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綜漫)四個中也是不是太多了》作者：喵不可失【完結+番外】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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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團起身體睡在貓窩裡, 身體平緩規律隨著呼吸起伏，尾巴盤繞在身側。

　　自利佳從醫院回來，他們已經離開了小姑娘的床, 重新回到了貓窩睡覺。

　　貓咪們雖然還呆在利佳的房間，但睡覺的地方早已不是柔軟舒適的大床, 睡在利佳的床上將近一年時間, 他們已經很久沒嘗試過回去貓窩的感覺。

　　尤其現在長成大貓的中原中也不再是當年利佳的衣服簡單鋪出來的貓窩能裝下的體量，現在他們四只貓都需要有單獨的貓窩才能裝得下。

　　考慮到貓咪們睡在一個窩裡會踹醒對方, 鬧得誰都睡不好, 利佳索性搬了個貓爬架回房間, 一層層堆疊上去爬高的貓爬架拼裝起來相當耗費時間。

　　眼看著小姑娘好不容易在房間裡騰出了空位放貓爬架，苦於拼裝進度緩慢並不能當晚給貓咪們用上，最後還是中原中也他們自己把自己睡覺的地方拼好再變回貓咪選擇自己喜歡的位置睡覺。

　　不同於往常在利佳床上睡覺的感覺, 貓爬架對貓咪們來說更多的是趣味性，論舒適性還是利佳的床更舒服，可他們已經不能隨便回去床上了。

　　利佳也曾經提過另外收拾出一個房間給中原中也他們睡覺, 反正他們睡覺的時候都是維持貓咪的狀態，四只貓睡一張床綽綽有余也比貓窩、貓爬架要舒服。

　　但中原中也經過深思熟慮, 婉拒了利佳的好意。

　　比起睡覺的地方, 更容易令他入睡的其實是利佳的呼吸聲，在另外的客房確實可以睡舒適的大床, 但是少了利佳的存在，同樣還有另外三個容易警惕半夜醒來的「中原中也」，倒不如睡在貓爬架上聽著利佳熟睡的呼吸聲入睡。

　　輕輕緩緩的規律呼吸在安靜的房間中甚至沒有貓咪的鼾聲大，卻會令中原中也自然放松心神陷入沉沉的睡夢。

　　一夜好眠, 早上跟著利佳起床一起起來。

　　舒展身體輕盈跳下貓爬架，中原中也跟上利佳的腳步去洗漱刷牙, 橘色的貓咪走進廁所關上門，穿戴整齊的中原中也克制打著哈欠走出來。

　　寬氈帽摘下來放在座位上，他轉頭自然問道：「需要幫忙嗎？」

　　只有利佳一個人忙碌他們五個人的早餐確實有些困難，她輕快地點頭，向他招了招手。

　　利佳高舉著手將備用的可愛貓咪圍裙套在他身上，輕拍了拍他的臂膀示意他轉過身，牽著圍裙系繩靈活在他身後綁了個活結。

　　手壓著圍裙的邊緣整理拉出褶皺，她眼簾輕垂仔仔細細用圍裙將價值不菲的西裝盡量大範圍遮擋防止油漬飛濺，纖細柔軟的手指拽拽邊緣壓平中間鼓起來的空隙，看見中原中也的領帶歪了還順手重新給他正了正。

　　利佳後退一步，左右打量，滿意地點點頭。

　　中原中也垂眸看著身上違和感十足，相當不襯黑西裝的格子貓咪圍裙，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少女托著臉思索著要准備的早飯，視線轉向高處的壁櫃，表情突然一亮。

　　她幾步走過去打開櫃門，努力踮著腳想取到上層的東西，可惜受身高限制並不能行。

　　「要拿什麼東西？」中原中也腳步一轉跟過去，舉起手落在面粉上，「是要這個嗎？」

　　利佳搖了搖頭，伸手指向上層的位置。

　　「意大利面？」手向右移了下位置，他接著問道：「還是這個通心粉？」

　　利佳又搖搖頭，這些都不是她想拿的。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握住她纖細的腰肢將人舉起來：「需要哪個自己拿。」

　　她開始被嚇了一跳，很快舒了口氣，伸手從櫃子裡面翻出了三大包松餅粉，滿滿當當占據了雙手。

　　「沒有別的要拿了嗎？」

　　這幾袋松餅粉也不知道藏在櫃子裡多久，利佳的身高不用凳子都夠不著，偏生工藤家的廚房壁櫃又做得高，每次大采購回來她都要踩著凳子將東西一一放進去。

　　利佳滿足抱住松餅粉，眉眼笑彎起來搖頭。

　　「楓糖漿也不拿嗎？」中原中也維持著舉起她的動作，手臂半點沒有顫抖，穩得少女的重量好像不存在一般，「做松餅不是需要加楓糖漿嗎？」

　　她這才恍然想起，急急忙忙抬眼想去拿，無奈雙手都被松餅粉滿滿霸占，沒有手再去拿別的東西了。

　　能滿足四個中原中也分量的松餅粉自然不輕，利佳買的時候還是大包的特惠裝，抱在手裡沉甸甸想用臂彎夾住再伸手去夠別的東西都困難。

　　「還是我來吧。」中原中也將人放下來，伸手輕輕松松從壁櫃下層拿到了楓糖漿。

　　畢竟是不時會用到的東西，楓糖漿自然不會像松餅粉放去自己輕易取不到的位置。

　　不過還有件事中原中也想不明白，他順著利佳的意思在她准備好的大盆裡倒入松餅粉，混合進牛奶蛋液裡攪和，問道：「工藤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你買這麼多松餅粉做什麼？」

　　工藤不喜歡甜食是他們都知道的事，平時放在家裡的巧克力、奶油蛋糕都只有利佳會吃。

　　她低頭拌著松餅面糊，耳根悄悄發紅，唇輕輕抿了下，猶豫好一會才緩緩動了動唇解釋。

　　側面的方向並不能讓中原中也讀清她的唇瓣張合，他側頭盯著她半晌，緩緩問道：「一時衝動買了，但是因為工藤不吃甜食，總是想著可以留在下午茶時間做，一天推一天就忘記了？」

　　利佳被他看得臉一點點埋進鎖骨，黑發自肩後垂落下來躲著他的視線，她窘迫地輕輕哼唧了聲。

　　中原中也輕笑了聲，視線專注看回大盆：「正好，我們今天把這些都吃完吧。」

　　「這裡能煎出多少個松餅？」三大包松餅粉應該足夠他們五個人吃，排除幾乎戰鬥力為零、只是為了過過嘴癮的小姑娘，剩下的全部由他們四人解決。

　　自然轉移的話題讓她放松下來，利佳歪了歪頭，掰著手指又看看松餅粉包裝上的做法指導，猶豫著比出一個數字，很快又搖了搖頭。

　　手指交疊成叉的手勢，又比了個三。

　　中原中也意外挑眉，吃驚道：「能做這麼多嗎？」

　　這麼看來全部都做了松餅，他們五個人可能吃不完。

　　可是他剛剛都已經倒進盆裡攪拌了，牛奶和雞蛋可以再加，濕掉的松餅粉總不能裝回袋子裡留到下次在吃。

　　利佳擔憂地動了動唇，「是做太多了嗎？」

　　搬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想過會吃不完，只是想著中原中也他們食量都很大，正好可以一次性把松餅粉都解決，要是繼續留到下一次，她可能會一直忘記這東西直到過期。

　　中原中也拿過牛奶繼續往盆裡倒，道：「不會多，那幾個小子有多能吃，你還不知道嗎？」

　　她放心地拍拍胸口，高高興興去煎松餅。

　　香甜柔軟的味道勾得「中也君」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出來，他大大打了個哈欠往餐桌上一趴，埋頭枕著雙臂繼續睡。

　　一塊塊蓬松柔軟的松餅出鍋堆疊在餐盤裡，最上層放上一小塊黃油淋上楓糖漿，中原中也將松餅端出去，拍了拍「中也君」：「起來吃早飯了。」

　　「不急、我等你們一起吃……」「中也君」困得話都說不清楚，頭也沒抬一下，只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咕噥聲。

　　中原中也眉頭挑起，意味不明笑了聲：「隨你。」

　　一盤盤盛裝好的松餅放在餐桌上，稍慢些出來的「中也哥哥」打哈欠的動作卡住一半咽回去，驚愕道：「怎麼有這麼多松餅？」

　　「利佳不小心買多了，」中原中也語氣平常，似乎已經不會為堆滿餐桌的松餅而感到驚訝，「臨期的松餅粉准備在今天全部吃完，沒問題吧？」

　　最晚出現也是將自己收拾得最整齊的「中也」沉默噎住，「……這裡是多少人的分量？」

　　只憑他們五個人真的能吃完嗎？

　　中原中也低聲緩緩道：「是我們四個人的分量。」

　　「中也」不敢置信睜大眼、「中也哥哥」看著一大桌的松餅陷入沉思和糾結，因為松餅占據了餐桌被推醒讓開位置的「中也君」迷茫道：「這是什麼？」

　　「是松餅呀。」利佳抿唇笑盈盈，比劃道。

　　最後出鍋的是利佳自己的松餅，只放了三層小小的一份。

　　四個中原中也坐在各自的位置，甚至連選都不需要，隨手就可以拿起一盤松餅。

　　「那就、開始吃吧。」「中也哥哥」咽了咽口水，艱難說道。

　　柔軟疏松的口感帶著楓糖的甜蜜和黃油的香氣，利佳幸福地眯起眼睛、咬住叉子。

　　她喜歡一切讓人感到幸福美好的甜食，但是不喜歡太甜的味道，松餅的甜度恰好是她所喜好的範圍。

　　「中也君」拿起刀叉，看了半天決定放棄使用餐具，整個拿起來當三明治啃。

　　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會用刀叉，而是慢吞吞地吃，胃很快會反應過來飽了吃不下多少東西，餐桌上還有這麼多等著他們解決的松餅，絲毫等不得他磨磨蹭蹭用刀切開再叉著吃。

　　順著手指和手腕流淌下來的楓糖漿，他將整個松餅滿滿當當塞進嘴裡，努力咽下去像貓咪一樣舔掉再進攻下一個。

　　「中也」很想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維持自己的形像，但是他慢慢用刀叉吃了兩個，感覺飽腹感很快開始升起來，但餐桌上還剩下一半的松餅，壓根等不得他慢慢吃。

　　他深深嘆了口氣，用叉子直接捅下去，整個開始塞嘴裡。

　　「中也哥哥」慎重脫下了手套，他覺得松餅大戰當前還是不要松懈比較好。

　　他們吃下兩三份松餅的時候，利佳還在小口小口細嚼慢咽，吃著還剩下一大半的松餅。

　　她撲閃撲閃眼睛，驚訝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吃法。

　　難不成是因為昨晚沒吃飽，忍了一個晚上的緣故嗎？

　　利佳放下叉子，轉身回去廚房。

　　看到她起身離開的時候，中原中也他們努力吃著松餅的動作一停，莫名想到了利佳總是憂慮他們是不是沒吃飽，她做的料理不夠他們吃的話。

　　……不是還要進去做吧？這麼多松餅再加別的，胃都要漲破了。

　　中原中也雙手一撐桌面，臉色微微凝重起來，准備去廚房阻止利佳。

　　這麼多松餅真的夠吃了，他們真的沒她想像中那麼能吃。

　　「？」利佳用托盤端著四杯茶出來，疑惑地歪頭。

　　她自己是松餅配牛奶做早飯的，不過看著中原中也他們吃法，擔心他們吃撐了都不知道，所以才特意去泡了茶給他們。

　　干吃松餅不是不行，只是他們這麼胡吃海塞很容易噎著，而且吃太快飽腹感上升的速度也會遲緩，很可能出現胃裝滿了人還覺得能吃的狀態。

　　「謝謝，正好想喝茶了。」中原中也微微松了口氣，將茶遞到他們面前。

　　「中也君」接過茶就想灌進去，他都差點要被松餅噎死了，一個勁往嘴裡塞口水都分泌不過來下咽。

　　利佳嚇得匆匆用托盤擋住他的動作，滾燙的茶水差點潑出來，重力的紅光先一步籠罩住茶杯和裡面的茶水。

　　「中也君」用力錘了錘胸口，將松餅咽下去：「別用托盤擋啊，茶潑出來濺到你怎麼辦？」

　　剛泡出來的茶要是潑手上，燙出水泡可不是好玩的事。

　　其他人他不擔心，但利佳怕是茶水潑過來，她都不知道躲開。

　　利佳低頭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紙條，認真看著他：「燙！」

　　剛泡出來的茶不可以直接牛飲，容易燙嘴也容易燙傷食管。

　　「嘖、知道了，」「中也君」低聲咕噥道：「只要吹涼就好了吧？」

　　他鼓起雙頰，努力吹了吹茶水再呷了口潤潤嗓子，眼睛不住打量桌上的松餅，頭疼等下真的要吃到吐。

　　……

　　用完了三大包松餅粉制作出來的一整桌松餅，終於還是被四個中原中也成功解決。

　　連肚子都撐得鼓起來，動一下都怕吐出來的程度。

　　利佳眼睛微微睜圓，驚訝中原中也他們居然真的吃完了所有松餅，她還預計了送一部分去隔壁阿笠博士家，正好少年偵探團他們早上去找博士玩了。

　　沒想到他們家的貓貓真的這麼厲害。

　　「利佳，午飯的話我們晚一點吃吧。」中原中也捂住唇，隱隱皺眉。

　　他其實是想說，可能午飯也不需要准備了，他感覺自己現在看到什麼東西都撐得慌，只是想想午飯和晚飯就忍不住反胃。

　　松餅這種東西，他三年之內都不想再看到了。

　　利佳乖巧應下，見他們都撐得癱在座位上主動開始收拾碗碟、餐具。

　　「等、等等，今天是我洗碗……」「中也」想攔住利佳，這些東西他稍後會收拾，但他現在一說話就忍不住想吐的衝動。

　　她雙手壓住「中也」坐好休息，伸手摸摸他吃脹鼓起來的肚子，示意揉揉會舒服很多。

　　但「中也」只覺得羞憤欲死，丟臉丟到喜歡的女孩子面前，真的丟臉到家了。

　　利佳清理完廚房、餐桌，發現中原中也他們已經轉移去了別的地方躺下，她端著消食片和水在客廳找到了「中也哥哥」。

　　他整個人攤平在沙發上，抬臂壓住眼睛癱軟裝死。

　　利佳輕輕拍了拍他，想將消食片和水遞過去。

　　「中也哥哥」含糊著應道：「吃不動了吃不動了，下次吧。」

　　她哭笑不得，晃了晃手上的消食片，她可沒打算讓他們繼續吃了。

　　暴飲暴食可是會弄壞胃的。

　　「中也哥哥」聽到聲音，悄悄抬起手偷看了眼，大大松了口氣：「原來是這個……」

　　他坐起來接過消食片扔進嘴裡，拒絕了利佳的水：「水就不需要了。」

　　除了消食片，他什麼都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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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普普通通的日常。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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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共是一萬三千六百日元, 」收銀員接過利佳遞過去的紙幣，給她找零：「收您一萬四千日元，找回四百日元。」

　　「今天店裡有購物滿五千日元, 抽獎一次的活動，客人可以憑購物收據抽獎, 若是不著急回家可以去試試手氣。」

　　利佳眨眨眼, 看向「中也君」。

　　「看我干什麼？想去就去，反正又不花多少時間。」「中也君」提起沉甸甸的購物袋, 無所謂道。

　　她連連搖頭, 指了指「中也君」手上提著的購物袋, 今天只有「中也君」跟她一起出門采購，她怕只有他一個人提著會堅持不住。

　　自從家裡規定劃分了家務時間，四個中原中也都要輪流負責洗碗、打掃、陪利佳出門采購的工作。米花百貨每天人流量都很大, 抽獎區人肯定不少，排隊也需要一段時間，在輪到他們之前買回來的食材都要一直提在手裡。

　　以往遇到購物抽獎活動的時候, 利佳都是先將東西送回家，晚些時間再重新跑出來抽獎, 可今天他們回去可能就沒時間再出來了。

　　「這點東西我一個人都能提起來, 」「中也君」將購物袋都換到同一側手拎著，壓著她腦袋揉了揉, 率先向外面走去，「快走吧，不是有兩次抽獎嗎？」

　　利佳抬手整理了下頭發，小跑著跟上「中也君」的腳步。

　　她伸手想接過一個袋子給「中也君」分擔些重量, 被他側身躲過去，道：「不用, 你這點力氣提東西，我還要停下來等你慢慢挪過來。」

　　她抿唇微微鼓起臉頰，睜著圓溜溜的藍眸不高興瞅他，久久盯著「中也君」不放，視線「火熱」得他都要受不了。

　　「中也君」被她水潤潤委屈又可愛氣惱的雙眸看得耳根發紅，咂舌道：「知道了知道了，給你提好了吧？」

　　他從購物袋裡分出幾包輕飄飄的面包和一盒雞蛋出來，另外裝進一個小口袋裡遞給她，嘟噥著道：「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能偷懶非要找事情干。」

　　她幽怨地輕瞪了他一眼，將不輕不重的口袋抱在懷裡護住，氣悶的小表情很快轉為高興，眉眼都盈盈彎起跟在「中也君」身後，探頭去看前面還有幾個人。

　　他們出門的時間正好錯開了百貨商店購物的高峰期，挑選食材和排隊結賬都沒花多少時間，排在他們前面抽獎的人有七八個，倒是需要等上些時間。

　　利佳左右看了看，戳了戳「中也君」的後背。

　　「干什麼？」他僵了僵，才回頭問道。

　　纖細柔軟的手指點在背上，令他下意識繃緊背部又立刻放松下來，悄悄挺了挺背脊。

　　利佳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一手搭在「中也君」的肩膀處借力，踮起腳想看清前面列出來的獎品，可惜距離太遠除了明面上擺出來的東西，看不清告示板上的字樣。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前面的人拿著安慰獎的面巾紙離開。

　　「還不松手？」被她扶住肩膀作為支撐的「中也君」道：「我們要往前走了。」

　　利佳這才反應過來，是因為她壓著「中也君」的肩膀，他才一直沒動。

　　她一松開手，「中也君」便跟著上前的人流移動。

　　購物抽獎是米花百貨為了刺激客戶消費的活動，除了一等獎和特等獎，余下的二三等獎和安慰獎都不算什麼價值高昂的東西，就算自己掏錢買也不需要花多少錢。

　　但抽獎享受的就是免費贈送以及不勞而獲的快樂，不管轉到什麼顏色的珠子都有東西送，要是能抽到價值最高的一等獎和特等獎更是意外之喜。

　　因此米花百貨每次出現這樣的抽獎活動，都能刺激一大波客戶的消費，畢竟中獎的概率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個幸運兒。

　　「中也君看到前面有什麼獎品了嗎？」她一筆一劃在「中也君」的背上寫道。

　　少年的後背覆蓋著薄而勻稱的肌肉，利佳的手指落在背部隔著一層層衣服傳遞過來瘙癢的感覺，他不自覺活動了下肩背，往前走了一步躲開利佳的手指，道：「好像是面巾紙、假面超人毛巾和巧克力餅吧？」

　　只有安慰獎和二三等獎的獎品堆放了幾個在桌上展示出來，剩下一等獎和特等獎的獎品還是要去看前面的告示板。

　　利佳抱進懷裡的口袋，追上去一步挨得「中也君」後背很近，繼續寫道：「中也君感覺自己能抽到大獎嗎？」

　　看前面的人抽獎，感覺最大的一等獎和特等獎還沒有被抽走，他們還是有機會能得大獎的。

　　「我運氣一般，大概就是抽面巾紙、毛巾和餅干之類的東西吧。」躲不開利佳的手指，他只好忍耐下瘙癢的感覺回答。

　　嘴上是這麼說，但真輪到他抽獎的時候，「中也君」還是不免猶豫緊張起來，他遲疑著道：「利佳的運氣比我好，要不還是你抽兩次吧。」

　　她用力搖頭，輕輕推了下他。

　　「中也君」低嘖了聲，放下抓了一手的購物袋，擼起兩邊袖子活動了下手腕，用力深吸了口氣，抓住搖杆氣勢十足轉了十幾下。

　　利佳微微睜大眼睛，緊緊盯著六邊形的小木盒一圈圈快速轉動，裡面的珠子滾動相撞發出嗒嗒的跳動聲響，木盒緩緩慢下來跳出來一顆顏色漂亮的銀色小珠子。

　　中獎了！中也君中了大獎！

　　她興奮往前擠了擠，靠在「中也君」背上，看著抽獎的工作人員搖響鈴鐺，大聲宣布：「恭喜！是一等獎——！」

　　清淺的呼吸落在少年頸後，少女的身體靠過來時他甚至沒心思去看一眼獎品的內容，只覺得她靠得太近，身體的重量都傾斜壓過來些許。

　　以利佳的體重就算她整個人跳上來，他都不應該覺得有多重、多令人在意才對，那對中原中也來說，本應該是輕如鴻毛完全不需要讓人在意的些許重量。

　　但偏偏他現在的心神都被身後的少女占據了，連響亮吵雜的搖鈴聲都不如利佳的存在感強。

　　「恭喜，這是你的獎品！」一大箱東西被塞過來的時候，「中也君」遲鈍心不在焉地接住。

　　直到他感覺利佳靠過來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連神情都呆滯起來，這才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看過去——一整箱的青椒。

　　利佳討厭吃青椒，平時也很少買這東西回去料理，這次中了整整一箱也不知道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食物不可以隨便浪費，「中也君」好不容易抽回來的大獎也不能隨便浪費。

　　利佳只能僵硬著神情，欲哭無淚接受了這份幫補家用的大獎。

　　「咳、總之還有一次抽獎的機會，你快去吧。」「中也君」將她推到前面，試圖轉移利佳的注意力。

　　他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箱青椒就算天天吃餐餐吃，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全部吃完。

　　這還是其余別的蔬菜都不需要，專門盯著青椒輸出的最好結果。

　　利佳被「中也君」的一等獎鬧得心神不定，臉色都隱隱慘白下來。

　　她現在有一個艱巨的重任，不管是抽到面巾紙、餅干還是毛巾，總之絕對不能再抽到青椒。

　　她實在不想每天都在家裡做青椒，硬著頭皮逼自己咽下去。

　　握住搖杆的手微微顫抖，工作人員也不催促她，很多人在抽獎的時候都會努力做一番心裡建設，包括但不限於跳大神、大聲給自己鼓勁、反反復復猶豫不定不敢握住搖杆……

　　只要不是太耽誤時間，他們一般都不會催促客人。

　　利佳深吸了口氣，帶著虔誠的祈禱緩緩搖了三下，她不敢像「中也君」那樣用力搖，也不打算再要什麼大獎，只要不浪費了這次抽獎的機會就好。

　　金光燦燦的小金珠彈跳著掉出木盒，工作人員立刻捏著鈴鐺用力搖響，大聲喊道：「恭喜！是特等獎——！」

　　利佳臉色一慌，低頭去看告示板上的獎品內容。

　　上面寫著大大的竹取園一日體驗卷，她微微愣了下，沒看懂是什麼東西，但好歹不是又來一箱青椒。

　　「請拿好您的獎品，竹取園一日體驗卷最多能招待六人，可以享受親手挖竹筍、賞竹林以及吃竹筍大餐的快樂，祝您玩得愉快！」

　　利佳呆呆接住信封，慢慢走到一旁讓出位置給身後排隊的人。

　　「中也君」微微松了口氣，笑著道：「干得不錯，中了特等獎。」

　　他其實也有點怕利佳再抽中一箱青椒，以她不時能抽中大獎的好手氣，青椒這種一等大獎被她抽中的概率比面巾紙和毛巾要高多了。

　　她這才徹底回過神，放下提起的心髒長長松了口氣。

　　原本被青椒打擊的熱情也立刻恢復，她拆開信封仔細閱讀體驗卷上的小字說明，竹取園的位置在靜岡，從東京過去很快能到，只要提前打電話預約好時間，隨時可以出發。

　　體驗的內容如工作人員所說，只是聽著就感覺十分有趣。

　　「最多可以招待六人，要叫上工藤嗎？」自工藤有希子坦言江戶川柯南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中也君」他們也直接在利佳面前叫他工藤，已經絲毫不需要避諱。

　　利佳遺憾地搖搖頭，在手機上打出了熊本二字。

　　柯南君昨天已經出發去了熊本，據說要去整整一周才回來，而體驗卷的有效期是下周一，怕是等不及柯南君他回來再用了。

　　「博士不可能扔下灰原她們，灰原姐妹也不可能單獨扔下誰跟我們一起去，也就是說這次只有我們五個出門了。」「中也君」抱起青椒箱子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提起地上的大堆購物袋，雙手被滿滿當當占據。

　　利佳有些擔心，想幫「中也君」再分擔些重量。

　　「沒事、只是多了一箱青椒，再多幾個箱子我也拿的過來。」「中也君」混不在意說道。

　　青椒本身並不怎麼重，只是箱子太礙事了他才會扛起來放在肩上，看起來身上扛著提著很多沉重的東西。

　　見她還是輕輕抿著唇，「中也君」湊過去嚴肅道：「你負責保護好雞蛋和體驗卷就好，要是現在被人搶了包，我可騰不出手去追賊。」

　　利佳傻傻地信了他的話，立刻抱緊懷裡的東西。

　　「騙你的，」「中也君」壞笑著勾起唇，大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再不回去，那幾個家伙要出來找人了。」

　　她回過神，氣呼呼鼓起臉，拔腿追上去。

　　藍汪汪的大眼睛直瞪著他，企圖用目光譴責少年。

　　「別瞪了，我投降、投降總行了吧。」「中也君」又一次被那雙漂亮又委屈巴巴，說不出話只能氣呼呼瞪著他的藍眸所折服。

　　「說不出話，連打人也不會嗎？」「中也君」無奈瞥她一眼。

　　好歹打他一下，表達下自己在生氣啊，光看著他有什麼用？

　　利佳呆了呆，傻乎乎地眨巴眼睛。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握起拳頭猶豫著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臂。

　　「中也君」緩緩搖了搖頭，語氣閑散：「再大力一點啊？你的憤怒就只有這一點嗎？」

　　利佳愣住，不高興地抿緊唇，稍稍加些力氣錘了他一下。

　　「咦？剛剛是有什麼小蚊子咬了我一下嗎？一點都不痛呢。」他挑了挑眉，故意道。

　　她被氣得臉都紅了，停下腳步不願跟上去。

　　「中也君」耳尖地發現她沒跟過來，回頭一看利佳抿唇鼓起粉撲撲的臉，瞪著水潤潤的藍眸看他，無奈又好笑地嘆了口氣。

　　她怎麼連生氣都一聲不吭的。

　　他要是沒發現她沒跟上來，不是要自己傻乎乎站著干瞪眼嗎？

　　「算了、不為難你了……嗚哇！」「中也君」話沒說完，利佳跟小牛犢一樣一頭撞過來，他被嚇了一跳，險險忍住沒有躲開將人接住。

　　可惜的是利佳撞過來的力度甚至沒讓「中也君」後退一步，反而自己額頭磕紅了一片，靠在「中也君」懷裡撞得自己暈暈乎乎，眼睛都要開始冒星星。

　　「好、好硬……」她動了動唇，感覺自己好像撞在了鋼筋上。

　　「你是笨蛋嗎？」「中也君」哭笑不得放下手上的東西，撩起她的額發，額頭紅起來的速度很快趕過她氣紅的臉色。

　　額頭傳來的疼痛和剛剛被「中也君」反復挑釁氣到的話，惹得她忍不住綴上一包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是不肯落下，又氣又想哭。

　　一方面感覺自己真的是「中也君」說的那樣連生氣都不惹眼，另一方面也是她氣急了悶頭撞過去「中也君」不痛不痛，她反而弄得自己開始負傷。

　　可憐巴巴地抱緊懷裡的東西不肯放手，她忍著氣和眼淚，悶悶咬住唇。

　　「……真是服了你了，」「中也君」重重嘆了口氣，捧住她的臉一點點舔過她的傷口，細致而溫柔將口水塗滿她的紅彤彤微微腫起的額頭，低聲道：「舔舔就不痛了吧？」

　　利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額頭癢癢痛痛的感覺和想眨眼的衝動。

　　她一眨眼，眼淚就撲簌簌落了下來，委屈又可憐的負傷模樣，嚇得「中也君」手忙腳亂去擦她的眼淚，慌張道：「別、別哭啊，是剛剛弄痛你了嗎？」

　　這種小傷口不是塗點口水，舔舔就好了嗎？

　　怎麼現在還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身體一抽一抽止不住掉眼淚，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連氣急了撞過去都沒讓「中也君」痛一下，反而撞腫了自己的頭。

　　委屈的情緒如泄洪一樣湧出來，無論「中也君」怎麼扮鬼臉說好話都收不住。

　　「你怎麼這麼愛哭？」伴隨著無奈妥協的聲音，柔軟的舌頭落在她眼睛處，舔去不斷湧出的淚水，他含糊著道：「我都沒見過你這麼愛哭的人。」

　　利佳被他的動作嚇得止住眼淚，打了個哭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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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說過【如果有哪只貓貓會氣哭利佳，那就一定是羊中】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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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著淚的藍眸望向他, 清澈透亮如被海水衝刷過，瑩瑩潤潤眼角還沾著淚珠，額頭紅彤彤微微腫起, 讓他心軟得不敢再說惹她生氣的胡話。

　　「我們回家吧，」中原中也將地上的青椒和購物袋全都壓在一只手上, 另一只手去牽著她, 「回去給你上藥。」

　　她懷裡抱著雞蛋和面包，悶悶跟著他往回走,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 又開始打嗝。

　　一下一下停不下來, 她可憐地吸了吸鼻子，感覺無比丟人。

　　居然會因為這種小事哭出來，她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中原中也暗暗留意著她的動向, 只覺得利佳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後，要不是他牽著人，她可能要蹲下哭夠止住嗝才肯繼續走。

　　「還是很痛嗎？」他停下腳步, 語氣放緩放低，「還是打嗝難受？」

　　利佳低著頭緩緩搖了搖, 每打嗝一下身體跟著抖一下, 看著人都難受起來。

　　她沒辦法說話也不願意抬頭比劃嘴型，只安安靜靜低著頭, 中原中也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偷偷躲著開始哭。

　　利佳連哭都是安靜沒有聲音，躲在角落裡任由自己長出蘑菇。

　　中原中也松開握住她的手，她也給不出一絲反應，埋頭停住腳步。

　　「不走嗎？」他調整了下左手負著的重量, 道：「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她扁了扁嘴，小聲打著嗝難受得厲害也沒抬頭去看中原中也。

　　面前久久沒有傳來腳步聲, 不同於貓咪的時候，中原中也他們變成人的時候，走路是有聲音的，而且皮鞋落地的聲音還很清晰。

　　所以中原中也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她是知道的。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中原中也，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回去可能會被問及傷口和為什麼哭。

　　難道要她說自己生氣把自己撞痛了，氣得沒忍住哭出來嗎？

　　這也太小家子氣了，她明明是想在中原中也他們面前，表現出成熟穩重的姐姐樣子。

　　利佳在貓咪們變成人之前，一直以來都是充當著溫柔包容貓咪的姐姐角色，還從來沒有因為他們被氣得失去理智，做出不像自己的事。

　　可自從中原中也他們能變成人，一切都開始慢慢改變，她好像從保護者的角色變成了被保護者的角色，連心態都開始變得幼稚起來。

　　她跟中原中也本來可以不用生氣鬧別扭，也不用撞得自己一頭包，只要像平時一樣坦然接受他的好意，隨他說什麼氣人的話都能包容下來。

　　小貓咪做什麼錯事，她都能平靜跟他講道理。

　　為什麼小貓咪變成人，她反而不能保持住以前的心態？是因為她被他們寵壞了嗎？

　　利佳不敢繼續深想這個問題，但她想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回去。

　　至少不要讓家裡另外三個「中原中也」擔心自己。

　　中原中也站在她面前沒動，利佳沒忍住抬頭看向他，「你不走嗎？」

　　「要走啊，」他坦然點頭，自顧說道：「可不是還有個最大的行李沒帶上嗎？」

　　利佳愣了愣，忍不住蹙起眉心，悶悶動唇：「什麼行李……？」

　　是准備趕著連她手上的雞蛋和面包也一起帶回去嗎？

　　她吞了口氣，雙手遞出去：「給你。」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勾起唇道：「我的行李可不止這麼點東西。」

　　藍眸迷惑不解眨了眨，只見中原中也直接彎下腰抱起她的腿，讓她坐在他的肩膀臂彎處，嚇得利佳慌忙掙扎著踢腿。

　　哪有人這麼胡鬧的？提著扛著這麼多東西還要將她抱起來！

　　「聽說江戶時期的人是坐人力馬車出門的……」他慢悠悠說道：「利佳，你想試試嗎？」

　　她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右腳後退一步狠狠蹬地，中原中也高聲喊道：「令和最強的人力馬車出發！」

　　比坐敞篷跑車開上八十的時速還要刺激，只有大腿被扶著抱住的感覺，整個上半身都晃晃悠悠落不著實處，她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忘記了打嗝。

　　米花百貨距離二丁目七八分鐘路程，被中原中也一跑連一分鐘都不到就回到家，正好撞上久久不見他們回來，准備出門找人的「中也哥哥」。

　　「就算趕著回來也不用這麼誇張吧？」「中也哥哥」詫異地開玩笑道。

　　中原中也彎腰放下利佳，看著她腳碰到地才松手，沒想到她會臉色發白，眼角綴著淚，腿軟得站都站不住。

　　「中也哥哥」托住她的手肘，給她借力：「沒事吧？」

　　利佳軟趴趴往地上滑，別說借力連自己回到家都沒反應過來。

　　「利佳？利佳？」「中也哥哥」叫了她好幾聲都回不過神，抬頭問道：「她怎麼了？」

　　中原中也無奈坦白道：「她撞到頭了，剛剛痛得哭出來了。」

　　止不住掉眼淚，哭著哭著還開始打嗝。

　　他仔細看了看利佳的臉，感覺她的臉沒有剛才那麼紅，打嗝也止住了，湊過去問道：「利佳，額頭還痛嗎？」

　　「是撞到額頭了嗎？」「中也哥哥」連忙掀起她的額發，少女光潔的額頭中間微微鼓起一個包，泛著些許紅色，「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伸手准備給鼓起來的包揉揉，發現她額發和額頭的包都濕乎乎的，「出了這麼多汗嗎？要不要先回去換身衣服？」

　　額頭的腫包被按了下，痛得利佳回過神，她剛要撐起發軟的腿站穩就聽到中原中也直白地開口：「是我舔的，她剛剛痛得一直哭，我想著舔舔她可能會好點。」

　　沒想到舔舔她也還是哭，只能跑回來帶她上藥。

　　「舔舔還是痛嗎？」「中也哥哥」避開她的傷口，憐惜摸摸她的頭發，「痛痛飛走，我們這就回去上藥。」

　　她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想解釋偏偏發不出什麼聲音。

　　心髒還在胸口怦怦亂跳對剛剛的「人力馬車」心有余悸，腿軟得勉強抓住「中也哥哥」的手才能站穩，她張了張嘴，以口型辯解：「我不是因為痛哭的。」

　　「中也哥哥」扶著她，好聲好氣哄道：「好好、不是不是，我們去客廳上藥。」

　　她憋著口氣在心裡卻什麼都說不出話。

　　中原中也扛著大堆東西回來，扔在玄關想著回頭再去整理，「中也」聽到了樓下的聲音出來，驚訝問道：「這是怎麼了？」

　　放著這麼多東西扔在玄關不管，「中也哥哥」還在說著什麼上藥的話。

　　「利佳撞到頭了，這些東西我回頭再收拾。」中原中也隨口應了句，跟著他們進去客廳將醫藥箱翻出來。

　　「撞到頭了？」「中也」嚇了一跳，急急忙忙跟上去，問道：「撞得嚴重嗎？」

　　他看著「中也哥哥」用濕手巾將利佳的額頭擦過幾遍，不由問道：「不是要上藥嗎？」

　　利佳頭上的鼓包又沒有破損，即便清潔傷口也應該是用酒精棉而不是濕手巾才對。

　　「中也哥哥」換了條濕手巾順便給利佳擦了擦臉，道：「問那小子去，給人舔一臉口水。」

　　他總不能在口水上面擦藥，雖然口水也具有一定的消毒作用，但家裡又不是沒有專門消毒的酒精，口水只是應急之下的方案。

　　「她哭得停不下來，」中原中也尷尬道：「我想著舔舔就不哭了。」

　　貓咪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安慰地舔舔利佳就不哭了。

　　「中也」頓時緊張起來，利佳之前幾次受傷住院都沒有痛到掉下眼淚，這次只是撞到頭卻哭得停不下來，肯定是痛得忍不住了，「是不是有什麼看不見的傷？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中也先生」還沒進門，只聽他們越說越嚴重，皺眉問道：「利佳是撞到哪了？」

　　利佳不是走路會發呆跑神的人，平時會撞到桌角、櫃子之類的視線盲點地方並不奇怪，可在外面撞到頭腫出一個鼓包……

　　他只能想到是走路發呆撞到了電線杆。

　　「是撞到我了，」中原中也指了指肩膀鎖骨附近的位置，「大概是這裡。」

　　她埋著頭衝過來，他能忍不住不躲已經很好了，當時雙手都放滿了東西也沒手去壓著她，結果一腦門磕在他身上，轉頭就開始掉眼淚。

　　「中也先生」沉吟著彎腰去看她的傷口，手指在鼓包邊緣處按了按，問道：「這樣會痛嗎？」

　　利佳被他一按，眼淚差點忍不住又飆出來，緊緊抿住唇點頭。

　　「中也先生」又換了個稍遠的位置，低聲問道：「這裡呢？」

　　她吸了吸鼻子，悶悶地搖頭。

　　「明天這裡可能會腫得更厲害，我們去醫院好嗎？」現在傷口還不顯，要是處理不當或是放著不管，明天估計會更嚴重。

　　他們以前沒養過小姑娘，利佳也不像他們一樣皮糙肉厚，小傷口舔舔或是不管隨它自然長好。

　　這樣的傷口落在「中原中也」身上，他們都不會在意，有傷藥就隨便塗點，沒有傷藥連管都懶得管，反正一晚上自己能恢復。

　　但是利佳不同，她剛剛都因為這樣的傷口痛哭了，他們擔心她晚上會痛得睡不著偷偷躲在被窩裡哭。

　　她含著眼淚，雙手放在腿上握緊，用力搖了搖頭。

　　「中也」心裡著急擔憂，但他不可能逼著利佳去醫院，只能努力克制冷靜下來，道：「上藥之前先冰敷會不會好一點？」

　　「是需要先冰敷一下，」「中也哥哥」握著藥，垂眸看著背後的使用說明：「這個藥是要用力揉才能有效散瘀，你們誰願意來？」

　　一時間客廳裡沒有人說話，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沒敢出聲給利佳上藥。

　　「中也先生」只是壓了壓腫包的邊緣，她就忍不住湧上眼淚，要是他們用力揉，她會不會直接痛得哭出來，就像「中也君」剛剛說的哭得停不下來。

　　「我上去弄冰袋，很快下來。」不管去不去醫院，先給鼓包冰敷起來是不會出錯的。

　　「利佳是怕又要住院嗎？」「中也哥哥」低聲問道：「放心吧，這種傷口只要去醫院簡單處理下就好。」

　　醫院有比家裡更齊全的藥，處理手法也更規範，不用擔心留下後患。

　　實在擔心甚至可以拍片看看頭有沒有撞壞，總比他們在家裡自己按著以往的經驗給利佳隨意處理要好。

　　利佳抿著唇，悶聲不吭去拿他手裡的藥。

　　「中也哥哥」哭笑不得躲開她的手，「你還想自己給自己上藥？就這麼不想去醫院？」

　　她不怕醫生護士也不怕打針吃藥，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抗拒去醫院？之前明明去過好多次了。

　　「中也先生」若有所思看了眼中原中也，得到少年莫名的回望。

　　他收回視線，輕柔地順了順柔軟的黑發，安撫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想去醫院嗎？」

　　利佳揉捏著裙子的布料，別扭著不想說話。

　　「如果理由足夠正當，我可以不帶你去醫院。」

　　「中也哥哥」忍不住開口：「喂、你……」

　　別亂給利佳說這種話，做不到可是要讓小姑娘失望的。

　　他們不可能真的因為什麼理由，無視她的健康不帶她去醫院。

　　利佳因為他的話抬起頭，藍眸盈盈無聲看著他，像是在要一份保證。

　　「中也先生」沉聲保證道：「是真的，只要你的理由足夠正當，能說服我們。」

　　她抿緊唇，幅度極小地動了動。

　　「什麼？」他們都沒看清她的唇語。

　　利佳咬了咬下唇，快速重復了一遍。

　　「可以慢一點嗎？」中原中也蹲在她面前，幾乎湊過去都看不清她在說什麼，「你的嘴巴動得太快了。」

　　「……不要……說……」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眼睛，他剛剛好像聽到了利佳的聲音。

　　「你們……不要、說……」她努力張口說道。

　　他努力壓住喜悅，再次問道：「什麼？你可以說大聲一點的。」

　　「你們不要到處跟別人說，我撞到頭痛哭了！」少女的聲音終於衝破喉嚨，到達他們耳中。

　　中原中也呆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哈？」

　　「太過分了，」她忍不住抽噎一下，抬手擦著眼淚，躲開他們的視線：「真的是太過分了！」

　　她明明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哭了，還是因為這種小傷哭得停不下來，偏偏中原中也回來直接就說她因為撞到頭，痛得一直在哭，停都停不下來。

　　她是想調整好心情，等不哭了再回來的。

　　結果中原中也抱著她直接跑回來，連點緩衝的時間都沒給她。

　　想想他們還要帶她去醫院，跟醫生和護士小姐說她撞腫了腦袋，痛得厲害一直在哭，她就覺得好丟人。

　　為了這種小傷哭個不停跟小孩子似的。

　　「中也哥哥」回過神，干咳了聲：「放心吧，我們不會說的。」

　　「會！」她抬高聲音反駁，哭腔止都止不住，聽起來可憐又委屈，「你們一定會說的，只要醫生問起來。」

　　就像「中也君」回來一樣，只要其他的「中原中也」問起來，他就會巴拉巴拉全部都說出來。

　　「中也君就是你們的小時候，他說四次了。」她重重抽噎了聲，袖子用力擦過眼角將眼睛都揉得發紅。

　　「中也先生」抓住她的手，道：「別用手揉眼睛。」

　　中原中也不知道她這麼在意這件事，他真的是以為利佳痛得厲害才哭起來的，哭得眼淚都停不下來。

　　「對不起，」他小聲道歉，沒有反駁他其實只說了兩三遍，就算再不識趣也知道這時候不應該跟利佳爭辯這個，「我不會再跟別人說了。」

　　「中也」提著冰袋站在他身後，沉著臉用力錘了下他的腦袋，將他打得抱頭痛呼。

　　「中也先生」接過冰袋用手帕包起來靠近利佳的額頭，道：「我答應你現在可以不去醫院，但要是晚上還痛得厲害，我們還是要去一趟。」

　　等晚上的時候，利佳應該能止住眼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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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羊中，所有中也跟著失去利佳的信任。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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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等到晚上, 利佳被他們哄著慢慢止住眼淚後，很不好意思地主動提出去醫院。

　　為了這點小事哭得止不住眼淚，甚至興師動眾勞累所有人跟著哄她, 簡直幼稚得不像快上高中的人該做的事。

　　明明她才是一直照顧貓咪的姐姐，現在居然反過來讓自己的貓貓來哄她。

　　實在是令人羞愧。

　　除了額頭上的鼓包, 幾個月前因為綁架受驚導致的暫時性失聲重新恢復也需要去醫院讓醫生好好檢查一番。

　　考慮到利佳可能不想讓醫生知道恢復聲音的原因, 「中也先生」帶她去了江戶川柯南曾經提到過的新出醫生的診所。

　　暫時性失聲主要還是受到了心理和精神方面的影響，利佳的嗓子實際上沒有受到損傷, 他們可以先簡單咨詢下新出醫生情況, 再決定後續的處理方式。

　　「額頭上的腫包已經處理好了, 」新出醫生摘下手套，溫和笑道：「方便詳細說一下藤峰小姐造成暫時性失聲的原因嗎？」

　　「利佳幾個月前被一伙強盜綁架過，是在那次受到了驚嚇才失去了聲音。」隨著「中也先生」的講述, 利佳的身體不自覺往後縮了縮，他壓住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後。

　　那雙微微發紅的眼角抬頭看看他，雙手揉捏著裙擺, 低頭不語。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的。」「中也先生」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道。

　　不會將她認為丟臉的糗事告訴新出醫生, 雖然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但是為了照顧自家小姑娘的自尊心，他們還是一致決定對外保守秘密。

　　「受到驚嚇造成的失聲, 因為著急想說話突然恢復，這在醫學上也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新出醫生記錄下利佳的病歷，示意她張口看看喉嚨的情況。

　　她乖乖張嘴，壓舌板落在嘴裡的感覺並不好受, 但利佳也知道這是必要的檢查過程，不是新出醫生也是米花中央醫院一直照顧她的醫生。

　　「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剛恢復聲音還是要多注意嗓子、循序漸進慢慢習慣日常說話，切記大聲叫喊和嘶吼。」新出醫生笑笑叮囑道。

　　利佳耳根微微發紅，埋頭聲音微啞小聲道：「好、好的。」

　　她感覺新出醫生好像已經看出她哭喊過，只是為了給她留點面子才沒有說得那麼詳細。

　　離開了新出醫生的診療室，等在外面的「中也哥哥」和「中也」抬頭望過來，著急問道：「利佳沒事吧？」

　　「中也先生」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問題，傷口都處理好了，只是聲音剛恢復需要些時間慢慢習慣。」

　　「中也哥哥」松了口氣，想摸摸她的腦袋又怕碰痛她收回手，道：「憋了幾個月，為難你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利佳啞著聲音小聲道：「讓你們擔心了……」

　　這幾個月一直都遷就她用紙筆和讀口型來對話卻從來沒抱怨過什麼。

　　「喝點水潤潤嗓子，今天暫時先讓嗓子休息會吧。」利佳恢復聲音的時機正好是她情緒不穩的時候，邊哭邊抽抽噎噎可憐兮兮地抱怨，他們根本沒敢打斷她的話，就怕她回過神覺得自己應該是說不出話又開始啞聲。

　　現在得到了醫生的保證，總算是讓他們都松了口氣。

　　事件在慢慢變好，利佳的聲音也開始恢復，幾個月前蒙在所有人心頭的陰霾，終於漸漸開始散去撥雲得見月。

　　利佳接過「中也」遞過來的水，小口啄飲，壓下眼簾偷偷打量附近都沒看到「中也君」，忍不住問道：「那個、中也君……」

　　中原中也他們推著她出來的時候，她也沒留意「中也君」有沒有跟上來，直到離開診所出來才發現他們這裡少了個人。

　　「那小子在家裡收拾東西，」作為二度氣哭了利佳的罪魁禍首，「中也君」當然沒被允許跟出來，「中也哥哥」看著她的神情，挑眉道：「我們也一起回去幫忙吧？」

　　利佳暗暗松了口氣，好在「中也君」不是被她抱怨怕了躲起來不敢見她，只是留在家裡負責收拾東西，「嗯，晚飯也要開始准備起來。」

　　「今天的晚飯交給我們吧，」總不能讓利佳受傷也要負責照顧他們四個大男人，傷者應該好好休息才對，「一些簡單普通的料理，我們還是能完成的。」

　　她驚訝看著信誓旦旦的「中也哥哥」，淺淺抿著唇揚起今晚的第一個笑容，輕聲道：「那就拜托了。」

　　其實偶然依賴下家裡的貓咪們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他們都是互相扶持的家人，沒什麼事是必須由一個人來承擔的。

　　……

　　雖然「中也哥哥」說得很有自信的樣子，但他的料理水平也只限於煎牛排和簡單快捷的三明治，另外「中也君」他們更不用說，靠近廚房給自己料理的時間幾乎為零。

　　絲毫沒有進廚房的經驗，完全無法給「中也哥哥」幫上忙。

　　「那兩個小子也就算了，怎麼你也一點都不會？」「中也哥哥」頭痛又不解問道。

　　直到進了廚房他才知道利佳平時准備他們五個人的料理有多辛苦，量大不說還要變著花樣給他們做新鮮的吃食，防止他們吃膩了家裡的料理。

　　其實利佳根本不需要做到那種程度，中原中也無論在哪個時期都非常好養活，只要肉管夠，不像上次吃松餅一樣瘋狂，正常的料理他們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中也君」以前的生活，根本無心在意料理的美味程度，只需要最快速度填飽肚子，面包和飯團是他最常吃的東西、「中也」常年呆在事務所，靠著食堂解決自己的三餐也沒想過要自己料理、「中也先生」倒是有過一段跟「中也哥哥」一樣自己料理的時間……

　　「……我已經很多年沒親手料理了。」「中也先生」看著煎糊了的雞蛋，不得不承認幾年沒做過的事，現在再要撿回來幾乎相當於要重新學習。

　　平時幫利佳打下手，拿點調味料、拌下面糊都不算什麼，真正到了需要獨自料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對鍋碗瓢盆陌生得不知道從何下手。

　　「中也哥哥」頭痛扶額，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中也先生」默默解下圍裙，不由道：「不行的話，我們就叫外賣吧。」

　　偶然吃點快餐漢堡、披薩也可以應付過去，雖然沒什麼營養，但總比讓利佳跟著他們吃半生不熟或是糊鍋的料理要好。

　　利佳可沒有他們的鐵胃能吃下半生不熟或是焦糊的料理，小姑娘平時看著乖巧，實際上遇到不喜歡吃的東西，食量和胃口都會自動減半，隨便動動筷子假裝自己吃過了。

　　「中也哥哥」看著廚房和冰箱裡大堆的食材，長長吐了口氣，挽起袖子准備硬著頭皮上。

　　「需要我幫忙嗎？」利佳探出頭，小聲問道。

　　她在廚房外面偷偷看了好久，甚至聞到了鍋糊掉的味道，這才隱約想起中原中也他們當了一年的貓咪，就算以前會做簡單的料理，現在可能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們只是為了讓她放心，才說得自信滿滿的樣子，其實根本沒上手過准備這麼多人的料理。

　　准備一家人的量和只負責自己的量，可差得遠了。

　　「啊？不用不用，今天利佳好好休息就好了。」讓她幫忙的話，最後肯定又會變成是利佳料理，倒不如他自己做夠五人份的三明治和煎牛排。

　　「我可以教中也哥哥做咖喱，」利佳歪了歪頭，輕聲道：「我在旁邊指導，中也哥哥一定能做出好吃的咖喱。」

　　而且咖喱的話要做多份也非常簡單，只需要增加食材和咖喱塊煮上一大鍋，美味又簡單容易上手，非常適合新手料理。

　　「中也哥哥」猶豫著道：「你的嗓子沒關系嗎？」

　　「沒關系、咳咳，」她蹙眉捂住嗓子，難受得干咳幾聲，道：「沒關系的，我又不是感冒了。」

　　微弱低啞的說話聲，沒有哭的時候清晰有力，透著幾分可憐和羸弱，但利佳臉上的神情，顯然是不希望他拒絕。

　　她眉心輕蹙，抬眸看過來，笑著問：「可以嗎？」

　　難受又可憐可愛想要幫忙的樣子，家裡根本沒人能拒絕她，「中也哥哥」自然也做不到。他低嘆了口氣，給她系上圍裙：「量力而行，嗓子實在難受可以不說話，只用比劃和口型我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

　　利佳乖巧點頭，輕輕應了聲。

　　雖然負責晚飯的人是「中也哥哥」，但是利佳呆在廚房裡，自然也要系上圍裙避免油污濺射過來弄髒衣服。

　　她眼角還有些發紅，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開始手把手教「中也哥哥」怎麼做咖喱。

　　在燉煮咖喱之前要先把米飯煮上，他翻出櫃子裡的米袋，准備直接抬起來往電飯鍋裡倒，被利佳一把抱走了鍋膽，連連搖頭。

　　量米杯從米袋裡翻出來遞過「中也哥哥」，他狐疑著左右打量，問道：「這麼小的杯子，我們五個人要放多少？」

　　一般來說，量米杯的份量是一人一杯正好合適，但不排除有飯量大的需要酌情加量和飯量小的人需要酌情減量的情況。

　　他們家正好就是這樣，利佳吃不完一杯米，中原中也他們一杯米不夠吃。

　　所以最開始做飯的份量，利佳也是試探了幾次才摸索出來，正好合適不需要浪費的量。

　　她伸出手比劃了個數字，「中也哥哥」半信半疑照著她的意思去做，「這麼點真的夠嗎？」

　　他蠢蠢欲動想著再添一些，被利佳及時看穿抱走了米袋，用力搖頭：「不可以！」

　　不可以隨意浪費糧食，她也不想再用剩飯做炒飯了。

　　「中也哥哥」無奈道：「好吧，都聽你的。」

　　誰讓利佳才是他們家真正掌勺的大廚，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家裡權力最大的小朋友。

　　他笨手笨腳洗了兩三次米，險些全部撒水槽裡，幸好有重力及時接住才不至於浪費了糧食。

　　但也讓利佳對他的烹飪水平，再次擔憂起來。

　　她開始思考「中也哥哥」口中處理簡單的料理沒問題，指的到底是多簡單的料理。

　　眼看著「中也哥哥」准備直接用匕首削土豆和胡蘿蔔，她嚇得臉色微白，捏著削皮器遞過去，委婉道：「還是用這個安全一點吧？」

　　「嗯？不需要，我用這個很快的。」這點他倒是沒有撒謊，中原中也確實很擅長用刀。

　　而且是不管哪一個中原中也，都擅長使用武器。

　　雖然他們平時更喜歡依靠身體來作戰，但是刀和槍這些他們都是會用的，年少的兩個他或許沒那麼精通於各種武器，但刀和槍這些最基本也最趁手的武器他們都是會的。

　　憑借著強大的戰鬥天賦，他們使用刀和槍戰鬥也不會有半點不習慣。

　　利佳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中也哥哥」用匕首三下五除二削好了他們五人份的土豆和胡蘿蔔，轉而開始伸手去拿洋蔥。

　　「還是要用這個切嗎？」她猶豫著問道。

　　洋蔥跟土豆、胡蘿蔔可不同啊……

　　「有什麼問題嗎？」「中也哥哥」隨口回了一句，手已經比腦子快了一步將洋蔥大卸八塊，刺激性的汁液瞬間讓他眼眶發紅，不自覺掉下眼淚。

　　利佳連忙將洋蔥掃到一邊，牽著他去洗手洗干淨匕首上的汁液，眼睛又辣又酸一眨就掉下一串眼淚，「中也哥哥」差點罵了句髒話。

　　發紅的眼睛看了眼利佳才險險忍住，他不住抽氣，甚至想抬手去揉被利佳握住，低聲喝道：「別動！」

　　將沾滿洋蔥汁液的雙手洗干淨，她用手帕給「中也哥哥」擦了擦眼淚，擔憂問道：「還難受嗎？」

　　「只是切個洋蔥，又沒有受傷，有什麼難受的。」他倔強地說道。

　　如果忽視那雙發紅的眼睛，只聽語氣還有些說服力。

　　利佳好笑又無奈，搭住他的肩膀，道：「中也哥哥，蹲下來好嗎？」

　　「干什麼？」他這麼奇怪問著，還是乖乖蹲了下來，抬頭露出紅得堪比兔子的眼睛看向利佳。

　　「給你清洗一下眼睛。」不然「中也哥哥」的眼睛怕是要難受好長時間。

　　手掬著清水淋上去衝洗，換上干淨的手帕給他擦去眼淚和衝下來的水，她小心地撐開「中也哥哥」的眼皮，俯身給他吹了吹，問道：「舒服點了嗎？」

　　「中也哥哥」艱難小幅度動了動腦袋，有些不自在躲開她的視線，轉移話題：「利佳每次做咖喱的時候都是這麼難受的嗎？」

　　只是切個洋蔥，眼淚就會不停掉下來，眼睛又酸又痛。

　　「當然不會，」利佳失笑著道：「如果是這樣，我每次做有洋蔥的料理不是都會眼睛紅紅的嗎？」

　　可她從來沒在做咖喱和洋蔥炒肉的晚上，眼睛好像哭過的樣子吧？

　　「中也哥哥」恍然應了聲，「還真是，那你是怎麼處理的？」

　　「將洋蔥泡在水裡切就不會掉眼淚了，」利佳聲音軟軟啞啞，輕柔而緩緩道：「自然界中有很多植物為了保護自己會進化出鎧甲和武器。」

　　「洋蔥切開會有刺激人落淚的細胞液、淮山去皮容易令皮膚瘙癢不止，植物雖然不會說話也不會動，但它們也有保護自己的手段。」

　　「中也哥哥下次不能再這麼亂來了？」利佳收回手，將剩下的洋蔥泡進水裡處理，軟聲教訓：「憑著經驗覺得洋蔥可以像土豆和胡蘿蔔一樣對付可不行，敵人可不都是一模一樣的呢。」

　　「中也哥哥」輕輕應了聲，微微發紅的眼眶安靜注視著少女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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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干部中get利佳同款兔子眼。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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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 行李收拾好了嗎？」中原中也靠著樓梯口，抬頭衝樓上喊了句。

　　他們今天要出發去靜岡的竹取園玩一天，晚上在伊豆的修善寺溫泉鄉過夜, 順便在伊豆附近逗留幾天再回來米花町。

　　為此「中也哥哥」還專門去租了輛車，准備一路自己開車去靜岡。

　　他是聽說「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似乎是有什麼工作要在伊豆停留幾天, 但並不是明面上可以告訴人的事, 害怕利佳擔心他們也沒詳細告訴她。

　　不過工作前期收取的錢，他們已經交給利佳作為家用, 總算不需要才上高中的小姑娘時刻憂心家裡的錢不夠花, 可以放心在伊豆玩幾天回來直接迎接高中生活的開始。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利佳出遠門的時候總是會發生些事，這次他們會提高心神警惕，注意不讓利佳再被卷入案件之中。

　　以她的體質每次被卷入案件中, 總是免不了會受傷，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這樣的情況。

　　「我收拾好了。」脖頸處的項圈突然傳來溫軟低啞的小聲絮語，那是利佳不方便大聲叫喊回復, 才使用了項圈中的通訊功能。

　　中原中也敲了敲項圈，不假思索回道：「知道了, 我現在上去。」

　　上去幫他們家聽到可以出門玩一周, 高高興興收拾了大堆行李的小姑娘搬東西下樓。

　　工藤家的洋房就是這點不方便，東西從二樓搬下來要走很長的樓梯, 利佳一個人只能拖著行李箱一點點挪下來。

　　不過工藤以前也會幫忙搬東西，只是現在工藤不在，這項工作自然是由他們接手。

　　「中也，走慢一點。」利佳心驚膽戰看著他扛著整個行李箱大步下樓, 擔憂追在後面舉起雙手，防止中原中也摔倒, 她隨時可以當做肉墊緩衝一下。

　　但是讓中原中也來說，還不如讓利佳也坐上來，他直接連人帶行李箱扛上車也不用她這麼緊張，就算真的摔倒也是他當她的肉墊。

　　「行李箱放在後備箱就好，」「中也哥哥」叼著煙坐在駕駛位，手肘撐在車窗處，含糊不清道：「利佳容易暈車坐前面，後面留給那幾個家伙就好。」

　　長時間變成人就算是中原中也他們也不得不開始備下換洗的衣服和一些簡單的行李，畢竟再怎麼說去伊豆也不可能穿著正裝四處游玩，去海邊不帶上泳衣和充氣艇、球和潛水鏡之類的東西，只能傻呆呆坐在岸上看大海。

　　有機會的話甚至可以試下潛水和衝浪，這些設備都可以在當地的海濱小店租借，不需要自己買新的。

　　「利佳會暈車嗎？」中原中也有些詫異，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她不好意思點點頭，小聲道：「會有一點。」

　　能讓生性內向害羞的人說出會有一點的暈車程度，自然不是輕得可以無視的那種。

　　利佳平時出門多是走路，少數幾次出去遠點需要坐車的地方都不是他跟著一起出門，自然也一直沒發現她居然會暈車。

　　「需要吃暈車藥嗎？」他不放心地問道。

　　她連連搖頭，輕聲軟語道：「只是一點點，只要開窗透透氣就好。」

　　「好吧，不舒服記得要說。」中原中也不放心叮囑道，看著她小心坐上副駕駛的位置才轉身進入後座。

　　後背靠著鋪了松軟毯子的座位，中原中也暗暗泄氣，他還想跟利佳一起坐在後面說話也方便些，沒想到她竟然會暈車。

　　從米花町開車去靜岡大概一個小時，若是暈車程度嚴重可能十幾分鐘就開始難受想吐了。

　　不過利佳應該沒到那麼嚴重的程度，早些時間她也跟著工藤他們坐計程車去了多羅碧加樂園，回來也沒見什麼不舒服的樣子。

　　一個小時的車程對她來說，應該還算能接受的範圍。

　　等了他們半天的車內充斥著煙草的味道，中原中也他們不覺得有什麼，但利佳平時極少在家裡聞到香煙的味道，顯得相當不習慣。

　　「咳咳、咳。」她低頭掩住唇，小聲咳嗽起來。

　　「中也哥哥」反應過來是他的煙熏到利佳了，反手掐滅了煙，打開車內空調將煙味抽走送出去，他低頭從兜裡摸了個橘子出來扔過去。

　　「這是……？」利佳接住橘子，不解看向「中也哥哥」。

　　他踩下油門向大路駛去，隨口回答道：「不是容易暈車嗎？橘子皮的味道能緩解暈車的症狀。」

　　利佳眨眨眼，輕應了聲：「謝謝。」

　　「中也哥哥」握著方向盤，手指敲了敲才慢慢道：「只是正好放在兜裡忘記拿出來了。」

　　她眉眼垂落下來，嘴角勾起瑩瑩柔軟的弧度，輕聲道：「謝謝。」

　　是忘記了還是故意帶在身上，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

　　竹取園的位置在靜岡一個較偏的鄉下，那裡有著大片的竹林和擁有這大片土地的老夫婦，他們祖祖輩輩一起照料著這片竹園，依靠竹子謀生也保護竹子的生長延續。

　　大片深綠、翠綠的竹林揉雜在一起釀造出竹取園中清幽怡人的環境。

　　「終於可以下車了，」「中也君」大大伸了個懶腰，衣服下擺都往上縮了一截，露出結實帶著些許輪廓線條的漂亮腹肌，「沒想到坐車都這麼累。」

　　簡直屁股都要坐麻了，足足一個小時讓他們三個大男人呆在後座，位置也不寬敞，車跑在公路上擔心監控錄像，他甚至不能隨便變回貓四處活動。

　　「辛苦你們了。」利佳解開安全帶下車，歉意回答道。

　　全車大概她是最舒服的，不用坐在擁擠的後座也不用辛苦開車整整一個小時，手裡還抱著橘子可以嗅嗅水果的清香緩解暈車的感覺。

　　中原中也拽著「中也君」的衣服下擺，遮好他的腹部，同時回答：「沒什麼，正好可以出來透透氣活動一下。」

　　靜岡也不算遠，只是「中也君」很少安安靜靜一直坐在同一個位置，看著車窗外無聊重復的風景略過，想睡下去又覺得睡不安穩才覺得難熬。

　　「偶然出門走走也挺好的，三月份正好是挖竹筍的好時節，博士也讓我們幫忙帶些新鮮的竹筍作為伴手禮回去。」「中也先生」扶著帽子，抬頭打量四周。

　　能挖竹筍、吃竹筍的地方，自然也能賣竹筍，等他們從伊豆回去，正好回來買些竹筍。

　　「中也哥哥」關上車門，沒好氣道：「一直開車的人是我吧？你們只是坐在後面而已。」

　　出門一周他們也不可能租什麼特別好的車和跑車，只能是普通的五座轎車，後面兩個小鬼不可能開車上路，萬一被交警看到絕對會被攔住問話。

　　而當久了首領的家伙出入都是司機，輪到他自己開車的時候都是極限逃生，他怎麼可能把租回來的車子交給他開。

　　這麼算下來這次出門，估計一周都是他負責開車，這幾個家伙還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辛苦了，」利佳將剝好的橘子掰了一半給他，緩緩笑道：「這是給辛苦的司機先生的獎勵。」

　　「中也哥哥」皺眉，帶著幾分詫異道：「橘子你沒吃嗎？」

　　不是暈車嗎？為什麼不把橘子吃掉？

　　「我想等下車的時候，再跟你們一起吃，」利佳彎下眉眼將剩下的一半分成四份，遞給中原中也他們，「橘子如果一起吃的話，也會好吃一點吧？」

　　「中也哥哥」低眉，意味不明應了聲：「或許是吧。」

　　中原中也看著一小瓣橘子，扔進嘴裡感覺連味道都沒嘗出來，不由問道：「車子還有帶橘子嗎？」

　　只吃這一點也吃不出什麼味道，還不如自己吃一個大的。

　　「都說了是放在口袋裡忘記拿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揣一口袋。」「中也哥哥」直接全部塞嘴裡，含含糊糊應道。

　　出門的前一天已經跟竹取園預約好了時間，他們只是在這裡站了會，很快就有人來招待他們，遞上去竹林中采竹筍需要的裝備。

　　挖土用的鋤頭和小鏟子，負責裝春筍的背簍以及手套，有需要的話還可以換上方便行走在竹林中的鞋子。

　　莫約是看他們一行人出門都穿著皮鞋，才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不過中原中也他們都不需要，他們自身強悍的體魄自然可以彌補腳下的小問題，但利佳並沒有可以扭轉劣勢，自然快速習慣一切環境的體魄，她看著中原中也他們都不需要，自己也不好開口換上長筒的軟膠鞋。

　　「利佳，你也要背嗎？」中原中也不由開口道：「我們四個背四個背簍也足夠了吧？」

　　剛剛竹取園的老夫妻已經說了，他們今天采回來的竹筍都會用於他們今天一天中的飯食，就算他們五個人再能吃，也不至於挖五個背簍的竹筍回去。

　　「沒關系的，背簍又不會很重，」利佳背著背簍原地跳了跳，稍微適應了下，笑著道：「而且我挖的可以放在我的背簍裡，中也挖的可以放在自己的背簍裡，等最後出來的時候還可以看看誰挖的竹筍最多。」

　　背簍那點重量確實算不得什麼，他擔心的是利佳等下可能會背不動竹筍。

　　中原中也轉念又想，利佳背不動還有他們四人，這樣的背簍再多幾個，他們也能順順利利帶回來，這麼想著他便不再阻止了。

　　「好吧，」他妥協著道：「不過你堅持不住，記得要喊我們幫忙。」

　　他最擔心的還是利佳又逞強，想著他們能背起來，她也可以。

　　「我知道了，」她眉眼彎彎，淺笑道：「如果我挖到很多很多竹筍就叫你們來幫忙。」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立刻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

　　要在偌大的竹林中尋找新鮮的竹筍並不容易，但是有經驗豐富的竹取園老夫婦帶領，他們很快就看到了土地裡冒出尖尖的竹筍。

　　「要小心挖開旁邊的土，再斬斷竹筍的根。」

　　挖春筍的秘訣聽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也不容易，就如利佳她光是負責挖土就冒出滿頭大汗，鋤頭揮起來對她來說很費勁，還不如用小鏟子慢慢挖土。

　　竹筍附近的土並不堅硬，經過春雨潤澤後是松松軟軟的，用小鏟子也能很快挖出一圈土露出底下春筍的本體。

　　但是到了斬斷根的部分就必須要使用鋤頭，她深吸了口氣，用力抬起鋤頭，沉重的農具壓得她手微微顫抖，往下一砸的時候甚至砸偏了位置。

　　利佳呼呼喘了口氣，掛在鋤頭上，轉頭左右看看「中也君」，手腳麻利已經順順利利挖到了好幾個春筍扔進背簍裡、「中也先生」蹲在地上，鋤頭隨意放在一旁，手指觸及的泥土自然翻滾讓位，戴著黑手套的手直接捏住竹筍徒手掰了下來……

　　她暗暗扁嘴，小聲嘟囔：「中也先生作弊。」

　　她辛辛苦苦挖土、費心費力揮舞著鋤頭，他徒手就掰下來，難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嗎？

　　「利佳？」中原中也左手右手各端著一個竹筍，見她扁扁嘴看過來，慌忙藏到了身後，干咳兩聲：「需要幫忙嗎？」

　　她看起來不知道要怎麼弄斷竹筍的根。

　　白皙的臉蛋都粘上泥土，額頭鬢角都冒著汗，累得掛在鋤頭上狼狽又好笑，但又讓人覺得她已經很努力了，若是就這麼笑出來一定會惹她生氣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微微鼓起臉，不信只憑自己的力量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竹筍。

　　她明明都把筍挖出來了，只剩下最後砍斷根就能收獲裝進背簍裡。

　　就算不想著要裝滿一整個背簍，在中原中也他們四處掰筍的時候，她至少也要帶兩個回去吧？吃不到自己挖的春筍，她今天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中原中也實在無法相信她這番話，她舉起鋤頭揮舞的動作看起來好危險。

　　「我來幫你扶一下吧。」畢竟他也是徒手掰下來，鋤頭扛了過來也完全沒用。

　　他將手上的竹筍自然扔進利佳放在身後不遠處的背簍，靠近過去幫她握住鋤頭，低聲道：「要這樣握住才會容易使力。」

　　少女柔順烏黑的發絲落在他肩上，帶著淡淡香波的氣息和她身上淺淺的汗味，味道其實並不明顯也沒有什麼臭味，反倒讓人覺得她身上淺淡花香味香波帶來的味道更加清晰。

　　單薄柔軟的肩頭靠過來，中原中也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左手甚至不知道放在哪，只好在簡單示範調整了她手上的位置後僵硬垂在身側，只用右手幫她扶住鋤頭。

　　鋤頭的這點重量，他甚至不需要使用重力，只是幫她提一把就能減輕許多負擔。

　　「中也？」他愣住太久，利佳疑惑看過來，近在咫尺的藍眸漂亮得不可思議，映出他無措的臉和神情。

　　「沒什麼，」他匆忙躲開她的視線，指點道：「不需要特別大的力氣，春筍下面很容易砍斷的，只要砍進去一部分剩下的直接可以掰下來。」

　　利佳驚訝得微微睜大眼，這些都是竹取園老夫婦剛剛沒告訴他們，只等他們自己實驗的時候才知道的小樂趣。

　　「准備好了嗎？」中原中也克制不住自己又去偷看她的神情。

　　少女秀美的臉上帶著汗水和些許泥土，但是神情認真得很可愛，眼睛似乎都因為這份專注而閃閃發亮，她鄭重點頭：「我准備好了。」

　　「三、二、一——」右手握住的鋤頭順著她的力度揮下去，竹筍發出一聲清脆的裂響。

　　利佳轉頭興奮地看向他，問道：「我砍斷了嗎？」

　　中原中也松開手，用袖子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笑著道：「砍斷了。」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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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經艱辛才收獲了竹筍, 利佳兩眼閃閃發亮，心滿意足將竹筍小心放進背簍裡，意外發現原本空蕩蕩的背簍裡已經裝了兩個生嫩鮮美的春筍。

　　她左右看了看, 「中也」撓了撓側臉，不自在避開她的視線, 干咳了聲：「我去附近繼續挖, 只有這點還不夠我們中午吃。」

　　他手腳僵硬快步走去更遠的地方，經過「中也君」身旁時, 還得到他奇怪抬頭一問：「你要去哪？這邊不是還有很多嗎？」

　　「這裡的有你們挖就夠了, 我去更遠的地方看看。」「中也」急匆匆回道。

　　「中也君」也不怕這麼大個人會走丟, 應了聲又開始埋頭挖筍，濕軟的泥土蹭到他臉上都沒在意，他准備挖滿滿一背簍回去作為今天的午飯和晚飯。

　　竹取園的活動中只有上午是挖竹筍, 到了下午是賞竹林和喝竹子茶，不可能讓來玩的客人干一整天的體力活。

　　「中也先生」進度極快，只簡單避開竹取園的老夫婦, 蹲下來做出挖竹筍的動作，重力異能自然為他輕輕松松挖出了十幾根鮮筍, 多得連背簍都放不下, 堆放在一旁。

　　他垂眸拍了拍沾染在手上的泥土，濕噠噠的松軟泥土確實好挖開, 但蹭在手套不用清水卻很難衝洗干淨，無奈之下他只好暫時脫了手套扔進背簍裡等離開竹林的時候再去清洗干淨上面的泥土。

　　「中也哥哥不挖竹筍嗎？」利佳疑惑發現他們中有個人，自進入竹林就遠遠綴在後頭，到了挖竹筍的地方也不跟著動起來, 反倒靠著粗壯堅硬的竹子低頭點燃的香煙。

　　由於竹筍不都是扎堆生長的，他們幾人分散得有些開, 但彼此都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內並沒有走遠，而竹取園的老夫婦也背著手，笑吟吟看著他們挖筍，見他們進展順利都不需要人幫忙便抽回注意的心神，開始慢慢閑聊起來。

　　「嗯？」「中也哥哥」含著香煙，用腳踢了踢旁邊的背簍，「在這裡。」

　　利佳探頭去看，背簍裡零散裝著三四個竹筍，鋤頭和小鏟子都帶著些土，證明他確實有蹲下來使用過工具，不過只挖幾個就沒再繼續了。

　　他牙齒咬住香煙的尾巴，眉眼低垂俊美的面容不染神情，只是任由裊裊升上來的煙氣暈染模糊了眉眼視線，安靜靠著竹子發呆。

　　換下由貓咪變成人時的定制西裝，身上只穿著簡單輕便的常服，駝色的夾克襯得他帶上幾分少年氣，好像十□□的大學生一樣。

　　「中也哥哥只吃這麼點夠嗎？」利佳擔心問道。

　　好像就是從某天開始，「中也哥哥」開始頻繁出門抽煙，為了不讓家裡染上煙草的味道，還會刻意跑到家門外的院牆去抽，煙蒂和煙灰落了一地，回屋之前「中也哥哥」會用掃帚將煙蒂都清掃處理干淨。

　　「中也哥哥」的轉變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利佳也弄不清楚，但她隱約感覺一切是從她撞到頭那天才開始慢慢改變。

　　「中也哥哥」晚上的睡眠質量一直都很好，常常都會一覺睡到天明，直到早餐的時間才會醒過來，但這幾天他早上總是會睡到很晚，晚上又會趁著他們都睡著後偷偷起來喝酒。

　　利佳發現「中也哥哥」喝酒打亂了規律的生物鐘，是因為她察覺到櫃子裡的酒有被動過的跡像。

　　她買回來准備用作料理的朗姆酒和利口酒被靜悄悄地開封了。

　　開始利佳以為「中也哥哥」是因為饞酒，怕她不高興才晚上起來偷偷喝酒，但昨晚她口渴起床去廚房喝水的時候，意外看到「中也哥哥」端著酒杯在發呆。

　　連她來到了身後都沒有察覺，只是唇齒抵住杯沿靜靜地出神，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中也哥哥？」她不由出聲喊他。

　　他的反應大得令她驚訝，像貓咪被放在背後的黃瓜嚇到般差點跳起來，磕磕巴巴喊道：「利、利佳？」

　　目光落在她疑惑歪頭看過來的樣子，他扭過頭低聲道：「怎麼突然起來了？」

　　「我口渴了，」她乖乖回答，嗅了嗅空氣中彌散開來的酒味，擔憂問道：「中也哥哥是有什麼心事嗎？」

　　「中也哥哥」慌忙放下酒杯，背過身去給她倒水：「我能有什麼心事，只是晚上饞酒睡不著才起來喝點，喝完就回去睡了。」

　　利佳雙手捧住塞進她手裡的水杯，小口喝著：「中也哥哥這幾天都睡不著嗎？」

　　她眉眼乖順落下來，在昏暗沒有開燈的廚房裡面容有些模糊，但並不影響擁有良好夜視能力的貓咪看清，「中也哥哥」端起酒杯掩飾自己的神情，含糊著道：「……差不多是這樣。」

　　明知道利佳不可能在沒有開燈的廚房看出他神情中的異色，他還是避開了她的視線。

　　「喝酒會好睡一點嗎？」她買的朗姆酒和利口酒都是偏甜的基調，度數也不怎麼高，晚上喝這個會有助於睡眠嗎？

　　「需要我買瓶紅酒回來嗎？」她誠懇溫馴問道。

　　若是喝酒能幫助失眠的「中也哥哥」，她其實不介意買瓶紅酒回來，只是她擔心「中也哥哥」會一直失眠，之後不喝酒就睡不著。

　　雖然沒具體了解過長期酗酒的危害，但是天天喝了酒才能睡覺，會不會對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

　　她是這麼想的，也這麼開口憂心忡忡問道。

　　「中也哥哥」意外愣了下，很快失笑道：「我只是喝一兩杯就睡了，算不上長期酗酒，而且每晚喝一小杯紅酒再去睡對身體也有好處。」

　　他伸手拍拍利佳的腦袋，溫和下聲音，道：「讓你擔心了，酒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紅酒要買他看得上的，可不是小姑娘的小金庫能承受得住的東西，還是等那件事解決，他再自己去買吧。

　　他轉身倒掉自己調出來的雞尾酒，衝洗干淨酒杯放回櫃子裡：「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出發去靜岡，早點回去睡吧。」

　　「中也哥哥不喝了嗎？」利佳不解問道，「中也哥哥」調出來的雞尾酒很漂亮，但是好像還沒動過一口，為什麼要倒掉？

　　他沉吟著輕哼了聲，從鼻腔中透出來的哼聲帶著低吟性感的鉤子，緩緩笑道：「我忘記明天是我開車了，睡前要是喝了酒，第二天可能要起不來了。」

　　利佳似懂非懂點頭，小聲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中也哥哥原來還會調酒。」

　　而且顏色看起來很漂亮，在一片黑暗中搖晃酒杯的時候能看到色澤艷麗的酒液在輕晃。

　　「想試試嗎？」他高挑起眉，似笑非笑問道。

　　好像潘多拉的魔盒，好奇和緊張期待的心情混在一起，令心跳都暗暗加速。

　　「中也哥哥」露出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的危險性，仿佛在詢問她是否真的要伸手去打開魔盒，做好打開魔盒之後要應對的結果沒有。

　　她猶豫遲疑著，抱著水杯的手指輕輕摩擦著杯壁。

　　按說未成年其實是不應該喝酒的，但料理的時候不可避免總是會遇上需要用上調料酒和烘培酒的情況，這種無形中帶著些許酒氣的料理她也吃了不少。

　　只是沒有真正喝過酒，不知道那杯漂亮的雞尾酒是什麼味道。

　　「……算了、不為難你了，」「中也哥哥」收斂起危險的神情模樣，抽出她手裡的水杯，扶著她肩膀轉了圈，推著她回去房間：「小朋友要早點睡覺，不然第二天要起不來床了。」

　　「誒？」她呆了呆，回頭看了眼沒喝幾口的水，「可是、水……」

　　「喝兩口潤潤嗓子就好了，睡覺前喝太多水可是會尿床的，」「中也哥哥」微微用力揉著她的腦袋，壞笑道：「利佳也不想半夜尿床弄濕被子床單，第二天讓我們幫忙收拾吧？」

　　臉頰一下變紅，她羞惱道：「我才不會尿床！再過兩年我都是大人了，才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尿床！」

　　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能控制生理現像的小嬰兒，怎麼可能會睡著睡著失禁。

　　「中也哥哥」意味不明低哼了聲，道：「再過兩年嗎？」

　　利佳有些不安又不想認輸，小聲道：「難道不是嗎？」

　　「是是、」他低笑著應了兩聲，推著她的肩膀回去，道：「快回去吧，現在已經是好孩子該呆在床上睡覺的深夜了。」

　　她停在房門口，疑惑回頭：「中也哥哥還不睡嗎？」

　　「我回去喝口水就睡，」他推著利佳塞回被窩，仔細掖好被子，靜靜注視著她柔和明亮的藍眸，抬手輕覆上去，憐惜而輕柔吻落在她額頭，道：「做個好夢。」

　　輕得一觸疾走，她甚至沒感覺到是什麼落在額頭處，只覺得困意慢慢上湧，小小哈欠了聲：「晚安，中也哥哥。」

　　「中也哥哥」關上房門的動作一頓，他輕笑了聲：「晚安，我的好姑娘。」

　　……

　　今早出發的時候，「中也哥哥」似乎恢復了些精神，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心事重重，沒想到進入竹林後他又偷偷躲起來抽煙了。

　　「不是還有那幾個家伙嗎？」他手指夾著香煙，垂下手懶洋洋道：「光是那家伙一個人挖的竹筍就夠我們所有人吃了。」

　　「中也哥哥」沒有指名道姓他說的是誰，不過只要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難發現是「中也君」和「中也先生」所在位置。

　　以他們挖竹筍的速度，確實足夠他們五個人吃一天了。

　　「但自己挖的竹筍吃起來不是會更好吃一些嗎？」利佳歪了歪頭，臉上盈起可愛柔軟的笑意，道：「我剛剛才挖到第一個竹筍，但我覺得那一定會是今天最棒的竹筍！」

　　「嗯、我看到了，」他抬起手垂眸咬住煙蒂深深吸了口，側頭避開利佳緩緩吐出來，道：「我看到中也幫你一起砍斷竹筍了。」

　　利佳眨了眨眼，安靜凝望他。

　　「不去挖了嗎？」她半晌沒有走開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面前看著他，「中也哥哥」挑起眉，道：「不是說自己挖的竹筍才是最好吃的嗎？」

　　「中也哥哥不高興嗎？」她輕輕緩緩問道，眉眼染上些許擔憂。

　　「為什麼這麼說？」「中也哥哥」微微出神，視線定在裊娜升起的煙上。

　　她又露出那樣的神情了……

　　一點都不合適她，又是在擔心他的表情。

　　「因為中也哥哥今天都沒有笑過，」她抿了抿唇，聲音像含著棉花糖，甜蜜又柔軟得令人心頭發酥，神情卻異常認真，強調道：「一次都沒有。」

　　「中也哥哥」愣了愣，他今天一次都沒有笑過嗎？或者說他平時是什麼很喜歡笑的人，才會讓利佳覺得他今天一次都沒有笑過是需要讓人擔心的事。

　　「是挖竹筍不好玩嗎？」她不安地小聲問道：「還是中也哥哥討厭吃竹筍？」

　　小時候喜歡吃某樣東西，長大後反而不喜歡的情形其實並不少見。

　　只是她沒想到「中也哥哥」可能會對竹筍不敢興趣，看到其他的「中原中也」在興致勃勃挖筍的時候，自己反而偷偷躲起來抽煙。

　　「……不、我沒什麼討厭的東西，」他遲疑著應道，望著少女凝眉憂心忡忡，全然沒有剛剛高興的模樣，手指翻轉過來將香煙掐滅在掌心，應道：「挖竹筍也很有意思。」

　　「煙蒂請放在這裡，」利佳連忙遞出手帕，眼睛圓溜溜望著他，「要等出去再一起丟掉。」

　　隨手亂扔煙蒂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中也哥哥」搖搖頭，將煙蒂扔進小紙袋裡揉成一團揣進口袋，道：「那是你自己繡的手帕吧？用來包煙蒂太浪費了，我有帶裝煙蒂的紙袋。」

　　「啊、是的，」她有些吃驚，道：「不過中也哥哥是怎麼知道的？」

　　她自覺自己繡的手帕跟外面賣的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習慣會在手帕上繡些東西，但她也不是全然都用自己繡的手帕，也會用買回來帶著漂亮繡紋的手帕。

　　「角落的位置不是有個貓頭嗎？」就是不知道這個貓頭是他們中的誰，黑乎乎的貓頭輪廓連眼睛都沒有，「你自己繡的時候都會弄個黑貓頭上去。」

　　「嗯……中也哥哥看出來了呀，」利佳扭捏著軟軟應了聲：「用黑貓當自己的標記，果然還是太幼稚了吧？」

　　因為家裡養著四只橘色的大貓都能變成人形，她也悄悄幻想自己如果能變成貓咪的話，大概是不起眼的黑貓吧？

　　黑漆漆一團藏在角落裡誰也發現不了那種。

　　現在想想這樣的行為還真是幼稚，變成貓咪又不是「中原中也」他們希望的事，只是意外變成了幼貓又意外被她收養了而已。

　　哪有這麼多人可以獲得變成貓咪的神奇力量。

　　「啊？」他有些沒反應過來，鈷藍色眼眸微微睜大，錯愕驚詫道：「這不是那幾個家伙嗎？」

　　利佳呆呆眨了眨眼，羞紅了臉反駁道：「才不是！」

　　就算是家裡的貓咪，她也不可能只繡一只在手帕上！這也太奇怪了吧！

　　「中也哥哥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唇角微微抿緊，耳根發紅羞憤道：「就算是繡、繡家裡的貓咪，也應該是繡全部的貓咪啊！怎麼可能只繡單獨一只！」

　　他撐著額，神情奇怪得放松下來，失笑著道：「說得也是，怎麼可能只有一個。」

　　利佳凝眉不解看著他低低笑了幾聲，小聲試探喊道：「中也哥哥？」

　　「沒什麼沒什麼，」他擺了擺手，挑眉笑起來搭住她的肩膀，朗聲道：「我想過了，竹筍果然還是自己挖的會比較好吃，我們去挖竹筍吧！」

　　「誒、誒？」利佳被他攬住肩膀往回走，她不住地回頭，驚詫道：「可是你的背簍還沒有帶上啊？」

　　「小事小事，」他勾了勾手指，背簍輕飄飄飛過來，他抓起反手掛在肩上，「快走快走，我們去挖最好吃、自己最喜歡的竹筍！」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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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認為她不再只是普通的收養人、不再單純是需要照顧的弱小同伴, 甚至連她存在生命中的意義都開始改變，慢慢發現可以將她視作是女性來看待。

　　柔軟無害、溫柔善良，身上帶著獨有家的溫暖和特性吸引著他這樣的人。

　　中原中也其實並不真的是對感情遲鈍木納的人, 他只是一直沒往那方面去想，也認為他們這樣像家人一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沒什麼不好的。

　　他可以保護她、照顧她, 將她一輩子護在羽翼下永遠不長大也沒關系。

　　只要她開心喜悅能像現在的每一天一樣, 舒心自在笑起來就好。

　　這一點工藤優作不是做了很好的示範？他細心呵護著愛人的心靈，讓她二十年如一日活潑有朝氣, 保持著少女心永不落暮。

　　中原中也毫不懷疑他也可以做到, 他有這樣的實力也有這樣的信心。

　　但這一切都是基於他將利佳視作是家人, 是膽小可愛的妹妹、是溫柔善良的飼養人甚至是溫馴美好的「姐姐」。

　　他從沒想過可以轉變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她。

　　將她視作可以喜歡、可以追求甚至是、能在一起共度一生的女性。

　　並不是利佳不優秀、不美好，不值得令人喜歡……

　　而是他仰望她太長時間了。

　　在貓咪的視角裡他總是要抬頭去看利佳，對她的認識是「姐姐」、是「主人」, 她可以輕易抱起他在懷裡說著溫柔輕聲的絮語，可以一遍遍撫過他的皮毛也不需要顧及男女有別，畢竟貓咪和人類本來就是不同的物種。

　　可回到原本的視角, 他需要低下頭才能對上那雙瑩瑩明亮的藍眸，聽她說話要全神貫注才能不漏下每一句話, 擁抱和牽手已經不再是他們能隨意肆無忌憚的行為。

　　人與貓存在本質上的不同, 利佳抱著貓咪親昵互動，同樣的舉動換做人類時候就是耳鬢廝磨、交頸纏綿,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可他從前並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可能會變質，但……

　　「人心易變，這句話原來是真的。」只是他的改變並不是冷卻疏遠, 而是更加熾熱灼烈，沉默洶湧當他意識到的時刻, 早已燒得高漲澎湃、難以熄滅。

　　質感高級、皮面柔和黑亮的手套包裹住修長而骨節分明的雙手，中原中也將利佳送回房間裡，重新回到了廚房，端起孤零零放在桌上的水杯，靠外側的杯沿沾著些許水漬和淺淺小巧的半個唇印。

　　那是利佳睡前塗的橘子味潤唇膏，用以滋潤唇瓣防止干裂和脫皮，帶著潤澤的油脂膏體輕輕描摹塗抹過唇瓣，微微抿住磨蹭揚起柔軟的唇角發出啵的一聲輕響。

　　指腹壓住唇瓣揉去多余的油脂，細細抹平撫順才放下鏡子將膏體重新旋回管中，收入床頭的小抽屜裡。

　　帶著清甜的橘子香味枕著松軟的枕頭愛嬌地蹭蹭，不經意間還會將唇印在枕頭上落下一抹淡香。

　　青澀而溫軟的花朵靜靜舒展自身的美麗，她一點點綻放向外透出自己的香氣，惹得守護在花朵身旁的怪物都不由得心動產生想要采頡的想法。

　　明明最初他是為了報答花朵舒展枝葉時不經意的幫助才會留下來默默守護，可是長時間注視著嬌怯美麗的花朵，不知不覺間怪獸的感情發生改變。

　　他的心態開始發生轉變，原本只要遠遠看著她順利綻放開花苞，散發出迷人的香氣就能心滿意足的怪獸，開始想得到這朵姣好尚未完全綻放的花朵。

　　渴望親近但又害怕傷害，他不願意在花朵未完全綻開前哄騙她落於懷裡，但是讓他靜靜看著又無法甘心。

　　畢竟比起他這樣的成年怪獸，跟花朵年齡相仿、更不懂偽裝自己的小怪獸們，或許會更討她的歡心。

　　喜歡上一個人後，他自然而然發現了同樣對她抱有戀慕心思的少年們。

　　同樣是「中原中也」，但是更青澀稚氣還帶著衝勁和桀驁傲氣，絲毫沒想過膽怯縮手的熱烈愛慕無聲包圍著他喜歡的姑娘。

　　早在他之前，「中也」已經喜歡上利佳，「中也君」也對她抱有強烈但還沒看明自己的好感，中原中也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以前有多瞎。

　　明明那麼明顯，不是對於家人的照顧，不是對於妹妹、姐姐的關照保護，而是會被喜歡的女孩子不由自主吸引的目光與強烈的保護欲。

　　最了解「中原中也」的人，還是中原中也。

　　他知道自己保護弱小同伴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自然也能看出「中也君」和「中也」對利佳的過分在意和總是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的目光。

　　「應該說中原中也總是會被同樣的人吸引嗎？」他低頭將唇覆蓋貼住唇印，緩緩磨蹭低喃：「還是說我們會喜歡上她都是注定的事？」

　　不管什麼時期的「中原中也」都終將會被她所吸引，為她所迷戀深陷，沉入那輕柔綿軟的嗓音和靦腆溫柔的笑容。

　　……

　　「啊、這裡有好大的竹筍！」利佳向前一指，興奮得看向他，道：「中也哥哥，我們去挖那個竹筍吧。」

　　層層包裹起來長高長大的竹筍，尖尖處冒著些許新綠。

　　「這個已經開始向竹子轉變了，」中原中也搖搖頭，手指屈起敲了敲外表堅硬的外殼，道：「大概沒多少能吃的地方，而且味道也不如鮮嫩的竹筍好吃，我們再找別的吧。」

　　竹筍要一層層剝去保護外殼，吃裡面鮮嫩的芯，這種木質化過高的竹筍已經過了最佳的挖采的時期，還不如讓它留在這裡繼續生長成為竹子。

　　利佳似懂非懂點頭，跟著他繼續在竹林裡尋摸新鮮的春筍，好奇問道：「中也哥哥不是第一次挖竹筍嗎？」

　　「不、這是我第一次。」中原中也坦然搖頭，笑著道：「我剛剛不是還用了鋤頭和鏟子嗎？」

　　小姑娘露出驚嘆的神情，藍眸閃閃發亮盈著星星海浪般通透美麗的崇拜，道：「好厲害呀，我都不知道。」

　　明明都是第一次出門挖筍，但中原中也他們好像都比她要熟練很多，甚至知道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中原中也失笑揉揉她的腦袋，道：「出門之前我們有做過功課。」

　　畢竟是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嘗試沒試過的事，總要先將事情都了解清楚，摸透竹取園以及其中的活動和老夫婦的身份。

　　挖竹筍的手法也是網上查過，知道大致手法來嘗試一下就會了，並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事。

　　「你們都有嗎？」利佳張了張嘴，難掩失落道：「那為什麼沒有帶上我？」

　　他們還是不是一家人了？為什麼要偷偷丟下她？

　　竹取園的體驗卷她也沒抽到幾天，他們肯定是這幾天偷偷摸摸瞞著她做的功課。

　　「你不是撞到頭了嗎？」中原中也撩起她的額發，手指落在光潔的額頭處還微微腫起的鼓包，笑著打趣道：「撞到頭不是要多休息少費神嗎？我們學了來教你還不好嗎？」

　　其實原因也不只是因為這個。

　　「中也」想先學會了，好在利佳面前展示一番、「中也君」想著能勤快多挖些春筍，得到她的稱贊、「中也先生」他還看不透……

　　但他的話，確實是有過跟那兩個毛頭小子一樣的想法。

　　不管再怎麼成熟的男人都無法拒絕喜歡的小姑娘崇拜的眼神，這也算是「中原中也」們之間的小小心機吧。

　　「唔、這倒是沒錯啦。」她糾結地抿住唇，思考的時候會不自覺把唇上的油脂膏體一點點舔走吃掉，抿著干巴巴的唇咕噥道：「但是下次不能再丟下我了？」

　　她凝眉抬眸望過來，小聲哼哼道：「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很寂寞的。」

　　視線不受控制落在她泛著水光的唇上，中原中也捂住唇扭過頭，悶聲道：「知道了，下次會告訴你的。」

　　得到了中原中也的保證，她這才高興起來，抿唇勾出可愛乖巧的弧度，道：「那麼就說好了？就算中也君他們不告訴我，中也哥哥也要告訴我。」

　　不能一家五個人就把她排除在外的，這也太過分了。

　　他垂眸望著翹起來的尾指，咬住手套的指尖扯下來，緊緊勾住她的尾指扣緊，低緩著道：「嗯，答應你了。」

　　拉鉤上吊，撒謊的人要吞千針。

　　「中也哥哥？」利佳縮了縮手，尾指仍被他緊緊地勾住，奇怪問道：「怎麼了嗎？」

　　拉鉤只是為了儀式感，不需要一直勾住尾指不放的。

　　「沒什麼，」他笑笑收回手，將脫下來的手套放進口袋裡，轉開話題：「只是覺得利佳好像不怎麼戴首飾，除了博士給的追蹤項鏈，平時並不會戴別的首飾。」

　　一般女孩子不都是有很多項鏈、手鏈、耳環和戒指之類的東西換著戴的嗎？

　　他好像從來沒在利佳的房間見過那種東西，連發卡都是很普通的水果發卡，稍微花哨些的貓耳發卡還是她上一年貓之日帶回來，之後也一直沒戴過。

　　「首飾的話，發卡不算嗎？」她托著腮，順著他的問題思考下去，回答道：「如果是戒指和手鏈之類的東西，做家務的時候會很礙事，需要摘下來。」

　　而她通常摘下來就忘記重新帶回去了。

　　「手鏈我知道會硌手，但是戒指也會嗎？」戒指不是戴在手指上一直不取下來就好了嗎？

　　利佳凝起神情，嚴肅道：「銀飾的話會氧化，需要經常保養，感覺很麻煩。」

　　因為太過麻煩，所以從開始就杜絕了戴首飾的可能。

　　「那、」中原中也聲音頓了頓，他蹲下來用小鏟子懟松了土，一點點扒拉開到一旁，「結婚戒指，以後也會怕麻煩嗎？」

　　「結婚戒指的話……」利佳一邊幫忙跟著挖土，一邊陷入沉思，道：「大概不行吧？就算麻煩也要一直戴著呢。」

　　要是摘下來弄丟了就麻煩了。

　　中原中也微微松了口氣，道：「那就好，我怕你連結婚戒指都怕麻煩。」

　　「怎麼會！」她微微鼓起臉，認真反駁道：「願意結婚戴上戒指，肯定是很喜歡的人，為了喜歡的人，這點困難還是可以克服的。」

　　只是她現在不願意戴這麼麻煩的首飾而已。

　　他若有所思應了聲，用小鏟子一敲筍的底部，順著開裂的地方輕松掰下來，道：「那普通的戒指呢？」

　　「普通的戒指？」利佳接過竹筍放進他身後的背簍裡，猶豫著道：「我對戒指的要求比較高呢。」

　　普通的首飾如果不好看，她是不會產生想買的心思，更別說一直戴在手上。

　　「我比較喜歡可愛的戒指，貓貓或是狐狸、貓頭鷹那種。」那種一看就很正式或是粗戒指完全不在她的審美範圍內。

　　「……可愛的戒指，」中原中也以前還從來沒留意過戒指，他沒想過結婚自然也不會留意戒指，不管是普通的款式還是結婚戒指的款式，他緊跟著問了句：「真的有那種戒指嗎？」

　　利佳自然地點點頭，撿起地上的竹葉，手指靈活地折疊扭曲幾下，道：「像這樣有貓貓頭和狐狸頭的戒指，商店街那邊有很多，但是我戴不上去。」

　　「戴不上去？」他詫異地挑眉，道：「那些戒指是給小鬼做的嗎？」

　　利佳搖搖頭，將折出來帶著兩個形似貓耳朵的小三角竹葉戒指遞給中原中也，道：「是戒環太大了，除非戴拇指不然都卡不住。」

　　但是她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戴戒指在拇指上，不是太奇怪了嗎？

　　又不是什麼社長、董事長之類的有錢人，將貓貓頭戒指戴在拇指上也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捏著脆弱輕若無物的竹葉戒指，小心放進上衣的口袋裡，喃喃自語：「手指的尺寸需要定制測量啊。」

　　「什麼？」利佳疑惑地歪頭，她剛剛又沒聽清他的話，「中也哥哥不試試戒指嗎？」

　　「能試嗎？」他有些受寵若驚道。

　　利佳彎下眉眼，笑盈盈道：「有什麼不能試的，又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只是竹葉編的小玩具啦。」

　　中原中也從口袋裡重新取出戒指，聽到她這話，不由睜大眼問道：「你以前給很多人送過這樣的小玩具嗎？」

　　雖然只是竹葉編的戒指，但是到處送人什麼的……

　　「沒有啊，」她無辜地搖搖頭，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說道：「只送過給媽媽和學校的老師，我還會用竹葉編寶塔、玫瑰和蝴蝶，都是小學老師教我們的。」

　　他怔怔看著她，低聲問道：「利佳，你想過回去愛知縣嗎？」

　　回去她從小生長的地方看看。

　　藍盈盈的眼眸輕眨幾下，她垂下眼簾撐著膝蓋站起來，道：「是呢，也是時候找時間回去一趟了。」

　　「抱歉、我，」他眉心皺起，勾起的唇緩緩落下抿直，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也沒關系的。」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但他感覺利佳現在的神情有些不同於往常。

　　愛知縣是她母親去世的地方，可他們來到工藤宅一年都沒見過利佳回去，雖然這也有她三不五時，總是住院生病的原因，但是有心回去利佳絕對不會放過任何的機會。

　　「不、我想回去的，我還要件必須要做的事。」她雙手背在身後，長長吐出口氣。

　　抬頭仰望風吹過竹葉發出摩擦聲音的竹林天空，湛藍的天空在他們上方被高大的竹子遮擋得看起來只有很小的一片，她以前就如井底之蛙抬頭仰望天空。

　　看不見天空的遼闊美麗，只能看到眼前的分寸。

　　一直被困在井底，無知無覺也沒有想過要離開。

　　她笑著堅定道：「我回去愛知縣將媽媽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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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利佳：去遷墳。

　　中也：去見家長。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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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番辛勞再品嘗自己的勞動成果, 連胃口也會變得好許多。

　　更別說竹取園的竹筍料理確實非常美味，只是樸素簡單的料理方法就將春筍的鮮嫩徹底在料理中激發出來，令人欲罷不能。

　　「滿足了滿足了, 」不枉他一上午都在努力挖竹筍，「中也君」吃飽直接向後一倒, 攤平在榻榻米上長長吐出口氣, 「沒想到春筍竟然能有這麼多種做法。」

　　竹筍飯、竹筍炒肉、竹筍燉雞湯、涼拌竹筍……

　　聽說下午還會有不同的做法吃食，這麼想想就很慶幸他們挖了足夠多的竹筍回來。

　　悶悶的打嗝聲自隔壁傳來, 他轉了轉腦袋看過去, 利佳正低著頭, 雙手捂住唇小聲打嗝，臉又紅又羞但還是無法克制住身體的本能。

　　「利佳，你吃撐了嗎？」「中也君」坐起來, 奇怪問道。

　　她抬眸雙眸水盈盈看過來，想回答問題又嗝了下，將快到喉嚨裡的話都堵了回去, 少女羞愧佝僂著身體躲開他的視線，悶悶應了聲：「……嗯。」

　　雖然運動過後會讓人胃口大開, 吃下比平時更多的飯量, 但利佳還是錯估了自己的胃容量，想到現在吃的竹筍是自己親手挖回來的新鮮春筍, 她不知不覺就吃撐了自己。

　　挖竹筍的運動量對中原中也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對平時極少運動的小姑娘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消耗，吃飯的時候只覺得肚子扁扁似乎能吃下很多，實際上利佳只吃下比平時多一半的飯量就撐得受不了了。

　　吃飯的時候尚不覺得自己吃得太多, 一停下來她就忍不住開始打嗝，一陣陣從喉嚨湧上來的生理反應讓人完全無法壓制下去。

　　每嗝一下身體就會不受控制顫抖一下, 就算想掩飾下丟臉的瞬間不讓人發現都做不到。

　　「我去找老板娘要一杯糖水回來，你不要一直忍著試試吞咽能不能止住？」「中也君」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轉身出門離開了和室。

　　打嗝確實不是生病受傷，但是一直止不住也確實令人難受。

　　他出門的腳步一頓，說起來上次利佳也是哭得止不住打嗝，是怎麼停下來的？

　　「你准備出去嗎？」從洗手間回來的「中也先生」在走廊遇見呆站著不動的「中也君」，托著下頜思考著什麼的樣子，「還是說有什麼事是必須要走出來想的？」

　　「啊、不是，」他回過神，頓了下道：「是利佳不舒服，我准備去找老板娘要杯白糖水。」

　　他突然想起來利佳不太喜歡他們說這些丟臉的事，像是撞到頭哭得停不下來和吃撐了止不住嗝，在她看來都是很丟臉、孩子氣的事。

　　她剛剛縮著身體小聲打嗝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吃撐了，但這其實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他們也會有吃撐打嗝的時候，完全不需要在意。

　　不過利佳不喜歡，他們也答應她不會再口無遮攔對外說這些事。

　　「中也先生」了然點頭，問道：「是打嗝嗎？」

　　他點點頭，道：「我去去就回，你先回去和室，剛剛那兩個家伙出去了，現在和室裡只有利佳，我不放心。」

　　即便已經坦白表明身份幾個月，他們還是不習慣叫對方的名字，而是用著這樣那樣的代稱。

　　畢竟叫「未來的自己」中也什麼的，實在太過奇怪了。

　　「我知道了。」「中也先生」應了聲，跟他擦肩而過回去和室。

　　打開門的瞬間，小姑娘抖著身體嗝了聲，驚嚇得睜大眼睛看過來。

　　她差點以為是什麼人進錯他們的和室了。

　　「是、中也先生啊……」一段正常的話，利佳說得斷斷續續，止不住悶聲打嗝。

　　秀美可愛的臉蛋慢慢染上緋紅，羞恥得低下頭不敢看「中也先生」的眼睛。

　　她用力捂住唇都止不住身體一抖一抖，極力想壓抑克制的聲音偏偏無力壓下，明明他們都是一起吃飯也是吃一樣的東西，偏生只有她一個人吃撐得止不住打嗝。

　　這也太丟臉了……

　　就算是在家人面前，她也不想這麼丟臉失禮。

　　十六歲的少女身量相較一年前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身高紋絲不動、身材也是一般纖細單薄，只有原本還帶著些許嬰兒肥臉頰肉的臉蛋漸漸長開，變得秀氣小巧再看不到稚氣的軟肉。

　　跪坐在坐墊上低頭掩飾自己的尷尬時會露出白皙細膩的後頸，柔滑光潔的肌膚在和室的燈光下顯得瑩潤帶著光澤，纖細單薄的背脊隨著打嗝輕顫不止，烏發落下來擋住大半的側臉。

　　「中也先生」腳步停了下，很快恢復如常：「現在還難受嗎？」

　　利佳側過頭小心看了眼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沉著冷靜，她輕輕點了點頭，小聲道：「有、有一點。」

　　不過比起生理上止不住打嗝的難受，更讓利佳難受的其實是隨著吃撐打嗝而迎來的嘲笑：「你吃撐了？」「你是豬嗎？這麼能吃，還把自己吃撐了。」「雖然知道是藤堂君請客，但你也不要這麼不客氣啊。」

　　明明她吃的不是飯桌上最多的人，只是想著不浪費碗裡的食物，硬著頭皮吃下去。

　　但是嘲笑她的人並不會去看她真正吃了多少，只是覺得她又丟人又好笑，在同學的生日派對都毫不客氣，見到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就拼命的吃。

　　貪婪恬不知恥的形容砸在她身上，來自同學的嘲弄讓她坐立不安，想要辯解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努力捂住唇克制想要打嗝的衝動。

　　可惜人的生理反應並不由人控制，她並不可能自由控制自己是否打嗝，所有人都控制不了這樣的生理現像。

　　但是利佳可以控制自己的胃口和飯量，只吃半飽絕對不會出現吃撐了打嗝這樣的事。

　　這次也是她太過得意忘形，想到筍是他們早上剛剛挖出來的，才沒控制住不小心吃多了。

　　落在後背的暖熱手掌安撫地順著背脊按摩，利佳悄悄轉頭打量他的神情，忍不住解釋：「這次只是意外，我平時不會吃那麼多。」

　　如果還是那些嘲笑她的小學同學或許她已經不想解釋了，但是「中也先生」他們，她還是想解釋一下，自己並不是因為有便宜可占才大吃特吃、不知道客氣和羞恥怎麼寫的人。

　　「只是因為活動了一上午，」她臉頰紅紅羞愧地小聲解釋：「才一不小心吃多了。」

　　止不住嗝讓她說話都斷斷續續，解釋都變得無力起來。

　　她又埋頭讓耳旁的黑發落下來擋住神情，有些害怕看到「中也先生」臉上詫異的神情。

　　「你今天吃多了嗎？」只聽「中也先生」低沉的聲音微微揚起一個度，「我完全沒注意到，你的飯量太不起眼了，連中也君都吃得比你多。」

　　利佳張了張嘴，止不住發出咕的一聲：「？」

　　「我們四個人誰不比你吃得多，長身體的時候是多吃點才好，」再說擔心被認為是占便宜、貪婪，竹取園的老夫婦都沒有在意他們采多少筍，甚至笑呵呵表示今天吃不完的筍，剩下都可以讓他們帶回去，利佳的擔心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要是運動過後就能多吃點，我是不是要考慮平時帶著你在家裡一起訓練？」他緩緩說道，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笑意。

　　利佳呆呆眨眨眼，吃驚反問：「帶著我一起訓練？」

　　要做的訓練是什麼？貓咪訓練還是什麼別的訓練？

　　「是啊，既能讓你鍛煉身體又能讓你多吃些飯。」利佳現在身上都沒幾兩肉，抱起來輕飄飄的，要是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多吃，他們肯定要試試的。

　　少女被他的話驚住忘記打嗝，一時間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

　　「白糖水回來了，」「中也君」急匆匆回來，透明的水杯底下還沉澱著些許未融化的白糖，見利佳呆呆捂住唇，身體已經沒有再因為打嗝抖動：「是已經不打嗝了嗎？」

　　利佳回過神，她已經緩過來不打嗝了：「是、是的。」

　　「中也君」松了口氣，隨手把杯子放在矮桌上，准備稍後自己喝掉這杯已經不被需要的白糖水，「沒事就好。」

　　他怕利佳又會難受得縮起自己，好像自閉團子一樣不打算看他們。

　　視線落在「中也君」手邊的水杯，她不由輕聲開口問道：「這杯糖水，可以給我喝嗎？」

　　「你還想喝這個嗎？」他有些意外，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將水杯遞了過去，道：「口渴的話，其實喝茶水會更好吧？」

　　這杯糖水加了好幾勺糖，喝起來味道估計會甜得膩人，但是為了止嗝也是沒辦法的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利佳不打嗝了竟然也要喝，是口渴了嗎？

　　她小幅度搖了搖頭，沒有問答「中也君」的問題，轉而開口問道：「中也君平時會做什麼運動嗎？」

　　「運動？」「中也君」有些不解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會在家裡隨便活動下身體吧，不是什麼特別的運動。」

　　利佳微微松了口氣，小口抿著糖水，溫暖甜蜜的味道順著口腔流入身體胃部，「是中也先生說要帶我一起鍛煉，會很困難嗎？」

　　她平時在學校裡也不怎麼運動，突然說要她跟著中原中也他們鍛煉，實在不知道需要從哪裡開始入手。

　　「中也君」震驚看了「中也先生」一眼，喃喃道：「讓利佳跟著我們一起鍛煉嗎？」

　　這不大好吧？他們平時對練的強度，根本不是利佳能承受得來的鍛煉。

　　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對著軟綿綿，手上也沒什麼力氣的利佳使勁，要是不小心弄傷弄痛了她怎麼辦？

　　「雖然說是跟著我們一起鍛煉，但也會單獨制定訓練計劃。」「中也先生」聲音低沉持重，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發上輕揉了揉，安撫還不知道自己要即將要面對什麼的小姑娘。

　　「可以從今晚開始慢慢習慣，鍛煉完休息一下剛好可以去泡溫泉放松一下。」

　　「中也先生」說得稀松平常，利佳自然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沒什麼問題，運動過後出一身汗休息冷卻下身體，再去泡溫泉放松一下，聽起來也很合適今晚的行程安排。

　　她乖乖點頭，輕應了聲：「嗯，我會加油的。」

　　她相信「中也先生」他們不會傷害她，自然也知道他提出鍛煉也是為了她好，凡是為了她的決定，她都很難拒絕對方。

　　即便她真的不喜歡運動，也討厭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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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利佳沒想到的是，中原中也不會傷害她，但中原中也制定的鍛煉計劃不管哪一個看起來都很恐怖。

　　下午去竹林漫步享受森林浴放松身心，感受竹子的清香美麗時中原中也他們都聽聞了「中也先生」想為她制定鍛煉計劃的事，興致勃勃表示也想參與並且向竹取園的老夫婦借了紙筆，連逛竹林都顧不得便開始邊走邊想。

　　沉迷於制定訓練計劃的樣子讓利佳隱隱不安，他們應該不會以他們的身體素質來給她制定訓練計劃吧？那是肯定做不到的，她連哥哥和蘭小姐平時的社團訓練都無法完成，怎麼可能完成更高強度的訓練。

　　她有些不安想偷看中原中也他們的計劃，但又覺得這樣太過不禮貌，猶豫遲疑著沒有行動。

　　懷揣著緊張忐忑的心情，這一下午她都沒怎麼看竹子，晚飯也吃不下多少東西。

　　「中也」他們越是勸她多吃東西，不然晚上會受不了，她心裡越感覺害怕不安。

　　到底是怎麼樣的訓練計劃才會讓她受不了？

　　訓練無法完成不是可以休息等下次再繼續嗎？難道她是不能休息，必須要一次性做完才能停嗎？

　　利佳心慌又緊張等到他們來到預訂好的旅館下榻，放下行李時聽到「中也先生」開口，道：「活動一下身體，我們就准備開始。」

　　高懸的心髒微微落下，被緊張和忐忑逼壓了一個下午的心情終於要開始面對未知的「恐怖」。

　　「活、活動下身體是要做什麼？」利佳結結巴巴問道。

　　「你平時在學校體育課是怎麼活動開身體，現在也可以這樣做。」「中也哥哥」笑了笑說道，他們活動身體的辦法並不適合利佳，倒不如讓她按照自己的習慣來。

　　想讓身經百戰的身體活動開筋骨，那就不得不真槍實戰打上一架。

　　他們平時在家裡私下會簡單的切磋，在不使用重力和克制著自身力量的情況下，總是不免會打得束手束腳。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畢竟工藤宅的洋房可經不住他們四個人放開手腳打上一場，附近也沒有適合的訓練場，只能隨便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打上一架。

　　「要在這裡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問道。

　　「學校裡活動身體的辦法，這裡也夠位置了。」「中也」將行李放在一旁，盤著腿坐下，一手托著臉昂頭看她。

　　不止是「中也」一個人這麼干，其他的「中原中也」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四雙一模一樣的鈷藍色眼眸緊緊盯著她，即便只是拉伸活動身體的動作都變得無比別扭起來，好像是在台上表演那樣讓人緊張尷尬。

　　利佳小幅度地伸了伸手、踢了踢腿。

　　她從來沒覺得學校老師教的熱身運動是這麼令人羞恥為難的動作。

　　「利佳，你在學校裡都是這樣熱身的嗎？」「中也君」疑惑的問題令她臉頰羞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僵著身體，高舉著手感覺自己像個笨蛋。

　　「……還、還是算了吧。」她虛軟無力小聲道，她已經承受不住中原中也他們直勾勾盯著她的目光。

　　「這不是還沒開始嗎？」「中也君」看不下去，走過來握住她兩只手腕，皺眉道：「還是我來幫你吧。」

　　「誒？誒！！」她驚慌不已，左右回頭去看，「等、等等！」

　　「可能會有一點痛，不過忍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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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11小黑貓利佳

　　憋在山洞裡一個冬天，終於能出去散步，小黑貓撒開爪爪往前跑，在草地裡打滾撲騰。

　　草屑、花瓣沾滿烏亮的毛發，利佳匍匐在草叢裡前進，頂著小花花跳出來撲向大橘貓，咪唔一聲想嚇唬大橘貓。

　　小黑貓的飛撲沒有嚇到大橘貓，反而撞了滿懷，他低頭溫柔地舔舔小黑貓的臉，口水劈頭蓋臉塗了她一臉，但小黑貓利佳已經很習慣大橘貓的示好方式。

　　她咪嗚咪嗚翻出肚皮打滾，歪頭蹭蹭草叢又蹭蹭大橘貓，享受陽光落在皮毛上舒適的感覺。

　　尾巴左右一甩一甩，花瓣落在鼻尖上，她努力舔舔都夠不下來，喉嚨裡發出苦惱生悶氣的咕噥聲。

　　大橘貓低頭咬住她的後頸，利佳乖乖縮起來身體，像被媽媽咬住後頸到處叼著時一樣乖巧，她昂頭看了看大橘貓，舔舔鼻子，小聲地咪嗚。

　　他們現在要去哪？

　　再遠就要看不到家了。

　　膽小又好奇外面花花世界的小黑貓不敢跑到看不到家的地方，但大橘貓的信任讓她乖乖團起身體，任由他帶走她。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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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的筋骨被拽著拉伸活動開, 雙手雙腳被用力掰開拉伸的感覺痛得人神智恍惚，連害羞的情緒都無法升起，只覺得渾身都開始冒汗。

　　利佳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能努力忍住痛得叫出聲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中也君」放下她的時候，她直接癱軟在榻榻米上, 爬都爬不起來大口大口喘氣, 神情恍恍惚惚汗水布滿全身。

　　「利佳，還好嗎？」他蹲下身, 摸了摸她的頭發, 汗水已經將頭發都弄濕一半, 看到利佳喘著氣回不過神的樣子，尷尬地咳了聲收回手。

　　他沒想到利佳平時看起來柔韌度不錯，但是筋骨幾乎沒有徹底拉伸過, 全靠得是天生柔軟才能自然下腰和劈開腿，這次活動松開筋骨對她來說確實是頭一次的體驗。

　　被松開的肢體現在還殘留著酸軟疼痛感覺，身上冒出來的汗都沾濕了衣服, 連烏發都狼狽粘在頸側、臉頰，她茫茫然像脫水上岸的魚躺平在榻榻米上, 連呼吸都開始顫抖：「哈……哈……」

　　完全聽不進「中也君」剛剛的問題, 只覺得大腦都開始充血，嗡嗡作響。

　　「只是活動開筋骨就累成這樣, 利佳真的能順利完成訓練計劃嗎？」「中也」又心疼她，又苦惱於這樣就累倒，後續可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熱身活動筋骨甚至沒在他們開始制定的訓練計劃中，只是看不下去少女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在他們面前放不開手腳, 才決定上去幫她一把。

　　沒想到人竟然會累得爬都爬不起來，甚至無法回過神。

　　「利佳, 能站起來嗎？」中原中也彎下腰托住她的手，鈷藍色眼眸垂落下來沉靜深邃。

　　呼吸紊亂喘息連胸膛都在劇烈起伏，她茫然轉了下眼珠子，感覺自己連手都抬不起來，「中、中也先生……」

　　她斷斷續續喊著他的名字，聲音極輕且摻雜在劇烈的喘息中。

　　「剛剛拉伸有二十分鐘，現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再訓練，但是不能直接躺在榻榻米上要起來走走。」運動過後不能直接躺下休息，對心肺和身體都會有不好的影響。

　　這樣的拉伸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利佳來說已經算比較劇烈的運動了。

　　尤其這還是「中也君」親自上手，從她背後抱著她幾乎沒看到她忍痛抽氣的神情，一絲不苟給她拉伸開全身的筋骨。

　　就算能忍住不叫出聲，她也全程痛得不住抽氣，全身被汗水沾濕連呼吸都開始顫抖起來，要不是「中也君」架著她，聽著她的呼吸頻率和心跳聲來判斷她的狀態來控制力度，她可能都沒辦法堅持住全程。

　　「……好。」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後悔答應中原中也跟他們訓練。

　　她現在累得站都不想站起來，結果他們說這只是活動拉伸筋骨還沒算進訓練計劃中的內容。

　　若不是想著答應過的事不能輕易反悔，她甚至想哀求著中原中也他們放棄訓練她。

　　抬手虛軟無力搭在中原中也的手心，另一只手撐著身體跪坐起來，利佳慢慢從榻榻米上爬起來，腳步踉蹌被他帶著在房間裡繞圈。

　　因為是明面上一家五口睡的房間，旅館為他們准備了走廊裡最角落深處也是空間最大的和室，櫃子裡放了整整五床被子和五份浴衣、泡澡的木盆和一些洗浴用品。

　　但即便是足夠容納五個人睡的房間也不會大到能讓人四處走動，利佳雙手被中原中也牽著在房間裡繞圈子走動，慢慢平復下呼吸。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他低聲問道。

　　她匆促點頭，吞了口氣准備面對接下來的訓練：「今晚的訓練是什麼？」

　　他們四個人准備了一下午，一人抓著一大疊紙揣懷裡的特別定制訓練計劃，上面到底寫了什麼恐怖的內容。

　　「先從簡單的開始，俯臥撐你會嗎？」利佳現在的狀態也做不了什麼高強度的運動，只能一點點提高她的心肺功能，加快身體代謝活動來強健虛弱的體質。

　　她有些茫然張了張嘴，遲疑著道：「俯臥撐啊……」

　　這在中原中也看來原來是簡單的運動嗎？可是她以前也只見過體育課上的男生做過，並不太清楚要怎麼做。

　　中原中也看出她遲疑猶豫的神色，平靜道：「先試試看，我們也會幫忙輔助你的。」

　　這話一出讓利佳心頭突突跳得更加厲害，幫忙輔助她是……什麼意思？

　　上一個輔助她熱身的「中也君」拽著二十分鐘，漫長得讓她覺得半個世紀都過去了。

　　她真的還能承受得住他們第二次的輔助訓練嗎？她明天真的能活著走出旅館嗎？

　　利佳抬眸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見中原中也臉上絲毫沒有破綻也沒有留下緩轉的余地，只好怯生生帶著忐忑和不安點頭。

　　她張開雙臂撐在榻榻米上趴下，腳尖踩著抵住撐起身體，小心抬頭：「是這樣嗎？」

　　中原中也沒說對也沒說不對，他只是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腕調整動作，道：「手要放在這裡，腰背要挺直收腹。」

　　手臂止不住顫抖，她從未感覺身體有這麼沉重過的一刻，注意力一時在手臂一時又跑到腳尖，還要注意挺直腰背，根本兼顧不了同時進行。

　　炙熱溫暖的手掌落在她腹部，他開口道：「收腹、腰抬起來。」

　　「好、好的，收腹。」她咬咬牙，暗暗懊惱自己為什麼要不自量力答應要鍛煉身體。

　　她明明不擅長做這樣的事，也確實覺得身體好累，時刻都感覺要堅持不住了。

　　但是抬頭看著冷靜自持護在她身旁的「中也先生」、蹲在一旁給她小聲鼓勁的「中也君」、止不住擔憂但還是沒出聲打斷的「中也」以及干脆趴下來給她以身示範的「中也哥哥」，她就感覺沒辦法說出口。

　　不想鍛煉、想放棄的話，根本沒辦法說出口，只能自己咬咬牙努力堅持。

　　「肩、背、腰和腿要保持在一條直線上，」中原中也的手指一一落在他說過的地方，又癢又燙的感覺讓利佳下意識想縮縮身體躲開他的動作，「別動、動作錯誤不僅起不到鍛煉的作用，甚至會傷害身體。」

　　骨節分明的大手又一次落在腹部托住她的身體，他低聲沉靜語氣不帶絲毫譴責和急切的意思：「保持收腹，身體慢慢壓下來。」

　　比撐著身體還要困難，手臂向下壓的瞬間，仿佛全身的重量都壓迫在手腕和上臂，腰身止不住想往下塌，並攏的雙腿也微微顫抖起來。

　　「再往下壓，腰要挺起。」青年冷靜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提醒著她的動作和活動。

　　在利佳支撐不住想要直接趴下去的時候，腰和腿被及時托住，身體這才沒有重重砸在榻榻米上，她呼吸不穩地喘息，倒在中原中也懷裡甚至無力再起來。

　　利佳的體力實在差得中原中也不知道要從何下手，他無奈嘆了口氣，摸摸她汗濕了的頭發：「很累嗎？」

　　她小幅度連連點頭，生怕中原中也感受不到她想要休息的心。

　　光是調整動作就用了五分鐘，她實在沒力氣再壓下去完成更難的動作。

　　「那就來幫我增加一下負擔吧。」中原中也放下懷裡的小姑娘，脫掉外套只剩下裡面一件薄薄的襯衫，緊貼著身體皮肉。

　　純白的袖口解開紐扣一點點往上挽起到手肘的位置，他抬起眉頭問其他幾個「中原中也」：「今天也沒什麼地方活動，就在這裡隨便玩一下吧。」

　　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去找地方對練，也沒有健身房之類的地方能活動開身體，只好勉強在這裡隨便活動下，用上他們下午給利佳定制的訓練計劃再簡單加上幾倍。

　　充分將身體活動開再休息一個半個小時去泡溫泉消除乏累，身體也會舒服放松許多。

　　「中也君和中也要是能贏過我，泡溫泉的時候可以喝一壺清酒，」他勾著唇放下讓「中原中也」心動的賭注，「中也哥哥跟我是另外的賭注，要玩嗎？」

　　要挑起「中原中也」的興致非常簡單，即便不是酒只是提出賭約就能讓衝勁十足又傲氣不服輸的「中也君」和「中也」蠢蠢欲動。

　　至於「中也哥哥」成年人之間賭得自然不只是一壺清酒，賭注是他們這次來伊豆的報酬，若是對方贏了他那一半也會給他，反之亦然。

　　「這麼有意思的游戲，當然要玩。」「中也君」咧出抹狂氣十足的笑容，連思考都沒有過徑直同意了。

　　即便對手是成年後的他，他也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輸。

　　「中也」跟著脫下外套，寬松的白色背心連袖子都不需要卷起，挑釁著道：「只是一壺清酒是不是太小氣了？」

　　「喝多拆了旅館，我們可不會替你賠。」中原中也緩緩回答。

　　「切、一壺就一壺吧。」總比沒有好。

　　「中也哥哥」剛剛一直在跟著做俯臥撐，他翻身跳起來，肆意揚眉道：「你是要將自己的報酬壓上賭桌嗎？」

　　同樣是成年了的「中原中也」，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會輸。

　　「當然，我們的籌碼都是一樣的，」這也就不存在公不公平的說法了，「不過我的年齡是你們中最大的，以大欺小也不好，就讓利佳來稍微增加下我的負擔，維持比賽之間的公平。」

　　他俯下身輕輕松松撐起身體，卷曲的發尾自腦後繞過來垂下肩膀，側頭看來利佳：「利佳，上來我背上坐著。」

　　「誒？！」她都沒反應過來，他們就決定要比賽賭起來了。

　　「嘖、還真敢說啊，」「中也」不爽咂舌，只是背負著利佳做俯臥撐，他也完全沒問題，「年紀大了就不要逞強吧？」

　　「或許你不知道，成熟的男人是要比小男生要持久許多的。」

　　中原中也不急不緩堵回去，他眉眼舒展揚起笑意時透出一份利佳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張揚：「過來我這裡，利佳。」

　　明明應該拒絕他的提議，但不知道為什麼利佳順著他的話走了過去，神使鬼差之下小心坐上了結實寬厚的背部，諾諾道：「是、是這樣嗎？」

　　「腿收上來也沒關系，只是單純坐著的重量還不夠。」他聲音絲毫不變，完全沒有背上坐著一個人的壓力感。

　　利佳猶豫遲疑著縮起腿收到身側，手心下是青年遍覆著結實肌肉的後背，體溫隔著薄薄的襯衫一波波傳遞過來，燙得她不敢撐著他的背，生怕會影響中原中也的發揮。

　　「是、是要開始了嗎？」她抿唇看著中原中也他們俯下的身體如標槍般筆直，除了身高和體魄稍有區別，動作都標准淋漓得讓人不敢輕易出聲。

　　「利佳來說開始和計數吧。」「中也君」拽了拽項圈，位置有些磨到他的喉結了。

　　只是這樣支撐著身體不動對他們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更別說活動開身體。

　　她略略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弱弱道：「那就開始吧。」

　　明明只是普通的游戲性比賽，但不知道為什麼房間內透出的氣息卻仿佛劍拔弩張，令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氣，生怕會打擾他們的動作。

　　中原中也手臂壓下再挺起的動作十分利落，背部的肌肉活動帶著灼熱的氣息讓利佳連忙縮起手抱著膝蓋，嘴上計數的速度甚至跟不上他們做俯臥撐的速度。

　　無奈她只好閉上嘴在心裡默念著計算。

　　抱著膝蓋坐在中原中也腰背上，即便他的動作標准又穩妥還是不可避免讓她的身體搖晃，最後不得不用手扶住他的肩膀，穩住身體才能不從他背部滾下去。

　　由開始的雙手毫不費力換到單手再換到一根手指支撐著身體，「中原中也」之間的好勝心和較勁令利佳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才好。

　　「中也先生……」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勝負心有這麼重，只是一個普通的賭約，反而越來越較勁起來了。

　　「不用擔心，只是普通的俯臥撐反而難讓我們分出勝負，這只是普通的難度遞增。」也是「中原中也」他們之間的默契，不需要說難度增加後的個數質量是否更高，其余三人會自然而然跟著提高難度。

　　狹小的空間內連門窗都沒有打開，逐漸加重的喘氣聲莫名讓人感覺臉紅耳熱。

　　利佳小幅度動了動身體，她總感覺她現在不應該在這裡。

　　臉頰克制不住泛上緋色，明明比賽的人不是她，但是隨著四個「中原中也」誰都不認輸，絲毫沒有減慢動作和降低難度，維持著高頻率的相同動作。

　　她難以自制感覺有些坐立難安，尤其是聽著他們喘息的聲音和汗水滴落在榻榻米上，手心下隔著襯衫都能感受到的熱燙溫度。

　　「那、那個……」

　　「比賽好像今天沒辦法決出勝負，我能不能先去溫泉？」利佳怯怯弱弱開口，試圖提前離開他們男人之間的較勁比賽。

　　那一聲聲低沉性感的喘息聽得她想衝出和室立刻逃走。

　　可惜的是她現在是輔助中原中也比賽的工具人，若是擅自跑掉可能會導致他們的比賽中止，自動判定中原中也停下。

　　「呼……別擔心，不會耽誤你溫泉的時間……」「中也哥哥」氣息微喘，還在跟她開玩笑。

　　她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

　　利佳縮著手腳，抬手捂住耳朵都止不住喘息聲透進鼓膜，身體不穩地晃晃，她又連忙放下手抓住他的襯衫，防止自己摔落下去。

　　中原中也的動作太快了，她若是不扶著他，可能無法穩住自己的身體。

　　「哈、就算不是為了清酒，我也不想輸了這場比賽。」「中也君」喘了口氣，鬥到現在勝利會獲得什麼獎品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誰會先出局，誰又是今晚的勝利者。

　　到底哪一個「中原中也」會在今晚勝出？


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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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決出勝負之前, 先一步透支的不是中原中也他們的體力，而是他們變成人的時間。

　　本來由貓咪變成人就需要耗費他們大量的體力和精神，從早上開始一直維持著人類的形態, 亢奮得四處活動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晚上回來旅館後又在和室內進行比賽，為了盡快決出勝負逐漸提高速度和難度, 身體的熱量進一步攀升爬高也難怪會控制不住身體, 中途變成貓咪啪嘰成一灘落在榻榻米上。

　　便是一貫沉靜持重的「中也先生」也不例外，猝不及防之下變回貓咪的形態讓他沒反應過來, 跟不同時間、不同年齡的自己較勁比賽, 勝負心隨著比賽的加劇直線攀升讓他們都忽視了身體傳來高熱的信號。

　　鬥氣比賽的中原中也們接二連三變回貓咪, 利佳還沒回過神，身下堅實的背部突然消失，她直接坐在「中也先生」身上, 嚇得她臉色發白。

　　利佳近乎跳得蹦起來，連忙問道：「中也先生，你還好嗎？」

　　貓咪和人類的身體可不同, 她這麼大人直接坐下去，可是會把貓坐扁的。

　　「中也先生」暈暈乎乎抬起頭, 用力甩了甩腦袋, 還能回應她一聲：「喵嗷。」

　　其他幾只中也貓已經攤平在榻榻米上，張大嘴吐著舌頭熱得呼哧呼哧打滾。

　　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尚能堅持, 身體一旦超過負荷，直接變回貓咪，疲憊和熱量瘋狂向他們湧來，更別說他們身上還帶著一身皮毛, 熱得只能在榻榻米上來回打滾汲取些許涼意。

　　利佳將貓貓們收集起來，拉平手帕給他們扇風送去涼意：「這樣會感覺好點嗎？」

　　小貓咪熱得肚皮貼緊榻榻米, 整只貓拉成一長條吐著舌頭，懨懨叫道：「喵、喵嗚……」

　　耳朵和尾巴都不像平時般精力十足翹起，而是軟塌塌趴平身體感受過度放肆較量下的後遺症。平時在家裡午睡的時候還會變回貓咪休息一下，今天也是因為太久沒有出過遠門，一時得意忘形才答應了這樣的體力比賽。

　　要放在以前狀態正常下，中原中也能毫不費力做幾個小時，但今天回到旅館的時間已經不早，本來也快到他們平時變回貓咪准備洗洗睡的時候，只是和室內沒有時鐘，他們的興致又被挑起才不管不顧鬥了起來。

　　結果就是比起決出勝負，先一步的是他們的身體自動縮小變回貓咪狀態。

　　利佳好笑又心疼從櫃子裡翻出了風扇，打開最低檔設定成左右轉向的吹風狀態：「看來今天是沒辦法變回來了。」

　　不管是以人身泡溫泉還是享受溫泉時的清酒，她家的貓貓們都體力透支無法再變回人類了。

　　「……咪、」橘貓崽子低低應了聲，伸爪扒拉扒拉她的手心，昂頭叫道：「咪咪？」

　　今晚無法以人身狀態去泡溫泉也好、不能喝清酒也罷，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比賽，到底是誰贏了？

　　即便是變人時長不足，體力不支重新變回來，他們之間也總有個先後，就算只多一個也是贏了比賽。

　　「中也是在問比賽的結果嗎？」利佳愣了愣，沒想到他們累成這樣也要知道結果。

　　小橘貓舔舔鼻子，認認真真叫道：「喵汪汪、喵汪！」

　　平白透支體力已經是很蠢的行為，要是還不能知道結果，那不是太虧了嗎？

　　男人之間的勝負心，可比什麼溫泉、清酒、錢要重要得多！

　　利佳托著臉歪頭，苦惱著道：「可是我數到一半已經沒有數了……」

　　所以具體是哪個中原中也做的個數更多更快更好，她其實也不知道。

　　「喵嗷？」橘貓團子抬抬頭，綿長的聲音微微挑起一絲疑惑。

　　「是真的，」這個她可以對天發誓，並不是她不想數而是，「中也君和中也到一半的時候，速度已經接近殘影了，中也哥哥不僅速度難度也很大。」

　　比賽到中半的時候她已經數不過來他們的動作了，「中也先生的個數，我倒是還有繼續在數，但是剛剛摔下來的時候嚇了一跳，有些忘記自己數到哪了。」

　　而且只有一個人的成績也無從比較他們之間的勝負。

　　「喵、喵汪。」小橘貓泄氣低下頭，也就是說他們鬥到一半的時候，裁判和計數員已經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計數都記不過來了。

　　利佳雙手合十，歉意笑道：「抱歉，請原諒我吧。」

　　她是真的眼睛沒跟上他們的速度，大腦也計算不過來四個人越來越快的動作。

　　小貓咪吐著舌頭，熱得尾巴左右亂甩：「喵、喵嗚！」

　　雖然很想知道勝利的人是誰，但利佳數不過來也是沒辦法的事。

　　讓她一個人幫他們四個人計數確實是有些為難她了，這次只能當做是意外中止，沒有勝負的一場較量……

　　「不過如果是乒乓球的話，我覺得還是能數過來的，」她眉眼彎下來，高高興興道：「旅館裡有專為客人設的兵乓球桌，可以作為飯後和泡溫泉之後的消遣。」

　　如果是競技類的運動，決出勝負和記分也會容易許多。

　　中也貓貓們剛剛緩下去的勝負心再次升起，鈷藍色的貓眼中瞳孔收縮成一線，相互轉著貓貓頭對視一眼。

　　這大概是中也貓們相處一年多時間裡最有默契的一次，什麼都不用說就決定了接下來幾天，晚飯後的行程和活動。

　　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躺平在榻榻米上歇息慢慢緩過氣，小橘貓滾著離開身旁那群同樣毛茸茸，湊在一起熱量加倍的小伙伴們，獨自占著大片微涼的榻榻米，尾巴愜意地一甩一甩。

　　「中也哥哥不需要風扇了嗎？」跪坐在貓咪們身前，守著他們慢慢緩過氣的少女眨眨眼，伸手挨個摸了摸中也貓們的肉墊和鼻頭，確定他們健康狀況良好，呼吸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喵汪。」小橘貓滾了一圈，懶洋洋回應道。

　　比起風扇他覺得獨占一片榻榻米會更加舒服，四只長毛怪擠在一起，就算有風扇也感受不了多少涼意。

　　小貓咪趁著利佳不注意，伸著爪子偷偷將風扇撥到最高檔，驟然增大呼呼風聲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動作。

　　「中也君，」利佳握住他的小爪子，語重心長道：「運動過後突然吹風扇很容易感冒的。」

　　她也是用手帕扇涼些許，等貓咪們喘得不那麼厲害才搬出風扇來的。

　　「喵、喵喵。」小貓咪心虛地抽抽爪子，埋頭低聲道：「喵嗚。」

　　見著中也貓貓們確實沒有剛變回來時吐著舌頭，熱得不行的小模樣，利佳這才松開手妥協道：「最多換到中檔，再高風就太大了。」

　　將風扇搬去角落能盡可能吹到和室內的空間，利佳從包裡翻出換洗的衣物和櫃子裡給客人准備的浴衣，道：「我去湯池那邊洗澡，你們要乖乖呆在房間裡。」

　　他們進旅館的時候可沒有跟老板娘說過會帶四只貓咪過來，要是被發現就糟糕了。

　　「喵嗷嗷、喵嗷。」橘貓團子有些不放心，只讓利佳一個人去湯池。

　　修善寺溫泉鄉的旅館不是酒店，房間裡沒有洗澡的地方，泡湯前想要沐浴清洗身體還是要去湯池裡的浴室。

　　「別擔心，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大聲喊你們的，」利佳笑眯眯轉開他的注意力：「中也先生休息好了，也可以泡泡房間外的小湯池。」

　　他們包下的房間是旅館裡最大的家庭包間，推開和室另一側的門還能看見專供他們使用的小湯池，大概能容納兩三個人。

　　對貓咪們來說，能容納兩三個人的小湯池已經是很大的活動空間，不需要肩並著肩挨挨擠擠湊在一起泡湯，可以自由劃動四肢。

　　中原中也他們要還是人類的形態，反而沒辦法享受房間裡自帶的小湯池。

　　……

　　溫泉鄉的旅館內有男湯、女湯以及混浴。

　　即便混浴的湯池可能會大些，利佳還是會毫不猶豫選擇女湯。

　　對於生性內向容易害羞的人來說，跟許多不認識的女性坦誠相見，已經是很挑戰她極限的事，更別說混浴那種男性、女性都可能會進去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出門的時機選的好，旅館今天入住的客人並不多，僅有的兩三個女性也沒有在這時候選擇泡湯，利佳簡單清洗過身體進入湯池時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她自己一人獨享偌大的湯池，想干什麼都不會打擾到別人。

　　不過利佳也不可能真的仗著湯池裡沒有別人就隨意亂來。

　　半干的頭發盤起在腦後，只有耳旁落下幾縷長長的碎發，她裹著浴巾小心試探著進入湯池。

　　微燙乳白的熱水浸過身體大半，熱氣裊娜升起模糊了視線，將細膩白皙的肌膚一點點染上緋色，她輕嘆著舒了口氣，喃喃道：「好安靜啊……」

　　要是哥哥和蘭小姐他們也一起來就好了，女孩子可以一起說些悄悄話，不用她一個人呆在湯池裡。

　　三四月份的天氣其實已經不怎麼適合泡湯，但利佳體質偏涼，手腳總是容易變得冰冷，現下的天氣和溫度泡湯對她來說反倒剛好合適，既不會太過寒冷也不會太過悶熱。

　　他們下榻的旅館主打的是養身湯池，水並不是清澈能見底的顏色，而是偏向乳白浸在水中就看不真切的顏色，水裡帶著淡淡的味道，不大像家裡的浴鹽香味。

　　作為溫泉鄉的旅館，主打的溫泉自然是旅館中重點維護和建設的地方，男湯和女湯之間用高聳立起的竹柵欄圍隔起來，角落處種著幾棵不算高大的櫻花樹，風一吹會飄落些許花瓣落在水面。

　　利佳撩起池水拍了拍臉，長長吐出口氣。

　　明明只是進來泡了一會，身體就不由自主開始冒汗，感覺腦袋都開始變得有些昏沉。

　　「再堅持一會就出去吧？」她小聲嘀咕著，將臉都埋下去大半，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水裡吐著泡泡。

　　老板娘說得沒錯，體質差的人果然不能長時間泡湯。

　　但要是能在不影響身體的情況下稍微多堅持一會，對改善身體也會有好處。

　　一般理想的泡湯時間是二十到三十分鐘，她進來還沒十分鐘，要是就這麼出去總感覺浪費了中原中也他們刻意選的溫泉旅館。

　　要知道溫泉鄉裡的旅館一晚上的住宿費並不比酒店低，甚至因為他們選擇了最大的房間，住上幾天的費用讓利佳看著都心疼。

　　若是不能在溫泉泡湯裡泡回本，不是浪費了刻意選擇溫泉旅館的意義嗎？

　　腦後的皮筋突然傳來斷裂聲，盤起來的烏發盡數落下來飄在湯池水面上，原本半干的頭發又浸濕大半。

　　利佳摸摸飄飄蕩蕩在水裡散開的頭發，無奈輕嘆了口氣：「又弄濕了。」

　　回去的時候又要重新用吹風筒將頭發吹干了。

　　手指梳了梳粘在肩頭和頸側的頭發，抱著反正已經弄濕了，不如潛進水裡看看湯池底下是什麼樣的心態，利佳深吸了口氣，整個人滑進水裡。

　　只剩下一頭烏亮的黑發在池水中飄飄蕩蕩，嚇得推門進來的遠山和葉慘叫出聲：「啊啊啊！！！鬼！！！！」

　　「水裡有女鬼！！！！」尖銳又帶著些特別的腔調嚇了利佳一跳。

　　她嗆了口水，站直身體鑽出水面，黑發濕噠噠粘在臉側、後背，悶咳著道：「什、什麼？」

　　湯池裡居然有女鬼？！

　　為什麼她一直都沒發現？

　　利佳抹了把臉上的水，回頭睜著濕漉漉的藍眸看過去，臉色粉撲撲柔軟又無害的樣子。

　　「你、你不是女鬼嗎？」遠山和葉被她嚇得心髒怦怦亂跳、心神不定。

　　她愣愣眨眼，小聲怯怯問道：「女鬼……是在說我嗎？」

　　是因為她剛剛潛進水裡，不知道怎麼嚇到了對方嗎？

　　遠山和葉結結巴巴道：「因、因為你……」

　　她話沒說完，女湯的門外由遠及近傳來少年的喊聲：「和葉！」

　　與此同時女湯和男湯相隔的竹柵欄對面也傳來了混亂吵雜的貓叫聲，「喵喵喵！」「喵汪、汪汪。」「咪咪？咪！」「……喵嗷嗷。」

　　利佳拽著浴巾往水裡一縮，大聲喊道：「我、我沒事，剛剛不是我在叫。」

　　因為聽到了女湯這邊的慘叫聲，貓咪們跨越了幾個兩三米高的竹柵欄飛撲過來，又因為利佳所在的位置是女湯，心有忌憚不敢擅闖。

　　之所以還能克制住內心的焦急擔憂，是因為剛剛發出尖叫的人不是利佳。

　　「喵喵？喵？」小貓咪還有些擔心，高聲叫道。

　　利佳整個人縮進水裡，只露出腦袋向竹柵欄的方向挪過去，回應道：「是、是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

　　要怎麼跟家裡的貓咪解釋，是因為她嚇到了別的客人，才引起了這場烏龍。

　　遠山和葉聽到青梅竹馬的聲音，當機立斷關上了女湯的門，大聲喊道：「沒事、我沒事，平次。」

　　「松手啊笨蛋，」服部平次慢一步跑進來，什麼都沒看到還直接吃了個閉門羹，差點把鼻子撞扁：「你把門關著干什麼？」

　　她惱羞成怒喊道：「平次才是笨蛋！裡面是女湯你知不知道！」

　　「豬頭誰不知道這裡是女湯，剛剛不是你在叫嗎？」他毫不客氣回道。

　　「是誤會！裡面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快回去吧！」她緊緊拽著門，生怕人衝了進來跟他對著喊。

　　利佳聽著他們隔著門對吵，默默把臉也埋進水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身旁的竹柵欄傳來貓爪扒拉扒拉的聲音，她微微睜大眼睛，低聲道：「誰？」

　　「……咪、」蹲坐在男湯竹柵欄那一邊的橘貓崽子縮回爪子，擔憂叫道：「咪咪！」

　　女湯傳出慘叫聲，雖然不是利佳的聲音，但她人現在就在裡面，他們又不方便進去，只能扒拉扒拉竹柵欄弄出些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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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墊墊爪子, 縮在竹柵欄下感覺有些無所適從。

　　他現在正窩在溫泉旅館的男湯，隔著竹柵欄守著利佳，湯池內冉冉升起的熱氣讓視線都開始模糊染上水汽, 看不真切男湯內的環境。

　　想必隔壁的女湯也是差不多的景像，眼前一片模糊甚至鼻間都充斥著讓貓不喜的味道。

　　溫泉裡的味道嗅聞久也不是不能習慣, 真正讓中原中也覺得麻爪, 臉頰都要透出貓毛發紅的原因是隔壁女湯裡利佳和新認識的朋友說笑的聲音。

　　兩個湯池之間的竹柵欄只是為了隔絕兩邊的視線，並不能起到隔音的作用。

　　連正常人類男性都能聽到的聲音, 更別說是貓咪這樣敏銳的耳朵。

　　這種女孩子的閨房悄悄話, 根本不是他該聽的話。

　　但是知道利佳並沒有受傷出事, 剛剛的尖叫只是誤會後，「中也先生」他們都回去了和室，只留下他一只貓趴在竹柵欄另一頭好像痴漢一樣守著。

　　確實利佳一個女孩子在外面, 沒有人護著是很危險的事。

　　他們顧及著自己的年齡和身份主動退讓離開回去和室是正確、沒有問題的行為……

　　但是只留下他一只貓在這裡算什麼，難道他不能算男人嗎？

　　他想跟著回去的時候，還被「中也先生」用爪子壓住腦袋示意他留下, 然後把「中也哥哥」和「中也」一起領了回去。

　　論年齡他只比「中也」小一歲，為什麼是他留下來？

　　這種感覺就像完全沒把他當男人看待, 仿佛他還是毛頭小子, 完全不需要擔心，可以安心讓他留下來蹲守在男湯這頭守護著利佳。

　　就算出事了他也可以立刻從竹柵欄上翻過去女湯那邊保護利佳。

　　道理雖然是這樣沒有錯, 但是他也做不到佛祖一樣無動於衷守著啊！

　　溫泉水撩撥起來的聲音，她們小聲竊竊說著笑，以為貓咪們都回去了所以敢肆無忌憚開口打趣說笑的聲音，他蹲在這裡真的好像偷聽的變態。

　　中原中也爪子縮了縮, 努力將自己身體團起，轉開注意力看向男湯裡唯一的客人——服部平次。

　　剛剛聽到同伴尖叫聲, 飛奔一樣衝過去差點闖進女湯的混蛋。

　　這家伙行動的時候真沒想過可能會衝撞冒犯別人嗎？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好像裡面不是女湯，湯池裡的都不是女孩子，而是一堆醫學生眼中行走的皮肉。

　　關鍵這小子看起來也不是醫學生，而是看著跟工藤年紀差不多大的高中生，長相上也很有幾分相似，利佳要是看見他說不定還會產生誤會。

　　那股聽到聲響，不假思索衝過去的衝勁也很像工藤。

　　來自大阪、皮膚黝黑堪比外國人的少年，現在正支著耳朵偷聽隔壁的聲音。

　　他完全不想聽也不敢聽，這小子倒好幾乎不需要掩飾自己想要偷聽的行為，反正湯池只有他一個人。

　　中原中也在湯池霧氣中也顯得炯炯有神的眼睛吸引了服部平次的注意力，他視線轉過去，奇怪道：「這裡怎麼會有貓？」

　　只聽過溫泉裡會出現猴子，還沒聽過貓會喜歡呆在溫泉附近。

　　他走過來幾步，靠近中原中也，怪聲怪氣叫道：「貓、喵喵？」

　　連學貓叫的聲音都帶著大阪腔的怪腔怪調，不會是他們大阪的貓就是這樣叫的吧？

　　中原中也甩甩尾巴，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

　　「……是誰？」隔壁小聲說笑的聲音突然停下，利佳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確實聽到隔壁有人說男湯裡有貓。

　　遠山和葉怎麼可能聽不出自己青梅竹馬的聲音，她又羞又惱地抬高聲音：「平次，你一直在隔壁偷聽嗎？」

　　剛想來探究中原中也為什麼會出現在男湯的服部平次頓時慌了手腳，他口不擇言道：「笨、笨蛋，誰要專門偷聽你們說話，還不是你們說話太大聲，讓人想聽不見都難。」

　　她、她們說話太大聲？

　　利佳原以為隔壁男湯一直沒有聲音傳來是沒有人，沒想到隔壁其實一直都有人在，她跟遠山和葉說的悄悄話也都被聽得一清二楚。

　　湯池裡特殊的環境本就很容易將聲音傳遞到隔壁，若是兩邊都有人還好，男湯女湯裡都有聲音傳出，反而不容易讓人聽得真切說話內容。

　　偏偏服部平次一個人呆在男湯裡一聲不吭，讓她們誤以為他回去房間裡休息，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顧及過什麼。

　　利佳悄悄將臉埋進池水裡，止不住感覺臉紅耳熱。

　　她甚至不敢問，留在隔壁的貓咪到底是她家的中也貓貓還是旅館這邊養的貓。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又一次隔著兩個湯池吵起來，中原中也低頭抵住竹柵欄，小小聲道：「喵……」

　　他其實不想回應利佳，但如果他現在不出聲，她回去之後肯定也會問。

　　他真的不是什麼守在女湯隔壁偷聽的變態，只是為了保護利佳的安全。

　　畢竟、畢竟她都多少次在他們沒看到的時候差點遭遇危險，面對危險的案件利佳根本沒有反抗能力，他們怎麼可能安心讓她一個人呆在湯池裡。

　　即便她所在的位置是女湯，裡面只會出現女性，但中原中也從來不小看女人，心狠手辣的家伙從來不分男女，擁有異能的女性下起手來甚至比男人更狠。

　　「……原來是中也君。」利佳的語氣有些復雜，她沒想到男湯那邊的貓咪真的是她家的貓貓。

　　不過想想也是，即便是旅館裡養的貓也不會喜歡靠近有水的地方，更別說湯池裡到處都暈染著霧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濕熱窒悶的感覺。

　　不想這個問題還好，一想她就覺得長時間泡湯，腦袋都開始變得暈暈乎乎起來。

　　剛剛跟遠山和葉說話分散了她大部分注意力，不知不覺她竟然在湯池裡泡了三十分鐘，也是時候出水透透氣讓頭腦清醒一下。

　　邁腿在湯池裡走動向池壁靠近，利佳拽了下浴巾踩著池底下的台階出水，水聲順著身體嘩嘩流下來的聲響在貓咪的耳中異常清晰明顯，中原中也羞恥得埋頭在爪子裡開始當縮頭烏龜。

　　貓爪抬起來壓住耳朵，尾巴緊緊貼著身側，感覺身體發燙得厲害。

　　「你要走了嗎？」遠山和葉注意到她的動作，有些不舍喊道。

　　難得在出門的時候遇到能聊得來的女孩子，年齡看起來也相仿，要是出了湯池，明天可能就看不見對方了。

　　「啊、」利佳慢了一拍反應過來，她搖搖頭靦腆笑道：「我只是想上來坐一坐而已。」

　　她也覺得旅途中能遇到一起聊天說笑的女孩子是很幸運的事。

　　家裡的貓貓們雖然非常照顧她，但畢竟都是男性總有些話是不方便跟他們說，只能憋在心裡等遇到好朋友或是蘭小姐她們才說得出口。

　　見到遠山小姐的時候她沒忍住多說了幾句，只是沒想到中原中也還在男湯沒走，這倒讓她一時不敢再亂說什麼。

　　「對了、你說你是跟家人一起出門的，怎麼沒見他們出來？」遠山和葉好奇問道。

　　若是女性的話，應該跟利佳一起出現在女湯，若是男性的話也應該在服部平次那邊，總不會是都跑去混浴了吧？

　　「他們今天都有些累到了，現在還在房間裡休息。」利佳側頭將黑發都捋到一邊，捏住擠出多余的水分。

　　她這麼說也沒錯吧？

　　中原中也他們確實是累到變回了貓咪，沒辦法出來外面泡湯。

　　但是貓咪的話，房間裡自帶的小湯池能裝下他們四個自由在裡面游泳，也不需要擔心在外面會被人看到。

　　「喵、喵喵！」中原中也忍不住想反駁利佳的話，他才不是累到了。

　　只是變成人的時間不夠，才會變回貓咪。

　　那點運動量還不至於讓他累到，只是變成人有時間限制而已。

　　「咦、哪裡傳來的貓叫聲？」遠山和葉左右看看，都沒見到貓咪的影子。

　　或者說貓咪真的會出現在溫泉附近嗎？貓不是都討厭水嗎？

　　利佳撓了撓側臉，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其實是我的貓咪。」

　　「你還帶了小貓一起出門嗎？」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驚奇道：「不怕會弄丟小貓嗎？我聽說貓咪都比較害怕去新的環境。」

　　「中也君是比較喜歡出門的貓咪，也不怎麼會怕生。」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變成人身出門，連負責開車的人都是貓咪變的。

　　遠山和葉心生感慨：「真好，可以帶著小貓一起出門。」

　　跟貓咪一起出門旅行，聽起來就特別有意思。

　　服部平次躡手躡腳靠近過來，想抓住中原中也的後頸提起來，貓尾巴一甩躲開他的手，張大嘴：「喵哈————」

　　「好凶好凶，」深膚色少年嬉皮笑臉，蹲下來道：「你該不會是為了保護那個女孩子才過來湯池這邊的吧？」

　　中原中也晃了下尾巴，鈷藍色貓眼冷漠看著他，沒有出聲也沒有收回准備攻擊的姿態。

　　他開始還覺得這小子跟工藤有些像，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不同的人。

　　工藤那小子可不會擺出這幅輕浮的態度。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服部平次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他還有會讀貓心術的一天，不過「你為什麼不直接過去女湯那邊？你過去她也不會趕你走吧？」

　　雖然不是混浴，但貓咪又有什麼關系。

　　「喵、喵嗚。」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徑直重新臥下來。

　　懶得理這家伙，他身體是貓咪，但心可是人類男性的心。

　　怎麼可能隨便進去女湯，又不是變態。

　　「中也君，有弄濕身體嗎？」利佳在另一頭喊他，她有些擔心小貓咪。

　　剛剛比賽的時候他們都把外套脫了下來，猝不及防變回貓咪自然也沒穿回衣服，身上的皮毛都是薄薄的一層，她擔心小貓咪會不小心弄濕身體。

　　「喵喵、喵。」貓耳朵接收利佳的聲音時抖了抖，中原中也昂起頭認真叫道：「喵嗚、喵嗚。」

　　同樣是貓叫聲，但態度和音調都跟面對服部平次的時候截然不同。

　　此前沒有養過貓，也不知道貓是對人這麼雙標的動物。

　　服部平次挑眉壞笑著道：「你還真是迷戀自己的主人。」

　　他也不覺得自己用詞不謹慎，無聊起來跟貓說這話有什麼不對勁。

　　也只有是迷戀執著才會讓貓咪離不開主人一步，連天生對水的厭惡也能克服，執著守候在這裡。

　　和葉叫起來的時候也是，男湯那邊隱約傳來了貓叫聲，他當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跟和葉爭辯吵了幾句又忘記聽到的貓叫聲。

　　「喵、喵喵！」中原中也被他的話嚇得差點炸毛。

　　這小子在說什麼渾話，什麼迷戀著迷，他會不會說話？！

　　他只是不放心利佳一個人留在湯池這邊，若是另外幾個「中原中也」任意留下來一只貓，他也會跟著一起回去和室。

　　中原中也是只能信任「中原中也」可以保護好利佳的安全。

　　他尾巴焦躁左右亂甩，頻頻扭頭看向竹柵欄，聽到利佳終於有離開湯池的意思，這才凶巴巴朝著他吼了聲：「喵嗚！喵哈！」

　　後腿一蹬邁爪跟著往男湯外面跑，躲著可能會經過湯池外的人，等到利佳出來這才跟上她的腳步，短促叫道：「喵、喵。」

　　「辛苦中也君了，」利佳抿唇淺笑，輕手輕腳將貓咪抱起來，木盆底下墊著干燥的毛巾將貓咪藏進去，「我們小聲點回去。」

　　中原中也點點頭，安分乖巧在毛巾下團起身體，耳朵被微微壓下來，數著利佳身邊經過的人，時刻不忘保持著警惕之心。

　　直到回到他們的房間，他才從木盆裡跳出來落在榻榻米上抖了抖毛發，扭頭左右看看都沒見其他幾只貓的蹤影，「喵？」

　　他們不是先一步回來了嗎？

　　利佳打開和室另一側拉門，毫不意外在小湯池裡發現了家裡的另外三只貓，失笑道：「果然是都在這裡。」

　　即便人身不能去泡溫泉，也不能錯過房間裡的小湯池。

　　三只花色一模一樣，只體型有些許差別的貓咪浸泡在湯池裡沉沉浮浮，「中也哥哥」頂著毛巾趴在湯池壁、「中也」邁著爪爪在湯池裡游泳、「中也先生」任由自己浮在水面只露出個貓貓頭，享受溫泉的撫慰……

　　「喵？喵喵喵！」中原中也簡直要氣笑了。

　　這幾個家伙把他扔在男湯，自己跑回來享受，真的是只差一壺清酒就跟他們比賽前說得一模一樣了。

　　「別生氣啦，姐姐的小騎士，」利佳托著中原中也的前肢抱起，小心將他放進湯池裡，用手托著他的腹部留給他慢慢適應的時間，語帶笑意道：「為了感謝中也君剛剛一直守候我，姐姐決定今天要服侍你泡湯。」

　　素白的手指撩著溫燙的水澆在他身上，一點點打濕他的皮毛，手心托著他的下頜防止鼻子和耳朵進水，動作比水還要輕柔溫和。

　　「喵、喵……」中原中也感覺全身都開始發燙，四爪都開始發麻，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擺動。

　　她在說什麼令人害羞的話。

　　什麼服侍泡湯，明明只是洗貓，別說得這麼奇怪啊！

　　「中也」前爪刨動游過來，頂了頂利佳的手臂：「咪、咪咪。」

　　利佳回過神來，她袖子又落了下來，已經浸到水裡了。

　　「算了、反正也已經濕了，」只好等下再出去問老板娘重新要一套干燥的浴衣，她撩起一捧水，指尖垂落下來將水滴在「中也」兩耳之間的腦殼毛毛上弄濕，「你們這些小壞蛋，把中也君丟下自己回來泡湯了。」

　　「為了補償中也君，姐姐今天只服侍中也君。」

　　中原中也臉紅得默默將腦袋埋進水裡，說了不要說這種惹人誤會的話呀。


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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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著利佳挖下第一顆竹筍後脫離大部隊的「中也」沒想到他會被黑衣組織的人攔下。

　　工藤新一一直追查不放的組織, 上次在杯戶大酒店行動的時候差點害死利佳的家伙們，「中也」對他們升不起半分好感。

　　即便黑衣組織本質上是跟港口黑手黨相差無幾的裡世界犯罪組織，但從他們隱蔽狠辣的行事作風就能知道黑衣組織比港口黑手黨還要危險。

　　港口黑手黨還可能因為利益而放手達成合作, 而這群家伙自負自傲得可怕，不會接受任何程度上的威脅合作, 只願意處於談判的上風。

　　在收到加入組織亦或是死的威脅時, 「中也」只想冷笑。

　　到底是誰給這個叫愛爾蘭的家伙自信，他不會在竹林中對他動手。

　　雖然看起來塊頭很大也練過些體術功夫在身, 但愛爾蘭的實力在「中也」看來不過是一般, 在竹林中解決他甚至不需要多費力氣。

　　「你會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你自負於自己的實力, 」在身材高大的愛爾蘭面前，「中也」甚至要昂頭才能看清他臉上的神情，但他神色間絲毫不帶畏懼, 站姿也極其放松處於隨時都能出手的自然狀態，「但你不清楚組織所擁有的力量多麼龐大。」

　　「工藤新一沒死在組織開發出來的新藥下，目前只有我只知道, 」愛爾蘭抬起利刃彎鉤般的眉峰，笑起來顯得狠毒陰翳, 道：「一旦琴酒或是組織內其他人知道, 他不僅沒死還一直在試圖打探組織的消息，琴酒和組織裡的人都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他, 連同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一並鏟除殆盡。」

　　自然也包括工藤新一的妹妹藤峰利佳，他喜歡的女人毛利蘭以及他身邊所有可能知道組織消息的相關人物。

　　「中也」臉色沉下來，冷聲道：「哈、一群藏頭露尾不敢見人的縮頭烏龜嗎？」

　　他面上雖然不顯，實際上垂下來的拳頭已經捏得死緊, 努力壓抑住憤怒和利佳他們被人覬覦生命的憤怒。

　　不管愛爾蘭說什麼，他現在胸中的火焰都會越燒越旺。

　　若不是還想從他口中探聽些關於黑衣組織的消息, 他早就殺死這個用利佳來威脅他的男人。

　　愛爾蘭沒有因為他的話動怒，他清楚知道黑衣組織有多麼龐大恐怖的勢力，誘勸「中也」進入組織也不過是為了報復打擊琴酒曾經按下杯戶大酒店中炸彈的起爆.器。

　　「組織的勢力遍布世界各地，即便是琴酒也不過是組織內前十的人物，」像琴酒那樣出手狠辣、不遺余地的人組織內還有很多，他們只靠守在那個小姑娘身邊，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只有加入組織，讓藤峰利佳成為他的軟肋，才可能讓她在組織無盡的追殺中留下一條性命。

　　「我們不是藏頭露尾，組織的勢力早在半個世紀前就遍布世界，背後龐大的力量不是你們幾個人可以動搖。」日本的議員、警視廳內都有他們安插的人手，且地位不低身份藏得極深，即便是組織內有代號的干部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根系。

　　皮斯克對外的身份是財經界的大人物，知名汽車公司的董事長，主要負責為組織斂財和招納各界精英，屬於組織內的元老級人物。

　　但就算是這樣的人物，在那位大人眼中也不值一提，在發現他可能會暴露或是被警察逮捕，琴酒甚至不需要猶豫，當機立斷引爆炸彈。

　　即便他們所在的組織這麼殘暴狠厲，也沒有人敢反抗背叛組織。

　　因為一旦背叛將會連同家人也遭受到殘忍的殺害，不留下絲毫可能會被報復的余孽。

　　隨著愛爾蘭的娓娓道來，「中也」臉色越漸難看，眼神明滅不定看向他。

　　沒想到工藤背後追查的組織這麼麻煩，他在這裡殺了愛爾蘭不難，但是難保他背後會不會藏下工藤沒死的消息，或是留下曾經來靜岡跟他碰面的消息給黑衣組織裡的人。

　　「……我需要考慮一下。」最終他這麼回答愛爾蘭。

　　考慮一下是加入黑衣組織跟工藤來個裡應外合，還是自己單打獨鬥想辦法接近組織裡的首領把人給暗殺了。

　　他不可能放著這麼大個麻煩和隱患在利佳身邊，愛爾蘭既然已經查到工藤沒死還在調查組織內的事，想必聯系上江戶川柯南現在的身份也要不了多久。

　　只要有指紋、唾液以及血液毛囊這些信息，要把工藤現在的身份翻出來並不困難。

　　他原想著呆在利佳身邊保護她就足夠了，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藏在暗處的敵人不徹底鏟除總是無法讓人安心下來。

　　那些人能對工藤使用變小的毒藥，自然也能對利佳使用不同功效，同樣具有威脅生命特性的毒藥。

　　「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在想辦法建立自己的勢力活動，他也不能懈怠下來，至少在利佳的安全上他們比誰都要慎重在意。

　　工藤想要保護的人有很多，不管是為了未來能光明正大重新站在陽光下行動還是為了身邊重要的人不受到威脅，他都會努力與黑衣組織的人鬥爭。

　　但他或者說中原中也他們，最想保護的人一直都是利佳。

　　即便未來真的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有港口黑手黨、有擂缽街的橫濱，再也見不到米花町二丁目二十一番地的洋房……

　　他拼死也會找回自己心愛的少女，重新回到她身邊。

　　……

　　溫泉旅館的和室並不遮光也不怎麼隔音，天一亮就隱約能聽到外面的人活動的聲音。

　　利佳揉了揉眼睛坐起來，困得眼皮子直往下耷拉。

　　她不習慣睡榻榻米，即便旅館的床鋪被褥都十分松軟甚至帶著些陽光的味道，但是底下略硬的榻榻米，總是讓她睡不安穩。

　　晚上反反復復會醒來，想起來活動一下又擔心會吵醒睡著的中也貓們，只能強制忍耐下來，翻過身繼續努力睡。

　　生物鐘一如以往般准時叫醒了她，但困倦乏累的精神卻是真真切切的。

　　她還想倒頭重新睡下去，但想想他們來伊豆是為了放松身心，好好走走以前沒見過的風景，不能一整天都浪費在旅館裡睡覺泡溫泉才抵抗著睡意爬起來。

　　「……中也哥哥怎麼在這裡？」利佳遲鈍茫然眨眼，她伸手摸了摸枕頭旁睡得四仰八叉就差流口水的小橘貓，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明明她睡前鋪了兩床被子，一床是她自己睡的地方，一床是貓咪們睡的地方。

　　怎麼早上醒來小橘貓又跑到她的枕頭旁邊了？

　　壓在她被角的「中也先生」聞聲抬頭，張大嘴打了個哈欠，拉長舒展身體，很快徹底清醒過來跑開床鋪的範圍重新變回人。

　　「早安，利佳。」他整理了下皺皺巴巴的襯衫，將挽起的袖子重新落下來單手扣好衣扣，去拿利佳昨晚折疊好放在角落的外套。

　　他昨晚睡得還挺好的，跟著利佳的生物鐘醒過來也沒什麼困倦之意。

　　「早安，中也先生。」少女清晨剛起的時候聲音還帶著些糯糯的鼻音和掩飾不去的困意，小心扯開小橘貓勾住她頭發的爪子。

　　雙手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利佳奇怪左右看看：「咦、中也和中也君他們已經起來了嗎？」

　　居然沒在房間裡看到他們的身影，不管是貓咪還是人類都沒有看到。

　　「中也先生」挑了挑眉，目光巡視一圈示意利佳去看被窩裡隆起的部分：「我看是還在睡。」

　　利佳順著他的視線，掀開被子一看，兩只橘貓分別窩在她大腿和腰腹附近，因為暖烘烘毛茸茸的觸感已經非常熟悉，醒過來的時候她也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團起的貓咪身體還在一起一伏，感受到陽光落在皮毛和眼皮上縮縮腦袋，埋頭湊到利佳更近的地方躲著光睡覺。

　　她幾乎哭笑不得一手一只貓將他們撈出來，沉甸甸的重量差點讓她沒托住：「中也君、中也，剛起床了！」

　　他們昨晚到底是怎麼睡的？

　　明明給他們鋪了被子，睡覺前看到也是好好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覺，怎麼第二天起來都到她這邊了。

　　「喵嗚？」小貓咪抱著她的手，腦袋埋進去充耳不聞。

　　作為年齡最小的「中原中也」，「中也君」總是格外容易受到貓咪嗜睡的影響，早上起來都是一副困倦的模樣，需要不少時間來調整狀態擺脫困意。

　　「中也」迷迷糊糊抬起頭，翻滾著露出肚子拉長身體，蹭蹭利佳的手：「咪。」

　　「該起床了，你們不會想難得出門也要留在旅館裡吧？」「中也先生」彎下腰打了個響指。

　　小橘貓瞬間警覺地抬起頭，甩甩腦袋變回人，抱怨道：「別在貓耳朵旁邊弄這種聲音。」

　　他盤著腿從利佳身後探過來拎過猶想睡覺的小貓咪，對利佳道：「這小子交給我們，你先去洗漱吧。」

　　和室裡的床鋪被子他們也會收好放回櫃子裡，不需要利佳多費心。

　　「中也」猶豫了一下，稍慢一步才變回人。

　　他原本是不想在利佳面前變回人，剛睡前的模樣都沒收拾整齊，可能臉上會帶著什麼印子之類的東西，但「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絲毫不避諱在利佳面前變過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恢復人形。

　　「我陪你一起去洗漱吧。」「中也」摸摸後頸，有些不自然側過臉避開利佳。

　　只是刷牙洗臉的話，應該不需要分男女都是在水房那邊。

　　利佳困倦揉著眼睛，軟軟應聲：「哦、好，我們一起去吧。」

　　她絲毫沒注意到「中也」有意無意站到她身後去，腦袋一點點差點一頭撞上了拐角。

　　「昨晚沒睡好嗎？」他無奈牽著她的手，領著她一起往前走。

　　「可能是有一點，」利佳揉了揉臉，緩緩回道：「不怎麼睡得慣榻榻米。」

　　「中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了然點頭：「也是，睡慣了家裡的軟床，難怪會睡不慣榻榻米。」

　　他們倒是沒有這種必須要睡軟床的習慣，以前在擂缽街都是睡硬邦邦的床板或是地板，到了港口黑手黨安置的宿舍裡也沒有太軟的床。

　　像利佳那種軟得人躺下去就會陷進去不想起來的松軟大床，他還是在利佳的床上第一次接觸，以貓咪身體剛上床睡覺的時候，他還用了好幾個晚上去適應利佳和那幾個家伙的呼吸聲和動靜，床鋪的松軟程度他倒是沒怎麼在意過。

　　利佳接住他遞過來擠好牙膏的牙刷，將牙刷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中也不會不習慣嗎？」

　　明明同樣是睡了一年多的軟床，結果「中也」他們似乎都適應得很快，只有她一個人晚上反復醒來。

　　「我們不是被你趕下床，睡了快一個月貓爬架嗎？」他開玩笑說道。

　　貓爬架上的貓窩睡起來跟榻榻米差不多，他們連貓窩都能習慣，榻榻米自然是不在話下。

　　利佳緩緩應了聲：「……是呢，中也已經一個月沒有睡床了。」

　　所以不是她太過嬌氣，而是他們早就習慣這種硬邦邦的地方睡覺。

　　牙刷在嘴裡機械左右上下運動，她含著水剛要漱掉嘴裡的泡沫吐出來，就聽到身後遠山和葉震驚的聲音：「利、利佳醬，這是你的哥哥嗎？」

　　她回過頭先應了句，「早安，遠山小姐、服部君。」

　　在得到了遠山和葉呆呆的早安回應後，大腦緩緩運作反應過來她的話，搖了搖頭：「中也不是我哥哥。」

　　來自大阪的少女露出更加震驚的神色，她謹慎試探著問道：「那你們剛剛說的趕下床……是什麼意思？」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新認識的小姑娘跟這個男生是睡在一張床上的關系。

　　利佳困惑顰眉，大腦意識模糊的時候甚至沒想起來羞恥心，徑直回道：「就是我不讓中也他們睡我的床了。」

　　其實也沒這麼明顯說不讓，只是利佳和中原中也他們都默認了身份暴露，不應該再跟她睡在一張床上了。

　　這句話比剛剛的話還要勁爆，服部平次都要挑眉吹起口哨來了。

　　只有遠山和葉還在拼命想給她找借口：「利佳醬的貓咪是叫中也君對吧？你說的他們是指會跟貓咪們晚上一起睡嗎？」

　　利佳慢慢點頭，她確實是這個意思沒錯。

　　嘴巴張了張還要繼續回答，臉頰突然落下一條溫熱的毛巾在她臉上揉揉搓搓，動作笨拙但極盡輕柔，把她的話都堵了回去：「中、中也……？」

　　「我們養了幾只同名的貓咪，利佳晚上有時候會跟貓咪一起睡。」「中也」語氣有些冷淡解釋，余光都沒看他們一眼。

　　就差明晃晃寫著不歡迎，別來找利佳問什麼問題。

　　「原來是這樣……」遠山和葉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實在是他們剛剛的對話太惹人誤會了。

　　服部平次露出戲謔的神情，道：「是嗎？」

　　「中也」這樣的說法勉強能解釋他們的話，雖然代入自身為貓咪有些奇怪，但也不是沒有這樣做的人。

　　只是他們剛剛的語氣看起來不大像這個意思。

　　被熱毛巾揉搓了把臉，又擦了擦手和脖子，利佳半夢半醒飄飄忽忽的意識回過神。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耳根不由自主發紅，諾諾道：「是貓咪們小的時候還會一起睡，最近已經不怎麼睡在一起了。」

　　明知道新認識的朋友不可能知道中原中也他們和中也貓咪們之間的關系，但她解釋的時候就是莫名會感覺心虛慌亂，生怕會被別人看出來。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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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還困嗎？」中原中也拉著人往回走, 手心幾乎牢牢包裹握住少女柔嫩細膩的手。

　　不同於他遍布各式各樣繭子的手，利佳的手很小也很軟，綿綿一團握在手心稍微用力都怕會弄痛她, 只能珍而重之小心翼翼牽著才能不讓她察覺到他心底隱蔽的渴望。

　　想要緊緊擁抱住她，又怕她害怕得掙扎逃跑。

　　只能像現在這樣不遠不近握著她的手, 牽著她往前走。

　　若是可以他想將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牢牢扣住, 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松手，任她開心的時候手指松松搭著他的手背, 疼痛的時候留下道道抓痕。

　　「已經清醒過來了, 」利佳眉眼柔和緩緩, 帶著感謝和麻煩了他的歉意，但更多的是對他深深的信任和親近，「謝謝中也, 又麻煩你了。」

　　「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的，」他的話停頓了下，才接著道：「我們是一家人。」

　　他不需要利佳對他道謝, 他享受這份親近與信任，甚至希望她能再任性一些, 袒露出自己更多的真心, 可以肆意對他撒嬌抱怨，說些至親近之人才能聽的細聲軟語。

　　利佳抿唇淺笑露出些許虎牙的尖尖, 他不經意回頭看過去，步伐慢了一拍引來她疑惑的注視：「中也？」

　　她這麼軟軟柔柔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如綿綿細雨撫慰衝刷過身體的熱度。

　　中原中也常常在想，變成人後他還能一直克制著想要追求利佳的舉動, 除了那幾個家伙或許還有利佳的原因在。

　　他忌憚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去原本的世界，想要給她的幸福變成帶給她的悲傷難過。

　　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是利佳, 最不願意難過受傷的人也是利佳。

　　由開始被她的溫柔嬌怯吸引誕生的好感，想到變回人需要向她坦白請求一個負責和追求的機會，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不僅沒有減少甚至變得更加深沉。

　　好感積聚沉澱轉化為喜歡與愛意。

　　熱烈渴望能擁抱占有喜歡的女孩子，但理智卻告訴他並不能這麼做。

　　誠然利佳現在已經長到了十六歲，與他相仿的年齡，但她現在完全沒有想過喜歡與交往的事，心裡在意的只有自己的貓咪、家人以及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中原中也在利佳的心裡是貓咪、是家人，唯獨不是喜歡的人。

　　她對他們厚重的喜歡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愛，在他們變成人這短短的相處時間中也沒有要轉化變質，或許多少有些是從對貓咪的寵溺喜愛，漸漸轉變為對兄長、弟弟或是重要家人的依賴信任。

　　可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信任和依賴，他還想要更多更多屬於利佳的重要感情。

　　熱切的感情會化作火焰燃燒他的理智和情感，比起要深深埋藏起來，生怕會驚擾她的愛意，變作人類時身體燃燒的熱度根本不算什麼。

　　中原中也一向生命頑強對這些熱意也適應得飛快。

　　他想倘若一輩子都是這樣，他遲早要習慣這份炎熱，還沒發生的事讓人無法清楚預料未來，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否只會有貓咪的十幾年壽命，又是否會回去原來的世界。

　　同時存在四個「中原中也」的時間不可能存在太久。

　　在一切麻煩解決前、在利佳做好心理准備開始愛人前，他不想貿然用自己的情感去干擾她的決定。

　　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應該用下三濫的手段，至少在對待喜歡的人他不想用上那些手段，以信任依賴哄騙著利佳愛上他。

　　又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離開，留下她一個人黯然神傷，他沒辦法做到這樣的事。

　　他心愛的女孩能每天開開心心，才是他最大的願望。

　　……

　　「中也的手上有好多繭子，」利佳捧住他的手翻來覆去，小心摸摸上面硬硬的繭子，握手的時候會感覺少年手上的繭子特別明顯，「都是怎麼來的呢？」

　　中原中也平時都會戴上手套，只有牽住利佳的手時才會刻意摘下來，摒除手套的阻礙感受她微涼柔軟的肌膚和手心溫度。

　　應該說「中原中也」幾乎都有戴手套的習慣，除了還在羊時期的「中也君」，他更習慣將手揣進口袋裡，用腿作為攻擊的手段。

　　但其實不管是手套還是將手藏起來的動作，對「中原中也」來說都是封印手部力量的一種暗示，在遇到當年那個研究員之前他一直不懂怎麼控制自己的力量，生怕有一天它會衝破他的身體自行跑出來，所以一直克制著力量的使用。

　　但在知道正確解開「鎖」的辦法後，他已經習慣了戴上手套，比起從前只用腿的戰鬥方式，轉為更大開大合用手部拳頭攻擊。

　　「都是訓練的時候磨出來的，槍或是匕首什麼的，」任由利佳握住他的手翻轉，摸摸捏捏上面的繭子即便癢得想縮手也忍著沒動，乖乖回答道：「用著用著就磨出來了。」

　　他指著虎口和手指關節的地方，低聲告訴她：「這裡是槍弄出來的繭子，看見手上有這種繭子的家伙記得跑遠一點。」

　　除了槍、匕首還有長期握刀修煉劍術以及別的武術都會形成特殊的繭子。

　　中原中也將這些事都一一告訴她，他不擔心利佳會主動挑釁別人，只想著她看到可能的危險人物記得要遠遠離開對方。

　　利佳溫馴如綿羊點頭，無論他說什麼都認真聆聽，瑩瑩透亮的藍眸專注地望著他：「那需要遠離中也你們嗎？」

　　她眼眉彎起些許狡黠，鮮活又可愛得讓他轉不開眼。

　　中原中也低低咳了聲，補充著道：「我們是例外，總之不要亂相信外面的人。」

　　即便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抓弄他，他還是會忍不住看呆，認真糾正她。

　　「我知道的，」中原中也他們永遠都不會傷害她，他們曾經救過她很多次，現在也在小心守護著她，「我一直都很感謝也覺得很麻煩你們。」

　　如果說最開始中原中也他們是被她救了，為了報答她才留下來，後來他們也數十倍還了回來，成為拯救她無數次的英雄，他們其實已經不欠她什麼了。

　　反倒是她還欠了他們很多次救命之恩，感覺怎麼樣都無法回報。

　　現在他們也一直在保護她，好像永遠都要還不清這份恩情。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有些沉悶說道：「……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感謝。」

　　他不需要利佳的感謝，若是他足夠放肆大膽，甚至想握住她的手問救命之恩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

　　可惜這樣的行為太過唐突，也有攜恩圖報的意思。

　　他實在沒辦法對利佳說出這樣的話，更不能接受她錯愕難過，為難點頭接受的模樣。

　　利佳歪了歪頭，不知道他的情緒為什麼會突然低落下來。

　　她垂眸落在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上，揚起笑顏道：「我來幫中也看看手相吧！」

　　中原中也意外愣了下，但也很快收拾好情緒，配合著她道：「要怎麼看？」

　　她沉吟著抓住他的手攤平，擼了擼他的手心開始加密施法：「惠美老師說過幫人看手相必須要保持虔誠的心，不可以隨意將別人的秘密泄露出去。」

　　「惠美老師是誰？」感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也不至於熟悉到一聽他就能想起來。

　　利佳譴責地看了他一眼，嘀咕著道：「是晨間占蔔的惠美老師呀，中也不是也每天都有看晨間占蔔嗎？」

　　原來她說的是那個電視節目裡整天分析好運厄運的占蔔師。

　　他確實有每天看晨間占蔔，不過那都是因為利佳打開電視，他們才會跟著一起看，並不是真的相信這些事。

　　就算對方說到關於金牛座的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如果聽到了巨蟹座相關的情報，他倒是會稍微留意些許。

　　但這也不值得他費心去記一個毫無聯系的電視上的占蔔師。

　　「……我想起來了，惠美老師還有教過看手相嗎？」當然在利佳面前，他不會直白說那女人是騙子或是隨便忽悠人。

　　中原中也面對心愛的少女，還是非常會看空氣，知道什麼情況下應該說什麼。

　　索性利佳的注意力也非常容易被轉移，她笑盈盈點頭：「有哦，看手相的靈魂精髓就在於人出生時就伴隨著我們的掌紋，觀測人生的未來也可以通過掌紋來推斷。」

　　中原中也默默咽下想要吐槽的話，點頭應和：「那就拜托利佳幫我看看了。」

　　雙手都摘下手套攤平在利佳面前，她握著少年的手指尖往他手心裡哈了口氣，蔥白的手指順著他掌心的紋路緩緩滑動，嘀嘀咕咕：「嗯……生命線看起來非常健康，是能順順利利活到一百歲的好兆頭，事業線前期會有些坎坷，但是慢慢會好起來一路走高也不需要擔心。」

　　「最後是感情線……」她沉吟著一時沒有出聲。

　　「感情線怎麼了？」本來只是陪著利佳打發時間的中原中也，漸漸被她弄得緊張起來，「是發展得不好嗎？」

　　利佳蹙著眉心，歪過頭看來看去，不確定道：「前期似乎是比較明朗，中間看起來模模糊糊的，但是後期會順順利利。」

　　她一拍中原中也的手心，發出響亮的聲音，道：「中也一生中只會有一段婚姻，是非常非常好的男人呢！一定會跟喜歡的人終成眷屬的！」

　　中原中也松了口氣，笑著道：「那真是太好了。」

　　這句話由利佳說來，比任何有名的占蔔師說出口更讓他感到開心。

　　好像得到了未來妻子的認可，讓他可以放心大膽地追求的意思。

　　「中也最在意的是感情線嗎？」利佳意外眨眨眼，她聽說找惠美老師看手相看未來的男人都是更在意事業和生命，倒是無所謂生命中有幾段感情婚姻，能不能善始善終。

　　「我從來沒擔心過自己的事業，生命也一直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他聲音慢下來，染上些許笑意和低沉燙耳的繾綣：「倒是感情，我一直很忐忑不安。」

　　擔心他不能跟利佳在一起，也擔心他得不到她的喜愛，只能默默看著她嫁給別人，成為別的男人生命中重要的另一半。

　　「我的事業和生命都能由我自己把握，唯獨感情……」他反握住利佳的手，手指穿過她的指縫緊緊扣住，眸中映出少女慢慢染上粉色的耳尖，低聲垂眸笑道：「是沒辦法由一個人來決定的事。」

　　「我生怕會得不到她的喜歡，也怕極了會唐突我的愛人。」

　　他多麼想親吻她惹人憐愛的雙眸、害羞時就會染上緋色的耳尖、柔軟可愛如花瓣般的雙唇，可是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得到那份渴望的真摯感情。

　　克制忍耐著自己亟欲宣泄而出的欲望與貪戀，將容易嚇到她的濃烈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

　　靜靜等待少女開竅明白愛戀的甜蜜滋味，再攻城略地收獲她的甘甜美麗。

　　「我在等待花開的一天，也在等待命運對我的眷戀。」

　　他低吟著詩歌一樣的話，眉宇飛揚笑得放肆而張揚：「好聽嗎？」

　　「啊、嗯，」利佳臉頰不自覺發燙，嘴巴也開始磕磕絆絆說不出什麼話，不知道是在說中原中也的聲音好聽還是說他的話動聽，只胡亂點頭：「好、好聽的。」

　　她有些不敢對上中原中也那雙深邃漂亮如寶石般的鈷藍色眼眸，只覺得對上一眼就會深深陷入進去無法自拔，對未知不明的畏懼使得她害羞又不知所措。

　　「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她支支吾吾轉開話題，有些想抽回被中原中也緊緊握住的手。

　　「旅館這邊有招待的早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在那邊等了，」中原中也拉著她站起來，嫻熟自如帶著利佳向前廳走去，「我們也快點過去吧。」

　　措不及防脫離危險又曖昧的氛圍，利佳茫然眨眨眼，感覺心跳漸漸平復下來，她有些忘記她剛剛到底在緊張害怕些什麼。

　　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人害怕的事？

　　只是她從未接觸過，下意識想要逃避遠離。

　　「中也是怎麼知道路的？」她張了張嘴，不禁開口問道。

　　他們昨天不是一起到旅館的嗎？怎麼中原中也看起來比她熟門熟路許多，連吃飯的前廳都知道在哪。

　　「昨天你泡湯的時候，我們就逛過附近了。」不管是為了安全還是別的著想，總要提前先把路找好，這樣不管去哪裡都會方便許多。

　　利佳呆呆點頭，小聲道：「是、是這樣啊……」

　　中原中也往後看了她一眼，笑著道：「想知道今天的早飯是什麼嗎？」

　　「中也已經知道了？」她驚訝不止，旅館的路尚且可以說是他們提前走過，可旅館的菜單不是每日當天才定下的嗎？

　　從早上起他不是就沒跟她分開過嗎？

　　中原中也點了點鼻子，挑眉道：「你忘記這個了？」

　　貓咪的嗅覺可是非常好的，只是嗅聞今天的早飯再簡單不過。

　　「原來如此，」利佳恍然大悟，心情緩緩放松下來，不自覺蹙起的眉心也漸漸松開：「不過我不要中也告訴我早飯的內容，我要自己去看。」

　　這才算得上驚喜不是？

　　也只有在外面的時候，利佳才會有這種驚喜。

　　平時在家做飯和定下菜單的人都是她，料理也是吃了許多年的手藝，完全沒有驚喜可言。

　　「那就一起進去吧。」中原中也打開和室的推拉門，手牽著手十指相扣帶著利佳走到屬於他們的位置。

　　還沒抬起頭，只聽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誰。

　　「你們剛剛去了哪？不是去水房洗漱……」「中也君」咬著筷子抬起頭，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忍不住皺眉道：「喂、只是走過來一段路，需要握著手嗎？」


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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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中也怕我走丟了, 」利佳連忙抽回手，比劃著手慌張解釋：「我早上醒來的時候不是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嗎？要不是中也拉住我，我可能要撞上牆了。」

　　她磕磕絆絆解釋, 緊張害羞得臉頰又要發紅，還差點咬住舌頭。

　　「你是笨蛋嗎？」「中也君」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開, 幾乎跳起來湊到利佳面前, 撩起她的額發：「前幾天才撞了個包，現在還不知道小心嗎？」

　　少年靈活跳起湊過來的動作快得她反應不過來, 額發已經被撩起湊得極近觀察, 「中也君」的臉龐幾乎貼過來, 近得能感受到對方呼出來的溫熱氣息。

　　利佳臉頰漲得更紅，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撞進了「中也」懷裡，被他扶住肩膀站穩, 她側了側頭想張嘴說些什麼：「那、那個……」

　　「別動、我看看你的舊傷還有沒有碰到。」「中也君」手指掐著她的下頜轉回來，神情凝起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沒有撞到，」「中也」護著人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聲音淡下來些許：「我怎麼可能看著利佳在我面前撞到頭。」

　　他又不是照顧人都會跑神讓利佳撞到頭的某人。

　　「中也哥哥」伸手扯住「中也君」的後衣領，將人拽回來：「利佳沒事, 真有事那小子早帶她跑去找老板娘借醫藥箱了。」

　　「啊、哦, 」「中也君」這才反應過來，「說得也是。」

　　經過剛剛那一遭, 他也忘記了開始追問利佳他們為什麼是牽著手回來的問題，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吃早飯。

　　利佳埋著頭快步走過他們身後，停在「中也先生」身旁的位置坐下，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中也先生」默默將自己的溫泉蛋放過去利佳面前, 低聲說道：「快吃吧，早飯都要涼了。」

　　「誒？」她驚訝地眨眨眼, 「這個中也先生不吃嗎？」

　　這家溫泉旅館的溫泉蛋和溫泉饅頭可是附近有名的美味，早飯每人也只有一個，再想要多的只能另外買。

　　「中也先生是不喜歡吃溫泉蛋嗎？」她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中也先生」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口糧給她。

　　「中也先生」頓了下，才低低應了聲：「嗯，你吃吧。」

　　成熟的大人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神情都不見多少變化，依舊是沉著冷靜的模樣。

　　絲毫不見昨晚脫下外套提議要比賽的放肆驕傲模樣。

　　也是經過昨晚中原中也們互相鬥氣不認輸的比賽一事，她才真的感覺「中也先生」是「中也君」他們的未來，同樣擁有驕傲肆意不願意認輸的好勝一面。

　　利佳輕輕應了聲，低頭咬住溫泉蛋，溫暖柔嫩的感覺自然接觸舌尖，是她以前沒嘗試過的味道。

　　視線悄悄越過去「中也君」和「中也哥哥」他們身上，飯桌上的料理都干干淨淨吃完了，明顯不是討厭溫泉蛋的樣子。

　　所以、「中也先生」是特意將溫泉蛋留給她的嗎？

　　……

　　美味的料理確實能令人放松身心，早飯過後「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簡單交代他們不要隨意離開溫泉鄉附近，開著車就離開了。

　　他們在伊豆附近的工作不方便告訴利佳，只是告訴她晚上應該能趕回來，讓她不需要擔心。

　　七天的靜岡之旅中至少有三個白天他們要開車外出，不方便告訴利佳他們的行程目的也不能陪著小姑娘一起出門游玩。

　　雖然出門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工作，但伊豆距離東京不遠，就算每天開車來回也不算麻煩。

　　他們也是想著利佳整天悶在家裡洗衣做飯、整理家務，一點都不像十六歲的高中女生該過的生活。竹取園的一日體驗聽起來很有意思，但只有一天感覺也不太夠，不若干脆在伊豆多逗留幾天，也能玩得盡興放松些。

　　有「中也君」和「中也」保護利佳，他們也能放心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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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出門逛逛嗎？」送走了出門工作的兩人，「中也君」側頭看向利佳。

　　利佳點點頭，道：「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合適作為伴手禮的東西吧。」

　　只帶竹筍回去感覺不太夠，再看看有什麼伊豆溫泉鄉特色的明信片或是小擺件可以作為伴手禮一起帶回去送給博士他們。

　　像這樣離開東京的短途旅行對利佳來說是很特別的體驗，她平日極少出門，上次去衝繩也只玩了一天，壓根沒有盡興更別說買伴手禮回去送給博士和朋友們。

　　「中也先生」他們計劃的靜岡之旅確實是戳中了利佳的心坎，觸及她內心對外界隱秘的向往和好奇。

　　利佳自己一個人不敢出遠門旅行，但是有中原中也他們在，她可以什麼都不用擔心，放心跟著他們出門。

　　「這個買回去哀君會喜歡嗎？」她托起一只溫泉小狗的手機掛飾，左右看看猶豫不決。

　　溫泉街裡有許多適合游客購買的飾品和特產，利佳在看的溫泉小狗似乎是這間店裡的特色，琳琅滿目擺出來泡著溫泉的小動物看得她眼花繚亂，選都選不過來。

　　「狗嗎？」「中也」探頭過來看了眼，除了狗還有兔子、猴子和貓一些常見的小動物，他奇怪問道：「為什麼不買貓？」

　　他捏起泡溫泉的橘色小貓鑰匙扣，問道：「這個不好看嗎？」

　　雖然懶洋洋、胖乎乎，但是顏色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不比那只斑點狗好看嗎？

　　利佳沉默了會，扭捏著小聲道：「貓咪是我想買給自己的。」

　　送給別人的東西果然還是要買不一樣的吧？而且把橘色貓咪的鑰匙扣送出去，總感覺像是把自己家的貓咪也送了出去。

　　「中也」這才了然，他揚起眉笑道：「那這只小貓就拜托利佳帶回家了。」

　　橘貓鑰匙扣落在她手心裡還帶著「中也」的些許溫度，藏在烏發裡的耳朵紅了紅，她小聲應道：「嗯，四只都會帶回家的。」

　　這裡的泡溫泉橘貓除了鑰匙扣還有手機掛飾、背包掛飾和鐘擺件，形態和大小都有些區別，但顏色和花紋看起來都是同一只貓。

　　看到橘貓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了家裡的貓咪們，暗暗想著要買回去的時候也下意識排除了將它們作為伴手禮送出去的選項。

　　「灰原她們買狗和兔子都可以吧？」「中也君」瞥了一眼，順口說道：「我見過好幾次她們放學的時候去摸狗。」

　　無論是金毛還是泰迪、薩摩耶，只要是對人類友好，而且主人不阻止她們的狗都會去摸摸，親昵地玩一下。

　　「比起灰原她們，博士的禮物更不好選吧？」他掃了眼店裡的東西，只看著都覺得頭大，不知道要怎麼給人選禮物。

　　利佳眨了眨眼，捧起溫泉白熊的鬧鐘：「博士的話，我已經想好要買這個了。」

　　「鬧鐘？」「中也君」雙手插進兜裡，恍然明白：「對了、博士家裡的鬧鐘炸壞了。」

　　因為博士花裡胡哨的研究，鬧鐘被炸得粉身碎骨，零件飛濺彈射得四處都是，拼都拼不起來。

　　「不過為什麼是白熊？」「中也」拿過手邊的溫泉狗鬧鐘，「這邊的不是更可愛嗎？」

　　利佳怕狗但只怕活的，會動會吠叫會咬人的狗，狗狗首飾擺件之類的東西她不會怕，不然她剛剛也不會拿起斑點狗的手機掛飾來看。

　　不想送貓咪的話，買同樣的狗和兔子不好嗎？

　　利佳搖了搖頭，指著鬧鐘包裝盒上的一行小字，道：「這個是會發出動物叫聲的鬧鐘，熊的叫聲應該會比狗狗和兔子要大吧？博士上次就是因為沒聽到鬧鐘的聲響才導致實驗失敗，這次我想買個聲音大一點的鬧鐘給他。」

　　在玄關也能聽到地下室傳來超大聲的鬧鐘。

　　「中也」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如果真的有這麼大聲，那就不是鬧鐘而是警報了吧？

　　「這麼大聲的鬧鐘，不會嚇到附近的鄰居和流浪貓狗嗎？」「中也君」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這可不只是聲音大，而且還是市區裡不會遇到的熊叫聲，乍然聽到真的不會嚇一跳嗎？

　　「會嚇到人嗎？」利佳開始猶豫起來，她的本意也只是想提醒博士不要再錯過時間，「不過博士平時實驗的爆炸聲不是也很大嗎？」

　　附近的鄰居早就習慣阿笠博士家時不時會傳出的爆炸聲，連流浪貓狗都不會刻意過來。

　　白熊的叫聲再大也沒有爆炸的聲響恐怖吧？

　　「不……」「中也」吞吞吐吐道：「爆炸的話他們可能已經習慣了，但是熊叫可能會引來警察。」

　　尤其是響到鄰居都能聽到的熊叫聲，可能會讓人誤以為是動物園裡的熊跑了出來。

　　利佳微微嘆了口氣，可惜放下白熊鬧鐘，轉而拿起了猴子鬧鐘：「那只能買這個了。」

　　「不是還有狗和兔子嗎？？」為什麼又另辟蹊徑選了猴子。

　　「因為平時不怎麼聽到兔子的叫聲，感覺兔子叫起來聲音也很小，」利佳扒拉了下頭發擋住側臉，避開他們的視線：「狗狗的叫聲，我有點、害怕。」

　　雖然不怕狗狗鬧鐘，但是她怕狗的叫聲。

　　這也是很人之常情的事對吧？怕狗的人會怕狗的叫聲。

　　「中也」失笑道：「那就買猴子吧，猴子鬧鐘也挺好的。」

　　這種說法也挺有意思的，因為不常聽到兔子叫，所以也理所當然認為兔子鬧鐘的聲音會小些，可其實鬧鐘能調的音量是差不多的，熊會有多大聲、兔子也應該具有同等洪亮的聲音。

　　定下買狗狗掛飾和鑰匙扣給灰原姐妹，猴子鬧鐘給阿笠博士，利佳又挑了給哥哥和蘭小姐他們的禮物，才心滿意足離開店裡。

　　東西雖然有些瑣碎但是並不重，提在手裡也能繼續逛溫泉街。

　　「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中也君」和「中也」手裡一人提了一個袋子，左右站在她身旁，看上去只是逛了幾家店就對溫泉街基本失去了興趣。

　　現在也只是陪著利佳四處走走看看。

　　「等等、我先查一下……」利佳翻出手機，嘀嘀咕咕道：「出門的時候忘記查攻略了，現在查應該還不算晚吧？」

　　修善寺溫泉鄉的特色是溫泉和溫泉相關的小吃、溫泉街以及修善寺的風景，但是修善寺她想等「中也先生」他們回來再一起去。

　　若是丟下他們先去好玩有趣的地方，也太對不起在外辛苦工作的「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了。

　　「中也君」隨意看了看附近，目光頓在斜對面的一家店裡：「……要去那裡看看嗎？」

　　「什麼？」利佳抬起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賣和服和浴衣的店嗎？」

　　說起來，她上次穿和服還是三五七節的時候，漂亮的和服她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了。

　　所以即便知道景區的和服價格一般都不便宜，她還是不免心動想去看看。

　　色彩多姿瑰麗的布料平鋪在店裡，除了成品的和服和浴衣，這裡還提供定制和服的服務。

　　利佳小心摸了摸絲滑的布料，輕聲問道：「打擾一下，請問這件和服……」

　　「本店提供和服浴衣租借出售服務，客人喜歡的話可以先試一試。」

　　她意外又驚喜問道：「可以租嗎？」

　　和服畢竟不是什麼日常的裝扮，只是為了穿幾天買一套回去多少顯得有些奢侈，一般人也只有重大的節日才會穿和服出門，像是女孩的三五七節、正日新春之類才會穿。

　　「當然可以，店裡的成品和服都是可以出租的，」穿著和服的老板娘笑眯眯道：「許多來溫泉鄉的客人都喜歡租一套和服、浴衣來體驗融入這邊的氛圍。」

　　制作和售賣一套精致的和服都不容易，但出租價格實惠又能令旅客享受同樣穿著和服逛街的快樂，是溫泉鄉中相當受歡迎的業務。

　　瑩瑩藍眸變得柔柔亮亮，利佳帶著點小興奮回頭問他們：「我可以租一套和服回去嗎？」

　　「中也君」無所謂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喜歡的話買回去也可以啊。」

　　自己賺的錢想怎麼花都沒關系，就算是問那兩個不在的家伙，他們也不會反對的。

　　「利佳花自己的錢不需要問我們的，」「中也」失笑摸摸她的頭發，「這麼漂亮的和服買回去也可以接著穿，不用擔心浪費。」

　　「中也君」抬頭看向高高掛起來展示的和服，道：「不過店裡的和服，租的跟買的沒有分開嗎？」

　　和服買一套不便宜也不能總是穿，總要鄭重些區分開出售的成衣和出租的成衣吧？

　　老板娘臉色不變，依舊笑眯眯道：「店裡是有全新的成品和服出售的，不過尺寸可能要稍微改一下，客人想試試嗎？」

　　利佳動作極輕地點點頭，跟著老板娘進去換衣服。

　　「為什麼不是在外面選？」「中也君」疑惑不解，外面不是也有很多漂亮的和服嗎？

　　「是因為要換衣服吧，」這一點「中也」倒是稍微比「中也君」知道得多一些，「不習慣穿和服的人，一個人很難自己穿好。」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中也君」看著牆上的鐘走過半圈，有些坐不住：「是不是出事了，這麼久都沒出來……」

　　他話沒說完，老板娘先一步從門簾後走出來，後面跟著換上和服嬌嬌怯怯的少女。

　　櫻粉色帶著些許花瓣的和服襯得少女眉眼精致秀氣，老板娘不僅幫利佳換了衣服，還盤起了頭發給她化了淡淡的妝容。

　　久久沒得到少年們的回應，利佳抿著唇有些害羞抬眸問道：「不好看嗎？」

　　看呆了的少年們立刻回過神，臉紅得發燙轉開，躲著利佳的視線：「咳咳，好、好看。」「咳、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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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少年組的日常。


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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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豆接觸的工作並不算困難, 只是有些許麻煩，需要多去幾次。

　　但只要解決這次便算是打出了好的開始，之後也會慢慢開始有所進賬, 不需要利佳再為家用的花費所費心。

　　將車開回旅館的停車場，中原中也拿出煙盒, 示意地看了眼身旁的人：「要嗎？」

　　屬於未來不知道多久後的他, 總是顯得很冷靜自持，中原中也沒見他對跑車或是紅酒有什麼熱衷, 或許是當了首領的人慢慢也對奢侈品見怪不怪, 不會再多放在心上。

　　「中也先生」低低應了聲, 接過香煙咬住用車上的點煙器點燃。

　　昏暗的車內亮起兩點紅光，中原中也夾著香煙的手伸出車窗彈了彈，落下些許煙灰：「要現在回去嗎？」

　　溫泉旅館內點亮的燈光映在前擋風玻璃上異常明顯, 燈火通明將昏暗的露天停車場都映出一片微光，人走下去都不需要擔心看不見路。

　　「再等等……」「中也先生」深深吐出口煙，神色非常平靜淡漠, 目光悠遠沉靜看向旅館的方向。

　　他沒有在利佳面前抽過煙，這次會接過中原中也的香煙也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接觸過裡世界, 再次回去觸碰那個世界, 對他們來說都無比習慣，自然而熟悉輕車熟路便找到了活動營生的門路。

　　不管是作為港口黑手黨干部的中原中也, 還是作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中也先生」，他們對裡世界都太過太過熟悉，讓與他們面對面交接的人恍然以為他們是浸淫在黑手黨多年，背靠著強大勢力的組織高級成員。

　　或許沉浸在裡世界的人能相互嗅到彼此的黑暗氣息, 這股氣息「中也君」身上還沒有，「中也」身上也不明顯, 唯獨他們一下車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猶如鯊魚對血液的極端強大嗅覺，即便他們開著的車不過是車行隨意租來方便出行活動的小轎車，說不上什麼昂貴特殊，值得人高看一眼。

　　但車內的兩個黑手黨都令等待在約定地點的金發青年，瞬間打起了十二萬分警惕。

　　危險與不能隨意小覷的念頭在心內急轉而過，頓時改變了對方的應對策略和計劃。

　　或許用不了三五天，事情就能順利敲定下來。

　　現階段他們缺的只是時間與互相接觸、試探的機會。

　　為表誠意，對方沒有跟蹤到他們下榻的旅館，中原中也也剩下了繞圈子甩開人回去旅館的時間。

　　「你不是還要等煙味散掉吧？」中原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等煙味散掉還不如回去旅館洗干淨身上的味道再回去見她。」

　　真擔心自己不冷靜的一面會暴露在她面前，就不應該接過他的煙。

　　或者說小姑娘對他們早有感覺，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

　　二十二歲的中原中也會喝酒抽煙飆車，難道成為組織首領後的「中也先生」就不會這麼做了嗎？

　　「……不、我只是在調整狀態。」「中也先生」沒在意他的話，深深吸了口煙草的味道再徐徐吐出，像是要把心中的煩悶也一並吐出去。

　　中原中也怔了怔，不由皺眉道：「什麼？」

　　沉靜的鈷藍眼眸瞥了他一眼，眸中的瞳孔尖細如冷血動物，「中也先生」敲了敲後視鏡：「看看你的眼睛。」

　　與「中也先生」一般無二，瞳孔收縮到極致，現在還沉浸在攻擊與警惕敏感的特殊狀態。

　　太久沒有回到接觸那個世界，第一次出門回來連自己的狀態不對勁都沒發現。

　　他們還沉浸在回到裡世界黑手黨高層干部、首領的身份當中，回來這段路也沒調整過來，是從來沒出現在利佳面前的危險狀態。

　　現在冒冒然回去，可能會嚇到她。

　　吸食煙草的味道是為了讓情緒盡快放松下來、得到緩解，回歸利佳最熟悉的無害狀態。

　　「倒是被你提醒了。」中原中也低頭自嘲一笑。

　　他們都不想將這一面暴露在利佳面前，即便利佳現在已經深陷黑手黨之中，與他們的命運緊密相連，他們也不想讓她害怕自己。

　　她從沒問過他們在原本世界的身份與工作，他們也不打算主動提起這件事。

　　讓利佳知道他們未來都是黑手黨，她應該會很害怕吧？

　　夾在指縫間燒到盡頭的香煙被揉成一團扔進車內的煙灰盒，中原中也又抽出一根咬在嘴裡，准備重新點燃好好用煙草冷靜下自己高亢的情緒。

　　旅館內傳來驚駭尖銳的叫聲，衝破停車場內靜謐的空間：「啊啊啊——！！！」

　　他瞬間臉色大變，連車子也顧不得，衝出去往尖叫聲音的方向跑去。

　　那不是利佳的叫聲，但尖叫聲發生在旅館內，而且這個世界的殺人案件高發得聽到這般凄厲尖銳的叫聲幾乎可以斷定是發生了案件。

　　他們不會就在現場吧？他們該不會真的去湊這個熱鬧，又撞上了案發現場吧？

　　中原中也臉色越發難看，甚至沒空計較自己跑到了旅館哪裡，只用力拉開門：「利佳！」

　　印入眼簾的大片鮮血落在地上、乒乓球桌上甚至連周圍的人衣服上都有，倒在地上的女人穿著旅館的浴衣，鮮血大量噴濺出來，眼睛睜得大大仿佛沒反應過來，只一瞬間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中也、哥哥……」心有余悸的弱弱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少女被「中也」和「中也君」護在身後，漂亮的粉色和服濺上鮮血，秀美可愛的臉上罕見化著淡淡的妝，襯得少女多了幾分楚楚惹人憐愛的精致。

　　可現在精致的淡妝被濺上鮮紅的血點，連發梢都在往下滴血污染和服。

　　他還沒看到她完整穿著和服的模樣，先一步看到她脆弱驚懼的神色。

　　顯然是這個死在休閑室的女人，死得太過突然又太過驚駭，讓她完全無法提起一貫的笑容迎接回來的家人。

　　「發生什麼事了？」中原中也跑得急連車子都沒顧上，「中也先生」稍慢他一步過來，將車鑰匙拋給他。

　　休閑室裡只有利佳他們和負責送清酒過來，正好跟他們一起目睹了女人死亡一幕的侍應生，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人。

　　「刀子從外面飛了過來，」「中也君」聲音頓了頓，顧及著利佳的情緒，壓低聲音道：「殺了她。」

　　死者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殺死的，刀飛過來貫穿她身體的時候，利佳正好站在她附近，連躲都來不及就被濺了一臉的血。

　　親眼目睹一個人的死亡與鮮血濺了一身，讓她止不住身體微微顫抖，恐懼與心慌讓她心跳加速，臉色止不住變得慘白，連和服老板娘幫她提高氣色打上的淺淺腮紅都掩飾不住她蒼白脆弱的臉色。

　　服部平次衝進來的時候，利佳抓緊了「中也」的衣服，差點失聲喊道：「哥哥……」

　　長相肖似工藤新一，行動也與他一般無二，跟著尖叫聲衝進來不過震驚了一瞬間，很快回過神讓他們都不准靠近屍體，等待警方到來。

　　昨晚隔著竹柵欄，利佳只聽到了他的聲音，早上碰面的時候也沒好好打量人，只想著趕緊擺脫尷尬離開，沒想到服部平次會這麼像工藤新一。

　　不僅僅是外貌，重點是他的反應。

　　他在現場做出的每一個反應都猶如她的兄長，關東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一般。

　　不過他是來自大阪的偵探，與工藤新一幾乎齊名的高中生偵探。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服部平次眉頭緊鎖，「是你們幾個人都在場嗎？」

　　「中也」凝眉冷著臉，示意他去看休閑室另一側的門：「這把刀是從外面飛進來，劈壞了和室的門殺死那個女人的。」

　　「一直在這裡的只有我們三人，她是送酒過來給這個女人時正好看到刀飛進來的場面。」死者剛剛一直坐在角落裡喝酒，還不斷拍桌子吵著要繼續喝，身旁也沒有別的同伴勸她。

　　「警察過來只要有人做筆錄就可以了吧？」「中也」克制著配合服部平次的問話，「能先讓她去湯池那邊清洗一下嗎？」

　　利佳是離死者最近的人，血都被濺了一身，才買的和服髒污得看都看不下去，頭發和臉上都沾著血。

　　服部平次眼神驚詫在他們身上打轉了圈，四兄弟能長得這麼相似，還真是少見：「這個可能不大方便……」

　　「還是等鑒識員過來，我們復原下現場刀飛過來，血濺到她身上的軌跡才行。」他聲音越來越慢，被「中也」瞪得有些難以繼續說下去。

　　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是想直接問利佳現場情況。

　　畢竟她身上的血沾得最多，當時應該是站位離死者最近的人，或許有發現其他人沒發現的線索。

　　不過這四個男人護崽護得厲害，即便是面上最不顯的男人，眉頭也不由皺了起來。

　　「中也君」低嘖了聲，道：「那我們去外面等可以嗎？」

　　不能讓利佳一直呆在這個房間，避開那些鮮血讓利佳出去外面等著，至少心情也可以緩下來許多。

　　「這倒是沒問題……」

　　他話沒說完，中原中也已經脫下外套披在利佳身上，擋住她看向服部平次的視線，低聲道：「我們出去等吧。」

　　現在這種情況讓利佳一個人去女湯清洗也不現實，連休閑室都能突然飛一把刀進來，更何況是露天的湯池。

　　她手冰涼得厲害，現在臉色還不算太難看，都是托了老板娘給她化的淡妝，才不至於失去血色蒼白得嚇人。

　　利佳捧著微燙的紙杯，暖意一點點傳遞至手心，緩和下她近距離目睹死亡的恐懼。

　　她抬眸看向中原中也他們肅起的神情，輕聲開口：「那個、服部君……」

　　「他怎麼了？」「中也君」沒想到她這時候還要提別人，詫異問道。

　　「他看起來好像哥哥，」利佳遲疑了下緩緩說道：「不僅長相，連剛剛的反應都很像。」

　　雖然是為了轉開他們的注意力，但利佳確實是這麼想的，也差點對著服部平次喊出聲。

　　「偵探不都是那樣的家伙嗎？」「中也君」順著她的話，往休閑室裡面看去。

　　服部平次正在對死者進行簡單的屍檢，查看表面的傷口和血液、肢體僵硬情況以及現場留下的痕跡，絲毫沒注意到外面的人在小聲討論他。

　　「他要是有工藤的實力就好了，」中原中也用溫水沾濕的手帕給利佳擦了擦臉，一點點擦去慢慢干涸下來凝固在她臉上的血跡，「我倒希望他能快速將案件破了。」

　　難得出門一趟都會遇到案件，到底是案件會吸引偵探還是這個世界的殺人案真的高發到隨處可見。

　　「中也哥哥覺得服部君能做到嗎？」他們似乎還沒說過一句話，也沒正面遇到過。

　　剛剛是中原中也和「中也先生」第一次見到服部平次。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哼了聲，托住她的臉順便擦掉她臉上的妝，道：「誰知道呢？看著是有模有樣。」

　　不過如果是毛利小五郎那樣的偵探，大概只能等到後半夜警察錄完口供，他們才能洗漱回去房間休息。

　　不、若是找不到凶手，或許折騰到天亮都解決不完。

　　「你們有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嗎？」服部平次探出頭，死者穿的是浴衣，身上也沒帶錢包之類的東西，問侍應生也被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只知道瑟瑟發抖。

　　「她進來就在撒酒瘋，鬧著要酒喝，問我們還不如問老板娘。」「中也」雙手抱臂，擋住他看向利佳的視線。

　　「……大島麗子，」利佳乖乖抬著臉任由中原中也動作，臉蛋像面團一樣揉搓，連話都變得有些含糊：「她開始進來的時候帶了自己的球拍，上面寫了她的名字。」

　　「真的嗎？」服部平次露出驚詫的神色，又跑回房間裡找球拍的外套，「裡面不是只有四個球拍嗎？」

　　利佳他們三人借旅館的球拍，算上他們開始沒在一起的兩個同伴，借兩幅不是剛剛好嗎？

　　「我們只借了一副，這兩個家伙出去工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借多了也沒有用。」何況他們今天也不是為了比賽，只是來兵乓球桌打發些時間，主要是為了讓利佳練手，一對一練球沒必要借那麼多。

　　中原中也將手帕對折露出干淨的一面，擦拭利佳唇上的色彩，柔軟如花瓣的唇讓他不敢動作太大，擦掉明麗顯氣色的唇彩露出底下淡粉的本色。

　　「別舔、這又不是能吃的東西，」手指捏住她的下頜挑起，中原中也低聲警告道：「口紅吃多了可是會肚子痛的。」

　　利佳震驚睜大眼，她都不知道。

　　只是覺得中原中也擦得嘴巴癢癢的，想自己舔掉就不需要用手帕來擦了。

　　紅艷艷的舌尖乖乖收回，她像小金魚一樣撅著嘴方便中原中也動作，視線轉過去另一邊，含糊問道：「球拍套是不見了嗎？」

　　「大島小姐是旅館的客人，應該可以查到她、唔，」她聲音突然噎住，趁著他愣住慌忙搶過手帕，低頭胡亂擦著嘴巴，小聲道：「抱、抱歉，我自己來好了。」

　　中原中也低低應了聲，站直身體後退一步。

　　拇指和食指指腹貼在一起緩緩摩擦，好像還能感受到柔軟的舌尖舔到手指、口腔內溫熱細膩的觸感。

　　指尖沾著些許少女的唇彩，他垂眸一點點揉開暈紅，仿佛是在用手指親手把唇上的色彩揉開，變得更加艷麗動人。

　　直到旅館另一個方向傳來又一聲尖叫，他才回過神，挑眉低語：「是湯池那邊傳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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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服部的場合怎麼可能只死一個。

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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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女湯的湯池裡發現了屍體, 頸部留下細線一樣的勒痕，背部朝上被扔在湯池裡沉沉浮浮的男性旅客，坊城大翔。

　　身高、體重都遠超日本男性平均值, 本身還練習過柔道，獲得過非職業組大賽的二等獎, 並不是一般人能輕易殺死的對像。

　　偏偏他的屍體表面只留下了頸部的勒痕, 連掙扎的吉川線都沒有，像是在睡夢中被人直接殺死, 但如果是先用安眠藥將人迷暈, 又有誰能將他搬運至女湯裡扔下模糊死亡時間。

　　坊城大翔的體重和身高都不是一般人能支撐起, 更別說神不知鬼不覺將他運送至女湯的湯池裡。

　　要說避人耳目，男湯和混浴的湯池不是更適合？

　　為什麼偏偏是女湯？還有殺死大島麗子的刀到底是怎麼飛進來，精准砍殺了她。

　　不想明這兩點, 服部平次無法破解這兩樁殺人案的手法和真相。

　　「……謝謝你們的配合，」珊瑚頭的橫溝警官給他們簡單做了問詢，記錄下當時留在案發現場的幾人提供的線索, 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們當時是站在現場哪裡嗎？」

　　雖然有些奇怪什麼樣的父母會給四個兒子都取同樣的名字, 只是稱呼和身份上做簡單的區分,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件事的時候。

　　溫泉旅館裡連續出現了兩名死者，不盡快將案件偵破抓住殺人凶手, 新聞報紙上肯定又有大片的篇幅誇張亂寫，引起民眾的恐慌再貶低搜查一課的辦案效率。

　　不管是為了旅館內其他旅客的安全還是為了盡快抓住凶手，他們也必須爭分奪秒。

　　「先讓他們兩個留下配合可以嗎？」「中也先生」平靜商量，眸光深邃沉著：「我想先帶利佳回去換身干淨的衣服, 去水房簡單清洗一下。」

　　換下來的和服交給警方作為證物拍照也沒關系，現在他只想將利佳帶回去。

　　女湯那邊出現了死者不方便過去衝洗身體, 再者凶手沒找出來之前他們也不放心利佳一個人獨處，只能先簡單換身衣服去水房打理下沾著血快要干涸的頭發。

　　橫溝警官好脾氣地一口應下，反正他們人就在旅館內部，場景模擬等換身衣服再過來也不影響，畢竟是十幾歲的高中生小姑娘，一直勉強她穿著沾血的和服呆在案發現場附近也有點為難人。

　　「中也先生」扶住她肩膀，低聲道：「我們先回去房間換衣服。」

　　「可是中也君和中也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有血……」她猶豫著回頭，腳步遲疑。

　　雖然沒有她身上染血的面積大，可他們也是當面見證了大島麗子被殺死的人，鮮血濺過來的時候連擋都來不及，瞬間落在臉上和衣服上。

　　「中也君」現在臉上還帶著血點，可他連擦去的心思都沒有，只是凝眉神色間帶著少見的冷淡漠然。

　　該說「中原中也」他們不愧都是同一人，面對案發現場時的神情也是相差無幾的反應，眉頭緊鎖默默提高警惕與防備。

　　剛剛橫溝警官過來問話的時候，他們甚至隱隱圍起了利佳，不准備讓外人靠近她。

　　不管是警察還是居住在旅館內的旅客，他們都一應警惕戒備。

　　「沒關系，你去吧。」「中也君」低頭看了眼浴衣上的血點，道：「這點血不算什麼。」

　　反正他們的衣服都是旅館提供的浴衣，要換也簡單，只是可惜了利佳新買的和服，才穿了一天就被血染成這樣，送去洗衣店也不知道能不能清洗出來。

　　不過就算能洗出來，說不定也會有什麼心理陰影，從此將衣服束之高閣。

　　「放心吧，有我在看著這倆小子，不會出事的。」「中也哥哥」拍了拍她的腦袋，手指落在被血粘住的黑發上不動聲色捻了捻，將干涸的血搓下來。

　　在沒搞清楚凶手之前，他們都不打算再讓利佳一個人行動，不管是回去和室換衣服還是去水房簡單洗掉頭發上的血。

　　「中也先生」解下了領帶蒙住眼睛系在腦後，盤腿坐在和室內：「你換衣服吧，我不會偷看的。」

　　他只是認識到了呆在和室外守著，還不如麻煩些蒙住眼睛跟利佳呆在同一個房間，就算真的有襲擊者也能立刻用重力保護她。

　　利佳有些尷尬，想說其實不需要這麼警惕，她在旅館內認識的人不多，凶手只要不是無規律隨機殺人，她呆在和室裡應該不會出事。

　　但是「中也先生」回到和室，關上門就扯松了領帶解下，繞著眼睛蒙到腦後。

　　她連張口制止都來不及，只好低低輕輕應了聲：「……嗯。」

　　即便知道「中也先生」已經好好蒙住了雙眼，什麼都看不到，但跟另一個男性同處一個空間換衣服，還是讓利佳感覺有些無措，落在身前的雙手遲疑著微微顫抖，緊張得解不下腰封。

　　溫泉鄉內賣的都是傳統的和服，從最裡的內襯襦袢到外面的和服，層層疊疊將身體束縛包裹起來，不僅自己一個人不好穿連脫要怎麼脫下來，她也是懵懵懂懂的。

　　和服店的老板娘幫她穿上去的時候似乎很簡單，手腳麻利將衣服一層層套上來裹上腰封系好繩帶，光是落在和服表面固定的小帶子和細繩配飾就有好幾樣，完全不知道要從哪一樣先下手。

　　她背對著「中也先生」扭扭捏捏，半天沒有動靜。

　　「利佳？」蒙著眼的赭發青年低聲開口：「衣服換好了嗎？」

　　「等、等等……」她支支吾吾跟細繩腰封作鬥爭，老板娘非常負責為了不讓她的和服走樣固定的細繩和配飾能弄的都弄了上去，可現在輪到她自己解的時候反而不知道怎麼下手。

　　她聲音弱弱地道：「很快就能好。」

　　「中也先生」低低應了聲，盤腿的動作絲毫沒變，雙手落在膝上靜靜等待。

　　正當她准備自暴自棄，將系繩全部解開、配飾全部扒拉下來，簡單粗暴不顧和服會不會起褶皺脫下來時，「中也先生」開口道：「利佳，你是不會脫嗎？」

　　她動作僵住，沉默著沒有說話。

　　但沉默對於「中也先生」來說就是最好的答案，他無奈低笑了聲：「利佳，過來我這裡。」

　　她腳步遲滯緩緩挪過去，跪坐下來一句話都不好意思說。

　　手指扒拉著垂落下來的幾縷黑發，利佳悄悄抬眸去看「中也先生」的神情，依舊是靜坐等待著她回應，她埋下頭低低道：「抱、抱歉……」

　　「中也先生」詫異問道：「為什麼要道歉？」

　　「……我太臭美了，」她吞吞吐吐，開始自我檢討：「今天才買的和服就弄髒不能穿，浪費了錢什麼的……」

　　明明可以選擇租和服，但她偏偏貪心想要一套屬於自己的和服，花費了旅程中額外的消費。

　　花費了一周的家用買回來的和服甚至穿不上二十四小時就被血弄髒成這樣，送去洗衣店都不一定能清洗出來，她也很難受自責。

　　大島小姐在她面前死去，驚懼害怕的情緒漸漸褪去後她才想起和服被弄髒成這樣，大概是不能再穿了。

　　她白白浪費了錢、也浪費了這身漂亮的和服，明明站在離大島小姐最近的地方，也沒看到殺死她的凶手，只知道瑟瑟發抖。

　　「笨蛋，」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發上，不在意可能會有未干涸的血沾染上來，輕輕解下她的發飾，用手指梳過她的頭發，聲音溫柔而寵溺：「為什麼要為這種事道歉？」

　　「我、我浪費了錢？」她有些惶惶抬頭，口不擇言道：「和服本來也是可穿可不穿的衣服，要是今天我跟中也他們一樣穿的是旅館的浴衣，賠錢也不需要和服的十分之一。」

　　「中也先生」輕輕抱過了她，將她的腦袋壓在頸窩，一點點安撫她還微微顫抖帶著後怕的情緒，明明還沉溺在有人死去在面前的恐懼中，但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能將精神都集中在被血弄髒的和服。

　　真是、可憐又可愛的想法。

　　「你不需要在意錢的事，喜歡和服的話，我們以後也會給你買，」「中也先生」緩緩低沉的聲音帶著溫和安撫的磁性和說不出的性感低啞，「想要什麼和服都可以，振袖、浴衣、色無地……」

　　「你喜歡什麼我們都可以買，不需要將自己壓迫得這麼緊張，利佳的身後還有我們。」會保護她不受危險人物的傷害，也會讓她過上無憂無慮，什麼都不需要操心的生活。

　　這是中原中也對利佳的承諾。

　　也是他們一定會做到的事。

　　她有些茫茫然點頭，突然想起了她身上的血跡可能還沒干透：「中、中也先生的衣服！」

　　利佳掙扎著想退出「中也先生」的懷抱，看看他身上造價昂貴的西裝有沒有染上血跡。

　　剛剛「中也君」和「中也」衣服上的部分血跡，就是她身上蹭過去的。

　　還有「中也哥哥」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似乎都被血弄髒了。

　　「弄髒就弄髒了，」他顯得很無所謂，語氣微挑起來試圖逗笑她：「反正這些衣服對我們來說都不過是皮毛，弄髒再清洗干淨就好了。」

　　「可是萬一洗不干淨怎麼辦？」利佳止不住憂心，要是洗不干淨他們且不是要變成身上染血的貓貓？

　　「洗不干淨就洗不干淨，穿一年的衣服早該扔了。」換做他以前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早換十幾套衣服了。

　　利佳面露驚恐，失聲道：「怎麼可以扔？！這不是中也先生你們的皮毛嗎？」

　　要是因為洗不干淨全部扔掉，之後變回貓咪沒有毛發該怎麼辦？

　　「不扔的話要怎麼辦呢？」「中也先生」故作苦惱道：「總不能一直穿著帶血的衣服。」

　　她急急忙忙說道：「我現在把和服換下來，中也先生也快點把衣服換下來，立刻送去洗衣店一定能洗干淨的！」

　　「中也先生」抓住她的手，道：「別急，不是不會脫嗎？」

　　「不要這麼亂來，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送去洗衣店說不定有辦法弄干淨，」盈潤的藍眸怔怔看著蒙住雙眼，神態自若仿佛什麼事都不會難到他的赭發青年，磁性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開口：「當然前提是利佳沒有將衣服弄壞。」

　　「耐心一些，想穿和服可不能沒有耐心。」他低聲指導利佳，將和服表面能解下的配飾先解下，再去動腰封外的繩帶，隨後是上身別的位置固定的系帶。

　　便是再小心和服布料也會發出摩擦的微小聲音，聽到利佳終於解下最麻煩的部分，他低咳一聲，耳根處染上些許紅色，清了清嗓子道：「接下來的步驟，以利佳的聰明應該也知道要怎麼換下來了。」

　　利佳換上旅館的浴衣將染血的和服整齊折疊好，她有些意外看到「中也先生」失態扭過臉的一幕，或許是蒙著眼睛本來就會讓聽覺變得更加敏銳，再加上無法觀察到利佳的神情，讓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來應對。

　　「中也先生」現在正處於罕見的害羞狀態。

　　「啊……」她小小感慨出聲，眼睛睜圓眨了眨，原來不只是她一個人覺得尷尬害羞。

　　「怎麼了？」鼓膜接收到少女輕微的氣音，他立刻警惕抬起頭。

　　「不不不、沒什麼，」利佳彎下腰伸手繞到他的腦後解開領帶，「輪到中也先生換衣服了。」

　　她手裡拿著深色的領帶，猶猶豫豫道：「我需要蒙上眼睛嗎？」

　　像「中也先生」剛剛一樣，尊重對方的隱私保證不會偷看的動作。

　　「不、你不需要。」

　　「中也先生」換衣服的動作相當利索，不像她磨磨蹭蹭，脫下外套就開始解襯衫的扣子，大片緊實性感的肌肉暴露在眼前，利佳連忙捂住臉低頭躲開看向他的視線。

　　還帶著青年身上體溫的領帶攥在手裡，蓋在臉上遮住不斷湧上來的熱度，利佳跪坐僵著身體不敢亂動，聽著金屬砸落在榻榻米上的聲音，身體不自覺抖了下。

　　深感她應該趁著「中也先生」脫衣服的時候跑到走廊，現在就不會造成她這麼尷尬羞恥的局面。

　　不知道過去了一個世紀還是半個世紀，腦袋突然被拍了拍，上方傳來略低的笑聲：「走吧，我們去水房清洗一下，順便將衣服交給老板娘送去外面的洗衣店。」

　　她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睛向上看去，確定「中也先生」已經換上了旅館的浴衣，這才大大松了口氣，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起身，活動下僵硬的身體。

　　她內心不斷催眠自己，這是危險時期下的特殊辦法。

　　「中也先生」也不想的，她千萬不能多想。

　　……但是這非常困難，只是那一眼看到的鎖骨和胸膛，瞬間讓她想起了昨晚中原中也他們打發時間的比賽，仿佛就在耳邊的喘息和手心下滾燙緊實的肌肉。

　　羞恥心在瞬間達到頂點，幾乎要衝上腦袋，讓她只能埋頭跟在「中也先生」身後，磨磨蹭蹭挪動漸漸拉開距離。

　　「利佳？」他奇怪回過頭，走回來牽住她的手：「再磨蹭下去，血要干在頭發上了。」

　　她埋著頭含糊應了聲：「……啊、是。」

　　手向前幾乎伸直，利佳想跟「中也先生」拉開些距離，至少在她不會再想起昨晚的喘息之前，盡可能拉開距離讓自己的頭腦冷靜清醒過來。

　　直到被牽著往前走的腳步停下，清涼的水落在發上一點點輕柔洗去血跡，水滴順著發梢落下來打濕了肩頭的布料，她才被涼意驚醒過來。

　　「中也先生……」她張了張口，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他低哼著應了聲，垂眸憐惜又溫柔洗去她發上的血跡：「嗯，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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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12小黑貓利佳

　　大橘貓叼著小黑貓一路向前小跑，經過溪流連試探都不需要，輕車熟路伸爪踩進去。

　　小黑貓好奇又緊張看著底下清澈的溪水裡有魚游來游去，她團起身體和尾巴，絲毫沒有沾到水，只覺得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

　　害怕掉進水裡又興奮於看到魚。

　　利佳喜歡吃魚，但是她不敢靠近水。

　　她昂頭看向大橘貓，小聲咪嗚咪嗚。

　　他們來這裡是為了抓獵物嗎？

　　今晚他們要吃魚嗎？

　　雖然身體懸空在水面上讓利佳隱約感到害怕，但她相信大橘貓不會讓她掉進水裡。

　　大橘貓沉沉叫了聲，扭頭將小黑貓送上後背，讓她緊緊扒拉住自己的背。

　　他身體緩緩下沉，讓溪水浸過皮毛，小黑貓緊張得連連舔舔鼻子，想跑也沒地方跑，只能著急地咪嗚咪嗚可憐地求救。

　　大橘貓扭過頭安撫舔舔小黑貓，口水的洗禮攻擊將小黑貓先一步弄濕，卻也很好安撫住她的情緒，叫聲慢慢弱下來。

　　溪水浸過利佳的爪爪，冰冰涼涼帶走皮毛上附著的些許髒東西。

　　窩藏在洞裡一個冬天只靠大橘貓清潔的毛毛，得到洗淨。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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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利佳和中原中也他們去換衣服的時間, 靜岡縣警先去找了旅館內部的工作人員和居住下榻在旅館內的旅客問詢調查，同時鑒識員留在兩邊的現場提取線索和證據。

　　兩名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時間也出來了。

　　根據司法解剖的結果，大島麗子血液裡存在過量的酒精, 符合「中也」開始所說的醉酒狀態，是坐在休閑室靠牆的椅子被庭院外飛進來的刀直接殺死。

　　而坊城大翔體內存在安眠藥的成份, 確定無疑是生前處於昏睡狀態被勒死, 只是死亡時間無法精准確定，推測是在下午五點至八點之間。

　　警方詢問調查過中原中也他們的不在場證明, 基本可以將他們都排除在外。

　　利佳三人一整天都是形影不離, 根本沒有時間抽出空去殺人, 從外面回來的中原中也兩人從早上出發離開旅館，有店內的監控錄像作為證明，是在大島麗子出事不久前才剛剛回來。

　　他們在今天之前都不認識死者, 也沒什麼作案動機可言，很快被排除出重點問詢調查的範圍。

　　不過為了辦案嚴謹，橫溝警官還是請旅館的工作人員布置出與案發現場相似的房間, 請他們模擬重現大島麗子進入休閑室這段時間，他們各自的行動。

　　橫溝警官目光在兩個少年身上一頓, 也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他們好, 索性視線轉向利佳，「利佳小姐, 拜托你們了。」

　　球拍他們已經向旅館借了新的過來，房間也布置好跟休閑室一模一樣的布局，雖然利佳衣服換了但是並不影響現場模擬。

　　她輕輕點頭，開始回想他們當時在做什麼：「開始是中也君和中也在打兵乓球, 我站在這個位置當裁判。」

　　「中也君」握著球拍在手裡掂了掂，看向充當死者位置的橫溝警官：「是重復當時在做的事就可以了吧？」

　　「是這樣沒錯, 不過不會勉強你們打出當時同樣的比分和操作。」畢竟這對非職業選手來說也太過困難，他們應該只是來休閑室簡單玩一下而已。

　　「中也君」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拋起手中的小球狠狠一擊打，黃色的小球快得恍如殘影掠過他們眼前，飛向球桌的另一邊被「中也」同樣快速抽飛回來。

　　一來一往打成殘影讓人連追逐球的視線都轉不及，只能聽到球拍擊中小球的聲響。

　　兩個少年連汗都沒出，神態自若冷靜，盯著小球開始了拉鋸。

　　橫溝警官睜大眼睛都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冷汗都要冒出來。

　　利佳這個裁判相當輕松，只要球不掉下來她也不需要記分，自己人玩也不需要按照大賽的規則嚴格要求，視線只要追逐著球就好。

　　「……他們當時也是打成這樣的？」服部平次忍不住點點利佳的肩膀向她求證，如果當時都是打成這樣，那大島麗子進來他們也不可能看到吧？

　　眼睛光追著球跑都來不及，哪有空去看什麼人中途進來了。

　　「差不多吧？」利佳歪了歪頭，看向牆上的鐘，「我記得中也君他們是把球打壞了，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大島小姐進了休閑室，她當時好像是在等人？」

　　不然也不會帶著球拍進來休閑室，醉醺醺地靠牆坐下。

　　服部平次還想問她些什麼，中原中也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擋住他的手轉開利佳的注意力：「他們沒分出勝負嗎？」

　　她托著臉搖搖頭，道：「球打壞之後，我們又出去重新要了個球回來，之後就是我跟他們打。」

　　「也就是說你們中途出去過嗎？」服部平次立刻抓住重點，語氣止不住揚起問道：「這麼重要的事，剛剛為什麼沒有說？」

　　利佳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諾諾小聲道：「因為只是出去了五分鐘……」

　　而且當時大島麗子也沒有死，這五分鐘期間也沒有其他人進來過的樣子，他們出去前大島麗子是怎麼坐著，回來她也是同樣的姿勢。

　　「中也君」他們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並沒有跟警官和服部平次他們說。

　　中原中也眸光冷淡瞥了他一眼，瞬間堵住服部平次凶巴巴想吼人的姿態，摸摸小姑娘的頭發安撫低聲道：「沒事，旅館的工作人員做筆錄的時候應該也會提到這件事。」

　　他們去前台借了兩次東西，工作人員應該對他們印像很深刻。

　　即便利佳他們不說，也會有別人說。

　　服部平次不知道，只是因為他不是警方的人，沒有獲得全部的情報信息。

　　高速旋轉的小球狠狠抽向牆面，嵌進去撞出了個半圓的坑洞冒出屢屢白煙，黃色的小球干癟癟地裂開落在地上。

　　「中也君」臉色不善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話問我們也可以回答。」

　　別趁他不注意，逮著他們的小姑娘欺負。

　　被一個個頭比他還要矮的少年威脅，心情是難以描述的微妙，服部平次暗暗腹誹：「這小子還沒成年吧？學什麼人泡妞。」

　　當然面上他不可能直接這麼說，只能抽了抽嘴角道：「原來案發現場牆上的坑是你們弄的……」

　　他當時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線索，研究了許久又問了工作人員，他們牆上原本沒有這樣的坑，以為跟犯罪手法有關想了很久都弄不明白。

　　「休閑室那邊的是中也打的，」利佳接過「中也君」手裡的球拍，跟他換了個位置，「把球打壞了，我們去換了球回來，就是中也君和中也輪流教我。」

　　橫溝警官臉色大變，連忙想阻止：「等、等等，小妹妹你真的要上去打嗎？」

　　按照他們剛剛的打法，真的不會把小姑娘打自閉嗎？

　　利佳奇怪看了他一眼，輕輕松松接住慢慢悠悠飄過來的小球，笑道：「我還是新手，中也不會那麼用力跟我打的。」

　　黃色的小球輕輕回擊，又被「中也」輕挑起球打回來，全程都控制在利佳容易回球，也不會累到她需要四處跑動的範圍，跟剛剛激烈的戰況比起來這才稱得上是休閑游戲。

　　她甚至可以用手提起浴衣的一邊袖子，輕輕松松將球打回去，不管角度和方向、力度如何，「中也」總能回給她最舒服回擊的球。

　　利佳一邊將球打回去，一邊說道：「好像就是這個時候吧？大島小姐叫的清酒送了過來。」

　　隨即刀子從外面飛進來殺死大島麗子，鮮血濺得四處都是。

　　充分見識了「中也」和「中也君」他們的雙標，對兄弟不遺余力，對女孩子動作大點都怕她接不到球，橫溝警官和服部平次這才算大致了解當時的情況。

　　做好現場記錄和問詢工作，利佳他們終於被批准可以回去房間休息，只是不能隨意離開旅館。

　　至少在案件破獲之前，他們並不能離開溫泉旅館，更不可能去找別的地方下榻。

　　……

　　「中也君」拽了拽身上沾著血的浴衣，不爽道：「我准備去湯池那邊，你們有誰要一起去嗎？」

　　本來出門是為了好好享受，沒想到會這麼倒霉遇到案件，連浴衣都被弄上了血。

　　圍著球桌活動的時候，身體不可避免出了些汗，經過七八個小時汗水干透，身上變得黏黏糊糊，再加上剛剛他們又打了一球，現在感覺渾身都透著汗味，不洗都沒辦法回去睡覺。

　　陪著搜查現場的警官和偵探折騰到半夜凌晨，換做平時他們早變回貓躺進被窩睡覺，現在作為案件的重要證人非但不能隨意離開，還有隨時被叫醒問詢的麻煩。

　　想變回貓都不行，只能去湯池裡泡個澡，讓自己清醒清醒准備以人的姿態挺過後半夜。

　　「我也要去。」「中也」拽了拽沾上汗漬和血的領口，懶散地回了句。

　　利佳左右看看他們，中原中也和「中也哥哥」出去工作一天，回來還要接受警察的問詢，臉上也帶著些許疲憊，不禁提議道：「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也一起去吧？」

　　他們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若是泡溫泉能讓他們舒服放松些就好了。

　　「中也哥哥」打了個哈欠，搖頭拒絕道：「不行，留你一個人在房間裡太危險了。」

　　案件現在還沒鎖定具體的嫌疑人，只能將範圍圈定在旅館的人中，甚至無法確定是不是隨機殺人。

　　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放心讓利佳一個人留在房間裡。

　　「那、那……」她努力想著辦法，道：「輪流去也可以的吧？」

　　泡溫泉確實是很好解乏的辦法，利佳也擔心中原中也他們後半夜會堅持不住，像昨晚一樣突然變回貓咪。

　　中原中也拍了拍她的腦袋，混不在意道：「沒關系，困的話去水房洗把臉就好。」

　　他們現在還能堅持得住，只是兩個少年時期的他確實需要去湯池衝洗一下，不然帶著一身汗味回去房間也不好。

　　雖然女湯那邊因為發現屍體被封鎖起來，但是隔壁的男湯並不受影響，而且凌晨的時間也不會有別人跟他們一起泡溫泉，就算中途累得受不了變回貓咪也不需要擔心被人看到，只要離開湯池的時候能變回人就好。

　　利佳露出遲疑的神色，她試探著問道：「發現了屍體……女湯那邊會被封鎖多久？」

　　「中也君」隨口回了句：「找到凶手之後吧？若是一直找不到，這家店裡大概不會再有女客過來入住了。」

　　何止是女客，死過兩個人還沒找出凶手的旅館，正常客人都不敢過來。

　　為難的只是他們這些被困在旅館中的人……

　　他遲鈍的大腦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但是一瞬間閃得太快沒有抓住。

　　利佳張了張嘴，站定在和室內憋紅了臉都沒說出話。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看著她，緩緩道：「利佳是想洗澡嗎？」

　　她臉頰變得更紅，默默安靜地低下頭，極輕地應了聲：「……嗯。」

　　如果只是一天不能洗澡還好，若是幾天都不能離開旅館，她豈不是要一直忍耐著。

　　中原中也他們四人都不受影響，但只要不能回去米花町的洋房，他們都不敢讓她去外面的澡堂洗澡。

　　水房可以做簡單的洗漱和清潔，但並不是讓人洗澡的地方。

　　只是想著這幾天都只能換衣服，並不能徹底清洗身體，連同沾染在皮膚上擦掉的血跡都不能用泡沫香波重新清洗干淨，她就覺得身體癢得不行甚至無法跟中原中也他們繼續共處一室。

　　她近乎欲哭無淚想著，只有中原中也他們是干干淨淨、不帶一絲異味，她身上髒兮兮還帶著汗味和血的味道，這讓她怎麼好意思跟他們呆在同一個房間。

　　尤其他們還擁有著貓咪一樣優越靈敏的嗅覺，她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他們都能清清楚楚嗅到，只是這麼想想就很煎熬。

　　這麼算下來，她似乎只剩下一個選擇。

　　如果不想自己在旅館裡臭掉的話，她只能去混浴那邊洗澡。

　　「中也哥哥」他們瞬間爆發出大聲的咳嗽，掩著唇擋著臉，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利佳咬住唇羞憤欲死，連頭都不敢抬起看向他們。

　　難得中原中也也不好意思，他扭過頭低低咳了一聲，含糊不清道：「……走吧，我們陪你去……」

　　只是混浴、只是混浴……

　　男女露天混浴其實是非常正常的地方，國內許多溫泉旅館都有，甚至外面大型的溫泉也不會分男女，所有人都是正常泡湯享受並不受影響。

　　努力這麼催眠自己，中原中也拉起利佳，帶齊洗澡泡湯需要用上的東西，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面。

　　平時積極照顧少女的兩個少年悶頭跑進混浴，頭也沒敢回一下，暴露在赭發下的耳根、脖頸紅得厲害，輕易不敢回過頭。

　　「中也哥哥」回頭悄悄看了他們一眼，低咳一聲接過利佳手上的木盆，牽住她另一只手，強作鎮定道：「別怕，湯池裡面霧氣很大，什麼都看不見的。」

　　話一出口看著利佳埋得更低的頭，只露出盤了一天帶著些許卷翹的黑發和白皙細膩的後頸，隱隱泛著紅色，他頓時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開口。

　　利佳該不會以為他是什麼變態吧？

　　小姑娘的步伐停在混浴前面，雙手伸得直直都沒跟著他們挪動一步，她別別扭扭小聲道：「……可不可以，讓我之後一個人過來。」

　　就算是混浴，只有她一個人也不會這麼害羞。

　　「中也哥哥」一時沒有開口，他也覺得硬逼著利佳做選擇不太好，但他們確實無法放心讓她一個人呆在湯池二三十分鐘。

　　中原中也松開握住她的手，輕抬起她幾乎要埋進鎖骨的腦袋，低聲道：「利佳不想去混浴沒關系，但是抱歉我們沒辦法讓你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一個人獨處。」

　　他們不會嫌棄利佳幾天不能洗澡，去水房也能簡單擦拭清潔身體。

　　只要她不想，他們立刻可以陪她回去。

　　但是唯獨讓她一個人呆在陌生危險的環境，這點恕他們無法答應她。

　　瑩潤蒙著水汽的藍眸微微睜大，眼波流轉帶著些緊張與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中原中也這麼強勢的一面。

　　她磨蹭著、別扭著在混浴門口做了十分鐘的思想鬥爭，中原中也他們也沒有催她，只是靜靜陪著她做決定。

　　羞恥心的天秤在左右搖擺，是選擇變成髒髒臭臭的女孩子，還是硬著頭皮進去混浴，兩邊都是羞恥心的較量，唯獨沒有威脅到她安全性的選擇留給她。

　　最終她還是無法忍受，自己幾天不洗澡帶著一身汗味和血的味道在中原中也他們面前晃來晃去，將裝滿洗漱用品的木盆搶回來，埋頭一聲不吭衝進去。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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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水流自噴頭湧出衝刷過身體, 細膩潔白的泡沫被水流帶下滑過肌膚表面，自後背、腰臀滑過大腿小腿，最終流入排水口。

　　連同身上沾染的汗漬和些許擦不淨的血腥味也一並帶走, 霧氣蘊染上升模糊了視線和眼前狹小的洗浴間，不同於女湯內只是簡單的門簾遮擋, 混浴裡的洗浴間是單人單間帶著磨砂玻璃門讓人看不真切其中, 只能隱約看見模糊的人影阻隔門。

　　水霧不斷上升帶走其中的空氣，溫暖的水流帶走身體表面的寒意, 撫慰過肌膚染上淺淺柔嫩的粉色, 利佳單手撐在玻璃門處落下小巧而朦朧的手印, 猶豫忐忑著沒動。

　　為了避免冒犯，即便憂心利佳的安全，中原中也他們也沒使用混浴中的洗浴間, 而是去了湯池內架設的簡單衝洗處，那裡是露天的環境絲毫沒有遮蔽物，一般只是供應泡澡的客人上去歇息小坐可以互相搓背的地方。

　　並沒有洗浴間齊全的熱水設備、洗沐用品, 是男湯和女湯都會留下的位置。

　　會選擇洗浴過後進行泡湯，主要也是為了解乏和放松身體精神, 如若不然他們完全可以只簡單衝洗身體回去房間, 不需要在湯池逗留太久。

　　若不是旅館內出現了案件，中原中也他們完全不需要受她的牽制, 留下人來保護她，大可以自由享受泡湯的放松樂趣時間。

　　若是她現在洗過澡回去和室，中原中也他們必然也會跟著她回去，不管泡湯了多久, 也不管會不會困乏、精神有沒有得到緩解放松。

　　利佳其實很感激他們將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是這也無形加重她的負擔, 讓她無法隨意行動。

　　即便知道這時候她自私一些，提出想回去和室休息，中原中也他們也不會怪她，甚至不會表現出失望怨怪的神色，而是徑直起身離開湯池跟著她回去，順便還會安撫她早些休息，不要想太多剛剛在休閑室見到的那一幕。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利佳才無法任性消耗屬於中原中也他們本該有的放松精神時間，她無法任性自私讓他們都遷就著她。

　　其實不介意使用混浴的女性，即便旅館內的女湯被封鎖也不會受到影響，也不會面臨利佳這樣的窘境，她們可以大大方方自由出入混浴，只要避開人多的時間就好。

　　想必旅館內多數的男性在男湯不影響使用的時候，都不會去選擇打擾混浴。

　　畢竟混浴與男湯女湯並不在一個方向，也不是相鄰的湯池。

　　只是利佳心裡覺得有些許別扭，才遲疑猶豫著沒有行動。

　　她的四只中也貓貓，前不久才變成人，或許說她前不久才接受了他們變成人形的事實，認識到他們其實是與她年齡相仿的男性與大出些許的男性，這種微妙特殊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她身旁。

　　讓利佳面對貓咪形態下的中原中也們可以坦然處之，偶然也會像以前一樣開些簡單的玩笑，但是親親肉墊、鼻尖和頂腦袋的親昵動作基本不會在做。

　　而在面對人類形態的中原中也們，她也可以當做是家人、兄長甚至是特殊的同居人一起生活，可以關心、可以信任甚至可以依賴他們。

　　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她的心態在他們的寵溺縱容下已經漸漸發生改變，她能明白中原中也他們對她強烈的保護欲，也願意接受向他們妥協乖乖呆在他們的守備範圍。

　　不擅自離開也不會任性反抗他們的安排。

　　她一直都是這麼被家人保護著長大，但偶然她也試想過自己可以有能力保護重要的人。

　　以前她將保護的對像定為她收養的四只貓咪，它們乖巧懂事、聽話可愛，雖然偶然會有些許任性，讓她苦惱頭痛著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但利佳一直都很滿足於可以保護什麼重要存在的感覺。

　　這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其實是有意義、有價值，她並不是只能被家人保護的小女孩。

　　但是在貓咪們可以轉變為人類後，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她從保護者變為了被保護者，她從前滿足可以保護珍愛的貓咪們的感覺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似乎並沒有能保護什麼。

　　相反一直都是中原中也他們在默默保護她。

　　藤峰利佳還是乖乖呆在安全舒服範圍內被所有人保護縱容的小女孩。

　　她不想自己一輩子都長不大，她也有想要保護重要的人、重要事物的夢。

　　現在利佳已經無法在武力和安全上保護她的貓咪們，她能守護他們的事情變得很少很少，她一直都不知道應該從何處下手，才能回報中原中也他們些許。

　　或許乖巧聽話不給他們添麻煩對中原中也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回報，但她不僅僅想做到這些，只是聽話的話她跟以前相比根本沒有任何成長的地方。

　　強大的人是否也會擁有強大的心，這點利佳無從得知。

　　畢竟她從以前到現在都不算什麼強大的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上她都不夠堅強，只是普普通通生活在東京裡的小女孩。

　　利佳會羨慕毛利蘭的溫柔強大，也會憧憬鈴木園子的自信驕傲，她深深感覺她們就像會閃閃發光的女孩子，擁有許多許多美好讓人稱贊不完的品質。

　　她想像她們一樣努力將自己變得更好，即便以後還是會一直生活在中原中也他們和工藤一家的保護下，也能成為足夠堅強勇敢的好孩子。

　　如果溫柔和包容能成為家人們重要的港灣，可以休息放松的心靈停泊口，她願意努力成為這樣的人。

　　就算能保護他們的只是心靈上的微小作用，回報給他們的不足他們給予她的萬分之一，她也覺得這是值得一直努力堅持下去的事。

　　藤峰利佳所擁有的特質很少，足夠堅持和執著、耐得下寂寞，大概是她為數不多的珍貴品質，所以一旦下定決心，她就會堅定不移順著這條道路走下去。

　　比起許多許多她不那麼看重的身外事，能保護重要的家人對她來說才是更重要的事。

　　……

　　將濕透往下滴水的頭發用手攥住擰干擠出水分，再用皮筋綁成一個球扎在腦後，即便頭發細軟生長得慢，一兩年的時間也足夠改變她剛來到東京時的發型。

　　簡單擦干身體表面的水分，再用干燥的浴巾圍起包裹身體，利佳深吸口氣推開湯池與更衣室之間阻隔的推拉門，她再磨磨蹭蹭下去，即便擔憂冒犯她，貓咪們也不得不過來催促看看，她是不是出事暈倒在洗浴間。

　　裊娜輕盈的霧氣升起，遮擋住湯池水面上的大部分視野，若湯池不是露天的環境，恐怕要不了多久室內會被霧氣充斥模糊全部的視線，甚至連氧氣都會變得不足。

　　泡溫泉最舒服的事莫過於浸泡著身體的水溫度舒適宜人，露出來的肩頭和腦袋會被吹過來的涼風帶走熱意和窒悶的感覺。

　　門一打開，舒適放松依靠著湯池壁的「中也君」立刻睜開眼睛，瞳孔在眸中收縮警惕看過來，視線在接觸到利佳的瞬間，本就泛著些許紅暈的臉變得更紅。

　　他默默將身體潛下水，只露出一雙眼睛，羞赧地背過身轉開不敢四處亂看。

　　顯然從洗浴間過來赤著腳走路的利佳，沒讓湯池中正在泡湯的四位男性察覺到熟悉的腳步聲和氣息，才會在門打開的瞬間警惕露出帶有攻擊和威脅性的眼神。

　　大概以為進來的人是凶手或是什麼別的可疑人物，畢竟能拋屍在女湯裡模糊死亡時間的人，想必也可能會對其他的湯池下手。

　　「中也」握住腦袋上的寬氈帽拉下來擋住紅得難以見人的臉，一聲不吭默默挪開湯池壁往更裡面的方向移動。

　　猶豫忐忑了許久的心情，在見到「中也君」和「中也」比她還要害羞後瞬間轉變為好笑，她突然發現只要不對上他們的視線，她其實也不需要這麼緊張。

　　她不僅是為了陪中原中也他們來湯池解乏放松，也是為了讓親眼見證大島麗子死在自己面前的緊繃害怕情緒得以緩解，才會在洗浴過後也來泡湯。

　　他們都是為了放松解乏才會來湯池，其實完全不需要這麼緊張，將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只要自己尋個看不見人的小角落呆著，自然而然可以靜靜享受泡湯的美好之處。

　　小心伸著腳試探水溫，一點點將身體浸泡在微燙的溫泉中放松心情，利佳輕輕呼了口氣，疑惑發現湯池裡少了兩個人。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雖然慢她一步進入混浴，但是她在洗浴間裡磨蹭了許久，他們應該早進了湯池才對。

　　她將脖子都埋進水裡，只露出臉蛋和被水汽襯得濕漉漉的柔軟雙眸，小聲問道：「中也君，中也先生他們沒有進來嗎？」

　　之所以選擇問「中也君」而不是「中也」是因為，某個用帽子擋住臉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少年已經默默挪到利佳看不到的地方，躲在假山石後面降低自己的存在。

　　「中也君」張了張嘴才要回答，結果忘記自己大半個腦袋都泡在水裡，口鼻都狠狠嗆了口水迫使他不得不整個人站起來露出水面，「咳咳、咳……」

　　「中、中也君，你還好嗎？」少女輕輕軟軟的小聲在溫泉的特殊環境中顯得格外明顯，帶著濕潤軟糯的鼻音和掩飾不住的擔憂。

　　少年背對著她衝出水面，露出大半結實的後背，肌肉線條薄薄覆蓋在身體表面，還顯得有些青澀單薄，他向後胡亂揮手，慌慌張張道：「咳咳沒沒事、我沒事，你不要過來。」

　　「……」利佳連忙挪開視線，還是不免看到了水珠從少年青澀覆著緊實線條肌肉的後背流下來，帶著些青澀的性感和誘人，又極度抓人眼球的畫面。

　　她抬手扇了扇發燙往外冒著熱氣的臉，小小聲道：「放、放心吧，我不會過去的。」

　　好羞恥、這種感覺，好像看到了什麼禁忌的畫面，讓人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中也君」的聲音一噎，他連連咳了幾聲，轉開話題：「那兩個家伙在蒸拿房，剛進去大概不會這麼快出來。」

　　或許是顧忌著利佳會緊張，他們沒像少年們一樣呆在湯池裡，而是在簡單泡了下湯後起身進了蒸拿房，配置在每個湯池內都有的汗蒸小木屋。

　　利佳微微松了口氣，明白這是兩個大人中原中也的些許體貼，讓她不需要這麼緊張放緩下心情。

　　嗆過溫泉的「中也君」抹了把臉，身後安安靜靜再沒有傳出聲音，讓他心情一點點緊張提起來，不由開始胡思亂想。

　　利佳在他身後干什麼，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但是緊張顧忌的心讓他無法隨意轉身面對利佳，像平時一樣觀察她臉上的神情。

　　湯池內越是安靜無聲，他越是忍不住亂想，是不是他剛剛說了什麼失態的話，才讓利佳尷尬得沒有出聲。

　　汩汩流動的溫泉水和風吹過櫻樹發出的些許聲響，在鼓膜中無限放大，他糾結又別扭還是沒忍住出聲打破僵局：「喂、喂，我們泡得也夠久了，上去搓一下背吧。」

　　「中也君」亟不可待想逃離這令人緊張心髒亂跳的奇怪氛圍，虛張聲勢抬高聲音去叫沉默挪到假山石背後的「中也」。

　　顯然這樣不帶指稱的叫法，是在叫家裡的另外幾個中原中也。

　　他暫時還是沒辦法坦然用自己的名字叫他們，只是用著亂七八糟的代稱，索性「中也」和「中也哥哥」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他們也便這麼默認下來。

　　正式的稱呼只有「中也先生」會沿用利佳為他們貓咪形態取的名字，也只有那時候他們才能立刻知道他們是在叫誰。

　　「中也」低低應了聲，聲音壓得很低，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壓低寬氈帽擋住視線往湯池邊挪動上岸，經過利佳的時候也目不斜視，不敢多看一眼。

　　利佳藏在水裡的大半張臉微微彎下眉眼，差點笑出聲。

　　本來她是很緊張，覺得非常不好意思進來混浴，但是看到有人比她更緊張後，她反而慢慢放松下心情，不再惦記著混浴和旅館中出現的兩名死者。

　　浴巾遮擋住身體的範圍其實比泳衣能遮擋的範圍還要大，之所以會產生緊張忐忑的心情，是因為浴巾無法像泳衣一樣給予人身體上的安全感和遮蔽感。

　　畢竟湯池是比泳池更注重隱私的特殊地方。

　　不過看到「中也君」和「中也」他們害羞狼狽，急急忙忙上岸躲開她，利佳不由開始想或許呆在蒸拿房的「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也是因為害羞，才計算著差不多時間避開她進去。

　　「什麼啊……」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會緊張。

　　她家的純情貓咪們比她還要緊張，絲毫沒想過亂看亂瞟。

　　在水裡吐出的小小聲音沒有被任何人聽見，利佳悄悄探出頭呼了口熱氣，趴在湯池邊好笑地看向「中也君」他們。

　　「中也」看起來鎮定冷靜，離開湯池後扶起帽子沒有繼續擋住自己的視線，但是他在附近隨意摸索，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就撿起了刷湯池地面的地刷，明晃晃昭示了他的心慌意亂。

　　利佳微微睜大眼，出聲想要阻止：「等、等等，那個……」不是刷背的。

　　堅硬的毛刷已經落在「中也君」背上，狠狠刷下去痛得少年頓時跳起來，漲紅著臉不敢置信大聲道：「你在干什麼？」

　　「中也」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拿錯了刷子，尷尬又低聲道：「……抱歉。」

　　她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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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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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發生這麼長時間, 跟著靜岡縣警折騰到後半夜，中原中也的精神早困乏不已，只是想著隨時可能又會被叫去做證人, 不方便回房間變回貓咪睡覺。

　　這才准備趁著洗去汗漬和血腥味的時候，泡湯去去精神上的疲憊乏意。

　　他開口問另外幾人的時候, 沒想過利佳也會有這種需求, 或者說他困乏懶得轉動的潛意識覺得女湯被封鎖了，案件折騰到這麼晚, 利佳應該也是想著早些回房間休息。

　　要論汗臭味和血腥味, 他們身上遠比利佳要重, 長時間嗅聞案發現場的血味，嗅覺感知對其他的味道也會變得遲鈍。

　　所以說中原中也其實根本沒嗅到利佳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自然沒想過她可能也會想去湯池。

　　在女湯被封鎖的情況下, 利佳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混浴。

　　但讓利佳一個人進去混浴，他們確實也沒辦法放心，雙方妥協之下的結果是他們一起去混浴。

　　充斥著頭腦的遲鈍困乏瞬間一掃而空, 強烈的羞恥心不斷上湧，讓他耳根和臉頰都紅透憋不出一句話。

　　只好抱起洗沐用品和換洗的浴衣悶頭衝進湯池裡, 他連利佳和後面兩個家伙有沒有跟進來都不敢關注, 從水龍頭接過大盆涼水直接澆過身體衝濕全身都無法冷靜下來。

　　越想頭腦越容易發燒發燙，渾渾噩噩洗去身上的汗漬和血腥味, 中原中也下意識低頭嗅了嗅身上有沒有殘留別的異味。

　　他僵硬抬頭看向反應跟他一般無二的「中也」，默契而無聲一人占據湯池的一邊遠遠隔開。

　　剛用涼水衝洗過的身體得到微燙的湯池撫慰，直衝頭腦的熱度得以慢慢消退下來，他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用半干的毛巾搭在頭上。

　　「中也先生」他們進來的時候，他泡湯泡得遲鈍舒適的大腦甚至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只是困倦點著頭，看著他們衝過身體後簡單泡了下湯，起身進去汗蒸的小木屋。

　　人類狀態下泡湯跟貓咪狀態下泡湯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昨晚變成貓咪在和室外的小湯池裡可以肆意游泳踩水，反正同一個湯池裡的家伙都是另外幾個「中原中也」也沒有別人。

　　但今天進入湯池的時候，中原中也已經完全沒有昨天的精力，只是浸泡在湯池裡感受舒適的水溫，頭一點一點犯著困。

　　凌晨三四點是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可是因為發生了案件，現在他們只能硬撐著人類的狀態泡湯解乏，不過許是困極了泡湯竟也不能消除多少乏累，甚至會讓人覺得睡意源源不斷向上湧起。

　　利佳的腳步靠近過來時，他完全沒有察覺。

　　其實不止是他，連「中也」也是一樣。

　　疲憊的倦意下能打起精神瞬間反應過來有人進來湯池已是了不起，他們又怎麼會想起，最初他們會進混浴而不是男湯的原因。

　　柔軟還帶著水汽的少女赤著腳走進來，肌膚瑩白泛著些許粉色，肩膀和鎖骨附近還綴著頭發滴下來的水珠，藍眸濕潤而柔軟讓人看一眼再不敢繼續看下去，生怕會在她面前出糗。

　　湯池的水面微微蕩開，漣漪撞在手臂、後背處，他也沒敢回頭看一眼。

　　羞赧的情緒比剛剛更甚一波波衝擊著頭腦，將困倦的乏意清掃而空，腦海裡來來回回晃過剛剛看到的那一幕，想忘都沒辦法忘記。

　　直到尖銳的疼痛自後背傳來，混混沌沌止不住發紅冒著熱氣的大腦才瞬間清醒過來，痛得他當即跳起來大叫：「你在干什麼？」

　　中原中也從來沒想過防備自己人，更別說這個自己人是一年後的他，誰能想到對方拿刷地的刷子來給他刷背，而且絲毫沒有減輕力度。

　　他痛得呲牙咧嘴，火辣辣的刺痛讓他再沒心情胡思亂想。

　　誰能想到中原中也會有被「中原中也」背刺的一天，他連同伴都不會防備，更不會想到去防備未來的他。

　　結果居然遭到這樣的「重創」。

　　後背痛得他簡直想氣笑，沒忍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心不在焉連刷湯池地面的地刷都能撿起來給他刷背，而且還用這麼大的力氣，要是沒注意用上重力皮都能給他刷下來一層。

　　「中也」沉默扭過頭，壓了壓帽子沒有出聲。

　　沉默或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回答，中原中也微微怔住，一個念頭快速滑過他的腦海。

　　他剛剛因為什麼發呆胡思亂想，「中也」自然就因為什麼而心不在焉拿錯了刷子。

　　他們在意的事都是一樣的。

　　……

　　湯池邊傳來悉悉索索的笑聲拽回了中原中也的思緒，他扭頭看過去，咂舌道：「看到我倒霉，有這麼值得高興嗎？」

　　趴在湯池邊的少女縮進水裡搖搖頭，睜圓濕漉漉的藍眸滿帶笑意看向他們，水面冒出咕嚕嚕的泡泡。

　　「行了，想笑就笑吧。」中原中也放松下心神，無奈道：「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

　　以最簡單的代價最快速度達成進來泡湯的目的，這點也不知道算好還是壞。

　　反正他今晚是不可能再犯困了，突然給他後背來這一下。

　　「中也君，來一下好嗎？」得到了他批准的利佳沒有再掩飾臉上的笑意，她只是衝他悄悄招了招手，輕聲軟語喊道。

　　「做什麼？」中原中也半信半疑過去，道：「你也准備給我來一下？」

　　他後背不至於要像刷湯池地面的水垢青苔一樣用力吧？這可是人類的皮肉，不是地面的石料。

　　「不是不是、」她笑著搖搖頭，道：「後背朝著我就好了。」

　　「哈？」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止不住心中的疑惑，但還是照著利佳的話，轉過身背對著她坐下來，「到底要做什麼？」

　　利佳目光一轉看向安靜站著不動的「中也」，笑眯眯道：「中也也過來。」

　　沉默壓低帽檐的少年對上利佳瑩瑩明亮的雙眸，腳步遲疑走過來，彎下腰微微錯開視線：「什、什麼事？」

　　按照以往他早蹲下來挨得她更近，只是現在身上只有一條浴巾蔽體，他實在不好意思照著平時的動作蹲下來，只好別扭地彎下腰。

　　「教你們正確的刷背方式。」她拍了拍「中也」的肩膀，示意他再低下來一點。

　　以現在的姿勢沒辦法配合利佳的動作，「中也」只好皺著眉，重新進入湯池。

　　「洗湯池地面的地刷可是很髒的，中也君後背受傷了需要用水清洗下傷口。」她拿下放在頭頂的毛巾浸泡在湯池裡重新弄濕，吸飽滿滿的水貼靠在中原中也後背。

　　原本已經漸漸褪去痛意的後背再次變得火熱滾燙，弓起的背部瞬間挺直，他倒抽口涼氣道：「不、這種小傷不去管也沒關系。」

　　重點是別用他來作為教學工具，後背刺痛刺痛的感覺，甚至讓他無法在意利佳握住毛巾一點點細心擦過破皮出血的地方。

　　柔軟的指尖按了按鼓起一道道腫痕的邊緣，她小聲感慨：「看起來好慘。」

　　「中也需要對中也君負起責任，」利佳認真轉頭對「中也」道：「中也君的後背現在變得又紅又腫，都是因為中也心不在焉拿錯了刷子。」

　　站在她身旁的少年渾身不自在，身體繃得緊緊的，感覺一抬手就會碰到利佳，束手束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只能悶悶應了聲：「……知道了。」

　　利佳又用毛巾沾著水給中原中也後背擦過幾次，總算不再往外冒著血珠，才轉而用力擰干毛巾交給「中也」，道：「這樣子輕輕搓就好了，一定要輕輕的。」

　　她用力擰過的毛巾還帶著不少水分，「中也」沉默無言又重新擰了一次，擠出多余的水分，原本只是繃緊身體的中原中也瞬間緊張亂叫：「等、等等，不是又要重新來一次吧？」

　　倒也不用這麼執著於給他刷背，他開始也只是想轉移注意力而已。

　　後背現在還帶著些許火辣的疼痛，只是擦破皮膚的小傷口對他來說其實不算什麼，更重更痛的傷他也受過，但只局限於敵人，而不是他認同的自己人。

　　就算現在看起來一道道腫痕甚至帶著些許血跡，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第二天就能自愈的傷口，完全不需要管它。

　　更不用利佳所說的什麼對傷口「負責」，他生怕原本第二天能長好的傷口再被「中也」刷一下，皮會脫下來一層變回貓咪也是斑禿的狀態。

　　「做任何事都要善始善終，才能盡人事待天命，」利佳讓開位置給他們，游到湯池另一頭上岸感受夜晚的涼風，緩解湊近兩個火熱旺盛的少年身旁帶來的熱意，用手在頸側扇了扇風，笑道：「這也是惠美老師說的。」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吐槽道：「那女人一天天都在說什麼？」

　　他倒是記得惠美老師是誰，畢竟任誰一天天看著對方裝神弄鬼出現在面前，神神叨叨說著吉運厄運的事都會很難忘記。

　　只是他陪著利佳看晨間占蔔，並不代表他會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或者說整個工藤家裡喜歡看晨間占蔔的人只有利佳，占蔔定凶吉這種事連工藤都不會看。

　　「當然是在說重要的事，」利佳微微加重語氣，抿著唇不高興他詆毀尊敬的占蔔師，「惠美老師的話可是能幫中也重拾中也君的信任！」

　　「不需要做這種事，也沒有失去對他的信任！」誰會對自己失去信任啊？

　　中原中也只是不想再感受一次自己的力度，開始提議刷背的人是他，只是沒想到他們兩個心神都跑遠了才會出現這種烏龍。

　　他根本沒有怪過任何人，所以不用做這種事也沒關系。

　　「你就忍忍吧，」「中也」低聲說道：「反正很快就過去了。」

　　一年後的他說的話頓時讓中原中也心生惡寒，這麼奇怪的話就算是自己說出來，也非常讓人受不了。

　　好在換了工具搓背，「中也」總算沒再使出脫皮式刷背的手段，力度雖然有點重但也在他的接受範圍內，可以說是中原中也原本所想的搓背體驗。

　　「中也君不要任性，」利佳拿過搭在岸邊的毛巾弄濕擰成半干，抖開准備涼涼再搭在腦袋上，浸泡在湯池的小腿抬起來踢了踢水，慢悠悠笑著道：「等回去房間我也會幫你上藥的。」

　　「老板娘那裡應該可以借來藥箱，如果是跟家裡一樣需要用力揉開的藥，我也會盡量輕一點。」

　　她綿軟帶著些許鼻音的話落下，「中也」不爽嘖了聲，手下力氣沒忍住加重，搓出得皮膚泛起大片赤紅，痛得中原中也跳起來躲開，罵道：「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正正對准腫起的皮膚搓，真的是皮都要搓下來一層。

　　火辣辣的刺痛感迅速變得更加強勢敏感，連身體自然泛著的熱度都比不過後背大片被搓紅破皮帶起的熱意，現在便是讓中原中也變回貓，他都不敢了。

　　他怕自己會變成一只背部斑禿的橘貓。

　　「我可是未來的你，力氣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中也」攤了攤手，勾著唇輕笑道：「不信的話，你也可以來試試。」

　　那故意挑釁一樣的話，中原中也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眼角余光看到利佳擔憂望過來，害怕他們會突然吵起來的緊張眼神。

　　胸中熊熊燃燒的怒意化作另一股氣，他努力克制著神情上的猙獰，道：「麻煩你這麼久，我們也該來換換了。」

　　他摩拳擦掌勉強提起嘴角露出笑容，好讓利佳放下心來。

　　「中也」好似真的全然沒有防備，背對著他任意中原中也怎麼來都無所謂。

　　他稍稍猶豫了一會，覺得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中也」真的不是故意的，手上的力度重重落下去又悄悄卸去了一半。

　　利佳也不想看到他們在湯池裡吵起來，雖然深更半夜也不會影響到別人，但確實不太好看。

　　不想「中也」完全不領他的情，嗤笑一聲：「你晚飯沒吃飽嗎？這麼點力氣。」

　　被一而再再而三挑釁，繞是中原中也也不可避免燃起怒火，正好他現在背對著利佳，絲毫不用顧忌臉上的神情猙獰與否，他當即冷笑了聲：「嫌力氣小了嗎？別擔心，我現在精神了，力氣多得用都用不完。」

　　即便手上的裝備只有一條毛巾，他也勢必要讓這個說大話的家伙跟他一樣，狠狠脫一層皮。

　　……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從汗蒸房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汗，皮膚表面泛著赤紅，汗珠從線條緊實起伏的肌肉滾落下來。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再去泡一下湯就回去吧。」「中也哥哥」抬手擦了把身上的汗，止不住喘氣。

　　汗蒸房真的不是人能久待的地方，進去幾十分鐘汗像雨一樣不斷冒出來，將身體都重新打濕了一遍，熱得出來不住深呼吸新鮮的空氣。

　　饒是用他們全力廝殺一場也不會出這麼多汗，氣喘得停不下來，近乎要缺氧的感覺。

　　不過呆在裡面幾十分鐘再出來，身體確實會放松自在許多，再堅持過今明兩天應該也不成問題。

　　「中也先生」用毛巾擦了擦汗，低低應了聲。

　　繞過朦朧的霧氣漸漸靠近湯池，他不禁疑惑低哼了聲：「……那是什麼？」

　　兩片紅得要滴出血的後背漂浮在湯池表面，生死不知沉沉浮浮，赭色的腦袋埋頭在水裡咕嚕咕嚕冒泡。

　　利佳擔憂地戳戳這個、戳戳那個，都沒有給出一絲反應。

　　她深深嘆了口氣，不明白為什麼只是普通的搓背，他們也能較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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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在寫奇怪的東西。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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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冉升起的霧氣中, 汗珠自鬢角側臉滑下滴落至鎖骨、肩背，再順著起伏的肌肉線條流下彙入溫泉池水中不見蹤影。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從汗蒸房出來進入湯池，原本或許會給利佳帶來些許小小的尷尬和窘迫無措。

　　但是因為「中也君」他們的鬥氣式搓背, 這時她反而想不起需要害羞躲藏的情緒，滿心滿眼只有無奈他們的意氣之爭。

　　明明開始還好好的, 怎麼後來會進展成這樣？她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雙手抓住「中也」垂落在湯池裡的手臂, 將人往岸上拖過去移動，讓埋在水裡的臉和腦袋得以喘息呼吸新鮮的空氣。

　　幸而他們現在是在水裡, 利佳才能將人拖動, 不然她架起他們都挪不動一步。

　　奮力將少年的手臂搭上岸邊, 再要讓他們靠過去趴上岸已經不是利佳能做到的事，但她也不敢隨意去碰他們的後背，只好低頭湊到「中也」耳邊小聲喊道：「中也, 來岸上休息一會吧？」

　　後背紅得發亮腫起，「中也」懨懨抬起頭，掙扎著往岸上一趴, 大半後背再次浸入微燙的湯池裡痛得他暗暗抽氣，剛剛還覺得舒服合適的水溫接觸到皮都快被蹭下來一層的後背, 頓時讓他想跳著逃出湯池。

　　可轉頭看到利佳擔憂不止的神情, 他又默默按捺下衝動，忍著痛意追求自己的權益：「……利佳, 能麻煩你回去房間幫我上藥嗎？」

　　利佳嬌怯溫柔的眉眼低斂，輕輕嘆了口氣，道：「是是、中也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吧。」

　　少年人的氣性上來都是這樣的嗎？能完全忘記自己開始進來湯池的初衷，莫名其妙讓人摸不著頭腦鬥氣較勁起來, 弄得現在雙雙負傷。

　　看清利佳想做的事，「中也哥哥」動動手指用重力將「中也君」搬運去另一頭的岸邊趴著, 至少別再讓這倆小子在湯池鬧出什麼事。

　　「你們到底是怎麼搞的？」他暗暗呲牙，只是看著都覺得後背痛得厲害，即便上藥也要兩三天才能好全。

　　在這危險關頭，自己削減自己的戰鬥力弄成負傷狀態，就算戰鬥的時候不會受到影響，也沒必要平白弄出這樣的傷？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增加負擔和找事。

　　前天的比賽還可以說是他們錯估了當時剩余的變人時間，才鬧得所有人都被迫變回貓咪狀態，但今天又是因為什麼理由？他記得他們原本的目的是過來泡湯解乏，而不是再起鬥氣之爭。

　　兩個趴在岸上，外貌神情都如出一撤的少年悶悶沒有回答，利佳悄悄嘆了口氣，用毛巾沾濕水擰干輕輕覆蓋在他們的背上，試圖能減輕些許他們的疼痛。

　　溫熱的毛巾落在背部紅腫的地方，少年的背脊下意識僵硬想挺直起來，卻被利佳一手一個按住低聲道：「別動，要掉下來了。」

　　僵硬的後背緩緩放松，「中也君」下頜墊在濕滑的地面上，郁悶地開口：「又不是我想弄成這樣的。」

　　要不是那家伙刻意挑釁，他怎麼可能會氣上頭，給人搓成同樣的負傷狀態。

　　不過最讓「中也君」郁悶不爽的是「中也」剛剛那句話，幾乎明晃晃昭示他掉進對方的陷阱，成為「中也」受傷向利佳撒嬌請求幫忙上藥的理由。

　　要說「中也」的語氣，肯定是夠不上撒嬌，只是像平時一樣低聲開口，利佳本來就打算為他上藥，自然不可能拒絕多一個後背負傷的人。

　　居然被未來的自己利用了一把，真是差點把「中也君」郁悶壞了。

　　見他們沒有再要亂動的跡像，隔著毛巾壓住他們的手緩緩收回，利佳憐惜摸摸他們卷曲好像也跟著情緒懨懨垂下來的赭發，輕聲道：「稍後可能要麻煩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送你們回去和室。」

　　她可沒辦法搬動他們，但由著他們這麼晾在湯池裡也不是辦法，只能拜托未來的兩位中原中也負責把過去的自己運送回去。

　　「沒問題，交給我們吧。」「中也哥哥」笑著應了聲，旅館人多眼雜不方便用重力，但一人扛一個回去還是相當簡單的事。

　　要不是想著「中也先生」也應該負責一個，他一個人扛兩個回去也完全沒有問題。

　　「藥不需要向老板娘借，我們的行李中也有帶。」自上次利佳碰到頭，「中也先生」就防備再次出現這樣的意外，買了些對症能簡單處理的藥帶上一起出門，防止在陌生的靜岡還要半夜外出去找醫院。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利佳這次沒用上傷藥，需要用藥的是少年時期的他們。

　　利佳緩緩松了口氣，眉眼盈上笑意：「太好了……」

　　她也不想凌晨快天亮的時候去打擾老板娘他們，讓人半夜起來給他們找藥箱。

　　「什麼？！我不需要！」剛剛還趴在岸邊懶得動彈的「中也君」立刻反對道：「我自己能走回去。」

　　讓人扛回去也太難看了，這種隨便舔舔就能好的小傷，何至於弄得像斷胳膊斷腿要人扛回去。

　　「中也」眉頭鎖起，跟著反對道：「我也可以自己回去，這種小傷算不得什麼。」

　　若是利佳扶著回去示弱也沒什麼，但那兩個家伙的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他又不是腿斷了不能走。

　　「反對無效！」利佳一手一個捏住他們的臉，抿唇微微生氣地睜圓眼睛，加重語氣：「傷員沒有拒絕的資格。」

　　後背有傷不能隨便亂碰，他們胳膊上的肌肉她又捏不動，但臉頰總不至於都是讓人無從下手的肌肉。

　　明明都是傷員，居然還想著硬氣不服輸。

　　細滑柔軟的手指捏住臉頰肉，不會給人帶來一點疼痛，甚至能感受到少女指尖微涼的溫度和手臂透過來若有似無淺淺的清香。

　　並不凶狠的威脅話卻讓「中也」和「中也君」再說不出反對的話，只是臉紅著心虛轉開視線，不敢再看那張沾染著迷蒙水汽，挺秀的鼻尖上都落著汗珠的緋紅臉蛋。

　　利佳是因為泡溫泉才臉頰紅紅，可他們並不是因為這麼簡單的原因。

　　「中也先生」瞥了他們一眼，不動聲色轉開視線，用毛巾沾濕溫泉水擦過側臉的汗，道：「利佳，你不用一直照顧他們，讓他們自己呆在那裡休息就好。」

　　利佳小小應了聲，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臉頰微紅縮回手，繞開兩個少年身邊，獨自呆在一個角落。

　　才想著她已經不會感到羞窘尷尬，視線對上不遠處精壯結實的胸膛和青年們漫不經心淡淡的神色，臉頰不由又開始升溫發燙。

　　她默默將臉埋進水裡，只露出小半個腦袋試圖不動聲色挪開這過分惹眼，引得人臉頰不住發紅發燙的景像。

　　帶著些微渾濁的溫泉水流過胸膛緊實漂亮、恰到好處又不顯得誇張的肌肉線條，帶走部分汗珠又戀戀不舍綴著些許停在肌肉上泛著水光。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的身材差不多，比不得美術教室中的人體雕像肌肉線條完美，但是結實有力的小臂線條和絲毫不顯得誇張累贅的肌肉，比許多健身房中練出來的完美肌肉還要惹眼，勾得利佳腦袋不住升溫發燙，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

　　利佳平時極少畫人體素描，在愛知縣的時候只能對著教室裡的雕像畫畫，沒有專門的人體模特，在東京的學校他們也不會有這麼刺激袒露肉.體的模特，都是同社團中的前輩學生輪流作為模特坐在中間擺出指定的姿勢畫畫。

　　她實在沒辦法單純將中原中也他們的身體視作美術素材，做到目不斜視、心不慌意不亂，平靜坦然直勾勾地去看。

　　但她又很好奇，平時藏在衣服下的男性肌肉線條走向，總有些時候畫畫會碰到這樣那樣的難題，每當她苦惱要畫出怎麼樣的肢體線條時，她就會跑去學校或是美術館之類的地方去觀察雕像的姿態，努力想像換一個動作，肌肉和肢體會呈現什麼樣的效果。

　　看雕像的肌肉和看真正的男性肌肉，給人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起碼利佳看著大衛的時候，不會臉紅得想遠遠躲開，而是能秉持著學術精神去研究。

　　尤其是湯池裡安靜的時候，她甚至能聽到汩汩流動的溫泉水下中原中也他們舒服愜意的嘆息，用毛巾沾濕水擦過身體流下來的清潤水流聲以及低啞性感的嗓音。

　　她一點點趁著他們不注意，想偷偷轉到「中也」剛剛藏身的假山石後，逃避這種讓人心跳都開始加速的男色.誘惑。

　　「利佳，」「中也哥哥」突然奇怪喊道：「你要去哪？」

　　她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鑽出水抿緊嘴唇用力搖頭，結結巴巴道：「沒、沒去哪，我只是想看看湯池後面有什麼。」

　　「看看湯池後面有什麼？」他挑起眉，開玩笑道：「可別走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被溫泉裡的猴子抓走了。」

　　不是都說猴子經常會出現在各式各樣的溫泉裡，像人類一樣享受泡溫泉嗎？

　　利佳紅得臉頰和脖頸都要開始冒煙，支支吾吾道：「這、這裡也會有猴子嗎？」

　　至少在湯池裡看見猴子，可不會讓人覺得緊張臉紅。

　　害羞內斂的情緒讓她連肩膀都不敢露出水面，成年時期的中原中也們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於少年時期的中原中也們，她的視線甚至不敢在他們身上停留多一秒。

　　若是開始進入湯池的時候就見到他們四個，或許她就不敢走進來了。

　　「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什麼都不奇怪。」「中也先生」閉著眼，輕笑了聲回答。

　　兩個大人這樣的話頓時讓她有些進退兩難，臉頰緋紅眸光暈染著水汽，胸中的心髒砰砰亂跳，腦袋都開始發暈迷糊也不敢鑽出水面。

　　湯池裡渾濁的泉水和霧氣給予她強烈的安全感，可一旦鑽出水面上岸，她又會產生衣不蔽體的羞恥感覺。

　　在女湯女孩子們可以肆意解下浴巾也沒關系，即便被看到也是同樣的性別和生理構造，不需要多害羞窘迫，但混浴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隱隱透著危險和不安，視線不敢四處亂瞟，連藏身在湯池裡也不敢松開浴巾，生怕會松開掉下來。

　　不過這點男性和女性或許都是一樣，在混浴中浴巾松開掉下來，想想都很糟糕。

　　她頂著微涼的毛巾在頭頂，背對著湯池另一頭泡湯的男士們，小聲吐著泡泡，眼珠子在岸上的櫻樹和草叢附近轉來轉去。

　　凌晨夜裡只有更衣室門後透出些許光源，草叢和櫻樹下面都顯得十分昏暗讓人看不真切，濃密的草叢開始微微抖動的時候，她以為是風吹動了草，並沒有在意。

　　但是當她定睛仔細一看，發現只有那一處在微微抖動，而且越來越向湯池這邊靠近，利佳下意識屏住呼吸，身體僵硬住不敢亂動。

　　悉悉索索草葉摩擦抖動，到了櫻樹附近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頂著尖尖的耳朵冒出來，烏溜溜的大眼睛可愛又圓潤，長如傘勾著的尾巴尖在小巧的身體後甩動。

　　「啊……」是松鼠。

　　她眨了眨眼，慢慢靠近過去伸出手，深棕色的松鼠嗅嗅聞聞准備跳上她的手心，突然渾身毛發一炸，轉身逃進了草叢裡讓人再找不著它的蹤影。

　　利佳可惜地嘆了口氣，收回手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疑惑自語：「是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嗎？」

　　她身上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味道，為什麼松鼠開始准備親近過來，下一刻又炸著毛逃開了。

　　能見到城市中少見的松鼠已是不容易，對方不喜歡她也沒辦法。

　　想是這麼想的，但心情還是不由郁悶起來。

　　自從家裡的貓貓能變成人後，她已經很久不曾肆意撫摸他們的皮毛，親昵信任地挨挨蹭蹭。

　　她總怕自己偷偷摸睡著的貓咪，他們會突然變成人，到時候她的手可能會落在很尷尬的位置上。

　　撫摸貓咪的後背、脖頸、臉甚至是腹部都是非常自然的親昵行為，但觸摸人類男性的後背、脖頸、臉和腰腹就不是那麼自然可以解釋過的行為。

　　那是非常親近的人才能有的動作，利佳連工藤新一都不會隨意觸碰過線的地方，更別說是中原中也他們。

　　現在回想起來剛收養中也貓貓們的時候，他們確實都不喜歡她摸腹部的毛發，也不怎麼喜歡被抱在懷裡，是時間久接觸多了才漸漸願意放下心神，任她觸碰身上的位置。

　　將同樣的位置替換過來，撫摸後背的毛發是一遍遍順著他們的腰背線條、揉搓腦袋和頸側的毛發是觸碰揉弄喉結和側臉脖頸、捏住貓咪耳朵是捏住中原中也他們的耳廓……

　　腹部更是不用說，貓咪的肚子雖然是軟軟綿綿的一片，但他們變成人形都是緊實具有彈性的肌肉，腰腹線條漂亮得讓人臉紅。

　　她的貓貓們給了她許多的特權，利佳以前從來沒深想過這有什麼特別，也自豪於可以跟自家貓咪們親密無間、不分彼此的行為。

　　但現在換做能變成人類的中原中也他們，她才發現這是給予了多大的信任，才願意讓她觸碰自己的弱點。

　　貓咪願意讓主人觸碰自己的弱點是因為信賴，但中原中也他們最初願意讓她摸摸肚子，其實是為了安慰她受驚的情緒。

　　她的貓貓們雖然總是不聲不響，不將關心的話放在明面上，但體貼溫暖的態度才是讓她一直都放不下他們的理由。

　　瑩潤的藍眸再次悄悄將視線透過去，「中也君」和「中也」緩過勁來已經上岸坐著透氣，「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似乎在笑著說可惜沒有帶酒進來。

　　毛茸茸帶著些許尖銳的感覺滑過小腿時利佳並沒有在意，只以為是湯池下的水流造成的錯覺，不想腳踝會突然被抓住往下一拉，她嚇得小聲驚叫，險險憋住氣被拽下湯池。

　　「利佳……？」

　　刻意轉開視線，以為利佳與他們同在湯池範圍內並不需要一直盯著的男士們聞聲看過去。

　　剛剛還冒出濕漉漉的小腦袋自己窩在角落的少女不見了蹤影，水面一片平靜。

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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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著氣被拽進湯池裡, 利佳努力睜開眼睛看過去，毛茸茸的類人生物攥住她的腳踝，她驚得吐了一串泡泡。

　　猴、猴子？！

　　原來湯池裡真的會出現猴子嗎？

　　「利佳, 你在哪裡？」隔著湯池傳來中原中也他們模糊的呼喊聲，而且聲音正在不斷靠近。

　　她鼓起臉頰含著口氣在嘴裡, 抽了抽腳踝試圖將自己從惡作劇的猴子手上解放出來。

　　潛在湯池裡面她連話都說不出, 只能慌亂看著他們邊喊邊快步走過來，黑發在水裡散開擾亂她的視線, 憋在身體裡的氧氣一點點流失。

　　在湯池裡她連使勁都沒辦法, 踢出去的腳甚至沒蹭到猴子一下, 細小的泡泡一串串吐出，臉頰羞恥的緋紅漸漸轉變為缺氧的難受，水中勉強睜開的眼睛開始變得干澀酸痛。

　　「利佳, 回答我們！」溫泉渾濁的水面讓人無法看清湯池內的情況，索性埋頭潛進水裡一探究竟。

　　身體輕飄飄浮在水裡的少女，奮力掙扎著想擺脫腳踝處的禁錮, 重新衝出水面，細軟的黑發胡亂飄蕩蹭過她的肩膀和臉頰, 憋不住的氣泡自緊抿的唇中泄露。

　　蹲在湯池底部的猴子見他們這麼多人衝過來, 連忙撒開手想逃走，不想身體會突然不受控制被禁錮在原地, 著急抽搐做出各種奇怪的表情。

　　盈上重力紅光的溫泉將利佳輕柔托起，大量新鮮的空氣重新包圍在她身邊，這才沒讓利佳因為缺氧暈倒在湯池裡。

　　「利佳，你沒事吧？」慌慌張張的少年們頂著水的阻力, 大步跨過來。

　　散開濕透的黑發凌亂沾濕在身體表面，利佳側身躺在湯池水面好像有無形之力托起她的身體, 讓她在溫泉裡都能如履平地。

　　她狼狽嗆咳幾聲，撐起身體拽緊了浴巾，羞憤道：「等、等等，不要過來。」

　　一貫美麗溫馴的藍眸眼眶泛著些許紅色，蒙上盈盈水汽連嗓音都變得微啞纏綿，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再次出聲喊道：「不要過來！」

　　浴巾吸飽了水緊貼在身體肌膚，別在身前縫隙裡的一角微微散開，裸.露出來的肌膚瑩白泛著些許粉嫩，雙腿屈起交疊在一起，縮著肩膀緊張得連腳趾都縮起。

　　「利佳，你怎麼了？」中原中也還沒明白，想靠近又被她喝住，擔憂皺起眉遲疑著緩下腳步。

　　她縮著身體想重新躲進水裡，可被重力包裹的湯池拒絕她的進入，利佳埋著頭羞憤欲死，聲音含糊喊道：「總、總之就是不准過來。」

　　包裹著身體的浴巾因為剛才掙扎的動作松脫，要不是她及時發現緊緊拽住不放，她要在湯池裡出大糗了。

　　她想重新埋進水裡整理浴巾，可湯池堅硬得猶如鏡面承托住她整個人的重量，怎麼都無法重新沉進去，極度羞恥之下她只好緊緊縮著身體拽住浴巾，讓中原中也他們都不准靠近。

　　「中也哥哥」隱約明白了什麼，止不住臉紅轉過頭，低低咳了聲道：「解除水裡的重力吧。」

　　剛剛反應最快一瞬間出手的人是「中也先生」，控制住湯池裡的重力將利佳送出水面，禁錮住水裡的猴子。

　　「……嗯，」「中也先生」耳根微微發紅，克制移開視線，將猴子先弄出水再讓利佳重新回到湯池裡，壓低聲音：「這家伙要怎麼處理？」

　　沒想到混浴的湯池裡真的會出現猴子，畢竟安安靜靜一點聲響都沒有透出來，絲毫沒讓人發現混浴裡還藏了猴子。

　　若說是假山石遮擋住了溫泉的猴子，可中原中也開始也繞到後面看過並沒有發現別的生物，甚至在猴子襲擊人之前都沒察覺到它悄悄躲在渾濁的湯池裡。

　　溫泉水會一直不斷流動，其中發生些許細微的水流變動，他們也只以為是正常的現像，完全沒想過還有猴子會藏在水裡襲擊人。

　　而且還專門盯上了落單，看起來好欺負的利佳。

　　濕透的身體重新回到溫暖的湯池中，利佳分不出心神再去計較中原中也他們在做什麼，手忙腳亂要重新圍起浴巾緊緊裹住身體，攥著浴巾的手慌得一直在抖。

　　這時利佳身旁突然鑽出一個濕漉漉的赭色腦袋，手裡拽著兩只猴子的腿倒拎過來，舉起喊道：「這裡還有兩只。」

　　「……」她不敢置信睜大眼，羞恥緊張的情緒瞬間衝上大腦，羞得身體微微顫抖，抱緊手臂小聲尖叫著縮回水裡：「中也君是變態！！！」

　　「中也君」手裡還拽著兩只想掙扎逃跑的猴子，臉頰漲紅驚詫又茫然道：「什、什麼？！」

　　他干什麼了？突然要被罵是變態。

　　利佳又羞又氣，胸口起起伏伏不停地深呼吸，可長時間浸泡湯池以及情緒加劇上湧的氣血，激得她沒忍住暈了過去。

　　「喂、利佳？！」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還聽到他們擔憂驚慌的喊聲。

　　……

　　中原中也及時接住暈倒的少女，抱著人衝出湯池。

　　綿軟輕柔抱都抱不住的少女無力依靠在他懷裡，秀氣的眉頭還輕輕凝起，臉頰紅得幾乎要滴出血，全身都是粉撲撲的顏色。

　　「利佳、利佳？」手足無措將人在岸邊放下，中原中也握著她的手腕，發現她的脈搏快得厲害。

　　唇瓣在微微顫抖，呼吸略顯急促，沒有給出他絲毫的回應。

　　「是不是溫泉泡太久了？」「中也哥哥」湊過來看了眼，摸了摸她的臉，濕潤而柔軟細膩帶著些微溫度，仿佛能吸住人的手指，讓人舍不得撒手。

　　「中也先生」眉頭緊皺，快速道：「我去外面找老板娘過來。」

　　不管是真的泡湯泡太久暈過去急需補充水分，還是為了給利佳換上浴衣，他們都要找旅館的人過來。

　　原本還想著不打擾旅館的人休息，泡過混浴便自行回去房間，但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先將人找來才是正理。

　　「那我怎麼辦？」「中也君」被利佳一句變態罵得回不過神，他反應慢半拍問道。

　　「……先把那幾只猴子處理了。」「中也先生」扔下話，匆匆離開。

　　「中也君」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幾只猴子，郁悶道：「嘖、要不是你們幾個家伙，也不會弄出這種事。」

　　猴子雖然沒有殺人的意願，只是出於惡作劇的心態或是想趕走他們才對利佳下手，可一點教訓都不給，任由這群猴子在這裡撒野也不行。

　　野生動物都是很精明的存在，要是不給它們點教訓，誰知道他們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他回頭看了眼利佳，控制著猴子繞到假山石後，防止少女突然醒來嚇到。

　　「利佳，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中原中也半扶半抱將人擁在懷裡，小聲喚道：「起來喝點水好嗎？」

　　少女柔若無骨的身軀綿軟躺在懷裡，歪著頭靠在胸膛吐出清淺的呼吸，胸前的浴巾繞了兩圈微微松散開，他有些不敢再看下去，紅著臉轉開視線。

　　手克制著不亂碰到其他地方，等「中也哥哥」拿著他們帶過來換洗的浴衣給利佳蓋在身上，這才松了口氣敢轉回視線打量她。

　　他現在才明白利佳剛剛為什麼不讓他們靠近，臉頰紅紅又羞又惱喊了幾次。

　　實在是他當時分不出別的心思去想她的話，連腦袋都混沌變成一團漿糊，無法去思考她的話。

　　烏發綺麗披散沾濕在粉嫩的臉頰、肩頭，少女滿臉羞紅瑟縮著身體，纖細單薄的身形微微顫抖，小腿並攏縮靠在一起，羞恥得連腳趾都恨不得團起來不再見人。

　　仿佛是出現在夢中的美麗妖精，只看一眼便讓人口干舌燥，不敢再冒犯多看，生怕會唐突驚擾了對方。

　　連著急綿軟的喝止聲都猶如嬌嗔，不帶半點威脅性。

　　要不是因為利佳緊張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們可能都不會止住腳步。

　　猴子落在腳踝處的爪印慢慢浮現出淤痕，帶著絲絲鮮紅滲出血跡，是被指甲劃破皮膚的淺淺傷口，若不是浸泡在湯池裡恐怕一下便能止住血。

　　水杯抵住她唇邊，順著她的唇縫一點點灌進去，大部分都從嘴角流了出來，不是利佳醒過來自主吞咽，她根本喝不進多少水。

　　中原中也和「中也哥哥」對視了一眼，粗暴的灌水方法他們都知道，但是像那種刑訊般的手法，他們壓根不可能用在利佳身上。

　　泡湯時間太長，大腦充血暈了過去，除了需要新鮮的空氣也要及時補充足夠的水分。

　　「……用吸管吧。」這已經是盡快不冒犯利佳的辦法。

　　中原中也小心掐住她的下頜轉過來，拇指壓住花瓣般柔軟的唇瓣時遲疑了一下才將手指伸進她嘴裡，掰開牙齒壓住舌頭將吸管放進去。

　　她難受得輕哼了聲，掙扎著想動動舌頭推出嘴裡的手指和吸管。

　　他低頭蹭了蹭她半濕的額發，努力安撫道：「乖、別怕，只是喂水而已。」

　　「中也哥哥」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含了口水咬住吸管另一端哺過去。

　　清水順著吸管流入口腔深處，她嗆咳一聲想吐出來，又被抬起下頜順著頸前按摩咽下。

　　灌了幾管水下去，中原中也捏住吸管抽出來，低聲道：「行了。」

　　利佳縮在他懷裡蹙著眉，難受得小聲咳嗽。

　　臉頰還是紅撲撲的，可身上的體溫已經比開始的時候降低許多。

　　「中也哥哥」垂下眼簾，憐惜地摸摸她的臉：「先送回去房間吧。」

　　再讓她呆在湯池裡，可能又會感冒。

　　……

　　夢裡似乎有水不斷灌進肚子裡，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推開。

　　灌滿肚子水的感覺並不好受，她難受得嗚咽一聲，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看到手邊放著水杯，下意識想揮手擋開。

　　中原中也及時挪開調轉水杯位置，才沒讓水撒得榻榻米四處都是，他輕舒了口氣，放松道：「終於醒了嗎？」

　　利佳歪了歪頭，神智還未徹底清醒過來：「嗯？」

　　「你已經暈過去大半天了，」沒想到只是泡湯暈過去，利佳竟然會睡這麼久，他一直守在她身邊，現在才見她醒過來，「起來喝點水吧。」

　　中原中也扶著她坐起來，又要將水杯遞給利佳。

　　她不由蹙緊眉頭，連連拒絕道：「不、我現在不是很想喝水……」

　　利佳左右轉頭看看，轉開話題：「我暈過去很久嗎？」

　　她抬手摸了摸額頭，有點忘記自己暈過去前發生了什麼，只隱約記得他們是一起進了混浴泡湯。

　　「嗯、老板娘說體質虛弱的人不適合長時間泡湯。」他們也沒注意到這件事，直到利佳暈過去才反應過來她的體質並不如他們，不能在湯池久呆。

　　她似懂非懂點點頭，掀開被子想要起身，動作突然一頓：「……那個、衣服是誰幫我換的？」

　　如果她是在湯池裡暈倒，應該沒辦法自己穿上干淨的浴衣吧。

　　中原中也自然回答道：「是旅館的老板娘幫你換的，你暈過去之後那家伙就去找老板娘了。」

　　「那家伙？」利佳先是松了口氣，很快又疑惑道：「是指中也哥哥還是中也先生？」

　　如果是「中也君」的話，年紀稍大點的中原中也一般會稱呼他為那小子。

　　「就是平時最老成的家伙，」他撇了撇嘴，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感覺像是在給對方說好話，「是他把人叫來的。」

　　「那、中也哥哥和中也君他們……？」和室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另外幾個「中原中也」去哪裡了？

　　「服部平次把案件凶手抓到了，他們好像是被找去再詳細補充筆錄。」其實原本需要去的人是「中也君」和他，只不過利佳暈過去後無意識抓住了他的浴衣，這才換成了「中也君」一個人去警局，「中也哥哥」開車跟過去等事情結束將他載回來旅館。

　　再者「中也君」對於自己被利佳喊做變態的事也有些介懷，他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他突然從水裡冒出來才把人嚇暈過去，想著讓其他人幫他試探試探利佳。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忘記了自己呆在混浴中的經歷，也忘記了自己曾經答應過中原中也他們要幫他們的後背上藥。

　　後背的傷口其實他們都沒在意，便是不上藥以異能力者的身體也很快能自愈，利佳突然在湯池裡暈倒讓他們都忘記了還需要上藥這一事。

　　「這樣啊……」她低下頭，雙手抓著被子揉搓。

　　中原中也不解開口：「利佳，你不開心嗎？」

　　殺人凶手被逮捕歸案，他們不需要被困在旅館中也不怕利佳再遭遇到危險的事，這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還是說利佳還在想著混浴中發生的事？

　　她緩緩搖頭，猶豫著輕聲道：「……是不是等中也君他們回來，我們就要回米花町了？」

　　好像他們每次出門都會發生些不好的事，旅途總是半途結束回家，很少有能玩得盡興放松的時候。

　　倒不是說前兩天並不開心，只是他們明明計劃的是玩一周，最後只玩了兩天就不得不回家，多少感覺有些失望。

　　中原中也定定看著她，一時沒有回答。

　　「不、等他們回來，我們准備出發去修善寺，明天去伊豆的海邊轉轉。」「中也先生」進門接上話，雙手揣在浴衣的袖口裡，寬氈帽還戴在頭上。

　　他沒准備改變出行的計劃，利佳只是因為泡湯暈過去，等休息好了身體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影響，並不需要改變原本的計劃。

　　她眸光瞬間亮起來，掀開被子起來舒展身體，高興道：「我先去准備一下，等我一下下，我很快的。」

　　至少要在出門前重新打理一遍自己。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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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周的靜岡之旅, 身心都得到徹底的舒緩和放松，利佳和中原中也他們心滿意足回到米花町。

　　工藤宅的洋房外牆鐵門一周沒有打開過，落下些許灰塵, 庭院的花草樹木都因為缺少主人的打理而變得有些懨懨落寞，草葉經過雨的潤澤幾乎要沒過腳踝。

　　「看來回來的第一件事是要大掃除。」「中也哥哥」環顧了一圈, 反手拎著外套感慨。

　　全家出動一周的時間確實容易讓房子落灰, 尤其工藤宅的洋房還相當大，平時清掃都極不容易, 更不用說是離開了一周。

　　他原本還想著回來米花町先去把車還了, 現在看來可能要等到晚些時候才方便。

　　「咦、有希子阿姨他們這幾天回來過嗎？」利佳打開鞋櫃准備換鞋, 意外發現原本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鞋子有幾雙變得凌亂歪斜，似乎是很匆忙的情況下隨意塞進去。

　　「是不是工藤那家伙回來了？」「中也君」跟著彎下腰看了眼，混不在意道：「他有時候遇到案件不是會急急忙忙出門嗎？」

　　等案件解決回來, 又會忘記自己遺漏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不是常常會做這種事嗎？被案件驅使著四處奔波行動的家伙。

　　「是這樣嗎？」利佳疑惑自語，可是弄亂的鞋子都是工藤夫婦他們留在家裡的鞋子，工藤新一再怎麼粗心也不會去碰不是他的鞋子吧。

　　「別想那麼多了, 今天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中也」拍了拍她腦袋，視線在鞋櫃處頓了頓, 轉開她的注意力。

　　確實鞋櫃裡的鞋子有幾雙擺放變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利佳收回疑惑不解的心情，將拖鞋取出來, 喊道：「中也哥哥，可以陪我出門送一下伴手禮嗎？」

　　出門一周原本只想著買些簡單輕便的伴手禮，沒想到走著逛著會越買越多，即便有一半是需要送出去的東西, 剩下的也夠他們整理一下午。

　　帶著這麼多東西出門，即便毛利偵探事務所距離工藤宅並不遠, 一路提著東西走過去也是負擔，正好可以趁著車子還沒還回去，將東西送去毛利叔叔他們那邊。

　　將要送給妃律師和園子小姐的伴手禮都一並送去五丁目，拜托蘭小姐幫忙轉交給她們，還有一些要捎帶給哥哥的禮物，也要一起送過去。

　　當然名義上她會說是受人囑托照顧柯南君，才額外多送一些禮物過去，並不會讓哥哥難做。

　　聽說她綁架住院那段時間，哥哥曾經出現在帝丹高中的校園祭，一同出現的人還有柯南君，原本認定了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毛利蘭收回對他們身份上的懷疑。

　　可利佳並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幕，對毛利蘭笑笑說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的話，並沒有全然相信，尤其是她被綁架去橫濱港口的那次拯救行動中，柯南君表現出來的行動力以及態度，已經讓利佳可以肯定柯南君絕對是哥哥。

　　蘭小姐的感覺沒有錯，她也不會感覺錯，一定是有什麼不方便告訴她們的事，哥哥才努力隱瞞著自己的身份。

　　她只要知道哥哥健康無恙，她就能安心了。

　　工藤新一在利佳心裡就如她的超人貓貓們一樣，是無所不能的名偵探。

　　……

　　「這麼多東西要一趟提上去嗎？」「中也哥哥」回頭看了眼堆滿後座的伴手禮，回程的時候因為車上位置不夠，中原中也他們都變回了貓咪，只余下負責開車「中也哥哥」和坐在副駕駛上的利佳，盡量騰出後座和後備箱的位置來裝他們的行李和買回來的東西。

　　可即便是這樣，買禮物買上癮的利佳以及能賺錢也非常能花錢的「中也哥哥」還是買了太多東西，導致他們出門時的行李都要放在車頂才能順順當當載回來。

　　「一趟提上去會嚇到人吧？」利佳托著臉咕噥，她知道「中也哥哥」有能力一趟將東西都運上去，但是引起路人的圍觀和驚詫就感覺有些惹眼招賊了。

　　「我們慢點一趟趟搬上去吧，」她彎下眉眼，笑盈盈道：「正好出門的時候打過電話，柯南君和毛利叔叔都在事務所，不需要擔心東西會堆在門口。」

　　雖然會有些麻煩，但是送禮物給別人也是一件有趣的事，見到對方喜歡或是驚訝的表情也是非常有趣的事。

　　將車子熄火停在可以臨時停車的位置，「中也哥哥」自覺提著一些重物，將輕便的東西交給利佳，數著東西道：「給毛利偵探的燒酒和特色下酒菜、毛利的料理包和米醋以及給工藤帶的玩具和明信片。」

　　「給毛利叔叔帶的當地限定衝野洋子周邊海報、蘭小姐的背包掛飾和手賬本以及給哥哥的各地特色郵票。」利佳跟著清點一遍，確認沒有拿錯東西。

　　先將這些東西搬上去，回來再拿園子小姐和妃律師她們的禮物。

　　順著樓梯走上二樓，利佳騰出手敲了敲門，禮貌等著門內的人回應。

　　「利佳和中也哥哥？」開門的人是江戶川柯南，他驚訝道：「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上門？」

　　他們出發去靜岡的時間，正好是毛利一家准備從熊本回來的時間，雙方正好錯開了行程，回來和離開都沒能打聲招呼。

　　「是給你們的伴手禮，」「中也哥哥」低頭看了他一眼，順著小少年讓開的位置進門將東西都放下，道：「給、這個是給你的。」

　　江戶川柯南接過明信片，又看看桌子上的燒酒和米醋，抽了抽嘴角：「為什麼是明信片？」

　　他看起來像是喜歡明信片的人嗎？他連信都不怎麼寫，怎麼可能會寫明信片。

　　「這是靜岡的燒酒？」毛利小五郎高興拍了拍「中也哥哥」的肩膀，嘴上說著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了，面上笑容絲毫沒有落下來。

　　喜怒形於色的毛利偵探是非常好懂的大人，想要投其所好也非常簡單，只是送酒他就能高興起來。

　　利佳左右看看，見毛利小五郎注意力都在「中也哥哥」身上，毛利蘭也不在附近，悄悄將郵票遞給小少年，道：「這個給柯南君，沒空打電話也要多給喜歡的女孩子寫明信片呀。」

　　名義上正在各地四處亂跑，不方便透露所在地的大偵探，可以偷偷寫了明信片貼上郵票，放在偵探事務所的信箱中，反正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信件都是蘭小姐放學回來的時候收，也不需要擔心會被別人看見。

　　江戶川柯南愣了愣，帶著些許別扭道：「知、知道了。」

　　雖然沒有蓋郵戳的明信片可能會被蘭識破，但是偶然寫一張的話，她應該也不會太起疑心。

　　「這次去靜岡玩得開心嗎？」將東西收好在口袋裡，他這才想起要問候利佳的話。

　　「超級開心！去挖了春筍也去泡了溫泉，看了好多漂亮的地方也拍了很多照片。」少女眉眼盈起興奮燦爛的神情，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長得大大比劃，像跟哥哥撒嬌的小女孩一樣。

　　外面還是小少年，但內心已經是十七八歲大人的江戶川柯南欣慰看著妹妹難得明媚活潑的笑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像過去每天生活在一起時一樣，輕聲道：「玩得開心就好。」

　　他還是第一次見利佳這麼開心的樣子，果然還是太拘束在同一個地方，讓她覺得寂寞無聊了。

　　利佳的話慢一步從他心頭掠過，他臉上的神情一凝，遲疑問道：「泡溫泉？你們還去了修善寺那邊嗎？」

　　到底該不該問，他們五個人出門是怎麼泡溫泉的？

　　那幾個小子不會占他妹妹的便宜了吧？

　　「嗯嗯、溫泉非常舒服，」她笑盈盈連連點頭，絲毫沒察覺出江戶川柯南想問的真正意思，只可惜道：「要是哥哥也一起去就好了。」

　　要不是行程對不上，她真希望能家裡人一起出去玩。

　　他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利佳，你們在溫泉鄉是……」各自泡湯還是去的混浴。

　　話沒說完，事務所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金發深膚色的青年笑著問：「請問，是來了客人嗎？」

　　突然出現的危險人物，讓江戶川柯南瞬間忘記了剛剛要問的話，警惕斂起神情在不易被看到的角度瞥了對方一眼，神色隱隱帶著些異樣。

　　「柯南君？」利佳小聲喊道：「你還好嗎？」

　　為什麼突然表情就變了，而且是變得相當可怕嚴肅的樣子。

　　抱膝蹲在江戶川柯南正面的她正好看見了小少年變臉的全過程，他剛剛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一瞬間突然改變了神情。

　　她悄悄抬眸看了眼，穿著波洛咖啡廳的圍裙、笑起來無害又溫和的金發青年，發色和膚色有些像外國人，可五官又偏向日本人，是之前沒見過的人。

　　江戶川柯南很快恢復小孩子活潑可愛的笑顏，回答安室透的話：「是蘭姐姐的朋友，從靜岡回來帶了伴手禮給我們。」

　　雙手背在身後作出興奮又孩子氣的模樣，說道：「買了好多好多有趣的東西過來。」

　　「柯、柯南君？」利佳愣愣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小少年的這一面，江戶川柯南極少在她面前做出這樣的偽裝，她一時竟分不出這是真正的小孩子表現還是哥哥的偽裝。

　　江戶川柯南背在身後的小手安撫地拍拍她，低聲道：「沒事，只是樓下波洛咖啡廳新來的員工。」

　　他不會告訴利佳，安室透的危險身份和來歷。

　　他妹妹並不擅長演戲和說謊，陡然告訴她這些事只會引起她的害怕，沒什麼必要。

　　不過他們離開事務所的時候，還是要告訴「中也先生」，讓他警惕附近可能會出現的黑衣組織的人。

　　利佳微微松了口氣，站起身靦腆道：「初次見面，我叫藤峰利佳。」

　　剛還在跟毛利偵探笑著聊起靜岡燒酒的「中也哥哥」在安室透進門的瞬間便沉默下來，他微微挑起眉，有些詫異對方身為裡世界的人，竟然會光明正大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咖啡廳打工。

　　「……你好、」鈷藍色眼眸帶著打量和警示的意味，似笑非笑道：「我是中原中也。」

　　顯然曾經在靜岡跟「中也哥哥」有過交易的安室透比他們演技都要好，笑得一派純良溫和：「安室透，是一名私家偵探，為了向名偵探毛利老師學習正在樓下的咖啡廳打工。」

　　他表現得從來沒見過「中也哥哥」的樣子，也不在意對方隱約露出來的鋒芒。

　　時而精明時而粗線條的毛利小五郎完全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道：「哦、安室是這幾天才過來的，也難怪你們不認識。」

　　他們是在去熊本之前的一次案件中認識的，沒想到從熊本回來就看到安室透出現在樓下的波洛咖啡廳打工，甚至還用了偵探的工作報酬和些許好處向毛利偵探拜師學習。

　　正好是利佳他們不在的那段時間，也算是毛利小五郎的頭號弟子。

　　今天上來是帶了自己在店裡做的三明治，准備給沒人准備午飯的毛利小五郎他們做午餐。

　　毛利家的家事平時都靠毛利蘭操持，她因為空手道部的合宿從熊本回來沒多久又匆匆忙忙離開去了輕井澤，剩下家裡兩位不擅長做飯的男士自然只能每天出門找東西吃。

　　「正好我今天三明治做多了，利佳小姐和中原先生要一起吃嗎？」明明偵探社中只有兩個人常駐，可安室透卻帶了超過五個人的份量上來，就算留作晚餐也太多了。

　　「中也哥哥」意味不明應了聲：「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什麼不小心做多了，他看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才特意做多了幾個人的份量。

　　利佳挨著「中也哥哥」身旁，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擔憂小聲道：「中也哥哥……」

　　她是看不出安室透有什麼問題，可「中也哥哥」平時對待陌生人不是這樣的狀態。

　　雖然長相並不像什麼好脾氣的人，但中原中也他們其實都是異常溫和的人，鮮少有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露出隱約敵意的態度。

　　她有些擔心他們會在毛利叔叔的事務所起衝突。

　　戴著黑手套的手掌覆蓋住利佳的手，肆意挑起的眉眼沉靜下來，他低聲道：「別擔心，我有分寸。」

　　這裡畢竟是偵探事務所，安室透和他都不會在這裡撕破臉皮，暴露出屬於另一面的黑暗。

　　利佳安心抿起嘴角，這才有心情去品嘗波洛咖啡廳最近的招牌三明治，牙齒舌尖接觸到面包和內餡的一瞬間，驚喜道：「這個、好好吃。」

　　沒想到三明治也會有這麼豐富具有層次感與和諧融洽的風味，這絕對稱得上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三明治。

　　她像小松鼠一樣鼓起臉頰，高興得眼睛亮起光道：「中也哥哥快試試這個三明治，我們等等帶些回去給中也先生他們吧。」

　　留下他們在家裡整理東西和大掃除，他們在外面偷偷吃好吃的，實在讓人不好意思。

　　「這麼好吃嗎？」他眉眼疏朗帶著滿滿的溫柔笑意，低聲笑問：「利佳手上的是鮪魚嗎？可以讓我嘗嘗嗎？」

　　明明桌上還剩下幾塊鮪魚口味的三明治，可他偏偏沒去拿而是向利佳討要吃的。

　　江戶川柯南隱約覺得不對勁，眉頭抽了抽。

　　「這部分我沒吃過，」利佳低頭掰下一半三明治，看了看「中也哥哥」一直沒摘下來的手套，主動遞過去他嘴邊，笑道：「這樣就不用擔心弄髒手套了。」

　　「謝謝，我剛剛還在苦惱這件事。」「中也哥哥」從善如流低頭咬住嘴邊的食物，借著利佳的手兩三口吃完了三明治。

　　舌頭舔了舔粘在嘴邊的醬，他笑著道：「多謝款待。」

　　江戶川柯南臉色隱隱難看，幾乎要把手裡的三明治捏爛。

　　這個混蛋……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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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室透特制的招牌三明治確實很好吃, 吃掉半個鮪魚三明治，利佳感覺自己還能再吃一個，她在剩下的幾個口味中猶豫不決, 小聲喃喃：「嗯、選火腿還是金槍魚好呢？」

　　火腿三明治裡面的火腿油亮泛著焦香，金槍魚細碎伴著香濃的美乃滋, 感覺兩種都會很好吃的樣子。

　　可惜的是, 她現在只吃得下一個。

　　必須要在火腿和金槍魚中作出選擇才行。

　　「利佳，我還想試試火腿三明治, 可以繼續麻煩你嗎？」突然中原中也的聲音猶如甘霖降落, 拯救了處於選擇困難中的少女。

　　她努力壓抑著喜悅問道：「是還要一半嗎？」

　　如果中原中也只是為了嘗嘗口味, 想吃一半火腿三明治，那麼禮尚往來剩下的一半她也可以要去，再努力努力想辦法吃掉一整個金槍魚三明治……

　　那不是相當於她能吃到三個口味了嗎？

　　瑩瑩潤潤的藍眸亮晶晶期待看向中原中也, 他嘴角含著笑意，點頭道：「是啊，原本是打算午飯的時間去杯戶商店街吃拉面, 所以現在不敢吃太多。」

　　他神態坦然自若，絲毫不見勉強和作偽：「利佳跟我分一半嘗嘗味道就好。」

　　小姑娘頓時喜笑顏開, 眉眼彎彎用力點頭, 伸手准備去拿火腿三明治。

　　「給、半個火腿三明治，」江戶川柯南干脆利落用刀子將三明治切開兩半, 一叉子插進去懟向中原中也，皮笑肉不笑道：「有叉子就不用麻煩利佳喂中也哥哥了。」

　　中原中也沒有被他嚇到，鎮定接過叉子：「謝謝，費心了。」

　　利佳愣愣左右看看他們, 沒想到哥哥和中也哥哥感情這麼好。

　　她輕嘆口氣，難掩失落看著手裡的火腿三明治, 深感這次她是沒辦法同時嘗到三種口味了。

　　這次是因為安室先生混合了不同口味的三明治送上來，一般在店裡點餐，一份是不可能混合多種口味的。

　　這麼好吃的三明治只吃一種也很好，但有機會能多嘗試幾種，她還是想試試的。

　　中原中也不疾不徐吃掉火腿三明治，轉手用叉子叉了塊金槍魚口味遞去利佳嘴邊，笑吟吟問道：「我還想吃金槍魚，利佳想試試嗎？」

　　江戶川柯南才緩和些許的表情，頓時一僵：「等、等等……」

　　還不待他阻止，峰回路轉的驚喜心情讓利佳毫不猶豫湊過去咬了口，含糊著道：「好、好吃。」

　　正如她所想的一樣，金槍魚也非常好吃。

　　「利佳說好吃的口味，那幾個小子肯定也會喜歡，」中原中也動作自然收回手，接著把剩下的三明治都吃掉，禮貌放下叉子：「多謝款待，三明治非常好吃。」

　　江戶川柯南臉黑下來，死死瞪著中原中也：「你這家伙……」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這家伙對利佳圖謀不軌。

　　雙手背在身後看戲半天的安室透，笑著道：「能喜歡就好，我還擔心新研究出來的做法會不如以前的口味好吃。」

　　利佳小口咬著手裡的火腿三明治，好奇問道：「安室先生新研究的做法是哪一種呀？」

　　她覺得每一種都非常好吃，一定要選一個最好吃的口味也太困難了。

　　「火腿是店裡賣得最多的招牌三明治，鮪魚和金槍魚最近在改良做法，這兩種都是新嘗試還沒開始進入店裡的菜單。」他好脾氣地回答，身上絲毫看不出來自裡世界的氣息。

　　她小聲感慨道：「安室先生真厲害……」

　　三明治並不是復雜困難的料理，想做的話很輕易能上手做出來，但要做出安室透的口味，沒有深入研究和反復嘗試改良是沒辦法做出這麼美味的三明治。

　　中原中也瞥了偽裝純良的某人一眼，低頭湊過去叼走了利佳手裡剩下的三明治，含混著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把剩下的東西搬上來就回去吧。」

　　「說得也是，」利佳回過神，想起家裡還有三個沒吃午飯的「中原中也」在等他們回去，「中也哥哥我們分一些春筍給安室先生吧。」

　　為了感謝對方請他們吃美味的午餐三明治。

　　反正他們帶了不少回來，分一些出去最多就是自己人少吃幾口，並不會分薄給毛利事務所和阿笠博士他們的份量。

　　「啊、可以，」中原中也自然而然牽起了利佳的手，對目不轉睛盯著衝野洋子節目，分不出絲毫心神給他們的毛利小五郎道：「毛利偵探，我們還有些東西沒拿上來，先失陪了。」

　　沉迷追星的毛利小五郎毫不在意他們要走要留，敷衍著隨口應了幾聲。

　　江戶川柯南臉色變換不定，腳步一轉就要跟上去：「我也去幫忙。」

　　怎麼能放任那家伙將人帶走，誰知道他又會趁著兩人獨處的時候，干什麼占利佳便宜的事。

　　「你留在家裡寫讀書筆記，」毛利小五郎頭也沒回抓住他的後衣領，道：「蘭特意叫我看著你別四處亂跑。」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江戶川柯南掙扎著胡亂嚷嚷，仿佛真正的小孩子一樣。

　　然而當他不經意看到安室透若有所思望著中原中也他們離開的神情，著急氣惱的心情頓時如被冷水潑過，強制冷卻了下來。

　　他終於想起有比隔開中原中也和利佳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不知原因和目的潛伏在他們身邊的波本，他可能在試探什麼也可能是來打探毛利小五郎及其身邊相關的事情。

　　前不久高木警官才告訴他，關於「沉睡的小五郎」經手過的所有案件，都被人暗中抽調走一份。

　　這麼要緊的事很難不讓他往危險的方面去想，波本可能是來試探叛逃出黑衣組織的雪莉和宮野明美的人，他的處事風格亦正亦邪讓人揣摩不透。

　　但絕對是比蘇格蘭要危險的人物。

　　江戶川柯南一直沒看透蘇格蘭，他們立場不同，他確實沒辦法相信他，但蘇格蘭的穩定性顯然要比波本高。

　　若是能選擇刺探消息的目標，他肯定首選蘇格蘭，而不是在這裡跟波本周旋。

　　他一次失誤已經讓毛利事務所進入黑衣組織的眼裡，他不能再讓利佳被那些危險的家伙注意，即便有中原中也他們的保護，他也不想把利佳牽扯到這麼危險的事中。

　　最好的做法是任由他們送完伴手禮離開，不要跟上去引起波本的探究。

　　不管怎麼說中原中也他們都不會傷害利佳，但黑衣組織的人不同……

　　江戶川柯南克制著壓下想將兩人隔開一米遠的衝動，心情沉重想著利佳如果要交男朋友，應該會讓工藤新一的身份知道，再不濟也會告訴蘭。

　　他不需要這麼著急，至少現在他不能在波本面前表現出著急的態度。

　　……

　　將伴手禮和竹筍都送出去，利佳和中原中也總算是完成了這一趟出來的任務。

　　利佳低頭扣上安全帶，好奇問道：「中也哥哥為什麼突然想吃拉面？」

　　其實他們午飯也吃波洛咖啡廳帶回去的三明治也挺好的，不需要自己花費時間烹飪，價格不貴味道也非常棒，打包帶回去的量也正好夠他們五個人吃。

　　「因為我聽說杯戶商店街那邊有很好吃的拉面，所以想先帶利佳去試試，」中原中也敲了敲方向盤，道：「正好商店街距離不遠，利佳也要順便買今晚料理的肉吧？」

　　反正都出門了，干脆在外面將事情一起解決，也不耽誤下午的時間。

　　利佳恍然大悟，跟著點頭：「差點忘記還要去買今晚料理的食材。」

　　不管是去米花町的商店街還是杯戶町的商店街都不影響，只是……

　　「我可能已經吃不下拉面了，」她沒想到中原中也還有這樣的安排，剛剛吃三明治的時候已經快把自己吃飽了，「對不起，浪費了中也哥哥的好意。」

　　中原中也搖搖頭，並不在意：「沒關系，我可以從碗裡分一些出來，利佳就當是嘗嘗味道也好。」

　　本來他也沒想過利佳能吃完一整碗的拉面，只是想帶她去嘗嘗附近傳聞好吃的料理而已。

　　他還是貓咪的時候，走在街上自然會聽到各種各樣的事，不管想聽還是不想聽，信息都會自然而然流入耳朵中，不過要如何辨認信息的正確就要看他自己的經驗。

　　一個兩個人說好吃，可能是個人口味影響，但附近的住戶都說好吃，那應該就是符合大眾口味，真正好吃的美食。

　　「好吃得要死拉面……？」利佳看著門口破敗的店面，即便在午飯時間也是清清冷冷的模樣，遲疑問道：「中也哥哥要找的是這裡嗎？」

　　中原中也昂頭看向店面，奇怪道：「應該是這裡沒錯。」

　　據說美味平價深受附近商戶居民好評的小倉拉面店，不管怎麼看都只有面前這一家店符合他聽聞的信息。

　　不過為什麼會門可羅雀的樣子，他還以為要排隊等上好久才能吃。

　　利佳掩唇輕笑了聲，道：「我們先進去看看吧，說不定只是店面比較老舊。」

　　深藏不露、外表其貌不揚，實際上料理一絕的店不也經常會出現在電視節目裡嗎？

　　推開擋風的和室紙推門，小倉拉面店裡面的情況與門口的招牌店面幾乎並無二樣，都是非常老舊古樸的樣式，與附近聯排的店面相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中原中也收起疑惑的神色，平靜找了個位置：「一碗閻羅大王拉面、一碗豚骨拉面，再要一份煎餃。」

　　利佳吃驚眨眨眼，小聲問道：「中也哥哥要吃這麼多嗎？」

　　不是剛剛才吃了安室先生做的三明治嗎？現在胃裡還裝得下這麼多東西嗎？

　　「放心吧，一兩碗拉面我還是能吃完的。」倒不如說這才是他的正常飯量，三明治那兩口吃下去是好吃，但加起來還不到三塊，感覺只是墊了墊肚子開胃。

　　「客人胃口真不錯，」身材胖乎乎但笑起來十分爽朗和氣的小倉店長，問道：「小妹妹要吃什麼？」

　　湊過去跟中原中也說悄悄話的利佳瞬間坐直，尷尬擺手道：「不、我不點什麼……」

　　說著她緩緩埋下頭，感覺十分不好意思，進來人家店裡卻什麼都不點。

　　中原中也拍了拍她的頭，撐著一側臉道：「這小姑娘跟我一起吃，麻煩老板多給兩個小碗和湯勺。」

　　凌厲張揚的眉眼挑起，他笑著無聲道：「怕什麼，我不是在這裡嗎？」

　　隨性又灑脫自在，好像做什麼都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目光，中原中也的態度感染了利佳，她稍稍放松下來，不再感到拘束和僵硬。

　　小倉店長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端著兩碗拉面遞給中原中也，「來嘗嘗我們的招牌閻羅大王拉面。」

　　明明是一起端上來的拉面，小倉店長卻只會自豪介紹堆滿了筍干的閻羅大王拉面。

　　只從氣味和賣相看來似乎都是豚骨拉面更勝一籌，不過中原中也並不在意這個，他點不容易出錯的豚骨拉面以及好吃得要死的閻羅大王拉面就是想對比下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

　　他細心各挑了一小碗給利佳，雖然看著份量不多，但她才吃了三明治填肚子，現在大概也吃不下多少，能兩個都嘗嘗味道已經算是難得好胃口。

　　「閻羅拉面都是筍干，」利佳小聲驚嘆，道：「但是湯看起來很清。」

　　他們才從靜岡回來，那幾天也接連吃了不少鮮筍，沒想到回來米花町的第一天還是來吃筍，不過像這樣特別制作成筍干放進拉面裡的做法，她還是第一次見。

　　勁道的拉面浸泡在湯汁裡泛著金黃柔和的色澤，筷子挑起拉面和筍干一起送入嘴裡，鮮美獨特的味道瞬間充盈味蕾，讓人精神一振腦海裡只剩下兩個字——

　　美、味。

　　「唔、這個超級好吃，」利佳連咀嚼咽下去都來不及，驚喜看向中原中也：「中也哥哥也快試一下。」

　　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味道，鮮甜、爽口帶著獨特濃郁的滋味感染味蕾，讓人欲罷不能。

　　「吃到頭發了，小饞貓。」眼看著利佳的頭發快掉進碗裡，中原中也無奈笑著幫她將頭發挽到耳後，又拿出了個黑貓發卡幫她別住。

　　利佳低頭咬住面，耳根和臉頰慢慢染上淺淺的紅色。

　　手套撩起頭發的動作非常溫柔，微涼帶著皮質的觸感蹭過耳廓順到耳後撫平頭發，中原中也垂眸細致將碎發也一點點挽到耳後用金屬發卡別住，指尖仿佛無意間蹭過她的臉，輕得一觸即走卻令她瞬間紅了臉。

　　她舔舔干澀的嘴巴，小聲問道：「這個發卡、是什麼時候買的？」

　　她好像沒見過中原中也買女孩子的飾品，更別說會一直將發卡帶在身上。

　　「在伊豆的時候買的，前幾天就想送給你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好的機會。」中原中也撐著臉，低聲笑著道。

　　小黑貓發卡別在黑發上雖然很不起眼，但是貓咪的五官是用金色勾勒，發卡也是淺淺的金色，給人以一種神秘可愛的感覺，倒是非常合適利佳。

　　「……這、這樣，」利佳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眼睛四處亂撇，胡亂開口：「發、發卡上的圖案是什麼？」

　　她摸著感覺是什麼特別的形態，但是沒有鏡子她也不知道中原中也送了她一個什麼樣的發卡。

　　「是一只勾著金邊的小黑貓，」鈷藍色眼眸深深看著她，映出少女臉頰緋紅帶著些許慌張的神色，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壓低的笑意：「一看到就會讓人想起是利佳的可愛小黑貓。」

　　耳朵酥酥麻麻，臉頰也越來越燙，她抿著唇快要壓不住嘴角雀躍開心的笑容，小聲道謝：「謝謝，我非常喜歡。」

　　喜歡中原中也送的小黑貓發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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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再說成年組進度慢了，成年組出手就沒有少年組然後了。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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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凜高中開學報到那天, 利佳嚴詞拒絕了四個中原中也想要陪同去學校的意願。

　　「真的不需要這樣，誠凜離家裡也很近的，今天只是去報到, 找到班級位置把書領回來就差不多能回家了。」她努力說服家裡擔憂她人身安全的貓貓們。

　　高中選擇誠凜正是因為距離米花町二丁目不過半個小時的行程，走去米花車站再坐電車去學校, 下車走路不需要十分鐘, 是戀家人士非常理想的高中學校。

　　一來一去最多一個上午能回來，真不需要全家出動一起去誠凜高中,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喵汪……喵汪……」小橘貓拖長著聲音, 低下頭蹭她的手, 試圖用撒嬌來讓她改變主意。

　　可是平時極少使用撒嬌大法的貓咪並不算熟練，蹭來蹭去又開始貪戀利佳手指上的涼意，腦袋頂著她的手心開始自力更生, 摩擦過腦袋平時貓爪蹬不到、舌頭也舔不到的位置。

　　「誠凜不是寄宿學校，」利佳順著小橘貓的意思，摸摸貓咪腦袋, 繼續說道：「不需要搬床鋪被褥和行李去學校，也不是一去很久不回來, 只是一個上午, 我保證一個上午就回來了。」

　　她的貓貓們因為她昨晚沒答應讓他們一起陪同去學校，今早完全沒有變回人形, 正努力用著貓咪可愛的形態模樣試圖讓她妥協。

　　利佳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到中原中也他們全部變回貓貓一起撒嬌，她確實很懷念自家可愛貼心貓咪們順滑溫暖的皮毛，但並不代表她會輕易妥協。

　　要是這麼容易因為他們的可愛妥協，下次再有想爭取反對的事, 也會因為貓貓們撒嬌而妥協，這不是開了個很糟糕的頭嗎？

　　「喵？喵嗚、喵嗚。」小貓咪干脆利落躺到在地上翻出肚皮, 露出雪白柔軟的腹部，鈷藍色水汪汪的貓眼直勾勾看著她，像是在問想摸嗎？想摸就讓他跟去。

　　「……中也君、不可以這樣的。」她努力克制著想摸貓咪肚子毛毛的衝動，將念頭轉向少年時期的「中也君」，告訴自己貓咪柔軟可愛的腹部已經不是她能隨便摸的地方。

　　可心裡是這麼想，但貓咪是貓咪、人類是人類，她看著可愛貓咪的時候，很難聯想到少年意氣、脾氣直來直去的「中也君」，只覺得小貓咪真的好可愛。

　　「我真的很快能回來，」雖然報到當天並不需要像平時上學一樣早去，但是再跟貓咪們糾纏下去，她肯定會變成最晚去到班級的人，「一定會平平安安的，請相信我吧。」

　　利佳實在不想頂著班級新同學的目光，走進教室尋找自己的座位。

　　「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不是還有工作嗎？」她努力想著轉開中也貓貓們注意力的話，「中也今天也要出門對吧？」

　　她隱約記得他們前幾天提過要出門工作的事，連身份落戶都已經安排好，駕照也給她看過跟真正的駕照別無二樣，確實都是有准備好好用人類的身份生活。

　　「咪咪……」橘貓崽子不甘心蹭著她的小腿，前爪站起來搭在她膝蓋上，昂起可愛嬌俏的貓貓臉，「咪咪、咪！」

　　「出門的事可以推後什麼的，」利佳哭笑不得捧住貓貓臉，認真道：「都是約定好的事，怎麼能隨意推遲，說不定人家已經在等中也出門了。」

　　明明他們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安排，真的不需要這麼擔心她去新學校的事，電車確實不方便進去四只有主的貓咪，同時出現四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也會非常惹眼，更別說他們會一直跟著她去學校。

　　「……喵嗷、嗷。」安靜蹲坐久久沒有出聲的橘貓團子跳上旁邊的櫃子，伸爪下來輕輕踩了踩利佳的腦袋，叫聲低低沉沉：「喵嗷。」

　　利佳無奈輕輕嘆了口氣，最終妥協道：「只有一個人、最多只能有一個人。」

　　要是讓未來的同學前輩看到她上學都要全家人陪著，這也太令人羞恥了。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別人，她還是沒長大的小孩子嗎？

　　明明她已經是上高中的高中生了，還要家裡人一起陪著去新學校，怕是整個誠凜裡也只有她會遇到這樣的難題。

　　連哥哥都不會擔心她去新學校報到，只是問了她一句東西都准備好了嗎？

　　只有中也貓貓們因為見過她太多次遭遇危險，總是不放學她一個人出門行動，生怕她去學校的路上也會遭到殺人犯、強盜綁架。

　　她不是不明白貓貓們的擔心，可五個人一直出門真的太惹眼了，帶著四只貓去學校也會被委婉勸止，甚至可能引來學校裡的人圍觀。

　　利佳還不想去新學校的第一天就成為被所有人矚目的特別人物。

　　……

　　最後貓咪們一致同意的人選是「中也先生」。

　　看起來非常可靠，工作可以暫時托付給「中也哥哥」，也不會出現被誤認為是國中生或是誠凜新生的可能……？

　　有家裡男士陪同出門的情況下，利佳連書包都不需要提著，「中也先生」很自然接了過去，她穿著誠凜高中的校服，張嘴幾次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把書包要回來。

　　只好默默閉上嘴，跟著「中也先生」的步伐上了電車。

　　因為早上耽誤了些時間，利佳他們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了上班族的高峰期，人潮擠擠要不是有「中也先生」護著她開路，她可能連電車都擠不上去。

　　一直以來都是走路去學校，利佳還沒經歷過電車的恐怖高峰期，完全沒想到人竟然會多得挪一步都困難，所有人都跟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

　　她甚至連抬起手抓住頭頂上的扶手位置都沒有，只能傻眼看著所有人擠在一起，甚至扶手上面的欄杆都抓滿了試圖站穩的乘客。

　　吊著扶手的欄杆，利佳要是想伸手去抓住，需要踮起腳才能穩穩握住，即便只是十五分鐘的車程也會非常累人，她有些慶幸今天有「中也先生」陪著她一起出門了。

　　不然她只能成為電車沙丁魚中的一員，可能到站下車的時候都擠不到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電車開往下一個站。

　　「中也先生」站得極穩，連欄杆都不需要扶著，在擁擠的電車中猶如定海神針屹立不倒，支撐著利佳的腳步，握著書包的手抬起虛虛隔開些許位置護住利佳的校服裙擺。

　　他垂眸低聲問道：「還能適應嗎？」

　　坐電車去學校的話，以後可能每天都要擠這麼多人。

　　畢竟東京是大城市，每到上班時間肯定不能避免會遇到許多人，尤其利佳上學路上所乘的這趟電車是許多上班族的必選之路，更是避無可避。

　　「……我會努力的。」她心裡小聲嘆氣，有些後悔選擇誠凜，可若是去桐皇每天上學放學路上花費的時間會更多，等社團活動結束再坐電車回來，天色都要暗下來了。

　　「不努力也沒關系，我們會陪著你。」「中也先生」淡淡說道。

　　電車高峰期想找個位置坐下確實困難，但只是想站得安穩，不會被擠得東歪西倒，他們四個都能做到。

　　有他們護著高峰期上學也不過是正常走路、站立等待再下車走到學校，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利佳抿了抿唇，輕聲嘆道：「是不是買輛單車或是直排輪上學會比較方便呢？」

　　時間上可能要多花費些，平時上學也要提前出門，但至少不用擠這麼多人的高峰期。

　　「十五分鐘的電車時間，你踩單車准備踩多快？直排輪遇到人多的時候能控制好嗎？」電車內人聲吵雜，為了能讓利佳聽清他的聲音，「中也先生」是靠過去她耳邊問的話。

　　聲調不高偏向低沉，語氣也沒什麼指責嚴厲的意思，只是冷靜拋出問題。

　　單車不可能在路上騎太快，直排輪不熟練容易摔倒，還不如安安穩穩乘電車或是等他們買車之後每天送她上學。

　　利佳埋下頭，沉默許久才道：「可是也不能一直麻煩你們。」

　　中原中也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總不能讓他們每天陪她來往上學放學，再回來處理自己的事，這也太耽誤他們的時間了。

　　好不容易才從貓咪變回人類，沒道理又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在她身上，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對中原中也他們來說，每天需要固定的時間變回貓咪休息，這段時間自然剔除一天能正常作為人類外出活動的時間，現在又要浪費人類形態下可以自由活動的時間陪她，對他們來說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中也先生」輕笑了一聲，道：「是利佳的話，就不是麻煩。」

　　他低頭蹭了蹭少女天然翹起的黑發，緩緩開口如情人低語：「利佳從來都不是我們的負擔。」

　　低沉磁性的聲音通過骨傳導傳遞至聽覺中樞神經，並不像直接對著耳朵說話會令耳尖發癢變得酥酥麻麻，但卻會莫名給人以心安值得信賴的感覺。

　　她還能清晰聽到電車內吵雜的人聲以及甜美的到站提醒，但是「中也先生」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漏就像是專屬於利佳一個人的聲音。

　　心髒如浸泡在溫水裡舒適宜人，被圈在安全區內的少女感受不到一絲的危險和風波，她低頭靠著「中也先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回應他的這番話，只好輕輕應了聲。

　　「啊啊啊——！！！」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哀嚎痛呼，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性抱著手叫得痛不欲生：「我的手、我的手斷了。」

　　「有人、有人剛剛攻擊了我！！」男人憤憤高聲嚇得周圍的人不住退開，躲得他四處亂指的手。

　　利佳不安地靠向「中也先生」，昂起頭小聲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在人潮擁擠的電車中突然出現了攻擊人的犯人，被打斷了手的男人甚至不知道是誰對他下的手，只憤怒高聲罵道：「是你嗎？還是你？剛剛到底是誰？」

　　「不知道，大概是掉了東西撿的時候被人不小心踩到了。」「中也先生」圈住人護在懷裡，低聲道：「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鈷藍色的眼眸冷淡抬起，眸中野生動物一樣的瞳孔收縮成豎窄，露出大片蘊滿殺意比冰川還要凍人心脾的藍色，直視憤怒想要尋找犯人的中年男人。

　　方才還囂張不已，跋扈叫囂著讓他找到人，一定要把對方的手也打斷的中年男人被嚇得冷汗不止，如被掐住了嗓子待宰的雞，喉嚨裡發出恐懼後怕的咯咯聲，連忙抱緊公文包往人群另一頭擠去逃跑。

　　利佳微微松了口氣，信賴不已應道：「謝謝中也先生。」

　　雖然被打斷了手的男人與他們還相隔著兩三個人，但人群中藏著會突然攻擊別人的犯人，多少還是讓利佳認識到了東京這座城市的危險與高犯罪率。

　　沒想到連電車裡都會有犯罪者，她還以為上學上班的路上一定會很安全。

　　畢竟不會有亟待逃跑的殺人犯和強盜犯選擇人潮擁擠連逃跑都困難的高峰期行動吧？

　　這不是輕易會被堵死在逃跑的路上，連行動都受到阻礙，慌亂揮刀嚇退人群的時候甚至會被記住相貌身體特征。

　　「沒事，」他低頭看了眼，轉開視線道：「利佳，整理下裙擺吧。」

　　她聞聲慌慌張張看下去，莫約是因為電車太過擁擠，校服裙擺不知何時起了褶皺向上卷起縮短一截，要不是「中也先生」提醒她可能下車才會發現這件事。

　　手忙腳亂將蹭上大腿的裙擺拉平拽直重新落在膝蓋上方些許，利佳這才放心松了口氣。

　　雖然穿校服的時候她也會穿安全褲，但是裙擺一旦往上蹭有走光暴露的風險，她就會很緊張生怕露出貼身的小褲子。

　　擔心重新擠過來的人群又會將裙擺蹭上去，她下意識往「中也先生」懷裡擠了擠，向他尋求庇護和安全感。

　　人擠人的電車裡就別想著保持什麼安全距離，她不挨著「中也先生」，勉強讓他負責占據大片位置只為不擠著人群，難免會遭到附近的人冷眼和不滿。

　　在這麼擠的電車裡還要只顧著自己舒坦什麼的，就算不是指名道姓的話也很難讓人不臉紅感到羞愧難為情。

　　「中也先生會難受嗎？」利佳不好意思抬眸問道，陪她在電車裡當沙丁魚被人擠來擠去。

　　她甚至沒發現「中也先生」站穩的位置，從上車到現在都沒有挪過一步，開始是怎麼穩穩當當站著，現在也是同樣穩妥。

　　即便身旁的人會擠撞過來，站不穩的時候腳也會踩過來，「中也先生」也沒絲毫慌亂，只是不動聲色躲開，順便用手臂圈住利佳的腰，引導她跟著挪步躲開身後的人踩過來的腳。

　　利佳完全沒有發現，「中也先生」已經帶著她躲過好幾次危機，只以為是電車行駛得平穩，久經沙場習慣了高峰期電車環境的上班族站得比她穩妥。

　　所以即便有些擠撞，但大家都相安無事。

　　「我沒什麼，利佳會難受嗎？」早晨擠滿了人的電車內十分窒悶，充斥著各種各樣難聞的氣味，恰巧他們都生得不高，這點是怎麼都無法彌補的缺陷，正處於氣味糟糕的重災區。

　　狐臭味、汗味以及早餐包子、雞蛋各式各樣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讓鼻子非常受罪。

　　利佳有些受不了，將臉埋在「中也先生」肩上試圖抵擋住酸臭氣味的攻擊，甕聲甕氣回答：「我、我還好，我還能堅持。」

　　只是些許臭味，早高峰的人潮擠擠已經被「中也先生」都擋下來，她還有什麼不能堅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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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身份問題不需要擔心，中也他們很熟練了，日本查這個也不嚴，好像沒有身份證都是看駕照和醫保卡之類的東西。

　　.

　　我每次看評論區玩梗都要思考很久，像昨天的群青梗我感覺很眼熟，好像看過幾次但具體是什麼意思一直沒懂，截了圖去搜狗翻譯查【按感覺畫畫，用自己選擇的顏色】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又跑去查梗才恍然大悟。

　　還有那天那個【我殺我自己】我感覺是個梗，但是查了又怎麼都不明白跟我正文有什麼關聯，直到過了二十多分鐘才反應過來，這好像不是在玩梗，就是普通陳述我那天的正文。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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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一年B組……吧？」利佳遲疑停住腳步, 不確定回頭看向中原中也。

　　他們才從教學樓前的告示板過來，上面囊括了整個學校班級學生的信息名單，新入學的一年生以及晉升二三年級會調整的班級學生名單。

　　想要知道自己的新班級便要去告示板找自己的名字, 利佳是在一年B組中看到自己的名字，但一路走過來她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萬一她看錯了班級, 走進去發現沒有自己的位置, 豈不是很尷尬？

　　帝光二年級的時候她是轉學生，有班級裡的老師領著走, 三年級的時候她因病請假了一段時間也是遇到了赤司征十郎帶著她。

　　利佳還真沒試過擠這麼多人的告示板找自己的名字。

　　小學的時候她一直都是同一個班級升上來, 國一的時候是一所小中學, 並沒有這麼多特別的手段，她唯恐自己看錯了告示板，將別人的名字看成是自己的。

　　「是一年B組沒錯, 」中原中也將書包遞給她，壓住翹起的發尾順了順，安撫道：「別擔心, 我就在這裡等你。」

　　利佳抱緊書包，遲疑了下點頭道：「……好、好的。」

　　她埋頭小跑進教室,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動作一氣呵成連頭都沒怎麼抬起。

　　周圍是細細碎碎的說話打招呼聲，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進來, 也沒有人好奇地看過來。

　　利佳大大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沒有人看她是最好的，她一點都不想進門引起別人的關注。

　　簡單看了看座位桌椅，她又忍不住看向門外中原中也的身影, 但來來往往的學生擋住了雙手插兜，倚靠著牆壁而站的赭發青年。

　　「藤峰同學在看什麼？」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她一驚。

　　利佳差點整個人跳起來, 扭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驚訝道：「黑、黑子同學……」

　　「你也是誠凜的新生嗎？」她連連眨眼，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以前只說過幾句話的黑子哲也。

　　五月喜歡的男生，是帝光中學籃球部中的一員，三年級退部離開籃球部，從此在學校裡銷聲匿跡，只能通過考試成績知道黑子哲也還繼續留在學校，存在感極其稀薄的少年。

　　「是的，如你所見我們還是一個班的同學，」黑子哲也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一本正經道：「請多多指教，藤峰同學。」

　　利佳慌忙站起來，像他一樣鄭重地微微鞠躬：「請、請多指教，黑子同學。」

　　她心裡慌張又無措，完全不知道能跟以前帝光的校友，連熟悉也稱不上的同學說什麼話。

　　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胸腔翻騰，利佳下意識看向外面想找中原中也，想從他身上汲取勇氣和自信跟同學對話的能力。

　　「藤峰同學在看什麼？」不想黑子哲也又問了她一次。

　　「誒、誒？」利佳措不及防又一次被他抓住跑神，支支吾吾道：「是朋、朋友，我今天有朋友陪我一起來學校。」

　　她有些不好意思說中原中也是她的家人，這樣好像顯得她很不成熟，像小孩子一樣需要家人的陪伴。

　　「原來是這樣，」黑子哲也的表情說不上好奇，仿佛只要她回答便相信她的話，「需要叫他一起進來嗎？開學第一天應該不會管的很嚴。」

　　順著利佳的視線看出去，走廊裡來來去去不少學生，但一直呆在外面沒動的人只有一個，他很輕易便找出了利佳的「朋友」所在的位置。

　　「叫、叫他進來，」她弱氣低聲喃喃，聲音近乎嘆息猶豫：「叫中也先生進來啊……」

　　她要怎麼開口讓人進來，等老師進來再讓他出去嗎？總感覺這樣不大好。

　　黑子哲也平靜開口：「是不想叫他進來嗎？」

　　「不不不、並不是不想，」利佳連連擺手，她眉眼都失落垂下來，輕聲道：「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小孩子。」

　　只有小孩子才會向大人撒嬌，害怕會躲在大人身後尋求庇護，她不過是來到不熟悉的新地方，就想逃跑讓中原中也將她帶回家，這也太沒出息了。

　　黑子哲也若有所思看向她，突然開口道：「你喜歡他？」

　　「誒？！」利佳震驚得只能發出愚蠢的單音，不知道黑子哲也是怎麼得出這樣的結論，她只是說不想「中也先生」將她當成是小孩子而已。

　　「不是嗎？」聲調平瀾無波，似乎利佳給出什麼反應，他都不會感到驚訝，甚至用很鎮定的聲音繼續道：「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看著我，是因為我過來跟你說話吧。」

　　說是看著有些過於溫和，雖然中原中也的眼神不帶敵意，也沒做出什麼特殊的舉動，但是那深深的凝視和打量視線，換作別人放學回家睡覺的時候可能會嚇得做噩夢。

　　夢中有無處不在的打量和凝視，偏偏又一聲不吭那種。

　　「中也先生在看著黑子同學？」利佳探頭往外面看看，疑惑反問。

　　在她看來中原中也只是很普通靠牆站著，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眼神和表情。

　　甚至在她表現出明顯看出去的動作時，立刻對上她的視線，無聲張口問：「怎麼了？」

　　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態度跟平時一模一樣。

　　若是「中也君」和「中也」他們，或許早等得不耐煩，開始頻頻皺眉露出不爽和冷淡的神色，但「中也先生」完全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他連等待的時候都給人一種沉著自持，非常有風度讓人不敢隨意出聲搭話，生怕打擾他的感覺。

　　利佳連連搖頭，比劃著回應：「什麼事都沒有。」

　　她收回視線，歉意彎腰道：「抱歉黑子同學，中也先生是因為擔心我才會看過來，他並沒有什麼惡意。」

　　「我沒有在意，」黑子哲也慢慢說道：「我只是覺得，他從一開始就看到我走過來。」

　　她不解歪頭，重復道：「從一開始就看到黑子同學……」

　　利佳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一般人很少第一眼會注意到黑子哲也，他的低存在感使得他不管去哪裡，只要不出聲都很少有人會發現他。

　　有時候即便主動開口也會被忘記，這才是他三年級最後一個學期能不聲不響退部離開籃球部，不被任何人找到他行蹤的主要原因。

　　「中也先生果然很厲害，」利佳不由輕聲感概，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在黑子哲也還沒開口，甚至也不認識對方的情況下注意到這個存在感極低的少年。

　　「黑子同學沒有開口之前，我都沒發現我們是同學。」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黑子哲也安靜沒有接她的話，只是心裡冒出了疑惑。

　　他們真的只是朋友嗎？看著並不單純只是朋友的關系。

　　……

　　順利拿到新學期的課本，開了簡單的班會自我介紹，田中老師便收拾東西踩著鈴聲離開教室，隨便新入學的學生怎麼安排今天剩下的時間。

　　反正開學第一天並不需要上課，他們想認識新朋友也好、去了解新學校裡的社團也罷，學校的老師都不會干涉。

　　今天剩下的時間都是屬於學生最後的自由時間。

　　「要回去嗎？」中原中也自然接過利佳變得沉甸甸的書包，「還是想看看新學校的環境？」

　　誠凜高中創校兩年，環境和布置看起來都不輸給帝光中學，學校的氛圍感也偏向自由舒適並不會給人太華麗拘束或是端正嚴謹的感覺。

　　利佳接下來的三年高中生活都要在這裡度過，趁這機會了解下學校也沒什麼不好。

　　「現在是早上十點半，回到家是十一點，」她開始猶豫不決，自言自語道：「准備午飯需要一個小時，還要去商店街買菜。」

　　她猛然驚覺，這麼算下來一天好像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午飯的事不用擔心，中也哥哥和中也要下午才回來，今天是中也君出門采購，他要順便去一趟書店，中午也是在外面吃飯。」中原中也反手將書包掛在肩上，放慢腳步配合利佳的步子。

　　「今天是中也君采購？」利佳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反問：「你們在家裡已經分配好了嗎？」

　　中原中也點頭，接著道：「利佳不是提前寫好了今天要買的食材嗎？中也君就是拿著那個出門的。」

　　不止是家務，以後每天采購食材都是由他們四個輪流負責，這樣利佳放學回來的時間也能寬裕許多。

　　不需要擔心社團活動太久耽誤去商店街買東西而急急忙忙回來，反正家裡還有他們四個。

　　他們平時空閑的時候多解決些家務和力所能及的事，利佳回來也能輕松許多。

　　「從今天起便是高中生了，」他溫柔低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學校的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家務上分擔些許工作，希望你不要在意。」

　　之前一直都將重擔壓在她一個人身上，現在他們這些男人也是時候站出來了。

　　利佳努力睜著眼，壓住眼淚都要掉下來的衝動，感動又扭捏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他們平時還要出去工作應酬，其實只要能每天回家一起吃飯，她已經很高興了。

　　中原中也失笑道：「我們可是一家人，這算什麼麻煩。」

　　總不能他們什麼都不做，把事情都推到利佳一個人頭上，每天看著她忙得焦頭爛額，自己有空都不去搭把手吧？

　　一家人不就是應該相互幫忙的存在嗎？

　　不止平時洗碗打掃采購安排了行程表，連護送利佳上學放學的順序也安排妥當，不過為了不讓小姑娘擔心和為難，護送的順序並沒有專門列出表格，只是他們默契交流下暗中決定好的事。

　　利佳抬手揉揉眼睛，掩飾住微微發紅的眼眶，道：「那個、中也君去書店是要買什麼書嗎？」

　　她好像沒聽說「中也君」有什麼特別想看的書，只知道中原中也他們偶然會看看書房裡的詩集和偵探小說。

　　詩人「中原中也」的詩集他們已經看過數遍，蘭波和魏爾倫也看過幾次，最近興趣似乎轉向書房裡數量最多的偵探小說。

　　中原中也他們平時比較少在書的事上花錢，光是工藤宅裡的書便夠他們不眠不休看上幾年，也沒想著刻意去買別的書回來。

　　「利佳最近不是在苦惱一個人忙不過來嗎？」新篇連載的漫畫反響不錯，但是只有利佳一個人，進度怎麼都快不起來，「中也君是去買漫畫入門理解，他准備空閑的時候在家裡當利佳的漫畫助手。」

　　很多事其他幾個「中原中也」其實並不會明面上說出自己的打算，但是中原中也平時有觀察過去的自己，他也清楚了解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自然看出「中也君」去書店是想做什麼。

　　「中也君」以前在擂缽街沒學過畫畫，貿然讓他上手需要繪畫功底的工作，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只是塗黑和貼網點，他或許能嘗試著幫利佳減輕負擔。

　　利佳抿住唇，止不住感動又有點生氣，道：「中也君有這個時間，為什麼不願意來學校？」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已經成年沒有返回學校的意願，她可以理解接受，可「中也」和「中也君」又是為什麼不願意來學校。

　　「中也」遮遮掩掩不願意告訴她自己的安排，「中也君」也拒絕去學校上學，寧願留在家裡幫她偶爾畫畫漫畫、做做家務。

　　她很感動「中也君」的心意，可是並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來學校。

　　「他有自己的想法，」中原中也握住她不斷揉著眼睛的手腕，勾唇緩緩道：「多相信少年的我一些吧。」

　　利佳抿緊唇，小聲嘆氣道：「……也只能這樣了。」

　　最了解「中原中也」的人就是中原中也，沒錯吧？

　　「中也先生」這麼說，她也只能選擇相信他們。

　　男孩子不管多少歲，都不喜歡別人干涉他們的選擇，尤其是早已經決定好的事。

　　工藤新一是這樣，中原中也他們也是這樣。

　　「眼睛還難受嗎？」中原中也湊過去看揉紅的眼睛，雖然利佳忍住了眼淚，但是一直用手背去揉敏感脆弱的眼睛，無可避免會弄出一雙兔子眼。

　　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被他們的話感動，想忍住快衝出眼眶的淚水，才一直低頭亂揉眼睛，只好含糊著道：「……好像是有灰塵掉進眼睛裡了。」

　　「乖、別動，」中原中也捧起她的臉，預判了利佳的行動，提前喊住她：「我看一看。」

　　對於湊近過來的俊美深刻臉龐，她緊張得不住眨眼，視線左右亂瞟，結結巴巴道：「可、可以了嗎？」

　　「我感覺灰塵已經掉出來了。」她扭了扭頭，想退開一步，沒想到身後的位置就是牆，徑直堵死了自己後退的腳步。

　　中原中也跟著上前一步，利佳的小皮鞋後跟抵住牆根，連退都不能再退，只能緊張向後貼緊牆壁，道：「眼、眼睛已經不會癢了。」

　　「可是我看利佳的眼睛還很紅，」薄款的黑手套包裹住雙手卻隔不住體溫，手指壓住眼角輕輕磨蹭，動作輕柔而憐惜，「像兔子一樣紅。」

　　濃密如小扇子的眼睫掃過中原中也的手指，他神色不變湊過去，吹了吹她的眼睛，動作極致溫柔甚至沒讓她感到疼痛和難過。

　　抵在中原中也身前的手指無措抓緊他的襯衫，利佳連眼睛都不敢亂眨，只感覺對方熾熱的呼吸都噴灑過來，帶著讓人頭暈目眩的熱度。

　　正當她大腦CPU不斷升溫，幾乎要超過負荷的時候，中原中也退開一步，壓住她翹起的發尾摸摸，笑道：「現在眼睛還會難受嗎？」

　　利佳松了口氣，胡亂點頭：「嗯嗯、已經不會難受了。」

　　連她自己都忘記了，她開始其實是想用揉眼睛來掩飾模糊的視線，而不是眼睛裡真的進了灰塵。

　　怦怦亂跳的心髒讓她想不到任何別的話，只能順著中原中也的意思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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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日歷今天好像是復活節？

　　那麼就、復活節快樂！晚安！

　　復活節要結束了！

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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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的新學校也不算完全沒有熟人, 美術社裡就有她十分熟悉，曾經一度關系親密得讓桃井五月都嫉妒吃醋的佐倉千代前輩。

　　不說她們在美術社中的緣分，只是身高方面便能讓利佳感到十足的親切感。

　　佐倉千代和她都是個頭不高, 並且早早停止身高發育的女高中生，跟身邊一眾女孩子比起來, 她們總是能和諧友好地平視對方, 相處起來也非常舒服。

　　接過利佳的入部申請書，佐倉千代止不住興奮道：「太好了、利佳是誠凜今年的新生, 我們又可以是一個社團裡的朋友了。」

　　誠凜一二年級的班級相隔不遠, 平時的下課午休時間她也能去找利佳, 相處時間算起來可能會比在帝光的時候還多。

　　她還以為不會再遇到以前中學認識的朋友了，沒想到還是有人跟她一樣選擇了東京的新學校。

　　「果然還是新學校給人的感覺好點吧？」佐倉千代笑眯起眼睛，橘色的長發在兩端系上可愛的波點蝴蝶結, 閃亮亮的紫色大眼睛給人乖巧又可愛的感覺。

　　是比利佳還要幼氣稚嫩些看起來完全不像前輩也不像高中女生的無害長相，加上身高也非常小巧，兩個女生湊在一起更像小動物一樣。

　　利佳彎下眉眼點頭, 十指交叉在胸前碰了碰，道：「校舍看起來很新, 校服也很可愛。」

　　「對吧對吧？」佐倉千代連連贊同, 腦袋兩旁的蝴蝶結也跟著上下甩動，「我也是因為這個選擇誠凜的, 而且美術社的監督老師也不嚴厲，只要正常完成社團活動並不會太多干涉我們，社團分也會給夠。」

　　簡直就是不求上進、平平穩穩學生心中的理想學校。

　　當然最重要還是自由，不會因為偏差值對學生有所區分, 這點才是最讓人喜歡的地方。

　　利佳的視線不由落在她頭上的發飾，疑惑問道：「佐倉前輩是換了發型嗎？」

　　她記得帝光時期二三年級的佐倉千代發型並不是這種可愛的類型, 而是束起一半的頭發再用緞帶綁成蝴蝶結裝飾，是偏向成熟文靜的風格。

　　「這個啊……」佐倉千代支支吾吾，打著哈哈敷衍過去：「就是突然想換一個發型，轉換一下心情。」

　　利佳輕易便接受了她的答案，笑著道：「新發型也非常適合佐倉前輩，蝴蝶結非常可愛。」

　　波點蝴蝶結本來就是偏向可愛的風格，再加上佐倉千代綁了兩邊，看起來竟顯得比利佳還小，仿佛是國中一年級的學生。

　　「說起來，利佳今天是家人一起陪著來的嗎？」佐倉千代悄悄將視線投向耐心等待利佳的「中也先生」，她們剛剛敘舊興奮起來說了不少話，他好像一直在旁邊安靜等著，而且視線都是停留在利佳身上。

　　她話中問的是家人，但實際上感覺卻更偏向於男朋友或是關照利佳的兄長。

　　「可以說是家人也可以說是、朋友吧？」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中也先生」一眼，利佳有些含糊又不好意思道：「……總之是非常重要的人。」

　　佐倉前輩不是黑子同學，同為女孩子有些話，說起來會稍微輕松好開口一些，「中也先生」他們也知道佐倉前輩是她的朋友，以後可能也會有遇見打交道的時候，她便想著這樣解釋或許佐倉千代能明白。

　　不想她會露出興奮又好奇的眼神，壓低聲音問道：「是喜歡的人嗎？」

　　沒想到利佳喜歡的類型是這種穿著打扮比較成熟，氣質也沉穩的類型，不過只看臉感覺比他們大一些，但具體大多少也摸不准。

　　畢竟中原中也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長相變化都不大，只是五官線條會變得凌厲深刻些許，氣質和打扮也轉向成熟，可一旦換下西裝穿上休閑的衣服就像年紀不大的年輕人。

　　比許多長相老成的高中生還要像高中生，實在讓人不好揣摩他們的年齡。

　　只是看著「中也先生」沒有穿校服，佐倉千代才想著他或許不是誠凜高中的學生。

　　利佳撓撓側臉，軟下聲音道：「說喜歡也不算錯，只不過是對家人的喜歡吧。」

　　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被問這樣的問題了……

　　難道是她對中也貓咪們的喜愛，透露在她平時對中原中也他們的態度上，所以時不時會有人問她這樣的問題？

　　開始還會帶著害羞不解的心情辯解，被問多幾次後利佳也開始免疫，甚至可以坦然說出是對家人、重要之人的喜愛。

　　也或許是她對中原中也他們的定義太過模糊，重要之人這樣的詞能囊括太多太多的身份，所以才讓他們產生了這樣的誤會。

　　「佐倉前輩有喜歡的人嗎？」利佳索性主動出擊，轉移話題中心人物，將問題拋回去給佐倉千代。

　　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佐倉千代會瞬間紅透了臉頰像蒸熟的蝦，羞恥得頭頂都要開始冒煙，結結巴巴道：「喜、喜歡的人啊……」

　　利佳驚訝眨眨眼，這樣的反應看來佐倉前輩是真的有喜歡的人。

　　「是誠凜高中的人嗎？」她小聲好奇問道，以前在帝光中學提到喜歡的人話題時，佐倉前輩只是非常憧憬，但並不會表現出這樣害羞的模樣。

　　害羞得快熟掉的少女瘋狂點頭，在看到經過美術社招新攤位的高大少年時眼睛都快變成圈圈眼，暈暈乎乎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

　　「請問，這幅海報是誰畫的？」野崎梅太郎打量著美術社的招新海報，久久露出滿意欣賞的笑容。

　　佐倉千代躲在利佳身後，雙手緊張抓著她的校服，羞紅臉說不出一句話。

　　上午來美術社的人似乎比較少，現在又接近午休時間，美術社招新的社員都暫時離開了位置，只剩下佐倉千代一個人留守。

　　一旦她說不出話，這裡幾乎沒人能回答野崎梅太郎的話。

　　利佳視線轉向他看的那副海報，眨眨眼道：「那個好像是佐倉前輩畫的海報，下面還有名字的落款。」

　　雖然藏得比較小、位置也有點隱蔽，但確實是佐倉千代畫畫的習慣和風格。

　　曾經跟她同社團將近兩年，利佳自然一下便找到了上面屬於佐倉千代的名字。

　　「那是前輩喜歡的人嗎？」她以不會被另外兩名男性聽到的音量，小聲問身後的少女。

　　她們身量差不多高，佐倉千代躲在她身後幾乎擋不住什麼，但是顫抖的指尖落在她肩膀上緊張的力度，她確實感受到了前輩非常在意面前的男生。

　　佐倉千代臉紅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抓著她瘋狂點頭。

　　藍眸抬起對上「中也先生」微微凝起的神情，利佳開口道：「請問是二年級的前輩嗎？」

　　野崎梅太郎摸摸下巴，恍然反應過來他已經升上二年級，今天來學校不僅是為了看新的分班也是為了物色連載漫畫的新素材。

　　他坦然點頭，冷酷的面容一笑起來帶著些不符合氣質的傻氣：「是啊，我現在是二年級的前輩了。」

　　「美術社現在正在招新，前輩可以跟佐倉前輩了解一下，這裡的招新海報也是她畫的。」她昂頭看向野崎梅太郎，感覺對方的身高確實給予人十足的壓迫感。

　　沒想到佐倉前輩喜歡的男生會是這樣的類型，她光是跟對方說話都覺得十分困難，要不是「中也先生」給予她勇氣、佐倉前輩站在她身後，她可能會在人過來的時候便遠遠走開。

　　野崎梅太郎開始想拒絕，但聽到海報是佐倉前輩畫的，瞬間眼睛一亮答應了下來。

　　將獨處的機會留給兩人，利佳衝「中也先生」笑笑，聲音溫軟道：「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中也先生」凝起的神色稍松，將書包換到另一只手提著，騰出左手去牽利佳的手。

　　……

　　正如「中也先生」所猜測的一般，「中也君」去書店買的是漫畫入門相關的書籍，厚厚的一本寫滿各種新手入門注意事項，看得少年眉頭直皺還是硬著頭皮繼續看下去。

　　「要喝杯茶休息一下嗎？」利佳端著托盤，輕輕敲了敲半掩的房門。

　　「中也君」手忙腳亂藏起書，端正坐姿咳了聲：「啊、謝謝。」

　　他不想在學會之前讓利佳知道這件事，去書店買書的事也沒告訴家裡任何人。

　　本以為躲在客房裡看書能瞞過利佳一段時間，沒想到「中也先生」會先掀了他的老底。

　　「喜歡看書是好事，但也要注意用眼過度，」利佳將護眼提神的花草茶遞給「中也君」，抱著托盤在他身旁屈腿坐下，「稍微休息一會，享受一下喝茶的時光吧。」

　　「中也君」雙手捧住茶杯，有些無措緊張：「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利佳平時不怎麼會去沒人住的房間打掃，他刻意躲在客房也是想著能偷偷將漫畫入門研究明白再去給利佳幫忙，沒想到她第一天就找到了他藏的位置。

　　「中也君不是沒摘下這個嗎？」利佳笑盈盈歪頭，點了點頸子。

　　中原中也他們從來都沒想過要摘下自己的項圈向利佳隱瞞行蹤，她想要找到他們其實是很簡單的事。

　　「中也君」這才恍然，嘀咕著道：「原來是這個暴露了。」

　　他還以為利佳輕易不會找到他，卻忘記了還有定位項圈的存在。

　　不過他也不可能為了躲著利佳，摘下定位項圈，要是出現什麼緊急需要聯絡的事，項圈可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心不在焉喝了口茶，滾燙的茶水觸及舌頭讓他臉色大變，差點將小巧的白瓷茶杯打翻。

　　「是燙到了嗎？」利佳連阻止都來不及，眼看著他燙得直吐舌頭，緊張道：「抱歉中也君，我現在去給你拿冰塊和藥過來。」

　　花草茶要用滾燙的熱水才能衝泡出茶湯的顏色，她沒想到「中也君」會沒注意茶水的溫度，連吹都不吹直接喝了一大口。

　　「不、用，」他及時拉住利佳的手，含混著聲音道：「小事……」

　　被燙到的舌頭連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讓人無法理解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但「中也君」的動作很明顯是在攔著利佳，不需要她為了這種事大動干戈。

　　要是讓家裡那幾個家伙知道他喝茶燙到舌頭，又是冰塊又是用藥，指不定還會被怎麼笑話。

　　「可是……」利佳猶豫著頻頻看向外面，道：「至少用冰塊處理一下吧？」

　　「中也君」拉住她的手腕，堅定搖頭。

　　鈷藍色眼眸直直看向她，貓咪樣圓潤漆黑的瞳孔像小橄欖仁一樣，襯得那片寶石般漂亮的藍色平和無害讓人生不出絲毫懼怕的心思，只覺得無奈想要嘆氣。

　　利佳無奈向他妥協，低聲軟語道：「讓我看一下燙成什麼樣吧？」

　　不嚴重的話應該很快會好，可她剛剛看到「中也君」幾乎是喝了一大口茶，憋紅了臉硬生生咽下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燙壞口腔和食管。

　　「中也君」有些不情願，他扭過頭想躲開利佳的視線。

　　「中也君不願意也沒關系，」利佳抿了抿唇，垂眸輕聲威脅道：「現在放開我，我出現找中也哥哥送我們去醫院。」

　　「中也君」不敢置信睜大眼，胡亂比劃表示這點小傷有什麼必要去醫院看醫生。

　　「還不是因為中也君鬧小性子，」利佳軟軟輕哼了聲，埋怨輕瞅了他一眼，道：「又不想上藥又不想讓中也哥哥他們知道，中也君也太任性了。」

　　她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氣的，「中也君」扭扭捏捏攔著她拿藥又不讓她看傷口，她心裡著急又看不到具體情況，只能胡亂猜測越想越害怕出事。

　　這幾年因為燙傷口腔黏膜和食管導致後患無窮的事雖然發生的少，但新聞也報道過幾次，嘗嘗呼吁人們少吃滾燙的熱食，謹防傷及食管咽喉和胃部。

　　「中也君」露出遲疑的神色，微微用力拉了拉她的手。

　　「做什麼？」利佳轉身做出想走的動作，但又被他抓著不放，只能軟軟氣惱瞥他一眼，不甚高興道：「不說話我便出去叫人了。」

　　她治不了「中也君」，總有大人時候的中原中也能治他。

　　少年露出無奈的神情，腦袋伸過來張大嘴露出裡面燙得微微紅腫的舌頭和口腔內壁，看起來舌頭都燙腫了一圈，也難怪他剛剛說話含糊不清。

　　「這不是很嚴重嗎？」利佳捧住他的臉氣惱又心急，「到底是面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中也君」動了動舌頭，倔強說道：「面子。」

　　少年逞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樣子差點把利佳氣笑，「你真的是、真的是……」

　　手指輕輕壓了壓他紅腫的舌頭，利佳忍不住擔憂問道：「這樣會痛嗎？」

　　口腔內一片麻木，說不上痛更多的感覺其實是麻和失去知覺，但少女的手指落入口腔的感覺還是相當明顯，帶著些涼意和黃油曲奇的甜味。

　　他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舌頭嘗到了甜味還是鼻子嗅到了利佳手指上的香味，只覺得臉不住開始發燙，盤起來的腿都開始難受起來。

　　「中也君」小幅度動了動腿，想換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卻被利佳凝眉喊住：「別動、在幫你看傷口的時候還想逃跑嗎？」

　　捧住他臉的動作換成托著下頜抬起，「中也君」眼睜睜看著利佳凝神專注檢查的樣子，耳根變得通紅，視線胡亂轉開看向房間裡各個地方。

　　帶著涼意和甜味的手指還在小心觸碰口腔裡的軟肉，燈光自頭頂落下來被自己的身影擋住，她有些看不清「中也君」嘴巴裡有沒有燙出水泡。

　　指尖滑過上顎的時候，帶起酥麻瘙癢的感覺令「中也君」繃直的身體猛地一顫，嚇得差點跳起來。

　　利佳也被他的反應驚到，連忙問道：「是痛嗎？」

　　少年的臉色越漲越紅，動了動舌頭想說話卻舔到了利佳的手指。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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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中也舌頭被花草茶燙得不輕, 嘴巴裡雖然暫時沒起水泡，但是也不能輕易松懈。

　　口腔內的軟肉就算厲害如中原中也，也不可能鍛煉得不懼燙凍, 利佳可以幫好面子的少年保守秘密，但不去醫院檢查處理也要在家含上冰塊、噴藥觀察一晚上。

　　若是明天早上起來還不見好轉便要去醫院治療, 光是在家處理她擔心會處理不好, 導致傷口惡化。

　　「怎麼可能會惡化……」中原中也腫著舌頭，含糊不清咕噥：「這種小傷不管它, 自己就會痊愈。」

　　利佳探出頭觀察外面走廊, 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經過, 才拉著中原中也跑向廚房的方向。

　　雖然現在距離夏天還有一個多月，可天氣已經漸漸開始炎熱起來，為了制作解暑祛熱的甜品, 她特意在冰箱裡凍了些冰塊，現在正好可以拿出來給中原中也。

　　「張嘴——」利佳示範著張大嘴，捏住冰塊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進中原中也嘴巴裡, 無奈他剛剛在樓下嘀嘀咕咕半天，現在又一聲不吭, 讓她絲毫沒有可趁之機。

　　手裡的冰塊凍得她早想抽手扔掉, 要不是中原中也不配合，她也不用這麼辛苦哄他張嘴。

　　「我又不是你, 哪有這麼皮嬌肉貴，」中原中也不情不願，張大嘴：「啊——」

　　冰塊穩妥放進他嘴裡，利佳打量著可能不夠, 又加了一塊，道：「原來我這麼難伺候呀？」

　　皮嬌肉貴、一點傷都受不得。

　　中原中也臉色僵住, 慌忙想解釋，可是嘴裡的冰塊堵得他幾乎說不出話，只能發出一串模糊而意義不明的詞。

　　「好啦，我沒有在生氣。」利佳捧住他的臉幫他合上嘴，她其實心裡也清楚自己在中原中也他們眼裡的形像，自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生氣。

　　她今天要是因為什麼生氣，那也只會是中原中也不積極配合她的治療。

　　「這樣會感覺舒服些嗎？」燙傷的時候用上冰塊和涼水，可以稍微緩解難受不適，等過段時間再噴藥治療。

　　中原中也舔著嘴裡的冰塊轉了幾圈，冰冰涼涼落在嘴裡確實很舒服，只不過比起含著他更喜歡咬碎冰塊的感覺。

　　像是喝完可樂將裡面的冰塊放嘴裡咬碎。

　　他這麼想著，牙齒自然落下咬碎冰塊發出聲響。

　　「中也君！」利佳才准備把冰格收起來，沒想到中原中也一會不看著，轉頭把要含住的冰塊當零嘴一樣咬碎，好氣又好笑道：「冰塊是讓你含住不是讓你咬碎的。」

　　他到底明不明白用藥之前上冰塊的用意，她可不是帶他來廚房找零食吃的。

　　中原中也愣住，疑惑著哼了聲：「？」

　　反正都是到嘴裡的東西，含著跟咬碎有什麼區別，不都是會化成水流入胃裡。

　　「張嘴！」利佳捏住他的兩頰，重新撿了兩塊冰塊放他嘴裡，耐下心解釋：「用冰塊是為了冷療而不是讓你玩，空口吃太多冰塊會胃痛的。」

　　臉頰肉被利佳的手指捏得陷進去些許，無法擅自合上嘴巴，只能用舌頭頂著冰塊，中原中也微微出神，感覺有些奇妙。

　　利佳的力氣再加上十分都不會讓他痛，但是這種感覺又很讓人在意。

　　說不清道不明，透著些許讓人心慌又心跳加速的曖昧，但少女的神情相當認真，完全沒有想歪的樣子，讓中原中也多少有些羞愧。

　　這種時候他到底在亂想什麼，利佳只是為了幫他治療。

　　「客廳現在好像沒人，我們現在進去吧。」像探路的前鋒貓貓一樣，利佳拉著他輕手輕腳，躲著可能會碰見人，一路小心摸索去客廳拿醫藥箱，為了保護中原中也的自尊心和面子，可謂是煞費苦心。

　　因為明白少年不想丟臉的心情，利佳也非常照顧他的情緒，主動作為前鋒探路確定路上無人才拉著他跑過去，最後順利拿到客廳的醫藥箱回去客房。

　　「安全上壘，」她長長舒了口氣，滿足抱著醫藥箱，道：「總算是沒被人發現。」

　　一路提心吊膽摸索前進，好像被發現就會GAME OVER，路線由一樓客房出發到廚房拿冰塊再轉去一樓的客廳拿醫藥箱，最後才回到初始的出發地。

　　「你為什麼要擔心被他們發現？」中原中也含著冰塊，不解問道。

　　剛剛一路走過來，因為利佳小心翼翼的緊張態度，連他也不禁跟著放輕步伐、豎起耳朵去聽附近的聲音，確認安全無事才偷摸著前進。

　　可利佳明明不用躲那幾個家伙，更別說是這樣小心謹慎如潛入什麼重要地方一樣的行動方式。

　　「擔心被發現的人不是中也君嗎？」利佳無奈嘆道。

　　如果不是因為中原中也不想被別人知道燙傷了嘴，她又何必在自己家裡偷偷摸摸，跟小賊一樣去拿冰塊和醫藥箱。

　　中原中也眨眨眼，恍然醒悟：「你還記得？」

　　他說不想被那幾個家伙知道自己燙傷了嘴的事。

　　「中也君說的是什麼話，你不是剛剛才說不願意讓中也哥哥他們知道嗎？」利佳低頭摸摸他的額頭，苦惱想著他難不成是被花草茶燙得記憶錯亂了。

　　「啊、我以為……」他話卡在喉嚨沒繼續說下去，只是抬眸小心看了她一眼。

　　他以為利佳堅持要拉他出去的時候，便是准備告訴那幾個家伙，報復他上次四處說她撞到頭痛哭了的事。

　　利佳歪頭不解：「中也君以為是什麼？」

　　中原中也連連搖頭，含混過去：「沒、沒什麼。」

　　便是再不會看空氣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說這話，一旦說出來利佳肯定又會生氣，說什麼「我在中也君心裡，難道是這麼記仇的人嗎？」「我才不會做這種事，中也君又說這樣惹人生氣的話。」

　　反正就是念念叨叨不會說狠話，只會自己呆在一旁生悶氣。

　　既不會打擾人又不會主動理人，生氣都生氣得非常不起眼的那種。

　　……

　　冰塊在嘴裡冷敷這段時間暫時不能上藥，利佳取出對症合適的藥，抱著藥箱左右看看，思量著要將藥箱暫時放在哪裡比較好。

　　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地上的厚重書籍，那是中原中也剛剛慌忙之下臨時藏在衣服背後的書，他在離開客房的時候悄悄放了下來，是想著他們稍後不會回來，暫時放在地上也不會被利佳發現。

　　沒想到的是利佳拉著他樓上樓下跑了一圈，又回到客房，他的注意力都被她奇怪的行動方式轉移走，將沒藏好的書拋之腦後。

　　「漫畫入門簡述？」利佳將書抱起來，看著目錄念道：「教你如何快速了解漫畫，踏進漫畫世界的門檻、漫畫入門需要知道的二三點……」

　　「喂、等等！」中原中也臉色大變，他都忘記自己將書扔在地上，「那是我的書，別看！」

　　他還不想讓利佳知道他在偷偷看這種東西，想了解漫畫的事還浪費錢買這種書。

　　慌張羞恥之下，他想撲過去趁利佳沒看到書裡的批注折角時將書搶回來，不曾想她會直接合上書，緊緊抱在懷裡讓他無從下手。

　　「快還給我，你不是知道要怎麼畫嗎？已經沒必要看這種書吧？」中原中也心急不已，想搶回來又不可能直接去利佳懷裡拽。

　　「我是知道沒錯，」她雙手抱緊書不放，問道：「所以中也君為什麼不來問我？」

　　她剛剛看了眼，這本書價格也不便宜，內容還繁多復雜，像是堆砌了許多知識，可實際上對漫畫的作用並不大，看完可能還是一頭霧水那種用來騙字數的出版書。

　　中原中也在繪畫和漫畫方面完全是外行人，只看著書厚內容多，可實際上新手入門還是要選簡單易懂，沒有太過花哨復雜內容的書才容易吸收知識。

　　「我、我不想問不行嗎？」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轉開視線不去看她的眼睛。

　　要他怎麼說得出口，讓利佳花費空閑時間來教他，她本來就被學業和漫畫家務壓得轉不開身，他是想減輕她的負擔才會買書自學。

　　他也知道如果他開口問利佳，她肯定會耐心教他這些，可這樣不是跟他原本的目的相衝突了嗎？他是想減輕她的負擔，而不是成為她的負擔。

　　利佳盯著他久久不出聲，中原中也頻頻看向她的神情，有些耐不住這份安靜無聲的注視。

　　「可以還給我了吧？」中原中也摸著後頸，低聲道：「反正你也知道是什麼東西。」

　　「中也君想成為漫畫家嗎？」她輕聲開口問道：「想成為漫畫家可不是簡單看看書就能行的。」

　　中原中也惱羞成怒道：「那種事我當然知道啊！」

　　要他怎麼說，他才不是為了當什麼漫畫家，只是不想她這麼辛苦而已。

　　這麼肉麻兮兮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我來教你吧！」利佳拉住他的手，認真說道：「我來教中也君畫漫畫的事，條件是中也君不可以再偷偷摸摸躲著我。」

　　「……誰偷偷摸摸躲著你了，」利佳抓著他的力氣不大，中原中也要是有心輕易便能掙脫開，只是他從來沒想過這麼做，更不敢見那雙過分明亮透徹的藍眸露出難過的色彩，只好虛張聲勢抬高聲音道：「知道了，我會跟你學的。」

　　利佳扁了扁嘴，郁悶道：「中也君還真是不會說好話。」

　　明明是要當人老師這麼值得興奮的事，可中原中也的話總是很難讓人高興起來。

　　「不像那幾個家伙一樣會說話真是對不起啊。」他不服氣地哼道。

　　他是沒那幾個家伙厲害，容易找到來錢的路子，身份上也能安排妥帖，迅速適應這個不同的世界。

　　他們所熟悉的那些黑手黨手段和渠道都是他不了解的，他在羊的時候沒接觸過這些，也不可能接觸到這些事，更不可能通過搶劫掠奪等不正當的手段來錢。

　　讓中原中也想補貼家用的辦法，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想法是兼職打工。

　　可那樣他很難兼顧保護利佳，需要經常外出，他倒不是害怕辛苦，也不是做不來打工的事，只是擔心他們所有人都離開利佳身邊，她又會回到以前的狀態。

　　獨自上學放學，沒有人護著她的安全，又要一個人撐起家務學業和兼職漫畫的事。

　　至少他的時間是最機動充裕，無論什麼時候都方便保護利佳。

　　他想像以前護持羊的同伴一樣保護她，又擔心她會覺得自己管得太寬而不高興。

　　女孩子難討好這種事，他算是知道了。

　　可他想討好的女孩子只有這一個，就算方法笨拙偶爾還會惹她生氣，他還是只會用自己的方法對她好。

　　他悶悶順著利佳招手的動作坐過去，努力吸收她所說的知識，發現原本半懂不懂的東西，現在都能很輕易明白意思，也知道了應該怎麼做。

　　中原中也無疑是聰明的，他只是此前從未接觸過漫畫，對此感到陌生不知道應該從何處入手，一旦利佳引領著他入門，許多事他都能學得飛快。

　　或許是叫中原中也的人都會有極高的文學感性，他天然就很容易理解這些事，甚至對利佳的說明能舉一反三，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便從一竅不通的新手，順利了解許多漫畫相關的事。

　　包括但不限於漫畫助手需要做的事，漫畫編輯的工作內容以及漫畫家平時是怎麼從無到畫出一篇完整的漫畫。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利佳合上書，伸直一直屈在身側的腿敲了敲，輕聲笑道：「中也君學得非常快，大概明後天就可以試著開始上手了。」

　　中原中也努力壓制住喜色，干咳兩聲：「只是些入門級的知識，學得快也是正常的。」

　　真正想幫上利佳的忙，還是要真槍實戰練習過之後才能行。

　　「可是我當初自己學的時候弄了很久都沒明白哦？」利佳抬頭活動了下脖子，道：「還因為走了彎路浪費幾個月都沒出版社願意收我的稿子。」

　　中原中也驚訝不已，他還是第一次聽利佳說這樣的事。

　　他還以為利佳是天賦型的漫畫家，畫的第一部 作品就在連載期廣受好評。

　　「很厲害的漫畫家可能會有，但我還差得遠呢。」利佳收回落在後頸的手，眉眼舒展笑笑。

　　「是脖子痛嗎？」中原中也這才注意到利佳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許久，現在身體都開始酸痛難受起來，不活動下僵硬的身體都站不起來。

　　「需要我幫忙揉一下嗎？」

　　本來漫畫家就是很容易脖子痛、肩痛、腰痛，四處都出毛病的文職工作。

　　利佳猶豫了下，小聲道：「那要輕一點哦？」

　　像上次中原中也他們在湯池裡搓背那種力度，她真的承受不來。

　　微燙的體溫隔著衣服布料落在肩上，她下意識縮起肩膀，癢得想躲開他的手。

　　「別亂動啊，」中原中也無奈道：「你縮著肩膀，我沒辦法下手。」

　　利佳糾結著努力放松身體，不放心道：「真的不可以很用力，要用最輕最輕的力氣。」

　　她有點怕中原中也不知輕重，把她捏得痛出眼淚。

　　「知道了，我又不是控制不好自己力氣的人。」中原中也嘟囔著應聲。

　　玩重力的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不是很搞笑嗎？

　　說話的時候非常自信，但是手落在少女單薄的肩膀上他不免還是有些遲疑，要用多大的力氣對利佳來說才算合適？

　　他甚至不敢將手完全放下去捏，只能先用掌心揉著她的頸窩，試探道：「這樣會痛嗎？」

　　些許疼痛落在僵硬的身體部位上，隨著慢慢揉開的動作，肌肉漸漸放松下來。

　　利佳舒服得輕哼了聲，「這樣就好，不需要再用力了。」

　　中原中也耳根紅了紅，越發感覺手下不知道要如何動作，手掌明明隔著衣服卻能感受到少女的體溫和馨香，還有那想躲也躲不開的綿軟輕哼流入耳中。

　　他吞了吞口水，身體僵硬緊繃起來，後背都開始冒出熱汗：「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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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青澀的男孩子也非常可愛，對吧？

　　用自己笨拙的辦法對喜歡的女孩子好，只想討好她一個人。


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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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手指壓著酸痛勞累的肩膀緩慢僵硬著打圈按摩, 指腹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摸到其下的筋骨皮肉，如蝴蝶般輕盈纖細讓人難以下重手，生怕會觸痛弄壞對方。

　　綿軟放松的輕哼讓他耳根止不住發熱發燙, 想縮開手又想到按摩才剛開始，而且開始提出要給利佳按摩的人也是他, 總不會半途而廢。

　　他努力告訴自己, 為辛苦教導他漫畫實用知識的利佳按摩是感謝回報她，很平常的一種方式並不需要過多在意。

　　只要放平心態, 清空自己的思緒, 將自己當做一個按摩的工具人什麼都不亂想便好。

　　「嗯……有點痛, 中也君可以輕一點嗎？」利佳悶哼了聲，微微轉頭輕聲喊他。

　　他微微出神，這樣微啞帶著些舒服放松和鼻音輕哼, 壓抑的細碎喘息，真的很難不讓人想歪。

　　視線不由自己凝在少女纖細漂亮的後頸，冒著些許汗珠柔軟且全無防備的姿態, 「中也君」隱約感覺喉嚨開始變得干燥起來，他舔舔唇努力轉開腦海中升起想要一口咬下去, 狠狠將利佳壓制住的衝動。

　　是剛剛花草茶燙到喉嚨的緣故嗎？可是他感覺含過冰塊、噴了藥, 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也不會再有疼痛麻木難以說話的感覺。

　　鈷藍色眼眸中的瞳孔收縮成窄縫, 「中也君」舔了舔牙，低啞應了聲：「……好、我輕一點。」

　　隱隱感覺不妙，不能再將注意力放在利佳的後頸，他換了個姿勢將按摩的重點下移落在後背微微起伏的蝴蝶骨, 一手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落下來用掌心按揉，將自己的視線牢牢鎖定在誠凜校服的黑色針織布料上。

　　「中也君」努力清空自己的思緒, 可一聲聲或輕或重的喘息帶著壓抑忍耐的悶哼聲，讓他手腳越發無措，開始站立不安起來。

　　「……今天先到這裡吧。」

　　利佳摸了摸松快許多的後頸和肩膀，有些不舍按摩時間這麼快結束，但少年已經這麼說，她也不願意為難強求他：「謝謝中也君，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偶然放松享受下按摩舒緩僵硬的身體，也算不上貪圖享樂吧？長時間趴在書桌上作畫就是容易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雖然事後會簡單拉伸下身體，但是並不能緩解多少酸痛難受。

　　「中也君」匆匆避開她的笑顏，低聲道：「不、我才是耽誤你時間了。」

　　他有些羞恥愧疚於自己下流的齷鹺心思，甚至不敢看向少女那雙過於漂亮帶著感謝和笑意的眼眸。

　　明明只是普通的按摩，他卻想歪到別的地方，還差點沒忍住將人抱在懷裡咬住後頸的衝動。

　　是因為貓的衝動影響了他的心思嗎？還是因為現在是春天？可他明明先是人而後才是貓，他的思想和行為都是被人的理智所支配，不應該被貓的習性所影響才對。

　　眼睛所注視的是少女纖細的頸子、耳朵所聆聽的是細碎壓抑的喘氣聲音，就連鼻子嗅聞到的也是她隨著汗意一起冒出的淺淡馨香……

　　由感知世界所捕捉的少女身體信息，形成旖旎而曖昧讓他產生錯覺和衝動的畫面。

　　這種感覺非常危險，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利佳來說都是這樣，是需要努力壓抑克制的衝動。

　　……

　　深夜凌晨時分，利佳迷迷糊糊醒來，揉著眼睛：「好渴……」

　　喉嚨深處一片干燥，迫切需要清水的滋潤，她下床踩著拖鞋輕車熟路摸黑向廚房的方向走去，許是因為天氣干燥，最近她總是半夜渴醒，不喝水潤潤嗓子都沒辦法繼續睡下去。

　　利佳輕手輕腳離開臥室，關上門隔絕房間裡規律熟睡的貓咪鼾聲。

　　她還不想因為自己的動作驚擾小貓咪的睡眠，「中也君」本來每天早上就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最近家裡的幾位男士都開始陸陸續續投入到工作中，晚上偶爾趕不回來也會電話聯系她，需要在外面住一晚上，讓她不用擔心。

　　「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都是有分寸的人，即便忙於工作也不會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利佳並不需要多擔心他們。

　　「中也君」每天在家裡幫忙，為她分擔家務和漫畫上的工作，平時生活作息與她極為一致，也不需要怎麼擔心。

　　唯一讓利佳放心不下的人是「中也」。

　　好像從他們靜岡之行回來，誠凜高中開學之後，「中也」的行蹤開始變得神神秘秘，經常需要離開米花町、離開東京去往別的城市，待凌晨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披星戴月回來。

　　他不會告訴利佳他的目的和行蹤，只是含糊解釋有需要處理的事要出遠門，但不管多晚他都會努力趕回來，讓利佳第二天醒來能看見他。

　　「中也」身上好像背負著什麼不能言說的秘密，在「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坦然說出門工作，可能會晚些回來或是干脆在外面住的時候，他頂著壓力一聲不吭，不過多晚多累都會努力回去米花町的工藤宅。

　　他將每隔一段時間不定時不定期會收到報酬的卡交給利佳，自己帶著副卡和一些零錢出門，拒絕大人時期的自己有需要幫忙可以開口的話，沉默壓抑著獨自背負一切行動。

　　兩個外出的大人中原中也遇到不能及時趕回家的特殊情況時，他們會將原本輪到他們的家事和護送任務托付給少年時期的自己，可「中也」從來不會這麼做。

　　不管多累他都沒想過將「家和利佳」的事轉托給別人，即便那個人是從前的自己。

　　所以當樓下隱約傳來響動時，利佳忍不住順著樓梯探出頭，接著窗外撒進來的月色看到熟悉的赭色發頂，輕聲喚道：「中也，今天也是這麼晚回來嗎？」

　　在她已經睡過一覺，半夜兩三點醒來的時候，一個人悄悄開門回來。

　　「中也」動作一頓，低低應了聲：「利佳是睡不著嗎？」

　　他極少在半夜回來的時候看到少女是清醒的狀態，幾個月忙於打探接近黑衣組織的事務，向利佳他們隱瞞自己的行動，借著愛爾蘭引薦入組織拼命完成任務想獲得代號。

　　層層重壓落在肩上，他並不是不會感到疲憊，只是不想讓利佳擔憂害怕，才選擇沉默隱瞞下所有的事。

　　讓工藤打探消息近乎一年都無法獲得深入重要秘密的黑衣組織，果然沒有他開始想像得那麼簡單，埋藏得極深的勢力遍布世界的同時，組織的首領又極為膽小，連組織中的干部都難以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和行蹤。

　　不獲得組織的代號無法接近黑衣組織的首領，而不能接近那位膽小鬼就更別談解除利佳和工藤的危機。

　　「中也」這段時間為了獲得組織的代號，努力壓榨自己的時間玩命奔波於各地，只為了盡快接近隱藏在最深處的黑衣組織首領。

　　可那家伙實在疑心太重又太過膽小，即便他表現出來的實力和完成任務的效率、速度都極高也無法提前獲得代號，更別說接近組織中其他擁有代號的干部。

　　遲遲無法達成自己的目標，眼看著黑衣組織就在面前，可其龐大的勢力若是不能一波抓住痛點根除，黑衣組織的人勢必會毫不猶豫鏟除所有他接觸過的組織存在痕跡，不留下一絲殘余和暴露在世人眼前的可能。

　　黑衣組織的任務與港口黑手黨不同，是更加傾向於隱藏自己又瘋狂貪婪在私下擴張勢力與財力，遇到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人便毫不猶豫下手鏟除的極惡。

　　他們並不會保護什麼，不管是秩序還是公義，他們所做的只有掠奪和暴力。

　　是尚未完全浸淫在黑手黨世界的「中也」都覺得棘手麻煩，無法溝通無法利誘達成目的的邪惡組織，說他們是黑手黨或許還不夠恰當，他們是更加純黑也更加恐怖的組織。

　　連同伴都可以毫不猶豫下手殲滅，潛藏在商界、政界的人手多不勝數，只是他任務期間接觸到的人都心驚不已。

　　這些人不少都是由黑衣組織捧到現在的地位，也有本身能力出眾被威逼利誘招攬進入組織外圍的人，但只看這部分人在國內所擁有的力量就讓「中也」非常頭疼。

　　也難怪工藤這麼長時間都打探不到多少消息，甚至難以深入其中接觸。

　　他越是著急完成任務想獲得代號，組織的首領越是疑心不肯如他所願，這段時間總是奔波在任務地點和米花町已經給「中也」的身體造成不小的負擔。

　　黑衣組織的任務對「中也」來說其實不算什麼，難的是他高強度完成任務又堅持回家見利佳，長時間維持人類的形態無視身體的異樣信號。

　　他臉上的疲色連家裡那幾個家伙都能看出來，更別說一貫心細的利佳。

　　他不願意告訴她自己因為什麼而忙碌疲憊，她也克制忍耐著想問的衝動，只用擔憂不止的目光看著他，輕聲勸說他回來要多休息，可以不需要總是顧著她。

　　可他趕回來米花町就是要陪著利佳，不管做什麼都好，只要看到她，他就能放松許多。

　　米花町工藤宅中的少女之於「中也」來說是重要的藥，可以緩解他精神上的疲憊倦意和肉.體上的傷痛高熱的止痛藥，也是支撐著他來回奔波的心靈港灣。

　　只有利佳、唯獨利佳，是他不想輸也不想讓的人。

　　即便是不同時期的他，「中也」也堅決不想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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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睡過幾個小時了，」她緩緩搖頭回答，眸光盈盈望下來，「中也明天還要早起嗎？」

　　她擔心少年的身體會支撐不住，總是這樣無視自己的身體狀態，勉強活躍行動。

　　「嗯、明天要去大阪，」「中也」安撫衝她笑笑，道：「別擔心，順利的話下午就能回來。」

　　利佳眉眼低垂下來，小聲道：「是坐新干線嗎？」

　　從東京出發去大阪坐新干線需要兩三個小時，坐飛機的話或許會快上些許，可是計算上趕去機場的行程以及等待的時間其實相差並不大。

　　不管飛機還是新干線都是較快而且行程上不算過於難受的出行方式。

　　可「中也」想要趕在下午回來，早上便要一大早起來，匆忙出發再匆忙回來，精神上幾乎沒什麼休息時間，在趕路的行程中也不可能得到好好休息。

　　「是坐飛機，時間上會節省一些。」「中也」順著樓梯走上來，眉目間染上些許笑意，絲毫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覺得利佳打擾他的休息時間。

　　即便從現在算起，他能睡的時間不到五個小時，他也沒想過甩下利佳趕緊變回貓咪回去房間睡覺。

　　他珍惜這樣安安靜靜只有他們兩個人獨處說話的時間，甚至覺得無法休息，只是跟利佳說說話都能讓他高興精神不少。

　　「……中也，」利佳安靜低下頭，輕輕拉住他的衣袖，柔柔軟軟問道：「可以不去嗎？」

　　「中也」微微愣住，他眨了眨眼問道：「為什麼？」

　　「是明天有需要我幫忙的事嗎？」他神情顯得有些高興，利佳有需要幫忙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沒關系，我可以晚些出發。」

　　黑衣組織的任務當天能完成就好，早點晚點都沒什麼區別。

　　那些麻煩又奔波的任務跟利佳的事比起來，當然是利佳的事更重要。

　　任務天天有，利佳想他幫忙的事可不是每天都會出現。

　　反正膽子小疑心重的黑衣組織首領在懷疑他，短時間之內應該都不會給予他代號，偶爾將任務推後些也沒關系。

　　心安理得說服了自己，「中也」揚起眉等著利佳的回答。

　　「不是的，」利佳緩緩搖頭，藍眸盈盈抬起在身後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柔和沉靜透著粼粼波光，讓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輕聲開口：「我是想中也明天能留在家裡休息。」

　　他已經很久沒好好休息一天，總是忙著外面的事和家裡的事，她擔心「中也」的身體會負荷支撐不住倒下。

　　中原中也他們睡覺的時間是與變回貓咪休息的時間劃等號的，「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即便在外面也不會耽誤休息睡眠時間，讓自己的精神變差。

　　可「中也」太壓榨自己的身體了，他在無視身體發出的抗議信號，一步步減少變回貓咪休息的時間，將精力都投入到忙碌不停的事裡，提拉起自己的精神壓迫驅使著自己行動。

　　「從現在開始休息也足夠了，」他想轉開視線看一眼外面的月色，錯開那雙讓人不忍拒絕的美麗眼眸，可是當利佳這麼全心全意想著他、看著他的時候，他實在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別擔心，我能應付得過來。」

　　他近乎享受貪戀少女全部關注和心神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刻，甚至用視線描摹著她擔憂抿緊唇的神情，將這一幕牢牢記在心底。

　　「中也」抬起手克制落在利佳睡亂，翹起些許的黑發，一點點撫平用手指梳順，勾唇笑道：「我有分寸的。」

　　「……中也要是真的有分寸，就不會把自己弄成現在這樣。」她側頭躲開他的手指，綿軟微啞的聲音中帶著止不住怨氣。

　　手指追過去她的頭發，「中也」好笑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卷著她落在肩上的發尾繞在指間，「我每天回來是因為在外面睡不著，並沒有勉強自己跑回來。」

　　他知道利佳是將他跟另外出去工作的兩個家伙做比對，可他覺得這並不算辛苦也不是勉強，真的要說有什麼厭煩的事只會是那群黑漆漆如烏鴉般藏在暗處覬覦著利佳安全的混蛋們。

　　「不管我們說多少次，你都不會聽是嗎？」她生氣又失望看著他，連「中也」手指把玩著她頭發惱人的小動作也沒空去管。

　　「中也」怔住，他近乎不知所措又不解利佳為什麼會生氣，用那樣失望的眼神看著他，勾住她頭發的手指痙攣得縮起。

　　他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黑衣組織的事不能告訴利佳，他現在所靠近的危險也不能讓她知道，他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每天外出忙碌不停，又不願意停下休息的行為。

　　「利佳，相信我好嗎？」憋在嘴裡的聲音，終於釋放出來，可他只能說出這樣單薄無力的話，「我不會有事，也不會讓自己出事。」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

　　這對他來說不是犧牲，而是自願以及想要做的事。

　　他還要憑自己的力量保護她，又怎麼可能會出事留下她一個人。

　　「一定要我這樣，你才會知道我在生氣和難過嗎？」她氣惱極了，扯過落在發上的手重重下口咬住，虎牙微微陷入肉裡穿破表皮露出些許鮮血。

　　她死死咬住「中也」的手不放，雙眸裡水光打轉還是努力瞪著他。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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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咬住他的力度並不重, 即便虎牙刺破些許皮膚，但是對中原中也來說這並不算多麼刺痛難耐的力度。

　　真正讓他不知所措，感到心髒陣陣抽痛的是少女泛著水光的雙眸。

　　中原中也聲音干澀開口：「……利佳, 你哭了嗎？」

　　「沒、有，」她牙齒還咬住他的手不放, 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氣哼哼瞪著他：「我才不會哭。」

　　她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眸中一直在打轉不肯落下的水色漫上漂亮的藍眸, 模糊遮擋住視線, 為了表示自己堅定的態度甚至不肯眨一下眼, 執拗地看著他。

　　少女委屈又氣惱生氣的樣子讓中原中也不知道說什麼話才能哄好她。

　　他知道許多能哄少女開心的好聽詩句，也知道如何溫柔對待、尊重喜歡的女孩子，可沒人告訴中原中也喜歡的女孩對他失望難過應該要怎麼辦。

　　他想保護利佳也想對她好, 他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可利佳並不能理解，他也無法向她清楚解釋這段時間他都在外面干些什麼。

　　如果他都告訴她的話, 利佳一定會害怕他、遠離他。

　　尤其是在家裡另外幾個「中原中也」的對比下，她會發現他沒有大人時期的「中原中也」成熟, 也沒有更年少時期的「中原中也」單純。

　　他是介乎於不成熟, 對自己認知產生不確定模糊想法期間的中原中也。

　　即便表面上看起來再游刃有余，只是短短一年的時間其實並不能改變中原中也多少。

　　他還是那個被同伴們背叛, 才認識到自己作為首領有多麼不成熟，沒有給予同伴足夠的安全感也沒有正確對待處理好羊的中原中也。

　　加入黑手黨只是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來歷，可當回去無望的時候，他又將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利佳身上, 他要用這份力量去保護利佳，讓她幸福不受任何威脅。

　　他無法像「中也君」一樣秉持著還在羊時候的單純, 一心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其余什麼都可以以力破除、什麼都能不放在心上。

　　他也無法做到像「中也哥哥」一樣灑脫肆意，徹底跨過去一年前那道坎，這其中缺的或許是時間也或許是閱歷，但現在的他確實沒辦法像二十二歲的他那般應對自如。

　　更別說是「中也先生」的沉穩冷靜，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成熟的首領氣質，不管做什麼都能令人安心，放松下所有心神去相信托付。

　　十六歲的中原中也性格暴躁一點就炸，在新加入的組織也不合群，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青澀和不成熟，只有在對喜歡的女孩子上才能付出全部的耐心溫柔對待。

　　「不要哭，」他剛剛還揚起來的眉眼落下，手臂微微顫抖將纖細單薄的少女擁入懷裡，低聲道：「對不起，你不要哭。」

　　他願意對她投降認輸。

　　只求她不要用那樣難過又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那樣的眼神比什麼攻擊、傷口都要讓中原中也感到心口窒悶發痛。

　　「……我沒有哭，」利佳咬住他久久不肯松口，沒見他露出一絲痛色，反而自己咬得腮幫子酸痛，牙齒雖然刺破些許皮膚，可總感覺中原中也並不在意這種小傷。

　　「如果中也是因為這個向我道歉，那我是不會接受的。」她咬著中原中也的手，既覺得骨頭咯牙又覺得肌肉緊實得她口都合不攏，口水都要從流下來。

　　她趕緊吸回差點流出來的口水，免得等下松口看到中原中也手上全是她的口水，又重新叼住他的肉不放，好像只有這樣他才會願意聽她的話，接受她的條件談判。

　　小巧的虎牙咬住緊實的肌肉，這是利佳唯一咬穿中原中也防御的武器，即便作用不大，她也不要在這時候退縮松口。

　　「那要怎麼樣，利佳才願意原諒我？」他舍下一只手讓她咬著，另一只手緊緊環抱住她，低聲下氣問道：「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利佳抬眸想去看中原中也的神情，可現在的姿勢她根本無從觀察他的神情，只能通過低啞不穩的語氣判斷他現在沒有說謊。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她微微松開牙，感覺自己用力咬住中原中也的肉是殺敵一百自損八十，她的牙好像都快松脫下來。

　　現在松開中原中也是順勢而為，再堅持下去藤峰利佳可能要年紀輕輕裝上假牙了。

　　她心裡這麼告訴自己見好就收，突然咬人的行為其實也很過分，只是中原中也沒跟她計較也沒有生氣而已。

　　「……嗯、答應你了，」中原中也垂眸壓著她的肩窩，低聲念道：「明天是周六對吧？利佳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去大阪了。」

　　黑衣組織的任務跟利佳相比，根本不重要。

　　愛爾蘭說這次任務會遇到殺死他養父皮斯克的琴酒也不重要，管他是什麼那位大人的親信，想要盡快獲得代號就要在任務中好好表現。

　　所有事遇到利佳都可以退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了。

　　如果連哄好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都做不到，他還談何保護利佳，給她想要的幸福。

　　「我想要中也能好好休息，睡到幾點都無所謂，至少今天能給自己的身體好好放松一下。」利佳放軟放低聲音，輕輕緩緩說道。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松開環抱禁錮住利佳的動作，不敢相信問道：「只是這麼簡單嗎？」

　　不需要他再做什麼別的事嗎？幫忙買菜、打掃衛生、做家務或是一起去游樂園、水族館、游泳池，利佳想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的。

　　「這很簡單嗎？」少女才褪去些許的惱意又升起來，厲聲質問道：「如果好好休息真的有這麼簡單，為什麼中也一直都做不到？」

　　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聽，明示暗示都不管用。

　　只會說別擔心，相信我。

　　她想聽的根本不是這些，他為什麼總是不明白？

　　中原中也啞口無言，即便利佳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如往常柔軟綿綿，生氣的時候也不帶多少恐怖能嚇住人的色彩，可他偏偏就是被她問得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他確實也沒有辦法反駁利佳的話。

　　貓咪的身體就算成年也需要每天十個小時以上的休息時間，更別說他們變成人本來就是極為消耗體力的行為，按說變成人一天休息的時間也應該更長才能補足消耗的體力。

　　但中原中也畢竟是中原中也，尋常的體力消耗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什麼，他們強健的身體和頑強的精神都能挺過習慣變人，只是減少休息時間真的不算什麼。

　　只是其他幾個「中原中也」並不會將變人的時間掐得精確到分秒，除非體力耗盡不支，否則堅持在外活躍執行任務。

　　中原中也便是不斷通過愛爾蘭接觸組織的任務，借口缺錢和想盡快成為擁有代號的成員而不斷高強度完成任務。

　　他最近的行為和精神已經到利佳他們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想要利用他的人不會勸他去休息，就算透支了中原中也也無所謂。

　　只有真正的家人會擔心他，難過他不將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

　　「……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他甘願向自己的玫瑰低頭。

　　中原中也是被馴服的狼犬，他想牢牢守護住自己的玫瑰，不受外界野獸災害的侵襲，他奮力戰鬥就算疲憊不堪也不願意停下。

　　他不想讓別的家伙保護他的玫瑰。

　　他對玻璃花房中的玫瑰愛惜不已，即便周圍有千千萬萬朵花，可他想要守護、想要得到的玫瑰只有這一朵。

　　中原中也不懼怕玫瑰的尖刺，他只怕她沒有保護自己的手段。

　　「中也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不是因為想跟我道歉而道歉吧？」利佳狐疑地打量著他，被中原中也敷衍過幾次，她無法完全信任他的話。

　　「如果只是為了道歉而道歉，我是不會接受的。」她加重語氣強調。

　　中原中也低低應了聲：「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越是著急越是惹人懷疑試探，浪費自己大量時間和精力，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以後一個星期只出去三次，我也會留在家裡幫忙的。」不會再讓利佳這麼擔心難過，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

　　見中原中也終於肯重視起自己的身體，利佳憋著悶氣的心口這才得到松緩，神情也緩和許多道：「知錯能改，這才是好孩子的行為哦。」

　　他失笑道：「好孩子嗎……」

　　可他不是很想當利佳心裡的好孩子，他想要的是更特殊、更重要的位置。

　　他想要玫瑰那份獨一無二的美麗綻放在手中，全心全意的信任與依賴。

　　「中也有什麼不滿嗎？」她摸摸少年卷曲的赭發，故意板起聲音：「好孩子可是我們家裡最高的贊譽哦？」

　　「沒什麼不滿，」他輕笑一聲，轉開話題：「剛剛咬我的時候，痛嗎？」

　　她露出茫然的神色，遲疑著道：「中也是在問我嗎？」

　　中原中也點頭，笑著道：「這裡也只有利佳可以回答我這個問題吧。」

　　她張了張嘴又合上，秀美的小臉上止不住迷惑和懷疑。

　　沒記錯的話，剛剛是她咬了中原中也吧？

　　為什麼現在是她反過來被問這個問題？

　　「我、我怎麼可能會痛？」她差點咬到舌頭，抓起中原中也的手：「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中也才對。」

　　肌肉線條結實流暢的小臂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上下兩邊還有四個洞破了些許皮，開始的時候往外冒了點血珠，甚至讓利佳嘗到了血裡面的鐵鏽味。

　　可當她松口放棄咬住中原中也的手臂時，那點破損出血的地方轉瞬就止住血。

　　「……出血了，是不是貼個創口貼會好點？」她有些心虛愧疚。

　　中原中也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簾半垂落下來低頭舔過手臂上的牙印將殘留在上面的些許血跡舔過卷入口中，緩緩道：「不用了，已經沒有出血了。」

　　像貓咪舔舐傷口一樣的動作，由少年做來格外色氣，帶著些許倒刺舌頭舔過傷口，一點點細致而緩慢順著牙印描摹過去，莫名讓利佳開始變得不自在。

　　她有點想移開視線，又覺得自己造成的傷口不去看似乎很不好。

　　只能硬挺著身體，站在中原中也面前不動，腳步沉重得如被石膏澆築動彈不動，手指悄悄扒拉了下頭發擋住發紅的耳朵。

　　「沒、沒出血就好……」

　　盡管有些郁悶自己咬緊牙關給中原中也留下的傷口，連創口貼都不需要，但傷口很快能恢復也證明中原中也身體狀態確實還不錯，至少血小板有在好好工作。

　　「利佳的牙還痛嗎？」中原中也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隔著臉頰的軟肉去觸碰裡面尖利的小牙，「剛剛看你不怎麼舒服的樣子。」

　　利佳震驚看向中原中也，這個人是聖人嗎？

　　剛剛明明是她咬的他，怎麼現在是他反過來關心她的牙還痛不痛了？

　　「……只是有一點酸，還不至於是痛。」不過她剛剛確實是覺得中原中也手上的肉咯得她牙痛，光是叼住都覺得好費勁。

　　利佳深感羞愧並且偏了偏頭想躲開中原中也的手。

　　她家的中也貓貓到底是什麼神仙貓貓，被她咬了一口還要來關心她的牙口好不好？

　　果然她剛剛不應該這麼衝動咬人的吧？

　　「不痛也讓我看看，」中原中也牽著人來到窗前，借著外面的月色抬起少女的下頜，「下次要咬也別咬我的手，這裡的肌肉要是繃緊起來你的牙就要危險了。」

　　利佳呆呆眨了眨眼，發出一聲單音：「啊？」

　　「會裂開或者斷掉。」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讓少女露出驚恐的神色。

　　中原中也捏住她的下頜，手指伸進去緩緩磨蹭刺破過他皮膚的虎牙尖尖，道：「別擔心，利佳的牙現在還很健康。」

　　利佳每天都有好好刷牙保持整潔，上下加起來四顆的小尖牙像貓咪的犬齒，尖尖突出來帶著些許攻擊性。

　　她不安地舔舔牙，想確保自己的滿口牙齒還好好長在嘴裡，沒有因為咬中原中也一口才堪堪突破他的外皮就害得自己掉了幾顆牙。

　　指腹對准虎牙微微用力壓下去，細微的痛意傳來，他收回手指看了眼，手指中間落在一個凹坑和紅印，正在以極緩的速度復原。

　　「牙齒還非常健康，也沒有蛀牙。」他笑著收回手道。

　　利佳大大松了口氣，心有余悸摸了摸臉。

　　沒想到只是一時衝動，竟然會有差點崩掉牙齒的可能。

　　她有些惆悵，上次用拳頭打「中也君」他不痛不癢，用頭撞他還把自己撞出個鼓包，這次咬了「中也」一口，好不容易突破防御沒想到還是她更危險。

　　「下次再生氣想咬我就換別的地方吧。」中原中也整理了下手套，重新戴上並拉下挽起的衣袖擋住手臂上的牙印。

　　「換別的地方？」利佳疑惑重復他的話。

　　不是說咬他容易崩掉自己的牙嗎？

　　「我的脖子和我的心髒，這兩個地方都可以隨你咬，而且也不擔心牙會裂開。」中原中也揚起嘴角，剛剛摸過利佳虎牙的手指點住脖子而後移到心髒的位置。

　　利佳剛剛要消去緋色的臉頰再次漲得通紅，又氣又羞：「怎麼可能咬得到心髒！」

　　中原中也解開衣服扣子，食指拇指中指三根手指緊緊壓住心髒的位置，低聲道：「在我把扣子解開的時候，一口咬住運氣好還能撕下一塊肉。」

　　在他全然沒有防備的時候咬住他的心髒，他甘之如飴。


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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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因為繃緊的精神得到舒緩和放松, 堅持逞能幾個月的「中也」生病了。

　　皮膚燒得滾燙滾燙，連臉和脖子都變得通紅干燥，不是平時因為變人而升高的體溫, 而是明顯的異常生病狀態。

　　將鴿掉愛爾蘭不去大阪的簡訊發送過去，還沒空看一眼對方的回復, 「中也」握著手機意識模模糊糊倒下, 不復剛才還能活潑亂跳跟利佳開玩笑的模樣。

　　她嚇得臉色發白，抱著「中也」沉重的身體, 扶都扶不起來, 心焦不已：「中也？！」

　　內在比外表要沉重實心的少年實在不是利佳能托得起來的存在, 好在「中也」尚未完全失去意識，他勉強提起嘴角，摸了摸她的臉：「別擔心……」

　　利佳忍住的眼淚差點又落下來, 帶著鼻音哭腔罵他：「都這種時候了，中也還要說這種話嗎？」

　　人突然在她面前倒下去，這是說不擔心便能不擔心的事嗎？

　　少年撐著最後的精神重新變回貓咪, 毛茸茸一團落在她手上，上百斤的體重瞬間只剩下十分之一, 輕得利佳差點覺得抱不住, 手腳都在發軟。

　　她慌慌張張帶著「中也」跑回臥室，准備換衣服帶他出門去醫院。

　　即便「中也君」平時睡得再死, 但利佳手忙腳亂跑回來，翻箱倒櫃找出門要換的衣服和貓咪「中也」的診療卡和病歷疫苗本的動靜，也不可能讓天性警覺的小貓咪全然無視，他睡眼朦朧抬起頭：「喵？」

　　貓貓頭甩甩提起些許精神, 他探出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都還沒亮：「喵喵喵？」

　　「中也君」疑惑又困倦打了個哈欠, 半睜開的貓眼看見利佳解扣子脫睡裙，頓時羞紅貓臉轉頭將臉埋起來，爪子壓住耳朵。

　　不敢聽、不敢看也不敢亂動。

　　原本的困意打消的一干二淨，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沒空去想利佳的異樣著急情態。

　　直到她慌慌張張換好出門的衣服，准備抱著「中也」和需要帶上的資料出門，「中也君」這才轉過頭鑽出貓窩，跳出來跑到她腳邊：「喵喵？」

　　「中也君……」堵在腳邊的小貓咪讓利佳想起她還有人可以依靠，聲音止不住顫抖道：「中也生病了，身體燒得好燙。」

　　並不是平時他們正常會有的高熱體溫，而是對貓咪來說都非常危險，隔著毛發都能感受到熱意，鼻頭干燥爪子肉墊都燙燙的生病狀態。

　　「中也君」毫不猶豫變回人，伸手摸了摸貓，臉色難看：「怎麼這麼燙？」

　　一般來說他們恢復貓咪狀態的時候，體溫會降至貓咪正常的溫度，並不會影響他們的平時生活，貓咪肉墊用於散熱發汗、鼻頭濕潤保持健康的狀態，可現在「中也」身上哪一個都不占。

　　利佳含著淚搖頭，心焦道：「我現在帶中也去找醫生，中也君可以留在家裡幫忙看家嗎？」

　　要是「中也哥哥」他們回來，也能有人告訴他們一聲。

　　「我跟你一起去，他們回來找不到我們自然會用項圈聯系，」他怎麼可能讓利佳深夜一個人跑出去找寵物醫院，「兩個人出門臨時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幫忙跑腿。」

　　他睡覺的時候是直接變回貓咪狀態，現在還剩下了換衣服的時間。

　　利佳吸吸鼻子，小聲道：「謝謝中也君。」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在家，她身邊還有「中也君」可以依靠。

　　「時間緊迫，我們抄捷徑過去，」「中也君」打橫將人抱起，低頭問道：「是去杯戶商店街還是去米花大酒店附近的寵物醫院？」

　　現在這個時間出門也不可能立刻有計程車，預約等車過來也需要時間，還不如他直接抱著他們跑過去寵物醫院。

　　猝不及防被抱起來，利佳只慌了一瞬間，她很快反應過來「中也君」的意思，抬手擦了擦眼淚：「去鳥矢大橋西下的寵物醫院，那裡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從米花町過去鳥矢町需要穿過杯戶町，鳥矢町的寵物醫院其實是離家最遠的地方，可現在這個時間只有去鳥矢町的寵物醫院才能立刻給「中也」治病。

　　要是沒有「中也君」她可能會選擇以前去過的寵物醫院電話聯系醫生，可現在能無視時間距離，她的第一首選自然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寵物醫院。

　　「了解。」少年沉聲應道，抱著利佳大步跨出陽台，腳一蹬地紅光覆蓋全身，向鳥矢町的方向疾速飛去，只在漆黑的夜色中留下一道紅色的殘影。

　　時隔幾個月再次被「中也君」抱著高速移動，夜風獵獵吹過來全部都被盈滿身體表面的異能擋下，絲毫沒有讓她感受到冷意。

　　幾個月前殘留下來的心驚害怕逐漸化作信賴與安心，利佳緊緊抱住懷裡的貓咪，滾燙的一團臥在懷裡，身體不甚明顯起伏，發出沉重的呼哧喘息。

　　「很快、很快……」她小聲念叨，手指微微顫抖撫過貓咪的毛發，不知道是在告訴自己還是在安慰陷入昏睡無法聽清的「中也」。

　　即便隔著衣服，被「中也君」緊緊抱在懷裡，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高熱的體溫。

　　利佳止不住開始擔憂，「中也君」會不會也像「中也」一樣突然生病倒下，她本以為這樣的高熱對他們身體影響不大，可現在看來只要是人類就無法避免生病受傷。

　　強大如中原中也也不能避免生病陷入昏迷，身體會受傷流血、精神會疲勞倦怠，他們不是鐵打的存在，他們一樣需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態。

　　「別擔心，中原中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死掉的存在。」上方傳來少年冷靜低沉的聲音。

　　她怔怔抬眸看向他的神情，異常鎮定平靜，仿佛堅定不會出事一般。

　　利佳沒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中也君會這麼肯定？」

　　為什麼他們都能說出一樣的話，別擔心這句話難道是中原中也他們特定用來對付她的話嗎？

　　她抱緊懷裡滾燙的貓咪，將臉埋進去掩飾溢出眼眶的淚水。

　　為什麼他們都能毫無負擔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們以為說不擔心，她就真的能控制收斂自己的情緒，不擔心他們的行蹤和身體健康，依舊每天開開心心像個小傻子一樣過著自己的生活嗎？

　　淚水一點點打濕貓咪的皮毛滲入進去，她卻完全生不起抬頭去看「中也君」神情的心情，她已經害怕聽到他們的別擔心。

　　這句原本用於安慰讓人寬心的話，漸漸開始要變成利佳的心結。

　　「因為我是中原中也，」「中也君」緩緩說道：「中原中也不會輕易丟下想要保護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他相信那家伙的想法跟他是一樣的。

　　他們不會輕易丟下利佳，在她面前死去留下她一個人。

　　埋在貓咪皮毛裡無聲掉著眼淚的少女抽噎一聲，哽咽著道：「你們都是混蛋嗎？」

　　用這樣的話跟她保證自己不會輕易死去。

　　都是一群自我讓人擔心的混蛋。

　　……

　　懨懨昏睡的「中也」在醫生接觸到他的瞬間，警惕睜開眼抬頭：「咪。」

　　利佳小聲安撫他道：「不怕，是醫生在幫中也檢查。」

　　「咪？」貓貓頭放在利佳手心，他虛弱地舔舔嘴巴，小聲叫道：「咪咪。」

　　「中也」會安心讓自己倒下，變回貓咪陷入昏迷是因為面前的人是利佳，他所在的位置是家裡，他足夠放心信任的環境和人。

　　一旦轉換了別的地方，讓陌生的氣息觸碰過來，便是再疲憊他也會睜開雙眼。

　　「中也生病發燒了，身上變得很燙，」利佳努力說著話轉移他的注意力，讓醫生可以趁機檢查治療，「我們現在在鳥矢町的醫院。」

　　「咪咪？」他有些恍然，自己竟然會因為生病又一次進入寵物醫院，還以為能變成人後他基本要跟寵物醫院告別，再不會進來這裡了。

　　「中也」左右轉頭，擔心叫道：「咪咪！咪？」

　　醫院內部封閉無法看清外面的天色，可「中也」能肯定自己沒有昏迷多長的時間，他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一定的控制力，即便失去意識昏迷也不可能放任自己昏迷太久。

　　他還有要保護的人，怎麼可能放任自己長時間昏睡失去意識。

　　「我沒有一個人晚上出門，是中也君送我們出來的，」利佳眼簾垂落下來，指尖小心觸碰貓咪的耳朵，「別想那麼多了，中也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他們總是擔心她一個人出門會遇到危險，總想著要有人保護她。

　　中原中也永遠不會離開利佳身邊，他們知道她的一切行蹤，也認為只有這樣周密的保護才能讓她安安心心繼續生活。

　　因為不想讓她擔心，所以他們不會告訴她自己的行蹤和目的。

　　她理解體貼他們，也認為他們自己心裡有分寸，所以一直都不插手過問。

　　只是留在家裡默默擔心、默默等待他們回來。

　　誠然阿笠博士的定位項圈可以讓她知道離開米花町的中原中也他們去了哪裡，可發信器的信號不可能跟隨他們上山入水，一旦離開東京利佳便無法知道他們的去向。

　　……可這樣不是很不公平嗎？

　　他們隨時可以掌握她的行蹤，放心將她的安危交給另外的自己保護，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出門離開去做危險的事。

　　而她只能看著他們受傷生病，回來告訴她一聲：「別擔心，相信我。」

　　她多麼想說，她想聽的不是他們虛無縹緲的保證。

　　利佳會擔心中原中也，是因為他們是她的家人。

　　對於家人生病受傷遇到危險，怎麼可能一句別擔心就能沒心沒肺放下心神，全然不關心他們在外面做什麼。

　　她一直努力告訴自己相信他們，男孩子都不喜歡人約束他們，不管多大都是這樣，可到頭來是他們越來越肆無忌憚揮霍自己的身體。

　　利佳已經不想再無條件相信他們了。

　　……

　　江戶川柯南被叫回工藤宅的時候，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只是疑惑問道：「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居然所有人都在家，沒有人外出工作也沒有人臨時出門離開。

　　上次看到利佳和四個中原中也都在家好像還是幾個月前，等利佳開學他們適應身份之後，成年的兩個中原中也便開始肩負起工作養家，經常出差住在外面的生活。

　　「中也」倒是每天都會回來，只不過出沒時間都是深夜和早晨，他經常好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人。

　　家裡經常陪著利佳的只有「中也君」，他們常常同進同出感情好得江戶川柯南都在擔心，他們是不是私底下偷偷交往了。

　　好在利佳的表現十分坦然直率，可以看出「中也君」喜歡他妹妹，但利佳應該是暫時沒有對他們產生友情親情以上的想法。

　　……如果不是她開竅太不明顯的話。

　　早些時候是江戶川柯南對自家的貓沒有防備，沒想到他們會喜歡利佳，才一直沒發現這幾個家伙對利佳圖謀不軌。

　　一旦他發現這件事，開始留心觀察頓時發現處處都是痕跡。

　　這幾個家伙都在暗搓搓占利佳便宜。

　　要不是知道大人中原中也要經常外出工作與利佳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少年的中原中也一個也是早出晚歸一個還是青澀懵懂的樣子，他才不可能徹底放心。

　　即便如此江戶川柯南還是托了隔壁的灰原姐妹幫他留意利佳有沒有交往的對像，謹防四只中也貓趁他不在的時候偷走他妹妹。

　　「因為有些重要的事要說，所以特意拜托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回來。」利佳溫溫柔柔輕聲垂眸說道。

　　她沒有勉強出門工作的兩個大人立刻回來，但是「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還是在接到她詢問什麼時候可以回來的電話後，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從靜岡從神奈川趕回來。

　　她很感激他們對她的信任和重視，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有些事她覺得不問出來，不得到一個安心，她沒辦法再心安理得享受他們的保護和照顧。

　　中原中也在以他們的方式保護她，其實利佳只需要乖乖呆在他們圈下的保護區內就可以安心生活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可什麼都不知道便什麼都不需要擔心，本來就是一個悖論。

　　她不可能看到他們忙碌奔波陷入危險，只為了自己舒舒服服便什麼都不過問。

　　「……有重要的事？」江戶川柯南隱約有些不安，他目光投向「中也」，利佳居然沒提到這個最近都神出鬼沒，讓人摸不著行蹤的家伙。

　　少年臉色還有些疲憊難看，但在醫院躺上一天已經足夠他退燒獲得重新變回人類的能力，他也不想在寵物醫院浪費過多的時間，准備回家再好好休息。

　　只是沒想到利佳會將所有人都叫回來，連工藤也沒有漏下。

　　「可以請哥哥和中也先生你們告訴我，這段時間你們都在外面做什麼危險的事嗎？」少女的聲音輕輕緩緩，一如往常柔軟無害不帶絲毫攻擊性。

　　然而她的話卻瞬間令江戶川柯南臉色僵了一下。

　　雖然知道利佳猜出他的身份，可她這麼明晃晃不帶掩飾叫出對他的稱呼，似乎還是幾個月前被強盜犯綁架後害怕驚慌之下失口吐出的聲音。

　　現在沒有發生什麼特別會讓利佳害怕驚慌喊錯名字的事，她的語氣中也不見生氣慍怒，依舊顯得非常溫柔平和。

　　但正是這樣的語氣，反而讓他開始心慌起來，瘋狂回想自己最近做過什麼對不起利佳、對不起蘭的事。

　　「利佳在說什麼？」他開始負隅頑抗，干笑著試圖再次敷衍過去：「什麼危險的事，這裡沒有人要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哥哥，我要生氣了哦。」

　　利佳微笑著說道：「當然我生氣也沒什麼可以威脅到哥哥的事，哥哥也可以不把我生氣當回事。」

　　江戶川柯南抽了抽嘴角，喂喂、這可不是能不當回事的表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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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上次是羊中害得所有中也短暫失去了利佳的信任。

　　這次是十六中，他把工藤也順便坑了。

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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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才剛退燒先回去房間休息吧。」

　　早上天沒亮在寵物醫院打針休息, 直到剛剛才得到了醫生的出院許可，可以將貓咪接走帶回家照顧，只是這段時間要好生注意貓咪的身體, 不然很容易會再次生病。

　　利佳也不想為難一個病人跟著坐在這裡，照現在看來, 他們短時間內都無法談妥, 倒不如先讓「中也」回去房間好好休息。

　　少年才因為疲憊生病引起的發燒，現在應當是好好休息的時間才對。

　　「不、我可以留在這裡, 」他張口低聲拒絕, 道：「我感覺身體已經好多了。」

　　利佳安靜沉默片刻, 輕聲細語：「可以麻煩中也君幫我送中也回去房間休息嗎？想要問中也的話，稍後我會單獨再問你們的。」

　　現在她的主要目標是兩個大人中原中也以及變小隱瞞身份將近一年的江戶川柯南。

　　「中也」不由愣住，他似乎第一次見利佳這麼強勢獨斷替他們拿主意。

　　這是不是說明她真的因為他生病的事, 非常生氣難過？明明早上好不容易將利佳不安擔憂的情緒安撫下去，可因為他突然發燒倒下，她又重新升起想問追問的念頭。

　　「中也君」拍了拍他肩膀, 喚回他的神：「走吧。」

　　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會讓利佳的情緒陷入更糟糕的境地，還不如先順著她的意思, 他們暫時回避, 等待之後的單獨「審問」。

　　少年們離開沙發變回貓咪形態，腳步遲疑磨蹭著回頭幾次, 都不見利佳有留下他們的意思，只能無奈一前一後回去貓爬架屬於他們的位置。

　　「也就是說現在是對我們的審問時間嗎？」中原中也挑眉視線停在利佳身上，意味深長笑著問道：「我的利佳主人？」

　　他倒是不介意告訴利佳自己在做什麼，裡世界的事說到底也是游走在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 黑手黨對日本來說不全然是難以接受的存在，只是他們開始想著利佳可能會害怕才盡量不告訴她。

　　不過她要是堅持想要知道他們的工作, 他也不可能隱瞞她。

　　畢竟想要利佳跟他在一起，職業是黑手黨的事本來就不可能瞞住她多久。

　　「……算不上是什麼審問，」利佳被他大膽的用詞噎住，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她不想用生氣難過的表情逼他們就範才勉強維持著微笑的模樣，但這並不代表她心中沒有郁氣：「我也不可能對你們用刑逼供。」

　　她不可能用江戶川柯南的真實身份去威脅他，但是也不願意看著他繼續隱瞞她們做危險的事，蘭小姐好幾次對哥哥身份升起懷疑都被他一一應對過去。

　　也正是因為那份執著堅定的態度，利佳才沒辦法用這件事作為條件去要挾他說出隱瞞的事。

　　他們畢竟是兄妹不是仇人，她知道哥哥最在意什麼，自然也不會用蘭小姐去威脅他。

　　「不是用刑逼供啊……」中原中也的聲音莫名聽起來有些可惜，手指把玩著打火機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他緩緩道：「我可以申請像那倆小子一樣的單獨審問嗎？」

　　利佳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她努力深吸口氣將當年學習魔術時正影老師告訴她的話在腦海裡盤旋幾圈，才繼續開口：「是因為什麼特別的原因，才只能私底下告訴我嗎？」

　　她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當魔術師表演魔術的時候，最忌諱是露出表情上的破綻，讓觀眾發現自己的底氣不足，維持撲克臉是成為優秀魔術師的第一步。

　　即便她的職業生涯規劃中沒有魔術師這一職業，正影老師對她的教導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場，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她必須要撐住氣勢才能問出中原中也他們的秘密。

　　中原中也意味深長哼笑了聲，道：「這個問題或許應該問問另外兩個家伙？」

　　他現在可是給時間江戶川柯南在心裡打草稿，想好要說什麼才能安撫住利佳，一個個單獨問話對誰最有利，這幾乎是不用說的事。

　　少女臉上的神情微微愣住，露出些許疑惑：「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所做的事是不一樣的嗎？」

　　她是知道他們平時出門的目的地偶爾會不一樣，也時不時會只有一個人出門，另一個人可以自由留在家裡，但那不是他們之間商量好工作中的分工行動方式嗎？

　　「不一樣，我們所做的事只有最開始有所交際。」「中也先生」眉目低斂，緩緩解釋道。

　　江戶川柯南現在有些緊張，他質疑地左右看看面前這兩個男人，為什麼他們都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閑、毫不在意將事情告訴利佳的樣子。

　　難道他們三個人當中只有他的秘密才是危險難以開口告訴利佳的事嗎？

　　黑衣組織的事他不想讓蘭知道，自然也不會想讓利佳知道。

　　除了擔心她們知道黑衣組織的事可能會遭遇危險和殘忍的滅口，另外的原因便是她們的性格。

　　如果讓蘭知道她一定無法坐視不理，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趕赴危險。

　　蘭其實非常聰明，甚至許多事上比毛利偵探更細心，但她也是最不適合作為偵探的人。

　　她怕黑也怕鬼怪，天性溫柔容易體諒別人，同時也不願意懷疑別人，一旦犯人是她身邊相關的人，她會異常痛苦難過。

　　他只是讓蘭幫忙說出過一次真相推理，她便差點難以繼續下去，眼淚不住落下，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作為揭穿真相的人。

　　蘭不擅長演戲和偽裝自己，讓她知道這件事只會徒增煩擾，他不想讓黑衣組織的事牽扯到更多的人身上，至少他暴露身死的時候，蘭可以得到朱蒂老師、FBI的證人保護計劃幫助。

　　不想讓利佳知道的原因其實也大差不差，沒有堅持否認他的身份是因為利佳已經猜出來，不管他怎麼解釋找借口她都不會動搖改變自己的想法。

　　而且利佳跟蘭有一點不同，她並不會追問他變小的原因以及他在干什麼危險的事。

　　這麼說來可能算是工藤新一作為哥哥的自大，但他想自己能一直保持住在利佳心目中無所不能的超人形像。

　　就像他第一次遇見利佳，在她說出自己的身份前推理出她是姨母的孩子、是他的妹妹時，她又是吃驚又是敬仰，小心翼翼問他：「哥哥是超人嗎？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嗎？」

　　那是工藤新一第一次被這麼問，也是第一次被人視作無所不能的強悍形像。

　　突然知道自己多了個妹妹要過來一起生活的麻煩排斥心情瞬間轉為飄飄然的得意，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得意的樣子連蘭都差點看不下去，然後故作正經拍了拍利佳的頭，糾正她：「是名偵探而不是超人，超人可不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超人不是無所不能的嗎？」當時還小小的利佳抱著自己的頭怯怯不解問道。

　　「超人不是，但你哥哥我是！」從那天起，工藤新一身邊多了一個妹妹，一個對他滿心滿眼崇拜卻也害怕接近他的妹妹。

　　他們關系的改善似乎是從收養中也貓們後才開始慢慢轉變，就像膽小的動物需要長時間的相處接觸才能慢慢放下防備，信任依賴身邊的人。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告訴利佳關於黑衣組織的事。

　　不管是為了維護哥哥無所不能的形像還是為了保護利佳的安全，他都不想讓她知道，他在做自己都沒有把握可能賭上性命都沒辦法成功的事。

　　但是為了爭出一條生路、也為了以後能光明正大以工藤新一的身份走在陽光下，不管他願不願意現在都不可能放下對黑衣組織的追查。

　　……

　　因為中原中也的積極招供以及江戶川柯南凝重的神情，最後利佳還是答應了他們想單獨問話的請求。

　　地點也由客廳轉移到書房，只有她和中原中也兩個人。

　　鄭重其事將書房的門關上，她深吸口氣轉頭看向中原中也，道：「現在請中也哥哥告訴我，這段時間你都在外面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中原中也拋了拋打火機扔進口袋裡，揚眉笑著道：「全部都要說嗎？」

　　利佳手下微微用力握緊門把手，緩緩點頭：「請告訴我，我全部都想知道。」

　　想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是不是也像「中也」那樣難以開口，只能為難低聲讓她別擔心、相信他不會出事，露出隱忍又克制的神色。

　　她原本並非真的想要他們告訴她所有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是不傷害別人的事都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行動，他們有權自由選擇要不要將秘密告訴她。

　　可是經過「中也」的一事，她發現或許他們並不如她想像中那麼強大，他們也是會生病受傷也是會有無能為力，也是會有需要人幫助的時候。

　　她不想一無所知等待，等到他們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從何處才能幫到他們。

　　藤峰利佳想成為對家人有用的人。

　　即便弱小無能，她也想保護生命中重要的家人。

　　「全部都說來，一晚上可能不夠，」中原中也摸了摸下頜，低笑著道：「我們先坐下來再慢慢細說吧。」

　　他牽起愣住的少女將人引去書房唯一的書桌前，雙手攏住她的腰舉起像擺弄洋娃娃一樣讓她坐在書桌前的辦公位置，而後自己腳步一退坐在辦公椅上抬頭望著她：「現在，審問開始。」

　　「什、什麼？」利佳愣愣沒回過神，雙手扶住書桌的邊緣想跳下來，偏生面前的位置被中原中也堵死，腳上的拖鞋晃晃悠悠掉下來。

　　她現在處於一抬腿就會踢到中原中也的狀態，利佳甚至不知道這個姿勢和位置算什麼坐下，只覺得尷尬為難不已。

　　中原中也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利佳是覺得腳下沒地方踩住不夠踏實嗎？」

　　她眼睜睜看著中原中也勾著唇，給出建議道：「利佳可以踩在我腿上或是踩住椅子都可以，畢竟現在是審問時間，踩住這裡還可以防止我中途想要逃跑。」

　　他給出的意見看似很靠譜，可任何一個見識過中原中也武力值的人都不會覺得只是踩住他的大腿或是踩在他大腿之間的座椅空隙就能堵住他離開的心意。

　　中原中也想走根本沒人能攔得住他，更別說是敢主動湊到重力範圍內的小傻子。

　　「……不、謝謝，」利佳冷靜縮起腿，跪坐在書桌上：「我這樣坐也可以的。」

　　他有些可惜挑了挑眉，不過他早料想利佳不會順著他的心意踩中這種危險又曖昧的審訊氛圍，倒也沒有多意外。

　　「利佳想我從什麼時候說起？」中原中也索性往後靠著椅背，放松姿態稍稍拉開距離，給利佳些許喘息冷靜思考的間隙，「從伊豆的工作開始？還是從我們去橫濱那晚說起？」

　　剛剛思緒還差點因為中原中也的舉動跑遠，利佳立刻拽回神，有些緊張挺身問道：「從橫濱那晚說起也可以嗎？」

　　她以為他們不會想告訴她，他們那晚做了什麼事。

　　迫切想要了解他們的心情讓利佳再維持不住原本的微笑撲克臉，她原本所想也只是能多了解他們一些，而不是讓中原中也他們陷入為難的處境。

　　「當然可以，現在是利佳主人的審問時間，想問什麼都可以。」中原中也雙手落在扶手上敲了敲，並沒有像工作時一樣坐得特別端正，而是微微傾斜著身體靠著後背，盡量以抬頭仰望的姿勢看向利佳。

　　利佳不由紅了紅臉，忍不住開口道：「中也哥哥為什麼要叫我主人？」

　　這聽起來也太奇怪了，他現在又不是貓咪狀態，還一口一個主人和審問時間。

　　把明明很正經的事說得曖昧不已，她可是抱著認真的求知態度來問他們的，算不上什麼審問甚至沒有可以用來威脅他們的事，最多只能說是請求他們將真相和一切告訴她。

　　中原中也勾住脖頸上的項圈拉扯，深色的皮質項圈微微勒住皮肉陷入進去，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他緩緩低笑著道：「這難道不是主人給我戴上的項圈嗎？」

　　利佳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視線微微瞟開：「項、項圈是我戴上的沒錯，可這只是為了方便找到中也哥哥的定位項圈。」

　　其他的「中原中也」脖子上也有這樣的項圈……

　　糟糕、不能這麼想下去！

　　阿笠博士做的定位項圈是出於安全和定位通訊聯系，並不是別的什麼奇怪的道具。

　　「是為了安全和方便聯系你們才戴上的項圈，」利佳慌手慌腳抽出塞進領口裡的追蹤項鏈，「項鏈我也有一直帶著，可以隨時打開通訊頻道。」

　　無論項圈還是項鏈都是非常正經的發明，她不能因為中原中也的幾句話開始亂想。

　　「中也哥哥是在轉移話題吧？」她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凝眉瞪他：「明明說過要告訴我橫濱那晚發生的事。」

　　中原中也暗暗嘆了口氣，不是轉移話題是拖延時間……

　　不過他開始說的也不算錯吧？這是一場審問，現在是屬於他們的審問時間。

　　是看利佳能從他嘴裡撬出一切真相事實還是他反過來審問了她，得知她今晚突然態度轉變的原因，並且把事情重新平息壓下去。

　　他抬頭看向少女隱隱著急的神色，臉頰和耳根還有些殘留未褪去的可愛緋紅，低低嘆息著道：「利佳想知道的事，我都會告訴你的。」

　　她是他最想好好珍藏起來，反復品嘗的美味紅酒，馥郁香甜帶著花香與少女的天真單純，他怎麼忍心用上那些會令她害怕的審問手段，即便他再清楚不過要怎麼攻破她的心防，讓利佳放棄繼續追問下去。

　　少女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珍寶，值得他小心翼翼珍惜對待的存在。

　　就算審問也只會是專屬於她的溫柔圈套。

　　用最平和不易讓她懼怕的方式接受他的一切，在這場互相之間的單獨溫柔審問之中。


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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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橫濱那天, 我們五人分開了各自行動，」「中也哥哥」向後靠近椅背，微微側過頭, 卷曲的額發落下來擋住部分張揚肆意的眉眼，只余下意味深長又緩緩道來勾起人好奇心的韻味：「利佳能從我這裡問到的, 只有我那晚的行動。」

　　跪坐在書桌上的少女微微挺直後背, 她深吸口氣，鄭重點頭：「就算只是一點、部分也好, 我也想知道。」

　　她想更多了解他們一些, 也想知道他們到底為她做過多少事。

　　在今天之前, 利佳一直都沒想過探究過去的事，認為他們不想讓她知道，她乖乖保持沉默就可以令他們安心不受拘束。

　　「利佳被珠寶強盜綁架帶走, 最開始我們是利用博士家裡備用的追蹤眼鏡，坐著博士的金龜車一路順著項鏈的定位追蹤過去。」

　　要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對他來說並不難，「中也哥哥」雖然一向對過去的任務和事都不特別放在心上, 但事關利佳被綁架帶走差點失去性命，他不可能說忘便能簡單忘記。

　　「……順著項鏈的定位, 」利佳愣愣捧起墜在胸前的追蹤項圈, 這才隱約恍然想起，擁有定位功能的小道具並不僅僅是中原中也他們的項圈, 她的項鏈也具有同樣的功能。

　　「但是那時候我的項鏈似乎是不見了？」她有些不確定自己的記憶。

　　當時她驚慌失措全部心神都放在憂心自己的小命上，根本沒在意項鏈在什麼地方弄丟了，只知道後來住院的時候哥哥將項鏈還給她，並且告訴她不要再將項鏈弄丟了, 這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現在想來哥哥當時的意思可能是項鏈可以保證他們隨時都能找到她的存在，所以非常重要平時也不要隨意摘下來。

　　「掉在那輛紅色的馬自達附近, 我們當時跟著定位追到那個位置，隨後才分開各自行動。」他輕描淡寫提起並沒有刻意告訴利佳，他們當時多麼心焦四處奔散去尋找強盜所躲藏的倉庫。

　　「原來是這樣。」利佳垂眸微微用力握住墜在胸前的項鏈吊墜。

　　這些事都是她不知道，他們之前也沒告訴過她的事。

　　「我記得我當時聽到了哥哥和中也哥哥、中也君的聲音，」秀氣的眉頭輕凝起來，她勉強提起嘴角，輕聲道：「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是幻聽呢。」

　　以為是氧氣缺失、呼吸困難下的幻聽。

　　不過要不是那時候聽到的聲音，她可能已經放棄繼續堅持下去，更別說等到「中也先生」的救援。

　　「中也哥哥」適時停下來，靜靜等待利佳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轉而開口提及另一件事：「利佳還記得加川景樹嗎？」

　　感動的心情還盈於胸口，她詫異抬眸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轉向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身上，「加川先生的話，我還記得。」

　　不過這跟他們現在說的案件有什麼特別的關聯嗎？

　　加川先生並不是當時珠寶強盜案件中的犯人吧？自杯戶大酒店之後，她再也沒見過對方的身影。

　　「我在橫濱的港口看到他了，背著琴盒裡面裝著狙擊.槍跟他的同伴們站在一起，」「中也哥哥」手指敲了敲扶手，緩緩抬眸看向利佳笑道：「利佳能猜到他當時想做什麼嗎？」

　　漂亮的藍眸微微睜大，她不敢置信又只能做出如此的判斷：「……是要暗殺某個人嗎？」

　　那個外表溫和無害，甚至提醒過她危險趕緊逃跑的加川先生，夜裡帶著狙擊.槍去港口碼頭要暗殺某個人……

　　他是警察中的人嗎？亦或是……殺手？

　　復雜難言的念頭在心裡久久盤旋，利佳微微抿住唇，成功被「中也哥哥」的話轉移走了注意力，忘記最開始想問的問題。

　　「中也哥哥」撐著扶手靠近利佳，抬手撫上她柔順烏亮的黑發，低聲道：「不要太相信外面的人，他們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溫和善良。」

　　不管加川景樹當時想暗殺的人是誰，他終歸是在做著裡世界的清掃工作，這樣的人也該早早讓利佳提高警惕，要是等產生好感再讓她發現對方是什麼人……

　　利佳可能會受到傷害。

　　心靈的創傷和身體的傷害一樣需要時間恢復，他不想利佳對別的男人產生什麼意外的好感。

　　「……可是加川先生之前還提醒過我，」她懨懨垂眸，失神喃喃：「這裡很危險，請盡快離開。」

　　勾纏著她發絲的手指停住，「中也哥哥」神情莫測難言，不爽在心底低嘖一聲。

　　雖然開始是為了禍水東引、轉移話題才提及加川景樹的事，但讓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因此引出利佳沒告訴過他們的相遇。

　　「這件事我好像沒聽利佳提起過？」他的手指繞著少女的黑發在指間一圈圈環繞，捏住發尾把玩，漫不經心問道。

　　利佳緩緩眨眼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應了聲：「是在杯戶大酒店的電梯裡遇到的，當時加川先生似乎在工作，我也沒有上去打招呼，不過他遞了紙條讓我快些離開。」

　　她現在還非常感謝加川先生的提醒，甚至為自己當時懷疑他的為人感到羞愧。

　　雖然她當時也沒有聽從加川景樹的勸告立刻離開還是被卷入了火災爆炸現場，但對方確實是幫助了她，聽哥哥說加川先生似乎也跟著跑回來要救她。

　　只不過那時候她已經先一步被「中也」從杯戶大酒店中救了出來，可即便不算上她，加川先生護著哥哥一路從火災裡跑出來也足以證明他是個好人。

　　「我想加川先生那天應該是有什麼工作吧？」利佳不願意懷疑一個曾經幫助過她和哥哥的好人，努力為他找著借口：「像是警察被派來解救人質什麼的。」

　　電視上不是經常會有這種情節嗎？

　　當犯人挾持了人質的時候，警察會安排狙擊手在高處隨時機動，以便及時解救人質。

　　「中也哥哥」眸色微微沉下來，他低聲問道：「利佳對加川景樹有好感嗎？」

　　利佳的注意力不由漸漸被牽扯向青年玩弄她頭發的手指上，她不自然動動身體想退開些許，偏偏「中也哥哥」手裡正勾著她的頭發，距離似乎也越來越近。

　　她支支吾吾紅著臉道：「我覺得加川先生不是壞人。」

　　好近、他們現在的距離好近……

　　中也哥哥要是再湊過來，要親上她的頭發了。

　　「……不是壞人？」聽見少女天真紅著臉的回答，他冷笑了聲，道：「你知道什麼是壞人嗎？壞人可不會在臉上寫著我是壞人的字樣。」

　　嫉妒的火焰自聽到利佳替別的男人說好話緩緩升起，在看見她紅著臉羞澀地拐彎抹角說加川景樹的好話、表達對他的好感時越燃越旺。

　　他以為自己能鎮定從容面對利佳對那兩個小子的心動和喜歡，即便嫉妒也深切知道那其實是過去的自己，並不需要升起太大的危機感。

　　不管怎麼樣中原中也都不會成為辜負利佳的男人。

　　可外面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她才十六歲就知道外面的男人是好是壞？她能分辨什麼是真正的惡人嗎？

　　利佳連加川景樹凶惡的一面都沒有見過，只單純憑著對方幫助過她這一點，認定對方是好人未免太過草率。

　　她根本沒見過加川景樹架起狙擊.槍准備暗殺別人的一面，只憑著單純的好感將人往好的方面去想，那家伙根本不是什麼警察，做的也不是什麼解救人的工作。

　　而是暗殺叛徒的清掃工作。

　　甚至連加川景樹這個名字也可能是假名，沒有對她說過一句實話。

　　利佳居然對這樣的家伙產生了懵懂的好感？

　　勾著她頭發的手指緩緩收緊，扯得利佳小聲抽氣，抿唇不甘反駁道：「我知道什麼壞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說得她笨蛋一樣，別人對她有沒有惡意，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加川先生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壞事，甚至還幫助過她和哥哥不止一次。

　　「上次在港口碼頭送我去醫院的車，是哥哥向加川先生借的鑰匙，如果加川先生真的是壞人，他不會把車鑰匙借給哥哥吧？」利佳抬眸對上他的視線，認真辯解。

　　她不想「中也哥哥」誤會好人，更不想「中也哥哥」對加川先生抱有敵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初見時的相遇並不算好，她說的那番話影響了加川先生在「中也哥哥」心裡的第一印像，可她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個好人。

　　好人做過好事若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那也太可憐了。

　　「那只是加川景樹的偽裝，」利佳越是替那家伙辯解，他心裡越難以自制升起嫉妒，曾經是港口黑手黨干部的青年冷凝起神情，嗤笑著道：「黑手黨裡可沒有什麼好人。」

　　「黑手黨……？」她不敢相信重復問道：「加川先生是黑手黨嗎？」

　　貓眼青年那溫和善良的性格，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黑手黨的人。

　　可是「中也哥哥」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騙她，利佳不由想起剛剛他提起加川景樹帶著狙擊.槍出現在港口碼頭，身旁還有同行的同伴。

　　「是啊，加川景樹是名副其實的黑手黨。」那天他去港口也不是什麼正義說出去好聽的工作，那家伙是跟他們一樣肮髒的黑手黨。

　　誠然黑手黨裡也不全都是極致的惡人，但會救人、幫助人的黑手黨？

　　呵、幾乎不可能存在。

　　「黑手黨裡不會有好人，」他撩起手指間的黑發，低頭輕吻上去，聲音近乎嘆息道：「不要以為對方偶然發過幾次善心便認定他是什麼好人，黑手黨的行動以命令為先，只要接到命令他隨時會對你、會對工藤下手。」

　　身處於裡世界的黑手黨、殺手並不會講什麼情義，利佳之於加川景樹而言只是見過幾次的小姑娘，當上級的命令是取走她性命的時候，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跪坐在冰冷堅硬的書桌上，利佳的小腿變得酸軟麻木如有針刺跳動落在皮膚表面令她難受不已。

　　她掙扎著動了動腿，柔順的黑發自「中也哥哥」手指間溜走，「人的品行與職業無關，決定他們的靈魂是否高尚取決於他們是否擁有幫助人的善良內心……」

　　利佳看著面前低頭僵住不動，只能透過落下來的赭發看到青年抿直的薄唇，小心翼翼補充道：「如果加川先生是黑手黨，我想我可以試著相信他。」

　　畢竟會幾次三番幫助人的黑手黨，應該也不是那麼壞的人吧？

　　說到底也是利佳眼中的世界太過渺小，她很難透過陌生只聽傳聞是恐怖暴力的黑手黨職業去定義認識並且幫助過他們的好心人加川先生。

　　她無法想像加川先生會做出什麼很壞的事，像是恐怖組織一樣的暴行。

　　畢竟黑手黨再怎麼囂張在國內也處於灰色合法地帶，不可能明目張膽去做恐怖組織一樣的襲擊事件。

　　「……你才對黑手黨了解多少？」低沉磁性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嫉妒，「中也哥哥」氣得冷笑著道：「不過是個小丫頭就敢大言不慚說什麼相信黑手黨是好人？」

　　「藤峰利佳，你也太天真了吧？」鈷藍色的眼眸冷冰冰抬起如冰錐瞬間穿過人的心髒，讓小心活動著酸麻疼痛小腿的少女瞬間僵住身體不敢再動。

　　中原中也他們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危險的一面，也沒想讓她知道黑手黨是多麼危險的職業。

　　可現在看來他不得不先讓利佳認識到——

　　黑手黨是多麼卑劣肮髒，處於黑色地帶的危險人物。

　　她才十六歲，天真單純連三觀都未完全鞏固處於容易受到影響的未成年時期……

　　她怎麼能喜歡上接近三十歲的男人？

　　她怎麼能喜歡上只見過幾面，還是黑衣組織中的一員蘇格蘭。

　　那種男人根本不把未成年的小姑娘放在眼裡，他會玩弄她、傷害她、拋棄她。

　　她難道覺得喜歡上年紀大她一輪的男人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被「中也哥哥」氣勢全開，冷凝的視線嚇住的少女身體微微顫抖，她壯著膽子喊道：「中也哥哥可不可以別再把我當做小孩子了？」

　　單薄纖細的身軀害怕得輕輕顫抖，那是利佳對「中也哥哥」泄露出來的些微殺氣所產生的生理反應，即便知道「中也哥哥」不會傷害她，那股殺意也不是向著她而去，她還是難以控制住身體的本能反應。

　　麻木帶著針刺疼痛的感覺刺激著她堅強起來，直起身從上位俯視「中也哥哥」，雙手緊緊攥住努力給自己鼓勁打氣：「十六歲已經可以算是大人了，中也哥哥如果覺得我對黑手黨不夠了解才會有這樣的妄言，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們都一起瞞著她，什麼事都不告訴她，她怎麼可能自己在安全區、在他們構建的溫房裡自己長大。

　　「黑手黨是有多壞的人，你告訴我啊！」她緊緊抿著唇喊出來，顫抖著身體，委屈氣惱得胸口不住起伏。

　　赭發青年站在座椅和書桌之間的夾隙，抬頭看著她，神情令她有些陌生，卻不是剛剛那樣的冷漠譏嘲，而是一種更加莫測仿佛帶著什麼危險意味的神情。

　　利佳心慌地咽了咽口水，只聽到他熟悉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你說你已經是大人了？有什麼證據嗎？」

　　「欸？」她茫然了一瞬間，結巴著道：「需、需要什麼證據嗎？」

　　「成為大人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低哼一聲，眉眼輕佻：「大人能做的事，你敢做嗎？」

　　少女的臉頰瞬間漲紅，由脖子一路紅到頭頂充血般紅得思維都暈暈乎乎。

　　「沒有證據的話，利佳不過還是未成年的小鬼，算不得什麼大人，」輕哈的聲音像是嘲笑一般，他施施然雙手插進兜裡：「小鬼就乖乖呆在安全的家裡，不要再想什麼關於黑手黨的事。」

　　「中也哥哥」垂眸低嗤著笑了聲，推開堵在身後的座椅，准備轉身離開書房。

　　雖然用小鬼的借口來堵住利佳的口有些太過敷衍，但現在他已經不合適繼續這場「審問」。

　　再呆下去，他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對她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

　　「我、我才不是小鬼！」利佳顫抖著唇，抬高聲音喊道。

　　他停住腳步挑起眉頭，像是無聲在嘲笑越是小孩子越是渴望提前長大說這種幼稚的話。

　　她大腦亂得近乎變成漿糊，口不擇言道：「證據的話，我當然有！」

　　利佳顫抖著抬起雙手抱住「中也哥哥」的腦袋，在他微微愣住露出錯愕的神色時，眼睛一閉摒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重重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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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句至理名言【我家的危機就是世界的危機】出自《間諜過家家》

　　.

　　某個會救人也會幫助人，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純正黑手黨審問翻車哈哈哈哈哈哈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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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 「中也哥哥」幾乎手腳僵硬走出來，他腳步停頓一下，不由抬手碰了碰額頭, 耳根漸漸由淺紅逐漸加深顏色。

　　胡亂瞟開的視線對上江戶川柯南緊張糾結的神情，他干咳一聲轉過頭, 匆匆變回貓咪向樓上跑去。

　　「？」小少年露出茫然的神情, 轉頭問中原中也：「那家伙在干什麼？」

　　他以為他還能再拖延一些時間，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

　　「中原中也」竟然是這麼沒用的男人嗎？

　　他不會是所有事都告訴利佳了吧？

　　江戶川柯南煩躁地用力揉亂頭發, 「可惡。」

　　開始他還想著分開問話說不定能想辦法推諉過去, 但是現在看來分開問話也有很大的弊端, 比如他無法知道另外幾個家伙會告訴利佳什麼，要是撒謊被發現，她一定會更生氣。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看著同手同腳、尾巴也僵直著跑開的小橘貓, 低低笑了聲，拍拍小少年的腦袋：「今晚在這裡留下吧，利佳平時也有收拾打掃你的房間, 可以直接回去睡。」

　　江戶川柯南愣愣抬頭，看著他走向書房, 重新關上那扇沉重的雙開門。

　　他的意思是他能將問話的時間給他拖過今晚嗎？

　　中原中也哪裡來的自信能做到, 前頭不是有個失敗的前車之鑒灰溜溜變成貓跑回去，那不也是「中原中也」。

　　客廳裡的時鐘一絲不苟執行自己的本職, 發出細微的聲響。

　　「已經十點了嗎？」他抬頭望向牆上的鐘，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難怪中原中也一臉鎮定讓他今晚留下來，都快到利佳平時的睡覺時間：「糟糕、都已經這個時間了。」

　　「要快點給蘭打電話, 告訴她今晚不回去睡了。」

　　江戶川柯南匆匆忙忙掏出手機，撥通毛利蘭的電話。

　　……

　　書房內空無一人。

　　中原中也挑起眉頭, 在偌大的書房掃視一圈，確定沒看到本來應該還在書房裡呆著的小姑娘。

　　他緩步走進書桌的方向，順著輕微急促的呼吸聲在書桌底下放腳的位置找到了雙手環膝縮成一團的利佳。

　　她赤著腳踩在書房深紅的地毯上，雙臂環過膝蓋整個人埋頭把臉藏起來，一動不動仿佛自己躲起來便是不存在一般。

　　「利佳？」中原中也耐心單膝落地蹲下，看向書桌下黑漆漆的狹小空間，以小姑娘的身形縮在裡面竟然還有大半位置留下，「你在裡面做什麼？」

　　鈷藍色眼眸中的貓咪瞳孔順著光線的變化放大圓潤，納入更多的光進入視線眼睛，他可以清晰看到利佳躲在書桌下面不安縮緊的身體、聽到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白生生的小腳落在地毯上緊張縮起腳趾抓地，她羞赧得一聲都哼不出來，即便知道中原中也進來書房，她剛剛親吻過的「中原中也」已經離開還是會產生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其他的中原中也。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她埋頭在膝蓋裡，悶聲悶氣道：「我很快出來。」

　　她要努力調整好心態，繼續向其他的人問話。

　　只、只是親親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中原中也安靜看著她，緩緩開口：「利佳不出來也沒關系，用這樣的姿勢問話也可以。」

　　她不想出來他也不會勉強，反正維持這樣的姿勢也不難，只是有些擔心她會害羞到今晚都縮在書桌下不出來，也不敢回去臥室。

　　「……這樣也沒關系嗎？」縮在漆黑的角落裡，利佳小心翼翼露出一雙藍盈盈的眼眸，聲音極輕極小像是幼崽發出的哼唧聲。

　　「沒有關系，如果待在裡面對利佳來說會更有安全感的話。」中原中也搖搖頭，對他來說環境並不算什麼重要的影響因素。

　　想告訴利佳的話自然在什麼地方都能說，至於能告訴她多少事，這點還是由他們來把握。

　　主動將部分事實透露給她，總比什麼都不告訴她，最後一次性將那些陰暗不好的東西都揭露出來，讓她難以接受要好。

　　利佳軟軟著小聲道謝，睫羽緊張得撲閃撲閃：「中也先生，想告訴我什麼？」

　　她其實什麼都想知道也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只好將回答的權力都交由中原中也。

　　他們其實只要告訴她部分真相，不是表現出所有事都瞞著她的態度，不管他們說什麼她都願意認真傾聽。

　　即便一天晚上聽不完，多花費幾天、多用些時間溝通，總能將事情一點點都掰扯清楚。

　　「伊豆的事我不知道中也哥哥跟你說了沒有，我便從這幾個月出門做的事說起吧。」他聲音低低沉沉帶著磁性，絲毫沒有回避甚至引導利佳去往別的方向思考。

　　「利佳知道秘密情報一般是怎麼傳遞的嗎？」中原中也一手落在膝上，微微低下頭對上縮在書桌底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少女。

　　「秘密情報？」興趣和好奇心一點點被吊起來，她抬起臉細聲疑惑：「是通過暗號嗎？還是郵差？」

　　像電影小說裡一樣通過特工或是特殊的情報員到指定的地方用特定的暗號交接情報，再將錢或是交易的物品交給另一方。

　　或是用掛號信的方式郵寄出去、將儲存了情報的移動硬盤和磁帶存進銀行保險櫃，通過密碼或是口令才能取出。

　　「確實有借助暗號的方式，傳遞情報的郵差會記下一套特定的解密表專門用來破譯交易情報的地點和時間，而密封起來的重要情報又需要另外一套不同的解密表來破譯其中的信息。」凌厲傲氣的眉眼低垂，中原中也的聲音如講述故事般娓娓道來。

　　利佳有些恍然又不確定問道：「是為了不讓情報員私下查看裡面的秘密情報嗎？」

　　她以為收集情報的人員一般都是傳遞情報的人，畢竟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並不是這樣，仔細想想負責收集情報的諜報員身份一定是非常重要，不能隨意讓人發現做出暴露自身的行為，將秘密情報轉交給專門負責傳遞信息的情報員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中原中也緩緩點頭，勾起唇道：「為了保密諜報員一般不會以真身出面，只會將處理加密過的情報放在特定的地點等郵差去取，其中因為傳遞消息不易以及身份信息容易遭到懷疑和暴露，郵差任務的賞金一般都不會少。」

　　「這段時間以來，我不時出門就是在做這個。」

　　什麼都不告訴利佳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他們也不需要什麼都告訴利佳。

　　只要選取其中部分安全的內容，不會讓她過於擔心，也不會讓她升起懷疑的工作簡單說下，小姑娘很容易便會安心下來。

　　即便中原中也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比「郵差」的工作要危險刺激百倍，獲利也高上許多，更接近於周旋各個組織之間逐漸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但只要告訴利佳部分危險性不大的工作內容，她自然能安心放松下來。

　　如果他沒想錯的話，「中也哥哥」開始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說部分或是挑著不重要、不會讓利佳擔心害怕的事告訴她，將心憂著急的小姑娘安撫下來，再慢慢讓她接觸黑手黨的世界和部分工作。

　　讓她擁有緩衝的時間一點點接受他們的工作和他們的真實身份。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離開書房的表現會這麼奇怪。

　　照道理來說他有自信第一個接受利佳的問話，甚至能拖住她兩個小時，應該是處於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穩定狀態。

　　中原中也剛剛提及伊豆的時候，刻意看了眼利佳的神情，很顯然「中也哥哥」沒有將伊豆發生的事告訴她，甚至說不定沒透露出多少信息。

　　就像他開始所說的一樣，這是場「審問」。

　　不過他會用上過去所有的經驗，「反審問」利佳轉開她的注意力，化解少年時期不成熟的他們給利佳留下的不安和擔憂。

　　到底為什麼兩個小時過去，「中也哥哥」出來會是那樣的神情表現以及利佳為什麼會躲在書桌底下不肯出來，他們在這兩個小時裡到底都聊了些什麼。

　　中原中也現在只能肯定，利佳還沒對他們產生害怕避讓的情緒，對黑手黨也沒什麼具體的認知。

　　這一點其實是他們幾個人一起默契下的結果，除了「中也君」本身對黑手黨不懷有什麼好感，他們幾個都是不希望利佳產生害怕驚慌情緒的人。

　　即便中原中也他們有足夠的信心，當利佳知道他們是黑手黨，也能很快扭轉她的看法，讓她不會害怕他們，但能不節外生枝循序漸進當然是最好的做法。

　　可惜世事並非都如人意。

　　她還是提前產生對他們工作的疑惑和想要知道一切的心。

　　……

　　「當郵差會很危險嗎？」利佳低頭壓住膝蓋，小聲怯怯問道。

　　她突然把他們都叫回來是不是太過任性？

　　如果中也先生他們是突然丟下工作跑回來，豈不是會有暴露的風險？

　　「當郵差不會很危險，只要把身後跟過來的小尾巴都清、咳，都甩掉就只是將東西放去特定的地方等人取走而已。」

　　中原中也差點說漏嘴，聲音頓了頓：「郵差只是路上的運輸人，我們不會接觸到兩邊組織的人，更不會讓人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並不會有多少危險。」

　　這話中原中也倒是沒有說謊，雖然他做郵差的次數不多，好幾次都是因為順路以及報酬確實高昂才接下工作，但只要身後沒人跟過來，將東西放去特定的地點離開從遠處觀察有人帶走，便算是工作完成。

　　只不過對多數郵差來說，怎麼甩掉或是處理掉跟蹤的人才是最大的問題。

　　也有不少組織會刻意借助潛伏在組織內部的臥底將錯誤的情報傳遞出去，順便跟蹤探查另一方派人過來對他們意圖不軌的組織來自何方。

　　郵差並不會在意傳遞的情報是否真實，他們的工作只是將東西從一個地方送去另一個地方，僅此而已。

　　「原來是這樣……」利佳放松些許，歪著腦袋枕在膝蓋上：「我還一直擔心中也先生在外面做危險的事。」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問道：「利佳覺得我會做什麼危險的事？」

　　他也有些好奇，小姑娘對他們不時出差離開家的工作，到底是怎麼想的。

　　「監視什麼的、跟蹤什麼的，」她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紅起臉：「類似毛利叔叔調查外遇一樣的工作，不過要更危險麻煩一些。」

　　她常常會聽到蘭小姐說毛利叔叔出門工作不回家吃飯，有時候為了調查委托人的丈夫或是妻子外遇情況經常會出門跟著跑去很遠的地方。

　　畢竟沒有人出軌會在家附近容易被枕邊人發現的地方跟情人私會，自然毛利叔叔想調查清楚便要一起跟著跑去東京以外的地方。

　　中原中也不由失笑，順著她的話：「確實，我聽說毛利偵探非常擅長抓外遇，他接受的素行調查和外遇調查委托比案件的工作都要多，而且通常都能拍到委托人想要的東西。」

　　該說這是前刑警毛利小五郎跟蹤嫌疑人的能力沒有下降，還是說他本身最擅長的就是跟拍外遇的委托。

　　他追蹤和反追蹤的能力可比他的破案水平要高多了。

　　「對吧？」利佳臉上揚起柔軟可愛的笑容，窩在書桌下不動的手稍微放開腿，舒展了下身體，高高興興道：「聽說毛利偵探也非常擅自找貓！」

　　她以前還想過，要是阿笠博士的項圈取下來修理，中也貓貓們又恰巧跑出家門，不知道去了哪裡可以拜托毛利偵探幫她找貓。

　　畢竟毛利偵探抓外遇和找貓的偵探能力可是得到許多委托人的認可，甚至連許多別的偵探社做不了的工作，他都能完美拿下。

　　屈起的小腿伸直放平，原本緊張害羞的心情隨著中原中也的話漸漸放松舒緩，大腦幾乎快要忘記自己一時衝動下做了什麼。

　　「啊、已經十一點了，」中原中也假裝不經意望了眼書房裡的時鐘，「時間也不早了，利佳還沒洗澡吧？」

　　利佳驚訝出聲：「已經這麼晚了嗎？」

　　她感覺自己進來書房還沒多久，好像上一刻還是她在客廳裡想問他們所有人問題，下一刻便到差不多該睡覺的時間了。

　　腦海裡一瞬間閃過自己衝動之下抱著「中也哥哥」額頭親了下去，耳根又不自覺悄悄發紅，她慌慌張張想抬起頭鑽去光明的地方卻忘記自己頭頂上的實木書桌。

　　在腦袋撞出一個鼓包之前，中原中也及時伸手過來墊在她頭上，防止冒冒失失的小姑娘臨睡前還要負傷。

　　「中、中也先生……」

　　大腦比異能先一步行動，中原中也堵住了利佳出去的位置，伸手墊在她頭上，幾乎將她整個人堵在書桌下面的狹小空間。

　　原本便不是給人蹲著藏在下面的空間，現在硬擠進了中原中也，逼得利佳只能緊緊貼靠著身後的木板，落在地毯上的手無措地抓緊手下柔軟的地毯絨毛。

　　青年灼熱的呼吸近得好像要噴灑在臉上，她腦子暈乎感覺書桌下的空間似乎格外窒悶，她幾乎要透不過氣。

　　「……抱歉，」中原中也抿著唇，側過頭低聲道：「我現在就出去。」

　　小腿剛往後蹭了一步，他們便聽到書房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一邊，門口傳來江戶川柯南凝重的聲音：「利佳，我想有些話……」

　　中原中也和利佳的身體同時一僵，下意識屏住呼吸。

　　小少年話沒說完，奇怪發現書房裡竟然空無一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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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只是親親額頭而已，畢竟利佳總共也就被親過兩三次額頭，她對大人的定義也就是這麼多。

　　不過對於某個單身純情干部來說，喜歡的女孩子主動親親額頭已經很刺激了。

　　雖然成年組和少年組時不時都能發揮超常表現出很撩的樣子，實際上都是天賦異稟，本質上都是純情怪，只不過可能適應能力上多少有點差別。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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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擠在空間狹小的位置連對方的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 臉龐靠近的距離幾乎要親上去一般，身體仿佛是被逼困在角落，整個人被籠罩在青年透著火熱氣息的身軀下。

　　連視線都不敢抬眸對上, 只能僵著身體慌張轉過頭錯開，讓原本落在近前的呼吸轉而灑向更敏感的頸側和鎖骨。

　　「利佳, 你回去睡了嗎？」書房門口傳來小少年的聲音, 他腳步踏進來的動作仿佛踩在少女的心口，一步步吊起她緊張的情緒。

　　利佳說不清她為什麼開始不光明正大鑽出去告訴哥哥, 她在書桌底下並沒有回去房間, 但錯過一開始的機會, 現在顯然並不是出去的好時機。

　　尤其是「中也先生」跟她一起從書桌下面站起來，無疑是會惹人疑心的舉動。

　　她還不想由原本對哥哥的盤問，變成哥哥對她和「中也先生」的盤問。

　　纖細柔軟的身體縮成一小團縮在書桌底下並不困難, 但是再多加一個人，而且是成年擁有結實矯健體魄，平時不顯胖脫下衣服會發現擁有相當漂亮緊實肌肉的青年。

　　書桌底下的位置便顯得太過狹小.逼仄, 令她手腳都不知道應該要往哪裡放。

　　熱燙的呼吸落在白皙柔嫩的肌膚上惹出大片緋紅，青年在光線昏暗環境下放大的瞳孔微微收縮, 寶石般深邃美麗的眸光也跟著暗下來幾分。

　　他抿了抿干澀的唇瓣, 感覺喉嚨有些發緊。

　　屬於少女淺淡的馨香源源不斷傳入鼻尖，刺激著野性的狩獵本能, 「中也先生」本以為他是家裡最不容易受到貓咪本能影響的人。

　　然而實際上當他面對利佳緊張害羞縮在他身體籠罩之下的場景，他還是不免會升起想要狩獵、捕獲以及將少女壓倒制服的野性.衝動。

　　溫馴又無助只能抬起柔柔亮亮的眼眸無措緊張看向他，很難不令他滋生些別樣的情緒衝動，但「中也先生」知道他不能這麼做。

　　人和動物之所以有區別, 是因為人類擁有克制自己的理性本能。

　　可以分析哪些是當下可以做的行為，哪些是當下不能做的行為。

　　顯然在「中也先生」眼裡, 趁人之危去輕薄觸碰有好感的女性就是不恰當也不合適的行為。

　　他只能努力克制下想張口咬住少女頸側、扣住她腰肢將人緊緊摟在懷裡不放開的衝動，揮散腦海中一閃而過想聽到她難耐帶著哭泣的喘息，感受她雙臂緊張害怕又只能環抱住他、依靠他一個人的綺想。

　　「中也先生，你也回去房間了嗎？」江戶川柯南疑惑走近幾步，摸了摸書桌台面殘留的溫度，已經幾乎都消散變冷，似乎人都離開書桌很久。

　　可是書桌前的辦公椅被隨意推到了一邊，如果是利佳離開的時候應該也會好好將椅子歸位才對，不可能任由椅子隨意落在一旁。

　　他站在書桌對面凝眉思索，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利佳今天問不完先回去休息似乎也不奇怪。

　　若是她聽到什麼令她心情極度不平靜的話，慌亂之下沒心思收拾書房再離開也很正常。

　　可是……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江戶川柯南穿著大一號拖鞋站在書房，明明已經到小學生休息睡覺的時間，但他有沒想透的事就會很難安心睡著，即便他現在在的是久違沒有回來的工藤宅。

　　他只不過十點左右的時候，離開家門跑到庭院去跟蘭打了通電話，緊張著急之下忘記兩台手機的外觀一樣，拿了工藤新一的手機撥號出去。

　　電話接通後聽到蘭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拿錯手機，本想匆匆忙忙說幾句便掛斷，但是聽到蘭抱怨擔憂的話又不知不覺心軟聊了起來。

　　這才導致他間隔了這麼長時間回來。

　　要不是擔心家裡幾只耳朵尖的家伙聽到他的電話，他也不必跑出門去聯系蘭。

　　按說他離開這麼久，利佳和「中也先生」轉頭回去臥室休息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他總感覺有什麼特殊卻被他忽視了的疑點。

　　那應該是他非常非常熟悉，以至於見到一眼就產生了違和感，但是細細想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

　　他腳步一轉，准備繞過書桌走到座椅的位置，跳上去坐著慢慢想。

　　「喵？」沒想到這時候門外會傳來小貓咪的叫聲，他探頭探腦小心翼翼想匍匐著進來書房卻一眼被江戶川柯南發現。

　　他停住腳步，無語道：「你在門口干什麼？」

　　「……喵！」被發現了行蹤的小貓咪渾身一僵，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

　　他心虛又努力壯著膽子叫道：「喵喵喵！」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些，連身後垂下來的細長尾巴也跟著揚起，氣勢十足叫道：「喵嗚！喵喵喵！」

　　江戶川柯南頭痛揉揉額，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算了……」

　　小少年臉色微沉下來，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什麼重要的事，眼疾手快想扣住小貓咪，卻被靈活柔軟的貓咪一閃躲開，自己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

　　「喵？」閃過他動作的小貓咪甩甩尾巴，完全不知道江戶川柯南為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襲擊動作，但遇到突襲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躲開：「喵喵、喵。」

　　所以小貓咪真的不是故意害他差點摔倒的。

　　江戶川柯南推了推滑下來一截的眼鏡，隔著鏡片露出陰惻惻的神情，緩緩道：「中也君，你們現在該不會還跟利佳睡在同一個房間吧？」

　　小貓咪渾身一僵，毛發微微炸起，腳步慢慢向後退去。

　　「別想給我跑，你們是還睡在一起吧？」他追著貓衝出書房，連聲質問：「是一張床上還是一個房間，你給我回來說清楚！」

　　江戶川柯南氣惱的喊聲離得老遠都能聽見，原本只有小貓咪的喵喵叫聲，不一會洋房裡又多出了咪咪和喵汪喵汪邊跑邊叫的聲音。

　　……

　　小少年的腳步聲一步步向書桌靠近的時候，利佳是真的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感覺這次肯定會被發現再被哥哥反過來教訓。

　　靠著書桌背板的身體忍不住輕顫起來，若是不及時控制，這點輕微的異樣顫抖很快會被敏銳的偵探先生發現，繼而猜到書桌底下有人。

　　「中也先生」將人摟過來懷裡抱住，手掌貼著她背部隔開身體緊靠著書桌的部分，在狹小的空間再要將人抱住，他們的身體必須靠得很近。

　　即便「中也先生」開始只是為了掩飾利佳的身體反應才做出來的下意識行動，但這樣將少女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嚴絲合縫不留下一絲空隙的感覺，莫名能安撫下曖昧氣氛中升起的狩獵衝動。

　　他無聲嘆了口氣，壓著她的腦袋在頸窩處，手指順著烏亮的頭發一點點安撫利佳緊張的情緒。

　　「別怕，要是被工藤發現，」唇瓣貼住薄而軟的耳廓以氣音輕聲道：「你就說是我將你拉進來的。」

　　利佳微微睜大眼，這不是將責任全部都推到中也先生身上嗎？

　　要是被哥哥發現，中也先生肯定會被狠狠臭罵一頓。

　　現在的動作利佳只能抓住「中也先生」後背的襯衫，身體被緊緊環抱住擠在逼仄的空間，她連掙扎著動一下都擔心會撞上書桌發出聲音引來江戶川柯南的注意。

　　雖然他進來之後，只喊了兩句話發現沒有人便不再出聲了。

　　可是他們一直都沒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甚至還能感覺到他站在書桌前面，跟他們只隔了一層木板久久沒有挪動步子。

　　利佳用力拽了拽手下的襯衫布料，同樣用極小聲的氣音回答：「不行、中也先生一定會被哥哥罵的。」

　　如果是她的話，就算被罵也不會非常嚴重。

　　但責任都推到中也先生身上，哥哥肯定會很生氣很生氣。

　　「相信我，我能處理好。」他貼著利佳的耳朵尖說話，呼吸落在耳廓酥酥麻麻癢得她想縮著躲開，可在「中也先生」懷裡躲開也只是更加往他懷裡縮。

　　就像單純天真的兔子想躲開獵人的追捕，卻自己主動跳進了獵人的陷阱裡，傻乎乎昂頭看著他，以為這樣獵人就沒辦法追過來。

　　她現在才發現「中也先生」身上的溫度燙得厲害，她一直以為中原中也他們變成人需要承受的高熱是相同的，可現在她才發現似乎不是這樣的。

　　「中也先生」身上的溫度要更加、更加的熱，隔著薄薄的襯衫都能傳遞到她腰上、頸上的熱度，仿佛將人扔進熱騰騰的桑拿房，進去的一瞬間便感覺頭暈腦脹、渾身發軟。

　　「好、好熱……」她失神動了動唇，動作微小掙扎著想稍微遠離「中也先生」。

　　沒想到一貫冷靜自持的青年也會貪戀她偏涼的體質，抓住她落在身側的小腿將自身的熱度傳遞過去。

　　她熱得都要冒汗了，現在可是七八月份的炎熱天氣，書房裡開著的空調是唯一能給予他們涼意的源頭，可書桌底下的空氣流通緩慢，冷氣都過不來多少。

　　安撫梳著黑發的手壓住她的後腦，利佳猝不及防之下磕到了「中也先生」的脖頸，牙齒都撞到嘴唇出血粘在他頸上深色的項圈。

　　利佳痛得抖了下身體，抬手想捂住嘴唇又被身前抱住她的青年擋住，她苦著臉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

　　她現在算是深切明白什麼叫撒一個謊，便要用更多的謊來圓前面所說過的話。

　　明明一開始她走出來就什麼事都不會有，即便被哥哥問幾句也可以推脫說是東西掉下去，他們只是蹲下撿東西而已。

　　可一旦開始躲藏起來，中途再出去性質上就完全不一樣。

　　她現在嘴巴裡都是自己的血，雖然疼痛並不明顯但是滿嘴血腥味，她都擔心自己一張口血會刺啦一下湧出來。

　　就像電視上演咬舌自盡的人，血會一直流一直流，把衣服的領口都沾染上血跡，掰開嘴巴連潔白的牙齒都變得血森森的恐怖。

　　全部心神都落在嘴巴裡的傷口，刺痛感令利佳無心再去關注什麼曖昧的氣氛，只是糾結著自己含住一嘴巴的口水和血混在一起，等下是吐出來還是咽下去。

　　秀美可愛的小臉神情懨懨苦惱，她完全不想將自己的血吞下去，但是吐出來又擔心會嚇到家裡人。

　　「中也先生」帶著她離開書桌底下，她才驚覺江戶川柯南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書房。

　　她左右轉頭看看，含著一口血水不敢說話，只能睜圓眼睛抬頭看向赭發青年：「？」

　　「我們太久沒有回去，中也君剛才想進來書房看看被工藤抓住了。」他輕描淡寫將話帶過去，看利佳在椅子坐穩便往後退開一步。

　　「？？？」利佳露出更加迷惑不解的神情，她鼓著臉咕噥兩聲：「嗚？」

　　為什麼哥哥要去抓中也君，他平時也沒有跟家裡貓咪一起睡覺的習慣吧。

　　「……大概是在生氣我們還沒有搬出你的房間吧。」「中也先生」意味不明低聲道：「工藤好像以為我們還睡在一張床上。」

　　利佳錯愕地直起腰，擺手的動作一停，突然想起面前的人是「中也先生」不是哥哥，他不需要她做出這番解釋。

　　「咕嗚？」她露出郁悶的神情，在嘴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嗚——」

　　他們已經沒有睡在一張床上，只是覺得晚上聽不到對方的呼吸聲會難以入睡，才依舊呆在一個房間裡睡覺。

　　相比較而言，跟蘭小姐一起泡過溫泉、一起洗過澡甚至一起睡過的哥哥才是更過分的人。

　　也難怪哥哥不敢告訴蘭小姐他的真實身份，一旦坦白他決定會遭到關東大賽空手道冠軍的武力制裁，得到一頓羞憤至極的修理。

　　「利佳？」「中也先生」疑惑挑起眉頭，「你嘴裡含著什麼？」

　　少女磕在他脖頸上的痛楚太過輕微，以至於「中也先生」現在還沒發現利佳的血沾上了項圈，只覺得她突然表現得過分安靜像是幾個月前失聲的那段時間。

　　不過不同的是現在的利佳會積極用表情和手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即便這種含糊不清的哼唧聲，「中也先生」沒有順利破譯，但多少也看出來是對工藤的些許吐槽抱怨。

　　「唔……」利佳雙手擋住嘴巴，用力搖搖頭。

　　她怕「中也先生」會過來扒拉她嘴巴，如果面前的人是「中也君」他緊張衝動之下，說不定真的會這麼做。

　　「讓我看看好嗎？」他耐心彎下腰靠近過去，低聲哄道。

　　利佳眨眨眼，用手比劃了「不可以」、「微笑」、「我」的幾個動作，然後一臉認真抬頭看向他尋求保證。

　　「中也先生」無奈失笑，低低應了聲：「知道了，無論看到什麼都不會嘲笑你的。」

　　欺負嘲笑喜歡的女孩子是不成熟的小男生才會做的事。

　　她凝眉昂起臉，為了防止一張嘴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她還刻意只小小「啊」一下。

　　鼻尖嗅到些許血腥味，「中也先生」皺著眉俯身，想更仔細些觀察：「……是血？」

　　利佳小幅度動了動腦袋，眨巴著藍盈盈的眼眸看他。

　　所以中也先生明白她為什麼不說話了吧？

　　他哭笑不得發現竟然會有人被一口血逼得不敢說話，「吐在這裡吧。」

　　利佳遲疑看向嘴邊的手，緩緩搖頭。

　　「沒關系，手套洗干淨可以繼續用，利佳是因為不想咽下去才一直含在嘴裡吧？」尤其是書房沒有煙灰缸，她也不可能隨地吐出來，只好苦哈哈含在嘴裡忍耐。

　　落在臉頰邊的手輕輕捏住抬起，擠得她嘴巴都跟著鼓起來。

　　「混蛋、誰准你在書房裡親我妹妹的！」突然書房門口.爆發出一聲暴怒。

　　他們驚詫轉頭望去，江戶川柯南眼鏡歪斜掛在臉上，滿身狼狽勒緊懷裡的小貓咪，臉上還帶著幾道抓痕，顯然剛剛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設計抓到貓。

　　沒想到一回來書房，竟然會看到「中也先生」壓著利佳在椅子上親。

　　這個混蛋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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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成年的貓咪會有這樣那樣的衝動，雖然平時不明顯但偶爾的較勁，也是為了向心儀的配偶「貓咪」展示自己的強大以及值得選擇依靠。


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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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戶川柯南本來是想抓著中也貓們去書房好好談談, 沒成想竟然會正好撞上「中也先生」捏住利佳的臉俯身准備親下去的樣子。

　　他氣得直接出聲打斷他們的動作，但「中也先生」只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又轉回去低頭對利佳低聲說了句什麼。

　　她猶猶豫豫看著江戶川柯南生氣的樣子, 還是低頭照做湊過去「中也先生」手邊吐出嘴裡含著的血水，重力瞬間籠罩包裹沒讓血水流出掌心的控制。

　　「哥哥……」

　　利佳怯怯害怕喊道：「你誤會了, 剛剛是中也先生想讓我吐出嘴裡的血而已。」

　　其實剛剛看到「中也先生」毫不心虛的舉動, 江戶川柯南也知道是他誤會了，可他還是對他們偷偷躲起來的行為有所懷疑。

　　他剛剛追貓的動靜這麼大, 幾乎滿屋子都跑了一圈, 只差進去每個房間看一眼, 可他們好像完全沒聽到聲音也沒走出來看看情況，顯然是一直躲在什麼地方沒動。

　　以「中也先生」的能力躲去高處非常容易，他確實也沒抬頭確認頭頂上有沒有藏著人。

　　只不過比起上面, 他更傾向另一個他沒找過的地方，也是他小時候躲起來看福爾摩斯探案集的書桌底下，位置並不難找容納一個小孩子也綽綽有余。

　　但如果是兩個少年少女的體型就必須要靠得非常近, 才能藏起來不在正面和側面被人發現，正好利佳個頭生的小, 中原中也他們的體型也一直同少年無差。

　　「……你跟我出來, 我有話要跟你說。」江戶川柯南沉下臉，松開勒住小貓咪的手。

　　中原中也沉甸甸落在地毯上甚至忘記展開身體卸力, 直接用肉墊和地毯緩衝落下來的反震，他看了看江戶川柯南凝重沉下臉的臉色又看看利佳對「中也先生」的擔憂，以及青年鎮定從容絲毫不顯得慌張的模樣。

　　尾巴垂落在身後，他有些糾結低頭踩了踩爪子, 准備轉身跟著他們一起出去。

　　「中也君，你陪利佳回去房間休息, 」江戶川柯南加重語氣道：「我有話要跟兩個大人中原中也說。」

　　小少年快步向外走去也沒管「中也先生」有沒有跟上來、躲在花瓶後面的小橘貓又會不會跟著他一起去庭院，像是篤定了他們一定會跟出去。

　　中原中也抬起的貓爪定住不動，他回頭看了眼利佳，又緩緩放下爪子，懨懨趴臥下來。

　　他還在想進門時看到「中也先生」俯下身親吻少女那一幕的震撼，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在親利佳……

　　不對、這不是仿佛，那家伙本來就是未來的他，只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後的他。

　　有一個問題，中原中也一直沒有深想也或許是潛意識讓他不要繼續往下想。

　　他知道自己對利佳非常有好感，那或許是喜歡和想要在一起的感覺，可他從來沒想過其他的「中原中也」也喜歡利佳要怎麼辦？

　　這似乎並不奇怪，他喜歡利佳，其他「中原中也」會喜歡上利佳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過藤峰利佳只有一個，她不可能同時跟他們所有人在一起，即便他們四個都是「中原中也」。

　　一個人的心不可能分成四瓣去愛四個人，他們是因為處於不同時期的「中原中也」，所擁有的都是同一顆心會喜歡、會愛上同一個人並不奇怪。

　　可利佳似乎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同一個人，她總是能很好區分他們，即便換上一模一樣的衣服打扮都不會認錯人。

　　開始的時候中原中也當然很高興，他對另外三個家伙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認為他們與自己差的只是時間和閱歷，畢竟他們相互之間沒什麼默契、記憶也不互通。

　　他們每個人跟利佳相處時的回憶都是獨屬於那個時期的「中原中也」，相互之間感情記憶都不會互通，對利佳感情轉變的契機也不相同。

　　他不想承認另外幾個家伙也是他，可有些事並不是不承認就能簡單解決。

　　或許突然有一天他們會回去自己的世界，也或許某一天這個世界會只剩下一個中原中也，其他的三個人會回去屬於他們的世界和正確的時間線。

　　這些問題中原中也不是想不到，他只是一直沒想去思考，如果要離開、如果要分別該怎麼做。

　　最後的結論好像是也不能怎麼樣。

　　穿越來這個世界的時機不受他們所控制，回去的時機自然也不受他們控制。

　　中原中也至今還是對自己怎麼來到這個世界感到迷迷糊糊，他連自身的來歷都沒弄清楚，更別說是找到過來這個世界的原因以及想辦法留下來或是離開了要怎麼重新回來。

　　其他幾個「中原中也」會考慮什麼，他多少也能猜到。

　　不管兩個世界不同的問題，如果他們跟利佳在一起，即便離開也會拼命想辦法回來或是讓兩個世界兼容。

　　「中原中也」不可能丟下自己的愛人，更無法單純將這一兩年的相處相伴當做是一場奇遇、一場漫長而盛大的夢境，過去便當一切事情都已經過去。

　　「中原中也」一直都是鋒銳無匹、勇往直前，不畏懼艱險和困難，自然也不可能因為兩個世界的隔閡放下自己的愛人。

　　或許終有一天，他這個代表著「中原中也」過去的人會徹底消失在利佳生命中，最後只剩下一個人能跟利佳相知相伴相守。

　　那能不能在徹底消失之前，用這幅不會再繼續長大的身軀好好去追求利佳，不讓自己落下遺憾？

　　屬於羊之王中原中也的時間停滯下來，他已經半年沒有發生過一絲改變，身高沒有、外貌沒有，或許還有些身體基礎的代謝存在讓他們有自己還有活著的感覺卻也僅止於此。

　　中原中也在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再長大，時間殘忍又溫柔從他身邊離開，不再留下一絲痕跡。

　　但至少在徹底離開之前，他想告訴喜歡的女孩子，他很喜歡、不或是可以說得更肉麻一些，是愛——

　　他愛藤峰利佳也想讓她知曉這份愛意。

　　不管多少歲、不管什麼時候的中原中也，他們都會喜歡上她。

　　……

　　「中也君，不高興嗎？」利佳輕手輕腳抱起窩在書房門口的小貓咪，腦袋懨懨垂下來搭在爪子上，一向神采奕奕的尾巴也落下來隨意甩在身側。

　　中原中也低頭舔了舔利佳的手指，低低應了聲：「……喵。」

　　不是不高興，只是不知道要跟利佳說什麼。

　　誠然變回人類的形態，他們會更容易溝通，利佳也能輕易明白他的意思。

　　但現在變回去的話，他的表情應該很不好看，中原中也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嚇到利佳。

　　他想問利佳，她跟「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在書房裡說了什麼，有沒有做超乎家人之間親密關系的事。

　　可這樣的話問出來太像吃醋，利佳可能還不知道他們喜歡她，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

　　中原中也從來沒有追過女孩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討好，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辦法笨拙行動。

　　只不過跟年紀更大的「中原中也」相比，他的討好似乎太過笨拙也太過不明顯，絲毫沒有被利佳發現他的心意。

　　中原中也跟未來的他相比，缺的不止是閱歷和實力，連怎麼討好喜歡的女孩子，他也毫無頭緒。

　　在羊的時候，他整日為了溫飽和保護同伴而奔波，完全沒想過自己會有喜歡什麼人的一天，自然也沒想過去研究怎麼討好女孩子。

　　最近為了幫利佳畫漫畫，也為了學習增加經驗，中原中也偷偷買了據說能激發女孩子戀愛少女心的漫畫，比較有名的就是高中生漫畫家夢野咲子的漫畫。

　　他想同是高中生漫畫家，就算畫的方向和類型不同應該也多少能從中了解些女孩子的心思吧？

　　可少女的心思莫測，看完了少女漫畫他還是沒辦法摸透利佳的心思，無論他怎麼學著送花送禮物，利佳都是很高興收下但並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好像她認定他們是家人，便輕易不會將他討好的行為聯想到是異性追求喜歡的女孩子身上，完全信了他說路上看到合適便買下來的話。

　　或許在利佳心裡，中原中也他們還是跟中也貓貓們劃等號的存在，他們送給她的禮物，她會很高興但更多的是當做貓咪報答主人，叼回來禮物一樣的性質。

　　中原中也趁利佳松開一只手去打開臥室房門時，掙開她的懷抱落在地上，變成人類的模樣。

　　「……中也君？」她有些不解望過來，現在已經是睡覺時間，回房間應該要變成貓咪才對，「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中原中也摸著後頸，感覺有些話還是問出來比較好。

　　他別別扭扭轉開視線問道：「你們、剛剛在書房裡面做了什麼？」

　　「誒……？」利佳愣了愣，臉色漸漸變紅，緊張問道：「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中原中也心下微微一沉，利佳並不是擅長掩飾自己的人。

　　她一提起在書房的事就臉紅，恰好說明他們剛剛確實發生了些什麼事。

　　他深吸了口氣，直直看向她的眼眸：「你喜歡他們嗎？」

　　利佳歪了歪頭，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微微放下心來：「當然喜歡，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都是我重要的家人，中也君和中也我也很喜歡……」

　　「不是這樣的喜歡，」中原中也打斷她的話，他緊張得拳頭攥緊，屏住呼吸鄭重問道：「我問的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她瞬間愣住，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臉先一步開始變得更紅。

　　利佳總是很容易因為害羞而臉紅，中原中也已經習慣看到她羞澀或是氣惱的時候都會臉紅，很多時候她並不是真的因為提到什麼喜歡的人而感到臉紅，而是因為覺得被問這樣的問題很害羞所以會臉紅。

　　他自然過濾掉少女臉頰泛紅，神情羞澀的干擾性視覺回答，接著問道：「他們剛剛是親你了嗎？」

　　牽手和擁抱已經是他們之間比較習慣的動作，雖然開始還會感到害羞，但很快當中原中也發現利佳並不會誤會這樣的動作，甚至一直覺得這都是家人能做的事而完全沒有想歪。

　　他就放棄從這方面試圖讓利佳開竅了。

　　既然牽手和擁抱都不會令利佳害羞，那她會臉紅應該是更進一步的接觸，接吻之類的行為才會讓她臉紅羞澀不好意思回答這樣的問題吧。

　　「親、親親……」她結巴得說不下去，雙手貼著發燙的臉頰降溫，口不擇言道：「沒有人親親，什麼都沒有！」

　　「你們KISS了，」中原中也近乎肯定道：「你喜歡他們嗎？」

　　少年的神情異常認真，俊俏帥氣的眉眼專注看著人的時候能輕易讓任何一個懷春少女怦然心動，然而利佳是見過他們可愛貓咪形態下的女孩子。

　　每次看到中原中也他們，她都會很自然將中原中也他們的形態跟貓咪們的形像靠攏，所以她能很習慣跟他們親近，甚至一直都接受一定程度上的牽手和擁抱。

　　畢竟誰會拒絕家裡心愛的貓咪握爪抱抱的邀請，自然如果不是能讓她意識到貓咪們其實是生理成熟的男性，她很難會對他們的舉動產生什麼排斥心理，同理也不會對他們的行為心動。

　　只會覺得她家的中也貓貓世界第一好，而不是中原中也是絕世好男人。

　　「喜喜喜喜歡……」她臉頰紅得幾乎要冒煙超負荷，難以回答中原中也的問題，甚至後知後覺才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意思：「我、我……」

　　「我還沒有想過這些事，」見中原中也執拗看著她，必須要得到一個回答，利佳這才虛弱又苦惱回答：「K、KISS也不是中也君想的那樣……」

　　她最開始只是為了向「中也哥哥」證明她已經是大人，擁有可以親親的權力才會去親他的額頭，但親額頭已經是利佳能做出的最親密行為。

　　要知道她連工藤新一都沒有親過臉頰額頭，連別的女孩子也沒親過，能一時衝動做出親「中也哥哥」額頭的舉動，已經是豁出去甚至沒多想的行為。

　　她根本沒想過中原中也這裡問的KISS，是說嘴對嘴接吻，會伸舌頭的那種。

　　純情得連漫畫都是畫溫馨志怪向的小姑娘壓根沒想過伸舌頭接吻這麼刺激的事，她平時連電視上這種鏡頭都不敢多看，又怎麼會想到別的。

　　中原中也眸光微沉下來，拳頭握緊得指骨發痛，聲音艱難道：「……也就是說有這回事對嗎？」

　　利佳張了張嘴，不善言辭的人這時候甚至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件事，只能無力垂下頭：「……是、是吧。」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被自己的貓貓逼問自己最喜歡誰，而且這個喜歡不是親人朋友主寵之間的喜歡，而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中原中也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緩緩極其鄭重認真說道：「利佳，我喜歡你。」

　　這句話其實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難說出口。

　　他只是可惜，自己對利佳說晚了。

　　他好像輸給了未來的自己，不甘心又不願意放手，所以想放手一搏將自己的心情也告訴利佳。

　　中原中也看著那雙極其漂亮，從第一次見面就深深記住的藍眸，以極緩的速度靠過去。

　　扶在利佳肩膀上的雙手完全沒有用力，只要她想掙脫往後退開一步，他就不會繼續靠近她。

　　可少女的身體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只知道傻傻睜大眼睛看著他，身體僵硬得動都動不了。

　　直到少年的唇瓣印在她的嘴角落下極輕極輕的觸碰，她才回過神後退一步，捂住嘴唇感覺嘴角燙得厲害，臉頰和脖子也燃著火焰一路往全身燒過去。

　　「利佳沒有拒絕我，」中原中也揚起狡黠肆意的笑意，肯定道：「你喜歡他們也不會討厭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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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羊中打個直球！

　　羊中誤會了什麼，但他偷到了利佳的親親！並且第一個表白！

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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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 我會等你的回答，」少年眸光專注落在她身上，帶著濃烈讓人不敢直視也不敢深想的灼熱感情, 低聲道：「不管多久都會等。」

　　利佳微微睜大眼睛，臉頰粉撲撲泛著健康可愛的色澤, 抬手捂住唇帶著些防備和無措看著「中也君」。

　　藍盈盈的眼眸睜圓泛著羞澀與不知所措的水光, 她擋住唇悶悶發出聲音：「……我不明白什麼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給出中也君想要的回答，或許幾個月或是一兩年, 她都不會明白那種小說漫畫中會提到的思念悸動、心神都被另一方牽動的熱切愛戀。

　　她甚至不清楚中也君提起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他們, 到底是因為誤會還是他們真的都抱有同樣的想法, 想要從她身上得到名為愛的專屬情感。

　　可知道母親為了愛情離開米花町、離開親朋好友身邊，利佳根本不敢去觸碰這樣甜蜜又容易讓人受傷的情感。

　　即便知道世間還有許多終成眷屬的美好愛情故事，可小時候母親獨自撫養她的辛苦, 她還深深記得甚至無法忘記。

　　藤峰利佳是不敢接近陌生事物和感情的膽小鬼，她害怕自己會像母親一樣，被曾經美好蒙蔽了她雙眼的愛情所辜負, 最後只留下她一個人獨自生活。

　　她害怕跟中原中也他們關系的改變，也害怕他們會離開, 所以不知道要如何應付。

　　「現在不明白也沒關系, 」「中也君」輕輕推著她回去臥室，露出少年難得的溫柔體貼, 看著她縮進被窩將棉被作為防御的武器拉過頭頂包裹住整個人，好像不暴露在他視線下就是勝利，「我會等你慢慢想明白。」

　　他離開臥室虛掩著房門變回貓咪，安安靜靜臥在門口讓利佳可以聽到他的動靜和呼吸聲, 尾巴不自覺在身後翹起，泄露了少年的心情。

　　小貓咪翻過身抱住亂動的尾巴壓在身體下面, 擺出規規矩矩的守門員模樣。

　　「……」利佳悶在被子裡許久，直到快透不過氣才探出頭悄悄看了眼，微開的門縫中透進些走廊的燈光進來。

　　臉頰缺氧憋得通紅，緊張抓著被子的手輕輕碰了碰現在還覺得隱隱發燙的嘴角，她用力甩頭翻過身滾向另一個方向背對著房門，不敢繼續想下去只好努力閉上雙眼，催眠自己快些入睡。

　　她現在才高一比母親離開米花町的時候還小，現在考慮這些為時尚早，喜歡一個人可是事關一輩子的重要大事，她不能這麼輕易下決定。

　　更不能像平時一樣對中也君心軟妥協，喜歡是不能隨便妥協的感情，必須要慎重再慎重。

　　她需要時間、需要很多很多時間去仔細想想。

　　……

　　抱著這樣亂七八糟的想法睡著，利佳甚至沒空留意別的中也貓貓們有沒有回來房間，或者說這時候她也不敢多想，只能努力催眠自己盡快入睡。

　　昏昏沉沉睡著，夢裡似乎也夢見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導致利佳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精神倦怠，連連打著哈欠。

　　她平時極少會沒精神睡不好，晚上也不怎麼做夢，昨晚接連不斷做了好幾個夢，很難說是不是與中也君給予她的勁爆表白有關。

　　「利佳，昨晚沒睡好嗎？」赭發青年擔憂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力度是讓人放松自在能卸下心神的舒服，可利佳現在一看到中原中也那張臉就會忍不住想起「中也君」昨晚的表白。

　　她偏過頭躲開「中也哥哥」的手，小聲道：「可、可能是有些。」

　　利佳有些不敢看「中也哥哥」受傷驚訝的眼神，打著哈哈道：「昨晚好像做了很長的夢，夢見你們突然不見了什麼的。」

　　利佳並沒有在說謊。

　　她昨晚確實夢見了她身邊孤零零一個人，自己上學放學沒有跟佐倉千代關系變好，從帝光中學畢業跟桃井五月分開後身邊沒有第二個朋友，跟哥哥和蘭小姐他們的關系也親近不起來，只是同處一屋檐下不遠不近相處。

　　第一個夢中她似乎沒有撿到中原中也他們，只有自己一個人安靜沉默地生活，連心裡話和抱怨都無人可以傾訴，渾身都被寂寞與孤獨所籠罩。

　　身邊的人為了照顧她的情緒都對她很好，小心翼翼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可孤獨寂寞的感覺並非由身邊的人造成，那是一種沒有與中原中也他們相遇的遺憾與寂寥。

　　他們的存在之於利佳來說已經是非常重要的家人，無可替代也不想輕易失去的存在，她幾乎不敢想像自己如果沒有撿到這群可愛的貓咪們，生活會有多麼安靜孤獨。

　　「夢見我們不見了？」飯桌上的幾人對視一眼，同樣深邃的鈷藍色眼眸中流過隱晦無聲的交流，這或許是中原中也們之間少有的默契。

　　「中也」垂眸拽松了松領帶，感覺呼吸都被勒得窒悶，道：「別、咳，可能只是夢裡的我們短暫離開一陣，很快就會回來。」

　　他差點又習慣性說出那句話，但想到利佳可能並不想聽又匆匆改口。

　　即便他某一天會像當初突然出現一樣突然離開，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不管多少年他一定會回到利佳身邊。

　　「大概只是出門工作，」「中也哥哥」收斂起異樣的情緒，笑笑安撫她：「我們現在不是也時不時會出差幾天才回來嗎？」

　　今天利佳精神不好，早餐是他來負責，一些簡單的煎蛋煎培根配上牛奶和面包，方便快捷又能讓她省心稍微休息一下。

　　雖說平時家務都是由他們輪流負責，可總有因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推後或是更改計劃，像現在這樣他們四個人都在家，能正常負責家務料理給利佳減壓的時候已經不多出現。

　　這幾天倒是正好能讓她放松放松，他們在家多呆幾天再出門工作。

　　「……說得也是，」利佳沉默半晌，眼簾輕垂動了動唇：「夢裡發生的事都是相反的。」

　　他們是真真切切相遇相識，在一起生活近兩年的家人，怎麼能因為夢裡發生的事與現實不符就否定懷疑現在的一切。

　　如果說第一個夢只是讓利佳感受到沒有相遇時的寂寞孤獨，那麼第二個夢才是造成她後半夜沒睡著睜著眼睛發呆許久的罪魁禍首。

　　不同於第一個夢裡的安靜沉默，仿佛跟世界和周遭都隔著一層薄紗輕霧的不真實，利佳的第二個夢非常接近她現實中的生活。

　　在雨天的時候撿到一只幼貓，細心照顧撫養長大到一歲，貓咪變成了中原中也，震驚為難之後他們還是按照以前的習慣一起相伴生活，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中夢裡的利佳與中原中也的關系發生改變。

　　他們互相表白成為戀人，發誓要相守一生。

　　本以為這樣的生活他們能一直持續下去，可沒想到的是中原中也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留下一絲痕跡，讓利佳怎麼都找不到他。

　　她試圖找過也等待過，然而幾年過去了，中原中也一直沒有回到她的身邊。

　　她像母親一樣被戀人拋下，再也等不來那個心愛的少年。

　　夢醒時的難過與寂寥孤獨感讓利佳久久無法入睡，雖然她現在的生活與夢境有所出入，可工藤新一都會在她國三那年變小成為江戶川柯南，留下她一個人孤獨生活在偌大的工藤宅。

　　即便中原中也出現過在她的生命中，他也終將會離開並且再也不會回來。

　　那種得到過再失去的感受比從來沒有得到過幸福，更讓人難過傷心也讓她更加無法釋懷。

　　夢裡的藤峰利佳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和戀人。

　　現實中的她是不是也遲早會經歷這樣令人痛徹心扉的悲傷分別，由不敢相信他們的離開到痛苦追逐他們的身影，怨恨指責他們為什麼要曾經來過她的生命又殘忍地離開，最後不得不妥協接受現實。

　　她會永遠失去中原中也，不管她是否與他相戀在一起。

　　她想拒絕這樣的未來，但是以她的能力又有什麼本事阻止他們離開。

　　中原中也想要離開，大概沒有人能阻止他們吧。

　　就像來時一樣突然，他們離開也不會留下一絲痕跡，讓她再也無法追尋捕捉到他們的身影。

　　利佳從未有一刻深切認識到分別是這麼讓人痛苦的事，夢裡發生的一切好像將感情投影到她身上一樣，她能感受到夢中的她難過痛苦，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一個人繼續努力生活下去。

　　人從出生起就是獨自來到這個世界，死後離開自然也是獨自一人。

　　接受承認所有人都終將離開的事實，抱著有一天是一天，不顧未來如何的日子或許會幸福許多。

　　能與中原中也他們相遇是她的幸運，只是幸運擁有時限，遲早會離開而已。

　　總有一天，她要習慣夢裡只剩下她一個人的生活。

　　……

　　「中也」頻頻將視線投向利佳，連早飯都吃得心不在焉。

　　昨晚他早早被利佳趕回房間，身體疲憊困倦變回貓咪躺在貓窩裡不一會睡意便湧了上來，迷迷糊糊間聽到江戶川柯南的聲音，只是走出去看了一眼立刻成為被追趕大軍中的一員。

　　要躲開變小的名偵探並不難，工藤新一在洋房裡生活了十多年對這裡極度熟悉，他們也在這裡生活了不短的時間，甚至這兩年幾乎都是呆在家裡，些許細小的布局改變他比對方還清楚。

　　隨便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他准備等人離開再出去，結果等著等著被困意擊敗在櫃子裡睡著，直到天亮才被准時的生物鐘叫醒。

　　鑽出衣櫃的時候，他還奇怪為什麼今天利佳沒有來找他。

　　利佳的異常表現不僅在於沒有出來找貓，連今天的早飯也是「中也哥哥」准備，胃口和食量也變少了很多，心不在焉總是出神發呆。

　　「中也君」偷看她幾眼，似乎並不覺得利佳的狀態有什麼不對，只是不自在假裝自己有在好好吃早飯，猛吃幾口又偷偷看她。

　　「中也哥哥」和「中也先生」仿佛達成了什麼共識，並沒有對利佳奇怪的表現說什麼，神態自若平靜拋出話題提起利佳的興致，順帶哄著她多吃幾口。

　　這種被所有人排斥在外的感覺非常微妙別扭，好像他們都知道利佳為什麼會這樣，只有他因為早睡和精神困乏沒多注意他們昨天發生了什麼而對利佳的異常表現感到非常奇怪。

　　她連笑容都提不起來，早上起來也很沒精神和胃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樣子。

　　心事重重連眉頭都輕輕凝著，明顯不開心的樣子，他們為什麼都能跟沒事人一樣？

　　「中也」清了清嗓子，出聲問道：「工藤他昨晚離開了嗎？」

　　他記得昨晚十一點多的時候，江戶川柯南還精神奕奕追著他們滿屋子跑，還以為他昨晚會留下來休息。

　　利佳緩緩遲鈍眨眼，經過他的提醒才發現餐桌上好像少了一個人。

　　變小的名偵探自去了毛利偵探事務所就很少回來留宿，利佳已經習慣早上看不到對方的身影，所以今早沒見到人，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她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可江戶川柯南昨晚明明是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今早應該一起出來吃早飯才對。

　　「對了，哥哥呢？」她轉頭看向「中也先生」他們。

　　「中也先生」無聲又快速解決了早飯，道：「在隔壁的博士家，他們今天跟少年偵探團的小鬼們約了一起去露營，早飯也會去那邊一起解決。」

　　利佳怔了怔，低頭應道：「……原來如此。」

　　她微微出神，手裡的叉子戳住煎培根半天沒動，輕聲道：「我們也一起去露營吧？」

　　「中也哥哥」驚訝開口，道：「跟那些小鬼們一起嗎？」

　　今天雖然是周日，但是他們什麼都沒准備，人也是昨晚才接到利佳的電話急急忙忙趕回來，手頭上還有些工作沒處理干淨。

　　「只有我們五個人，」她抬眸看向他們，眉眼間還帶著些沒散去的憂郁安靜，眉心輕輕凝起，連笑容都無法勾起，只輕輕問道：「不可以嗎？」

　　「中也」眉頭一點點皺起，利佳今天果然很不對勁。

　　他低聲道：「我這段時間都有空，去露營或是去哪裡都可以。」

　　跟酒廠的任務相比還是利佳的心情更重要些，他這段時間完成任務的效率都快趕上有代號的成員，稍微放緩腳步和時間留在家裡多陪陪利佳也好。

　　反正任務還有愛爾蘭，他總是出風頭搶走別人的任務也太過著急惹眼，不如趁機好好沉澱下來。

　　「中也先生」和「中也哥哥」對視一眼，無奈笑道：「想去露營就快點把早飯吃完去收拾東西吧。」

　　時間可是不等人，再磨蹭下去他們要等到中午才能出發了。

　　「中也君」急急咳嗽一聲，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去收拾東西。」

　　昨晚一時衝動親了人，雖說無論多久都願意等利佳的回答，可等待的心情難免會令人著急，他連早飯是什麼滋味都沒仔細品嘗囫圇吃了下去。

　　「……你們今天都沒有工作嗎？」利佳安靜沉默一會，沒忍住問道。

　　明明開始提出想去露營的人是她，可當中原中也他們毫不猶豫答應之後，她又開始露出些許郁色，問道：「我是不是打亂你們的計劃了？」

　　突然把人叫回來又突然提出想去露營。

　　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中原中也他們都毫不猶豫贊同，甚至沒提過一絲自己的難處，而是遷就她的情緒和心願。

　　……這樣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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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作話有說過干部中、首領中都是羊中和十六中的未來延伸。

　　他們是處於同一條時間線上的靈魂，不是平行世界。

　　特殊的人是首領中，他之前說過干部中、羊中和十六中都是他的過去，他的設定有些特別，屬於早期自己沒有記憶和印像，但是中後期慢慢恢復，只是因為他的視角很少從港口裡的事出發，所以小可愛們可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上利佳的。

　　靜岡溫泉之旅中首領中提出比賽是故意的，也是真的帶點引誘利佳的性質，他像干部中一樣有自己的顧慮不會輕易對利佳出手，但他也希望吸引自己喜歡的異性注意【大概是這樣】

　　中也們身上的時間停滯是真的，因為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人形不會再長大也不會變老。

　　羊中心裡著急除了其他幾個家伙給他的危機感，也有他再也無法長大，如果不能早點向利佳表明心意，她會漸漸把他當成弟弟吧？這樣的想法。

　　.

　　小可愛們的評論我基本都會看，但是不在評論區回復而是在作話回答，這也是我寫到第二本的時候試圖回復評論結果一道數學題輸了幾十次答案都是錯誤，甚至開始懷疑人生【我最後都用計算機扣了，我沒有錯】之後留下來的習慣

　　我作話有時候會嘮嘮一些東西，但多數也會控制自己不要說太多話，影響追連載的小可愛閱讀體驗。

　　但如果完全屏蔽了我的作話，確實有些回復評論的話也會看不到ORZ

　　總之大概是這樣說一下，我已經想好結局和番外了，不過正文大概沒這麼快完結。

　　可以說的是正文基本不會涉及文野其他人物，番外可能會出現但戲份也不會多。

　　除了原定的小黑貓番外【羊中時期相遇】大概還有臥底番外【十六中時期相遇】以及成年聯誼番外【干部中時期相遇】

　　這幾個才是真正的平行世界，不同的世界同樣兩個人不同的相遇方式再相愛。


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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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多想, 我們也很久沒有一起出門走走了，」「中也哥哥」拍拍她的肩膀，手掌下觸及利佳繃緊的身體, 若有所思收回手假裝沒有發現這件事，「偶爾也要轉換一下心情, 別讓自己繃得太緊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他這話是指自己, 還是勸告利佳。

　　但她看起來並沒有變得開心起來，即便他們現在准備出門露營。

　　……

　　臨時決定想要去露營, 首先要想好出門的目的地, 利佳不打算跟阿笠博士他們一起去同一個地方, 中原中也他們自然也不想幫著照看小鬼。

　　看著東京附近的地圖轉了圈，最終他們將目的地定在群馬縣。

　　群馬周邊有非常適合露營的位置，不用擔心遇到太多人掃興也不怕跑到太過荒涼的地方以至於在路上迷路。

　　最重要的是群馬距離東京不遠, 「中也哥哥」開著車一來一回也非常方便，他們現在已經是有自己車的人，不需要擔心出行的問題以及租車歸還不及時要繳滯納金。

　　商務車的位置足夠坐下他們所有人, 行李和帳篷都能放在後備箱裡，等到達露營的地點再取出來。

　　相較於平時在家活動以及外出野餐, 露營的樂趣就在於協力動手料理以及留宿在外離開帳篷就是天幕和星星, 能看到城市裡所沒有的美景。

　　眼看著利佳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側頭安靜看著車窗外發呆也沒什麼跟他們交流的興致, 擔心她准備晚飯的時候會弄傷手，「中也哥哥」便讓她跟中原中也一起去森林裡撿柴火。

　　其余人留在營地負責晚飯的料理准備以及搭建帳篷，五個人一起分工合作，要將露營的東西都准備起來也是很快的事。

　　正好讓利佳去森林裡走走, 享受森林浴放松調整下心情。

　　畢竟他們也不確定利佳今天的安靜是不是與他們昨晚的行為有關，或許她現在需要的正是自己放松的時間, 只不過為了安全著想還是需要有人跟著她一起行動。

　　中原中也一邊從地上扒拉枯枝，一邊偷看另一頭安靜蹲下的少女，糾結苦惱得眉頭都深深鎖起來。

　　他頭一回知道想要哄女孩子開心是這麼困難的事。

　　以往利佳總是表現得非常容易滿足的樣子，無論他們送什麼、說什麼都能得到十二分的感謝和回應，他也從未想過利佳真正不高興起來是誰都不願意搭理，只悶頭一聲不吭干活。

　　「利佳，我們要不要采些蘑菇回去？」他們這次出門雖然走得匆忙，但是中途有在超市停下，買了不少食材過來，准備的晚飯也是燒烤。

　　看這附近樹下枯枝不少，蘑菇也生長得飽滿漂亮，應該能采一些回去。

　　只吃烤肉也會膩，加點烤蘑菇也算是轉換口味。

　　「……那個是月夜茸，」利佳回頭看了他一眼，臉色微變匆匆過來拉著他遠離樹下的蘑菇，「雖然看起來像平菇，但卻是真正的毒蘑菇。」

　　「啊、這是毒蘑菇嗎？」中原中也任她拉著走遠，好像照顧不聽話的小孩子一樣，要手牽著手遠遠走開才能讓好奇心旺盛的少年遠離危險的源頭。

　　沒想到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蘑菇也可能是毒蘑菇，他只是看著跟平時可以食用的蘑菇長得差不多才想著采一些回去。

　　他眸光微轉落在身前牽著他往另一個方向走的少女，側臉秀麗柔美凝住一早上的沉郁安靜被剛剛那句話所打破，重新恢復成平時的模樣，臉上帶著掩飾不去的擔憂和警惕。

　　擔憂是怕他看走了眼又去采毒蘑菇，警惕是在留意附近的森林環境，會不會突然出現什麼危險的動植物。

　　「蘑菇好吃是好吃，但並不是所有看起來普通的蘑菇都是安全無害的。」雖說自然界裡一直都有越是美麗越是危險的說法，但是看著平平無奇的東西也可能存在致命的危險。

　　利佳手裡還抱著些枯枝，另一只手牽住中原中也蹲下，示意他去看樹下生得瘦瘦小小、不起眼的蘑菇，輕聲接著道：「這是無毒的蘑菇，中也想采蘑菇可以找這樣子的。」

　　「這個看起來還不夠我們一口分的，」中原中也懷裡還抱著枯枝，他不舍得掙開利佳的手，只是跟著她蹲下閑聊：「可以多找一些回去煮蘑菇湯嗎？反正我們調料也帶夠了。」

　　偶爾吃吃這些野生新鮮的菌菇，也不算辜負這趟跑到群馬的露營吧。

　　「煮蘑菇湯嗎？」利佳凝眉思索，視線在附近繞了一圈，猶豫著道：「可能需要走進去更裡面的地方，這附近沒剩下多少可食用的蘑菇了。」

　　可能是已經被前面來露營的人都采走，也可能是被附近的小動物吃掉。

　　總之要找足夠他們五個人吃的蘑菇，還需要更深入些森林。

　　中原中也微微松了口氣，道：「深入裡面也沒關系，有追蹤項鏈在想回去營地也很簡單。」

　　群馬的森林裡信號傳遞比較困難，手機的信號標記也是不時從圈外和只有可憐的一格之間反復橫跳，指望用手機來聯系還在營地的幾個家伙應該是比較困難，但有阿笠博士的發明在，他們不用擔心會迷路在森林裡。

　　「……那就進去吧，」利佳左右思量，又拿出追蹤項鏈看了眼，確定運行良好能正常顯示另外三個不在身邊的信號源位置，這才稍稍妥協松口：「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想要采夠五人份的蘑菇是不可能的，找一些回去做蘑菇湯和烤蘑菇就差不多了。」

　　對中原中也來說深不深入森林采蘑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提出想去露營的人終於有了些要沉浸在露營樂趣中的跡像。

　　「聽從你的命令，」中原中也揚起嘴角，低聲道：「公主殿下。」

　　禁不住贊美和好聽話的耳朵又開始悄悄變紅，她差點忘記自己還抓著中原中也的手，急匆匆松手縮開：「不、不要叫這麼肉麻。」

　　她算什麼公主殿下，又拿她來開玩笑。

　　利佳撩起裙擺最外層的輕紗，采下瘦小無毒的蘑菇放在裡面勉強充當采蘑菇的籃子，語氣又帶著些許為難道：「中也，這些樹枝能拜托給你嗎？」

　　蘑菇無棱無角放在裙擺外層的輕紗還能兜起來，要是把枯枝也跟著放進去，甚至不需要走出去十步，她這條裙子外面的輕紗就會被樹枝劃破。

　　中原中也一口應下：「交給我吧。」

　　只是些干枯的樹枝沒有水分，重也說不上重，只是抱在懷裡可能會有些扎手，但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大事。

　　進來森林的時候他們沒想著要撿太多枯枝回去，便沒帶能裝東西的容器出來，現在只能依靠利佳的裙擺將蘑菇們都裝起來帶回去。

　　由於他剛剛才把有毒的菌菇看岔眼，現在中原中也每采一朵蘑菇都要讓利佳看看再下手，防止突然漏了毒蘑菇進去。

　　要是不小心混了月夜茸進去，這次的露營可能要中途泡湯轉而向醫院出發了。

　　或許是跟中原中也相處非常自在，也或許是采蘑菇享受森林浴能令人放松心情，總之利佳漸漸開始恢復精神，連腳步都開始輕快起來。

　　她走在中原中也前面，心細翻出蘑菇藏身的地方，一點點看著空蕩蕩的裙擺內兜滿了各式各樣的蘑菇，連胸中的郁氣都開始慢慢消散。

　　現在開始為未來的事發愁也太早了，按照夢裡的時間他們還有好幾年才會分別，若是從現在就開始難過不舍、郁郁寡歡，豈不是連留下美好回憶的時刻都要浪費了。

　　如果未來早晚都要分別，現在才要更努力創造屬於他們之間的回憶才是。

　　「中也，這裡有蛋！」撥開草叢能看到藏在裡面一個個青色帶著些許淺色斑點的蛋，她疑惑歪頭喃喃：「這會是什麼蛋呢？」

　　形態是長的橢圓形看著實在不是鳥禽類的蛋，而且個頭也不怎麼大。

　　「是蛇的蛋吧？」中原中也跟著蹲在一旁看，側頭問她：「要帶回去嗎？」

　　當做是加餐什麼的，反正是在森林裡發現的意外收獲。

　　利佳連連擺手，臉色微微有些變白，虛弱道：「……蛇的話還是算了吧。」

　　她聽到蛇就腿軟，更別說偷偷把蛇蛋帶走回去吃掉，萬一招來蛇或是山神的報復就糟糕了。

　　「你怕蛇嗎？」中原中也有些意外。

　　利佳勉強提起嘴角，努力給自己挽尊：「只是不太喜歡，說不上討厭吧。」

　　她對長條的、滑溜溜沒有體毛，看起來也冷冰冰的生物不是特別感興趣，不管是從寵物的角度還是從食物的角度。

　　中原中也了然，這就是害怕了。

　　不過利佳會害怕蛇似乎也不是特別奇怪的事，蛇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專門飼養，城市裡其實並不怎麼多見，農村也是多出現在山林裡只要不去主動招惹它們，也不會遭遇到蛇的報復。

　　「不吃蛇蛋的話，要找找看附近的鳥蛋嗎？」他抬頭看了眼附近茂密的樹林。

　　群馬的森林生態都挺好的，一路走過來能看到不少鳥的蹤影，想找鳥蛋只要多上幾棵樹看看總能找到。

　　利佳安靜看著青白的蛇蛋，緩緩搖頭道：「算了吧，鳥媽媽回家要是看不見寶寶，大概會很難過吧。」

　　少女秀美精致的眉目輕凝，她勾著嘴角露出有些難過又有些釋然的淺淺笑容：「我們今天早上不是還吃煎蛋了嗎？蛋白質已經補充足夠，不需要再去找別的蛋來補充營養了。」

　　不同於他們平時買的雞蛋多半是沒有受精，不會孵出小雞的蛋，群馬森林裡的蛇蛋和鳥蛋都是會孵出小蛇和小鳥的蛋，裡面是有小生命存在的。

　　要是在它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帶走它們吃掉，出去覓食一心期待寶寶出生的蛇媽媽和鳥媽媽大概會很難過。

　　現在也不是危機時刻，他們也不缺這口吃的，當做沒看到悄悄離開就好了。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撐著膝蓋站起來向利佳伸手：「那走吧，我們現在這點蘑菇也只夠勉強煮個湯，要抓緊時間行動。」

　　他也不是什麼嘴饞的人，利佳不想吃就算了。

　　反正他們出門的時候也帶了很多肉出來，吃肉總比吃什麼蛇蛋、鳥蛋要來得好吃。

　　利佳吐出胸中的郁氣，打結凝起的眉心散開，應聲道：「說得也是，現在這點蘑菇大概只夠我一個人吃，中也都是大胃王，這點蘑菇可遠遠不夠。」

　　想要在晚飯之前采夠他們吃的蘑菇，可是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

　　視線不受控制被少女臉上如破開烏雲重新揚起燦爛和活力的笑顏吸引，中原中也失笑著道：「是啊，我們幾個大胃王要是放開肚子吃，利佳可能一口蘑菇都撈不著了。」

　　以他們吃飯的速度和利佳磨磨蹭蹭、慢吞吞吃東西的習慣，要是他們不手下留情，她可能一口都混不上吃。

　　「過分！」利佳震驚得睜大眼，爭辯道：「這可是我采的蘑菇，怎麼可以一口都不留給我。」

　　她難道不是找蘑菇的主力嗎？至少、至少也要讓她吃一口呀！

　　雙手兜住裙擺裡的蘑菇，她猶豫了下要伸哪只手給中原中也，沒想到危險會在這時候向他們悄然靠近。

　　冷冰冰帶著鱗片的感覺滑過皮膚，利佳伸向中原中也的手僵住不動，她臉上的神情都定格，絲毫不敢亂動驚擾了游過腳邊的生物。

　　「利佳，你怎麼了？」中原中也疑惑看向她。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草叢之間，帶著些許微風吹動樹葉和草，附近還有鳥雀輕快的叫聲，也難怪中原中也沒有聽到蛇游過來的聲音。

　　以中原中也的站位，由上而下俯視利佳正好她腳下的位置被裝滿蘑菇的裙擺所遮擋，導致蛇靠近的動作他們誰也沒發現。

　　「可、可能是蛇，」利佳苦著臉身體一動不敢亂動，生怕驚動了緩緩游動蹭過來的生物，「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真的不應該好奇心那麼重，蛇蛋附近怎麼可能沒有蛇，早在看到蛇蛋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立刻離開，而不是悠閑自在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閑聊。

　　中原中也臉色微沉，毫不猶豫握住她的手，重力瞬間蔓延覆蓋過去，同一時間腳踝附近傳來的穿刺疼痛嚇得利佳哭叫了一聲：「中也！」

　　蹲得麻木的身體跌坐在地上，腳踝上方留下兩個紅點一樣的蛇牙印，緩緩往外流出血。

　　「……只是微毒的蛇，」他一腳踩住蛇類細長的身軀，重力將蛇死死壓制在地上，沉著臉低聲道：「我很快處理好。」

　　傷口處漸漸升起麻木腫脹的感覺，利佳強忍著快要冒出來的眼淚點頭，蘑菇散落一地甚至提不起心神去撿回來。

　　中原中也咬住手帕撕開勉強充當繃帶，纏繞綁在牙印上方近心端的位置阻止毒液擴散，溫燙的手掌握住少女的腿抬起，低頭吸吮毒血。

　　將傷口附近可能帶毒的血吸出來再吐到一旁，重復幾次直到流出來的血顏色轉為正常，清除毒血的動作並不困難，只是緊張著急的心情讓中原中也冒了滿頭的汗。

　　「中、中也，」利佳顫著聲音喊道：「可以了嗎？」

　　她臉頰燙得厲害連呼吸都微微顫抖，傷口附近的位置開始有些麻木腫脹，但或許是中原中也處理傷口的方式得當，她並沒有太過難受。

　　中原中也冷著臉站起來，嘴角還帶著些血，猶如中世紀的吸血鬼一樣。

　　「還沒安全下來，我記得營地的醫藥箱裡有蛇毒血清，」他彎下腰將少女輕飄飄的身形抱起來，道：「我們現在回去，只要及時注射血清，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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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保證正文和番外都是HE！

　　我是絕對的HE甜黨，可能中間會插刀，但是結尾肯定是甜的！

　　夢的話不好劇透，但是利佳的夢還會有後續。

　　利佳的父親會在番外簡單提一下，不是文野的人，他只是單純早死而已。

　　.

　　貓咪小劇場的話，我是不知道寫什麼，再寫就要生小貓了。


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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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嘴角還沾著一絲深紅的血, 神色間的冷靜鎮定莫名感染了心慌害怕不已的利佳，她努力深吸口氣，這才反應過來「中也」剛剛是直接用口來吸出毒血。

　　一般用來應對蛇毒的處理最好的方式是劃開傷口用手擠壓出毒血, 只是「中也」擔心擠壓的速度趕不上蛇毒蔓延的速度，會令利佳的身體受到損傷。

　　「中也, 你這裡還有血。」她小小聲喊他, 額頭冒著緊張害怕的汗珠，落在身前的手不知道應該去環住他的脖頸還是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布料。

　　他抱著人飛起來衝出森林的包圍, 紅光包裹周身將半空中的風都擋去, 「中也」左右張望越是著緊越是看不見營地所在的位置。

　　「不用擔心, 我嘴裡沒有傷口也沒有將血咽下去，不會有事的。」他平復著先去安撫利佳，即便心裡著急也不能表現出來影響到少女。

　　她現在肯定很害怕, 自己不過是出來采蘑菇卻被森林裡的蛇咬了。

　　就算蛇的毒性不算強，一個女孩子突然被這麼咬一口會緊張害怕也是正常的，但越是緊張害怕、心跳加速, 血液流動的速度就越快，利佳也越危險。

　　「但是……」利佳欲言又止看向「中也」, 她現在已經感覺比一開始要好多了, 腳踝的位置雖然還有些麻木酸脹，不過還在她可以忍耐的範圍內。

　　剛剛一瞬間會那麼害怕, 也是因為不知道自己被森林什麼東西咬了，毒性嚴不嚴重。

　　看到「中也」幫她緊急處理過後，她漸漸也放下心來，轉而更擔心「中也」。

　　比起她只是被毒蛇咬了腳踝, 血液帶著毒素擴散至心髒需要一段距離，可「中也」是直接用口接觸傷口和毒血, 她擔心會有毒血殘留沒吐干淨。

　　利佳扶住「中也」的肩膀，手指拭去他嘴角的血跡，小聲道：「用項鏈回去吧，博士做的追蹤項鏈在森林裡也會有信號的。」

　　深入森林進來裡面之前，她都檢查過了項鏈的追蹤功能運行良好。

　　「中也」稍稍定下神，吐出口氣道：「差點忘記還有項鏈。」

　　他表面上非常冷靜鎮定能處理好一切，可危險涉及到利佳的時候還是難免會緊張忘記他還有別的手段可以依靠。

　　「利佳能麻煩你打開項鏈的追蹤功能嗎？」他低頭蹭了蹭少女柔軟的黑發，轉開她的注意力，視線余光落在腳踝處腫脹又開始滲出血液的蛇牙口。

　　咬傷利佳的蛇並不是什麼烈性的毒蛇，但是帶著會令人傷口麻木腫脹進而頭暈目眩、惡心等身體不適的跡像，可這是對一般身體健康的人來說。

　　利佳的體質比普通人還要稍差一些，若是不嚴肅對待處理，他擔心會落下什麼後遺症。

　　她點點頭打開平時充做普通裝飾品的項鏈，如寶石晶體的一面中映出了三個跳躍的信號紅點微微分散開，但距離他們並不算遠的位置。

　　「從這個位置往東面走，大概兩三公裡的位置有一個點，」用追蹤項鏈要找到其他人的行蹤並不難，只是不能確定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不是在營地範圍內，「那好像是中也哥哥的項圈定位。」

　　負責准備晚飯材料的「中也哥哥」應該不會離開營地很遠的地方吧？

　　他們扎營的地方就在河邊，想要清洗什麼也非常方便。

　　「中也」低低應了聲，正准備往信號點的位置飛去，他動作一頓突然重新俯衝回去原來的位置。

　　「是要把蘑菇們都帶回去嗎？」利佳愣了下，恍然道：「畢竟蘑菇也是我們采了很久的成果，總不能兩手空空回去。」

　　「……不是，」他顯得有些無奈，怎麼這時候利佳還想著他們采回來的蘑菇，「我是為了回來把這個帶上。」

　　被重力死死壓住的毒蛇飛過來「中也」手中，他一手握著蛇的中端，因為重力的壓制也不需要擔心蛇會扭頭轉過來咬他。

　　雖說他有九成的把握自己沒認錯蛇，穿越前執行事務所任務的時候也來過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被阿呆鳥的惡作劇嚇得被蛇咬了口，所以能肯定這種蛇並不具有致命的毒素。

　　只是因為他本身對毒的抗性較差，傷口處理得也不如現在穩妥，導致受到殘余的毒素影響，實打實惡心頭暈了好幾天。

　　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他不想利佳出來露營散心放松，結果還帶著傷病回去。

　　「……蛇、蛇也要帶回去嗎？」親眼看著蛇落入「中也」手裡，恰好那只手的臂彎還托著她的膝窩，利佳瞬間繃緊身體害怕得往他懷裡又縮了縮。

　　雙手緊緊環住少年的脖頸，她跟著貼緊他的身體，糾結又小心道：「蛇不帶回去也沒關系吧？中也不是認得這是什麼蛇嗎？」

　　近、好近！

　　中也手裡的蛇距離她好近！

　　她甚至能感覺到冷冰冰的蛇軀好像掃過她的小腿，讓人渾身都快豎起寒毛，在炎炎夏日都開始打冷顫。

　　「中也」措不及防被少女猛然貼緊，摟緊過來的身體依靠住，比起剛剛只是將人托在臂彎裡克制得保持距離，這樣來自利佳的主動接近讓他思緒飄遠了一下，差點心猿意馬起來。

　　他用力甩了甩腦袋暗惱自己，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要盡快帶利佳回去注射蛇毒血清。

　　越早注射血清，利佳越安全不會像他當初一樣難受。

　　「……我不能非常確定，」這種毒性不高、外表看起來也不艷麗奪目，腦袋也是偏圓並不像真正劇毒的蛇般具有明顯的毒蛇特征，偽裝自己的能力跟月夜茸差不多，一般來說只要及時治療都不會致人死亡，充其量是讓人難受幾天。

　　但前提是他真的沒有認錯，這個世界的毒蛇與他所知道的那種毒性一樣微弱。

　　「總之將蛇帶回去給那幾個家伙一起看看，總不會錯的。」他微微側過頭，感受少女緊張急促的呼吸落在他頸側鎖骨，甜甜清淡的香味也一起傳來，喉頭克制著上下滾動。

　　少年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開話題：「蘑菇和枯枝也會一並帶回去，我們今晚不是還要吃蘑菇湯和烤蘑菇嗎？」

　　被撫過泛起異能紅光的蘑菇和枯枝自然飄起跟在他們身後，利佳的注意力不由被牽著引過去，她努力不讓自己看向近在咫尺的冰冷蛇軀，好奇問道：「中也是怎麼做到讓蘑菇跟在我們後面的？」

　　關於這一點她已經好奇了很久，開始利佳以為是貓妖中原中也的妖力，但是他們都不承認自己是貓妖，她又轉而開始想是魔術還是魔法。

　　可魔術能讓物品懸空，需要特殊的道具輔助完成效果，她也沒看出「中也」對蘑菇和枯枝做了什麼手腳，只是普通碰一碰就能完成的魔法前置准備，未免也太過簡單。

　　一點都不符合魔術的基本准則。

　　魔術說到底也是具有表演性質的特殊戲法，若是將手法都盡數破解，魔術就沒有那種讓人驚奇贊嘆的刺激感。

　　可盡管如此，每年還是有無數人會去看著名魔術師的表演，有渴望從中看出魔術師所玩的把戲手法的人也有追求魔術中刺激視覺和感官的享受者。

　　但不管是哪一種，似乎都跟中原中也他們的身份性格無法貼合上。

　　他們活得張揚肆意，從來沒有掩飾過什麼，表面桀驁不馴不好相處，實際卻是非常溫柔且重視家人同伴的少年、青年。

　　中原中也他們像劍，鋒銳無匹、勇往直前與魔術師的圓滑慎密並不想同，但同樣具有極其吸引人目光的特質。

　　魔術師只有在舞台上表演的時候才會閃閃發光，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

　　但是中原中也他們是一直都在發光，無時無刻不在吸引利佳的注意力。

　　自覺性格沉悶陰暗的少女，很難不被這樣閃閃發光如天上太陽一樣耀眼的人吸引。

　　利佳無法分清這份吸引到底意味著什麼又代表什麼。

　　但她會被中原中也所深深吸引，被這樣遇事勇敢無畏，對珍視的人會笨拙體貼，性格灑脫肆意以及無論何時，即便表面上再憤怒衝動，實際上都會冷靜考慮找出解決辦法的人所吸引。

　　畢竟中原中也在她眼裡是那樣耀眼的人。

　　……

　　「中也」糾結了一下，含糊著道：「算是能操縱重力的特異能力吧？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只要知道營地的大概所在位置，要從森林中回來以中原中也的速度，根本要不了幾分鐘。

　　現在距離利佳被毒蛇咬了還沒過去四十分鐘，還在安全的範圍內。

　　原本是順著信號紅點找過去，可還沒跟「中也哥哥」所在的位置彙合，他們已經提前看到了扎在河邊的帳篷，附近散落著他們帶過來准備燒烤的工具和食材，但營地裡一個人都沒有。

　　也不知道他們都跑去哪裡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利佳注射血清，保證她徹底脫離危險，其他事都可以稍後再說。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准備外出露營的醫藥箱東西足夠齊全，連利佳需要的血清都有，大概是成年的那兩個家伙准備的東西。

　　雖然很不甘心，但未來的他們關於這種事確實會想得更加周全。

　　尤其他們身邊還有體質偏弱的少女需要照顧，稍有不慎就容易出事，別的東西都可以少帶唯獨藥物不行。

　　「操縱重力……？」利佳吃驚得睜圓眼睛，「那不是超級厲害嗎？」

　　這居然都不算什麼特別，那什麼才叫特別？

　　少女的心神不由跟著飄遠，直到針頭刺進了皮膚，她才顫了下回過神，發現「中也」趁著她跑神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自顧著動手。

　　「說很厲害也沒錯，」他一邊回答著利佳的問題，一邊穩住手將血清注射進去，平靜道：「不過重力的使用也不是沒有限制。」

　　「限制？」利佳心慌得轉頭，小聲問道：「會有什麼限制嗎？」

　　她看中原中也他們，想飛就能飛起來、武力和體力都超強，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限制。

　　「只能操縱我們接觸到的物體重力，並不是什麼重力都能控制。」拔出針頭用棉花壓住針口，「中也」這才吐了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異能者的異能情報幾乎相當於不能隨意揭露的底牌，尤其是發動異能的機制更是重中之重，不過對像如果是利佳的話，這種情報說出去也沒關系。

　　能用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不動聲色將血清打完已經是超常發揮它的價值。

　　若是平常的時候被問及這個問題，他們大概會毫不猶豫告訴她聽，為了用來叮囑少女呆在他們隨時可以觸碰，保證她安全的位置。

　　「接下來就看血清的作用了，」他低頭解開少女腿上由手帕簡單制成的繃帶，轉而用醫藥箱裡干淨的繃帶纏繞包裹住傷口，防止受到感染：「身體有一點不舒服都要告訴我們，要是為了露營隱瞞身體狀況，下次就不會再隨便帶你出來了。」

　　利佳壓住裙擺中間，讓「中也」抬起她一條腿放在懷裡包扎處理，她左右轉頭看看，小聲打著商量：「可不可以不纏繃帶？」

　　「為什麼？」少年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她。

　　鈷藍色眼眸美麗如寶石，深深凝望著她，少年的面容中帶著些鋒刻沉靜，就連利佳提出這種不合理的請求都能冷靜先問她理由。

　　她輕輕縮了縮腿，卻被少年熱燙的手掌一把扣住，隔著纏繞了一半的繃帶，燙得她渾身不自在，別扭著想逃。

　　利佳又想起了「中也君」昨晚的話，有些不敢對上「中也」的眼睛。

　　她支支吾吾道：「纏繃帶的話……不是會被他們發現嗎？」

　　如果被發現她受傷被蛇咬了的話，肯定會立刻收拾東西回程去醫院，這樣一路露營不是要泡湯了嗎？

　　她還想著能在今晚看到那個。

　　在城市裡早已消失，想看到只能去山裡干淨的水源附近，只有這個季節才特定出現的小精靈。

　　「你以為腿上帶著兩個蛇牙印不會被發現嗎？」他無奈嘆了口氣，低頭繼續開始纏繃帶。

　　利佳皮膚生得白，今天出門穿得又是清新的白綠相間裙子，腿上突然多了兩個紅點，而且形狀這麼特殊，任誰見了也知道是被蛇咬了。

　　這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

　　他們對利佳的關注在意可不會比他少，暴露在皮膚外的傷口，他們回來一眼就會看到，想要留下繼續露營比起隱瞞受傷還不如大大方方告訴他們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換一雙襪子就不會被發現了。」現在只是因為她穿的襪子短，只要換一雙過膝的長襪，一定不會被發現的，「只要你不說，中也哥哥他們應該不會知道的。」

　　利佳雙手合十，小聲央求道：「拜托了，中也。」

　　少女盈亮柔和的藍眸懇求地望著他，語氣中帶著親近撒嬌的意思，眼睛一眨一眨睫羽好像要掃過他心底一樣讓人不住心頭發軟想要妥協。

　　喜歡的女孩子這麼軟聲哀求，實在是很難讓「中也」招架住，他用力轉過頭躲開她閃亮亮的視線攻擊，低聲為難道：「……換一雙襪子根本沒有防護的作用。」

　　而且她要用什麼理由告訴那幾個家伙，她回來要突然換一雙長襪，這不是很奇怪嗎？

　　現在可是七八月份的天氣，就算是山裡的溫度也涼快不到能穿長襪。

　　「那、那中也可以不主動告訴他們嗎？」感受到少年隱隱有妥協的意思，利佳主動退了一步，道：「我可以用長襪擋住裡面纏過繃帶的痕跡，只要中也不說，中也哥哥他們不會知道的。」

　　「中也」握住她的小腿，糾結得半天沒有動作。

　　用長襪擋住確實不會被看到，但是讓他們知道也不至於會離開帶著人離開。

　　「中也，幫幫我吧？」她牽住少年的衣擺，試圖用真誠的眼神打動對方，「我真的真的很想留下來。」

　　利佳漂亮的藍眸專注看著他，觸動得少年緊張又心動不已，差點脫口而出答應了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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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小可愛們擔心這點，分開之後會有中也專門的視角講，暫時就不劇透啦。

　　生小貓是不行的，至少不能在正文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就生小貓呀！那像什麼話！

　　讓我想一想我還能寫什麼……


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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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佳想讓那小子幫你什麼？」中原中也還沒走近就聽到小姑娘跟少年時期的他撒嬌, 略帶不爽打斷問道。

　　有什麼事是只能讓那小子做的，讓利佳又是撒嬌又是賣乖，他都遲疑著不肯答應。

　　放在「中也」手邊的醫藥箱連遮擋的機會都沒有, 中原中也臉色微變快步走過來，問道：「受傷了？」

　　少女纖細的小腿還被「中也」托住放在懷裡, 軟底的鞋子脫下來在一旁, 纏繞在腳踝小腿處的雪白繃帶綁到一半露出些許青腫的顏色。

　　「腳扭了嗎？」中原中也跟著蹲下來，將林子裡采的野果子隨手放在一邊。

　　看著腫得不厲害, 如果是扭傷的話應該不算嚴重。

　　「中也」視線游移, 張了張嘴：「呃……」

　　他似乎在猶豫, 主動告訴中原中也還是不告訴他利佳被蛇咬了，心中的天平左右搖擺。

　　利佳小心拽了拽他，發動期待的星星眼攻擊, 小幅度動了動唇：「拜托了，中也。」

　　少年的聲音一時頓住，露出些許掙扎遲疑的神色：「其實……」

　　中原中也抬眸在少年少女身上掃視一眼, 聲音淡下來：「想好再回答我，你們的回答決定了我們等下會不會立刻撤走帳篷回家睡覺。」

　　他們真以為他白長著一雙眼睛, 看不見他們私底下的眉眼官司, 試圖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撒謊是吧？

　　「中也」偷偷瞥了利佳一眼，小姑娘一點都不禁嚇, 被看穿小動作立刻低下頭，一副開始認錯反悔的可憐模樣。

　　他低低嘆了口氣，這下就算想替她瞞著也是不可能的事。

　　利佳的神情幾乎已經向中原中也交代了不是簡單的扭到腳，接下來只要檢查下傷口和醫藥箱裡少了什麼東西, 就算他們不說他也會知道。

　　「利佳被蛇咬了，不是什麼劇烈的蛇毒, 我已經給處理過了。」他解開手上纏了一半的繃帶，露出些許青腫往外滲血看起來非常糟糕的傷口。

　　利佳懨懨低下頭，她就是感覺傷口看起來太恐怖了，中也哥哥他們看見說不定要立刻拎著她去山下的醫院治療。

　　可傷口明明已經處理好了，只要當做無事發生，等血清起作用就好了。

　　中原中也上手捏住蛇牙印上端的位置，微微用力向下擠壓，不緊不慢問道：「血清已經用過了？」

　　他視線一轉就看到「中也」帶回來被重力壓得奄奄一息的蛇，確實不是什麼劇毒的蛇，應對的血清醫藥箱裡也有。

　　利佳吃痛得小聲抽氣，下意識往回縮了縮腿。

　　「別動、不知道現在傷口還沒包扎好嗎？」中原中也提了她一句，聲線沉沉聽不出喜怒，讓利佳瞬間不敢再動。

　　本來知道利佳受傷已經是夠讓人擔心的事，她還想著讓「中也」跟她一起隱瞞下受傷的事，要是血清作用不大，她又因為隱瞞的事硬撐著身體不說，後面少說也要去醫院治幾天，吃一頓苦頭。

　　利佳渾身僵住，雙手落在裙擺的布料上緩緩收攏五指抓緊，淡粉色的唇微微用力抿緊。

　　明明中原中也的聲音裡沒有指責生氣的意思，可她偏偏不受控制慢慢升起了股委屈和難受。

　　在森林裡突然被蛇咬了其實很嚇人，那種冷冰冰帶著鱗片的感覺掃過皮膚，並不像貓咪或是別的小動物皮毛蹭過帶著溫暖和治愈的感覺。

　　那是不害怕蛇的人無法理解的恐懼，比起被咬可能會中毒，濕冷的感覺貼過來更讓人大腦瞬間陷入一片混沌，甚至連拔腿逃跑的動作都無法做出來。

　　生怕會驚動腳邊游過的冷血動物，激得它纏繞上來絞住皮膚和小腿，那種感覺光是想想都讓人十分困難。

　　她努力忍耐著恐懼和害怕的心情，看著「中也」幫她處理傷口，甚至擔心情緒太過激動會加速血液回流，自己把自己嚇暈過去將不嚴重的傷鬧得人仰馬翻，所有人都跟著緊張擔心。

　　她明明是為了大家能不掃興，好好享受露營才忍耐著疼痛與害怕……

　　「血清已經注射過了，為了以防萬一蛇我也帶回來了，」「中也」定下心來好好回答問題的聲音有條不紊：「現在還沒過去一個小時，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血清有沒有起作用。」

　　若是傷口有明顯好轉改善的情況，證明血清有在利佳身體裡好好工作，之後也可以稍微放下心神。

　　「血是直接用嘴吸出來的嗎？」中原中也重新給傷口消毒擦去滲出來的血，接著問道：「身上沒有帶刀？」

　　「中也」聲音頓了頓，低聲回應：「刀有帶，不過我擔心時間來不及。」

　　他當時腦子也沒轉過來，頭腦一熱就用了最原始的辦法給處理傷口，索性他嘴裡沒有破損也沒有將毒血吞下去，並不需要擔心。

　　「去漱口，小冰箱裡有冰紅茶。」中原中也低哼一聲，接過「中也」包扎了一半的醫用繃帶重新撕了一截沒有染上污血的部分給利佳纏上。

　　「中也」愣了下，遲疑問道：「去河邊漱口嗎？」

　　「……單寧酸，」沉默聽著他們一問一答，利佳埋著頭聲音有些不穩道：「冰紅茶裡的單寧酸，對蛇毒有一定的抑制解毒作用。」

　　也是常用於毒蛇咬傷後清洗傷口的緊急處理方法。

　　中原中也垂眸將低著頭不願意看他們的小姑娘抱起，送回營地裡扎好的帳篷內，裡面鋪著舒適的毯子可以隔絕河邊石子夜裡從地下滲透過來的涼意。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他拉過一旁折疊好的被子抖開，蓋在利佳的腿上，平淡道：「兩個小時之後我過來看你，要是傷口不見好轉我們就下山。」

　　落在裙擺上的手將布料都抓皺拉成一團，中原中也卻當做沒看到，准備徑直出去繼續准備今天的晚飯。

　　她沉默半晌，悶悶開口：「我不要一個人留在帳篷裡。」

　　中原中也停住動作，掀起部分的帳篷簾子將外面的光透進來，正好籠罩著他的神情輪廓讓人看不真切，只能聽出他平淡帶著些微沉的語氣：「你現在是傷患，出來也是礙手礙腳還不如呆在這裡好好休息。」

　　「我可以幫忙！露營的晚飯、准備的食材，我都可以幫忙！」她昂著頭，忍耐著疼痛和委屈，努力抬高自己的聲音。

　　細弱中帶著些許顫抖，她連氣息都無法穩住，不解又生著悶氣，委屈自己的好意沒有得到中原中也的認可，反而被認定是礙手礙腳。

　　他意味不明哼了聲，慢悠悠道：「不需要，今晚吃燒烤只是清洗蔬菜和肉類，那幾個家伙也能做到，絲毫不需要料理技巧。」

　　晚飯吃燒烤的話，甚至連烤這個步驟都不需要利佳動手，中原中也自十五歲的時候就很熟悉烤簡單的東西吃，至少在控制燒烤火候上他們幾個都不會出問題。

　　利佳被堵得聲音哽住，沒忍住抽噎了一聲：「我也想幫忙！」

　　她快忍不住眼眶裡打轉的眼淚，抬手重重一抹，開始據理力爭：「只是坐著准備食材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傷口都處理好，只是擔心她亂動會難受，她可以坐著幫忙准備。

　　「我為什麼要放著能走能跑能跳的家伙不用，要你做這些事？」中原中也收回手，雙手抱臂看向她，緩緩回道：「就算是搬東西也是那幾個家伙更好使喚吧？」

　　雖然他其實不用使喚另外幾個家伙也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好，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這麼說。

　　她還想跟中也一起瞞著他受傷的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甚至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拽拽衣角、拉拉小手這些小動作，他能克制著忍耐下來都是因為面前的人是利佳以及少年時期的他。

　　本來「中也」能將悶悶不樂的小姑娘哄好帶出來，他當然很高興還覺得出來這一趟沒有白走，露營也可以多玩幾天再回去。

　　可讓他們去找些柴火回來，不僅弄得被蛇咬了還想撒謊裝著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怎麼可能不生氣。

　　現在只是覺得生氣也不應該對著傷患說，他才克制著忍下來，准備兩個小時後冷靜些再回來，沒想到她居然還反過來跟他生氣了。

　　這算什麼道理？

　　「……我、我也很好用的，」利佳埋著腦袋快縮到鎖骨的位置，眼淚不受控制在眼眶裡打轉幾圈，努力睜著也還是掉下來，像雨點一樣一點一點落下來，打濕了腿上的被子，倔強著小聲說道：「我們采了好多蘑菇回來，准備煮蘑菇湯。」

　　她竭力忍耐著眼眶裡的淚水，甚至不敢抬起頭讓中原中也看到自己委屈偷偷掉眼淚的眼淚，好像她在用眼淚逼著對方屈服一樣。

　　今天一天她都在極力克制壓抑著想掉眼淚的衝動。

　　夢見糟糕討厭的分別不能跟中原中也他們訴說、被蛇咬到很害怕但是為了所有人都能玩得開心，也為了不打斷難得的露營想隱瞞下自己受傷的事……

　　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落在捏緊顫抖的手背上，她壓著抽噎甚至不敢再說一句話，就怕自己會沒忍住嚎啕大哭。

　　她害怕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出門、她不想錯過所有屬於他們之間的回憶，也不想每次都因為她的身體讓旅行變得不愉快，中途掃所有人的興致折返回家。

　　「你又哭什麼啊……」近乎無奈的嘆息傳來，中原中也脫了手套在她面前蹲下來，手心落在她發上不算溫柔得壓了壓，嘆道：「我都沒跟你生氣。」

　　他還想自己出去冷靜冷靜過兩個小時再回來，她怎麼先生氣得把自己氣哭了。

　　「你明明生氣了，」她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道：「你剛剛說話好壞，像中也君一樣壞。」

　　還故意裝著冷淡不看她一眼，只跟中也說話，將她放回來帳篷就准備出去不管她了。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沒好氣道：「是，我不可以生氣嗎？」

　　「被蛇咬了還想瞞著我們，說你兩句又生氣掉眼淚，」他嘆著氣將人抱進懷裡，無奈道：「誰將你脾氣寵得這麼壞的？不高興就掉眼淚。」

　　少女纖細單薄的身軀抱在懷裡，輕得讓人甚至不敢用力，眼淚不停往下掉，啪塔啪塔打在被子上聽得他都心煩，連原本秀氣可愛的臉都哭成一張花貓臉，等下把眼睛哭腫了又不敢出去見人。

　　她抽噎一聲，哽著聲音道：「我才不會因為生氣掉眼淚，脾氣也沒有很壞。」

　　她哭得身體都在輕微顫抖，中原中也環住她的背脊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她後背和手臂的骨骼，別人是肉多得摸不著骨頭，她是一捏生怕隔著沒幾兩的肉把骨頭捏沒了。

　　他抱著人都完全不敢用力，只能蹲在她面前將人攏攏抱進懷裡安慰，「不是因為生氣，那是因為什麼？」

　　「傷口痛嗎？」手伸進被子下握住她微涼的腳踝，中原中也又緊跟著問了句：「還是怕蛇？」

　　小姑娘怕蛇好像還挺正常的，蛇這種生物有人怕有人不怕，就算是港口黑手黨也有不少人會怕蛇，他以前手下就有幾個怕蛇怕蟲的家伙。

　　他們連殺人都不怕，偏偏會怕這些冷血的小爬蟲，每次看到都會嚇得呲哇亂叫，抱緊身邊的人往對方身上跳，手上有槍的甚至會閉著眼睛亂開槍。

　　讓人完全看不下去。

　　「傷口不怎麼痛，」她伸手抓住中原中也的襯衫，埋頭將眼淚都往他衣服上抹，堅持說道：「我只是不怎麼喜歡冷冰冰的動物，但是也不會因為這個哭。」

　　感受到肩頭開始蔓開的熱意，估計除了剛抹上來的眼淚，她現在也沒止住哭，只是低著頭壓住哭泣時會顫抖抽抽的身體。

　　「不是因為傷口痛也不是因為被蛇咬了，那是因為什麼？」雖然中原中也心裡已經肯定利佳是因為難受生氣才哭，但嘴上還是要禮貌問問，不然她肯定又會生氣。

　　氣得說不出爭辯的話又跟著化作眼淚掉下來。

　　他根本看不得她哭，更不忍心留她一個人躲在帳篷裡偷偷哭。

　　就算生氣吃醋又怎麼樣，還能丟她在帳篷裡哭，不管她嗎？

　　利佳雙手拽住面前的襯衫，流暢順滑的手感和剪裁甚至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造價不菲，可她現在根本沒空在意這個。

　　她能控制住哽咽帶著哭腔的聲音已經是非常努力：「……不要凶我。」

　　中原中也愣了愣，遲鈍著發問：「什麼？」

　　他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你不要凶我、不要不理我……」不要說那些討厭、欺負人的話。

　　這些欺負人的話甚至比迫不得已的分別還要讓人難受，仿佛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哭著抓住中原中也的襯衫，難過得抽抽噎噎：「我不想跟你們分開，至少、至少不要這麼快離開我。」

　　明明才從一個人孤零零的處境中走出來、明明才有了重要珍視的家人和貓咪。

　　她看見過太陽也感受過溫暖，已經不想再回去只有一個人黑漆漆的夜裡。

　　不過是從未遇見還是得到再失去，她都不想要這樣。

　　「知道了，」中原中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嘆著道：「如果一定要離開，那肯定不是我們所希望的事。」

　　無論用什麼辦法，他們都會回來的。

　　不會留下利佳一個人，也不會將她交給別的男人。

　　「我跟你拉鉤，如果一定要離開，我們都會鄭重道別，絕對不會不告而別的。」用誓言的左手去勾住利佳的左手，跟她做下約定。

　　她悶悶問道：「……不可以不離開嗎？」

　　「大概不行，」中原中也低眸，嘴角提起來顯得有些悵然和無奈，「不過分別一定是為了更好的相遇，相信我吧。」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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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也哥哥」輕輕拍撫著哭累的小姑娘, 抽噎聲和身體輕顫慢慢止住，利佳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低頭看了眼，蓬松柔順的黑色發頂挨著他肩膀, 哭成小花貓弄得滿臉淚痕和汗水將額發都汗濕貼在臉龐，濃密漂亮如小扇子的眼睫毛垂落覆蓋下來遮擋住那雙水潤潤的藍眸, 秀氣的鼻頭還冒著汗珠和粉色, 大哭一場發泄內心郁氣的少女窩在他身上睡著了。

　　昨晚同樣沒怎麼休息，但精神和身體卻比利佳耐抗許多倍的青年珍惜而輕柔擁住少女, 遲遲沒有將人放下來塞進睡袋裡。

　　利佳靠著他睡得並不安穩, 夢中仿佛都在遇見不想看到的事, 身體一顫一顫讓他想將人放下出去都怕驚醒了好不容易睡著的人。

　　他垂眸看著利佳，不由想起昨晚江戶川柯南將他和「中也先生」叫出去談話的內容。

　　作為愛護利佳但又因為現在的身份形勢，不能常常護持在她身邊守護著她長大的兄長, 工藤其實並沒有面上表現得那麼憤怒，他依舊是冷靜的大偵探，就連臉上帶著搞笑的貓抓痕也能端正出嚴肅的態度跟他們談話。

　　他問的很直白, 甚至沒留下一絲余地：「你們是不是喜歡利佳？」

　　貓咪形態下的「中也哥哥」重新變回人形，雖然有些別扭要在庭院跟外表是小鬼的工藤聊這麼私密的話題, 但想到他是利佳的哥哥, 對這些事關心在意也是在所難免。

　　他摘下寬氈帽，以同樣認真的態度回答：「是, 我喜歡利佳。」

　　想要抱得美人歸，首先要取得對方家人的同意。

　　利佳也不會想自己的伴侶跟兄長之間產生什麼矛盾，每天見面都要針鋒相對，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而「中也先生」則是沉默了會, 才緩緩無奈道：「要這麼直接承認自己對未成年的小姑娘心動……」實在是有些難以說出口。

　　不過他確實也跟其他的中原中也一樣，對藤峰利佳產生了男女之間的好感, 並且認定以後也只會喜歡她一個人。

　　面對心上人的兄長總要多費些心思，好讓對方放心將人交給他們。

　　「我喜歡她，這份感情大概不會輸於任何一個中原中也。」只是他的身份和年齡讓他對追求喜歡的女性有所顧慮，不能像更加年少的自己一般坦然無畏。

　　雖然從外表上看成年的兩個中原中也並無多大差別，可他知道自己跟利佳之間的年齡差距，也不好用這樣的優勢去誘惑她。

　　在利佳還沒有心思戀愛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擅自用成年人的優勢去引誘她墜入甜蜜又苦惱的愛情是趁人之危的行為。

　　即便是黑手黨在這方面也是要克制守禮一些，至少在利佳成年之前，他不敢做出任何追求的舉動。

　　個頭還處於小學生狀態，堪堪升上帝丹小學二年級的小少年站在他們面前需要昂頭才能對上他們的視線，可工藤絲毫沒有退縮猶豫而是冷靜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們四個……」這件事他之前一直沒問，也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時機，可現在不管時機如何都必須要問清楚，「是不是同一個人？」

　　工藤新一原本以為自己能很快探查出關於黑衣組織的事，抓住他們的老底和深藏在暗處的首領，可最初幾次接連的試探受挫，讓他漸漸意識到黑衣組織為什麼能存在半個多世紀，尚未被各國潛入的臥底扳倒。

　　他可能需要耗費許多年才能完成這件事，在此之前他很長時間都不能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在光明下活動，灰原哀也尚未制造出完美的ATPX4869的解藥。

　　他這個不合格的兄長要將妹妹托付給中原中也，雖然很不甘心，但現在的形勢和時機都不是他能任性妄為將中原中也他們趕走的時刻。

　　在將利佳交給他們之前，有些事他必須要問清楚。

　　工藤新一對中原中也四人很早之前就產生的疑惑，他們如果是吃了特殊的藥物迫不得已才變成貓咪，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四個一模一樣的人？

　　除非是同卵同生的四胞胎，否則四個人之間不可能生得這麼相似。

　　可中原中也他們四個年齡不同，性格也有稍許的差別就仿佛是同一個人處於不同時期的狀態，一點點長大性格一點點變化延伸出來的個體。

　　只不過屬於中原中也的四個時期都出現在同一時刻，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硬要用科學解釋只可能是時空的錯謬和悖論下誕生的結果。

　　以現在的科學發展程度還有許多事是科學難以解釋，但中原中也他們的情況勉強可以用理論上未得到驗證的科學理論來解釋。

　　或許是因為他不常回來工藤宅也不常看到中原中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利佳沒發現他們的外表大半年都沒出現一絲變化，可工藤看得十分清楚。

　　中原中也他們身上的時間停滯了，以人類形態下活動身體停止發育成長也停止時間流逝變得蒼老，他們四個共存在這個世界被時間所放逐也被時間所凍結。

　　然而貓咪形態下的身體在繼續成長，隨著貓咪的身體逐漸長大，達到貓咪的黃金年齡、體力巔峰時刻，中原中也他們身上的氣勢與實力控制得越發爐火純青。

　　偶爾沒有掩飾泄露出一絲氣息的時候，給灰原哀的感覺比琴酒還恐怖，她一向針對殺氣與針對組織的人起作用的警示雷達，在「中也哥哥」打完電話後漫不經心瞥過來的一眼中瘋狂跳動，身體僵直得無法動彈久久才緩過勁。

　　那並不是針對她的殺氣，而是對電話中的對像或是談到的內容升起的冷漠與冰冷殺氣，只是掛掉電話後的些許余韻便嚇得她久久無法回神。

　　中原中也是極度危險的人物，擁有強大的實力不受拘束，甚至暗中從事的活動都透著危險的氣息，能牽絆住他的是生活在米花町二丁目二十一番地洋房中的小姑娘。

　　或許還要算上他不知道存在多少的原則，上次他們救出利佳的行動中工藤便懷疑過他們暗中對珠寶強盜下手，可因為找不到證據以及四個中原中也都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這份探究只能不了了之。

　　中原中也他們對強盜下手的動機非常充分，可證據他找不到，只是單純的逼問，這幾個家伙心理素質都好得他完全看不出破綻。

　　最終工藤也只能將這件事放下擱置，小心警惕著他們會有一天反噬利佳，趁他不在的時候對她下手。

　　可讓工藤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在這一天到來之前，這幾個家伙先一步表現出對利佳的好感和喜歡，他們連掩飾都沒怎麼掩飾他們之間的親昵。

　　連少年偵探團都能看出利佳和他們之間的不對勁，甚至還奇怪過他們不是一家人為什麼要生活在一起，工藤便是再遲鈍想著他們原來是利佳養的貓咪，不可能發生什麼超乎尋常的關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次確實是他看走了眼。

　　工藤對感情一事本來就十分敏感，開始只是先入為主的情緒主導讓他下意識忽視了那些異樣的地方，等回過神再重新一看——

　　中原中也他們幾乎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感情和態度。

　　這幾個家伙實在太囂張了，囂張得他根本都看不下去。

　　利佳只有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跟他們四個人在一起。

　　他們人類身體時間停滯與貓咪身體時間正常成長的奇怪狀態也不得不讓人在意，這樣的想法雖然很不可思議，但認真想來似乎也只能這樣解釋中原中也他們的特殊情況。

　　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從時間理論上來說同一個時間點只會出現一個中原中也，可現在他們的存在就像卡BUG一樣，四個人共存在同一個時空與時間，所以他們人類身體上的時間不會流逝也不會長大變老。

　　但作為貓咪來說，他們可以是不同的個體，他們的貓咪身體還在長大一點點進入青年的健壯時期，不到兩歲的貓咪正處於成年不久，體力和身體精神狀態都是一生中的巔峰時間。

　　貓咪狀態下的身體狀況甚至能影響中原中也他們的身體強度和實力，這可算不上什麼好事。

　　能讓人想到的後果是貓咪身體進入中老年時期，中原中也他們的身體素質也會下滑、徹底進入老年時期，他們會變得虛弱甚至體力不支，難以支持長時間變回人類的形態。

　　直到貓咪的生命終結，中原中也他們的性命也會隨之覆滅。

　　算算時間運氣好活得長久，他們可能還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要是運氣不好身體狀態下滑得厲害，他們大概只剩下十幾年的壽命。

　　這樣的情況下讓工藤怎麼放心讓他們追求自己的妹妹。

　　讓她早早愛上一個人，享受十幾年的相伴生活，最後不得不接受殘忍的離別，三十多歲便要永遠失去自己的愛人。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在利佳心動之前及時止損，縱使以後死去分別失去的也只是友人而不是愛人。

　　……

　　昨晚跟工藤的談話讓「中也哥哥」心情久久無法平息，他作為利佳的兄長對他們只有兩個要求，一是徹底把短命和四人不同體的狀態解決前不要對利佳出手、二是在利佳成年之前不要做不規矩的事。

　　這可以說是利佳兄長對他們的要求也可以說是對他們的請求。

　　工藤自己也無法肯定他們一定會遵守約定，畢竟現在他住在毛利偵探事務所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監視他們的行動，充其量只能拜托隔壁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姐妹幫忙留意一下。

　　但他作為利佳的兄長，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陷入困境而無所作為。

　　要是中原中也他們在利佳上高中的時候對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他會毫不猶豫找定居在國外的工藤夫婦將人帶走，將他們徹底隔開。

　　以工藤優作的頭腦和工藤有希子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想要藏起一個人不讓他們找到，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事，只是將事情鬧到這一步可能會讓所有人都不好受。

　　不是迫不得已，工藤新一並不打算這麼做。

　　「今晚的話相信你們也會對中也君和中也說，我就不另外找他們了，」變小的名偵探將雙手插進口袋裡准備回去房間，淡淡平靜道：「在追求利佳之前，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吧。」

　　最起碼要在這方面做個有擔當的男人，別讓他妹妹為他們傷心流淚。

　　「中也哥哥」輕輕嘆了口氣，包住利佳攥住他衣服不放的手，小心著想摘下來讓她能好好躺下休息，眼睛下面都出現淺淺的青色，明顯是昨晚沒睡好的樣子。

　　利佳不擅長熬夜，平時生活規律極少晚睡，這也導致她一旦有什麼心事，面上會表現得特別明顯。

　　早上他也只是看出小姑娘心情不好，興致也不怎麼高，明明昨晚還精神奕奕有空跟他吵嚷著自己已經是大人，甚至用可愛又好笑的額吻證明自己。

　　結果第二天起來就像一晚上沒有澆水的植物，整個人都焉焉得無精打采的樣子，連出門露營也無法讓她提起精神和興致。

　　沒想到她是察覺到了未來可能離別的氣息。

　　「中也哥哥」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應該也不是那樣容易喜怒形於色的人，昨晚跟工藤的談話利佳也沒有聽到，她到底是怎麼猜到這件事。

　　他不想欺騙心愛的姑娘。

　　明知道遲早會分別的時候還給她不該有的希望是非常惡劣的行為，比起欺騙她給予她一時的心安，「中也哥哥」寧願將事實全部都告訴她。

　　她可以有足夠長的時間接受他們遲早要離開的事實，這樣或許非常殘忍，但是為了更遙遠的未來，他不得不這麼做。

　　比起短暫十幾年的相守相伴，他想要的是一生的時間。

　　「……她睡著了？」帳篷的簾子掀開部分，「中也先生」彎腰進來看了眼，沉靜微凝的神情解開打結的眉頭，放低聲音問道。

　　「中也哥哥」低頭看了眼懷裡睡著還不忘委屈地抽抽噎噎，可憐巴巴的小姑娘，無奈點頭：「睡著了，昨晚應該沒怎麼睡好。」

　　現在他們這些動靜都沒有吵醒睡不安穩的小姑娘，應該是太困太累，哭過後自己都忍不住湧上來的睡意。

　　他輕手輕腳准備將人放下來，出去幫忙准備晚飯的材料，等利佳睡幾個小時醒來可以直接吃上燒烤。

　　可「中也哥哥」不過剛動了一下，利佳便輕輕哼唧一聲，抓緊他的衣服在睡夢中小聲喃喃：「……別走。」

　　輕得幾乎不可聽見的聲音，要不是他們擁有貓咪敏銳的聽覺都無法捕捉清晰。

　　「不要走……嗚……」她感覺依靠的人有離開的趨勢，又抽噎著想哭，緊閉的雙眼中溢出眼淚，哭得可憐又可愛讓人不忍繼續讓她難過傷心。

　　「中也哥哥」一時僵住身體不敢亂動，他是可以用重力操縱著利佳安安穩穩回去睡袋，可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將人中途吵醒，讓好不容易睡下的小姑娘再次醒來。

　　「留下來陪她吧，」「中也先生」低聲說道：「外面有我們三個也能處理好，只是處理食材和燒烤並不需要多少技巧。」

　　大不了他們先自己練練手，烤焦掉的肉自己吃掉，多烤幾次總能掌握方法。

　　「中也哥哥」愣了愣，無奈勾起唇：「那就麻煩你們了。」

　　同樣是中原中也也同樣喜歡利佳的男人，能在這時候妥協退讓是因為他們都不願意她難過哭泣。

　　他們相處的時間可能不多了，必須要盡快找到辦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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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no.13小黑貓利佳

　　用溪邊自然流動的清水簡單衝洗過身體，大橘貓駝著小黑貓上岸，用力抖了抖皮毛，將緊緊服帖在身體表面濕漉漉的毛發都甩得炸開。

　　利佳措不及防被甩了一臉水，茫然又弱弱咪嗚一聲。

　　大橘貓低頭舔舔她，鼓勵拱拱她，示意小黑貓學著他剛剛的動作。

　　小黑貓用力甩甩腦袋，只把腦袋處黑黑的毛發甩炸開來，身體還不得其法，只能無措抬起爪子抖抖蹬蹬，原地繞著轉了兩圈。

　　咪、咪嗚……？

　　她緊張地舔舔鼻子，奇怪剛剛大橘貓也是這樣甩毛的？

　　為什麼她不可以？

　　毛毛濕濕黏黏貼在身上非常沒有安全感，她又抬起爪子抖了抖，試圖將藏在毛毛裡的水都甩出去。

　　大橘貓耐心舔舔她，又示範了一次順帶把剛弄走些許水的小黑貓再次弄得濕漉漉。

　　她可憐巴巴叫了聲，尾巴都懨懨垂下來。

　　學不會、她還是只會抖抖爪子、甩甩腦袋。

　　而且大橘貓剛剛都把水甩在她身上了，等於她剛才白費力氣了。

　　大橘貓重新咬住小黑貓的後頸，將她叼起來左右看看。

　　利佳乖乖縮著爪子和尾巴，可憐地咪嗚咪嗚。

　　又要進水裡嗎？可是溪水好深，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