
寫淺薄的撕逼大戰讓我快樂【不
第380章 【回歸篇之一】 4
「好啊, 你竟敢在跡部君面前對我下毒手——死定了的人是你吧!」她一臉受到挑釁之後所流露出的淺薄的惡毒, 配上理所當然的驕縱凶狠表情,把【網球瑪麗蘇大小姐】的形像發揮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七情上面,狗血台詞張口就來。
「你是誰?你算什麼人, 敢在我面前說大話?!我告訴你, 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麼浮誇的演技,在一旁莫名其妙就成了被爭奪的中心的跡部大爺大概是會評論一句「哼,太不華麗了」吧。
不過能夠騙過對手就好。自己表現得越是浮誇、越是頭腦空空思維簡單性格驕縱, 對手就會越是對自己放松應有的警惕。
而且對方可是張口就來了一個不可饒恕咒啊——照此類推的話, 會阿瓦達索命咒也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吧?那玩意兒挨一下就會真的GAME OVER了!她不能冒險,更不能讓跡部大爺無辜被波及——假如連隊友都不在了的話那麼她還組什麼隊刷什麼怪呢?!
她作出一副警惕的神色來——小心翼翼地在那種表情之下加上了一點【淺薄的傲慢】之類的偽裝色, 腳下慢慢移動到了一個距離跡部大爺更遠的地方, 並且不動聲色地誘使對方隨著自己的腳步移動而轉身, 現在那個巫師屬性的蘇妹子是完全背向跡部而面朝自己了——也就是說, 越過那個蘇妹子的阻擋, 柳泉和跡部是面對面的狀態。
然後, 越過那個身高矮於自己的瑪麗蘇妹子的肩膀,柳泉的視線短暫地飄向了那個妹子身後站著的跡部,瞥了他一眼。
她注意到當他們兩人視線相遇的一霎那, 跡部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像真正開始從她異乎尋常的表現之中猜測到了什麼。
然後在他的視野中, 他看到對面那個女神(經病)微微勾起了唇角,居然衝著他毫不掩飾地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就好像在這場與其他女生的對峙中,他選擇了站在她這一邊,這個事實讓她感到多麼高興一樣。
跡部:「……」
喂,那種笑容和態度算是一種挑釁吧?!
果然,他注意到下一刻她那明亮的眼神從他的臉上輕輕滑過,一晃就落到了對面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女生身上,然後挑釁意味更加明顯地衝著對方笑了笑。
「瞧,」意外地,她放低了一點聲音,輕聲細語地對面前的那個女生說道,「他是不可能屬於你的,這一點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下一刻,在那個瑪麗蘇妹子惱羞成怒、舉起魔杖的一瞬間,柳泉暗暗蓄力許久,突然飛快地後撤了幾步,同時閃電般地伸出了右手。
「阿瓦達索——」
「除你武器!!」
那個瑪麗蘇妹子的魔咒還沒有喊完,柳泉就率先喊出了自己選擇的咒語。
好在她在HP世界裡修煉出的無杖魔法技能還可以繼承下來!
雖然她的無杖魔法技能必須遵循「合情合理」範圍內的原則,因此能發出的最厲害的魔咒不過是「除你武器」和「昏昏倒地」,但這對於柳泉來說已經足夠了——不用魔杖就發出三大不可饒恕咒,這可是黑魔王和鄧布利多都沒能做到的事吧?!
一道光芒從柳泉的指尖激射而出,啪地一聲擊中了那個瑪麗蘇妹子的魔杖。魔杖脫手飛上半空!
柳泉還沒有撲上去抓住那根魔杖,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迅疾地在她指尖魔咒發出的紅光擊中那個蘇妹子的一瞬間啟動,飛快地衝了過來,在途中就閃電般向前方縱身躍起,在空中一把抄到那根魔杖,握在手中,然後輕松落地!
柳泉顧不得感謝自己這位剛剛結成的隊友,就又是一個無杖魔法甩出。
「力松勁泄!」
對面的那個瑪麗蘇妹子還沒來得及驚呼出來,就已經中了魔咒,轟地一聲頹然癱倒在地上。
「速速禁錮!」柳泉不放心,又追加了一個束縛咒——誰知道這個姑娘的瑪麗蘇能力等級有多高啊?剛才假如不是她會無杖魔法,又搶先把繳械咒的咒語喊完的話,她現在就死得透透的了!
對於一個並沒有真的妨礙到她的本世界原住民妹子,就因為跡部大爺以前和她是熟人,並且和她說了幾句話,在一個【百分之百的陌生人】和【他熟悉的老同學】之間選擇了後者,這個姑娘就要拿索命咒來對付人家?!心地還能更歹毒一些嗎?!中了阿瓦達索命咒之後的人會怎麼樣,這個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跡部景吾落地之後,厭惡地瞥了一眼那個妹子,就走向柳泉,將那根魔杖遞給她。
「雖然不知道這根小棍子有什麼用,但是本大爺覺得她是要拿它來做壞事,因此還是你來保管吧。」
柳泉忍不住要贊一聲:跡部大爺賽高!
那個妹子在這一波攻擊中第一個發出的魔咒就是索命咒,而她及時地搶在那個妹子前面把繳械咒喊完了並搶下了魔杖,因此那根魔杖的杖尖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索命咒的綠光——就這樣跡部大爺還能准確判定這妹子是打算做壞事?
「我、我能問一句,你是如何作出這樣的推定的呢……?」她弱弱地問道。
跡部哼了一聲。
「她又不是今天本大爺在校園內碰上的第一個拿著這種可疑的小棍子的女生。只是那些女生還都沒有用這種小棍子做些什麼,只是神氣活現地拿著它到處亂走而已。」
柳泉一瞬間囧了。
「到、到底碰到了多少拿著魔杖……呃,這種小棍子的女生啊……」
跡部瞥了她一眼。
「原來它叫『魔杖』啊。」他沉吟似的說道,又厭煩似的一撇唇。
「遇到了大概三四個?另外還有五六個號稱全日本第一老牌財閥世家的千金小姐們——那些『老牌財閥世家』的家族姓氏本大爺壓根就沒有聽說過啊!——加上五六個號稱是本大爺青梅竹馬的各種女生,有據說和本大爺從小在英國一起打網球的,有據說是本大爺家族世交之女的,還有本大爺的鄰居……話說本大爺家的住宅你也見過吧!你認為那樣的住宅有可能會有『鄰居』這種不明生物嗎?!」
柳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是……絕妙的吐槽啊,」她笑著說道,「還有其他有趣的人出現嗎?」
似乎對柳泉這種輕松的態度並不滿意,跡部大爺瞪了她一眼。
「說起來,生徒會也充滿了各種女生干事,網球部莫名其妙出現了七八個自稱經理的女生,晨練的時候還有三四個女扮男裝,自稱是男子網球部隊員的女生混入隊伍中……哼,她們是覺得本大爺敏銳的頭腦像她們一樣突然出現了問題?還是本大爺喪失了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洞察視力』,看不穿她們那種拙劣的偽裝?!」
喔呀,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呢。柳泉笑著點點頭表示贊同。
收到了她這種無條件的贊同作為捧場,跡部大爺卻顯得並不高興——也許是回憶這混亂的一上午的經歷,讓他感到愈發心情惡劣。
「還有女子網球部,隊員似乎也增加了一倍之多,早上隔著半個操場都聽得到川崎跟人爭吵的聲音……讓樺地去看看,回來對本大爺報告說那是因為莫名出現了兩個自稱為冰帝女網部部長、三個自稱是副部長的女生,非要正牌的部長川崎和副部長藤原給她們讓出位置來……」
柳泉噗嗤噗嗤地笑得簡直停不下來。
跡部大爺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次的目光更凌厲了。
「說到樺地……他居然早上來的時候身後都跟了個自稱是他妹妹的女人!」
柳泉一愣,「樺地的……妹妹?!」根據樺地的外形,那還真是……想像不能啊……
看上去跡部大爺心情更惡劣了。
「啊啊。還有忍足的妹妹、向日的妹妹,甚至鳳、宍戶、芥川的妹妹或者親友或者鄰居什麼的……總之大家都被這種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各種關系的女生所包圍!一大清早就有四個女生哭著質問忍足為什麼要甩掉自己,還有一個女生試圖甩忍足耳光,幸好被本大爺及時出手阻止了,結果她轉過臉來就喊本大爺『哥哥』,質問本大爺為什麼要護著一個外人而不是自己的妹妹……」跡部大爺顯然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在復述這驚濤駭浪的一個早上的遭遇時,他終於按捺不住爆發了。
「本大爺當然要站在忍足這一邊啊!誰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啊!妹妹?!哼,本大爺從來就沒有那種東西好嗎!一大早在餐桌上看到七個聲稱是本大爺妹妹的人和六個聲稱是跡部家世交的女兒,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統統要暫住在跡部邸的女生,已經夠離譜了好嗎!本大爺家那張長餐桌有史以來第一次坐滿了人啊!……」
柳泉再一次噗了,噴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餐桌梗真是不能更贊好嗎……」
……這完全不是重點好吧!!
跡部大爺怒視著這個不識相的家伙。
「對、對不起……」柳泉當然也知道再笑下去跡部大爺就要暴走了,她勉強忍住笑意,向他道了個歉,試探著問道:「所以……你要用校內廣播把我叫去生徒會室?你想問問看我家有沒有出現什麼異狀?」
跡部大爺高冷地點了點頭,一臉「哼原來你還不太笨嘛」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3日:
這一章的腦洞比較放飛自我【並不
另外,謝謝以下小天使最近兩天投喂作者菌~~(ゴ ̄3 ̄)ゴ╭∼
悠于 2020-12-24 21:42
第381章 【回歸篇之一】 5
「正是如此。網球部的正選選手們的現狀都已經不適合作為參考了, 即使是女網部那邊都受到了波及……仔細想一想, 這些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是衝著網球部的某一位正選選手而來的,而作為網球部的關系人之一,現階段不在網球部、但仍然身在冰帝校園裡的人,就只有你了。假如你的生活也受到了這種騷擾的話, 本大爺就該去調查其他和網球有關的人了, 比如……他校的網球部成員,或者冰帝網球部現已畢業離校的前任成員,等等。」
柳泉停止了笑,認真地點了點頭,答道:「我的家庭並沒有任何變化, 仍然是父母和妹妹的組合……也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鄰居或者世交或者朋友和親戚……不過我認為我的情形沒有任何參考的價值, 因為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女生們,追根究底目標只有一個, 就是你剛剛總結的——冰帝男網部的正選選手們。女網部雖然產生了混亂, 但應該是受到了連累的緣故, 因為……有些人認為身為女網部的一員, 可以有更好的機會……接近你們男網部?」
跡部大爺皺起了眉頭, 左手覆上了自己的臉——又是那個標准酷炫狂霸拽的手勢, 這個手勢連他在思考的時候都可以通用,簡直萬能。
「原來如此。……所以我真正應該調查的,是他校的那些網球部正選嗎……」他沉吟道。
「我建議你可以給手塚君、幸村君、白石君或者不二君打個電話問問。」柳泉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假如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 他們以及他們學校的網球部主要成員, 一定也受到了這樣的困擾。」
跡部大爺瞥了她一眼,果然拿出手機來翻著聯絡人名單,一邊還不忘刺她一句:「哼,今天表現得很正常嘛。啊嗯?!」
柳泉一怔,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說不定這也是世界混亂的一種表現哦?」她玩笑似的答道,晃了晃右手中的那根魔杖。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擊敗這個拿著魔杖的女生嗎?我又是為什麼知道它叫做『魔杖』的?」
跡部大爺已經撥通了一個號碼,把手機拿到耳邊。
「在那之前,去解決那個麻煩。」他用下巴向著中了「力松勁泄」咒,正像一攤爛泥似的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那個瑪麗蘇妹子的方向點了點。
「然後你最好給我一個認真而合理的解釋。啊嗯?」
柳泉聳了聳肩,心裡贊了一聲不愧是本作四大部長之一,乳齒巨變就擺在眼前,居然只是微微氣急敗壞而已,並且未經系統菌提示(?)就迅速找到了他應該找到的隊友(?),開始解謎和解決這一團混亂——跡部SAMA賽高!
然後對方很明顯是很快接起了電話。柳泉聽到跡部仿佛精神一振,立即說道:「喂喂,手塚,我是跡部。有個問題必須要問你——」
不知為何,柳泉突然覺得有點想要苦笑一聲。
……這些衝著跡部大爺或者手塚國光的另一半這個位置而來的穿越女啊,你們大概要統統變炮灰,只能注孤生了。
……所以說這個所謂的終極補救世界還不如直接叫做【女主注孤生】算了,這豈不是更加簡單明了嗎。
這個想法不知為何讓她的心情微妙地變得更有一點惡劣了。她走到那個瑪麗蘇妹子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剛才其實她也是可以使用「昏昏倒地」這個魔咒,直接將這個蘇妹子擊昏的呢。她的無杖魔法適用範圍還足以覆蓋這種魔咒。但是為什麼只是使用了「力松勁泄」呢?——當然是為了在精神上和身體上雙重擊潰對手了。
「無、無杖魔法!」那個蘇妹子剛才就已經在柳泉和跡部大爺熟絡交談的時候喊叫過一大通了,但是當時柳泉和跡部大爺都忙於溝通眼前的糟糕狀況,沒有心情顧得上理睬她。現在她已經聲嘶力竭了,倒在地上難以移動,只能怒視著柳泉施施然地把玩著自己的魔杖。
柳泉衝著她露齒一笑。
「過獎了。您如此年輕就會熟練使用不可饒恕咒,這設定同樣也很不科學啊,嗯?」
那個蘇妹子一愣,隨即掙扎起來。
「你……你也是……!」她瞪圓了眼睛,隨即屏住一口氣,再用盡全力大聲地吼道:「喂……跡部君!你、你知道嗎,這個女人她、她也是……也是個穿越女!!」
柳泉笑眯眯地望著她。
「你不知道什麼叫做『靜音咒』嗎,小姐?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舉發我嗎?」她十分愉快地問道,隨即臉色一肅。
「還是你不知道,中了索命咒的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即使是這樣你也打算把一個完全無辜,並沒有擋住你的道路的妹子殺掉嗎?像你這麼心思歹毒的人,也配被稱作一個好的穿越者嗎?殺掉我之後,你還打算做些什麼?把其他擠滿這個世界,懷著跟你一樣心思的穿越而來的妹子們統統殺掉?」
她愈說愈是激憤,到了最後幾乎聲色俱厲。
「然後呢?假如跡部君那樣也不會喜歡你,你怎麼辦?你會對他也同樣使用什麼惡毒的魔咒,比如說——奪魂咒嗎?!……」
倒在地上的那個瑪麗蘇妹子一愣。
柳泉知道自己說中了。
「你可真是本事啊,學來的技能都用在殺害無辜、脅迫自己喜歡的人這種地方嗎?」她譏諷似的反問道,「就不能堂堂正正和其他情敵決一勝負嗎?!難道你認為自己就是這種人?不靠著金手指不靠著魔咒,就不能獲得自己喜歡的人的青睞?!你不是號稱來自於一本高人氣的同人中嗎?在那種地方都能做個萬人迷了,怎麼?在這裡反而沒有信心了?你不是調查過我嗎?你覺得以你自己現在的實力,會比永遠也無法重返賽場、失去了幾乎一切,在冰帝的校園中一貫不受歡迎的我更差嗎?!」
她愈說氣勢就愈盛,最後幾乎是大吼出聲。
「為什麼要用卑劣的手段去對待別人?!對待你喜歡的人?!你的喜歡真的是喜歡嗎?還是毒蛇的尖牙?!你不是號稱一直都在暗戀著跡部君嗎?難道他這樣的人不值得更好的、更真誠的對待嗎?!」
那個瑪麗蘇妹子愣在那裡,被她的氣勢洶洶罵得毫無還手之力。
短暫地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她慢慢地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柳泉冷冷地問道:「明白什麼?你會為你的惡意感到懺悔嗎?你在原來的那個同人世界有這麼對待過別人嗎?」
那個瑪麗蘇妹子慢慢地搖了搖頭,突然笑了起來。
「你也喜歡跡部景吾吧,我說?」她突然猛地一抬頭,目光炯炯地盯著柳泉,五官逐漸扭曲成了一團。
「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呢。你暴怒的原因,其實是因為我試圖染指你的前男友,是吧?即使已經成為了他永遠不可能接受的身份,你卻還是存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呢……」她笑得肩頭聳動,就好像這種場景讓她覺得多麼荒謬似的。
「你感到焦慮,因為這個世界湧入了太多的外來者,幾乎每一個人都對你的前男友心存幻想……你想要消滅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實在是太多了,你不知道以你的能力能不能完全解決掉她們……而且,即使你獲勝了,你解決了她們全部,那又怎麼樣呢?你曾經擁有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機會,但是你浪費掉了……他不可能給你另外一次機會的,冰帝的王者可不會做這麼軟弱且自打耳光的事呢……」她嗤嗤地笑著,充滿了惡意地盯著柳泉陰晴不定的臉。
「我得承認,你確實比我有心機……你從一開始就隱藏了你會無杖魔法這個殺手锏,但那又如何呢?你得到了我的魔杖,然後你打算用它去做什麼呢?哦,這根魔杖可不是凡物呢,從我那個金手指大開的世界裡帶過來的……八英寸半——剛好是可以合理地藏在衣袖中便於偷襲的長度——紫檀木,杖芯是蛇怪的毒牙……如何?很漂亮吧?但是再漂亮,它也不是你的,你的能力再強、等級再高,大概也無法很好地駕馭它吧……你即使贏得了與我的這一戰又如何呢?它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順從於你,就如同你那位被萬人愛慕著的前男友一樣——」
「……咒立停!」柳泉突然用魔杖指著她的臉,喝道。
那個瑪麗蘇妹子一愣,但她之前在HP世界裡顯然是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她幾乎是立刻就打算從地上一躍而起,徒手去和面前的對手搏鬥。
這個咒立停當然也解除了柳泉先前布下的靜音咒。跡部大爺此時已經結束了通話,幾乎立即把視線投向她們這邊。
但是柳泉沒有再給這個瑪麗蘇妹子絲毫機會。
「一忘皆空!」
那個蘇妹子霎時間雙眼放空,然後呆滯在了原地,就活像一個毫無靈魂的人偶一樣。柳泉嘆了一口氣,隨手將那根聽上去十分拉風的「八英寸半,紫檀木,杖芯是蛇怪的毒牙」的魔杖收進自己的衣袖裡——制服的口袋對它來說太淺了會露出來——然後走過去扶起那個妹子。
「解決了。我現在要送她去保健室休息。」
跡部大爺懷疑似的望著她。
「你對她做了什麼?啊嗯?」
這不是質問,只是一種很簡單的疑問而已。但是柳泉仍然覺得難以回答。
「……稍後我會告訴你。」她又嘆了一口氣,架著那個一副活像靈魂出竅似的瑪麗蘇妹子,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然後我們也許可以一起來想想,大家所面臨的這一團混亂,到底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4日:
第382章 【回歸篇之一】 6
其實柳泉的解決方法也十分簡單粗暴。那就是以暴易暴(?)。
在用淺顯易懂的方式替換了一些諸如不太方便解釋的專有名詞——比如「麻瓜」、「泥巴種」、「魂片」、「那個名字不能說的男人」等等——然後又添油加醋地以「某種神秘力量扭曲了次元牆」等等玄幻的說法將整個故事補完之後, 跡部大爺看上去基本上終於勉強能夠接受柳泉的說法了。
誠然這個故事實在很像少年漫或者玄幻動漫, 然而已經被這些稀奇古怪的女生們煩了差不多大半天的跡部大爺已經毫無選擇,只能相信這個現在看上去唯一能夠幫助他的女神(經病),他名義上的前女友。
事實上,自從柳泉信雅從網球界引退之後, 他後來就一直沒有很認真地關注過這個頂著他的「前女友」頭銜的女生。
一開始他也曾經試圖表達一點自己的善意, 但被這個迅速轉變為偏執狂+蛇精病的妹子不但迅猛又干脆地直接單方面分手、而且還連續擼了他幾次面子之後,跡部大爺就覺得這妹子看起來已經棄療了不用再挽救了。
何況他自己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滿滿的。而且他要操心的人物和事情都有一大堆,既然這妹子已經明確地、再三地表示出了你我謝謝不聯絡的態度,他當然沒有必要再去雞婆地表示多余的關注。
直到今天。
一開始他和他手下的網球部正選們被突如其來的事態所包圍的時候,他還能夠冷靜地思考。但是事態的發展很快就超出了他和其他所有人的想像, 無論是他們的生活還是冰帝的校園內, 都陷入了一團混亂。
當混亂延伸到女網部的時候,為了弄清這種混亂僅僅只是針對他和其他網球部正選隊員, 還是包括所有和網球有關的人們——他一大早就聽說就連榊教練家裡都多出來一個身為女子高校生的太太, 對方甚至拿出了入籍申請的副本來證明這一點——所以他不得不開始尋找對照組了。
可是對照組實在難找。那些這幾年間自然退部的人們大多數是因為轉學或畢業, 而本屆高三生雖說已有人為了升學而引退, 但是他讓人去找, 卻一時間找不到那幾個人;所以唯一在冰帝校園內立刻就能找到的對照組, 居然是他那個謝謝再見永不聯絡的前女友,柳泉信雅。
事態緊急,只好讓忍足出面, 用生徒會的名義把她召來問問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 他在生徒會室久候她不至, 出來尋人的時候,發現她也被這團混亂連累了,正在和一個奇奇怪怪的女生對峙。
他一瞬間就想到了滿面苦笑的忍足,一臉煩躁的宍戶,干脆爬到樹上躲清靜的向日,面癱臉更加面癱了十倍、渾身散發著「魂淡別來打擾我否則管你上還是下都必須宰了你」這種糟糕氛圍的日吉,又困擾又無奈、可是又不敢就這麼輕易認命而忍耐下來的鳳,甚至是露出一臉迷惘之色、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向大家介紹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妹妹的老實人樺地……還有晨練的時候從女網部的方向傳來的川崎和藤原的怒吼——
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早上在教室裡看到的一幕,進而對柳泉信雅沒來由地產生了一點微妙的信心和期待——說起來她可是兼具偏執狂+蛇精病的綜合屬性,在退出網球界之後更是性格大變,從某種方面來說「不好相處」、「不留情面」以及「辣手無情」這一類的技能簡直滿點,戰鬥力MAX,應該……會有辦法對付她面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敵手的吧?!
他不禁有點想知道她會不會像早上在教室裡那樣,氣場全開地威脅對手,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看法和眼光;還是跟對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輕輕松松一招秒了對方;又或者是一臉麻木地回答對方「跡部景吾跟我有什麼關系」之類的——
下一秒鐘他就發現這個前女友在分手之後的日子裡,已經無聲無息地修煉成了人間兵器。
一招放倒來挑釁的對手之後,她回過頭來,臉上竟然是十分不可思議的——微笑!天知道她都多久沒有在他或者任何與網球有關的人們面前露出過這種名為微笑的表情了!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與她在一番對話之後,不但聽到了迄今為止他生命裡所聽說過的最超科學的事情,並且愉快(?)地與她結成了一同打怪的——隊友!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是,在被網球拋棄的這幾年裡,她似乎的確有好好地修煉過了。對付起充斥整座校園的不明來客時一點也不費力氣。講得贏就講,講不贏就打,口才與暴力並行而下,才大半天的時間,就清理出去二十幾位令人困擾的、今早開始才紛紛出現在這個世界裡的不知所謂的女生。
雖然這進展仍然稱不上十分令人欣喜——網球部還是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女生打擾得不得安寧——不過和一大清早充斥著整座冰帝校園的混亂相比,跡部大爺對這位女神(經病)的雷厲風行還是很有點贊賞之意的。
不過這種雷霆手段當然會受到一些反擊,尤其是當對方是個放眼整個學校也沒什麼好朋友、簡直是天然的被孤立對像的偏執狂蛇精病的話,那些被作為對手而有著即將被清理之危機的蘇妹子們當然也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斃呢——
話說,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
在已經消耗了幾乎一整天的血槽和藍條之後,其實柳泉一點也不想再去體育課上無謂地消耗更多血條。
所以當她發現自己被反鎖在體育倉庫裡的時候,心情竟然還有一點小激動(大霧!)呢——
不過這還真是老套的陷害情敵的手法啊……這種老梗即使是現在的少女漫都很少會再用了好嗎。
柳泉笑了笑,覺得這種手段又老舊又無趣。於是索性決定在體育倉庫裡打個盹,借機翹掉無聊的體育課。
可惜她的翹課大業剛剛過去了十五分鐘,就被豬隊友打斷了。
先是門上傳來哐當哐當砸門的聲音,把剛剛入睡沒多久的柳泉吵醒了;緊接著跡部大爺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
「啊……可惡!喂,柳泉!你在不在裡面?!回答我!」
從供體育課使用的墊子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柳泉才開口,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沙啞。
「……我在。」
「可惡!」跡部大爺的怒氣槽似乎又要滿了,「本大爺就知道會這樣!不是我說,這些女生的手段為什麼只有這麼幾種,你還會笨得中招!既然今天你知道校園裡充滿了不正常的女學生,就應該時刻在心中做好會被這麼惡劣對待的准備!要不是本大爺發覺你莫名其妙的翹課有哪裡不對……那些女生還在七嘴八舌地說什麼『那種怪胎做什麼都是可能的啦』、『誰會關心那種可怕的人到底想做什麼』,喂!你到底是怎麼做人的!為什麼會這麼失敗!就連自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居然都沒有一個人會感到懷疑,想要追查你去了哪裡!……」
柳泉原本一開始有點想笑,覺得跡部大爺這種「富有責任感的雞婆屬性」不管在什麼樣的世界中都發揮得乳齒淋漓盡致——但是後來,隨著跡部大爺的炮轟一聲比一聲高,她臉上的笑意卻慢慢凝固了。
最後,她勉強似的扯了扯唇角,輕聲說道:「……不是還有你嗎。」
跡部大爺一愣,「哈?!」
柳泉慢慢地從墊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大門背後,隔著一道上鎖的大門,又重復了一遍。
「我說……不是還有你,記得來追查莫名其妙失蹤的我去了哪裡嗎。」
她的語氣微妙地一頓。
「謝謝,跡部君。」
突然被這樣鄭重地道謝,門外的跡部大爺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居然微妙地卡殼了一下。
「沒、沒什麼。」他咳嗽了一聲,飛快地轉移了話題。「你、你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找鑰匙過來。」
「其實……並不需要的。」柳泉低聲說,隨即舉起手指向上鎖的大門,說道:「阿拉霍洞開。」
大門應聲而開。門外的陽光驟然從門縫裡湧進稍嫌黑暗的室內。門外站著露出一點目瞪口呆表情的少年。從她的角度看去,少年穿著冰帝的藍白兩色/網球服,外面還套著一件網球外套,高挺修長的身姿和略顯凜冽的肩背線條仿佛映襯在他身後照進來的日光裡。
的確,是在發光呢。
是會出現在無數女生夢裡的少年啊。
但是下一秒鐘少年的臉上就露出氣惱似的神色,漂亮的眉毛倒豎了起來。
「我說啊,你……!」他火冒三丈地喝道,「既然有辦法出來,為什麼不早點使用?一定要等到給別人帶來困擾,不得不來找你,你才……」
他還沒發完火,就看到面前睡得發尾亂翹,一側臉頰上甚至猶有睡痕的少女,翹起了唇角,露出一個好像有點意味深長(?)的笑容。
「讓跡部君困擾,真是對不起了——」她說,眼眉彎彎的,好像一點都沒有為自己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斥而感到偏激的憤怒一樣。
「不過,受到了跡部君的照顧,也許這就是『隊友』的真正意義吧。」她繼續說道,笑意從她斜飛的眼角蕩漾開去。
跡部:「……」
一時間居然被這個女神(經病)說得啞口無言,看來今天的確不是一個好日子啊?
他本來想要說點什麼,然而莫名的直覺卻又同時在叫囂著提醒他,這個女神(經病)的話是不能隨隨便便回應的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情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啊(大霧!)——
他惱怒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徑直吩咐她道:「……今天先把學校裡的這些奇怪的人處理一下。明天開始要放假了,到時候假如想要清理的話就不那麼容易了,去她們家裡或者把她們約出來都不是什麼好的選項……」
柳泉試著想像了一下,覺得以自己的名聲和外形而言,去這些蘇妹子在這個世界設定的家裡的話會被擋在門外、把她們都約出來的話她們則壓根不會赴約——好像都不可能成功。
所以無論是「登門拜訪」還是「邀約外出」,這兩個騙人的選項都只好由跡部大爺親自擔綱才可以嗎?然而面對這些攪亂整個世界、破壞網球部秩序的蘇妹子,跡部大爺可是不耐煩壓抑住自己的惱怒去敷衍對方的,即使是為了世界和平也不行——所以果然還是今天就迅速結束戰鬥的好吧?
「……好吧。」她同意道,「可是需要料理的人一共有多少?我現在只能聽說了哪裡有類似的人出現就趕快衝過去,這樣有點盲目……」
話還沒說完,跡部大爺就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按鍵,然後反手把屏幕衝著她展示了出來。
「看看這個。」他語調嚴肅地說道,「這是我剛剛在本校的學籍管理系統裡查到的。所有可疑的、新近出現的女生姓名及資料,我都列出來制作了一張表格,其中你已經解決掉的我也用橫線劃去來表示了,你只要按照這張表格去執行就可以了。」
柳泉睜大了雙眼,看著跡部大爺手機屏幕上那張極有條理的表格,不由得「哇哦」地驚嘆了一聲。
「真是……真是了不起啊,跡部君。」她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
「說起來……學校的學籍管理系統被這種奇怪的力量所影響,所以現在看上去這些突然出現的女生們的入學時間和其它資料應該也無懈可擊吧,你以前也不可能把全校學生的名字全部背下來——所以你是怎麼做到的?發現這些人有點古怪?」
跡部大爺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臉上好像顯得有點得意似的。
「啊,這很簡單。」他說,「本大爺把所有跟網球部有關系的人都叫來,就覆蓋了全校所有班級。本大爺發現只有這些人面對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女生們會露出一副不堪其擾的樣子——也就是說,只有他們會感覺到這件事有哪裡不對;其他普通學生則是毫無察覺地就接受了這個學校裡出現那麼多奇怪分子,一定是被什麼神秘力量感染了。所以本大爺讓這些網球部的現任和前任成員們來辨認自己班級的名單,看看有哪裡不對——然後就得出了這個。」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然後又按了幾個鍵。
「我已經把這張表發到你郵箱裡了。等一下我還要去主持網球部今天的訓練——今天必須格外小心,因為這種混亂的局勢有太多變數了!——所以只好由你自己去執行任務了。」
啊,對了。自己當初針對這一團混亂的局勢作出解釋的時候,可是理直氣壯地聲稱自己是結下契約的魔法少女(大霧!),能夠把這些妹子送回她們真正的來處、讓世界恢復原狀,跡部大爺這才放心地同意和她結成隊友的。
然而作為隊友還沒有一起打過怪,隊友就要拋棄自己奔向網球(?),柳泉難免感到了一陣感慨。
不過為了凸顯自己才是正宗魔法少女(霧!)的形像,柳泉瀟灑地揮了揮手。
「啊啊,快去吧。」她語調十分帥氣地說道,「說不定等一下我也會去網球場——別誤會,我可不是去打網球的,我是去場邊清理異常人群的——到時候,你們只要裝作看不見我在做什麼,專心練球就好了。」
跡部微微睜大了雙眼,那顆右眼下的淚痣顯得似乎更清晰了。也許是因為她的話裡滿是槽點,他稍微露出了一點槽多無口的表情。
「真是的……說得這麼凶惡,就活像你自己真的像是個壞人似的……」他好像忍了又忍,可終於忍不住自己那股教訓人的衝動,於是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那嗓音裡帶著美妙的磁性,忽高忽低,聽上去真是迷人極了。
「喂,我說,假如想要釋放自己的善意的話,就好好地表達出來啊,啊嗯?!這樣別人才會好好地接收到不是嗎?」
柳泉一愣。
這是在……向她釋放更多的善意嗎,跡部SAMA?
【可惜,你的演講雖然好,我卻已經喪失了聆聽的資格。】
這樣一句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曾經說出過的對白,突兀地猛然浮現在她腦海裡。
原來……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即使她都已經放棄了自己,但是他卻還是對她懷有奇異的信心,想要讓她重拾往日的耀眼光芒,變成一個閃閃發光的人嗎……
可是,已經晚了啊。她已經沒有時間了。這本來就是一個限時任務,完成的話立刻就要離開,而完不成的話說不定會馬上灰飛煙滅吧……
【所以關於跡部SAMA的好意,為了不給您多添不必要的麻煩,真抱歉不能領受呢。】
【這也是……令我感到遺憾的事情之一哦?】
在沉默中,自己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說過的話,又一句句浮現了出來。在自己以為已經忘卻了的記憶深處,站在豪華的跡部邸裡,那個彼時還有點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多少個難以想像的艱難世界的少女,這樣含著笑,對著面前長相一模一樣的少年……不,青年,平靜地說道。
「……這樣,就好。」她終於出聲說道。
跡部微微一怔。「啊嗯?!」
然後他看到那個今天從一開始到現在都顯得氣勢如虹、幾乎是以碾壓之姿解決了學校裡一大部分問題女生(?)的少女,雖然還是背脊挺直地站在那裡,卻微微收緊了下頜,目光也有點飄移——這種表情毫無疑問是一種流露出某種傷感的暗示,他不由得一瞬間感到有點訝異。
他注意到她慢慢地抬起了視線,直視著他。那雙明亮的眼眸裡似乎有隱約晶瑩的水光浮動。
「我已經不能要求更多的了……」她輕聲說道。
「所以……就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5日:
今天我妹妹結婚!所以為了慶祝,特意放出五千字大章!【撒花
匆匆碼完,去參加婚禮啦~~~假如有bug的話回來再改【鞠躬
第383章 【回歸篇之一】 7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 柳泉特意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
……大概來說還有整整48小時可以逗留在這個充滿混亂的世界裡。雖然經過了一整天到處鏟除莫名其妙出現的各種異世界來的瑪麗蘇女主角的過程, 柳泉卻覺得昨天那一整天是她長久以來殺怪殺得最愉快的24小時。
雖然今天開始就放寒假了,不過以這個虛擬世界裡「柳泉信雅」那低迷的NPC好感度以及糟糕的人際關系看來,她是不要指望會有什麼朋友相邀出門游玩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因為昨天一整天「清理」過一次冰帝校園的緣故,極具威脅或者妄想症強烈的瑪麗蘇妹子們都基本上被解決了——後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保健室人氣爆棚, 全部都是患了失憶症的女學生們。
所以今天柳泉感到很輕松。系統菌要求的什麼「修正【任何】因為世界崩壞融合而出現的不合理現像與不合理角色,最低清除人數要求:10人」,也算是順利完成了。
因此可以推斷出,雖然她不幸抽到了這種難度為極大的同人世界,然而任務本身的難度還是簡單的吧?謝天謝地!這真是這麼多年——她居然在上一個世界裡呆了那麼長時間——以來的最好消息!
於是她這一天只不過是悠閑地上街游蕩了一天。而且並沒有接到隊友的電話求助, 看起來他不是忙於別的事情, 就是跡部大宅裡的情形已經得到了控制——所以當晚間,柳泉的手機突然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的人名居然是跡部大爺的時候, 她簡直不能更驚訝了。
不過接起電話來說了幾句, 她就聽出了跡部大爺的怨念。
誠然, 經歷過昨天猶如學園默示錄一般的砍怪過程之後, 今天, 見識過跡部SAMA前女友的雷霆手段——所有去找她麻煩或者去找跡部SAMA企圖表白的女生們全部有去無回,進了保健室或被直接送回家「療養」——之後,即使是來自於崩壞和被本世界融合的異世界的妹子們, 大多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瑪麗蘇妹子們打算組團來刷柳泉這個她們以為的本土怪。不過柳泉這一次連跡部大爺的助攻都不需要了, 直接干脆利落地在各種自己被堵住的黑暗角落, 一言不合就翻臉出手,基本上一招秒殺各路NPC。
但是沒有柳泉這種技能傍身、又因為放寒假而沒有柳泉這個隊友兼保鏢主動出頭代勞,清理那些不合理角色的跡部大爺,在自己家裡則度過了更為痛苦的一天。
於是他果斷地選擇了——場外求助。
「你,現在有空嗎?」
柳泉:???
「現在?已經五點鐘了我剛剛回到家裡……」她一頭霧水地答道。
「現在,馬上來跡部邸。」跡部大爺的語氣處處都表明著一個簡單的事實——他受夠了。
柳泉:……喵喵喵?!
「我祖父今晚有應酬不在家,家裡只有我……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女生們。既然料理這團混亂是你的責任的話,那就請你好好地負起責任來,到我家把這些人清理出去。」跡部大爺的聲調難得這麼干巴巴的,大概是已經憤怒——和尷尬——到了一定程度了吧。
柳泉:……跡部SAMA你在說什麼?讓我負起責任來?!這也太……太容易讓人誤解了啊?!
然而她可沒膽這麼公開吐槽。看了看已經半黑下來的天色,她認命地伸手在路旁招了一輛計程車。
「……我這就過去。」她說。
也許是隊友——兼前女友——干脆利落的應承讓跡部大爺感覺稍微好了一點,他聽上去聲調輕松了一些,嗓音的迷人度又回來了。
「需要我配合的話,我會盡力配合你的。」他愉快地說道,想了想又像敷衍小孩子似的加上了一句。
「然後為了慰勞你的辛苦,我請你吃飯。」
柳泉一瞬間又有點想笑。
「那麼,請問跡部邸的長餐桌旁邊還有位置能多擠一個人嗎?」她半開玩笑似的反問道。
猝不及防地再次被餐桌梗糊了一臉,跡部大爺的聲調瞬間提高了八度。
「你在說些什麼,啊嗯?!」他標志性的語氣助詞尾音挑起,微帶著一絲不悅,然而聽上去聲線美妙極了。
「你把她們都清理出去之後,餐桌旁不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嗎。你願意坐在哪裡都可以。」
柳泉:……
總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麼……可以引起微妙的誤解的台詞啊?
柳泉輕聲一笑,「這麼說來,我得努力完成任務才行了啊?」
跡部大爺在電話那端也微微一愣,似乎也終於察覺到她這聲笑仿佛含著一點微妙的意味。但他還沒有仔細去想,就聽見她在電話裡說道:「那麼就請你再多忍耐一陣子吧。上陣砍怪之前總得去置辦一點史詩級裝備啊。」
跡部:「……」
什麼裝備!什麼砍怪!她以為這是在玩游戲嗎!果然她這兩天表現出來的正常狀態都是假的吧!不過在這一團混亂裡,說不定她那種女神(經病)的狀態看上去才最正常,因此也讓他產生了一點「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所以能夠稍微多信任一點」的錯覺吧?!
然而在跡部大爺發火之前,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柳泉趕到跡部邸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城市。邁下計程車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六點半。
……沒吃晚飯還要餓著肚子支援隊友趕來打怪,她一定是足以入選感動霓虹的好隊友了吧?!
跡部邸的大門在她面前再次打開。跡部家的老管家米迦勒帶著一隊女僕在門口親自迎接。這麼隆重的陣仗讓柳泉稍微訝異了一下。
隨後當她看到穿著便服的跡部大爺大步走過來的樣子,便釋然了——多半是因為他家少爺堅持要這麼鄭重其事地來迎接她,所以老管家和其他僕人也只好列隊歡迎了。
跡部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注意到他也許是剛剛洗過澡,紫黑色的頭發半干半濕,猶帶著一層水汽,身上也隱約透出某個奢侈品牌的沐浴乳的香氣——總而言之一句話,看起來簡直……可口極了啊?
柳泉忍不住微微一笑,在跡部大爺走到她面前一步之遙、好像正打算附耳和她溝通兩句「打怪計劃」的時候,搶先說道:「……您還敢在家裡悠閑地入浴啊,跡部SAMA?」
跡部一瞬間就被她這種蛇精病一樣的打招呼方式弄得啞口無言。
默了一秒鐘,他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語氣裡也帶著一絲惱怒。
「我是叫米迦勒帶著幾個人守在浴室外面,才給我爭取了十分鐘時間!」他壓低聲音憤憤地回道,然而好像這一句話又勾起了他在自宅也被騷擾得雞犬不寧的糟糕記憶,他的臉色和語氣變得更糟糕了。
柳泉察言觀色,自動替他接道:「……否則的話就會有人溜進你的浴室?或者打算爬窗子?」
跡部:「……你想得還真是不錯啊,你不會也對某個倒霉的家伙產生過這種邪惡的念頭吧,啊嗯?」
柳泉微微一怔,在新手村裡習慣性地刷對方好感度的回憶浮了上來,這種熟悉感促使她順口就回了一句:「咦,這是身為『前男友』的尊嚴被挑釁了,所以感到有點不快嗎?」
跡部大爺的臉色簡直不能更精彩了。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蛇精病。
「我說啊!你的正常狀態能不能至少給我維持48小時啊?!在清理掉這些莫名其妙的奇怪女生之前,給我表現得可靠一點知道嗎,啊嗯?!」
柳泉哈哈大笑起來。
……順便挽住了他的手臂。
跡部微微一凜,但並沒有掙脫她。
借著這個動作,她又靠近了一點這位不幸的隊友,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所以你也注意到了吧。」
跡部冷哼了一聲。
「從一開始就有三個人躲在不同的轉角,在往這邊窺視呢。……哼,是自以為無人發現嗎,到底是把本大爺的洞察力當作是什麼?!」
柳泉仰望著他那張寫滿了「本大爺正在不爽」的英俊臉孔,突然露齒一笑。
「既然這樣,就遵照一下隊友的腳本,為了崇高的目標,跟我配合一下怎麼樣?」
跡部微微垂下視線,看了她一眼。
「……哼,本大爺這不是正在配合你嗎。」他硬梆梆地回答道。
看到這種難得一見的傲嬌反應,柳泉忍不住感興趣地「哦∼?!」了一聲。
跡部又哼了一聲。
「……還真是肯下血本啊,你。」他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那套剪裁利落、款式帥氣的全新褲裝上滑過,最後落在她腳上那雙低跟鞋上。
「來這裡之前去了店裡吧。……明天叫他們把賬單送到我這裡來。」
柳泉有點驚訝,微微睜大了眼睛「哦?!」了一聲,注意到跡部瞪了自己一眼,於是又笑了起來。
這一次,她的笑意真切得多了。
「是因為認為這套裝備是為了替你家清除怪獸才花的錢,所以覺得有必要付賬嗎,跡部SAMA?」
她笑著,另一只手伸過來,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跡部那只微彎起來、好讓她挽住的左臂。
「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啊?再說,柳泉家雖然是討厭又無禮、只會鑽營的暴發戶,然而沒用的長女還是稍微有一點零花錢的啊?……偶爾,也想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呢。正如你剛剛所說的那樣,假如不花點心思在『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這種事上,總有一天我也會淪落為『靠著邪惡的念頭才能攻略男神』的可疑分子的呢。」
……跡部SAMA臉上的神色很奇怪。柳泉想,大概是因為聽到了匪夷所思的台詞,所以森森感覺到了前女友的殺傷性一點也不在這些可疑分子之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6日:
重感冒來襲。。。昨天開了五個多小時的車才回到家裡,感覺快要半身不遂了啊。。。
長假期間的高速公路太可怕了,基本上就是停車場嘛。
明天的更新預計也會在下午,請大家到時候再來看吧~~
第384章 【回歸篇之一】 8
總之, 在門口迅速地達成了默契的兩位隊友就維持著這樣不言而喻的親密姿態, 徑直抵達了——戶外泳池。
也許是因為夜幕已經降臨的緣故, 泳池邊並沒有人。
這也是他們兩人商量好的一個策略——因為敵情不明, 須得各個擊破。
所以利用【和跡部SAMA一同曖昧出現的前女友】這樣的身份, 在跡部邸大地圖的各處短暫逗留, 將這些女生逐一引過來再……呃, 行動。
原本跡部還有點擔心會不會他們在某個地方出現之後把所有人都引過來,這樣的話他們兩人或許還是有點寡不敵眾(?)。不過柳泉認真思考了一下之後作出了判定。
「或許會有那麼幾個人暫時因為……呃,『共同的目的』而結成同盟、打算先行排除其他競爭者, 不過她們總不會所有人都甘心團結一致的。」
用空余的左手食指敲擊著下巴,仿佛陷入深刻思考之中的少女,看上去一本正經的表情簡直不能更正常了, 卻一瞬間讓跡部仿佛產生了一點「啊這個世界果然是有哪裡不對了吧」的錯覺。
「因為……她們需要競爭對手來將之排除掉。假如大家都是好隊友的話, 那麼她們該去排除誰呢?誰又應該是最後的贏家呢?」
少女的笑容變得有絲冷冽, 看上去竟然有點陌生而成熟的意味。
「這麼巨大一個明晃晃的頭獎擺在這裡,可是誰都不甘心真的放手的啊?」
頭獎……不,跡部大爺站在她身旁, 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果然,一站在她身旁、聽著她那些匪夷所思的言論,就會覺得一切的混亂和怪異不過是自己的錯覺,這個世界還是和他所熟悉的一樣正常:網球部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繼續在龐大的粉絲團注視之下努力訓練、朝著全國大賽冠軍的獎杯而奮鬥;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繼續在祖父的說教和 「是時候放下網球、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前程了」 的一再提醒之下繼續練習網球、精進自我;而面前的這個女生也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繼續做個不討喜又偏激鋒銳的蛇精病和偏執狂, 拒絕一切的好意, 離網球遠遠的, 就好像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網球這個字眼一樣……
他忍不住側過臉去瞥了她一眼, 卻正好看見月光和照明燈的光線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泳池表面反射出的水光投在她臉上,將她的側臉映出明暗不一的陰影,仿佛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難以捉摸,竟然一瞬間浮現出某種……類似神秘而不可解的意味。
這種神色是跡部所不熟悉的。他的目光閃了一下,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所以,這個世界果然是有哪裡不對了吧。
下一秒鐘他就看到她忽然仰起頭來衝著他微微一笑,然後——毫不顧忌地把自己的頭一偏,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跡部大爺迄今為止的人生中還沒有遇到過這麼膽大敢於貿然造次的女生——那些瘋狂粉絲團也只是瘋狂追星而不敢真的對他動手動腳——一時間忍不住後背一僵,整個身體呈現一種不自然的姿態,僵直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然後那個女神(經病)大概是意識到了他的不自在與惱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壓低聲音向他解釋道:「身後有個嗅覺很靈敏的可疑分子已經出現,正在偷窺……我這也是想刺激一下好讓她盡早現身,然後我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啊。抱歉冒犯了,跡部SAMA,還請您委屈一點好好配合我吧?」
跡部:「……」
啊,現在想起來,即使是從前和她假裝交往的期間,他們兩人也從來沒有這麼接近過。為了給外界造成他們正在交往的假像而在校園裡並肩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行為,他當然不陌生。甚至在一起練球的時候站得很近商量一些技巧或打法,也很正常;可就這麼簡簡單單地並肩站在水池邊挽著手臂靠在一起,卻從來沒有過——大概,是因為這個姿態雖然並不黃暴,然而卻充滿了某種不言而喻的親密意味吧?
跡部一時間竟然覺得有點頭痛,險些就嘆息出聲。
為了清除那些不明來歷的可疑分子,這是必須忍耐的過程……咳,要鎮定!
而且,這個頂著他「前女友」頭銜的女生,其實好像也並沒有趁機占他便宜的意思。因為她很快就猛地從他肘彎中把手抽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們的身後一揪再一推搡——
嘩啦一聲響起,他們面前的泳池爆發出巨大的落水聲。
縱然跡部早有心理准備,但他這個蛇精病前女友一出手就這麼凶猛還是稍微超出了他的預期之外。
他驚異地盯著面前那個很快已經從泳池裡重新踩水冒出頭來的女生——這個泳池並不深,最大深度也足以保證身高一五零的人站起來之後水位不會淹到口鼻——繼而又回過頭來望著身旁的柳泉,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柳泉倒是很自然地衝他一笑,然後右手一翻,衝著他攤開了掌心——
那裡躺著一柄小小的折疊刀。也許是因為空手奪刀的時候不小心握住鋒利刀刃的緣故,白皙的掌心裡有一道血痕,小小的血珠正從那裡慢慢滲出來。
跡部:!!!
他驚異得陡然睜大了眼睛,猛地轉頭盯著被丟到泳池裡的那個女生,臉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
「你想殺人嗎?!這是真正的犯罪,知道嗎,啊嗯?!」
又是熟悉的口頭禪,然而這一次那個詞被他說得充滿了憤怒的威壓。一股無形的氣場從他身上擴散開來,那雙漂亮的眼眸也眯細了,看起來無端地令人心悸。
那個站在泳池中全身盡濕,在夜間的燈光映照下,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幾乎透出其下的美妙線條的女生,聞言發出了一聲嗚咽。
……真是楚楚可憐啊?
柳泉不著痕跡地甩了甩刺痛的右手。
為了保留對方行凶的證據而不得不暫時忍耐著不使用治療咒,真是痛苦的體驗啊?
跡部似乎注意到了她這個微小的動作,轉過頭來用一種截然不同的溫和口吻關切似的說道:「……讓米迦勒替你上藥吧?傷口放著不管可不行。」
柳泉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先把視線投向了水中那個衣衫盡濕、曲線玲瓏的女生。
很好,濕身play梗get√
她默默地在心底劃下一道大叉叉,然後突然衝著那個女生彎起了雙眼。
之後,她十分自然地轉向跡部,把右手舉到眼前看了看,然後用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輕松地說道:「啊,這是一點小傷,並不算什麼,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
跡部還沒來得及質疑她自己怎麼處理,就赫然見到這個女神(經病)瞥了一眼自己掌心的傷口,然後突然把右手舉到唇邊,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舌尖靈活地一卷舐去傷口上滲出的血珠,又飛快地放下了手,衝著他一笑。
「瞧,這樣就沒事了。」
跡部:「……喂,你是在本大爺面前耍帥嗎,啊嗯?!」
一瞬的無言之後,跡部大爺發火了。
柳泉:噫,一不小心帥過頭了……跡部SAMA怎麼可能允許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帥氣的人出現呢,還是趕快低頭屏氣夾著尾巴好好干活吧。
於是她拿出【我可是蛇精病 】的標准表情包往臉上一拍,看也不看身旁的跡部大爺一眼,徑直走向前去,在泳池邊蹲了下來,施施然地望著泳池中還在玩濕身梗的那個蘇妹子。
她不言不語,就那麼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居高臨下望著那個偷襲自己不成功、反而被掀入泳池、順勢借著燈光的角度凸顯了自己所有……呃,「優點」的女生,右手裡不知何時又把那柄尚未收回刀刃的小折刀拿在了手裡,就那麼一上一下地隨手拋接了幾個回合,才開口說道:
「……沒用的。」
那個蘇妹子一愣。「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聲音甜美,身段玲瓏,假如不出手的話,只是優雅嫻靜地站在那裡,絕對是個小公舉型的瑪麗蘇。更難得的是曲線還很優美,目測絕對D杯往上,一副巨ま童顏的外形,和她這種平胸偏執蛇精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
柳泉嗖地一下准確地接住拋至空中的折刀刀柄,拎著那柄小刀,嘆了一口氣。
「我說,站錯CP的話從一開始就不可能通往HE啊,知道嗎小姐?」
仿佛從這句簡單的話裡品味出了一些暗示,那個蘇妹子的瞳孔漸漸收縮了一些。
「你……你也是……!!」
柳泉突然露齒一笑。
「你知道得太多了,尊敬的小姐。」
然後她拎著折刀的右手忽然將那柄刀再度往空中一拋,順勢一抬。
「一忘皆空!」
借著折刀飛向空中的一瞬間,早就被她藏在衣袖裡的魔杖很順利地滑出袖口,杖尖射出一道光芒,瞬即又被夜間反射著燈光的泳池水面的波光粼粼所掩蓋。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7日:
感覺不舒服變嚴重了。。。明天還是差不多下午的時候更新,請大家到時候再來看吧。
血槽已空。。。爬上床繼續休息了【癱倒
第385章 【回歸篇之一】 9
如此這般地執行了【各個擊破】的戰術, 只花了大概一小時時間就已經清理了七八位可疑分子。
其實柳泉只是表現得比較凶殘而已, 手段還是很單一的:先是擊倒,然後趁人不備追加一記遺忘咒,最後再讓跡部已經吩咐好的可靠幫手——老管家米迦勒統一帶走,送往柳泉指定的地點【冰帝校園保健室】。
柳泉覺得有點飢餓。一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七點半, 感覺好像突然像是心防被攻破一樣, 飢餓感瞬間就主宰了她的意識,讓她的胃裡咕咕叫了起來。
「噫,糟糕了,機器人快要斷電了——」她帶著點憊懶似的語調開玩笑地說道,「我上一頓飯還是七個小時以前吃的呢——我們班不會總是出現那種『不給打手吃飽飯』的糟糕雇主吧?」
跡部微微愣了一下, 才意識到她指的「糟糕雇主」, 除了自己之外,好像還有昨天早上在班裡意圖給她這個「跡部君的前女友」一點顏色看看、卻被她反將一軍欺負哭了(?)的那個他連名字都沒記住的奇怪轉學生。
好像是慣常的【女神經病欺凌乖巧小公主】的腳本, 並且整個過程也似乎如那個轉學生所願一般毫無差錯地在他眼前上演了。然而當他站在教室門口的時候, 卻一點都沒有如那個女生所願地, 感到對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前女友」的憤怒。
是啊, 她就是個蛇精病。可這件事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見過她因為喪失才能、失去希望而更加狼狽、更加偏激的面孔。說起來, 和那個時候相比, 她把那本封面髒兮兮還破了洞的課本啪地一聲甩到轉學生的課桌上,喝令那個來歷很可疑的轉學生向她的課本道歉時的模樣,可比她之前宣布從網壇引退後的表現要好得多。
坐在因為晚餐時間已過而難得地空無一人的長餐桌旁, 注視著餐桌對面的那個女神(經病)用難得優雅的動作飛快地把牛排切成小塊再放進嘴裡, 跡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仿佛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想起來是什麼時候感覺能夠再信任面前這個人一次的呢,大概就是她勇猛地把課本拍在對手的桌上,喝令對方道歉的時候那種表情吧。
……是很不錯的表情呢。讓人想起——她曾經在球場上面臨劣勢的時刻,也能咬著牙拼命地拿下勝利的回憶。
而與此同時,手速飛快地切著牛排,並且同時還要保持咀嚼的姿勢文雅得幾乎做作的柳泉:……裝逼好痛苦。
即使是速度已經盡量很快了——同時還要兼顧文雅度以免失禮——的吃法,柳泉仍然沒能撐到完全吃完,就迎來了新一波野怪(?)。
說起來之前在跡部邸的各處解決掉的蘇妹子們,一開始還是單槍匹馬上陣,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的戰力太自信,還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向自己的那些可惡的競爭者們低頭求組隊,總之,解決起來也容易得多。後來她們聰明了一些,改成兩人一起,不過當然也不是曾經活躍在著名的油小路和倒幕戰爭中的原新選組一番組代組長的對手——不,甚至用不到那種曾經讓她賴以生存的劍術,就足以獲得勝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系統菌替她抽到了這個世界,真的是一種……難得一見的歐氣四射啊?
可是這次和前幾次都不一樣。大概是因為懾於柳泉的威力,野怪……不,穿越來的蘇妹子們不再是三兩成群或者單獨行動了,而是結伴一起走了進來——當然這其中能夠很清晰地看出誰最為強勢——率先邁入餐廳的那一位,當然就是今晚自己最為強勁的對手了。柳泉暗想道。
這麼想著,她暗暗嘆了一口氣,放下刀叉,以一種更為優雅而做作的姿態用餐巾沾了沾嘴唇的四周,然後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故作不解地望著那些走進來的女生們。
……四個。也不是棘手到一次對付不了的人數。她正這麼想著,就聽見坐在自己對面座位上的跡部大爺很不高興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下一秒鐘他居然徑直站起身來繞過長桌,走到她身旁拉開椅子坐下——那種肢體語言表現得非常明顯,他對來人充滿了防備和厭煩。
她的笑意仍然掛在臉上,像一個牢固的面具。身體則微微向著自己被騷擾了兩天的可憐隊友那邊傾斜了一點點,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跡部大爺可能一看到這些女生就煩得像是柳泉家的夫妻兩人看到自己不成器的長女,從臉色到聲調無一不煩惡。
「嗤,就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人,」他下巴輕輕往前一抬,示意柳泉去看,「她的行為最為可疑,竟然……很快就騙取了我祖父的好感!如果本大爺今天再不盡快出手的話,說不定哪天起來就被她給算計了!……」
柳泉有點疑惑,「算計?怎麼算計?……夜襲嗎?」
跡部大爺一窒。或許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女神(經病)已經完全沒有恥度下限可言,想法比那些可疑分子更驚悚;他看上去已經被不可靠的隊友弄得更是煩不勝煩了。
「你的腦袋簡直比那些可疑分子還危險,給我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跡部SAMA臉色都沉了下來,一臉霸道總裁煩死了的氣場。
柳泉:……我這裡還有很多老梗沒來得及問出來您就變了臉嗎……作為一位炒雞受歡迎的同人男主人選來說,您這種承受度未免也太低了一點啊?……算了這些都不是重點。
「……抱歉。」她毫無誠意地飛快道了個歉,趕在一波野怪到達戰場之前更快地低聲問道:「那麼這個女生到底是誰?為什麼還能……呃……影響到你祖父?」
跡部大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種動作他極少做,然而長得帥就是有特權,別人這麼翻白眼分分鐘有變成死魚眼刻薄臉的危機,他這麼做就是酷炫狂霸拽到不行——然後低聲答道:
「她自稱叫做『東月琉璃枝』,家裡也是什麼本大爺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本國第一世家之類的背景,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在昨天早上出現在這裡的,聲稱因為家族和本大爺家是世交,還和本大爺是……呃,『青梅竹馬』的關系,」他很難得地打了個磕絆,大概是要復述一遍這位閃閃發亮的瑪麗蘇小姐更閃閃發亮的人設,簡直等同於一再挑戰他理智和恥度的下限吧。
「……所以剛從英國回來就要寄住在本大爺家裡,而且雙方家庭還打算讓她和本大爺……呃……」
跡部大爺再度噎住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簡直不能更好看了。
柳泉察言觀色,大致也猜到了這個蘇妹子蘇爽到極點了的人設,試探地問道:「……呃,所以令祖父因為並不是網球部的成員,所以未能免除被這個世界的混亂所影響,接受了這樣的設定,打算……那個,讓她或者其他人作為你的結婚對像什麼的?」
跡部大爺默了片刻,然後梗著頸子用一種因為打算遮掩自己的憤怒與難堪的情緒、因而顯得有點像是逞強似的口吻回答道:「……差不多就是類似的意思。你可以這麼理解。」
也許他在原作裡那個單純的網球世界中可以做個心無旁騖的冰帝之王,酷炫狂霸拽、氣場兩米八,又強大又傲慢,還兼備「富有責任感的雞婆屬性」;可是現在,在這一團混亂的糟糕世界裡,他眼看著自己生活的世界乍然天翻地覆,熟悉的同學和友人,甚至是家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和牽連……而他作為未受影響的人之一,還要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疑惑、驚訝和不安,努力維系正常的生活秩序與軌跡,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點點動搖的。
柳泉望著他那張年輕至極的側臉,感到了一陣同情。她不由自主放柔了聲音,說道:「……這一切都會過去的。沒有人能強迫你做任何事,因為——」
她頓了一下,看到跡部因而有點驚訝地轉過頭來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接下去要說的台詞實在有一點羞恥play。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說完,於是她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勝者是跡部』,是吧。」
冰帝CALL用這種低緩的敘述口吻說出來未免有點喪失了全場齊喊的氣勢,然而冰帝之王突然覺得,這種理所當然的口吻,好像也不錯。
他好像突然感到自己的心情沒那麼惡劣了,於是端正了神色,高傲地抬起下巴注視著那幾位來歷不明、卻理所當然似的占據了他家宅邸,現在還要欺騙他的家人、試圖霸占他身旁那個位置的女孩子。
他對爭強好勝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麼惡感,而且,不如說是他很欣賞這一類型的女生才對。然而他可沒興趣做那個被爭奪的頭獎,那樣讓他覺得自己不過是一件無生命的物品,完全沒有任何地位和尊重可言。
就這麼被當作透明一樣,眼看著那些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裡的女生,好像猛獸搶食一樣地把他當作那種瑟瑟發抖的弱小動物般爭搶,而且毫不掩飾想要把他吞食入腹的渴望——這才是最糟糕的感覺。
他可以容忍被人當作標靶,也可以被人當作對手,甚至可以被人當作敵人一樣地來憎恨和追趕也無所謂——然而,他可不是什麼能夠被人任意捕食然後拆碎吃掉的兔子啊摔!
他冷冷地哼笑了一聲,眼看著那幾個女生走到了餐桌面前。
「夜安,柳泉君。」那位自稱叫做「東月琉璃枝」的女生昂起頭來,用一種非常優雅甜美的語氣說道。
她站著而柳泉坐著,這樣一來氣場上柳泉難免要輸個幾分。不過作為一位名聲在外的偏執狂蛇精病,這都不是問題。
柳泉笑了一聲,用右手托著下巴,露出一種興味十足的眼神來望著那位東月琉璃枝小姐。
「有何見教,東月小姐?」她的聲調平穩,既沒有刻意到虛偽的溫柔,也沒有尖刻的冷漠。她就那麼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裡,甚至壓根沒有去看坐在自己旁邊的跡部景吾——然而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似乎產生了壓倒一切的氣場,就仿佛無聲地表達出一個意思——「跡部SAMA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8日:
所以,大家喜聞樂見的未婚妻梗在此,給大爺點蠟【。
感冒還是很嚴重,明天還是下午差不多這個時候更新吧。能早點更我會盡量早點的,謝謝大家的體諒【土下座
PS. 今天謝謝小天使向佐走,向鼬走和蔥花四月的贊助~~(ゴ ̄3 ̄)ゴ╭∼
悠于 2020-12-24 21:43
第386章 【回歸篇之一】 10
當然, 假如這位名字人設都蘇到家的大美女就這麼輕易被嚇退, 那也太對不起她這一番華麗的設定了。
東月琉璃枝同樣微微一笑,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對手的暗示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那麼,我就明說了。——我們來公平競爭吧,柳泉君。」
柳泉沒有立刻回應, 而是慢慢挑起了眉。
東月琉璃枝繼續說道:「請別誤會, 我可不會因為你是跡部君的前女友而擅自無禮地認為你不能算是一個對手……不,不如說是正好相反,柳泉君,我認為你才是我最大的對手。」
說到這裡,她先前臉上掛著的那種虛偽的甜美笑意一掃而空。她微微向前俯下了身子, 雙手撐在桌面上, 緊盯著餐桌對面的柳泉——目光甚至沒有移向就坐在柳泉身旁的跡部。
「我也不認為只有任性、偏執或者驕縱等等特質的女生能夠得到坐在跡部君身旁的機會。這麼說吧,柳泉君, 我確信你擁有可貴的優點——」
她微微揚起頭, 露出了自信而氣勢凌人的笑意。
「只有具備一些可貴美德的人, 才有資格站在跡部君身邊。那個位置, 可不是為一些又天真又單蠢、毫無閱歷和思想的小姑娘, 嬌嗲柔弱的小白花或者肆意妄為的公主病所准備的呢。」
她的目光緊緊鎖定柳泉的臉, 銳利而大喇喇地當面以一種探究的眼神在柳泉的臉上掃描了幾個來回,才突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那個位置是一頂王冠,只有最優秀、最有能力的女生能夠獲得。……呵, 別誤會, 我無意以自己的家世背景來理所當然地索取這些, 不過,稍微展示一下自己在競爭中所具有的優勢也不錯。這就是為什麼我現在在這裡,站在大家的最前面。」
她緩緩直起身來,目光這才最後轉向了沉著臉的跡部。她的目光灼然明亮。
「我並不只是一個徒有家世的花瓶,或者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跡部君。」她的聲音同樣清亮,帶著強大的自信。
「你不是喜歡能夠獲得勝利的女孩子嗎?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柳泉君已經不可能再登上賽場去獲得勝利了,但是我能。」
跡部表面上不動聲色,然而他深色的瞳孔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縮,頓了一下才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自從她踏入跡部邸以來,這還是跡部第一次主動向她提出了某個問題,東月琉璃枝的唇角微微得意地一勾。
「雖然我擅長的運動不是網球……不過,在劍道方面我也是很有心得的。」
跡部好像有點訝異。
「……劍道?」他重復了一遍這個關鍵字,似乎破天荒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突然陷入混亂之後,開始對某個來歷不明的女生身上的某個特點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興趣——他居然又多問了一句:「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你說……你以前在英國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剛剛回國——那麼你怎麼會擅長劍道?」
東月琉璃枝臉上的笑意似乎微微一滯,然後馬上回答道:「……因為以前就很喜歡,所以即使出了國也一直在練習呢。在家裡多建一個道場對於像你我這樣的家庭來說應該根本不是問題吧,我想?」
噫,這是在隱約刺一記「暴發戶家不爭氣的長女」在家世背景方面的弱勢嗎,柳泉想。
而且,東月琉璃枝……這是多麼閃耀多麼高高在上的瑪麗蘇專屬姓名啊,和這個名字一比,她的「柳泉信雅」簡直就是一股泥石流……
柳泉笑著嘆了口氣。
她可沒忽略過這位超級瑪麗蘇妹子在回答跡部的問題之前,那短暫的停頓呢——好可疑啊?
既然這個世界的女主角之一是又蘇又任性的網球天才少女「柳泉信雅」,那麼誰知道東月琉璃枝在屬於自己的同人世界裡又是什麼樣的人呢——或許,是位劍道部主將,或者什麼才華堪比劍道部主將的野生天才少女?不然的話,她為什麼要特意強調自己在劍道方面的天賦呢,即使只是為了和跡部大爺那位出名的網球瑪麗蘇前女友在運動方面一較高低,也不用特地這麼說吧?
不得不說東月琉璃枝可比她這兩天遇到的其他蘇妹子們段位高好幾級。她懂得盡量依靠自己的優勢來接近跡部大爺,懂得表現出尊重對手的樣子,還能夠適時地根據跡部大爺流露出來的蛛絲馬跡來分析他的好惡、並且及時找到好機會十分自然地調整自己的畫風——比如今天一看到跡部大爺居然把冰帝校園裡出名的偏執狂蛇精病邀請到了家裡,於是馬上改走理性御姐風……
這能力真讓人嘆為觀止。
柳泉忍不住撲哧一笑,順著「柳泉信雅」的偏執狂人設就說了一句:「隔行如隔山啊東月君……想用劍道來讓跡部君刮目相看嗎?」
東月琉璃枝微微一凜,立即雙手一撐桌面、借力重新站直了身軀,順勢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位居然能夠在分手之後還能重新踏足跡部邸的前任網球天才少女。
「……很遺憾,不是所有人都擁有像柳泉君從前那樣的網球才華……我也只能在劍道上尋找自己努力的目標了。」
回答得十分得體,不卑不亢,還順便黑了對手一記——真是個棘手的對手,是不是?
柳泉卻沒有立刻動怒,而是改而以右手撐著太陽穴,歪著頭回望著這位比預想之中難對付太多的所謂「青梅竹馬小公主」。
許久之後,她懶洋洋地嗤笑了一聲。
「嗤,我討厭聰明人。」
那個偏執狂就那麼大喇喇地用一種無禮的姿態坐在跡部君旁邊,仿佛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在他心目中能夠得到怎樣的評價似的;東月琉璃枝眼中的柳泉信雅,眉眼漂亮而銳利,穿著一襲某奢侈品牌當季最新設計的褲裝,睨視著自己的眼神當中仿佛隱含著一點淡淡的嗤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無聲地說:你在做夢嗎,你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這個人的。
這種姿態忽然激怒了東月琉璃枝。
憑什麼……憑什麼她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
跡部景吾,那是多少迷妹和少女所愛慕的夢裡人,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並且自己一上來就獲得了絕好的設定,不但是青梅竹馬的世交、還是能夠輕易博得跡部家長輩巨大好感的優秀女生,甚至笑著當面說出了「畢業以後如果孩子們願意的話先訂婚也可以啊」這樣的話……
而且現在她從自己的那個同人世界裡帶來的劍道特長也完全沒有被削弱的跡像,在今天見到柳泉信雅——作為「前女友」,她恐怕是這個世界裡的跡部景吾唯一的黑歷史——之前,她甚至自信地想著,只怕單單以才華計算的話,自己和那個已經很久沒有打過網球的暴發戶家的長女也不相上下吧?可是喪失了網球的才華之後,那個暴發戶家的女兒還剩下什麼?還能有什麼?!
然而現在她知道了。作為這個世界裡的原生瑪麗蘇,柳泉信雅即使已經成了跡部景吾的過去式,卻決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擺脫的人物。
這個世界,厚愛著她。賜予了她耀眼的才華,讓本來就會把網球看得重於一切的跡部景吾下意識地會去愛護那樣超凡絕倫的才能——在他酷炫狂霸拽的外表之下,他就是那樣一個意外善良又心細如發的優秀的人,東月琉璃枝知道的。
而現在,柳泉信雅充分利用了這一點,在自己喪失了那種超越於別人之上的才華之後,仍然能夠騙取跡部景吾的同情和友善,借此機會大肆清除情敵,想要確保一直到了最後,站在跡部景吾面前的人,還是她,永遠是她——
必須阻止她。必須阻止這個滋長了野心、且愈來愈瘋狂而不可預測的女生。她並不是適合跡部景吾的人選,從來都不是。即使在柳泉信雅擁有那種耀眼的才華的時期,東月琉璃枝這兩天在搜集對手的資料時也看到過那時的媒體報導,跡部家的老先生聲言絕不承認一個配不上他們家的女生——而昨天晚餐的時候,老先生還一臉慈藹地對她說過:對於跡部家來說,理想的女性大概就是像琉璃枝這樣聰明乖巧的好孩子吧。
理想的女性,應該就是能夠為自己愛的人排除一切困擾的,勇敢的女生吧。所以這就是她東月琉璃枝的責任和義務,驅逐這個傲慢無禮、肆意妄為的暴發戶家的女兒,然後再慢慢替跡部君把充斥在這間屋子裡的其他煩人的女生解決掉;最後能夠站在他面前的人,能夠獲得整個跡部家的好感和許可的人,只能是她。
東月琉璃枝注視著面前那位漫不經心地支著頭回視著自己的女生。
跡部老先生在那篇報導裡說過吧,對於理想的女性而言,運動可不是一切。
不過假如要只憑運動才能夠擊敗對手的話,她當然也會去做。
……然而,因為這裡是自己的主場,所以規則就不能夠讓對方說了算,是吧?一切都完全聽憑對手安排、隨著對手的步調來走的,那是聖母,不是勝者。
她輕輕地勾起唇角,小心地把那抹嘲諷的弧度控制在合宜的範圍之內。
「所以,要來跟我比試一下嗎?」
她果然看到餐桌對面的那個傲慢自大的偏執狂猛地挑起了眉,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神色。
「哦∼?!」她聽見柳泉信雅用一種對跡部景吾的慣用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語調問道,「怎麼比?」
鎮靜。對手現在一定是打算用這種【和跡部景吾的熟悉度】來激怒自己。自己可不能先亂了陣腳啊。
東月琉璃枝深吸了一口氣。
「比試你擅長的,或者我擅長的運動,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9日:
所以下一章我們即將看到——哦呵呵呵【。
稍微費了一點時間來描述一下這位未婚妻大人【不
因為全是砍簡單模式的怪,妹子也沒什麼成就感啊【大霧
第387章 【回歸篇之一】 11
所有的報導都言之鑿鑿地說, 柳泉信雅的傷勢嚴重到完全不可能回歸賽場, 這才無奈在十六歲這樣的年齡就直接從網壇引退了——即使她的技巧還在,她的身體也會拖慢她的腳步,延緩她的反應。退一萬步來說,假如她真的敢賭一把、選擇網球比試的話, 自己總可以在比賽中直接攻擊她的傷處, 提前把對手拖垮。
更何況,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計劃。她贏,有贏的說法。她輸,有輸的說法。
何況,假如她的情報沒錯的話, 跡部老先生可是很快就會回來了呢。
真正的勝者, 在通往勝利的道路上,一定要敢於冒險才行。然而只有聰明的冒險, 才能將這一舉動的利益發揮到最大化。
跡部陡然站了起來。
「喂——!這樣並不公平吧!」少年美妙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微微壓低, 帶著點薄薄的怒意。
「誰都知道柳泉現在已經不能再打網球了, 你——」
然而, 那個被他維護的少女卻帶著一抹無所謂的表情, 同樣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愧是傳說中的頂級蛇精病, 她看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流露出隱痛被刺中之後的暴跳如雷感或者喪失了全部優勢之後的心慌意亂感。
不,不如說是一種愚蠢的大無畏的表情吧。果然是頭腦不能以常理來判斷的蛇精病啊。
她說:「沒關系。按照約定,打不了網球, 還可以比試劍道, 不是嗎。」
跡部猛然轉向她, 看起來簡直像是下一秒鐘就要爆發一樣。他壓低了那雙漂亮的眼眉,嗓音似乎有點發緊。
「……你還會劍道?!」
語調裡完全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質問。
對手因為過度的傲慢自大而毫不意外地一腳踏入了自己設下的陷阱裡。東月琉璃枝愉快地想著。
而她對面的柳泉信雅,聽到跡部景吾這樣近乎發怒的質問,也只是咳嗽了一聲,把視線轉開了。
「……沒學過。」她直率地答道。
跡部大爺險些被這個女神(經病)給氣死。
沒學過的東西也敢拿來挑戰!而且在沒有問過他的情況下就擅自應戰!他是全國大賽的獎杯嗎就要被擅自決定為獎品頒發給這場劍道比試的贏家?!他才沒那麼無聊好嗎!!
「很好,誰獲得勝利也別想本大爺會看你們一眼!!」他懶得再忍耐自己的怒火了,直接發作了出來。
這可是在他自己的家裡,忍耐了一天多的種種騷擾和不便就已經在挑戰他的極限了。現在眼看連自己的隊友(?)都開始不按常理出牌,他還能繼續忍耐下去才怪。再好的涵養和禮儀都不是用在這上頭的!
然而他的威脅(?)似乎暫時喪失了應有的作用。因為那兩個一瞬間就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女生已經暫時將他拋到了腦後,而開始著眼於認真對待這場剛剛決定下來的較量了。
跡部邸可沒有什麼道場。因此一間鋪著木質地板的大廳就臨時被征用來做決戰地點(霧!)。
當然,沒有道場就等於也沒有木刀。不過跡部邸收藏的未開刃的日本刀以及高級仿制品似乎也頗有幾柄,於是在征得了余怒未消的跡部大爺的同意之後,東月琉璃枝和柳泉信雅就各自憑借手感去挑了一柄。
東月琉璃枝憑著自己的經驗選了一柄,回過頭來卻發現自己的對手、聲稱完全沒學過劍道的柳泉信雅站在一個架子之前,衝著那個架子上擺放著的一柄太刀出神似的盯著看。
難得看見對手露出這麼蠢拙的一面,東月琉璃枝也不由得內心升起一股混合了憐憫的同情之意。然而這可不是她自己出聲挑選的比試內容,而是她誘使對手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而自己說過的話,不是應該哭著也要貫徹到底嗎?東月琉璃枝可沒有那麼高尚的、因為對手弱小而主動放棄比試的聖母特質。
不過適當的指點和釋放友善還是可以做到的。東月琉璃枝大度地走過去,主動為對手進行解說:「你看中的這柄刀,雖然是仿造,不過本體十分有名,是素有『天下五劍』之一美稱的名刀『三日月宗近』……」
她昨天也曾經在其他女生去包圍跡部景吾的時候,不走尋常路地特意凸顯了自己的劍道愛好這一設定,來到這間和室參觀跡部邸收藏的刀劍。當時,她就曾經仔細地欣賞過這柄名刀「三日月宗近」的高級仿造品。
的確是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優秀作品,就連刃身上的紋路也仿制得十分相似,除了那一處著名的切入傷制作得稍顯做作之外,無一處不精美,即使沒有開刃,那美麗光潔的刃身上也反射著冷冷的光芒,不愧是跡部家也要收藏的名刀仿制品。
不過看著這個前任網球天才少女注視著這柄名刀的仿制品發呆的樣子,看起來是不會理解到它的珍貴、精美和真正的價值的呢。
東月琉璃枝剛剛產生這樣的念頭,下一秒鐘就看到呆呆地注視了「三日月宗近」這把仿制品很久的柳泉信雅,突然伸手過去要從刀架上把刀拿下來!
東月琉璃枝愣了一下。
雖然這個房間裡陳列著的跡部家私藏刀劍也為數不少——大概是作為某種風雅的藏品所以都好好地收集和保存著呢——然而在這麼多可選擇的刀劍裡,東月琉璃枝當然知道分寸。
她避開了那些制造得極其精美的刀劍以及名刀的復制品,選擇了一柄中規中矩、即使是在實戰中有所損傷或增添使用的痕跡——當然這大概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並不會令人覺得惱怒或痛心的刀。
可是瞧瞧這個頂著網球瑪麗蘇這種綽號的前 天才少女吧!果然是暴發戶家的女兒,對這種風雅之事和該有的常識完全不理解啊!居然伸手就去拿這個房間裡應該算是頂級藏品之一的名刀仿制品!那可是萬一跌落在地上磕碰了都會讓人覺得遺憾的好刀啊!即使是仿造品也一定價值不菲吧!
雖然幫助對手是有點聖母的事情,東月琉璃枝還是忍不住開了腔想要阻止柳泉信雅——因為讓一個聲稱沒有學過劍道的人去拿三日月宗近這樣的名刀復制品出戰,簡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喂……!!」她忍不住喊道,然後看到柳泉信雅已經張開的五指就凌空懸停在那把「三日月宗近」的高級復制品的正上方幾釐米處,回過頭來毫無表情地盯著她。
很難得地,東月琉璃枝躊躇了一下,才說道:「那個……你知道這把刀嗎?你以前見過這把刀嗎?」
這實際上是一種委婉的說法,她們兩人都知道東月琉璃枝的意思其實是「如果你不知道這把刀的價值的話就請不要亂動它」或者「即使擅自選擇了不符合你實力的過於珍貴的刀劍,你也是不會勝利的,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過講道理假如對偏執狂有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蛇精病了……
果然,東月琉璃枝看到柳泉信雅高高挑起眉,衝著自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後——
右手落下去,毫不猶豫地抓住那柄名刀的仿制品,從刀架上將之拿了起來、握在手裡,還真的掂了掂重量,好像對這把刀全無了解、一臉無知的樣子。
東月琉璃枝簡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然後,這個女神(經病)居然回答了她之前的提問。
「這把刀嗎?……我知道啊。」
帶著一臉漫不經心的神色,她握著刀轉了轉手腕,就好像不太習慣它的重量,因此試圖找出一個最適當的角度來握刀以適應它似的。
而且,這個女神(經病)居然還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是這樣的好刀落到像我這樣不著調的人手裡,真替這把刀感到惋惜什麼的……不過,我覺得,刀嘛,應該是有靈氣的造物吧?所以,我如果想要好好使用它的話,那就直接認真拜托它好了。」
說完這番話之後,她果然大模大樣地低下頭去,專注地凝視著自己右手握著的這柄名刀。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要去做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
……竟然真的把這柄刀當作是真人一樣地認真拜托起來了!這個女生果然是蛇精病吧!!
東月琉璃枝不可思議地瞪著柳泉信雅。
然而柳泉信雅還有下文。
「……現在,這世上我唯一能夠拜托並信賴的,就是三日月你。」她輕聲說道,微微橫過刀身,有一道冷光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在刃身上滑過。
「……你知道的吧?」
最後這句問話低得如同耳語,帶著某種微微的嘆息,使得作為旁觀者的東月琉璃枝都為之一凜。
……瘋了啊。這個女生真的瘋了。
東月琉璃枝心裡,一瞬間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必須把跡部君從這個瘋子手裡救出來才行。能夠這麼真實地對著一把刀喃喃低語、像是面對著一個人的家伙,說的話也好、做的事也好,都完全意味不明啊!她是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人接近或打擾跡部君的——!!
收起了自己剛才那種不合時宜的同情和憐憫,也不打算再指點對方,東月琉璃枝的臉色微微冷了下來。
「准備好了嗎?好了的話我們就開始吧。早晚都是要一決勝負的。」她冷淡地說道。
她的對手握著刀轉過身來,臉上似乎帶著一抹奇怪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0日:
想了想於是在大戰前把爺爺放出來客串一下【不
假如大家還有印像的話,妹子對三日月宗近的仿造品所說的話,就是在薄櫻鬼卷裡她曾經對三日月宗近說過的話。
所以說不定在那一刻妹子想起了那個腹黑老爺爺呢【。
明天□□大戰【咦
第388章 【回歸篇之一】 12
「你似乎把我當成了神經病呢, 東月君。」她的對手直率地指出這一點,然後古怪地笑了一笑。
「真是失禮呀。」柳泉信雅突然換了一種輕松調侃的語氣續道。
東月琉璃枝總覺得,那種神情裡隱藏著某種對於自己對手的嗤笑。這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不由得慢慢挺直了背脊,端出優雅冷淡的儀態來回應道:「……所以?您有何指教?」
出乎意料地, 柳泉信雅並沒有對她一時露出的破綻窮追猛打的意思,而是衝著她露齒一笑。
「我說啊……即使我們約定好了要比試,可是容我提醒你一句, 跡部君看起來可不太樂意做那個將要被獎勵給勝者的頭獎呢……」她悠悠地說道,眼睛裡因為蘊含著笑意而顯得閃閃發光。
東月琉璃枝當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然而她認為在這之前,把其他競爭者全部排除才是重中之重——當他面前只站著她一個人, 當他看到她的優秀的時候, 他應該會對她刮目相看才對吧?否則的話,永遠都會有不識相的別人來打擾他們,永遠都會有奇奇怪怪的別人擠走她、霸占他的視野, 比如說——柳泉信雅?
不過, 從她們邁進這個房間的那一刻起,比試其實就已經開始了。從挑選合適的刀劍,一直到劍道比試終了, 這整個漫長的過程中,她們兩人其實一直都在隱隱地角力。
每個細節都是她們爭執的關鍵——就算是剛剛東月琉璃枝走過來釋出善意一樣地打算指導柳泉信雅挑選刀劍的舉動, 其實也可以算是一種有意無意地凸顯自己對手毫無知識的蠢鈍、借以讓對手扣分的攻擊行為。
只是無論她怎樣出招, 對手都只有一招【蛇精病 】來回應, 就可以以不變應萬變。
而現在, 以不變應萬變的對手,終於要開始出第一招攻擊了。
「……所以,我們比試的獎懲制度不如稍微改改吧,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如何?比如……比試的失敗者,就應該馬上離開這裡,從今以後再也不可以來打擾跡部君的生活,怎麼樣?」
柳泉信雅好整以暇地笑著,手裡握著那柄刀,看起來甚至連握刀的姿勢都不算是太正確,刀尖垂下、毫無氣勢,就像是小孩子拿著什麼不趁手的、過大的玩具一樣有點愚拙。
東月琉璃枝冷哼了一聲。
「就這麼說定了。」她壓著嗓子簡短地回答道。
同樣身在這個房間中的跡部當然也聽到了這一番交談,不過他自始至終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隨後,東月琉璃枝和柳泉信雅兩人,以及跡部大爺和老管家米迦勒,都來到了那間大廳裡。
因為是非正式的場地、非正式的比試,東月琉璃枝體貼地出於「也許對手連正規的劍道比賽應該遵行的禮節和規矩都不太清楚」的理由,提議兩人相對而立、比試直接開始,以先擊中對手身體的任一部位者為勝者。
柳泉信雅對此也沒有什麼異議。於是現在她們兩人相隔大約兩米遠面對面站著,東月琉璃枝暗想假如自己不先架起刀的話對手恐怕連出劍前的起勢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所以就雙手握住刀柄、把自己的刀豎了起來,擺出了預備攻擊的姿勢。
她注意到對面的柳泉信雅看到她的這個姿勢之後,似乎停頓了短短幾秒鐘,仿佛是在考慮著自己應該以怎樣的姿態應對;片刻之後,作出了選擇。
仿佛在摹擬著對手的姿勢一般,柳泉信雅緩緩地雙手同樣握住刀柄,將刀豎起來舉到面前,刀尖微微傾斜指向對手的方向。
東月琉璃枝在心底冷嗤了一聲,不再客氣,斷喝一聲,就率先往前邁了一步,起手揮刀斬向對手——
當的一聲,這一擊被柳泉信雅以自己的刀格開了。
當然,東月琉璃枝也清楚柳泉信雅曾經是頂尖的女子網球選手,即使身體情況不允許她再登場比賽,曾經練成的快速反應能力以及自己身體對各種狀況的下意識應對能力,一定都比普通人好得多。她能夠憑借著閃電般的反應能力接下自己的一招兩招也不奇怪。
東月琉璃枝一秒鐘都沒有耽誤,一擊被擋之後,立刻把自己的刀橫了過來,意圖轉攻柳泉信雅的右肩——在報導裡,那裡也是她曾經受傷的薄弱之處,算得上是所謂的「阿喀琉斯之踵」——
然而下一刻,又是當的一聲,柳泉信雅的刀再度及時揮到,架開了東月琉璃枝的刀刃。
東月琉璃枝這一下可真正覺得有點詫異了。
雖然說兩招就置對方於死地當然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想法,不過第二招的攻擊方向還是很刁鑽的,她刻意選擇了對手更不容易格擋的角度。
在她的設想裡,柳泉信雅如果想要及時擋下這一次攻擊,則必須把自己的刀斜過來幾乎貼近自己的右半身才行——那樣的話柳泉信雅的右腕就會反手向後彎成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並且整把刀的重量都不得不使用右腕來支撐,所以柳泉信雅即使擋得到她的刀,也會因為這個角度無法使力、因此被她全力一擊施展在刀劍上的力量而震得近乎刀劍脫手才對!
可現在,柳泉信雅僅僅只是退後一步,雙手重新握緊了刀,臉上雖然帶有迎戰時警惕的神色,但察覺到東月琉璃枝的眼神之後,卻衝著她一笑。
「怎麼?我沒就這麼輸掉,你感覺很失望?」
這種紅果果的挑釁立刻讓東月琉璃枝皺起了眉。她同樣架起了刀,謹慎地邁著腳步和對手對峙、尋找著新的進攻機會,同時反唇相譏:「不,太容易被擊敗的對手,即使獲勝也會很沒成就感呢……」
不過嘴炮方面,柳泉信雅似乎從來不肯輸給誰。她微微一笑,也弓起腰凝神戒備著、緊盯自己的對手,腳下隨著對手的步伐而謹慎地移動,同時回敬道:「同意。」
和東月琉璃枝那種輕盈的腳步不同,柳泉信雅慢慢移動的腳步反而顯得頗為沉實,看在跡部的眼裡,感覺上這完全就是內行和外行之間的區別——他不由得皺起了眉,然後習慣性地張開右手五指,將手蓋在了臉上,從指縫間凝神觀察著場中對峙的兩人。
看起來,好像占據主動權的是東月琉璃枝。柳泉信雅只是跟隨著東月琉璃枝的腳步而被動地移動著。跡部其實很少見到柳泉信雅會在任何比賽中流露出如此被動的一面,在自己的五指籠罩之下,他的眉頭愈皺愈緊了。
……瞧瞧,一定要嘴硬的後果就是如此!真不應該輕易相信這個蛇精病的!她好像馬上就要把他輸出去了……不,他可不能被這種兒戲一般的決定給繞進去啊!這些女生簡直就是一群蛇精病!!
他走神了一瞬。然而這個時候,場中的情勢瞬息萬變。
在慢慢游走對峙之間,東月琉璃枝的雙眼突然一眯。
……機會!
東月琉璃枝斷喝一聲,突然縱身往前疾衝,飛快揮出刀去,場中一瞬間就發出當當兩聲金鐵相擊之聲!
跡部有些猝不及防,一瞬間吃驚得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猛地放下了右手。
……柳泉信雅那個蛇精病,輸了嗎……?!
然而當那聲音落下去之後,他只看到東月琉璃枝又後退幾步回到原位,臉上並沒有獲得勝利之後的得意笑容,而是開始浮現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在她的對面,柳泉信雅依然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一抹意義不明的笑容。她的右手裡單手握著太刀,把刀橫在胸前,但那個動作並無實際的防御意義,僅僅只是個好看的花架子罷了——
東月琉璃枝再也顧不得在場邊觀戰的跡部景吾會作何感想。她厲聲喝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說謊?!」
跡部:!!!
雖然看不太懂劍道其中的奧秘,他也能意識到柳泉信雅並沒有像大家事先所預料的那樣落居下風——不,不如說是,現在劣勢轉到了顯得十分意外而措手不及的東月琉璃枝這一邊。
柳泉信雅卻並沒有看他。這一刻,他敏銳地發覺她身上之前遲滯而弱氣的感覺仿佛慢慢地起了一點變化。
「我可沒有說謊啊,」他聽見她含笑說道,聲音裡居然有一絲嘲笑般的玩味。「我確實沒有學過劍道。然而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我不會劍道啊。」
跡部:……真是太狡猾了,這個蛇精病!
而東月琉璃枝顯然已經完全被對手的狡猾所激怒了。她退後幾步,雙手緊握太刀指向對手,厲聲喝道:「不,你不是柳泉信雅!!在受了足以退出網壇的重傷之後,你不可能還有余力在劍道方面發揮!你是什麼人假扮的吧!!」
跡部聽到柳泉信雅輕輕嘆了一口氣,顯得對對手的言語攻擊感到無可奈何似的。
「我就是柳泉信雅。」她的聲音恢復了之前那種充滿自信的清亮感。
「即使不再打網球,我今天也能在這裡堂堂正正地獲得勝利。」
「你不是想要找出我的弱點並擊敗我嗎,那麼就來吧。」
隔著半個大廳,站在場邊的跡部似乎仍然能夠看到她唇角浮現的一絲自信的笑意——那是他很熟悉的,在每一次踏上網球場的時候,她臉上都會出現的那種勝利者的笑意。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微微提高了一點聲音。
「冰帝學園女子網球部前部長——」
【新選組一番組代組長——】
「柳泉信雅,參上!」
【清原雪葉,參上!】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1日:
hhh大戰來了【咦
其實妹子真正下殺手的話反而沒什麼好寫的,因為會直接秒殺對手啊【。
雖然感冒還沒好,不過我感覺自己血槽已經回復得差不多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恢復零點更新~~
第389章 【回歸篇之一】 13
當當當。
這是東月琉璃枝再一次試探性地發起進攻、雙方連續交手三招所發出的聲響。
正面、右下、再回到正面, 電光石火之間她們就對了三劍。仿佛無論她把刀揮向哪裡,對手都能夠及時意識到正確的攻擊位置並迅速作出反應。這種應對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用「以前曾經是運動健將所以大概那時鍛煉出來的快速反應能力現在還在線」這種簡單的理由來解釋了。
東月琉璃枝又一次回到原位,感到自己的額際慢慢滲出了汗珠。
她握住刀柄的雙手又重新緊了緊。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多問狡猾的對手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習得了看起來很不錯的劍術, 只能憑借她唯一的優勢——柳泉信雅的舊傷和體能問題——來把比試拖入持久戰,然後在對手因為舊傷而體能消耗過快、動作變形或反應遲緩的時候,再痛下一擊取得勝利。
她開始持續攻擊柳泉信雅的右肩附近, 或者迫使對手過多地使用右手來發力和抵擋,甚至不惜有時攻擊靠下的位置以迫使對手頻繁轉身或弓腰——她並沒有忘記柳泉信雅的舊傷集中在右肩和腰部兩個位置。
但是對手看起來並沒有短時間內耗盡體能或舊傷復發的危機。柳泉信雅剛才遲緩沉重的步伐消失了,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她實際上對劍道很有心得的真相,她的腳步就不再掩飾, 變得極為靈活, 進退敏捷,簡直像是靈貓一樣危險、敏銳而難以預測。
……這個人,即使已經被所謂的舊傷和引退折斷了羽翼, 仍然不可戰勝——
這樣茫然的念頭第一次毫無預兆地浮上東月琉璃枝的心頭。幾乎與此同時, 她對面的對手——自從比試開始以來一直處於守勢的對手,突然低喝一聲,然後——今天第一次發動了主動進攻。
隔著半個大廳的距離, 場中所發生的一切看在跡部那具備極端敏銳的「洞察視力」的眼裡,卻仿若慢鏡頭回放一樣, 從頭到尾, 都令人驚異不已。
在他的注視下, 那個早就拋棄了網球的前 天才少女, 雙手握刀,將刀舉至右側與肩差不多平齊的位置,突然縱身向著與自己僅有幾米之遙的對手衝去!
當。
第一下,是柳泉信雅衝到對手面前時突然舉高雙手斜斜劈下,而東月琉璃枝及時出刀格擋了這次進攻時發出的聲音。
當。
緊接著就是柳泉信雅的第二招,刀順勢斜向左方,從左上至右下一刀斬落。然而東月琉璃枝既然當初很有信心地提出劍道是自己的優勢,那麼她在劍道方面就真的是具有出眾的才華;她及時飛快地作出反應,略帶一絲狼狽地橫劍擋住了對手的第二下進攻。
唰——
第三下,柳泉信雅的刀已經重新回到了右方。她立即翻腕,橫過那把名刀「三日月宗近」精美絕倫的仿制品,刀刃向前一送,直接落在對手的腰腹之間,然後往左側前方踏出一大步,雙手順勢揮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完成了這一刀!
未開刃的名刀復制品的刀尖先是擊中了東月琉璃枝腰腹間靠左的位置,繼而被那位握刀的少女略微一抖腕撤後了一點點,隨著她向左前方跨步而出的動作,她的雙手用力朝前一送。從她的方向來看,刀刃自右至左虛虛劃過對手的腰腹之間,在脫離了對手身體之後又劃出一道優美至極的弧線,最後刀尖平指向前方——
下一秒鐘,跡部看到柳泉信雅突然直起身來,唰地一聲極其利落地抖了一下右腕,握刀的右手垂下,那柄名刀「三日月宗近」的復制品刀尖斜斜指向地面;她的身姿修長凜冽,透出一種有若實質一般的銳氣,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贏了。」
幾乎與這句簡短的勝利宣告同時響起的,是東月琉璃枝踉蹌倒退幾步、最後咚地一聲坐倒在地上的聲音。她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嗆咳,松開了自己的刀,任憑它啪地一聲落在地上,右手緊緊按著被柳泉信雅剛剛擊中的地方,咳嗽得驚天動地,甚至連嗓音都沙啞了。
然後,柳泉信雅終於慢吞吞地轉過身來。她垂落在身側的右手裡仍然緊握著那柄名刀「三日月宗近」的精美仿制品,緊盯著東月琉璃枝的眼睛裡似乎有一抹讓人看不懂的凜冽。
「東月君,承讓了。」她的聲音平靜地響了起來,「現在,是我贏了。請履行約定,不要再來打擾跡部君。否則,我不介意再擊敗你一次。」
東月琉璃枝的咳嗽漸漸停了下來。她劇烈地喘息了幾聲,猛地抬起頭來瞪視著柳泉信雅,並沒有回應對方之前的要求,而是嘶聲喊道:「不……我不相信……!你、你剛才用的,到底是什麼流派的劍術?!」
柳泉信雅聞言似乎一頓,沉默了兩秒鐘,突然勾唇笑了。
「嘛,假如我說是『天然理心流』,你相信嗎。」她用一種嘲諷而調侃的不正經語氣,輕快地回答道。
跡部:「……」
啊,是欺負別人沒聽說過新選組和試衛館嗎。天然理心流,那不是一百多年前的新選組局長近藤勇家裡的道場「試衛館」的流派名稱嗎。——還真是敢說啊?!
或許東月琉璃枝同樣感受到了類似的吐槽不能。她被這種吊兒郎當的回答噎了一下,又不死心似的喊了起來。
「還、還有……!你最後的那一招……你不可能自己想出那一招……你,是跟誰學來的?!」
柳泉信雅笑著皺了皺眉頭,像是對這個失敗的對手不死心的胡攪蠻纏感到無奈一樣。
「……沒錯,那一招的確是我跟別人學的。」她笑著嘆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跡部的錯覺,他總感覺柳泉信雅發出的那聲嘆息格外悠長而含義深遠。
「說起來……那一招是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擅長的招式啊,假如你能多多研究一下資料,說不定你也能學會這一招呢?」片刻的停頓之後,她這麼笑著答道。
跡部覺得自己胸口突然梗了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什麼新選組!什麼天然理心流!什麼土方歲三!不想回答這些追根究底的無禮問題可以選擇不回答啊,把這些幾乎隱沒在歷史長河之中的名詞揪出來搪塞大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給他認真一點啊喂!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注意到柳泉信雅看似因為笑意而彎起來的眼睛深處,其實好像並沒有笑意,而是含著一抹冰冷明亮的光芒,把那雙眼眸襯得如同兩丸晶瑩透徹的黑水晶。
這個發現讓他真正的愣住了。
他微微一頓,很快決定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來追究其它謎底。於是他哼了一聲,說道:「……你可以不回答她的。竟然給出這種答案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還不如說是跟衝田總司學的呢,啊嗯?」
誰知道柳泉信雅的回應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本來以為以她蛇精病的程度,大概會順口頂上一句「我覺得新選組的副長這個頭銜聽上去更威風才這麼說的」,或者哼上一聲,把他的話置若罔聞——
然而,她只是搖了搖頭,輕聲答道:
「不。……那一招確實是新選組的鬼之副長土方歲三所擅長的招數。衝田總司的絕招是『平青眼』,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隨隨便便就學會的啊……」
說到最後,她的尾音微微向上挑起,似乎帶起了一絲玩笑似的輕松笑意;然而那聲調裡居然仿佛蘊含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嘆息感,就好像使這間大廳裡的燈火都為之顯得暗淡了幾分一樣。
跡部感到太意外了,下意識脫口而出:「什麼……!?」
可是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大廳的門口就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威嚴聲音。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嗯?!」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抬頭望向那裡!
跡部愣了一下,立即大步走向門口,同時下意識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祖父,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他驚訝地問道。
站在門口的老先生哼了一聲。
「我再不回來,這位小姐就要把跡部邸給拆了吧。」他高高在上的威嚴口吻裡隱藏著一抹不滿之意,「景吾,我不記得你跟她還有什麼關系。你今晚為什麼要邀請她到家裡來?」
也許是沒有想到今晚原本有應酬會很晚回來的祖父突然提早出現,還剛巧碰上這麼一幕,跡部大爺很難得地沉默了一下。
他的視線先是一瞬間垂下、繼而又重新抬起,仿佛在轉瞬之間就作出了什麼決定一樣。他平靜地回視著他永遠充滿高高在上的權威感的祖父,回答道:「柳泉一直是我的朋友。我邀請朋友到家裡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祖父?」
跡部老先生銳利如鷹隼的眼神在他寄予厚望的孫子身上慢慢逡巡而過。片刻之後,他開口了。
……卻是衝著跡部身後依然身姿凜冽地挺立在那裡的柳泉信雅說的。
「柳泉小姐,這樣沒用的。」
柳泉:……喵喵喵?!
簡直不用跡部老先生再說下去,洶湧澎湃地湧上腦海裡的老梗就足夠讓她腦補出十萬字的家長說教,絕對可以准確命中老先生話裡的每一個槽點。
柳泉笑了笑,走到一邊把刀鞘拾起來還刀入鞘,再雙手捧著那柄刀,將之交還給站在一旁的跡部家的老管家米迦勒,然後才回過頭來,視線先是落在仍然坐在地上的那位超級瑪麗蘇妹子東月琉璃枝身上,繼而又移到站在門口、氣勢十足的跡部老先生身上。
「您恐怕誤會了,老先生。」她平靜地說,「我來此的意圖和您所想像的截然相反。並且,和那位東月小姐的意圖也並不一樣。不過,有一句話我希望您也能聽一聽。」
跡部老先生冷哼了一聲。
「想借此提些要求嗎,太過分的話我可是會當作沒聽見的。」
柳泉笑了。她繞過地上的東月琉璃枝,走向門口,停在跡部景吾的身後,用一種溫和禮貌的表情和分寸合宜的態度直視著跡部老先生。
「不管在什麼時候,請您多聽一聽跡部君想要說的話吧。」她清清楚楚地說道。
跡部老先生慢慢揚起了眉。「……哦?!」
跡部景吾:「……」
東月琉璃枝:……糟糕了這麼好的台詞怎麼讓這個蛇精病搶先說出來了!!
不過這當然是東月琉璃枝的內心OS,她可沒有傻到直接把這種吐槽說出來的地步。
然而正當她開始產生一種荒謬的猜想、覺得這個蘇破天際的柳泉信雅其實是不是也是從哪裡穿來的瑪麗蘇的時候,下一秒鐘柳泉信雅又十分自然地回歸了自己女神(經病)的原始標准人設。
「……其實,決定要拿這件事去替換掉【給我五億元我就離跡部君遠遠的】這樣更有誘惑力的要求,我也覺得是很艱難的抉擇呢。」
跡部景吾:「……喂!!你到底在說什麼!!意識不清了嗎!!本大爺難道就值五億元嗎?!」
東月琉璃枝內心OS:……啊不知為何有種微妙地松了口氣的感覺呢……原來這個人果然沒有被奇怪的東西附體,還是原來的那個【柳泉信雅】啊,冰帝有名的女神(經病)——然而可惡!即使是這樣也無法消解本大小姐居然被這麼一個狡猾的蛇精病欺騙並擊敗了的憤怒和懊喪啊啊啊啊!!
跡部老先生的臉色一沉。
啊,霎時間感覺整座宅邸都被老先生的這種【無形ソ怒焰】熊熊灼燒著呢。柳泉忍不住帶著一點調侃似的心情這樣想道。
……然後,她就被轟出了跡部邸。
確切地說,是跡部大爺認為既然祖父提早歸來,無法避過他的耳目來完成余下的事情,那麼接下來的清除行動就只能暫時中止。反正霸占跡部邸的奇怪分子已經被他們清理了大部分,要暫時容忍一下剩下的幾個人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東月琉璃枝並沒有立刻離開跡部邸。不過柳泉認為她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了。
……武力值畢竟能夠碾壓一切啊。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時代。她玩笑似的這麼想著。
暫且頂著跡部老先生帶著些【被冒犯了的不悅】的眼神告辭出門,在跡部邸的大門前,柳泉邁上那輛要送自己回家的加長型豪車之前,又被跡部大爺叫住了。
「啊……明天晚上,還有任務要拜托你。」他語氣硬梆梆地說道。
柳泉:?
看著她頂著一臉問號的表情,跡部大爺的臉色不知為何更糟糕了。
「每年的平安夜,本大爺都要和家中長輩一起例行出席某個大人物舉辦的正式晚宴……」他勉強向她簡單解釋了幾句,然後就開始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派發任務。
「……所以,明晚,你來當本大爺的女伴。」
「……明晚?!我?!」柳泉瞠目結舌。
跡部大爺的臉色很糟糕。
「沒錯,就是明晚。……啊啊,即使要被所有人誤解也顧不得了。本大爺簡直可以想見,假如不事先確定你作為本大爺出席晚會的女伴的話,將會面臨怎樣的混亂……」
柳泉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也對啊。至少你家裡那坐滿整張長餐桌的妹妹們和世交的女兒們,為了爭奪這一位置就可以打得頭破血流了……」
跡部大爺怒視著她。
柳泉慌忙咳嗽了一聲,面容一正。
「是的跡部SAMA我保證一定會善盡作為一個好隊友的責任替您驅趕野怪保證您的安全!」
聽了這番戰前決心,跡部大爺臉上的神色大約更加五顏六色了。
「什麼啊……八嘎——喂,不要隨意想像糟糕的狀況啊,你!」
又被他那種華麗迷人的聲線罵了八嘎,但是柳泉卻再也繃不住嚴肅的神情,表情一松,哈哈大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2日:
所以,寫到帥氣的大戰,就忍不住爆了字數!而且今天字數好棒啊【咦
作者菌要去躺平了【血槽已空
另外,這一章裡妹子最後的殺招的描寫,部分化用了大河劇《新選組!》裡土方在池田屋出戰時使用的招式。那可確實是很帥氣的登場啊【捧臉
還有,作者菌今天炒雞累所以沒空再回看漫畫原作考據了,忘了在漫畫裡跡部的祖父是怎麼稱呼他的,姑且就認為是對跡部大爺直呼其名吧【頂鍋蓋遁
最後,下章T部登場!:P
第390章 【回歸篇之一】 14
跡部大爺說24日當天網球部有訓練, 所以她假如在自己家也呆不下去的話可以去學校等。
……多半是不太方便直說「本大爺今天必須去冰帝但是又擔心那裡的野怪沒清理干淨所以你這個打手也必須跟著去干活」。
於是柳泉十分善解人意,主動提出要去冰帝的大地圖上混個一天,理由是「反正呆在家裡也很無聊,萬一再跟謙雅吵起來多沒意思, 每次都是我贏」。
其實作為歸宅部的部員而言,放學後或者放假後還逗留在學校裡是很無謂的一種舉動。不過今天既然跡部大爺已經提前跟她打過招呼說晚間需要她假扮保鏢——不,女伴——一起去參加一個需要他露一面應酬的晚會, 所以柳泉干脆就泡到了教室裡,看看書看看漫畫、玩玩手機玩玩游戲,一副又宅又廢柴的樣子,愉快而悠閑地消磨掉了一天, 直到夕陽西下時分。
不過, 都到了這個時候,跡部大爺居然還是遲遲沒有給她發mail約她到校門口去集合,一起去為晚間的晚宴做准備。
……難道是因為今天稍早前自己去洗手間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掉進了水裡導致不能用了?然而之後開機什麼的也沒有太大問題啊?後來她還看了半部存儲在手機裡的小說呢?
這麼一想, 柳泉才意識到, 似乎從自己午睡醒來——在教室裡光明正大地趴在課桌上午睡的機會可不多,這麼做了的自己還真是罪惡啊——再去洗手間、手機掉進水裡之後,她好像還真的沒有收到過任何mail和電話啊?
她慌忙把手機拎起來又仔細左看右看了一番, 終於艱難地發現——在耳機插孔的深處好像還有水珠沒有擦淨。也許是這樣導致了手機的什麼跟聯網和信號有關的地方出問題、電話和mail全部發不進來?
之前因為顧忌到像手機這種現代數碼產品是不是不適合在上面使用魔咒,因為魔咒作用的原理未知、萬一給手機造成了什麼詭異而不可逆的傷害就不好了, 因此柳泉一開始並沒有使用干燥咒, 而是用了紙巾。現在她也顧不得了, 連忙丟了一個干燥咒上去。
……效果拔群。
幾乎是干燥咒剛剛丟過去之後沒過一分鐘, 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劇烈震蕩起來。
拿過手機來一看,柳泉覺得今天的靈異事件又添了一樁——來電人的姓名居然顯示為「手塚國光」。
接起來之後,也確實是那個沉穩的聲音——手塚的聲音在柳泉這個聲控聽來辨識度還是很高的——態度有點微妙地詢問她現在在哪裡,然後表示會盡快趕來冰帝,有要事必須與她面談。
……不是吧?一個兩個都有要事與她面談?!難道她在冰帝學園裡打怪的事情都已經傳到青學去了?!但是除了這件事,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手塚國光這樣鄭重其事地找她商量啊她現在又不是本國女子網球界的未來希望了……
於是柳泉給跡部發了一封mail報告這件靈異的事情。不過並沒有收到跡部的回復。
他大概還在網球場上練習吧——他今天曾經抱怨自己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練習了,現在即使是自己的家裡都有不得不去解決的一大堆麻煩事,他連洗澡的時候都要小心,更不要說是練習網球了。所以在柳泉和他組隊並自動在學園默示錄的模式下清理了一圈野怪之後,他現在反而在冰帝練級比在家裡來得更安全(?)且不受打擾;所以他今天去參加部活之前還曾經說要認真多練一會兒——不過,竟然連原作官方CP(大霧!)手塚的出現都不能打動正在練習中的跡部大爺,只能說他的屬性竟然還擁有む超級自律め這種特點,和畫風簡直截然相反啊!
手塚來得比預期中還快。二十分鐘後柳泉收到他發來的mail表示自己已經在校門外等候她出來了。於是柳泉把自己的書包隨意收拾了一下放進儲物櫃,只穿了一件大衣,隨手把手機和錢包塞進衣袋裡,就往校門口走去。
到了校門外面,柳泉簡直不能更驚奇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手塚國光果然站在那裡!!
其實她一開始還以為誰在惡作劇,才模仿著手塚的聲音騙她出校門的。但是想著反正不會有人真的敢當面挑釁她,姑且出去看一看,假如上當的話就一笑了之算了。何況作為一個聲控來說,單單只是為了那種聲線,就值得勞駕自己的雙腿跑這一趟,是不是?
懷著這樣的心情出了校門,但是卻一眼看到正牌青學男網部部長果真身姿挺直、面容嚴肅地站在門外,就像是真的在等她的樣子,她一瞬間簡直覺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老天啊,這種surprise雖然好,但能不能緩一緩再來啊。她在不亞於學園默示錄的模式下度過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現在突然轉入這種標准乙女氛圍的CG簡直是大驚嚇多於大驚喜啊……
幸好現在已經放了寒假,校門處雖然還有零散幾個今天有事必須來學校的學生們出沒,但不必接收太多異樣的眼神和竊竊私語的惡意議論,還是讓柳泉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無視於幾個女生「瞧瞧她那囂張的模樣不知道竟然什麼時候搭上了青學的部長呢膽敢欺騙跡部SAMA真是日了狗了」的耳語和敵意的注視,硬著頭皮走到手塚國光眼前。
「你好,手塚君。今天你來找我是……」
還沒等她的問候語說完,手塚就迅速地把自己手中的手機屏幕轉向她,展示上面顯示出的一條mail內容。
「請看這個,柳泉君!」
他並沒有和她進行完禮貌的寒暄再進入正題,而他那種一貫沉穩而有磁性的嗓音裡隱隱帶著一點焦急的情緒,這可不多見。柳泉忍不住有點狐疑地多瞥了他一眼,才將視線轉向手機屏幕。
但是下一秒鐘她臉上那個客套的笑容就凝結在那裡。
屏幕上的mail來自一個陌生號碼,內容是以英文寫成的。
【我綁架了冰帝的王子。假如不想讓他死的話,就立刻去找他的女朋友吧。】
落款是一個奇怪的人名,「Bellatrix Riddle」。
柳泉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炸成了粉粉碎碎。
其實手塚國光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mail未免有點故弄玄虛,但是「冰帝的王子」毫無疑問暗示的是跡部景吾,並且他給跡部打電話也確實沒有人接聽;為了避免他真的陷入危險、卻被自己的一時大意造成的疏忽耽誤了營救時間這種極端的情形出現,他還是一咬牙,決定還是親自去求證一下。
但是像他這種對戀愛感到苦手的類型,一開始卻對「他的女朋友」這個代詞所指的人選感到了一陣為難。
他當然知道在冰帝中等部的時候,跡部和當時女網部的部長柳泉信雅短暫地交往過。但隨著柳泉信雅受重傷從網壇永久引退,他們兩人的交往也隨之告終。自那以後,並沒有聽說過跡部又有過什麼新的女朋友。他在出門之前甚至問過了乾和立海大的柳蓮二這兩個嗜好搜集一切數據及資料的狂人,但那兩個人能夠給他的答案也都是「假如非要找出一個人說是女朋友的話大概指的也只有柳泉君了吧」。
所以他有點尷尬地撥出了一通有點突然的電話,問明柳泉信雅這個時間居然呆在冰帝,就把她叫了出來——幸好幾年前,當她還活躍於網球界的時候,偶然存儲過的她的號碼還留在手機的聯絡人名單裡——可是當他注意到她一看見那個mail就變了臉色,讓他忍不住也跟著焦慮起來了。
「……真的有問題嗎,柳泉君?」
柳泉似乎被他的這個提問所驚醒了一般,慢慢地挺直了背脊,聲音裡有點猶疑不決的飄忽感。
「啊……我完全沒有收到類似的mail呢。可是這個署名卻有點奇怪……」她慢慢地說道,似乎正在思考。
「坦率地說,我以前……曾經認識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女人。當然我也認識一個男人,姓Riddle……不過,假如真的是他們兩人要湊到一起去的話,這個世界可不太妙啊……」
手塚一怔。
柳泉已經飛快地給跡部大爺撥了一通電話,但對方果然沒有接聽。
柳泉一直等到電話裡從鈴聲變成了無人接聽後的忙音,心情一分分沉重下去。但是現在不是頹喪的時候,必須馬上采取行動——她很快調出手機裡的通訊錄,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稍等了一下對方才接起電話,剛說了一句「喂喂」,柳泉就語氣急迫地問道:「侑士君,網球部的訓練結束了嗎?你今天下午訓練的時候看到跡部君了嗎?!」
對方似乎微微一愣。在這個時候,柳泉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手塚,突然把手機從耳邊移開,按了免提鍵。
忍足侑士那一把柔和低沉的關西腔就這樣從她的手機裡傳出來。
「呃……今天下午?!他一開始的時候在,還稍微檢查了一下大家今天要完成的內容,但是沒過多久他的手機響了,好像是接到了什麼mail,看過之後他的臉色好像很糟糕,說是有事要辦,就先離開了……」
柳泉和手塚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意思表明得都很清楚——那就是「糟糕了!!這件事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3日:
所以為什麼一定要在回歸篇之前加入HP卷的重要性現在體現出來了【不
在這裡提前說明一下本卷最終大BOSS的私設吧~~
這個貝拉特裡克斯,是HP剛剛連載完畢之後就穿越到同人世界裡的穿越女,在原先的同人世界裡為了攻略小湯姆呆了很長時間。貝拉自帶系統,被莫名拋到這個世界裡以後也接受了相應的任務,大致就是為了回歸原來的世界,必須在這個世界裡消滅莉莉 伊萬斯。柳泉就是莉莉這一秘密也是她的系統透露給貝拉的。
由於這一私設不會在正文中有機會被妹子發現,所以就先在這裡向大家說明一下啦,免得大家黑人問號臉.jpg【不
悠于 2020-12-24 21:43
第391章 【回歸篇之一】 15
「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手塚忍不住追問道。
忍足侑士顯然也認得青學的部長手塚國光的聲音, 他微微一愣。
「手塚?!信雅君,你怎麼會和手塚在一起?」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柳泉語氣焦灼地答道,「請回答問題!侑士君!」
似乎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忍足侑士的聲音沉了下去, 聲音中那種柔滑的感覺消失了,語調嚴肅。
「大約……」他似乎在看表,「兩個多小時……或三個小時之前?我不太確定了……」
「好, 那麼我掛了!」柳泉壓根不給他再追問的機會——事實上現在也不是跟忍足侑士慢慢解釋的好時機——馬上有點粗魯地按掉了通話。
然後她飛快地照著手塚手機裡那個mail的號碼,回了一封mail。
【你找我有什麼事?!跡部君到底在哪裡?!】
按下發送鍵之後,她再度抬起頭來,望了手塚一眼。
「到底是……怎麼回事?!」手塚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聲音變得十分嚴肅, 「請說清楚!」
柳泉還沒有說話,她手中握著的自己的手機就突然又嘀嘀嘀地響了起來。
她趕緊點開自己手機的屏幕一看,果然又來了一封mail。
【你是莉莉嗎】
只寫著這樣一行字。發信人匿名。
柳泉握著手機的手一瞬間輕微地發抖了。
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變化, 手塚的表情也愈來愈凝重了。
「怎麼了?是對方發來的mail?」
柳泉無言了一秒鐘, 然後啪啪地開始按鍵。
【是的,我就是莉莉 伊萬斯】
按下發送鍵,柳泉仿佛感到頭頂有一片濃重得化不開的漆黑壓頂的陰雲, 正在慢慢向著自己襲來。就如同那個難忘的深夜,在衝進壁爐、前往魔法部神秘事務司之前的自己, 視線偶然掠過未拉上窗簾的古舊的窗子, 無意中望見霍格沃茨城堡上方陰暗深黑的天空時, 所感受到的那樣。
那是一場噩夢。而她已經經歷過了, 並且已經成功擺脫了它。她完全沒有想過它還會毫無預兆地回來,像是那一年坐在場邊,眼睜睜地看著哈利波特把塞德裡克 迪戈裡毫無生命的身軀,從迷宮中拖出來一樣。死亡和悲劇來得如此之快,迅猛得完全令人沒有還手之力。那還是一個充滿著許多偉大的和將要變成偉大的巫師們的世界,即使這樣他們也無法避免塞德裡克年輕的生命過早消逝。
而現在呢?!
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平和的、普通的世界——即使有著種種不科學的網球大招,可也有著最正常最普通的日常生活。殺人網球只不過是一種玩笑般的說法,在這裡,沒人應該因為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出現而死去,尤其是那些這個世界的原生居民,這個世界原本的主角——
手機再度發出嘀嘀的響聲。提示又來了一封新mail。
這一次有了署名。
【真的是你啊。你居然沒死,多麼遺憾啊】
署名仍然是「Bellatrix Riddle」。
這種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情形下,被人猶如毒蛇一般在旁邊暗中窺伺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她甚至根本就想不出來這個所謂的貝拉特裡克斯到底是誰,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什麼時候、從什麼事情上發覺她就是HP世界中的莉莉 伊萬斯的!
柳泉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鍵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一分鐘後,新的mail來了。
【想要你死。這也是主人的願望吧】
柳泉渾身不可遏止地發起抖來。
【跡部君在你的手裡?!】
這一次回復得稍慢了一點點,並且下載mail的時間也稍微長了一點。柳泉打開一看,拿著手機的右手立刻顫抖得幾乎看不清楚新mail的內容。
【你說的是這個卑賤的麻瓜嗎】
後面附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只照了一只大睜著的眼睛,顯然對方認為這已經足夠了——那只眼睛下方,有一顆清晰的淚痣。另外,那只眼睛的四周,還可以看到細碎的紫黑色發梢,似乎被汗水浸濕了,一綹一綹地貼在肌膚表面上。
柳泉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痛苦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和心髒。
視線幾乎是一瞬間就已經模糊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一樣地用力按下【他在哪裡?!放了他!!你想要我的命的話就來吧!我決不會逃跑!有本事的話就拿去!!】,然後按了發送鍵。
從她的手機第一次響起有新mail進來的提示音開始,手塚就已經走到她身邊,關切地盯著她的手機屏幕,表情裡不常見地帶上了一絲緊張。此刻他當然也看到了那張眼部的大特寫照片,臉色為之一變。
「……看起來是真的了。」他的語調雖然還是那麼沉穩,但是柳泉卻聽得出來,他的喉嚨緊縮,導致他的聲線聽上去有點扭曲。
「能把你的手機給我看看嗎?」他又問道。
柳泉的手抖得太厲害,即使拿著手機,似乎一時間也不能冷靜地進行分析,所以她幾乎是立即把手機遞給了他。
手塚很認真地放大那張照片,然後不知道又按了一些什麼,最後停頓了一下,才抬起眼來望著柳泉,聲音低沉。
「……應該確實是剛剛才拍攝的照片。但這張照片只有右眼及眼周的部分,無法百分之百確定照片中的人就是跡部。」他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點艱澀,但聽得出來,面對如此巨大、已經超乎想像的危機,他仍然竭力讓自己維持著冷靜思考。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法確定這張照片有沒有經過修改或變造。這也許是真的,也許只是一個陷阱……無論如何,這個人的惡意是衝著你而來的,也就是說,你如果不得不聽從她的指示的話,她隨時都有可能對你不利。」
他停頓了片刻。
「但是把這個人作為一個瘋子而……置之不理的話,萬一這是真的,那麼……」
「我去。」
手塚的話還沒有說完,柳泉就果斷地打斷了他。
「我去見她。她想對付的人是我,我不能讓她傷害任何無辜的旁人。」
手塚還沒有作出回應,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有趣。你竟然在這裡如此投入感情地生活著嗎】
柳泉咬牙切齒。一瞬間有種巨大而不可言說的憤怒與悲哀湧了上來,淹沒了她。
……不管你是從哪一個同人世界裡來的貝拉特裡克斯,你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直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這麼回復之後,很快她就接到了下一封mail。
【來這個城市最高的塔上吧。你不覺得這種決戰的地點很富有詩意嗎?在塔頂消滅你,然後等我找到我的主人時,就沒有人會真正阻礙他了吧——除非鄧布利多也在這裡】
「鄧布利多是誰?」站在她身旁的手塚問道。
柳泉默了一下,不太確定這個殺人網球的世界裡有沒有哈利波特這部小說的存在——大概是沒有的吧,否則剛才一看到Bellatrix Riddle這個名字的時候,手塚就應該意識到這是和黑魔王以及食死徒有關的事情才對。
「……是一位已經故世的老先生……老巫師。有著高超的能力,足以對付一切惡人……」柳泉斟酌了一下措辭,盡量用他能夠理解、且不會感到太玄幻和排斥的說法解釋道。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這個惡女是怎麼找到我的,但是我必須馬上作出回應。」
【好,我去。最後一次警告你,保證跡部君的安全。否則我一定會與你以及你愛的主人同歸於盡 】
發出了最後一封這樣殺氣騰騰的mail,柳泉鎖上了手機屏幕。
「我猜她暫時不會再跟我交談了。因為她已經指出了決戰的地點。」她對手塚說道,一開始那一陣過度的激憤侵襲已經差不多過去,她感覺自己此刻的頭腦意外地冷靜,簡直冷靜得像是一個機器人。
「你剛才回答她的時候,提到你是……莉莉 伊萬斯?」手塚顯然還深刻記得這兩個人之間交換的每一封mail的內容。他立刻招手叫來了一輛計程車,把柳泉塞進車裡,又緊跟著她也一同鑽進車內。
在柳泉稍微猶豫了一下,向司機說出「天空樹」這個地名之後,他幾乎是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就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似乎試圖釐清這一場突發的巨大危機的前因後果,並找出解決之道。
柳泉似乎在飛速地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她回答道:「……我曾經用這個化名,跟那位名叫鄧布利多的老人學習過……西洋法術。呃,就是魔咒一類的東西……比如說,念個咒語,雞蛋就會變成石頭什麼的……鄧布利多是一位所謂的老巫師,也許現在很少有人會相信這個了,但是……他有一位好友,偶然發掘了我身上潛藏著的……某種才能,在我喪失了在其它方面的全部希望之後,我不得不將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這種過分靈異的事情上。」
在她開始用一種本世界的原生居民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解釋整件事之前,她沒有忘記在自己和手塚周圍布下了靜音咒。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4日:
大家准備好了迎接作者菌突然狂放到天邊的腦洞了嗎?【被踢飛
最近家中事忙,而且重感冒好像又卷土重來,開始發低燒了,所以碼得倉促些,有時間重新審閱的話看到bug會隨時抓的,還有什麼沒看到的蟲蟲請大家多多包涵。。。
另外,妹子在解釋裡說的「鄧布利多的好友發現了我身上潛藏的才能」,實際上是指教授在小時候發現了莉莉是個女巫這件事~~
今天鳴謝以下贊助商:向佐走,向鼬走、蔥花四月、幸福的飛蟲~~作者菌重感冒未愈所以只好飛吻為敬了【。(ゴ ̄3 ̄)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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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昨天作者有話說裡的貝拉特裡克斯的私設好像解釋得不太清楚,在這裡我就直接以要點列表的形式來說一下吧~~
1、這個貝拉特裡克斯是穿越者,穿越到原先她所在的那個HP同人世界的時間大致為2012年之前。
2、這個貝拉特裡克斯自帶系統,她被突然拋到這個世界以後,她的系統頒布了任務,要她消滅這個世界裡的特定人物——也就是說,曾經是莉莉的妹子。
3、湯姆並沒有穿越過來。所以這個貝拉只有完成任務才能重新回到自己原先的同人世界裡。
4、這個貝拉在本世界的任務時限更短,只有24小時。所以為了讓妹子盡快放棄抵抗、束手就擒,她綁架了大爺以要挾妹子。
嗯,假如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話歡迎詢問~~因為接下來的敘述視角基本上就是從妹子和大爺還有T部等三個人的角度來講故事,所以貝拉背後的私設不太可能全部敘述出來,所以在此解釋一下。
第392章 【回歸篇之一】 16
「幸運的是, 我確實擁有某種這方面的天分……我利用假期和空余時間,和鄧布利多學習了很多魔咒,本來以為這只不過是一種……呃,像是課後的部活一樣的事情而已, 卻沒有想到,後來這些巫師們內部爆發了一場戰爭。有一位能力強大但卻心思歹毒的壞巫師,逐漸擴展著自己的勢力, 想要最終靠著這種超自然的能力主宰世界……鄧布利多和他率領的很多好巫師,和這些黑暗勢力作了艱苦的鬥爭……」
手塚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目瞪口呆,就好像是在聽某種都市傳說一樣。
「原本大家以為這個壞巫師以及他的勢力被最終擊敗了,但是最終決戰也許擊潰了……呃, 我們姑且稱之為『次元牆』一類的東西吧——所以時間被退回到了他和他的勢力尚未失敗的時刻, 並且由於『次元牆』被打破,其他一些因為承受不了這種劇烈衝擊而造成精神錯亂的人們——主要是精神力比較脆弱的女生們——也大批出現,而且對大家的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和妨害。這兩天, 我想青春學園那邊一定也多出很多莫名其妙就自稱為某人的姐妹、鄰居或朋友, 但大家對她們都全無記憶的女生吧?」柳泉繼續說道。
手塚驚愕得如同在聽一個玄幻故事的表情裡,漸漸浮現了一抹「啊原來是這樣啊你們這裡也是如此嗎」的神色,深思似的慢慢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道, 「雖然……聽上去是很難相信的故事,如同都市傳說一樣……但是, 確實如你所說, 這兩天學校裡出現了很多身份不明, 目的單一的女生, 給大家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困擾……」
他似乎足足用了五分鐘,才消化了這一番話給自己的精神上所帶來的顛覆性的震撼——實際上,柳泉認為,這兩天他自己的遭遇,以及此刻跡部遭遇危險帶來的巨大壓力,為手塚更快地接受她的一套說辭幫了大忙。
他也只能接受她的說法。因為這個說法才能夠在合理的範圍內解釋最近這兩天發生的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而且他們現在也沒空認真追究這個說法裡的漏洞和更靈異更不可置信的部分。
跡部大概真的是被那個貝拉特裡克斯控制在手裡。雖然柳泉暫時不知道那個貝拉特裡克斯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存在,又是怎麼發現她曾經是莉莉 伊萬斯的;但她毫不懷疑貝拉特裡克斯對她的殺意。
每一個貝拉特裡克斯,都對鳳凰社的骨干成員莉莉 伊萬斯懷有不可消除的殺意。這沒什麼好說的。而且這個貝拉特裡克斯——很明顯來自於某個崩壞而被本世界融合過來的同人世界——還在自己原先的同人世界裡幾乎攻略了黑魔王,看她署名的姓氏就知道了。
這是更難纏的對手——畢竟柳泉知道,原作裡的貝拉特裡克斯最終會死於莫麗 韋斯萊之手。
但是這個也許不一樣。
緊接著,柳泉又簡單把貝拉特裡克斯的基本設定給手塚普及了一下。
雖然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短短兩天時間裡,這個更棘手的貝拉特裡克斯就能發現柳泉的隊友是跡部大爺,並且對跡部大爺又是如何痛下黑手的;但現在能夠確定的是,接下來他們所要面對的一切都非常危險,或許有性命之憂。
所以柳泉一直試圖勸手塚中途下車。
她當然不是想拿跡部大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但是即使手塚去了的話,其實也對事態的發展並無多少幫助——她自己就應該是現在這個世界裡他們臨時能夠找到的、能力最強大的巫師了,假如貝拉特裡克斯的能力水平和原作或者她所經歷過的那個世界裡一樣的話,她還是有自信心擊敗貝拉的。
現在糟糕的問題是不知道貝拉特裡克斯有沒有帶幫手——或者在本土招募幫手。所以柳泉極力想說服手塚去報警,或者去跡部家通知這個消息,又或者回家去通過他祖父的關系尋求警方更高級別的援助——普通警察完全不可能對付得了巫師,但一大群特警或者特別部隊也許可以。
但是手塚十分干脆地拒絕了她的好意。
他也拿出手機撥打了家裡的電話。與此同時,柳泉給跡部家也打了電話。糟糕的是,跡部家完全不肯相信她這個他家少爺的「即使當初沒有喪失網球才能也不太可能獲得老主人承認和接納」的前女友;更何況,至今為止並沒有任何綁架勒贖的消息傳到跡部家。
計程車到達了天空樹下面,付了車費,鑽出車子,手塚掛了電話,轉過頭來用一種異常冷靜的語氣對柳泉說道:「即使怎麼說明,似乎也沒有用呢。這種事情一般人聽上去畢竟還是太獵奇了一點吧,會被人輕易當作都市傳說或者開玩笑呢。」
柳泉嘆了一口氣。
「報警似乎也沒有被認真對待呢。」手塚說道,「被半信半疑的接線員說『會派人去天空樹那邊看一下的,請不要著急』。但是很難相信他們會慎重地對待此事啊。大概最多只是派一名巡警過來看個究竟而已吧。」
柳泉飛快地在自己腦海裡搜尋了一遍,試圖整理出自己的一套技能樹來,想想看還有什麼適合決鬥的能力。最後,她懊惱地發現,好像只有在薄櫻鬼世界裡臨時兌換的那個【高級槍械使用】技能最為簡便有效。
「手塚君,」她十分慎重地問道,「……有沒有辦法弄到一支手/槍?」
從以前開始,手塚就是個性格認真、嚴肅沉穩的人。饒是這樣,這姑娘的問題也把他嚇了一大跳。
……一位普通的女子高校生在問他能不能弄到槍?!她要手/槍來做什麼?!她又是什麼時候學會使用手/槍的?!自她從網球界引退之後,到底都學習了一些什麼糟糕的技能啊……不是非法就是超現實,這姑娘為什麼把所有的技能點都點在奇怪的地方了啊——
看到手塚露出無處吐槽的表情,柳泉只得怏怏地聳了聳肩。
「算了。……本來也就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她嘟囔著給自己打了個圓場。
「其實……是被迫學習的這個啊。本來也只是打算偶爾當作一項技能,去射擊場浪費一個周末的上午什麼的……雖然聽上去獵奇了一點,不過還算是個暫時離家出走的好借口……現在不是要去和人決鬥嗎,不帶武器又算得上什麼決鬥啊,不如說是單方面的被人圍毆比較好吧……」
手塚深深覺得,自己以前是太小看這位連續兩年擊敗青學女網部,奪取全國大賽冠軍的姑娘了。
「所以說……原來網球才是你所具備的最普通的技能啊……」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為什麼在引退之後會變成這種人間兵器一樣的存在啊……」
固然心情沉重,還懷著對跡部安危的擔憂,聽到手塚這樣充滿困擾的感嘆,柳泉還是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
「終於讓手塚君稍微承認了一點我的能力,真是讓人感到開心啊。」
手塚看起來表情有點微妙,「無論是魔法還是槍械射擊,都是我所不了解的領域。我無法就此作出精准的評價。所以剛剛的話只不過是……」
「是,是。」柳泉眨了眨眼,輕輕晃了一下自己的右側衣袖,將藏在袖子裡的那根魔杖滑了出來,握在掌心。
「這是魔杖。是施展法術時必要的輔助工具。」她簡單易懂地向手塚解釋了一下這個新道具,忍不住順口開了句玩笑。
「……還真是嚴謹的部長大人呢。和您比起來,貴校的女子選手真是容易對付多了啊?」
手塚再度一怔,才有點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在開玩笑。但是她雖然聽上去語氣輕松,眼中卻並沒有帶著任何笑意。
「看起來只有我自己上去了。」柳泉仰望天空樹高聳入雲,站在塔的正下方幾乎看不到的塔尖部分,決定道。
手塚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跟在她身後。
柳泉幾乎已經打算放棄說服他了,打算自己還是爬樓梯或者進電梯的時候再找個好機會用個束縛咒和漂浮咒把他丟回去。
但是走進天空樹,居然一切如常。
游人如織,人來人往的工作人員也正常地各司其職——一切看上去就如同任何一個平靜而普通的午後一樣。毫無異狀。
柳泉忍不住和身旁緊跟她的手塚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某種不太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手塚跑去買了票——他就是在這種時候還要一板一眼地認真去做這種事的人——又跑回來,和柳泉一起邁進了高速電梯。
在電梯裡,柳泉沉默了一陣子,低聲說道:「……到底是哪裡判斷失誤呢……」
這句話等同於她潛意識裡已經承認天空樹應該不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可是這裡就是東京最高的塔了啊……
手塚無言。他們一同邁出電梯,來到最頂端的展望台上。
那裡也一切如常。
柳泉的表情簡直不能更糟糕了——又是頹喪,又是憤怒,漲紅了一張臉,緊緊握著魔杖的手背肌膚幾乎泛白了。
「到底是哪裡搞錯了……!」她脫口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5日:
在這一卷裡的天空樹和東京塔都帶有私設的成分,因為要作為決戰地點的話地方得寬敞點。。。如果去過這兩個景點的小天使們,看到什麼和實際不符的地方,請多多包涵【土下座
第393章 【回歸篇之一】 17
手塚已經謹慎地巡視了一圈整個展望台, 此刻又回到她身邊,衝著她搖了搖頭。
「沒有人。」他低聲說道,「你必須冷靜下來,柳泉君。憤怒或者焦急都不會有用。」
柳泉勉強命令自己聽從他的指導, 長長地吸進又呼出好幾口氣,極力壓下胸中那些糟糕的情緒。
看到她按照自己的建議做了,手塚又語氣平靜地說道:「來, 跟我說說那個你口中的惡女。通過分析她的性格、她的做事風格以及她的好惡、她的習慣,也許我們能夠推斷出到底是什麼地方偏離了她留下的線索。」
他的語氣十分平穩,用詞也很客觀,莫名地具有某種安定人心、使人信賴的力量。柳泉深呼吸, 慢慢把魔杖重新滑回衣袖裡。
「她的名字是貝拉特裡克斯, 是個一直性格很偏激,瘋狂愛慕、崇敬和信賴那個壞巫師——我們稱之為『黑魔王』——的人。她帶有極強的……呃,種族歧視色彩, 認為像我這種……後來才開始學習魔咒的普通人, 以及像你或跡部君這種根本對魔咒沒有任何天分的普通人,都應該統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手塚聽得很認真,還不時流露出深思的表情。
「……根據你的形容, 我是否可以認為……她是個觀點非常守舊,但是在針對普通人以及那些敢於反抗那個『黑魔王』的人們時, 又表現得非常激進, 信奉只有暴力能夠奏效的人?」聽了柳泉長篇大論的敘述之後, 他想了一想, 這樣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柳泉同意道。
手塚的總結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她覺得這也是一項才能。並不是每個人聽過她這番細節非常零碎、毫無重點,想到哪裡就說哪裡的敘述之後,都能夠在短時間內抓住一切要點,總結出貝拉特裡克斯的基本特征來。
之後,手塚沉默了幾分鐘,試探似的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她所說的『東京最高的塔』,有沒有可能並不是指天空樹,而是……東京塔?!」
柳泉一瞬間如遭電殛。
「你、你說什麼?!」
手塚語氣冷靜地答道:「我認為,既然他們不在這裡,那麼那個惡女所提到的地方,應該就是東京塔。」
……東、京、塔?!
可是那裡幾年前就已經不再是東京的最高塔了吧……想要「富有詩意地進行決戰」的話,貝拉特裡克斯為什麼不將更新更高的天空樹設置為最終決戰地點呢?
這樣的疑惑一瞬間浮現在柳泉心頭。
手塚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上瞬間掠過一道光芒。
「你剛剛說,發送威脅信的那個人是一位中年女士,曾經在英國的……監獄裡服刑幾十年?」
柳泉想了想,覺得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就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她應該在十幾年前就死……呃,不在人世了的。但是現在看起來她還活得很好,這真是糟糕……」
手塚點了點頭,「也許正是因為她長期在守備嚴密的監獄裡與世隔絕的關系,所以對最新建成的東京天空樹並沒有任何知識。東京塔建成於1958年,正式向外界開放則是在1968年……無論如何,她應該是有充分機會得知關於東京塔的知識的。也許她至今還認為東京塔才是東京最高的建築吧……」
柳泉猛然瞪大了眼睛!
對啊!她為什麼沒有想到!!
貝拉特裡克斯生於1951年,被宣判和押入阿茲卡班服刑則是在1981年,按照原作和她所經歷過的同人世界裡的情節,死亡則是在1998年……而東京天空樹則是在2012年才落成!就算這個世界裡的貝拉特裡克斯一直活到了現在,以巫師界——尤其是食死徒——那種落後且封閉的作風,完全不去關注麻瓜界的某個國家裡又建成了什麼電視塔,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而且,假如這個貝拉特裡克斯也是一位穿越女的話,那麼柳泉幾乎可以確定她穿越的時間必定早於天空樹落成的2012年——所以說現在這是什麼節奏?這個世界的任務進程突然又變成了推理解謎,然後發現了一位穿越界的前輩,現在自己還要跟這位大姐姐去決一死戰?這跟一開始系統菌說好的什麼最低清除人數只有10人的簡單任務完全不一樣啊摔!!
然而,即使任務的真相突然露出了凶惡的獠牙,難度猛增至史詩級,她也必須迎難而上。
不能因為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所要求的最低人數,就可以大喇喇地認為自己既然已經通關,所以可以把其他人的生命放著不管——尤其是,對方不是「別人」,而是她的隊友和同伴,她所欣賞和信賴的人,在別的世界裡賭上了任務失敗的危險也要拼了命去救的人——
……必須馬上趕去東京塔!
柳泉打算使用幻影移形——幸好這個游戲一開始就默認她在整個游戲中所獲得的全部技能都可以繼承至以後的每個世界中!
「手塚君,我要去東京塔。你……在這裡報警之後,假如也要去東京塔的話,請在塔下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候。不要登上展望台,到時候的戰鬥很可能非常激烈而且危險……」
她剛要拔出魔杖,手臂就被手塚抓住了。
「不。雖然不知道你打算怎樣過去,不過,請帶我一起去。」他堅定而簡潔地說道。
柳泉驚訝地望著他那只拉住自己的手,第一個直覺就是拒絕。
「不行。我要使用一些你聞所未聞的……法術,那種法術對於沒有學習過這種法術的人來說非常危險。在傳送的過程中假如你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很有可能把肢體的一部分丟在某個不知名的時空中找不回來……」
手塚先是一愣,很明顯被這種靈異而危險的神展開震了一下。但是他握著柳泉手臂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
「……請帶我一起去。我不能眼看著你和跡部有危險而躲得遠遠的坐視不理。假如要賭上自己的一只手或者腳,或者身體的一部分才能做到這件事,我也必須去做。」
柳泉張大了嘴。
「不……不行!丟了手或腳的話你還要怎麼打網球……?我一個人完全可以應付,你這是無謂的冒險……!」
手塚的眉頭微微壓低了一點,表情和語調都更加嚴肅了。
「……假如跡部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的話,他有可能會受到傷害,甚至喪失生命……!假如這種事情真的發生而我們來不及阻止的話,你還會認為網球才是最重要的嗎?!」
柳泉錯愕地瞪著他。片刻之後,她收起了魔杖,反手抓住手塚握著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朝著電梯門狂奔而去。
「好吧!你最好祈禱在今天這種時間我們還有足夠的運氣截到計程車!!」
……
他們趕到東京塔的時候,塔身已經亮起了燈。但是柳泉總覺得哪裡有點違和感,又一時間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
最後還是手塚又為她解了惑。
「很奇怪,從玻璃窗往室內看去,好像今天塔內的照明並沒有開啟……」他站在東京塔的門口,沉吟著說道。
而且這個時段東京塔應該還是開放時間,但大門卻緊閉著,塔內一片漆黑,門前貼出了告示,一本正經地宣稱「今日塔內將有特別事宜,故提前關閉,不便之處請多諒解」雲雲。
「總覺得這個告示的措辭有點生硬啊……」手塚認真地讀完那短短幾行聲明,對柳泉說道。
柳泉皺起了眉頭。
「多半是那個惡女搞出來的吧。」她厭惡地說道。
「但是現在我們要怎麼進去?」手塚試著推了推東京塔入口處的大門,果然是鎖著的。像他這種五好學生,大概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非法入侵或者強行破壞吧。
柳泉嘆了一口氣。
「我有辦法。」
她微微一抖右臂,魔杖從衣袖中滑出。
她舉起魔杖,指向東京塔的入口大門,說道:「阿拉霍洞開!」
大門應聲緩緩開啟。手塚一瞬間也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哇……這就是你學到的『魔咒』?!」他用一種混合了驚異和贊賞的語氣問道。
既然魔杖已經登場,柳泉就好好地把它握在手裡,飛快地閃身進入了大門,然後等手塚進來之後又把大門好好地關上,恢復成原狀。
「是的,這個算是『開門咒』,即使是上鎖的房門也可以打開。」
「確實……很不錯。」手塚想了幾秒鐘,才想出這句平淡無奇的贊美來。
柳泉當然也沒有期待著能聽到多麼華麗的贊美,她聳了聳肩,開玩笑似的說道:「其實,作為首度在全國大賽的冠軍部長面前出場的魔法,我還曾經期待著至少也要是一個『神鋒無影』才夠酷炫呢。」
手塚沉默了幾秒鐘,顯然完全沒有get到柳泉開玩笑的那個點。
「『神鋒無影』又是怎樣的魔咒?和網球有關嗎?」
柳泉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6日:
今天開始為了防盜,試試新的方法。只是標題看起來亂一點,正文部分不會有什麼變動,不影響大家閱讀的哦。感謝可愛的小天使們的體諒【土下座
第394章 【回歸篇之一】 18
……能說這是一個攻擊性極強的魔咒嗎。這顯然就是把好感度刷到負值的選擇肢嘛。雖然沒打算攻略誰, 但柳泉也不想在即將面臨大戰的時候傷害同伴(?)的感受。
「不……那個魔咒是個很厲害的攻擊魔咒,我只是想說,以魔咒的級別來講也算是學會了它才有資格打全國大賽吧……這一類的事情。」
手塚哦了一聲,於是兩人重新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之中。
直到柳泉在電梯門前炸開毛。
「可惡!!……電源大概真的被切斷了!!」
拍著毫無反應的電梯按鈕, 柳泉感覺自己大腦裡嗡地一聲響,怒氣槽瞬間就飆破了兩萬點。
原先還能夠勉強寄望於東京塔裡的一片黑暗是工作人員下班之後把所有的燈都關上的環保習慣,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個假設完全不可能成立了啊!
她一個人的話還能幻影移形, 但是拖著手塚君這個大外掛的話就必須靠腿了啊!
該說果然不愧是腿子卡嗎……不,這個笑話好冷。
手塚默了一秒鐘,仍然用先前那種冷靜的語氣說道:「……看起來我們必須去徒步攀登那563級台階了。」
柳泉猛地轉過頭來盯著他,一時間很想說「您提到的五百多級台階是到大展望台的吧要到塔頂的特別展望台似乎還要額外多爬很多樓梯呢」。
手塚的表情仍然極端鎮靜。察覺到她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淡淡地又加了一句:「不會比攀登馬特洪峰更困難的。」
……啊對了她怎麼就忘記了手塚國光的設定中有酷愛登山這項愛好呢!!!
……而且馬特洪峰是個什麼鬼啊別隨隨便便一出口就逼死她這個地理廢啊!!!
柳泉瞬間想到那個「據說他在自己的房間牆上掛著自己曾經攀登過的山峰的照片呢」的傳言, 不由得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那今晚回去之後你可以把東京塔的照片掛在房間牆上了。」
手塚一愣,臉上居然隨即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還沒等柳泉看清楚那抹珍貴無比的「青學部長ソ謎之笑容」,他就率先向著樓梯的方向邁出了腳步。
「走吧。……看起來今晚我們至少可以省掉三千多日元的展望台門票費用了。」
……
已經不知道爬了多少層, 也越過了大展望台, 柳泉覺得自己的腿分分鐘都有可能斷。
……真的不能讓她一個人先幻影移形去塔頂嗎手塚部長……
這樣下去的話等到他們終於爬到塔頂的時候,都不用貝拉特裡克斯出手,她只要伸出一根食指來戳一下柳泉的額頭, 柳泉就會因為酸痛的雙腿已經過勞、無法支撐自己沉重的身軀而倒下,一路骨碌碌滾下樓梯回到塔底……不, 希望這種事情絕不要發生。
手塚看起來卻好像還游刃有余。他走在前面, 速度並不慢, 但也經常注意回頭看一下柳泉是否掉隊。終於他注意到了柳泉一臉疲沓過勞的模樣, 於是停了下來,剛巧停在一條長廊正中。
「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他說,「雖然很擔心跡部的安危,但是假如自己在這裡倒下去的話就無法幫上他的任何忙了。」
柳泉如獲大赦,立即咕咚一聲坐倒在地上。
說起來也很奇妙,雖然一路上電力都被切斷,導致照明失靈,他們不得不在黑暗裡行走,但是這一層的燈光,卻意外地沒有因為電力中斷而熄滅。
天花板上有無數藍色的小燈,星星點點的,格外像是晴朗的星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照明光源,走在這一層的走廊上,就如同漫步在星光下一般。
柳泉忍不住喘著氣發表了一下感想:「真、真是很浪漫的地方啊……要、要是平常的時間來……就好了……」
已經在她身旁同樣席地而坐的手塚聞言一頓,轉過頭來。
真不公平,她已經喘得像個飛速前進的老式蒸汽火車頭了,手塚卻甚至沒有出多少汗,呼吸也很平穩。
……果然不愧是青學支柱啊平時繞操場跑個十圈二十圈應該一點也不費力氣吧……不像她這個體能廢,才攀登到這裡就已經喘得像個老舊的破風箱了……
聽到她的評價,手塚停了一下,十分嚴肅地回應道:「……是嗎。女生會認為這種缺乏足夠的照明光線的漆黑環境很浪漫嗎。」
柳泉微妙地囧了一下,立即答道:「不,覺得浪漫是因為這裡的燈光看上去像星空吧……」
「原來如此。」手塚嚴肅地點點頭,「女生會把星空定義為浪漫,這還真是……有點奇特呢。」
柳泉的表情更囧了。
「不,我覺得其實你如果登上一座山峰,在山頂眺望星空或者日出的時候,也會感覺景色很漂亮啊……這是共通的感想吧。只不過女生會把這種感想定義為『浪漫』的一種而已。你也可以自行命名這種感想,比如說……『愉快』?」
似乎這種深入淺出的解釋很對手塚的胃口,又或者很少有人會以這種讓他感到簡單易懂的類比方式闡述令他費解的日常瑣事;坐在星空一般的走廊裡,向後靠著牆壁,他仰首望著天花板上閃爍的點點細小的光亮,微妙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原來如此。多謝,我明白了。」
柳泉側著頭望著他,片刻之後,用手指撥了撥自己已經因為長時間的攀爬和奔跑而被汗打濕的、長發的發尾,似乎覺得有點麻煩似的嘖了一聲,然後在自己身上的口袋裡摸了一陣,露出一個有點不耐煩的表情。
「嘖,忘記帶了啊。」她很自然地向手塚問道,「手塚君,身上有沒有帶著什麼……暫時用不上的物品?不管是什麼都行哦。」
這又是什麼神展開?!
手塚覺得今晚自己頭頂出現過的「???」已經多得累積起來會淹過自己的膝蓋了。
「呃……」他默了一下,仿佛在認真而煩惱地思考著,然後在自己的網球包裡開始翻找。
他出門的時候原本就不喜歡帶很多東西,背個網球包也是為了讓不習慣說謊的自己,在出門的時候對家人有個順理成章不用解釋的好理由——但是他網球包裡除了球拍、網球、毛巾和必要的膠帶之類以外壓根沒有什麼別的用不著的東西;身上的口袋裡也只有錢包和手機。
「護腕、毛巾、纏球拍握柄用的膠帶,這三樣,你可以自己選。」
柳泉倒沒想到他真的很認真在找,愣了一下才說道:「……護腕就可以。謝謝。」
手塚的手指一頓,僵了一秒鐘之後,才從網球包裡拿出一個半新的護腕來,臉上略帶一絲尷尬地把它遞給了柳泉。
「是好好洗過的……」他說,默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疑問,所以問了出來。「呃……你拿它是要做什麼?」
柳泉接過來順手就把那個護腕放在他們面前的地上,然後抽出魔杖,得意似的笑了笑。
「給你表演一個魔術。」
不知道她念了什麼魔咒,一道光芒閃過之後,手塚驚異地發現那個上面繡著青學的英文簡稱「SEIGAKU」的護腕,在自己從頭至尾全神貫注的注視之下——變成了一根女孩子用來綁頭發用的發圈。
而且上面居然也寫著「SEIGAKU」的字樣!否則他一點都認不出來這根被她撿起來直接利落地用來在腦後將長發綁起一個馬尾的發圈,就是自己已經用了好多次的那個護腕!
他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自己的雙眼是決不會欺騙自己的。一直以來,無論面對怎樣狡猾難纏的對手,面對怎樣欺騙視力和大腦、甚至感官的絕招,他都能夠使用自己這雙眼睛以及冷靜理智的頭腦,破開虛偽的霧靄,看穿一切。
但是今天在他眼前發生的這個所謂「魔術」,真的遠遠超出了他能夠想像的範圍。
不,一定不是魔術。而是魔法。
柳泉似乎也無意讓他困擾,很爽快地就替他揭開了謎底:「這個法術叫做『變形術』,也是那些巫師們需要練習的一種魔法。我大概是對這個法術具有更多的天分吧,沒怎麼練習就學會了……」
手塚默了一會兒,才沉聲說道:「……是嗎。那麼現在經過變形術變形的物品,其真正的實質到底是什麼呢。就好比你現在用來扎頭發的發圈,其實仍然是我的護腕嗎?還是它已經永久變成了發圈,不可能再變回護腕了?」
……這種時刻還要開啟認真的學霸模式,真的大丈夫嗎,青學的部長大人?
「……等我們解決了這件事以後,還給你一個全新的冰帝的護腕,你覺得怎麼樣呢,手塚君?」
手塚一怔。
這是什麼糟糕的提議?
等到他看到她在整條走廊如同星空一般的暗昧閃爍光線之下,露出的玩笑一般的表情時,不知為何,他忽然對他們的前景微妙地又產生了一點信心。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7日:
這裡的東京塔稍微有點私設的成分。。。去過東京塔的小天使們請容忍作者菌為了浪漫的老梗胡來的任性吧【土下座
第395章 【回歸篇之一】 19
接下來的路程也進行得很順利。當他們氣喘吁吁地——不, 也許只是柳泉單方面地氣喘吁吁,手塚雖然好像也消耗了一些體能,表面看上去卻十分平靜,完全不像是從地面一口氣爬上了250米這種奇怪的高度——站在通往特別展望台的入口處時, 柳泉先是深呼吸了十幾次,試著稍微調勻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後站到手塚身前。
「讓我先進去。」她低聲說, 「現在不是逞紳士風度的時候……你對付不了她,那不是正常人……」
讓一個女生攔在自己身前,多少讓手塚覺得十分不適。但是在這種時刻,他選擇了聽從她的安排。巫師這一簡直像是生活在都市傳說裡的族群, 他一點都不了解。假如他還想幫上忙而不是添麻煩的話, 他最好就聽從了解整件事的人的指導,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女生。
柳泉也很高興看到手塚沒有一味地逞能,而是識時務地選擇了聽從她的指示。這多少讓她覺得稍微有些安慰——因為她畢竟不是單獨一人前來赴約的;但同時也讓她感到有點緊張, 因為這意味著她必須確保兩個人的安全——其中並不包括她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氣, 用力按了一下因為岔氣而劇烈抽痛的腰側,奮力拉開面前的最後一扇防火門。
東京塔能夠達到的最高處——特別展望台就在眼前。
根據她在來這裡的路上匆匆用手機查閱的資料——「展望台內是一個20平米見方的房間,四周用整塊的大玻璃鑲裝, 游客置身其中,仿佛凌空出世, 遠離人間。晴天, 向下俯視, 整個東京一覽無余, 西邊美麗的富士山,淡妝素裹,婉麗多姿,令人贊嘆。入夜,塔身飾燈驟然齊明,在夜空中構成一幅絢麗多彩的圖案,愈發顯得神奇、雄偉」。
但是現在整座東京塔的電力被斷掉了一半——雖然塔外部的夜間照明還是一如既往亮如白晝,但塔內卻幾乎是一團漆黑,一路上假如沒有手塚拿出手機來照明的話,柳泉就不得不先在他面前使用「熒光閃爍」了。
不過貝拉特裡克斯並沒有蠢到把塔內電力全滅。展望台內部的照明還是維持著的——所以他們一拉開防火門,已經習慣了樓梯間裡的一團漆黑的眼睛驟然刺痛起來。
柳泉不得不連續眨了好幾次雙眼,最後連眼淚都眨出來了,才算擺脫視覺上的折磨。
手塚的恢復速度果然比她快,顯然是目光一掃就已經看到了標的物。
「跡部!」
柳泉嚇了一跳。
直到這時她才看到,縱橫整篇殺人網球原作及無數同人世界,還建立了他那個謎之「跡部王國」的跡部SAMA,雙手被迫被繩子拙劣地捆在背後,頭發有些凌亂,臉色也似乎發白了一些,喘息沉重——顯示他在她和手塚趕到之前也許已經受過了糟糕的折磨和對待——正背靠著兩扇落地窗之間突出的鋼骨窗框坐在地上,目光仍舊警惕地瞪著他面前那個顯然已經半瘋狂了的黑發蓬亂的女人。
和人類相較起來,巫師都是不容易老去的——他們的壽命是一般人的兩三倍,衰老速度自然和一般人比起來也會遲緩兩三倍。以實際年齡計算已經超過六十歲的貝拉特裡克斯 布萊克——誰知道她署名為「裡德爾」是不是真的——現在看上去仍然如同三十多歲一般,慘白的臉上帶著尖銳瘋狂的笑意,魔杖握在手中,杖尖還一點一點的。
下一秒鐘柳泉就注意到跡部臉上的血痕以及被割出很多細小裂痕的外衣。她只感覺自己的大腦轟地一聲,炸了。
「……貝拉特裡克斯!!」
貝拉特裡克斯當然應該聽見了十幾秒鐘前她拉開防火門闖進來的響動,但是她仍然那麼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張距離跡部幾米遠的椅子上,翹著腿,撫摸著手裡的魔杖。
聽見柳泉換用英文爆發出來的這聲怒吼,她驚奇地挑高了眉,視線落到柳泉身上。
「……莉莉 伊萬斯?你今天怎麼還是這副樣子?你當初難道把這個小姑娘的一整頭頭發都拔了下來嗎?」
柳泉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小巴蒂 克勞奇那個可鄙的廢物嗎?」
貝拉特裡克斯哼了一聲,居然同意道:「小巴蒂?那就是個廢物,這一點你這個泥巴種倒是沒說錯呢。」
柳泉的右手一抖,藏在衣袖裡的魔杖悄悄滑到掌心。
「所以我沒有使用復方湯劑。現在我就是這個樣子。但不管我頂著怎樣的臉孔,我都是你要找的莉莉 伊萬斯——你的對手是我,貝拉特裡克斯 布萊克,讓其他無關的人都先走!」
貝拉特裡克斯挑眉。
「無關的人?!……哦,你是說,你帶來的這個低賤的麻瓜男孩,還有這邊這個居然能夠扛過『鑽心剜骨』的小男孩嗎?!」
她尖厲地大笑起來。
「很遺憾,雖然他們兩個都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但可惜都是血統低賤的麻瓜,統統都該去死——!」
都不用聽到她後面的那句死亡威脅,單單只是聽見「鑽心剜骨」這個字眼,柳泉的怒氣值就轟地一聲飆到了最大值。
「你……!你竟然敢對、對……」
她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痛心而悔恨的眼淚湧出了眼眶,使得她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那根並不如何趁手的魔杖。
手塚警覺地意識到了這兩個女人對話中提到的「鑽心剜骨」顯然是一種殘忍的折磨人的手段。他立即提高聲音喊道:「跡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整個人都倚靠著身後鋼骨支撐的牆壁的跡部,聞言露出一個略微有些蒼白的笑容。
「啊∼啊,本大爺可是要站在巔峰的人物,怎麼可能有事呢?不……不會比上次和那個入江進行的馬拉松比賽更辛苦的。」
他雖然說得極為輕描淡寫,但語句之間不自然的停頓,仿佛在表明著他仍然竭力在和受到鑽心咒折磨後的身體內部傳來的疼痛做著鬥爭,並且想掩飾這一事實似的。
柳泉有片刻的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即使這個世界是虛擬的世界,與當初她曾經真實地生活過、攻略過、修補過的世界不過是平行世界的關系,無論是面前的跡部還是身後的手塚,都不是曾經關切過、指導過她,試圖把她所扮演的那個已經墜落在塵埃裡的天才少女從泥淖裡重新拉出來的人;但他們在這個世界裡所經歷過的一切的傷害同樣也是真實的,他們也會被擊倒,被刺痛,會受傷,會流血,會死去——
柳泉一瞬間就舉起了手中的魔杖,杖尖指向貝拉特裡克斯,毫無疑問是准備決鬥的姿態。
貝拉特裡克斯做作地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用左手的食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頜。
「你打算跟我拼命嗎,泥巴種?你不再在意這兩個麻瓜小男孩的生死了嗎?要知道,索命咒擊中他們只需要一瞬間——」
柳泉憤怒得無法抑制,血液湧上了她的大腦和臉龐。
「假如你想殺人的話,請把魔杖指向我就可以了!」她厲聲喝道,「你的主人不會為你又殺掉了兩個無足輕重的麻瓜少年而感到多麼高興,但是殺掉一位鳳凰社的骨干成員,會讓他感到愉快得多!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貝拉特裡克斯微微一愣,然後得意地縱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著說,「可是我就喜歡看到這類的事情——你知道,人類的少女什麼的面臨要拯救哪一位王子的選擇……嘿,來選擇吧,莉莉?是我身旁這位?還是站在你身後那位?一個是陪伴你身邊度過校園生活的王子,另一個是明明知道面臨生命危險還是跟隨在你身後衝上塔頂的王子——」
柳泉一怔,有什麼體悟閃電一般竄過腦海。但是那種感覺消失得太快了,她一時沒有牢牢捕捉住。
為了拖延時間,尋找機會把跡部救出來,她勉強命令自己鎮靜下來,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是……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就是莉莉?」
也許是這種智商上的優越感,讓貝拉特裡克斯得意地笑了。
她十分干脆地從領口拽出一條項鏈來,衝著柳泉亮了亮那個鏈墜。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那個發出綠光的鏈墜的黑魔標記造型實在是讓柳泉印像太深刻的圖案,她一瞬間就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她謹慎地沒有大叫出來,也沒有表示出任何憤怒或反感的情緒,只是皺著眉問道。
貝拉特裡克斯倒不太介意柳泉不快的表情,得意地笑道:「……煉金產物。在我原來那個世界裡,你們鳳凰社可很狼狽呢,被食死徒追捕得四處躲藏,不敢露面……所以我做了這個,它能夠自動感應到附近一段範圍之內的鳳凰社成員,即使你們躲藏得再好也沒有用……說起來當我到達這裡之後,它已經很久沒有再亮起這令人愉悅的綠色光芒了——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經過你們那間麻瓜學校的門外,注意到它亮了起來為止。」
她慢悠悠地說著,似乎也並不擔心柳泉會偷襲自己似的,把玩著自己的那根魔杖。
柳泉極力忍住自己露出其它表情、泄露了真實情緒的衝動。
……這個貝拉特裡克斯穿越過來之前的同人世界,聽上去還真是充滿了完全顛覆原作的奇怪設定啊?!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8日:
這裡的貝拉以為妹子就是莉莉,是使用了復方湯劑才變成了東方少女的形像。。。
PS. 東京塔展望台的介紹來自於度娘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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