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HP)某霍格沃茨的魔文教授》作者：韓遊思【完結+番外】

wmx911 2024-11-30 22:46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人心難測
　　臨時帳篷裡，羅恩掂著腳坐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晚上過得可真漫長。”
　　“是啊。”赫敏心不在焉地說。
　　“你有吃的嗎？”羅恩問。
　　赫敏回過頭看著他。
　　“赫敏，我晚飯都沒怎麼吃。”羅恩攤攤手，委屈地說，“再不吃東西，不等龐弗雷夫人過來，我就要餓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赫敏氣衝衝地翻出串珠小包，從裡面拿出一些零食丟給羅恩，做完這一切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莫名其妙地發了脾氣。
　　“別擔心，赫敏，教授都死而復活了，現在更不會有事了，”羅恩倒是理解她的想法，安慰她兩句後，打量著手裡的包裝袋，問道：“這是什麼？”
　　“薯片和巧克力。”赫敏說。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羅恩小聲嘟囔，他撕開包裝袋，拿起一片薯片端詳半天，送入口中，隨後眼睛一亮。
　　“是麻瓜零食。”赫敏解釋說。
　　“味道真不錯，”羅恩滿足地歎息一聲，“你小時候就是吃這個的？我再試試巧克力……咦，也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巧克力蛙的口味更棒。”
　　沒過一會兒，他就吃完了。
　　“還有嗎，赫敏？”羅恩忍不住問。
　　赫敏仔細翻了翻，“剩下的都是壓縮餅乾了，沒什麼味道——”
　　“沒關係！”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帳篷裡只剩下羅恩吃東西的聲音。
　　“哢嚓哢嚓。”
　　“你說教授還要保持這種狀態多久？”赫敏擔憂地問，此刻的菲利克斯就像是一座會發光的雕像。
　　“唔……不知道，一會兒鄧布利多就來了，你可以問問他……哢嚓哢嚓……”
　　這時，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赫敏說。
　　“太好了。”羅恩說。
　　“我去看看。”赫敏有些擔心，站起來朝帳篷的簾布走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菲利克斯睜開雙眼，緩緩掃視四周。
　　帳篷裡空無一人。
　　他勉強壓制住了身體裡沸騰的魔力，讓它們不至於太過活躍。
　　他剛剛經歷了……不，直到現在還在持續進行著種種神奇的變化，首先是魔力，就像是燒開的沸水，狀態變得極不穩定，遠遠超出了他所經歷過的魔力暴動，即便是現在，魔力也像是淙淙溪流，不斷流淌著；其次是身體，魔力在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湧動，並促使他的血肉、皮膚、骨骼發生異變。
　　這種異變似乎觸及了生命的本質、魔力的本質。菲利克斯認為，他的身體本身就是巨大的寶藏，等待他去挖掘。
　　直到這時候，他的心才徹底放下。
　　菲利克斯平靜地想，即便不願承認，他還是在和伏地魔的戰鬥中弱了一絲，其實兩人應該是勢均力敵，但伏地魔的索命咒威力大得出奇，每一次直面咒語的綠光時都讓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絕對不能被擊中，這是求生本能告訴他的。但那時他必須這麼做，沒有其它選擇。魔法傀儡、思維小屋打造的幻影不可能騙過像伏地魔那樣本領高強的巫師。
　　他必須真的死一次。
　　除非他想看其他人死……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我做出了選擇，簡女士，再見。”菲利克斯輕聲說。
　　帳篷外傳來一片低沉的喧鬧聲，他還聽到了幾百人淩亂的腳步聲，但菲利克斯完全沒有理會的意思，他被自己的變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他舉起左手，掌間的每一絲紋路都流動著晶瑩剔透的亮光。
　　在他的注視下，魔文之書憑空出現，“嘩啦啦”地翻頁，一道道魔法虛影出現，菲利克斯心中一動，他有種感覺，只要他想，身體裡就會湧出無數的魔文，無需他主動凝聚，刹那間就能形成古代魔法。
　　“原來魔文之書應該配合蛻變後的身體使用。”菲利克斯思考著，以後找機會可以試試。他將魔文之書收入左手的手心，融入身體裡——此前魔文之書無處安放的麻煩意外地解決了。
　　這時，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了，他聽到赫敏尖銳的聲音，哈利惱火的叫喊聲，鄧布利多沉穩的反駁聲，以及福吉氣急敗壞的嚷嚷聲，伴隨著不安的騷動，一切顯得亂糟糟的。
　　“福吉……”
　　菲利克斯目光閃爍，他預料到會有這一幕，遲早都會發生——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後天，只要福吉不承認伏地魔的存在，他就一定會找鄧布利多和自己的麻煩，為了避免這種日子繼續下去，菲利克斯提前做了一些準備。
　　“多比。”他輕聲說。
　　一記很響的爆裂聲被拘束在狹小的空間裡，聲音回蕩在臨時帳篷，無法擴散出去。菲利克斯收回手，平靜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家養小精靈。
　　多比還是那身打扮，不過身上卻背了一個大口袋。
　　“這麼說，伏地魔和食死徒都離開了？”
　　“是、是的，海普先生！您猜得真准！”多比聽到這個名字時畏縮地哆嗦了一下，隨後他的大眼睛閃閃發光，眼神裡止不住崇拜地看著他，“真沒想到，多比竟然能參與到這樣偉大的事情中，多比、多比實在太榮幸了。”
　　“不過、不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菲利克斯一眼，把背後的口袋打開了，“有幾個不幸損壞了。”
　　“這不是你的錯，我早就有這個準備。”菲利克斯說。
　　袋子裡是一些小型掌上型攝像機和它們的碎片，嗯，麻瓜製品，沒有任何魔法的痕跡，‘未來世界’公司為了研究批量採購了一批，因為量大還獲得了折扣。
　　在哈利承受鑽心咒的時候，菲利克斯遠遠地在墓地周圍佈置了一些。因為墓地之戰對環境造成的巨大破壞，損失掉一些完全可以理解。
　　“多比把能找到的碎片都搜集起來了，也許可以修好。”多比挺起胸膛說。
　　“……你做得很好，多比。”菲利克斯瞄了一眼袋子裡碎得很徹底的磁帶，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魔法修好。
　　他俯身拿起一台完整的攝像機，擺弄幾下按鈕，低頭湊過去看，畫面的品質相當糟糕，不過他還是感到滿意，“伏地魔的光頭倒是挺顯眼的……多比，把它們藏起來，跟誰也不許透露。”
　　“遵命，海普先生！”多比喜氣洋洋地說，為自己獲得菲利克斯的信任感到高興，他重新背起大口袋，“先生，如果盧平先生，或者哈利·波特先生問起來——”
　　“他們不知道這件事。”菲利克斯面無表情地說。
　　“哦……好吧。”多比打了一個響指，從帳篷裡消失了。
　　菲利克斯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多比消失的地方。
　　他應該叫上鄧布利多的。這樣才更保險，但他最終還是否決了這個做法。無關私情——他和鄧布利多相處得一向不錯，而是他要盡可能地減少變數，把事情的節奏完全納入自己的掌控。所以他寧願用多比，也不想透露給鄧布利多。
　　“人心難測……”他喃喃道。
　　菲利克斯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有三，完成時間迴圈，解決赫敏的時間反噬，以及帶回哈利三人。至於之外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一直以來，他和鄧布利多的默契源自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消滅伏地魔。但這一次，菲利克斯的“利益”改變了，變得很小，伏地魔在他眼中可有可無，但他不能肯定鄧布利多會做出什麼判斷。
　　一個擔心順理成章地誕生：
　　究竟是他的三個目標更重要，還是找機會毀掉伏地魔的肉身、提前消弭一場戰爭更重要？
　　不受控制的，就要排除在計畫之外。這是菲利克斯佈局時的真實想法，做減法。
　　“那麼接下來，出去面對福吉。”菲利克斯自語，他猜福吉為了轉移公眾視線，一定會炮製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把注意力的焦點放到他身上，沒辦法，他的嫌疑確實很大。
　　福吉很可能把“擅闖魔法部”和今晚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
　　屆時福吉以‘配合調查’的名義把自己帶走，菲利克斯一定會配合他，要是福吉還能想到利用阿茲卡班的攝魂怪除掉他這個威脅，那菲利克斯一定會拍手稱讚。
　　等到決定性的證據出來，福吉就在劫難逃了。
　　其實菲利克斯現在拿出證據也有可能一舉翻盤，但他始終覺得不算保險，民眾對福吉的觀感一向是“軟弱”和“平庸”，但這個評價距離“親手把迎戰黑魔王的英雄關進大牢”的印象還差不少——前者還可以忍受，後者就讓人憤怒了。
　　而憤怒會導致福吉的下臺，不管他願不願意。
　　菲利克斯揮手取消了帳篷裡的聲音魔法，外面的喧囂和雜訊一股腦鑽進來，他恰巧聽到福吉瘋狂的咆哮聲——
　　“你們要對抗魔法部嗎？”
　　菲利克斯表情一怔，放在簾布上的手縮了回來。
　　幾分鐘前——
　　福吉挺著大肚子在空地上走來走去。距離他不到一百英尺，樹立著兩個臨時帳篷，一個被當做臨時醫院；另一個，那裡有他此行的目標，但卻被人擋住了。
　　他盯著守衛在門口的哈利、羅恩和赫敏，心情煩躁得厲害。
　　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命令傲羅強行沖進去把人帶出來，但他有些不敢，鄧布利多就在不遠處……何況就算他成功了，大張旗鼓地把人抓走，最後調查結果顯示他抓錯人了，他怎麼向公眾交代？
　　民眾的口水會把他淹死的。
　　“管管他們！”福吉把頭扭向一旁，看著鄧布利多，“他們在公然對抗魔法部，對抗我——我說過了，我只是請菲利克斯·海普配合調查，不是定罪，只是一種預防措施。”
　　“康奈利，”鄧布利多沉聲說：“我並沒有拒絕你這個要求，只是——就像格蘭傑小姐說的，需要你們等待一段時間，菲利克斯才經歷了一場嚴酷的戰鬥，他需要時間處理傷勢。”
　　“我已經在外面等一個小時了，一個小時！做出了讓步……你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福吉叫嚷起來，“難道我還會虐待他嗎？肯定會請聖芒戈的治療師——”
　　“教授就是最出色的治療師，”赫敏說，她在夜晚中瑟瑟發抖，聲音發尖地說：“何況你真的確定聖芒戈的治療師能處理伏、伏地魔留下的傷勢？”她艱難地說出那個名字，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
　　福吉瞪著赫敏，低吼道：“別提那個名字！現在還不確定神秘人——”
　　“部長先生，”哈利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可以向你保證，伏地魔真的回來了。”
　　“你可能中了混淆咒，老克勞奇有段時間還說自己的兒子是無辜的呢。”福吉不耐煩地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可以讓人檢查，”哈利誠懇地說，“我中了幾個鑽心咒，應該會留下痕跡？”
　　“標準的謊言，”福吉揮揮手，“學生不可能承受鑽心咒的痛苦，更何況還是好幾個！”
　　“你這個傻瓜！”麥格教授喊道，“我從報紙上讀到的消息都能感到風雨欲來！想想克勞奇，想想火焰杯的手腳，想想哈利所說的一切！”
　　福吉的臉漲成了紫紅色，“那都是——意外！米勒娃，我的情報告訴我，那孩子，”他指著哈利，“經常做噩夢，天啊，他還能和蛇說話！現在又說自己頂住了鑽心咒——”
　　“呃，部長先生，”羅恩舉起了手，“雖然不想打斷您，但其實我也中了一個鑽心咒，確實很難熬，恨不得馬上死掉，”他咧咧嘴，笑著說：“不過我現在看起來意識挺清醒的……”
　　人群中傳來一聲響亮的抽泣聲。
　　“哦，可憐的小羅尼！可憐的哈利！你們到底承受了什麼？”韋斯萊夫人泣不成聲地說，比爾和韋斯萊先生一左一右地抱著她。
　　福吉依然固執地盯著他們，他看向赫敏，“你不會也說自己中了鑽心咒吧？”
　　“我沒有，”赫敏冷靜地說，“傷害我的人是亞克斯利，是來自魔法部、奉命保護我們的守衛，所以我才拒絕你們進去，萬一你們中還有伏地魔的臥底怎麼辦？”
　　“荒謬！荒謬！”福吉大聲說，氣喘吁吁，“我再說一遍，真相還沒查清，你們不能把猜想當做事實說出來。”他看向鄧布利多，用祈求的語氣說，“鄧布利多，你為我考慮考慮，我總得做點什麼……”
　　“福吉啊福吉，”鄧布利多嚴厲地說：“你最大的問題是，之前做的太少，現在想做的又太多，朝著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把傲羅們都撤出去，我向你保證，明天一早你就會得到全部真相。”
　　福吉臉色蒼白，神情惶恐地看著鄧布利多。“明天……？是誰的真相？你想要的那個真相？”話一說出來，他就後悔了。
　　他的話捅了馬蜂窩，麥格教授大聲訓斥，海格和穆迪粗野的聲音回蕩在夜空，學生們瞪著眼睛，他們聽到了什麼，福吉在詆毀他們的校長？
　　福吉的身體畏縮地抖了抖，“鄧布利多，你也看到了，三個學生和一個有著良好信譽的紳士的證詞，我該相信哪個？何況亞克斯利都死了……”他的心裡浮上一片陰霾。
　　是啊，亞克斯利死了，他身後的勢力到底是誰？會不會是……不可能！
　　這時，大片腳步聲從遠處靠近，人群中讓開空隙，是魔法部趕過來增援的傲羅。
　　“部長，所有部裡的傲羅和打擊手都來了，不過……”德力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圍說。
　　“很好，”福吉說，“很好！”他又大聲說了一遍，仿佛平添了無數勇氣。
　　他瞪著空氣，不去看鄧布利多的眼睛，沖傲羅發號施令：“逮捕菲利克斯·海普，有阻攔的……視為阻礙執法，一併帶走。”
　　“聽我說，福吉！想想你在做什麼！”鄧布利多上前一步，周身散發出難以言喻的力量。
　　福吉忍不住後退半步，但他依然固執地不去看他，“你也應該想想你在做什麼，鄧布利多！”他反嗆一句，揮揮手，黑壓壓的傲羅和打擊手們舉起魔杖一步步前進。
　　“抱歉，不能讓你們這麼帶走教授。”赫敏瑟瑟發抖地舉起魔杖。
　　“部長先生，我過去挺敬重你的，沒想到——”哈利搖搖頭，往前跨出一步，羅恩站在他旁邊。
　　福吉終於失去了理智，他大聲咆哮地喊：“你們要對抗魔法部嗎？”
　　“那取決於你們怎麼定義‘對抗魔法部’和‘反對暴政’了。”人群中，一個聲音幽幽地說。弗雷德和喬治站了出來，抽出魔杖指著福吉。
　　福吉瞪大了眼睛。
　　接著又一個學生站了出來。
　　“我奶奶說，要堅持做對的事情。你做的就不對。”納威渾身顫抖地說，同時舉起魔杖。他的話引來一片格蘭芬多學生的贊同。
　　“部長先生，我們希望您能慎重考慮。”塞德里克說，他和柯林斯、羅傑擋在哈利前面。其它三個學院的部分學生在三位元勇士的帶領下走了出來，他們站在哈利他們前面，用魔杖指著福吉和一眾傲羅。
　　“我們也過去。”德拉科·瑪律福眼神閃爍，看著不斷彙聚的人群，對他的兩個跟班說。
　　魔文俱樂部的成員們走了出來；
　　部分上過決鬥課的學生走了出來；
　　一些選修了古代魔文課程的學生也走了出來；
　　還有在更多的場合下，接受過菲利克斯隨口指點的學生走了出來；
　　杖尖迸濺出紅色的火花，比夜晚的星空更明亮。
　　當只有一兩個人站出來的時候，魔法部的傲羅還能鎮定地往前推進；當指著他們的人數達到了三分之一時，他們停下了腳步；當更多的人被悲壯肅穆的氣氛感染，在同伴的帶動下默默舉起魔杖、用滿是怒火的眼神看著他們，並且這個數量超過一半時，傲羅們只想立刻逃離這裡。
　　“你、你們——”
　　福吉茫然地看著從四面八方指向他的魔杖，因為傲羅聚集起的勇氣像陽光下的肥皂泡一樣被戳破了，他一陣頭暈目眩，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他完蛋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帽子和戒指
　　“哢嚓——”
　　幾個舉著魔杖的小巫師瞪眼看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他手裡舉著一架微微冒煙的大照相機，剛剛的聲音就是這東西發出來的。
　　“博佐，再拍幾張。”攝影師旁邊的麗塔·斯基特命令道，她激動得渾身顫抖，這可是大新聞啊，足以和在法國發生的伊法魔尼學生抗議事件相媲美，甚至更甚之——美國魔法國會主席當時可沒下臺，但在麗塔·斯基特看來，福吉下臺幾乎是板上釘釘了。
　　她抬起頭，意外地發現自己成了視線的焦點。
　　“民眾需要真相，嗯——我會如實報導。”她虛偽地假笑著說。
　　麗塔·斯基特今天穿著一件暗紅色長袍，袍子的下擺貼著一些亮片，在夜晚並不算顯眼——至少比她前面幾次露面時低調了不少，這也是很多小巫師沒發現她的原因。
　　哈利注意到她的指甲從鮮豔的紅色變成了翠綠色。
　　“討厭的傢伙——”羅恩低聲說，隨後他又補充道，“其實也沒那麼糟糕，除了一開始確實很討人嫌外，她做事還算地道，有好幾次甚至幫了我們，真奇怪……”
　　柯林斯在旁邊哼了一聲。
　　“怎麼？”羅恩不解地小聲問。
　　“你沒看最近一段時間她的報導嗎？”塞德里克支吾著說：“沉寂了幾個月後，她開始大量發表文章，造勇士的謠，編排私生活……”秋為此還和他鬧過幾次，不過這是幸福的煩惱。
　　名叫博佐的矮個子攝影師沉默寡言，但卻脾氣暴躁，“讓讓，這是能獲新聞獎的照片——”他粗聲說，把一個小巫師擠開，挑選著合適的角度，伴隨著幾聲“哢嚓”聲和紫色的煙霧，福吉的大臉留在了膠片上。
　　這時，菲利克斯從臨時帳篷裡走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環顧四周。
　　“教授，你醒過來了！”
　　“海普教授——”
　　“太好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驚喜地說，每個人都把目光從麗塔·斯基特怪裡怪氣的卷髮和黑色相機不斷噴出的紫霧上挪開，齊刷刷看向菲利克斯。
　　“謝謝、謝謝你們，”菲利克斯說，“你們確實幫了大忙，要是我的……治療……被中斷，確實會造成不小的影響。”哈利三人一瞬間理解了他話裡未竟的意思。
　　其他學生則從這番話中讀出了赫敏之前所說的真實性。他們興高采烈地揮舞魔杖，弗雷德大聲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教授，你幫我們逃掉了多少的禁閉啊。”
　　原本嚴肅的氣氛被弗雷德的插科打諢打破了，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有不少學生點頭表示認同。
　　“海普教授指點過我抽魚刺咒的技巧——”
　　“他對黑湖裡的生物瞭若指掌！”
　　“傳說廚房的家養小精靈們掌握著一套神秘菜譜，就是海普教授貢獻的——”
　　“怪不得我經常能聽到教授和瓦倫吃夜宵的消息……”
　　“海普教授抓住過我私闖禁林，不但沒關禁閉，他還邀請我同游禁林……我們碰到了恐怖的八眼巨蛛，我做了兩天噩夢！事後想想可能是教授安排的……”
　　“真狡猾啊教授！”
　　學生們議論紛紛。麥格教授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嚴厲的目光在學生和菲利克斯之間打轉。
　　“算了吧，米勒娃，你看他多受歡迎。”弗利維教授笑眯眯地說。
　　“用一句通俗的話說，他是帶頭違規，不過我沒看見……”麥格教授犯難地說，“只能既往不咎，下不為例。”
　　等到聲音平息下來，菲利克斯把目光放在福吉和魔法部的傲羅身上。他們像是耶誕節禮堂裡增添節日氣氛的南瓜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請允許我辯駁幾句——”他說，“如果部長先生還認為我應該為今晚的事情負責，我也願意配合。”
　　“教授！”哈利焦急地看著他。
　　“沒關係，”菲利克斯朝他搖搖頭，看著三張近在咫尺、髒兮兮的臉上猶豫了一下，對赫敏說：“格蘭傑小姐，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赫敏連連點頭。
　　菲利克斯看著她的雙眼，思維小屋魔法一閃即收。然後他才抽出魔杖放在她面前——赫敏伸手抓住——緊接著，魔杖的尖端開始湧出一縷縷霧氣，它們被一個肥皂泡似的東西包裹著，霧氣把肥皂泡撐得越來越大。
　　“想像今晚最令你印象深刻的記憶。”菲利克斯說，當然，這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具體的東西他和赫敏在思維小屋中都溝通好了。
　　當肥皂泡有人的腦袋那麼大的時候，菲利克斯斷開了它和魔杖的連接，肥皂泡在黑色的夜空中熠熠發亮，緩緩飄向半空。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人影。”一個盯著肥皂泡的小巫師說。
　　“我也看到了。”
　　當肥皂泡飛到三十英尺的高度時，周圍幾百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它，這時，菲利克斯揮了揮魔杖，肥皂泡“噗”地一聲炸開，裡面的霧氣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灑落，形成一副動態的畫面。
　　在場的人看到了哈利，還有一閃而過、被綁在黑色墓碑上的羅恩——這明顯是旁觀者的視角，結合教授的行為，應該就是赫敏所看到的了。
　　畫面中的哈利滿身塵土，背對著他們，情緒激動地大喊：“你不敢對我用索命咒，是不是！你忌憚我媽媽用生命賦予我的魔法保護，擔心咒語再次反彈到你身上，這樣你就完了！徹底成為一個笑話！”
　　所有人目不轉睛，緊接著他們看到了哈利對面的人，“嘶——”不少學生和傲羅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看到了一個噩夢般的面孔，比骷髏還要慘白，雙眼血紅，應該是鼻子的位置現在只有兩條細縫，像蛇一樣。他披著一件單薄的黑袍，在夜風中衣袂翻卷，顯出一副骷髏身材……
　　“神秘人！”有人驚慌地大喊，“他真的回來了！”
　　成年人們——包括在場的教授、傲羅，和其他學校的人都露出慎重的神色，他們一些人或許只聽說過伏地魔的可怕，甚至有些連聽都沒聽過，但是畫面中這個人的壓迫感準確地傳遞到他們心裡。
　　哪怕僅僅知道一個“死而復生”，就足夠他們嚴陣以待了。
　　畫面中，伏地魔的紅眼睛凝視著哈利，就像是盯著他們所有人，然後他露出可怕的笑容，念出咒語：“鑽心剜骨！”
　　人群中又是一片驚呼，一些人已經不敢去看。然而哈利竟然擋住了，堅持著沒有倒下，反而大聲挑釁，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小天狼星盯著伏地魔的影子，牙齒咬得咯吱響。
　　伏地魔明顯被哈利激怒了，他大聲念出鑽心咒，這時候一道紅光從天而降，擋在哈利身前……
　　“是海普教授！”
　　“他在空中，真不可思議——”
　　“少見多怪，你沒看到他在第二個項目裡展示的銀色羽翼嗎？”
　　“我只是沒想到那玩意兒竟然真的能飛！”
　　畫面到這裡就結束了。菲利克斯暫時不打算展示完整的過程，一來避免世人看到伏地魔的強大，從而喪失信心；二來他也不想讓自己死而復生的過程反復傳播……
　　他瞥了一眼角落裡的麗塔·斯基特，她正伸出粗肥的手指示意攝影師趕緊拍照呢。
　　他只需要挑出一段能表現伏地魔殘忍的畫面就夠了。
　　“暫時只有這些了，”菲利克斯在一片壓抑的寂靜聲中說，“只是一個佐證，算不上絕對證據，而且格蘭傑的狀態有些差……”
　　赫敏適時地氣喘吁吁。
　　“——我還有更多證據，比記憶更可靠，不過可能要等到審判的時候拿出來？”他徵求意見似的看向福吉，福吉面如死灰，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話。
　　“當然不是，”鄧布利多溫和地說，“我會以威森加摩首席法師的身份，召集全體威森加摩成員舉行會議，菲利克斯，希望你能出席作證。”
　　“這是我應該做的。”
　　菲利克斯配合地說道。
　　福吉還在一個勁兒地自言自語，“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怎麼會——怎麼可能——”
　　“那麼部長先生，您還有什麼疑問嗎？或者擔心我在會議之前跑掉？”菲利克斯問。
　　福吉嘴唇嚅動著，哆嗦個不停，“不……不是……”他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但有人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是龐弗雷夫人，她在一旁等待許久了。
　　“那麼——事情終於結束了？謝天謝地！”她快步走到哈利他們面前，“你們需要治療，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真以為鑽心咒那麼容易抗的？”她推推搡搡，像是趕鴨子似的推著哈利、羅恩和赫敏。
　　“哎喲——”羅恩痛叫一聲，“輕點，龐弗雷夫人。”
　　“剛才不是很英雄嗎？”龐弗雷夫人不滿地看著他說，“那可是不可饒恕咒——”
　　“可是我傷的是腿。”羅恩委屈地看著她。
　　“……好吧，你說得都對，我才不會和病人計較……”她絮絮叨叨地說，帶著三人到隔壁的臨時帳篷接受治療。
　　鄧布利多也適時地安排教授帶著學生們返回城堡。
　　“儘管我很感激你們在今晚展現出極大的正直和勇氣，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們，現在已經很晚了，去吧，回去睡一覺，在本學年的最後一周不會安排任何課程……”
　　學生們響亮地喝起彩來。隨後有幾個學生打起了哈欠，就像是會傳染似的，很快大家都哈欠連天，倦意沉沉。
　　趁沒人注意，福吉像肥老鼠一樣悄悄溜走。
　　“等等，部長先生，您還落下了您的禮帽——”喬治從地上撿起一頂沾灰的帽子，朝他喊道，福吉木然地回過頭，禮帽在咒語的作用下朝他飛來，打在他的鼻子上。
　　看到這一幕的學生低低笑了起來。
　　傲羅們對此沒有半點反應，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德力士，”菲利克斯很滿意地看完福吉的窘態，叫住了走在後面的傲羅，“幫我給博恩斯女士捎個話，我這兩天會抽時間拜訪她。”
　　德力士點了點頭。
　　同樣聽到這話的福吉腳步頓了頓，但他沒有回頭，只是步履蹣跚了許多，在他從菲利克斯的視線消失前，連著摔了兩跤。
　　“我曾經和他相處得還算愉快，”鄧布利多輕聲說，眺望遠處，“在他剛開始當部長的時候，三天兩頭地向我討教、求助，不過後來，他的信心增強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也許是出於對之前那段小心謹慎的經歷反感的原因，他迷戀上了權利，並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可能動搖他地位的人……”
　　“阿不思，”菲利克斯微微笑著，“我已經開始期待沒有福吉的日子了。”
　　……
　　深夜。
　　房間裡光線昏暗，牆壁上的校長畫像們打著呼嚕。
　　鄧布利多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安靜地思考著，桌上的銀器發出嘈嘈雜雜的聲響。半晌，他打開左側的抽屜，那裡放著一枚掛墜盒和一根魔杖。
　　這兩樣東西都和伏地魔有關——前者是他的魂器之一，後者是他的紫衫木魔杖，鄧布利多在聖誕之夜從老克勞奇身上繳獲的。
　　但除了掛墜盒和魔杖，現在抽屜裡又多了一枚戒指。戒指很大，像是金子做的，工藝粗糙，上面嵌著一塊沉甸甸的、中間有裂紋的黑石頭。
　　“復活石……還不是時候。”鄧布利多輕聲呢喃，手指拂過戒指上的黑色寶石。
　　他用極大的忍耐合上抽屜，微微喘息著。
　　“你老了，鄧布利多。”架子上的分院帽說。
　　“謝謝你的提醒。”鄧布利多微微一笑。接著他又陷入了沉思，“只剩一個，還是兩個？”片刻的沉默後，他揮動魔杖，喚出銀色的鳳凰守護神，平靜地說：“西弗勒斯，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第四百九十章 阿米莉亞·博恩斯
　　菲利克斯第二天清晨從床上醒來，顯得神采奕奕，沒有一絲疲態。魔藥的副作用似乎被他身體的異變中和了，他盯著灰濛濛的天花板，耳邊是躺在搖籃床上的瓦倫無意識的咂嘴聲。
　　菲利克斯咧嘴一笑，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砰！”
　　櫃子上的金屬鬧鐘一下子炸開了，菲利克斯低下頭看著破碎的零件，皺了皺眉，一揮手讓鬧鐘復原。
　　“還需要適應一陣子。”他琢磨著，對睡眼惺忪的瓦倫說：“沒事，你再睡會兒吧。”說著走出臥室。
　　瓦倫困倦地朝他揮揮手，在舒適柔軟的天鵝絨上翻了個身，身體堆成一團繼續睡，昨晚為了等大魔王回來，又是熬夜的一天。
　　辦公室的窗外可以看到蔥郁的禁林和連綿的群山，天空澄明清澈，像是暈開的藍色墨水，微風拂在臉上癢癢的。
　　一隻黃褐色的貓頭鷹朝他飛過來，嘴裡銜著一份報紙，在靠近窗臺時收攏翅膀，落在他面前。
　　菲利克斯翻開報紙，福吉的大臉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確實是新聞獎的水準。”菲利克斯嘟囔著，這時貓頭鷹朝他叫了幾聲，“哦，哦。”他遞給它五個納特。
　　貓頭鷹振翅飛走了。
　　整個白天，他都待在辦公室鍛煉新的力量，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魔力也有了不小的增長，他估計這種情況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下午時，他抽空去了一趟校醫院。剛到門口，就聽到了韋斯萊先生的聲音。他推門而入。
　　“……福吉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誰也不見，”韋斯萊先生說，“我猜他似乎想趁著最後一點時間多坐坐魔法部長的椅子……”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過於刻薄了，他聳聳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不管怎麼說，福吉還是做了一件正事，在‘休假’前指定了博恩斯女士暫時處理部裡的事務。”
　　“謝謝你，亞瑟。”博恩斯女士一臉疲憊地說。
　　屋子裡有不少人。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哈利、羅恩和赫敏，說話的韋斯萊先生，以及小天狼星、盧平、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病房裡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阿米莉亞·博恩斯。
　　“我能進來嗎？”菲利克斯站在門口問。
　　“當然，海普先生。”女人說，“有很多議題繞不開你。”
　　菲利克斯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兩眼，挑了個牆邊的椅子坐下。
　　博恩斯女士肅然地說道：“這裡沒有外人，我就直言不諱了。部裡現在人心惶惶，傲羅們帶回的消息讓所有人感到沮喪，今天的報紙一出，恐慌一下子蔓延到整個巫師群體，我們必須儘快穩定局勢……鄧布利多校長，我需要你的説明。”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在黑暗還未徹底現身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就是這樣。”博恩斯女士贊同地說。她拿出一份檔，戴上單片眼睛，隨後低頭審視檔上的內容，“那麼，首先，我必須先確認神秘人是否真的回來了。”她兩條濃眉揚得高高的，“不是不信任——我已經聽了你們的陳述，那種情況下還能想到用銜尾蛇之戒求援，非常了不起……但我必須百分百確定，才能堅定地推行戰時政策。”
　　“很合理的要求。”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阿米莉亞，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份決定性的證據？”
　　博恩斯女士嚴肅點頭。
　　鄧布利多看向菲利克斯。
　　“好吧，不過事先說明，你看不到全貌……”菲利克斯說，他打了個響指，輕聲呼喚，“多比。”
　　家養小精靈多比出現在屋子裡。
　　“偉大的海普先生，您——天啊，多比看到了什麼？”多比眨巴著眼睛，被一屋子熟人嚇到了，“盧平先生，哈利·波特先生和他的朋友韋崽、格蘭傑女士，布萊克先生，還有——鄧布利多先生！”他發出一聲尖叫。
　　“你好，多比。”哈利和赫敏小聲打著招呼。
　　“多比，”羅恩忍不住說，多比立刻用閃亮的眼睛看著他，“其實我名字的發音，呃——我等會再和你說。”他實在沒勇氣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多比討論“韋斯萊”和“韋崽”的區別。
　　“好了，多比，我等會兒幫你索要他們的簽名。”菲利克斯說，“現在先幫我拿一下讓你保管的東西。”
　　“遵命！”多比激動地說，身影突然消失了。
　　博恩斯女士轉頭看向韋斯萊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防著點兒小傢伙的魔法？他們一點都不受反幻影移形的限制——”
　　“哦，博恩斯女士，我認為——”赫敏緊張地握著床單，尖聲說，“您不應該懷疑多比，或是廚房裡的小精靈，他們一直任勞任怨。”
　　“是啊，你說的沒錯，”博恩斯女士低頭看了一會兒赫敏說道，“但我們都知道神秘人拉攏了一大批純血家族，他們同樣不缺少家養小精靈的服務。”
　　赫敏不說話了。
　　這時，菲利克斯從旁邊的櫃子裡翻出一張羊皮紙和羽毛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勞駕，幾位可以幫忙簽個名嗎？”鄧布利多欣然應允，從他簽字時的長度看，他應該寫的是全名。
　　幾個人陸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當這張羊皮紙傳到哈利手上時，他瞪著眼睛看著上面的字跡：給勇敢的多比，在伏地魔眼皮子底下拿到了關鍵證物。底下是一排簽名。
　　哈利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了幾分鐘，多比再次出現在校醫院的病房，身後背著一個大口袋。
　　“都在這裡了，海普先生。”
　　在場的幾人好奇地望著菲利克斯在袋子裡挑挑揀揀，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方形東西，並開始按動上面的按鈕，菲利克斯擺弄了一陣兒，遞給博恩斯女士，“你可以湊到那個發光的地方，對，沒錯……”
　　他其實只做了兩件事，一是避開有赫敏使用時間轉換器畫面的攝像機，二是把播放進度調到他出場之後，否則就不好解釋他為什麼提前旁觀了那麼久……而且也不好暴露盧修斯的存在。
　　博恩斯女士照他說的做了。她先是對鏡頭裡的糟糕畫質皺眉，緊接著就張大了嘴巴，她就這樣安安靜靜看了幾分鐘，然後一臉複雜地放下攝像機。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是麻瓜物品？”博恩斯女士低聲問。
　　“沒錯，你會發現，上面沒有一點魔法痕跡，這樣才能避開伏地魔和食死徒們的注意。”菲利克斯把攝像機收了回來，“你可以找這方面的專家瞭解一下，因為技術問題，攝像機拍到的畫面無法修改，所以非常有說服力。”
　　“那麼我可以拿著它——”博恩斯女士試探地問。
　　“哦，暫時不行。”菲利克斯想也沒想地拒絕，“因為信任你，所以才讓你看到了很多不應該透露的內容，換做其他人，我必須做一些防備。”
　　“可是你之前還說無法修改——”博恩斯女士疑惑地問。
　　“女士，確實無法修改，但是可以覆蓋。”菲利克斯強調地說，“比如說我對牆上的字跡施了永久存在咒，你就再也不能修改它了，但卻可以在牆體表面塗上一層新的顏料，把字跡覆蓋……”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人求證。”博恩斯女士沒有過多糾纏，平靜地說。其實她的內心裡已經卷起驚濤駭浪，死而復生……她完全理解菲利克斯不想公開完整影像的原因。
　　而這恰好是菲利克斯帶給她的錯覺——用一個秘密掩蓋另一個秘密，就讓時間轉換器塵封在歷史中吧，畢竟，它已經埋葬了無數秘密。
　　“那麼——呃——”博恩斯女士試著重新組織語言，“第二件事，對外證實神秘人現身的消息，我認為最好推遲幾天。”
　　“為什麼？你這樣做和福吉有什麼區別？”哈利大聲問。
　　“截然不同。至少部裡都知道了這件事，我也不會刻意阻止消息傳播，只是……正式承認就意味著戰爭到來，晚幾天也許可以讓對方心存僥倖，這會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博恩斯女士冷靜地說，“部裡正在緊急刊印戰時求生手冊，我也需要時間說服那些有分量的人，正如我之前所說，取得共識……此外，”她遲疑了一下，“我希望康奈利站出來宣佈這件事。”
　　“那個窩囊廢？”小天狼星不滿地說。
　　博恩斯女士嚴厲地看了他一眼，“注意你的言辭，小天狼星，他現在還是魔法部長。”
　　“好的，阿米莉亞級長。”小天狼星懶洋洋地說。
　　哈利驚奇地看著自己的教父，他突然想起小天狼星親口承認他上學時把她氣哭的事情了。此刻哈利的目光怪怪的。
　　博恩斯女士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心平氣和地解釋道：“康奈利……福吉可能不會留在任上了，我希望他留給公眾最後的印象，是勇敢站出來宣佈神秘人的歸來，而不是在戰前灰溜溜下臺，從此銷聲匿跡。”
　　“你還打算挽留他？”小天狼星叫嚷起來，“瞧瞧他做的那些混帳事！”
　　博恩斯女士不去看他，自顧自地低頭審視文件。
　　“拋開性格缺陷，康奈利還是很有能力的，做一個顧問綽綽有餘。”
　　小天狼星不滿地嘟囔一句，聽起來有點像“女人……”
　　在場幾位女士同時瞪向他，小天狼星縮了縮脖子，“是我的錯，打擊面太大。”
　　“既然說到顧問，”博恩斯女士的手指在文件上劃動，“還有件重要的事，鄧布利多，您應該重啟了鳳凰社？”
　　病房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所有人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微微點頭，“你說的沒錯，阿米莉亞。”他耐心地解釋道：“你應該知道，戰爭開始後，伏地魔會瘋狂地往魔法部安插間諜，我必須確保有一支獨立於魔法部之外的反抗力量。”
　　“我認為，”博恩斯女士抿了抿唇，“我們應該展開合作。”
　　“你的想法是？”鄧布利多好奇地看著她。
　　“魔法部不會干涉鳳凰社的任何行動，但是至少，我們應該互通消息，這對雙方都有好處。”博恩斯女士像是提前打了腹稿，十分流利地說：“而且短期內——在局勢穩定之前，必須有人作為通訊員，駐守在對方那邊。”
　　“你的意思是……雙向的駐守？彼此交換人員？”鄧布利多問。
　　“沒錯，”博恩斯女士說，“我無法也不會命令您，但是在這個關鍵時期，能和‘最偉大的白巫師’拉上關係是最好的穩定人心的方法。”
　　哈利、羅恩和赫敏瞪大眼睛，很難想像這個女人會把扯鄧布利多的威名說得這麼光明正大。
　　“我在來之前，已經詢問了部裡的傲羅，報名者相當踴躍，”博恩斯女士露出無奈的表情，“如果你同意，我會提供一份名單，供你們挑選。”
　　“我沒有意見。”鄧布利多同意下來。
　　“你們這邊的人選是——”博恩斯女士長舒了一口氣問道。
　　鄧布利多思考片刻，抬頭看向一個人。
　　小天狼星正優哉遊哉地看戲，還翹起了二郎腿，心裡籌畫暑假該怎麼過，直到鄧布利多把視線放在他身上時，他警覺地抬起頭。
　　“鄧布利多校長，你不會想讓我去魔法部吧！”他一下子跳起來，“您可是答應讓我當新學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我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在麻瓜學校和那些調皮搗蛋的學生鬥智鬥勇……”他越說越委屈。
　　“這只是暫時的，”鄧布利多眼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你只需要待上一兩個月，不影響你新學年的工作。”
　　“那其他人呢？海格？萊姆斯？還有——”
　　“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鄧布利多說。
　　“是啊，校長說得沒錯，這裡面就你最閑了。”菲利克斯忍不住補刀，一想到自由散漫的小天狼星進魔法部，他就莫名產生一種喜感。
　　小天狼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是看好戲的表情，就連自己的教子也用期待的眼神望著自己，小天狼星氣得牙根直癢癢。
　　“那麼——喂，阿米莉亞，我也要一個顧問頭銜，不能比……嗯……不能比菲利克斯和福吉差！”
　　“……只是臨時的。”
　　博恩斯女士相當不情願地答應了。
　　她對小天狼星的意見同樣很大，這個印象源自上學時難以磨滅的記憶。
　　“最後一件事，”她說道，從韋斯萊先生手裡拿過一個大袋子，放在哈利的腳邊，袋子嘩啦啦地響。她簡短地說：“爭霸賽的獎金，原本應該是一千加隆，我個人拿出五百加隆，作為補償——”
　　“這些遠遠不夠，”小天狼星忍不住挑刺，“他們受了那麼多苦，還展現出無畏的勇氣，從伏地魔手底下逃生，魔法部應該給他們頒發一個獎章。”
　　博恩斯女士胸膛開始劇烈起伏，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正打算說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恢復了平靜，看向哈利、羅恩和赫敏。“部裡會討論授予你們梅林勳章，二級的，用於表彰你們面對神秘人時的英勇無畏，以及誓死抗爭的精神——還有海普先生，我們考慮授予你一級梅林勳章。”
　　菲利克斯微笑著搖搖頭。
　　“這是你應得的，”博恩斯女士立刻說，“戰爭當前，我們需要豎立幾個榜樣。如果我能活到戰爭結束，肯定會派發一大堆的獎章。”
　　哈利再次被博恩斯女士的“坦率”和“直言不諱”震驚了，不過他覺得這種做法還不錯。
　　“我就先走了，”博恩斯女士說，“亞瑟，我放你幾天假，陪陪孩子，不過千萬別太久，部裡接下來會相當忙……”她走到病房門口，停了下來，從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
　　所有人不解地看著她。
　　“小天狼星·布萊克！跟上！”她氣衝衝地朝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無精打采的小天狼星喊道。
　　小天狼星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現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垂頭喪氣地站起來，小聲咕噥：“好吧，阿米莉亞級長本事大了，可以命令人了……”他的嘟囔聲一直到病房的門從他身後關上。
　　病房裡的人面面相覷。
　　“讓小天狼星過去真的沒問題嗎？我不是懷疑他的能力，但是性格上——”麥格教授表情嚴肅地問，“我擔心他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放心吧，麥格教授。”盧平笑了笑說，“小天狼星上學的時候就學會怎麼和這位部長打交道了，也許我們有機會把她發展成鳳凰社成員……”
　　麥格教授看起來不太相信。
　　這時，韋斯萊先生難以抑制心裡的濃厚興趣，指著被拿在菲利克斯手裡的攝像機問：“它可以錄製畫面？不用任何魔法？”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一臉讚歎地說：“真是不可思議……太奇妙了。”
　　他越看越喜歡，最後忍不住問菲利克斯：“海普先生，我能問問你是在哪裡買的嗎？我也想收藏一個。”
　　菲利克斯寫給他一個位址，並且提醒他說：“最好不要把這東西放在家裡，它會受到魔法的干擾——對了，你認識麻瓜位址吧？”
　　“我可以叫一輛計程車，我知道怎麼做！”韋斯萊先生高興地說，就好像他已經期待這碼事很久了，“我家裡有一個車庫，那裡面放著我的許多寶貝……你聽說過插銷嗎？我有好幾個……”
　　“我有沒有和你們說過，我爸爸瘋狂迷戀麻瓜的玩意兒？”羅恩捂著臉小聲說。
　　哈利和赫敏小幅度點頭。
　　哈利提醒他說：“韋斯萊先生還帶我參觀過他的車庫呢，你忘了嗎？在二年級開學前幾個星期……”他說著忍不住看向多比，就是因為多比的好心“勸阻”，他被魔法部誤會在校外施法，給予書面警告。
　　更糟糕的是，這封信被費農姨夫看到了。
　　原本在霍格華茲上過一年學後，德思禮一家對哈利的態度是謹慎和冷漠的——他們主要是擔心被變出一條豬尾巴，但魔法部的警告信打破了這種虛假的平衡，哈利被關到臥室，連窗戶都釘上了鐵條。
　　那段時間簡直是噩夢。他一邊擔心自己錯過開學火車，被學校開除；一邊擔心自己會被餓死，或者海德薇被餓死。也因此，每次想起這件事他都十分感激前來搭救他的羅恩和韋斯萊雙胞胎。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現在過得很好，“多比。”他小聲說。
　　家養小精靈豎起蝙蝠耳朵，眼神崇拜地望著哈利。
　　“這是你的簽名，教授幫你要到的。”

wmx911 2024-11-30 22:46

第四百九十一章 學年最後一晚
　　多比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羅恩認為家養小精靈的尖叫聲過於駭人，才把其他人嚇跑了。隨著韋斯萊先生去看望整晚失眠的韋斯萊夫人，病房裡只剩下哈利、羅恩、赫敏和菲利克斯。
　　“教授，這是你的戒指，”赫敏戀戀不捨地說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枚戒指，“我還沒來得及打開。”
　　菲利克斯接過來，看到赫敏臉上的表情，從戒指裡倒出一大堆魔法手劄，差點把她淹沒。
　　“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格蘭傑小姐，你現在需要的是廣泛閱讀和實踐，有自己的感悟。這方面別人的幫助就不大了。”
　　哈利趁機詢問自己身上保護魔法的機制。
　　“那是我未曾觸及的領域。”菲利克斯聳聳肩說道，“我建議你找機會詢問鄧布利多校長，他在你身上施加的保護魔法不止一個。”
　　羅恩一邊看著赫敏美滋滋地把魔文手劄收進串珠小包，一邊好奇地問：“教授，你是怎麼死而復生的？而且，”他刻意壓低聲音，“赫敏使用了時間轉換器，這說明你早就提前趕到，旁觀了整個過程？”
　　菲利克斯笑了起來。“其實那時候我在周圍安置攝像機，沒怎麼看清具體過程……不過你的慘叫聲倒是挺瘮人的，我差點以為出了意外。”他對羅恩說。
　　羅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是想到鑽心咒的可怕刑罰，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至於死而復生……我從來沒有死過，你姑且認為我掌握了一個類似幻影移形的魔法吧，只不過看起來有些嚇人。”菲利克斯解釋說。
　　“這樣啊。”羅恩有些失望，“我還以為——”
　　“以為我可以硬抗伏地魔的索命咒？”菲利克斯微笑著問，羅恩點點頭。“這個咒語很可能是伏地魔最擅長的魔法，他對索命咒的理解超過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我可沒興趣親身體驗……”
　　“鑽心咒，奪魂咒，索命咒，它們之所以並稱為三大不可饒恕咒，除了因為沒有解咒，我想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咒語的威力隱隱觸及到靈魂領域的範疇——”
　　“靈魂？”羅恩驚愕地說。
　　“是啊，折磨，控制，毀滅……”菲利克斯輕聲說，病床上的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雖然沒動手試過，但我覺得這三個咒語同樣對幽靈有效。”看到他們滿臉驚恐，菲利克斯轉移話題說，“其實前兩個咒語還是有辦法應對的，高深的記憶魔法就是一種，但我更傾向於，這是對自身意志控制程度極高的結果。”
　　“您認為意志可以抗衡鑽心咒和奪魂咒？”赫敏尖聲問，她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天方夜譚了。
　　“是堅定的意志。”菲利克斯糾正道，“我可以舉出一些例子，比如隆巴頓夫婦，還有昨晚哈利的經歷，當然，這些證據似是而非，有太多干擾因素……不過有相當多的記載表明巫師是可以靠自己擺脫奪魂咒影響的。”
　　他朝哈利歪了歪頭。哈利就曾擺脫過小克勞奇的奪魂咒，當時小克勞奇還偽裝成穆迪教授的樣子上課呢，哈利已經找真正的穆迪確認過了，穆迪十分遺憾那不是他想出來的點子。
　　就在菲利克斯向哈利和羅恩推薦快樂咒的時候，龐弗雷夫人走了進來，不顧三人的抗議，一人灌了一大杯歡欣劑。喝完之後，哈利、羅恩和赫敏都傻笑起來。
　　龐弗雷夫人擔憂地說，“我只能儘量讓他們保持積極和樂觀，暫時不去想那晚的可怕經歷……也許過段時間再回憶起來就不至於那麼恐怖了。”
　　“龐弗雷夫人，他們比你想像的更堅強。”菲利克斯對她說，走出了病房。
　　在古代魔文辦公室的門口，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尤瑞亞、拜爾斯和貝思妮。
　　他們是來告辭的。
　　“海普先生，很感激這段時間的交流，我有一個想法——創辦一份報紙，用來宣傳革新會的觀點。我想問問，您是否介意我把我們之前的一些討論放上去……”
　　菲利克斯沒有理由拒絕。
　　……
　　哈利在病房裡待了整整五天，每天配合龐弗雷夫人進行各種檢查，他覺得自己像一隻小白鼠。赫敏第一個痊癒離開校醫院，之後是羅恩，這使得接下來幾天的日子變得難熬起來。在他十幾次申請出院後，龐弗雷夫人終於同意了他的請求。
　　不過臨走前龐弗雷夫人送了他一大罐歡欣劑，哈利覺得校醫院全部的庫存都在這裡了。“你們三個都有，這段時間一天喝一小杯。”她嚴肅地說。看她的架勢，如果哈利不同意，她就會強行把他留下，監督他把罐子裡的藥劑喝光。
　　從校醫院出來，哈利一時間不知道去哪兒，他覺得自己抱著罐子的樣子一定挺傻的。他也不想回休息室，躺在床上的那幾天，他和羅恩、赫敏花了大量時間討論伏地魔復活帶來的影響，赫敏不斷從報紙上搜尋有用的資訊。他的腦子都有些麻木了。
　　他站在走廊，看著窗外。從他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海格小屋，布斯巴頓的馬車還在，但魁地奇球場伊法魔尼駐地的神奇動物雕像卻不見了，哈利意識到爭霸賽結束，他們應該離開了霍格華茲……
　　不過，德姆斯特朗的詭異帆船還停靠在黑湖邊，他看到螞蟻一樣的小人兒在上面活動，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有克魯姆。
　　“嗨，哈利。”納威的聲音說，“你出院了。哇哦，這一定是歡欣劑，不過你手裡的可比羅恩那瓶大多了。你住院期間錯過一些事，伊法魔尼和瓦加度的代表隊離開了。”
　　哈利覺得有些遺憾。他還沒和諾娜當面道謝，她的護身符還是挺管用的。還有拜爾斯，他認為他們已經算是朋友了，不過鄧布利多禁止其他人打擾他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太受歡迎了，龐弗雷夫人搬來的花籃和果籃堆滿了病房。
　　“……他們見不到你，就準備了一些告別禮物，放在寢室裡……羅恩決定等你回來再拆，他忍得挺辛苦的。”納威憋著笑說。
　　哈利想了想，也咧開嘴笑了起來。
　　“怎麼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還在？”他問。
　　“你說這個啊，”納威撓了撓圓圓的臉，“布斯巴頓的學生是自願留下的，馬克沁夫人還在學校，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就慘了。”
　　“他們怎麼了？”
　　“德姆斯特朗的校長，那個叫卡卡洛夫的，丟下自己的學生偷偷溜走了。沒人知道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奧爾斯·波利阿科說自從你們回來那晚，卡卡洛夫人就不見了。”
　　哈利詫異極了，一名魔法學校的校長就這樣被遠在幾百公里之外的伏地魔的淫威嚇跑了？這讓他心裡沉甸甸的，似乎拴了一塊石頭，一個勁兒往下墜。
　　“那他們該怎麼回去啊？他們一定嚇壞了。”
　　令哈利意外的是，納威笑了起來。
　　“嗯——老實說，他們的情緒還算穩定，卡卡洛夫不怎麼得人心，記得嗎？就因為波利阿科在決鬥課上展示了一些黑魔法，回去後被卡卡洛夫狠狠教訓了一通。”
　　“可他是為了維護自己學校的名譽啊！”哈利大喊道。
　　納威搖搖頭，同樣覺得卡卡洛夫的做法不可理喻。
　　這時，麥格教授從走廊另一側匆匆走過來。
　　“波特，跟我來，校長要見你——”
　　哈利跟納威道了別，納威主動提出幫他把歡欣劑帶回宿舍，這讓哈利萬分感激。他跟著麥格教授來到校長辦公室的雕像前，麥格教授並沒有跟上來，所以他一個人推開門，差點和斯內普撞個滿懷。斯內普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的臉更蒼白了，由內而外地散發出冷意。
　　沒等哈利多看兩眼，斯內普一甩袍子，從他身邊走開。
　　哈利走進辦公室，鄧布利多校長雙手搭在桌子上，盯著一個淺淺的石盆發呆，哈利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是冥想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冥想盆，不過他倒是在魔文俱樂部見過類似的東西。
　　“你應該認出這是什麼了，哈利？”鄧布利多微笑著抬起頭。
　　“是的，教授，”哈利的心怦怦跳起來，“海普教授模仿冥想盆製作過一些魔文物品……”
　　“啊，古代魔文確實很方便，”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既能用在古代魔法上，又能用來製作魔法物品。如果不是這幾年停不下來，我肯定會抽時間研究……”
　　“那麼，哈利，也許你能猜到我找你的目的？”他手指合攏，坐在椅子後面安靜地看著哈利，他的目光中隱藏了太多情緒，哈利完全看不懂。
　　“嗯，我猜——您是想告訴我一些事情？”哈利老老實實地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麼說也沒錯，伏地魔復活了，而哈利，你已經深深地和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我認為——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事情，集中處理一些疑問，”鄧布利多的藍眼睛隔著半月眼鏡說，“當然，我也有一個請求。”
　　“請求？”哈利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能為校長做什麼。
　　“我想看看那晚發生的事情，”鄧布利多輕聲說，“透過你的視角。”
　　“我的視角……”哈利慢慢地重複道，腦子有點蒙。
　　“沒錯，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伏地魔那不成功的索命咒把你和他聯繫在一起，這使得在一些特殊情況下，你可以感知到他的情緒——”
　　“所以您才讓海普教授教給我大腦封閉術？”哈利脫口而出。
　　“沒錯。”鄧布利多輕輕點頭，“考慮到伏地魔正變得越來越強，他的復活似乎不可阻擋，我擔心隨著他的強大他會發現這種聯繫，甚至反過來控制你。”
　　哈利大為驚恐，他不敢想像這一幕。額頭上的傷疤隱隱作痛，但和潛在的後果相比也不算什麼了，他從沒考慮過自己的傷疤會變成類似奪魂咒媒介的東西。
　　“不過你的大腦封閉術學得還不錯，”鄧布利多微微一笑說道：“我只是向你說明最嚴重的後果，而且我相信，伏地魔很難隔著遙遠的距離控制你的身體。”
　　哈利稍微松了一口氣。他又想到校長剛剛的請求，一個想法從腦子裡冒出來，“那您是認為，我的視角——嗯——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他的態度又開始搖擺起來，到目前為止，他和伏地魔的連接都是好事。
　　但潛在的危險也不容忽視。
　　“我無法給與準確的答案，哈利，”鄧布利多說，“不過我有一個推斷，當你和伏地魔靠得太近時，這種聯繫會得到加強，也許能暴露出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就藏在你的記憶裡。”
　　“我同意。”哈利說，接著他遲疑了一下：“不過我還沒掌握抽取記憶的方法，我知道原理，但是從沒自己嘗試過——”
　　“我可以輔助你施法。”鄧布利多說，“不過不急，我們先一起看幾段記憶。”
　　……
　　與此同時，德拉科·瑪律福捏著一封信發呆。
　　信是母親寄給他的，第一眼看上去找不到任何異常，信的內容充滿了一位元母親對兒子的思念之情，更不用說，信裡還貼心地附上了晚宴菜肴的清單。
　　德拉科也是讀第二遍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他媽媽很少這麼囉嗦。
　　瑪律福家族有很多規矩，但似乎只有一種滿足眼下的情況——德拉科心裡默默背出一串數位，同時按照順序把信紙上的字母挑出來，很快他就睜大了眼睛，這封密信傳遞的資訊是：
　　找機會和波特狠狠打一架。
　　……
　　在離校的前一晚，《預言家日報》的頭版刷新了霍格華茲熱議的話題，福吉終於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在匆匆承認神秘人真的回來了之後，就表明自己不適合領導眼下進入戰爭狀態的巫師界，決定主動從魔法部長的位置上退下來。
　　哈利盯著報紙上被閃光燈包圍的福吉照片看了半天，再次露面的他像是老了十幾歲，整個人瘦了不止一圈，看起來憔悴萬分。解氣的同時，哈利又有些可憐他。
　　這時，鄧布利多站起來致辭，他肯定了魔法部宣稱伏地魔起死回生消息的真實性，並重申爭霸賽的意義，強調“巫師間的瞭解和團結”比過往任何時候都重要。
　　“這個禮堂裡的每一位客人，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受到歡迎。”
　　哈利盯著報紙上的內容，新任魔法部長將在下個星期由前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接任……
　　小天狼星現在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伏地魔製造衝突和敵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爭到底。”
　　第二版介紹了魔法部緊急趕制的戰時求生手冊，將在最近幾天發放，由貓頭鷹寄給每一個巫師家庭。
　　希望能夠管用……
　　“我們都將面臨黑暗和艱難的時期……許多家庭會因此四分五裂，你們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徑之間作出選擇……”
　　第四版是壞消息，阿茲卡班發生了大規模越獄，攝魂怪集體叛逃。好消息是沒有多少人員傷亡，代理部長博恩斯女士決定放寬限制，招募一批傲羅和打擊手。
　　戰爭的腳步加快了……
　　“我們仍要感謝四個人，其中三個還是學生，我說的是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和赫敏·格蘭傑，他們在各方面都表現出了大無畏的精神，很少有人在面對伏地魔時展現出這種氣概……勇氣與智慧並存，巧妙地向菲利克斯·海普教授求助，並順利逃脫伏地魔的魔爪，將伏地魔的詭計公之於眾。”
　　鄧布利多舉起高腳杯。哈利手忙腳亂地跟著舉杯，和羅恩、赫敏一起迎接禮堂裡各種目光的注視。
　　學年結束了，哈利想。
　　但戰爭開始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列車上
　　第二天一早，學生們收拾好行李，擠在門廳裡等待馬車把他們送到車站。哈利左手提著箱子，右手拎著裝有海德薇的籠子，目送馬克沁夫人和芙蓉朝著草坪走去，那裡停著布斯巴頓的馬車。
　　“芙蓉說打算在英國找一份工作，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她怎麼想的？”羅恩問。
　　哈利聳聳肩，他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視線越過眾人，赫敏和克魯姆在進行最後的告別，克魯姆說了什麼，但赫敏為難地搖搖頭。
　　“他們都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年，是不是？”哈利突然意識到這點。
　　“沒錯，這說明我們的獎盃含金量十足。”羅恩滿意地說，“更重要的是，算上‘未來世界’公司給的獎勵，我差不多攢了一千個加隆……這可是一大筆錢。”他滿面紅光地說。
　　“聽說你們想成為一名傲羅？”柯林斯帶著一絲挑釁地意味在他身後問。
　　“是啊。”羅恩慢慢地回過頭，看著她說。
　　“那你可要加把勁了……否則等你進去後會有苦頭吃的。”柯林斯說。
　　羅恩還在琢磨這句話的意思，哈利已經瞪大了眼睛。
　　“柯林斯，你不會已經——”
　　“很高興你意識到這點，哈利。”柯林斯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讓她的粗眉毛更顯眼了，活像兩條毛毛蟲，她開心地說：“我已經是一名預備傲羅了，博恩斯女士親自給我回的信——”
　　“這不可能！”羅恩喊道。
　　柯林斯得意洋洋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今早寄到的……雖然有些潦草，但可以理解，我想她這幾天一定忙壞了。”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著在他面前甩動的字條，上面的字已經不能用潦草來形容了，就像是狗啃出來的。要命的是，哈利覺得這字跡實在眼熟。
　　是小天狼星寫的。
　　“慢著——”羅恩也發現了什麼，他眯著眼睛端詳字條，似乎還在確認。
　　哈利趕忙拍在羅恩的後背上，不自然地大聲說：“柯林斯，你很崇拜博恩斯女士？”
　　柯林斯哼哼兩聲，滿意地收起字條。
　　“那當然，我的目標是成為下一任魔法部長。”
　　這時赫敏回來了，恰好聽到最後一句話。她在柯林斯身後清清嗓子，“這麼說，我有競爭對手了？”
　　柯林斯回過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赫敏，“你也想當魔法部長？”
　　兩個女生的眼睛裡似乎火花四濺，看得一旁的哈利和羅恩瑟瑟發抖。赫敏竭力挺起胸膛，與柯林斯對視。
　　“你是怎麼想的？想要創造歷史，成為第一任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長？”
　　“已經有了，諾比·裡奇，他才是第一個。”赫敏不假思索地說。
　　“那就是第一任麻瓜出身的女性魔法部長？”柯林斯立刻說。
　　“我對這個稱號不怎麼感興趣，只是覺得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做……”赫敏盯著柯林斯的臉，貌似不經意地問：“對了，你家裡有家養小精靈嗎？”
　　“有。”柯林斯說。
　　“你們關係好嗎？”赫敏緊接著問。
　　“還行吧——”柯林斯被弄糊塗了。
　　赫敏松了一口氣，“那我們已經有了一些共同語言，我創立了一個組織，嗯，暫時停辦了……不過如果你感興趣……”她拉著柯林斯到角落裡去了。
　　哈利和羅恩面面相覷。
　　“赫敏該不會想——”
　　“大概率……”
　　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柯林斯和赫敏的臉，門廳裡吵吵嚷嚷的，完全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哈利和羅恩只能觀察兩個女孩的表情。沒過一會兒，赫敏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
　　“你成功了？”羅恩不可思議地問。
　　“哦，怎麼說呢？”赫敏搖搖頭，“她倒是挺感興趣的，不過她非常抗拒那個名字。”
　　“這倒稀奇。”羅恩乾巴巴地說，“憑什麼一個家養小精靈的權益促進協會就不能叫‘嘔吐’呢。”
　　“我說過了！不是嘔吐，是S.P.E.W.！”赫敏惱火地說。
　　這時，沒有馬拉的馬車“軲轆軲轆”地朝他們走來，他們急急忙忙跳上一輛馬車。哈利盯著轅杆的地方一陣出神，“那裡有東西，是不是？一種叫——呃，夜騏的馬？”
　　很奇怪自己此前將近四年都沒留意這一點。但一旦從書上知道名字後，他就能發現很多異常了——微弱的喘息聲，蹄子踩在地上的聲音，明明那麼明顯。
　　赫敏也盯著空白的地方。馬車在一股無形力量的拉扯下開始前進。
　　“我只在圖片上看過這種生物……當然，我不覺得遺憾，它們的名聲不算好……這和它們的特質有關，只有見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們，可能是一種獨特的隱形原理……”
　　“盧娜能看到夜騏。”羅恩突然說，隨後解釋道：“我偷聽了金妮的說話。”
　　赫敏瞪著羅恩，諷刺地說：“你倒是毫不避諱。”她還生羅恩的氣呢，此刻語氣有點沖。
　　“我不是有意的。”羅恩聳聳肩說道，“當時聖誕假期剛過去沒多久，她計畫給盧娜準備生日禮物……”
　　哈利突然想起開學前在‘未來世界一號店’的經歷。盧娜跟著她爸爸一塊來的，而且認識這麼長時間，她似乎從沒提過她媽媽。
　　“希望我們一輩子都看不到它，”下車時，羅恩滿懷期望地說，“雖然有點兒不太可能——我的意思是，希望很大！”
　　哈利和赫敏扯了扯嘴角。
　　天空萬里無雲，但三人的情緒都有些惆悵。
　　他們在提前停靠在霍格莫德車站的火車上找到一個空車廂，哈利把裝著海德薇的籠子放在角落，離羅恩的小豬儘量遠一點——小豬太吵了，已經影響到海德薇打瞌睡了，赫敏的克魯克山縮在她旁邊的空位上，活像一張薑黃色的軟墊。
　　“克魯姆想邀請你去他那裡過暑假嗎？”哈利問，他之前聽赫敏提起過這件事。
　　“是啊，”赫敏說，“但我拒絕了，你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
　　這時，門被從外面拉開了。
　　弗雷德探出頭，嬉笑著問：“要打牌嗎？”他閃了進來，“別推我，喬治。”
　　“我沒有——這個門好像壞了！”喬治用力地關著門，發出“哐哐”的聲音。
　　“哎喲！”一個慘叫聲幾乎貼著喬治的耳朵喊出來。門被關上了。
　　喬治嚇得後退幾步，驚奇地盯著門口。
　　“那裡有東西。”他肯定地說。
　　不用他說，包廂裡的人也發現了異常，玻璃窗外，一張圓滾滾、受到驚嚇的臉從空氣中顯露出來。
　　“是克拉布！”哈利叫喊起來，他想到了什麼，馬上抽出魔杖，環顧四周，不斷搜尋著周圍的空氣。
　　“怎麼——”羅恩和赫敏氣喘吁吁地問，羅恩的嘴裡還塞著一大塊坩堝蛋糕。但長久的默契讓他們同時抽出魔杖。
　　從空氣中遞出半截閃光的魔杖，哈利睜大眼睛，說時遲那時快，好像有人在包廂裡點燃了一箱焰火，咒語從不同角度發射出來，強光和巨響在狹小的空間內爆發。
　　等到一切安靜下來，哈利、羅恩和赫敏低下頭，看著牆角裡不省人事的德拉科和高爾發愣，弗雷德正蹲在旁邊打量他們。
　　“他們似乎使用了幻身咒，結果和身上的惡咒發生了奇妙的反應……”
　　德拉科和高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長出了各種毛髮和膿包，看起來慘兮兮的。
　　喬治拉開車廂門，朝兩邊迅速看了一眼，轉過頭說：“那個胖小子跑了——誰用了多毛咒？”他端詳著地上的德拉科問。
　　“我。”哈利說。
　　“奇妙的效果，弗雷德，你覺得呢？也許我們可以開發出一個毛人系列？”他品頭論足地說。
　　最後，他們將德拉科和高爾放在隔壁車廂，回來玩起了爆炸牌。
　　弗雷德和喬治的興致很高，玩到第五盤時，哈利忍不住問他們：“有什麼開心的事兒嗎？”
　　“我們表現得很明顯？”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齊齊問道。
　　“是啊，別賣關子了，”羅恩嘟囔說，他的臉上貼滿了紙條，“我們正需要一點樂子呢。”
　　“那麼，好吧，”喬治一本正經地說，“我們等不及了。”
　　“什麼等不及了？”哈利問。
　　“對教授的惡作劇……我們不是說過在下次教授的生日時試一次嗎？”弗雷德露出微笑說，“但後來轉念一想，還要等上一整年，未免太可惜了。”
　　“你們做了什麼？”哈利屏住呼吸問，“教授肯定會發現的。”
　　“那可不一定，”弗雷德反駁說，“我們借鑒了《小巫師米克奇遇記》裡的做法……驚嚇盒子，就連彈簧和恐怖人偶都是手工打造的，我不信他還能提前發現。”
　　“是什麼玩偶？”羅恩吃了一驚。
　　“沒鼻怪。”弗雷德不假思索地說。
　　羅恩劇烈咳嗽起來，蛋糕渣亂飛。“神、神秘人？”
　　“被你猜著了。很棒的點子，是不是？我們覺得再過一兩年也不會過時。”喬治咧嘴笑著說。
　　赫敏從魔法手劄上抬起頭，吃驚地看著雙胞胎，他們竟然連這種法子都能想出來，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盤坐在車頂，一隻手撐著下巴，無聊地盯著周圍快速掠過的景物。他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在光禿禿的人偶腦袋上彈了一下，它立刻在彈簧的作用下前後搖擺起來。
　　“做工還挺精緻，膽子也大得出奇……希望接下來的旅途能來幾個食死徒讓我練練手。”菲利克斯牙根癢癢地說，他才不會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被嚇到了。
　　……
　　霍格華茲特快列車途經一個個鄉村，駛過一個個城鎮，終於，停靠在國王十字車站，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從月臺出來的時候，哈利跟同伴道別，余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轉過頭，那人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奇怪，是教授嗎？還是他眼花了？
　　“我說，你還在等什麼？”費農姨夫用憤怒的目光看著哈利——或者說，是那個裝著貓頭鷹的籠子上，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
　　哈利跟在他身後，奇怪於內心裡沒有半點波瀾。和接下來要面對的麻煩相比，德思禮一家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紅疤
　　黃昏時分，一個高高的人影出現在麻瓜城鎮邊緣，他拐進一條岔道，在昏暗的樹林裡走了十幾分鐘，眼前已經沒有路了，但他毫不停留，徑直來到一座破舊的老房子前。
　　“叩叩！”
　　敲門聲有節奏地響起。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吱軋”聲，門被小心地從裡面打開了。
　　“誰？”
　　一個像是泡在罎子裡、被鹽水浸漬幾天幾夜的喑啞聲音問。緊接著，一根魔杖從黑暗中顫巍巍遞了出來。
　　“紅疤摩西爾？”年輕的聲音問。
　　這位陌生訪客對指著他的魔杖視若無睹，低頭檢查一份名單，口中發出一陣“嘖嘖”聲，用饒有興趣的聲音讀著上面的文字，“萊登·西摩爾，生於著名的蒂莫西女巫小鎮，出生日期1947年，被姑姑撫養長大，嗯——儘管你是男的，但這不影響你繼承了種種詭異的黑魔法，走私和銷售黑魔法物品，並將全部收入投入黑魔法的研究中。巫師戰爭期間，你選擇為伏地魔提供助力，據說還曾受到食死徒高層的稱讚……”
　　“是你吧？”
　　訪客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的臉，淺藍色的眼睛似乎發著光，從他的瞳孔中時不時閃過一兩個魔文的影像。
　　魔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是、是、是——菲利克斯·海普！你、你終於找上門來了！”名為萊登·摩西爾的黑巫師攤在門框邊，外面的昏黃的光線打在他身上，露出一張驚恐萬狀的臉。
　　眼前這個人是典型的黑巫師的裝扮。渾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的密不透風的袍子裡，瘦骨嶙峋，從裸露的皮膚隱隱可以看到各種魔法試驗的痕跡，他的右手食指覆著一層銀粉，但仔細去看才會發現那是皺巴巴的皮膚，他的脖子露出一塊紅色的嫩肉，一直扭曲著爬上他的半邊臉，紅通通的，似乎剛剛才痊癒，但那個痕跡已經存在二十幾年了。
　　他的綽號就源於此。
　　菲利克斯閃進屋子，眼睛環顧四周，謹慎地在地板上走動。除了躲避發黴和落滿灰塵的雜物，更是不觸碰房間裡的任何陷阱，最後他挑了一把還算乾淨的椅子坐下。
　　房子的主人恢復了平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摩西爾攥著自己的魔杖，眼神深邃地盯著菲利克斯。似乎要和剛才的懦弱樣子有所區分，他聲音低沉地說：“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海普，我可不是被你趕走的那些獨行巫師，我有朋友，她們——”
　　“你說的是博納爾，艾諾琳？還是肯迪奇？”菲利克斯問。
　　摩西爾吃驚地看著他，“你對她們做了什麼？”眼下這個巫師四處亂瞄，似乎在尋找逃跑路線。
　　“嗯，在我的勸說下，她們明顯意識到，在眼下這個局勢下還留下來有多麼不明智，因此她們決定暫時出去避一避，”菲利克斯輕飄飄地說：“說服她們花了一些時間，但好在結果喜人，我對她們說，等到伏地魔死掉的消息傳出去後，她們就徹底安全了。”
　　“那可有得等了，”摩西爾露出嘲諷的表情，“上次戰爭持續了多久？十年？”
　　“怨不得我，”菲利克斯腦袋朝文件的方向點了點，“照章辦事。”
　　摩西爾的鼻子不正常地抽搐起來，鮮豔的紅色順著傷疤爬上了他的半邊臉，他低吼道：“你們是在排除異己！十幾年前你們都沒有給我定罪，現在要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把我趕出英國？”
　　“沒有證據而已。”
　　“什麼——”
　　“之所以當時沒抓你，是因為你做得足夠隱蔽，摩西爾，魔法部沒有拿到實在的證據，但不要因此就假裝自己是無辜的，你騙不了我，騙不了一位記憶大師，所以這個活兒才落到我手裡。”
　　菲利克斯平靜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幾枚銀色的光點在瞳孔周圍閃爍，就像是環繞藍色星球的環帶，摩西爾瑟縮地挪開視線，他從沒見過這樣可怕的眼睛。
　　菲利克斯又揚了揚手裡的文件。
　　“像你這樣的例子有上百個，魔法部對你們很為難，如果放任不管，也許沒過多久你們就會被拉到另一邊，但要是提前做什麼，比如把你們關起來，就顯得太過刻薄了，儘管——呃，請原諒，在我眼裡你的罪行是那麼明顯——”
　　“別讀我的思想！”摩西爾低吼道：“記憶永遠無法作為證據！”他的魔杖亮起了光，黑色霧氣纏繞在杖尖，整個屋子變得無比昏暗。
　　“你確定要動手？”菲利克斯輕聲問。
　　摩西爾聚集起的勇氣像舊輪胎一樣洩氣了，他倚在牆角的桌子上，眼睛不去看菲利克斯。
　　“我需要做什麼？”他低聲問，魔杖松垮垮地握著。
　　“就像我之前說的，離開這裡，找個地方休休假，旅旅遊，把日子混過去……等到伏地魔垮臺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回來了，繼續從事你很有前途的違法工作。那時候就不歸我管了。”
　　摩西爾低聲嘟囔一句。
　　“抱歉，我沒聽清？”菲利克斯問。
　　“你什麼時候替魔法部做事了？你不是教授嗎？”摩西爾想不清楚自己怎麼會撞上他。
　　這下輪到菲利克斯歎氣了。
　　“沒辦法，他們開出了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其實還是可以拒絕的，但我的道德不允許我欠人情，而且坦白說，我並不排斥這份臨時工作，可以順便鍛煉我的魔法能力。”
　　他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那裡存放著從魔法部獲得的沙漏，甚至有一半還裝滿了時間能量。
　　在威森加摩會議結束之後，博恩斯女士請求他消除一些不穩定因素，“他們每個人都有前科，但因為各種原因逃脫了懲罰，儘管可能只是些搖旗助威的小角色，但同樣值得警惕，他們已經算得上神秘人的羽翼了。”
　　她還隱晦地提到了魔法部神秘事務司被人入侵的事情。
　　“不管是誰，我只希望那人不站在神秘人那邊，”她頭疼地說，“緘默人給出無需擔憂的結論，但是我認為……唉，也許這是一件好事，至少神秘人再想打類似的主意也晚了。”
　　博恩斯的態度代表了魔法部本身的態度——那就是搖擺不定，他們希望拿回時間沙漏，但又擔心還沒焐熱，就被伏地魔給搶走了。
　　而後者能造成的危害明顯更大。
　　……
　　摩西爾盯著黑色的方桌，上面有幾張報紙，還有兩個小冊子。一個是魔法部寄來的《戰時求生手冊》，另一個是菲利克斯聯合出版商在幾個月前就發佈的《古代魔文簡易圖解指南》，封面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就像是一本兒童讀物。
　　“古代魔文？真讓人羡慕……”他酸溜溜地說。
　　“你也買了？”菲利克斯詫異地說，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小冊子，很感興趣地問：“讀起來怎麼樣？”
　　“不太好，”摩西爾搖搖頭，他伸出手，臉憋得通紅，花了不少時間才凝聚出一枚古代魔文，但下一秒，魔文符號就破碎了。“我年紀大了，不是很適應新領域……”
　　“會不會是你研究黑魔法的原因？其他人的回饋還不錯。”菲利克斯心平氣和地和他討論起來。
　　“是嘛，我再試試……”
　　菲利克斯花了點時間指點他。接著摩西爾開始收拾行李，儘管魔法部禁止無痕伸展咒的濫用，但這顯然約束不了黑巫師，何況摩西爾本身也算得上半個煉金師，他可以自己製作類似的儲物物品。
　　所有傢俱都被捨棄掉了，摩西爾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挑出瓶瓶罐罐，其中一些明顯被施了魔法，可以裝下超出自身體積很多倍的東西。終於，摩西爾花了點力氣，把它們通通擠進一個箱子裡，微微喘著粗氣。
　　“你要盯著我幻影移形嗎？”摩西爾拿起箱子，留戀地看了一眼周圍，“我法力有限，只能保證今晚離開。”
　　“哦，不，我可以提供一些不記名的門鑰匙。”菲利克斯揮揮手，一排破爛物品出現在眼前，靴子、罐頭盒子，黃油啤酒瓶，還有一塊爛木頭。
　　摩西爾遲疑了一下，“有什麼推薦的嗎？不會我一傳送過去，對面就是傲羅吧？”
　　菲利克斯微微搖頭，“沒這個必要，你需要擔心的，是繼續做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到一個新地方重新開始，老老實實接受當地魔法部的制約。”
　　摩西爾冷笑著扯開衣服，那裡有大片的魔法傷疤。
　　“像我這樣的人？”
　　他不再說什麼，隨便挑了一個門鑰匙握在手裡，去哪裡對他影響不大。“那麼，十年後再見，海普先生？”
　　“要不了那麼久，記得多讀報紙。”
　　菲利克斯朝他揮了揮手。
　　“你真的就這樣讓我走？不需要簽一份魔法協定嗎？萬一我偷偷溜回來……”摩西爾似乎被弄糊塗了。
　　“摩西爾，”菲利克斯平靜地說，“你認為這種做法對誰有利？別傻了，如果今天出現在你門口的是食死徒，你根本別無選擇，而我——當看到你混在食死徒的隊伍時，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當眼前的巫師消失後，菲利克斯在檔上打了個勾。
　　“一切順利。”


第四百九十四章 赫敏到女貞路
　　與此同時，女貞路4號。
　　“這麼說，那個、那傢伙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費農姨夫瞪著眼睛說。
　　“是啊。”哈利沒精打采地說，他以為小天狼星在魔法部上班是一件好事，因為據他所知，除了在麻瓜學校當助理老師的幾個月外，小天狼星長這麼大還沒正經上過班。
　　在哈利的想像中，自己的教父會像韋斯萊先生那樣，固定的時間上下班，時間很有規律。但他疏忽了一點，現在和以往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他已經接連幾天沒見到小天狼星的人了。
　　在放假的頭幾天，小天狼星還很樂意和哈利坐下來一起嘲笑自己是怎麼捉弄阿米莉亞級長的（儘管這很不應該），以及他是怎麼在語言上佔據上風的，看得出來，小天狼星把這當做一種很嚴肅的爭鬥，雙方你來我往，就像拳擊場上的交鋒。
　　但很快，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他和哈利在一起的時間急劇減少。
　　某天哈利在小天狼星的出租屋裡一直待到晚上十一點，也沒看到小天狼星回來。這使得哈利大為震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他的心糾結得厲害，各種可怕的猜測湧進腦子裡，哈利只能拼命說服自己小天狼星臨時有事被絆住了。他花了不少毅力才沒有衝動行事，而是返回德思禮一家的床上翻騰了一宿，等到天濛濛亮時他立刻爬起來，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灌了一肚子風跑到小天狼星的出租屋。
　　裡面還是沒人。
　　哈利驚慌得想要使用幻影移形。去陋居，或是對角巷……他連魔杖都抽出來了，結果意外地在桌上看到一張潦草的字條。其實挺顯眼的，事後哈利回想的時候認為，他是關心則亂，但好在他沒有因為衝動惹出更大的麻煩。
　　字條上的內容讓哈利松了一口氣。小天狼星昨晚回來得很晚，本來以為第二天能多歇一會兒，結果天沒亮就又被叫走了。小天狼星只好留給哈利一張字條說明情況。
　　從那之後，哈利總想找機會讓小天狼星把雙向鏡帶上，這樣就能隨時聯繫上他了。但每次看到自己的教父一臉疲憊的樣子，他根本不好意思提這件事。
　　接下來一個星期，哈利只見到小天狼星兩次，每次回來時都很晚。小天狼星的兩隻眼睛也腫得厲害，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打瞌睡，哈利遞給他薯片時，他卻把薯片往鼻孔裡塞。
　　……
　　“他現在幹什麼活兒？”費農姨夫在餐桌上問。
　　“也沒做什麼，”哈利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他現在是魔法部長的助理。”
　　德思禮一家露出疑惑的表情。
　　“相當於麻瓜首相秘書的職位。”哈利換了一個說法，他很滿意地看到他們露出驚訝的表情，儘量不讓自己的得意表現得太過明顯，“這不算什麼，他上一份工作是在學校裡做助教老師，達力應該很瞭解，是不是？”
　　達力立刻被乾巴巴的沙拉嗆住了，一個勁兒地咳嗽。
　　“小子，你幹了什麼！”費農姨夫惡狠狠地盯著哈利，佩妮姨媽拍著達力的後背，口中肉麻地叫著：“達達心肝兒，你怎麼了？被食物嗆到了嗎？”達力漲紅了臉，用堆了三層肉的胖胳膊把佩妮姨媽的瘦胳膊隔開，肩膀一聳一聳的。
　　雖然還想再看一會兒，但費農姨夫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好像現在被沙拉嗆住的人是他似的。他不斷屈伸手指，仿佛下一秒就會沖過來扼住哈利的喉嚨。
　　“我什麼也沒做，”哈利趕忙說，“我猜他只是有些想念教了他半年的助教體育老師。”他迎上費農姨夫的小眼睛說：“是啊，小天狼星上一份工作就是在那個什麼梅思婷學校教書。”
　　“是斯梅廷中學！”費農姨夫咆哮著說，那是他的母校，達力能去那裡上學讓他十分驕傲。
　　晚餐變得雞飛狗跳。費農姨夫對小天狼星出現在他和達力母校的反應大大超乎哈利的預料，他似乎認為——巫師們（他的口中是怪胎）終於把歹毒的心思放在了他的寶貝兒子身上，“他們準備全方位監視我們了嗎？”
　　佩妮姨媽也大呼小叫起來，並開始不停地數落起哈利。很奇怪她為什麼能一邊抹眼淚，一邊把惡毒的話說得那麼準確清楚。
　　“這完全是個意外，小天狼星是為了積累經驗才去麻瓜學校的，他下一年要到霍格華茲教書。”哈利解釋說，“而且他現在已經辭職了。”
　　“那個嬉皮士能當教授？”費農一臉不屑地說，這時候達力總算停止咳嗽，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打嗝。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費農姨夫不滿地嘟嘟囔囔，“看看你們這群人！竟然還有學校，還有政府——你們有多少人？”他問道，一邊打開電視。
　　“大概幾萬人吧。”哈利乾巴巴地說。
　　“怪不得呢。”費農姨夫叫喊了一聲，似乎之前所有疑問都找到了依據，他還想再說什麼，但電視裡傳來了晚間新聞——“民眾們無需擔心！經濟增速放緩、失業率飆升的現象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轉……”電視上的男人正聲嘶力竭地發表演講。
　　“只有白癡才會相信他的話！”費農姨夫的注意力被電視聲音吸引了，他盯著畫面說：“這屆首相真糟糕……”
　　哈利也瞥了一眼，下一秒他就被首相旁邊的那個人吸引了，高個子，黑皮膚，穿著深色西裝，給人一種十分穩重的感覺。哈利又看了兩眼，沒錯，就是金斯萊·沙克爾。
　　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著電視畫面一動不動，但畫面始終固定在首相的臉上，接下來十幾秒都沒給到旁邊的人，哈利急得抓耳撓腮。
　　當首相囉裡囉嗦地說完話，用手帕擦著光禿禿的額頭，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鏡頭終於把旁邊的人錄了進去，哈利屏住呼吸再三確認，終於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你還看新聞？”費農姨夫惡聲惡氣地對哈利說，“見鬼，我們的新聞怎麼會和你們這種人有關——”
　　“真遺憾，”哈利平靜地說，指著電視，“我剛剛才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在費農姨夫目瞪口呆的表情裡，他聳了聳肩，“是啊，看起來巫師和麻瓜的聯繫比你想像中深得多……”
　　在費農姨夫再次發火前，哈利趕忙溜回自己的房間，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這個時候小天狼星應該還在工作，再過一個小時可以過去看看……但怎麼打發這段時間是個不小的難題，哈利拿起枕頭旁的一本紫色小冊子，封面上印著醒目的文字：
　　《戰時求生手冊——魔法部授權出版：保護你家和家人，不受黑魔法侵害》
　　哈利翻開第一頁，上面是目錄一樣的東西——
　　目前巫師界受到一個自稱食死徒的組織的威脅。遵守下列簡單的安全準則將有助於保護您自己、您的家人和您的住宅免遭襲擊。
　　1、不要獨自離家。
　　2、夜晚需要格外小心。外出盡可能在天黑前趕回。
　　3、檢查住宅周圍的安全防備，確保全家人都知道一些緊急措施，如使用鐵甲咒、幻身咒等，家中未成年的孩子則需學會隨從顯形。
　　4、與親朋好友商定安全暗號，以識破食死徒利用複方湯劑假冒他人（見第2頁）。
　　5、如有可能，掌握反黑魔法咒語光明烈火咒。
　　……
　　不知什麼時候，窗戶外響起一陣拍打玻璃的聲音。
　　哈利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連蓋在臉上的小冊子掉在地上都沒發現。他看向發出聲音的位置，一個毛茸茸的、被壓扁的薑黃色腦袋正貼在窗戶上，他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克魯克山？”他不可思議地喊，三步並做兩步地來到窗前，一下把窗戶拉開，薑黃色的貓從窗沿上跳進屋子，朝他嗚嗚叫喚。
　　“克魯克山，你怎麼來了，赫敏讓你捎信兒？可是這也太遠了……”哈利有些不知所措地說。
　　克魯克山舔了舔爪子，指向外面。
　　哈利機械地扭過頭，看向窗外，下一秒突然瞪大眼睛。
　　赫敏正俏生生站在女貞路4號的花壇旁邊，她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正拼命朝他揮手。
　　哈利手忙腳亂地下樓，身後跟著克魯克山，將費農姨夫和佩妮姨媽的叫聲拋在腦後，他一口氣沖出門外，跑到赫敏面前。
　　“你、怎麼、來了？”哈利氣喘吁吁地說。
　　“我給教授寫信，詢問哪裡可以讓我沒有顧慮地施法——”赫敏捋了捋頭髮，開心地說。
　　“可是我這裡——也——不能——隨意施法——”哈利喘著氣說，他咽了一口唾沫，“小天狼星白天不在家。”
　　“我知道，教授說的那個地方也不是這裡。”赫敏說。
　　“那，呃，你是來向我告別的？”哈利有些失望地說，他還以為自己能多個伴呢。
　　“沒有人告訴你嗎？”赫敏詫異地問他，“我們要一起出發。”


第四百九十五章 釋疑
　　哈利仍有滿肚子疑惑。但連續兩個星期的無聊生活讓他迫不及待想回到魔法世界，尤其是赫敏還給了他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理由——沒有顧慮地施法——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馬上收拾行李！”哈利匆匆丟下一句。
　　德思禮一家正扒在窗戶上朝外面打量，顯得謹慎而敏感，眼睛裡是一模一樣的狐疑。
　　“她是誰？”當哈利走進門廳，費農姨夫第一個問道。他小心地看著獨自站在花壇附近的赫敏，即便是以他挑剔的目光，也沒辦法看出破綻，“她也是——也是和你一起上學的？”
　　“是啊，沒錯。”哈利徑直經過他們，轉身上樓。
　　“把話說清楚！她來做什麼——你把我們的地址給了其他人？”費農姨夫氣勢洶洶地追在後面，最後趕在哈利前面擋住樓梯，點著哈利的胸口，唾沫星子飛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帶給你的錯覺，但是——這個家——我決不允許——成為——怪胎集中營！”
　　“她有名字！”哈利惱火地說，“她叫赫敏，而且她也不是來借住的。”
　　他一低頭從費農姨夫胳膊底下的巨大空隙鑽了過去。“她是來通知我離開這裡的，我馬上就要走了。”哈利用壓抑不住喜悅的口吻說。
　　“小子，別用那個語氣和我說話——是我們收養了你！你得學會感恩——”
　　臥室門把費農姨夫粗暴的聲音關在外面。哈利完全沒在意，他馬上就要去另一個地方了，心裡有一個聲音快樂得直哼哼。
　　他環顧四周，突然發現自己的房間亂糟糟的——地板上放著幾張羊皮紙，一個墨水瓶和幾支羽毛筆，那是他沒寫完的天文課作業；搖搖欲墜的床頭櫃上堆著一小堆糖果，從火車上帶回來的零食包裝袋被撕開一半，巧克力蛙的半個頭被咬掉了；還有他這兩個星期以來隨手亂放的書本，海德薇的貓頭鷹籠子……
　　幸好赫敏沒有跟著進來。哈利忍不住想。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彎腰從床底拉出箱子，幾件麻瓜衣服、巫師長袍在裡面堆得亂七八糟，多比送他的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到了頂上，看起來特別顯眼。接下來的幾分鐘，哈利滿屋子把散亂的書本一本本塞進行李箱。他一邊愉快地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去處，一邊回憶自己放東西的地方。
　　櫃子裡鎖著一些零食、漫畫書和用不上的教材，前者是全套的《小巫師米克奇遇記》漫畫，後者是吉德羅·洛哈特的系列叢書——哈利一直想找機會扔掉。洛哈特的真面目其實是個騙子，靠把別人的故事安在自己身上成名，在哈利二年級時還擔任過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不過學年過去一半時，洛哈特的惡劣行為就被發現了，被魔法部關進了阿茲卡班監獄。
　　哈利咧嘴一笑，他和羅恩、赫敏也貢獻了一份力量。
　　他打開衣櫥，把髒衣服卷成一團，塞進箱子的空隙，接著順手拿起枕頭邊上的紫色小冊子，放在衣服上面，有那麼一瞬間，哈利盯著小冊子愣住了，他凝視著封面上的字跡——
　　《戰時求生手冊——魔法部授權出版：保護你家和家人，不受黑魔法侵害》。
　　哈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反復看第四條內容——與親朋好友商定安全暗號，以識破食死徒利用複方湯劑假冒他人（見第2頁）。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口乾舌燥。
　　哈利放緩腳步，躡手躡腳地來到窗前，像是做什麼壞事似的，飛快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赫敏不見了。
　　哈利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赫敏是假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赫敏突然找上門，要帶他去一個地方，這其實沒什麼，自己給了她地址……但應該有人通知他的，難道是小天狼星忙昏了頭，忘了有這回事？但海普教授不應該忘啊。
　　哈利覺得自己多慮了，如果赫敏是食死徒假扮的，她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就應該對自己念惡咒，而不是任憑他上樓收拾行李……可他又忍不住懷疑，萬一食死徒想讓他心甘情願離開呢？
　　裝作一場意外，為後續的調查人員增加難度，嫌疑只會落到真正的赫敏身上。
　　與親朋好友商定安全暗號……他甚至都沒問問赫敏要去哪兒，他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頭……
　　複方湯劑……他倒是見過，但該怎麼辨別？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哈利又朝窗戶外面瞟了一眼，赫敏竟然回來了，而且——她明顯發現了二樓的哈利，朝他露出笑容。
　　她剛剛去了哪兒？和誰說話？
　　哈利的心臟怦怦亂跳。
　　克魯克山，這是個有力的證據……食死徒不能給動物服用複方湯劑，赫敏之前就受到過教訓，但哈利不確定那是不是變形術，他此前沒有留意。
　　哈利手忙腳亂地提著箱子和籠子下樓，籠子不斷撞在樓梯扶手上，海德薇發出不滿的叫聲，對啊……哈利站在樓下時突然想到，他可以找人問問有沒有這回事。
　　但似乎來不及了。如果赫敏真的是食死徒假扮的，她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哪怕稍微拖延，下一秒食死徒和她的同伴就有可能沖進來。
　　哈利怔在原地，頭亂如麻。
　　“小子，你還在等什麼！沒人想挽留你！”費農姨夫在客廳裡吼道，聲音蓋過了電視節目的聲音——“進球了！1:0領先。”
　　哈利表情僵硬地轉過頭，看著費農姨夫、佩妮姨媽還有達力，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像平常一樣。哈利的內心奇怪地騷動著，真遇到危險他可以提前幻影移形，但這意味著德思禮一家將面臨未知的風險。
　　比如承受撲空了的食死徒的怒火。
　　但誰讓他們對自己不好呢，哈利想，他的視線慢慢滑過客廳裡的人，就像是重新審視他們一樣，從另一個角度判斷……
　　“霜淇淋沒有了。”達力肥胖的胳膊拍打著桌子。
　　“冰箱裡有的是，寶貝。”佩妮姨媽把盤子摞成一摞說。
　　“我要吃巧克力味的！巧！克！力！”達力大聲嚷嚷起來。
　　“好吧，達達。”佩妮姨媽溺愛地說，她放下收拾到一半的餐桌，擦了擦手，“媽媽這就給你買，快去快回，這段時間你可以再吃一塊煎肉——”她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哈利盯著她，她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他的心提了起來。
　　“別出去。”他聲音沙啞地說。
　　佩妮姨媽詫異地回過頭，眉毛古怪地扭著，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神裡的溺愛迅速冷淡下來。
　　“你還沒走啊。”她說，轉回去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用力一擰。
　　“別出去！”哈利說，他似乎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走上前一下把佩妮姨媽從門旁邊拉開，隨後抽出魔杖。
　　德思禮一家尖叫著跳起來。“把——那東西——收起來！”佩妮姨媽大聲說。
　　“你怎麼敢！”這是費農姨夫。
　　哈利理也沒理他們，他小心地把魔杖藏在袖子裡，隔著窗戶朝外面看去，德思禮一家被他的態度嚇住了，僵在原地。哈利推開門，這裡的吵鬧聲明顯傳到了外面，因為赫敏正探頭探腦地往院子裡面張望。
　　哈利慢慢走了出去。
　　“怎麼了，還沒收拾完嗎？”赫敏問。
　　“我，呃……”哈利搜腸刮肚地說，“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要去哪兒？還回來嗎？”他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你知道，我東西太多了，收拾起來很慢。”
　　“哦，”赫敏沒有懷疑，“我也不知道，教授讓我七點鐘過來，他說如果我來早了，可以和你先到小天狼星的出租屋等著。”
　　哈利略微松了一口氣，她至少知道小天狼星在附近有個出租屋。
　　他忍不住埋怨地說，“現在才下午五點多，你來的太早了。”
　　赫敏哼了一聲，“我得給你留出收拾的時間啊，而且我之前沒來過這裡，爸爸媽媽擔心找不到路，沒想到還挺順利——”
　　“爸爸媽媽？”哈利叫喊起來。
　　“是啊。”赫敏朝街角看去，哈利循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停在馬路上的一輛小轎車。他辨認出兩個熟悉的輪廓，如果他的記憶沒出問題，那應該就是格蘭傑先生和格蘭傑太太。
　　“你跟我說過德思禮一家多麼不友好，”赫敏抿了抿嘴，“我認為——如果有太多人堵在門口，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考慮得很全面。”哈利結結巴巴地說，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但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和德思禮一家解釋了，他神經質似的突然回頭，透過客廳的大窗戶，可以隱約看到兩個縮成一團的圓形生物，將同樣靠在一起的佩妮姨媽襯托得瘦小可憐，就像是達力身上批了一件衣服。
　　哈利愣了一會兒，張開的嘴巴合上了，他擺擺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去拿行李。”他語氣消沉地說。
　　哈利回到客廳，箱子和鳥籠還原封不動地在地板上放著，德思禮一家擠在客廳一角，和他從外面看到的情況一樣。哈利默不作聲地提起籠子，用另一隻手握住箱子的把手，心裡暗自祈禱……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子！解釋一下，你在玩兒什麼把戲！”費農姨夫吼道，在試圖把佩妮姨媽和達力擋在後面的同時，一邊對哈利吹鬍子瞪眼。但他的打算明顯落空了，任誰都能越過他一眼看到身後胖得像一頭幼鯨的達力。
　　倒是佩妮姨媽，她紅著臉，似乎被擠得喘不上來氣了。
　　“我、我誤會了，”哈利乾巴巴地說，“魔法界最近不太平，我得小心點，那個人回來了。”
　　“你說的是誰？”費農姨夫問。
　　“伏地魔。”哈利用乾癟的聲音說。讓他走吧……別問東問西了……你們又不知道……
　　“伏——什麼？”費農姨夫搖晃著腦袋，努力擺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回來了？”這時，佩妮姨媽在後面輕聲問，“那個……殺人犯……他回來了？”
　　費農姨夫望望妻子，又望望哈利，臉上漸漸露出明悟的表情，“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就是那個——”
　　殺死了哈利父母的人。
　　但沒人回答他。
　　哈利瞪著佩妮姨媽，一開始他只覺得奇怪，還有一絲荒誕的錯覺——在魔法界呼風喚雨、嚇得巫師們不敢直呼他名字的伏地魔，竟然被他最看不起的麻瓜，尤其還是一位家庭主婦，簡簡單單地稱呼為殺人犯，但從佩妮姨媽那雙因為恐懼而睜大的淺色眼睛裡，哈利模糊地意識到，在這間屋子，不止他一個人清楚伏地魔的複出意味著什麼。
　　佩妮姨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她此前從未給過他類似的眼神。這使得哈利非常不適應，屋子裡的空氣似乎讓他透不過氣來，他拎起裝著海德薇的籠子和提箱，飛快地走出女貞路4號。
　　“我們走吧。”哈利氣喘吁吁地對赫敏說。
　　“你怎麼了？”赫敏接過哈利的籠子問，籠子裡的海德薇剛剛被粗暴地對待過，在籠子裡暈頭轉向的，原本明亮、威嚴的琥珀色眼睛變得失神。它生氣地叫著。
　　“沒什麼。”哈利說。
　　“你看起來像是剛和人打了一架。”
　　“我——路上再說。”哈利說。
　　格蘭傑先生下了車，幫哈利把行李裝在後備箱裡，“謝謝——籠子我拎著就行。”哈利慌亂地說，和赫敏坐在後排座位上，險些壓到克魯克山，克魯克山跳到赫敏腿上，嗚嗚地朝他叫著。
　　哈利沒有注意格蘭傑夫婦同樣沉默著，和他一樣滿腹心事。
　　“接下來往哪兒走？”格蘭傑先生啞著嗓子問。
　　“拐過路口，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很近的。”哈利說，接著他聽到一聲低低的抽泣聲。
　　哈利抬起頭，從後視鏡看到前排的格蘭傑太太擦拭著眼角。車裡的氣氛似乎比女貞路4號還要壓抑，他一時間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看向赫敏，赫敏微微搖頭，她的眼眶也紅了。
　　車停在一幢紅色的小房子前。
　　哈利提著海德薇的籠子下車，從後備箱裡把自己和赫敏的行李一塊兒拿出來，朝大門走去。但身後沒有腳步跟上來，他回過頭，看到格蘭傑夫婦緊緊抱著他們的女兒。
　　哈利突然理解了之前車裡詭異的氣氛——赫敏的父母早就知道了伏地魔復活的消息，甚至於，他們近乎親身見證了這一事件的發生。自己在女貞路度過了無聊的兩個星期，但與此同時，格蘭傑夫婦承受了巨大的心理負擔，為女兒擔驚受怕。
　　終於，赫敏和父母分開了。她看著他們上車，汽車發動，然後消失在街角。
　　赫敏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汽車消失的地方，過了許久，她擦擦眼睛，拖著行李箱朝哈利走來。
　　“這就是小天狼星租的房子？”赫敏悶悶地問。
　　“是——赫敏，你可以在家待上兩個月的，”哈利鼓足勇氣說，“你和我不一樣——”
　　“別開玩笑了，哈利！在知道戰爭來臨後，還什麼也不做？”赫敏打斷他的話，態度激烈地說：“我可不想死在戰爭裡。”

wmx911 2024-11-30 22:47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失職的蒙頓格斯
　　“我們進去吧。”哈利對赫敏輕聲說，他們一起走進小天狼星的出租屋。
　　但屋子裡已經有人了。
　　哈利瞪著眼睛，盯著眼前鬍子拉碴的陌生人，那人頂著一頭薑黃色的亂糟糟的頭髮，看起來就像是克魯克山在泥地裡打了幾個滾之後的模樣。他大搖大擺地靠著沙發，一條短短的羅圈腿懶洋洋地搭在桌子上，似乎睡著了。
　　“你是誰！”哈利和赫敏同時抽出魔杖。
　　克魯克山伏在地上，發出威脅的叫聲。
　　穿著破爛外套的男人被驚醒了，他翻身坐起來，抬頭看到一根冒火星的魔杖正抵著他的脖子，他乖乖舉起手投降。
　　“我叫蒙頓格斯·弗萊奇，受鄧布利多的委託保護你。”矮胖男人說。
　　“你撒謊，”赫敏尖聲說，“鄧布利多怎麼可能派你、你這種——”
　　蒙頓格斯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我怎麼了？我可是同時為鄧布利多和海普做事，十幾年前就加入了鳳凰社……”
　　“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小天狼星租的房子。”哈利問，一邊繼續用魔杖指著男人。
　　“是他讓我來的，他現在走不開。”蒙頓格斯小心翼翼地後仰。
　　“所以你就是來通知我提前離開的人？”哈利瞪大眼睛，“可是你什麼也沒做，反而在這裡睡大覺。”他惱火地說，就因為資訊對不上，他險些誤會了赫敏。
　　蒙頓格斯指了指自己鬆弛充血的眼睛，“你看看我，剛辦完一件大事，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我來的時候還早，想著先睡一會兒……沒想到你們自己找來了。”
　　“你之前在忙鳳凰社的事兒？”
　　“差不多。”蒙頓格斯含糊地說。
　　“可你不是奉命保護哈利嗎？”
　　“咳咳，臨時有任務……”
　　哈利和赫敏對視一眼，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傢伙很可疑，眼神也鬼鬼祟祟的。
　　“既然你是被派來通知哈利的人，那你、嗯，應該知道我們要去哪兒？”赫敏問。
　　“我不能說具體位址，至少現在不行，要等到——”蒙頓格斯說，他擺擺手，“等等，別衝動，是布萊克老宅！”
　　哈利和赫敏放下魔杖。
　　“怎麼從這裡離開？”
　　“通過那個，”蒙頓格斯指了指壁爐，“飛路網。”
　　“時間呢？”
　　“七點鐘，另外還要等一個人，他手裡有字條。”蒙頓格斯嘟囔說，“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誰。”
　　哈利和赫敏對視一眼，他們差不多猜到是誰了。
　　“你剛剛提到的字條是什麼？”
　　“保密人寫下的具體位址，作為赤膽忠心咒的鑰匙。”蒙頓格斯解釋說，“我們要去的地方被施了赤膽忠心咒，施法後任何人都無法再對外透露出這個地址，外人也根本找不到，只有保密人有權利決定將秘密透露給誰。到時候我們再說話就沒有顧及了。”
　　哈利和赫敏暫時信了他的話，不過必要的盤問還是有必要的。
　　“你和小天狼星很熟？”哈利問。
　　“那當然，我經常借這裡的壁爐，安全，隱蔽！還不被魔法部監管！”蒙頓格斯說。
　　“不被監管？”
　　“是啊，我猜布萊克家族的人當年一定付出不小代價才搞到這門技術，想想吧，如果我也掌握了，就可以滿世界搭設秘密據點，那該有多方便！還能完美避開各國魔法部！”蒙頓格斯得意洋洋地說，為他的宏偉計畫讚不絕口。
　　可惜計畫卡在了第一步上。
　　“弗萊奇先生——”
　　“就叫我蒙頓格斯吧，小姑娘，我可不是什麼尊貴人物。”蒙頓格斯撓了撓鬍子拉碴的下巴說。
　　“好吧，”赫敏的聲音頓了頓，“我聽說連接上私人壁爐需要獲得主人許可——而且除非有正當理由，否則不許巫師將麻瓜壁爐接入飛路網……”
　　蒙頓格斯擺擺手。
　　“規矩是死的。你懂我的意思。”他朝赫敏擠擠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滑稽樣子，“你敢說小天狼星的祖上從來沒私設過飛路網？而且魔法部——哼哼，也只是說得好聽……”
　　他開始到處翻身上的口袋，最後掏出一個滿是污垢的黑煙斗，塞進嘴裡，這時才抬頭看著哈利和赫敏。
　　“你們介意嗎？”
　　“什麼？哦，呃，當然不——”
　　“謝謝。”他用魔杖點燃煙斗，深深吸了一口。幾秒鐘後，吐出一大股泛著綠色的、臭烘烘的煙霧，“每隔一個小時就得來上幾口提提神——”蒙頓格斯在煙霧中說，似乎在對他們解釋。
　　哈利和赫敏不動聲色地縮到沙發的另一頭，離他遠遠的。
　　“你要吃點東西嗎，赫敏？”哈利大聲問。
　　“你既然這麼說……”赫敏看了一眼不斷向外擴張的煙霧，果斷地站起來：“我確實餓了。”
　　他們朝廚房走去。
　　“幫我也帶一份，謝謝了——”蒙頓格斯在客廳裡喊。
　　“你會做飯嗎？”廚房裡赫敏小聲問。
　　“會一點兒，我在德思禮家練過。你呢？”
　　“我也會一點兒。”赫敏心虛地說。
　　哈利的手摸到冰箱門上，“糟了。”他說。
　　“怎麼——”
　　冰箱門被打開了，除了最上層放著兩個番茄，裡面空空如也，哈利伸手撥弄一下，番茄露出好大一塊黴斑。
　　“我忘了這段時間小天狼星不怎麼在家吃飯了。”哈利說。
　　赫敏眨眨眼睛，“你能接受壓縮餅乾嗎？”
　　“我突然不怎麼餓了，”哈利忙說，“剛吃完飯。”
　　“我也是。”赫敏眯起眼睛說。
　　最後，只有蒙頓格斯吃到了壓縮餅乾，哈利和赫敏都沒什麼胃口，因為屋子裡到處都是臭襪子燒焦的味道，哈利不得不開窗通風換氣。
　　這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馬路對面走過來。
　　“教授？”他喜出望外地說。
　　菲利克斯打量了一眼窗前的哈利，面帶微笑地點頭，緊接著就被屋子裡的味道刺激了。
　　“旋風掃淨。”
　　屋子裡的煙塵被一道旋風給卷走了，哈利和赫敏明顯松了一口氣，赫敏暢快地大口呼吸。
　　“我提前半個小時到的，發現你們已經離開了，”菲利克斯對哈利和赫敏說，“然後又被一些事絆住了，花了點時間說服你（們）的家人。”
　　“你見到了德思禮一家？”哈利叫道。
　　還不止呢，菲利克斯想。他瞥了赫敏一眼，她的父母也挺執著的，似乎知道他要過來，提前守在路邊堵他。
　　“見到了，”菲利克斯簡短地說，“你表哥出了一些狀況，看見我時一個勁兒地吱吱叫，你姨夫差點沖上來打我……”
　　哈利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後來才發現，是你表哥偷吃了蜂蜜公爵的冰耗子，和我沒半點關係。”
　　菲利克斯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錶，“差不多了。”他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紙條，遞給哈利，“你們兩個看一遍，記住這個位址，以後就不需要了。”
　　哈利和赫敏接過來，紙條上寫著“格裡莫廣場12號”。兩人記憶幾遍，接著紙條就化成了灰。
　　“教授，你是布萊克老宅的保密人嗎？”
　　“我不是，”菲利克斯沒有細說，“鄧布利多才是，紙條也是他提供的。”
　　七點鐘整，壁爐裡升起碧綠色的火焰。
　　“按照約定，我們有大概兩分鐘，抓緊時間。”菲利克斯把哈利推到壁爐前，催促道：“有問題到那邊再說。”
　　他把行李都裝在戒指裡。
　　哈利抱著海德薇，站在火焰中，喊出“格裡莫廣場12號”，身影旋轉著消失，緊接著是抱著克魯克山的赫敏、蒙頓格斯，菲利克斯最後站在壁爐裡。
　　“哈利少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說。
　　哈利嚇了一跳，眼鏡被厚厚的灰塵擋住了，他隱約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
　　“克利切？”他試探地問。
　　“是克利切！”老邁的家養小精靈高興地說，從身後拿出一根雞毛撣蹦蹦跳跳地幫哈利清理身上的灰塵。
　　“哦，謝謝——謝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哈利說，他看到一個方形的小東西在眼前晃悠，他摘下眼鏡，在衣服上擦拭。
　　這時候，赫敏、蒙頓格斯和菲利克斯也過來了。
　　哈利擦完眼鏡，盯著剛剛那個綠色的東西——是克利切胸前掛著的一個掛墜盒。
　　“小天狼星把這個給你了？”哈利驚奇地問，這東西是雷古勒斯的遺物，偽造的魂器，之前隔著雙向鏡也見克利切戴過，他還以為是仿製品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主人很慷慨，他允許我保管這件東西。”克利切說。
　　這時一個人從客廳裡沖了出來。
　　“萊姆斯，”菲利克斯打著招呼，“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你的任務完成了？”
　　“是啊。”盧平態度古怪地說。
　　“我去換身衣服，然後到書房待一會兒，你來給他們答疑吧。”菲利克斯說。
　　盧平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我也去睡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我。”蒙頓格斯說著，打著哈欠朝客廳沙發走去。
　　“教授也加入鳳凰社了？”哈利盯著菲利克斯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裡，很感興趣地問。
　　“他沒有。”盧平說，“不過他站在我們這邊，算是我們的盟友——”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近況
　　赫敏抿嘴輕笑，哈利笑得就比較沒心沒肺了。
　　“怎麼了？”盧平疑惑地問。
　　“沒、沒什麼，”哈利笑得更開心了，“教授當然站在我們這邊，這是多麼正常的事啊——”
　　“你說得有道理，”盧平一本正經地說，“不過他的自主性太強了，有時候消息對不上……我差點被他打死了。”
　　“怎麼回事？”哈利不笑了。
　　“我前段時間請了幾天假，去和朋友們敘敘舊，”盧平陰鬱地說：“你們應該清楚，我指的是我的同類……”哈利和赫敏輕輕點頭，知道他說的是狼人。
　　“原本鄧布利多想讓我潛伏進狼人社區，但是我這張臉有了些名氣，上過幾次報紙……所以我乾脆半公開活動，試圖說服那些相對溫和的狼人團體，許諾提供穩定的狼毒藥劑，讓他們站在我們這邊，至少也要保持中立。結果有一次碰到菲利克斯上門找一個黑巫師——狼人和黑巫師的關係很複雜，有時候會混到一起，大概是因為他們都處在社會的邊緣，只不過狼人是被迫的……之後發生了點衝突，幾個衝動的狼人沖上去，下一秒就被黑色閃電劈了回來。”
　　“速度太快了，根本反應不過來。”盧平心有餘悸地說，“不過任務也算完成了，那夥兒狼人連夜搬走了。”
　　哈利和赫敏面面相覷。
　　“孩子們，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責怪菲利克斯——儘管他的做法確實有些粗暴。”盧平最後說道，“但是你們必須認清一點：狼人都危險。雖然分為殘暴派和溫和派，但他們都在危險的範疇內，區別只在於是否主動攻擊人，所以千萬不要形成溫和派就是好脾氣的錯覺——”
　　“我不這麼覺得，萊姆斯，你比我認識的大部分人性格都好。”一個年輕的女人聲音出現在客廳裡。
　　女巫有著一張蒼白的、心型的臉，一對閃閃發光的黑眼睛，那一頭尖釘般的短髮是一種鮮豔奪目的紫羅蘭色，她的打扮也偏向麻瓜風格，怪裡怪氣的襯衫，補綴的牛仔褲，就像哈利偶爾見到的叛逆少女。
　　哈利對這張臉有些眼熟，仔細看了幾秒才想起在三年級的時候見過她。
　　“你好，唐克斯。”盧平平靜地向兩人介紹道，“唐克斯是魔法部的傲羅，被選中常駐在鳳凰社，作為雙方的聯絡人。”
　　哈利和赫敏頓時明白過來。
　　唐克斯走上前，懷著極大的興趣打量他們，她伸出一隻手，“你們好，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們聊聊。”她自來熟地說。
　　哈利和赫敏手忙腳亂地伸手，唐克斯湊近了悄悄對他們說：“我已經加入鳳凰社了。”
　　“恭喜——”哈利木訥地說，他實在想不出什麼應景的話。
　　這段時間裡，克利切一直默不作聲，當哈利看向他的時候，他才恭敬地鞠了一躬，“請允許克利切為少爺泡茶。”
　　“哦，呃，好吧。”哈利說。接著克利切就在他眼前消失了。他覺得克利切的態度有些古怪。
　　“他把我們當空氣，”盧平說，“因為我狼人的身份，其實他對唐克斯的態度應該更好，但是——”
　　“我媽媽被布萊克家族除名了。”唐克斯聳聳肩說，“我想他也不認可我。”
　　“除名？那張掛毯？”哈利問。
　　“是啊。”唐克斯比劃了一個發射火花的動作。
　　赫敏不解地看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哈利小聲解釋說：“二樓牆上有一張掛毯，上面是布萊克家族的家譜，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上面，一些嚴重違反家族傳統的成員就會被從掛毯上抹去，小天狼星之前就是這樣。”
　　赫敏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那麼——歡迎你們的到來。”盧平微笑著張開手臂，和哈利抱在一起。
　　……
　　哈利和赫敏坐在沙發上，覺得周圍都很新奇。
　　“只有你們幾個人嗎？”赫敏問。
　　“當然不，小天狼星把這裡貢獻了出來，作為鳳凰社的總部。平時大家都很忙，難得聚在一起，都是找閒置時間過來。”盧平解釋說，“莫麗收拾出幾間屋子，現在勉強能住人了。”
　　“我記得小天狼星和克利切以前收拾過屋子。”哈利說，他在這裡住過幾天，那時候的環境才算糟糕。
　　“好吧，我換個說法，是勉強符合新住戶的需求了，”盧平微笑著說：“小天狼星是個單身漢，而克利切……要我說他雖然還算盡責，但畢竟老了，而且我強烈懷疑他的審美被帶偏了……”
　　盧平抬頭看了看時間，“小天狼星差不多快回來了，他說過今天儘量早點下班，我去做飯。”
　　“需要幫忙嗎？”唐克斯問。
　　“不用了。”盧平說，但唐克斯還是跟了出去，沒一會兒，下面的樓梯就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和唐克斯的道歉聲——“哦！對不起——”
　　兩人前腳剛走，克利切就出現了，他端上來一壺茶，“這是哈利少爺的——”他貼心地往杯子裡注入熱乎乎的茶水，接著他用大眼睛瞟了一眼赫敏，沒有任何動作。
　　赫敏有些尷尬地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了起來。
　　“如果哈利少爺有任何吩咐，儘管叫克利切，克利切隨時為您服務。”家養小精靈“砰”地一聲消失了。
　　哈利小聲解釋，“克利切世世代代為布萊克家族服務，受純血思維影響很大，小天狼星花了不少力氣才讓他不再罵人，但我估計只成功了一半，克利切現在徹底無視非純血巫師了。”
　　“我能理解。”赫敏捧著茶杯，很感興趣地打量克利切消失的方向。
　　“走吧，我帶你去屋子裡逛逛，我之前來過幾次，不過真奇怪，我倒是沒發現有適合練習魔法的地方……我們現在就在二樓，一樓是門廳和餐廳，三樓有幾間臥室，不過之前大掃除時很多破爛都被堆到裡面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走廊盡頭是書房……”
　　哈利和赫敏朝書房裡張望一眼，看到教授正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阿尼瑪格斯？”他抬起頭，看著哈利和赫敏問道，“小天狼星回來了嗎？”
　　“還沒有。”哈利老實地說。
　　“教授，”赫敏問，“我們在哪裡可以練習魔法？”
　　“有兩個地方。五樓除了有兩間臥室曾經屬於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還有一個寬敞的活動室，之前被鎖了起來，練習一般的魔法不是問題，地下一層是廚房的所在地，但是從另一個隱藏入口下去，再經過一條長臺階，就會發現一個巨大空間，勉強算作地下二層吧，我猜可能是布萊克家族的咒語試驗室，後來廢棄了，不過那裡的牆壁都是用極為堅固的石頭砌成的，還有各種魔法保護……”
　　菲利克斯解釋完，又問道：“對了，你們知道授勳的事嗎？”
　　“授勳？”哈利和赫敏齊聲說。
　　菲利克斯露出笑容，“博恩斯女士親口說的，你們有機會獲得二級梅林勳章，這話可不是騙人的。”
　　哈利完全把這件事給忘了。
　　一直到回到客廳時，哈利腦子還暈乎乎的，他就要拿到梅林勳章了？
　　……
　　時間快到八點的時候，樓下傳來一些響動。
　　哈利豎起耳朵，他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小天狼星！
　　“哈利！”小天狼星出現在客廳門口，朝哈利露出笑容，“蒙頓格斯總算辦了一件靠譜的事兒。”他在哈利對面坐下，差點一屁股坐在蒙頓格斯身上，“哎喲——”
　　“到飯點了嗎？”蒙頓格斯睡眼惺忪地說。
　　“還沒呢。”小天狼星說。他換了個位置坐下，克魯克山跳到他身上，讓小天狼星撓它的下巴。
　　蒙頓格斯嘟囔一句誰也沒聽清的話，把破爛衣服蓋在頭上繼續睡。
　　“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哈利問。
　　“能做的事情很多，”小天狼星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我們現在處在準備階段，雙方都很謹慎，實際上……就沒正面交鋒過——如果不算幾起攝魂怪傷人事件的話。我們認為伏地魔在暗中招兵買馬，拉攏隊伍，或是計畫什麼陰謀……總之不會閑著。我們這邊呢，也在做同樣的事，不過是屬於穩固防線的一方，”他看了一眼哈利，“一邊居無定所，一邊家大業大，就是這麼個情況。”
　　“魔法界和平了很多年，大部分人沒什麼警惕心，有很多漏洞可鑽，你們應該聽說過阿茲卡班的事情……阿米莉亞這段時間一直做裱糊匠。”
　　“還有飛路網。”蒙頓格斯在睡夢中嘟囔一句。
　　小天狼星咧嘴一笑。
　　“說的沒錯，誰能想到不起眼的飛路網管理局在戰爭時期會變得那麼重要呢？阿米莉亞命令飛路管理小組清理陳舊和非法線路，並且監控其中的異常——”
　　“那這裡呢？”哈利問，他想到之前蒙頓格斯跟他們說過布萊克家族掌握部分搭建飛路網技術的事了。
　　“暫時還不用擔心，”小天狼星呲著牙狡猾地說：“這裡被施了赤膽忠心咒，魔法部找不過來，他們頂多發現有不受控制的節點，卻根本無法定位。”
　　……
　　晚飯時，眾人邊吃飯邊交換資訊。
　　“福吉被派往歐洲各國遊說去了，提醒人們警惕食死徒在當地活動……也算人盡其用。”小天狼星聳了聳肩說道。
　　哈利大為驚奇。
　　“莫麗跟我說，她過兩天會搬進來，還帶著幾個孩子。”盧平也透露一個資訊。
　　哈利和赫敏聽到這個消息都很振奮。
　　“我要出去幾天，”菲利克斯說，“會趕在授勳開始前回來。”
　　“去哪兒？”盧平敏銳地問。
　　“拜訪斯卡曼德先生，我有些想念他養在地下室裡的那些小傢伙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破殼的鳥蛇
　　英吉利海峽北岸，多塞特郡。
　　“唧？（還要等多久啊？）”
　　“耐心點，瓦倫。就快了。”
　　菲利克斯和瓦倫趴在一片厚厚的枯葉上，手裡各自拿著一個望遠鏡，朝遠處張望。周圍是一片密林，距離他們六七十英尺的地方藏著一個用藤蔓編織成的窩。
　　鳥窩很精緻，裡面同樣堆滿了落葉，六七枚銀色的仿佛工藝品的蛋擠在一起。
　　這裡是紐特·斯卡曼德的家，更準確地說，是地下室的一部分。菲利克斯和瓦倫來了有差不多一個星期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個地方，足不出戶就能經歷各種奇妙的冒險，昨晚還在沼澤水域划船，今天就到樹林裡觀察鳥蛇破殼。
　　一切都發生在紐特·斯卡曼德的神奇的地下室裡。
　　這裡是不輸於羅馬尼亞火龍保護區的神奇動物聚集地。自從紐特退休後，他往外跑的次數就少了很多。不少國家的魔法部悄悄松了一口氣……但神奇動物的規模和種類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龐大了，除了紐特自己帶回來的，他的兒子、孫子，以及魔法部工作人員、神奇動物協會、保護區……還有慕名而來的國外的愛好者們也會帶著各種神奇動物，向他尋求幫助，請求建議。
　　菲利克斯這次上門帶來了全套的‘未來世界’公司產品，作為自己奇特之旅的租金。紐特當時嚇了一跳，但是他的妻子倒是挺喜歡這些新鮮玩意兒的。
　　“羅夫看望我們時，送了一把椅子，躺上去很舒服。”蒂娜·戈德斯坦對他說。
　　……
　　“噠，噠，噠——”
　　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林間響起，“要破殼了！”菲利克斯低聲對瓦倫說，兩人舉起雙筒望遠鏡，小心翼翼地觀察鳥窩，最開始只有一個聲音來源，但這就像是信號，接下來所有的鳥蛇蛋都發出同樣的聲音。
　　“唧？”
　　瓦倫輕輕戳了戳菲利克斯。
　　“錄影按鈕？紅色的那個——”菲利克斯小聲說，同時目不轉睛地觀察著，銀色的蛋殼表面很快出現了一道裂縫，緊接著蛋殼開始扭曲變形，就像裡面有一個巨大的東西在膨脹，試探了幾次後，又開始啄擊，裂紋也隨之不斷擴大。
　　“哢噠哢噠”聲此起彼伏，串成了一片交響樂。
　　終於，第一隻鳥蛇破殼而出。
　　鳥蛇是一種有翅膀的兩條腿動物，有著蛇的身體，身上帶有漂亮的羽毛，一般是精緻、亮麗的藍色，但也不乏例外。新出生的鳥蛇兩條腿還很孱弱，只能貼在軀體兩側，行動更接近蛇類，它在窩裡轉著圈遊動，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兄弟姐妹。
　　它們還在努力破殼。
　　“錄下來了嗎？”菲利克斯小聲說。
　　旁邊的搭檔·瓦倫愉快地哼哼兩聲，心裡美滋滋的，也許它現在拍到的畫面就會成為‘未來世界’公司發行的珍貴影像，要被成千上萬名巫師看到。
　　“我也錄下來了，回去後可以比比……我們湊近點，鳥蛇媽媽不在家……”
　　“唧唧！（因為被你用一桶蟲子引走了！）”
　　“哈，鳥蛇媽媽需要補充營養，不是嗎？我們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唧唧？（有變身看嗎？）”瓦倫問。
　　鳥蛇擁有一種在神奇動物裡也算得上特殊的本領——它可以隨意伸縮，既能大到填滿所有空間，也能根據可用的空間縮小身體。
　　“你是說它們，還是我？”菲利克斯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鳥窩說，手裡的望遠鏡快要探進鳥窩裡了，那只最先出殼的小鳥蛇被他們的聲音和亮晶晶的鏡片吸引，歪著頭好奇地打量他們。
　　小鳥蛇的視線從菲利克斯移到瓦倫身上，盯著它長長的粉色的喙看了半天，又側身審視著銀色蛋殼表面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樣，似乎終於確認眼前的兩個傢伙不是它的媽媽，小傢伙立刻張開一對亮藍色的翅膀朝他們示威。
　　鳥蛇的身體也隨之膨脹一截。
　　“哇唧唧！”
　　瓦倫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嗅嗅可沒有這本事。它慢慢地把手伸到後面，沖菲利克斯不斷擺手，菲利克斯咧嘴一笑，塞給它一個小玻璃瓶。
　　瓦倫盯著小鳥蛇，拳頭在它眼前晃了晃，露出手裡的一枚甲蟲。
　　還在努力讓自己膨脹的小鳥蛇停了下來，歪頭打量瓦倫手裡的食物，肚子發出不爭氣的叫聲，雖然沒說話，但它的嘴卻越靠越近……
　　小鳥蛇在食物的誘惑下迅速淪陷。
　　有了第一個榜樣，其它剛剛出殼的鳥蛇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媽媽長得和它們不一樣’的複雜問題，開始爭搶食物，菲利克斯和瓦倫趁機伸出手，撫摸它們漂亮的羽毛。
　　尤其是菲利克斯，他的指尖一邊觸碰，一邊氤氳著淺淺的魔力，不是傷害，而是解析……
　　投食的快樂是短暫的，沒過多久，瓦倫就晃著空玻璃瓶，舉起來給菲利克斯看。
　　“沒有了？”菲利克斯問。
　　瓦倫把瓶子倒過來，抖了兩下，裡面完全空了。
　　“應該夠了吧，它們才剛出生，最好不要一次喂太多……”菲利克斯拿不定主意。
　　這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瓦倫仰著頭，隔著玻璃瓶底張大了嘴。
　　“唔——”菲利克斯也感到些許不妙，他回過頭，看到鳥蛇媽媽從他們身後緩緩抬起身體，體型不斷膨脹，巨大的、像是鳥一樣的頭朝他們壓下來。
　　‘鳥蛇會攻擊所有靠近它的人，特別是在它為了保護卵的情況下。’
　　這句話從菲利克斯心裡流過的同時，他已經拉著瓦倫出現在二十英尺之外。這點兒距離對鳥蛇媽媽來說不算什麼，往前一竄就能夠到他倆，不過好在菲利克斯也待了幾天，勉強能算得上眼熟。
　　因此鳥蛇媽媽只是把鳥窩環繞起來，警惕地望著他們。
　　隨著菲利克斯和瓦倫妥協地向後退去，鳥蛇媽媽的身體也開始一點點縮小，很快露出它保護的窩，小鳥蛇們嘰嘰喳喳地爬到媽媽身上，生疏地拍打翅膀，看著遠去的“飼養員”。
　　“我們也回去吧。”
　　菲利克斯心滿意足地說。
　　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一個空空的樹洞，“嗨，閃電。”菲利克斯打著招呼，瓦倫也朝樹洞揮了揮手，那是一隻隱形獸的家。隨後他們經過一小塊開闊的平原，走過一條長長的獨木橋，回到落腳地。
　　這裡毗鄰出口，也是整個地下室最有人類氣息的地方。
　　到處是盆盆罐罐和書籍，菲利克斯冷不丁見到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魔藥課教授的地盤，儘管瓶子裡裝的東西截然不同。
　　他也從來沒有打算把這兩個人互相介紹給對方的想法。
　　那註定是一場不友好的會面。


第四百九十九章 魔法生物
　　“嗨，紐特。”菲利克斯對忙碌的人影說，“有什麼發現嗎？”
　　“我不確定。”紐特從桌子前直起腰，匆匆在筆記上記了幾筆，盯著玻璃櫃裡幾隻橫衝直撞的“大蠍子”，遲疑地說：“海格把它稱作炸尾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是處在發情期嗎？一些動物在發情期時腦子會犯傻……一些人也會。”
　　“沒人說得准，這種生物在現實中出現還不到一年，誰也無法摸清它的習性。”菲利克斯說，“原本海格在照顧它們，不過他要出趟遠門，臨走前把最後幾條交給了我。他也很希望能獲得你的意見。”
　　“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紐特目不轉睛地盯著玻璃櫃，“必須確認炸尾螺是否能在自然條件下穩定繁殖，這是首要的——否則它們只能消失在歷史中——有太多人為干預創造新物種卻失敗的例子了，海格並沒有讓魔法參與其中，這很好，有穩定存在的可能——我想我應該搭建一個場地，你的魔法一直拘束著它們。”
　　他抬起頭，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建得牢固點，”菲利克斯提醒他說，“我從沒見過性情溫順的炸尾螺，它們似乎就沒有腦子這種器官。”
　　紐特點了點頭。
　　菲利克斯抱著瓦倫，和它一起端詳著從頭頂垂下來的毛線團。
　　那是一個帶刺的刺囊，就在他們觀察時，刺囊突然張開，變成某種巨大的類似蝴蝶般的爬行動物，它有著一對骨架般的翅膀，形象恐怖，像蝙蝠一樣倒掛著和它們對視，懷裡的瓦倫嚇了一跳。
　　下一秒，它重新縮了回去。
　　“蜷翼魔，不飛行的時候會把自己縮在一個帶刺的刺囊裡，這一隻不算危險，但你們最好別靠太近，諾裡斯有些害羞。”紐特暗自微笑著說。
　　“唧？”瓦倫驚魂未定，拍著自己的小胸脯。
　　“諾裡斯，他的名字。”紐特重複一遍，“就像你是嗅嗅，但名字叫瓦倫一樣。”他看向菲利克斯，“真不敢想像，她已經學會寫字了，雖然字有點醜，但是……呃，已經非常優秀了，讓我想起了我哥哥。”他最後一句近乎耳語。
　　菲利克斯凝視著蜷縮起來的蜷翼魔，忍不住咂咂嘴，“還是瓦倫好看。”他可不想變成那樣。“所以你把它訓化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這東西在野外挺危險的。”
　　紐特露出回憶的表情。
　　“我曾經養過一隻蜷翼魔，他幫了我很多忙，諾裡斯是他的後代。”
　　“原來如此，”菲利克斯點點頭，他輕聲問：“我猜那只蜷翼魔幫你抓住了格林德沃？”
　　“哦，哦——”紐特看著他，“鄧布利多校長告訴你的？”
　　“不，我的消息來源是一位元伊法魔尼的助教。”菲利克斯解釋說，“他告訴我，美國魔法國會的大廳立著一座隱蔽的蜷翼魔雕像，在審判室附近……石頭上的刻字是‘它曾協助擊敗過動盪的源頭’。”
　　“據說這座雕像是美國魔法國會主席瑟拉菲娜·皮奎利留下的，結合當時的背景，我才這麼猜測。”他又補充說道。
　　紐特放下手上的動作，陷入久遠的回憶，“我不能透露更多——牽涉到鄧布利多校長。不過到目前為止，你說的都是正確的。”
　　“格林德沃是個什麼樣的人？”菲利克斯敏銳地問，“這應該不算違禁吧？”
　　“哦，呃，不算……他很高傲，或者說自信……也很有號召力，儘管我不是很喜歡這點……”紐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只有這時候，他才像是一位接近百歲的老人。
　　兩天后，菲利克斯提出了告辭。
　　“嗨，閃電，你也在啊。”菲利克斯對紐特旁邊的隱形獸說，它今天顯露了形體，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樹懶。菲利克斯遞給它一隻蘋果。
　　“你的調查做完了？”紐特問。
　　“做完了，比我想像中要快不少。”菲利克斯滿意地說：“我猜可能是因為我主動放棄了一些目標的原因，畢竟毒角獸、月癡獸都不是很合適……”
　　而且模樣也不好看。
　　“能問問嗎，”紐特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你之前對我說想觀察神奇動物的結構，用魔力——那個詞是‘掃描’？”他看了一眼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朝他點點頭。
　　“嗯——用魔力掃描，老實說，我不是很理解，聽起來像是變形術中熟悉變形生物的過程……”
　　“你說的沒錯。”菲利克斯微微笑著說。
　　“真的是變形術？可是不應該啊，一般的變形術只能變化出神奇動物的外觀，無法展現本質，即便是高深的阿尼瑪格斯也只是去除了一些弊端……”紐特一陣自言自語。
　　“即便是鄧布利多校長也——等等，我似乎見到過類似的場景，不過不是完整變形，甚至連皮膚上的改動都很少，我一直以為是我不知道的魔法。”
　　紐特的眼睛亮閃閃的，盯著菲利克斯，眼神裡充滿了求知欲。
　　“你真的能做到嗎，我能看看嗎？”
　　“當然，能將這一本領展示給世界上最偉大的神奇動物專家，是我的榮幸。”
　　瓦倫站在桌子上，同樣期待滿滿地望著菲利克斯。儘管它已經提前看過了，但還是覺得驚奇，大魔王到底是什麼物種？一旁啃著果子的隱形獸突然睜大眼睛，果子掉到地上——它已經看到了接下來的畫面。
　　菲利克斯歪著頭，用審慎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手指，開始施展變形術。怪異的感覺傳遍全身。他的身體似乎在融化，他的手開始縮小、融入身體兩側，軀幹和脖頸不斷拉長，一對藍色翅膀像彎刀一樣破開衣服，從後背的位置展露出來……菲利克斯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反而暖洋洋的；內心裡也沒有任何慌亂，只有平靜——因為他知道變形目標是什麼，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以適應這種程度的變化。
　　他是魔法生物。
　　菲利克斯低下了頭，但他的身體卻迅速膨脹，視線比紐特還要高。藍色的、模樣像是鳥的腦袋和隱形獸差不多大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場的人，它的視線微微移動，能輕易看到更遠處的河流、岩洞和平原。
　　高高的身軀，亮麗的羽毛，體長超過了一百英尺。
　　他變成了一隻鳥蛇。


第五百章 誘餌
　　紐特顯得既驚訝又癡迷。
　　他注視著異常龐大的鳥蛇，視線專注而炙熱，口中呢喃：“我是在做夢嗎，希望蒂娜不要中途叫醒我。”他試探著靠近，但鳥蛇似乎被他的態度嚇到了，拍打翅膀帶起一道強風，將他推得後退幾步。
　　“哇哦，冷靜——”
　　紐特不知道從身上哪個角落摸出一個罐頭瓶，裡面塞滿了甲蟲，“我知道你喜歡這個，沒有傷害的意思，你看，這是食物——呃——”他一邊說，一邊試著慢慢旋開蓋子，結果發現鳥蛇開始慢慢變小。
　　“菲利克斯？”他帶著明顯的困惑說。
　　很快鳥蛇就只有剛出殼大小了，身體盤在一起。瓦倫從桌上跳下來，和鳥蛇對視，黑亮的眼睛熠熠生光，兩個小傢伙竟然差不多高。
　　“唧！”
　　瓦倫剛想伸手去抓，結果鳥蛇已經竄到一邊，隨著陣陣霧氣彌漫，菲利克斯的身影重新出現。他伸手一招，袍子罩在身上，恢復如初。
　　“表演結束。”
　　菲利克斯打了個響指，霧氣迅速散去了。
　　紐特露出明顯的失望表情。
　　“你不會想研究我吧？”菲利克斯警惕地說。
　　“哦，不，怎麼會——”紐特略顯慌亂地說，視線還穩穩地停在他身上，“當然不會——我能分清你們的差別，現實中不存在這麼大的鳥蛇，至少我沒見過，是因為你嗎？”他蹩腳地轉移話題。
　　不過說實話，菲利克斯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剛剛紐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喜歡的神奇動物，而且還是沒見過的新物種。
　　“應該是我的原因。”他坐在一塊石頭上說，“我這段時間也試過幾次神奇動物變形，但明顯還是最新掌握的鳥蛇變化更輕鬆，也更完整。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對縮放咒掌握得非常不錯。”
　　“你用在炸尾螺身上的那個魔法？”紐特敏銳地問。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
　　“那就難怪了，”紐特說，“古代魔文和神奇動物的聯繫很深——我看過你的論文——但是，嗯，”他考慮著措辭，“你應該明白，這兩者是不同的，我是說古代魔法和神奇動物的天賦，它們是不同的。”
　　“我明白，”菲利克斯頷首道，“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古代魔文確實是模仿神奇動物和植物，但是當巫師通過純粹的魔文符號組合成第一個全新的魔法後，這兩者就已經涇渭分明了。”
　　“不過，我會試著去復原它們的能力。”
　　他的淺藍色眼睛裡流露出無限渴望，“一些神奇動物的天賦實在令人神往。”他低頭看了看隱形獸，這個小傢伙除了能隱形，還擁有短暫預言未來的能力，隨後又想到校長辦公室裡的鳳凰福克斯，浴火重生……那一定困難極了。
　　“最有資格說這個話的就是你了。”紐特也感慨地說了一句，“所有人都低估了古代魔文的潛力……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新的變化了。”
　　“等遇到瓶頸的時候吧，”菲利克斯有些遺憾地說，“我需要時間消化現有的收穫，而且這一兩年估計會很忙。”
　　“戰爭啊。”紐特低聲說。
　　……
　　從紐特家裡出來，菲利克斯先到對角巷的公司總部逛了一圈。
　　‘未來世界’公司的發展已經走上正軌，而且——菲利克斯驚奇地發現——雇員們普遍年齡不大，甚至有不少都是霍格華茲這兩年畢業的學生。
　　“目前我們有267人，應教授你的要求，在英國的發展維持現有水準不變，改為在國外迅速擴張、建立駐點。”克蕾米捧著厚厚的文件說。
　　“引入煉金術基礎的計畫執行得順利嗎？”
　　“有古代魔文基礎的人掌握得很快，剩下的進度就比較緩慢了。”
　　“不著急，”菲利克斯點點頭，“防禦訓練呢？”
　　克蕾米歎了口氣。
　　“不是所有巫師都喜歡打架，尤其是學校裡的決鬥課沒開設幾年，您也知道之前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是什麼水準……超過三分之一的雇員連一個決鬥咒語都沒有掌握，更不用說戰鬥意識了，他們倒是會不少小惡咒，但除了拿來捉弄人就沒有其它用了。”
　　“惡作劇用好了也不差，”菲利克斯說，“不過公司的雇員必須掌握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魔文鐵甲咒……”他停下來想了想，“算了，並不是所有人都選修過古代魔文，那就鐵甲咒，昏迷咒，這兩個咒語必須儘快掌握，幻影移形、光明烈火咒延後。訂單可以推遲一段時間，或者交給國外的雇員去做，我們目前沒有競爭對手。”
　　克蕾米迅速記下來。
　　“防賊瀑布的進度呢？”
　　“萊姆斯還在和古靈閣商量，不過妖精們對他愛答不理的。”克蕾米憤憤不平地說。
　　“妖精想保持中立，或者說我們打得越激烈他們越開心……”菲利克斯說，“不是還有魔法部嗎？”
　　“魔法部有技術，但已經幾百年沒使用過了，”克蕾米面色古怪地說，“他們找不到合適的人搭建防賊瀑布。”
　　“煉金術協會沒有派人協助嗎？”菲利克斯好奇地問。
　　“畢竟是橫跨歐洲的魔法組織，”克蕾米聳了聳肩，“很多人在這個敏感時候都不願意過來，而英國本土的煉金師……出名的不多，除非你把佐科也算上。”
　　“佐科……”菲利克斯有些無語。
　　佐科是霍格莫德佐科笑話店的店主，曾經是一名煉金師，不過他一開始的生意不算好，勉強掙扎幾年後入不敷出，差點被餓死，後來無奈轉行研究惡作劇和戲法產品，沒想到竟然一炮而紅，從此就在這個領域越走越遠了。
　　那要怎麼做呢，菲利克斯陷入沉思，隨著自己的目標越來越大，他擔心伏地魔會把視線放在‘未來世界’公司的雇員上，除了常規的保護魔法，防賊瀑布顯得更有戰略價值，它可以洗掉所有的魔咒，所有的魔法偽裝，有效範圍甚至覆蓋複方湯劑和奪魂咒。
　　“教授……”克蕾米舉起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菲利克斯心中一動，“你們想試試？”
　　“沒錯，”克蕾米說，松了口氣，她認為自己和教授想到一塊去了，“我們的研發巫師超過五十人，每一個都擅長兩三個方向，還經歷過多個新產品的開發過程，我想不出更默契的團體了。”
　　菲利克斯琢磨著計畫的可行性。魔法部有技術，他們有成熟的隊伍，有足夠的腦力，似乎是雙贏的結果，只是不知道魔法部是否會同意出讓技術，也不好說，在第一次戰爭時，魔法部就和《預言家日報》達成了合作。
　　《預言家日報》也在戰後迅猛發展。
　　“教授，”克蕾米急切地說：“眼下就是一個機會。”
　　“好吧。”菲利克斯同意了，“我去跟博恩斯女士說，如果她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我有把握說服她。還有什麼新鮮事嗎？”
　　“有！”克蕾米說，“不過都是一些小事了。”
　　她快速翻著檔。
　　“韋斯萊雙胞胎在這裡實習，他們的——”
　　“等等，弗雷德和喬治在這裡？就在公司？現在？”菲利克斯驚訝地問。
　　“是啊，”克蕾米點點頭，“放假第一天他們就過來了，帶著滿肚子稀奇古怪的想法……萊姆斯非常看重他們提出的防咒帽、防咒斗篷系列，任命他們為組長，還親自給他們打下手。”她抿抿嘴，“不過萊姆斯拒絕了他們的神秘人惡作劇系列，就是驚嚇盒子、便秘仁之類的玩意兒……弗雷德一個勁兒嚷嚷萊姆斯不識貨，並且說你對這東西讚不絕口——有這回事嗎？”
　　“呃，我欣賞他們的設計思路，但是拿伏地魔開玩笑……確實不太妥當，食死徒會追在他們屁股後頭念死咒的……”
　　克蕾米盯著菲利克斯不太自然的面孔一陣打量，露出狐疑的表情。
　　“咳咳，我們繼續。”
　　“……因為魔法部的背書，魔文卡片的銷售數量大幅提升，估計按照這個進度，很快就能每個家庭一套……事實上，和魔文推廣相關的東西賣得都不錯，不管是安迪斯發佈的漫畫番外，還是魔文小冊子，都一再加印……很多人寫信詢問照明術的施法技巧，佩內洛這段時間經常加班。”
　　菲利克斯對此不算太意外。
　　“照明術算得上是最簡單、最安全的古代魔法了。”他說。
　　“可能不是這個原因，”克蕾米古怪地說，“反黑魔法聯盟最近公佈了一些有效抵禦黑魔法的咒語，除了光明烈火咒獨佔榜首，照明術也榜上有名，推薦效果是可以大規模驅逐陰屍……”
　　“呃——是這個原因嗎？我還以為是出於對古代魔文的熱愛呢。”菲利克斯開玩笑地說。
　　“教授，”克蕾米板著臉說：“陰屍對你來說連麻煩都算不上，但在第一次戰爭期間，神秘人製造了大批陰屍散播恐怖，那是無數巫師心中的夢魘。”
　　菲利克斯撓了撓下巴。被她說著了，他從未把陰屍視作威脅，畢竟他能變著花樣解決掉它們。但仔細一想，陰屍並沒有那麼好對付——行動不慢，沒有痛覺，還能抵禦常規咒語。
　　對於不會幻影移形、還拖家帶口的巫師來說確實算得上噩夢。
　　要是配合上攝魂怪大軍，那就更恐怖了。
　　……
　　他當天就去了一趟魔法部，商量合作研究防賊瀑布的事情。博恩斯女士爽快地答應了，“我也受夠那幫妖精的態度了。”整個過程沒有一絲波瀾，除了菲利克斯旁觀了一場小天狼星和博恩斯的鬥嘴。
　　起因是旅行歸來的隆巴頓夫婦。
　　魔法部近期招募了一批預備傲羅和打擊手，帶來的結果就是平均戰鬥水準的下滑，博恩斯急需有經驗的傲羅小隊隊長，為此發愁得厲害。
　　“結果鳳凰社不聲不響地就消化了兩個重要戰力。”伯恩斯女士不滿地說。
　　小天狼星的態度就是死不承認。
　　“有這回事兒嗎？我沒留意，我這幾天都在你這兒，忙得暈頭轉向……你還沒有給我發薪水呢！”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斜著眼睛，語氣很是討打，“而且你確定弗蘭克和愛麗斯是鳳凰社的人？”
　　“小天狼星·布萊克！我哥哥就是鳳凰社第一批成員！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博恩斯朝他大吼道。
　　小天狼星立刻沉默下來，難得地沒有反駁，他神色複雜地說：“愛德格……他是個勇敢的人，也是可靠的戰友，對於他的遭遇我很抱歉。”
　　博恩斯花了很長時間才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有些失態——菲利克斯，我們談談授勳儀式的安排吧，鄧布利多擔心食死徒會在那天發動襲擊，唉，為了振奮人心，我們不得不大張旗鼓……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
　　如果連魔法部的清潔工都知道了，食死徒想不知道也難。
　　“授勳當天，我們會全程安排傲羅嚴防死守，都是最信得過的人，而且有鄧布利多和你在，發生危險的可能很低，我甚至認為……”她遲疑了一下說，“我們可以主動出擊，釣一撥食死徒。”
　　“絕對不行！”小天狼星出聲反對，“我不能讓哈利他們充當誘餌。”
　　“不是他們。”
　　“什麼？”
　　“不是他們充當誘餌，是我們的人，”博恩斯女士說，“我是其中一個。”
　　小天狼星驚愕地看著她。
　　“怎麼？你以為在你坐牢的十幾年裡，我是憑藉什麼當上法律執行司的司長的？”博恩斯女士平靜地說。
　　小天狼星被這番話裡的自信鎮住了。
　　“愛哭鬼變成了酷女孩……”菲利克斯坐在椅子裡翻著一本漫畫書說，兩人齊齊瞪向他，菲利克斯合上書，若無其事地說：“博恩斯，我對誘餌那部分很感興趣，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
　　再次回到格裡莫廣場12號的時候，菲利克斯正好趕上了飯點。飯桌上圍著一大幫人，小天狼星、唐克斯、穆迪、韋斯萊夫婦、比爾，弗雷德和喬治，羅恩，金妮，哈利、赫敏，還有——
　　“你好，教授。”納威靦腆地說。坐在兩側的隆巴頓夫婦微笑致意，“海普先生，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納威的生日上，差不多快過去一年了。”
　　“是啊，”哈利忍不住說，“我今天才知道，我和納威的生日竟然只隔了一天。”
　　“看樣子我們要連著準備兩場生日宴會。”韋斯萊夫人笑吟吟地說，“菲利克斯，我準備了你愛喝的湯。”
　　“哦——”
　　“莫麗，菲利克斯只吃過一次你做的飯。”韋斯萊先生提醒妻子說。
　　“以後會多起來的。”韋斯萊夫人偷偷拍了一下丈夫，對眾人說：“快點吃吧，孩子們都累壞了。”
　　“謝謝，媽媽。”弗雷德和喬治齊聲說。
　　“我說的可不是你們。”韋斯萊夫人橫了他們一眼，轉頭笑著對哈利、羅恩、赫敏和納威說：“你們這幾天都待在地下室，這可不健康，要多呼吸新鮮空氣，到陋居住幾天就不錯，憋久了會抑鬱的。”
　　“是啊，”韋斯萊先生也說，“你們不能指望一個暑假就比得上大人，有我們擋在前面呢，也許沒等你們畢業，戰爭就結束了。你們可以和塞德里克打打魁地奇，他們一家搬到陋居附近了……互相照應。”
　　“有這回事？”小天狼星問。
　　“沒錯，我們還試圖說服洛夫古德一家，但他們不願意搬——”
　　“不，”小天狼星皺著眉，望著哈利他們，“你們這段時間一直足不出戶？整天練習魔法？你們想做什麼？”
　　哈利默不作聲地劃拉著湯碗裡的菜葉，赫敏抬起頭左右看看，又低下了頭。
　　羅恩嘟囔著說：“你們又不讓我們參加鳳凰社的會議，我們總得找點事兒做啊。”
　　“親愛的，你們還不夠年齡——”韋斯萊夫人說。
　　“關於這個，我們也許能幫上一點兒小忙……”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狡黠地說，“有個東西，叫伸縮耳——”
　　“閉嘴，你們兩個。我還沒說你們呢！”韋斯萊夫人厲聲說。
　　羅恩攤攤手，對其他人說：“你們也看到了，連弗雷德和喬治都被逼得離家出走，他們可都成年了，和唐克斯不差幾歲——”
　　對面的唐克斯朝他做了個鬼臉，是真正的鬼臉。
　　“他們想對付神秘人和食死徒！”金妮尖聲說，火紅色頭髮猛地往後一甩，“我也想跟著訓練，但他們不要我，還趕我走。”
　　“哦，閉嘴，金妮。”羅恩說。
　　“我希望這只是一個遠期的目標，孩子們。”韋斯萊先生放下餐具，略顯嚴肅地說，“不然的話，我們就需要談談了。”

wmx911 2024-11-30 22:47

第五百零一章 釣魚行動開始
　　晚飯過後，家長們各自和孩子們談了談。
　　“他們希望我們能安分守己，你知道的，待在學校裡——和枯燥的課本打交道——”羅恩描述著韋斯萊先生的心態，“仿佛一轉眼戰爭就結束了，最好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回到三樓的臥室，他們各自交換情報。
　　哈利心情鬱卒，他不解地說：“他們怎麼就不明白呢，我當然不會從學校偷偷溜出來，但是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是不是？在伏地魔下一次找上我的時候。”
　　他摸著額頭上的傷疤，儘管很不情願，但他冥冥中似乎和伏地魔連在一起了——不僅僅是傷疤，更多的是情感上的……他們彼此憎恨，恨不得對方下一秒就消失。
　　“是找上我們——我不覺得他會放過我和羅恩，”赫敏坐在另一張床上說，“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很明顯，大人們想把我們排除在戰爭之外，離伏、伏地魔遠點。”她結巴地說。
　　“從來都是他主動找上我的！”哈利忍不住怒氣大聲說。
　　啪，啪，兩聲刺耳的爆響回蕩在老舊的房間裡，羅恩的兩個哥哥——弗雷德和喬治突然出現在哈利坐著的那張床上，和哈利滾作一團。
　　“哎喲——”
　　哈利捂著腦門坐起來，他的傷疤疼得厲害，但他很確認這次不是因為伏地魔。“你們怎麼過來了？”他齜牙咧嘴地說。
　　“來看看你們啊，在苦難中徘徊的可憐人——”喬治用詠歎調的聲音說。
　　弗雷德則做著和哈利同樣的動作——捂著額頭，痛苦地呻吟，他不幸和哈利撞到一起了。
　　弗雷德嘴裡嘟囔著說：“我和喬治打賭來著，猜測會撲到哪個幸運兒……早知道應該做一些預防措施，哈利，幫我看看，我頭上沒印上什麼古怪印記吧？”
　　“如果你指的是一個閃電形狀的傷疤，確實沒有。”哈利不假思索地說，“除了一個不斷鼓起來的腫塊，我什麼也看不到。”
　　“又要麻煩唐克斯了。”弗雷德歎了口氣。
　　“為什麼？”才回過神的羅恩問。
　　“她性格開朗——”
　　“迷迷糊糊——”
　　“和任何人都能處得來——”
　　“關鍵的是，她手裡有特效藥，傲羅專用。”弗雷德和喬治一唱一和地說。
　　哈利愣愣地看著他倆，一時間似乎忘了之前的嚴肅話題，不過弗雷德和喬治倒是變得正經起來。
　　“別怪金妮，哈利，”弗雷德說，“你們訓練得太瘋了，連我們都有些觸目驚心，而事實上，我們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對角巷。金妮卻每天看在眼裡，她很擔心你們。”
　　“我沒怪她。”哈利搖搖頭說。
　　“那就好。”弗雷德和喬治松了一口氣，他們對視一眼，弗雷德從口袋裡遞給哈利、羅恩和赫敏一人一根長長的肉色細繩。
　　“這是？”哈利擺弄著手裡的繩子問。
　　“哇哦，我早就想要了。”羅恩說著，迫不及待地接過來，“這東西就是伸縮耳，可以幫你偷聽別人的談話，不怎麼引人注意……我特別想知道斯內普那傢伙在做什麼，神神秘秘，來去匆匆的……”
　　哈利聽了十分心動。
　　赫敏則猶豫著要不要接過來，這時，羅恩開始演示效果，他把伸縮耳的一頭塞進耳朵裡，另一頭像長蟲般蠕動著，一扭一扭地從門縫底下鑽出去。
　　“嗯，我聽到了一些雜音……外面是走廊，現在不會有什麼動靜，除非我們撞了大運……”
　　他突然慘叫一聲，哈利分別從羅恩的耳朵和門外聽到了很有特色的貓嚎聲。
　　赫敏跳起來打開門，讓克魯克山進來，它嘴裡還叼著伸縮耳的另一頭——“快鬆開，克魯克山，那不是吃的。”——同時接過喬治手裡的伸縮耳，“我覺得恰當的時候會有用的。”她笑嘻嘻地說。
　　……
　　“我擔心一個月前的經歷還影響著他們。”小天狼星眉頭緊鎖。
　　“的確不能裝作無事發生，”菲利克斯冷靜地說，“他們被幾十名食死徒圍攻，那場面不是誰都受得了的，更何況還親眼目睹同伴受折磨……這種無力感我想他們不打算經歷第二次。”
　　“我都不敢問中了鑽心咒是什麼滋味兒，只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韋斯萊夫人捂住嘴，眼睛裡閃爍著淚光，“做了好幾天噩夢……總是夢到吉迪翁和費比安，他們的臉變成了羅恩、哈利……”
　　韋斯萊先生抱住妻子，安慰地拍著她的肩膀。
　　小天狼星和菲利克斯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在這個場合談論誘餌計畫。
　　一轉眼來到七月份最後一天。
　　“生日快樂。”
　　當哈利推開門，看到納威捧著一個禮物盒子站在門口說道。
　　“謝啦，納威。”哈利打著哈欠說，一邊拉著納威進屋，羅恩正迷糊地把一條袖子往腿裡套。
　　“他們為什麼把授勳儀式安排在今天呢？”納威遺憾地說。
　　“其實也挺好的。”哈利說。看著大家為自己的生日忙碌，他感覺怪怪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們穿好衣服，開始拆禮物。
　　“一隻魔杖套，棒極了，納威。”哈利開心地說。
　　“你喜歡就好，”納威說，“我也喜歡你送的禮物，”隨後有些緊張地說：“不會是安慰我的吧？”
　　“當然不是。”哈利向他保證。
　　昨天是納威的生日，納威一直擔心新學期會取消決鬥自習小組的計畫，所以哈利就仿照霍格華茲新生錄取信的樣式製作了一個決鬥自習小組的邀請卡，赫敏對此也很感興趣，她還在上面施了魔法——
　　當有人打開的時候，會聽到一個很有威嚴的聲音說話。
　　“你是被選中的那個，準備好迎接挑戰了嗎？”
　　納威覺得酷極了。
　　小天狼星送了一本關於魁地奇的立體書，每翻開一頁，都會形成立體的魁地奇球場，十幾個虛幻的小人兒在空氣裡飛舞，複刻一些經典的比賽場景。
　　“從這個角度看，林奇完全不是克魯姆的對手。”羅恩盯著其中一頁的場景說，那是去年魁地奇世界盃決賽上發生的畫面，克魯姆兩次使用朗斯基假動作騙過對手。
　　盧平人沒到，哈利猜測他現在待在一個新的狼人社區裡，不過他還是托唐克斯送來了生日禮物，那是一串手工製作的骨質手鏈。哈利在心裡祈禱手鏈千萬不是就地取材，用狼人牙齒製作的。
　　赫敏送的禮物是一張施了法的羊皮紙，上面閃爍著各種咒語的名字——都是哈利已經掌握的。看著滿滿一頁清單，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時，門從外面推開了，比爾從門縫裡探出頭。
　　“早餐準備好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授勳儀式十點鐘開始，最好提前到魔法部……”
　　他們跟著比爾下樓，哈利在餐桌上看到了兩個陌生人，一個是頭髮烏黑、面頰粉嘟嘟的女巫，另一個是小個子男人，他戴著一頂紫羅蘭色的高頂禮帽——和唐克斯今天的頭髮顏色一樣。
　　“海絲佳·鐘斯和德達洛·迪歌。”韋斯萊先生在餐桌上介紹說。
　　兩人好奇地看著哈利，德達洛·迪歌誇張地行了一個不算標準的脫帽禮，“你好，很高興再次見面。”
　　哈利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腦子裡沒有一點兒印象。
　　“在你還沒入學的時候，破釜酒吧，你當時和海格在一起，”德達洛進一步提示說，“我還和你握過手。”
　　原來如此，哈利想。他記起來了，當時確實有一個和奇洛同樣愛激動的男巫。
　　“你好，哈利，”名叫海絲佳的女巫說，“我們是你今天的警衛。”
　　“警衛？”哈利吐出嘴裡的麵包片。
　　“別擔心，這是正常流程。”女巫微笑著說。
　　一旁的赫敏正和唐克斯說話，“不，我不打算讓他們知道，等以後有機會吧。”
　　早餐是煙熏肉，烤土豆、麵包片和蔬菜湯，吃過早飯，眾人分批從格裡莫廣場12號的正門出去，“不能使用壁爐，那太顯眼了。”菲利克斯說，“你和我站在一起，哈利。”
　　哈利越發覺得氣氛怪異起來。
　　“教授？”
　　“等儀式結束後再說。”菲利克斯搖搖頭。
　　當一行人通過紅色電話亭進入魔法部時，不少工作人員默默向他們行注目禮。但很快就有一隊傲羅朝他們走來，將他們護衛在中間，一路來到一個龐大的會議室裡。
　　哈利覺得自己像是被嚴密關押的囚犯，正在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從羅恩和赫敏不大自在的表情上來看，他們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
　　屋子裡黑壓壓的，坐滿了人，氣氛莊重肅穆，讓哈利聯想到在冥想盆裡看到的畫面，小克勞奇受審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麼多人。他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他聽到了羅恩和赫敏的吸氣聲。
　　“我們要坐到前面去。”菲利克斯說，他的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帶著他們坐在主席臺的那一排座位上。
　　角落裡亮起了密集的閃光燈，哈利眯著眼睛，從台下看到了穿著怪異的麗塔·斯基特的身影，她嘴裡咬著一支顯眼的羽毛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猛瞧。
　　“快拍！這是要上頭條的。”她說。
　　會議室裡議論紛紛，哈利感覺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裡的猴子，被莫名其妙的人群圍觀。
　　“他們是威森加摩的成員。”菲利克斯在一旁低聲解釋。
　　“好了，開始吧。”博恩斯女士朗聲說，“各位來賓，我們今天將經歷一場特殊的授勳儀式，在眼下這個形勢下，團結和信念比任何時候都重要……”
　　博恩斯女士當了部長後也變得囉嗦了……這是菲利克斯的想法，他盯著滔滔不絕的博恩斯女士，不得不承認這種做法很有必要，至少能穩定人心。
　　“……豎立信心和勇氣……我們已經有了榜樣……展現了頑強的意志……無需恐懼和畏懼……勝利的種子……”
　　台下的閃光燈似乎連成了片，晃得人眼暈。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整個儀式才宣告結束。
　　“我拿到梅林勳章了？”羅恩不可思議地說，反復端詳手裡的勳章。
　　菲利克斯也看著自己的那枚金獎章，和上次的差不多，紫色的綢帶換成了綠色，代表他手裡的勳章是一級的。
　　接著博恩斯女士帶著他們來到了魔法部長的辦公室，順手拉上窗簾。
　　鄧布利多也進來了，哈利迫不及待地想問清楚，但博恩斯阻止了他，“等人到齊再說。”他們焦躁地等待著，一分鐘似乎被拉長了十倍，哈利甚至懷疑自己在教授的思維小屋裡，終於，金斯萊和小天狼星從辦公室側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小天狼星比劃了一個順利的手勢，“沒人發現。”
　　這時，博恩斯女士才開口，講述整個行動計畫——
　　“誘餌？”三人齊聲喊道。
　　“沒錯，食死徒一直沒有動靜，我認為有必要試探一次，這次授勳儀式對他們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平時他們根本抓不到人，等你們開學就更不容易了。”博恩斯女士說。
　　“需要我們做什麼？”哈利問。
　　小天狼星讓開位置，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擺著三杯泛著氣泡的複方湯劑。
　　“很簡單，我們頂著你們的臉，出去逛一圈。”
　　“那我們呢？”哈利追問。羅恩和赫敏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大人們。
　　“待在這裡，直到事情結束。”小天狼星面無表情地說。
　　說服哈利需要一點時間，不過好在成功了，金斯萊、小天狼星和博恩斯服用了摻雜三人頭髮的複方湯劑，躲進小隔間裡，沒過一會兒從裡面傳出壓抑的痛苦呻吟聲，當一切聲音平息後，他們踉踉蹌蹌地從隔間走出來。
　　哈利、羅恩和赫敏盯著對面，看著‘自己’活動手腳，一臉驚奇地適應新身體，心中的怪異感簡直無法形容——比他們在二年級時偽裝成克拉布和高爾的那次還要怪異一百倍。
　　‘哈利’不斷地摘下眼鏡，又戴上眼鏡，口中嘀咕：“真奇怪，這就是詹姆的感覺嗎。”
　　“別玩了，小天狼星。”‘赫敏’說，她轉頭對真正的哈利、羅恩和赫敏說：“你們的家人也被替換了，由傲羅和鳳凰社成員假扮。”
　　偽裝成哈利的小天狼星說，“我們一群冒牌貨裝作去陋居過生日，韋斯萊先生想試試麻瓜的交通方式，於是租了兩輛汽車……”
　　一臉雀斑的‘羅恩’沉默不語，他是金斯萊假扮的。
　　“那鄧布利多校長和海普教授……”哈利眨了眨眼睛，慢慢問道。
　　“啊，我會在對角巷露一面，假裝利用公共壁爐回到學校……實際上悄悄回來，隱藏起來。”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說，“我很久沒經歷過這樣的事了。”
　　真正的哈利、羅恩和赫敏又看向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聳聳肩，“我就待在這裡，哪兒也不去。總得有人看著你們。”他指了指熊熊燃燒的壁爐，“如果發生戰鬥，我會第一時間通過壁爐離開，奔赴戰場。”
　　“好了，我們已經耽誤一段時間了，再待下去食死徒可能就會起疑了。”‘赫敏’很有威嚴地說。“我們走吧，這個計畫最危險的地方是必須要靠我們自己擋住神秘人的第一波攻擊，好在我們提前做了準備。”
　　真正的赫敏看著另一個‘自己’發號施令的樣子，忍不住一陣發呆。很快，他們各自離開了房間，哈利聽到鄧布利多站在辦公室門口溫和地說：“伯恩斯女士，那我就先回學校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
　　他停頓幾秒，微微頷首，裝作裡面有人的樣子，從外面帶上了門。
　　“坐一會兒吧。”菲利克斯對三人說，他自己坐在沙發上，指尖擺弄著一枚硬幣。
　　哈利、羅恩和赫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猶豫豫地坐到菲利克斯對面。
　　“教授，”赫敏輕聲問，“計畫能成功嗎？”
　　“那要看你怎麼定義成功了。就像下棋，我們落下一子，等待對面的回應，可能結果並不如你最初預料的那樣。”菲利克斯說，“但這確實是一個機會，我們這邊這麼大張旗鼓，食死徒肯定能得到消息，而你——”他看了一眼哈利，“或者說你們——”他的視線又掃過羅恩和赫敏，“讓伏地魔丟了臉，回歸儀式被攪得一團糟，他肯定很樂意解決掉你們。”
　　“相反，如果食死徒不曾出現，那就麻煩了。”
　　“為什麼這麼說？”赫敏問。
　　“這意味著伏地魔有他自己的秘密計畫，而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食死徒。”菲利克斯輕聲說。


第五百零二章 幻象
　　時間一點點過去。
　　哈利三人顯得焦急不安，哈利盯著壁爐裡燃燒的火焰，指望它突然改變顏色，從裡面鑽出一個巫師，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或者來一隻傳遞消息的守護神也行……但什麼也沒發生。
　　木柴劈啪作響，辦公室裡的氣氛變得沉悶壓抑。哈利覺得是溫度太高的原因——現在是七月末，馬上要到八月了，沒多少人選擇這個時候升起壁爐。
　　他需要一個恒溫掛墜盒……哈利不著邊際的想，但轉眼又被更厚重的擔憂壓在身上，他無法克制自己腦子裡冒出的念頭……他親手交出了頭髮，同意了這個計畫，如果小天狼星因此犧牲，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在這時，壁爐裡的火焰突然竄了起來，足足有一人高，顏色也變成了翠綠色，一個人影旋轉著出現。
　　是金斯萊·沙克爾。
　　哈利的心怦怦跳了起來，他聽到旁邊壓抑的尖叫聲，但他完全分不清是羅恩和赫敏中的誰發出的，火焰已經恢復了橘紅色，這意味著後面沒有人，哈利的心揪了起來。
　　小天狼星呢？博恩斯女士呢？他在心裡大喊。
　　“情況怎麼樣？”菲利克斯從沙發上跳起來，一直把玩的硬幣攥在拳頭裡。
　　“還算順利，”金斯萊說，臉上汗津津的，衣服淩亂，還蹭著不少灰褐色的泥土，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戰鬥。“抓住了兩個食死徒，越獄的麥克尼爾和盧克伍德，奧古斯特·盧克伍德。”
　　“伏地魔呢，他沒有出現？”菲利克斯皺著眉問。
　　哈利、羅恩和赫敏屏著氣，眼巴巴地望著金斯萊，金斯萊搖搖頭，顯得困惑又不解，“沒遇到人。事實上，只有這兩個食死徒，剩下的都是一群雜牌軍——攝魂怪、幾個狼人和吸血鬼，還有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黑巫師……博恩斯認為他們中了奪魂咒。”
　　“所以伏地魔只是試探？他自己隱藏在暗中觀察？”菲利克斯自語，對這個結果不算滿意。
　　“應該是這樣。”金斯萊喘著氣說，“炮灰倒是不少，一窩蜂沖上來，嚇了我們一跳，我還懷疑食死徒什麼時候這麼勇敢了……傷亡都是那個時候發生的——”
　　“傷亡？”赫敏吸氣說。
　　“哦，沒有人死亡，”金斯萊解釋說，“有幾個受了傷，沒有生命危險——我繼續說，那兩個食死徒站在靠後的位置，他們似乎只是單純地為了完成試探工作，躲得遠遠的發射咒語，小天狼星和博恩斯配合著打倒了一個，另一個……我猜是鄧布利多暗中出手了。”
　　菲利克斯差不多理清了整個過程。
　　“那小天狼星呢，他現在在哪兒？”哈利忍不住問。
　　“和博恩斯在一起呢，我一個人回來報信，順便帶一些人過去把俘虜帶回來，呃，當然——還有治療師。”金斯萊說著，轉身看向菲利克斯，“海普先生，這次行動勉強達到了預期，接下來您可以帶著他們離開了，韋斯萊夫人被安排在亞瑟的辦公室。”
　　菲利克斯沉默地點點頭。接著金斯萊急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走吧，我帶你們回去。”菲利克斯說。
　　“就這樣結束了？”哈利問，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沒辦法，伏地魔不上鉤，”菲利克斯聳了聳肩，“這是戰爭，你不能指望對手一開始就犯下致命錯誤，然後一勞永逸，儘管……”他皺起眉毛，從盧修斯傳回來的消息看，伏地魔最近有點低調的過頭了，根本沒出現過幾回。
　　當然，不排除他想先聚齊追隨者的緣故。
　　那批見不得光、從阿茲卡班越獄的食死徒都被他派出去了。
　　“我們先去和韋斯萊夫人匯合，然後你們返回鳳凰社。”菲利克斯說，他們走出魔法部長辦公室，乘坐升降梯來到魔法法律執行司所在的二樓，禁止濫用麻瓜物品辦公室就在這一層。四個人走出電梯，來到一個兩側都是房門的走廊。
　　“我們需要穿過兩道大門，然後先左拐，再右拐，最後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羅恩對有些失落的哈利說，“我來過幾次，傲羅們的小隔間都很有特色……”
　　走進第一道櫟木大門後，他們來到一處開闊的區域，這裡是傲羅們集中辦公的地方，此刻人不算多，留守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擔憂。
　　“行動很突然……沒有太多消息……”
　　“希望有好結果。”
　　“金斯萊不是說大獲全勝嗎？”
　　“賈斯特頓，恭喜你晉升，你應該是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最年輕的主管？”
　　“我得到了家裡的一點幫助。”一個年輕男人矜持地拖著長音說，不著痕跡地露出胸前的家族徽章。
　　……
　　“賈斯特頓·埃弗裡！？”赫敏突然回頭，尖聲說道，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炫耀的年輕人。
　　賈斯特頓站在一個小隔間裡，朝她的方向望過來，臉上的笑容迅速冷淡下來，倨傲地說：“是我，你又是——”他的視線在哈利三人之間移動，隨後又看到了他們身後的菲利克斯，聲音發虛地說：“這麼說授勳儀式結束了？”
　　然而赫敏不領情，她盯著他的臉，低聲說：“你這邪惡的——”
　　“赫敏。”菲利克斯打斷她的話。
　　賈斯特頓看起來氣急了，還帶著不明所以的茫然。他有心放幾句狠話，但又畏懼站在一邊的菲利克斯，眼神在畏縮和狠毒之間來回轉換。最後重重哼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赫敏還不解氣地看著他。
　　“他這種人竟然能升職？”他們已經穿過了第二道櫟木門，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赫敏還憤憤不平地說，哈利和羅恩都吃驚於她激烈的態度。
　　他們從沒聽說赫敏和這個人有過交集。
　　“我想起來了！”哈利突然說：“埃弗裡，還記得嗎？在墓地裡，伏地魔第一個動手折磨的食死徒，因為他在伏地魔失勢後假裝自己中了奪魂咒，借此逃過了懲罰……”
　　羅恩也回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不過聲音不太一樣，那個埃弗裡明顯年紀更大一些——”
　　“這不更說明了他們一家都壞透了嗎？”赫敏刻薄地說。“教授，魔法部為什麼不把知道名字的食死徒通通抓起來？”
　　“冷靜，格蘭傑小姐。”菲利克斯說，“魔法部代表著秩序，不能平白無故抓人……不過私底下的跟蹤肯定有。”一時的逃脫算不了什麼，盧修斯隨時可以舉證一大批人進阿茲卡班。
　　但無依無靠、又失去統治希望的伏地魔會做出什麼，誰也不知道。
　　這場戰爭的關鍵從來就只有伏地魔一個。
　　“博恩斯女士真該好好查一查那些純血敗類……”赫敏小聲嘀咕說，羅恩瞥了過來，她趕忙說：“哦，你們家當然不算，你是——”
　　“——純血統的叛徒。”羅恩點了點頭，自娛自樂地說。
　　他們在二樓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找到了韋斯萊夫人，她情緒還算穩定，有珀西陪著她。看到哈利他們進來時，她沖過來對他們又抱又親。
　　“萬幸你們都沒事——”
　　“媽媽，”羅恩使勁兒掙扎著。“我們根本沒出去過！”
　　“好吧，就算這樣……”她笑眯眯地說，“你爸爸過去幫忙了，我聽說沒有人出事，還抓住了一群壞蛋，行動乾脆俐落，很成功……伯恩斯女士身先士卒，我們攤上了一個好部長。”
　　韋斯萊夫人顯然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哈利看了看微笑不語的海普教授，也明智地沒有告訴她，整個行動最大的危險來源——伏地魔並沒有出現。
　　“我們等一會兒亞瑟，讓我看他一眼，”韋斯萊夫人不太好意思地說，“然後我們就回去，給你準備生日晚會。”她對哈利說。“還有你，珀西，今晚必須過來。”
　　“媽媽，我很忙。”珀西嘟囔著說，“有十幾份報告要寫——”
　　“帶著佩內洛一起——如果你忘了，那就要小心了。”韋斯萊夫人自顧自地把話說完，留下無奈的珀西。
　　他們乘坐升降梯到達魔法部大廳，遠遠地望著牆壁一側的鍍金壁爐。
　　十幾分鐘後——
　　菲利克斯凝視著壁爐區，那些壁爐齊刷刷升騰起來，一道道人影從裡面凱旋而歸。金碧輝煌的大廳頓時熱鬧非凡，掌聲雷動。
　　傲羅們押著二十幾個黑袍巫師出現，這些黑袍巫師全都戴著兜帽，一副食死徒的打扮。只不過臉上的面具被拿走了，袍子也髒兮兮的，踉踉蹌蹌地被推著往前走。
　　在菲利克斯眼中，這些襲擊者——他們大部分人都相當落魄，幾個臉色蒼白、眼睛下有厚厚黑眼圈的吸血鬼表情無精打采，就像是幾天沒睡覺似的，混在隊伍裡顯得十分另類。
　　而吸血鬼中也有一個另類。他看起來精神不錯，一個勁兒地東張西望，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當他的視線落在菲利克斯的方向時，他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哈利也盯著人群，知道這些人裡也許有些是被食死徒用咒語控制了，但到底怎麼檢查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果埃弗裡當年通過謊稱自己中了奪魂咒從而成功逃避懲罰，那現在呢？
　　哈利的傷疤突然莫名疼了起來。
　　哈利睜大眼睛，腦子像沸騰的坩堝，勺子不停地在裡面攪拌。大腦封閉術只能勉強保證不讓他暈過去。哈利一陣頭暈目眩，他的視角快速變化，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裡、透過那雙眼睛，他看向對面，那裡有他的敵人——
　　大難不死的哈利·波特，純血恥辱羅恩·韋斯萊，泥巴種赫敏·格蘭傑，還有讓他驚歎不已的威脅菲利克斯·海普。
　　“不——”哈利大聲喊，他不知道是通過誰的嘴喊出了這句話。
　　“哈利，你怎麼了？”
　　“哈利？”
　　哈利氣喘吁吁，彎腰指著一個方向：“伏、伏地魔……他就在這裡！”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又回到了身體裡，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女士飛快地跑過來，聽到這句話驚愕地停在原地。
　　菲利克斯眯起眼睛，凝視著哈利指的方向——那裡沒有伏地魔，只有被束縛住的襲擊者。
　　“他真的來了！”哈利大急，伏地魔平靜地站在那裡，和他對視，眼睛猩紅無比，“別讓他害人！”
　　但其他人似乎完全看不到伏地魔。
　　“他就在那裡！伏地魔！”哈利驚恐極了，為什麼大家都不去看伏地魔，反而看著他？
　　“哈利，你怎麼——”
　　“是幻象嗎？”
　　“他就在那裡，”哈利還在嘗試解釋，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他穿得一身黑！黑西裝黑領帶，歪著頭，活動手指，他抽出了魔杖——你們、你們——”他周圍的人後退一步，謹慎地看著他。
　　“把魔杖放下，哈利。”赫敏顫抖地說。
　　她在說什麼？哈利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盯著自己的手，魔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他的手似乎不聽使喚了，一股力量正不斷和他較勁。
　　“用你的大腦封閉術，哈利。”
　　菲利克斯沉聲說，同時盯著那個舉止怪異的吸血鬼，眼睛裡星光閃爍，思維小屋魔法瞬間釋放，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他只來得及匆匆一瞥：一個瘦弱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另一個——伏地魔露出睥睨的譏笑，舉起魔杖。
　　“阿瓦達——”
　　菲利克斯瞬間切斷了魔法。
　　現實中，那個面色慘白的吸血鬼倒在了地上，沒有一點生命氣息。
　　“他死了！”押送他的傲羅驚恐地說。
　　與此同時，哈利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沙發上。他聽到了模糊的說話聲。
　　哈利努力支起耳朵，結果頭碰到一個人的手。
　　“哈利？”赫敏小聲說。
　　“噓。”哈利輕輕搖頭，他睜開眼睛，從裝修風格上看，這裡應該是魔法部長辦公室，但不在同一個房間。
　　“鄧布利多，我需要知道原因，那孩子——”這是博恩斯女士的聲音，但似乎隔著什麼東西，他聽不太清。
　　“他有名字！”小天狼星惱火地嚷嚷。
　　“好吧——哈利說看到了神秘人，還能準確地描述出神秘人的行為，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可能是幻象吧，但是，但是——”博恩斯女士的聲音壓低了。
　　哈利竭盡全力也只能聽到一點點，赫敏不動聲色地遞給他一隻伸縮耳，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一頭兒塞進耳朵裡，聲音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他的動作，他在模仿他口中神秘人的動作。”
　　哈利的心猶如墜入冰冷的湖底。
　　“你是想說神秘人操控了哈利？”鄧布利多平靜地問。
　　“不排除這個可能，”博恩斯乾巴巴地說，小天狼星發出一聲像是犬吠的叫聲。“也可能是詛咒什麼的，大家都知道伏地魔很擅長這些，我需要知道您的看法，這樣才能做出合適的安排。”
　　片刻的沉默後——
　　“那道傷疤，伏地魔不成功的咒語把他和哈利聯繫在了一起，當他們離得近的時候，就會互相產生影響。而哈利，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明顯落在下風——”
　　鄧布利多輕聲說。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阿米莉亞。哈利在鳳凰社和霍格華茲是絕對安全的，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他自己。而且必須要說明的一點是，哈利在大腦封閉術上還算有天分，也可能是菲利克斯的補習很有成效……”
　　“謝謝誇獎，鄧布利多校長。”菲利克斯的聲音說。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博恩斯女士被說服了，“那孩子——哈利，需要把他送到聖芒戈嗎？”
　　“我想韋斯萊夫人會照顧好他的。”鄧布利多簡短地說。
　　腳步聲變得清晰，哈利立刻把頭埋進沙發裡裝睡，腦子裡亂成一團，赫敏趁機把伸縮耳從他耳朵上揪下來——下一秒，鄧布利多、博恩斯、小天狼星和菲利克斯走了進來。
　　她不太自然地把手背在後面。
　　“讓韋斯萊夫人進來吧，她肯定等得很著急……”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我去告訴媽媽。”羅恩站起來說。
　　“另外——關於防賊瀑布，必須要抓緊時間了，海普先生，我能跟你去‘未來世界’公司看看嗎？”博恩斯女士還在討論著工作。
　　“沒問題。”菲利克斯頷首道。
　　哈利再次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
　　當菲利克斯和博恩斯女士從‘未來世界’公司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部分店鋪都門窗緊閉，只有門口的魔法燈還散發著柔和的光，將一排排通緝令照得十分清晰。
　　“我從公共壁爐回魔法部，不用擔心。”博恩斯女士說。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看著她消失在壁爐裡，轉身朝劍堡走去，他要研究一下防賊瀑布的資料，至少也要把困難點逐一縷清。
　　這時，從黑暗中沖出一個幼小的身影——是一個小男孩，可能只有七八歲大。
　　周圍的住戶嗎？菲利克斯沒從他身上感受到威脅，但是……他盯著男孩手裡握著的一封信。
　　“一、一個光頭叔叔讓我交給你的，”小男孩怯怯地舉著手裡的信，帶著哭腔說：“他讓我等在這裡，我想回家……但怎麼也走不出去。”
　　菲利克斯目光一凜，他迅速用魔力視角看了看，信封上只有一絲淡淡的魔力繚繞。他把信接過來，拍了拍小男孩的頭，“我收到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直到小男孩消失，菲利克斯才打開信，那裡只有一個幻影移形的位址，和一道充滿挑釁意味的邪惡魔力。
　　“是要跟我決鬥嗎？我也期待很久了，上次我可是有很多魔法沒有使用。”
　　菲利克斯盯著信自語，他似乎獲得了和鄧布利多一樣的待遇，被伏地魔私底下約戰。看來自己化身魔文、擺脫索命咒的做法給伏地魔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直接幻影移形消失在對角巷。
　　涼風習習，正是試驗魔法的好時機。


第五百零三章 交戰
　　伏地魔凝視著夜晚的天空，黑袍和叢生的雜草一起在涼風中抖動著。
　　沙沙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菲利克斯·海普……”他慢慢地說，回過頭，看著不緊不慢走過來的人，菲利克斯像是來踏青似的，左顧右盼，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新奇。
　　“竟然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陷阱。”菲利克斯說，“說實話，我有點意外。”
　　“我需要那些嗎？”伏地魔反問。
　　兩人彼此對視，淺藍色的星環和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十分顯眼，伏地魔握著魔杖，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但他仍想在動手之前多說幾句。
　　“我原本想將戰場放在魔法部，但那樣的話干擾就太多了。”伏地魔不無遺憾地說。
　　“我以為你擔心的是被我和鄧布利多夾擊。”菲利克斯說。
　　“我確實有這個擔心，事實證明，這種謹慎很有必要……”伏地魔輕聲說，“只用一個低劣的吸血鬼就試探出來了，是誰的主意？不可能是鄧布利多，他知道我不會上當。”
　　菲利克斯沒有說話。
　　“那個女部長？”伏地魔咧開嘴笑了，“她確實有一套，不過還不夠瞭解我。抵抗得越激烈，死掉的人就會越多。”
　　“真奇怪你把貪生怕死說得這麼直白，鄧布利多早就看穿你了——你惜命，但又不在乎其他人的命。”菲利克斯說，“比如那個吸血鬼，還有那兩個忠心耿耿的食死徒，都被你像垃圾一樣丟棄了。”
　　“忠心耿耿？我不需要那種東西，只要他們畏懼我的力量，就會服從我。”伏地魔輕聲說，“你知道嗎，最初追隨我的那批人，現在老的老，死的死……當你有了漫長的生命，僕人這種東西，只會無窮無盡，難道每一個都需要我去瞭解？”
　　“菲利克斯·海普，你依然還抱有人的思維，抓著那些懦弱的情感不放……當你比鄧布利多還要老邁，連魔杖都握不動了，而我依然強大如初，你就會理解我的偉大。”
　　“你把自己放在不朽者的位置上？”菲利克斯有點驚訝地問。
　　“我現在就是。”伏地魔說。
　　他端著魔杖，蒼白修長的手指拂過魔杖表面，平靜地介紹道：“榆木，龍心弦，18英寸，出色的組合，之前落在一個不能發揮它實力的主人手裡……”
　　菲利克斯認出那是盧修斯·瑪律福的魔杖。
　　“輪到你了，菲利克斯·海普。”伏地魔饒有興趣地望著他。
　　菲利克斯兩手空空，只是又拿出一枚硬幣開始把玩。
　　“黑檀木，龍心弦，十三英寸，我的第一根魔杖。不過可惜，在那晚毀掉了，”他歎息著說，“我還沒來得及找到合適的，但問題不大，我對魔杖的需求不像你那麼強烈——索命咒沒辦法無杖施放，是不是？”
　　“因為我的魔力太強了。”伏地魔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在沒有找到適合的魔杖前，你今晚空手出現在這裡是愚蠢的，不過也正常，我也為此煩惱，像你我這樣的巫師，找到一根合適的魔杖可不容易。”
　　“那你自己的魔杖呢？”菲利克斯好奇地問。
　　一般來說，除非性格、魔力發生了巨大變化，巫師是不會輕易替換魔杖的，原因是最初的那根魔杖會隨著主人一起成長，兩者互相適應，能毫無顧忌地發揮出最強的魔力。
　　伏地魔的臉微微扭曲了。他的魔杖……被鄧布利多撿走了，他咬牙切齒地想，可能已經被毀掉了。
　　可以說，從復活以來，他都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力量，原因就是魔杖承受不住。小克勞奇的魔杖其實也很不錯，但一個月前的那場戰鬥過後，魔杖依然受到了創傷，每次握著它時都可以感受到魔杖在悲鳴。
　　不得已，伏地魔才換成了盧修斯的。也算盧修斯識相，不然今天白天的襲擊中肯定要算他一個。誰讓他的兒子和波特一起開發出光明烈火咒的？
　　儘管盧修斯賭咒發誓，說這一切都是菲利克斯·海普的惡趣味——他就喜歡把有仇的學生安排到一起，德拉科是無妄之災，還主動貢獻出自己的魔杖，但偉大的黑魔王依然感到不滿意。
　　他迫切希望擁有一根能匹配他實力和身份的強大魔杖。
　　菲利克斯咂咂嘴，他不知道伏地魔的魔杖被鄧布利多撿走了，就鎖在辦公室的抽屜裡。他還以為十幾年前就丟失了呢。不過這不妨礙菲利克斯戳伏地魔的傷疤。
　　“看來這種煩惱只有我們倆能體會到，你知道的，死而復生。”
　　他刻意強調最後一個詞兒，不出意外，伏地魔的反應很激烈。
　　“你在撒謊。”伏地魔厲聲說，紅眼睛盯著菲利克斯的臉，“菲利克斯·海普……我想了很久，我的魔法並沒有擊中你，或者頂多擊中了一部分……你也改造了身體？”
　　菲利克斯心中一動。
　　他從這句話中品味出一些東西，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他暗暗記下來，隨後繼續不遺餘力地為接下來的戰鬥添加勝算，“被你猜著了，看來我的改動很成功，唯一的弊端就是會損失掉自己的魔杖，但至少沒怎麼毀容……而且我覺得我的眼睛要比你漂亮不少。”
　　和伏地魔眼窩裡的猩紅色相比，菲利克斯的瞳孔充滿了法師的神秘氣息，令人神往。
　　這是獲得力量必須的代價，你懂什麼！伏地魔恨恨地想，但這番話無法對菲利克斯說出口，而且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他舉起魔杖，一道耀眼的綠光穿過濃濃的黑暗，直逼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手裡的硬幣在空氣中迅速膨脹開，眨眼間就放大了千百倍，如同一堵厚厚的銅牆鐵壁擋在身前。
　　索命咒被擋住了。
　　“什麼——”伏地魔不可思議地喊道。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菲利克斯揶揄地說，“可能這在你看來不太能想像，畢竟你上學時沒錢，畢業後也沒老老實實工作——”
　　“你以為我只會不可饒恕咒？”伏地魔露出冰冷的笑容。他的魔杖突然像鞭子一樣揮動，地上的碎石子被驅趕著朝菲利克斯沖去，發出淒厲的嘯聲。菲利克斯消失不見了，不到一秒鐘，他就重新出現在伏地魔的身後，手上捧著發光的魔文之書，隨手翻開一頁，一個個古代魔法的虛影從書裡沖出來，與漫天的魔文符號結合，形成上百道黑色閃電劈頭蓋臉地劈向伏地魔。
　　森白的火焰緊隨其後，凝成一道道利劍，黑暗如薄紙般被穿透。
　　刺耳的撕裂聲和沉悶的撞擊聲混在一起，伏地魔從濃濃的黑暗中拉出銀色的盾牌，將黑色閃電盡數擋下，但隨後就被厲火長劍洞穿了，發出“滋滋”的聲響。
　　伏地魔用力一指，銀色盾牌沖向高空，在空氣中被灼燒得乾乾淨淨。
　　他順勢遞出手臂，魔杖劃出一個圓圈，把菲利克斯環在裡面。刹那間四周的雜草瘋長，變成一條條細蛇，嘶嘶地圍著菲利克斯打轉，緊接著這些漫無邊際的綠蛇就一股腦湧了上去。菲利克斯早有準備，金色的火焰如液體一般從他手中傾瀉而出，幻化出一隻只暴躁的角駝獸，這些生活在未知山區的龐然大物舉起粗大的蹄子，將草蛇踐踏、燒成飛灰。
　　伏地魔口中念念有詞，聲音沙啞而低沉，那是一種奇怪的嘶嘶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菲利克斯知道這是蛇佬腔。
　　他謹慎地幻影移形到另一側，但緊跟著視線突然一黑，聲音也一同消失了。他似乎被奪走了感官，是詛咒……菲利克斯瞬間反應過來。魔力視角下，伏地魔的魔力不斷彙聚，形成令人心悸的波動——
　　“阿瓦達啃大瓦！”
　　“盔甲護身！”
　　索命咒和擁有實體的鐵甲咒碰撞在一起，高大魁梧的鋼鐵騎士舉著血跡斑斑的盾牌擋在前面，索命咒的威力讓菲利克斯的頭髮根根豎立，不知道哈利身上的保護魔法能不能頂得住……
　　菲利克斯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把手搭在騎士的鎧甲上，將詛咒轉移到它身上，視野恢復的刹那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騎士被耀眼的綠光淹沒。
　　伏地魔的弱點是什麼？
　　情緒？
　　菲利克斯開動腦筋，隨手釋放出雨燕守護神，銀色的守護神在空氣中靈活地折返，躲過一道道綠光，在靠近伏地魔時突然膨脹，張口吐出兩個黑色的攝魂怪。
　　一陣寒冷的涼意向四周覆蓋，周圍的空氣似乎結冰了，霧氣在寒冷的夜晚彙聚，不斷漂浮著。
　　“攝魂怪？”伏地魔獰笑著，“你用攝魂怪對付我？”他的眼睛變得通紅，攝魂怪根本不敢上前，他們四散逃竄，兩道幽深的黑光過後，攝魂怪像是腐朽的抹布一樣一動不動了。他們似乎沒有死，就那樣靜靜地懸在半空中，但似乎再也無法行動了，在空氣裡飄飄蕩蕩，黑色斗篷的褶子無力地擺動，成為這場戰鬥的背景板。
　　但菲利克斯根本不是為了這個目的。
　　思維小屋被他強行從腦子裡拖拽到現實中，菲利克斯和雨燕守護神的感官彼此相連，在多了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的同時，守護神還充當著定位錨點的作用。接著菲利克斯的身影連續閃爍，比以往更快，快得多！一道道隱匿的咒語無聲無息地切開空氣，切開岩石，把大地劃成破碎的棋盤，彼此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籠網。伏地魔應接不暇，他幾次幻影移形，卻都被菲利克斯輕易追上，兩人同時高速移動，在咒語剛剛釋放的瞬間就再次消失，但伏地魔只試了兩三次就停了下來，他遠不如菲利克斯更適應這個戰術。
　　褐色的泥土和石塊被施了法，凝固成堅硬的牆壁，勉強擋住了四面八方的咒語，但他卻在戰鬥中第一次受傷了。
　　“菲利克斯·海普！”伏地魔咆哮著。
　　回應他的是一道閃電般的銀色流光，是雨燕守護神，但它不在是雨燕的形狀了，變成了一條鳥蛇，纏在伏地魔的身上。在思維小屋的力量下，它短暫地擁有了堅固的實體，一口咬住伏地魔手裡的魔杖，與此同時，菲利克斯手上托著一個球形漩渦，深沉的藍色魔力在漩渦中高速旋轉，從內部湧出一股強大的吸力……伏地魔的臉被拉扯得變形，保護他的牆壁崩裂成碎塊。
　　菲利克斯鬆開手，無色的球形漩渦迅速朝他飛去。
　　伏地魔終於掙脫了束縛，身上纏繞的鳥蛇染上了深沉的墨綠色，迅速擴散到全身，隨後消失不見。緊接著又一道綠光從他的魔杖裡沖了出來，刺進漩渦，裡面的藍色魔力猛地炸開，糾纏在伏地魔身上，他的身體開始迅速縮小。
　　“嘶~”
　　伏地魔的臉時而膨脹到南瓜那麼大，時而縮小成拳頭那麼小，他明顯吃了大虧，猩紅的眼睛盯著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正翻開魔文之書的下一頁，強大的古代魔法蓄勢待發。
　　伏地魔身上炸開一團黑霧，久久不散，地上淩亂的草葉瞬間乾枯，泥土被染成黑色。伏地魔決定離開了，但他還想做最後的嘗試，他舉起魔杖，杖尖凝聚著幽深的綠光，綠光如深潭裡不見陽光的潭水，將周圍的黑暗都驅散了，模糊的人影在綠光中若隱若現。
　　菲利克斯感覺一陣毛骨悚然，他望著那片綠光，似乎連思維都停滯了。
　　魔文之書“嘩啦啦”翻動，各種古代魔法像是不要錢似的灑出，菲利克斯自己遠遠地避開，一道空氣屏障擋在身前。
　　綠光和強烈的爆炸將戰場徹底掀飛，各種泥土、碎石和蕩漾的綠光在菲利克斯身前三尺停了下來，接著就像是慢動作，光芒開始一點點往前挪，同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的魔法開始崩潰瓦解。
　　菲利克斯不得不再次消失在原地，隔著紛紛揚揚的塵土凝視著伏地魔，餘光裡，曾被他寄予厚望的空氣屏障還沒堅持三秒鐘就被毀掉了。
　　伏地魔的索命咒威力簡直強到可怕，似乎可以‘殺死’魔法。如果我有這樣的咒語，肯定也只用它一個了。菲利克斯想。
　　伏地魔站在原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曲著消失。他離開了。
　　“啪嗒。”
　　魔杖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堆渣子。


第五百零四章 戰後總結
　　結束了，菲利克斯心裡松了一口氣。
　　他彎下腰，將地上的魔杖碎渣撚成粉末，心裡還在回味剛剛那場戰鬥。總的來說，他表現得足夠好，差不多和伏地魔平分秋色，頂多最後因為躲避那道誇張的索命咒而顯得狼狽了些，但他此行最大的目的達到了——菲利克斯圈出了伏地魔大概的實力範圍，為下次戰鬥提供了依據。
　　菲利克斯咧嘴一笑，他突然發現，情況似乎和十幾年前反過來了。
　　伏地魔曾屢次挑戰鄧布利多，就是因為他認為自己處在實力的上升期，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看似自討苦吃的事情。而現在，情況顛倒了過來，菲利克斯才是不斷進步的那個，他完全不介意多和伏地魔交手。
　　但伏地魔肯定不這麼想，他應該更希望下次見面時能一錘定音，直接把菲利克斯咒死。
　　‘估計會消停幾個月……’菲利克斯想著，這次戰鬥伏地魔也不是沒有收穫，但他得到的是一個壞消息：他終於可以確定，菲利克斯和他站在了同一層次上。
　　這裡面有一個魔法界的常識。
　　巫師間的體質差別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即便是像斯內普、麥格教授，或是穆迪這樣的精英巫師，也很難同時承受兩三道昏迷咒的打擊，更不用說還有阿瓦達索命咒這樣超規格的咒語存在。因此當伏地魔認為，他隨時有可能遭受兩個同等級巫師的攻擊後，他的行蹤只會越發詭秘，不輕易現身，除非有了萬全把握。
　　“接下來伏地魔會做什麼？尋找趁手的魔杖——製造混亂，挑撥離間——被動等待機會——”這是菲利克斯想到的三個辦法，以他的判斷，伏地魔應該會按照順序逐一嘗試。
　　首先就是尋找到一根合適的魔杖。
　　恰好菲利克斯也有同樣的需求。
　　魔法界最不缺少強大魔杖的傳說，但真要細究起來往往無從下手，很多巫師都把這類傳說自動歸到童話故事的範疇，少有人主動尋找，何況找到了也不一定更契合自己。
　　菲利克斯具備一些魔杖學的知識，但基本停留在對不同魔杖材料特質的瞭解上，至於讓他判斷哪個傳言更靠譜、更有依據，他就無從下手了，不過他自己不瞭解，但可以找瞭解這方面的人諮詢。
　　鄧布利多和奧利凡德魔杖店的老闆，就是菲利克斯心中的兩個合適人選。
　　如果奧利凡德有能力為自己定制一根魔杖就更好了。他有很多頭髮，拿出一些打造專屬魔杖一點也不心疼。菲利克斯自娛自樂地想，不過伏地魔就麻煩了，他連眉毛都沒有。
　　“倒是伏地魔的實力確實強得離譜，尤其是他的攻擊。”菲利克斯自言自語道，隨即啞然失笑，“但他被鄧布利多克制也是一點都不冤，強大的變形術簡直完克伏地魔的戰鬥體系。”
　　菲利克斯，鄧布利多和伏地魔，是站在巫師頂點的三個人。
　　但仔細追究，他們的魔法道路各不相同，菲利克斯自己最是廣博，除了魔文體系外，他還相容了薩拉查·斯萊特林和羅伊納·拉文克勞的研究方向，常規咒語也不弱；鄧布利多年紀最大，在時間的打磨下近乎沒有短板，但他最強的毫無疑問還是變形術，而伏地魔則是一條道走到黑，消化掉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遺產後，隨後就朝著黑魔法的方向大踏步前進了，或許他還把自己對死亡的理解融入了黑魔法中，儘管面目全非，但咒語的傷害力在三個人中應該是最強的那個。
　　如果讓菲利克斯選，他寧願對上鄧布利多，起碼魔文的變化多端不亞於變形術，而且他還可以耗時間，或是用古代魔法對攻。
　　魔文，變形術，黑魔法，隱隱形成了一個圓環，讓菲利克斯不得不感慨命運的奇妙。
　　不過既然他和鄧布利多站在一起，現在頭疼的就該是伏地魔了。
　　……
　　當哈利從布萊克老宅的臥室裡醒過來時，耳邊是羅恩響亮的呼嚕聲。
　　哈利從床上爬起來，戴上眼鏡，屋子裡的東西頓時清晰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羅恩——他睡得正香——直到這時候，他才有時間思考一些事情。
　　首先他獲得了梅林勳章——他摸了摸口袋，那裡空空如也，不出預料，他在枕頭旁邊發現了金獎章，上面還纏繞著紫色的綬帶。儀式結束後他被告知了釣魚行動的計畫，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兒後終於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但那之後事情就變得奇怪起來。
　　他看到了伏地魔。
　　從事後他聽到的討論來看，伏地魔似乎把自己的魔力藏在了吸血鬼的身體裡，哈利呼吸一滯，多麼熟悉的說法，他摸摸額頭上的傷疤，鄧布利多校長和他說過類似的話。
　　他突然一陣發冷，擔心自己像白天看到的吸血鬼那樣，悄無聲息地死掉。
　　腦子裡開始嗡嗡起來，似乎有誰在對他說話。
　　但鄧布利多向博恩斯女士保證不會有負面影響，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其他人。其他人……哈利琢磨著這個詞兒，覺得有點兒刺耳。他突然看了一眼羅恩，羅恩正酣暢淋漓地打著呼嚕，這使得哈利好受了些，至少羅恩沒有擔心自己會突然抽出魔杖給他來一下。
　　但鄧布利多的說法算不算數呢，哈利產生一個懷疑。
　　他這種情況挺罕見的，不是嗎？如果還有另外的人腦袋上頂著一個閃電形狀的傷疤招搖過市，肯定會被記錄在某本書上，然後赫敏會不遺餘力地找出來、並興致勃勃地告訴他有個和他相同遭遇的倒楣蛋。
　　甚至不用她動手去找，人們會自動地把那個人的名字和他放在一起展覽，討論並感慨魔法的奇跡。
　　但事實是，只有他一個中了索命咒後安然無恙，就連海普教授都否認了死而復生的說法。只有他一個，哈利想，儘管那完全不是他的功勞。
　　正因為他的例子如此罕見，所以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鄧布利多的說法到底對不對？


第五百零五章 吻
　　某種程度上，哈利認為自己更有發言權。
　　他使勁揉著額頭，腦子裡似乎有一千隻蜜蜂嗡嗡叫，他反復回憶傷疤疼痛時的情況。確實只有當伏地魔出現時才更強烈，少數幾次例外，也是伏地魔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但自從有了大腦封閉術，這種情況已經少了很多。
　　但他真的不一樣了。腦海裡的聲音可以作證。
　　哈利咽了一口唾沫，拿起魔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布萊克老宅有兩個練習魔法的地方，哈利選擇往樓下走，因為四樓住著韋斯萊夫婦，隆巴頓夫婦，弗雷德和喬治，以及納威。五樓住著小天狼星，他的耳朵一向很靈。
　　夜裡寂靜得可怕，周圍黑漆漆的，他不敢打開魔法燈，只能憑藉記憶在黑暗中摸索，小心地踩在地板上，每一絲針尖大小的響動都讓他膽戰心驚，哈利不由慶倖自己沒有穿鞋。
　　他很快摸到了向下樓梯的扶手，在靠近二層時動作變得更輕了——這一層住著赫敏和金妮。“撲通！”哈利踩空了，他少算了一個臺階，險些栽倒，他心裡怦怦直跳，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哈利既擔心自己吵醒了赫敏和金妮，又擔心吵醒掛在一樓門廳牆上的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她是小天狼星的媽媽，腦子裡灌滿了各種腐朽、陳舊的思想，不幸的是，這種思想被她的畫像繼承了。因為最近住進來的人太多，她明顯很不情願，逮到機會就會用最惡毒的語言破口大駡，如果自己吵醒了她，她是絕不會錯過把所有人從夢中叫醒的機會的。
　　哈利安靜等待了十幾秒，沒聽到任何動靜，不由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路程沒發生任何意外。他小心地避開一樓樓梯裝飾板上的皺巴巴的小精靈腦袋，也不去觸碰巨怪斷腿做成的傘架，順利地找到一扇活板門。他掀開門，一條筆直向下的樓梯出現了。
　　哈利來到地下二層，眼前是一片開闊的空間，房間的六個面都是由黑色石頭堆砌的。海普教授說過這裡可能是布萊克家族廢棄的咒語試驗室，不過他和羅恩、赫敏之前來的時候只看到了角落裡堆的雜物，還有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
　　打掃這裡花了半天時間。當施在上面的魔法重新開始工作時，他們就有了一間像模像樣的訓練室。
　　這裡有很強的隔音效果，哈利完全不擔心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會被其他人聽到。他打開開關，牆上的火把亮了起來。在寬敞的地下室中央，隨意擺放著七八個破破爛爛的靶子，上面殘留著各種魔法的痕跡——都是他們這些天努力的成果。
　　他坐在一張軟墊上，表情遲疑。
　　“我只是嘗試。”哈利對自己說。他站起來，舉起魔杖，卻幾次下不定決心，終於，他咬咬牙——
　　“阿瓦達啃大瓦！”
　　一道耀眼的綠光從杖尖飛出，咒語打偏了，打在黑色的石頭牆壁上。哈利喘著氣，心裡閃過各種毀滅和殺戮的暢快感，腦子裡的嗡嗡聲興奮極了，不斷引誘他，鼓蕩著他的耳膜。但很快大腦封閉術自行運轉，他從這個狀態中掙脫出來，他開始痛恨自己的做法，痛恨自己今晚的冒險，強烈的厭惡感讓他不停地幹嘔。
　　也許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乖乖回去，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直到他聽到一聲壓抑的尖叫。
　　哈利猛地抬起頭，看向入口的方向——那裡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或者他之前根本就沒有關門，他來不及思考是哪個原因，因為眼下他需要處理更棘手的麻煩。
　　“金妮！？”哈利張大嘴喊道。
　　金妮穿著一件睡衣站在門口，她捂著嘴，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似乎嚇壞了。當哈利喊出她的名字時，金妮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看到了！看到我用索命咒了！哈利心裡瘋狂地呐喊。腦子裡的聲音又開始蠱惑他，但他絕不會同意。
　　哈利伸出手想要解釋，卻在看到金妮眼睛裡的恐懼時停了下來。
　　他，哈利·波特，剛剛用了不可饒恕咒。
　　哈利低著頭不敢看她，強烈的羞愧感湧上心頭，胃裡翻江倒海，他又想幹嘔了。金妮會怎麼看他？一個潛在的黑巫師？還是伏地魔第二？他在二年級時曾被這種流言困擾，當時有人認為他是比伏地魔還要邪惡的魔頭，所以伏地魔才想著在他還是嬰兒時除掉他。
　　不過當哈利知道自己血液裡流淌著母親的庇護後，他就徹底沒了這個擔心。
　　但現在這份恐懼又回來了。
　　他在沒有任何知識儲備的情況下，念出了不可饒恕咒中最惡劣的一個，而且咒語威力不比他最強的繳械咒差多少，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聽到了腳步聲。
　　是逃走嗎？哈利想，這是應該的，金妮沒吵醒其他人就夠讓他驚訝了，也許他應該解釋幾句，至少讓她別把這件事說出去，但他想不出這樣做的理由。更大的擔憂產生了，如果金妮告訴了其他人，他們又會拿什麼眼光看他？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個名字，羅恩、赫敏、小天狼星、弗雷德、喬治、韋斯萊夫人……一想到韋斯萊夫人望著他的眼神不再充滿慈愛，他的心就開始痛了起來。
　　哈利看到了一雙鞋。
　　他驚愕地抬起頭，對上一雙褐色眼睛，金妮嘴唇周圍的線條緊緊地抿著。
　　“你就那麼想替……報仇嗎？”她輕聲問。
　　“這是意外！”哈利脫口而出，金妮驚訝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我當然想打敗伏地魔，但不是通過這種方式，不是通過——呃——索命咒。”
　　金妮仔細觀察著哈利的臉，過了好一會兒，似乎確認了他說的是真話，她甩了甩火紅色的頭髮，不客氣地質問道：“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哈利張張嘴，覺得頭疼無比，但從金妮的表情看她今晚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
　　“好吧。”他妥協了，朝著軟墊走去，一屁股坐在上面。金妮緊貼著他坐下。“事情要從授勳儀式結束後開始說起，我、羅恩、赫敏還有海普教授被帶到部長辦公室……”
　　金妮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打斷。
　　哈利起初還有些結巴，但隨後就流利起來。他說到自己在魔法部大廳‘看見’了伏地魔，說到自己在赫敏的幫助下聽到了鄧布利多和博恩斯女士的談話，以及今晚從床上起來時的特殊感覺，腦子裡的嗡嗡聲，第一次念索命咒的暢快……甚至就連他的各種擔心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鄧布利多校長說得有道理，你和神秘人存在著聯繫，正是這種聯繫讓你更容易受到他的影響。”金妮語氣輕柔地說。
　　“我一直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緊密。”哈利悶悶地說，傾訴過後，他現在心情好多了。“如果不是因為我天生邪惡，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伏地魔把他的知識和經驗傳遞給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但我現在已經受到影響——”
　　“你憑什麼這麼說？”金妮尖聲道，“你和他完全不一樣——你也這樣認為吧？”她確認般地望著哈利。
　　哈利突然口乾舌燥起來，金妮的臉在搖曳的火光下有種特別的神采，一股衝動湧上來，他大聲說：“我當然和他不一樣！我絕不會對任何人使用這個咒語，那是伏地魔的做派。”
　　話一出口，哈利緊繃的心放鬆下來，好像卸下千斤重擔。腦子裡一直嗡嗡的雜音不見了。
　　金妮捕捉到了哈利的決心，她捋了捋頭髮，開心地笑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她把哈利從軟墊上拉起來，“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她的臉湊了過來，在哈利嘴角輕輕吻了一下。“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戰勝黑魔頭的英雄。”
　　接著她像一隻狡猾的貓狸子，腳步輕盈地溜走了。
　　哈利僵在原地，像被施了特別的魔法，整個人都石化了。

wmx911 2024-11-30 22:47

第五百零六章 奧利凡德
　　菲利克斯直接在‘未來世界’公司待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就來到對角巷南側的一家又小又破的商店，招牌上的金漆都脫落了，但這家店卻在對角巷大名鼎鼎，因為它的名字是奧利凡德。
　　正如招牌上的宣傳語寫的那樣——自西元前三百八十二年起開始製作精良魔杖——悠久的歷史，出色且穩定的品質，使得大多數英國巫師在奧利凡德這裡購買魔杖，而且必須要提的是，這裡還是唯一一家與霍格華茲建立合作關係的魔杖店，所有即將進入霍格華茲魔法學校就讀的新生在這裡購買魔杖時都會獲得優惠。
　　對於很多人而言，第一根魔杖往往也是伴隨一輩子的夥伴。這就使得魔杖店的店主——奧利凡德先生在魔法界的地位頗高，不管走到哪裡都會獲得特殊的尊重。
　　今天，這位魔杖店的主人接待了菲利克斯。
　　“十三英寸，黑檀木，搭配龍心弦，非常強硬的組合——當然，我指的是魔杖的性格——適合各種類型的攻擊性魔法和變形術。差不多是最全面的一類魔杖了，那是我年輕時的代表作，一直期待有人把它買走。”
　　奧利凡德先生的淺色眼睛似乎在黑暗中發著光。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沒有錯，魔杖的主人大放光彩。”他說，“你想買點兒什麼，一套魔杖保養匣？包含精緻的天鵝絨布和蜜蠟，准保讓你的魔杖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打量著菲利克斯，猜測菲利克斯把魔杖藏到了哪兒。
　　“很遺憾，奧利凡德先生，那根魔杖毀掉了。”菲利克斯說。
　　“毀掉了？”奧利凡德先生重複道，淺色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你的意思是破損嗎，如果只是小問題，可以拿給我修補——”
　　“不，不是，”菲利克斯說，“它完全毀掉了，找不到一點兒殘骸。”
　　老人安靜下來，似乎和這間昏暗的店面融為一體，只有接近無色的瞳孔閃爍著。
　　“是這樣嗎，”他輕聲說，“我希望它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什麼？”菲利克斯驚訝地問。
　　“我讀報紙，海普先生。爭霸賽最後一個項目上——”奧利凡德先生壓抑著聲音說：“你和神秘人戰鬥了？魔杖在那個時候毀掉的？”
　　“是啊，它保護我直到生命最後一刻。”菲利克斯說。
　　奧利凡德先生更加激動了，“果然是這樣，我一直希望能挽回錯誤，一切都像是昨天……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獨自過來採購魔杖，我接待了他，並對選擇他的魔杖感到驚喜，紫衫木配鳳凰羽毛，威力很強……我極力稱讚了他。”
　　“他一定高興壞了。”菲利克斯面無表情地說，就像是在看一個騙子，“你當年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剛剛又重複了一遍。”
　　“咳咳！你和他不一樣，我從你的眼睛裡只看到了純粹的喜歡和對魔法的嚮往！我能看出這點……但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不同，當我告訴他天生不凡的時候，他竭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激動，”奧利凡德露出狡黠的目光，“我確實和很多人說過這些話，就像是美好的祝福，客人聽了會很高興……而且我也不算說謊，魔杖選擇巫師，魔杖輔助巫師，誰也無法斷定一個人未來的成就。”
　　“何況他最後確實取得了大成就，雖說幹的是壞事。”
　　他陷入回憶，半晌回過神來，“好吧——海普先生，那麼你此行的目的是？”
　　“購買一根新魔杖。”
　　“啊，一根新魔杖！當然是這樣。”老人理所當然地說，轉身朝貨架走去，“不過可能要花不少時間，成年巫師挑選魔杖總是更麻煩，需要考慮的因素更多。”
　　“奧利凡德先生——”菲利克斯試圖打斷他。
　　“……你應該認識小天狼星·布萊克？他試了整整一面牆壁的存貨……”
　　“等等，奧利凡德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獲得一根老魔杖。”菲利克斯趕忙說。
　　奧利凡德先生轉過身，眼睛裡閃著奇特的光芒。
　　“老魔杖？”他低聲說，像是在提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錯，我希望能按照舊時代的標準，由我本人提供製作魔杖所需的杖芯，打造一根專屬魔杖。”菲利克斯說。相比於追求虛無縹緲的傳說，他更希望獲得一根完全匹配自己的魔杖。
　　“真令人意外。”奧利凡德先生猶豫地說，“我很少接這類活兒，定制魔杖——總覺得不太穩定，費時費力。”
　　“但你肯定能做到。當這個需求出現在我腦海中時，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裡。”菲利克斯慢慢地說，“你知道我的意思，超過兩千年的古老傳承，魔杖世家與天才大腦的結合……”
　　“你算找對人了，孩子。”奧利凡德先生高興地說，“在魔杖匠人這個行當裡，奧利凡德家族是全英國最好的！”他說，隨後又小聲補充一句，“也可能是歐洲最好的。”
　　“這麼說你答應了？”菲利克斯問。
　　“我願意試試——”奧利凡德先生爽快地說，“這會是我的榮幸，一級梅林勳章獲得者，海普先生。”他微微鞠了一躬，直起身體時指了指散亂的桌面，厚書底下壓著一張預言家日報。
　　菲利克斯把報紙從書下面抽出來，上面是昨天授勳儀式的照片。照片上有五個人，菲利克斯和博恩斯女士站在兩側，淡淡地微笑著。中間的三個人——哈利不停捋著自己的頭髮，想讓那玩意兒平整一點兒；羅恩表情嚴肅，不過下一秒就背過身偷偷親吻獎章，赫敏燦爛地笑著，手指一遍遍摩挲獎章的花紋。
　　報紙頭條文章的標題是《挫敗黑魔頭的勇士》。
　　“你對杖芯材料有什麼建議嗎？”奧利凡德先生問。
　　“當然有。”菲利克斯從報紙上抬起頭，他的一根頭髮開始迅速生長，有十幾英寸那麼長，然後從發根處斷開，飄向驚訝萬分的老人。
　　“咦，竟然是頭髮……”
　　奧利凡德先生接住頭髮，另一隻手從匣子裡拿出一副眼鏡，戴上後低頭仔細端詳，“奇妙……超強的魔法物質，實在太驚人了……冒昧問一句，你祖上有類人生物的血脈嗎？”
　　“我想沒有。”菲利克斯黑著臉說。
　　奧利凡德先生咂咂嘴，明顯有些不信。“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儘管這種結合有違世俗的觀念，但生出來的後代有時候天賦會好得令人嫉妒，比如霍格華茲的魔咒課教授，你肯定認識他……還有我去年見識到的，那個布斯巴頓的小姑娘，有著魅娃血統……當然，我猜布斯巴頓的校長也……”他閉上嘴，表情嚴肅，低頭凝視菲利克斯的頭髮。
　　“怎麼啦？”菲利克斯問。
　　奧利凡德先生許久才詫異地抬起頭，“我找不到異類的痕跡，這說明即便你的祖上有過混血，也是十幾代之前的事情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他將髮絲小心地放在棕色匣子裡，“我準備仍用黑檀木作為杖身材料，尺寸也不變，儘量和你的第一根魔杖接近——你覺得怎麼樣？”
　　“沒問題。”菲利克斯滿意地說。眼下這個階段，魔杖對他還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的，因為他無法完全拋開現代魔法咒語體系，更何況，他覺得這個體系同樣有很多可取之處。
　　這時，門後傳來了陣陣叮叮噹當的鈴聲。
　　有人進來了——淺黃色的長髮，蒼白的尖臉，冷漠的灰眼睛，是盧修斯·瑪律福。
　　奧利凡德先生不動聲色地合上裝有菲利克斯頭髮的匣子，順手塞進櫃子。
　　“歡迎光臨，瑪律福先生。”他得體地說。
　　盧修斯愣了幾秒鐘，淺色眼睛微微凸出，顯出吃驚的模樣，接著他用手杖撐住身體，表情重新變得冷漠——與此同時，菲利克斯眼睛裡的星光緩緩收斂。
　　預言球……
　　菲利克斯回想著盧修斯在思維小屋裡透露的資訊，除了抱怨日子過得膽戰心驚外，他還順帶著說出一個重要資訊。趁著昨天上午魔法部發生騷亂的時候，一個被施了奪魂咒的緘默人進入神秘事務司預言廳，試圖拿到一個關乎伏地魔命運的預言球，卻被保護咒語擊傷了。
　　布羅德里克·博多，菲利克斯聽過這個名字。
　　那還是一個月前，他在神秘事務司的預言廳見過博多。當時為了避免研究時間能量時被打斷，菲利克斯不得不遺憾地將其擊暈。這人能連續倒楣兩次，菲利克斯覺得自己也有責任，他準備匿名送一枚護身符……
　　嗯，略表心意。
　　……
　　“很高興見到你，海普先生。”盧修斯禮貌而生疏地說，說完轉身看向奧利凡德先生，“今天過來是為了購買一根新魔杖，很遺憾，我原來的魔杖因為一場意外毀掉了。”
　　奧利凡德先生表情古怪地望著菲利克斯和盧修斯。一天碰到兩個魔杖毀掉的例子還是挺少見的。
　　“那我就先告辭了，奧利凡德先生。”菲利克斯說著，心中一動，慢慢地轉過身。
　　“哦，對了——”他意有所指地說：“聽說那位藏頭露尾的黑魔頭也弄丟了自己的魔杖，不得不從僕人手裡搶——”奧利凡德先生立刻看向盧修斯，盧修斯蒼白的臉漲紅了。
　　“胡言亂語！”他大聲斥責道。
　　“——但這種做法也只能作為過渡手段，奧利凡德先生，你要小心他手下的食死徒把你綁走。”菲利克斯說完，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他這麼說是為了提醒奧利凡德先生注意安全，從老人默默拿起自己魔杖的動作看，他的目的達到了。
　　至於盧修斯，也不用菲利克斯操心——相反，當他回去找機會把這件事彙報給伏地魔時，伏地魔還會覺得理所當然。而且菲利克斯也趁機表現出兩人之間的衝突，盧修斯的臥底身份會隱藏得更深。
　　菲利克斯拉開門——
　　“等等，海普先生。”奧利凡德先生突然叫道。菲利克斯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與此同時，盧修斯正站在角落裡沉默不語，一副惱羞成怒卻不敢出言的樣子。
　　演技不賴嘛，盧修斯。菲利克斯在心裡誇讚。
　　“是這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奧利凡德先生問道：“你之前為什麼那樣稱呼自己想要的魔杖？”
　　老魔杖？
　　“用童話故事裡的東西來給自己的新魔杖命名，不是很有趣嗎？”菲利克斯微笑著回答。


第五百零七章 兩場會議
　　對角巷的店鋪生意比往常冷清了不少。
　　“這很正常，如果你的商店門口也貼著一排排食死徒照片的話……”摩金夫人量著菲利克斯身上的尺寸說。
　　菲利克斯在長袍店裡享受到了熱情的服務。
　　他瞥了一眼櫥窗裡的通緝令，以及各種紫色的大幅通告，認為她的話很有道理。窗外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大家三五成群、目的明確，直奔要去的地方。買完東西後絕不多作逗留，通過公共壁爐迅速離開。
　　從店裡出來後，他拿著一支從福洛林·福斯科霜淇淋小店購買的香草霜淇淋走進劍堡，整個白天都待在那裡。
　　“防賊瀑布的原理很複雜，關鍵點在於十七種煉金材料和多種魔法咒語的混合，一些晦澀的地方可能使用了妖精獨有的魔法，我查了一下，防賊瀑布技術出現的時間恰好是巫師和妖精族的蜜月期？”
　　“您說的對極了，海普先生。”一個被派過來的魔法部工作人員說，“妖精們太惡劣了，竟然在交流中留了一手！”矮胖巫師氣不過地說。
　　“可你們也一直沒發現啊。”人群中的弗雷德對喬治低聲說。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分工協作，各司其職。克蕾米說的沒錯，公司裡的研究巫師們效率高極了。在場的幾個魔法部工作人員驚歎連連，他們發現自己對防賊瀑布的知識被迅速理解和消化，好像對面不是一個個單獨的個體，而是有著幾十個腦袋的人形生物。
　　到下班前，未來世界公司的研究員們已經追上了魔法部之前的進度，成功復原了三種煉金材料的配比。
　　“今天我會到老宅裡住一晚。”菲利克斯對弗雷德和喬治說，他們現在在劍堡最高層的一間屋子裡，內部裝飾平平無奇，就像是一個空置的辦公室，不過這裡的壁爐連接著布萊克老宅。
　　如果說唐克斯和小天狼星這兩個人把魔法部和鳳凰社聯繫起來，那萊姆斯·盧平連接的就是以菲利克斯為首的‘未來世界’公司和鳳凰社。某種程度上，弗雷德、喬治和佩內洛也起著類似的作用。
　　等待珀西花了點時間，他比預計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
　　“博恩斯女士把你用得太狠了。”佩內洛不滿地說。
　　“部裡人手嚴重不足，”珀西卻高興地說，“正是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他匆匆把幾份檔卷起來塞進衣服的大口袋裡。隨後穿過壁爐，剛好趕上一鍋熱乎乎的飯菜。
　　韋斯萊夫人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佩內洛。
　　“昨天我們回來的太晚了，不但哈利的生日宴被迫取消，我還沒撈到多少機會和你說說話。”
　　“媽媽，以後有的是時間。”珀西嘟囔說。
　　“但最開始那幾次才是最重要的。”韋斯萊夫人板著臉說。
　　餐桌上，比爾正聊著自己的新工作。
　　“一開始確實不太適應，都是坐辦公室的活兒，比我之前差遠了，好處是多出來不少時間替鳳凰社做事……和我搭檔的是一群生活節奏慢得嚇人的老先生。”他模仿著自己的同事，把番茄醬的瓶子遞給隔壁座位的哈利，動作慢了十幾倍。
　　圍在餐桌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哈利無意中和金妮的眼睛對上了，金妮咧開的嘴立刻閉上了，拿著刀叉的動作變得優雅起來。“沒錯，金妮模仿的最像。”比爾大聲誇讚說。
　　赫敏嗤嗤笑了起來。
　　“怎麼了？”羅恩不解地望著她。
　　“沒什麼。”赫敏立刻說，她轉而看著哈利，哈利的臉突然燙得厲害，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晚餐是燉菜、糖漿水果餡餅和蔬菜湯，菲利克斯趕在韋斯萊夫人給自己盛湯前，麻利地放下了餐具，於是韋斯萊夫人把注意轉移到佩內洛身上。
　　“飯菜不合口味嗎，親愛的？”
　　“哦，不是。”佩內洛說，結果發現自己的湯碗立刻被填滿了。
　　小天狼星姍姍來遲，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快吃完了，正各自聊著天。他坐在空出的位置上，大口吃著剩餘的食物。
　　“審訊工作才完成三分之一——”他一口氣喝光碗裡的菜湯，“謝謝，莫麗，盛滿點兒——所有人謊稱自己中了奪魂咒，不過阿米莉亞不打算輕易放人，尤其是麥克尼爾和盧克伍德，他們兩個都有前科。”
　　菲利克斯清楚，前者被當做魁地奇世界盃鬧事的主謀，後者是板上釘釘的食死徒，已經在阿茲卡班蹲了十幾年，才越獄沒幾天。博恩斯女士樂意放人就見鬼了。
　　小天狼星三口兩口將一張卷起來的餡餅吞進肚子裡，舒服地歎口氣，動作慢了下來。
　　羅恩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有趣的電視節目。
　　“對了，小天狼星，”菲利克斯詢問道：“我聽說一個緘默人受傷了？”
　　“有這回事？”小天狼星從湯碗上抬起頭。
　　“名字叫博多的那個。”菲利克斯提醒道。
　　“博多，”小天狼星思考著，慢慢地說：“有點印象……似乎研究出了意外，被送到聖芒戈治療去了。昨天太忙了，沒關注這些小事。他怎麼了？”他敏感地問。
　　“會議上再說。”菲利克斯簡短地答道。
　　小天狼星若有所思，在阿米莉亞·博恩斯身邊待了一個月，他的嗅覺敏銳了不少，馬上意識到這件事可能不是巧合。一旁的哈利、羅恩和赫敏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羅恩嘟囔說。
　　“在魁地奇世界盃的營地裡，我們見過他。”赫敏小聲說，“他在神秘事務司工作？”
　　哈利也想了起來。
　　“等等。”他幾乎是瞬間把這件事和伏地魔聯繫起來，他看向韋斯萊先生，“您跟我們說過，神秘事務司的工作都是絕密。”
　　“這個——”
　　韋斯萊先生的表情十分驚愕，但哈利正絞盡腦汁地思考。
　　“這說明，說明伏地魔想要裡面的某樣東西！或是資料什麼的！而博多要麼是食死徒的臥底，要麼中了咒！”
　　“孩子們——”韋斯萊先生猶豫地說。
　　“沒關係，亞瑟。”小天狼星說，“看看他們能分析出什麼，我可以拿給阿米莉亞——我的意思是，即便攔住他們，他們也會私底下偷偷討論的，倒不如聽聽，也許能得到有用的靈感呢。”
　　哈利感激地看了一眼教父。“呃。”他突然卡了殼。
　　“博多的具體工作是什麼？”赫敏提問道。小天狼星皺起了眉，“我也不太——”
　　“他在哪個廳工作？時間廳，預言廳，大腦廳，太空廳，還是有著石拱門的房間？”赫敏又問道，小天狼星差點咬住舌頭。
　　“你怎麼知道的！？”
　　這會輪到赫敏卡殼了，她偷偷瞄了一眼菲利克斯。“我——噢——我猜，是某本書上？”
　　“神秘事務司的資料從不外泄。”韋斯萊先生嚴肅地說道。
　　“她應該是在尼克·勒梅的資料裡看到過。”菲利克斯解釋說，“我在上學年結束前給她的，因為資料太多，我也不是每一本都看過，可能尼克在某份筆記裡隨口提了一嘴。”
　　教授真能騙人……
　　赫敏眨眨眼，擺出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
　　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先生恍然大悟。
　　“尼克·勒梅……難怪，這樣就說得通了。”韋斯萊先生說。自從布斯巴頓的學生去年在霍格華茲待了一整年後，菲利克斯繼承尼克·勒梅全部遺產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某段時間，報紙還長篇累牘地報導過。
　　“我聽芙蓉提起過，”比爾突然說，“你還是布斯巴頓的校董。”
　　“芙蓉？”哈利、羅恩、赫敏和韋斯萊雙胞胎同時叫了起來。
　　“怎麼回事？”韋斯萊夫人問，“是我記錯了嗎，她不是布斯巴頓的勇士之一嗎？是一個法國人？”
　　“她成了我的新同事，前兩天才入職。我答應幫她補習英語……你們也知道辦公室工作有多無聊。”比爾聳聳肩說道，“真希望戰爭早點結束。”
　　“那可由不得我們，”羅恩嘟囔說，“神秘人又不會乖乖認輸……對了，哈利，鄧布利多校長今天找你為了什麼？”
　　“鄧布利多白天來過？”菲利克斯有些驚訝地問。
　　“是啊，不過他沒說幾句話，就帶著哈利消失了一整天。哈利其實沒比你們早多久回來。”羅恩說。
　　幾位大人看向哈利。
　　“能說嗎？”韋斯萊先生很有分寸地問，“如果鄧布利多校長讓你保密，那就誰也別告訴。”
　　“呃，我不太確定。”哈利表情茫然地說，“我們好像什麼也沒做，鄧布利多校長帶著我到一位老朋友家裡喝了杯下午茶，吃了一肚子鳳梨蜜餞。鄧布利多校長還勸說老朋友換個安全點兒的地方住……”
　　“你們拜訪的誰，記得他的名字嗎？”菲利克斯問。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哈利想了想說。
　　“斯拉格霍恩教授？”韋斯萊先生喊道，看著其他人的反應，他解釋說：“他以前教過我們，我和莫麗。他是一位出色的魔藥大師，我猜就是這個原因，不能讓他倒向另一邊？”
　　晚飯結束後，大人們到房間裡開會，孩子們不滿地坐在客廳裡。“至少有我陪著你們啊。”佩內洛說著，撓著克魯克山的下巴，這只貓舒服地躺在她的腿上。
　　……
　　與此同時，在數百英里之外，一幢古老的建築裡。大片的花叢因為無人打理而長滿了荊棘，在黑暗中投下雜亂而扭曲的黑影，周圍杳無人煙，十分荒涼。
　　一隻覓食的蟲子沒有從同伴那裡汲取教訓，徑直飛進了古堡。它順著古老而斑駁的牆壁爬上屋子的橫樑，在昏黃的光線下，用複眼注視著下方肅穆壓抑的人群。
　　“嗤。”
　　蟲子被突然的力量燃成了灰燼。
　　西弗勒斯·斯內普正參加一場食死徒的會議。


第五百零八章 伏地魔的顧慮
　　壁爐裡的火光跳躍著，為夜晚裡年久失修、冰冷透風的牆壁增添一絲暖意。
　　但所有的暖意都在視線觸及說話人的時候消失了。
　　伏地魔坐著的位置在壁爐正前方，身後就是熊熊燃燒的木柴，這個位置最靠近火焰，投下的陰影卻比其他位置深得多，食死徒們除了看到他的輪廓外，最顯眼的就是那雙紅眼睛和蒼白的皮膚了。
　　“西弗勒斯？”他望向緊挨著他右手邊的那個座位。
　　“隆巴頓夫婦確認回歸鳳凰社，他們倆似乎被單獨授予了任務，但還沒探到具體情報。不排除在鄧布利多的授意下進行盯梢，目標就是在座的某個人。”
　　長桌上的人發生輕微的騷動，有人不安地調整坐姿，但也有人興奮不已。
　　“主人，讓我去吧——讓我去找，我會抓住他們。”一個黑皮膚女人激動地說。從她的輪廓看，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但多年的牢獄之災讓她的容貌和氣質發生了永久的改變，當然是往壞的一面發展。
　　她面頰瘦削，眼睛凸出，黑色的卷髮胡亂地貼在腦袋上。
　　“貝拉特裡克斯，我不懷疑這點，你曾經做到過。”伏地魔用紅眼睛打量著她，“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完他不再看她，轉而對斯內普說，“還有嗎？”
　　“魔法部和‘未來世界’公司在關於防賊瀑布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我得承認，這會為我們的事業帶來不小的影響。”
　　這次的騷動更明顯了，食死徒們不安地交換著眼神。
　　“是那個人的公司……”
　　“我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名食死徒錘著桌子喊道，“應該立刻組織人手發動襲擊——”不少人跟著鼓噪起來，屋子裡亂哄哄的。
　　“你願意打頭陣嗎，塞爾溫？”伏地魔輕聲問，聲音輕易蓋過在場的喧囂。
　　食死徒們立刻不做聲了，眼神變得躲躲閃閃。最後他們齊齊將目光放在一開始說話的那個巫師身上。塞爾溫囁嚅著說，“主、主人，如果這是您的意志，我、我願——”
　　伏地魔哂然一笑。
　　“還不用你去獻身，”伏地魔懶洋洋地說，“我幾乎可以斷定，魔法部和菲利克斯·海普肯定會有所防備……我們必須適應新的戰爭規則，菲利克斯·海普搞出了不少小玩意兒，其中的一些意外地有用……銜尾蛇之戒，是叫這個名字？銜尾蛇，嗯？”他猩紅的蛇眼盯著斯內普。
　　“沒錯，”斯內普低聲說，“他早年用它作為自己的標記，我想這裡有很多人都知道，”食死徒們或是皺眉，或是搖頭。“後來這個符號隨著他的畢業而銷聲匿跡，直到他返回霍格華茲任教並創辦了自己的教授俱樂部，才重新出現。”
　　伏地魔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教授俱樂部，銜尾蛇……西弗勒斯，聽名字我還以為這是你為我精心準備的歸來禮物呢。”
　　斯內普低下了頭，“主人，我得承認，他是我教過的最野心勃勃、又條理清晰的人物。”
　　“你說的沒錯，我可以想像到他上學時的樣子……”伏地魔用低沉的聲音說：“我之前想不明白菲利克斯·海普為什麼來得那麼及時，還曾懷疑是不是你們之中有人背叛了我，但是這份報紙給了我答案。”一張報紙輕飄飄地從他手邊飄了起來，在長桌上緩緩移動。
　　食死徒們從各自的位置上抬起頭，探身想要看清楚，但伏地魔顯然沒有耐心讓他們挨個讀一遍，“上面說得很清楚，波特三個就是通過銜尾蛇之戒才招來了援手。”
　　“除此之外呢？想必你們很多人都聽說、甚至使用過‘未來世界’公司的產品，我對傳音鏡很感興趣，據說它能聯絡的距離有限，但可以預見的是，戰爭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們憑藉獨特的標記在十幾年前一度領先於鳳凰社和魔法部，現在卻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
　　“主人，您的意思是？”
　　“破解上面的魔法，如果能進行反制就更好了。”伏地魔慢條斯理地說，“讓我們說回防賊瀑布，這樣東西會干擾我們擴大隊伍的速度，儘管我們可以徑直敲開目標家的門，把他們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裡拖出來，用家人威脅他們替我們做事——”
　　眾人發出響亮的笑聲。
　　“這就是我擅長做的，主人！”一個食死徒大聲表達忠心。
　　“謝謝——羅道夫斯，你會有這個機會的。”伏地魔沒有任何感情地說，“但是就像我說的，它會妨礙我們，有誰能拿出應對的辦法？”
　　“主人，即便有了防賊瀑布，我們也可以通過熟悉的關係網獲得各種情報。”
　　伏地魔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
　　“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塞爾溫，你有好的人選嗎？”
　　“有一個，她姓烏姆裡奇，過去一直巴結我，還到處吹噓說自己是塞爾溫家族的親戚，但誰都知道她有個清潔工的父親，我只是看在她曾是福吉心腹的份兒上隨口應付幾句……我有把握讓她幫我傳遞消息。”塞爾溫恭敬地說道。
　　“我也知道一個，我的侄子就在魔法部工作，還是最年輕的主管。他和不少傲羅關係不錯。”另一個食死徒說。
　　“很好，埃弗裡，自從失去了亞克斯利，我們對傲羅的行動就完全一抹黑了。”伏地魔滿意地說，“不過即便他死了，也在為我們的事業貢獻力量，我們現在就在他的房子裡開會。”
　　很快食死徒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不管有的沒的，都能說出幾個在魔法部上班的熟人。加起來差不多湊了六七十人。無需說明，這些人都是食死徒接下來行動的目標。
　　“盧修斯。”
　　“是，主人——”盧修斯·瑪律福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對上伏地魔猩紅的眼睛，又趕忙低下頭。
　　“麥克尼爾和盧克伍德有什麼消息？”
　　“暫時還沒打聽到。”他小聲答道。
　　“還沒打聽到，”伏地魔用沒有起伏的聲音重複一遍，盧修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是否意味著，你在魔法部那邊失勢了？”
　　“主人，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正嘗試和新部長搭上關係，但那個女人油鹽不進——她、她身邊還總是跟著小天狼星·布萊克，那一定是鳳凰社派去的人！”
　　“小天狼星·布萊克，”伏地魔說著，看向貝拉特裡克斯，“如果我沒記錯，他似乎是你的堂弟？”
　　“是、是的，主人，”她激動地說，身體忍不住靠前，想離伏地魔更近一點，“不，他不是我的堂弟，他是布萊克家族的恥辱，渣滓，我恨不得親手殺死他。”
　　“那你要解決的人可不少。”伏地魔冷笑著說。
　　貝拉特裡克斯似乎被弄糊塗了，“怎麼——”
　　“你的外甥女最近加入了鳳凰社，還和狼人走得很近。真該說不愧是一家人嗎，她甚至比你妹妹更進一步……我什麼時候能聽到他們婚禮的消息，你打算送上一份禮物嗎？”
　　貝拉特裡克斯狠狠地瞪了斯內普一眼，所有關於鳳凰社的情報都是他提供的。
　　斯內普薄薄的嘴唇擠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主人，她不是我的外甥女，自從我的妹妹嫁給那個泥巴種之後，她們就和布萊克家族沒有任何關係了。”貝拉特裡克斯立刻撇清關係，但她的話並不能讓伏地魔滿意。
　　她明顯感受到了這點，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同時更加往前地探出身體，似乎在借此表達忠心。“主人，我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儘管她們自甘墮落，但我絕不會允許布萊克家族的血脈近一步被玷污，我向您保證！是吧，盧修斯，你也不希望和納西莎流著相同血的人和狼人扯上關係吧？”
　　“沒錯。”盧修斯乾巴巴地說。
　　“那我們馬上動手，在下次集會前殺掉她們。”貝拉特裡克斯激動地說。
　　“我約了魔法部高級副部長辛克尼斯，如果時間上發生衝突的話……總得做出取捨。”盧修斯嘟囔說，“主人，我有兩件事要向您彙報。”
　　伏地魔的視線重新落在他身上。
　　盧修斯硬著頭皮開口，“第一件，我在奧利凡德魔杖店遇到了海普，他對我很不友善，還當著我的面提醒奧利凡德注意防備我、我們。”
　　“他確實有理由這麼做。”伏地魔平靜地說，但他的臉卻輕微地扭曲著，在火光的映襯下猶如一條蒼白的蛇，他周圍幾人完全不敢看他。
　　“一個壞消息，盧修斯。我希望你的第二個消息能讓大家開心一點兒。”伏地魔輕聲說。
　　“當、當然，”盧修斯氣喘吁吁地說：“我打聽到了博多的準確位置，他被送到了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目前神志不清，魔法部的人還沒來得及發現異常。但他總會好轉，如果放任他向魔法部透露出我們在追尋預言——”
　　“那就讓他開不了口。”伏地魔說，“誰願意為我解決這個麻煩？安東寧，你怎麼說？”
　　“這是我的榮幸，偉大的黑魔王。”安東寧·多洛霍夫，一個長著扭曲長臉的食死徒咧開笑容說。
　　……
　　當會議結束後，伏地魔單獨留下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凝視著黑色的夜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後悔。也許自己再耐心等待幾個月、甚至幾年，就會獲得最完美的復活——借助哈利·波特的血液重生，那個讓他失去魔力、肉體和權勢的人的血……這樣波特的母親留在他身上的保護也會存在於自己的血液裡……
　　後悔與沮喪煎熬著伏地魔的內心。他都有心主動死掉，再重新復活一次了，這樣不但可以擺脫一個強敵，還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
　　但是他當時真的等不及了。
　　耶誕節夜晚那次，菲利克斯·海普和鄧布利多悄無聲息突襲克勞奇老宅給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要不是他用最快速度通知了小巴蒂，這十幾年來最接近復活的一次機會可能就此斷送。尤其是當他得知小巴蒂按照預定計劃“清理瘋眼漢穆迪”卻差點被逮到時，他就更慌了。
　　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讓小巴蒂離開他的視線。
　　他反復猶豫、反復抉擇的幾個月時間，也是他最擔驚受怕的一段日子，他害怕菲利克斯和鄧布利多會在下一秒突然出現，將他唯一忠誠的僕人奪走，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就不知道多少年後了。
　　有一點是他之前沒考慮到的，他的復活材料——父親的骨，僕人的肉，仇敵的血，後兩者其實是有時間限制的。
　　或許再過一百年，他可能把鄧布利多熬死，但忠於他的食死徒、仇恨並畏懼他的敵人也會隨著時間一起消亡，那時他的名字不會比鄧布利多的屍體保存得更久，他還怎麼復活？
　　即便伏地魔自認為戰勝了死亡，但還是被時間逼迫得抬不起頭。
　　何況那時菲利克斯·海普已經鋒芒畢露，相當多的人認為他會是下一個鄧布利多似的人物。
　　伏地魔沒事的時候也看了一些打發時間的八卦雜誌，兩派人在上面吵得不可開交，一方說菲利克斯·海普已經超過了鄧布利多，因為他一個人解決了魁地奇世界盃上發生的騷亂，那可是正面擊敗幾百個巫師——雖然伏地魔對此嗤之以鼻，但這個說法還是挺有市場的；另一方則旗幟鮮明地認為，菲利克斯·海普雖然強得厲害，但距離‘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還有不少距離，畢竟菲利克斯·海普在世界盃上面對的都是醉酒鬧事的巫師遊客，那些人和手無寸鐵的麻瓜沒什麼兩樣。
　　他們唯一達成一致的觀點是，菲利克斯·海普是目前最有希望在未來取代鄧布利多位置的人，因為眾人驚訝的發現，他還遠不及三十歲。
　　不到三十歲！
　　這也是伏地魔最警惕的一點，就算他真的熬過百年把鄧布利多熬死了，可能擋在他面前的絆腳石又變成海普了。
　　於是他在反復權衡後選擇放棄哈利·波特的血，隱蔽地進行復活。
　　但自從復活以來，他的一切計畫都不順利，除了荒謬的黑魔頭剋星哈利·波特和他勇敢智慧的同伴（魔法部最近的宣傳語），又多出一個古代魔文教授。他在內心裡極力否定自己失敗命運的同時，又不免半信半疑。
　　尤其是他真的聽過一個關於他命運的預言，不，是半個。他回過頭，望著斯內普，紅眼睛濃郁得要滴下血來，表情顯得既高深莫測，又似乎迫不及待。
　　“那個預言，把你聽到的預言再複述一遍。”
　　“一字不改嗎？”
　　“一字不改。”
　　斯內普囁嚅著，聽起來不像是他本人的聲音，他仿佛再次回到了1980年的那間破破爛爛的酒館，嘴唇情不自禁地顫抖。他用嘶啞的聲音說：“有能力戰勝黑魔頭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過他的家庭……生於七月結束的時候……”
　　昏暗的屋子重新恢復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斯內普乾巴巴地說，“主人，我只聽到這些，隨後就被豬頭酒吧的服務生發現並趕了出來。”
　　伏地魔沒有答話，似乎陷入了沉思。
　　完整的預言是什麼樣的？有沒有……有沒有提到菲利克斯·海普？或者……他本人的結局？
　　“主人——？”斯內普提高了音量，語氣依然不帶有一絲感情。
　　“你可以離開了，繼續為我搜集情報。”伏地魔微微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有機會，拿到阿米莉亞·博恩斯的行蹤，她已經構成威脅了。”
　　“可是主人，我在魔法部沒有線人——”
　　“利用那個小天狼星·布萊克，他們最近不是走得很近嗎？”
　　斯內普低著頭，一雙黑眼睛閃爍不定，“遵命——主人。”他最後說。


第五百零九章 指導
　　布萊克老宅。
　　佩內洛在客廳裡向哈利他們介紹‘未來世界’公司的防禦安排。
　　“因為要做生意，劍堡不可能像這裡用咒語隱藏起來，它的防護更接近霍格華茲，等防賊瀑布和防咒系列研究出來會好很多。另外，公司裡每個雇員都要掌握最基本的自保能力，海普教授選的是昏迷咒和鐵甲咒。”
　　“沒有繳械咒嗎？”哈利有些遺憾地說。
　　“可能他認為擊昏比較穩妥吧。”佩內洛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地說，“還有一些有用的咒語——比如光明烈火咒，幻影移形、幻身咒，魔文鐵甲咒等魔法，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掌握這些進階內容，想要全面鋪開還需要時間。”
　　接著，佩內洛提議去玩兒決鬥遊戲。
　　他們來到地下二層的訓練室，這裡比五層的空間更大一些，而且不用擔心吵到人。
　　“誰先來？”佩內洛自信滿滿地站在屋子中央。
　　“聽起來你打算和我們進行車輪戰。”弗雷德摸著鼻子說，語氣有點不懷好意。
　　“是指導。”佩內洛認真地糾正道：“上面那些魔法我可是一個不落地學會了。”
　　“我從她身上看到了珀西的影子，”哈利聽見羅恩對納威小聲嘀咕，“我早該想到的，為什麼她能受得了珀西這個工作狂？因為他們是同樣類型的人啊。”
　　哈利咧嘴笑了起來，眼角的餘光裡似乎看到金妮隔著軟墊盯著他看，當他望過去時，她已經把頭偏開了。哈利一下子想起昨晚的那個吻，應該是吻吧，他不是很確定地想。
　　“哈利——哈利！”
　　他回過神來。其他人都退到黑色石頭牆壁的邊緣，佩內洛正躍躍欲試地望著他。他下意識握緊魔杖。
　　“噢，哈利走神了，這可不太妙——我來做裁判！”弗雷德先是小聲嘀咕一句，下一秒就興致勃勃地說。“三——二——一，開始！”
　　“盔甲護——”
　　“砰！”
　　一道紅光打在佩內洛胸口上，瞬間將她擊飛，她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在墊子上，手裡的魔杖滑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哈利手裡。
　　佩內洛掙扎著從軟墊上支撐起身體，一臉的不可思議。
　　哈利自己也有些驚訝，他的施法速度似乎更快了，但他懷疑可能是錯覺。
　　“哥們兒，最好收著點兒，”羅恩湊過來小聲說：“要不然珀西會沖下來找你報仇的。”
　　“我沒用全力——”哈利小聲解釋。
　　“再來一次，我剛剛太大意了。”佩內洛很不服氣地說。
　　“那麼，第一回合，哈利勝利；第二回合，預備——”弗雷德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這次佩內洛堅持的時間長了不少，哈利沒敢再用繳械咒，而是找機會使了個軟腿咒，佩內洛狠狠摔了一跤，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眾人趕緊圍了上去。赫敏念出反咒，然後取出消腫藥——佩內洛此刻鼻青臉腫的，其他人都強忍著不笑出聲。
　　“你完全掌握了無聲施法？”佩內洛悶悶地問。
　　“最近進步很大。”哈利訕訕地說，他終於肯定剛才不是錯覺了，他原本只能無聲釋放最擅長的幾個決鬥咒語，但今天手感好得出奇。
　　難道又是伏地魔帶給他的影響？他心裡蒙上一片陰霾。
　　“不會留下痕跡吧？”一旁的弗雷德擔心地問，“我的意思是，要是被媽媽知道了——”
　　哈利倒吸一口涼氣，什麼想法都沒了。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佩內洛聳了聳肩，“技不如人。”
　　哈利對佩內洛的好感大增。
　　接下來，哈利和赫敏比試起來，從他們的杖尖激射出一道道咒語，在訓練室裡盡情揮灑。差不多足足過了半分鐘，除了咒語打在牆壁上的聲音，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對彼此太熟了，有時候單憑感覺就知道對方要用什麼咒語。”羅恩解釋說，“不過哈利今天的狀態確實很好，要知道他在無聲施法上是比不過赫敏的。”
　　“你也能做到他們那樣？”弗雷德和喬治仔細端詳著羅恩。
　　“那當然——還差了一點。”羅恩看到他們躍躍欲試的表情，大喘氣地說。
　　“快看，赫敏馬上要用組合魔法了，就是弗利維教授推崇的那個，噢，那是什麼？”他睜大眼睛，意外地看著場上突變的局勢。
　　不知什麼時候，從赫敏的串珠小包裡飛出一連串巴掌大小的栗木片。這些栗木片閃爍著紅色、炙熱的魔文回路，在赫敏精准的控制下，將哈利團團包圍。
　　哈利頓感不妙，他瞬間釋放出高階鐵甲咒，‘流動’魔文融入魔法屏障，無形的球形屏障蕩漾著淺綠色的水波，將他包裹在裡面。他抬起頭，赫敏正抻著脖子探頭張望，看他準備好了，魔杖猛地向下一劃。
　　栗木片在他身邊同時炸開，變成一團團耀眼的火球。
　　哈利一陣頭暈目弦，爆炸倒是沒傷到他，但巨大的響聲讓他有點吃不消。
　　“這是什麼魔法？”等火光消失，他忍不住問，“看起來有點像魔文回路。”
　　“你說的沒錯，”赫敏喜氣洋洋地說，“不過是不穩定的魔文回路，原本應該極力避免，但如果你控制得當的話——”她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把失敗的魔文回路變成進攻方式？”哈利琢磨著，這種做法並不簡單，至少對魔力的操控要求非常高。
　　“你怎麼想到的？”一旁的羅恩忍不住問。
　　“嗯——我最近不是看了很多魔文資料嗎，在回顧自己學習古代魔文的經歷時，我突然想到教授在第一堂課上就給我指明了方向。”赫敏笑著說，她的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新招式的成功讓她心情非常好。
　　“我想他當時可能只是單純地演示一個錯誤的例子。”羅恩一語道破真相。
　　接下來是納威和金妮，納威似乎把防守反擊的想法烙印在了骨子裡，幾乎挑不出一點兒錯，金妮輪番試了多個咒語，都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破綻，何況她本來就不擅長決鬥，只知道站在原地一股腦地釋放咒語，她氣呼呼地使用最拿手的蝙蝠精咒，結果卻被納威抓住機會輕易擊倒。
　　“你沒事吧？”哈利問。
　　金妮搖了搖頭，自己爬了起來。
　　“你們的變化可真大，”弗雷德真心實意地說，“連我都手癢了。”
　　“我們上次認真較量是在什麼時候？”喬治裝模作樣地問。
　　“如果不算昨天你借著試驗防護帽對我念長毛咒的那次，我想應該是上學年的決鬥比賽了。我們被雙雙淘汰了，還記得嗎？”弗雷德一本正經地說。
　　“用大糞蛋互毆的那次？”喬治也想了起來。
　　“不過我們打起來太無聊了，就像是在照鏡子。”弗雷德不太情願地說，他們其實沒花太多時間在決鬥上，但光是兩人日常中的打打鬧鬧，就讓他們比一般人強出不少。
　　“你說的沒錯，最好換個人——”喬治回了一句，然後兩人齊齊看向羅恩。
　　……
　　羅恩被打得很慘。
　　“其實你堅持了很久，”哈利把他從地上扶起來，“但弗雷德和喬治兩個人實在太默契了，就像會分身術。”
　　“我以為是二對二的，”羅恩揉著自己的肩膀說，“但他們竟然比我想像中還無恥，嘶~這下肯定腫了。”


第五百一十章 勳章的意義
　　他們從訓練室出來，在經過鳳凰社成員開會的房間時，弗雷德順手拿出伸縮耳試了一下，“不行，他們學聰明了——”
　　回到客廳，佩內洛為他們泡茶。
　　“不用喊珀西下來嗎？”赫敏問。
　　“他在樓上趕報告呢。”佩內洛說。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羅恩撓著下巴說。
　　“換成‘他在樓上趕論文’，是不是就順耳了許多？我們聽了整整七年。”弗雷德有些傷感地說，“我就說這個月總覺得缺點什麼，現在終於補上了。”
　　納威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抱歉，實在沒忍住。”
　　這時，佩內洛用魔杖指揮著茶壺和茶杯飛到桌子上。
　　“你們不知道，他所在的部門司長一直沒定下來，他憋著一股勁兒呢。”
　　“他信心那麼大？這可能嗎？”哈利驚訝地問，他其實想用‘野心’這個詞兒的，但感覺不太好——珀西所在的部門是國際魔法合作司，之前的司長是巴蒂·克勞奇，在克勞奇被關進阿茲卡班後，這個位置就一直空缺，由前部長福吉兼任。
　　“和他突然拿到梅林勳章的可能差不多。”佩內洛開了一個玩笑，“但他一直抱有希望。”
　　“也不是那麼難，是不是？”羅恩半真半假地說，“只要你中一個神秘人的鑽心咒。”
　　佩內洛用責備的目光看著他。
　　“你們認為自己是因為什麼拿到的勳章？只是因為鑽心咒？”
　　“呃——”
　　“為了樹立幾個榜樣？”哈利想起博恩斯女士對他們說過的話。
　　“梅林勳章可沒那麼廉價。”佩內洛說。
　　哈利有點不服氣，如果洛哈特那樣的人都能拿到梅林勳章，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
　　“難道是因為我們還活著？”
　　“只是活著就夠了，”佩內洛肯定地說。哈利不解地望著她，她十分理智地說：“你們打亂了神秘人的計畫，他應該沒想過為自己找三個證人——哦，抱歉，是四個。”
　　她把魔杖點在茶壺上，茶壺立刻冒氣一股股白色的蒸汽，緊接著茶壺裡流出細小的水流，在杯底形成精緻的琥珀色漩渦，“還不賴，是不是？我假期裡和媽媽學過。”
　　“什麼？呃，是啊，”哈利說，他還在糾結剛才的話題。“可是為什麼呢？”
　　“一看你就沒有認真聽博恩斯女士的發言。”赫敏很不討喜地指出真相。
　　“她除了拖時間讓記者拍照還做了什麼了不起的發言嗎？”羅恩問。
　　“當然。”赫敏直起身體，清了清嗓子，這幾乎預示著她接下來要長篇大論了，果然，她開始模仿博恩斯女士的方式說話——
　　“在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裡——哦，這裡是對全體巫師說的，我繼續——並沒有發生多少令人傷心的消息，沒有人蹊蹺地死去，也沒有黑魔標記懸在你鄰居的上空。事實上，所有的不安都是魔法部的新舉措帶來的。我聽到一些抱怨聲，魔法部必須要分出一組人處理各種尖酸刻薄的提問和吼叫信，然而比這些更值得警惕的是這一現象背後的原因：仍然有不少人對神秘人歸來的噩耗選擇將信將疑……”
　　“……借助今天這個機會，魔法部，聯合威森加摩以及反黑魔法聯盟，共同鄭重宣佈：神秘人真的回來了，就隱藏在黑暗裡，潛伏在人群中，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糾集食死徒，聚攏曾經依附過他的爪牙。假如我們依然懵懂無知，今天坐在臺上等待領獎的四個人所做的貢獻就會大打折扣，他們為我們爭取的時間將被浪費，同時也是對第一時間採取行動的魔法部工作人員、傲羅、打擊手和各行各業的先行者的一種巨大的打擊……”
　　“……我們必須豎立信心和勇氣——在敵人還沒露面的時候，因為更艱難的日子還沒有到來。幸運的是我們已經有了榜樣，他們在陷入黑暗時展現了頑強的意志，告訴我們無需恐懼和畏懼，帶著一身傷成功走了出來，發出戰爭的預警。”
　　“我希望我們能保持積極和樂觀。儘管前路充滿迷霧，但我依然願意暢想勝利時的喜悅。屆時回顧這段歷史，人們會發現，勝利的種子早已埋下……”
　　赫敏說完了。“後面就是對魔法部現有戰時政策的介紹了。”
　　在場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你把部長的發言全背下來了？”羅恩瞪著眼睛問，好像在看某種奇怪的生物，比如一條突然闖進廚房的炸尾螺。
　　“報紙上有完整的發言稿，我看了幾遍，而且如果你們起來得夠早，願意到廚房幫忙的話，就會發現這段講話在魔法收音機裡反復播放。”赫敏對他們說。
　　“所以你還是背下來了。”羅恩執著地說。
　　佩內洛眼睛發光地看著赫敏：“我應該早點認識你——我們一定有很多共同語言，畢業後來‘未來世界’公司怎麼樣？”她已經忍不住招攬人才了。
　　“喂，我們可是盯著赫敏好久了，準備邀請她加入‘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弗雷德假裝抱怨道。
　　哈利嗆了一口水，他實在想像不出把赫敏和惡作劇物品聯繫起來的畫面。
　　“你們這麼早就想著搶人？”羅恩摸不著頭腦地問。
　　弗雷德和喬治齊刷刷歎了口氣。
　　“先下手為強，你看佩內洛不也這麼做嗎？”
　　“那也不用這麼早吧，你們自己都沒畢業——”哈利說，結果看到雙胞胎心照不宣地對視，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他失聲道：“你們不會打算退學吧？”
　　“怎麼會？”
　　“你想多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這話連瓦倫都騙不過，是不是，瓦倫？”羅恩說，瓦倫聽到有人叫它，從沙發上抬起頭——它手裡拿著一支小巧的釣魚竿，吊鉤的位置系著一個毛線球，正和躺在地毯上的克魯克山玩遊戲。
　　“你變聰明了，我親愛的弟弟——”弗雷德陰鬱地說。
　　“但又不夠聰明。”喬治跟著說了一句。
　　“所以你們真的打算退學？”哈利說，內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呐喊，韋斯萊夫人絕不會同意的，就算是把他們兩個用膠帶綁起來，黏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的行李架上，她也不帶有絲毫猶豫的。
　　“噓，小點聲。”弗雷德慌張地說。“這麼說吧，我們沒打算退學，只是準備提前打出自己的招牌。”
　　“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借助‘未來世界’公司的門店。”喬治鬱悶地說，“不過被萊姆斯拒絕了。”
　　“可是為什麼——”
　　“理念不同，”弗雷德攤攤手，口中做出一個‘老古董’的形狀，“我們認為接下來人們的情緒會持續低迷，這時候肯定更需要找點樂子，惡作劇物品會很有市場。”
　　喬治大點其頭，“這時候就輪到我們大顯身手了。”
　　“我們準備開一家門店，不在對角巷，而是霍格莫德。”弗雷德說出自己的計畫。
　　“所以我們根本沒想著退學，媽媽會把我們吊起來打的。”喬治嘟囔說，“或者塞進洗碗池淹死，假裝我們從來沒出現過。”
　　“真棒，”羅恩說，“你們準備了什麼產品？”
　　“很多。”弗雷德和喬治咧嘴笑道，“不過不算傳音鏡和防咒系列，那兩個會留在‘未來世界’，等戰爭結束後再還給我們。”
　　“安全上——”
　　“我們選了和未來世界做鄰居。”喬治朝提問的納威眨眨眼睛。
　　“店員呢？”
　　“先雇人吧，我們會在霍格莫德開放的時候視察，平時就用貓頭鷹聯繫。真遺憾，學校裡所有對外的密道都被封住了。”弗雷德咂咂嘴說：“不過既然我們只剩一年……還是可以忍受的。”
　　“我畢業後可能會進魔法部。”赫敏說，“但我也不希望放棄對古代魔文的研究。”她有些頭疼地說。
　　“你也想成為傲羅？”弗雷德吃驚地問，看向哈利和羅恩。
　　“赫敏想成為魔法部長。”哈利不假思索地說。
　　赫敏瞪了他一眼，但沒有反駁。
　　“我只是認為有些事必須有人來做。”她平靜地說。
　　弗雷德和喬治豎起大拇指。
　　這時，門廳裡傳來動靜，弗雷德朝樓下瞟了一眼，“會議結束了。”他回過頭來說。
　　於是當菲利克斯、小天狼星他們來到客廳時，看到的就是一夥兒人安靜喝茶的姿態。“我還以為你們會偷聽呢，中間開了好幾次門。”唐克斯笑嘻嘻地坐到他們中間。
　　“我明天會和阿米莉亞說的。”小天狼星對菲利克斯說道，他指的是博多的事情。
　　“幫我把這個護身符帶給他。”菲利克斯從戒指裡取出一個像是蝸牛殼的掛飾，遞給小天狼星。

wmx911 2024-11-30 22:48

第五百一十一章 越發迫切的未來
　　“孩子們，已經很晚了，都早點上床睡覺。”韋斯萊夫人站在客廳中央發號施令。
　　“莫麗阿姨，”納威小聲問，“我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別擔心，他們值夜班呢，如果太晚可能就留在外面的安全屋休息了。”韋斯萊夫人的語氣立刻軟化起來。
　　納威默默點頭，跟著哈利他們一起上樓。
　　……
　　皎潔明亮的月亮將銀色光芒灑在幽深茂密的喬木和灌木上，在地上投下大片陰森詭譎的陰影，綿延到高大整齊的樹籬牆上。一幢非常體面的宅邸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那是瑪律福莊園。
　　空氣中響起一片沙沙聲——
　　“是瑪律福豢養的孔雀。”
　　一個沉穩的聲音說。他從陰影裡機警地瞥了一眼，立刻發現了聲音的源頭，一隻白孔雀在樹籬頂上儀態萬千地走著。
　　男巫盯著孔雀看了一會兒，放下戒備，低聲和妻子說話。
　　“我們已經盯了好幾天了，我覺得今天能有收穫。”
　　愛麗斯望著樹籬中央一處向裡凹陷的狹長走廊，在走廊的盡頭是兩扇氣派非凡的鍛鐵大門。林間彌漫著絲絲縷縷的霧氣，但與夜晚的涼風一結合，就變得不是那麼討喜了。
　　“不知道納爾現在在做什麼？”她輕聲問。
　　“這個時間應該已經睡下了。”弗蘭克輕柔地說，一邊握住愛麗斯有些冰涼的手。
　　這時，空氣扭曲起來。伴隨著輕響，兩個人影突然現身。其中一個披著長長的黑色斗篷，戴著兜帽，把整張臉都遮起來，看起來小心翼翼；另一個和他恰恰相反——那個身材纖細的巫師雖然也戴著兜帽，但剛一出現就迫不及待地摘下來，隨意甩了甩蜷曲的頭髮，打量著四周。
　　“把帽子戴上。”那個男人朝同伴低吼。
　　貝拉特裡克斯哼了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盧修斯？這可是你家門口。”
　　“我一個人當然沒事，被人看到也沒什麼。”盧修斯壓抑著火氣說，“但要是有人發現我和一個從阿茲卡班越獄的逃犯混在一起——”
　　他突然不說話了。
　　貝拉特裡克斯手裡握著魔杖，冷笑著指著他。
　　“真該讓納西莎看看你在聚會上畏畏縮縮的樣子。”她嘲笑道，“放心吧，我只在你這裡待幾天，隨後就去和那些臭烘烘的巨人打交道，或者——你希望讓黑魔王換個人選？”
　　“你接到的命令是去支援卡羅兄妹，而我則奉命滲透魔法部。”盧修斯不耐煩地說，“所以別支使我做這做那的，我才不會陪著你發瘋——”
　　貝拉特裡克斯自顧自地朝鍛鐵大門大步走去，斗篷拖在地上沙沙作響。一道綠光閃過，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白孔雀從樹籬上栽了下來，失去了生命氣息。
　　“吵人的東西。”她輕蔑地說。
　　“貝拉特裡克斯！”盧修斯尖聲叫道。
　　但她的身影已經徑直穿過鍛鐵大門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大門不存在似的。盧修斯停在原地，喘著粗氣。半晌，他大踏步地進去了，周圍重新恢復了寂靜。
　　弗蘭克擔憂地看著妻子，她的拳頭攥著緊緊的，牙齒咬得咯吱響。“那個惡魔……她奪走了我們十二年的時間……”愛麗斯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低聲抽泣。
　　“愛麗斯，就讓她再得意一會兒吧，我向你保證，她會付出代價的。”弗蘭克環住妻子，凝視著黑黢黢的鍛鐵大門，語氣冰冷地說道。
　　……
　　第二天一早，哈利看著小天狼星匆匆吃過早飯，準備和韋斯萊先生、比爾、珀西、佩內洛上班，他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就好像時來運轉似的，頭上的傷疤在折磨了他幾年後，突然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但即便哈利用膝蓋想，也知道伏地魔不可能好心到通過傷疤向他傳遞知識。
　　勉強有點說服力的理由就是伏地魔並不知道這件事，一切都是被動進行的。
　　但為什麼之前沒發生這種情況？或者說，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哈利又想起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他用力地甩了甩頭，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走。再往前追溯，就是他在魔法部裡‘看到’伏地魔幻象的時候。
　　“莫麗，阿拉斯托可能一會兒過來，他昨晚值夜班。”韋斯萊先生提醒道。
　　“知道了，我會給他留飯菜的。”韋斯萊夫人說。
　　很快，他們就排著隊離開了，連弗雷德和喬治都走了。
　　“呃——教授，你不去上班嗎？”哈利望著菲利克斯。
　　“我晚點過去，”菲利克斯說，“公司現在的精力都在防賊瀑布上，我昨天才梳理完它的原理。怎麼，有事嗎？”
　　哈利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更想徵求小天狼星的意見，但現在想來教授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教授知道他曾為傷疤苦惱，還教給了他大腦封閉術，現在傷疤的症狀改變了，可能也在教授的預料之中？而且他可以趁機問問索命咒的事兒，教授用起這個魔法可是相當流暢……
　　菲利克斯在三樓的書房支了一張簡易床，當哈利走進來時，還沒等他看清，菲利克斯已經探出手把行軍床縮小成火柴盒大小，順手塞進戒指裡。
　　布萊克家族的書房兼具學習和招待尊貴客人的功能。因此除了長書桌和填滿三面書架的藏書外，在書房一角還放在小沙發和木頭茶几。實木茶几的邊角麻麻賴賴的，似乎是用一個巨大的樹瘤改造成的。
　　“這些是神奇動物？”哈利很感興趣地看著茶几上的幾張動態簡筆劃，墨綠色的墨水勾勒出各種動物造型，很多他都能叫得出名字。
　　“是啊。”菲利克斯沒有細說。把畫紙歸攏到一起，塞進戒指裡。
　　哈利猜測可能是教授正在準備一本關於神奇動物的連環畫，但又覺得不太可能，但他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到菲利克斯正試圖構建神奇動物的類魔法天賦搭配方案。
　　這算是菲利克斯反思和伏地魔戰鬥後的收穫之一。
　　在那場戰鬥中，他沒有親身變形成鳥蛇，主要是覺得太危險了，神奇動物在面對伏地魔的索命咒時沒有半點優勢，但他敏銳地意識到，這裡面蘊藏著一個巨大的寶藏。
　　因為菲利克斯突然發現，伏地魔似乎對他和鄧布利多蛻變後的狀態不算瞭解，至少伏地魔描述這個境界時使用的詞兒是“改造身體”——這明顯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路線。
　　由此菲利克斯判斷，儘管伏地魔的身體可能進行了多次改造，讓自己尤其適應黑魔法，他獨一無二的索命咒可能就是這麼來的——但伏地魔應該無法變形成神奇動物。
　　如果設計得足夠巧妙，這個認知缺陷可能會變成伏地魔的催命符。
　　……
　　“教授，您是什麼時候學會阿瓦達索命咒的？”哈利決定從一個小問題著手，但海普教授太敏銳了，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半開玩笑地說：“怎麼，你也想學這個咒語？膽子夠大的。”
　　“不是我想學，我——呃——我突然就會了。”哈利支吾半天，最後還是坦白了。
　　菲利克斯面色古怪地看著他，難道哈利真的看到他使用過幾次索命咒就學會了？他感覺不太妙，自己不會教壞小孩子了吧？不過當哈利把他這兩天的經歷描述出來時，菲利克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比他預想的可能——哈利復仇心切，想私底下學習不可饒恕咒——還要嚴重。
　　“跟我來。”他沉聲說道。
　　他帶著哈利來到五層的小型訓練場。
　　“用索命咒看看。”
　　哈利照做了，一道綠光從杖尖飛出。兩人同時皺起眉頭。
　　哈利覺得自己今天施展出的咒語威力小了很多。而菲利克斯則從他的施法方式中看出一絲熟悉的影子，這意味著哈利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而且他知道更多事情，比如哈利的身體裡藏著一片伏地魔的靈魂，那麼哈利的知識是從哪兒來的，是伏地魔本人，還是……那片靈魂碎片？
　　“你前天晚上起來時，腦子裡聽到了一些噪音？”菲利克斯確認道。
　　“是，不過很快就沒有了。”哈利緊張地回答。
　　菲利克斯沉默不語，正通過魔力視角仔細觀察著哈利，即便是他也只能在哈利大腦防禦最弱的情況下，窺探到一絲邪惡魔力的跡象——那還是上學年的事情，但現在他不太敢動手試探。
　　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哈利無意中激發了沉睡的靈魂碎片，他現在去刺激可能會導致極為嚴重的後果。
　　“這樣吧，”菲利克斯考慮了片刻說，“你再試試另外兩個咒語——鑽心咒和奪魂咒，對我釋放。”看著哈利驚愕的表情，他莞爾一笑，“這兩個咒語我還是可以抵擋的，不用擔心會傷到我。”
　　哈利忐忑地揮動魔杖，既期待咒語成功，又不希望成功。在患得患失的情緒下，他理所當然地失敗了，哈利回過頭望著教授——
　　“繼續。”菲利克斯平靜地說。
　　哈利僵硬地念著咒語，當時間過去一個小時時，他還沒成功過一次。
　　“你得拿出點決心才行。”
　　“對著教授你的臉念不可饒恕咒？我做不到——”哈利小聲嘟囔。
　　於是，他就‘看到’伏地魔站在他面前，猩紅的眼睛盯著他，嚇得他一激靈。
　　“繼續。”‘伏地魔’說道。
　　這下哈利很快找到了狀態，儘管他只知道咒語，儘管沒人教過他，儘管……但他還是成功了。哈利看起來既茫然又震驚，他似乎一下子掌握了三大不可饒恕咒。
　　這是怎麼發生的？
　　另一旁，菲利克斯陷入了沉思。
　　“教授？”哈利不安地問。“伏地魔真的可以通過傷疤對我施加影響？甚至是傳遞知識？”
　　“有這個可能。”菲利克斯說，“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從你的描述看，大腦封閉術還是有效果的，所以這方面的訓練不能停……你的情況我會告訴鄧布利多，也許他能看出點兒什麼。”
　　鄧布利多的反應比想像中還快，幾乎是剛發出通知，他就立刻出現了。
　　他詳細詢問了哈利的感受，最後要走了哈利的兩段記憶——在魔法部大廳‘看見’伏地魔的場景，以及他第一次釋放出索命咒的記憶。
　　隨後哈利就被打發走了，五層的小型訓練場只剩下他們兩個。
　　“阿不思，你認為——”菲利克斯遲疑地說。
　　“我不清楚，”鄧布利多搖搖頭，“也許只是純粹的巧合，我可以拿出不止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波特家族傳承古老，哈利可能繼承了這種天賦；又或者伏地魔當年確實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轉移到哈利身上，促成他現在的變化……”
　　“但是……”他面色凝重地說：“也有可能是魂器本身的影響。我們之前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伏地魔復活借助的是哪件魂器的力量？”
　　借助哪件魂器？自然是……咦？
　　菲利克斯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
　　理論上說，巫師只需要一枚魂器就夠了，這枚魂器可以在巫師死後作為現實世界的錨點，讓巫師的殘魂駐留人間。但伏地魔喪心病狂地製作了多個魂器，這就產生一個問題：當他死後到底是哪個魂器在真正發揮著作用。
　　要知道，哈利本身也是魂器，他也具有維持伏地魔殘魂不消失的作用。
　　當然，哈利並不算一個合格的魂器，或者說，不是伏地魔有意製造的魂器。需要哈利去維繫伏地魔殘魂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也微乎其微，有其它魂器頂在前面呢。
　　但問題是，早在伏地魔復活之前，他的魂器就一件一件被毀掉了。
　　日記本是第一個；
　　冠冕是第二個，之後是掛墜盒，以及那條跟在伏地魔身邊的大蛇，前前後後一共四個魂器。等等——
　　“掛墜盒毀掉了嗎？”菲利克斯確認道。
　　他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轉送給鄧布利多的時候，掛墜盒還是完好的。
　　“我把它留下來了，原本打算對魂器進行解析——”鄧布利多輕輕搖頭，“不過我找到了另一個魂器，是伏地魔母親那一脈歷代相傳的戒指。伏地魔在上面施加了惡毒的詛咒，我險些中招，多虧了你的護身符發出預警……”
　　“這樣嗎。”菲利克斯點點頭，那還是四件，只不過銷毀順序變成了日記本、冠冕、大蛇和戒指。而且鄧布利多手裡還有一個完好的魂器掛墜盒。
　　這就五個了，算上哈利，就是六個……
　　“如果伏地魔還有哪怕一絲理智，他最多也就把靈魂分成九片——”
　　“我個人傾向‘七’這個數字，”鄧布利多微微頷首，“雖然還沒拿到確鑿證據，但我差不多已經有了一點兒眉目。”
　　“需要幫忙嗎？”菲利克斯問。
　　“啊，我還應付得來，有哈利幫我……如果勸說的隊伍過於誇張，可能會把我的老朋友嚇跑了。”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說。
　　菲利克斯繼續思考著。
　　假如此前第一個發揮作用的魂器是日記本，那當日記毀掉後，勢必有新的魂器開始起作用，比如冠冕。而冠冕毀掉後，又輪到蛇和戒指，直到現在轉移到掛墜盒或另一未知魂器上。
　　但以上是理想狀態。
　　如果中間某個階段哈利這個‘半魂器’也參與進去了呢？分魂和主魂肯定存在聯繫，那什麼時候這種聯繫最大？
　　當然是魂器維持主魂不消散的時候。
　　這也解釋了哈利在學習大腦封閉術前，傷疤疼痛越來越頻繁的現象。因為他這個魂器開始發揮作用了！
　　“阿不思，你認為——哈利身體裡的那片靈魂碎片會‘復蘇’過來嗎？”這是菲利克斯最擔心的事情。
　　“可能性不大，”鄧布利多搖了搖頭，“魂器的作用從來不是復蘇，何況一塊碎片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沒有人知道把活著的人做成魂器有什麼後果，就連伏地魔自己都不可能知道。”
　　“魂器本身具有極其堅固的特性，但在哈利身上並沒有體現出來，這一切都說明活體魂器是特殊的。”鄧布利多沉默片刻，“我擔心哈利在‘消化’魂器，或者說——融合伏地魔的靈魂碎片。”
　　菲利克斯驚愕地抬起頭，但不得不承認存在這種可能，他開始思考對策。
　　“大腦封閉術可以緩解這個症狀。”
　　“沒錯。”鄧布利多輕輕點頭。
　　“還有就是，”菲利克斯的藍色眼睛開始閃爍，“我們等不起另一個十年了——哈利更等不起，必須在一兩年內解決伏地魔這個麻煩。越快越好！”
　　“這恰恰是最困難的事情。”鄧布利多輕聲說。


第五百一十二章 魔文協會的窘境與預言
　　菲利克斯又和鄧布利多交換了一些情報和看法，除了最近這兩天事情發展得相對集中，其它時候麥格教授或韋斯萊夫人都會把每一次鳳凰社會議的資訊整理後交給鄧布利多。
　　所以即便鄧布利多並不常來，他對這裡也十分瞭解，可以分心處理其它的事情。用他的話說，就是“和巨怪打交道總是更需要耐心。”
　　“你還會巨怪語？”菲利克斯表情古怪，“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發出一個音節，聽起來呼哧呼哧的。
　　鄧布利多責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我大概猜到了，應該不是什麼好話。”菲利克斯說，他小聲為自己辯解幾句：“所有的巨怪語聽起來都像是在罵人，我又不太懂——這麼說我當年揍那些山地巨怪沒有錯？”
　　“菲利克斯，我私人建議你最好別和挪威巫師討論這個話題，他們挺喜歡巨怪這種頭腦簡單的生物的，我猜可能因為它們具有一種粗魯狂野的美感？”鄧布利多不確定地說：“他們甚至還把巨怪選做魁地奇國家隊的吉祥物。天啊，他們要怎麼處理掉成噸的鼻屎，老實說那才是真正的挑戰……”
　　不過博多的事引起了他的重視。“我會保持關注，最好找機會和阿米莉亞談一談。”鄧布利多微微頷首，面帶笑容地說，“和新部長打交道變得更容易了，不用顧忌對方脆弱的自尊心……嗯，這麼說其實有點刻薄，但我認為康奈利現在的職位明顯更適合他。”
　　“是啊，我們在殫精竭慮，他在歐洲各國吃吃喝喝。”菲利克斯說，“希望他回來的時候不會變胖，那會引起公憤的。”
　　……
　　與鄧布利多的對話總是很有趣。如果不是關係到哈利的安危，他很樂意再和這位老人交流一下伏地魔的實力問題，但看得出來鄧布利多確實很忙，最後匆匆離開了。
　　菲利克斯帶著滿腹思緒來到未來世界公司總部。
　　對於哈利身體裡的靈魂碎片，他和鄧布利多暫時都沒有太好的辦法，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伏地魔身上，原因就是他太跳了，不，是復活了。作為一個活人，他的情緒比殘魂時期更加充沛，尤其最近受挫，指不定夜裡各種輾轉反側。而哈利不幸地作為半魂器，就像是一個大號的情緒接收器，時不時就要受到伏地魔情緒的撩撥。
　　這種‘撩撥’會反過來刺激不穩定的靈魂碎片，就像是懷揣著潘朵拉之匣，誰也不知道打開後會發生什麼。而大腦封閉術頂多起到延緩的作用，定時炸彈還在那裡。要是被伏地魔發現了，給他足夠的時間不是不能引爆這個炸彈。
　　菲利克斯心裡琢磨著，一邊順著盤旋而上的樓梯往上走。
　　因為是特殊時期，劍堡大廳暫時不對外開放，每名工作人員手裡都有一枚特殊的護身符，作為身份識別之用。但這種方法也只是過渡，真正管用的還是正在研究的防賊瀑布。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
　　就是定期用思維小屋魔法掃描。但一方面現實條件不允許，菲利克斯不可能常駐公司，另一方面，大環境下的巫師對記憶魔法仍抱有忌憚和偏見，菲利克斯不想惹得內部人心惶惶，尤其是有伏地魔在旁邊窺視的時候。
　　所以他選擇偶爾、偷偷用一用，誰也不告訴。
　　借助探討問題、用魔法演示的機會，思維小屋魔法一沾即收，大體上確認沒問題就行。
　　“或許製作一個魔文物品？用魔法傀儡守門也不錯？”
　　但菲利克斯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魔法傀儡頂多作為劍堡的防禦手段之一，如果賦予其它功能，還是要謹慎一些。況且形勢也沒危急到那個地步，他可以多等一段時間，等防賊瀑布架構完成。
　　“海普教授！”
　　當菲利克斯來到五樓時，克蕾米正站在他的辦公室外翹首以待。
　　“發生什麼事了？”他看到克蕾米跑過來想伸手拉他，他躲了一下。
　　“哎呀，其實是這樣，”她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的祖父……”
　　那個倔老頭？菲利克斯心裡轉著念頭，自己似乎答應過他什麼。
　　“……他讓我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到古代魔文協會去一趟，”克蕾米小聲說，“他還說你知道的。”
　　“是有這回事，”菲利克斯想了想說，“不過最近肯定不行，我首先要盯著防賊瀑布的進度，順便加固劍堡的防禦體系……這樣吧，你可以轉告維拉先生，我在開學前肯定會去拜訪他的。”
　　“那就好。”克蕾米明顯松了一口氣。
　　“維拉先生最近一直有時間？”他隨口問了一句。
　　“他啊，”克蕾米眼神有點兒古怪，她推了推鼻樑上的大厚眼鏡說道：“原本很閑，不過半個月前接任會長的職位後，就開始忙起來了——”
　　“他現在成了古代魔文協會的會長？”菲利克斯有些驚訝地問。
　　“沒錯，祖父最近歎氣的次數明顯多了不少，我猜古代魔文協會快要開不下去了。”克蕾米很沒同情心地說，她左右張望一下，湊過來低聲說：“教授，我建議你把他們通通收編過來！”
　　菲利克斯清了清嗓子。
　　“你怎麼這麼想，維拉先生應該不會同意吧？”
　　“哈，”克蕾米滿不在乎地說：“我聽到過幾次，協會最近走了好多人，各種原因都有，除了因為魔法部發佈戰爭預警的資訊，還有就是新型魔文越來越深入人心……大家都說教授開創了魔文的新時代。”
　　“呃，倒也沒必要矯枉過正。”
　　“——要不是祖父暗示會‘吸收’新型魔文的精華，人走得只會更多。”克蕾米言之鑿鑿，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透露著古代魔文協會的窘境，“他其實就是拉不下面子，只要教授你去一趟，他肯定會立馬妥協。”
　　最後菲利克斯答應近期一定會過去，古代魔文協會的人雖然以翻譯性魔文為主，但好歹有些底子，有合作的可能。也是眼下這個時機巧妙，再過幾年，等霍格華茲的畢業生足夠多，古代魔文協會就完全不重要了。
　　另一邊，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
　　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女士剛從魔咒傷害科的病房裡出來，“是海普先生讓你轉交的那枚護身符？”博恩斯女士問。
　　“是啊，怎麼了？”小天狼星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一級梅林勳章給得很值。”博恩斯女士笑著說。
　　“菲利克斯認為博多受傷的原因可能和伏地魔有關——他想借博多的職務便利從神秘事務司得到某樣東西，雖然現在失敗了，但菲利克斯擔心伏地魔會滅口。”小天狼星解釋說。
　　“所以我才留下兩名打擊手啊，而且我差不多猜到伏地魔想要什麼了。”博恩斯女士說，隨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小天狼星，幫我預約鄧布利多校長，我要和他討論一個預言……不，是兩個。”


第五百一十三章 魔法照片
　　布萊克老宅，餐廳。
　　“阿拉斯托，”韋斯萊夫人說著，從樓下的廚房走上來，手裡端著一份蔬菜沙拉和一盤雞腿，“我用剩下的材料做的，昨晚的蔬菜湯不太新鮮。”
　　“已經很好了。”穆迪平靜地說，那只藍色的魔眼盯著沙拉看了一會兒，大口吃了起來。“哦，對了，”他看向納威，“弗蘭克和愛麗斯大概中午回來，他們傳給我一個情報，很有價值。”
　　納威點了點頭，眼睛亮了起來。
　　“是什麼情報？”哈利忍不住問。
　　“我不能透露更多，萬一你們被食死徒抓住逼供就完了——”穆迪粗聲說，一邊盯著一根雞腿，拿到鼻子前嗅了嗅，“謝啦，莫麗。”他狠狠撕咬著。
　　哈利不知道哪樣東西更可憐——是他殘缺的鼻子，還是被咬了一口的雞腿。或者是穆迪想像中被食死徒抓住嚴刑逼供的他們？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挺得住，能做硬漢，但只要一個鑽心咒——”穆迪咧開一個猙獰的笑容，朝他們比劃一下，餐桌旁的小巫師齊刷刷後仰。
　　韋斯萊夫人用責備的目光看著他。
　　穆迪已經拿起第二根雞腿。“莫麗，他們能承受住，我聽說他們訓練得很頻繁，總不會是為了在決鬥課上逞威風吧？我只是向他們介紹更真實的世界……你們都想當傲羅？”他那只正常的眼睛望著眾人。
　　哈利、羅恩和納威點了點頭，赫敏猶豫著也點了一下，意外的是，金妮也做出同樣的行為。
　　韋斯萊夫人顯得十分震驚。
　　“金妮，你才上三年級！現在想這個太早了。”
　　“才不早，我開學就四年級了。”
　　“我說早就早！你是女孩子，我絕不允許——”韋斯萊夫人怒不可遏地說。
　　接下來幾分鐘，餐廳裡變得十分熱鬧，金妮發出很大聲音和韋斯萊夫人吵架，她的頭髮甩來甩去的，像是一隻憤怒暴躁的貓，原本躺在她腳邊的克魯克山回到主人身邊，扁扁的毛乎乎的臉盯著兩個噪音源。
　　“我們回樓上去了。”赫敏朝哈利他們遞了個眼色，想要逃離戰場，但金妮先他們一步離開了，把樓梯踩得“咚咚”響，韋斯萊夫人追在她身後，看樣子非要說服她改變主意不可。
　　“那我們，呃——去訓練室？”赫敏站在原地，不太確定地看著同伴，她還不怎麼想訓練，就是單純想離穆迪教授那只滴溜溜亂轉的魔眼遠點。
　　其他人都有類似的感受，他們麻利地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波特？”穆迪粗聲說。
　　“我挺好的。”哈利沒說實話，他一方面猶豫著要不要向羅恩他們透露自己掌握了三大不可饒恕咒的事兒，另一方面，他開始擔心鄧布利多看到自己的記憶後會怎麼想，心裡亂糟糟的，七上八下。
　　他突然靈機一動。
　　“穆迪教授，我有個問題，”哈利說，隨後注意到穆迪的目光跟了過來，“傲羅曾被批准使用不可饒恕咒……局勢真的惡劣到那個地步了嗎？而且咒語不會影響你們嗎？”
　　“你說那個啊。”穆迪嘟囔著，拿出腰間的酒壺灌了一口，“那差不多是戰爭後期的事兒了，當時確實很艱難，主要是食死徒的附庸越打越多，或者說，被迫加入的人越來越多……”
　　“真正的食死徒都是精銳，能直接見到神秘人，但還有不少——比如狼人——在神秘人隊伍裡地位不高，但不管如何，戰爭已經打了差不多十年，人們心裡多多少少有些絕望了，巴蒂……他絕對是個強硬的人，很多人之所以能繼續堅持下去，就是因為他……他當年向新部長巴格諾建議允許傲羅獲得一些特權，比如可以對食死徒使用不可饒恕咒，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為了讓傲羅放開手腳……而巴格諾也同意了，很有魄力的女巫，我認為比上一任強。”
　　“可是，這樣做真的有用嗎？”哈利急切地問，“我的意思是，一個繳械咒就能制服敵人，或者昏迷咒？”
　　穆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甕聲甕氣地笑了起來。他的臉更猙獰了。
　　“這麼說也沒錯，索命咒說白了就是一個咒語，把人的腦袋削掉一樣能殺人，”穆迪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怕的話，“但它們又截然不同，這三個咒語在1717年被定為不可饒恕咒，使用者將面臨嚴重的懲罰，之後民眾就很少能聽到了。當然，它們並沒有消失，一直在黑巫師當中流傳……”
　　“是神秘人把它們帶回大眾的視線。食死徒和他的附庸明目張膽地使用這些咒語，再加上報紙鋪天蓋地地宣傳，於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巴蒂想改變這種局面，他認為——有必要讓民眾恢復信心，而索命咒肯定比繳械咒更有威懾力。”
　　“那你——”哈利卡了殼，他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你想知道我有沒有用索命咒殺過人？還是殺人時的感覺？”穆迪輕聲問。
　　哈利支吾著，其他人也默不作聲。
　　“我當然幹過，用索命咒把人咒死，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叫埃文·羅齊爾的食死徒就是這樣死的……”穆迪露出變態的笑容，“不過只要可以避免，我儘量抓活的。阿茲卡班有我不少熟人，可惜一個月前跑了一批。”他小聲嘀咕一句，聽起來像是在罵人。
　　也可能是哈利聽錯了，也許穆迪教授突然想吃福吉蒼蠅呢，那是一種乳脂軟糖。
　　“至於感覺，其實沒什麼感覺……戰爭到了最激烈的時候，我們巴不得對方死乾淨呢，哪有時間考慮那麼多。”穆迪不以為然地說，“你的心要足夠硬，經歷也夠豐富，就能——”
　　樓上傳來腳步聲。韋斯萊夫人下來了，穆迪拿起一根雞腿重新啃了起來。
　　對話似乎就這樣結束了。
　　“哦，對了，我這有件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他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破舊的魔法照片。哈利看到一小群人在活動，有的揮手致意，有的舉起酒杯。
　　“這是——”韋斯萊夫人走過來看了一眼，皺起了眉。
　　“最初的鳳凰社，”穆迪沉聲說，“你也見過，是不是？我不確定你有沒有，但當時人手一張。”他對韋斯萊夫人說，“你的兩個兄弟都是好樣的，可惜英年早逝……我昨天去看了一眼愛米琳，哦，她很好，只是受了傷——”
　　他注意到哈利他們想提問，於是提前說道。韋斯萊夫人嘴唇緊緊地抿著。
　　“是那次釣魚計畫？”哈利輕聲問，他知道愛米琳這個人，那是一個穿著端莊典雅的女巫，不怎麼愛說話。她也是鳳凰社的成員，哈利之前見過幾次。
　　“看來你知道那次計畫，也對，你們是去領獎的，繞不開。”穆迪說。
　　哈利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聽博恩斯女士說過這件事，當時的韋斯萊夫婦都被替換了，但他完全沒想到替換的人是鳳凰社的愛米琳·萬斯，而且還受了傷。
　　“她算幸運的了，這裡有幾個連屍體都找不到，或者只找到部分屍體……”穆迪似乎注意到韋斯萊夫人強忍著不出聲，於是把照片遞給哈利，“你留著吧，詹姆和莉莉的那張可能找不到了……我去過一次，在戈德里克山谷……現在變成了廢墟。”
　　哈利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正對自己微笑，哈利突然很想去一趟戈德里克山谷。當晚上躺在床上時，這個念頭越發地強烈，真奇怪，他此前竟然完全沒想過。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整個時代
　　隔天，菲利克斯出現在劍堡，他獨自佔據了一間寬闊的試驗室，站在臨時搭建的木頭臺階上，盯著一個有十英尺高的魔法傀儡。這種高大的魔法傀儡被他選為劍堡的防禦力量之一，當發生突發危險時，能主動站出來保護眾人。
　　設計思路和菲利克斯之前在霍格華茲教學用的傀儡類似，不過肯定更加複雜，保護措施也更完善。而且菲利克斯還嘗試著賦予他們一些智慧。他很早之前就做過類似的事情，至今他的戒指裡還保留著一組魔法傀儡版的歌劇團。
　　但如果賦予他們守衛的職責，肯定要給出更精確的指令，萬一一個疏忽，這玩意兒在戰場上失靈就糟了，更壞的可能是突然敵我不分……這些問題都需要提前考慮到。
　　將近中午的時候，克蕾米急匆匆走進來，驚訝萬分：“鄧、鄧布利多校長過來了！”
　　菲利克斯詫異地抬起頭。
　　……
　　劍堡外。
　　“菲利克斯，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一趟魔法部。”鄧布利多沉聲說，“到神秘事務司。”
　　當兩人再次出現時，他們已經來到魔法部的來賓入口。伴隨著一陣吱呀聲，紅色電話亭緩緩下降，菲利克斯問出心中的疑惑，“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米莉亞發現了兩個預言，我差不多猜到其中一個是什麼，想讓你知道。”鄧布利多簡短地說。
　　神秘事務司，預言廳。
　　這裡像學校禮堂那麼高，卻不顯得空曠，原因是房間裡堆滿了一排排高聳的架子，上面擺滿了灰撲撲的預言球，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十分另類的圖書館。除了菲利克斯、鄧布利多和博恩斯女士三個人，其他人都暫時被趕了出去，小天狼星很不情願地和兩名傲羅站在門口警戒。
　　“差不多十五年前，您應該聽過一個預言？”博恩斯女士問。
　　鄧布利多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說道：“沒錯。”
　　“是這個嗎？”博恩斯女士指著一個落滿灰塵的架子問道，鄧布利多俯下身，盯著架子上的一個小玻璃球，它很髒，似乎很多年沒人清理了，正像螢火蟲一樣微微發著光。
　　菲利克斯的餘光則瞥向另一側，那裡有一個和他密切相關的預言，他有過不少猜測，但還是無法理清全貌。主要是因為關鍵資訊太模糊了，似是而非，存在多種可能。
　　他研究一段時間就把預言拋在腦後。
　　菲利克斯把注意力放在鄧布利多身上，他正在閱讀玻璃球下面的泛黃的標籤。上面用精巧的字體標著一個大約是十五年前的日期，接下來是一串縮寫字母：
　　S.P.TtoA.P.W.B.D
　　在字母旁邊用手寫的字跡標注著潦草的注解：黑魔頭和（？）哈利波特。
　　“應該就是這個了。”鄧布利多歎了一口氣，他直起腰，彬彬有禮地問道：“可以嗎？”
　　博恩斯女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所有的保護魔法都撤銷了。”
　　鄧布利多敏捷地探向預言球，在觸碰時停頓一下，然後握住了它。他微微閉上眼睛，整個人一動不動，過了片刻，他才像如夢初醒似的，把預言球輕巧地放了回去。
　　他輕聲呢喃：
　　“我親耳聽到了這個預言——大概在十五年前的一個又冷又濕的夜晚，在霍格莫德的豬頭酒吧裡，我去那裡是為了見一個想做占卜課教授的申請人。我原本不打算讓這門課繼續下去，但申請人是一個非常知名的先知的玄孫女，出於禮節，我決定還是見見她……”
　　那人肯定是特裡勞妮，菲利克斯在心裡想。
　　“所以預言來自那次面試，應你的要求？”博恩斯女士問。
　　“是也不是。”鄧布利多輕聲說，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我當時試著和她聊了聊，並希望她能稍微展示自己的才能，可是結果讓我大失所望，在我看來，她一點兒也沒能繼承先祖的占卜天賦，於是我告訴她，她並不適合這個職位，隨後轉身離開。”
　　博恩斯女士和菲利克斯都沒有說話，他們知道轉折要來了。
　　“……接著她做了一個預言，真正的預言。”鄧布利多喃喃道。他從袍子裡取出魔杖，在兩人面前用力一揮，杖尖噴出一片銀色煙霧，緊接著一個刺耳、嘶啞的聲音出現了，帶著無法抑制的癲狂，就像是犯了某種疾病。
　　“有能力戰勝黑魔頭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過他的人家，生於七月結束的時候……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瞭解的能量……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因為兩個人不能共活，只有一個生存下來……”
　　聲音停止了。凝在半空的銀色煙霧像雪花一樣紛紛落下，在觸碰到地面前消失不見。三個人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儘管來時我看過資料，不過——”博恩斯女士難以掩飾內心裡的震撼。
　　鄧布利多微微低頭，目光透過半月眼鏡望著他們。
　　“老實說，我心裡是存疑的，預言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神奇，也不總是都能實現，否則魔法部也就沒必要派專門的人員跟蹤、觀察預言的進展了。但不管如何，申請人終究是做出了預言，還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預言，再讓她待在那裡是不負責任的。”
　　“確實，我在此前詢問過緘默人，這裡的預言哪怕有一半能實現就不錯了。”博恩斯提供著佐證。
　　“所以你接納了她，保護了她？”菲利克斯問。
　　“我沒有太多選擇。”鄧布利多微微點頭，“尤其是預言被第三個人聽到了，儘管不是全部。沒辦法，西比爾當時生活拮据，只能住在便宜卻魚龍混雜的豬頭酒吧裡，而我也沒指望能在那次面試中獲得有價值的東西，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那個偷聽的人——在我當時的認知中，很大可能是一名食死徒，我就更不能冒險讓西比爾一個人在魔法界遊蕩下去了。”
　　菲利克斯這才知道西比爾·特裡勞妮當年是怎麼到學校裡教書的。
　　也不全是鄧布利多看走眼啊……而是怕她被伏地魔捉了去……
　　“偷聽的人沒有聽到全部預言？”博恩斯女士敏銳地問。
　　“他只聽到了前面三句。”鄧布利多說。
　　三個人沉默下來，各自思考著心事。
　　有能力戰勝黑魔頭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過他的人家，生於七月結束的時候……
　　所以是哈利·波特。菲利克斯想，但納威勉強也算，畢竟他倆生日就相差一天，都在七月的尾巴上。不過可能伏地魔有強迫症？所以才最後選擇了生日更靠後的哈利？還是說後面那句預言在起作用，‘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伏地魔竟然沒選擇純血的納威，而是和他同為混血的哈利。
　　“也許我犯了一個錯誤，”鄧布利多突然說，“我的行為——同意西比爾進入霍格華茲教書——可能促使了預言的發生。想想吧，忠誠的僕人把聽到的預言告訴伏地魔，希望主子能掙脫既定的命運，然而他只聽到了前面那幾句，因此伏地魔也不清楚自己這麼做其實冒著相當大的危險，而且——不客氣地說，伏地魔對我十分忌憚，他可能從我的做法中印證了預言的可信程度。”
　　但事實是沒人能準確預知第二天會發生什麼，更不用說比那久遠得多的未來了；就像你不能期待現實中存在完美無缺的聖人，這兩者都不可能發生。
　　“還有第二個預言。”過了片刻後，博恩斯女士說。
　　她又領著兩人來到一個架子前，菲利克斯越走越熟悉，表情有些古怪。隨著距離的拉近，鄧布利多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快步經過一個個架子，趕在博恩斯女士之前停下來，凝視著一張嶄新的標籤。上面清晰地寫著：
　　S.P.TtoH.J.P.（待驗證）
　　鄧布利多仔細觀察標籤上面的日期，略作思考，就得出一個明顯的結論：預言發生在上學年期末考試的時候，而且當時的兩個人，作出預言的占卜師縮寫名字完全沒變，還是特裡勞妮。而另一個他也熟悉極了——
　　“哈利·詹姆·波特，”博恩斯女士說，“這應該是那孩子的全名？我找小天狼星確認過。”
　　“我想這個預言應該提到了我。”鄧布利多說，湛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光。
　　“可能也提到了我。”菲利克斯慢慢地說，他又補了一句，“我感覺很親切。”
　　“這個預言雖然不如第一個受重視，也沒有被施加重重咒語進行保護，可事實上——我翻看了博多的筆記，”博恩斯女士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瞪得大大的，“它可能是整個預言廳最特殊的一個。”
　　“為什麼這麼說？”菲利克斯饒有興趣地問。
　　“因為不止你們兩個能感受到它的不同，我也感受到了。這不是巧合，凡是試圖靠近它的人，都會從它身上體會到一種溫暖的親切感。這說明……”
　　“預言覆蓋的人群範圍極大。”菲利克斯醒悟道。
　　“沒錯，”博恩斯女士贊同地說：“我猜可能和前兩句有關。你們最好先看看。”
　　半晌過後，鄧布利多平靜地將預言球遞給菲利克斯，隨即陷入沉思。
　　儘管菲利克斯早就知道了這個預言，但還是又聽了一遍。“千年未有的變局，傳奇戲劇由此上演。小丑踩著鼓點返場，戰士整裝待發，獅子老去，火鳥涅槃——時間！時間！”
　　“千年變局，傳奇戲劇……”鄧布利多輕聲說：“這麼說，我們都是戲臺上的人，而這個預言宣告的是一整個時代。”


第五百一十五章 防賊瀑布帶來的變化
　　“小丑，戰士，獅子，火鳥……他們分別指什麼？”博恩斯女士試探地問。如果說前面兩句拉開了時代的帷幕，那麼後面四句明顯是戲臺上的重要角色。她心裡其實有了一些猜測，此刻想從鄧布利多和菲利克斯口中得到印證。
　　“在事情真的發生前，我們得到的只能是猜想。”鄧布利多微微搖頭。
　　“可是，有些東西——比如火鳥涅槃，指的難道不是鳳凰嗎？或者和鳳凰有關的人？”博恩斯女士說著，目光毫不掩飾地望著鄧布利多。
　　眾所周知，霍格華茲的校長有一隻名叫‘福克斯’的鳳凰。
　　“這就是預言的一個弊端了，”鄧布利多微笑著說，“當你試圖探究‘真相’時，就已經深陷其中——我可以聯想到十幾個和‘火鳥’相關的巫師，如果算上國外，那就更多了。它可能代表某種神奇動物，比如鳳凰；或是某些魔法，如獨特的守護神，變形術；甚至還可以代表一種狀態、一類品質……我們當下所猜測的只是我們期望看到的。”
　　……
　　時間一天天過去，菲利克斯抽空去了一趟古代魔文協會，有克蕾米領著，他們暢通無阻地來到古代魔文協會會長的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獨立的書房，裡面堆滿了各種石碑、手劄和古文字。
　　菲利克斯一眼就看到了老維拉，他正伏在桌前，桌面上擺著一排魔文卡片，口中念念有詞。
　　克蕾米輕輕咳了兩聲，桌前的人愣是沒反應過來。
　　克蕾米不得不走過去，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祖父，海普教授來了……”
　　“誰來了？”老維拉抬起頭略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力似乎還留在桌上，“算了，別管那個，先幫我看看這裡該怎麼理解？”他等了幾秒，沒得到回應，於是漫不經心地抬頭，當和菲利克斯的視線對上時，眼睛突然睜大了。
　　“我聽克蕾米說，你最近都有時間，所以就突然過來了。”菲利克斯忍著笑意說道：“最近看了幾本你寫的書，產生了一些疑問，想和你探討……”
　　事實證明，再倔強的人，當有人主動遞出梯子的時候，他也會半推半就地下來。
　　至少老維拉是這樣的人，他其實早就妥協了，也不在乎再尷尬一次。
　　一開始菲利克斯象徵性地問了幾個問題，恰好說到了老維拉的得意之處，他開始長篇大論、滔滔不絕起來，但沒過十幾分鐘，就變成他拉著菲利克斯的手詢問起關於魔文卡片的問題。
　　“我想按照難度高低編出一個順序，作為學習參考之用。”老維拉說道。
　　菲利克斯聽得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是在琢磨教材的事情。
　　“別看我研究的是理論魔文，但好歹它們也有共通之處，”老維拉很不情願地‘引用’菲利克斯提出的定義，解釋道：“只要我想，一天學幾十個實用魔文完全不是問題，只不過需要調整書寫和認知習慣而已。”
　　菲利克斯聽明白了，這是一種取巧的做法。就像老維拉說的，這兩者確實存在著重合的部分——既是理論魔文，同時又是實用魔文，學起來速度肯定飛快，不過剩下的那些就需要花費大量時間了。
　　按照這個思路，古代魔文協會裡那些研究了一輩子理論魔文的老古董，其實隨隨便便就能掌握幾百個魔文，而且後續學習也不會太慢。
　　當然，市面上沒有那麼多的實用魔文供他們學習罷了。都在菲利克斯手裡呢。
　　“維拉先生，我有一件事要拜託你。”菲利克斯說，“今年霍格華茲的古代魔文課會進行課程改革，分為理論部分和實用部分，兩個部分單獨考試。理論部分還好說，但是實用部分需要重新規劃教材——我認為你現在做的事情對編寫教材很有幫助。”
　　“你的意思是讓我也參與其中？你願意讓出這部分權利？”老維拉看起來頗為驚訝。
　　“決定權肯定還在我手裡。”菲利克斯平靜地說。
　　古代魔文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了，也完全沒這個必要。他只需要盯著最重要的地方不出差錯，不讓發展方向偏離預期就夠了。
　　……
　　臨近開學前，劍堡裡終於傳來一個喜訊。防賊瀑布完成了。
　　“似乎和古靈閣的不太一樣？”小天狼星打量著試驗室裡的產品。
　　他面前是一道拱門，兩側筆直，和正常的門框沒有區別，只是在頂上多了半個圓弧，從圓弧處垂下一層薄薄的水簾，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女士一前一後，透過水簾看著對方朦朧的身影。
　　“原理已經改變了，我融入了一些魔文回路，用來替代妖精魔法的部分。”菲利克斯說。“效果差不多，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一試。”
　　“要怎麼做，有誰身上帶著複方湯劑嗎？”小天狼星用探尋的目光望著其他人，其他人都搖頭，他又看向菲利克斯，結果菲利克斯正面帶笑容地看著他。
　　小天狼星一時間有些愣神，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突然醒悟過來。
　　“阿尼瑪格斯？”
　　菲利克斯朝他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小天狼星也沒拒絕，身體迅速變成一條滿身黑毛的大狗。它的皮毛油光水滑，體型龐大，像熊一樣。
　　阿尼瑪格斯形態的小天狼星看起來有些興奮，朝著周圍叫了兩聲，搖了搖尾巴，繞著一起過來的哈利不停轉圈，看起來歡快極了。
　　博恩斯女士的粗眉毛狠狠跳了一下。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這時候那條大黑狗已經把兩條前爪搭在哈利的肩膀上了。“哦，小天狼星，博恩斯女士似乎在叫你。”哈利有些費力地說，險些被它撲倒。
　　大黑狗繞著拱門轉了兩圈，然後從其中一側鑽了進去，拱門上的水簾蕩起一圈圈漣漪，哈利突然睜大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事實也是如此。那一層薄薄的水簾似乎另有秘密，大黑狗的半個腦袋從一側消失，卻沒有緊接著出現在另一側。它對這一切渾然未知，自顧自地往前走，當只剩下兩條後腿的時候，拱門的另一側才顯出半個腦袋，那樣子就像是小天狼星的身體被人取走了一截，看起來十分滑稽。
　　哈利肩膀一聳一聳的，強忍住笑，在場其餘幾人——包括博恩斯女士也都翹起嘴角。
　　不過下一秒，滑稽戲就變成了驚悚的戲碼，大黑狗的頭開始被迫縮小、變形，黑毛迅速褪去，接著是他的肩膀、手臂和身體各部分，他重新恢復成人形。
　　小天狼星搖晃著頭，似乎弄不清自己在哪兒，過了幾秒鐘才清醒過來。
　　“真神奇。”他嘖嘖稱奇，繞著拱門轉圈，那副模樣和他之前變形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他一隻手探進水簾中，隨後又抽出來，水簾這次沒有明顯的反應了。
　　試驗室裡響起一陣整齊的掌聲。
　　……
　　開學前一周，菲利克斯拿到了自己的新魔杖。十三英寸，黑檀木，杖芯取自一根他自己的頭髮。當手指觸及魔杖的時候，指尖突然一熱，魔杖微微震動，似乎在雀躍、在歡呼，迫不及待等待他的第一次施法——
　　菲利克斯持著魔杖，像是揮動長劍一樣劃開空氣——奧利凡德目不轉睛地看著——‘裂縫’似乎連接到另一個地方，並迅速擴大，將周圍吸了進去。小小的魔杖店似乎一下子移形換位，出現在一片雜草叢生的荒蕪之地。
　　一切顯得那麼真實，昏暗的光線，搖曳的灌木，嗚咽的嘯聲，奧利凡德先生還嗅到了被風送過來的新鮮泥土的氣味，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結果撞在什麼東西上，但那裡分明空無一物。
　　“幻象？不，比幻象更真實……”
　　他從地上拔下一把雜草，看著它在手裡變成星星點點。
　　下一秒，整個幻象消失，他們又回到魔杖店裡。菲利克斯滿意地點頭，雖然具體效果還有待驗證，但光是思維小屋魔法就有了明顯的進步，他可以更輕鬆地讓腦袋裡的記憶出現在現實中，“比我預想的好太多了，奧利凡德先生，謝謝你，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魔杖大師。”
　　“是你本身和魔杖匹配，”奧利凡德先生苦笑著說，“哪怕換個人、或者換種材料，可就沒有這個效果了。”
　　之後，菲利克斯支付了足夠的報酬。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奧利凡德先生說，“多虧你提醒我，我才發現了兩撥鬼鬼祟祟的人。”
　　“是食死徒？”
　　“可能是吧，”奧利凡德先生自己也不確定，“那些人都藏頭露尾的，好在魔法部給每個店鋪都發了示警器，只要按一下街上巡邏的傲羅就會迅速趕到，他們沒來得及做什麼。”
　　……
　　“萊姆斯，真高興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把我們忘了。”小天狼星抱住盧平，假裝抱怨道。
　　“他不一定忘了你，但一定把我這個老闆忘了。”菲利克斯在一旁幽幽地說。
　　“咳咳——”盧平心虛地別過頭。
　　“到底怎麼回事？”小天狼星問，他們此刻坐在布萊克老宅的客廳裡，等著人到齊參加會議。
　　“遇到一個封閉排外的社區。”盧平解釋說：“在一群神經敏感的狼人鼻子底下冒險和外界聯繫是不明智的，我一直待到事情結束。”他臉上掛著心有餘悸的表情，“有一兩次我差點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小天狼星沒再說什麼，只是重重拍了他後背兩下。
　　金斯萊和愛米琳·萬斯過來了，大家對愛米琳的痊癒給予了熱烈的歡迎，這位沉默寡言的女巫一個勁兒地微笑著。
　　很快，斯內普也出現了。大家陸續進入會議室。“別指望偷聽，我會施魔法的。”韋斯萊夫人警告孩子們。
　　“說的好像你第一次這麼做似的。”弗雷德嘟囔著。門在他面前重重關上了。
　　會議室裡——
　　斯內普第一個開始發言。
　　“我接下來念的是一份絕密檔，應鄧布利多校長的要求，不允許在任何場合下公開提及，不允許透露給非鳳凰社成員。”他刻意瞥了一眼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切”了一聲。
　　“根據可靠情報，黑魔王——神秘人，”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換了個說法，“對神秘事務司裡的某樣東西有著濃厚的興趣，正不遺餘力地搜索……”
　　“在有了防賊瀑布之後？”小天狼星打斷他說。
　　“……你會發現，那東西並不能攔住他。”斯內普輕飄飄地說。
　　“我知道他的能耐，我和他戰鬥過——”
　　“你的意思是逃跑？”
　　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兩人近乎針尖對麥芒，讓其他人都頗為頭疼。
　　“好啦，我們可以把問候放在會議結束之後。”金斯萊說。
　　“……鑒於第一次利用奪魂咒控制緘默人布羅德里克·博多失敗，他可能會派出食死徒搜集情報——他在這方面存在短板，曾在神秘事務司工作過的食死徒奧古斯特·盧克伍德被再次關進了阿茲卡班……”
　　“……防賊瀑布也不是萬能的，它無法檢測人心，不管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或是無意中透露秘密，它都無法察覺，也無法預警……”
　　斯內普說完了，隨後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咳，那我接著這個話題繼續說，”金斯萊沉穩地開口：“我們對此早有準備，那樣東西被施了複雜的保護魔法，正常途經下能接觸到它的緘默人受到嚴格的限制，不過下班後的那段時間可能會出現漏洞，鄧布利多說服了博恩斯女士，讓鳳凰社承擔保護任務，原因是避免走漏風聲。”
　　鳳凰社裡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伏地魔的目標，所以他們在談及預言球時用的都是‘那樣東西’來代指。
　　“我這邊沒什麼好說的，”小天狼星說，“有了防賊瀑布後，我們多少松了口氣。阿米莉亞決定在阿茲卡班也佈置一個，時間暫定在後天……”他的語氣突然複雜起來，如果早幾年有這東西，他肯定逃不出來。
　　斯內普抬起頭，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輕聲說：“阿茲卡班？你也一起嗎？是啊，我想你不會錯過，你在那裡認識了不少朋友……”
　　會議室險些演變成角鬥場。
　　……
　　等到會議結束後，沒有任務的鳳凰社成員留下來享受悠閒的下午茶，斯內普和麥格教授各自有事離開。菲利克斯盯著斯內普消失的身影，詢問韋斯萊先生：“他一直這麼忙嗎？”
　　“可能吧，他平日裡也不會多待。”韋斯萊先生嘟囔一句。他們來到客廳坐下，沒一會兒韋斯萊夫人和唐克斯就端著一些甜點盤子出現，“注意最後一個臺階。”韋斯萊夫人提醒道。
　　“哦，好的。”唐克斯說，緊接著一頭撞在雨傘架上，盤子脫手而出。
　　菲利克斯手指動了動，讓盤子落在桌上。
　　“謝謝，我總是忘了這裡有東西。”唐克斯苦惱地說。
　　“其實那個雨傘架前兩天才從門廳搬到這裡，”她身後的金妮古怪地說，“原因是你總在下班回來時撞到它……”
　　唐克斯惱羞成怒去捂金妮的嘴，她尖叫著跑開了。
　　“弗蘭克和愛麗斯呢？”菲利克斯問道，他有段時間沒過來了。
　　“他們出了一趟遠門，應該去巨人的領地了。”韋斯萊先生說。
　　另一邊，比爾正和小天狼星、盧平聊天。
　　“妖精們很生氣，你知道的，因為防賊瀑布的事兒。”比爾說著他在辦公室裡打探到的資訊。
　　“蹩腳的藉口，他們根本不想支持我們任何一方。”小天狼星說。
　　“如果你和他們打過交道，就會發現妖精們的觀念異于常人，準確地說是異于巫師。”比爾聳聳肩說道：“他們是真的很生氣，認為巫師竊取了他們的技術……不過你說的也沒錯，他們確實沒打算站在我們這邊……”
　　“小天狼星，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魔法部？”盧平問道。他問的不是小天狼星在魔法部下班的時間，而是什麼時候撤出來，按照計畫，小天狼星會在新學年成為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
　　“到開學前一天吧。”小天狼星猶豫了一下說。
　　“你不會捨不得吧？”比爾笑著說。
　　“哈，開什麼玩笑，我巴不得早點走呢。”

wmx911 2024-11-30 22:49

第五百一十六章 級長
　　假期最後幾天，哈利他們不怎麼訓練了，開始期待新學期的到來，納威依依不捨地和他們道別，回到祖母那裡，他們約好在國王十字車站見面。
　　“怎麼覺得你最近怪怪的？”羅恩一臉疑惑地看著哈利，一邊毫不留情地吃掉哈利的白王后棋子。
　　“有嗎？”哈利打了個激靈，很敏感地問。
　　羅恩瞪大了眼睛，“當然有。讓我想想，你經常無預兆地魂不守舍，包括回陋居的那幾天也是這樣，你連和塞德里克打魁地奇都提不起興趣！主動把機會讓給金妮，說起來，金妮也不太對勁……”
　　他表情狐疑，看得哈利一陣發窘：“我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赫敏在書本後歎了口氣，羅恩終於知道了嗎，結果他的話讓赫敏大吃一驚，羅恩很肯定地問：“哈利，你是不是計畫著去戈德里克山谷，而金妮恰好知道了這件事？”
　　哈利呆若木雞。
　　“你怎麼會這麼想？”赫敏詫異地問。
　　“我猜的，有好幾次看到哈利盯著照片發呆，”羅恩不無得意地說，但下一秒他認真起來，“哈利，媽媽禁止我們外出，頂多去陋居透透氣，當然如果你非去不可，我們可以套上隱形衣，用幻影移形快去快回——”
　　哈利搖了搖頭，“萊姆斯勸過我不要衝動，我，呃，我自己暫時也沒想好。”
　　“那是因為什麼？”羅恩追問道。
　　“因為，因為，”哈利深吸一口氣，是時候了，他想。“我掌握了三個不可饒恕咒。”
　　“不可饒恕咒！？”羅恩瞪大眼睛喊道，赫敏也驚呆了，手裡的厚書滑到地上，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過了好半天——
　　“你們怎麼看？”哈利心情忐忑地看著他們。
　　羅恩狠狠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那也太酷了，你是怎麼做到的？是不是海普教授偷偷給你開小灶了？”他猜測道：“也有可能是鄧布利多，你們最近出去挺頻繁的。”
　　赫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可能，教授絕不會教給我們這些咒語！就算是和平年代的傲羅也會受到嚴格的限制，這些都唐克斯跟我說的。”
　　哈利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異常說出來了，從魔法部回來那晚開始，講述自己從床上醒來時的特殊感覺，第二天早上海普教授帶他測試三個咒語，以及那之後鄧布利多詢問他的各種問題，最後還要走他兩段記憶。
　　一想到其中一段記憶他就呼吸急促，那裡面有金妮親吻他嘴角的畫面，他應該把這部分去掉的！
　　但鄧布利多要求記憶盡可能完整，哈利當時腦子一熱就給出去了，導致他現在每次想起來都十分後悔。他現在和鄧布利多單獨出去會友時他都不太想說話……而且哈利不知道要不要感到遺憾，但他確實沒撈到多少和金妮單獨相處的機會，這讓他難免患得患失，懷疑是自作多情。
　　羅恩和赫敏正努力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這麼簡單？你不到一個上午就學會了那兩個咒語？”羅恩仍覺得不可思議。
　　“你沒認真聽嗎，哈利明顯受到了神秘人的影響，教授只是進一步驗證這點。否則哪有那麼容易。”赫敏望向哈利，嚴肅地說：“哈利，教授是對的，你一定不能放鬆對大腦封閉術的訓練。”
　　哈利悶悶應了一聲。
　　“這不是開玩笑，哈利，從你的症狀——”
　　“症狀？”哈利惱火地說。
　　“好吧，是現象。”赫敏小心地挑著字眼，“你和神秘人的聯繫越來越緊密——真奇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伏地魔復活後吧。”哈利說。
　　“——但既然已經發展成獲得他邪惡的知識，這就不是小事了，哈利，”赫敏耐心地說：“黑魔法會影響人的理智，你可以想像伏、伏地魔的一部分想法和你融合是什麼結果，你的性格可能不知不覺間發生改變，甚至他有可能在你的腦子裡植入某個念頭，讓你以為是自己的想法。也許這才是教授和鄧布利多極力避免的。”
　　“那我該怎麼做？”
　　“當然是努力提高大腦封閉術，還有，呃，不讓自己陷入負面情緒。”赫敏照本宣科，說著從書上看到的東西，不過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我——我們可以幫你，對吧？”她看向羅恩，羅恩忙跟著點頭。
　　晚飯時，弗雷德和喬治繪聲繪色地向他們講述了劍堡的新守衛。
　　“大概十幾英尺高，就像是放大的魔法傀儡，用到的材料更珍貴，咒語更多。當它們亮起來時，周圍的魔法光輝簡直能亮瞎眼……等你們去對角巷時就能看到，門口立著兩個。”
　　“你們也參與了？這些守衛有什麼能力？”留下來用餐的唐克斯很感興趣地問。
　　弗雷德歎了口氣，“是海普教授一個人做出來的，比我們的防咒系列還早一個星期，真想把他挖到我們的把戲坊——”他做了個鬼臉。
　　韋斯萊夫人嚴厲地望著他，他乖乖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不再談‘韋斯萊魔法把戲坊’這個詞兒。不過哈利知道弗雷德和喬治連店鋪合同都簽好了，就在霍格莫德村莊。
　　“只有兩個嗎？”哈利說。
　　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這是個秘密。”
　　哈利下意識屏住呼吸，“這麼說……有很多個？”
　　“我們也說不好，真的。”弗雷德說：“擺在外面的大概有十幾個？”他掰著手指一一數著：“門口兩個，一進大門又是兩個，之後每層零星放著幾個……但是這些不可能是全部。”
　　“沒錯，”喬治接話道：“自從教授從試驗室出來，我和弗雷德就發現有幾個儲物間上了鎖，但我們打不開，只有少數幾個人才有許可權。”
　　他攤了攤手。
　　“我們想趁著海普教授不在的時候，說服佩內洛讓我們進去逛逛，結果她死都不同意。我猜裡面肯定有一個魔法傀儡軍團！”
　　弗雷德和喬治激動得兩眼放光，這時唐克斯也感興趣起來：“這東西製作速度很快？或許我應該建議部裡採購一批，如果真的划算的話。”
　　“暫時還不行，”弗雷德打消了他這個想法，“只有海普教授能製作魔法守衛，聽說涉及到極其高深的記憶魔法……但他現在不在公司。”
　　“海普教授不在公司？他去哪兒了？”哈利問。
　　雙胞胎搖了搖頭。
　　“佩內洛和克蕾米應該知道，她們手裡有緊急聯繫教授的方式，萊姆斯應該也有，但我們不總是能見到他。”
　　“教授可能去處理麻瓜世界的事情了，他每年都會為此抽出幾天時間。”赫敏說。
　　“他和你提到過？”
　　“哦，呃，我胡亂猜的。”赫敏說。
　　當菲利克斯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假期最後一天，他還帶來了三封信。
　　“抽空回了一趟學校，米勒娃忙壞了，我就幫忙把書目帶過來了。”菲利克斯說，哈利、羅恩和赫敏各自拿著自己的信，迫不及待地拆開。
　　“早該到了，”羅恩一邊拆開信封，一邊說道，“明天就開學了。”
　　“可能是太忙了，麥格教授這兩天才倒出工夫處理學校的事情。”哈利猜測道，他拆開信封，裡面有兩張羊皮紙，一張照例提醒他開學，另一張是今年要用到的書。
　　“有兩本新書需要購買，”赫敏讀著上面的內容，“《標準咒語，第五級》，米蘭達戈沙克著；《實用魔文初級》，菲利克斯·海普，海德斯特朗·維拉著。教授，你出新書了？”
　　菲利克斯微微點頭。
　　“咦，另一個作者是誰？”赫敏盯著書目問。
　　“他是古代魔文協會的會長，你們應該見過，他和瑪奇班教授到學校裡聽過課。”菲利克斯解釋說：“因為時間緊張，我和維拉先生只是簡單梳理出五個年級要用到的實用魔文，按照難度和教學順序把它們整理到一本書裡，等以後有機會再分開，教材由L.C.A出版社發行。”
　　“怎麼沒有黑魔法防禦術的書？”哈利反復看著書單問。
　　“小天狼星沒和你說嗎？”菲利克斯問。
　　“沒有，他——”
　　“是不是落下了？”羅恩抖了抖信封，“咦，還真有一張，我看看——”他突然張大嘴巴，一動不動。
　　“你那裡有其它東西？”哈利有些奇怪地湊到羅恩旁邊，這時，對面的赫敏把信封倒過來，一枚金紅色的東西滑入手心。哈利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信封，那裡空蕩蕩的。
　　“級長。”羅恩呻吟了一聲，“我被選為級長了。”
　　羅恩和赫敏成為了五年級格蘭芬多學院的級長。菲利克斯對這個結果有些詫異，不過略微一想就明白了鄧布利多的用意，級長既是權利又是責任，而哈利身上已經背負太多的責任了。
　　但哈利顯然還不理解，此刻心裡空落落的，他只能用蒼白的語言說著恭喜的話，遠不及聞訊而來的韋斯萊夫人真誠。
　　事實上，就沒人比她更驚喜了，連新鮮出爐的級長本人都比不上。
　　“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哦，羅恩，真是太棒了！級長！”她激動地抱著羅恩，手裡的濕抹布上的水漬滴了一地。她慷慨許諾送給最小的兒子一份禮物。
　　“我可以得到一柄新掃帚嗎？”羅恩滿懷期待地問。
　　韋斯萊夫人有些為難地看著他，然後笑了，“當然可以，那麼一會兒見，我去拿弗雷德和喬治的購物清單，除了掃帚，還要給你們買新書，哦，對了，還有金妮那份，那可是不少東西呢。”她咯咯笑著離開了。
　　羅恩停在原地，半晌，他眼珠轉了轉，“弗雷德和喬治會嫉妒死的，他們絕對會的！可是誰會在乎呢，我是級長了，我馬上要有一柄新掃帚了！哦，糟糕——”
　　“怎麼了？”哈利乾巴巴地問，他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
　　“我應該再添點錢，拿出一部分獎金——這樣就可以買到更好的掃帚了。”羅恩興高采烈地說，他的眼睛開始放光，“沒錯，就是這樣。我現在就去和媽媽說。”
　　“教授，”赫敏小聲詢問菲利克斯，“我可以給家裡打個電話嗎？用外面社區的公用電話？爸爸媽媽知道級長的意義，他們一定會感到高興的。”
　　菲利克斯想了想，“這樣吧，格蘭傑小姐，你已經好久沒回家了，趁著這個機會正好陪陪家人，等晚上我再接你回來。”
　　“那我去收拾行李。”哈利尷尬地說了一句。
　　他一個人回到臥室，桌上的行李箱敞開著，像一張大嘴，似乎在無聲地嘲笑他。哈利拿起床上的一件髒衣服，茫然地坐在床上，直到這時他才有時間思考。
　　他差不多把級長的事情忘了，但當事情真的發生，他也無法假裝看不見。如果非要從他們兩個中選一個，他肯定更希望自己成為級長，而不是羅恩。哈利心裡有些難受，難道他認為自己比羅恩更出色嗎？他不想讓自己顯得狂妄自大，於是拼命為自己尋找理由。我的魁地奇更出色，而且決鬥能力更強……但除此之外呢？我在其他功課上並沒有和羅恩拉開差距。可是功課之外——哈利憤憤不平地想，他們共同經歷的那些冒險，那些出生入死——他做了那麼多，鄧布利多校長再清楚不過了。
　　但他忍不住糾正自己，羅恩總是和他站在一起，即便是面對伏地魔的時候也不曾退縮。他不像自己有著必須和伏地魔為敵的理由，這麼看起來，羅恩似乎顯得更高尚？這時，哈利腦海中冒出一個聲音，但他搶走了屬於你的榮譽。
　　“不，那是他應得的。”哈利小聲對自己說，然而那個聲音又開始嗡嗡叫了，吵個不停，哈利奇跡般地聽懂了。你做得更多，卻不被理解，更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那個聲音向他傳播著陰暗的念頭，也許應該給他點教訓，用新學的咒語……
　　“那不是我的想法，”哈利對自己說，“羅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猛地站起來，險些栽倒。他喘息著，臉上的表情快速變換，有時候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某人需要去看看腦子。”牆上鏡框裡的空白畫布發出嘲諷。
　　哈利瞪著畫布，但那裡什麼也沒有，和他之前見過的朝人發射螺絲釘的鐘錶、咬人的鼻煙壺、一打開櫃門就咳嗽著噴出大股灰塵的陳列櫃一樣，是證明布萊克家族古老、純潔和與魔法為伴的又一證據。
　　“你錯了。”哈利大聲說，畫布沒有回應他。
　　過了一會兒，哈利聽到了腳步聲，他急忙低下頭，把手裡的衣服胡亂塞進箱子，羅恩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趕上了！”他高興地說，“我把一半獎金壓進去了，剛好可以把橫掃系列換成光輪2000，其實可以買到2001的，但我認為應該省著點兒，我還要買生日禮物呢，還有萬一‘未來世界’公司出了新產品……你沒事吧？”
　　“太棒了，羅恩，我是說——你馬上就會有一把好掃帚，可以考慮加入球隊。”哈利說，他頓了頓，覺得這句話確實發自真心，不由松了一口氣。
　　羅恩的笑容消失了。
　　“我以為是你呢，我完全沒想到——”
　　“不，那是你應得的。”哈利斬釘截鐵地說，似乎一錘定音。“你完全配得上級長的榮譽。至於我，我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
　　“噢，好吧，你說的沒錯，也許鄧布利多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沒選你——他今天還會過來嗎，我是指那個莫名其妙的下午茶？”
　　“是啊，我認為是這樣。”哈利很慶倖羅恩轉移話題，也慶倖自己馬上開學，不用再去吃一肚子的水果蜜餞了，他現在想起那玩意兒就止不住犯噁心。
　　……
　　傍晚，小天狼星回來了，哈利喜氣洋洋地歡迎他。
　　“我應該叫你布萊克教授嗎？”
　　“你可以把這句話留在明天晚宴上再說。”小天狼星露出笑容。
　　晚飯時，他坐到菲利克斯旁邊，小聲說：“菲利克斯，我聽說你是明天霍格華茲特快列車的警衛人員？”
　　“只是其中之一，”菲利克斯瞥了他一眼，讓一個果醬瓶子飛到手裡，“我記得你也是。”
　　小天狼星有些彆扭地轉過頭：“我打算請個假……明天再上一天班。”
　　“為什麼？”菲利克斯好奇地問，這可不像是他說出來的話。
　　“原本今天要和阿米莉亞去巡視阿茲卡班，順便佈置防賊瀑布，結果接到警報說有攝魂怪出現在一個麻瓜小鎮，事後證明是虛驚一場……
　　總之，呃，我想著——為了有始有終吧——當我從阿茲卡班出來，就算和過去徹底告別。”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夜談
　　餐桌上，菲利克斯和小天狼星的對話還在繼續——
　　“只要金斯萊同意就行，他是名義上的組織者。”菲利克斯低聲說。
　　“我會和他說的，不過他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過來，你知道的，以魔法部傲羅的身份。”小天狼星說著，吐出一塊雞骨頭。
　　鳳凰社和魔法部的關係很有意思。兩者相互獨立，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不少鳳凰社成員同時也是魔法部官員。
　　阿米莉亞·博恩斯對此心知肚明，卻也沒打算做什麼。
　　一方面是出於對鄧布利多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有著更積極的現實意義。魔法部人員複雜，很多巫師拐幾道彎就能和純血家族攀上關係，說魔法部是個篩子都不為過。
　　防賊瀑布只能洗去咒語，卻無法探查內心。
　　一些重要任務——比如護衛霍格華茲特快列車，博恩斯女士除了事先嚴格保密外，還必須對參與人員精挑細選，為的就是防止洩密。
　　而在保守秘密這方面，鳳凰社有著天然的優勢。
　　晚飯過後，菲利克斯估摸著時間，把赫敏從她家裡接了出來。
　　“我在你家附近佈置了魔法，”菲利克斯說：“類似蹤絲的效果——當附近有人施法，我會立刻得到消息。而且目前形勢還沒那麼嚴峻，伏地魔採取的是收縮策略，你不必擔心家人的安危。”
　　“我明白。”赫敏輕輕點了點頭，但眉毛裡還是藏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愁。
　　“你看起來有心事，格蘭傑小姐。”菲利克斯指著一株蔥郁的懸鈴木樹下的長椅，“不如到那邊坐坐，我當時就在那裡休息。”他指的是從神秘事務司出來的那次，赫敏很容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教授——”
　　這時，兩人坐在長椅上，望著麻瓜社區不時經過和散步的人群。
　　菲利克斯微微側過頭，朝著赫敏的方向，凝視美麗的落日餘暉。
　　“巫師和麻瓜真的不能共存嗎？”赫敏猶猶豫豫地問。
　　“你是怎麼想的？”菲利克斯溫和地說。
　　“我認為，”赫敏先是矜持了一下，然後就滔滔不絕地說開了，好像這些話已經在心裡憋了許久、打了幾番草稿似的，“我當然希望兩者能夠共存，畢竟我夾在它們中間，我是指我的出身。但是，我從書上看到——嗯，魔法史課上也佈置過類似的作業——巫師和麻瓜在歷史上原本沒有隔閡，但結果卻並不美妙，他們互相敵視，爆發過多次衝突，十四世紀轟轟烈烈的獵巫運動只是這個背景下的縮影。”
　　“是這樣沒錯。”菲利克斯贊同地說。
　　“還有，不少巫師選擇遠離人群，書上對此的解釋是為了不違反《保密法》，但其實這個現象早在《保密法》實行之前就存在了，還有一種說法是巫師看不上麻瓜，無法忍受他們身上的氣味，但是——”
　　“聽起來像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菲利克斯不覺莞爾。
　　赫敏猶豫了一下，還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可是巫師不應該佔據上風的嗎？畢竟他們擁有魔法？”
　　“唔，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試著去解釋。你可以從巫師的社會結構來看，一個成熟的巫師就相當於一個微型社會，他可以用魔法滿足自己的大部分需求。這就導致——巫師遠不如普通人之間聯繫緊密，換言之，你很難把他們組織起來，為了一個共同目標努力。據我所知，上一個做到的人還被關在紐蒙迦德。”
　　“蓋勒特·格林德沃？”赫敏小聲問，這個名字似乎擁有魔力。
　　“沒錯，但他也是借助了人們對《保密法》的不滿。”菲利克斯平靜地說：“而且，你忽視了相當關鍵的一點，魔法在現實世界很罕見，但在巫師中卻相當尋常——”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當然不是。”菲利克斯用探討學問的語氣說，“我接觸過一些神秘學社團，他們把魔法看得很……嗯……或許可以用‘神聖’這個詞來描述？你認為他們能想像到真實的巫師會用魔法洗衣做飯，生火澆花嗎？”
　　赫敏皺著眉毛，認真地思考。
　　“所以——嗯，巫師習慣了用魔法解決各種麻煩，日常類的生活魔法才是主流？”
　　“他們是民眾，或是實用主義者，但絕不是戰士。”菲利克斯簡短地概括，“魔法在他們手裡也不是武器，而是工具——至少對大部分巫師來說是這樣。所以當面對突發狀況時，他們並不會因為魔法而做出更高明的選擇，尤其是小孩子。為了保護家人，巫師選擇主動退讓。”
　　“但也有例外，”赫敏肯定地說：“十四世紀的占卜者溫德林十分喜歡被焚燒，曾讓自己在各種各樣的化裝形態下被人們抓住，次數多達四十七次。”
　　“在那個年代，‘沒有牽掛’的巫師總是活得更自在。”菲利克斯說。
　　兩個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地上投下一個個影子。他們看著一對兒年輕夫婦外出散步，他們的孩子——可能只有一兩歲大，正踉踉蹌蹌地走在前面。
　　“教授，麻瓜這個詞兒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等這家人走過去了，赫敏又問道。
　　“啊，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猜你是想問這個詞兒是不是帶有貶義？”菲利克斯微笑著問，沒等赫敏回答，他繼續說了下去，“具體的來歷已經不可考據，誰也不知道第一個說出‘麻瓜’的巫師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確實占了一個便宜，因為當時魔法界還沒有統一的對‘非魔法人士’的稱呼，於是這個詞兒就被越來越多的巫師接受。”
　　“至於是否含有貶義，要看說話人的語氣，韋斯萊一家和瑪律福一家都使用這個詞兒，但他們的想法肯定截然不同，對於這點你應該有所體會？”
　　屬於赫敏的影子點了點頭。
　　“但總的來說，如果你把這個詞兒用在和普通人的對話中，還是帶著一絲屬於巫師的傲慢和不以為然。非常細微的差別，也許只有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才能體會到。”
　　“這是為什麼？”
　　“你願意被人貼上標籤嗎，”菲利克斯反問，“尤其是你還不知道那個標籤的意思的時候？”
　　“當然不願意——”她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和我爸爸媽媽溝通時，從沒用過‘麻瓜’這個詞兒。”
　　“我是為了減少溝通障礙，”菲利克斯微微點頭，“用‘普通人’或是‘非魔法人士’顯然更易理解，但如果你對面站著一名巫師，再這麼說話就顯得十分怪異和文縐縐的。”
　　赫敏有點理解了。她更喜歡教授的做法，體現了對聆聽者的尊重。
　　“那第一個問題呢？”
　　“巫師和麻瓜能否共存？我給不出答案，格蘭傑小姐，但我認為，融合的趨勢不可避免，更準確的說法是，我認為魔法界暴露在普通人眼裡是早晚的事兒。”
　　“哦，我明白了！所以教授你成立了‘未來世界’公司？”赫敏敏銳地問。
　　菲利克斯輕笑了一聲。
　　“我希望建立一個緩衝地帶，這是我們——麻瓜出身的巫師天然肩負的責任。”
　　赫敏露出笑容，雖然她從不為自己的出身自卑，但當瑪律福說她是‘泥巴種’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憤怒和傷心，從今天之後，如果瑪律福再說出這種話，她只會可憐他，認為他淺薄和無知。
　　雖然瑪律福這兩年已經不怎麼說了。
　　也是因為教授嗎？赫敏想，她有些遺憾沒能在時間旅行中看到這一幕。一開始她就像是不應該存在的影子，和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她在霍格華茲的城堡和場地間漫無目的地遊蕩，連幽靈都無法發現她。
　　不過她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之前無法接觸到的秘密。
　　赫敏憑藉串珠小包裡的食物挺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但食物總有吃完的時候，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像曾經的那些時間旅行者一樣，被困在時間裡活活餓死的時候，幸運之神終於降臨了。
　　時間轉換器裂開一道縫隙。
　　在緊張與恐懼的同時，赫敏發現自己重新擁有了實體，她趕忙偷溜到廚房竊取食物，飽餐一頓後，赫敏才有心情考慮自己的行為到底是改變了歷史，還是本身就是霍格華茲眾多奇奇怪怪傳言的一部分。
　　一個竊取食物的幽靈？
　　但她當時太餓了，顧不了那麼多。事實證明她的做法是正確的——在那之後兩個小時，她就被帶著進行了一次時間上的跳躍，身體也重新變成了近乎虛無的狀態，不過好在她逐漸摸清了規律，可以做一些她此前想做卻做不了的事。
　　比如寄一封信。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半月，赫敏發現自己在常態下也有了實體，就像是披著一層隱形衣。她猜測隨著自己靠近正常的時間線，她本身也在一步步走向真實。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於是她從學校逃了出來，回到家裡，準備把自己的經歷記錄下來，並和父母度過最後一段時間。那之後……赫敏抿了抿唇，望著菲利克斯：“謝謝你，教授。”
　　“什麼？”
　　“哦，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找到了一個新目標，包含了之前的那個——教授，我打算畢業後進魔法部。”赫敏說。
　　“一個壞消息，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未來世界’公司呢。”菲利克斯有些頭疼地說。
　　“我也不會放棄古代魔文。”赫敏貪心地說。
　　……
　　菲利克斯和赫敏回到布萊克老宅，還沒說幾句話，就到睡覺的時間了。韋斯萊夫人阻止了羅恩繼續吹捧自己的新掃帚，把他們趕回自己的房間。
　　“那可是光輪2000！”
　　羅恩和金妮齊聲喊道。但馬上羅恩就警惕地望著金妮，“你不會指望我把掃帚借給你吧？”
　　“小氣。”
　　金妮哼了一聲，像一隻驕傲的貓咪，高傲地站起來。
　　“好啦，孩子們，你們也早點睡，明天准保一大攤子事兒。”韋斯萊夫人很有經驗地說。“我得早點叫醒你們，不然又得有人丟三落四……”
　　被她說中了。第二天清晨，整座房子一片混亂，雞飛狗跳。韋斯萊夫人和門廳裡掛著的布萊克夫人畫像同時聲嘶力竭地叫嚷。
　　“——不許使用魔法！你們這兩個白癡——”
　　“——骯髒的雜種，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哈利心驚肉跳地穿好衣服，把洗漱用品胡亂塞進行李箱，其他人也是手忙腳亂的樣子，一直到登上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弗雷德和喬治想給行李箱施法，結果差點砸到我……”金妮給哈利解釋早上的事情。
　　哈利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單獨面對金妮——就在剛剛，羅恩和赫敏到級長車廂去了，“呃，你沒事吧？”話一出口，他就覺得糟糕透了。
　　“我很好。”金妮展露笑容。他們一路提著行李尋找著空車廂，一個長著一頭亂蓬蓬、髒兮兮、長達腰際的金髮的姑娘走在前面。“我看見盧娜了，我們到那裡去。”金妮說。
　　哈利抬起頭，儘管只捕捉到一個背影，但從那人恍恍惚惚飄進車廂的動作看，哈利還是立刻認出了她。
　　他們擠過擁擠的人群，半路還撿到了納威，“哦，天啊，哈利，我以為我遲到了。”他高興地說，“就差那麼一點兒。”
　　另一邊，菲利克斯來到一個靠前的車廂，他打開門，幾名傲羅和鳳凰社成員安靜地坐在裡面。
　　“你們好。”
　　金斯萊，德力士，穆迪，德達洛·迪歌各自朝他點頭。
　　菲利克斯挑了一個空座位坐下，看得出來，這麼多人坐在狹窄的車廂裡，穆迪緊張的毛病犯了，他渾身不自在，眼皮一個勁兒地跳，粗糙的大手總想抓點什麼。
　　“你可千萬別抽魔杖啊，阿拉斯托。”坐在他旁邊的德拉羅·迪歌小心翼翼地說。
　　菲利克斯眨了眨眼，覺得這趟旅行變得有趣起來，他又拿出一枚硬幣讓它在指尖跳躍，心思也跟著轉動。鄧布利多深夜出現和他說的那些話又出現在腦海裡，嗯，到時候找個什麼理由離開好呢？去找零食小推車購買零食？
　　他無聲地歎氣，總覺得不太符合他的形象。


第五百一十八章 離開
　　車廂裡，幾名傲羅正聊著最近發生的事。
　　“你大概以為神秘人沒有腦子？再好好想想吧，他是怎麼聚集最初的一批食死徒的，如果你認為他只會用武力壓迫，那就大錯特錯了。”穆迪聲音沙啞地說，“過度看重防賊瀑布只會讓我們掉進敵人的陷阱。必須要保持警惕。”
　　聽了這話，德力士忍不住哼了一聲。
　　“我也參與過上次戰爭，我只看到他和他的食死徒留下一個又一個黑魔標記，還有那些陰屍……他留給人的印象只有恐懼。”
　　“是最深刻的印象。”穆迪咆哮著說，他拿出弧形酒瓶狠狠灌了一口。
　　“我從頭到尾都經歷了，在神秘人公開招募食死徒前，我就已經是一名有經驗的傲羅……戰爭最開始那兩年，伏地魔把他殘忍狠毒的一面隱藏得很好——他把大部分時間用來宣揚他不入流的理念，招募人手，並和魔法部維持著低度的對抗，那時候他就不聽從魔法部的指令了，搞自己的一套……但當時的部長被他的偽裝迷惑了，幻想能和平解決爭端，結果公開反對神秘人的巫師不斷失蹤，黑暗生物被秘密收編……明徹姆終於認清現狀，但那時他已經無法遏制神秘人的崛起了。”
　　“這麼說他在戰爭初期還算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菲利克斯插言。
　　“看你怎麼認為了，他把目光放在那些古老的純血家族上，從他們身上獲得資金和信徒，沒錯，我要用‘信徒’這個詞兒，他的舉動也確實迷惑了一批人，一批蠢貨……那些人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支持他，比如當時的布萊克家族，”穆迪那只完好的眼睛瞥了菲利克斯一眼，“要不是布萊克夫人身體不好，我都懷疑她會加入神秘人的隊伍，和他徹底綁在一起。”
　　“那伏地魔是從什麼時候起性格發生轉變的？變得殘暴不堪？”菲利克斯輕聲問。
　　“大概中後期吧，”穆迪咂咂嘴，“具體不好說，憑感覺就是那幾年，他可能認為自己勝券在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英國的統治者，於是恢復了本性。”
　　菲利克斯卻有不同的看法。
　　那幾年可能是他頻繁約戰鄧布利多的時期，按照鄧布利多的解釋，他曾不止一次重創過伏地魔，但伏地魔總是沒過多長時間就又變得活蹦亂跳的，菲利克斯因此猜測伏地魔可能暗中使用過魂器。
　　畢竟，從自己搜集到的資訊看，伏地魔對自己征服死亡的舉動極為自信，如果沒切身體會過死而復生的經歷，他很難表現得那麼信心十足。
　　這時，霍格華茲特快列車已經行駛在空曠的荒野裡，大片深淺不一的色塊從他們眼前滑過。
　　菲利克斯估摸著時間，從懷裡拿出一隻銀質懷錶。
　　“哢噠”一聲，前蓋彈開了。
　　幾名傲羅的視線同時放在上面，安靜了幾秒，一隻粉色的鼻吻探了出來，緊接著是黑色的、毛茸茸的腦袋，瓦倫從懷錶的空間裡鑽出來，茫然地看著四周。
　　“唧？（這是學校？）”
　　“還沒到呢，”菲利克斯說，“但你似乎睡了差不多一天了，走吧，我帶你出去逛逛，赫敏和哈利都在車廂裡。”
　　瓦倫精神起來，先是坐在他身上伸了個懶腰，然後一躍而起，跳到車廂門口，回過頭急切地朝他招手。菲利克斯向座位上其他幾人問道：“我可能會購買一些食物，需要帶給你們一份嗎？”
　　其他人紛紛搖頭。
　　“有需要我們會自己去的。”金斯萊沉穩幹練地說，迪歌也跟著點頭。
　　菲利克斯沒再說什麼，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幫我找到哈利。”他對瓦倫說。
　　瓦倫東嗅嗅，西聞聞，最後在一節車廂前停了下來。菲利克斯隔著窗戶看到哈利、納威、金妮和盧娜坐在一起，他莞爾一笑，“都是熟人，這樣更方便了。”
　　菲利克斯拉開車廂，納威正向夥伴介紹自己的生日禮物。
　　“米布米寶，是祖母送給我的，她等著我回去時才給我。”他指著一盆看起來像是發育不良的小仙人掌說。但那上面不是長滿了刺，而是佈滿一個個癤子般的東西。
　　“它——嗯——它能拿來做什麼？”哈利瞪著那東西問，他很難說服自己喜歡它。
　　“用處多著呢！”納威驕傲地說，“它有一種驚人的自衛機制，我準備把他放在我的白日夢咒裡，我才找到一點兒竅門……”
　　“白日夢咒？”哈利問，由衷希望納威能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但納威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新寵物的奇異之處展示給他們看了，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羽毛筆，朝著植物湊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的動作吸引了，哈利感覺到不詳，身體一個勁兒後仰；盧娜和他正相反，那雙凸眼睛從《唱唱反調》雜誌的後面悄悄探出來。
　　“可以等我離開再演示嗎？”
　　菲利克斯的聲音說，其他人紛紛抬起頭，納威的手懸在半空，哈利心裡松了一口氣。
　　“海普教授，你怎麼來了，呃，你剛剛說……離開？”哈利忍不住問。
　　菲利克斯靈敏地閃了進來，隨手拉上車廂的門簾。他把食指豎在嘴唇上，輕聲說：“噓。我能信任你們嗎？”
　　這種嚴肅的氣氛下，哈利、金妮和納威都呆呆地點了點頭，盧娜慢了半拍，直到這時，她才隔著雜誌沖他打招呼，“嗨，菲利克斯。”
　　“你也好，盧娜，雜誌上的謎語解開了嗎？”菲利克斯問。
　　“還沒有——”
　　打過招呼，菲利克斯說起正事。
　　“你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這座列車被施加了各種保護咒，比如反幻影移形——”他向車窗外望去，隱隱可以看到模糊的蒸汽，遠處是一片山巒和樹林。
　　菲利克斯抽出自己的新魔杖，“因為某些原因，我必須暫時離開，而你們假裝沒看見，怎麼樣？”不等他們答話，他手裡的魔杖輕輕一揮，車窗上方一個小小的透氣口猛地彈開。
　　“教授，我能做什麼嗎？”哈利忙問，他的頭髮被突如其來的風吹得亂糟糟的。
　　“當然，在我出去後把小窗關上。”菲利克斯收起魔杖說。
　　“可是你怎麼出去，透氣窗太小——”哈利差點咬到舌頭，海普教授的身體在快速變小，就像是慢鏡頭，哈利能看到每一個細節，但轉瞬間，教授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著狹長翅膀的雨燕，懸在半空，眨眼間沖出車廂。
　　座位上的四個人驚呆了，盧娜眨了眨眼，看向窗外。雨燕只在他們視線裡短暫地停留了幾秒鐘，就消失不見了。
　　“我們是在做夢嗎？”盧娜輕靈的嗓音說。
　　“盧娜，我猜那應該是阿尼瑪格斯，教授的阿尼瑪格斯。”金妮說。
　　哈利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衣服，他低頭一看，是一隻嗅嗅，它正用手指著打開的小窗。
　　“瓦倫？哦，對了。”哈利站起來，把透氣窗關上，這時，瓦倫已經坐到哈利和金妮中間，小手探進銀質懷錶，從裡面拿出一袋奶油餅乾。
　　“唧？”它望著哈利。
　　“呃，我沒聽清？”
　　瓦倫氣呼呼的，小手用力比劃著。
　　“我猜她是想讓你幫忙把包裝袋撕開。”盧娜說：“聰明的小傢伙，她還會寫字呢。”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布萊克教授
　　風從四面八方吹來，雨燕像黑色的幽靈，在崇山峻嶺間飛翔，翅膀掠過一顆顆高聳樹木的尖頂。昨晚和鄧布利多的對話在菲利克斯腦海中一一浮現——
　　“我得到情報，伏地魔準備趁阿米莉亞用門鑰匙從阿茲卡班返回時，親手實施抓捕。”
　　“你打算怎麼做，反向佈置陷阱？”
　　漫長的沉默後，鄧布利多在黑暗中搖了搖頭，“這次不行，我們沒有萬全的把握，不能表現得像是提前知道這件事。”
　　菲利克斯心領神會，這是對間諜的保護，而那個傳遞情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那你——”
　　“我不會參與這次行動……涉及到一個計畫。”鄧布利多輕聲說，銀色的月光照在他的眼鏡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雖然還不確定是否會用到，但在做出決定前，我不能輕易露面，尤其不能被伏地魔看出破綻。”
　　……
　　菲力克斯托港是英國最大和最繁忙的集裝箱港，位於東南部沿海地區的東安格利亞。在港口附近的一小片荒涼的海灘上，兩道人影從扭曲的空氣裡出現。
　　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女士站在一起，手裡攥著一張破舊的《預言家日報》。
　　“我討厭門鑰匙，我們就不能像去的時候那樣用輪船嗎？”小天狼星揉了揉腦袋，他剛才頭撞在阿米莉亞的膝蓋上了，使用門鑰匙時就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
　　“留下的人比我們更需要船，”博恩斯女士把報紙塞進口袋，“既然我們提前回來，就只能湊合了。”
　　小天狼星小聲嘀咕一句。
　　博恩斯露出笑容，“那麼，恭喜你了，布萊克教授。”
　　小天狼星得意洋洋地望著她，接著臉色一變，“有人在附近徘徊過。”他抽出魔杖，機敏地左右張望，博恩斯女士同步抽出魔杖，杖尖閃爍，小半塊沙灘上的沙子開始顫抖。
　　“你確定嗎？”博恩斯女士表情嚴肅地問，“可能只是路過的麻瓜。”
　　“我不確定，”小天狼星說，“我只是覺得——小心！”他猛揮魔杖，一團火光從半空炸開，聲音震耳欲聾，小天狼星踉蹌著後退，但他顧不上這些，眼睛死死盯著一個方向，倒吸一口氣，“伏地魔！”
　　伏地魔踩在沙灘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似乎已經等待許久。
　　“阿米莉亞·博恩斯，”伏地魔蒼白的手指端著一根魔杖，他微微行禮，“我希望邀請你去城堡裡做客。”
　　“如果我拒絕呢？”博恩斯女士沉聲說。
　　“身為二十八純血之一，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固執，但如果你堅持——”
　　“你殺了我哥哥。”博恩斯女士咬牙切齒地說，手中魔杖像利劍般刺出，地上的沙粒紛紛揚揚，卷起一片沙暴。“走！”她對小天狼星說，小天狼星的手立刻搭在她身上，準備施展幻影移形。
　　漫天的沙暴突然倒卷，憑空形成一堵沉重的牆，劈頭蓋臉砸在兩人身上，小天狼星和博恩斯被遠遠地拋飛，半天爬不起來。
　　伏地魔平靜地朝博恩斯女士走去，“我就只能從你的腦子裡挖出有用的資訊了，可能會有些遺漏，那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小天狼星趴在地上，感覺自己斷了不止一根肋骨，他的魔杖發射出一道紅光，伏地魔隨手擋住咒語，前進的腳步停下來。他似乎是才發現小天狼星似的，紅眼睛閃爍著凶光，凝視了兩秒——
　　“阿瓦達啃大瓦。”
　　“凝土成牆！”博恩斯女士喊道，沙灘上升起一面寬敞的牆壁，將索命咒擋住。
　　兩人再次匯合。
　　“變形術。”伏地魔厭惡地說。
　　“你找機會逃走。你比我重要。”小天狼星咬著牙說，他的嘴角開始流血，肋骨鑽心似的疼。他強撐著念出一道道咒語。
　　“他的目標是我，我根本逃不掉。”博恩斯喊道，一邊揮動魔杖，海岸邊的石頭像是突然活了，朝著伏地魔撲去，“倒不如想想其它辦法——”
　　伏地魔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他像是貓捉老鼠似的，將咒語一一彈開，輕描淡寫間將一塊塊石頭炸開。咒語的餘波在兩人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要不是為了活捉阿米莉亞，挖出預言的秘密，他的心態會更輕鬆。
　　這時小天狼星突然抓住博恩斯的手，不顧一切地強行施展幻影移形，伏地魔手腕猛地一揮，魔杖發出嗚嗚地嘯聲，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從小天狼星胸口綻開，但兩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伏地魔不緊不慢地靠近，凝視著兩人消失的所在，下一秒，他徑直出現在距離此處不遠的一片荒郊。
　　小天狼星和博恩斯勉強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為什麼總想使用幻影移形呢，對於高明的巫師，比如我，可以順著你們留下的痕跡追過來，何況我還干擾了你們的落點。”伏地魔慷慨地解釋著，期待著互相攙扶的兩人陷入絕望。
　　但回應他的是準備好的強力咒語。
　　小天狼星在空氣中凝聚出十幾支鏽跡斑斑的鐵箭，鐵箭發出淒厲的叫聲，朝伏地魔飛去，博恩斯同步揮動魔杖，她和小天狼星周圍的一塊空地突然下陷，“用門鑰匙，他攔不住——”她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報紙，“門托斯！”
　　報紙表面閃過一道藍光，隨即恢復正常。
　　“堅持住，只要三秒鐘——”她望著小天狼星，他的胸口湧出大量血跡，“三，二——”
　　小天狼星凝視著半空，眼睛猛然睜大，伏地魔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懸浮在半空，一道綠色光幕落下，小天狼星將博恩斯抓住他的手掙脫，紅色咒語迎了上去，他咬著牙，不管如何也要堅持幾秒鐘。
　　博恩斯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在觸及的刹那扭曲著消失。
　　結束了……小天狼星想，他擋不住伏地魔的索命咒，但至少逃走了一個。他開始思考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了，過了十幾秒，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有意識。
　　一個巨大的東西擋住了咒語，小天狼星眨眨眼，那玩意兒似乎是個巨大的金加隆？
　　小天狼星瞠目結舌。
　　地面上，菲利克斯責怪自己的失誤，他沒料到小天狼星強行使用幻影移形，而且還成功了，這可和自己放水的那次不同。總之，重新追上來花了點時間，不過好在趕上了，一枚施了縮放咒的硬幣擋住死咒，這熟悉的一幕令伏地魔瞬間消失在半空，和菲利克斯遙遙相對。
　　“伏地魔，用你的話說，你今天出現在這裡是愚蠢的。”菲利克斯向他展示著自己的新魔杖，從容地說，他必須按捺住心中的殺機，因為他沒有把握留下伏地魔，暴露殺手鐧以及與之相關的一切魔法都是不明智的。
　　伏地魔盯著自己的魔杖，表情難看。
　　“菲利克斯·海普。”他念叨著，眼睛裡的瘋狂一閃而逝。他已經蒙生退意了，盧修斯的情報在他心裡緩緩流淌——菲利克斯·海普拿到了新魔杖，而他卻只能用一根平庸的魔杖，他心裡快要嫉妒得發狂了。
　　伏地魔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見面，他一定要拿到一根匹配自己身份的魔杖，一根能讓他毫無顧忌施法的魔杖。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菲利克斯，消失在原地。
　　菲利克斯沒有動，如果對面是小天狼星，他肯定二話不說追上去，但面對伏地魔失去先手的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他走了？”一個虛弱的聲音說。
　　菲利克斯上前幾步，望著坐在坑裡的小天狼星，他像是剛從血池子裡撈出來似的。小天狼星倚靠在深坑邊緣，沒好氣地說：“伏地魔要是走了就快點救我，我的血根本止不住，我……該死的，我快死了。”
　　菲利克斯莞爾，“你還有力氣罵人，說明離死還早著呢。”他快速處理了小天狼星的傷勢，魔藥一瓶瓶灌進去後，小天狼星的狀態明顯好了一些，但整張臉還是蒼白得像一隻吸血鬼。
　　在治傷的工夫，幾十名傲羅從天而降，博恩斯女士的臉陰沉得要滴下水，不過當看到正和菲利克斯逗悶的小天狼星時，她表情呆滯。
　　“你還活著！？”
　　“差點就死了。”小天狼星費力地說，朝菲利克斯的方向努努嘴。
　　“我帶你去聖芒戈。”博恩斯女士抿著嘴唇，好半天才說道。
　　意外地，小天狼星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去霍格華茲，布萊克教授可不能缺席開學晚宴。”
　　“我會先帶小天狼星去一趟校醫院。”菲利克斯對擔憂的博恩斯女士說。
　　……
　　學校禮堂。
　　哈利、羅恩和赫敏朝著長長的教工桌子張望。
　　“教授不在，小天狼星不在，就連海格也不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利焦急地說。
　　“他們可能有事耽誤了。”赫敏猜測著，“你不是說過海普教授有事離開嗎？他真的變成了一隻雨燕？”
　　“是啊。”哈利說，“但教授沒說要去做什麼。”他突然想到小天狼星，難道是小天狼星那邊有緊急情況？
　　“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事的。”羅恩安慰他說。
　　分院儀式開始了，但哈利全程沒認真聽，只是覺得分院帽今年唱歌的時間格外漫長。等到分院儀式結束、餐桌上擺滿了食物時，哈利不得不接受事實。
　　這時，禮堂側門突然打開了。
　　菲利克斯和小天狼星走了進來，菲利克斯和鄧布利多說了兩句話，鄧布利多輕輕點頭，接著兩人坐在空著的位置上。
　　小天狼星笑容燦爛地朝著哈利揮手，從他的外表上看不出一點問題，哈利立刻給予熱情的回應，手裡的叉子差點甩到隔壁座位上。
　　“你們猜小天狼星在和教授說什麼？”赫敏望著教工桌子的方向，愉快地拿起餐桌上的果醬。
　　“我明天會問的，現在只想大吃一頓。”哈利快樂地說。
　　教工桌上，小天狼星正和菲利克斯抱怨：“你給我喝的是什麼？我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呃——你可以認為是一種補劑，材料非常珍貴，裡面包含了龍血。”菲利克斯不動聲色地回答他。


第五百二十章 久違的校歌
　　時間一點點過去，禮堂裡充滿著香甜的氣味。
　　菲利克斯滿足地放下刀叉，等待著正餐過後的甜點，禮堂裡其他學生還在熱火朝天的吃著，一邊嘈嘈雜雜地聊天，對正在他們頭頂上方飄飄蕩蕩的幽靈渾然不覺。
　　格蘭芬多餐桌上，哈利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於是開始關注周圍的說話聲。他不算愉快地發現，人們交頭接耳的話題之一就是他，格蘭芬多學院的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的聲音隔著七八個座位飄到他耳朵裡。
　　“沒錯，就是哈利·波特，他在那兒，你以後有的是機會看見……”
　　哈利沒有回頭，但他猜測尼克正在和霍格華茲的新生說話，而且他斷定新生出自巫師家庭，這樣才能在上學前就知道他的名字，除非那個學生是像赫敏那樣的學霸。
　　迪安和西莫大聲聊著對角巷的新聞。他豎起耳朵，今年他根本沒機會去那裡，用到的教材、文具和魔藥材料都是韋斯萊夫人代買的，他原本打算去對角巷的未來世界1號店看看有沒有新產品，結果這個計畫不得不落空。
　　也不知道韋斯萊雙胞胎兄弟的防咒系列產品有沒有發售……
　　“店鋪都擠滿了，人比以往多……沒辦法，誰讓今年的書單發得這麼晚，大家都趕到一起去了。沒多少人有興趣停下來聊天，我看到好幾個熟面孔，可他們一轉眼就不見了，好像有什麼東西追在後面似的……”
　　“魔文小冊子供不應求，媽媽還想買幾本送給住在國外的親戚……”
　　西莫興致勃勃地說著，當對上哈利的目光時，他咧嘴一笑，聲音變得更大了。
　　“街道兩旁多了不少流動小攤，其實就是在地上墊了一塊布。賣什麼？當然是各種護身符，媽媽告訴我那些都是垃圾，還比不上去翻倒巷淘到真貨的概率大……她當然是在開玩笑。”
　　“那鬼地方還沒被傲羅查封啊。”羅恩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哈利神奇地聽出了他的意思。
　　對角巷和翻倒巷毗鄰，但名聲卻截然不同，對角巷占地面積巨大，是英國巫師的魔法商業中心，而翻倒巷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巷子，店鋪裡賣的商品都不算太正規。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話：“勞駕，給我騰個位置。”
　　哈利被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一個梳著長辮子的高個女孩正俯身看著他，臉距離他不到一尺，是安吉麗娜·詹森，她用手指分別捅著哈利和羅恩，成功在他們兩個中間擠出一個位置坐下。
　　“那麼，暑假過得怎麼樣？”她輕快地問。
　　“還好。”哈利說，一時弄不清她的目的。
　　“嗯，是這樣，”安吉麗娜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我被選為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隊長了。”
　　“魁地奇隊長，”哈利重複了一遍，然後睜大眼睛，叫出聲來：“魁地奇？”
　　安吉麗娜顯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弗雷德告訴我你把魁地奇給忘了，我還不太相信……”
　　“怎麼會。”哈利結結巴巴地說，“我假期裡還和塞德里克打過球呢。”他環顧四周，看到赫奇帕奇學院長桌上的那個英俊面孔。
　　“是嘛，所以你不會退出球隊？”安吉麗娜問，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哈利，哈利心理壓力陡增。
　　“絕對不會，我還指望再拿一個獎盃呢。”他保證道。
　　“那就好，”安吉麗娜松了口氣，“我不想顯得過於敏感，但我剛接手球隊，總覺得責任重大，我算是理解奧利弗為什麼那麼囉嗦了……”
　　“千萬別學他。”哈利趕忙說。
　　安吉麗娜笑了起來。
　　“那我先走了，啊，對了，既然奧利弗走了，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守門員。我準備把選拔時間安排在星期五下午五點鐘，到時希望全體隊員都能到場，行嗎？這樣我們可以讓新人試著和大家配合。”
　　“沒問題，你已經有人選了嗎？”哈利問，一旁吃東西的羅恩豎起耳朵。
　　“還沒呢，”她歎了口氣，“我一會兒回去就把申請表貼在牆上。”她彎著腰離開了。
　　“她看起來壓力不小，我都快忘了還有魁地奇的事了。”赫敏說。
　　“可能剛接手球隊的隊長都這樣？塞德里克一開始也不適應……”哈利只回答了前半句。
　　“那你還有時間嗎，今年是O.W.Ls年，還有別忘了，你答應了納威重新組建決鬥自習小組。”赫敏提醒他說。
　　“我知道。”哈利嘟囔著說。
　　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隔了幾秒，盤子裡突然出現了各種甜點。
　　哈利拿起一個炸果醬甜圈，“哢嚓哢嚓”地嚼著，一邊望向教授席。他的目光首先放在鄧布利多身上，他坐在長桌中央的金色高背椅上，穿著一件佈滿銀色星星的深紫色長袍，戴著配套的帽子、手套，看起來像是走錯位置的樂隊主唱。他左右兩邊分別坐著麥格教授和斯內普，麥格教授正嘗試著一種淋上醬汁的鮮草莓，從她的表情看不太合口味，另一邊的斯內普眯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鄧布利多的問話，嘴唇近乎沒有開合，隔著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坐著小天狼星和海普教授。奇怪的是，小天狼星也早早放棄了用餐，正無聊地用叉子戳著藍莓蛋糕上的水果。
　　至於海普教授——菲利克斯凝視著天花板，那上面的顏色和外面環境一樣，比往年樸素了不少。他和小天狼星其實比霍格華茲學生更早到達學校，只不過龐弗雷夫人花費了不少時間給小天狼星做檢查。
　　用龐弗雷夫人的話，就是菲利克斯的做法相當“粗糙”和“不專業”，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會在幾天後潰爛發膿，趁著她重新清理傷口的工夫，菲利克斯和趕來的鄧布利多聊了聊。
　　“那個給你傳遞消息的是西弗勒斯。”他用肯定的語氣說。
　　“我就知道你能猜到。”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我還知道，”菲利克斯慢慢地說：“向伏地魔透露博恩斯行蹤的也是西弗勒斯，小天狼星自己在會議上提過，被他聽到了。”
　　鄧布利多微微沉默，“你說的沒錯。”
　　“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我不可能百分百保住他們的性命，事實上，伏地魔最忠誠的僕人小巴蒂·克勞奇就死在他眼前，”菲利克斯略微加重語氣說，“我做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間諜，想要獲得伏地魔的信任，就必須展現出獨一無二的價值，而且這種價值必須是其他人給不了的，只有這樣，伏地魔才會對他另眼相看。”鄧布利多不帶感情地說。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阿不思，我也不認為你會這麼冷漠。”菲利克斯說。
　　“謝謝你這樣說，菲利克斯。”鄧布利多露出一絲笑容，眼角的皺紋舒展開。
　　“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能做得更多，用自己的命換伏地魔的？確實很划算，如果有機會我不會猶豫……但處在我這個位置上，已經寄託了太多人的希望，我不能輕易下注……”
　　“我瞭解伏地魔，可能比他自己還瞭解，如果不經歷一次失敗，他是不會反思的，阿米莉亞也會一直處在危險中。必須讓伏地魔意識到：想要抓住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她還能隨時呼叫支援，這次只有你一個，但下次就不一定了，這樣伏地魔才會把視線挪開。”
　　“整件事只有小天狼星是無辜的，但他又不無辜，每一個鳳凰社成員都做好了準備。就像你埋在食死徒裡的人——”
　　菲利克斯微微挑了挑眉，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盧修斯，是嗎？”鄧布利多輕聲問，“可能還不止——”
　　“你是怎麼猜到的？”菲利克斯打斷道。
　　“啊，盧修斯過去一直試著找我的麻煩，我不認為把他從董事會的名單上剔除出去會是我們之間對抗的結局，事實也是如此。但我發現，過去一整年針對我的投訴少了大半，就好像其中的某個領袖失去了心氣兒。或是有了更加棘手的麻煩。”
　　“那麼，”菲利克斯慢慢地說：“既然你知道盧修斯的存在，為什麼還——”
　　“讓西弗勒斯冒險？”鄧布利多微笑著問，邊旋弄他的兩個大拇指。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
　　“我說過，西弗勒斯的作用獨一無二，他是伏地魔最得意的傑作，一根插在鳳凰社心臟上的釘子，能提供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人的情報——”
　　菲利克斯突然明悟，“相比於從伏地魔那裡獲得資訊，你更看重如何合理地向伏地魔傳遞資訊？”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
　　“與其讓伏地魔肆意行事，我更希望他能按照我期望的時間、期望的方式行事，哪怕有風險，我也可以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
　　……
　　“你們真的拿到了？在開學前一天？”赫敏詫異地問。
　　“是啊，拿到了。”哈利說。
　　“真沒想到，之前失敗了那麼多次。是什麼，哈利？”
　　“你們在說什麼？”羅恩一臉疑惑地看著兩人。
　　“別打岔。”赫敏說，眼睛仍然專注地望著哈利。
　　“鄧布利多校長從斯拉格霍恩先生手裡拿到了一段記憶。”哈利看看周圍，不讓其他人聽見，小聲對他們說，“我猜涉及到伏地魔，至少校長拿到記憶後挺激動的。”
　　“也許是打敗伏地魔的方法，”赫敏猜測著說，“按照你說的，那位老先生和鄧布利多校長是同事，說明他也教過神秘人，是不是？他肯定知道些事情。”
　　“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利聳了聳肩，繼續狼吞虎嚥，“和鄧布利多校長相比，斯拉格霍恩先生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他把我們趕了出來，連校長建議他搬家的事都沒正面回應。”
　　“搬家？”
　　“鄧布利多校長希望他住進霍格華茲，繼續從事魔藥研究。霍格莫德也行——可以和蜂蜜公爵作鄰居，看得出他有點心動。”哈利隨口說道。
　　赫敏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會是什麼呢？既然是記憶，那就只能是一段往事……”
　　這時，鄧布利多站了起來，他敲了敲杯子，禮堂安靜下來。
　　“歡迎回來，我知道你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奔赴溫暖舒適的被子，但還請再耐心等待一會兒，聽我說上幾句話……今年我們的教師隊伍有兩個變動。首先是保護神奇生物課，我們的狩獵看守需要處理一些私事，將會缺席幾個星期……在此期間，格拉普蘭教授願意補上這個空缺，讓我們熱烈歡迎。”
　　格拉普蘭教授從座位上站起來，用她那突出的下巴朝學生們點了點，然後坐下了，禮堂裡響起一片禮貌的掌聲。
　　“接下來介紹的是我們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新老師，布萊克教授有著豐富的和黑魔法對抗的經驗，此前兩個月一直作為魔法部長的幕僚，他今年會加入教師隊伍。”
　　小天狼星高興地站了起來，沖大家揮手，最後沒忍住吹了兩聲響亮的口哨。禮堂裡的空氣一下子活潑起來，弗雷德和喬治同樣用口哨回應他。
　　鄧布利多等掌聲平息下來，繼續說道：
　　“今年學校裡將進行一些小小的、有趣的嘗試，想必你們中的一些人早有耳聞，有兩件事情和你們密切相關。”
　　“第一件是古代魔文課的考試將分為理論考試和實踐考試兩個部分，具體考核標準將由海普教授在課堂上為你們介紹。”
　　菲利克斯懶洋洋地揮揮手，學生們在底下交頭接耳。
　　“第二件，學校會將一些咒語納入到學年考核的範疇，原則上要求每一個學生都要通過，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提前申請，當然，我是不會接受‘對特定詞語過敏’這類理由的……我們會在開學第一周內把不同年級的考核咒語張貼出來。”
　　“那麼，在大家就寢之前，讓我們一起來唱校歌吧。”鄧布利多大聲說。
　　禮堂騷動起來，菲利克斯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住了，霍格華茲並不是每年都會唱校歌，有時候也會安排學生樂團演唱，但很明顯今年鄧布利多很有興致客串一下指揮家。
　　一條長長的金色彩帶從他魔杖杖尖飄出來，扭曲成文字。
　　鄧布利多校長戴著和袍子、帽子配套的星星手套，手裡的魔杖大開大合，就像是握著一根指揮棒，菲利克斯隨著大溜哼哼著。
　　“霍格華茲，霍格華茲，霍格華茲，霍格華茲，請教給我們知識，不論我們是謝頂的老人還是跌傷膝蓋的孩子，我們的頭腦可以接納一些有趣的事物……”
　　七零八落的合唱結束後，鄧布利多感性地擦了擦眼睛。
　　“音樂總是讓人動情。好了，現在大家可以回到宿舍了，請級長們引領新生離場。”

wmx911 2024-12-1 11:20

第五百二十一章 開學二三事
　　第二天清晨，瓦倫賴在天鵝絨被子裡不願起來，於是菲利克斯把嘰嘰喳喳響個不停的鬧鐘塞進它的小被子裡。
　　瓦倫不滿地關掉鬧鐘，把它推出來，然後迷糊地咂咂嘴，翻個身睡得更香了。
　　菲利克斯來到禮堂，外面天氣陰沉沉的，濕氣很重，貓頭鷹們的羽毛都被空氣裡的霧氣打濕了。一隻褐色貓頭鷹繞著他盤旋兩圈，丟下一份預言家日報。
　　他攤開報紙，上面沒提昨天魔法部長遇襲的事兒，反而博恩斯女士站在防賊瀑布前的照片掛在頭版。照片裡，她平靜地望著鏡頭，表情讓人十分安心，旁邊的幾個背景板——傲羅們表情肅穆地站在她身後，小天狼星倚在牆壁上，用魔杖戳著防賊瀑布的水幕。
　　當菲利克斯出現在古代魔文教室時，已經有一個學生等在門口了。
　　“早上好，海普教授。”科林·克裡維熱情地說道。
　　“你也好，克裡維先生，進來吧。”時隔兩個月，菲利克斯第一次打開教室的門，裡面是一股積壓的灰塵和潮濕腐敗的空氣混在一起的氣味，牆壁的角落爬滿了深褐色的黴斑。
　　“嘖。”菲利克斯說著，揮動魔杖，教室裡的窗戶齊齊打開，接著屋子裡憑空刮起一陣旋風，桌椅“嘩啦啦”作響，克裡維臉上閃爍著興奮的表情，過了十幾秒，一團灰色的空氣順著窗戶飛了出去，教室裡的空氣重新變得清新舒適。
　　“接下來是黴斑，都是精細活兒。”菲利克斯嘟囔著說，用魔杖指著頑固的深褐色斑塊，杖尖發射出一道道亮光，當亮光打在牆上時，上面的痕跡立刻不見了。
　　“是清理咒嗎，教授？我可以幫忙！”克裡維自告奮勇地說。菲利克斯自無不可，克裡維抽出魔杖，學著菲利克斯的樣子，想要無聲念出咒語，失敗了幾次後，他不得不老老實實念出咒語：“清理一新！清理一新！”
　　十幾分鐘後，他們目光敏銳地盯著教室，搜尋著可能存在的污漬。“差不多了，讓我想想，因為熱愛勞動，加十分。”菲利克斯說著，來到窗前，外面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被風帶著吹進教室，打在臉上涼滋滋的。
　　克裡維找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坐好，拿出那本《實用魔文（初級）》，很感興趣地問：“教授，您今年準備了什麼新教具，能提前說說嗎？”
　　“為什麼這麼說？”菲利克斯從窗邊望著他。
　　“因為教授每年都會準備新東西啊，”克裡維掰著手指，一一數道：“第一年——哦，那時候我還上一年級——是魔法傀儡，第二年是各種各樣的窺鏡，第三年是魔文卡片……我就是想知道今年是什麼新教具才提前過來的。”
　　“啊，你要這麼說……你手裡的東西不就是嗎？”
　　克裡維眨眨眼，低頭望著手裡的《實用魔文（初級）》，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大失所望。“可是——”他結結巴巴地說：“這裡面就只是匯總了一些實用魔文啊。”
　　“好吧。”菲利克斯左手晃了晃，戒指閃過一絲亮光——“砰”地一聲巨響，一個大箱子落在桌子上。
　　克裡維的眼睛睜大了。他俯下身盯著箱子裡的東西——那是各式各樣的小木棍，看起來和羽毛筆類似，又有點兒像魔杖，只不過其中一端被削成了銳角。這些小木棍的表面塗著一些造型奇異的圖案，看起來像是字母，又像是魔文符號，但都似是而非。
　　“魔文刻刀，”菲利克斯解釋說：“兩年前就出現了，只不過我一直沒有推廣，畢竟魔杖用起來效果也不算差。不過隨著古代魔文越來越完善，有必要做出更詳細的劃分，就像魔藥課的坩堝，也是歷經幾個世紀有了各種型號：普通型、自動攪拌、可折疊、特殊材質等等……”
　　這其實也是海德斯特朗·維拉的建議。
　　克裡維望著箱子，問道：“教授，我該怎麼挑選適合自己的魔文刻刀？”
　　“哦，材質其實都一樣——甚至來自同一根栗木，頂多花紋有所不同，但不影響使用。你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先到先得——”菲利克斯說，見他興致勃勃地挑選起來，心裡松了口氣。
　　瓦倫學會寫字後，就喜歡拿著顏料刷子到處塗抹，菲利克斯把一株完整的栗木樹削成一塊塊和瓦倫等高的厚木板，方便在上面寫寫畫畫。除了幾幅還算看得過去的‘作品’被菲利克斯收藏，剩下的材料改頭換面都在箱子裡了。
　　他用餘光瞥見克裡維拿起一柄刻刀，用敬畏的目光打量上面的圖案。菲利克斯決定保留這個秘密，不，保留這個傳統，以後刻刀上都添加一些沒有實際用處的圖案……
　　這時，教室裡又走進兩個學生，金妮和盧娜看著快要趴進箱子裡的克裡維，眼神頗為好奇。
　　……
　　菲利克斯站在講臺上。台下的學生人手一柄魔文刻刀，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他們甚至一本正經地猜測起圖案的意思，眼見著話題被扯到“非洲某種神秘文字”上，他趕忙宣佈開始上課。
　　“你們已經知道，這門課單獨劃出了實踐部分，意味著實用魔文的價值被巫師考試管理局承認，並納入到考試中。按照第一版考核標準，O.W.Ls考試只會涉及刻畫常見的魔文符號、魔文回路，N.E.W.Ts考試才會涉及到魔文咒語，比如光明烈火咒……”
　　魔文咒語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學會，它的最低要求是掌握一個實用魔文的魔法象徵。班級裡其實沒幾個學生能做到這點。準確地說，去掉本身就是魔文俱樂部成員的金妮和盧娜，這個數量目前為零。
　　一堂課結束，菲利克斯把暑假作業收上來，宣佈下課。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不時傳來幾聲悶雷聲，中午時，菲利克斯在禮堂吃完飯，看到教工休息室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哦，不管是誰，幫忙把門關上，謝謝——外面有點吵。”麥格教授的聲音說。
　　菲利克斯隨手關上門，望向一張辦公桌——聲音從那裡傳來。但他只看到了堆得滿滿的羊皮紙，麥格教授的身體完全被擋住了。菲利克斯隨手一揮，壁爐裡燃起火焰。屋子裡的潮氣散去不少。
　　“暑假作業？”
　　“是啊。”麥格教授抬起頭，推了推眼鏡，“開學第一周是最忙的，很多東西需要處理，暑假作業、魁地奇選拔、調整選課……鳳凰社的資訊也要及時整理，更不用說還要抽時間安慰凱瑞迪——”
　　她突然閉嘴了。
　　“麻瓜研究教授？她怎麼了？”菲利克斯好奇地問。
　　麥格教授抿了抿嘴唇。
　　“好吧，你總會從其它地方知道……她捲進了一個棘手的麻煩。”
　　菲利克斯對這位教授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年前，他們共同參加了一場不算成功的國際會議，這位教授曾提到自己正在研究一本關於基因和遺傳的科普書籍。
　　想到這，一個猜測從腦子裡冒出來——“不會有食死徒找她的麻煩吧？”
　　可是不應該啊，麗塔·斯基特還活得好好的。
　　“當然不是，她——她被麻瓜員警抓住了，”麥格教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態度不明地說，“據她自己說是為了向一名學者請教，結果不慎讓魔杖冒出幾個火星，被懷疑持有危險武器。”
　　這事兒吧……
　　菲利克斯咂咂嘴，半晌，他乾巴巴地說：“她沒有受到處罰吧？”
　　“魔法部看在她是教授的面子上，判罰不算嚴重——只是被警告，外加一筆罰金。好在沒進阿茲卡班。她可能覺得羞愧，回來後就向鄧布利多提交了辭職報告，但校長沒同意。這幾天她一直待在辦公室裡不出來，理由是籌備新書。”
　　菲利克斯挑了挑眉，聯想到布巴吉教授打算發表的論文，他覺得這本新書會引起軒然大波，其實也不是不能發表，只是眼下這個時間點實在敏感。只用了不到十秒鐘，他就想好了解決方案——送她一整套生物學書籍。
　　既然鐵了心要研究，那就多花點時間吧，等她全搞明白，仗可能已經打完了。
　　這時，門再次從外面推開了。
　　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摩擦出的“沙沙”聲立刻被門外的喧囂掩蓋，緊接著一股潮濕的冷氣湧進屋子，壁爐裡的火焰烈烈作響，在燒紅的木頭上激起一連串火星。
　　隨著“砰”地一聲，門被重重關上，斯內普拖著常年不變的黑袍子走了進來，身後漂浮著一摞厚厚的羊皮紙。


第五百二十二章 老魔杖與新魔杖
　　看來他們想到一塊去了——主要是米勒娃和西弗勒斯——想趁著中午的時候批改一部分暑假作業。至於菲利克斯，他比另外兩個人空閒得多。
　　不過他還是坐在扶手椅上，抱著一疊論文看了起來。
　　一時間，教工休息室裡靜悄悄的，只有批改論文的聲音。三位元教授的批改方式各不相同：麥格教授最為嚴謹認真，羽毛筆的“沙沙”聲幾乎沒停過，就像是細雨拂過草葉的聲音；斯內普恰好相反，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然後冷不丁地用很大力氣在羊皮紙上重重勾劃，只聽了一會兒，菲利克斯就能大致判斷出這個學生的水準，以及西弗勒斯的心情如何……
　　菲利克斯在論文結尾寫下一串頁碼，以此表示需要學生重新理解的內容。過了小半個小時，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直了直身體，準備出去透透氣，一直沒說話的斯內普抬起頭，盯著菲利克斯的背影，也跟著離開了教工休息室。
　　菲利克斯出現在庭院裡，外面飄著細雨，他站在一根高大的柱子旁。從城堡高處延伸出寬大的屋簷，屋簷投下大片陰影，將一小片灌木叢都遮蓋住了。
　　菲利克斯眯著眼睛，凝視遠處模糊的景象，一個學生正像兔子一樣在雨裡蹦蹦跳跳。
　　魔法真是神奇，而且還方便。他不記得多少次閃過這個念頭了。
　　斯內普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旁邊，院子裡還有其他學生出來透氣，不過每當他們靠近時，都會被斯內普用惡狠狠的眼神瞪回去，於是接下來的談話得以順利進行。兩人各自估摸著氣氛，差不多同時開口——
　　“聽說你拿到了一根新魔杖。”斯內普說。
　　“聽說你最近找了份兼職。”這是菲利克斯說的。
　　斯內普的臉僵了一下，他輕聲細語地說：“我們的校長還真是信任你……那你可要小心了，這通常意味著，他對你有了新的安排。”
　　“你是說他打算重用我嗎？”菲利克斯問，他發現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在不同人眼中，鄧布利多的形象可能截然不同，那自己呢？他在別人心裡又存在幾幅面孔？
　　“重用……”斯內普玩味地重複一遍，“如果你不介意作為棋子，一舉一動都被人牢牢掌控的話……算是吧。”
　　“真可怕~他不會有先知的血統吧？但我記得他本人不怎麼相信預言。”菲利克斯誇張地說。
　　斯內普橫了他一眼，“我們的校長是相當高明的棋手，他會在對話開始前把你分析個透徹。從而讓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選的，只不過恰好也是他所希望的。”
　　菲利克斯咂摸出熟悉的滋味，他自己似乎也是這麼做的——談判前盡可能做好準備，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於是這番話聽起來就像是斯內普在指責他本人。
　　“牢騷滿滿啊，西弗勒斯。”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說，“那麼，你的新魔杖名字是‘老魔杖’？”雖然有點拗口，但菲利克斯還是聽懂了。
　　“沒錯。”他簡短地答道。
　　“它是奧利凡德的作品？”斯內普追問。
　　“是啊，技藝相當精湛。”
　　“可有人不這麼認為。”斯內普輕聲說。
　　菲利克斯眼珠轉了轉，“是你兼職的主家？你不覺得他管得太寬了嗎——”
　　“有人認為，”斯內普提高了聲音，黑眼睛凝視著層層雨幕，“這根魔杖早就存在，一直被奧利凡德家族保管，只是最近才重新找到主人。”
　　菲利克斯略微有些詫異，“這倒稀奇。”伏地魔是誤會了什麼嗎？菲利克斯開動腦筋，伏地魔此前不戰而退的畫面從眼前閃過，他誤會的東西……
　　“老魔杖？”
　　斯內普沉默下來。菲利克斯琢磨著，這麼說，盧修斯把魔杖店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伏地魔了？他仔細回憶一遍和奧利凡德先生之間的對話，他很肯定自己的言辭中滿是對童話故事的戲謔。
　　但誰知道伏地魔怎麼想，他腦子不太正常……
　　“歷史上確實存在各種強大魔杖的傳說，老魔杖，死亡棒，命運杖……以老魔杖的傳聞最為誇張，其流傳過程也最是血腥殘酷……當然，相信的人不多，知道的人都把它們當故事來聽……但你不能以此斷定，這些強大的魔杖就真的不曾存在過。”斯內普用低沉的聲音說。
　　“為什麼說老魔杖的流傳過程血腥殘酷？”菲利克斯挑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問。
　　斯內普瞥了他一眼。
　　“傳言中，只有從前一任主人手上繳獲這根魔杖，才能成為它真正的主人。而這通常意味著陰謀詭計，意味著血腥殺戮。有很多證據表明這一點——”
　　“所以你也相信這個？”菲利克斯問。
　　斯內普沒有正面回答，他繼續道：“歷史上幾位強大的黑巫師用自己的生命佐證了它的威名。當然也有另一派觀點認為，這一切不過是無稽的巧合，是後來的研究者穿鑿附會，從有限的幾任魔杖主人的交替過程進行反推，從中總結出的錯誤規律，僅僅是一個頗具談資的故事。”
　　“我手裡的可不是接骨木魔杖。”菲利克斯哂笑道。
　　“我信不信不重要，我說了又不算。”斯內普撇撇嘴。
　　菲利克斯啞然，他對鄧布利多之前說的話有了新的理解，怎麼知道敵人的想法？只要通過他的所作所為倒推就行了，至少在這件事上，菲利克斯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在伏地魔知道‘老魔杖’的真假前，他絕不敢與自己為敵。
　　一根假的老魔杖帶來的威懾力是驚人的。
　　就連菲利克斯也不免有些心動——就像伏地魔忌憚菲利克斯那樣，菲利克斯也同樣忌憚著伏地魔。兩個實力相當、遠超正常水準的巫師，互相看重對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真實想法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他當然知道自己手裡的老魔杖是假貨，但如果現實中真的存在一根戰無不勝的魔杖呢，而他冥冥中又以它的名字來為自己的新魔杖命名，這是否預示著什麼？比如，他最終會獲得真正的老魔杖？
　　但菲利克斯很快平息了這個念頭，他不太願意相信有戰無不勝的魔杖存在，再強能有巫師強嗎？
　　何況魔杖對他來說只是過渡，他沒必要把太多精力花在註定要放棄的東西上。還不如研究如何對抗伏地魔的索命咒呢，他現在有至少三條思路——縮放咒放大實體，七級鐵甲咒，魔法生物變形。但想要靈活應用還需要時間。
　　菲利克斯陷入沉思，他過去一直小瞧了縮放咒，只想著如何把目標縮小，但仔細想想，把身邊的東西放大也是不錯的策略。
　　他以後可以隨身帶著一些硬幣、石子、釘子之類的東西，遇到伏地魔一股腦丟過去……甚至還可以丟老鼠。
　　……
　　“誰在那兒！”斯內普突然叫道。他氣勢洶洶地朝陰影裡走去，袍子獵獵作響。
　　菲利克斯回過神，正好聽見斯內普氣急敗壞的聲音大喊大叫：“偷聽教授說話，扣五十分！每個人！外加關禁閉！”
　　菲利克斯眨眨眼，往旁邊挪了幾步，這下子看得清楚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垂頭喪氣地站在一起，表情病懨懨的，哈利手裡還捏著一根軟趴趴的繩子，那是韋斯萊雙胞胎發明的伸縮耳。
　　伸縮耳的另一頭在斯內普腳邊抖個不停，斯內普的鼻子似乎都氣歪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禁閉與跳跳鍋
　　“跟他父親一樣傲慢、自大，自以為是，專愛違反紀律，喜歡出風頭，多管閒事，放肆無禮——”斯內普望著遠去的三人數落著，他的目光牢牢固定在哈利身上，眼睛裡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如果從斯萊特林的價值觀判斷，他確實不算討喜。嗯，三個都是。”菲利克斯輕聲說，“不過你也聽到了，他們只知道最後幾句，沒頭沒尾的……所以我對他們說，我們在聊我的新魔杖，我賦予它一個童話般的名字。”
　　斯內普沒有說話。黑眼睛仍然凝視著哈利的背影，從這個角度看，他和他的父親像極了。
　　過了片刻，他冷冷地開口：“菲利克斯，我會把你魔杖的情報透漏給那個人。”
　　菲利克斯平和地說：“我有這個預期，你自己決定說出多少內容。”
　　“你以為我做得了主？”斯內普不滿地丟下一句，黑袍子抖動著，穿過層層雨幕。他的身影模糊了。
　　……
　　“真倒楣。”羅恩踩著臺階嘟囔。
　　“哦，別說了——”
　　他們站在教工休息室門口，哈利心情忐忑地敲了敲門，由衷希望裡面沒人，等待的幾秒鐘仿佛度日如年，終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裡面說道：“請進。”
　　事與願違。哈利想，聽到兩邊傳來的歎氣聲，他鼓起勇氣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是一間長長的房間，從天花板上垂下柔和的光，屋子裡要比外面溫度高一些，可能是角落裡壁爐的作用。麥格教授從一堆羊皮紙中抬起頭，銳利的眼睛從方方的眼鏡下望過來。
　　“波特，韋斯萊，格蘭傑，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們被要求過來見您，因為……因為一些錯誤。”哈利把手裡的紙條遞過去，麥格教授皺緊眉頭，接過紙條。紙條黏在一起，是鳳凰社的手法，她的眉毛擰得更深了，取出魔杖在上面一點，紙條自動打開。
　　麥格教授飛快地看了起來，看完後半天沒有說話。
　　“這是真的嗎？”她說，“偷聽教授談話？”紙條上除了大致解釋了過程，還用隱晦的手法提到說話時的背景，兩人當時正在談論鳳凰社的機密情報。
　　“我們不是有意的，”哈利蒼白地解釋著，“我們——呃，中午吃完飯出來透氣，然後——”麥格教授哼了一聲，哈利繼續硬著頭皮解釋，時間回到十幾分鐘之前——
　　“聽到了嗎？小天狼星的課挺受歡迎的。”赫敏若有所思地說，她和哈利、羅恩剛從禮堂出來，準備透透氣。
　　“他說要保密，”哈利的語氣顯得憤憤不平，腳下踢踢踏踏的，“說是一個驚喜，我們要明天才有他的課。我才不期待呢。”
　　赫敏和羅恩笑了起來。
　　“怎麼了？”哈利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
　　“你的語氣就像是和家長吵架的小孩子……當心！”赫敏說，一個一年級新生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差點撞在他們身上。
　　“城堡裡禁止跑動，你會撞到其他人。”赫敏先是嚴厲說了一句，然後語氣溫和下來，“怎麼回事？”
　　那個新生眼神驚恐，一個勁兒回頭看，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他似的。
　　哈利三人面面相覷。
　　“嘿，小不點兒，我們是級長，如果有人欺負你，儘管大膽說出來，”羅恩挺著自己的胸膛，讓衣服上的級長徽章更顯眼些，“我有權利關禁閉、扣分……”
　　“得了吧，羅恩，我們不能濫用級長權利。”赫敏嚴肅地說，她望著新生，新生一臉驚魂未定的表情說：“我、我剛剛在院子裡遇到了魔藥課的教授，他的眼神好嚇人！”
　　“你第一天才知道嗎……好吧，還真是。”羅恩嘟囔。
　　“斯內普教授……嗯，他確實很嚴厲，”赫敏慢慢地說：“如果你是無心犯錯遭到訓斥，改了就好，其它你不用放在心上——”
　　“是啊，倒楣日子還長著呢。”羅恩又說。赫敏眼睛斜了過來，他立刻閉嘴，當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新生上時，他開始朝哈利擠眉弄眼，哈利覺得羅恩這兩句話說得相當準確。
　　“不、不是，斯內普教授正在和另一位教授說話，我想……他們不希望被打擾。”新生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完，泫然欲泣，轉身跑開了。
　　……
　　“所以你們想搞清楚怎麼回事？”麥格教授嚴厲的聲音說。
　　哈利、羅恩和赫敏木然地點頭。
　　“我們是級長，總得、總得……”羅恩抓耳撓腮，麥格教授瞥了他一眼，“恕我直言，韋斯萊先生，級長守則裡沒有一條能解釋你們今天的行為，更不用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課鈴聲響了，麥格教授站起來，把桌上的羊皮紙塞進抽屜裡，“我完全同意斯內普教授的做法，扣分……”她抿了抿嘴唇，“以及關禁閉，從這個星期開始——”
　　哈利和羅恩驚恐地抬起頭，他們想到同一件事，魁地奇選拔在週五下午。
　　“——每週六晚上到熄燈前的那段時間，處理魔藥材料，一直到本月結束。”
　　說完，他們就被麥格教授掃地出門，三人急急忙忙朝著魔藥課教室趕去，羅恩一路絮絮叨叨：“又要遲到了，我敢打賭那個老蝙蝠絕對會找我們的麻煩……麥格教授怎麼就不替我們說幾句話呢，斯內普完全是小題大做，這下好了，他可算找到人幫他處理一整個學期的魔藥材料了……”
　　哈利突然有點反胃，腦子裡回憶著那間幽暗的教室，開膛破肚的蟾蜍、熏死人的薑根和椒薄荷、辣根，還有斑地芒的分泌物、蝙蝠和老鼠的脾臟，黏糊糊的鼻涕蟲……他一陣頭皮發麻。
　　一直到晚上，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休息室。
　　“我就說吧，斯內普沒打算輕易放過我們，因為遲到每人扣十分，這是誰的原因啊……加在一起接近兩百分了。”羅恩一陣哀嚎，快要趕上哭泣的桃金娘了，他們沒精打采地來到休息室最偏僻的位置上。
　　哈利和赫敏興致也不高。
　　“你們說，我們能不能扣其它學院的分？”羅恩突發奇想地說，另外兩人誰都沒搭理他，哈利和赫敏都習慣了羅恩日常性的不靠譜建議，反正他自己會放棄的。
　　“我們不能這麼做，更何況你還要寫一大堆報告。”赫敏最後還是沒忍住糾正道。
　　“如果是瑪律福那夥兒人……”羅恩的眼睛閃著光，隨即光芒暗淡下來，“哦，不行，我忘了他也是級長。”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哈利突然問道。
　　“那個故事……就是海普教授從裡面挑出名字給自己新魔杖命名的那個，是叫三兄弟的傳說吧，嗯，它很有名嗎……”
　　“簡直如雷貫耳啊，哥們兒，我從小聽著長大的。”羅恩不假思索地說，“它是《詩翁彼豆故事集》裡的一個小故事。”
　　“等等，我好像在哪兒看見過這本書的名字，詩翁彼得——彼豆，在其它地方……”哈利慢慢地說，他下意識望向赫敏，一般這個時候，赫敏總能給出準確的答案。
　　但這次赫敏也露出思考的表情。
　　“你真的見過嗎，哈利？”她忍不住問。
　　哈利回以一個明顯困惑的眼神。
　　旁邊的羅恩忍著笑說，“這倒是稀罕事。萬事通小姐也有找不到答案的一天。”
　　赫敏瞪了他一眼，“如果你知道，就快點說出來。”
　　但是羅恩十分享受這個過程，他一陣搖頭晃腦：“想想看，有什麼東西我和哈利都知道，嗯——是有機會接觸到，而你恰好錯過的——”
　　赫敏的眼神似乎變得和哈利一樣困惑了。
　　哈利這邊卻有了思路，絕對不是和學習有關的東西，因為赫敏不會落下教材或是參考書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她就是有這個能耐。那就只能是他和羅恩在打發時間時見到的……
　　“我想起來了，”哈利眼睛一亮，赫敏立刻盯著他的臉。他用肯定的語氣說，“是《小巫師米克奇遇記》，那上面提到過這本書，但我不記得具體在哪個位置了。”
　　“可是我也看過……幾冊。”赫敏回過味來，她和哈利一起看向羅恩，羅恩還想賣關子，但被兩人同時盯上，他立刻舉手投降。
　　“好吧，那是最後一冊的內容：小巫師米克的朋友遇到了危險，在危急時刻他用了魔法——也因此暴露了巫師身份。米克很難過，因為在他收到霍格華茲通知書的同時，卻失去了一群朋友。可是就在米克離開當天，他的朋友又回來了，他們不介意他是不是巫師，而是真誠地祝福他。之後米克給他的朋友講了‘巫師和跳跳鍋’的故事。”
　　羅恩最後一錘定音，“就是這裡提到了《詩翁彼豆故事集》的名字，就那麼一次。”
　　“真有你的。”哈利稱讚道。
　　羅恩咧嘴一笑。
　　赫敏還在琢磨他之前說的話，“巫師和跳跳鍋……講的什麼？”
　　這可把羅恩難住了，他想了想，支吾地說：“大概意思是……嗯，一個善良的老巫師快要死了，他在世的時候對麻瓜很友善，總是盡可能地幫助人，鄰居都非常愛戴這位老人。但他的兒子卻不理解他，於是老巫師在死前留下一個施了魔法的坩堝——那老頭一定是個煉金師，就像尼克·勒梅！咳，我繼續說——老人死後，他的兒子拒絕再為可憐的鄰居提供幫助，總之就是挺鐵石心腸的，然後坩堝就開始折騰老人的兒子，讓他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故事最後兒子決定遵從父親的做法，繼續盡他所能幫助鄰居。”
　　羅恩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有點氣喘吁吁的，他緩了兩口氣，總結道：“我猜這個故事是想表達巫師可以和麻瓜和平相處，互相幫助……是我媽媽說的。”他最後補充道。
　　“可是——”赫敏咬著嘴唇，仍然不解地問：“我沒看出和平相處啊——我是說，老巫師肯定算友善的一方，但他的兒子是被迫的，是在那個坩堝的驅使下才行善的。”
　　羅恩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赫敏瞪著他。
　　“別看我，我那時候才幾歲，能有點印象就不錯了。”羅恩說。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你就別難為他了，他那時候還抱著玩具熊流口水呢。”弗雷德和喬治喜氣洋洋地走過來，“賣了七根伸縮耳。開學第一天！”
　　“你們還缺錢？”哈利問。
　　“那倒不是，”弗雷德坐在他旁邊，大咧咧地說：“但我們需要一些試驗員，他們答應給予產品回饋。”
　　“就像你們在速效蹺課糖上做的那樣？”赫敏突然嚴厲地問。
　　“什麼？”弗雷德吃驚地問。
　　“我都看到了！你們把招募試驗者的招聘啟事貼到公告欄上了，要不是我去張貼考核咒語清單的時候發現——”她嘴巴抿了起來，表情像極了麥格教授。
　　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改變主意了，赫敏。”喬治不以為然地說，“你們肯定會用到的，今年可是O.W.Ls年，每年都有幾個學生崩潰，其他人也不好受，越是成績好的越容易中招……還記得嗎，賽爾頓當時戴著一個洋蔥味的護身符？”
　　“當然記得，”弗雷德一本正經地說，“畢竟是我們賣給她的，可惜，歡欣劑的濃縮液似乎不能和洋蔥共存。”他站起來，朝喬治歪了歪頭，“走吧，我們去找李，他那邊也許會有收穫——”
　　在看到赫敏氣呼呼地望著他時，他警覺地閉上嘴，流暢地轉移話題道：“哦，對了，關於你之前的疑問，我和喬治當時也問過——爸爸說，巫師總有好有壞，所以他這類人才有存在的意義啊。”
　　“他這類人……？”赫敏遲疑地問。
　　“爸爸當時在制定保護麻瓜的法律。”喬治言簡意賅地說。趁著赫敏思考的工夫，兩人一起離開了。
　　哈利現在的感覺矛盾極了，一方面，韋斯萊先生通過立法保護麻瓜的做法，和童話故事裡老巫師用坩堝限制自己的兒子一樣，都十分令人敬佩；但這些話從弗雷德和喬治嘴裡說出來，總覺得略顯怪異，尤其他們的背影鬼鬼祟祟的……
　　躺在四柱床上時，他把這些亂糟糟的想法都丟到一邊。一想到明天就能聽到小天狼星的課，他心裡滿是期待。


第五百二十四章 小天狼星的黑魔法防禦術課
　　當第二天下午哈利、羅恩和赫敏走進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室時，小天狼星已經早早地出現了，他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穿著一套精緻修身的深色衣服，搭配一件同樣深顏色的內襯，領口鬆鬆垮垮的，他的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表情，配合他蜷曲的黑色卷髮，就像是從油畫裡走出來似的。
　　“哈利？”他走過來，一臉擔憂地問：“我聽說你們扣了很多分？是斯內普幹的？”
　　哈利突然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小天狼星的形象似乎和十幾年前他在父母婚禮上作伴郎時重疊，頂多就是現在更顯成熟了。
　　“其實沒什麼。”哈利嘟囔著說，他不想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發生衝突。
　　“那好吧，晚點再說。”小天狼星猶豫了一下，“下課後你們留下來，有件事覺得應該讓你們知道，和海格有關。”
　　“他回來了？”哈利驚喜地問。
　　“噓。”小天狼星制止了三人，“他不想讓其他人注意這點，暫時還脫不開身……我們晚上和菲利克斯一起過去看望他。”
　　哈利、羅恩和赫敏對視一眼，不再追問下去。他們坐到座位上，後排的拉文德·布朗正對著帕瓦蒂咬耳朵——“你不覺得新教授比之前的洛哈特還英俊嗎……”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哈利趕緊換到裡面的座位，生怕被倆人身上散發的傻氣傳染。
　　赫敏望著小天狼星，同樣滿懷期待地問，“你們說海——他下周能回來上課嗎？”
　　“我也不知道，希望吧。”哈利說，從小天狼星的語氣看，海格應該回來了，可他為什麼沒出現呢？
　　上課鈴響了，全體學生默默注視著小天狼星，眼睛裡藏著很深的打量，這是每位新教授都有的待遇，只不過這次格外不同，實在是新教授的履歷太過嚇人——當然不是因為他魔法部長幕僚的身份，而是這個人曾頂著‘神秘人手下第一食死徒’的名號從阿茲卡班越獄，恐怖名聲嚇了他們整整半年時間。
　　當時大家十分好奇他是怎麼越獄和接近學校的，在座不少學生都傳過新教授的謠言。
　　“好了，同學們，作為慣例我需要先自我介紹。但我想這裡不會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字，畢竟我的通緝令在霍格莫德掛了大半年，蜂蜜公爵櫥窗上的那張大得驚人……”小天狼星歡快地說：“雖然我的樣子和那時不太一樣，但名字可沒變。”
　　“小天狼星·布萊克，你們可以叫我教授、布萊克教授，當然，混熟了直接叫名字也行。”
　　學生們彼此交換著眼神，這位新教授似乎很好說話……
　　“有疑問嗎？沒有的話，我們就開始上課。”
　　“可是——”赫敏舉起手，“呃，布萊克教授？”小天狼星朝她微笑。
　　“我們還沒有教材。”她說。
　　學生們紛紛點頭，哈利的心提了起來，生怕自己教父說上一句：我忘了。但哈利轉念一想，覺得不太可能。
　　“你說教材啊，我們用不上那玩意兒，我要教給你們的東西不是用腦子可以記住的。”小天狼星說。
　　“現在帶上你們的魔杖，跟我來。”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教室裡消失了。
　　隔了幾秒鐘，他疑惑地露出半顆腦袋，“你們還在等什麼？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大家紛紛動了起來，彼此交換著興奮的眼神。
　　赫敏卻大為震驚。當其他學生從座位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時，她還愣在原地。
　　“一個好的開始，是不是？”羅恩說，一邊把自己的獨角獸魔杖握在手裡，“我一下子對他有信心了。”
　　他們排著稀疏的隊伍走下樓梯，隨後穿過門廳，走出城堡，在黑湖邊上的一片空地停了下來。
　　可能是昨天才下過雨的緣故，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溫暖而舒適。陽光明媚，微風徐徐，湖面上金波蕩漾，不少人心裡冒出一個念頭，要是今天是週末就好了。
　　“這裡什麼時候多出來兩堵牆？太醜了……”德拉科·瑪律福皺著眉問，距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上，豎立著兩道石頭牆，長約二十英尺，將近一人高，彼此間隔六七十英尺。
　　小天狼星假裝沒聽見，那可是他一點點摸著黑搭建的，就算歪歪斜斜也情有可原，不是嗎？
　　“安靜，同學們。黑魔法防禦課這門課有一個永恆的主題，那就是當你處在危險中時如何保護自己。而我對自己的要求，是教會你們如何在戰爭時期保護自己……有誰能說說嗎？”
　　不出眾人預料，赫敏第一個舉起了手。
　　“赫敏——”小天狼星突然連連咳嗽，“嗯，我是說，格蘭傑小姐，你來回答。”
　　“按照魔法部發下來的小冊子，一旦發生危險，未成年小巫師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護自己，遠離危險——迅速和家人匯合，利用幻影移形逃跑，因此所有人必須掌握和適應隨從顯形。”
　　“很好，非常正確，你們記住了嗎？”小天狼星望著學生。
　　只有幾個人點頭。小天狼星皺起眉毛，“我說……這裡面可沒什麼難度，難道還需要她再重複一遍？”
　　這下子基本所有人都點頭了。
　　“好極了，那這部分就算講完了。”小天狼星滿意地說。
　　其他人有些發愣，什麼叫‘講完了’？小天狼星清清嗓子，“想要自保就是這麼簡單，別亂跑，別添亂，再學會隨從顯形的技巧差不多就夠了。隨從顯形今天先不講，我忘了和校長申請許可權……”
　　接著，他的語氣變得低沉肅穆，只是站在那裡，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能逃走當然是最好的，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但是如果逃不掉，或是有必須留下來的理由，那你們就只剩一個選擇了——那就是拿起魔杖勇敢地戰鬥，不論敵人是誰。”他沉聲說。
　　這時候就能看出不同學院推崇的特質對學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了。雖然單獨拎出來並不明顯，但是如果放大到一個群體，還是能從中看出差別——大部分學生，格蘭芬多和一部分斯萊特林學生被小天狼星話語中的頑強鬥志打動，開始思考自己在什麼情況下必須選擇戰鬥，但仍有部分人微微搖頭，表示不贊同。
　　兩者其實沒有高下之分，冷靜過頭就是冷漠，勇敢越線則變成魯莽。
　　……
　　“好了！”小天狼星拍拍手，對學生說：“下面進行分組，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站在這邊，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到那邊去。”他兩隻手張開，像是握著兩枚指示方向的小旗子。
　　學生們按照指令走向指定位置，德拉科·瑪律福大步越過哈利，回頭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看起來一會兒要決鬥，我暑假裡學了不少東西。”他低聲說。
　　“你可以挑戰我。”哈利早就聽慣了這些話，因此回答得十分順口：“但我的對手是食死徒，如果你認識的話可以介紹給我，你知道嗎？”
　　德拉科得意的表情僵住了，他想起曾在他家短暫居住過的貝拉姨媽。
　　“快點！你們兩個！”小天狼星在旁邊催促，兩人分別站在各自學院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哈利發現自己正好站在其中一堵石頭牆前邊，對面那組人也是。
　　小天狼星站在他們中間，從口袋裡摸出一隻哨子：“你們要做的就是實戰，理解成混戰也行，以學院為陣營擊倒另一方。我要看看你們的真實水準，聽我指令——當哨聲響起，你們就可以開始了，我會預先給出提示，記住：只准使用昏迷咒和鐵甲咒，這裡應該沒有人不會吧？”
　　兩組人愣了幾秒，混戰？——“這不公平。”德拉科叫道，“我們這邊人更少！”
　　“那不如我把你換到另一組去？”小天狼星露出森白的牙齒，用威脅的語氣問。至少從德拉科的角度看是這樣。
　　“我才不去。”德拉科縮縮脖子說道，讓他一個斯萊特林到全是格蘭芬多的小組？他只在魔文俱樂部體會過這種感受，但那也不是戰鬥啊。
　　“那就乖乖聽話，”小天狼星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轉而對所有人高聲說：“你們以為比試只進行一次？以為戰場上的一切都會如你們的願？希望你們一會兒還有力氣抱怨。我可準備了不少花樣！”
　　哈利手裡的魔杖攥得緊緊的，他完全沒預料到實踐課的內容是混戰，對面的斯萊特林學生也是一頭霧水。但漸漸的，一些學生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心裡潛藏的念頭迅速瘋長，他們紛紛朝對手露出危險的笑容。
　　哈利心裡一緊，小步朝羅恩的方向湊近，同時對赫敏低語，“靠近點兒，我們聚在一起。”
　　“什麼，哦！”赫敏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帶著明顯的困惑：“小天狼星怎麼能這麼做？他肯定會收到大量投訴的！他的做法比之前海格、穆迪教授還要——”
　　“等會兒再說吧。”哈利打斷她的話。
　　另一邊，大部分學生還茫然地站在原地，小天狼星已經開始倒數計數，“三——二——一——滴！”響亮的哨聲回蕩在這片場地，昏迷咒的紅光縱橫交錯，赫敏和羅恩同時釋放出鐵甲咒，將他們保護起來，哈利的魔杖從咒語的縫隙中探出去，迅速抖動，對面立刻倒下兩人。
　　一輪交鋒後，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自倒下將近三分之一，所有人停下來，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
　　“繼續！直到一方徹底倒下為止！”退到遠處的小天狼星朝他們喊。
　　德拉科·瑪律福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站在歪歪斜斜的石頭牆後面，對其他人喊，“到這裡！我們人少，利用環境——”一道咒語打在他附近的牆壁上，是羅恩，他遺憾地收起魔杖：“沒打中。”
　　這道咒語像鞭子一樣，學生們紛紛朝己方石頭牆後頭跑。從小天狼星的視角看，就會發現兩個學院的學生各自站在一堵石頭牆後頭，正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
　　地上已經躺了十幾個學生。
　　石頭牆後面，哈利舔了舔嘴唇，他沒感覺到壓力，用無聲昏迷咒擊倒兩個人似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尤其是他還有羅恩和赫敏的鐵甲咒保護，他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太保守了。
　　“別管地上那些人，他們已經是‘屍體’了。”小天狼星遠遠地喊道。
　　在他的催促下，兩組學生隔著石頭牆互相念咒，最初的畏懼和不適感過後，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緊張、刺激而又另類的決鬥遊戲中，他們漸漸放棄防禦，只是用昏迷咒互射，幾分鐘後，雙方又各自倒下去一半同伴，斯萊特林那邊只剩下個位數了，看得小天狼星一陣搖頭。
　　現在場上的局勢已經完全變成一場爛仗了。
　　人數上的巨大劣勢讓斯萊特林的學生清醒過來，他們終於不再冒頭，躲在堅固的石頭牆後頭，只是偶爾從防禦牆的邊緣或是上方飛快地一瞥，如果這時候格蘭芬多這組人有學生大咧咧地站著不動，下一秒就會被亂糟糟的咒語擊中。誰也不敢輕易冒頭。
　　局勢陷入僵局。小天狼星遠遠地舉起魔杖，讓那些中了昏迷咒的倒楣蛋脫離‘戰場’，並用復蘇咒喚醒，許多人清醒時顯得一臉震驚，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中招的。
　　“仔細看，回去要寫論文的。”小天狼星對他們說。
　　……
　　“他們躲在裡面不出來，怎麼辦，哈利？”納威倚靠在牆上喊道。他剛才探出頭，結果差點被咒語擊中。
　　哈利回頭看了一眼剩下的人。“還剩下16個。”赫敏說。哈利咬咬牙，“你們願意統一行動嗎？”
　　“那當然。”
　　“我們全聽你的，哈利。”
　　“機會太難得了，我們馬上要打敗斯萊特林了。”西莫激動地說。
　　“好，”哈利不再推辭，“我、羅恩、赫敏，”他猶豫了一下，“還有納威，我們走在前面，用鐵甲咒防禦，西莫和迪安隨時準備頂上，其他人站在我們後面念昏迷咒！”
　　他們花了半分鐘時間調整，勉強搭出一個陣型，從石頭牆後頭走了出來。
　　另一邊，德拉科皺著眉毛，覺得不太對勁，外邊半天沒動靜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估計對面至少還有十幾個人，而他們這邊——他臉色陰沉，只有六個人。
　　怎麼想都是輸。
　　該死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爸爸的話是對的，他才是純血家族最大的叛徒！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跟班——高爾已經倒下了，只剩下克拉布，“克拉布，你去外面看看。”克拉佈滿心不願意，他身上的腱子肉可擋不住那麼多根魔杖，他從牆上探出頭，緊接著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你倒是說啊！”
　　剩下的幾人亂哄哄地發問。
　　“他們——”克拉布話說一半，緊接著就被一道昏迷咒擊中了，“砰”地一聲倒在草地上。德拉科的眼睛狠狠跳了一下，倒不是因為克拉布中咒——一個昏迷咒而已，算不了什麼——而是他聽到了齊刷刷的腳步聲，離這裡非常近。
　　“嗨，瑪律福。”
　　一個揶揄的聲音說，德拉科抬起頭，哈利隔著一道透明的魔法屏障燦爛地笑著，從哈利身後遞出兩根黑漆漆的魔杖，紅光一閃，咒語和黑暗同時擊中了他。
　　僅存的十幾個格蘭芬多學生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我們贏了！”
　　小天狼星走過來，對這六個學生念起復蘇咒。
　　“第一場結束，沒有人使用其它咒語，這很好，要知道在其他年級有人趁亂使用惡咒，我罰他們抄句子，我從麻瓜學校裡學來的方法，通常很有效……那麼，斯萊特林全軍覆沒，格蘭芬多獲勝。”
　　格蘭芬多學生喜氣洋洋的，一個勁兒地喊著：“我們勝利了！勝利了！打敗了斯萊特林！”
　　“……另外多說一句，你們的戰友‘死掉’一半。”小天狼星面無表情地說，哈利他們立刻不笑了。
　　“接下來進行第二次比試，這次只允許使用軟腿咒，連鐵甲咒都不行，不能防禦……我們用它來模擬索命咒，你們應該知道它的特性……難以抵擋，中咒即死。”
　　不少斯萊特林學生都朝他投來憎恨的目光，他們認為自己又要承受一次羞辱，連哈利都為這些眼神心驚肉跳，但小天狼星完全不在乎。
　　“都站過來，我要重新分組。”很快，小天狼星像一把鋒利的剪刀把一塊紅綠相間的布料分成兩截，兩個學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們站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所有人臉上只剩下茫然。
　　哈利看到一旁剛剛被擊暈的瑪律福的臉，羅恩和赫敏卻分到了對面。
　　“這次人數差不多了，你們覺得怎麼樣？”小天狼星問。
　　接著，他再次退到遠處，“給你們兩分鐘時間思考戰術，時間一到立刻開始，規則你們都清楚了，這次哪一方輸掉總不會再找藉口了吧。當然啦，你們用這段時間發呆也行。”
　　哈利望著新的分組，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一半格蘭芬多學生和一半斯萊特林學生用詭異的目光互相打量，他們不久前還揮杖冷臉相對，為對方倒下而歡呼，現在卻被迫站到了一起，顯然，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也不知道小天狼星從哪兒學來的這一套。他忍不住抱怨地想。
　　“怎麼那麼像魔文俱樂部？”納威喃喃。
　　哈利恍然大悟，他望著德拉科，和第一次在摩金夫人長袍店裡見到他時的心情差不多，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哈利心想，但他還是忍著不適說：“按俱樂部的規矩來？”
　　德拉科用掂量的目光望著哈利，他們相看兩厭。就在哈利覺得不耐煩的時候，德拉科蒼白的臉上冷笑著說：“可以。”
　　“嘿，波特，你要小心旁邊來的咒語啊。”他旁邊一個女生低聲說。
　　“閉嘴，潘西。”德拉科冷冷地說。
　　兩分鐘很快過去了，小天狼星再次吹響哨子。
　　“戰鬥已經開始了！你們還在等什麼！”他在遠處催促，所有人下意識揮動魔杖，念出軟腿咒的咒語。
　　哈利突然發現，如果剛才是一場亂戰，那現在的場地裡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咒語亂飛，許多人正念著咒，結果下一秒腳下一軟趴在地上，咒語打在同伴身上。
　　不能用鐵甲咒和石頭牆，就只能躲避了，許多人上躥下跳，有能力挑飛咒語的學生寥寥無幾。
　　“只准用軟腿咒，中咒的學生解咒後自行離開戰場。”小天狼星在戰場邊緣喊道，隨手挑飛一道咒語。氣得牙根癢癢，是哪個白癡把咒語甩到他身上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故意的。
　　……
　　“散開！都散開——哎喲！”哈利聽到羅恩大聲疾呼。
　　當場上只剩下十幾個人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沖過去！”接著對面一股腦湧過來，哈利趁亂擊中三個，但接著兩組人混到了一起，大家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赫敏遲疑地望著哈利，他們兩個肯定不是一組的，但是——他倆互相攻擊是不是不太好？他們並沒有為難太久，小天狼星黑著臉走過來了，“你叫什麼名字？”他對一個斯萊特林學生說。
　　“佈雷司·沙比尼。”那個學生低聲回答。
　　小天狼星仔細端詳他兩秒，“有效的戰術。”佈雷司剛想笑，但小天狼星又補了一句，“但也挺蠢的，戰場上死得最快。”他轉過頭大聲宣佈：“第二場結束。都聚過來。”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坐在草地上。小天狼星坐在他們中間，一隻手撐著下巴，斜著眼睛打量他們。
　　“嘖嘖，看看你們剛才的表現。這要是戰場上，倖存者一隻手就能數得出來。”
　　一個斯萊特林學生不滿地嘟囔：“第一場不怪我們，人數都不對等……”他還在為第一次比試憤憤不平。
　　小天狼星發出短促的嘲笑，“誰告訴你們戰爭是公平的？你們以為真實的戰鬥是什麼樣的，大家約好了一起動手？互相遵守比賽規則，而且還是一對一，公平較量？”
　　“你說的那玩意兒和戰爭沒有半點兒關係。”
　　他甩了甩頭，用另一隻手撐著膝蓋，他的臉龐飽經風霜，多年牢獄之災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但這份經歷和他本身的氣質融合，反而更顯魅力，即便他現在坐在地上，但依然讓人懷疑他剛剛才從貴族宴會上逃出來。
　　小天狼星懶洋洋地說：“有時候你就是人少的一方，那你要怎麼辦？你總不能說，對面人多，那我就加入對面吧？如果是你的家人被三五個黑巫師圍攻，你還要對他們說：這不公平，於是轉身走開？”
　　“人數上的差距、實力上的差距，狀態、先後手、環境、天氣、與同伴的默契程度……每一項都會對勢均力敵的雙方造成影響，從而更改戰局，我這一年要做的就是讓你們盡可能真實地體驗這些東西。”
　　“當然啦，考核咒語裡有幾個也在我教學的範圍內。”
　　“接下來你們自己分析前面兩場戰鬥，缺點、優點，都可以說，咱們隨便聊聊……有人舉手嗎？沒有嗎？那我就留作業了，一篇分析論文，至少三英尺……”
　　“千萬別，教授！”
　　“我們說還不行嗎！”
　　在一片‘友好和諧’的氛圍下，五年級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課結束了。
　　小天狼星撓了撓下巴，“好吧，那麼作業……呃，沒有，提前透露下節課的內容：我會隨機挑選兩支小隊進行模擬戰鬥，每支小隊人數在兩人到五人之間，想想當你只有一個同伴時，該如何應付五個人，至少也要堅持得足夠久，這樣才能撐到援軍到來……好了，下節課再見。”


第五百二十五章 海格的經歷
　　菲利克斯站在城堡門口，天差不多完全黑了，從這個角度向下望去，可以看到海格小屋裡的燈被點亮了。這時，身後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我早該猜到的，納威說他爸媽一周前就回來了，還帶著他去對角巷購買教材……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們和海格去的是同一個地方，沒道理海格慢那麼多。”哈利說。
　　“因為他們執行的任務不一樣。”小天狼星解釋說，他們出現在城堡門口，“隆巴頓夫婦擊退了趕去支援的食死徒，勉強算報了一箭之仇，事情結束他們就回來了，而海格……嗨，菲利克斯。”他打著招呼。
　　菲利克斯朝小天狼星點了點頭，對哈利三人的到來不算驚訝，“鑒於你們和海格的關係……見上一面也好，不然下次可能等到幾個月後了。”
　　“海格怎麼了？”哈利急切地問。
　　“他接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禁林，今天是個例外。他得處理下傷勢。”菲利克斯簡短地答道，“我們走吧，早去早回。”
　　五個人踩著大理石臺階一路往下走，哈利心裡塞滿了疑惑，羅恩戳了戳他的肋骨，“看那邊。”哈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海格小屋昏黃的燈光讓他振奮起來。
　　他們穿過寬敞的場地，來到海格小屋。還沒靠近，牙牙的叫聲就響了起來。
　　小天狼星站在門口喊：“海格，我們來了！”
　　屋子裡傳來一陣亂糟糟的響動，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海格從裡面走出來，樣子嚇了所有人一跳。他的臉髒兮兮的，腦袋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就像是被揍扁錘爛的南瓜：他的左眼腫成一條縫，眼角的血漬已經凝固了，從眼睛往下一馬平川，要不是鼻子還在流血，估計沒人能找到鼻子的正確位置；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手和臉又青又紫，傷痕累累。
　　海格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用的是不方便的那只手，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骨頭斷了。
　　“你、你還好吧，海格？”赫敏輕聲問。
　　海格努力睜開眼睛，似乎辨認出赫敏的形狀，他咧了咧嘴，“啊，看到你們真高興，我原本打算過段時間再出現——現在不太抽得出工夫，而且這樣子也沒法見人。”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想要笑笑，結果牽動了臉上的傷口。
　　“鄧布利多告訴我時我還不太相信，”菲利克斯上下打量著海格，“但看起來是真的……你和奧利姆的巨人之行怎麼樣？”
　　海格臉上一陣發窘，他擺了擺那只完好的手臂，“不算成功，我和奧利姆……只能說達到了最低預期，巨人選擇兩不相幫，事實上，他們也無暇顧及我們……他們、他們分裂了。”
　　“分裂？”菲利克斯有些驚訝地問。
　　“很不可思議，是不是？他們總共也沒多少了，卻還是廝殺個不停……”海格領著他們朝禁林深處走去，一路上講述他的故事，“在假期開始，我和奧利姆動身去遊說巨人。”
　　“是馬克沁夫人嗎？”哈利問。
　　“是啊，她是個堅強的人，不怕吃苦，這很難得，要知道她是一位優雅、衣著考究的女士，當鄧布利多告訴我她也要加入隊伍時，我還有些擔心……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不管是爬石頭、睡岩洞，她一次也沒抱怨過，而且她總能拿出各種有用的玩意兒，她說是你借給他的？”海格望向菲利克斯。
　　“如果你指的是空間膠囊，確實如此，這種產品目前還是一次性的，如果要裝其它東西，必須提前準備。”菲利克斯說。
　　“那就是了，”海格說，他一腳踩在枯枝上，“我們很快到了那個地方，中間沒出什麼意外，之後在山裡轉悠了幾天，總算找到巨人生活的山洞。”
　　“你們沒用魔法嗎？”赫敏問。
　　“哦，不行。”海格嘟囔著，“路上用用沒關係，但到了巨人部落附近就不能用了。巨人不喜歡魔法，他們討厭巫師，而且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鄧布利多擔心神秘人也派出了使者，所以必須非常小心……總之，我們和巨人接上了頭，按照鄧布利多提供的法子，我們成功送出了禮物，這個階段比較磨人，必須要有耐心，打消巨人的警惕，這種做法奏效了，我們停留在部落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說到這，海格突然笑了。
　　“那個古戈——就是巨人的首領，雖然又懶又饞，但意外地挺愛聽故事的，我和奧利姆就趁機多說鄧布利多的好話，其它懂幾句英語的巨人也過來聽，進展喜人。”
　　禁林越發地昏暗了，菲利克斯朝遠處丟出一個乳白色的光球，光球散發出明亮柔和的白光，將林間一大片區域照亮，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不同生物的輪廓，一雙雙發光的眼睛讓人心驚肉跳。
　　這才是夜晚時禁林的真實樣子。
　　“我們送了三次禮物，結果在第三次時發生了意外，我們撞見了食死徒。”
　　“食死徒？”羅恩驚呼。
　　“預料中的事兒……食死徒有兩個人，一男一女，”海格說，“和我們一樣，他們也被巨人奉為座上賓，巨人首領還傻乎乎地向我們介紹對方……”
　　“你們動手了？”小天狼星敏感地問。
　　“當時沒有，儘管雙方互相恨得要死，但還是達成了默契，沒在巨人面前動手，但是——”海格頓了頓，“從巨人部落出來，我們私底下打了一架，對面不是對手，逃跑了。他們消失了幾天，我還以為那兩個食死徒放棄了，但後來我們在和其它巨人打交道時才發現，他們換了策略，總是趁我們不在的時候給巨人頭領送禮，於是我們找上巨人首領，直接跟他坦白希望他站在我們這邊……現在想想，多少有點著急了，畢竟上趕著不是買賣……後來隆巴頓夫婦出現了，我們這才知道食死徒那邊派了援兵，一天夜裡，巨人部落亂成一團，喊叫聲震耳欲聾，和打雷一樣。我們四個商量一會兒後決定出去觀察情況，偷偷摸摸的，如果巨人們在搞篝火晚會，我們就回來繼續睡覺。”
　　他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食死徒那邊馳援的是個女巫，據說是貝拉特裡克斯，我沒看見……她成功說服了巨人部落裡的二號人物，鼓動他在夜裡發動叛亂，自己當首領。我們當然不能同意！於是也加入了戰鬥。等到天亮，巨人這邊死了十幾個，大部分是自相殘殺，食死徒那邊也死了一個。原來的巨人首領被砍掉一隻胳膊，勢力大不如前，只有二十幾個巨人還願意繼續跟著他，其中一半都是他的老婆孩子。剩下的三十多個巨人組成了新部落，更強壯，也更殘暴。巨人分裂成兩股，原來的首領逃進大山深處，新首領在後頭追……如果不決出勝負，他們是沒空管其它事情了……我們到了。”
　　海格突然停下腳步。
　　周圍樹林密佈，但他們下方卻是一塊空地，顯得很不合常理，空地周圍是亂糟糟的樹枝，幾棵松樹被連根拔起。他們聽到一陣隆隆聲，在空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滾滾的東西，眾人借助照明術發出的亮光，湊近幾步。
　　“嘶~”羅恩後退兩步，“那是土堆還是人？”
　　被誤以為是土堆或石頭的東西正有節奏地呼吸著。哈利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那個光滑的灰色東西突然動彈了一下，發出響亮的呼嚕聲——他以為是石頭，但現在看來不是，它就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大頭毛怪。
　　“我弟弟，哦——我的同母異父兄弟。”海格低沉沙啞地說：“我應該沒和你們說過，我是混血巨人，母親生了我以後就離開了我父親，找了另一個巨人，她在那裡生下了格洛普。”
　　哈利、羅恩和赫敏不安地對視著，他們早就知道海格是混血巨人的事。那還是在四年級舞會的時候，哈利和羅恩無意間聽到海格和馬克沁夫人的談話，用羅恩的話說，海格是個完全的傻瓜，被愛情沖昏了頭，他以為自己在說悄悄話，結果就跟朝著他們耳朵大喊差不了多少。
　　“海格，他受傷了？”菲利克斯問。
　　幾人這才注意到，那粗糙的‘岩石紋理’其實是一道道傷口，在柔和的白光下可以看出傷口已經結痂了。
　　“沒錯，我，唉，我把他安置在禁林的第一天，他弄出了很大動靜，結果引來了路威，他們狠狠打了一架。”海格解釋說。在場的幾人——小天狼星、哈利、羅恩和赫敏眼皮狠狠跳動一下，菲利克斯也有些無言，路威不是人類，而是一隻體型巨大的三頭犬，一種相當危險的神奇動物。
　　“……我不得不向鄧布利多求助，”海格抹著眼淚說，“鄧布利多是個好人，他幫我找來了治傷的藥，我的意思是，三頭犬的牙可不好對付，路威咬得太深了……”
　　“我的老天啊。”赫敏態度不明地說。
　　“是啊，”海格以為赫敏在附和他：“格洛普其實靠自己也能痊癒，但是太慢了，我總不能看著他血淋淋的。我打算教給他一些禮節後，再帶他見見人，我第一個想到了你們，這會是好的開始……”
　　“海格，你對他的未來有什麼打算？”菲利克斯輕聲問。
　　“我，呃，我沒想好，其實……讓他在禁林待著也不錯，這裡不缺吃的，能傷害他的生物不多，”海格吞吞吐吐地說：“我想他可以做我的副手。當然——是在他性格變好之後。”他趕忙補了一句，因為在場的三個未成年人看起來要暈過去了。
　　哈利實在想像不出海格用溫情脈脈的口吻描述出的場景，他原本以為是正常人兩倍身高的海格就算得上巨人了，任何第一次看到他的人都會被海格的巨大體型震懾，比如德思禮一家。只有多接觸幾次才會意識到海格是個相當友善的人，但現在，一想到以後海格巡視禁林時，身後跟著一個比他還要高得多的純種巨人，他就頭皮發麻。
　　“海格，它——呃，他有多高？”他忍不住問。
　　“大概十六英尺吧。”海格估摸著說。
　　“天哪，天哪。”赫敏語無倫次地說。
　　“那麼，呃，我來叫醒他，然後——你們認識一下，他脾氣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只給了我兩拳——在我試圖說服他留在這裡時。”海格滿是期待地說，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
　　“什——不要，”赫敏跳了起來，似乎被嚇壞了，“嗯，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明白……他不樂意待在這裡嗎？”
　　海格停了下來，表情陰鬱地說：“是啊，他一直想回去，是我把他強行帶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馬克沁夫人也同意了？”赫敏尖聲問。
　　“她——嗯，她一開始倒是能理解我的做法，”海格不安地說：“你們沒看見格洛普是怎麼被欺負的，如果放任不管，他絕對會被其他巨人打死，他、他太矮了。”
　　“矮？”赫敏說，“矮？”
　　“在巨人群體裡面，是啊。”海格說，“當格洛普發狂的時候，奧利姆會幫我制服他，但沒過多久，她就有些厭煩了，我得承認，格洛普的腦子不太好使，脾氣還暴躁，不好相處……在幫我把格洛普運到海峽對岸後，她就匆匆告辭離開了。”
　　“但情況在好轉，”海格試圖堅定他們的信心，手裡的長樹枝在身前揮舞：“我們已經回來三天了，他今天一整天沒發脾氣，我認為這是個好兆頭，說明他快要習慣這裡的生活了。我可以嘗試更親密的接觸，比如給他一個擁抱什麼的。你知道，讓他感受到有人重視他、喜歡他，這樣他就不會總想著回去了。”
　　海格用樹枝使勁戳了一下酣睡的巨人，巨人咆哮一聲，龐大的身軀舒展開，一隻遮陽傘那麼大的寬闊手掌撐在地上，連接在胳膊上方、疑似腦袋的玩意兒動了動，他醒了。
　　菲利克斯抬起頭，望著蜷縮的巨人從地上爬起來。傳說中巨人可以和火龍打個平手，所以他對這種生物挺好奇的。格洛普有著灰白色的皮膚，大得驚人的臉盤，五官像是用一個圓石頭劈鑿出來的，唯一讓菲利克斯有類似聯想的就是瘋眼漢穆迪的那張臉了。
　　格洛普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用驚人的速度敏捷地站了起來。眾人看得更清晰了，他們望著他短粗的鼻子，歪歪斜斜的嘴巴，發黃的牙齒，渾濁的褐綠色雙眼，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以前哈利覺得七號教室簡直無所不能，但現在他終於知道還差什麼了，那裡面沒有巨人，魔法史的教材把巨人形容的完全不像人類，但哈利一直認為這些描述有些誇張了，因為他身邊有更真實的例子。
　　海格是半巨人，但他看起來就是一個特大號的人類，可是眼前這個東西——這個純種的巨人，正如書上說的那樣，像個畸形的人形怪物。
　　菲利克斯的視線落在巨人的腳腕上，那裡拴著一根繩子，繩子另一端連接在遠處粗大的樹上。
　　哈利、羅恩和赫敏不斷往後退，他們不覺得自己手裡的魔杖能帶來多少安慰，眼前的生物——好吧，是海格的同母異父弟弟，格洛普似乎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們。
　　“吼——”
　　格洛普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將繩子另一頭扯得嘎吱作響，除了眼前這個巨人，禁林裡陷入一片死寂。

wmx911 2024-12-1 11:20

第五百二十六章 覆蓋現實的幻象
　　格洛普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聽得菲利克斯的耳朵嗡嗡作響。
　　“嘶~”他後退了兩步，一陣搖頭。這嗓門也太大了。
　　海格上前試圖安撫他，但格洛普似乎已經發狂了，他胡亂揮舞手臂，腳下踉踉蹌蹌地想要掙脫腳腕上的繩子，但那繩子結實得厲害，他使勁掙了幾次愣是沒掙脫，於是把壞脾氣通通發洩到海格身上。
　　“哦，天哪。”赫敏驚呼。
　　格洛普的拳頭結結實實打在海格臉上，海格沒有任何防備，仰面倒在地上。格洛普還想繼續攻擊，“嘿！大傢伙！”小天狼星朝他喊，紅光一閃而過，從格洛普粗糙的皮膚上彈開。
　　格洛普大吼一聲，朝他們撲過來，“砰！”他被繩子絆倒，大地似乎在顫動，一株高聳松樹上的鳥巢散了架，小天狼星咽了一口唾沫。
　　小天狼星靠近說道：“菲利克斯，你要是不制住他，我只能用強力咒語了。”
　　“繩子很結實。”菲利克斯說，他懷疑可能被鄧布利多施了法。
　　“別——”海格翻身坐起來，捂著鼻子說，鮮血順著指縫蜿蜒流淌下來。他含糊不清地說：“小格洛普，聽話，他們沒有惡意。”
　　菲利克斯的眼睛泛起銀色的亮光，空氣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就像沸騰的坩堝上的霧氣——哈利有過類似的感覺，那是在爭霸賽第二個項目的時候，他在黑湖裡目睹一大塊湖水劇烈搖晃，導致周圍的景物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眼下也是一樣。
　　但這種變化來得快去得也快，空氣裡的褶皺被迅速撫平，他望向海普教授，手裡的魔杖下意識放鬆了。教授眼睛裡的銀光還沒有熄滅，細碎的魔文如星環，繞著淺藍色瞳孔旋轉，這說明他確實做了什麼。
　　哈利又急切地朝空地望去，他眯起眼睛，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太正常。就好像……位置發生了偏移。
　　格洛普敏捷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動作比看上去快得多，力氣也相當驚人，他順手抄起一棵被連根拔起的松樹，隨手揮了揮，樹葉“嘩嘩”響動，輕鬆得就像撚著一根小木棍。
　　他很快發現了目標。
　　‘海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看起來完好無損，他張開雙臂猛衝過來，環住格洛普的腰，拼命往後推，格洛普想要掙開，但海格死不撒手，這徹底激怒了本就憤怒的巨人——
　　他僅有的理智消失了，充滿力量的手臂高高揚起，“砰！”
　　在場幾人隨著格洛普的動作眼皮一跳，格洛普砸中了，樹幹結結實實打在海格的頭上，泥土像是炸彈一樣飛濺，但格洛普不管不顧地發洩怒火，口中“呼呼呵呵”地吼叫。揮手亂砸，把周圍地面又打得下陷幾英寸。
　　“教授！海格他——”哈利顧不得想剛才的不合理，他想要衝上去，手裡的魔杖凝聚出激烈的光芒。
　　“我在這呢。”一個聲音說，哈利瞪大眼睛，看著突然從空氣裡出現的海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空氣像水波一樣蕩漾，遠處的格洛普的影子奇怪地扭曲，這讓他看起來更醜了。
　　海格捂著自己的鼻子，表情極為詭異，尤其是看到另一個自己被暴打的場景，他受傷的嘴角一陣抽搐。
　　小天狼星眯起眼睛，仔細觀察，“這是幻象？不是單獨存在，而是連環境都改變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發現破綻，氣流，觸感……”他粘了一點兒唾沫，甩動手腕，“但是用來對付失去理智的對手再合適不過了。”
　　“酷斃了。”羅恩一臉驚歎地說。
　　哈利深以為然。
　　赫敏疑惑地問：“好像不是單純的幻象？”
　　那個虛假的‘海格’承受了不少格洛普的拳頭的，連樹幹都斷成了兩截。只是任憑他差不多把海格周圍的一圈土地都砸遍了，但那個海格依然安然無恙，一次次攔住格洛普的腳步。
　　一般的幻象做不到這點。
　　“教授？”
　　“你說的沒錯。”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他把真實的畫面展現出來，格洛普的對手不是海格，而是一個銀色的、膨脹的影子——“守護神？”哈利愕然，他在假期裡也練習過這個魔法，有了不少進步，但還是沒想到守護神竟然可以變成實體。
　　“我結合了思維小屋的力量，讓它短暫擁有了實體。”菲利克斯解釋說。
　　他沒有用思維小屋拉人加魔法轟擊，畢竟格洛普和黑巫師還是有些不同的，可能算潛在的友方單位？他不太確定地想，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很想試試自己新掌握的能力。
　　他曾不止一次把思維小屋拖到現實裡。小到一些建築物的模型，比如魁地奇世界盃期間的雪花長廊、對角巷的劍堡，又或者是思維小屋門後的藏書；大到在魔法部進行演講時，將非魔法界近千年的發展壓縮到幾秒鐘，或是在和伏地魔私下戰鬥那次，他利用思維小屋和守護神輔助定位，更快速地使用瞬殺戰術……
　　直到在奧利凡德魔杖店裡，當菲利克斯握著和自己血脈、根源、情感契合無間的魔杖時，他本能地使用了記憶魔法，腦中構造的畫面以一種更輕鬆、更直接的方式出現在現實中，繼而覆蓋了現實中真實存在的場景。
　　瓦倫是第一個中招的。那幾天時間它經常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迷路了：從對角巷劍堡的辦公室地毯，一下子換成了積木搭成的迷宮。它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興致勃勃用積木搭建“嗅嗅城堡”，也不過就過了幾天時間而已。
　　之前都只是在嘗試，今天才算是思維小屋覆蓋現實世界的第一戰。
　　菲利克斯揮揮手，守護神終於消失了。它還是無法和巨人的力量抗衡，頂多虛張聲勢，‘表現’得足夠強大，但實際上是格洛普受到誤導，自己停下腳步。
　　在格洛普的腦子裡，那個多管閒事的“小矮子”終於被他打倒了，他不解氣地又捶了幾拳，就是這人把他帶到陌生的環境，昨天還找來一個白鬍子豆丁，揮揮手就完全困住了他，以他的智慧很難發現原因，他只是憋了一肚子火氣，醒來後正好發現罪魁禍首用小木棍捅他……
　　發洩過後，他少得可憐的智慧和理智回來了，他隱隱有些擔心，停了下來。
　　那個小矮子也不錯，給他找吃的，還和他說話，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格洛普不排斥這種眼神。而且他能隱隱感覺到，兩人似乎存在血脈上的聯繫，一個比他還矮的弟弟？
　　附近一塊密林變得十分安靜，連蟲鳴和樹葉的沙沙聲都不見了。
　　在格洛普的眼中，海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小心地拿起海格剛才叫醒他的樹枝，戳了戳並不存在的海格。海格當然一動不動，格洛普急了，上前扒拉他一下，海格化作一團光不見了。
　　格洛普：“……”
　　他坐在地上一陣發愣，怎麼也想不明白。格洛普用他有限的智慧判斷，小矮子被他打死了。
　　“哈~格~兒。”巨人低吼一聲。
　　海格開心得手舞足蹈，“他記得我，記住了我的名字！你們看到了嗎？是我教他的。”他急切地望著菲利克斯，“讓我過去。”他說。
　　菲利克斯遲疑了一下，“海格，他不一定安全。”
　　“沒關係，讓我過去。”海格堅決地說。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夜騏
　　菲利克斯取消了魔法，空氣又抖動了一下，哈利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鮮活起來。雖然之前也很真實，他也完全看不出小天狼星口中的‘破綻’，但他確實能實實在在感覺到兩者的差別。
　　窸窸窣窣的聲音，遠處未知的嚎叫聲，嗚咽的風聲，沙沙的樹葉聲，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還差了很多。”菲利克斯默默想到。對付一些神奇動物倒是夠了，但想騙過巫師，尤其是敏銳的巫師，現在還遠遠不夠。但不管如何，他最早繼承自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的記憶魔法，經過漫長的進化，他終於走出了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海格湊到格洛普面前，他的個頭和真正的巨人一比簡直相形見絀——他和坐在地上的格洛普差不多高，而格洛普只能算得上是巨人中的矮個子，正常巨人身高都在二十到二十五英尺之間。
　　“小格洛普？”海格說。
　　“哈~格~兒！”格洛普瞪著他，語氣親切不少，至少沒有一上來就掄拳頭。
　　“我還以為他想說‘饑餓’這個詞兒呢。”羅恩說。
　　小天狼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晃了晃，“別煞風景，看啊，多感人的一幕，是不是？”
　　格洛普慢慢伸出一隻大手——旁觀的幾人為海格捏了一把汗——但手在碰到他之前停下來了，格洛普的醜臉上隱藏著某種擔心，要是自己再把這個小矮子碰沒了怎麼辦？
　　海格興高采烈地抓住格洛普的一根手指，用他對付神奇動物的口吻溺愛地說：“沒事，小格洛普，你只是需要一些教導，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力氣，是不是？”
　　哈利突然想起了德思禮一家，難道格洛普以後會變成大號的達力？想到巨人擺脫繩子的束縛後，撒開雪橇板一樣的大腳丫子在禁林裡奔跑、海格跟在後面追的場景，他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格洛普低沉地咆哮了一聲，然後含糊不清地說：“格洛普！哈格爾！”。
　　海格大喜過望，他拉著格洛普的手指，回頭對眾人說：“小格洛普，這些都是我的朋友。這是哈利、羅恩，赫敏——”他停下來，一臉歉意地望著赫敏，“如果他叫你赫米，你會介意嗎？對他來說你的名字太難記了。”
　　“不，一點兒都不介意。”赫敏尖聲說。
　　小天狼星嗤笑了起來，結果惹來一個白眼，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是小天狼星——哦，呃，不如簡化成西裡？”海格詢問地望著小天狼星說，小天狼星板著臉同意了。於是轉了一圈，大家發現自己都有了新的名字——除了名字本身就很簡單的哈利和羅恩。
　　在海格口中，菲利克斯變成了菲利，赫敏變成了赫米，小天狼星變成了西裡。
　　“赫米，聽清了嗎？赫——米——”海格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對格洛普說：“還有呢，那兩個個頭稍大的是菲利和西裡，你能分清，是不是？”
　　被稱作菲利和西裡的兩人聳聳肩。哈利和羅恩聽著海格一遍遍重複錯誤的發音，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似乎不用他幫忙了。菲利克斯心說，鄧布利多擔心海格會被暴躁的巨人弟弟打死，但現在至少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過了許久，他們從禁林深處往回走。
　　“我準備搬到附近和格洛普暫時住一段時間，我得給他找吃的，還有陪他說話。”海格說。“如果你們找我，可以通過貓頭鷹，千萬別私自到禁林來。”他對哈利、羅恩和赫敏說。
　　“停下，海格。”菲利克斯說，他望向禁林深處。
　　所有人停了下來。他們借助頭頂垂下的柔和的白光，視線越過樹枝和灌木叢，小天狼星吸了吸鼻子，提醒說：“有東西過來了。”接著，他們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音和奇怪的腳步聲。
　　一隻巨大的弓弦從綠色的陰影裡出現，把擋在前面的樹葉撥開。“是我，海格。”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性說，他從腰部開始自然地和馬的身體連接在一起，終於費倫澤完整的身軀從陰影中走出來，銀鬃沐浴在柔和的白光下，蹄子噠噠響。
　　“你怎麼來了？”海格警惕地說。
　　“我聽到動靜。”費倫澤低沉地說：“發生了什麼事，海格？”
　　“和你無關，這裡不是馬人的地盤。”海格生硬地答道。
　　“但我生活在禁林裡。”費倫澤說，下一秒他突然轉身，手裡的弓箭指向幽深的黑暗，“誰在那兒？”他的蹄子刨著地面。
　　枝丫一陣搖曳，一匹長著龍一樣的臉從另一側探出頭，白色發亮的眼珠膽怯地望著他們，似乎在好奇大家這麼晚為什麼聚在一起。它站在黑白交接的邊緣，隱約可以看到被灌木遮擋住的皮革一樣的黑色翅膀。
　　“原來是夜騏。”海格松了口氣說。
　　“哦，我怎麼能把你們忘了呢。”菲利克斯輕聲說，凝視著這只神奇的生物。
　　赫敏狐疑地望著他。
　　“迷人的生物，是不是？有人看不見，有人卻……你能看到它？”菲利克斯突然盯著她看。
　　“哦，是的。”赫敏急促地小聲說，“事實上——我們三個——”她沒繼續說下去，但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哈利和羅恩正同樣盯著夜騏打量。
　　小天狼星瞪著眼睛：“哈利，你沒提過這件事。”
　　“開學才兩天，我沒撈到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哈利小聲嘟囔。
　　“我之前也看不到，我是說開學當天，”羅恩說：“但我這兩天想通了一些事……它就這麼出現在我眼前了。”哈利和赫敏在他身後對視一眼，他們也想起開學時在馬車上發生的場景——
　　9月1日，馬車吱吱嘎嘎、搖搖晃晃地在路上行走。
　　“你們都能看到了？”馬車裡，羅恩差點被口水嗆到，他呆呆地望著哈利和赫敏，“不會是你們合起夥來耍我吧？”
　　“你之所以看不到，只能說明一件事，你貧瘠的大腦在整個暑假裡一點也沒動過。”赫敏尖銳地對羅恩說。
　　“有什麼說法嗎？”哈利問。他知道夜騏，但只是一知半解。
　　“看到死亡，接受死亡，可能還要加上一些感悟……很難說得清。”赫敏心煩意亂地說。
　　“你對小克勞奇的死怎麼看？”哈利有點理解赫敏的意思了，他轉頭問羅恩。
　　“還能怎麼看，他是罪有應得，”羅恩說，眉毛突然皺起來，“你們不會為他惋惜吧？”
　　“當然不會，”哈利立刻說，“那你有對未來的處境擔憂過嗎？有想過……你的家人或自己可能在戰爭中犧牲嗎？”他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這是他最近在思考的問題，為什麼他的父母不是逃亡國外，而是留下來和食死徒戰鬥？
　　羅恩不安地左看看哈利，右看看赫敏。
　　“不是有鄧布利多嗎，還有海普教授在呢，他們會安排好一切……”
　　赫敏意味深長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知道那意思是，“看吧。他完全沒考慮過。”
　　……
　　小天狼星拍了拍哈利和羅恩的肩膀，口中嘟囔著什麼，誰也沒聽清。
　　另一邊，海格解除了戒備，他走上前摸摸夜騏瘦骨嶙峋的身體，最後拍了拍它的頭：“走吧，沒什麼熱鬧可看的。也沒吃的，那是我的鼻血。”
　　馬人費倫澤也後退著消失了，臨走前他警告海格：“部落裡的老人很不滿，如果你繼續從世界各地找來那些危險生物——”
　　這段插曲過後，菲利克斯、小天狼星、哈利、羅恩和赫敏在海格小屋前跟海格分別，返回城堡。哈利三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發了好半天呆，才勉強消化海格在禁林裡藏了一隻巨人的事實。
　　“海格瞞不了多久，馬人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他們會認為格洛普侵佔了他們的地盤。”赫敏擔憂地說。
　　哈利沒有說話。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他只能祈禱海格的教育計畫一切順利，或者格洛普的腦子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遲鈍。
　　與此同時。
　　菲利克斯回到古代魔文辦公室，隔著窗臺眺望禁林的方向，“死亡。”聲音微不可聞，他很好奇夜騏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如果足夠幸運，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死亡聖器
　　第二天清晨，菲利克斯罕見地睡過頭，錯過了當天的貓頭鷹郵差。他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喝粥的間隙，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禮堂裡的學生，訂閱報紙的人數似乎增多了。
　　隔了兩個座位，一個拉文克勞學生拿到報紙後，迅速翻看一遍不同版面的標題，長舒了口氣。
　　“一切太平。”
　　同伴對她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我們為什麼不聊聊考核咒語呢？”
　　“有什麼好說的，四五年級只需要掌握繳械咒，昏迷咒和鐵甲咒，我早就學會了。”那個拉文克勞女生甩了甩頭髮說，然後仔細端詳她的同伴，一臉壞笑：“哦，我忘了，你對決鬥不感興趣，之前一直沒參加……”
　　她的同伴翻了個白眼，隨即歎了口氣，“真羡慕一二三年級的學生，他們只需要掌握隨從顯形就夠了。完全沒難度，是不是？”
　　“別這麼說，媽媽告訴我，不少帶人的幻影移形事故都是因為小巫師過於緊張造成的，小孩子如果不經受訓練，會下意識調動魔力抗拒，結果導致傳送出錯……”
　　菲利克斯聽了半截，隨後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早餐上，他盯著麥片粥，幻想它們是一個個魔文符號，不，準確地說，是可以穩定承載魔力的圖案。
　　給伏地魔挖坑佈局的計畫進展緩慢。
　　他倒是已經可以變化成一些神奇動物，但這不意味著萬事大吉，事實上，他就沒想過用神奇動物的形態去和伏地魔戰鬥。難度太大了，即便它們在某些方面確實很神奇，但看看紐特宣揚的理念就知道，現實中沒有任何一種神奇動物可以打敗成建制的巫師。
　　只有把多種神奇動物的類魔法天賦轉化成魔文魔法，用巫師的身體使用出來，才算有威懾力。遺憾的是，儘管這兩者在歷史上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繫，但不意味著神奇動物體內就真的有一個個明確的魔文，或是魔文回路。
　　菲利克斯要做的其實和最初的那批古代巫師一樣，親手‘創造’出一個個古代魔法，也因此工作量相當大。
　　第一步是變形成神奇動物，用神奇動物的身體體會它們的類魔法天賦，感受來自神奇動物血脈的奧秘，以及體會自身的魔力是如何流動和發揮作用的。他必須不斷重複這個過程，才能得到一個模糊的圖案——看起來就像是雜亂無章的毛細血管，或是結構複雜的魔鬼網。
　　這也是古代巫師解剖神奇動物時看到的東西。
　　之後就是不斷嘗試、實踐，將一個個魔文符號提取出來。
　　而菲利克斯面對的最大難題是，他並不是總能找到恰當的魔文來和神奇動物體內的魔力結構對應，這種情況下他只能自己去“創造”魔文，而這無疑會伴隨千百次的失敗。
　　但好在思路是對的，他一直在進步。這就足夠了。
　　儘管這個過程十分枯燥，菲利克斯卻樂此不疲，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誕生的想法也很迷人。比如，神奇動物的魔法能力是來自自身的血脈和獨特的身體構造，那巫師呢？
　　菲利克斯懷疑‘靈魂’在其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一個證據是，只有巫師可以轉化成幽靈，普通人和神奇動物都不行。
　　他對這些想法相當著迷，甚至當菲利克斯站在講臺上時，腦子裡還在轉著各種奇思妙想，到了他這種程度，魔法的理論和實踐都越發超乎想像，每前進一步都是在顛覆尋常巫師眼中對魔法的認知。
　　不管是用古代魔文再現神奇動物天賦的舉動，還是在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記憶魔法的基礎上，將記憶魔法帶到現實世界，都是如此。
　　“拿出魔文刻刀，今天是實踐課。我會預留幾節課的時間讓你們適應新工具，然後你們就會發現，它在某些方面其實比魔杖更好用，尤其是當你打算做一些精細操作的時候。”菲利克斯平靜地說：“今天的任務是把這兩年學過的實用魔文和魔文回路寫在栗木板上。”
　　學生們動了起來，按照順序到講臺上挑選栗木板，然後回到座位上開始練習。
　　“有點過於簡單了，是不是？”羅恩愉快地說，“我們在魔文俱樂部專門練習過。”
　　“對於我們來說確實很簡單，但是——”赫敏將巴掌大的栗木板切割成長條狀，每一份只有食指大小，她流暢地書寫下一串古代魔文，滿意地抬起頭，看著教室裡的其他人。
　　“砰！”
　　西莫手裡的栗木板突然炸開了，一團火光和黑煙擴散開來。
　　菲利克斯揮揮手，濃煙和火焰同時消失了，“留神，斐尼甘同學，你需要更專注，而不是盯著我看。”他從一個由魔文組成的立體圖案上抬起頭說道，目光掃視一圈，不少學生心虛地低下頭。
　　“我們什麼時候能像教授那樣？”哈利忍不住問，教授手裡的魔文就像是細小的灰塵，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教授讓我不要好高騖遠。”赫敏遺憾地說，很明顯，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隨後展顏一笑，“不過教授對我在魔文上的探索和嘗試表示讚歎。”
　　她指了指自己剛完成的作品，哈利和羅恩從旁邊看了一眼，心裡暗自咂舌。在屬於赫敏的那一小片栗木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微小的魔文，如果不仔細看，就像是用墨水塗抹在上面似的。
　　“赫敏……它不會炸開吧？”哈利心驚膽戰地說，他認出了那玩意兒的真面目——幾十組爆炸回路，它們巧妙地擠在巴掌大的地方，用一根金色的線條歪歪扭扭地連成一串，閃爍著悸動的光芒。
　　“放心吧，我把爆炸回路和穩定回路組合在一起，你必須用特定頻率的魔力才能觸發它，而這個頻率只有我知道。”赫敏笑眯眯地把栗木板塞進自己的串珠小包裡，哈利和羅恩不動聲色地咽了一口唾沫。
　　赫敏似乎變得越來越恐怖了，尤其是這個暑假裡，教授隔三岔五地過來，赫敏在他們談話的間隙詢問問題，她的研究也越來越深入，很快達到一個他們完全聽不懂的程度，比如“特定頻率的魔力”這個詞兒。
　　有次教授對她說：“我有想過設置不同等級的獎項，用來表彰那些在古代魔文領域做出傑出貢獻的個人或團體，但現階段條件不算成熟……如果哪天我想起來，你願意貢獻出自己的名字嗎？赫敏·格蘭傑獎？”
　　哈利認為教授的語氣是認真的，不像是開玩笑。
　　接下來的時間，他開始模仿赫敏，把魔文回路寫得越來越小，在休息的工夫抬起頭，教授手裡的那團魔文符號已經變成了一條帶翅膀的鳥蛇，簡直活靈活現的。
　　週末菲利克斯舉辦了開學第一次魔文俱樂部集會，俱樂部的成員喜氣洋洋的，彼此交換著最近發生的事。
　　“斯普勞特教授答應給我寫推薦信，但我還沒想好去哪兒，我是說，爸爸希望我進魔法部，但是……”塞德里克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媽媽寄給我一件新衣服，還有一本書。”納威說，“我還以為我又落下什麼東西了，但其實不是，只是單純的禮物。”
　　角落裡，哈利語氣消沉地對羅恩和赫敏說著悄悄話：“‘南瓜餅’邀請我們喝茶，理由是他弟弟學會了十個新單詞。”南瓜餅是他們給海格起的代號，因為海格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已經回來了，那會讓他不來上課的行為十分顯眼。
　　萬一把格洛普的存在暴露了事情會很麻煩。
　　“我不想讓鄧布利多為難，”海格在紙條上寫道：“如果家長們發現禁林存在一個不受控制的大傢伙，他們會產生不必要的擔憂……我認為在小格洛普學會必要的禮節前，不適宜公開出現。”
　　哈利、羅恩和赫敏都同意這個觀點，除了在‘不必要的擔憂’這個詞兒上略有異議。
　　“我不想去。”羅恩對這份邀請十分排斥，他壓低聲音說：“我不是推辭，但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下午要進行魁地奇訓練，安吉麗娜對我們昨天缺席的事兒十分不滿，我可不想被她刷下去。萬一她覺得胡珀的嘮叨和指手畫腳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哈利認為羅恩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在週五的魁地奇選拔賽上，羅恩的成績只排在了第三。他能撈到守門員的位置是因為安吉麗娜覺得他前面的維琪·弗羅比舍和傑佛瑞·胡珀都有明顯的缺點：前者更看重她的‘魅力’俱樂部，後者動不動就哼哼唧唧，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抱怨，還想讓安吉麗娜按照他的計畫行事。
　　綜合權衡下，安吉麗娜最終選了羅恩代替伍德的守門員位置。
　　結果昨天第一次正式訓練，他們就齊齊缺席了，因為他們不得不去魔藥課辦公室關禁閉，那種感覺糟透了，斯內普給哈利、羅恩和赫敏一人一個大桶，讓他們處理整整七個年級要用到的魔藥材料，哈利的指甲裡現在還是揮之不去的生薑和老鼠內臟混合的氣味兒。
　　“……更不用說那些作業，我倒希望他回來做做正事，格拉普蘭教授留了一大堆作業，真奇怪，我為什麼要畫十張護樹羅鍋的草圖呢？我又沒打算成為一名畫家！”羅恩態度激烈地說。
　　“今年是O.W.Ls年，護樹羅鍋歷來是考試的重點內容。”赫敏不愉快地指出真相。
　　哈利和羅恩瞪著她。
　　“唉，我當然也希望他回來。”赫敏聳聳肩。“嗨，盧娜。”她轉身看著盧娜，“假期過得怎麼樣？”
　　“非常好，爸爸談成了一筆合作。”盧娜興高采烈地說，她熱情地邀請赫敏：“我下午準備去看費倫澤，你要去嗎？”
　　“哦，呃，好吧。”她左顧右看，但哈利和羅恩都要去魁地奇球場訓練，她實在找不到藉口拒絕，最後可憐兮兮地同意了。
　　“同學們。”菲利克斯坐在一張扶手椅上，面帶微笑：“歡迎回來，在集會開始之前，我先宣佈一件事：未來世界公司和古代魔文協會合作創辦了一份月刊雜誌，名字是《魔文新解》，暫時由《唱唱反調》雜誌承接這項業務——”
　　哈利、羅恩和赫敏立刻看向盧娜，盧娜用食指卷著自己的頭髮，輕輕哼著歌。
　　“——我本人擔任主編，只是暫時的，如果你們近期打算投稿，可以直接將稿件轉交給格蘭傑小姐，由她整理後交給我。額外說一句，稿費很有競爭力。徵稿要求在這裡——”
　　菲利克斯揮動魔杖，一摞宣傳單從桌上飛起來，準確地落到每個人手裡。
　　“老魔杖。”赫敏盯著他的魔杖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哈利對這個詞兒十分敏感，畢竟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才被關禁閉的。
　　“我最近找到《詩翁彼豆故事集》看了一遍。”赫敏簡短地說：“噓，一會兒再說。”海普教授的目光望過來了，她閉上嘴正襟危坐。
　　一旁的盧娜望著她，目光灼灼。
　　……
　　“死亡聖器？”哈利驚訝地張大嘴巴，他們才從魔文俱樂部出來，盧娜就追上他們。
　　“沒錯。”盧娜肯定地說，“戰無不勝的魔杖，讓死人複生的復活石，以及能夠躲避死神的隱形衣，這三件東西合在一起就是死亡聖器，擁有者會成為死神的主人。”
　　“無稽之談，”赫敏豎起眉毛，“那只是一個童話故事，裡面的東西就像彎角鼾獸一樣，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但它們確實是真的，無數巫師為他們癡迷。”盧娜平靜地說，“爸爸年輕時想說服弗洛林一起尋找死亡聖器，但他拒絕了，假裝自己祖上從來不曾擁有老魔杖。”
　　“弗洛林是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羅恩問。
　　“他是弗洛林冷飲店的老闆。”盧娜說。
　　“那不可能。”赫敏斬釘截鐵地說，“我會給他寫信的，向他詢問清楚。”
　　哈利卻恍惚地想起自己曾坐在弗洛林冷飲店外的色彩鮮豔的遮陽傘下寫作業的場景，他此前只把注意力放在免費供應的霜淇淋上了，從未意識到這家店的老闆對他的魔法史作業瞭若指掌。雖然哈利不知道冷飲店老闆的準確年齡，但他猜測至少應該畢業三四十年了，如果不是魔法史的狂熱愛好者，他會把上學時的知識記得這麼牢固嗎？
　　“他不會給你回信的，他失蹤了。”盧娜說，“鄰居猜測他可能是害怕戰爭，所以搬到國外去了。因為魔法部的工作人員日夜在對角巷巡邏，卻沒聽到任何示警器的報警……這件事就寫在今天報紙上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裡。”


第五百二十九章 伏地魔的殺招
　　禁林的一處空地上。
　　菲利克斯望著自己用半頭血淋淋的死牛釣出來的夜騏，心裡滿意極了。
　　“海格告訴我的秘訣，看來你們很喜歡？”菲利克斯說，兩隻夜騏俯下身，將瘦骨嶙峋的脖子露出來，低頭撕咬著死牛肉，“他還說你們很聰明，那你們一定能聽懂我的話……我需要你們一點小小的説明。”
　　夜騏一言不發，默默享用美食。它們雖然是雜食動物，青草、水果、肉類來者不拒，但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新鮮的牛肉的。說話的工夫，又一隻夜騏小心翼翼地從林間探出頭，望著兩個同伴和陌生的巫師，猶豫著要不要出來。
　　進食的聲音不斷吸引著新來的那只夜騏，它很快就加入進來。
　　菲利克斯瞅准機會，把一隻手伸進離他最近的夜騏的鬃毛裡，他感覺自己摸到了一層堅韌厚實的皮膜，下面淨是骨頭，一點肉都沒有。
　　夜騏不安地抬起頭，用銀色的眼珠盯著菲利克斯。
　　“吃吧，吃吧。”他笑眯眯地說，順手拍了拍它光禿禿的腦袋，眼神就像是大灰狼看小白兔，夜騏甩了甩黑色的長尾巴，又低頭用尖牙撕咬死牛肉。
　　那只新來的夜騏原本還有些驚慌，警惕地展開巨大的翅膀，結果菲利克斯和同伴都沒理它，僵持了半晌它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無聊，遠不如地上的食物重要，於是當菲利克斯摸上它光滑無毛的身體時，它只是打了個響鼻。
　　菲利克斯微微一笑，身體開始變形。
　　……
　　“我還是不能接受，在我看來這更像是詩翁彼豆對死亡聖器這一傳說的嘲諷，三兄弟最後誰也沒能逃脫死神，即便是拿到隱形衣的老三，也不過是坦然迎接死神的到來罷了，它們的作用甚至還比不上一塊魔法石，至少尼克·勒梅真的活了六百多歲！”
　　赫敏、盧娜和金妮走在禁林邊緣的小路上，一邊為剛剛的話題爭論不休。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獲得認可。”盧娜用縹緲的聲音說。
　　“什麼認可？”
　　“我也不知道。”盧娜做夢似的說，“可能是某種儀式，或是預先設計好的使用方法，又或者，”她茫然地望著赫敏和金妮的眼睛，“按照我爸爸的說法，只有同時擁有三件聖器，才會掌握它們的力量。”
　　赫敏臉上雖然是極度不認同的表情，但她還是冷靜地問：“就是你展示的那個奇怪的符號？”
　　“可能吧。”盧娜說。
　　“我們聊點別的吧，”金妮趕忙說，她對這個話題興趣缺缺，“盧娜，你帶著骨哨嗎？”
　　“帶了。”盧娜開心地說，她從脖子裡掏出一根用青草莖編織的細繩，那上面拴著一枚灰白色的哨子。
　　赫敏看了一眼，“是海格送給我們的那個？”
　　“是啊，”盧娜說，“它可以召喚海格養的小動物，不過禁林邊緣沒有危險生物，我有時候用它吸引獨角獸和夜騏……還有費倫澤。”說完她探頭探腦地張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別告訴費倫澤，他會不高興的。”
　　“馬人也能聽到這種聲音？”赫敏很感興趣地問，這倒是一個有趣的知識。
　　“當然能。”盧娜嚴肅地說：“不過他不一定在附近，我們可以換幾個地方試試。”
　　她們穿過一片灌木，隱隱約約聞到了血腥味，盧娜撥開一大片樹枝，顯出空地上圍在一起的六七隻夜騏。
　　“哇哦，運氣真好。”盧娜說。
　　“有人來過這裡，”赫敏盯著地上只剩半扇骨架的死牛，自言自語：“是海格嗎？可是這時候他不太可能把精力放在其它動物身上，他在對付一個天大的麻煩……”
　　盧娜已經蹦蹦跳跳地來到空地上，熱情地和夜騏打著招呼。
　　夜騏早就熟悉她了，只是抬起眼睛打量她一眼，又低下頭大快朵頤，任由盧娜撫摸它。
　　金妮盯著地上那塊牛肉，她看不見夜騏，只能看到一塊塊肉從骨頭上脫離，消失在空氣裡，接著傳來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好像空氣中有一張隱形的長滿尖牙的嘴，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主動走到它面前……”
　　“這只夜騏好奇怪。”赫敏說，盧娜轉過頭望著那只獨特的夜騏——它安靜地臥在地上，不知怎麼，兩人竟然能從它的那張瘦骨嶙峋的臉上看出恬淡的氣質，它的眼睛半閉著，對她們的到來沒表示出任何詫異和不安。
　　“你是新來的嗎？我好像沒見過你。”盧娜蹲在它面前，小聲問。
　　夜騏瞥了她一眼，把眼睛徹底閉上了，似乎不想搭理她。
　　盧娜嫺熟地從地上抓起一把青草，遞到夜騏嘴邊，夜騏把嘴巴挪開，眼神睥睨。
　　“哦，你肚子不餓嗎？”
　　“盧娜，書上說夜騏很危險，即便禁林裡的這些都被海格訓化過。”赫敏說，她一想到海格養在禁林裡的八眼巨蛛和巨人格洛普，就對他口中說出的‘安全’沒有一點信心。
　　海格送她的骨哨被放在串珠小包的最裡層，她不覺得自己會有用到的一天。
　　“可是我感覺它很友善啊。”盧娜說，淺色的眼睛眨啊眨，對臥在地上的夜騏說：“是不是？”
　　夜騏突然朝她張開大嘴，露出滿口的尖牙，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三人嚇了一跳。金妮踉蹌後退，茫然地望著空氣：“怎麼了？”
　　就連一直吃東西的夜騏都停下來，朝這邊張望。
　　“它們很友善，是不是？”赫敏尖銳地提問。
　　盧娜沒有回答，她仔細審視著夜騏，“真奇怪，你給我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多騷擾虻在頭頂飛……咦？一下子不見了。”盧娜呆呆地說。
　　“走吧，盧娜，我們去其它地方……要不然改天再來。”赫敏拉著盧娜和金妮離開了，盧娜對那只獨特的夜騏戀戀不捨，“也許我能和它成為朋友，它可能是禁林裡這群夜騏的王……”
　　最後一個畫面，那只夜騏從地上站起來，和其它夜騏一起“噠噠噠”地走進密林深處。
　　“你看，它走路的姿勢也很另類。”
　　半晌，菲利克斯從禁林的另一處走了出來，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怪異極了。
　　接下來兩周時間風平浪靜，除了一天下午他和斯內普在走廊裡碰見，斯內普警告他說：“我把‘老魔杖’的情報告訴了那個人，他沒有讓我參與後面的事，似乎另有計劃。”
　　聽聞這話，菲利克斯抽空回到對角巷，把劍堡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整個防禦體系運行良好，一切正常。
　　九月份的尾巴，天氣開始轉涼。又是一天週末，菲利克斯和瓦倫出現在禮堂裡，兩人各自帶著一條圍巾，瓦倫坐在一摞厚書上，享用熱氣騰騰的南瓜餅，菲利克斯已經貼心地把南瓜餅切好了。
　　忙完這一切，菲利克斯敏銳地意識到禮堂裡議論紛紛，目光古怪地看著自己。
　　“怎麼回事？”他叫住了一個正準備從餐桌上離開的學生。
　　那個學生先是好奇地在他胸口、腰側和口袋的位置瞄了一眼，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然後遞給他一份報紙。“您最好看看頭版，海普教授。”那個學生說。
　　菲利克斯打開報紙，《預言家日報》的頭版標題讓他有些意外，名字是“歷史上的十大魔杖”。
　　“唧！（一起看一起看！）”瓦倫叫了一聲。
　　於是他把報紙攤在桌上，和瓦倫一起認真閱讀起來：
　　‘魔杖對巫師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自從魔杖誕生的那天起，就不乏強大魔杖的傳說，人們對這些傳言津津樂道，在人們的認知中，強大的魔杖和強大的巫師息息相關，但到底是巫師成就了魔杖的威名，還是魔杖塑造了巫師的強大，我們還無法得出準確的結論。
　　但眾所周知，歐洲最負盛名的魔杖匠人奧利凡德先生有一句名言：魔杖選擇巫師。魔杖學的觀點也認為，每一根魔杖都是不同的，這不由讓我們產生聯想：是否真的有魔杖天生不凡？它們就像是未知的寶藏，靜靜地躺在魔杖店的天鵝絨盒子裡，等待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
　　筆者翻閱大量資料，從故紙堆裡找出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十根魔杖，並按照魔杖主人的影響力做出排名，供大家參考。
　　注：歷史上一些偉大巫師的魔杖不算出名，因為他們從未刻意宣言過魔杖對他們偉大成就的促進作用，因此暫不列入考量範圍。
　　第十名：死亡棒，長度未知，接骨木，杖芯材料未知；
　　其主人是臭名昭著的黑巫師洛希亞斯，他用卑鄙的手段殺死了‘可怖男巫’巴拿巴斯·德夫里爾，獲得了他的魔杖，並將之命名為死亡棒。此後他征服了所有與他為敵的對手。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每次戰勝對手，洛希亞斯都會寵溺地撫摸他的新魔杖，大聲宣揚自己的魔杖是死神的化身，他的經典名言是：直面我吧，死亡。
　　他的結局是死在一間酒館裡，兇手是誰已無從推測。因為他殘忍暴虐的性格不得人心，很多人都宣稱自己結果了他，卻沒人能拿出這根魔杖。
　　第九名：老榔頭魔杖……
　　第八名：戈德洛特的魔杖；
　　這根魔杖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它的主人把它看作是合作夥伴甚至導師，他利用魔杖的力量和自己的知識編寫出了《至毒魔法》，戈德洛特稱呼自己的魔杖為“我最邪惡、最玄妙莫測的朋友”。
　　第七名，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長度未知，蛇木，蛇怪角杖芯；
　　在這個例子中，巫師和魔杖的名氣勢均力敵，他們的組合讓當時的巫師聞風喪膽，據傳年輕時的斯萊特林手持蛇木魔杖，號令蛇群，很多巫師連接近他的勇氣都沒有（除了他的好友格蘭芬多），而且從某一刻起，他手裡的魔杖變成了手杖的模樣，按照流傳下來的圖片資料，那根手杖上纏繞著一條蛇怪，當蛇怪睜開眼睛，敵人也就死了。
　　目前這根魔杖下落不明，注：霍格華茲四位創始人中，只有薩拉查·斯萊特林有後裔流傳于世，因此這根魔杖可能輾轉落在某一分支手裡。
　　第六名，命運杖，長度未知，木材未知，杖芯未知；
　　魔杖主人為不知名巫師，活躍時間甚至比洛希亞斯更加短暫，一位披著兜帽的黑巫師在短短三個月時間裡挑戰了當時最負盛名的一批決鬥好手，倖存者寥寥無幾，但三個月後，挑戰戛然而止，有傳言稱看到疑似挑戰者的屍體出現在一條臭水溝裡，但無法作為證據。
　　他在擊殺了一位強者時，曾用低沉的聲音說：我與命運同在。於是他的魔杖也被稱為命運杖。
　　此魔杖最後下落不明。
　　第五名：摩根·勒·費伊的魔杖（莫佳娜），魔杖信息未知；
　　亞瑟王同母異父的姐姐，梅林的敵人，作為女王統治過阿瓦隆島，她的權利有相當大一部分來自自身的魔法力量。
　　第四名：梅林法杖，長度與杖芯未知，英國橡木材質；
　　梅林的名氣足以說明一切。
　　第三名，蓋勒特·格林德沃的魔杖，信息未知；
　　這根魔杖能被人記住的原因與它的主人有很大關係，有傳言稱，一代黑魔王曾評價自己的魔杖為‘最好的那個’，從他之後做的事情看，有不小的說服力。
　　此魔杖隨著1945年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銷聲匿跡，可能毀於戰鬥，或是被英國魔法部保管，也可能藏於某位聖徒手中。
　　第二名，‘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魔杖，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鳳凰羽毛杖芯；
　　眾所周知，鳳凰羽毛杖芯的魔杖數量稀少且強大，每一根都是優秀之作。而‘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魔杖杖芯就是鳳凰羽毛，魔杖學的觀點認為紫杉木魔杖會賦予持有者掌控生死的力量，搭配上鳳凰羽毛強大且適應性廣泛的特點，無疑令這根魔杖可以承載相當強大的力量，也無怪乎它一眼就挑中了那個人，簡直是一段精准的預言。
　　據推測，這根魔杖毀於十四年前。
　　第一名，老魔杖，長度未知，接骨木，杖芯未知；
　　這個名字源自《詩翁彼豆故事集》中的一篇童話，想必不少人都有印象，甚至童年時還曾幻想過擁有這根戰無不勝的魔杖，儘管他們在長大後會將這些童年時期的臆想丟到腦後。
　　但不乏一些人在長大後仍然孜孜不倦地考據老魔杖的真實性，據他們說，彼豆在編寫故事時參考了大量真實的歷史，詩翁彼豆為了滿足自己文人的浪漫和我們開了一個玩笑，老魔杖的真實事蹟可能就取材自上述某根魔杖。
　　之所以將這根魔杖放在第一，是因為它似乎具有極其寬泛的擇主條件，只要殺死上任主人就可以獲得魔杖的效忠。換言之，任何人得到後都可以獲得它的力量。
　　老魔杖一度下落不明，但在最近出現了一個傳言，此前曾在魁地奇世界盃決賽大出風頭的霍格華茲古代魔文教授菲利克斯·海普，曾無意中稱呼自己的魔杖為老魔杖，但這種做法究竟是對童話故事的致敬，還是他真的持有歷史上戰無不勝的傳奇魔杖，我們無從得知。’
　　禮堂裡。
　　菲利克斯捏著報紙，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他想罵人。
　　伏地魔的殺招來得猝不及防。


第五百三十章 真相是唯一不重要的
　　菲利克斯收起報紙，“唧！”瓦倫叫了一聲。
　　它還沒看完呢！
　　“好吧，說真的，你的閱讀速度應該提上來了，你現在看到哪兒？”
　　瓦倫手裡的叉子指了指報紙中間的段落。
　　“蛇木杖？”菲利克斯嘟囔說，“改天給你講一個密室的故事。”他繼續喝著麥片粥，對禮堂裡各種好奇的打量沒放在心上。平靜地吃完早飯後，他出現在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裡。
　　那裡已經有了客人。
　　一個矮矮胖胖的禿頭男人把自己臃腫的身體擠在扶手椅裡，他的一隻胖手從旁邊的盒子裡拿起一塊糖霜鳳梨，嘴巴不停咀嚼著，海象般粗密的銀鬍鬚粘著點點糖霜。
　　“鄧布利多校長，我有事向你彙報。”菲利克斯不動聲色地打量那人，他穿著一件褐紫色的天鵝絨外衣，閃閃發亮的銅扣在他做出吞咽的動作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真奇怪，自己竟然能聯想到夜騏進食的場景，但夜騏可比眼下這個巫師瘦多了。
　　斯拉格霍恩漫不經心打量了一眼菲利克斯，嘴巴裡的動作突然停下來，“是他吧，阿不思？”他望著坐在對面的鄧布利多問，和他比起來，鄧布利多簡直瘦得可憐。
　　“菲利克斯·海普，”菲利克斯彬彬有禮地說：“如果你想問我的名字的話。”
　　“啊，當然啦，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讓人印象深刻。”巫師說著，敏捷地從椅子裡跳起來，另一隻乾淨的手伸進上衣口袋，掏出一條柔軟的紫色天鵝絨手帕，細緻地擦了一遍手指。
　　“我一直想找機會認識你，”他說，把胖乎乎的手遞到菲利克斯面前，“大名鼎鼎的菲利克斯·海普，斯萊特林的驕傲。”
　　“您過譽了，”菲利克斯說，和他握了握手，鬆開時感覺手指黏糊糊的，但他知道這是心理作用。他試探地問：“斯拉格霍恩先生？”
　　巫師頓時眉開眼笑，凸出的肚子有規律地顫動起來。
　　“到這裡坐……”斯拉格霍恩讓他坐在更靠近自己的位置上，用屋子主人的語氣說道。鄧布利多嘴角噙著笑容，似乎覺得很有趣，瓦倫從菲利克斯肩膀上跳下來，扯了扯鄧布利多的褲腳，用粉色的小手指著立在架子上小憩的福克斯。
　　“唧？”
　　鄧布利多像變魔術似的遞給它一顆糖，沖瓦倫眨眨眼：“分享是友誼的敲門磚。”
　　“我同意你的話，鄧布利多。”斯拉格霍恩大聲說，他和菲利克斯並排坐下，身體重新縮回椅子，蠕動著調整最合適的角度，半晌他滿足地歎了一口氣，“要來一塊嗎，菲利克斯？”他相當熱情地說。
　　“不了，謝謝。”菲利克斯說，“最近對甜食過敏。”
　　“我也有這種時候，”斯拉格霍恩大笑著說，順手又拿起一塊糕點，“一段時間總是特別偏愛某種甜食，於是大吃特吃，直到好幾年都不想再碰它……那是我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我更喜歡每樣都來點。”
　　“很有智慧的發言。”菲利克斯簡短地說，只是不用甜食舉例就更好了。他默默注視著瓦倫爬上細長腿的桌子上，和站在鍍金棲枝上的鳳凰福克斯對視，瓦倫拿著糖果站在桌上晃悠，福克斯斜睨它。
　　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也饒有興趣地望著它們。
　　“蟑螂堆，一些人不喜歡它，其實別有風味。”鄧布利多說，說話間，福克斯飛快地從棲枝上探出頭，將瓦倫手裡蟑螂形狀的糖果叼走，一口吞下，長長的喙發出“哢嗤哢嗤”的脆響。
　　三個人同時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
　　“啊，我去拿你要的東西。”鄧布利多突然對斯拉格霍恩說，他站起來，繞著旋轉樓梯上了二樓。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時，菲利克斯感覺斯拉格霍恩的目光在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你比我想像中要好說話，”過了幾秒他說，“我的意思是，很多人在信中提起過你，很難相信他們對你的評價有那麼大的分歧。”
　　“這不奇怪。”菲利克斯說。
　　“哦，呃，你說的沒錯，每個人立場不同，我聽到一些傳聞，比如你的出身……雖然我本人完全不在乎——是真的！”斯拉格霍恩說，接下來他用相當長的篇幅講述自己多年來積累的人脈，用他的話說，每個人都“處在關鍵位置上。”其中不少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師，正如他說的，他對血統沒有偏見。
　　倒是菲利克斯從他樂此不疲的表情中，讀出一種名為“收集癖”的愛好。於是菲利克斯建議他寫一本回憶錄，把他教過的那些天才學生通通寫上去，斯拉格霍恩聽完後滿面紅光，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覺。
　　“在我還是斯萊特林院長的時候就發現了，麻瓜出身的小巫師總是能帶給我各種新奇的理念，真不可思議……當然啦，我是指優秀的那一批。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的存在很有必要，能為老掉牙的魔法界帶來新鮮血液……真遺憾我沒晚退休兩年。”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菲利克斯，似乎在遺憾自己錯過一件珍寶。
　　“你還和那些學生保持聯繫嗎？”菲利克斯問，從他暑假裡聽到的隻言片語，這位老先生住的地方相當偏僻。
　　“唉，我原本打算藏起來，避避風頭。你知道的，外面很快就會亂起來，我不怎麼能和那幫危險分子處得來，但他們肯定會找上我……我有這個預感，”斯拉格霍恩說：“就在這個時候，鄧布利多出現了。”
　　他突然顯得怒氣衝衝的。“他想從我這拿到某樣東西，哦，我不能說具體是什麼——”他晃了晃沾滿糖霜的手指，“我和他共事過，瞭解他的為人，不達目的決不甘休。他還找了一個小傢伙做說客！”
　　菲利克斯莞爾，他知道那個人是誰，是哈利。
　　“我也就私下裡說說，他這手卑鄙極了。”斯拉格霍恩湊過來低聲說，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但很高明，他戳中了我的軟肋，我老了，心也變軟了，尤其是面對我最喜歡的學生的孩子……”他深深歎了口氣，海象鬍子滑稽地翹起來，“順便一提，她也是麻瓜出身。”他又拿起一塊糕點。
　　“莉莉是個天才，有靈性，心靈手巧，而且懂得回報的道理……自從知道我的生日後，她每年都會送上一份貼心的禮物，從不缺席，即使在她畢業後也沒斷下來。當我從報紙上讀到她遇難的消息，我就知道，以後不會有人再送我保暖護膝了……唉，一句話，好人不長命。”他嘟囔說，拿起手帕重重擤著鼻子。
　　菲利克斯沒想好怎麼回應以及要不要回應他，但他已經流暢地轉移了話題。
　　“你不知道鄧布利多是怎麼撬開別人的嘴吧？他特意在我生日那天帶了酒，嘴上說是要給我慶祝，可他騙不過我，我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我沒辦法拒絕一份豐盛的晚餐，哪怕這一大一小都別有目的……最可氣的是，他利用完我就甩手不管了，我讓他幫我介紹另外兩個最年輕的梅林勳章得主，但他一直推說我不是學校的老師，不能打擾他們……他竟然建議我寫信！”
　　斯拉格霍恩憤憤不平地說。
　　這時，鄧布利多出現在樓梯裡，他用一種被逗笑了的語氣說話：
　　“親愛的霍拉斯，我當然不是針對你。事實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有媒體找上我，想讓我安排他們的採訪，但都被我以影響學習的名義拒絕了，我不認為讓他們過早知道自己突然有了一批崇拜者是件好事，那會讓他們的小腦瓜混亂的。”
　　鄧布利多說著，把一個包裹遞給他。
　　“謝謝。”斯拉格霍恩難得地說了一句，掙扎著從扶手椅上站起來接過包裹。他抓起一把飛路粉，灑進壁爐裡，碧綠色的火焰燃燒起來。“我還會再來的，鄧布利多！”
　　斯拉格霍恩一隻腳踏進火焰裡，遲疑了一下，又收回來，他從口袋裡翻出一隻小瓶子扔給菲利克斯，“幫我轉交給哈利·波特，就說是他遲到的生日禮物。”
　　他跨進火焰，抱著包裹，十分滑稽地轉著圈消失了。
　　菲利克斯望著手裡拇指大小的瓶子，是福靈劑。他隨手收起來，望著鄧布利多沉聲說：“阿不思，我有話和你說。”
　　“是關於老魔杖？”
　　“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報紙？”菲利克斯問。
　　“不止是今天的報紙。”鄧布利多說。
　　“什麼？”
　　“我今早和法國、保加利亞、挪威，甚至還有美國的一些朋友聯繫上，他們告訴我，他們同樣看到了類似的文章，但不是今天，最早的記錄可以追溯到一個星期前。”
　　菲利克斯皺起了眉毛。
　　伏地魔一石三鳥的計畫執行得很徹底嘛，在他的認知中，伏地魔的目的有三個，一是給他找麻煩，讓他幾個月都抽不出工夫做其他事；二是用其他人的命試探老魔杖的真實性；至於第三，伏地魔也許還懷著一份隱秘的期待，萬一他和鄧布利多因為此事鬧掰了呢。
　　畢竟他待在學校裡，如果三天兩頭總有黑巫師在一旁窺探，可能鄧布利多真會產生不滿。要是他是伏地魔，完全可以趁機控制幾個倒楣蛋做出潛入學校的舉動，再配合一些輿論上的攻勢……
　　但這樣大張旗鼓，菲利克斯總覺得伏地魔可能還有其它打算。
　　學校？魔法部？還是劍堡？他心裡暗自盤算著。
　　“伏地魔總算給龜縮起來的食死徒找了點活兒幹。”他不無諷刺地說。
　　“這個做法確實讓我們措手不及，如果消息僅僅局限在英國，我相信不會這麼被動……但這個時候可能已經有不少人非法混進英國了。”鄧布利多說，“我聯繫了阿米莉亞，她晚點會過來。”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鄧布利多問。
　　“兩件事……第一件，拜託博恩斯女士向公眾澄清，她的話比我更有說服力。有她作證，至少英國魔法界亂不起來。”
　　“有道理。”鄧布利多面帶微笑著說。
　　“第二件事，”菲利克斯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放出風去，說我有辦法證明外界的疑惑，歡迎英國本土巫師和國外巫師‘見證’。”他在見證這個詞兒上加重了語氣。
　　這一刻，他看起來鋒芒畢露。
　　所謂見證，不過是挑戰的委婉說辭。
　　你說我持有老魔杖，但我根本不需要，空著手照樣能讓所有覬覦老魔杖力量的人感到絕望。菲利克斯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他竟然開始期待那一天了。
　　“菲利克斯……”鄧布利多頓了頓。
　　“放心吧，”菲利克斯瞥了他一眼，“如果有可能，我不會隨意剝奪人的生命，但也別指望他們好過就是了。”其實這事如果放在伏地魔身上，暗處的陰影只會更加羡慕和畏懼，但放在他身上就會變成麻煩。
　　他似乎太低調了。
　　英國本土還好些，他的一些‘事蹟’在黑暗的角落隱隱流傳，不會有人輕易找上門。
　　但在國外，他的名字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唔，也不見得，菲利克斯想，魁地奇世界盃上不少人見過他出手，只是具體有多少效果，他也說不好。
　　時鐘指在十一點的時候，壁爐裡的火焰再次高高升起。
　　阿米莉亞·博恩斯風塵僕僕地從裡面走出來。
　　“你們都在，”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說開了，“已經證實了，確實有一批人非法入境，金斯萊帶著傲羅小隊突擊檢查了翻倒巷和霍格莫德，抓住了十幾名外國巫師，有兩個甚至還是其他國家在逃的通緝犯。”
　　“暗地裡的數量只會更多。”鄧布利多輕聲說。
　　“我們也這麼認為。”博恩斯女士說。
　　“預言家日報有問題——它的主編應該中了奪魂咒。”菲利克斯突然說。
　　“沒錯，我們用防賊瀑布試探過了，但巴拿巴斯·古費什麼都不記得，短時間也很難判斷是不是偽裝的。”博恩斯女士說，她頓了頓，望著菲利克斯：“海普先生，我想知道，你手裡的魔杖……”
　　菲利克斯揮揮手，一根黑色的魔杖朝她飛去。
　　“我確實找奧利凡德先生定制了一根新魔杖——仿製我的第一根魔杖，十三英寸，黑檀木，唯一的不同是，杖芯換成了我本人的頭髮。”菲利克斯說，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博恩斯女士露出歉意的表情，“失禮了。”她拿起魔杖，輕輕一揮，魔杖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還在抗拒她的魔力。
　　“你應該能發現它的特點，極度排他，只適合我個人。”菲利克斯輕聲說，他平靜地張開手，魔杖硬生生掙脫博恩斯女士的束縛，自發地飛過來，繞著他盤旋，同時發出興奮的嗡嗡聲。
　　“所以你也應該能判斷出，這才是最適合我的魔杖。”
　　博恩斯女士驚奇地注視著這一幕，在她看來這根魔杖活潑得過頭了，她下意識點了點頭。
　　“等等，你的頭髮？”她面色古怪地打量菲利克斯，“你有神奇生物的血脈嗎？哦，抱歉，你不必回答……”
　　菲利克斯黑著臉，這就是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杖芯材料的原因了，尤其是熟人，比如小天狼星和西弗勒斯，儘管這兩人性格截然相反，但他們一定會在這件事上達成某種共識——他會被笑死的。
　　“之所以使用頭髮，和我獨特的魔法道路有關。”他簡單地解釋道。
　　“這點我可以作證。”鄧布利多說。
　　博恩斯以為他說的是獨特的魔法，沒再追問下去。三個人商量一會兒，最後達成一致。
　　“哦，對了，”博恩斯女士臨走時說：“唐克斯向我彙報了劍堡的大型傀儡守衛，我到劍堡門口逛了一圈，感受到它們的不凡……不知道魔法部能否採購一批？”
　　“可以，我會和萊姆斯去說。”菲利克斯說：“不過千萬別對它們抱有太大期望，它們現有的防禦機制還比較死板，頂多作為牽制力量存在。”
　　“能減少戰鬥人員的傷亡嗎？”博恩斯女士問。
　　“當然可以。”
　　“那就足夠了。”博恩斯女士笑著說，她從壁爐離開了。
　　菲利克斯也起身告辭，他這幾天要做些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事情。他倒是比較樂觀，在他看來，這是推廣魔文體系和擴大‘未來世界’公司影響力的好機會，就看他具體怎麼做了。
　　瓦倫朝福克斯揮手告別，鳳凰高傲地叫了一聲。
　　當菲利克斯走到門口時，鄧布利多猶豫了一下，從背後叫住他，“其實我知道老魔杖的歸屬。”
　　菲利克斯轉過頭，深深地望著他。
　　“已經不重要了。”他說。
　　“確實。”鄧布利多微微頷首，“在這場交鋒中，真相是唯一不重要的事。”
　　“——但我還是感興趣。”菲利克斯又補了一句。
　　鄧布利多聞言有些愕然，半晌他搖搖頭，“好吧，如果你堅持……它在我手裡。”
　　此時，經過一上午的發酵，報紙上的消息已經在學校傳開了，學生們熱情地討論著“十大魔杖”的話題。

wmx911 2024-12-1 11:20

第五百三十一章 醞釀與幸運藥水
　　圖書館，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一起趕作業，可是周圍到處都是議論那篇文章的聲音，他們想避也避不開。平斯夫人已經揮舞雞毛撣子趕走三撥爭得面紅耳赤的小巫師了，可惜收效甚微。
　　“哈利，你的魔杖杖芯不是和神秘人來自同一只鳳凰嗎？”羅恩問。
　　“是啊，都來自福克斯。”哈利慢慢說，他不想承認這件事。
　　“那你的魔杖豈不是也能上榜？”羅恩興奮地壓低聲音說。
　　哈利心臟突然跳了跳。
　　“可能不成，”他說，“報紙上也說了，魔杖和巫師相輔相成，而我只是一個學生。”雖然這麼說，但哈利還是忍不住幻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取得了類似的成就……不，一想到伏地魔他就反胃，還是換個人，鄧布利多校長或是海普教授就很好。
　　他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
　　“可是鄧布利多校長的魔杖怎麼不在上面？”羅恩翻著報紙，正興致勃勃地尋找新話題。
　　“上面說了，只有公開誇讚過自己魔杖的人才會入選。”哈利隨口說。
　　“那薩拉查·斯萊特林又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因為他的魔杖太過另類了吧。”哈利想起盧修斯·瑪律福的手杖，同樣令人印象深刻。
　　這時，又有一對小巫師吵了起來，看起來還是情侶。
　　“教授怎麼可能殺人？”
　　“可是報紙上都說了——”
　　“一定是造謠！而且上面也只是說到‘可能’，也許規則本身就是錯的。”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最後被惱火的平斯夫人通通趕了出去。
　　哈利、羅恩和赫敏面面相覷。
　　“傳言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嗎？這才一個上午——”赫敏不可思議地說，她重重合上書，“我們最好提醒下教授，明顯是有心人在使壞。”
　　“你怎麼知道？”哈利問。
　　“有很多破綻。”赫敏低下頭，把報紙攤在他們面前，上面一些關鍵點被劃上線：“你們看，第一，文章沒有署名，這很不正常；第二，只有老魔杖上榜的原因不是因為某個巫師，僅僅是一篇童話！理由雖然模糊，但文章偏偏提到了老魔杖殘酷的傳承方式，還把教授的名字放了上去……想想看，連我們都只是偶然偷聽了教授談話，才知道教授新魔杖的名字，其他人又是通過什麼途經知道的？”
　　“嘶~”羅恩吸了一口氣，比劃一個口型：“斯內普？”
　　“可能性不大——”赫敏搖搖頭，她左右看看，輕聲念：“閉耳塞聽。”這個咒語能讓他們的說話聲變成一種無法辨別的嗡嗡聲。
　　“為什麼？我覺得有這種可能。”哈利說，他最近對斯內普的怨念突破新高，在昨天最後一次禁閉上，斯內普讓他們清洗舊罐子，裡面的味道簡直能熏死人。
　　“因為他和教授關係很好。”赫敏簡單地說。
　　“不是沒有可能，”羅恩壓低聲音：“誰知道他的那些情報是怎麼來的，連小天狼星都不知道，再加上他行蹤詭秘，要我說，也許他整個暑假都在走親訪友，和他的那些‘老朋友’打探消息……他和瑪律福的爸爸關係就很好！”
　　赫敏歎了一口氣。
　　“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但是鄧布利多校長和海普教授都信任他，你們難道覺得他們兩個是蠢蛋嗎？”
　　哈利和羅恩啞口無言，這個理由足以抹掉一切懷疑。
　　“好吧，你說得對。”羅恩懨懨地說。
　　“現在的問題是，不能再讓這種流言傳播下去了，”赫敏嚴峻地說：“最好提醒一下教授。”
　　“有這個必要嗎？”哈利問，“教授不是脆弱的人。”
　　“和脆弱無關，還記得二年級嗎，你被誤會為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還有四年級，我們被誤會把名字投進火焰杯？”赫敏分析道：“如果學生聽信了謠言，教授可能會面臨停課的風險。”
　　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收拾東西離開，經過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時，他們看起來興致很高。
　　“幹得漂亮……”一個六年級斯萊特林學生興奮地漲紅臉說。
　　哈利不解地問，“他們在幸災樂禍嗎？”看樣子又不太像。
　　“他們高興著呢！他們才不在乎教授是怎麼得到老魔杖的，記得那篇文章說的嗎？戰無不勝……”赫敏輕聲說，“我上廁所的時候聽到帕金森和米里森正討論海普教授能不能打過鄧布利多校長的問題，聽她們的語氣，似乎對此迫不及待。”
　　“真是一群怪人……”哈利搖搖頭。
　　另一邊，菲利克斯從校長辦公室裡出來。
　　他的臉色變幻不定。
　　老魔杖竟然真的存在，這是他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準確地說，是校長親口承認了老魔杖的威力遠遠超過一般魔杖，他沒有細問這根魔杖的來歷，因為鄧布利多明顯不願細說。
　　可能涉及到一條人命。
　　菲利克斯走在走廊裡，偶爾能聽到學生興致勃勃的議論聲，他們有些人也在猜測，海普教授的老魔杖從何而來？當老魔杖的血腥傳承規則被公之於眾，他勢必要承受這種猜疑的目光。
　　懷疑是必然的。
　　即便是鄧布利多也無法避免。
　　何況，他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鄧布利多校長的動手記錄少得可憐，但任何人都不會忽視1945年的那場傳奇決鬥——在那場公開決鬥中，鄧布利多戰勝了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
　　間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號稱有著十萬數量的聖徒團體分崩離析。
　　但格林德沃現在還待在紐蒙迦德，他活得好好的，所以傳言有誤，並非必須殺死原主人，可能僅僅是一個惡意滿滿的繳械咒？
　　從和校長的寥寥幾句對話中，菲利克斯得出一個結論：老魔杖類似一個實力的增幅器和引導器。它會放大持有老魔杖的巫師的力量，這種提升還是很明顯的，但菲利克斯也可以理解：
　　因為老魔杖在歷史上有過多位主人，且每一任持有者都是決鬥場上的強者。
　　為什麼小巫師更傾向于選擇嶄新的、沒有其他主人的魔杖？除了想從眾多魔杖中挑選出最適合自己的那個，另外一個更加現實的原因是：二手魔杖會帶有原主人的施法習慣，只有白紙上才好作畫。
　　那篇文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魔杖選擇巫師，魔杖和巫師共同成長。
　　“這也就意味著：魔杖具有成長性，當然啦，這種成長性對於主人來說，其實可有可無，頂多就是更順手而已。”菲利克斯暗自琢磨：“但如果這根魔杖落在另一個非常契合它的人手裡呢？”
　　假如魔杖原主人是變形術高手，不考慮排斥的情況下，這根魔杖會幫助新主人更好地學會變形術。
　　以他自己為例，他的魔杖極度排他，畢竟魔杖裡的是他的頭髮。但也不是不能調整，他可以讓魔杖的擇主規則改為精通古代魔文的巫師。
　　儘管這很難，不是輕易能做到的，但菲利克斯在魔杖學上同樣有不低的造詣，至少他有很大把握：如果付出足夠的時間，或是和奧利凡德先生合作，也許真的能更改魔杖的規則，將排斥降到最低。
　　也許千百年後，他的魔杖汲取了歷代古代魔文大師的智慧和施法習慣後，也會成為一個傳說，一個類似老魔杖的存在。
　　在菲利克斯想來，老魔杖一開始也許只是一根強大的魔杖，材質、杖芯，和製造工藝都是頂尖，可能還融入了煉金手法。
　　但最重要的一環——使得老魔杖異於尋常魔杖的地方，就是它可以自行認主。
　　這種特質足以讓它從漫長的時間裡從多位主人身上學到知識和施法習慣。菲利克斯思考著，戈德洛特把自己的魔杖當成是自己的合作夥伴甚至導師，利用魔杖的力量和自己的知識編寫出了《至毒魔法》……
　　鄧布利多明確說明老魔杖不會像人一樣思考和交流，所以它只是忠實地記錄嗎？
　　畢竟它曾經的主人都很強，偶爾有幾個扶不上牆的，反而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因為他們被魔杖裡藏著的邪惡知識操控了。
　　菲利克斯長長舒了一口氣。
　　具體打造老魔杖的巫師為什麼這麼做不得而知，反正菲利克斯自己對死神的存在抱有強烈的懷疑，畢竟詩翁彼豆是十五世紀的人，在他之前可沒有類似的傳說……
　　以己度人，菲利克斯覺得可能打造老魔杖的巫師是一名極為高明的煉金師和魔杖匠人，至於原因……也許是一時興起，也可能是做某種嘗試。
　　尼克·勒梅留下的一些筆記令菲利克斯大開眼界，其中一個就是關於聚寶盆的傳說：
　　‘人們往往對自己不瞭解的領域抱有強烈的好奇，如果得不到解釋，就會傾向於用自己已有的認知去填補空白，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都有這個壞習慣。
　　以民間傳說聚寶盆為例，我至少能想出十幾種實現的方法，排除一些障眼法（比如利用無痕伸展咒事先藏一批金子，之後你就可以坐下看好戲了），還有更為複雜的操作（當然也更接近傳說中聚寶盆的作用，在資訊閉塞的古代足以假亂真）：
　　具體做法是為煉金物品附加一些無法被麻瓜看到的小裝置，這些裝置對金子有很強的感應能力，它們被設計成會在麻瓜睡著後主動出擊，竊取可能距離他幾百公里之外的某個無辜富商的財富。
　　這件事並不困難，而且當時的麻瓜（通常是一位淳樸的農民）只會驚歎於自己擁有了可以自發產出金子的寶貝，一件聚寶盆，而不會懷疑這份飛來的財富其實屬於其他人，如果做得足夠巧妙，還可以將盜取來的金子消融成固定的形狀，再打上獨一無二的標記……
　　在我漫長的生命裡，我真切地見過類似的行為，也因此，我一直謹慎地控制自己的作品外流。我的研究僅僅是為了研究本身，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我和佩雷納爾打了一個賭……’
　　菲利克斯走在黑湖邊，感受微風吹拂的暢快，看著瓦倫追著一隻蝴蝶跑，它的圍巾在身後高高飄起，這種感覺好極了。
　　總結下來，這個世界有死神嗎？他也不確定，但除非死神真的站在他面前，而且他還打不過，否則這個問題就沒有實際意義，不管是老魔杖、復活石還是隱形衣，他通通只當做是一位極其高明的煉金師的作品。
　　碰到了就借過來研究研究。
　　這也使得他認為，實在沒必要糾結於老魔杖和死神。
　　他手裡還握著諸如魔法石、魂器等一大批魔法物品的製作方法，哦，對了，還有時間轉換器。他不缺少時間能量。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死神，我倒希望你出現在我面前，震碎我的三觀……”菲利克斯小聲嘀咕，但很快他又改了主意，“嗯，最好還是晚上幾年，到時候我們可以坐下來暢談魔法。”
　　回去的路上，他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看到哈利、羅恩和赫敏從柱子後跳了出來。
　　“正巧，我還想找你呢。”他對哈利說。
　　“教授，”哈利氣喘吁吁地說：“我們聽到一些傳言，現在大家都在猜你手裡的魔杖是從哪兒來的。”
　　“您最好澄清一下，放任不管肯定會越傳越離譜的。”赫敏補充道。
　　前兩個人把話都說完了，輪到羅恩時，他只能大點其頭。
　　“所以這是直接跳過了真偽，默認我持有老魔杖？”菲利克斯笑著說，“放心吧，有人會幫我解釋，你們等著看最近的報紙。相反，我倒是很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他們是選擇相信一個聽上去很像那麼回事的故事，還是不惜粉身碎骨也要知道真相。”
　　哈利他們著實被這番話嚇壞了，愣在原地。菲利克斯緊接著說：“我是指那些動歪心思的黑巫師。”
　　三人立刻訕笑起來，“啊，當然，否則還能是什麼呢。”
　　“拿著，哈利，是斯拉格霍恩先生給你的。”菲利克斯將裝有福靈劑的小瓶子丟給哈利。
　　“斯拉格霍恩先生？”哈利接住小瓶子，望著裡面金燦燦的液體，隨意搖了搖，金子般的液滴像遊魚一般跳躍。他疑惑地問：“這是什麼？”
　　赫敏捂住了嘴，“哦，天呐，天呐。”
　　“福靈劑。”菲利克斯回答。
　　哈利還是沒明白，他在魔藥課上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混日子，他對這門課的期望很低，能及格就行，而低年級的課本上是不包含福靈劑這種魔藥的介紹的。
　　菲利克斯看向赫敏，把解釋的任務交給她是雙贏的結果。
　　“福靈劑，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幸運藥水！效果是能給人帶來好運，不管你做什麼都能順風順水。”赫敏說，自己在二年級時從教授那裡看到過這種罕見的魔藥——她當時正想方設法打聽複方湯劑的情報來著，結果教授拿出了幾瓶強力藥劑，其中就包括福靈劑，和哈利手裡的一小瓶子簡直一模一樣。
　　不出所料，哈利和羅恩同時睜大了眼睛，哈利覺得手裡的小瓶子是那麼燙手，他完全想不起來是怎麼從教授手裡接過來的。
　　“說得沒錯，”菲利克斯沖赫敏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哈利：“這種魔藥的注意事項和禁忌你可以詢問格蘭傑小姐，另外，我多問一句，你們不會真的以為魔藥可以改變你們的運氣吧？”
　　哈利呆呆地望著他，“難道不是嗎？”
　　“我這麼解釋吧，”菲利克斯對他們說，“你們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因為緊張而在一些重要場合表現得不夠好，事後懊惱無比，覺得如果能重來一次，自己一定會做得更好？”
　　三個人若有所思。
　　“我每次考試結束後都這麼想。”羅恩小聲嘀咕，“福靈劑能幫上忙嗎？”
　　菲利克斯莞爾，“如果你此前從未接觸過這部分知識，它能做的就相當有限了。福靈劑會激發出你們的潛力，讓你們更敏銳、判斷更準確，仿佛一切盡在掌握……於是你們能輕易做出平時不敢想像的事，但真相是，你本來就有這個潛力。”
　　哈利望著手裡的藥水，心中的熱切逐漸平復。
　　“所以……福靈劑是幸運藥水，但不是許願藥水。”他說。
　　菲利克斯微笑著點頭。
　　哈利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那教授你的思維小屋——”豈不是有類似的作用？他可是知道這個魔法的一個分支功能就是思維加速，聽起來和福靈劑的效果差不多。
　　“啊，”菲利克斯狡黠地說：“你們不知道嗎？魔咒和魔藥的作用可以互相替代，所以某種程度上，你的想法也沒錯。”就像他的名字那樣，他也隨時可以讓‘幸運’降臨。


第五百三十二章 記者會
　　這一天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第二天魔法部召開了記者會，魔法部長阿米莉亞·博恩斯親自作為發言人，她站在臺階上，下方是一群記者和攝影師，裡面還點綴著跑過來看熱鬧的人。她望向金斯萊，金斯萊朝她微微點頭。
　　博恩斯女士平靜地宣佈：
　　“關於此前報紙上宣揚的菲利克斯·海普先生獲得老魔杖的傳聞，已經被證實為不實之詞。我本人親自檢查了他的魔杖，那根魔杖並非傳聞中的接骨木，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眾所周知，海普先生除了在古代魔文、麻瓜研究等領域造詣非凡，他還是一位頗有童心的作家，曾讓L.C.A出版社起死回生的暢銷連環畫《小巫師米克奇遇記》就出自他手，在構思這部傑作時他參考了大量的同類型作品，自然而然，曾影響過無數小巫師的詩翁彼豆的精神也融入其中。”
　　“您是想說海普先生因為對詩翁彼豆的推崇，所以才把自己的魔杖命名為老魔杖？”
　　“沒錯。”
　　“女士，您在否認老魔杖的存在嗎？”
　　“也許它真實存在，但現在肯定不在海普先生手裡，也不在我們今天討論的範圍內。”博恩斯女士答道。
　　“您是怎麼檢查的，如果他做了偽裝呢？”
　　“我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博恩斯女士冷冷地說：“下一個。”
　　“萬一他還有第二根魔杖呢？”
　　博恩斯從單片眼鏡下審視那個說話的人：“我不記得有邀請過你，你是哪家報紙的記者？”
　　“咳咳，我是來旅遊的，旅遊的。”那個提問的禿頭男人訕訕地說。
　　“很好，”博恩斯女士鎮靜地說，“我們會在記者會結束後檢查你的批准入境文書，不然你就準備補交罰款吧。”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事情可能比想像中還要複雜，我可以透露一個消息：批准這篇文章的《預言家日報》主編疑似中了奪魂咒，這表明：事情的背後可能隱藏著巨大的陰謀，鑒於當前形勢，我們有理由懷疑和伏地魔及他的邪惡團夥有關。”
　　鋪了紅地毯的記者會現場變得鴉雀無聲，好像有人念了咒似的。
　　“咳咳，你確定？”
　　“我用了‘疑似’和‘可能’這兩個詞兒，”博恩斯女士嚴厲地說：“但如果你消息靈通，就會發現這篇文章在十幾個國家出現過，這不可能是巧合！”
　　“我本人對構陷者十分鄙夷，因為幕後的人連一個最基本的事實都分不清，那就是海普先生本人的研究領域是古代魔文，現階段在英國十分興盛的魔文熱潮就是他一手推動的。
　　海普先生雖然不善言辭，但還是對這種本末倒置的行為深表遺憾。因此他委託我，在十月份最後一個週末——也就是10月27日，在霍格莫德村莊舉辦一場交流會——”
　　這時又有記者提出質疑。
　　“為什麼拖那麼久？只要他站出來說明從未持有過老魔杖不就行了？”麗塔·斯基特眼神閃爍，她的提問引來一片認同聲。
　　“因為那只是小事！”博恩斯女士打斷她的話，“和推廣古代魔文相比，老魔杖在海普先生眼中一文不值，這就是你和他的差別——”
　　麗塔·斯基特惡狠狠地瞪著她。
　　其他人興奮地記錄，羽毛筆似乎要冒煙了，閃光燈的白光不停閃爍。
　　“而且，必須要提到一點，擔任國際巫師聯合會會長、威森加摩首席法師、霍格華茲魔法學校校長的鄧布利多已經向國際巫師聯合會提交了申請，將這場交流作為一項國際活動，屆時會邀請足夠有名望的巫師前來，包括世界各地的古文字專家，各國魔法學校校長。”
　　一眾記者愣住了。懸在空中的造型各異的羽毛筆也仿佛是接觸不良，紛紛掉在地上。
　　大新聞啊。
　　麗塔·斯基特一把撈住羽毛筆的翠綠色羽毛，臉上的表情十分激動，不枉她答應做托，做好了就是一個暢銷系列報導。
　　接下來的幾分鐘，只剩下羽毛筆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聲音。
　　“……所有外來者必須提前報備，活動範圍也僅僅局限在霍格莫德村莊，違者將接受嚴厲的懲罰……”
　　“能說說交流會嗎？”麗塔·斯基特盡職地提問。
　　“目前能透露的是，除了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海普先生也會勉為其難地抽出時間，接受任何人的挑戰——”
　　“等等！挑戰？”
　　記者們嗅到了關鍵字。
　　“沒錯。”博恩斯女士說，她望著場上幾名興奮的陌生面孔——他們顯然是外國巫師，心裡沒來由生出一股憐憫。只有她和少數幾個威森加摩的法師看過菲利克斯·海普和伏地魔交手的畫面。
　　既然你們這麼高興，想必也不會拒絕簽下生死狀吧？她波瀾不驚地繼續念著發言稿：
　　“活動預計持續三天……”
　　“魔法部會積極和各國魔法部協商，屆時會採取現場轉播的形式，由未來世界公司提供技術支援……”
　　發佈會在熾熱的目光中結束了。
　　當消息傳到霍格華茲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學生們在餐桌上彼此匆匆交換情報，偶爾眼神對上時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那意思是：“我就說有大新聞吧。”然後趕去上課。
　　接下來幾天，學校裡彌漫著躁動的氣氛，這種躁動體現在接下來的課堂上，有膽子大的學生忍不住詢問相關的問題。
　　“布萊克教授，請問你和海普教授誰更厲害？”一個很不討喜的學生問出了一個不討喜的問題。
　　小天狼星瞪著他，“這種對比沒有意義，另外，禁止挑撥教授間的關係，所以格蘭芬多扣五分。”
　　哈利、羅恩和赫敏咧嘴一笑。
　　他們的舉動很難瞞過小天狼星，他有些後悔自己告訴他們他曾被菲利克斯吊打的經歷了，此刻有些惱羞成怒，他黑著臉說：“既然你們問到了，我正好可以回答一個類似的問題：你們覺得自己比傲羅如何？”
　　“我們可以試試。”他提著魔杖，不懷好意地望著學生，“傲羅有大量機會接觸到戰鬥，和你們過家家不同……是真正的戰鬥，對手通常是狡猾兇殘的黑巫師。”
　　“有過決鬥訓練和沒經歷過的人表現完全不同，更進一步地說，有過實戰經驗和沒有實戰的也完全不同，這個差距體現在對決鬥的理解上，體現在那些微小的細節上。”
　　“就說我吧，我不一定超出你們太多，但是即便我們使用的是同一個咒語，威力也控制在同一水準，差距還是相當懸殊……”他頓了頓，做出一副挑釁的姿態，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那麼——誰第一個來？”
　　哈利躍躍欲試，但小天狼星假裝沒看見，他還記著仇呢，“沙比尼，你來。”他點了一個人，佈雷司·沙比尼自信地站了出來，他的朋友吹著響亮的口哨。“哈利，你來喊開始。”
　　小天狼星和佈雷司面對面站著，彼此盯著對方的臉。當哈利喊出“開始”時，兩人同時動了，小天狼星手腕一挑，佈雷司的魔杖立刻飛了出去。
　　“一個小技巧，但如果你死死握著魔杖，咒語的威力大概只能讓你胳膊略微偏一下，但用在這裡恰到好處。”小天狼星解釋說，“再來！”
　　佈雷司不服氣地撿起魔杖，這次他將魔杖牢牢抓在手心裡。
　　“開始！”哈利大喊。
　　兩人齊齊舉起魔杖——
　　“除你武器！”佈雷司很有氣勢地喊道，但小天狼星搶先一步擊中了他。
　　“無聲施法，總是讓你快人一步。”小天狼星歪著頭說。
　　“這次我和你一樣念出咒語，我們再來。”他說。
　　佈雷司遲疑了一下，從地上撿起魔杖，小心翼翼地望著小天狼星。
　　片刻的安靜後。
　　“除你武器！”“除你武器！”兩人同時喊道。
　　只是這次小天狼星猛地一低頭，飛快地躲過咒語，而佈雷司卻結結實實中招了，魔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從手裡飛出去。
　　“即便兩個人同時念咒，我還有機會閃避，或是用魔杖挑飛咒語，總之，應對的方法有很多。”小天狼星說：“你們可能從課本上或是故事書裡讀到過類似的決鬥技巧，甚至私底下練習過，但實戰的時候可能依然想不起來用，或者用不好。”
　　“你們去年的教授——阿拉斯托·穆迪，我和他打過交道，他有句話聽起來不錯，隨時保持警惕。當然我不是要你們學他，但至少，你們應該知道危險來臨時該做些什麼，如果學不會，就用身體記住！”
　　……
　　夜深人靜，菲利克斯攤開了新版活點地圖，霍格華茲城堡和禁林的線條彼此交織，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他的食指輕輕點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刹那間光影閃爍，雲霧繚繞，原本的圖案迅速消失，從霍格華茲城堡一角延伸出新的路徑，曲曲折折，直到新的地圖出現。
　　那是一個小村莊，由眾多小屋和店鋪構成，上面有很多熟悉的名字：蜂蜜公爵的安布羅斯·弗魯姆，帕笛芙夫人茶館的帕笛芙女士，三把掃帚酒吧的羅斯默塔夫人，佐科笑話店的佐科，以及豬頭酒吧那個男招待……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說實話，當菲利克斯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時確實嚇了一跳。
　　此刻，他低下頭借助幽暗的亮光俯瞰霍格莫德村莊裡的名字——
　　“讓我找找，都有哪些陌生人出現，又有哪些人蠢到在霍格華茲附近遊蕩？”


第五百三十三章 阿不福思
　　十月初的夜晚已經能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霍格莫德村莊顯得陰冷黑暗，菲利克斯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四下裡空無一人，就連巡邏的傲羅和打擊手也找地方取暖避寒去了，除非有人按下示警器或是觸發嘯叫咒，否則他們是不會出來了。
　　街道兩旁的小屋和店鋪都關門了，豬頭酒吧也不例外，但菲利克斯透過緊閉的門窗空隙發現了微弱的亮光，在執著地敲了兩分鐘的門後，門終於開了。
　　門口站著一張酷似鄧布利多、卻一臉怒容的面孔，老頭兒個子又高又瘦，結結實實地擋在他面前。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菲利克斯喃喃。
　　“關門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酒吧主人語氣很沖，他同樣留著長鬍子，只不過顏色是灰色的。
　　“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菲利克斯輕笑一聲，頭歪向一邊，“讓我進去吧，我看到角落裡有兩個人在喝酒呢！多說一句，你的營業時間可真晚。”
　　豬頭酒吧的店主，也是唯一的男招待——阿不福思·鄧布利多瞪著眼睛，菲利克斯示意的方向只有冰冷的牆壁，但是如果穿過牆壁，就會發現他的說法分毫不差。
　　“他們是住宿的。”阿不福思說道。
　　菲利克斯聳了聳肩，沒有答話，兩人對峙幾秒鐘，阿不福思不情願地把位置讓開了。
　　“別惹事，否則我就把你丟出去。”他低聲威脅說，在菲利克斯進去後把門關上了。
　　菲利克斯站在屋子裡環顧四周，酒吧不大，還帶著一股羊膻味，可能是夜晚的緣故，光線也十分昏暗，幾隻蠟燭頭安靜地燃燒著。他飛快地掃了一眼酒吧裡唯一的一桌客人，現在差不多午夜時分，所以那兩個人都沒有進行任何偽裝，讓菲利克斯看清了他們的臉。
　　桌上擺著兩瓶烈酒，瓶子髒兮兮的。
　　真巧，菲利克斯心想，那兩張臉和他看過的資料一模一樣，正好是他要找的三個目標之二，那是一夥兒聲名狼藉的黑巫師，在多個國家輾轉犯下血案。
　　他若無其事地朝吧台走去，但那兩個黑巫師卻驚呆了，一直謀劃的目標就這麼突然出現，讓他們有些蠢蠢欲動。不過據說菲利克斯·海普實力不凡，在魁地奇世界盃上大出風頭，一個人擊倒了上百個巫師——就算他當時面對的是一群意識不清、只顧發洩情緒的醉鬼，這個數字也相當驚人了。
　　他們的目光一路追隨菲利克斯來到吧台前坐下，這時阿不福思也從吧台側門閃了進去，回到自己熟悉的位置。
　　“要什麼酒？”他粗聲問，隨手拿起一塊破爛抹布擦著高腳杯。
　　“一杯火焰威士卡——唉，算了。”菲利克斯望著阿不福思手裡髒兮兮的抹布，那玩意兒看起來幾百年沒換了，和完全看不出來本來面目的石頭地面似乎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
　　“我想打聽一個消息。”菲利克斯說，他的話引起了角落裡兩個巫師的注意，他們側耳傾聽，但菲利克斯敲了敲吧台桌面，他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我可不是情報販子，資訊掮客，我只是一家酒吧的老闆。”老人不耐煩地說。
　　另一邊，兩個黑巫師面面相覷。
　　“動手嗎？”其中一個舔了舔嘴唇問。
　　“再等等，那個男招待不好惹，他這兩天丟出去十幾個不守規矩的人，等菲利克斯·海普離開，我們跟在他後面，伺機下手……”
　　“要不要通知戈斯？他喝了不少酒，而且拉爾夫和伊迪也沒回來。”
　　“別打草驚蛇，引起那人的注意就不好了。”另一個黑巫師臉色陰沉地說，那可是老魔杖，如果用底牌得手，人越多處理起來就越麻煩。
　　這兩個黑巫師明顯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別人議論的物件，吧臺上，菲利克斯微微朝角落裡的方向斜視，阿不福思也隨著他的視線瞅了一眼。
　　……
　　“我要帶走三個人。”菲利克斯繼續說，就像沒聽到對面說的話似的，“包括那兩個。”他的語氣就像是正常點單的客人。
　　豬頭酒吧的男招待深深看了他一眼，手裡的髒抹布懸在空中，他低聲吼道：“你以為我會同意？”
　　“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擔憂，他們都是危險分子……職責所在。”菲利克斯說。
　　“哦？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海普教授嗎，什麼時候幹起了傲羅的活兒？”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不無諷刺地說，“難道是因為該死的、氾濫的責任心？”他的藍眼睛和他哥哥如出一轍，只是菲利克斯怎麼看，都無法將這種色彩和平靜浩瀚的深海聯繫起來。
　　他的眼睛裡填滿了暴躁的情緒，像是隨時會卷起驚濤駭浪。
　　菲利克斯表示理解，畢竟弟弟總是更活潑一些。
　　“說起這個，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有了很多身份，偶爾我也會為此苦惱，”菲利克斯笑眯眯地說，一點也沒有苦惱的樣子，“就說最近吧，我身上還掛著魔法部顧問的頭銜，以及魔法部特批的賞金獵人。”
　　“賞金獵人？”阿不福思似乎被搞糊塗了。
　　“是啊，就像是吸血鬼獵人一樣，只不過後者已經被認為是違法職業，而我的賞金獵人身份是最近才批下來的。”菲利克斯愉快地說，左手晃了晃，一張羊皮紙突然出現在兩人視線裡，“需要拿給你檢查嗎？”
　　阿不福思盯著羊皮紙上蓋著的魔法部印章，呼吸急促起來。
　　“砰！”他一拳砸在吧臺上，瓶瓶罐罐一陣搖晃。這讓菲利克斯又發現一點他和鄧布利多校長不一樣的地方，可能是做慣了體力活的緣故，他的手骨節粗大，青筋突出。
　　他粗暴地說：“如果早二十年，讓我遇見像你這種玩弄法律的人，我會一拳打斷你的鼻子，再把你丟出去——”
　　“那時候我才四歲，你確定這麼做？”菲利克斯咧咧嘴。
　　阿不福思瞪著他，對眼前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子膩煩透了，他本來就不樂意讀書，肚子裡沒多少墨水，畢業後和羽毛筆、羊皮紙這類玩意兒打交道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已然有些控制不住火氣了。
　　他承認他對菲利克斯·海普抱有偏見，這份偏見是因為住在霍格華茲城堡校長辦公室的人。而他們是一夥兒的。
　　但他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這種想法在他的人生裡出現的次數不多，他決定不浪費這個靈感。阿不福思用充滿諷刺的口吻說：“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四歲的時候就像現在這麼惡劣了？”
　　“某種程度上——算是吧，我比一般孩子都早熟。”他對面的人笑了笑，“扯遠了，說了這麼多，是想讓你明白我有足夠正當的理由，當然啦，我也不想鬧得太僵，萬一私底下聚會碰到時難免尷尬，是你尷尬……我人緣一向不錯。”
　　他指的是鳳凰社，結合這個老人的名字，以及豬頭酒吧一直以來的客戶群，菲利克斯就知道這裡是鄧布利多校長的又一雙眼睛。
　　安靜了一會兒，阿不福思抽了抽鼻子問，“你要做什麼？不要跟我說是阿不思的命令。”
　　“當然不是，是我自己的決定。”
　　菲利克斯走出魔咒覆蓋的範圍，將地板踩得咯吱響，角落裡的兩個巫師齊刷刷望過來，眼睛死死盯著他剛從口袋裡拿出來的魔杖。一時間，豬頭酒吧裡只有爐火的劈啪燃燒聲。
　　“想要嗎？機會難得，錯過了可就——”菲利克斯用誘惑的聲音說。
　　“小子，你閉嘴！”阿不福思大怒。
　　那兩個黑巫師彼此對視一眼，他們的身份似乎暴露了，“動手！”
　　菲利克斯上前一步，眼睛亮起星光，其中一個黑巫師身體晃了晃，像是後腦勺挨了一記重錘，身體突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另一個黑巫師情緒還算鎮定，沒有因為同伴的失利而驚慌失措。
　　儘管他眼睛裡的恐懼快要溢出來了，但動作依然流暢。
　　他舉起魔杖，杖尖凝聚幽深的黑芒，“腐爛之——”菲利克斯又踏出一步，魔杖刺出，將黑巫師最後一個詞兒憋了回去——物理意義上的憋，他的胸口塌陷了一大塊，整個人砸到牆上。
　　“還剩一個，在九號房間。”
　　菲利克斯朝著樓梯望去，這是他剛得到的消息。吧台後，阿不福思一臉怒容，手裡的魔杖指著他。
　　“離開這裡！這不是你能胡來的地方。剛才算那兩個先動手，我不追究，但你別想把我的客人從床上拖下來。”
　　“真感人，你應該知道他們都是什麼貨色，而我只挑走最危險的幾個……”菲利克斯說，但阿不福思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固執地舉著魔杖。
　　“我的酒吧開了幾十年，我知道我要遵守什麼規矩。”他啞著嗓子說，表情十分嚇人。
　　“如果我堅持呢？”菲利克斯和他對視。
　　“你可以試試！”
　　“好吧。”菲利克斯後退一步，似乎妥協了。
　　但他手裡的魔杖向下一劃，空氣如水波蕩漾，堆起層層疊疊的褶皺。這間又小又暗的屋子突然亮了一瞬，從菲利克斯身上爆發出一道強光，緊接著迅速黯淡下來。
　　阿不福思警惕地望著他，魔咒蓄勢待發，但很快他就驚訝地張大嘴巴，這使得菲利克斯頗為新奇，與他相似的那張臉上從未露出這樣的表情。
　　銀色光暈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一切陳設都變得嶄新起來，油膩泥濘的地板變得平整光滑；落灰的銅燭臺黃澄澄的，閃爍著金屬光澤；阿不福思拿起桌上的抹布打量，被抹布蓋住的木頭縫隙裡的污漬消失不見……
　　他的酒吧似乎煥然一新，就像剛接手時那樣。
　　但這一切只維持了幾秒鐘，很快屋子裡的東西又恢復了原貌。
　　“你做了什麼？”阿不福思皺著眉毛問。他沒看出來發生了什麼，這才是最糟糕的。他不是弱者——準確地說，要比一般人強得多。也因此他明顯能感覺到住了幾十年的房子變得陌生起來，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了他，隔絕了他。
　　如果下一秒他手裡的抹布突然跳起來給他一下，他絕對不會感到意外。
　　菲利克斯收起魔杖，朝他擺了擺手。
　　“我們各自退讓一步，我不上去搞得人盡皆知，但如果那個人自己下來並決定跟我走，就不關你的事了吧。”
　　“變形術？”阿不福思沒有回應，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脫口而出。
　　這個回答讓菲利克斯也有些好奇，他忍不住問：“鄧布利多校長也能做到類似的事？”這可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技巧。
　　“如果你指的是控制一片地形的話，”阿不福思嘟囔，“他1945年的時候做到過，現在就不好說了。”
　　“那場傳奇決鬥？你當時在現場？”
　　“傳奇？傳奇？”阿不福思冷笑著。
　　他突然平靜下來，將魔杖插回口袋，又開始用那塊髒抹布擦拭高腳杯，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望向樓梯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樓上傳來了動靜，他停下手邊的動作，凝視著黑黢黢的樓梯口，似乎要確認什麼。
　　一個人橫著飄了出來。
　　紅臉龐，黃頭髮，臉上疤疤癩癩，坑坑窪窪，一條腿拖在地上。
　　吧台後頭的阿不福思突然睜大眼睛，那個住在九號房間的黑巫師並不是自己飄下來的，而是被人提著下來的，而那個人的樣子他十分熟悉，每天照鏡子時都能看到——
　　是另一個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謝啦，阿不福思。”菲利克斯調皮地說，提著黑巫師的‘阿不福思’沉默不語，將手裡的黑巫師丟在地上，“砰。”吧台後真正的的阿不福思眼皮跳了跳，那個黑巫師的腦袋上鼓起一個大包，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砸的。
　　沒等他問出口，他就知道這個倒楣的通緝犯是被什麼東西砸暈的了：只見另一個自己突然跳起來，在半空中恢復成原本的形態——一座銅制的蠟燭台。燭臺掉在吧臺上，搖搖晃晃，轉了兩圈停在他面前。
　　阿不福思大概猜出菲利克斯是怎麼做的了：他用了某種方法，讓自己的魔力擴散到整個酒吧，原理大概和他未進門就能準確知道那兩個黑巫師的位置一樣？而這個黑巫師在睡夢中渾然不知危險來臨，也可能是酒精讓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總之，他床頭的金屬燭臺飄到半空，生生把他砸暈，然後燭臺變形成自己的模樣，提著黑巫師下樓……
　　“我討厭惡作劇。”阿不福思瞪著菲利克斯，生硬地說：“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可以走了。”
　　“需要我幫你轉達對阿不思的問候嗎？”
　　“不需要。”阿不福思沒好氣地嚷嚷，他今晚實在受夠了。
　　“如果我說，明晚我還會來——”
　　“快滾！”
　　菲利克斯不再說話，他招招手，連同之前暈過去那兩個，三個黑巫師連成一串懸在半空，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那我就告辭了，鄧布利多先生。”他說完朝門口走去。
　　阿不福思盯著菲利克斯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怪異，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的哥哥在某些方面很像，彬彬有禮的外表下隱藏著不易察覺的蠻橫和固執——總有人用這些詞兒形容自己，但他的暴脾氣只是更外顯而已。
　　但他們又截然不同，阿不福思心想，至少住在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裡的傢伙不會做出今天的事。他突然叫住菲利克斯：
　　“你要怎麼處理他們？”
　　“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很遺憾，我也不想這樣做。”菲利克斯答道。
　　阿不福思吃了一驚，“你打算殺了他們？”
　　“鄧布利多先生，你的想法可太驚人了，我只想用他們換點錢——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是賞金獵人。”菲利克斯回頭對老人說，他的戰利品擠擠挨挨，頭蹭著天花板。
　　原來是交給魔法部……
　　“不過，我也確實在禁林邊緣遇到兩個迷路的傢伙，他們摸到了霍格華茲的圍牆——”菲利克斯推開酒吧的門，一陣風吹了進來，讓老人的手抖了抖。菲利克斯一隻腳垮出酒吧，同時指揮著三個懸在空氣中的黑巫師一個接一個地飄出去。
　　“然後呢？”阿不福思追問道。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性格裡充滿了惡趣味，他要是不問上這一句估計人就走了，他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那樣他會一晚上睡不著覺。
　　“當然是死掉了。”菲利克斯平靜地說，門在他身後關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啞炮
　　第二天清晨，菲利克斯照常上課，還活著的三個通緝犯自然有人接手，他不會管太多，頂多對今年學校新增加的防禦措施查缺補漏，弗利維教授和麥格教授已經忙了好一段時間了。
　　他們防備的是食死徒，用魔咒課教授弗利維的說法，“神秘人在第一次戰爭期間就把鄧布利多校長視為眼中釘！誰知道他這次會做出什麼？”當然，菲利克斯和斯內普私下聊天時認為，伏地魔倒不會刻意對學生動手。
　　他要的是統治，而不是屠殺。但有句話弗利維說得沒錯，學校裡確實存在不少令伏地魔討厭的人，以前是鄧布利多，現在又多了菲利克斯，以及哈利、羅恩和赫敏這三個讓他丟臉的學生。如果再寬泛點，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以及不認可他殘暴理念的師生也能劃到這一人群中。
　　後面這些人伏地魔不會刻意針對——那是他掌控英倫魔法界之後的事了，是他“宏偉事業”的一部分，但只要稍微聰明點兒的人都會意識到，如果伏地魔打算做點什麼，不管他的目標是誰，他都不會把仁慈施加給無辜的人。
　　也因此防禦措施就顯得十分有必要。
　　“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明年六月份的考試，是啊，這一年終於來了，”菲利克斯在五年級古代魔文課堂上說：“我估計你們從去年開始就不斷聽到類似的說法，就像是一個倒計時，在腦子裡滴答滴答——”
　　“其實是三年級。”羅恩小聲說，“因為我們有一個好朋友，她的名字叫萬事通小姐。”
　　赫敏翻了個白眼。
　　“總的來說，你們是幸運的，古代魔文課今年才劃分出實踐考試，之前沒做明確的要求，這就意味著，今年的考試不會太難，而且考核範圍也相對狹窄。”
　　底下的學生聚精會神地聽著，一般這個時候，教授說出的每句話都值得背下來，因為有很大可能與考試相關。
　　而今年是O.W.Ls年！
　　“魔法傀儡，七種窺鏡中最常規的三類，以及魔文卡片……除此之外，就和我們今天要講的內容有關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耶誕節的這段時間，你們將學習製作十二種護身符。”
　　“每一種護身符的核心都是一組魔文回路，當然，真實情況要複雜得多，因為要考慮魔力的穩定性和使用壽命……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一種抵禦黑暗生物的護身符，你們會發現，整個魔文回路的核心都是圍繞光明魔文構建的。”
　　“你們對這些知識絕不陌生，但也談不上有多深入，而今天的課程會幫助你們更好理解和鞏固這些內容。”菲利克斯頓了頓，望著下麵：“你們手裡應該都有魔文小冊子吧？”
　　學生齊刷刷點頭。
　　“很好，除開一些基礎理論，這本小冊子還完整地剖析了一個古代魔法——照明術，我曾在魔文俱樂部講過這個魔法。照明術的核心就是光明魔文。除此之外，被反黑魔法協會評價極高的光明烈火咒也同樣用到了這個魔文……總的來說，它已經成為一個極具代表性的符號，換言之，也就是考點。”
　　一個膽大的學生忍不住問：“教授，所以這個魔文會出現在O.W.L考試上嗎？”
　　菲利克斯眨了眨眼：“我只能說，可能性很大。湯瑪斯先生。”
　　他一揮魔杖，講臺上出現一大片字跡。“製作方法在教材裡有，黑板上是注意事項。以及——”他又一揮魔杖，一簇白色煙霧從杖尖冒出來，懸在半空，形成一幅幅連續的畫面。“製作護身符的畫面，供你們參考。”
　　底下的學生對此不算陌生，但用在古代魔文的課堂上還是第一次。他們盯著半空中的圖畫——
　　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握著魔文刻刀——他們猜測應該是海普教授——流暢地在巴掌大的栗木板上寫下一個個燃燒的魔文，速度快極了，還沒等第一個魔文冷卻，最後一個已經完成了，整個魔文回路連在一起，爆發出明亮的光輝。等到亮光消失，那只手又開始動了，接下來的操作他們只能看懂一部分，過了將近三分鐘，一枚護身符製作完成了。
　　接下來，空氣中的雲霧突然定格，畫面回到最初，開始新一輪的迴圈。
　　“我還沒看清——”
　　“你要結合教材和黑板上的注意事項一起看。”
　　“所以我們只需要照著做就行了？”哈利驚奇地說，“要是魔藥課也能這樣就好了。”五年級的魔藥配方難度又上了一個臺階，各種步驟繁瑣極了，稍微疏忽都會把魔藥變成一鍋廢水。
　　“斯內普真應該學學，而不是把心思花在怎麼扣我們的分上。”羅恩忍不住抱怨。
　　“我覺得賓斯教授也需要。”西莫在一旁搭話。他的話博得一片贊同聲，眾所周知，賓斯教授能把驚心動魄的妖精叛亂和巨人戰爭講成枯燥乏味的技術報告。不少學生形成條件反射，他一開口底下的學生們就不由自主地犯困。
　　等教室裡安靜下來，菲利克斯說：“我並不認為你們一次就能製作成功，但把目標定高一點總是好的。總之，我們開始吧。”
　　台下的學生拿出魔文刻刀和栗木板，開始嘗試製作護身符。
　　整堂課上，菲利克斯都在教室裡走動，指出學生的各種問題，他發現一個現象——準確地說，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今天只不過是又一次重複——斯萊特林的學生對他的態度十分敬畏。
　　這種表現和之前截然不同，也不能用遵守課堂紀律來解釋。至少——他們最近在走廊裡遇見他，也同樣會刻意放慢說話聲，顯得極為莊重。就好像怕在他面前弄出笑話似的。
　　菲利克斯原本以為這份敬畏來自老魔杖的名聲，但魔法部已經幫他闢謠了，結果他們的態度還是有增無減。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兩天到霍格莫德‘散步’的新習慣被他們知道了。
　　這種反常就連格蘭芬多的學生都能看出來。
　　“斯萊特林的學生從上到下透著不對勁。”中午時，羅恩揮舞著手裡的叉子說道：“我都要以為他們和珀西串通好了。”
　　“關珀西什麼事？”哈利問。
　　“珀西忙壞了！當然他也高興壞了。我是說，去年連著舉辦兩項大型賽事，他接下來可能要閑好幾年，但現在又出現了古代魔文交流活動，這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斯萊特林的學生不會還認為教授持有老魔杖吧？”赫敏說：“教授不是已經澄清過了嗎？”
　　“可能是太渴望榮譽了吧。”哈利說，這點他比羅恩和赫敏更有體會，因為他已經和斯萊特林學院打了三年的魁地奇比賽，熟悉他們的作風。
　　斯萊特林學院的壞名聲和很多因素有關。比如高傲，愛拿身份說事，但更多原因是他們從上到下形成一股風氣，對榮譽看重得過了頭，當處在下風時不惜使用很多小手段取勝。
　　“你們說的沒錯，”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飄過來，“在他們看來，海普先生有望成為霍格華茲的校長。不知道最早是誰傳出來的，但這種說法突然在斯萊特林學院流行起來。”
　　“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嗎？”哈利問。
　　“哦，當然，當然。”差點沒頭的尼克說：“你知道歷史上出身於斯萊特林學院的校長有多少個嗎？”
　　“呃……”哈利摸不著頭腦，他望著羅恩，羅恩跟他一樣表情茫然，他又看看赫敏，赫敏的表情相當古怪，他不確定地說：“可能有十幾個吧？難道很少？”差點沒頭的尼克搖搖頭，哈利又補了一句問。
　　他就知道一個，小天狼星的曾曾祖父，被稱為霍格華茲歷史上最不受歡迎的校長。
　　“不是很少，是只有一位，菲尼亞斯·布萊克。”差點沒頭的尼克揭曉答案。
　　“只有他一個？”哈利吃驚地問。他總算明白赫敏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奇怪了。她差不多要把《霍格華茲，一段校史》背下來了。
　　“三十多位校長，只有一個斯萊特林，所以你能想像他們懷著怎樣一種期待……老實說，我認為布萊克教授能被斯萊特林學院迅速接受可能也和這位唯一的斯萊特林校長有關，儘管後人對他的評價不高。”
　　“可是他不是最不受歡迎的校長嗎？”哈利喃喃地說。
　　“這兩者並不矛盾。他在任時的一些做法確實很不討喜，但一開始斯萊特林學院可是歡呼慶祝的，布萊克校長在當時被寄予很多期望。”差點沒頭的尼克說：“雖然後來就連斯萊特林學院自己的學生都受不了他了。”
　　“那他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啊。”羅恩嘟囔。
　　“我不能在背後說他的壞話，他畢竟曾是霍格華茲的校長，你們可以自己查。”差點沒頭的尼克說，他飄然飛走了。
　　餐桌上，哈利三人愣了一會兒，繼續低頭吃飯。
　　“有什麼新聞嗎？”哈利問赫敏。
　　“今天？沒有。”她簡短地說。
　　“國際巫師聯合會還沒批准鄧布利多教授的申請嗎？”羅恩問。
　　“沒有那麼快，但準備工作已經開始了，其實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活動都會進行下去，只不過影響力會下降不少。”赫敏向他們解釋裡面的道理，“而且也會拉低古代魔文在其它魔法學校的推廣速度。”
　　哈利突然一陣劇烈地咳嗽。
　　“有這回事？是我看漏了嗎？”
　　“明擺著呢，上面提到邀請古文字專家，還有其它魔法學校的校長，你說這是為什麼？”赫敏反問道。
　　這麼一說，哈利和羅恩有些理解了。
　　“‘南瓜餅’最近怎麼樣，你們知道嗎？”過了一會兒，羅恩問，“我只顧著應付那些作業了，僅有的一點時間還要留給魁地奇訓練。”他呻吟一聲，“我算是明白弗雷德和喬治說的話了，O.W.Ls年真的會讓人脫胎換骨——因為它會扒掉我們一層皮！”
　　“我讓海德薇寄給他一大包零食。”哈利老實地說。他不知道海格有沒有分給格洛普，那東西還不夠巨人一口吃的。
　　“唉，我也是，”赫敏歎了口氣，“我真希望他早點回來，格拉普蘭教授明顯更受歡迎。”
　　“格拉普蘭教授有自己一攤子事兒，”羅恩說，“她自己有個小莊園，裡面養了一些可以作為巫師寵物的神奇動物。弗雷德說她的莊園裡有一大片火螃蟹……”
　　哈利和赫敏同時望著他。
　　“你怎麼知道的？”
　　羅恩聳聳肩，“弗雷德和喬治在霍格莫德盤下一家店，格拉普蘭教授的莊園就在附近，有次從裡面跑出來幾隻燕尾狗，還是弗雷德和喬治幫忙抓回去的。”
　　“我怎麼沒在霍格莫德見過那家寵物店？”哈利忍不住問。
　　“沒有店鋪，格拉普蘭教授只提供定制服務，或是出口到國外。每一種寵物都需要特別許可證的。”
　　“特別許可證？”
　　“是啊，像是火螃蟹、燕尾狗、惡婆鳥這些，有一定危險性，但又不算特別危險的，可以作為巫師寵物，當然小孩子是別想了，查理有段時間特別癡迷變形蜥蜴，但我們家只有貓狸子和地精，偶爾也能見到刺佬兒和土扒貂……”
　　週末哈利召集了決鬥自習小組的成員，來的人要比去年多上一些。盧娜也跟著過來了，在金妮小聲跟哈利解釋的工夫，她正好奇地打量有求必應屋，就像是不小心走錯了路似的。
　　“我們會挑一些課堂上不講的內容，像是守護神咒，魔文魔法，以及一些很實用的咒語，比如用來指明方向的定向咒，都是我們在爭霸賽期間掌握的。而且不只是學習魔法，大家也可以坐下來聊聊天，或是偶爾到黑湖邊吹吹風。”哈利向眾人解釋自己對決鬥自習小組的規劃。
　　“這裡是哪兒？”金妮問。
　　“有求必應屋，它能為我們提供訓練場地，最重要的是那些器材，我們可以隨便使用，不用考慮損壞的問題。”哈利立刻說。
　　眾人一臉驚奇地打量周圍，在他們的注視下，一排排靶子和墊子憑空出現。他們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切。
　　接下來一段時間，哈利、羅恩和赫敏指導其他人用魔杖發射火花，“別小看它，關鍵時刻能救命。”羅恩半真半假地說。這裡所有人都能做到讓魔杖冒出火花，但要用來示警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第一次活動結束後，他們在有求必應屋的巨怪掛毯前分別。
　　“還不賴，是不是？”赫敏說。
　　“是啊。”哈利含糊地說，他不想解釋自己和金妮單獨在一起的兩分鐘是什麼心情，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做賊，反正他和金妮誰也沒提怎麼讓火花變得更集中、更明亮的話題，但具體說了什麼哈利又完全想不起來了。
　　他們順著旋轉樓梯下樓，準備到禮堂吃飯。在三樓到二樓的拐角處聽到門廳裡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聲音更清晰了，是女人的叫聲。
　　“發生了什麼？”羅恩震驚地說。
　　很多人擠在門廳裡，密密麻麻的，將中央的一塊位置圍得水泄不通，議論聲不絕於耳。後排的人興奮地扯著脖子往前看，哈利、羅恩和赫敏費力穿過人群，“讓一讓，這裡有兩位級長！”羅恩大聲喊。
　　“誰不是呢？”德拉科·瑪律福在他耳邊說。
　　羅恩嚇了一跳，隨即露出厭惡的表情，“你怎麼在這兒？”
　　“看熱鬧，”德拉科慢吞吞地說，“或者用你的說辭，我在履行級長職責？”
　　羅恩的臉紅了。
　　哈利沒有說話，他第一眼看到了海普教授，教授嚴肅地站在人群中，像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麻煩。但教授並不是這場事件的中心——他只是一位旁觀者。哈利轉移視線，看著被圍在中間的兩個女人，麻瓜研究教授凱瑞迪·布巴吉對麥格教授大喊大叫，“讓我離開，米勒娃，讓我離開！”
　　“我不同意。”麥格教授緊了緊嘴唇，乾巴巴地說，“鄧布利多校長也不會同意。”
　　布巴吉教授的身邊拖著兩個箱子，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來那就是她全部的家當了，哈利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從眾人的議論中瞭解到布巴吉教授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突然想離開學校。
　　“布巴吉教授最近狀態不太好。”一個三年級女生憂愁地說。
　　“她精神恍惚……”
　　“可能是太想完成那本新書了吧。”一個消息靈通的學生說。
　　門廳中央，麥格教授使勁兒拽住布巴吉不放，她嚴厲地說：“凱瑞迪，如果被關進麻瓜監獄讓你耿耿於懷……”
　　“哦，不是因為這個。”布巴吉教授抽泣著說。
　　“那是什麼原因？”
　　布巴吉教授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無神地盯著昏黃的天空，好像有看不見的東西正準備撲下來把她抓走，她顫抖著說：“簡直就是噩夢……我、我成了一個啞炮！”
　　門廳裡一片譁然。


第五百三十五章 魔法的歸魔法
　　魔法是什麼？
　　魔力，咒語，手勢，情感、思維，知識，魔杖，信念……
　　隨著研究的深入，菲利克斯一步一步剔除不必要的成分，越發真切地接近魔法的本質。某一刻，菲利克斯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魔力是一切不可思議現象存在的基礎，是奇跡的源頭，而心則指明了奇跡的方向。
　　當兩者結合，就能讓人心想事成。
　　而小巫師的魔力暴動是最接近這個描述的，他們沒掌握高深的咒語，卻在強烈的情緒——換言之，一種心靈力量——的引導下，完成很多巫師一輩子也做不到的高深施法。
　　當然，這時候指的是魔力運行的複雜程度，而非討論威力大小。
　　當小巫師入學後，他們開始系統學習如何駕馭魔力，學習如何調動魔力，從而讓魔力如臂使指。這其實是從本能到技能的轉變，也是由野性到理性的過程。
　　魔法天然構成了巫師認知的一部分。
　　如果有一天，這部分認知被破壞了，會發生什麼呢？
　　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似乎給出了答案。
　　菲利克斯凝視著歇斯底里的布巴吉教授，在他的視角下，這位元教授體內的魔力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亂七八糟，就像胡亂扯開的一團毛線球。但他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啞炮。
　　霍格華茲學校裡就生活著一個真正的啞炮，他叫阿格斯·費爾奇，是城堡的管理員。菲利克斯的眼睛飛快地朝人群外瞥了一眼，費爾奇正站在緊挨著門廳的管理員辦公室門口，從沒關嚴的門縫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魔法留聲機的聲音。
　　他手裡提著一串鑰匙，看起來驚呆了，洛麗絲夫人纏繞在他的腳邊。
　　菲利克斯收回目光，他再一次從費爾奇身上得到確認，兩者身體裡的魔力截然不同。啞炮當然也有魔力，但幾乎發揮不出什麼作用，而且因為從未鍛煉過，不管是數量還是品質都比不上正常入學的小巫師。他們體內的魔力怠惰無比，像一汪幽靜的潭水……更準確地說法是，像一汪死氣沉沉的小水窪。
　　“麥格教授，最好把布巴吉教授帶到校醫院去，讓龐弗雷夫人給她檢查一遍，她可能中了某個冷門的詛咒。”菲利克斯提醒說，這當然是藉口，但有些事沒必要公開。
　　他現在也無法給出準確的定論，與其話說一半讓學生胡亂猜測，他還不如暫時守口如瓶。
　　畢竟一知半解和捕風捉影沒什麼兩樣，它們基本上都是謠言滋生的溫床。
　　布巴吉教授恍惚中聽到這句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慌亂地說：“沒錯，就是詛咒！那些書——我從麻瓜世界帶回來的書——它們弄亂了我的腦子！哦，天呐！那上面每一個字都藏著惡毒的詛咒……”
　　門廳裡響起一陣響亮的吸氣聲。
　　“麻瓜書籍藏著詛咒？”有學生低聲問。
　　“有可能，媽媽讓我離麻瓜的一切東西都遠點。”另一個學生煞有其事地說。
　　“胡言亂語！”赫敏盛氣淩人地說，那人瞪向她，在看到她胸前掛著的級長徽章時，不服氣地把臉轉開了，嘴裡小聲嘟囔：“是我媽媽說的。”
　　“凱瑞迪，我們去校醫院，你一定會痊癒的。”麥格教授輕柔地說。
　　但布巴吉教授只顧著重複這些話，偶爾停下來猛吸鼻子，菲利克斯微微搖頭，眼神閃爍，接近崩潰的布巴吉教授緩緩倒在麥格教授懷裡，失去了意識。
　　人群安靜得可怕，就好像她剛剛說的話還飄在空氣中，幻化成駭人的生物朝他們張牙舞爪。
　　菲利克斯不得不朗聲說：“各位！”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的學生茫然地將視線放在他身上，就連趕來的幾位教授，也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希望能得到解答。
　　實在是因為布巴吉教授嘴裡透露出的消息太過驚人：正常巫師變成啞炮？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布巴吉教授的身體出了問題，這點毫無疑問，原因暫時還不清楚，因此我需要你們保持冷靜和一點點耐心。”他鎮靜地開口，緩緩移動視線，目光將在場的人籠罩，身體裡由內而外輻射出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不希望你們忘記我的另外兩個身份——麻瓜研究專家和記憶治療師，所以布巴吉教授的麻煩恰好是我擅長的領域，與其胡思亂想不如詢問我，當然，是在會診之後。”
　　他朝麥格教授遞了個眼神，她心領神會，用魔杖帶著布巴吉教授匆匆離開，幾位教授跟了上去。斯內普站在牆邊，黑眼珠轉了轉，也朝著校醫院的方向踱步走去。
　　學生們面面相覷——
　　“噢——噢——”札斯廷·芬列裡突然叫起來，嚇了大家一跳，他旁邊那個同伴飛快地閃到一邊，誇張地拍著胸脯。“我想起來了，麻瓜世界確實可能有詛咒物品，但那都是從魔法界流出去的，海普教授還幫我檢查過一個妖精造的花瓶！”
　　“有這回事？”他的朋友蘇珊·博恩斯問。
　　“我可以作證。”剛剛被嚇到的赫奇帕奇學生——厄尼·麥克米蘭一本正經地說，試圖挽回形象。
　　門廳裡凍住的空氣化開了，議論聲熱烈起來，不少小巫師擠到札斯廷身邊，想聽得更清楚點。
　　……
　　校醫院裡擠滿了人。
　　差不多所有教授都聞訊趕來了，在校醫院下方更是擠擠挨挨地站著不少學生，麥格教授不得不每隔幾分鐘就去外面維持紀律，讓亂哄哄的學生閉嘴，不要添亂。
　　一些人——比如赫敏和羅恩，就被抓了壯丁，在走廊裡來回奔走。在一片亂糟糟的氛圍中，龐弗雷夫人完成了檢查。
　　“這簡直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病人，她的身體一切正常，除了魔力。往往這種情況是最難處理的，哪怕她少了一條胳膊我都能治好。”她不斷搖頭，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我也無法判斷，但應該不是啞炮，可是這種症狀——”
　　外面又傳來一陣喧嘩聲，麥格教授噌地一下站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那些學生就不能看看時候！我一定要給他們扣分！”她氣呼呼沖到門口，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巫師。
　　麥格教授松了一口氣，“你總算來了，鄧布利多。凱瑞迪她——”
　　“我都知道了。”鄧布利多朝她點了點頭，先是環顧四周，他的目光仿佛擁有魔力，將教授心中的躁動撫平，接著他大步走到病床前，俯下身檢查凱瑞迪教授的狀態，銀白色的鬍鬚拖到床單上。
　　好半天，他直起身體，眼睛裡帶著一絲困惑。“我可以斷定她沒有變成啞炮，當然也不是什麼詛咒——”
　　“鄧布利多校長，有沒有可能是默默然，我從書上看到過，特徵和她體內的魔力很像——”龐弗雷夫人問。
　　“絕對不是。”鄧布利多斬釘截鐵地說。
　　他望著在場其他人，弗利維教授尖聲說，“我沒發現隱蔽的魔咒。”斯內普站在角落裡，面無表情地說：“也不是魔藥的影響。”斯普勞特教授也說：“她最近沒有接觸過噴嚏草、壞血草這類植物。”
　　“或許就不是魔法的作用。”特裡勞妮戴著一副大眼鏡，從天文學教授辛尼斯塔和神奇動物保護課的代課教授格拉普蘭身後探出頭，朝著病床方向張望。
　　“謝謝你，西比爾。”鄧布利多簡短地說。
　　他看向病床另一側的剛剛睜開眼睛、表情古怪的菲利克斯，輕聲問道：“你和凱瑞迪交流得怎麼樣？”病房裡幾位教授睜大了眼睛，齊刷刷盯著菲利克斯的臉，想看出點什麼。
　　菲利克斯遲疑了一下，“阿不思，你最好親自看看。”
　　鄧布利多平靜地對上他的視線，藍眼睛在半圓眼鏡下恍惚了一下，隨後發現自己出現在一片色彩斑斕的奇異世界：這裡分不清上下左右，腳下空蕩蕩的沒有落腳點，四周是空曠幽暗的景象，仿佛置身宇宙。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打量周圍，盤曲的雙螺旋結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階梯，從近處延伸到無窮遠的視線盡頭。緊接著大片的藍色光球如閃電一般，輻射出一道道亮白色的電流，將僅有的一部分空隙填滿。金色和藍色彼此交織卻又涇渭分明，在互相接觸的邊緣形成大片晦明不定的光影。
　　“這裡是……”鄧布利多慢慢地說。
　　“布巴吉教授的夢境。”菲利克斯簡短地回答。
　　說話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凱瑞迪·布巴吉，她的聲音比平時縹緲許多，帶著回音，仿佛來自曠野，而且她的語氣裡充滿了困惑和恐懼，從四面八方傳來：“為什麼……為什麼沒有魔法的位置……”
　　鄧布利多表情肅然，開口解釋說：“暑假裡凱瑞迪發生了意外，她接連拜訪了十幾位元麻瓜生物學家，最後一次，她的情緒十分激動，可能那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出現問題了，魔杖對她發出了預警，但可惜和她交談的麻瓜教授懷疑她藏有槍支，沖上去打暈了她，然後報了警。我把她帶出來時，她變得魂不守舍……”
　　“米勒娃和我說過這件事。”菲利克斯露出回憶的表情：“在兩年前的麻瓜研究國際會議上，布巴吉教授就表現出了對生物學知識的好奇，但她當時研究的內容非常基礎，水準大概類似於一年級的漂浮咒？她的演講因為意外中斷，當時伊法魔尼的學生襲擊了布斯雷斯酒店……自那之後我很少關注她的研究領域和進展，但顯然布巴吉教授沒有放棄，這兩年她的研究越發深入了。”
　　鄧布利多注視著凱瑞迪·布巴吉的奇異夢境，“她無法理解那些新知識嗎？”
　　“比那更糟糕——她理解了，但無法納入已有的認知中。”菲利克斯說。
　　鄧布利多沉思了片刻，對四下裡布巴吉教授飄忽的聲音置若未聞，“是另一套體系？與魔法產生了衝突？”
　　“魔法和科學。”菲利克斯輕聲說，“這兩者就像是兩個圓，千百年來各自發展出一套截然不同的體系，如果對比來看：魔法感性，多變；科學理性，嚴謹，彼此越發地涇渭分明，形成兩朵璀璨的文明之花……”
　　“但遺憾的是，我們的布巴吉教授誤打誤撞，發現了這兩者的交集。”鄧布利多感慨地說。
　　“就是這樣了，”菲利克斯說：“她的認知太偏向巫師了，作為一名巫師她無疑是合格的，但是另一方面，恕我直言，她的科學素養少得可憐，但她偏偏妄想用從生活中積累出的智慧去理解另一個邏輯嚴密的龐然大物，這很難不出問題。”
　　“原來如此。”鄧布利多輕輕吐出一口氣，望著眼前的夢境，“既然知道了原因，要解決凱瑞迪身上的麻煩就變得簡單了——可能還不止一種方法，具體用哪種，我們出去後讓凱瑞迪自己選擇。”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他也想到了。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凱瑞迪·布巴吉遺忘掉這段記憶，再把她當做一個新入學的小巫師，重新梳理一遍自己的魔力。整個過程沒什麼難度，當然，她不一定樂意就是了。
　　另一種方法更難，不抹去記憶，她必須在有干擾的情況下，重新接受魔法，穩固自己的認知。
　　但不管如何，想必鄧布利多都會警告她短期內不要再接觸這類‘危險的’知識。
　　菲利克斯有些遺憾，他的聖誕禮物還沒送出去呢，但他現在不敢送和麻瓜世界有關的東西了，誰知道會不會觸動她的神經。這件事也讓他警醒，他過去一直在暗中推動巫師和普通人的世界融合，現在看來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也許應該在二者中間建立一道緩衝地帶，位於開放與封閉之間，謹慎做出取捨……
　　有限度的開放？菲利克斯琢磨著。
　　鄧布利多歎了一口氣，“她應該是幾百年來把這方面知識研究到極致的巫師了。”
　　“她確實是一位先驅者。”菲利克斯認同地說。
　　“那你呢？”
　　“我？”
　　“你在麻瓜研究領域的成果同樣讓人讚歎，”鄧布利多輕聲說：“我看過你的書，裡面包含了相當多的……科學知識，而據我所知：一個人能通過語言表述出來的，僅僅占他智慧很少的一部分。”
　　“你是認為，我的研究比布巴吉教授還要深入？”
　　“這也是最令我不解的地方。你似乎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困擾？而且你還能把這種理念應用到創立的公司中——據說未來世界公司有相當一部分支出是用來購買麻瓜物品，但這些雇員並沒有像凱瑞迪一樣……唔，我唯一能想到的差別，就是研究領域不同。”鄧布利多用探討問題的語氣說。
　　“確實有這方面原因。”菲利克斯說：“我給公司制定的發展策略——至少前期的研究方向是汲取麻瓜科技產品的理念和用途，然後試著用魔法代替。我並沒有要求他們掌握原理，而且尤為重要的一點是——”他掰著手指：“機械結構，物理，化學……這些概念要麼巫師本身就有，要麼還是一片空白，並沒有和他們的認知發生嚴重衝突。而布巴吉教授不同，她已經涉及到那些最本質、最激烈的漩渦了。”
　　“至於我本人不受影響，我想可能和我的出身有關，這讓我對魔法和科學同時抱有敬畏之心，也不認為憑藉一己之力就能輕鬆駕馭這兩者的力量。”菲利克斯說。
　　鄧布利多面帶笑容：“啊，我產生了一個奇妙的聯想，就像你刊在報紙上的招聘廣告說得那樣——麻瓜的智慧與魔法結合，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沒錯，我對此拭目以待。”
　　“你太謙虛了，菲利克斯，如果讓我找出一個詞兒形容，我會說：成果斐然。”鄧布利多說道。夢境中，凱瑞迪的聲音時強時弱，仿佛一直在夢境中遊蕩，一遍又一遍地求索。
　　“基因……資訊……演化……為什麼這裡沒有魔法的位置？”
　　“你有想過怎麼應對這個問題嗎？”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問。
　　菲利克斯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鄧布利多沒有索要答案本身，那不現實，也不是立刻就能回答上來的。他僅僅想知道，如果巫師和普通人註定融合，那麼該怎麼應對這一類思想和觀念上的衝突。
　　“之前沒想過。”菲利克斯直白地說。
　　“那現在呢？”
　　“有了一點思路！”
　　鄧布利多微笑地望著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好像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又回到三年前，他們坐在那間圓形校長辦公室裡，他正接受一場嚴肅的面試，而不是在一位教授詭異的夢境裡探討問題。
　　“短期內，魔法的歸魔法，科學的歸科學，人為劃出一條緩衝帶，給彼此都留出足夠的適應時間。”他認真地說。
　　夢境裡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仿佛布巴吉教授的潛意識也在側耳傾聽，周圍寂靜得可怕，藍色光球和金色的雙螺旋結構一點點分開，中間露出大片的黑色區域。
　　“將交流限制在一定範圍？”鄧布利多頷首，“不錯的思路，那誰來做中間的橋樑？”
　　菲利克斯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前是魔法部無意間在做這件事，現在是未來世界公司主動推動，以後會是所有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一起努力……”
　　鄧布利多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們先出去吧，外面的人應該等著急了……說起來，不知道凱瑞迪有沒有機會登上巧克力蛙卡片？她的介紹又會是什麼呢？”
　　“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wmx911 2024-12-1 11:20

第五百三十六章 選擇
　　菲利克斯和鄧布利多同時睜開眼睛，屋子裡的教授緊張地望著他們。
　　“你們在說悄悄話嗎？”小天狼星語氣不善地問，“我們像傻瓜一樣瞪著眼睛看了五分鐘。”
　　這話倒也沒錯，因為是在別人的夢境，菲利克斯沒有使用思維加速，夢境裡過去多少時間，現實中就過去多久。
　　斯內普嫌棄地揮了下袖子，遠遠走開。
　　“你可以理解為兩個治療師在商談治療方案，不想被某些鼓噪的傢伙打擾。”菲利克斯揶揄地說，“說起來，最近整天帶著學生幻影移形還沒有消耗掉你的精力嗎？”
　　小天狼星咂咂嘴，喃喃地說：“我應該要求加工資的。”
　　這時，布巴吉教授從床上醒了，她一開始還顯得很慌亂，但當鄧布利多明亮的湛藍色眼睛透過鏡片看著她時，她迅速鎮靜下來，看得菲利克斯嘖嘖稱奇。
　　“凱瑞迪，我不想讓我的話聽起來像是指責，但你實在不應該獨自承擔這些麻煩。”鄧布利多溫和地說，“在霍格華茲你總能尋求到幫助。”
　　布巴吉教授顫抖地深吸一口氣，眼淚留了下來，她捂著臉說：“哦，對不起，我很抱歉。”
　　龐弗雷夫人走上前，遞給她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親愛的，把熱巧克力喝了，它會讓你心情好起來。”她接過來，喝了一口，低聲說：“我實在太傻了……”
　　“凱瑞迪，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從學生口中聽到了一部分，但他們的說法太荒謬了，啞炮？這不可能。”弗利維尖聲說，“也許我們能幫上忙。”
　　“是陰影。”一個低沉緩慢的聲音在病房裡回蕩：“我看見了很多巫師，影影綽綽，但無法看清他們的臉……”
　　“你是說在霍格莫德舉辦的古代魔文交流活動嗎？”麥格教授不客氣地說：“謝謝你了，西比爾，我不能假裝自己沒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新聞……10月27日，距離現在還有三個星期。”
　　“當然不是！”特裡勞妮大喊一聲，好像受到了侮辱似的，瞪著麥格教授：“我已經預料到了，那場交流會出現波折……命運警告了我，我說的是另一回事……”
　　“那你能更清楚地解釋一下嗎？”麥格教授強忍著從鼻子裡哼出聲，耐心地問。
　　“唔……天目不允許被濫用，但是……沒錯，我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特裡勞妮努力睜大眼睛，仰起頭，她的鏡片一閃一閃的，用刻意表現出來的顫抖的聲音說：“好像是一座島嶼，不，可能是一座城堡……”
　　其他人沒興趣聽下去了，他們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病床上的人。
　　布巴吉教授嘴唇嚅動著，猶豫著，不知道如何開口。誰也沒有催促，然後她終於打開了話匣子：“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從麻瓜世界學到了一些知識，結果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對、對魔法產生了懷疑。唉，我就是個傻瓜。”
　　“我的想法中途變了幾次。”她輕聲說：“大概兩年前左右吧，我第一次接觸到類似的知識，是一本書，名字叫《孟德爾傳》。裡面的一些觀點和我長久以來的想法不謀而合，”她飛快地看了一眼鄧布利多，“您知道的，我反對‘純血優越論’……當然，麻瓜書籍不會提到巫師，但意思差不多。”
　　接著她開始不自覺地說一些陌生的名詞，比如“孟德爾”、“豌豆試驗”，“基因”和“雜交”，聽得周圍的人一頭霧水。他們望望鄧布利多，又看看菲利克斯。
　　“一言以蔽之，是麻瓜在研究‘生命’這一宏大主題時所創造的詞彙。”菲利克斯概括說。
　　幾位教授恍然大悟，這樣說就容易理解多了。
　　斯普勞特教授端詳著布巴吉教授，“怪不得有段時間你頻繁找我聊天，聽起來像是把人當成植物來研究。”
　　“植物？人怎麼能和植物一樣？”辛尼斯塔教授一陣搖頭。
　　“不全是這樣，”布巴吉教授反駁說，“那本書只是啟蒙用的，他們當時的研究手段還很簡陋，最近十幾年才豐富起來……我的意思是，孟德爾是十九世紀的人。”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說起來，鄧布利多校長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冒犯，理智地沒有出聲。
　　“如果要我評價的話，你已經走在很多人前面了，凱瑞迪。”鄧布利多溫和地說：“可是……你又是如何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呢？”
　　“我，唉。”她歎了口氣說道，“兩年前，我參加了一場麻瓜研究會議，這場會議最終因為意外中斷，導致我匆匆完成的論文沒有機會發表。在此之前，海普教授就曾規勸過我，認為我的研究會招致純血巫師的集體反對。我沒怎麼聽進去……”
　　她抽了抽鼻子，“我樂觀地認為，只要我研究得足夠深入，就可以在可預見的爭議中佔據上風，用無可辯駁的證據讓他們啞口無言。”
　　布巴吉教授不太好意思地說：
　　“後來，我的研究陷入停滯，於是我轉向曾給予我大量靈感的麻瓜書籍。我購買了最前沿的專業書、雜誌、論文，悶頭閱讀，我的進度很慢，有太多生僻的詞兒和繞來繞去的邏輯關係……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認為麻瓜們會做出什麼驚人的成就……我只是想從中尋找新思路，完善自己的理論。但隨著研究的深入，我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麻瓜對生命本質的研究沒有魔法的存在，一個詞兒都沒有……但他們的理論意外地自洽……我很不服氣，想要找出破綻，唉，噩夢就這樣發生了。”
　　她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哆嗦著喝了一大口熱巧克力，散發著香氣的液體給她帶來了勇氣，她開始講述最關鍵的部分。
　　“儘管我的理智在排斥，但潛意識已經接受了這些理論，我的研究方向悄無聲息地發生轉變：我希望能相容這兩種觀點。我的意思是，將它們捏在一起……真是不自量力……結果我的腦子徹底混亂了，”布巴吉教授顫抖著，眼睛裡又閃爍著迷惘的神采：“很奇怪，它們在某些觀點上存在驚人的相似性，但另外一些地方卻截然相反……我無法調和這些矛盾，於是選擇在暑假的時候上門拜訪麻瓜生物專家，但這帶來更可怕的後果，我竟然開始懷疑魔法……最終，最終……”
　　她嘴巴緊緊閉上，病房裡安靜下來。
　　每一位教授都陷入沉思。斯內普眼神詭異地望著菲利克斯，他的臉雖然平靜得像一塊石頭，或是一株長在黑暗中的植物，但他的內心正劇烈波動。
　　那小子差點把自己給坑了。
　　他給自己送的聖誕禮物！那些化學書！雖然菲利克斯送的是中學生實驗操作指南，但自己暑假時偶然經過蜘蛛尾巷的一家書店，一時興起購買了幾本化學書，認真閱讀後覺得大有裨益……
　　斯內普的表情高深莫測，抱著肩膀靠在牆邊，誰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他確實從化學書裡看到了很多和巫師見解不一致的地方，但他沒鑽牛角尖，因為他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一點，麻瓜不具備魔力，即便把魔藥配方交給那些人，他們按照同樣的步驟操作一遍，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得到一鍋臭烘烘的膿汁。
　　想到這裡，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布巴吉教授，連巫師身份都不認同，難怪被自己的魔力背叛。
　　這時，小天狼星打破了屋子裡的安靜。
　　“為什麼非要糾結這些問題？”他攤攤手，“我和詹姆一起改造摩托車……我是說，到麻瓜商店冒險，咳，是調查食死徒！沒錯，就是這樣……那時候我們甚至搞不懂火花塞的用途，但不妨礙我們保留它，坐在上面的時候也沒覺得它有多礙眼。”
　　“那是兩碼事。”斯內普說。
　　“我倒覺得是一回事，”小天狼星同樣下意識反駁：“或許你自以為能掌握所有知識？無所不能？”
　　斯內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鄧布利多校長，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行離開了。”說完他走出病房，隔了幾秒鐘，門外響起他很有活力的聲音：
　　“禁止在走廊裡施法！格蘭芬多扣二十分！”
　　小天狼星坐不住了，他找了個蹩腳的藉口離開，很快，走廊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再胡亂扣分試試！”
　　“啊，”鄧布利多從深思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麥格教授，“米勒娃，你最好出去看看，在他們惹出更大的動靜前將他們分開，我可不想看到霍格華茲教授打架的新聞登上報紙頭條。”麥格教授離開後，其他人也陸續離開。
　　當病房只剩下鄧布利多、凱瑞迪·布巴吉、菲利克斯和龐弗雷夫人時，鄧布利多向布巴吉教授解釋了兩種最可行的治療方法，意外的是，她並沒有選擇看似容易的方法。
　　“我不想忘記那些知識，”布巴吉教授猶猶豫豫地說：“我以後會更小心的！”
　　“如果你堅持的話。”鄧布利多尊重了她的選擇，但還是警告她說：“但你短期內不能再做類似的研究了。”
　　布巴吉教授慎重地點頭。
　　“最好帶凱瑞迪到聖芒戈接受一段時間的調養，這裡的環境還是太簡陋了，只能處理常規的傷勢。”龐弗雷夫人建議說。
　　“可我不想缺席……我，唉，好吧。”布巴吉教授說。
　　鄧布利輕鬆地站起來：“那就這麼定了，請稍等，我需要幾分鐘時間向學生們解釋，他們的小腦瓜裡總是充滿著各種奇思妙想，最好不要任由他們發揮……”
　　他走出病房，外面隱隱傳來他輕快的聲音：
　　“……我愉快地宣佈……不會產生長久影響……太過勞累，需要休息幾天……要不了多久，就會還給你們一個完好的教授……”
　　病房裡，菲利克斯也準備告辭離開。
　　“海普教授，”布巴吉教授遲疑了一下，叫住他說，“很抱歉，我沒有聽從你的建議。”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菲利克斯平靜地說：“我理解你的做法：在前進的道路上發現了寶藏的一角，正常人很難不心動。”他對布巴吉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更多的，是進行自我反思。
　　他在心裡考慮另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巫師公開身份，為了促進雙方的交流，必須要建立一個巫師和麻瓜可以共存的地方。就像是一塊試驗田，一切成熟的、不成熟的想法都可以在這裡實踐……
　　這個地方不管是放在對角巷、還是霍格莫德都不妥當，需要考慮的現實因素更多——比如麻瓜政府的態度。但特裡勞妮的話給了他一些靈感，一座島嶼……
　　菲利克斯想了想，不知道他未來能不能造得出來？
　　……
　　凱瑞迪·布巴吉教授並沒有在聖芒戈住下，她僅僅缺席兩天，就從醫院回來了，這使得學生群體中的議論沒有掀起波瀾，隨著她重新投身教學當中，尤其是在課堂上展示了漂浮咒後，本來就站不住腳的謠言不攻自破。
　　霍格華茲城堡重新恢復了平靜，隨著10月27日這個時間越來越近，報紙上開始長篇累牘地報導相關消息，一篇篇關於霍格莫德會場的照片不斷刊載出來。
　　一個學生翻看著最新的報紙，上面是一張還未竣工的場地圖，幾十個工作人員站在霍格莫德村莊中央的一小塊空地上，指揮著一塊塊木板出現在正確的位置。
　　“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露天禮堂。”看報紙的學生說。
　　“倒不如說是一個決鬥場。”他的同伴糾正說。
　　他們的觀點很有代表性。對於這次交流活動，霍格華茲學生的關注點各有側重，他們自動分成兩派，一派把注意力放在交流本身，討論有哪些人會來，活動會取得什麼效果；另一派則牢牢將目光放在交流活動的插曲上——挑戰環節。
　　巧合的是，後一種觀點同時在格蘭芬多學院和斯萊特林學院盛行。


第五百三十七章 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暗流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一個學生熱情洋溢地發表演說。
　　“看看那圓形場地，熟悉的星星圖案，簡直和國際巫師決鬥大賽的擂臺一模一樣！”藍道夫激動地說著。
　　休息室裡的人紛紛抬起頭，一雙雙審視的目光彙聚在他身上。四下裡安靜一片，只有幽綠色湖水緩緩拍打地下室窗戶的聲音。
　　格林格拉斯姐妹放下羽毛筆，妹妹阿斯托利亞眨巴兩下眼睛，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她乾脆俐落地把面前的羊皮紙、墨水瓶還有厚厚的參考書通通推到姐姐那邊，一隻手倚著桌子歪頭看熱鬧，惹得姐姐達芙妮大為惱火。
　　“阿斯托利亞，你這個小煩人精……”阿斯托利亞做了個鬼臉，惹得她們對面的德拉科嗤笑一聲，他懶洋洋地靠在一張沙發椅上，潘西佔據了他旁邊的位置，手裡擺弄一隻翠綠鑲銀絲的蝴蝶結。
　　離得稍遠一點，克拉布和高爾吃著巧克力蛋糕，蛋糕渣噴到米里森·伯斯德養的貓頭上，它嗚嗚咽咽地叫起來，豎起尾巴，掙脫主人的粗胳膊跳到一個一年級小女巫的面前，“走開，蠢傢伙。”她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著藍道夫的臉。
　　藍道夫沒有因為注視而緊張得說不出話，相反，他的聲音不自然抬高了。他使勁兒揮了揮手，手裡的報紙差點打在旁邊學生的眼睛上，但他完全沒發現，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這說明……我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海普教授終於不再隱藏實力了！”他低聲說，語氣帶著明顯的雀躍和蓋棺論定。
　　“他隱藏過嗎？”那個差點被打中的男學生小聲嘟囔。
　　“哎呀，我的意思是，我要是有那樣的實力，肯定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藍道夫臉上掛著幾分頗具表演性質的憤憤不平：“你是沒看見，前段時間報紙上還有人詆毀教授，說他只是打倒了幾個醉漢……”
　　“我不太清楚，我沒去魁地奇世界盃決賽現場。”男生說。
　　“我去了啊！”藍道夫激動地說：“教授簡直太酷了！嗖嗖嗖！漫天的咒語朝他打過來，結果詭異地停在半空。”他胡亂比劃幾下，意猶未盡地停下來說：“可惜當時場面太亂了，沒留下多少照片。”
　　“我知道教授實力很強，但是不可能一個打翻一百個吧？”他的朋友一臉懷疑。
　　“怎麼不可能？”藍道夫低沉地說，“教授可是從神秘人手裡救下了波特他們，而且我聽說當時還死了一個食死徒！”
　　“藍道夫！”一個學生站起來叫道，臉上的表情和靠在粗糙的石頭牆上同伴一樣陰沉。諾特冷冷地說：“注意你的言辭。”
　　那個一年級女巫睜大眼睛，把興奮的嗓音壓抑在喉嚨裡，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綠色小本子，一把推開礙事的肥貓，將本子翻開找到標有‘諾特’的一頁，眼神期待地看著休息室裡的爭吵。
　　“馬法爾達！你敢推我的貓？”米里森惡狠狠地瞪著她。
　　“別吵，”馬法爾達漫不經心地擺擺手，“當心我把你編到故事裡……”這似乎是一個可怕的威脅，米里森畏縮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自己的貓抱了回來。
　　另一邊——
　　“我說錯了什麼嗎？”藍道夫朝諾特大聲嚷嚷：“你覺得我哪句話有問題？”
　　諾特漲紅了臉，他竭力表現出輕蔑和憤怒：“我是讓你謹言慎行，不要大言不慚地討論那些偉大的——”
　　“偉大？你指的是誰？”藍道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想替神秘人說話？”
　　諾特憤怒地盯著藍道夫，但更讓他不安的是，休息室裡沒有人站出來幫他。頭頂垂下的燈泛著綠光照在他臉上，讓他心裡一陣發涼。
　　“我、不是……我只是認為，不應該……”他支吾地說。
　　“那就把嘴閉上，別總把你的純血理論掛在嘴邊，”藍道夫尖刻地說：“不然我還以為你家裡有人站在食死徒一邊呢！”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坐下來。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詭異地沉默著，除了馬法爾達興奮地在綠色筆記上寫寫畫畫……諾特，在過去一個月宣揚神秘人的理念……疑似受到食死徒影響……
　　那些低年級的學生坐立不安，像鵪鶉一樣不說話，年齡稍微大點兒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斯萊特林學院的風氣似乎變了。
　　不管風評如何，伏地魔都曾是斯萊特林的一面旗幟，在他之前是菲尼亞斯·布萊克，但這兩面旗幟先後倒了，直到菲利克斯·海普橫空出現。他們對這位教授的感情很複雜——據說這位教授上學時受到過學院的不公平待遇，導致他和學院親近不起來，原本這也沒什麼，但隨著他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名氣一天蓋過一天，到了現在終於達到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程度。
　　和他取得的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成績相比，其它讓斯萊特林學生不太舒服的地方就顯得微不足道。
　　比如一直被暗中詬病的親麻瓜傾向，也在‘未來世界’公司迅猛發展、短短一年多時間裡就有望比肩古靈閣的現實下，被徹底忽略。甚至出現一種聲音：海普教授眼光獨特，不但輕鬆攫取大量財富，還為自己披上一層‘親善麻瓜’的外衣……
　　至於真相是什麼，已經沒幾個人在乎了。
　　當人們提到斯萊特林學院，除了薩拉查·斯萊特林、梅林這些傳說中的人物，眼下還活著的巫師裡，除了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外，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斯內普院長，而是菲利克斯·海普。
　　這種變化發生得悄無聲息，也難以被外人察覺，但卻威力無窮。
　　一個證據是：當神秘人歸來的消息出現，一小撮人準備在斯萊特林學院宣揚極端的純血理念——就像他們的父輩在上次戰爭時期做的那樣，結果驚訝地發現反響平平，幾乎沒掀起任何波瀾。
　　就好像這種論調沒什麼市場了。
　　但真實的原因只有一個——被視為新的斯萊特林旗幟的菲利克斯·海普，反對純血觀念！
　　儘管他什麼都沒做，也沒有給斯萊特林的學生任何優待，但只要他站在那裡，就能影響一大批人。
　　讓他們真正意識到這一點的還是一個三年級斯萊特林女生，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她隨口說了一句話：“海普教授未來肯定要當校長的啊，而他是斯萊特林，這就夠了。”
　　這句話引發了整個斯萊特林學院的討論，他們盤算來盤算去，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句大實話。
　　如果海普教授想，他的前面沒有任何阻礙。
　　嗯……也許唯一的阻礙就是現任霍格華茲校長鄧布利多了，這也是很多人在老魔杖的傳言出來後，幻想海普教授能和鄧布利多打一架的原因。
　　一根戰無不勝的魔杖握在擁有大量古代魔法的菲利克斯·海普手上，到底能發揮出多少威力？這是一個令所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的人都心驚肉跳的答案，即便是這個時代公認的最偉大的白巫師……能抗衡這兩者的組合嗎？
　　不過這種說辭漸漸平息下去了，因為海普教授親自闢謠否定了老魔杖的真實性，這讓不少斯萊特林學生大失所望。
　　但有些想法一旦萌生就很難當做無事發生。
　　可以說在剛剛過去的半個月時間裡，斯萊特林學院暗流湧動，從上到下都經歷了一場思想上的衝擊和洗禮。也是在這種集體的、全方位的思考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自己的傾向。
　　德拉科·瑪律福對希歐多爾·諾特的冷遇冷眼旁觀。他覺得有必要和自己父親認真談談，今年的耶誕節就是個不錯的機會……瑪律福家族必須掌握自己的命運，如果不能，那就倒向註定要勝利的一方。
　　何況，麻瓜種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第五百三十八章 馬法爾達
　　哈利和羅恩拖著沉重的腳步攀登大理石臺階，朝著城堡走去，他們剛剛訓練完，渾身泥點，頭髮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哈利徒勞地想要把亂糟糟的頭髮撫平。
　　“安吉麗娜就是第二個伍德，我早該想到的。”羅恩嘴上抱怨著，但心裡已經開始期待第一場比賽了，“真希望馬上對上斯萊特林，這樣我就能給瑪律福一個教訓了，他別想在我手裡進一個球！”
　　“他是找球手，不是追球手。”金妮提醒他說。
　　“我當然知道，”羅恩光速改口，“讓哈利阻止他拿飛賊，我負責守球門，我們兩個默契配合，絕對是完美的組合。”
　　金妮翻了個白眼。
　　哈利稍微提起點興趣，他對金妮說：“你飛得很好，有希望今年加入球隊的，你怎麼不堅持一下？”
　　“明年也不晚，”金妮捋了捋頭髮說：“我想等弗雷德和喬治畢業。”
　　“他們惹到你了？”羅恩敏銳地問，“我可以幫你教訓他們。”
　　“這話聽起來沒多少說服力。”金妮乾巴巴地說。
　　“呃，我是說——”羅恩含糊地說：“你可以給媽媽寫信告狀。”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神采，“媽媽好久都沒寄吼叫信了，真是懷念……”
　　“免了，”金妮說：“我只是不想其他人說閒話，你知道的，如果加上我，球隊裡就有四個韋斯萊了。”
　　哈利發現了她細膩的一面，而且公正地說，這句話挺不客氣的，好像她對加入球隊這件事十拿九穩。
　　羅恩也愣了一下，他好像才意識到這點，掰著手指數起來：“弗雷德，喬治，我……是啊，如果加上你，超過半數球員都姓韋斯萊了，哈，這樣一想還真不錯！”他樂呵呵地說，哈利和金妮誰都沒搭理他。
　　“你準備打哪個位置？”哈利問。
　　“找球手。”金妮說。
　　哈利歪著頭斜眼看她，金妮抿嘴笑了起來，“好吧，我在開玩笑，我覺得擊球手的位置就不錯，我喜歡把遊走球往人臉上砸的感覺。”
　　哈利突然感覺身體發涼，可能是灌了太多風的關係……他最好到龐弗雷夫人那兒領點治療感冒的藥劑。
　　“你會幫我的，對嗎？”金妮盯著他的臉問。
　　“什麼？”哈利一臉愕然。
　　“幫我訓練。”
　　“哦，呃，當然。”哈利說，竭力不讓自己的困惑表現出來。
　　他最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魁地奇對他的吸引力好像沒之前那麼大了，從開學初安吉麗娜問他時他就隱隱有些感覺，到現在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他不能再假裝這是錯覺。
　　到底是什麼原因？
　　哈利認真地想著，首先，如果是偶爾打上一次魁地奇，他絕對不會拒絕——畢竟這是少數幾件能令他放鬆的事情，但是如果為此花費大量時間，他又覺得不太划算，還不如抽時間舉行一次決鬥自習小組的活動。
　　蘇珊·博恩斯上次建議他到學生會報備決鬥自習小組的事情就很有意義，因為決鬥自習小組現在不只有格蘭芬多學生，一開始是盧娜，後來蘇珊·博恩斯、厄尼、札斯廷等其它學院的學生也加入進來。當然，哈利不確定他們會堅持多久，反正在他看來，這些人對他、羅恩和赫敏的神奇經歷更感興趣——不管是最年輕的梅林勳章得主，還是爭霸賽第三個項目後在墓地上發生的事情。
　　儘管羅恩已經把他的故事講了好幾次了，中間還發生了好幾個版本的修改，“韋斯萊笑對鑽心咒”、“羅恩勇鬥食死徒”的戲碼輪番上演，在他口中另外三個人的戲份差不多被擠到角落去了。
　　“是你想出用銜尾蛇之戒通知海普教授的法子？”
　　“呃，是哈利。”
　　“那你隨身帶著戒指？”
　　“也不是，是赫敏。”
　　“你和神秘人戰鬥了？”
　　“唔……”
　　“所以你只是中了鑽心咒？”
　　“當然不是！夥計，我至少擊倒了四個食死徒！我們不妨聊聊這些，嘿，別走啊。”
　　眾人不感興趣地四散。所以有一段時間羅恩變得聰明了，他開始感歎魔法史的教材太過老套（儘管他本人從未完整閱讀過），認為上面有很多重要事件都沒提及，當有人追問他時，他就會大談自己怎麼用光明烈火咒點燃一個食死徒的。用他的話說：“那可是它（光明烈火咒）第一次應用在實戰中，這麼重要的一幕不放進魔法史教材裡實在說不過去……”
　　哈利琢磨著，如果要正式創辦一個俱樂部，到底該起什麼名字好。他回憶著自己知道的俱樂部的名字，其中一些是學校教授創立的，名字都很直白，魔咒俱樂部，又被戲稱為魅力俱樂部，還有變形術俱樂部，魔文俱樂部……
　　也不全是中規中矩的起名方式。哈利就知道斯拉格霍恩先生在霍格華茲教書時，就以自己名字的諧音命名了鼻涕蟲俱樂部。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是學生自發建立的俱樂部，這就是我要的，哈利想。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高布石俱樂部，但同樣沒什麼參考意義，下一個蹦進他腦子裡的——哈利很不情願地想起——是克裡維兄弟成立的‘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他一直祈禱這只是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但似乎是真的，他曾在休息室的隱蔽角落裡看到了招募傳單……
　　反伏地魔俱樂部？哈利很想這麼命名決鬥自習小組，但估計會嚇跑一大群人。
　　羅恩提議的“鳳凰社分社”也被否決了，赫敏倒是提議就簡簡單單叫防禦協會，簡稱D.A.，又可以看作是鄧布利多軍，這個名字確實不錯，但小天狼星警告了他們，“不要給鄧布利多校長惹麻煩，我們現在和魔法部關係很好，你不希望他們誤會吧？”
　　於是這個名字作廢。
　　最後，金妮提了一個建議，把弗雷德和喬治開玩笑說出來的“波特瞭望站”改成“前線瞭望站”，大家都很喜歡，如果不出意外，名字就這麼定了。
　　當名字定下來時，俱樂部的宗旨也就有了大致的輪廓——為那些準備成為傲羅、或是反對伏地魔黑暗統治的學生提供幫助，哈利還準備定期分享學校外的最新戰爭動態——小天狼星這方面的消息很靈通。當哈利告知“一切太平”時，前線瞭望站的成員就會齊聲歡呼；當哈利說出被抓住的黑巫師名字，成員們熱烈鼓掌；當哈利說出某個傲羅或打擊手犧牲了，他們會集體舉起魔杖默哀。
　　……
　　“盧娜呢？”
　　“她又到禁林附近轉悠去了，說是要找到夜騏之王。”金妮無奈地說。
　　羅恩嘟囔一聲，聽起來像是“瘋姑娘。”
　　他們穿過門廳，發現赫敏躲在一座盔甲後頭，正隱蔽地朝他們揮手。
　　哈利好奇地望著她藏著的方向，視線裡一縷紅頭髮一閃而逝。可當他們走過去時，卻只有赫敏一個人，“咦？人呢？算了，你們跟我來。”她帶著他們跑到一間廢棄教室裡。
　　“以防萬一。”赫敏說。
　　哈利更好奇了，跟著羅恩和金妮朝廢棄教室裡張望，教室裡站著一個小姑娘，個子不高，比金妮還要矮半個頭，但她有著一頭紅棕色的頭髮，而且當她轉過身時——哈利驚訝地發現，這個女生的模樣意外地和金妮很相似。
　　“她是誰？”金妮感覺到威脅，擋在哈利面前問。
　　赫敏面色古怪地往旁邊走出一步，“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她呢？讓她自己和你說吧。”那個小姑娘走到他們面前，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他們，“最年輕的梅林勳章得主？”她完全把金妮忽視了。
　　“是又怎麼樣？”羅恩不客氣地說，“你是斯萊特林學院的新生？”
　　“顯而易見。”那個小姑娘撇撇嘴，把火熱的視線從哈利額頭上挪開，仔細端詳著羅恩，“羅奈爾得·韋斯萊？”
　　一個強勢的姑娘，哈利想。他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小姑娘在羅恩的臉上停留幾秒鐘，伸出手，十分正式地自我介紹：“馬法爾達，馬法爾達·普威特。”
　　羅恩驚訝地張大嘴巴：“媽、媽媽？”
　　小姑娘的臉繃不住了，赫敏捂臉不看。
　　金妮一巴掌拍在羅恩的後腦勺上，沒好氣地說：“說什麼傻話。”隨後她用挑剔的眼光看著馬法爾達，“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
　　哈利恍然大悟，他隱約記得韋斯萊夫人的姓氏就是普威特。


第五百三十九章 紐蒙迦德的來信
　　隨著金妮的提問，馬法爾達的注意力第一次放在她身上，兩人一高一矮，互相掂量對方。
　　哈利發現這兩個姑娘的相貌都與韋斯萊夫人有幾分相似，還都長著一頭偏紅色的頭髮，但她們又有很多不同。金妮的頭髮像火焰一樣，即使是在韋斯萊家的七個孩子中也是最有辨識性的，而且她大部分時間都不會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人——不過現在是個例外，她像一隻突然被告知要送上餐桌的火雞，炸毛得厲害。
　　“我見過莫麗姑媽，只見過一次。”馬法爾達說：“但我見的更多的是你爸爸，他帶我到對角巷逛了一圈，提前買了一些東西。他還送我一隻貓頭鷹，回去後我給他寫信來著，他一開始回得勤，後來就慢了。”
　　“可能是因為他很忙，或者你的問題太多了。”金妮一字一句地說。
　　“或許吧，不過我也不需要他帶著我，我一個人就能做到。”馬法爾達說，“我說服了爸爸媽媽，讓他們允許我到對角巷，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認識一下巫師世界。”
　　“我對對角巷裡的一切都感興趣。破釜酒吧的老湯姆牙齒都掉光了，不過他做的東西很好吃；當我詢問摩金夫人的婚姻狀況時，她把我趕了出來……我還說服了麗痕書店的店員，允許我坐在角落裡看書，我最喜歡《糊弄麻瓜的簡單法術》和吉德羅·洛哈特的七本系列冒險，前者我挑了幾個法術學習，效果相當不錯，後者讓我大開眼界……”
　　“等等！”哈利覺得她的發言已經不能用荒謬來形容了，而且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羅恩、赫敏和金妮同時喊了出來，馬法爾達瞪著他們，這個場景實在有些滑稽，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好吧，一個一個說。”赫敏歎了口氣，從這個小姑娘找上她，說自己手裡有關於食死徒的重大情報時，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學生，果然他們都被嚇到了。
　　她望著馬法爾達，耐心地問：“普威特小姐，韋斯萊先生應該跟你父母說過，魔法界現在不太平，你是怎麼說服父母讓你一個人去對角巷的？”她其實更想指責馬法爾達的父母不負責任。
　　“他們不怎麼來往，”馬法爾達指了指自己和金妮，用來表示兩家的父母，“我爸爸和莫麗姑媽是親戚，但可能關係不太好，這點從他們之間生硬的對話就能看出來——”
　　“這正是我要說的。”羅恩插話道，其他人都看向他，他咽了口口水小聲說：“媽媽確實有個遠方表兄，但家裡不怎麼提他……”
　　“爸爸是一個啞炮，儘管他拒絕承認……他現在的工作是會計，偶爾炒炒股票。媽媽是麻瓜，他們之前都和魔法界沒有牽扯。”馬法爾達說，“除了我。”她又補充道。
　　“可是——”赫敏糾結著，“就算是這樣，韋斯萊先生也不可能不提醒——”
　　“哦，這很簡單，我告訴爸爸媽媽——破釜酒吧的門後有人等我，那個人是比爾·韋斯萊，我知道他在對角巷工作。”馬法爾達輕得意地瞟了她一眼說。
　　赫敏一臉震驚。金妮發出貓一樣的憤怒的叫聲。
　　“所以你在騙人？”
　　馬法爾達聳了聳肩，答案不言而喻。
　　廢棄教室裡安靜了一會兒，哈利問：“你知道洛哈特是一個，一個……”他遲疑了一下。
　　“一個騙子？”馬法爾達問，哈利點了點頭。她平靜地說道：“我喜歡他講故事的方式，僅此而已。”
　　盤問到此結束了，即便羅恩和金妮不怎麼喜歡馬法爾達，但還是捏著鼻子認了這個親戚。
　　“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金妮板著臉生硬地問，“你應該知道，格蘭芬多學院和斯萊特林學院是死對頭，要是被人發現了……”
　　“所以我才偷偷過來啊。”馬法爾達很不討喜地地說，一邊自顧自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綠色的筆記本——哈利從一些細節上看出這是來自麻瓜世界的產品——她翻開一頁，但沒有展示給他們看，而是扣在身前，說道：“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斯萊特林學院的情報，關於食死徒的……但作為交換——”
　　“食死徒？”哈利、羅恩和金妮失聲道。
　　三個人看向赫敏，赫敏連忙擺手，“我知道的不比你們多，她——呃——”赫敏發現了問題，一個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姑娘，此前對魔法世界一無所知，能知道什麼情報？
　　“怎麼了？”馬法爾達奇怪地看著他們，“很難理解嗎？我繼續說——我當然不會白白出力，作為條件，你們要成為我故事裡的主角。”
　　哈利困惑地望著她，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故事裡的什麼？”
　　“故事裡的主角，”馬法爾達沖他搖了搖手指，“我沒和你說過嗎，我喜歡歷史，也喜歡寫作，你知道巴希達·巴沙特吧？”
　　哈利不情願地點頭。他知道這個人，一位出色的歷史學家，現在魔法史課上的教材就是她寫的，她退休後住在戈德里克山谷。戈德里克山谷……他心裡一緊。
　　馬法爾達沒發現哈利的異樣，她順著前面的話說：“巴希達·巴沙特寫了《魔法史》，她有句話我特別認同，‘歷史記錄者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和歷史本身對話。’”
　　“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赫敏挑了挑眉毛。
　　“我現在做的這件事就是。”馬法爾達說。
　　羅恩琢磨著，慢慢地說：“所以你要把我們寫進你的故事裡？嗯——你剛剛說你喜歡洛哈特的書？”他飽含深意地遞給他們一個眼神，“想想看吧。”
　　“哈利才不會同意！”金妮豎起眉毛說，她不確定地望著哈利，“對嗎？”
　　“當然。”哈利果斷地點頭，他才不想身後跟著一個跟屁蟲，克裡維兄弟就夠他受的了。他態度堅決地對馬法爾達說：“抱歉，我今年有很多事，O.W.Ls考試，魁地奇，俱樂部……沒空和你玩過家家的遊戲。”
　　馬法爾達眨了眨眼睛，就在哈利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她低下頭盯著攤開的筆記本，念出上面一個個名字：“諾特，埃弗裡，加格森，塞爾溫，克拉布，高爾，瑪律福……唔，他不確定，還要我繼續念下去嗎？”
　　哈利張大了嘴巴，羅恩的嘴巴不比他小多少，赫敏也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馬法爾達盯著他們的臉，笑了。
　　“看來我說的沒錯？”
　　“你是怎麼猜到——”哈利艱難地說，這些名字都是他在墓地裡聽伏地魔親口說的，這些姓氏每一個都在魔法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他們卻在伏地魔面前卑微到泥土裡，不得不靠親吻伏地魔的袍子獲得寬恕。
　　小天狼星告訴他，因為沒有證據，魔法部沒辦法抓人，目前只能採取監視的手段。當然他的原話不是這樣，小天狼星對這件事和哈利一樣惱火：“阿米莉亞不同意把他們抓起來灌兩斤吐真劑……”事後冷靜下來，他自己也承認這種想法不靠譜，“除非我們打算讓魔法界大亂，而且真這麼做，我們首先要把自己抓起來……”他表情陰鬱地說：“純血就是這樣，一帶能帶出一串。”
　　馬法爾達笑得像只狐狸，“普威特這個姓氏意外地唬人，而且不像韋斯萊那麼吸引眼球。所以呢，你們看，我會是一個出色的臥底，為了……為了正義的事業，怎麼樣？”
　　“我不同意。”哈利緩緩地說。
　　“為什麼？”馬法爾達吃驚地問，她萬萬沒想到，當自己展示出能力後還是被拒絕。
　　“哈利，如果有個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願意幫我們，哪怕……”羅恩說。
　　“不行。”哈利說，“不行。”他又重複一遍，“要是她被發現了怎麼辦？”
　　“不用擔心，”馬法爾達插話說：“從我這一個月的觀察來看，斯萊特林學院變得和傳聞中不太一樣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要面對的不只是那些糟糕的學生，還可能是真正的食死徒！如果哪個斯萊特林學生跟家裡提起你、在背後調查你……你的小聰明還有用嗎？”哈利瞪著她，心裡湧起一股無端的怒火，“你在把自己的家人拉進危險的處境，他們甚至都不會魔法。”
　　馬法爾達不服氣地指著赫敏，“據我所知，她的家庭環境和我沒什麼不同。”
　　赫敏沉默著沒說話。
　　“因為她沒得選——”哈利胸膛裡的血湧到臉上。
　　“我知道你指的是麻瓜身份——”
　　“不止如此，還因為她是我的朋友。”哈利低沉地說，他氣喘吁吁地望著馬法爾達，“沒錯，她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朋友，還有羅恩，他也沒有選擇，從他一年級時站在我這邊的時候開始……我更沒有選擇，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迫和伏地魔扯上關係，如果不出意外，我們之間必須要死掉一個，或者一起死。”
　　馬法爾達身體突然僵住。
　　“我沒有——”
　　“我不知道你把臥底當成了什麼，如果只是惡作劇也就算了，但你很有能力，我看得出來。這更糟糕，我想你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報紙上看到自己家房子變成廢墟的照片吧，上面還掛著一個黑魔標記？”
　　“我不是——你錯了！”馬法爾達喊道。
　　“那就說說看吧。”哈利說，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
　　馬法爾達絲毫不讓地回瞪他，眼睛裡閃著水光，“你給我等著！”她恨恨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跑開了。
　　哈利盯著她的背影，心裡想到的卻是他從老報紙上翻看到的戈德里克山谷的照片，照片裡是一片廢墟，和穆迪告訴他的一樣……廢墟邊上有一些白花和蠟燭，都是慕名而來的巫師留下的，“致以沉痛的悼念……”書上說，哈利看到這些文字時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他的家人再也回不來了。
　　有時候哈利躺在床上時會想，如果他能得到復活石就好了，哪怕復活石不能像盧娜言之鑿鑿說的那樣，能讓死人復活，僅僅是具有三兄弟的故事裡的功能，讓他看到親人的靈魂……而不只是腦子裡的一道綠光和他母親哀求的聲音……
　　“哈利，你最好小心點，她看起來可不好惹。”羅恩望著教室門的方向說。
　　“我不在乎。”哈利生硬地回答。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盧娜篤信死亡聖器，是不是她也有迫切想見到的人？對了，她也能看到夜騏。
　　“她看起來挺聰明的，我是說馬法爾達。”羅恩猶豫了一下說：“我們也接納了其它學生加入決鬥自習小組。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和食死徒戰鬥——”
　　“她才十一歲。”哈利冷冷地說，羅恩立刻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哈利後知後覺地問：“她說斯萊特林學院變得不一樣了……是怎麼回事？”
　　羅恩沒好氣地說：“唯一知道的那個人剛被你趕走了。不如我們去問問瑪律福？”
　　哈利有些懊惱，他應該先問清楚的。
　　……
　　夜晚，菲利克斯繼續做著很有前途的賞金獵人的工作，除了第一次進入豬頭酒吧，和酒吧主人發生了些許不愉快外，其它時候他只是披著一件黑色的防寒斗篷站在門口，過不了多久，目標就會自己‘走’出來。
　　霍格莫德最近多了一個強大鬼魂的傳說。
　　當然，因為失蹤的人都是黑巫師，而且還是最惡劣的一批，所以真正關心的人不多——本來這些人就藏頭露尾，可能是有急事突然離開了。
　　一些巫師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看到了一個鬼魂，它有著極強的法力，只是招招手，就能把人的靈魂帶走。
　　“他是死神的化身。”一個癡迷恐怖故事的老巫師說。
　　他的表演引來一片叫好聲，老巫師也為自己贏得了一杯熱火威士卡。豬頭酒吧的男招待不屑地“嗤”了一聲，繼續低頭用髒兮兮的抹布擦拭高腳杯。
　　菲利克斯偶爾還會抽空去尚未竣工的場地看看。
　　在霍格莫德村莊中央的一塊空地上，堆積著大量的建築材料，黑色和白色的大理石錯落有致地排列，上面還有神秘的星星圖案。菲利克斯饒有興趣地站在星星的中心，環顧四周，整個巫師村莊籠罩在深沉的夜幕裡，只有幾盞稀稀落落的星光。
　　菲利克斯凝視著黑暗，那裡有微弱的聲音靠近，像是腳步聲，但是太輕了。
　　在夜騏的視角下，未知生物的身體顯得十分模糊，甚至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他只能看到一圈模糊的亮光，隱隱拼湊成一個瘦弱的家養小精靈的樣子。
　　這是區別于正常視角、魔力視角的另一雙眼睛，如果非要下一個定義，他似乎能看見靈魂在發光。
　　“您、您好，海普先生，邦迪向您問好。”
　　家養小精靈尖聲說道，遠遠地停下來，向菲利克斯鞠躬。當他抬起頭迎上菲利克斯的銀灰色眼眸時，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這雙眼睛讓他心生畏懼。
　　“有什麼事嗎，邦迪？”
　　“海普先生，邦迪為您帶來一封信。真對不起，邦迪無法進入霍格華茲魔法學校，”說話間，家養小精靈又深深鞠了一躬，“邦迪、邦迪在附近等了幾天，終於見到您了。”
　　菲利克斯總覺得眼下這個場景有些熟悉，不過上次送信的是個小孩子，帶來的也是伏地魔的邀戰信箋。他接過信，信封上是一個三角形圖案：內裡是個圓圈和一條分隔號。他盯著圖案看了幾秒，心裡多了幾分猜測，“紐蒙迦德？”
　　家養小精靈把身體彎得更低了。
　　菲利克斯拆開這封沒有一絲魔力附加的信，上面是簡簡單單的一行字：“你在說謊，老魔杖不屬於你。”
　　菲利克斯不覺莞爾，“老魔杖雖然不屬於我，但也不屬於你啊，黑魔王先生。”他試探地問家養小精靈邦迪：“我能和格林德沃先生見一面嗎？”
　　“他暫時沒有會客的打算。”邦迪恭敬地說。
　　菲利克斯咂咂嘴，看來蓋勒特·格林德沃還被關著出不來，但偶爾可以和外界聯繫。比如寫信指責他……
　　這就是第一代黑魔王的結局嗎？
　　鄧布利多還是太仁慈了，菲利克斯覺得他不會讓伏地魔有機會享受同樣的待遇。
　　他寫了一份簡短的回信，語氣中滿是對無法和他會面的遺憾（或者說嘲諷？），連同從戒指裡拿出的幾本書交給家養小精靈，“幫我轉交給格林德沃先生，讓他嗯……打發時間，如果他感興趣，我們以後可以通過書信交流。”
　　他又遞給家養小精靈一枚銅納特，“你可以通過這個聯繫我。”
　　等家養小精靈邦迪消失，菲利克斯開始期待起來，這位黑魔王的魔法道路會是什麼？他又有著怎樣的風采呢？
　　在原地停留一會兒後，他又擔心自己回信的措辭是不是嘲諷意味過濃了，黑魔王要是個小心眼怎麼辦？他為這個想法感到好笑，轉身離開。
　　……
　　十月的最後兩個星期充滿狂風暴雨，在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場涼颼颼的冷雨讓氣溫驟降，小巫師們紛紛換上厚實的衣服抵禦刀子一樣的寒風。
　　許多學生即使在課間休息時都帶著手套，但他們的心思卻越發活泛起來：萬聖節，魁地奇第一場比賽，以及古代魔文交流活動將在接下來的一周密集出現。
　　隨著萬聖節臨近，城堡裡再次掛上五光十色的裝飾品，學校裡的氣氛為之一清。
　　終於，10月27日那天到了。


第五百四十章 古代魔文的價值
　　上午九點，菲利克斯在鏡子前穿戴整齊，收拾好準備出門。
　　“唧？”
　　瓦倫主動戴上一條小圍巾，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哦，抱歉，不能帶上你。”菲利克斯低下頭說：“不確定會不會有危險，最好的選擇就是待在家裡。”
　　他從戒指中取出一個記憶盤，記憶盤在空氣裡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辦公室的小方桌上。
　　記憶盤邊緣的一圈密密麻麻的魔文回路被點亮，中央位置煙霧繚繞。
　　“除了能重現記憶，公司裡的雇員又為它找到了新的應用場景。嘖，和我預想中的未來越來越像了……”菲利克斯又一揮手，一盤小點心和一壺果汁出現，“你可以通過它看到現場畫面，其實都差不多……”
　　“哼唧唧！”
　　瓦倫氣呼呼地朝沙發走去，大魔王竟然不帶它！
　　門廳裡影影綽綽，許多學生探頭探腦地朝門廳外一塊凸出的平臺張望，呼出的空氣把城堡牆壁上的冰霜都融化了，濕漉漉的水流從粗糙的牆面上流淌下來。
　　“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明明就在霍格莫德！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一個學生憤憤不平地說。
　　“聽說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考慮……”
　　“你在開玩笑！有鄧布利多校長和海普教授在，能有什麼危險？就算是神秘人……”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哈利、羅恩和赫敏站在門廳一角，羅恩滿懷期望地說：“就不能讓小天狼星帶著我們去嗎？”
　　“他自己都被留下了。”哈利悶悶地說。
　　羅恩嫉妒地望著臺階上滿面紅光的珀西，他正和鄧布利多交談：“比預想中的人數多了不少！我的意思是——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
　　當菲利克斯從旋轉樓梯上下來，門廳裡突然安靜了一下，接著議論聲更大了。
　　“教授，我們支持你！”一個學生熱情地喊。
　　菲利克斯朝他笑笑，“斯萊特林加三分。”那個學生一愣，隨後禮堂裡的支持聲更大了，菲利克斯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出來，對鄧布利多和珀西說：“我們走吧，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珀西忙不迭地說，“部裡抽調了兩百個工作人員，包括五十個傲羅和打擊手，為此特意放了一天假。”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隨後不動聲色地看向鄧布利多。
　　“阿拉斯托守在那裡。”他簡短地說。
　　“學校這邊——”
　　“有其他教授在，關鍵時刻福克斯會召喚我。”
　　珀西顯然對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些迷惘，不過接下來菲利克斯的問題他倒是能回答。
　　“博恩斯女士呢？”
　　“也在霍格莫德。她正接待歐洲一些國家的魔法部長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魔法學校校長。”珀西熱切地說：“他們有的提前來了，在對角巷轉悠好幾天，估計肚子裡裝著一堆問題呢。”
　　他們沿著白色岩石臺階下去，朝學校正門的方向走去。留下一眾眼巴巴的學生。
　　哈利和赫敏心情複雜地眺望著海普教授遠去的身影，哈利小聲咕噥：“每天和教授朝夕相處，我都快忘了自己和教授有多少差距，可能不管怎麼追趕，都只能像現在這樣看到一個背影。”
　　“教授會像歷史上那些最著名的巫師那樣，成為一個傳奇。”赫敏咬著嘴唇說，臉上的表情卻十分不甘心。
　　“那你說他的傳奇故事裡，有沒有我們的名字？”羅恩很感興趣地問。
　　哈利和赫敏都沒有說話。
　　“一定有。”一個堅定的聲音說。
　　三個人看向納威，納威被他們的眼神嚇了一跳，他囁嚅著說：“就像一本故事書，肯定不止一個人物登場，對不對？”
　　“你是指那些配角？”羅恩不大樂意，“聽起來像是馬法爾達的論調，對了，哈利，她最近又怎麼編排你了？”
　　“你說她的連載故事？”哈利陰鬱地說：“她把我描述成一個牧場工人，每天的工作就是鏟馬糞。”
　　……
　　菲利克斯站在霍格莫德廣場中央，周圍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巫師，他們來自世界各地，目的也各不相同，但此刻紛紛把目光投向場地中央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眾所周知，每一個研究領域的完善都無法靠一兩個人完成，必須在前人的基礎上不斷添磚加瓦，這也是我站在這裡的原因——”
　　“難道不是因為老魔杖嗎？”一個巫師用沙啞的嗓音問。
　　“不排除有這部分因素的影響，”菲利克斯望著他，“但我本人魔杖帶來的誤會是私事，我會在演講的間隙來解釋。當然，如果想親身感受一下古代魔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需要先報名。”他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兩名傲羅守在那裡。
　　“我繼續說——任何一門魔法學科的進步都會為我們帶來切實的好處。以狼毒藥劑為例……幾百年來我們對狼人病毒束手無策，一旦感染就無法治癒，但現在終於敲碎了第一塊磚，我幾乎可以預見到未來：那些更加完善、低廉的藥劑配方會被開發出來；相關藥劑的解析和論文層出不窮；當然也會有新的理論出現；甚至有人依據魔藥原理發明出更具針對性的咒語……”
　　“這一切並不是幻想，它在過去幾千年的時間裡不斷重複，像一隻無形的手，推動整個巫師群體一點點進步。”
　　盧平站在巨大的投影螢幕下，激動得攥緊了拳頭。如果菲利克斯說的是真的，他願意拿出全部積蓄支援這一事業。
　　巫師們對菲利克斯的演講明顯更感興趣了，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在場地中央踱步，將自己研究古代魔文的經歷娓娓道來：
　　“……也因此，任何魔法學科都有意義。”菲利克斯笑了笑：“它們從不同角度闡述了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魔法，緩慢而堅定地擴充我們對魔法的理解。”
　　天空中上百隻比利威格蟲造型的魔法裝置將會場畫面掃描下來，也將一張張激動的臉記錄下來。角落裡時不時閃爍著魔法照相機的白光和紫色霧氣，同一時間有上百隻羽毛筆興奮地顫抖。
　　除此之外，菲利克斯的話也通過魔法收音機傳到成千上萬個巫師家庭裡。
　　菲利克斯手指拿著魔杖兩端，但這根魔杖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吸引人，現場超過兩千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巫師盯著他的臉，盯著他因為雀躍而微微踮起的腳尖。
　　“而一門新學科顯然更有價值，比如古代魔文。我為什麼非要把它從過去的歷史中翻出來呢，因為它確實還有很多潛力尚未發掘出來，而且在現代魔法體系下，它可以和諸多魔法學科結合，比如現代咒語——”
　　他揮動魔杖，‘流動’魔文和鐵甲咒結合，形成淺綠色的水波狀的魔法屏障；‘光明’魔文和烈火咒結合，明亮潔白的火焰繞著他遊走；越來越多的魔文出現在空氣中，與現代咒語結合，形成一道道五顏六色的魔法漣漪。
　　“或者煉金術——”
　　他指了指眾人身後矗立的巨大投影螢幕。
　　“我們對古代巫師的瞭解寥寥無幾，只能大體上從殘缺的手劄和廢棄的古跡中找尋隻言片語，這種斷層不但造成我們難以繼承古代巫師的遺產，同樣讓我們對那個時代產生錯誤的判斷。”
　　“比如：古代巫師的強大是以極度削弱其它能力為前提的。我從一些古老的手劄中發現，一個古代巫師——那時候還是師徒制——哪怕年紀輕輕就掌握了數個強大的古代魔法，但他們依然有著比現代巫師更多的世俗上的煩惱。他們搬一次家需要整理幾十個箱子，出一趟遠門能用到的最先進的交通工具是飛天掃帚……甚至他們可能要自己打掃屋子、自己做飯，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生活魔法。”
　　現場的巫師陷入思考。隨著菲利克斯·海普的出現，一個問題被不斷提及：古代魔文——以及它背後代表的古代巫師，是否真的如傳說般那麼強大？
　　巫師也有神話，或者說傳說故事。但很多人自動把它們歸到和《詩翁彼豆故事集》一樣的存在，沒有幾個願意相信故事裡所展現的魔法奇跡在現實中真實發生過，斷山，分海，一道魔法毀天滅地……
　　有人堅信，有人懷疑，有人不以為然。但今天菲利克斯提供了一個新的衡量角度：什麼才是強大的標準，是個體的強大還是集體的強大；是以魔法威力還是方便性作為評判標準？

wmx911 2024-12-1 11:21

第五百四十一章 挑戰
　　霍格莫德星形廣場上，演講還在繼續。
　　菲利克斯笑著說：“很多人對那個年代抱有幻想，但如果有天醒來，你發現自己置身古代，要不了兩天，你就會後悔……”
　　廣場上響起一片低低的笑聲。
　　隨後菲利克斯花了些時間闡述整個古代魔文體系，當然，都是相當寬泛的內容。這些東西基本都可以在對角巷發售的魔文小冊子裡找到對應條目，但有了菲利克斯親自下場演示，那些印刷在紙面上的文字會變得更有說服力。
　　“從單個古代魔文開始，往下延伸出許多分支：與古代煉金術相關的魔文回路；與古代魔法相關的魔文序列，還有和現代魔咒結合的魔文咒語……儘管我整理出了古代魔文領域的脈絡，但卻無法深入每一個角落。很可能在某個細枝末節的地方，就藏著巨大的寶藏，安靜地等待被人發現……就像我說的，完善一門學科從來不是一兩個人的事。”
　　許多巫師贊同地點頭，他們中有來自不同國家的魔法部長、高級官員，有魔法學校的校長，也有研究古文字的專家，還包括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工作人員，正是這些人決定著一門魔法學科的推廣與否。
　　“接下來請來自‘未來世界’公司的實際管理者——萊姆斯·盧平為大家介紹古代魔文的應用，這方面他比我瞭解得更多。”菲利克斯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順便一提，準備參加挑戰環節的巫師可以報名了。”
　　盧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腳下有些發虛。他暗暗為自己鼓勁，走到星星圖案的一個角上。一抬頭看到幾千雙眼睛瞪著他。
　　“咳。必須要說明的一點是：我們不僅僅在使用古代魔文，而且還試圖在這個過程中總結出行之有效的策略，換言之，就是應用理論……”
　　等到菲利克斯再次站在廣場中央，已經接近中午了。
　　“關於我持有老魔杖的傳言是假的，這點毋庸置疑，我之所以放在現在說明，也是因為有了前面的鋪墊，你們會更加理解我的理由——對我而言，老魔杖即便真實存在，對我而言也不是必需的，相反，我正一點點擺脫魔杖的限制。”
　　再次上臺的菲利克斯話格外短，他揮揮手，黑檀木魔杖懸在半空，人群中一雙雙炙熱的目光仔細端詳著它。
　　“我不可能讓在場隨便什麼人檢查魔杖，所以我想出了一個辦法：靠實力說話。只要勝過我，別說拿給你檢查，就是送給你又怎樣？”
　　人群中有戴著斗篷的巫師低語：
　　“挑戰書上說你不使用魔杖——”
　　“沒錯。”
　　一些巫師蠢蠢欲動。
　　“我先來。”一個紅脖子巫師喊道，他將手裡捏著的挑戰書拋到空氣裡，挑戰書劇烈燃燒，在空氣中凝聚成一個個魔法符號。
　　“契約成立，生死不論。”阿米莉亞·博恩斯肅穆地說。
　　許多心頭火熱、躍躍欲試的巫師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
　　“我叫大衛·奧利艾特。”紅脖子巫師說，他小心地抽出魔杖，繞著場地邊緣轉圈。結果發現菲利克斯站在中央一動不動，他低聲咒駡一句，自己站到菲利克斯對面。
　　“我要開始了。”他惱火地說。
　　菲利克斯微笑頷首。
　　“昏昏倒地！”
　　一道紅光從杖尖飛出，菲利克斯伸出手，咒語擦著手指滑開。
　　紅脖子巫師有些傻眼，眾多的圍觀者也一片譁然，他們可不知道人形鐵甲咒的存在。只有眼力極為高明的巫師才能看到一閃而逝的咒語亮光。
　　“他將防禦咒語包裹在手上……”
　　紅脖子巫師試了幾次，根本突破不了菲利克斯的防禦，他不得不悻悻離場，和他的家人站在一起。
　　安靜片刻，又一個巫師站了出來，他整個人藏在繃帶中，只露出一雙鬼鬼祟祟的眼睛。
　　“那人是誰？”博恩斯低聲問。
　　“來不及確認，可能之前藏得很好，今天才出現。”金斯萊答道。
　　菲利克斯和繃帶巫師誰也沒有廢話，繃帶巫師抬起手，從魔杖中射出一道黑色的光，緊貼在菲利克斯身上的人形鐵甲咒猛地膨脹成一個球，黑光擊中魔法屏障，“騰”地一下燃燒起漆黑的火焰。
　　菲利克斯揮揮手，將燃燒著的屏障移到一邊，躲開同樣迅捷無比的咒語。他伸出手讓一團黑色閃電在指尖跳躍，下一秒突兀出現在繃帶巫師面前，手掌徑直貼在他的臉上——
　　黑色電弧盡情閃耀。
　　幾秒鐘後，繃帶巫師緩緩倒下。
　　上午歡快的氣氛不見了。
　　“下場救人。”博恩斯女士朗聲道，同時低聲對金斯萊說：“查一下他的身份——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人群中剛剛上臺的紅脖子巫師摸著自己的臉，“挨這麼一下，嘶~這不得疼死？”
　　菲利克斯回到場地中央，等待下一個挑戰者，魔法契約之下，每一個簽下名字的人都得和他打個照面。
　　第三個巫師戰戰兢兢地走上來，“我們只是切磋，對不對？”
　　菲利克斯咧嘴笑了笑：“當然。”
　　最後那個巫師沒用出幾個魔法就自動認輸了，菲利克斯也沒為難他。
　　旁觀者漸漸總結出規律，如果是按照國際通用的決鬥規則，挑戰者基本完好無損地下臺，頂多被昏迷咒擊中，看起來最慘的那個臉上中了一個蜇人咒，鼻子腫成番茄那麼大。
　　但是如果不守規矩，或是使用了致死性的咒語，往往結果都不算好。一個說好了切磋、結果在挑戰中使用詛咒的傢伙被咒語反彈，半截身體變成了木頭……
　　菲利克斯有些無聊地站在場地中央，下一個挑戰者似乎失去了勇氣，死活不肯上來。突然他嗅到了強烈的惡意，而且還不是一個人。菲利克斯眯起眼睛，環顧四周。
　　十幾道影子憑空出現，他們裝扮統一，配合默契，出現的同時冷酷地射出一道道毒咒。這些人甚至還特意分出一個人飛到半空，伸手去拿飄飄蕩蕩的魔杖。
　　人群中響起一片驚呼。
　　咒語從四面八方襲來，卻詭異地凝固在空氣裡。沖向“老魔杖”的黑巫師忍不住誘惑回頭看了一眼，立刻被這一幕驚呆了。
　　被圍在中間的菲利克斯一隻手托著一團如同液體般的金色火焰，冷漠地傾倒下來。
　　火焰奔騰，眨眼間填滿了方圓上百英尺的空地。
　　等到火焰熄滅，那十幾個人已經完全消失了，只有一根黑色魔杖在空氣中飄飄蕩蕩，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人呢？”有人低聲問。
　　“可能見勢不妙，幻影移形了吧。”旁邊的人不確定地說，他心裡有一個更可怕的答案。
　　角落裡鄧布利多表情肅穆，他不贊同殺人，尤其是這麼激烈的手法，但他無法指責，就像他無法站出來承認老魔杖在自己手裡那樣。
　　那帶來的影響要嚴重得多。
　　老魔杖的血腥蹤跡濺滿了整部魔法史，這句話不僅僅指它血腥的傳承規則，每個年代都不乏野心家和黑巫師，為了找到老魔杖，在這個過程中死掉的人遠遠超過老魔杖歷任主人的總和。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老魔杖的傳說在今天消失，重新變成童話。
　　而自己只要逾越一步，可能就會在未來犧牲幾千條無辜的生命。
　　菲利克斯望著周圍，一雙雙心懷不軌的眼睛低下去不敢看他，他的目的似乎達到了，但他望著鄧布利多離開的背影，心裡還是忍不住歎息。
　　他壓下心底的煩躁，將關於魂器的知識一點點抹除。就在剛剛，他突然發現一件事：只要他願意，他馬上就可以製作一件魂器的雛形，他的靈魂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脫落下一片。
　　我做錯了嗎？
　　菲利克斯望著天空，天色陰沉，烏雲密佈，但他的思路漸漸清晰而堅定。
　　我是菲利克斯·海普，不是其他人，不可能遵循其他人的意志而活。
　　我沒有錯。
　　他張開手，乳白色的光芒彙聚，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直沖高空，黑雲中湧動著跳躍的白光，緊接著無數條細小的光柱破開雲層，灑下柔和的白光。所有人仰頭看著這一幕。
　　菲利克斯緩緩吐出一口氣，收回遠眺的目光，平靜地開口：“挑戰繼續。”


第五百四十二章 蛇木杖
　　霍格華茲城堡外，許多人漫無目的地在臺階上晃蕩，時不時瞟一眼遠處的學校大門。
　　他們對發生在霍格莫德的古代魔文國際交流活動充滿了好奇，但遺憾的是，學校根本不讓他們出去。“這明顯是有預謀的。”一個學生生氣地指出真相，“他們甚至為此推遲了第一個霍格莫德週末！”
　　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靠近門廳的臺階上，他們已經第三次過來了，不過還是沒看到熟悉的人影。哈利望著頭頂的烏雲，期待著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的雨。
　　“雲裡好像有東西？”羅恩突然問。
　　哈利凝視著低矮的黑雲，就像羅恩說的，雲裡有什麼東西在發光。越來越多的學生發現了頭頂的異樣，從厚實的雲層中刺出無數道細小的光柱，隨後散成柔和的光，將整個城堡照亮。
　　“這是……照明術？”哈利張大了嘴巴。
　　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傷疤劇烈刺痛，他捂著額頭，懷疑自己的頭快要裂開了，一幅幅模糊的畫面在腦海中憑空出現。
　　“哈利？你怎麼了？”赫敏第一時間發現不對。
　　“是、是伏地魔……”哈利忍著疼痛說，“他在什麼地方，他高興極了！”哈利喘息著，跌跌撞撞走出幾步，差點從臺階上摔下去。
　　羅恩趕忙拉住他，哈利的手像鉗子一樣抓住羅恩的胳膊，大半體重靠在他身上，疼得羅恩一陣吸氣。
　　“嘶~你又看到他了？”
　　他們的異樣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幾個前線瞭望站的成員跑過來，“發生什麼事了？”西莫吃驚地問，他朝遠方喊：“找教授過來，不管是誰！哈利生病了，他的傷疤——”
　　“別！”哈利捂著頭低聲說，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西莫嚇壞了，納威拼命擠過來，“哈利，要我去叫麥格教授嗎？或者布萊克教授和……斯內普教授？”說到最後一個名字時，他的臉上掛著悲壯的表情，要知道他平時都是躲著斯內普走的。
　　赫敏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納威提到的人都是鳳凰社成員，她果斷地說：“他們三個都行，快點！”
　　就在納威說話時，哈利的傷疤像是火烤一般，他感覺他的皮膚都在融化，眼前出現一幅畫面：那是一座立在山頂的巍峨建築群，周圍的環境和霍格華茲有點像，都被濕冷的霧氣和茂密的森林所包圍。正門兩側擺放著兩座高大的人形巨石雕像，但它們出現在視線的角落裡，讓哈利看不清楚。一個陌生的念頭變得清晰：他感應到了它的存在，和他血脈相連……
　　傳說是真的……
　　哈利踉蹌著坐在臺階上，柔和的白光將頭頂的烏雲攪碎，灑在他臉上。這讓他舒服了一些，他閉上眼睛，嘴邊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哈利，把它喝了。”他聽到赫敏緊張地說。
　　哈利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裝著魔藥的小瓶子在他眼前晃悠，“不，我不要。”他小聲咕噥，“太吵了。”周圍亂哄哄的，到處有學生喊叫，讓他很難再鑽進伏地魔的腦子裡。
　　“安靜！都別吵！”羅恩的聲音說，哈利餘光中瞥見他揮舞著手臂驅散不斷靠近的人群。
　　哈利竭力抗拒著自發運轉的大腦封閉術，我要看到更多的東西，暫時不需要你……兩幅畫面交替出現，一邊是腳步聲，“有教授來了！”一邊是突如其來映入眼簾的蔥郁巨木，葉片無風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他感受到兩份疊在一起的喜悅情緒。
　　其中一份來自伏地魔，另一份來自那株高大的蛇木，蛇木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歡呼新主人的到來。
　　“發生了什麼事……波特？”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出現，身邊跟著德拉科·瑪律福和臉色慘白的納威。
　　‘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他。’納威的眼神顯得十分無助。
　　“哈利的傷疤又開始疼了！”赫敏焦急地說。
　　“脆弱的人就是這樣，容易被一點點現實的壓力壓垮……如果他在魔藥課上的表現還是那麼不如人意，我只能說——”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赫敏使勁兒朝他嚷嚷。
　　“格蘭芬多扣十分，因為頂撞老師。”斯內普下意識地說，隨後他從哈利的臉上看到了扭曲的蛇影，他維持著臉上的嘲諷表情，猶豫著，遲疑著，隔了幾秒鐘慢吞吞地說：“我幫不上忙，最好帶他去校醫院。”
　　“你這個老變態……#¥@&”
　　羅恩的聲音和聞訊趕來的小天狼星、麥格教授的腳步聲、大聲詢問聲混到一起，這讓斯內普只聽清了第一句，他的表情危險極了，但小天狼星把他擠到一邊，他乾脆一言不發，冷冷地站在原地。
　　“發生了什麼，哈利？哈利！你的傷疤又開始疼了？”小天狼星焦急地喊道。
　　哈利沒有回話，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口中發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小天狼星睜大眼睛，他伸出手想要做點什麼。
　　“別碰他。”赫敏一把抓住他，表情恐懼而堅定，她顫抖著說：“是蛇佬腔，哈利連接上了那個人。”
　　小天狼星伸出的手僵住了，心裡煎熬萬分，猶豫著要不要制止這種危險的行為。
　　好在蛇佬腔很快消失了，哈利癱在冰冷的臺階上大口喘氣。這時，他們面前的一塊石頭變成擔架，“我先送你去校醫院，哈利。”麥格教授還算鎮定地說，“然後通知鄧布利多校長。”
　　哈利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浮現更加出不可思議的畫面，那株巨大的蛇木正迅速枯萎，明亮的葉片變得暗淡、灰黃破敗，樹幹搖搖欲墜，仿佛短短幾秒鐘就走完了上千年的時光。
　　“哢嚓！”
　　樹幹從中間裂開了，露出一個大洞。
　　一根魔杖從黑黢黢的深坑中飄出來。
　　魔杖上面連接著幾顆柔軟的嫩芽，但這些嫩芽轉瞬間失去光澤、脫落下來，魔杖表面變得光彩奪目，仿佛這根魔杖吸走了巨大蛇木全部的生命力。潮水般的喜悅一波波襲來，讓哈利無法分清現實和虛幻，他腦子裡最後一幅畫面，是一隻細長蒼白的手握住了它。
　　哈利如墜冰窟，瞬間清醒過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德拉科·瑪律福的坦白
　　“他成功了。”哈利喃喃地說。
　　“波特，跟我去校醫院，你需要好好睡一覺。”麥格教授說。
　　“不，等等，麥格教授。我知道伏地魔做了什麼，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謀劃的是什麼！是魔杖，一根趁手的魔杖。”
　　麥格教授瞪著他，嘴巴緊緊抿著，好半天才說：“如果你說的是‘老魔杖’，海普教授已經闢謠了……”
　　“不是教授手裡的那個。”哈利大聲說：“已經來不及了，他從一株蛇木底下拿到一根魔杖，看起來就很不凡，就像是傳說中的魔杖……”他的聲音慢了下來，腦子瘋狂轉動：“是蛇木杖！他拿到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
　　幾人紛紛倒吸一口氣。
　　“十大魔杖排第七的那個？”羅恩問。
　　“什麼？哦。”哈利茫然地說，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沒錯，這才是伏地魔的目的，他不在乎老魔杖……也不對，他當然想要，但從海普教授手裡拿到的難度實在太大了，而且還不確定真假……所以他刻意挑起爭端，給教授找麻煩，以此掩蓋他調查其它魔杖的行動……”
　　斯內普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哈利。
　　“可是他怎麼知道蛇木杖的位置？”麥格教授乾巴巴地問。
　　“他一直在在追尋類似的傳聞，不少人失蹤了。”小天狼星說：“比如弗洛林霜淇淋店的老闆，我們懷疑他就是因為這件事被抓走的。他——”
　　“他是霍格華茲曾經的校長德克斯特·福斯科的後裔，而且祖上有掌握強大魔杖的傳說。”赫敏尖聲說，隨後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我最近才知道的，對吧？”
　　小天狼星朝她笑了笑。
　　“全對上了，”哈利拳頭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他費盡心思，終於拿到了最適合他的魔杖。”
　　“黑魔王去了哪兒嗎？”斯內普冷不丁問。
　　“我不知道，”哈利搖搖頭，“我只看到了一座山上的建築群，看起來和霍格華茲有點像……對了，正門兩側有兩座巨大的雕像。”
　　“山頂，和霍格華茲相像，門口還有兩座雕像……”赫敏絞盡腦汁地回憶，她在哪兒聽過這種說法。
　　“沒錯，那兩座雕像是一男一女，但我實在沒留意，不對，應該是伏地魔不關心……”哈利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赫敏，希望能立刻得到答案。幾秒鐘後——
　　“伊法魔尼！”
　　“伊法魔尼。”
　　赫敏和納威同時說。
　　眾人看著納威，納威撓撓頭，“拜爾斯和我說了不少他學校的事，包括你說的那棵樹。你們知道的，我對草藥課很感興趣，所以多問了幾句……不過我聽到的不太一樣，拜爾斯告訴我，學校的兩個創始人在校外栽種下一株不知名的蛇木，無法被砍伐和摧毀。後來人們發現這棵樹的葉子具有強大的醫療效果。”
　　“我馬上通知鄧布利多。”麥格教授果斷地說。她抽出魔杖，一隻銀色的守護神從杖尖飛出，朝著校外飛去，眨眼間消失不見了。
　　哈利稍微放下心來。
　　“那麼，波特——”麥格教授望向哈利。
　　“我不需要去校醫院，”哈利趕忙說：“我沒事，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況……休息一下就好，或者透透氣。”他為自己找了個藉口。
　　小天狼星清清嗓子：“嗯——我帶他出去走走，就在附近。”
　　“那好吧，我會把這一切原封不動地告訴鄧布利多。”麥格教授蠻不情願地說，她匆匆離開了。
　　其他人也準備離開，這時候他們才突然發現現場還有一個人——不是斯內普，他的存在感太強了，光是站在這裡就不自覺地散發冷氣，把其它學生給嚇跑了——是另一個躲在斯內普身後的人。
　　“德拉科·瑪律福！？你怎麼在這？”羅恩差點驚掉下巴。
　　哈利和赫敏呼吸停滯了，瑪律福知道了！他知道我（哈利）能看到伏地魔的思想！他知道了，盧修斯·瑪律福就知道了，那伏地魔呢……
　　剩下的五個人同時想通了這件事。一陣令人不安的寂靜後。
　　小天狼星默不作聲地抽出魔杖，斯內普慢慢地說：“把他交給我，布萊克——”
　　“不想受傷就滾開，我可不是開玩笑。”小天狼星說。
　　“是嗎？”斯內普的手探向口袋，那裡有他的魔杖，面無表情地說：“你還是那麼衝動和自大，完全不考慮後果。”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小天狼星冷漠地說。
　　德拉科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斯內普凝視著小天狼星，輕聲說：“哦？你知道在做什麼……就像上學時那樣，在尖叫棚屋裡？”
　　小天狼星臉上的肌肉突然激動地顫抖起來。他知道斯內普說的是什麼，他們上學時是死對頭，如果有機會讓對方開除，他們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斯內普就花了不少時間跟蹤他和詹姆，甚至一度逼近萊姆斯是狼人的真相。被追得煩了，小天狼星衝動之下把萊姆斯的變身地點告訴了他，如果不是詹姆得知後把斯內普從尖叫棚屋拉出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有可能斯內普成功帶著秘密逃出來，然後到處宣揚逼迫萊姆斯退學；也有可能斯內普直接被嗅到人類氣味的狼人撕成碎片……
　　小天狼星遲疑了一下，但他望著哈利，表情堅定下來。
　　他在面對小矮星彼得的問題上已經錯了一次，錯得離譜，他不能再留下任何隱患。
　　“只要一個遺忘咒……斯內普，哈利……我不能冒險。”他露出牙齒低聲說，眼神逐漸變得瘋狂。
　　“最好等鄧布利多回來再做決定，”斯內普死死攥著自己口袋裡的魔杖，“如果讓我們的校長知道你襲擊學生……”
　　“我不在乎！”小天狼星瘋狂地說，他的魔杖噴出幾顆炙熱的火星。
　　斯內普立刻抽出魔杖，兩人互相指著，就像一年多前在尖叫棚屋裡那樣。
　　“可我在乎，小天狼星。”哈利說。
　　小天狼星立刻轉過頭看著他，哈利態度堅決地和他對視，半晌，小天狼星主動避開了他的眼睛。
　　詹姆……
　　“我不會說出去的。”德拉科突然說。
　　所有人看向他。
　　德拉科的臉更蒼白了，細長的鼻尖上沁出幾滴汗珠。
　　“你說謊！”羅恩說，“如果就這麼讓你離開，轉頭你就會告狀！他有前科，還記得嗎？巴克比克——”
　　德拉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對哈利說：“波特，我有話和你說，是很重要的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他又補充說道。
　　哈利回望他，德拉科的表情惶恐不安，渾身顫抖。
　　“好。”他說。
　　“哈利？”
　　“哈利！”
　　“沒關係，先聽聽他說什麼。”哈利說，他深深望了德拉科一眼：“瑪律福，就算你不這麼做我也不會讓小天狼星對你念遺忘咒，不是因為相信你，我親眼看到那晚發生的事……我只是不想讓小天狼星因為你離開學校，因為……不值得。”
　　德拉科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這幾乎是指著他的鼻子說，我知道你爸爸是食死徒，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能保守秘密。
　　“我們也過去，”羅恩說，“我和赫敏，還有納威。”
　　德拉科轉臉瞪著他。
　　“我們遠遠地站著，不會偷聽。”羅恩偏過頭小聲咕噥，“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對哈利念惡咒。”
　　德拉科回以一個嘲諷的冷笑：“可以。”
　　他們走下臺階，羅恩、赫敏和納威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哈利回過頭甚至能看到赫敏抱著自己的手臂，羅恩跟納威說著什麼，手指指指點點。更遠的地方，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站在石頭臺階上，兩人誰也不看誰。
　　他們走出好一段距離，將溫室和海格小屋拋在身後，眼看快要到霍格華茲正門了，鑄鐵大門上的野豬翅膀若隱若現。哈利終於不耐煩了，他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就是一個錯誤。
　　“你還要猶豫多久？”哈利地說。
　　德拉科終於停了下來，他瞥了一眼在遠處綴著他們的三個人，確保他們不會聽見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嘴唇微動，微不可聞地說：“我支持海普教授。”
　　“什麼？”
　　“我說，在那個人和海普教授之間，我支持海普教授。”德拉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但當他看到波特那張驚訝到極點的臉，就好像他在說天方夜譚，他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很想一拳砸在上面。
　　但他不敢這麼做，他們身後還跟著三個跟屁蟲呢。
　　“別以為你說什麼我都信，瑪律福。”哈利說。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發誓不對任何人說。”德拉科很不情願地說，他心裡彆扭極了。
　　哈利眨了一下眼睛，“好，我發誓。”
　　“回答的太快了！你一點誠意都沒有。”德拉科惱火地說。
　　“我沒時間浪費。”哈利反擊道，“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至少我的信譽比你好多了。”
　　德拉科的灰色眼睛裡滿滿都是嫌惡，他掂量著哈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思考一個問題：把秘密交給哈利·波特到底值不值得？
　　德拉科深吸一口氣，“好吧，還記得二年級發生的事嗎，密室和蛇怪？”
　　“當然知道。”哈利面色古怪地說，瑪律福不會想說他知道自己和羅恩用複方湯劑套他的話吧？那確實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他們違反了不少校規，赫敏甚至偷溜進斯內普的私人儲藏室拿走了雙角獸的角和非洲樹蛇的皮。
　　“那個日記本，我曾經持有過。”
　　“什麼？”哈利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德拉科說的內容——他早就知道了，是多比告訴他的。他疑惑的是德拉科·瑪律福為什麼告訴他這些，他不是應該絕口不談的嗎？
　　德拉科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我跟蹤你們到一間廢棄的女生盥洗室，後來被發現了……當我返回調查時，你們已經不見了。我只從地上撿到一本日記本……”
　　“然後呢？”哈利問，這些東西他和羅恩、赫敏都討論過了。
　　“中間發生了一些事……”德拉科含糊地說，“後來我把他交給了海普教授，海普教授毀掉了它。”
　　“你親手交給教授的？”
　　“是，我請求他幫我保密，我不能和這件事沾上關係。”
　　哈利怔在原地，他一直以為是教授發現了異常，從瑪律福手上把日記本（魂器）沒收了，他們還曾嘲笑盧修斯·瑪律福作繭自縛，差點害了自己的兒子……但真相卻是德拉科·瑪律福親手把日記本（魂器）交給了海普教授，從而促成了第一件魂器的銷毀。
　　這實在太荒謬了。
　　他感到天旋地轉，周圍的場景模糊起來，意識不斷往下墜。他的傷疤又開始疼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伏地魔要來了
　　十幾分鐘前。
　　霍格莫德村莊，挑戰還在繼續。
　　按照流程，上午由菲利克斯講解古代魔文，中午抽出一段時間進行挑戰（展示實力），下午留給現場的古文字專家、魔法學校教授和校長，讓他們提出問題，菲利克斯負責解答。
　　但因為剛剛經歷了‘十幾個黑巫師神秘消失’、以及‘菲利克斯用照明術驅散烏雲’這兩件事，一眾巫師現在明顯腦袋發蒙，不管菲利克斯說什麼，他們都機械地看著他，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場挑戰，不少簽下魔法契約的巫師叫苦不迭。
　　菲利克斯乾脆宣佈將挑戰環節挪到明天，讓眾人先休息，兩個小時之後再開始提問環節。巫師們各自散開，他們需要消化上午見到的一切，尤其是在心裡重新定義古代魔文這門學科。
　　少數幾個巫師和全部記者都留了下來，他們把菲利克斯團團圍住，提出各種問題。
　　“海普先生，你剛剛使用的那個像岩漿的火焰也是一種古代魔法嗎？”
　　“沒錯。”
　　“威力好強！所以那些人都死了？”
　　菲利克斯瞥了記者一眼，“你可以這麼認為。”那個記者呼吸一窒，露出訕訕的笑容。
　　“海普先生，我在一本關於古代魔文的小冊子裡看到過照明術，但它的描述遠遠不及您表現得這麼離譜……？”
　　“古代魔法因人而異。”菲利克斯耐心地解釋，“它很難控制，但也少了約束……”
　　“海普先生！哎喲，別擠！我是法國魔法部的高級官員，我和你通過信——”一個矮胖男人說，他的帽子被擠掉了，露出幾縷飄逸稀疏的頭髮。
　　菲利克斯打量他兩眼，“賈爾斯·費茲捷勒？”
　　“是我，麥斯威爾讓我代他問好。”那個男人微微欠身，露出光禿禿的頭頂，說道：“法國魔法部有意在布斯巴頓魔法學校增設新科目，我們可以談談嗎？”
　　菲利克斯眼睛一亮，他環顧四周，尋找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大身影：“馬克沁夫人沒來嗎？”
　　“她被瑣事絆住了，可能要明天到，不過布斯巴頓的副校長來了……”男人被擠得不輕，好像隨時會吐出來。他一隻手捂著頭，一隻粗短的手指指著十幾英尺外的一個男人。
　　“沒問題。”菲利克斯說。
　　霍格莫德廣場邊緣，阿米莉亞·博恩斯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沒出現太大麻煩，那十幾個黑巫師是什麼來歷？我們的資料裡有記錄嗎？”
　　金斯萊答道：“可用資料太少，而且他們是利用幻影移形進場的，這些黑巫師也不傻——”
　　“事實證明，他們傻透了。”博恩斯女士尖刻地說。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問道：“瘋眼漢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嗎？”
　　“還沒消息傳來。”金斯萊說。
　　“真奇怪，”博恩斯女士疑惑地說：“我們特意安排了一天假期，現在部裡的防守前所未有的空虛，這是奪取記憶球的最好機會了……”
　　金斯萊聳了聳肩。
　　“不管他了，這邊的秩序不能亂，讓傲羅和打擊手將偵查範圍擴大到霍格華茲周邊。”
　　“是，女士。”
　　“我也不認為伏地魔會在這個場合露面，只是儘量排除隱患。”博恩斯女士笑了笑說，“即便不算傲羅和打擊手，眼下霍格莫德村莊也有接近兩三千數量的巫師，其中不少人還是巫師中的精英。”
　　她臉上的表情在看到一張臉時凝固了，伊法魔尼學校校長艾吉伯特·馮塔納突然臉色大變，神色凝重地離開。
　　“我們跟上去看看。”略作猶豫，博恩斯女士說。
　　他們眼看著伊法魔尼學校校長鑽進附近的一個臨時帳篷裡，博恩斯女士和金斯萊站在帳篷前喊了兩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們頓時意識到出了問題。
　　博恩斯女士謹慎地挑開簾布，金斯萊手裡的魔咒蓄勢待發，但裡面空無一人。
　　兩人對視一眼。
　　“是幻影移形？還是門鑰匙？金斯萊，通知門鑰匙辦公室和逆轉偶發魔法事件小組的人過來，至少也要判斷出大致移動距離……”博恩斯女士嚴肅地說。
　　……
　　伊法魔尼魔法學校，校長辦公室。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屋子裡，艾吉伯特·馮塔納同一時間沖出窗外，速度快得驚人。
　　“馮塔納校長？”在花園裡陪貝思妮散步的尤瑞亞·艾德蒙詫異地問，“您不是去英國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馮塔納校長匆匆留下一句：“蛇木禁制被觸動了，我過去檢查一下。”隨即消失在他們視線裡。
　　尤瑞亞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轉頭對貝思妮說：“能驚動馮塔納校長絕不是小事，我跟上去看看。”
　　“萬一發生危險——”
　　尤瑞亞猶豫了一下，舉起手臂，手腕內側開始浮現出一行微小的魔文，隨後一根魔杖憑空出現。
　　“尤瑞亞，這是海普先生讓你關鍵時刻使用的。”貝思妮勸說道：“我去找其他教授——”
　　“現在就是關鍵時刻。”尤瑞亞握著魔杖說，“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
　　另一邊，馮塔納校長已經出現在校門口，略作停頓後朝著蛇木方向跑去。他飛快地思考，歷任校長都在蛇木上留下了保護魔法，絕不是一般學生能破壞的，尤其是蛇木還關乎一樁三百多年前的隱秘。
　　伊法魔尼的學生只知道蛇木的樹葉具有強大的醫療效果，但身為校長和最初十二位傲羅後裔的他知道更多內幕：伊法魔尼魔法學校最重要的一位創始人——女巫伊索特·塞耶曾經持有過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魔杖。
　　馮塔納校長腳步匆匆，過往的隱秘歷史從心中緩緩流淌：
　　伊索特·塞耶的母親出生于古老的岡特家族，這是一個純血統家族，也是霍格華茲魔法學校創辦者之一薩拉查·斯萊特林的一支流傳最久的後裔。不過，她的母親並沒有和家族中的大多數人一樣支持血統純正的觀點，很早就從家裡搬了出來。
　　她與丈夫結婚後，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也就是伊索特。伊索特的童年早期十分恬適美好，有父母疼愛，一家人也時常默默地幫助麻雞鄰居們，但一場大火把所有美好摧毀了，在這次劫難中，伊索特的父母雙雙遇難。
　　罪魁禍首就是伊索特的姨媽——葛姆蕾·岡特，一個性情暴躁的女巫。她帶走了年僅五歲的伊索特，準備把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純血巫師。隨著伊索特長大，她逐漸認清了姨媽的真面目，找機會偷走了姨媽的魔杖（她自己不被允許擁有魔杖），一番周折後登上五月花號前往北美洲。
　　那根魔杖就是岡特家族的傳家寶——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
　　伊索特在新大陸和麻雞丈夫結婚，過了十幾年的安生日子，並在此期間建立了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的雛形，但失去傳家寶的葛姆蕾姨媽終於打聽到了名氣越來越大的伊索特的住處，葛姆蕾·岡特怒不可遏，她利用蛇木杖製作之初就被設計好的規則，用蛇佬腔命令蛇木杖進入休眠狀態，然後現身準備殺死伊索特一家。
　　但她最終失敗了。
　　後來，伊索特將這根休眠的魔杖埋藏在學校外的地下，並嘗試自己製作魔杖。第二年，蛇木杖所埋葬的地點開始發芽，後來成為伊法魔尼標誌性的“醫療”蛇木……
　　馮塔納校長終於來到了蛇木前，但眼前的一切讓他驚呆了：蛇木被完全摧毀，徹底化成灰燼。
　　一個皮膚慘白、五官模糊的黑袍巫師輕柔地撫摸著一根流光溢彩的魔杖。
　　蛇木杖！
　　薩拉查·斯萊特林親手製作的魔杖，在前段時間沸沸揚揚的新聞裡作為陪襯、僅僅排名第七的魔杖，但馮塔納校長對此嗤之以鼻，因為他一開始就知道，其它魔杖可能是子虛烏有，但這根魔杖一定是真的。而且足夠神異。
　　伏地魔心裡滿意極了，此刻握在他的手裡的是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位的魔杖，沒有一絲排斥。他可以感受到祖先的魔杖在歡呼雀躍，魔杖的力量和他本人的魔力相呼應，仿佛在催促他儘管使用它。
　　沒有比這根魔杖更適合我的了，也沒有人比我更配得上使用它……伏地魔想著，眼下就是去尋找一個配得上它的祭品……他抬頭望著天空，這個時候的菲利克斯·海普應該在霍格莫德？
　　伏地魔露出一個冷酷的笑容，他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馮塔納校長喊道，伏地魔的紅眼睛盯著他。馮塔納皺著眉，眼前這個人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髏，臉古怪地扭曲著，他越看越覺得眼熟……
　　“你是黑巫師伏地魔？”他冷冷地說。
　　“你可以稱呼我為黑魔王伏地——”伏地魔彬彬有禮地欠身。
　　“不管你是誰，把魔杖留下！那不是你的東西。”馮塔納校長喊道，他心裡一沉，雖然伏地魔從未出現在美國，他也沒打過交道，但是單單死而復活這點……不，這太荒唐了，魔法不可能做到死而復活。
　　但既然伏地魔曾經肆虐英國十幾年，他心裡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不屬於我？再沒有比我更名正言順擁有它的人了。”伏地魔輕蔑地說，“如果我說不呢？”他懶洋洋地攤開手，蛇木杖在他手裡發著光。
　　馮塔納校長感到一陣不妙，蛇木杖似乎已經選擇了主人。但他還是抽出魔杖嚴陣以待，這是他身為校長的責任。
　　“嘿！”伏地魔冷笑著，紅眼睛鮮豔欲滴，仿佛能滴下血來，他輕聲說：“拿你當第一個祭品也不算辱沒它……”
　　“你說什麼？”
　　“阿瓦達啃大瓦！”
　　綠光充斥了他全部的視野。
　　“不！”
　　……
　　“不！”
　　哈利喊了出來。他的腦子亂極了，像是被人用刀子攪過。視線裡一片綠光，那是死亡的顏色，他和腦子裡看到的另一個年輕人同時喊了出來，那個人很眼熟……
　　“哈利，醒醒！”
　　赫敏搖晃著他，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倒在地上，枕著冰冷的地面，頭頂一大片陰影籠罩了他。是羅恩，他正和瑪律福吵個不停。
　　“你對他做了什麼，瑪律福？我就知道你信不過！”
　　“我什麼都沒做！”
　　“不是他，羅恩，是哈利的傷疤。”赫敏說。
　　哈利眨了幾下眼睛，對他們的爭吵提不起興趣。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有個人死了，是伊法魔尼的校長。他的腦海裡還殘留著綠色的亮光，羅恩、赫敏和瑪律福的臉都奇怪地扭曲著，他環顧四周，納威也握著魔杖，沉默得像一塊石頭。
　　他偏過頭，小天狼星和斯內普遠遠跑過來，斯內普臉上的表情似乎和小天狼星一樣焦急……
　　哈利使勁兒揉著額頭，傷疤像針紮一樣刺痛。
　　“哈利，”赫敏帶著哭腔說：“你不能再這樣了。”她深吸一口氣，“不能再縱容大腦被入侵——”
　　“縱容？赫敏，我不能讓重要情報從我眼前溜走，而且不是我被入侵，是我入侵了伏地魔的腦子！”哈利惱火地反駁。
　　“但它們是一樣的，你的大腦防禦已經千瘡百孔了，它會毀了你辛苦練習的大腦封閉術。”赫敏耐心地勸說。
　　“我暫時顧不上了，赫敏，這些可以以後說，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哈利說，他撐起身體，手觸碰到冰冷的泥土，這讓他精神為之一振。他又抓起一把按在額頭上，冰屑一樣的觸感讓傷疤的疼痛頓時減輕不少。
　　他抬起頭，望著眼前的鑄鐵大門。
　　“哈利，你看到了什麼？是他又做了什麼嗎？”赫敏湊過來低聲問。
　　“他殺了伊法魔尼的校長。”哈利木然地說。
　　赫敏驚訝地捂著嘴，羅恩和瑪律福齊齊失聲，納威眼睛瞪得溜圓，剛剛趕來的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也怔在原地。他們呆呆地望著哈利，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事。
　　還是哈利最先反應過來，他急切地說：“還有更重要的事，伏地魔要來了。”
　　“什麼？”
　　“伏地魔要來了，他要去霍格莫德找海普教授！”


第五百四十五章 岡特戒指
　　霍格莫德村莊，菲利克斯正和法國魔法部代表交談。
　　那個叫“賈爾斯·費茲捷勒”的男人十分健談，如果忽略他經常性地伸手撫平稀疏得可憐的頭髮的動作，整個過程還算輕鬆愉快。
　　“聽說海普先生還是布斯巴頓的校董，是尼克·勒梅先生慧眼發現的人才……他真是挑對人了，勒梅先生一向慷慨大方，我上學時就拿到過一筆數量不菲的獎學金，他可真是個好人，是不是，麥倫？”
　　賈爾斯轉頭看向旁邊的中年巫師，他是布斯巴頓的副校長。
　　“你說的沒錯。”麥倫穩重地說，“勒梅先生的離去是法國魔法界的損失。”
　　賈爾斯清清嗓子，“就是這樣，但我們又迎來了海普先生，歷史總是輪回……”
　　“是啊。”副校長麥倫簡短地說。
　　菲利克斯微笑不語，這場對話發生在賈爾斯拐彎抹角打聽他對布斯巴頓獎學金的安排，當得知一切照舊後，賈爾斯花了整整十分鐘肉麻地吹捧他，不過當賈爾斯發現菲利克斯對吹捧自己的那部分內容不感興趣後，就轉頭高調讚揚起尼可·勒梅的貢獻來。
　　尼克·勒梅留下了很多遺產，但菲利克斯只取走了對他最有用的部分，其它東西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包括尼克在法國古靈閣分行的金庫，他也只去過一次，裡面並沒有多少值得他重視的煉金物品。
　　所以當古靈閣妖精拿出一疊厚厚的契約時，他並沒有選擇廢除任何一份。
　　菲利克斯認為這樣做會讓他感到愉快。
　　“今天的風有點大。”賈爾斯嘟囔著說，伸手把擋在前面的那綹不斷撩撥他鼻子的頭髮撥到一邊。
　　但很快，從遠處傳來陣陣喧囂聲，菲利克斯抬起頭向遠處眺望，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伸出手，掌心的地方出現一個黑色小點，小點就像是滴在清水中的墨水那樣，迅速暈染開，眨眼間他的手裡出現一本書。
　　“海普先生？”賈爾斯詫異地問，一邊好奇地打量他手裡的魔文之書。
　　“我們有麻煩了，賈爾斯先生。通知其他人暫時躲起來。”菲利克斯平靜地說，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霍格莫德靠近邊緣的地方。
　　一道誇張的黑色龍捲風朝著霍格莫德村莊襲來，黑色的龍卷所到之處，將沿途的岩石、草皮、磚頭、樹木連根拔起，巫師們亂作一團。
　　“肅靜。”
　　菲利克斯聽到阿米莉亞·博恩斯洪亮的聲音說，但效果寥寥，所有人都被突然降臨的天災嚇住了，雖然龍捲風還有一段距離，但呼嘯的狂風和雨點水汽已經先一步到了，正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魔法部傲羅，打擊手，跟我一起抵擋風暴。”博恩斯女士高聲喊道，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從一個個隱蔽角落裡出現。
　　菲利克斯把手按在魔文之書上，書頁“嘩啦啦”翻動，十幾個乳白色的光球從裡面飛出來，徑直沖向聲勢浩大的龐然大物。
　　“是照明術！”
　　“海普教授來了。”
　　黑色龍捲風將光球一口吞進去，幾秒種後，龍卷的體積迅速膨脹，似乎要將天上的雲彩捲下來，從呼嘯的漩渦中刺出一道道耀眼的光柱，堪堪趕在它闖進村莊之前將它打散。
　　黑色龍卷被迫分散成十幾道小型的旋風，沖進村莊開始肆虐，隨之而來的石塊、樹枝從高空墜落，菲利克斯眼看著一塊人頭大小的岩石將一間店鋪的房頂砸出一個大洞，接踵而來的旋風將裡面的傢俱擺件吹得到處都是，看起來像是某種正在嘔吐的怪物。
　　菲利克斯在擊散一道小龍捲風後，不得不停下來。他站在散亂的氣流中，凝視高空，一個黑袍巫師在空中現身，五官模糊，皮膚蒼白。
　　他的紅眼睛俯視下方的狼藉，無聲地咧開一個笑容，幾千個巫師有用嗎？
　　“上來。”他做著口型說。
　　菲利克斯不為所動，銀色眼睛凝視著伏地魔。在夜騏的視角下，他的靈魂從裡到外散發著黑色的亮光，而且缺了不止一塊，就像是被野獸胡亂啃過、又被丟棄的腐爛南瓜。
　　菲利克斯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伏地魔的靈魂要比他的外貌更加醜陋不堪。
　　他反復數了幾遍，一共七個缺口。
　　也就是說伏地魔一共製作了七個魂器……算上本體，他將靈魂分成了八份。
　　他們已經毀掉了其中四件魂器，日記本，冠冕，岡特戒指，蛇。還剩下三件：斯萊特林的掛墜盒在鄧布利多手中；作為半魂器的哈利眼下還無法進行剝離；以及最後一件——未知。
　　菲利克斯嘴唇嚅動，將這個資訊告訴霍格莫德某個角落的鄧布利多。做完這一切，他將腳下的石頭踢開，一躍出現在空氣裡，和伏地魔遙遙相對。
　　“我有點高看你了，伏地魔，”菲利克斯說：“自稱統治者的人竟然濫殺無辜。”
　　“打個招呼而已，你會在乎誤傷一兩隻螞蟻嗎？”伏地魔懶洋洋地說，他手裡撚著蛇木杖，端詳著菲利克斯的銀色眼睛，蛇一樣的鼻孔興奮地擴張，“果然……你也改造了自己，你選擇了夜騏？”
　　“啊，”菲利克斯不動聲色地說：“畢竟是和死亡沾點邊的生物。”
　　“但它們太軟弱了，我傾向於蛇怪，”伏地魔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評價：“我培育了幾條，可惜沒有一條成長起來，可能是缺少某些關鍵步驟的原因。後來我發現我更喜歡黑魔法，我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些試驗，有些成功了，有些不成功……這就是走在整個魔法界最前面的代價，不得不進行一些試錯。”
　　伏地魔很享受這種大戰前的交流，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但在這個世界上能和他探討魔法的人已經很少了，尤其是他和鄧布利多沒什麼共同語言——鄧布利多一直用變形術招呼他，而且張口閉口都是“愛的力量”。
　　“怎麼沒看見鄧布利多，你們鬧翻了？”伏地魔不懷好意地說，蛇一樣的瞳孔俯視下方。
　　“這不就是你期望的嗎？在你出現之前，我殺了十幾個黑巫師，他可能看不慣提前走了。”菲利克斯說。
　　伏地魔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似乎在審視這番話的真假。
　　“無所謂，”他說：“他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嘖。”菲利克斯咂咂嘴。
　　“你以為我在說大話？”伏地魔眯起眼睛。
　　“我不知道。不過看起來你終於為自己找了一根合適的魔杖，所以才敢光明正大地出現。”菲利克斯說，從一開始，伏地魔就把魔杖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薩拉查·斯萊特林親手製作的魔杖，被他最優秀的後裔繼承。”伏地魔攤開手，他手裡的魔杖綻放出翠綠的亮光，嗡嗡地顫動著。
　　“那樣的話確實很適合你。”菲利克斯慢吞吞地說。
　　短暫的交流後，激烈的戰鬥爆發了。
　　……
　　霍格莫德村莊已經亂成一團。
　　矮矮胖胖的帕迪芙夫人從她殘破的店鋪裡跑出來，顯得十分狼狽，她的店鋪門被掀飛，此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當看到半空中的伏地魔時，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失神地說：“是真的……他真的回來了……”
　　還算鎮靜的巫師聚在一起，齊心協力對抗剛剛被菲利克斯打散的小型龍捲風。
　　魔法部提前安置的工作人員派上了大用場，中途一些戰力不俗的巫師也主動加進來，豬頭酒吧的老闆一邊咒駡一邊擊碎一道小型龍卷，抬起頭看到不遠處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白鬍子老頭。
　　“你可真沒用。”阿不福思毫不客氣地說。
　　鄧布利多揮手擊散一道旋風，側耳傾聽，幾秒種後他的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的表情，驚喜、遺憾，躊躇不一而足。當他抬起頭時，發現自己的弟弟正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自己，似乎猶豫著要不要給他鼻子來上一拳。
　　“啊，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鄧布利多朝遠處匆匆一瞥，戰鬥已經打響了，菲利克斯把伏地魔引到村莊外，兩人的戰鬥聲響徹山谷，黑色的雷霆伴隨著金色耀眼的火焰，將大地犁了一遍又一遍，隨後天上下起了長矛雨、金幣雨以及……那是黃油啤酒的瓶塞嗎？
　　角落裡，一個胖胖的、長著海象鬍子的巫師探頭探腦地張望，當對上鄧布利多的視線時，他尷尬地笑了笑。
　　……
　　一隻金紅色的大鳥從天而降，它有一條金光閃閃的尾巴，以及一對同樣顏色的鋒銳爪子，腿上掛著一串人，尤其是尾巴上也拖著一個，福克斯不滿地鳴叫一聲，將那個一路拽著它尾羽的傢伙甩開。
　　“我的天——”
　　“哎喲！別壓著我。”
　　“都別說話，保持警戒！”
　　哈利、羅恩、赫敏和納威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小天狼星正拿著魔杖警惕地望著四周，“快把魔杖拿出來，孩子們。”哈利四人照做了，他們面前是一片狼藉，碎石遍地，展示商品的櫥窗破破爛爛，放眼望去沒有一塊窗戶是完好的，一家店鋪的牌子被什麼東西給砸遍了，塵土鋪了厚厚一層。
　　“那是帕迪芙夫人的店鋪，她的門哪兒去了？”羅恩指著門戶大開的茶館說。
　　一個人影踉蹌著沖進店鋪，是德拉科·瑪律福。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進茶館裡。
　　“他怎麼了？”納威不解地說。
　　“可能是後悔了吧，”羅恩鄙夷地說：“又沒有人求著他來，是他自己抓著福克斯的尾巴的。”
　　哈利望著帕迪芙夫人茶館沉默不語，他突然感覺自己被騙了。
　　瑪律福嘴上說支持海普教授，但他閉口不談怎麼支持，更別提承認自己父親是食死徒的事兒了，整個過程瑪律福說出的唯一有價值的資訊就是他承認是自己親手把日記本（魂器）交給了海普教授。
　　但問題是，瑪律福又不知道日記本是魂器。
　　現在想想，這根本代表不了什麼。也許他是害怕再被日記本控制，所以才主動上交，而且選擇的教授人選還是同為斯萊特林學院出身的海普教授，就像他自己說的，他不想和密室扯上關係……
　　至於這中間他有沒有考慮過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的安危，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們來晚了？”納威問，臉上還殘留著緊張和興奮，他把這看作是對抗伏地魔的一次正規行動。“神秘人突襲了這裡？可是教授呢？鄧布利多校長呢？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呢？”
　　四下裡一個人都沒有。
　　鳳凰仰頭叫了一聲，徑直朝一個方向飛去。
　　他們對視一眼。
　　“我們跟上！”小天狼星低聲說，“記住，我們不是來打架的，我和伏地魔戰鬥過，知道他的實力有多恐怖……我們必須先和校長、菲利克斯或魔法部任意一方匯合，把哈利的想法告訴他們。”說到這，他稍微沉默了一下，“你們都是學生，但也是最堅定的戰士，我希望你們能獲得成長，我在課堂上講得再多，也不如一次實踐。所以，千萬別死了。”
　　哈利、羅恩、赫敏和納威默默點頭，這種感覺真的和平時的課堂不一樣。
　　“轟隆隆！”
　　遠處傳來巨大的聲響，好像有一座山崩塌了。
　　“是福克斯離開的方向，教授和鄧布利多校長可能就在那邊。”哈利說。
　　他們快速跑了起來，街上到處都是建築物的碎片，還有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傢俱擺件，書本，籠子，衣服……他們心驚膽戰地翻越一道道障礙，萬幸的是，他們沒發現屍體。
　　“在那兒！”
　　遠處是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巫師，似乎霍格莫德村莊所有人都彙聚到那裡了，鳳凰福克斯一路往前飛，灑下星星點點的光芒，它最後停在一個鏽跡斑斑的支架上，底下是破破爛爛的木頭招牌。
　　“豬頭酒吧。”
　　他們交換著眼神，對福克斯停在這裡十分好奇，哈利走上前，探頭從破了一個大洞的窗戶往裡面看了一眼，結果差點被突如其來的羊膻味給嗆暈過去，靠近門口的幾張桌子落滿了灰塵，地上髒兮兮的，滿是油膩膩的污漬。
　　豬頭酒吧裡的光線十分昏暗，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坐在那裡，哈利張大嘴巴，是鄧布利多校長！
　　他怎麼在這兒？他不是應該在外面戰鬥嗎？難道現在是伏地魔和海普教授一對一的較量？鄧布利多校長該不會推崇公平戰鬥的精神吧？哈利腦子亂成一團，連小天狼星叫他都沒聽見，他茫然地推開門。
　　站在支架上的福克斯趁機飛了進去，它在屋子裡盤旋兩圈，似乎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最後落在鄧布利多的肩膀上。
　　“哈利？你看到什麼了？”小天狼星幾人小心地走在後面，借助幾隻小蠟燭頭的微弱光芒，看到了屋子裡唯一的人，“鄧布利多校長？”他們不可思議地喊道。
　　“啊，是你們，”鄧布利多輕聲說，他轉頭看向肩膀上的福克斯，責備地說：“你不該帶他們過來的。”
　　福克斯低低鳴叫一聲。
　　“鄧布利多校長，我們有重要情報告訴您，”哈利急切地說：“伏地魔獲得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
　　“我知道，米勒娃通過守護神告訴了我。”鄧布利多平靜地把玩著茶杯。
　　“還有——伊法魔尼的校長被伏地魔殺害了。”
　　“我也知道了，”鄧布利多輕聲說：“馮塔納教授……他本不應該死。”
　　“我還知道怎麼用蛇佬腔控制蛇木杖進入休眠，我可以幫上忙。”哈利說。
　　“可能不行，哈利。”鄧布利多打斷他的話，湛藍色眼睛透過透明鏡片審視著哈利，“不行。”他又重複一遍，“你不是那根魔杖的主人，它不會聽你的，特別是當它被握在真正主人手裡的時候。而且貿然讓你們加入戰場太危險了，我不可能同意。”
　　哈利訥訥著說不出話來，一開始見到鄧布利多校長的興奮一下子消失了。
　　“鄧布利多校長，現在外面戰鬥的是不是只有海普教授一個人？”赫敏輕輕吸氣。
　　“沒錯，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她話裡隱藏的含義。
　　“可是為什麼——讓教授一個人——魔法部的傲羅——”赫敏結巴地說。
　　“這就說來話長了，”鄧布利多的語氣依然心平氣和，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空茶杯：“比如伏地魔並未選擇我們預定的戰場，再比如我此前鑽了牛角尖……反應可能比平時慢半拍，以及事情發生後不得不抽出工夫保護其他人……但真正讓我坐在這裡喝茶的原因，是菲利克斯阻止了我。”
　　“什麼？”所有人驚訝地看著他。
　　“今天有三個人給我帶來了口信，但只有菲利克斯的消息最讓我感到振奮。”鄧布利多說：“我不得不克制自己……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沒準備好，條件遠遠算不上成熟。”
　　“可是如果你和海普教授聯手——”哈利急切地說。
　　“這就是關鍵了，打敗或是趕走伏地魔並不是我們想要的，把他留下來才是。”鄧布利多苦笑著看著他們：“菲利克斯在外面戰鬥，而我在思考對策，思考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出場……我很清楚，即便我和菲利克斯聯手也留不住他，只會把他驚走。我要為下次見面，甚至是最終的決戰考慮。是讓他更加自負，自覺勝券在握，還是——”他猶豫了一下，想到菲利克斯告訴他的情報。
　　菲利克斯可以看到殘缺的靈魂……還剩下最後一件未知魂器，應該就是和掛墜盒一起消失的赫奇帕奇金杯了。
　　“——讓他變成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自己露出破綻。”他輕聲說。
　　眾人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但鄧布利多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仰起頭，似乎對天花板上的蛛網感興趣起來。
　　過了半晌。
　　鄧布利多突然有了動作，他摘下戴了將近兩個月的手套，顯示出自己的右手來，他修長的手掌立刻發生變化——一點點失去水分，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燃燒血肉，變得既乾枯又焦黑，最後就像是剛從熾熱的壁爐裡拿出來的一截焦炭。
　　鄧布利多舉起手，湊近了端詳自己的手，然後用完好的左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黑寶石戒指，戴在手上。
　　“鄧布利多校長。”哈利屏住呼吸，“您的手——”
　　是偽裝嗎？還是真的受傷了？所以才一直戴著手套？他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這個學期開學以來的幾次露面，鄧布利多校長似乎都戴著白色手套。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鄧布利多搖搖頭，“走吧，我們去結束戰鬥。”
　　他站起來，身體開始輻射出強大的能量。
　　哈利雖然不理解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但至少他知道校長決定加入戰鬥了，這個資訊足夠令人振奮，他已經在腦子裡想像伏地魔落荒而逃的畫面了，他們推開破爛的門走了出去。
　　一個瘦削的身影披著一件袍子轉過拐角，朝人群的方向跑去。
　　哈利凝神辨認，“可能是瑪律福。”他詫異地說，他不是藏進帕迪芙夫人的茶館了嗎。
　　“德拉科·瑪律福？他也跟你們來了？”鄧布利多好奇地問。
　　“是啊。”哈利含糊地說，他不想讓校長繼續追問下去，因為那涉及到小天狼星打算給學生念遺忘咒的事兒，儘管他知道斯內普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告狀的機會，但他還是希望校長知道得盡可能晚一點兒。
　　好在鄧布利多校長沒有多問，他輕輕點頭。
　　“你們站在人群後面，不要上前，也不要冒頭。”鄧布利多在門口嚴肅地說，他們頭頂畫著野豬頭的招牌在風中嘎吱作響。“小天狼星，你看住他們。”
　　“是，鄧布利多校長。”小天狼星低聲說，從剛才進來開始到現在，他就不太敢看鄧布利多的眼睛，儘管他認為自己是對的。
　　遠處的戰鬥已經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大地千瘡百孔，可以看到各種魔法痕跡，他們悄無聲息地靠近，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一眾觀戰的巫師表情如癡如醉。
　　戰鬥中的兩個人遠遠超出他們能理解的範圍，更別提插手了，十幾個碎了一地的傀儡守衛就是貿然靠近的代價。
　　“保持距離，你們不想被厲火燒死吧？”博恩斯女士喊道。一眾傲羅和打擊手擋在眾人前面，將戰場分割出來。但站在最前面的是一排高大魁梧的傀儡守衛——魔法部大手筆採購的三分之一都在這裡了。
　　這些傀儡守衛整齊劃一地撐起一道道魔法屏障，承擔著交戰的餘波。
　　遠處伏地魔的厲火蛇和菲利克斯用光明烈火咒塑形的火龍激烈地碰撞，兩者仿佛水火不相容似的，每一次碰撞都會灑下大片紅色和白色的火焰碎片，這些碎片掉在地上，將地面灼燒出片片焦黑。
　　不斷有石頭在寒冷的空氣和火焰的灼燒下崩裂。
　　哈利環顧四周，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瑪律福，他披著一件寬大的斗篷，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哈利也是通過那雙灰色眼睛和尖瘦的下巴才勉強辨認出來。
　　此刻屬於德拉科·瑪律福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戰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世界上最頂尖巫師的戰鬥力和壓迫力——和他從父親身上看到的簡直天壤之別。
　　哈利猜不到瑪律福此刻內心裡的想法，但至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激動，比他旁邊那個站在垃圾桶上觀戰的家養小精靈激動得多……咦，哪兒來的家養小精靈？
　　是哪個巫師帶來的嗎？哈利呆呆地想。

wmx911 2024-12-1 11:21

第五百四十六章 最後一件魂器
　　圍觀的巫師看到突然走出來的白鬍子老頭，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希冀，他們不約而同地低聲說：“鄧布利多。”上千人的聲音混在一起，像是一道悶雷，在伏地魔耳邊炸響。
　　他猛地回頭，“鄧布利多？”
　　這時，一道無形的利刃朝伏地魔劃過來，空氣被切開，厲火蛇也從當中分成兩截。
　　伏地魔轉頭舉起蛇木杖，從杖尖凝聚出蔥郁繁茂的蛇木枝條，這些枝條彼此糾纏成一根長度驚人的銳利長矛，徑直穿過明亮的白色火焰，濺起無數火花，直逼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遊魚般閃進空氣中，再出現時已經站在地上。他手裡握著一柄短劍——那是黑檀木魔杖變形出來的，短劍前端是由魔力延伸出的透明劍刃，一道道切割咒迅捷無比地朝伏地魔飛去，將蛇一樣的枝條切碎。
　　“鄧布利多校長？”菲利克斯停下來，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鄧布利多微微搖頭，平靜地朝伏地魔走去：“你今天註定要失望而歸，湯姆。”
　　伏地魔回以冷酷的笑容：“鄧布利多，你不知道我做了什麼，獲得了什麼，你又想對我說教？”他後退兩步，讓鄧布利多和菲利克斯同時處在他的視野裡，歪頭哂笑：“二打一？”
　　菲利克斯沖他擺擺手，“我休息一會兒。”他眯起一雙銀灰色眼睛踱步離開。
　　伏地魔把注意力放在鄧布利多身上，抬手釋放一道致命的綠光，鄧布利多輕巧地轉動手腕，地上的石頭變成金光閃閃的盾牌，空氣裡發出一聲巨響，索命咒被擋住了。
　　“變形術。”伏地魔厭惡地說。
　　人群中的家養小精靈邦迪大點其頭，“討厭的魔法。”德拉科·瑪律福瞥了他一眼，結果卻對上一雙令人畏懼的眼睛，他下意識避開，隨即為自己的退縮惱火不已。
　　但家養小精靈完全沒在意，只顧盯著戰場，低聲說：“我討厭變形術，像牛皮糖一樣。”
　　“我當然知道你做了什麼，湯姆。你剛剛犯下一樁可怕的謀殺，又一條無辜的生命因你而死。”鄧布利多說，一步步朝伏地魔靠近。鳳凰福克斯在他頭頂盤旋，發出輕柔的鳴叫。
　　“你知道了？那你就該清楚我手裡的魔杖是誰的，你已經不是我對手了，鄧布利多。試試這個！”
　　伏地魔舉起蛇木杖，身體微微後仰，魔力肆無忌憚地灌進蛇木杖中，他和魔杖同時發出令人心悸的嘶嘶聲，好像有上千條蛇在嘶吼，周圍的環境怪異地扭曲起來，明暗不定。
　　“蛇佬腔！”人群中，哈利緊張地叫出聲。
　　“他說了什麼？”羅恩捂住耳朵大喊。圍觀的巫師要麼和他一樣，要麼用無聲咒或遮罩咒抵擋，但這種噁心欲吐的感覺就像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福克斯飛過來，發出尖銳的鳴叫聲，引吭高歌。不適感消失了。
　　人們紛紛抬頭——
　　“阿瓦達索命！（蛇佬腔）”邪惡嘶啞的聲音在空氣裡不斷震盪，從蛇木杖中湧出無數條實體的繩索，速度快極了，周圍的綠光彙聚成散發不詳氣息的雲團，朝鄧布利多的方向彌漫過去。
　　鄧布利多突然停下，腳下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一道道土龍在地面翻湧，盤成不斷壘高的結塊，就像是快速生長的古樹。隨後從古樹頂端延伸出強有力的藤蔓，齊刷刷朝伏地魔抽打過去。
　　沿途的繩索和綠雲紛紛被掃除乾淨，菲利克斯提起的心放下了。
　　但鄧布利多也絕不輕鬆，泥土藤蔓折斷了大半，從數百英尺的高空掉下來摔得粉碎，好像碎裂的柱子般了無生息，但好在變形術的特點就是只要魔力跟得上，就能持續維持變形，這些碎裂的柱子在鄧布利多的操控下重新凝聚成型。
　　伏地魔難以抵擋，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砰！”連綿不絕的攻勢將剩下的扭曲繩索和綠雲徹底攪碎。
　　鄧布利多微微氣喘，額頭上的皺紋詭異地平整了許多，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場面安靜下來，伏地魔驚疑不定地望著鄧布利多，他已經過分高估這個老人了，但鄧布利多展現出的實力再次打破他的認知。
　　難道他十幾年前一直沒用全力？
　　伏地魔感覺到強烈的羞辱，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懼。但緊接著，他的目光凝滯了，“你的手！”
　　鄧布利多目光平靜地望著他，額頭上的皺紋又消失幾條，這下子變化就更明顯了，連哈利都能看出來。“鄧布利多校長的臉怎麼變年輕了……”羅恩小聲嘀咕。哈利的心提了起來，他直覺地認為這不正常。
　　赫敏眼睛瞪得溜圓，口中發出短促的吸氣聲。
　　菲利克斯也感到心驚，鄧布利多的魔法永久地改變了這處地形，但是這樣強大的變形術……他突然想起鄧布利多之前說的、戰勝伏地魔所用的“特殊的方法”。
　　他凝視著鄧布利多舒展的眉角，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伏地魔沒有發現這些細微的變化，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鄧布利多那只乾枯、焦黑的手上，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手上不起眼的黑寶石戒指。
　　他的臉登時扭曲了。
　　“湯姆，你太自大了，自以為沒人能發現你的秘密。”鄧布利多平靜地說著，一邊揮舞老魔杖，大地突然向下凹陷，伏地魔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了進去，但他在消失前仍然死死盯著鄧布利多手上的戒指，蛇一樣的瞳孔情不自禁地顫抖。
　　魂器，他的魂器。
　　鄧布利多發現了！他扭頭看向菲利克斯，菲利克斯一臉肅然。
　　下一秒，伏地魔被拉進了漩渦中。
　　一刹那間，戰鬥好像結束了。現場安靜了幾秒鐘——
　　“他死了？”一個巫師顫抖著問。
　　“沒有。”一個聲音不假思索地說。附近的巫師齊齊瞪向說話的人，是哈利，他捂著額頭，表情痛苦不堪。
　　伏地魔的情緒波動太劇烈了，他無法視而不見。哈利腦中出現一幅幅畫面，那是不同年齡段的伏地魔，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帶一點猶豫地犯下駭人的謀殺……
　　接著場景陡然變化：五官模糊像蠟一般的伏地魔把一本日記交給金髮年輕人，年輕人唯唯諾諾地接過來；
　　求職失敗的伏地魔出現在有求必應屋，將一個冠冕放在垃圾山上，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隻蒼白的手將黑寶石戒指丟在廢棄小屋；
　　斯萊特林掛墜盒被丟進泛著瑩瑩綠光的液體中；
　　嬰兒般的手撫摸著一條巨蟒，冷酷的聲音稱呼它為“納吉尼……”
　　以及視線裡出現的熟悉的女人，激動地捧起一枚金杯，從她瞳孔中反射的倒影，可以確認這一幕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鄧布利多竭力控制著魔法。大地不斷崩裂，從地底刺出一根又一根的荊棘，收緊的漩渦裡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緊接著，伏地魔重新出現了，看上去略顯狼狽，臉上身上劃出十幾個口子。
　　他手裡的蛇木杖發出陣陣輕吟，瑩瑩綠光順著他蒼白的手覆蓋到全身，臉上的傷口被撫平了。他瞪著鄧布利多，口中發出“嘶嘶”聲，剛才的感覺又出現了，蛇木杖顫動，仿佛有上千條蛇在呼應他。
　　“阿——卡薩利——迪嘶——”
　　“小心，鄧布利多校長，他想用蛇佬腔詛咒——”
　　“別出聲，哈利！”鄧布利多大聲說。
　　下一秒，伏地魔突然消失了，而哈利則發現自己被牢牢鎖在一個有著紅色眼睛的怪物所纏繞的圈子裡。
　　那怪物像是某種黏糊糊的膠水，或是寄生蟲，和他緊緊糾纏在一起，以至於哈利都不知道哪是自己的身體，哪是怪物的身體，哈利被困在裡面，就像剛剛的伏地魔那樣掉進沼澤裡越陷越深，但他可沒有本事靠自己逃出去。
　　額頭上的傷疤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疼了起來，哈利覺得自己要死了，這樣也不錯，至少可以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只是這一切不受他控制，那個怪物說話了，用的還是自己的嘴巴，因此哈利只得在極度痛苦中感覺著自己的嘴巴一張一合。
　　外界的人被嚇了一跳，“隱形？還是幻影移形逃了？”魔法部的傲羅四處張望，這時哈利突然倒在地上，身體僵硬地扭曲，脖子像蛇一樣抬起來，瞳孔不知什麼時候變成蛇的豎眼。
　　“哈利？”小天狼星叫著。
　　“現在殺了我，鄧布利多？”從哈利的嘴巴裡發出嘶啞的聲音，簡直和伏地魔一模一樣。
　　圍觀者驚慌地後退。
　　“怎麼回事，那個孩子……”
　　“他犯了什麼病？”
　　“不，那個聲音——”
　　還有一圈人圍了過來，鄧布利多俯下身，和哈利蛇一樣的眼睛對視，他急促地說：“哈利，振作起來，千萬別忘了自己是誰！”
　　“我是誰？”‘哈利’的眼睛陡然變得血紅，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響，“我當然是歷史上最偉大的黑魔王——”
　　“天哪！那個男孩被附身了！”
　　鄧布利多攬住哈利的肩膀，沉聲說道：“你是哈利·波特，是詹姆和莉莉的兒子，想想他們，哈利，他們如果還活著一定以你為榮！還有你在學校裡的朋友，哈利！牢牢記住你的身份！”
　　哈利發現自己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中，意識因為痛苦而模糊不清，他覺得自己不停地往下墜……接著，他聽到了模糊的聲音，是鄧布利多，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叫什麼來著？
　　哈利的記憶有些模糊，他是湯姆·裡德爾，還是哈利·波特？
　　“哈利，振作一點！”赫敏焦急地說：“想想小天狼星，想想萊姆斯，想想海格……”她念出一個個名字，都是哈利最熟悉的人，無盡的黑暗中，哈利的意識清醒了。
　　“我是哈利·波特，”哈利自語，他抬起頭盯著那個死死箍住自己的紅眼怪物，“你是伏地魔。”
　　外界，羅恩、赫敏、納威、小天狼星、鄧布利多緊緊將哈利圍住，不停地呼喚著他的名字。阿麗米婭·博恩斯一臉擔憂，但還是轉頭喊道：“全體傲羅，將周圍隔開，保持警戒，治療師就位。”
　　家養小精靈邦迪注視著這一幕，在其他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他顯得有些鎮靜過頭了，“還真有點兒可怕……”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踉蹌著朝他靠過來，邦迪冷漠地抬起頭，發現是那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個尖瘦下巴的年輕人。
　　“學生？”他嘟囔一句，打了個響指，突然消失。
　　德拉科·瑪律福被擁擠的人群推搡著摔倒在地，透過淩亂的空隙看到哈利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他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他嚇得完全爬不起來，無法想像那個跟他同齡的人正承受怎樣的痛苦。
　　他看到哈利的嘴巴張開，眼睛重新變成了翠綠色。
　　“滾出我的腦子，伏地魔！”
　　哈利的吼叫聲遠遠傳了出去，拳頭砸在地上，地面詭異地顫動一下，地上的小石子紛紛跳起來。
　　“嘶……我就是你啊，哈利·波特是我們共同的名字……”
　　“不——才不是——”哈利咬著牙說，一點點奮力從紅眼怪物的懷裡掙脫。
　　“滾出——我的——腦子——”
　　他一拳一拳地錘著地面，手臂像是鼓槌般砸出巨大的轟鳴聲，仿佛砸在人們的心口上。
　　“天啊，快看那個男孩，他做了什麼——”
　　“不可思議！”
　　“他是誰？”
　　“有效果，繼續喚醒哈利，這是意志的較量。”菲利克斯站在眾人後頭，眼睛像是走馬燈似的變換顏色，星環，銀色，銀灰色，指尖凝聚出絲絲縷縷的銀絲。
　　羅恩、赫敏和納威急切地喊了起來，七嘴八舌——
　　“我是納威，納威·隆巴頓，哈利，你教過我魔法，還記得嗎？”
　　“想想金妮，哈利！你不想見到她了嗎？”赫敏叫道。
　　“我們一起坐汽車飛躍半個英國——”羅恩突然愣了一下，瞪著哈利，話都說不利索了，“梅林的襪子啊，你和金妮？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終於，一團黑霧從哈利身上沖了出來，菲利克斯伸手去夠，卻抓了個空，他又將一團銀色的細絲丟出去，黑霧裡傳來一聲慘叫，遠遠地在空中恢復成伏地魔的身體。
　　他的蛇臉像戴了面具似的，同時容納了太多的情緒，喜、怒、哀、樂……
　　他惡狠狠瞪了菲利克斯一眼，毫無徵兆地消失了。
　　菲利克斯對伏地魔狠毒的眼神不以為意，默默思索：“好像有點效果，但又不明顯……是我選擇的情緒不對嗎？那會是什麼，魂器……靈魂完整……懺悔？懺悔！”
　　他原本想試試看情緒能不能對伏地魔產生效果，如果有用，他可以針對性地研究。但他突然有了新的思路：
　　魂器是一種分裂靈魂、以此獲得不死的方法，代價當然就是承受分裂靈魂的痛苦，變得越來越不像人，以及隨之而來的靈魂不穩定的問題。哈利成為半魂器就是這個原因——當伏地魔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家中被反彈的殺戮咒擊中時，伏地魔的一個靈魂碎片也被炸飛，附著在坍塌的房子裡唯一活著的靈魂上。
　　而伏地魔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個過程。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的靈魂重新變得完整，菲利克斯想。按照《尖端黑魔法揭秘》這本書上的注解，“真正的懺悔”可以讓分裂出去的靈魂回歸本體，但隨之而來的痛苦是毀滅性的。
　　估計伏地魔沒有嘗試這種做法的意思。但他不想，其他人可以幫忙啊。
　　具體做法是把伏地魔抓起來，要活的、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那種。然後拼命洗腦，或是製造懺悔的情緒……不過這種辦法也不比直接殺死伏地魔更容易就是了。
　　哈利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凍得渾身發抖，接著他發現自己漂浮了起來，躺在一張擔架上，周圍到處是腳步聲，哈利想說點什麼，緊接著腦子裡一陣天旋地轉。
　　他聽到有人在頭頂說話，但他分不清是誰，可能是鄧布利多校長，或是海普教授，也可能是羅恩和赫敏。他睜開眼睛，視線裡一片模糊。一隻手朝他伸過來，把眼鏡掛在他耳朵上，環境一下子清晰起來。
　　鄧布利多的鼻子近在咫尺，他一抬頭就能看到關切的湛藍色眼睛望著自己。
　　“你還好嗎，哈利？”
　　“挺好的。”哈利略微有些窘迫地說。“把他喝了，小子，能讓你好受點。”哈利抬起頭，說話的是斯拉格霍恩先生，他手裡拿著一隻拇指大小的玻璃瓶，表情十分複雜地看著自己，目光中有懊惱，也有欽佩。
　　“謝謝。”哈利咕噥一句，喝掉藥劑。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臨時帳篷裡，牆上掛著一個校徽，他盯著看了好幾眼，才發現不是霍格華茲的校徽——儘管很像，但那是伊法魔尼的校徽。
　　哈利突然意識到，這裡是伊法魔尼校長的帳篷。想到這位校長已經被伏地魔殺害了，他心裡一陣難受，於是越發痛恨做了這一切的伏地魔。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中一道靈光閃過，他突然記起之前看到的伏地魔的記憶。
　　哈利抓住鄧布利多的手臂，口齒不清地說：“杯——貝拉特希克斯。”
　　“什麼？哈利，你說什麼？”鄧布利多低下頭。
　　“貝拉特裡克斯！他把金杯交給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哈利喊道，隨後徹底暈了過去。


第五百四十七章 問心無愧
　　哈利在臨時帳篷裡沒睡多久就醒了，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在枕頭旁邊摸到眼鏡，戴上後從床上坐起來。帳篷裡空蕩蕩的，只有海普教授坐在門口，但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你醒了，哈利。”菲利克斯說。
　　“教授？我睡了多久？”哈利迷迷糊糊地問。
　　“大概一個多小時吧。”
　　“其他人呢？”
　　“他們都有事做，今天對某些人來說就像一生那樣漫長……”菲利克斯說，依然看著外面。他膝蓋上放著魔文之書，但並沒有翻看，“不用擔心，羅恩他們被送回學校了。”
　　哈利聽聞稍稍安心，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鄧布利多校長呢？他、我，貝拉特裡克斯——”
　　“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鄧布利多正是為這件事離開了。”
　　“他去尋找魂器了？”哈利滿是希冀地問。
　　“沒錯，他想到了一些線索，匆匆趕去確認。”菲利克斯瞥了哈利一眼，哈利臉上的喜悅都藏不住了，他忍不住澆了一盆冷水：“別太樂觀，鄧布利多有所收穫的概率很渺茫。”
　　“為什麼這麼說？”哈利屏住呼吸問。
　　他知道一件事，應該說是他、羅恩和赫敏私底下推測出來的，綜合了小天狼星和納威的說辭。
　　小天狼星告訴過他魔法部和鳳凰社一直有秘密派人監視已經暴露名字、但沒實鑿證據的食死徒，而納威則無意間提起隆巴頓夫婦曾經跟蹤調查過瑪律福一家，並發現了貝拉特裡克斯的蹤跡。
　　“他們狠狠挫敗了神秘人的陰謀，差點就把她逮住了！”
　　貝拉特裡克斯，哈利默念著這個名字。
　　他知道這個女人，甚至多次在不同場合下見過她的模樣——通緝令、報紙，以及上學年快結束時在鄧布利多校長的冥想盆裡，還有在布萊克老宅看到的老照片上面。
　　哈利很難把照片上那個年輕女人和冥想盆裡她受審時的癲瘋模樣聯繫起來。
　　“即便伏地魔把魂器交給貝拉特裡克斯保管，但今天過後，他也不可能放心交給其他人了，他肯定要收回來。這也是鄧布利多的目的之一，打草驚蛇。”
　　“校長戴上戒指是為了主動暴露他知道魂器？”哈利問，可他現在已經知道所有的魂器了。“就不能悄悄搜集魂器，逐一銷毀嗎？”他不甘心地說。
　　“到了這一步就難了。”菲利克斯說：“你可以從鄧布利多和伏地魔兩個人的視角看待這個問題，這會讓你更容易理解。對鄧布利多來說，他有兩個最重要的訴求，第一他想壓制住伏地魔，讓伏地魔不敢發動全面戰爭，將戰爭控制在低烈度上；其實之前也有過衝突，但僅僅是衝突，和戰爭比起來，死的人不值一提。”
　　“第二他想儘快確認最後一件魂器，沒錯，我們的預期不高，現在也順利完成了，托你的福。”菲利克斯朝哈利的方向歪歪頭說：“但那時候鄧布利多沒考慮到你這個意外。”
　　也可能考慮到了，菲利克斯想。
　　鄧布利多的想法應該是極為矛盾的，他和菲利克斯都知道一種最簡單的毀掉哈利身體裡那片伏地魔靈魂的辦法，但誰也沒有提過，而是各自尋找辦法。
　　但以鄧布利多的智慧不可能沒考慮過最壞情況的發生，他一直有意無意地培養哈利，包括今天讓他留下觀戰，可能都是這種矛盾想法的體現。
　　“這兩個訴求都受到了挑戰。”哈利低頭琢磨著，“伏地魔獲得了蛇木杖，力量更強了，即便今天不出現，也會有別的陰謀。還有魂器……魂器的調查陷入僵局了？”
　　“之前？是啊。”菲利克斯說。
　　“那伏地魔會不會把最後一件魂器隨手扔在什麼地方，”哈利想到了計畫的漏洞，急切地說：“萬一他丟到海裡、埋進土裡……”
　　“不會。”菲利克斯簡短地說。
　　“為什麼——”
　　“因為你。”菲利克斯深深看了哈利一眼，“過去伏地魔不知道你們之間的聯繫，但你不會以為，他附在你身上之後還沒有任何察覺吧？”
　　哈利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知道了？知道我能看穿他的思想？”
　　必然的，菲利克斯想。就是不清楚伏地魔知道多少了，伏地魔甚至有可能知道了哈利的魂器身份，概率在兩可之間。但他必定能發現他和哈利身上的聯繫。
　　有些事只要認真追查，就根本瞞不住，比如哈利的傷疤和蛇佬腔，在學校裡不是什麼秘密。
　　而作為唯一一個、不，唯二兩個中了索命咒現在還活著的人，他們之間會有怎樣的聯繫誰也說不清楚，更何況還夾雜著哈利的媽媽施展的保護魔法。情況就更複雜了。
　　伏地魔不一定能聯想到魂器上，因為他從未被動分裂過靈魂。
　　但在不知道這種聯繫具體緊密到什麼程度的情況下，讓魂器脫離自己的視線是極不明智的，萬一哈利可以追蹤到魂器呢，這種可能很小，但對於伏地魔來說卻是後患無窮。
　　對於只剩下一件魂器、正惶惶不可終日、又剛經歷了一場重大挫敗的伏地魔來說……他敢賭嗎？
　　所以說哈利是伏地魔的剋星並不為過。
　　帳篷裡陷入了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鄧布利多的身影出現在帳篷裡，哈利和菲利克斯同時抬起頭，鄧布利多風塵僕僕，哈利發現他臉上的皺紋又回來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之前還多了幾道。
　　鄧布利多無聲地搖頭，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哈利，我帶你回學校。”鄧布利多說。
　　“那海普教授呢？”哈利站起來問。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鄧布利多簡短地說，哈利不明所以，‘這件事’難道就是指坐在椅子裡在帳篷門口發呆嗎？但他沒問出口，鄧布利多攬住哈利的肩膀，哈利掙扎了一下囁嚅著開口。
　　“對不起……我給你們惹了麻煩。”
　　“不關你的事。”鄧布利多平靜地說。
　　“可是我沒聽你的話，讓伏地魔注意到了我。”哈利自責地說，“我早該想到你能應付得了……但我還是沒忍住。”
　　他只知道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讓伏地魔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聯繫。估計以後很難從伏地魔腦子裡挖掘資訊了，伏地魔肯定會防備他，用大腦封閉術……
　　出乎哈利的意料，鄧布利多從出現後第一次笑了，門口的海普教授也笑了。
　　“哈利，”鄧布利多耐心地說，“我當然希望你變得成熟穩重，但我更不希望你的成長是以失去那些閃光點作為代價的，善良、勇敢，正直……這是很多人一輩子也無法擁有的東西。你問心無愧，哈利，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他輕聲歎息，撫摸著手上的黑寶石戒指。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誰也沒說話，直到福克斯從外面飛進來，在帳篷裡低低盤旋兩圈，落在鄧布利多的肩膀上。伴隨著一陣火光，他們消失在帳篷裡。
　　菲利克斯悠然出神，善良，正直，勇敢，問心無愧……他又占幾條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影響
　　一直到深夜，霍格莫德村莊安靜下來，菲利克斯突然動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踏出，出現在霍格華茲群山中的一塊巨大石頭上，夜晚山林呼嘯，有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菲利克斯轉過身，望向岩壁上的大洞，裡面已經有了一個人，他帶著兜帽，和黑暗融為一體。
　　巫師掀開兜帽，露出盧修斯·瑪律福蒼白瘦削的臉。
　　菲利克斯仔細觀察著瑪律福的表情，半晌，他輕聲問：“伏地魔發脾氣了？”
　　“中了幾個鑽心咒。”盧修斯竭力讓自己的口吻顯得不在意，“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差點就忍不住暴露。那樣一切都完了。”
　　“你用了什麼理由蒙混過關？”菲利克斯好奇地問：“老實說，你比我想像中強硬了那麼一點。從我給你傳遞消息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十個小時。我一直等待你召喚我去救你，或是收到你舉家遷徙的決定。”
　　盧修斯·瑪律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日記本對他很重要，他交給我的時候就讓我妥善保管，等待他發出指令再行動……今晚我跟他說，我對他忠心耿耿，在三年前聽到了疑似主人的消息，但是他一直沒現身，於是我一咬牙就把他交給我的日記本送到霍格華茲去了，希望密室被打開的消息能引來他的注意……”
　　菲利克斯揣測著伏地魔的心理。
　　那時候伏地魔已經製造了多件魂器，對於日記本不算太過看重，相比魂器本身的保命價值，他其實更多的把日記本當做一件武器。
　　從盧修斯透露的資訊來看，這又涉及到某個未能完成的計畫了，也許伏地魔想利用日記本魂器打開密室，弄死幾個學生，趁機扳倒鄧布利多，從而讓他的勢力滲入這座古老的魔法學校。
　　這件事交給當時還是霍格華茲校董的盧修斯·瑪律福再合適不過，但時機必須要足夠巧妙，因此伏地魔把日記交給瑪律福後，讓他回家安心等消息。然後……呃，沒過多久伏地魔就沒了。
　　“伏地魔單獨召見你的？”
　　“是……”
　　“他還召喚了貝拉特裡克斯？”
　　盧修斯吃了一驚，“就是這樣，我們不分先後。”他想了想說，“你不說我都沒意識到反常，因為這段時間他一向行蹤隱秘，都是單獨召見信徒。難得有其他人在場……”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你應該是第一個，貝拉特裡克斯是第二個，之後……看來伏地魔今晚會很忙，當然，脾氣也會越來越差……盧修斯？”
　　盧修斯望著他。
　　“如果伏地魔這兩天突然再次召見你，抓緊收拾行李跑吧。但如果他忍下去了，倒是可以繼續留下。”
　　“為什麼？”
　　“因為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拿你洩憤。”菲利克斯幽幽地說。
　　接下來的兩天，不少參加古代魔文交流活動的巫師提前離開了。這部分人大多是遊客，他們單純是為了見識一門新學科的誕生和發展過程，結果會場上發生的事情大大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心有餘悸之下選擇離開。
　　魔法部重新登記時大概有兩百多頂帳篷無人認領。
　　但更多的人選擇留下。
　　這些人的想法也很簡單，他們看到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老實說，對於鄧布利多的實力，他們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有超過半個世紀的名望堆積。從當時的場面看，鄧布利多也不愧他“最偉大的白巫師”稱號。
　　出人意料的是菲利克斯·海普。
　　他此前就在不少國家有一定名氣，當然啦，人們知道他名字的途經各不相同。有通過他寫的書認識他的，有通過‘未來世界’公司瞭解到他的，也有些人是因為親身經歷了魁地奇世界盃決賽營地騷亂才知道菲利克斯的名字。
　　但如果讓他們準確地給一個定位，他們心裡就會茫然。是麻瓜研究專家？出色的商人？古代魔文教授？還是記憶治療專家？估計他們自己就會吵起來。
　　直到這次古代魔文交流活動結束，世界各地的巫師才對菲利克斯·海普這個名字有一個統一的認知：他是和鄧布利多站在同一層次的大法師。
　　當參加活動的記者將新聞發回自己的國家後，所有人都驚呆了，之後源源不斷地有人趕過來，想要收集到第一手的資料。
　　歷史學家、各國魔法部工作人員、報刊雜誌的記者、反黑魔法聯盟、煉金術協會的成員紛紛申請入境，隨後迫不及待趕到霍格莫德，先是對著村莊外那片焦土一陣參觀和猛拍，然後聽菲利克斯·海普親口闡述對魔文的理解，閑下來時隨便拉一個人採訪，從親歷者口中瞭解那兩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而早在這之前，英國魔法界本土的報紙上已經炸開了鍋。
　　那些第一天就趕過來的記者和攝影師，每一個都忙得昏天黑地，除了洗照片，還要同時趕十篇稿子，麗塔·斯基特再一次顯示出極其專業的胡編濫造的能力，一篇生動形象的文章往往只需要十幾分鐘就能新鮮出爐，只不過她的文字風格越來越往聳人聽聞的方向發展。
　　《預言家日報》的新主編對此頭疼不已。
　　“聽聽，‘站在世界頂端的三個人’——他們怎麼能把伏地魔也算上？”圖書館裡，赫敏一臉厭惡地讀著文章標題。
　　“某種程度上，她說的沒錯。”羅恩表情古怪地說：“我記得還有篇文章題目是——‘愛的力量喚醒大難不死的男孩’，嘖嘖。”
　　哈利窘迫地轉過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和羅恩解釋他和金妮的關係，說近吧，他們開學後除了在前線瞭望站就沒怎麼說過話，但要說遠……哈利思緒紛飛，他又想起在布萊克老宅地下訓練場的那個吻。
　　“馬法爾達又來纏著你了？”羅恩問。
　　“什麼？”哈利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發現了馬法爾達，她躲在一摞厚書後頭，看起來就像赫敏一年級時的翻版，但哈利可以保證，赫敏僅僅在對功課的勝負欲上和她有的一拼，其它地方——比如病態的窺探欲和報復心上，還是馬法爾達更勝一籌。
　　“又一個麗塔·斯基特。”羅恩說。
　　“你前段時間還說她是吉德羅·洛哈特呢。”赫敏刺了他一句。
　　“他們兩個有區別嗎？”羅恩嘟囔。
　　這時，哈利看到德拉科·瑪律福病懨懨地走進圖書館，孤零零坐在桌子上發呆。
　　“他怎麼了？”哈利問，他這兩天一直沒看到瑪律福。
　　“據說是病了，李喬丹去校醫院止鼻血時見過他。”羅恩含糊地說，哈利頓時明白李喬丹一定冒險試用了弗雷德和喬治研發的速效蹺課糖，他記得有一款糖果的名字是鼻血牛軋糖。
　　羅恩這時候好像忘了要找哈利的麻煩，他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可能是為了掩蓋他離開過學校的事實，”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海普教授逼我們發誓不把他當時在場的事情說出去，不然他就要用魔法給我們嘴巴封起來。”
　　“教授可沒這麼說！”赫敏惱火地嚷嚷。
　　“好吧，是我猜的，”羅恩聳聳肩，“反正當時他的表情挺嚴肅的。”
　　這次赫敏倒是沒反駁。
　　哈利看著魂不守舍的德拉科，心情很複雜。他遵守了協議，沒有把日記本魂器的真相告訴羅恩和赫敏，這讓哈利覺得他和瑪律福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究竟是變好還是變壞哈利也說不好，但瑪律福好像又一次在重要事情上隱身了。
　　一次是他主動上交了日記本魂器；一次是親歷霍格莫德戰場。
　　兩次都有海普教授的影子……
　　德拉科從桌上抬起頭，顯露出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當他看到哈利後，飛快地偏過頭。


第五百四十九章 萬聖節
　　另一邊，菲利克斯也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翻看這幾天的報紙。
　　這些文章讓他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第一版是阿米莉亞·博恩斯接受記者問答、宣佈古代魔文交流活動結束的畫面，菲利克斯並沒有出席，所以記者們往往還會在旁邊配上一張他的照片，所以有時候會看到照片裡的‘菲利克斯’到隔壁去串門……
　　但翻開另一頁就會看到霍格莫德村莊外的戰鬥遺跡：大地被犁開、切得支離破碎，像是不甚規整的田壟，此外還有壘起的土堆、焦黑的石頭、黑黢黢的大洞和深坑。
　　菲利克斯好奇他們為什麼不花時間把它填上。
　　這時瓦倫一扭一扭地跳到小方桌上，伸出一隻小手指著他，模樣趾高氣昂的。
　　“唧！”
　　“你要和我決鬥？”菲利克斯好笑地看著瓦倫。
　　瓦倫很嚴肅地點頭。
　　它從小口袋裡拿出一根魔杖，菲利克斯驚訝地看了幾秒，才發現那玩意兒並不是真正的魔杖，而是一件煉金物品。
　　瓦倫很有氣勢地揮舞了一下，手裡的木棍發出嗖嗖的響聲，緊接著屋子裡卷起一道旋風，將菲利克斯從沙發上托了起來。
　　菲利克斯盤腿坐在旋風上，“咦？有點意思，是弗雷德和喬治從‘假魔杖’上改進的作品？”
　　瓦倫心虛地梗著脖子，不是，是瓦倫自己施法！
　　菲利克斯懸在沙發上，探出手拎起它的後脖頸，用力甩了甩，它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口袋，手裡的假魔杖就這樣掉到菲利克斯手裡。
　　“我們來改動一下。”菲利克斯拿著看了半天，突然有了興趣，他最近一直忙活把神奇動物的類魔法天賦改成魔文魔法的事情，之後又是和各個國家的代表交流，現在是時候換換腦子了。
　　“我突然發現，格蘭傑小姐的一些理念很適合用在這裡，魔力頻率……又是一座寶藏。”
　　神奇動物身上也是有魔力的，否則他們無法使用類魔法天賦。但嗅嗅本身是一種相當弱小的生物，除了嗅覺靈敏、擅長挖洞尋寶外，它們最引人注目的能力就是隨身帶著一個能藏東西的口袋。
　　但它們身上的確存在魔力，這就足夠了。
　　“我需要測試一下你的魔力頻率，為你製作一根專屬魔杖……你想要添加什麼魔法？”菲利克斯轉頭看著瓦倫。
　　它的眼睛逐漸放光。
　　“唧！！！”
　　當晚它就歡天喜地地拿到了自己的新寶貝，試了幾次後效果好得出奇，瓦倫愛不釋手，連睡覺的時候都抱在懷裡。它已經迫不及待地明天出去展示了，從今以後，它就不是行走的瓦倫商人了，而是嗅嗅魔法師。
　　再也不是誰想抱就能抱的了。
　　哼。
　　第二天，萬聖節終於來了。
　　哈利走進禮堂，意外地在門口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海格回來了。
　　哈利興奮地跑過去，海格臉上掛著不少淤青，但萬幸的是沒有新傷口。這似乎說明格洛普的學習進度還不錯，不知道和瓦倫比怎麼樣？哈利忍不住想。
　　“謝天謝地，海格，你終於打算出來見人了？”哈利熱情洋溢地說。
　　“噓，小點聲。”海格心虛地彎下腰，試圖把自己藏起來，但他根本藏不住，他太顯眼了，這讓他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我剛回到學校，記得嗎？之前有事兒……”
　　“不管怎麼說，你終於記起來要給我們上課了。”哈利說。
　　“是啊，我覺得機會成熟了。”海格撓了撓下巴，也笑了起來。
　　“那是什麼？”哈利發現海格腳邊放著一個大木箱。
　　海格剛想張口解釋，結果盧娜和金妮結伴走了進來，他趕忙改口：“哦，你說那個啊……是工具箱。”
　　“嗨，海格，”盧娜熱情地打招呼，“你打算回來上課了？”
　　哈利噗嗤一聲笑出聲，盧娜問了一個他剛剛問過的問題。
　　海格看上去有點慌亂，把之前的理由拿來又說了一遍，“我剛回學校，之前有事請假了。”
　　“費倫澤說——”
　　“他看錯了。”海格不假思索地說。
　　“哦，”盧娜沒在追問，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理由，她主動轉移話題：“你最好到禁林看看，夜騏有了自己的王。”
　　“真的？”海格瞪著眼睛看她，看起來不太相信。
　　盧娜鄭重其事地點頭。
　　“那我找烏烏問問，”海格半信半疑地說，“如果有陌生夜騏來禁林定居的話，我得知道是不是有攻擊性……”
　　“烏烏是最活潑的那個嗎？眼睛最亮的那個？”盧娜愉快地說，“我叫它嗚嚕，聽起來差不多。”
　　“我先進去了，海格。”哈利說，他看了一眼金妮，金妮朝他笑笑，他趕忙溜進禮堂，走出十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海格和盧娜正熱火朝天地聊著。
　　萬聖節晚宴開始了。
　　哈利看到海格和海普教授坐在一起，手裡的叉子隨著說話在他胸前系著的餐布上來回晃悠，就像是撚著一枚繡花針準備縫縫補補。然後海格端起一盤炸魚，做賊似的看了一眼周圍，塞到桌子底下。
　　“怎麼了？”羅恩一口咬掉半根香腸，含糊地問。
　　“我大概知道海格帶的箱子是做什麼用的了。”哈利說，那是給巨人格洛普的。
　　“看啊，它們可真漂亮。”海格指著天花板上作為裝飾用的蝙蝠粗聲粗氣地說：“讓我想起了夜騏，它們的翅膀簡直一模一樣，我是說，僅從形狀而言……”
　　“真令我驚奇。”菲利克斯說。
　　他伸出手朝桌上一個巨大的烤南瓜指了一下，南瓜迅速縮小，變成了小提燈那麼大。
　　“你可以帶回去。”他眨眨眼睛說。
　　“哦，呃，謝謝。”海格說，湊過來甕聲甕氣地解釋：“小格洛普會喜歡的。”
　　“小格洛普是誰？”弗利維教授插話問，他手裡的叉子好像施了咒，不但長度遠遠超過正常標準，另一端也變成了鉤子的形狀，把遠處的盤子拉過來。
　　海格看起來羡慕極了，他含糊地說：“我在禁林認識的。需要幫忙嗎？”
　　“什麼？”弗利維問。
　　海格奪過他手裡的叉子，把周圍的食物都鉤到旁邊，弗利維教授激動地喊：“夠了，夠了。”海格又拿了不少才停下，他嘟囔說：“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吃。”
　　菲利克斯望著教授席，斯內普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沒有參與到和同事的聊天中，菲利克斯能猜到他這幾天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知道伏地魔私底下有沒有召見他。
　　麥格教授和小天狼星正小聲討論著什麼。
　　“哦，不行，留校察看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麥格教授放下叉子，表情嚴肅地說。
　　最後，菲利克斯把視線放在中間位置，那是屬於鄧布利多的座位。
　　但現在是空的。


第五百五十章 第一戰
　　晚宴快結束的時候，學生們吃飽喝足，禮堂裡的聲音漸漸嘈雜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鄧布利多校長今晚不在的事實，他們紛紛把眼睛瞟向教授席，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一股不安的躁動彌漫到空氣中。
　　菲利克斯默默注視這一幕，弗利維教授尖銳的嗓音隔了兩個座位傳到他耳朵裡。
　　“米勒娃，鄧布利多校長有事被絆住了嗎？”
　　“我也不清楚。”麥格教授緊了緊嘴唇，雙手絞在一起，顯得十分糾結。她望著禮堂裡指指點點的學生，突然站了起來。
　　“同學們——”
　　她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禮堂裡漸漸安靜下來，麥格教授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解釋，這時候禮堂靠門的方向突然鼓噪起來。
　　麥格教授心裡一松，鄧布利多出現了。
　　他站在禮堂門口，背後是光線昏暗的門廳，但他的銀白色頭髮和鬍鬚在南瓜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空氣裡堆積的不安氣氛一下子消失了。
　　鄧布利多面帶微笑，大步穿過禮堂餐桌間的空隙，人們再次熱切地議論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空氣裡的氣氛是輕鬆而歡快的。鄧布利多站在屬於自己的星星椅子上，哈利敏銳地發現他又戴上了那雙白色手套，黑寶石戒指也收了起來。
　　“鬍鬚的顏色也恢復了。”赫敏小聲說。
　　哈利只顧盯著看鄧布利多身上那件顯眼的紫紅色長袍和白色手套，猜測手套裡面的手是不是完好無損，一點也沒留意鬍子的問題，“你說什麼？”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鄧布利多校長的鬍鬚和戰鬥時不太一樣。”赫敏小聲說，一邊抻著脖子打量，“不過現在又變回來了。”
　　“有這回事？”羅恩為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心滿意足地拍著塞滿食物的肚子。
　　“我也看到了，”納威小聲說。“戰鬥時校長的鬍子顏色變深了，是一種鐵灰色，有點像、像……”
　　“豬頭酒吧的那個老闆！”
　　哈利、羅恩和赫敏把投向教授席的視線收回來，看著納威，納威一臉嚴肅地朝他們點頭。
　　“可能是一種秘法。”羅恩不安地說。
　　“真希望是這樣，”赫敏說，“可我沒從任何書上看到過……唉，除非校長使用了高深的人體變形。”
　　“肯定是這樣。”羅恩一錘定音。
　　“可鄧布利多校長為什麼那麼做呢？”哈利不解地問，他從決鬥俱樂部裡學到的重要一課，就是不要在戰鬥時做多餘的動作。他又望向教授席。
　　鄧布利多並沒有直接坐下，他站在椅子前，望著禮堂裡的學生，聲音再一次平息了，人們眼巴巴地看著他。
　　“啊，請原諒，最近有太多報紙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準備把提到我名字的部分通通剪下來，”鄧布利多眨眨眼睛說，“來自世界各地的貓頭鷹也填滿了我的辦公室，這些小傢伙一向對會動的東西情有獨鍾，我不得不把桌上的銀器收拾起來……等忙完這一切，我才突然意識到晚宴已經開始了。”
　　“希望你們能理解，對於一位老人而言，時間既是最寶貴的同時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東西。關於這點我在玩十柱滾木球戲的時候體會尤其深刻……”
　　他坐了下來，沒有吃任何東西，而是笑眯眯地環顧禮堂。又過了十幾分鐘，當最後一輪甜點從餐桌上消失後，晚宴結束了。
　　學生們稀稀拉拉站了起來。他們行動遲緩、懶洋洋地朝著門口移動，就像一群集體出來覓食的樹懶。教授們也站了起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彬彬有禮地說，“能留一下嗎？我有話和你說。”
　　兩人結伴離開了。
　　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海格也從桌子底下拿出他的木箱子，跟菲利克斯和小天狼星打了聲招呼，快速溜走了。
　　“所有人都怪怪的。”小天狼星嘟囔說。
　　“你還好吧？”菲利克斯問。
　　“還行，”小天狼星含糊地說：“不就是處分嗎……我才不在乎，都習慣了。”
　　一個模糊的、遙遠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飄過來。
　　“要是我肯定受不了這個，留校察看——那也太屈辱了。”
　　小天狼星瞪著特裡勞妮，“對不起？我好像沒見過你，你也是學校的教授嗎？”
　　特裡勞妮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冒犯似的，猛地把披肩往身上一甩，蹬蹬蹬地離開了。
　　“她是西比爾·特裡勞妮，占卜課教授，你見過她好幾次……”菲利克斯的語氣令人捉摸不透，事實上，他對這位教授的感覺很奇妙——他知道的兩個預言都是特裡勞妮完成的。
　　“我知道，”小天狼星不假思索地說：“我還幫哈利做過占卜課的作業呢，你知道的，出出點子什麼的。現在的孩子想像力有點匱乏……”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哈利昏昏欲睡地癱坐在軟綿綿的扶手椅上，他看了一眼休息室門口的老爺鐘，還不到九點鐘。距離上床睡覺還早，但他什麼也不想做，哈利望著休息室的天花板，手從座椅空隙的夾層裡翻到一份卷起來的報紙。
　　他拿起來一看，上面的照片是鄧布利多俯下身抓住他肩膀的畫面。他瞪著躺在地上像蛇一樣扭來扭曲的自己，下意識撫摸自己的傷疤。
　　羅恩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扶手椅顫了兩下，他把頭伸過來看了一眼，“哥們，你那時候確實挺嚇人的。”
　　哈利沒有說話，他往後翻了一頁，是“重新認識菲利克斯·海普”，又翻過一頁，是“他唯一害怕的人：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第四版是“伊法魔尼魔法學校上空黑魔標記再現！”
　　他坐起來仔細閱讀文章。
　　“那場驚心動魄的決鬥結束後，很多滯後的消息才傳到國內。比如那根大放異彩的魔杖，已經被確鑿證實為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蛇木杖，難以想像這根魔杖竟然在伊法魔尼學校前沉眠了超過三百年。
　　據悉這根魔杖是斯萊特林的一支後裔帶到美國的，並循著冥冥中的指引，創辦了伊法魔尼魔法學校。
　　可以斷定神秘人對這根魔杖覬覦良久，他在獲得魔杖後殺害了趕來阻止他的伊法魔尼校長艾吉伯特·馮塔納。馮塔納是美國十二傲羅的後裔，在任期間風評良好，並于去年帶領伊法魔尼學校代表團參加了第一屆五強爭霸賽。
　　美國魔法界上下義憤填膺，強烈要求交出殺害馮塔納校長的兇手。
　　……
　　目前伊法魔尼還沒有選出新校長，事發時唯一目睹馮塔納校長死亡的是一位年輕的麻瓜研究教授尤瑞亞·艾德蒙，他十分幸運地免遭屠戮。
　　艾德蒙在接受詢問時曾表示‘戰鬥結束得太快，儘管馮塔納校長頑強抵抗，但對方的招數邪惡而詭異，所有的防禦都在一瞬間瓦解……’
　　截止到今天，美國魔法國會還沒有公開對外發表聲明，有傳言稱，他們曾派出傲羅攔截神秘人，結果損失慘重。鄧布利多校長和博恩斯女士呼籲全體巫師團結一致，共同抗擊神秘人及其食死徒勢力。
　　此條消息並未獲得證實。”
　　哈利放下報紙，心裡沉甸甸的。
　　羅恩樂觀地說：“放心吧，霍格華茲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神秘人絕對不敢過來。”
　　“你說的沒錯。”哈利說，他的心情好了一點。
　　羅恩又看了一眼在桌上寫寫畫畫的赫敏，低聲說：“我們在學校裡什麼也做不了，與其擔心這個，不如關心近在咫尺的麻煩。”
　　“什麼麻煩？”
　　“魁地奇比賽要來了，我問了安吉麗娜，第一場比賽定在週末，我們對斯萊特林。麥格教授特意免除了我們這周的家庭作業，斯內普更是提前一個月就把能預約的場地約滿了，哈利，大家都想贏！”
　　……
　　十一月份的第一個週末，瓦倫歡天喜地地出門，披著一條小圍巾，一路大搖大擺。
　　庭院裡的地面覆蓋著一層薄雪，但這對它來說不算什麼，瓦倫踩出一串小腳印，四處尋找目標。
　　“哇！快看，是小富婆。”
　　嘩啦啦一群人圍了過來。
　　瓦倫很有氣勢地點了點頭，撥開想要撓它下巴的一根手指。它跳到庭院的長椅上，隨後這些小巫師紛紛拿出自己搜集到的‘寶貝’。
　　“我在黑湖邊找到了一塊發亮的鵝卵石！”一個男生自豪地說。
　　瓦倫搖搖頭，其他人也叫嚷起來。
　　“瓦倫已經有了好多會發光的石頭了，看看我的！”一個小女巫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頂小帽子，帽子上還貼著閃閃發亮的小圓片，瓦倫的眼睛亮了起來。
　　“唧！”
　　它從口袋裡挑挑揀揀，拿出幾樣東西：會飛的千紙鶴，一份幽靈食物，一小瓶超級吹泡泡水，以及一支漂浮在空氣中的羽毛筆。小女巫顯得十分猶豫。
　　“是超級吹泡泡水，快選那個！”旁邊有小巫師支招。
　　“這支羽毛筆有什麼用？”小女巫好奇地問。
　　瓦倫拿起羽毛筆在空氣中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單詞，“這個。”周圍的人又驚歎起來，“真的有會寫字的嗅嗅！”瓦倫先是得意洋洋的擺手，但一想到大魔王，它又心虛地把空氣裡的文字擦掉了。
　　“我就要這個了。”馬法爾達說，眼睛裡閃爍著光芒。
　　第一場交易順利完成了，瓦倫戴上鵝黃色的小帽子，披著圍巾，心裡樂滋滋的。
　　“嗨，瓦倫，要拍一張照片嗎？”路過的科林·克裡維說。
　　瓦倫連連點頭。
　　科林像是變魔術似的從身上拿出照相機，打開相機蓋子，瓦倫叫了一下。“怎麼了？”科林停下來問，瓦倫把手伸進小口袋，拿出一支小木棍，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
　　然後朝科林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科林給它拍了一張照片。
　　“過兩天我把洗好的照片送給你。”他揮著手走了，“我要去魁地奇球場看比賽，隔了一年，我可不能錯過。”
　　瓦倫眼睛一亮，它飛快地完成了剩下幾筆交易，連那個帶著發光鵝卵石的男生都換到了一張會發出十二種笑聲的卡片，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瓦倫回到城堡，順著門廳來到城堡前的石頭臺階上。它用手搭起涼棚眺望遠處的魁地奇球場，心裡開始犯愁，這條路也太遠了。
　　它想去魁地奇球場看比賽，但自己走過去就太累了，瓦倫站在臺階邊上左右打量，這時它敏銳地聽到一個聲音，“……阿斯托利亞，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怎麼啦？”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說。
　　“賓斯教授雖然是幽靈，但他也是學校的教授，你不能用幽靈食物在課堂上捉弄他……”
　　阿斯托利亞剛想反駁，就看到一隻嗅嗅突然沖到她面前，雙臂張開攔住她們。
　　“是你啊，小傢伙？”
　　阿斯托利亞開心地跳到它面前，伸手想要摸嗅嗅頭，瓦倫敏捷地跳開了，生氣地拿出小木棍指她。
　　“哎呀，你從哪兒拿到的魔杖？”阿斯托利亞驚訝地說。
　　達芙妮也認真地看了一眼，“和報紙上展示的不一樣，不是海普教授的魔杖。不會是哪個學生的吧？”
　　瓦倫連連搖頭，從口袋裡翻出一支羽毛筆，在空氣裡歪歪扭扭地寫出一個單詞，“我的。”它拍拍自己的胸脯。
　　阿斯托利亞“切”了一聲，“是你的，你能用嗎？”
　　瓦倫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它就等著這句話呢，它沖阿斯托利亞招招手，擺出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姿勢。
　　阿斯托利亞臉上的表情呆滯了。
　　“它要和我決鬥嗎？”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姐姐，達芙妮聳聳肩。
　　阿斯托利亞回過頭，發現瓦倫正不斷點頭，不斷用眼神示意她：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她愣了兩秒，“噗嗤”笑出來，朝著姐姐達芙妮一陣擠眉弄眼。
　　“達芙妮，你快看啊，哈哈，真有趣……”
　　兩秒鐘後，阿斯托利亞就一本正經地抽出魔杖說，“既然你都要求了，那我也不好拒絕……嗤嗤……忘了告訴你，我在一年級的時候拿到過決鬥比賽冠軍，那可是唯一的一屆。”
　　達芙妮捂著臉不想去看自己幼稚的妹妹，“你是認真的嗎？”
　　“哎呀，我會手下留情的。”阿斯托利亞擺擺手說，說完她眼神睥睨地望著瓦倫，“別說我欺負你，讓你先動手。”
　　瓦倫背著小手在原地轉了兩圈，隨後舉起小木棍。
　　一道急促的旋風憑空出現將阿斯托利亞托了起來，她被卷到十英尺的空氣裡，和旋風一起打著旋兒。阿斯托利亞無助地——且還帶著點兒茫然伸出手虛抓了幾下，但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幾個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捂嘴偷笑，差點把她鼻子給氣歪了。
　　更可氣的是，在這個過程中瓦倫和達芙妮站在一起，饒有興趣地打量她，達芙妮笑得前仰後合。
　　在空中轉了將近一分鐘，糾纏她的旋風才漸漸平息，阿斯托利亞落在地上時眼冒金星，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了，“瓦倫！”她惱羞成怒地喊了一句，張牙舞爪朝瓦倫撲過來，結果短短幾步路走得歪歪斜斜，反而撲到達芙妮身上。
　　阿斯托利亞不滿地從姐姐懷裡抬起頭，發現瓦倫黑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猛瞧，頭上的小黃帽和發光貼片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十幾分鐘後，瓦倫坐在了達芙妮的肩膀上，跟著她們一起去魁地奇球場。
　　阿斯托利亞一路鼓著腮幫子。
　　“瓦倫，你怎麼突然學會魔法了？”達芙妮好奇地問。
　　“唧！”
　　“是海普教授幫你的？”
　　嗅嗅式搖頭。
　　“奇怪……我怎麼發現你的魔杖上鑲嵌著幾顆小寶石？有什麼秘密嗎？”達芙妮看出了一絲門道。
　　瓦倫身體一抖，趕忙把自己的寶貝藏進口袋裡。表示沒有這回事兒。
　　魁地奇球場上擠滿了人，由於上學年一整年沒有賽事，更增加了人們對新學年第一場球賽的興趣和熱情，差不多能來的都來了，學生們冒著嚴寒，興奮地嘰嘰喳喳。
　　瓦倫揮手和格林格拉斯姐妹分別，它嗅到大魔王的氣味了。
　　它從達芙妮肩膀上跳下來，從口袋裡翻出兩個小瓶子遞給她們，嗯，就當做路費了。
　　“幽靈食物？我也有份兒？”阿斯托利亞驚奇地問。
　　瓦倫愉悅地點頭。畢竟你是我擊敗的第一個人啊，而且還是‘決鬥冠軍’，這是偉大的嗅嗅魔法師瓦倫登上歷史舞臺的第一步，它都想好了，等戰勝了大魔王它就寫一本自傳，到時候肯定會對第一戰濃墨重彩地描述……
　　等到瓦倫消失不見，達芙妮板著臉伸出手：“沒收！”阿斯托利亞見勢不妙，一溜煙混進人群裡消失不見了。

wmx911 2024-12-1 11:21

第五百五十一章 魁地奇與濃烈的情緒
　　赫敏站在更衣室門口，不斷探頭張望，天上的雪花在她的帽子上積累了厚厚一層。
　　她哈出一口冷氣，凍得直跺腳。
　　“我忘了帶恒溫掛墜盒……哦，對了，暖身如爐！”她掏出魔杖指了指自己，刹那間一股暖流遍及全身，好像坐在休息室裡熊熊燃燒的壁爐旁，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
　　更衣室的門開了。
　　貝蒂第一個走出來，看起來沒精打采的，之後是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垂著肩膀，似乎要奔赴一場註定失敗的戰場，休息室的門口傳來安吉麗娜頭疼的聲音：“好吧，哈利，你勸勸他，祝我們好運……”
　　哈利含糊地應了一聲，隨後安吉麗娜麻木著臉出來了，她的表情更怪，赫敏想。安吉麗娜看上去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副軀殼四處遊蕩。
　　赫敏走了進去，羅恩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裡。哈利瞪著他。
　　“怎麼了，馬上要比賽了，大家的心情不太好？哦，哦，呃——”
　　赫敏越過哈利，看到羅恩背靠在長椅上，目光呆滯，臉色灰白，雙眼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哈利遞給赫敏一個眼神。
　　這時，羅恩突然動了，靈巧得讓哈利和赫敏吃了一驚。
　　“哈利，快對我念快樂咒。”他急切地說。
　　“什麼？”哈利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快樂咒，”羅恩說，他的嘴唇凍得有些發紫，“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是我想了一早上的辦法。”
　　“到底怎麼回事？”
　　羅恩慢慢地坐回去：“我承認我有點緊張，只是一點……好吧，是非常緊張。哈利，我被抬上去下不來了，安吉麗娜說我不比伍德差，麥格教授免了我的變形課作業……”
　　“你就不能用一句話概括嗎？”赫敏急躁地說。
　　“我害怕自己一個球都防不住。”羅恩吞吞吐吐地說：“真奇怪，之前完全沒有這個念頭，但是我今天早上一覺醒來一下子就想到了，我想要開導自己，繞著黑湖走了兩圈，結果事情越來越糟，我現在手腳冰涼，頭暈目眩，心慌氣短，還犯噁心……”
　　“那是因為你早上一點兒東西都沒吃！”哈利沒好氣地說。
　　“是啊，但我想就算吃了也沒什麼不同……”羅恩聲音沙啞地地說。
　　“我不這麼認為。如果你是擔心表現不佳，完全沒這個必要，倒是你的對手更應該擔心才是。”赫敏鼓勵他說：“斯萊特林的守門員就是個傻瓜，他叫什麼來著？”
　　“邁爾斯·布萊奇。“哈利插話說。
　　平心而論，他覺得布萊奇打得不錯，不過當兩天前布萊奇企圖在走廊裡對追球手艾麗婭念咒沒有得逞時，弗雷德和喬治就放出狠話，說不會讓他完好地走下魁地奇球場。哈利當然站在球隊這邊。
　　哈利順著赫敏的話安慰道：“是啊，想想看，斯萊特林今年的隊伍爛透了，弗林特走了，他們的新隊長是蒙太，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我過來時看到他正對球員大喊大叫，袖子高高地挽起來，露出一對毛胳膊，我還以為他舉著兩條長了毛的火腿呢。”赫敏刻薄地說。
　　羅恩表情僵硬地笑了笑。
　　“他們的擊球手也是新人——蒙太把克拉布和高爾也招進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笨得連掃帚的頭和尾都分不清。”哈利繼續說。
　　羅恩的眼珠轉了轉。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擔憂的，”赫敏煩躁地說：“和你經歷過的那些冒險比，一場球賽不過是小兒科、一個、一個遊戲而已。”
　　哈利和羅恩同時瞪著赫敏，為她的口不擇言生氣。赫敏有些窘迫地擺擺手，“我沒有看不起魁地奇的意思——”
　　“有！”羅恩突然蹦出一個詞兒，“你就是不喜歡魁地奇。”
　　這會輪到赫敏瞪著他了。
　　羅恩偏過頭。
　　赫敏繼續說：“想想看你經歷過的那些，巨怪、三頭犬、蛇怪、黑巫師、火龍、人魚、食死徒、伏地魔……”她說了一大串，最後總結道：“和這些比，一場魁地奇失敗後的結果真的不值一提。”
　　哈利覺得不能這麼比較，有些事雖然沒有危險，但同樣困難多了，但他不打算拆赫敏的台，那純粹是自找麻煩，除了再引爆一個麻煩沒有任何好處。於是他違心地說：“是啊。”
　　羅恩站了起來，好像又活過來了，“說得有道理……赫敏，你身上帶吃的了嗎？”
　　“沒有。”赫敏乾巴巴地說。
　　“別騙我，”羅恩特肯定地說：“你的串珠小包裡肯定有一堆吃的。”
　　赫敏很不情願地拿出一袋壓縮餅乾丟給他。
　　羅恩撕開包裝，大口吃了起來，哈利咽了口唾沫，他早上吃得也很少，不是因為緊張，而是不想吃得太飽影響狀態。
　　“小夥子們，你們談得怎麼樣了？”安吉麗娜從更衣室的門外探出頭。
　　哈利比劃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和羅恩爭搶最後一點薯片。
　　安吉麗娜的表情有些發呆，“看來你們是真的沒問題了，那就快點出來，要開始做準備活動了。你們忍心讓三個姑娘面對七個大猩猩嗎？”
　　“還有弗雷德和喬治呢。”羅恩含糊地說，薯片渣飛濺。
　　“我不知道能不能指望上他們，他們倆正和教授的嗅嗅合影呢。給你們一分鐘。”她人消失了。
　　“走吧。”哈利說。
　　“等下。”赫敏拿出魔杖朝他們兩個人點了一下，他們的身體立刻變得暖洋洋的，像是被火爐包圍似的。
　　“你用了什麼咒語？”哈利問。
　　“保暖咒。”赫敏說。
　　哈利恍然大悟。熟悉的回憶突然湧進腦海裡，他記起也是一個冬天，他們穿過厚厚的積雪跋涉著去往海格小屋，路上海普教授介紹了保暖咒，只有赫敏在凍得渾身打顫的時候還有心情問東問西，自己當時更關注小天狼星上學時的八卦。
　　名為‘格蘭芬多新生和赫奇帕奇級長’的故事。
　　現在故事的主角一個成了霍格華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個成了魔法部部長。哈利有些恍惚，即便不是親歷者，他還是覺得奇妙，他有些理解馬法爾達的想法了。這時旁邊有人推了他一下。
　　“別發愣了，給明年的新球員樹立一個榜樣。”赫敏說。
　　哈利咧咧嘴。
　　天空飄著雪花，落在地上時凝成一朵朵冰晶，冰冷的風刮得人生疼，菲利克斯坐在看臺上，感受著與天氣截然相反的熱烈氣氛。瓦倫坐在他肩膀上，抱著它的寶貝魔杖。兩隻小腳一甩一甩的。
　　“帽子很好看，你的眼光提高了。”
　　瓦倫的心情更好了。
　　菲利克斯悄悄張開手掌，一股吸力從掌心裡湧出來，球場上的小巫師感覺脊背一涼。
　　“怎麼有點冷？”一個學生不滿地說。
　　“不是一直都很冷嗎，”旁邊的人說，“快看，兩支球隊開始握手了。比賽要開始了！”
　　兩支球隊迎接雷鳴般的歡呼，積累了一整年的情緒在此刻噴薄而出，菲利克斯悄無聲息加大了吸力，那些飽滿的、激昂的、熱烈的、歡樂的情緒彙聚在他的手心裡，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隱藏在人群中的攝魂怪。
　　只不過他攝取的情緒不多，學生頂多打了個寒顫，緊接著就變得更加熱情，掌聲雷動。隨著菲利克斯對神奇動物的類魔法天賦研究的深入，他自然而然地對神奇動物體內魔力的特性有所瞭解。
　　這是區別于巫師體內的一種魔力。
　　準確地說，每一種神奇動物體內的魔力的特性都各不相同，菲利克斯猜測，這些魔力明顯受他們自身身體結構的影響。
　　“神奇動物的天賦來自身體，而巫師的天賦源自靈魂，或者說，巫師的靈魂才是最特殊的——幽靈本身攜帶一定的魔力，能輕微地操控水火——當靈魂和身體結合，就會產生源源不斷的魔力……”
　　“這只是猜測。”菲利克斯抬起頭，看向比賽場地中央。
　　兩支球隊的隊長站出來握手，瓦倫叫了一聲，拿著小木棍指指點點，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了。
　　十四名球員騰空而起，速度快極了，很快就在漫天的雪花中變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依然是李喬丹站在高臺上為觀眾解說：
　　“比賽開始。詹森率先搶到了球，當然啦，她的體重只有對面的二分之一，也可能是三分之一，時隔一年，雙方球員都出現了新面孔，格蘭芬多新增一位守門員，是相當關鍵的位置；斯萊特林這邊新增了兩名擊球手……快看！詹森越過兩人，她要發起進攻了嗎？哎呀，真遺憾，就差一點兒。”
　　“鬼飛球現在在斯萊特林手裡，沃林頓朝球門沖去，沃林頓前面沒人了，遊走球也不在附近，只有格蘭芬多的守門員！他是新加入球隊的——哎呀！”
　　哈利趕忙望向球門，羅恩主動撲了出去，他的手指擦到鬼飛球，但沒有握住。哈利好像聽到了一片歎氣聲，他絕望地閉上眼睛。
　　“棒極了！球攔住了！好樣的，我得說，開門紅——”李喬丹激動地說。
　　“喬丹！”一旁的麥格教授喊道。
　　“下次注意，教授，讓我們回到比賽，羅恩防住了，不錯的開端，現在輪到格蘭芬多進攻，弗雷德和喬治都在斯萊特林球門附近，我知道這不是什麼戰術，他們私底下告訴我，咳咳……”
　　哈利沒有細聽下去，他睜大眼睛看著球門，羅恩正興奮地揮著拳頭，而從鬼飛球的軌跡看，應該是他的手改變了鬼飛球的位置，讓它擦著球門飛了過去。
　　哈利心裡一陣激動，他知道對於羅恩來說，第一個球是最險的。羅恩最大的弱點是犯了錯誤就會失去信心，一個球沒守住，他就會心煩意亂，結果丟球更多。這是金妮提供的資料，哈利選擇相信。
　　他開始指揮掃帚飛翔，雪越來越大，視線變得不清晰，他兩次差點撞在遊走球上。弗雷德和喬治在確認羅恩那邊不需要幫忙後，似乎準備兌現賽前的諾言，三次擊球有兩次都是奔著斯萊特林的守門員去的，雖然一次沒打中，但布萊奇嚇壞了，他慌亂中丟掉了兩個球。
　　比賽越發激烈起來，當哈利第三次和德拉科·瑪律福擦肩而過，他都快數清瑪律福嘴上有多少個水泡了，瑪律福的表情像是在夢游，和盧娜有的一拼。
　　終於裁判霍琦夫人吹響了口哨，哈利在高空盤旋著往下看，凱蒂似乎和沃林頓糾纏在一起，她被沃林頓的粗胳膊夾住腦袋，屁股底下的掃帚不翼而飛。
　　“嚴重犯規！”霍琦夫人氣得大喊大叫。
　　幫凱蒂拿回掃帚花了點時間，哈利趁機飛到羅恩旁邊，“怎麼樣？”
　　“不好不壞，”羅恩說，“我擋住了五個球，漏了三個，我差不多找到點兒竅門了。”他咧開嘴開心地說，“但對面更差勁，弗雷德和喬治堵著布萊奇打，他連球門都不管了。”
　　“當心他們也這麼對付你。”哈利警告他說。
　　羅恩不安地望向斯萊特林球隊，蒙太赤著胳膊跟克拉布和高爾說話，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的身材不分伯仲，就像是三胞胎。克拉布和高爾朝這邊蠢笨地眨眼。
　　“我能用魔杖嗎？”羅恩不安地問，“要是他們一股腦湧過來，我會忍不住念咒的。”
　　“那樣你會被罰下場，我們的球門就完蛋了。”哈利說。
　　比賽繼續。
　　哈利決定儘快結束比賽，隨著時間的拉長，局勢的走向也會更複雜。他飛向高空，從幾百英尺的地方往下看，風雪越來越大，暖身咒的效果一點點消失，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一個胡桃大的小球特別困難。他兜了兩圈一無所獲，反倒是看見馬法爾達在觀眾席上勾勒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簡筆劃，那是一條長了犄角的蛇，哈利看了兩眼，決定以後有機會拿這件事狠狠嘲笑她。
　　李喬丹的解說聲時不時鑽到他的耳朵裡，“比分追得很緊——兩支球隊似乎和對方的守門員賭氣幹上了，我不知道這能不能成為一種新戰術，但是——以後的守門員要小心了——德里安·普塞拿到了球——”
　　哈利終於看到了：金色飛賊正懸在格蘭芬多球門附近的地方。
　　克拉布和高爾朝著羅恩包抄過來，他們身後跟著德里安·普塞，形成三角形陣型——似乎想要複製上半場格蘭芬多的戰術，羅恩臉色慘白，如果不使用魔法，他懷疑自己會被他們兩個擠扁。這時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看到哈利從高處俯衝過來。
　　羅恩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哈利來救他了！眼下的節奏似乎納入正軌，他能想到無數次類似的處境，他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是什麼呢？羅恩猛地向前一撲，將鬼飛球攔了下來。與此同時，他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哈利手裡握著金色飛賊盤旋向上。
　　球場上響起熱情的歡呼，盧娜頭上戴著的那頂獅子帽在冷冽的空氣中咆哮，看得瓦倫一驚一乍的。
　　“比賽結束了。”
　　菲利克斯搖搖頭，這屆斯萊特林的球隊確實很差，配合更是有問題。不過和他關係不大，他趁機搜集到了最後一波情緒樣本，準備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一個人很難製造出不曾體驗過的情緒，他更加製造不出像魁地奇球場上這種濃烈的集體情緒。
　　傍晚，菲利克斯貼身放著的一枚硬幣突然變得滾燙起來。
　　是家養小精靈邦迪，等了將近一周，紐蒙迦德的那個人終於做出決定了嗎？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交流伊始
　　霍格莫德，菲利克斯旋轉著出現在公共壁爐裡，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天空灰濛濛的，從雲層中隱約可以看見紅色的晚霞。
　　地面鋪了厚厚一層雪，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菲利克斯一路走來，傍晚回歸的巫師不斷朝他打招呼。一個乾瘦的老巫師拉著他說了半天話，跟他討論“現在的巫師是不是缺少了一些血性”之類的問題，最後才意識到找錯了人，他的朋友因為受不了嘮叨提前回家吃飯去了。
　　三把掃帚酒吧的羅斯默塔夫人正在張貼一份打折海報，“海普先生，這麼晚出來，要進來喝一杯嗎？”
　　“哦，不了，有事要處理……”
　　“是到分店巡視嗎？我買了一把椅子，每天晚上休息前都要躺一會兒。”
　　菲利克斯拐進一條小街，光線暗了下來，這條路靠近尖叫棚屋，附近沒什麼人，他停在原地，手指摸索著一枚硬幣，過了一會兒，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從身後出現。
　　“海普先生。”
　　家養小精靈邦迪跳出來，向他行了一禮，直起身體時鼻子蹭到了地上的積雪。隨後他從身上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恭敬地遞給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接過來，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邦迪，你的主人是誰？”
　　家養小精靈身體僵了一下，低著頭說：“邦迪被主人獻給格林德沃先生，負責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是某位忠誠的信徒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這兩年。”
　　菲利克斯瞥了他一眼，“格林德沃先生身體狀況不佳？”
　　邦迪深吸了一口氣，尖聲說：“紐蒙迦德堡的冬天很寒冷。”
　　“他的魔法呢？”
　　“自1945年之後，格林德沃先生就不再被允許施法了。”
　　是某些魔法吧，菲利克斯想。他在10月27日看到了邦迪，他身上分明有另一個人的意志。失敗後的格林德沃身上肯定存在某些限制——不是魔杖，對於像格林德沃這樣的巫師來說，魔杖不是必需的——而是更嚴厲的限制。
　　比如牢不可破的誓言。
　　這段歷史比較模糊，沒有明確的記載，就好像大家不約而同地、刻意遺忘了這個隱患，導致像他這樣的人去以旁觀者的視角解讀的時候，總會發現一些明顯的漏洞。
　　為什麼格林德沃因為一場決鬥就放棄了一切？他的十萬信徒都是假的嗎？即便忠心的只有十分之一，這些人也能把世界上任何一個魔法部硬生生敲碎。
　　菲利克斯沒繼續這個問題，他問邦迪：“你平時生活在紐蒙迦德？”
　　“是的，先生。”
　　“那裡可以養貓頭鷹嗎？”
　　“什、什麼？”邦迪驚訝地抬起頭。
　　“總靠你一個人傳信未免太麻煩了，霍格華茲的保護魔法排斥其它家養小精靈，但並沒有對貓頭鷹做出限制。”菲利克斯解釋說，如果通過貓頭鷹傳信，肯定會方便不少，省得他每次都要跑出來。
　　家養小精靈邦迪深深把頭低了下來，“哦，不行，紐蒙迦德堡被重重咒語封閉起來，沒有人能找到……只有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專職人員才有許可權打開。”
　　菲利克斯微微有些驚訝，格林德沃受到的限制似乎比他之前預想的要大得多。
　　他拆開信，上面的內容照例不長，概括下來，就是同意了和他“在某些問題上進行探討”。除此之外，無非就是一些譏諷之言，比如“早就看過這些書，裡面的見識很淺薄”、“太消極了，沒有一點勇氣，還比不上卡洛塔·平克斯通”，或是用指導性的口吻建議菲利克斯“好好讀一讀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這三百年魔法史”等等。
　　臨末還不忘討要一些羊皮紙、墨水和羽毛筆。
　　“為了寫這封信我往墨水瓶里加了不少雪水。還有，那些人每隔兩三個月就會檢查一次邦迪的腦子，這個麻煩由你解決。”
　　菲利克斯看著淡淡的墨水印記，啞然失笑，他從信上讀到了一些矛盾之處，但他不會認為格林德沃是老糊塗了。
　　格林德沃說看過自己寫的書，是誰給他的？
　　不客氣地講，菲利克斯從未在書中提到自己對巫師界的規劃和期待，因此在某些人眼中，他只是親麻瓜、對麻瓜抱有同情；或者，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商人，通過搬運麻瓜社會的新奇想法來攫取財富。但真正有見識的人——比如鄧布利多，或是格林德沃，完全可以從這些書中看到他未竟的意思。那就是：
　　菲利克斯·海普認為巫師和麻瓜融合不可避免，但他是溫和派，或者至少偽裝成溫和派，靠潛移默化來引導巫師接受這種理念，並提前做好準備。
　　如果把這套理論拿給尋常巫師看，他們怕是要皺眉不已。他們已經習慣了保密法的存在，如果告訴這些人保密法終將被打破，就像告訴他們終有一天會赤身裸體走入冰天雪地一樣。
　　而拿給激進派，他們同樣看不上這種觀點，可能是覺得太軟弱了，不夠乾脆俐落。比如信中提到的女巫卡洛塔·平克斯通，她是一位社會活動家，生於1922年，因主張廢除《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而出名，並且已經因為在公共場合公然蓄意使用魔法而入獄多次。
　　順便一提，她明年就要出獄，估計到時候又會掀起一陣風波。
　　格林德沃也曾是激進派，但他又有所不同，因為他是失敗者。拿著菲利克斯的著作給他，無異于告訴格林德沃，還有一種和你類似但更溫和的想法，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你可以看看……
　　菲利克斯從這種做法中讀出了濃濃的說教味道。
　　他猜測這個人是鄧布利多。
　　如果真的是鄧布利多，那國際巫師聯合會的限制就完全不是問題，他有多種方法可以繞過紐蒙迦德堡的限制，最簡單的一種就是通過鳳凰福克斯傳信。
　　菲利克斯給了邦迪一些文具，至於如何繞過檢查……菲利克斯沒搭這茬，格林德沃都能附在邦迪身上觀戰，至少說明他可以使用一些記憶魔法，估計這是在試探他呢。
　　菲利克斯才不上鉤。
　　……
　　接下來的幾天，菲利克斯花了點時間梳理了一遍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的歷史。霍格華茲圖書館提供了大量資料，包括那個時期的魔法手劄、遊歷日記，尤其是他在禁書區找到了幾本書——沒有任何蠱惑人心的詛咒，只是單純地記錄歷史，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看這類書的。
　　菲利克斯讀得冷汗涔涔。
　　那是更加真實、也更血淋淋的真相。
　　這段時間他接到的信件也開始多起來，各種邀請入會的信件雨點般打過來，菲利克斯之前都不知道有這麼多魔法組織，光是五花八門的煉金術團體、古文字協會就超過了三十個。
　　還有很多來自個人的信件，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伊法魔尼的尤瑞亞·艾德蒙，他在信中的描述充分反映了當下美國魔法界年輕人的心態：
　　“……
　　魔法國會的表現令人失望。那些官老爺們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和學校裡的一些老人聊了聊，他們告訴我，在六十年代有一夥人打著‘純血’和‘榮耀’的幌子吸收成員，然而這些理念在當時的美國沒有市場——按照英國魔法界的標準，除了遷徙來的少數幾個家族，還沒有人有資格標榜自己為純血。
　　所以那夥人的目的沒能得逞。我相信在其他國家可能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因為剛剛經歷過格林德沃帶來的慘痛教訓，人們對這類思想嚴防死守，本能地排斥，新的邪教始終沒能發展起來。
　　現在差不多又過去了三十年，新一代巫師成長起來，新的不滿開始積累，我們最大的矛盾是巫師和麻雞社會的一切強行分割開造成的，最近兩年雖然有所改善，但依然不盡如人意。早晚有一天會引爆我們珍視的花團錦簇的和平假像。
　　馮塔納校長的死帶給了我很深的觸動，是他庇護了我，但現在他不在了。
　　所以，海普先生，我已經從伊法魔尼離開了。
　　我決定從政，魔法國會計畫組建一支應急小隊，在我看來只是做做樣子，但我仍然決定報名。目前我還在國內活動，但未來也許有機會在英國見面。
　　祝我們一切順利。”
　　菲利克斯合上信件，思考半天，拿出羊皮紙寫了一封回信。
　　“親愛的尤瑞亞。
　　我從你身上看到了美國魔法界新一代的希望，有些問題很難處理，但我們早晚都會碰到，所以無法視而不見。
　　你在信中提到的問題我同樣也曾深入思考過，我的想法如下：
　　你面對兩個問題，一是因為馮塔納校長之死帶來的群情激奮，社會不安，以及伏地魔所屬勢力的潛在威脅；二是因為此事爆發，你、革新會以及所有有遠見的人對魔法國會消極態度的不滿。
　　前者是突發事件，是現階段所有人關注的重點，後者更深遠，看似沒那麼緊迫，但應對起來更棘手。
　　我十分同意你加入魔法國會的決定，它會讓你實際體會到執政者面臨的難題和種種道德困境，如果你無法自信比他們做得更好，那帶來的結果必然是負面而消極的，其危害不啻于馮塔納校長死亡引發的混亂。
　　我還看到你提出了一些其它解決辦法，比如和‘未來世界’公司合作，複製我們在去年溝通時提出的一些舉措，但我必須指出一點，你我所面臨的處境並不完全相同。
　　保密法自誕生起已經過了將近三百年，換句話說，現在活著的人中誰也沒見過完全不受干擾的場景是什麼樣的。貿然改變帶來的結果必然有好有壞，人們固然為打開大門看到精彩的世界歡呼，但也必然會為門外的荊棘所傷，由此產生厭恨的情緒。
　　如果要細數巫師和普通人之間的矛盾，絕非一言就能概括。
　　霍格華茲的藏書中包含了大量相關的文獻和資料，從十四世紀獵巫行動開始，到十七世紀保密法誕生前幾年，兩者的關係達到冰點。
　　這三百年裡，巫師早期是近乎半公開活動的，他們中的佼佼者（或充滿野心的巫師）往往能成為國王貴族的賓客。
　　但底層的巫師家庭仍然過著雙重生活，當時的輿論受到世俗和宗教的把控，巫師和魔法仍然是神秘的、狡猾的和邪惡的，獵巫被認為是正當行徑，排除異己的思想在一些人的宣傳下遍地開花，於是造成了極為明顯的上下割裂。這一時期集中發生了許多值得深思的案例，有善良熱心的巫師幫助鄰居反被出賣的，自然也有不少受到衷心愛戴的；更不用說，巫師中也有壞人，那些廣為流傳的恐怖傳說與他們脫離不了關係。
　　各種截然相反的觀點和思潮激烈碰撞，《詩翁彼豆故事集》就是在此背景下創作出來的。
　　如果你問我持有怎樣的觀點，我會說任何試圖通過一小撮人來給一個數量龐大的群體定性的行為，無疑都是糟糕的。尤其是當你事先已經選好了站隊的時候。
　　但必須承認，普通人的數量遠遠超過巫師，比例接近3000:1。這就使得——即便只有很少比例的普通人對巫師的態度較為激烈，造成的結果也是災難性的。
　　那時的巫師家庭都特別容易失去他們的孩子，因為孩子還無法控制自己的魔法，經常會引起追捕巫師的麻瓜的注意，而且無力反抗。我們看慣了成熟的、有自保能力的巫師視草叉、鋤頭和十字架如無物，但真實的歷史並不美好。
　　新成立的英國魔法部（前身為巫師議會）曾派出一個特殊的代表團與麻瓜君主威廉三世和瑪麗二世聯絡，希望麻瓜法律能夠承認並保護巫師。當這種希望獲得官方承認和保護的嘗試失敗之後，也就迫使巫師開始自願地朝著與之相反的道路發展——轉入地下，保守秘密。
　　保密法因此誕生。
　　這條法律有效地分割了巫師社會和麻瓜社會，並在長時間的實踐中，形成了一些共識。比如：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父母不在保密的範疇裡，這種做法無疑緩和了矛盾，尤其是相較於美國魔法國會的嚴刑峻法而言。
　　據我所知，美國魔法界和非魔法政府始終處在敵對狀態，兩者不存在合作關係，這其中隱藏著一段黑暗、血腥的博弈，當時一部分掌權者曾授權試圖破解巫師的秘密，造成的結果就是激烈的對抗與魔法國會總部多次搬家。
　　這些都需要提前考慮到……”


第五百五十三章 學生俱樂部
　　貓頭鷹帶著信件飛進藍天裡，很快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不見了，菲利克斯有預感，這將會是一場漫長的旅途。
　　在上一學年，他和尤瑞亞進行了數次交流，裡面粗略地提到了他的一些真實想法，比如用報紙爭奪輿論陣地，用制度完善法規，用試點積累經驗，用強大的力量保駕護航，以及保持足夠的耐心。
　　他新結交的筆友的經歷值得他警惕，一旦操之過急就是與全世界為敵，雖然他自信不會落到格林德沃的境地，但無法實現心中的藍圖本身就是一種失敗，更不用說讓世界陷入戰火了。
　　如果非要描述菲利克斯的心態，他想到了一個哲學辯題——忒休斯悖論。
　　一艘在海上航行了幾百年的忒休斯之船，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以此類推，直到這艘船上的每一塊舢板、每一根纜繩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那麼最終產生的這艘船究竟是原來的那艘忒修斯之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由此延伸出的思辨還有很多，但菲利克斯對問題的答案不感興趣，尤其不會拿出來和人討論。因為此類問題有個統一的特點，那就是沒有公認的評判標準，什麼是新，什麼是舊，什麼是部分，什麼是整體，每個人的理解都不同。
　　他的想法更務實一些。菲利克斯清楚一點，如果這艘船一直沒有更換腐爛的船板、沒有定期修繕，那它絕對撐不過幾百年的顛簸和腐蝕，也就沒有後來那個折磨人的問題了。
　　把忒休斯之船換成巫師之船也一樣。
　　菲利克斯打算做那個不斷更換木板的人，至於誰來做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哲學家，菲利克斯促狹地笑著，管他呢！他只希望這個人出現得越晚越好。最好等到他把巫師之船從上到下都敲打一遍後，船上的人才驚訝地發覺：怎麼和最初不一樣了？
　　“我只想做一個滾雪球的人，省時省力……現在卻變成了修船工。那伏地魔又是什麼？啃食木板的老鼠，腐蝕船體的黴菌？鄧布利多呢？格林德沃不會是上一個被迫下崗的暴脾氣修船工吧？”
　　當菲利克斯朝著古代魔文教室走去的時候，嘴裡輕輕哼唱：“我是一個修船匠，修理本領強~”他愉快地走進教室，站在臺上給七年級學生上課。
　　“教授看起來心情不錯。”塞德里克低聲說。
　　“教授，有什麼好消息分享嗎？”李喬丹大咧咧地舉手提問。
　　“啊，”菲利克斯懶洋洋地說，“有一個。麥格教授邀請我參加學生俱樂部的考核，我此前還沒體驗過，我想那一定很有趣。”
　　“學校裡有這玩意兒嗎？”李喬丹茫然地問，“我記得我當時建立‘大嗓門’俱樂部時只需要填寫一份表格，那還是四年前的事……”
　　“你的俱樂部有幾個人？”塞德里克帶著困惑的語氣問。
　　“就我一個。”李喬丹說。
　　“所以你也從來沒申請過活動場地？”塞德里克輕吸一口氣。
　　“沒——”
　　“有學校發的活動資金嗎？”塞德里克深邃的灰眼睛凝視著他。
　　李喬丹張大嘴巴，包括弗雷德和喬治也是。
　　“這就是關鍵了。”塞德里克壓低聲音總結。
　　“我們好像錯過了什麼，喬治。”弗雷德慢慢地回過味來。
　　“是啊，我們一點兒風聲都沒收到。”喬治心有不甘地說。
　　“咳咳，”菲利克斯清了清嗓子，“你們不瞭解很正常，我也是問過麥格教授才知道，相關資訊只會發給那些在學生會報備了名字的學生團體……好了，我們開始上課，今天要學習一組魔文回路，適用於各種需要防火的物品上，比如護身符、或是房屋建築材料……”
　　下課鈴一響，雙胞胎瞬間沖出教室，拐下樓梯，跑到門廳的公告欄前，瞪大眼睛在上面掃描。
　　“果然，上面什麼也沒有。”弗雷德一臉失望地說。
　　“嗨。”哈利拿著一張表格打招呼，羅恩和赫敏跟在他旁邊，準備吃午飯。
　　弗雷德和喬治惡狠狠看過來，嚇了他們三個一跳。
　　“你手裡的是什麼？”弗雷德問。
　　“呃——麥格教授給的表格，說是和前線瞭望站有關，審查、考核什麼的，我還沒仔細看。”哈利含糊地說。
　　弗雷德突然跳過來，一手攬住哈利肩膀，另一隻手攤開哈利攥著的羊皮紙，喬治的動作簡直神同步，兩人一左一右把哈利夾在中間，惹得哈利不斷抗議。
　　紙上只有很短的一行字：“茲邀請學生會下屬學生社團——前線瞭望站參加教授評審，通過者將會獲得由學校提供的一應場地、器械和活動資金。請提前準備相關資料。”
　　下面是一串材料名字，弗雷德粗略看過去，大概包括俱樂部的宗旨、活動範圍、現有成員名單之類的東西。
　　看完後，弗雷德長歎了一口氣。
　　“喬治，我們絕對不能錯過，這是我們把‘惡作劇聯盟’的名字留在獎品陳列室裡的唯一機會。”
　　“惡作劇聯盟？”哈利詫異地問，“怎麼沒聽說過？”
　　“剛剛才成立的。”弗雷德馬上說。
　　“你們什麼時候變成模範珀西了？”羅恩故意裝出吃驚的表情，在他們周圍繞圈子。
　　弗雷德搖晃了一下手指，“哦，小羅尼，我們和珀西可不一樣，這只是我們宏偉計畫的一步，”他壓低聲音說：“我和喬治正千方百計在學校留下更多的痕跡——”
　　“是啊，”喬治朝他們擠擠眼睛，“我們繪製了黑湖地圖、埋下了72個秘密寶藏，還冒險溜進費爾奇的辦公室，把我們這些年的違禁資料複製一份……”
　　羅恩吞了一口口水，敬畏地看著他。
　　“……交給馬法爾達。”喬治大喘氣地說。
　　“給誰？”哈利大吃一驚，差點把弗雷德和喬治甩出去。
　　“馬法爾達。”弗雷德揉著肩膀說，“我得承認，我們這個親戚是個天才，她最近開闢了新業務，專門幫人撰寫傳記。”
　　哈利、羅恩和赫敏的表情凝固了，如同被石化一般。
　　“想想吧，”喬治最後拍了一下羅恩的肩膀，“把寫有我們光輝歷史的傳記偷偷塞進圖書館，靜靜等待某個人發現……”
　　赫敏輕哼一聲，“我看你們是想再培養幾個學生繼承你們的惡作劇事業。”
　　“被你說著了。”弗雷德喜笑顏開。
　　“這正是我們的夢想。”喬治大點其頭。
　　他們踢踏著離開了。
　　“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哈利咬著牙說。
　　羅恩和赫敏望著他，“裡德爾的日記，”哈利怪異地說，“他們知道活點地圖，一定會做類似的佈置，去引導調皮搗蛋的學生尋找他們埋下的寶藏……”
　　吃過午飯，菲利克斯出現在教工休息室，麥格教授果不其然在這裡，她看起來十分忙碌，臨時辦公桌上堆著一疊檔。
　　教工休息室裡還有另一個人，是魔法史教授卡思伯特·賓斯。他似乎睡著了，幽靈身體躺在一張透明的睡椅上，靠在燃燒的壁爐旁，發出呼哧帶喘的鼻鼾聲。
　　麥格教授抬起頭，推了推眼鏡，“消息傳出去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菲利克斯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有那幾個大喇叭學生在，這件事很快就會成為公開的秘密，到時候報名的估計會人滿為患……”
　　麥格教授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然後緊了緊嘴唇，“會有用嗎？”
　　菲利克斯聳聳肩。
　　“有些事做了總比不做好。我們都不想看到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因為戰爭被孤立，這種可預見到的麻煩能少一樁是一樁。經過了我在魔文俱樂部的嘗試，現在是時候推廣到學校了。”
　　“所以你建議每個俱樂部至少包含兩個學院的成員？”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我贊同霍格華茲將小巫師分到不同學院的做法，這帶來一個明顯的好處：新生一入學就能立刻產生歸屬感，而且還會產生競爭意識。但分院之後也應該有合作，這樣才會增加四個學院的凝聚力。”
　　麥格教授露出不加掩飾的笑容。
　　半晌，她銳利的目光從圓眼鏡後面審視著賓斯教授和他躺著的睡椅，一不留神可能會把它們看成一個整體：就像是怪模怪樣的幽靈椅，椅子上探出的腳似乎要伸進壁爐裡了。
　　“七號教室裡的東西可以拿出來嗎？”麥格教授輕聲問。
　　菲利克斯想了想，“學生肯定帶不出來。但幽靈是特殊的，上次復活節他們不是還把食物弄到禮堂了嗎？我估計應該能維持一段時間……”他對城堡裡的幽靈群體不算關注，真正在乎的只有兩個，而他們已經勇敢地走下去了。
　　自從七號教室對學生開放後，裡面的一切都交給幾位記憶體管理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正如菲利克斯預想的那樣，各種俱樂部已經成為了新的話題中心。學生們開始千方百計地打聽細節，在得知活動第一步——只要找到三個人就可以向學生會報備後，他們蠢蠢欲動；當有人在他們眼皮底下拿到了學生會的批准函和考核單炫耀的時候，這些學生終於按捺不住了，紛紛開始行動。
　　特別是當羅恩無意識地說出：“如果我創立一個音樂鑒賞俱樂部，是不是就能申請購買一台魔法留聲機？”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很快就有學生付諸實踐，更離譜的是，他竟然還成功了，學生會認可了這個名字。於是各種俱樂部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菲利克斯當然知道熱情消退後，大部分俱樂部都會變得無人問津，下一年自動廢除。但他也十分確定，肯定有俱樂部保留下來，而每一個俱樂部都相當於一個小型的魔文俱樂部，充當著四大學院的橋樑。
　　借用學校原有的制度，稍微改一下，從而達成自己的目的，菲利克斯對此還算滿意。他這個修船工又替換下一塊爛木板。
　　如果把時間拉長，霍格華茲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呢？菲利克斯相信時間會醞釀一切。
　　唯一辛苦的是兩位男女學生會主席，他們必須要審核各種奇葩的俱樂部，儘管他們聽懂了麥格教授的暗示，稍微放寬了審核標準，但還是被那些更離譜的玩意兒嚇到了。
　　“惡作劇聯盟？這是什麼東西？”男生學生會主席一臉震驚。
　　女生學生會主席湊過來看了一眼，憤憤不平地說：“我就知道是韋斯萊家的那對雙胞胎！我前兩天還抓到他們在學校裡到處挖坑！”
　　“那怎麼辦？”
　　“當然是駁回！唉，算了，讓他們換個名字吧。”女生學生會主席想了想，“不能讓我們兩個受苦，我去叫幾個幫手過來……”
　　……
　　羅恩和赫敏被叫過來時還有些蒙，當看到瑪律福時就更蒙了，隨後，兩名學生會主席搬過來一疊厚厚的資料，對四個學院的級長們說：“每人負責一部分，爭取今天審核完成。”
　　瑪律福皺著眉，看著兩手空空的學生會主席，“那你們呢？”
　　“我們負責最後的把關。”男生學生會主席理所當然地說。
　　“注意不能出現學院名、不能出現歧視用語、不能誘導違規，像是惡作劇聯盟之類的名字想都不要想！”女生學生會主席牙癢癢地說。
　　當工作分出去後，花費的時間就迅速變成了原來的十幾分之一，忙了差不多一個晚上，所有審核工作終於結束了。
　　到了週末，一張巨大的羊皮紙貼在了門廳裡的佈告欄上，四個一組的魔法燈將羊皮紙照得雪亮。
　　底下圍了一群學生。
　　“茲宣佈：
　　所有通過學生會審核的俱樂部名單如下：
　　音樂鑒賞團、麻瓜電影賞析俱樂部、劈啪爆炸紙牌俱樂部、魔法傀儡決鬥俱樂部、巧克力蛙卡片對戰俱樂部、七號教室探索小分隊、彎角鼾獸一定存在俱樂部、前線瞭望站、烤魚聯盟、每週閱讀一本書協會、蹦蹦跳跳舞者聯盟、S.P.E.W……
　　以上俱樂部可於本月最後一個週末在學校禮堂招募成員，並在十二月第一個週末參加教授評審。通過者將會獲得活動場地、教授指導、活動器材和啟動資金等支援。
　　成員要求：
　　1.最少三名正式成員；
　　2.最少包含兩個學院；
　　3.……”
　　哈利、羅恩和赫敏站在公告底下，讀著各種靠譜不靠譜的名字，試圖分析出這些俱樂部都是誰創立的。
　　“快看，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鄧尼斯，我們的申請通過了！”
　　哈利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的臉紅得發燒，竭力假裝出不在乎的樣子。他飛快地瞟了一眼旁邊，果然看到克裡維兄弟抱頭歡呼，羅恩奇怪地念著：“這個名字好怪，‘誓死守衛校規’俱樂部，這是誰起的名字？要不是珀西畢業了，我肯定以為是他……”
　　說著，羅恩張大了嘴巴，弗雷德和喬治正喜氣洋洋地擊掌。
　　此外，他們還看到了——
　　“S.P.E.W.？”哈利目瞪口呆地看著赫敏。
　　赫敏心虛地別過頭，紅了臉，“嗯，我想著，如果能讓S.P.E.W.像高布石俱樂部那樣，成為學校裡的固定社團，就會一直有人關注家養小精靈的待遇問題了……我保證，不會耽誤前線瞭望站的活動！”
　　哈利和羅恩對視一眼。
　　“知道我想到什麼了嗎？”羅恩臉色蒼白地問。
　　哈利理解地點頭。目前S.P.E.W除了發起人赫敏，成員就只有羅恩和哈利，一想到他們的名字會被印在“嘔吐”下邊，並在兩個星期後的禮堂公開展覽，而且還極有可能在一個月後的一眾教授面前被當眾朗讀出來，他們就心如死灰。
　　哈利此刻唯一的想法是，不管是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還是不知所謂的S.P.E.W.，千萬，千萬不要招到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新課題
　　“從來沒見過這麼壯觀的場面！”弗雷德靠近過來說，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哈利看著告示欄，明白他的意思。上面貼出來的學生社團名字加起來超過了一百個，絕大多數都是在一個星期內建立的，底下的學生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他聽到札斯廷信誓旦旦地說他“見過一百種鼻煙壺”，哈利的目光在羊皮紙上搜索，果不其然發現了類似的俱樂部，但他不確定是“麻瓜們的手工藝品”還是“妖精們的魔法造物”。
　　距離他兩個身位，一個赫奇帕奇男生快活地介紹魔法畫，“如果只是讓紙上畫的東西動起來，那樣再簡單不過了，只是基礎中的基礎，還有很多複雜辦法，你甚至可以和裡面的人互動！”
　　“那不就是魔法畫像嗎？城堡裡掛著很多。”他的同伴說。
　　“當然不一樣！”男生漲紅了臉，提高聲音說：“想想看，迷宮裡有個小人兒被困住了，為了避免被一百條炸尾螺吃掉，他只能指望你逃出生天，你必須開動腦筋給小人兒提供幫助，如果他出來了就會扒著畫布對你表達感謝……”
　　哈利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覺得很有意思，但他很快發現那個男生開始邀請聽眾加入他的“魔法畫俱樂部”，哈利驚訝地張大嘴。
　　這時，赫敏從人群中鑽出來，喜氣洋洋的。
　　“成功了！”她喜上眉梢地說，“三個人有意向加入S.P.E.W.，都是新生，沒想到今年新入學的學生這麼有愛心。”
　　“赫敏，禁止濫用級長權利。這是你告訴我的。”羅恩說。
　　赫敏豎起了眉毛。
　　羅恩撇撇嘴不說話了，等赫敏再次轉身匯入人群，他壓低聲音對哈利說：“如果不是仗著級長權利，那就只能說明現在的小巫師入學前基礎教育不過關，連‘嘔吐’的拼法都沒掌握……”
　　角落裡，菲利克斯和斯內普站在一起。
　　“我以為你不會做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斯內普嘴唇嚅動，將聲音圈在很小的範圍裡，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
　　“舉手之勞而已。”菲利克斯說，看著亂哄哄的學生。
　　他覺得自己在研究攝魂怪後養成了一個古怪的習慣——很喜歡待在積極的、歡快的氣氛裡，只不過可惜的是，研究做到一半，他手裡的攝魂怪不夠用了。具體經過就是最後一隻攝魂怪被餓慘了，忍不住把他辛苦搜集到的球場情緒偷吃了一部分，於是菲利克斯在那只攝魂怪身上做了幾個破壞性試驗……
　　他一邊考慮怎麼補充貨源，一邊輕聲問：“最近兼職壓力大嗎？”
　　斯內普深吸了一口氣，用不帶感情的語調說：“比教一群巨怪容易多了。”
　　“噢，”菲利克斯心領神會地在人群中數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一、二、三、四……”
　　斯內普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菲利克斯咂咂嘴，“還好我沒有這個困擾，不管是斯萊特林還是格蘭芬多的學生表現都不錯……”他頓了頓說道：“有人告訴我，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最近很消沉，魔法部的傲羅們多少有些失望，你知道的，毫無意義的加班最令人沮喪。”
　　斯內普沒有說話。
　　他的記憶回到大半個月前。在霍格莫德的戰鬥結束後，沒過多久他就感受到手臂上的黑魔標記變得滾燙，這是伏地魔在召喚他。他當然沒有立刻動身，這是伏地魔給予他的特權：因為臥底的緣故，即便受到召喚也不用立刻響應。
　　所以他當做一切全沒發生，從容地等到了鄧布利多回來，鄧布利多向他展示了一隻乾枯的手，喃喃地詢問他還剩下多少時間，斯內普當時很想一拳打在鄧布利多扭曲的鼻子上。
　　鄧布利多根本就沒受傷，至少在斯內普看來，真正需要關心的不是那只手，而是他突然變年輕的臉。但斯內普剛問了兩句，就被岔開了話題。
　　斯內普知道鄧布利多的意思，他盯著那只乾枯、焦黑、沒有一絲生氣的手，把這幅畫面深深記下來，烙印在腦子裡，等到需要的時候可以自由組合成他想要的記憶。
　　當天一直到傍晚，黑魔標記又變化了兩次，一次比一次急，到了最後甚至讓他疼痛難忍。
　　於是斯內普不得不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一點兒去見伏地魔，他出發前還想好了理由——鄧布利多命令他守在學校裡，他抽不開身。但見面後伏地魔一點沒詢問相關的問題，他從未見伏地魔如此失態過，那雙紅眼睛似乎要擇人欲噬。
　　貝拉特裡克斯——這個關鍵的女人，鄧布利多讓他留意的人，眼下就和伏地魔待在一起，戰戰兢兢。
　　伏地魔讓他回去後立刻到城堡八樓的一間密室，取回一個破破爛爛的冠冕。“裝滿雜物，潑過強酸的大櫃子，帶頭套的男巫半身雕像，殘破的消失櫃……”他描述得非常詳細具體，生怕斯內普找不著。
　　斯內普答應了，儘管他估計伏地魔會失望。
　　隨後伏地魔詳細詢問了哈利·波特的傷疤，斯內普一五一十地說了，之後他又問到蛇佬腔，這個秘密早在哈利二年級的時候就暴露了，斯內普也沒有任何隱瞞。詢問結束後是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貝拉特裡克斯像只鵪鶉一動不動，整個談話裡維持著可笑的動作。
　　最後伏地魔又問了鄧布利多的傷勢，斯內普按照鄧布利多的交代，詳細講述了他從開學初到現在每一次見到校長的場景，這些場景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鄧布利多一直戴著手套。
　　聽聞這些，伏地魔的臉上交織著懊惱和喜悅的複雜神色。
　　隨後斯內普被命令立刻返回學校，確認冠冕的情況。而且必須在天亮前向他稟報消息。
　　斯內普心裡覺得伏地魔瘋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這個臥底是否會暴露，但他還是答應下來，斯內普回到學校，幽靈般出現在八樓，隨後拐了個彎進入校長辦公室——這就是雙面臥底的生活，連彙報都要多出一倍時間。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再次和伏地魔見了面。
　　這次的見面地點改成了奧古斯特·盧克伍德的老宅，這位‘忠誠的’食死徒眼下被關在阿茲卡班，於是他的家就被伏地魔不客氣地佔用了。伏地魔的身邊依然跟著貝拉特裡克斯，看起來似乎打算一直帶著她了。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彙報搜集到的消息，冠冕自然丟失了。伏地魔大發雷霆，甚至‘大發雷霆’這個詞兒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他在昏暗的屋子裡走來走去，手裡的蛇木杖發出嘶嘶的聲響。伏地魔大聲詛咒鄧布利多，近乎用盡了他能想到的惡毒語言。
　　從他嘴裡冒出截然相反的命令。
　　他先是一臉怨毒地讓斯內普借著給鄧布利多治傷的機會下毒，“讓鄧布利多去死，去死！”伏地魔瘋狂咆哮，但沒過多久他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去調查冠冕的下落，”他咬牙切齒地說：“必須弄清楚究竟是毀掉了，還是被藏起來了……必要時可以闖進校長辦公室，不，等我的消息……”
　　“我會安排魔法部的間諜配合你的行動。”
　　但一直過了半個月，伏地魔那邊就像是死了似的沒有半點音訊，斯內普也不知道伏地魔口中的間諜是誰，那個人不會不來了吧？
　　接下來的幾天，霍格華茲上下都被躁動的氣氛籠罩著。
　　儘管距離十一月最後一個週末還有幾天，但學生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往往借著不同學院一起上課的機會，為自己的俱樂部招攬成員。
　　據菲利克斯觀察，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基本沒有互動，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學生下手。
　　就連出去遛彎的工夫，都能看到不同學院的學生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只是他沒想到，還有學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嗨，菲利克斯。”盧娜躲在一具盔甲後頭探頭探腦地張望，看到他後興奮地跳出來。
　　菲利克斯走了過去，“盧娜？”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她。距離他們不遠，一群女生躲在柱子後頭望著這邊。
　　“是這樣，”盧娜一臉嚴肅地說：“我想邀請你加入我的俱樂部。”
　　“你的俱樂部是——”
　　“‘彎角鼾獸一定存在’俱樂部。”
　　“呃——”菲利克斯頓了頓，試探地問：“難道你招不到人，想找我湊個數？倒也不是不行，但我畢竟是教授，我推薦瓦倫……”
　　“噢，不是，我已經湊夠了三個人。”盧娜高興地說，“但集齊四個學院的學生外加一位教授，就可以將俱樂部的名字刻在禮堂的蠟燭上，先到先得，我得抓緊時間。”
　　菲利克斯微微有些出神，“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這是隱藏線索。”盧娜說。
　　是小道消息吧，菲利克斯心說，他早該預料到，以霍格華茲學生的秉性，肯定會傳出各種靠譜不靠譜的謠言，就是沒想到中招的是盧娜，他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學生，估計就是她們慫恿的。
　　菲利克斯想了想，壓低聲音說：“既然被你發現了，好吧，我答應了。別告訴其他人。”
　　等他走後，盧娜立刻被一群女生嘰嘰喳喳地圍了起來。
　　“怎麼樣，成功了嗎？”
　　盧娜點了點頭。
　　“消息是真的？”一個女生問。
　　“教授不讓我說。”盧娜呆呆地回答。
　　“哦……”女生們意味深長地對視，看來是真的，她們拖著長音一哄而散，不知道去找哪位教授去了。
　　菲利克斯回到辦公室，琢磨製作一種可擕式攝魂怪捕捉籠，到時候賣給魔法部，用攝魂怪抵帳就行了。他坐在沙發上發呆，半天沒有思路，抬起頭看到瓦倫正拿著《魔文新解》坐在對面飛快地翻頁。
　　這份學科雜誌由盧娜的父親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代為刊印，他每個月都會給菲利克斯寄來一份樣刊，並且附贈當月一整套的《唱唱反調》。
　　《唱唱反調》是一份典型的巫師小報，發行量雖然不高，但也不缺乏讀者。按照菲利克斯的理解——儘管盧娜矢口否認——這份報紙的定位類似於娛樂新聞，裡面包含了各種令人捧腹的陰謀論和對虛擬生物的討論。
　　當然有時也會一本正經地討論嚴肅話題，只是得出的結論往往匪夷所思。菲利克斯就在上面匿名發表過幾篇小作文，暢想未來的巫師社會。其中一篇是關於火星探索的：
　　“一名巫師準備乘坐麻瓜造的飛行器到火星種菜，因使用無痕伸展咒攜帶三百名麻瓜偷渡被攔下來，魔法部和麻瓜政府聲稱將修改法律，禁止攜帶一切不透明容器，結果火星上的熱水壺成為稀有資源……”
　　反響嘛，不溫不火。
　　倒是盧娜的父親仿照類似形式，編寫了一則小故事：一名占卜師到火星旅遊，因為火星的‘光環’太強，沒辦法進行預言，導致這位占卜師在騎著掃帚飛行時意外被隕石砸中。
　　這則小故事已經成為了當下流行的笑話，按照巫師界的封閉程度，估計再流傳百年也不會過時……
　　瓦倫對《魔文新解》裡的生澀理論不感興趣，但它喜歡在上面找熟人的名字。它一邊翻看，一邊拿出自己的寶貝魔杖在空氣裡寫寫畫畫，很快辦公室裡到處都是歪歪斜斜的字母，菲利克斯看得頭暈，他伸出手把空氣裡的單詞捏到一起，揉成一個發光發亮的小球。
　　瓦倫不滿地叫嚷起來。
　　菲利克斯把小球扔給瓦倫，瓦倫氣呼呼地又丟還給他，很快一大一小就興高采烈地玩起了這個有趣（無聊）的小遊戲。
　　臨睡前，菲利克斯突然想起來給住在紐蒙迦德堡的新筆友寫信——
　　“……
　　這不是勇氣的問題，也和懶惰無關，而是腦子的問題。即便我生在你那個年代，也不會選擇和六十萬巫師、二十億普通人為敵——在我看來，奴役是最費時費力的辦法了——更何況現在雙方人口翻了差不多三倍。
　　說到翻倍，我突然想起一個關於膨脹咒的問題。我有一個同事，他種的南瓜很特別，嗯，特別大……你認為長期吃這種施了咒的南瓜會不會營養不良？還是會對土壤造成危害？
　　我認為這個課題更有價值，可以劃到麻瓜研究的範疇。或者起一個新名字？
　　……
　　隨信附送兩本政治書，以及我本人大力推薦的優秀報刊——《唱唱反調》，單日銷量超過五百份，非常值得一看。”
　　寫完信，菲利克斯抬起頭直了直腰，趴在書桌對面的瓦倫立刻合上日記，一臉警惕地望著他。
　　菲利克斯撇撇嘴，不知道這次又是學校裡的哪個倒楣蛋被瓦倫打敗了。可惜他就瞄到兩個名字，一個是阿斯托利亞，還有一個叫馬法爾達……


第五百五十五章 禮堂招新
　　一覺醒來，菲利克斯被城堡裡巨大的喧嘩聲吵醒。
　　他搖晃著腦袋，眼前的城堡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情緒。他知道這是錯覺，但這種感覺相當令人著迷，菲利克斯洗漱時想著，就像是學校裡的每一塊磚頭都活了過來，要迫不及待參與一場盛會。
　　今天是十一月最後一個週末，也是學校答應讓被學生會審核通過的學生團體招新的日子。儘管菲利克斯覺得沒什麼必要——很多俱樂部已經提前好幾天下手搶人，現在估計已經招夠了，但剛起床時感覺到的情緒似乎表明他之前猜錯了。
　　菲利克斯收拾好後帶著瓦倫來到禮堂，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學生的熱情。
　　禮堂裡人聲鼎沸，已經擠滿了學生。菲利克斯下意識換成攝魂怪的視角觀察，放眼望去，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歡快的海洋裡。四條長長的桌子被堆到牆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如同礁石的攤位，以這些攤位為中心，激起一波波攜帶濃郁情緒的水花。到處是五顏六色的旗子和吆喝聲。
　　菲利克斯踱步到禮堂一角，麥格教授和弗利維教授站在一起，麥格教授的臉顯得有些僵硬，她很難對眼前無處不在的違規行為視而不見。
　　“哦，米勒娃，別太嚴格。”好脾氣的弗利維教授說，他拿出魔杖，像是指揮家一樣在空氣中揮舞幾下，從杖尖中飛出一條條彩色綢帶和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鳥，這些小鳥排著整齊的隊形在空中飛翔，時不時逮到一個落單的學生就繞著他盤旋。
　　菲利克斯眯起眼睛，那似乎是一群雛鷹？金色柔軟的絨毛下是一層細密的青銅色羽毛。
　　他怔怔出神，他突然想起第一年開學時，他也對禮堂做過類似的改動，他在天花板上變出一條翠綠的大蛇，西弗勒斯也參與了……菲利克斯咧嘴一笑，伸出手指，一條巨大的鳥蛇在空氣中凝聚出來。
　　鳥頭，細頸，藍綠色的羽毛，自由舒展的翅膀和閃閃發亮的翎羽，俯下身時顯出一雙琥珀色寧靜的眼睛。
　　禮堂裡的學生安靜了一下，然後更加議論開了，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鳥蛇！我只在圖片上見過，沒想到實物這麼漂亮。”札斯廷·芬列裡一臉讚歎地說。
　　“我在七號教室見過，”蘇珊·博恩斯說，但她也癡癡地望著天花板，“它們藏在竹林裡，還有陶瓷鎮。”
　　“那是什麼？”札斯廷問。
　　“一座全部由瓷器構成的小鎮，海普教授的記憶體還邀請我進去玩兒來著，說是——”蘇珊·博恩斯想了想，“內測。沒錯，就是這個詞兒。”
　　“內部測試？”札斯廷多少理解了這個詞兒的意思，“聽起來很有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放。”
　　另一邊，麥格教授狠狠地瞪了菲利克斯一眼，對他禮貌而又帶著挑釁意味的眼神很不適應，她胸膛鼓了鼓，最後猛地一揮魔杖，角落裡的椅子神奇地翻著跟頭沖出來，變成大大小小的金毛獅子。
　　當鄧布利多出現的時候，禮堂裡一副亂哄哄的景象：金色的雛鷹四處翱翔，藍綠色羽毛的鳥蛇載著幾個學生從頭頂劃過，牆上蹲著一群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底下的皮皮鬼看。
　　皮皮鬼盛裝打扮，憨態可掬地漂浮在半空，他神奇地沒有做出任何破壞氣氛的舉動。
　　這只代表一件事，禮堂裡的學生傳遞出的想法讓皮皮鬼感受到了快樂。
　　鄧布利多腳邊傳來磨蹭的觸感，他低下頭，一隻毛絨絨的小獅子正仰起頭和他對視。
　　鄧布利多笑了笑，拿出魔杖朝下方一指，以他為中心，深色冰冷的地板變成一條草綠色的毛毯。在陣陣歡呼聲中，鄧布利多彬彬有禮地離開，邊走邊在人群中尋覓，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十分顯眼的人。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並排站在一起，將禮堂裡的熱鬧景象納入眼簾，邊擺弄著他的大拇指，“如果我打算參加一場盛會，是絕不會穿一件黑色的袍子的。”
　　“真遺憾，我只有這一種顏色的衣服。”斯內普冷冷地說。
　　“有時候換換口味也不錯，你覺得銀色如何？或者綠色？”鄧布利多說完，凝視著禮堂裡走來走去的學生，半晌他輕聲說：“留意一下菲利克斯。”
　　“誰？”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海普。”鄧布利多近乎耳語著說。
　　“你瘋了，鄧布利多？”斯內普大聲喝道。十幾英尺外，一個舉著麻瓜電影海報的學生嚇得手一抖，海報飄飄蕩蕩落在他腳下，斯內普一臉厭惡地盯著上面的電影名字，“獅子王？獅子王？”
　　那個學生膽戰心驚地撿起海報，一溜煙跑遠了。
　　斯內普冷靜下來，但他的語氣更加刻薄，他壓低聲音說：“你老糊塗了嗎？”
　　鄧布利多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確實老了，但還不算糊塗。”但斯內普依然打量著他，似乎要看出他是不是別人偽裝的，那只鷹鉤鼻怎麼看都不正常。
　　鄧布利多知道自己必須給出解釋，他望著遠處揮舞著一面巨大旗幟的韋斯萊雙胞胎，歎息地說道：“菲利克斯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是什麼？”斯內普下意識問，“違反魔法部法律？他違法亂紀的事做得還少嗎？”
　　“不，西弗勒斯，比那要嚴重得多，”鄧布利多說，“涉及到一個人，你只需要知道：在某種程度上，他比伏地魔還要危險……總之，我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你曾是他的老師，只有你最瞭解他。”
　　“沒有人瞭解菲利克斯·海普。”斯內普惡意滿滿地說，“就算哪天他突然送給你一道索命咒，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老實說，我倒不怎麼在乎這個。”鄧布利多面帶笑容地說：“所以，多關注一下他，好嗎？”
　　……
　　弗雷德和喬治站在一個木頭箱子上，面前擺著一排空黃油啤酒瓶，七八個低年級小巫師蹲在瓶子前，望著瓶子裡不斷炸開的一簇簇煙花，露出羡慕的表情。
　　“瓶中煙花！”弗雷德高興地說，“只要報名，就可以免費領取一個。”他伸手指向一旁懸掛的海報，上面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大字——“誓死守衛校規！”
　　一個學生仔細閱讀大字下面的介紹部分：還在為讀不懂繁瑣的校規而困擾嗎？或是因為違反校規而被扣分和關禁閉、從此羞愧得難以見人？你有沒有因為自己蹩腳的犯規行為受到同伴的嘲笑？如果你也有同樣的困惑，一切答案盡在‘誓死守衛校規俱樂部’，帶你逐條解讀校規，並對每年新增加條目進行權威解析！讓您從容面對七年學校生活！
　　這個學生總覺得哪裡不對，抬起頭時看到一張笑容燦爛的臉。“怎麼樣？”喬治擠擠眼睛說，“是不是心動了？還在猶豫？機會難得啊，朋友，你可以先報名，我們免費提供三節培訓課，如果你有天賦很快就能領悟精髓……”
　　兩分鐘後，這個男生茫然地抱著一個黃油啤酒瓶離開了。
　　“注意別把瓶子打碎！”喬治在他身後友善地提醒，然後滿足地歎了口氣。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說：“打碎後有什麼後果？”喬治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那兩個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學生。
　　“哈利？羅恩？”喬治驚訝地說。
　　“是我們。”哈利嘟囔說。
　　喬治上上下下打量他們半天，突然笑出聲，“赫敏一直在找你們……”
　　“是啊，我們知道，”羅恩含糊地說，“我們躲過兩次了。”
　　哈利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可以看到‘前線瞭望站’、‘S.P.E.W.’、‘彎角鼾獸一定存在’、‘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四個攤位湊到一起，圍成一個鬆散的正方形，納威、赫敏、金妮、盧娜、克裡維兄弟正熱火朝天地忙活著。
　　哈利打了個哆嗦，他知道在克裡維兄弟的攤位上，印有‘哈利·波特’臉的照片掛滿了一整面幕布。他和火龍戰鬥的畫面懸在最高處，也不知道克裡維是怎麼拍的，他的頭佔據了三分之一的畫面，另外三分之二是猙獰的匈牙利樹蜂，羅恩和赫敏在角落裡拍手，就像是誤入現場的觀眾……
　　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哈利驚恐地發現——德拉科·瑪律福正盯著他的照片打量，臉上的輕蔑毫不掩飾，距離他不遠，馬法爾達興奮地拉著鄧尼斯·克裡維問東問西，鄧尼斯熱情地給她介紹，隨後她拿出一個綠色的小本子和羽毛筆。
　　“介意我做記錄嗎？”
　　“哦，當然不。”
　　兩道尖銳的嗓音穿過鬧哄哄的禮堂，鑽進哈利耳朵裡。
　　在瑪律福和馬法爾達兩個人中，哈利不確定自己更不希望誰看到這一幕，如果是這學年之前，那個人絕對是德拉科·瑪律福，因為他肯定會編出一堆瞎話來嘲諷他，但現在哈利猶豫了——他完全不知道馬法爾達會編出什麼故事。
　　隨後他就發現一件更驚恐的事，海普教授和小天狼星結伴走過來，停在‘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前，饒有興趣地打量幕布上的照片，小天狼星的眼睛似乎在發光……
　　“嗨，哈利。”哈利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他一激靈。回過頭看是盧娜。
　　“你怎麼在這裡？”哈利壓低聲音說。心裡萬分後悔來前沒喝上一小口福靈劑。
　　“赫敏一直在找你。”盧娜說，“我看她太忙了，就自告奮勇提出幫忙。”
　　“有很多人報名？”羅恩吃驚地問。S.P.E.W.這麼受歡迎嗎？
　　“是啊，他們都快忙不過來了。”盧娜眨著大眼睛說。
　　即便從盧娜的語氣中聽不出指責的意思，但哈利還是泛起淡淡的愧疚感，不管是對赫敏還是納威。畢竟他才是‘前線瞭望站’的創辦者，但他現在全甩手給其他人了。
　　哈利心裡有一絲絲猶豫，但在看到海普教授走過去後，那點猶豫馬上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要是教授詢問他關於‘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的話題，他絕對會羞愧死的。
　　……
　　“我可以採訪你嗎？”馬法爾達問。
　　“什麼？我？”鄧尼斯·克裡維手足無措地看著她，馬法爾達點點頭，“哦，好吧。”
　　“你上幾年級？”
　　“二年級。”
　　“所以你去年就入學了？”馬法爾達興奮地說。
　　“是啊，那張照片就是我拍的。”鄧尼斯自豪地指著有匈牙利樹蜂的照片。
　　另一邊，小天狼星爽快地在報名表上簽名，“這樣就可以了？”
　　“當然！”科林·克裡維激動地說，他鑽到櫃子底下抱出一個大盒子，“所有照片都在裡面了，都是我精挑細選的。”
　　小天狼星高興地帶著自己教子的全套照片離開了。
　　“鄧尼斯！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的俱樂部招到了一位教授！”科林尖聲說，他回過頭想要擁抱自己的弟弟，結果發現鄧尼斯不見了，他左右看了兩眼，鄧尼斯被一個女生帶著在冷冷清清的S.P.E.W.攤位附近聊天。
　　赫敏正和納威、金妮一起分發‘前線瞭望站’的傳單，偶爾也會應付“什麼是彎角鼾獸？”之類的問題。赫敏的表情氣鼓鼓的，為了不耽誤事兒，她特意把兩個俱樂部的位置拼到一起，結果她這邊空無一人，之前說好的三個新生今天一個也沒來！反倒是‘前線瞭望站’十分受歡迎，詢問的人絡繹不絕，報名表很快就填滿厚厚一摞。
　　赫敏鬱悶地眺望紛亂的禮堂，心裡悲哀地想：和一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協會相比，明顯音樂、電影、魔法畫和粗暴的打鬥更有吸引力。
　　這時，一個黑色的、圓滾滾的小傢伙突然跳到桌子上。
　　“唧？”
　　“瓦倫？”赫敏抬起頭，看著瓦倫一手拿著一支專屬魔杖，杖尖閃爍螢光，看起來就像是在揮舞著兩根螢光棒。“喔。”赫敏心裡暖洋洋的，她抱起瓦倫在臉上蹭了蹭，“啪嗒——”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從嗅嗅口袋裡掉出來，攤在桌上。
　　“高手日記？”赫敏勉強辨認出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母，她困惑地看著瓦倫，瓦倫窘迫地掙開她的手，撿起自己掉下來的小本子。轉頭溜走了。赫敏在原地想了幾秒，抿嘴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一個聲音問。
　　“前線瞭望站，你可以認為是傲羅預備役，雖然是自發性質的，但我們會盡可能提供專業的訓練以及……”赫敏下意識念著臺詞，“呃，教授？”
　　菲利克斯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無人問津？”他問，打量著桌上的一摞空白報名表。
　　“可能確實不合時宜。”赫敏垂頭喪氣地說。
　　“如果只是想吸引一些成員，你可以試試韋斯萊雙胞胎的做法。”菲利克斯說。他和赫敏一起看向‘誓死守衛校規’俱樂部的方向，那裡人滿為患，和這邊形成鮮明對比。
　　“可是我不想——”赫敏咬著嘴唇，糾結地說。
　　“你好？”一個聲音插進來，馬法爾達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們，她剛和鄧尼斯約好一場採訪，隨後馬不停蹄執行預定計劃。“我可以拿一張報名表嗎？”
　　赫敏瞪大眼睛看著她，“你要加入S.P.E.W.？”
　　馬法爾達聳聳肩，“如果你同意的話——”
　　“同意！”赫敏馬上說，“你也對家養小精靈感興趣？你是怎麼想的？其實我覺得這個名字有些過時了，但作為組織的第一個目標也很不錯……我的意思是，和我最初的想法不同，我希望新的章程能團結一切具有類人智慧的生物，大家互取所需。即便從武力考慮，巫師也佔據絕對優勢，這時反倒是彰顯風度的時候……”
　　菲利克斯手裡轉著羽毛筆，在一旁默默聽著，自己的助手似乎一直在完善自己的想法。在他看來，平權沒必要，反正他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消除仇恨、建立以巫師為首的泛魔法聯盟還是很有價值的。
　　想了想，他拿過一張報名表填寫起來。
　　馬法爾達對赫敏的熱情不太習慣，“哦，呃，”她吞吞吐吐地說：“有件事最好告訴你。算上你這邊，我一共加入了二十七個俱樂部……”
　　赫敏臉上的喜悅凝固了。
　　“你在開玩笑嗎？還是你把所有能報名的俱樂部都加了一遍？”
　　“當然不是！”馬法爾達生氣地說：“我在加入前肯定要聊聊，至少確定他們不是一時興起……”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聽起來就很沒說服力。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番，最後赫敏妥協了。她疲憊地說：“好吧，給你表格……等等，這張有人填過了……教授？”赫敏左右張望，結果看到哈利和羅恩從另一側鬼鬼祟祟地走過來，他們差不多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了。
　　“你們——還——知道——回來？”赫敏朝他們大聲嚷嚷。
　　“教授離開了？”哈利和羅恩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她。哈利心虛地說，“太好了，呃，我是說……你怎麼在這？”他轉頭瞪著馬法爾達。
　　馬法爾達高傲地把臉揚起來。

wmx911 2024-12-1 11:21

第五百五十六章 烤魚
　　“和你無關。”馬法爾達梗著脖子說。
　　“是嘛，”哈利憤憤不平地說，“你又打算編出什麼故事來？哈利·波特的秘密軍團？還是赫敏·格蘭傑野心勃勃招募家養小精靈大軍，立志推翻魔法部？”
　　“聽起來不錯。”馬法爾達說，她飛快地填寫完報名表，“順便一提，你們的裝扮醜極了，就像兩隻木乃伊……”
　　“不用你管。”羅恩生氣地說。“我警告你，少對我們指手畫腳的，也不許再編排哈利，否則我就給你扣分，我說到做到！別以為你是我親戚我就讓著你——”
　　赫敏拉了拉羅恩的衣服，羅恩不安地停下來，嘴上不依不饒地說：“我是為她好，她做得確實過分……”
　　這時一個譏諷的聲音插進來，“看來這個姓氏並沒有讓你獲得多少好感，是不是？簡直白費心機。”
　　“你想說什麼？”馬法爾達握緊拳頭，對德拉科·瑪律福怒目而視。
　　“普威特，”德拉科輕聲說，那雙灰眼睛盯著身體繃得緊緊的馬法爾達，“你說自己是普威特家族的遠房分支，可據我所知，普威特的幾支後裔數量都不多，沒有適齡的孩子……”
　　馬法爾達的眼睛畏縮地躲閃了一下，身體輕輕顫抖。
　　“瑪律福，你可真是一點沒變，只會欺負一個小姑娘。”哈利看不過去幫腔道，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多什麼嘴啊，這兩個人他都相當討厭。
　　德拉科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實話實說而已。”
　　馬法爾達鎮靜下來，她聰明地轉移話題：“你的女朋友呢，瑪律福？她簡直一刻都不能把視線從你的尖下巴上挪開，天哪，這都差不多五分鐘了，她不會暈倒了吧？”
　　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你是說潘西？她去履行級長職責了。”
　　“我不這麼覺得。”馬法爾達狡猾而刻薄地說：“我剛看到她打算沒收一個學生手裡的黃油啤酒瓶，結果瓶子掉在地上突然炸開點著了她的漂亮衣服，哦，她可真倒楣……”說完她轉身跑掉了。
　　德拉科眯起眼睛，隨後把目光放在哈利身上，“這麼說你又出名了，波特？”他頭歪向一側，哈利知道那是‘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的方向。
　　“是啊。”哈利木然地說，他就知道瑪律福不會放過嘲諷他的機會，前段時間瑪律福整天魂不守舍，他還以為會有所改變呢。
　　“名氣總是往上漲，擋也擋不住，我其實也挺苦惱的。”
　　羅恩笑出了聲。
　　德拉科打量他兩眼，“我要是你，就會回家翻翻家譜，省得被人亂認親戚……如果你家裡有那東西的話。”他轉身離開了。
　　“他是什麼意思？”羅恩皺著眉毛，盯著德拉科的背影。
　　赫敏歎了一口氣，她小心地看了不遠處的納威和金妮一眼，不讓自己的聲音擴散出去。
　　“你們不會以為馬法爾達真的姓‘普威特’吧？”
　　“為什麼不——”羅恩說，隨即瞪大了眼睛。
　　哈利腦子飛快地轉了轉，馬法爾達的父親是韋斯萊夫人的遠房表兄，韋斯萊夫人結婚前姓普威特，這說明什麼……他快速找到了對照的範本——達力和他。他們倆就是表親關係，但他們一個姓德思禮，一個姓波特，如果達力以後有了孩子，他的孩子只會姓德思禮，而不可能是其它，比如波特……
　　他又想到馬法爾達說過自己父親是啞炮，而啞炮在巫師界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哈利幾乎瞬間聯想到，馬法爾達的父親在少年時受到了不少歧視，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和他一樣，哈利堅信作為父親他會做點什麼，是什麼呢？改一個姓氏，一個神聖二十八純血家族的姓氏。
　　哈利心中對馬法爾達的厭惡感瞬間降低，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羅恩的反應慢了半拍，但他也想到了哈利剛剛想到的東西，他張張嘴，沒有吐出一句話，他們三個默契地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但在這一刻，哈利突然覺得，純血的想法簡直蠢透了。
　　哈利想起‘差點沒頭的’尼克說的話。
　　海普教授就從未談過他的出身，但這毫不妨礙他成為斯萊特林學院的旗幟，而且其它學院的學生也很喜歡他，但哈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普教授每次留的作業都比較少的緣故……
　　“我說，別胡思亂想了，還不摘掉你們可笑的帽子，過來幫忙。”赫敏又插起腰用教訓的口吻說。
　　哈利和羅恩不情願地露出臉，羅恩是不想讓人看到他的名字被印在‘嘔吐’下邊，而哈利只想離克裡維兄弟遠點。他偷瞄了一下，身後的“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人去樓空，只剩下一面空蕩蕩的棕色幕布。
　　是招不到人嗎？哈利滿懷期待地想，金妮悄悄踱步過來，“他們的禮物送完了。”
　　“什麼？”哈利愕然地問。
　　“禮物。”金妮平靜地說：“只要成為俱樂部的成員，就可以免費獲得你的一整套照片，我認為拍得相當不錯。”
　　哈利瞪著她，“你不會也——”
　　金妮聳了聳肩，大大方方地承認：“一張報名表而已，對於有需要的人來說，其實很划算。”
　　哈利的臉突然像火燒似的，訥訥說不出話來。
　　“我的那套在桌子底下，你可以看看。”金妮捂嘴輕笑，“我去盧娜那邊，她不知道在哪兒找來了一堆黃油啤酒塞，打算製作幾條項鍊……唉，我真得勸勸她。”
　　哈利靠著桌子慢慢坐下來，餘光瞥見一個大盒子，盒子上的他正俏皮地眨著眼睛。
　　……
　　菲利克斯蹲在一個攤位前，在他面前七八個箱子橫著排成一排，上面堆滿了整整齊齊、造型各異的玩偶。他從第一排看過去，那些玩偶明顯更加生澀，人物比例還有些拿捏不准，而且可以看出有魔法傀儡的影子，可能是製作者的早期作品。從第二排開始就好了不少，更加精緻，還多了很多其它造型，一隻惟妙惟肖的護樹羅鍋在箱子上走來走去，除了它的頭有點歪，外加葉片會發光外，菲利克斯挑不出其它毛病。而那些發光的葉片上嵌著古代魔文。
　　“你用到了‘安神’回路？”菲利克斯饒有興趣地問。
　　“是的，教授。”塞德里克微微有些緊張，“我把課堂上見過的十二種護身符裡的內容挪到了這上面，效果還不錯。”說著，他讀出一個生澀的發音，護樹羅鍋身上的一個葉片突然綻放出亮光，被光暈籠罩的幾個人——菲利克斯、塞德里克、秋張的表情都變得平和起來。
　　“勁兒有點大。”菲利克斯點評說。
　　塞德里克笑了笑，“我練習魔文的時候偶爾會用到它，可以平復躁動的情緒。”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
　　隨後塞德里克逐一為他介紹架子上的玩偶，“這些是我模仿魔法傀儡製作的，但一些連接部分總出現問題，動作不是那麼流暢……後來我設計了更多的模型，不止局限在戰鬥方面，比如這只燕尾狗玩偶，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翻跟頭。”
　　“它臉上的表情很生動。”菲利克斯說。
　　“我結合了一部分變形術，”塞德里克解釋說：“利用魔文回路儲存魔力，可以維持很久，感覺比煉金術要方便一些。”
　　菲利克斯思考片刻，詢問道：“有想過畢業後去哪兒工作嗎？”
　　塞德里克老實地說：“還沒想好。”
　　“迪戈裡先生和夫人怎麼想？”
　　“家裡希望我進魔法部，我父親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工作，”塞德里克說：“但柯林斯建議我加入傲羅隊伍，還有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多次邀請我到他們的魔法把戲坊……但我都不太感興趣。”
　　“你自己的想法呢？”
　　塞德里克看著桌上的玩偶，目光溫柔而專注。
　　“那樣也不錯。”菲利克斯善解人意地說。
　　和塞德里克的對話讓他收穫匪淺。他意識到，似乎又一個古代魔文的分支學科出現了，綜合了古代魔文、變形術，以後可能會涵蓋煉金、記憶魔法等領域，只需要他輕輕推動一下……魔偶學嗎？
　　菲利克斯自己也製作過不少魔法傀儡，但顯然他不打算深入研究下去，把這些知識交給配得上的人是最理想的結果。
　　菲利克斯最後建議塞德里克到圖書館禁書區倒數第二排看看，“記得保持‘熱忱’。”他走前叮囑道。
　　“海普教授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單純的鼓勵嗎？”秋張不解地望著塞德里克，她覺得不太像。
　　塞德里克顯然也這麼認為，他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綻開笑容興奮地說：“我想是這個。”他舉起手，在空氣裡勾勒出一個魔文，下一秒魔文符號變成了一團五彩斑斕、美輪美奐的雲團，在他手掌中跳躍，看起來就像是握著一團流動的極光。
　　“我猜海普教授在那裡留下了一些資料，而‘熱忱’魔文就是鑰匙。”塞德里克肯定地說。
　　“你怎麼想到的？”秋張雀躍地說。
　　塞德里克支吾著：“我跟你說過，弗雷德和喬治最近變著花樣在城堡裡藏東西，我知道點兒內幕，其中一個開啟藏寶點的方式是對著一套盔甲用古代魔文朗誦拉丁文詩歌，當然，朝著盔甲的肚子狠狠捶十七八下也能達到目的……”
　　菲利克斯繼續心情愉悅地在禮堂裡到處溜達，不止是學生，很多教授也對此興致盎然。身材魁梧的海格和麻瓜研究教授布巴吉就站在一張麻瓜電影海報前駐足。
　　布巴吉教授飛快地說著什麼，但海格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盯著海報猛瞧：一隻老猴子站在凸出的岩石上，將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獅子高高舉起，岩石底下是俯首的百獸。
　　海格甕聲甕氣地問：“動畫片？是給小孩子看的嗎？”
　　那個學生咽了口口水，“大人也能看，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麼——呃，”海格揮舞著手臂，“我在哪兒能看到？要用到魔法放映機？”
　　“‘未來世界’公司就有，海普教授也在課堂上放映過電影。”那個學生小聲說。
　　“聽起來不錯，”海格嘟囔，“如果我想給比我大得多的——嗯——生物觀看，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哦，我想……”那個學生帶著顫音說，他看起來害怕極了，“我們的俱樂部沒考慮招收那麼大體型的成員……”
　　“你好，海格。”菲利克斯忍不住插話說。
　　海格轉過頭，高興地說：“棒極了！菲利克斯，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如果能讓小格洛普——”他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連頭頂的羊毛帽和下巴上的絡腮胡都遮擋不住，“咳咳，我是說如果拿給禁林裡的大個子看，效果一定不錯，至少能少發點兒脾氣……”他嘟囔說。
　　“你可以寫信問問萊姆斯，我記得公司裡正針對新產品做測試，需要大量回饋。”菲利克斯說。
　　海格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海格前腳剛走，布巴吉教授就湊了過來。
　　她從身上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惱火地說：“海普教授，幫我轉交給那個大話精，我會讓他主動承認錯誤的！”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凱瑞迪，他的一些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但他太傲慢了，”布巴吉教授氣不過地說，“就好像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聽聽，‘只有蠢貨才會拋棄巫師的身份’，‘科技如果不能被巫師所用，那它就只剩下威脅’，海普教授，你那個筆友是誰？我真想和他當面好好聊聊！”
　　裝作路過的斯內普僵住了，他默不作聲地停下腳步，偏過頭打量眼前的攤位，那是一個包著軟墊的木頭架，上面插著一根根烤魚，烤魚的眼睛正和他對視。
　　“要來一串嗎，斯內普教授？”一個小姑娘鼓起勇氣問。
　　斯內普把目光從死魚眼睛上挪開，盯著埃莉諾·布蘭斯通的臉，冷冷地說：“不需要，布蘭斯通小姐。”
　　另一邊，菲利克斯正耐心對布巴吉教授解釋他的筆友為什麼不願意露面：“凱瑞迪，你應該知道，現實中總有些人性格孤僻，口齒木訥，對和人打交道極為排斥……”
　　布巴吉教授露出懷疑的表情，“是嗎？他在信中的語言還是挺犀利的。”
　　“有些人就喜歡通過文字交流，思考得更縝密。”菲利克斯聳聳肩說道。
　　埃莉諾·布蘭斯通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像一座雕塑的斯內普，心想斯內普教授是抹不開面子嗎，她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罐子，用魔杖牽引出一道藍色風鈴草般的火焰，火焰繞著烤魚轉了兩圈，刹那間香氣四溢。
　　斯內普的鼻子微微抽動。
　　埃莉諾·布蘭斯通鼓勵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說話，但斯內普冷著臉後退兩步，把被香味吸引過來的瓦倫顯了出來。
　　“行走的嗅嗅商人！”埃莉諾·布蘭斯通指著瓦倫叫道。
　　瓦倫自豪地挺起胸膛，黑眼睛眨了眨，伸出一隻小手指著架子上的烤魚。
　　埃莉諾·布蘭斯通笑嘻嘻地遞給它一個。
　　瓦倫一躍跳到桌子上，奇怪地看了一眼杵在旁邊的斯內普，見他沒什麼反應，於是開心地吃了起來。
　　真好吃~
　　“咦，瓦倫，你跑到這來了？”菲利克斯和布巴吉教授聊完，轉頭追著瓦倫來到攤位前。他盯著烤魚，自言自語：“看起來火候不錯，必須要報名才有嗎？”他低頭問埃莉諾。
　　“也可以幫忙發傳單。”埃莉諾小心翼翼地指著不遠處的幾個學生，他們來自不同學院，但都有一個統一的特徵：一手拿著烤魚，一手拿著傳單。
　　“聽起來很公平，”菲利克斯遲疑地說，“我用配方換行嗎，我知道一種秘制醬料，味道相當……西弗勒斯？”他驚訝地說。
　　斯內普漠然看著他。
　　“當然可以，我聽說‘抽魚刺咒’的開發者就是您——”埃莉諾說。
　　“停，別說了。”菲利克斯板著臉，從戒指裡拿出一張羊皮紙，“一手交魚一手配方，成交？”
　　埃莉諾·布蘭斯通眨了眨眼，“成交。”她在斯內普身上瞟了一眼，遞過來兩支烤魚，“多出來是送你的，教授，你想給誰都行。”
　　“哦，謝謝。”菲利克斯接過來，在其中一串烤魚上咬了一口，然後笑眯眯地轉過頭看著斯內普，“要試試嗎？我可以保證，味道好極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第一張底牌
　　斯內普強忍住拂袖而去的衝動，接過烤魚，但眼神嚇人得厲害。
　　“有話和我說，西弗勒斯？”菲利克斯問，看到斯內普默不作聲，他就明白了。他們從禮堂裡出來，來到庭院中央，地上鋪了一層白白的雪。
　　“我聽到你和布巴吉討論用魔法種植作物——”斯內普頓了頓，語氣不帶一絲起伏地把話說完：“我恰好有類似的困惑。”
　　他聽到的內容當然不止這些，比如裡面還有個筆友，他估計大概就是鄧布利多口中的危險分子了，通過菲利克斯的描述，斯內普在腦海裡簡單勾勒出一個封閉、固執、不善言辭、離群索居的巫師形象。
　　這種人在魔法界不算少見。但能讓鄧布利多如此忌憚，估計也是一個實力強大的人。
　　這些思考一閃而過，斯內普說完，不動聲色地打量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瞥了他一眼，沒覺得意外，他恰好想拉一位魔藥大師進來，和遠在天邊的達摩克利斯·貝爾比相比，明顯近在咫尺的西弗勒斯更合適。
　　還有個備用人選是斯拉格霍恩，但這老頭的性格拈輕怕重，喜好享受，要說服他可不容易。
　　“一直以來，巫師都傾向于自給自足。用魔法種菜？在他們看來和用魔法洗碗、收拾房間沒什麼區別，但如果換個角度——蔬菜、水果、莊稼都是生命，在這個過程中魔法起到了怎樣的促進作用，沒人能說清楚。”
　　斯內普默默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怎麼真的聊起種菜了？
　　“巫師們習以為常的事情，在麻瓜眼中就是天方夜譚。”菲利克斯繼續說，“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什麼切入點？”斯內普敏銳地問。
　　“從巫師的視角觀察麻瓜科學，最後落腳點又回到魔法。”菲利克斯說：“這個過程需要對兩邊都有所瞭解——沒必要精通，以布巴吉教授的知識儲備完全夠用，所以我才把這個課題介紹給她。”
　　斯內普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確實比不自量力去研究魔力的本質強。”
　　菲利克斯沒有接話，“據我所知，此前還從沒有巫師系統地研究過魔法對種植農作物的影響，除了巫師界確實人少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巫師中實用主義盛行。”
　　這也是菲利克斯站在更高的角度審視巫師和非巫師之間差異得出的結論。
　　魔法和科技這兩座大廈的地基截然不同——前者是魔力和心靈，而後者基於理性和邏輯。對絕大多數巫師而言，理性和邏輯推理能力雖然有用，但並非必須，至少不影響他們施法。
　　久而久之，這部分知識只在特定學科有所體現。
　　“……魔法種植學？魔植學？如果布巴吉教授真的能研究出一些成果，也許會改變世界呢。”
　　“改變世界？”斯內普忍不住皺眉，這個詞兒聽上去就很危險。
　　“啊，用詞不當，”菲利克斯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烤魚：“準確的說法是，攢下一張有力的底牌。”
　　斯內普默默記下來，同時暗暗琢磨這張牌能用在哪裡，他下意識也咬了一口魚肉，鮮嫩入味的魚肉在口中爆炸，隨後一股暖洋洋的熱氣在胃裡彌漫開，將庭院裡的空氣襯托得更加寒冷刺骨。
　　他聽到菲利克斯繼續說道，“布巴吉教授站在一個全新領域的門口，我樂見其成，不吝於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
　　“比如那個筆友？”斯內普冒險提問。
　　他感覺自己正一點點接近真相，鄧布利多授意他——不對，鄧布利多就沒打算告訴他那個人是誰，但不妨礙他從菲利克斯口中知道。斯內普暗戳戳地想。
　　他也沒想到進展這麼順利，菲利克斯似乎沒有隱瞞的意思。
　　斯內普心裡產生了一種奇妙的熟悉感，上次是什麼時候？哦，自己被拉進‘未來世界’公司，他到現在還不得不每個月抽出一段時間熬制加強版的狼毒藥劑、解析煉金材料的配方……
　　警惕心瞬間拉滿。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偷聽了不少東西嘛，西弗勒斯。他像一個老練的獵人等待獵物上鉤，耐心地解釋說：“不止他，還有更多人。至少我就能想到，魔法種植學——暫且這麼命名吧——這門學科可能還需要用到魔咒學和魔藥學的知識。”
　　他？是個男巫嗎？斯內普心中一動。隨即又明白為什麼菲利克斯對他袒露這些資訊了，要用到魔藥學的知識……他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似乎是個大工程，但我看不出有什麼用。”斯內普冷靜地說，“我只聽過笨死的巫師，沒聽過餓死的巫師。”
　　“開闊下思路，西弗勒斯，這個世界上可不只有巫師啊。”
　　斯內普略微琢磨，平靜的心頓時激起一道道漣漪，拿著烤魚的手都在顫抖，他不得不用大腦封閉術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半晌，他嘶啞地問：“你是說——那些麻瓜？不——有保密法的限制——除非——”
　　他的表情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但心裡陣陣發涼。
　　菲利克斯擺擺手，“我沒有挑戰保密法的意思，所以才說這只是一張底牌啊。”斯內普略微安心，但菲利克斯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把心提到嗓子眼，五臟六腑都跟著要跳出來。
　　“畢竟有前車之鑒在，”菲利克斯說：“如果說我從中學到了什麼，那就是不能走極端，因為你極端，支持你的人會更極端。哪怕影響了十萬人，也有些微不足道——”他遞給斯內普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斯內普瞬間想到一個名字——蓋勒特·格林德沃。鄧布利多提防的人就是他嗎，第一代黑魔王？他迫不及待地繼續聽下去，連呼吸都放緩了，認真推敲菲利克斯說的每一個詞兒。
　　“固執己見會帶來盲從者，但也會把你和你的信徒跟正常人區分開……”菲利克斯說：“經常有這種事發生，是不是？只有‘你’心急如焚，大聲呼號，旁觀者卻不以為然，反而對‘你’揮舞手臂的樣子感到陌生和畏懼，下意識遠離你。”
　　“那你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斯內普問，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有鄧布利多和魔法部頂在前面呢！”菲利克斯不負責任地說，“充其量我只是預見到一些可能的危機，提前做些準備。開公司不犯法吧，支持魔法界發展也不會被群起而攻……”
　　“包括推動布巴吉去研究你口中的魔法種植學？你認為這件事能度過某個危機？”斯內普心知肚明地追問。
　　“我不知道。”菲利克斯簡短地說，“我只知道，這個時代還有十幾億人吃不飽飯呢。”


第五百五十八章 俱樂部後的變化
　　禮堂裡的俱樂部招新活動就這樣結束了。
　　十二月帶來了更多的雪和冷空氣，某天早上，菲利克斯發現黑湖結了厚厚的冰層，足以支撐上百個小巫師在上面溜冰、滑雪橇，湖面不遠處還有學生繞著岸上的石頭和柳樹打雪仗。
　　不知是誰搞出了大陣仗，用魔法變出一個十英尺高的雪人，雪人追著學生到處跑，菲利克斯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一個不幸中了粘雪咒的學生。
　　“唧？”
　　瓦倫坐在他的肩膀上遠眺，對黑湖上的熱鬧景象十分驚奇，它轉過頭看著大魔王，心裡癢癢的。
　　“好吧，別忘了吃飯，我今天一整天都待在西弗勒斯那邊。”菲利克斯說，瓦倫愉快地跳下來，從口袋裡翻出自己的裝備，作為一名戰鬥嗅嗅，瓦倫在菲利克斯身邊耳濡目染，再加上大魔王的大力支持，或者說惡趣味，導致瓦倫這方面的名聲逐漸流傳開。
　　此刻，它就為自己披上一件小斗篷，在一排專屬魔杖裡挑出一根嵌著七顆米粒大的寶石魔杖，順著陽臺上的窗戶滑下去。小斗篷在它身後張開，漾起一層光暈，帶著瓦倫朝遠處飛去。
　　瓦倫在空中興奮地揮舞魔杖，在特定頻率魔力的震盪下，一藍一青兩顆寶石亮了起來，一隻只雪人嗅嗅在寶石魔力的作用下飛快成型，它們跟著半空中的瓦倫一路橫衝直撞，朝著黑湖沖去。
　　遠處傳來學生的驚呼和笑駡聲，菲利克斯心情大好，他收拾好東西，順著旋轉樓梯下樓，經過門廳，朝地下的魔藥課辦公室走去。他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你敢想像嗎？我有點懷念格拉普蘭教授了，海格竟然真的買到了最新的魔法放映機，我真擔心以後的課程會變成教格洛普怎麼調放映機的按鈕。”羅恩一路踢踢踏踏地從外面走進來，似乎絆了一跤，衣服上都是雪。
　　“我勸過他，但他認為一切盡在掌握。”赫敏的聲音微微有些變形。她懷裡抱著一隻雪人嗅嗅。
　　“格蘭傑小姐？”
　　菲利克斯叫住他們，哈利、羅恩和赫敏停下來，赫敏嚇了一跳，手裡的雪人嗅嗅掉在地上，雪人跳起來打了她幾下——“哎喲！”赫敏叫了一聲，眼睜睜看著雪人嗅嗅沖出門廳追著大部隊跑走了。
　　菲利克斯忍俊不禁。
　　赫敏漲紅了臉，“我們看到瓦倫從天上路過，地上有好多隻……其他人都撿了……”她支吾著說。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這麼說瓦倫沒飛出多遠，它心心念念的嗅嗅大軍就被霍格華茲的小巫師截胡了？他有些遺憾自己沒看到那一幕，哈利和羅恩側過頭，“吭哧”個不停，他們早就想笑了。
　　赫敏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結結巴巴地問：“教授？有什麼事嗎？”
　　“啊，是這樣，”菲利克斯收起笑容，從戒指裡拿出一小口袋金幣和一張羊皮紙，“《魔文新解》的稿費到了，幫我按照名單下發給學生……”
　　“還是每人五加隆嗎？”羅恩迫不及待地說。
　　“沒錯，韋斯萊，”菲利克斯說，“我記得你們以‘前線瞭望站’的名字發表了好幾篇文章？”
　　“是啊。”羅恩高興地說。
　　“那你們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霍格莫德週末了。”菲利克斯說著，轉頭看向一直不吭聲的哈利，“我看到你寫的文章了，把魔文‘日輪’融入守護神咒，讓守護神變得更堅固……天才的想法。”
　　哈利咧開一個笑容，“我也是隨便試試，您不是建議我有時間多琢磨守護神咒嗎，之前我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大腦封閉術上了，現在沒這個必要，我就把時間用來研究守護神了。”
　　“這兩個月傷疤沒再疼過？”菲利克斯問。
　　哈利點了點頭。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教授，我試過不少古代魔文，但只有這一個成功了，我一直弄不清原因……”
　　菲利克斯想了想，不確定地說：“我建議你多嘗試偏向精神和意志的魔文，畢竟守護神本身就是積極情緒的產物。”
　　哈利低頭思考，赫敏恍然大悟地說：“所以哈利能成功，是因為魔文‘日輪’象徵著動態的上升過程，還表示受到魔法影響的意志的變化……”
　　菲利克斯贊許地點頭。
　　“從這個角度說，你們學到的‘安神’、‘熱忱’，甚至是‘光明’魔文，都可以拿來試試。唔，等到聖誕假期結束，我可以到你們的俱樂部看看……”
　　菲利克斯離開後，哈利松了一口氣。還好，教授沒和他聊其它話題。他最近一直避免和海普教授見面，都快魔怔了。實在是十二月初的教授評審現場太過慘烈，讓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想。
　　如果有利用尷尬這種情緒施法的咒語，哈利覺得他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不知道是誰——哈利嚴重懷疑是斯內普——把‘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放在‘前線瞭望站’前面，於是他不得不面無表情地站在禮堂一角，聽克裡維兄弟在一眾教授面前大談哈利波特崇拜者俱樂部的意義，“哈利·波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他勇鬥蛇怪，智鬥神秘人……”克裡維兄弟在臺上用一種高亢的、連綿不絕的聲音演講，就像是二重奏，哈利當時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祈禱自己能陷進去，最好誰也找不到。
　　至少他沒有勇氣分辨斯內普、小天狼星、海普教授三個人誰的表情更精彩……更不用說，那天哈利所有的任課教授都過來湊熱鬧，他不知道自己這兩個星期是怎麼過來的。
　　“哈利，你臉上都能煎雞蛋了。”羅恩當時說。
　　即便這段回憶實在不堪回首，哈利也為‘前線瞭望站’爭取到了120加隆的活動資金。赫敏嫉妒不已，她精心準備的S.P.E.W.演講只領到了10個加隆的補助，斯內普很惡劣地打斷她的演講，“這裡不是魔法部長的競選現場，格蘭傑小姐。如果你想實現哪怕十分之一的構想，也要等到畢業之後。”
　　赫敏那幾天氣呼呼的，一度幻想用永久粘貼咒把S.P.E.W.的新口號印在斯內普辦公室的門上。即便是一直對斯內普不滿的哈利和羅恩也嚇了一跳，不得不擺事實講道理勸了好幾天。
　　除了一筆數額不菲的金加隆，‘前線瞭望站’的成員超過了五十人，為此學校還分給他們一間寬敞的廢棄教室作為活動區，哈利帶領全體成員收拾了兩天，最後他們一致認為有求必應屋更適合前線瞭望站的宗旨——直到後來哈利從麥格教授口中得知，家養小精靈會幫忙收拾房間，只不過因為人手不夠，還沒輪到他們。
　　赫敏堅持不讓家養小精靈幫忙，她高傲地說：“我可以自己收拾。”羅恩打趣道：“誰說不是呢，反正就是一個掃帚間……”他為此付出了代價，大半個下午都耗在厚厚的灰塵和頑固的油漆上。
　　但自己是無辜的，我又沒說風涼話，哈利忍不住抱怨。
　　還有一個變化。
　　馬法爾達出現在了‘前線瞭望站’，事實上，俱樂部裡還有幾個新面孔是他沒想過的，比如格林格拉斯姐妹，他差點以為自己能看到德拉科·瑪律福。
　　後來馬法爾達告訴他，瑪律福連一個俱樂部都沒加入。
　　“他準備觀望呢，這是瑪律福家族的傳統，不輕易表態……”羅恩一針見血地指出真相。
　　對哈利來說，馬法爾達對他態度的轉變純屬意外之喜。
　　他私下猜測，可能是自己在那天維護了她的緣故，馬法爾達終於放棄了用小作文編排自己的舉動，用她的話說，她只是“成熟了，要做更有意義的事。”
　　“其實就是創辦了一個校園八卦小報，”同樣交遊廣闊的弗雷德說：“她把自己從三十七個俱樂部得到的消息填上去。據說銷量不錯。”
　　哈利、羅恩和赫敏面面相覷。
　　“很受歡迎嗎？”赫敏心情複雜地問。
　　“反正有不少人投稿，”喬治說：“還有打廣告的、匿名發情書的。”
　　“你們不會也是其中之一吧？”羅恩斜著眼睛問。
　　“我們可是付了錢的，足足兩個西可。”弗雷德先是有些憤憤不平，然後一臉讚歎地說：“說實話，我有點喜歡她了，這生意做得可真不賴……”
　　“我們都覺得自己落伍了。”喬治豎起大拇指說。


第五百五十九章 萬不得已的理由
　　菲利克斯敲開地下室的門，斯內普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色上衣，捲曲的黑髮貼在腦後，一動不動的黑眼珠總讓菲利克斯聯想起那天在庭院裡就著寒風吃的烤魚。
　　開門人無聲讓開位置，露出伏在桌上的布巴吉教授，她的頭髮亂蓬蓬的，像是頂著一堆稻草，她的寬眼鏡則是插在乾草上的草叉。布巴吉教授正仔細地打量一個花盆。
　　“我錯過了什麼嗎？”菲利克斯愉快地問。
　　“你來得正好，菲利克斯。”布巴吉教授激動地說，臉依然沒從花盆上挪開，“我跟西弗勒斯說，一定要等你過來，見證這一幕……”
　　“沒什麼好見證的。”斯內普說。
　　他砰地一聲關上門，大步走到桌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玻璃瓶。“勞駕。”他冷冷地說，布巴吉教授趕忙讓開，屏住呼吸看著斯內普小心翼翼地旋開瓶塞，在花盆裡滴了一滴液體。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花盆裡的褐色泥土鼓起一個小包，露出微不可察的一抹嫩綠，在三人的默默注視下，幾分鐘後，一株巴掌大的綠色嫩芽在花盆中輕輕搖曳。
　　“這是……”菲利克斯問。
　　“返青藥劑，一種促使植物發芽的魔法藥劑。”斯內普說。
　　“不用添加複生藥劑嗎？我記得這兩種藥水搭配起來使用可以讓大部分枯萎的植物恢復健康。”菲利克斯好奇地問。
　　“沒必要浪費，”斯內普說，“布巴吉提供的種子本身營養充足。”
　　“我能把它帶回去嗎？”布巴吉教授祈求地說，她眼巴巴地看著花盆裡的幼苗。
　　“哦，不行。”菲利克斯立刻說，“我們說好的。”
　　他要帶著這盆植物去化驗，主要是看看土壤裡營養成分的變化，以及後續植株的生長情況。布巴吉也知道這點，只是心裡捨不得。眼下她又可憐兮兮地看著斯內普，“西弗勒斯……”
　　“我只調配出這一瓶藥水。”斯內普哼了一聲，“按照某人的要求，用最簡單的材料。”
　　菲利克斯安慰布巴吉教授道：“沒必要著急，凱瑞迪，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從種子的發芽、生長、開花、結實……我們暫時只需要搞懂第一步，和正常的生長週期相比，至少能加快半個月時間？”他詢問布巴吉教授。
　　“能，絕對能。”她信誓旦旦地說。
　　“這就足夠了。”菲利克斯說：“別覺得不起眼，把這個過程研究透徹就很了不起了，完全配得上一枚梅林勳章……”
　　布巴吉教授滿面紅光地離開了，她現在就想向鄧布利多校長申請一塊地，搭建一個試驗溫室。
　　“斯普勞特肯定能幫上忙，而且她也樂意。”斯內普在門口乾巴巴地說，希望她以後少來煩自己。轉過頭，發現罪魁禍首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
　　“你又想到什麼了，新的‘底牌’？”他譏諷地說。
　　“我在想，阿瓦達索命咒能不能殺死水中的細菌……好吧，我在開玩笑，忘了它吧。”菲利克斯看到斯內普臉上的表情，趕忙說。“有件事告訴你，斯卡曼德先生找到了讓炸尾螺穩定繁殖的辦法，他在信上說，現在炸尾螺的幼蟲氾濫，問我需不需要……”
　　斯內普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炸尾螺幼蟲的粘液帶有腐蝕性，但處理得好，可以去除特定魔藥材料的特性，不失為一種優秀的輔助配料。”
　　“那你最好發表幾篇文章，幫著宣傳一下。”菲利克斯說。
　　斯內普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希望的。辦公室裡安靜下來，斯內普盯著靠牆架子上的標本罐說，“有人告訴我，你手裡有拉文克勞的冠冕……”
　　“鄧布利多說的？”菲利克斯問。
　　“不是他。”斯內普說。
　　菲利克斯皺起了眉，這件事只有鄧布利多知道，他自己從沒拿出來展示過，主要是覺得太過羞恥，一直偷偷用。倒是瓦倫在最開始學習的時候戴過一段時間，但瓦倫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除此之外——
　　“是魔法部的人跟你說的？”菲利克斯邊琢磨邊說，“但即便魔法部裡知道這件事的也沒幾個，這類重要的備案文件一般不會引起重視，除非有人刻意去找……哦，我明白了。”
　　伏地魔還是把手伸進了魔法部。
　　“那是什麼東西？”斯內普輕聲說，他一直想問了。“不可能單純是羅伊納·拉文克勞的遺物。雖然傳說中她的冠冕能增加人的智慧，但黑魔王對冠冕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傳說本身。”
　　菲利克斯陷入沉默。魂器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既然小天狼星都知道了……他顯得猶豫不決，最大的擔憂還是怕西弗勒斯自己推理出哈利是半魂器的秘密。其實小天狼星那邊也是一個隱患，但小天狼星對魂器瞭解不算多，尤其不知道可以用活物製作魂器，而西弗勒斯是有機會知道那條蛇的存在的。
　　“和他不死的秘密有關？”斯內普低聲問。
　　他仔細觀察菲利克斯臉上的表情，雖然什麼也沒發現，但片刻的沉默足以讓他推測出部分真相。
　　斯內普沒再追問，而是轉移話題說：“黑魔王通過魔法部的間諜查到了這個消息，他讓我旁敲側擊，但我認為——不如直接詢問你。我的麻煩夠多了，不想浪費時間……”
　　菲利克斯面帶微笑，“這確實是最省時間的辦法了。也許伏地魔會稱讚你效率高呢。”
　　“我沒打算馬上彙報，”斯內普說：“黑魔王十分重視這件事，甚至超過了對魔法部神秘事務司裡那件東西的渴望，他對我透露，會找機會安排間諜配合我。”
　　“來學校？”菲利克斯覺得好笑。
　　計畫倒是不錯，但有斯內普在，就顯得有些可笑了。他沒太重視，如果現在就把間諜抓起來，估計會暴露斯內普的臥底身份，菲利克斯猜測鄧布利多可能順水推舟，等著間諜自投羅網，到時候就看誰會來學校了。
　　他莫名有些期待。
　　伏地魔現在只有一件魂器傍身，估計不安全感達到了極點，只是不知道那件金杯在他自己身上，還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身上。從各種角度看，伏地魔都不是把唯一身家性命託付給手下的人。那麼……
　　菲利克斯試圖模擬此刻伏地魔的想法：如果我是他——在伏地魔的處境下——會做什麼？
　　首先必須要確認魂器的安危。
　　‘我’明確知道被毀掉的魂器有三件，日記，蛇，戒指；無法確定狀態的魂器包括冠冕和掛墜盒。冠冕可能在學校裡，唔，‘我’眼下還不知道在菲利克斯·海普身上。而掛墜盒——“耶誕節假期打算在哪兒過，西弗勒斯？”菲利克斯抬起頭問。斯內普愕然地看著他，半晌不情願地答道：“到鳳凰社辦點事……”菲利克斯收回視線，很好，明白了——所以‘我’懷疑掛墜盒被曾經的僕人盜走了。雷古勒斯十幾年前就死了，如果魂器沒有銷毀，最大的可能是在那幢他進不去的布萊克老宅裡。
　　除此之外呢？
　　‘我’還知道自己和學校裡的哈利波特存在某種聯繫。這兩個月不得不用大腦封閉術保護自己的大腦……雖然憋屈，但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不確定這種聯繫會不會延伸到其它魂器上，該死的、只說了一半的預言！該死的哈利波特！現在‘我’必須保證唯一的魂器在眼皮子底下，絕對不能和金杯分開，除非有萬不得已的理由……
　　菲利克斯努力思考，他現在就要找出這個理由。他繼續想道：
　　巫師界還有兩個和他同水準的人，萬一中了陷阱就萬劫不復，因此‘我’必須足夠小心，但‘我’知道其中一個命不久矣，我只需要安心等待……但必要時我也不介意在他最虛弱的時候送他一程，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妙。前提是他手裡握著對‘我’至關重要的魂器……
　　菲利克斯一下子豁然開朗。
　　這就是鄧布利多的計畫嗎？用魂器來釣伏地魔？但這場戰鬥似乎沒有自己的位置，完全是鄧布利多和伏地魔一對一的局面……
　　“我能做什麼？”菲利克斯問自己，“是啊，太簡單了，我早該知道。”他高興地說。
　　當然是趁機拿到最後一件魂器了。
　　這就是那個‘萬不得已’的理由了——伏地魔和金杯魂器不得不分開，沒有人會蠢到帶上自己的另一條命去參加生死決鬥，即便對面是個病秧子，而伏地魔唯一能託付的人就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斯內普瞪著自言自語的菲利克斯，對他複雜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
　　“要玩一局劈啪爆炸牌嗎，西弗勒斯？”心情大好的菲利克斯問。
　　……
　　牌當然沒玩成。
　　菲利克斯從魔藥課辦公室出來，門廳裡的告示欄上還張貼著學生俱樂部的名單，但那已經是三個星期前的事情了。
　　轉眼就快到耶誕節了。
　　菲利克斯打算假期的時候到紐特家去一趟——更新他的‘素材庫’，同時他也準備到世界各地走走，趁機搜集一些稀有的神奇動物。經過走廊裡一副巨大的盔甲時，他突然停下來仔細打量，裡面似乎藏著什麼魔法……
　　盔甲的頭盔也嘎吱嘎吱地慢慢低下頭，和菲利克斯對視。
　　菲利克斯：“……”
　　“哐當，哐當，哐當……”
　　“呼哧，呼哧，呼哧……”
　　菲利克斯停止敲打盔甲，轉過頭看著管理員費爾奇淺色的狂怒眼睛，有些尷尬地問：“費爾奇先生？”
　　“是海普教授啊，我還以為……”費爾奇咕噥著說，“我剛剛在追皮皮鬼，他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把泡泡槍，天花板上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泡泡……可能是佐科的新產品，我一定要上報……”
　　菲利克斯默不作聲等費爾奇離開。“哐當！哐當！”他又敲了兩下，盔甲似乎終於受不了了，打開頭盔上的面具開始幹嘔起來。
　　“對了，海普教授，我想問問——”已經走掉的費爾奇又回來了，臉上帶著尷尬和討好的表情，不過當看到菲利克斯的動作時愣住了，菲利克斯也有些頭疼，他就是單純想檢查一下這幅奇怪的盔甲而已。
　　正在這時盔甲誇張地捧腹，張口吐出一張紅色的信封，信封在兩人的注視下緩緩從空中飄落。
　　“噢。”菲利克斯輕聲說，他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了。吼叫信開始冒煙，然後燃燒起來，他後退幾步伸手一抓，把聲音拘束在門廳範圍。隔了幾秒鐘，被放大了上百倍、屬於韋斯萊雙胞胎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管你是皮皮鬼——還是費爾奇——還是考試不及格的小鬼頭——又或者——”
　　弗雷德和喬治的聲音交替出現：
　　“你是偉大的——”
　　“當然也是調皮搗蛋的——”
　　“具有冒險精神的——”
　　“被逮到無數次的——”
　　“百折不撓的——”
　　“屢教不改的——”
　　“頭號不良分子！”聲音在這裡開始彙集，費爾奇的臉都紫了。吼叫信繼續歡快地在空氣裡打滾兒，“趕快行動！我們為你提供了充足的幫助，前提是你我心有靈犀！”
　　“砰！”吼叫信炸成一團火焰，從裡面飛出五顏六色的煙花，最後齊齊消失了。
　　令人尷尬的寂靜後。
　　菲利克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儘管心裡恨得牙癢癢的，但表面還是裝作風輕雲淡地問：“費爾奇先生，你是忘帶了什麼工具嗎？”
　　“哦，呃，是的。”費爾奇含糊地說，臉上松垂的肉不自然抖動著。和菲利克斯擦身而過時，菲利克斯聽到他不斷咒駡韋斯萊雙胞胎的名字。
　　趁著費爾奇朝辦公室方向走的工夫，菲利克斯也趕緊溜出城堡。踩在石頭臺階上，呼吸了幾口乾燥的冷空氣後，他才放鬆下來。
　　菲利克斯看出費爾奇有話和他說，甚至可能準備了很長時間，但剛才的時機確實有些微妙。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如果聽到韋斯萊雙胞胎被關禁閉的消息，他肯定能想起今天的事。
　　菲利克斯順著臺階一路向下。遠遠看見瓦倫玩得正開心，他咧開嘴笑了笑，隨後調轉方向，穿過溫室和菜地，來到禁林邊緣。幾次幻影移形後，他已經站在巨人格洛普過冬住的山洞邊上。
　　裡面傳來“砰砰”的巨大聲音，細小的石子從頭頂岩石縫隙裡滾落下來。菲利克斯嗅到了一股混合著黴味和稻草的氣味。
　　“格洛普——咬——獅只——”聲音震耳欲聾。
　　“閉嘴！你個蠢貨！”海格大聲吼道，“乖乖去刷牙。”
　　又是一陣砸地聲，聽起來像是在發洩不滿。
　　“哎喲——”海格捂著臉痛叫著跑出來，氣喘吁吁的，鼴鼠皮大衣裂開幾個口子。
　　“你沒事吧，海格？”
　　“菲利克斯？”海格驚訝地說，他笑眯眯地把鬍子裡的石子兒扒拉開：“沒事，小格洛普跟我鬧著玩呢，他進步很快，就算發脾氣也忍著不打人了……”他的語氣變得低沉，“雖然還是有可能被誤傷。”
　　“你在給他放電影嗎？”菲利克斯朝山洞裡看了一眼，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隻巨大的、髒兮兮的腳丫子。
　　“是啊，“海格高興地說：“小格洛普喜歡小動物，和我一樣！我打算等時機成熟，帶他去禁林認識一些朋友，不用再栓繩子……但現在不行，我只能放電影給他看。他沒見過獅子，對這東西很好奇，我還打算把你給我的書送給他。”
　　菲利克斯恍惚了一下，想起第一次上門時，他送給海格的那套圖書，上面畫著各種非魔法動物。
　　這時，山洞裡又傳來一陣砸地聲，菲利克斯看到那只大腳丫子“咚咚”地敲著地面，就像是擂鼓一樣。
　　“別吵！我在和菲利說話！”海格朝山洞吼道。
　　“菲利？菲利——赫米——哈格爾——西裡——哈哈裡——榮額——”格洛普在裡面低吼。
　　海格無奈地說：“他的英語還是不標準，而且很固執，他認為哈哈裡更好聽……”
　　“學校裡有事兒嗎？”他粗聲問。
　　“哦，沒有。是一件私事。”菲利克斯說：“我想知道巨人部落的地址——我當然知道他們已經鑽到深山裡去了，我的意思是，他們朝哪個方向跑了。”他見海格想說話，快速補充道。
　　“你不會想對付他們吧。”海格不安地嘟囔，“他們……他們挺慘的，不剩多少了。”
　　“我犯不著，但我認為有必要確認下他們的情況，要知道他們已經消失在巫師的視線裡很久了。”
　　海格愣了一會兒，“好吧，我只能告訴你大概位置，有地圖嗎？”
　　“我搜集了一堆……”
　　……
　　菲利克斯再出現時，已經來到黑湖邊緣。
　　瓦倫正站在冰面上滑冰。不知是哪個學生給它變出了一雙冰鞋，單從動作看，它滑得可比大部分霍格華茲的學生好多了。
　　“瓦倫，再來一個！”一個學生興奮地喊。
　　瓦倫高興地拿出專屬魔杖，隨便揮了揮，一道狂風卷起冰面上的雪花，就像是翻滾的雪龍，瓦倫徑直沖進旋風裡，小黃帽和圍巾在漫天雪花中高高揚起。


第五百六十章 山楂木魔杖
　　接下來的兩天，菲利克斯發現自己總能在各種場合下碰見費爾奇。
　　從教工休息室、古代魔文教室，到禮堂門口、走廊裡的某根柱子後面，都能時不時看到他那張拘謹而討好的臉……菲利克斯一直等著韋斯萊雙胞胎被關禁閉的消息，結果完全沒動靜。他估計費爾奇把全部時間都用來琢磨怎麼和他‘偶遇’上了。
　　第三天早上，費爾奇帶著鐵桶、抹布和其它清潔工具蹲在古代魔文辦公室的門口，呼哧帶喘地忙活。
　　“嘿……”費爾奇露出一口大黃牙，“海普教授，我看到門口有點髒……”
　　“進來坐坐吧，費爾奇先生。”
　　費爾奇一邊推脫，一邊麻利地閃了進來，展示出了和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敏捷。當看到在沙發上自娛自樂，用專屬魔杖控制一堆彩色小人兒跳舞的瓦倫時，他的眼睛仿佛在放光。
　　“費爾奇先生？”菲利克斯叫了兩遍，他才回過神來。
　　費爾奇搓著手奉承道，“您的嗅嗅真聰明，據說還會寫字。”
　　“謝謝。”菲利克斯簡短地說，“砰。”他關上門。
　　……
　　“我是一個啞炮，海普先生。”費爾奇低聲說：“啞炮是指——”
　　“我知道啞炮的定義。”菲利克斯說，“我們可以更快步入正題，因為我發現你似乎糾結很長時間了。”
　　“哦，好、好的。”費爾奇可憐巴巴地說：“啞炮……呃，我們從來不被重視，就是二等公民，甚至都不如那些家養小精靈，至少他們可以使用魔法……您不知道，我每天都得提著煤油燈和那些調皮搗蛋、夜不歸宿的學生鬥智鬥勇……”
　　“我記得學校採購了一批小型魔法燈。”菲利克斯提醒他。
　　“是、是的，但那燈光太亮了，不容易抓到人。”費爾奇狡黠地說。
　　菲利克斯默不作聲，他完全不想評價費爾奇和學生之間的戰爭。他只知道霍格華茲需要一個幫忙維持秩序、晚上鎖門、閒暇時清理城堡的人，於是就有了費爾奇。
　　費爾奇做得不錯，但他同樣把自己的權利無限擴大，多次建議學校恢復體罰，根本原因自然是出於對學生的嫉妒。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也明白費爾奇找上門的原因了。
　　“……我們甚至連出生記錄都沒有！想要證明我們的身份，只能通過查詢父母的名字來確認……當我十歲還沒顯示出任何魔法能力時，家裡人都很沮喪。十一歲的時候，我自然沒收到霍格華茲的通知書，他們開始商量要把我送走，送去麻瓜學校，但他們沒能得逞，因為那時候外邊正在打仗！”老費爾奇氣呼呼地說：“到處都在死人，他們嚇壞了，只好把我留下……並假裝沒我這個人，因為我讓他們感到丟臉，家裡其它親戚都不上門……”
　　“海普教授——海普先生——您自然能知道我受到了多少嘲笑，成年後我一個人在魔法界晃蕩，要不是歐克白女士鼓勵了我……”
　　“伊德里斯·歐克白？”菲利克斯問。
　　“是她。她是個好人，比任何人都好。可惜十年前死了，真是好人不長命……”費爾奇動情地說。
　　菲利克斯眨眨眼睛，他聽到類似的說法還是在校長辦公室裡，胖胖的斯拉格霍恩一邊吃著糖霜鳳梨，一邊慨歎他最喜愛的學生之一莉莉的不幸遭遇。菲利克斯認為這些話完全發自真心，因為斯拉格霍恩付出了一小瓶福靈劑的代價。
　　而費爾奇口中的歐克白全名伊德里斯·歐克白，她唯一廣為人知的貢獻是創辦了啞炮支持協會，這個協會的宗旨是力所能及地幫助生活在魔法界的啞炮……
　　歐克白在十年前去世，享年113歲。但在費爾奇口中，就變成了“好人不長命”……
　　“二十多年前，我還在到處給人打點兒雜工，連報紙都捨不得買，每天撿人家剩下的，直到有一天，”費爾奇突然滿面紅光，眼睛瞪得溜圓：“您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一則招聘啟事？”
　　菲利克斯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倔強固執、憤世嫉俗、遊手好閒的中年人形象：做著卑微的工作，內心裡充滿嫉妒的火焰。他當然有更好的選擇，但他的整個童年都是在魔法世界度過的，讓費爾奇離開，無異於殺死他。他就這麼混著日子，直到一天，這個中年人從垃圾桶裡——或是街上某個巫師手上——得到了一份徹底改變他命運的報紙。
　　看到上面的招聘啟事，於是就有了霍格華茲城堡管理員費爾奇。
　　“沒錯！我還是來了霍格華茲！雖然晚了三十年，但還是來了，我看到年輕的學生，先生，您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他們……”費爾奇狀若瘋狂，他的半邊臉奇怪地扭曲著，顫抖著，似乎第一次暢快地吐露內心幽暗的秘密。
　　玩著彩色小人兒的瓦倫驚呆了，愣愣地望著表情失控的費爾奇。它看看大魔王，又看看費爾奇，不知道要不要溜出去把他家的貓叫過來，他的鼻涕快要滴到鐵桶裡了。
　　好在費爾奇及時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髒兮兮的手帕。他發洩般地狠狠擤鼻子，手帕邊角亂飛。費爾奇抬起頭，露出通紅的鼻子，討好地笑著：“海普先生，讓您見笑了。您是學校裡少數幾個幫過我的人，我覺得沒必要隱瞞——”
　　他對上一雙銀色的眼睛，銀輝覆蓋了瞳孔和眼白。他從沒見過這種場景，惶恐地說不出話來。
　　“費爾奇，你知道啞炮的定義嗎？”菲利克斯問。
　　費爾奇感覺莫名其妙，他在談話一開始就想解釋來著，結果被菲利克斯阻止了，結果現在菲利克斯又把這個話題重新撿起來，費爾奇還以為是在嘲諷他，他的臉變得難看起來。
　　“和諸多魔法界裡的概念一樣，啞炮是個相當寬泛的概念，我們可以從各個角度來下定義。”菲利克斯沉穩地說：“魔法界通行定義認為——出身巫師家庭，但無法展示出任何魔法能力的人，就被稱作啞炮。”
　　費爾奇茫然地看著他。
　　“海、海普教授？”
　　“我希望你能注意到這裡面微妙的區別，這是談話能維持下去的關鍵——”費爾奇的臉顯示出一種明顯的困惑，但他乖乖閉上了嘴。海普教授此刻的表情有些可怕。“——很多父母其實也無法確定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啞炮，沒辦法量化……真正讓他們死心的是霍格華茲的通知書，如果收到了，自然就不是啞炮。哪怕他一開始的施法很蹩腳……你其實有過施法的體會吧？”菲利克斯冷不丁問道。
　　費爾奇愣住了，他支吾著說：“我沒、沒有——”
　　“不，你不理解我的意思……”菲利克斯的銀色眼睛凝視他，凝視他體內如同頑固的石頭般的微薄魔力，但這只是一種誇張的比喻，從任何角度看，魔力和石頭都是兩碼事。它們不可能一樣。
　　菲利克斯呢喃著說：“不是某個完整的咒語，是那些微小的、偶發的、甚至被你當做是錯覺的經歷：撥弄一個小紙片，在杯子打碎前減輕了一些力道……你有過這種體會，是不是？”
　　“我……”費爾奇苦思冥想，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好像有吧……對了！”他突然叫嚷起來，又嚇了瓦倫一跳，它舉起自己的小魔杖擋在前面。費爾奇竭力睜大眼睛，閃爍著回憶的光芒，“我記得幾年前有一塊特別頑固的污漬，我用掉一整瓶洗滌劑都不管用，我就盯著它，一直盯著它……看得有些恍惚，然後它就不見了……這算嗎？”
　　他一臉期待地看著菲利克斯。
　　“我們可以試試。”菲利克斯興趣盎然地說，他從扶手椅上跳起來，宛如盯著一件有趣的試驗品。
　　半小時後，費爾奇興奮地離開了。
　　“費爾奇先生，”菲利克斯從背後叫住他，“你的魔力反應太弱了，如果不介意，我想問問——”
　　“哦，不，這對我來說夠好了，”費爾奇歡快地笑著，雙手捧著一根鑲著寶石的小木棍，“就算十次裡只能成功一次，對我來說也是天大的好事！”
　　但對我來說不是啊，菲利克斯心想。
　　他仔細研究後才發現，費爾奇身上的魔力波動比瓦倫弱太多了。甚至把瓦倫和費爾奇放在一起比較都有些欺負人，瓦倫雖然是嗅嗅，但它是正常的嗅嗅，不是啞炮嗅嗅。
　　論天賦，它簡直吊打費爾奇。
　　菲利克斯花了不少心思，最後整整添加五條‘放大回路’才稍微有作用。成果就是費爾奇手裡的那根鑲嵌了七粒寶石的小木棍：一個儲存魔力，五個刻有放大回路，只有最後一個才裝著真正的魔法——清潔咒。
　　目前也只能達到這個程度了。
　　菲利克斯把紛雜的思緒扯回來，平靜地說：“你誤會了，阿格斯。我是想說，你的情況很典型，我準備抽時間多研究幾個類似的案例——當然不是現在——你應該認識一些和你有著相同困擾的朋友吧？”
　　費爾奇眨巴兩下眼睛，試探地問：“您想認識他們？”
　　菲利克斯聳聳肩，“你也說了，魔法部沒有他們的名字。要找他們挺不容易的……”
　　關上門，菲利克斯坐在沙發上和瓦倫玩劈啪爆炸牌。
　　但他的思緒已經飛到其他地方去了。
　　啞炮一直扮演著隱形人的角色，對比來看，魔法部近期接連推出優惠政策、吸引狼人主動登記的做法就足以說明他們的態度。
　　一個費爾奇當然不重要，但啞炮這一群體天然聯繫著魔法世界和普通世界。如果有一天巫師世界被迫公開，菲利克斯能想到的最適合往返兩界的人選就是啞炮群體了。
　　菲利克斯似乎看到第二張底牌向他招手……嗯，他決定暫時不去理會，伏地魔現在還活蹦亂跳著呢。他打算把前期工作丟給‘未來世界’公司的雇員。
　　總得給他們找點事做啊。
　　“唧！（你輸了！）”
　　菲利克斯回過神來，發現瓦倫正拿著小本子飛快地記錄，‘某年某月某日，大魔王第一次輸給天才嗅嗅瓦倫……’在一旁偷看的菲利克斯惱羞成怒地把本子沒收。
　　“這把不算，再玩兒一百局！”
　　……
　　耶誕節前最後一堂古代魔文課上，菲利克斯望著台下完全沒心情上課的學生。
　　“教授，弗利維教授在課堂上允許我們自由活動。”一個學生大膽暗示。他的話引來一片低低的贊同聲，“是啊，教授，您只需要最後留兩分鐘時間佈置作業就行了。”又一個學生壯著膽子說。
　　菲利克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也不是不行。我先佈置作業，如果你們覺得剩下的時間應該自由活動，我完全同意……”
　　台下已經響起一片壓抑的歡呼聲，發言的兩個學生享受到了英雄般的目光。
　　“鑒於部分學生無法在假期裡施法，我就不留實踐作業了。全部內容都在‘答題羊皮紙’上，你們會發現上面新出現一個禮物標誌……在聖誕樹上掛著的那個，沒錯，那就是你們的假期作業。”
　　學生們紛紛打開羊皮紙。
　　哈利瞪著‘聖誕樹’發愣：樹底下有一隻小獅子，看起來傻乎乎的。它不斷跳起來，張開爪子要把掛在樹枝上的禮盒扒拉下來，結果自然是白費力氣。
　　禮物盒旁邊還有一根發光魔杖的圖案。
　　他轉過頭，看到赫敏興高采烈地用魔杖在上面戳了一下，樹上的禮物盒立刻掉落下來，被急得夠嗆的小獅子撲個正著。“砰！”小獅子被試卷淹沒了。
　　“很有新意，是不是？”她喜滋滋地說。
　　“是啊，看起來還挺喜慶。”哈利嘟囔說，從他臉上看不到半點喜悅的痕跡。
　　“你們懂的，O.W.Ls年。”菲利克斯在講臺上愉快地說，過了一會兒，才假裝剛看到教室裡愁雲慘澹的氣氛，“哦，別這樣，我一直希望你們能快快樂樂地學習……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全體學生抬起頭。
　　“如果你們能向我證明：你們確實掌握了這部分知識，我的作業只是讓你們重複無意義的勞動……我可以考慮適當減少。”菲利克斯用心極為險惡地說，“我特意準備了一場考試，不是必需的，耶誕節前還要考試確實不太好……”
　　剛剛還嚷嚷自由活動的學生啞火了，他們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最後紛紛望向菲利克斯。
　　“趕緊發試卷啊，教授！”一個學生大吼。
　　這句發言基本標誌著教授和學生之間的明爭暗鬥落下帷幕，學生一方一敗塗地。
　　當然，他們也覺得划算就是了。
　　哈利攤開厚厚的試卷剛準備答題，赫敏卻把卷子弄得“嘩嘩”響。他忍不住朝旁邊瞥了一眼，發現赫敏正快速流覽試卷全貌，一臉喜色。哈利福至心靈，有樣學樣，他很快就發現一個秘密。
　　試卷被分成了十個部分，有翻譯的，有推理含義的，還有考察十二種護身符製作步驟的。聯想到教授剛剛的說明，哈利立刻從自己最擅長的部分開始做起，一旁的羅恩只顧悶不做聲地答題，哈利用嘴巴示意兩次他都沒發現，只能無奈放棄。
　　時間一點點過去，教室裡只有羽毛筆摩擦羊皮紙的細微的沙沙聲，聽起來賞心悅目。
　　終於，下課鈴響了。
　　哈利抬起頭，環顧教室。發現答完試卷的學生寥寥無幾，只有赫敏盯著試卷檢查，口中念念有詞。
　　“停止答題。”菲利克斯宣佈，全部試卷朝他飛過來，在講臺上整整齊齊地摞成一摞。“我會在放假前批改完……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學生們彼此交換著激動和興奮的神情，收拾好東西後魚貫離開教室。
　　“你們先走。”德拉科·瑪律福對他的兩個跟班說，克拉布和高爾把臉皺成一團，似乎不太理解，直到他又說了一遍，他們聳聳肩，獨自走了。
　　德拉科站在菲利克斯面前，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
　　“是這樣，海普教授——”他吞吞吐吐地說。
　　菲利克斯抬手制止了他，轉過頭瞪了一眼還在門口磨磨蹭蹭不肯離開的哈利、羅恩和赫敏三人，“砰！”門在他們面前猛地關上了。“現在可以說了。”
　　德拉科愣了一下，低聲說：“教授，我想問問您耶誕節有時間嗎，我想邀請你到家裡……”
　　“盧修斯讓你問的？”菲利克斯平靜地問。
　　德拉科抬起頭望著他，從那副面孔上看不出喜怒。他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是我自己……我覺得……嗯，您一向對我關照有加，不但教給我幻身咒和幻影移形，甚至還有大腦封閉術這個高深的魔法，即便我父親知道了也會讓我表示感謝的。”
　　菲利克斯低頭打量他，他的淺黃色頭髮和尖下巴簡直和他父親一模一樣。菲利克斯半天沒有說話。
　　“不用多想，很多事輪不到你參合，你要做的就是享受愉快的聖誕假期。”
　　“可是波特他們——”德拉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不服氣地說。
　　“他們和你不一樣。”菲利克斯斬釘截鐵地說，“提前祝你耶誕節快樂，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生硬地轉身走開，他推開門——“德拉科？”他聽到教授的聲音說，德拉科激動地回過頭。海普教授站在巨大窗戶前，外面乾淨剔透的陽光灑進教室，投在教授的背上。這讓他完全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他眯起眼睛。
　　“你的魔杖材料是山楂木？”教授問。
　　“是的，教授。”德拉科說。
　　“這種材質的魔杖特別適合醫療魔法，你可以考慮一下。”

wmx911 2024-12-1 11:22

第五百六十一章 男人間的對話
　　耶誕節按部就班地到來了。
　　學校裡冷冷清清，沒什麼人。菲利克斯認為是報紙上每天都刊登著最新局勢的緣故，這從側面提醒了學生：在平靜的校園外還窩著一個虎視眈眈的黑魔頭。所以在耶誕節期間他們越發地渴望和家人團聚。
　　“其實還沒那麼糟，”麥格教授說，“上次戰爭期間，人們總感覺朝不保夕，不管下什麼決定都很快。”
　　“比如呢？”
　　“比如一畢業就結婚，還有小情侶一起私奔逃到國外的……屢見不鮮。”麥格教授的語氣多少有些不以為然。
　　隔了兩個座位，天文學教授辛尼斯塔正詳細描述自己見過的一場壯觀的日食，一直默不作聲的特裡勞妮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去年夏天用天目看到木星上存在詭異的陰影，可能對應現在正在發生的事上……真後悔沒有提前發出預警，但我當時感染了風寒……”
　　她話裡的暗示意味過於明顯，餐桌上的其他人紛紛向她行注目禮。
　　辛尼斯塔教授很感興趣地問：“你說的是那場彗星撞擊木星的天文奇觀？我從頭到尾觀測到了，一開始是大爆炸，後來彌漫出巨大的黑暗塵埃雲，持續了好幾個月。”
　　特裡勞妮攥著脖子上綴著珠子的項鍊，“唔……我們說的可能不是一個東西，要知道……擁有天目的人和正常人看到的不太一樣……”
　　菲利克斯側目而視，然後很堅決地轉過頭。
　　“好吧。”辛尼斯塔教授咂咂嘴說，埋頭解決盤子裡的牛肉餡餅。鄧布利多也收回目光，重新加入到布巴吉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的談話中，“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最新進展了，凱瑞迪。我得說這類研究很有意義，關鍵是還沒什麼風險……”
　　“是的，波莫娜幫了我很多忙。”布巴吉教授打著飽嗝說。斯普勞特教授笑吟吟地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
　　“小天狼星呢？”弗利維教授環顧四周。
　　“他回家過節去了，和他的教子。”菲利克斯說。
　　“你是說波特……哦，我很難把他和‘父親’這個詞兒聯繫起來，可能是他之前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但我得說，他是一位合格的教授，比我預期的要好得多。”弗利維教授感性地抽抽鼻子，於是沒有聽到斯內普不屑的輕哼聲。
　　菲利克斯想了想，不管是他從胖夫人那兒打聽到的上學表現，還是更加耀眼的‘食死徒第一人、阿茲卡班第一位越獄者’，都比布萊克教授這個頭銜的存在感高……
　　不過小天狼星現在也很穩重了。
　　寒風呼嘯，布萊克老宅裡爐火正旺。
　　剛剛還被菲利克斯在心裡誇獎穩重的小天狼星此刻正挨著數落，韋斯萊夫人插起腰，矮墩墩的身材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不告而別！不翼而飛！你知道我們心裡有多擔心嗎，還以為你被神秘人抓走了，真要這樣也不錯，”她氣呼呼地說：“你還帶著哈利一起？”
　　小天狼星無精打采地靠在沙發上，右手垂到韋斯萊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把一枚藏在石頭縫隙裡的麻瓜棋子撥弄來撥弄去。哈利在一旁大氣不敢喘。韋斯萊夫人足足叫嚷了半個小時，中途金妮、羅恩、盧平、唐克斯都在門口出現過，但誰也沒勇氣阻止還在氣頭上的韋斯萊夫人。
　　直到韋斯萊先生回來，她才想起鍋裡還燉著牛肉，匆匆跑去廚房。
　　“求求你們也幹點正事兒。”她朝站在樓梯口的金妮和羅恩喊道。剛剛還一臉垂頭喪氣表情的小天狼星停下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等到腳步聲消失，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朝樓下做個鬼臉。金妮看得目瞪口呆。
　　“別聽她的，哈利，男子漢總得經歷點兒冒險……何況我事先踩過點了。”他沖哈利眨眨眼，“蹬蹬蹬”上樓了。
　　羅恩反復確認媽媽真的離開了，湊到哈利跟前問：“你們去哪兒了？”
　　“去掃墓。”哈利從牙縫裡低聲說。
　　羅恩張張嘴，最後無聲地拍拍哈利的肩膀，“別想這些了，給你看樣好東西。你不在的時候，金妮向唐克斯打聽了好多傲羅訓練的項目，我們認為有些完全可以用在前線瞭望站……”
　　哈利感興趣地抬起頭。“我過去看看——趁著晚飯前，是在金妮的房間嗎？”他朝樓梯口張望，金妮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走出幾步，發現羅恩正古怪地望著他。
　　“我警告你……如果你打算對金妮做點什麼，我決不允許——”他低聲說，就好像在腦子裡把這段話構思了許久似的。
　　哈利瞠目結舌，“怎麼會——”
　　他們之間的對話被意外中斷了，韋斯萊夫人從門邊探出頭，“吃飯了，孩子們，快去洗手。金妮呢？”
　　哈利和羅恩同時縮了縮脖子，把之前的話題拋在腦後。“她不是找你去了嗎？”羅恩嘟囔。
　　“一個個都讓人不省心……”韋斯萊夫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瑪律福莊園。
　　德拉科·瑪律福坐在裝潢精緻考究的餐桌上，華麗的金色鍍金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爐火，他將銀色盤子弄得叮噹響。
　　“德拉科，注意你的儀態。”納西莎說：“如果你吃完了，可以到聖誕樹下看看，在你睡午覺的工夫，又有幾個長輩送來了禮物。”
　　德拉科舔了舔嘴唇，正襟危坐，望著盧修斯說：“我、我有話想和您說。”
　　“是學校裡的事嗎？”盧修斯慢條斯理地放下叉子，擦了擦嘴，然後不緊不慢地拿起高腳杯。
　　“不是。”德拉科呼吸急促地說。
　　“那是什麼？”瑪律福夫人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皮膚白皙，但顴骨略高，這讓她第一眼看上去總有些刻薄相。
　　德拉科沒有回答母親的詢問，他望著盧修斯囁嚅著說：“爸爸，我想和你單獨談談……一場男人間的對話。”
　　盧修斯和納西莎古怪地對視一眼。“這麼說，你認為自己能承擔起責任了？”盧修斯放下酒杯，再次用潔白的絨布擦嘴，脊背靠在椅背上，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兒子。
　　“德拉科……”納西莎的聲音裡帶著明晃晃的警告。
　　“我認為是這樣。”德拉科倔強地說。
　　“很好，很好。”盧修斯壓低聲音說，“跟我來。”德拉科飛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帶上你的魔杖。”盧修斯冷冷地說。德拉科臉上的表情一僵。
　　……
　　第二天，天氣晴朗，菲利克斯早早來到對角巷。
　　“這些是……？”盧平詫異地看著他拿出一卷羊皮紙。
　　“一份計畫書，和部分啞炮的資料。”菲利克斯解釋說：“有些地址可能很老了，找不到人也沒關係。”
　　盧平先展開計畫書，嘴唇嚅動，閱讀墨綠色的字跡，他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能讓啞炮施法的專屬魔杖，原理是魔力頻率……每個人都不一樣？”
　　“沒錯。所謂魔力頻率，其實是對魔力波動的精確測量，每個巫師身上的魔力都有細微差別，這是我們獨一無二的特徵。理論上，你可以通過魔力頻率準確識別出施法的巫師……”
　　“實際上呢？”盧平機敏地問。
　　“實際情況要更複雜。如果你對魔力的掌控足夠強，又存心隱瞞……完全可以讓自己的魔力頻率發生改變。”菲利克斯用令人捉摸不透的語氣說：“但必須承認，這個過程很難……非常難……”
　　正因如此，菲利克斯才能製作出專屬魔杖。因為這根魔杖只能識別特定的魔力。外人想要模仿，完全是靠運氣，嘗試上萬次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盧平望著菲利克斯，總覺得這個笑容相當狡猾。他低下頭，繼續翻看計畫書，“昨天小天狼星帶著哈利去了戈德里克山谷。”他邊看邊說。
　　“沒遇到麻煩吧？”菲利克斯說，他口中的麻煩指的是伏地魔，現在誰也不知道伏地魔藏在哪兒。
　　“沒有，他們快去快回，沒待太長時間。”盧平微笑著說：“雖然還是挨了莫麗一通數落，但我認為這是他應該受到的教訓……這份計畫不用太著急？”
　　菲利克斯微微頷首，“先從定居在魔法界的人著手吧，別太大張旗鼓。”
　　盧平仔細想了一會兒，“菲利克斯，你不用把目光完全鎖定在啞炮身上，有些巫師……他們的施法能力其實也很糟糕。”
　　“你是說——”
　　“我們可以在報紙上打廣告，類似‘快速念咒’之類的函授課程。”盧平露出回憶的表情：“我有段時間就靠這份工作糊口，那真是一段輕鬆的日子，每天只要寫寫信就好，偶爾才有客人登門。我的教學能力也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可惜好景不長。”
　　這個話題戛然而止，菲利克斯估計後面的內容不會太美好。
　　盧平拿出羽毛筆，歪頭琢磨廣告詞，那副認真的模樣讓菲利克斯不忍打擾。他在盧平的辦公室裡四處溜達，心裡分析著對啞炮的定位。
　　按照菲利克斯的預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巫師界公開後，雙方必然進入實質性的交流。但這種交流肯定不是完全放開、沒有限制的，不會出現巫師滿天飛的情況。
　　這時候就需要有人往返巫師社會和麻瓜社會。
　　最好能和雙方都扯上關係，才能作為溝通的橋樑，但橋樑和橋樑又有所不同。在菲利克斯心中，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包括願意踏上新的巫師之船的純血——代表了未來魔法世界的中堅力量，但他們基本上最終還要留在魔法界。
　　他們不太可能作為直接的對外視窗，向外界展示魔法世界。那無疑是一種浪費。
　　但偏偏在開放初期，很有必要設置一些‘供雙方交流的視窗’。菲利克斯想到的替代者就是啞炮，以及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師的親人。這些人很早就知道魔法的存在，偶爾也會親身體驗魔法的神奇，至少小巫師的父母大部分都有過陪自己的孩子到對角巷買書的經歷。
　　讓他們研究魔法不大可行，但新的時代必然會誕生很多新職業，有不少就很適合他們。
　　菲利克斯展開想像：首先，導遊是必須的。既可以引導巫師到科技館、博物館……也可以是普通人到魔法界體驗一日遊；此外，還有新時代的作家，他們會用普通人的視角——或是啞炮視角、巫師親人的視角——來描繪魔法界的見聞，解開魔法的神秘面紗。
　　好處顯而易見：陌生是誕生猜忌的溫床，唯有瞭解才能消除隔閡。
　　當然還有魔法商人。魔藥、美食、動態連環畫……這些東西總要有人經營，讓巫師去錙銖必較地做生意實在是難為人，他們算了一輩子的1加隆等於17西可，1西可等於29納特，菲利克斯估計相當多的巫師搞不清十進位。
　　但如果小巫師的家長有這個意願，菲利克斯樂見其成。他就很看好曾經接觸過的札斯廷·芬列裡的父母……
　　菲利克斯唯一擔心的是啞炮的心態問題。他能直觀地從費爾奇身上感受到渴望與嫉恨並存的矛盾心態：對他來說，魔法界由誰統治、巫師戰爭死掉多少人根本不重要，甚至死得越多越開心。
　　能讓費爾奇記住的只有那些幫助過他的人，比如歐克白女士。菲利克斯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其中之一。
　　從費爾奇身上折射出啞炮這一邊緣群體的想法，很有代表性。當然，其他人大概不會像費爾奇那麼極端。
　　多數情況下，巫師家庭的孩子一旦坐實啞炮身份，他們就會被早早地送到麻瓜學校裡（費爾奇是因為戰爭才沒去成），這些人長大以後也很少再和魔法界發生糾葛。就像馬法爾達的父親——他和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如果不是因為女兒是巫師，他一輩子都會裝作魔法世界完全不存在。
　　所以費爾奇是個例，還是比較極端的個例。畢竟不是所有啞炮都有機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成百上千個學生在眼前亂蹦。
　　……
　　菲利克斯隨手從書桌上拿起一本《狼人行為準則》，看得出最近盧平經常翻看這本書，連邊角都磨破了。他翻開書，書頁自動固定在中間的某一頁——“別，菲利克斯！”盧平慌張地喊道，他伸手去搶，結果因為太過用力將菲利克斯手裡的書擊飛。
　　一張照片從翻滾的《狼人行為準則》一書裡飄落下來，打著旋掉在地上。照片上那個梳著顯眼的粉紅色短髮的女人調皮地朝他眨眼。
　　菲利克斯愣了一下。“哦，抱歉，我什麼也沒看到。”他轉過身，不出所料聽到一陣磨牙聲，好在盧平沒沖過來咬他，隔了十幾秒，他轉過身，盧平已經打掃好了現場，氣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
　　“別說出去。”半晌，盧平把臉埋進手裡，聲音嘶啞地說。
　　“我覺得唐克斯挺——”
　　“別說出去！”盧平急促地說，他的胸膛劇烈起伏。
　　菲利克斯收起玩笑的表情，他默默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心結啊……走出劍堡，菲利克斯拿出一枚傳音鏡，對裡面的人說：“把格雷伯克交給我。”
　　對面傳來一個偽裝過的尖銳嗓音，“哦……他藏得很深……而且現在可能不在英國……”
　　“你不也不在英國嗎？”菲利克斯懶洋洋地說。
　　“我又不和他混在一起！那傢伙可能隨便躲在某個小國的山洞裡！身邊還跟著一堆狼人！”那個人惱火地說。
　　“和解是需要誠意的，記得嗎？是你主動找到我的。”菲利克斯提醒道。
　　鏡子裡傳來劇烈的喘息聲，似乎在強忍著怒火。菲利克斯等了一會兒，從容地說：“把人交給我，我不管你怎麼做，辦到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總記得你的名字也挺累的，沙菲克先生。”


第五百六十二章 可疑的斯內普
　　耶誕節過後，布萊克老宅裡的日子不免有些無聊。
　　哈利、羅恩和金妮在餐桌上寫作業，每隔半個小時，克利切就會端上一壺泛著熱氣的茶。
　　“謝謝，我實在喝不下了。”羅恩憋紅了臉，此後不久他就彎腰跑到樓上上廁所。看得金妮一臉嫌棄。
　　她慢條斯理地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金妮小姐是一位優雅的淑女。”克利切彎腰稱讚道，哈利一頭霧水地從魔藥論文上抬起頭，金妮做了什麼嗎？“你的腰扭了，金妮？”“沒有！”她氣呼呼地說。
　　羅恩回來了。
　　“斯內普還在書房裡。”他簡短地說。
　　哈利知道他的意思，斯內普是耶誕節的第二天過來的，在鳳凰社成員依然忙碌的節點上，他連續三天出現在鳳凰社總部，怎麼看都有些怪異。
　　“往好處想，也許他只是覬覦布萊克家族的藏書。”羅恩說。
　　“我看到過他，在昨天夜裡。”金妮尖聲說，哈利和羅恩立刻轉過頭。“我當時想去廚房找水喝，結果看到他像幽靈一樣從樓梯上滑過去，沒有一點聲音……”
　　哈利和羅恩面面相覷，這樣就更加可疑了。
　　“他要找什麼東西嗎？”
　　“也許是想破解鳳凰社的保護魔法！”
　　“別傻了，這裡被施了赤膽忠心咒，沒有人能強迫鄧布利多說出秘密！”
　　“不如給赫敏寫信，她知道不少冷門魔法。”金妮躍躍欲試地提議。
　　“好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哈利和羅恩一邊討論斯內普打算做什麼，一邊焦急地等待赫敏的回信。過了將近一周他們才意識到，布萊克老宅被魔法層層保護，海德薇根本找不回來。
　　哈利趁著午飯的工夫出去溜了一圈，把在格裡莫廣場附近徘徊了好幾天的海德薇帶回來。海德薇憤怒地啄著哈利的耳朵和手指，哈利不停道歉，等發洩夠了，它才把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丟在哈利的腦門上。
　　赫敏的信很長：
　　“我和爸爸媽媽去了瑞士，這裡的環境很平和，沒有一點兒戰爭氛圍。我勸他們到這裡待上一年半載，但他們堅決不同意，還逼迫我每個星期寫一封信！
　　我手把手教了他們怎麼訂購《預言家日報》和《魔文新解》，雖然後者他們看不懂，但他們能在上面找到我的名字。他們還對《唱唱反調》感興趣，幸好被我及時勸阻了，我不想他們在信裡問我妖精餡餅是什麼東西。
　　對於你們的問題，我確實知道一些咒語，但我不確定是否對斯內普教授管用。我推薦一種麻瓜們使用的方法，這是我從爸爸最近看的一本偵探小說中獲得的靈感，具體方法是把頭髮絲放在書與書之間的空隙裡，如果有人挪動，頭髮就會掉下來……其它方法一併附在末尾……”
　　“你們怎麼想？”放下信，哈利問羅恩和金妮。
　　“用那個麻瓜辦法！”羅恩和金妮異口同聲地說，哈利沒反對，顯然，他也對自己能否瞞過斯內普這件事上沒什麼信心。
　　開學前兩天傍晚，哈利上樓叫小天狼星下來吃飯。在五樓樓梯口，哈利看到小天狼星倚在門框上，他剛想打招呼，結果發現小天狼星並沒有對著他，而是懶洋洋地擺弄魔杖，和房間裡的什麼人說話。
　　哈利靠近幾步，聲音變得清晰了。
　　小天狼星的語氣很不友善，“說說吧，你是怎麼出現在我房間裡的？”
　　他在和誰說話？哈利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問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說：“自然是有事找你，難道還是迷路嗎？”
　　是斯內普！
　　哈利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屏住呼吸，斯內普最近的行蹤太可疑了，他迫切想知道原因。
　　“是嘛，”小天狼星斜著眼睛看向屋子裡邊，“我還以為某人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是想找什麼東西……”
　　“找東西？”斯內普冰冷的聲音說，語氣中帶著一種強烈的蔑視，哈利幾乎能想像出他薄薄的嘴唇撅起，像一條蓄勢待發的蛇，準備噴灑毒液，“哦……你是說牆上貼的比基尼照片？”
　　正向斯內普興師問罪的小天狼星僵住了，他舔舔嘴唇，“你說什麼？”
　　“不得不說，你的品味很獨特，而且很有勇氣。”斯內普譏諷的聲音說，小天狼星漲紅了臉，“那是老照片！”他低聲咆哮。
　　哈利不想再聽下去了，他後退著離開，這時斯內普突然出現在門口，撞開擋路的小天狼星，他吃驚地看到躡手躡腳後退的哈利。
　　這一刻簡直尷尬極了。
　　幾秒鐘就像是幾個世紀一樣漫長。哈利愣在原地，斯內普嘴角扯出一個冷笑，“看起來有人發現了你的小秘密，小天狼星。你會對他念遺忘咒嗎？”他大步離開了。
　　哈利慢慢轉過身想要下樓，“站住。”小天狼星面無表情地說，哈利支吾著說：“我什麼都沒聽到。”小天狼星忍不住低聲咒駡一句，不知道是在罵誰，“跟我來。”
　　哈利懷著莫大的勇氣走進屋子。
　　他之前沒正式進來過，頂多敲門喊小天狼星出來吃飯，隱約瞥見過床頭雕花的大床和天鵝絨帷幔。哈利進來後才發現房間很寬敞，也很漂亮。
　　小天狼星氣呼呼地坐在床上，指了指哈利背後的牆壁。
　　“自己看。”
　　哈利慢慢轉過頭，以為自己會看到些奇奇怪怪的照片，他確實看到了。哈利最先注意到銀色緞面牆壁兩側的格蘭芬多旗幟，它們就像是整面照片牆的基調，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房間主人出自哪個學院。
　　哈利暗暗叫好。
　　隨後他就不得不注意到滿滿一牆壁的貼畫和照片，哈利眨了眨眼，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上面貼著很多麻瓜摩托車照片，斯內普口中的‘比基尼照片’只有幾張，那些女孩褪色的笑容凝固在泛黃的相片上——她們一動不動，似乎是從麻瓜電影海報上截下來的。
　　這是小天狼星上學時黏在牆上的，哈利醒悟過來，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斯內普有句話說對了，小天狼星確實很有勇氣，可能是在叛逆期……
　　除了這些，牆上也有很多巫師照片。哈利驚訝且帶著不安地發現，他終於知道小天狼星從克裡維兄弟那獲得的那套照片藏在哪兒了。在他面前足足幾十幾個哈利·波特朝他眨眼睛。
　　哈利不知道心裡哪種情緒更多些，是窘迫還和感動，他的眼睛有些酸澀，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幾張另類的照片：
　　一張是四個霍格華茲學生挽著手臂站在一起的畫面，哈利盯著照片上自己的父親、小天狼星、盧平，當然還有小矮星彼得，他們每個人都沖著鏡頭開心地笑著；
　　還有一張是小天狼星和一個年輕人搭著肩膀的照片，哈利知道那是雷古勒斯，他們拍照時的年紀都不大，小天狼星還沒離家出走；
　　最後一張照片——哈利的呼吸凝滯了——一個黑頭發的嬰兒騎著小掃帚飛進飛出，咯咯歡笑，還有兩條屬於成年男人的腿在後面追著他，那必然是他的父親詹姆·波特。
　　“莉莉寄給我的，我收拾屋子時找出來的。”小天狼星指著嬰兒照片說，“就藏在我的摩托車修理手冊裡，我差點隨手把它丟了。”
　　哈利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這裡還有幾封信，是詹姆和莉莉寫的……”小天狼星吞吞吐吐地說：“我一直猶豫要不要交給你。”
　　“當然要！”哈利立刻說，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笑了。
　　“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我們那時候談論的話題大多和戰爭有關，除了你母親，莉莉。她一直對生活抱有很大熱情……”他嘟囔著，說完他停了一會兒，從床上站起來，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遝信。
　　哈利貪婪地凝視著有些褪色的墨水痕跡，他奇怪自己此前怎麼沒想起來這回事。但隨即他又想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保留羅恩和赫敏信件的習慣……他決定馬上改，從現在開始。
　　“詹姆的隱形衣還在你手上嗎？”小天狼星突然問。
　　“什麼？哦，是啊，鄧布利多校長在一年級的時候把它還給我了。”哈利答道，他不知道小天狼星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信上了。他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跡，可能是他的媽媽寫的。
　　他迫不及待接過來，希望能感受到寫信人的體溫。
　　小天狼星不說話了，顯得意興闌珊。他揮揮手，哈利朝著外面走去，他在門口突然回過頭，“嗯……小天狼星，我想對你說，你的品味其實很好。”不等小天狼星答話，他趕緊溜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北極裡的神奇動物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正在北極的冰天雪地裡造房子，瓦倫躲在他厚厚的龍皮帽底下，對一望無際的冰川很不適應。
　　菲利克斯這兩周過得相當充實。耶誕節晚宴結束後，他花了一天時間集中處理了公司裡的事，之後馬不停蹄出現在紐特的鄉下小屋，斯卡曼德夫婦接待了他，紐特的妻子——蒂娜·斯卡曼德，一位慈祥又嚴肅的老婦人知道他正計畫一次短途旅行，貼心地為菲利克斯準備了十二種口味的熱狗。
　　“親愛的，你可以製作一些蘋果派作為調劑。”紐特說。
　　“我總是掌握不好火候。”蒂娜瞥了丈夫一眼說。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菲利克斯按照紐特的指點，往返於世界各地的神奇動物保護區，把他心目中羅列出的神奇動物一一搜集到，假期最後一周，他來到最沒有把握的北極。
　　“能自我分裂的神奇動物？”紐特說：“是我的記憶體告訴你的嗎？坦白說，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但我確實在世界的最北部見過一次，那是一種雪貂，或是狐狸、狼……都有可能。它們捕獵時會自我分裂，有點像法國魔法部把守重地的靈貓。儘管它們完全不同，靈貓不是生物，而是一種靈體……”
　　菲利克斯對這種神奇動物十分好奇。
　　他得承認，當他在七號教室裡第一次聽到這種神奇動物時就心動了。儘管知道福靈劑沒用，他還是用掉了最後一點兒存貨，開始了漫無邊際的搜尋之旅。
　　他的優勢在於幻影移形帶來的超強機動性，以及能辨別出魔力的眼睛。
　　但北極太大了，大得讓人絕望，他只能根據紐特提供的大致位置不斷向外畫圈。好在他從美洲黑市裡淘到一塊相當珍貴的寶石，寶石來自當地特有的一種長角水蛇，它額頭上的寶石可以讓人獲得隱形和飛行能力，菲利克斯把它編織進一條飛毯中，從而讓自己沒有任何負擔地漂浮在空中。
　　菲利克斯自己也能飛，但需要消耗大量魔力，除非是戰鬥，否則他很少使用這種辦法。橫向比較，伏地魔就顯得駕輕就熟，菲利克斯不知道他是不是解剖過長角水蛇，把它的血脈移植到自己身體裡，當然也有可能是伏地蝠？
　　“還有兩天時間，找不到就回去。”菲利克斯說，冰房子很快造好了，他鑽進去施展無痕伸展咒擴大內部的空間，並在裡面生了火，這時候瓦倫才從帽子裡跳出來。
　　“你昨天不是和那些水獺玩得很開心嗎？”
　　“唧唧！”
　　“恒溫掛墜盒失效了？也是，你用了很久了。回頭給你做一個，算了，買一個吧。”菲利克斯從戒指裡拿出厚厚的毛毯、鐵鍋，轉頭看著瓦倫，遲疑地說：“你喜歡烤魚還是煮湯，當然啦，我們還有充足的熱狗……”
　　瓦倫幹嘔兩聲。
　　“有點膩？真挑剔。”菲利克斯咂咂嘴。最後他也沒有碰那些熱狗——他在巴西熱帶雨林那兩天吃夠了。
　　新的一天，菲利克斯坐在飛毯上，從幾千英尺的高空向下眺望，底下是一望無際、連綿起伏的冰山，其實飛毯還能飛得更高，但菲利克斯的魔力視角有些跟不上。
　　瓦倫靠在他後背上，愉快地玩著一個小遊戲。遊戲來自學校裡的魔法畫俱樂部，當時俱樂部正考慮以什麼題材作為互動魔法畫的素材，關鍵時刻瓦倫出現了。它不但提供了核心靈感，還包括一筆數量不菲的資金支持。
　　於是以嗅嗅作為主角、名為‘勇敢戰士’的魔法畫小遊戲出現了。
　　花了點時間“大殺四方”，瓦倫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新的魔法畫，在關卡邊緣焦急等待的畫中嗅嗅跳到另一幅魔法畫上，帶著一身豪華版專屬魔杖，開始挑戰新關卡。
　　另一邊，菲利克斯有了新發現。
　　一只有著雪白毛皮的生物在白色大地上靈活穿梭，順著它的前進方向，菲利克斯發現一窩瘋狂逃竄的北極兔。那種生物確實很像紐特描述的那樣，兼有北極狐和北極狼的特點，但是要小巧得多，看起來和雪貂差不多大。
　　最關鍵的是，菲利克斯從這種生物上看到了快速流動的魔力。
　　有魔力，就代表著這是一種神奇動物。
　　菲利克斯在兩三百英尺的空氣裡漂浮，雪白的神奇動物對頭頂神秘人的觀察一無所知，它的速度快極了，但北極兔的速度也不慢，而且轉向更加靈活。這種神奇動物在靠近北極兔時高高躍起，跳到頂點時從身體裡分出一條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實體，兩道白色的影子在雪地交錯，心靈相通，配合默契，眨眼間逮到一隻倒楣的兔子。
　　菲利克斯一邊觀察一邊下降，心裡嘖嘖稱奇，如果不仔細看他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皮毛雪白的神奇動物叼起兔子，扭頭看到天上掉下來一個奇怪生物，它還沒見過人，此刻留在原地警惕地審視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露出和善的笑容。
　　“小狐狸？小狼？小雪貂？我這裡有美味的熱狗……”
　　兩天后，菲利克斯把它放生。
　　“收穫滿滿，我們走吧，瓦倫。”瓦倫揮手和新交到的朋友告別。
　　“唧！（再見！）”
　　“唧唧！（注意減肥！）”
　　“唧唧唧！（當心以後抓不到吃的！）”
　　菲利克斯輕輕拍了一下瓦倫，“它可比你的體型勻稱多了……”氣得瓦倫想打他。
　　……
　　霍格華茲的火車已經停在霍格莫德，回家過節的小巫師乘坐馬車返校。
　　羅恩和赫敏作為級長組織小巫師上馬車，趕在最後一撥鑽進車廂裡。他們一進來，夜騏馬車就動了起來。
　　“什麼，全是黑魔法？斯內普？”赫敏驚訝地看著哈利和羅恩，她這兩周時間陪父母到處旅行，腦子還沒轉換過來。“嗯……想一想也很正常，是不是？我們都知道他對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很感興趣，也許他在備課……”
　　哈利怏怏地說：“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那意味著我們只要再忍受一年……”
　　“關鍵是他還鬼鬼祟祟的，半夜在房子裡四處轉悠，金妮可以作證。”羅恩補充道。
　　“哦，唉，我不知道，但這是他的私事。”赫敏捋了捋頭髮，“你們作業做完了嗎，我覺得一些地方還可以再改改。”
　　哈利和羅恩面面相覷，他們明顯在猜測斯內普的動機上花費的時間更多。
　　“我還差一點……”羅恩不安地望了一眼哈利，哈利沒有吭聲。
　　“好吧，如果你們明天沒交上作業，會把這個理由說給教授們聽嗎？”赫敏尖銳地提問。哈利歎了口氣。回到學校後，他們匆匆吃完晚飯，來到圖書館。裡面已經坐了不少學生，他們隨便找了一個空桌子坐下，赫敏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
　　“怎麼了？”
　　“閉耳塞聽這個咒語似乎開始流行起來了。”
　　哈利左右看看，他確實發現一些學生嘴巴飛快開合，但是沒發出一點聲音，圖書管理員平斯夫人陰沉的面孔三番兩次從書架空隙裡出現，就像找不到獵物的禿鷲在高空盤旋兩周遺憾地離開。
　　哈利用魔杖敲了敲桌面，他們周圍的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聽起來像是一種低沉嘈雜的嗡嗡聲。
　　哈利翻出作業，他的魔法史論文還差一個收尾，他旋開墨水瓶，羽毛筆的筆尖飽沾墨水，在羊皮紙上刷刷寫了起來。抬頭的間隙，他看到斯內普的身影在書架中間一閃而過。
　　哈利的心怦怦跳了起來，目光竭力捕捉斯內普的行動軌跡，驚訝地發現他在禁書區停留不短的時間，最後坐在一張桌子前，閱讀一本書。一直到圖書館快要關閉了，斯內普才站起來帶著書離開。
　　“等我一下。”哈利站起來，對羅恩和赫敏說。“什麼？”但他已經彎腰從座位上離開了。
　　半晌，他表情凝重地回來了。
　　“怎麼了？”羅恩問，“你看起來像是剛被平斯夫人用雞毛撣子打過……”
　　“斯內普，斯內普看的書……”哈利吞咽著唾沫，“是《至毒魔法》。”
　　“所以呢？”赫敏煩躁地問，她的目光還沒從自己的論文上挪開，“哈利，他是教授，即便研究黑魔法，也肯定有正當理由，他可能想著怎麼破解……你要是能查到他的借書記錄，估計會有更多發現。”
　　“好主意。”羅恩說，“嘿，我是認真的，我們真的可以試試！”
　　“這下你可說錯了，赫敏。”哈利壓低聲音說，“我不像你看過那麼多書，我只有一次聽過這個名字……”
　　赫敏抬起頭，盯著哈利的臉愣住了。
　　她用發幹的聲音說：“我記得……在這本書的序言裡有段話，‘關於魂器這一最邪惡的魔法發明，在此不加論述，亦不予指導’……哈利，你認為他在調查……”
　　她沒繼續說下去，但哈利和羅恩都知道她的意思——斯內普可能在秘密調查魂器。


第五百六十四章 真相假像
　　俱樂部活動室裡，哈利、羅恩和赫敏唇槍舌劍吵個不停。
　　“哈利，我們最好不要胡思亂想，還記得嗎，一年級的時候你以為斯內普教授計畫偷魔法石，但他其實是監視奇洛的那個。他還在奇洛試圖讓你從飛天掃帚上掉下來的時候施加保護。”
　　赫敏用魔法給門上鎖，又念了幾個干擾咒語，方便他們無所顧忌地談論那些危險的話題。
　　“我知道。”哈利悶悶地說。
　　“還有二年級——”
　　“謝謝你提到二年級，他一開學就想開除我和羅恩，別說他想保護我，赫敏，他的腦回路應該沒有神奇地和多比連接在一起，何況他那時候也不知道密室將被開啟。”
　　“哦，呃……”赫敏有些詞窮，“三年級，他站在我們這邊……”
　　“需要頒給他一個獎章嗎？感謝他沒有和攝魂怪達成一致？”哈利煩躁地說：“赫敏，你怎麼一直替他說話？他曾經是一個該死的食死徒！”
　　赫敏沉默了幾秒，“但是鄧布利多校長為他辯護了，是你親口告訴我們的，哈利，記得嗎？你在冥想盆裡看到過……”
　　“他——也——不值得——信任。”哈利咬著牙說。
　　“誰？”
　　哈利沒有說話。
　　羅恩和赫敏不安地看著他，“你是說鄧布利多校長——你怎麼這麼想——”
　　哈利沉默著。
　　他心裡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羅恩和赫敏。這個秘密和斯內普無關，但和鄧布利多校長有關。在小天狼星交給他的那遝信件中，他瞭解到一個令他無比震撼的事實。
　　“你最近有做噩夢嗎，哈利？”赫敏輕聲問，她看向羅恩，羅恩搖晃腦袋，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沒有。”哈利面無表情地說，但羅恩和赫敏看起來更擔心了。哈利心裡猶豫再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赫敏。
　　赫敏立刻讀了起來：
　　“親愛的大腳板——”她停下來，“這是誰寫的信？”
　　“我媽媽，”哈利說，“繼續往下念。”
　　“哦，好吧。
　　親愛的大腳板：
　　謝謝你，謝謝你送給哈利的生日禮物！這是他最喜歡的玩具了。才一歲就已經能騎著玩具掃帚飛來飛去，他看上去好開心哪。我附上一張照片給你看看。
　　很遺憾你不能來……
　　關在這裡詹姆有些憋悶，他儘量不表現出來，可是我看得出——隱形衣還在鄧布利多那裡，所以沒有機會出去。如果你能來，他會多麼高興啊。
　　小蟲上週末來過了，我覺得他情緒低落，但也許是因為麥金農夫婦的消息吧。我聽到後也哭了一夜。
　　巴希達經常過來，她是個有趣的老太太，講了好些鄧布利多的故事，真是想像不到。我不知道他本人聽到會不會高興！說實在的，我不知道該相信多少，很難相信鄧布利多曾經和肆虐歐洲的黑魔頭蓋勒特·格林德沃相識，他們還因為理念相和成為了好友！
　　但巴希達說自己是格林德沃的姑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其它事情也很難作假，畢竟她實在沒必要撒謊。她還透露了一個細節，那句後來被格林德沃拿來作為他所有暴行的辯護藉口、並讓他名聲鵲起的口號——‘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據說最早出現在鄧布利多寫給密友格林德沃的信件上，真是不可思議。
　　還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恕我不能在信裡透露，也許我們不應該苛責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想想吧，我們那時候表現得有多麼傻，詹姆直到現在還認為全世界都應該知道魁地奇呢！
　　就寫到這裡吧，我聽見哈利在哭鬧了，希望不是因為詹姆太過無聊，否則我會狠狠敲他的頭……唉，我還是很難相信鄧布利多會和蓋勒特·格林德沃交朋友。我個人認為，她腦子有點糊塗了！
　　無限愛意莉莉。”
　　哈利看到羅恩和赫敏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幾乎和他第一次看到這封信時一模一樣，前一秒他還在通過母親的字跡感受那份從來不曾出現在他記憶裡的溫柔目光，下一秒就被冰冷的事實拉回現實。他的心仿佛被撕成兩半，一半是雀躍的，傷感的，他知道了他們曾經有一隻貓，小天狼星給他買了第一把飛天掃帚，他的母親就像所有人告訴他的那樣溫柔善良，也許還有些多愁善感……
　　但另一半，哈利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他的心情，他接觸到了更加真實的鄧布利多，那是十七歲的鄧布利多，和他現在只差兩歲。但彼時鄧布利多已經和日後註定要展露頭角的黑魔頭蓋勒特·格林德沃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理念相和’……聽起來多麼諷刺！
　　還有隱形衣，哈利想。鄧布利多拿走了隱形衣，這是為什麼？像鄧布利多這樣的大法師不用隱形衣就能隱形。他又想起他、羅恩、赫敏曾提出的一個不靠譜的猜想，死亡聖器……三兄弟中老三手裡的隱形衣……
　　如果鄧布利多年輕時和一個立志建立以巫師為主導的新秩序的人相談甚歡，那他們是不是對傳說中能成為死神主人的死亡聖器感興趣？一起建立永恆的統治，就像伏地魔那樣？哈利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怎麼能把鄧布利多和伏地魔並列？但他很難找到開脫的理由，也很難不讓自己產生一個後知後覺的念頭：如果鄧布利多沒有拿走隱形衣，是不是他們一家可能就不會死？
　　哈利固執地忽視了鄧布利多、海普教授、穆迪教授都曾經看破隱形衣的事實，抱著永遠無法驗證的可能死死不放，在希望和嫉恨中反復變換。他把這一切全部埋在心底，用大腦封閉術牢牢鎖起來，直到和赫敏對話時，才忍不住突然爆發出來。
　　他感覺怨恨在血管裡流淌，他熱切地望著羅恩和赫敏，看吧，鄧布利多校長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美好……他從羅恩和赫敏瀕臨崩潰的表情中感到陣陣快意。
　　“哈利，”赫敏欲言又止，“我知道這確實不可思議，但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哈利大喊，“可以——理解——你知道他——”
　　“是啊，我知道。”赫敏心煩意亂地捋著頭髮，在活動室裡走來走去，“我知道……才華橫溢的人總是有很多想法，更不用說在他們創造力最強的年紀，有些人比這要離譜多了……”
　　“你說誰？”哈利突然問。
　　“什麼——”
　　“你說有些人比鄧布利多要離譜得多，我想不出來——”
　　“那不重要！”赫敏沒好氣地說，“我們都清楚鄧布利多校長現在坐在校長辦公室裡，他沒有參與格林德沃的任何演講與暴行，相反，他制止了他。”
　　“他拿走了隱形衣。”哈利咬著牙，固執地說。
　　“唉，我……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哈利，但是我們都知道隱形衣擋不住伏、伏地魔，他們的命運從蟲尾巴背叛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
　　“我！不！相信！命運！”哈利大聲喊道，他氣喘吁吁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形。
　　赫敏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羅恩幫忙，羅恩好像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絞盡腦汁地說：“是啊，哈利，我認為赫敏的話有道理……”
　　“哪句話有道理？”哈利從牙縫裡說。
　　“就是，就是……天才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他們都挺早熟的，比如海普教授，當然還有你——”羅恩慢慢地說。
　　“我？”哈利不可思議地看著羅恩，心裡的怒火奇怪地降低了一點，絕不是因為羅恩稱呼他為天才，這太荒謬了。
　　“沒錯，就是你。”羅恩的語氣流暢了不少，但語速依然很慢，聽起來像是現編的。“沒有哪個同齡的孩子比你經歷得更多，說句不客氣的，就連鄧布利多……”他癟癟嘴，還是沒說出什麼不客氣的話，“你把世界上最強的巫師之一作為追趕的目標，三番兩次挫敗了他的陰謀，你還成立了傲羅預備役——”
　　“我的成績——”哈利張張嘴。
　　“說實話，也挺離譜的。我搜集巧克力蛙卡片，你知道‘無敵的安德羅斯’吧？他以召喚出巨人大小的實體守護神著稱，而你在十五歲時就做到了——”
　　“我借助了魔文——”
　　“至少現在除了海普教授，還沒其他人公開展示過，對不對？還有實戰能力，你現在已經超過一般傲羅的水準了，你在訓練中擊敗了小天狼星，所以他上課都不好意思點你的名……”
　　“那是切磋。”哈利的臉有些紅。
　　羅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利，你知道其他畢業生怎麼說你嗎？當之無愧的學生領袖。除了你，沒人敢這麼承認。”
　　“很抱歉，”赫敏冷冷地插話，“我沒聽過這個說法。”
　　“因為你不是畢業生。”羅恩不假思索地說，“柯林斯告訴我的，還有爭霸賽後面兩場比賽的錄影帶，你不知道賣得有多火……哈利，你的名氣一點不小，不只是因為額頭上的傷疤。唔，說起來，我也挺有名的，有粉絲給我寫信……”
　　哈利和赫敏瞪著他。
　　羅恩訕訕地說：“當然比不上你的粉絲多，但我還能苛責什麼呢？”
　　哈利心裡感覺十分怪異，他不知道話題是怎麼拐到他是不是天才的問題上的，但無疑他心中對鄧布利多的怨恨少了許多，這幾天一直壓在心底的陰霾消散了不少。
　　“就算你們說的有道理，但至少說明鄧布利多校長也會犯錯。”他生硬地說。
　　“我想到一個好主意。”赫敏說。
　　哈利望著她，問道：“是什麼？”但心裡沒報太大希望。
　　“寫一封信。”赫敏嘴角微微翹起，她從書包裡拿出空白羊皮紙和羽毛筆，魔杖一抖，羽毛筆自動在羊皮紙上寫字，那是一種和赫敏的筆跡完全不同的手法。
　　哈利和羅恩一左一右湊到她旁邊，看到第一句是——‘親愛的菲利克斯’，兩人驚訝地張大嘴巴。
　　“親愛的菲利克斯。”菲利克斯表情古怪地閱讀眼前的信，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收不到‘簡女士’的消息了，他繼續讀下去——
　　“請原諒我冒昧來信，上一封信我的態度有些悲觀，不過情況逐漸好起來了。
　　雖然艱難的處境還沒過去，但我堅信未來會變得更好。最近我的腦海中總是冒出很多奇思妙想，它們像是一千隻比利威格蟲爭論不休，也許把腦子裡的故事改編成一本書會大受歡迎？
　　我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名作家，但這個故事裡的人物仿佛有了生命，發生在他們身上的難題同樣困擾著我，就好像他們在現實中真實存在。我迫切需要寶貴的意見，如果你願意的話……
　　故事發生在一個偏遠封閉的小鎮，鎮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他參加過戰爭，親手抓捕了令人聞風喪膽的江洋大盜，後來他回到小鎮，成為小鎮平民的保護人，小鎮居民都很尊敬他。
　　但也有少數一些曾經很有勢力的傢伙認為老鎮長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彙聚在一個殘暴邪惡的頭目身邊，想要推翻老鎮長，重新獲得之前的高貴地位。
　　鎮上的藥材店住著一個男孩，他的鄰居中有一個熱情開朗的女孩，他們年齡相同，後來成為了好朋友。
　　上學後，男孩和女孩雖然沒能分到同一個班級，但他們的友誼一直在維續。這段時間裡在男孩身上發生兩件大事，他加入了一個學校團體，這個團體對在小鎮周邊肆虐的邪惡團夥的理念很有好感，女孩一直勸男孩離開，但男孩想要獲得名望，一直沒同意。另外一件事，在臨近畢業那兩年，他和那個女孩鬧掰了。
　　畢業後，男孩秘密加入了犯罪團夥，女孩則成了一名員警，並和那個追求者結了婚。女孩和追求者幾次挫敗邪惡團夥的陰謀，這惹怒了團夥頭目，他親自動手殺害了他們，只留下一個嬰兒。
　　那天之後，那個邪惡的頭目也失蹤了，小鎮居民歡呼雀躍。在進行審判的時候，鎮長出面庇佑了男孩。說他確實曾是團夥的成員，但在某個時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做了臥底。
　　男孩成為了鎮上唯一一所學校的老師，就這樣過了十幾年，女孩的遺孤也到了上學的年紀。這個孩子因為父母雙亡，被鎮長秘密寄養在女孩親戚家裡，童年過得很悲慘，他一直以為自己會鏟一輩子牛糞，沒想到竟然接到了學校的通知書。
　　這個孩子懷著巨大的喜悅走進學校，結果卻遭到了那個跟他有著同樣不幸童年的男孩——現在是老師——的敵視，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這個孩子總能讓男孩聯想到他的父親？
　　這個孩子展現出了很強的運動天賦，可能以後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警長。這時候，銷聲匿跡十幾年的犯罪團夥捲土重來，女孩的遺孤想要為父母報仇，所以一直千方百計搜集那個頭目的資訊。他知道捲土重來的頭目找到了新的武器，還得知這個頭目之所以上次沒死，是因為他用珍惜材料打造了堅固的鎧甲，而這樣的鎧甲一共有六件……
　　最近這個孩子發現一直針對他的老師行蹤詭秘，可能也在調查鎧甲的秘密。這很不正常——因為鎮長不但早就知道了頭目不死的原因，還親手毀掉了好幾件鎧甲——所以這個老師絕對是背著鎮長私自調查。
　　這個孩子心裡有太多疑惑，他不知道對他態度惡劣的老師是好是壞，如果是好人，為什麼違背鎮長的命令？尤其是最近這個孩子還發現鎮長年輕時也犯過錯，他心目中那個智慧和美德的形象搖搖欲墜……”
　　菲利克斯放下信，笑得相當開心。瓦倫奇怪地看著他。
　　“哎呀，某人的秘密要藏不住了。”他望著等待回信的雪梟，問道：“你叫朱薇瓊？”
　　海德薇很不情願地低低應了一聲，把頭埋進翅膀裡。


第五百六十五章 哈利的測試
　　哈利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把信遞給一旁急吼吼的赫敏和羅恩，他們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來。
　　“簡女士，單從寫作技巧看，你確實不太適合寫書，有些過於平鋪直敘了……這是一句玩笑。建議你從女孩遺孤的視角寫起，逐層揭開過往的面紗……至於如何把它們穿成一串，不妨給故事找一個貫穿全篇的主題——
　　鎮長為什麼保護平民？
　　男孩為什麼甘心做臥底？
　　女孩的遺孤又是憑什麼活下來的？
　　插句題外話，有些資訊只有當事人和最親近的人知道，在旁觀者眼中則顯得費解。比方說，我養了一隻嗅嗅，它叫瓦倫。只有我知道它一天睡幾個小時，也只有我知道它最近沉迷遊戲無法自拔……如果某天它不再大手大腳，千萬別覺得驚訝，可能是我禁掉了它的零花錢。
　　讀過你的故事後，我依然確信這點。
　　最後，建議給貓頭鷹換個名字，我喊它‘朱薇瓊’時它看上去不怎麼樂意。”
　　赫敏讀完信，顯得若有所思：“真的很差嗎？”
　　羅恩則噗嗤一聲笑出聲，“我就說不該讓海德薇頂著小豬（羅恩的貓頭鷹）的名字，那也太傻了。”赫敏豎起眉毛。
　　“當時你們也同意了。”她徵求意見般地看向哈利。
　　哈利沒發現她的目光，他低著頭琢磨，“貫穿全篇的主題……會是什麼？愧疚嗎？不太對，伏地魔沒有愧疚。”
　　“老兄，答案挺明顯的。”羅恩說。哈利瞪著他，羅恩扭頭吹起了口哨。
　　週末，哈利又在圖書館門口撞見了斯內普，斯內普抱著兩本厚厚的大書從裡面出來。
　　哈利心裡一陣輕鬆。這意味著斯內普還沒有鎖定魂器這個關鍵字，仔細想想也正常，赫敏當初翻遍了禁書區，想找一些參考資料都找不到，她還知道魂器的名字呢！
　　唯一提到魂器這個詞兒的書是《至毒魔法》，但這本書的作者就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說話只說一半。
　　當初哈利有多失望，現在就有多慶倖。
　　“波特！你在幹什麼？”斯內普大步走過來，冷冰冰地說。從這個角度，哈利可以看到他抱著的書封面是一張扭曲的男巫的臉，他似乎承受著非人的折磨，嘴張得能塞下半個椰子。
　　“我來圖書館找書看。”哈利說。
　　他把目光從書的封面上挪開，盯著斯內普的臉。這完全是自發反應，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斯內普就表現出了強烈的沒有來由的恨意。哈利也討厭斯內普，不管是他慢條斯理、拖腔脫調的說話方式，還是冷漠的像石頭一般的眼神，以及他油乎乎的頭髮、巨大的鷹鉤鼻。
　　這些因素都讓哈利喜歡不起來，更不用說它們湊到一起了。即便不算這些，哈利也不認為斯內普是一個合格的老師——他偏心眼的態度是出了名的，就連小天狼星都在克制自己儘量保持公正，但斯內普卻扣分扣得肆無忌憚……
　　“我看不像，你似乎在專門等什麼人？”斯內普不懷好意地說，他盯著哈利鼓鼓囊囊的口袋，“我猜你的口袋裡裝著違禁品，把它交出來。費爾奇會感興趣的。”
　　哈利順從地把東西拿出來，那是像液體一樣的銀灰色物質，撲簌簌從手心裡掉在地上，堆成一攤，閃閃發光。
　　斯內普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我的隱形衣，是我爸爸媽媽留給我的遺物。它救過我幾次，從伏地魔手上。”哈利盯著他的眼睛說，“斯內普教授，它算違禁品嗎？”
　　斯內普半天沒有說話。
　　兩人似乎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至少哈利是這麼認為的。他對此早有準備，如果斯內普打算沒收——這正合他的心意，他轉頭就能要回來，因為隱形衣是鄧布利多校長送他的生日禮物。
　　斯內普把眼神從隱形衣上挪開，盯著哈利的眼睛，半晌，他冷冷地說：“把它收起來！”
　　哈利慢慢彎下腰，把隱形衣從地上撿起來，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的計畫沒告訴他下一步的行動。遲疑間他感覺眼前一黑，一道風刮過，黑色袍子的下擺拂過他的頭髮，哈利抬起頭，只看到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
　　哈利盯著斯內普的背影，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心裡發酵。傍晚，他推開休息室的門，羅恩和赫敏急切地圍上來，“你去哪兒了，哈利？”“是啊，我們到處都找遍了。”
　　“我去了廊橋。”哈利嘟囔。
　　“廊橋？”羅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去那幹嘛，外面這麼冷——”
　　“想一些事兒。”哈利含糊地說，他回到寢室，衣服也沒脫，徑直躺在四柱床上。那天晚上他完全沒睡好，導致第二天渾渾噩噩，頂著黑眼圈去上課。
　　“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波特？”，魔藥課上，斯內普的眼睛裡閃爍著惡意的光芒，用勺子舀出哈利坩堝裡的魔藥，再讓它流回去，班級裡所有學生都能看清。
　　“綠色。”哈利生硬地說。
　　“應該是什麼顏色？”斯內普又用他捉摸不透的聲音問。
　　“粉紅色。”哈利答道。
　　“粉紅色，原來你能分清。”斯內普重複道，周圍傳來一陣笑聲。“那你應該知道你熬制的東西只是一鍋廢水……你只能拿零分了，波特。”他一揮魔杖，坩堝裡的液體一掃而空。
　　哈利面無表情地坐下，氣得渾身發抖。他是做的不夠好，但高爾的魔藥糊成一坨，克拉布的坩堝裡散發著陣陣惡臭和黑煙，但斯內普偏偏給他打零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斯內普就是在針對他。
　　他盯著斯內普返回講臺的背影，這次哈利心裡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朝他念惡咒。蝙蝠精咒在這時候對他有著別樣的誘惑，他腦子裡已經幻想一群蝙蝠從斯內普巨大的鷹鉤鼻裡飛出來的場景了。
　　“別衝動，哈利。”赫敏在一旁苦苦勸他冷靜下來。羅恩沒時間搭話，他的坩堝正冒著熱氣，吐出一個個黃澄澄的泡泡。
　　……
　　菲利克斯一直奇怪伏地魔在魔法部的內應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在學校裡，直到一月下旬，他聽到小天狼星的抱怨。
　　“沒事找事，”小天狼星小聲嘀咕，眼下是早飯時間，他正對付一塊看起來很有韌性的牛排，刀叉撞擊盤子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我不知道魔法部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派出一隊人進學校，檢查幻影移形和隨從顯性的效果……這是信不過我嗎？”
　　“不算糟糕，弗利維教授誇你來著。”菲利克斯一邊翻看《預言家日報》一邊隨口說。
　　“這是——他的——習慣——”小天狼星還在和他的牛排較勁，因為用力過猛導致盤子碎了。他氣呼呼地用魔杖指了一下，盤子立刻恢復如初，又指了一下，牛排四分五裂。
　　“不行，我得問問阿米莉亞，看她在搞什麼鬼！”
　　菲利克斯沒有摻和的意思，他合上報紙，把最後一點牛奶喝完。
　　“最近在忙什麼？”
　　“蓋房子。”
　　“唔，抱歉？”
　　“真是蓋房子，”小天狼星狼吞虎嚥吃著牛肉，含糊地說：“搭建各種地形，你知道城堡裡不能搞這些，我又覺得七號教室不夠真實……我都想帶學生到尖叫棚屋冒險了，方便佈置一些陷阱。”
　　“你身上還背著留校察看呢。”菲利克斯提醒他說。
　　“謝謝你了。”
　　兩人各自分開去上課，七年級的古代魔文課堂氣氛十分輕鬆。雖然是最後一年，但搭配各種新奇的教學技巧，學生們的進度一直很快，這是他們最不用擔心的一門學科了。
　　菲利克斯把學生帶到七號教室，兩個幽靈從他們面前飄過，邊走邊聊，“今天的甜點不錯。”
　　學生們對此習以為常。
　　他們一個接一個穿過一道水波一樣的屏障，菲利克斯停在門口，等到最後一個學生跳進去，又過了幾秒，空氣裡凝聚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影。
　　菲利克斯的記憶體上下打量自己的本體，咧開嘴：“要去做壞事了？”

wmx911 2024-12-1 11:22

第五百六十六章 謎牆
　　菲利克斯撇撇嘴。
　　“不開玩笑，問個問題：我要怎麼扮演我自己？”記憶體皺著眉，似乎真的為此苦惱。
　　“別太跳脫就行。”菲利克斯說。
　　記憶體做了個粗魯的手勢，菲利克斯黑著臉問：“你從哪兒學來的？”
　　“一個學生。”記憶體不負責任地說：“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
　　菲利克斯一步跨出七號教室，來到有求必應屋，隨後又出現在尖叫棚屋。幾次幻影移形後，他已經站在一間廢棄倉庫附近。倉庫裡躺著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他體型巨大，長著紐結在一起的灰色頭髮和絡腮鬍子，眼睛深深凹陷下去，骯髒的手指上留著長長的黃指甲，與其說像人，還不如說更像是一隻野獸。
　　菲利克斯注意到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撓痕。
　　“芬里爾·格雷伯克？”
　　格雷伯克嗚嗚地叫著，嘴裡塞著一塊抹布。
　　“哦，我忘了。”菲利克斯很沒誠意地說，他揮揮手，抹布被移開了，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這讓他露出口中尖尖的牙齒，嘴角的口瘡也一覽無餘。此刻他從地面斜著眼睛不可思議地說：“菲利克斯·海普？是你派人抓的我？”
　　“是我。伏地魔讓你做什麼？”菲利克斯銳利的目光像利劍一樣，筆直地刺進芬里爾的眼睛裡，半晌，格雷伯克眼神渙散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伏地魔沒給你蓋個章嗎？哦，抱歉，他可能不太看得起你。”菲利克斯說。
　　像是一具屍體似的的格雷伯克動了動，眼睛裡的凶光變得靈動，他低聲說：“……那是合作……”
　　“合作？你真認為自己夠資格嗎？”
　　菲利克斯射出昏迷咒，狼人直挺挺倒下去。
　　過了好半天，盧平和唐克斯突然從空氣中出現，兩人豎起魔杖，警惕地環顧四周。“位址是這裡？”唐克斯低聲問。“沒錯，那張突然掉到我桌上的紙條是這麼說的。”盧平說，他隱隱猜到是誰了，但唐克斯就在身邊，他沒法細說，萬一是什麼違禁品就不好了。
　　“在那邊。”唐克斯警惕地說，兩人一步步挪到倉庫邊上，彼此配合默契，意識到這點的盧平心裡更加沮喪了。
　　倉庫的鎖難不住他們，他拉開厚重的鐵門，當看清裡面是什麼東西後，他的身體僵住了。
　　與此同時，菲利克斯已經回到七號教室，不管盧平打算做什麼，他是想管。不過他估計盧平只要不失去理智，就不會殺掉格雷伯克，哪怕這個狼人在小時候咬了他。
　　所以菲利克斯在格雷伯克身上留下一道魔咒，就讓他的罪惡和身體一起枯萎吧。
　　七號教室裡還在上課的學生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連教授中途換人了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海普教授帶著他們來到七號教室，他們來到一片林間空地上，一個個坐在巨大的、光禿禿的樹樁上，天空上垂下一條條豌豆苗，海普教授很沒形象地坐在藤蔓編制的吊床上，給他們講課。
　　“有誰知道我們最近學了什麼……是啊，沒錯，記性真好……咦，我沒告訴你們嗎？把十二種護身符的核心魔文組合起來就是一個古代魔法……沒說？真狡猾……沒關係，我演示給你們看……”
　　“教授今天很活潑啊。”弗雷德說，他看著蕩著秋千的記憶體說。
　　“也許想嘗試下不同風格，”喬治說，“總維持一副面孔挺累的。”
　　“有道理，我們可以試試。”
　　這時，空氣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把他們的教授抓走了。學生們面面相覷。還沒等反應過來，教授又出現了。菲利克斯清清嗓子，對樹樁上目瞪口呆的學生說：“咳，有誰知道我剛剛講了什麼嗎？有加分……”
　　下課後，學生們魚貫走出教室。
　　“教授肯定偷懶了，可能跑到麥格教授那喝茶去了。”
　　“為什麼是麥格教授？”
　　“哎呀，你不覺得年輕時候的她很有氣質嗎，我要是以後也能那麼優雅就好了。”
　　下午，菲利克斯看到學校裡出現了很多新面孔，足足十幾個成年巫師，他只認識其中幾個。有巫師考試管理局的人，有幻影顯形測試中心的人，其中兩個令他印象深刻——是多洛莉絲·烏姆裡奇和賈斯特頓·埃弗裡。
　　“嘖嘖，一點難度都沒有。”菲利克斯說。“不對，不能掉以輕心。”他的目光滑過在場的十幾名成年巫師，也許這些人裡就藏著真正的內應。
　　鄧布利多熱情地歡迎了他們，隨後他和老朋友託福迪教授低聲聊天。
　　“瑪奇班教授這次沒來嗎？”鄧布利多溫和地說。
　　“她忙著出試卷呢，是幻影顯形測試中心的人牽頭，但他們人手不足，臨時從部裡抽調了一批人。”託福迪教授說。
　　人群中這些成年巫師略顯興奮地東張西望，他們畢業後就很少有機會回來，再回到學校感覺自己一下子年輕了許多，此刻正熱切地聊著上學時候的趣事。
　　“我們可以四處走走嗎？”一個圓臉女巫問。
　　“當然，科瑞娜，”鄧布利多用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指了指麥格教授，“米勒娃會安排好一切的。”圓臉女巫聽到這個名字時縮了縮脖子，聲音有些發虛地說：“麥、麥格教授，早上好。”
　　“現在是下午，科瑞娜小姐。”麥格教授嚴肅地說。
　　“哦……下午好。”
　　“阿莫斯！過來看看，我發現了好東西，”戴著舊式禮帽的巫師威基·泰克羅斯在門廳裡喊道：“天哪，變化可真大，我去年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他是魔法部幻影移形課的指導教師，基本上每年都會來學校一次，他一臉驚奇地把那張蒼白得出奇的臉貼在公告欄上。
　　“是俱樂部嗎？”阿莫斯·迪戈裡在禮堂門口遠遠地問：“我在假期裡聽塞德提起過……”
　　威基·泰克羅斯沒說話，他小心翼翼地從公告欄底下抽出一張五顏六色的羊皮紙，一臉讚歎地說：“這好像是一份報紙？讓我看看。”
　　“鳥蛇破殼紀錄片銷售喜人，拍攝者為一隻嗅嗅——咦？這我倒是不知道——韋斯萊雙胞胎深夜對著一副鎧甲大呼小叫，被聞訊趕來的管理員費爾奇抓住——嘖，是考試壓力太大嗎，想當初，呃——費爾奇高調施法，打破啞炮傳言——辛尼斯塔教授作息混亂，經常中午起床——布巴吉教授有意把麻瓜研究課程改成種地教學，學生抱怨連連——哈，真是太有意思了，這份報紙叫‘謎牆’？”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我親手取的，是一首歌的名字。”一個聲音問。“哦，呃，”威基·泰克羅斯低下頭，看看突然跳出來的小姑娘，又看看報紙，“這是你的報紙？”
　　“是啊。”
　　威基·泰克羅斯盯著羊皮紙，試探地問：“小姑娘，你叫馬法爾達？”
　　馬法爾達驕傲地點頭，她流暢地轉移話題，“所以能說說你們是做什麼的嗎？”
　　“你要採訪我，小姑娘？你應該只有一年級？”
　　“這和我們的採訪無關，我採訪了很多大人物。”馬法爾達挺直胸膛，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更高一點。
　　威基·泰克羅斯感到有些好笑，“是嘛，都有誰？”
　　“讓我想想，三位梅林勳章的得主，三個反黑魔法聯盟正式成員，魁地奇球隊的隊長，男女學生會主席，去年爭霸賽的參賽者，以及未來的一些名人……以後我還會把目標放在教授身上。還有鄧布利多校長。”馬法爾達一本正經地說。
　　兩位成年巫師越聽越驚訝。“有塞德里克·迪戈裡嗎？”阿莫斯迫不及待地問，“我是他父親。”
　　“有！他是未來名人的那一撥，能上巧克力蛙卡片的那種。”
　　“這你都能預料到？”威基·泰克羅斯感覺頗為荒謬，他想聽聽這個小姑娘的理由。
　　“是啊，他在《魔文新解》上發表了不少文章，但真正原因是他的魔偶俱樂部，最近剛改的名字。”馬法爾達歪著頭看著牆上泛黃的公告，信誓旦旦地說：“不止是他，我有預感，這裡面的很多俱樂部以後都會變成龐然大物，我在親眼見證歷史……”
　　阿莫斯·迪戈裡和威基·泰克羅斯面面相覷，阿莫斯承認自己有些被說服了，他最近在為一樁家事煩惱，這個小姑娘似乎給了他答案。但威基·泰克羅斯不會忘記他剛剛從公告欄上看到的內容，他不知道‘S.P.E.W.’和‘彎角鼾獸一定存在俱樂部’到底怎麼才能變成龐然大物。
　　他恰巧知道彎角鼾獸的出處，那是一份魔法界的三流小報，主編的腦子似乎不太正常……
　　“所以，具有敏銳嗅覺的小姑娘，你呢？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什麼？”威基·泰克羅斯問。
　　“我？我只是一段歷史的記錄者。”馬法爾達快活地說，“當然，也不妨礙我賺錢，所以你們打算接受採訪嗎，我可以支付酬金，每人兩個西可……”


第五百六十七章 貪吃蛇
　　古代魔文辦公室裡——
　　“聽說你最近花錢大手大腳的？”
　　瓦倫坐在小板凳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嚴肅點，你還投資了好幾個俱樂部？”
　　“哼唧唧。”瓦倫背著小手，東張西望，就是不看它面前的菲利克斯。
　　“還要花錢寫自傳？找那個辦小報的學生？”一張報紙在瓦倫面前抖動。
　　瓦倫瞠目結舌，它的小秘密似乎都被挖出來了？
　　“是時候了。”菲利克斯肅然說。他坐到瓦倫對面，手掌晃了晃，從戒指裡跳出一隻——瓦倫驚訝地張大嘴，那似乎是一個——一條畸形的蛇？
　　瓦倫盯著眼前這個小傢伙，看上去是一條綠油油的蛇，腦袋比例大得離譜，從出現後就咧開大嘴樂呵呵地繞著它遊動，瓦倫猛地一伸手，拎起它的尾巴抖了抖，小蛇像一條柔韌的繩子似的在半空中彈了兩下，張嘴吐出一枚銅納特。
　　瓦倫睜大眼睛，這是一條能吐錢的蛇？
　　“這是一個存錢罐，”菲利克斯說，“今天教你兩個新概念，儲蓄和利息。”玩得不亦樂乎的瓦倫停下來，慢慢轉頭看著他，“唧？”
　　“簡單來說，就是把你的零花錢攢起來，放到一個地方，也就是這裡——”菲利克斯指了指還在扭來扭曲的小蛇，“它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你可以把一部分財寶放在它身上。”
　　本質上是一種煉金物品的小蛇配合地點頭，嘴巴張得大大的。
　　“唧？”瓦倫困惑地看著菲利克斯，為什麼要把錢放在小蛇那裡，我自己就有裝錢的口袋啊。
　　“那不一樣，”菲利克斯循循善誘地說，“想想看，裝在你口袋裡的錢，只會越來越少，是不是？”瓦倫愣愣地點頭，“那就是了，”菲利克斯提高音調，讓自己的語氣更有說服力，“但是如果你把錢放在小蛇裡，過段時間，錢就變多了。”
　　瓦倫呆呆地看著菲利克斯，又低頭看著自己手裡抓著的小蛇。這還是個寶貝？
　　“唧？”
　　“能變多少啊，唔……這是一個動態變化的結果。具體點兒來說就是會隨著你存儲的時間和數量發生變化，打個比方，你往裡面塞一枚金加隆和塞十枚，那結果肯定不一樣，而是十倍的差距。而且你存一天和存十天，結果就又不一樣了，還是十倍的差距。你自己算算，這裡面一共翻了多少倍？”
　　瓦倫低頭擺著手指，半晌，它抬起頭，困惑地看著菲利克斯。
　　“一百倍。”菲利克斯揭示答案。
　　瓦倫一臉震驚。
　　“沒錯，就是這樣。”菲利克斯笑眯眯地說，“放心吧，我怎麼能拿你的錢呢，我只是交給你一個賺錢的方法，是不傳之秘……你的錢還是你的，只是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小蛇還會在你手裡，怎麼樣，划算吧？”
　　瓦倫想了好一會兒，好像是這麼回事……它跟著點頭。
　　“很好，那我們商量一個具體的數值，”菲利克斯停下來，不確定地問，“你有多少錢？”
　　瓦倫低頭看著自己的小口袋，它只知道有很多，用了一些後，還是有很多。
　　“我幫你數數。”菲利克斯包攬地說。看對面半天沒反應，他一陣自言自語，“存錢啊，利息啊，錢生錢啊……”
　　瓦倫內心展開了激烈的鬥爭：
　　大魔王會騙它的錢嗎？
　　它的零花錢都是大魔王給的。
　　大魔王很狡猾！
　　可小蛇還在自己手裡。
　　大魔王還是很狡猾。
　　可放在小蛇裡錢會變多……
　　瓦倫幾乎沒意識到天漸漸黑了，內心糾葛了許久，它最後閉上眼睛，鄭重地點頭。
　　“嘩啦啦。”
　　“嘩啦啦。”
　　“嘩啦啦。”
　　瓦倫看了看自己的小口袋，瞬間感覺自己一貧如洗，又看看地上一小堆金燦燦的加隆，快樂的感覺又回來了。
　　“換算下來，一共2007枚金加隆。”菲利克斯一臉驚歎地說，“這樣吧，我們存兩千枚加隆進去，怎麼樣？”
　　瓦倫默默看著他。它想打人。
　　“很划算的，我給你算算，這裡面涉及到很複雜的數學公式……你還沒學過算數？啊，真遺憾。”
　　天完全黑了，瓦倫捏著佔據了大半張羊皮紙的數字公式，心裡一陣茫然，“唰！”地上的一小堆加隆被張開血盆大口的小蛇一口吞下去了。
　　“唧！！！”
　　瓦倫抓著小蛇的脖子使勁兒搖晃，它後悔了！但一切都晚了，小蛇存錢罐打了個飽嗝，張口吐出七個金幣。
　　瓦倫看著地上的錢，一枚一枚撿起來，可憐巴巴地塞進自己的小口袋。
　　“小蛇存錢罐不如放在……”
　　“唧！”
　　瓦倫死死抱著小蛇，身上黑亮的毛都炸開了。
　　“你的，都是你的。”菲利克斯笑著說，“只差最後一步了，我們定個日期，要是不到那個時間提前取出來，可就拿不到額外的加隆了。”
　　瓦倫伸出手，顫巍巍地和他拉鉤。
　　隔天從搖籃床上醒來，瓦倫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天花板，愣了兩秒，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小口袋，它驚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環顧四周，終於在搖籃床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只吃掉它寶藏的貪吃蛇。
　　瓦倫長舒一口氣，小肩膀放鬆下來。
　　它帶著小蛇存錢罐溜出臥室，在辦公室裡左右張望一會兒，咦？大魔王不在家嗎？它走到沙發前，用力一跳，跳到大魔王平時最喜歡的位置上，開始在上面打滾。心滿意足地滾了兩分鐘，它突然擔心起來，膽戰心驚地看著沙發下面。
　　小蛇把自己盤成一圈，懶洋洋地吐著信子。
　　瓦倫放下心來。今天是週末，它估計大魔王到哪兒串門去了，它拿出自己的魔法畫，在上面指指點點，遊戲裡的主角嗅嗅已經聚齊了四塊寶石，每一塊都能釋放出威力巨大的古代魔法，而且——在瓦倫的強烈要求下——嗅嗅還穿著一件帥氣的披風。
　　但今天這個遊戲似乎沒那麼有吸引力了，瓦倫每隔一會兒都要看看貪吃蛇還在不在，這條貪吃蛇總愛亂跑，按照大魔王的說法就是“繞著你做無規則運動”，瓦倫不太理解，大概意思就是不會跑太遠吧。
　　但當貪吃蛇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時，瓦倫還是會感到心慌。每次它都不厭其煩地從沙發上跳下來，把藏在角落裡的貪吃蛇揪出來放在眼前。
　　到了中午，瓦倫搖搖晃晃準備出門。想了想，它把貪吃蛇也帶上了。絕對不能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
　　它把貪吃蛇藏在自己的小黃帽下邊，在城堡裡四處閒逛，路上遇到一邊兜售小報、一邊尋找素材的馬法爾達，它看著自己的小口袋，裡面空蕩蕩的躺著七個加隆，看著就讓嗅心酸。
　　瓦倫可算體會到生活的艱難了，最後它從馬法爾達旁邊經過。瓦倫握了握拳，它都想好了——在重新攢夠錢之前，它就不買報紙了，它可以蹭報紙來看。
　　一番尋找，它發現了一個熟人。
　　“唧！”
　　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低下頭，看到瓦倫正友好地打招呼。兩人湊到一起開始看報紙。瓦倫很快看完了一面，著急翻頁。它斜著眼睛，這個手下敗將的讀字速度有點慢……
　　算了，要體諒~
　　“別急，”阿斯托利亞認真地說，“你看上面說魔法部來了十二個人，他們要在學校裡待上整整兩周，工作內容包括檢驗幻影移形訓練成果並輔助特訓——說明魔法部對學生的安全很重視，看，這就是分析出來的。”
　　瓦倫歪頭看她，看得阿斯托利亞有些莫名其妙。
　　瓦倫從小口袋裡掏出一張羊皮紙，悄沒聲地遞給她。“這是什麼？唔，你想讓我計算這個公式？我看看，難不倒我……”阿斯托利亞低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眼睛裡轉著圈。
　　“有點難……這不怪我，我沒選算數占卜。”
　　雖然沒得到答案，但瓦倫終於放下心來，不是它不夠聰明，是大魔王強人所難。和阿斯托利亞分開，它愉快地提著貪吃蛇散步，門廳裡圍著一大圈人，費爾奇很有氣勢地擋在門口，手裡拎著一根魔杖。
　　哈利、羅恩和赫敏站在人群中看熱鬧。
　　“裡面的是幾年級？”一個新來的學生問。
　　“七年級。”羅恩搭腔說，“他們上學年六年級的時候學習了幻影移形，這次對他們來說是個機會，可以提前拿到證書。”他最後暴露了真實意圖，“你們說——如果年紀不夠就掌握了幻影移形，是不是也有可能拿到證書？”
　　周圍的幾個學生用敬畏的目光看著他。
　　“我想很難，”赫敏分析說，“按照規定，必須要成年——”
　　“但現在是特殊情況，是不是？”哈利問，他也挺期待的，“這樣我們就不用坐馬車去霍格莫德了。”而且看格洛普也方便不少，他看了一眼赫敏，赫敏也想到了這點。
　　他們三個還是沒能逃過海格的盛情邀請，在一個週末去了格洛普的臨時住所。三人嚴陣以待，在去之前重新練習了一遍各種防禦咒，結果看到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一驚——格洛普坐在乾草堆上，一手捧著吃了一半的巨大南瓜，另一隻手熟練地旋轉魔法放映機的按鈕，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在一個山洞裡看了半集獅子王和爭霸賽第二個專案的比賽錄影。
　　格洛普看到哈利時興奮極了，沖著他呼哧呼哧地叫嚷，他們結合魔法放映機上的畫面猜了半天，最後意識到他其實想看哈利的守護神咒。
　　海格還買來了魔法收音機作為消遣，當從山洞裡出來，羅恩不敢置信地說：“我是不是中了混淆咒？我竟然在山洞裡聽到了‘一鍋火熱的愛’，旁邊還有一雙超過二十英寸的腳丫子打著節拍！”
　　“放心吧，你的腦子很安全。”赫敏說，她本來不想來，但現在又覺得划算，“我們可以稍微對海格的夢想有點信心了，是不是？準備好迎接一個十六英尺高的護林員了嗎？”
　　哈利當時覺得完全可以找機會勸勸海格，讓他不用著急，多花兩年時間也沒什麼……可惜沒撈到機會。斯內普最近變本加厲，一直找他的茬，他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斯內普看透了他的想法，上學年海普教授偶然提到斯內普是攝神取念的高手。
　　禮堂裡，瓦倫穿過一雙雙腳，從門口溜了進去。費爾奇剛想阻止，看清是瓦倫後，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立刻笑容燦爛。瓦倫順手塞給洛麗絲夫人一隻小魚幹，溜進禮堂。
　　“天哪，它可真熟練。”納威讚歎地說。
　　這時，裡面傳來一聲捏著嗓子的刺耳尖叫聲，門廳裡的學生愣了幾秒，一個矮胖女人走了出來。
　　“是烏姆裡奇。”哈利立刻說，他見過這個女人趾高氣揚的樣子，也見過她狼狽被抬出學校的樣子，只是沒想到還能在學校裡再見到這個女人，他還以為烏姆裡奇隨著福吉倒臺被魔法部開除了。
　　“她倒是學會低調了。”羅恩說，哈利知道他的意思，烏姆裡奇穿著一身繃得緊緊的亮綠色巫師袍，雖然顯眼，但比起之前耀眼的粉紅色，可謂是非常低調了。
　　“費爾奇，我剛剛看到了一隻大老鼠。”烏姆裡奇掐著嗓子說。
　　“它叫瓦倫，是海普教授養的寵物，而且它不是老鼠，是一隻嗅嗅。”費爾奇不滿地說。
　　烏姆裡奇身體一僵，她注意到費爾奇不滿的態度，鬆弛的寬下巴上立刻堆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小傢伙兒看著還挺可愛的，你也喜歡貓嗎，費爾奇先生？我喜歡貓，愛得不得了——”
　　她指著趴在費爾奇腳邊、低頭啃著小魚幹的洛麗絲夫人問。
　　“她有名字，叫洛麗絲。”費爾奇生硬地說。烏姆裡奇閉上嘴巴。這時費爾奇突然朝人群吼道：“當心！”他呼哧帶喘地走到人群中，周圍的學生立刻朝旁邊散開，露出一個不知所措的低年級學生。
　　在他腳邊的地板上粘著一塊軟趴趴的坩堝蛋糕。
　　“還不把它撿起來！”費爾奇又吼道，這個學生幾乎立刻照辦了。費爾奇口裡嘟嘟囔囔，“就會給我惹麻煩……嘿嘿……玷污城堡……別動它！”他突然對一個拿出魔杖指著地板的學生喊。
　　“讓我來，”費爾奇滿面紅光地用專屬魔杖指著地板上殘留的污漬。“清理一新！”他大聲吼道。
　　地板上的蛋糕殘渣立刻消失了，費爾奇咧開嘴，一步步回到禮堂門口。
　　烏姆裡奇十分詫異，她知道費爾奇是啞炮，但他現在竟然能用魔法了？還有那些名字怪異的俱樂部、那份報紙，她覺得霍格華茲變得完全不認識了。
　　“烏姆裡奇？”這時，從禮堂裡又走出一個年輕人，“託福迪教授讓六年級學生進去。”烏姆裡奇瞥了他一眼，“我正要說呢，小埃弗裡。”
　　那個年輕男人的眉毛立刻皺了起來。
　　六年級學生開始自發聚集，哈利看到追球手凱蒂·貝爾混在人群中，一臉激動地走進禮堂。迎面走過來的是結束考核的七年級學生，格蘭芬多球隊的隊長安吉麗娜·詹森一臉喜色。
　　“成功了嗎？”凱蒂借著擦肩而過的機會問。
　　安吉麗娜沖她比劃一個大拇指。
　　禮堂裡，中間兩張餐桌被臨時挪到了其它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兩排木圈，彼此間隔十英尺左右。木圈附近站著十幾個成年巫師，霍格華茲的四名院長也都在。
　　“各位，上午好。”威基·泰克羅斯站出來發言，吸引了所有六年級學生的目光，“我希望你們進來之前看到了門廳裡張貼的公告，魔法部眼下工作繁忙，但還是盡力抽調出部分人力，為的就是希望霍格華茲所有學生都能掌握魔法部要求的幻影移形或是隨從顯形，博恩斯女士認為這能有效減少傷亡……”
　　今天是第一天，我和我的同事會集中檢查各位的學習情況，從之前的表現看，你們學得還不錯。我得感謝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我知道帶人幻影移形有多累……”
　　“那麼，”他揮了揮魔杖，“掌握了幻影移形、或者自認為掌握的學生站出來，我們先完成這部分人的考核……”
　　“別搗亂。”菲利克斯對肩膀上的瓦倫說，“我們看熱鬧。”他眯著眼睛，烏姆裡奇和埃弗裡很不情願地從禮堂外邊進來，菲利克斯的視線多少有點刺眼。


第五百六十八章 魔法部的考核
　　禮堂裡，六年級學生還在接受考核。
　　他們普遍都有基礎，即便按照往年正常流程，他們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開始接觸幻影移形的。但因為小天狼星的出現，他們的進度提前了小半年，所以當威基·泰克羅斯開口詢問時，一大半學生都站了出來。
　　對魔法部的工作人員來說，考察學生自己進行幻影移形明顯更省時省力，他們只需要站在旁邊記錄結果就行了。期間發生了兩次輕微的分體，學生們的反應還算鎮靜，主要是已經在黑魔法防禦課上提前見識到了。
　　接下來是隨從顯形的考核，具體步驟是由魔法部工作人員負責帶著學生幻影移形，然後檢查學生們的身體狀態，看他們是否有強烈的排斥反應。
　　“這對我們來說是沉重的負擔，”威基·泰克羅斯說：“每個人嘗試幾次就要歇一會兒。我會預留出兩天時間。”但一想到還有將近一千個學生，魔法部的人心裡一陣發苦。
　　“要不是為了看看塞德，我才不受這份罪呢。”阿莫斯·迪戈裡低聲說。
　　過了大半天，魔法部的人都累得夠嗆，四位院長和菲利克斯也下場幫忙，不過試了兩次，菲利克斯這邊就出了問題。
　　威基·泰克羅斯快步走過來，“你感覺怎麼樣？”他仔細觀察學生的表情。
　　“非常好。”頂著一頭粗硬短髮的考邁克·麥克拉根愣了一下，答道。
　　“哦，不行。”威基·泰克羅斯撅起了嘴。
　　“為什麼不行？”他吃驚地問。
　　威基·泰克羅斯沒答話，他看著菲利克斯，“嗯——海普先生，你的幻影移形非常的——嫺熟，移動過程近乎沒有不適感，這不符合我們的測試要求。”他指了指旁邊，阿莫斯·迪戈裡帶著一個六年級學生移動到對面的木圈裡，那個女生還沒站穩就開始幹嘔起來。
　　“瑪麗埃塔，你沒事吧？”她的同伴秋·張關切地問。
　　“我……嘔……”瑪麗埃塔抱著木圈嘔吐起來，迪戈裡先生捂著鼻子遠遠離開，似乎除了秋張沒人願意靠近她。
　　“你看，得要那種程度才能達到測試效果。”威基·泰克羅斯說，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表情，這讓考邁克·麥克拉根敬畏地看著他。“哦，很正常，看得多了就不覺得奇怪了……”
　　“所以要盡可能造成強烈的反應？”菲利克斯饒有興趣地問，一旁的考邁克·麥克拉根打了個寒顫。
　　“其實也沒必要特別強烈……”威基·泰克羅斯不自然地說。
　　將近中午的時候，六年級學生一臉興奮、交頭接耳地離開了，魔法部工作人員挨個記下他們的名字和表現，隨後讓五年級學生進來。威基·泰克羅斯照本宣科把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讓學生均勻散開，等待工作人員帶他們移動。
　　院長們在學生中間走來走去，幫他們排好位置，趁著威基·泰克羅斯靠近他們時，羅恩舉起手。
　　泰克羅斯走過來，他身材單薄，臉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這位同學，你有什麼問題？”
　　“嗯，是這樣。”羅恩看了一眼哈利，問道：“我就是想問問，我們已經掌握了幻影移形——”他看到威基·泰克羅斯皺起了眉，趕忙補充說：“我們是為了爭霸賽做準備，順便學會了幻影移形，我、哈利和赫敏。”
　　威基·泰克羅斯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仔細看看羅恩的臉，又看看哈利，“哦，天哪，沒錯……我認出來了！我在錄影裡看過，你是韋斯萊家的孩子吧？我看到了紅頭髮和雀斑，你在湖底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羅恩的臉紅了，他在黑湖裡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重複闖關上了，看了一大堆閒書。
　　威基·泰克羅斯沒發現他隱藏的情緒，自顧自地說：“我見過你父親幾次，亞瑟·韋斯萊……可惜沒說過幾次話……咳，我認為可以。”
　　“什麼？”
　　“各位！”威基·泰克羅斯拍拍手，其他人都停下來，“讓我們為辛苦的工作增添一些樂趣，歡迎爭霸賽的冠軍，他們在為國爭光的道路上付出了格外的艱辛，錄影上僅僅展示了很小一部分！事實上——他們同樣掌握了幻影移形。”
　　哈利、羅恩和赫敏被推到了視線的中心。
　　“哦，”赫敏低聲呻吟，“我可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出風頭。”
　　羅恩的聲音也有些發顫，“相信我，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哈利，你帶福靈劑了嗎，眼下正是時候……”
　　哈利太瞭解羅恩了，知道他是因為緊張胡言亂語。他們怎麼可能在所有人注視下喝下福靈劑呢？但他的確在心裡琢磨，是否有必要隨身帶著，免得遇到類似的突發狀況時束手無策。
　　周圍的學生和教授圍上來，都用很感興趣的目光看著這一幕。他們知道哈利能幻影移形，他在對付火龍時展示過，而且還可以連續移動。羅恩也用過一次，至於赫敏是否也會這個魔法，他們就不太清楚了。
　　“那麼，穩妥點，我們讓波特先生第一個嘗試。”威基·泰克羅斯說道，隨後哈利就被拉到一個木圈附近，威基·泰克羅斯在後面推了一把，哈利差點絆倒，他歪著身體跳進木圈裡。
　　“很好，請大家屏住呼吸……”
　　威基·泰克羅斯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但哈利的意識全部集中在木圈中了，他對這個過程簡直駕輕就熟，耶誕節假期裡還使用過，他收斂思緒，全身心地想要佔據對面的空間……他一下子出現在對面。
　　不少學生嚇了一跳。
　　有比較才有鑒別。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魔法部的人員其實刻意加重了幻影移形的不適感，他們只知道，和那些成年巫師發出巨大的爆響相比，哈利的施法極為流暢，眼前一花他就出現在十幾英尺之外的木圈中心。
　　人群中，烏姆裡奇審視著哈利，她可以判斷出，他在這個魔法上表現得極為出色。
　　作為專業指導教師的威基·泰克羅斯也有些吃驚，“你可以調整自己出現的方位？波特先生。”
　　哈利點了點頭。
　　他在暑假裡花費大量時間試圖模仿海普教授的戰術，雖然和正版比起來依然顯得簡陋，但也多少有了一絲影子，至少小天狼星無法破解這個戰術。
　　學生們後知後覺地鼓掌，幾名前線瞭望站的成員大聲為哈利叫好。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羅恩看到威基·泰克羅斯笑呵呵地朝他招手，他腳步發飄地走過去，哈利回來時，從牙縫裡擠出話說：“需要納威給你一個白日夢咒嗎？”
　　羅恩表情僵硬地笑了笑，他走進木圈。威基·泰克羅斯絮叨地向同事介紹：“這位是韋斯萊，他的哥哥和爸爸都在部裡工作，你們應該認識——亞瑟人很好，我在電梯裡見過幾次，都是他主動和我問好……他哥哥是個工作狂，我有段時間以為他上的是夜班……”
　　羅恩真想讓他閉嘴。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想穩定一下情緒，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木圈——“砰！”他出現在木圈裡。
　　羅恩飛快地摸著自己的臉，“我成功了？沒掉頭發？眉毛也完好？太好了！”他高興得眉飛色舞。
　　最後一個是赫敏，她同樣靈巧地完成了施法，準確無誤地出現在預定地點。學生們齊齊鼓掌，她紅著臉退到人群中。
　　“非常好，”威基·泰克羅斯大聲說，“同學們，非常好。他們出色地展示了自己的魔法，我會和部裡商量提前頒發證書……另外，作為一名專業指導老師，為了避免你們產生不必要的錯誤認知，我必須糾正一點，他們的施法動作不是標準樣式。”
　　“什麼意思？”考邁克·麥克拉根問，“他們做錯了？”
　　“不，當然不，事實上他們做得更好。”威基·泰克羅斯攤攤手，“對於初學者而言，幻影顯形時最重要的是要記住三個D，即目標，決心，從容……我們通常要借助施法動作，讓自己陷入一片虛空。”
　　泰克羅斯說完走進離他最近的一個木圈中，他張開雙臂，優雅地原地轉圈，在袍子的飄旋中消失，隨後出現在另一邊的木圈裡。
　　“就像這樣——調動魔力，優雅地轉身——這才是正確做法——”
　　“你在開玩笑嗎！”羅恩大聲喊道。
　　泰克羅斯平靜地看著他，羅恩畏縮地說：“呃，抱歉。”“沒什麼，”泰克羅斯說：“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覺得奇怪，難道教你幻影移形的人沒告訴你這個施法動作嗎？”
　　哈利、羅恩和赫敏立刻看向人群中的海普教授，教授盯著天花板，似乎突然對頭頂的蠟燭裝飾很感興趣。
　　不遠處的德拉科·瑪律福也露出詫異的表情，他在學習時也有相同的困惑，但教授完全沒提，他還以為是自己看到的資料有誤……
　　麥格教授嚴厲地瞪了菲利克斯一眼，情況已經很明顯了——菲利克斯當初一定省略了相當重要的一步，導致哈利他們甚至在學會這個魔法後還不知道初學者通用的施法動作……麥格教授看了一眼赫敏，這個學生應該知道，但另外兩個嘛……
　　她咂咂嘴，說道：“泰克羅斯，考核可以繼續嗎？”


第五百六十九章 桃金娘的求助
　　“哦，當然。”泰克羅斯從困惑的表情中清醒過來，“那麼——對了，還有其他學生也想嘗試嗎？我知道在眼下這個特殊情況下，一部分家長可能會出於安全考慮，違反禁令……魔法部暫時不打算追究。”
　　哈利心中一動，他盯著瑪律福，瑪律福很久之前跟他炫耀過，說教授私下答應給他補習魔咒，其中就包括幻影移形。
　　但瑪律福沒有站出來的意思，一直到結束，他也只是在迪戈裡先生的引導下，輕鬆完成了隨從顯形。
　　轉眼時間過去了一周。
　　魔法部一行人花了兩天時間把霍格華茲從上到下一千多名學生篩了一遍，最後只有不到一百個學生沒有達到要求。按照泰克羅斯的說法，“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這大大減輕了我們的工作量。”
　　“你們要是晚來幾個月，不達標的學生人數更少。”小天狼星不知道是自豪還是抱怨地說。
　　“博恩斯女士心裡很著急。”泰克羅斯半遮半掩地說。
　　小天狼星心中一動，他把泰克羅斯拉到一邊，低聲說：“我都知道，我之前做了將近兩個月的部長助理，和阿米莉亞關係很好，她都告訴我了……情況還沒好轉嗎？”
　　“唉，我也是偶然打聽到的，”泰克羅斯說：“最近一段時間麻瓜受害者數量不斷增加，很多都是部裡私下調查時才發現的，他們的屍體也被人盜走了……博恩斯女士擔心神秘人會有大動作。”
　　小天狼星皺起了眉。
　　當他拿著這件事詢問菲利克斯時，菲利克斯顯得異常平靜。
　　“伏地魔親自動手了，他似乎打算製造一批陰屍。”
　　“我們應該阻止他！”小天狼星急切地說。
　　“我也想，但是——我剛剛說過了，‘伏地魔親自動手’，他沒有借助任何食死徒的力量。而當他想這樣做的時候，你一定抓不住他。”
　　小天狼星的臉僵住了，他喃喃地說：“總得做點什麼。”
　　“我們做了一些準備，事實上，可能就在這幾天——”菲利克斯對坐在庭院裡一條長椅上的安吉麗娜·詹森說道：“詹森小姐？”
　　安吉麗娜慢慢走過來，“您在叫我嗎，海普教授？”她的同伴正悠閒地往這邊看。
　　“是啊，我想提醒你，你的頭髮顏色和我之前見過的不太一樣。”菲利克斯平靜地說。
　　安吉麗娜叫了一聲，從長袍裡翻出一個小鏡子，仔細地照著自己，“還真是。”她皺著眉，馬尾辮上的一縷十分突兀的粉色頭髮變回黑色。
　　“唐克斯？”
　　小天狼星低吼道。
　　“嗨，小天狼星，好久不見。”‘安吉麗娜’朝他揮了揮手。
　　“那另外那個——該不會是萊姆斯吧？”小天狼星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望著長椅上的另一個女生。
　　“你怎麼會這麼想？”唐克斯翻了個白眼，“他沒來，守著劍堡呢。那是愛米琳·萬斯，金斯萊和瘋眼漢也在，他們從神秘事務司裡撤出來了。”
　　小天狼星瞪著眼睛，“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唐克斯歡快地說。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小天狼星努力在課堂上尋找表現異常的學生，甚至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他總覺得底下某個學生是瘋眼漢穆迪，或者是金斯萊，又或者是蒙頓格斯。
　　下了課，哈利、羅恩和赫敏到禮堂吃飯——
　　“小天狼星這兩天神神叨叨的。”哈利說。
　　“我早就想問了，”羅恩笑嘻嘻地說：“你們單獨在一起時會玩兒拋飛盤遊戲嗎？”
　　哈利輕輕錘了他一下。
　　“嗨，納威，迪安，西莫。”哈利打著招呼，坐到他們旁邊的空位上。迪安和西莫似乎正在央求納威做什麼事，迪安熱切地說：“再給我念一次咒語吧——那個白日夢咒，我發現我的學習效率變高了。”
　　“海普教授告訴我這個魔法不能濫用。”納威低聲說。
　　“偶爾用用沒什麼的。”西莫搖著頭說。
　　哈利知道這個魔法。耶誕節假期期間，金妮從唐克斯那兒打聽到了一部分傲羅訓練內容，開學後他們仿照著用在前線瞭望站的教學裡，結果並不理想：巨大的訓練量壓得成員們叫苦不迭，不是所有人都能適應機械性的重複施法的。
　　後來納威站出來，支吾著介紹自己學到的一個魔法。哈利第一次體驗‘白日夢咒’時還是挺震撼的——完全是他在金色邀請卡上體驗到的宇宙星空魔法的翻版。當然客觀來說，效果要差上不少，主要是哈利的大腦封閉術不斷提醒他：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這讓納威的魔法效果大打折扣。
　　但對於其它成員來說，這個魔法讓他們經歷了一場精神上的洗禮。和浩瀚的星空比，他們那點煩惱就算不了什麼了，經歷過這個魔法的人至少會振作一段時間。
　　“有點像塞德里克搞出來的護身符，但明顯是兩條路，我更喜歡這種。”弗雷德評價說。
　　……
　　從上次俱樂部活動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哈利敏銳地感覺到有人盯著他們，他循著感覺看過去，對面餐桌上坐著兩個學生，一男一女，他們似乎是一對情侶，當哈利回望他們的時候，他們默契地朝哈利笑了笑。
　　傍晚，當哈利、羅恩和赫敏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差不多是最後一批出來的。三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裡，羅恩正變著花樣詛咒斯內普和他佈置的作業。
　　這是一個創舉，哈利想。羅恩似乎為占卜課找到了真正的用途——他們可以從課堂上獲得源源不斷的、讓人倒楣的靈感，並把它們拼接到斯內普身上。突然他們眼前一閃，一個女孩的幽靈在眼前飛快掠過。
　　“桃金娘？”哈利吃驚地說，他好久沒見過她了。
　　“哦，是你們。”桃金娘也嚇了一跳，她轉身就要飄走，接著定在半空中，就像被石化了似的。她慢慢轉過身，一雙凸起的大眼睛從厚厚的白色圓形眼鏡後面瞪著他們，哈利心裡不太舒服，那是一種審視、掂量的目光，他想起了瑪律福。
　　“你們也行。”她接著說。
　　“你在說什麼啊？”羅恩嘟囔，“我們趕了一天作業，已經很累了，現在就想回到床上睡一覺。”
　　“你們和德拉科是朋友吧？”桃金娘問。
　　“誰？”羅恩‘噌’地一下抬起頭。
　　“德拉科，德拉科·瑪律福。”桃金娘說，“他遇到一點兒麻煩，我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但肯定不該找教授，那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她絮絮叨叨地說，在半空中飄過來蕩過去。
　　“他不會被人塞到馬桶裡了吧？”羅恩興奮地說：“恰巧把你的家也給堵住了？”
　　“粗魯！”桃金娘從半空中落下來，朝羅恩大喊。隨後她慢悠悠地飄起來，捂著臉害羞地說：“不過他確實在我的盥洗室裡。”
　　哈利、羅恩和赫敏面面相覷。
　　桃金娘陶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做的事，她趕緊催促起來，“你們到底幫不幫忙？快來不及了！”
　　“到底是誰在拖延時間啊……我可不想在女生盥洗室裡被抓到。”羅恩小聲嘀咕。
　　“你已經去過很多次了。”赫敏指出。
　　他們確實去過不止一次，在二年級的時候，他們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裡面熬制複方湯劑，後來被瑪律福發現後，他們才轉移到其它地方。
　　“也許吧，但為了瑪律福……”羅恩遲疑地說，他們看著哈利，等待哈利做決定。
　　“過去看看。”哈利最後說。


第五百七十章 被迫中斷的契約
　　三人跟在桃金娘後面，快步朝女生盥洗室的方向走去，一個好消息是，圖書館和盥洗室在同一樓層，他們不需要繞遠路。快接近盥洗室時，羅恩突然問道：“桃金娘，你是怎麼和瑪律福認識的？我聽人說，你有到級長盥洗室偷看的癖好——”
　　桃金娘嗚咽一聲，捂著臉穿牆而過。
　　哈利和赫敏瞪著羅恩，羅恩聳聳肩，“我確實好奇。”
　　“你快閉嘴吧。”赫敏說，他們來到桃金娘平日裡盤踞的盥洗室門口，哈利側耳傾聽幾秒種，壓低聲音說：“什麼也聽不到……一定被施了咒。”
　　哈利和羅恩轉頭看向赫敏，赫敏果斷掏出串珠小包，翻找了一會兒從裡面掏出三根伸縮耳。
　　哈利將肉色的伸縮耳一端塞進耳朵、另一端朝著髒兮兮的門丟過去，它自動順著門縫鑽進去。
　　“棒極了，希望沒有施加抗擾咒，我試試……果然沒有。”
　　他們靜下來仔細傾聽。
　　一個捏著嗓子的做作聲音傳到他們耳朵裡：“還要考慮？或者我應該讓主人直接給你父親下命令？德拉科，我們是一夥兒的，只需要你幫一點兒小忙……”
　　赫敏驚恐地抬起頭，“是那個女人，烏姆裡奇！她想做什麼？”
　　德拉科·瑪律福略顯嘶啞的聲音傳出來，“我、我不能……簽那個契約……不行，那個契約，會、會死人的。”
　　“只要你不試圖違背。瑪律福，你想背叛主人嗎？”
　　“我、不是……”德拉科的聲音低下去，“你們成功的希望太低了，我不可能賭上自己的性命。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明天、後天我再回復你們，我得問問我爸爸——”
　　“盧修斯就是我們的一員，你不會以為自己可以置身其外吧。”
　　“……我沒這麼想。”
　　“沒時間給你浪費了，親愛的德拉科。你不答應正好，我馬上向上彙報，到時候你父親是什麼下場你自己想。”烏姆裡奇甜甜的聲音說，聽起來就像是個天真的小女孩，但哈利三人想到她的大餅臉和此刻作出的威脅，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怎麼辦？”赫敏扭頭看著他們。
　　“她說的契約——會死人的那個，指的是什麼？”哈利冷靜地問。
　　“我猜，可能是‘牢不可破的誓言’，一旦簽下就無法更改，違背的下場只有一個——死亡。”赫敏輕聲說，“但那需要有第三個人見證。”
　　果然又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了。聽起來像是一個年輕男人：“簽了吧，德拉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鄧布利多——那個麻瓜的保護者活不了多久了，主人只是暫避鋒芒……他十分看重這個任務，讓我們不惜代價完成。你總不希望最後因為你失敗吧。”
　　裡面一片沉默。
　　“怎麼辦？”赫敏又問了一遍。
　　“不管如何，必須阻止他們。”哈利說，他跳起來，舉起魔杖指著門。
　　“等等。”赫敏說，“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計畫是什麼，最好讓他們以為這是一場意外。”她想了想，“我有個主意。”
　　“赫敏——”
　　但赫敏已經沖了出去。她裝出一副慌張的表情，在門口來回徘徊，“咦？門怎麼鎖上了？”她自言自語，似乎在醞釀情緒。隨即抽出魔杖，“阿拉霍洞開。”門口遮罩聲音的咒語被破壞了，盥洗室的門彈開一道縫隙。
　　“我們都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的，憑什麼你——”男人不耐煩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好——有人在裡面嗎？我急著上廁所——門口的咒語是誰佈置的？是為了阻止桃金娘嗎？”赫敏慢慢地說。
　　短短的幾秒鐘太漫長了，似乎怎麼也熬不到頭。哈利和羅恩手心冒汗，他們緊緊盯著赫敏，生怕從裡面遞出一根冒綠光的魔杖。不能等對面做決定，哈利急智地高聲喊道：“赫敏，快去快回，我們在外面等你！”
　　“是啊，我還想和迪安交換巧克力蛙卡片呢。”羅恩跟著喊。
　　赫敏猶猶豫豫的聲音說：“哦，稍等，出了點問題……好像有人在裡面……”
　　“需要幫忙嗎？”哈利扯著嗓子喊。
　　終於，門打開了。德拉科·瑪律福臉色蒼白地出現：“是你，赫敏·格蘭傑。”
　　“瑪律福？”赫敏驚訝的聲音說，“你怎麼在女生盥洗室？我要告訴教授——”
　　“別多管閒事！這裡已經廢棄了，”瑪律福低聲喊，“你來這做什麼？波特和韋斯萊那兩個跟屁蟲呢？”
　　“當然是上廁所！”赫敏趾高氣昂的聲音說：“他們在外面，不像你——”
　　“滾開，別擋路。”
　　對話聲不斷靠近，赫敏不依不饒的聲音說：“等著吧，我一定告訴教授，讓他給你扣分，關禁閉！我還要告訴費爾奇！還要讓所有女生一起盯著你，你這個齷齪的、卑鄙的……”
　　哈利聽了暗暗在心裡誇讚赫敏，這樣裡面的人多少有點顧慮，很難光明正大再找瑪律福了。
　　德拉科的淡黃色頭髮和尖下巴的輪廓從黑暗中逐漸清晰，他的臉汗津津的，顯得格外蒼白，似乎剛生了一場大病。身後跟著怒不可遏的赫敏。
　　“德拉科·瑪律福？”哈利裝出一副驚訝的口吻說。
　　瑪律福狠狠瞪了他們一眼，一言不發地扭頭離開。
　　赫敏氣呼呼地停下來，直到瑪律福的身影消失，她才冷靜地低聲問：“怎麼樣？”“棒極了。”羅恩豎起一個大拇指，“裡面的人呢？”赫敏微微搖頭，表示沒看見。
　　“可能藏起來了。”哈利做著口型，他手裡的魔杖始終對著廢棄女生盥洗室黑漆漆的門。
　　剛剛赫敏沒有進去，要是中了奪魂咒就糟了，她可沒有把握掙脫咒語的束縛。
　　哈利將魔杖在羅恩和自己身上點了一下，在幻身咒的作用下，兩人立刻融入昏暗的環境中。赫敏也跟著照做，他們慢慢後退，隱藏在黑暗中。靜靜等了十幾分鐘後，他們都有些心急，這時從裡面傳來微弱的動靜。
　　一道銀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綻放，那似乎是一隻貓，但看起來相當模糊，守護神在附近轉悠一圈，化作點點銀芒消散。
　　隨後一個矮胖的女人顯出形狀，她左右看看，匆匆離開。
　　但哈利三人誰都沒吭聲，他們知道裡面還有一個人。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的男巫從裡面出來，大步離開。
　　直到背影消失，三人才松了一口氣。
　　“那個人姓埃弗裡，我們之前在魔法部見過。”赫敏說。
　　他們默不作聲地往回走，顯得心事重重。今天發生的事超出他們的預期，“他們明顯有陰謀，最好告訴教授。”赫敏說，哈利和羅恩點了點頭。突然，二樓掃帚間的門悄無聲息地打開，從黑暗中探出三雙手，要將哈利三人拖進去。
　　他們幾乎瞬間做出反應——哈利撐開人形鐵甲咒，緊貼在身上的屏障眨眼間膨脹成一個球，將亂七八糟的手擠開，赫敏的串珠小包裡飛出兩條深色的荊棘，朝著黑暗糾纏而去；羅恩後退一步，默念咒語，白色火焰從杖尖迅速凝聚。
　　“是我們，哈利！”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說。
　　哈利心怦怦亂跳，他望著黑暗中的人影，不可思議地說：“安吉麗娜？”
　　“快進來。”‘安吉麗娜’焦急地說。
　　掃帚間的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了。

wmx911 2024-12-1 11:23

第五百七十一章 雙方的準備
　　哈利微微眯起眼睛，掃帚間裡漆黑一片，只有幾支魔杖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離他們最近的地方站著三個人——安吉麗娜，她是魁地奇球隊的隊長；另外兩個人哈利也有些眼熟，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認出是他在中午禮堂裡看到的那對古怪的情侶。哈利想不通他們是怎麼和安吉麗娜認識的，而且還和她躲在掃帚間試圖把他們拽進來。
　　“安吉麗娜，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們是誰？”
　　哈利提問道，赫敏在身後悄悄用手指戳他，這讓他留意到角落裡還影影綽綽站著三四個人，他們的臉和木箱、掃帚、清理工具混在一起，只能顯示出一部分肢體的輪廓，看起來就像是長著多條手臂和胳膊的怪物。
　　‘安吉麗娜’張張嘴，羅恩突然插話，“當心她不是本人，可能用了複方湯劑。”哈利認為羅恩說的有道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黑暗中有人在輕笑，哈利注意到其中一個大塊頭在低頭看著什麼東西。
　　“別疑神疑鬼的，孩子們。”那個低著頭的身材高大的學生站起來，朝他們靠近，哈利握緊魔杖，他一般只在斯萊特林球隊裡見過這種體型。要不是羅恩剛提醒他安吉麗娜可能是假的，他都要聯想到兩個球隊的隊長串通起來呢。
　　黑暗中，說話人的剪影稍微彎下腰，往地上放下什麼東西，哈利意識到那是一盞魔法燈，下一秒屋子亮了起來。
　　明亮柔和的光芒將小小的掃帚間完全照亮。
　　這時哈利、羅恩和赫敏終於窺見了屋子裡的全貌。
　　算上他們，一共有八個人。他們這邊三個……哈利不自覺考慮一旦動手他們要怎麼獲勝，儘管眼下看起來，對方沒有顯露出任何敵意，但哈利可以確定，眼前的‘安吉麗娜’絕不是他熟悉的球隊隊長。
　　“是我，唐克斯。”‘安吉麗娜’說，她閉上眼睛，作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她的臉漸漸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頭髮也變成了粉紅色。
　　哈利、羅恩和赫敏張大了嘴巴。
　　“真的是你！那、那他們——”哈利結結巴巴地說。
　　唐克斯似乎心情很好，她指著哈利感覺到熟悉的兩個人說：“這是弗蘭克和愛麗斯，你們之前在鳳凰社見過，雖然現在頂著另外一張臉……”她又指了指角落裡的人，“阿拉斯托和金斯萊。”
　　這些人紛紛跟他們打招呼。
　　“抱歉，可能嚇到你們了。”愛麗斯·隆巴頓說，“不過你們確實很厲害。”她指了指自己手腕的淤青，隨後魔杖在皮膚劃傷的地方一抹，那裡立刻就痊癒了。
　　哈利感覺今天發生的事匪夷所思，不過他至少解開了一個疑惑：白天在餐桌對面的兩個人是隆巴頓夫婦，他們不是在看他，而是看旁邊的納威……但更多的疑問產生了，為什麼他們集體出現在學校裡，還偽裝成學生的樣子？
　　赫敏冷不丁吸了一口氣，嘶聲問：“你們是追著烏姆裡奇和埃弗裡來的？”
　　哈利和羅恩恍然大悟。
　　“真是敏銳的姑娘。”穿著一件斯萊特林綠色長袍的大塊頭學生說，哈利從他走路的姿勢看到了穆迪教授的影子，大塊頭學生揚了揚手裡的紙，密密麻麻的線條和黑點一閃而過。
　　“活點地圖？”哈利吃驚地說。
　　“你認出來了？難怪，聽說你也有一張類似的，還是原版——這個是菲利克斯給的，”穆迪說，他的聲音變年輕了，而且眼窩裡也沒有一隻藍色的假眼滴溜溜轉，看得哈利很不適應，不過下一秒他那雙完好的、年輕了許多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小傢伙們，你們差點打亂了計畫。”
　　三人立刻緊張起來。
　　“別嚇唬他們，瘋眼漢。”金斯萊微笑著說道，他現在的樣子依然是一副黝黑面孔，頭上綁了很多小辮，乍一看有點像魁地奇解說員李·喬丹。但哈利知道他一向都是光頭打扮。
　　哈利感覺自己在參加一場化裝舞會。
　　金斯萊溫和地說：“我們到學校確實和烏姆裡奇和埃弗裡有關，但還肩負著其它任務。”
　　“是什麼任務？”羅恩迫不及待地追問。
　　金斯萊微微搖頭。
　　“涉及到伏地魔？你們需要幫手嗎？”哈利結合剛剛在廢棄的女生盥洗室裡聽到的內容，試探著提出建議。
　　金斯萊朝他眨了眨眼。
　　“好了，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讓我們先把正事做完。”穆迪說，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羅恩和赫敏身上，儘管眼下是一張完全不同的臉，比穆迪的臉要周正不少，但他們還是下意識感到陣陣壓力。
　　“我從地圖上都看到了，那個叫桃金娘的幽靈把你們領到了女生盥洗室，是不是？”他揮了揮手上的活點地圖，哈利、羅恩和赫敏喃喃地點頭。穆迪哼了一聲，在小範圍裡來回踱步，“看起來你們的學校生活豐富多彩，但你們實在不該驚動他們。”
　　“可是他們逼迫瑪律福立下契約——”赫敏急切地說。
　　“還是牢不可破的誓言！”羅恩說，“那玩意兒簡直要命。”
　　“是啊，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哈利喃喃地說。
　　穆迪停止踱步，其他人也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倒是讓人意外，”穆迪瞪著他們說，臉上仍然帶著懷疑的樣子，“把你們知道的說一遍，我們幫著分析分析。格蘭傑，你來說。”他點了赫敏的名字。
　　“哦，好的，穆迪教授。”赫敏有些驚訝。
　　穆迪無聲咧開笑容，哈利終於確定這個笑容不管出現在哪幅面孔上都足夠嚇人。
　　“我當過你們的教授，雖然只有半年，但你的論文讓我印象深刻。說句實話，我工作的時候要是有這樣的助手就好了，至少不用為了報告發愁。”
　　“海普教授估計也是這麼想的。”羅恩小聲嘟囔。
　　“我也幫你寫了幾分報告，阿拉斯托。”唐克斯善意地提醒說，“你給我加了平時分。”
　　“是啊。”穆迪說，“真奇怪我後來沒有再找你。”
　　說說笑笑過後，赫敏清了清嗓子，開始描述他們的經歷。“嗯——我們從圖書館回來，當時大概八點鐘——後來在半路遇見了‘愛哭泣的桃金娘’，她告訴我們——”
　　赫敏講完了。
　　掃帚間裡的人有一會兒沒有說話，各自陷入沉思。這讓哈利三人有些拿不准他們的態度，赫敏輕聲問：“那個——我們做錯了嗎？”她想到穆迪一開始提到的‘計畫’，擔心自己無意中做出破壞。
　　“不，你們做得很好。”金斯萊安慰她說，“我們早早鎖定了烏姆裡奇和埃弗裡，但還懷疑學校裡有其他內應，所以這幾天一直用地圖監視他們的動向，希望能順藤摸瓜，就像今晚這樣。但我們不可能蹲在他們鼻子底下，弄清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竟然逼迫學生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是你們救了那孩子。”
　　“食死徒家的小崽子。”穆迪輕蔑地說。
　　“但也是學校裡的學生。”金斯萊點點頭，說道。
　　“他以後也可能是食死徒，跟他爸爸還有姨夫、姨媽一樣。”穆迪低聲咆哮。
　　“你最好說清楚是那個嫁給了萊斯特蘭奇的姨媽，”唐克斯快樂地說，“避免誤傷。”
　　“哦，真是抱歉。”穆迪氣呼呼地說。
　　哈利有些想笑，他想到小天狼星跟他提過的‘純血困境’，揪起一個拉出一串……但眼下不是發笑的時候，掃帚間的氣氛有些嚴肅，一旁的弗蘭克插話進來，“但那孩子至少現在還不是食死徒。如果我們努努力，他就算想繼承‘家業’也沒這個機會了。”
　　“希望如此吧。”穆迪年輕的臉上有些意興闌珊。
　　“阿拉斯托只是嘴上說說，實際上他的原則性比我們都強。”金斯萊對有些愣神的哈利、羅恩和赫敏寬慰道：“他在你們那個位置上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別有心理壓力，你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我聽說你們和瑪律福關係不算好？這就更令人刮目相看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哈利三人驚恐地回頭，“你們還有其他人嗎？”
　　“可能是愛米琳。”穆迪嘟囔說，他拿起魔杖，示意其他人安靜。
　　門打開了，一個頂著稻草色頭髮，有著圓圓臉蛋的女生走了進來，提著一個布口袋，“廚房的食物比我想的要豐富不少。”她高興地說，哈利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張臉，他猜測可能和‘安吉麗娜’一樣，來自某個高年級學生吧。
　　“咦，你們也在？要來點嗎？”愛米琳·萬斯問，一邊把口袋裡的食物拿出來分給其他人。
　　“不了，謝謝，”哈利說，羅恩和赫敏也搖搖頭。“對了，”哈利轉頭看向唐克斯，“真正的安吉麗娜在哪兒？”
　　“她現在當然在自己的寢室裡，”唐克斯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餡餅說：“我和她說好了，在她一個人想比賽方案時，我就暫時借用她的身份，你知道的，我是易容馬格斯。其他人依靠複方湯劑變形，阿拉斯托、弗蘭克和愛麗斯用的是普通人的頭髮，反正學校這麼大，誰也不敢保證認識所有人……愛米琳在學校裡有個親戚。一般是我們兩個在外面搜集情報。”
　　哈利點了點頭，愛米琳轉了一圈又來到他面前，舉著手裡的口袋，羅恩和赫敏手裡各自拿著一塊巧克力松糕，朝他訕訕地笑著。
　　“補了一晚上的作業，有點餓。”羅恩低聲說。
　　“吃一點兒吧，我找廚房裡的家養小精靈多要了一些甜點。”愛米琳·萬斯友好地說。
　　哈利盛情難卻，隨手拿起一個炸果醬甜圈，默默吃了起來。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穆迪問。
　　愛米琳·萬斯歎了口氣，“有個俱樂部在廚房搞活動，他們和家養小精靈交流做飯心得，玩得很開心，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個落單的請他幫忙……真新鮮，我們那個時候可沒有這種事。”
　　“那個，我能提個問題嗎？”羅恩問。
　　幾個人看著他，金斯萊笑了笑，“想問什麼？需要保密的東西我們可不會透露。”
　　“他們來學校做什麼——我是說烏姆裡奇和埃弗裡？”
　　“你應該問神秘人想做什麼，他們可不由自己做主。搞破壞，偷東西，打探消息……都有可能，但搞破壞的可能不大。”
　　“為什麼這麼說？”羅恩擦了擦嘴上的蛋糕渣問。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弗蘭克·隆巴頓仔細斟酌著回答：“因為得不償失。我們判斷——那兩個人應該是神秘人在魔法部為數不多的臥底，畢竟我們現在佔據上風，願意投靠過去的人沒幾個。而且和上次戰爭不同——有了防賊瀑布後，再想用奪魂咒之類的迷惑魔法就行不通了。鄧布利多校長也證實了這點。”
　　哈利、羅恩和赫敏借著低頭吃東西的機會，彼此意味深長地交換眼神。他們大概知道伏地魔的目的了，魂器……只是哈利心中奇怪，如果鄧布利多校長手裡有完好的魂器，為什麼不抓緊銷毀呢？
　　“嗯，我也想問個問題，可以嗎？”赫敏問。
　　“好吧，一人一個問題。然後你們乖乖回去睡覺。”金斯萊用哄孩子的口吻說。
　　“你們打算待多久？”赫敏說。哈利興奮地抬頭環顧，同時忍不住在心裡為赫敏鼓掌。
　　“待不了太長時間。”唐克斯不無遺憾地說：“不管他們打算做什麼，都必須在這幾天行動。所以才安排我們進來，多幾雙眼睛盯著……再拖下去魔法部的人就要回去了。”
　　“好了，說得夠多了，”穆迪打斷她的話說，他看著哈利，“最後一個問題。”
　　哈利把最後一點兒炸果醬甜圈塞進嘴裡，鬼使神差地問道：“穆迪教授，你在地圖上看到斯內普教授了嗎？他在做什麼？還有小天狼星？”他做賊心虛地又加了一句。
　　“斯內普的名字不在上面，菲利克斯給我地圖的時候就說過，把他的名字抹去了。”穆迪平靜地說，似乎沒聽出哈利問題裡的針對意味。“至於小天狼星，他有些生氣，嫌我們沒第一時間告訴他，現在——”他低下頭，盯著活點地圖，“他在自己辦公室裡來回轉圈，可能在思考問題吧。”
　　他拍拍手，終止今天的對話。
　　“孩子們，我得感謝你們今天的高尚行為，但你們得抓緊時間回去，因為外面馬上要熄燈了。要注意保密，你們知道了不少內幕，因為我們把你們看作是自己人，”他看到哈利想接話，他擺擺手繼續說道：“不是後輩，是未來的同伴和戰友的關係，我這兩天聽說了你們辦的俱樂部，前線瞭望站……這就很好。”
　　“記住，黑巫師是抓不完的，未來有的是時間讓你們大展拳腳。但不是現在。”
　　哈利有些失望地說，“所以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嗎？”
　　這個問題讓穆迪遲疑了一下。他看著同樣一臉期待的羅恩和赫敏，說道：“如果這兩天學校裡發生騷亂，你們可以幫忙維持一下秩序。但很可能你們什麼也沒感覺到就過去了。”
　　“在不威脅到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金斯萊補充說道。
　　“好吧。”哈利說。他們三個走出掃帚間。
　　遠隔數百公里之外，伏地魔走在一條長長的、陰森昏暗的地下通道裡，兩側是綠色的火把，他的身邊跟著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主人，他們能成功嗎？”貝拉特裡克斯低低問道。
　　“他們成功與否無關緊要。”伏地魔冷酷地說，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但對自己魂器的渴望卻隨著時間的流逝與日俱增。
　　尤其是在他打算製作新魂器卻失敗之後。
　　霍格莫德之戰結束後，伏地魔意識到鄧布利多老頭知道了魂器的秘密，他雖然心驚但並不過分恐懼，冷靜下來想想，鄧布利多中了詛咒，拖上幾年早晚要死。到時候就剩下一個菲利克斯·海普，他堅信自己至少不會失敗。甚至於說，到了關鍵時候，一命換一命也不是不行，畢竟他還有一件魂器傍身，還可以繼續製作魂器。
　　但當他打算利用伊法魔尼校長的死製作一件新魂器時，靈魂上的劇烈震顫讓他心驚肉跳，仿佛他下一秒就會煙消雲散。
　　伏地魔意識到，他可能無法再分裂靈魂了。
　　無法分裂靈魂，就意味著無法製作新的魂器，也就意味著，現在還存在的每一件魂器都無比重要。
　　那不是一條命，而是無數條命。
　　西弗勒斯帶回來的消息好壞參半——他沒有從布萊克老宅裡搜到掛墜盒的殘骸，但那名家養小精靈確實活了下來，這說明自己以為忠誠的僕人真的背叛了他，給予他致命一擊。
　　但結合雷古勒斯·布萊克已經死掉的資訊，他大概能猜到雷古勒斯沒來得及把魂器毀掉，而是用自己的命交換了那個家養小精靈的命。
　　他對自己佈置的魔法陷阱足夠有信心。
　　“真是愚蠢。”他咬著牙說。
　　“主人？”貝拉特裡克斯不解地望著他。
　　伏地魔沒搭理她，繼續走在陰森深邃的走廊裡，越發深入地底，從盡頭處隱隱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家養小精靈確實存在著一些小花招，他就是在這件事上栽了個跟頭……但是，家養小精靈的力量太弱了，沒有能力毀掉魂器。如果西弗勒斯沒從老宅裡搜到掛墜盒，那大概落在了鄧布利多老頭手上。
　　足足兩件魂器下落不明……伏地魔猛地攥緊拳頭，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就像鄧布利多瞭解伏地魔那樣，伏地魔也自以為看透了鄧布利多，他知道一點：不管那兩件魂器現在是否還在，但鄧布利多死前一定會全部毀掉……
　　伏地魔深深吸氣，“貝拉。”他輕聲說，貝拉特裡克斯抬起頭，恭敬地看著他。
　　“召集所有力量。”
　　“可是——”
　　伏地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不說話了。
　　對於伏地魔來說，即便全部僕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心疼，但前提是死得有價值。而在他心裡，能稍微絆住幾個對手，為他的計畫爭取一點時間，他們也算死得其所。


第五百七十二章 守護神帶來的啟示
　　隔天，在掛著‘前線瞭望站俱樂部’門牌的教室裡，哈利、羅恩和赫敏在地上依次擺放軟墊和木靶，這些東西一會兒可能會用到。
　　門被推開了，弗雷德和喬治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今天怎麼換到這了？”
　　“海普教授要來。”哈利說。
　　雙胞胎來了興趣，望著哈利，哈利聳聳肩，“應該是想看看我的守護神，順便指導下我們。”
　　“酷！”弗雷德說。
　　他們也加入進來，當金妮和盧娜進來時，教室裡已經來了不少人，羅恩和納威正一起搬動一個大木箱，箱子裡裝滿了各種咒語書和訓練用的道具。
　　“我來幫忙。”拉文克勞學生安東尼·戈德斯坦喊道，他舉起魔杖指著木箱。“別！”納威嚇了一跳，連忙喊道，然而咒語已經念出來了，“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木箱猛地一蕩，將羅恩的手磕開，箱子一角砸在他的腳上，讓他痛叫一聲。隨後木箱慢悠悠漂浮起來，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左搖右晃，而且越升越高，很快頂到了十幾英尺高的天花板上。
　　“你得學會控制它。”哈利跑過來，仰著頭看了幾秒鐘說道。
　　“對不起！我第一次控制這麼大的東西。”安東尼哭喪著臉說。
　　“和大小沒關係，”哈利朝他耳朵大喊，“你要學會控制你的咒語。”
　　“咒語？”安東尼困惑地說。
　　“沒錯，你現在已經做得很好了，看！你成功讓木箱飛到了天花板上，我現在需要你完成下一步，讓它再落下來。”哈利說，周圍的人揪心地看著，赫敏口中念念有詞。
　　“你在做什麼？”羅恩踮起一隻腳問，納威在旁邊攙著他。
　　“準備減震咒，以防萬一。”赫敏飛快地說，“哦，不過似乎用不到了。”
　　大木箱一點點落回到地面，安東尼癱在地上，滿臉是汗，氣喘吁吁。哈利把他拉起來，“做的不錯。”“謝謝。”安東尼咕噥說，周圍的成員鼓著掌。
　　一個聲音在門口出現，“非常精彩的教學，如果是課堂上，我會考慮給你加二十分。”菲利克斯面帶笑容地說。
　　前線瞭望站的成員紛紛圍過來，“教授，你打算教我們點兒什麼？”弗雷德起哄道。
　　“不如講講隱藏在十二枚護身符後面的古代魔法？”李喬丹建議道，“上次演示時間太短了。”
　　菲利克斯想給自己的記憶體關小黑屋，但眼下只能順著記憶體的惡作劇說：“上次相當於一個引子，調動你們的好奇心——我希望多給些時間讓學生自己研究……至於教學，不妨留個懸念，放在學年末尾的時候，和照明術一樣。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波特，我對你的變異的守護神很感興趣。”
　　“哦，好的。”哈利說。
　　這是早就說好的，教授說過會在聖誕假期結束後抽時間來一趟，只是沒想到拖到現在。哈利醞釀了一番情緒，“呼神護衛！”他小聲說，銀色的牡鹿從他的魔杖裡跑出來，繞著他們轉圈。
　　哈利對這個魔法非常得心應手，他看到海普教授微微點頭，這讓他心裡一陣興奮。他一邊維持著守護神咒，一邊伸出另一隻手，空氣中像是多了一隻無形的刻刀，勾勒出一個明燦燦的魔文圖案。
　　眨眼間，魔文符號化作一團紫色的霧氣，透著淡淡的金光。
　　哈利抬起頭，懸在半空中的銀色牡鹿甩開蹄子朝他飛奔過來，他沒有躲，而是伸出手，在其他人看來就像是準備撫摸守護神的角。隨後——紫色的霧氣和守護神相融，就像是墨水滴入一汪清水，守護神模糊的輪廓變得清晰了，它的蹄子落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菲利克斯嘖嘖稱奇。
　　“試驗過威力嗎？”他問。
　　哈利困惑地撓頭，眼下也沒有攝魂怪啊，當他看到海普教授的視線看向木靶時，他瞬間明白過來。“去吧。”哈利說，牡鹿用巨大的角輕輕頂了一下他的手，然後轉身朝著木靶撞過去，“砰！”木靶被撞倒了。
　　守護神泛著紫色亮光的角變得暗淡了，似乎又變成了模糊的光，哈利嘗試著控制咒語，牡鹿的形體重新變得穩固。
　　“教授，它還有另一個形態。”哈利說，他用魔杖指著牡鹿，守護神上的紫色霧氣淡去了，接著牡鹿的體型迅速膨脹，比原來要高出兩三倍，“呃，只是單純變大了，但我不知道有什麼用。”他訕訕地說。
　　“總會有用的，”菲利克斯說：“其它的魔文試過嗎？”
　　“我試過‘安神’、‘熱忱’，但是效果不算太好，和守護神咒發生衝突。”哈利老實地說。
　　“奇怪。”菲利克斯有些詫異，“我自己也試過，沒出現問題。”
　　“教授，您也嘗試過？還成功了？”哈利忍不住問。
　　“是啊。”菲利克斯張開手，一隻銀色的雨燕從空氣中浮現，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又分別捏出兩個魔文符號，遞到雨燕的嘴邊，它張口一吞，將其中一枚青色的符號吞了進去，銀芒漸漸染上淡淡的青色。
　　一道淡淡的光暈蕩漾開，周圍的人立刻感覺心情變得十分平靜、祥和，懶洋洋的，但是意識十分清晰。接著雨燕守護神又吞掉另一枚火紅色的魔文，它的身體像披了一層薄薄的火焰，它高亢地叫了一聲，一圈光暈擴散開。
　　平靜的心境立刻被打破了，離得近的弗雷德和喬治握緊拳頭，表情激動。“弗雷德，我有個好點子，拉著皮皮鬼加入我們的俱樂部怎麼樣？”喬治激動地說。
　　“簡直迫不及待！”弗雷德熱情地回應他，兩人邁開腳步就要往外走。
　　哈利也感覺到不正常，自己對魁地奇的熱情又回來了，他現在只想騎著掃帚在天上狂飆，也許帶上金妮是個不錯的選擇？他腦子裡轉著瘋狂的念頭，接著大腦封閉術自發運轉，腦海中一片清涼，他下意識拽住反應最大的雙胞胎。
　　“教授？”他急切地喊道。
　　“我知道。”
　　菲利克斯取消了魔法，環顧四周，大部分人腦袋像是被砸了一拳，漸漸回過神來，但表情中還帶著迷茫。
　　“抱歉，沒想到這麼大反應，你們繼續練習，別管我，我自己研究研究。”菲利克斯坐到角落裡的大箱子上，暗自琢磨是什麼情況。
　　哈利搖晃著腦袋，大腦封閉術將不良反應隔絕在外。他看看其他人，他們明顯陷入了一種虛浮的熱情和茫然狀態中。
　　他拍拍手，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哈利硬著頭皮說：“今天我們繼續練習守護神咒，我知道隔了好長時間，你們可能有些生疏——”
　　“胡說八道！我現在狀態好極了！”厄尼·麥克米蘭大聲說。
　　不等哈利繼續說下去，厄尼開始揮舞著魔杖，神情專注而狂熱。哈利突然意識到，這些人不會是被那枚‘熱忱’魔文影響了吧？借助守護神的力量放大情緒……可教授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今天的訓練效果好得出奇。
　　厄尼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凝聚出模糊的形狀，哈利看到時嚇了一跳，厄尼的守護神怎麼感覺像他的表哥達力？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那是一隻公豬，為此差點錯過了韋斯萊兄弟的精彩好戲——他們將模糊的銀色霧氣彙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喜鵲。
　　“快看啊，哈利！”弗雷德大聲說，但當他的魔杖調換了一個方向時，那只喜鵲又重新化作霧氣。
　　“你們已經很接近了，再試幾次！”哈利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還是鼓勵道。
　　“知道了，知道了。”弗雷德不太耐煩地說，繼續和喬治湊到一起研究那個古古怪怪的喜鵲守護神。
　　弗雷德的態度不是個例，哈利發現——大部分成員都變得更加專注，但也相當討厭被打擾，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可能是教授魔法的影響，哈利想。
　　他悻悻地湊到菲利克斯旁邊，教授手裡托著一隻雨燕，不斷喂給它造型各異的魔文，雨燕被染得花花綠綠的。
　　“怎麼了？”菲利克斯閉著眼睛問。
　　他在體會雨燕守護神的構造——他的守護神要比其他人穩定太多了，甚至超出了‘守護神咒’本身的定義，這是因為他繼承了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的記憶節點，並用這些節點近乎重構了自己的守護神。
　　“至少今天他們不需要我的指導了。”哈利說。
　　“哦，真對不起，我似乎搞砸了你們今天的活動。”菲利克斯說。
　　“看他們的樣子倒是收穫巨大，”哈利搖搖頭，隨後有些擔憂地看著教室裡的其他人，“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不會，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降雨，影響微乎其微。不過他們應該會感到疲憊，你可以提前準備些巧克力——”
　　哈利點點頭。
　　“除非他們長時間處在這種情緒下，那倒是——”菲利克斯停下來，睜開眼睛。
　　“教授？”哈利奇怪地看著他。
　　“我一直在想用什麼作為情緒的載體。”菲利克斯喃喃地說。
　　“現在呢？”
　　“似乎找到了……答案就在手邊上，是不是？”菲利克斯低下頭審視著自己的守護神。“跟我和他們說聲抱歉……還有，你無法把其它魔文融入守護神的原因找到了，因為那根本不是一個魔法。有時間我寫下來交給你，有些麻煩，一時說不清……”他跳起來，借助有求必應屋做中轉，一下子消失了。
　　哈利目瞪口呆，他伸出手戳了戳面前的空氣，剛剛這裡還坐著人，但眼下教授就像是從來沒來過似的。哈利坐在菲利克斯的位置上一陣疑神疑鬼，結果自然是沒有任何收穫。他抬起頭望著其他人，他們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畫面——除了赫敏投來疑惑的一瞥，但她轉頭繼續練習守護神咒了。
　　似乎只有一個人沒有受到任何干擾——馬法爾達湊過來，好奇地問：“你們聊了什麼？還有海普教授怎麼突然消失了，城堡裡不是不能幻影移形嗎？”
　　“沒什麼，”哈利警惕地說：“你沒有受到影響？”
　　“有啊，我現在特別想採訪你，特別想。”馬法爾達連續用了兩個‘特別’。
　　“呃……”哈利啞口無言，半晌，他低聲說：“正好有件事拜託你。”
　　“打廣告？還是獨家揭秘？”馬法爾達興趣盎然地問。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哈利斜著眼睛看她。
　　“前者需要你支付廣告費，後者則是我給你酬金。”馬法爾達理所當然地說。
　　“你倒是分得清，”哈利愣了一下，含糊地說：“好吧，是獨家揭秘，但也算廣告……”
　　半個小時後，全體成員們陸續從那種專注的狀態中脫離了，顯得筋疲力盡。哈利把準備好的巧克力分給他們，“教授讓我轉告一聲對不起，他的魔法還不太熟練。”
　　“他人呢？”弗雷德轉頭環顧周圍。
　　“我猜他也進入到狂熱的情緒中了，但他是主動進入這種狀態的。”哈利幽幽地說，“下一次他的魔法估計就完善好了。”
　　“真性感。”喬治一臉讚歎地說。
　　金妮打著哈欠，眼睛半睜半閉地問，“我能在墊子上睡一會兒嗎，哈利？”
　　“我們到‘彎角鼾獸一定存在’俱樂部去，”盧娜說，“我移植了很多植物，那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小花園，還有一個吊床。要一起嗎？”她轉頭盯著哈利。
　　“……不了，謝謝。”哈利說，他跟納威、蘇珊等人打招呼告別，最後教室裡只剩下幾個人。
　　“確實有些可怕，我是說這個魔法。”羅恩有心有餘悸地說：“不知不覺就被影響了，我知道自己做什麼，但就是不願意分心。”接著他又露出笑臉，“但效果也好得出奇，我似乎把握住竅門了，我的守護神已經有了影子。”
　　“我也是，”赫敏高興地說：“教授說過我很難凝聚出強烈的情緒，可能是我太冷靜了，也許我應該讓自己變得更加‘熱忱’。”
　　馬法爾達是除了他們外最後走的，她沖哈利比劃一個手勢，“就這麼說定了。”
　　“你們‘說定’了什麼？”羅恩吃著巧克力問。
　　“德拉科·瑪律福。”哈利輕聲說。“好極了。”羅恩高興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他被人人喊打了——偷窺女生盥洗室，夠他喝一壺了！但他還不能抱怨，因為我們算是幫了他！”他心情好極了，就像是已經吃了好幾塊巧克力似的，眉飛色舞。
　　“我沒說出他的名字。”哈利搖搖頭說。
　　“哦。”羅恩的眉毛耷拉下來，“我敢打賭，他絕不會在這件事上感謝你放他一馬。”
　　哈利聳聳肩，“我也沒指望獲得回報。”
　　傍晚，禮堂裡熱熱鬧鬧，魔法部的人在晚飯後照例留下指導那些考核不達標的學生，“加把勁兒，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學生。”泰克羅斯為自己的同事鼓勁。
　　“我需要休息。”烏姆裡奇冷冷地說，她自顧自地走出禮堂。
　　“威基，我也想出去透透氣……這幾天太累了，抱歉。”埃弗裡低聲說，之後又有幾人找藉口離開，看得泰克羅斯既困惑又洩氣，他瞪著部裡來的其他人，“你們也想休息嗎？”這回總算沒人再走出去。
　　“泰克羅斯，需要幫忙嗎？”弗利維教授熱心腸地問。
　　“哦，弗利維教授？今天輪到你和斯內普教授值班？”泰克羅斯大喜過望，“真是太感謝了。”跟著弗利維站在一起的斯內普默不作聲，他盯著烏姆裡奇和埃弗裡經過長長的餐桌，直到他們消失在禮堂門口。
　　伏地魔並沒有把他臥底的身份透露給兩人，這讓他暗暗松了一口氣，說明黑魔王似乎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儘管不一定是好事，但至少自己不用擔心哪次彙報時他突然發狂了……
　　另一邊，走出禮堂的烏姆裡奇和埃弗裡先後穿過門廳，來到一條漆黑的走廊，他們躲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後面，嘀嘀咕咕。
　　“你去！”
　　“為什麼不是你？”
　　“我有更重要的任務！”
　　遠遠經過的瓦倫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它咂咂嘴，拎著小蛇離開，它昨晚和大魔王交涉失敗，瓦倫總結了一下，認為是自己在數學方面太差了，它要找人幫忙！上次詢問阿斯托利亞的經歷讓它知道，學校裡很多學生不靠譜，可能還比不上它，它必須問對人。
　　恰好，它認識一個學霸。
　　烏姆裡奇和埃弗裡從柱子後面鬼祟地探出頭，盯著瓦倫的背影。
　　“你認為這小東西對計畫有幫助？”
　　“可以試試。一旦成功，就有人給你開門了。”埃弗裡低聲說：“我再找機會和瑪律福接觸，實在不行，還有備用人選。”他從石柱的另一側離開了。
　　烏姆裡奇停在原地，她有些被說服了。
　　古代魔文辦公室在她心裡就像是恐怖的巢穴，但如果有人引路，無疑會方便很多。
　　她從柱子後面站出來，小心地拿出魔杖。她的魔杖十分短小，只有八英寸，就像是一根掉了毛的羽毛筆，看上去很不起眼。烏姆裡奇步步逼近，她這幾天聽到過這只嗅嗅的事蹟，是那個人養的寵物……恨意在心頭翻湧。
　　烏姆裡奇放慢呼吸，她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只需要一個混淆咒，就像她說服自己父親提前退休那樣。很容易。
　　她蠕動嘴巴，接著白光一閃。烏姆裡奇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她控制著不讓自己咧開嘴大笑，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理解，那只嗅嗅戴著的小黃帽突然爆出一道強光，將她有十足把握的咒語彈飛了。
　　提著小蛇的瓦倫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過頭，看到一個長相奇怪的矮胖女人握著魔杖僵在原地。瓦倫眨眨眼，摘下小黃帽，帽子靠後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灼燒焦痕，一縷淡淡的黑煙冒出來。
　　“唧？”
　　瓦倫盯著烏姆裡奇猛瞧。


第五百七十三章 開場
　　烏姆裡奇萬萬沒想到眼下這只嗅嗅身上竟然有珍貴的防禦物品，她只聽說‘未來世界’公司在研發類似的產品，魔法部最近訂購了一批……沒錯！她猛地醒悟過來：‘未來世界’和菲利克斯·海普，某種程度來說，它們是等價的。
　　烏姆裡奇左右看看，四下裡空無一人。她發現那只嗅嗅還傻乎乎地停在原地，拿出一根小木棍沖她比比劃劃。烏姆裡奇下定決心，一步步靠近。
　　她寬大的臉上擠出笑容，用甜甜的口吻說：“多可愛的小傢伙……我能抱抱你嗎？”
　　瓦倫打了個哆嗦，它揮舞著小木棍不斷後退。
　　烏姆裡奇漆黑的影子將瓦倫小小的影子覆蓋，瓦倫很快被逼到牆角。烏姆裡奇露出獰笑，下一秒她看到嗅嗅手裡的小木棍在黑暗中亮了起來。這個場景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兒見過……烏姆裡奇剛聯想到費爾奇，一道強烈的旋風從她腳底出現，將她整個人拖拽到空中。
　　被大魔王稱作需要‘謹慎使用’的專屬魔杖上的寶石一顆顆亮了起來，風力不斷加大，形成一道強烈的螺旋，幾秒種後就像刀子一樣發出可怕的嗚咽聲，還有雪花飄落，被困在凍風裡的烏姆裡奇東倒西歪，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瓦倫不安地看著慘叫的烏姆裡奇，擔心自己闖禍，它收起專屬魔杖飛快地溜走了。它要去找大魔王告狀。
　　“砰！”
　　烏姆裡奇從半空中掉下來，臉上佈滿血糊糊的劃痕，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灰褐色的頭髮像是馬蜂窩，還帶著冰碴。
　　她從地上爬起來，氣得直哆嗦。同時被壓在心底的對那個人的恐懼似乎又回來了——讓啞炮施法也就算了，她雖然弄不明白，但那好歹還是個人，但讓一隻嗅嗅使用魔法……她不知道自己心裡的屈辱和震撼哪個更強烈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匆匆用幾個蹩腳的治癒咒為自己處理了傷口，然後快速離開。她穿過走廊，來到門廳，馬法爾達正在公告欄下分發明天的報紙，她的面前站著六七個小巫師。
　　“記住，重點宣傳第一條新聞，最近有變態學生夜晚偷偷溜進女廁所，意圖圖謀不軌——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兩個男生畏懼地抱在一起。
　　馬法爾達白了他們一眼，“是女生盥洗室，女生！和你們沒關係，明白嗎？”
　　一個小女生驚恐地問：“那個變態是誰？”
　　“客戶沒說——咳咳，我的意思是，暫時還沒調查出來，你們可以發動其他人留意。”馬法爾達補救道，她剛剛差點說漏嘴，為了轉移視線，她鼓勵地說：“都好好幹，我承諾下個霍格莫德週末托人給你們買禮物。”
　　“真的有人打廣告嗎？”剛剛那個提問的女生膽怯地問。
　　“當然啦，只不過很多都是隱性廣告，看到第二條的表白信了嗎？還有第五條布巴吉教授招收助手？這說明我們已經把客戶拓展到教授群體了！早晚有一天，我要站在校長辦公室裡採訪鄧布利多校長……”
　　捂著臉經過的烏姆裡奇突然停住，不敢置信地看著馬法爾達。馬法爾達正興致勃勃地發表演講，突然發現面前的小巫師視線齊齊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她轉過頭，一張寬大肥胖的下巴近在咫尺。
　　馬法爾達嚇了一跳。盯著渾身髒兮兮的烏姆裡奇一陣打量，她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人長得像一隻蛤蟆？可能是角度問題吧，她想道。她下意識後退兩步又確認般地看了兩眼，但有些想法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抹掉了。
　　“我見過你，你是魔法部的人，有什麼事嗎？”
　　烏姆裡奇咧開嘴，扯得她傷口疼，“嘶~小姑娘，我聽到你剛剛說的話，你就是謎牆報紙的主編？沒想到這麼小——”
　　“你要買報紙嗎？”馬法爾達打斷她的話。
　　烏姆裡奇瞪著凸起的眼睛，愣了一會兒問：“多少錢？”
　　“三個納特一份。其實買兩份更划算，只要五個納特，是《預言家日報》的一半價格。”馬法爾達嫺熟地招攬生意，“就連瓦倫都是我的忠實讀者。”
　　“那只嗅嗅？”烏姆裡奇直勾勾地盯著馬法爾達，馬法爾達不明所以地點頭，烏姆裡奇立刻尖叫起來。
　　遠處，抱著瓦倫往廚房走的菲利克斯抬起頭，這是什麼聲音？
　　“唧！（是那個女人！）”
　　幾分鐘前——
　　瓦倫穿過門廳，飛快地在禮堂裡瞄了一眼，沒看到菲利克斯後，它又調頭折回門廳，被突然出現的菲利克斯撈個正著。瓦倫立刻委屈地叫了起來，“嗯，嗯，我都知道，她確實很壞。”菲利克斯任由它說著，時不時附和。
　　“我們到廚房裡找點吃的，烤魚？蛋糕？我剛剛琢磨出一個技巧——如何讓食物擁有情緒。你想試試能讓人流淚的焦糖布丁嗎？呃，不喜歡嗎，沒關係，我們可以試試其它組合……”
　　他們順著門廳往地下走，這時候，馬法爾達剛領著她的小隊下樓。沒過多久就傳來誇張的尖叫聲。
　　菲利克斯皺起眉毛，烏姆裡奇到底在搞什麼鬼？
　　……
　　二月份帶來的不止是逐漸回暖的天氣，還有拖拖遝遝的情人節，學生們對此充滿期待。尤其是新的霍格莫德週末和情人節趕到一起，更讓學生欣喜若狂。
　　“還有一周時間過節！”在早飯的時候，一個拉文克勞女生大聲宣佈。她喜滋滋地向朋友展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我要把它綁在帕笛芙夫人茶館的牆上。”隔了一張餐桌，哈利、羅恩和赫敏坐在一起，臉上絲毫沒有快要過節的喜悅。
　　“明天他們就離開了。”哈利低聲說，眼睛斜斜地瞟向魔法部一行人，他們坐在斯萊特林長桌上，烏姆裡奇和那個姓埃弗裡的年輕人彼此離得很遠。
　　“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羅恩說。
　　“他們不會趕到最後一天動手吧？或者熄燈之後？”他突發奇想，“瘋眼漢也說了，他們可能來偷東西，午夜是最好的時機。就像奇洛，他也是在大半夜行動……”
　　“至少白天他們沒什麼機會。”赫敏說，“你帶活點地圖了嗎，哈利？”
　　“帶了。”哈利小聲說，他借著喝粥的機會，從衣服口袋裡翻出一疊羊皮紙的一角，“多一雙眼睛總是好的。”他說。更何況穆迪教授的地圖上還少了幾個人，但哈利沒說出來，免得又是一番爭論。
　　“其實是三雙眼睛。”羅恩笑嘻嘻地糾正他。
　　“是整個前線瞭望站，哈利。”赫敏白了他們一眼，“你上次活動發下去的‘偵查與反偵察’科目資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
　　哈利似乎有些窘迫，低聲說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是不是？”
　　赫敏歎了一口氣，“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口氣和鄧布利多校長有點像？”
　　哈利瞠目結舌地看著她。
　　“你經常抱怨大人們瞞著你，不把所有事情告訴你，現在你也瞞著俱樂部成員——”
　　“我是為他們好！防止洩密！而且、而且知道那件東西的人越少越好。”哈利結結巴巴地解釋，接著表情一怔。
　　這會是原因嗎？
　　鄧布利多和海普教授，甚至是穆迪教授、金斯萊看待自己的態度和自己看待納威、西莫、盧娜的態度，能畫上等號嗎？哈利低著頭思考，他內心裡的一個聲音說，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但緊接著新的問題出現了，哪裡不一樣……我無法置身事外，哈利對自己說，其他人都有可能放棄，但自己絕對不會。即便是伏地魔的勢力比現在強上十倍、百倍，即便伏地魔打敗了所有人，統治了魔法界，但只要自己還活著，他就會站在伏地魔的對立面。
　　哈利十分堅信這一點。
　　這時他看見納威和漢娜從旁邊經過，知道他們要一起上草藥課。哈利盯著納威，他的臉已經不像一年級時圓嘟嘟的，而是有了堅毅的線條，如果碰到特別危險的事，哈利覺得自己會拒絕其他成員冒險，但他可能不會拒絕納威，因為他知道納威在對待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態度上和他一樣……
　　赫敏突然看著對面的餐桌譏諷地說：“他倒是會拉攏人心，一副熱心腸學長的做派。”哈利和羅恩忙看過去，賈斯特頓·埃弗裡和一群斯萊特林學生聊得正歡，隱隱約約飄來“級長”、“威嚴”的詞兒，潘西聚精會神地聽著，表情躍躍欲試，絲毫沒發現她旁邊的德拉科·瑪律福冷著臉一言不發。
　　哈利從他的眼神中讀出強烈的厭惡情緒。
　　“他不會還想找機會接觸瑪律福吧？”赫敏低聲問，“難道小報沒有效果？”
　　“只要瑪律福夠聰明就不會給他機會。”哈利肯定地說。接下來的早飯時間，他們時不時就會往斯萊特林餐桌方向瞄上一眼，過了一會兒，斯萊特林的學生陸續站起來，瑪律福果斷放下刀叉，跟著大部隊離開。
　　克拉布和高爾對‘盤子裡竟然還留有食物’這點相當有意見，但再不情願，還是被瑪律福惡狠狠拽走了。
　　“看吧。”哈利說。
　　他們也抓緊時間吃完早飯，匆匆跑去上草藥課。路上的時候哈利才有時間重拾被赫敏打斷的思路，他不得不承認赫敏說的有道理，雖然只是一點兒……他穿過庭院，奔向溫室時想，換做他是鄧布利多校長，也會對一個註定要和伏地魔為敵的人另眼相待，並偶爾透露一些秘密，但他肯定不會把全部事實都說出來。
　　“謝謝你，赫敏。”哈利咕噥。
　　“什麼？”赫敏壞脾氣地問，他們正抄近路穿過泥濘的菜地，雪化了一半，走起路來十分費勁，她的半隻鞋子陷進了泥裡。
　　“我說謝天謝地，今天沒有斯內普的課。”哈利大聲說。
　　他這番話當然不是真心實意。事實上，他最近一直有意無意在魔藥課上盯著斯內普，試圖從他臉上的表情窺探出他是否接近了魂器，甚至連他的嘲諷都忽視了，代價是哈利又拿了兩個零分。
　　溫室遙遙在望，哈利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學生。他快走幾步，剛好趕上溫室從裡面打開，但出來的人讓他大吃一驚，是一身黑衣的斯內普，和他並排站著的是海普教授，哈利還看到了兩人後面的布巴吉教授和笑吟吟的斯普勞特教授。
　　他想起在謎牆小報上看到的一條資訊，布巴吉教授申請搭建了一個新溫室，前幾天一直招學生勤工儉學。
　　“波莫娜，沒想到你對自株傳粉的概念這麼熟悉。”布巴吉教授熱切地說。
　　“這不是什麼新鮮知識。”斯普勞特教授的語氣突然變得乾巴巴的。
　　“哦，我還以為只有麻瓜——”布巴吉教授低聲道歉，而菲利克斯和斯內普已經先行離開了。
　　……
　　“伏地魔來勢洶洶，有什麼打算嗎？”菲利克斯輕快地問，他們走在草坪上，溫和而不刺眼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
　　“我想這次應該不是最終的決戰，所以我和他不太可能碰面，這會減少很多尷尬。”斯內普慢吞吞地說：“至於我的打算——假裝被事情絆住了。”
　　“被絆住？這麼說你還打算臥底下去？”菲利克斯皺起了眉毛，“想好藉口了嗎？”
　　“藉口總會找到的。”斯內普輕聲說：“但我多少要為那兩個蠢貨提供一些便利，這樣後續才不會有麻煩——如果他們再失敗，就怪不到我頭上了。讓他們去承受黑魔王的怒火吧，那可是他永生的希望。”
　　“嘖。你又猜到什麼了？”
　　“魂器。”斯內普冷冷地說。菲利克斯相當驚訝，沒想到西弗勒斯真的一個人調查出來了。
　　“可是你怎麼——”
　　“把能找到的黑魔法名字列上去——我恰好在這方面擁有足夠的分辨能力，之後再一個個排除。我把範圍縮小到十個，但還是無法最終確定答案，直到我在蜂蜜公爵門口偶遇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斯內普輕描淡寫地說。
　　菲利克斯除了感歎巧合外沒有其它想法，儘管這一切還算有跡可循——鄧布利多在哈利四年級暑假裡多次帶著他拜訪斯拉格霍恩先生，以西弗勒斯的敏銳程度，他肯定能猜到斯拉格霍恩掌握著巨大的秘密，欠缺的只是一些聯想。而且——菲利克斯估計西弗勒斯一定在和斯拉格霍恩的聊天中貢獻了最佳的套話水準，甚至很可能還打著鄧布利多的旗號？這才讓對方沒有太多防備。
　　那西弗勒斯會猜到哈利是半魂器嗎？菲利克斯又想，不過這不是他的麻煩，還是讓鄧布利多頭疼去吧！
　　“你考慮過波特會破壞你的計畫嗎？”斯內普突然開口道。
　　“他怎麼了？”菲利克斯突然想起那封信。
　　“他試探我。”斯內普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菲利克斯轉過頭，忍笑忍得很辛苦，“哦，嘿。”他板起臉：“放心吧，我會考慮他的影響……也許這是一件好事，參與的人越多，越難理清紛亂的線頭。我找機會和鄧布利多說說，多作幾套方案。”
　　和斯內普分開後，菲利克斯用傳音鏡聯繫窩在劍堡裡的盧平。
　　“我有預感，劍堡今天會受到襲擊，時間在晚上六點到八點之間。我在儲藏室留的那些東西可以派上用場。”
　　“好極了。”對面溫和地說，“我一直計畫籌備一場員工聚會，他們最近很辛苦……順便問一句，你是怎麼精確到具體的時間的，用了水晶球還是茶葉？”
　　“都不是，我看了月相。”菲利克斯開玩笑說。
　　“哦——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我，”盧平愉快地說，“我想我更有發言權，畢竟滿月才過去沒幾天。”
　　“你的身體還好吧？”
　　“勉強吃得消，西弗勒斯配的藥劑比市面上效果好，當然，味道也更苦。我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患上嗜甜症。”
　　“至少我知道下個耶誕節送你什麼了。”菲利克斯樂觀地說：“我也會盯著地圖，一旦襲擊發生，我會第一時間趕到，所以注意點，以保命為主。”
　　“那學校怎麼辦？”對面驚訝地問。
　　“最好的結果是打時間差，而且無論如何，我都得在公司裡露一面。”
　　菲利克斯準備收起傳音鏡，鏡子裡傳來盧平猶豫不決的聲音，“……菲利克斯，你認識芬里爾·格雷伯克嗎？”
　　“那個臭名昭著的狼人？”菲利克斯隨口說道：“不認識。他怎麼了？”
　　“死了。在被魔法部關押後的第三天，部裡還沒想好怎麼解決他的失憶症，他就‘噗嗤’一聲化作膿水，據說審訊室裡的味道簡直沒法聞——”
　　“別再形容了。”菲利克斯黑著臉說。他敢打賭，他聽到了對面的輕笑聲。
　　“好吧，海普教授，月亮臉向你問好。以及——謝謝。”
　　傍晚，太陽在禁林的樹梢上漸漸西沉，天色暗了下來。晚飯過後，威基·泰克羅斯照例在禮堂進行幻影移形和隨從顯形的補習，尚未達標的學生只剩下不到三十個。
　　“烏姆裡奇和埃弗裡又沒來？”泰克羅斯陰沉著臉問，他現在心情很差。
　　雖然名義上託福迪教授才是這次帶隊的隊長，但他年紀大了，只是一開始露了面，之後這些天都是由最有經驗的他負責。
　　“哦，抱歉，泰克羅斯先生，”一個年輕人匆匆跑過來，埃弗裡一臉歉意地說：“我來晚了。”
　　威基·泰克羅斯生硬地點頭，他又等了幾分鐘，烏姆裡奇還是沒出現。他惱火地決定回去後一定要在報告裡重點強調她的失職。“我們繼續上課。”他宣佈道。
　　與此同時，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哈利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寫作業。教授們是不在乎什麼情人節的，所以他們的作業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新學期的開始越來越多。
　　他把活點地圖壓在羊皮紙下麵，時不時盯著看一眼。
　　突然，他‘噌’地一下站起來，膝蓋撞在桌子腿上發出一聲巨響，一旁的羅恩、赫敏，甚至是隔了幾張桌子的納威、西莫和迪安都嚇了一跳，休息室裡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哈利忍著淚水，死死盯著活點地圖，屬於烏姆裡奇的小點兒正快速移動，方向是校長辦公室，而辦公室裡——
　　眼下空無一人。

wmx911 2024-12-1 11:23

第五百七十四章 混亂的城堡
　　“有情況？”羅恩壓低聲音問，手不自覺地探向口袋，哈利知道那裡藏著他的魔杖。
　　“出去再說。”哈利近乎耳語地說。羅恩和赫敏站起來，匆匆穿過休息室，經過納威時他站起來問：“哈——”但哈利加快腳步走開了，他還拿不定主意，眼下不到緊要關頭，最好別把其他人牽扯進來……
　　三人推開休息室的門，走出一段距離。
　　“他們開始行動了，烏姆裡奇和埃弗裡？”羅恩迫不及待地問。
　　哈利把有些皺巴巴的活點地圖攤開，羅恩和赫敏立刻圍過來，“不好說，看這裡。”哈利指著一個小點，“是烏姆裡奇，她正朝著校長辦公室的塔樓走，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口令，但是……”
　　“嘿，我們就在八樓！只要轉過幾條樓梯和走廊，也許能提前截到她。”羅恩興奮地說。
　　“好主意。”哈利說，“但有個問題，我們必須分開。”
　　“為什麼？”羅恩不解地看著哈利，又看看赫敏，希望能得到一個解釋。
　　“烏姆裡奇的異動可能是一個標誌，行動開始的標誌。但她不是全部，看！”她的手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埃弗裡在禮堂，他什麼也沒做，這不正常。”
　　“鳳凰社的人呢？”羅恩問。
　　“兩個守在禮堂，兩個在學校前後門，剩下兩個……有了，阿拉斯托和唐克斯在學校圍牆巡視。”
　　“他們在防備食死徒闖進學校？”羅恩吃驚地說。
　　“有可能，”哈利說，他低頭在地圖上尋找，“看到瑪律福了嗎？”
　　“可能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我找找……哦，不，”赫敏呻吟一聲，“他出來了，正在往上走。偏偏這個時候！他會不會……”她不安地問。
　　“不知道。”哈利說，“所以我們得分開行動，你們帶著地圖，路上留意觀察埃弗裡，既然烏姆裡奇動了，那他肯定也會有動作。不過好在有弗蘭克和愛麗斯，還有其他教授在——”
　　“那你呢？”
　　“我用不著地圖，目的地很明確。”哈利簡短地說，“我只要確保不會有人溜進校長辦公室，如果只是虛驚一場，那最好不過了，所以別驚動其他人。”
　　羅恩和赫敏默默點頭，哈利和他們走上不同的樓梯，穿過兩道門，他知道自己快要接近校長辦公室了，他去過那兒，對門口趴著的那只巨大石獸雕像記憶猶新，哈利希望它能夠盡忠職守。
　　空空的走廊中央豎著一個石頭怪獸，並沒有其他人。哈利不知道烏姆裡奇是否已經闖進去了，但她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離開，這時，巨獸突然跳開了，自動旋轉樓梯蜿蜒向下，一個人出現在哈利的視線裡，哈利放慢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的人。
　　是斯內普！
　　“波特，”他冷冷地擋住哈利的去路，“你在這做什麼？”
　　“我，呃，斯內普、教授，我要找鄧布利多校長，我看到烏姆裡奇過來了，她要闖進校長辦公室！”
　　“一派胡言，我剛剛才從裡面出來，門鎖上了，校長不在。”斯內普冷漠地說。
　　“可是——”哈利張張嘴，搞不清楚斯內普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回頭望著來時的走廊，沒有人出現。是他跑得太快了，烏姆裡奇還沒來得及趕到？那他往回走能堵住她嗎？
　　還是說他太敏感了，烏姆裡奇只是急著上廁所，所以才跑那麼快？這麼一想，之前沒留意到的疑點一一浮現，鳳凰社沒有守著烏姆裡奇，而是把大部分人撒在學校和城堡周圍……
　　哈利下意識邁開腿準備離開，但他突然頓住，審視般地看著斯內普。
　　“口令是什麼？我想進去看看。”他說。
　　斯內普薄薄的嘴唇扭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哈利覺得十分難堪，他知道斯內普一定在心裡嘲笑自己自不量力，但萬一呢，萬一烏姆裡奇先他一步，藏在校長辦公室裡呢？是她鎖的門，所以斯內普才進不去？或者他們兩個串通好的？
　　哈利不知道烏姆裡奇的目標，但他知道，烏姆裡奇是伏地魔派過來的，伏地魔必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去理斯內普，快步走到石獸前，“冰鎮檸檬汁？梨子硬糖，呃——甘草魔杖，吹寶超級泡泡糖……我和你的主人是一夥兒的，你開開門行不行？”他惱火地說。
　　怪獸紋絲不動。
　　斯內普嘲笑地看著他，哈利瞪著他深邃的黑眼睛，拿不定主意。依著以前的性子他早就沖斯內普大喊大叫了，但今早赫敏無意中提醒過他，沒有人能窺見事件的全貌。
　　這讓他想到：既然他可以從其他人口中各自獲得一部分資訊，私下裡和羅恩、赫敏絞盡腦汁，試圖拼湊出完整的真相；那有可能斯內普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和斯內普都只被鄧布利多校長透露了部分資訊，偏偏又看到了一個線頭……
　　海普教授的回信也影響了哈利的判斷，如果那封信上的幾個問題正如羅恩說的那樣，“答案挺明顯的”，是“愛”——哈利想到這點時呼吸近乎停滯——那斯內普當年懸崖勒馬、甘心做臥底也勉強說得通，一切都能用一種令哈利不適的說辭解釋：
　　斯內普本就是個壞人，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東西。不管是他對斯萊特林學院的偏愛、還是對哈利不加掩飾的仇恨都只是這一結論的有力證明。唯一不同的是，他深深愛著一個人——莉莉，莉莉的死讓他背棄了舊主子，徹底倒向鄧布利多……
　　可如果斯內普和鄧布利多是一夥兒的，為什麼對這麼大的事不聞不問，絲毫不關心？哈利惱火地想，他不知道外面伏地魔正處心積慮編制陰謀嗎？哈利盯著斯內普，氣得夠嗆。內心裡強烈而複雜的情緒不停翻翻湧，讓他近乎無法思考，大腦封閉術也很難幫上忙，突然一道靈感的火苗點燃了腦子裡的迷霧。
　　伏地魔……
　　是啊，伏地魔回來了，如果——哈利覺得喘不上氣來。他顫抖地想到，他好像知道斯內普是從哪兒拿到的食死徒的情報了，不是和他的食死徒朋友寫信做客，不是旁敲側擊，而是——他就是他們的一員。
　　曾經的男孩過了十幾年平靜生活後，重新披上了食死徒的外衣……再次成為一名臥底！
　　會是這樣嗎？
　　如果斯內普是臥底，那哈利就完全不用擔心了，甚至於烏姆裡奇只是一個可笑的傳遞假消息的工具。他突然豁然開朗。但是如果不是呢？哈利猶豫地看著斯內普，他已經轉身離開了，哈利咬咬牙追了上去，擋在斯內普面前。
　　斯內普的眼神空洞，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望著哈利。
　　哈利完全無法看出他的想法。
　　“波特，你希望我給你扣分嗎？依我說，二十分——”
　　“你知道校長辦公室裡有什麼吧，妖精造的銀器，冥想盆，各種珍貴書籍，甚至還有關於伏地魔的資料，以及他的魂——”
　　“住嘴！波特。”斯內普大聲打斷他。
　　“我沒想說出來。”哈利冷靜地說，內心裡奇怪自己的反應這麼快。“但你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你知道它，是不是？”他盯著斯內普的臉，“那你應該知道它的重要性，我們已經毀掉了幾件，比如日記本，比如那條蛇，還有戒指……但也許有一兩件還留著，鄧布利多校長想破解它的秘密，眼下就藏在校長辦公室裡。如果被伏地魔重新得到了……”
　　“那條蛇？什麼蛇？”斯內普冷不丁問。
　　“你不知道嗎？伏地魔復活前身邊跟著一條大蛇，後來死掉了，它是其中之一。”哈利說。
　　“其中之一……其中之一……”斯內普喃喃地說，他突然死死盯著哈利，空洞冷漠的眼睛露出驚駭的神情。
　　哈利看不懂這個眼神，那裡面蘊含了太多的情緒，震驚、狐疑，明悟和恐懼……可能比他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為止全部的情感加起來都要複雜，黑眼睛盯著綠眼睛，哈利突然失去了和斯內普對視的勇氣，但他倔強地不肯移開目光。
　　斯內普喉嚨裡發出呼哧呼哧、咯啦咯啦的可怕聲音，似乎要吃人。哈利嚇得後退一步，強撐著沒有扭頭逃跑。他都佩服自己的勇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面眼睛深處複雜而可怕的情感被藏了起來，變得不可捉摸。
　　斯內普看著他，咬牙切齒。
　　哈利不安地攥了攥魔杖。
　　嘭！一聲遙遠的、低沉的巨響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哈利看向窗外，聲音不是來自這邊，他跑到另一側，臉貼在走廊的窗戶邊緣，眯起眼睛竭力想要看清遠處漆黑的禁林邊緣，一道火光沖天而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哈利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學校圍牆被炸開一個大洞……接著天空中多出幾道紅色火花，懸在空中，哈利心裡一緊，那是鳳凰社的警示信號！
　　斯內普也站到窗前，黑色的眼睛凝視前方。除了紅色火花，最開始出現的火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滾滾黑煙，筆直攀上高空，他們聽到了微弱的叫喊聲，接著一道綠光射進黑煙中，扭曲成一個碩大無比的骷髏圖案，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綠芒。
　　“黑魔標記。”哈利一字一句地說。他盯著那個巨大的骷髏頭升上高空，在滾滾濃煙中不但沒有被掩蓋，反而更加清晰，和鳳凰社成員發出的紅色火花交相輝映，從骷髏嘴裡探出一條巨蟒，詭異而陰森地蠕動著。
　　食死徒攻進來了？哈利不可思議地想，一時間無法接受。有著鄧布利多、海普教授和一眾教授的霍格華茲魔法學校，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如同銅牆鐵壁一般，伏地魔他怎麼敢！他不怕被打死嗎？就算有魂器也太傻了吧……
　　城堡裡響起一陣嗡嗡聲，嘈嘈雜雜，哈利知道其他人也聽到了動靜，可能正互相詢問發生什麼事。
　　“波特，回休息室去。”斯內普冷冷地說。
　　哈利沒理會他，他知道霍格華茲的圍牆斷了一截，伏地魔絕不會做無用功，危險已經發生了！他的臉死死抵著窗戶，眼鏡嵌進皮膚裡，鼻子硌得生疼，但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圍牆斷裂的地方好像有什麼生物，是食死徒嗎？但他不確定是不是綠油油的黑魔標記的反光。
　　“波特，我說——回去！”斯內普生氣地喊道，他舉著魔杖大步走過來，要把哈利從窗邊拖走——“別動！”哈利叫道，他的心像是突然浸在冰水裡，身體打了個哆嗦。他看清了，一群生物正源源不斷從斷口處湧進來，不是黑袍的食死徒，而是某種蒼白的、奇怪的人形生物，身體閃著磷光，明滅不定，像一簇簇跳動的鬼火。
　　“陰屍。”斯內普吸氣道，他的手懸在半空。
　　城堡裡的聲音越來越大，伴隨著尖叫聲和慌亂的腳步聲，哈利一下子跳起來，他想起穆迪幾天前對他說的話，學校裡可能發生騷亂……他撇下斯內普，撒腿朝外面跑去。
　　騷亂真的發生了，哈利邊跑邊想。
　　學校裡沖進了大批陰屍，是一百還是一千，或者更多？不可能只有陰屍，他想像著大批食死徒、黑巫師、狼人、吸血鬼、攝魂怪大軍一擁而上的畫面……
　　他越想心越冷，不知道守在外面的鳳凰社成員現在怎麼樣了，是戰鬥還是撤走了？他心裡焦急萬分，唯一的好消息是天差不多黑了，大部分學生都待在城堡裡，暫時還沒有危險，但也不是沒可能發生例外，萬一有學生在禁林邊緣遊蕩……哈利心裡一個激靈，他想到了盧娜，她有一個馬人朋友，那個叫費倫澤的，她和金妮偶爾會去禁林邊緣，萬一……他不敢想下去。
　　還有海格，哈利驚悚地停下腳步，斷牆處距離海格小屋不算太遠。海格聽到聲音一定會出去查看，帶著牙牙。除非他不在家，和小格洛普在一起。
　　他心裡祈禱，希望海格突發奇想，非要要和格洛普在一起，哪怕是過生日也行，他以後可以陪著一起……
　　哈利被腦子裡的想法壓得喘不上氣來，活點地圖在羅恩和赫敏身上，他沒辦法確認這些人的安危。恐懼不斷湧上心頭，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哈利！”赫敏和羅恩從旋轉樓梯跑上來，氣喘吁吁。
　　哈利發現自己下意識跑到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緊接著，胖夫人的畫像被從裡面推開了。
　　納威走了出來，舉著魔杖。他急急忙忙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我聽到有聲音，還有那些人形的東西……”他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弗雷德、喬治、李喬丹、西莫還有一些人堵在門口，齊齊看向哈利。
　　“那些是陰屍——”哈利喘著氣說。
　　“真的是陰屍？嘿，我只在書上見過！”弗雷德叫道，看上去還挺高興，“是神秘人搞的鬼？那還等什麼，到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他的話獲得一片低低的贊同聲。
　　哈利不快地發現，自己陷入了艱難的選擇中。他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們跟著一起冒險，這不是訓練，訓練再辛苦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是實打實的戰鬥，不是一對一，而是充滿了詭計，可能食死徒就藏在陰屍裡，等著抽冷子念出致命咒語。
　　如果有人死了，他絕對會愧疚一輩子。
　　“金妮呢？盧娜呢？有學生在外面嗎？”哈利沒話找話，他需要點兒時間權衡。
　　“我在這呢，哈利！”金妮的聲音說，哈利看到人群後舉起一條手臂。他松了口氣。
　　“沒人在外面。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盧娜試圖打開一道門。”羅恩說。
　　“什麼門？”話一出口，哈利就後悔了。
　　“不知道。”羅恩聳聳肩，“走得太忙，沒時間問——”
　　“你們那邊怎麼樣？”哈利問，“那個埃弗裡做了什麼嗎？”
　　赫敏和羅恩表情有些古怪。
　　“他倒是沒動靜，我們見有人盯著他，就去找瑪律福了。半路截住了人，但他和騷亂沒關係，反倒是我們被冷嘲熱諷一番……或者算提醒？”赫敏語速飛快地說，“總之，我們知道有人要闖進海普教授的辦公室——”
　　“是誰？”哈利忙問。
　　“克拉布和高爾，”羅恩聳聳肩，“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他們被藤蔓死死纏住，昏死在門口。教授不在裡面，瓦倫也不在……我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後來聽到外面有動靜，於是丟下他們，急急忙忙往回趕。”
　　“是教授的防禦措施。”赫敏補充道。
　　問題問完了，哈利環顧四周，所有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必須要抉擇了。
　　“哈利，下命令吧，我們都學過光明烈火咒，我記得你說過，這個魔法十分克制黑暗生物。”納威慢慢地說道，“我們得做點什麼。”
　　“我，唉——”哈利突然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翻出一個小瓶子，“好吧，把這個分了，每人抿一小口——”
　　“這是什麼？”納威問。
　　“福靈劑。”哈利振奮地說，血液在血管裡律動，他們要一起戰鬥了嗎，就像小天狼星掛在嘴邊的，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這時，從遠處傳來一聲巨大的咆哮，穿過漆黑的夜空和城堡裡的騷亂聲，鑽進他們的耳朵裡。
　　“是海格！”赫敏驚恐地說，他們一股腦湧進窗邊，“還有格洛普，哦，天呐！”
　　“誰是格洛普，海格的朋友？哦，哦——”弗雷德盯著漆黑的夜晚，當看到海格旁邊巨大的身影時，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和那個不知道來歷的巨人一比，海格就像是一個小矮子，而圍繞著他們的那些渾身慘白、反射著黑魔標記慘綠光芒和磷光的陰屍，就像是一隻只上躥下跳的侏儒。
　　“陰屍應該傷害不了巨人，”羅恩不安地望著遠處，“他們的指甲就像是撓癢癢，格洛普會一拳把他們砸成小餅餅的。”
　　“不，還有攝魂怪，海格和格洛普應付不了那個。”赫敏呻吟地說。
　　哈利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想用守護神咒，但距離太遠了，他不知道是否管用。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儘快支援海格，有了，他伸出魔杖，“火弩箭飛來！”
　　等了幾秒鐘，一把流線型掃帚撕開空氣，從臥室裡呼嘯著穿過休息室，經過掛著胖夫人畫像的敞開的門，落入哈利手上。
　　“哦，對了，我也有飛天掃帚，還是光輪2000，性能好極了。”羅恩呆呆地說。“沒人找你打廣告，”弗雷德沒好氣地說，隨後他又開口問：“能把你的掃帚借給我嗎，我和喬治把掃帚放在球隊裡了。”喬治在一邊不斷點頭。
　　“你們留下，組織人維持秩序。”哈利說。
　　“海格也是我們的朋友，哈利。”弗雷德說。
　　哈利瞪著眼睛，“那就多叫些人，別一兩個過來。”他說完舉起魔杖，玻璃在眼前碎裂。哈利回過頭看了一眼羅恩和赫敏，兩人懂了他的意思，‘保護好他們。’他翻身跳下城堡。其他人扒著窗戶向下看，哈利下降了十幾英尺，然後急速攀升，變成一道模糊的影子，火弩箭的性能被他發揮到極致。
　　“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出現，渾身發著光，在半空中連續跳躍，和哈利一起沖向海格小屋的方向。
　　守護神發出的光亮形成一條筆直的軌跡，照亮了下方的空地，“嘶~”留下的人齊齊吸氣，草地上到處都是陰屍，快要把城堡圍起來了。
　　“必須守住入口，不能讓它們進來。”納威臉上滿是恐懼，但還是堅定地說。
　　“我們知道近路。”弗雷德說，指了指他和喬治。
　　“我有個建議，能經過霍琦夫人的辦公室嗎？可能稍微繞點路，但我記得旁邊有個裝舊飛天掃帚的房間。”喬治說，“赫敏，你在做什麼？”
　　赫敏正用魔杖敲著一張羊皮紙，“哦，好了，我剛剛通知了前線瞭望站的成員，還有魔文俱樂部。”
　　“酷。”弗雷德說。十幾個格蘭芬多學生不斷穿行在城堡的密道中，他們看到了不斷走動的學生，以及一個個大聲維持秩序的級長，中途碰見熟人，知道他們的目的後，二話不說加入隊伍。
　　當他們出現在掃帚收藏室的時候，人數已經達到了三十幾個。
　　“門上鎖了。”羅恩說，“阿拉霍洞開。”他念道，門紋絲不動。他皺著眉使用切割咒，門的表面閃爍著微光將咒語湮滅，“霍琦夫人還真是盡職——”
　　“讓開，羅恩！”赫敏喊道，她把六七個小木牌貼在門上，大家後退幾步，“砰！”厚厚的門板四分五裂。
　　“棒極了。”弗雷德高興地說，一群人湧進收藏室挑選掃帚，“看看我發現了什麼，橫掃全系，彗星140，連老古董橡木箭79、月之夢和銀箭都有……光輪1000、光輪1001、光輪1500、光輪1700，這是光輪2000？霍琦夫人藏得真好！”
　　“可惜沒有光輪2001。”喬治貪心地說。學生們拿起掃帚，就連赫敏也挑了一把橫掃七星5號。
　　“那麼，呃——”赫敏說，“我們需要分出一部分人支援哈利，剩下的人去前門、後門、以及其它出口，教授們都在那裡，最好分出幾個人騎著掃帚繞城堡飛行，發出警告……”
　　“話說我們的殺手鐧哪去了？海普教授的照明術在眼下這個場合很合適。還有鄧布利多校長，他不會睡著了吧？有人想過這個問題嗎……”弗雷德歡快地問。
　　是啊，他們現在在哪兒呢？
　　赫敏和騎在掃帚上的哈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每個人的時間都是一條線，只能從自己的視角看問題，尤其是當身處其中的時候。但如果有歷史學家事後分析，就會發現今天是相當重要且混亂的一天。
　　整個英倫魔法界像是一口沸騰的坩堝，而這一系列事件的開端，既不是魔法部遭受突然襲擊，也不是菲利克斯·海普出現在燃燒的劍堡門口，同樣不是鄧布利多接到自己親弟弟的求救信號——比所有這些都要更早一點兒。
　　這一切必須從伏地魔走進豬頭酒吧，大肆殺戮說起。


第五百七十五章 各自的戰鬥
　　霍格莫德村莊邊緣還殘留著大戰的痕跡，伏地魔花了點時間緬懷。
　　雖然上次他逃走了，但他也算是先後和兩位世界頂尖巫師交過手，各國魔法部對伏地魔的威脅評價急劇上升。
　　有美國伊法魔尼學校校長作前車之鑒，沒有人再敢小覷這股盤踞在英國的邪惡勢力，連帶著半個世紀前那場決戰也屢次被提及，很多報紙已經公開用‘第二代黑魔王’稱呼他。
　　伏地魔此刻漫步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他要找一個地方，不是黏糊糊的戀人茶館，也不是堆滿了鳥糞和噪音的貓頭鷹郵局，他遠遠地看到了三把掃帚酒吧，心裡一陣權衡，接著他又看到一條深邃的小巷。
　　久遠的記憶被觸動，他帶著些許傷感走進去，停在一家小酒吧的門口。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變——破破爛爛的木頭招牌，鏽跡斑斑的支架，風一吹，木頭招牌和支架一起搖晃。粗魯的叫酒聲隔著積著厚厚污垢的凸窗飄出來。
　　“嘿！”
　　伏地魔推門走進豬頭酒吧，將二月初夜晚的寒風帶了進去。眼前的畫面更讓他熟悉：酒吧裡坐著十幾位藏頭露尾的客人，他們帶著面紗和兜帽，仿佛這是時下最新的潮流。
　　只是粗略打量一眼，他就判斷出至少有三桌客人正在進行違法交易。
　　吧台的服務生正把一杯冒著藍火的酒推給戴著兜帽的傢伙，隨後那個服務生——阿不福思繼續擦拭空酒杯，一邊漫不經心抬起頭，他的動作突然一僵。
　　杯子摔碎的聲音引來其他客人的注意，他們看看阿不福思，隨後把警惕的目光放在伏地魔身上。
　　“嘶~”
　　一陣可怕的抽氣聲。這間骯髒狹小、光線昏暗的屋子裡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低到冰點。
　　“神、神秘人！”壁爐旁的一個男巫叫了起來。
　　他渾身纏著沾血的繃帶，這樣的裝扮很難獲得距此不遠的三把掃帚的歡迎，但他卻可以大搖大擺出現在豬頭酒吧裡，這也是這間小酒吧可以一直維持下去的原因。
　　男巫慌慌張張站起來，因為用力過猛撞翻了面前的桌子，他拿出魔杖——不是為了攻擊——而是準備幻影移形。
　　接著綠光一閃，他直挺挺倒下，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顯示出他臨死前的不平靜。
　　伏地魔懶洋洋地握著魔杖行禮，“我打算招待一位客人，所以各位，希望你們能幫個忙。”
　　有一瞬間，酒吧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頂著黑眼圈、疑似吸血鬼的瘦小巫師尖聲喊道：“他想殺光所有人！”伏地魔的目光緩緩移動，嘴角露出譏笑，他舉起魔杖，豬頭酒吧裡稀奇古怪的客人像麥子一樣倒下——
　　反抗開始了，屠殺也開始了。
　　又有人試圖幻影移形，卻被黑暗中的影子纏在脖子上，活活勒死。絕望的叫聲和咒語劃過空氣帶起的微弱光芒被拘束在這間昏暗的酒吧裡，任何人都無法逃脫。
　　不到一分鐘，屋子裡就只剩下三個人。
　　阿不福思召喚出守護神，他要把伏地魔到來的消息傳遞出去。實體山羊守護神穿過牆壁，一眨眼消失不見。殺戮過後的伏地魔冷靜下來，認真凝視那張酷似鄧布利多的面孔。
　　如果只是長相相似，他根本不會在意，順手就殺了，但阿不福思不但不弱，反而遠超一般巫師的水準，他的抵抗意志也極為頑強，給伏地魔帶來了一些麻煩——微不足道，但足夠讓他另眼看待。
　　對於迷戀血統力量的伏地魔來說，實力強大，酷似鄧布利多，這些特徵讓他把阿不福思和鄧布利多聯繫起來。他盯著阿不福思髒兮兮眼鏡下噴湧著怒火的亮藍色眼睛，和一縷縷金屬絲般的灰色頭髮和鬍鬚，真是越看越像。
　　幾十年前那次失敗的求職經歷湧上心頭：
　　他野心勃勃，準備將自己的影響力擴散到整個魔法界，他選擇了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作為自己的跳板，但他的謀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鄧布利多無情地拒絕了他，還點出他的僕從正待在豬頭酒吧這一令人難堪的事實。
　　他記得當時鄧布利多親口承認，他跟當地酒吧服務員的關係不錯……
　　“原來如此。”伏地魔笑了，臉上是邪惡的表情，他揮動兩下手臂，又有兩名巫師倒下了，只剩下阿不福思一個人。
　　阿不福思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之前倒還有希望，但他非要較量一番，事實證明這是錯誤的選擇，他不是對手。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再想在伏地魔面前幻影移形難如登天。
　　“鄧布利多是你什麼人？”伏地魔輕聲問。
　　“呸！”阿不福思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和蜿蜒的血流混在一起。他舉起魔杖。
　　戰鬥結束得很快。
　　儘管所有證據都表面阿不福思進行了頑強的抵抗，儘管豬頭酒吧半邊牆壁變成了廢墟，但伏地魔還是輕鬆獲勝了。他慢條斯理地揮動蛇木杖，從杖尖中竄出幾條蛇一樣的繩子，將阿不福思牢牢困住。
　　他被倒吊在搖搖欲墜的天花板上。
　　伏地魔滿意極了，他踱步到阿不福思面前，看著他不斷掙扎，悠閒地從吧台架子上招來一瓶葡萄酒和一個杯子，但不管是酒瓶還是杯子都太髒了，他嫌棄地丟掉，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問：“現在能說了嗎？你是鄧布利多的什麼人？親戚，還是……親兄弟？”
　　“你……羊屎……渣滓……”阿不福思滲血的嘴裡吐出幾個零散的詞兒，聽起來不像好話。
　　“你得學會敬畏強者，沒人教過你嗎？還是你不識字？”伏地魔後說，他一揮手，蛇一般的繩子死死箍住阿不福思的脖子，他平靜地說，“鑽心剜骨——”
　　壓抑的慘叫聲響起。
　　“希望你能挺到鄧布利多來救你。”
　　與豬頭酒吧裡發生的慘劇相比，對角巷的劍堡就像是一柄熊熊燃燒的利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鋒利的劍刃筆直朝上，卷起黑色的濃煙。黑暗中十幾個黑袍巫師不斷增添火勢，從劍堡脫落下來的建築碎片將地面砸出一個個燃燒的深坑。
　　駐守在對角巷的打擊手和黑袍巫師激烈交戰。
　　“該死的，他們竟然使用厲火！他們想徹底毀了這裡嗎？”一名打擊手躲在奧利凡德的櫥窗後頭，冷不丁伸出胳膊丟出幾個魔咒，將一個冒進的敵人擊倒。
　　但霍爾特的心一個勁兒往下墜，他不知道部裡發生了什麼，但距離發出求救信號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部裡的支援遲遲沒到，眼下對角巷只有兩支應急小隊，日常巡邏完全夠了，但是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這點兒人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沒過多久，他們就不得不放棄守護對角巷的公共壁爐，在街頭巷尾各自為戰。
　　隨著幾聲巨響，霍爾特知道有著悠久歷史的壁爐被炸成了碎片。短時間內不會有支援了。
　　他喘著氣，眺望遠處的劍堡，那座神奇的建築似乎正搖搖欲墜，他希望裡面不會有太多人，也許他們已經幻影移形逃走了。突然，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劍堡門口，仰頭凝視熊熊燃燒的火炬。
　　借助搖曳的火光，霍爾特看到了那個人的側臉，黑色短髮，藍色眼睛，個子瘦高。霍爾特想叫出聲，但他離得太遠了，隨後他就看到了震撼的一幕，周圍的厲火自發彙聚到那個人手上，凝成長劍的形狀，火光一閃，一個大咧咧站在不遠處的黑巫師被火焰長劍透胸而過，下一秒從黑巫師身體裡迸發出大量的火焰，眨眼間燒成焦炭。
　　霍爾特像是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這時，一道咒語從角落裡襲來，結果打偏了，打在櫥窗玻璃上，乾脆俐落地將金屬柵欄削掉半截。他趕忙縮頭蹲下，胡亂丟出幾個咒語，他知道肯定沒打中人。
　　“小子，快進來！快！”一個聲音從頭頂上說，霍爾特抬起頭，看到一頭白髮的奧利凡德正透過櫥窗朝他招手。
　　霍爾特差點驚掉下巴，這老頭不是出國度假去了嗎？他連滾帶爬地躲進屋子，門“砰”地一聲關上了，他急切地問：“你真是奧利凡德先生？”
　　“如假包換。”奧利凡德藏在一堆舊盒子後面說，一邊觀察外面的動靜。
　　“可是你不是——”
　　“那是假消息，騙人的，我一直躲在店裡的地下室，”奧利凡德嘟嘟囔囔，“不得不這麼做，有段時間不少制杖匠人遭了殃，我可不想像格裡戈維奇那樣不明不白地消失……魔法部就你們幾個？怎麼還沒有食死徒數量多？”
　　“現在對角巷只有兩支小隊，壁爐被毀掉了。”霍爾特解釋說：“不過，轉機來了。”
　　“我怎麼沒看到？”奧利凡德低聲說。
　　外面的叫喊聲一下子減弱了，菲利克斯向大廳裡瞄了一眼，裡面雖然一片狼藉，但是沒有屍體，萊姆斯和十幾個工作人員被一群高大魁梧的魔法守衛保護起來，和二十多個黑巫師戰鬥。
　　這些大型的傀儡表面蕩漾著水波似的光芒，普通咒語打在上面根本不起作用。與其說是勢均力敵，倒不如說萊姆斯他們拖住了那群人。
　　更何況這些雇員還全副武裝著全套的防咒系列產品。
　　菲利克斯轉頭出現在高空中，攤開魔文之書，朝下方劈下一道道黑色閃電，短短幾秒鐘，劍堡外面的敵人就被清理一空，他走進劍堡大廳，裡面還在激烈地交戰，那群黑巫師沒發現菲利克斯的到來，或者說——守在外面的人沒來得及通知。
　　“可以撤了嗎？”一個黑巫師大喊，“我們根本攻不進去！那些石頭疙瘩太堅固了，比金屬還硬！”
　　“不行！必須等那個人來。”另一個人說，他的地位明顯更高，似乎是領頭的。
　　菲利克斯也注意到了這個人，並很快在食死徒名單上找到了對應的名字，“萊斯特蘭奇……”是萊斯特蘭奇家族的人。“你們在等我嗎？”他走向戰場，手指劃破空氣，黑煙滾滾散開。
　　“是菲利克斯·海普！他來了，快走！”
　　有人喊道，他們紛紛幻影移形，但太晚了，菲利克斯沒能從這些人中找到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他心裡稍稍失望，不過這本來就不在計畫中，伏地魔還沒被逼到牆角，也沒有更大的誘惑促使他和唯一的魂器分開。
　　他又揮揮手，大廳被銀色光芒覆蓋，眨眼間他們似乎被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反應，鋪天蓋地的金色火焰就填滿了這處特殊的空間。
　　他們在思維空間裡被燒成灰燼。
　　現實中，一個個黑巫師雙目失神，身體僵硬，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上翻，佩內洛趁機擊昏了兩個人才注意到異常。
　　“這是？”
　　克蕾米指了指菲利克斯，佩內洛恍然大悟，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盯著這些黑巫師，他們已經從特殊狀態中脫離，“快——”其中一個人喊，“跑”字還沒說完，他們的身體再次變得僵硬起來，就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錘子照著後腦勺狠狠敲了一下。
　　劍堡裡的其他人紛紛停手，那些黑巫師東倒西歪走出幾步，齊刷刷倒下。
　　菲利克斯找到那個‘萊斯特蘭奇’，蹲下來翻開他的眼睛，雙目對視，‘萊斯特蘭奇’的眼睛神奇地變成了銀灰色，半晌，菲利克斯站了起來。
　　他揮動魔杖，劍堡內外不斷燃燒的厲火向他彙聚，魔杖的杖尖仿佛藏著一個黑洞，擁有無窮吸力，那些盤踞在建築上的化作各種動物形態的厲火被撕扯得變形，最後全部聚在一起，變成一個小球。
　　菲利克斯將它輕輕摘下來，握在手裡，就像捏著一枚有些溫熱的玻璃球。
　　“菲利克斯。”盧平走了過來，“這些人……”
　　“先把他們關起來，魔法部暫時沒時間派人接收，你這邊具體經過怎麼樣，有人員傷亡嗎？”菲利克斯低聲問。
　　“沒有傷亡。”盧平喘著氣說，看著遠處倒在地上的人，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襲擊發生在下班後，大部分人都回去了，我把剩下的人聚在一起，躲過了第一波襲擊。隨後我發動傀儡守衛，讓那些不擅長戰鬥的雇員從壁爐離開，所以花了點時間，剩下自願留下保衛公司的人跟著傀儡守衛來到大廳，正好和這些人撞上。”
　　“老實說，敵人的實力……”他皺了皺眉，“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樣，就像是臨時湊起來的，只有幾個好手。其實我們可以打得激進些，但我沒有這麼做。佩內洛他們不是戰士。”
　　“你說的沒錯，”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伏地魔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同時和霍格華茲、未來世界公司和魔法部對抗，我大概看了下他們的記憶，這些人由幾個食死徒和他們拉攏威脅過來的黑巫師組成，任務是盡可能製造混亂。估計魔法部那邊也是類似的情況。”
　　“如果是這樣的話，傷亡會少很多。”盧平分析說，“學校那邊怎麼樣？”
　　“唔，我過來的時候一切太平，現在嘛，不好說……”
　　“趕快回去！這邊我能處理，我保證，當你再來的時候一切都會恢復成原樣。”盧平飛快地說。
　　菲利克斯輕輕笑著，一步踏出，眼前場景飛快變換——
　　霍格華茲，偽裝成學生的弗蘭克和愛麗斯拿著活點地圖，盯著上面屬於‘埃弗裡’的名字，突然從旋轉樓梯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低下頭看著地圖上那一串多出來的學生名字。
　　拿到掃帚後，這些學生分散到學校的各個入口，羅恩、赫敏、納威、弗雷德和喬治，以及一部分人趕到城堡大門，驚訝地發現門已經被鎖上了，費爾奇守在門口。
　　“奉麥格副校長的命令，所有學生不能踏出城堡一步。”費爾奇板著臉說。
　　“哦，別這樣，”赫敏說，“我們想幫忙，也有能力幫忙，教授就在門後頭，對不對？費爾奇、先生，我們不能讓他們獨自作戰，他們的對手有陰屍、攝魂怪、還有狼人、吸血鬼，或者其它什麼東西……”
　　“他不會讓開的，”弗雷德氣呼呼地說，“不如讓我給他一個——”
　　但費爾奇想了想，真的讓開了。
　　“謝謝，費爾奇先生。”赫敏感激地說，她拿出魔杖指了指，大門無聲地打開了，遠遠地可以聽到教授們念出咒語的聲音。“他們應該在石頭臺階上，沒錯，就是這樣！”
　　他們一個個走出櫟木大門，費爾奇順手撈住馬法爾達，她表情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和旁邊的盧娜一樣。“你不能去！你太小了……”費爾奇鼓著眼睛說，他盯著馬法爾達，遲疑地說：“你、你是新生？你叫什麼名字？”
　　馬法爾達轉頭看向盧娜，伸手一指，“我不知道，問她！”
　　“怎麼回事？”羅恩氣急敗壞地走過來，他剛剛都坐在掃帚上了，結果發生突發情況，看到馬法爾達時他吸了一口氣，“你怎麼在這？”
　　費爾奇、馬法爾達看向盧娜，羅恩僵硬地轉過頭，他祈禱自己不會聽到一個離譜的答案。盧娜開心地說：“我之前不是給你們打招呼嗎，我在那裡——”
　　“你在那扇門後頭發現了馬法爾達？”羅恩失聲道，他想起早些時候發生的事，當時盧娜就試圖打開一道門。
　　“是啊，我看到她和烏姆裡奇走進去，沒一會兒只有她一個走了出來，還從外面上了鎖。我覺得奇怪，就敲了敲門，但裡面沒回應，後來才發現竟然不是烏姆裡奇……”盧娜攤開手。
　　“你個傻瓜，盧娜，很明顯烏姆裡奇使用了複方湯劑！”羅恩朝她大喊大叫。
　　“不許你吼她！”馬法爾達叫道。
　　“你別添亂！”羅恩吼了回去。
　　他粗暴地把馬法爾達塞到費爾奇手裡，就像順手塞了一件破爛兒，“嗯……勞駕，咳咳，幫忙看住她，別讓她跑了。”
　　“羅恩！”遠處有人喊。
　　“哦，糟糕，我得去支援哈利了。”羅恩說，小跑著來到大門外的平臺上，和雙胞胎、納威騎上掃帚。
　　這時，他們背後又響起一個聲音——
　　“等下！”愛麗斯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你們——不應該——出去——外面太危險了——”
　　“還有完沒完？這又是誰——”弗雷德惱火地說，看起來想打人。赫敏看到愛麗斯的臉後跟見了鬼似的，使勁扯他的袖子，差點把他從掃帚上拽下來，“哎喲！赫敏，你幹什麼？”“她是納威的媽媽……”赫敏低聲說，弗雷德大吃一驚。
　　“納威知道嗎？”弗雷德壓低聲音問，喬治使勁兒想偷聽，被他按了回去。赫敏搖搖頭。
　　愛麗斯·隆巴頓盯著納威：“你們還小——”
　　“已經不小了。”納威說，他焦急地望著遠處，從哈利離開到現在過去了七八分鐘。他生硬地說：“你可以選擇留在城堡，我選擇支援哈利，這很正常。”
　　“不，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們只需要安心待在城堡裡，大人們會處理好一切的，孩子們——”愛麗斯急切地說，她拉著納威的手，“想想你的父母！”
　　“很抱歉，”納威說，“他們會為我驕傲的。”他深深看了一眼愛麗斯，腳下使勁兒一蹬，飛向高空。
　　一旁的弗雷德豎起大拇指。他、喬治和羅恩朝著海格小屋的方向飛去。

wmx911 2024-12-1 11:24

第五百七十六章 接近尾聲
　　“格蘭傑——還有，哦，天呐！”麥格教授從遠處跑過來，話剛說了一半飛快地低頭，幾把掃帚從她頭頂上方掠過。她盯著遠去的納威他們，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你們——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氣呼呼地說。
　　“嗯，挺明顯的，是不是？他們去支援哈利——”赫敏讓自己的語氣儘量輕鬆。
　　“這裡面還有哈利的事兒？”
　　“海格有危險——”
　　“我知道，我已經讓小天狼星和斯內普過去了。”
　　“還有小格洛普——”
　　“別告訴我你們認識那個巨人，格蘭傑小姐，或者你只是臨時起了個名字？”麥格教授氣喘吁吁地說。
　　“認識，”赫敏硬著頭皮說，現在其他人都不在，她認為自己有責任解釋，尤其是為已經暴露的小格洛普說好話：“那是海格的弟弟，我們沒事的時候一起聽音樂、看電影。他挺喜歡‘一鍋火熱的愛’的——”
　　她說不下去了，麥格教授捂著胸口，喘不上來氣，似乎馬上要暈過去。
　　“教授？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嗎？”赫敏小心翼翼地問。
　　跟在她後面的十幾個學生默默點頭，儘管從表情上看他們也挺震撼的——巨人在巫師的記錄裡是相當殘暴的生物，這些學生對能和巨人一起聽音樂的赫敏、以及不在場的哈利和羅恩肅然起敬。
　　要不是眼下時機不對，他們肯定有十萬個問題拿出來提問了。
　　麥格教授瞪著赫敏，目光掃過她身後的學生，“我聽說布萊克教授在課堂上教過你們幾套實戰陣型？讓我看看你們的成果，三個人一組，躲在鎧甲和塑像的後頭，不要輕易冒頭，只攻擊教授們漏掉的陰屍，記住！一旦受傷立刻彙報，哪怕破了點兒皮，陰屍的爪子和牙齒有毒。”
　　學生們默默點頭，臉上的興奮收斂了一些。
　　“盧娜、金妮，你們和我一組。”赫敏低聲說，金妮拉著盧娜靠過來。赫敏伸出手，朝著空氣裡一抓，古代魔文化作的金色火焰從指縫間傾瀉而出，還沒落地就凝聚出火鳥的形狀，它舒展天鵝般的翅膀，飛快地向遠處飛去。其他學生羡慕地看著她。
　　火鳥掠過城堡下方，照亮了半山腰一處寬闊的平地，那裡立著整整齊齊的鎧甲和塑像，它們有大有小，甚至還有動物，此刻排成一排，形成堅實的牆壁，將陰屍擋住，它們的後方站著十幾個成年巫師，有學校裡的教授也有魔法部的人。
　　但他們和數量龐大的陰屍相比，就顯得相形見絀了，只能守住主要道路。
　　這些人不得不分散地站著，各自負責一塊區域，但對於更遠處的地方就無能為力了，它們之前停在一株松樹旁，似乎對玩意兒很感興趣。
　　“我們只能保證先清理出一條道路，剩下的等天亮再說。”麥格教授說，她重新加入戰鬥，揮動魔杖，地上剛探出頭的小草瘋長，將靠近的陰屍絆倒，赫敏控制著火鳥丟下一團團烈焰，將它們燃燒成灰燼。
　　遠處的半空中漂浮著兩隻攝魂怪，就像是被風吹起來的破爛布頭。他們似乎對這裡有些畏懼，當赫敏再次抬起頭時，攝魂怪已經消失不見了。
　　禁林裡傳來陣陣狼嚎，她也不確定是不是狼人。
　　“希望沒有死人。我們雖然提前做了準備，但有些東西也控制不了。”麥格教授望著掛在天空中的綠色骷髏頭說。
　　話音剛落，巨大的像是星座似的黑魔標記突然變得耀眼無比，從內部炸出無數亮眼的煙花。霍格華茲各處的人紛紛抬起頭，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骷髏頭的下巴碎了，嘴巴裡蠕動的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色彩豔麗的火龍，歡快地遊動。
　　骷髏頭的眼睛也被兩個一邊旋轉、一邊濺射火花的車輪式煙花取代，整個場面看起來滑稽無比。借助耀眼的亮光，麥格教授看到幾個黑點從綠雲裡沖出來，她低低呻吟一聲，“一定是弗雷德和喬治。哪怕這個時候……”
　　“他們這次做的不錯。”金妮盯著空中說，她猛地抖動魔杖，甩出一道咒語。
　　“蝙蝠精咒對陰屍沒用，金妮，”赫敏說，“你得用火焰類魔法，試試光明烈火——”她呆住了，盯著那只倒楣的陰屍。
　　“哇，好大的蝙蝠。”盧娜一臉驚歎地說。
　　最後黑魔標記和韋斯萊煙花一起消失了，城堡重新變得暗淡下來。赫敏、金妮和盧娜此刻站在最前面，盧娜控制著一道白色的火焰，轉過頭說，“我們需要一點光。”
　　有人和她想到一塊去了。城堡門口，塞德里克雙手托著一個皎潔明亮的光球，光球向著四周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他身後站著學生紛紛伸出手，動作整齊劃一，很快，一個個光球像是燈籠、又像是月亮般飛向空中，點綴在霍格華茲上空。
　　做完這一切，他們小跑著跳下石頭臺階，來到麥格教授旁邊。
　　麥格教授已經有些麻木了，“謝謝你們，孩子們，三個人一組，不要太靠近前方……”
　　“麥格教授，金斯萊先生讓我轉告你，城堡後門已經守住了。他那邊不需要那麼多人。”塞德里克說。
　　“好極了。”麥格教授滿意地說，“我們這邊正需要人手，要防守的地方太多……既然你們來了，我就可以抽出幾位教授……戰場可不止一個。”
　　她說的沒錯。除了遠在倫敦的魔法部、毗鄰學校的霍格莫德村莊，學校裡也被分成了幾個戰場——海格小屋附近的圍牆，城堡前後門，甚至就連相對平靜的校長辦公室也算得上是一處‘戰場’。
　　烏姆裡奇把辦公室弄得一團糟。
　　一開始，她把自己偽裝成一名滿是好奇心的學生，自稱獲得了鄧布利多的允許，為‘謎牆小報’做一期專訪。她四下裡打量，東摸摸西碰碰，還掂起腳抓著分院帽使勁兒抖落，結果除了被灰塵嗆得流眼淚外沒有任何收穫。
　　她把能翻到的地方都翻遍了，書架裡的書散落一地，酒櫃裡的酒被粗暴地推到一邊，鑲嵌的木板黏著幾個油乎乎的手指印，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暗格。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的叫喊聲和騷亂聲像是瘟疫一樣擴散到這裡，但烏姆裡奇一點兒驚慌和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她甚至想闖進二樓鄧布利多的私人臥室裡，這下歷屆校長肖像終於無法忽視她的異常了。
　　校長辦公室裡的畫像生氣地朝她大喊大叫——
　　“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
　　一個胖胖的長著紅鼻子的巫師在畫像裡說：“快住手！你是哪個學院的？”
　　烏姆裡奇又試了幾次，發現自己被一層無形的薄膜擋住了，她的魔法完全不起作用。不得已，她把目光轉移到校長的辦公桌上，烏姆裡奇頂著馬法爾達的面孔，費勁兒地坐到校長椅子上，一陣打量。
　　“很明顯，我是一個斯萊特林。”她隨口說。
　　“撒謊精！”小天狼星的曾祖父、被評為霍格華茲最不受歡迎的校長——菲尼亞斯·布萊克的肖像說，他眯縫著眼睛，似乎才剛睡醒。
　　“我叫馬法爾達，你可以讓人去查，”烏姆裡奇甜甜地說，“如果你能做到的話，布萊克校長。”隨後她不再理會肖像們的指責，專心盯著辦公桌的一個抽屜。
　　她第一次檢查時這個抽屜被鎖住了，她試了常規的破解咒，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下沒有其它辦法，她只能把主意再打在這上面。“我需要一枚鑰匙。”她自言自語地說，“我不希望他戴在身上，那樣我就一無所獲。”她努力思考，“如果那把鑰匙就在屋子裡，它會在哪兒？”
　　花了不算短的時間，她終於從另一側最底下的那個抽屜裡翻到了鑰匙，鑰匙藏在一摞厚厚的文件和幾封信下麵。如果是平時她是有興趣窺探一下鄧布利多的隱私和交際網的，最好能掌握一些黑料。
　　但她只是胡亂把文件和信卷成一團，手在裡面摸索一圈後，拿出一枚古老的鑰匙。
　　她屏住呼吸，把鑰匙塞進鎖芯，“哢噠”的聲音宛如天籟，她猛地一拉抽屜，魔法的輝光瞬間照亮了她的眼睛。她貪婪地盯著裡面的東西：紫衫木魔杖，黑寶石戒指，掛墜盒，冠冕，破爛日記本。
　　除了魔杖、掛墜盒和冠冕，另外兩件顯得黯淡無光。
　　“斯萊特林的掛墜盒……拉文克勞的冠冕……”
　　烏姆裡奇激動得發抖，她不顧一旁肖像畫大聲叫喊“小偷！可恥的竊賊！”把此行的目標——據說‘藏著霍格華茲四巨頭中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力量奧秘’的遺物塞進口袋，然後跳下椅子就要逃跑。
　　她知道自己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神秘人允諾為她爭取時間，但她可不敢完全篤定。
　　走出幾步，她突然頓住。
　　腦子裡不可遏制地冒出一個想法：神秘人對掛墜盒和冠冕的渴望無以復加，那能夠和這兩樣寶物並列的其它東西呢？那支魔杖是不是強力魔杖？黑寶石戒指是否別有秘密？日記本……
　　烏姆裡奇倒是對破破爛爛、中間破了一個大洞的日記本不屑一顧。
　　貪婪的欲念再次佔據上風，她折返回來，朝抽屜裡伸出手，這時她聽到一聲高亢、嘹亮的鳴叫聲，圓形辦公室裡冒出一團火光，一隻鳳凰從火中出現。
　　烏姆裡奇嚇壞了。她完全沒考慮過這種情況，鄧布利多要回來了嗎？她這幅樣子只能騙騙愚蠢的畫像，不可能瞞過鄧布利多……一時間，她似乎忘記了怎麼呼吸。
　　福克斯張開翅膀，落在門邊的鍍金棲枝上，審視地看著她。
　　圓形房間裡有些安靜，烏姆裡奇慢慢把手縮回來，討好地向鳳凰展示自己空空的雙手，一步步朝著門口挪過去，“別讓她離開！福克斯，她是個小偷！”一個肖像喊道。
　　烏姆裡奇腦子“嗡”地一下，該死的、愚蠢的畫像，有機會一定毀掉你！心裡這樣想，但她的身體卻做著完全相反的動作，手忙腳亂地伸出手按在門把手上，用力一擰，她已經聽到鳳凰憤怒的鳴叫聲和拍打翅膀的聲音，她用力一拉，門開了，多虧了她現在的瘦小身材，比張開翅膀的鳳凰嬌小得多，在最後關上門的刹那，烏姆裡奇看到福克斯的尖尖的長長的喙啄在門框上，撞出幾個火星。
　　“砰！”
　　門關上了，烏姆裡奇慶倖萬分。“咚！”又是一聲，她嚇得跳起來，慌慌張張地跳到旋轉樓梯上，樓梯開始自動緩緩向下，但她等不及了，邁著小短腿踩在臺階加快速度，牆壁剛裂開一道縫隙，她就迫不及待跳了出去，隨後在空蕩蕩的走廊裡狂奔。
　　她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路連滾帶爬跑到主樓的移動樓梯口，還險些從樓梯上滾下去。她喘了兩口氣，拼了命地往下跑，樣子狼狽極了。不過她是不會在乎的，反正用的不是她的臉。
　　她一開始就計畫好了，讓那個女孩做替罪羊。
　　她現在要做的是跑到一樓的那個廢棄教室，和真正的馬法爾達換過來，烏姆裡奇邊跑眼睛邊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為了銷毀證據，擺脫嫌疑，讓學校裡出現一具屍體是最好的選擇。
　　鳳凰的鳴叫聲在城堡走廊回蕩，烏姆裡奇嚇得一個激靈，速度更快了。
　　但她其實不用太過擔心，那道鳳凰的叫聲也不是針對她的，而是某個下黑手的古代魔文教授。福克斯撞開門，結果被空氣中突然伸出的一隻手撈住脖子，還順手抖了抖，從沒被這麼粗暴對待的福克斯簡直要氣炸了。
　　“輕鬆點，”菲利克斯笑眯眯地說，像是抱一隻母雞似的抱著福克斯，另一隻手不斷安撫似地撫摸它漂亮的羽毛，“消消氣，你得給她點兒逃跑時間，否則就進行不下去了……”
　　福克斯抬起修長優美的脖子，眼神裡充滿憤怒。
　　菲利克斯倒是悠閒地拿出一塊銀質懷錶，彈開前蓋看了看時間，“唧？”裡面傳來瓦倫的聲音。“還沒結束，你待在裡面是最安全的。”菲利克斯安慰說。
　　“唧！！！”
　　“呃，抱歉，小蛇還不能給你，無痕伸展咒嵌套使用存在潛在的風險，你也不想它突然炸開吧……”
　　菲利克斯關上表蓋，抱著福克斯走下校長辦公室的樓梯，在八樓的走廊裡透過窗戶向遠處眺望。
　　外面亮如白晝，一把把掃帚從城堡上空飛過。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而且——似乎互相攀比似的，一個個照明術的光球從城堡裡各個位置飛出來，柔和的白光疊加在一起，將霍格華茲變成光的世界。
　　躲在草叢、樹後、石頭邊上的陰屍立刻像無頭蒼蠅般，從隱蔽的地方跳出來，本能地向著遠處逃離，結果被半空中呼嘯而過的飛天掃帚灑下的白色火焰點燃。
　　幾十、上百個照明術彙聚，連小半個禁林都被點亮了。
　　菲利克斯終於鬆開了手，福克斯從他懷裡掙脫，憤怒地朝他噴出幾個金色的火星，菲利克斯朝它揮揮手，“去吧去吧，讓烏姆裡奇動起來，別閑著，伏地魔應該等不及了……”
　　福克斯在半空中優雅地轉身，拖在身後的兩條長長的翎羽甩在菲利克斯的胳膊上，頭也不回地朝主樓的移動樓梯飛去。
　　……
　　哈利望著空蕩蕩的圍牆斷口松了口氣，打到後面，他就知道敵人絕對不可能成功了，他們這邊的支援源源不斷——
　　一開始只有海格和格洛普，後來他來了，一口氣擊倒好幾名黑巫師，還驅散了此地的攝魂怪；接著他們順利和瘋眼漢穆迪、唐克斯匯合，再後來羅恩帶著納威、弗雷德和喬治趕過來，他們聽從穆迪的指令，組成牛角陣型，讓小格洛普躲在後頭扔石頭，那些狼人、吸血鬼、黑巫師挨上一下就再也爬不起來。
　　小天狼星、斯內普也被麥格教授指派了過來；海格呼喊著招來了馬人，等到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也趕過來，局勢徹底穩定了。來犯者不得不退到斷牆之外。
　　“我們包夾過去！”穆迪喊道，他不客氣地從羅恩、弗雷德、喬治、納威手裡搶過飛天掃帚——雙胞胎罵罵咧咧、不情不願，但今晚他和唐克斯因為守在學校圍牆的關係，沒有使用複方湯劑，這使得他眼窩裡那只魔眼飛快地轉動，威懾力驚人。
　　穆迪掃了一眼哈利，沒有向他索要火弩箭，這使得哈利松了口氣。
　　他把掃帚分給小天狼星、唐克斯、斯內普，最後一把留給自己。穆迪盯著哈利說，不容辯駁地說：“你留在這，別插嘴！聽我說——”他咆哮道：“聽說你是難得一遇的找球手，那就發揮你的作用。我不給你指派任務。”
　　穆迪、小天狼星、唐克斯和斯內普騎上掃帚飛到圍牆之外，這種做法無疑打了對面一個措手不及，外面響起一片驚叫聲和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我們也該行動了，孩子們。”弗利維尖聲說，“請站在我後頭。”
　　他和斯普勞特教授站到一起，像是一隻鋒銳的箭頭，朝著圍牆的巨大斷口走去，眼下光線充足，不虞被人偷襲。四個學生緊緊跟在後頭，之後是馬人、海格和格洛普。
　　哈利有些茫然地握著火弩箭，然後翻身爬上掃帚飛到半空中，這下他看得更清楚了：穆迪四人只是借助掃帚飛到對面，等過去後就從掃帚上下來，哈利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天空才是他的主場。
　　他俯衝下去，火弩箭似乎和他融為一體，哈利像是幽靈一樣掠過一個食死徒，他甚至能看到那個人瞳孔裡他的倒影，一道紅光閃過，黑巫師倒在地上。
　　“小心！是哈利·波特，他、他在飛！”
　　“幹的漂亮，小子！”穆迪高興地叫道，他借著哈利創造的機會瞬間擊倒兩個黑巫師，其他人也各有戰果。
　　哈利得心應手地操控火弩箭，身上覆蓋著人形鐵甲咒，他不斷低空高速飛翔，身體帶出的刺耳呼嘯聲讓黑巫師心驚膽戰，幾次下來，剩下的敵人就頂不住了。
　　他們紛紛幻影移形逃離，慌亂之下，不止一人發生極為嚴重的分體現象。
　　“逃了幾個。”穆迪嘟囔說。
　　哈利慢慢落下來，小天狼星激動地跑過來，狠狠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哈利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石子兒硌得生疼，他忍不住朝自己的教父齜牙。
　　小天狼星嘿嘿笑著，坐在他附近，“你做得很好，哈利。”
　　“那我們呢？”弗雷德帶著怨氣走過來，他還對掃帚的事兒耿耿於懷，喬治、納威和羅恩也坐在周圍，短短十幾分鐘，他們都累壞了。一起看著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對著學校圍牆巨大的缺口發表看法。
　　“修復起來工作量可不小……”
　　“總比從無到有好。”斯普勞特教授說，她在缺口處灑下幾顆種子，揮動魔杖，土裡鑽出一顆顆嫩芽，迅速生長，很快就順著牆壁堵住了大半個斷口。“稍等一下，波莫娜——”穆迪從外面粗聲說，他和唐克斯把捆得死死的黑巫師拖進來，“好了。”
　　斯普勞特教授揮動魔杖，藤蔓立刻將最後一點兒空隙填滿了。
　　“至少能堅持到天亮。”她說。
　　格洛普手裡拿著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像是顛著一個小石子兒，似乎在瞄準那個藤蔓牆，海格趕忙制止他，六七名馬人警惕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巨人，但因為共同經歷了一場戰鬥，眼下他們實在不好意思把弓箭對準他。
　　“可算結束了。我要累死了。”剛剛看了一場精彩表演的羅恩說，他倚在喬治身上，喬治向後仰了一下，於是羅恩順勢躺在他膝蓋上，喬治低下頭，盯著自己的弟弟。
　　“你是想讓我替你修修鼻子嗎？”
　　“咳咳咳！”羅恩立刻爬起來，一本正經地說：“不知道城堡裡現在怎麼樣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約戰，不死不休
　　賈斯特頓·埃弗裡氣喘吁吁，對城堡內外的聲音置若罔聞，眼睛裡的世界只有一丁點大。他正躲在一樓旋梯下方的掃帚間裡，通過鑰匙孔窺探外面的動靜。
　　這裡是費爾奇用來存放水桶、拖把、掃帚和各種清潔工具的地方，但是費爾奇已經有段時間不來了。埃弗裡一眼就相中了這裡，這個掃帚間的位置有著諸多優點：本身足夠隱蔽，不起眼；距離門廳也很近——意味著方便逃跑；而且他還可以通過鑰匙孔觀察到其它樓層下來的人。
　　埃弗裡認為自己的地位遠比烏姆裡奇高，因為他是血統純正的‘埃弗裡’，而烏姆裡奇只是塞爾溫家族的‘親戚’，他的堂叔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他聽。
　　就像這次，黑魔王看在埃弗裡家族的面子上，賜予他一件‘武器’，也因此，他的任務要輕鬆不少。
　　他聽到一聲高亢、嘹亮的鳴叫，緊接著烏姆裡奇的尖叫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裡，她大喊大叫：“埃弗裡！我拿到了！快出來，快來救我！”
　　埃弗裡恨不得殺了她。這個女人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他飛快地撲向靠牆堆著的掃帚，從裡面挑出來兩把——那是他藏起來的飛天掃帚，隨後——他怒氣衝衝地拉開門，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馬上就被嚇了一大跳：在烏姆裡奇身後跟著一隻漂亮的鳳凰，它緊追不捨，張口吐出一團團火焰。
　　“障礙重重！”
　　埃弗裡將魔杖越過烏姆裡奇的肩頭，高聲喊道。一道紅光打在福克斯身上，但滑開了。雖然沒起作用，但也讓福克斯放慢了速度，它揚起翅膀，懸在半空。
　　烏姆裡奇邁著小短腿沖過來，她已經恢復成本來的模樣，複方湯劑失效，這意味著她計畫用馬法爾達作替罪羊的計畫徹底失敗。
　　“你拿到了？”埃弗裡急切地問。
　　“拿到了。”
　　“兩件都在校長室？”
　　“都在！我沒想到斯內普竟然也是——”烏姆裡奇邊跑邊說，她的嗓子沙啞得厲害，經過埃弗裡時沒作任何停留，而是順手從他懷裡搶過來一把飛天掃帚。隨即丟下他不管。
　　埃弗裡差點鼻子氣歪了，他又朝福克斯念了幾個惡咒，然後轉身就跑。追上烏姆裡奇時，他低聲吼道：“把東西交給我，你已經暴露了！”
　　“不行！”烏姆裡奇大聲喊。他們跑到門廳，這裡聚集著不少人——有的是清理陰屍後回到城堡休息的學生，有的是偷偷溜出來看熱鬧的小巫師，還有幾個魔法部的工作人員，他們站在櫟木大門的門口。
　　“真了不起。”威基·泰克羅斯說著，向遠處眺望。這時他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回過頭看到埃弗裡和烏姆裡奇正使勁兒朝他們跑過來，身後跟著一隻非常漂亮的鳥。
　　“你們去哪兒了？”他立刻怒氣衝衝地站出來，長久以來積攢的不滿突然爆發出來，“你們這兩個好吃懶做的膽小鬼，魔法部的臉都被你們——”
　　“滾開！”
　　埃弗裡揮動魔杖，咒語正中泰克羅斯的胸膛，他靠在牆上，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
　　門廳裡響起一片驚叫聲，有人高聲斥責，有人表情茫然，明顯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有幾個反應較快的——既有魔法部的人，也有之前參加戰鬥現在休息的學生——警惕地舉起魔杖。
　　埃弗裡心想，就是這時候！
　　他從胸口的位置掏出一個小木盒，用力拋向高處。盒子在眾人的注視下微微停頓一下，接著，蓋子彈開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就那麼出現。
　　他又高又瘦，沒有一絲毛髮，極有壓迫力的紅眼睛緩緩掃視眾人，所有人都驚呆了，不可遏制地後退，推搡、尖叫，沒有人有勇氣和他對視。
　　儘管非常不可思議，但那就是伏地魔。
　　趁著這個機會，烏姆裡奇和埃弗裡溜出門廳，輕鬆得像是在踏青。
　　‘伏地魔’發出高亢的、冷酷的笑聲，他舉起魔杖，杖尖積蓄著綠光。
　　“別害怕，只是一個會變形的柏格特而已！”弗蘭克·隆巴頓和愛麗斯·隆巴頓突然出現，高聲喊道，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弗蘭克舉起魔杖喊道：“滑稽滑稽！”
　　‘伏地魔’只是懶洋洋一揮手，咒語完全不起作用。
　　弗蘭克一臉震驚，這時‘伏地魔’伸出魔杖指著他，巨大的壓迫感讓人分不清現實，一個耳語般的聲音出現在他耳朵裡，“伏地魔改造了這只柏格特，將它的狀態固定成自己的形象，可能添了一些佐料，但它本質上還是柏格特，只是看著唬人……”
　　綠光襲來。角落裡裝著紅色寶石的計分沙漏突然跳起來，擋在弗蘭克·隆巴頓面前，綠光打在上面，將沙漏擊得粉碎，紅寶石撒了一地。愛麗斯·隆巴頓臉緊緊繃著，舉著魔杖。
　　弗蘭克·隆巴頓快速和愛麗斯匯合，把情況說了一遍，並隱隱點出菲利克斯不打算現身的想法。
　　“我們能對付它。”他說，那些學生一股腦跑進禮堂，幾個膽子大的學生邊跑邊回頭看。
　　菲利克斯注視片刻，發現隆巴頓夫婦完全可以應付這個變異的柏格特後，他朝著遠處趕去。他在儘量減少動手的次數，到現在為止沒在學校公開露面，萊姆斯那裡也在配合他，模糊他的時間軌跡，只有這樣他才能‘恰到好處’地在關鍵時刻出現。
　　烏姆裡奇和埃弗裡騎上飛天掃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他們竟然真的逃了出來。兩把掃帚飛快地掠過石頭臺階，向著學校外飛去。半山腰處還在清理陰屍的教授和學生看到了他們，但也沒有阻攔，頂多就是心裡暗暗鄙夷。他們還以為這兩個人是逃兵呢。
　　“把東西交給我，烏姆裡奇，我才是行動的負責人。”埃弗裡趴在掃帚上，邊飛邊喊。
　　“做夢！”烏姆裡奇說，她撥動掃帚柄，想要離他遠一點，但埃弗裡總是靠過來。烏姆裡奇眼睛拼命轉動，她已經想好了，一旦離開學校範圍，她就立刻施展幻影移形，親手把東西交給黑魔王。
　　沒辦法，馬法爾達不知道被誰救走了，再加上那只該死的鳳凰追得太緊，她已經徹底暴露。
　　神秘人曾經許諾幫助她清理部裡的絆腳石，助她登上魔法部長的位置自然也成了泡影，眼下她除了倒向神秘人外別無選擇，但怎麼投靠也是一門學問，如果她能親手奉上他最渴望的東西，那自己無疑會一躍成為食死徒的重要人物。
　　這樣一來，埃弗裡就成為了障礙……
　　轟隆！遠處傳來巨大的響聲，地面搖晃起來，哈利身體一歪，差點撲到小天狼星身上。儘管有些模糊，但他還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實在是動靜太大了——
　　一座山倒塌了。
　　哈利睜大眼睛，和所有人一樣驚呆了，接著他從眼角的餘光看到天空中騎著掃帚的烏姆裡奇和埃弗裡。
　　他想也沒想，抄起地上的火弩箭沖了出去。
　　“哈利？”
　　不緊不慢追在後頭的菲利克斯望著霍格莫德村莊的方向，心裡暗自咂舌，打得可真夠激烈的，伏地魔不會被鄧布利多打死了吧，他到底做了什麼？
　　沒有人能考慮到計畫的所有細節和意外。
　　鄧布利多不行，菲利克斯也做不到。他和鄧布利多反復斟酌後，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伏地魔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魂器，其它都是障眼法，也因此學校才是重中之重。
　　他們兩個人中至少有一個要全程盯著學校裡的情況，隨時準備支援。
　　但這個人選卻由不得他倆決定，而是看伏地魔出現在哪邊，所以當菲利克斯發現圍攻劍堡的只是一些炮灰後，他就知道鄧布利多短時間內回不來了。
　　伏地魔選擇拖住鄧布利多，其實鄧布利多也想拖住伏地魔，讓菲利克斯可以從容將事情導向他們所希望的那樣。
　　剪除伏地魔的羽翼只是順手而為，最困難的，還是如何讓伏地魔相信：他的兩件魂器完好無損，且掌握在鄧布利多手上。而鄧布利多在他眼中命不久矣……
　　一旦伏地魔接受了這個‘設定’，有魂器在前面釣著，他的選擇就極其有限了。
　　菲利克斯和鄧布利多都喜歡掌握主動權，他們不可能總是被動等待機會，把未來十年、二十年時間精力都花在如何防備伏地魔搞陰謀詭計上，至少菲利克斯本人相當不樂意。
　　……
　　“那是神秘人和鄧布利多的戰場？”烏姆裡奇一臉震驚地遠眺，兩人的速度下意識減慢了。
　　“你應該叫主人！”埃弗裡喊道。
　　烏姆裡奇沒有回應，她聽到模糊的、刺耳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道紅光貼著她頭髮絲掠過，她倒吸一口氣，把矮胖的身體伏在掃帚上，回頭看了一眼。
　　是那個波特！
　　他正騎著掃帚朝他們飛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但波特最快。他的動作靈巧極了，一邊控制掃帚加速，一邊射出一道道咒語。眨眼間的工夫，埃弗裡就被昏迷咒擊中，從掃帚上掉了下去。
　　烏姆裡奇心中大駭，她手忙腳亂地用魔杖指著身後，“速速禁錮！速速禁錮！速速——禁錮！”接著她咬牙調轉掃帚的方向，朝霍格莫德村莊的方向飛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離開反幻影移形的範圍，到神秘人身邊尋求庇護。
　　她已經在腦海裡構思好該如何彙報了，至於鄧布利多？完全不用擔心，神秘人只要還想拿到掛墜盒和冠冕，就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她。
　　又一道昏迷咒向她襲來，雖然沒打中，但也讓烏姆裡奇從美夢中醒過來。
　　陰魂不散的波特！
　　她惱怒不已，回過頭看到哈利距離她已經很近了，正舉著魔杖向她瞄準。一道銀色的牡鹿從杖尖飛出來，烏姆裡奇愣了一下，波特是昏了頭了嗎，對她用守護神？怎麼想的？
　　她又不是攝魂怪。
　　烏姆裡奇不管不顧，拼命讓飛天掃帚加速，突然她腦袋一陣劇痛，像是被什麼硬東西結結實實砸中，她眼前一黑，險些像埃弗裡一樣從掃帚上掉下去，一摸後腦勺，全是血。
　　“嘶！”
　　烏姆裡奇又是怨恨，又是震撼，守護神竟然能打到人？她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未學過這個魔法……銀色的光芒再次從她側上方出現，她趕緊朝旁邊挪動掃帚，守護神的蹄子踩在她握著掃帚柄的手上，讓她痛叫起來，差點從掃帚上掉下去。
　　她勉強控制住不太聽話的掃帚後，守護神踏著空氣的蹄聲又在身後響起，烏姆裡奇絕望地回過頭，銀色牡鹿在她正上方，兩隻前蹄高高揚起，她知道自己完了，儘管就差那麼一點兒她就能使用幻影移形。
　　“砰！”
　　守護神突然被打散了，烏姆裡奇不敢置信地回頭——波特離她不遠，臉上滿是驚訝，她眼睛越過波特看著他身後，斯內普騎著掃帚，一臉煞氣地舉著魔杖。
　　如果只看結果，或許會以為這是一次烏龍，斯內普的咒語只是意外擊中了波特的守護神，幫了倒忙。
　　但烏姆裡奇知道斯內普是間諜，她大喜過望，飛過最後一段距離，掠過霍格華茲的圍牆。
　　她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權利的味道，當然，她不在乎權利是誰給的，只要她能占居高位就行了。她盯著遠處霍格莫德村莊的戰場，準備使用幻影移形。
　　她還沒試過在高速飛行時進行幻影移形，但她信心十足。至少在這一刻，烏姆裡奇對權利的渴望和出現在神秘人身邊的渴望完全可以畫上等號。
　　“魂器飛來。”一個年輕、溫和鎮定的聲音說，烏姆裡奇聽著有些耳熟，但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誰在說話，說的是什麼。魂器？什麼是魂器？
　　接著她就感覺口袋一輕，她眼睜睜看著口袋裡的掛墜盒和冠冕飛了出來，劃出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弧線，落在突兀出現在學校圍牆外的男人手裡——
　　是菲利克斯·海普！
　　烏姆裡奇甚至沒來得及產生對他的恐懼，而是冒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原來冠冕和掛墜盒就是魂器啊。下一瞬，她徹底消失了，成功施展幻影移形逃離。
　　菲利克斯默默把掛墜盒和冠冕塞進口袋，“海普教授？！”哈利控制著火弩箭徒勞地在烏姆裡奇消失的地方繞了兩圈，最後落在他面前。
　　“哈利。”菲利克斯朝他點頭，“你做得很好，而且很勇敢。所有人都很勇敢。”
　　“可惜讓烏姆裡奇跑了。”哈利表情相當遺憾，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這麼說她的目標真的是魂器？你和鄧布利多校長還沒有毀掉它？”他有些抱怨地說：“這也太危險了，幸好您及時趕到，要是被她帶走——”他打了個寒顫，想像不出來會發生什麼。
　　又有幾把掃帚落了下來。他們的腳尖剛沾到地上，穆迪、唐克斯、小天狼星三人就隱隱將斯內普圍了起來。
　　“怎麼了？”菲利克斯故作驚訝地問。
　　穆迪、唐克斯和小天狼星都沒說話，只是眼角瞥向斯內普，斯內普冷冷地說：“可能是我的咒語打偏了的原因吧，沒打中敵人，反而擊中波特的守護神……”
　　“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小天狼星瞪著他。
　　“原來是這回事。”菲利克斯說，其他人都被他語氣裡的輕描淡寫驚訝到了，紛紛看向他。
　　哈利也盯著教授打量，他比在場所有人的心理活動都複雜，因為斯內普曾阻止他進入校長辦公室一探究竟，結果就是烏姆裡奇順利地拿到了魂器。要不是海普教授突然出現——是啊，他怎麼那麼巧出現的？
　　哈利沒吭聲，反正魂器沒有丟失，只是跑了一個烏姆裡奇，這個結果他能接受。他想到之前得出的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斯內普是臥底的情況……
　　菲利克斯解釋說：“哈利的守護神很特殊，甚至已經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守護神，西弗勒斯對守護神瞭解不多，可能誤以為他的咒語可以穿過去……應該是個意外。”
　　斯內普面部表情地站著，也不開口解釋。
　　半晌，瘋眼漢穆迪粗聲說：“讓鄧布利多處理吧，他現在在霍格莫德？”他問的是菲利克斯。
　　“動靜挺大的，是不是？”菲利克斯眺望遠方，他估計那場戰鬥要結束了——因為烏姆裡奇。他悄悄給烏姆裡奇埋了個大坑，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霍格莫德村莊。
　　伏地魔和鄧布利多互相對峙，遠處滾滾煙塵朝他們湧來，那裡是兩人之前的戰場，一座山峰倒塌，煙塵只是戰場的餘波。
　　“還有更狠的嗎？”伏地魔咆哮著說，“看樣子我戳到你的痛處了，那人是你弟弟？他就像個野孩子沒人照顧，瞧瞧他的髒衣服！”
　　鄧布利多揮動魔杖，咒語的威力徹底改變了地形，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每一株草葉，甚至就連空氣都對伏地魔散發著敵意，攻擊可能來自四面八方，伏地魔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另一側。
　　他舉起蛇木杖——出現一聲爆響，一個矮胖女人從空氣中現身，伏地魔瞪大眼睛，是多洛莉絲·烏姆裡奇。她怎麼在這？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她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神秘，哦——主人，救我！”烏姆裡奇叫道，表情欣喜若狂，她終於逃出來了，從菲利克斯·海普手上逃走！但迎接她的是一雙猩紅的蛇眼，烏姆裡奇的眼睛變得茫然而空洞，今天——尤其是最近半個小時經歷的畫面走馬燈般浮現：
　　“你太不小心了！有人過來了，我去攔著，記住，口令是‘廢墟’。”斯內普低聲喝道，偽裝成馬法爾達的烏姆裡奇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擋路的巨獸倒是聽話地跳到一旁。
　　“快走！”斯內普朝她低吼，把她推進旋轉樓梯。
　　她跌跌撞撞、慌不擇路，而斯內普則理了理袍子，朝相反方向走去……
　　又是一幅畫面：在校長辦公室裡，烏姆裡奇打開抽屜——伏地魔蛇一樣的鼻孔猛地吸氣——抽屜裡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魂器，掛墜盒，冠冕，甚至還有他曾經的紫衫木魔杖，連同被毀掉的日記本和岡特戒指一起……
　　接著是烏姆裡奇正被一隻鳳凰追著跑的畫面，鳳凰高亢地吟唱，灑下金色的火焰。
　　場景變換，她騎在掃帚上，旁邊是埃弗裡，這兩個蠢貨竟然能逃出來了，不，有西弗勒斯的幫忙，真聰明，他的臥底工作還能繼續下去……情況急轉直下，埃弗裡被擊落，出現了一個足夠另類的守護神……
　　是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男孩，又一次試圖妨礙他。
　　接著伏地魔聽到一個聲音說，“魂器飛來。”冠冕和掛墜盒從烏姆裡奇口袋裡飛出去，他感同身受，無力地伸出手，但這只是一段記憶，他的心裡沮喪到了極點，魂器落在菲利克斯·海普手上，還有誰能從他手上拿到？自己也做不到。
　　伏地魔意識到，他又一次失敗了，後續計畫完全用不上。
　　他沒有任何預兆地消失，出現在遠處，無視烏姆裡奇祈求的目光，盯著鄧布利多，恨恨地說：“把冠冕和掛墜盒交給我，我知道在你手裡，鄧布利多！我發誓立刻離開英國，再也不回來。”
　　鄧布利多微微搖頭，“我們都知道那是一句空話。”
　　“你知道我能做出什麼事來，你護不住所有人！”伏地魔瘋狂地大喊，紅眼睛鮮豔欲滴，他差不多失去理智了，既因為魂器得而復失，和他失之交臂；又因為鄧布利多身上的詛咒——那根本不是詛咒，而是兩件魂器的催命符。
　　鄧布利多盯著伏地魔，輕聲說：“你不會以為這樣的威脅能管用吧？”
　　“你可是麻瓜們的保護傘，如果他們因為你大量死亡——”
　　“我分得清誰才是真正的兇手，如果有人死亡，毫無疑問是你做的孽，湯姆。這只會更加堅定我除掉你的決心。”鄧布利多打斷他的話，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一會兒說，“我一直認為，你是我的責任。但我的時間可能不夠了，我希望在那之前，為後來者爭取時間……”
　　“你要和我決鬥，不死不休？”伏地魔摩挲著蛇木杖，語氣有些意外：“我為什麼要如你的願？你死定了！”
　　“哦，恐怕由不得你。”鄧布利多愉快地說：“你不妨這樣想，我原本留下那兩件魂器，是想為學校保留珍貴的遺物，只是沒想好該如何分離雜質，才耽擱下來……但是，我就要死了，可能還能堅持一兩年？但不管怎樣，我為什麼還留著它們？”
　　伏地魔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他盯著鄧布利多，那雙湛藍色眼睛平靜得像一望無際的大海，誰也無法動搖。
　　“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冷靜下來問。
　　“只有我們兩個人。”鄧布利多平靜地說。
　　“以魂器做賭注？”
　　“以魂器做賭注。”
　　“虛偽！”伏地魔冷笑著說，“你想死得痛苦點兒，我樂意送你一程。”
　　鄧布利多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這時伏地魔突然舉起魔杖，嘴唇嚅動，接著綠光一閃。鄧布利多輕巧地轉動魔杖，一塊石頭變成盾牌，出現在烏姆裡奇身前。
　　殺戮咒被擋住了。
　　咒語從一開始就不是瞄著鄧布利多的，而是烏姆裡奇。她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哆哆嗦嗦，面如死灰。
　　“你還是那麼愛多管閒事，鄧布利多。”伏地魔冷冷地說。
　　“她會接受威森加摩的審判，但不會死在你手裡。”鄧布利多肅穆地說。
　　伏地魔冷笑兩聲，臨走前還不忘挑撥道：“那個菲利克斯·海普是你挑中的繼承人？他可比你更狠呢，想借我的手殺了她，你救了她，他估計不會樂意……”他一下子離開了。
　　“給你點兒時間安排後事！”
　　鄧布利多目光掃過癱在地上的烏姆裡奇，輕輕歎了一口氣。


第五百七十八章 夜談
　　鄧布利多把渾渾噩噩的烏姆裡奇交給霍格莫德村莊的傲羅，她被伏地魔十分粗暴地挖掘了最近的記憶，眼下腦子不太清楚，甚至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接著他花了點兒時間安撫人心惶惶的霍格莫德村莊的村民，“除了這兩天風沙有些大，不會有其它影響。”之後，他來到豬頭酒吧。
　　阿不福思坐在酒吧門口，神情疲憊，傷痕累累。
　　“你不該跑出來，你的傷勢太重了——”
　　“讓我躺在一地屍體中間？”阿不福思怒氣衝衝地吼道，“不如你來試試？”
　　鄧布利多微微沉默，“好吧，那我帶你去聖芒戈，你需要接受治療。”
　　“問題不大，那個雜種想看我求饒，但我沒如他的願，”阿不福思粗聲說，朝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你來得很快，比我想像中快。”
　　但鄧布利多堅持帶他去了醫院。在聖芒戈，鄧布利多抽空和戴麗絲·德文特的畫像聊了聊。戴麗絲·德文特曾是霍格華茲的校長，也擔任過聖芒戈的治療師，是一位很有名的巫師，在諸多巫師機構都留有畫像。
　　“魔法部忙壞了，那些黑巫師完全不顧及保密法，直接從迎賓入口炸開一個大洞——”垂著長長的銀髮卷的老女巫滔滔不絕地說。
　　“那間紅色電話亭？”鄧布利多打斷她的話問。
　　“是啊，很多麻瓜看到了，”戴麗絲氣呼呼地說，“魔法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為這件事忙活。我不希望因此而耽誤威森加摩的審判，部裡抓住了很多黑巫師。”她補充道。
　　鄧布利多微笑著說，“可能沒有那麼快，上次戰爭的審判就持續了很長時間。但我們的新部長還不錯，她會處理好的……學校裡的情況怎麼樣，米勒娃派守護神跟我說了一些，我想知道最新進展。”
　　“哦，他們真是越來越能幹了，那些小傢伙們！”戴麗絲談興很濃，興致勃勃地說：“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他們似乎不想安心等待魔法部的支援，而是自己解決問題——他們甚至組建了一隻援軍，走出學校，幫助附近的霍格莫德村莊處理周邊的陰屍和攝魂怪。真令人激動！”
　　“米勒娃同意了？”鄧布利多驚奇地問。
　　“反對無效，學生們熱情很高……”
　　十幾分鐘前——
　　菲利克斯、哈利、小天狼星等人返回學校，羅恩、納威和弗雷德小跑著過來。
　　“情況怎麼樣？”羅恩看著回來的人，“我們在路上找到了埃弗裡，他摔得可夠慘的，我們沒敢動他，把他留在了原地，等專業人士處理。烏姆裡奇呢？”
　　“她跑了。”哈利簡短地說。羅恩瞪著眼睛，哈利補充道：“不過她的陰謀失敗了，有海普教授在‘關鍵時刻’出現——”他偷偷瞄了一眼，菲利克斯朝他笑了笑，並不拒絕這套說辭。
　　這讓哈利十分鬱悶。他都暗示得那麼明顯了，教授還是沒有回應，嗯，他打算私底下拉著羅恩和赫敏幫忙分析。
　　“好吧，跑了個小角色，我知道了。”羅恩咂咂嘴，接著他有些興奮地說：“納威剛剛提了一個主意，我覺得還不錯。你們要聽聽嗎？”他望著哈利，又看看其他人。
　　眾人看向納威，納威靦腆地說：“外面現在有不少陰屍和攝魂怪，可能有些跑到隔壁霍格莫德村莊去了，那附近住著很多巫師家庭，不是所有人都能對付這些東西……”
　　“你想支援霍格莫德？”哈利驚訝地說，菲利克斯也看過來，這個想法倒是很有趣。哈利毫不吝惜地誇獎：“納威，你的想法很好，我們確實能幫上忙。”
　　納威搖了搖頭，“我只是提出建議，羅恩、盧娜他們幫忙完善了計畫，尤其是盧娜，她解決了掃帚不夠用的麻煩——”
　　“她也過來了？”哈利問，他看向海格小屋的方向，很輕鬆就發現了格洛普——他的塊頭太大了，正在禁林邊緣走來走去，借助格洛普定位，哈利隱隱看到周圍有幾個小點兒，他竭力捕捉黃頭髮的人，他找到了，盧娜正撫摸著黑色的帶翅膀的馬形生物——
　　“夜騏？”他又是驚訝又是明悟。
　　“我們的掃帚被搶了，總要動腦找到替代品。”弗雷德笑嘻嘻地說，穆迪的魔眼看過來，他緊張地縮縮脖子。“開個玩笑，穆迪教授，別當真！”
　　“我得提醒你們，”菲利克斯插話說：“你們的想法很好，但是首先得經過學校的同意……眼下做主的人是麥格教授。”他努努嘴，遠處麥格教授飛快地跑過來，半邊頭髮披散著，看上去氣勢洶洶。
　　“呃……”哈利愣了愣，試探地看著菲利克斯，“您會幫我們說話嗎，教授？”
　　菲利克斯眨眨眼，“我很想站在你們這邊，但是……我得維護同事間的關係，所以只能靠你們自己說服她了。”哈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最終麥格教授還是被說服了，但她強烈要求幾位教授隨行。小天狼星、弗利維、斯普勞特、唐克斯、隆巴頓夫婦、愛米琳·萬斯帶隊，三十幾個學生騎著掃帚和夜騏沖上高空。
　　從城堡裡沖出來的學生像看著英雄似的看著這些人，熱情地鼓掌歡呼。
　　哈利騎著自己的火弩箭在天空盤旋，振奮地看著學生和教授從明亮的霍格華茲學校出發，飛向霍格莫德。回過頭時，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德拉科·瑪律福的身影——他留在學校，眼睛死死盯著天空。哈利從瑪律福的眼睛裡看到了不甘和嫉妒，但意外地並不討厭這種眼神，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瑪律福想成為騎著掃帚支援霍格莫德的一員。
　　不甘和嫉妒換個說法也可以是羡慕。
　　留下的人各司其職。
　　穆迪看管抓到的黑巫師，龐弗雷夫人為被陰屍抓傷、或是被石頭絆倒的小巫師治療，金斯萊返回魔法部，菲利克斯和麥格教授留在學校，安撫——準確地說是命令學生回到安全的城堡——他們今晚興奮得過頭了，似乎想要在外面徹夜狂歡。
　　“我們可以把廚房搬到外面，等那些人從霍格莫德回來。”
　　“你們說，他們會順便帶回一些蜂蜜公爵的糖果嗎？”
　　這種念頭被以麥格教授為首的校園黑暗勢力迅速鎮壓了，儘管霍格華茲頭頂的天空亮如白晝，但城堡外面並不算安全，也許某個角落就藏著一個陰屍或攝魂怪。
　　他們必須仔細排查一遍。
　　晚些時候，鄧布利多回到學校。他挨個和穆迪、麥格、菲利克斯、斯內普瞭解情況，夜漸漸深了。斯內普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感受到胳膊的灼熱和疼痛，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黑魔王在召喚他。
　　……
　　“所以你是空著手來見我的，西弗勒斯？”
　　“主人，我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即便暴露自己也不會更好了。”斯內普低著頭說：“請允許我解釋。我不敢有絲毫隱瞞。”一道月光穿過破破爛爛的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臉映襯得十分蒼白。
　　伏地魔坐在黑暗中，周圍沒有一絲亮光，手裡的蛇木杖發出“嘶嘶”的聲響。他已經從烏姆裡奇的記憶裡看到了一些片段，知道斯內普做了什麼，但他心中還是充滿了怒火。
　　斯內普等待了片刻，見伏地魔沒有阻止，才開口說道：
　　“您讓我見機行事，我確實這麼做了：我在關鍵時刻給烏姆裡奇提供了校長辦公室的口令，隨後把趕過來的波特引走。之後陰屍大軍闖進來。雖然鄧布利多不在，但麥格第一時間行使副校長的權利：召集其他三位院長和全體教授。我不出現就顯得太可疑了，您知道，我在鳳凰社並沒有獲得多少信任，學校裡有太多人盯著我。
　　我和小天狼星·布萊克是仇人，跟米勒娃·麥格也沒有多少交情，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對我的敵意更是毫不掩飾，波特手裡有原版的活點地圖，即便您告訴我如何隱藏自己，但我卻不能輕易這樣做，那會惹來更大的懷疑。
　　我和菲利克斯·海普存在一層師生關係，但上次冒昧打探冠冕的情報可能消耗了部分信任，至於鄧布利多，他從不把秘密裝在一個籃子裡，就像他這次秘密安排鳳凰社的人進學校……他一定察覺到了什麼，但我卻一無所知。
　　我甚至還在波特試圖抓住烏姆裡奇時，假裝失誤阻止了他，但菲利克斯·海普突然出現，讓計畫功虧一簣。
　　鄧布利多回來後，直接把掛墜盒和冠冕拿走了，我沒有任何插手的機會。”
　　斯內普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說到這裡他突然皺起眉頭，“有件事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暴露了：我曾向烏姆裡奇暗示自己的間諜身份，但她被鄧布利多抓住了。萬一她供出什麼——”
　　“不用擔心，我弄亂了她的腦子。”伏地魔高亢、清晰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菲利克斯·海普是記憶大師……”斯內普提醒道。
　　伏地魔冷笑幾聲。
　　“如果他們調查，就會發現烏姆裡奇會指認出一大批間諜，你只是其中之一。你沒有把身份告訴埃弗裡吧？”
　　“沒有。我一直很謹慎。”斯內普說。
　　“那也不保險，”伏地魔站了起來，在空蕩蕩的房間踱步，“他現在在聖芒戈？”斯內普點了點頭說，“埃弗裡身受重傷，似乎傷到了腦袋，暫時還沒醒過來。”
　　“那就別醒過來了。”伏地魔殺氣騰騰地說。蛇木杖的“嘶嘶”聲更響亮了，仿佛屋子裡藏著成百上千條蛇在嘶吼。
　　“主人？您還想讓我回學校？”斯內普低聲問，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不滿。
　　“你不願意，西弗勒斯？”伏地魔輕聲問。他走過來，沐浴在月光下，裸露的蒼白的皮膚似乎在發光。在那張蛇一樣的臉上，一雙紅眼睛盯著斯內普。
　　“不——當然——不是——”斯內普吞吞吐吐地說，“我本來以為——我這次可以——可以回來——回歸食死徒的隊伍。”
　　伏地魔默默看了他一會兒。
　　“難道多年的臥底生涯讓你感到厭倦？”他不緊不慢地說著，手指撚動蛇木杖，“我還需要你幫我做最後一件事，西弗勒斯。這件事做完，你就可以回歸食死徒的大家庭。”
　　斯內普激動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謝謝主人。我甘願為您效力，就像十幾年前那樣。”
　　“很好。我和鄧布利多約定進行一場決鬥，必須有一個死亡……但我並沒有敲定具體的時間，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不知道，主人。”斯內普說。
　　“鄧布利多手上的傷怎麼樣了？”伏地魔突然轉移話題。
　　“他把傷勢壓制到右手上，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服用魔藥。我從沒見過那麼強大的魔法，比任何詛咒都強，一般人早就死了——”
　　“我對自己的魔法有信心。”伏地魔說，斯內普閉嘴了。
　　過了好半天，伏地魔開口道：“盡可能地削弱鄧布利多，西弗勒斯，但不要殺死他，我要看到他倒在我面前。你在魔藥上的才華無人能及，我相信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腳。”
　　“可是鄧布利多有可能察覺……”
　　“那時候就晚了，西弗勒斯，你已經功成身退，我會把屬於你的一切榮耀還給你。所以大膽一些，西弗勒斯，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
　　“伏地魔已經準備好放棄你了。”
　　鄧布利多沉聲說，斯內普瞪著眼睛看著他。現在已經是淩晨，但鄧布利多絲毫沒有入睡的跡象，他穿得整整齊齊，坐在辦公桌旁，手裡把玩一枚黑寶石戒指。
　　“他不確定烏姆裡奇是否會洩密，那些話只是安慰你，我猜他給你安排了其它任務？而且時效性很強？”
　　“他讓我給你下毒，”斯內普冷冷地說：“越快越好。”
　　鄧布利多露出微笑。
　　“啊，原來如此。這或許是今晚最大的風險。伏地魔離開的時候，脾氣很暴躁，他最近一段時間心情都不算太好……我一直擔心他會遷怒你。”


第五百七十九章 魔藥和糖
　　校長辦公室裡，談話還在繼續。
　　鄧布利多頓了頓，對斯內普說道：“伏地魔克制了自己的脾氣，他現在還需要你。從我發現烏姆裡奇的腦子被搞亂後，我就知道了這點……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凡求人者態必恭。顯然，伏地魔也不能例外。”
　　“我沒興趣聽你分享一些俗不可耐的諺語。”
　　“哦，西弗勒斯，這些精妙的短句發人深省，值得反復品味……你知道的，我一直試圖讓你重新愛上生活。”鄧布利多和藹地說。
　　斯內普猛地甩了一下腦袋，就像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既然伏地魔想讓你趁著給我治傷的機會下毒，那他肯定會再等上一段時間，我想，也許會根據我的身體狀態來決定決鬥時間？”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說：“這樣一來我倒是可以影響他的判斷。只需在恰當的時候接受幾次採訪，拍幾張面色蒼白的照片……唔，我想到了。威森加摩，巫師審判……我得和博恩斯女士談談。”
　　“西弗勒斯，你的作用太特殊了，特殊到即便伏地魔對你有所懷疑，但只要你還有利用價值，他就不會輕舉妄動。除了烏姆裡奇，還有一個漏洞，就是哈利。好在他的大腦封閉術練得不錯，而且伏地魔似乎也主動隔絕了連接，但是事無絕對，千萬別掉以輕心。”他最後警告道。
　　“說到波特，”斯內普突然說，“鄧布利多，你騙了我。哈利·波特……他是其中之一，魂器之一。”
　　片刻的寂靜。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麼說是真的？”斯內普低聲吼道，他站起來隔著桌子盯著鄧布利多，“我為你做密探，為你編造謊言，為你冒著致命的危險。這一切據說都是為了保證莉莉兒子的安全。現在你卻告訴我，他的結局在一開始就註定了？就像一頭待宰殺的豬——”
　　“多麼感人哪，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難道你真的開始喜歡那個男孩了？”
　　“喜歡他？”斯內普叫了起來，“呼神護衛！”
　　他的杖尖蹦出了那頭銀色的牝鹿。它落在地板上，輕輕一躍就到了辦公室那頭，飛出了窗外。鄧布利多注視著它遠去，注視著它的銀光消失，然後轉臉望著斯內普，他的眼裡已盈滿淚水。
　　“這麼長時間了還是這樣？”他輕聲問。
　　“一直是這樣。”斯內普說。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屋子裡只剩下斯內普的喘息聲，他喃喃重複：“你騙了我，鄧布利多。”過了好一會兒，鄧布利多睜開眼睛，他的目光已經恢復了平靜，從半月形鏡片上方凝視斯內普。
　　“我不想為自己開脫，西弗勒斯。但我確實做好了最糟糕的準備——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那個男孩必須死上一次，所以我培養他，磨煉他，觀察他，就像一位匠人，精心雕琢自己的作品。”
　　“死上一次？”斯內普抬起頭，“鄧布利多，把話說清楚。”
　　“在伏地魔試圖殺死哈利的那天夜裡，殺戮咒反彈到自己身上，他的靈魂的一個碎片被炸飛了，附著在坍塌的房子裡惟一活著的靈魂上，哈利·波特……”
　　“黑魔王的一部分活在那個嬰兒體內？成了魂器？”斯內普急切地問，“所以蛇佬腔、連接黑魔王的思想，都是因為靈魂碎片的緣故？”
　　鄧布利多微微頷首，“準確地說，哈利不算完整的魂器。”
　　斯內普有些不明所以，他對魂器的瞭解還處在非常淺薄的狀態，只知道最基礎的資訊，有些內容甚至還是結合多條情報自己推理出來的。他不知道魂器的製作方法，更不用說諸多禁忌，所以他才能輕易地把哈利和魂器聯繫起來，誤打誤撞揭開真相。
　　眼下，他豎起耳朵仔細地傾聽著。
　　“……真正的魂器製作步驟極為繁瑣，難度也超乎想像。也許這就是伏地魔至今還無法把哈利和魂器聯繫起來的原因——在完整性上哈利甚至比不上那條蛇。但他又確實起到了魂器的作用：只要那枚碎片還存在於哈利體內，伏地魔就永遠不會真正意義地死亡。”
　　“那，是否可以把碎片分離出來？”斯內普絞盡腦汁，“那只是無意中黏上去的，是不是？就像牆壁上的一塊髒東西，只要找到某種清除污漬的方法——”他屏住呼吸望著眼前的老人，“你找到了嗎？”
　　鄧布利多慢慢搖了搖頭。
　　斯內普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鄧布利多。
　　“任何涉及到靈魂的問題，都要格外慎重，”鄧布利多輕聲說：“我們無法從前人的書卷裡借鑒智慧，必須全靠自己。而且哈利的情況要更加兇險：伏地魔的靈魂碎片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直接黏在哈利的靈魂上。這麼多年過去，他們之間的聯繫緊密性可能遠遠超出你我的想像。而且這種連接也會隨著哈利的年紀變得越來越強，像一種寄生的生命。”
　　“你應該對哈利這學年誇張的進步速度有所耳聞？”他問道。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望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同樣回望斯內普。
　　“我以為——是他刻苦訓練的結果。”
　　“我不否認有這方面原因。但是——除了知識和經驗上的差距，哈利現在不比你弱多少。這絕不正常，西弗勒斯。”
　　“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菲利克斯和我——我們兩個都在努力尋找解決辦法。他在關於魂器的書籍中，發現了一條思路：懺悔可以讓分裂的靈魂重新聚合。菲利克斯在記憶魔法領域的成就令人驚歎，”鄧布利多說：“他想把伏地魔抓起來泡在充滿‘懺悔’情緒的罐子裡，一天、兩天，甚至一年、兩年。”
　　斯內普震驚於菲利克斯想法之大膽。
　　“……但我對這種方法不抱太大希望，條件太過苛刻：你必須先要抓住活的伏地魔——和其它步驟比，這一步甚至反而是容易的。你還要讓伏地魔真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懺悔，坦白說，我不認為他內心有一絲一毫的悔恨，他就算突然向我展示守護神我都不會感到驚訝……除了這些，即便伏地魔被逼著懺悔了，抽出靈魂碎片對哈利有什麼影響？”
　　“沒有人知道。”
　　斯內普僵在原地。
　　半晌，他艱難地問：“你只說了菲利克斯的努力，那你呢？你做了什麼？”
　　“哦，我還無法向你透露。”鄧布利多抱歉地說，“那種方法可能比讓伏地魔真心實意地懺悔更加虛無縹緲，更不可思議……而且我暫時也無法驗證，說出來只會徒增煩惱。”
　　他將黑寶石戒指塞進抽屜，撥弄著桌上精緻的銀器，談話似乎到此為止，斯內普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哦，對了，西弗勒斯？”斯內普轉過頭，和半月形鏡片下方那雙藍眼睛對視。
　　“給魔藥裡多加點糖，好嗎？”


第五百八十章 事件影響
　　距離陰屍大軍滿操場亂跑的景象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但霍格華茲的學生們依然樂此不疲地談論那晚發生的事情。
　　那些掌握了第一手資料、清理過陰屍，或是參與支援霍格莫德村莊的學生最受追捧，他們不管走到哪兒，身邊都會跟著一幫打聽具體細節的學生，休息室，樓梯口，教室，圖書館……到處都有人講述自己目睹的事情。
　　“我們從學校出發，沿路清理了上百隻陰屍和十幾隻攝魂怪，當我們從天而降出現在霍格莫德村莊時，那些人臉上的表情簡直精彩極了！你們要是看到就好了。”一個高年級的學生說。
　　“真了不起。”周圍有人讚歎地說。
　　“你們是怎麼抓住攝魂怪的？”另一個學生尖銳地發問，“我記得守護神只能驅逐他們吧？”
　　“用捕捉籠。”那人高亢地說，似乎很高興有人問到這個問題，“那是一種可擕式裝置，模樣看起來像一個咬人茶杯，但肯定不一樣，你把攝魂怪趕進去後他們就出不來了……”
　　“據那個姓唐克斯的傲羅透露，這東西是海普教授研究出來的。”他故作神秘地低語。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歎聲。
　　“好了，請讓一讓，我得去找我的搭檔了，問問學校有沒有派下搜尋禁林的活兒。”這個學生故作矜持地擺擺手，“你們知道的，那裡有可能藏著幾隻狼人……”
　　圍著的人用敬畏的眼神目送他離開。
　　之後各種五花八門的消息傳出來，有人細緻地描述了霍格莫德郊外斷裂的山峰，“我們趕到的時候還有坩堝大小的石頭滾落下來，但風沙太大了，看不清全貌。”
　　魔法畫俱樂部的成員互相約好趁著情人節的霍格莫德週末到現場參觀，合作完成一部作品。聽說他們在到處拉投資，只要七個西可就可以在那張鴻幅巨作上留下一個位置，不少人都心動了。
　　還有人悄悄透露，從豬頭酒吧里拉出十幾具屍體，“那裡現在關門了，可能發生了不幸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只知道穆迪教授往城堡的地牢裡塞了十幾個黑巫師，雖然當天晚上就轉移走了。”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說，“關黑巫師的地方離我們的休息室很近，不少人看見了。”
　　“你們不是就住在地牢嗎？”有人不解地問。
　　“那不一樣，”斯萊特林的學生惱火地反駁：“我們的休息室只是樣子看上去像地牢！”
　　“嘖嘖，這麼多年你們就沒想過添點兒裝飾？”
　　“我們安了魔法燈……”
　　“噢。”
　　眼下是早飯時間，菲利克斯在禮堂吃早餐。他翻開當天的報紙，頭版照片是博恩斯女士發言的畫面，但事實上這件事發生在兩天前，也就是襲擊的第二天，選用這張照片可能更多的是為了提高銷量。
　　他快速流覽上面的內容：
　　“威森加摩的發言人稱，準備工作已經開始，那些囚犯包含相當數量的外國巫師，可能會引來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觀察員。此外，一些國家的魔法部發來公函，詢問是否可以引渡本國巫師，遭到博恩斯女士的嚴詞拒絕後，他們又申請參與審判過程……儘管具體的審判日期還未定下來，但我們至少知道神秘人策劃的大規模襲擊的主要兵源來自哪裡……”
　　二版介紹了如何應付暴露危急，“在麻瓜眼中這會是一次地下煤氣管道洩露事件。”
　　三版提到劍堡已經恢復原樣，並附上一張照片，菲利克斯在上面看到了東張西望的珀西，當有人注意到他時，他會一本正經地整理自己的領帶；
　　四版和五版中間的豆腐塊文章介紹了“炸尾螺養殖場已經投入運營”，菲利克斯不確定這是不是廣告；
　　第八版是防咒系列產品成為魔法部指定裝備的新聞；
　　第九版是沙菲克家族的成員為一家店鋪剪綵……
　　菲利克斯放下報紙，快速吃完盤子裡的食物，經過門廳時，迎面看到韋斯萊雙胞胎正領著他們成立的‘誓死守衛校規’俱樂部成員走出城堡。
　　“記住，這次行動可能很危險，但是我們‘誓死守衛校規’俱樂部的人不會害怕。”弗雷德大聲說。
　　“我們要做什麼？”一個低年級學生戰戰兢兢地問。
　　“我們沒說過嗎？”弗雷德望向喬治，喬治朝他聳聳肩。“好吧，我們要去黑湖，你們知道的，陰屍不怕水，可能有漏網之魚躲在湖底，此刻正悠閒地散步呢。”
　　“可是我聽說，”那個提問的學生吞咽著口水，“教授們早就聯合學生會、魔文俱樂部、前線瞭望站和志願者將學校各處檢查了好幾遍……”他的聲音在雙胞胎直勾勾的注視下越來越低。
　　“知道嗎，你讓我想起了我們的小弟弟羅恩。”
　　低年級學生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激動地說：“你是說羅恩·韋斯萊？哈利·波特的左膀右臂？哦，真榮幸……”
　　弗雷德和喬治面面相覷，有些傻眼。
　　“他現在的名氣這麼大了嗎？”喬治問，“我們不會在某個人的夢裡吧？我是說，這會是白日夢咒的副作用嗎？”
　　“不可能，”弗雷德態度消極地說：“我一開始就會否決掉那個夢，認為沒有銷路……”
　　與此同時，哈利、羅恩和赫敏走在石頭臺階上，打算去看望海格。
　　“馬法爾達還好吧？龐弗雷夫人怎麼說？”哈利問。
　　“沒什麼大礙，”赫敏說，“她中了混淆咒和昏迷咒，修養兩天就好了。”
　　“除了頭髮禿了一塊兒，不好意思出來見人，”羅恩笑得有些幸災樂禍，“烏姆裡奇下手夠重的。你想見到她還得再過幾天。”
　　城堡下方，積雪消融。草坪探出一層嫩芽，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徹底將灰色的泥土覆蓋。他們穿過菜地，遠遠看到麻瓜教授布巴吉從一間溫室出來，她戴著一頂厚帽子，腰上系著髒兮兮的圍裙，渾身灰撲撲的。
　　哈利乍一看，還以為斯普勞特教授減肥了呢。不過他只能在心裡想想，這話千萬別對赫奇帕奇的學生說。
　　海格小屋附近站著十幾個學生，他們嘰嘰喳喳，臉上交織著興奮和恐懼的表情。三人好奇地繞到小屋後面，發現海格正訓練格洛普搬東西。
　　“格洛普——要——吃的！”巨人吼道。
　　“搬完就給你。”海格喊道，指著地上的一堆石頭，另一隻胳膊底下夾著一個巨大的南瓜。“嗨，你們好！”他看到了哈利、羅恩和赫敏，熱情地打招呼，“我正在教他做雜活，先從最基礎的開始，你們看——”
　　“小心！海格！”赫敏突然喊道。
　　海格猛回過頭，被一拳打翻在地，哈利感覺地面在顫動。好在格洛普沒繼續攻擊，他收回髒兮兮的拳頭，從海格懷裡拿起南瓜，就像握著一個大號的蘋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濺。
　　那些圍觀的小巫師早就尖叫著跑遠了，哈利估計他們嚇得夠嗆。
　　海格從地上坐起來，捂著鼻子，“哦，還是不行。我不該帶著食物在他面前走來走去。”
　　三人對視一眼，哈利鼓起勇氣說：“海格，你打算讓小格洛普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嗎？”
　　“我確實這麼想過，但現在看來不行，所以我打算在禁林蓋一個房子。”
　　“馬人同意嗎？”赫敏擔憂地問。
　　“誰在乎那些騾子！”海格氣呼呼地說，鼻血從指尖滲出來。“別激動，海格！”羅恩叫道。海格揮了揮另一隻手，“禁林又不是他們的，誰想住就住！”他嘟嘟囔囔地說：“我就多餘問他們，一群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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