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5-2-8 15:49
《(清穿)四爺養崽日常》作者:岳月【完結+番外】
文案:
葉珂因為一場意外回到上一世還是四福晉的時候,補償她的養崽系統有一半落在四爺身上。於是做任務的成了四爺,積分卻都是葉珂的,她只需要一邊rua可愛的弘暉一邊躺平等任務積分落袋,然後給弘暉的體質瘋狂加點。
四爺在睡夢中忽然得到一個養崽系統,系統告訴他,大阿哥弘暉身子骨弱且心思敏感容易早夭,弘時長大後跟阿瑪不親居然跟八阿哥更親。
系統還給四爺在夢裡直播了弘歷以後如何好大喜功,揮霍無度,再就是隔三差五喜歡給自己辦喪禮的弘晝,四爺拳頭硬了!
四爺醒來後,一邊打算給弘暉調理身體,多做鼓勵,讓孩子開朗起來,一邊默默卷起袖子准備揍其他幾個兒子!
他原本想要爭一爭,奈何養崽太難,顧不上去爭。卻因為顧家又重視兒子們被康熙側目,大位落在了四阿哥的身上……
四阿哥:???
食用指南:
1、想寫個開心點的樂子文,看得高興就行
2、為了把兒子都湊一起,年齡差會縮短,看做架空或者平行時空就好啦!
3、時間線依舊以作者的設定為准呢~
內容標簽:清穿 宮廷侯爵 種田文 系統 甜文 輕松
主角:四爺,四福晉(葉珂) ▏ 配角:▏ 其它:
一句話簡介:四爺喜提養崽系統
立意:只有努力付出才會有收獲
[url=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569188]原創網[/url]
悠于 2025-2-8 15:55
第1章 回京
天色剛亮,一輛馬車從宮門往外走。
馬車走得不快,車內的四阿哥揉了揉額角,一向精神奕奕的他難免露出幾分疲倦來。
先是正月康熙五旬大壽,整壽必然得大辦。
太子領了這差事,帶著四阿哥忙活了好幾個月才辦得齊齊整整。
康熙對壽宴十分滿意,正月後南巡就叫上了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船隊一路走走停停兩個月,在三月中旬才回京。
哪怕四阿哥年輕,這樣連軸轉上半年也有點吃不消。
四阿哥在南巡路上只收到葉珂的兩封信,一封是一個月前提了宮裡行李遷出宮裡,足足收拾了幾十車,一天搬不完,需要好幾天才行。
一封是七天前,說是貝勒府已經收拾妥當,就等著他回家來了。
四阿哥從懷裡拿出兩封信箋,把後邊這封慢慢展開,看著娟秀的字跡上寫著「回家」二字,忍不住心裡熨帖得很。
葉珂辦事他自然放心,新府邸必然收拾得極為妥當。
四阿哥就怕這位四福晉什麼事都喜歡自個攬著,沒分給其他人去辦,指不定又要把自己累著了。
四福晉做事一板一眼,極為認真,對別人嚴格,對自己就更為嚴苛,叫他不由擔心得微微皺起眉頭來。
他對葉珂的字跡尤為熟悉,這封信明顯比之前寫的短,字跡跟之前沒什麼不同,卻能看出握筆的人力氣大不如前,筆鋒虛了不少。
四阿哥大婚後一直十分忙碌,不是跟著皇阿瑪出外巡查,就是接了差事出遠門,要麼這兩年准備壽禮。
壽禮雖說是給玉雕師傅做,圖紙卻是四阿哥親自畫的,這才夠有誠意。
他反復改過幾遍,這才算是滿意了,玉雕師傅開始動手後,四阿哥還得時不時查看進度,還隔三差五親自去看雕刻的輪廓,絲毫不敢有一點差池。
畢竟好玉難尋,這要是雕壞了一小處地方,那就是功虧一簣了,另外再尋這麼大的好玉原石,只怕不可能了。
四阿哥近幾年被康熙更重用了一些,也想在皇阿瑪面前表現一番,於是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很少留在京城。
這不他才剛回來,康熙還打算五月的時候出巡塞外。
康熙還沒公布這次出塞會帶哪位阿哥,四阿哥也得心裡做個准備才行。
他正琢磨著,外頭的蘇培盛小聲提醒道:「主子,貝勒府要到了。」
四阿哥這才回過神來,馬車緩緩停下,福晉領著後院的幾人早早就在門口來迎接。
他下車第一時間看向最前頭的四福晉,她巴掌大的臉上略施脂粉,身上的旗裝花團錦簇,難得的鮮艷顏色,襯得四福晉的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裙擺是一簇簇粉色的芙蓉花,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四阿哥看得一怔,畢竟葉珂一向穿得素淨,除了過年過節很少穿上艷色的旗裝,說是在人前不夠規矩,顏色過分鮮艷帶著一絲輕浮。
他想著葉珂兩個月沒見自己,這是滿心歡喜,才會穿上難得一見的鮮艷旗裝。
等葉珂笑著迎上來,難得沒跟以前一樣板著臉的樣子,四阿哥就更覺得如此了,也跟著笑道:「這兩月一切都好?」
葉珂笑盈盈道:「爺,一切都好。」
她抬頭仔細打量四阿哥,看的時間稍微有些久了,叫四阿哥不自在的時候,葉珂這才收回目光道:「爺瞧著曬黑了,也瘦了,想必一路巡視河道很是辛苦。」
「廚房已經准備好熱水,送去後院了。爺一路風塵僕僕,船上多有不便,只怕不方便沐浴,先好好洗一洗。」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在船上燒熱水不方便,他大多就是擦擦身。
只偶爾下船落腳的時候,在行宮裡他才能痛快洗上一回。
如今四阿哥渾身累得很,確實只想要好好沐浴,然後吃點東西睡下眯一會眼。
他只顧著跟葉珂說話,葉珂說到後邊就引著他往主院走去。
後院其他人就有點站不住了,最是穩不住的李氏先開了口道:「爺看著瘦了許多,叫人看得心疼。三阿哥許久沒見著阿瑪,也很是想念。」
四阿哥聽見她提起三阿哥弘時,面色和緩了不少:「明兒我去看看弘時。」
李氏得了准信,心裡歡喜,倒也不再多話。
其余人等,比如鈕鈷祿格格,耿格格和宋格格聽得羨慕。
四阿哥也沒有顧此失彼,看著幾人問道:「弘歷和弘晝都還好吧?」
鈕鈷祿氏連忙笑著點頭道:「弘歷都好,就是有些皮實,喜歡到處跑。」
耿格格也道:「弘晝也是,如今小腿倒騰得快,四處撒歡兒。」
聽著兩個兒子身體長得壯實,也已經會跑了,四阿哥心下滿意。
他正月出發去南巡的時候,兩個兒子才周歲會爬,不想才兩個月的功夫,孩子都會跑了,心裡不由感慨孩子長起來是真的快。
唯獨宋格格之前生下一個小格格,可惜不足月就夭折了,這會兒就頗為尷尬,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好在四阿哥也沒有忽視她,說了一句:「宋格格瞧著面色比之前好一些了,養身丸看來吃著不錯,要吃沒了,只管跟蘇培盛說一聲,回頭再去宮裡找御醫要兩盒回來。」
宋格格連忙笑著道謝,四阿哥說完已經帶著葉珂徑直離開。
其他人見狀,知道四阿哥今兒肯定會留在主院陪著四福晉,互相看了一眼也就散了,各回各院去。
等只剩下他們二人,四阿哥就問道:「弘暉都好吧?太傅給我寫信,信裡說弘暉讀書十分刻苦。」
葉珂腳步一頓,接話道:「弘暉確實刻苦,聽伺候的嬤嬤說他房裡的燭燈快子時才熄滅。我提醒弘暉好幾回得早點休息,他嘴上答應著,還是我行我素,只能等爺回來說說他,才能聽得進去了。」
四阿哥卻覺得弘暉刻苦是應該的,他在弘暉這個年紀也是讀書到很晚。
阿哥們從小就是如此,畢竟身為皇子就該是最出色才行。
他只覺得是葉珂心疼弘暉而已,卻也不好打擊她這份慈母之心,就轉了話題。
「福晉這一身十分好看,以後多穿些這樣的旗裝才好,只是……」
四阿哥忽然伸手,用指腹在葉珂的臉頰輕輕一刮,厚厚的脂粉一去,就露出底下有些慘白的臉色來:「你這是搬家給累病了?瞧著這旗裝也是新做的,之前的怕是太大,穿著空蕩蕩了吧!」
葉珂有點驚訝,又感覺是在意料之中,四阿哥果真出乎意料的敏銳。
她無奈道:「爺放心,我這不是累病了,就是前陣子倒春寒一不留神著了涼。怕爺剛回來擔心此事,就用脂粉遮掩一二,如今我已經大好了,就這臉色一時半會還沒恢復罷了。」
四阿哥拉著四福晉坐下,兩指搭上她的手腕把脈。
他把脈的功夫不如康熙,但是阿哥們從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會一點皮毛,給人把脈簡單探探脈像還是可以的。
葉珂這脈像稍微弱,卻不是很虛,四阿哥探了一會這才放心下來:「確實是病後的脈像,不算大虛,福晉也得好好歇息才是。」
「之前御醫給宋格格配的那些養身丸,要是你用著合適,不妨也進一些。」
葉珂笑著應下,又催促道:「爺快去沐浴一番,此事不著急。」
四阿哥這兩個月陪著康熙巡視河道,一直緊繃著神經,查看各處有沒疏漏的地方,另外康熙時不時會問話。
他每次回答都要在腦海中過上三遍,沒有問題才敢說出口,生怕說得不對叫皇阿瑪聽著不滿意。
伴君如伴虎,四阿哥不敢有絲毫懈怠。
康熙覺少,有時候睡不著臨時起了興致,還會在船中派人叫他們幾個阿哥去議事。
等回到自己府裡,他才能徹底放松下來,飛快沐浴後就在熟悉的被褥氣息中沉沉睡去。
只是睡著沒多久,四阿哥察覺自己在做夢。
夢中一片空蕩蕩的白牆,上面竟然慢慢浮出字跡來。
他仔細一看,上面竟然寫著「長子弘輝心思細膩,好勝心強,憂思過重,身子骨每況愈下,一年後病重不治,時年八歲。」
四阿哥滿眼愕然,喃喃道:「弘暉八歲就……這不可能!」
弘暉是他的長子,是嫡子,也是第一個兒子。
四阿哥對弘暉十分嚴厲,是以繼承人的身份打算從小就好好培養他,讓長子能夠繼承自己的衣缽。
如今這個古怪的夢境裡面,居然詛咒弘暉只有八歲的壽命,這叫他如何能忍?
八歲的話,這不就是明年,只有一年的功夫嗎?
「一派胡言,何方妖孽,竟敢糊弄本阿哥!」
四阿哥壓根不信,上前要一拳打散牆上的黑字。
但是他的手剛碰到牆壁,那些黑字就散了,然後重新凝聚成另外的文字:弘暉午時一刻,宮裡派人詢問是否接他回府,是因為午飯吃了不好克化的年糕而腹痛。
任務提示:搓熱雙手,給弘暉揉肚子。
要是以往,四阿哥聽說弘暉只是吃了不合適的東西肚子疼就翹掉了下午的武課,他是絕不會允許。
可是想到這個古怪的東西,不會說話但是會寫字,還說弘暉在一年後會病死,四阿哥就坐不住了。
他猛地睜開眼,從夢裡醒來,一時有點恍惚,只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門外聽見聲響的蘇培盛推門進來,四阿哥就隨口問道:「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蘇培盛答道:「主子,還差一刻鐘就到午時。福晉剛派人來問,主子可要起來過去用午飯?」
四阿哥點頭,又想到那個夢裡的話,鬼使神差道:「你派人架著馬車去宮門候著,立刻去。」
作者有話要說:
腱鞘炎好一些了,回來開坑啦!
探頭一看,哪個小可愛們發現我開新坑了嘛~~
為了把幼崽都湊一起,所以年齡差會縮短很多,大家看成是平行時空或者架空就好啦,挨個麼一口!
第2章 任務
趁著四阿哥去沐浴歇下,葉珂交代廚房中午做點清爽好克化的吃食,並沒有回去打擾他的好眠,而是去了後院東邊的書房。
這個書房比在四阿哥西邊的書房要小上一圈,不過葉珂自己用已經很足夠了。
她沒有四阿哥那麼多的藏書,只有兩個書架,上面多是游記之類的書籍。
最裡面還有幾冊話本,是讓人這兩天從府外采買的。
以前的四福晉什麼事都想要盡善盡美,對自己更是十分嚴格,話本這種東西是絕不會出現在書房。
但是換成現在的葉珂就不一樣了,怎麼舒服怎麼高興就怎麼來。
春嬤嬤躡手躡腳給葉珂送熱茶,是她喜歡的茉莉花茶,滿屋子都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她是葉珂的奶嬤嬤,從小跟在葉珂身邊。
這位烏拉那拉家的姑娘大婚的時候,春嬤嬤也一並跟著進宮,如今出宮建府,自然也跟著來了。
春嬤嬤只覺得自家福晉病了一場之後,人就越發沉默,時不時還會坐著發呆,叫她不免有些擔憂:「主子早飯沒用什麼,要讓廚房送兩盤點心來墊墊肚子嗎?」
葉珂搖頭道:「不必,我不餓。嬤嬤先出去吧,我看一會兒書。等午膳之前,你再來提醒我。」
她最近很喜歡在書房裡獨處,春嬤嬤也是習慣了,應下後就退了出去,還把書房的門給掩上了。
葉珂等春嬤嬤出去後,就眨眨眼,心裡默念了「系統」二字。
她的眼前立刻出現一個光屏,上面的任務欄還是灰色的,怎麼點都沒反應,根本無法打開。
右下角有「准備加載」幾個字,卻一直在准備沒有變化,讓葉珂忍不住心裡想吐槽這個系統跟某江app一樣,總是抽得讓人無語。
她半個月前還是個剛畢業的應屆生,正拿著簡歷到處找工作,去一家公司面試的路上,這個所謂的系統忽然掉落到葉珂身上。
系統自稱是養崽系統,剛打了一聲招呼,沒說幾句話,下一刻就飛來橫禍,葉珂被路邊一輛剎車失控的車子撞上。
等葉珂醒來,她已經到了這裡,發現這個系統只剩下半截,另外半截不翼而飛。
光屏還在,任務全是灰色打不開看不見就不能做,根本拿不到獎勵的系統等於是禿了的金手指。
葉珂剛來的時候這身體染了風寒正病著,她每天躺著無聊就吐槽這個系統,另外就戰戰兢兢維持著這位四福晉的人設,免得崩壞了被人發現端倪,然後以為她是妖怪一把火燒掉就麻煩了。
然而葉珂漸漸發現,她雖然沒有完全繼承這個身體的記憶,但是很多事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所以半個月下來,又是收拾又是搬家,事情多到爆炸,葉珂依舊把身邊人指揮得有條不紊,安排得妥妥當當,就好像她曾經做過無數遍一樣。
直到沉寂很久的系統前天晚上突然詐屍,在光屏上簡單說明。
因為意外,葉珂的身體徹底被破壞掉,系統只能用盡所有的能量送她回到前世還是四福晉的時候。
只是用文字說明之後,這系統又再次沒有能量沉寂下去,葉珂都來不及多問一句,直到今天都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徹底壞掉了。
葉珂失望地正准備關閉光屏,忽然發現右下角幾個字跳了跳,變成了彩色不說,還換成了「正在加載中」幾個字。
她立刻坐直身,這系統不知道掉到哪裡的另一半終於找回來了嗎?
葉珂正驚喜,就聽門外的春嬤嬤稟報道:「主子,四阿哥突然派蘇培盛駕馬車出去了。」
聞言,葉珂不由詫異。
四阿哥剛回來,是落下什麼東西在宮裡,這才派蘇培盛出門去取了?
葉珂連忙關上光屏就去了臥室那邊,正好四阿哥已經起來了,卻沒急著去用飯,而是看了一眼外邊。
他沒跟葉珂解釋派蘇培盛出外做什麼,因為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四阿哥總不能說自己剛睡著後做了個噩夢,夢見有人預言弘暉明年就要死了,這如何能說出口?
好在葉珂雖然心裡好奇,卻沒有問這事,讓四阿哥偷偷松了一口氣。
兩人從後院到前院的花廳,坐下片刻,就聽見府外傳來駿馬的嘶鳴聲,那馬車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葉珂正疑惑,就見蘇培盛小心翼翼扶著弘暉進了來,嚇得她趕緊起身過去,摟著弘暉上下打量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傷著?」
上午明明是文課,沒有練武該是沒機會受傷才是,怎麼弘暉的臉色就白了?
四阿哥也是著急,連忙看了眼蘇培盛,後者趕緊解釋道:「回兩位主子的話,大阿哥這是積食了。宮裡的御醫已經看過沒什麼大礙,太傅還是讓大阿哥回府歇息半天,下午的武課就不上了。奴才正好在宮門遇到太傅派來的人,就趕緊把大阿哥接回府。」
聞言,四阿哥面露贊許道:「你做得不錯,趕緊去請回春堂的大夫過來,給弘暉把脈看看。」
蘇培盛作為四阿哥的心腹,早就面面俱到在回來路上把大夫請好,就在門外候著。
弘暉看家裡為他興師動眾的樣子,頓時小心翼翼說道:「阿瑪和額娘不用擔心,我就是吃多了,肚子有點疼。原本太傅擔心,讓我回府休息,兒子覺得歇一中午就能好起來……」
他眼底透著幾分疑惑,太傅原本打算派人來貝勒府問一問,讓四阿哥派人帶自己回去。
只是太傅派出去的人剛到宮門,就發現四阿哥派來的馬車已經候著了,來的還是四阿哥的心腹蘇培盛。
一聽弘暉肚子疼不舒服,蘇培盛二話不說就連忙扶著弘暉上車打道回府,就仿佛四阿哥早有預料一樣。
但是太傅這才派人,宮裡的消息是怎麼立刻傳到四阿哥耳邊?
弘暉原本想著太傅派人出宮問四阿哥,阿瑪一向嚴厲,肯定不會答應,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著回來。
而且自己吃多了難受有點丟臉,他也不想讓四阿哥知道。
哪裡知道四阿哥早早就派人在宮門候著,弘暉簡直一臉懵被蘇培盛扶著上車,下車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不會是阿瑪派人去宮門辦事,恰好看見他就順道帶回來了,見著自己是不是會生氣?
弘暉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四阿哥心下震驚,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沒叫身邊人察覺端倪。
他還以為只是一場荒謬絕倫的夢,居然是真的?
弘暉果真在午時一刻回府來了,也是因為積食才腹痛?
回春堂的大夫進來把脈後,跟御醫說的一樣,弘暉只是吃多了不好克化的東西才肚子疼。
並不嚴重,都不需要用藥,弘暉只要休息半天,明兒就該自個好了。
要是著急,也可以用山楂泡水喝一喝。
葉珂知道弘暉沒什麼大礙,稍稍松口氣,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吃了什麼,又吃了多少,居然積食了?」
弘暉一臉不好意思道:「今兒午飯有年糕,特別可口,兒子就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光是幾口估計就是肚子脹,只怕弘暉這腸胃不大好,消化不良,才會肚子疼得厲害。
葉珂剛才在書房親眼看見光屏最後顯示「加載結束」,任務欄卻依舊是灰色不能接任務,頓時氣得不行。
什麼垃圾系統,加載到哪裡去了?
她對弘暉的身體焦急不已,恨不能立刻拿到另一半的系統做任務,好讓弘暉的體質好起來。
畢竟按照歷史,弘暉很可能明年就病逝。
哪怕只是想想,葉珂就已經心如刀割,她既已經回到了前世,就絕不能讓悲劇再次重演!
但是這系統居然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叫葉珂更是郁悶!
她心裡琢磨著系統靠不住,請太醫到府裡調理弘暉的身體,恐怕要驚動宮裡,也不可能長久把太醫留下。
要是請府外的大夫,比如回春堂的人,就能供在府裡,隨時給弘暉看看,調整方子。
葉珂打算回頭就跟四阿哥商量,這會兒輕輕摟著弘暉安撫道:「年糕不好克化,再好吃以後也不能多吃,你記住了嗎?」
弘暉被葉珂摟在懷裡,懷抱柔軟和溫暖,只是像他這麼大的孩子還窩在額娘的懷裡可不行,頓時滿臉通紅,小幅度掙扎道:「額娘,我感覺沒那麼疼了,回頭喝點山楂水就好。」
四阿哥這時候突然開口道:「弘暉你過來。」
聞言,葉珂感覺懷裡的弘暉渾身一僵,怯生生看了四阿哥一眼,還是起身離開她的懷抱,走到四阿哥跟前。
葉珂一怔,就見四阿哥擺擺手,蘇培盛就已經帶著回春堂的大夫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把人都趕走了,四爺不會是想打孩子吧?
想到四阿哥的虎爸人設,葉珂正要開口給弘暉求情一二,就看四阿哥忽然伸手把弘暉摟了過去。
弘暉踉蹌了兩步,直接坐在了四阿哥的大腿上,整個人都懵了。
因為滿人抱孫不抱兒的規矩,加上四阿哥一向是嚴父,弘暉是第一次跟阿瑪如此親近。
四阿哥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解開弘暉的外袍,然後搓了搓掌心,熱乎乎的大掌從衣擺探進去,覆在弘暉的小肚子上順時針揉了起來。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明顯不太熟練,又怕力氣太大弄疼了弘暉。
一張俊臉板著,就跟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神色比以往還要嚴肅得多。
要不是看著四阿哥小心翼翼給弘暉揉肚子的動作,不知情的光看這張黑沉的臉只怕要嚇一跳。
葉珂吃驚後,忍不住有點想笑,又覺得窩心。
四阿哥不是不愛弘暉,只是康熙自個優秀,教育兒子們也得優秀才行,對他們極為嚴苛。
孩子只會從父母身上模仿和學會各種處事的方式,在教育兒子方面,四阿哥也就極為嚴苛,就跟他小時候一樣。
但是看弘暉難受,四阿哥也是心疼,這才忍不住給他揉肚子。
估計怕別人看見會壞了他平日的威嚴,這才會把人都趕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大幅度修改了,早早看過的小可愛去再看一遍吧=。=
第3章 揉肚子
葉珂帶著笑湊近問道:「弘暉感覺肚子好一些了嗎?」
弘暉自從坐在四阿哥的大腿上之後就一直處於茫然當中,在葉珂看來是完全掉線了,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被葉珂一問,弘暉這才回過神來,一張小臉更是通紅,這次連耳根都紅了,想要拒絕四阿哥揉肚子的動作。
但是四阿哥的掌心熱熱的,揉著肚子比之前舒服太多了,弘暉又舍不得推開。
再說了,他難得跟儒慕的阿瑪如此親近,也舍不得那麼快結束。
於是弘暉的臉色糾結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額娘,兒子好一點了,沒那麼疼了。」
葉珂哪裡看不出弘暉的糾結,就接話道:「那就麻煩四爺多揉一會,要是累了,讓我來也行。」
四阿哥聽後無奈道:「只是簡單揉肚子而已,哪裡就累了。」
他剛開始給弘暉揉肚子的時候是渾身不自在,這種親近的父子模式是自己從來沒有試過的。
只是萬事開頭難,等四阿哥開始揉肚子之後,感覺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弘暉的小肚子軟乎乎,就跟在揉豆腐一樣,讓四阿哥再三放輕了力氣。
四阿哥看弘暉原本皺著的小眉頭慢慢舒展開,就知道他的肚子沒之前那麼難受了。
既然揉了,就得多揉一會,讓弘暉徹底輕松起來。
四阿哥揉了大概一刻鐘,弘暉感覺肚子不疼了,再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四阿哥的懷裡,就紅著臉道:「阿瑪,兒子不難受了。」
四阿哥看著他的臉色,確實比之前紅潤了一點,這才收手,還仔仔細細給弘暉的衣服穿好,免得肚子剛揉完還涼著,被風吹到就不好了。
葉珂在旁邊看得真切,弘暉的雙眼亮晶晶的,歡喜都快從那雙眸子裡溢出來,可見有多高興跟四阿哥親近了。
她重新把門外伺候的人叫進來,拖延的午飯終於陸續送上。
春嬤嬤親自給弘暉煮了山楂茶,為了藥效不能放糖,味道不怎麼好。
弘暉也在宮裡吃過了,這時候不上飯桌,就在旁邊捧著山楂茶小口喝著,酸溜溜的味道讓他小臉忍不住皺成一團。
葉珂看得好笑,也不忘給四爺親自布菜,笑著道:「爺剛才辛苦了,多吃一點兒。」
四阿哥看著桌上的菜式,大多是新鮮的瓜果時蔬,不由感慨她的細心。
在船上新鮮的瓜果時蔬不好保存,也不好送,吃的就少了。
幾乎每天都是面食和魚蝦肉居多,四阿哥早就吃膩了,回來就不想再看見大魚大肉。
只怕葉珂猜出來了,才會讓廚房做了一桌清淡的菜式。
看著一桌綠油油的菜,四阿哥的筷子動得很勤快,可見他有多喜歡和滿意了。
他把一桌菜一掃而空,手裡捧著茶盞對葉珂說道:「我打算請回春堂的大夫留府,以後在府裡供養著,給弘暉調理身子骨。」
四阿哥的想法跟葉珂是不謀而合,她贊同道:「我剛才也這麼想,正打算跟爺商量一二。只是爺剛從南邊回來就請了大夫到府裡,對外說是我之前感染風寒需要調理一下身子骨,更為妥當一些。」
對外不好說是為弘暉調理身子骨,畢竟小孩子最怕驚著,身子骨原本還好,說不好的人多了,只怕就要真的不好了。
四阿哥說自個需要調理也不妥,不然他剛跟著康熙南巡回來,康熙那麼大年紀的人都好好的,他卻請大夫去府裡,只怕要被康熙嫌棄。
正好葉珂之前感染風寒,四阿哥當時沒在她身邊,回來後因為擔心就請大夫在府裡給她調理身體也說得過去。
四阿哥點頭道:「正好,我瞧著你的臉色還沒徹底恢復,也確實想讓大夫到府裡給你看看。養身丸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的話就換一種,對症才好。」
葉珂笑著應下,四阿哥就扭頭讓蘇培盛去打聽一下京城裡頭有沒適合的大夫。
蘇培盛辦事極快,一下午就得了消息。
回春堂有一位老大夫姓鄧,年少時跟著師傅學醫,後來娶了師傅的女兒。妻子從小耳濡目染,又極為聰明,也是一位頗有名氣的女醫。
兩人如今年紀大了,孩子又已經出師,他們就想離開回春堂去鄉下過閑適日子。
四阿哥就讓蘇培盛請二人明兒到貝勒府打算親自見一見,要是合適就把兩人留下。
這樣能讓弘暉和葉珂都有適合的大夫,又能光明正大把兩位大夫都留在府裡。
四阿哥一提,葉珂也感覺這兩位挺合適的,打算明天跟著他一起去見一見人。
晚飯的時候弘暉吃著不多,不過面色比之前好多了。
葉珂松口氣之後,就打算去書房,四阿哥則是早早睡下。
四阿哥是想趕緊睡著後入夢,他已經按照對方的意思揉了弘暉的肚子,不知道後續會再跟自己說什麼?
葉珂則是剛才四阿哥給弘暉揉完肚子之後,聽見叮的一聲。
聲音很小,都讓她以為是自己聽岔了。
可惜在花廳有那麼多人盯著,葉珂不好打開光屏來看。
如今在書房獨處,她終於可以放心打開,第一眼就看見任務完成的字眼。
葉珂一愣,點開任務完成後邊的光點,寫著「獎勵加成1點」。
加成1點是什麼?
光屏右邊的目錄忽然閃爍,葉珂打開後發現了弘暉的名字,立刻點開。
頁面就變成了弘暉的狀態列表,有體質、智力、運氣等等,後邊跟著一個「+」字。
他的智力是70,運氣是60,體質居然只有50?
滿分是一百,弘暉這是什麼戰五渣?
她終於明白了,立刻把獎勵加成的1點,加在了弘暉的體質上。
點了體質後面的「+」,弘暉的體質就從50變成51.
這就讓葉珂發愁了,一次任務獎勵才加一點,那要做多少任務才能加上去?
一年的時間下來,來得及多加一點嗎?
而且葉珂困惑的是自己什麼都沒做,這個任務就突然完成了。
因為任務完成的關系,她點開終於能看見任務內容,居然就是給肚子不適的弘暉揉肚子?
想到四阿哥剛才突兀的舉動,葉珂立刻明白那半個不知道加載到哪裡去的系統,竟然意外落到四阿哥身上去了!
葉珂一時愕然看著光屏,覺得這系統實在不靠譜,還能一分為二,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四阿哥那邊。
但是她轉念一想,以後任務都由四阿哥來做,自己只要躺著等任務完成收加點,然後愉快給弘暉加上。
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好事?
葉珂頓時不罵系統了,只覺得這系統貼心得很。
估計怕她累著,索性把任務分給四阿哥去做,自己坐等收獲就行了!
葉珂心裡美滋滋,看見目錄裡面也有四阿哥,於是順手點開。
四阿哥的智力95,運氣95,都很接近滿分,相當厲害了。
就是後邊跟著的體質居然只有70,對比前兩項就要慘烈得多。
葉珂終於明白弘暉這戰五渣的體質究竟遺傳了誰,原來是四阿哥這個親爹!
她在後世聽說清朝這時候的武狀元能拉弓16力,康熙本人能拉15力,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優秀,唯獨四阿哥只能拉4個半力。
當初葉珂還覺得是以訛傳訛,現在看來是真的。
四阿哥體質一般,還是個超級工作狂,難怪後來把自己累死了。
葉珂一手托著下巴嘆氣,看來除了弘暉之外,系統任務完成後的點數也得給四阿哥加上才行。
只是弘暉如今迫在眉睫,等他明年逃過一劫,她再琢磨給四阿哥的體質加點數也不遲!
葉珂仔細把光屏重新查看一遍,在左下角找到一個模式轉換,點開後十分驚喜,居然還能轉換成語音!
她立刻點了轉換,以後任務完成自己也不用躲在書房裡面查看,系統語音就能在腦海中播報了。
果然下一刻,一道電子機械女音在葉珂的腦海中響起:「下一個任務已發放。」
不用說,這任務是直接給四阿哥發放了。
葉珂好奇,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任務?
四阿哥躺下後很快睡著,不出意外見到了那一面熟悉的白牆。
牆壁很快復現出一行黑字:任務完成,獎勵已發放。
四阿哥疑惑,獎勵發放到哪裡去?
很快黑字散去,重新浮現:獎勵加成1點,已加在弘暉的體質上。
見狀,四阿哥又放心下來,看來這東西直接把獎勵加在弘暉身上。
他又追問道:「每次獎勵只有一點?加多少才能讓弘暉徹底好起來?」
白牆的黑字再次浮現:弘暉基礎體質為50,60是及格,70是尚可,80是優良,90是優秀,100是完美。
四阿哥看明白了,弘暉的體質起碼到60才勉強可以,想再優秀就得繼續努力。
他原本半信半疑,因為這面白牆上的黑字准確預知了弘暉的事,才開始相信這東西真能幫弘暉好起來。
那麼這面牆說弘暉一年後會病逝的事,也是真的嗎?
四阿哥暗暗下定決心,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迫不及待問道:「下一個要辦的事是什麼?」
白牆上的黑字再次浮現:弘暉明天武課因為箭術不精被嘲笑,持續心情不好會導致體質減弱,建議後天帶弘暉到莊子上,重立信心。
四阿哥看到弘暉會被人嘲笑箭術,眉頭不由一皺,心想會是誰嘲笑自己的長子!
他看見體質減弱幾個字,眉頭皺得更緊了。
讓自己帶弘暉到莊子上,去散心還可以,重立信心的話自己要怎麼做?
作者有話要說:
順便說四爺的兄弟裡面,箭術最好的是三阿哥,跟康熙不相上下,四爺的好兄弟十三阿哥的箭術也非常好的~
四爺不擅長射箭,不過很擅長帝王之術,玩得很溜【努力為四爺挽尊ing~】
第4章 把脈
第二天一早,四阿哥用著早飯的時候就忽然對葉珂說道:「遷居的事辛苦你了,如今新府邸收拾妥當。正好我也能歇下來幾天,明天咱們帶上弘暉去莊子上踏春,松快一下。」
葉珂心裡嘀咕這很可能是系統給四阿哥的新任務,就不知道去莊子踏春跟弘暉有什麼關系。
或許是讓弘暉別一直繃緊神經,稍微放松一下?
思及此,葉珂沒有不應的,還問道:「爺是打算帶上誰,後院的妹妹們都帶上嗎?」
以前他們住在宮裡,除了四阿哥要出去辦差,其他人出去的機會少,如今出宮建府,出門就要容易得多。
葉珂回來後在宮裡住了一個月,那窄小的屋子就跟蝸居沒什麼兩樣。
而且各家院子挨得近,牆壁又不隔音,聲音大點都能聽見。
不像如今貝勒府那麼寬敞,各家院子都分開老遠,她是再也不必聽著別人各種聲音。
葉珂尚且如此,她跟四阿哥住著還是最寬敞的一間,其他人住的就更窄,也就更憋屈。
難得遷居到宮外,後院的人巴不得也能出去走一走。
四阿哥從來不是偏心之人,想必會帶上一大家子去。
他這次卻搖頭道:「既是打算犒勞你,這回只帶著你和弘暉去莊子上走走,下回再帶其他人就好。」
反正如今住在宮外,出去比以往容易,也不可能只出這麼一回。
這次他們幾個去莊子,下回再去才帶上後院其他人就好。
葉珂笑著應下,又聽四阿哥道:「去莊子的事就不必你來操心了,只讓人收拾點平日用的東西。弘暉也是大孩子了,身邊人都是伺候多時,他們看著收拾就行。」
「至於出行,讓蘇培盛和春嬤嬤看著辦就好。」
這是完全不用葉珂沾手瑣碎事,由四阿哥來安排,她樂得輕松,當然沒有異議。
說完這件事,四阿哥就帶著葉珂去了花廳。
那一對老夫妻已經來了,頗為忐忑給兩人請安。
葉珂請他們坐下,又讓人送上熱茶,笑著寒暄幾句,叫兩夫妻放松了一點。
四阿哥這才開口問了起來,不外乎是哪裡人,什麼時候學醫術,擅長治什麼。
大部分蘇培盛已經打聽過了,四阿哥再親自問一遍,老夫妻的回答讓他很滿意。
尤其老大夫最擅長的是兒科,給弘暉調養就更合適了。
兒科這時候還叫啞科,因為孩子不會說話,或者說得含糊不清,很難表達出究竟哪裡疼,又是怎麼疼,全靠大夫的望聞問切來判斷。
孩子的脈像還弱,不好摸出來,就更要靠大夫本身的醫術和經驗,所以極為少見。
他的夫人則是擅長婦科,給女子的身子骨調理方面也相當熟悉。
四阿哥提出最後一個疑問:「你們兩位離開回春堂,是真的想去鄉下養老嗎?」
老大夫苦笑道:「這事對外不好說,在四阿哥面前不敢說謊。草民兩夫妻當初是受回春堂東家的幫助,才能在京城立足,於是一直留在回春堂。只是老東家去年年底去世,新東家希望回春堂能有更年輕一些的大夫坐診。」
葉珂是聽出來了,他們兩夫妻受了老東家的恩惠就一直留在回春堂。
但是老東家去世後,新東家嫌棄兩人年紀大,打發他們離開。
兩夫妻看在老東家的面上主動離開,免得壞了回春堂的名聲,倒是有情有義。
四阿哥聽著也很滿意,看得出兩人沒說謊,於是當下拍板請他們留在府裡。
兩夫妻的年紀也不至於老到走不動,不能給人看病,離開回春堂正發愁要去哪裡坐堂,如今四阿哥親自跟他們見面請兩人留下,他們立刻歡歡喜喜答應下來。
葉珂把老夫妻安置在西邊前院的地方,離後院有一段距離,十分清淨。
自是有婆子去收拾院子,兩夫妻的行李早就收拾妥當,讓人搬過來就行。
老大夫等弘暉一下課回府,就立刻上手把脈,琢磨一個調理身子的方子來。
葉珂就在旁邊,看老大夫原本臉上還帶著淺笑把脈,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都說不怕老中醫笑,就怕他們低頭沉默還沒了笑容,嚇得她都快要跳起來了。
四阿哥在旁邊看著也開始皺眉,而且他見弘暉耷拉著腦袋,哪怕努力遮掩,也難掩失落郁悶的樣子,就知道晚上那個古怪牆壁預言的話又靈驗了。
該死的,宮裡伺候的那些都是死人嗎,任由別人嘲笑弘暉?
不過他也知道,能跟弘暉一起上課的都是皇親貴胄,奴才們哪裡敢勸,只怕恨不得捂著耳朵蒙著眼睛,當自己是聾子和瞎子。
好在老大夫沒多久就收回手,臉上重新浮起溫和的笑容問道:「大阿哥昨兒吃了不好克化的東西,今兒不疼了,但是還有點脹脹的對嗎?」
雖說是昨天的事,但是老大夫在府外,府裡的事是絕不可能傳出去,足見他確實擅長兒科。
老大夫不但把脈出來了,還能說得如此精准,就是有點蔫蔫的弘暉都一臉驚訝和好奇:「確實如此,只是也不怎麼難受。」
他總不能因為肚子還有點脹就不去上課,所以這事就沒跟四阿哥和葉珂提起。
葉珂連忙問道:「那該給弘暉用些什麼湯藥,好叫他這肚子徹底好起來?」
老大夫答道:「福晉不必擔心,大阿哥這兩天吃得清單好克化一點,過幾天身體慢慢就徹底好起來,都不必用藥了。」
他又仔細解釋道:「大阿哥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是藥三分毒,不是很嚴重的話,能不用最好就不用。大阿哥還有點上火,草民得仔細琢磨藥方才是。」
這裡沒有筆墨,四阿哥就帶著老大夫去自己的書房寫方子。
葉珂一眼就看得出來,老大夫的話有所隱瞞,不好當著弘暉的面上說,四阿哥才把人帶走。
四阿哥回頭看了一眼,葉珂看過去輕輕點頭。
四阿哥見了,勾了下嘴角,就知道自己不必開口,她就明白了。
葉珂雖然想親耳聽老大夫說說弘暉的情況,不過她也不好把弘暉一個人丟下,就陪著他留在這裡。
她打發其他人出去,伸手摸了摸弘暉的臉頰道:「我的兒這是怎麼了,回府後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在宮裡難不成被人欺負了?」
弘暉嘀咕道:「兒子這面上功夫還得好好修行才行,怎麼就讓額娘一眼看出來了?那阿瑪是不是也發現了?」
葉珂聽得好笑道:「你阿瑪金睛火眼,哪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她又收了笑,皺眉問道:「宮裡誰欺負你了,來偷偷告訴我?」
弘暉支支吾吾道:「也不算欺負,就是我下午武課的時候失手,箭羽脫靶了。」
葉珂是知道弘暉在宮裡一起上課都是皇家人,他們之間有多卷。
康熙自個出色不說,教育出來的兒子也優秀,下一代這些孫子也得出眾才行。
文課不說,滿漢蒙三語都得學,會聽會說還得會寫。
另外四書五經得倒背如流,以後能信手拈來,引經據典。
練字更是要刻苦,要是不夠好看就要被人鄙視。
不說別的,就看八阿哥,他從小聰慧,對《詩經》《論語》等一目十行,一點就通,還能倒背如流。
他騎射功夫也是一流,聽聞十一歲的時候跟著康熙出塞,一個月幾乎都在馬背,每一天打獵物都沒落空過。
這樣優秀的八阿哥就因為寫字不夠好看被康熙嫌棄,還特地請了書法家何焯來給他當侍讀,讓八阿哥每天比旁人要多抄十遍。
八阿哥也十分刻苦練字,可惜一手字依舊沒能讓康熙滿意。
當然八阿哥的字不好,也是因為康熙高要求,對平常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正因為這樣的風氣,宮裡這些第三代的皇孫們也卷得飛起。
哪怕他們年紀都不大,箭術已經相當了得。
葉珂摸了摸弘暉的腦袋,安慰道:「騎射得多練才行,正好你阿瑪打算明兒去莊子踏春。我記得莊子上也有個練武場,到時候你跟著你阿瑪多練習箭術就好。」
弘暉卻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驚喜,反而一臉欲言又止。
葉珂不由奇怪道:「怎麼,弘暉是不想去莊子踏春嗎?」
弘暉連忙搖頭道:「兒子自是歡喜,就是阿瑪他……」
他之前對自己頗為嚴厲,別說踏春了,就是在書房考校功課,錯一點或者回答遲疑一點都要不高興。
昨天弘暉肚子疼,四阿哥幫著揉肚子已經夠讓他詫異了。
平日休沐四阿哥都會另外給弘暉布置作業,讓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怎麼忽然之間,四阿哥就要帶他們去莊子踏春了?
四阿哥突然對自己溫和,不如之前嚴厲,讓弘暉很不習慣,甚至有點惶惶然。
難道是覺得弘暉再努力就這樣了,於是四阿哥十分失望,甚至打算放棄他,不准備繼續培養,才會想帶著他開始去玩樂了嗎?
思及此,弘暉就有點驚惶無措,吞吞吐吐把自己的心思小聲告訴了她。
葉珂聽著哭笑不得,又有點心疼,摸著他的腦袋道:「你這腦瓜子胡思亂想什麼,你阿瑪想必是看你讀書刻苦,吃多了肚子疼都不敢說出口,十分心疼你,這才想帶你去莊子放松一下。等踏春回來,你還得努力讀書,不能偷懶了。」
一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弘暉點著小腦袋滿臉高興道:「額娘放心,兒子會努力的。也不知道如今莊子上是什麼光景,花都開了嗎?會有兔子嗎?到時候兒子跟阿瑪去打獵,給額娘打幾只兔子回來玩兒!」
他興致勃勃,難得跟平常七歲的孩子一樣活潑。
生在皇家,弘暉又是四阿哥的長子,從小要學習的事就很多,功課幾乎壓在瘦弱的小肩膀上。
四阿哥對他的期待也很多,弘暉對自己也就十分嚴格。
平日他會學著四阿哥的樣子,板著小臉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沉穩一點,難得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
到底還是個孩子,葉珂看著弘暉蹦起來要回去把太傅布置的功課今晚都做完,不然明天就不能好好踏春玩兒了。
葉珂笑眯眯目送弘暉離開,目光不由飄向四阿哥書房的方向,也不知道鄧大夫跟四阿哥說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輩卷得飛起,下一輩只能跟著卷起來了~
預收《九福晉是吞金獸》來看看啊!
一句話文案:九阿哥努力掙金子投喂貔貅九福晉
第5章 布置
四阿哥帶著鄧大夫到書房,後者也不多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大阿哥的身體底子尚可,只是過於勞累,脈像中似是有郁結之兆。」
聞言,四阿哥大為詫異,弘暉年紀小小居然已有了郁結之兆?
「這如何是好,服用湯藥能治愈嗎?」
鄧大夫搖頭道:「心病還須心藥醫,不必服藥,只讓大阿哥放寬心注意休息才是。另外重要的是,大阿哥這心結在哪裡,也得盡快解開。」
四阿哥想著該是下午武課的時候,弘暉的箭術一般被嘲笑,才會心裡郁悶。
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要不是他夜裡被那面白牆的黑字提醒,因為忙碌,必然不會注意到弘暉的面色有異。
按照四阿哥的習慣,他跟著康熙巡視河道兩個月,見得多了,頗有心得,在船上只能倉促記錄。
如今回來後,雖說康熙讓他休息,四阿哥必然要把心得見聞都仔細整理一遍,回頭再給康熙過目一番,看有沒有錯漏需要補上的地方。
要呈上去給康熙看的東西,四阿哥肯定要做到盡善盡美,就更會忽略掉弘暉。
就這樣他只能心裡憋悶著,時間長了不就郁結在心了嗎?
四阿哥只慶幸那面白牆雖然古怪,卻提前給自己提醒,也能盡早著手,弘暉這樣一切都不算太遲。
「我大概猜出弘暉為了何事所郁結,明兒打算帶他去莊子上走走,散散心,也能寬慰一二。」
鄧大夫贊同道:「這是個好法子,作為阿瑪的四貝勒親自開解,想必大阿哥能夠解開郁結。」
他原本一肚子的話,就想著如何勸四阿哥親自開解大阿哥弘暉,比起其他人,四阿哥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鄧大夫就怕四阿哥太過忙碌,又覺得大阿哥年紀小小就郁結實在有些誇大其詞,並不重視。
這位老大夫在回春堂坐堂幾十年,在京城貴人眾多,病人非富即貴。
他就見過不止一次因為父親的不重視,只覺得孩子毛都沒長齊,所謂郁結就是偷懶和頑劣的借口,讓小小孩童郁郁而亡。
作為大夫能做的只是多勸勸,卻無法代替對方去做。
富貴人家尚且如此,更別提是皇家貴胄的四貝勒。
好在四貝勒是個開明又疼愛孩子的阿瑪,都不必鄧大夫多勸,直接就聽了進去。
他還是個行動派,丟下所有事,明兒就打算帶弘暉去莊子散心。
鄧大夫滿心寬慰,要是天下的父親都如同四貝勒照樣,他就不必發愁了。
若果之前他們兩夫妻是因為被回春堂的新東家排擠,又不願意放棄救人治病才留在四貝勒府。
如今鄧大夫只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這裡,會疼愛孩子的四貝勒絕對是個值得效忠的好主子。
鄧大夫最後只留下了一個小兒積滯的簡單方子,就是用陳皮煮水。
四阿哥帶著方子回去找葉珂,把鄧大夫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又指著方子道:「弘暉的肚子脹氣,平日喝上一壺陳皮水能消滯,也能舒服許多。」
葉珂就讓春嬤嬤去給弘暉煮上一壺陳皮水送過去,又讓春嬤嬤看著弘暉喝完。
四阿哥示意葉珂跟著自己去書房,葉珂明白他要說的是老大夫的話。
果不其然,兩人剛到書房,四阿哥就把鄧大夫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又安撫道:「弘暉沒什麼大礙,明兒去莊子上散散心,我再寬慰一二,應該就能好起來。」
葉珂輕輕嘆氣,弘暉小小年紀就郁結在心,可見壓力有多大:「有勞爺多費心了。」
四阿哥無奈道:「弘暉是我的孩子,我多費心也是應該的。」
他回來後就碰上夢裡白牆黑字這種詭異的事,之後就是在府裡安置新大夫,又要緊張弘暉的身子骨,也沒能好好看看新府邸。
四阿哥這時候在書房環顧一周,誇獎道:「多得有你,此處布置得極好。」
書房收拾得跟在宮裡一樣,桌上慣用的文房四寶擺放的位置都相同,一看就是葉珂讓人仔細擺的。
後面靠著牆一排書架,也是按照順序安放的書籍。
四阿哥站在書架前,這些書的順序也跟宮裡時候一樣,他輕易就能找到想要的書。
他還想著搬家後書的順序亂了,自己回來後帶著蘇培盛整理一番就好。
沒想到自家福晉連這個都注意到了,愣是把順序都讓人記錄下來,才能整整齊齊按照原來的順序放好。
四阿哥在書房走了一圈,實在不能更滿意了。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書房旁邊還連著一個議事的小廳,擺設簡單典雅,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裝飾。
平日四阿哥辦差的時候需要叫幕僚一起商談,又或者十三阿哥有要事上門來跟他單獨談話,在前廳人來人往就不合適。
在這個小廳就最適合不過了,既不會太大,連著書房也方便,除了大門外兩面都有窗戶,既通風,又能夠對外面一覽無遺,不用擔心有人偷聽。
這原本該是茶室,被四阿哥派人改了,葉珂的簡單布置讓自己很滿意。
對他來說,茶室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適合議事的地方。
多余的擺設也沒必要,實用就行。
而且擺設多了,反而容易分散注意力,反倒不美。
葉珂想也是,四阿哥這個工作狂,只有一個書房哪裡夠用。
談事的人一多,書房再大也有點擠,確實需要另外收拾個小廳出來。
要議事的時間長了,總不能讓人一直站著說話,倒不如一起坐下來在議事廳慢慢商議,中途喝個茶吃個點心也方便。
擺設只需要簡單實用,果然四阿哥非常滿意。
他站在窗邊看著後院種下的也不是花,而是葡萄藤。
等秋天一到就能摘葡萄吃,過幾年葡萄藤爬滿架子,他也能在底下遮陰乘涼看書,想想就愜意。
這葡萄藤簡直是種在四阿哥心坎上了,書房和小廳的布置也無一不妥帖。
四阿哥因為弘暉的事有點郁悶,看完書房後,心中的郁氣都散去大半,臉上都有了笑容。
如果說以前的四福晉做事已經頗為周全,那麼如今是更勝一籌。
葉珂指著書架後邊笑著道:「爺估摸著是忘記這後邊了?」
四阿哥這才想起來,書架後面還有一個不大的隔間,未免有人打擾,用書架作為暗門。
他伸手按下開關,書架轉動,露出後邊的小隔間來。
裡面打掃干淨,卻還是空蕩蕩的。
葉珂就道:「我想著等爺回來後,再讓蘇培盛幫著布置一二。擺上一套桌椅,添上一張小床,以後爺在書房累了,也能在隔間歇息。」
他這個工作狂,有時候處理事情到半夜,懶得回去在這裡睡下就行。
又或者想午休,不願意特地回去後邊臥室,也能在這裡歇一會。
這是四阿哥休息的地方,自然按照他的喜好來,葉珂就沒有代勞了。
四阿哥點點頭,吩咐蘇培盛去庫房把家具搬了過來。
小床放在東邊,茶幾擺在西邊,還放了蒲團。
另外文房四寶也在茶幾上擺了一套,旁邊還擱了一個矮櫃專門放東西。
雖說是休息室,四阿哥依舊布置得一絲不苟。
蘇培盛帶了兩人幫忙布置,小幅度挪了幾回,才算是徹底把家具擺正方向。
畢竟四阿哥看著家具歪一點點都難受,哪怕是肉眼都看不大出來的歪。
葉珂看蘇培盛初春還不熱的時候弄得一頭汗,心裡就頗為同情。
她就知道會如此,才會把收拾這個隔間的事交給四阿哥自己來。
不然別人擺得不夠好,宮裡又沒有隔間能夠直接復制,隨意擺放,只怕四阿哥要不滿意,還得重新弄一遍,還不如讓他親自來。
折騰了好一會,隔間才算是收拾妥當。
蘇培盛還得帶人把隔間重新打掃一遍,另外仔細鋪上被褥,還得把隔間熏一遍,去一去潮濕和蚊蟲,再用沉香熏一遍,免得味道不好。
四阿哥就領著葉珂去了小廳,一邊喝茶,一邊聊了起來。
葉珂還擔心兩人無話可說,大眼瞪小眼就頗為尷尬。
好在四阿哥率先打破了沉默,提起這兩個月巡查河道上的一些見聞,重要機密自然不能透露,有趣的事卻也是有的。
比如他偶爾會在船頭釣魚,收獲頗豐。
剛開始四阿哥興致勃勃,吃了半個月後就膩了魚肉,再也不想釣魚了。
比如有一天下大雨,下了好久,河裡的魚兒就忽然跟瘋了一樣躍出水面,還有不少直接跳上船頭。
四阿哥跟葉珂調侃他不想吃魚,然而魚兒卻爭相恐後逼著自己吃下去。
葉珂笑笑,想著其實是下雨後水裡渾濁,可能氧氣不夠了,河裡的魚才會瘋了一樣亂蹦,方向不對就跳到船頭上了。
她好奇問道:「那爺後來把跳上船頭那些魚兒都吃掉了嗎?」
四阿哥笑了起來:「魚小的就放了,懷著孕的魚也得放了。余下的還不少,我問過皇阿瑪後就賞給了跟船的侍衛和宮人。」
葉珂是聽明白了,他這挑挑揀揀,表面上是行善積德,理由足夠冠冕堂皇。
魚太小就放了讓其長大點才吃,懷孕的魚當然得放回去叫其多生養,如此一來剩下的就不算特別多。
四阿哥把剩下的魚給船上幾人一分,犒勞他們,侍衛和宮人必定感恩戴德,刷了一波好感。
他還真是個機智boy,歸根究底其實就是自己不想吃魚而已。
葉珂抿著唇,忍了好久才讓自己沒笑出聲來,只是眼底的笑意就遮掩不住了。
他這一本正經的孩子氣,聽著怪可愛的!
兩人聊得正高興,忽然蘇培盛來提醒,葉珂才察覺時辰不早了。
葉珂不免遺憾,她還沒聽夠呢!
她的臉色難得帶出了一點心思來,四阿哥就笑道:「明兒去莊子的路上,咱們還能繼續說說話。」
他以前像這樣跟自家福晉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機會不多,四福晉是個循規蹈矩之人,也擔心打擾四阿哥。
經常沒說幾句話就讓四阿哥去休息,要麼她就找借口退下。
久而久之,四阿哥就跟她沒什麼談興。
可能兩月不見,小別勝新婚,自家福晉在他面前放松了不少。
葉珂還臉色認真聽著,時不時眼巴巴看過來催促四阿哥繼續說下去,讓他不免起了興致,不知不覺說了好久,如今還有點意猶未盡。
四阿哥道:「好了,咱們安置吧。」
她這時候才忽然想到,夜深了,自己是不是要跟四阿哥同床共寢了?
悠于 2025-2-8 15:56
第6章 出發
昨晚四阿哥在書房裡呆了很久,把河道的心得寫了。
不寫完他是睡不著,於是折騰到半夜都沒回來。
葉珂等了等,到了睡覺的時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身邊也沒人,她還奇怪四阿哥昨晚是不是在書房通宵寫心得,春嬤嬤卻道:「子時之後四阿哥就回來了,怕吵醒主子,一直輕手輕腳的。」
所以葉珂壓根沒有實質的感覺,但是今晚就不一樣了。
晚飯怕弘暉吃著積食,廚房特地做了一碗肉粥送過去,就不來跟兩人一起用飯了。
只有四阿哥和葉珂兩人,她吃得有點心不在焉,琢磨著等會一起睡覺的事。
葉珂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就寢的時辰。
春嬤嬤伺候她脫掉外衣,拆了頭發躺下,四阿哥很快就在自己身邊睡下了。
葉珂有點緊張,見春嬤嬤吹滅了燭燈,躡手躡腳退出去,臥室內暗了下來,只窗戶透進來的一點亮光,能隱約看見四阿哥的身影。
這麼大一個活人躺在旁邊,葉珂完全睡不著。
她小心翼翼翻了兩回身,還以為四阿哥已經睡著了,尚未松口氣,四阿哥已經翻過身,伸出胳膊輕輕摟住了葉珂。
他的手拍了拍葉珂的後背,含糊道:「快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帶弘暉去莊子玩一天。」
葉珂的臉頰貼在四阿哥的胸膛上,耳邊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還以為她會更緊張而睡不著,聽見四阿哥的話閉上眼,竟然很快就睡過去了。
等葉珂睜開眼,榻上又只有她一個人。
她都開始懷疑昨晚是不是做夢,其實四阿哥並沒有睡在自己身邊?
還是春嬤嬤聽見響聲,帶著丫鬟,端著熱水進來伺候葉珂洗漱的時候笑著道:「四阿哥起來的時候吩咐奴婢等不要吵醒主子,讓主子多睡一會兒。」
葉珂笑笑,心裡恍然大悟,原來她昨晚不是做夢啊!
估計四阿哥知道今天去莊子一天要累人,所以昨夜才什麼都沒做,摟著她睡了個好覺,真夠體貼人。
葉珂一邊洗漱一邊問道:「弘暉起來了嗎?」
春嬤嬤樂呵呵道:「大阿哥早早起來了,說要把功課看一遍,然後送去書房給四阿哥看看,有沒疏漏和需要改的地方。」
葉珂是服氣了,這對父子一大早起來,一個檢查功課後送過來,一個幫忙看有沒需要改正的地方。
唯獨她睡了個懶覺,吃過早飯就能直接出發了。
葉珂也不好讓兩人久等,出外只是去莊子,不必見外人,不用盛裝打扮,換一身好走舒服的就足夠了。
她出去的時候,四阿哥和弘暉正在桌前等著自己,叫葉珂怪不好意思的:「爺和弘暉起得真早,卻是我起來晚了。」
四阿哥不在意道:「你身子骨才好,多睡點也無妨。」
弘暉也點頭道:「額娘的臉色比昨兒好多了,兒子剛坐下,也沒等多久。」
葉珂笑著落座,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也沒什麼食不語。
她一邊吃一邊問弘暉:「你這功課都好了?等下不會想把功課帶去莊子上吧?」
弘暉連忙搖頭道:「額娘放心,功課都好了,阿瑪看了,只添了兩處,兒子已經謄抄一遍,不會帶去莊子。」
葉珂心裡感慨,太卷了,她這兒子究竟幾點起床,居然把功課都謄抄了一遍?
兩父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仿佛弘暉早起檢查功課,然後四爺看了他謄抄完一遍就跟天氣好好一樣稀疏平常。
算了,葉珂也不是很懂他們這些卷人的生活,反正看弘暉精神奕奕的樣子也沒太累,就隨他去了。
她又關心了一下弘暉昨天肚子脹的問題,他認真道:「昨天喝了陳皮水後就不漲了,剛請鄧大夫把脈過,已經沒什麼問題,今兒再喝上一壺就好。」
春嬤嬤已經早早煮好一壺陳皮水,等會放上馬車的爐子溫著,一路上能喝,等到了莊子也能繼續喝,實在周到極了,都不必葉珂特地去吩咐。
葉珂這才放心了,又問了鄧大夫那邊可安置好。
蘇培盛就點頭道:「福晉放心,昨天奴才連夜派人給院子收拾妥當,早上問了鄧大夫,暫時沒有缺漏的地方。」
有他親自盯著,蘇培盛比春嬤嬤只會更周到,葉珂正要誇上一句,外頭就見一個丫鬟想過來,被門口的小太監攔下了。
四阿哥並不著急問誰,蘇培盛倒是出去看了一眼。
等三人用完早飯,蘇培盛才上前小聲稟報:「是李格格那邊伺候的丫鬟,來給主子問好。」
葉珂疑惑李格格怎麼忽然一大早派丫鬟來問好,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她就明白了。
前天一早四阿哥剛回來,在門口的時候答應李格格昨天會去看弘時。
昨天一整天過去了,估計李格格早早起來梳妝打扮,最後卻沒等到,於是今天一早就派人來試探一二。
畢竟蘇培盛一大早就派人准備好馬車,一副四阿哥要出行的樣子,李格格只怕擔心他是不是一去又要兩個月。
四阿哥仿佛才想起答應李格格的事來,只說:「知道了。」
葉珂還等著下文,然後就沒了?
她猜測半個系統是最近兩天才掉到四阿哥身上,光是接受系統和做任務這件事就已經完全占據了四阿哥所有的心思,其他事也就想不起來了。
比起弘時,自然還是可能只活一年的弘暉更重要,四阿哥就暫時放下了,也沒有特地派人跟李格格解釋的意思。
他只讓丫鬟帶話回去給李格格,只說今兒要出門,過幾天再去看弘時,這事就算完了。
葉珂端著春嬤嬤泡的茶水,看著用過早飯後,弘暉又趁著四阿哥有空,問起了功課上的疑問來。
兩父子一個問一個答,一個迅速拋問題,一個飛快回答,都不帶一點猶豫。
葉珂聽了一刻鐘,感覺兩父子就跟扔皮球一樣。
一個扔一個立刻接,然後另外一個繼續扔,而且四阿哥都是點到即止,剛起了個頭,那邊弘暉就明白了。
話只說半截,葉珂感覺是在聽天書。
好在她險些掛不住面上表情的時候,弘暉終於問完了,四阿哥也大手一揮:出發!
她被春嬤嬤扶著上馬車的時候心裡還納悶,等會兩父子在車裡一路上繼續你來我往,自己一不留神聽得睡過去,那就有點尷尬了。
為了維護一下自己在弘暉面前的形像,葉珂猶豫要不要讓春嬤嬤等會泡一壺濃茶,讓她努力提提神,就見四阿哥自個上車,弘暉卻去了後頭的馬車。
見她疑惑,四阿哥就道:「蘇培盛在後頭跟著弘暉,他起得早,正好在路上小睡一會。」
葉珂是聽明白了,弘暉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還是有點思想包袱,不好在四阿哥面前睡回籠覺,就躲到後邊的馬車了。
有蘇培盛在,她確實很放心,就笑著點頭道:「還是爺想得周到。」
四阿哥也笑了:「弘暉聰慧,讀書也刻苦,困惑的地方並不多。」
這話夠婉轉,葉珂還是聽懂了。
弘暉沒那麼多問題要問,剛才早餐後問的,估計是這兩個月讀書裡不太明白的地方,問完就沒了,沒必要跟著到馬車裡繼續問。
葉珂忍不住尷尬低頭,剛才她聽不懂的樣子有那麼明顯嗎?
四阿哥體貼安慰道:「功課上的事確實枯燥了一些,尤其弘暉跳著問,沒讀過四書五經的人聽著就更難懂了。」
好在他沒多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而是提起等會要去的溫泉莊子來。
這莊子是去年康熙賞賜的,因為四阿哥辦差有功。
但是他一直忙碌,去年要准備康熙的壽宴,今年正月後南巡,一直忙到如今,也沒有機會過去。
如今難得空閑下來,四阿哥就帶著葉珂和弘暉一塊過去,自己也能看看這個溫泉莊子。
至於是什麼功勞,葉珂自然不清楚,四阿哥這時候就細細說了起來。
是因為去年山東旱災,從前年下半年開始幾乎沒有雨,土地干裂,糧食也種不活。
康熙派人開倉賑災,減免賦稅,又截留了南邊運送去京城的漕運糧船,改送去山東。
除了這些之外,山東災民也大量湧入京師五城。
按照以往的規矩,五城會在城門搭上棚子施粥,但是這次的災民人數太多,光是府衙的差役根本招架不住。
康熙就另外下命讓重臣派家僕去監督,也幫著維持秩序。
數月後,有些災民就回鄉了,有些卻徘徊不去。
康熙就讓四阿哥領了差事,安排人送這些滯留的災民回鄉。
四阿哥沒有直接就武斷判定這些災民就是故意不離開,而是派人仔細打聽一番。
得知他們要麼年邁病弱,或是婦孺幼童,根本無法長途跋涉回鄉。
要麼手頭沒有銀錢,想走水路也雇不起船只回去。
更有些青壯年帶著一大家子,老人婦孺孩子都有,就不好一個人只身回去。
打聽清楚後,四阿哥先是雇佣船只,安排這些青壯年作為船工。
一來他們對水路熟悉,知道怎麼帶人回鄉,同鄉們都是知根知底,也就不怕半路船家起歹心,自然樂意上船跟著回去。
二來他們當船工也有工錢,又能親自送一家老小平安回去,當然願意得很。
於是之前差役反復勸都沒能勸走的災民,轉眼就一個個樂呵呵回鄉去了。
四阿哥這事辦得漂亮,既沒有大動干戈,出的銀錢也不多,就是雇佣船只和給船工的工錢而已,輕輕松松解決了災民數月徘徊在京師留下隱患之事。
康熙大為歡喜,就賞賜了這座溫泉莊子給他。
葉珂聽著,只覺得四阿哥這安排真是妙極。
要直接給錢,這些災民老弱病幼都有,只怕剛出京城沒多遠就得被人搶了。他們只能往回走,等於是白忙一場。
要給糧食,下場估計也差不多,而且糧食太重,病弱的人根本帶不遠。
四阿哥如今派人一起雇佣了許多船只,價錢就能稍微壓低,還是做的善事,送災民回鄉。
既能得錢又能得個好名聲,船家就沒不樂意的。
青壯年當船工,能就近照顧家裡人,給船家幫忙,又得了一點銀錢,回去起碼能買點糧食熬過這一陣子,又或者買一點良種來種下,好歹心裡有底。
四阿哥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災民當然願意回去。
葉珂雙眼亮晶晶看著四阿哥,後者頗為受用,笑笑道:「皇阿瑪手裡頭的溫泉莊子不多,也不能越過太子殿下的莊子,賞的溫泉莊子不算大。」
聞言,葉珂信以為真,還以為四阿哥怕她看到溫泉莊子太小而失望,才提前打個預防針。
第7章 開解
兩人說說話,時間過得就快,轉眼溫泉莊子就到了。
葉珂被春嬤嬤扶著下車,看著溫泉莊子寬敞的大門,進去後是個三進的院子。
莊頭早早帶著人在門口迎接,見葉珂好奇看著周圍,就忙不迭行禮後介紹道:「奴才李明見過四貝勒和福晉,溫泉已經准備停當,另外瓜果蔬菜正新鮮著,可要用一些?」
葉珂一路顛簸過來,暫時不餓,也沒胃口,就搖搖頭。
四阿哥就道:「正好李明帶著福晉在莊子上稍微轉一轉,回頭去溫泉泡一會兒。」
葉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由疑惑道:「爺和弘暉不去泡溫泉嗎?」
他搖頭道:「不著急,我先帶弘暉去後頭的練武場。」
葉珂就明白,四阿哥這是急著做任務,於是就目送兩人離開,這才跟著莊頭李明在莊子裡轉悠起來。
李明還怕葉珂累著,讓人抬了一頂竹轎來,被她婉拒了。
四阿哥不是說莊子沒多大,難得出來,葉珂想著多走動,活動一下也好。
李明見她拒絕也不勉強,卻還是讓人抬著轎子在後頭跟著,葉珂隨時都能上去。
葉珂心裡覺得李明有點看不起人,卻也是盡心盡力,就沒說什麼。
李明四處介紹起來:「福晉,溫泉在最後頭,右手邊有一片田地。」
葉珂看田地上搭著不大的棚子,裡面作物有掛著果實,正是收獲的時候。
就是稀稀拉拉的,掛果並不多。
李明見她好奇多看了兩眼,殷切介紹說:「這冬日天冷,底下有溫泉的熱氣,搭了棚子,裡頭暖和,瓜果就能長起來。」
葉珂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後世的大棚反季節菜了嗎?
這時候雖然也算有,但是棚子的保暖還是很有限,全靠底下的溫泉熱度,凍死的估計還是不少,哪怕沒凍死,掛果也不如暖和的時候多。
但是冬日能結果,有新鮮瓜果在這個年代就已經相當奢侈了。
這田地離院子並不算近,免得人來人往驚擾了主子。
馬車直接停在院門口,葉珂從門口到田邊就感覺腿酸得很,無奈被春嬤嬤扶著上了後邊跟著的竹轎上。
她心裡吐槽,四阿哥說的莊子很小的呢,信他個鬼,哪裡小了!
李明見葉珂的臉色有點疲倦,小心翼翼問道:「福晉可要去後頭泡溫泉,松快松快?」
「不了,練武場離這裡遠嗎?我想不要太靠近,又能看得見的地方。」
葉珂還擔心這個要求太為難人,李明卻二話不說吩咐轎夫轉頭就去了院子的另一處,是個小閣樓。
從田地去閣樓走得更遠了,估計怕練武場的聲音驚擾了院子裡歇息的主子。
她不由慶幸自己聽勸,李明又准備好轎子,不然自己得走斷腿了。
這閣樓四面都是窗戶,天冷的時候能關上,不冷的時候能打開。
一面能看見莊子裡頭的小花園,一面能看見不遠處的練武場,確實是個視野極好的地方。
葉珂站在窗前,實在好奇四阿哥要怎麼開解弘暉,完成任務?
她遠遠見蘇培盛給四阿哥呈上大弓,該是四阿哥平日用慣了的。
另外弘暉手裡也有一個小一圈的長弓,兩人正對著遠處的靶子。
弘暉做了個拉弓的姿勢,四阿哥似乎指點一番,然後才上了箭羽。
可惜靶子太遠了,葉珂根本看不出弘暉的箭羽落在哪裡,心裡感慨這時候要是有望遠鏡就好了。
門外卻很快來了個小太監,說是四阿哥派來的:「福晉,大阿哥第一回中了八環。」
葉珂明白,四阿哥是察覺到自己在閣樓裡看他們兩人射箭。
離得太遠,她肯定看不清楚,於是四阿哥就派了個跑腿的小太監過來告訴自己,這真是夠周到!
葉珂原本以為只有一個跑腿的小太監,後來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估計怕跑腿的太監一直喘大氣說不清話,跑走的時候沒看清環數也報不了。
所以其實是一個負責盯著,兩個輪流跑腿的太監,另外一個是專門候在閣樓門外給葉珂稟報。
「福晉,大阿哥第二回中了九環。」
「福晉,大阿哥第三回中了八環。」
葉珂光是聽著都感覺有點緊張,弘暉明顯進步了,然後又退了一點。
哪怕不靠近,她也能猜出弘暉這時候聽見環數肯定不高興。
果然弘暉沒再繼續,旁邊的四阿哥卻拿起了弓箭,看來是准備親自給他示範了。
葉珂等了一會,卻沒等來報數的小太監,不由奇怪,讓春嬤嬤去問了門外的人。
這小太監紅著臉支支吾吾,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小聲報了「八環」,聲音比之前要小得多。
她一愣,看來四阿哥還真的不太擅長箭術。
葉珂站在窗前又見四阿哥拉弓,這次報數的小太監更支吾了。
她也沒勉強小太監報數,估計這次還不到八環。
四阿哥這算是親自給弘暉示範,哪怕箭術不好也不是多丟臉的事?
為了開解兒子,四阿哥也是夠拼的!
在練武場的弘暉看著小太監扛回來的靶子,上面明晃晃的七環讓他震驚了!
在他心裡,四阿哥就是無所不能的,怎麼箭術還不如自己的樣子?
四阿哥面色如常地放下了手裡的大弓,對弘暉聳聳肩道:「是不是對阿瑪失望了?畢竟我並不擅長此道。」
弘暉下意識搖頭,接著神色堅定道:「太傅說過手指有長短,人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阿瑪在四書五經上悟性極高。」
畢竟無論他問什麼,四阿哥都能立刻回答出來,讓弘暉極為佩服。
聽罷,四阿哥卻搖頭道:「在四書五經上學得最好是三哥,然後是八弟,我只能算是平平。」
弘暉聽得眼神都茫然了起來,四阿哥這是說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不如其他兄弟們嗎?
四阿哥看了蘇培盛一眼,後者領著伺候的小太監都退得很遠,留下給兩父子單獨說話的空間。
「在文武上,我在兄弟當中並不是最頂尖,卻也找到了自己擅長的地方,並發揮所長。」
他最擅長的是勘探人心,所以每次辦差都能辦得漂漂亮亮。
畢竟所有的差事,最難的其實就是人心的較量。
只要明白對方需要什麼,害怕什麼,就沒什麼事是辦不了的!
弘暉聽了,神色若有所思。
他以前以為四阿哥是兄弟裡面文武都是最出色的,才會被康熙看重,接連辦差,還每次都能辦得漂亮,得了康熙的稱贊。
雖然因為四阿哥辦差忙碌,經常要出遠門,兩三個月不見人,弘暉有點寂寞,卻每次都會為阿瑪感到驕傲!
如今四阿哥卻直接告訴自己並非如此,而是把所長發揮到極致!
四阿哥也不擺弄弓箭,而是問他:「你知道別人為何要嘲笑你的箭術不好?」
弘暉皺著眉搖頭,就聽自家阿瑪輕輕笑道:「那是因為你的功課足夠出色,還被太傅誇贊了幾回。他們無法在你擅長的地方超越你,就只能攻擊你不擅長的地方。」
「你因此難過,郁悶得夜裡睡不著,上課提不起神來,功課就不如以前,漸漸就落後了。擅長的無法發揮,不擅長的只會更不擅長,然後你想想會變成怎樣?」
弘暉想了想道:「那我會更郁悶,覺得自己大不如前,會讓阿瑪和額娘失望。」
四阿哥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無奈道:「在失望之前,我和你額娘對你更多的是擔心。」
被揉了腦袋,弘暉漲紅了臉,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激動。
他悄悄抬頭問道:「阿瑪,那兒子該怎麼做才好?」
四阿哥答道:「你的功課足夠出色,每天看到子時,也是因為怕還有錯漏之處。其實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早些休息才好。另外箭術也不能落下,以前在宮裡地方不夠大,如今府裡就有練武場,你把讀書的時間挪一部分來練習箭術就好。」
他又自嘲一笑道:「你看自己的箭術,不比我還好嗎?箭術此道就是要多練,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別人知道,七天不練外行人都能看出端倪來。」
「練箭術很辛苦,久了手會起水泡,破了會疼。」
弘暉看著他,目光灼灼道:「阿瑪,兒子不怕辛苦。」
四阿哥笑道:「好,這才是我的兒子!」
說完,兩父子相視而笑。
就在下一刻,四阿哥和葉珂的耳邊同時響起「叮」的一聲,一道電子音播報:「任務完成,獎勵發放中。」
葉珂心裡默念加成點都加到弘暉的體質上,電子音就再次響起:「獎勵已發放,弘暉體質加1點,現為52點。」
她這邊因為自己改了語音的關系,只覺得自動播報十分方便。
另一邊四阿哥因為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警惕看向四周,只對上弘暉略帶茫然的眼神看過來。
弘暉似乎不明白四阿哥的目光怎麼忽然變得凌厲起來,跟著一臉迷茫看向四周。
四阿哥就知道弘暉聽不見這個聲音,該是夢裡那個白牆改變了形態,並不只在夢裡出現,而是直接出現在自己的腦海當中。
這樣確實比之前更方便,不必他睡著後才能查看人物是不是完成了,弘暉的體質是不是有了起色和變化。
四阿哥忽然要給自己把脈,弘暉乖乖伸手。
弘暉的脈像變化很微弱,卻隱約能察覺出比之前稍微有力了一點。
四阿哥示意出汗了的弘暉回去換一身干淨的衣物,免得被風凍著就不好。
他默默往回走,心裡琢磨著等弘暉的體質徹底好起來之後,要如何把這個莫名其妙的白牆從自己的腦海中徹底剝離出去?
暫時四阿哥還沒有思路,更不打算打草驚蛇,誰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會不會窺探到他的舉動?
在弘暉沒有完全好起來之前,四阿哥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等弘暉好了,這東西就沒必要繼續留在自己的腦海中,誰知道時間長了,這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有所影響?
如果系統會說話,估計很想說雖然自己不是人,但四阿哥是真的狗,這時候就想著過河拆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QAQ
第8章 泡溫泉
葉珂聽見任務完成,就沒繼續留在閣樓,而是去了後邊溫泉的地方。
春嬤嬤早就領著丫鬟收拾好替換的衣物,伺候她在外間脫掉衣裙,只穿著肚兜去了後頭。
丫鬟掀起簾子,溫熱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感覺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霧氣縈繞,葉珂踏進去才發現是個頗大的溫泉池子,容下十個人都綽綽有余。
她伸手試了水溫,稍微有點熱,卻也正正好。
等整個人進去池子後,溫泉水漫到脖子,讓葉珂舒服得喟嘆一聲。
她泡了一會就有點昏昏欲睡,卻忽然聽見門外細碎的說話聲,立刻清醒了幾分。
等葉珂抬頭,就見四阿哥正一邊進來一邊脫掉上衣,遞給身後的蘇培盛。
對上她偷偷看來的目光,四阿哥就笑著吩咐道:「記得莊子上存了一瓶葡萄酒,倒上兩杯送過來。」
蘇培盛應下,拿著四阿哥的上衣麻溜退下。
葉珂坐在池子裡看著四阿哥慢慢走了下來,就坐在自己身邊,稍微有一點不自在。
不過她剛才聽見葡萄酒,就開口打破了沉默:「爺,這酒是西洋送來的?」
四阿哥閉著眼,滿臉放松,聽後也沒睜開眼只點頭道:「是,西洋人給皇阿瑪送了不少。正月的時候皇阿瑪賞了我,其他年長的阿哥也有。」
正說著,蘇培盛已經用托盤把葡萄酒送了來。
另外還有兩個水晶杯,用來喝葡萄酒再適合不過。
四阿哥睜開眼道:「葡萄酒溫和,卻也不能多喝。」
蘇培盛只給葉珂倒了小半杯,比杯底多一點點,感覺兩口就沒了。
葉珂無奈,輕輕晃了晃水晶杯,舉起來跟四阿哥碰了碰杯。
然後她低頭抿了一口葡萄酒,熟悉的酸澀後有一絲的甘甜。
再抬頭的時候,葉珂發現葡萄酒瓶留下,蘇培盛已經無聲無息退了出去。
這身體之前感染風寒後就有些畏冷,葉珂先進來還沒出汗,倒是四阿哥坐下沒多久,額頭就起了薄薄的一層汗珠。
汗珠從他的額頭落在臉頰,又沿著脖子慢慢從鎖骨和胸膛滑下。
葉珂舉著酒杯,看一眼抿一小口,感覺真是秀色可餐。
也不知道是泡得久了,還是喝了葡萄酒的關系,她的身體終於逐漸熱了起來,也開始發汗。
葉珂仰頭才發現酒杯空了,見四阿哥閉著眼沒察覺這邊,就悄悄摸到酒瓶給自己倒酒。
然而她剛摸到酒瓶,四阿哥的手就握住了葉珂的手腕,他無奈說:「只能再喝一點,不能貪多了。」
葉珂連連點頭,就見四阿哥拿起酒瓶,慢吞吞給酒杯倒了一點。
還真是一點點,比剛才多不到哪裡去,他就已經給自己倒酒去了。
她皺著眉頭,又聽四阿哥道:「葡萄酒喝著不濃烈,卻是後勁足。」
葉珂心想他這看不起誰,加起來才幾口酒,自己怎麼可能就醉了?
等喝完第二杯,她怎麼感覺有點暈乎了?
葉珂把酒杯放在池子邊上,暈乎乎走到四阿哥身邊,挨著他坐下。
四阿哥察覺到身邊的動靜也沒睜眼,過了一會葉珂的身子一歪,整個人依偎在他懷裡。
柔弱無骨的身子在他懷裡胡亂蹭,渾身滾燙,她的臉貼在四阿哥的肩膀上,呼出的熱氣就在他耳邊,氣息都帶著淡淡的葡萄香氣。
他不得不睜開眼,伸手摟住懷裡人,低聲說道:「你剛病好,身子骨還弱,咱們暫時還不能……」
兩月不見,四阿哥也不是不想跟自家福晉親近,只是她病好後還臉色蒼白,得讓女醫開方子調理一段時間他才能放心。
他正解釋著,卻發現懷裡人毫無動靜,低頭仔細一看,葉珂早就醉了,倒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
四阿哥哭笑不得,葉珂睡得不錯,卻蹭得他渾身火熱,頓時無奈嘆氣。
他又怕葉珂睡著後在池子裡泡久了也不好,索性抱著人出去。
葉珂許久沒睡得這麼踏實了,醒來的時候還迷迷糊糊,以為是在貝勒府,閉著眼睛開始摸索,只覺得枕頭硬邦邦,脖子睡得有點難受,就喃喃道:「春嬤嬤,換個枕頭……」
耳邊有人輕輕笑出聲來,她聽著熟悉的聲音一個激靈就坐起身。
對了,葉珂跟著四阿哥去溫泉莊子,泡著溫泉喝酒,後來她好像有點醉就睡過去了!
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陌生的房間,躺在榻上,剛才枕著的是四阿哥的大腿,難怪硬邦邦的……
也不對,之前他們不是在溫泉池子裡面,後來自己是怎麼了?
葉珂剛睡醒一臉茫然,低頭發現自己穿戴整齊,才恍然記起她居然因為幾口葡萄酒就喝斷片,真是夠丟臉的。
那這衣服是誰幫她穿的,難道是四阿哥嗎?
四阿哥摟著她坐好,笑著解釋道:「你喝醉了,睡得很沉,足足兩個時辰沒醒來。還非要躺在我身上,不然就鬧騰。我讓春嬤嬤伺候你穿戴好,免得著涼了。」
葉珂抱著身上的薄被,感覺臉頰有點熱。
幸好是春嬤嬤,要真是四阿哥幫她換衣服,那就尷尬了。
見葉珂耳朵尖紅紅的,四阿哥就猜到她在想什麼,湊過來小聲笑道:「我只會脫衣,穿衣就不擅長了。」
這讓葉珂的臉頰更紅了,她這是被四阿哥調戲了吧?
她無奈看了四阿哥一眼,生硬轉開了話題:「爺,瞧著這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往回走了?」
要不是她睡久了耽誤事,這會兒就該上馬車回貝勒府去了。
明早弘暉還得去宮裡上課,溫泉莊子在京郊,從這裡去宮裡要遠,他不得更早起床嗎?
四阿哥搖頭道:「不著急,剛宮裡遞了消息過來,太傅摔了腰,起不來。皇阿瑪打算物色其他人當太傅,這幾天都不上課了。」
「正好皇阿瑪出外兩個月,沒跟著去的阿哥們十分想念,會輪番著去拜見皇阿瑪。」
葉珂恍然大悟,其他阿哥沒跟著去南巡,兩個月不見,怎麼都要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和好感了是吧?
她歉意一笑:「都怪我貪杯了,還以為葡萄酒後勁再大,只喝一點不妨事,哪裡想就醉倒了過去,讓爺擔心了。」
四阿哥摸了摸葉珂的臉頰笑道:「鄧大夫和他夫人過來了,剛才給你把脈,只道葡萄酒量不多,讓你睡得踏實了不少,倒不是壞事。」
葉珂一怔,他居然把大夫叫到莊子上來了?
「鄧大夫去給弘暉把脈了嗎?」
四阿哥自然不會落下,點頭道:「鄧大夫把脈後說弘暉心中的郁郁之氣散去了一些,確實找對了法子。」
聞言,葉珂頓時松口氣,又忍不住嘀咕道:「只有一些,還以為能有一半去。」
畢竟系統都說任務完成了,怎麼才去掉一部分,不該去掉更多嗎?
四阿哥摟著她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得讓弘暉慢慢想通,需要一點時間。」
所以他索性就不回去了,在莊子上尤為清淨,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離著宮裡也遠,那些紛爭暫時都遠離了自己。
葉珂依偎在四阿哥懷裡,想到他之前的話就忍不住問道:「阿哥們都去拜見皇上,唯獨爺跑到溫泉莊子上來。皇上會不會一眼看不見爺,會不該高興了?」
畢竟兒子們一個個都來孝順,來的康熙只覺得應該的,不來就太扎眼了一點。
老人家最喜歡熱鬧,又喜歡看兒孫滿堂,彼此關系看著還好,缺了四阿哥一個就頗為掃興了。
雖說康熙不是一般的老人家,但是萬一呢?
四阿哥摸著她尚未梳起的長發笑笑道:「放心,皇阿瑪不至於如此小心眼,反倒會擔心。我早上已經派人送了信去宮裡給皇阿瑪,只說你剛病愈,帶著你來泡溫泉養身。」
如今都相信溫泉能養身,葉珂感染風寒的事,康熙也是知道的。
四阿哥特地派人送了信進宮,康熙看後也能放心。
葉珂聽著四阿哥和康熙的相處,比起君臣,更像是父子了。
有什麼事也不遮遮掩掩,他直接就遞信進宮跟親爹說:我媳婦剛病好,我帶媳婦兒子去泡幾天溫泉才回來!
康熙收到看過後,這事也心裡有數了。
四阿哥低頭見葉珂看著自己,不由問道:「怎麼這樣看我,臉上是沾了東西?」
葉珂搖頭道:「我只是覺得爺和皇上相處,就跟平常人家的父子沒什麼兩樣。」
她說得含糊,四阿哥卻明白。
伴君如伴虎,在葉珂心裡,恐怕呆在帝王身邊要更小心,處在臣子的位子才更安全妥當。
畢竟兒子可以跟親爹撒嬌,但是在帝王面前,阿哥們也只能自稱兒臣。
四阿哥卻解釋道:「皇阿瑪既是君,也是父。」
他們既要效忠,也要孝順,只看這分寸如何拿捏了。
這麼看來,四阿哥把這個分寸拿捏得很好。
既讓康熙感覺四阿哥當自己是阿瑪一樣孝順和儒慕,又不會拘謹疏離拉遠關系,更不會任性妄為踩著作為帝王的底線。
這種拿捏也是順其自然,而不是刻意為之,作為旁觀者的葉珂看來實在高!
四阿哥卻沒有葉珂心裡想像中一直那麼從容,一開始他也頗為謹慎和戰戰兢兢,少說話多做事還努力觀摩。
說到底,康熙也是個實干之人。
當兒子的與其費盡心思討好他,還不如把差事辦得漂亮,才會讓康熙另眼相看。
所以漸漸的,四阿哥也知道如何跟康熙相處,分寸也一年年拿捏得恰到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新預收來看看呀!
《團寵六阿哥》:穿越成小團子六阿哥,過上了白天上課晚上在系統裡種田續命的悲催日子!
第9章 告狀
既不急著回去,葉珂就沒那麼緊張,起來吃了一頓遲到的午飯。
她直接把午飯睡過去了,四阿哥已經帶著弘暉吃過了。
原本弘暉吃過午飯後休息一會就打算去練武場繼續練習箭術,被四阿哥摁住了。
給趕來的鄧大夫把過脈後,他就讓弘暉去睡上半個時辰,再起來去練習箭術也不遲。
等葉珂用過這頓午飯,跟著四阿哥去了閣樓,遠遠看著弘暉練箭。
蘇培盛陪在弘暉身邊,依舊有來報信的小太監跑腿。
一路報了弘暉的戰績:「八環」「九環」「九環」「十環」「十環」
葉珂都想大聲叫好了,後邊弘暉只有偶爾落在九環,基本上都在十環上,簡直進步神速。
果然阻礙弘暉進步的從來不是技巧,而是心理嗎?
她低聲和四阿哥說道:「看著弘暉就讓我覺得,戰勝自己比戰勝別人要難得多了。阻礙自己的,可能還是自己。」
最後這話有些繞口,四阿哥卻是聽明白了,笑著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作繭自縛就無法往前走了,破繭成蝶後,看到的世界就不一樣了。」
所以弘暉的箭術進步神速,不再瞻前顧後,不再懷疑自己,拉弓的時候就要從容沉靜得多了。
葉珂趁著弘暉不在,又問起了他在宮裡上課遇到的事。
雖然弘暉說得含糊,對方可能就陰陽怪氣,沒有直接嘲笑,但是這跟校園暴力有什麼不同?
要是不阻止,以後弘暉哪怕進步了,他們總能挑出毛病來攻擊他。
弘暉這孩子心思細膩,這時候是自信的,聽多了就未必,心情也要不好。
想想每天高高興興去上課,然後同學之間競爭得厲害,互相貶低,心情能好才怪了!
葉珂聽四阿哥大概說完,知道弘暉的同學都不是一般人。
有年紀小的二代阿哥,也就是四阿哥的弟弟。
也有三代阿哥,也就是四阿哥的兄弟生下的孩子,反正都沾親帶故。
要後世班級裡的同學,彼此沒有血緣關系,有什麼事還能上門告家長,理論一番,在這時候就不行了。
不然他們之間是叔侄,或者堂兄弟,鬧僵了彼此也尷尬。
都是親戚,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麻煩。
但是完全不管,葉珂又咽不下這口氣。
四阿哥伸手點了點葉珂的眉心,笑著道:「你這眉頭都要打結了,卻也不必擔心,此事我已經稟報皇阿瑪了。」
葉珂不可思議看過去,四阿哥你居然找親爹打小報告了?
不過也是,孩子們之間的問題,四阿哥要直接出手教訓,那就太掉價了,是下下策。
哪怕有理,大人親自對付一個小孩兒,傳出去真是個笑話了。
他直接跟康熙打小報告,四阿哥就能把自己從這事當中摘出去,全由康熙來做主。
葉珂突然想到那位太傅莫名其妙摔了腰被換掉,原來是借口?
想想也是,要太傅直接被換成別人,必然是犯了錯,不管是什麼,這犯錯被換掉,傳出去名聲就不好聽了,只怕胡亂猜測得也多,後半輩子就別想安寧了。
如果太傅對外說是傷著腰了,以後不能繼續授課才換人,就要好聽一點,理由也是現成的。
不過該知道的人估計都知道了,但是大部分人還是不知情,太傅算是能保全了大部分的面子。
四阿哥淡淡道:「太傅除了學識之外,還得教導學生彼此和睦和上進才好。」
言下之意,學堂上的學生嘲笑別人,那就是太傅的教育做得不到位!
葉珂愣了一下,都想給四阿哥鼓掌了。
當然,她也順道給這位受了池魚之殃的太傅同情了三秒。
只有三秒,不能再多了!
太傅哪怕不能親自出手管這些皇家子弟的學生,私底下就不能跟康熙提一句嗎?
他任由其他人欺負弘暉,就枉為人師了!
能當上太傅的都不會是一般人,只會是學富五車的人精,肯定能看出這些學生之間暗潮湧動,卻依舊冷眼旁觀,無動於衷,確實很該換掉。
葉珂好奇道:「爺是今早遞信進宮給皇上的時候,順道提起此事來了?」
也不對,要今早才遞信,不至於這麼快就換掉了太傅。
四阿哥搖頭道:「早兩天鄧大夫給弘暉把脈之事,我就已經給宮裡遞了信。」
畢竟他不說,康熙遲早也要知道。
與其被人添油加醋,讓康熙誤會弘暉心胸狹窄,不夠從容大氣,被人說幾句就心情郁郁,還不如四阿哥實實在在告知。
他把鄧大夫的病案多抄錄了一份,一起隨信遞進宮,上面把事情寫得明明白白。
比如四阿哥回來後發現弘暉的臉色有些不妥,特地從回春堂請了一位擅長兒科的鄧大夫過來把脈,得知弘暉小小年紀心有郁郁,接而細細打聽,旁敲側擊才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作為親阿瑪十分心疼和生氣,又痛心太傅誤人子弟,於是不願意隱瞞,一五一十告訴了康熙。
葉珂聽著四阿哥簡直把一個疼愛孩子的父親表現得淋漓盡致,就差沒跑到康熙面前哭訴:弘暉的同學欺負我家孩子,太傅還不管了,皇阿瑪快給我兒子做主!
畢竟弘暉除了是四阿哥的兒子,也是康熙的親孫子啊!
葉珂稍微腦補了一下,康熙看了信後拍案而起,立刻吩咐人把太傅撤了,另外換個更好的,給孫子討回公道!
而且這哪裡只是換太傅,其他阿哥也是人精,立刻就知道背後的起因,想必會好好教導自家兒子收斂一番。
恐怕年長的阿哥們心裡一個個都嘀咕,四阿哥怎麼不按理出牌,竟然跟康熙告上狀了!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招遮掩了其他孩子的事,又給太傅保留了面子和名聲,家醜也沒外傳,弘暉又能重新得到一個平靜安穩的學堂。
甚至還顧及了康熙的面子,畢竟太傅是他親自挑選的。
如今太傅出了問題,不就等於是說康熙識人不清嗎?
四阿哥卻在信裡說太傅辜負了康熙的期待,沒處理好這件事,壓根沒提太傅的學識不好,就是在育人方面手段不夠高明。
皇家子弟身份貴重,在教育方面更是不能有絲毫馬虎!
這就全了康熙的面子,他沒看錯太傅的學識,只是沒料到太傅會教學問卻不會教做人。
可以說事情解決了,卻也沒有得罪死所有人,這就是以後的雍正帝嗎?
竟恐怖如斯!
而且四阿哥只說太傅不夠好,也沒說其他小阿哥不好。
其他阿哥只怕都挑不出毛病來,只能捏著鼻子關起門來教育自家兒子。
至於怎麼教育,是跟唐僧一樣不停嘮叨,還是上手讓孩子記住,又或者來個混合雙打,那就是各家的事了。
葉珂又關心道:「爺跟皇上告狀,這事情過後,皇上會不會覺得爺太寵孩子了?」
畢竟四阿哥為了弘暉一個,簡直讓宮裡鬧翻天。
而且四阿哥是虎爸,康熙何嘗不是呢?
閣樓裡沒有外人在,四阿哥的神色比往常都要放松,他低頭對上葉珂略略擔憂的目光,明顯是擔心自己。
他笑著解釋道:「要是弘暉犯了錯,我跟皇阿瑪求情還想遮掩,那才叫寵孩子。要孩子被欺負,我這個當阿瑪的不吭聲也不作為,讓弘暉繼續忍氣吞聲,顧全大局,那才是不盡心。」
四阿哥看不上這樣當父親的人,康熙自然也是看不起的。
再說了,他也算是給其他阿哥警醒了一番。
這些孩子在學堂上的表現,必然不是這些阿哥教的,而是身邊人慫恿。
阿哥們不傻,誰會指使孩子跟弘暉過不去,這之前在康熙面前刷的好感和多年來經營的形像不就白費了?
宮裡多的是攪渾水的人,不及時清理干淨,這些孩子只怕也要被弄廢了。
他們未必就針對弘暉,而是想要討好各自的主子。
主子的功課不如人,那肯定不是主子的錯,主子必然絕頂聰明。
小孩子的心思更簡單,不是我的錯,那只會是別人的問題。
弘暉的功課好又怎麼樣,箭術不就爛透了,不如自己嗎?
於是一個個針對起功課好箭術差的弘暉,心裡面就要痛快一點。
太傅都不敢攔著,更別提是這些伺候討好主子的侍從了。
話又說回來,葉珂想著這些阿哥回家揍孩子之後,以後還要排隊來感謝四阿哥提醒嗎?
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痛快極了,嘿嘿!
畢竟這時候都講究子之錯父之過,孩子不學好,當然是親爹的問題啦!
想想那些阿哥們焦頭爛額的樣子,葉珂就忍不住嘴角一彎。
四阿哥看著葉珂左眼裡寫著「爺真棒」,右眼裡寫著「太解氣了」,也跟著微笑起來。
他感覺兩個月不見,自家福晉要變得更鮮活,跟自己也更有默契了。
要換做以前,她雖然高興卻會更內斂一點,哪裡會像這樣在臉上表現出來。
比起如今就差把興高采烈和幸災樂禍幾個字寫在臉上的葉珂,四阿哥感覺更舒服一點。
畢竟他努力籌謀為弘暉出一口氣,雖然也不是為了葉珂誇一句,但是她滿臉認同和贊許,就讓人渾身都忍不住愉悅了起來。
這種做了事被人徹底贊同的感覺,沒誰能夠拒絕得了。
葉珂忽然心有所感,看向身邊的四阿哥。
所以他特地跑到溫泉莊子來,沒進宮去,其實也是躲一躲那些兄弟們吧?
雖然阿哥們都明白這不是四阿哥的問題,但是四阿哥把這事捅到康熙跟前,他們就要跟著孩子吃掛落。
他們開口怪責四阿哥當然是不可能,可是眼神哀怨看兩眼,表達一下郁悶總可以吧!
四阿哥干脆不進宮,兄弟們再是怎麼哀怨郁悶都跟自己沒關系了,眼不見為淨!
葉珂感覺四阿哥看著一本正經,但是切開肚子來看肯定是芝麻餡的,真是夠腹黑!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發起群攻……
第10章 做客
葉珂時不時看向窗外,弘暉練習了一會箭術,就到旁邊坐著喝水擦汗。
蘇培盛不知道從哪裡讓人搬了一張椅子過去,讓弘暉能坐得舒服一點。
葉珂估摸了下時間,弘暉大概練習了小半個時辰,也就半小時左右。
休息了差不過一刻鐘,弘暉才起身繼續練箭,顯然是四阿哥之前特地交代過,沒叫他太累著。
她正看著,耳邊聽四阿哥忽然開口道:「過年的時候,皇額娘提及晉一晉李格格為側福晉。」
畢竟他後院的人不多,李格格身子骨最好,一連生了好幾個孩子,算得上生育有功,是最適合的人選。
其他阿哥大多後院兩個側福晉已經滿員,也就四阿哥這邊拖拖拉拉連一個側福晉都還沒有。
讓李格格往上走一步,後院起碼有個側福晉,不至於在其他阿哥面前那麼扎眼。
過年後才穿越來的葉珂自然不清楚這件事,不過四阿哥這時候提起她倒是奇怪,就順著話問道:「是有這事,德妃娘娘該是已經跟皇上提了?」
德妃過年的時候會跟四阿哥提起,肯定是已經做了決定。
又或者康熙提了一下,德妃就替四阿哥做了決定,反正也沒差。
要不是康熙點頭,德妃過年時候必然不會直接告訴四阿哥和四福晉。
一般德妃提了,這事又不過分的話,四阿哥都不會拒絕。
他當時肯定是答應了,這會兒說道:「李格格之前還算安分,性子也不錯,我就沒反對。只是咱們來莊子之前,她不打一聲招呼就派人到主院來。」
不用說,李格格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自己要封為側福晉的消息,想必是宮裡想要討好她的人偷偷透露一二。
於是她就坐不住了,不如以前安分,讓四阿哥心裡十分不喜。
「此事反正不著急,暫時緩一緩也可以。」
四阿哥的後院很多年沒有側福晉,也不必急著在幾個月非要弄出一個來。
李格格這還沒成為側福晉就敢隨便派人來主院打擾,以後是不是要騎到葉珂頭上作威作福了?
葉珂就說當時李格格派丫鬟來問的時候,四阿哥面色淡淡的,看著生氣,卻沒有當場發作,原來等在這裡。
凡是他沒有當場發作不等於就這麼過去了,而是准備憋個大的。
看得出李格格安分守己了幾年,給四阿哥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像,才會同意側福晉的事。
然而就臨門一腳的事了,李格格知道後穩不住,於是就悲劇了。
不過四阿哥也不好反駁德妃的決定,只是暫緩,也不是直接取消掉李格格這個側福晉的名額,算不上悲劇,就是多等一陣子而已。
葉珂點點頭,沒有異議。
她之前其實沒想太多,要不是四阿哥提醒,必然不會想到李格格的不安分上面去。
四阿哥也是看出來了,無奈道:「知道你素來寬待後院的人,在宮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她們自然安分守己。如今出宮了,在府裡你就是主子,哪個不規矩的,直接罰了就是,免得她們越發放肆了起來。」
葉珂知道四阿哥是為自己著想,就笑著應下。
四阿哥想著她該是病後體弱,精神不濟,也沒什麼心思管著後院,才叫李格格都不安分起來。
看來他得讓蘇培盛多盯著一點兒,免得累著葉珂了。
李格格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四阿哥也沒多提她,又換了個話題道:「明兒十三弟會到莊子上來做客,十三福晉兆佳氏也會跟著過來,到時候你招呼一二就行。」
他又笑道:「我跟十三從小感情深厚,也不是外人了,就是十三最重規矩,上門前還特地讓人送了帖子來。」
葉珂原本聽著前面,琢磨著要不要好好款待十三阿哥夫妻二人,如今聽四阿哥的意思,確實兩人感情好,過分招待就太客氣疏遠了一點。
於是她問道:「十三阿哥有什麼特別喜歡或者不喜歡吃的?」
四阿哥又笑了:「十三弟不挑嘴,不過最近只怕也是不樂意吃魚的。」
葉珂聽得也笑了起來:「好,我吩咐廚房可不能做魚。」
看來兩人巡視河道的時候吃魚是吃怕了,再也不想看見魚做的菜。
十三阿哥特地帶著福晉跑過來溫泉莊子,估計是有事要跟四阿哥商議。
葉珂也不可能帶著兆佳氏去泡溫泉,後者去年才跟十三阿哥大婚,兩人肯定也不熟悉。
不熟悉的人一起泡溫泉有點怪,加上兆佳氏未必帶著替換的衣裳來。
葉珂就讓李明收拾了莊子裡的小花園,如今含苞待放,勉強也能賞花。
亭子裡掛上簾子,也不怕吹著風。
裡頭放上兩個火盆,她們在亭子裡吃著點心喝茶賞花,也頗為愜意。
而且四阿哥的意思,十三阿哥兩夫妻只呆半天,晚上可能就要回宮裡去,不打算住下,連廂房都不必收拾了。
這樣匆匆忙忙的,葉珂越發覺得十三阿哥是有緊要事。
溫泉莊子裡的書房是現成的,李明平日親自打掃,如今有蘇培盛接手,就不用葉珂操心了。
那邊弘暉斷斷續續練習了一個多時辰,就被四阿哥叫回來換一身衣服徹底歇息。
弘暉也明白這事急不來,乖乖聽話。
看著他小臉紅撲撲的,葉珂才放下心來。
鄧大夫帶著鄧夫人過來,先給弘暉把脈,沒什麼問題後給葉珂也把脈了。
兩人輪流把脈後,鄧夫人就擬了方子。
她的意思是藥膳和湯藥一起用,這樣效果更好。
湯藥用的是八珍湯,能補氣補血。
八珍是由當歸、川芎、熟地黃、白芍藥、人參、甘草、茯苓、白術這八種藥材炮制而成,最適合病後之人補身。
另外藥膳可以用黃芪燉雞湯、雞汁粥、薏仁粥和大棗粥,以及銀耳紅棗湯等等。
四阿哥仔細看了方子,微微頷首,對鄧夫人的方子頗為贊同,讓蘇培盛交代小廚房,特地騰出一個專門給葉珂煎藥的地方,另外派了個心腹小太監專門煎藥。
他還道:「湯藥晚上喝,早上和午時都用藥膳,這樣才不會壞了胃口。」
不然一大早就喝藥,葉珂哪能吃得下別的東西,一整天嘴裡都是苦味。
溫泉莊子裡頭自然沒有藥材,只是鄧大夫心細,把葉珂可能需要的藥材帶了一部分過來。
要是不夠,派人去京城的藥鋪再買就是了。
這些都不需要葉珂操心,晚飯的時候她就喝上黃芪燉的雞湯,然後喝上了八珍湯。
感覺喝了一肚子的水,不過葉珂夜裡確實睡得更沉了,早上起來精神奕奕,身上都輕盈了一些。
之前她也喝了些補湯,效果卻一般,果然對症的湯藥才能事半功倍。
春嬤嬤見葉珂早起的面色不錯,面上歡喜道:「主子今兒面色好,脂粉只上一點就足夠了。」
等會要迎接客人,葉珂素面朝天去見人也不好。
她簡單上了點脂粉,換了一身海棠刺繡的旗裝,外頭就有小丫鬟來稟,說十三阿哥的馬車已經快到莊子門口了。
葉珂看著外頭的天色,這位十三阿哥也夠著急的,估計剛用過早飯就出宮了。
她出去的時候,四阿哥也奇怪道:「十三弟這也來得太早了一點。」
等十三阿哥過來,就面露歉意道:「一大早叨擾四哥了。」
四阿哥笑道:「不妨事,十三弟和弟妹用過早飯了嗎?」
十三阿哥答道:「用過了,就是急著來見四哥,一大早就出宮了。」
他跟葉珂打了聲招呼,叫了一聲「四嫂」。
葉珂笑著點頭,讓人上了茶水。
十三福晉兆佳氏長得嬌小玲瓏,臉只有巴掌大,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了。
知道十三阿哥只怕有事要單獨跟四阿哥說,葉珂就招呼兆佳氏道:「花園的花正半開,咱們去松快松快,賞花喝茶吃點心。就不知道弟妹喜歡點心是甜口的,還是鹹口的?」
兆佳氏笑吟吟道:「四嫂,甜鹹我都行,不挑食的。」
兩人親親熱熱離開,四阿哥示意蘇培盛去門口守著,十三阿哥就忍不住嘀咕道:「四哥也太狡猾了,這幾天不去宮裡,兄弟們看我的眼神都快在身上看出個窟窿來了!」
四阿哥突然跟康熙告狀的事,因為匆忙,十三阿哥並不知情,還是太傅被換掉的時候跟其他兄弟一樣才知曉。
不過十三阿哥也明白,四阿哥沒提前跟他說,自己在兄弟們差不多時間得知真相,表情才會一樣。
要露出點端倪來,只怕兄弟們看十三阿哥的眼神就要更灼熱了。
好家伙,他們不能找四阿哥控訴,還不能找十三阿哥嗎?
但是看十三阿哥也是一臉茫然,其他人心想老四連十三都瞞著,看來是氣狠了,也就不了了之,就多看十三阿哥幾眼而已。
四阿哥也猜出來了,笑眯眯道:「十三弟這不是沒事嗎?一大早過來就是跟我抱怨了?」
十三阿哥笑著道:「弟弟哪裡敢,其他人不敢找四哥當面問,就來找我旁敲側擊。我哪裡知道什麼,索性一大早跑來四阿哥的莊子上躲個清淨。」
他的生母敏妃幾年前去世,十三阿哥平日脾氣又好。
那些人打聽消息不敢問到脾氣不怎麼好的四阿哥這邊來,自然就找上十三阿哥了。
四阿哥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頭道:「叫十三弟為難了,昨兒十三弟沒遞帖子來,我也打算派人請你今兒帶上弟妹一塊到莊子松快松快。畢竟幾天功夫,太傅的人選沒那麼容易定下。」
「皇阿瑪又讓咱們多休息幾天,宮裡住著不如莊子上寬敞舒適,十三弟留下住幾天再回宮去?」
十三阿哥無奈道:「在四哥這裡躲一天兩天還好,總不能住好幾天,也太打擾了。」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正好你來了,還能指點一下弘暉的箭術。十三弟也知道我不擅長這個,不能給弘暉幫上忙了。」
十三阿哥自然明白太傅被換掉,就因為弘暉的箭術被其他人嘲笑作為起點,忙不迭道:「四哥客氣了,說什麼指點,弟弟跟弘暉切磋一二就好。」
四阿哥也笑道:「弘暉知道十三弟要指點他箭術,一定很高興。」
他問了蘇培盛,得知弘暉一大早就已經在練武場練習箭術,十三阿哥也不多坐,直接起身笑道:「那我去練武場找弘暉,等會再跟四哥說說話。」
四阿哥好笑看著十三阿哥火燒眉毛一樣就往練武場去,其實他知道十三阿哥特地到莊子上來,是寫好了河道心得。
然後十三阿哥特地來一趟,走的時候幫著四阿哥一起帶回宮裡,遞到康熙手中。
四阿哥寫好後等著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何嘗不是寫完後等著他,再一起交上去?
十三阿哥做事認真赤誠,有什麼好事總不能落下四阿哥的份兒,這也是四阿哥最喜歡這個弟弟的地方。
「十三弟寫好的心得可是帶了,給我瞅瞅?」
四阿哥叫住匆忙要走的十三阿哥,果然他才一拍腦袋,把寫好的心得拿出來遞給他:「四哥不說,弟弟險些忘了。」
十三阿哥有點不好意思,四阿哥知道他是急著去知道弘暉練習箭術,哪裡會說什麼,帶著心得就去書房看了起來。
很快四阿哥看完後眉頭一皺,正指點弘暉的十三阿哥只覺得後背一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悠于 2025-2-8 15:56
第11章 勸說
四阿哥那邊就跟暴風雨前的平靜,那麼葉珂招待兆佳氏這邊就是真的平靜了。
兆佳氏剛開始有點拘束,性子還害羞又放不開。
不過一起賞花一起用了點心後,她漸漸跟葉珂熟絡了起來。
葉珂看得出兆佳氏和十三阿哥新婚燕爾,成婚一年除了正月之後十三阿哥南巡,兩人就沒分開過,該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兆佳氏的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輕愁,讓葉珂覺得奇怪。
總不會是十三阿哥出遠門幾個月,宮裡就有誰欺負起兆佳氏來?
四阿哥跟十三阿哥感情好,葉珂看著十三阿哥也跟弟弟一樣親切。
兆佳氏這性子溫和,說話溫柔,看著就是好相處的人,葉珂只一會兒就挺喜歡這個弟妹。
她抬手示意春嬤嬤領著伺候的丫鬟先退下,對上兆佳氏驚訝的目光,握住對方手笑著問道:「可能我問的唐突了一些,只是見弟妹似是有什麼發愁的地方。這裡也沒外人在,說出來興許我能幫上忙。實在幫不上,弟妹說出來總好過別在心裡難受。」
兆佳氏聽後,眼圈微微紅了:「四嫂哪裡就是唐突了,也是關心我罷。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好,就是十三爺都沒能瞧出來。」
葉珂無奈一笑道:「我來猜猜,十三阿哥南巡回去後是不是直接倒頭就睡,睡醒後就開始寫巡查河道的心得,呆在書房裡好久。等他出書房的時候知道太傅被換掉的事,又馬不停蹄送了帖子,帶著弟妹來莊子?」
聞言,兆佳氏詫異道:「四嫂真厲害,這就像是親眼看見了一樣。」
葉珂搖搖頭道:「這還用猜嗎?四爺也是如此,第一天回去睡醒,寫心得到半夜才睡下。他和十三阿哥感情好,兩人自是相似得很。」
兆佳氏聽得抿唇笑了笑,原本她不想十三阿哥發現,但是他真的沒發現之後心裡又郁悶得很,實在矛盾極了。
她不好跟十三阿哥直接說,如今葉珂一問,就小聲說出了心事。
葉珂才明白,十三阿哥比十四阿哥早一年完婚,十四阿哥府上已經有一位側福晉舒舒覺羅氏有了身孕,約莫九月的時候孩子就能出生了。
然而十三阿哥的後院卻絲毫沒有動靜,兆佳氏不免著急起來。
兩人感情不錯,十三阿哥到她院子裡的次數也多,自己的肚皮卻不爭氣,於是就十分沮喪。
加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從小關系最親近,反倒跟同母的十四阿哥這個弟弟有些疏離。
十四阿哥雖說跟四阿哥關系一般,卻也不樂意十三阿哥比自己跟同母兄弟的關系更好,於是跟十三阿哥之間暗暗較勁。
他且如此,十四福晉自然也是跟十四阿哥一樣,跟十三阿哥較勁起來。
兆佳氏跟十三阿哥是站在一塊兒的,當然也不想輸十四阿哥一頭。
葉珂回想了一下,十三阿哥的孩子來得晚一些,還得好幾年後才有,就寬慰兆佳氏道:「也不必著急,孩子該來的時候就會來了。當初我和四爺也是成婚六年後,這才有了弘暉。」
「孩子這事急也急不來,把身子急壞就麻煩了,弟妹放寬心才是。」
「而且孩子姍姍來遲,才顯出珍貴來。」
兆佳氏想到弘暉作為四阿哥的嫡長子,確實尤為看重。
這次弘暉的事鬧得宮裡連太傅都換掉了,她聽十三阿哥私下提了提,只覺得咂舌。
四阿哥這般重規矩又十分嚴謹之人,這得多寵愛弘暉,才會為了兒子如此出頭?
想必以後在宮裡的課堂上,誰都不敢說弘暉半個字不是了。
思及此,兆佳氏對葉珂羨慕了起來。
葉珂看出她眼底的艷羨,拍了拍兆佳氏的手背笑道:「要換做十三阿哥,也會為了你的孩子出頭的。他們兄弟兩個,最是護短了。」
兆佳氏聽得笑了起來,心裡頭也松快了不少:「多謝四嫂,是我鑽牛角尖了。」
葉珂又小聲道:「再說孩子來得早,宮裡的院子並不大。孩子要多了,哭起來此起彼伏,讓人怪受不了的。」
就宮裡那個院子,大家都擠一塊住。
要多來幾個孩子,又不是單獨的院子,隔著牆壁都能聽見動靜。
一個孩子哭了,勾得其他孩子跟著哭起來,那哭聲真的讓人耳朵嗡嗡叫。
兆佳氏想想那個場景,頓時覺得孩子晚兩年來也挺好的。
等十三阿哥出宮建府的時候,他們住的寬敞了,多來幾個孩子都住得下,還能舒服許多。
如此兆佳氏跟葉珂的關系拉近了不少,兩人放松又聊了好一會,春嬤嬤就過來提醒快午時該用飯了。
葉珂讓人去書房請四阿哥,另外去練武場把十三阿哥和弘暉叫回來。
弘暉回來換了一身衣裳,給兆佳氏行禮後跟葉珂說道:「十三叔早早被阿瑪叫去書房了。」
四阿哥那邊也讓蘇培盛來傳話,說是多等一會,想必和十三阿哥還沒聊完正事。
葉珂剛吃了點心也不太餓,只是等啊等,等了小半個時辰,四阿哥才沉著臉和十三阿哥出來。
十三阿哥耷拉著腦袋,瞧著像是被四阿哥訓話了。
四阿哥招呼道:「耽擱了一下,都坐下用飯吧。」
莊子裡頭也沒外人在,四阿哥就沒讓葉珂領著兆佳氏分開坐,而是幾人一起落座。
弘暉用的飯菜是鄧大夫定下的菜式,就沒跟他們一塊兒吃,而是回去院子裡頭了。
兆佳氏看著四阿哥的面色不敢多問,葉珂卻是不怕的,笑著問道:「十三阿哥這是做錯了什麼,叫爺的臉色這般難看了?」
四阿哥夾了一筷子菜給十三阿哥,面色緩和了一些道:「沒什麼,在書房跟十三弟爭辯了一番,打算下午把心得改一改。」
顯然他還在琢磨中,表情就忍不住嚴肅了許多,瞧著似乎十分難看的樣子。
十三阿哥剛才耷拉著腦袋,這會兒抬起頭來笑道:「四嫂放心,我就是跟四哥討論的時候激動了一些,卻是受益良多。」
葉珂一聽,得了,卷王四爺喜歡的弟弟果然也是個小卷王。
兩人哪裡是吵架,就是為了精益求精。
但是她總感覺有一絲不對勁,不過看兆佳氏惶惶然的樣子就笑著調侃道:「看四爺和十三弟的臉色把弟妹給嚇著了,都不敢夾菜的。」
十三阿哥趕緊給自家福晉夾起菜來,兆佳氏臉色通紅,不過比剛才確實緩和了不少,沒那麼拘謹擔憂了。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十三阿哥又跟著弘暉去練武場練習箭術,實在盡心盡力得很。
兆佳氏有午睡的習慣,葉珂就安排她到廂房裡睡一會。
一大早坐馬車出宮來,兆佳氏想必也是累了。
四阿哥也不攔著十三阿哥,只讓蘇培盛拿出箱子裡新做的衣物,等會給十三阿哥泡一會溫泉的時候能替換。
他又對葉珂解釋道:「十三弟這騎射功夫看著好,卻是小時候拼命練習而成,摔過兩回,膝蓋到下雨天的時候就疼。泡一泡溫泉,他的腿腳也能舒服一些。」
葉珂想著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較勁,十三阿哥何嘗不是,就怕在騎射上被十四阿哥壓一頭,就拼命練習了,於是贊成道:「那就很該讓十三弟泡一泡了。」
她想著讓兆佳氏一起去泡,估計這位弟妹要害羞得拼命拒絕,就不勉強:「十三弟一個人泡池子只怕無聊得很,不如四爺等會一起泡,池子裡沒外人在,兩兄弟也能一起說說話。」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明白她剛才是瞧出點什麼來了。
蘇培盛已經退到門口去,他才對葉珂開口解釋道:「十三弟在河道心得裡頭寫了見聞,其中就是在河堤走得遠,聽見兩個差役私下的話。」
差役是專門來監督河工,遇上也不奇怪。
四阿哥含糊道:「兩人提及河道出了小問題,那一段河道正是索額圖手底下人負責,他們打算請高大人做主,卻又擔心這人勢單力薄不能撼動得了索相。」
葉珂看著周圍,也小聲問道:「跟索相有關,會牽扯到太子殿下,爺是讓十三弟瞞下此事?」
十三阿哥年輕,又是正直之人。
不管是索額圖還是太子,犯了錯就該讓康熙知道才行,於是在心得裡面隱晦寫了出來。
看來他這舉動讓四阿哥十分擔心,擺明是讓十三阿哥改掉,不過對方應該據理力爭,兩兄弟在書房才會爭辯得厲害,叫四阿哥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
四阿哥無奈笑笑道:「何須隱瞞,這天下哪有皇阿瑪不知道的事?但知道是一回事,被別人點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
索額圖的門人沒那麼大的膽子,肯定是索額圖指使的,這就要牽連到太子,自然讓康熙心裡不痛快。
葉珂知道第一次廢太子的時候,十三阿哥就牽扯進去,遭到康熙的厭棄,原來是因為提及此事嗎?
那十三阿哥怪無辜的,只是為人正直,想把此事捅出來,卻讓康熙遷怒了?
四阿哥看出她的心思,搖頭道:「兩個差役怎麼那麼正巧在十三弟經過的河堤那邊等著,還故意提起此事來?」
葉珂一聽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所以他們故意等在那裡,就是為了說給十三阿哥聽的?知道他為人正直,聽過後肯定會稟報皇上?」
四阿哥輕輕點頭,這也是讓他極為不痛快的地方,對方分明是在算計十三阿哥。
要不是有那面白牆突然在夢裡出現,加上弘暉之事,換掉了太傅,接而空出了幾天假期來,讓十三阿哥要躲開宮裡其他兄弟跑到莊子上來。
兩人跟往常一樣,只怕回來後直接寫好河道心得就呈上給康熙。
康熙一看到十三阿哥在心得裡提及的,只會以為他狀告索額圖,卻很可能是對太子不滿。
葉珂被這繞來繞去的事弄得有點暈,細細琢磨後問道:「爺,另外這個想狀告索額圖的高大人是不是有什麼名堂?」
四阿哥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不錯,此人名為高士奇,原本出生貧寒,隨父入京游學,父親病亡後只能以賣字帖為生。後入太學,得見皇阿瑪,才學出眾,被皇阿瑪破格賜予會試資格。」
「高士奇後來以會試第一的身份進了翰林院,又入國子監,次年就隨皇阿瑪東巡。」
葉珂回想高士奇此人,在後世也是個名人了。
幸運的是出身貧寒他以才學入朝,很得康熙重用。
然而古人有言人生三大悲哀: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
很不幸,他三個都有。
但是私底下高士奇先是依附了索額圖,沒得到重用,於是懷恨在心,接而勾搭起索額圖的對手明珠。
然後兩人一謀劃,一起干掉了索額圖。
作為帝王的近臣,高士奇很得康熙的喜歡,既有才學又有能力,可惜他的野心太大,私下還結黨營私,絕不會被原諒。
葉珂琢磨著高士奇雖然干掉了索額圖,但是很可能也失了聖心,活不過今年。
明珠哪怕贏了索額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絕不能讓十三阿哥摻和進去!
只是跟葉珂想得不一樣,她以為十三阿哥過分正直,想跟著高士奇一起狀告索額圖貪污河道款項的事。
四阿哥卻搖頭道:「十三弟這是想要維護太子,只覺得太子並不知情,是索相擅自為之。」
他看著周圍,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貼著葉珂的耳邊輕輕說道:「皇阿瑪正准備對索相動手,十三弟的維護是出於兄弟之情,皇阿瑪只會覺得十三弟在包庇太子。」
葉珂震驚於四阿哥竟然這麼早就察覺到康熙的意圖,只覺得他簡直是康熙肚子裡的蛔蟲!
她瞪大眼詫異過後,看四阿哥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問道:「十三阿哥一片赤誠之心,他不願意改了,爺也很難勉強。只是我看爺的樣子,已經找到了應對之法?」
十三阿哥瞧著脾氣好,還是挺倔強的,估計怎麼都不肯改掉心得上的事,覺得自己沒錯。
葉珂心想四阿哥又不好直接跟他說,索額圖遭殃,太子就要被廢了,十三阿哥摻和進去就容易倒霉。
這時候四阿哥看過來對葉珂笑道:「那就要你幫把手,還得忍痛割愛了?」
葉珂聽得一臉茫然,割愛,割的什麼啊?
第12章 醫治
葉珂後來就知道,四阿哥說的割愛是什麼了,原來是葡萄酒。
四阿哥看得出葉珂很喜歡喝葡萄酒,割愛的就是這個了。
葉珂當然樂意,就是心裡有點不可思議,忍不住嘀咕:四爺不會想要灌醉十三阿哥,然後把人留在莊子上幾天。
等宮裡的風波結束,一切又塵埃落定的時候四阿哥再放十三阿哥回去。
還是十三阿哥一天不肯改,四阿哥就不讓人離開溫泉莊子?
不會吧,他這手段如此簡單粗暴嗎?
還別說,雖然手段看著不怎麼樣,就真的有效。
十三阿哥的酒量不比葉珂好多少,喝兩口葡萄酒就醉了,好在酒品不錯,也不發酒瘋,就是樂呵呵看著四阿哥笑。
原本呆一天就回去,如今看十三阿哥晚飯的時候喝醉了,兆佳氏就有點頭疼。
人都醉了,這時候就不好帶人會宮裡去,被人見了,說十三阿哥出宮就放肆酗酒就不好了。
葉珂就笑眯眯勸人留下:「莊子裡空置的廂房多得很,平日都仔細收拾過,弟妹帶著十三弟住下就是了。這夜風涼,醉後一吹就更容易凍著了。」
兆佳氏一聽就猶豫了起來,畢竟十三阿哥這膝蓋確實不能吹風,於是就順勢留了下來。
第二天十三阿哥起來後也沒有宿醉,滿臉愧疚跟四阿哥和葉珂道歉:「弟弟昨晚貪杯了,還叨擾了四哥一晚,今天就回宮去。」
四阿哥老神在在道:「不著急,沒十三弟在,誰來指點弘暉的箭術?再說了,你我兩兄弟難得在莊子上一起清淨清淨。回頭讓人從宮裡拿些替換的衣物來,多住兩天就是了。」
葉珂也幫腔道:「就是,我看弟妹在莊子住了一晚,神色都松快了不少。」
她又壓低聲音道:「宮裡住著雖好,自然沒有這莊子裡頭住的自在,畢竟也沒有外人在,能輕松許多。」
要只有十三阿哥自己,恐怕還會猶豫。
但是葉珂這話一出,十三阿哥看兆佳氏的面色確實比宮裡要好一些,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吩咐人回宮取東西,就此多住上兩天了。
兆佳氏聽著臉色微紅,知道十三阿哥在乎自己才會留下,自然不會有異議。
葉珂偷偷給四阿哥遞了個眼神:還是我有辦法吧!
四阿哥也悄悄回了個贊賞的目光:還是福晉厲害!
正好鄧大夫也在,給弘暉每天請平安脈,如今給十三阿哥也把把脈看一下。
他連兒科這種啞科都擅長,給十三阿哥把脈更不在話下。
只是鄧大夫把脈後眉頭居然漸漸皺起,看得葉珂都提起了心。
果然片刻後鄧大夫說道:「十三阿哥該是先天腎氣不足,足三陰虧損,兼之風邪外襲,陰寒凝滯……想必早些年摔傷過,卻沒好好休養,膝蓋偶爾紅腫,十三阿哥是平日外敷傷藥居多?」
十三阿哥原本就是被四阿哥摁住,給大夫把脈,沒料到鄧大夫能說得如此具體清楚,不由點頭道:「是,若是走動多了,膝蓋些許紅腫,擦藥後一晚上就好了。」
四阿哥不悅道:「十三弟這膝蓋不舒服,怎的不跟我說說?」
想到他們巡視河道的時候,每天從河堤要走很遠,十三阿哥跟沒事人一樣,回去後是不是膝蓋疼,只能關起門來自個偷偷擦藥?
十三阿哥笑道:「四哥放心,因為不怎麼疼,擦藥就好了,我就沒說出口。」
他只覺得是小事,不過葉珂看鄧大夫的面色就不可能是小傷了。
果然鄧大夫搖頭道:「十三阿哥這傷如今看著輕,若是沒有盡早調理會慢慢加重。風邪深入關節,漸漸會轉化為腫瘍化腐證。」
葉珂聽出來了,這病就是鶴膝風,在中醫上也叫結核性關節炎。
是慢性病,病程很慢。
早期還不明顯,讓人察覺不出來,中晚期的時候逐漸加重,那時候想要再治就已經為時已晚,根本拔除不了。
四阿哥連忙說道:「鄧大夫要什麼藥材只管開口,不管天南地北我都會尋來,只要能治好十三弟的腿腳。」
鄧大夫連忙起身拱手道:「四阿哥放心,草民一定盡心盡力。十三阿哥這得先去寒濕阻滯,草民打算用五積散。」
他寫下方子,五積散需要的藥材並不貴重,反倒是平常的肉桂、麻黃、白芷、干姜和當歸等等。
肉桂和干姜驅內寒,麻黃和白芷則是驅外寒。
當歸補血活血,通經脈去阻滯。
這方子不復雜,卻在於藥量的拿捏。
如果內寒重,肉桂就要加量,甚至還得另外加上茱萸。
如果外寒厲害,還時常有虛汗,反倒就得去掉麻黃。
四阿哥略懂藥理,看了鄧大夫的方子,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只覺得十三阿哥的病能好起來。
十三阿哥整個人還是懵的,畢竟他原本以為只是請平安脈罷了,怎的被把出如此厲害的病症來,還要立刻開始用藥?
兆佳氏在旁邊滿臉擔憂,險些要落下淚來,看得十三阿哥心疼極了,握著她的手小聲安慰。
鄧大夫又道溫泉能活血,加上這個方子是事半功倍。
原本只想叨擾一兩天的十三阿哥就得繼續留下來,至少泡上三天溫泉才行。
弘暉得知十三阿哥的腿腳不適,用藥和泡溫泉後還來練武場指點自己,一疊聲讓蘇培盛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讓十三阿哥坐下,不用一直站著。
這讓十三阿哥哭笑不得,他感覺自己腿腳其實沒有那麼糟糕,不過鄧大夫說得可怕,兆佳氏更是小心翼翼,他多站一會都要勸著自己坐下。
只是周圍人當他跟瓷器一樣小心翼翼對待,十三阿哥明白他們擔心,也就好好保重自己。
至於之前十三阿哥急著進宮,擔心康熙會不會聽信了高士奇讒言的事也是顧不上了。
看著兆佳氏淚汪汪的樣子,他只能再三安撫她,又反復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
每天跑溫泉,再外敷內服,十三阿哥明顯感覺腿腳比之前輕松了一些。
顯然鄧大夫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如今他還年輕,病症很輕,要是忽視了,過些年就要吃盡苦頭了。
四阿哥原本打算帶葉珂在溫泉莊子呆個兩三天,如今呆了五六天,等十三阿哥明顯有起色,這才准備離開。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也該回宮去,四阿哥不放心,先讓馬車送他們回宮。
都到宮門口了,四阿哥就領著十三阿哥去拜見康熙。
葉珂知道十三阿哥這邊脈案一出,就寫信派人送進宮裡去給康熙過目。
但是寫的不如親自說,四阿哥打算在康熙面前再說一遍,也能更清晰一些。
再就是只鄧大夫的脈案不夠,怎麼都得讓宮裡的太醫給十三阿哥把脈確認一二,才能讓康熙更是心裡有數。
十三阿哥是個倔強性子,以前猛練騎射摔著疼,也絕不會跟身邊人提起,更不可能跟康熙說了。
如今年紀輕輕,身體竟然就已經出現了糟糕的征兆。
太醫細細把脈後跟鄧大夫說得差不多,幸好這幾天的方子對症,明顯讓十三阿哥身體的阻滯稍微疏通了一些,膝蓋還暫時停止了潰敗。
康熙接過藥方看過後,微微頷首說道:「十三好好歇著,把身子骨養好,暫時就別領差事了。」
他想著十三阿哥好幾年前沒了生母,什麼事都愛憋在心裡,還愛跟十四阿哥較勁不服輸。
幸好四阿哥心細,不然十三阿哥這身體一旦潰敗起來,只怕就很難挽救了。
康熙不免一陣後怕,再三強調十三阿哥要好好醫治,另外吩咐內務府緊著他這邊。
缺什麼用的和藥材,都第一時間給十三阿哥送上。
十三阿哥只管好好養病就是,康熙還特地挑選了一個擅長骨科的太醫繼續為他醫治。
一番安排下來,四阿哥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不管之後十三阿哥做了什麼,因為生病的緣故,康熙怎麼都可能多憐愛十三阿哥一點。
十三阿哥性子倔強,很多事想要做得好,再苦再累都不會跟人透露。
四阿哥卻知道經常示弱會被人看不起,但是偶爾的示弱才能入了人的心坎。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經常哭自然讓人不耐煩,偶爾哭卻讓人心疼到骨子裡。
十三阿哥如今的情況正是如此,康熙看著他的眼神都柔和了兩分。
兩人沒叨擾康熙太久就退下了,十三阿哥眼底帶著笑,剛才康熙的關心讓他很是受用。
他也明白四阿哥怎麼硬帶著自己跑到康熙面前提及此事的緣由,越發覺得以後跟著四哥就沒錯!
「多謝四哥,以後我一定……」
十三阿哥說得含糊,卻是想表忠心。
然而四阿哥卻怔了一下,因為聽見腦海裡那個沉寂了很久的東西忽然開口:「特殊任務開啟,為十三阿哥調理身體。」
另一邊正陪著十三福晉的葉珂也再次聽到了系統的播報:
「察覺到十三阿哥的身體問題並對症治療的特殊任務已完成,獎勵已發放。」
比起四阿哥聽得一愣,很快回過神來跟十三阿哥說話,葉珂就直接懵了。
你不是養崽系統嗎,怎麼連十三阿哥都包括進去了?
十三阿哥那麼大個人,居然就算到幼崽的行列裡面,是不是出bug了?
因為系統一分為二,每次任務都完成了,系統才會告知她這個任務是什麼,就有點離譜了!
葉珂心裡吐槽,還是默念了系統,詢問為何十三阿哥也包括在養崽系統的任務當中。
系統熟悉的電子音做出了回答:「十三阿哥身上帶著的慢性病有遺傳傾向,以後生下的孩子先天體弱,早夭居多,又或是活不過二十歲。」
所以這系統為了還沒出生的那些十三阿哥的幼崽,就開始對十三阿哥下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阿哥:誰不是個寶寶呢~
第13章 兄弟
葉珂回想了一下十三阿哥以後的孩子,確實有早夭的。
不過這時代的醫術有限,擅長兒科的醫生又不多,於是沒能長大孩子也就多了,不算什麼稀奇事。
唯獨十三阿哥有幾個兒子已經平安長大,卻突然病逝。
比如嫡福晉兆佳氏的長子弘暾,就在十九歲的時候突然病死。
原本這個嫡長子該是繼承十三阿哥的爵位,卻忽然沒了,只好由次子弘晈繼承。
另外第六子弘昑,為側福晉蘇氏所生,也是十四歲的時候忽然病逝。
顯然十三阿哥這時候年輕就體弱,影響到了以後孩子的身體。
這養崽系統除了四阿哥的孩子,連十三阿哥的孩子都囊括在內了嗎?
難道以後這系統遇到誰家的孩子有問題都想救,那不得讓四阿哥忙壞了?
葉珂不好在兆佳氏面前發呆問系統,索性跟她告辭往外走,回去馬車上繼續心裡默念問話。
養崽系統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系統的主人想要救,就會發布任務救人得獎勵。」
所以說,如果葉珂或者四阿哥不想救,那麼系統就不會隨便發任務救其他人了?
這還好,不然天下那麼多孩子,如何能救得過來?
葉珂這才稍稍安心,又知道系統反應慢,也是因為臨時增加了十三阿哥作為任務人物。
她和四阿哥都想救十三阿哥和他以後的孩子,系統才把人囊括了進來!
葉珂想了想,心裡繼續詢問:「那獎勵是什麼?」
系統一板一眼回答:「獎勵為兩點。」
葉珂又讓系統打開了十三阿哥的人物版面,看到了他的數據。
智力90,運氣70,體質80……
等下,十三阿哥如今已經能看見潛藏的病灶,體質怎麼比四阿哥還好一點?
如果四阿哥不是完成任務的人,葉珂都想盡快把他加進系統裡面,成為新的任務人物了。
葉珂看著十三阿哥的運氣,明白這次要不是誤打誤撞,讓鄧大夫發現了,只怕要很久之後十三阿哥病發的時候才會知道。
那會兒病灶很深,已經很難拔除,加上十三阿哥被康熙厭棄,救治的條件更糟糕。
原本病得重,醫療條件還不好,又硬生生拖到四爺登基後才能勉強騰出手來派人去治,十三阿哥的病情給耽誤了,難怪後來正當壯年的時候去世。
要不是十三阿哥這個左膀右臂早早去世,四爺以後也不必那麼辛苦,把自己活生生累死了。
思及此,葉珂毫不猶豫把兩點加在十三阿哥的運氣上。
比起體質,十三阿哥這運氣也太差了一點。
運氣差引發的問題就太多了,就跟蝴蝶效應一樣。
比如這一次高士奇的事,十三阿哥就無意中摻和,要真跟康熙提起,以後被遷怒,後邊還會被圈禁起來,實在倒霉極了。
最倒霉的是身體還不好,隱藏的病症復發,請太醫就更難了。
這次是被四阿哥打斷了,沒讓十三阿哥繼續,但是下次呢!
索性葉珂就把這兩點加上運氣上,畢竟十三阿哥這運氣比體質還要差。
他如今還得聖心,才能有最好的治療,絕不能倒霉得失去康熙的寵愛。
四阿哥那邊也聽到了獎勵發放,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提醒獎勵的兩點加在了十三阿哥的運氣上。
他不由一怔,還奇怪這東西怎麼沒把獎勵加在十三阿哥的體質上。
系統自動播報了十三阿哥的各項數字,四阿哥一聽就明白。
估計運氣這個數字太低,可能引發一連串的事,索性加在運氣上,十三阿哥就能順順利利養病了。
十三阿哥隱約察覺身邊四阿哥的神色輕松了一些,心裡不由感動得很:「有勞四哥了,弟弟會好生養病,這陣子就不往外跑了。」
四阿哥聽後點頭道:「我過幾天進宮來看你,正好把鄧大夫一並帶上。」
宮裡的太醫最是保守,什麼事都說得更嚴重,方子卻用的最穩妥,四平八穩的,有時候效果只能算一般,不如宮外的大夫來得果斷和大膽。
只太醫的話,四阿哥並不放心,打算時不時帶著鄧大夫進宮來給十三阿哥請脈看看,方子有什麼需要改良的地方。
十三阿哥明白四阿哥的心思,笑著應下。
兩人正說著話,遠遠就見十四阿哥從宮外回來,正巧跟他們碰上。
十四阿哥比十三阿哥小上兩歲,卻長得極為高大,騎射功夫更是被康熙再三稱贊過。
他看見四阿哥不由一愣,拱拱手給兩人行禮後就道:「四哥跑去溫泉莊子呆了幾天夠痛快的,宮裡頭就人仰馬翻。」
十四阿哥的孩子還沒出生,書房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當然沒他什麼事。
四阿哥卻沒生氣,明白十四阿哥的性子就是這樣,一張嘴就容易得罪人,非要跟自己過不去的樣子。
這些年他都習慣了,只微微頷首算是聽見了,然後扭頭跟十三阿哥道別,就要出宮去,免得葉珂久等了。
十四阿哥見四阿哥看到自己就要走,面色更難看了:「四哥你剛回來,進宮去見了皇阿瑪吧,不去看看額娘嗎?」
四阿哥是寧願跟十四阿哥說話,都不太想去見德妃。
畢竟比起德妃,兩人更是無話說,相顧無言更是尷尬和難受。
十三阿哥就開口打圓場道:「四嫂正等著,四哥生怕我說不清楚,特意拜見皇阿瑪,仔細告知病症,這會兒得回府去了。」
十四阿哥聽後,皺著眉頭看向他:「你病了?倒沒瞧出來。」
四阿哥聽得挑眉,十三阿哥生怕兩兄弟在宮裡吵起來,連忙跟十四阿哥簡單解釋了一通:「是膝蓋的問題,得慢慢調理才行。」
十四阿哥從小身強力壯,又正年輕,壓根不知道什麼膝蓋會出的問題。
不過看四阿哥的臉色,十三阿哥這病估計厲害得很,要不然也不會把十三阿哥叫去溫泉莊子休養幾天,又特意陪著進宮來給康熙稟報。
思及此,十四阿哥心裡面更不痛快了。
明明四阿哥是自己同母的親哥,怎麼四阿哥對十三阿哥比他更好?
四阿哥跟著康熙南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十三阿哥的病,也不看看自己這個弟弟,連親額娘德妃也不見一見嗎?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嫂也在,那正好跟著四哥一塊兒去見額娘。」
這次十三阿哥不好開口,四阿哥擺擺手道:「下回再見,再晚一點,宮門就得落鎖了。」
這話叫十四阿哥再不好勸,畢竟四阿哥都出宮建府了,要拖到宮門落鎖,他和葉珂住到哪裡去?
但是他就不大高興,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看著十四阿哥無禮的樣子,四阿哥也皺起了眉頭。
葉珂在馬車裡等到四阿哥的時候,就見他一臉平靜,卻還是能感覺不大高興的樣子。
馬車一動,離開宮門有一段距離,四阿哥才告訴她道:「剛才見過皇阿瑪後,遇到了十四弟。」
葉珂就明白,十四阿哥估計說了什麼讓四阿哥不高興了。
外人都說他們關系不好,她卻覺得是十四阿哥的性子別扭,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同母的親哥相處。
加上四阿哥就不是親切熱情的人,反而比較沉默,兩兄弟沒有話題,十四阿哥還是個中二少年,說話不過腦子。
四阿哥聽著不高興,糾正幾句,十四阿哥也不高興,每次這兩兄弟都要不歡而散。
其實吧就是兩兄弟小時候相處的機會太少,沒辦法互相了解。
長大後他們的性格還南轅北轍,一個沉默腹黑,一個衝動暴躁,能聊得來才怪!
德妃這個親娘跟四阿哥的關系也不尷不尬,根本無法調和好兩兄弟相處。
於是每次四阿哥遇上十四阿哥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樣,天崩地裂,直接談崩了。
葉珂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四阿哥,又聽他說道:「十四弟讓我帶著你一起去見額娘,只是時辰不早,等會宮門就要落鎖,我就婉拒了。」
她就明白兩兄弟怎麼談崩的,十四阿哥其實心底不壞,只是不了解四阿哥這些年的艱難。
他一出生就被那位佟貴妃帶走撫養,長大後才知道德妃是親娘。
那時候佟貴妃病死了,四阿哥已經年長,不可能再回到德妃身邊。
他跟德妃不親近,德妃又有了其他孩子,對四阿哥也有隔閡。
十四阿哥則是一出生就在德妃身邊,自是覺得德妃這些年不容易,但是四阿哥又何嘗容易了呢?
他沒有經歷過四阿哥的事,無法理解四阿哥,只在表面上覺得四阿哥不跟德妃親近,於是總是想盡辦法讓兩人多見面,以為這樣母子關系就會慢慢好起來。
十四阿哥的出發點不壞,只是出生以來實在是一帆風順。
德妃寵愛他,在六阿哥去世後,更是當十四阿哥像眼珠子一樣對待。
康熙也寵愛他,因為十四阿哥的騎射天賦極高,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康熙叫到臣子面前表演一番,足見他的出色。
後來康熙還允許十四阿哥享有支取官物的符權,由大內供給其一家的食用物品。
一般是一年為期,不止十四阿哥得到這樣的殊榮,但是時間最長的卻只有他一人,可見對這個兒子有多喜歡。
要不是後來康熙去世,十四阿哥還可能繼續下去。
天賦高,從小被爹娘寵愛長大,這樣的十四阿哥自然無法跟四阿哥感同身受。
只是這樣一對比,就叫葉珂越發心疼起四阿哥來。
不經他人苦,莫論他人非。
為何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的關系會比十四阿哥要好,正因為十三阿哥早年失去生母後,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也更能體會到當年四阿哥的處境。
葉珂握住四阿哥的手笑著道:「正好下個月就是額娘的生辰,我讓人打一對芙蓉花的簪子作為壽禮,到時候熱熱鬧鬧給額娘慶賀一番。」
「今兒匆匆忙忙的,也沒提前跟額娘說一聲,咱們過幾天再正式去拜見,就不好順道過去,反倒讓額娘不喜。」
聞言,四阿哥知道葉珂這是給自己找到不去見德妃的正當理由,就笑著回握她的手。
有葉珂在身邊,他感覺剛才那些不愉快都能煙消雲散。
第14章 看診
四阿哥終於帶著福晉和大阿哥弘暉回來,貝勒府裡的人都動了起來。
一大早就開始打掃一番,後院的人也打扮了起來。
只是左等右等,快傍晚的時候才見馬車慢悠悠到了。
李格格手裡牽著弘時,身後跟著小格格,站在最前頭。
鈕鈷祿格格跟耿格格偷偷努了下嘴,似乎想抱怨李格格這還沒成為側福晉就已經開始擺架子,非要擠開她們站在最前面。
耿格格對她安撫地笑笑,只覺得她們站的都不遠,沒必要跟李格格爭前頭後頭了。
四阿哥下車後,伸手扶著葉珂下來,看見李格格等人只點點頭道:「今兒也晚了,你們明兒帶著孩子到主院來。」
說完,他就帶著葉珂施施然走了。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李格格都沒能跟四阿哥說上幾句話,更是急了。
之前她派丫鬟去主院,就是想試探著問問四阿哥什麼時候去自己的院子,又要出門去哪裡。
哪裡知道四阿哥直接帶著福晉就走了,那丫鬟還被打了好幾個板子,說是驚擾了四阿哥。
李格格跟著四阿哥多年,立刻就明白四阿哥這是不高興了,沒直接責罰她,而是責罰心腹丫鬟,勉強算是給自己一個面子,卻也是教訓。
杖責自己的心腹丫鬟,就差沒直接打臉,羞得李格格好幾天不敢出門見人。
好幾天過去了,四阿哥日理萬機,該是忘記這點小插曲,於是李格格又活過來了,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府門迎接。
就連弘時都打扮一新,穿上了新衣裳,小格格也換了一條鮮艷的衣裙。
可惜四阿哥回來壓根沒看她們多兩眼,直接帶著福晉就回去主院休息了。
不過他讓眾人明天去主院見面,卻也不錯。
李格格就一掃失落,歡歡喜喜帶著一雙兒女回去了。
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見,也帶著自家兒子散了。
宋格格站在最後頭,走得慢,遠遠遇到後邊馬車的弘暉。
她怎麼感覺大阿哥比幾天前出門,這臉色肉眼可見好了一些?
回到主院,四阿哥就提起剛才的事來:「我想著明兒讓孩子們都過來給鄧大夫診脈,一來叫府裡的人知道以後府裡多了個坐診的大夫,擅長兒科,孩子有什麼事可以立刻派人請他過去。二來鄧大夫給孩子們看看,別是有什麼隱患卻是之前沒察覺到。」
聞言,葉珂贊同道:「確實如此,孩子們年歲不大,不舒服也不容易察覺,還是看看更讓人放心。」
她明白是弘暉的事把四阿哥結結實實嚇著了,這才會讓鄧大夫給其他孩子都把脈看看。
其實是四阿哥剛在府門下馬車的時候,耳邊聽見叮的一聲,接著是系統的任務發放:
「新任務啟動,請鄧大夫為貝勒府的孩子把脈。」
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系統會發這個任務,難道府裡除了弘暉之外的孩子的身體都有不妥之處嗎?
不過四阿哥也正有此意,給孩子們都檢查一遍,自己才能放心。
兩人早早歇下,四阿哥還在休假當中,都不必去上早朝。
原本按照過往的時辰醒來,只是葉珂整個人滾進他懷裡睡得香甜。
懷裡人柔軟且溫暖,讓四阿哥忍不住摟著人多躺了一會。
睡卻是睡不著的,一來四阿哥就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二來腦海中回想那個古怪東西再次發出的指示。
每次這東西說的都會應驗,為此四阿哥就更睡不著了。
只是片刻後,他就聽見外頭的聲響,不悅地皺眉起來。
四阿哥小心翼翼起身,給葉珂掖了掖被角,這才開門小聲問道:「怎麼回事,一大早就吵嚷起來了?」
別是他們兩個主子出門幾天,貝勒府就沒了規矩?
蘇培盛知道四福晉還睡著,聲音也跟著壓低:「主子,是李格格帶著大格格和二阿哥過來了。」
四阿哥一怔,頓時無語。
他昨天讓後院的人帶著孩子到主院來,沒說時間,但是一般人會這麼早過來嗎?
看著外邊天色才蒙蒙亮,李格格到底什麼時辰爬起來梳妝打扮?
一雙兒女年紀不大,這時候過來只怕他們還在打瞌睡!
四阿哥可不是會慣著李格格的人,但是兩個孩子沒必要跟著她受罪,於是吩咐道:「你收拾兩間廂房,讓小格格和弘時去睡一會。至於李格格就在前廳候著,叫人送點茶水就行了。」
說完,他就關上門,繼續抱著自家福晉再睡個回籠覺。
蘇培盛立刻出去吩咐一番,很快讓奶嬤嬤領著兩個年紀不大的小格格和小阿哥去廂房歇下。
李格格一個人被丟在前廳,只有個上茶的丫鬟在,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看四阿哥多喜歡她,更喜歡自己一雙兒女,生怕孩子太早起來困了,特意出來吩咐,讓人抱著他們去廂房歇著!
李格格一大早打扮然後帶著孩子過來,就是要給四阿哥留下一個深刻的印像。
如今看四阿哥知道她來了,還把孩子們照顧周到,李格格就心滿意足了。
葉珂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天色大亮。
她在四阿哥溫暖的懷裡都不想起來,之前自己還擔心不習慣,如今簡直不要太習慣了。
畢竟葉珂睡著後手腳涼,被窩裡連湯婆子都暖不起來,哪裡有四阿哥這個天然大暖爐抱著來得暖和舒服?
四阿哥見她醒了,睡得小臉紅撲撲的,不由笑道:「醒來了?李格格早早就來了。」
葉珂不由一愣,得知李格格在剛天亮的時候就來了,也是無語:「她那麼早來,昨晚都沒睡嗎?自己來就算了,孩子才多大,睡不夠肯定得難受。」
知道四阿哥已經安排蘇培盛領著兩個孩子去廂房休息,她就點點頭,四阿哥果然貼心!
「不過李格格就在前廳坐著?這時候還是初春,前廳的火盆都撤下了,一大早開著門坐一會,腿腳怕是涼颼颼的。」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她非要這麼早來,不吃點苦頭哪裡會知道教訓?」
他也不讓葉珂急著出去,只管慢慢洗漱,再用了早飯也不遲。
葉珂好笑,跟四阿哥慢吞吞用了早飯。
她這邊是鄧夫人讓廚房特地做的藥膳,四阿哥自然不適合用,於是廚房另外給他做。
兩人各吃各的,葉珂還跟春嬤嬤問起弘暉來。
得知他早起去練武場練習了箭術,才回去院子換衣用早飯,今兒也不用去宮裡,弘暉明顯自在從容得多。
用過早飯後,他已經開始看書了。
哪怕沒功課,弘暉也規劃好,溫故而知新。
四阿哥在旁邊聽得滿意,知道弘暉是個自律的孩子,只交代蘇培盛讓他勞逸結合,看一會兒書就起來走動一二,再去窗邊看看外頭的綠意,松快一下眼睛。
葉珂聽著就覺得四阿哥還挺懂養生,知道久坐不好,也明白綠色對眼睛有舒緩的作用。
他們用完早飯,就聽說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帶著小阿哥到了主院。
兩人出去的時候,葉珂還特地多留意了一下李格格,發現她嘴角帶笑,絲毫沒有一點久等的不耐煩,反而美滋滋的。
葉珂心裡不由古怪,李格格究竟腦補了什麼,怎麼被四阿哥扔在這裡等一個時辰還這麼高興?
小格格被春嬤嬤牽著出來的時候穿戴整齊,弘時小阿哥則是被抱著,一直揉著眼睛走不動的樣子,顯然還沒睡飽。
幾人帶著孩子行禮後,四阿哥揮揮手示意她們落座。
鄧大夫已經在門外候著,也被請了進來。
四阿哥就道:「都坐下吧,這位是鄧大夫,以前是在回春堂。你們認認人,以後他會帶著夫人留在府裡。鄧大夫擅長小兒之症,就讓他給幾個孩子請平安脈。」
幾人這才明白四阿哥為何派人讓她們帶上孩子過來,李格格問過後,得知弘暉已經請過了,這才推著弘時坐下,小胳膊伸出來。
鄧大夫兩指一搭,半晌後說道:「二阿哥胃口好,卻進得有些過了。今晚入夜後恐會有瀉疾,不必擔憂,明兒一早發了疹子就好。」
葉珂一聽就明白李格格寵溺弘時,弘時長得壯實,胃口也不錯,正是開始吃輔食的時候,年紀小不知道飽,吃得就太多了。
今晚弘時就可能腹瀉,鄧大夫的意思是並不嚴重,第二天發了疹子,這腹瀉自然而然就好了。
李格格聽得卻緊張起來,她之前還有個兒子弘盼,卻不到三歲就夭折。
弘盼出生的時候十分瘦弱,弘時卻相當壯實,哭聲嘹亮。
她就把弘時看成了眼珠子一樣,他胃口好喜歡吃,就多給了一些,竟然要害了弘時嗎?
李格格卻又心疼弘時入夜後要腹瀉,連忙問道:「鄧大夫能這會兒給藥,叫弘時不必受腹瀉之苦?」
要腹瀉了,那先給了藥,弘時不就不會腹瀉了嗎?
葉珂感覺李格格說得沒毛病,鄧大夫卻搖頭道:「二阿哥這淤堵在腹中不瀉,反而不好。」
這是宜疏不宜堵了,一堵反倒可能讓弘時更難受。
四阿哥見李格格的小臉都白了起來,就安撫道:「你要不放心,那就帶著弘時留在這裡到傍晚,鄧大夫也能多盯著一點兒。」
雖然鄧大夫說弘時腹瀉並不嚴重,但是如今小孩子太容易夭折了,更別提之前四阿哥就已經失去了弘盼這個孩子,難免會多擔心一點。
李格格欣然答應,在自己院子裡帶著弘時忐忑不安,還不如在這裡有四阿哥坐鎮,又有大夫盯著點兒。
尤其四阿哥在,看弘時難受肯定會心疼,自然對這個兒子也要親近一點。
葉珂一眼看出李格格的小心思,更別提是四阿哥,他輕哼一聲,有鄧大夫在,就不好在外人面前責備李格格。
李格格低下頭,推著女兒上前,順勢化解如今的尷尬。
小格格怯生生上前坐下,鄧大夫把脈後說道:「大格格吃得太少了一點,只怕是太過勞累,得多歇多睡才行。」
四阿哥聽得疑惑,忍不住問道:「大格格只有五歲,怎的就太過勞累了?你來說說,大格格平日都做什麼?」
他沒叫李格格回答,而是指著照顧大格格的奶嬤嬤問道。
奶嬤嬤看了李格格一眼,被四阿哥皺眉一看,立刻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回主子的話,小格格早上學一個時辰禮儀,用早飯後開始識字兩個時辰,午飯後再練字一個時辰。另外得練琴兩個時辰,又得學算數,免得以後不會看賬……」
「混賬!你就這麼養女兒的?大格格才五歲,你讓她那麼多,累得都吃不下,有你這樣當娘的嗎?」
四阿哥氣得都顧不上鄧大夫還在,指著李格格責怪起來。
說完他也氣自己,之前太過忙碌都沒注意到女兒每天要學那麼多東西,只怕累得吃不下,睡覺的時間都少。
不過李格格關起門來教女兒,就連四福晉估計都被瞞著,四阿哥察覺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眉頭皺得很近,原本因為李格格之前不夠規矩,打算暫緩封她為側福晉的事。
如今四阿哥是後悔答應德妃,李格格壓根就不適合當側福晉!
第15章 籠絡
估計李格格得到消息,才會想讓自己的一雙兒女變得優秀,弘時年紀太小,就從大格格開始著手。
於是讓五歲的女兒學習起來,李格格又沒有能耐請名師,還得自己來,逼著大格格學這個學那個,累得大格格身體都不如以前了!
弘時卻被李格格拼命喂,也給喂壞了!
四阿哥都要懷疑之前弘昐沒長大,是李格格不會養孩子!
「兩個孩子過陣子沒能好起來,你也不必再操心,我把孩子給其他人養去!」
四阿哥這話說得重了,嚇得李格格花容失色,連連保證道:「爺,我知道錯了,一定好好改過,把兩個孩子養好。」
「你最好是這樣,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葉珂聽得出四阿哥就是說的氣話,這兩孩子要送其他人去養,送她這邊來,身份上就不合適。
送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那邊,她們各自都有一個孩子,添上兩個就得三個孩子,只怕要手忙腳亂顧不上。
那就只能送去宋格格那邊,但是宋格格自己就病殃殃的,哪裡顧得上養兩個孩子?
四阿哥嚇唬李格格一下,也是讓她多上心。
四阿哥仔細一問,李格格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讓小格格學起來。
李格格識字不多,但是教女兒還是足夠了。
她彈琴卻不錯,一手琴藝還得過四阿哥贊許,親自教導女兒是綽綽有余。
最近一個月四福晉病著,又忙活搬家的事,難怪李格格關起門來教小格格那麼多事都沒能察覺得到。
要不是鄧大夫把脈看出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察覺。
比起宮裡,貝勒府要更寬敞,各個院子之間離得遠,有什麼動靜就更難發現了。
四阿哥氣得不行,就說小格格剛才伸手的時候,小手還握成拳。
如今他慢慢展開小格格的小手,看見手指內側的紅痕,有被琴弦勒的,有抓著毛筆時間久了壓的。
哪怕擦了不少藥膏,這紅痕還是很扎眼,十指連心,只怕是很疼了,小格格卻一聲不吭。
四阿哥輕輕握著小格格的手道:「你是我的女兒,就該嬌養著長大。喜歡就學學,不喜歡就不學。以後只要能看懂賬本就行,起碼能知道壓箱底的體己錢有多少,別是自個都數不明白。」
後邊這話讓小格格原本忐忑的小臉忍不住露出點笑容來,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頗為心疼,又道:「你這奶嬤嬤也不知道勸一勸,任由你把自己累壞了,不如換了去!」
小格格連忙抓住四阿哥的手小心翼翼說道:「阿瑪,嬤嬤待女兒很好,變著花樣給女兒做吃的,每天晚上還給女兒的手上藥,心疼得掉了好幾回眼淚。」
四阿哥見女兒舍不得這個奶嬤嬤,而且奶嬤嬤軟弱了一點,卻也不好反駁李格格這個主子,私下照顧小格格還算不錯,就勉強點頭道:「也罷,那就先留著,以後小格格要有什麼事,你只管來跟我和福晉說說。要是再隱瞞一回,就把你趕出府,送回內務府去!」
奶嬤嬤忙不迭應了,再三謝恩,眼圈看著也紅了。
要不是小格格記得她的好為自己求情,恐怕奶嬤嬤這會兒就要被趕出去,對小格格更是感恩戴德。
葉珂在旁邊是看明白了,四阿哥這是替女兒籠絡人心。
奶嬤嬤是當初內務府送來的時候李格格親自挑的,自然更偏向李格格這個主子。
哪怕從小照顧小格格長大,奶嬤嬤對小格格有了親近之意,也不敢忤逆李格格的意思。
但是今天之後就不一樣了,奶嬤嬤只怕死心塌地跟著小格格,認小格格為主。
要發生一樣的事,奶嬤嬤保准會越過李格格跑來四阿哥和葉珂這裡告狀!
四阿哥要忙著辦差,葉珂哪怕管著後院,也不可能每個院子都讓人時時刻刻盯著,總會有錯漏的時候。
比如葉珂之前生病,這就叫李格格鑽了空子。
索性四阿哥在小格格身邊留了這麼個人,以後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葉珂心裡感慨四阿哥對人心的把握實在太熟悉,這不著痕跡的籠絡,當事人絕對發現不了。
她也就是旁觀者清,要在局中只怕亦是感動不已,傻乎乎跳進坑裡還要感恩戴德。
給小格格和弘時把脈完,就輪到弘歷了。
葉珂多看了這位未來的乾隆帝一眼,如今就是兩歲多的孩子,虎頭虎腦的,長得特別壯實。
臉色看著白裡透紅,雙眼亮晶晶的,瞧著就被鈕鈷祿格格養得不錯。
四阿哥見了,臉色才好看了一點,示意蘇培盛把弘歷抱到椅子上。
弘歷扭了扭小屁股有點坐不住的樣子,在四阿哥的目光下乖乖伸出手。
鄧大夫這回把脈後就笑道:「四阿哥,小阿哥身子康健。」
弘歷這就是沒什麼不妥之處,站在一旁的鈕鈷祿格格這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換了弘晝抱在椅子上,他揉著眼睛一副想睡的模樣,耿格格連忙解釋道:「四阿哥,弘晝今兒起早了,平日要晚一些才起來。」
言下之意,平日沒那麼早起來,所以弘晝這會才困了。
四阿哥點頭表示了解,那邊鄧大夫已經開始把脈。
片刻後鄧大夫才開口道:「小阿哥似是驚著了,夜裡睡得不踏實,白天就渴睡了一些,早上起不來,該是最近幾天才開始。」
耿格格心裡咯噔一下,連連點頭道:「確實最近幾天才這樣,之前弘晝白天精神奕奕,如今卻一定要起得晚,不然就難受得哭。妾還以為弘晝這是換了新院子又認床才睡不好,過幾天適應適應就能緩過來。」
如今弘晝竟然是驚著了,她又是擔心又是疑惑道:「只是弘晝是什麼時候驚著了?畢竟從宮裡到府裡,弘晝就從沒離開過妾的眼皮底下。」
耿格格就這麼一個小阿哥,是自己以後一生的依靠,當然比誰都要緊張。
吃穿用度都極為精心,生怕有一絲不妥當的地方,怎的弘晝還是被驚著了?
四阿哥也困惑,心裡卻不得勁。
這幾個孩子,除了弘歷之外,竟然就沒一個健健康康的,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心裡不免郁悶。
鄧大夫解釋道:「格格不必擔心,孩子小都容易驚著。有時候只是很小的事,比如正睡著的時候忽然被什麼細小的響聲驚動醒來,有人走動或者鳥叫等等。又或者遇上熱鬧,聲響稍微大一點,都容易受驚。」
小兒驚風,還有急驚風和慢驚風兩種。
前者心火旺,病症來勢洶洶,還可能引發抽搐,十分驚險。
後者就要輕一些,以小兒脾胃虛和陽氣不足為主,可安撫和溫補一番。
弘晝明顯是後者。
鄧大夫就對四阿哥說道:「小阿哥都不必用藥,只需要借四阿哥身上貼身帶的物件,讓其隨身帶著睡上兩晚就能慢慢好起來。」
好在弘晝受驚的時間不長,這點簡單的方法就能奏效。
四阿哥二話不說就解開了腰上掛著的一塊玉牌,蘇培盛接過後就用紅繩掛在弘晝的脖子上。
弘晝原本很困,如今睜大眼,好奇低頭看著玉牌。
這暖玉雕刻的玉牌剛戴上的時候有一點涼意,很快就暖和起來。
四阿哥常年喜歡熏著沉香,這玉牌也帶著似有若無的沉香香氣,讓弘晝沒一會就更困了。
於是四阿哥就輕聲吩咐蘇培盛小心抱著弘晝到裡面的廂房,叫小阿哥能夠安睡。
另外他又命人在耿格格住的院子周圍查看一番,究竟是什麼驚著弘晝了。
搜羅了一圈,還是一個小太監發現後院草叢裡有一只奇怪的蟲子,叫聲「嗚嗚」,不仔細是聽不見。
這塊草地正好在小阿哥房間的窗戶外面,床又靠近窗戶。
小阿哥敏感,這嗚嗚叫聲就像有人在哭一樣,也難怪驚著了。
把蟲子去了,想必弘晝很快就能好起來。
四阿哥感覺這半天功夫就已經身心疲憊,比辦差還累。
好在還有十分健康的弘歷讓他心裡安慰,四阿哥逗弄了這個孩子一番,發現小阿哥時不時蹦出一句詩詞來,倒是相當驚喜。
鈕鈷祿格格就笑著解釋道:「妾平日喜歡給弘歷念一念詩句,也不求他都背誦下來。多聽一聽,耳濡目染一番,亦能知道起了讀書的興致。」
葉珂一聽,這不就是學前教育,提前給孩子培養讀書興趣了嗎?
她多看了鈕鈷祿格格一眼,不愧是未來乾隆帝的親娘,果然在教孩子上有兩把刷子。
弘歷不會背,一邊玩一邊聽也不會累,聽多了就無意識記住,以後誰問起都能立刻接住話,被人一誇不就來了讀書的興致嗎?
想想他以後只要多努力讀書就能被人誇誇,是個孩子都樂意讀書了。
確實是個好法子,四阿哥也贊同地點頭道:「不錯,弘歷叫你養得挺好。」
哪怕只是「挺好」二字,從四阿哥嘴裡出來已經是了不得的誇獎。
鈕鈷祿格格臉頰一紅,眼裡全是喜躍的笑意:「弘歷是爺的孩子,自然就很好。」
葉珂眨眨眼,她這話高明得很,表面是誇孩子,實際上把四阿哥也誇上了。
高,實在是後院的高端玩家了!
悠于 2025-2-8 15:57
第16章 發作
四阿哥可能聽得多了,只從容淡定地點了下頭,就讓鈕鈷祿格格帶著弘歷回去了。
鈕鈷祿格格的目光肉眼可見的失落,不過還是乖乖退下。
四阿哥的顧慮葉珂也能猜出來,弘時這跟定時炸彈一樣,傍晚就得炸了。
弘晝在裡頭睡著,等醒來給鄧大夫看著沒什麼大礙也得送回去,免得前院亂糟糟的,他要再驚著一回就不好了。
主院多的是房間,葉珂見小格格在李格格身邊神色局促,坐得直挺,後背都不敢彎,就知道李格格平日對她的坐姿十分嚴格。
小姑娘要這樣坐一下午得多受罪,因為弘時的緣故,李格格不好回去,葉珂索性開口讓奶嬤嬤先帶著小格格回去院子歇著。
她發了話,李格格自然沒有異議。
弘時這時候就跟沒事人一樣,有點坐不住還在花廳裡溜達一圈,臉色看著也還好。
李格格心裡有點嘀咕,這鄧大夫的醫術真的那麼厲害,連傍晚的事都能猜出來了?
別是個庸醫糊弄人,平白把四阿哥和她都嚇上一回,最後卻是毫無動靜發生。
四阿哥不可能一下午呆坐在花廳這裡等著,就去書房了,也讓葉珂回去歇著,等傍晚的時候來看看就行。
葉珂巴不得如此,她跟李格格沒什麼好聊的,總不能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去了東邊的書房,才剛坐下,耳邊就聽見叮的三聲,任務完成,還不止一個。
書房裡也沒有人,葉珂索性點開光屏細細查看起來。
任務一:給後院其他孩子診脈,已完成。
任務二:發現弘時的不良飲食習慣,已完成。
任務三:察覺弘晝的慢驚風,已完成。
葉珂睜大眼,好家伙,一上午就完成了三個任務。
第一個任務足足給了3點,估計是因為查看了好幾個孩子的關系,給的點數就大方了。
而且這個任務並沒有指定增加點數的對像,葉珂點開側邊欄,除了這幾個孩子之外還跟著四阿哥的名字。
那豈不是點數除了加在幾個孩子身上,還能加到四阿哥頭上去?
葉珂暫時放下,查看了第二個任務,發放了1點,她就麻溜點在弘時身上。
傍晚的時候這孩子估計得受大罪,還是先給他加一點比較保險。
第三個任務也是發放了1點,葉珂也加在弘晝的體質上。
她又點開弘時和弘晝的數據,查看了起來。
弘時的智力70,運氣80,體質70
弘晝的智力80,運氣90,體質80
這樣一對比,弘時的身體和聰明勁都不如弘晝了。
不過也是,弘時要是聰明,以後也不會更親近八阿哥,而不是親阿瑪四阿哥了。
但是弘晝雖然聰明一點,可惜聰明勁兒全用在怎麼辦葬禮上,也是叫人無語。
葉珂索性也點開弘歷的任務表,發現他的智力80,運氣90,體質90
這運氣和體質相當給力,智力也不差,難怪能笑到最後。
話又說回來,弘歷這體質比四阿哥要好太多了。
等弘歷年紀稍微大一點,四阿哥想揍孩子的時候……是不是都要打不過這個兒子了?
想到這裡,葉珂二話不說就把第一個任務的3點,反手都加在四阿哥的體質上!
於是在書房裡的四阿哥就聽見腦海中那個東西一連串的播報,在弘時和弘晝的體質上加了沒什麼疑問,就是怎麼還加到他身上來了?
他疑惑了一下,依舊無法弄通這個東西究竟是怎麼加的。
但是隱約之間,四阿哥卻感覺有點不對。
那面白牆每次除了發布任務之外都十分被動,唯獨加點的時候卻尤為靈活。
仿佛背後還有一個無形的手,在選擇究竟加在誰,又加在哪個地方一樣。
四阿哥心裡琢磨著,白牆的主人究竟是誰?
腦海中卻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回答:「等級太低,無可奉告!」
他大吃一驚,看來這面白牆不需要自己開口問詢,就能夠直接聽見。
那豈不是自己在想什麼,白牆都能知道了?
四阿哥默默換了一個問題:你能讀心?
腦海的聲音回復:並不具備這項功能,此為問詢模式。
聞言,四阿哥就明白了。
他有疑惑要問的時候,這面白牆才會被動接收,繼而做出回答。
這就讓四阿哥放心了,不然他想什麼都讓這個古怪的東西聽見,那就真是什麼秘密都沒有,讓自己渾身都不自在。
於是他繼續問:獎勵是遵循什麼原則來加?
那道聲音卻依舊回答:「等級太低,無可奉告!」
四阿哥只好繼續換問題:那要如果提升這個等級?
聲音回答:「完成發布的任務,等級會有所提升。」
四阿哥問:那要提升到什麼等級才能知曉所有?
這次聲音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此為機密,解鎖條件不足,無可奉告!」
四阿哥無語了,問來問去,最多的就是「無可奉告」這幾個字,這東西有什麼是能奉告的?
他再問:你會害人嗎?為何會落到我身上,而不是選擇別人?
聲音依舊帶著平板的聲調回答:「任務只救人,不害人。」
「宿主是關鍵任務,關鍵……」
後邊聲音卡頓了一下,就沒下文了。
四阿哥還想問,發現再怎麼問對方就不回答了。
也不知道是走了,還是不想回答就當做自己不在。
這種摸不到抓不住的東西,四阿哥也奈何不得,只好暫時放下。
但是顯然系統完全不按理出牌,忽然就在他的腦海中播報:「後續任務臨時啟動,弘時的體質有所提升,腹瀉之症提前發作,後續治療需變更。」
「倒計時三十秒,30,29,28……」
四阿哥驚得立刻站起身,嚇得門外候著的蘇培盛也嚇一跳,他都沒來得及掀簾子,就見自家主子衝了出去。
在東邊書房的葉珂看著光屏出現新任務,卻是灰色的,依舊點不開,她也是醉了。
這系統一分為二,還分工合作。
四阿哥做任務,所以能看見任務。
葉珂就是坐等任務完成的,系統就連任務都懶得給她看,等完成後才會顯示出來。
她回想之前的任務都不太緊急,比如最嚴重的是弘暉,也給了一年的時間。
弘時不算嚴重,時間暫時是最短的,也得傍晚才發作,給了半天的功夫准備。
更別提弘晝是慢驚風,只要收拾好院子,讓他好好睡幾天就能慢慢恢復了。
所以葉珂正優哉游哉等著,冷不丁春嬤嬤匆忙來書房敲門:「福晉,二阿哥突然發作了,肚子疼得厲害,還腹瀉不止!」
葉珂大為詫異,不是說傍晚才發動嗎,怎麼提早了半天那麼多?
她匆匆出去,前頭已經亂了起來。
李格格一邊哭天喊地,一邊找四阿哥要個公道,只覺得鄧大夫是庸醫。
說好弘時傍晚才發作,他在花園玩得正高興忽然就發作了,肚子疼得厲害一個勁哭,如今正被奶嬤嬤抱著去茅房。
李格格如今就扯著嗓子嚎,一個勁往四阿哥的懷裡撲。
四阿哥一邊躲著李格格,一邊吩咐讓蘇培盛去把門口嚇得跪下的鄧大夫扶起來,花廳裡簡直是雞飛狗跳。
葉珂示意身後的春嬤嬤去把李格格扶住:「弘晝還在裡頭睡著,別是鬧醒了他。」
耿格格原本在角落扯著帕子,想上前勸又不敢勸。
如今她聽葉珂一說,立刻上前抓住李格格的胳膊,恨不得把她一直嚎著的嘴巴捂住:「姐姐別擔心,先進去梳洗一二,這臉上的脂粉都哭花掉了。」
李格格信以為真,一邊擔心弘時,一邊也怕自己臉上的脂粉花掉太難看,還讓四阿哥看見。
於是耿格格半推半就把李格格帶去了隔間洗臉,四阿哥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李格格一嚎,嚇得門外等著的鄧大夫就跪下請罪。
四阿哥讓人把鄧大夫扶了起來,這時候才騰出身來安撫道:「李格格這是愛子心切,讓鄧大夫受驚了。」
葉珂接話道:「是啊,她就是太著急了,並不是質疑鄧大夫的醫術。再說了,弘時確實腹痛腹瀉,只是提早了半天而已。」
鄧大夫確實診斷對了,弘時就是提前發作了。
大夫又不是百分百准確,畢竟人的身體隨時會有變化,判斷沒問題,那麼鄧大夫的醫術就沒有問題。
四阿哥心知弘時提早發作是因為那面白牆的緣故,鄧大夫的判斷其實毫無問題,卻也不能告知他真相,神色裡帶著一絲歉意:「讓鄧大夫受驚了,弘時的病還要鄧大夫多費心。」
鄧大夫之前被弘時提早發作的事一驚,也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但是看四阿哥絲毫沒有怪罪不說,還依舊讓他繼續為弘時阿哥看診,鄧大夫頓時心下感動,只覺得四阿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眼圈都紅了,拱手道:「多謝四貝勒,草民必定竭盡全力治好二阿哥。」
李格格洗完臉出來,一聽鄧大夫的話,得知四阿哥還要鄧大夫繼續診治弘時,頓時驚呆了。
葉珂瞥見她出來,也看出李格格的心思。
四阿哥立刻阻攔道:「怎麼,你剛才鬧騰還不夠了?」
李格格不敢忤逆四阿哥的意思,只小聲說道:「妾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爺不如再去宮裡請太醫來看看弘時?弘時剛才疼得都哭了,就跟剮了妾的心一樣……」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四阿哥擺擺手道:「若是去請了太醫過來,也是不敢用藥,只會讓弘時熬過去。」
聞言,李格格一噎,知道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太醫一向謹慎,能不用藥就不用藥,更別提是弘時這麼小的阿哥,用藥還得謹慎再謹慎。
與其用藥可能治不好,還不如不用藥。
也不是說太醫不想救人,但是他們更怕死。
如果用藥後沒能治好,反而加重,他們脖子上的腦袋就得丟了,一家子的性命都可能填進去。
哪怕用藥也是四平八穩的藥,絕不會加重,但是在減輕方面卻也未必有作用,還不如不用。
於是李格格只好站在四阿哥身邊垂淚,也不敢說再去宮裡請太醫的話了。
裡面守著弘時的小太監這時候衝了出來,跟幾人稟報道:「貝勒爺,福晉,李格格,二阿哥身上癢,揭開衣服,後背開始長紅疹了。」
鄧大夫皺緊眉頭,只覺得自己的判斷雖然沒出錯,卻提早了許多,心裡十分疑惑。
他對自己的醫術一直很有把握,如今都開始不確定了。
不過提早發出來卻是好事,鄧大夫也顧不上茅房臭烘烘的,就進去給弘時把脈,又掀開衣服看了他後背上長的紅疹。
鄧大夫很快出來道:「貝勒爺放心,二阿哥這病提早發作卻不是壞事,紅疹出得快,就能少受罪,很快能好起來。」
果然半個時辰後,弘時的肚子沒那麼疼了,也不會再腹瀉不止,就是有點腿軟。
歇了半個時辰,喝了一杯溫水,弘時居然開始喊肚子餓了。
李格格也不哭了,紅著眼圈就笑了起來:「弘時知道餓,這是要好起來了。」
她一疊聲喊嬤嬤,要給弘時送點心,被鄧大夫趕緊攔下了:「不可,二阿哥這剛發出來,還得緩一緩才行。」
言下之意,弘時這時候還不能胡亂吃東西。
第17章 懷疑
李格格看弘時餓得淚汪汪的,一個勁喊餓,就忍不住心疼了:「只吃一點點,不是胡亂吃的話就可以了吧。」
葉珂這時候都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醒聲音,就知道弘時還沒徹底好起來,於是勸道:「這時候吃東西對弘時沒好處,總比吃過後更難受得好。」
四福晉都開口了,李格格只好抱著弘時耐心哄著,一副抱著孩子凄凄慘慘的模樣。
四阿哥同樣沒有收到那個古怪東西的提醒,不由看著弘時有點緊張和擔心。
李格格這才感覺好一點,四貝勒果然是關心自家小阿哥的!
弘時喊了一會餓,發現沒人理他,更沒誰送吃的,嘟嘟囔囔一會就不喊了,倚在李格格懷裡昏昏欲睡。
葉珂察覺到弘時脖子上的紅疹越來越多,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湊近一看,還真是!
李格格順著葉珂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頓時慌了:「剛才弘時才發的紅疹,怎的如今又開始發出來了?」
四阿哥看過來,鄧大夫連忙答道:「主子放心,二阿哥這是紅疹剛才沒發完,所以才暫時不能吃東西。吃了東西,會影響這些紅疹徹底發出來,要殘留了一些在身體裡頭,反倒不好。」
李格格這才明白鄧大夫剛才為何不讓弘時吃東西,這時候就有點後怕了。
要剛才她一時心軟,偷偷給弘時喂一點吃的,是不是就要害得他更難受了?
好在之前發過一輪,也是最難受的,後邊發的又快又輕松,弘時在李格格懷裡睡著了,壓根沒感覺到這些紅疹一樣。
足足一個時辰,這些紅疹才算是停了。
鄧大夫給弘時把脈後摸著胡子道:「二阿哥體內的毒素徹底發出來了,這兩天要少吃,還得吃的清淡才行。」
李格格擔心弘時這滿身紅疹要留下痕跡,以後就不好看了,於是急急問道:「鄧大夫,弘時這身紅疹要怎麼去掉?」
鄧大夫答道:「只需要每天泡一回藥浴,這些紅疹三天後就會慢慢消失。」
聞言,李格格才松口氣,要弘時一直滿身紅點子那也太難看了一點!
葉珂等了一會,依舊沒聽見系統完成的提醒,看來要等三天後,泡完藥浴的弘時徹底好起來,這個任務才算是完成了。
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他實在不放心李格格,鬼知道李格格會不會心軟給弘時又亂喂東西。
於是他點了一個小太監跟著弘時,哪怕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小太監,卻是四阿哥特意指定去弘時身邊的,李格格也就不敢胡來了。
小太監實在勸不住,還能跑回來跟四阿哥打報告。
李格格之前被四阿哥呵斥,正想著怎麼把好感刷回來,自然不敢亂來,老老實實抱著熟睡的弘時回去自個院子了。
弘晝睡了一個多時辰,起來的時候還困得迷迷糊糊的樣子,不過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鄧大夫把脈後也說有所改善,只需要好好睡幾天,弘晝就能好起來。
耿格格連連道謝,歡歡喜喜帶著弘晝回去了。
四阿哥坐下的時候,葉珂已經讓春嬤嬤泡了一壺碧螺春送來。
他喝著茶水感慨道:「照顧孩子看來比我平日辦差還要累,實在是不容易,福晉這幾年也是辛苦了。」
葉珂搖頭道:「爺在外頭東奔西跑辦差,更是辛苦。倒是我這個當嫡母的,也沒把其他孩子照顧好。」
四阿哥擺擺手道:「他們自是有生母照顧,哪裡還需要你親自來?她們又不用管家,只需要照顧孩子,卻連自家孩子都照顧不好。」
他有些不悅,想著最近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動還不如不動,正好敲打一下後院。
免得她們以為出宮了,比之前自在了,就能胡來了。
「你才剛病好不能勞累,正巧皇阿瑪最近讓我歇著,宮裡如今又暗潮湧動,還不如我親自把府裡的事都處置好。」
四阿哥可不想在外頭奔波的時候,後院卻要起火,那讓他在外邊都不能安心。
葉珂是看出來了,四阿哥嘴上說要歇著,在府裡真沒事做也閑得慌,索性把孩子的事都攬過去。
一邊做任務,一邊也讓他每天有事干。
四阿哥又感慨道:「要是十三弟也早早出宮建府就好了,那就能時常請他過來,讓鄧大夫把脈調理一番。」
不必像如今這樣,隔三差五要帶著鄧大夫進宮去給十三阿哥把脈,四阿哥還不能親自盯著這個弟弟,免得他摻和到太子的事去。
葉珂心下無奈,四阿哥真是操勞的命。
光是看顧後院那些孩子不夠,四阿哥甚至想把十三阿哥這個大孩子都攬進自己的羽翼之下。
想必以後十三阿哥有了孩子,四阿哥也會都盡數收進來一並照顧,全都要一起操心了。
四阿哥摸著下巴道:「其實也不是非要等十三弟出宮建府,暫時這幾個月避一避風頭也可。」
他嘀咕了幾句,起身就去書房寫折子,寫得是一派忘我。
等下午派人把折子遞進去宮裡給康熙,四阿哥出來用晚飯的時候,桌上只有他和葉珂在,沒有外人。
四阿哥用飯的時候頗為自在,也沒瞞著葉珂的意思:「我想著溫泉莊子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讓十三弟帶著弟妹去住上一陣子。」
如此一來,十三阿哥就能避開宮裡如今的暗潮洶湧,又能在莊子上養身,住著還能寬敞自在得多。
葉珂笑道:「這真是好主意,十三阿哥如今用藥,還得吃著清淡。」
宮裡的飯菜都有規格和定數,新鮮瓜果自然緊著康熙,然後是後宮的皇太後和幾個受寵的妃子。
這時候新鮮蔬菜瓜果並不多,路上有損耗,送進去後再分一分,每個人手裡的就更少了。
還不如在溫泉莊子上,十三阿哥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就他們兩夫妻也吃不了太多,莊子那田地裡的新鮮蔬菜瓜果就很足夠了。
四阿哥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寫了折子先去探一探康熙的口風,能不能讓十三阿哥暫時去溫泉莊子住上一段時間。
要是康熙不樂意,他再另外想法子。
只是等了幾天,弘時泡藥浴三天,身上的紅疹都慢慢褪掉了,四阿哥依舊還沒收到宮裡的回復。
弘晝這幾天睡得好,小臉紅撲撲的,再也不會白天瞌睡。
四阿哥見狀,心裡頗為安慰。
尤其耳邊終於響起了「叮」一聲,弘時和弘晝的身體痊愈,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葉珂也接到提醒,卻發現系統這次尤為吝嗇。
可能之前系統已經給過一輪獎勵了,這次弘時提早復發,系統雖然提醒了,但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也才在完成後看見任務內容,居然是因為自己順手把1點加到弘時身上,讓他的體質好起來,於是腹痛腹瀉和發紅疹的症狀都比鄧大夫說的要提早半天。
系統還算盡職,發現葉珂加點後,弘時的體質發生變化,引發了後頭一連串的問題,於是臨時多加了一次任務。
於是兩個孩子都好了,系統竟然只吝嗇給了1點獎勵。
葉珂無語,這是讓人加到哪裡去,總不能劈開一半,一人加個0.5點吧?
就不能湊個整數,獎勵個2點嗎?
她琢磨了一下,這個點能加到其他人身上去嗎?
要能加到弘暉身上,那就更好了!
可惜系統壓根沒給葉珂鑽空子的機會,這次任務只能加在相關人員身上。
換言之,只能加在四阿哥、弘時和弘晝身上,其他人都不行。
葉珂想到操心個沒完的四阿哥,直接就把這1點加到他身上去了。
四阿哥聽見腦海中的播報,這獎勵又落在自己身上,頓時一怔。
他之前感覺這古怪東西背後有人,如今就更加肯定了。
而且這個人還可能認識自己,甚至跟他的關系相當不錯,不然也不會把獎勵加在他的身上。
四阿哥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愛笑,經常板著臉,性子不夠開朗,跟兄弟們的關系只算平常,也就跟十三阿哥的關系最好。
他跟著太子辦差,不像是兄弟,更像是臣子了。
至於四阿哥跟著太子,大阿哥和太子不對付,對他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三阿哥沉迷修書,一頭扎進書海中不問外間事,跟四阿哥的關系更是平平。
尤其三阿哥從小聰慧,文武雙全,身為學霸中的學霸,每天都沉迷學習,跟其他兄弟都不怎麼相處,跟誰都關系平平。
五阿哥在皇太後身邊長大,小時候只會說蒙語,還住在慈寧宮,跟其他兄弟來往更少。
七阿哥腿腳不好,性子沉默不愛跟兄弟們來往。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整天湊一起,關系最好。
四阿哥不大喜歡八阿哥,連帶著跟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關系也好不到哪裡去。
十二阿哥沒什麼機會相處,十四阿哥這個同母的弟弟見著自己就沒好臉色,關系只能算不好不壞,勉強過得去。
後邊的兄弟更小,年齡差得更遠,更沒有相處的機會,關系就更疏遠了。
兄弟們這邊算完,後宮的德妃算上,她要真有這麼個東西,肯定直接告知康熙。
要是康熙知道這麼個東西,就絕不會讓它好好存在,早就想方設法毀掉!
這麼一排除,就只剩下府裡更親近的人了。
比如四福晉葉珂,比如後院的李格格、鈕鈷祿格格、耿格格和宋格格。
李格格不用說,她要真得了這個東西,嘴巴壓根不把門,老早就讓四阿哥知曉了。
宋格格體弱,因為失去兩個孩子的緣故,如今深居簡出。
她膽子小,要真得了這麼個東西,也肯定老早就告訴四阿哥來求助了。
最後剩下葉珂、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三人,都是心向著自己,又十分聰慧。
四阿哥瞧著這三人最有可能,卻暫時沒察覺出任何端倪來。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葉珂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
第18章 推辭
葉珂感覺後背一寒,回頭對上四阿哥的目光下意識笑了笑。
四阿哥也跟著笑了一下,很快否認了剛才自己的猜想。
這位福晉一心為了自己,有什麼事必然會第一時間告知。
所以不會是葉珂,那麼就可能是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兩人其中之一?
但是兩人身上瞧著沒有異常,回頭讓蘇培盛派人稍微盯著一點兒好了。
畢竟興許還有別的可能,還有四阿哥沒有猜到的人選。
四阿哥琢磨了一下,要是這個古怪的東西讓人不能輕易透露呢?
要真是這樣,那麼福晉依舊有可能。
無法開口,又或者開口之後,這個古怪東西就會徹底消失,甚至是兩者都有可能。
不管之前如何,這個東西確實給自己和後院孩子們一些幫助,暫時還不能消失掉。
這點數落在他的身上,剛開始四阿哥只加了一點還沒體會出太多的變化。
加上這次,足足加了4點之後,他就開始感覺到好處來。
弘暉還是雷打不動一大早就去練武場練習箭術,今天四阿哥也來了。
四阿哥熱熱身後,接過蘇培盛手裡的弓箭,拉弓的時候比之前要輕松許多,准頭也好,第一回就在八環。
弘暉微微瞪大眼,眼裡頭有驚訝和期待。
四阿哥自己也有些意外,再次拉弓,瞄准後放開箭羽。
他感覺不錯,小太監小跑著來報:「貝勒爺,正中九環!」
四阿哥還是第一回輕易取得好成績,當然這只是不會動的死靶,其他兄弟輕輕松松就能十環。
不過跟自己之前比較的話,四阿哥這進步神速,看來點數加到他的體質上,顯然讓箭術都明顯改善了起來。
弘暉看得雙眼亮晶晶的,看來上回是四阿哥的狀態一般,又故意讓著自己,瞧著箭術才不好。
身為阿瑪的四阿哥為了讓弘暉重新有信心,不惜貶低自己的箭術。
他心裡又是感動,又暗暗下決心要更刻苦練習箭術,不能辜負了四阿哥的一片慈父之心。
四阿哥一眼就看出弘暉的想法,明白這兒子是誤會自己了。
不過他也沒有特地解釋的意思,畢竟這個誤會算是稍微挽救了自己在弘暉心目中的地位,何樂而不為?
四阿哥帶著弘暉回來的心情很不錯,明顯到葉珂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笑著問道:「爺瞧著很高興,是弘暉的箭術又有進步了嗎?」
弘暉搶著回答道:「額娘,是阿瑪的箭術厲害了。」
葉珂有點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看來系統加點在四阿哥身上,讓他的體質有了些許的變化。
要是後邊加點多了,四阿哥的體質是不是變化會更大?
葉珂心裡想著,面露驚訝道:「爺以前想必太累了,歇了幾天,這身子骨就好得多了。」
四阿哥心裡自然明白是因為那個古怪東西讓自己的體質好起來,不過葉珂直接給了他一個現成的理由,就順勢點頭贊同道:「確實,是該多歇一歇了。」
如果之前四阿哥還野心勃勃,覺得太子一天比一天不得康熙的心,自己表現出色可能有機會,如今慢慢就開始心淡了起來。
要他什麼都得到了,卻累得葉珂身子骨不好,弘暉也早早去世,還不如把心思多用在身邊人身上。
反正康熙還老當益壯,身子骨比他還好,再活個二三十年可能都沒問題。
四阿哥說歇,還真的歇下來了。
他最近也沒有差事,跟康熙告假後沒什麼事連上朝都不去了。除了帶著鄧大夫進宮看看十三阿哥之外,幾乎就宅在貝勒府裡不出門。
偶爾去上朝,下朝後四阿哥還跑得比誰都快,轉眼就出宮坐馬車回去了,壓根就沒停留。
其他阿哥看著嘀咕,這四阿哥出宮建府之後,一天天只往貝勒府跑,難道在府裡藏著個美人兒嗎,這麼迫不及待就要回家去?
可能康熙都看不過眼,這天一下朝,沒等四阿哥麻溜出宮,就讓李德全把人攔下。
四阿哥只好乖乖去拜見康熙,就見康熙笑罵道:「老四你不會真跟別人說的那樣,在家裡藏嬌了,每天迫不及待回家去?」
聞言,四阿哥連連擺手否認道:「皇阿瑪誤會了,兒子就是想著沒什麼事,還不如早早回家去,藏嬌這種事完全是子無須有。」
四阿哥府裡有沒藏美人,康熙雖然住在紫禁城,消息卻靈通,自然心裡是清楚的,也不過是調侃一下這個兒子。
「你之前上的折子,朕已經看過了。雖說阿哥尚未出宮建府,在外頭住著不甚規矩。不過小十三這腿得慢慢養著,朕問過太醫,溫泉莊子暖和,對他身子骨也好。」
早春的京城還是冷,對十三阿哥的腿腳就不太友好了。
宮裡雖說有地龍,卻不如溫泉來得暖和舒服。
康熙又道:「你們兄弟感情好,你讓小十三去你的莊子住著是一片好心。但是小十三性子倔,可能不大樂意,其他人瞧著也不好。」
四阿哥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正要再勸,就見康熙抬手止住了他:「正好老四你旁邊的溫泉莊子要小一點,卻是挨著的,朕把那個溫泉莊子賞賜給小十三。莊子早就收拾好了,這兩天就能直接搬進去。」
聞言,四阿哥滿臉喜色,心裡又是驚訝。
還說康熙遲遲沒回復,他還以為這事要黃了,哪裡知道峰回路轉,其實康熙是另外想了法子解決這事?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隔壁的溫泉莊子確實比自己要小一圈,這樣的規模沒有越過自己和兄弟們的莊子,十三阿哥以後也不會被御史詬病,可謂面面俱到了。
「多謝皇阿瑪,還是皇阿瑪想得比兒子要周到。」
康熙笑著擺擺手道:「看老四你剛才著急的樣子,以為朕要不答應嗎?要是小十三要個溫泉莊子去享福,朕確實不允。」
他又意味深長看了四阿哥一眼:「小十三這性子是倔了點,有你這個兄長看著,朕也能放心一點。就是老四你也不能顧此失彼,小十三是你的弟弟,小十四就更是了。」
四阿哥神色尷尬道:「皇阿瑪,也不是兒子不想跟十四弟親近一點。」
也是十四阿哥不樂意,他又不能勉強。
康熙笑著搖頭道:「確實,小十四心直口快,嘴硬心軟,心裡還是向著你這個兄長的。」
四阿哥是壓根沒察覺出十四阿哥哪裡向著自己了,不過這時候也不好開口反駁。
然後他才得知,康熙五月出巡塞外,原本有意帶上太子、他和十三阿哥。
如今十三阿哥的腿腳有恙,不好出遠門,就打算換成十四阿哥。
他們兩兄弟一起出巡塞外,要是不和鬧起來就麻煩,康熙這是提前給四阿哥提醒一二。
四阿哥直接就婉拒道:「皇阿瑪,除了十三弟,另外弘暉這一年也得細細調理身子骨,兒臣這一年都想留在京城看顧一二。」
之前他東奔西走到處領差事,也沒顧得上多看顧弘暉。
如今那面白牆的預言從來就沒有錯過,四阿哥更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年尤為關鍵,他希望從頭到尾都陪在弘暉身邊。
康熙有些意外四阿哥的婉拒,見他微微蹙眉,眼底滿是憂心,心下一沉,只覺得弘暉已經病入膏肓,一只腳踏進棺材裡頭了:「老四你也別著急,朕讓太醫去給弘暉把脈,需要什麼藥材,內務府沒有的,從朕的私庫裡頭出。」
四阿哥知道康熙誤會了,連忙解釋道:「皇阿瑪,弘暉的身子骨已經有了起色,就是兒臣心有愧疚。畢竟弘暉快八歲了,兒臣陪在他身邊看著長大的時間不長。要不是這次福晉病了,兒臣多看顧了一下,也沒能察覺弘暉的心事。」
康熙明白弘暉是個敏感的性子,宮裡亂七八糟的事卻波及到他的身上,於是點頭道:「讓太醫去看看,也能叫朕放心。行了,老四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今年出巡的事朕就不叫你,明年可不能再偷懶了。」
他看的出四阿哥是真心疼愛孩子,這次弘暉被欺負,更是讓四阿哥有點草木皆兵,索性就成全了這個兒子的意思。
反正康熙那麼多兒子,帶誰不是帶。
四阿哥想留下陪兒子,其他人想跟著康熙出外走走,倒是都不勉強,皆大歡喜。
聞言,四阿哥笑著道謝:「多謝皇阿瑪,改天兒臣帶上弘暉進宮來謝恩。」
康熙笑笑道:「何必改天,明兒老四就帶弘暉過來給朕瞧瞧。」
四阿哥一怔,明白康熙這是找到適合的太傅人選了。
果然康熙就道:「尚書房停課太久也不好,孩子們的功課得耽擱了。朕思來想去,暫時沒找到適合的人選,讓陳廷敬暫代幾天。」
陳廷敬如今是文淵閣大學士,順治時候的進士,曾經教導過康熙一段時日,曾任禮部尚書、工部尚書、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
不管資歷還是學士,他當這個尚書房先生是綽綽有余。
珠玉在前,也難怪康熙選不出適合的太傅了,誰能比陳廷敬更好呢?
能得陳廷敬做太傅教導,四阿哥心下一喜,只覺得弘暉的運氣不錯。
畢竟陳廷敬如今年紀大了,康熙也感恩這位曾經的先生,就讓他去文淵閣修書,日子過得清閑又充實。
要不是這次換太傅的事,也很難請陳廷敬再次出山教人了。
其他阿哥得知新太傅是陳廷敬,一個個都不能更滿意,又覺得孩子們是因禍得福。
當然他們後來知道四阿哥為了弘暉居然連五月塞外出巡都不去了,各家的反應都不一樣。
大阿哥跟八阿哥嘀咕:「老四怎麼突然這麼寵孩子了?」
太子也奇怪:「老四之前挺積極的,怎麼忽然就退了?」
三阿哥顧著修書,對這些壓根不在意。
五阿哥反正要陪著皇太後不會出塞,只有點驚訝。
九阿哥和十阿哥有點納悶,九阿哥還覺得四阿哥是不是私下謀劃什麼,這次出塞才不去?
十三阿哥知道後替四阿哥感覺有點可惜,不過弘暉確實更重要,只一年不出外罷了,明年再出也不遲。
十四阿哥則是跟德妃一說,嘀咕四阿哥也太寵孩子,出塞的機會都不要了。
德妃卻道:「你四哥這次不去,下回也得去。十三阿哥因為養病,所以才換成你去,你得珍惜這次機會,在路上仔細點兒。」
聽聞塞外生活很苦,她已經准備張羅起來,多准備點吃穿的東西,好讓十四阿哥在路上能舒服一點。
不過德妃心裡不大高興,四阿哥連拒絕出塞這種重要的事也不告訴自己,還是十四阿哥從外頭聽到風聲,自己才知道此事。
她不好找四阿哥問,於是就派人去貝勒府要請葉珂進宮來聊聊。
第19章 登門
四阿哥得知德妃召葉珂進宮,肯定是為了他婉拒出塞之事,於是直接跟她說了。
葉珂有點意外,四阿哥為弘暉做到這個地步,就說道:「爺放心,我知道怎麼跟額娘說,免得她擔心。」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額娘的擔心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樣,反正她說什麼,你只管說是我的主意,一切都聽我的。」
有什麼意見,那就讓德妃親自來問他。
要不是德妃這次只召了葉珂,四阿哥都想親自陪著她進宮去。
葉珂不覺得德妃會為難自己,宮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呢。
德妃能到如今的位置就不傻,崩人設的事是絕不會做的,不然在康熙面前刷了多年的好感就得白費了,怎麼可能?
果然葉珂第二天收拾停當進宮去,一到永和宮,已經有德妃身邊的心腹嬤嬤在門口迎自己進去。
德妃一見她就笑眯眯,招呼葉珂到身邊坐下,握著手仔細打量:「聽聞你之前染了風寒,叫我擔心得很,如今瞧著臉色倒還好。」
葉珂就答道:「累得額娘擔心是我的錯了,四爺特地請了回春堂的大夫到府裡給我調理身子骨。藥膳方子吃著不錯,我感覺比之前好多了。」
德妃笑道:「好起來就行,知道你體恤我,卻也太見外了。老四不在,你派人進宮跟我說一聲,我請太醫去貝勒府給你看看才是。」
她接著又問起了弘暉,得知給葉珂看診的時候,鄧大夫給弘暉把脈得知體弱,也得調理一二。
發現得早,弘暉如今的身子骨也有了起色。
德妃就點點頭感慨道:「也罷,老四在京城,確實才有了主心骨。」
不然葉珂這剛病好,弘暉那邊也得盯著,四阿哥確實不放心離開,婉拒出塞會留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德妃問清楚後,心裡也就有數了。
她之前擔心四阿哥這次不跟著康熙去塞外出巡是不是因為太子的緣故,如今是因為府裡需要人盯著才留下,也才放心。
四阿哥那嘴巴就跟蚌珠一樣不好開,但是葉珂這邊就要好打聽得多,不然德妃也不會只召葉珂進宮來聊聊。
不過德妃擔心葉珂的身子骨也是真的,畢竟她和四阿哥之間的關系很難親近起來,要不是有這個兒媳婦從中調和,兩母子的關系只會更僵。
於是等葉珂出宮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兩個太監,手裡捧著錦盒裡都是滋補的藥材,是給她和弘暉養身用的。
葉珂後來把藥材給鄧大夫一看,說是最溫和,適合女子和孩子溫補,就明白德妃是用心准備了的。
實在是面面俱到,不愧是德妃了。
四阿哥見到這些賞賜也不意外,德妃的表面功夫極好,一向讓人挑不出錯來。
葉珂就把今兒跟德妃見面說了什麼,都一股腦告訴了四阿哥。
他點點頭道:「額娘壽辰,只一對芙蓉簪子還是太薄了一點,我另外派人去請了一尊白玉觀音回來。」
後宮裡的娘娘,不管是真信佛還是不信佛,總是一副虔誠的樣子,送白玉觀音是最不會出錯的禮物了。
葉珂正笑著應下,外頭蘇培盛就來稟,說是幾個阿哥都派人送了帖子來,明天會來登門做客。
四阿哥有些意外,等蘇培盛送了帖子進來一看。
大阿哥、三阿哥,甚至跟兄弟極少走動的五阿哥都遞了帖子。
不用說,自然是因為尚書房紛爭的事,特地上門來道謝了。
葉珂想著要不要讓廚房抓緊准備起來,明天好好款待幾個阿哥。
四阿哥卻擺手道:「不必多忙,平日咱們吃什麼,就讓廚房做什麼給兄弟們用就是了。」
不然他特地准備,反倒太刻意。
再說了,這幾人登門來也不是為了吃的,未必會待到中午用飯的時辰。
果然第二天幾個阿哥不約而同很早就到了,在四貝勒府門口看到彼此,他們還挺驚訝的。
大阿哥率先開口道:「看來咱們幾兄弟想到一塊兒,都挑著今天上門找老四做客。」
三阿哥笑眯眯道:「是啊,我就說今早窗外喜鵲叫,原來如此。」
五阿哥只憨笑點頭,也不知道有沒聽明白兩人說的話。
三人一起進門,四阿哥把幾兄弟迎進了花廳。
幾人還是第一次來貝勒府,大阿哥和三阿哥分別被封為直郡王和誠郡王,府邸比貝勒府要大一些。
五阿哥被封為貝勒,府邸的規格和格局就跟四阿哥差不多了。
幾人坐下後也沒多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
大阿哥嘆道:「弘昱頑劣,幸好四弟及時發現端倪,不然他就要被身邊人帶壞了。」
他這話是真心實意的,弘昱是嫡長子,也是自己盼了好久才出生,自然萬分疼愛。
如今發現身邊人竟要把弘昱帶壞,大阿哥又氣又驚,連夜把兒子身邊人都換掉,還仔細查探了一番,府裡也清理了一遍,可謂雷厲風行。
三阿哥也道:「我家的蠢兒子也給四弟添麻煩了,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身邊人自然都換了,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來。」
他跟嫡福晉的關系不錯,年長的兩個兒子都是嫡子,可惜長子前兩年不到六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所以三阿哥對嫡次子弘晟也是極為看重,哪裡知道自己沉迷修書就被偷家了呢!
兩人開口,五阿哥也不例外:「弘昇犯錯,弟弟在這裡給四哥賠不是了。」
四阿哥連忙扶著五阿哥,讓他重新坐下:「行了,咱們幾兄弟何必如此生疏。這次也是我太生氣,直接就跟皇阿瑪提起,沒跟兄弟們事先通一通氣。不過想來要是提前說,只怕要打草驚蛇,反倒不美。」
大阿哥聽著前面,心裡原本腹誹這四弟說的好聽,直接就跑去康熙面前告狀,害得他們丟臉得很,理由還冠冕堂皇。
他聽見後邊,卻也覺得在理,要提前一說,消息提前泄露出去,要整治府邸就沒那麼容易,指不定被那些人逃了幾個去,留下隱患來。
三阿哥也贊同道:「不管如何,多得四弟提醒了。」
五阿哥也點頭道:「多謝四哥。」
幾人也不是空手來的,不約而同送的都是藥材。
估計他們都聽說四福晉和弘暉的身子骨不太好,送別的還不如送藥材了。藥材也是精挑細選過,全是細細檢查絕不會出錯的滋補藥材。
他們也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只略略坐了坐,表達歉意後就告辭了,沒打算留下來用飯。
幾人一走,葉珂才出來,四阿哥看了眼送的禮物單子就笑道:「大哥實在大方,直接送了兩盒百年人參。還是野山參,怕是私庫裡的珍藏。」
三阿哥送的是一箱書,正適合弘暉這個年紀讀的書,裡頭還有幾冊孤本是外邊沒有的,也是用心了。
五阿哥送的只有一個錦盒,不算大,打開後讓四阿哥看得一怔。
葉珂湊過去,才發現錦盒裡放的是一株肉蓯蓉。
這東西也叫沙漠人參,極為少見,在蒙古一帶偶爾能見,歷年作為貢品送上。
想必五阿哥這一株肉蓯蓉是皇太後的賞賜,這時候拿出來送給四阿哥,那誠意真是足足的。
畢竟這東西是有價無市,有錢都買不到。
葉珂看著四阿哥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也跟著笑了。
估計五阿哥看著肉蓯蓉十分珍貴,又能補身,於是眼巴巴送來。
他可能並不清楚,肉蓯蓉是歷代補腎壯陽類處方中用的最多的一味藥材,最適合不孕不育的人服用。
四阿哥見葉珂笑了,就明白她也認出了這一株肉蓯蓉,無奈道:「幸好剛才沒打開錦盒,不然五弟和我都要尷尬了。先收進庫房,總歸是五弟的一片心意。」
葉珂十分好奇道:「剛才幾位阿哥都沒跟爺打探一下口風,五月塞外出巡,皇上會另外帶上誰?」
如今康熙已經表態,太子和十四阿哥是肯定會帶的,另外帶誰卻沒說。
她還以為幾個阿哥會趁著上門來道謝送禮的時候找四阿哥打探一下,不過看樣子並沒有?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他們熟悉我的性子,知道我哪怕清楚也絕不可能透露一點。另外就是皇阿瑪不想讓人知道,那麼任何人都打探不出來。」
所以問也是白問,他們還不如不問了。
葉珂點帶頭,又好奇道:「那爺心裡面是不是猜測過會是誰?」
四阿哥笑笑道:「是誰都無所謂,不過我猜測這次大部分年紀不算小的兄弟都會過去,甚至還會帶上太子的長子弘皙。」
康熙尤為重視阿哥們的教育,尚書房讀書,學習滿漢蒙三語就不說了,另外騎射也是十分重要。
光是練武場不夠,他還會帶著阿哥去塞外圍獵。
如果哪個阿哥臨時領著差事不能一同前往,康熙也允許他們後邊跟上,或者索性不跟著自己,在圍場之外騎獵也是可以。
三阿哥就曾帶著幾個年紀小的阿哥不跟著康熙,在圍場之外騎獵,還不止一次。
不過葉珂猜測,因為三阿哥的騎射功夫太好,免得搶了太子的風頭,於是就避開了。
這麼說來,除了腿腳需要養傷的十三阿哥和想照顧弘輝留下的四阿哥之外,其他人都會去了?
正好也留下兩人在京城看家,有什麼事就能直接派人送信給康熙了。
沒多久康熙就宣布了跟隨去圍獵的人選,除了太子、大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外,還帶上了年紀不大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
十五阿哥才十歲,十六阿哥也才八歲,顯然康熙打算帶上年紀小點的孩子去塞外見見世面,也能順道實踐一下跟著武師傅學的騎射。
光是在練武場對著死靶練是練不出什麼來,還是得用活物。
塞外多的是獵物,是最適合練習的地方。
中間其他年長的阿哥可能以前去的也多了,康熙這次就沒帶,只帶上幾個最年長的阿哥,也能幫著帶一帶年紀小的弟弟。
要是往常四阿哥也一起去,就會給兩個第一次去塞外的弟弟送單子,需要帶的東西寫得詳細,讓兩人收拾的時候是心裡有底。
不過這次四阿哥不去,就懶得操心了,讓大阿哥和太子來操心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阿哥:送禮就要送最好的!
四阿哥:……送這個大可不必!
第20章 卷起來
太子都習慣四阿哥什麼事都操心一把,以為這次也一樣,哪裡知道四阿哥不去塞外,直接當了個甩手掌櫃。
他既是太子也是兄長,就只能支棱起來,讓身邊人寫下單子給兩個弟弟送去一份。
身邊人先確定好單子送過來給太子過目,他看著就有點熟悉。
後來太子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四阿哥幾年前出塞的時候收拾東西給自己也送了一份單子來?
這單子改過幾次,有些東西帶著沒用就去掉了,有些需要的就添上,於是是最適合的單子。
太子無語,身邊人索性把四阿哥的單子抄一份送過去嗎?
他想讓人重新擬定一個單子,但是怎麼都不可能比四阿哥這個更好,只好就這麼送過去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等下朝的時候,特地到殿外親自跟太子道謝,又說單子來得及時,兩人正不知道該如何收拾行李。
大阿哥正好經過,聽了一耳朵不由嗤笑道:「太子殿下送的單子是不是這樣的?」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單子,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湊過去一看,還真是一模一樣,於是點了點頭,心想太子難道給大阿哥也送了一份嗎?
不是說兩人一直不太對付的樣子,太子居然還關心大阿哥呢?
大阿哥一眼就看出兩個弟弟的心思,哼笑道:「這單子是老四擬定的,太子也就是借花獻佛,你們還真道謝錯了人。」
說完,他就施施然走了,壓根不管太子的面色有多尷尬。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面面相覷,兩人雖然年紀小,卻明白大阿哥和太子不對付,他們就是受池魚之殃,趕緊手牽手溜了。
大殿外人來人往,太子沉著臉,明白大阿哥就是故意的!
他還不能在這裡發脾氣,只好甩袖離開。
殿門口這小插曲自然沒逃過康熙的耳朵,他聽後只點頭道:「朕知道了。」
李德全見康熙沒有動怒,甚至都沒有抬頭,依舊看著手裡的折子,似是沒放在心上。
兩個最年長的兒子一向不對付,康熙也是習慣了。
平日他都會對大阿哥有所不滿,覺得大阿哥對太子不敬。
這次康熙卻覺得大阿哥說的也沒錯,太子拿著四阿哥擬定的單子送給兩個弟弟,就該事先說一說,當做是自己寫的是怎麼回事?
康熙忽然說道:「你去讓人把老四那個單子抄一份送來。」
李德全應下,很快就把單子送上。
康熙仔細一看,不住點頭。
四阿哥向來謹慎穩重,這個單子裡的東西都是能用上的,多余的一個都沒有,顯然親自再三修改過。
這樣的好東西他直接就給了太子,其他兄弟們手裡頭也有一份,並不吝嗇,看大阿哥手裡拿著單子就知道了,卻是個實誠人。
康熙的指尖點著單子笑道:「老四是個愛操心的,去塞外東西多了不方便,少了卻又不好采買,這些東西卻是正正好了。」
李德全笑著附和道:「有四貝勒這單子在,十五和十六阿哥第一回跟著皇上出門心裡就有數了。」
聞言,康熙頷首道:「是啊,老四要是親自送去,兩個弟弟自然感激不已,卻偏偏給太子做了人情。」
他只覺得這個四兒子真是個實誠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受委屈了也不說。
說起來,十三阿哥這性子跟四阿哥也相似,兩兄弟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這次要不是四阿哥發現,十三阿哥這病一開頭沒好好治,後邊惡化後就根治不了,也不會特意告知康熙。
他就吩咐道:「聽老四說,弘暉的箭術大有進步,把朕小時候用的小弓派人送去給四貝勒府。」
康熙用過的弓箭都在庫房小心收著,除了一副送給太子之外,也就弘暉有此殊榮,就連十四阿哥都沒收到過。
李德全親自出宮送這副小弓去四貝勒府,四阿哥十分詫異,領著弘暉收下後,對著紫禁城方向拱手連連謝恩:「多謝皇阿瑪,有勞李伴伴了。」
接過四阿哥的荷包,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看了四貝勒總結的出塞行李單子,感覺十分周全。正好聽聞大阿哥的箭術大有長進,就特意讓奴才送了這副小弓來。」
四阿哥明白李德全這是透露了康熙為何突然給弘暉送小弓的緣故,連連感謝,讓蘇培盛送李德全離開後,見弘暉拿著小弓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笑著道:「你去練武場試試,可要好好珍惜。當年皇阿瑪用這副小弓跟著侍衛學箭術,刻苦練習,箭術才極為出眾。」
前幾年康熙圍獵的時候,一天最多的一次打了三百多只兔子。
他已經不是正壯年的時候,哪怕有侍衛驅趕獵物,一天之內三百多只兔子依舊十分耗費體力,手臂也得一直穩才行。
當然康熙這些年來圍獵打的最多的是老虎,還能連發三箭。
弘暉聽得十分佩服,拿著小弓去後邊練武場練習了起來。
如今尚書房換了太傅,葉珂原本還擔心弘暉可能會不適應。
回頭卻發現弘暉每次去上課比之前都要積極,下課後看著心情不錯,顯然對新太傅很是滿意。
康熙不滿意太傅,直接換掉,下午的武師傅更是如此。
不過太傅還能暫時讓陳廷敬替一段時間,武師傅卻沒個適合的人選。
大阿哥先前還自告奮勇要教小阿哥們一段時間,卻被康熙拒絕了。
畢竟大阿哥五月就要跟著他去塞外,到時候又換人來教。
小阿哥們剛適應了,又要換武師傅,這樣並不妥當。
再說大阿哥總不可能每天都去親自教,必然會多教自家孩子,忽略了其他,一個人更是分身乏術,索性暫時停了下午的武課。
上午讀書,下午就讓小阿哥們各回各家,反正家裡也有練武場,他們不至於荒廢了武藝。
於是弘輝最近的生活就十分規律,每天一大早去宮裡尚書房上課,午時過後就回家用飯,午睡一下再起來練習箭術。
如今有了康熙送的小弓,他就更有勁頭了。
其他阿哥得知康熙送了自己用過的小弓給弘暉,都忍不住羨慕。
太子的長子弘皙就尤為艷羨,畢竟他才是康熙的長孫,卻都沒能收到這麼個小弓作為禮物,於是更刻苦練習箭術。
這次出巡塞外,九歲的弘皙也會一並跟著去,自然想在康熙面前表現一番,練得掌心都磨破了,讓他的生母側福晉李佳氏十分心疼。
不過李佳氏心疼歸心疼,也不敢勸著弘皙休息不練了。
畢竟太子心高氣傲,怎麼都不能讓自家長子被四阿哥的弘暉比下去,弘皙必須更加出色才行。
大阿哥和三阿哥很快也跟上,督促兒子練習箭術。
大阿哥認為自己的箭術不差,虎父無犬子,兒子的箭術要遜色,那真是丟了自己的臉。
三阿哥更是覺得自己的箭術比其他兄弟還要出色,自家兒子要是太差,肯定是不夠努力。
等過了幾天,康熙終於物色了一個騎射出色的侍衛作為阿哥們的武師傅。
第一天上課,新上任的武師傅就發現除了弘暉之外,其他幾個小阿哥的手都有傷,明顯是刻苦練習箭術留下的。
他下課後就第一時間告知康熙,還誇了一通,只覺得小阿哥們這幾天雖然沒有武課,回家後依舊十分努力練習箭術,不愧是皇家子孫。
康熙點點頭表示滿意,他明白是因為自己送了弘暉一副小弓,才引得幾個兒子開始督促孫子加緊練習箭術。
之前尚書房能鬧騰,康熙認為是功課太少,武課也不夠刻苦的緣故。
他們每天努力讀書和練武,哪裡還有時間被人慫恿想東想西了?
葉珂後來得知其他阿哥開始卷自己兒子,一個個上武課的時候都不管其他人,更不會聯手別人來霸凌誰,恨不得看清楚武師傅每個動作,聽明白每個要點,生怕落後了,回家就要被親阿瑪提著耳朵教訓了。
弘暉剛開始重新上課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不知道該怎麼跟其他小阿哥繼續相處。
第一天他們剛見面就鄭重跟弘暉道歉,然後就各自忙著努力讀書練習騎射,之前的事仿佛就沒發生過一樣。
去宮裡上課的日子變得平靜起來,甚至周圍人十分刻苦,帶動得弘暉也跟著更努力了起來。
如此一來,弘暉的功課做得更好,其他人只能拼命跟上,更沒有心思想別的了。
弘皙還好,功課上有不明白的還能請教太子。
弘昱就慘多了,大阿哥的功課自己就不怎麼樣,哪裡還能指點孩子,只能捏著鼻子另外從外邊請了先生到直郡王府裡。
於是他就過上了白天上課,回家還要繼續上課的日子,別提多苦了。
弘皙不說,弘昱就特別羨慕弘晟,畢竟弘晟的阿瑪三阿哥的學問做得極好,就連康熙都誇贊過的。
只輔導他做功課,那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弘昱一說,弘晟就苦著臉。
三阿哥的學問確實好,指點他一下也確實不難,難在這個阿瑪的學問實在太好了,就看不上自己稀爛的功課,每次都要教訓弘晟好久。
他每天晚上聽著三阿哥的咆哮,感覺耳朵嗡嗡的,心裡簡直不要太苦了。
弘晟要說出來,弘昱肯定覺得他在炫耀,有親爹指點功課,還要喊苦嗎?
看弘昱不但晚上跟著先生上課要被他隱晦批評,大阿哥知道後還要提著他耳朵罵一頓,也是痛苦不堪。
不過這對難兄難弟居然因為功課都一般的事,關系漸漸好了起來。
只是他們發現弘暉原本稀爛的箭術竟然進步神速,就連武師傅都開始稱贊的時候,兩人就更苦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在箭術上都是一流的,尤其三阿哥更勝一籌。
如今兩人的兒子居然比不上箭術稀爛的四阿哥長子,這說出去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決定親自上手給自家兒子私下加課,為了能讓他們的箭術更好。
不然功課比不上弘暉,連箭術都漸漸比不上,那怎麼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對難兄難弟~
悠于 2025-2-8 15:58
第21章 培養
四阿哥在書房裡頭,對面站著的是三頭身的弘歷。
他正搖頭晃腦背誦剛才四阿哥念的詩句,一字不落都背了出來。
四阿哥最近忽然發現,這個兒子居然是過目不忘,看過聽過就能記住。
哪怕弘歷不清楚詩句的意思,也能背誦得一字不差,這就讓四阿哥十分高興了。
畢竟哪個當阿瑪的不喜歡聰明的兒子呢!
四阿哥考校了幾天,確認弘歷十分聰明,就琢磨著提早點跟康熙說一聲,讓這個兒子五歲的時候就進尚書房讀書。
他這麼聰明,不早點讀書不就耽誤了嗎?
四阿哥考校完,想著是不是提早請個先生進來給弘歷說說。
不然就鈕鈷祿格格偶爾念幾句詩,她讀書也不多,把孩子教歪了就麻煩,還不如請個先生按部就班念一念,也不讓寫字,而是讓弘歷多背誦。
等正式讀書的時候,弘歷也就要輕松得多了。
葉珂知道後不由咂舌,弘歷這才兩歲多,這麼早讀書也太不人道了吧!
卷王四阿哥這麼早就開始卷兒子了嗎,哪怕這兒子還不到三歲!
葉珂心有戚戚然,想著要不要勸一下四阿哥,不過鈕鈷祿格格就十分激動,滿口答應下來。
親媽巴不得兒子早點上學,她就不好攔著。
反正四阿哥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卷兒子估計渾身難受,就讓他忙起來得了!
只是給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啟蒙,啟蒙先生的學問不需要特別好,差不多就可以了,但是人品不能差,對學問的態度也要端正。
這樣一來,外邊的西席選來選去,四阿哥都不大滿意。
他請了不少私塾有點名氣的先生到府裡見面,消息很快就傳到其他阿哥耳中。
阿哥們感覺不可思議,四阿哥這麼卷的嗎?
尚書房上課還不夠,另外還給弘暉請先生開小灶補課?
其他小阿哥知道後都要哭了,求放過啊,他們要卷不動了!
好在他們後來得知,四阿哥要請的先生不是給弘暉,而是給三兒子弘歷啟蒙的,才稍微松口氣……才怪!
阿哥們掐指一算,弘歷還不到三歲,四阿哥這就請人給他啟蒙是不是太離譜了一點?
再後來聽說弘歷這兒子過目不忘,讓四阿哥十分歡喜,就想著請人給他念念書當做啟蒙,免得聽了什麼不該聽的記住就麻煩了。
這樣一來,其他阿哥也能明白四阿哥一片慈父之心,就怕兒子長歪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四貝勒要給兒子選啟蒙先生的事一傳開,登門來自薦的人越發多了。
但是四阿哥卻私下跟葉珂抱怨道:「這些人自薦的時候說得不錯,還以為學問可以,可是我仔細一問,卻是一問三不知。」
雖然葉珂對四書五經並不熟悉,卻也知道四阿哥這話有點水分了。
四阿哥的學問哪怕不是阿哥當中最頂尖的,卻是接受皇家教育長大,比起外頭的人自然要更好。
學問這個東西需要鑽研,學海無涯,也得有資料書才行。
宮中藏書閣囊括了五湖四海的書籍,還有很多宮外沒有的孤本。
所以阿哥們知道的比外邊的人自然多了,這些先生出身已經不錯了,有的人還游學了數年,見識都不錯,但是跟四阿哥依舊無法比,他也就看不上了。
這樣比較下去,先生們就沒有適合的,四阿哥也頭疼。
不過怕葉珂誤會,四阿哥也跟她透底道:「弘歷很聰明,天賦也好,這樣的孩子如果不好好教,很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我想著以後弘歷能夠好好輔助弘暉,成為弘暉的左膀右臂,就不能長歪了,給弘暉拖後腿。」
別是葉珂以為四阿哥想好好培養弘歷,就是不滿意弘暉這個繼承人。
反而四阿哥很滿意弘暉這個上進又刻苦的嫡長子,更想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最後還是十三阿哥知道後,給四阿哥推薦了兩個西席的人選。
一個年紀大一些,勝在脾氣溫和有耐性,最適合教導年紀小的孩子,在私塾已經教了幾十年,口碑極好,人人誇贊。
一個年紀小上幾歲,就要嚴厲得多,品行不錯,最重規矩。且嚴師出高徒,也小有名氣。
當晚四阿哥正琢磨著該選誰,不知不覺睡著了,隔了好久又再次看見了那面白牆。
白牆上的黑字慢慢浮現了幾句話:「天地生財止有此數,不散於下,則聚於上!」
意思就是天下的財產是有定數的,如果不在民間,那麼就是在國庫。
四阿哥看完心裡驚訝,這什麼狗屁玩意兒!
不說天下財富會不會自動長腿跑到國庫去,就是國庫的錢難道源源不絕嗎,錢會自個生錢?
簡直是無稽之談,胡說八道!
每年稅收會進國庫,但是國庫的支出也相當可觀。
畢竟不是每年都風調雨順,哪裡旱災了,地震了,洪水了,都需要撥救災銀子。
另外河道需要修,不然雨一下多了就容易發洪水,淹沒沿岸的村莊和田地,造成莫大的損失。
所以河道哪怕耗費巨大,還要費好幾年功夫去修,卻也必須修了。
再就是哪個地方遭災了,還得免稅收至少三五年,給當地恢復的時間。
如此一來收入少了,支出卻沒少,出去的錢難道還會自動回來一倍嗎?
四阿哥剛罵完,就見白牆又浮現了一行黑字:「這是弘歷說的。」
他余下要罵的話就噎在嗓子眼,一時不知道要繼續罵還是咽下去!
弘歷長大後怎麼會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
明明他過目不忘,瞧著挺聰明的,算數居然沒學好,不會算賬嗎?
白牆還不打算放過四阿哥,又浮現出黑字來:「從此江南積欠錢糧,亦著照民欠例寬免。」
這說的是江南那些貪官搜刮走的錢,可以按照窮人欠的「民欠」辦。
換言之,就是全部都能免掉啦!
民欠這個原本是為了免掉窮人的欠債,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但是換做貪官這裡,他們手裡的錢一輩子都快花不完了,哪裡就活不下去,怎麼能算進窮人裡的民欠,腦子進水了嗎?
四阿哥看完後氣得兩眼發黑,平日再是穩重都想要破口大罵。
最坑爹的是白牆最後還添上幾行字:「這也是弘歷說的,暫時從江南開始,然後推廣到全國。」
所以這混賬政策從江南開始,然後全國的貪官都能免了?
貪官搜刮的是民脂民膏,甚至可能是原本要去國庫的錢,還免了,腦子不好了嗎?
四阿哥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這些跟國庫搶錢的貪官,恨不得把他們的手都給剁了。
偏偏他的兒子反而同情貪官,要放貪官一條生路,簡直莫名其妙!
這不是有人從自己荷包裡偷錢,弘歷不但不怪罪還縱容他們繼續,多偷點自己還更高興了?
思及此,四阿哥直接氣醒了!
四阿哥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書房的桌上睡著了,起來氣得心口疼脖子也疼,感覺心情更不美好了。
蘇培盛聽見聲響進來,見四阿哥黑沉著一張臉,小心翼翼問道:「主子,夜深了,可要安寢?」
四阿哥這時候哪裡睡得著,尤其腦海中還響起了熟悉的呆板聲線:「新任務開啟,為弘歷挑選合適的啟蒙先生。」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道沒什麼感情的聲線今天帶著點嘲諷。
剛在夢中給自己看了弘歷長大後說的幾句話,然後把四阿哥活生生氣醒了,就要讓他給弘歷選名師了?
還要怎麼選,這還需要想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那兩段話確實是弘歷登基後說的,貪官免掉欠款這個政策也從江南推廣到全國了,攤手~~
今天有點短小,明天入v啦,會有很多更新掉落,要多多支持呀!
預收也來看看:《九福晉是吞金獸》《團寵六阿哥》,喜歡的來收一收嘛,挨個麼!=。=
第22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閉了閉眼,很快在心裡做了決定:「給弘歷的啟蒙老師就定下羅榮,讓他盡早住進來開始上課。」
蘇培盛有些意外,還以為四阿哥會定下年紀更大一點的那位先生,沒想到會選了最為嚴格的一位。
不過也是,另外那位先生雖然學識不錯,年紀卻太大了,教不了幾年。
羅榮就不一樣,要年輕一些,還能教導小阿哥多幾年。
不必四阿哥多吩咐,蘇培盛就已經打點起來,收拾出新院子,就挨著鄧大夫不遠。
不過這院子要大一些,前頭是專門給小阿哥上門的地方,不能小了,還得寬敞亮堂。
後邊就讓先生住著,上課也方便。
羅榮也是帶著夫人一起過來,膝下的兒子早就年紀大了,成親了,並沒有住在一塊兒了。
鈕鈷祿格格第二天才知曉四阿哥定下的先生,有些意外卻心裡十分滿意。
畢竟嚴師出高徒,先生嚴格點也沒什麼,只要弘歷能成才就好!
葉珂知道後也有些詫異,之前她以為四阿哥給弘歷找個啟蒙先生,年紀大有耐心,學識不差就行了,如今只覺得四阿哥的心簡直是海底針。
羅榮這人做事一板一眼,板著臉不愛笑,跟四阿哥有的一比,難怪他會選此人做弘歷的先生。
他給弘歷還定下了作息表格,當然不至於讓不到三歲的弘歷跟弘暉一樣天不亮就起來。
而是按照弘歷以往的作息,起來後把時間分成幾大塊,分別做什麼。
是讀書,應該說是聽書,聽羅榮給弘歷念一念書。
要是弘歷表現得好,羅榮就會給他休息的時候說一兩個故事,都是警醒人的小故事。
羅榮雖然嚴肅,但是說故事卻尤為出色,弘歷聽得津津有味,自然都記住了。
這也是四阿哥特意要求的,羅榮就從書裡找到一些比較有趣的小故事,不然直接說教,弘歷年紀那麼小壓根不能理解。
還不如用故事讓他記住,長大一點後就能恍然大悟,明白如何做人處事了。
葉珂感覺不愧是四阿哥,選的先生就是合適,特別會教小孩子!
她耳邊也傳來任務完成的「叮」一聲,才知道為弘歷選先生原來是系統派送的任務。
也難怪四阿哥忽然就想給弘歷選個先生,原來是這個緣故!
葉珂熟門熟路把獎勵的1點加在四阿哥的體質上,比起哪樣都不需要加的弘歷,四阿哥就要更需要一些!
聽見又加在自己身上的提醒,四阿哥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心裡排除了鈕鈷祿格格,畢竟弘歷是她的親兒子,比起四阿哥,如果是她,不可能不把點數加到弘歷頭上。
那麼就剩下耿格格了?
然而四阿哥派人盯著耿格格,並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耿格格平日除了照顧弘晝,也就去關系還不錯的鈕鈷祿格格那邊串串門聊聊天,就再也沒別的了。
又或者她太懂得遮掩,身邊人都沒能看出問題來?
四阿哥這會兒聽著蘇培盛仔細說了羅榮如何教導弘歷,心下還算滿意。
如此一來,弘歷以後就不會再說那種混賬話了!
等他年紀再大一點就可以開始學算數,算數學好了,就會知道國庫裡的錢不是無中生有了!
如今男子很少管著內務,更不怎麼會看賬。
但是四阿哥在戶部當差一段時間,對賬本極為熟悉。
哪怕不經常看賬,也該心裡有數才行。
不然弘歷長大後當家做主,成婚有了妻子,平日就只知道揮霍,不清楚柴米油鹽,然後成了指責妻子不會管賬的混賬嗎?
四阿哥皺著眉頭,琢磨孩子們對錢可能都沒有多少概念。
他身為阿哥,養一大家子,不算奢侈,但是讓他們吃的好穿的暖還是可以的。
孩子們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廚房采買這種事壓根不清楚,身上穿的衣料只會是最好的,入口的東西也是如此。
得讓他們明白錢的價值,卻又不能眼睛只盯著錢。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
如何生財有道,卻又不能鑽進錢窟窿裡面,這都是學問了。
四阿哥想了不少,後來還跟葉珂私下嘆道:「沒想到養育孩子,尤其讓他們成才如此之難,要操心的事實在不少。」
他稍微能明白康熙這些年把自己這些兄弟都養得如此優秀,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小時候得擔心孩子生病夭折,長大點要操心學習讀書騎射,再大點要琢磨娶親之事,想著給孩子選個合適又優秀的媳婦,再長大點還要擔憂孩子有沒被身邊人帶歪了。
再後來孩子更大了,開始領差事了,那就更要操心。
怕孩子做得不夠周全,怕孩子被騙了掉坑裡了,怕孩子搞砸後心灰意冷,更怕孩子輕易成功後就驕傲自滿。
葉珂聽著四阿哥老父親一樣的感慨,不由笑了笑。
確實就是後世的父母也這樣,結婚後想要孩子,但是孩子遲遲沒來就得操心。
可能是身體的問題,也可能是緣分的問題。
後世還有科技幫忙,用試管的手段讓孩子來到他們身邊。
出生後父母就要擔心孩子會不會餓著,會不會生病,好不容易拉扯大點開始讀書了,還得憂心孩子跟同學相處怎麼樣,學業能不能跟上,有沒被霸凌,老師的評價如何等等。
接著還有學習成績,能不能考上好的學校,哪怕終於畢業了,父母還得操心孩子的工作。
是不是比較好的工作,離家遠不遠,會不會老加班特別累人,跟同事老板相處得如何。
要孩子談戀愛了,也得繼續操心,對方人好不好,家庭如何,對方父母的品行怎樣,好不好相處之類的。
都沒問題,孩子想結婚了,又得張羅著買房。
兒女有了孩子之後,這煩惱又像回到原點一樣,開始操心孫子孫女。
總歸孩子不管長多大,在父母眼裡依舊還是孩子,總是會操心不完。
當然對父母來說,這可能就是甜蜜的苦惱了。
四阿哥正感慨著,忽然聽見腦海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新任務開啟,陪伴大阿哥弘暉的時間正持續減少,請合理分配陪伴孩子的時間。」
他一怔,想到這些天都在操心給弘歷找先生的事,忽略了弘暉。
實在是弘暉太懂事了,每天又按部就班讀書和學武,功課不會的地方又特別少,只偶爾才來書房請教四阿哥。
沒有問題請教的話,弘暉就不會過來打擾四阿哥了。
這個長子還從不會鬧出什麼么蛾子來,四阿哥很放心,只稍稍關注,最近一忙起來跟弘暉幾乎沒見過面。
四阿哥看向窗外,這時辰弘暉該是從宮裡下課差不多回來了,他就吩咐蘇培盛等會把弘暉請過來。
弘暉還以為四阿哥有緊要事,回來換了一身衣服就匆匆趕到主院。
四阿哥溫和一笑:「坐下吧,許久不曾一塊兒用飯了。鄧大夫說你脾胃弱已經好多了,也能跟著咱們一起用。」
之前弘暉的吃食都是養脾胃的,而且量有定制,只在自己的院子裡用飯了。
經過一段時間調理,弘暉的脾胃好多了,不像之前那樣多吃一點肚子就容易積食難受,鄧大夫慢慢就讓廚房換了菜單。
只是太油膩的飯菜還是不行,四阿哥特地交代廚房把晚飯做得清淡一點,就能一塊兒用飯了。
弘暉十分歡喜,眼睛亮晶晶的,看得葉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尚書房如何了,新太傅講課有趣嗎?跟其他小阿哥相處怎麼樣了?」
弘暉笑著答道:「額娘,陳太傅說課極好,引經據典特別有趣,讓人聽得津津有味。小阿哥們都好相處,比平日都要認真刻苦得多。」
他們不認真刻苦不行,家裡的阿瑪都盯著呢!
要成績落後了,他們的耳朵就要遭殃!
至於他們之前欺負弘暉之事,被家裡阿瑪揉碎來一點點詳細說明白。
小阿哥們年紀小沒經驗,不代表傻,明白是被身邊人忽悠了,把弘暉當做發泄對像,對他不免愧疚。
哪怕有不服氣的小阿哥,被阿瑪打服後也明白,這種欺負叫嫉妒。
要麼努努力,在功課上超過弘暉,不然他們這嘴臉壓根就不夠光明磊落,也就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贏不了就欺負人,他們簡直是丟了皇家子孫的臉面!
之後小阿哥們齊齊跟弘暉道歉,之後相處起來,剛開始有點尷尬,漸漸就要好得多了。
他們會跟弘暉請教功課,弘暉也不吝嗇會指點一二。
他們會給弘暉說說自己箭術上的小竅門,弘暉學起來後,確實箭術比之前更穩定也更好了。
小阿哥們攜手一起互補,共同進步。
康熙知道後十分欣慰,這才是皇家孩子們正確的相處方式。
葉珂看弘暉每天上學興致勃勃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就知道上學的日子比起之前要快活得多了,這才放心下來。
四阿哥接著說的話就讓弘暉更高興了:「這陣子你的箭術進步很大,不過只用練武場的死靶子是不行的。這陣子天氣不錯,正適合踏春打獵。莊子的後山正適合打獵,我帶你去打兔子!」
弘暉一聽,先是滿臉高興,然後很快腦袋就耷拉了下來。
葉珂一愣,很快想到如今的小阿哥根本沒有寒暑假,甚至就沒有假期。
從康熙這個大卷王開始就定下了小阿哥讀書的日程,畢竟他五歲就開始讀書,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沒有一天間斷過。
哪怕生病了,也依舊堅持。
學習的領域包括了數學、科學、歷算、地理、自然、醫學等等,對康熙來說,真是活到老學到老了。
他對新事物接受良好,還請西洋傳教士來給自己上課,跟海綿一樣吸納外邊的新知識,然後轉化為自己需要的東西。
康熙如此好學,甚至任何領域都有所涉獵。
西洋傳教士剛來的時候還能沾沾自喜,以為大清帝國的皇帝對數學可能一無所知,哪裡知道康熙能夠侃侃而談,震驚了他們。
康熙那麼卷,對兒子的要求就跟自己一樣。
也就年齡上稍微放寬了一點點,小阿哥年滿六歲的時候開始到尚書房讀書。
每天從早上五點讀到下午三點,每天讀書至少十個小時。中間允許休息一兩次,但每次時間都不超過一刻鐘。
然後有小半個時辰休息,吃點東西,之後三點半就要開始下午的武課了,要學習騎射。
上課的時候要朗誦一百二十遍,然後背誦,四書五經都必須全部背下來。
隔三差五的,康熙還會親自去抽查。
如果背不出來,也不用打手板,就是要抄書。
抄一兩遍是不可能,至少要百遍。
下一回再錯在同樣的地方,那就不是抄百遍,可能是抄千遍。
如此嚴厲之下,小阿哥每年除了康熙和自己的生辰,另外是元旦、端午和中秋分別有一天假期,再多就沒有了。
所以弘暉雖然想立刻跟著四阿哥去後山打兔子,卻輕易不可能請假。
元旦和康熙的生辰都過去了,那就只能等到端午。
葉珂感慨如今皇家子孫可不容易,根本沒有放假的時候。
後世那些雞娃比起如今,都不算什麼了。
她正想安慰弘暉,過兩個月就是端午了,其實也不算遠。
四阿哥卻擺手道:「無妨,明兒我進宮跟皇阿瑪提一提。」
葉珂不由好奇,四阿哥跟康熙提了,康熙會答應嗎?
弘暉滿懷期待看著四阿哥,只覺得自家阿瑪最厲害,說不准能讓康熙允了,他就能跟著四阿哥去後山打兔子了!
夜裡的時候,葉珂就好奇問道:「爺真的要進宮見皇上,讓弘暉請假去打兔子,這……這能行嗎?」
康熙如今瞧著溫和,年輕時候卻是個鐵血君王,不是個好脾氣。
要真是好脾氣,他當年八歲登基,就不可能後來還穩穩坐在皇位上。
四阿哥只笑道:「你就放心,我有辦法。」
葉珂一晚上都沒能睡踏實,第二天四阿哥早早起來進宮,順道送弘暉去上課。
他一動,葉珂就醒了,然後目送四阿哥離開。
弘暉在馬車上也是時不時偷看四阿哥一眼,一副滿心好奇又不敢問的模樣。
康熙剛起來,就聽說四阿哥進宮來拜見,不由奇怪,還是讓李德全把人叫了進來:「老四你這是歇不住,急著進宮來領差事了?」
四阿哥笑著道:「要是皇阿瑪有吩咐,兒臣自當分憂。只是這次進宮來拜見皇阿瑪,卻是別的事。」
康熙示意李德全上早膳,一邊道:「老四說來聽聽。」
四阿哥昨晚打了腹稿,就一股腦說了出來:「皇阿瑪下月出塞,帶的只有弘皙這孩子。宮裡尚書房另外幾個孩子年紀小一些就不跟著去,只對著死靶子,箭術總不能提高,兒臣就想著帶弘暉去後山打兔子。若是可以,尚書房幾個小阿哥一起去,彼此也有個照應。」
「當然,要是他們家裡擔心,兒臣只帶著弘暉去也行。」
康熙一聽就明白,挑眉道:「老四你這是想帶弘暉去打獵,准備順道帶上其他幾個小阿哥?」
所以四阿哥想帶弘暉去打獵是真的,帶上其他人就是順帶。
畢竟弘暉跑了,其他人跟著去,這武課就能一起不用上了。
光是弘暉一個不用去,那就太扎眼了一點。
康熙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練武場的死靶子確實欠缺了一點。明兒早上的課上完,老四就讓武師傅帶著一隊侍衛,領著小阿哥們去後山轉一圈。」
四阿哥打了一肚子腹稿,沒想到康熙這麼快就答應了,驚訝後才笑道:「多謝皇阿瑪。」
李德全來提醒康熙,早朝的時辰差不多了。
康熙簡單用了點早膳,示意四阿哥跟著吃了一點,招手道:「老四你來都來了,跟著朕一塊去早朝。等下朝後,你跟老大、太子和老三說說打獵的事。」
四阿哥要親自帶著弘暉去後山,其他人未必樂意,看他們願不願意自家孩子一起去了。
聞言,四阿哥只得應下,跟在康熙後頭一起去上朝。
他在後頭雖然離得老遠,在上朝之前混進殿門口,卻還是不少人看見四阿哥是跟著康熙來的。
其他阿哥和大臣們都疑惑四阿哥一大早去見康熙,究竟所為何事。
這次早朝沒什麼事,很快就結束了。
四阿哥正要開口,大阿哥、太子和三阿哥已經湊了過來:「老四這是一大早就去拜見皇阿瑪了?」
聽罷,四阿哥又叫上五阿哥,笑笑道:「這事我正要說,不如換個地方?」
幾人索性就去了殿外,四阿哥一邊走一邊把想帶兒子去打獵的事說了出來:「我一早進宮就是請皇阿瑪允許此事,大哥、太子和三哥要讓孩子跟著一起來嗎?」
他們也是沒想到,四阿哥一大早進宮竟然是為了寵孩子,想帶弘暉去後山打獵,真是絕了。
太子呆住了,原本心裡計較了半天,琢磨四阿哥大清早見康熙會說什麼,居然是這事?
大阿哥之前也腦補了許多,然後聽完後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
三阿哥也怔住了,就這?
三人回過神來,對四阿哥也是無語了。
太子率先發話道:「四弟從南巡回來後,感覺變了很多。」
之前四阿哥多勤快,積極給他打下手,髒活累活都願意攬過去,還辦得妥妥當當的。
太子就很喜歡這個弟弟,什麼事都願意交給他去辦。
如今四阿哥南巡回來說休息就休息,真的一直沒出現。
要不是今天一大早他進宮來問康熙能不能帶孩子出去玩兒,估計都不會上朝。
太子心裡琢磨四阿哥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准備韜光隱晦了。
康熙這兩年隱隱對他有所不滿,只是去年北巡太子在路上病了,叫康熙十分焦心。
不好停下北巡,又不放心太子一人,康熙就千裡迢迢把索額圖叫過去給太子侍病。
太子感覺因禍得福,和康熙之間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難不成四阿哥又從哪裡得到消息,所以才找借口對自己敬而遠之?
太子心下一沉,忍不住先試探了起來。
四阿哥聽後就苦笑道:「之前弘暉身子不適,我才幡然醒悟,想著自己這個阿瑪整天在外邊忙碌,卻沒能好好看顧孩子,實在愧疚。」
言下之意,他如今難得休假,自然要多陪孩子了。
「弘暉是個好孩子,讀書和學武都極為刻苦,有什麼事也就憋在心裡自個去解決。我沒什麼好督促的,只能讓他多放松一下,免得累壞自己了。」
大阿哥和三阿哥面無表情,感覺四阿哥這是炫耀吧!
他還順道隱晦提起之前的事,幾人不是上門道歉了嗎,還提來干啥!
大阿哥生怕四阿哥還要舊事重提,趕緊打斷道:「四弟這話也不錯,孩子得好好培養卻也不能累壞了。這次去後山打獵,正好讓弘昱一起去。」
三阿哥也附和道:「弘晟也一起去,他這箭術是得好好練一練了。」
五阿哥自然沒什麼異議:「弘昇也去。」
太子看了四阿哥一眼就道:「那讓弘皙也跟著去,他的年紀最大,幫著照顧弟弟們也是好的。」
四阿哥就笑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也會陪著去的。另外皇阿瑪會派侍衛一路跟著,免得我一個人照應不到。」
這是跟幾人說,孩子們不是他一個人盯著,還有康熙派去的侍衛,只管放心就是了。
聽四阿哥這麼一說,幾個阿哥確實放心了,畢竟都是心尖尖的小阿哥,要真出什麼意外就麻煩了。
康熙確實周到,他們當然放心。
大阿哥爽朗笑道:「那就有勞四弟了,回頭也讓這些小阿哥們一起打獵,多相處感情自然就能好起來了。」
所以老四就別總提之前他們家孩子欺負弘暉的事了,都過去了,趕緊忘了吧!
四阿哥識趣地沒再多說,跟幾人告辭就要回去准備了。
大阿哥見他一走也趕緊溜了:「那我也回去讓弘昱准備准備起來。」
三阿哥和五阿哥附和一聲,兩人跟著轉頭就走,壓根沒多留。
畢竟大阿哥和太子實在沒什麼共同話題,三阿哥、五阿哥和太子也是聊不起來,索性原地解散了。
太子回去後派人叫來弘皙,說了去後山打獵之事。
弘皙年紀大一點,卻到底是個孩子,聽說能去後山打兔子,滿口答應下來。
太子卻交代道:「到時候你跟弘暉旁敲側擊一下,我感覺老四不太對勁。」
四阿哥之前野心勃勃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如今忽然什麼都不做了,反倒讓他覺得古怪,不會是私下暗搓搓要謀劃什麼吧?
弘皙點點頭道:「阿瑪,兒子知道了。」
四阿哥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葉珂,她直接驚呆了。
好家伙,康熙竟然真的同意了?
葉珂忍不住問道:「爺是怎麼跟皇上說的,怎麼就答應了呢?」
還別說,連四阿哥都挺驚訝的:「我就先提了提,一肚子的話還沒說多少,皇阿瑪直接就點頭了。」
他也奇怪康熙忽然如此好說話,不過是好事:「既然皇阿瑪點頭了,咱們也得准備起來。」
葉珂驚訝道:「爺,我也一起去?」
四阿哥笑了:「那是自然,你一起去散散心。要是想騎馬吹吹風,或者一起打兔子也可以。如果累了,在後頭帳子喝茶看看風景也不錯。」
沒道理他帶著弘暉出去玩兒,就把葉珂一個人扔在府裡。
難得一起出行的機會,四阿哥自然不會錯過。
葉珂欣然應下,就一疊聲讓春嬤嬤去翻騎裝。
哪怕只去半天,要帶的東西也不少,比如驅蚊蟲的,簡單的帳子、水壺、茶盞和凳子之類,替換的衣物也不能少。
李格格聽聞四阿哥要帶著弘暉去後山打獵,還要帶上四福晉一起去,心裡羨慕得很。
她想知道四阿哥會不會帶上自己,又不敢像之前那樣派人去打探消息,只能等了又等。
可惜等四阿哥出門前一晚都沒開口,李格格只好死心了。
不過她很快又恢復了心情,畢竟自己沒去,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不也沒去嗎?
四福晉那是不能比,但是其他人都不能去,對比之下李格格心裡就平衡了!
乾清宮內,康熙按照往常的習慣,看完折子後開始看書。
李德全躡手躡腳進來送熱茶,小聲稟報道:「皇上,後山已經派人來回檢查了三遍,又圍了起來。」
讓四阿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去後山圍獵,自然不可能就直接去,還得仔細檢查有沒危險的獵物。
比如毒蛇或者大型野獸之類的,不管有沒有,得來回查找一遍才行。
又怕有人趁機混進去傷害皇子皇孫,還得讓人圍起來,侍衛得在裡面來回巡邏。
康熙點點頭,很快看完手裡的一頁,卻遲遲沒有翻頁。
他抬頭看了一眼李德全,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好奇,朕怎麼就答應老四,讓他帶著孩子去後山圍獵了?」
李德全跟著康熙久了,也算說得上話的老人,點頭道:「皇上自有考量,這是額外開恩了。」
康熙嘆道:「老四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又兢兢業業為太子辦了不少差事,每次都辦得妥帖又漂亮。朕就知道他極為用心,也想要證明自己的能耐。」
李德全知道康熙只需要一個聽眾,就安靜呆在旁邊認真聆聽。
他心想四阿哥確實不容易,一出生從德妃那邊抱去了佟貴妃當養子,等十一歲的時候佟貴妃就撒手人寰了。
四阿哥一直沒在德妃身邊,兩人關系就十分生疏。
德妃又有了十四阿哥,對四阿哥的關注就更少了。
雖然有生母在,四阿哥在宮裡卻跟沒有差不多,過得十分尷尬,於是想要好好表現,在康熙跟前刷個熟臉。
畢竟親媽靠不住,就只能靠親爹了。
但是親爹優秀的兒子實在太多了,四阿哥在文武上卻又不是最頂尖的。
於是四阿哥就曲線救國,跟著太子打下手,漸漸才入了康熙的眼。
想當初四阿哥去戶部辦差,兩個月內就把整個戶部庫房裡的賬本都看了一遍,實在是個狠人。
聽說他每天都是第一個進戶部的,最後一個出戶部。
要不是戶部的庫房宗卷太多,夜裡不能點燈,四阿哥能一直住在裡頭!
李德全正想著,就聽康熙再次開口道:「老四就連佟佳氏去世之後,都沒跟朕請求過任何事。難得他為了弘暉跟朕提了,朕沒必要拒絕。」
康熙是私下見過給弘暉把脈的太醫,回來說的是弘暉曾郁結在心,要是不管,只怕會慢慢虛弱下去。
太醫說得隱晦,康熙也明白此事四阿哥該是知道的,這才是他南巡回來後一直休息,對差事不如之前積極的緣故。
康熙親自帶大了太子,很能明白一直抱有莫大期待的一個父親,猛地聽說孩子被人欺負,還可能因此郁郁而終,該是多憤怒又震驚。
四阿哥沒發飆已經不錯了,只是帶孩子去打個兔子散散心而已。
弘暉也是康熙的孫兒,康熙自然盼著他好。
他回想到早上見四阿哥的時候,這個一向沉穩的四兒子眼底透著忐忑和緊張,倒是十分難得,叫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
康熙忽然感覺自己早上答應得太快了,該是磨蹭一下,逗一逗這個四兒子才是。
想來四阿哥肯定帶著一肚子的話准備勸他,康熙有點遺憾沒能聽聽老四准備的話都是什麼呢?
四阿哥不知道康熙後悔答應得太快,沒能聽聽他准備的一肚子話,這會兒接到十三阿哥派人送來的信箋,說是想一塊加入到後山打獵的隊伍當中。
葉珂還以為他會拒絕,四阿哥想了想就答應了,寫了兩行字當回信,就派人送去給十三阿哥:「爺,十三弟暫時還不能騎馬吧?」
康熙賞賜了莊子,收拾好之後,十三阿哥就帶著兆佳氏搬進去了。
康熙還另外請了個太醫住在溫泉莊子裡頭,也好給十三阿哥每天診脈治療。
這是個擅長骨科的太醫,四阿哥就沒讓鄧大夫來回跑去給十三阿哥看病了。
聞言,四阿哥笑笑道:「十三弟怕是在溫泉莊子上給壓著治療悶了,弟妹被拘在莊子裡陪著他,想著出來走走。雖說不騎馬打獵,出去走一圈,看看風景,弟妹跟你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葉珂聽得笑笑道:「十三弟果真體貼,這是怕弟妹悶著了。」
四阿哥也體貼十三阿哥,怕這個弟弟悶了,這才同意他一塊跟著去。
他還特意派人進宮跟康熙說一聲,免得康熙後邊才知道而擔心十三阿哥。
弘暉得知真的能去後山打兔子,簡直高興壞了,吩咐身邊人早早就收拾好行李,親自把小弓擦得锃亮。
當然,他也不忘先把功課都做好了,送去給四阿哥過目,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當天四阿哥安排馬車在宮門候著,等小阿哥下課後就直接出發。
十三阿哥則是離城門比較近,在城門那邊跟車隊彙合就行了。
幾個小阿哥上午上課的時候比較興奮,太傅陳廷敬也是知道下午的安排,只提醒他們專注,沒太責怪。
等到了下學的時辰,陳廷敬感覺眼一花,幾個小阿哥已經跑得不見蹤影,摸著胡子就笑了。
小阿哥一溜煙上了馬車,興高采烈出發了。
連帶著康熙派來的兩百人侍衛,車隊就浩浩蕩蕩出發去後山。
他們幾人在一輛馬車上,興奮聊起後山,然後不知道怎的,開始吹噓起自己的阿瑪來。
弘昱道:「我阿瑪跟我差不多大的時候,就打了一頭鹿!」
弘晟不甘示弱道:「我阿瑪能打兩頭!」
弘昇笑眯眯道:「我阿瑪能連發兩箭!」
弘皙微微一笑道:「我阿瑪的箭術是皇瑪法親自教的,在我這個年紀就能打一頭熊了。」
三人說完就看向弘暉,這壓力就到了對方身上。
弘暉眨眨眼道:「聽說皇瑪法一天最多能打三百多只兔子,不如等會咱們比一比,看各自能打多少只兔子?」
吹噓自家阿瑪算什麼,有本事就親自比一比!
比就比!
小阿哥們互相看了一眼,一臉戰意!
等到了地方,下馬車的時候葉珂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見幾個小阿哥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難不成剛才在馬車上吵架了准備打起來了?
她擔心地多看了一眼,幾人卻已經興衝衝讓侍衛把馬匹牽過來,准備立刻開始打獵了!
好在四阿哥察覺,直接過去約束住幾人。
先讓人仔細檢查了幾匹駿馬以及馬鞍,然後每個小哥身邊分派了至少二三十個侍衛。
呼拉拉一群人跟著自己打獵,幾個小阿哥有點不太情願。
四阿哥看出他們臉色有異,一問才知道幾人准備比試一下,最後誰打的兔子最多。
要是跟著那麼多侍衛,最後打的究竟是自己的還是侍衛幫忙的,那就不好說了。
加上侍衛還會幫著趕兔子,沒有他們直接找兔子來打那麼容易。
四阿哥聽著就笑道:「這好辦,侍衛跟著你們,只幫忙撿獵物。」
弘皙嘟囔道:「四叔,那麼多侍衛在,豈不是要驚動兔子了?」
兔子那麼膽小,那麼多馬蹄聲,只怕就不出現了!
四阿哥笑笑:「放心吧,這兔子漫山遍野,不怕受驚嚇找不著!」
幾個小阿哥滿臉不解帶著侍衛分開幾個方向策馬而去,葉珂剛才聽了一耳朵,好奇問道:「爺這是提前讓人送了不少兔子上後山來了?」
從外頭帶一堆兔子扔進後山來,這也算作弊了吧!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過來,遠遠聽見後就笑著解釋道:「四嫂有所不知,這兔子一年能生六七次,每一窩能有七八只。要是放任著不管,這後山的青草都要給啃光了!」
所以得每年至少清理兩三回,不至於讓後山的兔子泛濫。
如此一來,這些小阿哥打兔子就不夠盡興了。
他們難得出來一趟,又是少年心性,必然卯著勁要打一堆兔子回去。
要兔子少了,他們幾個豈不是要互相搶獵物,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葉珂就知道,四阿哥居然連小阿哥的心思都預判了。
知道他們必然要比試,他就提早讓人放了一大堆的兔子到後山來!
如此一來,走上幾步路就有兔子,幾個小阿哥不愁獵物,彼此也不需要搶了!
侍衛早就在一處平坦的地方搭了兩個帳篷,供他們休息。
幾人一邊走,葉珂就一邊笑著問道:「四爺既然猜出小阿哥們要比試,那是不是知道最後誰打的兔子最多,贏了這比試?」
作者有話要說:
上架啦,6更送上!不要錯過下一章哦!~^_^
第23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笑著點頭,又指著地面道:「不如這樣,我們背對背各自在地上用樹枝寫一寫,心裡面覺得小阿哥們比試,誰會贏?」
葉珂欣然答應下來,接過侍衛遞來的樹枝,背對著四阿哥就飛快寫好了:「我寫完了,爺好了嗎?」
四阿哥也寫好了,兩人轉過身一看,看著對方就笑了起來。
他們真是心有靈犀,寫的都是「弘暉」二字。
十三阿哥在後邊看見也笑道:「看來弘暉最近箭術進步神速,四哥對他很有信心。」
葉珂不知道弘暉的箭術進步到什麼地步,說是誰贏,自然是要挺自家兒子!
四阿哥就不一樣了,肯定是看出弘暉跟其他幾個小阿哥之間箭術的差距來。
葉珂雙眼亮晶晶看過來,四阿哥見後只笑道:「弘暉的箭術確實比之前好了,卻還差點火候。弘昱的箭術得了大哥的真傳,天賦不錯,准頭極好,就是性子焦躁了一點,打一會可能就沒耐心了。」
「弘晟的箭術得了三哥指點也挺好,就是心思重了點,估計不太想獵物越過弘皙。」
「弘昇也一樣,估計來之前得了五弟的交代,不會太張揚。」
「弘皙的箭術更不用說,是幾人當中最為出色,甚至得過皇阿瑪親自指點過。」
葉珂聽著四阿哥的分析,那不該是弘皙會贏嗎,怎麼就選了弘暉?
然後就見四阿哥繼續開口道:「不過弘皙很快就要跟著皇阿瑪去塞外圍獵,會來後山打兔子該是太子殿下開口,讓年紀最大的他一起來看顧其他幾個小阿哥。」
換言之,弘皙會來就是因為太子的吩咐,自然不會那麼賣力。
他都快要去塞外圍獵更多更大的獵物,對後山的兔子當然沒太大興趣,意思意思打幾只就好了。
如此一來,不就是認認真真打獵的弘暉贏面最大了?
葉珂正高興著,又聽四阿哥說道:「弘暉也不會越過弘皙太多,獵物應該只會多一點。」
聽罷,她就感覺這些孩子年紀不大,心思真是不小。
明明年紀就是後世的小學生,大部分是小學一年級,年紀最大的弘皙也不過是小學三年級的年紀,這心眼多的跟篩子一樣。
難怪皇家人的壽命大多都不長,因為心眼太多,每天想得也太多嗎?
十三阿哥在後邊點頭贊同,讓侍衛生火,把熱水煮上。
先泡上茶一邊聊天一邊等著小阿哥回來,生火也是給小阿哥們的獵物准備著。
他們辛辛苦苦打了獵物回來,當然要吃點新鮮的。
這跟在宮裡不同,做法要粗獷得多,卻別有一番滋味。
而且親手吃自己打的獵物,總要更美味一點!
葉珂才明白這次出行除了侍衛之外,怎麼連御膳房的人都來了好幾個。
不但佐料都帶齊全了,從御廚到幫工都帶上,甚至鍋碗瓢盆都有,原來是等在這裡。
幫工估計就是幫忙收拾獵物的,總不能讓小阿哥們親自動手,他們也不會,還要弄得雙手髒兮兮的。
侍衛能幫忙,卻也做不到御膳房這些幫工那麼精細。
哪怕這些兔子打回來不是烤就是烤,也得烤出好滋味來。
畢竟這些皇家子孫從小就吃沒動手過,要做的半生不熟吃壞肚子就麻煩了。
四阿哥扭頭問葉珂:「要去騎馬嗎?這裡風景不錯,這時辰日頭不大,跑一跑也不熱。」
葉珂笑著點頭,知道兩人可能有事想單獨說,就問身邊的兆佳氏:「好,弟妹要一起去嗎?」
兆佳氏也猜出來了,於是點點頭,兩人就各自去選了一匹溫順的母馬。
葉珂上馬的姿勢熟練又輕松,她就說在後世的時候有次去騎馬,不必別人教就翻身上去,原來自己前世就是個騎射高手。
她拉著韁繩小跑了一圈,微風習習吹在臉上,實在愜意極了。
跑了一圈,葉珂就跟兆佳氏的馬匹並排慢慢走,一邊還能說說話:「弟妹瞧著臉色比之前好多了,是不是更期待出宮建府之事了?」
在宮外住著輕松又舒服,兆佳氏笑著點頭道:「是,四嫂之前說的對,在外頭住著確實要寬敞得多了。」
她也釋然了不少,再不糾結十三阿哥的孩子沒有十四阿哥的來得早了。
尤其十三阿哥為了養病,自然不會帶很多人過去,只帶了自己一個,兩人住在溫泉莊子,實在有點剛新婚燕爾的時候。
兆佳氏臉頰緋紅,只覺得在莊子上住多久都可以!
見兆佳氏想開了,葉珂笑著道:「過幾年十三弟出宮建府,弟妹還能當家做主,府裡的事都你說了算,那日子過得就更輕松舒服了。」
光是想想,兆佳氏就感覺很有盼頭了。
雖說跟十三阿哥兩人一直住在莊子上就挺好的,不過她更希望十三阿哥能盡快好起來。
再就是等天氣熱起來,再住在溫泉莊子就不合適了,總歸要離開。
思及此,兆佳氏對如今兩人能單獨相處的日子就越發珍惜了起來。
葉珂這邊跟兆佳氏聊得不錯,那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就要嚴肅得多。
蘇培盛泡了一壺碧螺春送來,四阿哥就問起十三阿哥在溫泉莊子住得如何。
十三阿哥笑道:「多得四哥跟皇阿瑪請求,才叫弟弟住上了溫泉莊子,實在不能更好了。」
溫泉莊子連著一小塊田地,沒有四阿哥那邊的大,這才剛種上,自然還沒收獲,吃的都是隔壁四阿哥的莊頭李明送來的新鮮瓜果蔬菜。
每天吃著新鮮的蔬菜,然後泡一泡溫泉,十三阿哥從來沒過這樣的神仙日子。
莊子還寬敞,安安靜靜的,不像在宮裡人多住得擠會吵嚷。
另外在宮裡幾個阿哥住得都近,時不時就能碰見,彼此怎麼都要寒暄一二。
在溫泉莊子上沒外人在,十三阿哥就能放松得多。
四阿哥聽著十三阿哥十分滿意,就笑著道:「是皇阿瑪心疼你才賜住的溫泉莊子,跟我沒關系。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身體盡快好起來。」
十三阿哥笑著應下,心裡對四阿哥十分感激。
知道四阿哥謙虛了,要不是他提起,康熙哪裡想得起給他這個兒子賜住溫泉莊子?
就連康熙最疼愛的十四阿哥還沒有溫泉莊子,往前的幾個兄長也還沒有,十三阿哥卻先有了。
而且四阿哥跟康熙提起來,卻是冒著風險的。
要康熙聽著不高興,覺得兩兄弟最近避風頭還是只顧著享樂呢?
十三阿哥雖然在溫泉莊子裡頭,但是外邊的風聲也隱約聽到了一點,不由皺了下眉頭:「四哥,弟弟聽著京城裡頭有人傳言,說是四哥韜光隱晦,想避開宮裡的事……」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二」字,這避開的自然是太子了。
康熙跟太子的矛盾這些年越發厲害,去年因為太子病了才有所緩和,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緩和歸緩和,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不等於是消失了。
反而因為暫時壓下去了,還可能以後會更厲害地爆發起來。
這個關鍵時候,一直跟著太子辦差的四阿哥卻退了,還想帶著關系不錯的十三阿哥退開,就叫不少有心人盯著了。
十三阿哥懷疑這傳言是太子派底下人傳出來的,就是想把四阿哥徹底綁上船。
實在綁不上,也不讓四阿哥徹底脫開干系,怎麼都要壞了他的名聲!
看看四阿哥之前對太子跟前跟後的,一看太子可能要落難就立刻退避三舍。要不是有太子提拔,讓四阿哥在康熙面前刷臉,哪裡有如今的成就,四阿哥不就忘恩負義了嗎?
這名聲不光外人聽了搖頭,就是康熙知道後會怎麼想?
要是康熙因此懷疑上四阿哥,那四阿哥這些年的努力就要化為烏有了!
見十三阿哥憂心忡忡,四阿哥笑笑:「你在莊子上安心養病就是了,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皇阿瑪心裡有數,只要說個清楚明白,就不會有所懷疑,遮遮掩掩反倒不好。」
他確實退後了,是因為弘暉。
四阿哥順道讓十三阿哥退了,是因為他的腿腳。
康熙派了太醫來,四阿哥就坦坦蕩蕩讓對方把脈。
畢竟弘暉的事是真的,十三阿哥的腿腳有毛病也有了征兆。
四阿哥心想他就是順勢退了,離太子遠一點又如何?
他跟著太子,也是為了給皇阿瑪辦差。
難道太子領的那些差事,不是康熙吩咐的嗎?
四阿哥由始至終效忠的就是康熙,而不是太子!
至於那些傳言就更可笑了,難不成他們以為自己是為太子做事,不是為皇阿瑪辦差嗎?
四阿哥說道:「外邊那些流言蜚語你不必理會,安心養病就是,再就是不管其他人說什麼,你都別聽進去,自個關起門來過日子。」
十三阿哥嗅到了風雨將來,皺眉問道:「四哥,是不是……」
四阿哥打斷他道:「聽我的,最近少聽少說少做,總不會錯。」
十三阿哥點了點頭,這些年來四阿哥每次說的就沒錯,自己聽話就是了。
四阿哥擔心隔牆有耳,並沒有開口說明,而是握著十三阿哥的手,在掌心裡寫了一個「索」字。
十三阿哥就明白,看來康熙打算先從索額圖身上下手了。
畢竟索額圖算得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又借著太子的名聲在外面橫行霸道。
這些年康熙未必不知情,只是看在太子的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僅僅派人收拾了索額圖底下那些小嘍啰。
但是康熙跟太子之間的情分一次次因此消磨掉。
想到這裡,他頗為不好意思之前自己倔強,堅持要跟康熙稟報之事。要不是四阿哥提醒,險些釀成大錯。
十三阿哥在莊子上徹底輕松下來,每天琢磨的時間長了,慢慢就琢磨出來了,越發後悔和愧疚。
四阿哥見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三弟還年輕,又是赤誠之心,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一點。只是有些人可能會利用你這個好處,愣是變成壞事了。」
十三阿哥受教地點點頭,下決心以後都聽四阿哥的!
葉珂估摸著兩兄弟差不多說完了,這才帶著兆佳氏慢吞吞回來。
她就聽四阿哥笑著道:「難得出來,這些糟心事就別想了,不如琢磨一下等會小阿哥們回來,會打多少兔子?」
十三阿哥只好放下,笑笑道:「只有小半天的時間,打獵的時間長了,烤兔子的時間就不夠,估摸著應該半個時辰內就回來了。」
他比劃了一下,猜測小阿哥們帶二三十只兔子回來就不錯了。
四阿哥點頭,十三阿哥跟他猜得差不多。
葉珂前腳剛到,後腳小阿哥們就帶著獵物回來了。
侍衛們分別拿著幾個框子,分開幾個地方來數獵物。
很快數目就統計出來了,弘昱是二十只兔子,弘昇是二十六只,弘晟是二十五只,弘皙是三十只。
至於弘暉,是三十二只。
葉珂忍不住看了四阿哥一眼,好家伙,跟他猜得居然一模一樣!
果然弘昱的耐心最不夠,所以打的是最少的。
看兔子身上的傷口幾乎沒有,就知道弘昱的箭術多好,准頭也不錯,可惜打一會就沒耐性,於是停下來,數量就少了。
弘晟和弘昇果然是不敢超過弘皙,卻也不會輸給弘昱,於是折了中間的數字。
弘皙保留了實力,卻也不會太少,被人知道就丟人,於是打了三十只。
弘暉果然跟四阿哥說的一樣,不會超過弘皙太多。
就是這幾個小學生究竟怎麼算對方的數量,還能掐到剛剛好了?
葉珂懷疑她的心眼可能都沒有眼前這幾個小學生來得多,忍不住有點納悶。
四阿哥見了並不意外,只弘昱有點不大高興。
這裡面最沒有心眼的,可能就是大阿哥這個兒子了。
弘皙在旁邊就寬慰道:「咱們就是沾了四叔的光,到後山來練習一下,順道玩一玩,高興就行。」
四阿哥點頭道:「是啊,每人出一只獵物放火上烤,味道跟你們在宮裡吃著不同,頗有野趣。」
聽說要烤兔子,幾個小阿哥就想上手,御膳房的人不敢攔著,四阿哥卻覺得沒必要攔著。
他說道:「回頭弘皙要跟著去塞外,指不定也能打到兔子,到時候要是能親手烤兔子給皇阿瑪嘗嘗亦不錯。」
弘皙想想就覺得不錯,高高興興讓御廚指點了一下,認認真真烤起了幫工收拾好的兔子。
弘昱和弘昇看得有趣,也上火烤自己打的兔子。
弘暉小聲跟葉珂說道:「兒子也想給阿瑪和額娘親手烤個好吃的兔子!」
葉珂摸了摸他的腦袋,欣慰道:「那好,我就等著弘暉烤的兔子了,一定很好吃。」
聽她這麼說,弘暉烤兔子就更認真賣力了,生怕兔子烤得半生不熟不好吃就辜負了葉珂的期待。
幾個小阿哥各自坐在一個小火堆面前認真烤兔子,小臉一個塞一個黑,看得葉珂想笑。
她余光見御膳房的人偷偷摸摸提著幾只兔子往後邊走,心下納悶。
就見四阿哥湊過來低聲跟葉珂解釋道:「御廚擔心幾個小阿哥烤的兔子不熟,吃壞兔子就不好了。」
葉珂恍然大悟,御廚這是打算回頭偷梁換柱,把小阿哥烤的兔子換成他們自己烤的嗎?
倒是個好辦法,就是小阿哥難道會看不出來烤的兔子給換掉了嗎?
四阿哥笑道:「有備無患,要是他們真能烤熟了,嘗上兩口就差不多了。」
小阿哥烤的兔子手藝哪裡比得上御廚,能吃御廚做的,怎麼會吃自己烤的呢!
嘗一嘗,過過癮就行了。
真吃壞肚子,那就得不償失。
最後烤好的兔子,弘暉烤的最好,表面金黃,當然也有一點點黑,不算特別完美,第一次烤已經相當不錯了。
對比之下,弘昱烤的兔子就快碳化了,黑漆漆一坨,根本無從下口。
弘晟要好一點,最多一半黑,然而剩下的一半是半生熟。
弘昇大概三分之一黑了,裡面好歹是熟了。
弘皙學得特別認真,只比弘暉差一點,表面黑的地方多一些,好歹有下嘴的地方。
弘暉烤的兔子親手送過來,四阿哥和葉珂都很給面子吃了一小碟,味道還挺不錯。
十三阿哥也湊過來嘗了一口,點頭道:「弘暉這手藝不錯,比我第一次在塞外烤的兔子要好得多了。」
其他幾個小阿哥也湊了過來,聽十三阿哥第一次去塞外圍獵,打了兔子和狍子,一時興起自己烤了兔子。
第一次烤的黑漆漆的,而且外邊焦黑裡面居然還是生的,完全不能吃。
聽十三阿哥說的輕松,幾個烤壞了兔子的小阿哥跟著笑了起來,沒有之前那麼沮喪了。
葉珂看著十三阿哥真會帶孩子,輕輕松松提起以前的事,就讓幾個小阿哥如釋重負,不再糾結自己烤兔子的手藝了。
只有弘暉烤的一只兔子自然不夠眾人一起吃,之前御廚准備的烤兔子就派上了用場,紛紛端了上來。
御廚果然有一手,這兔子外邊刷了自制的醬汁烤的,香得很。
葉珂忍不住吃了小半只兔子,都吃撐了。
她偷摸著揉了兩下肚子,手邊就有春嬤嬤送來的茶盞。
葉珂喝了一口不由驚訝,居然是陳皮水?
春嬤嬤小聲解釋道:「是貝勒爺讓奴婢送過來的。」
葉珂老臉一紅,她剛才不小心吃多了樣子都給四阿哥看見了嗎?
她勉強維持住臉上的表情,就差沒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好在這時候時辰不早了,四阿哥吩咐侍衛滅了火堆,收拾好東西就准備回去,沒人注意到葉珂羞紅的小臉。
這火堆滅掉後,還得用清水潑上兩回,這才不容易重新冒火,免得燒了後山就不好了。
眾人收拾停當就上馬車回去,來的時候嘰嘰喳喳的幾個小阿哥都累了,在馬車裡開始安安靜靜打瞌睡。
葉珂上馬車的時候就聽見「叮」的一聲,提醒任務完成。
她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坐下,耳邊也響起了播報:「四阿哥陪伴弘暉的任務已完成,獎勵2點。」
葉珂心想這次系統還挺大方,給了2點。
不過這個任務有點意思,居然是讓四阿哥多陪伴弘暉嗎?
也是,四阿哥這個卷王之前一直在各種差事裡打轉。
前一個差事剛辦完,他不是立刻跟著康熙出巡到處視察,就是接了下一個差事,忙得腳不沾地。
別說陪伴弘暉,四阿哥連睡覺時間都不多。
如今他休息也是忙忙碌碌,之前給弘歷挑選先生就折騰了好一陣子,陪著弘暉的時間就少了。
葉珂想到今天弘暉臉上的笑容比以往都多,就知道孩子有多高興了。
她就笑著道:「今兒弘暉一直在笑,看來十分盡興。等秋天的時候也不熱,正好是打獵的時分,不如咱們再來一回?」
四阿哥也聽見播報,卻沒有立刻聽到點數分配。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次點數分配的時候,葉珂都正好不在自己跟前。
不過也可能是巧合,四阿哥就暫時放下了,笑著點頭道:「偶爾出來走走確實不錯,秋天咱們可以來這裡,也可以去莊子那邊。就是下回再打了獵物,你可不能再吃撐了,叫自己難受。」
果然剛才她吃撐給四阿哥發現了,葉珂尷尬一笑:「難得出來,我一時高興,不留神就吃多了,下回會注意的。」
馬車搖搖晃晃,葉珂沒一會就開始瞌睡,然後腦袋枕在四阿哥的肩頭很快睡過去了。
四阿哥伸手扶著她的肩頭,免得葉珂睡迷糊把自己摔了。
只是沒多久,他的腦海中傳來播報的聲音。
獎勵2點被分配,四阿哥和弘暉分別每人都加了1點。
四阿哥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葉珂,眉頭微微松開。
他能察覺得出葉珂是真睡著了,並不是裝睡,睡著的人又如何用那個古怪的東西分配點數?
葉珂其實是在快睡著之前忽然想起分配的事,心裡默念系統把點數分配就直接睡著了。
她一路上睡得很沉,等被四阿哥輕輕搖醒的時候,人還迷迷瞪瞪的,聲音含糊道:「爺,咱們到家了嗎?」
四阿哥面色柔和道:「是,咱們到家了。」
路上他先送弘皙回宮,然後把其他小阿哥一路送回去。
十三阿哥帶著兆佳氏跟十四阿哥小聲道別,就在城門口分道揚鑣,回去他的溫泉莊子了。
四阿哥擔心睡迷糊的葉珂會摔著,下馬車的時候直接摟著她下去,門口迎接他們二人的幾個格格看了,心裡羨慕得不行。
李格格心裡尤其酸了,看四阿哥小心呵護著懷裡的葉珂,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吃了一斤話梅!
酸歸酸,她臉上還是揚起笑容迎了上來:「爺和福晉回來了。」
葉珂有點不好意思,下車後站穩了,就吩咐人把馬車上帶回來的那些獵物送去廚房收拾,今晚就讓各院一起用上了。
這時候沒有冰箱,新鮮打下的獵物放不久,盡快吃掉為好。
實在吃不完的,就只能腌起來。
鈕鈷祿格格看著好幾籠箱的兔子,開口贊嘆道:「這都是大阿哥打的吧?大阿哥的箭術真好,以後要是弘歷學得大阿哥的一點皮毛,妾就心滿意足了。」
之前鄧大夫把脈,後院的孩子當中,也就弘歷的身體最壯實。
等過幾年,弘歷開始練習箭術,必然不會比弘暉來得差。
四阿哥想到夢裡那個牆壁給自己看的東西,對鈕鈷祿格格的面色就淡了下來:「弘歷練武這事不著急,先修一修性子。」
這話讓鈕鈷祿格格有點下不來台,他這意思是弘歷雖然身體不錯,但是品性不夠好,需要修一修嗎?
就差指著鈕鈷祿格格說養孩子只管著身體,沒把性子養好了!
李格格險些偷笑出聲,之前幾個孩子的身體不好,唯獨弘歷特別不錯,讓鈕鈷祿格格在幾人面前被四阿哥誇贊了一句。
甚至四阿哥還特地給弘歷請了個先生,實在是獨一份的事。
鈕鈷祿格格只怕有點飄了,這不就被四阿哥敲打了?
看她倒霉,李格格簡直不要太高興。
四阿哥看了李格格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交代道:「弘時這身子骨好起來了,那就跟著弘歷一起上課。」
反正新來的西席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不如一起教了。
李格格高高興興點頭道:「好,明兒妾就讓弘時去跟著先生學習。」
她早就羨慕弘歷有先生了,如今弘時也能跟著沾光,哪能不樂意?
李格格興高采烈的樣子讓葉珂差點笑出聲來,不愧是四阿哥後院的人,不怕雞娃,就怕娃沒跟上!
耿格格這時候也上前幾步道:「爺,弘晝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這幾天身子骨好多了,夜裡睡得十分踏實,是不是也跟著哥哥們一起學習?」
四阿哥大手一揮就准了,反正三個小阿哥的年紀都差不多,讓羅榮一起教就行了。
羅榮立刻收到消息,自己多了兩個依舊三頭身的小阿哥當學生,神色很淡定,心裡卻很崩潰。
因為弘歷一個已經相當難搞了,他精力旺盛根本坐不住,光是約束弘歷一個乖乖坐好就讓羅榮愁得頭發都要掉了。
如今竟然多了兩個,還跟弘歷年紀差不多的小阿哥,這年紀的孩子壓根坐不住,羅榮愁得都開始揪頭發!
果然月銀越高,差事就越難!
但是四阿哥給的月銀實在太多了,羅榮只好含淚打開書,看看有什麼辦法讓另外兩個小阿哥也能乖乖坐下來。
李格格回去交代弘時:「明早你就要跟著三阿哥一起上課,要聽先生的話,不能頂嘴,還得乖乖坐好不能亂跑,知道了嗎?」
弘時聽見自己要上課,美滋滋道:「知道了。」
他只以為上課就是去玩,坐著聽故事,一點都不排斥,高高興興吃完飯就早早睡下。
等第二天大清早被叫醒,弘時迷迷糊糊被穿上衣服,才知道每天上課都要早早起床,立刻哭鬧著不肯去了!
李格格被他哭得頭都大了,只能哄了又哄,承諾弘時表現好,下課後就能吃到他最喜歡的醬香肘子和桂花糕,才勉強把孩子哄好送去羅榮的院子那邊。
她這邊是擺平了,耿格格昨晚也跟弘晝提了去上課的事。
弘晝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聽後只翻了個身:「不想去。」
雖說他帶著四阿哥給的玉牌,這幾天睡得還不錯,卻還是睡得比之前要多,整個人懶洋洋的。
耿格格也是許了一堆好處,吃的玩的都承諾了一遍,弘晝才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起來他的眼睛就一直沒睜開,全靠身邊的嬤嬤伺候著穿衣和吃早飯。
等出門的時候弘晝被嬤嬤牽著走,眼睛還是沒睜開,愁得耿格格在門口左顧右盼,就怕他不睜眼看路要摔著。
好在弘晝一路平平安安到了羅榮的院子,嬤嬤是不讓進去,他才勉強睜開了眼睛,自個走進去了。
三個小阿哥聚在一起第一天上課,四阿哥不太放心,跟葉珂用過早飯後,就溜溜達達過去羅榮的院子准備看一眼。
這一看就把四阿哥氣著了,他特意空出一個院子給羅榮,前邊上課後邊住人。
如今上課的房間亂糟糟的,三個小阿哥,兩個在繞圈跑得根本停不下來。
不用說就是精力旺盛的弘歷和剛來的弘時,兩人你追我跑,羅榮在後邊追著讓他們停下,跑得氣喘吁吁。
難為羅榮一個文人,人到中年居然要帶孩子,還是一帶就帶三個,追得快斷氣了。
四阿哥快氣死了,見弘晝乖乖坐在位子上,只覺得欣慰。
好歹還有這麼個孩子乖巧聽話,跟另外兩個皮孩子不一樣。
他推門進去,掃了一眼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弘時和弘歷聽見四阿哥的聲音立刻停下了,羅榮喘氣拱手道:「貝勒爺,是在下沒看好幾個小阿哥。」
四阿哥也看得出羅榮對兩個小阿哥是真沒辦法,畢竟這都是皇家子孫,打不行,罵不能,十分為難。
他就擺擺手道:「你先去歇一歇,我來給他們說說。」
四阿哥走到兩人面前,兩個小阿哥乖巧低頭站著。
羅榮他們可以不理會,親阿瑪就不敢了。
「阿瑪,兒子錯了。」兩人先下手為強,奶聲奶氣道歉。
四阿哥聽後就道:「你們是來上課的,剛才誰先亂跑?」
弘時毫不猶豫指著弘歷,弘歷也伸手指著弘時,兩兄弟瞪著對方:「阿瑪,是他先跑的!」
四阿哥冷笑道:「看來你們都有份,都得罰!你們看看弘晝多乖,還坐在自己的位子等著上課……」
他還沒說完,卻聽見很輕的呼嚕聲,低頭才發現弘晝哪裡是乖巧坐在位子上,直接就坐著睡過去了好嗎?
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氣得罵人。
他示意蘇培盛去把弘晝叫醒,見這個最小的兒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就道:「看來你們要麼坐不住,要麼就坐著睡個不停,那就都站著聽課。剛才浪費的時間,等會都加回來,延遲下課。」
羅榮連忙點頭應下,就見四阿哥走了,還把蘇培盛留下,心裡偷偷松口氣。
他剛才還以為四阿哥會責罰自己,畢竟小阿哥年紀小肯定沒錯,錯的必然是自己這個先生沒教好。
哪裡知道四阿哥壓根不責怪,還讓小太監泡了茶送來安撫羅榮,又讓小阿哥站著聽課,甚至留下蘇培盛鎮場子。
羅榮心裡感激不已,只覺得四阿哥這個主子實在太好了,於是看著底下幾個小阿哥,開始上今天的課。
反正他們都站著了,不如教小阿哥們什麼是站如松坐如鐘。
四阿哥回來,發現葉珂已經泡好茶給他倒了一杯,一喝就發現是金銀花茶,不由笑了。
看來葉珂猜出他去課堂看了一眼,必然要火大,這就准備金銀花降火了嗎?
「你是過去看過,還是猜出來了?」
葉珂笑道:「爺,我沒過去看,不過也能猜的出來。畢竟就兩三歲的孩子,哪裡能坐得住呢?」
哪怕是天潢貴胄,兩三歲孩子的天性就在,能坐得住那真是妖怪了!
四阿哥心裡也明白,所以並沒有當場發火,只讓蘇培盛留下幫著鎮場子,好歹讓這些小阿哥收斂一點。
看羅榮一副郁悶得要命的樣子,四阿哥心裡頗為同情,想著他的月錢要不要再提高一點好了。
「弘暉兩三歲的時候就乖巧聽話,能坐得住了。」
當時弘暉是第一個出生的兒子,四阿哥自然視若珍寶,還是親自教導的,壓根不覺得教孩子那麼難。
剛才他去院子那邊看著雞飛狗跳的,整個人都呆住了。
四阿哥最近經歷了不少,脾氣都好了,因為弘暉的緣故對其他兒子的要求都沒那麼高,所以當場也沒有發作。
這時候他感慨道:「還是咱們的弘暉好,聽話懂事,沒怎麼讓我操心。」
弘暉卻也太懂事了,要是跟幾個弟弟學一下怎麼胡作非為,兩邊綜合一下就好了。
四阿哥琢磨著要怎麼收拾這幾個年紀小的兒子,讓他們服帖點,好歹安靜下來聽先生上課。
不然就兩人在院子裡一邊跑一邊鬧,年紀小打手板怕打壞了,罵的話還未必能聽懂,聽懂了也怕罵多了心情郁郁。
葉珂看四阿哥皺眉有點發愁怎麼教孩子,她也是愛莫能助。
畢竟她在後世沒結婚也沒孩子,來這邊後弘暉也大了,還懂事貼心,壓根不需要怎麼教。
四阿哥琢磨了一會,眉頭慢慢松開。
葉珂猜著,他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
第24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想的辦法很簡單,弘時和弘歷不是滿身精力無處發泄了?
那就在上課之前,先去練武場跑上半圈。
要半圈後不怎麼累,那就再加一半圈。
至於老瞌睡不愛動的弘晝也跟著跑,跑出一身汗自然就不困了。
四阿哥晚上派人跟李格格、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說了,她們對自家孩子心疼得很,卻也不能不聽話。
只是練武場不算小,那麼小的孩子跑上半圈真的行嗎?
別是跑壞了身體,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有備而來,讓人請了鄧大夫在練武場的邊上坐診,小阿哥有什麼問題一眼就能察覺。
真有問題也能立刻著手醫治,手邊連藥材都准備好了,另外有好幾個小太監候著,專門跟著小阿哥一起跑。
要是看他們險些要摔了,前後都有小太監撲上去當墊背,簡直是萬無一失,就連幾個格格的生母都挑不出錯來,只能捏著鼻子讓小阿哥乖乖跑了。
四阿哥還讓武師傅帶著小阿哥先熱身,然後才開始跑。
弘時和弘歷就是活潑好動的孩子,開始跑的時候不大情願,跑起來後你追我趕還挺高興。
弘晝就不樂意多了,他原本就是懶洋洋的性子,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就不會坐著。
如今卻讓他一大早起來跑步,於是慢吞吞在後面一邊打瞌睡一邊跑,險些摔了個跟頭。
幸好旁邊的太監扶住了,嚇得弘晝不敢瞌睡,老老實實跑了一圈,就已經跑不動了。
弘時跑了一圈,弘歷跑了一圈半。
鄧大夫看小阿哥有點力竭,就讓他們停下,慢慢走了一圈。
幾個小太監上前給小阿哥揉胳膊揉腿,又到練武場旁邊的小院子專門換掉了汗打濕的衣裳,用了點早飯,他們就去上課了。
一大早跑步消耗了精力,弘時和弘歷上課的時候再也沒心思亂跑了。
弘歷年紀小不理解,弘時大一點,聽到武師傅的話,說他們要是上課還亂跑,那第二天早上就多跑半圈。
哪怕他活潑好動,跑步卻還是累的,加上年紀小,腿也短,跑多了小腿都要挪不動了,於是一個個都老實了起來。
羅榮這位先生簡直要老淚縱橫,還是四貝勒有法子,讓幾個小阿哥終於服服帖帖,老實坐著聽課了。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的法子如此簡單粗暴,孩子的精力過分旺盛,就讓他們跑步來消耗。
「弘時和弘歷平日就好動還好,弘晝不愛動,上課還瞌睡,跑完會不會更困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我讓鄧大夫給弘晝把脈,說身體沒什麼問題,該不會再瞌睡。如今還困,只是他愛睡而已。尤其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好,就只能讓鄧大夫給弘晝用藥了。」
所謂用藥也不過是煮了一碗黃蓮,讓弘晝睡前喝一口。
弘晝喝了一口苦得眼淚都要下來了,聽說他白天再瞌睡,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這個湯藥,頓時白天說什麼都不敢犯困了。
葉珂都不得不佩服,四阿哥這整治小孩子的手段也是高!
既不打也不罵,一是消耗精力,二是給一口黃蓮水。
黃蓮的味道,連她這個成人都受不了,更別說只喜歡甜水的小阿哥了。
這手真的太狠了,不過四阿哥應該提前問過鄧大夫,只有一口的黃蓮水對弘晝的身體不會有什麼影響才會用。
葉珂正感慨,耳邊聽見熟悉的「叮」一聲:「為弘歷找合適先生的任務已完成,獎勵1點。」
她默念光屏自動打開,看見相關人員只有弘歷和四阿哥兩個。
弘歷那體質好得很,葉珂又默默把點數加到四阿哥的體質了。
如此一來,四阿哥在體質上已經加到77點,差不多到「尚可」這個階段。
葉珂巴不得任務多一點,給四阿哥多加一點體質,讓他的身體更好,以後就不會早早累死了。
四阿哥的腦海中也聽見了播報聲,跟葉珂想的一樣,覺得這古怪東西多給幾個任務就好。
他已經能感覺到身體比之前更好一點,精力要好,不那麼容易疲倦,箭術上也有所進步。
當然進步還是太少,四阿哥最近練習箭術的時候一直徘徊在八環和九環之間,偶爾才是十環,卻太偶爾了。
死靶子就這個水平,活靶就要更糟糕一點。
四阿哥這次沒跟著去塞外,明年可能要去,這箭術一直沒長進就叫他發愁了。
畢竟他跟著去塞外不可能不圍獵,每次打的獵物太少,跟其他兄弟一比實在遜色太多。
而且按照康熙的習慣,今年弘暉因為養身體的緣故不能跟著去,明年也九歲了。
他明年不去,後年也得跟著去塞外見識一番。
不然其他小阿哥這年紀都出去了,弘暉卻沒去,這眼界和見識就要完全不一樣。
四阿哥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長子落後於人,到時候他必然親自帶著弘暉出去。
那會兒他的箭術沒太大長進,叫兒子親眼看見落後其他阿哥很多,四阿哥還丟不起這個臉!
可惜系統就像是洞悉了四阿哥的心思,又或者最近一下子給的任務太多,忽然就啞火了,再也沒出現。
四阿哥起初琢磨著怎麼把這古怪洞悉弄起來,可惜遲遲沒有頭緒,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畢竟德妃的生辰也到了,四阿哥帶著葉珂、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一起進宮為她祝壽。
宮妃生辰一般也不會大辦,只請孩子們坐一塊吃吃飯,送送禮物,大伙兒熱鬧一下就散了。
德妃的也不例外,跟平日一樣起來梳妝打扮,就聽嬤嬤說道:「娘娘,四阿哥和四福晉來了,就在外頭候著。」
她連忙道:「那趕緊請進來。」
瞧著外邊的天色,德妃也不意外四阿哥早早就進宮來給她賀壽。
四阿哥這人起的早,每次有什麼事進宮都會趕早,德妃也習慣了,只問道:「十四阿哥呢?可是過來了?」
嬤嬤答道:「娘娘,十四阿哥還沒過來。」
德妃派人去催一催十四阿哥盡快過來,就出去了。
葉珂也是個早睡早起的人,跟四阿哥起來沒覺得困。
弘暉更不用說,他每天都要一大早起來去宮裡上學,比在宮裡住著的時候還要早,習慣了早起。
這會兒他帶著自己寫了一百個壽字的禮物送給德妃,還是趁著上課休息的一刻鐘匆匆趕來。
德妃也知道哪怕自己生辰,小阿哥讀書並不能告假,於是先歡歡喜喜收下弘暉親自寫的壽禮,就催促他回去尚書房了。
原本按照順序,該是四阿哥先送壽禮,不過弘暉趕著回去上課,就先讓他送了。
等弘暉一走,四阿哥才把自己的壽禮送了上來:「額娘長壽安康,這是兒子請的白玉觀音,特地請護國寺的主持開過光。」
德妃笑著收下這份壽禮:「你有心了,這禮物我很喜歡。」
葉珂看母子兩人客客氣氣地說完,才送上自己的壽禮:「這是我請京城老師傅打的簪子,希望額娘喜歡。」
德妃接過錦盒緩緩打開,裡面簪子的尾部層層疊疊的花瓣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芙蓉花,栩栩如生。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芙蓉花是用金子所做。
金子打得很薄,微微彎曲,讓花瓣的形態更自然。
德妃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簪子真漂亮,這是霍師傅的手藝吧?」
葉珂笑道:「是,我就跟爺說,額娘的眼力勁肯定能一眼能瞧出來。」
德妃點點頭,這位霍師傅是京城一品軒的老師傅了,輕易不會出山,每年只打三樣首飾。
葉珂這份禮物必然早早就定下,德妃心裡更是滿意得很,當場就把這芙蓉花的簪子戴上。
德妃雖說有些年歲了,但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
她容貌極美,不然當年身為宮女的德妃就不會被康熙一眼看中。
當然光靠美貌無法恩寵長久,還得靠智商和情商,顯然德妃這兩樣都在線,才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今戴上這簪子,原本極度華美璀璨,卻也絲毫沒有喧賓奪主,反而是襯得德妃的容貌更美了兩分。
葉珂感慨這簪子果然適合德妃,當初她一眼就看中了。
要不是那位霍老師傅的孫子病了,正缺一味稀罕的藥材,恰好四阿哥手裡頭有,葉珂也占不上這個便宜。
畢竟霍老師傅每年只打三樣首飾,提前一年早早就預訂出去了。
這芙蓉簪子根本不在這三件首飾裡頭,而是霍老師傅早年打的首飾,因為特別喜歡還想留給孫媳婦。
不過孫子病了,孫媳婦的首飾還能以後再打,見葉珂喜歡,霍老師傅就割愛了,把這簪子送給了葉珂。
既是送給德妃的壽禮,葉珂就不可能讓霍師傅白送,還是花重金買下。
四阿哥還把幾個年紀小的小阿哥帶過來了,他們年紀太小也不可能准備禮物,只上前給德妃奶聲奶氣祝賀兩句。
德妃看著左邊的弘時,右邊的弘歷和弘晝,一個個胖乎乎的,臉色白裡透紅,就知道身體康健,臉上的笑容更歡喜了。
誰不喜歡健健康康的孩子,還是這麼多個,圍著自己,德妃摟著暖呼呼又肉乎乎的幾個孩子,招呼嬤嬤送來點心。
弘時左手拿著點心,右手還想再拿一塊,被四阿哥輕飄飄一看就不敢拿了。
弘歷和弘晝也乖乖只拿了一塊,兩只手抱著點心啃了起來,啃得身上都是點心的碎屑。
德妃伸手溫柔拍了拍弘時身上的碎屑,就見十四阿哥帶著十四福晉過來,頓時笑了:「你這孩子總算來了。」
十四阿哥拱拱手笑道:「是兒子來晚了,額娘今兒的簪子真好看,襯得額娘都年輕了二十歲。」
這話德妃愛聽,不由笑得更高興了。
十四阿哥又嘀咕道:「不是兒子來晚了,該是四哥來太早了!」
他忍了一下才沒打哈欠,四阿哥晚上都不用睡的嗎,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
德妃拍了下十四阿哥的胳膊道:「又胡說了,你之後要上早朝,比這時辰還要早。」
上朝的官員沒等宮門開,就在外邊等著,阿哥們也不例外。
十四阿哥還沒上朝,如今又不用讀書了,於是就沒早起。
光是想想,十四阿哥感覺早起挺苦的,但是能上朝,就證明自己長大了,又期待了起來:「額娘,我知道了,明年開始早起。」
德妃好笑道:「什麼明年,你今年就得早起,習慣起來,不然明年起來上朝的時候打瞌睡,被皇上怪罪,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正巧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道笑聲:「給朕求什麼情?」
德妃一愣,連忙起身迎過去,原來是康熙下朝後過來了:「皇上來了,臣妾正跟十四說往後要開始上朝的時候可不能睡過頭打瞌睡,不然皇上怪罪也不會替他求情的,該今年就習慣早起才行。」
康熙點點頭:「不錯,是該盡早習慣起來,小十四要上朝的時候打瞌睡,朕就打你的板子。」
十四阿哥苦著臉道:「皇阿瑪,兒子明天就開始早起!」
看他信誓坦坦的保證,康熙和德妃都笑了。
幾人一派溫馨和諧,葉珂偷偷握了一下四阿哥的手。
他側頭看了葉珂一眼,上前打破了幾人像是一家三口的溫馨:「皇阿瑪。」
康熙笑著對四阿哥點頭道:「你們這是過來給德妃過壽吧,朕看著這白玉觀音肯定是老四送的。德妃頭上這芙蓉簪子沒見過,想必是剛才老四家媳婦送的。」
他左右一看就問道:「小十四,你的壽禮呢?」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兒子前腳剛到,皇阿瑪就來了,還沒來得及送。」
他呈上巴掌大的錦盒,德妃打開一看,裡面是個玉佛。
這玉佛的雕工只能算一般,但是德妃一眼就猜出是十四阿哥親自雕的。
她連忙抓住十四阿哥的手細細打量道:「只是壽禮而已,你在外頭請人做就是了,怎麼親自來,別是傷了自個的手。」
十四阿哥上下翻著雙手道:「額娘放心,我小心著呢!就是這雕工有點獻醜了,只能算是兒子的一點心意。」
康熙看著玉佛也猜出是十四阿哥親手做的了,笑著道:「確實用心了。」
畢竟十四阿哥得藏著掖著,等著這時候給德妃驚喜,就只能偷偷摸摸抽空雕刻,只怕提早很長時間就開始雕了。
十四福晉送的是十八手串,上面每一顆都一樣大小,還刻著福壽二字,寓意極好,德妃就笑著收下了。
康熙過來也准備了禮物,是一對簪子。
也是巧了,亦是一對芙蓉花,不過是白玉簪。
葉珂送的芙蓉簪子是艷壓四方,康熙這對簪子就典雅得很。
德妃想把這對簪子也戴上,然而已經戴了葉珂送的,再戴康熙這一對,就有點累贅了。
她又舍不得摘下,於是一時躊躇起來。
看得出德妃是真的很喜歡葉珂送的這個簪子,康熙就笑笑道:「這有什麼,明兒你再戴給朕看就好了。」
言下之意,康熙明天也來,德妃就歡歡喜喜應下。
葉珂心裡不由感慨,德妃是真的厲害,如今後宮年年有年輕的妃嬪進宮,但是誰都沒有她的寵愛來得長久。
康熙哪怕不留宿,隔三差五也會到永和宮來坐坐,跟德妃說一會兒話。
顯然康熙來德妃這邊之後,感覺相當放松了。
康熙又看了幾個小阿哥,一個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瞧著就養得好,心下也十分滿意。
尤其弘歷長得最是壯實,他就對四阿哥笑著道:「看來老四這段時間在府裡呆著,確實沒閑著,把孩子們都養得不錯。」
之前康熙聽聞弘時被喂多了腹瀉還發紅疹,弘晝也被驚著好幾天沒睡好,心裡面也記掛了一陣子。
這時候的孩子年紀小小夭折得就太多了,四阿哥這才幾個孩子,就只有弘歷一個沒病著,也難怪他會擔心得連塞外都不去了。
四阿哥就答道:「托皇阿瑪洪福,孩子們都好多了。」
康熙伸手摸了摸弘歷的腦袋,後者仰起頭愣了一下,奶聲奶氣喊了一聲「皇瑪法吉祥」,讓康熙聽著更高興了:「不錯,老四看來挺會養孩子。」
他又想起來:「小十四的孩子今年也要出生了吧?以後養孩子的事,你也可以找老四請教一二。」
十四阿哥聽後就應了,但是他以後究竟有沒聽進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康熙沒在永和宮坐太久就走了,他一走,這邊就立刻安靜了下來。
十四阿哥想說四阿哥如今正事不做,居然在家裡專心養孩子了。
只是他還沒開口,德妃就猜出十四阿哥要說什麼,輕輕拍了下這小兒子的胳膊,十四阿哥就乖乖閉嘴了。
四阿哥這時候開口告辭,德妃也沒多留他,免得十四阿哥亂說話叫兩兄弟的關系更僵。
葉珂跟著離開,走之前卻發現十四福晉看著自己有點欲言又止的模樣。
只是十四福晉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到底沒開口。
葉珂琢磨著十四福晉該是有事想求幫忙,只是十四阿哥不會樂意,索性就不敢說了。
反正他們不說,葉珂就當沒注意到,跟著四阿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就回去了。
不過就四阿哥的洞察力,估計早就注意到十四福晉的面色。
果然回到貝勒府,等幾個孩子被送回去各自的院子,四阿哥才開口道:「剛才完顏氏似乎想說什麼,不過到底沒開口,咱們就當不知情。」
葉珂笑著附和道:「我注意到了,也是這個意思。」
反正十四阿哥兩夫妻沒開口,他們沒必要上趕著去幫忙,指不定十四阿哥也沒給個好臉,何必呢!
真有什麼事,十四阿哥求上門來,四阿哥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四阿哥想了想道:「我猜測跟十四弟後院那位懷孕的側福晉可能有關系。」
葉珂一怔,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十四阿哥住在宮裡,多的是太醫能用,他們卻也不必太擔心了。
四阿哥忽然就道:「我瞧著你房裡的首飾並不多,去請白玉觀音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支白玉簪子。雖說不如剛才皇阿瑪送額娘的白玉水頭成色好,卻也不錯。」
蘇培盛送上一個錦盒,裡面是一支白玉簪,簪子尾部是幾朵盛開的桔梗花。
小小的桔梗花並不張揚,小巧可愛,日常戴著也不誇張,最是適合。
四阿哥是個節儉的性子,其他人也跟著。
她這位四福晉更要以身作則,所以衣裳首飾都不多,夠用就行。
葉珂對華麗的首飾也不是很在意,不過四阿哥送的她自然很喜歡,當場就戴上了。
這桔梗花的寓意也好,桔梗花開預示著花開有時,幸福降臨。
「爺,我戴著好看嗎?」
四阿哥點頭道:「你本來就好看,戴著不錯。」
葉珂眨眨眼,感覺他還挺會說話的。
「我算是沾了額娘的光,這天也得了簪子當禮物。」
四阿哥就道:「原本該早些拿出來,只是並不好在額娘之前送。」
原本是一起定下的禮物,要先送葉珂再送德妃,被德妃知道只怕心裡不喜,於是拖了一段時間。
葉珂想著四阿哥真是把規矩二字刻在心上,卻對這禮物送早送晚並不在意,後邊幾乎每天都戴著。
四阿哥見了,只覺得葉珂是真的喜歡這簪子,心裡也是歡喜。
誰送了禮物,看對方真心喜歡,心情也會變得美妙了起來。
四阿哥和葉珂帶著孩子們一走,德妃擺手示意宮人退下,只留下心腹在門口守著才對十四阿哥開口道:「你這脾氣得收一收,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是四阿哥的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這話十四阿哥是聽煩了,嘟囔著打斷道:「四哥哪裡脾氣好了,額娘是沒見過他訓斥戶部那些官員的樣子,凶神惡煞的!」
他有次偶然經過,看見四阿哥黑著臉訓斥人,嚇得以後都繞道走了。
德妃好笑道:「必然是戶部的官員犯錯了,才叫四阿哥生氣。」
十四阿哥摸了摸後腦勺,他總感覺跟四阿哥相處不來。
相比之下,八阿哥就要平易近人多了,還會給他送有趣的玩意兒。
看看四阿哥出宮建府這麼久,也沒見他送什麼東西給自己這個親弟弟!
德妃看著十四阿哥有點發愁,她和四阿哥的關系不鹹不淡的,連帶著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關系也一直沒能親近起來。
她試過不少法子,四阿哥沉默寡言,不愛主動示好,十四阿哥就壓根不知道什麼叫示好了,這兩兄弟簡直是冤家!
不止四阿哥注意到,就連德妃也察覺到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面色:「你剛才是想跟四阿哥說什麼?」
完顏氏看了十四阿哥一眼,搖頭道:「額娘,沒什麼。」
德妃看向十四阿哥,他這才不情不願回答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後院的側福晉懷孕後害喜厲害,吃不下東西。如今瘦了一圈,肚子顯得特別大,她就比較擔心了。」
聞言,德妃沒好氣拍了十四阿哥的胳膊一下:「這麼重要的事剛才怎麼不說?你媳婦是聽說四阿哥府上有個擅長婦科的女醫,這是打算請她過去看看吧?」
雖說宮裡有太醫,但是他們除了隔著簾子把脈,也不好上手仔細檢查。
至於宮裡的女醫也不是沒有,可惜水平就那樣,平日最多就幫著接生,再厲害就沒有了。
哪怕知道怎麼做,她們也是不敢隨便上手,更別提是給藥給方子。
要真出什麼事,女醫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跟太醫一樣謹言慎行。
聽聞四阿哥府上這位女醫的醫術高超,四福晉之前病得厲害,臉色猶如白紙,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面色白裡透紅。
聽葉珂的意思,女醫不但給湯藥,還有藥膳方子。
藥膳這種都是家傳的,擅長婦科,會把脈會開方子還會藥膳,實在難得,也難怪完顏氏想請這位女醫到宮裡來給側福晉看看。
畢竟側福晉肚子裡的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完顏氏作為福晉怎麼都得多看顧一二,操心也是應該的。
德妃對完顏氏很是滿意,當初挑中她也是自己的意思。
性子溫婉,能包容得了脾氣暴躁的十四阿哥,果然兩人成婚後就沒吵鬧過,相處很是和諧。
但問題也是完顏氏性子太溫和了,確實沒脾氣,卻也不怎麼敢勸著點十四阿哥,反倒什麼都聽他的。
德妃大為頭疼道:「你這請太醫過去看過了嗎?」
十四阿哥連忙答道:「額娘,已經請了一回,太醫只說開了方子,側福晉喝不下去也無法。」
誰不知道十四阿哥年少就得了康熙的寵愛,對這第一個出生的孩子也頗為重視,太醫哪裡敢隨便開藥。
十四阿哥只以為側福晉害喜不嚴重,連太醫都不需要開方子,側福晉過段時日慢慢就好。
但是德妃是過來人,明白完顏氏這麼擔心,肯定不是只一點害喜那麼簡單:「派人去把側福晉請過來,給我親眼瞧瞧。」
完顏氏為難道:「額娘,側福晉根本下不了榻,只怕也沒力氣走過來。」
她作為十四福晉都沒資格在宮裡坐轎子,更別提是側福晉了。
德妃皺了下眉頭,只覺得這事嚴重了:「那就讓我身邊的嬤嬤去看一眼,回來再給我稟報。」
心腹嬤嬤去看了側福晉,也是大吃一驚,回來後稟報道:「娘娘,側福晉這害喜厲害得很。吃什麼都咽不下去,每天只喝點擱了白糖的水。」
看著太慘了,別說吃東西,也就光喝水,吐都吐不出什麼來。
整個人瘦得厲害,肚子這時候該是沒顯懷才是,卻顯得特別大,怪嚇人的!
德妃瞪了十四阿哥一眼,不悅道:「看你說的那麼輕松,我還以為是小事,人一直不吃東西怎麼受得住,更別提是她吃不下東西,肚子裡的孩子怎麼長大?」
她扭頭正要吩咐,忽然看向十四阿哥道:「既然太醫看過沒辦法,那你就親自去你四哥府上請那位女醫進宮來給側福晉看看。」
十四阿哥不親自去請,哪裡有誠意?
看德妃皺眉的樣子,十四阿哥就明白側福晉的身體只怕有點危險了。
他還不至於如此不知好歹,求人辦事還不親自去,於是麻溜就出宮去了四貝勒府。
說起來十四阿哥還是第一次登門來,之前四阿哥喬遷的時候還跟著康熙南巡,他一個外男就不好上門,是十四福晉來送的喬遷之禮。
所以十四阿哥剛下馬車,就在門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是四阿哥身邊的蘇培盛竟然在門口候著,一副久候的模樣,讓十四阿哥皺了下眉頭。
難道四阿哥早就知道側福晉的事,是等著他親自上門來求嗎?
十四阿哥對上蘇培盛的視線,發現對方的目光裡透著驚訝。
看來蘇培盛被四阿哥吩咐出來辦事,卻遇到了他,十四阿哥心裡才舒服了一點。
等十四阿哥進去,葉珂看見他十分詫異的樣子,心下更是確定了,連忙行禮道:「打擾四哥了,我家側福晉請太醫看過後依舊沒恢復,知道四哥府上有一位擅長婦科的女醫,就想請進宮去給她看看。」
葉珂看到十四阿哥確實驚訝,而且心想四阿哥還真猜對了,十四福晉之前欲言又止的模樣就是因為懷了身孕的那位側福晉出了意外。
她見四阿哥點頭,就讓春嬤嬤去請鄧夫人准備好,等會進宮去,一邊就問道:「側福晉這是怎麼了?」
聽十四阿哥說是害喜厲害,葉珂就道:「原來是這樣。」
四阿哥突然問道:「十四弟問過皇阿瑪了嗎?帶著陌生人進宮,要得了皇阿瑪允許才行。」
十四阿哥被問懵了,好在身後跟著來的太監連忙答道:「四貝勒放心,德妃娘娘已經派人去問過皇上,得了允許才來府上請人。」
聞言,四阿哥這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另一邊鄧夫人已經出來給幾人行禮。
四阿哥說道:「那就走吧。」
他帶著葉珂明顯要跟著十四阿哥再次進宮去,十四阿哥面露詫異。
不過想想也是,只讓十四阿哥帶著鄧女醫進宮,要出什麼事就麻煩了,還不如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盯著點兒。
於是十四阿哥也沒有異議,上了馬車一起回宮了。
德妃沒想到四阿哥又帶著葉珂回來了,這也太實誠了一點,對他笑道:「其實讓葉珂帶著女醫進宮來就是,還讓你特地再跑一趟。」
四阿哥就解釋道:「要是等下缺什麼藥材,宮裡一時沒有,庫房的話她還清楚,我的私庫裡頭那些可能就不大知道了。」
言下之意,要缺什麼藥材正好他私庫裡有,葉珂也不好做主,還不如四阿哥親自跟著過來了。
十四阿哥心想有什麼藥材是宮裡沒有的,只覺得四阿哥這話有點炫耀自家私庫厲害。
另一邊葉珂帶著鄧夫人,跟著完顏氏去後頭十四阿哥的院子看看那位懷孕的側福晉了。
完顏氏很是感激道:「剛才我就該跟四嫂提一提,卻讓你們再跑一趟,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葉珂就笑笑道:「知道弟妹為難,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實在不行跟額娘提一提,別都憋在心裡,把自己給憋壞了。」
完顏氏的性子挺好相處,就是沒有一點脾氣,對十四阿哥言聽計從。
十四阿哥這中二的毛病,又被寵著長大,還是第一次有了孩子,對側福晉害喜的事壓根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德妃當初未免十四阿哥的後院著火,找的福晉和側福晉全是好脾氣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能忍。
看側福晉都難受成這樣,也沒特地派人跟德妃說一聲。
要不是完顏氏的臉色透露出點什麼來給德妃發現了,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叫人知道。
兩人一邊說著就已經到了側福晉住的院子,得知完顏氏帶著四阿哥府上的女醫來看自己,四福晉也在,側福晉想下榻感謝。
葉珂趕緊讓人扶著點側福晉,她記得這側福晉的姓氏是舒舒覺羅氏,是員外郎的女兒。
該是花骨朵的年紀,卻又瘦又憔悴,看著怪嚇人的。
「不必多禮,鄧女醫趕緊來給她把脈看看。」
嬤嬤送來椅子和小枕頭,讓舒舒覺羅氏把手伸了出來。
鄧夫人行禮後給側福晉把脈,半晌又輕輕摸了一圈舒舒覺羅氏的肚子,皺眉道:「側福晉這是先天腎氣不足,懷孕後腹中有水才會肚子大還吃不下,看似害喜得厲害。」
葉珂知道有些人懷孕初期會有腹水,沒想到這位側福晉這麼倒霉,第一次懷孕就碰上了。
連鄧夫人都看出來了,宮中太醫不可能沒瞧出來。
只是側福晉的狀態已經太差了,又用不下湯藥。
太醫如果接手的話,那也是束手無策。
哪怕能治,有了藥方,人喝不下湯藥要怎麼辦?
到時候十四阿哥只會問罪,太醫還不如索性說自己醫術不精,不敢接手。
太醫是為了保命,卻也太不負責任了,他治不好就不能請別人來嗎?
沒得耽擱了病情,這不是救人的醫生,簡直是要殺人了!
葉珂臉上露了怒意,完顏氏就小聲解釋道:「太醫一個月前來看的時候,舒舒覺羅氏的肚子還沒這麼大,人就是有些害喜吃得少,卻不如現在這麼嚴重。」
正因為一個月前不算嚴重,就連完顏氏都以為舒舒覺羅氏剛開始害喜,漸漸就會好了。
哪裡想到一天比一天厲害,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是不敢繼續隱瞞了!
這到底是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要出什麼意外,不說十四阿哥,德妃第一個就唯自己是問!
葉珂問過鄧夫人,得知舒舒覺羅氏原本只是些許的腎氣不足,不會給身體帶來太大的影響,偏偏她懷孕後害喜厲害,沒用多少東西,身子骨開始虛弱,這腎氣不足的問題就跟著越發嚴重了起來。
這就是先天的毛病,原本沒什麼,但是趁著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想要她命了!
鄧夫人琢磨了一個藥浴和湯藥的方子剛寫下,德妃那邊已經請來了一位老太醫。
嬤嬤們放下簾子,老太醫隔著簾子給舒舒覺羅氏把脈,半晌後皺眉道:「側福晉先天腎氣不足,平日胃口就不甚好,懷孕後加劇,還導致了腹水。」
明顯第一個太醫來的時候太早,又因為經驗之談只以為舒舒覺羅氏是害喜導致沒胃口。
舒舒覺羅氏正懷孕初期不適合用藥,於是太醫什麼都沒給,只說過陣子害喜慢慢就會好起來。
哪裡知道舒舒覺羅氏不但沒好起來,甚至比之前更嚴重,卻也是極為少見了。
老太醫嘆氣,心想先頭那位太醫的運氣真不好,只怕要被問罪了。
他接過藥方仔細看過,回去後稟報道:「德妃娘娘,這方子是先用藥浴排出腹水,再治腎氣不足之症,卻又極為溫和。藥材之間沒有絲毫相克,最適合虛弱之人溫補之用,確實是極為妥當的方子,正適合側福晉用。」
畢竟舒舒覺羅氏暫時喝不下湯藥,用藥浴雖然效果稍微差一點,卻能讓腹水慢慢排出來。
人舒服了,胃口好一點,湯藥就能喝下去了。
葉珂才明白,德妃這是請宮裡老太醫把脈和檢查這藥方。
畢竟人是四阿哥從宮外帶進來,要是鄧夫人診斷有什麼問題,側福晉吃下這藥後有什麼意外,那就是四阿哥的錯了。
如今有老太醫把脈和肯定過的方子自然沒問題,不必德妃吩咐,已經有心腹太監去太醫院抓藥。
回頭德妃的心腹嬤嬤親自去後邊小廚房煎藥,再送去給舒舒覺羅氏了。
這永和宮守得跟鐵桶一樣,抓藥的是德妃的心腹太監,又是德妃的心腹嬤嬤去煎藥,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愧是德妃,在後宮呆了二十幾年,每一環都謹慎到極致!
只是太監很快回來,小聲稟報道:「娘娘,這裡頭有一味藥是肉蓯蓉,太醫院的藥房卻是沒有的。」
德妃一聽就知道這肉蓯蓉是貢品,太醫院自然不可能有了。
宮裡想必除了康熙,就只有皇太後才有。
這東西一年才幾株,十分珍貴,她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派人去問康熙。
卻聽四阿哥忽然開口道:「額娘,我府上有肉蓯蓉。」
德妃結結實實愣住了,她回過神來忍不住看向四阿哥。
就連十四阿哥也震驚地盯著四阿哥,目光還漸漸往下飄:「四哥,難道你……你……」
他半截話遲遲沒能說出口,因為太過於驚訝了。
沒想到看著還算健壯的四阿哥,原來也有難言之隱,偷偷從哪裡弄來了肉蓯蓉打算自個補一補?
這東西雖然很珍貴,但是最好的會作為貢品送到宮裡來,次一些的自然還是有的。
身為貝勒的四阿哥輾轉問一問,說不准能弄來一株。
看著十四阿哥的心思就差寫在額頭上,四阿哥的臉色頓時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萬字更新掉落啦~~
第25章 三更合一
在德妃跟前,四阿哥心裡默念了好久這是親弟弟,才忍著沒發作十四阿哥:「你們誤會了,這是五弟送來的賠禮。」
德妃一聽就明白,這是之前幾個阿哥的孩子在尚書房欺負弘暉,阿哥們親自登門道歉,自然不可能空手去。
十四阿哥聽了更驚訝道:「五哥都知道了?他這株肉蓯蓉是太後娘娘的賞賜吧?」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往下飄,就連甚少跟其他阿哥來往的五阿哥都知道了,自己這個親弟弟卻不知道,是不是消息太不靈通了?
四阿哥感覺額頭的青筋一跳,都想不管不顧卷起袖子把十四阿哥打一頓。
葉珂看四阿哥快氣瘋了,恨不得揍人。
不過可惜了,四阿哥哪怕身子骨比之前好,只怕是打不過十四阿哥的。
十四阿哥是天生的武將,身體壯實不說,還力大無窮。
四阿哥這個戰五渣別說打過了,很可能都扛不住一刻鐘。
四阿哥當然沒有自取其辱,只忍不住皺眉呵斥道:「十四弟胡想什麼,五弟估計只知道肉蓯蓉是滋補的藥材,卻不甚清楚。」
十四阿哥想想也是,五阿哥恐怕就是想著賠禮該送最好的,就把皇太後的賞賜送給了四阿哥,哪裡知道肉蓯蓉有壯-陽之效?
四阿哥扭頭吩咐蘇培盛回去把肉蓯蓉取來,十四阿哥聽後就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五阿哥送給四阿哥的肉蓯蓉是貢品,自然是品質最好的,他聽說自己的側福晉生病需要,二話不說就讓人送來。
十四阿哥滿臉歉意道:「是弟弟胡亂猜測,還請四哥原諒,也謝謝四哥把肉蓯蓉送過來給側福晉治病。」
四阿哥語氣平靜道:「都是兄弟,不必見外了。我手頭正好有肉蓯蓉,能救人那就正好。」
十四阿哥瞅著四阿哥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覺得這個親哥哥雖然經常沒什麼表情,生人莫近的樣子,其實對他這個弟弟還是挺不錯的。
哪怕他剛才胡亂猜測,四阿哥雖然生氣也沒有破口大罵。
換做是十四阿哥,有人這般誤會自己,他別說破口大罵,直接就動手了好嗎!
葉珂看見十四阿哥的表情,這位阿哥還年輕,心思幾乎都寫在臉上,一看就能大概明白。
十四阿哥恐怕是能動手就不動口的性子,所以覺得四阿哥別這麼說都沒動手,當然是人好啊!
四阿哥那是不想動手嗎,那不是因為打不過十四阿哥!
葉珂努力憋了又憋,這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
不過她滿含笑意的眼眸,已經被四阿哥發現了。
四阿哥無可奈何看了葉珂一眼,好在這份尷尬沒持續太久,蘇培盛就把肉蓯蓉送了進來。
他讓老太醫檢查過,這肉蓯蓉確實沒問題,這才拿去煎藥了。
後邊的事自是有德妃來吩咐,不必四阿哥再操心,他就再次請辭。
十四阿哥難得主動挽留四阿哥道:「四哥來回奔波,弟弟怪不好意思的,不如就留下一起用飯?」
德妃也道:「是啊,今兒生辰,咱們母子三個一塊兒用飯,也熱鬧熱鬧。」
她都說到這個份上,四阿哥就不好拒絕,於是留下來用飯了。
因為德妃生辰的緣故,御膳房那邊特地做了一桌好菜來孝敬。
德妃偏愛吃素,當然生辰的時候一桌子素菜也不合適,葷菜也是有的。
另外十四阿哥正是能吃的時候,光讓他啃菜葉子肯定不飽,怎麼都得吃肉才行。
舒舒覺羅氏自是有人照顧,完顏氏也就留了下來,挨著十四阿哥坐下。
德妃還讓人開了一壇子果酒,笑著道:「這是前年釀的果酒,不醉人。」
葉珂喝了一口,是楊梅酒,解膩卻是正好了。
在永和宮吃飯的機會不多,四阿哥就比較沉默,多話的就是十四阿哥了。
他也沒有食不語的習慣,一邊吃一邊說道:「四哥之前去塞外列的單子被太子送去給十五弟和十六弟了,按理說這兩個弟弟就該來跟四哥道謝,卻沒見他們出現。」
十四阿哥不大喜歡太子,對太子的做法自然頗有微詞。
但是他又不傻,太子不是自己能胡亂嘀咕的,就只能責怪兩個不懂事的弟弟了。
四阿哥不在意道:「誰給都一樣,反正手頭有這個單子的人也不少,能給兩個第一次去塞外的弟弟有幫助就好。」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就道:「四哥你就是人太好,太實誠了一點。以前替太子辦差,你的只有苦勞,功勞卻都是太子的。」
德妃沒好氣瞪了十四阿哥一眼,這小兒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這還是在宮裡就如此口無遮攔,以後出宮建府後他這嘴巴豈不是更沒把門了?
「快吃這個,十四不是老說想吃醬肘子,這肘子都堵不住你的嘴了嗎?」
十四阿哥說完就知道自己不該說這話,嘿嘿一笑,順著德妃的話就夾起醬肘子塞進自己嘴裡,大口吃了起來,這話題就擱下了。
葉珂聽著還挺稀奇,原來十四阿哥也會心疼四阿哥嗎?
看來這兩兄弟如今的關系沒有想像中那麼僵,還有發展的空間!
外男是不能隨便進後宮,今兒也是因為德妃生辰的緣故,早早跟康熙報備過。
不過四阿哥也不好多呆,十四阿哥亦一樣。
兩人陪著德妃用過飯後,就齊齊起身離開了。
十四阿哥自告奮勇送四阿哥出去,一路上皺著臉估計想聊點什麼,可惜琢磨了好一會都沒想到。
眼看宮門都快到了,他只能吭哧道:「四哥,我去塞外會給你帶禮物的!當然,四嫂的也有!」
葉珂笑著道謝,四阿哥也頷首道:「就送到這裡,十四弟回去吧。」
十四阿哥磨磨蹭蹭沒走:「我看著四哥走了再回去!」
四阿哥無法,只好帶著葉珂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八阿哥進宮來,正好碰見四阿哥的馬車離開,十四阿哥居然親自送四阿哥到宮門,真是夠稀奇的。
他下了馬車,打招呼道:「剛看到四哥,今兒是德妃娘娘生辰,你這是被娘娘吩咐送四哥出宮嗎?」
八阿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小聲問道:「十四弟今天沒跟四哥吵架了吧?畢竟是德妃娘娘生辰的大好日子……」
十四阿哥奇怪地看了一眼過來道:「八哥說什麼,我哪裡是會跟四哥吵架的人。不是額娘吩咐的,弟弟送兄長出宮不是應該的嗎?而且四哥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更應該送了。」
八阿哥聽得挑眉,細細一問才知道十四阿哥的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病了。
原本不怎麼在意,還是十四福晉完顏氏的面色帶了出來,叫德妃察覺,請了四阿哥府上的女醫進宮,四阿哥還特地派人送了少見的藥材給側福晉治病。
十四阿哥不至於四阿哥這樣又送女醫又送珍貴的藥材還不知道感恩之人,對四阿哥十分感激。
他只送宮門口而已,心裡這會兒還琢磨著回頭等舒舒覺羅氏的病徹底好起來,得帶著禮物上門給四阿哥再次道謝才行。
八阿哥還真沒想到,因為十四阿哥的一個側福晉病了,愣是讓兩兄弟的關系破冰了。
他扯了扯嘴角,這對自己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就是了。
八阿哥就關心道:「十四弟這次不是第一回出塞了,行李都收拾妥當了嗎?」
十四阿哥笑道:「八哥放心,我早就收拾好了,有四哥給的單子,照著收就行,方便得很。就連皇阿瑪都誇過,說四哥給的單子再三改過,帶的東西都是最實用又不累贅的。」
八阿哥看他與有榮焉的樣子,只覺得見鬼了!
之前十四阿哥沒少在他面前抱怨四阿哥,那些話八阿哥還記得呢,十四阿哥就能當沒說過了嗎?
聞言,八阿哥只能勉強笑笑道:「四哥的單子我也有一份,的確實用。對了,你這側福晉病了,還需要什麼藥材,只管跟我開口。」
十四阿哥一愣,搖頭道:「沒事,藥材已經都准備好了,不缺什麼,還是謝謝八哥。」
他借口要回去看看舒舒覺羅氏,就跟八阿哥分開走了。
八阿哥看十四阿哥匆忙離開的樣子,只覺得他好像在掩飾什麼,不願意在藥材上面多說。
他心思活絡了起來,難不成這藥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八阿哥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個小事,派人打聽了一番,然後得知四阿哥送來的藥材竟然是肉蓯蓉。
這東西基本上都是貢品,成色差一點的不是沒有,在市面上流通的並不多。
所以四阿哥究竟是身體出了問題需要肉蓯蓉,又或者偷偷截下了貢品?
按照四阿哥的謹慎性子,絕不會做後邊的事那麼蠢,所以是後者了?
八阿哥若有所思,沒想到四阿哥看著不夠壯實就算了,竟然還有隱疾嗎?
真是這樣,大阿哥之前找他問的事就有著落了。
大阿哥之前用四阿哥那出塞單子的事小小惡心了太子一下,然後四阿哥深居簡出,很有以後跟太子疏離的樣子。
四阿哥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敵人的朋友能拉攏過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大阿哥就跟八阿哥提過,要如何跟四阿哥進一步打好關系。
八阿哥來之前還沒琢磨出什麼來,十四阿哥一提,心裡就有數了,掉頭就去了直郡王府。
大阿哥帶著人進書房一聽,也是怔住了:「你說什麼,四弟有隱疾?」
他的乖乖,還真沒看出來。
不過就四阿哥那張常年板著的臉,誰能看出來呢!
大阿哥摸著下巴道:「沒想到四弟年紀輕輕就……也正好,給了咱們發揮的余地。肉蓯蓉除了上等的做了貢品之外,其他的還是能弄一點過來。」
八阿哥也是這個意思,又提議道:「大哥這個好,不過也得兩手准備。除了肉蓯蓉,還能另外備著別的,比如鎖陽、黃精什麼的,這些就好弄一些。」
大阿哥連連點頭道:「對,還是八弟的腦子好使,叫你來商量就對了。」
八阿哥笑笑不敢居功,回頭他們就分別派人去藥商那邊打聽和采買。
兩個阿哥忽然要采買補腎的藥材,藥商們私下都浮想聯翩,後來得知是要送給四阿哥的,他們就想得更多了。
四阿哥一概不知情,壓根不知道十四阿哥含糊透露的幾句話愣是讓事情變得更為復雜和無語起來。
他剛出宮,耳邊就聽見「叮」一聲播報:「救治十四阿哥的側福晉任務完成,獎勵2點。」
葉珂在旁邊聽著系統這次給的點數還算大方,不枉他們來回跑了兩趟,算是沒白跑了。
這任務的關系人,除了舒舒覺羅氏就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
她心裡默念系統播報了十四阿哥的數據,智力80,運氣80,體質95。
十四阿哥那身子板狀如牛,體質是不需要加了。
智力和運氣都還不錯,葉珂就忽略掉。
至於舒舒覺羅氏,上次她因為著急加到弘時身上,引發了後邊身體的一連串蝴蝶效應,這次也是不敢胡亂加了。
要給舒舒覺羅氏加了之後,原本適合她的藥量就不合適,很可能出意外。
思前想後,葉珂索性把點數加到四阿哥的體質上。
再做一個任務,四阿哥的體質就能滿80了!
四阿哥聽見加點又在自己身上,不經意把目光放在旁邊的葉珂身上。
蘇培盛盯著耿格格幾天沒有任何異常,葉珂最近看著也沒有非比尋常的地方。
只是四阿哥聽說自己南巡剛回來的幾天,也就是得到古怪東西那兩天,葉珂都會單獨一個人在東邊的書房呆上一段時間。
也就那幾天之後,這古怪東西就不止在四阿哥的夢裡,在大白天的時候也會出現在腦海當中,還會主動說話播報,省了自己不少事。
四阿哥有感覺,背後操作這些點數增加的人很可能就是葉珂。
她不說是不能說,還是說了後會有反噬?
不管如何,四阿哥是相信葉珂的,既然她不能開口說出這件事來,兩人倒不如默契得誰都不提,等這東西沒了用處之後再處理也不遲。
只是他得讓鄧夫人多給葉珂把脈,隔三差五請平安脈。
葉珂也就不會懷疑,而四阿哥能確認這古怪東西不會對葉珂的身體造成傷害,這就行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甲的葉珂正美滋滋,期待著系統下一個任務的到來。
過了幾天,大阿哥和八阿哥都派人來,說要上門做客。
四阿哥心裡奇怪,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答應了下來。
這時候熟悉的客商卻借著蘇培盛遞了消息進來,四阿哥隨意一掃,頓時一愣,接而臉色就立刻黑沉了下去!
葉珂讓廚房做了羹湯,正帶人送過來,見四阿哥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打發嚇人後不由驚訝問道:「爺這是怎麼又生氣了?我這做的銀耳蓮子羹,看來得換成金銀花茶才行。」
聽她調侃了幾句,四阿哥的面色才緩和了幾分,無奈把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
葉珂還納悶,看過後就明白四阿哥剛才的面色為何如此難看了。
外邊大阿哥和八阿哥派人去搜羅補腎的藥材打算送給四阿哥,如今藥商私底下都在傳四阿哥是不行呢還是不行呢!
把四阿哥氣的,大阿哥和八阿哥是故意壞他名聲的吧!
他轉念一想,只怕是自己送肉蓯蓉給十四阿哥的事給大阿哥和八阿哥知道了。
那麼話說回來,大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沒什麼交情,但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關系就很不錯了。
不用說,肯定是十四阿哥說漏嘴,讓八阿哥知道了。
於是八阿哥告訴了大阿哥,就有了這場鬧劇!
四阿哥的雙手蠢蠢欲動,又想揍十四阿哥這個弟弟了!
他默念了幾句十四阿哥是親弟弟的話,勉強壓下火氣道:「我就說大哥和八弟怎麼忽然給我遞帖子要登門做客,原來是要送藥材過來,咱們閉門不見客得了!」
葉珂好笑道:「大阿哥和八阿哥還沒登門,這消息就傳得到處飛,還不如等他們上門來,爺再解釋清楚了。」
四阿哥沒好氣道:「跟他們解釋有什麼用,還不如把十四弟叫過來親自解釋。」
他想了想這還是個好法子,於是讓蘇培盛派人進宮跟十四阿哥說一聲,明兒到自己府上來做客。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主動邀請十四阿哥到自己府上做客,十四阿哥有點驚訝。
於是他大晚上開始扒拉自己的私庫,琢磨著第一次上門做客總不能空手去,要帶點什麼禮物呢?
十四阿哥愣是折騰到半夜才選好禮物,第二天一早就興衝衝出宮去四阿哥家裡做客。
然而他剛進門,就見四阿哥沉著臉劈頭蓋臉罵道:「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十四阿哥面露茫然,然後委屈了。
他帶著禮物高高興興來做客,怎麼剛進門就被四阿哥罵了呢!
十四阿哥抱著禮物想甩袖離開,想想四阿哥出女醫又出藥救下舒舒覺羅氏,他就忍了這一回!
「四哥,弟弟不明白……」
他求救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四阿哥身後的葉珂:「四嫂給弟弟說說,四哥究竟在生什麼氣啊?」
哪裡知道葉珂抿著唇居然想笑,好不容易憋住道:「你四哥不是生氣,就是有點著急,十四弟別往心裡去。至於是什麼事,等會十四弟就知道了。」
這話聽得十四阿哥更迷茫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等他剛坐下,就聽說大阿哥和八阿哥一起來了。
十四阿哥滿臉懵逼,怎麼今天四阿哥不止請了他,還請了大阿哥和八阿哥嗎?
大阿哥和八阿哥進來的時候看見他也是一愣,八阿哥疑惑道:「十四弟這麼早就過來了?」
十四阿哥老實點頭道:「四哥昨天叫弟弟過來做客,兩位哥哥這是?」
大阿哥吩咐人把禮物送上,笑著道:「我正好得了不錯的藥材,就想著給四弟送過來了。」
十四阿哥有點驚訝,大阿哥和四阿哥的交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等大阿哥示意人打開箱子,十四阿哥看見裡面那些藥材的時候,終於明白剛才四阿哥怎麼劈頭蓋臉罵他了。
說真的,他心裡面還覺得四阿哥的脾氣是真的好,剛才只罵了一句。
換做自己,真的就上手揍人了,還得用掃帚把人趕出去!
十四阿哥伸手捂住半邊臉,簡直沒眼看了:「大哥怎麼送如此多的……呃,那什麼的藥材?」
箱子裡除了一株小一點的肉蓯蓉,還有鎖陽、巴戟天和淫羊藿等等,全是補腎壯-陽的藥材!
天知道大阿哥究竟從哪裡買來這麼多,一錦盒不夠,還送來一大箱!
十四阿哥默默伸出另外一只手,把整張臉都捂住了。
他猛地收回手,看向八阿哥皺眉道:「上回我跟八哥提了四哥有肉蓯蓉的事了嗎?只說了四哥送來藥材,八哥回頭找人打聽了?你這是誤會了,還跟大哥說了?」
十四阿哥以前跟八阿哥關系不錯,是因為這個八哥脾氣好,待人溫和又十分聰明的樣子,怎麼就誤會成這樣了?
八阿哥聽得茫然道:「誤會?這不是你說四哥給送了藥材,裡頭有肉蓯蓉,我想著可能需要……」
聞言,十四阿哥急急打斷道:「四哥不需要,這是五哥上回賠禮的時候隨便送的。恰好我家側福晉需要這味藥,四哥就轉送給我了!」
大阿哥一聽,也愕然看向八阿哥,發現兩人鬧了個大誤會。
他連忙轉向四阿哥急急道歉道:「八弟聽岔了,叫我也誤會了,實在對不住四弟了。呃,這些藥材我帶都帶來了……」
四阿哥黑著臉道:「我不需要這些,大哥都帶回去吧。」
大阿哥撓了撓頭,只好讓人把箱子收好,送上馬車,等會重新帶回去。
八阿哥也上前道歉:「四哥,對不住了。」
十四阿哥這才驚覺四阿哥今天怎麼把自己叫過來,原來是跟大阿哥和八阿哥解釋清楚,頓時愧疚得不行:「四哥,是我的錯,就不該跟八哥提起這事來。」
他跟八阿哥關系好,以前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對八阿哥沒什麼防備。
哪裡想到八阿哥聽過後還打聽,居然又告訴了大阿哥,然後引來後邊一連串的誤會,還送來這麼一箱子補腎的藥材!
也不知道外邊謠傳成什麼樣子,十四阿哥就更內疚了,下定決心以後要閉緊嘴巴,再也不能什麼都跟八阿哥說了!
他以前覺得自己的嘴巴沒把門,如今發現八阿哥才是!
葉珂悄悄看了四阿哥一眼,見他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很快平復下去,一晃而過就消失,卻還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她就知道,四阿哥特地把十四阿哥叫來,就是為了讓他看清楚八阿哥的真面目。
以後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關系,恐怕就有了隔閡,大不如前了!
四爺,不愧是你,這手段真黑!
但是不得不說,這一招太有效了。
眼瞅著十四阿哥看八阿哥的眼神都不對了,短時間內估計很難修復好彼此的關系。
不過八阿哥總有辦法哄著十四阿哥,就看四阿哥有什麼後招了。
雖然誤會一場,但是兩個兄長和一個弟弟上門來做客,四阿哥也不能直接把人打出來,連飯都不留。
這頓飯葉珂讓廚房准備得十分豐盛,可惜大家太尷尬,吃得沒滋沒味。
大阿哥壓根就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麼,匆匆吃完後就帶著八阿哥逃之夭夭,畢竟這誤會大了,實在丟人,也無法面對四阿哥了。
明明他是想去交好四阿哥,如今搞砸不說。
要不是四阿哥的脾氣還算好,沒當場翻臉,大阿哥這次上門做客非但沒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還反著來。
大阿哥忍不住多看了身邊的八阿哥一眼,八弟不會是故意的,其實並不想自己和四阿哥交好了?
兩人一走,十四阿哥也待不住了,把帶來的禮物一送就要走。
四阿哥把人攔下,低頭打開十四阿哥送來的錦盒,裡面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十四阿哥臉一紅道:「四哥的字寫得極好,皇阿瑪都誇過,就在庫房選了好久才挑了這一套文房四寶。」
「四哥也知道,我寫的一般,就別讓這麼好的文房四寶放在我的庫房裡落灰了,用了也浪費。」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這是十四阿哥用心挑選的,畢竟以往自己生辰的時候,十四阿哥就按照德妃的意思隨便送禮物過來,什麼都有。
看著就知道是隨便從庫房扒拉來的東西,這個就完全不同了。
他就笑了:「這文房四寶很好,十四弟用心了,我很喜歡。」
見四阿哥終於露了笑臉,十四阿哥才松口氣,再次保證道:「四哥,我以後真的不會跟八哥再隨便提起你的事來了!。」
聽罷,四阿哥只是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
十四阿哥自以為是四阿哥聽見自己的保證,也就原諒他了,於是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大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今天齊齊去四阿哥府上做客的消息,很快就遞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見後微微皺眉,自從他和太子的關系有些僵之後,八阿哥私底下就開始活躍了許多。
如今連大阿哥都摻和進來,是打算支持八阿哥,然後還准備拉攏四阿哥,連十四阿哥都沒放過了?
最近四阿哥和太子疏遠了,大阿哥是瞅准時機想更加離間兩人,順道把能干的四阿哥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又或者大阿哥自知太子倒了,他也沒有機會,只押寶在八阿哥身上還不夠保險,於是還打算另外押在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身上?
光是想想,康熙心裡就十分不悅,只覺得這些兒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他還沒死呢,一個個就開始覬覦自己座下的皇位了?
康熙的目光一冷,李德全弓著身,腦袋更低,恨不能貼在牆角徹底隱形起來。
天子一怒必然血流成河,幾個阿哥是皇家血脈最多就圈起來,但是伺候的人就不一樣,必死無疑!
李德全哪怕沒抬頭,已經被康熙身上的氣勢嚇得更是後背貼著牆上不敢動了。
哪裡知道康熙翻看了一會,忽然一愣,然後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居然是……哈哈!」
李德全茫然地偷偷抬頭,自從康熙跟太子的關系逐漸出現問題之後,康熙有多久沒這般開懷大笑過了?
康熙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搖頭感慨道:「小十四這孩子……老四也是不容易。」
他之前以為兩兄弟關系一般,是因為四阿哥一直板著臉,跟十四阿哥也不主動親近的緣故,上回才會提醒一二。
如今康熙才發現四阿哥這個兄長當得不容易,分分鐘要被十四阿哥坑一把。
他又是個不愛訴苦的性子,四平八穩的,愣是沒人知道。
這次要不是康熙讓人留意了一下幾個阿哥忽然去四阿哥府上做客的事,也不知道十四阿哥含糊幾句話,讓大阿哥和八阿哥鬧出多大的烏龍來!
「老四這孩子脾氣也太好了,怎麼都得把小十四揍一頓才行!」
康熙想了想四阿哥那體格,興許想揍弟弟也可能打不過?
思及此,康熙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等笑夠了,他就吩咐李德全道:「朕的私庫裡頭有一套瑪瑙的筆洗和水盛,等會派人送去給老四。」
李德全應下,知道四阿哥喜歡瑪瑙,康熙這是打算另外補償他了,連忙吩咐了下去。
康熙卻忽然叫住他道:「算了,你親自去,再安撫老四幾句,這次他是受委屈了。至於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你也一並派人收拾了,叫他不必擔心。」
「流言要徹底收拾也不容易,讓人帶著拐一拐,別都落在老四身上就好。」
這話一出,跟著康熙多年的李德全立刻明白了。
流言拼命壓著反而讓人私下議論紛紛,沒什麼作用。
宜疏不宜堵,叫人帶偏一下,就跟四阿哥沒什麼關系了。
李德全馬不停蹄出宮帶著賞賜出宮,直奔四貝勒府上。
四阿哥接過賞賜有點懵,還是趕緊謝恩,又給李德全遞上荷包。
李德全也不拒絕,笑眯眯收下後就把康熙的話復述了一遍:「貝勒爺只管放心,府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很快就沒了。」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康熙這是打算出手消除掉那些關於他的流言蜚語,自然沒有不放心的。
要他自己去做,效果不說,反而可能越描越黑。
有康熙在,估計沒幾天功夫就沒人再提自己這事了。
四阿哥再次道謝,想要留李德全喝一杯熱茶再走。
李德全擺擺手,急著去辦差,匆匆就走了。
他這一來,四貝勒府隔壁住著三阿哥和八阿哥。
他們的門人知道了,裡面的主子自然也知道。
三阿哥一想就明白,估計宮裡頭的康熙知道了四阿哥被誤會的事,這是賞賜東西安撫一二。
這個四弟也算是因禍得福,明明在家裡歇著,沒以前那麼積極往前湊,反而還在康熙心裡的印像更進一步了。
八阿哥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那麼拼命到康熙跟前刷好感,卻不如四阿哥這樣什麼都不做,反而讓康熙印像深刻,還多偏愛了幾分。
光是四阿哥之前進宮為十三阿哥求情,愣是給十三弟求了個溫泉莊子。
十三阿哥帶著福晉住進溫泉莊子,不知道多愜意,康熙另外還給配了個太醫,舒舒服服養病,壓根不用再辦差,甚至都不用摻和任何事。
八阿哥心裡嘀咕,難不成四阿哥運氣好,連帶跟他關系好的十三阿哥也跟著運氣不錯起來了?
他要不要多去四阿哥府上走走,沾點好運了?
畢竟八阿哥最近不太順利,之前聯絡上的一些大臣,有些開始閉門不見,有的就含糊其辭,沒有之前的表態那麼確定,開始搖擺了起來。
前者不知道得了什麼風聲,打算跟自己暫時劃清關系,遲點可能會恢復,八阿哥倒是不急。
後者就不一樣,明顯是給的好處不夠多,他們這是端著,想討要更多。
八阿哥心裡郁悶極了,也只能琢磨著怎麼跟這些人繼續周旋。
這就算了,他因為誤解了十四阿哥的話,鬧了個大烏龍,如今跟大阿哥的關系也微妙了起來。
八阿哥琢磨了幾天還沒琢磨出該怎麼跟大阿哥修復關系,就見管事猛地衝了進來。
沒等八阿哥呵斥一聲,就聽管家哆哆嗦嗦道:「主子,直郡王拎著大刀闖進來了,侍衛快攔不住了!」
話音剛落,八阿哥就聽見大阿哥提刀進來喊道:「老八,你把我害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用完啦,明天晚上晚點再更新=。=
悠于 2025-2-8 15:59
第26章 萬字更新
四阿哥知道有康熙出手,流言很快就會擺平,但是沒想到那麼快。
才幾天功夫,外邊的流言就再也沒人提起他了。
四阿哥特地讓蘇培盛留意外頭的消息,知道後忍不住有點驚訝。
蘇培盛的規矩一向極好,這時候也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小聲稟報道:「外頭如今的流言變成直郡王想買這些藥材自個用,但是不好讓人知道,聽了八阿哥的建議,說是給主子買的。」
「還有大阿哥府的下人不留神說漏嘴,外頭都知道那些藥材還在直郡王府上。」
藥材都還在,不就更證明大阿哥是給自己買的,不過是借了四阿哥的由頭遮掩了去。
這下子外頭的人原本關注四阿哥是不是不行,如今開始關注大阿哥行不行了。
尤其大阿哥成婚後,嫡福晉懷孕生下好幾個女兒,隔了好幾年這才有了弘昱這個兒子。
大阿哥當年跟太子較勁,很想盡早有康熙的皇長孫,直接跟康熙說不要側福晉,跟嫡福晉努力了好久,還是被太子捷足先登。
等弘昱出生後,大阿哥松口氣之余,大福晉的身體大不如前,借故把大阿哥推去其他人那裡。
大阿哥不大高興,又想要多幾個孩子,就開始納妾,一口氣納了好多個,是年長阿哥裡頭最多的。
但奇怪的是,好幾年下來,這些妾的肚皮是毫無動靜。
於是有的人心下嘀咕直郡王是不是有點不行,妾室那麼多,沒道理好幾年一個都沒懷上。
要一兩個妾沒懷上,那可能是這幾個妾的身體有問題。
但是後院七八個妾都沒懷上,那問題肯定出在大阿哥身上了。
如今直郡王居然偷偷采買壯陽的藥材,更是坐實了這個流言,不過幾天功夫,不少人茶余飯後都偷摸著討論這個事。
哪怕朝廷大臣也忍不住在家裡嘀咕,畢竟直郡王長得高大壯實,武藝一直極好,沒想到竟然也會不行?
果然是中看不中用了?
這話兜兜轉轉就傳到大阿哥耳邊,他簡直氣瘋了,哪個男人能忍得了這種流言!
尤其之前八阿哥說流言的事他會幫著處理,就處理成這樣?
把四阿哥的黑鍋直接轉到他頭上來?
大阿哥性子暴躁,哪裡能忍,提著刀就殺去隔壁的八貝勒府!
四阿哥聽著蘇培盛稟報外邊的流言變成這樣,心知不會是八阿哥做的。
一來他這樣做,不就抹黑了大阿哥,要跟大阿哥離了心?
八阿哥如今最大的支持者還是大阿哥,他不可能自斷雙臂。
二來八阿哥暫時結交的人不少,但是幾天之內把流言的風向徹底扭轉過來,還沒有這樣的忍耐,人手也不夠。
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就只有康熙了。
四阿哥忍著笑,就見門房匆匆趕來,說了直郡王提到衝向八貝勒府的事!
門房看著都要嚇壞了,趕緊進來跟他稟報。
這下四阿哥低著頭,徹底忍不住笑出聲來。
門房見狀後懵了,直郡王這都提刀去找八阿哥麻煩,怎麼四阿哥還笑得出來?
四阿哥笑了兩聲就收斂了,再抬頭的時候又是嚴肅的四貝勒,吩咐道:「派個面生的人從後門出去順天府走一趟,就說大哥提刀去找八弟的事。」
聞言,門房更懵了:「主子,只去順天府,不派人過去看看嗎?」
八貝勒府就在隔壁,四阿哥不派侍衛過去幫忙,救下八阿哥嗎?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大哥有分寸,該是跟八弟有點紛爭,不會鬧出人命來!我過去未必能勸住,還不如請順天府尹過去勸一勸。」
當然了,順天府尹肯定第一時間遞信進宮告訴康熙,就不必他再派人進宮去說了。
蘇培盛看了門房一眼,後者才發現自己問多了,趕緊告退,立刻挑了個新面孔跑去不遠的順天府報官了。
有人來報官,說直郡王提刀衝進八貝勒府,把順天府尹嚇得不輕,趕緊親自帶著差役立刻衝去了八貝勒府,另外再派人傳信進宮。
順天府尹到的時候,裡面亂糟糟的,丫鬟們驚叫出聲,另外直郡王正拿著刀跟八阿哥喂招,簡直刀光劍影!
八阿哥手裡拿著長劍無奈應對,一邊擋一邊解釋道:「大哥,這事我真不知道,畢竟我還沒出手。這才幾天功夫,我哪裡有這個能耐……」
大阿哥不管不顧揮刀道:「八弟說的什麼話,你沒能耐誰有能耐了?你這能耐比我厲害多了,如今變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八阿哥擋了一下,感覺虎口都麻了。
大阿哥這力氣是真的大,雖說沒下死手砍自己的要害,但是真砍上一刀也夠嗆,八阿哥只能小心應對:「大哥,我來想辦法,這次肯定不會出錯了。」
聽了這話,大阿哥更不高興,揮刀的力氣更大了:「想什麼辦法!滿京城都知道了,我還怎麼出去見人!」
他揮舞大刀的動作更快了,順天府尹看得眼花繚亂,只能在旁邊一個勁喊道:「直郡王息怒,息怒啊!」
大阿哥聽見順天府尹的喊叫聲,揮刀甩開八阿哥,扭頭皺起眉頭:「誰驚動了順天府尹,八弟家裡人還去報官了?」
他更加不高興了,卻也明白今天這事情是不可能繼續了。
驚動了順天府尹,想必很快宮裡的康熙也該知道。
大阿哥哼了一聲:「是我看走眼了,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他氣呼呼帶著大刀離開,順天府尹擦著汗連忙恭送。
八阿哥在後邊滿臉苦笑,只覺得簡直是一場鬧劇。
起初是他誤會了十四阿哥的話,把四阿哥的事告訴大阿哥。
大阿哥想拉攏四阿哥才買了那些藥材登門去,哪裡知道竟然弄錯了,險些讓他們鬧翻。
這就算了,如今流言變了味,弄成這樣,大阿哥必然認為錯在八阿哥。
以後他再想找大阿哥幫忙,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八阿哥伸手扶額,這都算什麼事,怎麼開頭一步錯,步步錯了?
前頭是十四阿哥鬧翻了,如今他跟大阿哥的關系也鬧僵了?
順天府尹送走大阿哥,又回來拜見八阿哥道:「貝勒爺沒事吧?受傷了嗎?」
八阿哥抬頭重新露出親和的微笑來:「我沒事,跟大哥只是切磋一二而已,倒是驚動了大人,實在過意不去。」
順天府尹搖頭道:「貝勒爺沒事就行,只是這事鬧得厲害,外頭都有人看見了,不可能瞞著,微臣已經派人進宮稟報了。」
八阿哥感覺腦袋更疼了,只好謝過順天府尹,一邊讓人准備馬車,打算進宮跟康熙解釋一二,一邊問管事道:「究竟誰去順天府報官了?這麼沉不住氣?」
他知道大阿哥就是一時生氣,還真不可能把自己砍傷,就是發泄一番而已。
八阿哥的武藝雖然不如大阿哥,卻也不至於太差,能擋都擋不了。
這下人居然跑去報官,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管事頭疼道:「回貝勒爺的話,直郡王冷不丁衝進來,侍衛急著去攔,下人們都嚇壞了。府裡還亂糟糟的,奴才等會仔細問一遍,看究竟是誰慌慌張張跑出去報官了。」
八阿哥點點頭道:「怎麼說那人也算護主了,找到了不必罰得太厲害。」
他待下人一向寬和,管事也習慣了,連連應下,恭送八阿哥上馬車進宮去,轉頭就要去把這個報官的傻子找出來!
葉珂聽說隔壁的鬧劇,得知四阿哥派了個面生的小廝去順天府報官,心想這一招真夠可以的!
她同情了八阿哥一秒,他左右逢源打聽消息,哪裡知道從十四阿哥那裡打聽到錯誤的消息,還把消息告訴了大阿哥。
大阿哥以為是真消息,最後發現是個烏龍,然後這髒水還潑回到自己身上去,頓時惱羞成怒去找八阿哥的麻煩。
葉珂眨眨眼,忍不住問四阿哥,小聲猜測道:「爺,外頭的謠言風向忽然變了,是皇上出手了嗎?」
四阿哥看著她輕輕點頭,也小聲道:「除了皇阿瑪,誰有能耐在兩三天內就徹底扭轉了消息的方向,轉而落到大哥身上去了?」
葉珂看著四阿哥忍不住出神,你這腹黑其實是跟康熙學的吧!
兩父子都很會不著痕跡坑人,這次大阿哥和八阿哥就被坑慘了!
不過話說回來,康熙估計早就知道八阿哥私底下慫恿大阿哥幫忙跟朝臣結交。
索性這個事一出,把流言風向一轉,直接就讓四阿哥摘了出去,又讓大阿哥和八阿哥兩人的關系有了隔閡,實在是一箭雙雕!
葉珂順便同情了一下大阿哥,看來後邊很長一段時間裡頭,大阿哥要徹底甩掉這個「他不行」的流言就沒那麼容易了。
慘,實在太慘了,容她偷偷笑一會兒!
見葉珂抿著唇忍不住笑了起來,四阿哥也笑道:「皇阿瑪素來說到做到,說這流言很快平息,確實是的。」
不過平息的就只有四阿哥這邊的,大阿哥那邊就要起來了,短時間內平息不了。
葉珂笑得都要停不下來,直接笑倒在四阿哥懷裡。
他摟著懷裡人無奈撫了撫葉珂的後背:「好了,別笑岔氣了。」
葉珂後背倚在四阿哥的胸膛上慢慢才算收住了,眼底還滿是笑意:「八阿哥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皇上這也是給爺出了一口氣。」
四阿哥確實感覺挺痛快的,低頭笑著道:「皇阿瑪確實順道替我出一口氣了,不過……」
不過康熙自然不可能只為了他出氣那麼簡單,就是順道而已。
還是八阿哥私下蹦跶的太厲害,康熙又不想真弄死這個兒子,就只能讓大阿哥和八阿哥離心。
八阿哥沒了大阿哥幫忙,如今又跟十四阿哥鬧翻,短時間內就能安靜不少了。
這邊四阿哥的心情不錯,進宮的八阿哥心情就不太妙了。
他匆匆進宮,就碰到了在乾清宮等著進去的大阿哥,面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李德全請兩人進去,康熙在上首二話不說就呵斥道:「你們兩個混賬,尤其是老大你都幾歲了,還提刀在大街上走,把順天府都驚動了!」
大阿哥連忙跪下告罪道:「皇阿瑪,是兒臣一時衝動。」
他咬咬牙又道:「是八弟太過分了,先是誤導兒臣,如今又壞了兒臣的名聲,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八阿哥在大阿哥身邊也跪下了,表情不知道多委屈:「大哥誤會弟弟了,弟弟也是誤會了小十四的話才……」
大阿哥打斷道:「八弟輕飄飄說一句誤會就算了?我如今還怎麼出門見人,你……」
「好了,」康熙打斷兩人的爭執,皺眉道:「小八都說是誤會了,老大你怎麼還斤斤計較了?你最為年長,就該對弟弟寬容一些才是。」
「小八也是,以後別聽風就是雨,聽什麼就是什麼,仔細查探清楚後再開口也不遲。」
「老大你也有錯,小八說什麼,你就不派人確認一下?」
康熙擺擺手道:「老大你鬧得滿城風雨,朕不能不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罰俸祿半年。」
大阿哥聽後急急道:「皇阿瑪,罰俸祿兒臣沒問題,但是閉門思過一個月的話……」
這不是要錯過跟著康熙去塞外了嗎?
思及此,大阿哥心裡更恨了,狠狠瞪了八阿哥一眼。
八阿哥聽得又驚又委屈,幫著求情道:「這次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皇阿瑪不要怪責大哥,兒臣可以代替大哥閉門思過。」
大阿哥這次不能跟著康熙去塞外,只怕要恨死他了,那就更難安撫住,還不如自己代替大阿哥。
反正八阿哥這次沒在出塞的名單上,閉門不見客一個月也沒什麼。
康熙卻揮揮手道:「老大做錯了事,閉門思過是應該的。離著出塞還有一段時間,就看老大閉門思過得如何。」
言下之意,要是大阿哥十分有悔過之意,康熙也不是不考慮重新把人納入到出塞的人選當中。
聞言,八阿哥就不好繼續求情,被李德全恭敬請了出去。
大阿哥懶得跟他再說一句話,掉頭就走。
八阿哥站在殿外一臉茫然,怎麼事情就到了如此地步呢?
究竟是從哪裡錯了?
等八阿哥回府,管事滿頭大汗稟報說壓根沒找到府裡有人去順天府報官,他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看了下隔壁。
他懷疑是四阿哥派人偷偷去順天府報官,只是自己沒有證據。
八阿哥到底沒說什麼,讓管事關上大門,最近他打算閉門不見客了。
四阿哥不意外八阿哥能猜出是他使的小手段,下午的時候三阿哥帶著字畫上門,說是難得的吳道子真跡。
兩人進書房裡品鑒的時候,三阿哥不經意笑道:「讓四弟捷足先登了,原本我還打算讓小廝去順天府跑腿。可惜他剛出門,就見四弟這邊有人已經去了,只好打道回府。」
聞言,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道:「三哥跟弟弟是心有靈犀,早知道三哥要派人,弟弟就讓人慢一點。」
三阿哥也笑道:「大哥是個直腸子,以前待我們這些弟弟都不錯。自從跟八弟走得近之後,也不知道出了幾次的昏招,卻是讓四弟委屈了。」
他們這幾個年長的兄弟年歲相差不算大,算得上在宮裡一起長大的,感情也還可以。
等八阿哥出生後,因為生母的身份低,不能撫養阿哥,就被抱養到惠妃跟前。
可以說他是大阿哥看著長大的,兩兄弟的關系就親近了起來。
八阿哥因為十分在意自己的出身,什麼事都想要做到最好,在學業上奮起直追,武藝也不錯,就是心眼太多。
三阿哥跟八阿哥的關系平平,又因為八阿哥的關系讓大阿哥要閉門思過一個月,四阿哥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受了委屈,他對八阿哥就有些不喜了。
三阿哥感慨道:「這次之後,大哥吃過了教訓,知道以後不能什麼都聽八弟的,還被八弟牽著鼻子走了。」
四阿哥笑著應下,明白三阿哥今天上門說要一起品賞字畫,其實是來開解他。
三阿哥又笑著問道:「四弟來猜猜,大哥閉門思過會不會真的要一個月,錯過了出塞的機會?」
四阿哥搖頭道:「不會。」
三阿哥附和道:「我也覺得不會,那這賭局就開不了。」
他打趣著,心裡也明白四阿哥跟自己猜的一樣,康熙不會真的讓大阿哥真的閉門思過一個月。
那豈不是把人留在這裡沒帶著出塞,沒在眼皮底下,大阿哥被八阿哥一哄又忽悠著干蠢事怎麼辦?
康熙說什麼都要把這個蠢大兒帶走,這才能放心。
而且這次康熙只責罰大阿哥,壓根沒動八阿哥,這舉動就很耐人尋味了。
看似是康熙偏袒八阿哥,認為是大阿哥的錯,實際上是讓大阿哥對八阿哥更加不滿,叫兩人離心。
八阿哥那麼聰明,這會兒肯定也回過味來了。
但是那又如何,康熙罰都罰了,還光明正大偏心,只罰大阿哥,八阿哥是求情了,外人看來卻是大阿哥這個迷糊蛋全背了黑鍋。
以後跟八阿哥來往,會不會也成為背鍋俠?
想想八阿哥最近努力交好的那些朝臣,見風使舵的不說,真心想來往的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立刻擔心自己會是下一個大阿哥?
三阿哥和四阿哥心裡都感慨,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康熙只是罰了大阿哥,卻是一石二鳥,輕飄飄把蠢蠢欲動的朝臣都重新壓了下去!
兩兄弟說完這事,很快又開始品賞起字畫來。
葉珂還以為三阿哥會留下用飯,哪裡知道品賞完就帶著字畫笑眯眯走了,不由一愣。
四阿哥看著三阿哥離開,忍不住跟她嘀咕:「我還以為三哥特地帶了吳道子的字畫來會留下,哪裡知道就是給我看看?」
說是品賞,更像是三阿哥得了一幅好字畫,帶過來給四阿哥看一眼,炫耀一下就帶走,簡直讓四阿哥無語。
雖然這也是個好借口,三阿哥哪怕只是把字畫借給他品賞幾天也好啊!
葉珂並不知道兩兄弟在書房嘀咕什麼,只後來知道宮裡的惠妃召了八福晉進宮去。
回來的時候正好被春嬤嬤撞見,馬車的簾子被風吹起了一點,露出八福晉眼角微紅,就像是偷偷哭過一樣。
顯然大阿哥被康熙閉門思過一個月,惠妃知道後叫八福晉進宮肯定沒什麼好臉色,指不定還訓斥了一頓。
葉珂同情了一下八福晉,想著要不是八阿哥大嘴巴告訴大阿哥,就不會鬧到這個田地了。
說起來卻也因為十四阿哥嘴巴不嚴實的緣故,八福晉才被惠妃訓斥。
八阿哥見八福晉給罵哭了,心裡會不會開始埋怨起十四阿哥來?
葉珂遲遲沒聽到系統播報,有點擔心舒舒覺羅氏,三天後帶著鄧夫人進宮看望她。
舒舒覺羅氏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沒像之前那樣跟白紙一樣,毫無血色。
她被嬤嬤扶著能下榻了,給葉珂盈盈一拜感謝道:「多得四阿哥和四福晉請來女醫,才叫我能好起來。」
葉珂趕緊讓人扶著舒舒覺羅氏起來重新坐下,笑著問道:「你如今能起來就是好些了吧?能吃得下東西了?」
完顏氏陪著葉珂過來,這會兒就替她回答道:「四嫂放心,藥方很對症。藥浴之後,側福晉就感覺有點餓了,能吃得下東西。」
舒舒覺羅氏在看病那天已經感覺不會餓了,只是渾身虛軟無力,還以為自己就這樣虛弱下去,嚇得不輕。
好在藥浴之後,她感覺渾身輕松了不少,肚子也會餓了,吃東西的時候小心翼翼只一小口用,就能咽下去,別提多高興了。
鄧女醫上前給舒舒覺羅氏把脈,又再次摸了摸她的肚子檢查後說道:「側福晉藥浴後能吃得下東西,身子骨不如之前虛弱,湯藥也能開始用了。吃食上還是清淡為主,葷菜能用一些卻不能太多。」
舒舒覺羅氏笑著應下,讓嬤嬤拿來荷包塞進鄧夫人手裡。
鄧夫人一愣,回頭看向葉珂,見她點頭這才道謝後收下了。
又到了舒舒覺羅氏要藥浴的時辰,鄧夫人准備進去看看藥湯最後的顏色來確定要不要修改藥浴方子。
完顏氏就請葉珂去外頭坐著用茶:「總讓四嫂進宮跑一趟,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葉珂搖頭道:「弟妹不必客氣,以後有什麼難事只管開口。四爺面冷心熱,十四弟是他同母兄弟,有難處絕不會袖手旁觀了。」
聞言,完顏氏笑著點頭道:「是,十四爺見側福晉果真好起來了,對四貝勒很是感激。」
這話葉珂聽著也笑:「十四弟上回就專門上門來道謝,還特地挑選了禮物,四爺很是喜歡。」
兩人正說著話,外邊就有宮女來稟,說是九福晉來了。
完顏氏一聽,面色有點不自在道:「四嫂,九嫂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就想我當說客勸一勸十四爺。」
不用說,九福晉來肯定是想勸完顏氏幫忙緩和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前因為誤會鬧僵的關系。
完顏氏哪裡能勸得住十四阿哥,又不能不見九福晉,簡直左右為難。
葉珂就小聲問道:「弟妹跟十四弟提過了嗎?」
果然完顏氏輕輕搖頭:「爺最近心情不好,我就沒提過。」
葉珂就提醒道:「等九弟妹這次走了,你就立刻跟十四弟提,聽我說的准沒錯。你要一直瞞著,十四弟反而會不高興。」
完顏氏一聽十四阿哥可能不高興,頓時急了:「四嫂,我聽你的。」
九福晉進來的時候看見葉珂也是一愣,趕緊上前打招呼道:「不知道四嫂也在,是我打擾了。」
葉珂知道九阿哥跟八阿哥的關系極為不錯,所以才會讓九福晉過來勸說完顏氏。
等九福晉落座後,葉珂就開門見山道:「你來做什麼,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幾位爺的關系最好,九阿哥來勸,都比十四弟妹勸說來得有用。」
不然這九阿哥交代九福晉,九福晉再當個傳話筒跟完顏氏說,完顏氏再跟十四阿哥說。
這中間傳來傳去,就不怕話傳錯了,變味了嗎?
九福晉一愣,也是無奈道:「四嫂都知道了,爺讓我來,我也不好拒絕。」
她心裡十分贊同葉珂的話,八阿哥跟十四阿哥鬧別扭,九阿哥摻和什麼啊!
哪怕是摻和,那也是九阿哥親自來勸說十四阿哥,讓自己來跟完顏氏說有什麼用?
九阿哥都未必能勸得動十四阿哥,完顏氏這溫和的性子能勸得動才怪!
九福晉就嘆氣道:「爺讓我來,我不能不來,又打擾弟妹了。」
完顏氏擺擺手:「九嫂過來陪我說說話也挺好的,爺那些事咱們也不好插手。」
有葉珂在,九福晉就不好久留,打了聲招呼就想走。
還是葉珂把她留下了,笑著道:「我也許久沒見過弟妹了,不如坐下說說話。你這麼早回去,要九阿哥問起,只怕覺得你沒用心勸。」
還不如坐下來,在這裡消磨點時間,跟著她們一起喝喝茶,吃吃點心,再聊聊天,放松一下?
九福晉一愣,也笑道:「那就打擾四嫂了。」
葉珂搖頭:「哪裡就是打擾了,說起來九阿哥和八阿哥的關系不錯,可知道最近八阿哥和大阿哥似乎鬧別扭了?」
這事九福晉還真不知道,搖搖頭看向完顏氏。
完顏氏也並不清楚,兩人都在宮裡,對外頭的消息自然不怎麼靈通。
葉珂笑笑,想必九阿哥很快就知道了。
確實等九福晉回去後隱晦提了,九阿哥若有所思,派人去宮外打聽一番,回來的時候心腹的表情有點古怪。
九福晉明白九阿哥有事要跟心腹商談,就避開,先出去了。
心腹這才稟報了宮外如今關於大阿哥的流言,另外是大阿哥提刀上門找八阿哥的事。
九阿哥大吃一驚:「八哥沒受傷吧?這麼大的事竟然沒傳到宮裡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消息不太靈通,就是八阿哥怎麼沒派人進宮來告訴一聲?
心腹搖頭道:「主子放心,八阿哥沒事,還去順天府報官,順天府尹特地上門去勸阻……」
九阿哥的表情更古怪了,八阿哥不息事寧人就算了,竟然派人去順天府報官,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嗎?
大阿哥難道真要弄死了八阿哥,才讓八阿哥分寸大亂了?
兩人之間發生了何事,跟大阿哥這個奇怪的流言有關系嗎?
難不成這流言還是八阿哥散布出去,讓大阿哥知道後十分憤怒,才衝動之中提刀去找八哥了?
九阿哥心有戚戚然,換做是他知道有人給自己潑了這種髒水,別說提刀,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
八阿哥這舉動十分古怪,難不成他擔心大阿哥嘴上說著不想爭,其實私下還是想爭,打算直接斷絕了大阿哥的念想嗎?
不得不說,這一招實在快狠准。
宮外的消息連九阿哥的人都輕易能打探到,估計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大阿哥有隱疾之事。
不管真假,大阿哥去澄清只會越描越黑,直接成了個大笑話了。
心腹還提起一事來:「直郡王府大門緊閉,說是直郡王要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見客。」
九阿哥聽得皺眉,換做他是大阿哥都會關起門來一個月不出門見人,想著這樣府外的流言慢慢平息一些。
他揮揮手讓心腹退下,回去找九福晉的時候就直接道:「你以後不用去找十四弟妹幫八哥跟十四弟說和,這事就到此為止。」
九福晉有些意外,心裡也是松了一口氣。
九阿哥能想通就好,總一門心思幫著八阿哥做這做那的,讓宜妃十分不滿。
宜妃隱晦跟九福晉提過,要多勸著點九阿哥。
九福晉只能苦笑,九阿哥一意孤行,哪裡是自己能勸得住的?
如今好了,九阿哥總算不再摻和進去,自己給宜妃也有個交代了。
九阿哥還沒打算完全置身事外,只是事情沒弄清楚,暫時按兵不動而已。
他等著八阿哥派人來給自己消息,當事人說的話就要具體清楚得多。
畢竟外邊的人可能添油加醋,去打聽未必准確。
但是九阿哥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八阿哥派人進宮來,他只好讓心腹去宮外找八阿哥。
哪裡知道心腹回來卻說,八貝勒府大門緊閉,也是要閉門不見客了?
另外心腹還打聽到大阿哥被康熙訓斥而閉門思過,確實是八阿哥的緣故。
九阿哥才知道大阿哥想趁機拉攏四阿哥,哪曾想八阿哥出了個餿主意,如今人沒拉攏住還得罪得要死不說,大阿哥自己也倒霉了!
想想外邊的流言,九阿哥感覺肚臍往下三寸的地方都有點涼!
是個男人,誰不害怕這樣的流言?
九阿哥忍耐不住,偷偷去找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看見他沒什麼好臉色道:「福晉都跟我說了,九哥不用勸我和八哥說和,我最近都不想看見八哥了,更不想跟他說話!」
這話聽得九阿哥心裡更是篤定,忍不住小聲問道:「我派人去宮外打聽了一番,大哥的事真是八哥做的?」
十四阿哥也沒隱瞞,把自己跟八阿哥隨口提起四阿哥送藥的事說了,於是引發後邊的鬧劇。
「要不是八哥,我在四哥面前就不會那麼丟臉了!」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十四你只是丟臉了一下,知道大哥那臉都快沒了嗎?
慘還是大哥最慘,哪怕最近流言平息了,也就表面上沒人談論,私底下指不定怎麼嘀咕!
九阿哥又試探著問道:「會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誤導八哥,離間他和、四哥、大哥還有你之間的關系?」
十四阿哥沒好氣瞥了他一眼道:「就說九哥怎麼跑來找我,還是要幫八哥做說客,那咱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
他拉著九阿哥坐下,掰著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九哥看看這件事的源頭是什麼,就是四哥好心給我送藥。我送四哥出宮的時候碰到八哥就提了一嘴,也沒具體說究竟是什麼藥材。」
「八哥也不仔細問,轉頭找人打聽出來,就開始浮想聯翩,直接把猜想告訴大哥,才弄出後邊的鬧劇來!」
九阿哥原本一肚子話都咽下去了,畢竟十四阿哥愛胡鬧歸胡鬧,這事是真掰扯得沒問題。
十四阿哥繼續說道:「九哥你來評評理,要是當時八哥直接問我,我會不告訴他嗎?要我親自說的,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嗎?」
九阿哥眨眨眼,十四阿哥說得確實沒毛病。
就十四阿哥這個性子,八阿哥問什麼,他是絕不會有所隱瞞,後邊的鬧劇就不會發生了。
偏偏八阿哥當時沒問,回頭也沒問,只私下打聽和自己猜,轉頭就給大阿哥挖坑了。
大阿哥覺得八阿哥是故意坑他,九阿哥如今琢磨著其實也不怪乎大阿哥會這麼想。
就跟十四阿哥說的那樣,但凡八阿哥多問兩句,大阿哥如今就不用閉門思過一個月,府外流言還鬧得沸沸揚揚了。
見九阿哥說不出話來辯駁,十四阿哥就嘆氣道:「我知道九哥和八哥的感情一直很好,自然會偏心八哥。」
「加上我愛胡鬧,九哥覺得八哥和我的關系鬧僵了,肯定是我的錯,這次我卻覺得自己沒錯!」
十四阿哥委委屈屈道:「我以前覺得跟八哥的關系挺好的,如今卻不這麼認為了。」
八阿哥不來問他,只願意私下打聽和胡亂猜想,是不是沒十四阿哥想像中那麼信自己?
九阿哥只能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小十四你別亂想,也可能八哥私下打聽到那個藥材告訴大哥,大哥卻誤會了,急急要行動,八哥也是阻攔不了的。」
大阿哥一向衝動,只聽了個開頭就急匆匆要行動,八阿哥確實攔都攔不住。
十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忽然福如心至:「九哥忽然來找我問,卻沒出宮去問八哥,這是沒見著了?」
他摸著下巴繼續猜測道:「讓我猜猜,上回大哥提刀殺進八哥的府上。大哥要閉門思過,八哥沒得懲罰,不想跟大哥的關系鬧僵,逍遙在外的樣子,於是也跟著關門不見人了吧?」
九阿哥看著十四阿哥,這個弟弟年紀小,一向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怎麼一猜一個中?
「確實,我派人出宮打聽過,大哥閉門思過開始,八哥就關起門來再也不見任何人。」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就連九哥都不見,看來九哥和八哥的關系也沒我想像中那麼好嘛!」
九阿哥聽得不高興,卻不得不說十四阿哥這次說得還挺有道理的:「我都問清楚,就不打擾十四弟了。」
他看著四下無人,忍不住小聲問道:「所以四哥那個有隱疾的事是誤會,大哥那邊也是了?」
十四阿哥聽得不痛快了,瞪了他一眼道:「四哥那個是誤會,大哥那邊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人雲亦雲,也可能無風不起浪。」
九阿哥挑眉道:「小十四你就趁著大哥閉門思過不能進宮,才有膽子胡說八道了吧?」
兩人偷摸著笑了一會,九阿哥才離開。
只是出去後,九阿哥臉上的笑容就徹底褪下了。
十阿哥正好經過,看見他就上前打招呼道:「九哥怎麼在小十四這裡?你這臉色好差,要去我那邊坐坐嗎?」
聞言,九阿哥打起精神來道:「小十四這個狠心的,都不留我用飯,就把我趕出來了。」
「走,我去十弟那邊蹭飯去!」
九阿哥一手攬著十阿哥的肩膀,勾勾搭搭進了十阿哥的院子。
十阿哥讓人送來吃的,揮揮手示意伺候的宮人離開:「說吧,九哥這是受什麼委屈了,一臉郁悶?」
聽了這話,九阿哥詫異地摸了摸臉道:「我這臉色這麼明顯了?」
十阿哥笑道:「我跟九哥就差穿同一條褲子長大,就連九哥三歲的時候半夜尿床的事也知道……」
九阿哥一把捂住十阿哥的嘴巴,左右張望後才惱羞成怒道:「我沒尿床!那是晚上喝多了水,起床的時候有點急了……不是,那麼久的事你還記著干什麼,趕緊忘掉!」
十阿哥眨巴著眼睛,被捂著嘴巴不能說話,眼底卻盛滿了笑意。
九阿哥慢慢松開手,扯了扯嘴角想笑,卻露出苦笑道:「我就是從十四弟那邊聽說了八哥的事,心裡有點失望。」
要是八阿哥為了自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大阿哥都敢下手,那他、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這些長大後才關系慢慢好起來的兄弟呢?
如果幾人礙著八阿哥了,是不是都會對他們動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阿哥:我最慘了!
十四阿哥:我最委屈了!
第27章 三更合一
九阿哥憂心忡忡,抬頭卻發現十阿哥吃得無亦樂乎,兩腮鼓鼓,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他一把捏住十阿哥的臉頰陰惻惻道:「十弟只顧著吃,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十阿哥好不容易把嘴裡的菜咽下,一臉無辜道:「九哥,我都聽見了。」
九阿哥氣不打一處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再吃下去,踏雪都要被你壓得跑不動了!」
踏雪是十阿哥的坐騎,因為身上是褐色,四個馬蹄卻是白色而得名。
「今年咱們不去塞外,明年很可能要去,你別是吃的騎射功夫都退步了,皇阿瑪見了一定繞不了你!」
去塞外跟蒙古子弟比試,十阿哥要是太遜色被人嘲笑,康熙可不會客氣!
十阿哥連連點頭道:「九哥放心,騎射我都沒落下,每天都練著呢!」
他伸手摸著肚子,表示自己沒胖,肚子還是扁的沒有凸起來!
九阿哥不高興了:「那你剛才聽我說完,就沒什麼想法嗎?」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奇怪道:「我沒什麼想法,九哥想做什麼,我跟著就行了,反正九哥又不會害我。」
這話聽得九阿哥一愣,壓根沒想到十阿哥的回答會是這個。
他好一會才找回聲音道:「你傻乎乎的,我當然要看著你一點兒了!」
十阿哥就點頭道:「對啊,九哥對我好,我也對九哥好,這不就完事了?」
「當然了,要是九哥多找我玩兒,而不是老跟八哥單獨去玩,我會更高興。」
九阿哥嘟囔道:「你都這麼大個人了,玩什麼,我哪裡經常去找八哥玩兒了,是去辦正事!」
太子跟康熙的關系這幾年大不如前,八阿哥的心思活絡起來,九阿哥私下幫著跟朝臣打交道,確實見十阿哥的次數就少多了。
不像以前,兩人幾乎都黏糊在一起。
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練武,一起做功課。
十阿哥從來沒抱怨過,只會默默等著自己過來,九阿哥心裡有一點點愧疚:「好吧,那我以後多來找你玩兒。」
九阿哥又忍不住問:「十弟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沒那麼喜歡跟八哥一起玩兒?」
畢竟每次去跟八阿哥見面,八阿哥不把話題拋給十阿哥,這個弟弟就一直很沉默跟在九阿哥身邊而已。
九阿哥之前覺得十阿哥性子有點靦腆,除了自己之外就不太愛說話,如今想來好像不是這樣?
十阿哥就搖頭道:「九哥跟八哥關系好,我就跟八哥一起玩兒。九哥哪天不想跟八哥玩兒,我跟九哥兩個人就挺好的。」
九阿哥摸了摸十阿哥的腦袋,心裡十分感動,原來在十阿哥的心目中,自己這個九哥比八哥更重要,也要更親近一點嗎?
感覺這個弟弟就跟小時候一樣,像是長不大。但是有時候十阿哥嘴裡的話又相當有道理,該說他是大智若愚,還是歪打正著?
九阿哥心裡感慨了一會,再抬頭的時候發現桌上的飯菜被十阿哥快吃光了,頓時咆哮道:「十弟,我的肘子呢?」
他那麼大個肘子居然不見了,被十阿哥偷吃了嗎?
十阿哥目光一飄,立刻轉移話題道:「九哥有沒覺得,四哥和十四弟的關系其實沒有八哥說的那麼差?」
九阿哥確實被他轉移了注意力,點頭道:「是啊,之前我們跟四哥不熟悉,看十四弟經常嘀咕四哥不好,就以為他們關系挺糟糕的。」
雖說是同母兄弟,但是四阿哥沒在德妃身邊長大,兩兄弟小時候相處的機會並不多,不熟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兩兄弟每次見面都不歡而散,四阿哥還鐵青著臉的樣子,九阿哥依舊印像深刻。
九阿哥感嘆:「四哥每次跟十四弟見面後離開,臉色都那個難看,如今看來很可能是被十四弟氣的。」
十阿哥點頭道:「四哥挺好的,咱們第一次出塞的時候不就送了那個行李單子來。有那個,我們收拾起來都方便得多了。」
不然收拾多了沒用的東西麻煩,沒收拾需要的東西就抓瞎了。
九阿哥嘟囔道:「那不是四哥想做好人,讓皇阿瑪看著他對弟弟十分友善的樣子,非要塞給我們的嗎?」
十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九哥,四哥後來改了幾回單子,更實用了,還是立刻給咱們都送了。」
「要做好人,一次就夠了,四哥沒必要那麼麻煩,改一次就送一回。」
九阿哥知道十阿哥說得對,這東西送一次夠用就行了,後邊四阿哥修改過,不送也沒什麼,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偏偏四阿哥這人較真,改一次就送一次。
不但送弟弟,連幾個兄長都一並送了,真是誰都沒落下。
要說讓康熙覺得四阿哥是兄友弟恭,一次兩次就算了,三次四次實在多此一舉,反倒會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刻意為之。
換做八阿哥肯定只送一兩回,再多就不會送了,免得畫蛇添足。
十阿哥啃著肘子又含糊道:「九哥忘了嗎?我們第一次進尚書房的時候,第一天你就不小心打碎了硯台,還是四哥回去取了硯台給我們用。」
九阿哥那時候年紀小,打碎了硯台就忍不住哭。
那會兒幾個年長的阿哥都手足無措安慰兩人,只有四阿哥站在邊上一聲不吭,卻偷偷派人取了新的硯台來。
九阿哥一怔,想起這件事來,忍不住苦笑道:「小十你的記性真不錯,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四哥的性子真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過,不愛說話,什麼事就只知道做,容易讓人誤會。」
但凡四阿哥會說話一點,哄他幾句,再大張旗鼓送硯台來。
九阿哥十分感激不說,康熙見了必然印像深刻。
哪裡需要四阿哥後邊跟著太子拼命辦差來刷好感那麼累?
這也太實誠,難怪他老被十四阿哥欺負了。
九阿哥猶豫道:「那八哥的事,我就不管了?」
見他糾結的樣子,十阿哥疑惑道:「八哥如今閉門不見客,什麼消息都沒給九哥透露,九哥自顧自忙活個什麼勁?還不如等八哥終於不關起門來過日子,給九哥送消息之後,九哥再決定也不遲。」
九阿哥感覺十阿哥說的十分有道理,點了下頭後就伸手搶了十阿哥盤子裡的最後一塊醬肘子啃了一口:「小十,我幫你吃,別是讓你胖了!」
十阿哥無語,九阿哥想吃就吃,怎麼還搶他吃的?
葉珂也沒預料到,八阿哥不過關起門來避避風頭,十四阿哥在宮裡就開始努力給他拆伙了。
她這會兒正在花園裡和四阿哥一起喝茶吃點心,十分愜意的時候,蘇培盛匆匆進來稟報道:「主子,福晉,大阿哥府上派人來請鄧大夫和鄧夫人過去。」
四阿哥一怔,放下茶盞道:「大哥是出什麼事了?為何不去宮裡請御醫?」
蘇培盛也不明白,還是把傳口信的管事請了進來。
管事一頭汗給兩人行禮後,看著周圍,神色欲言又止。
四阿哥揮揮手示意蘇培盛帶著下人退開遠了,管事這才小聲開口道:「因著主子被閉門思過的事,跟福晉起了口角,一時忍不住動起手來……」
葉珂大吃一驚,就大阿哥那體格,一拳頭下去,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還能活嗎?
「福晉如何了?傷得厲害嗎?」
聽她一問,管事的表情更尷尬了:「四福晉放心,大福晉沒什麼事,是主子受傷了。」
葉珂原本還擔心,如今一頭問號。
不是,你剛才說大阿哥和大福晉起了口角,忍不住上了全武行。
然後大福晉沒事,有事的是大阿哥?
她穿過來後還沒見過大福晉,但是怎麼想這位大福晉都不可能打得過被說是大將軍的大阿哥啊!
所以說雖然吵架了,可是大阿哥沒敢動手,動手的是大福晉嗎?
這位大福晉原來如此彪悍的?
也難怪大阿哥偷偷派管事來四阿哥這裡請大夫,估計是怕家醜外揚,不敢去宮裡請御醫了。
不然傳出去,大阿哥不要面子嗎?
葉珂低下頭,只能憋著笑,免得管事更尷尬了。
四阿哥也聽明白了,好笑道:「請大夫的事自然沒問題,這就吩咐他們准備過去。就是你得說說大哥傷哪裡了,傷得是否厲害,大夫也能看著准備藥材和藥膏。」
不知道大阿哥府上的藥材夠不夠齊全,四阿哥直接讓人備著點讓鄧大夫一起帶過去就方便得多了。
管事連連道謝後,聲音更低了:「主子沒什麼大礙,就是傷在臉上……」
四阿哥看著對面坐著的葉珂腦袋更低了,肩膀微微顫抖,就知道忍笑得更厲害。
他也忍不住想笑,之前自己對大阿哥的魯莽衝動還是十分不滿。
要籠絡自己,大阿哥居然就聽八阿哥的,自己也不派人去打聽一下,才鬧出這麼大的烏龍來,把四阿哥氣得要死。
哪怕大阿哥再三賠罪還被閉門思過,四阿哥心裡還是不太得勁。
如今聽了大阿哥的笑話,四阿哥覺得這位大哥也挺慘,頓時對他同情萬分,再多的怒氣都散了。
四阿哥只不明白道:「大哥閉門思過也好幾天了,怎麼大哥和大嫂忽然就吵起來了?」
他對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印像,是十分循規蹈矩。
她會對大阿哥動手,還真的讓四阿哥挺驚訝。
畢竟大福晉對大阿哥有所不滿,也不會這麼張揚地表現出來。
大阿哥到底是皇長子,要被康熙知道,伊爾根覺羅氏只怕要被責怪問罪了。
更別提一向寵愛大阿哥的惠妃,知道後必然會狠厲訓斥大福晉。
大阿哥也是避免大福晉被責怪才不敢請太醫,免得泄露了消息。
管事說得含含糊糊,葉珂還一臉疑惑,四阿哥就聽明白了。
大福晉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大阿哥的事會影響女兒的婚事和兒子弘昱的前程。
大阿哥也不是第一回了,就是這次尤為厲害。
外邊風言風語都傳到大福晉的耳邊,想著年長的兩個女兒都到了婚嫁的年紀。
被大阿哥這麼一鬧,她們的婚事就懸了。
惠妃跟大福晉私下隱晦透露過,長女是要去蒙古和親,但是二女會嫁到京城來。
這也是對大阿哥和大福晉的體恤,沒打算把兩個年長的女兒都送去和親,起碼留下一個在京城。
大福晉松口氣之際,一邊心疼長女,一邊又琢磨著二女要嫁到京城來,嫁妝就不能疏忽。
她這陣子忙活這個,累得很,冷不丁大阿哥鬧騰出這事來,於是就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
大福晉抓傷大阿哥的臉頰後還直接氣暈了,嚇得大阿哥只好立刻派人到四阿哥這邊請大夫。
四阿哥聽了不敢耽擱,讓人整理可能需要的藥材,連帶鄧大夫和鄧夫人一並送上大阿哥停留在後門的老舊馬車。
想必大阿哥覺得只請鄧夫人過去,只有女醫的話很容易讓人猜到是大福晉出意外了。
還不如直接把兩夫妻一起請過去,掩人耳目一番。
管事連連感謝後,帶著兩位大夫就趕緊回去了。
四阿哥特地派了跑腿的侍從跟著兩位大夫身邊,診斷後就趕緊回來報信。
好在大福晉不嚴重,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才會暈倒。
等鄧夫人過去的時候,大福晉已經醒過來了。
不過鄧夫人把脈後,說大福晉這些年來接連生孩子卻沒調理好,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虛弱,甚至可以說是外強中干,得稍微調理一番。
之前雖然調理過,卻是杯水車薪。
大福晉不愛喝藥,堅持不了太久,太醫又不能逼著她喝。
鄧夫人的藥膳就更為合適,是藥也是膳食,容易入口得多了。
至於大阿哥只臉頰和胳膊有抓痕,並不算深,擦上藥膏過幾天就沒多少痕跡留下了。
四阿哥讓侍從給大阿哥遞了話,盡快寫信送進宮告知康熙。
大阿哥雖然想瞞著,但是這麼大的事必然瞞不住。
與其別人胡亂猜測,添油加醋傳到康熙耳邊,還不如大阿哥親自寫明白盡快送進去。
不然人雲亦雲,原本就是兩夫妻吵架一時衝動弄傷了一點,被人一傳,只怕會變成大福晉想謀害大阿哥的性命了。
大阿哥知道四阿哥的提醒是對的,明白事態嚴重,立刻寫信派人送進宮了。
直郡王府私下偷偷派人去四貝勒府請大夫的事,自然是瞞不過康熙。
不過康熙前腳得到消息,後腳直郡王府居然就有人送信進來。
康熙接過李德全呈上的信箋就挑眉道:「老大不是那麼細心的人,估計老四提醒他了。」
這也好,給他省事了。
康熙過目後是又好笑又無奈,感慨道:「老大媳婦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原本大福晉弄傷大阿哥的事,康熙剛知道的時候很生氣。
畢竟大阿哥是他的長子,不是誰都能隨便弄傷的。
如今大阿哥寫信來親自說明了理由,又誠懇為大福晉求情。
康熙想了想,要真罰了大福晉,大阿哥只怕也難受。
而且大阿哥還把大福晉的脈案呈上,大福晉這身體根本罰不得,還得好好休養。
康熙索性暫時擱置此事,給大阿哥寫了回復:「下不為例」。
大阿哥收到回信後松了一口氣,慶幸康熙並沒有怪罪大福晉。
他問了鄧女醫,要了調理身子的藥膳方子,給了一筆不菲的診金,這才讓管事把兩人送回去。
大阿哥又讓管事帶話給四阿哥,等閉門思過之後,他一定親自上門道謝。
他原本派人過來請大夫,還以為上回得罪了四阿哥,這個弟弟肯定會拒絕。
但是大阿哥不好請宮裡的太醫,一來怕驚動康熙,二來也怕太醫來了,被人知道後會坐實了自己有隱疾的流言。
然而他如果請來府外的大夫又不能完全信任,哪怕醫術還可以,可是嘴巴夠不夠嚴實就不好說了。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找四阿哥,哪裡知道這個弟弟二話不說就派了大夫過來,連藥材都准備妥當了呢!
大阿哥撓撓頭,一時覺得大福晉剛才罵得也對。
要不是自己只聽八阿哥的話,都不派人去查探一番,就不會鬧出這麼大的誤會,讓四阿哥無比尷尬了。
這個弟弟還厚道,哪怕生著自己的氣,當大阿哥來求助的時候,四阿哥還是伸出援手了,實在沒話說,這弟弟值得多來往!
大阿哥不由後悔當初因為太子先跟四阿哥交好,自己跟太子不對付,對四阿哥這個弟弟就避而遠之。
如今看來,哪怕大阿哥不願意承認,也得說太子的眼光比自己好那麼一點點!
不管如何,大阿哥決定以後對四阿哥好一點!
四阿哥聽著侍從回稟,忽然感覺後背一陣惡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蘇培盛連忙上前要給他搭上披風,被四阿哥抬手攔下了:「不用,我不冷。」
他重新轉向底下跪著的侍從問道:「你說大哥又派人進宮,請太醫到府上去?」
侍從答道:「回主子,確實如此。」
四阿哥心裡感慨,看來比起流言蜚語,大阿哥還是更擔心大福晉一點,終究還是放下心裡的芥蒂去請了太醫過府。
不然大阿哥只是借人,不好把鄧大夫和鄧夫人直接扣下很久,索性還是硬著頭皮從宮裡請太醫。
不過如此一來,大阿哥就得坐實外邊所謂「隱疾」的流言了。
葉珂聽後也感覺挺驚訝的,等侍從退下後笑著道:「爺,看來大哥心裡還是有大嫂的,大嫂知道後這氣也能稍微下去一點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就是大阿哥要苦上一陣子了。
果然幾天後府外知道宮裡派了太醫去直郡王府,關於大阿哥的流言就更厲害了。
大阿哥郁悶歸郁悶,反正那些人只敢私下嘀咕,又不敢當面說,自己關上門來當聽不見就行。
太醫來給大福晉診脈,診斷跟鄧夫人一樣,都是身子骨虛弱,換句話說是連續生孩子掏空了身子,需要慢慢調養才能好起來。
而且大福晉不能大喜大怒,不然很可能更嚴重。
大阿哥聽後就更愧疚了,去大福晉榻前坐上一會,努力哄她高興。
大福晉看他臉頰上傷是自己生氣的時候無意中抓的,還沒好全,心裡也內疚。
大阿哥每天來探望,於是大福晉順勢就跟他和好了。
調理了足足半個月後,大福晉的身體才有了一點起色,說明藥膳確實對症。
另外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大阿哥的閉門思過被康熙也大手一揮解除了。
據說大阿哥每天都寫一封懺悔信讓人送進宮給康熙,誠心表達了自己的愧疚和歉意,又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才錯。
足足寫了半個月,一天都沒落下。
這也是四阿哥之前提醒大阿哥寫信進宮,讓他靈機一動,有了每天寫懺悔信送進宮裡去的主意。
康熙看過後覺得大阿哥確實悔過了,就把他放出來了。
葉珂這才帶著鄧夫人上門探望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握著她的手落座,再三道謝:「多得四弟和四弟妹請了女醫過來給我看看,爺還鬧出這樣的事叫四弟尷尬不已,實在讓我無顏見四弟妹了。」
葉珂見大福晉的臉色還不錯,只人還是有點瘦,就笑著道:「這事都過去了,大嫂如今瞧著氣色還不錯。」
大福晉笑笑道:「太醫說藥膳很對症,才讓我慢慢好起來了。不過還需要時間慢慢調理,卻是急不來的。」
鄧女醫給大福晉把脈後,就被嬤嬤領著去隔壁寫調整的藥膳。
大福晉讓人送來點心,另外還叫人泡了一壺茶來。
她喝了一口後就道:「這是九弟送來的英吉利茶,說是從洋人手裡買的,我喝著沒什麼特別的。」
葉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就附和道:「確實沒什麼不同。」
她又品了品,這茶實在太熟悉了:「這好像是正山小種。」
聞言,大福晉喝了兩口點頭道:「確實跟弟妹說的一樣,很像是武夷茶。」
葉珂想著畢竟所謂英吉利茶,其實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種,確實是一個東西。
從這邊被洋商帶出去,遠銷海外,然後去海外有些商人就把重新包裝好的英吉利茶又賣了回來。
一來一回,這就賺了兩份錢,賺了個盆滿缽滿了。
大福晉一聽,感慨道:「那咱們不就成了大冤種,聽九弟說這海商帶回來的英吉利茶並不便宜。」
要知道這英吉利茶就是武夷茶,九阿哥就不可能拿來送人了。
葉珂聽大福晉又回想了一下道:「九弟仿佛是想把英吉利茶往京城外頭賣一賣,尤其賣去江南那邊去。要知道是武夷茶,這錢給洋人掙那就虧了。」
本來就是自個的東西,海商完全是低價買了武夷茶,然後送去國外換了個名字,再另外弄個漂亮的包裝,價錢翻上幾番再賣回來,簡直是無本買賣了。
葉珂心想九阿哥一如既往對商業的嗅覺相當靈敏,知道這英吉利茶推去江南肯定能賺一大筆錢。
那邊富裕人家多,又喜歡嘗試新事物,對英吉利茶必然接受良好。
九阿哥估計打算先到處送人,把英吉利茶混個眼熟,算是名人效應,再推銷出去就要容易得多了。
可惜他年紀小,海商肯定刻意隱瞞,才叫九阿哥未必知道這東西就是武夷茶。
葉珂皺眉,這海商居然騙到阿哥頭上,是不是還騙了其他人?
「九阿哥除了送大阿哥這邊,還送了誰嗎?」
大福晉並不清楚此事,要不是泡茶的人不留神泡了這茶,自己恐怕都忘記這茶來。
她派人去問了大阿哥,得知九阿哥是半個月前送來的茶。
葉珂一聽就明白,九阿哥還真夠忙的,一邊讓九福晉去找十四福晉,好緩和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的關系。
另一邊九阿哥還送了剛到手的英吉利茶給大阿哥,想緩和大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矛盾。
真是兩手准備,偏偏兩邊的進展都不怎麼樣。
十四阿哥那邊不說,九阿哥親自勸都勸不住,還要隔了好幾層,哪裡能勸得了。
尤其十四阿哥如今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進去。
大阿哥這邊也不用說,他對茶不怎麼講究,看泡茶的人就知道,送什麼主子就喝什麼,他們也不在意,底下人就更不講究了。
不像四阿哥,每一種茶葉泡的手法,用的茶具,泡茶的水,以及這水的溫度都有講究。
按照四阿哥的話來說,泡茶的每一環要是其中之一差了,這茶水的味道就變了,直接就糟蹋了好茶葉。
當然了,出遠門辦差的時候,四阿哥就不會這麼講究。
只帶上茶葉還好,不至於連相配的茶具和泡的水都帶上,那行李就太多太沉了,不方便遠行。
但是在家的時候,四阿哥自然想要最好的。
如今他休息在家,就更有閑心來琢磨這個,讓茶水更好喝了。
思及此,葉珂就問道:「大嫂,我可否拿一點這個茶葉帶回去給四爺試試?就擔心是我辨別錯了,誤會了九阿哥和八阿哥就不好。」
大福晉二話不說就讓人把茶葉包了一半給她,笑著道:「弟妹跟我客氣什麼,你哪怕全帶走也沒什麼。不過是九阿哥特地讓人送來的,我也不好做主全送了你。」
所以她給了一半,另一半則是留下了。
葉珂道謝後就帶著茶葉回去,開門見山跟四阿哥把此事緩緩提了起來。
從她喝著茶水感覺味道很熟悉,問過大福晉,得知是九阿哥特意送去給大阿哥的英吉利茶。
四阿哥聽後點點頭,讓蘇培盛送來茶具泡了這英吉利茶,喝了一口就贊同道:「確實是正山小種,卻是次一等的茶葉。」
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面露嫌棄。
「正山小種的出現原本就是巧合,是前朝為了重振武夷茶,招黃山僧以松蘿法制建茶。」
葉珂倒是知道這個,這松蘿法原本用來炒綠茶的。
武夷山引用之後,茶農采摘茶青的時間都集中在天氣晴朗的上午進行。大量堆積的茶青未能及時處理,會自然萎凋然後發酵,等茶青炒制後再烘干,會出現茶湯色變紅的現像。
可以說是巧合,就成就了正山小種的出現。
上等的正山小種,茶農們肯定會用高價賣給貴族和富商等等。
但是余下次一等的正山小種就沒那麼好消化了,正巧有荷蘭來的洋人商隊經過,聞著茶香很是喜歡,大手一揮把余下的茶葉都包攬了。
茶農也實在,給的價錢不算特別高。
要的數量那麼多,價錢就更便宜了。
洋商見這茶葉成本不高,茶色緋紅清亮,洋人必然會喜歡。
果不其然,他帶回去的正山小種茶葉很快就一掃而空。
從英吉利一直風靡到整個歐洲,甚至衍生了下午茶這個文化,更是讓正山小種供不應求。
見此商機,荷蘭商人當然不會放過,跟茶農們開始了長期的合作。
有人願意把次一等的茶葉都包攬,省得他們處理的功夫,又能賣上一筆錢,茶農當然樂意。
荷蘭商人低價購入正山小種,然後高價賣出,自然也不在乎這茶葉是上等還是次等,反正他也品不出來,成本能更低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兩邊一拍即合,皆大歡喜。
就是沒想到其他商人的腦子那麼靈活,因為康熙喜歡西洋的舶來品,進口洋貨是越來越多。
洋商們就靈機一動,打算把英吉利茶推進來賣。
畢竟這邊人也愛茶,打上英吉利高等茶的字樣,包裝十分精美,喜歡買舶來品或者想嘗試新東西的富貴人家必然不少,肯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葉珂不悅道:「把咱們這邊買的次等茶葉賣出去,然後再改頭換面賣回來,這些洋商實在黑心極了!」
而且正山小種買下來的價錢低,在國外賣了大價錢,但是去國外轉一圈賣回來的價錢比國外賣的還要翻上一番,這就更黑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這事確實該跟九弟提一提。」
哪怕他跟九阿哥的關系不算特別親近,但是眼睜睜看著九阿哥掉進別人挖的坑裡,四阿哥也是做不到。
葉珂擔心道:「爺直接進宮跟九阿哥說,他會信嗎?」
九阿哥會做這個買賣掙錢,肯定跟八阿哥脫不開關系。
不然他一個還沒出宮建府,也還沒怎麼領差事的平頭阿哥怎麼認識洋商?
沒人牽橋搭線,這事就不可能成。
最有可能就是八阿哥想要做這門買賣,九阿哥對做生意特別感興趣,於是就自告奮勇接了過去,哪裡知道就是個大坑呢!
四阿哥一說,九阿哥會不會覺得四阿哥跟八阿哥不對付,所以想阻攔這個掙錢的買賣,根本聽不進去?
到時候,四阿哥是一片好心,對方不領情,那就白跑一趟了。
聞言,知道葉珂擔心,四阿哥就沒有瞞著她道:「我沒打算阻攔九弟做這個正山小種的買賣,而是換個方式。」
他要直接阻攔,九阿哥還真可能想多了。
但是換個方式,繼續做這個買賣,那就不一樣。
反正都為了掙錢,換個方式做買賣而已,九阿哥就更容易接受得了。
葉珂滿臉好奇,四阿哥就湊近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她聽後一臉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果然論黑心,國外的商人還是比不過四阿哥啊!
四阿哥也沒立刻急著進宮,而是派人去宮裡給九阿哥傳話,說是明天去宮裡跟他見面。
九阿哥前腳還琢磨著八阿哥的事,冷不丁聽說四阿哥要來了,慌得立刻去隔壁找十阿哥商量對策。
「十弟,四哥不會是進來找我麻煩的吧?」
十阿哥正啃著點心,含含糊糊道:「九哥你想多了,你又沒做錯什麼,四哥為何要找你的麻煩?還是說你做了什麼對不住四哥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九阿哥沒好氣道:「胡說什麼,我哪有什麼事瞞著十弟。那你說說,四哥怎麼忽然要來見我了?」
他抓了抓頭,一臉郁悶道:「四哥也是的,派人就說明天要過來,並沒有說是所為何事。」
九阿哥感覺今晚他都要睡不好了,開始懷疑四阿哥是故意的,但是自己沒有證據!
他撓心撓肺的樣子讓十阿哥好笑道:「九哥耐心等明天,不就都知道了?」
九阿哥簡直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往回走道:「不行,我得問問身邊人,是不是出宮做了什麼壞事叫四哥看見了,這是進來訓斥我!」
他還真的回去問了一圈,伺候的人大叫著冤枉,一個個努力表忠心,看著也不像是說謊,讓九阿哥心裡更沒底了。
九阿哥一晚上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起來穿戴好,想著四阿哥一向進宮很早,自己也早點起來好了。
哪裡想到這次四阿哥卻姍姍來遲,拖到巳時一刻才進宮。
四阿哥剛到九阿哥的院子,就見這個弟弟到門口來迎他,眼下有青影,表情滿是幽怨看著自己。
一看就知道九阿哥昨晚沒睡好,甚至可能壓根沒睡著,四阿哥就微微一笑。
他就是特地拖了一天,故意讓九阿哥沒睡好。
不然這九弟平日實在太機靈,腦子轉得還快,四阿哥要說服他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就跟催眠術一樣,困頓的時候越是容易被催眠,反而精神奕奕的時候就會很難。
葉珂還說四阿哥怎麼推後一天才去見九阿哥,這還先攻心為上嗎?
但是不得不說,四阿哥這准備還是需要的。
畢竟九阿哥在歷史上是八爺黨最忠實的成員了,又是出力又是出錢,簡直傾其所有扶持八阿哥上位。
這樣一個對八阿哥掏心掏肺的九阿哥確實不好說服,也難怪四阿哥要提前准備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坑人之前也需要一點儀式感~
第28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無視九阿哥幽怨的小眼神,被後者請進院子。
九阿哥正要讓宮女去泡茶,四阿哥卻抬手攔了一下,拿出了帶來的茶葉。
看見四阿哥拿出茶葉,九阿哥都驚呆了:「四哥不至於吧,我這邊的茶葉哪怕不是最好的,招呼四阿哥也是綽綽有余!」
九阿哥心想,四阿哥是嫌棄他這邊的茶葉不好,都要親自帶茶葉進來了?
四阿哥笑道:「九弟誤會了,我今兒進宮,為的就是這個茶葉。」
九阿哥接過錦盒低頭聞了聞,疑惑道:「四哥,這茶有什麼不對嗎?」
四阿哥就道:「九弟泡茶後喝一喝,不就知道了?」
九阿哥這才讓人拿著錦盒裡的茶葉去泡了一壺過來,率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琢磨了一下才道:「四哥,這好像是武夷茶。」
「不是,」四阿哥立刻否定,九阿哥還以為自己品錯了,又喝了半杯。
哪裡知道四阿哥這時候答道:「應該說是,也能說不是。」
九阿哥無語了,這到底是還是不是武夷茶啊?
不過他也好奇,四阿哥怎麼還賣起關子來了?
九阿哥別的不多,好奇心卻不少。
他看著四阿哥又拿出一個包裝來,皺巴巴的,應該是拆掉後隨手拿過來,湊過去仔細一看。
奇了怪了,這上面的字眼有點熟悉,不就是自己送給大阿哥那個英吉利茶嗎?
「四哥,這剛泡的是英吉利茶?」九阿哥再蠢,這時候也察覺不對勁來了。
這英吉利茶的味道怎麼跟武夷茶一模一樣,還是說這兩樣原本就是一個東西?
四阿哥不意外九阿哥能猜出來,點頭道:「九弟想得不錯,這英吉利茶正是武夷茶,這品級不用我說,九弟也能品出來。」
九阿哥臉頰有點滾燙,簡直又羞又愧。
這玩意兒在宮裡只能叫茶沫子,連等級最低的小吏都未必會用,他竟然還派人送去給大阿哥。
「大哥是品了這個茶,如今不便進宮,這才托四哥來罵我嗎?」
換做別人送自己這樣的茶,九阿哥早就翻臉罵人了。
送這麼個玩意兒,什麼意思,看不起人嗎?
四阿哥好笑地搖頭道:「放心,大哥沒喝過這茶。是福晉去探望大嫂的時候,泡茶的丫鬟無意中選了這茶,讓福晉一喝感覺很是熟悉。」
「得知是九弟送的,福晉想著九弟不會是隨意送這茶給大哥的性子,就央大嫂要了這茶帶回去給我嘗了嘗。」
「我察覺不對,這就帶著茶葉進宮來找九弟了。」
九阿哥才明白四阿哥今兒進宮見自己的緣故,撓著頭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四哥進宮來,是為了八哥的事……是我想岔了。」
他心裡還有點感動,葉珂這個四嫂喝著茶覺得不對就趕緊帶回去給四阿哥。
兩人擔心九阿哥,四阿哥才會特地帶茶葉進宮來給自己說說。
這分明是十分擔憂,怕九阿哥上當,被人騙了。
於是九阿哥也沒隱瞞道:「是我不夠小心,這茶葉是一個洋商給八哥的,也想跟八哥做這個買賣。」
有些話他就不好說了,比如八阿哥很缺錢,他需要太多錢去籠絡朝臣,打點關系。
自己的俸祿根本不夠用,生母的娘家又沒什麼勢力,幫不上忙。
惠妃雖然帶大他,但是一個宮妃手裡的銀錢是有限的,也支持不了什麼,完全是杯水車薪。
尤其明珠失勢,納蘭家如今十分低調,處在蟄伏的時候,八阿哥只好另謀出路。
恰好這個洋商出現,給了八阿哥一個希望。
英吉利茶遠銷歐洲,如今賣到江南去,是個不錯的營生,八阿哥自然就答應下來。
他需要做的也不多,只要掛個名,讓這英吉利茶顯得更高端,賣上更高的價錢,最後就能分一半錢,何樂而不為?
八阿哥對買賣不擅長,九阿哥卻極為喜歡,就自告奮勇包攬了這事。
他得了幾盒英吉利茶,也就給五阿哥、大阿哥和十阿哥都送了,自己都沒留下,於是就沒嘗過。
要不是四阿哥帶進來,九阿哥還真不知道這茶葉會如此!
五阿哥和十阿哥收了之後明顯沒泡過來喝,大阿哥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葉珂無意中發現,九阿哥真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還是用他自己的名義,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這麼差的茶葉連他都能嘗出來,更別提是江南那些富貴人家,哪裡能品不出來呢!
可能表面上因為九阿哥的關系不敢說什麼,私底下只怕說的話就要不好聽了。
九阿哥抹了把臉,心裡陣陣後怕道:「多謝四哥,要不是四哥提醒,我就真是丟人了。」
他呸了一聲,不高興道:「那洋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蠱惑了八哥做這個買賣。要不是我攬了過來,八哥就要給坑慘了。」
四阿哥聽後看了九阿哥一眼,挑眉道:「但是九弟把這差事攬到身上,丟臉的就只有九弟了。」
到時候錢是八阿哥的,丟的臉卻是九阿哥的。
偏偏別人只知道九阿哥為了掙錢都不要臉,根本不清楚九阿哥壓根沒掙到這錢,臉卻扔了。
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
九阿哥聽得更尷尬了,求助地看向四阿哥道:「此事我該跟八哥商量一番才是,只是八哥最近閉門不見客,我實在不好拿主意。」
其實他要直接去八貝勒府,八阿哥也不可能真的不見九阿哥。
就是九阿哥要怎麼說,說那個洋商騙了他們,這門買賣不能做?
不說八阿哥究竟知不知情,要是知情,那他說了是白說,這買賣怎麼都得繼續做。
九阿哥不肯做,那八阿哥可能就會親自接手做下去。
但是如此一來就要幫著洋商坑自家人了,九阿哥是喜歡做買賣,卻不是坑人的買賣。
如果八阿哥不知情,但是他又真的很缺錢,此事也是尷尬。
做了不好,不做就得另謀錢路,九阿哥難道還有什麼好買賣能給八阿哥建議嗎?
不過九阿哥還是相信洋商騙了八阿哥,八阿哥不至於為了錢,跟洋商合伙來坑他的!
四阿哥還真給了九阿哥一個建議道:「其實此事也不是沒有回旋的地步,這個洋商想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賺上一大筆錢。那麼九弟為何不反過來,收下更多的武夷茶賣到西洋去?」
「如此一來,不也掙錢了嗎?」
九阿哥驚呆了,這還真是個掙錢的營生。
而且江南才多大,歐洲有多大,那肯定是做歐洲的買賣要掙錢多了!
最讓九阿哥驚住的是,這麼個掙錢的主意,四阿哥就這麼隨便告訴他了?
四阿哥該是知道,這是給八阿哥掙錢的營生,就沒想著自己來做嗎?
「四哥,這事弟弟還是不做了。」
九阿哥是喜歡做買賣,八阿哥需要錢,所以他們一拍即合。
但是他還沒有厚臉皮到用四阿哥的主意來做買賣,然後錢再送去給八阿哥揮霍。
八阿哥之前還給四阿哥添了麻煩,四阿哥是大方不計較,九阿哥卻不能真的接下來,那就真的不要臉了!
九阿哥沒直接說,而是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四哥,這洋人的買賣得有船隊。組建船隊能越洋而去就得投入本錢,這筆錢弟弟是沒有的。」
「哪怕真有船隊,去了歐洲那邊,要賣給誰,怎麼推銷這茶就得從頭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四阿哥聽後笑道:「這事解決起來也簡單,九弟只需要收集了武夷茶然後賣給一眾洋商。他們帶回去歐洲賣,賣多少價錢你不管,反正賣給他們的時候收一筆錢就行。」
這樣一來,九阿哥不需要組建船隊越洋去歐洲,更不需要在歐洲找到售賣的渠道和打點人脈,省下一大筆錢。
當然賣的價錢肯定沒有洋商在歐洲的價錢高,可是洋商要出船隊,中間可能出現意外,可能血本無歸。
哪怕船隊順利到達,一直飄在海上,潮濕得很,茶葉也會有所消耗。
另外他們需要經營人脈,才能持續不斷售賣武夷茶給歐洲的貴族,這些都需要錢去打點。
九阿哥省了這些,一次性掙的銀錢就足夠不少了。
聞言,九阿哥連連點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一錘子的買賣看著好像虧了,其實還是他賺了!
四阿哥又提醒道:「只是九弟如果做這麼大的買賣,不可能完全沒有風聲傳出去。」
他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方向,九阿哥就明白這買賣要做了,康熙就不可能不知道。
到時候九阿哥說這買賣掙的錢是給八阿哥的,那豈不是害死他了?
四阿哥見他滿臉糾結又道:「皇阿瑪不可能獨吞這門買賣,甚至因為九弟親自找到這麼個掙錢的營生,還可能繼續交給九弟去辦。」
九阿哥越聽越是心情彭拜,是啊,他要告訴皇阿瑪這買賣,皇阿瑪一高興就讓自己來負責。
這他不就能光明正大開始做買賣,還能借此經常出宮去玩兒?
九阿哥心裡強調,我是為了多做買賣給皇阿瑪掙錢,不是為了能經常出去玩!
「四哥一席話,讓弟弟茅塞頓開!」
九阿哥高興之余又小聲問道:「可是我要把這買賣告訴皇阿瑪,八哥那邊……」
四阿哥體貼道:「九弟何需擔憂,只要在皇阿瑪面前說是你和八阿哥的主意不就行了?」
如此一來,兩人都有了功勞。
四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到時候皇阿瑪應該收下一部分買賣的錢,余下的都是你和八弟,你們兩個私下想怎麼分都行。」
九阿哥連連點頭,覺得他這主意實在太好了!
說完此事,四阿哥就起身要離開。
九阿哥連忙挽留他道:「四哥特地進宮來給弟弟排憂解難,不留四哥吃一頓飯,弟弟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四阿哥就笑道:「九弟跟我客氣什麼,此事要是成了,九弟再請客也不遲。」
九阿哥一時心中豪氣萬分:「好,等事成之後,弟弟就請四哥去知味樓,讓他們上全部的招牌菜,叫四哥都品嘗一二。」
四阿哥知道知味樓的招牌菜足足九十九道,每道菜光吃一口都要吃撐了:「也不必讓九弟如此破費,到時候挑幾個招牌菜就足夠了。九弟的心意我知道就行,實在不必弄如此大的排場。」
九阿哥感覺四阿哥也太實誠了一點,要真辦好這差事,掙那麼多的銀錢,哪怕每天請四阿哥去知味樓吃全部的招牌菜,吃上一個月都行!
不過四阿哥素來節儉,應該不喜歡鋪張浪費。
九阿哥琢磨著回頭看看有沒適合的謝禮,再親自給四阿哥送一送才行。
他親自送四阿哥出去,回來的時候被十阿哥碰見了。
十阿哥奇怪道:「九哥什麼時候跟四哥的關系這麼好了?」
他是知道今天四阿哥進宮來找九阿哥,卻沒想到不過見了一面,九阿哥就已經殷勤送四阿哥出去了?
就連五阿哥來看九阿哥,也沒得過如此殊榮!
九阿哥拉著十阿哥進去,把剛才的事說了:「四哥如此為我著想,還特地進來提醒我,我就送他出宮而已算什麼。回頭事成了,我還得親自帶禮物上門去道謝。」
「小十,你說我送什麼給四哥比較好?」
十阿哥看九阿哥對四阿哥的態度簡直是從東頭到西頭,徹底調轉過來,十分吃驚。
被問後,他喃喃道:「四哥不像是奢華鋪張之人,九哥送什麼,只要用心准備的,四哥都會喜歡的吧?」
九阿哥恍然大悟道:「小十說得有道理,果然問你是對的。」
「好了,暫時不說了,我先去皇阿瑪那邊說道說道。」
他剛起身,就被十阿哥一把抓住,小聲提醒道:「九哥是不是該琢磨得更詳細一點,寫成折子送過去給皇阿瑪比較好?不然對著皇阿瑪,九哥能清清楚楚說明白嗎?」
還別說,這話簡直扎心,卻很有道理。
九阿哥想想以前讀書的時候,每次被康熙提問都緊張得不行,好幾次腦子一片空白,險些答不上來。
他等會直接過去,可能也會因為太緊張,事情沒說明白。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不如寫進折子裡面,九阿哥遞上去給康熙看過,比自己當場說要明白清楚得多了。
九阿哥一拍腦袋道:「小十這主意太對了!你跟我去書房,等會我寫好了,小十幫著過目,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地方!」
他擔心節外生枝,進書房後就吩咐人不要打擾,埋頭苦寫了足足一個時辰。
十阿哥看過後指了幾個說得不夠明白的地方,九阿哥改了後重新謄抄一遍,就起身急急往外走:「小十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九阿哥一溜煙跑走了。
乾清宮裡的康熙聽聞四阿哥進宮了,沒過來拜見自己,而是去見九阿哥,然後就出宮去了。
這就算了,九阿哥送走四阿哥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足足兩個時辰,然後這會兒就跑到乾清宮求見。
康熙就好奇了,示意李德全把九阿哥請了進來。
九阿哥滿臉興奮道:「拜見皇阿瑪,兒臣這是有事要稟報。」
他把寫好的折子一遞,康熙一看這墨跡就知道剛寫的,心裡更好奇了。
等康熙把折子看完,很是詫異道:「這是小九想出來的?」
九阿哥還不至於把功勞全攬在身上,把八阿哥的事含糊了一下,只說自己通過八阿哥認識了一個洋商,就提議做茶葉的買賣。
他送茶葉給大阿哥,葉珂去直郡王府的時候,大福晉拿出來招待,叫葉珂察覺這茶葉不對勁,告知了四阿哥。
四阿哥又進宮來提醒自己,別是被那個洋商給騙了。
九阿哥就道:「多得四哥和四嫂提醒,就琢磨著這洋商未必只騙兒臣一個。另外這買賣確實能做,掙的銀錢也不少。」
他實心實意又道:「去年山東旱災,國庫光是賑災的銀錢就不少。兒臣年紀小,暫時還沒領多少差事,就對做買賣感興趣。」
「要是這買賣能給皇阿瑪分憂,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話聽得康熙笑著點頭:「小九也是長大了,知道為朕分憂了。這買賣看著不錯,至於這洋商,朕會派人去查一查。」
九阿哥生怕康熙會查到八阿哥頭上,又補充道:「這洋商先找了八哥,兒臣擔心八哥對做買賣的事不熟悉,吃虧了就不好,於是把這事攬了過來。」
康熙看了九阿哥一眼,有些意外,卻還是點頭道:「好,朕知道了。」
九阿哥猶豫了一下沒走,小聲說道:「皇阿瑪,要不是四哥提醒,兒臣也沒想到接過洋商這買賣來做。」
康熙笑了笑:「行了,朕記下了。」
九阿哥又磨蹭了一會道:「皇阿瑪,這買賣要是能做,能交給兒臣去辦嗎?」
康熙以為他還有什麼話想說,原來是這個,不由失笑。
知道九阿哥對做買賣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把八阿哥這洋商的事攬到自己身上來。
宜妃私下還跟康熙抱怨過,九阿哥從小就衣食無憂,什麼都不缺,偏偏就十分愛錢。
傳出去被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宜妃從小苛待九阿哥來著!
康熙如今聽著,明白九阿哥其實不是愛錢,而是喜歡掙錢,更喜歡在這當中的滿足感。
這倒不是壞事,康熙很清楚錢是個好東西。
畢竟治理一個國家,哪裡都需要錢。
但錢是個數字,要執著於一文一兩,摳摳索索的,那就沒什麼意思。
要跳出這框框,讓錢如何生錢才行。
九阿哥很明顯是後一種,這就讓康熙十分欣慰:「行,這事要是能辦,朕就第一個考慮你。」
九阿哥笑眯眯道謝,這才告退了。
康熙看著手裡的折子,寫得是清楚明白,直接拿著這計劃就能實行了,足見九阿哥對掙錢上面確實有幾分天賦。
他笑了笑,對李德全說道:「小九以前還丁點大,是個皮猴子,一不留神就長大了,如今也知道給朕分憂,朕卻是老了。」
李德全答道:「皇上身體硬朗著呢,九阿哥也極為孝順,生怕皇上累著了。」
康熙微微頷首,盯著折子又道:「想來老四應該指點了一下小九,老四之前在戶部當差,知道國庫的情況。得知小九的這個主意,就讓他跟朕說一說了。」
這四兒子說是休息,該操的心卻一個沒少。
前腳葉珂發現九阿哥送的英吉利茶有問題,告訴四阿哥,他後腳就去找九阿哥,還把這事呈上給康熙了。
就九阿哥這年紀,要面面俱到還是有點難。
這折子卻寫得如此清楚明了,一看就是四阿哥的風格,一絲不苟得很,每一步都寫得明明白白。
康熙召了內閣大臣過來商議,戶部尚書恭敬接過折子後看完,十分激動道:「皇上,此計極好。」
戶部尚書正頭疼國庫的支出太多,進項卻太少,這不就瞌睡有人送枕頭來了嗎?
進項這個,加稅是不可能的,加多了百姓就苦了,更別提很多地方受災還要減免稅收,其他地方也可能受到影響。
其他買賣的進項也差不多固定了,大差不差,不可能一下子就增加起來。
但是這個就不同了,既不用增加百姓的負擔,反而能給茶農多了一個進項,另外搜刮的還是洋人的錢財,簡直妙極了!
戶部尚書一臉激動,巴不得立刻就開始實行!
其他內閣大臣也紛紛贊同,馬齊就問道:「皇上,這是何人上書的主意,實在是個人才。」
佟國維卻道:「皇上,之前賣給洋人的茶葉都有定數,如今忽然增加了正山小種茶葉的數量,洋人們會不會要求其他茶葉也一並增加?」
洋人最是貪心,見這正山小種的茶葉增加了,還主動賣給他們,必然會想要其他。
康熙說是九阿哥的主意,馬齊有些驚訝,卻又覺得是理所當然之事。
畢竟九阿哥喜歡做買賣這件事,重臣之間還是聽過一點風聲。
至於佟國維的擔心,馬齊卻道:「佟大人放心,要賣茶葉的是咱們,想賣就賣,賣多少也是咱們說了算。」
要是有意見,換個人賣就行了,多的是想買的洋商。
康熙深以為然道:「馬齊說得不錯,這事就此定下,交給九阿哥來辦。他到底年輕,還是第一次領這麼大的差事,馬齊來輔助九阿哥。」
馬齊應下,退出去的時候心裡琢磨著九阿哥一個人就想出這個主意來,不愧是皇家子弟。
康熙另外派人查了那個洋商,果真除了八阿哥和九阿哥這裡,他還聯系上江南的茶商,想要攀上當地權貴。
哪怕八阿哥和九阿哥那邊沒能說服,洋商也有了後手。
這就叫康熙更加不喜了,洋商前腳跟兩個阿哥說得好好的要一起做這個買賣,轉頭卻勾搭上其他人,當阿哥們是什麼?
洋商還賄賂了各地茶園的管事和商人,甚至是當地父母官,想要用更低的價錢來買下茶葉,都被康熙派人查探清楚,一一發落。
罪證確鑿,當地父母官自然被摘了烏紗帽,茶園也換了管事。
九阿哥得知這差事果真落到自己頭上來,簡直高興壞了。
他手舞足蹈一會,又忽然耷拉著腦袋,看得旁邊的十阿哥一愣一愣的:「九阿哥剛才不就挺高興的,怎麼忽然又沮喪起來了?」
九阿哥坐下後道:「皇阿瑪對外只說這事是我想出來的,壓根就沒提過四哥和八哥。八哥就算了,確實沒怎麼插手,但是四哥特地給我提醒,我也告訴皇阿瑪了……」
「回頭四哥要是誤會了,我想要獨占這個功勞,那如何是好?」
十阿哥意外看了他一眼道:「九哥之前不是說要親自去登門給四哥道謝,上門的時候親自說明此事不就好了?你要說清楚了,四哥自然不會怪罪。」
畢竟是康熙做的決定,他們這些阿哥能怎麼辦呢!
九阿哥一拍手道:「還是小十靠譜,我這就去庫房看看給四哥送什麼禮物。」
他一把抓住十阿哥一起進庫房扒拉了好一會兒,最後選了一瓶紅酒,一對幾乎透明的琉璃杯子,一幅吳道子的字畫,還有一個兩臂長的巨大木帆船。
這帆船是用小木塊拼出來的,當時九阿哥看見的時候驚為天人,花了兩個月的功夫才拼起來,是他的心愛之物了。
十阿哥沒想到九阿哥居然能割愛,把這個送去給四阿哥。
「九哥真舍得?」
九阿哥摸了摸大帆船道:「是有點舍不得,不過弘暉見了肯定喜歡。」
他是投其所好,四阿哥送的字畫,葉珂也幫了忙,聽聞她喜歡喝紅酒,這紅酒和酒杯就是送給她的。
兩人都送了,弘暉這個長子也不能落下,索性就送了這個大帆船了。
九阿哥派人把禮物都搬上馬車,第二天風風火火到了四貝勒府門口才一拍腦袋,自己好像忘記提前跟四阿哥說一聲了。
要是人沒在府裡,他就白跑一趟了!
好在四阿哥並沒有出門,還有些意外九阿哥怎麼突然登門來了。
九阿哥讓人把禮物都搬進府,再打開箱子,笑著道:「多得四哥提醒,才叫我得了差事。這禮物都是小意思,比不上四哥幫的忙。」
他又愧疚道:「我跟皇阿瑪說了,是四哥提醒才讓我得了這個好營生。」
九阿哥說得吞吞吐吐的,四阿哥卻聽明白了。
康熙把差事交給九阿哥來負責,對外卻沒提過是四阿哥提醒過九阿哥。
九阿哥這是愧疚了,覺得自己獨攬了所有的功勞,反而四阿哥作為最大的功臣卻沒能得到獎賞。
四阿哥笑道:「這有什麼,反正做事的是九弟,我就動動嘴皮子。而且九弟這不都親自來感謝我來了,還帶了如此多的禮物。」
他展開手裡的字畫,一眼就看出是吳道子的真跡,不由感慨九阿哥的大手筆。
宜妃十分受寵,她手裡的好東西不少。
五阿哥從小養在皇太後身邊,皇太後寵愛他,五阿哥是什麼都不缺。
於是宜妃把手裡頭的好東西一股腦都給了九阿哥,所以他的庫房裡面琳琅滿目,扒拉禮物的時候都眼花繚亂,想要什麼好東西都有。
這不連宮外難得的吳道子真跡都有,四阿哥想到三阿哥好不容易得了一幅字畫還寶貝得很,只讓自己看兩眼。
九阿哥卻是大方,大手一揮就直接送他了。
四阿哥知道自己要不收下,九阿哥就要更加內疚,於是並沒有拒絕。
九阿哥這才高興了,又指著那個巨大的木帆船道:「這是我送給弘暉的禮物,他今兒休沐吧,讓他來瞧瞧喜不喜歡?」
葉珂得了紅酒和兩個琉璃杯子,只覺得九阿哥以後的買賣做得越來越大是應該的。
看他這小小年紀就如此會做生意,知道送禮物要投其所好,而且極為大方又痛快。
也難怪八阿哥要拉九阿哥入伙了,一個會掙錢,還對別人十分大方的弟弟,怎麼能不拉攏?
而且九阿哥是只要對他好,就會加倍對別人好的性子,看這送的禮物就知道了。
四阿哥和葉珂的都有,就連弘暉的禮物都沒落下!
葉珂笑著道:「今兒確實是休沐,弘暉去課堂那邊看著弟弟們上課了。」
顯而易見,弘暉在宮裡尚書房讀書還有休沐,府裡幾個小的讀書居然沒有。
九阿哥心裡同情了幾個小阿哥一會,想著四阿哥對孩子們真是嚴格。
就聽四阿哥解釋道:「九弟誤會了,他們年紀太小,半個月休息一次也太久了,所以是上課七天休息一天。」
所以幾個小阿哥今天正巧沒休息,並不是一直沒的休息了。
九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是我誤會四哥了。」
葉珂派人去叫了弘暉過來,弘暉來了後先給九阿哥行禮,然後看見那艘大帆船,頓時眼睛亮晶晶的。
九阿哥就知道沒人能拒絕得了這麼好看的大船,弘暉也不例外:「這個大船是用木片拼起來的,每一塊都獨一無二,當初我一個人足足拼了兩個月。」
「當然,十弟也有幫忙,不過大部分都是我一個人拼的。」
弘暉贊嘆道:「九叔真厲害!」
九阿哥抬著小下巴,別提多得意。
他恨不能給弘暉多說說這大船怎麼好,不過今兒來是找四阿哥有正事的。
九阿哥只能依依不舍多看了大船一眼,讓弘暉自個先研究著,他就跟著四阿哥去書房繼續剛才的話。
四阿哥就說道:「我正休假,暫時不領差事。以九弟的能耐,一個人辦就足夠了,還有馬齊大人輔助,可謂萬無一失。」
馬齊是老臣了,曾經出任山西巡撫,還任過左都御史、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如今官拜武英殿大學士。
有他在,九阿哥有什麼事都能解決得了。
九阿哥點點頭道:「弟弟會努力辦差的,就是皇阿瑪……」
康熙把四阿哥摘了出去,也沒給獎勵,究竟是什麼緣故?
四阿哥卻給九阿哥分析道:「皇阿瑪也是為了我好,想想這洋商先找的八弟,然後九弟接手。要提了我,這原本是好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就成了壞事。」
仿佛四阿哥把這差事從八阿哥那邊搶過來送給九阿哥一樣,這對四阿哥和九阿哥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還不如把四阿哥摘出去,只突出辦差的九阿哥,免得節外生枝。
九阿哥才明白康熙考慮得如此周到,又聽四阿哥說道:「皇阿瑪心裡有數,知道這事有我的功勞,這就很足夠了。也多得九弟在皇阿瑪面前提了我,不然休息時間長了,只怕皇阿瑪都要忘了我。」
最後兩句自然是在調侃了,九阿哥有點驚訝,四阿哥居然也會開玩笑嗎?
他撓撓頭道:「提起四哥是應該的,畢竟是四哥提醒了我,不然這差事也落不到我手上。」
就是八阿哥那邊,九阿哥得親自去解釋才行了。
大阿哥都給康熙放出來了,八阿哥也就沒必要繼續閉門不見客。
九阿哥沒在四貝勒府留太久,留下禮物就匆匆去了隔壁八貝勒府了。
八阿哥見九阿哥來了,滿臉歉意道:「我擔心因為大哥的事連累九弟,沒來得及跟九弟多說就閉門不見客了。」
聞言,九阿哥擺擺手道:「我知道八哥是迫不得已,就是沒留個口信,叫弟弟心裡怪擔心的。」
八阿哥面露愧疚道:「你八嫂最近病了,難受得一個勁哭,我一直陪著他,倒是忽略了九弟。」
九阿哥一聽就明白,大阿哥那事一出,惠妃肯定不會覺得大阿哥錯了,又舍不得責怪八阿哥,就把氣出在八福晉身上。
八福晉一向是心高氣傲的,這次卻是八阿哥做錯了,不能當面反駁惠妃,直接郁悶病了。
八阿哥心裡愧疚,一直手忙腳亂哄著八福晉,也難怪忘記給自己送信。
九阿哥不在意地搖頭,又說起那個洋商的事來:「他想賣的英吉利茶其實就是正山小種,還是次一等的,這不是坑人嗎?人已經拿下了,他這買賣我打算接手,已經稟報過皇阿瑪,把這差事交給我來辦了。」
對上八阿哥詫異的神色,他又愧疚道:「八哥一直閉門不見客,我都沒能早點告訴你。不過昨天皇阿瑪才點頭,今天我就趕緊來告訴八哥的。」
八阿哥心裡滿是震驚,拉著九阿哥坐下,細細問了他閉門不見客這幾天發生的事。
這前後才半個月的功夫,怎麼感覺天都要變了?
明明這個買賣看著沒什麼毛病,只是把英吉利茶賣到江南去。
一來能掙錢,跟洋商也說好五五分利潤。
二來還能跟江南那邊的富商和權貴搭上關系,對八阿哥以後也是一股極大的助力。
究竟出了什麼意外,跟自己預料得完全不一樣?
洋商不但下獄了,而且除了跟八阿哥之外,還跟江南的權貴私底下見面商談,想把這生意分給好幾個人一起做,簡直可惡!
八阿哥是又急又氣,偏偏九阿哥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哪怕洋商有問題,換個人做買賣也行,茶葉換得更好一點也好,怎麼九阿哥就走了最離譜的一條路,直接上交給康熙了?
如此一來,八阿哥壓根就無法分一杯羹!
不但錢沒了,想要搭上的關系也化為烏有!
作者有話要說:
就宅了半個月的八阿哥:被偷家了!!!QAQ
第29章 三更合一
九阿哥說得興高采烈,忽然察覺八阿哥的表情有點古怪。
於是他擔心道:「八哥這段時間是不是沒休息好,看著臉色都暗淡了?」
八阿哥心想這事都給你攪黃了,他的臉色能好看得起來嗎?
偏偏九阿哥得了這差事特別高興,能為康熙分憂,還能展現自己的能力,又做的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那就是掙錢,怎麼能不歡喜?
八阿哥也只能順著他的話道:「恭喜九弟了,我確實有點累。對了,大哥他消氣了嗎?十四弟呢?」
九阿哥一噎,才發現自己之前答應八阿哥去疏通一下十四阿哥和大阿哥兩人。
然而他嘗試了一下,後來碰了釘子就徹底忘記了。
加上如今得了差事,他高興得更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八阿哥一看九阿哥的臉色就覺得不對勁:「怎麼,九弟這是沒幫我去勸一勸嗎?」
「八哥,我勸過了。」九阿哥連忙澄清,生怕八阿哥以為自己沒干活。
「大哥那邊送了英吉利茶,畢竟他還閉門思過,我就不好上門打擾。」
「至於十四弟的話,我讓福晉去跟十四弟妹聊聊,幫著勸一勸。我也親自去勸過,只是十四弟那個牛脾氣,壓根就聽不進去,就暫時放下了。」
八阿哥聽著就明白九阿哥是去勸了,卻一個都沒勸住,只得開口:「那還是多謝九弟幫忙,回頭我親自上門跟大哥和十四弟道歉。」
九阿哥聽得滿心內疚,又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太高興,頓時十分心虛。
畢竟這洋商的買賣原本是八阿哥的,如今落在他手上,什麼好處都是自己得了。
於是九阿哥沒多留,很快就找借口溜走了。
等九阿哥走後,屏風後邊的八福晉才走了出來。
她臉色慘白,確實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正嘲諷一笑道:「爺之前不是說九弟一直向著你的?看看他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樣子,還拖了爺的後腿,硬生生把買賣搶了去。」
「如今爺是人財兩空,尤其那洋商為了脫罪,也不知道會在牢裡透露什麼。要牽扯到爺身上,爺這兩年就是白忙一場了。」
八福晉這話不好聽,卻說到八阿哥的痛腳上了。
他無奈一笑道:「九弟畢竟年輕,他性子是好的,跟我關系也不錯,絕不會想著搶走這買賣。想來是誰跟九弟說了什麼,才會把這買賣告訴皇阿瑪。」
「至於洋商那邊,你不必擔心,我會把人收拾干淨的。」
八福晉冷哼一聲:「誰擔心爺了,爺要是連一個洋商都收拾不了,那就是我看錯人了。」
八阿哥笑笑,就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扶著八福晉往裡走:「你剛病好,就不要出來吹著風了。我等會帶著禮物進宮去見十四弟,探探口風。」
八福晉點點頭,乖乖進去休息。
八阿哥交代丫鬟們小心伺候,明白八福晉這次是因為她才遭了罪,心裡不知道多難受,愣是氣病了。
當然對外他只說八福晉不留心著涼了,又讓伺候的人閉緊嘴巴不要泄露半點。
他想著十四阿哥喜歡舞刀弄槍,選了一對玉扳指就進宮去了。
聽聞八阿哥來了,十四阿哥扭捏了一下,還是出來跟他見面。
自己只是盡了禮數才見,才沒那麼容易原諒八阿哥!
八阿哥看十四阿哥還氣鼓鼓的樣子就好笑道:「十四弟還氣著呢?是我不好,在這裡跟你賠不是了。」
十四阿哥連忙扶著八阿哥起來,嘟囔道:「八哥不必如此,這次我就原諒八哥了。」
只是下一句,他又道:「不過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我說到做到!」
前面的話八阿哥一聽正要笑,聽見後邊的話頓時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等下,十四阿哥說的什麼,以後都不跟他再提起任何關於四阿哥的事來?
十四阿哥忽然這麼實誠做什麼!
八阿哥知道這個弟弟的倔脾氣,答應的事就肯定要做到,頓時無可奈何了起來。
好歹十四阿哥願意繼續跟他來往,八阿哥只能以後徐徐圖之了。
過了幾天,康熙終於大手一揮,要帶著眾人去塞外了。
這天一大早,哪怕不跟著去的阿哥們都帶著福晉和孩子去宮門送行。
四阿哥只帶了弘暉,另外幾個阿哥年紀太小就沒帶過來了。
加上弘暉想給弘皙送行,畢竟弘皙這一去就要好幾個月才回來。
葉珂見弘暉盯著弘皙,臉上滿是羨慕。
尚書房幾個小阿哥,唯獨弘皙這次能跟著出塞,其他幾個小阿哥不知道多羨慕了。
不過葉珂看弘皙正跟太傅陳廷敬說了幾句,然後他的面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她心裡暗暗疑惑,那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悄悄溜到四阿哥身邊來小聲道謝:「多謝四哥的單子,很是實用。遲遲沒來道謝,是弟弟的錯了。」
葉珂記得這兩兄弟是同母所生,生母是密貴人王氏,另外十八阿哥前兩年出生,也是她的孩子。
只是她不太受寵,哪怕運氣不錯,沒侍寢幾次就懷上了,卻始終沒能更進一步。
還得十幾年之後,王氏才會晉為密嬪。
等四爺登基之後,她才被尊為皇考密妃,這就是後話了。
因為生母不受寵的關系,這兩兄弟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他們之前得知太子給的行李單子是四阿哥擬的,卻也不敢讓太子下不來台。
只能趁著這會兒四處跟人道別的時候,他們兩個才能偷偷來跟四阿哥道謝。
四阿哥也明白兩人的處境,一開始就沒有責怪過,只笑著道:「沒事,你們拿著有用就行。」
知道兩人第一次出塞,估計心裡很是忐忑,他又多說一句提醒道:「塞外獵物多,卻也可能有危險。你們不要貪多,小心些為好,不要離開侍衛太遠。」
兩兄弟連連點頭表示記下了,這才又跑去跟五阿哥道別,還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等等,反正一路走過去。
十三阿哥也來了,跟兩個弟弟說了幾句就走到四阿哥身邊低聲道:「十五弟和十六弟的禮數也太周全了一些。」
四阿哥卻明白,兩兄弟是怕只到他跟前來說話太扎眼,索性每個哥哥面前都說上幾句,就沒那麼引人注目了。
他們端的是小心翼翼,小小年紀就如此,足見在宮裡住著比誰都要謹慎小心。
但是兩兄弟如此周全,才能在宮裡活得更久。
誰會嫌棄禮數太多,就怕禮數不足,不經意間得罪了人。
此次出塞,大阿哥總算趕上了,心裡很是松了一口氣。
看見八阿哥過來跟自己道別,大阿哥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不過周圍還有大臣在,大阿哥勉強回應兩句,對八阿哥就沒什麼話說了。
八阿哥勉強笑道:「我之前太武斷犯錯,很是關起門來反省了半個月功夫,實在對不住大哥了。」
大阿哥自然知道自己閉門思過開始,八阿哥也跟著閉門不見客,打的就是一個反省的旗號。
至於究竟有沒反省,那就只有八阿哥自己心裡清楚了。
大阿哥盯著他卻道:「聽聞八弟之前出門,第一件事接待了九弟,然後去宮裡找十四弟了?」
八阿哥也沒隱瞞,點頭道:「是,之前跟九弟商議的事出了意外,然後進宮跟十四弟解釋清楚……」
他一愣,忽然明白大阿哥為何這麼問了!
八阿哥關門不見人,開門第一件事就是見九阿哥,然後去宮裡見十四阿哥,之後卻沒去直郡王府見大阿哥。
大阿哥知道後,這是不高興了!
八阿哥連忙解釋道:「我想著今兒送行的時候能見著大哥,說說話,就沒有特地上門去打擾了。」
其實是九阿哥的事讓八阿哥焦頭爛額,回來後就四處打聽這洋商的事,想著怎麼悄無聲息把人處置了。
另外洋商倒了,這買賣沒了,八阿哥還要頭疼去哪裡弄個營生掙錢!
這一通忙碌,倒是把大阿哥給忘記了!
大阿哥又不傻,看得出八阿哥顯然誰都沒忘,就是忘了他!
他冷哼一聲就走開了:「八弟這麼忙,就不必跟我這裡浪費時間說話了。」
八阿哥還想說什麼,康熙卻准備出發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阿哥跟隨隊伍離開,想解釋幾句都不行,頓時懊惱了起來!
明明之前還算順利,怎麼這兩個月的功夫,忽然就事事都不順了?
送別了出塞的隊伍,弘暉忍不住想聽聽出塞的事,四阿哥就讓他上了自己的馬車。
葉珂索性去了後頭,讓兩父子能單獨說說話。
只是她剛上馬車,就聽見了久違的播報聲:「新任務已完成,影響弘時三觀最深的人物八阿哥失去江南買賣的第一桶金,獎勵1點。」
葉珂先是愕然,系統居然詐屍了!
然後她更是震驚,你一個養崽系統,怎麼去坑八阿哥了,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系統還自顧自給了葉珂一個回答:「孩子在成長的過程當中,豎立正確的三觀非常重要。弘時幾年後對八阿哥十分親近,在長大過程當中,八阿哥對他的影響相當深遠。」
「為了弘時的身心健康著想,避免他長大後揮霍無度的行為,就要先糾正八阿哥的這個習慣。」
葉珂聽懂了,弘時以後會親近八阿哥,也是因為八阿哥的鈔能力。
八阿哥有錢了,給弘時一個勁買這買那,要什麼有什麼。
孩子的三觀就被帶歪了,比起嚴格又節儉的四阿哥,當然是八阿哥人更好,於是就親近了起來。
孩子對親近之人的行為舉止都會不自覺模仿和學習,於是養崽系統為了避免這個問題的出現,索性從八阿哥身上下手。
只要八阿哥沒有揮霍無度的習慣,那麼以後就不能誘惑弘時。
讓他不揮霍,就先叫八阿哥賺不到錢嗎?
這個邏輯好像沒有問題,又覺得處處都是問題?
葉珂揉了揉額角,感覺被系統繞得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管他呢,反正給了獎勵,她默念系統打開光屏,看看任務的目標人物有幾個。
一是弘時,二是四阿哥,三是八阿哥。
八阿哥可以pass了,弘時沒了八阿哥的引誘,應該就能活得久一點。
於是葉珂愉快地把這一點,啪一下加到四阿哥身上。
如此一來,四阿哥的體質就有80了,剛剛好踏上了優良的地步。
葉珂關掉光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明白四阿哥怎麼會去管九阿哥這個閑事,原來還是為了任務!
她就說四阿哥怎麼會忽然多管閑事,不過四阿哥聽到這個新任務的時候,是不是咬牙切齒起來?
畢竟弘時這個孩子長大後居然跟他這個阿瑪不親近,反而更親近八阿哥了?
四阿哥估計帶了點私人情緒,暗搓搓給八阿哥挖了個大坑。
想來讓這件事失敗,其實有很多做法,四阿哥直接選擇了最坑八阿哥的那一種了!
在另一輛馬車的四阿哥也聽見了播報,然後點數再次加到自己的體質上。
他感覺到身體比之前更要輕盈舒服了一點點,不是特別明顯,但是時時刻刻留意身體的自己就能察覺得到。
四阿哥眯了眯眼,當初聽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心裡的火氣險些沒能壓下去。
弘時究竟什麼時候會跟八阿哥接觸,八阿哥用什麼辦法誤導了他,讓這孩子跟自己的關系開始疏離?
可惜這個古怪東西除了布置任務之外,只會回答關於任務的一部分,再多就不開口了,四阿哥也奈何不了它。
不過也不用擔心,這古怪東西不斷發任務,四阿哥也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一點點抽絲剝繭,然後找到真相來。
弘暉正聽著四阿哥說起以前出塞的事,見他忽然停下話頭,不由疑惑地抬頭看了過來:「阿瑪?」
四阿哥回過神來,笑著道:「好了,咱們快到家了。出塞的事也說得差不多,再多的等你以後去塞外的時候再親自感受。」
「不然光聽我說,你去塞外的時候就感覺沒意思了。」
弘暉搖頭道:「哪裡,阿瑪說得很有趣,我聽著就覺得身臨其境,希望明年我就能跟著去塞外了。」
四阿哥道:「你養好身體,明年就能去了。」
弘暉暗暗下定決心,之後要更聽鄧大夫的話,說什麼都要盡快讓身體好起來!
他下馬車後,跟四阿哥打了一聲招呼就往後邊去了。
葉珂下車的時候還覺得奇怪:「弘暉這是急著去哪裡?」
四阿哥就答道:「我讓他幫著看看弟弟們的書背得如何,幫著抽查一番,也能溫故而知新。」
他話音剛落,葉珂那邊就聽見了今天第二個新任務完成的播報。
「加深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之間感情任務已完成,獎勵2點。」
這個新任務居然是讓弘暉跟弟弟們加深感情,四阿哥就找了抽查背誦這個理由讓他們多相處。
這樣也能稍微減輕一點羅榮這位先生的負擔,抽查的時間能空出來做別的。
葉珂眼皮一跳,四爺是不是對抽查背書能增進兄弟感情這件事有什麼誤會?
換做是她,要每天被弘暉抓著抽查背書,這是什麼哥哥,這是仇人阿喂!
四阿哥這是什麼魔鬼啊!
不過這次系統還挺大方,足足給了2點獎勵。
可能是弘暉每天抽時間去抽查弟弟背書,沒功勞也有苦勞,於是就多給點獎勵了。
這次葉珂想都沒想,把點數全加到弘暉的體質上了。
弘暉那麼辛苦,每天親力親為當這個魔鬼,哦不是,當抽查先生,怎麼都要把獎勵都加到他身上去才行!
四阿哥瞥見葉珂一副不太贊同的樣子,耳邊卻是再次響起的播報聲。
加點倒是很公平,前面加到他身上,後邊就加到弘暉身上去了。
他笑著問道:「你這是不想弘暉太辛苦了?」
葉珂眼神復雜地看了四阿哥一眼:「倒也不至於辛苦,只抽查背書而已,還能讓弘暉溫習一番。
雖然如此,幾個年紀小的阿哥對弘暉估計是又怕又敬了。
什麼兄友弟恭,也勉強算是培養上感情了?
葉珂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或者說這才是四阿哥真正的目的?
雖說兄弟們要互相友愛,但是弟弟們作為輔助,也得以弘暉為首了?
她感覺自己可能想多了,跟著四阿哥久了,什麼事都會多想一點,得趕緊打住才行!
葉珂想起弘皙臨走前跟陳廷敬說了幾句,面色就稍微變了的事,忍不住找四阿哥問了。
四阿哥一聽,還沒回答,倒是弘暉答道:「額娘,太傅這是擔心弘皙出塞後功課要落下,就提前給他布置功課了。」
葉珂聽著,終於明白弘皙當時的表情為何這麼古怪了。
想想出塞至少兩三個月,這位太傅到底給了多少功課?
光是想想,她就開始同情弘皙了。
原來陳廷敬看著和藹慈祥,也是個魔鬼啊!
這跟小孩子說要出去玩兒,然後長輩歡天喜地給他送一箱子學習資料讓他一邊玩一邊做完有什麼區別?
弘暉在旁邊還羨慕道:「太傅還送了不少書給弘皙帶著去,功課就不會落下了,出塞回來後也能跟上。」
可能葉珂的表情實在太有趣,四阿哥忍不住笑了起來,補充道:「太子應該不會讓弘皙的功課落下,在路上可能還會給他布置一些。」
葉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們皇家人都是魔鬼吧!
想想這路上在馬車裡少說十天半個月,弘皙這可憐孩子要做太傅給的功課,還得做太子另外給的功課。
等去了塞外,白天打獵,晚上他還要繼續做功課……
葉珂忽然想到明年弘暉可能要出塞,到時候他也要開始過上弘皙的悲慘生活嗎?
她同情地看了弘暉一眼,弘暉被葉珂看得一臉疑惑:「額娘,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著明年你要跟著出塞的話,恐怕也得跟弘皙阿哥一樣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課了。」
弘暉聽著面上更加疑惑了:「額娘,功課是讓兒子學得更多更深。」
所以功課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葉珂郁悶,她忘記了學霸們的境界是不一樣的。
哪怕弘暉年紀這麼小的學霸,依舊學得很快樂?
四阿哥見葉珂更郁悶了,忍著笑道:「弘暉的抽查還沒做完吧?」
弘暉點點頭,就回去繼續給弟弟們抽背了。
以為抽背結束逃過一劫的小阿哥:?
四阿哥攬著葉珂的肩膀往裡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也不必擔心弘暉,他是個努力又勤奮的孩子,在讀書方面很有天賦,甚至比我還好,不會累著的。」
「而且陳大人因材施教,知道弘暉能承受多少功課,不會多得讓他難受。」
葉珂這才明白,陳廷敬會為每個小阿哥量身定制功課的數量和深入的程度。
畢竟尚書房的幾個小阿哥年紀雖然相差不多,學習的進度卻並不相同。
如果給的功課太深,小阿哥目前的能力和學識程度根本做不出來,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還不如讓他們做一點能稍微踮起腳尖碰到的功課,而不是給的太過於簡單,閉著眼睛都能輕松做完,那做著也對小阿哥沒有幫助。
葉珂感慨道:「陳大人果真厲害,要是他能一直做太傅就好了。」
四阿哥搖頭道:「陳大人年紀大了,再過幾年只怕就要致仕。」
葉珂想想陳廷敬這時候已經六十多歲,在古代來說算得上是高壽的老人,卻還在崗位上發光發熱。
哪怕康熙再缺人才,也不忍心苛待老臣,非要讓人活到老做到死。
他們一邊說著話,葉珂就沒留神,等回過神來卻發現兩人到了四阿哥的書房。
四阿哥拉著她坐下道:「感覺你有很多疑惑,這裡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確實,這西邊的書房是四阿哥專屬的地方,把守最為森嚴,確實很多話在外邊不能說,在這裡就要安全得多。
葉珂就提起九阿哥的事來:「爺給九弟提了建議,這就撒手不管了嗎?」
「而且那位洋商的事,皇上趕著要出塞,也沒有立刻處置的意思。」
這是准備把人先關起來,再慢慢審問。
等出塞回來後,康熙才准備處置這個洋商了?
四阿哥看著葉珂笑笑道:「這洋商還有用,皇阿瑪暫時就沒動他了。」
葉珂聽得一頭霧水,想著四阿哥最近跟康熙沒見面,卻跟康熙肚子裡的蛔蟲一樣,這是猜到康熙想做什麼了?
提及康熙的心思,哪怕是在這個書房裡面,葉珂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問了。
要是隔牆有耳,被人聽見什麼,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看葉珂謹慎的神色,就笑笑道:「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洋商是個誘餌,能引來不少有趣的東西。」
有趣的東西?
葉珂覺得他雖然笑著,但是肚子裡估計藏著一肚子壞水。
這壞水的顏色不用猜,必然還是黑不溜秋那種!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指著隔壁比劃了一個「八」字:「爺,難道是為了引出他來……」
葉珂就覺得奇怪,九阿哥跟康熙提起洋商的事來,怎麼都不可能避開八阿哥,怎麼康熙就沒有出手責罰八阿哥了?
哪怕九阿哥幫著遮掩,八阿哥這跟洋商搭上線想掙錢,賺的那麼多錢打算用在什麼地方去?
想想都知道八阿哥是打算用這筆錢四處籠絡人心,康熙這還不生氣嗎?
九阿哥把洋商上交了,買賣都上交了,八阿哥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很神奇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事確實不好發作。」
要康熙發作了八阿哥,八阿哥狡辯說心思跟九阿哥一樣,也是想先試試水。
如果這買賣能行,他才上交給康熙,給國庫掙錢。
這話確實沒毛病,康熙也奈何不得,倒不如把洋商塞進牢房裡,等著八阿哥出手,再甕中捉鱉更好。
要八阿哥真動了心思,要把洋商弄死在牢裡,免得他亂說話。
那真是證據確鑿,八阿哥想怎麼狡辯都不行了。
但是葉珂尋思著,八阿哥看著不傻,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硬生生將把柄送出來吧?
可是萬一呢!
葉珂忍不住對這事的後續都開始期待了起來,迫不及待想吃瓜了!
四阿哥看她滿臉期盼的樣子,就笑著道:「回頭有消息,我會給你說說。」
聞言,葉珂就擔心道:「爺,這事能告訴我嗎?」
別是什麼機密,她哪怕想吃瓜,也不想四阿哥因為胡亂跟自己透露消息,以後被康熙知道後責罰。
四阿哥擺擺手道:「這也不算什麼機密之事,只要他動了,滿京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又不會說出去,只是咱們夫妻說說話而已,沒誰能挑出毛病來。」
很多阿哥確實不愛跟福晉提外邊的事,一來這些福晉管著後宅,對外邊的事不敢興趣。
二來阿哥們哪怕說,福晉未必能跟上思路,就跟對牛彈琴一樣。
久而久之,阿哥們就不會說,福晉們也不會問,但是不等於這事就不能透露了。
四阿哥心知葉珂每次都能立刻跟上自己的想法,哪怕差一點,提示一下,馬上就懂了,可謂是一點就通。
他並不認為福晉一無所知,只管著後宅之事就足夠了。
畢竟身為皇家阿哥,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作為福晉要是一無所知,很容易踏入別人挖的陷阱裡面。
四阿哥對那些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心思嗤之以鼻,有些男子自己蠢,就不樂意看自家夫人太聰明。
不然對比之下,男子的臉面就掛不住了。
四阿哥覺得這些男子自己不努力,卻怪到自己夫人太聰明身上,簡直不知所謂!
葉珂如今還稚嫩了一點,畢竟以前在深閨當中沒有接觸這些。
不過她十分聰慧,只要四阿哥加以點撥,很快就能跟上。
四阿哥知道八阿哥必然心急,想要盡快處置掉洋商這個麻煩,卻沒想到動作那麼快。
他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消息,洋商被判斬立決,在三天後就要執行。
康熙把洋商的案子移交給刑部查辦,這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該是仔細查辦才是。
居然幾天功夫就下了判決,實在詭異極了,仿佛打算幫著八阿哥盡快處置掉洋商一樣。
四阿哥讓人留意過,刑部並不是沒有跟八阿哥來往的官員。
只是盯著的那幾人跟八阿哥這段時日來壓根就沒有接觸過,甚至還找借口避嫌,沒有參與到這個案子來。
四阿哥當然不覺得只有這些表面跟八阿哥交好的人在,另外還查過刑部裡面有安親王的人脈。
八福晉作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動用這個人脈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她肯定願意給八阿哥幫忙,擺脫如今這個尷尬的境地。
然而出乎四阿哥意料之外,安親王這點人脈依舊沒動過。
最讓他詫異的是,敦促盡快查辦洋商的,居然是索額圖手底下的人。
這就很有意思了,畢竟這些年太子跟康熙的關系是明眼人都知道矛盾越來越多,感情大不如前。
八阿哥隨即在康熙面前開始蹦跶,努力表現,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想做什麼。
如此一來,太子對八阿哥這個弟弟不怎麼待見。
索額圖作為太子的叔父,更不可能待見八阿哥,怎麼會幫他的忙呢!
然而四阿哥派人反復查探,還真是索額圖底下人辦的,跟八阿哥也沒有關系,所以是巧合嗎?
他十分困惑,可惜手頭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能打聽的消息並不足以讓自己分析清楚。
葉珂見四阿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半天不出來,就讓廚房准備了羹湯,親自送過去。
四阿哥坐在書桌前,眉頭都快皺得打結了。
他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一邊喝著葉珂送來的羹湯,一邊含糊問道:「刑部三天後就要處決那個洋商,卻是索相的人督促辦的,你覺得是為什麼嗎?」
葉珂一聽,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雙面間-諜這幾個字來!
這人很可能表面上是索額圖的人,實際上早就被八阿哥私底下收買了,才會出手給八阿哥幫忙。
如此一來,誰都不會懷疑到八阿哥身上去!
葉珂這麼一說,四阿哥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去:「果然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一時困在八阿哥會動手的框框裡面,忽然聽說是索額圖的手下就轉不過彎來。
好在有葉珂提醒,讓四阿哥徹底跳出了這個框框。
畢竟四阿哥也沒想過有人能如此不要臉,一邊為索額圖辦事,一邊居然又為八阿哥效忠。
這種人四阿哥壓根看不上,八阿哥還真是葷素不忌,什麼人都敢招攬!
他思索片刻,明白要抓住八阿哥收買索額圖手下的證據實在太難了,於是很快釋然。
葉珂還以為四阿哥會乘勝追擊,怎麼都要抓住八阿哥的小辮子才是,怎麼那麼容易就放棄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嗎?
她喃喃把這話一說,四阿哥都給逗笑了:「真要去找到蛛絲馬跡,還是可以的,就是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只是沒必要。」
葉珂立刻坐直身認真傾聽,怎麼個沒必要?
四阿哥解釋道:「兩人私下有來往的證據可以找到,但是八弟指使索額圖這個手下幫忙辦事的痕跡就不好辦了。」
八阿哥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跟大臣來往的時候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比起大臣們,洋商這個勉強能溝通,沒什麼心思和地位的人,八阿哥就要放松得多,才會留下那麼一點把柄來。
但是這把柄對八阿哥來說,還不至於讓他身敗名裂。
而且他並沒有直接對洋商下毒手,把人弄死,就是加快促成了洋商的判決。
哪怕按照平日的速度慢一點,拖上一段時間,洋商依舊是這個判決。
八阿哥並沒有左右這個判決,按照律法該怎麼判還是怎麼判。
最多被人知道了,這洋商欺騙了八阿哥,他一肚子火氣想趕緊看這人依照律例處死,誰都不覺得過分。
葉珂恍然大悟,難怪四阿哥說可以找到證據卻沒有必要了,因為無法一擊即中。
對八阿哥來說,這罪名可能有一點,卻並不多。
四阿哥要是斤斤計較,刨根問底抓住這點證據呈上給康熙,也只會讓人覺得他小肚雞腸。
當初八阿哥得罪了他,四阿哥這是打算公報私仇了嗎?
既不能一次抓住八阿哥的大把柄,又要賠上自己的名聲,四阿哥自然不干了!
只是四阿哥忽然又道:「另外還有一個理由,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葉珂一愣,四阿哥怎麼忽然賣起關子來了?
不過只是幾天的功夫,她還是等得起。
三天後,洋商如期被處死。
同一天,索額圖的手下被抓,大理寺派人從他的府邸暗室裡面搜出黃金萬兩。
第二天御林軍得了康熙的命令,把索額圖的府邸重重包圍,然後把索額圖押入宗人府。
這才幾天時間,就忽然變天了。
不少曾經依附過索額圖的大臣一個個都瑟瑟發抖,生怕大理寺很快會磨刀霍霍向自己!
好在康熙沒動其他人,仿佛只是認定索額圖一個有罪。
罪狀非常長,葉珂總結了一下意思,就是索額圖慫恿太子對康熙不敬,想要取而代之,另外結黨營私,收受大筆賄賂,底下人橫行霸道,甚至有收錢掉換犯人,幫助他們詐屍逃離等等。
反正罪名極大,索額圖死幾次都不夠了。
葉珂懷疑康熙出塞把太子帶走,很可能就暗搓搓准備拿下索額圖。
要是太子還在京城,絕對會向康熙求情,然後想保住他這位叔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如今人不在,太子的消息被康熙的人阻斷。
等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很可能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葉珂心裡不由感慨,果然皇家人當中,心眼最多的就是康熙,幾個兒子壓根比不過他。
康熙估計早就想辦了索額圖,就差一個契機。
恰好八阿哥把這個契機推了出來,康熙就能從索額圖的這個在刑部的屬下作為切入點。
這個屬下在刑部短短幾年都能貪污黃金萬兩,那索額圖得是多少?
這人跟八阿哥來往很小心,跟索額圖卻是來往甚密。
就連收受的這些黃金也分了大半給索額圖,上面都有相同的標記,索額圖想當場抵賴都不行!
連四阿哥都知道這個洋商哄騙了八阿哥和九阿哥,九阿哥這個單純的孩子一直在宮裡,就在康熙和太子的眼皮底下,去跟索額圖的人接觸是不可能的事。
那麼就只有八阿哥了,索額圖不可能管八阿哥這點破事,甚至知道後還可能拍手叫好。
所以太子必然能猜出來,索額圖的屬下動了,卻是八阿哥指使的。
等太子出塞回來知道索額圖的遭遇,比起康熙,只怕要更恨八阿哥這個始作俑者了。
要不是八阿哥想要盡快除掉這個洋商,就不會收買和動用索額圖的屬下,畢竟也是個隱晦的好棋子。
若非這件事,這棋子壓根就不會暴露出來,索額圖也不會因此被康熙懲治。
康熙這是禍水東流,把太子的仇恨都拉到八阿哥身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康熙:大boss
四爺:小boss
八爺:……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30章 三更合一
葉珂同情了一下八阿哥,不過也就一下而已。
太子還沒廢,人還沒倒台,八阿哥就開始四處蹦跶,這不是招人恨嗎?
他到處結交群臣,想要拉攏人支持自己,打點和疏通關系哪裡都要錢。
這些官員有的要錢,有的要權。
八阿哥暫時能滿足前面的要求,後邊的還不行,只能口頭許諾出去。
等以後事成了,其他人也能分一杯羹,有些人就心動了。
但人情往來是真的費錢,是一筆極大的支出。
八阿哥起碼蹦跶了兩年,估計把錢都花光了。
可是這積累下來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又是從哪裡弄來去揮霍的?
葉珂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八福晉的嫁妝!
作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八福晉哪怕家族沒落了,手裡頭的好東西一點都不少。
尤其她出嫁,嫁妝是從小攢起來的,更是價值連城的好物件了。
支撐八阿哥兩年來的人情投資,那是綽綽有余。
八福晉對八阿哥也是真愛了,畢竟嫁妝算是女子的私人財產,丈夫是無權隨意挪用的。
不過八福晉主動給,那就不一樣了。
想來八福晉的嫁妝估計給八阿哥消耗得差不多,這才不得已出來做買賣弄錢。
哪裡知道八阿哥前腳才跟洋商說好了,後腳就因為四阿哥這個烏龍,跟著大阿哥一起閉門不見客。
前後半個月功夫,他再出來,發現世界都變了。
洋商給抓了,買賣被九阿哥拿去上交了,大阿哥更生氣了。
如今最慘的是,八阿哥好不容易收買的棋子給抓了,簡直是人財兩空!
唯一的好事,就是刑部這人絕不敢承認被八阿哥賄賂收買。
不然沒等八阿哥動手,索額圖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哪怕索額圖被關在宗人府,他的心腹還在。
不必索額圖吩咐,其他人多的是法子弄死這個在刑部的屬下!
所以他不敢透露哪怕一個字,八阿哥暫且能放心。
這人對外的口供是說洋商哄騙貝勒,就該千刀萬剮。
自己看不過眼才會想盡快解決此人,免得丟人現眼,還連累了貝勒的名聲。
仿佛他正義感爆棚,容不得有人對阿哥不敬,又想在康熙面前表功,盡快解決此事。
不知底細的人看著好像沒什麼毛病,但是知情人聽著這話就是狡辯了。
真有那麼多正義感,怎麼就跟著索額圖助紂為虐?
怎麼之前收錢就放走犯人,還幫著詐死,那時候就不說正義感了嗎?
但這人就是咬死沒被八阿哥收買,這樣他只是瀆職,不然就是背主了,後邊這個可是千夫所指。
一個不好,整個家族都要跟著他陪葬,當然不能認了!
康熙似乎也不在乎這人認不認八阿哥的事,其他罪名也足夠死幾回了。
半個月後這人也被處死,然後給抄家,所有黃金都充公,歸入了國庫。
葉珂知道後,只可惜八阿哥依舊不痛不癢,雖然摻和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等過陣子京城這些風聲慢慢消退,那就跟從來沒發生過一樣了。
然而四阿哥早上的時候接到消息,忽然對葉珂說道:「皇阿瑪提前回京,應該三天內就回來了。」
葉珂大吃一驚:「這才一個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因為那位的事嗎?」
那位當然說的是索額圖了,為了處置他,康熙才提前回京?
他每次出塞沒兩三個月都不會回來,這次才一個月,還在三天內回京,簡直是日夜兼程。
四阿哥卻搖頭道:「是裕親王病去了。」
葉珂知道這位裕親王福全是順治的次子,康熙同父異母的二哥。
因為順治駕崩太早,兩人都在太皇太後膝下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裕親王還曾帶領大軍擊退噶爾丹,大勝歸朝。
四阿哥又道:「年初的時候裕親王就病了,皇阿瑪還出宮看望過他,又派了太醫到王府。」
裕親王病得很厲害,太醫無法根治,也只能勉強吊著他的性命,好說歹說拖了幾個月。
葉珂才明白,康熙這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為這個兄長親自祭奠,主持身後事了:「爺,還請節哀。」
四阿哥聽後只輕輕點頭,他們這些阿哥跟裕親王的關系其實都沒有太近。
裕親王為了避嫌,基本上除了過年過節,跟他們這些侄子壓根就不碰面,關起門來低調過日子。
也正是他這樣知情知趣,才能夠一直平平安安活到壽終正寢,不安分到處蹦跶的,墳頭的草都長好幾茬了。
因為裕親王的去世,京城各家都換上了素淨的衣物。
家裡不再張燈結彩,鮮艷的燈籠全都摘了下來。
葉珂吩咐人把府裡檢查了兩遍,別是落下哪裡的物件沒摘掉,這時候被人抓住小辮子就麻煩了!
三天後,康熙帶著一眾阿哥匆匆從塞外回來。
他第一時間主持了祭奠,出殯的時候還去了裕親王府,聽聞十分傷心,大哭了一場。
康熙十分難過,心情非常不美好,從阿哥到大臣一個個都夾起尾巴做人,誰都不敢這時候惹著康熙不痛快。
阿哥們都關起門來低調做人,連串門都不敢了。
所以葉珂忽然聽說府邸後門有十四阿哥派人送東西來,頓時疑惑了:「十四弟送的什麼?怎麼從後門送了?」
春嬤嬤答道:「主子,都是新鮮的皮子。」
聞言,葉珂就明白,這是十四阿哥打的獵物。
獵物的肉不好存,皮子就要容易得多了,清理後收拾好,秋冬就能做成圍脖或者披風。
想著這個時候十四阿哥也知道安分,不敢大張旗鼓上門來送,就派人從後門遞進來,也是難得的謹慎。
葉珂就讓人送了進來,然後發現是兩個人抬進來的一個大箱子,不由大吃一驚。
她已經派人去請了四阿哥過來,他進來一看這個箱子就挑眉:「看來十四弟打了不少獵物,打開來看看。」
侍從們打開箱子,裡面滿滿當當的皮子。
大多數是狐狸皮和狼皮,還有一少部分鹿皮。
葉珂心想十四阿哥打的獵物是真不少,除去前後趕路的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他竟然打了滿滿一箱子?
也不對,十四阿哥肯定不會都送四阿哥這邊來,德妃那邊肯定不會落下。
他送給德妃的必然不會比四阿哥少,好家伙,十四阿哥是把塞外的狐狸和狼都一窩端了嗎?
看著這驚人的數量,都快滅族了好嗎?
不過塞外的特產,除了皮子就是藥材了。
十四阿哥上次鬧起的烏龍來,估計對藥材都有心理陰影,不敢送了,就送了一大堆皮子給四阿哥。
四阿哥就笑著道:「這是十四弟的一番心意,咱們就都收下。你不是怕冷麼,回頭讓人多做幾件圍脖和披風換著穿。」
葉珂笑著應了:「十四阿哥是說到做到,之前說去塞外要給爺帶禮物,這不就帶回來一大箱子了?」
聽罷,四阿哥微微點頭道:「是啊,十四弟出塞不止一回,是第一次給我送。」
葉珂聽著怎麼覺得他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還以為是錯覺。
四阿哥卻接著說道:「上回十四弟回來,打的皮子也不少,送了八弟、九弟和十弟。」
葉珂抿著唇想笑不敢笑,反正十四阿哥送了好幾個人,就是沒送四阿哥,他這心裡一直念叨著吧!
她派人去問了後門的侍從,看十四阿哥的人送皮子到四阿哥這邊,有沒另外派人去隔壁八阿哥的後門送。
門人說十四阿哥派來的馬車是直接從宮裡過來的,放下箱子後就立刻回宮的方向走了。
來去匆匆,壓根沒有時間再去隔壁八阿哥府邸。
葉珂問過後,一本正經看向四阿哥道:「看來這次十四阿哥只惦記著爺,就把皮子送爺這邊來了。」
十四阿哥這次是開竅了啊,要真送了四阿哥又去送給八阿哥,四阿哥只怕要氣死了!
四阿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看來十四弟是長大了,也知道孝敬我這個哥哥了。」
葉珂見四阿哥嘴角彎彎,看來十四阿哥特地給他送皮子的事讓四阿哥挺高興的。
但是他的嘴角很快就恢復了,說道:「其他人不止送了一回,尤其是八弟,這皮子都要用不完,十四弟自然不會再送了。」
葉珂聽著眨眨眼,四阿哥這還傲嬌上了?
她抿唇笑笑,被四阿哥看見,忍不住挑眉道:「有什麼不對嗎?」
葉珂搖頭忍笑道:「沒什麼不對,爺都是對的!就是隔壁八阿哥知道十四阿哥的人來過,卻沒去他那邊,心裡只怕有很多想法了。」
四阿哥點頭,但是八阿哥胡思亂想跟他有什麼關系?
八阿哥聽底下人說十四阿哥派馬車從宮裡出來,到四貝勒府邸的後門放下一個大箱子就直接走了。
這個箱子不止一次送過來,八阿哥一聽就猜是十四阿哥這次出塞打的皮子。
還是第一次見十四阿哥送給四阿哥,看來上次鬧的誤會,反而讓這兩兄弟的關系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只是十四阿哥也第一次沒讓人送皮子來,是這次打的獵物太少,皮子不夠分了嗎?
不過下人形容四阿哥後門那個箱子十分巨大,得兩人才能抬起來。
總不會那麼大的箱子,打開裡面只有一點點皮子吧!
八阿哥皺起眉頭,正琢磨著要怎麼跟十四阿哥恢復關系,就見心腹來稟報:「主子,九阿哥選了幾個客商前往福建收正山小種。」
九阿哥攬了差事後,就跟馬齊商議,選出適合的客商去福建收茶葉。
他要把買賣做大,收的自然就多了。
這筆前期的投資,康熙很大方,大手一揮就要給金銀。
不過九阿哥不愧是做買賣天賦的人,就提出了先訂金後全款的模式。
換言之,就是先給茶農一筆很少的訂金,買下他們的茶葉。
然後跟洋商那邊談價錢,最後談了多少,拿到錢後再把余款給茶農。
這時候沒有銀行,只有錢莊。
這麼一大筆銀兩要從京城運送去福建,路途遙遠,不知道需要多少侍衛一路提心吊膽送。
哪怕近一點,也得從江南那邊送,如此多的銀兩,畢竟一般的錢莊根本拿不出來。
還不如按照九阿哥的意思,跟茶農談好,先緩一緩,然後等洋商那邊買下茶葉給錢後,這筆錢再轉給茶農。
如此一來,就不需要人大張旗鼓從京城送銀兩,方便得很。
如果茶農不願意,九阿哥也能按照原本洋商收的價錢來買茶葉。
當然他如今重新談,這價錢比起之前的要高一些,只是給錢要緩一緩,就看茶農怎麼選擇了。
大部分茶農都選擇重新談的價錢,給的訂金就少了,前期投資沒有想像中那麼多。
九阿哥在宮裡自然不可能親自去福建收茶葉,派大臣過去就大材小用了。
要是派身邊的心腹太監過去也可以,九阿哥卻覺得在宮裡的太監卻未必知道如何談價錢。
如果回頭價錢談得不如意,九阿哥總不能重新派人去談一次,那就浪費時間了。
他深知時間對買賣人有多重要,自己這邊收茶葉,很快就會有商人發現然後跟著收。
所以九阿哥必須先下手為強,走訪茶商先定下契約,就能防止別人捷足先登,搶了屬於他的茶葉。
正山小種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茶葉,但是數量卻有限。
因為這茶葉在國內並不是特別受歡迎,所以大多是洋商收得多。
這便宜怎麼都不能讓洋商占了去,九阿哥跟馬齊商量後,就打算選幾個客商去收茶葉。
一來他們都是做過茶葉買賣,知道怎麼分辨茶葉好壞,不至於收的茶葉都分不出成色來。
二來還知道談價錢,熟知茶農和洋商的底線在哪裡,最高的線在哪裡,才能談出一個好價錢來。
馬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畢竟官員親自去做買賣,很容易被人忽悠,不如這些商人來得精明。
他唯一擔心的事:「九阿哥,要是選的這幾個商人背地裡跟洋商談好一個價錢,報上來卻是低一點的價錢,那如何是好?」
畢竟千裡迢迢,九阿哥也不可能派人盯著客商,他們談了這個差價,偷偷放進口袋裡面,他壓根察覺不了。
九阿哥就笑笑道:「大人不必擔憂,我已經有了對策。」
完全沒有官吏參與,這些商人要聯手起來哄騙他,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九阿哥打算中間讓人盯梢,卻並非全程盯著,需要的只有一個官吏,那就是海關稅務監督。
馬齊一聽就明白,海關每年稽查征稅,過手的稅收非常龐大。
加上康熙之前一口氣開了四個海關,海關監督還不受當地官員制約,而是直接聽命於皇帝。
地位超然,手中權力極大,過手的金銀更是數不勝數,所以歷代海關監督都必然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九阿哥確實獨自領了差事,有馬齊輔助,卻依舊打算找康熙的心腹,這位海關監督來幫忙盯梢。
海關監督盯著,不就等於康熙全程都知道了嗎?
馬齊一時覺得九阿哥相當聰明,他坦坦蕩蕩的,直接讓康熙的心腹來盯梢,只會讓康熙對他更放心。
九阿哥看馬齊的臉色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又笑著道:「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咱們派人盯著,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盯著的。但是洋商要把茶葉帶出去,就必然需要經過海關。」
「當然了,我請海關幫忙,怎麼都要親自見面說一說才是。」
畢竟以後他做洋人的買賣,多的是跟海關打交道的機會。
九阿哥沉吟了一會道:「要是在外頭的酒樓談事,總歸可能隔牆有耳。」
但是他暫時還沒有出宮建府,請海關監督見面的事,也不可能把人請到宮裡來。
要是往常,九阿哥可能想都不想,直接就把人請去八貝勒府,帶著八阿哥一起商議,還能幫自己看著點兒。
可是九阿哥搶了八阿哥這個差事有點心虛,加上八阿哥如果想摻和進來,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如果讓八阿哥加入,不提康熙會不會樂意,就是八阿哥提了別的意見,九阿哥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
想來想去,九阿哥索性問四阿哥借府邸來談事。
有四阿哥這個謹慎人在旁邊聽著,九阿哥也能放心許多。
他一下了決定,就立刻派人去跟四阿哥說一聲。
十阿哥過來的時候就見九阿哥在花廳裡來回走,團團轉,看了一會都眼花了,不由納悶道:「九哥你這是做什麼,散步嗎?」
在屋子裡散步?
九阿哥見了十阿哥,沒好氣道:「我在想正事,不對,在等消息!」
他拉著十阿哥坐下,把自己的心思說了:「你覺得我這樣安排好不好?四哥會不會不答應?八哥知道後會不會不高興?」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疑惑道:「九哥你這是辦差,還得讓所有人高興,這不是為難自己嗎?這差事只要辦好,不就行了?」
「至於四哥的話,他答不答應我就不清楚了。」
畢竟四阿哥的心思太難猜,他早就放棄了,也勸著九阿哥放棄算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就安心等了一會,總算得到出宮去四貝勒府遞消息的人回來了:「怎麼樣?四哥答應了嗎?」
侍從連忙行禮答道:「主子,四貝勒答應了。」
九阿哥高興地立刻跳起來,還不忘跟十阿哥嘀咕道:「四哥果然是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的四阿哥接到九阿哥的消息,也是一愣。
他是萬萬沒想到,九阿哥要談事,居然會選到自己這邊來。
葉珂正在書房裡頭,遞話的人也沒避開她。
見四阿哥疑惑又驚訝的表情,她就笑著道:「九阿哥這是想著有爺在,幫忙參詳一番。畢竟他第一次辦差,心裡難免忐忑,爺辦差又素來妥當,又快又好。」
「有爺在,九阿哥這是心裡有底了。」
四阿哥聽了就對侍從點點頭:「也行,回頭九弟確定了時間派人跟我說一聲就好。」
侍從就回去稟報了,四阿哥看了隔壁八貝勒府的方向,看來洋商的事讓九阿哥跟八阿哥之間有了一點點嫌隙。
這點嫌隙暫時看著不大,八阿哥努力維護一下,可能就好了。
就是九阿哥做這個差事避開八阿哥來看,顯然他也不確定八阿哥會不會橫插一腳。
葉珂心裡卻覺得九阿哥雖然年紀小,性格也有點憨,但是不傻。
他很明白真讓八阿哥重新摻和進來,這第一回領的大差事能不能辦成就不好說了。
相比之下,給了九阿哥不錯的建議,之後就再也沒插手過的四阿哥,甚至表示不會參與進去,就讓九阿哥要放心得多。
所以他才會選擇四阿哥的府邸,作為見面和商談的好地方了。
四阿哥接下來的心情頗為不錯,葉珂不知道他是因為看八阿哥吃癟了高興,還是被九阿哥這個弟弟信任和依靠所以高興。
不管如何,過了幾天,九阿哥就安排妥當,帶著海關監督上門來了。
葉珂沒去前頭,只遠遠看見這位傳說中的海關監督,依稀是個慈祥的老者。
九阿哥能請到這位海關監督過來,也正是因為他這陣子回京述職。
不然讓人千裡迢迢過來,也是不可能的事,往返也費時間。
這位海關監督叫成克大,管著海關已經二十幾年,卻以清廉著稱。
在海關這樣的地方還能清廉,又十分公正,很得康熙喜歡和重用,才能在海關坐穩二十幾年。
成克大還是個漢人,原本只是粵海關的監督之一,當時是滿漢監督各一人一起管理。
後來他一手在澳門設下了新的海關,被康熙任命為粵海關的總監督。
不但要監督海關稅務征收,另外洋商和華商之間出了矛盾,也是由海關監督來查辦。
四阿哥聽聞當初葡萄牙海商船上走火,誤傷了華商的船只,告到成克大面前。
經過查探後,得知華商誇大其詞,船只損傷並不大,修繕一番就足夠了,卻獅子張大口要極高的賠償。
還私下跟成克大說這樣能讓洋商以儆效尤,他們以後就不敢亂來。
成克大卻直接拒絕了,按照船只損毀的程度來賠償,最後讓葡萄牙的洋商賠償了三百兩白銀而已。
洋商因此對他十分佩服,以後在海關的事務都頗為配合了。
如此公平公正之人,輔助九阿哥辦這茶葉的買賣是最適合不過。
四阿哥請兩人去了後花園,正是綠意滿盈的時候,視野開闊,也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九阿哥一進去就笑了:「四哥,這是葡萄藤吧?回頭秋天結果的時候,弟弟就厚臉皮來嘗一嘗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那九弟就得失望了,葡萄剛種第一年不能結果,得兩三年後才行,是急不來的。」
兩人閑談兩句才坐下,今兒的主角是九阿哥,所以由他給成克大說了做茶葉買賣的事。
九阿哥在來之前已經打好了腹稿,說得是有條有理。
他准備這買賣怎麼做,需要海關這邊配合的是什麼事,都說得一清二楚。
成克大聽後點頭道:「九阿哥放心,此事微臣知曉了,海關一定會好好監督此事,絕不會讓人壞了規矩。」
九阿哥拱手道:「那就有勞成大人了。」
成克大只為了跟九阿哥見面,商談這差事,說完就沒久留,很快離開了。
九阿哥也知道成克大這樣的重臣必然要避嫌,不可能停留太久,也沒有挽留,只讓身邊的侍從親自送他出府。
成克大一走,九阿哥肉眼可見放松了許多,還松了一口氣道:「剛才我真緊張,生怕說錯了話,差點咬到自個的舌頭。」
四阿哥就笑笑道:「九弟說得不錯,一點都看不出緊張的樣子,反而是從容得很。」
「真的嗎?有四哥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九阿哥還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雖說做到成克大這個級別的大臣絕不會輕易在表情上流露出輕視和不滿來,還是讓九阿哥十分緊張和忐忑了。
他又補充道:「對了,差點忘記跟四哥說一聲,請成大人到府上來,我幾天前就特意請示過皇阿瑪,他允許後才請成大人登門的。」
要沒報備,成克大這種級別的大臣到四阿哥府上來,讓康熙誤會,估計要給他添麻煩了。
四阿哥意外地看了九阿哥一眼,只覺得他在短時間內居然迅速成長了起來,開始變得面面俱到了。
看來之前只是辦差少,並不等於不會。
有些事沒做過無從下手,但是摸索著走,漸漸就從蹣跚學步變成一路小跑,九阿哥就是這樣。
九阿哥被四阿哥看得後背發毛,摸著臉頰道:「四哥這麼看著弟弟做什麼,難道我剛才說錯了什麼嗎?」
四阿哥笑了:「沒說錯什麼,就是覺得九弟想的十分周到,讓我有些意外。」
九阿哥笑眯眯道:「還是小十提醒我,才想起這事來。別看小十平日不愛說話,卻比我要細心得多了。」
四阿哥還真沒看出來,畢竟十阿哥一向低調。
溫僖貴妃去世後,他就變得更加沉默了。
因為十阿哥出身高,生母溫僖貴妃是康熙年初四大輔臣遏必隆的小女兒。
可能為了避嫌,又謹慎小心,他跟其他兄弟來往都不多,唯獨跟歲數相近的九阿哥關系不錯。
這些年十阿哥循規蹈矩,生怕行差踏錯一步。
等長大後,康熙給他賜婚了,福晉是蒙古的貴女,十阿哥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娶了個蒙古媳婦,證明他跟大位是再也無緣了。
很多人為十阿哥感到可惜,要是太子倒台了,那麼他很有機會成為新的太子。
不過十阿哥對此並不感興趣,如今迎娶蒙古的福晉斷了其他人的念想,他也能開始過上平靜的日子。
宜妃和溫僖貴妃的關系挺好,這幾年她對十阿哥頗為照顧,十阿哥心裡感激,對九阿哥也好。
能在關鍵時候願意主動提醒,這才是掏心窩的真兄弟。
九阿哥深以為然,對十阿哥比以前更好了。
「今兒多謝四哥給弟弟騰了地方商談,如今只等著客商收茶葉如何了。」
四阿哥得知九阿哥派了好幾個客商去福建收茶葉,一時就明白這個弟弟的用意。
要只派那麼一兩個人,對方就可能壓價來壟斷,畢竟能自個做主,有便宜不占才怪!
為了杜絕此事,派人一直跟著客商也不現實。
九阿哥這還沒出宮建府,身邊也沒什麼能用之人,康熙也沒借人,看著是想讓這個兒子單獨辦差,看看他的能力如何。
這事九阿哥心裡也清楚,所以沒跟康熙要人,而是物色了幾個外頭名聲都不錯的客商來辦事。
但是外頭名聲好,不等於就真的穩妥。
分派幾個不同的客商去福建,他們不在一處收茶葉,彼此之間的關系還都是九阿哥刻意挑選,這幾年來彼此競爭相當厲害的,算得上是互相牽制了。
當然了,有了共同的利益,商人們哪怕是殺父仇人都可能暫時聯手合作。
所以九阿哥還找了海關監督幫忙把關,免得這些客商虛報價格,跟洋商沆瀣一氣。
九阿哥亮晶晶的眼神看過來,四阿哥後知後覺,這個弟弟是在等自己的誇獎嗎?
四阿哥猶豫了一下,看著九阿哥一副不誇他就不罷休的樣子,只好點頭贊道:「九弟做得不錯。」
只是「不錯」二字,從四阿哥口中出來就不容易,九阿哥笑吟吟到:「回頭我就跟十四弟說,四哥誇我了,讓他也羨慕羨慕。」
四阿哥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十四阿哥也未必需要自己的誇獎。
九阿哥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就道:「四哥這樣,也難怪小十四總誤會你不喜歡他了。小十四就是喜歡別人誇他,八哥每次都誇……」
說到最後,九阿哥頓時明白自己說多了,立刻閉嘴。
他在四阿哥面前提什麼八阿哥,果然一時高興就得意忘形了!
好在四阿哥並不介意,笑笑道:「好,我下回誇一下十四弟,看他的反應如何。」
要是沒反應,那就是九阿哥猜錯了。
九阿哥笑了:「四哥放心,小十四被你一誇肯定高興壞了。」
差事都分派出去,他只需要在京城耐心等著結果就行。
於是九阿哥如今也空閑了起來,他感覺最近跟四阿哥的關系好了不少,難得開起了玩笑道:「四哥留弟弟用飯嗎?要是不留,弟弟就要賴著不走了。」
人來都來了,商談完也快到午飯的時辰,不留飯就過分了,四阿哥自然沒有不允的。
葉珂早就預料到九阿哥會留下用飯,早上的時候已經吩咐廚房多做點菜了。
九阿哥正是能吃的時候,硬菜自然少不了。
上的是金銀肘子,另外有醬排骨和四喜丸子,當然給四阿哥也安排了不少新鮮的素菜。
四阿哥口味偏淡,雖然不只吃素,但是出宮建府之後,葉珂就發現他一天不吃就難受。
這簡直是京城人民的身,廣東人的心,不吃點綠葉蔬菜仿佛少了點什麼一樣,於是她就每天讓莊子那邊送新鮮蔬菜來。
九阿哥吃得頭也不抬,等半飽的時候才慢了下來,跟四阿哥感慨道:「我吃著這大肘子,就開始同情大哥了。」
葉珂知道他這說的,是之前裕親王福全去世。
雖說是康熙的親兄長,但是還不夠資格讓康熙親自服喪。
不過康熙確實跟這位裕親王的關系不錯,於是就讓皇長子,也就是大阿哥來為裕親王服喪了。
服喪也有等級之分,第一等級是父親,那就需要服喪二十七個月。
第二等級是祖父,需要服喪一年。
第三等級是叔叔、伯父,要服喪九個月。
另外還有家族中最年長之人,也會為其服喪五個月。
其他叔父之類的就要更少,要服喪三個月。
毫無疑問,大阿哥就需要為裕親王福全服喪九個月了。
九個月當中大阿哥不能吃肉,不能有各種娛樂活動,更加不能去後院跟妻妾們同房。
九阿哥聽說的時候,心裡對大阿哥怪同情的。
尤其他如今大魚大肉的時候,更是覺得要吃素九個月的大阿哥實在太慘了!
這還有更慘的,康熙處理好裕親王的後事之後,就打算繼續出塞巡視。
因為大阿哥要服喪的關系,自然不能跟著去了。
九阿哥光是想想,都要給大阿哥鞠一把淚。
當然他也就心裡想想,能為裕親王服喪,說明康熙還是很重視大阿哥這個皇長子,也給了他體面。
說不好大阿哥如今還美滋滋在府裡為裕親王服喪,壓根對不能出巡的事絲毫不覺得郁悶。
九阿哥啃完大排骨,心裡美滋滋,喝著茶就好奇問道:「四哥覺得大哥不去出塞的話,皇阿瑪會不會另外叫其他阿哥去,又會叫誰去?」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笑笑道:「九弟心裡不早就有人選了,怎麼還來問我?」
九阿哥眨巴著眼道:「弟弟沒那麼肯定,所以才想來問問四哥。」
葉珂也吃得差不多了,喝著茶聽兩人說話,頓時一頭問號:你們在這裡打什麼啞謎呢!
她不開口,卻豎起了兩個耳朵,就等著他們揭曉答案。
哪裡知道九阿哥只提了一下,跟四阿哥互相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就不繼續打擾,施施然離開了。
留下葉珂都想爾康手挽留九阿哥,好歹留下答案再走啊!
只挖坑不填,人干事?
看葉珂好奇得撓心撓肺的樣子,四阿哥好笑道:「你問九弟,倒不如來問我。」
葉珂立刻坐直身,給四阿哥斟茶:「那爺給我說說,皇上會另外叫別的阿哥代替大阿哥去塞外嗎?」
她那叫一個殷勤,水潤的眼睛直勾勾看過來,四阿哥都有點招架不住,低頭喝了一口水才開口道:「皇阿瑪應該會再帶人去塞外,這個人選你估計也能猜得出來。」
葉珂想了想,不可思議地看向他問道:「爺,皇上不會要帶上八阿哥吧?」
你們這些魔鬼一直逮著八阿哥一只羊來薅真的好嗎?
四阿哥看著葉珂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養肥呀,更新都是作者的頭發換的QAQ
悠于 2025-2-8 15:59
第31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對著葉珂笑了笑,搖頭道:「你誤會了,大哥不去塞外,三哥得留下來監國。我如今要留在京城,五哥得陪著太後。」
這次塞外出巡,皇太後沒跟著去,康熙就讓五阿哥留在皇太後身邊盡孝,也就不可能換成他去了。
七阿哥素來跟隱形人一樣,康熙一般不會想到他。
九阿哥如今得了差事,也不可能分身離開,得留在京城親自等消息。
這麼算下來,就只有八阿哥和十阿哥是最適合的人選。
兩人可能都去,也可能其中一人跟著去。
之前大阿哥被康熙帶走,如今在府裡服喪,但是八阿哥留在京城,誰知道會不會私下跟大阿哥又重新來往,然後再密謀什麼?
所以大阿哥留下了,那麼八阿哥就可能得被康熙帶去塞外出巡了。
十阿哥則是娶了個蒙古福晉,那麼他這個蒙古女婿跟著去塞外出巡見一見岳父,升華一下滿蒙之間的感情就十分合適了。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道:「爺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
四阿哥會猜出來葉珂並不意外,怎麼看九阿哥的樣子也知道了?
葉珂就問:「那九阿哥他……」
四阿哥答道:「九弟成長得很快,以前他估計都聽八弟的,如今也知道自己動腦子想一想了。」
腦子用的少,那就不怎麼靈光,一旦不停用起來,就要好使得多。
九阿哥就是這樣,以前他年紀小的時候聽八阿哥的,覺得沒什麼毛病,就懶得自己想了。
如今發現八阿哥的想法和做法可能是錯的,九阿哥就只能自個想辦法,倒是立刻一點就通。
葉珂心裡感慨這些皇家子孫基因裡帶著人精和心眼這兩個天賦,只要開竅了,就一個比一個厲害。
一件事剛起了個頭,他們就能看到三五步開外。
恐怖一點的能看得更遠,讓其他人簡直無所遁形!
葉珂想到八阿哥如果加入到塞外出巡的隊伍裡面,隊伍裡不但有得罪死的太子,還有鬧別扭的十四阿哥,感覺出塞的日子會過得很刺激!
八阿哥一點都不想要這種刺激,只是他隱約也猜出自己可能要跟著去了。
過幾天後,康熙正式宣布,這次會帶著八阿哥和十阿哥一起去塞外。
八阿哥絲毫不意外,轉身就開始收拾行李。
八福晉滿臉舍不得,八阿哥就安撫她道:「我出巡這段時日,你就在留在府裡不要隨意出去,對外說是要養病不好打擾,就不會有誰上門來。要是有什麼事解決不了,可以寫信派人送去給我。」
聞言,八福晉輕輕點頭,依偎在八阿哥懷裡:「別擔心,不會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大阿哥如今要為裕親王服喪,惠妃也不敢亂來,只會在宮裡安安靜靜的。
「我反而擔心爺,出巡的人當中有太子和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就算了,太子要是對爺下手……」
太子不至於在康熙的眼皮底下把八阿哥弄死,但是給他添一點小麻煩那就太容易了。
八阿哥無奈一笑:「只要我一直跟在皇阿瑪身邊,太子就不敢做什麼。」
畢竟太子再恨他,也是不敢在康熙面前太放肆。
聽八阿哥這麼一說,八福晉才放下心來。
在東宮的太子聽說八阿哥要加入到塞外出巡的隊伍來,面露厭惡。
他回來後,得知索額圖被關在宗人府的事,先是跟康熙求情,但是沒能奏效,就退而求次之,派人送點吃的穿的給索額圖。
然而派去的人只能送到在宗人府門口,卻不能進去,叫太子一肚子窩火。
這時候聽說八阿哥要加入出巡,以後可能抬頭不見低頭見好幾個月,太子的心情就更加不美好了。
他想了想就吩咐道:「把八弟和我安排在一塊兒,我們兩兄弟也能促膝長談。」
太監低頭應下,太子居然想把八阿哥一直帶在身邊,八阿哥這一路上只怕要睡不著了。
畢竟兩人都是阿哥,但太子是君,八阿哥是臣,君臣夜談是美談,可是身份不一樣,並肩一起睡是不可能的事,看著太子也不會樂意。
所以最後太子能睡簡易床,八阿哥就只能睡地上了吧!
八阿哥還不知道自己出巡的路上要跟太子一塊兒,開始悲慘的幾個月。
另一邊葉珂倒是聽說弘皙的悲慘,那就是之前的功課還沒做完,因為要繼續去塞外的緣故,於是陳廷敬又給弘皙布置了新一輪的功課。
書也送了一箱,簡直是讓弘皙看不完和做不完的功課,實在太慘了。
不過弘皙在塞外也有收獲,打了幾十只狍子和一頭鹿,特別高興。
還以為他第一次打的獵物,不是送給皇太後,就該給康熙或者太子才是,沒想到弘皙居然派人送來給弘暉。
這讓弘暉十分驚訝,還是鄭重收下了這塊鹿皮。
弘皙的意思是之前做錯事,只道歉還不夠,這親手打的第一頭獵物送給弘暉做賠禮才行。
而且弘皙也是多謝弘暉,他回來後去找弘暉請教功課上一些不懂的地方,弘暉都耐心給自己講解了。
要不是這樣,弘皙那些功課根本做不完。
這事葉珂知道後很是疑惑,問四阿哥道:「爺,不是說一路上弘皙有太子指點,怎麼還有不懂的地方?」
四阿哥卻能明白道:「有些問題太簡單,太子應該不屑回答。弘皙自己找不到答案,如今正巧回來碰上弘暉,找他請教,很快找到出處,知道如何做這些功課了。」
葉珂心嘆弘皙這娃也不容易,爹是學霸,自然看不上太簡單的題目。
但是對太子來說很簡單的題目,對才不到十歲的弘皙來說卻很難。
虧得有弘暉這個熱心腸幫忙指點了一下,不然弘皙就一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完那些數不清的功課了。
也難怪弘皙滿心愧疚和感激,把自己打的第一頭獵物都鄭重送給了弘暉。
以後兩人這堂兄弟互相扶持,也能走得更遠。
四阿哥看著葉珂卻搖頭道:「弘皙這樣鄭重其事,反而是越發客氣疏離。弘暉收下了鹿皮,弘皙這人情就算還完了。」
葉珂一愣,只覺得跟皇家子弟來往,真是心眼少一點都不行!
弘暉知道葉珂怕冷,興衝衝要把鹿皮送給她。
葉珂還擔心弘暉知道弘皙送禮物其實是兩不相欠的意思,會不會覺得難過。
她隱晦問了,弘暉卻搖頭道:「額娘,他這樣,我反而松一口氣。」
「而且弘皙問我功課,恰好是我知道的,說一說也沒什麼。我還能溫習一番,他又能做完那些功課,回頭太傅還誇我讀書夠仔細,暫時不管什麼問題都難不倒我。」
弘暉雙眼亮晶晶,一副等著誇贊的樣子。
葉珂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弘暉真棒,額娘最喜歡你了。」
她低頭親了弘暉的額頭一口,他頓時面紅耳赤,雙手捂著臉飛快跑開幾步,很快又扭頭小聲提醒道:「額娘怕冷,鹿皮做靴子最合適,回頭讓人裁剪一番,做上兩雙,等秋冬的時候就能穿了。」
葉珂笑著應下:「好,我這就讓人去做。」
弘暉一副擔心她會把鹿皮收好不肯用的樣子,三步一回頭,轉而還去四阿哥那邊說了,希望四阿哥提醒葉珂。
四阿哥過來的時候,見葉珂正讓春嬤嬤把鹿皮收進庫房,就笑了:「弘暉猜得對,你這是舍不得用了?」
葉珂不好意思道:「雖說是弘皙送給弘暉的,卻是我第一次收到弘暉的禮物,怪舍不得讓人裁剪了。」
四阿哥就道:「等明年弘暉出塞打獵,給你送獵物的時候再收起來不遲。這鹿皮就趕緊讓人裁了,不然秋冬的時候沒見你穿上靴子,弘暉會不高興的。」
他示意春嬤嬤帶著鹿皮去找繡娘裁剪成靴子,春嬤嬤行禮後就退下了。
葉珂對弘暉還是有些擔心,已經小幾個月過去了,弘暉的面色看著不錯,但是一年期限還是沉甸甸壓在自己的心頭。
「爺,明年弘暉真能跟著出巡去打獵嗎?」
四阿哥握著葉珂的手安撫道:「會的,弘暉如今有鄧大夫幫著調理,每天都請平安脈,身子骨比之前有了起色。」
「他如今耳清目明,白天精神奕奕,腦瓜子更好使了,功課也做得又快又好,就連陳大人都跟我誇過弘暉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陳廷敬對弘暉十分喜愛,尤其弘暉喜歡讀書,聰慧又刻苦,這樣的學生就沒有誰會不喜歡的。
為此,陳廷敬還給弘暉開小灶,額外給了不一樣的功課。
這事他跟康熙提過,然後還跟四阿哥說過,讓兩人都心裡有數。
康熙原本就是個喜歡學習的人,對新鮮事物都願意主動去學習。
哪怕如今這個年紀,他也不曾放棄過這種對新知識的追求。
得知孫兒當中有跟自己一樣喜歡學習的人,康熙自然對弘暉十分喜愛。
這次出巡半路回來,康熙料理裕親王的後事之後,也不忘去尚書房考校一下孫兒們這個月來的功課讀得如何。
弘暉表現極為突出,回答相當流利,幾乎是毫不猶豫,顯然平日十分用功。
康熙心生歡喜,指點了他的字,還把自己小時候的字帖送給了弘暉。
弘暉極為寶貝這個字帖,每天用過後都要鄭重放進錦盒裡面收起來,都不讓其他人碰。
思及此,葉珂心裡頗為驕傲,弘暉確實是極為努力的孩子。
如今他的身體好一些了,精神頭更好,功課做得更快,每天再也不會挑燈夜讀,早早就睡下。
按照鄧大夫的意思,睡夠了,對身體才有好處。
弘暉盼著明年能跟著出塞打獵,十分聽鄧大夫的話。
讓早點睡就早點睡,讓吃什麼就吃什麼,執行得一絲不苟。
一個大夫再好,要是病人不配合,那就是事倍功半。
但是病人十分配合了,那就能事半功倍。
四阿哥忽然握著葉珂的手一頓,看著外頭道:「今兒的天氣不錯,我們去後花園散散步。」
葉珂看著窗外是陰天,哪裡就天氣不錯了?
不過如今有些熱了,日頭不曬的時候去花園裡走走也不錯。
於是她就跟著四阿哥去了後花園,卻發現四阿哥牽著自己的手一直沒放開。
葉珂一頭霧水,又覺得四阿哥有點古怪。
她腦海中忽然飄過一個念頭,這總不會是系統給的任務吧?
這個不靠譜的系統,給的任務一次比一次古怪,葉珂都有點不意外了。
兩人慢吞吞走了一圈,葉珂就發現四阿哥特地帶著她去弘暉的院子那邊走了走,還到窗前來回走了兩遍,心裡越發覺得這是任務了。
雖說是任務,四阿哥要如此外顯,牽著自己的手在後花園裡兜了幾圈,也是難為他了。
剛開始四阿哥有點不自在,散步久了,慢慢就放松了起來,還跟葉珂聊開了:「京城這幾年越發熱了,皇阿瑪特地在熱河附近選了一塊地方建避暑山莊。今年開工,過幾年咱們也能過去避暑了。」
「聽聞那邊三處環山,極為涼快,夜裡睡覺都不必讓人打扇了。」
葉珂知道熱河的避暑山莊,原來是今年開始建的嗎?
她就笑著答道:「爺說得我十分向往,就盼著避暑山莊能盡早建成了。」
四阿哥卻突然腳步一頓,拉著葉珂往回走:「那邊的架子,我打算讓人栽種幾株紫藤,夏天的時候藤蔓布滿,坐在底下也能涼快,還漂亮得很。」
想想架子的藤蔓上長滿紫色的花朵,就像是紫色的海洋,確實又美又涼快。
不過四阿哥的舉動有點古怪,葉珂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好家伙,李格格在前邊正忘我的跳舞。
她身上穿著顏色鮮艷的紗衣,舞動的試試紗衣飄起,自帶幾分仙氣來。
雖說生了幾個孩子,李格格的身材保養得十分好,還跟二八年華一樣。
腰肢盈盈一握,四肢纖瘦,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才保持住。
李格格估計聽聞四阿哥到後花園,於是就跑過來跳舞想偶遇一番。
哪裡想到四阿哥的眼力勁不錯,遠遠看見就掉頭帶著葉珂跑了。
葉珂留意到原本遠遠跟在後邊的蘇培盛不見了,估計去攔著點李格格,免得她跑過來打擾。
她抿著唇想笑,四阿哥一看就明白葉珂發現,無奈道:「大熱天的,李格格在花園跳舞,也不知道熱不熱。而且周圍的花長得好好的,她不欣賞就算了,還打掉了不少,讓別人都不能好好賞花了。」
後花園栽種的花不算多,如今正盛開的時候。
李格格跳舞的動作幅度不算小,紗衣又是十分大的寬袖,舞動的時候是美,卻大開大合,於是周圍的花都遭了殃。
估計她也是心急了,之前說封側福晉的事沒了下文,四阿哥又沒怎麼再去李格格的院子。
哪怕四阿哥過去,也是看看大格格和弘時,坐一坐就走了。
李格格十分失落,她隔三差五會在院子裡練舞,就為了保持身材。
一聽說四阿哥就在後花園,她衣服都不用換,直接就跑過來了。
可惜李格格跳了一場,香汗淋漓,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了,還是沒能遇到四阿哥,算是白來一趟。
她揉著額角被丫鬟扶著回去院子,感覺頭暈暈的,沒多久就躺在軟塌上徹底昏了過去。
嚇得丫鬟趕緊跑去找鄧夫人,請她過去看李格格。
四阿哥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跟葉珂從後花園回去了。
葉珂剛坐下,接過春嬤嬤泡的茶水喝了一口,就聽見了系統的播報聲。
「新任務完成,獎勵2點已發放。父母感情好,對孩子的健康有所幫助。天氣正好,請牽著妻子的手到孩子面前走動,讓他親自感受父母之間深厚的感情。」
她聽完差點被茶水嗆著了,雖然早就猜出系統的任務會離譜,沒想到能這麼離譜!
不過葉珂很快尋思著,要是她拉著四阿哥在弘暉面前多晃悠,能不能每次都送2點啊!
要是可以,葉珂能不要臉的每天都牽著四阿哥去轉悠!
她低頭繼續喝茶,心裡默念把這2點加到弘暉的體質上去。
葉珂有點發愁,弘暉的任務太少太慢了,到現在他的體質還沒有到及格線。
要不是系統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她都想抓住系統使勁晃,讓系統掉落多點關於弘暉的任務來!
葉珂就抬頭道:「爺,今兒一起散步挺好的,不如明兒開始每天都去後花園走走?」
四阿哥也聽見了播報,看了葉珂一眼就猜出了她的心思,於是點頭道:「也好,我們明兒傍晚的時候過去。」
那時候弘暉已經放學回來,也能親眼看見了。
葉珂聽得一怔,都要懷疑四阿哥是不是看出自己知道任務內容了,不然為何如此配合?
不過她很快就壓下了這個念頭,如果四阿哥知道的話,肯定會來問自己。
但是四阿哥一直不問,或許就是巧合而已?
反正他能這麼配合實在太好了,葉珂原本想著還得說一肚子話才能說服四阿哥,如今就省事了。
她愉快地做好決定,那邊就聽春嬤嬤來稟報,說李格格暈過去了。
鄧夫人已經趕過去把脈看了,說李格格這是中暑。
葉珂就無語了,這天氣雖然熱一點,但是中暑會不會有點離譜?
不過也是,李格格這個時辰在後花園跳舞,運動量大,跳的時間還不短。
為了能吸引住四阿哥的注意,李格格跳得比往常都要賣力。
運動量大,加上沒及時補充水分,平日維護身材吃的也少,還是頗為嬌弱的李格格會中暑也不意外了。
好在李格格這中暑並不嚴重,用三天湯藥再好好休息就能恢復。
鄧夫人很快過來,把寫好的藥方給四阿哥過目。
四阿哥看過後,指著藥方道:「在裡面再添一味黃蓮。」
聞言,鄧夫人一愣,還是依照他的意思添上。
這黃蓮添不添都行,跟其他藥材沒有衝突,就是讓湯藥的味道變得不怎麼好入口,會非常苦了。
只是看四阿哥的意思,就是讓李格格吃點苦頭。
反正對湯藥的效果沒影響,只是影響了口感,鄧夫人就照做了。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他還真是喜歡黃蓮。
上回弘晝整天懶洋洋打瞌睡,為了讓他提起精神來,四阿哥就讓鄧大夫煮了黃蓮水給弘晝喝一口。
喝得弘晝這孩子立刻就打起精神來,上課的時候再不敢瞌睡了,就怕瞌睡後還得喝這種苦到要掉眉毛的湯藥。
弘晝那邊用上了,四阿哥估計看著成效不錯,給李格格也用上了。
葉珂覺得李格格喝完後,以後絕對不敢大熱天在後花園翩翩起舞,心裡陰影想必巨大!
李格格昏迷的時間不長,湯藥煎好後送來,她就已經醒了。
被丫鬟扶著,小心翼翼喂著湯藥,李格格喝了一口就差點吐出來:「什麼東西,好苦。」
丫鬟只勸道:「格格,苦口良藥。」
她們不知道湯藥裡面添了一味可有可無的黃蓮,只覺得湯藥都是苦的,哪裡會好喝。
於是丫鬟們七嘴八舌哄著李格格喝完,李格格一張臉苦得都快皺成一團了。
她用清水漱口後就小心問道:「四爺知道我病了嗎?沒派人來看看?」
最重要的是,四阿哥不親自過來看看她嗎?
丫鬟支支吾吾的,李格格就看出來了。
四阿哥不但沒打算來,甚至都沒派身邊的蘇培盛來看看,只看過了鄧女醫手裡的藥方,顯然是知道了,但是不打算看看她。
李格格說不出的失望,那她大熱天在後花園跳舞那麼久,都熱病了,不就白忙一場了?
隔壁院子的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正一起喝茶,聽說李格格去後花園跳舞,想引起四阿哥的注意。
四阿哥沒碰上,李格格反而中暑病倒了。
鈕鈷祿格格揮揮手讓丫鬟退下,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李格格真是個妙人。」
耿格格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這大熱天跑去後花園拼命跳舞,也就李格格能做得出來。
但是耿格格對李格格心裡多多少少有點羨慕,畢竟李格格的性子是想做什麼就立刻去做了,不帶一點猶豫,更不會擔心丟臉什麼而優柔寡斷。
面子算什麼,只要能讓四阿哥多看兩眼,李格格就算贏了。
這次她沒成功,說不好下次就成了。
對比之下,耿格格就沒有李格格這樣的勇氣,糾結躊躇,就只能在院子裡等著四阿哥什麼時候忽然想起她來。
鈕鈷祿格格跟耿格格想的不一樣,要是剛入府的時候,她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畢竟在後院裡沒有孩子,等年老色衰的時候失去了寵愛,只怕也沒了個依靠。
但是如今李格格已經都兒女雙全了,還鬧這麼一出,就十分沒必要,還丟人現眼!
另一邊四阿哥琢磨著李格格的事,開始擔心她會不會教壞大格格這個女兒,於是對葉珂說道:「我打算給大格格請個女先生,也不必跟之前那樣拼命學點什麼,好歹規矩什麼的學一學。」
讓大格格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別是跟李格格一樣,什麼都敢做了。
四阿哥想想大格格長大後要跟李格格一樣的性子,他就要頭疼了。
大格格那個奶嬤嬤對她不錯,可是想教導大格格什麼就不行了。
李格格甚至比不過這個起碼對大格格十分關心的奶嬤嬤,四阿哥已經放棄了,轉而想請個女先生為好。
葉珂就提議道:「爺,那不如從宮裡請個嬤嬤到府上來?」
沒有什麼比宮裡的嬤嬤更懂規矩,甚至清楚如何拿捏住人情往來的分寸。
在宮裡這種吃人的地方,很多嬤嬤都是從宮女開始做起,一步步熬到如今。
要沒兩把刷子,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一個個都是人精了。
這樣的人精請過來教導大格格,哪怕大格格只學會一點皮毛,以後也足夠受用。
四阿哥點點頭,就聽見腦海中那個古怪東西的聲音:「臨時任務開啟,為大格格請一位合適的教養嬤嬤。」
看來葉珂的建議正附和這古怪東西的要求,索性就發布了任務。
這樣正好,他反正都要請,還能得到獎勵,卻也不錯。
四阿哥要給大格格請宮裡的嬤嬤,自然不可能是正在主子跟前還當差的嬤嬤了。
他只能選已經不必伺候主子,年紀有些大且想要出宮榮養的嬤嬤。
四阿哥對宮裡的嬤嬤自然不熟悉,葉珂就建議道:「爺,不如請額娘來掌眼?」
畢竟在宮裡,沒有誰會比德妃更清楚嬤嬤們哪個合適請到府上當教養嬤嬤了。
見四阿哥猶豫,葉珂就明白他不太想單獨去見德妃,於是自告奮勇道:「爺,這事交給我去辦,如何?」
四阿哥知道葉珂體貼,清楚自己不太想德妃單獨相處,就點頭道:「也好,到時候你幫著看看,給大格格選個適合的人。」
只德妃看過,他還不放心,有葉珂再看一遍,那是再妥當不過了。
葉珂就趕緊遞了牌子進宮,第二天要拜見德妃。
永和宮裡的德妃接到信,還有點疑惑。
等第二天,葉珂進宮後跟德妃一提,她才知道四阿哥想給大格格請個教養嬤嬤。
葉珂笑著說道:「我想著這事請教額娘是最合適的了,就跟爺提了。爺也覺得額娘掌過眼的嬤嬤,不管能耐和品性都肯定是極好的,就讓我進宮來叨擾額娘了。」
這話聽得德妃的心情不錯,她還是第一次被四阿哥托付,滿口答應道:「放心,我一定給大格格挑個好嬤嬤。」
德妃尋思著這嬤嬤的年紀不能太大,不然出宮後教不了幾年。
最好稍微年輕一點,能陪大格格至少小二十年,大格格出嫁的時候也能跟在身邊幫忙料理俗務。
品性、手段和規矩都是極好的,那自然能夠出頭,起碼能在有頭有臉的主子跟前伺候。
這麼一琢磨,範圍就縮小了許多,能挑的人就不多了。
畢竟能在主子面前伺候,必然是心腹嬤嬤,想要走沒那麼容易。
再就是有主的嬤嬤,出宮後未必對大格格一心一意,這就不合適了。
葉珂聽德妃一說,只覺得這事請她來辦簡直是再適合不過。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德妃已經琢磨出幾個適合的人選來。
一個是佟佳氏的嬤嬤,佟佳氏去世後,這個嬤嬤還留在承乾宮。
康熙沒讓別人住進承乾宮,所以佟佳氏這個嬤嬤還打理著宮殿。
葉珂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得知確實是那位曾經養大過四阿哥的佟佳氏,對德妃就不由側目了。
德妃看出她的驚訝就笑了笑,她是不太喜歡佟佳氏。
但是佟佳氏都死了,德妃不至於還跟一個死人計較。
而且這還是給四阿哥的女兒請的嬤嬤,這個嬤嬤跟四阿哥小時候打過交道,去四阿哥府上會對他頗為忠心,對大格格自然也會更上心了。
聽德妃一解釋,葉珂才發現這嬤嬤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就問道:「額娘,這位齊嬤嬤就不錯。」
德妃笑著道:「不急,另外還有溫僖貴妃以前跟前伺候的章嬤嬤,也是個極為穩重的性子。」
葉珂聽著就麻了,所以能入德妃眼裡的嬤嬤,不是貴妃就是貴妃身邊的嗎?
這會不會大材小用了?
請個貴妃身邊伺候的嬤嬤回去,會不會請的不是嬤嬤,而是一尊大佛啊!
葉珂小心翼翼問道:「額娘,除了這兩位嬤嬤,還有其他人嗎?」
乖乖,來個沒那麼厲害的嬤嬤好嗎?
德妃樂不可支,指尖點了點葉珂道:「急什麼,還有就是敏妃身邊伺候的顧嬤嬤也還不錯。」
敏妃不就是十三阿哥的生母,她身邊的嬤嬤合適的話,按照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交情,這位嬤嬤也會盡心盡力留在大格格身邊了。
葉珂的眼睛一亮:「額娘,這個嬤嬤合適得很。」
德妃看了她一眼點頭道:「確實,敏妃去世得早,這位顧嬤嬤的年紀也不大。」
葉珂一問,才知道這位顧嬤嬤才四十歲,那正值壯年,跟著大格格二十年都沒問題了!
德妃見她滿意這位顧嬤嬤,就說道:「回頭讓老四寫信跟皇上提一提,皇上要是允了,就讓這位顧嬤嬤到府上去。」
葉珂覺得合適還不行,得康熙點頭才能讓顧嬤嬤去四貝勒府了。
這一點葉珂也明白,連連點頭道:「多謝額娘,我這就回去跟爺說說。」
她心急火燎就告辭出宮,要告訴四阿哥這個好消息,給大格格的教養嬤嬤選好了!
德妃看葉珂匆匆離開的樣子,對身邊的心腹嬤嬤就笑著道:「倒是個心急的孩子,不過一心為老四著想,是個好的。」
大格格畢竟是李格格的女兒,又不是葉珂的女兒,她這麼上心也是因為四阿哥的意思。
但是表面上心和真正上心,德妃一眼就能看出來,就覺得葉珂的性子是真的好。
如此真性情,也難怪跟四阿哥相處得好了。
德妃哪怕跟四阿哥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在宮裡久了,能混到如今這個地位,看人是一眼一個准。
她看得出四阿哥心思重,最厭惡別人隱瞞。
他自己城府深,就不愛身邊有城府太深的人,葉珂這樣就剛剛好了。
葉珂聰慧,能跟得上四阿哥的心思,卻不會自作聰明。
而且她還保留著赤誠之心,這就更難能可貴了。
能讓葉珂保持著這個狀態,說明貝勒府裡也沒什麼糟心事讓她苦惱,日子過得舒心才行。
想來該是四阿哥把後院收拾得服服帖帖,沒讓葉珂發愁過。
不知怎的,德妃還真有點羨慕起葉珂來。
所以她還逗了逗葉珂,其實心裡面一早就知道敏妃這個顧嬤嬤最合適,還是說了另外兩位貴妃身邊的嬤嬤。
想到葉珂滿臉驚訝的樣子,德妃唇邊的笑意就更深了。
宮中這些年變得無趣了起來,以前的對手不是死了就是安分得很,讓德妃感覺日子比以前要枯燥。
要是老四這媳婦多進宮來,德妃感覺這宮裡的日子就要有趣得多了。
葉珂回去後,一五一十把德妃的話跟四阿哥重復了一遍,然後說道:「爺,咱們就選敏妃這個顧嬤嬤了?要不要跟十三阿哥說一聲?」
畢竟是敏妃身邊人,四阿哥想要過來當大格格的嬤嬤,跟十三阿哥打一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四阿哥點點頭,剛聽葉珂說完,他就知道德妃其實早就選好了顧嬤嬤,另外兩個嬤嬤說出來就是逗葉珂玩兒。
估計葉珂一驚一乍的表情太有趣了,德妃就忍不住逗一逗她。
四阿哥一提醒,葉珂才後知後覺。
她又好笑又是無奈,就說德妃怎麼會提起佟貴妃和溫僖貴妃身邊的嬤嬤來,原來是逗自己嗎?
「還好,額娘提這兩個嬤嬤,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葉珂又眨眨眼道:「要我跟額娘提出想要佟貴妃娘娘身邊的齊嬤嬤,額娘會勸我放棄嗎?」
她有點惋惜剛才沒聽出來,就不能反過來逗一下德妃了。
四阿哥聽得好笑道:「你這膽子還真不小。」
葉珂真是吃熊心豹子膽了,連德妃都敢逗?
她笑眯眯道:「我也就說說,畢竟剛才都沒能聽出額娘的意思來,想逗回去實在難了。」
就是葉珂有點驚訝,四阿哥跟德妃的關系表面上看著不太親近,但是她只轉述了一遍,四阿哥立刻就猜出德妃的意圖來。
該說他們是母子連心,能輕易猜出對方的心思來?
兩人正說著話,蘇培盛提醒說是五阿哥登門來了。
四阿哥正疑惑,五阿哥怎麼忽然來了。
就見五阿哥快步走了進來,給四阿哥結結實實行了一個大禮,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第32章 五更合一
四阿哥驚了一下,連忙扶著五阿哥道:「五弟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
五阿哥滿臉愧疚道:「是我對不住四哥,九弟都給我說了,才知道大哥的事是我鬧出來的誤會。」
「要不是我給四哥送了肉蓯蓉,這場鬧劇壓根就不會有!」
四阿哥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這件事,不由好笑道:「沒事,這不都解決了嗎?」
他早就知道五阿哥這個性子,因為在皇太後身邊長大,生母宜妃又受寵,五阿哥從小就在一個真善美的環境裡長大,被保護得太好,所以有點不諳世事。
皇太後身邊自然不會有什麼齷齪事,宜妃的話,她能夠受寵,手腕當然不一般,就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能靠近五阿哥。
所以他從來沒遇上,也不需要去解決。
因為五阿哥早就被皇太後養著,隱晦失去了爭奪大位的資格,也就沒什麼人會在他身上下心思,慫恿五阿哥做什麼。
於是他有點懵懵懂懂的,做事都沒壞心,只能算是無心之過。
皇太後知道後擔心五阿哥內疚,就派人封口,誰都不能跟他透露此事。
宜妃也是這個意思,愣是讓五阿哥這時候才得知此事。
五阿哥出宮建府之後也不愛出門,在葉珂看來就是典型的宅男。
他除了在家,最多就是去宮裡給皇太後請安,偶爾跟宜妃請安,也就沒別的了。
五阿哥不愛出門,以前在宮裡,小時候住在慈寧宮,長大點也要經常跑慈寧宮去陪伴皇太後,跟兄弟們來往就更少。
出宮建府之後,他也就沒幾個關系特別好的兄弟能串門,只能宅著。
還是這次五阿哥進宮的時候碰到九阿哥,不留神九阿哥說漏嘴了,才得知了此事,趕緊出宮到四阿哥這邊來道歉了。
四阿哥拉著五阿哥坐下,再三說道:「這事已經過去了,我知道五弟是好心。這藥材是頂好的,還是太後賞賜給五弟的好東西,五弟直接就送給我了。」
五阿哥愧疚道:「那不是我家孩子給四哥添麻煩了,賠禮就該送個好的。我還想著這是皇瑪嬤賞賜的藥材,必然是最好的,哪裡知道……」
四阿哥無奈道:「五弟的肉蓯蓉還救下了十四弟的側福晉,是好事一件。當時情況緊急,再去尋肉蓯蓉只怕要耽誤病情,多得五弟送肉蓯蓉給我,我替十四弟多謝五弟了。」
五阿哥原本是來道歉的,最後居然就讓四阿哥道謝了,連連搖頭道:「四哥客氣了,這藥材能及時用上救人,我心裡的愧疚也能少一點了。」
兩人相視而笑,五阿哥看見旁邊的葉珂,也連連道歉道:「剛才我忽然進來,怕是驚著四嫂了。」
葉珂確實是嚇了一跳,不過後來在旁邊一聽,才明白五阿哥後知後覺肉蓯蓉鬧出的烏龍,笑著擺手道:「沒事,五阿哥也是一時心急。」
她吩咐春嬤嬤送茶點來,又聽五阿哥說道:「多謝四哥給九弟提點,讓他得了差事,辦得極為妥當。額娘難得誇了九弟,只覺得他終於上進了。」
宜妃之前見九阿哥跟八阿哥十分親近,嘗試著勸過。
可惜九阿哥就是個倔脾氣,讓不要做什麼,他就偏偏要對著干,跟八阿哥的關系就更好了。
宜妃看勸不動,就讓五阿哥去勸。
五阿哥跟九阿哥雖然是同母兄弟,兩人從小都沒怎麼生活在一起,九阿哥更加不聽他的。
今天九阿哥遇到他,居然主動先跟五阿哥打招呼,讓五阿哥就很驚訝。
他忍不住感慨道:「九弟成親後還跟孩子一樣,如今領了差事之後倒是忽然長大了,也變得穩重了許多。」
五阿哥認為這都是四阿哥的功勞,自然要送上謝禮。
上回他送藥材送錯了,這次就不敢再送藥材,而是送了擺件。
侍從呈上一個錦盒,打開裡面是一件乳白色的冰糖瑪瑙盞。
冰糖瑪瑙不是透明的,裡面有冰紋一樣的花紋,對著陽光能看見裡面天然而成的細紋。
五阿哥這次來是做足了功課,特地打聽過,知道四阿哥喜歡瑪瑙,才會送上這麼一件難得的上等冰糖瑪瑙擺件。
葉珂仔細一看,這冰糖瑪瑙盞的冰紋居然大小非常相似,遠遠看著十分對稱,堪稱是極品了。
也不知道五阿哥從哪裡得來的,想必送這個很讓四阿哥相當滿意。
要是不規則冰紋,大小不一布滿整個盞,四阿哥看著估計就要難受了。
四阿哥摩挲著這盞,笑著道:「那就多謝五弟,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就是叫五弟又破費了。」
五阿哥擺擺手道:「哪裡,如今九弟開始辦差,認識的客商多了,這是讓客商送來的,我一眼就挑中。價錢並不貴,卻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如今看著四哥喜歡,我就放心了。」
葉珂感慨五阿哥真是個實誠人,送都是送最好的。
不過五阿哥確實是不缺錢的主,皇太後從小到大給他的賞賜,各種字畫擺件和金銀,足夠他舒舒服服過日子了。
所以他說這擺件不貴,還不一定真的便宜。
只是四阿哥要不收下,五阿哥估計要內疚好久,索性還是收下了這個禮物。
把禮物送出去,五阿哥很是松一口氣的樣子。
四阿哥還道:「許久不見五弟,不如留下來用飯?」
五阿哥高高興興應下,四阿哥就帶著他先去後花園坐一坐,葉珂則是吩咐廚房准備午飯,拿著單子開始點菜。
五阿哥喜歡吃什麼,她還真不知道。
於是葉珂只能看著點,葷素各半,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後花園裡兩人坐下後,五阿哥就道:「九弟的差事辦得挺順利,他給我仔細說了說,有條有理,十分周全,實在叫我驚訝。」
反觀他這個當兄長的卻沒什麼作為,幾年前也就跟著康熙出征噶爾丹,帶領士兵出去走了一圈而已,就像是出去鍍金一樣。
他一直在大後方,對戰役沒怎麼參與,只聽命行事。
康熙讓五阿哥往東就往東,往西就往西,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
不過康熙對這五兒子十分滿意,一個聽話乖巧又孝順的孩子,沒哪個長輩會不喜歡。
而且五阿哥從小被抱去慈寧宮陪伴皇太後,跟生母宜妃分開,康熙對他也多了幾分憐愛。
四阿哥就答道:「五弟哪裡的話,皇阿瑪不是說過,因為有五弟在太後跟前孝順,讓他哪怕遠行也能放心得多。」
五阿哥被這麼一說,有點害羞一笑。
然後他正色道:「這次九弟雖然沒跟著去塞外,八弟和十弟要跟著去,十四弟也在。八弟和十四弟……四哥,要不我請十弟幫忙看著點兒?」
五阿哥對八阿哥哄著九阿哥為他辦事,心裡其實有所不滿。
他跟四阿哥也是陰差陽錯,因為孩子犯錯上門道歉,哪裡知道鬧出烏龍,這時候再次上門來。
四阿哥十分大度,再次原諒自己,五阿哥就覺得四阿哥人好,值得多來往。
他們如今的關系要親近不少,五阿哥心裡當然是向著四阿哥多一點,自然也擔心十四阿哥會不會被八阿哥慫恿著又和好了。
難得十四阿哥如今沒跟八阿哥湊在一起,這次塞外出巡好幾個月過去,兩人有攪和在一塊就麻煩了。
反正十阿哥也得去,幫忙看著點十四阿哥也行。
四阿哥搖頭道:「不必,十四弟年紀也不小了,心裡該是有數的。」
見五阿哥不贊同的眼神,四阿哥就笑著道:「就十四弟那個倔脾氣,跟九弟有的一比,不然兩人的關系也不會那麼親近了。」
五阿哥一聽,忍不住也笑道:「確實,十弟連九弟都勸不住,更別提是勸住十四弟,是我多事了。」
四阿哥答道:「哪裡,五弟也是擔心十四弟而已。」
「但是十四弟跟九弟一樣,念叨多了反而不耐煩,也聽不進去。」
兩個有著不省心弟弟的兄長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之間都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五阿哥還好,九阿哥再鬧騰,在宜妃耳提命面下不敢對他這個兄長甩臉色。
十四阿哥就不一樣了,被寵得有點無法無天,都敢當面給四阿哥難堪。
五阿哥對四阿哥心裡十分同情,畢竟十四阿哥比起九阿哥還要不省心,甚至更糟心!
等午飯的時候,葉珂感覺兩兄弟比之前要親近不少,不由心裡十分好奇。
等吃飽喝足,五阿哥還熱情邀請四阿哥帶著葉珂和弘暉過幾天去他府上做客,要的就是一個禮尚往來:「府裡修了荷池,如今荷花剛含苞待放,再幾天正是盛開的時候,不如四哥和四嫂過去一起賞花喝茶,何不妙哉!」
「過幾天弘暉休沐的時候,也一塊過來。」
五阿哥對弘暉這個聰慧的孩子還是很喜歡的,聽聞他讀書認真又刻苦,那就更喜歡了。
他都想讓弘暉過去,給年紀小一點的兩個兒子摸一摸頭,說不准能聰明一點。
四阿哥想想最近也沒什麼事,就欣然應下了。
五阿哥看他爽快答應了,特別高興,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笑眯眯的。
葉珂只覺得五阿哥比起其他心眼多到數不清的阿哥,實在太好相處了。
四阿哥確實也感覺跟五阿哥在一起特別放松,不必多猜對方的想法,一看就能明白,相當舒服了。
既然決定要去五阿哥府上做客,他們當然不能空手去,禮物得准備起來。
葉珂卻想不到能送什麼禮物,五阿哥從小被皇太後寵著,據聞九歲都不會看漢文,讀書只能算是馬馬虎虎。
送書不合適,送字帖畫作也不怎麼合適。
估計五阿哥也欣賞不來,送的禮物對方不喜歡,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送擺件好像太隆重了一點,畢竟五阿哥這次送的是賠禮,四阿哥只是去弟弟家做客,送這個就不妥當了。
五阿哥一個宅男在家做什麼,這時候總不可能有手辦。
不過手辦這個東西,在如今叫玩偶,也稱為巫蠱,這玩意兒送了就是詛咒人的,是萬萬不敢送的。
葉珂愁得思路都亂飄,最後還是四阿哥看不過眼,直接拍板道:「不必麻煩,讓莊子那天送新鮮的瓜果蔬菜過去給五弟就行。我另外准備一份字帖,送給弘昇。」
這樣五阿哥和他家長子的禮物都有了,也不算失禮。
葉珂詫異道:「爺,只送瓜果蔬菜就夠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五弟沒別的喜好,就是喜歡吃。對了,我記得莊子附近有稻田,還有稻花魚,回頭讓人弄一些活魚一並送過去。」
葉珂知道這種稻花魚,魚養在稻田當中,吃著掉落的稻花稻穗長大,魚肉帶著淡淡的稻花香氣。
這在南邊會多一些,畢竟南方更適合種水稻。
在京城附近確實比較稀罕,送去給五阿哥嘗一嘗鮮也不算太寒酸。
不過葉珂依舊有點忐忑,過了幾天登門做客,五阿哥看見稻花魚十分驚訝又歡喜的樣子,才叫她偷偷松了一口氣。
四阿哥見狀,偷偷捏了下她的手心道:「我就說你不必擔心了。」
五阿哥確實很高興,吩咐人把稻花魚送去廚房,笑著道:「這下我有口福了,早就聽說稻花魚,只是不好養,養得十分瘦小,沒有幾兩肉。農人大多就自家吃,就沒機會嘗一嘗。」
要是巴掌大的魚,魚刺比魚肉還多,吃著確實沒什麼意思。
「這麼肥美又新鮮的稻花魚,都不需要多少作料,放點鹽巴清蒸就足夠了,吃起來才鮮。」
葉珂一聽,就知道五阿哥確實是個會吃的。
而且一說到吃,五阿哥就滔滔不絕,十分健談了起來。
他笑眯眯道:「我原本想讓莊子上的農人也養上幾尾稻花魚,卻養得不好,回頭得讓他們去請教四哥這莊子的農人了。」
四阿哥自然不會拒絕,也解釋道:「卻是巧合,這稻田裡原本沒養魚,可能灌溉的時候小魚從河水裡鑽進了稻田。養的也不多,就只有幾尾,瞧著還算肥美,也就能給五弟嘗個鮮。」
五阿哥笑道:「這就不錯了,四哥才得了幾尾就想著弟弟,叫弟弟心裡高興得很。」
送來的一車瓜果蔬菜也趁著新鮮做了菜,另外還准備了葷菜,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子。
弘暉第一次來五阿哥府上做客,看著就有點拘謹。
五阿哥就讓弘昇去招呼弘暉,兩個孩子年紀相當,更能放松一點。
弘昇收到四阿哥送的字帖,道謝後就拉著弘暉坐下。
如今人也不多,五阿哥索性就沒讓孩子們另外坐一桌,而是一起落座了。
弘昇就小聲對弘暉道:「你也不必太緊張,敞開肚子吃就行了。咱們家廚子做的羊肉羹味道最好,不過如今這天氣也不適合吃。」
「回頭等天冷的時候,你要過來做客,就能吃上了。」
五阿哥耳尖,聽見這話就笑道:「是啊,回頭秋冬的時候,四哥得騰出時間過來嘗嘗弟弟家廚子做的羊肉羹,確實是一絕。」
葉珂是看出來了,五阿哥喜歡吃,顯然弘昇也喜歡。
不過吃的都不奢靡,沒有那種只喜歡吃魚唇,於是殺了幾十條魚,只用魚唇來做菜,其他都扔了的離譜菜式,反而吃得挺家常。
只是越普通越簡單的菜式反而是最難做的,很考驗廚子的能耐。
能當上五阿哥府上的廚子,顯然不止兩把刷子了。
五阿哥招呼眾人吃菜,旁邊的五福晉很是沉默,一開始打招呼後就再沒怎麼說話了,顯然是個比較內向還有點社恐的性子。
比起五阿哥這雖然宅,但是依舊有點社牛的性子,兩人估計不太能談到一處去。
也難怪五阿哥如今府上足足有三子三女,這麼多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嫡福晉所出,全是側福晉和庶福晉的孩子。
兩人很少交流,感情自然就深厚不到哪裡去。
不過五阿哥肯定不會寵妾滅妻,每月肯定都去嫡福晉那邊過夜,也可能嫡福晉的身子骨不夠好,暫時還沒能懷上?
葉珂見五福晉低著頭,只讓人夾著面前的一盤菜來吃,就示意身後布菜的人:「弟妹,這稻花魚吃著不錯,來嘗一嘗?」
後邊布菜的丫鬟連忙給五福晉夾了一塊魚肉到碗裡,五福晉小聲道謝,那聲音跟蚊子差不多。
要不是兩人坐得近,葉珂估計都要聽不見。
葉珂笑笑道:「府上廚子的手藝確實好,這魚做的方法簡單,作料放得少,魚肉那淡淡的稻花香氣沒被掩蓋住。」
「要作料放多了,火候過了,這魚肉的稻花香氣沒了,魚肉也老了,吃著味道就不好了。」
五福晉輕輕點頭道:「是,廚子曾是慈寧宮伺候的,太後娘娘疼愛五爺,出宮建府的時候就帶著一並出來了。」
葉珂就說這廚子的手藝怎的比家裡的廚子要高上一大截,敢情是慈寧宮的御廚。
宮裡的御廚也是分級別的,最好的廚子當然都集中在慈寧宮和乾清宮了。
而康熙尤為孝順,哪怕皇太後不是他的生母,但是他早年喪母,皇太後又無所出,兩人算得上相依為命過了幾十年的時間,彼此的感情就不錯。
於是康熙肯定把最好的廚子往慈寧宮送,皇太後又心疼五阿哥,生怕他出宮後吃著不如在慈寧宮的時候好,索性把廚子送了一個給他,帶著出宮來了。
葉珂笑著點頭道:「難怪這廚子的廚子如此高超,今兒我算是有口福了。」
畢竟她們這些女眷過年的時候去慈寧宮請安,也就坐一坐然後散了。
別說留飯,點心都未必能吃著。
如今來五阿哥府上做客,居然有這麼個意外之喜,也算是沾了五阿哥的光了。
兩人的聲音再小,桌子又不大,五阿哥就聽見了,笑著道:「皇瑪嬤知道我愛吃,怕宮外的廚子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還不如直接送個熟悉我口味的廚子,就不必磨合一段時間了。」
確實廚子要了解主子的喜好,得一樣樣試,總不能直接來請教主子喜歡吃什麼。
哪怕知道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味道的,甜一點的鹹有一點的,淡口還是辣口,都需要慢慢磨合。
那麼一段時間下來,廚子才能做出合乎主子口味的飯菜。
但是磨合的這個時間內,主子吃著就不如以前,尤其五阿哥還是慈寧宮吃得那麼好的地方。
皇太後就索性送廚子,省掉這個磨合的時間,對五阿哥是真的十分疼愛了,生怕他委屈一點點。
吃過飯,五阿哥領著幾人往後邊的荷花池走。
荷花池邊有個寬敞的亭子,在裡面也不怕曬著,能舒舒服服賞花喝茶吃點心。
只是遠遠見亭子裡似乎有人,五阿哥走近後就道:「四哥,這是我的側福晉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給幾人行禮,身後的嬤嬤抱著一個兩三歲左右大的孩子也連忙行禮。
介紹完後,五阿哥又疑惑道:「這個時辰弘晊不是該午睡,你怎的帶著他來這邊了?」
瓜爾佳氏聽後連忙答道:「爺,弘晊鬧著不肯睡,非要來荷花池邊上比較涼快,就只好帶他過來了。」
五阿哥就回頭對四阿哥和葉珂歉意一笑道:「弘晊怕熱,這天才剛熱,夜裡就睡得不大好,白天就常帶到荷花池邊來午睡,今兒我倒是忘記交代側福晉不要帶著弘晊來這邊。」
四阿哥只道:「無妨。」
他看得出弘晊確實很怕熱,身上只穿著單衣,料子一看就薄,像是涼快的蠶絲做的。
但是弘晊依舊伸著小手抓著領子,想要把衣服扯開。
抱著的奶嬤嬤一頭汗,不停抓著他的小手,生怕弘晊真把衣服扯掉,涼著肚子就不好了。
四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五阿哥已經讓側福晉帶著孩子回去。
弘晊卻忽然小腿一邁,跑到弘暉身邊來,抓住他的衣擺叫了一聲:「哥哥。」
弘暉知道小孩子不認人,他可能把自己跟弘昇弄混了。
不過弘晊叫自己哥哥也沒錯,弘暉就蹲下摸了摸他的腦袋。
弘晊發現自己認錯人,不過這個哥哥笑起來很溫柔,小手抓著他的衣擺把玩了起來。
側福晉一時不知道要不要過來抱走弘晊,在旁邊滿臉躊躇。
這時候四阿哥的腦海中那個古怪東西卻突然出聲提醒:「檢測到附近有身子不適的幼童,是否開啟臨時任務。」
這亭子裡的幼童就只有弘晊一個,四阿哥心裡毫不猶豫回答道:「開!」
那個古怪東西立刻又道:「臨時任務開啟,請鄧大夫為幼童看診。」
四阿哥心想果然是弘晊,於是就叫住五阿哥道:「五弟,看弘晊熱得頗為難受的樣子,不如請我府上的鄧大夫過來給他查看一番?」
五阿哥有些詫異,卻想到四阿哥府上這位鄧大夫是個兒科聖手,當初弘暉病了就是鄧大夫看的。
如今弘暉的精神頭不錯,之前他聽弘昇的意思,弘暉的精神氣起來後,功課做得更好了,顯然是鄧大夫的功勞。
五阿哥想著弘晊難受有好些天了,睡不著人都瘦了一點,於是就點頭道:「那就麻煩四哥了。」
四阿哥答道:「不麻煩,孩子不會說話,難受也說不明白,讓大夫看看,五弟也能放心。」
言下之意,弘晊可能沒什麼大事,讓大夫把脈也能安心一些。
五阿哥點頭,兩家離得不遠,鄧大夫很快就到了。
他給幾人請安後,到弘晊跟前,抓著小手把脈,又讓弘晊吐出舌頭看了看,還問了奶嬤嬤幾句。
比如一天吃奶幾回,其他還吃了什麼,吃的分量如何,每天睡多久等等,鄧大夫都問得極為仔細。
側福晉瓜爾佳氏從鄧大夫來了之後就十分忐忑不安的樣子,在一旁牢牢盯著弘晊不放。
鄧大夫足足問了一刻鐘,這才起身答道:「貝勒爺,小阿哥總伸手抓衣領,還喜歡雙手四處抓東西,該是熱郁化火,引動肝風。只要清熱瀉火,平肝熄風就可。」
五阿哥聽得都提起心來,又聽鄧大夫解釋道:「小阿哥如今發現得早,用上瀉青丸,三天就能痊愈。」
聞言,五阿哥和側福晉都很是松了一口氣。
得知弘晊再拖上一段時間嚴重了,就可能引發急驚風,五阿哥更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對著四阿哥拱手道謝:「多得四哥提醒,不然弘晊就危險了。」
四阿哥擺擺手,並不敢居功:「巧合而已,也是我多想了一些,好在五弟並不介意。」
他上門做客,忽然指著五阿哥的孩子說可能生病了,要請府上的兒科大夫過來看看。
要脾氣壞的,估計當場就要發作了,這不是詛咒人家孩子嗎?
幸好五阿哥是能聽得進去的,覺得寧願看錯也不能錯過了,讓鄧大夫來看看弘晊,才讓這孩子逃過一劫,後邊不必繼續遭罪了。
鄧大夫帶著藥箱來,拿出瀉青丸。
小阿哥太小,這樣的藥丸根本吞不進去,需要化水喝下。
五阿哥有心多問一些關於幼兒的病症,鄧大夫就給他仔細說了說:「如果小阿哥另外還愛喝水,有喘悶,就不是肝熱,而是肺熱,就不能用瀉青丸,而是要用瀉白散。」
如果不對症,小阿哥的難受不會緩和不說,還可能加重。
五阿哥聽著咂舌,難怪兒科叫做啞科,這裡頭的學問太多,都得大夫從醫多年積累才行。
要是用錯藥不對症,那孩子就要治不好了。
加上孩子體弱,用錯藥很可能要熬不過去。
五阿哥讓人賞了鄧大夫足足五百兩作為診金,把鄧大夫嚇了一跳:「五貝勒,這太多了,草民愧受。」
這點錢五阿哥還沒放在眼內,擺擺手道:「這幾天還要勞煩鄧大夫上門看診,讓弘晊徹底好起來。」
所以說這不是一次的診金,而是好幾天的,鄧大夫還是覺得太多了。
四阿哥遲遲沒聽見那古怪東西說任務完成的播報,不由心裡奇怪。
他想到那古怪東西說幼童,卻沒說是一個還是兩個,總不會還有一個吧!
五阿哥正低頭看著奶嬤嬤要給弘晊喂藥,瀉青丸泡水後很快就化了,帶著一絲淡淡的藥味。
藥味不算濃郁,但是對孩子來說,苦藥壓根就咽不下去。
他正發愁要怎麼哄著弘晊把這藥喝了,奶嬤嬤手裡都拿著甜棗,側福晉瓜爾佳氏手裡拿著蜜水,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哪裡知道弘晊聞了聞,低頭就咕嚕喝完了,簡直乖巧得不行。
五阿哥都愣了:「這湯藥不苦嗎?」
泡開的瀉青丸水還有碗底一點點,五阿哥就著碗喝了一口,苦得眉頭都皺的快打結了:「好苦。」
這苦簡直是從舌根底部順延到嗓子眼裡去,苦得讓人受不了,就跟黃蓮水差不多了。
弘晊居然一口就悶了,小眉頭壓根沒皺一點,五阿哥不由對這個次子側目,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弘晊真乖,一口氣就把藥喝完了。」
卻聽弘晊搖著小腦袋含糊道:「阿瑪,不苦。」
五阿哥要沒嘗過,還以為真的不苦,如今他都嘗過了,只覺得弘晊是個堅強的孩子。
鄧大夫在一旁卻笑著解釋道:「貝勒爺,這藥對症,解了小阿哥的難受,他喝著就不苦了,甚至味道還是甘甜的。」
五阿哥有點驚訝,還有這樣的緣故?
確實弘晊從小就挑嘴,東西難吃一點都不肯入口,剛才的湯藥卻一口悶了,看來是真的不苦。
鄧大夫這時候卻突然跟五阿哥說道:「貝勒爺,還請讓在下給小阿哥的奶嬤嬤把脈一二。」
五阿哥聽後,雙眼一眯,目光變得凌厲起來:「怎麼,這奶嬤嬤有問題?還請鄧大夫給她把脈看看。」
奶嬤嬤一聽,嚇得腿都軟了,當場就跪下了:「主子爺,奴婢冤枉。」
五阿哥打斷道:「只是讓人把脈而已,你叫什麼冤枉,老實伸手!」
奶嬤嬤哆哆嗦嗦伸出手,側福晉看了一眼,也皺起眉頭來。
不會真是這奶嬤嬤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喂奶的時候叫弘晊吃了,他才會生病的?
要真是這樣,都不必五阿哥出手,側福晉第一個就繞不了這奶嬤嬤!
鄧大夫沒理會這些暗湧,認認真真把脈,還讓奶嬤嬤換了一只手,半晌後才說道:「貝勒爺,這奶嬤嬤的身子康健,沒有舊疾。」
這奶嬤嬤身體健康,以前也沒有重病過,沒留下病根,那就是奶水沒問題,跟弘晊忽然生病沒關系了?
沒等五阿哥松一口氣,鄧大夫又道:「只是前幾天,這位奶嬤嬤想必貪嘴了,吃了燥火的東西。草民估摸著,該是吃了羊肉。」
奶嬤嬤聽著,臉色頓時慘白。
五阿哥都不必多問就知道鄧大夫說的不錯,這奶嬤嬤居然私下偷吃了羊肉!
奶嬤嬤因為要給小阿哥喂奶的緣故,所以吃食都是讓廚房專門做的,油鹽少,極為清淡。
估計這奶嬤嬤吃了幾年實在受不了,一時嘴饞偷偷吃了點羊肉,哪裡知道奶水喂過後,讓弘晊也難受了起來?
側福晉滿臉鐵青,想到這奶嬤嬤還是自己求了五阿哥,從內務府挑的一個瓜爾佳氏旁支的嬤嬤。
想著哪怕不同支,甚至是出了五服,到底有那麼一點親戚關系,總歸是向著自己,要忠心得多。
這奶嬤嬤忠心確實忠心,幾年來都沒犯錯,就是嘴饞,險些害了弘晊!
側福晉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又驚又怒,恨不得把這奶嬤嬤直接處置了!
葉珂見五阿哥和側福晉同時冷下了臉,弘晊哪怕年紀小也察覺出不對,小臉露出驚慌失措來,就連忙勸道:「五阿哥先把奶嬤嬤關起來仔細問問,別是嚇著小阿哥了。」
五阿哥這才收斂了臉色,揮揮手示意兩個高大的嬤嬤過來,捂著奶嬤嬤的嘴巴把人飛快拖了下去。
他還伸手摟著弘晊,讓小阿哥臉貼在在自己懷裡,看不見奶嬤嬤被拖走的樣子。
等奶嬤嬤拖走了,五阿哥才松開手,若無其事道:「弘晊也三歲了,可以吃別的東西,奶嬤嬤在不在也無所謂。至於照顧他的人,你這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幫著看顧就足夠了。」
側福晉連忙應了,見五阿哥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心裡偷偷松口氣。
畢竟人是她親自選的,如今奶嬤嬤犯錯,側福晉還擔心要被連累。
好在五阿哥公私分明,加上這奶嬤嬤確實認真照顧弘晊好幾年,並沒有犯過錯。
他琢磨著是不是誰引誘了奶嬤嬤用了不該用的東西,不然人在府裡,廚房重地又有人守著,這奶嬤嬤去哪裡弄來的羊肉吃?
五阿哥打算回頭仔細查一查,他再是性子憨厚溫和,也絕不能容忍有人暗地裡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
葉珂才發現五阿哥沉著臉不笑的時候,再也不是那個憨厚溫和又平易近人的樣子,眉眼跟四阿哥不怒而威的時候有兩分相似。
不愧是兄弟,哪怕再是性子平和,發怒的時候都絕對是狠角色!
這時候的五阿哥忽然聽四阿哥問道:「正好鄧大夫在,不如給五弟其他孩子都看看?」
五阿哥愕然回頭,剛才冷厲的樣子再也不見,反而帶著一絲驚恐和不可思議。
葉珂感覺他們今天來不是做客,而是嚇唬五阿哥來了。
四阿哥這話一出,更是把五阿哥嚇得不輕!
五阿哥猛地起身,吩咐身邊人把另外四個孩子都叫過來,還把弘昇摁在椅子讓,給鄧大夫把脈看看!
要是幾個孩子的身體都有問題,那就是他這個阿瑪嚴重失職了!
弘昇被摁著把脈,原本心裡也害怕要喝苦藥。
幸好鄧大夫把脈後,只說弘昇的身體不錯,就是有些愛貪涼。
每次騎射之後,弘昇必然要喝一大壺涼水,天熱這幾天還喝了加了冰塊的冷水。
弘昇一臉見鬼的表情,他偷偷讓侍從在水裡加冰碎,就怕被人發現,鄧大夫就是把個脈,就跟藏在身邊親眼看見一樣,簡直太可怕了!
五阿哥一聽就皺眉道:「你得聽大夫的,要是繼續貪涼喝這些會有什麼害處?」
鄧大夫答道:「胃虛致汗,平日不怎麼動都渾身大汗淋漓,尤其是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地方,很容易就濕透了。」
「另外還會吃不下卻會時常腹瀉,哪怕不吃東西,肚子還會腹鳴不止,嚴重點會面黃肌瘦。」
弘昇被嚇了一跳,他回想自己騎射之後,確實是從脖子到肚臍這一塊出汗最多,還以為自己就是熱了,喝的冰水就更多了。
如今看來,他那是胃虛,時間長了吃不下東西,那得多難受。
肚子還叫個不停,上課的時候尚書房那麼安靜,其他人肯定能聽見,自己就難堪了。
面黃肌瘦那就更糟糕了,豈不是騎射功夫都要落下了嗎!
弘昇乖乖點頭道:「阿瑪,兒子以後不敢了,都聽鄧大夫的。」
五阿哥又問道:「弘昇這樣需要用藥嗎?」
鄧大夫答道:「可以用些許的益黃散,能補胃虛。」
聽說要吃藥,弘昇的臉色更苦了。
早知道他就不貪涼喝冰水了,如今還要灌苦藥,簡直太慘了。
五阿哥一聲令下,另外幾個兒女很快被嬤嬤們帶了過來。
先是長女上前來,她是側福晉劉佳氏所生,今年才五歲。
她懵懂被奶嬤嬤牽著過來,乖乖聽話坐下給鄧大夫把脈。
五阿哥知道給幾個孩子診脈得費一段時間,就先請四阿哥和葉珂帶著弘暉坐下,另外帶著五福晉坐著看鄧大夫問診。
帶孩子來的側福晉和庶福晉就沒那麼好了,椅子不夠,要讓給孩子看診,自己只能站著看了。
葉珂注意到鄧大夫把脈都是先看孩子的臉色,然後看孩子的眼睛,再把脈一會,接著看舌頭和舌下。
年紀大點的孩子還能把脈,三歲以下的脈像估計就不大能摸出來了。
兒科一般只能用面證和目證,就是看臉色和眼睛來判斷病症。
鄧大夫把脈完就開始問話,奶嬤嬤都是從孩子出生孩子開始貼身照顧的人,最是清楚:「小格格去年是不是忽然咳嗽,咳得並不嚴重,沒幾天就自個好了?」
照顧小格格的奶嬤嬤嚇了一跳,連連點頭道:「是,此事奴婢稟報過側福晉。只是格格的咳嗽就偶然咳兩聲,兩三天就好了,以為是嗓子不舒服,多喝水,側福晉就沒有另外請大夫來看診。」
她沒想到那麼小的毛病,鄧大夫居然看了一會就發現了。
五阿哥連忙關切問道:「鄧大夫,大格格這是肺病?」
這話讓劉佳氏大驚失色,要真是肺病,這年頭可是不治之症。
別說以後嫁人,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成問題!
鄧大夫連忙否認道:「貝勒爺,小格格沒那麼嚴重,只是肺熱。」
他又接著問奶嬤嬤:「小格格是八月九月咳嗽,還是年末十一二月的時候咳嗽的?」
奶嬤嬤仔細回想了一下才答道:「八月左右,奴婢記得那會兒天熱,才會給小格格多喂水。」
葉珂就好奇了:「這八月咳嗽和十一二月咳嗽有什麼不同嗎?」
鄧大夫就答道:「回四福晉的話,八月肺氣大旺,其病為實,非久病也,是肺熱。如果是十一二月,那就是傷風咳,風邪入身已久,是肺虛。」
「八月的時候咳嗽可以用金桔湯化痰止咳,要是在十一二月會久咳,需要補肺,還得溫補。」
換言之八月咳嗽只是輕微的肺熱,又是新病,化痰止咳就能好了。
但是十一月份咳嗽是傷風,邪風早就入體好長一段時間,這才表現出來,後續需要慢慢調理才能徹底拔除。
五阿哥聽後很是松口氣,又覺得四阿哥府上這位兒科聖手果真了得,大小毛病都能輕易看出來。
金桔湯的方子很簡單,鄧大夫詳細交代後,劉佳氏已經讓人去廚房給大格格煮上一碗。
接下來是二格格,比大格格要小一歲。
比起大格格,二格格明顯面色要白一些,兩眼沒有那麼靈動,有種沒睡夠就被叫起來的模樣。
鄧大夫這次沒把脈,看了看二格格的面色和眼睛,另外看完舌頭後,讓二格格呼了一口氣在自己的掌心上。
這奇奇怪怪的看診讓人大開眼界,葉珂感覺今天到五阿哥這邊上門做客是真沒白來!
當然五阿哥的心情就沒那麼美好了,一看二格格的模樣比大格格要差多了,他就皺眉看向一旁的庶福晉白佳氏。
都不用鄧大夫多問,白佳氏就哆哆嗦嗦主動說道:「爺,二格格不愛吃東西,每次吃飯都要追著喂才行。吃的也不多,還不喜歡喝水,喝了就要吐掉。」
鄧大夫聽了就點頭道:「不錯,跟草民猜的一樣,二格格這是胃氣不和。」
「她面色發白,呼出的口氣透著涼意,不思食,是脾胃虛寒、中氣不足。只要用益黃散補脾,很快就有胃口了。」
五阿哥想著二格格這毛病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
畢竟孩子一直不想吃東西又沒胃口,那就很容易長不大了。
弘昇和二格格的症狀有所不同,卻是用同一種藥,都不必另外吩咐人抓藥,給兩人抓一樣,直接做兩份就行,還省下不少功夫了。
剩下的兩個孩子年紀更小了,都是剛滿周歲。
五阿哥這三兒子也是側福晉瓜爾佳氏的孩子,這孩子有些瘦小,被奶嬤嬤抱著,眼睛沒看向周圍好奇的樣子,而是看著地面發呆,顯得越發安靜。
三小阿哥的奶嬤嬤得知弘晊的奶嬤嬤下場不會太好,都不用鄧大夫問,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
「小哥十分好照顧,不愛哭,平日很安靜。就是吃奶不多,也不愛搭理人,不怎麼活潑好動。」
除了這些之外,奶嬤嬤覺得小阿哥沒什麼毛病。
其他人之前羨慕這小阿哥乖巧安靜相當好帶,長大以後只怕是穩重內斂的性子,如今看鄧大夫的臉色,奶嬤嬤就有點不確定了。
鄧大夫小心翼翼檢查小阿哥,低頭看了面色和眼睛,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和後腦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小阿哥年大而囟不合,先天腎氣不足。幸好後囟已合,前囟還有半年的時間,若是還沒合上就危險了。」
葉珂聽著就明白,嬰兒的顱骨在幾個月大的時候開始骨化。
後囟就是後腦勺那一塊地方的骨縫,大約2-4個月大就已經閉合了。
前囟就是前額這一塊地方,在一到一歲半的時候就會完全閉合。
聽鄧大夫的意思,這孩子的後囟已經合上,但是前囟卻遲遲沒閉合,這就很危險了,會影響到腦髓的發育。
在後世有很多先進的醫療辦法能治好,如今就難了,也難怪鄧大夫一副棘手的模樣。
前面幾個小格格和小阿哥看診都沒讓鄧大夫如今發愁的樣子,五阿哥簡直猶如當頭一棒。
側福晉瓜爾佳氏早就嚇得面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她兩個兒子都生病,長子還是因為奶嬤嬤的緣故,幼子卻如此嚴重。
聽鄧大夫的意思,要是治不好,這孩子只怕要長不大了!
瓜爾佳氏十月懷胎才生下孩子,哪個都是她的心頭肉。
想到孩子生病難受,她的心就跟被人刀剮了一樣!
瓜爾佳氏連忙給鄧大夫行禮請求道:「還請大夫救我兒!」
鄧大夫嚇得避開,猶豫道:「草民只能試一試了。」
他難得沒什麼把握,讓瓜爾佳氏嚇得眼前一黑就直挺挺暈倒了過去。
五阿哥趕緊讓人扶起瓜爾佳氏,鄧大夫上前把脈,得知側福晉一時受到驚嚇,只是暫時暈過去,等會就能醒來。
他這才松口氣,又看著年幼的三兒子開始發愁。
五阿哥神色鄭重道:「還請鄧大夫能出手救治我兒,若是能成,我必然重賞。若是不成,我也絕不會怪罪於鄧大夫。」
他對著鄧大夫就要行禮請求,嚇得鄧大夫急忙退後,連連擺手道:「貝勒爺,這使不得……」
鄧大夫猶豫著看向四阿哥,四阿哥就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聞言,鄧大夫遲疑道:「四貝勒,草民只有兩成把握。不如讓貝勒爺請宮中太醫來看看,興許有別的法子。」
四阿哥對宮中太醫十分熟悉,這麼棘手的病症,他們必然不敢接下。
鄧大夫還敢說有兩成,估計那些太醫連一成都未必能保證得了!
阿哥們在宮中生活多年,五阿哥心裡也是有數的,嘆道:「小心起見,我會請宮中太醫來看看三兒,不過還是要鄧大夫多費心了。」
鄧大夫其實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給小阿哥溫和地益氣補血,促進前囟的閉合。
至於能不能成,那就要看天意了!
幸好最後一個孩子,也是庶福晉馬佳氏所生的五阿哥最小的女兒十分健康,這才讓五阿哥心裡有少許的安慰。
四阿哥不知道如何安慰五阿哥,只能起身輕輕拍了下五阿哥的肩膀。
五阿哥眼圈微紅道:「得麻煩四哥,讓鄧大夫先在我這邊住下,每天給孩子們看診把脈了。」
雖說兩人的府邸就挨著,但是要半夜出什麼事,他總不能去隔壁敲門,還不如把鄧大夫留下。
四阿哥也是這個意思,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五弟這邊的藥材要是不足,我府上也准備了不少。」
因為之前弘暉生病的緣故,四阿哥派人尋了不少適合的藥材回來。
比起成年人,小孩子的藥材需要更加溫和,藥材也就有所不同,五阿哥府上未必有准備。
五阿哥再次道謝,又歉意道:「原本是請四哥上門做客,該是歡歡喜喜的,如今卻鬧得有些掃興了。」
四阿哥拍著他的肩膀道:「五弟不必如此,孩子們早些發現,早些用藥,很快就能好起來。」
「等孩子們都好了,五弟再請客,我必然會登門來一起熱鬧一番。」
五阿哥笑笑道:「好,那我到時候得多准備點好吃的,好好款待四哥了。」
他抹了把臉,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沮喪太久。
畢竟五阿哥是府裡的主心骨,幾個孩子都病了,生母都慌張得很,就只有他立起來才能讓府裡有條不紊。
五阿哥送四阿哥和葉珂離開,回來卻見五福晉正細聲細氣吩咐兩個高大的嬤嬤架起還昏迷的瓜爾佳氏回去。
她又讓奶嬤嬤守著孩子,每個孩子需要用什麼藥,什麼時辰用,每天用幾回,都叫奶嬤嬤記嚴實了。
廚房那邊也交代好,免得煎藥的人出錯,每個孩子負責煎藥和送藥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五福晉又安撫了正垂淚的庶福晉白佳氏,讓她收了淚。
五阿哥忽然發覺自己這個沉默的嫡福晉在關鍵時候絲毫不慌亂,還安排得有條不紊的。
他之前不太喜歡五福晉,因為五阿哥從小生活在慈寧宮,圍著自己打轉,說好話哄著自己的人實在太多了。
像五福晉這樣嘴巴不會說漂亮話,又靦腆沉默不會討好人,五阿哥以前就沒遇到過,根本不知道如何相處。
後院其他側福晉和庶福晉都是會說話的人,對比之下五福晉就更不好相處的樣子,兩人經常坐下就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但是在後院這些女子暈的暈,哭的哭,還有六神無主、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只有五福晉站出來幫著自己料理,省了他不少事。
五阿哥忽然有些明白,康熙為何會選了他塔喇氏做自己的嫡福晉了。
他塔喇氏雖然個性靦腆不會討好人,卻在關鍵時候能夠沉著應對,為自己分憂排難。
另一邊四阿哥帶著葉珂和弘暉剛踏出五貝勒府,兩夫妻就同時聽見播報。
四阿哥並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五阿哥府上生病的幼童不止一個,而是好幾個。
好在這古怪東西的提醒下,及時給另外幾個孩子診治,起碼不至於拖延了病情而無法救治。
葉珂就有些驚訝了,就說四阿哥之前怎麼突然提出讓鄧大夫給五阿哥其他孩子都看診,原來也是任務。
不過比起以前的歡喜,葉珂的心情就有點沉重。
她能理解瓜爾佳氏嚇得暈倒的樣子,畢竟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孩子生病比誰都要難受。
尤其前囟未閉合,如今的醫療水平也只能聽天由命,實在叫人揪心。
葉珂心情沉甸甸地回府,這才想起剛剛心不在焉,只聽見任務內容和已經完成,後邊就因為太郁悶壓根沒聽完。
於是她只能心裡默念,讓系統重新播報了一次。
系統如果是人,估計都想揍葉珂。
可惜不是,系統乖乖重新播報:「臨時任務,檢測到附近有生病幼童,請大夫為其診治已完成,獎勵10點。」
10點!系統瘋了,忽然這麼大方!
葉珂感覺滿心的郁悶一掃而空,瘋狂在心裡叫喊著讓系統打開任務欄,旁邊的人物目錄上居然有弘暉!
估計是因為弘暉跟著去五阿哥府上做客,又接觸了生病的弘晊,所以被系統歸進了任務人物當中。
管它是bug還是順手把弘暉放進來,反正葉珂想都不想,把10點一口氣全都加到弘暉的體質上!
如此一來,弘暉的體質就一股腦衝上了合格線,還已經很靠近尚可了。
再加把勁,說不准弘暉的體質還能到優良那個階段去!
四阿哥聽見加點的播報聲,就明白葉珂估計剛才在五阿哥府上被嚇著了。
不過也是,五阿哥這六個兒女,只有最小的女兒健康平安,其他多多少少身子骨都有毛病。
最嚴重的三兒子還可能治不好而夭折,想想弘暉的身體也讓葉珂一直提著心。
她會把點數全加到弘暉的體質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四阿哥心想著晚上要安撫一下葉珂,一邊吩咐蘇培盛去清點庫房,把五阿哥幾個孩子需要的藥材都分門別類裝好送過去。
大部分送了,小部分藥材留下以備不時之需就行了。
他還另外讓人聯系之前的藥商,把藥材補充上。
看五阿哥那幾個孩子,尤其三兒子的病估計需要長時間調理,需要的藥材自然不少。
正好四阿哥之前為了弘暉生病的事,聯系了幾個藥商,又讓鄧大夫檢查過藥材,選了最靠譜的兩家來進貨。
藥材都有保障,比起去藥店散賣的,質量也要上乘得多。
五阿哥跟四阿哥也沒客氣,畢竟如今孩子們需要,把送來的藥材都笑納了。
得知四阿哥已經聯系藥商,盡快把需要的藥材選上等的過來補上,他更是感激。
五阿哥如今要安撫後院,還要另外派人去宮裡請太醫,回頭又得親自去慈寧宮解釋,免得皇太後得知後擔心,忙得是腳不沾地。
這時候要是還要琢磨哪裡進藥材,他根本騰不出手來。
幸好四阿哥代勞了藥材之事,很是讓五阿哥能輕松一點。
從宮裡請來的太醫給幾個孩子診脈後,雖然說的不如鄧大夫這般具體細致,卻也大差不差。
至於對前囟未曾閉合的小阿哥,太醫表示束手無策。
確實就跟四阿哥想的那樣,別說兩成,太醫連一成都不敢保證。
太醫還覺得鄧大夫實在太大膽了,竟然敢說兩成的機會成功。
其實在很多大夫看來,小阿哥的前囟在周歲的時候未曾閉合,就已經是一只腳踏進棺材裡頭了。
救是不可能救得了,甚至還要惹怒五阿哥,把自己都賠進去!
五阿哥看側福晉瓜爾佳氏聽了太醫的話又暈了過去,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扭頭問五福晉:「鄧大夫的院子安排妥當了?」
五福晉點頭答道:「是,在前院准備了一個大院子,方便鄧大夫住下。後邊的房間多,我想著是不是把三阿哥送過去,鄧大夫也能就近診治。」
畢竟這個三兒子的病是最重的,瓜爾佳氏要照顧兩個孩子,就這一天暈兩回的樣子,五阿哥也不放心。
把三兒子送去鄧大夫那邊,又有奶嬤嬤和平日伺候的丫鬟跟著,五阿哥就能更安心一些。
「這個安排很妥當,其他孩子每天過去前院給鄧大夫把脈也方便。」
畢竟鄧大夫不可能住到後邊去,只能孩子們去前院了。
五福晉就小聲說道:「我問過鄧大夫,病症不重的幾個孩子每天早上過去把脈一回就足夠了。年紀小一點的,需要早晚一回。」
免得孩子一起去會鬧騰,太吵鬧反而讓鄧大夫看診不方便,她還讓孩子們分開,一個個去前院。
弘昇大清早要去尚書房讀書,然後到下午才回來,於是得一大早過去前院診脈之後才進宮去。
其他孩子就不必那麼早起了,五福晉安排也靈活,不是死板的誰先誰後,而是等孩子醒了,派身邊人去前院問過。
沒有孩子正在看診,他們稟報前院伺候的嬤嬤,就能岔開來了。
五阿哥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盯著五福晉看了一會。
五福晉低下頭小心問道:「爺怎麼突然這樣看我,是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她恨不能立刻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樣子,讓五阿哥忍不住好笑:「你臉上沒沾什麼,我就是覺得有福晉在真好,很多事都不必我來操心了。」
「有婦如此,夫復何求?」
這話讓五福晉一聽,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羞得更不抬頭了。
五阿哥和五福晉的感情更進一步的同時,另一邊葉珂正用晚飯,還時不時偷看一下弘暉。
加了10點上去,她看了一會都沒發現弘暉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弘暉被看得坐立不安,吃完飯就一溜煙跑走了。
四阿哥無奈摟著葉珂往裡走道:「你再盯著弘暉看,他今晚都要嚇得睡不著了。」
葉珂大吃一驚道:「我偷看得那麼小心,居然讓弘暉發現了?」
四阿哥好笑道:「別小看了弘暉,這孩子年紀不大,練武的時間不算短,感覺比一般人都要敏銳得多。」
得虧弘暉還小,如果學武的時間更常一點,被葉珂這麼看著,早就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一刻都不敢再留下。
葉珂尷尬,她還以為自己偷看的小動作比較隱秘,原來早就被兩父子發現了嗎?
四阿哥安慰道:「知道你今天去五弟家做客給嚇著了,咱們的弘暉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說完,葉珂眼睛一酸,忍不住就落下淚來。
她一想到弘暉一年後可能病死,就心如刀割,眼淚根本止不住,簌簌而下。
四阿哥只能摟著葉珂,一遍遍安撫,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他明白葉珂也能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播報,就可能知曉弘暉一年期限的事,卻又不能宣之於口,只能把驚惶和難受憋在心裡,這時候才會哭得停不下來。
見葉珂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四阿哥心裡充滿了憐惜,只能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加更,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嘿!^_^禿頭作者用更多頭發換的!要繼續支持哦,麼麼噠!
第33章 三更合一
葉珂剛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迷糊,只是身上的感覺讓她徹底醒了過來。
她扭頭看身邊是空的,悄悄松口氣,轉身面對著牆壁的方向,感覺臉頰滾燙。
不用照鏡子,葉珂都明白自己的臉頰如今肯定爆紅,紅到要滴血!
她低頭看著被窩裡光溜溜的自己,上面還有點淺淺的痕跡,昨晚究竟怎麼一回事!
葉珂哭得迷迷糊糊,臉頰貼在四阿哥的脖頸上蹭了蹭,然後被他托著下巴親了。
親得她都忘記哭了,然後又迷迷糊糊被四阿哥抱著滾做一團。
從開始到結束,葉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雙手捂著臉在被窩裡滾來滾去,感覺暫時不想看見四阿哥的臉,不然自己的臉頰能燒起來!
忽然聽見「噗嗤」的輕笑,葉珂偷偷從指縫裡往外看,發現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
她耳根都熱了,四阿哥什麼時候站在那裡,不會看見自己滾來滾去的樣子吧!
看葉珂用被子把自己的腦袋都裹起來掩耳盜鈴的樣子,四阿哥擔心她捂著難受,就過去掀起一點被子說道:「我剛來,什麼都沒看見。」
這話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樣,葉珂無奈看了他一眼,就見四阿哥笑眯眯的,看著今天心情很不錯。
「身體難受嗎?鄧夫人就在外頭,讓她給你先把脈。」
四阿哥昨晚有點情難自禁,也擔心葉珂的身體還沒徹底好起來,一早就起來去叫了鄧夫人給她診脈。
葉珂也不必起來,只要伸手就行。
鄧夫人仔細把脈後說道:「福晉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昨夜雖是勞累,只要不頻繁就好。」
這話說得葉珂的臉頰好不容易褪下的熱度又回來了,頻繁是幾個意思?
四阿哥在後邊一本正經應道:「好,我記下了。」
葉珂感覺腦袋都快冒煙了,好在這時候蘇培盛過來解圍道:「主子,九阿哥登門拜訪。」
四阿哥聽著有點驚訝,低頭對葉珂說道:「我去見見九弟,你不急著起來,再睡一會也行。」
九阿哥會來,估計是因為五阿哥的事。
五阿哥昨天去宮裡請了太醫到府上,一大早又去慈寧宮跟皇太後說了幾個孩子的事,把皇太後心疼得不行。
皇太後送了不少藥材給五阿哥,又讓兩個穩重的嬤嬤和四個宮女跟著五阿哥去府上幫忙。
畢竟好幾個孩子,光是五阿哥和五福晉兩人根本顧不上來。
另外幾個側福晉和庶福晉,一個總是愛暈,一個哭哭啼啼,一個六神無主,誰都靠不住,還不如多請兩個嬤嬤和宮女去幫把手。
五阿哥沒推辭,道謝後就收下了,確實府裡缺人手,非常缺。
信得過的人就更不多了,畢竟他還在查著次子那個奶嬤嬤偷吃羊肉的事,暫時把相關的人都關起來分開問話。
五阿哥跟皇太後說完,宜妃聽見消息也趕過來了。
他只好又跟宜妃說了一遍,宜妃也是心疼,見皇太後又送藥材又送人手,她沒什麼好送的。
宜妃聽說是四阿哥去五阿哥府上做客,見五阿哥次子弘晊不太舒服的樣子,才請了大夫過去看看,然後發現端倪。
其他孩子就索性一並看了,哪裡知道一個接一個出小問題。
幸好四阿哥這次「多管閑事」了,宜妃就今天一大早派九阿哥帶著自己的謝禮親自去四阿哥府上道謝。
九阿哥麻溜帶著禮物就來了,鄭重跟四阿哥道謝。
四阿哥笑著道:「之前五弟家做客,五弟也替九弟給我道謝,如今九弟幫著五弟來跟我道謝了。」
這兩兄弟都幫著對方來道謝,實在太有意思了。
九阿哥不好意思道:「額娘不好出宮,讓我帶了謝禮來。五哥領著好幾個嬤嬤和宮女回府安置,還得照顧幾個侄子,我幫著五哥登門來道謝也是應該的。」
「四哥幫了那麼大的忙,我這多謝幾回都不算什麼。」
四阿哥既幫了九阿哥的買賣,又發現了五阿哥那幾個孩子的事,九阿哥多來道謝幾次都不夠!
九阿哥讓人打開箱子,宜妃送了一對瓷瓶,十分素淨典雅,另外還有送給葉珂的一盒子珍珠和一對翡翠鐲子。
他解釋道:「額娘聽聞翡翠最是養人,這翡翠鐲子水頭極好,四嫂平日戴著玩兒也不錯。」
「這珍珠用來賞人也行,鑲嵌做首飾也可以。」
九阿哥送給四阿哥的是一對白玉貔貅鎮紙,也是他的心愛之物。
他之前跟著五阿哥去見客商,一眼就看中這對鎮紙,重金買下。
如今要跟四阿哥道謝,九阿哥自然選了自己最喜歡的物件來送了。
四阿哥一看就知道這是九阿哥的心愛之物,連忙推辭道:「宜妃娘娘送謝禮來已經很足夠,九弟就不必割愛了。」
九阿哥笑眯眯說道:「那些是我額娘的謝禮,這是我的,得分開來才行。四哥就別客氣了,指不定我下回又遇上別的心愛之物!」
聞言,四阿哥只好都收下了,還想請九阿哥留下用飯。
九阿哥卻擺手道:「不了,我得趕緊回宮去給額娘說說,不然額娘要急了,怕我出來就知道玩兒,慢吞吞沒趕緊來四阿哥這邊就麻煩了。」
「再說了,五哥府裡的人得換一換。五哥如今走不開,我就替他去內務府走一趟。」
他又壓低聲音道:「皇阿瑪已經知道此事,派人把那奶嬤嬤送去了慎刑司,說是外頭順天府未必安全,也沒能問出什麼來。」
除了奶嬤嬤,府裡一些跟奶嬤嬤接觸過的人都一並送過去了,就連廚房裡的人都沒放過。
畢竟奶嬤嬤能偷吃,那就是廚房裡有內鬼了。
九阿哥又笑道:「聽說四嫂很喜歡五哥府上那個御廚的手藝,讓四嫂放心,那御廚是慈寧宮出來的,自然沒什麼問題。問過話後就留下了,以後四嫂去做客,還能吃到他最拿手的羊肉羹。」
說完,他才風風火火走了。
葉珂過來的時候,隔著後邊的門聽見九阿哥的話。
看來五阿哥是准備把整個府邸都清查一遍,以絕後患了。
今天有人能誘惑奶嬤嬤吃羊肉,以後廚房裡會不會有人在吃食裡下點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廚房是重中之重的地方,自然不能有半點差錯,所以五阿哥才如此緊張。
葉珂想到那位御廚能逃過一劫,但是廚房裡其他人就未必了。
四阿哥聽見腳步聲就知道葉珂來了,不過她沒露面,顯然沒打算跟九阿哥見面。
索性等九阿哥走了,四阿哥才去後頭握著葉珂的手出來坐下:「九弟的話,你都聽見了?」
葉珂點頭道:「我過來的時候只聽見後邊御廚的事,看來五阿哥要好好把府裡整頓一番。」
五阿哥府上的人都是皇太後和宜妃親自挑選的,這都能出問題,他們府上是不是也該清查一番?
看出葉珂的擔憂,四阿哥就解釋道:「五弟府上只幾個重要地方的人是太後和宜妃選的,其他都是內務府送來,還有府裡的人挑的。」
比如那個奶嬤嬤,就是側福晉瓜爾佳氏從內務府選的。
「廚房除了慈寧宮的御廚,兩個一直跟著御廚的幫工,其他也是內務府的人,不過精心挑選又徹底查過。」
所以這樣都能出問題,要麼這人出宮之前是干淨的,出宮之後這幾年也安分,但是漸漸被誰收買了,才會偷偷下手。
另外就是奶嬤嬤貪嘴,有人為了討好她,才會偷偷弄了羊肉,哪裡知道討好不成,還釀成大禍了。
四阿哥估摸著應該是後面這種情況,畢竟五阿哥跟大位沒什麼關系,跟其他兄弟也沒有利益相爭,甚至跟朝堂的事都沒有瓜葛,基本上沒什麼人會對他下手。
還有就是五阿哥得皇太後寵愛,康熙又頗為憐惜,生母宜妃又受寵,誰會傻到對他動手,這不是找死嗎?
這不阿哥已經出宮建府了,按理說府裡出了事就該交給順天府來辦。
但是剛出發又去塞外的康熙接到消息後,直接就派人送信來,此事轉交宮裡的慎刑司去查了。
天子一怒,還勒令慎刑司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明真相,那些人被帶過去問話,估計不脫層皮都很難放出來。
當然實在無辜的,哪怕脫層皮,起碼能活著出來,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四阿哥握著葉珂的手繼續道:「咱們回來後,我已經讓蘇培盛連夜仔細查過一遍,府裡沒什麼缺漏的地方,你就放心吧。」
葉珂一怔,沒想到她還沒做什麼,四阿哥已經把府裡都查清楚了。
這才一夜的功夫,蘇培盛是一晚上沒的睡了吧!
葉珂就笑道:「爺這麼說,我怎能不放心?」
看四阿哥一大早起來,未必去做早課,而是聽蘇培盛的稟報,然後判斷府裡有沒出問題了。
這原本該是葉珂起來跟四阿哥一塊做的活計,卻被四阿哥一個人都做完了。
對四阿哥來說這事簡單得很,而且也想讓葉珂多休息一會。
看她滿臉內疚的樣子,四阿哥就指著箱子說起九阿哥送來的禮物:「這鐲子確實不錯,是宜妃娘娘的心意,你戴上看看?」
這鐲子的圈口正好,葉珂低頭看著這滿綠的鐲子,在後世能買一線城市一套房是綽綽有余了。
宜妃送禮真大方,她越看越是喜歡。
見葉珂喜歡,四阿哥就笑笑道:「另外還有一盒子珍珠,你都收起來吧。」
看到那對貔貅的鎮紙,葉珂就笑著猜道:「這是九阿哥自個的東西吧,該是很喜歡,這就送爺了?」
四阿哥也笑:「是,我一眼就看出是九弟喜歡的物件。」
貔貅呢,只進不出,主管錢財,不正是九阿哥會喜歡的嗎?
一對貔貅鎮紙,四阿哥索性就拿了一個,另外一個送去東邊書房給葉珂用了。
四阿哥還吩咐道:「你今兒就多休息,別的事就不必多操心了。」
這話說得葉珂臉紅紅的,小聲問道:「那傍晚的時候,咱們還去花園散步嗎?」
之前因為兩人手牽手在花園散步,再去弘暉面前溜達兩圈得了任務能加點。
後來他們就每天傍晚的時候都去後花園散步,順道經過弘暉院子,書房的窗戶前面。
可惜除了第一次,這系統壓根沒有反應,既不出任務後續也沒有加點。
不過飯後兩人手牽手一起在後花園散步一圈,感覺還不錯,於是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你要傍晚的時候不累,咱們就去走走。」
葉珂能出府的機會不多,運動量太少也不好,散步不會太累人,每天走一走就挺好的。
而且她很喜歡這種兩人獨處的溫馨時分,後花園裡沒有別人,他們能一邊慢慢走一邊隨意聊天。
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只一起慢慢走,葉珂都很喜歡那一刻的寧靜。
李格格中暑後喝了幾天苦澀的湯藥是再不敢跑來花園跳舞,免得把自己又熱到中暑,繼續喝藥了。
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向安分,就在院子裡呆著,很少會來後花園,如今更不會過來打擾。
只幾天後,葉珂得知就跟四阿哥猜測的一樣,那廚房一個幫工果然想討好這個奶嬤嬤送的吃食。
這幫工開小灶做了點羊肉打算自個吃,奶嬤嬤正好經過,聞著味兒進來。
奶嬤嬤看著羊肉很眼饞的樣子,廚房幫工想著吃兩口應該沒事,於是就送了。
這奶嬤嬤確實只吃了兩口,哪裡知道就發生後來的事呢!
要知道如此,她當初就一口都不敢吃了!
廚房幫工想著奶嬤嬤好幾天沒什麼事,原本提著的心才放下,小阿哥就出事了。
最可怕的是鄧大夫光是把脈,就把奶嬤嬤偷吃的秘密找了出來,讓他無所遁形。
去順天府他還能活命,進了慎刑司就怎麼求饒都沒用了!
其他幫工沒犯錯,但是出了這事也被連累,全都給退回去內務府了。
這些下人被退回,哪怕沒犯錯,其他主子是絕不敢用的,於是就只能去做宮裡最苦最累的活,對那個幫工簡直恨死了!
皇太後也十分憤怒,讓宜妃和九阿哥幫著去內務府重新挑了一批新的下人送去五阿哥府。
得了這批人的前車之鑒,後邊內務府去的這批下人就跟鵪鶉一樣,一個比一個謹慎小心了。
原本該給弘晊重新選個奶嬤嬤,不過側福晉瓜爾佳氏是嚇怕了,再不敢選人,鬼知道來的是什麼樣的。
索性她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都是知根知底,幫著照顧弘晊就足夠了。
弘晊這年紀不吃奶也沒什麼,也可以正經吃飯了。
起初弘晊還會找奶嬤嬤,平日都在身邊的人突然不見了,他就會一再追問。
瓜爾佳氏一開始還想瞞著,五阿哥得知後就直接告訴了弘晊。
他說是奶嬤嬤犯錯了,所以要得罰,以後不會留在府裡。
五阿哥還告訴弘晊,想做壞事之前就要知道後果,不要有僥幸心理。
弘晊聽得懵懵懂懂的,還是點頭應了,之後他就沒鬧著找奶嬤嬤了。
讓瓜爾佳氏松口氣之余,又覺得兒子可能沒聽懂五阿哥的話。
只是五阿哥那麼早跟弘晊說這些,真的好嗎?
五阿哥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哪怕孩子年紀小,皇家的孩子從小卻不能隨便犯錯。
雖說康熙不可能不給孩子犯錯的機會,但是相同的錯誤只能犯一次,多一次那都不行。
要是犯了低級錯誤,那是一次都不能原諒了。
從小讓孩子們明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要想著做錯事就能一直隱瞞下去,這是自作聰明。
而且哄騙孩子,說奶嬤嬤可能病了,暫時離開了,過陣子弘晊又問起來,瓜爾佳氏要怎麼回答?
哄騙一次兩次,以後弘晊可能就不會再相信瓜爾佳氏的話。
就跟狼來了一樣,欺騙的次數多了,不管是善意還是故意,這都會讓信任值大打折扣。
尤其孩子心思最為敏銳,能察覺得出對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所以哄著孩子說假話是下下策,五阿哥壓根不屑為之,還不如直接告訴弘晊真相。
畢竟弘晊也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得到後他就不會再問再鬧騰了。
有宜妃和九阿哥幫忙,五阿哥把府裡的人都換了一遍,各處都妥帖了起來。
得知九阿哥代替宜妃和自己上門去跟四阿哥道謝,還送了謝禮,五阿哥就沒有再次登門,而是專心看顧幾個孩子。
孩子症狀輕的幾天內果真就好起來了,最重的也就是五阿哥的三兒子,時間太短,暫時還沒看出起色來。
不過五阿哥也明白欲速而不達,三兒子這個病更是有點聽天由命的意思了。
康熙得知後已經發散人去打聽,看看民間有沒其他擅長解顱之症的大夫。
如今五阿哥能做的,就是等消息了。
半個月過後,四阿哥在府裡居然接到了十四阿哥送來的信箋,相當驚訝。
往年十四阿哥出塞,要是沒跟四阿哥一起,絕不會寫信,給八阿哥、九阿哥和德妃寫信倒是有的。
四阿哥問了信使,得知十四阿哥這次只給德妃和自己送信。
他打開信箋,看了一會不由笑起來。
葉珂好奇道:「十四弟這是說了什麼塞外的趣事,叫爺看了這般高興?」
四阿哥隨手就把信箋遞給她,葉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既然四阿哥能給她看,估計裡面沒什麼自己不能看的事。
葉珂低頭看了一會,也忍不住笑了。
十四阿哥前面寫了自己剛出塞,沿路帶著侍衛打獵加餐。
偶爾親自烤肉,偶爾讓跟著來的御廚動手,都別有一番滋味。
還說了十阿哥拉著他每天去康熙面前孝順,偶爾還跟著康熙一起打獵,日子過得相當充實。
葉珂看到這裡還覺得奇怪,十阿哥不像是那種喜歡拼命去康熙面前表現的人,怎麼忽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十四阿哥也是,難得出塞,他居然沒到處撒歡,而是老老實實跟在康熙身邊?
等她看到後邊,十四阿哥隱晦提到太子和八阿哥一路同吃同住,這才明白了。
跟太子同吃同住,太子對八阿哥原本就不滿,肯定要給他苦頭吃。
吃的不一樣,睡不在一塊,八阿哥說不好還得睡在地上。
八阿哥的生母哪怕出身不如其他阿哥,也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阿哥,雖說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但是也沒有簡到這個地步。
睡地上幾天,他估計腰酸背痛的,還不能拒絕太子非要帶著自己一路吃住在一起。
八阿哥要拒絕,忤逆太子的帽子就能扣到他頭上去!
太子還沒倒呢,他還是太子,就是半君。
八阿哥能怎麼辦,只能捏著鼻子一直跟著太子了。
太子也不跟他說話,基本上是無視之,身邊人跟八阿哥也不說話,更不給八阿哥原本的侍從近身。
太子的人怎麼可能伺候八阿哥,所以八阿哥什麼事都得自個做了,過得是那個苦哈哈的。
十四阿哥看八阿哥那麼慘,康熙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沒管,只怕是想要去救八阿哥於水火之中。
然後就被十阿哥拉走了,跑到康熙身邊去。
十四阿哥能怎麼辦,在康熙面前就乖得不行,老老實實遞茶遞水,一個字都不敢提起八阿哥來了。
雖說他這麼乖,葉珂還十分不可思議,不過光是想想她就覺得有趣,於是笑了起來。
估計四阿哥也這麼覺得,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
不過顯然四阿哥想得更多,指著信箋道:「十四弟說得隱晦,就是怕這信箋被人看見,寫得太具體就不行了。」
葉珂豎起耳朵,果然四阿哥看著這說得極為含糊的信箋都能分析出背後的事情來。
「十四弟應該是想去跟太子說說,把八弟放回來。十弟阻攔了他,估計告訴十四弟,要讓太子把八弟放回來,指不定要把他留下才行。」
想放八阿哥,讓十四阿哥來代替他不就行了?
十四阿哥聽了,這就退縮了,不去救八阿哥出來嗎?
兩人關系之前不是很好,好的跟穿了一條褲子似的?
葉珂的表情太明顯,四阿哥看後又笑了:「十弟想必勸過十四弟,要是太子心裡這口氣不出,回頭只怕更為難八弟,倒不如這時候只睡在地上而已。過陣子康熙想起八弟來,就不會繼續跟太子在一起了。」
「十弟可能還說,如今他在康熙面前多盡孝,回頭等時機成熟,十四阿哥再告訴康熙。那時候他表現好,康熙說不准就讓太子把八阿哥放回來了。」
聽了這話,葉珂就道:「好在十阿哥一起去了,不然十四阿哥怕是會衝動得很,直接就去太子那邊要人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確實,等十弟回來,我得好好多謝他才是。」
也不知道五阿哥之前跟十阿哥提過多看著點十四阿哥,還是十阿哥知道十四阿哥莽撞,老早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管如何,十阿哥是幫大忙了。
不過八阿哥這麼大個人跟太子吃住一起半個月,康熙怎麼可能不知情。
但是他不說,別人也不敢提,這事就跟誰都不清楚一樣。
「等到了行宮的時候,太子就不好繼續留著八弟。估摸著路程,車隊也快到行宮了。」
在路上的時候因為隊伍很長,分開得很遠,康熙還能裝聾作啞。
等到了行宮,入住的時候各人都會有單獨的院子,太子還帶著八阿哥一起吃住就太顯眼了。
葉珂眨眨眼,所以八阿哥的苦難只要到行宮就能結束了?
四阿哥這猜的,八阿哥是這麼想的,就連十阿哥也是這麼認為。
所以他才會攔著十四阿哥,反正太子就稍微出一口氣,然後也就到了行宮的時候就結束了。
前後半個月的功夫,也不算太久。
不然十四阿哥哪裡能勸得住,早就衝過去解救八阿哥了。
等到了行宮,太子確實讓八阿哥離開了,沒再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八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氣,去了別的院子剛住下,輕松沒多久,外邊就有侍從匆匆來稟報道:「太子殿下去見皇上,說是跟貝勒爺一路上很是投契,想要繼續同吃同住。」
聽罷,八阿哥眼前一黑,連忙抓住侍從問道:「皇阿瑪怎麼說,答應了嗎?」
可千萬別答應了吧!
侍從低著頭不敢看八阿哥道:「皇上、皇上他答應了!還請貝勒爺過去。」
八阿哥心裡忍不住想罵人,都半個月了,太子這口氣還沒出完嗎?
簡直沒完沒了!
偏偏太子還理直氣壯找上康熙求答應,什麼一路上兩人特別投契,他們壓根沒說過一句話,見鬼的投契!
八阿哥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表情,這才去見康熙了。
康熙見著他,示意八阿哥上前來。
八阿哥留意到這院子裡除了門口的李德全就沒別人,太子也不在,心裡暗暗松口氣之余,又覺得康熙有事要單獨跟自己說。
「老八,坐吧,這半個月難為你了。」
康熙一開口,八阿哥心裡一驚,原來他都知道嗎?
八阿哥低下頭,心情有些復雜:「皇阿瑪,兒臣不為難。」
康熙見了,又說道:「朕已經答應太子,接下來你還跟著他一塊吃住。你心裡想必不大痛快,也不樂意。」
八阿哥想說不敢,就聽康熙繼續說道:「索額圖的勢力太大,還沒有清查干淨,指不定太子身邊還留了人。朕就想著你在太子身邊,那人就不敢動,或許還能察覺出究竟是誰。」
聞言,八阿哥有些詫異,連忙應下道:「皇阿瑪,兒臣明白了,一定留心一二。」
康熙點點頭,看他的臉色比之前緩和了不少,就笑著道:「放心,這次朕跟太子說了,不能攔著你的侍從進去伺候。吃用什麼,都有專人送過去。」
言下之意,八阿哥跟太子吃住不會像之前那樣,什麼都太子做主,吃穿都不如意了,自己的侍從也能近身伺候。
這話聽得八阿哥是徹底放心,總算不用過之前苦哈哈的日子,還能替康熙辦事。
要是他能發現太子身邊真有索額圖的人,稟報康熙那就是大功一件,還能讓太子郁悶,何樂而不為?
八阿哥在康熙面前連連表決心,離開的時候沒跟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的樣子,而是滿臉笑容走的。
李德全在門口低著頭,想到之前康熙跟太子說的話。
「老八跟大臣來往甚密,說不定路上還會書信來往。實在不行,探探口風也好,起碼能縮小範圍,把人圈出來。」
太子欣然答應,等八阿哥帶著侍從和行李住進太子那邊,對方一改之前的冷漠寡言,笑眯眯開始攀談了起來。
八阿哥心裡的警惕指數立刻飆升,兩人你來我往,表面上似乎兄弟感情不錯,實際上正互相拐著彎試探。
他一聽就明白太子想找自己的痛腳,然後告知康熙,心裡更加警醒起來。
十四阿哥聽說八阿哥搬去太子的院子住,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私下去找八阿哥,把人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八哥,你這怎麼就住過去了,是不是太子威脅你?要不我去跟皇阿瑪說說,不讓你們再繼續住一起了。」
八阿哥一把抓住十四阿哥,搖頭道:「這是太子跟皇阿瑪提議的,皇阿瑪也同意了。我們兩個只是住一段時間,等回去之後就會分開,十四弟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他生怕十四阿哥壞了自己的好事,只說得含糊,並沒有說康熙要他監督太子身邊人的事。
十四阿哥聽後,只滿心委屈和疑惑,回去找十阿哥小聲訴苦了一通:「我那麼擔心八哥,怎麼八哥還一副非要跟太子住一起的樣子?」
那他不是替八阿哥白操心一場了?
十阿哥其實也不明白八阿哥好不容易跟太子分開了,怎麼又跟著去住了。
哪怕太子主動要求,八阿哥死活不去的話,康熙也不可能逼著人過去住。
看八阿哥這積極的樣子,半天不到就讓人搬了行李過去,巴不得趕緊跟太子一起住的樣子讓十阿哥心裡也很疑惑。
不過在十四阿哥這個弟弟面前,十阿哥當然要維持住兄長的面子,只故作高深道:「我之前就提醒過十四弟了,很不必為八哥操心。八哥一向聰明,想必有解決之道。十四弟要是摻和進去,壞了八哥的好事反倒不美。」
這話讓十四阿哥更不高興了,他那麼擔心八阿哥,八阿哥卻是怕十四阿哥壞了好事嗎?
他嘟嘟囔囔道:「八哥太過分了……不行,我得寫信給四哥說說去!」
十四阿哥風一樣跑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十阿哥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直搖頭。
不過十四阿哥寫信跟四阿哥抱怨也行,總比整天跑去跟著八阿哥要好了。
於是隔了沒多久再次收到十四阿哥信箋的四阿哥有點懵,畢竟這次的信實在太多了,厚厚一疊起碼十頁,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等四阿哥看完,就知道十四阿哥對八阿哥滿腹埋怨,又無處訴說,就每天寫進信裡。
每天派人來送信自然不可能,又不是什麼緊要事,讓信使來回跑,康熙知道後肯定要罵人。
所以十四阿哥就攢了好幾天,後來發現實在太多了,這才讓信使跑一趟。
四阿哥看完,還順手給葉珂看了。
葉珂真沒想到十四阿哥這麼能抱怨,連續寫十頁都不帶重樣的嘀咕八阿哥。
不過八阿哥到行宮後沒跟太子分開,反而又跟太子住一起了?
這事真有意思,葉珂哪怕再不敏感,都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此時討論這個卻不好,她就對四阿哥笑道:「十四阿哥跟爺親近了不少,都知道寫信來跟爺抱怨了。」
這就跟平常人家的兄弟,弟弟跟兄長寫信抱怨一樣。
雖然信上寫的都是八阿哥,十四阿哥也算是跟四阿哥撒嬌了。
就是十四阿哥這撒嬌有點與眾不同,不過四阿哥的弟弟嘛,總歸不一樣。
「爺要回信嗎?」
上回十四阿哥寄信來,四阿哥第一次回信,寫了好幾天,又改了幾天,還讓人包了好幾大盒清涼膏准備送過去。
如今正好十四阿哥又送信來,四阿哥就讓信使把回信和清涼膏都帶回去給十四阿哥了。
四阿哥特地關照信使可以走慢一點,不是特別緊急的東西,沒必要著急回去送。
這清涼膏在曬傷的時候塗抹上薄薄一層,第二天起來洗掉,就能舒服很多。
塞外這時候熱起來了,曬得也厲害,這清涼膏十四阿哥也帶了,只是用的很快。
十四阿哥寄了第一封信沒收到回信,他心裡對八阿哥諸多抱怨沒地方發泄,就都寫下來了。
一直留在手裡要是被八阿哥看見也不好,十四阿哥猶豫了一會還是全寄給了四阿哥。
他還以為一直收不到回信,哪裡想到第二封信寄出去後,過了一段時間就真收到四阿哥的回信了?
這還是四阿哥第一次寫信給自己,十四阿哥十分驚訝,正准備拆開,忽然發現旁邊還有好幾大盒清涼膏。
因為十四阿哥特別喜歡騎馬,不愛在馬車裡頭,於是曬得尤其厲害,擦得特別多。
他自己帶的清涼膏已經用完了,十阿哥還勻了一半給十四阿哥,這兩天也用完了。
十四阿哥正琢磨要不要去其他阿哥那裡再勻點來,在信箋裡還忘記提了,怎麼四阿哥就知道了,還及時給他送了好幾盒的清涼膏?
這清涼膏還不是平日好攜帶的小盒,而是大盒,一個頂三四個小盒,能用很久了。
四阿哥還很謹慎,清涼膏放在錦盒裡面,錦盒外邊有封條。
可能擔心有人拆開過封條動過裡面的東西,清涼膏每一個的蓋子也有封條包裹住,還不止一張。
只要動過就肯定有痕跡,真是再謹慎小心了。
不過這是十四阿哥要用的東西,四阿哥也擔心有人動手腳才如此小心翼翼。
十四阿哥以前不喜歡四阿哥就是這點,總是想得很多,做事一點都不爽快,滿腹城府的樣子。
他最不喜歡的,還是四阿哥那雙什麼都看透的眼睛,好像所有人在四阿哥面前都無所遁形,包括自己也一樣。
看看這次,十四阿哥什麼都沒說,四阿哥就能猜出來他帶的清涼膏要不夠用,因為他必然一路騎馬不肯坐馬車。
但是這次他看著錦盒這上面的封條,也仔細檢查過一遍,才打開其中一盒清涼膏,指尖挖出一點擦在這兩天曬傷的胳膊上。
冰冰涼涼的藥膏讓胳膊曬過頭的一點灼傷感覺頓時慢慢消散,舒服極了。
十四阿哥伸手摸了摸清涼膏的罐子,心想這回得省著點用才行!
他以前不喜歡四阿哥的地方,其實也沒以前那麼不喜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的十四:四阿哥總是知道得太多了!
如今的十四:四阿哥知道得多點也沒什麼不好……
第34章 三更合一
十四阿哥擦完清涼膏,感覺原本火辣辣的臉頰、脖子和胳膊都舒服了不少。
他正准備拿一罐去送給十阿哥,畢竟之前十阿哥給自己勻了一小盒。
十阿哥正巧過來,看見十四阿哥抱著的錦盒就奇怪道:「這是誰送的?四哥嗎?」
十四阿哥喜滋滋道:「對,四哥讓人給我送來的,給了好大幾罐,能用好久。對了,我正想去找十哥,分上一罐。」
十阿哥擺擺手道:「不用,我那些都用不完,這些還是四哥特地讓人送來給你,十四弟自個先收著。回頭我真的不夠用了,再來找十四弟也不遲。」
聞言,十四阿哥就點頭道:「也好,那就先放我這裡,十哥有需要的時候找我。」
他把清涼膏放回錦盒,搓著手對四阿哥的回信特別期待。
四阿哥第一次寫信給自己,會寫什麼呢?
十四阿哥小心翼翼打開信箋,慢吞吞展開,還深吸了一口氣才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懷疑自己眼花了,閉上眼一會再睜開,拿著信箋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十阿哥在旁邊嚇了一跳,問道:「十四弟這是怎麼了,四哥說什麼了嗎?」
十四阿哥慢慢把信箋轉過來十阿哥的方向苦笑道:「十哥自個看吧。」
十阿哥十分好奇湊過來一看,信箋上只寫了一句話,應該說是幾個字:我知道了。
他看得一頭霧水,就這?沒了?
別說十阿哥,十四阿哥也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心情十分復雜:「我知道四哥不愛說話,沒想到寫信也是這個風格。」
他還沒見過人寫信就這麼幾個字,所以送清涼膏才是重點,送信就是順帶的是吧?
十阿哥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安慰道:「十四弟也知道四哥的性子,能寫回信就不錯了。而且四哥關心十四弟,不還特意讓人送了這麼多的清涼膏來了?」
十四阿哥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點著腦袋一臉郁悶。
十阿哥看十四阿哥的樣子就建議道:「今兒天氣不錯,咱們出去騎馬走走?」
十四阿哥巴不得騎馬出去撒歡,把自己的郁悶散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然後十阿哥就十分後悔這個建議,十四阿哥的騎術極好,策馬狂奔,他就只能在後邊拼命追,生怕十四阿哥落單。
後面的侍衛也苦逼,一路追著兩個阿哥跑。
好在十四阿哥也知道分寸,沒有一個勁拼命跑遠,好歹跑得差不多就慢慢停了下來。
他一副跑完後神清氣爽的樣子,回頭看見十阿哥趴在馬背上累得半死不活,不由大吃一驚:「十哥這是怎麼了,傷著哪裡了?」
十四阿哥策馬走到十阿哥身邊,就聽十阿哥氣若游絲答道:「沒事,我就是屁股和大腿疼。」
比起十四阿哥這個整天在馬背上跟沒事人一樣的,十阿哥騎馬的次數沒那麼多那麼久。
這次他追著十四阿哥後邊策馬狂奔,屁股就遭殃了,大腿估計也磨破了,貼著褲子一動就疼得厲害。
十四阿哥好笑道:「十哥也該多練練,有繭子就不疼了。」
十阿哥無語,誰家的繭子長屁股和大腿上?
不過他也知道十四阿哥說的是實話,破的次數多了,那地方就有繭子,再也不會磨著疼了。
十阿哥難得目光復雜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都說這個弟弟的騎射天賦最好,但是誰說他不夠努力?
這得練習多久才能讓屁股和大腿反復磨破後都長繭子,然後就不會疼了?
有天賦的人暗地裡其實比誰都要努力,十阿哥反省了一下,以後再也不說十四阿哥只有天賦卻忽視他的勤勉了。
十四阿哥不知道十阿哥在想什麼,建議道:「十哥要是疼,等會我帶你回去好了。」
十阿哥疑惑,怎麼帶?
十四阿哥指著他前面說道:「十哥側著坐在我跟前,這樣大腿就不疼了,屁股可能還得稍微遭殃。」
十阿哥斷然拒絕:「那不行,後邊還有那麼多侍衛在,我坐十四弟前邊,不就誰都知道我這騎射生疏了,磨著哪裡疼了嗎!」
他作為兄長也是要面子的,說什麼都不肯按照十四阿哥說的來做,只能苦哈哈繃著臉一路騎馬回去,最多走慢一點!
十四阿哥無奈,只能跟烏龜一樣跟著十阿哥幾乎是爬回去的。
等回去的時候,天色都暗了下來。
康熙還派人來問,得知兩兄弟出去跑馬,不留神跑遠了一點。
十阿哥還磨著腿了,回來的時候就只能慢慢走不能跑,於是更慢了。
康熙就另外派人送來傷藥給十阿哥擦一擦,十阿哥跟十四阿哥告辭回去自己的院子。
十四阿哥回去後,看著桌上的錦盒和信箋又開始郁悶了。
他忍不住翻出信箋,湊到已經點上的蠟燭面前看了又看,就不明白四阿哥的回信怎麼能就寫這麼幾個字!
十四阿哥越看越生氣,把信箋湊得太靠近蠟燭,差點把信箋給點燃了!
嚇得十四阿哥趕緊把信箋收回來仔細檢查,中間糊了一點,好在沒真的燒起來。
不過他皺眉細細一看,怎麼發現這糊了的地方好像有字?
好像真的是字跡,十四阿哥小心翼翼把信箋在蠟燭面前來回烤,胳膊都酸了,總算把信箋邊邊角角都烤了一遍。
然後字跡真的慢慢顯現出來,他心裡納悶,四阿哥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寫,居然還用這麼隱秘的法子嗎?
要不是十四阿哥剛才不留神把信箋太靠近蠟燭,被火烤了一下,都不知道這信箋下邊空白的地方竟然還寫了字!
十四阿哥湊近蠟燭,看著「我知道了」下邊還有「別惹事」
「離八遠一點」
「平安回來」
這個八不用說,指的就是八阿哥了。
如今八阿哥和太子一整天形影不離,十四阿哥傻了才會湊上前去!
一看這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氣氛卻看著不對勁,他是不夠聰明但是又不蠢,當然要離太子和八阿哥遠一點了!
什麼惹事,自己像是會惹事的人嗎!
四哥也賊小看他了,十四阿哥心裡嘀咕,只是看到最後一句話,他的嘴角微微彎起。
他知道四阿哥什麼話都愛悶在心裡,估計想寫又不好意思寫,所以拿毛筆蘸醋寫下來。
十四阿哥看不看得見,那就隨緣了。
看不見沒事,看見了也無妨。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寫個回信居然都用上無字天書的技巧了,主打的就是一個隨緣。
她想著十四阿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剛看到信箋上只有幾個字,他估計還要嚇一跳。
要是十四阿哥一個生氣把回信揉成一團或者撕了,那隱藏的字跡就要看不見了。
四阿哥的表情很淡定,見葉珂好奇看過來,就笑著答道:「十四弟那麼聰明,應該會發現下面還有字跡。」
葉珂就問道:「要是十四阿哥沒發現,而是別人發現了呢?」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十四弟不會把我的回信隨便扔掉,或者給別人看的。」
葉珂還以為四阿哥是覺得十四阿哥再蠢,也不會輕易把自己親哥的信箋隨便處置,雖然看著大大咧咧,還是很謹慎的。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四阿哥繼續道:「十四弟最多是直接撕碎回信或者燒掉,不高興留下的東西,毀了也不會給別人。」
葉珂無語,一時不知道四阿哥是在罵十四阿哥還是在罵呢!
不過看來四阿哥這個親哥對十四阿哥相當有信心,雖然這個信心感覺哪裡都奇怪。
行吧,看四阿哥樂在其中的樣子,也算是他們兄弟兩個之間的一點小情趣了?
等十四阿哥再派人送信過來,這次信裡再沒有全是抱怨八阿哥了,反而說起塞外的天氣和自己打的獵物數目。
天氣看來很不錯,清涼膏是派上用場了,十四阿哥雖然努力省著點用,短時間內還是用掉了一大罐。
他整天出去不是騎馬就是打獵,附近的獵物是遭了殃。
回頭康熙還要跟蒙古一起圍獵,被十四阿哥打完了,圍場還得另外弄獵物來,圍場的管事對十四阿哥是哭著喊著請他手下留情。
十四阿哥在信裡抱怨這些獵場的獵物實在太少,他還沒打過癮,卻也不好為難圍場的管事,就只能放棄了。
後來他無意中聽牧民說附近有一大群狼,經常半夜跑過來咬死牧民養的羊。
於是十四阿哥問過康熙後,就帶著侍衛去圍剿狼群。
葉珂看著十四阿哥寫上自己打了一百五十頭狼,加上侍衛打的,足足三百頭,這是把滿山的狼群一網打盡了吧!
哪怕沒看見十四阿哥的臉,字裡行間她都能感受到這位阿哥的嘚瑟。
四阿哥冷哼道:「看十四弟這是驕傲了,好在他還有腦子在,沒單人匹馬就跑去打狼,還知道問過皇阿瑪,得了允許後又帶上了侍衛。」
看著侍衛的人數不算少,顯然康熙也不放心,多派人跟著十四阿哥。
免得這兒子浪得飛起,直接衝到最前面,侍衛少了都要追不上,更別提是護著一點了。
葉珂笑笑道:「十四阿哥這收獲不錯,也算是一戰成名了。」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麼大的狼群十分少見。估計沒少禍害周邊的牧民,只怕是直接斬草除根了。」
估計十四阿哥特地繞了一圈,一只狼都沒留下,以後就不能再成氣候,等他們走後又慢慢形成一大群的狼群滋擾周邊牧民。
十四阿哥因此得了牧民的稱贊和誇獎,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牧民送了不少東西來,十四阿哥把好保存的分了一半包好,還學著四阿哥的樣子,讓人在外邊加了好幾個封條。
四阿哥看著一大包的東西,查看過封條沒被人動過,這才親自拆開。
葉珂湊過去一看,全是牧民送的東西。
有奶干、牛肉干,還有銀器和地毯,一看就是牧民自家做的東西,不算特別精致,卻滿滿的誠意。
牧民不算特別富裕,他們該是拿出自家最好的東西來感謝十四阿哥。
然後十四阿哥就把這些感謝的禮物分了一半,派人送來給四阿哥了。
四阿哥看著這些禮物一怔,吩咐蘇培盛道:「銀器洗淨後可以用一用,地毯洗一洗後鋪在花廳裡頭。奶干和牛肉干分一半給弘暉,他回頭餓了也能吃一吃。」
畢竟弘暉大清早去尚書房上課,中間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刻鐘,到下午醜時,也就2-3點的時候才能吃午飯。
中途要餓了,吃點小零食或者點心能墊墊肚子。
天氣熱了,這點心就不好放,牛肉干和奶干吃著容易飽,也不容易放壞,給弘暉帶著再適合不過了。
葉珂琢磨著十四阿哥不會是給弘暉准備的,才會特意讓人送了這兩樣干糧過來?
要真是這樣,十四阿哥這想得挺周全了。
四阿哥聽葉珂的猜測,笑著搖頭道:「十四弟估計沒想那麼多,送這些就是給我炫耀來了。」
看他多厲害,把狼群都滅了,牧民們紛紛感謝,送了好多東西。
有些不好保存的不能送,不然半路要壞了。比如送的餅子,還有羊肉,不然都能給四阿哥送了!
只能把好保存的吃的用的就給四阿哥送一半過去,結結實實炫耀一番!
葉珂聽得笑了起來,好吧,十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她把人想得也太復雜了一點。
然後四阿哥把余下的一半帶了出去,給三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都分了一點,連十三阿哥都沒落下。
大阿哥還在服喪不能見客,四阿哥就有些遺憾了。
葉珂看他的樣子,覺得十四阿哥不愧是四阿哥的弟弟。
弟弟送東西來給哥哥炫耀,哥哥帶著東西去送給其他兄弟炫耀了是吧!
不過十四阿哥給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哪怕留下一半,弘暉估計小半年都未必能吃完。
剩下這些每家送一送,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葉珂有點懷疑四阿哥是炫耀的同時,順便把這些也讓其他人幫忙消化掉,不然他們一家子吃上一年都未必能吃完。
三阿哥收到奶干和牛肉干的時候無語道:「老四你這是第一次收到小十四送來的禮物吧?需要這麼大張旗鼓來送嗎?」
他在宮裡忙著呢,冷不丁回府的時候四阿哥忽然上門來送東西,把自己結結實實嚇著了。
這不年不節的,又不是三阿哥的生辰,四阿哥突然上門來送什麼呢!
他如今正監國,不少人都想跟自己套近乎,就連兄弟們也客氣了不少。
三阿哥在見四阿哥之前,琢磨著這個弟弟不會是趁著康熙、太子和八阿哥都不在的時候,就要討好自己打聽點什麼消息吧?
他當然不能透露半點,不然康熙回來就要找自己的麻煩了,但是要怎麼委婉拒絕四阿哥呢!
哪裡知道四阿哥居然就是炫耀來了,三阿哥滿臉無語,卻又覺得這才是四阿哥的性子。
四阿哥笑笑道:「十四弟送了很多過來,我就想著兄弟們分一分,也就挺好的。」
得知是十四阿哥去打了狼群,這是鄉親們送的謝禮,又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三阿哥就笑納了。
四阿哥說要去隔壁五阿哥那邊繼續送,在三阿哥這邊沒停留太久。
三阿哥目送他離開,覺得四阿哥之前挺沉穩的樣子,怎麼炫耀弟弟起來就變得跳脫了不少?
要康熙得到消息,知道四阿哥拿著禮物到處拜訪其他兄弟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多想了。
四阿哥以前要謹慎得多,如今卻要隨意不少。
不知道三阿哥想得那麼多,四阿哥繼續去見五阿哥。
五阿哥知道是十四阿哥送來的禮物,也笑著收下了,又跟四阿哥道謝道:「多得鄧大夫,幾個孩子都好起來了。」
弘昇再不敢運動後因為太熱就狂喝冰水,果然胃口比之前好了,出汗也沒那麼厲害。
弘晊是因為奶嬤嬤亂吃東西的緣故,用了藥,加上沒再吃奶,三天後就好了。
他每天到點就嚷著餓了,都不必人喂,自個就能乖乖坐著吃了。
這讓之前每天追著他吃飯的側福晉瓜爾佳氏感動得不行,一時激動又暈過去了。
叫五阿哥十分無奈,請鄧大夫給瓜爾佳氏把脈,得知她身子弱,情緒一激動,不管是高興還是難過都容易暈過去。
他索性請鄧大夫給瓜爾佳氏開了藥方,如今她也開始喝藥,免得時不時就暈。
就三兒子用補藥後暫時還沒起色,鄧大夫也是盡力了,只需要隔幾天上門看看需不需要換方子,不必繼續留在五阿哥這裡。
四阿哥就把鄧大夫帶了回去,鄧大夫除了之前五阿哥給的診金五百兩,五阿哥在他走的時候又塞了五百兩,另外還有一支百年人參和一朵天山雪蓮。
另外這五百兩,鄧大夫不敢收,還是四阿哥開口讓他收下。
這幾天鄧大夫跟個陀螺一樣給五阿哥滿府人診脈和寫藥方,很是辛苦,五阿哥添上五百兩辛苦費也是應該的。
至於藥材的話,沒幾個大夫能不喜歡,鄧大夫見四阿哥點頭,也把藥材收下了。
九阿哥在宮裡,四阿哥沒事就不好隨意進宮,索性讓五阿哥代為轉交九阿哥那一份。
十三阿哥那一份,四阿哥就派蘇培盛親自送去溫泉莊子那邊。
蘇培盛很快帶回十三阿哥的信箋,裡面表示很喜歡這些禮物,又說過幾天就會從莊子搬回宮裡去。
畢竟天氣熱了,在溫泉莊子裡頭住著就跟整天在焗桑拿一樣,誰都要受不了。
哪怕十三阿哥膝蓋不好的緣故,在暖和的地方會舒服一點,但是莊子如今已經不叫暖和,而是住在熱鍋子裡頭了。
等天氣涼一點,十三阿哥再從宮裡搬回去溫泉莊子裡住到第二年夏初的時候。
他留了人在宮裡,每天都有人打掃,收拾一點貼身行李就能回宮去了。
十三阿哥還特地寫信給康熙,開頭表示對康熙的感謝,在溫泉莊子住著,自己的腿腳比之前好一些了。
接著說了這天氣熱,他打算從溫泉莊子搬回去宮裡的事。
康熙看到信後只覺得十三阿哥這兒子也太實誠了一點,天氣都熱了,這才打算搬回去宮裡,只怕是熱得受不了才開口。
他趕緊寫了回復的條子,讓十三阿哥盡早回宮,免得人熱壞就不好了。
李德全拿著條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回去,康熙就繼續看信箋後邊,十三阿哥提到十四阿哥因為打狼得了鄉親們的禮物,千裡迢迢送去給四阿哥。
四阿哥不是獨食的人,又把這些吃的分給幾個兄弟們都嘗嘗,算是沾了十四阿哥的光了。
康熙也接到消息,說是一天之內,四阿哥就拜訪了三阿哥和五阿哥,帶著禮物上門,停留的時間並不久。
他還想著四阿哥素來不是喜歡到處串門的人,這舉動確實有點奇怪。
如今十三阿哥的信箋倒是給自己解惑了,康熙看著不由好笑。
他是知道十四阿哥帶著侍衛打了狼群,跟英雄一樣被牧民們簇擁著,還送了很多禮物,小臉那個得意。
康熙就說十四阿哥得了那麼多東西,一個人怎麼吃得了。
十四阿哥居然分了一半送回去給四阿哥,擺明就是炫耀。
四阿哥不但收了,還親自送去給其他兄弟,估計也是炫耀一下十四阿哥給他送的東西。
這兩兄弟真有意思,康熙之前覺得他們兩人關系不怎麼好。
四阿哥太沉默,十四阿哥又太跳脫,兩人的性子南轅北轍,沒能湊在一起也不意外。
如今看來,四阿哥再寡言,對這個弟弟還是喜歡的。
十四阿哥再頑劣,對這個哥哥也帶著幾分親昵,這不有好東西就跟好兄弟炫耀和分享了嗎?
康熙想了想,讓李德全去把十四阿哥叫了過來。
十四阿哥一頭霧水過來拜見,疑惑道:「皇阿瑪是有事吩咐兒臣嗎?」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沒事就不能叫你過來陪一陪朕了?」
十四阿哥連忙搖頭道:「皇阿瑪需要兒臣,什麼時候叫兒臣來陪多久都行!」
康熙笑罵道:「油嘴滑舌!朕聽說小十四給老四送了不少吃的,怎麼沒見你給朕送了?」
聞言,十四阿哥愣住了。
雖然知道沒什麼事能瞞得住康熙,但是他那麼快知道還是有點意外。
加上十四阿哥起初其實也想過要不要給康熙送,卻是不敢送啊!
牧民的東西雖然檢查過,可是送到康熙這邊來,還是入口的東西,他哪裡敢了!
至於銀器和地毯都是牧民自己做的,比較普通,在康熙眼裡算得上簡陋,十四阿哥覺得不好意思出手,就沒敢送了。
如今康熙問起,十四阿哥就老老實實把想法說了:「兒臣怕那些東西會污了皇阿瑪的眼,就沒送了。」
康熙挑眉,還沒說什麼,十四阿哥就麻溜讓侍從回去把東西搬過來。
確實是用搬的,兩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進來,只敢放在門口,十四阿哥親自打開,在裡面扒拉了兩套銀器,還有一張地毯。
地毯的花紋都是寓意好的花卉,牧民手工做的,沒宮裡那麼精致,甚至帶著點粗獷的風格。
唯一好的地方,這些東西都是獨一無二,就沒一件是一模一樣的。
十四阿哥露出討好的笑容,把東西一件件擺在李德全送來的茶幾上。
康熙起身來回看了一番,點頭道:「東西看著不錯,那朕都收下了。」
十四阿哥聽後,連連點頭:「皇阿瑪喜歡,那就都拿走。」
康熙笑了:「不心疼?」
十四阿哥堅定道:「一點都不心疼!」
不心疼,是肉疼!
除了送四阿哥的,余下這一箱子東西康熙全要走了,他原本還打算收藏一下呢!
十四阿哥努力維持著表情然後告退了,等出去幾步,他的臉色就垮了下來,想著要不回去後跟四阿哥要一件回來做收藏?
他一邊走一邊想,四阿哥會答應嗎?
等十四阿哥走遠了,康熙才笑出聲來:「李德全你看了小十四剛才的面色了嗎?他還以為自己的表情保持得好,眼神直勾勾看著東西,滿眼都是舍不得。」
李德全自然是看了個一清二楚,只覺得康熙逗兒子是越發熟練了:「皇上,十四阿哥瞧著十分心疼,走的時候還多看了兩眼。」
好像以後就見不到了,所以十四阿哥就多看兩下好記在心裡。
康熙哈哈大笑:「朕光是想想小十四剛才的表情,就能多吃一碗飯了。」
他雖然人在塞外,但是宗人府查索額圖的事一直在繼續。
一份份證據送來,康熙氣得心口都要疼了。
索額圖不是一般的斂財,打著太子的旗幟,錢卻幾乎都塞到自己的口袋裡頭。
這就算了,結黨營私,幾乎大半個朝廷的臣子都跟他結交過。
要是誰不主動結交送禮,那就要倒大霉了。
康熙昨兒看見一個滿腹才華的寒門子弟,中舉後因為不屑跟索額圖為伍,沒有跟同僚一樣登門送禮,就被索額圖記恨上了。
不但被誣陷貪污,人死了不夠,全家都被流放,還被抄家,實在慘無人道。
可是這樣的事絕不會只有一件,也就因為這樁事離得近,最近幾年發生,才叫宗人府發現了。
康熙哪怕在視野極好的塞外,每天收到索額圖的消息都要氣得吃不下睡不好。
也就十四阿哥這小子過來一趟,讓他難得開懷了一會,滿心郁悶都一掃而空!
康熙收了笑,眯起眼看向李德全:「太子和小八相處得如何了?」
李德全彎下腰答道:「皇上,太子殿下和八阿哥相談甚歡,兩人經常在花園裡一起喝茶對弈。」
看似兩人的關系是越發好了,但是看著對方笑的時候,笑意都沒到眼底。
他們互相防備,互相試探,緊緊盯著對方,努力找彼此的破綻。
這讓兩人無暇聯絡他人,琢磨別的事了。
康熙的本意就是這樣,太子和八阿哥要安安分分是不可能,倒不如讓他們彼此盯著,那不想安分也得安分下來了。
正說著,就有人來送消息,李德全接過後才恭敬呈上。
康熙看了一眼,得知太子身邊有個倒夜香的小太監半夜借口送恭桶出去,以為平靜了幾天有機可趁,打算往外送消息,被偷偷跟隨的侍衛人贓並獲。
可惜這個小太監當場就咬舌自盡,沒能把人活捉來審問。
手裡頭想遞出去的消息也在小太監掙扎的時候毀了一部分,大部分能看得清,卻是寫的太子有可能和八阿哥聯手,要送去給主子得知此事,做好防備。
這主子是誰,挨著的那一部分給撕掉了一半,完全猜不出來。
只是在最後卻是一個小小的四字,是送給四阿哥,還是十四阿哥?
畢竟康熙暫時還沒有二十四阿哥,就只能是這兩個帶四字的兒子了。
李德全見康熙的神色,像是在沉思,就安安靜靜貼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他。
康熙想到剛才十四阿哥不舍又委屈的神色,說這孩子是裝出來,那他的眼睛還沒瞎,自然是不可能。
他又想到死活要留在京城裡不肯跟著來塞外的四阿哥,先是宅在家裡照顧幾個孩子,然後去五阿哥府上做客,還給人家送了個大夫,把孩子看了個遍。
送大夫不夠,後邊還送藥材,然後他繼續宅著,直到十四阿哥送禮物回去,四阿哥才帶著東西去跟兄弟們炫耀。
估計有人留意到四阿哥去三阿哥和五阿哥府上做客的事了,還帶著禮物。
五阿哥不說,很受皇太後寵愛,生母宜妃又得寵,但是手裡的權力著實不大,更像是迷惑人。
四阿哥可能真正想套近乎的是如今正監國的三阿哥,要他上門是想跟三阿哥聯手,私下謀劃點什麼。
思及此,康熙挑了挑眉,看來有人看不得自己清淨,這時候還打算摻和進來,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
那人認為康熙如今跟太子的關系不好,是忌憚這個太子年紀大了,覬覦皇位,必然對兒子們都草木皆兵了。
他思索了一會,喃喃說道:「看來朕是被人看小了啊,居然使出這麼個連環計來。」
要康熙真是個疑心病極為厲害的帝王,這時候看見紙條只怕怒了,怎麼都會把四阿哥叫過來問話。
哪怕最後沒找出別的證據,四阿哥可能又矢口否認,但是康熙心裡還是留下了對四阿哥的懷疑,以後就不會多重用了,甚至康熙很可能還會連帶著懷疑十四阿哥。
畢竟是同母兄弟,指不定兩人就聯手起來了。
看來最近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關系看似漸漸好起來,讓有些人坐不住,非要來攪和一番。
這兩兄弟的關系才剛好起來,還是太脆弱了,一旦有人跟十四阿哥含糊說點什麼,讓他誤以為四阿哥要對太子或者八阿哥下手。
就十四阿哥這個腦子,康熙保證他一時熱血上頭,就要幫著不知道是誰做事,然後把四阿哥結結實實坑一把!
康熙想到這裡,就交代李德全道:「今晚讓小十四陪朕用飯,另外跟小十說一聲,以後跟著小十四,一眼都不能錯開。」
李德全應了,先去跟十四阿哥說一聲,說他收拾好,傍晚的時候就去陪康熙用晚膳。
十四阿哥就歡歡喜喜去沐浴換衣了,李德全就讓一個面生的太監跑腿去了隔壁十阿哥那邊私下告知康熙的口諭。
十阿哥心裡疑惑,還是滿口應下,想著他反正平時都盯著十四阿哥,估計最近不太平,自己再盯緊一點就好了。
十四阿哥去康熙那邊用了晚飯,吃得一本滿足。
康熙年紀大了,不可能每天都吃烤肉,本來就上火,再吃就更上火了。
於是御廚就想盡辦法把塞外為數不多的新鮮食材顛來倒去地做出一桌清淡的飯菜來,味道也極好。
十四阿哥吃多了烤肉也有點膩,吃著這些清爽的菜式,愣是一掃而空。
看得康熙胃口大開,跟著多吃了半碗飯,索性笑著道:「有小十四在,朕吃得比之前都要多一點。這樣吧,明兒開始你每晚都過來陪朕用飯。」
這真是莫大的殊榮了,十四阿哥哪裡有不答應的,高高興興應下。
他雖然歡喜,看著還算穩重,吃完後也沒久留,免得打擾康熙休息,恭敬有禮地退下。
李德全送十四阿哥到門口,看著他走遠了,正准備回去,就見十四阿哥左右看了一眼,然後蹦蹦跳跳了幾下,這才又恢復剛才穩重的步伐回去了。
他身後兩個小太監正好看見,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李德全抿著唇警告地看了兩人一眼,讓他們不要隨便說出去,這才進去告訴了康熙。
康熙一聽就哈哈笑道:「小十四這性子真是,難怪老四那麼操心了。」
就十四阿哥這傻乎乎的樣子,被人賣了估計都在笑著幫忙數錢,四阿哥能不操一萬個心嗎?
十四阿哥第二天起來,就發現十阿哥已經到前院等著自己,趕緊起來洗漱。
今天他們約好一起騎馬,這次十四阿哥跑得比上回慢了,知道照顧點十阿哥。
但是十阿哥今天卻很奇怪,拉著他一起吃飯,一起喂駿馬就算了,怎麼十四阿哥准備去茅房的時候,十阿哥在後邊也跟著自己?
十阿哥看他回頭狐疑看著自己,就笑眯眯道:「好巧,我也要去,十四弟一起啊!」
十四阿哥能怎麼辦,只好一起去了!
這都算了,晚上的時候十阿哥還舍不得走了,非要留下跟十四阿哥擠一張床一起睡。
十四阿哥皺眉道:「十哥年紀不小了,怎麼還跟幼童一樣要跟別人一起睡?」
他們這些阿哥從小就一個人睡,如今長大了,練武了,比小時候更敏銳,身邊有別人的呼吸聲就別想睡著了!
十阿哥非說院子外頭的風聲太大,呼啦啦吹得他睡不著。
十四阿哥皺著眉頭,最後不情不願答應了下來。
兩人擠在一張床榻,愣是一晚上誰都沒睡著,別提多遭罪了。
康熙聽說十阿哥盯著人居然做到這個地步,又想笑了。
他前兩年還覺得兒子大了,就像太子那樣,心裡的想法多了,跟自己的關系不如之前,讓康熙有點讓人失望。
如今康熙看著其他兒子,忽然發覺他們哪怕長大了,還是一個比一個有趣。
十四阿哥被十阿哥黏了一整天,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趁著十阿哥的衣服被茶水潑濕去換衣服的時候,他趁機開溜。
十四阿哥還不敢走前門,假裝要進房間也換一身衣服,不讓侍從進來還關上門。
然後他從後邊的窗戶翻出去,跑了一會就被人叫住,嚇得還以為十阿哥追上來了。
等十四阿哥扭頭一看發現是八阿哥,才狠狠松了一口氣。
八阿哥滿臉疑惑道:「十四弟你在怕什麼,誰在追著你嗎?」
他順著十四阿哥的目光看過去,十四阿哥生怕八阿哥看見十阿哥,趕緊抓著人往外走:「沒誰追著我,八哥怎麼過來了,沒跟太子繼續對弈嗎?」
這幾天八阿哥和太子的關系升溫非常快,兩人一起喝茶吃飯對弈,簡直每天跟連體嬰一樣黏在一起。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這不就是今天的他和十阿哥了嗎?
八阿哥看著四下無人,把他拉到角落低聲說道:「我趁著太子更衣的時候出來的,正打算來找十四弟。」
「我無意中得到消息,太子院子裡伺候的一個倒夜香的小太監昨天半夜想送消息出去,卻被抓住了,人還自盡而死。手裡的紙條毀了一點,只能依稀看見一個四字。」
「我估摸著不會是十四弟,就是四哥了。」
十四阿哥聽了,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
第35章 萬字更新
十四阿哥聽後急急辯駁道:「八哥這是什麼意思,懷疑那小太監是四哥派到太子身邊的人?」
「四哥不會做這種事,那小太監是故意栽贓嫁禍他!」
他看了八阿哥一眼,又說道:「誰會那麼傻,傳消息出去還要特地在紙條上寫個四字,生怕別人不知道送去給誰的?」
「難道上面隨便寫個數字,就可能是咱們的兄弟嗎?」
「這事八哥都沒那麼傻會做出來,連我都不可能做,怎麼會覺得一向謹慎的四哥做得出來?要真是四哥的人,那麼傻的哪裡會收下,四哥又不是腦子進水了,分明是栽贓!」
「這麼簡單的事連我都看出來了,八哥難道瞧不出來嗎?」
十四阿哥突突突的反問,八阿哥聽著有點傻眼了。
什麼時候十四阿哥居然有腦子了,還分析得還頭頭是道?
八阿哥當然沒想著這麼個小事就能離間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間的感情,不過是試探一下他們兄弟兩個如今的關系。
卻比他預料當中還要好,沒看十四阿哥都急了?
八阿哥在來之前心裡預設了幾個方案,要麼十四阿哥對四阿哥有點懷疑,要麼有點搖擺不定,要麼會懷疑太子想栽贓四阿哥等等。
哪裡知道十四阿哥根本不按理出牌,言辭之間他不像是極為相信四阿哥,而是認為這事太蠢了,四阿哥做不出來,這是什麼鬼理由?
八阿哥原本准備了一肚子話,居然一個都不適合說出來,也是無語。
不幸之中的大幸,十四阿哥也沒懷疑到他身上就是了。
八阿哥連忙說道:「我就是聽說這件事,想著告訴十四弟而已。我當然相信不會是四哥做的,就不知道是誰要陷害他。」
十四阿哥摸著下巴道:「就是,還故意把人安排在太子的院子裡頭傳消息出去,分明也是在惡心太子,又陷害四哥,打算一箭雙雕呢!」
「不行,這事我得告訴皇阿瑪,親自把人揪出來!」
四阿哥不在,十四阿哥感覺自己很有必要把幕後黑手抓住。
等回京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又能去四阿哥面前炫耀,再表功了!
八阿哥一怔,連忙阻攔道:「此事皇阿瑪應該知道了,估計派人去查探……」
他還沒說完,十四阿哥已經轉身一溜煙往外跑。
十四阿哥都用上輕功了,腿腳倒騰得飛快,轉眼就不見人影,八阿哥在後邊壓根就追不上,只能喘著大氣,一臉目瞪口呆。
他就是想試探一下十四阿哥,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十四阿哥一溜煙跑去康熙的院子求見,進去後就跟倒豆子一樣把事情說了,拍著心口道:「皇阿瑪,此事必定有蹊蹺,不會是四哥做的。四哥不在,就由我來找出歹人,還四哥一個清白!」
康熙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事了,不由挑眉道:「那小十四打算從哪裡著手開始查?」
十四阿哥沉吟道:「皇阿瑪,當然得從太子的院子查了。畢竟太子身邊的人都是仔細挑選過的,從京城跟著來的侍從不會有問題。那小太監是行宮裡面留著伺候的,指不定被誰收買了去。」
「查一查這小太監最近跟誰接觸了,院子裡其他在行宮伺候的人都有嫌疑。畢竟就一個小太監自己,不可能成了這事。」
康熙有點意外,十四阿哥的分析居然還挺有條理,跟自己猜得差不多,已經派人縮小範圍,在行宮這些伺候的人身上。
他們常年留在行宮當中,不能輕易出外,彼此之間也熟悉。
要麼就太子這個院子伺候人被收買了,要麼整個行宮伺候的人都參與進來。
十四阿哥繼續分析道:「能進出行宮的不外乎是采買之類的人,他們要接觸的也就是商人和當地牧民。牧民們彼此熟悉,誰跟行宮的人打過交道那就太顯眼了,閑聊的時候很可能會知道一點什麼。」
「皇阿瑪,之前打狼群的緣故,兒臣跟當地牧民的關系不錯,不如讓兒臣去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消息。」
康熙還以為十四阿哥要大包大攬,居然知道行宮內搜查太子院子這種事輪不到他,肯定是康熙或者太子自個來查。
但是行宮外的事,因為十四阿哥之前打狼群的緣故,確實當地牧民很是感激,也會願意跟他透露消息,的確是個好主意。
於是康熙就點頭答應道:「也好,小十四就去外頭打聽一番,看看有沒什麼線索。不過你一個人不行,得帶上侍衛,把小十也帶上。」
十四阿哥聽話點頭,他還沒那麼自負,認為一個人出去絕不會有危險。
這些人都滲透到行宮來了,鬼知道行宮外還有沒其他接應之人?
至於帶上十阿哥,十四阿哥也能理解。
一個人能辦的事是有限的,多個人就是多個腦子。
十四阿哥很有自知之明,比起腦子,不說四阿哥和八阿哥,他連十阿哥都比不上。
有十阿哥幫忙,就能事半功倍了。
這事拖得越久,對四阿哥越是不利,所以得盡快解決才行!
十四阿哥退下後,就在院子外面遇到了趕來的八阿哥。
他是進去了,不過八阿哥卻被李德全的人攔著,擺明康熙想單獨跟十四阿哥說話,就沒讓自己進去了。
看見八阿哥,十四阿哥就飛快說道:「八哥放心,皇阿瑪已經把這事交給我來辦,很快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八阿哥放心個鬼,眼看十四阿哥就要走,連忙把人抓住問道:「我這就進去跟皇阿瑪說說,陪著十四弟一起去查……」
十四阿哥打斷他道:「不用,皇阿瑪讓十哥跟我一起查。時間不等人,我這就去找十哥出去打聽消息了。」
他手腕一動,輕松擺脫掉八阿哥,然後衝向十阿哥的院子。
八阿哥聽得一愣,隱晦看了院子一眼。
看來康熙是早有預料到他會過來請求跟十四阿哥一起查案,這是先下手為強,讓自己避嫌了?
思及此,八阿哥腳步一頓,沒進去拜見康熙,而是往回走,打算回去自己住的院子。
太子的院子亂糟糟的,人抓起來問話,四處也要查探一下有沒被人藏了什麼東西。
所以太子也是不能住了,索性之前太子和八阿哥住在一起。
康熙大手一揮,就讓太子搬去了原本給八阿哥准備的院子,兩人繼續一起住就行了。
八阿哥不太樂意,卻也只能答應下來。
他回去後卻發現太子不在院落當中,一問才明白太子親自去審問原本院子裡的下人了。
這事是康熙派人去辦的,太子說去審問,其實就是去旁觀一下。
不過周圍人不敢攔著太子,太子要張口說了什麼,或者直接親手上去打人,那就有意思了。
要被御史參一本,說太子屈打成招,那就太好笑了。
這種時候太子就該乖乖留在院子裡面,跟八阿哥繼續大眼瞪小眼才是。
八阿哥不知道是太子傻了,還是故意裝傻,跑過去摻一腳。
不管如何,起碼這讓他在院子裡一個人,落了個清淨。
十阿哥也沒料到康熙居然會讓他陪著十四阿哥出去打探消息,不過只有十四阿哥一個人出去確實叫人不怎麼放心。
牧民們看見十四阿哥就十分熱情,一個個要拉著他回家去喝茶吃肉。
十四阿哥直接被人圍了好幾層,侍衛尤為緊張。
還是十四阿哥揮揮手示意牧民們不要擠,笑著揚聲道:「大家這般熱情,我要只去一家也不好。不如這樣,前面寬敞得很,不如一起坐下聊聊天好了。」
牧民只要沒干活的都點頭應了,跟著去前面草地圍著十四阿哥坐了一圈。
十阿哥沒想到十四阿哥這般受歡迎,他還挨個跟牧民聊了起來。
先是聊了最近的天氣和草地長得如何,接著提起行宮的飯菜不錯,問起是誰家給行宮送的肉菜。
好幾家人應了,十阿哥暗暗記下,認真聽著十四阿哥問起他們的家常。
家裡幾口人,種地收成如何,家裡多少羊群,人手不夠有讓人幫忙之類的嗎?
一通問下來,十阿哥心裡也有數了,圈出了幾個他們說的人。
光是家裡人,都是知根知底,就是他們提起幾個幫手。
另外行宮裡采買的人,他們也提起幾個,哪怕不知道名字,把臉形容一番,挨著找就行了。
這些人出來采買有沒去買什麼東西,或者偶爾有點奇怪的舉動之類的。
牧民們回想一下,還真有!
「有個采買的,個頭很小,就到我心口這裡,人也瘦。每回送菜肉進去的時候,我怕他力氣不夠,都是幫著送進去。上回要送的時候卻不要我幫忙,還叫了個面生的人去推,一看就是沒干過活,推車走得都不是直線。」
十阿哥聽著就在沙地上用樹枝畫下兩人的樣子,牧民湊過來一看連連點頭道:「對,差不多就長這樣,那面生的人下巴還有個一顆痣,在右邊。」
十四阿哥沒想到十阿哥畫畫還不錯,等下回去讓十阿哥在紙上重新畫下來就好了。
他問了一圈,再沒問出新消息來,奶茶喝了,餅也吃了,於是帶著十阿哥打道回府。
十阿哥畫出兩人的樣子,太子正好審問後過來:「聽聞十弟和十四弟出去打聽,還畫了畫像,給我看看?」
十四阿哥有點不情願,太子這不是搶功勞來了嗎?
他辛辛苦苦跟牧民們不著痕跡拼命聊天來打聽,怎麼太子就直接過來摘果子?
十阿哥偷偷推了下十四阿哥算是無聲安撫住,就把他剛畫好的畫像遞了過去:「弟弟正要去找太子,想看看這兩人會不會是在太子的院子裡伺候的?」
太子接過畫像一看,點頭道:「左邊這個就是送紙條出去的小太監,已經自盡死了。右邊這個人也是在院子裡伺候,卻失蹤了幾天。剛在後邊發現,人被埋在沙子裡,應該死了超過兩三天。」
十四阿哥聽得失望,他那麼辛苦打聽出這兩人,居然都死了,線索不就都斷了嗎!
他見太子眉頭緊皺,顯然也感覺棘手。
十阿哥瞧著也沒什麼好辦法,十四阿哥琢磨著,他能不能寫信回去問一下四阿哥?
他不敢胡來,還是先跑去找康熙問過,康熙允許後才敢送信。
康熙聽得挑眉道:「小十四是你自個來跟朕說要去打聽消息,還老四一個清白。如今你這解決不了,就要寫信千裡迢迢之外去問老四來解決?」
十四阿哥聽得抓頭道:「皇阿瑪,兒臣這不是想不到什麼好法子。出去打聽後,十哥幫忙畫的畫像讓太子看過,兩個人都死了,線索都斷了。」
說完,他又理直氣壯道:「這事牽扯到四哥,他要有什麼好法子來解決,給自己洗去嫌疑不就挺好的!」
康熙聽得無語,十四阿哥這說的好像所有人真的懷疑四阿哥一樣:「正好,朕有事要叫老四過來,索性讓他過來幾天查出真相。」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他就想著寫信求教,康熙直接把四阿哥叫過來,要查不出什麼,四阿哥白跑一趟就算了,康熙會不會遷怒四阿哥啊?
他就扭扭捏捏求情道:「皇阿瑪,四哥要留在京城是為了弘暉,兒臣寫信去請教就好了,沒必要讓四哥特地跑一趟吧!」
康熙笑罵道:「朕已經派人去叫老四,你也寫信給他說一聲,免得說朕不近人情。」
十四阿哥可不敢說,趕緊回去寫信,把事情一股腦寫上,用康熙的信使送去京城。
四阿哥前腳接到康熙的口諭,讓他快馬加鞭趕去塞外,有要事!
他正讓蘇培盛立刻收拾行李,准備當天就出發,後腳就收到十四阿哥送來的信箋。
四阿哥滿心疑惑打開,看完後就明白了。
這事跟他有關系,也難怪康熙會叫自己過去了。
當然十四阿哥字裡行間滿是歉意,要不是他解決不了,提起四阿哥,康熙也不會匆匆把他叫過來。
四阿哥卻不覺得是十四阿哥提了,康熙才會叫他去,而是早就這麼決定了。
不然怎麼康熙的口諭比十四阿哥送的信還快?
他仔細一琢磨就明白,這事是個連環計,直接就把太子、八阿哥、十四阿哥和自己都拖下水。
康熙這事打算將計就計,把四阿哥叫過去。
那人見康熙仿佛真的懷疑起四阿哥,把人叫過去對峙,只怕要心花怒放,不久後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來。
四阿哥想清楚後,就沒那麼擔心,這時候只要盡快出發趕過去就行了。
他見葉珂擔心,就安撫道:「沒事,我估計過去幾天就回來了。」
葉珂有點疑惑,康熙大老遠把四阿哥叫過去,呆幾天又讓人回來,這不折騰人嗎?
四阿哥的身子骨比之前是好一點,卻也沒好到這個地步吧!
四阿哥就笑道:「皇阿瑪是讓我過去,卻沒讓我日夜兼程過去,我會悠著點的,放心吧!」
他還是明白自己這身子骨不能折騰,不然好不容易養起來,後邊要崩了就麻煩。
葉珂皺著眉頭道:「五阿哥那邊還離不開鄧大夫,隔三差五要上門診脈,讓鄧夫人跟著爺也不太合適,要不要另外請個大夫跟著過去?」
沒大夫在身邊跟著四阿哥,她總是不夠安心了。
四阿哥笑道:「我會讓鄧大夫准備點方便懈怠的藥丸,隨身帶著,有備無患。」
葉珂心裡嘆氣,暫時也只能這樣湊合了。
四阿哥准備了馬車,另外二三十個侍衛,蘇培盛這次也跟著去,他臨走前對葉珂說道:「可能有人會上門來試探,你暫時閉門不見客就好了。哪怕不好拒絕的人,你只說不知道就行。」
他交代完,這才帶著人揚長而去。
葉珂看著車隊走遠了,這才讓人關上門。
晚上的時候李格格得到消息,四阿哥忽然就出遠門去了,不過這次沒帶上葉珂,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來請安,想要試探一下葉珂的口風。
四阿哥大約跟葉珂提了塞外太子的院子出了事,有人送消息來,紙條上還有個四字想嫁禍他。
他沒做,清者自清,這次被康熙叫過去也是幫忙引出幕後策劃的人。
葉珂雖然明白四阿哥必然清白,卻還是擔心,被李格格這麼一試探更是心煩意亂,看了她一眼道:「爺是去辦正事,不是咱們能過問的。約束好你院子的人,最近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隨便出府。」
李格格一愣,這是要禁足嗎?
不過不是禁足在院子裡,而是禁足在府裡不能出去了?
一起來請安的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互相看了一眼,也有些驚疑不定,看來這回是真出大事了。
李格格也知道輕重,葉珂板著臉交代,顯然要真犯錯了,她不做什麼,四阿哥回來必定第一個饒不了自己,自然乖乖應下!
四阿哥一路走走停停,費了快半個月功夫才到塞外的行宮。
十四阿哥在門口走來走去,遠遠看見車隊過來,連忙策馬靠近,看著四阿哥就松口氣道:「四哥你總算來了!我還想著你快馬加鞭過來,幾天就到,怎麼拖了半個月?」
半個月功夫,真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四阿哥示意十四阿哥到馬車來說話,十四阿哥一翻身就進了車廂,在他身邊坐下,接過蘇培盛遞來的茶杯一口氣悶了。
「我在這裡等四哥十天了,每天都來看看。今天已經准備回去了,遠遠聽牧民說有車隊來,我就多留了一會,不然要跟四哥錯過了。」
四阿哥輕描淡寫道:「路上耽擱了一下,事情有線索了對嗎?」
十四阿哥狐疑道:「四哥都沒到,路上我也沒寫信,是怎麼知道的?」
聞言,四阿哥笑了:「看十四弟的表情就知道有下文了。」
十四阿哥不由感慨他真是金睛火眼,又懷疑自己的臉色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透了,還是老老實實答道:「對,太子原本大包大攬,仿佛怕別人查到什麼,我就以為是太子故意為之。」
「太子後來在院子裡找到第三個可疑之人,卻指認了八哥。八哥跟那人對質,表示根本沒做過,如今就僵持了起來。」
太子沒找到八阿哥的確實證據,八阿哥也辯解這陣子壓根就沒離開過太子的視線之外,根本不可能是他做的。
這個指認的人很可能是太子故意派來,就為了遮掩是他做的事實,然而八阿哥也還是沒找到太子的確切證據。
於是這事就卡在這裡,十四阿哥愁壞了,盼著四阿哥趕緊來解決,盼得脖子都長了,四阿哥總算來了。
「四哥,這事該怎麼辦?」
四阿哥想了想道:「不著急,我先去拜見皇阿瑪。」
他下了馬車就先去見康熙,康熙見著四阿哥就挑眉道:「老四你來得還挺慢,該是一路暢通才是。」
有人巴不得四阿哥趕緊過來給康熙訓斥,哪裡會在路上攔著呢!
偏偏四阿哥走得慢吞吞的,這時候才到,看著的人都要急起來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笑道:「皇阿瑪不正想兒臣走得慢點,好觀察一下誰會著急?」
康熙哈哈笑道:「不愧是老四,不用多說就明白朕的用意。你來說說,想必琢磨了一路,猜出是誰做的?」
聽罷,四阿哥就上前,拾起康熙桌案上的毛筆,道了一聲「失禮」,就在鋪好的白紙上寫了一個「明」字。
這字還是反著寫,正對著康熙。
康熙深深看了四阿哥一眼,點頭道:「不錯,你跟朕想的一樣,老四怎麼沒想過會是太子或者老八?」
十四阿哥直接就被康熙排除掉了,畢竟就他那個腦子也想不出這麼復雜的計謀來。
四阿哥就答道:「皇阿瑪,太子和八弟互相盯著對方,不可能有機會下手。哪怕要下手,他們都絕不會在太子的院子裡面。」
兩人住在一起,院子出事,不等於把兩人都牽扯進去嗎?
他們又不傻,哪怕真動手,也必然會在其他地方下手了。
「而且這事直接把太子、八弟和兒臣都牽扯進去,看似是太子或者八弟和兒臣所為,實際上卻都給咱們幾個潑了污水。」
「我們誰都解釋不清,那小太監要送出去的紙條又寫的含含糊糊,對方明顯想引著皇阿瑪把目光放在兒臣幾個身上。」
「要是能讓皇阿瑪懷疑和厭惡兒臣幾個,那是再好不過了。」
「順著這個去想,同時對咱們幾個都不喜的人,兒臣想來想去就只有這位了。」
四阿哥寫的「明」字,指的自然是明珠了。
太子剛開始大包大攬,估計也是誤會了,以為這事是索額圖底下人擅自做主做的,就為了陷害四阿哥和八阿哥。
就是出了昏招,把他也牽扯進去。
於是太子估計為了出手遮掩,才會什麼事都摻和一下,後來估計發現不對勁了,就抽身而出。
康熙聽後神色依舊很平靜:「太子和老四就算了,老八和老大的關系不錯,明珠又是老大的親戚,當初明珠私底下頗為支持老八,怎麼會把老八拖下水呢!」
四阿哥答道:「正因為八弟也在,表面上納蘭大人才能撇清嫌疑。再就是這位大人會支持八弟,也是因為大哥的緣故。」
不用說,上次八阿哥坑了大阿哥一把,引得大阿哥十分不滿,明珠知道後恐怕也相當不痛快。
明珠前幾年就被康熙訓斥,剝奪了所有的職位閑賦在家,大阿哥失去了參與的資格,就想著在八阿哥身上下注。
會選擇八阿哥,一來是八阿哥的生母出身不高,娘家人幫不上忙,就需要依賴其他人了。
這樣一來,銀錢和人脈都需要別人來幫忙,明珠要是出手,八阿哥以後就只能靠他,不就好控制了嗎!
要是八阿哥上位後想甩掉甚至鏟除自己,就沒那麼容易了。
二來八阿哥算是惠妃撫養長大,跟惠妃的感情不錯,跟大阿哥的關系好,跟明珠也勉強算是一家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明珠支持誰不如支持八阿哥。
再就是八阿哥長袖善舞,對外是一副親切沒有架子的樣子,結交無數,尤為愛惜羽毛,對名聲十分看重。
他要上位後對惠妃和明珠下手,只怕要千夫所指,壞了名聲,自然是不敢做的。
綜合起來,明珠認為八阿哥是最適合投資的人,就在他身上押注了。
然而八阿哥人還沒上去,就已經開始坑大阿哥,讓他丟臉不說,後來還閉門思過,這還得了?
明珠不大看得上八阿哥,如今事情還沒成,他就要殺驢卸磨,當然不會縱容他。
正好他以前在行宮留了幾個不起眼的釘子,平日沒什麼用,這時候就用上了。
剛開始那小太監的紙條仿佛是對四阿哥不利,卻就是個幌子,等他們再三打探和查明後,讓第三個人出現,矛頭隱約指向了八阿哥。
沒有太明顯的證據,八阿哥確實沒做,肯定不會認罪。
但是其他兄弟們卻會跟八阿哥疏遠和懷疑,算得上是明珠給八阿哥的一個教訓了。
而且從此之後,八阿哥靠不了其他兄弟,就只能靠明珠一個,明珠就能牢牢掌控住八阿哥。
哪怕八阿哥再有什麼心思,明珠是唯一的靠山。
為了明珠手裡的財力和人脈,他都不敢輕舉妄動和忤逆了!
所以一路上,四阿哥琢磨了一番,認為唯一可能的就是明珠在搞鬼!
他又笑笑道:「兒臣慢吞吞過來,想必皇阿瑪已經派人在京城盯著,對方該有動靜了。」
康熙派人去請四阿哥到塞外,去報信的人卻在城門晃了晃,好像送信後就離開了,其實卻是半夜繞回來,躲在明珠的府邸附近觀察。
四阿哥離開後,剛開始明珠的府邸沒什麼動靜,但是五六天後,明珠終於有點忍不住,叫了幕僚去商議一二。
如此,康熙的人就把明珠和幕僚當場拿住,已經發信過來。
康熙剛收到消息,四阿哥就到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老一少的眼底都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意來。
康熙頷首道:「不錯,朕剛收到消息。」
他把密折遞給四阿哥,四阿哥接過後一看,明珠和幕僚商議,之後要怎麼幫八阿哥脫困。
這樣一來,八阿哥就對明珠十分感激,又更加死心塌地了。
明珠先給八阿哥挖個坑,差點把人埋了,然後還要親自把人救出來,讓八阿哥感恩戴德。
真的歹人和恩人都是他,算盤打得足夠響亮。
四阿哥心想要是八阿哥知道此事,恐怕都要氣死了。
不過當初八阿哥居然跟明珠湊在一起,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如今這個弟弟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明珠算計得明明白白的!
四阿哥就問道:「皇阿瑪,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要告訴八弟嗎?」
康熙反問道:「老四覺得呢?」
要是說了,八阿哥就不得不自斷一臂,跟明珠完全割裂才行,不然會牽扯到他身上去。
但是這樣一來,八阿哥和大阿哥之間就要徹底決裂了。
另外這次還把太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拖下水,太子不說,必然對八阿哥更為痛恨。
四阿哥就算了,本來跟八阿哥也沒太多的交集。
可是十四阿哥知道後,估計對八阿哥就沒那麼親近了。
如果不告訴八阿哥,其實過陣子八阿哥恐怕也能知道。
說不說其實區別不大,就是時間上的問題,四阿哥想了一下道:「皇阿瑪,那還是讓八弟過幾天安生日子吧。」
言下之意,暫時還是別那麼快告訴八阿哥,讓他舒服幾天再接受打擊?
康熙聽得笑了起來,這還真是四阿哥的答案。
要說四阿哥跟聖人一樣不跟八阿哥計較,覺得是明珠下手,跟八阿哥沒關系,那就有點假了。
四阿哥如今也不掩飾,他就是不爽,就是不痛快,隱瞞幾天然後看看八阿哥的笑話,何樂而不為?
康熙就不喜歡那些虛的,尤其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四阿哥這暗搓搓准備看八阿哥好戲的樣子才有意思。
「也行,那朕就讓人先瞞著幾天。老四來都來了,那你親自跟小十和小十四說說。太子那邊,朕會告訴他的。」
這麼一下,就真是誰都知道,就八阿哥不知道了。
四阿哥笑眯眯應下,這才告退了。
十四阿哥就在外邊等著,見他出來了,拉著人就往外走:「四哥要去太子的院子看看,有沒什麼線索,還是去我那邊先休息一會兒?」
四阿哥雖然走得慢了一點,卻也舟車勞頓。
他要是心急想去太子的院子看看也不是不行,十四阿哥琢磨著要怎麼勸四阿哥先去自己的院子休息。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不著急,先帶我去你住的院子,把十弟也叫過來。」
十四阿哥一臉疑惑,還是乖乖帶著四阿哥回去。
十阿哥一直跟十四阿哥一起,就怕他亂來,所以都不必叫了。
三人坐下後,四阿哥簡單把事情脈絡從頭到尾給兩人梳理一遍。
十四阿哥越聽越驚訝,到後邊一副魂飛天際的樣子,顯然這計謀太繞,繞得他有點暈了。
十阿哥認真聽完後,皺眉道:「所以說,納蘭大人想要教訓一下八哥,卻把好幾個兄弟一起拖下水?」
聽了這話,十四阿哥才回過神來,憤怒道:「就是啊,不止太子,我和四哥都被拖下水了,太可惡了!納蘭大人必須嚴懲!」
四阿哥看著他道:「那是必然的。」
想必明珠很快要跟自己的老對手索額圖見面了,他們說不好還要手拉手一起共赴黃泉,也算是黃泉路上不寂寞了!
十阿哥感覺四阿哥的表情有點陰惻惻的,估計他被人算計心裡不痛快,也相當憤怒了:「四哥,八哥那邊……」
他們要說嗎?
四阿哥搖搖頭道:「皇阿瑪有命,暫時先不跟八弟提起此事,十四弟記住了。」
十四阿哥聽著有點不高興了,他怎麼不提醒十阿哥,卻單獨提醒自己,於是嘟囔道:「四哥,弟弟不是以前的我了,不會跟八哥亂說話!」
他就差指天發誓了,四阿哥好笑道:「嗯,我知道了。」
十四阿哥一聽他說這幾個字,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幽怨道:「四哥上回寫的信就這幾個字,不能寫更多嗎?要不是我忽然發現信箋裡面的秘密,都看不見其他了!」
四阿哥雖然在信上做了手腳,卻沒想過十四阿哥真能看見。
十四阿哥見十阿哥感興趣,就把信箋從錦盒裡拿出來給他看。
十阿哥一看就明白道:「四哥這是用醋寫的?挺有意思,下回跟九哥說說,他和商人得暗地裡議價,用這個法子最好。」
九阿哥同時跟幾個商人一起談,商人之間都防備對方知道底價。
如果有這個法子,每個人都用醋寫上底價,然後送來九阿哥這邊,就不會泄露出去了。
不是特別隱晦的手段,但是只要有人偷偷想看,用火烘烤過,就會留下很深的痕跡,想要遮掩掉都不行,反而是很好的防止泄密的辦法。
四阿哥點點頭,並不介意十阿哥告訴九阿哥,然後九阿哥在跟商人議價的時候用上。
十四阿哥也不甘示弱道:「弟弟也要這個法子,回頭給四哥寫信。」
四阿哥沒反對,隨便他了,十四阿哥看著就挺高興的,開始琢磨之後寫信要給四阿哥寫點什麼。
十阿哥無語了,四阿哥人就在面前,十四阿哥琢磨什麼寫信啊!
有什麼話不能面對面直接說,他還要寫信親手遞給四阿哥看嗎?
這件事情既然解決了,十四阿哥就感覺渾身輕松,邀請道:「四哥都來了,不如明天跟弟弟一起去打獵!」
十阿哥忍不住伸手扶額,十四阿哥明知道四阿哥的騎射功夫一般,還邀請他去打獵,這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他總算是知道十四阿哥和四阿哥兩個同母兄弟,這些年來怎麼關系會比較一般了。
就看十四阿哥這樣子,四阿哥是真能忍!
十阿哥盤算著要不要婉轉阻攔一下十四阿哥,冷不丁就聽四阿哥答道:「好!」
他還以為聽錯了,不可思議轉過頭去:「四哥這是答應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我會停留幾天再走,正好陪著十四弟四處轉一圈打獵。」
十四阿哥這下高興了,還伸臂勾住呆掉的十阿哥道:「十哥也一起來啊!」
十阿哥表示一定去,他就怕十四阿哥明天在打獵路上會不會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跟四阿哥鬧翻!
四阿哥看著十阿哥憂心忡忡的樣子,就知道這陣子給十四阿哥操心了不少,也是難為他了。
於是四阿哥說道:「十弟這陣子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跟十四弟再說一會兒話。」
十阿哥知道他們兩兄弟估計有話想單獨說,就麻溜走了。
他終於不用看孩子,哦不,盯著十四阿哥了!
有四阿哥在,十阿哥就能松口氣,狠狠休息幾天!
十阿哥一走,四阿哥盯著十四阿哥問起這幾天的事來。
十四阿哥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在尚書房面對太傅考校的樣子,下意識坐直身,老老實實說了。
得知他帶人去跟牧民打聽消息,找到了兩個可疑之人。
可惜人都死了,線索斷了,讓十四阿哥很是懊惱。
他越說越生氣,怎麼自己腦子不能更靈光一點,要是早點發現,就能救下第二個人,撬開對方的嘴巴,不至於拖到這時候才發現真相了!
四阿哥卻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十四弟做得不錯,對方一開始就沒打算留活口,你再快也快不過對方的刀。」
那個下巴有黑痣的人,估計是在行宮外給小太監遞消息的。
消息一遞,那人就沒必要繼續活。
想來那個帶黑痣的人會死,也可能是小太監親自動手。
所以一開始這人就死了,然後小太監才會帶著紙條跑出來,再自盡。
十四阿哥再快,也不可能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救下那個黑痣人,更別提是阻攔帶紙條的小太監自盡了。
他們確實能夠抓住一點線索抽絲剝繭,不等於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已經洞悉一切。
那是神,不是人了。
所以十四阿哥一點都不用懊惱,反而他知道帶侍衛出去,還清楚打聽消息,以後這經驗也能用上了。
十四阿哥第一次被四阿哥誇贊,雖然也是短短的兩個字,卻已經足夠讓人大吃一驚了。
他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嘿嘿一笑道:「四哥居然誇我了,等我回京後一定要告訴額娘。」
「等會要跟十哥說說,回去再跟九哥說說。」
四阿哥面無表情,你就想告訴全天下了是吧!
不過看十四阿哥那麼高興的樣子,四阿哥不由反思,他誇十四阿哥的次數真的那麼少,少到這個弟弟好像樂傻了一樣,一直嘿嘿傻笑?
作者有話要說:
14驕傲抬下巴:快誇我!
作者推開14:還是誇我吧!^_^
悠于 2025-2-8 15:59
第36章 周末的萬更
四阿哥心想難怪十四阿哥那麼容易就被八阿哥哄了過去,城府實在太少了。
也難怪十四阿哥這樣,他在宮裡有康熙寵愛,又有德妃罩著,根本就沒什麼需要他親自解決的地方。
什麼妖魔鬼怪接近的也不多,於是他就養成如今這性子了。
之前沒吃過虧,十四阿哥也不知道反省,只是因為四阿哥的事稍微謹慎了一點。
但是在四阿哥看來,這點改變實在太不夠了。
雖然他不太想進宮跟德妃談論十四阿哥,卻也得跟德妃隱晦提一提,不能再讓十四阿哥如此天真爛漫下去。
隨著阿哥們年紀越發大了,不管阿哥們有什麼心思,他們身邊人的心思就不要太多了。
等十四阿哥出宮建府,不在宮裡住著,康熙日理萬機,哪裡能天天盯著他。
德妃在宮裡,那也是鞭長莫及。
總不能十四阿哥要出宮了,才匆匆忙忙開始培養他的心眼,那就太晚了。
還不如這時候早點養一養他的性子,好歹能警惕一點,不要對誰都掏心掏肺,還容易衝動,一時熱血就什麼都包在他身上要做了。
十四阿哥被四阿哥看了一眼,後背涼颼颼的,總覺得四阿哥想的不是什麼好事,還是關於他的!
他這小動物一樣的直覺一向又快又准,看向四阿哥的目光不由帶著一點點驚恐。
四阿哥忽然笑了,看來十四阿哥不算傻,對別人的情緒相當敏感。
見他笑了,十四阿哥更害怕,忍不住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四哥這樣看著弟弟做什麼,難道弟弟臉上沾東西了?」
四阿哥搖頭道:「你臉上沒沾東西,今兒早點休息,明天咱們一大早去打獵。附近你最熟悉,就由你來帶路。」
十四阿哥聽後拍著心口道:「四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保管帶四哥去比圍場的獵物更多的地方,打個痛快!」
四阿哥不意外十四阿哥又開始打包票了,搖搖頭就回去自己的院子。
蘇培盛已經先帶著人把行李放下,把院子整理成四阿哥熟悉的樣子。
他坐下後,蘇培盛已經送上泡好的熱茶。
四阿哥喝了一口,就吩咐道:「明天我要跟十四弟去打獵,把我的弓箭拿出來檢查一遍。」
蘇培盛應了,心裡有點驚訝,十四阿哥居然邀請四阿哥去打獵了?
另一邊康熙把太子叫過去,將事情真相大略說了。
太子聽著,臉色是越發陰沉下來:「皇阿瑪,明珠簡直欺人太甚!」
康熙點頭道:「放心,他跑不了。」
明珠還妄想著坑了八阿哥之後再撈他一把,既做壞人又做好人,讓八阿哥感激,簡直是痴人說夢!
有康熙這句話,太子就知道明珠的下場不會太好,心裡就痛快了:「皇阿瑪,八弟真的不知情嗎?」
會不會是明珠私下謀劃了這場好戲,八阿哥起初隱約猜到了,於是將錯就錯把事情推到四阿哥身上。
後邊要不是明珠出了昏招,讓第三個人指認八阿哥,而是四阿哥的話,這事說不好就把髒水都潑到四阿哥身上去了。
康熙看了太子一眼,就明白他對八阿哥看不順眼。
不管八阿哥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太子這是一口咬定八阿哥是知情的了!
康熙搖頭道:「太子覺得老八聰明,不過他還沒聰明到這個地步。明珠的手段很隱晦,這次雖說目的是坑老八,卻也更想壞了老四的名聲。」
明珠雖然想給八阿哥一個教訓,卻也還是要用他,當然不會想要坑到底。
以後還得給八阿哥洗清嫌疑,那得推出個替罪羔羊才行,四阿哥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四阿哥沒在塞外,還推脫著不肯去,非要留在京城。
人不在當場,那可操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不去的理由又只有康熙知道,其他人心裡怕是要多想。
四阿哥哪怕想解釋和辯解,不管是人親自趕過去,還是寫信,總要好幾天的功夫,這就拖延了時間,足夠毀掉所有的痕跡,讓他很難翻身了。
二來四阿哥留在京城也不安分,居然還去幾個阿哥府上送禮物,這就能做不少文章了,編排他一番。
康熙知道後要多想,四阿哥這個替罪羔羊是做定了!
所以有四阿哥在,明珠後來想給八阿哥洗白就要容易得多。
太子一聽,接著說道:「皇阿瑪,正是如此,我才懷疑八弟有心參與其中。畢竟八弟和四弟一向不對付,能順勢陷害四弟,他何樂而不為?」
康熙只挑眉道:「定罪是需要證據,而不是猜測。而且老八哪怕跟你說的那樣,一開始猜出來了,於是順勢而為,但是他做了什麼去推動此事?只跟小十四說說,試探他們兩兄弟之間的關系,這不算什麼。」
太子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皺眉道:「皇阿瑪,八弟這招也太損了。就十四弟那樣,聽風就是雨,要真相信了,跑去質問四弟,不就讓四弟難過了嗎?」
康熙笑笑道:「放心,小十四還是相信老四的,不還主動出去打探消息,還老四一個清白了?」
「好了,這事朕告訴你,就是讓你心裡有數。至於老八那邊,你也不必多說什麼,暫時先這樣。」
太子一聽就明白,整個行宮裡面不知道來龍去脈的就只有八阿哥了。
他頓時笑著應下:「皇阿瑪,我記下了。」
太子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八阿哥得知真相的時候表情會是什麼樣了!
尤其所有人知道,就他一個人不知道的時候,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太子回去後收斂了神色,恢復得跟平日差不多,對八阿哥沒什麼好臉色。
八阿哥也習慣了,並沒察覺出異常來。
就是他聽說十四阿哥邀請四阿哥第二天一早去打獵,心裡就不大痛快。
以前十四阿哥肯定會叫上他,如今是問都不問,只圍著四阿哥轉悠了。
八阿哥費了好幾年的功夫跟十四阿哥的關系密切了起來,四阿哥卻好像沒做什麼,輕輕松松就降服了十四阿哥。
因為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還是四阿哥的手段實在了得?
八阿哥郁悶了一晚上,想著十四阿哥可能晚點會叫他。
然而他一夜沒睡,睜眼到第二天早上起來,卻聽伺候的人說十四阿哥帶著十阿哥和四阿哥大清早已經離開行宮去打獵了,頓時失望極了。
比起八阿哥的失落,十四阿哥就興奮得不行,一大清早就來叫人。
四阿哥被他鬧醒,臉色黑得不行。
十四阿哥也不知道是看習慣了,還是清楚四阿哥臉色再難看都不會隨便對他這個弟弟發脾氣,就笑眯眯湊過來道:「四哥,咱們去的地方有點遠,所以得早點出發,我去叫十哥。」
他掉頭就走,用同樣的辦法把十阿哥鬧醒。
十阿哥過來跟四阿哥彙合的時候,看著四阿哥的眼神滿是同情。
四哥,你這糟心弟弟怎麼回事!
四阿哥也覺得糟心,不過是同母的親弟弟,還能怎麼辦,只能受著了!
兩人的眉眼官司一點沒影響到十四阿哥的高興,帶著兩人收拾了一點干糧和水就出發了。
跟著的侍衛足足有五十人,十四阿哥明白這裡不是京城,還是小心為上。
幾人騎馬一路沿著草原往外走,十四阿哥指著水平線上慢慢升起的朝陽笑著道:「四哥,十哥,看這朝霞多美?」
十阿哥懷疑十四阿哥就是為了讓他們二人看這個,才會大清早天還黑著的時候把他們弄醒。
四阿哥想讓十阿哥把懷疑去掉,十四阿哥就是這意思!
不過朝陽確實很美,草原上的草地都被染了朝陽的顏色,確實是不多見的美景。
等欣賞完朝陽,地方也到了。
十四阿哥指著周圍道:「我之前聽牧民說,這附近的獵物不少,咱們是分頭打獵,還是一起去?」
四阿哥直接道:「一起吧。」
十四阿哥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來,當然不敢分開了。
十阿哥也點頭附和道:「對,一起。」
他也擔心十四阿哥亂說話惹怒四阿哥,怎麼都要留下來。
十四阿哥沒有異議,幾人帶著侍衛就往裡走。
確實剛進去有點動靜,不少獵物就驚慌失措跑了出來,數量還不少。
最多的是兔子,滿地的兔子洞,讓牧民們十分頭疼。
他們想盡辦法抓這些兔子,但是兔子生的太多,一窩又一窩,怎麼都抓不完。
這次十四阿哥打獵的同時,也想幫著牧民稍微清理一下這些野兔了。
為此,十四阿哥還跟牧民借了兩只海東青。
讓人敲打地面,兔子聽見動靜跑了出來,幾個阿哥立刻拉弓,箭羽把兔子釘在地上,有侍衛去把兔子撿起來。
十阿哥和四阿哥是一箭一只兔子,十四阿哥就更秀了,直接一次雙箭,一次兩只兔子,甚至還有一箭兩只,加起來三只兔子。
在幾人的頻密拉弓下,打下的野兔數目急劇增加,侍衛轉眼就把帶來的籠子裝滿了。
四阿哥擦了擦額頭的汗,示意兩個弟弟休息一下,讓侍衛收拾好兔子烤了起來。
他們翻身下馬喝了點水,接過侍衛烤好的兔子肉吃了起來。
十四阿哥一邊吃一邊點頭道:「這野兔子的肉質不錯,回頭帶回去給皇阿瑪也嘗嘗。」
侍衛帶了作料,撒了一點在上面。
不如御廚的手藝好,卻別有一番野趣了。
幾人正年輕,又打獵了好一陣子,也就餓了。
加上侍衛們也得吃一吃,籠箱裡的兔子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於是幾個阿哥吃飽後休息一會又開始愉快打獵,等到日頭越來越高,開始熱起來的時候,他們才打道回府。
十四阿哥說到做到,挑了幾只品相最好,身上沒怎麼被破壞掉的兔子送去給康熙嘗嘗。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其他阿哥可能會覺得野兔不好出手,更別提是送給康熙了。
但是十四阿哥大大咧咧的,只覺得自己打獵得了不少獵物,就該跟康熙分享才是,一點都不覺得送這個會寒酸。
仿佛像是一般人家的父子,兒子得了什麼東西,不管好壞都要給父親送一送。
東西好不好是一回事,但送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難怪康熙對十四阿哥尤為偏愛,這兒子心裡頭總想著自己這個阿瑪,誰能不喜歡他呢!
果然康熙收到野兔後十分歡喜,讓御廚做了一頓兔肉,又讓人送了好幾道菜給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沒獨食,叫上四阿哥和十阿哥一起用了。
他一邊吃一邊點頭道:「果然御廚的手藝好,就這個兔肉居然能做好幾種不同的菜式,吃著滋味都不一樣。」
說完,十四阿哥又問道:「四哥在這邊打算留幾天?咱們明天還去打兔子嗎?」
今天打了一大堆,各院子分一分,給牧民也分一分,很快就消耗完了。
不然兔肉也不好久放,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
四阿哥想了想道:「三天吧。」
十四阿哥有點遺憾:「三天那麼短?四哥不如多留幾天?」
十阿哥就說道:「四哥說好不跟著來塞外,這次是例外,呆幾天就該回去了。咱們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這裡,皇阿瑪不還要北上去?」
聞言,十四阿哥有點遺憾,卻也明白四阿哥不可能一直跟著走:「那等明年的時候皇阿瑪要出塞,四哥一起來,就能在一塊了。」
「那咱們明兒不打兔子,去打老虎吧!」
四阿哥就知道這個弟弟想一出是一出,沒好氣道:「打什麼老虎,皇阿瑪知道後第一個不會允許。你悠著點,別亂來!」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哪裡亂來了,來都來了,不打老虎好可惜。」
被四阿哥聽見瞪了一眼,他才不情不願道:「好吧,那咱們明天不打老虎了,還打兔子?」
四阿哥想了想道:「明兒還去打兔子,帶上十五弟和十六弟。你當兄長的,騎射功夫好,也能手把手教導兩個弟弟。」
聽見前面,十四阿哥不太樂意,他跟四阿哥難得一起打獵,怎麼就要帶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兩個拖油瓶呢!
但是聽見後邊,十四阿哥又願意了,畢竟四阿哥說他騎射功夫好能教弟弟了呢!
「行吧,那我派人跟兩個弟弟說說。他們年紀小,單獨出去打獵也不安全,咱們帶著去也能多照看一番。」
十四阿哥還無師自通,知道先派人去問過康熙,康熙點頭後才跟兩個弟弟說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路跟著來塞外,那是一直謹言慎行,一點都不敢任性。
兩人年紀小,也不好湊到康熙面前去多打擾,又不能單獨去打獵,心裡正遺憾。
聽說十四阿哥明天要去打獵,還願意帶上他們兩個,別提多高興了。
兩人歡歡喜喜把弓箭准備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終於不是去吵醒別人,而是被兩個弟弟吵醒了。
天知道這兩個弟弟比他昨天起床的時辰還早,十四阿哥迷迷糊糊睜開眼,也是服了他們。
十四阿哥頓時明白昨天四阿哥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他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讓人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放了進來,兩個弟弟一看十四阿哥的臉色就知道自己來早了,瑟瑟發抖道:「十四哥,我們錯了。」
十四阿哥還不至於為難兩個年紀小的弟弟,擺擺手道:「沒事,你們等我洗漱一下。吃過早飯沒,沒就讓人送兩盤點心來。你們別吃太飽,不然等會騎馬的時候肚子會難受。」
兩人乖乖聽了,很快有人送來點心,他們就慢吞吞吃了兩塊,就不敢再動了。
香甜的點心就在跟前,他們年紀小居然忍得住,十四阿哥不由刮目相看。
想想他小時候面前只要有點心,一定會一個不剩。
為此德妃只能讓人上點心是一次一盤,一盤只有兩塊,就怕十四阿哥一時不留神都吃多了。
十四阿哥收拾好去隔壁找四阿哥和十阿哥,經過昨天,兩人也起來了。
看見跟在十四阿哥身後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十阿哥就笑道:「今天十四弟終於不是最小的,記得當個好兄長,照顧兩個最小的弟弟。」
十四阿哥答道:「十哥,我知道了。我先帶他們去選駿馬,四哥和十哥慢點來。」
說完,他就帶著兩個弟弟走了,還真是一副要當好兄長的模樣。
十阿哥心裡不由感慨,還是四阿哥有辦法,把十四阿哥這匹野馬收拾得服服帖帖,這會兒都願意照顧起兩個比自己年紀小的弟弟來了。
等兩人過去的時候,十四阿哥已經給兩個弟弟選好了馬匹,都是溫順的母馬,也不高大,正適合兩個弟弟的年紀和個子。
不得不說,十四阿哥想得挺周全,十阿哥還挺驚訝的。
但是等去到地方,十四阿哥發現兩個弟弟磨磨蹭蹭的,就不耐煩了:「你們害怕什麼,這母馬很溫順不會亂跑,把韁繩拿穩就行。侍衛都在旁邊護著,你妹也不會摔著,放心策馬,別走得慢吞吞,畏手畏腳的!」
十阿哥想要去安慰兩個弟弟,別是被十四阿哥罵哭了,被四阿哥攔了下來:「四哥,十四弟這是……」
四阿哥笑道:「放心,十四弟說話是不大好聽,不過還是會好好教的。」
說完,就聽十四阿哥在那邊喝道:「你們兩個挺直胸膛,這才是阿哥該有的姿態。對,就是這樣,挺直腰板看著精神多了!
「你們把腦袋抬起來!都是皇阿瑪的兒子,低著頭含胸多難看,現在瞧著好看多了!」
十阿哥看十四阿哥說了幾句,兩個弟弟立刻坐直身不敢低頭,在馬背上看著沒那麼害怕了,還會偷偷左右張望看無邊的草原。
這時候十四阿哥就沒訓話了,還跟兩個弟弟介紹道:「前面就是今天打獵的地方,兔子洞特別多,你們騎馬的時候注意,別讓馬腿踩到了坑。」
「兔子很多,你們隨便打都能打到,回頭親自烤兔子,味道很不錯。自己打的獵物,那就更好吃了!」
兩個弟弟眼睛一亮,再沒之前畏縮害怕的模樣,而是滿臉期待,還主動問道:「十四哥昨天打了很多兔子嗎?兔子洞那麼多,兔子會鑽進洞裡不出來,那要怎麼打?」
十四阿哥就給兩人說道:「怕什麼,我這有海東青幫忙趕兔子出來,侍衛也會幫忙,你們只管拉弓就行。等下看你們誰打的兔子最多,晚上就獎勵一條兔子腿!」
十阿哥心想獎勵兔子腿是什麼東西,難道輸了就沒有兔子腿只有兔子肉吃了?
不過兩個小阿哥明顯很受用,小臉上全是興致勃勃。
果然十四阿哥這個大孩子很會帶小孩子了?
十阿哥在後邊優哉游哉跟著四阿哥走,忽然見一樣慢吞吞走著的四阿哥忽然抓住韁繩策馬快步往前,不由吃驚:「四哥也想要去打兔子?」
難道今天他們兩個不是來陪著,看三個弟弟打兔子的嗎?
四阿哥剛才忽然聽見腦海中那個很久沒出聲的古怪東西播報:「新任務開啟,合格的阿瑪出遠門後會給孩子們帶去禮物。溫馨提示,每個孩子的喜好不同,對禮物的需求也不一樣,請謹慎挑選。」
聽著這提示,四阿哥心想不會是每個孩子送的禮物不能一樣,要孩子收到禮物覺得不滿意,這古怪東西還不給獎勵了嗎?
思及此,他抓著韁繩就快走了幾步,聽見十阿哥的問話就答道:「我想著回去的時候帶點禮物給孩子們,一時不知道該選什麼,不如先打幾只活兔子帶回去。」
十阿哥一愣,他家孩子才周歲,是不是也該帶點什麼禮物?
但是塞外確實沒多少好東西,比起京城要荒涼落後得多了。
十四阿哥讓侍衛跟著兩個弟弟,自己就退後來,免得打擾小阿哥打兔子。
看他們打得不亦樂乎,十四阿哥就不去搶獵物了。
他回來的時候聽見四阿哥的話,就笑著道:「四哥問弟弟就對了,這邊除了獵物之外,還有一種鐵樹。這樹久放而不腐,做弓箭最為適合。」
「至於弓箭需要的鹿筋,這邊的鹿多,四哥可以自己打,也能從牧民手裡采買,很是方便。」
四阿哥想了想,做個弓箭給弘暉確實適合。
弘暉之前用的康熙送的弓箭,過陣子可能就太小了,需要大一點,正好四阿哥這時候做一個,放置一段時間才能用,到時候正合適。
長子的禮物確定好,弘時年紀小,還不到拉弓的時候,也拉不動,可以做個簡單的彈弓。
正好用上鐵樹和鹿筋,材料都是一樣,也省事得多。
另外兩個小阿哥,弘歷和弘晝年紀更小了,彈弓都玩不了。
十四阿哥就建議道:「牧民們還會用鐵樹雕刻牛羊馬之類的,不如給兩個小阿哥送雕刻的木馬。長大後他們就能騎真正的駿馬,年紀小拿著看看也挺有趣的。」
四阿哥點點頭,果然孩子們的禮物問十四阿哥最適合,他真是對玩尤其熟悉:「不錯,那就剩下給大格格的禮物了。」
這個就讓十四阿哥為難了,畢竟小阿哥喜歡什麼他還能提建議,小格格喜歡什麼,那他就抓瞎了。
十阿哥想了想就建議道:「蒙古這邊的珍珠還不錯,給大格格帶一盒子回去玩兒也行。」
另外這邊還有珊瑚和玉石,做成的飾物也好看,不會特別誇張,日常能佩戴。
十四阿哥就道:「等會回去的時候,問一下牧民買這些東西的地方,下午的時候都讓人送到行宮來?」
他們這些阿哥去市集挑選也不是不行,卻也太大陣仗了。
加上逛市集的是普通人,攤主就不會帶著什麼好東西。
壓箱底的好東西自然是收藏著,想必阿哥們這邊一開口,他們就會把好東西送到行宮來,不必四阿哥四處去找了。
四阿哥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
孩子們的禮物就都定下了,他想了想,孩子們都有禮物了,葉珂也該有才是。
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累得不行,也盡興了,打了很多兔子,一行人就去侍衛搭起的帳子裡休息,順便等著一會兒吃烤兔子。
十五阿哥打了十只兔子,就他這個年紀來說很不錯了。
十六阿哥多打了一只,正高高興興湊到十四阿哥面前,一看就是求贊許的模樣。
十阿哥看十五阿哥就因為少了一只兔子,還是被弟弟超過了,小臉快哭出來了,就想看十四阿哥要怎麼安撫兩人。
十四阿哥攬著十六阿哥的肩膀誇道:「你打兔子不錯,但是別驕傲,以後還得打更大的獵物才行。」
他又上前用另外一只手攬住十五阿哥的肩膀道:「你怎麼垮著臉?這次輸了,下次就贏回去,下回誰輸誰贏還說不准呢!」
十四阿哥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弟弟哄好了,十五阿哥破涕為笑,十六阿哥嚷嚷著下次還得贏十五阿哥,兩兄弟就笑鬧了起來。
十阿哥看了一會,感覺十四阿哥是真的很會帶孩子,三兩下就解決了兩個弟弟可能因為打兔子而有的隔閡。
不然弟弟比哥哥打的多一點,哥哥感覺沒面子。
弟弟要驕傲了,以後每次都拿出這件事來調侃哥哥,哥哥心裡肯定不舒服。
久而久之,這兩兄弟的關系就大不如前了。
十四阿哥不知道是看出來了,還是下意識就調和了兩兄弟的關系。
給弟弟說不要驕傲,卻也不是教訓的語氣,而是讓他眼光放遠一點,以後打更大的獵物再驕傲也不遲。
對哥哥就說這次打的比弟弟少,下次比弟弟多就行了。這才剛開始,不能滅自己威風,讓十五阿哥很快振作起來。
十阿哥以前真看不出來,十四阿哥還有這才能?
以後他再也不說十四阿哥這個弟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
四阿哥卻明白十四阿哥哪裡有那麼高的洞察力,但是直覺卻不錯。
哪怕他自己還迷迷糊糊沒具體發現,下意識就明白這時候不跟兩個弟弟說這個話,很容易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至於後果是什麼,估計十四阿哥說完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他看兩個弟弟聽完後都挺高興的,這就行了,證明自己做的對。
四阿哥記下此事,以後讓德妃給十四阿哥開小灶的時候,注意揚長避短,把這個長處提溜出來,做得更好。
十四阿哥這時候還不知道以後要被德妃親自魔鬼訓練,這時候興高采烈帶著兩個弟弟烤兔子。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第一次烤兔子,當然烤得不好,耷拉著腦袋好不沮喪。
十四阿哥就安慰道:「怕什麼,誰第一次都不會烤的很好。上回四哥帶著幾個小阿哥去後山打兔子,應該誰都沒烤得能吃,幸好帶上廚子了吧!」
四阿哥就點頭答道:「對,也就弘暉烤的兔子勉強能吃,其他幾個小阿哥烤得黑乎乎的,一口都不能吃了。」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聽,看著自己半黑的兔子,居然感覺還挺不錯的?
於是兩人又高興起來,接過十四阿哥烤得金黃的兔子。
按照約定,十六阿哥的碗裡有兩只兔子腿,十五阿哥就分了一碗兔肉。
十六阿哥看了一下,就夾了一只兔子腿放進十五阿哥碗裡,笑眯眯道:「我請十五哥吃,下次十五哥請我吃就好了!」
十五阿哥聽了,連連點著小腦袋道:「好,下次我肯定贏你,然後請你吃更大一只的兔子腿!」
兩兄弟高高興興啃起了兔子腿,十四阿哥就湊到四阿哥這邊來:「四哥不給我一只兔子腿嗎?」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兩個弟弟都知道分兔子腿吃,四阿哥居然不給他分嗎?
四阿哥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把自己烤的兔子分了一條兔子腿給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這下高興了,跟兩個小阿哥擠在一起啃兔子腿。
四阿哥看他完全融入兩個不滿十歲的小阿哥當中,除了身材高大點之外,簡直就毫無違和之處,不知道為何感覺有點頭疼了起來。
算了,以後十四阿哥就讓德妃多操心好了!
遠在京城的德妃打了個噴嚏,嬤嬤嚇得趕緊要給她加衣服,被德妃擺手攔下了。
「我就是剛才鼻子有點癢,你繼續說。」
嬤嬤這才小聲繼續剛才的話題:「納蘭大人的姻親到宮裡來想求見皇太後,為納蘭大人求情,只覺得他是被人陷害的。」
德妃自是不可能去打聽朝中之事,只是明珠的姻親跑到宮裡來鬧,宮裡人哪怕有耳朵的都多多少少能聽見風聲。
她就當聽戲了,給後宮無聊的日子添點樂趣。
明珠的福晉是英親王阿濟格的女兒之一,提起阿濟格,最有名的是他兩個弟弟。
努爾哈赤有十六個兒子,十二子是阿濟格,十四子是多爾袞,十五子是多鐸,他們都是一個母親,就是阿巴亥。
阿濟格的女兒眾多,有些嫁到京城來,表面上為明珠求情,也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利益關聯。
明珠一倒,他們以後能得的好處就少了,如何能不為他求情?
當然表面上他們自會說是因為跟明珠福晉同為姐妹的緣故,雖然福晉已經去世,卻有三個兒子,雖說如今兩個兒子去世,只剩下一個,因此連累受苦就不好了。
德妃聽到後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來,誰不知道明珠這位福晉生性強勢殘暴,尤為善妒。
因為明珠誇贊了丫鬟的眼睛一句,這位福晉就能當場把丫鬟杖斃。
哪怕是丫鬟不小心靠近明珠一點,都可能會送命。
最後這位福晉更是因為無端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丫鬟,被丫鬟的父親半夜偷襲擊殺了。
皇家為了掩蓋這個醜聞,對外只說這明珠的福晉是急病而死。
德妃在後宮多年,又是康熙寵愛的身邊人,自然就知道此事。
外人不知情,這些明珠福晉的親戚可是清楚得很。
他們拿著那位明珠福晉說情誼,也不知道回家後夜裡會不會暗罵一聲晦氣!
過了不久,聽說皇太後就把人打發走了,說一切有康熙定奪。
康熙做的決定,他們要不滿,那就直接去塞外找康熙說就好了。
要是不方便去,皇太後還能派人護送他們!
德妃聽後差點笑出聲來,這位皇太後是不管事,一直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是看來對這些人也十分厭煩。
他們也就是不敢跑去康熙面前哭訴,才來打擾皇太後。
想著皇太後開口的話,孝順的康熙肯定會饒恕明珠。
皇太後以前不插手朝政,以後也不會,自然不會答應,只說護送他們去見康熙。
他們哪裡敢見,只能灰溜溜出宮去了。
過了幾天,宜妃到德妃的永和宮來,一起喝茶吃點心的時候。
宜妃就不經意提起道:「小九出宮辦事,見著那些被太後打發出去的人又跑去直郡王府。直郡王正守孝,閉門不開,他們就跑去八貝勒府去了。」
兩人以前不太對付,不過因為四阿哥出手幫了九阿哥的緣故,宜妃和德妃也就開始走動了起來。
畢竟她們之間也沒什麼世仇,偶爾這樣坐一起互通有無也不錯。
都是聰明人,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德妃聽後就笑了:「他們還真不死心,大阿哥正守孝,要這時候跑出來去找康熙求情,納蘭大人能不能救不知道,反正他就不是閉門思過那麼簡單了。」
為裕親王守孝的時候貿然離開,大阿哥這不是找死嗎?
他又不傻,這時候跑出去為明珠求情都沒用。
康熙能定罪,那必然有鐵板釘釘的證據在手,明珠壓根不能翻身。
康熙正在火頭上,大阿哥這時候去求情,完全是添了一把柴火,把自己也得給燒沒了!
大阿哥又不是腦子進水了,難得康熙信任他,讓自己這個長子為裕親王守孝,這時候出紕漏,以後那真是要讓康熙徹底失望和厭棄了!
不說大阿哥,惠妃也不蠢,更不會樂意看見兒子摻和到明珠的事。
明珠是惠妃堂哥不假,但是比起大阿哥,當然是親兒子更重要啦!
德妃又不解道:「八阿哥又不在京城,他們怎麼會跑去八貝勒府?」
宜妃笑道:「八阿哥不在,八福晉不是在嗎?」
比起沒什麼實權的八阿哥,八福晉這個安親王的外孫女就要有用得多了。
德妃好笑道:「他們這算盤打得真響亮,最後都吃了閉門羹是吧?」
宜妃也笑了:「那是,八福晉又不傻。」
德妃道:「其實他們找大阿哥和八福晉,還不如去找三阿哥。」
畢竟三阿哥如今正監國,能說得上話,找他不是更合適嗎?
宜妃笑笑道:「叫你猜著了,他們還真去找三阿哥。聽小九說,三阿哥嚇得都不敢出宮回府去了。」
德妃樂不可支,看這把三阿哥嚇的!
不過也是,明珠這事是誰摻和誰倒霉!
宜妃又嘆道:「說起來,明珠的次子還來找過小九,小九也嚇得連忙跑回宮裡來了。」
九阿哥跑回宮後簡直驚魂未定,就跟宜妃狠狠吐槽了一把。
要不然宜妃也不會知道這麼多事,還跟德妃分享來了。
德妃感慨道:「九阿哥如今開始做買賣,聽聞做得極好,皇上也誇贊過的。皇上也說過九阿哥膽子大,目光卻極准,看中什麼大手一揮全包下,回頭賣出去,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九阿哥都被嚇成這樣,納蘭家的人真是還不知道收斂了。」
康熙暫時只關押了明珠,並沒有動他的兒子。
明珠三個兒子,長子納蘭性德早早就去世了。
三子納蘭揆方迎娶了郡主為妻,做了額駙,後來兩夫妻因為意外雙雙去世,留下兩個兒子,康熙就做主把這兩個兒子過繼給了納蘭揆敘。
納蘭揆敘是明珠的次子,也是唯一活著的兒子了,因為明珠的關系,如今晉為禮部侍郎。
德妃想著明珠要是死了,康熙應該也不會動納蘭揆敘。
畢竟這是明珠唯一活著的兒子了,康熙要真是把老臣的香火滅了,其他臣子見了只怕要心寒。
但是不動,不等於康熙再會重用納蘭揆敘了。
不過納蘭揆敘自己估計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直接去找九阿哥幫忙。
要是成功還好,失敗了也沒什麼。
救不了明珠,納蘭揆敘也不會因此被連累而死,最多仕途不如明珠風光而已。
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的能耐,要做到明珠這個地步就很難了。
可是什麼都不做,以後只怕有人要戳他的脊梁,覺得納蘭揆敘在救父上不夠積極。
所以不管他是真心想救,還是不得不表現出想救來,都必然要在京城裡活動一番。
德妃想到最近除了阿哥們,京城貴胄恐怕都得躲起來,嚇得不敢出門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給14量身定做的德妃牌魔鬼訓練課程即將上線~~^_^
第37章 三更合一
京城裡鬧哄哄的一點都沒影響正到處准備材料做禮物的四阿哥,十四阿哥派人跟牧民說了一聲,很快就有人送材料到行宮來。
未免打擾康熙,四阿哥只讓人在門房隔壁的花廳見人。
牧民把壓箱底的好東西都送了來,從木料到玉石珍珠,另外就是皮毛了。
四阿哥挑了幾顆鐵樹老樁,打算用來做弓箭和彈弓,另外還選了牧民親手雕刻的木馬。
雖說四阿哥想親手雕,卻沒這個手藝,只能直接買了。
牧民十分手巧,駿馬的身形各有特色。
四阿哥最後選了低頭似是喝水的一匹馬,另外就是撒腿狂奔的另外一匹小木馬。
原本他想著來都來了,多買幾只小木馬回去。
十四阿哥卻道:「四哥有所不止,這每人一只木馬,回頭他們兩兄弟還能湊一起玩兒。」
要一人好幾只,那自個玩就行了。
四阿哥想想也是,兄弟們一起玩才能感情深厚一些。
而且他覺得送一只也夠了,多了讓孩子們玩物喪志就不好。
四阿哥給大格格選了珍珠,他想著這個比較養人,以後用來賞人或者打首飾也行。
價格不貴,他大手一揮多買了好幾盒,准備給大格格一盒,其余的都送給葉珂拿著玩兒。
另外四阿哥一眼就相中了一個牧民手裡的掃雪皮,掃雪其實就是白釉,在蒙古頗為少見。
白釉竄得極快,遇見後很難追上,要打到並不容易。
這牧民說是家裡幾個兄弟出去打獵的時候偶然碰上一窩白釉,追了三天才打下來。
原本他們打算攢著以後娶媳婦用的,不過四阿哥想要的話,自然願意雙手奉上。
四阿哥摸著掃雪皮,覺得這料子很適合給葉珂做圍脖。
葉珂怕冷,穿著肯定暖和。
而且這皮子柔軟不扎人,顏色不是純粹的白,帶著一點銀色,估計能襯得葉珂的皮膚更加白裡透紅。
於是四阿哥就花重金把這幾塊掃雪皮買下了,看得一旁的十四阿哥咂舌。
畢竟在宮裡的時候,十四阿哥就不止一次聽說四阿哥日子過得簡樸,不愛出門也不怎麼愛揮霍。
如今給葉珂和孩子們買禮物,四阿哥倒是十分大方。
四阿哥選好了禮物,牧民就歡天喜地離開了。
讓蘇培盛把禮物都收起來,四阿哥也開始整理行李准備打道回府。
康熙已經准備繼續北巡,他就不必再留下了。
十四阿哥有點舍不得,也明白四阿哥說好不跟著出巡,這次是意外事故才過來停留了幾天,也該回去了。
四阿哥去拜見康熙,提出要回京的事。
康熙沒有異議,只是心裡有些意外。
畢竟四阿哥過來幾天,第一天陪著十四阿哥去打獵,第二天讓十四阿哥帶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帶著兩個最年幼的弟弟又去打獵。
等第三天的時候,四阿哥雖然沒再出去打獵,卻讓牧民送東西來,准備選禮物帶回去給福晉和孩子們。
四阿哥難得過來,既沒跑到康熙面前來刷臉,也沒跟太子親近,只照顧幾個弟弟,給家裡人挑禮物,然後就准備走了。
康熙習慣了兒子們都喜歡在自己面前晃悠刷好感,忽然遇到四阿哥這樣不按理出牌的,心裡不免詫異。
就連八阿哥之前因為明珠的緣故,擔心被康熙厭棄,這兩天都一早來請安。
太子更不用說,每天早上來請安後,還會留下來幫康熙整理折子。
哪怕京城有三阿哥和大臣們一起監國,卻也只是過濾了一些不太必要的折子,總結後寫成紙條,其他大部分還是會讓人送過來給康熙過目。
有太子幫忙,又有三阿哥之前先分門別類,重要的折子在上面,不太重要的在下面,就讓康熙批閱起來更快了。
康熙見著四阿哥絲毫不拖泥帶水,說來三天就三天,說走就走,不由笑道:「老四看你著急走的,真不准備跟著朕北巡?雖說你之前拒絕了,不過那時候弘暉的身子骨還沒完全恢復,最近朕聽說他已經好得多了。」
弘暉這箭術是日益精湛了起來,聽聞是得了十三阿哥的指點,身子骨也應該比之前好多了。
長子的身體好了,四阿哥之前說為了弘暉要留在京城一年不出去的事也能當做不算數,康熙並不計較。
四阿哥卻搖頭道:「多謝皇阿瑪,兒臣答應了弘暉陪著他一年,就不能食言。這次不過是因為意外才過來,如今事情解決了,兒臣也該回去了。」
他對長子都如此遵守承諾,康熙也不好強硬留下四阿哥,就只好道:「也罷,反正一年而已,明年要是出巡,老四可不能再推脫了。」
四阿哥笑著應下,這就退了出去,收拾好行李打算第二天一早出發。
太子聽聞四阿哥真要走,不由匆匆過來到:「四弟你真要回去了?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跟著咱們一起北巡。」
畢竟看康熙的樣子,四阿哥之前說要留在京城的話都可以不算數,留著也不介意。
思及此,太子心裡不免有點酸溜溜的,康熙對四阿哥是越發好了。
康熙最討厭說話不算數的人,但是對四阿哥卻額外開恩。
四阿哥這時候要反悔,康熙也不會介意。
哪裡知道康熙不介意,四阿哥居然如此死心眼,說過不來就不來,這就要走了。
四阿哥只道:「弟弟之前說過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哪裡能隨便收回來,就該遵守才是。」
太子對這個死心眼的弟弟也是沒轍了,只好道:「好吧,那你一路小心。」
等第二天,太子起來的時候琢磨著要不要給四阿哥送行,好歹在康熙面前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樣子。
哪裡知道他一問,才知道四阿哥大清早已經出發了。
太子無語,四阿哥要這麼著急嗎,天都沒亮就跑了?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起來的時候知道四阿哥已經出發,也是懵了。
知道四阿哥會早早離開的就只有康熙,他跟李德全笑罵道:「老四這孩子,分明是怕跟幾個弟弟道別而難受,索性早早出發。」
他又道:「小十四估計要難受了,索性今兒咱們也收拾東西,明兒也北上去。」
十四阿哥確實難受,都提不起勁來。
不過聽聞他們要北上,得收拾行李准備出發,十四阿哥這才精神了一點。
四阿哥不知道十四阿哥多舍不得他,去的時候磨磨蹭蹭,回去的時候就加快了速度。
快馬加鞭趕回去,葉珂早早接到消息在門口等著,見到四阿哥不由笑道:「爺終於回來了。」
四阿哥也笑道:「是,我回來了。」
他示意蘇培盛去把馬車裡的東西卸下來,給孩子們的禮物都分一分,另外讓人帶著一個小箱子和葉珂回去主院了。
葉珂好奇道:「爺,這是什麼?」
四阿哥笑笑:「你打開來看看?」
葉珂打開箱子,裡面是好幾塊銀白色的皮子,拿在手裡特別柔軟舒服,不由笑了:「爺這是給我帶禮物了?這皮子真好。」
她又在旁邊發現好幾盒子珍珠,雖說不是同樣大小,卻也十分圓潤,光澤明亮,一看就是上好的珍珠:「叫爺破費了,卻也太多了一些。」
四阿哥好笑道:「破費什麼,這些都不貴。」
得知是蒙古那邊買的,價錢比起京城確實要便宜得多。
宮裡的珍珠大多是蒙古那邊送來的,就是所謂的東珠,也是淡水珍珠,生長在松花江下游及其支流當中。
東珠顆大瑩潤,珠泛銀光,璀璨奪目。
最好的東珠當然是送到宮裡,滿朝只有皇帝、皇太後和皇後才能佩戴。
余下小一些的,最上等的還是在宮裡,其他少部分則是在蒙古貴族手中。
四阿哥從牧民手裡采買就要更便宜了,這些牧民祖上估計有貴族出身,可惜家道中落,這些珍珠在手裡就跟燙手香芋一樣了。
珍珠又不能當飯吃,放家裡還危險,四阿哥出的價錢又足夠誘人,還不如割愛。
四阿哥見葉珂十分喜歡,一疊聲讓春嬤嬤把珍珠收起來,心裡也高興。
葉珂眼底都透著光亮,就知道是真的很喜歡。
他就喜歡葉珂這種在自己面前毫無掩飾情緒的樣子,高興就是高興,不痛快就是不痛快,能一目了然。
在外面勾心鬥角已經夠多了,在家裡的話,四阿哥自然希望枕邊人能更簡單一些。
「我出去這段時間,府裡都沒什麼事吧?」
葉珂搖頭道:「我關門不見客,沒人來打擾。不過聽說納蘭大人的姻親去宮裡找太後娘娘,想請太後娘娘幫忙跟皇上說幾句好話,可惜被太後娘娘拒絕了。」
「他們又去了直郡王府,吃了閉門羹,就去了隔壁八貝勒府。」
四阿哥在路上就知道此事,點頭道:「八弟妹不傻,那就不會開門。」
葉珂遲疑了一下道:「聽後門的門人說,半夜時分,八貝勒府前門沒開,後門卻是開了一會。」
四阿哥挑眉,恐怕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葉珂又接著道:「我讓門人多留心,還派人輪流在後門守著盯梢。聽聞是半夜的時候,有馬車過來送東西。八貝勒府的門人小聲嘀咕府裡采買路上耽擱了,半夜才到。」
中途還有人打開箱子,上面有布料,也有瓷器。
「說是八弟妹特意從江南采買的,原本走的陸路,遇到山賊,索性就換成水路,延誤了一段時間。」
「擔心八弟妹怪罪,這些人從船上卸了貨就連夜送來。又怕驚擾了府裡的主子,沒敢走前門,而是從後門送。」
四阿哥眯起眼吩咐道:「去把門人叫來。」
蘇培盛很快把門人和輪流守著的另外兩人叫來,四阿哥才發現門人之外的另外兩人是府裡的護衛。
護衛在夜裡耳聰目明,確實比門人更合適,也難怪能看得那麼清楚了,該是葉珂特地吩咐的。
見四阿哥問起那晚上的事,護衛就一五一十從起初怎麼聽見動靜,然後偷偷趴在牆邊看隔壁卸貨。
有兩個箱子放下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對方嚇了一跳,急急忙忙打開箱子檢查,護衛才看見裡面的東西。
四阿哥問道:「真是布料和瓷器?」
兩個護衛答道:「回主子的話,屬下看得真切。」
不止一個人看見,而是他們兩個人同時看見了。
四阿哥又問道:「他們打開箱子後,有沒把底下的東西翻開來檢查?」
護衛想了一下,雙雙搖頭道:「沒有,他們打開箱子探頭看了看,發現沒什麼大問題就趕緊關上箱子送進府裡了。」
葉珂一聽就察覺出問題來了:「爺,按理說這布料就算了,瓷器摔了,表面上的沒事,底下的要碎了,送進去只怕要被主子責怪。他們哪怕擔心上面的不好挪動,卻絲毫不翻開看看底下,這有些奇怪。」
瓷器最是嬌貴,輕輕一摔可能就裂了碎了。
碎了的瓷器送進主子府裡,這不是找罵嗎,還得罪人!
兩人不敢耽擱是一回事,不翻開檢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確實,我懷疑這箱子表面上是布料和瓷器,底下的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葉珂聽了,不由吃驚道:「爺,八弟妹的膽子這麼大嗎?」
要箱子底下藏了東西,那肯定是不能見光的玩意兒。
八阿哥不在,八福晉這是什麼膽子,敢胡亂私藏東西?
如果是要命的東西,那八福晉真是挖了個大坑給八阿哥驚喜了。
雖然這驚喜更像是驚嚇……
四阿哥沉吟道:「如今沒見著裡面的東西,只是猜測罷了,不能確定。」
他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哪怕已經猜到了,沒親眼所見就不會隨意下結論。
而且四阿哥覺得如果是八福晉做的,該是故意趁著八阿哥不在的時候。
這樣一來,八阿哥不在場,要是東窗事發,怎麼都不會連累到他了
葉珂見門人和侍衛都已經退了出去,連蘇培盛也在門口守著,這才湊過來小聲道:「爺難道要派人晚上去隔壁看看?那也太危險了,被八弟妹發現的話……」
四阿哥順勢摟著她的肩膀,見葉珂皺著眉頭琢磨怎麼當個梁上君子夜探一回,不由好笑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親自探一探了?這事我趕緊稟報皇阿瑪,讓他派人去探就行了。」
雖說是隔壁,還是兄弟,卻到底是阿哥的貝勒府,不是誰都能隨便夜探,哪怕四阿哥察覺不妥也不行。
被御史知道,那都不是參一本的事,他還可能被懷疑對八阿哥和八福晉不利,康熙得知後也會極為不悅。
又只是四阿哥自己的猜測,雖說大半夜有人送東西進去,八福晉未必真的都知道。
也可能有人假借八福晉的名義,對八福晉卻說是府裡的采買,隱瞞其中。
回頭八福晉確實不知情,四阿哥沒有什麼證據,反而沾了一身腥。
四阿哥帶著葉珂去書房,葉珂幫著磨墨,就看他輕輕松松寫完折子,還給她看了一眼。
字裡行間沒有對八福晉的懷疑,他只說八阿哥不在,擔心有人對八福晉使壞。
下人要瞞著,八福晉也未必知情,還是得康熙派人查看一番,他這個當兄長的才能放心了。
葉珂都忍不住想要給四阿哥豎起拇指,這話術真是高!
要四阿哥開篇就說八阿哥的後門有人送東西,懷疑是不好的玩意兒,回頭康熙派人查看,還真的只有布料和瓷器。
到時候康熙懷疑四阿哥就是誣陷八阿哥,那就不好了。
如今四阿哥只表露擔心,壓根沒說底下會不會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只道這些人大半夜在後門鬼鬼祟祟送東西,十分可疑而已。
要是康熙查明箱子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四阿哥也只是擔心八福晉,這事輕飄飄就過去了,還得了一個關心弟弟的好名聲。
四阿哥這真是進可攻退可守,完全掌握了主動權,還絲毫沾不上一點麻煩。
他見葉珂看完折子後雙眼亮晶晶的,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不由笑笑,吩咐蘇培盛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去給康熙。
此事一了,葉珂又說道:「爺出門後,五阿哥的三兒有了起色。」
這是去隔壁復診的鄧大夫回來稟報的,小阿哥的前囟其實還有半年閉合都沒問題,可惜遲遲沒有閉合的跡像。
小阿哥的狀態也不好,鄧大夫只能給他溫和滋補,沒想到大半個月下來,還真有了一點點起色。
之前小阿哥的情況很不好,對人沒什麼反應。既不會回應,也沒有好奇,目光都不靈動,反而十分呆滯。
如今他聽見聲響已經能判斷出大概的方位,還會稍微好奇看過去。
哪怕小阿哥只是恢復了這麼小的一個動作,就已經讓五阿哥激動不已。
這是其他孩子小時候自然而然的動作,但是在這個小阿哥身上一直沒出現過。
如今他對外界有反應,起了一點好奇心,證明身體開始慢慢好起來,這前囟閉合的事也有了一點希望。
四阿哥聽後也高興道:「那得給五弟慶賀才是,讓廚房准備一番,估計五弟很快就要上門來了。」
廚房那邊剛吩咐上,後腳五阿哥還真上門來了。
他笑眯眯道:「多得四哥,我家孩子才能好起來。」
四阿哥也笑道:「五弟客氣了,那是孩子有福氣,自然能好起來。」
這話五阿哥愛聽,臉上全是笑意。
他並沒有問四阿哥去塞外的事,只說弘昇的功課好多了,多得弘暉幫忙指點一二。
弘昇沒弘皙那麼客氣,一股腦就把自己平日喜歡吃的都給弘暉送,叫弘暉有點哭笑不得。
五阿哥笑道:「我怕弘昇一時送太多,給弘暉喂胖了,練習騎射會有影響,就讓他悠著點兒。」
「四哥也知道弘昇這小子心裡主意多得很,未必能聽進去,我正發愁。好在弘暉建議兩人互相交換吃的,分量要多了,那就叫上尚書房其他小阿哥和伴讀一起吃,就不至於吃獨食,還吃胖了。」
五阿哥感慨還是弘暉有法子,治得了弘昇這個熊孩子。
天氣熱,兩人就在湖邊的亭子裡用飯。
涼風習習,也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葉珂就沒打擾兩兄弟用飯,五阿哥知道四阿哥不愛說話,自顧自說了不少,明白四阿哥雖寡言卻認真聽著,倒是說得相當起勁。
等用完飯喝茶的時候,五阿哥又道:「四嫂怕我家福晉這陣子太辛苦,就讓鄧夫人過去把脈,給福晉調理一二,免得真累壞了。」
「我見福晉喝著藥,只以為是真累了,喝點補湯而已。」
「前兩天我才知道,福晉遲遲沒身孕心裡難受,有些郁郁,身子骨就更不好了。四嫂也沒點明,只說怕她累著,其實是幫著調理身子骨,如今也有了起色。」
五阿哥又笑道:「要是福晉以後有喜,我得准備厚禮,好好感謝四嫂才是。」
四阿哥笑道:「兄弟之間何必這樣客氣,不過真有好事,我是得上門討一杯酒水沾沾喜氣了。」
五阿哥道:「那就承四哥吉言了。」
臨走前,他忽然湊近對四阿哥開口道:「小九說納蘭家那位公子找上他,想要投錢進小九私下的買賣。」
九阿哥除了明面上幫康熙做的茶葉買賣之外,私下小打小鬧,也做點小買賣。
規模不算大,他就是試試水。
要是哪個做得好,也能做大,九阿哥再跟康熙提也不遲。
明珠這剛倒下,他家兒子就要給九阿哥投錢做買賣,怎麼看都感覺不對。
九阿哥就婉拒了,沒敢跟宜妃說,跟五阿哥私下提了,回頭也跟四阿哥說說,警醒一番。
四阿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五阿哥這才起身告辭:「叨擾四哥多時,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五阿哥今兒最重要的就是提醒自己這個事,四阿哥感激笑笑,一路送他到門口。
想著九阿哥應該寫信跟康熙提過了,四阿哥就沒把這事添進去。
康熙在北巡的路上接到四阿哥派人緊急送來的密折,看過後就派人暗地裡去八貝勒府上查探一番。
說是掘地三尺不為過,八貝勒府沒有暗室,地窖和庫房都查過。
庫房裡確實有幾箱布料和瓷器,沒有放的太滿,可能拿出來了一部分。
這也不意外,布料買了剪裁成衣裙用,總會有耗費,不可能完全跟衣服的數量對上。
瓷器的話擺在架子上,或是房間裡面,少的部分並不多,很不起眼。
如此看來,八貝勒府就沒有藏東西的地方,這箱子裡頭也沒有暗格,不可能藏別的東西。
搜查了一輪下來,可以說是毫無問題。
康熙卻察覺出不對勁,一時想不到八貝勒府哪裡還能藏東西。
這麼短的時間,有四阿哥盯著,八貝勒府不可能把東西轉移出去,肯定還在府裡,那麼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康熙就問道:「暗探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查過的?」
李德全躬身答道:「皇上,只有八福晉的嫁妝了。」
當初八福晉出嫁足足一百多抬嫁妝,全放在庫房裡頭。
暗探雖然沒打開八福晉這些嫁妝箱子,卻是特地數過,確實還是原來的數目,沒有多一個或者少一個箱子。
沒有皇帝的命令,他們就沒敢碰八福晉這些嫁妝了。
康熙就點頭道:「那就讓他們想辦法找出嫁妝單子,回頭再對一對。」
嫁妝箱子的數目能對上,裡面的東西要還是一樣,那確實沒問題,的確是自己和四阿哥想多了。
暗探接到命令後,很快從八福晉床頭的箱子裡找到嫁妝單子。
單子有些發黃,該是有些年頭了,卻必然是真的。
他們迅速把單子謄抄了一遍,再把原件悄無聲息放回去,只怕八福晉都沒發現嫁妝單子被人動過。
暗探費了好幾天功夫,半夜時分才算是把一百多抬嫁妝都清點了一遍。
可以說數目對上了,東西也對上了。
他們正准備傳信,領頭之人卻察覺不對。
他拿起一個瓷瓶輕輕一敲,上等瓷器的聲音清脆悠遠,這瓷器卻是又沉又鈍的聲響。
其他人立刻明白,這瓷器並非外表看起來的上等品,而是贗品!
身為安親王的外孫女,八福晉的嫁妝怎麼可能會有贗品!
那麼必然有人掉包了八福晉的嫁妝,是她自己,還是身邊人為之?
暗探分頭重新翻了之前對的嫁妝,然後發現像瓷器、銀器金器等明顯要次上許多,全是面子貨。
大件的嫁妝對過後沒什麼問題,小件一些的,又十分貴重,比如翡翠煙壺、黃梨木和檀香梳妝櫃等的,明顯材料有所不同,換了次等的。
外表看著沒不同,湊近仔細看才發現端倪。
若非他們只是對一對數目,還真可能被騙過去!
對方明顯保持警惕,擔心有人拿著嫁妝單子查看,索性只以次充好,應該還是分批換掉,才沒叫人察覺出來。
若是如此,真品都去哪裡了?
康熙也沒想到暗探去八貝勒府,沒查到那天半夜送來的箱子有什麼問題,倒是發現了八福晉的嫁妝出意外了。
到底是自己的兒媳婦,要八福晉真被身邊人蒙騙,掉包了她的嫁妝換錢流落在外,還被人買了去,那也太慘了。
要給外人發現的話,那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怎麼都要給八福晉追回來!
康熙勒令道:「查!看看這些東西究竟流落到哪裡去!」
事情還沒查清楚,康熙也就沒跟八阿哥提起,免得這個兒子心裡難受。
他倒是派人跟九阿哥知會一聲,畢竟這個兒子如今跟客商們打成一片,如果要找這些流落在外的贓物,商人們想必消息最是靈通。
九阿哥得知八福晉身邊竟然有人偷偷把嫁妝以次充好賣出去,也是一肚子火氣。
康熙密信裡交代此事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九阿哥也只能壓下火氣,派人跟客商們說是最近對瓷器感興趣。
還道不是上等的瓷器,他是看不上的。
客商們倒沒多想,畢竟九阿哥從打交道開始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們也是習慣了。
不過九阿哥這一拍腦袋的想法,誰都不敢小看。
畢竟皇家阿哥看過無數好東西,眼力勁是真的好。
他看過覺得好的東西,轉頭賣給洋商就能賣出天價來。
不少京城的大商人如今都跟著九阿哥混,其他地方的大商人對他們是羨慕壞了。
怎麼九阿哥在京城不去他們那邊轉轉,也能給他們指點一二,說不准能一起做個買賣,哪怕沒能直接吃肉也能喝上肉湯,賺上一大筆錢。
如今九阿哥一發話,商人們的人脈自然了得,很快就找來不少上等的瓷器。
九阿哥要看東西,總不能每次都讓人送進宮裡來,也不合適。
他最近賺了不少錢,索性就在外頭買了個宅子。
這宅子離皇宮不算特別遠,又在城門進來的必經之道上,很是方便商人運貨進去。
院子自然沒有其他阿哥的貝勒府那麼大,只是放貨物而已,也足夠用了。
等商人們送了東西,九阿哥才去宅院裡看看。
康熙派來的暗探,其中一人換了侍從的身份跟在九阿哥身邊一同前往。
因為暗探看過八福晉的嫁妝單子,又見過以假亂真的贗品,能很快找到一模一樣的瓷器來。
這次要找不到,九阿哥另外再讓人送來就行了。
沒料到這才第一回,暗探很快就從一個箱子裡面拿出一個跟贗品一模一樣的瓷瓶來:「九貝勒,就是這個!」
九阿哥立刻來勁了:「我來看看是誰送的,原來是宣老爺。」
這位姓宣的商人不是京城的,為了九阿哥特地從江南趕過來要跟他一起做買賣。
當然他沒直接這麼說,只想讓九阿哥提點一二。
人會來事,還會說話,九阿哥就點頭讓對方加入了。
沒想到這人來了沒多久,倒是辦了一樁大事。
九阿哥很快派人把這商人請了過來,他一問,對方就什麼都說了。
「這是從姓祁的商人手裡收的,這人在江南幾年,做的都是暗地裡的買賣。聽聞是幫著富貴人家轉賣東西,倒也能理解為何遮遮掩掩。」
江南確實富裕,但是也有落魄人家,表面還算光鮮,內裡已經過不下去,就會私下找這樣的商人幫忙變賣家裡的東西換錢。
確實是好東西,價錢比起原來要低一些,也不過分,很多人要喜歡就會買下。
這個瓷瓶被宣老爺一眼看中,直接就買了下來:「約莫是兩年前的事了,當時還有另外一個人看中,跟草民競價,愣是讓草民多給了兩千兩,所以印像深刻。」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確實原本能少兩千兩買的東西,愣是因為對方競價抬高了價格,也難怪會記得這麼清楚:「能打聽到這瓷瓶是從誰家手裡弄過來賣的?」
宣老爺遲疑了一下,終究開始點頭道:「貝勒爺放心,雖然姓祈的不好說話,不過這事重大,他應該也會識趣一點。」
大不了多花錢撬開對方的嘴巴,宣老爺就是稍微有點肉疼。
畢竟姓祈的要獅子張大口,這錢他也得給了!
九阿哥一看宣老爺的表情就笑了:「放心,不會讓你吃虧。你也不必多說什麼,把人引出來就行,自是有人把他的嘴巴撬開!」
宣老爺一看這架勢,姓祈的不老實開口,只怕要吃盡苦頭了,連連點頭,就帶著兩個暗探連夜趕回江南去找人。
不過半個月功夫,暗探就傳來消息,這姓祈的人手裡還有好幾件八福晉的嫁妝,卻說是從一個落魄人家手裡收的。
但是對方只說了姓氏,每次賣東西都不讓他去宅子,而是在郊外小樹林裡交易。
姓祈的也是見怪不怪,這些落魄人家反而最好面子,賣東西比誰都要害怕小心。
報的姓氏是真是假都無所謂,只要賣的東西是真品就行!
但是他哪裡想到,居然有人賣贓物!
那他真是比竇娥還冤了!
幸好這人還留了一手,擔心對方的東西來歷不明,還派人私下跟在後頭,知道對方落腳的地方。
暗探一查,那個宅子根本沒人常住,該是東西運過來周轉的地方而已,裡面還有不少八福晉嫁妝單子上的東西。
找到宅子,順藤摸瓜,進出過的人很快也找到了。
只是沒料到,那人竟然是八福晉奶嬤嬤的親兒子,這就耐人尋味了!
究竟是奶嬤嬤叛主,還是八福晉吩咐心腹為之?
畢竟這些年八阿哥要籠絡人,就需要各處打點,出手極為大方。
原本就疑惑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如今這事仿佛就能串聯進來。
難不成八阿哥為了謀得八福晉的嫁妝,換成錢去活動?
又或者八福晉吩咐身邊人換了這些,送給八阿哥的?
奶嬤嬤被順天府的差役直接帶走,為此八福晉十分不滿還要攔著,順天府尹身邊還跟著九阿哥,以及好幾個御林軍。
九阿哥笑眯眯道:「這婆子把八嫂的嫁妝偷偷拿出去倒賣了,被弟弟無意中發現。知道八嫂一向信任這婆子,她卻終究辜負了八嫂!」
八福晉愕然回過頭來,看向身邊被五花大綁又堵了嘴的奶嬤嬤。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奶嬤嬤很快低下頭去。
八福晉這才回過頭來,滿臉哀傷道:「九弟,這事是真的?那奶嬤嬤她會怎麼樣?」
九阿哥搖頭道:「這就交給順天府的大人,按照律例來定奪了。」
他會跟著過來就是怕八福晉死命攔著,不讓順天府帶走她的奶嬤嬤,能幫著勸一勸。
如今事情辦成了,人帶走了,九阿哥也能功成身退。
他准備走出門的時候,鬼使神差回頭看了八福晉一眼,見她一直低著頭似乎很傷心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多停留,轉身離開了。
等九阿哥離開後,八福晉再抬頭的時候,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沒見一點傷心,更多的是憂心忡忡。
葉珂也沒料到之前的猜測竟然成真了!
順天府去隔壁八貝勒府綁走了八福晉的奶嬤嬤離開,消息自然就傳來了,她聽說後大為吃驚道:「爺,那奶嬤嬤……」
八福晉這奶嬤嬤很可能是聽她吩咐辦事,把嫁妝偷換出去轉賣,換成銀兩供八阿哥活動用的。
這法子雖然大費周章多了,卻十分安全。
首先是很不容易察覺,一般人不會去翻八福晉的嫁妝,但是萬一呢!
嫁妝單子是現成的,有人打開箱子看裡面東西少了,不用看都知道嫁妝沒了許多。
所以只能重新塞滿,還得跟單子對上,天衣無縫才行。
葉珂也不知道八福晉去哪裡弄來這麼多贗品,還能以假亂真,顯然是特地籌謀了不少時間。
另外派去江南辦事的是奶嬤嬤的兒子,聽聞奶嬤嬤的丈夫也幫著把東西運送去江南,一家子給八福晉賣命。
賣身契都在八福晉手裡,奶嬤嬤這一家子就不敢泄露出半點。
可是如今被順天府抓了去,奶嬤嬤會不會開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阿哥卻對著葉珂搖頭道:「聽聞這奶嬤嬤還有一個小兒子,讀書很有天賦,早就除了奴籍送去私塾。未免壞了他的前途,還過繼出去一戶耕讀人家。至於那人家是誰,暫時還沒查出來。」
葉珂一聽就明白了,這個小兒子就是奶嬤嬤的命根子,也是拿捏在八福晉手裡的人質。
為了小兒子的性命和前途,他們是絕不敢把真相說出來!
顯然不管事實如何,如今八福晉都能撇清得一干二淨。
果然就跟葉珂猜得那樣,奶嬤嬤一家子很快都在牢裡自盡了,一個字都沒透露。
只是這件事卻沒有就這樣到此為止。
第38章 三更合一
奶嬤嬤在自盡前認罪,把所有罪過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可能是為了她那個已經過繼出去的小兒子,也可能明白自己不承認也得死,還不如干脆都認了。
奶嬤嬤不但認了,還詳細告知順天府尹,自己究竟是怎麼偷換了八福晉的嫁妝。
先是找了師傅偽造贗品,民間有些手藝還不錯,卻沒什麼名氣的師傅,只要價錢給的足夠,什麼贗品都能做,還能做得以假亂真。
就是材料方面當然不可能一樣,就看客人需要什麼級別的。
奶嬤嬤只需要表面一樣,裡頭完全不同的贗品,師傅可操作的空間就更多了,而且能做得更快更好。
於是就這樣偷龍轉鳳,一點點偷換了嫁妝,然後奶嬤嬤借著兒子替八阿哥去江南辦事,順道在那邊買了個宅子,回頭雇佣鏢局的人護送真的嫁妝到那邊去。
如今東窗事發,那個做贗品的師傅就被拿下,護送東西的那個鏢局也沒能逃過,實在是夠倒霉的。
做贗品的人確實什麼都敢做,也是罪有應得,畢竟有些東西不是誰都能仿制。
一看這嫁妝的東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都敢接,該說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了。
但是鏢局的人卻不一樣,他們就是接了護送的任務,客人給的銀錢多,又打開看了一眼是瓷器之類的貴重物品。
奶嬤嬤的丈夫又偽裝成行商,鏢局只看一眼哪裡能知道這瓷器的級別,純屬是被連累了。
連帶幫奶嬤嬤私下運送東西出去的采買的兩個侍從,還有後門的門人,全都落罪。
最可怕的是他們被抓後,一個個都立刻認罪,然後馬上自盡,十分可怕。
葉珂聽到後簡直不寒而栗,這些人是不是都有把柄拿捏在奶嬤嬤手裡,才會甘願被驅使。
如今事情敗露,他們就迫不及待趕緊死,就怕自己透露了一點,身後想護著的人也得一起死嗎?
四阿哥摟著葉珂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太多,這是他們的選擇。」
葉珂心裡輕輕嘆氣,但是這些下人又能有什麼選擇呢!
不過在四阿哥面前,她沒多說什麼,只等著弘暉放學來,看見桌上送給他的禮物,滿臉歡喜。
看孩子那麼高興的樣子,葉珂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來看看,這是你阿瑪給你帶的禮物,還是親手做的。」
聽說是四阿哥親手做的禮物,弘暉更興奮了,小心翼翼打開箱子,看見裡面剛做好的新弓,高高興興道:「多謝阿瑪,兒子很喜歡。」
他拿起新弓,愛不釋手,摟在懷裡笑眯眯的都不肯放下了。
四阿哥笑道:「這新弓你暫時還用不上,得放一放,刷上油,過陣子等你的力氣更大了,就能用上,這弓也算是徹底完成。」
木弓只做好還不夠,還需要反復上油免得裂開,握著的手感才能更好。
弘暉頓時有動力了,連連點頭道:「阿瑪放心,兒子會努力練箭,回頭用上這張新弓!」
說完,葉珂就聽見系統的播報聲,看來是有任務完成了。
果不其然,系統播報道:「任務完成,孩子收到來自父親精心挑選的禮物,獎勵4點。」
葉珂正想吐槽系統也太吝嗇了,四個孩子,准備了四份禮物,就給4點,多1點都不肯給!
「另外檢測到父母感情好,讓孩子安全感和歡喜度增加。首次檢測,獎勵翻倍。」
咦,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葉珂眨眨眼,掩飾住自己眼底的詫異。
父母感情好,讓弘暉更高興,所以點數翻倍了,還能這樣?
四阿哥也聽見腦海中的播報,心裡有些疑惑,不過看葉珂的樣子似乎也有不解。
看來這古怪東西認為他們夫妻感情好,讓弘暉收到禮物後比以往還要高興,所以就增加了獎勵?
雖然系統還是吝嗇,翻倍的是屬於弘暉的點數,所以其實也只是從4點變成5點。
但是多1點也是多!
葉珂忍住內心的竊喜,趕緊給弘暉加到了體質上,讓他終於邁到了尚可這個階段!
弘暉的體質一直只剛過合格線,讓她還是很擔心,如今就要放心得多了!
就是葉珂開始琢磨了起來,怎麼才算是父母感情好?
要是她和四阿哥的感情更好一點,下次任務是不是又能在原來的獎勵上加點?
哪怕不能翻倍,多增加1點都是賺了!
四阿哥也隱晦看了葉珂一眼,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估計亦是琢磨怎麼才能達到父母感情好的標准。
看來今晚上,他可以試一試了。
弘暉摸著新弓不撒手,用過晚飯後就抱著東西一溜煙回去自己的院子,說要親自收起來,回頭還得自個來刷油。
四阿哥送的禮物,他一定會好好對待的!
弘暉出去後,就有個小侍從想幫忙接過他手裡的錦盒,被他避開了:「不用。」
小侍從聽了,乖乖跟在後頭。
等出了主院,半路的時候,小侍從在背後小聲說道:「大阿哥不問其他幾個小阿哥收到的禮物是什麼嗎?」
言下之意,四阿哥並不是只給弘暉帶了禮物,其他小阿哥也收到了。
弘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問來做什麼,阿瑪向來公平,絕不會只給我帶禮物,弟弟妹妹們的禮物肯定也是有的。」
四阿哥對待孩子頗為公平,當然最為看重他。
他作為長子,還是嫡長子,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不至於因為四阿哥給其他弟弟妹妹帶禮物了,弘暉就心裡不舒服了。
而且弘暉能肯定,自己的禮物是獨一份,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就問道:「你這麼說,是知道其他人都得了什麼禮物?」
小侍從連忙躬身答道:「是,二阿哥得了一個彈弓,另外兩位小阿哥都得了一只小木馬,大格格得了一盒珍珠。」
弘暉笑笑道:「你打聽得還挺清楚的,阿瑪回來才半天吧?」
小侍從靦腆一笑道:「奴才只想為大阿哥分憂,就特意打聽了一下,畢竟這事在府裡也不算秘密了。」
四阿哥給孩子們帶禮物,帶的什麼,確實各院都沒什麼好隱瞞的。
反而小阿哥身邊伺候的人多,看見的人多了,自然而然滿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弘暉點點頭,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他的禮物是最大最好的!
他這張新弓是四阿哥親手做的,弘時的彈弓估計也是,不過都是弓,大小差得遠多了。
新弓要更費時費力,彈弓就要簡單得多。
另外兩個弟弟得的小木馬,四阿哥應該不會雕這種小玩兒,該是直接采買的。
思及此,弘暉的心情更好了。
小侍從跟在後頭,見弘暉笑眯眯的樣子,明顯心情不錯,他的小臉也隱隱發紅帶著興奮。
他好不容易得了今天這個機會,單獨伺候大阿哥回去,這些話在肚子裡反復琢磨了很久,就想著能在大阿哥面前混個熟臉。
要是哄得大阿哥高興,把自己留在身邊當近身侍從,那就更好了。
快到院子的時候,弘暉不經意問道:「你原本就是在院子裡當差的嗎,怎麼我沒見過你?」
院子裡伺候的人很多,他可能沒有都見過,但是只要在跟前伺候的,起碼見過一兩次,都會有點印像。
小侍從忙答道:「大阿哥,奴才是在前院做灑掃。今兒該是同鄉當值,他腹瀉不止,就讓奴才頂一會。」
弘暉就問了那個腹瀉不止的人,對名字隱約有點印像,確實是在門外伺候的。
等他正要踏進院子的時候,示意院外的兩個護衛過來,等靠近後才開口道:「把這人拿下!」
小侍從沒料到有這一出,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護衛麻利抓住還堵上嘴了。
弘暉又報了小侍從那個同鄉的名字:「把那人也拿下,回頭告訴蘇伴伴就行。」
看四阿哥和葉珂的樣子,今晚是小別勝新婚,應該不太想有人打擾,尤其是這種糟心事,讓蘇培盛暫時先處置著就足夠了。
蘇培盛得了信,讓護衛把兩人押下去,暫時審問著,明兒直接把事情來龍去脈和口供一並送進去給四阿哥就好。
四阿哥這會兒正跟葉珂喝點小酒,葉珂不勝酒力,喝了兩杯臉頰緋紅,眼神迷離了起來。
他摟著坐不穩的葉珂到懷裡,聽見門外的動靜,但是蘇培盛沒進來稟報,看來不是什麼大事,於是就帶著葉珂進去就寢了。
葉珂迷迷糊糊感覺四阿哥今天尤為熱情,可能真是久別勝新婚,她也不如之前羞澀,主動伸手抱住了他,讓四阿哥更加激動了,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宿,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四阿哥就醒了。
他輕手輕腳起來,給葉珂掖好被子,這才出去。
蘇培盛低聲把昨夜的事說了,又把口供遞上。
四阿哥掃了一眼,微微頷首道:「弘暉做得很好,可疑之人就該立刻拿下來處置,絕不能放任絲毫。」
這小侍從原本是想討好弘暉,好在弘暉跟前伺候。
哪裡想到他那些話更像是挑撥弘暉和其他小阿哥之間的關系,讓弘暉十分不喜。
要弘暉真是個幾歲的孩子,被這小侍從多說幾遍,原先可能沒多想,聽多了就可能對弟弟妹妹有意見了。
好在弘暉比四阿哥想像中更果斷和聰明,只有他一個的時候沒有動手,還旁敲側擊,把小侍從和相關的人都打聽了。
等他到了院子,事情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才直接讓侍衛把人拿住。
這同鄉是真的腹瀉還是被小侍從算計,兩人私下換了崗位,不跟管事提起,那就是擅自做主。
哪怕那個小侍從沒做什麼,只想謀個好前程,但是人絕不能繼續留在院子裡伺候了。
想想之前尚書房裡的小阿哥不就是被身邊人慫恿才孤立弘暉的嗎?
所以弘暉比誰都更要敏感,察覺到小侍從的事就果斷下手了。
四阿哥換了一身,讓人帶弘暉去前廳一起用早飯。
天色還沒亮,屋裡還點著燈,弘暉進來的時候有點忐忑。
四阿哥見到他後直言道:「你昨晚做得很好,遇到可疑之人就該果斷收拾,沒必要瞻前顧後。無辜不無辜,把人送進去問一問就清楚了。他們擅自調換位子原本就不對,你以後也得警惕起來。」
弘暉聽後咧嘴一笑,別提多高興了:「阿瑪,兒子記下了。」
四阿哥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給弘暉夾了點心,兩父子溫馨地吃了一頓早飯,再目送弘暉高高興興去宮裡上課了。
等弘暉走了,四阿哥才道:「弘暉院子裡的人都查一遍,心思太多的都換掉。」
蘇培盛應下,很快就著手處置。
弘暉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裡換了幾個生面孔,並不在意,他知道這些人換掉可能有問題,是四阿哥的手筆,那就更放心了。
葉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渾身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泡了一會熱水澡才算是徹底醒過來。
她得知昨晚的事不由皺眉,四阿哥就伸手撫平葉珂的眉心道:「不必放在心上,我和弘暉都處置好了。」
葉珂嘆氣道:「我還以為府裡反復查過,該是沒問題的。」
四阿哥笑道:「人確實沒什麼問題,不過有些急功近利罷了。」
以前他總是忙碌,很少在府裡,如今留在家裡,對外還是說是為了弘暉的緣故,對這個嫡長子極為重視,府裡有些人的心思就動了。
要是能盡早到弘暉身邊,那就能雞犬升天,誰不樂意呢!
這小侍從出現得正好,能夠殺雞儆猴了,很是讓府裡再次平靜了下來。
葉珂緊張了幾天,讓春嬤嬤留意弘暉院子裡的人,別是一個個心大了,一個勁想湊到弘暉身邊,帶壞他就不好了。
好在弘暉一如既往,每天下學後過來陪著葉珂說一會話,或者一起用飯,看著絲毫沒被影響,葉珂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只是幾天後,皇太後卻忽然派人到府上來,說要召見葉珂,讓她大吃一驚。
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到皇太後要見自己的原因,還是四阿哥告訴葉珂道:「該是因為八弟妹的事,皇阿瑪讓太後來處置了。」
畢竟牽扯到八福晉的嫁妝,康熙明面上派人繼續查就不合適,交給皇太後來辦就要恰當得多了。
等葉珂進宮後,發現不止她,三福晉、五福晉和八福晉也一起被皇太後召見。
正如四阿哥猜測的那樣,皇太後的意思是讓三福晉、四福晉和五福晉領頭,帶著宮裡的嬤嬤一起去給八福晉清點嫁妝。
看看嫁妝裡頭有多少贗品,清理出來後記上單子,然後再一一追回。
不然零零碎碎的,沒個單子在手上,就不好查了。
康熙雖然讓暗探查過,但是此事絕不能叫八福晉知道。
只說是奶嬤嬤的兒子暴露了,查封了江南的宅子發現八福晉的嫁妝,追回了一部分,想要幫八福晉追回其他。
八福晉的臉色慘白,好像被身邊人背叛後深受打擊的樣子,用手帕掩著眼睛道:「多謝太後娘娘,只是這樣會不會麻煩了幾位嫂子?那些丟了的嫁妝有的已經兩三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
聽她的語氣似乎覺得太麻煩了幾位福晉,想著如今能追回一點就不錯了。
三福晉就笑道:「八弟妹說的什麼話,嫁妝是女子的命,被人偷了去,怎麼都得追回來。追不了全部,能追回多少是多少。」
葉珂也附和道:「正是如此,總不能就這樣讓嫁妝流落在外頭去。」
兩人這麼一說,是願意幫忙了,八福晉就低聲道謝了一聲。
皇太後就拍板了這事,讓身邊的嬤嬤帶著女官跟著幫忙,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八貝勒府。
葉珂還是第一次進來,畢竟她和八福晉的關系不算多好,就沒上門做過客。
不過八福晉跟其他妯娌的關系都一般,也就沒什麼人來過。
說是幫忙清點嫁妝,卻有皇太後派來的嬤嬤領頭,帶著女官拿著嫁妝單子一一對上再記錄。
有下人搬來椅子給幾位福晉坐下,她們只需要在庫房門口喝著茶舒舒服服看著裡頭忙碌就行了。
八福晉一直低著頭不吭聲,顯然沒有跟幾個嫂子聊天的意思。
三福晉只以為八福晉遭遇了這樣的事,因為太糟心又丟臉,所以十分尷尬,不好意思提起,更別說是聊天了。
她看了身邊的葉珂一眼,葉珂卻看著八福晉。
葉珂感覺八福晉不是尷尬和難受,而是有點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看了一眼就挪開,轉向裡面庫房中忙碌的身影。
三福晉就隨口說道:「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清點完,明兒可能還得繼續。」
五福晉點頭道:「確實,一百多抬嫁妝,確實一天清點完有些難。」
一般福晉的嫁妝在一百二十八抬左右,不過八福晉的身份不一樣,哪怕落魄了,從小攢的嫁妝還是比其他福晉要多,足足一百六十抬。
要不是因為太子妃的嫁妝是一百八十抬,不能越過她去,八福晉說不好就要更多了。
如此財大氣粗,也難怪八福晉在妯娌裡頭最為風光,就有點看不大上其他福晉。
要不是這次是皇太後親口發話,三福晉和五福晉壓根都不想過來跟八福晉打交道。
看看她們是過來幫忙的,八福晉連開口寒暄都不樂意,哪怕心情不好,起碼禮貌性招呼幾句,這都不屑為之。
三福晉喝著茶,想想一天不夠還要再來跟八福晉大眼瞪小眼,就恨不得嬤嬤們動作快點,一天結束。
葉珂心想之前有康熙的暗探查過,嬤嬤手裡看似是八福晉給的嫁妝單子,很可能是暗探另外給的單子,動作估計比預料中還要快。
一上午幾人呆坐著很快過去了,八福晉總不會連飯都不准備吧?
葉珂看八福晉依舊一動不動的樣子就開始發愁,難道她還要拉著妯娌去隔壁自己府上用飯了?
又或者她們各回各家,用過飯後再回來?
畢竟阿哥們的府邸是挨著住的,她們幾人回去也不遠。
幸好八福晉這時候動了,招呼廚房做好飯菜,擺在前面花廳:「這裡日頭大了,也不是用飯的好地方,不如去前頭。」
葉珂松口氣,八福晉好歹留飯,自己就不用愁了。
八福晉還讓人招呼庫房裡的嬤嬤和女官:「你們也辛苦了,先用飯,然後再清點就是了。」
庫房裡亂糟糟的,如今也不是用飯的好地方,要是撒了弄髒了就不好。
嬤嬤的意思是擺在庫房門口就行,八福晉卻搖頭道:「你們這般辛苦,在門口用飯實在叫人過意不去。我讓人在後邊的連廊擺上桌椅,也夠寬敞涼爽,你們過去那邊用飯就好。」
這安排確實妥當,連廊就在庫房後邊,離著不遠,她們走過去用飯也不用坐在門口用飯那麼難受。
確實她們都是慈寧宮伺候的,哪怕是宮人也身份不一般,八福晉禮待一些也是應該的。
三福晉對八福晉是刮目相看,看來這個弟妹也會來事了?
葉珂瞧著卻越發違和,回頭看了春嬤嬤一眼。
春嬤嬤會意,等下在別處用飯的時候找借口去後邊連廊看了一下。
很快她就回來了,葉珂就借口去茅房,一邊走一邊聽春嬤嬤小聲稟報道:「奴婢過去的時候,嬤嬤和女官都在連廊用飯,庫房裡原本留了兩人,後來也被請去用飯。府裡兩個下人幫忙清理,看著似是挪開清點好的東西,免得下不了腳。」
清點的人多,東西弄好就放在另外一邊,一時有點亂糟糟的,稍微挪一挪等會讓嬤嬤們好下腳也無可厚非。
但是府裡的人怎麼知道哪些是清點好,哪些沒有清點,這一挪不就讓嬤嬤們又糊塗了。
要麼重新清點,要麼就沒察覺到清點好的東西是不是多了,繼續清點的東西是不是少了。
葉珂挑眉,看來這些嫁妝裡頭還是有問題。
除了贗品之外,還有什麼?
「你在這等一會,像是肚子不舒服要腹瀉的樣子,看哪個嬤嬤過來的時候偷偷跟她說一聲。」
春嬤嬤應下,葉珂就先回去了。
過了一會,春嬤嬤也回來了,對葉珂輕輕點頭,明白事情已經告知嬤嬤了。
慈寧宮的嬤嬤也是人精,一聽就明白,立刻承了葉珂這個人情。
要不是葉珂提醒,她們這些清點嫁妝的人出錯,以後被發現,哪怕是慈寧宮的人也得被皇上責罰,恐怕就不能繼續留在慈寧宮伺候,虧大了!
八福晉如此害人,她們自然不會輕易罷休!
嬤嬤回去的時候留心了一下,原本留下看著庫房的兩人已經回來了。
要不是葉珂讓春嬤嬤提醒,她們用過飯回來,看見留守的人還在,自然不會多想。
嬤嬤不動聲色,看似是繼續清點剩下的嫁妝,其實是讓其他人站在旁邊,假裝記錄,卻是在對著那些被挪走沒登記的嫁妝都有什麼。
八福晉費盡心思挪走的東西,肯定有貓膩!
她還以為能天衣無縫,哪能知道葉珂留心了,愣是發現端倪了呢!
嬤嬤們也是給氣著了,下午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
她們也是擔心清點的時間越長,八福晉動手腳的機會越多,於是愣是一天把嫁妝都清點完了,然後上了封條。
八福晉看見每個箱子上好幾張封條就奇怪,貼一張意思意思不就行了?
這嬤嬤居然貼了四五張,封條跟不要錢似的。
葉珂心想這不是八福晉之前讓人動了手腳,嬤嬤們擔心她還敢動,當然是有備無患。
要不是怕八福晉起疑,她們估計能把箱子每個縫隙都貼得嚴嚴實實!
清點完了,幾位福晉也該回去了,嬤嬤們亦要回宮。
葉珂卻發現嬤嬤留下了兩個,跟八福晉說道:「奴婢派人回宮請示了太後娘娘,這幾天留在庫房裡守著,免得府裡還有賊人對福晉的嫁妝動手就不好了。」
葉珂一愣,見八福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
「嬤嬤如今盡責,我十分感激,只是這嫁妝就在庫房裡頭,奶嬤嬤他們又伏法了,府裡該是沒人再敢伸手才是。」
嬤嬤堅持要留下來,八福晉勸了兩句就只好作罷。
葉珂和三福晉、五福晉離開八貝勒府,三福晉走的時候說道:「八弟妹居然不親自送我們出來,還真是……」
她對這個弟妹實在沒什麼好印像,只抱怨一句,後邊的話沒說完,在場的其他兩人也能明白。
五福晉都懶得給八福晉開脫了,也就不吭聲,跟著離開了。
葉珂卻覺得八福晉如今更焦慮,估計都沒心思想到送她們出門。
葉珂回去後就跟四阿哥說了庫房的事,只覺得疑惑道:「嫁妝那些贗品都挑出來了,真品送回去一部分,怎麼看八弟妹一點都不高興,還讓人弄亂了清點好的嫁妝,好像不想人真的查清楚一樣。」
四阿哥聽著就道:「估計這嫁妝裡頭還有問題,太後派人接手得太快,讓八福晉沒來得及把東西挪走。」
見葉珂皺著眉頭還在琢磨此事,四阿哥就笑著道:「不必多想,等皇阿瑪回來派人查清楚就好。」
皇太後的人手是有限的,也只能派宮裡嬤嬤和女官過去幫八福晉清點嫁妝,再多就沒了,但是康熙的人接手那就不一樣了。
葉珂一愣:「皇上這就要回來了,不是要北巡嗎?」
四阿哥答道:「出了這樣的事,皇阿瑪也沒心思北巡太久,七天也足夠了,直接就掉頭坐船回來,過幾天該是能到了。」
坐船順水而下,康熙還打算人先回京,行李大部分在後邊,那速度只會更快。
嬤嬤回宮後不知道跟皇太後說了什麼,第二天就有御林軍到八貝勒府上,正式接手庫房,守在外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一晚上沒睡好的八福晉頗為憔悴,她沒想到那嬤嬤會如此較真,還真是守了一夜不肯離開庫房半步,叫自己都無從入手。
如今一大早被御林軍接手後,八福晉就更加束手無策了。
幾天後八阿哥就趕回來了,風塵僕僕直奔貝勒府,進去後先上下查看八福晉,見她沒事才松口氣到:「聽說那惡僕私下偷了你的嫁妝去換錢,我一路上擔心不已,你這沒事就好。」
他拉著八福晉進去,心腹就守在門外。
看著四下無人,八阿哥才小聲問道:「你之前不是說給我的錢財,是安親王給你留下的?」
怎麼如今就成了八福晉拿嫁妝用贗品來替換掉,讓奶嬤嬤把真品悄悄拿去江南賣來換錢?
八阿哥很清楚奶嬤嬤一家子對八福晉忠心耿耿,不可能私下偷賣她的嫁妝,只能是八福晉暗地裡授意。
如今奶嬤嬤把罪過攬在身上自盡了,這事就跟八福晉撇清關系。
八福晉之前對八阿哥說是安親王留下一筆錢,卻分成好幾份送去心腹屬下手裡。
要是八福晉以後需要,從他們手裡取就是了。
她給八阿哥的說辭就是安親王不在了,這幾人不太樂意直接把錢給自己,要周旋一番,需要點時間說服。
所以八福晉派奶嬤嬤的丈夫和兒子去江南跑一趟,這事八阿哥也是知道的,只以為真是去說服安親王的屬下。
到頭來,八福晉竟然騙了他?
八阿哥一路上心情很復雜,既覺得八福晉對自己一往情深,為了支持他,都偷偷變賣嫁妝換錢。
另一方面,八阿哥又認為八福晉不該欺騙他。
沒錢他可以另想辦法去籌謀,如今想想自己用的是八福晉嫁妝換的錢,只覺得燙手了,臉頰還火辣辣的,都不好意思面對八福晉了。
八福晉的神色很平靜道:「爺對我好,我就想為爺做點事。嫁妝那麼多,變賣一點沒什麼。擔心有人發現,我還大費周章折騰,沒想到還是會被人看出來。」
好幾年沒被發現,她漸漸就放下警惕,也就這時候露出馬腳了。
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八福晉一把抓住八阿哥,整個人鑽進他的懷裡。
八阿哥抱著八福晉有點懵,就見她貼著自己的耳邊,聲音極低:「爺,我以後或許不能一直陪著你了。」
聞言,八阿哥滿臉震驚,摟緊她道:「別胡說,嫁妝總會追回來的,他們已經認了,就沒事。」
八福晉明白,他說的是奶嬤嬤一家子把所有罪過都攬了過去。
哪怕皇上可能會懷疑,卻因為八福晉很小心,沒有把柄留下,奶嬤嬤又認罪了,此事為了不牽扯到八福晉身上,很可能就到此為止。
然而八阿哥可能不知道,八福晉還藏著另外一件事,暫時卻不能告訴他,這時候只能摟緊八阿哥道:「爺,今晚咱們多說一會兒話。」
八阿哥只以為她許久不見自己,又因為變賣嫁妝之事被人發現而害怕,就一直摟著她安撫。
康熙回宮第一件事,就是去慈寧宮拜見皇太後。
皇太後寒暄兩句,就讓心腹嬤嬤出來道:「皇上,她給八福晉清點嫁妝的時候,被人故意弄亂。後來得四福晉提醒,才算是沒被糊弄了去。她們私下反復清點過,被人挪走的東西也記錄了下來。」
女官把單子呈上,康熙一看就眯了眯眼。
八福晉的嫁妝裡頭有一部分金銀,他是知道的。
當初八福晉這個外孫女很得安親王寵愛,安親王還特地為外孫女准備了添妝。
嫁妝抬數實在太多,越過太子妃不好,有些就直接換成了金銀,算是壓箱底的東西,甚至還有一箱子銀票。
如今銀票沒了,可能這些年用掉了,田契房契都在,這些要變賣起來比較麻煩,也容易被察覺。
至於這些金銀的數目確實跟嫁妝單子有些出入,多了一倍不止。
得知可能是八福晉讓下人動的手腳,康熙眯起眼道:「朕知道了。」
他讓皇太後召八福晉進宮來問話,又命八阿哥一起來慈寧宮。
八福晉進去後就立刻跪下,不必康熙多問,她就什麼都說了:「皇上,兒媳有罪,那些金銀是納蘭家的財物。他們說手裡有八爺的把柄,兒媳如果不聽從幫忙藏匿這些就會公之於眾……」
「八爺並不清楚此事,都是兒媳一人擅自藏匿,還請皇上明鑒。」
康熙一怔,看向旁邊的八阿哥,他也是一臉愕然,顯然是真的不知情。
康熙重新把目光放在八福晉身上:「他們威脅你,怎麼不來告訴朕?」
八福晉苦笑道:「兒媳是真的害怕他們手裡拿捏住八爺的把柄,所以不敢告知皇上。都是兒媳的錯,還請皇上降罪!」
她是打算一人全部承擔了,八阿哥回過神來也跪在八福晉身邊哀求道:「皇阿瑪,她也是兒臣才被納蘭家威脅,並非她一人的錯,兒臣也有錯。」
康熙面無表情看著兩人道:「她知情不報,就是錯了,已經不適合當你的福晉了。」
「老八既是求情,那就免了她的死罪,去庵裡面壁思過。」
這面壁思過多久,康熙沒說,那八福晉就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出來。
八阿哥還想求情,被八福晉一把抓住手,對他輕輕搖頭。
皇上能饒過她的性命已經難得,八阿哥再求情反而可能會激怒皇上。
八阿哥遲疑了一瞬,康熙那邊已經做了決定:「老八雖說不知情,但是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那就去河道巡視一年。」
巡視河道是又苦又累,一年下來日曬雨淋,確實是受大罪了。
不過對康熙來說,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八福晉就被皇太後的嬤嬤帶著離開,很快就要直接送如尼姑庵中閉門思過。
康熙就問道:「老八家的很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你們可以和離。」
八阿哥搖頭拒絕道:「皇阿瑪,此事因我而起,兒臣的福晉以後只能是她。」
他是不打算換人了,還沒走遠的八福晉聽見八阿哥的話,眼圈一紅,剛才的鎮定頓時再也繃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對八阿哥的決定,康熙並不意外。
八福晉為了八阿哥又是變賣嫁妝,又是因為明珠家裡人的威脅收下金銀。
如今八阿哥得知真相後立刻跟八福晉劃清界限,那康熙就對這個兒子更加看不上了。
八福晉這個兒媳婦確實樣樣都不怎麼樣,出身雖然好,相貌也不錯,但是脾氣古怪,不愛跟妯娌打交道,還任性妄為。
但是不得不說,她再怎麼不好,對八阿哥確實是有情有義,還奮不顧身。
八福晉可能對不起很多人,卻從來沒有對不起八阿哥。
八阿哥要是因為怕被牽連就舍棄八福晉,那就真是有點忘恩負義了。
之後康熙讓皇太後派人把八福晉屬於納蘭家的那部分錢財取出來,其他嫁妝都封存了起來。
至於後來追回的嫁妝,也會陸續送回去封存。
康熙之前答應要幫八福晉追回嫁妝,哪怕是她私下派人變賣掉,也會一一弄回來,不會繼續讓其流落在外。
納蘭家的這部分錢就充公了,入了康熙的私庫。
沒進國庫,也是因為進去要登記,那麼戶部的人就會知道了。
戶部知道了,朝廷其他大臣很可能也會知道。
康熙不打算把八福晉變賣嫁妝換錢的事宣揚出去,那麼這筆錢自然就不能見光了。
不然進了國庫,金銀是從八福晉的嫁妝那邊搜出來的,那為何要搜嫁妝,就會得知八福晉被威脅八阿哥的把柄,然後收下納蘭家錢財之事,還不如一開始就瞞下來。
沒人敢過問皇帝私庫的金銀從哪裡來,這事就能用八福晉的嫁妝被身邊人變賣的案子,就此打住了。
當然有心人發現八福晉說是生病了,被挪出去養病,至於挪到哪裡去卻無從得知,問八阿哥也只說是清淨之地。
不少人心裡猜測八福晉這嫁妝到底是自己變賣還是心腹變賣,只是康熙都讓順天府結案,這事在明面上就再沒人敢提起。
除了八福晉就此再也沒在人前露面之外,京城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雖說大部分人不知道真相,不過因為葉珂提醒的關系,讓慈寧宮的嬤嬤沒因此犯錯。
對此皇太後很是感激,就派人請葉珂進宮,把此事告知了。
葉珂才知道八福晉在遮掩什麼,心裡震驚她的膽子是真的大!
不過原本康熙看在明珠這個老臣以前也有功勞的份上,打算放過明珠這個唯一活著的兒子。
然而這人還是不安分,都威脅到八福晉頭上。
康熙雖然不會直接要了納蘭揆敘的小命,只是他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不小心爆字數了,不知不覺又萬更了~~
第39章 三更合一
納蘭揆敘沒想到八福晉居然這麼不能藏事,八阿哥一回來,八福晉轉頭就把他給賣了!
八福晉不但跟皇上坦然這些是明珠私藏的金銀,還是納蘭揆敘用八阿哥的把柄威脅她才收下的!
明珠之前是康熙心腹,又是朝廷重臣,只手遮天,收下的賄賂簡直數不勝數。
如今他被押進牢中,明面上的產業被沒收,私底下的卻還沒有。
納蘭家就急著轉移開去,分成好幾份藏在不同的地方,以後再想辦法取回來。
一部分送出京城,一部分則是留下。
但是京城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能藏在哪裡去才不被人發現?
納蘭家思前想後,先是私下找了大阿哥。
大阿哥正服喪,壓根就不開門,根本不見人。
他們原本還想去找惠妃,畢竟大阿哥跟明珠的關系還要隔著一點,惠妃卻是明珠的堂侄女。
可是他們要進宮卻沒那麼容易,惠妃也不可能出來,只好作罷。
納蘭揆敘沒辦法,轉頭找九阿哥,想要給他的買賣投錢。
他想著九阿哥那麼愛錢,聽說有人願意投錢支持自己的買賣,九阿哥肯定立刻就答應啊!
可是出乎納蘭揆敘的意料之外,九阿哥直接就拒絕了。
理由是,他不差錢啊!
畢竟九阿哥背後最大的靠山不是別人,正是康熙,哪裡會缺錢?
至於他私下小打小鬧的買賣,那也不需要投多少錢進去,多的是人願意借錢給九阿哥來周轉。
所以九阿哥壓根沒必要再從納蘭揆敘這邊拿錢,更別提他手裡很可能是明珠的錢。
九阿哥又不傻,鬼知道這錢是哪裡來的,干不干淨,沾手後甩不掉怎麼辦?
九阿哥被納蘭揆敘煩了幾天,就在宮裡躲著不出去了。
納蘭揆敘又不能隨便進宮去找九阿哥,就只好轉頭找八福晉。
至於他口中說拿捏住八阿哥的把柄這件事,完全是杜撰的,就八福晉對八阿哥一心一意,一聽就急了,立刻就答應下來。
哪裡想到她前腳答應得挺爽快,轉頭就跟皇上告密坦白了呢!
納蘭揆敘的官職被一擼到底,康熙沒要他的命,卻也要了他最緊要的東西。
明珠倒了,納蘭家算是徹底散了。
納蘭揆敘這官職也沒了,明珠落罪後被抄家,私藏的那些金銀都被收走。
官職沒了,權力沒了,錢財也沒了,身份地位什麼都沒了,他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只能跟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起來不見人,免得被人嘲笑奚落。
明珠當年得罪了多少人,雖說被擼了官職,但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被康熙想起來,於是重新東山再起。
所以大家還收斂著,沒有太過分。
可是如今明珠是徹底被判罪,要跟著索額圖這個對手一起被處死。
納蘭揆敘原本還在朝中當官,沒被明珠影響的樣子,如今也被擼了官職,納蘭家是徹底倒了,那些人就蠢蠢欲動了起來。
葉珂知道後有些唏噓,這麼龐大的家族走到巔峰後直接墜落了下來,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了。
康熙沒有徹底收走納蘭揆敘的所有金銀,也算是仁慈了,起碼讓他還能過著以前一樣的生活,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納蘭揆敘過了幾年就郁郁而終,留下不少財物給幾個孩子。
卻因為孩子年幼,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根本守不住這個財富。
等他們成婚後,姻親都謀劃把那些錢財拿到手,那也是後話了。
太子幾番求情,依舊沒能救下索額圖,也就病了。
太醫輪番去診治,只說太子是心病,也是束手無策。
康熙明白太子這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也就隨他去了,兩父子的關系更是到達了冰點。
八阿哥在送走八福晉之後,也收拾行李,趁著天還沒冷的時候就出發去視察河道。
他大清早在城門剛開的時候走的,也沒知會其他人。
等其他阿哥收到消息的時候,八阿哥已經走得很遠了。
九阿哥還糾結著要不要送一送八阿哥,如今是省了。
估計八阿哥也不想看見其他兄弟,面對面尷尬,索性都不見,直接自己出發了。
雖說要視察河道一年,他依舊是輕裝出發,畢竟帶太多東西就不好走,在路上就要耽擱了。
而且去河道視察是康熙對八阿哥的責罰,他要帶著很多家什,過得舒服奢侈,那就違背了康熙的意思。
所以八阿哥除了貼身的衣物和被褥之外,就只帶了一些藥丸和藥膏,另外還有部分藥材,要是身體不適的時候能夠及時用下,其他幾乎都沒帶走了。
八阿哥這一走,朝堂就不如以前活躍,徹底沉寂了下來。
有索額圖和明珠的前車之鑒,如今朝臣是不敢多說一句多做一事,就怕被連累其中。
好在康熙沒有打算徹底清算,不然半個朝堂的人估計多多少少跟索額圖和明珠都有關系。
要真全砍了,那朝廷的運轉就成了問題。
當然因為明珠和索額圖伏誅後抄家,御林軍從中搬了一車又一車的金銀,戶部又是歡喜又是忙得腳不沾地。
見狀,康熙就把一直休息的四阿哥提溜了出來,說他休息得夠久了,趕緊來幫忙干活!
四阿哥作為算賬的一把好手,這時候怎麼能不叫上他去戶部幫忙?
另外一個算賬厲害的九阿哥也被叫過去了,兩兄弟從早到晚都在算賬。
九阿哥再是喜歡算賬,算的還是金銀,但是算多了也是難受得頭暈腦脹。
他見四阿哥簡直不知疲倦,總是第一個進戶部,卻是最後一個走,坐下後就不動了,埋頭苦算,算的速度還極快,心裡也是佩服不已。
九阿哥想著不能輸給四阿哥太多,也開始專心算賬,效率提高了不少。
戶部其他人看兩個阿哥都那麼努力了,自己更加不能偷懶,整個戶部的速度都提升了起來。
戶部尚書在康熙面前把兩位阿哥誇了又誇,甚至眼含熱淚。
要不是四阿哥和九阿哥來了,他們戶部恐怕日夜算賬,一個月都算不完!
九阿哥越算越是心驚,這兩人究竟斂了多少財,怎麼算都算不完?
府邸還有好幾個暗室,裡面的金銀一開門都快要把人埋了。
更別提他們兩個名下還有不少用別人名字買的府邸,專門用來放金銀珠寶。
按照名單一個個府邸抄過去,九阿哥感覺賬本每一天都在增加,這個數量實在太可怕了!
康熙看著每天送來的賬本,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不過想想這些搜刮的金銀財寶最後都進國庫了,他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等算完賬,看著國庫最後的金銀數目,康熙的面色就更好了。
他打算緩和一下如今京城沉悶的氣氛,加上天氣也涼快了起來,於是打算辦一場圍獵比試。
葉珂聽四阿哥說著,心裡不由咂舌,康熙還挺會玩的。
他這次辦的圍獵比試,不只有成年組,還有少年組,以及女子組。
換言之,成年組就是阿哥們之間的比試,再就是大臣之子的比試,讓年輕人表現一番。
阿哥們不用說,肯定想在康熙面前表現好。
大臣之子更是了,在康熙面前的騎射十分出色,以後仕途就能更順利,被看上得到官職和重用那就更好了,一個比一個積極練習起來!
少年組就是阿哥們的孩子,以及大臣們年紀相當的孩子了。
他們年紀相差不大,一起比試也更公平,跟成年組一起的話,那根本比不上,還會打擊到孩子們的信心。
女子組則是福晉和大臣妻子都能參加,滿族女子的騎射也不遜色,說是比試,一起騎馬打獵散散心就十分痛快,願意參加的女子也不少。
女子組就不分年齡,重在參與,只要想參加都能加入。
當然騎射功夫太差的,或者壓根不會的,就不會去參加,不然就是搗亂了。
弘暉自然要參加少年組,葉珂也摩拳擦掌准備加入女子組。
不過葉珂感覺自己的騎射不夠熟練,打算練習一番。
四阿哥也接到了那古怪東西發布的任務,就是讓弘暉在少年組上拔得頭籌。
這對弘暉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畢竟少年組如今就有幾個厲害的對手,大阿哥的長子弘昱的騎射相當出色,太子的長子弘皙年紀要大一些,騎射好還十分穩重。
三阿哥的長子弘晟也好不遜色,五阿哥的長子弘昇亦相當不錯。
可以全是強勁的對手,弘暉要贏過前面所有人,就得下功夫了。
更別提是大臣們,尤其武將的幾個年紀跟弘暉差不多的兒子騎射功夫也十分出色,要贏確實不容易。
四阿哥有點擔心直接說會加重弘暉的負擔,只婉轉問道:「如果我想讓你在這比試上贏得頭籌……」
弘暉立刻接話道:「阿瑪,兒子既參加比試,那就是奔著贏去的!」
他雙眼亮晶晶,一副鬥志昂然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怯場。
「阿瑪,兒子的騎射功夫比之前進步許多,連武師傅都誇獎過。再勤加練習,贏面很大。」
四阿哥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弘暉哪怕最後沒贏,光是這份志氣就很值得誇贊了。
聽四阿哥一誇,弘暉更高興了,於是每天都很賣力練習。
其他小阿哥見弘暉這麼努力,也認真了起來,看著其他人的眼裡都帶著熊熊烈火。
所有人心裡的想法都是:最後贏的人肯定是我!
康熙聽說小阿哥們十分努力練習,都想要贏,心裡也很欣慰。
葉珂琢磨著她要是贏了,能不能讓系統關於弘暉的任務也翻倍?
之前的任務有父母感情好翻倍的可能,於是她身體力行嘗試了一下。
可惜系統是再也沒出現,葉珂每天早上腰酸爬不起來,就放棄了。
再繼續下去,系統會不會翻倍不知道,她的腰就得先受不住了!
正好葉珂也能用這個理由婉拒四阿哥,跟著弘暉去練武場練習騎射。
她嘗試了一下,這個身體對騎射都頗為熟悉,沒有生疏。
不過葉珂還是打算多練習,更精進一些。
四阿哥也跟著來練習,他的騎射功夫不算特別好,這次很可能贏不了,卻也不能太差勁,讓老婆孩子丟臉就不好了。
光是練習也無聊,葉珂就提議道:「爺,不如咱們兩個來比劃一下?」
有競爭才有進步,葉珂暗搓搓想著她要是贏了四阿哥,哪怕是險勝,那都能吹一輩子的事。
四阿哥聽得挑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笑著問道:「既是比試,那得有籌碼,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葉珂沉吟道:「那輸了就多練習兩天,再給贏的親手泡茶?」
四阿哥搖頭道:「這不夠。」
葉珂眨眨眼,就一個比試,怎麼就不夠了,還要怎樣?
四阿哥又道:「不如這樣,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一個要求,怎樣?」
葉珂想了想道:「那要求不能過分,得對方能做到才行。」
四阿哥點頭:「可以。」
於是兩人就說定了,開始了比試。
一開始用的是不會動的死靶,這對兩人來說不是難事。
一邊騎馬一邊拉弓,葉珂眯起眼放箭,十個靶子中了八個,是她這幾天發揮得最好的一次了!
她對著四阿哥笑了笑,就見四阿哥踢了踢馬腹跑了起來。
駿馬跑的速度很快,他拉起弓,一路放箭。
開頭每一支箭羽都落在靶子上,葉珂的眼睛漸漸睜大,不會吧?
等四阿哥跑完停下來的時候,葉珂郁悶地看著十個靶子居然全中了!
她狐疑地看著四阿哥,這人不會故意藏拙,之前壓根就沒看出這麼厲害啊!
四阿哥謙虛道:「托你的福,今天手感特別好,發揮不錯。」
葉珂就差把騙子兩個字貼到他額頭去!
「不急,咱們還有第二場。」
第二場用的就是活靶子了,人拖著靶子跑的話不夠快,也容易傷著人。
於是葉珂就想了個法子,就是用飛盤。
讓底下人用木頭切薄,做成圓形飛盤,一聲令下就用力扔出去。
他們只需要放箭打中飛盤,就算贏了。
這樣一來飛盤的速度夠快,對眼力勁考驗更大,對射箭功夫要求更高,另外還不會傷著人。
四阿哥聽說後就讓人做了不少飛盤,這時候就有好幾個人輪流扔,就不怕一個人扔久了會累,速度不如之前的快,比試反而不公平了。
葉珂拉弓等著飛盤一起才放箭,准頭自然不如死靶,十個才中了六個,不由郁悶得很。
她收起弓箭,看著四阿哥一路沉著放箭。
一個,兩個,三個……都中了!
葉珂不由緊張起來,看著四個,五個,六個也跟著中了!
這已經跟自己打了個平手,要四阿哥繼續成功,她又要輸了!
可惜落空了兩個,又中了兩個,最後是八個!
四阿哥收起弓箭,對這個成績感覺馬馬虎虎,不過總算是贏了葉珂。
葉珂也痛快,直接問道:「爺贏了,想跟我說的要求是什麼?」
四阿哥就笑道:「要求嗎?那你明天陪我進宮見額娘吧!」
葉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爺,就這樣?」
就這麼簡單的事,哪怕不用掉這個要求,她也是會陪著四阿哥進宮去見德妃的!
四阿哥點頭道:「就這麼簡單,要是額娘不同意,還得你幫著說服一二。」
葉珂翻身下馬,把手裡的弓箭交給侍從,跟著四阿哥往回走。
她一邊走一邊聽四阿哥說,才明白他進宮是為了十四阿哥,想讓德妃給十四阿哥開小灶補點課,提升一下十四阿哥的警惕心和敏銳度。
別總是傻乎乎的,別人挖個坑他就往裡面跳了。
四阿哥擔心德妃不同意,於是就找葉珂一起進宮做說客了。
葉珂笑道:「爺這主意好,額娘怎麼會不同意呢!」
四阿哥這是以防萬一了,萬一德妃就喜歡十四阿哥這樣傻乎乎的樣子,不想十四阿哥變得跟自己一樣城府深呢!
葉珂心想不至於,就十四阿哥這分分鐘要被人騙走的樣子,德妃經過八阿哥的事後估計也警惕起來,怎麼可能不同意?
不過她又琢磨著,四阿哥在十四阿哥回來好幾天後才忽然提出這件事來。
還是康熙宣布要比試之後,會不會四阿哥怕十四阿哥練習多了,騎射功夫更好,還不如趕緊塞給德妃去上課,就沒那麼多時間練習了。
如此一來,四阿哥再努努力,也能勉強追上疏於練習的十四阿哥?
葉珂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應該不至於吧?
第二天兩人一起進宮,永和宮裡德妃已經等著了。
宮女送來熱茶,葉珂一喝就知道是正山小種,不過比起之前在直郡王府上喝的就要好太多了。
估計是九阿哥送來的,什麼時候九阿哥還給德妃送茶葉了?
葉珂面上露出一點疑惑,就被德妃捕捉到了,她笑著解釋道:「這是宜妃讓人送來的,是九阿哥最近做的買賣。他把茶葉分了好幾等,價錢也不一樣。」
「這是最好的一等,雖說還是不如宮裡的茶葉,偶爾嘗嘗鮮也不錯。」
葉珂聽後點了點頭,看來德妃和宜妃因為四阿哥和九阿哥漸漸走得近了,她們的關系也好了起來。
四阿哥就把今天見德妃的事說了:「十四弟性子直爽,卻很容易被人哄了去,兒子就想著讓額娘給十四弟說說。十四弟最是聽額娘的,以後也能警惕一些。」
德妃皺眉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小十四逐漸大了,過兩年就要出宮建府,到時候要當家做主,沒點主心骨的樣子可不行。但是我只會應付宮裡頭的事,出宮後要怎麼做就不清楚了。」
「還不如老四你來親自教導小十四,你們如今關系不錯,他肯定也能聽進去你的話。外頭的事,你也能手把手教導他。」
「等以後小十四出宮建府之後,你們住著也不遠,彼此更能照應一二。」
兩兄弟的關系是比之前好了,德妃有心讓他們多相處。
四阿哥手把手教導十四阿哥,兩人相處的機會不就多了起來?
四阿哥也沒想到,他打算讓德妃教導十四阿哥,德妃卻想讓四阿哥來教導小兒子,頓時頭疼了起來:「額娘,我……」
德妃打斷道:「好了,就這麼定了。不然你讓我教小十四出宮後如何應對,我也是不會的。不過除了小十四之外,十四家的和你家的可以留下,我給說說後宅的應付之道。」
她擺明是打一拳,然後再給點甜頭了。
德妃教不了十四阿哥,卻能教教葉珂和十四福晉。
四阿哥能怎麼辦,就只好應下。
德妃留下兩人用過飯後,就叫了十四阿哥過來,讓他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你們兩兄弟許久不見,也能好好說一說話。葉珂就先留下來,下午陪陪我。」
十四福晉也被叫了過來,十四阿哥就歡歡喜喜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十四福晉被叫來十分忐忑,看見葉珂也在才松口氣。
德妃看見後笑著道:「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一點,我就是想著都是兒媳,不能顧此失彼。打算跟葉珂說說話,也跟你說說。」
對葉珂那邊,德妃沒什麼特別要說的:「老四我最是知道,府裡該是沒什麼亂子。他這人重規矩,起碼明面上絕不能出錯,後宅應該收拾得服服帖帖,沒什麼讓你操心的。」
葉珂深以為然,感覺自己作為福晉,很多活計都給四阿哥搶去做了。
加上後院的人不多,除了李格格基本上都很安分。
李格格雖然有點心思,卻沒太大的膽子,其實也還好管理。
四阿哥又是個工作狂,什麼出去游玩看見美女就往府裡帶,或者府裡見著哪個美貌的丫鬟就往房裡摟,這種事壓根就不會有。
因為他眼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整天不是在書房就是在書房。
書房重地,別說丫鬟,護衛都不能隨便進去。
所以葉珂過來後只需要偶爾看看賬本,問一問管事,基本上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德妃顯然要給十四福晉開小灶:「小十四性子跳脫,脾氣也不太好,當初我就特意為她選了個性子溫和脾氣好的福晉,不然擔心兩人要打起來。」
十四福晉確實是個溫和的性子,就是溫和得毫無脾氣。
跟十四阿哥是吵不起來,她卻也勸不住十四阿哥。
甚至兩人相處起來也不大愉快,十四阿哥很是嫌棄自家福晉跟木頭一樣,十分無趣。
她說話還細聲細氣,十四阿哥聲音大一點,十四福晉就跟嚇著了一樣,都不敢回話了。
久而久之,十四阿哥就更嫌棄她了。
德妃就道:「小十四脾氣急,你要順著他,卻不能一直都順著他。」
這話讓十四福晉聽得更迷糊了,這是要順著還是不順著啊?
葉珂卻明白,要一味順著十四阿哥,他就會覺得十四福晉跟身邊其他人沒什麼兩樣。
德妃解釋道:「要事情不大,又是對的,你順著小十四沒什麼。如果這事不小,他做錯了,你就不能順著了。」
「硬碰硬自然不行,就小十四的臭脾氣也聽不進去,而是要委婉。這麼說,你可能不能完全明白。如此,我打個比方。」
德妃轉向葉珂說道:「比如老四要去一個地方打獵,那地方環境不錯,獵物卻又多又凶猛。你想勸著他不去,但是老四又很想去,到時候你會怎麼說?」
葉珂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四阿哥不可能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而且很能聽得進身邊人的話。
不過德妃是給十四福晉打比方,於是她想了想就道:「額娘,我會說這地方環境很好,想陪著四阿哥一起去打獵。只是我的騎射功夫一般,怕是要拖後腿,不如換個獵物少一點沒那麼凶猛的地方?」
德妃點頭道:「不錯,就是這樣婉轉。」
十四福晉聽後若有所思,暗暗記下後又無奈道:「額娘,要是這般婉轉說了之後,十四阿哥依舊固執己見,非要去這個地方打獵,該如何是好?」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不一樣,勸起來就難了。
德妃一聽就笑了:「這事簡單,你勸不住讓別人幫忙勸就行,可以派人告訴老四或者來跟我說。」
十四福晉聽後更猶豫了:「要跟額娘或者四阿哥說了,被十四阿哥知道後,他不高興這又怎麼辦?」
德妃又笑了:「你這老實孩子,就不知道對著小十四哭嗎?」
「啊?」十四福晉這次是徹底懵了:「哭?對著十四阿哥哭起來嗎?」
「對,就是對他哭。」德妃點頭,教導十四福晉道:「眼淚也是好用的東西,就得看用的時機對不對。次數用多了沒用,偶爾用還是可以的。」
「小十四這孩子看著脾氣硬卻容易心軟,你一哭他就肯定不敢繼續計較了。當然哭多了,那就沒什麼用處,得抓住時機。」
葉珂眨眨眼,不愧是德妃,把十四阿哥的心思拿捏得明明白白!
德妃又教導說:「光哭還不行,你得表態,都是為了小十四著想,也擔心他的安危,那樣小十四保管就消氣了,還覺得你是真心為他好。以後再遇上同樣的事,也明白你是為了他,就能聽進去了。」
葉珂心想跟四阿哥說的一樣,十四阿哥真的太好哄了。
十四福晉連連點頭,看來是要牢牢記在心上。
能得德妃親自開小灶教導實在是難得的機會,未必還有下一次。
「還有就是你不知道的事不要自作聰明,你清楚的事就沒必要裝傻。」
「出宮後有人情來往,跟其他人打交道。遇到蠻不講理的人也不用發脾氣,反而掉價,笑眯眯把人請出去就行。」
「不好請的,那就當做看不見,無視之就好。」
德妃又道:「以後指不定還有其他人進後院去,要是不安分的,葉珂我不擔心,你就要心裡有數了。」
十四阿哥的後院雖說大多是德妃挑選的人,但是以後康熙也可能送人,未必都是脾氣好和安分守己。
而且去的時候安分守己,等被寵愛後心大了,有了孩子後更是不安分也有可能。
十四阿哥後院如今沒幾個得寵,第一個孩子快出生,所以才安安靜靜,以後孩子多了就未必這般安靜了。
思及此,德妃就問道:「側福晉的孩子快生了吧?一切都准備妥當了?」
十四福晉連連點頭道:「是,奶娘和穩婆已經准備好了,產房也收拾了出來,就等舒舒覺羅氏發動……」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嬤嬤匆匆進來稟報道:「娘娘,十四阿哥的側福晉發動了。」
十四福晉一愣,趕緊起身道:「額娘,我這就回去瞧瞧。」
德妃揮揮手:「讓我身邊的嬤嬤跟著你回去,免得第一回生孩子,你這手忙腳亂的,裡頭的側福晉也是沒有經驗的。」
十四福晉感激一笑,帶著嬤嬤就往回趕了。
葉珂也道:「額娘,要讓府上的大夫也候著,有什麼事就進宮來看看?」
畢竟鄧大夫擅長兒科,鄧夫人擅長婦科,兩人都能幫上忙。
德妃搖頭道:「不著急,先等等看。宮裡那麼多太醫,之前說胎位也正,暫時還用不上。她這生孩子最少要一天的功夫,你先回去吧。」
聞言,葉珂只好先出宮回府。
府裡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後花園的亭子裡說話,四阿哥也不知道要教這個弟弟什麼,就把自己出宮建府的准備大概說了。
另外在宮外住著,府裡需要管的地方有什麼。
比如衣和食,庫房和廚房等等都是誰來負責。
幾個人負責,多少人手裡有一把鑰匙,多久清點一次庫房,下人們是否規矩,要怎麼盯著他們,把人放在哪裡合適,這些都是學問。
十四阿哥聽得都快蚊香眼了,見有人從宮裡匆匆報信,說自己的側福晉發動了,他立刻起身道:「四哥,今兒就到這裡,我先回宮去了。」
四阿哥知道十四阿哥早就坐不住了,擺擺手,就見這個弟弟一溜煙跑了。
在門口的時候碰見葉珂回來,十四阿哥跟火燒屁股一樣跑掉的樣子讓她一臉迷茫。
「爺,十四阿哥看來很盼著側福晉這孩子出生,看他著急的!」
四阿哥笑了,十四阿哥哪裡是著急側福晉的孩子,那是一刻都坐不下去,巴不得有正當理由趕緊走:「是我這課上得不好,沒教多少東西,把十四弟都嚇跑了。」
葉珂聽得好奇:「爺都教了什麼,十四阿哥竟然都嚇著了?」
四阿哥就大概把剛才的話簡單復述了,葉珂聽著就明白,他這填鴨式教導,十四阿哥聽得不懵圈才怪。
當然四阿哥也是實心實意要教,就是有些人自己學什麼都會,但就是不會教人。
他一股腦往十四阿哥腦袋塞,也要塞得進去才行。
不過葉珂的想法跟德妃一樣,估計都沒指望十四阿哥能聽一兩次就懂了,那就多來幾次。
兩兄弟相處的機會多了,指不定日久生情,感情也能好得多了。
就是剛才看十四阿哥的表情,怎麼有種老鼠遇到貓的感覺,四阿哥就是那只貓了吧……
葉珂開始懷疑,這兩兄弟多相處幾次,真的能加深感情,而不是讓十四阿哥對四阿哥更加敬畏嗎?
宮裡很快傳來好消息,十四阿哥這個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生下一個小阿哥,母子平安。
葉珂讓人打了純銀的長命鎖,另外有兩匹適合孩子用的柔軟布料,一並讓春嬤嬤親自送進宮給十四阿哥當做賀禮。
雖說不是嫡長子,卻是十四阿哥的第一個孩子,其他孩子就沒必要特地送禮了。
第二天宮裡德妃卻派嬤嬤來四貝勒府,想請葉珂帶上鄧大夫和鄧夫人進宮。
葉珂在路上聽嬤嬤一說,才知道十四阿哥這個孩子出生才幾天,吃奶後卻會吐出來,繼續喂就繼續吐。
然後他還一直哭,讓太醫看過後也沒瞧出什麼問題來。
太醫一個說可能著涼了,一個說可能是乳母的身體有問題。
但是太醫給奶嬤嬤把脈,也沒察覺哪裡不對。
德妃有些著急,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不吃東西一直餓著只怕活不了,就只好匆匆出宮請葉珂帶著大夫進宮來。
鄧大夫不能進後宮,德妃特意問過皇上,在前宮給大臣安置的地方空出一個院子來,再讓心腹嬤嬤帶著孩子過去。
鄧大夫先是查看了小阿哥的情況,孩子哭得聲音嘶啞,眼睛都睜不開,瞧著已經十分虛弱。
他又問了一起照顧小阿哥的嬤嬤,小阿哥吐乳後的顏色是什麼。
嬤嬤回想了一會才道:「是白中帶青。」
鄧大夫點點頭,又讓鄧夫人給乳母把脈,兩夫妻低聲對了兩句,也就心裡有數了。
四阿哥陪著葉珂也進宮來了,十四阿哥在旁邊看鄧大夫把脈後跟鄧夫人小聲嘀咕,就更著急了,問道:「大夫,這乳母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嚇得乳母臉色發白,當場就跪下了。
鄧大夫連忙答道:「回貝勒爺,草民把脈後,確定天涼了,乳母穿得有些單薄,小阿哥這是冷傷。」
換言之,乳母穿得少了,有些涼意,卻還沒到著涼的地步,卻讓乳汁過冷。
小阿哥年紀太小,用過後才會有吐乳之症。若是嚴重一些,就可能上吐下瀉了。
這話聽得眾人一愣,居然是因為乳母有點涼了,才讓小阿哥吐乳嗎?
葉珂就問道:「只要讓乳母多穿點,身體暖和了,小阿哥用著就沒事了?還是說小阿哥得用藥,慢慢才能好起來?」
十四阿哥也道:「雖說這天還早了一點,讓殿內的地龍先燒起來,燒得旺一些,乳母在裡面就不會涼了。」
鄧大夫連忙阻攔道:「貝勒爺,此事不可。有冷傷,自然也有熱傷,也會讓小阿哥吐乳。」
「吐乳若是發青則是冷傷,發黃則是熱傷了。」
十四阿哥沒想到養孩子這麼麻煩,涼了不行,熱了也不行。
好在小阿哥這情況不嚴重,只要乳母暖和起來,很快就能好。
德妃聽說後,自然等不及乳母的身子暖和起來,畢竟小阿哥一直吐,餓了很久,就另外選了個新乳母過去。
她先請鄧夫人把脈,新乳母沒問題,這才開始喂小阿哥。
鄧大夫退出去之前還提醒第一次不能多喂,畢竟小阿哥餓太久,一時忍不住吃多了,很容易積食而難受。
鄧夫人就在裡面盯著,看著差不多就讓乳母把小阿哥抱起來輕輕拍打後背。
小阿哥打了兩個奶嗝後,趴在新乳母的肩膀昏昏欲睡,再也不哭了。
等了一會,他就睡熟了,也再不會跟之前一樣吐乳。
十四阿哥這才松口氣,天知道小阿哥哭了一整天,哭得他頭都疼了起來,總算是不哭了。
他連忙跟四阿哥和葉珂道謝:「多得四哥和四嫂特地跑一趟,不然這孩子還得繼續哭。」
葉珂笑著擺手,余光留意到小阿哥原來的乳母被悄無聲息帶走了。
這乳母雖說沒主動犯錯,自己沒感覺冷才沒加衣,卻也不可能繼續當小阿哥的奶嬤嬤了。
下一刻,葉珂就聽見系統的播報聲:「救治十四阿哥第一個孩子的任務已完成,獎勵1點。檢測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兩兄弟的關系達到及格線,獎勵翻倍,並能任意指定人選加點。」
她是又驚喜又疑惑。
驚喜的當然是獎勵能翻倍,還能任意指定人選來加點,就不需要任務內指定的人才能加了。
那不用說,葉珂自然要加到弘暉的體質上!
疑惑的就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這兩兄弟的感情居然才到及格線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第40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他看著十四阿哥真誠道謝的臉,知道這個弟弟一向表裡如一。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直接擺在臉上的人。
所以問題不在十四阿哥,而是在他這邊嗎?
四阿哥心裡嘆氣,他可能還是沒法完全釋然,對十四阿哥徹底敞開心扉,所以兩人的關系才勉強到達及格的地步。
十四阿哥道謝後,熱情地留兩人去他那邊用飯,被四阿哥婉拒了:「孩子剛好,你趕緊跟額娘說一聲,免得她擔心。再就是孩子得安靜歇息,得養上幾天才好。」
聞言,十四阿哥也覺得這會兒確實不急著慶賀,但留飯是感謝兩人幫忙,倒也不算麻煩。
不過看四阿哥急著想出宮的樣子,可能有別的事要做,於是十四阿哥就點點頭,想著改天再請四阿哥用飯也行。
四阿哥卻忽然道:「對了,昨天給你說的,還記得多少?」
十四阿哥聽得面色一僵,心想四阿哥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他就沒記下多少。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十四阿哥昨天肯定是左耳進右耳出,可能一個字都沒留在腦子裡。
雖說是預料當中,四阿哥還是忍不住想嘆氣,於是就道:「這樣,十四弟抽時間去我府上,我再給你掰碎來慢慢說。」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看來他也聽見播報,知道兩兄弟的關系只能算一般,想要努力挽救一下。
不過四阿哥這挽救的模式,是不是太斯巴達了一點?
沒見十四阿哥的表情和身上都僵住了,一副不想去又不敢不答應的樣子,也是怪可憐的。
於是葉珂也道:「爺,咱們正為了騎射比試練習。十四弟最擅長這個,講課之余,讓十四弟指點我的騎射如何?」
她沒說指點四阿哥,只指點自己了,免得四阿哥不樂意。
十四阿哥二話不說就點頭道:「四嫂開口,弟弟一定好好教。」
四阿哥也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得知去四阿哥府上不止聽課,還會練一下騎射,十四阿哥偷偷松了一口氣。
要過去大半天功夫都在聽課,十四阿哥肯定不想去了!
如今有葉珂的請求在,十四阿哥感覺心裡才沒那麼苦了!
他目送四阿哥和葉珂離開,掉頭就去永和宮跟德妃說了孩子的情況。
得知孩子沒事了,終於不哭還睡過去,德妃也是松口氣:「孩子沒事就好,得讓人留意乳母有沒冷著熱著了,身邊伺候的丫鬟多添一個。」
之前她們更注意的是乳母的飲食,擔心她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五阿哥之前就是一是不察,乳母竟然私下偷吃了羊肉,鬧得孩子也是不舒服。
宜妃跟德妃提起的時候也是一肚子火氣,幸好孩子沒什麼大礙,乳母也落罪了。
在宮裡乳母不可能輕易偷吃,不過總歸多注意點要好。
哪裡知道乳母是沒偷吃,但是冷著熱著,喂孩子也會出問題?
宮中太醫大多不擅長兒科,應該說擅長兒科的大夫實在太少了。
幸好四阿哥四處尋覓,找到了鄧大夫這個擅長兒科的大夫,不然孩子就得危險了。
哪怕在宮裡錦衣玉食,但是孩子還不會說話,脈搏又太淺根本把不出來。
如果沒能接觸成千上萬的孩子慢慢總結經驗,大夫壓根就無法判斷孩子的情況。
可以說這樣的大夫萬中無一,德妃都想把鄧大夫留在宮裡了。
不過想想鄧大夫是四阿哥找來給府上的孩子,尤其是弘暉調理身子骨的,德妃就不好奪人所愛,也擔心弘暉的情況。
索性有事的時候她派人去請,四阿哥就能立刻帶著大夫進來,也不算太難。
德妃聽說四阿哥主動邀請十四阿哥去府上開課,另外又要一起練習騎射,就明白四阿哥這是努力跟十四阿哥拉近關系,於是笑著道:「老四有心了,你也用心點聽,別是辜負了老四的一片心。」
「他是怕你輕易被人哄了去,然後犯錯,那就無法挽回了。」
德妃看著私下無人,壓低聲音道:「夫妻之間的關系也很重要,你別老嫌棄完顏氏。她性子好,脾氣也好,卻不是你總欺負她的借口。」
「夫妻之間沒上心,說個明白,就很可能出現之前的事了。」
德妃比劃了一個八字,十四阿哥就明白了。
確實八阿哥和八福晉之間看著感情好,互相也上心,就是沒說個明白。
八福晉為了八阿哥私下變賣嫁妝,後來還私藏了明珠的部分財寶才獲罪,這些事十四阿哥還是知道的。
他之前覺得八福晉拖累了八阿哥,如今被德妃點醒,才明白這問題也出在八阿哥身上。
其實八阿哥多留心還能發現端倪,但是他總忙著自己的事,沒多跟八福晉說說掏心窩的話,才變成後來這樣。
八福晉是想為八阿哥好,但是這好卻把自己和八阿哥都害慘了。
德妃看十四阿哥的表情,就知道他這次是聽進去了:「你心裡明白就好,完顏氏也是一心向著你,你也別辜負了她。」
「另外舒舒覺羅氏如今生下你的長子,也是你第一個孩子。她也是我選的,看著性子好,但是以後如何,還取決於你。」
十四阿哥聽得一愣,轉眼才明白德妃的意思。
這是怕舒舒覺羅氏生下小阿哥,心大了,以後對完顏氏可能不敬。
要是十四阿哥偏心舒舒覺羅氏一點,那麼完顏氏在後院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這側福晉的心就更大了。
其他人很可能會效仿,他這後院就沒有安寧之日了。
十四阿哥心有戚戚然道:「額娘,兒子記下了。」
德妃恨鐵不成鋼道:「你別只嘴上說記下,腦子也警醒一些,知道寵愛的分寸在哪裡。」
之前十四阿哥一聽舒舒覺羅氏懷孕了,就從庫房扒拉了不少好東西賞了過去。
他就是一時興起,想到什麼就送,也沒留意送了幾次,這送的次數比完顏氏要多。
之前側福晉身子不適,這懷胎也危險,送點藥材和別的安撫她也沒什麼。
如今舒舒覺羅氏平安生下小阿哥,暫時還是唯一的孩子,在後院的腰板都挺直了,十四阿哥要還無節制混亂賞賜,那就不合適了。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額娘,我以後會注意點的!」
德妃看他確實記在心上,這才緩和了口氣道:「知道你高興才賞,舒舒覺羅氏這次懷上後也頗為艱難才平安生子。女子生孩子跟過鬼門關一樣,你多關心也是應該的,就是得注意分寸。」
十四阿哥跟小雞啄米一樣使勁點頭,把德妃逗笑了。
忽然就聽十四阿哥問道:「額娘這些話對四哥說過嗎?那四哥的後院是不是都很有分寸了?」
德妃恍惚了一下,點頭道:「老四從來不讓我操心,這事我沒說,他就已經做得很好了。」
十四阿哥想想也是,又內疚道:「是兒子讓額娘操心多了。」
德妃心裡嘆氣,有時候覺得十四阿哥淘氣點也沒什麼不好,起碼有她插手教導的機會。
但是四阿哥經歷了太多,比十四阿哥從小就要謹慎小心得多。
沒誰能依靠,就只能依靠自己,於是四阿哥做得就比十四阿哥要好得多了。
德妃就道:「老四有什麼事也不會主動說,我又不能時常見到他。你這個弟弟就多關心著,看看老四有什麼缺的,需要幫忙地方。」
十四阿哥心想四阿哥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四阿哥不是說要參加騎射比試,葉珂還讓自己去指點一下。
他順道指點一下四阿哥,讓四阿哥的騎射突飛猛進,到時候比試拿個第二也是很不錯的。
第一是誰,不用說當然只能是他自己了!
十四阿哥想得美滋滋,第二天一早就出宮去找四阿哥了。
聽說四阿哥已經帶著葉珂去練武場練習,十四阿哥就興衝衝過去。
他遠遠看侍從手裡拿著一個盤子一樣東西往天上扔,葉珂拉弓放箭,擊中了那個半空中的東西,不由叫了一聲「好」!
聽見十四阿哥的聲音,葉珂收起弓箭,回頭跟他解釋道:「這是爺讓人做的飛盤,能扔在半空中,比人拖著靶子跑要快得多了。」
十四阿哥也看出這東西的好處來了,要人拖著那速度不夠,就沒什麼意思了:「確實是個好東西,不愧是四哥。」
四阿哥笑道:「這是你四嫂想出來的,十四弟要來試試嗎?」
「要!」十四阿哥今天過來,還帶著自己平日用的弓箭。
他用的弓箭比四阿哥的要大一些,府裡估計沒准備,索性就自個帶了。
十四阿哥接過侍從遞來的大弓,翻身就上了四阿哥的駿馬,輕輕踢著馬腹很快跑了起來。
對面的侍從一左一右扔起了飛盤,同時兩個飛盤在半空中。
十四阿哥不慌不忙瞄准,然後搭上兩箭同發。
嗖的一聲,兩個飛盤都被擊中落下。
葉珂看得睜大眼,十四阿哥是真的厲害,居然同時放箭,還能擊中不同方位的兩個飛盤。
難怪都說十四阿哥的箭術極有天賦,確實如此。
四阿哥也贊嘆道:「十四弟的箭術還是如此了得。」
十四阿哥被誇後嘿嘿一笑,翻身下馬道:「沒事,我給四哥指點一下,四哥很快也能厲害起來!」
馬夫很快牽來一匹駿馬,十四阿哥翻身上去,帶著四阿哥小跑著往前,一邊走一邊說著剛才放箭時候的竅門。
箭羽的落點要低一點,不能恰好,還有感覺一下周圍風的大小,然後微微調整箭羽的方向。
葉珂聽著就明白,十四阿哥可能不懂物理,卻明白重力的作用和風力的影響。
拉弓後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判斷這些,然後才能准備擊中目標。
但是十四阿哥說的這個竅門,看似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手和眼的配合不說,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內判斷准確的位置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該說這兩兄弟,四阿哥教導管理的時候,也是填鴨式教學。
十四阿哥教導射箭技巧的時候,也是寥寥幾句話就完事了。
兩人都覺得自己說的很好,做起來也很簡單,交換過來就難了。
不過射箭可能還是要簡單一點,四阿哥嘗試了幾次,也能摸到一點門路。
可是跟十四阿哥一樣用雙箭的話,他就還是很難做到了。
兩兄弟非常熱烈地交流了騎射技巧,一個時辰下來,十四阿哥額頭一滴汗都沒有,十四阿哥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葉珂就要累多了,身上都是汗,開始佩服這兩兄弟的體力真好。
不過四阿哥的體力明顯比以前要好,她看著也高興。
四阿哥見葉珂累了,就讓她用過早飯後歇息一會,他來招呼十四阿哥就好。
葉珂就讓人准備了熱水,泡熱水澡來解乏,渾身清爽又舒服,然後抱著一本游記窩在軟塌上慢吞吞看著。
手邊的茶幾上是春嬤嬤准備的碧螺春,還有香甜的點心和洗干淨的水果,她一伸手就能拿到,丟到嘴裡,滿嘴的鮮甜。
後背的靠墊是葉珂讓春嬤嬤帶著繡娘做的,裡面塞滿了柔軟的棉花,葉珂整個人都能陷進去,舒服得很。
她看了一會書就昏昏欲睡,抱著書冊就睡著了。
春嬤嬤小心翼翼拿走葉珂懷裡的游記,給她搭上薄薄的毯子。
葉珂這邊睡得舒舒服服,那邊四阿哥帶著十四阿哥去書房,又開始了經驗教學。
這次四阿哥反思了上回沒能讓十四阿哥聽進去的緣故,可能是一次性把事情說得太多了。
太多太雜,就很難讓十四阿哥一下子都記下來。
索性四阿哥就分解開來,還讓十四阿哥先說說感興趣的,從這裡開始,他因為在意也能記得更多一些。
十四阿哥被問後,愣了一下才道:「這樣,額娘昨兒給我說了不能經常給側福晉賞賜的事,四哥是怎麼看?以後難道我賞賜之前都要先記錄下來,讓每個人送的都差不多,都不能越過福晉去嗎?」
對他來說,不得弄個賬本才行,不然自己哪裡能記得住。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你都給側福晉賞賜過什麼,給福晉送了什麼?」
十四阿哥就掰手指數了起來:「剛聽說側福晉有孕,我特別高興,就送了一對翡翠鐲子。後來側福晉害喜厲害,就送了燕窩,怕她不夠還讓人不斷續上。後邊她瘦的厲害,衣服都要重新做,我就開了庫房讓人送去新布料,反正我也穿不完……」
他說著說著,看見四阿哥漸漸沉下來的面色,後邊就不敢數了,小聲問道:「四哥,我這送的很不對嗎?」
何止不對,簡直是離譜了!
四阿哥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要換做自己的屬下,他早就開罵了。
看著十四阿哥忐忑的眼神,四阿哥只好深吸口氣,再次默念這是親弟弟,同母的親弟弟,這才開口道:「那你說說,給福晉都送過什麼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道:「過年的時候我給福晉送了一對金簪子,後來她照顧側福晉挺辛苦,就送了一對鐲子和一盒燕窩。」
四阿哥挑眉:「沒了?」
聞言,十四阿哥這麼一數也發現自己給十四福晉送的沒兩樣,給側福晉卻送的太多了。
之前因為側福晉懷孕辛苦的關系,送的就有點多。如今她已經生完孩子了,就該注意點兒了。
他連忙點頭道:「四哥,弟弟明白了。」
四阿哥感覺十四阿哥一點都不明白,果然十四阿哥又道:「等我回去給福晉再送點什麼,庫房裡還有一對血玉鐲子……」
聽得四阿哥都想嘆氣了,只好道:「十四弟以後送東西之前還是先記錄下來,然後看看本子上寫的,究竟給同一個人送了多少。」
不要一時興起就送這個送那個,回頭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送了多少東西,一個人又收了多少。
「十四弟記不住,那就讓身邊管事幫忙記住。他們要記不住,那就換人來做。當然,你也得心裡有數才行。別是管事說沒送多少,你想也不想就送了,要管事給後院什麼人收買了呢?」
被四阿哥一說,十四阿哥繼續老老實實點頭。
讓四阿哥覺得教導這個弟弟,真是任重而道遠了。
十四阿哥在騎射方面特別有天賦,對兵書也是一點就通,卻對人情世故不怎麼擅長。
不過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四阿哥見十四阿哥滿臉沮喪的樣子就道:「手指有長短,十四弟在武藝上十分有天賦,對這些小事不在行。我這也有個法子,那就是十四弟每次賞賜的時候跟福晉說一說。」
「十四弟妹管著後院,沒十四弟這麼忙,記住這些也不難。十四弟要是擔心弟妹可能記錯了,或者記亂了,也能找兩個管事記著。」
「想問的時候就找管事,這兩人最好不是十分親近之人,要是彼此不太對付那就更好了。」
「當然如果他們不算特別親近,卻可能都是給十四弟辦差而關系逐漸拉近,也能讓他們一起競爭你身邊心腹的位子,他們自然而然就不會聯手起來。」
換言之,只有一個位子,這兩人就絕不可能聯手。
這就是制衡了!
十四阿哥聽得有點迷糊,不過還是用心記住了四阿哥的話:「四哥,弟弟都記下了,回去就做。」
四阿哥是看出來了,十四阿哥壓根不擅長這些,他手把手教導也教不出什麼來,還不如讓十四阿哥培養身邊人去辦。
只要讓這些人忠心,或者讓他們不得不忠心,那就好辦了。
等葉珂小睡了一會過來,遠遠見兩兄弟正聊著,似乎聊得不錯的樣子,不由笑了。
四阿哥看著還挺有耐心,對十四阿哥哪怕有點別扭,也還是願意主動教導他一些人情世故。
他還留了十四阿哥一起用了午飯,吃完後十四阿哥才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四阿哥目送十四阿哥離開,耳邊卻傳來那古怪東西的聲音:「檢測到十四阿哥的長子以後為人輕佻,對長輩不敬等壞習慣。一個好阿瑪是孩子的表率,十四阿哥對側福晉過分寵愛,後來對長子也過度溺愛。」
「新任務一開啟,糾正十四阿哥過分寵愛側福晉,獎勵2點。」
「新任務二開啟,糾正十四阿哥任意揮霍賞賜的壞習慣,獎勵2點。」
「此為限時任務,一個月內完成有獎勵,反之則沒有獎勵。」
所以一個月內沒完成,他還白干了?
四阿哥想到剛才對十四阿哥的提醒也包括了這兩點,估計被這古怪東西聽見了,才會臨時開了兩個任務。
如果十四阿哥真聽進去了,這兩個任務很快就能完成,都不用一個月了。
就怕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側福晉撒個嬌,說兩句好話,十四阿哥就可能徹底忘記此事了。
四阿哥不管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為了十四阿哥好,都絕對要讓他一個月內糾正這兩個壞習慣!
好在十四阿哥經過昨天的教導後,不再是之前那種填鴨式,他對四阿哥也沒那麼害怕和敬畏,又能一起練習騎射,第二天一早他又屁顛屁顛出宮過來了。
沒等四阿哥問,十四阿哥就先倒豆子一樣說了:「四哥,弟弟昨天回去後就選了兩個管事幫忙記錄。也跟他們兩個說了,我打算選個心腹管家。回頭等我出宮建府後,就能幫著福晉管府裡的內務。」
四阿哥聽得一怔,只覺得十四阿哥這進步挺快,居然還會舉一反三了?
還知道讓兩人競爭的話,就必須拿出一個誘人的職位。
那麼出宮建府後這個管家,就是最好的位子了。
他等同於就在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晉之下,其他人之上。
而且也就只要一個人,多一個都不可能,那兩管事必然互相看成了勁敵,就絕不會聯手。
十四阿哥繼續道:「另外弟弟也跟福晉提了此事,跟她說了我每次賞賜就隨心所欲,想起來就送了,有時候忘記之前也送過,讓福晉幫忙記一下,免得重復多送了。」
這兩件事都辦得不錯,四阿哥就點頭道:「十四弟做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好,十四弟妹是怎麼回你的?」
十四阿哥抓了抓頭道:「福晉就一副十分惶恐的樣子,看著是答應了,但是以後聽後會不會勸阻弟弟就不一定了。」
他是看出十四福晉對自己還有點畏懼,看十四阿哥說這事,還想多了,以為十四阿哥給側福晉賞賜那麼多,叫福晉心裡不大痛快,這是試探來了。
葉珂在旁邊聽了不由意外,昨天他們兩人聊的原來是這樣的事嗎?
十四阿哥是個直腸子,四阿哥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了,直接跟十四福晉提起。
完顏氏只以為十四阿哥試探自己是不是對此不滿,嘴上應下,心裡未必會做,免得以後十四阿哥不高興,對她發火怎麼辦?
葉珂就笑道:「看來十四弟以前做了決定,弟妹要是多問一句,十四弟就不耐煩,叫她也不敢多說了。」
十四阿哥嘆氣道:「福晉的膽子小,我有時候就是一時激動聲音大了一點,她就嚇得跟兔子一樣想躲起來。」
葉珂就道:「十四弟多說幾次,弟妹就相信十四弟是認真的了。」
四阿哥就沒葉珂那麼婉轉了,一針見血道:「十四弟平日沒有給福晉應有的敬重和重視,又對她喜怒無常,所以你說的話,弟妹就不敢信了。」
十四阿哥聽後摸著臉有點不高興,今天沒留飯,很快就回宮去了。
葉珂就道:「爺說的太直接,十四弟恐怕要受不住。」
四阿哥冷哼道:「我說的已經夠婉轉了,再婉轉我就怕他聽不懂!」
第二天十四阿哥沒過來,葉珂看四阿哥一副還安穩的樣子,在書房裡看書,卻久久沒翻頁,就明白他沒看上去那麼鎮定。
第三天十四阿哥還是沒來,四阿哥就有點坐不住了,想著明天他再不來,自己就進宮去看看。
好在第四天的時候,十四阿哥終於來了。
一上門他就跟四阿哥道歉:「四哥說的對,我之前確實對福晉不夠妥帖,讓她委屈了。」
四阿哥還納悶十四阿哥怎麼忽然就想通了,仔細一問才明白過來。
原來十四阿哥那天聽著心裡有點不痛快,早早就回宮。
還以為他會在四貝勒府那邊留飯,不曾想十四阿哥忽然就回來了,還直接到十四福晉這邊來。
十四阿哥看完顏氏的午飯只算是中規中矩,送飯的那些太監目光閃爍,一看就有問題,於是抓著人就問話。
他一副心情不好,語氣也不怎麼耐煩的樣子,小太監就嚇破膽了,什麼都說了。
十四阿哥才知道側福晉那邊因為坐月子的關系,膳食是御膳房特意做的。
哪怕之前沒坐月子,雖然沒有壞了規制,多了不該有的東西,卻在規制內菜式豐富得多,還變著花樣來。
反觀完顏氏這邊,一直以來如果十四阿哥不在,菜單都差不多,她沒說換,御膳房那邊也就沒怎麼換過了。
十四阿哥聽得更不痛快,想要去御膳房鬧一場,被完顏氏趕緊攔下了。
他想想也知道,自己不停賞賜側福晉,這舒舒覺羅氏又生下長子,之前得寵,如今是多少人要巴結的對像。
反而完顏氏不是很得十四阿哥歡心,性子又好欺負。
等側福晉出了月子,這後院只怕隱隱以她為首去了。
十四阿哥回想四阿哥的話,確實是忠言逆耳了。
所以他這兩天沒來,就是把院子內伺候的人都收拾了一遍,讓這些人明白,誰才是主子!
這還不夠,十四阿哥還連續幾晚都留宿在完顏氏這邊,一副不挪窩的樣子,還給她送了不少首飾和布料,讓完顏氏十分驚恐。
不過他硬塞了兩天,完顏氏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麻木了,沒之前那麼驚慌失措了。
葉珂聽著有點好笑,四阿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我還以為十四弟以後都不過來了。」
十四阿哥搖頭道:「弟弟就是一時氣憤,手忙腳亂去收拾,也沒顧得上派人跟四哥說一聲。」
四阿哥挑眉道:「十四弟是真沒想起來,還是故意不說,讓我擔心的?」
十四阿哥的腦袋低了下去,嘀咕道:「四哥你別老看著弟弟,什麼都看穿了,那就沒意思了。」
葉珂更想笑了,所以十四阿哥是真的不太高興,有點小脾氣,於是這兩天忙著收拾後院就故意沒派人來通知四阿哥,好叫四阿哥忐忑一下?
雖說十四阿哥這舉動有點孩子氣,卻也表示他跟四阿哥比以前親近多了,都知道鬧別扭了。
四阿哥一副想打弟弟的樣子,可惜打不過十四阿哥,只好作罷。
兩人依舊一起練習騎射後,去書房聊了一會天。
四阿哥也不急著教導十四阿哥新東西,把他這兩天做的事分析和總結了一下。
怎麼做是好的,怎麼做還倉促了一點,能更加盡善盡美。
比如十四阿哥跟御膳房的人發火,說十四福晉的菜式還不如側福晉換的勤快。
但是實際上御膳房的人並沒有違規,側福晉能用菜式還在規格之內,十四阿哥有所不滿也是不痛不癢。
他應該說去年山東大旱,身為阿哥和福晉的菜式都不怎麼換,免得浪費,怎麼御膳房就給側福晉不停換,這不是故意的嗎?
就連皇上的菜式換的也不多,怎麼他們還要把十四阿哥的側福晉放在火上烤,是什麼用心?
十四阿哥眨眨眼,表示受教了。
如果他就發一通脾氣,覺得御膳房怠慢了十四福晉,那只是小事。
哪怕康熙知道後,只覺得十四阿哥之前十分寵愛側福晉,御膳房的人想巴結一二,卻沒送規制之外的菜過去,罰也罰不了什麼。
但是四阿哥這話一出,意思直接就拔高了。
連皇上都不怎麼換菜,御膳房卻給十四阿哥的側福晉換,這不是故意的嗎?
那就不是十四阿哥的福晉和側福晉之間寵不寵愛的小事,而是御膳房故意為之。
對側福晉這樣,不就是陷害十四阿哥,外頭不知情的人只以為他故意鋪張浪費,那就要壞了十四阿哥的名聲!
後院寵愛這事,康熙管不了,也不會管。
但是牽扯到十四阿哥身上,御膳房的人就不能雷聲大雨點小,輕輕發落了。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用心記下,心想四阿哥果然厲害!
原本他覺得御膳房只罰了灶台給側福晉做飯和送飯的太監,心裡十分不得勁,卻不好繼續糾纏不休。
如今被四阿哥提醒,十四阿哥才發現御膳房這是敷衍自己呢!
就因為十四阿哥拿不出什麼厲害的理由來,御膳房這樣也無可厚非,罰三個月俸祿,換掉了送菜的小太監,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嘿,現在被四阿哥一教導,十四阿哥歡歡喜喜回宮,把御膳房不攪個天翻地覆,他就不姓愛新覺羅!
十四阿哥回宮的路上忽然覺得,有四阿哥這個親哥其實還是很好的。
在下手對付人的時候,有他在,對方沒還手之力就算了,絕對不死也能脫層皮!
十四阿哥出宮沒多久就屁顛屁顛回宮來求見自己,康熙知道他去了四貝勒府,這事德妃之前跟他提過。
想讓四阿哥教導十四阿哥一點人情世故,別是這孩子成親後還跟孩子一樣,什麼都不管。
等出宮建府的時候,十四阿哥就要兩眼一抹黑了。
康熙覺得這主意不錯,就不知道四阿哥會不會教,十四阿哥又能不能聽進去了。
等十四阿哥進來,一口氣把事情說完,康熙就笑了:「這是老四教你的吧?小十四你這是現學現賣了?」
十四阿哥不意外康熙能猜出來,小聲道:「兒臣這兩天越想越不對勁,就去跟四哥請教了。」
康熙點點頭,面上看不出喜怒來:「老四看來教得不錯,能讓你這榆木腦袋都開竅,終於明白事情不對在哪裡。」
這兩天康熙就冷眼看十四阿哥處置,那簡直是一塌糊塗,都沒眼看了。
在他覺得要不要親自出手的時候,十四阿哥就去請了四阿哥這個外援。
說真的,這個外援實在是大材小用。
十四阿哥都不用去請教德妃,哪怕德妃身邊的嬤嬤都能把事情處理得更好。
不過十四阿哥找上四阿哥,這主意出的,也是夠周全的。
理由足夠冠冕堂皇,御膳房真是想反駁都無從說起。
畢竟康熙確實因為去年山東大旱的關系,減少了御膳的分量,如今還沒恢復。
他為了節省,從不會經常換菜。
加上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康熙幾十年來每樣菜幾乎吃的差不多,幾乎看不出特別的偏好來。
他都減少御膳,也不換菜,御膳房卻給十四阿哥的側福晉三天兩頭換,確實有些過了。
畢竟這事做錯了,錯的肯定不會是主子,只能是御膳房的人。
康熙就讓李德全去跟御膳房說了,都不必他親自處置,御膳房那邊就知道怎麼做了。
十四阿哥聽康熙吩咐後還疑惑道:「皇阿瑪,這就好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還要跑去御膳房大吵大鬧一番,再親自責罰那些人嗎?」
貴為阿哥親自跑去御膳房鬧騰,那真是有點掉價了。
康熙讓他等著,十四阿哥心裡疑惑,這等著御膳房自個處置嗎?
會不會跟之前那樣,給他敷衍了事?
等了一會,御膳房的管事太監親自來跟十四阿哥告罪。
負責的御廚和送菜的太監都被送去慎刑司問話,換了一批人重新負責十四阿哥院子裡的膳食。
這處置就要比之前狠多了,十四阿哥抿著唇忍下笑。
就連管事太監也哭著求發落,康熙就點了他的副手暫時領了管事之職,他罰了一年的俸祿,人還留在御膳房,卻是普通管事了。
十四阿哥看人走了,這才對康熙笑眯眯道:「皇阿瑪,四哥這法子真好用,兒臣學會了!」
康熙看著他道:「小十四你就這次學會了,下次未必還會……算了,你多跟老四學一學,以後你出宮後,朕也能放心一些。」
還以為十四阿哥會不服氣,哪裡知道他連連點頭道:「皇阿瑪,兒臣會跟著四哥好好學的!」
康熙有點意外,又明白十四阿哥這次嘗到了甜頭,對四阿哥十分信服,也就願意聽他的教導了。
也是難為四阿哥要教導這個榆木腦袋一樣的十四阿哥,估計比辦差還要辛苦!
估計十四阿哥壓根就沒領悟到一點,那就是四阿哥教的這個法子雖然明面上只敲打了御膳房,何嘗不是暗地裡也敲打了他的側福晉?
悠于 2025-2-8 16:00
第41章 三更合一
四阿哥就知道十四阿哥壓根沒察覺出來,第二天十四阿哥過來的時候,還得耐心跟他解釋一遍才行。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道:「四哥,原來是這樣嗎?」
他也以為只敲打了御膳房,怎麼還順便敲打了側福晉,以及伺候的宮人?
四阿哥也不能只自己說,就讓十四阿哥說說看法。
十四阿哥想了想就道:「四哥這樣繞圈子,其實是想維護弟弟的臉面吧?不然直接敲打側福晉,就讓弟弟的面子受損了。」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這個弟弟看來沒完全傻透了,還是有一點腦子的。
十四阿哥嘿嘿一笑道:「四哥,我猜對了吧?」
四阿哥心想在察言觀色上面,十四阿哥肯定是沒有的,能察覺到他的心思,肯定是因為直覺!
就跟十四阿哥射箭的時候一樣,落點在哪裡,不是靠各種分析,就是手比腦子還快,靠的也是感覺了。
四阿哥點頭道:「不錯,繼續說說?」
十四阿哥苦思冥想道:「敲打宮人是讓他們以後收斂點,不要只顧著巴結側福晉,讓側福晉有了錯覺,以後跋扈了起來,不知道敬重福晉了。」
四阿哥聽得微微頷首:「看來這幾天上課,十四弟是用心了。」
被他一誇,十四阿哥就高興了起來,又說道:「其實四哥也不用太顧著弟弟的臉面,側福晉做的不好,直接責罰就行了。哦,等她出了月子再罰就好。」
葉珂陪著過來,其實就在旁邊聽著不說話,手裡拿著書看似在讀,實際上豎起耳朵來聽。
四阿哥親自授課,這樣的好機會,她怎麼能不當個旁聽生?
只是葉珂聽了一會,見四阿哥一臉無奈的樣子,她就解釋道:「這事也是十四阿哥給了側福晉錯覺,她如今還沒犯錯,只別人看著要主動巴結而已,責罰就過了。」
所以說先錯的是十四阿哥,怎麼要罰側福晉了呢!
十四阿哥抓著腦袋,連連點頭道:「四嫂說得對,我以後一定改正。」
話音剛落,四阿哥和葉珂就同時收到了系統的播報,看來十四阿哥是真的努力改正,任務也終於算是完成了。
四阿哥等了幾天,還覺得十四阿哥是不是嘴上說著做,實際上沒做,如今看來是完成度不夠,系統才沒立刻判斷完成。
「任務一:糾正十四阿哥過分寵愛側福晉,已完成。」
「任務二:糾正十四阿哥任意揮霍賞賜的壞習慣,已完成。」
葉珂才知道四阿哥新接的任務都跟十四阿哥有關,而且是同時接了兩個任務。
系統接著播報:「鑒於任務不到一個月內完成,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兄弟之間的關系有所提升,額外增加獎勵2點。」
她聽著就忍不住看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一眼,他們兩兄弟的感情終於好一點啦!
葉珂美滋滋開始分配點數,獎勵足足6點!
她想了想,把4點加到弘暉的體質上,另外2點加到四阿哥的體質。
騎射比試就快開始了,怎麼都要給他們兩個加點!
四阿哥看了不遠處的葉珂一眼,還以為她會把所有點數都加到弘暉身上。
十四阿哥立刻就察覺到四阿哥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錯,有些奇怪了起來:「四哥怎麼突然高興了,是想到什麼好事了嗎?」
四阿哥沒想到十四阿哥這麼敏銳,笑著道:「看十四弟越發成長起來,我說過的事都要記下,以後也能用上。」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弟弟都記下了。」
他忽然又道:「對了,我把四哥這個飛盤練習騎射的方式告訴了皇阿瑪。皇阿瑪覺得也挺好,打算在騎射比試的時候用上。」
那麼多人,總不可能去圍場打獵。
這打的獵物有大有小,就不好評判了。
以前都是用死靶和活靶來比試,用不同的距離,然後淘汰的制度。
成績最差的一人退出,然後一輪輪下去,留下最後一個人就是勝者。
以前都是用人來拉著活靶跑,那速度慢,擊中幾率大,有時候不留神還會傷人。
比試的時間又拉得很長,很久後才能選出最後的勝者。
如果能用這個飛盤,就要省時得多。
康熙自個試了試,感覺這飛盤的速度確實比人拉著跑容易得多,難度也能增加,就直接拍板定下來。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這弟弟居然開竅了嗎?
葉珂也有點意外,畢竟十四阿哥這時候跟康熙提出換了活靶的形式,那對其他人來說很陌生,對四阿哥就十分有利了。
換言之,四阿哥的贏面就要比之前多一些。
她心想十四阿哥忽然有腦子了,也知道給四阿哥稍微作弊一下了嗎?
四阿哥就問道:「十四弟怎麼想到把這個告訴皇阿瑪?皇阿瑪沒覺得我們先練習過飛盤,對其他人不公平嗎?」
十四阿哥眨眨眼道:「這事我也跟皇阿瑪說了,皇阿瑪並不在意,還說這飛盤是四哥想出來的,也就稍微占點便宜而已,倒不至於十分不公平。」
葉珂抿著唇忍笑,康熙這話是說四阿哥哪怕提前練習過飛盤,就他的箭術也不可能練得爐火純青,沒占太大便宜,不算作弊了。
四阿哥無語了,反問道:「我就算了,十四弟也練習過,皇阿瑪也沒說什麼?」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皇阿瑪沒說什麼,不過弟弟主動退出比試了。」
四阿哥大為詫異:「十四弟,這倒也不必。」
沒十四阿哥在,四阿哥的贏面確實就更大了。
尤其大阿哥還在服喪,也不能出來。
八阿哥還在巡視河道,太子病著估計也不會參加。
五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的騎射功夫只能算平常,馬馬虎虎過得去。
九阿哥的騎射還不錯,只是一向不願意全力以赴,有點吊兒郎當的。最近只顧著做買賣,估計騎射都生疏了。
十三阿哥肯定會讓著點四阿哥,免得四阿哥丟臉。
這麼算下來也就三阿哥是最厲害的對手了,那麼四阿哥在比試裡就能到前排去了?
十四阿哥居然也有心機了,四阿哥的教導這麼厲害嗎?
四阿哥都開始懷疑自己這麼給力的時候,十四阿哥大手一揮道:「四哥,要不我約三哥去騎馬,然後悄悄在馬鞍上動手腳……」
四阿哥頭疼,他好像給十四阿哥開啟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不必,只是騎射比試而已,十四弟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而且三哥肯定能看的出來。」
三阿哥又不是十四阿哥,被人做手腳還看不出來嗎?
葉珂在旁邊也驚呆了,十四阿哥確實在四阿哥的教導下變了,開始手黑了,就是黑得有點過了?
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還無冤無仇吧……
十四阿哥的表情居然有點遺憾,四阿哥擔心他真的對三阿哥動手,抓著人反復嘮叨,十四阿哥摸著耳朵一個勁點頭,總算是放棄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隔壁的三阿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後背還陣陣發涼,懷疑是誰在背後罵他!
十四阿哥:能動手絕不會動嘴!
他這性子也讓四阿哥頭疼,一時開始懷疑自己教導十四阿哥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之前十四阿哥雖說會動手,但是肚子裡沒那麼多鬼主意。
雖說以前可能被人欺負了,自己都沒發現。
如今十四阿哥想的多了,下黑手的機會也就不少了。
四阿哥又只能約束住他,給十四阿哥說了他動手的後果會是什麼。
反復念叨,強行塞進十四阿哥的腦子裡面,讓他重復了一遍,沒有錯漏,四阿哥才放人回宮。
十四阿哥捂著腦袋,感覺裡面被塞滿了,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四阿哥的念叨聲在回響,實在太可怕了。
四阿哥是唐僧吧,怎麼那麼能念!
十四阿哥離開四貝勒府,正好遇到三阿哥。
三阿哥被他看了一會,皺眉問道:「十四弟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想要使壞嗎?」
十四阿哥嚇了一跳,三阿哥居然看出來了!
難怪四阿哥讓他不要隨便動手,三阿哥很容易察覺出來。
他竟然還沒做,三阿哥就預料到了嗎?
十四阿哥連忙擺手道:「沒有,只是許久不見三哥,所以弟弟多看了兩眼。」
他打著哈哈說要回宮,就趕緊上馬車溜了。
三阿哥看著十四阿哥倉皇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覺得他剛才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
他今天在宮裡聽說十四阿哥退出了騎射比試,那自己最大的對手沒了,頭籌就是三阿哥的了!
不過看十四阿哥會退出,很可能是為了四阿哥。
最近兩兄弟走得很近,十四阿哥時常去四阿哥府上拜訪。
因為三貝勒府就在隔壁,門房留心就能發現。
十四阿哥這是為了四阿哥才不參加,知道三阿哥的騎射功夫好,難不成想干掉自己,好扶著四阿哥得了比試的頭籌?
十四阿哥不知道自己就多看了三阿哥兩眼,他就已經差不多猜出來了。
這時候他正檢查福晉的騎裝和弓箭,拿在手裡都不敢力氣太大,免得弄彎了。
完顏氏的力氣小,弓比葉珂的還要小一點。
十四阿哥是不參加騎射,不過完顏氏還是會參加女子組。
完顏氏的騎射不算特別好,卻也不會很差,參加也算是去散散心了。
原本十四阿哥說不去,完顏氏也想著不如留下,被十四阿哥拒絕了。
「四嫂也去,你跟四嫂的關系不是挺好的,跟著一起去。你的名次要排在前邊,我就送你一對玉扳指怎麼樣?」
完顏氏聽了,眼裡滿是歡喜,就答應了下來。
十四阿哥當然不能讓自家福晉的騎射太差,不然要丟了自己的臉面,於是手把手教完顏氏拉弓的姿勢。
哪怕她不能得第一,也要全力以赴才行!
等到比試那天,葉珂看完顏氏就特別有干勁,一問才知道是十四阿哥指點過完顏氏的騎射,她又是高興又怕給十四阿哥丟臉了。
於是葉珂就笑笑道:「那咱們都加油,在比試上我可不會讓著弟妹的。」
被她這麼一調侃,完顏氏反而沒之前那麼緊張了,笑著道:「四嫂,我會努力贏你的。」
康熙十分重視這次的騎射比試,特地在京郊圈了一塊地方圍起來。
周圍都是二層的棚子,能夠清楚看見比試的場景。
第一輪比試的是少年組,葉珂在二樓棚子裡看著弘暉拿著弓箭騎馬出場。
比試順序是用抓鬮,弘暉抽到了第一個。
葉珂心裡有點可惜,第一個壓力最大,很可能會影響弘暉的發揮。
四阿哥卻不這麼認為的:「第一個反而最輕松,只要盡全力就行了。要是在後邊,可能會被前面的人所影響。」
要是前面的人更厲害,在後邊等著十分心焦,才可能影響發揮了。
確實就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弘暉第一個出場,絲毫不慌。
他騎馬對著侍衛扔的飛盤,毫不猶豫就拉弓放箭。
葉珂看著就忍不住緊張起來,第一個擊中了,第二個也中了!
「好!」
她高興地站起身,看著第三個飛盤一躍而起到半空之中,弘暉依舊沉著拉弓。
這次箭羽擦過飛盤,碰到了但是沒能打下來,不算擊中,實在可惜。
但是弘暉沒有氣餒,後邊的幾個飛盤都打下來了。
十個飛盤,弘暉足足打下了九個,這成績相當厲害!
四阿哥滿意地點頭道:「看來弘暉最近練習得很勤快,發揮得也不錯。」
其實這比試,大多數騎射功夫差距不是特別大,拉開差距的其實就是發揮了。
要是太過緊張,發揮失常,那差距就不是一般的大。
弘暉絲毫不見慌張,一舉一動深得四阿哥真傳。
他剛才拉弓的時候板著小臉,那神態跟四阿哥簡直一模一樣,不愧是四阿哥親手教出來的。
康熙見後,對這個孫子也十分滿意。
接下來出場的是抽到第二個的弘昱,他明顯要緊張得多,拿著弓箭的手都微微顫抖。
大阿哥要服喪不能出來,原本弘昱也該跟著留在直郡王府。
還是康熙主動提出讓弘昱參加比試,畢竟這麼小的孩子一直約束在府裡確實也難受。
大阿哥要服喪,其實弘昱並不需要跟著,卻還乖乖留在府裡,除了去尚書房上課之外就沒出外,聽說還跟著茹素,也是不容易。
但是弘昱的發揮就很不好,十個飛盤最後只打下來四個。
葉珂懷疑弘昱是不是被關在府裡太久,忽然看見這麼多人所以怯場了。
不管如何,弘昱耷拉著腦袋下去,明白後邊的比試都不必參加,於是沮喪地離開了。
接著出來的是弘皙,太子病了,他原本要留在東宮侍疾,被太子打發出來參加比試。
太子不出來就算了,弘皙也不來,那就完全跟康熙對著干一樣。
康熙和太子如今的關系有些微妙,弘皙作為長孫還是很得康熙喜歡的。
太子也想借著弘皙能夠跟康熙的關系破冰,於是就讓兒子來參加了。
弘皙的發揮也很穩定,十個飛盤也打下了九個,跟弘暉打了個平手。
葉珂就問道:「爺,他們兩個打下來的飛盤一樣多,後邊要怎麼分高低?」
四阿哥答道:「這個簡單,如果其他人的成績不如他們,他們二人後邊再比試一次就行。」
後邊弘晟失手了一點,只打中了八個飛盤。
他下來的時候,葉珂注意到三阿哥的臉色很難看,顯然弘晟的成績讓人失望。
弘昇打中了八個飛盤,不過滿臉喜色下來,看來比他預料中的成績要好。
遠遠見五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長子的這個成績也十分滿意,覺得弘昇是正常發揮了。
接著是其他大臣之子,成績都都是在七個或者八個飛盤之間,甚至還有三個的,再低就沒有了。
於是最後只有弘皙和弘暉兩個再比試一次,確定第一名的位置!
葉珂忍不住手心出汗,盯著場上不放。
四阿哥倒是很鎮定,坐在原地沒有過去鼓勵弘暉。
他還對葉珂道:「放心,弘暉會贏的。」
葉珂心裡欣慰,看來四阿哥十分相信弘暉的能耐!
哪知道下一刻四阿哥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弘皙很緊張,等下發揮應該不如弘暉了。」
葉珂聽後,目光不由落在弘皙身上,仔細一看還真發現了一點端倪。
弘皙用帕子擦拭著弓箭,擦的次數不算少,明顯是真的緊張了。
估計他出來之前,太子給了壓力,要是弘皙沒拿到頭籌,回家只怕要挨罵,於是壓力就更大了。
反觀弘暉這邊,只低頭檢查弓箭,板著小臉,神色很是鎮定。
見葉珂看過來,弘暉還對她笑著揮了揮手,看著就很放松。
比試再次開始,依舊是抓鬮,弘暉這次仍舊是第一個先上場。
葉珂注意到扔盤子的侍衛換了人,看來是防止作弊,沒用同一個人。
換了個更加高大的侍衛,一聲令下,侍衛就把飛盤用力扔得很高。
弘暉騎著馬飛快跑起,然後拉弓對著半空放箭,動作比之前更為熟練和流暢。
他的雙手都沒有抓著韁繩,身下的駿馬十分配合,繞著場地跑。
很快弘暉就打中了第一個盤子,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葉珂提著心,眼看弘暉打中一個又一個飛盤,激動不已。
弘暉這是要打中十個飛盤了嗎!
不知不覺他擊中了九個飛盤,第十個飛盤被輕輕箭羽擦過,卻還是掉落下來。
康熙就判定這個飛盤算是被擊落的,於是弘暉拿到了打中十個飛盤的好成績!
這個成績給弘皙的壓力十分大,他發揮就不如之前,只打中了八個飛盤。
沒有疑問,這次少年組的勝利就是弘暉的了!
比試剛結束,康熙宣布了比試結果,弘暉第一,弘皙第二。
話音一落,葉珂就聽見系統播報:「任務已完成,弘暉獲得比試頭籌,獎勵2點。」
她愉快地給弘暉加上,卻又納悶四阿哥知道這個任務,絲毫沒有讓弘暉拼命練習,反而對他十分有信心。
果然弘暉拔得了頭籌,該說這事掌握在四阿哥的掌心之中,絕不會有別的變故?
葉珂壓下這個疑問,就見康熙親自給兩個孩子送勝者的獎勵。
弘暉和弘皙都得到一只玉扳指,是康熙小時候用過的。
弘暉另外還得到康熙的一本字帖,也是他親自寫的,十分難得。
他高高興興收下,就跑過來在二樓坐下,小心翼翼把東西抱在懷裡都不放手了。
四阿哥摸了摸弘暉的腦袋笑著道:「做得很好。」
弘暉更高興了,小臉泛紅還有點害羞。
接下來就是阿哥們上場比試了,先是抓鬮,也不知道為何,還是四阿哥拿到了第一。
三阿哥看見後就好笑道:「你們兩父子都喜歡抓第一了?」
四阿哥也笑了:「第一個出場,很可能最後也是第一。」
三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弘晟比不過弘暉,但是四弟跟我就未必了。」
四阿哥答道:「不到最後,誰知道呢!」
五阿哥過來打招呼,見兩人對視著殺氣騰騰,忍不住退後兩步,撞到了跟過來的九阿哥。
九阿哥納悶道:「五哥,這是怎麼了?」
四阿哥聽見後回過頭來,五阿哥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了:「剛才弘暉表現得不錯。」
聞言,四阿哥謙虛道:「弘暉的身子骨好多了,又有十四弟幫著指點了一番騎射功夫。」
九阿哥有些意外道:「十四弟指點的?」
「對,就是我。」十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過來,滿臉驕傲道:「弘暉也算是我的小徒弟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什麼徒弟,這輩分不就要亂套了嗎!」
他還反問道:「十四弟不是說不參加了,怎麼還過來了?」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是不參加比試,也能過來看看吧,順道來看看四哥!」
四阿哥被十四阿哥盯著,感覺壓力到了自己這邊!
「十四弟,我會盡力而為……」
十四阿哥嘀咕道:「什麼盡力,四哥只能贏!」
十三阿哥過來打圓場道:「比試快開始了,十四弟先上去看台吧。」
他的腿已經穩定多了,太醫查看過暫時沒有問題,康熙就允許十三阿哥參加這次比試。
四阿哥有些擔心,十三阿哥笑笑道:「四哥之前不是讓鄧大夫給弟弟看過了?病情穩定了許多,只要保養得好,就不會嚴重。再就是這麼小的比試,對腿腳負擔並不重。」
這也是康熙允許他參加的緣故,要是圍獵的話,時間要長,對腿腳的負擔重,就不會讓十三阿哥加入進來了。
四阿哥點點頭又道:「許久沒練習,十三弟的騎射生疏了嗎?」
十三阿哥笑眯眯道:「四哥放心,我在莊子上也時常練習箭術,騎術可能退步了一點,箭術卻不會。」
畢竟他坐著也能練習箭術,也不會累著腿腳,還能打發時間。
十三阿哥連在莊子上坐著休養都要練習箭術,九阿哥是佩服的。
他想到自己最近為了做買賣東奔西跑,是真的沒有時間練習箭術,回宮不是繼續看賬本就是倒頭就睡。
就連九福晉這幾天都埋怨九阿哥每天忙得不見人,陪著她的時間都少了。
九阿哥想到等會自己的騎射功夫退步了很多,皇阿瑪看見後不會訓斥他吧!
四阿哥第一個上場,鎮定自如。
比起小阿哥的少年組,他們的難度就需要增加。
兩個侍衛會一起扔飛盤,需要在短時間內打中兩個飛盤才行,拉弓放箭的動作要快,不能有絲毫猶豫。
不然就可能落下一個,甚至兩個都擊中不了。
康熙很清楚四阿哥的騎射水平,並不認為他能打中太多的飛盤。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四阿哥拉弓放箭的速度比以前還要快。
四阿哥先是拉弓放箭打中第一個飛盤,然後再次拉弓,在第二個飛盤落下一半的時候就打中了!
康熙微微頷首,對李德全說道:「看來老四的騎射是下了功夫的。」
顯然四阿哥說是休息,但是騎射絲毫沒落下,這就讓他相當滿意了。
李德全笑眯眯道:「皇上,聽聞十四阿哥最近每天出宮去四貝勒府,想必也指點四阿哥的騎射。」
康熙笑著道:「是啊,小十四這小子說為了公平不能參加比試,其實就是怕壓了老四一頭,也是難得的用心。」
十四阿哥別的不行,武藝上確實有天賦,這才幾天功夫,在他的教導之下,居然讓四阿哥的騎射功夫進步這麼多嗎?
康熙琢磨著要不要把十四阿哥扔進兵營裡面,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十四阿哥脖子後邊一冷,左右張望了一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兩一起的飛盤都被四阿哥一一當中,第四回居然是三個飛盤被同時扔上天。
四阿哥拉弓放箭只打中了其中兩個,第三個就落在了地上。
下一輪依舊是同時三個飛盤,這次四阿哥有心理准備,拉弓的動作更快,把三個飛盤都一一打中。
然後下一輪居然變成四個飛盤同時上天,難得更高了。
葉珂是看出來了,康熙設置的這個比試難度,就是先從同時兩個飛盤開始。
然後三次內能打中所有飛盤,就變成同時三個飛盤。
再打中就變成四個,以此類推,如果沒能全部打中,三次後就會停下來。
果然就跟葉珂猜的那樣,直到八個飛盤同時上天,四阿哥只打中七個,三次都沒能打中第八個,屬於他的比試就結束了。
作為第一個比試的人,四阿哥明顯不知道比試的規則,就有點吃虧了。
後邊的人剛才看了,心裡有了准備,很可能要比四阿哥發揮得更好。
葉珂心裡有些惋惜,要是四阿哥抓鬮的順序在後邊,起初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四阿哥回來看見葉珂的面色就猜出了她的心思,笑著道:「雖說得知了規則,要全部打中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沒有心理准備,他已經把身體的極限發揮到最大,並不認為其他人有准備還能做得更好。
跟在四阿哥後邊出場的是九阿哥,他的騎射明顯退步了,手忙腳亂的,最後在四個飛盤同時上天的時候就只打中兩個,很快就敗下陣來。
十阿哥的騎射功夫跟九阿哥差不多,五阿哥也是如此。
接著的三阿哥就要出色得多,起初的時候的動作很快,幾乎每次都能打中所有的飛盤。
等到了七個飛盤同時上天的時候,三阿哥表現得也吃力了一點。
最後他還是沒能突破八個飛盤,跟四阿哥打了個平手。
十三阿哥的箭術十分出眾,在八個飛盤這裡嘗試了兩次沒全中,第三次就成功了,然後還進入了九個飛盤,打中了七個。
大臣之子大多都停留在五個飛盤這裡,少部分能到六個飛盤,能打中三四個居多。
不用說,這第一名最後就落在了十三阿哥身上。
四阿哥和三阿哥並列第二,四阿哥雖說是第二,看著十三阿哥拿了第一,心情也是相當不錯。
三阿哥看起來就沮喪得多了,覺得自己之前顧著監國處理事情,把騎射功夫落下了,以後也得盡快撿起來多練習才行。
五阿哥最近因為照顧孩子們,練習也少,康熙能理解,沒多訓斥。
但是九阿哥就不同了,畢竟九阿哥之前的騎射比五阿哥要好很多,如今跟五阿哥居然差不多,就被康熙罵了。
讓他別顧著做買賣,什麼事都親力親為。
尤其同時做的買賣還特別多,畢竟九阿哥對什麼都感興趣,叫康熙覺得他太貪心了一點。
九阿哥之後只能忍痛砍掉了部分掙錢的項目,專心幾個大買賣了。
畢竟他的騎射功夫落後這麼多,確實讓自己十分丟臉,以後怎麼都要擠出點時間來多練習才行!
十三阿哥得到的獎賞是康熙用過的一張大弓,讓其他人羨慕不已。
最後的女子組就要輕松得多了,比試沒那麼難,侍衛每次只會扔一個飛盤。
她們妯娌當中,十福晉出身蒙古,騎射必然是最好的。
出乎葉珂意料之外,五福晉的騎射也相當不錯,跟十福晉旗鼓相當!
五福晉平時那麼沉默靦腆的樣子,還真讓人看不出來。
連五阿哥也十分意外,畢竟兩人不曾一起打獵過,哪怕圍獵的時候帶上了五福晉,兩人都是分開行動,他自然就不清楚了。
五福晉之前也藏拙居多,沒怎麼施展全力,獵物不算少,卻也不算多,就沒能發現。
當然葉珂經過一番練習,又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指點過,騎射功夫如今也相當不錯。
她們三人不斷拉弓打中飛盤,很難分出勝負。
康熙只好下令讓侍衛增加飛盤,同時兩個開始,三次內打中後就變成三個。
三人抓鬮輪流來,葉珂居然又抽中了第一個,也不知道今天怎麼回事,他們一家三口跟第一個是過不去了。
她對同時三個飛盤還能輕松應付,四個的時候就有點吃力了。
等五個的時候,她就有點手忙腳亂,勉強打中了四個。
好在第三次的時候,葉珂的箭羽歪了一點,飛盤被風吹的路線也改變了,於是莫名其妙就打中了。
運氣真不錯,於是她開始挑戰同時六個飛盤。
可惜六個還是太多了,葉珂嘗試三次都只能打中五個,就只好到此為止了。
她收起弓箭的時候還有點小郁悶,回頭發現周圍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奇怪。
葉珂滿心疑惑,回去的時候,就聽十四阿哥在四阿哥身邊嘰嘰喳喳道:「四嫂的騎射進步神速,肯定是弟弟的功勞。」
四阿哥在旁邊道:「我也教導過福晉的騎射,十四弟只指點了幾天。」
十四阿哥道:「雖然才幾天,但是弘暉和四哥都厲害了,四嫂也如此,肯定是因為我!」
葉珂聽得好笑,上前說道:「等比試結果出來再說也不遲。」
十四阿哥搖頭道:「如無意外,四嫂該是無人能超過了。」
她有些意外十四阿哥如此篤定,坐下後就見五福晉上場。
五福晉的弓箭拿得很穩,一口氣從一個,兩個一直到同時五個飛盤後才吃力了起來。
可惜三次都只能打中四個,她只能止步於五個飛盤了。
十福晉比五福晉要好一些,最後一次打中了五個飛盤,進入同時六個,卻最多只能打中四個。
如此,葉珂就拿到了頭籌,她自己都挺意外。
第一名的獎賞是一對鑲著紅寶石的金簪子,據聞是德妃和宜妃一起挑選的。
五福晉和十福晉則是分別得了一串十八子手串,上面刻了福字,寓意也極好。
一場比試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葉珂就十分高興,感覺今天能贏是意外之喜了。
她捧著錦盒回去,四阿哥拿起簪子在手裡看了看,然後就給葉珂戴在了發髻上:「好看。」
葉珂看周圍人偷偷看過來的眼神,忍不住有點臉紅。
今天比試他們一家三口,兩個第一,一個第二,很值得慶賀一番。
於是葉珂讓人准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還跟四阿哥一起碰杯喝了兩杯紅酒,整個人高興得暈乎乎的。
第二天等她迷迷糊糊醒來,就聽春嬤嬤說來了很多想上門拜訪的帖子。
葉珂正奇怪,讓人送帖子來,就見春嬤嬤指揮兩個丫鬟抬了個小箱子來,不由嚇了一跳:「這麼多?」
她翻開看了看,有三福晉、五福晉、九福晉、十福晉、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幾個妯娌。
然後是各家大臣的夫人,葉珂看著名字感覺很陌生,問過春嬤嬤,很多人都沒打過交道,心裡就更疑惑了。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見葉珂滿臉不解看著面前一堆的請帖,就笑著解釋道:「那是因為你在騎射比試上一鳴驚人,年初你還病了,年末就如此神勇。得知府上有一位擅長調理身子的女大夫,她們是取經來了。」
葉珂年初生病快一個月,因為還在宮裡,京城就沒幾個不知道的。
她這病了一個月,哪怕小一年調理過,也不至於如此厲害。
葉珂比試的時候身板看著依舊瘦削不夠強壯,臉色卻白裡透紅,皮膚細嫩,這就足夠讓其他人羨慕了,女大夫的醫術必然極好!
如今女醫的水平只算一般,有些婦人病找男大夫看著尷尬,也未必能治好,畢竟望聞問切還得親眼看看,男大夫就不合適了。
加上很多藥膳方子都是家族代代相傳,這女大夫手裡聽聞有很多厲害的藥膳方子適合調理女子的身子,妯娌和夫人們如何能不動心!
看見如今的葉珂,那就等於是個活招牌,她們就更加心動了!
這是鄧夫人的傳家藥膳方子,就這麼給出去確實讓她虧大了,回頭這些人拿著方子會不會用到別處去也不清楚。
葉珂想了想,就叫了鄧夫人過來詢問:「你那些方子當中,是否能做成藥膏來用?」
之前看鄧大夫做的藥丸,給孩子服用的時候能夠化水飲用,十分方便。
要是鄧夫人手裡頭的方子也能如此,那麼妯娌和夫人來問,自己不必讓鄧夫人交出方子,回頭說不定還能做這個買賣。
如果直接服用,有些人的體質可能並不適合,那就有些危險了,還是藥膏這種外敷的更方便和安全一些。
反正這些夫人看著是想身體更健康,其實更想變美,不過身為女子誰不想美美的?
第42章 周末萬更
葉珂想到弘暉的體質終於跟四阿哥一樣到達優良的地步,就能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她就得開始給弘暉盤算其他,畢竟養孩子還是很燒錢的。
筆墨紙硯不說,這部分每天都在消耗。
弘暉要做功課,自己還做筆記,這都是消耗品。
另外他還學丹青繪畫,寫字和畫畫用的紙也是不同。
騎射方面,箭術練習多了,弓箭消耗就厲害,尤其弘暉力氣漸長,弓是得每年換一換。
他個子也在長,駿馬和馬鞍也得換,好馬的價錢就不會低。
弘暉每年長個子,那麼從上衣到褲子到鞋子都得經常換,每季度的冷暖不一樣,還得多准備幾套來替換。
自家孩子當然要用好布料,哪怕四阿哥再節儉也不會省到這上面。
吃就更不用說了,葷素搭配,還得新鮮,各色時令菜每個季節都不同。
更別提是冬季的瓜果蔬菜,都是反時令,哪怕在溫泉莊子上也得耗費不少。
葉珂管家後才知道一個貝勒府到底有多燒錢,四阿哥手裡的私庫是當年佟佳氏留的一部分,康熙這些年也賞賜了一部分。
四阿哥出宮建府的時候,康熙還會讓內務府一次性給一大筆錢讓他花用,這筆錢約莫是十萬兩左右。
當然,如果受寵的話,康熙可能會給更多。
如果不受寵,那麼這筆錢就可能更少了。
另外四阿哥每年有俸祿,封為貝勒後每年有兩千五百銀的俸祿,還有祿米兩千五百鬥。
大阿哥作為直郡王是有五千兩一年,要是以後四阿哥成了親王,那就每年有一萬兩了。
但是各處打點都需要錢,莊子也需要錢來維護,花費還是相當大的。
四阿哥已經足夠節儉了,沒什麼揮霍的地方,每年這些俸祿也足夠花了。
不過葉珂還是想給弘暉最好的,這額外的部分就得另外花錢,才琢磨一個掙錢的營生。
上回比試的時候,葉珂就注意到幾個小阿哥身上的配飾,除了手上的玉扳指,還有玉佩和玉牌,叮叮當當掛在腰上。
上回葉珂去五阿哥府上做客的時候就留意過了,他的長子弘昇身上帶的玉佩經常換。
反倒弘暉因為四阿哥節儉的關系,又可能覺得麻煩,就不愛換。
這怎麼行!
別人家孩子有的,她家孩子也得有才行!
葉珂就想給弘暉買一盒子的玉佩和玉牌,一周不帶重樣的換著戴!
另外就是九阿哥如今的買賣是越做越大,卻大多是做進出口的貿易居多,在國內的營生比較少,市場還在。
以後九阿哥會不會還跟四阿哥的關系這麼好,實在不好說。
葉珂不想讓九阿哥一家獨大,他壟斷了買賣,那麼自己就得另起爐灶,還不如趁著九阿哥還沒注意盡快占領這一塊的市場。
以後要是九阿哥跟四阿哥不對付了,起碼沒了九阿哥,四阿哥還有別的營生能掙錢。
依靠別人來掙錢,還不如依靠自己!
女子護膚品這一塊的市場非常多,供求也足夠多。
國內市場慢慢鋪滿貨,以後還能考慮賣到洋商,然後賣到歐洲其他地方去!
短短一瞬,葉珂就思索了不少。
那邊鄧夫人琢磨了一下就答道:「主子,民婦手裡有幾個方子。一是益母草面方,二是玉紅膏。」
葉珂要的是外敷的方子,這兩個最為合適。
益母草面方,實際上就是面膜了,用益母草來做。
按照鄧夫人的形容,能夠改善皮膚干燥干裂和皺紋的問題。
這可是好東西,葉珂就記了下來。
另外玉紅膏據說是楊玉環用過的,裡面有阿膠、杏仁、滑石和輕粉等等,能夠滋潤皮膚和消除暗沉,也就是能夠讓皮膚美白和透出光澤來了。
這兩個都適用於大部分人,尤其是京城的天氣十分干燥,皮膚容易干裂難受。
加上紫外線也厲害,曬黑也容易,最是適合不過了。
第一種適合稍微上年紀的夫人們,第二種就適合所有人了。
鄧夫人另外還拿出了一個八百散的方子,用的白丁香、白芷、白茯苓等等,能治粉刺和雀斑等問題,這就很適合年輕的小姑娘們。
針對每個年紀不同階層的客戶群定下具體產品,還有全人群都能用的,葉珂心裡就更有譜了。
她跟四阿哥商量著開鋪面的事,從春嬤嬤那邊得知自己手裡有個嫁妝鋪面,就在京城熱鬧的街道上。
葉珂打算下午的時候去店面看看,位置和大小都得心裡有數,然後看有沒需要改善的地方,讓人修繕一番就能開店了。
四阿哥聽後,面色有些復雜道:「府裡的銀兩倒也不至於不夠用。」
言下之意,葉珂也不用那麼辛苦去開鋪面來養家了。
聞言,葉珂笑了笑,看了眼蘇培盛,後者麻溜退到門外去,她才把之前心裡的想法貼在四阿哥耳邊說了。
四阿哥得知葉珂是怕九阿哥一家獨大,這弟弟在做買賣上十分有天賦,如今的重心在販賣茶葉去歐洲那邊,以後很可能會轉回來。
那麼以後他們再想做買賣,恐怕都要被九阿哥牢牢牽制住,還不如趁著他尚未占領國內的市場,就先下手為強了。
另外葉珂也想給弘暉的私庫添起來,雖說弘暉年紀還小,聘禮也得一點點攢起來才行!
四阿哥感覺葉珂想得夠遠,卻不得不說,她說的事很有可能。
比如九阿哥如今只做出口買賣,之前就打算做江南的生意,恐怕很快就會轉回來。
他要開始做買賣,其他人都要退避三舍,確實很快就牢牢拿捏住,誰想進去分一杯羹,恐怕都要跟九阿哥打交道了。
被人牽制住,不是四阿哥想要的,還不如趁著這時候稍微發展一下。
葉珂哪怕小打小鬧,這買賣第一個做的人確實能賺的不少。
她雖說是為了弘暉,何嘗不也為自己著想?
四阿哥小時候並不得康熙寵愛,佟佳氏雖說對他不錯,但是去世得太早,只留下了一點東西給他。
他如今私庫的東西,大多是領了差事之後的賞賜和這些年來的俸祿積累起來,確實比起其他兄弟要單薄得多了。
所以四阿哥節儉得很,別人稱贊他不揮霍,其實也沒太多能揮霍的資本。
不過他還是有點猶豫,自己這算不算是與民爭利?
畢竟九阿哥是奉旨做買賣掙錢,四阿哥和葉珂要是做買賣就未必了。
葉珂聽了就笑著道:「不少夫人給我發了帖子,我要給一個人說方子也不好,光是送,夫人們也不好意思收。倒不如直接開個鋪面,有需要的去買就行了。」
「再說了,與民爭利是因為這事搶了百姓營生的活計。說真的,這方子難得,做起來不容易,這價錢自然不能低。」
做的就是高端買賣,能用的只會是有錢的夫人和姑娘們了,根本不可能跟百姓搶營生。
葉珂看著那箱子的請帖,又笑眯眯道:「我先把鋪面准備起來,快開張的時候在府裡開個花宴,再請幾個妯娌和官夫人過來做客,到時候就能宣傳一番,還能給她們送上一份做禮物試著用一用。」
有些事說的天花亂墜,夫人們未必相信,還不如直接送一份試用裝,她們用過知道是好東西,以後自然而然就會去買了。
有這些夫人做口碑,她們說好,其他夫人很快就會知道。
都不需要葉珂花費人到處做宣傳,就能口口相傳,還能省錢,何樂而不為呢!
四阿哥看著葉珂道:「叫你費心了,卻也不能累著。」
葉珂笑道:「爺放心,這點事哪裡就累了。」
想到她掙了錢之後能給四阿哥、弘暉和自己各種買買買,就渾身都是勁了!
葉珂先讓鄧夫人做了幾份試用裝,給身邊的春嬤嬤和幾個貼身丫鬟用上。
春嬤嬤上了年紀,哪怕保養再好,臉上還是有些干燥,細紋就多了起來。
用益母草的面方幾天,就肉眼可見她的皮膚滋潤了不少,也細嫩了起來,細紋就變得淺了一些。
至於幾個年輕丫鬟,臉上沒有粉刺,於是用的就是玉紅膏,皮膚變得透亮和白皙了一些。
她們都不用看鏡子,互相看著對方就明白這東西有多好了。
春嬤嬤還找葉珂問道:「主子這鋪面辦起來,奴婢都想去買一些來用,都有點迫不及待等著開張了。」
這話叫葉珂更有信心了,畢竟她身邊人用過不少好東西,她們說好,那自然是好的。
主院的嬤嬤和一等丫鬟都變得容光煥發起來,還比以前要好看,外院的丫鬟忍不住小聲打聽,其他院子的丫鬟也心生向往。
李格格打聽後也心癢癢的,還以為葉珂會給後院的人送一份用用,哪裡知道就沒有下文,心裡郁悶得很。
看來只能等葉珂的鋪面辦起來,她們派人去采買才能用上了。
葉珂去看了自己的嫁妝鋪面,是個兩層的鋪面,做的是布料的買賣,生意卻不怎麼好。
她戴著面紗進去看了一圈,也就明白了。
這鋪面因為是四福晉的嫁妝,所以用的就是陪嫁的僕役。
得寵的都在府裡伺候,不太得寵的就打發在這邊守著鋪面。
他們這買賣不管做的如何,想著主子都不會輕易打發,所以積極性就沒多少了。
每天得過且過,對客人也不熱情,這買賣能做好才怪!
另外這布料的成色只算一般,價錢卻賣得比其他鋪面要貴。
有錢的看不上,沒錢的覺得不劃算,這鋪面沒虧損到倒閉真是難得。
不過這鋪面離倒閉其實也不遠了,也就勉強收支平衡。
原本賣的布料應該更好一點,但是他們的態度不夠熱情,回頭客不多。
為了減低成本,就換了更差的布料,有錢的客人就不來了,沒錢的也看不上,只有一些過路不知情的人買一買。
一樓作為門面賣布料,二樓就是做布料的倉庫。
位置確實不錯,面對著最熱鬧的大街,進京來的必經之地。
不管本地人還是外地人都會經過,確實是個好地方。
以後做買賣,不管是給本地人采買,還是外地人買都方便得很。
一樓繼續做門面,夫人們要是不想親自來,派管事或者嬤嬤來買,一樓直接買就能走,十分方便。
另外外地人過來不知情,也能在一樓看看樣品,聽店員介紹一番。
二樓修繕好一點,做成包廂,夫人們要親自來就能進去包廂慢慢喝茶吃點心,然後聽店員們介紹。
再做點試用裝,給她們當場試一試,或者帶回去試也行。
就是面積小了一點,葉珂轉了一圈,就讓春嬤嬤去問隔壁鋪面,看著生意也不怎麼好,願不願意把鋪面轉讓給她。
葉珂給的價錢不錯,隔壁的生意確實也不好,立刻答應下來,打算收拾東西這兩天就搬走。
「這些人干活不怎麼機靈,都撤掉了,嬤嬤回頭去莊子再挑一些機靈的過來。」
葉珂一直戴著面紗,鋪面裡的人就沒認出她來。
如今忽然聽她開口,他們頓時嚇一跳要來求饒,被葉珂帶來的護衛攔下了。
春嬤嬤直接讓護衛把他們堵上嘴帶走,這些東西都不收拾了,只拿出賬本帶回去給葉珂。
葉珂讓人把這些布料處置了,降低價錢賣給附近的布莊,然後跟隔壁鋪面打通,連在一起。
她回去看了看賬本,簡直慘不忍睹,而且總覺得哪裡不對。
雖說賬目已經平了,葉珂估計還是有人私下動了手腳,中飽私囊。
不然嫁妝鋪面雖說不太掙錢,也不至於一點都不掙錢的地步。
這些人離著遠,知道主子都在宮裡住著,很少出來過問,膽子就變大了。
只把人送去偏遠莊子處置,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葉珂直接讓春嬤嬤把人扭送去順天府,吞進去的銀子都給她吐出來才行!
再次選人就要謹慎得多,一樓需要一個管事嬤嬤,二樓則是需要好幾個年輕丫鬟來給夫人們講解,都需要口齒伶俐才行。
葉珂正苦惱去哪裡挑人,四阿哥就給了個建議:「可以讓官牙送人來,很多家中主子犯事,下人都被重新發賣。裡頭有些得用的管事,有賣身契在,又無處可去,他們自然會更忠心一些。」
聞言,葉珂覺得是個好法子,火速讓春嬤嬤聯系了官牙,第二天就送了人來。
她從中挑了兩個面善的管事嬤嬤,一個負責一樓,一個負責二樓。
四阿哥見了只挑眉,明白葉珂也打算用制衡了。
兩個嬤嬤各自負責一層,一樓是招呼新客,二樓就是招呼貴客。
誰能留住更多的客人,誰就更有能耐。
兩人各自負責一層,暗地裡只怕就要較勁了。
彼此之間要是出了什麼漏洞,另外一個只怕迫不及待指出來,指不定以後還能成為整個一層和二層的管事嬤嬤呢!
葉珂要的就是她們之間競爭的關系,要跟之前那些下人一樣懶洋洋的,這買賣就無法做了。
她還讓鄧夫人挑了四個懂藥理的丫鬟,以後就給鄧夫人打下手,幫忙做這些方子。
這些丫鬟練手做的,就送給鋪面的管事嬤嬤和丫鬟們用著。
她們的臉也是鋪面的門面,怎麼都不能太差了。
不然第一回進店的夫人們過來看見招呼的人一個個皮膚發黃還粗糙,估計掉頭就走,哪怕不走都要質疑一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好用了。
因為要走高端路線,葉珂還讓人做了統一的錦盒,用的上好的木料,以後把護膚品放進去,就極為精美了。
四阿哥看著葉珂一樁樁事安排得妥妥當當,都不需要他出手幫忙,很快就完成了,心裡還有點遺憾。
十四阿哥來府上做客的時候還好奇道:「我還以為就九哥才喜歡做買賣,原來四嫂也喜歡嗎?」
四阿哥笑笑,兩人都做買賣,目的卻不同。
九阿哥是因為掙錢有成就感,葉珂卻是想為四阿哥掙錢了。
十四阿哥察覺到四阿哥的心情很不錯,就忍不住問道:「四嫂要做買賣,要是被底下人騙了怎麼辦?要不跟九哥一起做,起碼九哥也方便一些。」
四阿哥搖頭道:「你四嫂就是小打小鬧而已,還用不著找九弟一起做。」
他這麼說,十四阿哥就沒多言了。
等入秋的時候,葉珂的鋪面就准備妥當,又開了花宴請夫人們到府上賞花喝茶。
四阿哥原本還以為葉珂准備了那麼多禮物,一開始就送給這些夫人,居然不是。
她壓根沒提這事,一直就是跟夫人們寒暄。
夫人們之前在比試上見葉珂的身體大好,這才會送帖子來想請教一二。
如今離得近了,面對面的時候,她們才發現葉珂的皮膚又細膩了許多,白裡透紅,面色不知道多好。
皮膚更是細滑透著光澤,白嫩了許多,叫夫人看得羨慕,就忍不住問了起來:「福晉這是因為藥膳調理嗎?如今這臉色可真好。」
其他人紛紛附和,葉珂就笑著答道:「藥膳還得經常把脈調整,實在不怎麼方便。好在鄧夫人家中有些外用的方子,雖說不如藥膳直接食用來得妥帖,卻能讓膚色好起來。」
不止她用,身邊人也跟著用了一些。
要只有葉珂一個人用,她可能是特例,原本膚質就好,一用就見效。
但是夫人們看見葉珂身邊伺候的春嬤嬤和丫鬟們的膚色也極好,尤其春嬤嬤上了年紀,京城又干燥,這皮膚居然十分滋潤,細紋也幾乎看不見,更是心動。
葉珂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坦言道:「我的嫁妝鋪面原本做的布料買賣,可惜下人不爭氣,還趁著我生病的時候動手腳,一氣之下都扭送去順天府。」
這事消息靈通的夫人都是知道的,畢竟京城就這麼大,那麼多人一次性送進順天府,都耳有所聞,紛紛安慰了葉珂幾句。
葉珂就笑著道:「我對這布料不甚了解,就琢磨著做點新營生。這外用的方子,我用著挺好,就不知道能不能當新買賣來做了。」
聰明的夫人哪裡不明白今天葉珂辦這個花宴的目的是什麼,就為了這個!
她們對這個方子自然好奇,心裡卻也有點擔心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用。
等臨走的時候,葉珂讓春嬤嬤給每個夫人都送了一份,說回去自個用或者身邊人試試也行,這就很上道了。
夫人們帶回去,有的自個用,有的給身邊的心腹嬤嬤用一點,效果都不錯,一個個都心動起來,寫信給葉珂,就等著新鋪面開張了。
四阿哥還以為葉珂立刻就開張了,畢竟鋪面已經收拾妥當,裡面的下人也准備好了。
哪裡知道葉珂硬生生拖了半個月,夫人們幾乎隔三差五寫信來問,她都無動於衷。
葉珂就跟四阿哥解釋道:「我這邊說想做新營生,第二天就開門了,夫人們自然明白我早就想做了,就等著給她們說說就開張。」
「夫人昨天聽說,今天就買到了,就不如之前那麼期待了。」
換言之,這就是延遲滿足了。
他們想要什麼東西,立刻就拿到手,反而沒那麼滿意。
要拖上幾天,他們越是得不到越是心裡癢癢的時候才送上,那就要高興得多。
四阿哥不知道什麼叫延遲滿足,不過他卻明白這事。
就跟賞賜手底下的人一樣,不能他們想要什麼就給什麼,不然就會覺得理所當然,沒那麼期待也沒那麼感恩了。
買賣也是一樣,供大於求,反倒不美。
就跟葉珂預料的一樣,因為拖延了一段時間,夫人們更是期待。
鋪面一開張,存貨竟然一天就賣完了。
葉珂定的價錢不算低,卻也沒有高得嚇人,利潤卻依舊有好幾倍了。
畢竟這方子是自己的,做護膚品的是鄧夫人和打下手的丫鬟,鋪面和員工也是葉珂的,支出就只有各種藥材以及包裝的錦盒了。
這貴的是方子,其他的成本不高,算得上是暴利了。
而且這護膚品得一直用,要一次的價格太離譜,那麼夫人們哪怕想繼續用,也要猶豫了。
所以最好是價格不低,免得掉價,另外也不能太高,讓人不能長久買。
就是葉珂都沒想到如此火爆,她提前讓鄧夫人帶著丫鬟加班加點做了非常多份,居然一天就賣完了!
她只能另外讓鄧夫人又挑了四個懂藥理的丫鬟打下手,然後繼續多做一點。
鋪面那邊沒有現貨,就讓人預訂,給一筆不高的訂金登記後,回頭會按照順序給各家府上送。
只是葉珂沒想到,開放了預訂之後,幾天內就預訂到半年之後。
鄧夫人帶著八個丫鬟沒日沒夜做也不可能做出來,葉珂就讓她悠著點,另外讓四阿哥幫忙物色工坊。
位置離得京城不要太遠,最好在京郊,那樣工坊就能大一點,運輸也不麻煩。
而且離得近,保密方面就能做得更好。
四阿哥就等著葉珂找自己幫忙,立刻就讓蘇培盛選了一個地方,建工坊的事更是不用葉珂多多操心,很快就找人建好了。
招人的話,葉珂依舊打算去官牙那裡采買。
年輕女子還有好一點的去處,年紀大一點的就要苦得多了,索性做這些護膚品只需要細心和耐心的人,年紀不小的婦人都能勝任。
而且這些婦人的價錢比年輕的要便宜得多,只要品行沒問題,做事不至於毛毛躁躁的,葉珂一口氣全買了下來,算得上大手筆了。
鄧夫人領著的幾個丫鬟已經能獨當一面,她們就去工坊那邊手把手教導工坊的婦人們,產出漸漸就多了起來,緩解了鋪面裡面沒東西可賣的窘況。
葉珂這買賣做得紅火,猜測九阿哥很快就會知道。
她只是沒想到九阿哥的消息如此靈通,幾天後就找上門來:「四嫂這買賣做得極好,弟弟看著都艷羨了起來。」
葉珂笑笑道:「就是開著玩兒,沒想到這買賣還不錯。」
九阿哥心想這哪裡是不錯,簡直太不錯了!
他在宮裡苦練騎射幾天,難得出宮後就被客商們團團圍住,問起了葉珂的這個鋪面。
裡面賣的東西深受女子喜歡,用過後一個個容光煥發,膚色白皙細嫩。
其他女子見了,簡直瘋了一樣衝去鋪面去買,可惜賣完了,只能預訂。
這些客商不差錢,他們的夫人也想要,卻買不了,於是就找九阿哥想辦法了。
九阿哥能有什麼辦法,他總不好伸手跟葉珂要。
尤其九福晉也聽說了,問起這事來,九阿哥只好跑到四貝勒府上躲一躲,順道問一問葉珂的進度了。
得知她已經在京郊建了作坊,東西做得多了,很快鋪面就不會沒東西能賣,九阿哥這才放心下來。
他又道:「額娘和福晉都聽說了這個,出宮後買不到,只好讓我厚臉皮來問四嫂要了。」
葉珂送了幾個住在附近的妯娌,沒往宮裡送。
畢竟宮裡的好東西多,加上往宮裡送東西都得謹慎小心一些,她就暫時沒送了。
不過九阿哥直接來要,葉珂哪能拒絕,就把新作的幾份給了他。
九阿哥沒多留,帶著東西就回宮去了。
葉珂就對四阿哥說道:「我還以為九阿哥過來,是想跟我合伙做這個買賣。」
哪裡知道九阿哥壓根就沒開口,只問了幾句,像是擔心葉珂第一次做買賣有不夠周全的地方,倒是個熱心腸之人。
四阿哥笑笑道:「九弟既知道這買賣掙錢,就不會想著跟你合伙做了。要是你實在沒人手,也騰不出手來做,找他幫忙,九弟也不會拒絕。」
所以九阿哥來也是試探一番,要是葉珂手忙腳亂急需一個合伙人,那麼他必然會自薦一二。
如果葉珂胸有成竹,就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九阿哥就不自討無趣了。
九阿哥不愧是做買賣達人,這分寸拿捏得相當好。
要葉珂需要幫忙,他義不容辭,四阿哥和葉珂都會承九阿哥這份情。
如果葉珂不需要幫忙,九阿哥只關心一二就瀟灑離開,也刷了滿滿的好感,實在太會了!
那邊九阿哥在回宮的路上也開始懷疑人生,怎麼葉珂第一次做買賣,就能做得這麼好了!
比起自己第一次做買賣的時候,葉珂真是周全太多了。
九阿哥回宮把錦盒交給九福晉,九福晉滿心歡喜收下,見他沮喪的樣子不由奇怪道:「爺這是怎麼了?」
聞言,九阿哥就把自己復雜的心思說了。
九福晉聽後樂不可支道:「爺總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他之前覺得自己做買賣的天賦超群,無人能及,如今才發現並非如此,頓時收起了以前的驕傲之心。
葉珂想著九阿哥把護膚品送給了九福晉和宜妃,那麼德妃那邊就不能落下了。
不然德妃知道宜妃和九福晉都有,就是她沒有,那得多難過。
這是讓四阿哥進宮去見德妃的好機會,葉珂就把錦盒鄭重交給他了:「這裡頭除了其他人都有的益母草面方和玉紅膏,另外還有兩份冬葵散。」
冬葵散是用冬葵子、茯苓和柏子仁等藥材做成,能讓皮膚光滑白皙。
要送給德妃的禮物,當然要跟別人區分來,是獨一份的。
八百散這種給年輕姑娘用的,德妃就用不上了。
葉珂打算以後這冬葵散就留給德妃專用了,其他人想要,可以問過德妃。
德妃高興的話就給其他人分一點,不高興就不分,葉珂是不打算把這個另外拿去賣了,更不會放進護膚品的禮盒當中。
不過葉珂准備給每年在鋪面買的金額最高的三個客戶送一份這個冬葵散,也算是vip客戶的福利了。
葉珂就細細交代四阿哥,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用的,又另外寫了一張紙條放進錦盒當中。
要是說過後德妃記不清,還能拿出來看一看,免得忘了。
至於這冬葵散的事,葉珂也讓四阿哥跟德妃說說這獨一份的事,每年鋪面裡也只會送給另外三個客人,絕不會多了。
四阿哥想著葉珂送進宮更方便,不過看她的眼神就能明白,葉珂這是制造機會讓他們兩母子的關系能拉近一點。
她如此操心,四阿哥哪裡好拒絕葉珂的好意,就帶著錦盒進宮去了。
德妃早早就收到消息,讓人在宮門候著,一路送四阿哥到永和宮來。
見著四阿哥,德妃就笑道:「之前騎射比試,我在看台上瞧著,老四的騎射功夫是越發精湛了。」
畢竟四阿哥之前的騎射只能算是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次進步如此之大,確實讓人驚嘆。
四阿哥只笑著道:「多得十四弟指點一番,我受益良多。」
他讓蘇培盛把錦盒放下,德妃就知道這是葉珂讓人送來的。
九阿哥帶著錦盒回宮來,送給九福晉還送去給宜妃,這事不是什麼秘密。
德妃還想著葉珂是個周全之人,絕不會落下了她,果真如此,還特意讓四阿哥送進來。
思及此,德妃就笑著打開錦盒,看見裡面的東西,大多跟她打聽的差不多,只多了一樣。
四阿哥就把葉珂說的從頭到尾背誦來介紹,一板一眼的,倒是很認真。
德妃認真聽完,拿起冬葵散道:「葉珂有心了,還特地給我准備了獨一份的。」
得知以後每年只有鋪面裡買東西最多的三個人能得到這個冬葵散,其他所有的冬葵散就只會在自己手裡,德妃就笑了。
「其他人知道的話,只怕要羨慕我了。」
得兒媳婦這獨一份的孝敬,其他人真是打著燈籠都要找不到了。
想到昨天宜妃帶著點炫耀的意思到永和宮來,叫德妃看到宜妃比平日還要嫩滑細膩一點的皮膚,自己是一點都不嫉妒了!
四阿哥說完葉珂交代的話,一時就找不到別的話題,沉默了下來。
德妃見狀,就問起葉珂的鋪面,看有什麼缺的。
得知葉珂把隔壁鋪面買下來,兩邊打通後更寬敞一點,她就不住點頭。
葉珂是個有想法的,也會來事,最重要的是脾性好,能忍得住四阿哥這沉默寡言的無趣性子。
德妃一時覺得,葉珂這麼大陣仗忽然做起買賣,這買賣還做得極大。
如今宮裡都聽說葉珂這買賣,連宮女和嬤嬤都求著出宮辦差的太監能幫忙訂上。
買是很難買到,起碼先訂著,回頭有貨就能用上了。
聽宜妃說九阿哥的意思,這買賣傳到不少客商耳中,都想跟葉珂合作,投錢多建幾個作坊,然後賣到江南,甚至賣給洋商,賣到歐洲等地去。
如此大的盤子,賺的銀錢必然不少。
據聞葉珂這鋪面的訂單已經排到半年後了,訂的話還要給一筆價格不多的訂金,架不住訂單太多,積累起來就不是一般的數目。
別是四阿哥看八阿哥倒了,太子跟皇上的關系又遲遲沒能緩和,只怕很難再翻身,他這就是有想法了?
哪怕有想法,葉珂這動靜也太大了一點,實在有點張揚了。
德妃抿著唇,猶豫了一會,還是跟四阿哥問起此事來:「葉珂怎麼忽然想要做買賣了?還鬧得人盡皆知?」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德妃是多想了,於是無奈道:「這事她跟我商量過,原本是騎射比試的時候,不少看台的夫人見葉珂年初才病著,如今不但大好,連騎射功夫都進步許多,也就都送帖子來想取取經。」
「她問過鄧夫人,很多藥膳得因人而異,每個人把脈後才能用。用多少,忌諱也不一樣,要是就這麼給方子出去,吃壞人就不好了。」
德妃不住點頭道:「葉珂這考慮也對,藥膳總歸是藥,不是誰都能隨便用的。」
四阿哥附和道:「正是如此,所以葉珂就問了鄧夫人,得知有些能外用的方子,做了成品能讓人用著能容光煥發。」
「她自個試了,身邊人都用了,感覺不錯,在花宴的時候被夫人見膚色更好了,於是就送了一些給夫人用一用。」
「夫人也不好意思只讓葉珂送,要是有個鋪面能賣就好,索性葉珂底下有個嫁妝鋪面做的布料買賣。下人怠慢,布料買賣做得也不怎麼樣,就換成這個了。」
德妃這才知道緣由,聽到四阿哥不好意思繼續解釋,明白葉珂居然擔心府裡的進項不夠。
換言之,葉珂怕四阿哥的錢不夠用,索性看這個買賣不錯,原本就想掙點小錢,哪裡知道會如此受歡迎,也是意料之外。
原先就鄧夫人帶著幾個丫鬟做一做,放在鋪面裡賣。
葉珂擔心鄧夫人累著,還讓人做了快一個月的存貨,想著放進鋪面慢慢賣上一段時間。
誰想到一天就賣完了,她只好給鄧夫人增加人手,還是不夠賣,最後還建起作坊來,選了官牙手裡那些上了年紀的婦人,也算是給她們一個出路。
德妃點點頭道:「葉珂心善,如此就好。」
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不過葉珂的想法也讓人哭笑不得。
四阿哥解釋清楚後,兩人又無話可說,好在這時候十四阿哥來了,一邊抓住四阿哥道:「四哥,弟弟有事跟你商量。」
德妃看十四阿哥著急的樣子,就讓他跟著四阿哥先出宮去了。
她心裡有點遺憾,看來今天跟四阿哥的見面,兩人的關系依舊沒能更緩和一些。
晚上康熙過來永和宮的時候,德妃就裝作不經意提起今天四阿哥來拜訪自己的事,又順道提及葉珂送給她的禮物,還讓嬤嬤把錦盒送出來。
康熙簡單看過後就笑笑道:「確實不錯,老四家的還知道給你准備了獨一份的。」
德妃心情不錯,又好笑道:「葉珂如此賣力掙錢,我聽著還納悶,今天問了老四,才得知是葉珂擔心老四手頭緊,不夠花,索性鋪面收回來就開始做這個買賣掙錢了。」
這話聽得康熙也笑了:「老四平日是節儉了一點,也難免老四家的想岔了。」
他想到四阿哥聽見葉珂的話,肯定滿臉愕然又郁悶的樣子,就覺得有趣極了。
德妃之前誤會了,卻明白其他人只怕也會多想,尤其是皇上,於是今晚不經意提起此事,也算是解釋了這個烏龍,就不知道皇上有沒徹底相信了。
康熙確實留意到葉珂大張旗鼓開鋪面做買賣掙錢,而且還提前請了不少妯娌和夫人去府上賞花。
葉珂說是做買賣,更像是跟其他福晉和朝中大臣的夫人們打好關系,仿佛是給四阿哥疏通人脈。
德妃這麼一說,康熙聽了,還是另外派人注意了一段時間。
然後康熙發現葉珂掙錢之後,就開始一通買買買。
她先是去書局打聽,要買一些少見的孤本或者謄抄本,另外還買了湖筆、徽墨、端硯,只怕都是給弘暉的。
另外葉珂還讓人去商人裡打聽,買下了一塊水頭極好的原石,准備打磨一對玉佩,想必是送給四阿哥的。
她原本想買暖玉,可惜產量並不多,就讓客商留意著,有了再買。
聽聞葉珂還讓人打聽吳道子的真跡,想來知道四阿哥喜歡,是給他准備掛在書房欣賞,也十分體面。
康熙估算了一下,知道葉珂這段時日賺的以前,一部分重新投入到作坊當中。
用來買藥材和給婦人發工錢,其余的基本上也花得差不多了。
確實就跟德妃說的那樣,葉珂掙的銀錢是幾乎一點都沒留下,原本做這買賣估計就為了手頭有錢能花了。
如果葉珂拿著這錢到處打點,就跟之前八阿哥做的一樣。
偏偏葉珂沒給自己買什麼,讓康熙都有點看不過眼了。
他琢磨著是不是得把四阿哥叫到御書房裡,委婉提醒這個四兒子平日不要太節儉。
四阿哥這摳摳索索讓自家媳婦都誤會了,以為家裡的余錢不多,這都自個做買賣給家裡掙錢去了!
另一邊十四阿哥拉著四阿哥出宮,到四貝勒府上,才跟四阿哥吐苦水道:「四哥,皇阿瑪打算讓弟弟去兵營歷練一番。」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只覺得這個弟弟那個臉色,就差沒把「我不想去」幾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只是四阿哥心裡,巴不得皇阿瑪立刻把十四阿哥送進兵營去好好歷練!
第43章 周末萬更啦
如今京城內駐扎的兵營是八旗步軍營和巡捕五營,加起來統共有兩萬人左右。
駐扎在京城外的是京營八旗,京營八旗駐扎在密雲一帶,所以也叫密雲大營,是皇帝直屬。
沒有聖旨,密雲大營是連親王和貝勒都無法調動。
八旗步軍營就是從滿蒙子弟中選出,巡捕五營則是從綠營軍中抽調。
綠營軍就是前朝投降的軍隊,被收編後打亂,卻也繼續沿用了前朝的軍隊編制。
所以十四阿哥會去的,不外乎是密雲大營和八旗步軍營這兩個當中。
密雲大營因為皇帝直屬的關系,十四阿哥要歷練該是不會第一個去這裡,而是最大機會去八旗步軍營。
果然十四阿哥就道:「皇阿瑪讓我去八旗步軍營,說是去三個月,正好結束後過年。」
反正過年前就讓他留在軍營,不能回來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你不想去,跟皇阿瑪說不就好了?」
十四阿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四哥,我不想去,皇阿瑪決定好的事,誰能左右?」
康熙決定好了,十四阿哥只有聽話的份,他就是來跟四阿哥抱怨一下下,撒個嬌而已,去還是得去的。
四阿哥就道:「既然要去,你就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就行了。裡頭全是滿蒙子弟,對十四弟來說不難適應。」
滿蒙子弟最是崇拜武藝好的人,十四阿哥早幾年在武藝天賦上的名聲就無人不知,進去後誰都不會為難他。
聽見這話,十四阿哥的表情更幽怨了:「四哥說的話怎麼跟額娘一樣,都讓我趕緊出發別耽誤了,就不會挽留一下我嗎?」
「再說了,皇阿瑪的意思是讓我隱瞞身份進去,不然一進去就亮出阿哥的身份來,就很難歷練得了。」
言下之意,康熙是讓十四阿哥換個普通人的身份進去,免得因為阿哥的身份受到禮待,確實誰敢讓他干活啊,還能歷練什麼!
好在這些年十四阿哥在外頭露面的時間不多,兵營裡該是沒幾個能認出他來。
認識十四阿哥的滿蒙子弟都給私下交代過,絕不能給十四阿哥優待,最好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對外張揚介紹十四阿哥要進兵營歷練,確實歷練不出什麼來,扭頭就吩咐蘇培盛去取了一個錦盒。
這個被葉珂叫藥箱,裡面什麼藥都有一些,全部放上一份,有什麼事直接拿著就能找到需要的藥。
四阿哥把這個給了十四阿哥道:「裡頭有腹瀉不止時候吃的藥,還有傷藥,止血藥粉,頭暈能用的膏藥,清涼膏我讓人再送一包來。」
十四阿哥看著錦盒裡面的藥瓶,外邊貼著標簽,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藥。
不舒服的時候,他就能直接拿藥服用,緩解一二。
十四阿哥抱著錦盒不撒手道:「還是四哥好,這個實用得很!」
他歡歡喜喜拿著錦盒和一大包的清涼膏,一掃之前沮喪的樣子,高高興興回宮去了。
葉珂感覺十四阿哥是真的好哄,而且四阿哥似乎找到了如何哄十四阿哥的正確方式?
不過四阿哥的表情雖然沒體現出來,這行動會不會太明顯,想要盡快把十四阿哥送進兵營裡頭?
十四阿哥前腳走了沒多久,後腳康熙就派人召四阿哥進宮。
四阿哥琢磨著可能是十四阿哥進兵營歷練的事,進宮後剛給康熙行禮後坐下,就被康熙說道:「老四家的買賣做得挺大,朕後宮的嬪妃和宮女私下也討論那些用的東西。」
聞言,四阿哥連忙道:「葉珂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眾人如此捧場。」
康熙擺擺手道:「老四你這過分謙虛就不好了,只是德妃給朕說了,老四家的以為你這手頭緊,才變著法子去開鋪面掙錢,真有這麼一回事?」
四阿哥聽後有點尷尬道:「兒臣解釋過了……」
言下之意,他是解釋了,可惜葉珂不大相信的樣子,臉上還是一副「我懂,我不會揭穿你」的表情,讓四阿哥也無可奈何。
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四你平日節儉,讓媳婦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你家底不厚,你這媳婦也是知道的,她是心疼老四你呢!」
四阿哥聽著,嘴角含笑道:「是,兒臣知道的。」
見他偷摸著歡喜的樣子,康熙感慨小兩口的感情真不錯,揮手示意李德全把一個錦盒送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接過錦盒滿臉疑惑,康熙示意他打開來看看。
他打開錦盒,發現裡面是一大疊的銀票,另外還有兩個京城的鋪面和百畝良田的田契,不由大吃一驚:「皇阿瑪,這是……」
四阿哥只覺得燙手,就想把錦盒還回去,就聽康熙說道:「老四你這些年專心辦差,給朕省了不少事。你送大夫給老五的孩子治病,還出錢倒貼了不少藥材,這些朕都心裡有數。」
「就是莊子上的新鮮瓜果蔬菜都給小十三和老五送了一半多,自個留下的少,也太實誠了一點。」
「你媳婦都努力掙錢給老四買這買那的,朕這個當皇阿瑪的也不好沒有表示,叫你媳婦一個人辛勞。」
「更別說弘暉這身子骨以後還得慢慢調理著,藥材細水流長,看著不多,加起來卻費錢得很。」
「你媳婦說得對,養孩子可不能省錢,這些也不多,老四你拿著就是了。」
四阿哥聽得眼睛酸酸的,低頭道:「是,兒臣多謝皇阿瑪了。」
他明白葉珂掙錢坦坦蕩蕩,得了錢還到處買買買,卻都是給自己和弘暉的。
康熙都看在眼內,體恤葉珂的辛勞,於是給四阿哥送了點補貼。
「對了,此事只有朕和你知道,可莫讓別人知道,到時候就該說朕偏心了。」
康熙對老四眨眨眼,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樣子,四阿哥就笑著應了。
這錦盒不大,藏在身上也不明顯,所以康熙沒有給其他東西,免得四阿哥帶出宮太高調了一些。
四阿哥再次道謝後才離開乾清宮,就有永和宮的嬤嬤候著,把他請了過去。
德妃見著四阿哥,開門見山道:「葉珂送的禮物很得我心,想著給她送回禮才是。」
兩個嬤嬤抬來一個大箱子,打開裡面是好幾匹布料,還有一些顏色鮮艷的柔軟皮子,另外還有一盒珍珠,一盒寶石,一對玉簪子,一對翡翠鐲子。
四阿哥看得一愣:「額娘,這些也太多了一點。」
德妃看了他一眼道:「哪裡就多了,女子就該好好打扮起來。這些布料也就做幾件衣服,珍珠和寶石鑲嵌做幾支簪子和其他首飾什麼的,做一整個頭面只怕是不夠的。」
「葉珂跟著你也節儉,我瞧著她戴的簪子換的不多,之前戴的都是素淨的玉簪,最近喜歡戴的是一支桔梗花的白玉簪。」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葉珂戴的是自己之前送的白玉簪。
他以前沒怎麼留意,如今回想起來,自家福晉頭上的簪子確實換的不多,很多都是戴了好幾年的舊首飾了,新首飾確實少。
德妃更為細心,知道四阿哥不了解這些,索性都准備上了:「宮裡用的胭脂水粉更好一些,我也給葉珂收拾了一包,老四也一並帶回去給她。」
於是四阿哥後邊領著兩個太監抬著一個大箱子,特別顯眼的出宮回府了。
葉珂聽說是德妃送的,打開一看也是吃驚,畢竟這送的太齊全了。
胭脂水粉,布料皮子,首飾有成品還有寶石和珍珠,她以後想自己打首飾也足夠用了。
四阿哥看葉珂驚喜的樣子,又默默拿出了康熙送的錦盒遞了過去。
葉珂打開錦盒後震驚了,康熙還真是大方!
這麼多銀票,目測了一下至少幾萬兩!
畢竟阿哥們出宮建府,一次也給十萬兩左右,康熙如今補貼一出手就好幾萬輛,實在是大手筆了!
她默默把錦盒遞了回去:「既是皇上送給爺的,爺自個收著就是了。」
四阿哥又推了回來:「你不是說想再多建工坊,這錢正好用上。」
確實如今單單一個工坊的產量很難滿足鋪面的銷量了,葉珂也是低估了女子對變美的瘋狂。
她原本打算走高端路線,只供給皇親國戚或者富貴人家的夫人和姑娘。
後來發現家裡有點余錢的人家,尤其家裡有待嫁的或者尚未定親的姑娘,都會給她們買一買。
尤其快出嫁的姑娘,當然要美美地出門。
雖說囊中羞澀,不能一直用下去。
但是用一段時間,讓自己變美了,在拜堂和洞房的時候是最美的樣子,哪個女子能拒絕?
還有待嫁沒定親的,媒人或者婆家夫人來做客的時候,看見自家美美的姑娘,不就能找個更好的夫婿了嗎?
於是這些人家也加入了預訂的隊伍,讓這個隊伍一直壯大了起來,已經排到一年後了。
哪怕加大了產量,還是跟不上這些瘋狂的購買欲。
葉珂已經被妯娌們隱晦問過幾回,什麼時候才能送上。
她們用過是好,其他親朋戚友也想要啊!
葉珂也不是不想給貨,而是實在庫存都給買光了!
很多人有錢都買不到,都開始疏通關系,讓葉珂頭疼了起來。
每天送來的請帖越來越多,用一個箱子已經裝不下,要換成兩個箱子了。
再繼續下去,門人那邊的請帖都要放不下。
被御史見了,會不會覺得四阿哥這門庭若市,跟之前八阿哥一樣。
表面上是跟皇親國戚和官員的夫人們打交道,實際上私下是跟他們打算合作?
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都能買到,自然不會再送請帖來了。
葉珂就點頭道:「我是有這個打算,多開一個作坊,卻不用這麼多錢。」
四阿哥卻道:「只多加一個作坊,未必能滿足鋪面,到頭來你還得另外加,不如一口氣多建幾個。」
他說的十分有道理,按照這個趨勢,葉珂懷疑加多少作坊都不夠!
因為除了京城的人瘋狂買之外,外地人見了也想買。
尤其江南富裕地方的商人,一眼就看出這個商機,還有人寫帖子寫信來求葉珂一起合作,哪怕兩人合作一九分,葉珂九,他們一都是樂意的。
這簡直是大贈送了,讓葉珂更加不敢。
一九分,這些商人還負責運送護膚品回去江南賣,運輸費都包括在裡面,簡直是賠本買賣了吧!
他們這都願意,被人知道,還以為四阿哥要和江南這些商人勾結呢!
表面上他們是一起做買賣,實際上這些商人等於是給四阿哥白送錢了啊!
她把擔心一說,四阿哥居然笑了。
葉珂滿臉疑惑道:「爺,難道我想的不對嗎?」
四阿哥忍住笑道:「商人重利,他們不會做虧本買賣。要是說他們想給我送錢,這是想支持我的話,那也沒有緣由。」
畢竟阿哥們領著差事的不少,被康熙重視的也多,怎麼都輪不到四阿哥了。
前有曾監國的三阿哥,後有如今做出口買賣的九阿哥。
哪怕是如今在巡視河道,需要一年後才回京的八阿哥,都比四阿哥看著要有可能得多。
畢竟跟八阿哥結交的朝臣不少,願意支持他的人也多。
商人要下血本來投資,當然要選個勝算高的。
如今閑賦在家無所事事的四阿哥,做事又過分較真,跟朝臣幾乎不打交道,顯然暫時不會是個好選擇。
「再就是這個買賣並不是一次兩次,而是長久的生意,商人們哪怕想送錢,送一兩次還好,一直送怎麼都吃不消了。」
所以他們敢提出一九分的合作,證明這個買賣哪怕跟葉珂分一成利,也足夠讓商人們不會賠本了。
葉珂聽後,明白這些商人是打算倒賣了。
從她這裡哪怕按照原價或者稍微低一點的價格買下,再轉送到江南去,那價格就要翻好幾倍,黑心點可能十幾二十倍。
如此一來,商人們確實不會賠本,甚至還有賺頭。
不過四阿哥如今不知道自己以後才是最後的贏家,葉珂張了張嘴,卻發現出不了聲。
看來系統還限制了她提前告知四阿哥未來的事,可是哪怕葉珂能說出來,四阿哥也未必相信。
加上隔牆有耳,被別人聽見就麻煩了。
於是葉珂就改口道:「爺這麼說,我心裡就有譜了,就是這買賣暫時做不了。」
京城的護膚品都不夠賣,還讓商人賣到江南去,這不是讓本地的客戶更加不滿嗎?
京城這些客人,怎麼都比江南那邊的勛貴,身份更不一般,誰都是不能隨便得罪的。
四阿哥就笑道:「等多建幾個作坊之後,你也能騰出手來,給江南那邊送一些了。」
確實如此,而且有商人們主動幫忙,都不需要葉珂另外開拓江南的市場,直接交給他們去賣就行,自己只需要等著錢落袋就好了。
於是葉珂接過四阿哥手裡的銀票,索性把原本作坊周圍的土地都一口氣買了下來。
正好這周邊不適合種植,也就不會占了農田,直接就能建造工坊了。
連在一起,也更好管理一些。
工坊在裡頭,外邊再有圍牆,就不必擔心有人會闖進去。
畢竟工坊都是婦人,她們吃住都在裡頭。
前面是工坊,後邊是住人的宿舍。
宿舍是二十人一間,不算大,卻干淨整齊。
又備下了廚房做大鍋飯,做工的婦人在裡頭吃住都不要錢,還能領工錢,她們十分樂意。
就連廚房都是上年紀的婦人,都是女子,彼此之間也能照應,不必擔心多有不便。
如今圈起來,有圍牆在,就更為安全了。
因為配方需要保密的關系,周圍有護衛在,不過護衛住在工坊外,住宿的地方也在外頭,跟裡面是隔開的。
等工坊多了起來,就讓工坊集中在中間,護衛住在圍牆大門的位置,可以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就更安全了。
因為銀錢很足夠,葉珂大手一揮,同時建造了五個工坊。
人手請的足夠,建造的速度就相當快了。
工坊不需要多余的裝飾,只要能遮風擋雨就行,所以工期也短。
婦人早就已經招好了,提前進行培訓。
一個工坊建造好,她們就能立刻進去開始做工。
如此一來,護膚品的產量總算增加了很多,等五個工坊都建起來,加起來六個工坊,終於不會讓鋪面經常無貨能賣的境地,也有余貨了,實在不容易。
門房收到的信箋和請帖也就少了很多,讓葉珂暫時是松口氣了。
在建工坊期間,十四阿哥准備去兵營歷練。
這天四阿哥被康熙召見,從宮裡回來後臉色不大好看:「等下十三弟會過來用飯。」
每次十三阿哥過來,四阿哥都挺高興的,怎麼今天卻拉著臉了?
等十三阿哥來了,滿臉歉意跟四阿哥說道:「弟弟不是不想提前說,就怕四哥不同意。」
葉珂才知道,十三阿哥聽說十四阿哥要去兵營歷練,也進宮跟康熙提出,他也要一起去。
康熙十分意外,最後不知道怎的被十三阿哥說服,就同意了這件事。
這事四阿哥知道後,就立刻進宮,想要十三阿哥打消這個念頭,顯然是失敗了,於是他氣呼呼就出來了。
哪怕他生氣,還是知道十三阿哥肯定會追過來,讓葉珂給十三阿哥准備飯菜。
畢竟十三阿哥用湯藥的緣故,還有些忌口。
看兩兄弟有話要單獨說,葉珂就讓兩人去後花園的亭子,那邊視野寬敞,一覽無遺,是個說話不用擔心有人會偷聽的好地方。
葉珂還親自給兩人泡茶,讓下人都退得遠遠的。
她正要走,被四阿哥拉著手坐下了:「你也聽聽,十三弟究竟什麼理由非要跟著十四弟去兵營。」
「就十四弟那個身板,去兵營一年都沒問題,十三弟就不一樣了。」
葉珂心想,四阿哥你就差把十四阿哥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事寫在臉上了。
十三阿哥無奈道:「四哥,弟弟已經好多了。鄧大夫也說我這腿只要保養得當就不會復發和惡化,我總不能因為這腿腳的緣故就一直休養,那跟廢人有什麼兩樣?」
別的阿哥都開始領差事了,他總不能因為腿腳不好就一直在宮裡和莊子上輪流住著,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十三阿哥閑著大半年了,總不能一直閑下去。
「弟弟想著這次十四弟進兵營,只早上操練,我還吃得消。」
「八旗步軍營平日的任務是四周巡哨,以衛京邑,還是騎馬巡視,並不辛苦。」
他就是這麼說服康熙的,康熙都答應了,四阿哥再擔心也不可能把十三阿哥綁起來不讓去。
想必四阿哥就是懊惱十三阿哥居然也會先斬後奏,跟康熙說完後才告訴自己,也是十分擔心的緣故才生氣。
十三阿哥苦笑道:「弟弟就知道四哥會反對,才會先跟皇阿瑪說的。」
這樣一來,木已成舟,四阿哥也無可奈何。
「四哥,弟弟可以保證,肯定會平安去平安回來。不過幾個月的功夫,累不著我的。」
十三阿哥都說到這個份上,臉上帶著討好和忐忑的神色,四阿哥見了只能嘆氣道:「如今都這樣了,我再反對也沒用。只是十三弟一定要好好保重。要是在兵營裡病了,不必撐著,趕緊寫信出來,我去接你。」
聞言,十三阿哥明白四阿哥這是原諒自己了,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有十四弟在呢,我要有什麼事,十四弟一定能幫把手。」
四阿哥雙唇一動,到底沒說什麼。
葉珂卻猜測出他肯定滿肚子腹誹,十四阿哥不給十三阿哥添麻煩就不錯了,幫忙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在十三阿哥面前,四阿哥還是給十四阿哥這個同母弟弟一點點面子,沒把這話說出口了吧!
四阿哥只能讓蘇培盛准備了一份跟十四阿哥一模一樣的藥品套餐,另外讓鄧大夫給十三阿哥特別定制了藥丸,專門針對腿疼的時候用的。
能緩和一些,卻不能根治,要是疼得實在特別厲害,這藥丸就沒用了,只能救急。
十三阿哥已經很滿足了,小心收好這些藥,一並帶走。
葉珂看四阿哥一副老父親的樣子,簡直是操不完的心。
還以為最頑劣的弟弟是十四阿哥,如今他才發現十三阿哥也是個不省心的。
而且十三阿哥以前多乖巧,如今就有點一鳴驚人了。
不過四阿哥哪怕想攔著,最後還是沒攔。
他夜裡忍不住喝兩杯小酒,葉珂陪著,見四阿哥喝得急,還攔了攔:「爺可別貪多,喝醉了明早就得難受了。」
四阿哥感慨道:「我就是有點懊惱,自己這個當兄長的沒能察覺到十三弟的心思。他還年輕,想要建功立業。」
而不是因為腿傷的關系,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十三阿哥也有他的驕傲,想要做一番事業。
「再就是十四弟去兵營,我放心不下,十三弟這是想替我去兵營盯著十四弟,免得他鬧出什麼事來。」
畢竟八旗軍兵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裡面的消息傳出來也需要時間。
十四阿哥在裡面真鬧出什麼事來,四阿哥也算是鞭長莫及,想救都來不了。
有穩重的十三阿哥在,就能放心許多了。
只是想到十三阿哥嘴上說要建功立業,說到底還是為了四阿哥,他心裡不免有些愧疚。
葉珂想到以後十三阿哥在軍中的人氣卻不遜十四阿哥,甚至比他要好,因此在四阿哥上位的時候給了很大的助力。
畢竟八阿哥是籠絡了不少大臣來支持他,卻都是文臣居多,哪裡有四阿哥這樣軍權在握來得厲害?
要不是有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能不能坐穩皇位也是未知之數了。
正因為如此,四阿哥對十三阿哥這個弟弟也非常好,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於是葉珂就安慰道:「十三阿哥的武藝出色,在兵營裡指不定也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四阿哥微微頷首,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
十四阿哥得知十三阿哥要一起去兵營,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這樣他也能有個伴了!
不然一個人進兵營,要跟一大群陌生人一起生活三個月,好歹有個熟人在,自己也能安心一點。
兵營這地方最是欺生,到時候十四阿哥孤立無援,如今有十三阿哥在,他們兩兄弟也能聯手對付外人了!
四阿哥特地來送行,十四阿哥胡說八道的樣子都要聽不下去了:「十四弟你是去兵營歷練,不是去打架的!什麼外人,以後你很可能就要跟這些士兵並肩作戰,都是自己人!」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哥,我就是說說,比起那些陌生士兵,當然十三才算是自己人!」
四阿哥沒好奇提醒道:「叫哥哥,你們去兵營的身份就是平常人家的兄弟,十四弟別露餡了。」
他又叮囑十三阿哥道:「十四弟要做什麼危險的事,你就立刻制止他,不要客氣。說話是說不通的,直接動手攔著就好。」
十四阿哥在旁邊蹦跶道:「四哥,誰才是我的親哥啊!」
四阿哥好笑道:「都是你的親哥,這不是為你好麼?不然你腦子一熱,一拍腦袋就往前衝,哪裡還聽得進話,直接上手攔著還更快了。」
十三阿哥就笑著應道:「四哥,我記下了,一定照辦。」
十四阿哥看著他道:「可是十三哥這小身板,能不能攔著我都成問題。」
十三阿哥就卷起袖子道:「十四弟,不如來打一場?」
四阿哥發現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在一起之後,好像也變得跟十四阿哥一樣衝動幼稚了起來。
眼看這兩人真要打起來,四阿哥趕緊攔著:「好了,別鬧了。你們都收拾妥當了吧,藥都帶好了?」
兩個弟弟這才收手了,乖乖點頭:「四哥,都收拾好了。」
「那行,趁著天色早趕緊去兵營報道,晚了就不好了。」四阿哥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目送他們二人騎馬離開。
他們去兵營歷練,自然不可能帶著侍從,只能一個人去了。
當然,康熙會讓兩個兒子去兵營,不可能一點都沒防範,該是暗地裡有人跟著兩兄弟,不至於讓他們置身於危險的地步。
兵營裡不可能時常通信,四阿哥就只能等三個月後,快過年的時候才能再見著這兩個弟弟了。
葉珂見兩個阿哥去兵營後,四阿哥有些失落的樣子,就默默把自己的賬本遞了過去。
論算賬誰厲害得過四阿哥啊,交給他來辦是最合適的了。而且有事情做,他就能打發時間,不至於一直惦記著兩個弟弟。
四阿哥有些意外道:「這算是你的私產,其實很不必讓我知道的。」
葉珂自個做的買賣,又是用的她的嫁妝鋪面,賬面上進項多少,壓根就不需要讓四阿哥知道,不告訴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聞言,葉珂就笑道:「我跟爺之間有什麼好瞞著的,而且爺還出錢給我建了新的作坊,需要錢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了,爺又不會搶了去。」
說到最後,她都開起玩笑來了。
四阿哥就笑笑,接過賬本翻開來看了看。
他也擔心跟之前那個管事一樣,中飽私囊,還平了賬本,讓葉珂看不出來給騙了。
於是四阿哥認認真真幫葉珂看賬本,省了她不少事。
尤其四阿哥算賬是又快又好,賬本有什麼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簡直無所遁形。
好在只是一點小錯誤,是因為記錄的時候不夠仔細導致的。
打回去讓管事嬤嬤小心記錄,後來就再也沒出過錯了。
管事嬤嬤接回了賬本,得知這賬本不但葉珂看,連四阿哥都要看一眼,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半點錯處。
這戶部的賬本在四阿哥的金睛火眼當中,根本無從下手腳,更別提只是一個鋪面的賬本,在他手裡那簡直是小意思了。
四阿哥看過賬本,才知道葉珂這鋪面究竟有多掙錢,可以說是日進鬥金了。
如果不是作坊的產量不能跟上,只怕能掙得更多。
而且賬本之外,葉珂還讓管事嬤嬤記錄了各家客人的情況。
自然不是關乎他們的官職、出身或者家庭情況,而是針對客戶的情況來記錄。
比如這個客戶買護膚品是給誰用的,自己用是針對哪個方面。
是美白呢還是去粉刺,又或者淡斑或者淡細紋等等。
記錄之後,又讓鋪面的丫鬟都記住,以後客戶來了就針對她的情況來介紹適合的護膚產品。
如此一來,貴客滿意,覺得自己被重視了。
對鋪面來說也很省時省事,只需要給貴客介紹需要的產品就行了。
當然如果客人出現額外的情況,比如只需要美白,但是忽然有一天長粉刺或者長斑或者細紋,就需要介紹其他的產品搭配來用了。
為此葉珂還弄了套裝,針對每種情況,不需要自己來搭配,直接一套買,非常方便。
套裝的價格還比單買要便宜,於是大受歡迎。
四阿哥感覺葉珂這腦瓜子不知道怎麼長的,特別機靈,就連九阿哥都甘拜下風。
九阿哥這陣子都上門來請教葉珂,覺得這位四嫂在做買賣的天賦上比自己還厲害,必須學習一二。
葉珂是不敢當的,畢竟她這些銷售技巧全是後世平常的手段,只是在這邊比較少見而已。
不過九阿哥來問,葉珂也沒有藏私,把如今一些可行的想法都說了,讓九阿哥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回去就折騰了起來,也開始做了套裝搭配。
九阿哥負責的正山小種茶葉,如今賣去歐洲,也算是打開了市場,卻到了瓶頸的地方。
那就是茶葉雖說一直在消耗,卻是需要時間的。
買的多了,客人總要慢慢喝掉才行。
如果不經常辦茶會,只自己喝的話,消耗的速度就更慢了。
如此一來,茶葉一開始賣的很多,後邊就慢了下來。
比起一開始的賬本十分漂亮的數字,如今就有些慘淡了。
九阿哥一心要把這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只開頭好看,那可不行。
如今被葉珂一啟發,九阿哥就打算把茶葉和茶具配套起來。
好的茶葉就該有相應配套的茶具,才能喝出最好的味道,又能更優雅,甚至說是與眾不同。
九阿哥知道茶具燒好後,最上等的茶具會送進宮裡,次一等的是京城其他人,還有江南等地。
再次一點賣不出價錢,就可能砸了,免得壞了這茶具的價錢。
要是九阿哥把這批次一等的茶具買了,跟茶葉配套賣,做成錦盒,外邊漂漂亮亮,這瓷器做的茶具雖說不是上等的,用的材料都是一樣的。
哪怕不是上等的茶具,依舊十分美觀。
當然只是次一等的茶具並不算多,要大批買下來也賣不了多少。
九阿哥索性定了一批貨,就是用稍微次一點的材料做的茶具。
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茶具的花紋每一個都不能一模一樣。
相似是可以,不要完全一樣就行了。
這對茶具師傅來說不是難事,而且都不用老師傅來做,學徒就能做得到,做起來就更快了。
葉珂得知後,只能感慨不愧是九阿哥,這腦子是真的靈光,一點就通。
他這用茶具配套茶葉,簡直是個鬼才了。
而且這茶具的花紋還不一樣,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就能賣上天價了。
茶葉不太值錢,這茶具其實也不貴,搭配起來做個精致的禮盒,就能翻上幾十倍的價格。
這茶葉禮盒一出,果然供不應求。
洋商們瘋狂提價來搶,還拼命給九阿哥送禮,生怕搶不到,失去了這個掙大錢的機會。
他們從九阿哥手裡高價買下來,回去後再翻幾倍賣出去,一樣能賺個盆滿缽滿。
九阿哥很滿意,也知道謹慎,把洋商們送的禮物都列成冊子然後都給康熙送過去。
康熙過目後,不至於貪圖這些,讓九阿哥自個處置就行。
九阿哥想來想去不知道怎麼處置這些洋商送的禮物,要隨意轉賣出去不好,留下也感覺燙手。
他想來想去,就去找四阿哥請教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九阿哥會來問他,不過想了想就答道:「這些禮物要是字畫和珠寶等物,留著也無妨,能做年禮用。」
畢竟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送年禮,這些字畫和珠寶送人當禮物就十分體面,也不用太費心。
「余下的金銀,就能投入到九弟的新買賣裡頭。」
四阿哥這麼一說,九阿哥就明白了。
他做新的買賣就需要本錢,這些金銀正好來用,都不必跟康熙伸手要錢。
要是這買賣不成,賠本了,自己也不會心疼。
如果這買賣能做,還能做大,九阿哥寫成折子上交給康熙,就是一份莫大的功勞了。
然後這些錢也不會一直放在手裡,最是適合不過的去處。
九阿哥笑眯眯道:「果然弟弟來請教四哥是最明智之事,我都開始羨慕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有四阿哥這樣好的同母親哥,居然還不知道珍惜!
之前十四阿哥對四阿哥不夠好,九阿哥跟四阿哥也不太熟悉的時候覺得兩兄弟可能性格不合才相處不來。
如今九阿哥的心偏向四阿哥這邊,只覺得一定是十四阿哥無理取鬧,才跟四阿哥的關系不好!
在兵營裡的十四阿哥狠狠打了個噴嚏,旁邊的十三阿哥問道:「你沒事吧?著涼了?」
十四阿哥擺擺手道:「感覺好像有人罵我,算了,罵我的人面前不就有一個嗎!」
他們兩個用普通人的身份剛進兵營,就有老兵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了。
十四阿哥不帶怕的,覺得在兵營裡說道理沒用,還不如直接上拳頭。
十三阿哥這次難得認同十四阿哥的話,兩人對著十幾個圍上來的老兵。
十三阿哥問道:「我左你右,如何?」
十四阿哥應道:「好!回頭看看誰打翻的人最多!」
十三阿哥也被他激起了血性來,點頭答應下來:「行,開始吧!」
老兵也就例行給新人下馬威,說幾句難聽的話,叫他們以後乖巧懂事一點。
誰想到這兩個年輕新人居然一言不合就上拳頭,老兵們頓時大為震撼,有點手忙腳亂。
兩兄弟趁亂開始左右開弓揍翻這些老兵,老兵除了一開始有點慌亂,後邊立刻就配合了起來,叫兩人沒那麼容易得手了。
十四阿哥怕十三阿哥受傷,上前一步用胳膊擋下一個壯實老兵的一拳,感覺胳膊都麻了,也不知道多大的力氣。
十三阿哥被他護在後邊,環顧一周就道:「這大個頭是他們的領頭人,咱們拿下他就行。」
擒賊先擒王,拿下這人,其他人就不足為懼!
十四阿哥相信十三阿哥的判斷,兩人就直接衝向這個壯實的老兵。
上下夾攻,讓老兵無法招架,最後被十四阿哥一拳打倒在地上。
遠處忽然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十四阿哥還想給大個頭多來一拳,卻被十三阿哥一把拉起來:「快跑,有人來了!」
十四阿哥一臉懵,有人來了,他們為什麼要跑?
誰知道十三阿哥聲音剛落,幾個老兵趕緊衝過來扶起被打翻的大個頭,跟在他們後邊也一溜煙跑了起來。
十四阿哥整個人更迷惑了,不過十三阿哥總不會害他,於是反過來抓住十三阿哥猛跑了起來。
兩人一路跑了很遠,後邊扶著大個頭的人緊跟著,一伙人躲在角落,互相看了一眼。
大個頭被打翻後有點暈,跑到半路就好多了,一手抓住一個小弟一路跟著跑,這會兒就對十三阿哥點頭道:「多謝這位兄弟提醒,我們承你這個情,以後有什麼事叫我們幫忙。」
他們說完就離開了,十四阿哥一頭霧水,十三阿哥就小聲解釋道:「在兵營裡面不能隨便打架,被抓住就要杖責十板子。」
十板子不算重,但是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脫褲子來打,那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身體傷的不重,卻是傷面子啊!
十四阿哥倒抽了一口氣道:「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事?幸好有十三哥在,不然我如今就要屁股開花了。」
剛才沒十三阿哥制止,他正在氣頭上,肯定揍人揍得停不下來,錯過了逃跑的機會。
十三阿哥就笑笑道:「我來兵營之前做了點功課,也算是有備無患了。」
十四阿哥感覺十三阿哥實在太可靠了,居然來之前還做功課,了解兵營的規矩。
反觀自己除了收拾行李之外,就沒做別的了,只一心想著進兵營熬過三個月就行。
只是十四阿哥看著十三阿哥的笑容,怎麼有幾分像是四阿哥的樣子?
果然下一刻十三阿哥笑眯眯道:「這次因為我和十四弟在一起,我還能提醒你。下回要是我不在,十四弟要是犯錯被責罰就不好了。」
「十四弟也不用擔心,我讓人謄抄了兵營所有的規矩,你回頭好好背下來就行。」
十四阿哥茫然接過十三阿哥遞來的厚厚一疊規矩,這麼多要全部背下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十四:十三是魔鬼!!
第44章 不留神萬更
十四阿哥看著滿懷的紙頁寫的規矩,想著誰能全都背下來啊!
十三阿哥繼續笑眯眯道:「十四弟是不是想這麼多很難背下來?其實只要用心,就能都背下來了。」
十四阿哥抹了把臉,差點忘了眼前這位十三阿哥是個過目不忘的主兒,估計看過這些規矩就真的全背下來了,這不是為難他嗎!
「十三哥,這對弟弟來說可能有點難了……」
十三阿哥打斷他道:「十四弟要是背不下來,以後碰著事不知道壞了規矩,被責罰的時候,我也是幫不上忙的。」
「畢竟咱們在這裡就是普通的士兵,誰都不能有特權,要被人剝了褲子打板子……」
十四阿哥想了下被人摁住剝褲子打板子,周圍還有裡三層外三層的士兵,以後他們兩人恢復身份後出現在人前,他是捂臉還是捂臉呢?
這臉實在丟不起,他只能哭著背了。
十三阿哥看十四阿哥終於被自己說服了,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這次跟著十四阿哥一起到兵營來,四阿哥只怕會覺得自己是放心不下十四阿哥,擔心這個弟弟鬧騰,是替四阿哥來守著人的。
其實十三阿哥卻知道康熙會讓十四阿哥來兵營歷練,就是培養他成為大將軍。
之前的大將軍是大阿哥,只是大阿哥連翻出昏招,年紀也漸漸大了起來,康熙就想另外培養一個新的將才。
恰好十四阿哥的武藝天賦比大阿哥還要高,是天生的將才,只要稍加培養就能起來。
十三阿哥不意外十四阿哥會成為新的大將軍,只是這個弟弟太好哄了。
之前被八阿哥哄了去,就跟四阿哥不對付,以後要是被誰又哄了去,會不會又跟四阿哥對著干?
尤其十四阿哥以後還掌了軍權,那殺傷力只會更大。
十三阿哥自認沒有十四阿哥的武藝天賦,無法成為衝鋒在最前面的將才,卻能穩固大後方。
如果他能跟十四阿哥配合,十四阿哥在前,自己在後,領兵打仗的時候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十四阿哥會是最鋒利的一把劍刃,所向披靡,只是他很容易被誰拿捏在手裡,然後可能揮劍劈向四阿哥。
十三阿哥感覺自己可以做十四阿哥的劍鞘,努力把控他揮劍的方向,哪怕控制不住,起碼能讓十四阿哥傷不著四阿哥!
這才是他跟著十四阿哥進兵營的緣故,不是只為了十四阿哥,更多的是為了四阿哥!
再就是十四阿哥可以用拳頭來跟兵營裡的士兵打成一片,十三阿哥相信自己也能用別的方式,在兵營裡獲得不一樣的威望!
十三阿哥這邊在兵營裡努力,另一邊四阿哥則是打算重新安排院子,把小阿哥都挪出來!
他正跟葉珂商量此事:「羅榮跟我提起,說弘時在課堂上表現時好時壞,有時候精神頭不錯,有時候會會打瞌睡。」
「我讓蘇培盛留意了一番,得知弘時下學回去,李格格擔心他累著,飯後就讓弘時玩兒,屋裡也堆了不少玩具。」
如今的玩具不多,不外乎是撥浪鼓、萬花筒、沙包和小彈珠之類的。
對弘時那麼小的孩子來說,也足夠有趣了,於是一不留神就玩得很晚。
有時候李格格見弘時睡得太晚還會去哄,但是弘時睡下後在被窩裡又玩了起來,她卻是不知道了。
像弘時這年紀的孩子,一玩起來哪裡能有自控力停下,於是越玩就越晚。
偶爾累了才會早早睡著,不然他就會一直玩下去,晚上沒睡好,白天自然就瞌睡了。
四阿哥不悅道:「弘時再繼續養在李格格那邊,實在是慈母多敗兒。不說多勸,反而讓他玩物喪志,我就想著把小阿哥挪出來單獨過。」
「反正有乳母在,李格格平日也沒多照顧,只多看幾眼然後送玩具而已。」
再繼續被李格格這麼寵溺下去,弘時不養廢才怪!
正好四阿哥也聽見那古怪東西的任務,就是把小阿哥挪出來,就跟宮裡頭一樣。
小阿哥們單獨住在一個院子裡面,互相之間也能照應,感情更是會好一些。
弘暉這年紀早就有獨立的院子了,幾個小阿哥跟著分個院子一起住就好。
葉珂當然沒意見,只是道:「弘暉喜靜,平日讀書也辛苦,弘時他們年紀太小,離了生母只怕要哭鬧幾天,住得太近,恐怕會影響弘暉。」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新院子就往西邊挪一挪,離著弘暉遠一些,就不會吵著了。」
聞言,葉珂也沒有異議,讓春嬤嬤去收拾新院子,另外四阿哥派人跟幾個格格說一聲,收拾小阿哥的東西挪出去單獨住。
李格格聽說後抱著弘時就哭了起來:「他還那麼小,單獨在外邊過,我哪裡能放心!」
她抹了眼淚就去找四阿哥求情:「爺,弘時年紀小,不如過一兩年再挪出去。就是宮裡的小阿哥,也是讀書的年紀才單獨住到阿哥所去。」
讀書也得五六歲了,弘時如今滿打滿算才四歲,起碼能緩個一年再搬走。
四阿哥不為所動:「弘時課堂上打瞌睡,就是因為你時常給他買玩具,又讓他玩到半夜才如此。」
「再這樣下去,不說他的身子骨如何,就是讀書都要跟不上了。」
「弘時連弘歷這個弟弟都不如,背書磕磕巴巴,連一半都背不上,弘歷還能整個背下來。」
「再拖上一年,弘時只怕連弘晝都要比不上了。」
李格格心裡郁悶,弘歷這孩子比弘時要小上一歲,但是人家過目不忘啊!
這簡直是逆天一樣的天賦,普通人一樣的弘時怎麼能比得上!
偏偏李格格又不好反駁,總不能說弘時天賦不如弘歷,才會不如這個弟弟的吧!
哪怕她心裡明白,但是弘時在李格格這裡是最好的,怎麼都說不出不如弘歷的話來了!
「爺,弘時那麼小,搬出去肯定會一直哭鬧,到時候更加不好上課了。」
四阿哥無語道:「難道一年後挪出去,他就不會哭鬧了嗎?不必再說,我已經決定好了!」
反正李格格怎麼哭怎麼鬧,弘時還是要挪出去。
四阿哥還道:「你如今趕緊收拾弘時的東西還好,不然讓嬤嬤隨意帶點走就行了,要是不夠用,那就是你的緣故。」
弘時的東西用著這不夠那不合適,那就是李格格沒收拾好,四阿哥是絕不會讓人慢吞吞一點點再挪過去。
不夠用那就讓弘時受著,畢竟是李格格沒用心收拾的緣故。
李格格還能怎麼辦,趕緊回去整理東西,免得弘時缺這個缺那個,在新院子裡就要受苦了,還得被另外兩個小阿哥再比下去,這怎麼能行!
耿格格和鈕鈷祿格格聽說小阿哥要挪去新院子住,跟她們分開,心裡也難受壞了。
得知是李格格私下縱容弘時的緣故,鈕鈷祿格格就氣不打一處來:「李格格上回害得弘時小阿哥病了,就是寵溺過頭,如今還不知道收斂,實在是過分了。」
「這就算了,還連累咱們的小阿哥也得跟著搬出去。」
鈕鈷祿格格說到這裡,心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弘歷還那麼小一點,只帶著乳母和幾個丫鬟一起住,看爺的意思,咱們也不能每天過去看看。」
耿格格也難過道:「是啊,爺是覺得咱們寵著孩子。看李格格的樣子,就以為咱們也這樣,實在是冤枉了。」
偏偏她們還不能反對,這就更郁悶了,對李格格簡直是一肚子不滿。
再不滿,兩人也只能幫著小阿哥趕緊收拾行李,別是落下什麼,讓小阿哥去新院子受苦就不好了。
葉珂知道幾個格格可能不放心,問過四阿哥後,就讓她們去新院子看一眼,知道小阿哥以後的新住處如何。
新院子寬敞明亮,小阿哥雖說住在一起,卻有單獨的房間。
貝勒府足夠大,又不像宮裡地方少人也多,小阿哥也就不必擠在一起住了。
四阿哥擔心小阿哥們玩物喪志,所以院子裡的東西並不多,除了桌椅和床榻之外,就只有書架了。
雖說家具少,不過每一樣都是上好的料子。
李格格看過後只覺得院子太小,弘時要住得擠,心疼得流眼淚。
鈕鈷祿格格感覺這院子除了小點之外,比自己想像中要好。
四阿哥肯定不會讓孩子們真吃苦,而是叫他們適應一下,等去宮裡讀書的時候,就不會哭鬧或者讀書跟不上了,也是一件好事。
弘歷如此聰慧,鈕鈷祿格格也不想孩子碌碌無為。
耿格格看著也滿意,弘晝原本就不愛挪地方,房間是大是小都無關系,反而小點,他都不用走很遠,倒是更喜歡了。
幾人還帶著小阿哥過來,弘時看著新院子滿眼好奇,轉了一圈後沒什麼能玩的,就鑽來鑽去。
不是在桌底就跑去床榻底下亂竄,李格格滿頭是汗都要拉不住。
蘇培盛就在不遠處盯著,按照四阿哥的意思看幾個小阿哥的情況,是不是對院子還適應。
看弘時這個樣子,雖說不吵鬧,卻也太皮實了,滿屋子亂竄,幾個丫鬟婆子一疊聲想把人哄出來。
蘇培盛覺得,後邊這弘時就有的辛苦了,四阿哥絕不會允許他這樣亂來。
弘歷就要乖巧許多,進院子後走了一圈熟悉了,就坐在一邊看丫鬟婆子把行李搬進來,似乎不太在乎自己住在哪裡。
弘晝就更不在乎了,來了連轉都不轉,直接在床榻躺著,看著挺舒服的樣子,沒一會就睡著了。
耿格格一臉習以為常,指揮著下人把行李在各處放好。
這次參觀和整理行李之後,格格們就要跟小阿哥徹底分開了。
李格格走的時候都是哭著的,弘時就沒心沒肺,被嬤嬤勸著出來,目送李格格離開,還一臉莫名,估計不知道這一分開,以後跟生母就不能時常見面了。
弘歷倒是察覺出點什麼來,在門口有點依依不舍拉著鈕鈷祿格格的手不放。
鈕鈷祿格格交代了幾句,然後就狠心掰開他的手,轉身就走了。
弘歷愕然站在原地,眼睛紅彤彤的,到底沒哭,被嬤嬤哄著進房間。
弘晝直接睡了一會被叫醒,看耿格格要離開,他問了一句,得知要一直在新院子住著,只點點頭表示知道,絲毫沒表示出一點對耿格格的不舍。
耿格格反而依依不舍看了好幾眼,這才被嬤嬤勸著離開。
這幾個小阿哥的表現,蘇培盛都不偏不倚轉述給四阿哥。
四阿哥聽後就知道,弘時是個頑劣的,需要多加管教才行。
弘歷還算乖巧聽話,又聰慧敏感,得多留意一點,別是以後走偏了。
弘晝渾身沒骨頭的樣子,對生母也頗為冷漠,心性仿佛對別的事不感興趣,還得仔細引導。
四阿哥想到之前古怪東西給自己看過,弘歷不會算數的樣子,還得多操心。
弘歷如今背書是不錯,等識字後就得盡快開始學算數。
葉珂還以為小阿哥搬去新院子,四阿哥會給他們放兩天假,好適應一番。
然而四阿哥別說放假,連課都沒停,當天搬家,第二天照樣按時上課。
四阿哥的意思是這些小阿哥與其在新院子裡害怕忐忑和不適應,還不如繼續上課。
他們習慣上課了,發現跟以前的日子沒什麼不同,也就沒那麼驚慌失措了。
葉珂心想,這是怕小阿哥閑下來開始胡思亂想鬧騰,還不如讓他們忙一點沒時間想了是吧!
雖說有點離譜,不過四阿哥這個辦法居然真的有效。
原本第一天搬家,小阿哥們除了弘晝都睡得一般,可能也是認床,更有換了地方有些忐忑的緣故。
雖說身邊伺候的人沒換,小阿哥年紀不大,總歸有點不安。
不過還是按時上課,看到熟悉的先生,小阿哥們就變得安靜多了。
晚上回去用過飯,自個復習功課背一背書,他們也就躺下睡覺,一個個再不會跟前一晚這樣輾轉難眠。
當然這裡面不包括弘晝這個心大的,換了地方依舊睡得香甜。
四阿哥每天讓蘇培盛來稟報這些小阿哥的情況,吃睡如何,有沒哭鬧,比之前有沒不適應的地方等等。
幾個小阿哥這些日子下來慢慢都適應了,弘時哭了兩三天就好了,每天按部就班上課。
下午還增加了騎馬的課程,讓侍從牽著馬,小阿哥身後還有侍從摟著。
騎的還是矮小溫順的母馬,讓小阿哥在馬背上慢慢適應這樣的顛簸和高度,以後學騎射的時候就不會害怕了。
葉珂見了,只覺得四阿哥真是細心極了。
弘暉今天下學早,因為陳廷敬今天有事被康熙召見,上午的課減少了,下午的武課提早,就能早些下學了。
他碰上幾個小阿哥騎馬在後邊練武場溜達,就笑著對葉珂道:「兒子小時候也是這樣,第一次騎馬的時候,還是阿瑪親自帶著我騎馬溜了一圈。」
那次是弘暉跟四阿哥難得最親近的一次,所以他印像深刻。
如今他看幾個弟弟也是按照這個步調慢慢適應馬匹,以後學騎射的時候對馬匹就不會恐懼,反而很快就能適應。
不過跟自己不一樣,幾個弟弟是侍從帶著熟悉駿馬,不像弘暉有四阿哥帶著,雖說只有一次。
葉珂聽弘暉念叨著,還挺高興的樣子,不由好笑。
估計四阿哥也沒時間一直帶著弘暉,不過第一次騎馬,知道弘暉可能會害怕,就親自帶著走了一圈。
之後弘暉是由侍從帶著,卻因為第一次是四阿哥帶的,所以一直對駿馬都帶有極大的好感,也很喜歡騎射了。
葉珂才知道還有這樣的緣故,回頭就問起四阿哥這事來。
四阿哥就無奈道:「這事也好幾年了,沒想到弘暉還記著。想想當年我第一次學騎馬的時候,帶我的武師傅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他當初第一次學騎射的年紀還小,當然不可能有康熙帶著,而是每個阿哥都跟著一個武師傅。
武師傅的年紀都不大,對阿哥都有天然的敬畏,能不說話就不開口。
帶著四阿哥的這個武師傅可能看出他有點不安,這才多說了兩句,說的卻是介紹底下這匹駿馬的由來。
四阿哥笑道:「我如今還記得,那一匹是蒙古馬。體形矮小,其貌不揚,還頭大頸短,但是十分健壯,耐力也好。」
「雖說不好看,可是十分好養,不容易生病,很不怕冷,是難得的好馬,所以才會成為戰馬。」
他當時專心聽著武師傅把這匹馬的由來徐徐說出,心裡的一點點忐忑和不安也跟著消散。
原本還覺得這匹馬其貌不揚,各方面居然如此優秀。
也是那時候讓四阿哥覺得,他或許不是阿哥當中最出色的,跟這匹馬一樣咋一眼看過去沒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
但是持之以恆的努力,各方面都能達到優良以上,就比其他阿哥只一項最特出要平衡得多。
不管做什麼事,四阿哥就像是一塊磚,去哪裡都合適。
不像十四阿哥,武藝出色但是文不過關,只能去兵營,直來直去的性子留在朝堂很容易得罪人。
他也能去前線打仗,但戰事並不是一直都有,需要用到十四阿哥的機會估計不多。
三阿哥能文能武,文武雙全,該是最出色的阿哥了。
他還過目不忘,能夠把藏書閣的書看過後都能全部默寫下來。
三阿哥的騎射功夫更是能跟康熙打個平手,天賦驚人。
然而他沒什麼眼力勁,在人情來往上總是少根筋,哪怕監國的時候跟輔助的大臣相處都不算特別融洽。
不過可能這個緣故,康熙才會讓三阿哥來監國。
畢竟阿哥要跟朝廷重臣相處起來太融洽,康熙才需要擔心。
但是這個短板就造就了三阿哥領的差事不是修書就是在大臣的輔助下監國一段時間,出外巡查這種是不適合的。
畢竟巡查就需要跟當地官員打交道,就三阿哥這眼力勁,官員說的婉轉點他都很難意會,更別提是注意到這些當地官員的貓膩了。
巡查不只有看河道,更多的是看當地的人心。
當地官員是否盡職,中間是否伸手而偷工減料了,給修河道工匠的月銀是否到位,河道是不是按照規劃來修還是亂來了等等,這些都需要仔細觀察才行。
三阿哥在這一點上就不盡人意,只能留在京城辦差了。
八阿哥也是文武雙全,又長袖善舞,比起三阿哥在人際關系上要出色得多,卻也太出色了一點。
跟人打交道的時候,他進退有度,卻不願意跟對方交惡。
平日來往都沒問題,唯獨在巡查河道或者查賬的時候,八阿哥這個問題就出現了。
他總是想要平息此事,做個和事佬,而不是徹底解決,畢竟這樣會得罪人。
這次康熙責罰八阿哥,讓他去巡視河道,其實私底下也是想要這個兒子改掉這個毛病,也算是康熙給他最後的一個機會。
如果八阿哥還是一直如此,不打算做出改變,那麼康熙以後或許都不會把他放在重要的位子上了。
反觀四阿哥各方面都比較優秀,沒有特別大的短板,算數極好,算賬沒問題。
他的敏銳是阿哥當中數一數二的,去巡查河道或者到外地賑災更是讓康熙放心。
四阿哥的武藝雖說不夠出色,卻也是跟阿哥們比較,在外自保還是可以的。
而且辦差又不要武力值,他也不是去前線打仗衝鋒。
只是給康熙分憂這一點上,四阿哥的優點足夠顯眼,這就夠了。
正如四阿哥所想,他這些年就漸漸被康熙重用,派去各地辦差,也明白自己當年沒想錯。
人有短板,這是無可厚非,就怕這短板能徹底掩蓋住其他的優點了。
葉珂也沒想到四阿哥只是小時候第一次騎馬,被武師傅小聲介紹了那匹蒙古戰馬,居然就聯想到那麼多,還確立了自己的定位。
該說四阿哥小時候思想就十分成熟老道,從點發散到線,很快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又從什麼地方開始做起,每一步都有所規劃。
這一點實在叫人驚嘆,畢竟很多人蹉跎半生,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哪怕知道想要什麼,也不知道從何下手。
四阿哥發現自己扯遠了,笑著道:「我想著當初有那個武師傅在,給小阿哥們第一次學騎射的時候,就該先熟悉駿馬才好。」
於是他從弘暉開始,就讓孩子從很小的時候慢慢適應駿馬。
騎射就得跟駿馬心意相通,如果害怕馬,或者對馬匹不夠信任,騎術以後都不會好。
確實小阿哥們對馬匹接受良好,還跟著侍從和馬匹培養感情,過一段時間他們就能單獨騎馬。
當然還是得侍從牽著馬走,暫時還不能策馬狂奔了。
小阿哥當中,對騎馬最快上手的不是最聰慧的弘歷,也不是調皮的弘時,而是懶洋洋的弘晝。
不過幾天功夫,弘晝騎馬已經有模有樣了,模仿侍從的姿勢和控制韁繩,幾乎一模一樣。
四阿哥看著有些意外,卻知道這些孩子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弘歷更擅長讀書,那麼弘晝只怕在騎射上更有天賦。
四阿哥讓弘晝單獨騎馬,只讓人在前頭牽著馬,他是騎得有模有樣。
這麼小一點孩子,挺直腰板坐在馬背上,絲毫不慌,很有幾分大將之風,叫四阿哥心裡頗為滿意。
以後弘暉身邊,弘歷主文,弘晝主武,卻也不錯。
四阿哥誇贊了弘晝幾句,他板著小臉點點頭,絲毫沒有一點驕傲的樣子,讓四阿哥就更加滿意了。
等夜裡睡著後,四阿哥久違的做夢了。
夢裡那面許久不見的白牆居然出現了,還緩緩展開,四阿哥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白牆換成聲音播報之後,已經很久沒在他的夢裡出現了。
上回出現是展現了弘歷長大後,那些荒唐無知的話,看得出算數不怎麼好。
這次這面白牆又想給自己看什麼,是弘歷以後又要做什麼混賬事了嗎?
四阿哥沒等多久,這面白牆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這次不是浮現出文字,而是一幅畫,畫上是一個祭奠的靈堂。
鋪天蓋地的白色,讓四阿哥滿臉詫異。
中間擺著的棺木裡頭,躺著一個年輕人,眉眼有幾分熟悉。
四阿哥仔細一看,詫異發現這裡面躺著的人正是弘晝!
看著面容,弘晝這時候估摸著二十幾歲,竟然這麼早就去世了嗎!
四阿哥還沒來得及悲傷,就見棺木裡躺著的人忽然坐了起身。
他又是詫異又是疑惑,這是詐屍了?
周圍祭奠的人也動了,他們絲毫不害怕,似乎司空見慣弘晝這個樣子,只臉色麻木地哭嚎著,好像在認真祭奠,眼裡卻沒有任何悲傷之色。
這讓四阿哥更疑惑了,弘晝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不少人來祭奠,有些是四阿哥熟悉的面孔,卻要蒼老許多,有些正年輕,眉眼能看出是什麼家族裡的人。
他看著這些人送上祭禮,好像弘晝真的死了一樣。
然而人就在棺木裡坐著,睜大眼看著別人送祭禮,說不出的奇怪甚至詭異!
這場面讓四阿哥震撼了,最讓人震驚的是,白牆旁邊終於浮現出文字來。
「弘晝喜愛辦喪禮,聲勢浩大,讓人送祭禮來。京城貴人無一不驚嘆他瘋癲,卻不得不上門送祭禮。就連弘歷也阻攔不住,跟著一起送,不然這場鬧劇沒有了結之時。」
四阿哥瞠目結舌,所以說別人不來送祭禮,弘晝這場喪禮就一直辦下去不結束嗎?
這個小兒子竟然如此荒唐?
看著這些祭禮都極為貴重,四阿哥心裡的火氣就噌噌上來了。
弘晝如此,不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大肆斂財嗎!
偏偏弘歷阻攔不了,京城其他人還縱容著,真的上門給弘晝送禮!
那時候他在哪裡,竟然沒去阻攔嗎?
白牆可能覺得這刺激還不夠多,旁邊剛才的文字消失後,又重新浮現出新的文字來。
「那個時候,弘晝的阿瑪已經去世,長輩們都不敢出手管,就連弘歷也是如此,只能看弘晝反復放縱。」
四阿哥捂住心口,看弘晝這年紀,反推回來,他顯然在壯年時候就去世了。
那時候弘歷和弘晝也就二十來歲,沒有他這個阿瑪在,就如此亂來了?
四阿哥深吸了一口氣,清楚白牆給他看了這些,必然要開始發布任務了。
果然下一刻,白牆就重新浮現出新的文字來。
「新任務開啟,任務一:讓弘歷明白兄弟的重要性,緩和跟兄弟之間的關系。」
這個任務讓四阿哥不解,剛才白牆讓自己看見這弘晝的荒唐舉動,怎麼任務卻是弘歷身上去了?
看見這任務,四阿哥隱隱覺得弘歷跟兄弟的關系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白牆繼續浮現:「任務二:讓弘晝肯定自己的能力,重立自信。」
第二個任務讓四阿哥更困惑了,他還想問白牆,可惜下一刻就被白牆扔了出來,直接睜開眼。
四阿哥心裡默念了幾次,白牆依舊不搭理,明白這問題是得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慢慢探索了。
他緩緩坐起身,回想剛才在夢裡看見弘晝躺在棺材裡面的場景,實在太有衝擊力了,讓自己壓根就睡不著了。
身邊的葉珂感覺到動靜,還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含糊問道:「爺怎麼了?天亮了嗎?」
「還沒天亮,你繼續睡吧。」四阿哥輕聲回答,怕嚇著還半夢半醒的葉珂。
葉珂卻忽然伸出手,抱著他重新躺下,還把四阿哥的腦袋緊緊摟在懷裡道:「爺是做噩夢了吧?不怕,夢裡都是相反,不是真的……」
四阿哥一怔,察覺到葉珂還沒說完又繼續睡過去了,不由好笑。
他掙扎了一下,發現葉珂抱得很緊,自己要是力氣大點可能把人吵醒,索性就不動了。
四阿哥以為做夢後會睡不著,只是聽著葉珂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讓他的眼皮漸漸一沉,再次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四阿哥對上葉珂瞪大的眼睛,緩緩坐了起身道:「昨晚你硬要抱著我睡,怕吵醒你,我就沒動了。」
葉珂一愣,她對昨晚本夢半醒說了什麼毫無印像,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把四阿哥摟在懷裡睡,簡直嚇了一大跳。
她以前喜歡抱著東西睡,不過來這邊後這個習慣好像沒了,原來還在嗎?
葉珂一臉怪不好意思的,四阿哥若無其事的樣子,讓她的尷尬少了許多。
四阿哥看著她臉紅紅的樣子,忽然調侃道:「昨晚我睡得挺沉……禮尚往來,今晚我可以抱著你睡。」
葉珂拼命搖頭道:「不了不了,我下回會小心點不亂抱的!」
四阿哥說的是實話,不過看葉珂的樣子不是很相信,只以為在開玩笑。
他聳聳肩,下榻後開始琢磨這次兩個任務從哪裡開始著手。
四阿哥想到弘晝那個樣子,就讓人暗地裡盯著弘歷和弘晝單獨相處時候的情況。
這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不怎麼多,上課的時候有先生和弘時。
下午騎馬的時候人就更多了,每匹馬都有至少兩個侍從在,免得小阿哥們受傷了,兩側還有護衛,擔心馬匹突然發瘋。
等到晚上,小阿哥身邊還有乳母和伺候的丫鬟在。
好在四阿哥很有耐心,等了幾天後,終於兩個小阿哥晚上湊到一起背書。
背書的時候,弘歷覺得有人在會打擾,還打發下人出去。
乳母只以為弘歷要幫著弘晝背書,畢竟弘歷自個過目不忘,聽過就記得,壓根不需要專門背誦。
但是弘晝就不一樣,他還得反復背才行,總是記不完整,隔幾天有弘歷幫忙才能全部背下來。
所以乳母也不意外,乖乖退了下去。
等下人出去後,弘歷就坐在凳子上,小腿太短,在半空中一晃一晃,說出的話卻沒那麼可愛了:「弘晝你快給我背來聽聽。」
弘晝低著頭開始磕磕巴巴背了起來,起了個頭沒幾句,弘歷就嗤笑道:「你怎麼只背了這麼點,一開始就結結巴巴的,後邊怎麼辦?」
被弘歷打斷,弘晝只好重新開始背。
這次比上次流利了一點,弘歷還是不滿意道:「太慢了,背快一點。再不趕緊的,就到我睡覺的時間了。」
弘晝忍不住道:「那你先回去,我自己背。」
弘歷冷哼道:「你自己會背嗎?每次不還是我提醒你才行,不然你根本背不完!要不是你額娘讓我幫你背,我哪裡會過來?」
知道弘歷說的是實話,他們如今還不會看書,身邊伺候的人也大多不識字,想有人提醒自己都難,弘晝就只能依靠弘歷。
所以耿格格就特地去請求弘歷,多照應弘晝一點。
耿格格之前也勸弘晝,要聽弘歷的話。
弘歷幫他背書,弘晝就該心存感激。
還說他的天賦不如弘歷,就得更刻苦一點,順著弘歷一些就好好背完書,要感激弘歷等等。
這些話聽多了,弘晝心裡不大痛快,恨不得什麼事都不做,躺著就算了。
但是耿格格對他有期望,每次弘晝不願意做的時候,她就對著自己哭。
還說弘晝如果背不出來,先生會不喜歡他,四阿哥知道後也會責備,他才不得不努力跟著弘歷背書。
弘晝再次磕磕碰碰背起來,中間夾雜著弘歷幾次打斷和數落,讓他不知道背到哪裡,只能反復重新背書,倒是越發流利了起來。
盯梢的人原原本本把兩個小阿哥的話都復述了出來,就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這是四阿哥特地培養的人,記憶超群,只要聽過的話就能原原本本重復一遍。
沒想到這人第一次出任務,居然就用在兩個小阿哥身上。
四阿哥只覺得弘歷這混賬,一點都不像是當哥哥的樣子。
難怪那古怪東西會出任務,讓他好好叫弘歷知道,什麼才叫兄弟!
兄弟如手足,就該互相關心和扶持才是。
哪怕弘歷年紀小,不明白兄弟是什麼,哪怕是面對陌生人,他這個態度也太欠揍了!
明明之前四阿哥見過弘歷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原來私底下是這樣的?
好啊,他還誇贊過鈕鈷祿格格會養孩子,如今恨不得把當時誇的那句話咽下去!
把孩子教的表裡不如一,表面知道裝乖,暗地裡竟然欺負弟弟,簡直混賬!
四阿哥慶幸自己因為弘時的關系,把另外兩個兒子都提溜出來,單獨住在新院子裡面。
不然弘歷繼續在鈕鈷祿格格身邊呆著,誰知道是不是繼續這樣表裡不一,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四阿哥氣得要死,葉珂趕緊給他撫著後背順氣。
這事四阿哥也沒打算瞞著她,就把葉珂留下來聽了。
葉珂聽後十分意外,弘歷這才豆丁大小,居然就已經知道裝乖了嗎?
還別說,他這裝的太成功了,誰都沒看出來。
要不是四阿哥讓人私下盯著弘歷和弘晝單獨相處的時候,估計弘歷在四阿哥心裡依舊是個乖巧聰慧的兒子呢!
「爺,孩子得慢慢教才行。」
除了安慰的話,葉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四阿哥想到夢裡看見的,都忍不住想嘆氣:「之前想著讓孩子們先背誦,之後讀書的時候就要容易得多,如今該讓羅榮給孩子們識字了。」
先識字,再背誦,那麼弘晝的壓力就要少一些,不至於每次都要弘歷來提醒才能背誦完。
也是弘歷這樣,讓弘晝感覺自己學得很糟糕,能力也差勁,每天還要被弘歷各種數落,心裡只怕十分難受。
四阿哥又道:「原本想著給幾個小阿哥請伴讀還早了一點,如今也得准備起來了。」
伴讀的年紀要大一些,穩重一點,就能照顧好小阿哥了。
另外在功課上面,他們讀書要早,懂得多,指導小阿哥就要容易,還能溫故而知新。
弘晝不需要只有弘歷能依靠,也能有伴讀來幫忙學習,想必後邊也能慢慢恢復自信,第二個任務就能完成。
但是第一個任務,就讓四阿哥更加苦惱了。
看弘歷的樣子,自我感覺特別好。
他確實聰明,還過目不忘,比起哥哥和弟弟都要厲害,周圍人都在誇,於是就變成這樣不可一世的模樣。
偏偏弘歷還會裝樣子,明白如果對四阿哥表現出張狂的另一面,就可能會讓阿瑪不喜歡,索性就在人前收斂得很好。
這才三四歲的孩子,弘歷就已經能遮掩得如此厲害。
再大一點,豈不是能瞞天過海了?
思及此,四阿哥更頭疼了。
看來先要糾正的,就是弘歷這樣自以為是的性子。
如果不能糾正,第一個任務也做不了,因為弘歷只看見自己,卻看不見別人,更別提是所謂的兄弟了!
四阿哥正發愁怎麼讓弘歷看清自己,只能先給幾個小阿哥找適合的伴讀。
來的都是八歲到九歲的孩子,這樣年紀要大一點,而且提前篩選過,性子都比較穩重。
四阿哥帶著弘暉過來,也想他幫忙挑選。
畢竟弘暉的學問不錯,由他來考核同齡人的功課如何是最為適合。
弘暉一個個問過去,其中一個瘦小點的孩子很快就引起四阿哥的注意。
因為他對答如流,幾乎不用多想,立刻就能回答弘暉的問題。
比起其他還會思索片刻的孩子,他無疑是最鶴立雞群的一個。
四阿哥問過後,得知這是邱翰林的長子。
邱翰林在翰林院也是個有意思的存在,當年中舉後,康熙都會先把人留在翰林院,三年後就可能外放。
然後外放後表現得好,可能升職,換個地方,甚至可能幾年後調回京城來當京官。
當初邱翰林也該被外放當地方官,但是他婉拒了,說考上進士就為了能留在翰林院看藏書,並不在乎仕途以後如何。
康熙居然覺得邱翰林專心做學文又愛讀書,是個不錯的人,真讓他一直留在翰林。
翰林的俸祿不高,他又注定一輩子都在翰林裡面沒什麼出息,京城稍微好點的人家都不太樂意把女兒嫁過去。
後來邱翰林娶的是一個秀才的女兒,兩人都愛讀書,反而感情很好。
四阿哥聽說過此事,沒想到邱翰林的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
長子都如此聰慧,他還謙虛道:「阿瑪總說我只算平平,弟弟比我還要厲害,以後是讀書的好苗子。」
這就讓四阿哥好奇了,派人去問過邱翰林,帶來了他的小兒子。
這小兒子的年紀跟弘歷相仿,也是過目不忘的,而且十分勤奮,喜歡去私塾的窗邊旁聽。
他聽過就記住,還反復背下,如今四書五經居然已經背了一半,十分驚人。
四阿哥當即拍板,讓這個小兒子當弘歷的伴讀!
有這孩子在,說不准能把弘歷自負的性子扭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糾正小天才的方法,就是在他身邊放一個更厲害的天才~~
第45章 今天也是萬更
弘歷這個新伴讀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四阿哥就索性點了兩兄弟一起成為弘歷的伴讀,這樣年長一點的兄長就能照顧小一點的弟弟。
換做是陌生的其他人當伴讀,這麼年紀小的孩子留在這裡,邱翰林也不能放心。
不過出乎四阿哥的意料之外,邱翰林相當放心了,還兩眼放光道:「多謝四貝勒,聽說貝勒爺這邊有不少孤本,要是能讓小子看看就更好了。」
四阿哥無語,得了,這是個書痴,讓孩子看了,背下來,以後就能默寫出一份給邱翰林看。
這算盤打得實在太響,把四阿哥都鎮住了!
不過看邱翰林的兩個孩子也是兩眼放光的樣子,果然不愧是親父子嗎,這性子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讓看也沒什麼,他們哪怕背下來以後默寫一份,也只會自個看,絕不會私下隨意賣出去,所以四阿哥也不介意。
他點了頭,邱翰林這才想起介紹自己的兩個兒子。
年長的叫邱睿,小一點的叫邱智,顯然取的就是睿智二字了。
不過這兩個兒子年紀不大,在四阿哥看來確實襯得上睿智二字。
長子邱睿要穩重一些,性子也溫和,書卷氣十足。
小點的孩子邱智年紀不大,卻很能坐得住,據說每天去私塾旁聽,順道學會了不少字,只要不太深奧的書都會讀了。
這實在出乎四阿哥的意料之外,卻又更加滿意了。
神童就怕小時候厲害,長大就趨於平凡,大多是因為自負自滿,不努力,漸漸就落後於同齡人了。
看邱智的樣子,對讀書很渴望和喜歡,又十分刻苦努力。
要是一直如此,他以後只怕能有大作為。
四阿哥琢磨著這樣的好孩子跟著弘歷一段時間,糾正了弘歷這渾身的毛病,以後讓兩兄弟跟著弘暉成為左膀右臂卻也不錯,很有培養的價值。
思及此,他又給弘晝挑了兩個伴讀。
想到之前弘歷那個樣子,四阿哥就特意挑選了兩個性情溫和又有耐性的孩子,年紀也是這裡頭最大的,兩人都有九歲將近十歲了。
這兩個孩子家中都有弟弟,跟弘晝年紀相仿,聽聞兄弟之間相處得很不錯,四阿哥就更滿意了。
幼小的孩子不知道如何跟人相處,也更敏感一些,能跟年長的孩子玩得好,必然是這年長孩子更知道關愛和照顧幼弟了。
給弘時選的伴讀,四阿哥就挑了一個性子活潑一點,一個則是穩重一點,算是相輔相成。
要兩個都是穩重內斂,跟弘時玩不到一起,就不太能親近,更不會聽得進去了。
那個年紀小點的雖然要活潑一些,卻是懂規矩守禮,讀書也刻苦,是個不錯的榜樣。
伴讀是來陪著讀書,卻不是當侍從的,所以他們都不會住在貝勒府,而是住在家裡,每天早上過來,晚上再回去。
伴讀們年紀小,四阿哥就專門安排了馬車接送他們。
有了伴讀,小阿哥以為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只上課陪著的人要多一些。
弘時只覺得多了一個玩伴和一個能教自己背書的人,感覺上課更有意思了。
弘晝被兩個伴讀照顧著,又經常誇贊他,讓他漸漸覺得自己背書慢一點是正常的事。
伴讀還分享了自己小時候讀書,根本不如弘晝幾天就能背下來。
哪怕磕磕碰碰,弘晝這記性還是比兩人要好得多。
如今有兩個伴讀幫忙念書,弘晝背書就要簡單得多,熟讀就能輕松背下,壓力沒那麼大了。
弘歷跟兩人不一樣,只覺得世界都要變了。
他明明是最聰明的那個,怎麼到頭來卻跟伴讀差距那麼遠了?
邱睿的年紀大一些,他讀書好也是應該的。
但是邱智算下來比弘歷還要小上一個月,居然背書更快,讀的書也比自己要多,這就讓弘歷心裡很不痛快了。
他明明是小阿哥裡面最聰慧,讀書最好的孩子,如今卻要被這兩兄弟徹底比下去。
弘歷一開始是想要換掉這兩個伴讀,他們兩人不在,自己依舊是學堂裡最聰慧的崽了!
沒等他跟四阿哥說,身邊的嬤嬤先勸住了弘歷。
畢竟弘時和弘晝對身邊的伴讀都很滿意,就弘歷覺得不好,人還是四阿哥親自挑選的,這不是要反了天了嗎?
嬤嬤哄了又哄,弘歷才勉強接受了兩人,打算自己刻苦點,就能超過這兩兄弟了!
以前弘歷上課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反正記住就行,回頭隨便一背就能過關,壓根不需要努力。
如今他就不一樣了,上課的時候特別專心,生怕漏掉一點。
等下課的時候,弘歷還會主動找羅榮這個先生,想要多讀點書。
羅榮按照四阿哥的意思開始教他們識字,弘歷就想要羅榮開小灶,給自己多教一點,畢竟一看就記住了。
這個四阿哥之前也交代過,羅榮就婉拒了弘歷,還說道:「只記住是不行的,小阿哥還得知道這字的意思,又在什麼文章裡面用到,反復熟悉才行。」
羅榮不樂意開小灶,弘歷心裡不高興,還是老老實實把每天學過的都背下來,然後去找這個字相關的文章看看。
伴讀的兩兄弟被四阿哥開放了藏書,也不貪多,每次只借一本書,然後兩兄弟輪流看,看完後互相討論一番才會換下一本。
弘歷看兩人討論的樣子特別有意思,偶爾也會在旁邊裝作看書的樣子,其實豎起耳朵聽一聽。
聽得多了,他就有點沉迷,想要加入進去。
兩兄弟也不拒絕,把書分享了,有弘歷不認識的字就幫著教導和解讀一番,讓弘歷認字的速度更快了。
想必不用多久,弘歷就能自個看書,大部分不復雜的書都能看懂了。
四阿哥知道後,心裡很是欣慰。
接著他就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聲,得知弘晝的任務完成了,但是弘歷的還沒有。
葉珂聽見系統播報,得知弘晝的任務居然是重立信心,心裡還有些疑惑。
她猜測是弘歷太優秀,才讓同齡的弘晝有壓力,漸漸就不自信起來。
跟小天才一起學習,確實普通人很難跟上,也是難為弘晝了。
任務二已完成,所以還有任務一了?
葉珂也不知道這任務一會是什麼,卻隱隱猜測可能跟弘歷有關系。
這次弘晝的任務獎勵了2點,葉珂就加在了四阿哥的體質上。
四阿哥的體質最近肉眼可見好了起來,可能是因為體質上了優良的關系,變化稍微大了一點。
原本有些單薄的身體也漸漸變得精瘦,摸著都有肌肉了,手感極好。
於是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讓葉珂十分滿意。
四阿哥身體好了,精神頭就更好了,每天閑在家沒領差事,除了偶爾給弘暉說功課,就是幫著葉珂看賬本。
他還要留意府裡幾個小阿哥的情況,身邊人如何,有沒帶歪了他們,伴讀是否適應課堂的進度,跟小阿哥相處的情況等等,都要操心。
另外葉珂看四阿哥私下還讓蘇培盛開始培養可信的人手,把貝勒府守得跟鐵桶一樣,不叫人能隨意摻和進來。
像五阿哥這樣,奶嬤嬤被廚房的人巴結誤食了東西之類的事,四阿哥是絕不會允許在自己的府上出現的。
葉珂琢磨著,這很可能就是後來四阿哥手裡那個粘杆處的雛形了。
以後聞風喪膽的粘杆處可能不會知道,自己剛開始會建立起來,是四阿哥為了孩子的安全而設的。
換言之,就是看孩子和注意孩子的食品安全用的!
等半個月後,羅榮給小阿哥們做了一次摸底測試,看看他們最近讀書的進度如何。
每個小阿哥的進度不同,所以每個人測試的卷子都是不一樣的。
而且這卷子分三部分,第一部分自然是小阿哥如今該掌握最基礎的進度,第二部分就是比基礎要難一些,但是先生都提及過,只要留心就會記住。
第三部分就是超綱的了,看小阿哥會不會自己多讀一些別的書,或者對這些還沒讀過的書有不一樣的見解。
羅榮批好卷子後,還特地送到書房裡交給四阿哥過目。
四阿哥看了之後,發現弘時的試卷中規中矩,基礎的部分掌握還算湊合,八成是對的。
難一點的第二部分,對弘時來說可能不太容易,只會五成。
超綱的基本上是空著的,不過四阿哥對弘時的期望沒那麼高,他能夠把基礎的掌握住,已經是因為最近伴讀幫忙,能夠一起學習的緣故。
之前只怕要更差,算是有所進步了。
四阿哥勉強覺得弘時算過關了,翻開看弘歷的卷子。
弘歷的基礎掌握得不錯,對了十成,一個錯的都沒有。
四阿哥心裡暗暗點頭,看第二部分比較難的,弘歷也對了九成,這就很難得了。
看來弘歷最近確實因為伴讀的緣故,終於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開始努力了一點。
第三部分是超綱的,弘歷最近惡補基礎居多,其他書也涉獵了一部分,所以對了三成。
不算多,對弘歷來說這成績勉強可以,還有更大的進步空間。
四阿哥又翻看了弘晝的卷子,第一部分的基礎跟弘歷一樣,掌握了全部,一點都沒錯,這就讓他有點意外了。
第二部分難一點的地方,弘晝居然也是絲毫沒錯。
第三部分超綱了,弘晝掌握得不多,只有兩成。
但是這成績綜合起來,弘晝居然比弘歷還要好?
雖說兩人的進度不同,弘歷還是要快一點,卷子更難一點。
可是看他們對自身進度掌握的情況,弘晝反而要更好了。
四阿哥笑笑,看來重新有了自信心的弘晝出乎人意料之外,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以後指不定能夠文武雙全。
這樣反過來,估計給弘歷更大的壓力了。
四阿哥親自去課堂上給小阿哥們報了他們的成績,弘時對這個成績十分意外,感覺自己發揮不錯,滿臉笑容。
他還跟伴讀們嘀嘀咕咕說著,想著一起讀書居然能出好成績,以後當然要繼續一起讀書了!
相比弘時的高興,弘歷板著一張小臉就不大痛快了。
他這成績看著還可以,弘時就算了,這個哥哥一向腦子就不是特別好,成績勉強過得去,進度跟自己居然差不多,然後竟然還不如自己。
不如就算了,弘時還高興壞了,笑得跟傻子一樣,讓弘歷心裡嗤之以鼻。
沒在表面上嗤笑,也是他明白,在四阿哥面前對兄長擺這樣的臉色,又得被教訓一頓了。
弘歷最不高興的是,以為腦子不如自己的弘晝,這次成績居然很不錯。
弘晝的進度只落後了一點,成績卻比自己好,這怎麼可能?
尤其弘晝在騎射上的天賦比自己要好,弘歷隱隱感覺更加焦躁了。
除了弘晝,伴讀也一並做卷子測試一番。
當然他們不可能有小阿哥的待遇,能夠量身定做試卷,只是用的跟自己的小阿哥一樣。
邱睿不用說,他年紀大一些,讀的書也多,這個卷子對他來說很簡單,但是能夠三個部分都滿分,卻也能看得出基礎有多扎實。
並不是一味貪快貪多,他每個部分都結結實實認真讀過,才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
畢竟這些之事對邱睿來說,已經是很久之前讀過,證明他還經常溫故而知新,是個相當好的習慣了。
邱智這個跟弘歷差不多的,這份卷子前面兩部分都是滿分,超綱的第三部分也答對了八成。
這讓四阿哥對他贊不絕口,特地送了一套文房四寶給邱智以作鼓勵。
弘歷能怎麼辦,只能更努力讀書,怎麼都不能讓伴讀比自己優秀太多了!
他還忍不住偷偷去找弘晝詢問,這個弟弟究竟怎麼讀書的,能在短時間內追上來那麼多。
要是以前,弘歷肯定會嘲笑弘晝的進度慢,一直都追不上自己。
如今就不一樣了,弘晝這進度驚人,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要追上自己了。
弘歷感覺身邊兩個伴讀和弘晝這個弟弟都在追趕自己,一改之前驕傲得全世界都不如他的樣子,也開始請教別人了。
這讓弘晝很意外,還以為弘歷永遠都不會問自己這樣的事。
不過這也叫弘晝心裡隱隱有些高興,這是不是代表自己變得更優秀了,連弘歷也要正視他了呢!
弘歷雖說主動去問了,其實心裡也忐忑,覺得以前他那樣對待弘晝,這個弟弟未必會說,說了也不一定是真話。
但是弘晝還真說了,把自己最近怎麼讀書,每天花多少時間,跟伴讀是怎麼一起反復背誦和解讀文章都告訴了弘歷。
這個辦法其實不難,千人有千面,同一個文章每個人的切入點不同,看見的也不一樣。
他們彼此交流一番,一個人的見解可能比較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但是三個人加在一起,從不同角度的解讀,疊加在一塊就是非常全面了。
弘歷十分吃驚,還能這樣子嗎?
他從來沒想過跟別人一起讀書,交流讀書心得什麼的。
畢竟弘歷一直覺得自己之外的人都不如他聰明,那麼為什麼要聽別人說的呢!
如今被弘晝一提醒,弘歷才發現自己跟伴讀之間很少交流。
伴讀是兄弟,他們之間交流就多了。
邱睿還會帶著邱智一起讀書,也會請弘歷一起,不過每次都被弘歷拒絕了。
後來弘歷加入進去後,也只會聽卻不會提出自己的意見,覺得沒必要。
他就是覺得兩兄弟說的挺有趣,聽聽就好了,算不上交流。
現在想來,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
是不是跟兩個伴讀深入探討一番,弘歷自己也能進步神速?
光是想想,弘歷就有點心動了。
他琢磨了一會,抬頭看著弘晝的時候,忍不住小聲說:「多謝你了……以前,是我不好。」
弘歷說完更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
只是他抬頭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終於憋不住了:「不對,我怎麼要抬頭看你,你怎麼長高了,比我還高!」
以前弘晝明明比他矮一點,弘歷坐在凳子上就能俯視弘晝。
如今弘晝居然長高了,弘歷站著要稍微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他身為哥哥,居然比弟弟長得矮了!
這件事讓弘歷大受打擊,比起身高這個,弘晝讀書進步快都不算什麼了!
「快說,你都吃了什麼,每天早飯和晚飯都吃多少,沒道理就比我長得高了!」
弘歷抓住弘晝一個勁問,弘晝只好老老實實說了自己吃的食物。
卻沒什麼特別的,只分量多一點,弘歷就記下來,回頭讓人送一樣的飯菜給他。
弘歷就不信了,照著弘晝這樣吃,自己必須長得比他高,才能維護住自己身為兄長最後的尊嚴了!
但是他吃了好幾天,只覺得吃撐了,個子沒長,小肚子反而長了。
武師傅委婉提醒弘歷不能吃太多,不然騎射的時候動作就沒那麼靈活了。
弘歷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十分委屈,每天都偷偷去找弘晝,跟他一起吃飯,懷疑弘晝吃的跟說的不同!
哪裡知道兩人吃的是一樣了,弘晝還在長個子,他卻胖了,弘歷頓時一肚子郁悶,只能每天多散步走走,免得積食了。
兩兄弟每天湊一起吃飯,一起讀書。
畢竟弘歷跟伴讀還是有點抹不開臉,索性就跑去跟弘晝一起讀書了。
雖說進度有點不同,但是學的都一樣,弘歷也加入了他們的交流會,確實受益良多。
兩兄弟整天形影不離,感情漸漸好了起來。
弘時看兩人整天黏在一塊,感覺自己被排斥在外,有點不大高興,於是也要一起讀書。
弘歷對弘時嫌棄多了,每次都想把人趕走。
他感覺弘時搗亂居多,根本不是來加入學習的!
這話讓弘時心裡不忿,雖然他成績不夠好,腦瓜子不夠弟弟們聰明,還是很努力在學的!
於是三兄弟吵吵鬧鬧一起讀書,弘歷一邊嫌棄弘時一邊忍不住給他糾正錯誤的地方。
然後弘歷一邊安慰自己,給弘時糾正,是因為他出去後是自己的兄長,在外頭說錯話,被別人指正多丟臉,還不如這時候先糾正好了!
葉珂也終於收到了系統再次的播報:「任務一已完成,弘歷明白到兄弟的重要性,跟兄弟緩和了關系,獎勵2點。」
她見弘暉下學後去看望幾個弟弟,帶上了點心做慰問品。
在他們有疑問的時候,弘暉也會笑眯眯耐心解答一二。
一向調皮的弘時在弘暉面前很乖,也不到處亂跑,只坐在位子上認真聽著弘暉的回答,雖然眼神沒對焦,很可能因為聽不懂在走神。
弘歷也一改平日驕傲跋扈的樣子,因為被人看出來,索性如今就不裝了,表現出原本的性子來。
這時候他對著弘暉,有疑問就虛心求教,聽弘暉回答後會點著小腦袋,雙眼露出亮晶晶的眼神來。
弘歷的表情好像在說:大哥真厲害,就比我厲害一點點!
弘晝就更乖了,還會把自己吃著不錯的點心往弘暉那邊推一推,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葉珂感覺這一幕足夠兄友弟恭了,就是什麼時候弘暉跟幾個弟弟的關系變得這麼好了?
還是四阿哥見她滿臉困惑,就笑著說道:「是我讓弘暉下學後要是不忙,就去幾個弟弟那邊看看,幫他們解答一下。」
幾個伴讀確實出色,不過弘暉比他們更認真和刻苦。
哪怕弘暉的天賦不如弘歷和他的伴讀邱智兩個小神童,但是努力比天賦更重要。
而弘暉努力的程度,比邱家的兩個孩子更厲害。
所以他知道的更多更廣,足夠給弟弟們解開一切的疑惑。
四阿哥又道:「只讓弘暉關心兩句,這對兄弟之間的關系進展不大。倒不如讓他給弟弟們解答疑惑,還要容易得多。」
畢竟小阿哥的年紀不大,但是他們打從心裡只會服從強者。
要弘暉只是年長幾歲,文武方面卻沒有遠超他們,這些小阿哥只怕不會服他,更別提是如此乖巧聽話了。
這也是四阿哥想讓幾個小阿哥親眼看見,親身感受一下,身為嫡長子的弘暉究竟有多努力和優秀!
以後這幾個小阿哥不管走的路是什麼,都會明白弘暉會是他們的主心骨,也會願意輔助他,成為弘暉的左膀右臂了。
只因為四阿哥的命令讓幾人服從,這些阿哥年紀小的時候還勉強能行。
但是他們可能表面服從,內裡並不會認真做事,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們打心裡明白。
四阿哥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畢竟康熙培養太子的時候,確實把太子培養得很優秀,的確跟其他阿哥拉開了差距,彼此的關系卻不怎麼樣。
雖說有君臣之別,地位上不一樣,但是太子的優秀卻沒有遠超過其他人,也就很難服眾了。
另外太子對兄弟們的態度也浮於表面,看著還過得去,實際上彼此之間冷淡得不行。
尤其太子跟大阿哥,更是水火不相容。
如此一來,願意跟隨太子做事的阿哥幾乎沒有。
就只有當初沒什麼門路,想要曲線救國的四阿哥願意跟著太子,卻也有著別的心思,而不是因為敬佩太子才會跟著他做事的。
四阿哥並不想自己的孩子會這樣,更想看到孩子們互相扶持著一起走。
弘暉是個很好的兄長,自己優秀,對待弟弟們也不錯。
他嚴於律己,卻不會勉強弟弟們跟自己一樣嚴格。
他會給弟弟們解答,卻不會手把手幫弟弟們做好,該扶的時候扶,該放手的時候果斷放手。
四阿哥對弘暉越發滿意,就更不會想其他小阿哥拖長子的後腿了。
葉珂看著也很滿意,反正只要不讓弘暉累著就行,偶爾去關心弟弟,看弘暉的樣子也挺樂意的。
反正只要弘暉高興做的事,葉珂都支持。
就是感覺四阿哥深諳打一拳給一點甜棗的手段,先讓弘暉去給小阿哥們抽背,讓他在弟弟當中先豎立了一個威嚴又讓人敬畏的形像。
接著又讓弘暉給小阿哥們解惑,幫他們解決功課上的問題。
這就叫弘暉在弟弟的心目當中,是個不能隨意冒犯卻又值得敬佩和友愛的兄長了。
葉珂默默把任務一的2點獎勵都加在弘暉的運氣上,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弘暉的運氣實在不高,如今體質已經在優良上面,這一年之期以往就像是一把劍懸在自己頭上,如今葉珂可以放心一些了。
運氣不好,他可能做事沒那麼順利,葉珂就把點數加到運氣上,畢竟弘暉的運氣只過及格線而已。
四阿哥聽見播報,知道葉珂把點數加到弘暉的運氣上,覺得意外也是理所當然。
比起葉珂,四阿哥對運道其實更為重視。
畢竟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排在前面,足見古人對運氣的看重了。
完成任務的四阿哥剛松口氣,就見九阿哥登門來拜訪。
九阿哥之前偶爾會上門來跟葉珂探討買賣的事,葉珂感覺受益良多,九阿哥也是這麼覺得,兩人算是商談甚歡。
如果葉珂不是四嫂,九阿哥都想把人拉入伙,一起做買賣了。
可惜有四阿哥虎視眈眈,九阿哥哪裡敢讓葉珂累著。
畢竟做買賣這種事也不是無中生有,九阿哥會各處搜羅消息,跟不少商人打交道,從中找出商機來,這都需要時間和精力的。
這次九阿哥登門,卻是被人托付,來給葉珂帶話的。
此話一出,讓葉珂十分驚奇道:「誰還能勞動得了九阿哥,特地上門來托話?」
九阿哥苦笑道:「要只有一個人,自然叫不動我。實在是找我的人太多了,他們不敢來打擾四阿哥和四嫂,只好來騷擾我了。」
葉珂聽得更是驚訝,坐下後聽九阿哥一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緣由很簡單,就是她的鋪面出了不少護膚品,全是給女客人准備的。
就連上下兩層的鋪面,上面的包廂也只招待女客。
一樓也專門做買賣的地方,一般各家都是女客讓身邊的嬤嬤或者丫鬟來取,最多就是上年紀的管家。
雖然沒說不讓年輕男子進去,不過確實沒人靠近過。
葉珂就壓根沒想過這件事,九阿哥卻道:「京城勛貴子弟也想要用一用,畢竟年輕男子臉上有粉刺,就不好出門見人,看著也不雅。要是用藥的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外敷總是比內服的時間短一點,見效也更快。
而且葉珂的護膚品不但是能讓粉刺減少,還能淡化痘印,這就讓他們更需要了。
偏偏鋪面只接待女客,而且鋪面裡的嬤嬤和丫鬟會登記客人的信息,回頭給各家送貨。
哪家子弟都沒臉面派人進去,讓人登記下來。
應該說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買護膚品的人,於是推來推去,他們最後想到找九阿哥。
畢竟九阿哥一直在外邊奔波,時常會出宮,跟勛貴子弟來往也多了起來。
這些子弟找九阿哥要容易,而且這位阿哥也比較好說話,是個樂於交友之人。
一個兩個來找就算了,其他人的想法都一樣,全都來找九阿哥,讓他煩不勝煩。
「我想著還是讓四嫂盡快解決這個問題,不然我只怕不敢出宮了,去哪裡都要被人堵著說這事,實在有點吃不消。」
葉珂好笑道:「真是難為九阿哥了,我想一想這事怎麼辦,不如就在隔壁多開一家鋪面,專門招待男客?」
四阿哥在旁邊聽了,這時候就接話道:「聽九弟的意思,這些人都不願意做第一個嘗試的人,覺得丟臉。你要是在隔壁開了鋪面,他們依舊沒人去,那就等於白開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他們想要,又不敢當第一個買的人,這不是為難四嫂嗎?早知道我就別那麼爽快答應下來,直接拒絕算了。他們這樣扭捏,還不如不用得了!」
婆婆媽媽的,算什麼男人!
聞言,葉珂就琢磨出一個法子來:「他們擔心的不外乎是覺得自己用的跟女子一樣的東西,以後傳出去要丟臉了。」
「不如這樣,開一家新的鋪面,只說是專門給男子訂做的,跟女子用的有所不同。」
確實男子的皮膚跟女子有些不一樣,在方子上用量也需要有所調整,說是專門給男子做的護膚品也不為過。
九阿哥撫掌而笑:「果真是四嫂,這法子極好!哪怕就些許不同,這些人買的時候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四阿哥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只在包裝上再改一改,跟女子的禮盒不同就行。
葉珂想好就做,正好康熙之前送了兩個鋪面,就在不錯的地方。
鋪面還是連著的,面積跟葉珂之前的嫁妝鋪面差不多。
估計康熙也怕給的太大,這鋪面要做什麼就不好安排了。
如今這樣正好,給葉珂開了一家分店。
鋪面是葉珂和四阿哥一起去看的,格局很好,修繕也妥當,稍微增加點櫃子作為陳列擺放禮盒的地方就足夠了。
至於裡面招呼人的,自然都換成了年輕的小廝。
這樣就能跟之前的鋪面區分出來,更明確表示這是為男子專門量身定做的了。
至於方子,就讓鄧夫人改良了一番,給鄧大夫和羅榮二人用了用。
羅榮原本有點抗拒,不過也明白府裡的男子不多,於是只好硬著頭皮幫著試用了。
用了之後,他就感覺真香了。
羅榮的年紀不算小,但是年輕時候粉刺多,如今臉上留下了很多痘印,用過美白的護膚品之後,居然漸漸淡了一些。
哪怕不能讓痘印徹底消失,這樣就讓他相當心滿意足了。
得知用的時間長了,這些痘印很可能更淡,不仔細看能看不見,羅榮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月銀,恨不能多買幾套一直用。
不過保質期比較短,只能一套差不多用完的時候繼續買。
葉珂承諾府裡的人是絕對不會缺的,才讓羅榮放心下來,不然跟外頭的人一起,他未必能搶得到。
鄧大夫的皮膚比羅榮要好,只是以前經常出外問診,曬的臉頰、脖子和手背比較黑,其他地方都是白的,涇渭分明。
他用上美白的護膚品,膚色就慢慢白回來了,看著差異沒有那麼大了。
鄧大夫自己就是大夫,鄧夫人手裡也有方子,其實想變回去,親手做一些用著就好了。
不過他之前覺得身為大夫不需要太好看,如今卻是在四貝勒府裡當差,代表了四貝勒的臉面,於是就得注意了起來。
自己能不做,買下就能用,要方便得多,鄧大夫就想著以後繼續用,起碼等白回去跟身上的膚色差不多再停用就好。
府裡的二人都說不錯,工坊那邊都已經建好了,於是葉珂分成兩個工坊專門做這個。
她是覺得女子的需求量更大,六個工坊有四個都是專供女子的,男子給上兩個工坊很足夠了。
要是產量太多,囤貨積壓,又有保質期在,那就比較尷尬了。
九阿哥得知後卻覺得葉珂太保守了一點,畢竟找他的人就不少,怎麼可能賣不出去呢!
不過他也能明白葉珂的謹慎和顧慮,問的人多了,但是只問不買的人恐怕也是有的。
剛開始嘗試的人可能不多,需要慢慢打開市場才行。
要是後邊男客多了,葉珂再增加產量也不遲。
然後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新鋪面一開張,存貨一天就賣沒了。
還有很多男客相當上道,問掌櫃能不能預訂。
掌櫃問過葉珂後,就開始記錄預訂的男客,然後短短幾天就預訂到三個月了。
葉珂大為困惑,京城的年輕男子如此愛美嗎?
她之前覺得銷量可能一般,還是有備無患,讓人提早開始生產,有充足的存貨。
如今一天就賣完了,讓葉珂整個人都懵了。
她找九阿哥去打聽一番,就明白為什麼了。
是因為葉珂只以為年輕男子愛美,其實年長一點的男子也愛美的。
忽視了這部分客戶,所以存貨就嚴重不足了。
這些年長男客的需求跟年輕人不一樣,粉刺大多是沒有,但是痘印卻在,能淡化一些當然想要了!
至於美白方面,他們跟鄧大夫一樣的問題,就是露出來的地方被曬黑,很難白回去,涇渭分明就很難了。
這些年長的人很多曾經外放,或者領了巡查河道,曬的就厲害了。
之前他們不好意思用夫人的珍珠粉來美白,感覺有點尷尬。
但是葉珂直接推出了男子能用的,表明是專門為男子打造的,那就不用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只是嘗試新事物了!
要一兩個人買,他們自己可能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一兩百人一起買,男客只會覺得自己買少了!
其他人一看,擔心自己再不買就沒了,於是買的人就越來越多,一天就把存貨買完了!
葉珂琢磨著男客是貪新鮮,一開始買的多,後邊總要時間慢慢用,還能緩一口氣。
然而預訂的人轉眼就排到半年後,她不得不增加工坊和人手,不然這預訂的隊伍只會越來越長。
葉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幸好有四阿哥幫忙,甚至弘暉在休沐的時候也會過來給她整理賬本和算賬。
這就讓葉珂有點不好意思,想著是不是該讓弘暉在放假的時候好好休息。
四阿哥卻道:「以後弘暉長大了,有了小家,也得管賬。雖說他以後有了福晉,是福晉來管賬,自己也得心裡有數才行。」
不然下人隨便糊弄福晉,弘暉對府裡的開銷也糊裡糊塗的,兩口子豈不是要被下人騙了個團團轉?
「再就是弘暉以後也要領差事,辦差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出行的時候就容易鬧笑話了。」
在路上他們住店的時候,有時候輕車出外,沒有標記,還穿著平常的衣物,隱瞞了身份。
弘暉要是壓根不知道物價,就要被店家狠狠宰一把了。
路上花費更多銀兩就算了,要是去視察當地工程,也得看賬。
所以四阿哥並不覺得孩子只要認真讀書,別的俗務什麼都不管才好。
反而他認為弘暉就該清楚俗務,哪怕不是親自管,起碼做到心裡有數,才不會隨意被人糊弄和欺騙了。
葉珂聽著深以為然,就把賬本交給弘暉,還指點他怎麼看賬:「我也算是在爺面前班門弄斧了。」
畢竟說看賬厲害,還是四阿哥了。
弘暉卻道:「阿瑪也指點過兒子如何看賬,跟額娘說的有些不一樣。兒子還覺得額娘記賬和計算的方式更方便,又一目了然。」
他把葉珂新修訂的賬本遞給四阿哥,四阿哥看了也微微頷首道:「確實,之前記賬,就是把每一條的賬目記下來。」
如今葉珂的記賬,上面寫上日期,每天的賬目就能一目了然,不容易跟後邊混在一起。
另外每個月需要統計一次,三個月和半年做比較,就能清楚得多了。
一年當中,究竟哪個月的銷量最好,哪個產品賣得更多一些,客人哪個月更多一些,新客人又是哪個月增加得多。
這多是多了多少,哪個月減少了,又是什麼緣故,就能從這賬本裡分析出來。
新賬本讓記賬的人只多記了日期,每個月做一次統計,工作量並沒有增加太多。
又能在一段時間後做比較,就能找出這鋪面需要優化的地方。
比如男客跟女客不一樣,女客喜歡在包廂裡聽人介紹產品,然後試用一下後再買走。
男客更喜歡說出自己需要的,然後直接買走了。
兩邊的客人都喜歡套裝,這樣搭配起來方便。
不過女客也有特別定制,男客這邊就要少一些。
九阿哥對這個新賬本十分感興趣,問過葉珂之後,也帶回去給底下人開始用上了。
九阿哥拿去做買賣的時候用就算了,葉珂得知四阿哥把這個新賬本呈上去給康熙的時候,就十分驚訝。
畢竟康熙應該沒怎麼做買賣,這賬本真的能用上嗎?
還是四阿哥覺得,只要是新的好東西,不管能不能用,就該給康熙送上才行?
後來葉珂才明白,四阿哥是覺得這賬本能用在工部。
工部掌管著全國各地的水木興建工程,還有水利工程等等。
如今工部的賬本,都是先計算出每個工程需要的材料和人手,以及工程的時限,需要建造多長的時間,再估算出一個總數來。
之後工部上報給戶部,戶部核算後覺得沒問題就會呈上給皇帝,皇帝也覺得可以就會批准,然後戶部就會撥款給工部。
工部再拿著錢去買材料和雇佣人手,開始工程等等。
如果賬本記錄每個工程每天大概的材料用量和人手,哪怕每天記錄可能做不到,那就一批買下的材料多少,幾天內用完後才再采買,可以記錄上去。
就能大概估算出每天的用量,每月再做總結,幾個月的工程完成後再做統計。
時間長的工程,就能看半年和一年的消耗了。
這樣從賬本就能看出這個工程的耗損多少,用料方面是否合適,每次采買是不是太多或者太少,人手不夠之類的問題。
這對康熙來說,確實是一目了然的好事,但對工部就不是了。
畢竟工部的油水多,不就是因為賬目不夠清晰嗎!
如今四阿哥送上這麼個清晰明了的賬本,這不就跟那些想伸手的人過不去嗎!
工部的官員一個個私下咬牙切齒,四阿哥不是閑賦在家帶孩子嗎,怎麼又開始管起閑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伸出四十米大刀剁貪官~~
悠于 2025-2-8 16:00
第46章 三更合一
康熙收到四阿哥的折子也頗為意外,把人召進宮裡問道:「老四怎麼忽然想到這個,然後給朕送來了?」
四阿哥就老實回答道:「這是兒臣的福晉做買賣的時候琢磨出來的,兒臣看著挺好,要是用在工部上,就能讓皇阿瑪更加一目了然了。」
聞言,康熙看著他就笑了:「你說在家歇息,操心的事還真不少。不過這賬目確實清晰明了,就是各部也能用上。」
除了工部的工程,戶部也能用,兵部亦是,甚至是刑部了。
戶部的賬本其實已經夠清晰了,但是添上這個三個月、半年和一年的統計,那就要更一目了然。
康熙就能知道三個月內進國庫的金銀多少,花出去了多少。
另外半年和一年的進出又有多少,他就更加心裡有數了。
兵部則是需要給士兵放糧餉,每月支出多少,招兵買馬中間招了多少人買了多少馬,也能清晰可見。
另外兵部還有維護武器,壞了的武器多少,新買的多少。
一年才對賬一次,有人就可能把還沒徹底損壞的武器賣掉換錢,有賬目在登記每月的耗損,就能防止這些人私賣武器了。
刑部的話就是各個陳年舊案每月解決多少,新案子每月又有多少,總能看出他們有沒懈怠了。
原本就工部的人咬牙切齒,如今其他部門的人也忍不住心裡嘀咕。
四阿哥在家休息就休息,怎麼還帶給他們增加工作量的呢!
戶部尚書老神在在道:「皇上,既然四貝勒呈上新賬本,是不是請他去戶部坐鎮,也能指點一二。畢竟微臣老了,新事物接受不夠快,要有不妥之處也能立刻請教四貝勒。」
六部其他尚書對戶部尚書怒目而視,這人居然搶跑,先把四阿哥搶去當勞動力!
有四阿哥坐鎮,這賬本還能有什麼問題?
對戶部來說,只是多個統計而已,畢竟他們每月過手的金銀實在太多了,所以統計非常仔細,就需要做個三月和半年的總統計就足夠了。
其他部門就不一樣了,基本上很多都做個每年的統計,平時都隨意得很。
這下子工作量增加了很多,他們也想要四阿哥幫忙!
當然了,他們想是這麼想,卻沒戶部尚書那麼坦蕩了。
真把四阿哥請過去,工作量說不准還要更大,畢竟四阿哥的要求嚴厲著呢!
再就是除了戶部,其他部門的核算沒那麼精准。
要被四阿哥發現什麼問題,他們還得重新整改,搞不好還要有人被推出來負責這些不妥之處,哪個能樂意啊!
所以他們除了瞪戶部尚書之外,就沒別人開口要四阿哥了。
康熙在上首把尚書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只覺得有趣極了:「朕答應老四讓他在家閑著一年,那就讓他先休息。」
畢竟四阿哥之前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還要操心家裡的孩子,只一年而已,康熙承諾了就給的起這個時間。
尤其四阿哥哪怕忙著府裡的事,看著什麼好東西就趕緊給自己呈上來,就這份心康熙十分受用。
這些部門的人手足足的,怎麼還要請四阿哥過去幫忙。
他們自己不多努力,還讓四阿哥累著,這怎麼行?
康熙直接就打發戶部尚書道:「戶部的人手要是不夠,另外把其他部門的小吏請過去幫忙就是了。」
這下子其他部的尚書不敢不開口了,真讓戶部尚書開口把自家的小吏都弄過去,他們就要人手不足了!
尚書們紛紛道:「皇上,此事重大,各部人手都不充足,實在騰不出手來給戶部幫忙了。」
「是啊,戶部對賬目之事更為精通,還得讓他們的小吏出手幫忙才是。」
他們不但沒給戶部支援,還想從戶部搶人,戶部尚書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連忙阻攔道:「皇上,戶部的賬目太多,人手剛夠,實在無法支援其他各部了。」
各部尚書互相看著對方,都戒備他們搶自己人,回去後就一個個叮囑部裡的官吏,絕不能外借,一個都不行!
康熙對四阿哥獻上的賬本大為高興,給他送了好幾幅吳道子的字畫,又給葉珂送了一盒子的翡翠首飾,還給弘暉送了幾冊孤本。
四阿哥笑著道謝,把禮物收下後,康熙又道:「小十三和小十四在兵營裡挺好的,跟士兵們都打成一片。小十四不說,他一身武藝把士兵們都打服了,愣是不打不相識。」
「叫朕意外的是,小十三跟士兵們相處得很好,還幫士兵們寫信回家。」
有些士兵老家遠,自己又不識字,好幾年不曾回去,想找人寫信吧,兵營又不能隨便進出。
兵營裡頭除了長官,大多士兵都是不識字,最多就認識自己的名字。
如今有十三阿哥幫忙,能寫信回鄉,不少士兵十分感激,跟他的關系就親近了起來。
四阿哥倒是擔心道:「就十三弟一個人,寫信的話,豈不是手都要寫疼了嗎?」
雖說十三阿哥傷的是腿,手沒什麼問題,但是寫多了也要累壞了。
康熙看了四阿哥一眼道:「就知道老四你擔心,放心吧,兵營裡有些幫忙登記的小吏,他們識字,雖說不是很多,寫信卻是足夠用了。」
十三阿哥帶著十幾個小吏一起寫信,勉強也能夠滿足想要給老家寫信的士兵。
「小十四也去幫忙了,每天操練之後,兩人就幫著寫信,每天能寫幾十封。大多是小吏在寫,他們兩個偶爾幫把手。」
畢竟十三阿哥是好心,但是真讓阿哥親自給他們寫信,知情的小吏們也是不敢的,兩人也就意思意思寫上兩封信了。
四阿哥明白,如此一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寫的不多,借口幫士兵看看信上有沒寫錯字什麼,其實也能看看有沒寫什麼不該寫的,就更為安全了。
畢竟是兵營,寫信出去也得檢查,他們兩人直接看完才送出去,都不必再次檢查一遍了。
不然那麼多的信箋就幾個檢查的人來看,也不知道要看多久,就耽誤把信箋寄出去。
康熙知道這主意肯定不是十四阿哥想的,他哪裡會想到寫信還會出什麼么蛾子,想必是謹慎小心的十三阿哥提出來的。
十三阿哥跟著四阿哥一起長大,這兩雖說不是同母兄弟,性子卻很相似,比起十四阿哥這個同母兄弟要親近得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只要把握好不會泄露兵營的消息出去,就給家人報個平安什麼的,康熙自然樂見其成。
這下子,兩人在兵營裡更是如魚得水了。
四阿哥一聽,笑著道:「十三弟想必見兵營裡不少士兵遠離家鄉,跟親人又不能時常見面,這才想著幫他們寫信,好解思鄉之情,訓練的時候就要更專心一些了。」
士兵總想家,訓練的時候就沒那麼專注了,還不如解了他們的思鄉之情,又會對兵營更有歸屬感。
兩個弟弟能給士兵幫上忙,做了一件好事,還能更快融入到士兵當中,算得上是雙贏了。
十三阿哥這事做得極好,之前四阿哥還擔心他在兵營裡可能會不適應,如今發現自己是想多了。
康熙看四阿哥感慨的樣子,就明白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會想出這個主意並非四阿哥的意思。
十四阿哥還是一身孩子氣的樣子,十三阿哥看來已經很能獨當一面了。
這個兒子從小就聰慧懂事,卻比康熙預料中成長得更快。
年初發現腿傷的事顯然沒能讓十三阿哥意志消沉,反而讓人看出他的堅韌不屈的性子來了。
康熙又跟四阿哥說道:「小十三這腿傷,朕讓兵營的軍醫看過,沒有復發的跡像,身體也很穩定,老四就放心好了。」
知道四阿哥肯定擔心十三阿哥這腿的問題,正好十三阿哥遞折子來說了給士兵寫信之事,兵營那邊也遞了折子,康熙拿著四阿哥的賬本又十分高興,索性就跟他一並提起此事來。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皇阿瑪必然會派人盯著十三弟,兒臣沒什麼不放心的。」
哪怕康熙把兩個兒子扔進兵營裡歷練,也並非真的不聞不問,自然會關心一二。
尤其十三阿哥這腿傷才穩定下來,康熙更是會多留心一些了。
聽著四阿哥「阿瑪照顧兒子是理所當然」的語氣,康熙就笑了笑,讓他帶著賞賜出宮去了。
他一走,康熙低頭看著折子,身邊磨墨的李德全卻察覺到他的心情相當不錯。
以前李德全覺得四阿哥做事一板一眼,說話也實務,不太會說漂亮話。
如今看來,是自己看走眼了。
誰說四阿哥不會來事,明明每次跟康熙說話的時候,都能說到康熙的心坎裡,叫他心情都會好起來。
四阿哥帶著賞賜回府,葉珂見著還有點驚訝道:「皇上賞了這麼多東西,這是給我的?」
一盒子翡翠首飾,換著帶真是十天不帶重樣的,康熙實在是大手筆,顯然對這個新賬本十分滿意。
四阿哥從盒子裡挑了一支翡翠簪子,戴在葉珂的發髻上,又取出一對翡翠耳環來:「這個也不錯,皇阿瑪估計覺得翡翠養人,就送了這些來。」
葉珂接過耳環戴上,四阿哥的眼光不錯,這耳環很是襯她。
想到以後的乾隆最愛的就是翡翠,因為他對翡翠情有獨鐘,所以讓翡翠的價值水漲船高。
就是他後宮的嬪妃們都戴著翡翠,更別提是宮外的貴夫人們了。
如今康熙沒有獨愛什麼,翡翠的價格尚可,就是葉珂有些疑惑,怎麼康熙和德妃都那麼喜歡給她送首飾了?
妝匣子都要放不下了,還得另外再添置一個新的才行。
四阿哥見葉珂疑惑,就笑著道:「估計皇阿瑪和額娘覺得我太節儉,你也跟著節儉起來,戴的首飾換的不勤,想必手裡頭也沒有太多,這是疼惜你來了。」
葉珂聽著哭笑不得道:「我這首飾也不算少,只是喜歡用那麼幾樣,不怎麼愛換了。」
四阿哥送的,她就經常戴,估計恰好每次戴的時候叫德妃見著了,就以為葉珂的首飾太少,戴來戴去就是這一兩樣了。
「實在是誤會了,回頭我跟額娘說一聲好了。」
四阿哥搖頭道:「你如今換著戴,額娘自然就能知道你不缺了,光是說的話,她估計是不信的。」
而且葉珂覺得自己的首飾挺多,那是沒見過首飾真多的。
就德妃那匣子裡的首飾,好幾盒子都放不下,隨手就能送葉珂不少。
在德妃看來,葉珂真的太樸素了,哪怕如今送了不少,首飾依舊不算多。
葉珂聽得咂舌,畢竟幾年前還在打仗,那時候康熙就說要節儉,看來怎麼都沒節儉到娘娘們的首飾上了。
不過也是,娘娘們要是節儉得沒幾樣首飾,那就不叫節儉,叫窮酸了,叫康熙看著也不高興。
弘暉得了孤本特別歡喜,拿著錦盒就不撒手,想著回去就要讀一遍,然後謄抄起來。
葉珂聽得疑惑道:「為何要謄抄,直接看不行嗎?」
弘暉就解釋道:「額娘,兒子打算謄抄一遍,以後這孤本就收起來,只看謄抄本,就不怕翻壞了。」
「要是有其他人想要看,直接拿著孤本看估計也擔心弄壞了,看著謄抄本,然後再謄抄一遍就好。」
他也不覺得謄抄一本書是一件苦差事,反而因為不著急,慢慢讀慢慢抄,還能記得更深一些。
弘暉說的愛書之人,葉珂想著就是邱家那兩兄弟了。
果不其然,等弘暉之後慢慢謄抄好一本後,兩人就找上來想借閱然後再謄抄一番,弘暉欣然答應下來。
接近年底,又得准備年禮了。
今年葉珂做買賣的緣故,手裡頭一點都不缺錢,年禮的選擇就更多了。
不過四阿哥一向低調,也不准備昂貴的年禮。
他們兩人正琢磨過年該送什麼,九阿哥又找上門來了。
九阿哥說道:「紀大人管著造辦處的琉璃廠,最好的琉璃擺件自然是送到宮裡,余下的卻都砸了。弟弟覺得可惜,就跟皇阿瑪提了,想把這些次一等的琉璃擺件賣到西洋去。」
「可惜大臣們都極力反對,覺得造辦處出的物件,就不該流落在外。」
「有些大臣就覺得這些擺件賣到西洋,還不如賣給自己人,沒必要流落到西洋人手裡。」
葉珂這才知道康熙幾年前收到西洋人送來的禮物,是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就想著西洋人能做,他們也能做。
於是他就聘了個叫紀理安的德國傳教士,領頭開了這麼一家玻璃廠,掛在養心殿造辦處底下。
雖說是仿制,康熙卻沒打算真的用西洋的玻璃制品做一模一樣的,那就沒什麼意思了,而是想要中西結合。
既能體現出西洋玻璃制品的晶瑩剔透,又能有東方傳統的古琉璃制法的精髓。
這位傳教士確實是個能人,幾年下來就摸索出中西結合的琉璃制法,出來的琉璃制品很得康熙喜歡。
葉珂想著最好的琉璃制品送到宮裡,其他就砸了,確實可惜。
也難怪九阿哥會心疼,想要用這些拿去賣,換來一筆錢。
她就是奇怪道:「九阿哥,為何大臣們只有二選一,不能都選了?」
作為成年人,難道不是都要嗎?
為何只能賣給西洋人,或者賣給自己人,就不能都賣嗎?
九阿哥一怔,很快笑了:「果然來這裡請教四嫂是對的,我也給大臣們的話給框住了。」
確實就跟葉珂說的那樣,賣給誰不都一樣,兩邊都賣,還能拿到兩份錢,得到兩邊的市場,為什麼要選其中之一呢!
「事不宜遲,我這就進宮跟皇阿瑪說一說。」
九阿哥剛起身,就被四阿哥攔著道:「九弟不著急,先想想要怎麼賣給兩邊,都賣什麼為好。」
葉珂也這麼覺得,點頭道:「是啊,琉璃制品不少,兩邊市場的需求也不同。九阿哥先琢磨好,再跟皇上提,那就能立刻著手了。」
想得越是細致,越有操作性,才能落實下來,也更能說服康熙和朝臣做這個買賣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就重新坐下,琢磨了一下道:「這琉璃廠我去過一次,裡頭有琉璃做的屏風、佩玉、念珠、魚瓶和葫蘆等等。」
可以說琉璃既可以做成大件,也能做成小件,風格各異。
放在家裡做擺設也可,帶在身上做配飾也可以。
葉珂就尋思道:「這大件的琉璃不好搬運,在京城或者江南賣一賣為好,要是賣給西洋人,光是這路上就不好安置。」
琉璃擺件越大就越重,還是易碎品,漂洋過海去西洋就太難了,只怕十個有九個碎。
四阿哥卻不這麼覺得:「越大的擺件,就能賣出天價了。更別提搬運很難,中途易碎,能平安到達海的另一邊,更是物以稀為貴了。」
換言之,大件的琉璃擺件能在西洋人手裡賣得更貴,九阿哥也能坐地起價了。
九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說得對,小件的琉璃容易攜帶,反而容易運過去,就沒那麼稀少,價錢方面也就不高了。」
畢竟歐洲那邊有玻璃,跟琉璃差不多,小件他們那邊本地賣的價錢應該不會太貴。
這邊特地運過去,那就掙不了太多,還不如大件稀少的琉璃擺件了。
歐洲那邊的玻璃做的是不錯,卻暫時還沒能做出大件的玻璃。
九阿哥說道:「那咱們這邊就賣小件的,運送也容易得多?」
葉珂笑著道:「這不就要過年了,一些寓意好又喜慶的擺件,誰家作為年禮能不喜歡?」
換言之,這小件的最好趁著過年過節的時候賣,就能賣出高價來了。
畢竟大家過年的時候都要送禮,這禮物寓意好又漂亮,小件的琉璃擺件又沒那麼昂貴,不會讓人錢袋出血,誰不樂意買上幾件呢!
還是造辦處底下的琉璃廠出的東西,那意義就更不一樣了,送人更加體面。
九阿哥聽得側目道:「不愧是四嫂,那我就抓緊時間才行,盡快說服皇阿瑪和朝臣,別耽誤這樁買賣了。」
沒趕上年底,就得等明年去了。
九阿哥這次也不急著走了,問四阿哥要了文房四寶,當場就寫了起來。
寫完後,他正好給四阿哥過目,幫忙看看有什麼需要改正的地方。
四阿哥看過後,只覺得缺了點什麼,這樣感覺要說服康熙差了點什麼。
他隨手遞給葉珂,葉珂細細看過折子後就道:「爺,要是添上西洋人給咱們賣的玻璃,價錢如何,賣了多少等等。比較下來,會不會更有說服力?」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見九阿哥疑惑,他就解釋道:「西洋人把玻璃制品賣進來,價錢不低,九弟該是知道的。但是具體賣了多少件,大多價錢是多少,要是能打聽一番寫在折子裡,就更有說服力了。」
九阿哥聽後恍然大悟:「確實,哪怕沒打聽,弟弟也能知道如今玻璃制品賣的價錢等於是天價了。畢竟玻璃能運過來,途中損耗多,也是物以稀為貴了。」
他取經後,跟兩人連連道謝,這才回去打聽一番,寫在折子裡呈上給康熙過目了。
康熙一看就不是九阿哥平日的風格,不由挑眉道:「小九你這是又去老四那邊打擾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就知道瞞不住皇阿瑪,兒臣見大臣們反對,心裡忐忑,就去找四哥商量一二,四嫂也給了兒臣不錯的建議。」
得知打聽數據寫在折子裡是葉珂的主意,康熙就微微頷首道:「確實不錯,看著一目了然。」
九阿哥短時間內能打聽的自然不會太多,只找了熟悉的洋商,把京城和周邊最近賣的玻璃制品寫進來。
為了好運送,加上技術的緣故,玻璃制品都不大,這價錢就已經相當可怕了。
只一兩件看著,只覺得是稀罕物,貴點也無妨。
但是九阿哥直接學葉珂那樣列了個單子,從上到下寫了玻璃制品的類別,後邊跟著價錢。
一路看下來,就有點讓人驚心了。
多少金銀流入了洋商的口袋,大臣們還反對琉璃制品賣到西洋去,這錢都讓別人掙了去。
有這折子在,第二天早朝再次談論這買賣的時候,大臣們輪流看過上面的價錢,一個個就閉嘴了。
加上九阿哥沒有只賣給西洋人,還打算賣給自己人,讓大臣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此事就定下了。
於是九阿哥手裡又多了個大買賣,只是這次他就有點忙不過來了。
畢竟他手頭還有別的買賣,其他還能讓心腹去辦,但是跟琉璃廠接頭之事就不好交給別人去辦了。
琉璃廠是造辦處底下的,就建在宮裡,一般人不好隨意出入,得選個信任之人,還得跟負責的紀理安打交道。
就九阿哥的屬下,實在沒有資格跟紀理安直接交接了。
而且交接的人得會看賬,算數要好,還要細心,把琉璃擺件分門別類記錄下來,價錢也得琢磨出一個合適的區間。
不然九阿哥自己一個人,就得忙瘋了。
但是定價這上面,一般人對琉璃不熟悉,給不出定價就麻煩了。
九阿哥這差事多少人看著眼紅,比起茶葉買賣,這琉璃買賣就要大多了,都想來分一杯羹。
哪怕分不到什麼,能參與進這個琉璃買賣就極好。
一些有心人還在五阿哥面前提起此事來,說著九阿哥有事不去找五阿哥,只跑隔壁找四阿哥請教什麼的。
五阿哥一聽就笑著答道:「我這照顧孩子,九弟也是體恤我,不想我操勞,就去勞煩四哥了。四哥素來謹慎,四嫂對買賣也十分熟悉,九弟就經常請教。」
「彼此都是兄弟,哪裡就計較這些呢。」
他這話愣是四平八穩,絲毫沒接茬,把對方擋了回去。
等人一走,五福晉才開口道:「爺,這人沒安好心。」
分明是要離間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系,甚至還把四阿哥給扯下來,一時都不知道是針對誰。
五阿哥聽後就笑了:「估計是因為四哥的關系,畢竟四哥之前給皇阿瑪呈上了新賬本,把各部的人累得不行。」
「他們心裡不忿,又不敢當面對四哥抱怨此事,見著九弟經常去找四哥,就在我這邊嘀咕了幾句而已。」
五阿哥面露不屑,不敢在四阿哥面前放肆,也不敢直接反對此事,倒是抓住九阿哥經常去找四阿哥請教這一點在他面前胡說八道了。
他感慨道:「我在外表現得脾氣太好了,叫這些人都敢亂說話了。」
五福晉抿著唇想安慰五阿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五阿哥見她糾結又難過的樣子,握著五福晉的手道:「放心,我沒往心裡去。」
不但沒往心裡去,他還跟四阿哥和九阿哥都提起此事來了。
九阿哥聽著不痛快,轉頭就吩咐其他人,他名下的買賣把這人拉黑,以後都不會能買他鋪面裡的東西。
葉珂直接就跟了,兩邊鋪面的護膚品都不賣給這家人。
正巧,這家男子女子都預訂了,葉珂就派人上門告知一聲,然後不管他們再怎麼解釋就是不賣。
開玩笑,這人隨口一說,要五阿哥真聽進去,跟四阿哥疏遠,又或者和九阿哥的關系不如以前。
不知情的還以為四阿哥做了什麼離間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系呢,這麼個髒水潑過來,她只是不賣東西已經足夠客氣了。
那家人還要解釋說是無心之言,什麼話不過腦子能說出來。
要麼早就這麼想,無意中說出口了,要麼就是故意說的。
不管哪一種,反正這家人直接就把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都得罪上了。
如今葉珂鋪面的護膚品家家戶戶都買上,就這家給拉黑不讓買。
後院的女眷哭得死去活來,把這人煩得不行。
他想著自己就是提醒一下五阿哥,也算好心了,怎麼還給記恨上了?
被女眷煩得厲害,這人又被同僚私下避開和嘲弄,就忍不住惡人先告狀,跑去康熙面前哭了。
康熙聽著這人顛來倒去只道自己說的話平常得很,九阿哥確實經常去找四阿哥請教,五阿哥就住在四阿哥隔壁,也沒怎麼去過。
他這就實話實說而已,難道阿哥們都聽不得實話,還是背地裡這三位阿哥聯手起來了?
因為自己說了真話,才被幾個阿哥合力對付上了!
要是這樣,他就更要在康熙面前說出真相來!
康熙聽著都無語了,這人是工部的官員,賬本做得最差,被工部尚書打回去好幾次讓重做。
估計他是對四阿哥記恨上了,才會跑去五阿哥那邊胡說八道。
幾個阿哥也就出手教訓一下,讓這人以後閉嘴就好了,但是人壓根不知錯,還跑到自己跟前來。
康熙只覺得幾個阿哥太心軟,出手還是太輕了,這人是壓根沒得教訓。
這人哭訴了一會就被康熙打發出去,說會查明後給他一個交代的。
他就以為哭訴成功了,回去還跟女眷們私下炫耀,幾個阿哥很快就會給自己賠罪了!
女眷心裡困惑,不說冰釋前嫌,怎麼阿哥們還要跟他賠罪來著?
等過了幾天,大理寺上門來把人拉走,說是手裡頭的賬目有問題,工程的材料以次充好,這人中飽私囊等罪證確鑿。
康熙原本派暗衛去查,看看這人還做了什麼,拎出來再教訓一番好了。
哪裡知道這一查,還真查出問題來了。
康熙想著這人的賬目做的一塌糊塗,該是算數不好,如今才明白他是故意做不好賬目,含糊了數字,就為了掩蓋自己伸手撈油水之事。
因為四阿哥的新賬目,工部不少伸過手的人都偷偷把拿走的銀錢塞回去。
康熙知道後就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方願意填補回去就當改過自新了。
偏偏這人不知錯還想在賬目上糊弄人,康熙直接就讓大理寺把人拿下,正好用來殺雞儆猴。
葉珂也沒想到那人就在五阿哥面前搬弄是非,最後還不知錯,跑到康熙面前胡說八道。
然後康熙估計想著查一查,給人一點教訓讓對方閉嘴了,哪裡真查出問題來,只能說此人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此事一出,再沒人敢嘀咕四阿哥、五阿哥和九阿哥的關系。
另外還讓各部做賬目的人更認真了,生怕自己的賬目出問題,下場跟這人一樣,愣是把新賬本的事推進加快了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至於九阿哥的琉璃買賣,他知道這事自己一個人吃不下,索性就找康熙,想讓他指派一個人來幫忙。
康熙指派的人選讓人很意外,竟是十二阿哥。
這位阿哥的生母是萬琉哈氏,是個不受寵的貴人。
所以十二阿哥在人前很少出現,九阿哥聽四阿哥說這個弟弟也是個好學的性子,喜愛讀書,算數也不錯。
想必如此,康熙才會讓十二阿哥跟著九阿哥辦差了。
十二阿哥還住在宮裡,跑琉璃廠十分方便,跟紀理安交接,身份上也合適。
九阿哥跟這個弟弟並不熟悉,不過皇阿瑪選了十二阿哥,這個弟弟必然不錯。
確實十二阿哥上手很快,算賬相當有天賦。
九阿哥指點一二,他就立刻能舉一反三。
十二阿哥因為生母不太受寵,但是自己因為好學的緣故,康熙還是挺喜歡他,生活上並沒有太差,該有的都有。
他自小生活在皇宮,對琉璃制品有幾分眼力勁,熟悉後能分出高低,定價就不是難事了。
有十二阿哥幫忙,九阿哥就輕松了許多。
回頭十二阿哥登門來道謝,葉珂才知道是四阿哥跟康熙推薦了十二阿哥的。
按照四阿哥的話來說,九阿哥需要幫手,十二阿哥的算數天賦不錯正適合。
正好十二阿哥年紀大了,一直都沒有差事。
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去兵營歷練了,他這個不受寵的十二阿哥卻還無所事事,就有點尷尬了。
依照十二阿哥這年紀,過幾年就要出宮建府,手裡頭一直沒差事,封爵的時候那就更尷尬了。
十二阿哥跟四阿哥也不熟,這次登門道謝後忍不住好奇問道:「四哥怎麼會推薦弟弟去辦這個差事?」
四阿哥意外看了他一眼道:「在尚書房讀書的時候,十二弟的算數就學得很不錯。」
十二阿哥有些意外,又感覺在意料之中。
四阿哥平日很沉默,其實都會留心兄弟們。
就連十二阿哥這樣靦腆,不怎麼跟其他阿哥來往的弟弟都記住了,還清楚他在算數上十分出色之事。
不是要拉攏或者要十二阿哥感激什麼的,沒有看不起他生母不受寵,自己的能力也一般。
四阿哥會推薦他,只是因為適合。
這讓十二阿哥很高興,然後忐忑拿出自己的謝禮,是一幅臨摹吳道子的山水畫。
他知道四阿哥喜歡吳道子的字畫,不過十二阿哥囊中羞澀,也不像九阿哥有宜妃那麼厲害的生母,實在弄不來這個,就只好自己臨摹一幅了。
四阿哥展開看了之後十分驚訝:「十二弟的丹青不錯,臨摹得惟妙惟俏。」
原本擔心他會不喜歡這個謝禮的十二阿哥松口氣,笑著道:「四哥喜歡就好。」
四阿哥慢慢收起畫卷,漫不經心道:「要是十二弟下回不臨摹,自己畫上一幅山水畫送過來,我會更高興。」
他這是十分肯定十二阿哥的丹青相當出色了,這叫十二阿哥意外又歡喜,走的時候高高興興的,還保證會抽空再畫上一幅山水畫送過來。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沒想到他這麼會哄弟弟。
看靦腆的十二阿哥都歡喜得找不到北了的樣子,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四阿哥見葉珂笑了有些奇怪,就聽她問道:「爺是時常留心身邊人,好把他們放在適合的位子上嗎?」
聞言,四阿哥點頭道:「尺有長短,誰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在合適的位置,他們才能發揮所長,事半功倍。」
話音剛落,他耳邊忽然出現那古怪東西的播報:「新任務開啟,良好的洞察力是事情成功的關鍵,教導弘暉學會觀察,獎勵3點。」
葉珂見四阿哥微微一怔,似乎估摸了一下時辰,也到了弘暉下學的時候。
果然弘暉很快回府了,就被四阿哥叫了過來,然後說道:「明兒你休沐的時候,咱們一起出外走走。」
弘暉的小臉上滿是興奮,晚上早早做完功課後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就起來等著出門了。
葉珂還以為兩父子出門,四阿哥卻叫上她一起。
「咱們許久沒出外走走了,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天兒還沒徹底冷下來,這時候出門正合適。」
四阿哥還特地讓蘇培盛給他們准備了衣裳,一看就是料子中等,不是特別好,算是偽裝一下身份再出門。
馬車也是特地租了一輛沒有記號,用了一段時間,半舊不新的。
弘暉原本以為他們會去莊子上走一圈回來,如今看四阿哥的准備,頓時明白這次出門的目的地絕不會是莊子,甚至出門的意圖沒那麼簡單。
果然上馬車後,四阿哥就對他說道:「你如今年紀不算小了,洞察身邊人也很重要,今兒我想著帶你出去看看。」
弘暉連連點頭,就見馬車先去了一家茶樓。
四阿哥要了一間靠馬路有窗戶的包廂,這樣的包廂沒那麼安靜,價格就要便宜一些,是很多想要私密一點的空間卻又荷包沒那麼鼓的人最好的選擇。
他帶著葉珂和弘暉坐在窗邊,叫了兩道菜,等小二退下後,就看著窗外一會問道:「弘暉覺得底下的兩人是什麼關系,他們又是什麼樣的身份?」
弘暉探頭看了兩眼就答道:「阿瑪,這兩人該是父女。瞧著年長一些的男子是樂師,手裡拿著二胡,年輕的姑娘衣著鮮艷,想必是兩人准備進茶樓來賣唱。」
四阿哥沒有急著評論,而是讓葉珂也看了一下。
葉珂看完後就答道:「旁邊那個年長一些的人走路的時候腳步輕快,絲毫沒有一點老態,應該是故意假裝成年邁的樣子。跟旁邊那位年輕姑娘的關系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夫妻,也可能是兄妹關系。」
弘暉一聽,忍不住探頭看了看,發現那所謂年長之人走路確實不像是表面上看著老態龍鐘的樣子,不由愣住了。
「阿瑪,這人故意假扮成年邁的樣子,是要使壞嗎?」
他小臉繃著,頓時緊張起來,這兩人不會是衝著他們來的吧?
那自己是要叫掌櫃注意,還是得派人去順天府叫差役過來?
四阿哥聽後笑笑道:「別緊張,這兩人不是使壞,只怕這男子的身份不想讓人知曉。加上他們二人一起到各處賣唱,別人處於憐憫也更願意多打賞一些。」
他回頭就讓蘇培盛請了這兩人上樓來表演,另外讓人畫下男子大概的模樣送去順天府,請府尹查一查最近京城失蹤的年輕男子,看誰能對上。
等待的時候,四阿哥就讓兩人彈唱一首又一首。
他出手大方,只說是外地商人,帶著妻兒來京城體會一番。
那兩人看在賞銀的份上,只好半天都耗在這裡。
另一邊順天府按照畫像對了一圈,還真找到一個跟這男子相似之人。
第47章 三更合一
這男子是上京赴考的舉人,然後就忽然沒了消息。
家裡派人尋了一圈,只找到被發賣的侍從,是跟著男子一起上京來的,還以為他是不是遭遇不測。
侍從也說不出什麼來,因為他是被打暈後發賣,然後賣到京城周邊的人家,在裡頭也不能出去,就一直不能打聽自家少爺的下落。
家人只好報官,順天府接下這案子後一直沒找到人,就擱置下來了。
如今有人送來相似的畫像一對,有些神似,於是派差役過來看一看。
這對賣唱的男女一看到差役,居然掉頭就跑。
都不用多問,明白這兩人肯定有問題,順天府尹就讓差役把人帶回來,分開審問。
年輕男子還咬牙不說,年輕女子那邊因為害怕就什麼都肯說了。
這故事也老套得很,不過是一個富家少爺有些才學,上京赴考的時候被京城的繁華迷花了眼。
他學著別人一樣逛花樓,然後就看上了花魁。
男子掏了所有赴考帶的身家,還差一點,於是就把身邊的侍從發賣了。
他還有點良心,沒把人發賣到什麼糟糕的地方,只賣到別的人家裡繼續當侍從。
但是擔心家裡人很快找過來,壞了自己的好事,富家子就趁著侍從不注意把人打暈來發賣。
等湊夠錢,男子就把花魁贖身出來,自己卻也身無分文了。
花魁嫌棄他,帶著自己的銀錢轉身就走了。
還是花魁身邊跟著一起出來,伺候多年的丫鬟對富家子早就情根深種,願意跟著他吃苦。
丫鬟在花樓耳濡目染,富家子會樂器,兩人就結伴到處賣唱掙錢。
富家子怕別人認出自己來,還偽裝了一番,裝扮成老頭的模樣,跟丫鬟像是父女一樣四處走動。
哪裡想到大半年沒人看出來,就被四阿哥一行人一眼瞧出不對勁來了?
葉珂聽著這故事都無語了,這人好好的富家子不做,經過了童試和鄉試,成為舉人,再好不容易上京來參加會試,居然就被花魁勾走了魂。
渾身盤纏都送出去不說,最後他還被花魁拋棄。
因為沒臉回家,這男子索性就跟著花魁的丫鬟到處賣唱掙錢果腹,簡直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了。
最讓葉珂想吐槽的是,她看著手裡的畫像,實在太抽像了,說是靈魂畫手都不為過。
這麼個靈魂畫手畫出來的畫像,順天府的人居然能憑著這麼個對上本人的畫像。
感覺家裡人送去的畫像,應該也很靈魂畫手了。
所以說順天府是透過表像看出本質,愣是從靈魂畫像裡找出相似之處來嗎?
反正葉珂佩服得不行,看來順天府尹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最讓她佩服的當然還是四阿哥,窗外大街上行走的路人不少。
在那麼多人當中,四阿哥居然精准找出這兩個不和諧的人來,這眼力勁究竟是多恐怖?
弘暉看著四阿哥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果然阿瑪最厲害了!
順天府尹也沒想到四阿哥難得帶著四福晉和長子出來逛一逛,居然就能給他增加業績,愣是找回了這個失蹤的富家子。
要四阿哥出來多走幾圈,是不是能幫忙解決更多的陳年走失案?
這個四阿哥當然不會答應了,他今天是帶著葉珂出來散心,然後帶著弘暉出來學習一番。
學會洞察力,最重要的是先學會看人。
在這個人來人往的地方不夠安全,在這麼個茶樓裡面,自身安全得到保證,視野夠開闊,從這裡開始觀察外邊的人是最適合不過了。
四阿哥打發掉再三感謝的順天府尹,開始下一輪的教學。
都出來了,總不能只看兩個人那麼少,那就是白跑一趟了。
四阿哥看著窗外一會,指著一個高大的腳夫問弘暉:「你看這人怎麼樣?」
弘暉多看了兩眼,這才答道:「阿瑪,這人的警惕性很高,兒子只看了兩下,這人就已經抬起頭來想找出我們的位子。」
「這人以前該是一個需要十分警惕的地方干活,能跟驚恐之鳥一樣,不會是干過什麼壞事,要被人追著跑才那麼害怕吧?」
思及此,弘暉看向四阿哥,卻見他搖頭道:「不對,你再看看。」
弘暉只好又偷偷多看了幾眼,才說道:「這腳夫走路的時候偏向右邊,左腿該是受過傷,傷得還挺重,才會影響走路。」
「阿瑪,這人以前會不會是鏢師?」
四阿哥有些意外:「你怎麼會這麼想?」
弘暉就老實答道:「兒子看這人走路的樣子,雖然左腿不太靈活,但是比一般人要高大健壯。雖然離著遠,也能隱約看出有點功夫再身,走得比旁邊的腳夫要輕松不少。」
「他又對周圍環境特別警惕,兒子只想到鏢師這一類的人,出外送鏢的時候就要十分警戒了,這種習慣很可能就留了下來。」
四阿哥聽後就笑笑道:「你這想的方向很對,卻不夠全面。會武功還對周邊警惕的人很多,看這人眼神清明,就不會是山賊之流。但是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以前是護衛或者士兵。」
鏢師、私衛和上過戰場的士兵,這三種可能都有。
弘暉受教地點頭道:「阿瑪,兒子記住了,以後琢磨的時候不能太片面。」
四阿哥笑道:「你能想到鏢師就相當不錯了。」
葉珂就好奇道:「爺猜測這人會是三種裡面的哪一種?」
四阿哥看著她問道:「你也來猜猜?」
葉珂就琢磨道:「我看這人身上煞氣不重,應該沒上過戰場,估計就是當過鏢師或者護衛了。」
這兩種都有可能,她就很難分辨出來。
四阿哥就細細說道:「你看這人雖說是腳夫,身上卻比旁人要干淨整潔得多,面色也不錯,證明並不缺錢。」
「不缺錢卻還在做腳夫,應該只是不想荒廢日子,也想要重新鍛煉起來。」
腳夫看著辛苦,搬搬抬抬,卻是個鍛煉的好機會,還能不著痕跡,不會引人注目。
而且雖說不缺錢,這人也不想坐吃山空,打算做腳夫掙點盤纏了。
葉珂一聽就有點明白了:「爺是說這人受傷後留下養傷,應該有人給他留了不少錢,讓他衣食無憂。他這是傷後想要盡快恢復,才做的腳夫?」
這麼說來,這人的身份就要呼之欲出了。
就連旁邊的弘暉聽了,也立刻猜了出來:「阿瑪,這人看來是個護衛。應該是為主人家受傷,主家人還可能急著遠行,只好把他留在這裡養傷,傷好後再回去。」
「主家人還好,留了不少盤纏做藥費,這人應該想盡早回去主家身邊。主家會遠行又遇到危險,是欽差嗎?」
四阿哥笑著頷首道:「不錯,你猜得很近了。最近這段時日,也就只有鐘大人回京述職。」
葉珂得知這位鐘大人是作為欽差到山東巡查賑災的情況,當地要是私吞賑災款,想要隱瞞,就可能對這位欽差大人不利。
這位護衛估計就是拼死護住鐘大人才受傷,一路帶回京來養傷的。
四阿哥看他們猜得差不多,就讓蘇培盛下去跟腳夫聊了幾句。
蘇培盛過去可能表明了身份,腳夫愣了一下,對著茶樓窗戶的方向拱了拱手來行禮,然後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
不一會兒,蘇培盛也上來了,跟四阿哥猜測得一樣,這人確實是鐘大人身邊的護衛。
當時他們一行人回京路上遇到山賊,護衛拼死護住鐘大人,可惜當時帶的護衛有一半都死在半路上,沒他那麼幸運,只傷了左腿。
假以時日,他的腿傷好一些,就能重新回到鐘大人身邊。
鐘大人回京述職後就再次去西北一帶干旱地方巡視,也是個危險的活計。
很多百姓活不下去,就落地為寇,一路凶險得很,護衛才想著能盡快回去護住一二。
葉珂聽著感慨道:「這護衛真是個忠心之人,鐘大人也十分果敢。」
天災之後人禍不少,鐘大人這一路上就十分凶險,卻義無反顧。
弘暉也這麼覺得,對這位鐘大人十分佩服了。
如此一來,幾人出來也久了,該回去了。
雖說只遇到兩撥人,但是四阿哥的細細分析卻讓弘暉受益良多。
回去的路上四阿哥沒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聲音,就明白這個任務尚未完成。
不過卻也正常了,畢竟今天只帶著弘暉出來見識一番什麼叫做洞察,他只看看和聽一聽就能學會,那就太為難孩子了。
弘暉還需要回去實踐一番,才能把看見和聽到的轉為自己的東西。
四阿哥只是沒想到弘暉這洞察用起來那麼快,不過幾天後耳邊就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聲。
「新任務已完成,弘暉學會洞察,解決身邊的問題,獎勵3點。」
葉珂也聽見了系統的播報,十分意外。
那天四阿哥突然提出帶弘暉出門,她就隱約猜出很可能是新的任務發布了,沒想到是讓弘暉學會洞察力。
當天只看了聽了,弘暉沒學會也正常。
但是這才幾天,他洞察出什麼,讓任務完成了?
不止葉珂好奇,四阿哥也十分好奇,於是三人一起用晚飯的時候,四阿哥就不經意提起道:「這幾天遇到什麼事了嗎?」
弘暉正打算跟四阿哥說一說,順勢就告知了這兩天,他察覺到身邊伴讀有些不對,人比較失落,還以為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等他細細一問,才明白這伴讀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四阿哥准備培養邱家兩兄弟,然後過幾年到弘暉身邊來。
到弘暉身邊,不就是新伴讀了嗎?
這是要換掉他們二人,讓邱家兄弟取而代之?
於是伴讀就十分失落,以為自己做得不夠好,人不夠優秀,也不夠努力,就越發郁悶了起來。
四阿哥對邱家兩兄弟大為贊賞之事,府裡就沒誰不知道,傳到弘暉的伴讀耳邊也不意外了。
邱家兩兄弟是書痴,兩人恨不得每天下學後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書和討論,壓根不會注意到這樣的事,更不可能早早就開始在弘暉身邊人那裡鋪路了。
弘暉也這麼覺得,還安慰了伴讀。
葉珂就意外道:「你是怎麼安慰他們的?」
聞言,弘暉就答道:「額娘,我只是對伴讀說,以後我要做的事很多,就那麼一兩個人幫忙,實在是要忙不過來的。」
言下之意,兩個伴讀不必擔心自己的位子,只要努力又忠心,弘暉就不會放棄他們。
另外他不只需要兩個人,還需要更多的人手。
以後邱家兄弟要過來,不會取代兩個伴讀,反而是添了更多的幫手而已。
而且兩人要年長一些,以後跟著弘暉只怕早早就要開始忙活起來,還得幫著帶一帶年紀小的邱家兩兄弟才行。
寥寥幾句就讓伴讀從失落中恢復成平日的樣子,還更加努力了。
畢竟他們以後就是前輩了,要帶後輩,怎麼都不能太差,被後輩追上就要沒面子了。
四阿哥點點頭,對弘暉的處置很滿意。
他以為只有這麼一件,就讓古怪東西判定弘暉的任務完成,沒料到還有一件。
弘暉說道:「兒子還察覺到弘時這兩天有點沮喪,後來得知是他的成績在兄弟當中算是墊底,回去見李格格的時候被隱晦提醒了一番,心裡就不大高興了。」
弘時當然知道自己的天賦不夠好,雖說如今開始努力了,卻還是比不過能過目不忘的弘歷,以及奮力追上來的弘晝。
李格格是恨鐵不成鋼,想著弘時能更努力點,更優秀一點就好了。
弘時被她這麼一說,之前覺得自己進步了,如今卻又開始沮喪起來。
四阿哥是想著孩子每月有一天回去跟生母見一面,相處一番,也算是解了相思之情。
如今他卻覺得,這見了還不如不見。
弘時如今進步雖然不算特別快,卻是慢慢在往上走,讓四阿哥頗為滿意。
哪怕天賦不夠好,但是願意去努力,日積月累的,弘時的學問漸漸就能好起來。
四阿哥不至於覺得自己的孩子都該跟弘歷一樣厲害才行,本身是什麼水平,能走到什麼地步,他也心裡有數。
只要他們努力踮起腳尖碰到自己能達到的最高處,這就很足夠了。
偏偏李格格不是這麼想的,只覺得自己的孩子不如其他人,於是就覺得是弘時不夠努力了。
這打擊了弘時的積極性,都不如之前那麼努力,覺得自己再努力都比不上弘歷,還不如不努力算了,畢竟努力是那麼辛苦的事。
如果沒有正面的回應,他就很難堅持下去。
四阿哥心裡十分不悅,這時候沒表現出來,只問弘暉道:「你是怎麼開解弘時了?」
弘暉就答道:「阿瑪,兒子跟弘時說,我的天賦也不如弘歷,卻因為足夠努力和刻苦,才能有如今的我,他也能一樣。」
誰說沒有天賦就不能比有天賦的人變得更優秀呢?
他們可能不如弘歷厲害,能夠過目不忘,看一眼都記得,需要反復看才能背誦下來。
但是那又如何,弘暉自己足夠努力,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實。
學問也是一天天積累的,並非一天就能囫圇吞棗什麼都記住,不理解那以後就不能靈活運用起來。
所以努力並不會白費,也不必糾結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更不能給自己不努力找借口。
有弘暉這個努力就成功的榜樣在,弘時也就有信心了起來,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繼續跟伴讀們一起努力讀書了。
四阿哥笑笑道:「你做得很好,也是個好兄長了。」
弘暉能立刻察覺到弘時和伴讀的問題,也是他知道洞察,那天四阿哥帶他出去,顯然沒有白費功夫。
葉珂心裡也欣慰,弘暉還真是四阿哥的孩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這個洞察的能力。
不過他年紀還小,能洞察的都是身邊年紀還不大的人。
要年長一些,懂得掩飾的,對弘暉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些。
假以時日,弘暉成長起來後,說不准也能繼承四阿哥這恐怖的洞察力了。
葉珂依舊把獎勵加到弘暉的運氣上,雖然暫時還沒能看出他的運氣有什麼變化,總歸慢慢加上去,以後就能體現出來。
弘暉也習慣了下學後回去院子做功課,然後再過來跟四阿哥和葉珂一起用晚飯。
偶爾他會在飯桌上說說當天的趣事,又或者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怎麼解決的事,來問四阿哥的習慣。
這天弘暉回來後卻沒急著回去院子做功課,而是先到書房來找四阿哥:「阿瑪,弘昱的額娘病得厲害。」
弘暉這兩天見弘昱提不起勁來,還皺著眉頭,弘暉一問才知道大福晉病了,還病得很重。
大福晉病了,宮裡請來了太醫和藥材。
惠妃也把弘昱召進宮裡,好好安撫一番,只是言下之意,大福晉要是撐不住,大阿哥很快就要有繼福晉了。
仿佛大阿哥失去一個妻子後,很快就會有一個新的妻子。
然而弘昱失去了親額娘之後,就要喪母了。
弘昱覺得惠妃和大阿哥太冷血,弘暉也這麼覺得。
四阿哥拍了拍弘暉的肩頭,只說道:「興許大福晉能挺過來,就不會有後邊的事了。」
得知大福晉病了,宮裡去了不止一個太醫,卻是有些束手無策。
畢竟大福晉這是連續生了太多孩子,外強中干,被掏空了身子,如今一下子垮下來了。
葉珂發現弘暉最近總是偷偷瞄自己,還會悄悄去找鄧夫人私下嘀咕,她一臉疑惑。
鄧夫人平日三五天才會來請平安脈,最近每天都來。
葉珂就忍不住問了,鄧夫人就答道:「大阿哥讓民婦不要說,卻也是擔心福晉而已。」
後來她從四阿哥這邊得知大福晉去世,才明白弘暉是擔心自己。
葉珂感覺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摟著弘暉道:「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不會跟大福晉那樣,明明她才是最了解自己身體的人,卻沒能好好保重,丟下幾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
幾個女兒尚未出嫁,弘昱也還沒成年,大福晉都沒能看著幾個孩子平安出嫁,然後成為他們最可靠的靠山。
因為大阿哥還在替裕親王服喪的關系,大福晉的葬禮就只能低調進行,沒有另外請人上門來大肆祭奠一番。
葉珂和幾個妯娌一起上門祭奠,看著滿臉難過的弘昱,雙眼紅腫,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覺得大福晉去的真是太早了。
她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眼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弘暉,不由牽住他的手。
弘暉紅著臉小聲道:「額娘,兒子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小孩子才會被額娘牽著手走的!
葉珂好笑道:「你不管長多大,在我眼裡都是小孩子了。孩子就不要多操心,不然要長不高的。」
她摸了摸弘暉的腦袋,一起上馬車回府了。
弘暉摸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道:「額娘,是不是兒子多事了?」
他還私下讓鄧夫人每天都去給葉珂請平安脈,是不是讓葉珂覺得為難了?
葉珂笑笑道:「怎麼會,你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覺得多事?只覺得我這年紀還讓孩子操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聽鄧夫人說了,我這身子骨漸漸好起來。看我騎射功夫進步得很快,就知道強壯了不少。」
「別看我如今還纖瘦的模樣,跟以前不是同日而語了。你要不刻苦一點練習騎射,指不定哪天就被我超過了。」
弘暉嘟囔道:「額娘,兒子會努力的,絕不會被超過!」
看他眼底終於有了光,葉珂這才放心下來。
她回去就跟四阿哥私下抱怨道:「我這看著比以前強壯多了,怎麼還讓弘暉擔心了呢!」
葉珂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得多吃點,把肌肉練起來?
要是她擁有肌肉,不說八塊,有四塊的話,弘暉就要放心了!
聽葉珂的樣子想要把肌肉練起來,把四阿哥驚住了,他好笑道:「你這練出肌肉來,也不可能掀開上衣給弘暉看見。不過弘暉讓鄧夫人把脈後反復確認,知道你身子骨已經恢復了,他漸漸就能安心。」
弘昱突然失去額娘後,整個人都不再跟以前那樣活潑,讓弘暉也有些戚戚然。
畢竟葉珂年初的時候病得很厲害,也叫弘暉十分擔心,才會讓鄧夫人每天去給葉珂把脈確認一番。
四阿哥摟著葉珂說道:「弘暉擔心你是應該的,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長長久久陪在我和弘暉身邊才是。」
葉珂抬頭看著他,輕輕點頭答應道:「好。」
想到上一世,她走在四阿哥之前,這輩子四阿哥的身體好起來了,自己也是,就能更長久在一起了。
哪怕系統沒有發布任務,四阿哥發現上次帶著葉珂和弘暉出外走走,到處看一看挺好的。
於是弘暉休沐的時候就帶上他,平日就四阿哥和葉珂偶爾會出外。
可能在茶樓裡看著窗外的路人,繼續來個你猜我猜,猜一猜他們的身份。
也會去戲園聽聽曲子,又或者去酒樓嘗一嘗招牌菜,亦別有一番滋味。
葉珂感覺兩人老夫老妻了,偶爾這樣一起出外約會也挺有意思的。
四阿哥是覺得明年之後,他可能就要忙起來了,沒那麼多時間陪著葉珂。
還不如趁著今年還閑著,他就帶葉珂四處走走了。
這天兩人在酒樓用飯,剛進門就遇到了九阿哥,索性三人一起進了包廂。
九阿哥大手一揮,把招牌菜一口氣報了好幾個:「四哥,這酒樓我來過幾次,最是熟悉,讓我點菜就好。」
他覺得不錯的菜式都一一點了,等小二把飯菜送上,四阿哥嘗了兩口,點頭道:「這些確實不錯,很是可口。」
九阿哥笑道:「四哥喜歡就好,可惜這裡的稻花魚已經沒了,得明年才能吃到。」
四阿哥就笑了:「這有何難,明年九弟去我的莊子上用稻花魚就是了。可能魚不太多,不過吃飽還是可以的。」
九阿哥連連答應下來:「那我明年一定叨擾四哥了,五哥跟弟弟說過四哥莊子上的稻花魚養得極好,可惜我之前錯過了,被五哥饞得不行。正好這酒樓有,我就過來吃過兩回,還算湊合。」
稻花魚不好養,也不好從外地運過來,酒樓就吃個新鮮,他偶爾跟人談買賣的時候就會過來嘗一嘗解饞了。
九阿哥又贊嘆道:「四嫂的買賣是做得越發好了,我剛才從鋪面那邊經過,門口就停了不少馬車,裡頭也有不少客人在。」
葉珂笑著道:「那也不如九阿哥的買賣做得大,琉璃的買賣做得還順利嗎?」
聞言,九阿哥就笑了:「順利得很,多得四哥和四嫂的幫忙,尤其四哥推薦了十二弟,實在是幫了大忙了。」
「這弟弟以前瞧著不起眼,卻是個穩重謹慎人,賬本看得極好,一點就通。我之前就指點了兩回,十二弟就已經相當熟練了。賬目有什麼問題,一眼就能瞧出來,十分老道了。」
九阿哥也是沒想到,十二阿哥簡直就是天生做買賣的料子,一時後悔沒早點拉這個弟弟入伙了。
好在有四阿哥的金睛火眼在,一眼就看出十二阿哥的天賦在哪裡,不然換個人恐怕不是來幫忙,而是來添亂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了:「這琉璃買賣上道後,就不用九弟多操心了,十二弟估計也不會一直在九弟身邊幫忙。」
九阿哥感慨道:「是啊,十二弟這才能,只在我這邊打下手實在太浪費了,皇阿瑪該會把十二弟安排在別處去。」
等吃的差不多,九阿哥忽然就道:「對了,大哥的繼福晉人選大概定下來了。我也是聽額娘說的,是總兵官張浩尚的女兒張佳氏。」
「聽說這張佳氏挺倒霉的,家裡長輩接連去世,守孝的年份長了,蹉跎得年歲漸長。」
葉珂心想大福晉這才剛去,繼福晉就要進府了。
雖說大阿哥服喪期間不能嫁娶,服喪得二十七個月,得兩年多。
如今這還沒一年,也就還要一年多了。
這姑娘也挺倒霉的,家中長輩去世,近親服喪兩年多,又一個長輩去世,再一個兩年多,於是年紀就大了,不好嫁人。
現在被惠妃選上當大阿哥的繼福晉,還得再等上一年多,等大阿哥服喪結束後才能嫁人,又要蹉跎不少時間了。
只是九阿哥又說道:「額娘說大哥特地進宮跟惠妃娘娘提了,暫時不想娶繼福晉,等他服喪結束後再說。」
葉珂有些意外,還以為大阿哥覺得府裡也不能缺一個管事的女主人,這是婉拒了?
四阿哥並不驚訝道:「確實服喪結束後立刻娶繼福晉也不太合適,大哥要是跟皇阿瑪提了,皇阿瑪應該會答應的。」
九阿哥想著大阿哥對去世的大福晉還是有感情的,不想那麼早就迎娶一個新的福晉。
服喪要一年多,這姑娘家裡未必能等得及,更別提大阿哥明顯不想那麼早娶繼福晉。
再拖一拖,又一兩年去了,這姑娘的年紀就更大了。
九阿哥道:「反正這事在宮裡也沒幾個人知道,張家要是不答應,也不會壞了張姑娘的名聲,她也能尋別的姻緣了。」
讓別家姑娘等上一兩年,原本年歲就大了,還要繼續等,張家沒耐心等這麼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等他們回去幾天後,葉珂聽四阿哥提起,說張家答應了此事,讓自家姑娘再等上一兩年也可以,不由大為詫異。
她一時懷疑這家人是不是非要跟大阿哥做親家,又不怎麼疼愛女兒,才會讓張佳氏等這麼久就為了嫁給大阿哥當繼福晉?
四阿哥看葉珂的面色就明白她誤會了:「張大人在女兒出服後就四處相看人家,張佳氏的年紀大了,如今這年頭就只能當續弦。看來看去,還是大哥更合適。」
都做續弦,自然還是做皇家的繼福晉要更好了。
一是身份地位提高了,以後不會見著誰都要行禮,生活也要富裕許多,錦衣玉食亦不為過。
二來嫁到京城來,娘家人離得近,也能照應一二。
要是遠嫁,如今交通不方便,要見面就難了。
如果女兒被欺負,娘家人也不能立刻得知消息,更無法當女兒的靠山了。
如今大阿哥想要出服之後才談續弦之事,讓張家人就更安心,覺得沒選錯人。
要大阿哥這還沒出服,就已經迫不及待打算服喪結束後立刻迎娶新人,反倒讓張家人擔心,女兒嫁的會不會是個冷心人。
前頭的妻子成婚多年,又生下好幾個孩子,這才病逝,他就盼著新婦來,實在太冷血了一點。
如今這樣,大阿哥看著有情有義,以後對女兒就不會太差。
畢竟女子嫁人,對方要不是個良人,後半輩子就要悲慘了。
張家人願意結這門親事,康熙認為張家人的品性不錯,於是此事就定了下來,只等大阿哥服喪結束後再談論嫁娶之事了。
這段時日,葉珂也終於決定好年禮,送的就是鋪面裡的護膚品套裝了。
作為年禮自然要有點不一樣,於是她就添上了一份瓊玉膏。
瓊玉膏裡頭有人參、白茯苓和生地黃等等藥材,適合滋陰補氣和潤肺之效,其實服用的效果會更好。
但是擔心有人並不適合內服,所以都寫明只能外敷了。
外敷效果雖然差一點,卻依舊能美白,還能提氣色。
這個方子是從外頭買回來的,是鄧大夫搭的橋。
這家當年是鄧家的故舊,子孫沒有醫藥方面的天賦,反倒很會讀書,考上了舉人。
他准備外放,打算把京城的房子租出去,整理舊物的時候發現這個方子,就打算送給鄧大夫。
畢竟在他們手裡頭,這方子是浪費了。
鄧大夫哪裡能白拿這個方子,就請葉珂買下,給了一筆錢,也讓故舊外放的時候有一筆盤纏在身,手頭就沒那麼緊了。
醫者都靠傳承,不少人家的子孫並沒有天賦,或者根本不想當大夫,手裡頭有些祖傳的方子,就想要賣掉換錢,然後做別的營生。
正好葉珂需要這些藥方,對方又願意賣,兩邊一拍即合。
尤其葉珂給的價錢很公道,不會拼命壓價,於是想請鄧大夫和鄧夫人搭橋牽線來賣祖傳方子的人就多了起來。
當然裡面還有一些是渾水摸魚的,手裡頭的方子未必保真,還得讓鄧大夫和鄧夫人一起鑒別。
最後葉珂只收了幾個方子,瓊玉膏就是其中一個。
這方子簡單,正好做為特別的年禮送給各家女眷。
如此一來就不用另外選年禮,實在方便極了,還能順道給新品做了宣傳。
想必過年之後,來問瓊玉膏的人必定會多起來,都不需要另外費錢費力去廣而告之。
這快過年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兵營幾個月的歷練也結束,終於能回來。
四阿哥特地起了個大早,去城門口去迎接兩個弟弟。
兩人依舊是走之前那樣,只背著個包袱,騎著馬就回來了,身邊仍是沒有侍從在。
蘇培盛接過兩人的包袱,請他們上馬車。
見著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分歡喜道:「四哥來接我們了!」
十四阿哥也笑眯眯道:「四哥看弟弟是不是變得健壯了許多?」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確實壯實多了,也曬黑了不少。」
十四阿哥摸著自己的臉頰道:「確實,弟弟曬得有點脫皮,怪難受的,不過習慣了也好,就是不大好看。回頭額娘見了,只怕要心疼。」
四阿哥笑笑道:「是送你們回宮,還是去我府上先吃一頓洗塵宴?」
十四阿哥兩眼放光道:「當然要先去四哥府上吃一頓,弟弟早就吃膩了兵營裡面的大鍋飯了,沒滋沒味的,又不好另外打牙祭。十三哥,是吧!」
四阿哥看得出兩人比之前要親近多了,十四阿哥還勾著十三阿哥的肩膀說話,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個舉動了。
十三阿哥也很放松,笑著點頭道:「是啊,兵營裡的伙頭兵什麼都扔進去一鍋燉,撒點鹽就算了,吃著味道實在一般,怎麼都要去四哥府上大吃一頓,不然這舌頭都快嘗不出味道來了。」
幾人到家,葉珂見著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黑了好幾度也笑了:「你們這曬得夠厲害的,我這有能白回去的,等下回去的時候帶上,擦一擦臉,保管一個月後你們這臉就能白回去一半了。」
十四阿哥驚訝道:「這麼厲害嗎?謝謝四嫂!」
他還納悶自己黑成這樣,要多久才能白一點。
雖然黑一點是比較男子氣概,但是就露出來的臉和手黑了,其他還是白的,就有點奇怪。
十三阿哥也笑著道謝:「是四嫂鋪面裡賣的東西吧?讓四嫂破費了。」
葉珂也笑道:「哪裡就破費了,你們用著好就行。」
兩人風塵僕僕,葉珂早就讓人准備了熱水,趕著他們去客院洗漱一番再用飯。
兩兄弟在兵營裡就一起洗澡,早就習慣了,沒必要分開來。
他們就在屏風後,各自趴在浴桶裡,舒舒服服洗完後又泡了一會才起來。
十四阿哥一邊穿衣服一邊道:「四嫂真周到,熱水估計早早就燒好溫著了,就等咱們過來。」
十三阿哥點頭道:「是啊,想必四哥出門,四嫂就讓廚房燒水了。怎麼,你還以為幾個月不見,跟四哥就能生疏了去?」
十四阿哥後背一僵,不意外十三阿哥猜出他的心思。
相處了幾個月,十四阿哥就明白,十三阿哥看著溫和,脾氣也好,其實內裡跟四阿哥很相似。
尤其他這雙眼睛,把十四阿哥看了個通透。
十四阿哥早就放棄了,總不能蒙住十三阿哥的眼睛不讓看自己,於是就承認道:「這不是分開好幾個月,之前跟四哥的關系才好起來了一點。好久不見,稍微生疏一點不是應該的嗎?」
十三阿哥攬住他的肩膀笑了:「如今見四哥對咱們沒生疏,你就松口氣了吧?」
十四阿哥又被說中心事,沒好氣道:「十三哥,偶爾也要看破不說破。」
十三阿哥笑眯眯點頭,兩人在兵營裡早就習慣照顧自己,很快穿好衣服就出去用飯了。
永和宮裡,德妃跟前的嬤嬤問道:「主子,是要交代御膳房晚上的膳食准備得多一些嗎?」
德妃搖頭道:「不必,挪到明兒去吧。」
前一天四阿哥就已經遞了信進來,告知德妃他要親自去城門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然後會在府上給他們辦一場洗塵宴席,宮門落鎖之前會送兩人回宮去。
思及此,德妃就笑道:「他們幾個兄弟許久不見,只怕有說不完的話。一邊吃一邊說,想必要吃多了。如果我這晚上擺膳,小十四就要吃不下了。」
果然等宮門快落鎖的時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才回宮來。
十四阿哥去永和宮拜見德妃,一副扶著肚子快要吃不下的樣子,讓德妃忍不住好笑:「老四家的膳食那麼好嗎,叫你吃撐了。」
聽罷,十四阿哥苦笑道:「兒子這不是一時高興,一邊吃一邊跟四哥說話,不留神就吃過頭了。等會回去泡點山楂水吃一吃,應該就能好多了。」
得知德妃明天才擺膳來給他洗塵,十四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氣。
要德妃今晚擺上,他是真的吃不下去,那就要掃興了。
德妃摸著十四阿哥的臉頰道:「你這黑了,也瘦了許多。」
十四阿哥笑吟吟道:「額娘放心,四嫂給兒子送了好東西,擦一擦很快就白回去了。兒子也沒瘦,就是壯實了許多!」
他耍寶一樣讓德妃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硬邦邦的全是肌肉,確實比之前要壯實得多了。
德妃被十四阿哥逗笑了,催促他回去喝山楂水趕緊歇下,就跟身邊的嬤嬤感慨道:「還以為小十四去兵營幾個月歷練,回來要變得穩重許多。」
如今她瞧著,十四阿哥跟之前沒什麼兩樣,還是一團孩子氣的樣子。
嬤嬤笑著道:「老奴倒是覺得十四阿哥比之前懂事了許多,知道主子擔心,都懂得彩衣娛親了。」
德妃聽著,心情很是不錯,唇邊的笑意都更深了
第48章 萬更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回來得晚,年禮都沒時間准備。
好在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早早就挑了一些,讓兩人看著選就好。
十三福晉笑著道:「多得四阿哥和四嫂幫忙,給咱們提了不少建議。」
十四福晉也點頭道:「還有九阿哥,讓九嫂過來給咱們也參詳一番。」
兩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來:「那回頭咱們得上門給四哥和九哥,還有兩位嫂子道謝才行。」
就連德妃都給兩人選了不少東西,要是兩位福晉挑的不合適,她這邊還能補上,免得過年兩手空空實在失禮了。
十三阿哥連連道謝,十四阿哥笑著道:「十三哥客氣什麼,你跟四哥一起長大,跟我還是一起去兵營歷練的關系,額娘就幫著准備了。」
可以說,德妃也把十三阿哥當做是自己孩子一樣對待了。
十三阿哥抿唇一笑,臉上滿是歡喜和感動。
他最後選了一塊硯屏,就是放在桌上的屏風,上面刻著一千個福字,是個寓意不錯的擺件。
東西不算大,卻十分精美,上面每個字都是繡上去的,還是雙面繡,兩邊都能看見這福字來。
既體面又吉利,還不奢靡,最是適合十三阿哥的年禮了。
這次過年頗為熱鬧,除了各家送的年禮之外,西洋也送來了禮物,是一架天文望遠鏡。
這讓康熙十分喜歡,可以說是愛不釋手,直接抬去了乾清宮把玩了起來。
另外西洋人還送來了玻璃畫,這玻璃畫不大,只比巴掌大一點,裡面的人物風景卻是栩栩如生。
要是放在燈下,更是連人物的表情都能清晰可見。
九阿哥看著就相當喜歡,唯一不足,就是這玻璃畫也太小了一點。
他跟四阿哥嘀咕的時候,葉珂在旁邊聽見,就小聲道:「這玻璃畫不算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在玻璃上用油彩作畫了,咱們的工匠也能做到,甚至還能做得更大。」
這就引起四阿哥和九阿哥的興趣來了:「還能做得更大?油彩是用的彩釉嗎?」
葉珂回想了一下,這邊的玻璃畫發展起來,該是在四爺登基之後。
不過那會兒用的是貼畫,是貼上去,不是畫上去的,不算是正宗的玻璃畫。
還是到乾隆的時候,玻璃畫發展迅速,用的顏料是用朱砂、雌黃、石青和赭石磨粉後混合而成。
比起西洋顏色濃厚鮮艷的油彩,用這些顏石磨粉後調出的顏色卻更淡。
淡也有淡的好處,就是能畫出層次來。
也就方便畫家用丹青的方式來作畫,畫技更是出色。
比如小橋流水,這水深淺不一,仿佛在流動一樣。
比如朝霞漫天,這霞光從遠到近,美得像是仙女層層疊疊的紗衣。
葉珂想著他們這邊的玻璃已經能做得比西洋人更大一些,要是還能在上面作畫,畫得更美,轉頭賣去西洋,真是個極大的買賣了。
畢竟西洋的畫都是一個模式,不是玩水的女神,就是不穿衣服的小孩,可能還帶翅膀那種。
最多是畫了西洋的建築,也是大同小異。
東方的畫技就要好得多了,能畫的就更多。
不說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這些,光是仕女圖能畫出不同的風格來。
更別提還有山水畫,或是綠營盎然,或是大浪濤濤,或靜或動,畫裡的意境就能截然不同。
就是他們學著西方喜歡的這些人物畫,也能畫得更好更是栩栩如生。
葉珂想到康熙登基後這些年來,不說人禍,天災就尤其多,對國庫是個極大的考驗。
雖然康熙很努力充盈國庫,但是天災人禍實在太多,消耗也大,最後留給四爺的時候,國庫已經有些千瘡百孔了。
要是能多做幾個掙大錢的營生,把國庫充盈起來,以後四爺的壓力就能少上許多。
光是想想,葉珂就得努力琢磨這個玻璃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恨不得多想幾個掙錢的營生來!
她看了九阿哥一眼,這玻璃畫的營生他肯定不會放過。
該說九阿哥的運氣不錯,葉珂難得記住這麼個玻璃畫的顏料,摸索一下就能做出來了。
葉珂理論是可以,但是實操不行,畢竟作畫方面只能算平常,於是含糊道:「我聽聞咱們的彩石磨的顏料也能在玻璃上作畫,卻要試一試才行。」
九阿哥拍板道:「四哥,咱們就試一試?要真能成,這也是個好買賣了。」
畢竟剛才西洋人上貢玻璃畫那驕傲嘚瑟的樣子,讓九阿哥實在看不慣。
要是他們真能做出更大更漂亮的玻璃畫,九阿哥想想這西洋人震驚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四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就點頭道:「此事我來試試就好,九弟忙著,只怕騰不出手來。」
九阿哥也爽快道:「那就勞煩四哥了,弟弟先把這些石頭都准備好送到府上。」
兩人嘀咕了幾句,就把這事決定了下來,然後分同合作。
葉珂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等九阿哥坐回去後,她忍不住小聲問道:「爺,要這玻璃畫沒能成,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四阿哥就笑道:「哪有什麼事沒試過就能成的?成不成,總要試一試才知道。你也別有太大的負擔,正好過年我也不忙,試著在玻璃上作畫也挺有趣的。」
正過年假期的時候,康熙都放假,自然不會給阿哥們分差事,他如今還能閑著了。
別說四阿哥,就是弘暉也放假了。
索性四阿哥就帶著弘暉嘗試了起來,把九阿哥派人送上門的,已經磨成粉的彩石調制了一番。
光是調出適合的顏色,他們兩父子就費了好幾天的功夫。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顏色是調制得差不多了,就能開始作畫了。
九阿哥還派人送來了玻璃,不過並不大,都是巴掌大小。
主要是大塊的玻璃價值不菲,只是練手而已,四阿哥覺得沒必要破費,還讓九阿哥不必送整塊的玻璃來。
哪怕只是邊角料,稍微規則一些的都可以。
反正只是練習在上面作畫,這玻璃是不是正正方方的倒也不必強求。
這玻璃如今是造辦處底下的玻璃廠做的,九阿哥去要,也得先跟康熙說一聲。
康熙聽說兩個兒子想嘗試一下在玻璃上作畫,琢磨著要比西洋人上貢的玻璃畫還要好看才行。
他們還想著能不能在更大的玻璃上作畫,以後能做出來,就能反過來賣去西洋那邊,也是個暴利的買賣。
康熙自然沒有不願意的,兒子如此上進,想為自己分憂。
他欣慰得很,大手一揮就讓玻璃廠送了不少玻璃去四阿哥的府上。
康熙如此大手筆,自然引來不少人矚目。
朝堂中人原本以為四阿哥休息近一年的功夫,沒有領差事,手裡的權力不如以前,在康熙的地位很可能會慢慢下降,漸漸遺忘才是。
然而四阿哥沒領差事,只上上早朝當個沉默的木頭,大多數都在休息,卻壓根沒有徹底閑下來。
想想之前把六部折騰得不行的新賬本,就是四阿哥給康熙獻上的。
如今大過年的,四阿哥就開始琢磨怎麼在玻璃上作畫,引得康熙大為感興趣,也是個人才了。
四阿哥沒有活躍在朝堂的最中心,卻處處都有他的身影。
說到畫技,三阿哥的丹青十分出色,四阿哥就邀請他過來幫忙。
三阿哥聽說玻璃畫的事,對西洋上貢的玻璃畫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畢竟西洋畫顛來倒去就那樣。
就是各種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女子和小孩,景色也千篇一律。
如今聽說他們也可能在玻璃上作畫,三阿哥就想試試。
不過四阿哥接了差事,他要是提起來,就像是要搶功勞一樣,於是就沒開口。
哪裡想到四阿哥會主動邀請自己過去,三阿哥很是意外,還帶上了自己覺得不錯的畫稿登門來了。
「四弟來看看,這是我的得意之作,哪個更適合在玻璃上作畫?」
三阿哥自認聰慧,但是沒嘗試過的玻璃畫,他還沒有自負到認為自己能直接上手。
四阿哥笑著道:「咱們這是先試試,三哥想怎麼畫都行。」
聞言,三阿哥直接就把自己的畫稿丟開,看著桌上分門別類的粉末,調上水後就能在玻璃上落色。
他試了幾個顏色,感覺在玻璃上跟在宣紙上作畫是截然不同的模式。
宣紙上講究的就是一個落筆無悔,要在同一個地方多動幾筆,就容易重了。
但是在玻璃上,這顏色調好後實在太淡了,多上幾次色才能看得清楚。
卻也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多次上色後有層次。
哪怕畫錯了,一擦就能擦掉,要是上色也能多次來調整。
三阿哥興致勃勃,在玻璃上畫了一簇含苞待放的山茶花。
他用的紅色,從淺到深一點點添上,讓山茶花的顏色漸變,就像是在舒展開來,正要盛開的模樣。
葉珂見了不由贊嘆,難怪四阿哥對三阿哥的畫技贊不絕口,確實厲害。
三阿哥這才第一次上手,就已經摸索出玻璃畫上顏色的不同,作畫的不一樣方式,實在太可怕了。
弘暉也是贊嘆不已,雙眼亮晶晶看向三阿哥。
不過三阿哥並不滿意,指著畫滿山茶花的玻璃說道:「四弟,這玻璃畫的留白要多,不然透光就不好了。」
他拿起這塊畫好的玻璃,放在窗邊的陽光照射之下。
確實山茶花太滿了,光不太好透進來,遠看有種糊成一團的感覺。
四阿哥一看就明白了,附和道:「確實,不能太密,筆觸要細,才好透光。」
三阿哥重新在一塊新的玻璃上作畫,這次山茶花的線條間隔遠,留白更多,不管遠看近看都要漂亮得多了。
他又把每個顏色在玻璃上嘗試,有些顏色附著更好,有些就差一些,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掌握好規律後,把總結交給康熙,然後讓工匠來負責就行。
四阿哥和三阿哥就能功成身退,把這事交給玻璃廠那邊負責就好了。
工匠們知道玻璃畫的規律,數人作畫在不同的玻璃上,然後拼起來就行。
可以作為大型屏風,可以做鏡子的裝飾,安裝在鏡子周圍。
另外還可以安裝在鐘表上,愣是把鐘表都提升了不少檔次和價位來。
玻璃廠的負責人紀理安見到這些惟妙惟俏的玻璃畫也是十分震撼,興致勃勃要大規模生產。
依舊是把最好的一批送到宮裡給康熙挑選,余下的才會賣給洋商。
還以為這樣的買賣會繼續交給九阿哥來辦,出乎意料之外,這次康熙就交給十二阿哥接過此事。
葉珂想著康熙是不是擔心九阿哥一人獨攬商業命脈,索性把十二阿哥扶起來,讓九阿哥沒那麼扎眼,又叫兩人能夠良性競爭了。
看看誰把買賣做得更大更好,兩個阿哥彼此就會更努力。
不然就九阿哥一人做,做的好不好都是他,那就沒意思了。
果然九阿哥知道後很是興奮,跟十二阿哥道:「早就覺得十二弟是做買賣的好苗子,皇阿瑪也發現了。我等著十二弟把這買賣做起來,咱們兩兄弟一起賺西洋人的金銀!」
十二阿哥原本還忐忑,覺得自己搶了九阿哥的買賣,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就放下心來,笑著道:「弟弟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回來還得跟九哥多請教才是。」
九阿哥笑笑道:「這麼好的買賣,洋商恨不能把十二弟供起來,你壓根不用擔心買賣會辦得不好,而只會太好,把你給嚇著了。」
果不其然,要不是十二阿哥還住在宮裡,洋商都恨不得把好東西都給他送過去,好叫自己能在這買賣上分一杯羹。
十二阿哥對洋商們不了解,也不想接觸太深,索性想了一個主意。
他跟九阿哥一樣租了個大院子,然後把玻璃畫的屏風送了過去,讓洋商們看一看,之後開始叫價,價高者得。
當然院子裡不可能亂哄哄叫價,所有人的價錢也不公開,只寫在紙條裡面折起來,放進箱子裡頭。
裡面會寫上洋商的名字,就能知道對方的報價了。
但是洋商之間很多不清楚彼此的價格,所以價錢就會盡量虛高一點,擔心被別人搶了這麼個好東西了。
畢竟洋商們都不傻,這麼大塊玻璃就已經很難了,更別提是在上面畫畫。
這畫還滿是東方之美,正是西洋人最喜歡的。
如此玻璃畫屏風小心運送過去,尤其第一次賣,必然能賣出天價來,洋商們怎麼能不瘋了一樣加價?
葉珂不得不佩服四阿哥的眼光,這十二阿哥果真是做買賣的好苗子,連競拍這種的事都能想出來。
如此一來,這屏風的價錢就不可能低了去。
要是給洋商們彼此商量價格,很可能會聯手壓價,但是不給他們這個時間,直接就讓他們把價格寫下,誰最高就誰能得到,既公正又公平。
十二阿哥也不必跟洋商們深入接觸,反正誰給的銀錢多,誰就把屏風帶走,還省下了不少事。
要是他跟洋商走得太近,這些洋商要送東西,要說交情,十二阿哥是接還是不接?
不接就尷尬了,接也後患無窮,還不如一開始就用這種彼此都不用深交的模式。
然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
屏風檢查過後送出宅子,在洋商手裡要是被偷了或者壞了,那就跟十二阿哥沒關系了。
如果洋商沒能立刻給上足夠的金銀,那麼十二阿哥就能直接找價錢給的最高的第二個人來合作,壓根就不需要浪費時間再次找人出手。
四阿哥對十二阿哥這個做法也十分肯定,簡直又快又好。
而且十二阿哥還深諳同樣的東西兩個放在一起,就會被比較,可能價錢就低下去了。
所以每次只上一件,還不是每天上,吊著這些洋商,每天心癢癢等著新的玻璃畫屏風出來。
每次一出,在前一天才通知,他們就沒有能私下商談價格的時間,只能迫不及待地搶了起來。
玻璃畫一出,不少京城富貴人家也想要。
可惜十二阿哥如今只賣給洋商,就叫他們有些不滿,上折子跟康熙哭訴,意思大概是好東西怎麼不留給自己人,都賣給洋商去了?
提議玻璃畫的是四阿哥和九阿哥,算是牽頭人,然後是十二阿哥接手了。
他們幾個只向著洋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葉珂得知後氣得要死,四阿哥和九阿哥正努力掙錢填充國庫呢,這些人不幫忙就好了,還要拖後腿!
不過話說回來,有些宗室當初還跟康熙哭窮,然後跟國庫借錢了。
他們都沒還吧,怎麼就有錢想買這些玻璃畫制品了?
這些玻璃畫制品的價錢可不便宜,哪怕是小件的硯屏都得上萬兩,畢竟物以稀為貴,在外頭是沒有的東西,算是獨一份的了。
有錢買奢侈品沒錢還國庫的銀錢,他們還好意思懷疑幾個如此勤勉為國庫掙錢的阿哥嗎?
葉珂一提,四阿哥也點頭道:「確實,當初不說宗室,就是朝臣不少也跟國庫借過銀兩。」
有些人確實清廉,家裡要揭不開鍋了,借的錢也不多,可能只有幾十兩銀子。
有的人就是為了跟風,不然別人都借,他卻不借,就有點不合群了。
更多的是想占便宜,別人都借了,他們不借就太吃虧了。
於是有的多有的少,借著借著,這積少成多,欠賬的數目就越來越大,讓戶部尚書愁得不行。
但是主動去催債的話,戶部尚書卻絕不會做的,畢竟這簡直是得罪死人的事,誰能樂意?
再就是那些借錢的人,有些品級在他之上,戶部尚書親自去催,低著頭求來求去,最後誰都不願意還,自己也無可奈何。
反正這種低頭求人還可能不成的事,戶部尚書怎麼都不樂意了。
於是這就成了多年的壞賬,始終沒能解決。
四阿哥年後就跟康熙提起,想要領了這個差事。
康熙大為詫異道:「老四你剛回來就領這樣的差事,只怕要得罪不少人,這名聲就要更差了。」
如今外頭說的好聽點是四阿哥鐵面無私,難聽點就是冷漠無情還愛多管閑事。
這管著國庫賬務的明明是戶部,如今四阿哥還摻和進來。
最後戶部得了錢,去掉了壞賬,被罵的成了四阿哥,他卻什麼好處都沒有,就是康熙也不樂意讓自家兒子吃虧。
這事戶部尚書都不樂意做,康熙更不想讓四阿哥親自接過去了。
四阿哥微微笑道:「之前不少大臣上折子哭訴不能買玻璃畫屏風,兒臣就想著確實有理。但是他們不先還了國庫的欠債,就沒有買玻璃畫屏風的資格,皇阿瑪覺得如何?」
康熙一聽就笑了:「確實是個好主意,就跟小十二說一聲,以後這些人想加入到買玻璃畫屏風裡頭來,就是得先把欠賬還了。另外叫戶部尚書寫個冊子,把欠債都寫明白了,要對不上,小十二就不必把人放進去。」
兩父子相視一笑,康熙就吩咐戶部尚書做出名單來,四阿哥就去跟十二阿哥提了此事。
十二阿哥笑眯眯道:「四哥這主意好,這些人不還錢還想買好東西,想得倒挺美的。」
他派人跟洋商知會了一聲,以後競價除了他們之外,還會添上京城的宗室、官吏和商人,讓洋商們頓時哀嚎一片。
他們彼此競價已經夠難了,畢竟每次只上一件,簡直搶瘋了。
如今居然還要加上京城這些財大氣粗的主兒,他們還能搶得到嗎?
洋商們得到消息,自然就傳到京城不少人的耳中。
他們不免洋洋得意,覺得四阿哥等人被折子彈劾後這是怕了,就把人加上去。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戶部尚書就提起此事來,只覺得好東西該是大家分享,都能買才是。
其他大臣忽然覺得戶部尚書很上道,難不成他也想買嗎?
還以為康熙不願意,哪裡知道他直接就同意了。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下朝的時候宗室和大臣們一個個都喜氣洋洋,回家就讓管家點了錢,派人直奔十二阿哥的院子。
他們能參加競價,怎麼都要把這些洋商踩下去才是!
不然洋人都能有的東西,他們卻沒有,這像話嗎?
哪裡知道十二阿哥那個院子跟前居然有好幾個管事,手裡還拿著一個冊子,挨個對人家。
他們只以為是報上主子的身份,後邊競價的時候也方便,不然都不知道誰參與競價了。
哪裡想到他們一個個都被攔在門外,才知道管事手裡拿著的是戶部的欠賬名單!
就說戶部尚書怎麼忽然上道,原來等在這裡!
一個個都不敢多停留,趕緊回去稟報主子們,氣得一個個主子在書房裡砸茶碗,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有些已經得意洋洋跟人說很快能競拍到一架玻璃畫屏風,到時候開宴席請人來品鑒,那得多有面子!
誰知道他們話是說出去了,人卻沒能進去競拍,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要真進不去,被人知道,他們就更丟臉了。
能怎麼辦,一個個只能捏著鼻子送錢去戶部銷賬了。
戶部尚書似乎早就知道這些人會來,笑眯眯等在門口,讓小吏點算金銀,一箱箱送進國庫,一個個銷賬,算得一絲不苟,差一兩銀子都別想糊弄過去。
有些身份高的,看不過戶部尚書這嚴苛樣子,不由暗諷道:「尚書大人真是兢兢業業,連一兩銀錢都數得一清二楚。」
戶部尚書笑眯眯道:「這國庫的賬目可不能有半點差錯,不然就是微臣的責任了。最近兩天來銷賬的大人們有點多,微臣可不敢獨自攬了這事。」
換言之,這賬目上少了一兩,那就要他來添補上了!
一人差一兩,積累起來幾十上百兩,他們好意思讓自己補上嗎?
這人硬是被戶部尚書堵了回來,心裡老不痛快了,卻奈何不了戶部尚書。
殊不知戶部尚書心裡也苦,康熙不想四阿哥得罪人,於是這得罪人的事就落在他身上來了!
按照康熙的意思,四阿哥都幫著想辦法,讓戶部收回這部分欠款,不成壞賬了,戶部尚書擔點責任,得罪點人算什麼呢!
戶部尚書心裡默默淚流,這是得罪一兩個人嗎?
這兩天來了幾十個,過半數的品級都在他之上,還有不少是皇親國戚,戶部尚書是一個都得罪不起,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葉珂原本也擔心四阿哥跟康熙提了這個主意,要康熙順勢讓四阿哥接了這差事去催賬,真是個得罪死人的活計。
後來四阿哥登基後被百般流言詆毀,說他是搶了十四阿哥的皇位,又說篡改了聖旨等等。
她都懷疑是因為這些年四阿哥得罪的人太多,他們明面上不敢做什麼,私底下就暗搓搓制造一大堆的流言來黑四爺了。
也就四阿哥這個人太死心眼,還真的寫了一本書去解釋此事。
但是他不知道,這種事越是解釋,就越描越黑,說的人就越多了。
等四爺死後,乾隆直接就讓人收回了這本書,讓說的人把嘴巴永遠閉上,這才算是消停了。
在這點上,葉珂難得想誇一下乾隆的果斷。
對不講理就想潑髒水壞四爺名聲的人,跟他們解釋是沒有用的。
反而這些人心裡有偏見,四爺越是解釋他們越是覺得這中間有蹊蹺,解釋都是白費功夫了,不如讓他們直接閉嘴就好了。
這次四阿哥自動請纓,葉珂憂心不已,好在康熙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卻沒讓四阿哥親自去催債,而是交給戶部尚書親自來。
畢竟國庫是戶部管著的,四阿哥已經出了個好主意了,要戶部還不親自去辦,要來何用?
總不能四阿哥又出主意又出力,最後還要被人罵,什麼好處都沒撈到,這不是欺負人嗎?
康熙最是護短,怎麼可能讓人欺負自家兒子,只能讓戶部尚書受著了。
好在京城這些人雖然心裡多有怨言,該還的錢還是麻溜還上了。
畢竟他們不還就沒資格參與競價,哪怕想混進去都難了。
那一個個管事拿著冊子上都是他們的名字,不銷賬就不能劃掉,就無法進去。
想硬闖都不行,因為十二阿哥居然還派了護衛來守在門口,誰敢硬闖還要上黑名單,以後都不能參加競價了。
這黑名單的主意還是葉珂暗搓搓出的,有錢不還還想硬闖,如此囂張跋扈,這是想上天了呢!
十二阿哥是看出來了,四嫂和四阿哥一樣平日十分正經嚴肅的樣子,肚子裡是一堆主意,反正他聽四嫂的就沒錯了!
於是有些人想硬闖是不行了,就只能去還錢。
銀錢不夠就變賣一些東西,湊一湊就能湊上。
國庫不少借過錢的人未必跟他們一樣,還有余錢去買玻璃畫屏風,卻也帶動不少跟風的人趕緊去還錢了。
以前大家都借,大家都不還,於是一個個心安理得都不動了。
看這風向,皇上可能打算讓人還錢,如今只起了個頭。
識趣的趕緊還上,不然落在後頭沒剩下幾個人,被皇帝記住了,在皇帝面前的印像不好,以後的仕途就難了。
哪怕沒錢的也多多少少還上一部分,表明一下態度。
不是不想還,而是真的窮,起碼有這個態度在,以後也不會被清算了。
戶部尚書痛並快樂著,每天被冷嘲熱諷,但是收銀子收到手軟。
每天加班加點算銀錢然後送進國庫,過手的金銀比往日都要多,他看著國庫欠的賬目一個個劃掉,別提多痛快了。
戶部尚書還以為這些錢要成為壞賬,根本沒人會還上,哪裡知道就四阿哥出了個主意,十二阿哥做了個買賣,就讓這些人瘋了一樣來還錢?
他們生怕還得慢了,自己就失去賣玻璃畫的資格。
以前九阿哥喜歡做買賣,像是鑽進錢眼裡面,叫人私下忍不住嘀咕。
如今戶部尚書只覺得這做買賣確實是個好事,不但給國庫送銀錢,連帶著壞賬都讓人幫著一並給平掉了!
他巴不得九阿哥多做點買賣,四阿哥多出點主意,讓國庫塞得滿滿當當的!
九阿哥愣是打了個噴嚏,後背一寒。
十二阿哥就擔心道:「九哥這是凍著了嗎?」
四阿哥也讓人送來了熱茶,他們幾個正在書房隔壁的小廳坐著。
地方算寬敞,又有地龍,畢竟這天氣並不適合在後花園裡吹風談事。
九阿哥揉了揉鼻子道:「我不冷,就是感覺有人在背後罵我。」
十二阿哥一聽就笑了:「要罵的估計也是戶部的尚書大人,聽聞不少去國庫還錢的人都對他冷嘲熱諷的。」
九阿哥哼笑道:「他們借錢不還,還好意思去為難戶部的尚書,要臉嗎?」
他轉頭又問道:「沒人為難十二弟吧?別是他們不敢跟戶部尚書發火,就跟十二弟過不去了。」
四阿哥也關切地看了過來,九阿哥到處跑忙得很,十二阿哥又呆在宮裡,要被人為難,只怕也沒人能發現。
十二阿哥被看得心裡一暖,笑著搖頭道:「四哥和九哥放心,沒人為難弟弟。那些還想買玻璃畫的人不敢為難我,哪怕不想買的,以後指不定還有別的買賣在我手上,他們也不敢得罪我。」
他已經不是那個沒有差事,生母又不受寵,在宮裡跟隱形人一樣的阿哥了。
十二阿哥之前跟著九阿哥做琉璃的買賣,如今獨自做玻璃畫的買賣,可見康熙對他的重視,也想要把這個兒子培養起來。
正是康熙想重用的時候,十二阿哥的地位水漲船高,誰敢得罪他?
九阿哥聽後笑笑道:「不錯,十二弟就該如此,要是有些誰不識趣的,你看不順眼,還能順道收拾……」
四阿哥一聽,感覺九阿哥這話越發離譜,就看了他一眼。
九阿哥就立刻把余下的話咽了下去,十二阿哥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忍不住笑了起來:「四哥放心,弟弟心裡有數,不會亂來的。」
別人如今不敢得罪他,十二阿哥也不敢胡來。
這時候被康熙重用,要是十二阿哥處置得不好,因為地位變得不一樣就肆意妄為,只怕要被厭棄。
到那時候,他就要失去如今的一切,實在得不償失!
四阿哥心下欣慰,拍了拍十二阿哥的肩膀道:「十二弟明白就好,可不能跟小九一樣。」
九阿哥就不樂意了:「四哥,弟弟可沒胡來過,我又不是小十四。」
十四阿哥剛進來,遠遠聽見九阿哥的話也不高興了:「九哥說什麼呢,怎麼背著我說壞話!」
九阿哥聽見十四阿哥的聲音不由好笑道:「小十四怎麼也來了?如今四哥這府上是越發熱鬧起來了。」
十四阿哥踏進來後就不悅道:「九哥什麼意思,還不歡迎弟弟來了?」
九阿哥連忙求饒道:「是我錯了,請十四弟原諒我。」
他被四阿哥盯著簡直壓力激增,自己打不過十四阿哥就算了,如今十四阿哥還有四阿哥這個親哥撐腰,不如立刻求饒算了。
十四阿哥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冷哼道:「九哥那麼誠懇道歉,弟弟就原諒九哥了。」
「我也不是上門來玩兒,而是有事要跟四哥說呢!」
四阿哥就疑惑道:「十四弟過來,是有什麼事告訴我?」
十四阿哥答道:「之前弘暉在玻璃上作畫,我見著好,他還送給我了。我帶回去後給眾人看了,他們都說好。」
「其中一個大臣說囊中羞澀,買不起十二阿哥那院子裡競價的玻璃畫屏風,就想著自家兒子年歲跟弘暉差不多,卻不如弘暉來得厲害,想要出錢把那個玻璃畫請回家中。」
「我想著是弘暉的畫,怎麼都不能隨意答應出去,就過來問一問了。」
四阿哥要點頭了,再問弘暉也不遲。
只是十四阿哥剛說完,就發現幾個哥哥都不約而同盯著自己,頓時汗毛都豎起來了。
「怎麼,弟弟哪裡說得不對嗎?」
四阿哥輕輕搖頭,九阿哥也跟著搖頭道:「小十四,這哪裡都不對啊!」
十二阿哥也道:「幸好十四弟沒有當場就許諾,還知道來問一下四哥,不然就麻煩了。」
十四阿哥滿臉茫然道:「我看他誠意很足,把那畫誇了又誇,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買回去的樣子,我才會來問一問,這不對嗎?」
「還是說弘暉的墨寶,不好流落在外人手上去?」
四阿哥見他還是不明白,看了九阿哥一眼。
九阿哥嘟囔道:「四哥懶得開口解釋,怎麼還讓弟弟來……好了,四哥不要再看弟弟,我說就是了。」
他轉向十四阿哥解釋道:「這人哪裡是看上弘暉的畫,那是看上了四哥!」
十四阿哥滿臉驚恐道:「九哥,那人看上四哥了?」
知道他想歪了,九阿哥忍不住給了十四阿哥的後腦勺拍一下:「之前還覺得十四弟的腦子靈光多了,看來就是靈光了一下,又回去了。」
「你仔細想想,最近四哥雖然沒領差事,但是最近朝堂上幾件大事都有四哥參與。皇阿瑪對四哥重視,漸漸有人發現了,並不像之前有人猜測四哥閑賦在家一年後會被皇阿瑪遺忘或者厭棄。」
十四阿哥這才明白了:「所以這人是想押寶到四哥身上,不好直接下手,就從弘暉身上開始了?」
九阿哥點頭:「看十四弟還沒蠢得腦子轉不動了,就是這樣。你要真答應給了,那弘暉的畫在對方手裡,他想要上門感謝弘暉,這見四哥的機會不就多了?」
「要今天來感謝,明天想帶著孩子跟弘暉討教畫技,後天帶著夫人跟四嫂套近乎。次數多了,不就能跟四哥走得近了?他要再努力點,獻上金銀和忠誠,還許諾跟隨四哥什麼的。」
「哪怕四哥拒絕了,對方一意孤行,十四弟你仔細想想會變得如何?」
十四阿哥聽得瞪大眼,這會兒也琢磨出來了:「哪怕四哥沒這個心思,但是這人起了個頭,其他人可能就跟了。一個個就跟當初跟著八哥那樣表忠心,然後別人看著四哥要走八哥的路了,哪怕四哥並沒這個心思,要皇阿瑪知道了……」
九阿哥點頭道:「所以你明白了,別是誰誇一誇就上頭,覺得對方人不錯。其實要不是親近之人,忽然把你和身邊人誇上天,小十四你就該警惕起來了。」
十二阿哥贊同道:「是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都沒安好心。」
十四阿哥滿臉羞愧道:「弟弟險些給四哥招麻煩了,實在對不住了。」
他差點就闖禍了,幸好留了點心眼,沒有立刻答應,還跑來先問過四阿哥,看來這個想法沒錯!
四阿哥點頭道:「十四弟知錯就好,以後警醒點。畢竟十四弟以後出宮後,身邊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十四阿哥連連答應,就差沒指天發誓,保證絕不會有下一次了!
十三阿哥過來的時候就見十四阿哥對著四阿哥連連發誓的樣子,不由驚訝。
得知十四阿哥差點闖禍,他眯了眯眼看了過去。
十四阿哥立刻坐直身,跟十三阿哥在兵營朝夕相處了幾個月,對他十分熟悉,一看這表情就知道十三阿哥這是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此之後,一有人誇14,他立刻表示:這人壞得很!【狗頭】
第49章 周末萬更了
九阿哥見到十三阿哥笑眯眯的樣子,忍不住退後幾步。
他心想這才幾個月沒見,這個弟弟雖然笑著,但是身上殺氣騰騰,不愧是去兵營歷練了幾個月的人!
九阿哥琢磨著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十三阿哥這個弟弟,光是氣勢就夠恐怖,更別提是這笑容更可怕!
十四阿哥直接嚇住了,連忙保證道:「十三哥,弟弟下次不敢了,絕不會再犯!」
十三阿哥收了笑容,沒好氣道:「十四弟你還想有下次?」
十四阿哥急忙改口道:「十三哥,沒下次了,真的!」
十二阿哥在旁邊瞧著,看來能管得住十四阿哥的除了四阿哥之外,還有十三阿哥了。
顯然以後四阿哥不用一個人頭疼,還有十三阿哥幫著分擔。
不過十三阿哥這個弟弟以前看著溫和脾氣又好,怎麼把十四阿哥嚇成這樣,他們在兵營裡遇到什麼事了?
十二阿哥臉上的疑惑可能太明顯了,十三阿哥就答道:「十四弟在兵營裡經常想闖禍,幸好後來都懸崖勒馬。」
聞言,十二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這個讓十四阿哥能及時懸崖勒馬的人顯然只有十三弟了。
不用猜都明白,十三阿哥為了阻攔十四阿哥,估計下了不少心力,總算讓十四阿哥不用說,光是看就立刻明白自己究竟做對還是做錯了。
十四阿哥摸了摸額頭,大冬天嚇出一頭冷汗來。
乖乖,在兵營的時候,十三阿哥開頭讓他背下所有規矩,十四阿哥哪裡能背得了。
他只能努力看看然後多記住,有些記不住的,偶爾要犯了,十三阿哥就阻攔自己,然後讓十四阿哥反復背准備要犯的那一條規矩。
要背不出來,那就用樹枝在地上反復寫,寫到都要吐了,總算是倒背如流。
十四阿哥光是想想,感覺都要睡不著了。
十三阿哥看著脾氣不錯,也是為他好,但是嚴厲起來的時候跟四阿哥一模一樣,簡直太可怕了!
不過這次自己又差點闖禍,十四阿哥還是很沮喪的。
怎麼他跟四阿哥是同母兄弟,這腦子就那麼不夠用呢!
總是冷不丁就給人算計了,差點連累了四阿哥!
見十四阿哥耷拉著腦袋的樣子,十三阿哥就安慰道:「十四弟也不用太自責,畢竟你一直在宮裡,遇到的人也不多,以後注意點就行了。」
十二阿哥也勸慰道:「是啊,遇到的多了,十四弟也就知道警惕起來了。」
十四阿哥就虛心問道:「所以弟弟究竟從哪裡開始錯了?是錯把弘暉的玻璃畫給外人看了,就不該炫耀嗎?」
四阿哥聽得笑了:「炫耀不是錯,錯在看過的是有心人。」
要這些人看了,不管是真心還是違心,說點好話哄著十四阿哥高興就行了,哪裡想到其中的有心人會借此事做文章呢!
也不能說十四阿哥處事不夠小心,讓有心人盯上了。
不管做什麼都可能被賊人惦記,賊人有心接近,圖謀不軌,跟十四阿哥又有什麼關系呢!
哪怕十四阿哥什麼都不做,或者做了別的,賊人依舊有別的理由來挖坑讓他跳下去了。
十四阿哥以後除了小心一點之外,確實沒什麼其他辦法。
聞言,十四阿哥就道:「那我以後要出宮建府,得挑個厲害的管家。」
不然十四福晉也是個和氣天真的性子,要被人哄了去也麻煩。
「要不我跟額娘說一聲,以後讓她身邊信得過又厲害的嬤嬤跟著福晉,有什麼事也能問一問。」
畢竟誰能比得過德妃的心腹,在宮裡能站穩腳跟還能得德妃的信任,這嬤嬤手腕心性都不一樣,留在身邊絕對讓賊人無所遁形!
四阿哥頷首道:「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回頭十四弟跟額娘說一聲,想必額娘也不會拒絕。」
就是德妃身邊的嬤嬤也肯定會願意,畢竟她們年紀大了,不可能一直留在宮裡。要出去的話,宮裡的生活太好,如果回家去,那日子就不一樣了。
如果在十四阿哥身邊,她們就能過著跟宮裡差不多的生活,還要自由得多。
等年紀真的很大,不能繼續辦差,又能有個體面的地方養老,何樂而不為?
十四阿哥迫不及待要進宮跟德妃說這事,四阿哥攔下他,問了那個有心人的名字,才放這個弟弟回宮去了。
四阿哥一聽名字就知道了:「這是工部的人。」
九阿哥皺眉道:「又是工部嗎?工部的人是跟四哥過不去了?」
畢竟之前暗搓搓上折子打算彈劾四阿哥的那人,也是工部的官吏。
幸好康熙並不相信,後來還派人查了下,得知此人中飽私囊,想要遮掩而不願意做新賬本,才會找四阿哥的麻煩。
如今這人不能蹦跶了,又換了個人來,實在是煩不勝煩。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確實,工部也該上下整理一番了。」
要怎麼整理,他沒說,九阿哥和十二阿哥都沒問。
十三阿哥卻隱約能猜出來,果不其然,四阿哥當晚寫了折子第二天就遞了上去。
康熙一看,四阿哥這是覺得其他各部都整理得差不多,只有工部拖拖拉拉,新賬目一直沒能盡快完成。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工部尚書自己都沒整理完,底下人自然就拖拖拉拉的了。
見狀,康熙也是這麼覺得的。
雖然工部尚書一直哭訴這新賬本實在不好上手,工程又繁瑣,每個人負責的工程有多有少。
多的話,那人整理起來就不容易了。
再就是工程的時長都不短,經常不是一年內就能完成,而是要兩三年,甚至三五年,這賬本整理起來就更難了一些。
康熙之前體恤工部尚書,就讓他們延緩了新賬目整理的時間。
但是年後其他各部都已經整理完畢,工部這還拖拖拉拉似乎沒整理到一半的樣子。
再就是四阿哥在折子裡還提到十四阿哥的事,這工部的人都有時間去品鑒十四阿哥手裡弘暉的玻璃畫,怎麼就沒時間整理賬本了?
他們這是偷懶呢,還是懈怠了呢!
康熙看出點苗頭來了,讓李德全去打聽了十四阿哥的事。
四阿哥等人能一眼看出這是個坑,更別提是康熙了。
康熙不由笑笑道:「老四這是衝冠一怒為小十四,找工部的麻煩來了。」
四阿哥壓根就沒藏著掖著,先光明正大指正工部拖拖拉拉,消極怠工,然後就提了十四阿哥這事來。
工部的人前腳押入大牢了一個,其他人還不知道教訓,非要借著十四阿哥來找四阿哥的麻煩,四阿哥這次就不客氣了!
他要再沉默下去,這些人還不得蹦跶得更厲害,煩不勝煩嗎!
康熙想得就要更多了,這人背後會不會有誰在指使,是真的想跟著四阿哥,還是打算在四阿哥身邊弄點什麼。
要去了四貝勒府,趁著眾人不注意,在府裡留下點什麼,轉頭再告發,那四阿哥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於是康熙就吩咐李德全把那人背後的關系網查個底朝天,再看看他最近跟誰私下來往過密。
要是都沒查出什麼來,那人就抓起來,送去大理寺慢慢審問好了。
一個兩個都是工部的,康熙也同意四阿哥的說法,這工部確實得好好整理一下。
光是這工部尚書就難辭其咎,辦差那麼慢,也不知道管束底下人,沒什麼能耐,自然就不該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呆著了。
工部尚書正頭疼新賬目的事,冷不丁就被康熙叫過去訓斥一番,整個人都懵了。
他後來才得知底下人想要湊到四阿哥那邊去,也不知道藏的什麼心思,反正把自己給連累了!
工部尚書連連保證會嚴厲管束屬下,再盡快把新賬目完成。
康熙就不耐煩道:「你年前就說盡快,年後也這麼說,其他各部都已經完成了,你這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去?」
工部尚書心裡苦,其他部門的賬目哪裡有他這邊的又多又繁雜啊!
加上底下人那些賬目一向都含糊不清,這樣才能伸手進自己的口袋,這要重新做賬,都要做不起來了!
總不能胡編,卻也只能寫個大概,拼命回想自己究竟伸手了多少,還得塞回去。
這塞回去那麼多,家裡也沒有余糧,還得到處湊,這時間就拉長了。
工部尚書自己也是一頭包,正焦頭爛額,底下人只會更頭疼。
這時候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只能狠狠心道:「皇上,微臣這個月一定讓底下人把新賬目都做清楚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很好,記住你今天的話,要這月做不出來,這工部尚書也該換人做了。」
工部這麼個油水最多的地方,工部尚書換的也是最勤快的。
畢竟那麼多銀子從手裡過,能有那個定力,好幾年下來都不伸手的人實在太少了。
最後很多都是在大理寺的大牢裡相聚,或者直接就推出午門一起斬首示眾了。
歷代工部尚書少部分高升,大部分就落得不怎麼好的下場,嚇得這位在任的工部尚書回去就咆哮,讓屬下這個月不完成,那就跟著自己一起滾蛋!
這就讓工部其他官吏壓力倍增,因為賬本不能帶回家,還一個個直接睡在工部裡面。
晚上不能點燈,畢竟宮裡都是木頭建築,免得著火。
他們天黑就睡下,天一亮就爬起來繼續做賬,熬得一個個兩眼無神,走路打飄。
還因為很久沒能回去沐浴,只能每天換一下衣服,身上都有點說不出的味道,讓其他各部的官吏對工部的人退避三舍。
尤其他們跟游魂一樣呆滯的眼神,更是讓人覺得可怕。
十四阿哥跟德妃預訂了一個最厲害的嬤嬤帶回去,手把手教導十四福晉,轉頭得知這個消息,就忍不住出宮來跟四阿哥吐槽。
「四哥,皇阿瑪怎麼還把那個工部尚書留下,不該換人來做嗎?」
要不是這工部尚書不會管束屬下,或者放任屬下亂來,會出這樣的事嗎!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十四弟,要換了人,工部底下這些官吏就未必聽話了。而且比起別人,這位尚書在工部好幾年了,屬下都是一手提拔,自然十分熟悉。」
這話讓十四阿哥有點疑惑道:「他熟悉又能如何,能催促屬下盡快做完賬嗎?」
葉珂在旁邊都要聽不下去了,看四阿哥懶得解釋的樣子,只好開口道:「十四阿哥,要換了個新尚書,就不會跟這位尚書這樣催促底下人了,反正跟他沒什麼關系。」
「而且他對屬下熟悉得很,他們做了什麼,尚書大人也是心裡有數的。」
所以這些屬下究竟私吞了多少銀錢,工部尚書約莫能猜出來,也能催著他們趕緊填補上這個窟窿了。
要換了個人,哪裡會知道這裡頭的貓膩,還可能被屬下坑回去。
他們伸手拿了多少不說,這賬平不了,那就是上峰的過錯。
誰去做了這新的工部尚書,不就是超大的背鍋俠,誰能樂意呢!
哪怕有人願意,康熙也不樂意啊。
這賬目不平掉,那就成了壞賬,新的工部尚書承擔此事那就太冤了。
但是讓國庫來承擔,那也絕無可能!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下這位工部尚書,催著底下人補上窟窿。
至於補完之後,這位工部尚書的任務也完成了,賬目都平了,也能好好滾蛋了!
也不用下一任新的工部尚書接這個爛攤子!
十四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不是不讓人滾,而是讓他們把賬目平掉後再滾嗎?不愧是皇阿瑪,這招就是高!」
當然也是夠陰險的,暗搓搓讓人積極干活,然後才把人收拾掉。
估計這會兒工部尚書還以為自己努力催促底下人把賬目弄好,他就能將功贖罪。
殊不知等一切都擺平後,就是收拾他的時候到了!
十四阿哥一掃之前的郁悶,歡歡喜喜道:「那就好,我還以為皇阿瑪舍不得收拾人,一晚上郁悶得要睡不著了!」
「工部的人敢這樣對四哥和我,不收拾一下,以後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怎麼辦?」
他撩著袖子,又嘟囔道:「要不是十三哥說揍人不好,弟弟早就衝過去把工部的人都揍一頓了!」
葉珂聽著十四阿哥的話,很好,這位十四爺只想動手不想動口的人設真是一直屹立不倒!
還以為十四阿哥去兵營歷練幾個月後要變得沉穩許多,之前被人挖坑,也沒一時衝動就答應下來,已經相當有進步了。
如今葉珂才明白,除了四阿哥之外,十四阿哥還多了十三阿哥的約束,比之前確實要穩重那麼一點點!
真的是指甲大小的一點點,不能再多了!
四阿哥似乎不意外十四阿哥的話,只說道:「在其位不在其職,皇阿瑪自然不會把人留下繼續用了。」
大臣裡那麼多能人,殿試後放在翰林裡面准備用的人才儲備也不少,康熙哪裡就非要用這麼一兩個人,還舍不得換了?
那是不存在的,就是大規模換掉比較麻煩。
康熙估計已經開始物色新的工部尚書,順帶把工部其他比較重要的幾個位置都物色一些。
回頭人都跟著工部尚書一切撤掉了,也能直接填補進去。
康熙仔細派人查過,工部裡面,工部侍郎還是難得清廉的能人,就是跟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在工部裡面被排斥孤立。
如今倒好,工部裡面賬本完成得最快的就是這位工部侍郎了。
他看過賬本,工部侍郎做得不錯,回頭暫時領了工部尚書的差事,就能把新的工部組建起來。
再觀察一段時間,要是這位工部侍郎真能勝任,那麼就讓他接過工部,不必另外選人了。
他對工部熟悉,各工程也清楚,就不必新調去的人還得重新熟悉一遍,就要多花時間才能上手。
原本康熙想著要是工部裡面沒有可用之人,就把四阿哥暫時放進去做領頭,回頭把人帶出來後,他再撤出來就好了。
如今有這位工部侍郎在,就不必累著四阿哥了。
康熙想著每次自己有什麼棘手之事,打算讓人幫忙解決,都會第一個想到四阿哥。
自己這個兒子真是哪裡有事往哪裡放,他用著放心,也能安心,絕不會有什麼差錯。
就是四阿哥累著也不開口,被人欺負也不吱聲。
這次要不是因為十四阿哥而起,四阿哥都未必會寫折子告訴自己。
康熙想著四阿哥之前還打算接過工部這個爛攤子,想為自己分憂,這也太實誠了一點。
看年後不給四阿哥安排點差事,他又盯著哪裡不對就想過去幫忙了!
思及此,康熙拿出一本奏折,看過後就把四阿哥叫到御書房來:「山東賑災已經告一段落,正好老四替朕去走一趟,看看收尾的情況如何了,賑災是不是徹底完成了。」
四阿哥應下,就准備出宮回府收拾行李,准備第二天就坐馬車出發。
康熙卻叫住他,特許四阿哥這次坐船去山東,這樣要快一點,也不用路上顛簸,更是舒適不少。
「老四這次坐船去,另外朕特許你這次帶上你家福晉和弘暉。走得慢一些,也不必急著回來稟報。」
四阿哥聽著心下驚訝,這哪裡是視察,分明是帶著老婆孩子去山東游覽一圈回來。
他不由說道:「皇阿瑪,這去山東視察,就沒有帶上福晉和孩子的先例。」
哪家欽差或者阿哥去視察敢帶老婆孩子過去,是辦差還是享受了?
八阿哥去河道視察一年,也沒讓帶上伺候的人,只帶上兩個心腹小廝照顧日常生活,還是康熙額外開恩了。
康熙就正色道:「弘暉年紀不算小,過年時候朕瞧著他的臉色還不錯,應該能出遠門見識一番。老四你也不能拘著孩子,要弘暉長大後眼界小了,那就得怨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四阿哥也挺想帶著弘暉出去見識一番。
只是帶上弘暉還說的去,他還帶上葉珂真的好嗎?
康熙就笑道:「你這媳婦不給老四出了不少好主意,帶上又如何了。你這福晉就不是嬌滴滴還添亂之人,弘暉年紀小,有她在也能照應一二,也能好好照顧老四你了。」
說到這裡,康熙又笑罵道:「朕都允了,老四你這還磨磨蹭蹭的,趕緊出宮收拾行李去!別在這裡跟朕墨跡了!」
四阿哥只好退了出去,回去跟葉珂和弘暉說了這個好消息。
弘暉高興壞了,畢竟他這麼大,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到後山打兔子和去溫泉莊子了。
如今居然能出遠門,他恨不能立刻就出發!
不過弘暉又擔心道:「阿瑪,那兒子的功課怎麼辦?出去一兩個月,只怕要落後了。不行,兒子這就進宮找太傅,讓他多布置點功課,兒子在路上就能溫習了。」
四阿哥點頭道:「也是,你出門這麼久,得跟陳大人說一聲。」
弘暉點點頭,換了衣服就趕緊進宮,免得宮門落鎖就來不及了。
葉珂看弘暉匆匆忙忙離開,只覺得學霸的境界就是不一樣。
出門玩一兩個月的孩子居然還惦記著功課,沒還慌了,趕緊去要一兩個月的作業,實在太愛學習了。
弘暉不在,她這才開口問道:「弘暉跟著爺出門見識一番也好,只是皇上怎麼也讓我跟著去,那府裡的事如何是好?」
葉珂走了,這府裡的內務交給誰來管著?
四阿哥沉吟道:「你身邊的春嬤嬤年紀大了,跟著去在路上只怕折騰,不如留著看家,也能幫襯一二。」
春嬤嬤到底是下人,府裡沒個主子拿主意也不行。
他想了想就道:「讓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起協辦內務,要有什麼人上門來,她們也能幫著招呼一二。」
葉珂聽著這安排也行,基本上府裡就按照以往的規矩來運轉,真有什麼突發之事需要解決,再讓兩個格格連帶春嬤嬤一起商量著辦。
要什麼人上門來,春嬤嬤一個招呼是不夠格的,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起招呼也勉強過得去。
實在不行,不還有大格格嗎?
有顧嬤嬤陪著,要有女客上門來,大格格這個小主子也能招呼一二。
他們出遠門,京城的人很快就會知曉,要這時候還上門來,又不滿兩個格格或者年紀小的大格格招呼自己,那就真是上門找茬來了,只管把人打發出去就行。
四阿哥也是這麼想的,他還去隔壁跟三阿哥和五阿哥打了一聲招呼。
他要出遠門,府裡就讓兩個阿哥稍微幫著照應一二了。
三阿哥自然沒什麼異議:「有什麼事讓老四府上的人過來,找福晉就行。」
他經常在宮裡的藏書閣,白天都不在,直接找三福晉還要快一點。
五阿哥也是打包票道:「沒問題,四哥府上只管派人來叫我一聲就好。」
有兩人在,四阿哥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回去就把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叫了過來,安排了此事。
兩人十分驚訝四阿哥要帶著福晉一起遠行一兩個月,更詫異他把這府裡的內務居然交給她們二人來協辦。
鈕鈷祿格格連忙表忠心道:「爺只管放心,妾一定好好照顧家裡,有什麼不好解決的事會派人請三阿哥和五阿哥幫忙,另外再給爺寫信說明一二。」
耿格格也趕緊附和道:「是,爺只管放心出門了。」
四阿哥點頭道:「反□□裡按照往常來,有什麼緊要事,你們就找春嬤嬤商量。」
兩人應下,雖說她們沒能跟著四阿哥一起遠行,還得一兩個月見不著人,心裡頗為遺憾。
不過能被四阿哥托付管著府裡的內務,她們還是很歡喜的。
後院最不高興的就只有李格格了,她居然被四阿哥排斥在外,沒能幫著管家,又不能跟著去,別提多郁悶了。
同是格格,憑什麼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就能管家,她就不行了呢!
李格格氣得砸了兩個杯子,也不敢去四阿哥跟前問,就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聽到的。
尤其上回弘時跟她見面後不太高興,被弘暉察覺後,四阿哥也就知道了。
之後四阿哥就暫時禁止弘時和李格格見面,什麼時候李格格能好好說話,什麼時候再見。
這不就是他說了算嗎?
要四阿哥覺得李格格一直不會好好說話,難道她就見不到弘時了?
光是想想,李格格就心如刀割。
她感覺去年開始就一切都不如意,明明自己就要晉為側福晉了,到現在都沒動靜不說,地位還在一點點往下掉。
看另外兩個格格如今都要管家了,府裡的下人以後會怎麼看自己?
會不會覺得李格格如今地位大不如前,甚至要被四阿哥厭棄,被後進府的兩個格格爬到頭頂上,以後就不會對她恭敬了?
李格格明白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不然就要什麼都沒有了!
她原本想見弘時,讓弘時幫著自己去四阿哥面前求情,卻被攔下了。
弘時也不願意出來見自己,李格格難過得很,只好轉戰去書房找四阿哥親自說說。
四阿哥正准備出行之事,聽說李格格來了,也不意外,把人放了進來。
李格格進來後就立刻道:「爺,妾知道錯了。」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李格格連連點頭:「是,妾哪裡都錯了,只求爺消消氣。實在生氣,也能讓人把妾打一頓了。」
一聽就知道她壓根明白自己到底哪裡錯了,四阿哥嘆氣道:「大格格身邊不有個教養嬤嬤,你可以去請教一二。這兩個月我出門在外,你就老實在院子裡多請教。」
李格格一聽也算是個機會,雖然暫時沒能見著弘時,兩個月後四阿哥回來估計就消氣了,應該就能見上。
她又想到大格格如今是越發規矩懂事,舉手投足都跟以前不一樣,這都是教養嬤嬤的功勞。
這嬤嬤厲害得很,李格格平日都不敢多靠近。
如今四阿哥發話了,她只能硬著頭皮請教了。
顧嬤嬤比李格格還不樂意,她教導大格格是願意得很,畢竟大格格是個好孩子,但是自己對李格格就沒什麼好印像了。
之前李格格逼著大格格學習,把孩子逼得身體都要不好了。
顧嬤嬤過來後,先跟奶娘打聽清楚,心裡對大格格十分同情。
等接手大格格的教導後,顧嬤嬤循序漸進,手把手教規矩。
大格格很聰明又懂事,教導的都會用心記下,學得是又快又好,顧嬤嬤很喜歡這個小主子。
李格格這個生母,小時候就把大格格扔給奶嬤嬤照顧。
回頭她忽然想起大格格來,又開始逼著女兒學這個學那個,壓根不顧大格格年紀還小壓根承受不住。
如今李格格來請教,顧嬤嬤也不能拒絕,就不怎麼客氣了。
「格格在小阿哥面前說他不如別人,他心裡自然難過。畢竟在生母嘴裡都不如別人,那別人會怎麼看他呢?」
「貝勒爺讓格格和小阿哥不見面也是為了格格好,畢竟格格這話不好聽,小阿哥好不容易恢復了,見一次難過一次,沒心思讀書,這功課就得落下了。」
「小阿哥再是不夠十全十美,那也是貝勒爺的孩子,格格這麼說必然叫貝勒爺不高興。」
誰樂意聽見說自家孩子不好的話呢,更別提李格格還是親媽了!
李格格抿著唇不服氣道:「我這不是想讓弘時多努力,就能好起來。」
顧嬤嬤更不客氣道:「格格這話說的,倒不如努努力,多識字多讀書,把四書五經都讀過了,也能給小阿哥指點一二了?」
努努力就能成,李格格怎麼不努力多讀書成為才女,以後也能指點弘時的功課去了?
這話把李格格噎得不行,偏偏還反駁不了。
她真要努努力就能熟讀四書五經,別說指點弘時了,跟四阿哥都有共同語言,豈不是更讓四阿哥喜歡嗎?
但是李格格有自知之明,她真能讀得了,那母豬都能飛上天!
顧嬤嬤打完一棍還是給了點甜頭,建議道:「不過格格如今識點字,脾氣更溫和一點,跟小阿哥以後相處就能好起來。要是有時間,那就抄抄經書,既能練字,又能心平氣和。」
李格格琢磨了一下也對,這經書抄完後還能送去護國寺供奉,求兩個孩子和四阿哥平安,卻也不錯。
於是她就讓顧嬤嬤幫忙准備了文房四寶和不少經書,開始抄了起來。
葉珂也沒想到李格格知道自己沒能管家後,不但沒鬧,還去抄經書了,不由驚訝。
她後來得知是顧嬤嬤的主意,心裡默默給這位嬤嬤豎起了大拇指。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弘暉也從太傅陳廷敬那邊帶回來一堆功課和一箱子書,打算在路上看,塞進了行李的單子當中。
他們整理了幾天,原本想輕車出發,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四阿哥要一個人去,帶點替換衣服,被褥和慣用之物直接就上路。
如今要帶上葉珂和弘暉,他就要更周全一點才行。
五阿哥的孩子已經好起來,後邊只要按照方子來用,另外請太醫隔三差五請平安脈就行了。
四阿哥索性把鄧大夫和鄧夫人帶上,路上要有什麼事,兩人也能照應。
兩位大夫去,自然准備不少藥丸、藥膏和藥材,一並帶上船。
葉珂還得處理好鋪面那邊的事,不過有管事嬤嬤在,其實平日也不怎麼需要她操心。
她只需要交代一番,回頭有什麼緊急又棘手的事,讓管事去找九阿哥或者十三阿哥就好。
兩人對買賣上的事比較清楚,也能處置一番。
原本九阿哥會更擅長,不過怕他貴人事忙,不好找到人,索性葉珂就把十三阿哥加上了。
後顧之憂都處理好了,他們一家三口就上船出發。
一路上很是順利,葉珂和弘暉從一開始興致勃勃,在甲板上一起呆上好久,到處張望。
到後來兩邊的景色都差不多,他們也看厭了。
弘暉就拿著書看或者做功課,葉珂偶爾看看游記,有時候就去幫四阿哥磨墨。
四阿哥在去之前,就已經派人先行一步。
他是個謹慎人,大張旗鼓過去,那些官員要是掩蓋什麼,估計就會提前動手遮掩,自己過去後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於是四阿哥就讓人先去看看,打探一番,再傳信過來。
這天葉珂就見四阿哥皺眉看著手裡的信箋,明顯心裡極為不快,連平日溫和的表情都要保持不住了。
四阿哥放下信箋後嘆道:「皇阿瑪還想著這是個輕松差事,讓我出去走一趟,算是散散心才回去,如今有的忙了。」
言下之意,山東賑災的情況沒有康熙預料中那麼樂觀。
不說收尾,問題還多得要死,偏偏當地官員還報喜不報憂!
派去的人還沒打探太多,但是路上死去的百姓就跟稟報康熙的數量不一樣,起碼報的死亡數字要少上一倍不止!
四阿哥當機立斷,讓船只停在一個大港口上,然後對外說路途疲倦,要在當地歇息幾天再繼續出發。
其實是另外雇了一條小船,換了一身衣裳過去。
不過他們再怎麼換衣服,布料不會差到哪裡去,說是裝作貧民那是不可能,那通身氣派就遮掩不住,就只能裝作富商。
四阿哥假扮富商,帶著妻兒出外,身邊有護衛就很正常了。
船家是父女二人,父親年邁,女兒風吹日曬,也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皮膚曬得黝黑,雙手也滿是繭子。
兩人見一行人來了坐船,多少有點戰戰兢兢。
不過弘暉說話一團和氣,小臉笑眯眯的,讓兩父女沒那麼害怕了,只覺得這家人十分和善。
他們給的銀錢也爽快,又不嫌棄船只有點老舊和窄小。
四阿哥對他們的說辭是山東的買賣出了點問題,要過去看看,臨時雇不上別的船,然後順勢問起那邊的情形。
他會選上這對父女,也是因為打聽到二人就是山東本地人,一直是打魚為生。
只是干旱了,人都沒吃的,更別提是魚了,於是就做來往船只的買賣,賺點辛苦錢,勉強能果腹。
老船夫一聽四阿哥問起就滿臉低落:「田地的作物都旱死了,土地都裂開,井水裡什麼都沒有。」
「賑災的大人?確實來過,看了看就走了。糧食送來了嗎?送了,都放進了當地的糧倉裡面。」
四阿哥一聽就有點放心了,起碼這些人是把賑災糧食送到地方,而不是中途就伸手搶了去。
能直接放進糧倉裡面,肯定要點算過,這些送糧食的侍衛才敢走。
不然糧食沒送到,他們就是瀆職了。
葉珂卻聽出一點不對勁來了:「然後呢?他們開倉賑災,給大伙兒分吃的了嗎?」
老船夫的面色更是愁苦了,四阿哥心裡不由咯噔一跳。
這船夫也謹慎,哪怕四阿哥是個商人,卻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並不敢說得太細致,免得惹禍上身。
「開倉賑災需要上頭允許才行,當地父母官不敢輕易開。有一位鄭縣令看當地餓死的人多,於心不忍,就請示了上峰,開了一部分糧倉來救人。」
「後來消息傳出去,鄭縣令就被一批侍衛押走了,連他的上峰也被帶走。」
被帶到哪裡去,是不是落罪處置了,老船夫就不敢說也不敢問了,更不敢打聽。
他心裡明白鄭縣令是個好官,但是沒有上頭允許隨意開倉,確實會引火燒身,也難怪其他當地官吏都不敢隨便開。
但是不開倉,那麼多糧食就在糧倉裡頭,眼睜睜看著受災的百姓餓死了。
這聽著似乎是個無解的事,只怪交通不夠便利,這邊請示送到京城等康熙批復,餓死的百姓就已經不知道多少了。
葉珂怕四阿哥難過,偷偷握住他的手,卻感覺他手心冰涼,不由一愣:「爺?」
四阿哥回過神來,搖頭道:「我沒事。」
他明顯有未盡之意,只是不好在老船夫面前開口。
葉珂就接話道:「聽聞這邊的魚兒特別新鮮,船夫做的魚食最是正宗,有勞兩位做一做,讓咱們也能嘗個鮮。」
這做飯的自然不會是兩父女,畢竟他們做的飯菜要進四阿哥的口。
所以他們兩人就負責打魚,然後幫忙處置了鮮魚後,指點跟著來的廚子和嬤嬤如何做正宗的魚食。
等兩人一走,四阿哥帶著葉珂走到船頭,周圍沒有人在,這才小聲說道:「那些當地官吏確實不敢隨意開糧倉,不然會是大罪。但是另一方面來說,他們不動,拖得久了,那好處就要大多了。」
葉珂聽得疑惑,不開糧倉還有好處了?
等四阿哥仔細一說,她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些官吏把賑災的糧食都放進糧倉裡面,不輕易打開。
外頭干旱,餓死的百姓不知道多少。
等上頭的批復姍姍來遲,又或者當地官員故意拖拉一下,余下需要賑災的百姓就更少了。
然後這時候才開倉賑災,糧食的數量明顯就會多出來。
這多出來的部分,當地官吏就有很多操作的空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520啦,給小可愛表白啦,使勁麼麼麼!=。=
第50章 周末萬更掉落
葉珂聽到這裡不由一怔,她立刻明白到當地官吏能把這些多余的糧食轉賣出去。
這中間的數量賣出去多少,取決於當地余下的災民還有多少了。
這真是個殘忍的買賣,當地父母官眼睜睜看著百姓受災餓死,然後死的人越多,他們能賣掉的糧食就越多了。
偏偏這中間的時間差,讓後來的欽差巡查也發現不出問題來。
畢竟賑災的時候是按照當地百姓大概的人數發放的糧食,中途死了多少人,真的開倉出去的糧食究竟多少,過後的欽差也無法估算出來。
這就有利於當地官吏的操作了,難怪他們巴不得這制度繼續下去。
拖得時間越久,他們賺的就越多!
葉珂咬牙切齒道:「爺,他們這掙的可是黑心錢,良心不會痛嗎?晚上居然還能睡得著嗎?」
四阿哥冷冷一笑,對那些人來說,良心是什麼,能吃能賣錢嗎?
他們既然做的出這樣的事來,自然睡得著,還可能在夢裡都要偷笑呢!
「他們就是打了個時間差,鑽了制度的空子。爺,此事就不能改變嗎?不然下次再有天災,皇上讓各地送糧食去賑災,國庫也出了力,到頭來卻肥了這些人……」
葉珂想到這些當地官吏巴不得天災多一點,他們就能賺更多了!
這個制度不改變,那麼以後這種事只會更多,壓根不會消失。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事該跟皇阿瑪稟報一聲。至於要怎麼改變,卻也是個大問題。」
畢竟沒有上頭的允許就隨便開倉,當地父母官依舊有可操作的空間。
他們隨便開倉,用出去多少糧食,那就不好說了。
哪怕當地父母官確實想救人才開倉賑災,但是他們把倉庫的糧食都用掉了,那麼就得重新添補進去,對國庫來說是不小的壓力了。
更別提是各地送糧食的地方,他們就需要不停運送過去填補上,人力物力的消耗相當大。
這也是不能隨意開倉賑災的緣故,不然當地父母官肆意妄為,給各地增加了很大的壓力和消耗了。
需要一個標准,而且是非常具體的標准來執行才可以。
四阿哥還得仔細琢磨一番,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這些當地父母官私下販賣糧食的證據。
看老船夫的樣子,他應該並不知道當地官吏販賣糧食之事,實在無從下手了。
等到了地方下船後,四阿哥就帶著葉珂和弘暉住進了一個早就收拾好的院子。
院子不算大,不過前頭去的人已經仔細檢查過,也放進去簡單的家具。
能住人,卻不如京城的府邸那麼舒服了。
葉珂倒不介意,就是擔心弘暉不適應。
只是弘暉適應得很好,身邊帶的侍從不多,他還自個照顧自己,絲毫沒有一點為難的樣子。
葉珂還挺驚訝的,弘暉就笑著答道:「額娘放心,阿瑪曾說過兒子是阿哥,卻不是廢物。很多事可以不做,但是不能不會做。」
他含著金鑰匙出生,這個身份確實可以過上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弘暉也能理所當然接受其他人的照顧,被丫鬟和小廝簇擁著伺候。
但是不等於他離開這些伺候的人之後,就什麼都不會,跟廢人一樣。
葉珂不由驚訝,看來四阿哥在孩子的教育上,壓根就不當他們是幼童來對待,反而態度像是面對一個成年人一樣。
不是哄著或者說點好聽的話,而是直接說道理,讓他們實踐去做。
比起其他小阿哥,四阿哥對弘暉就更為重視,早早就要求他能夠獨立自主。
弘暉也做得很好,非常嚴格要求自己。
葉珂看他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既是歡喜又欣慰,忍不住摟住他道:「弘暉真是個好孩子。」
弘暉臉頰紅彤彤的,被四阿哥看了一眼,簡單掙扎著離開葉珂的懷抱小聲抱怨道:「額娘,兒子不是小孩子了,能獨當一面了。」
葉珂笑眯眯道:「好,我知道了。」
雖然知道了,不過下次她還會這麼做。
弘暉似乎能猜出葉珂的想法,心裡又是無奈又是高興。
四阿哥又看了他一眼,弘暉立刻坐直身。
弘暉還以為四阿哥看他,是因為剛才的舉動太孩子氣,於是小腰板挺得更直了。
殊不知四阿哥只是聽見那古怪東西忽然出聲:「新任務開啟,培養孩子讓其能獨當一面。讓弘暉出面打聽和搜集當地官員私下販賣糧食的證據,獎勵6點。」
這個任務估計十分不容易,還可能有危險,所以獎勵給得給任何時候都要高。
四阿哥其實心裡隱隱也打算這次讓弘暉出面去辦此事,畢竟他這張臉不好說當地官員有沒見過。
要有人見過,他微服出巡搜集證據的事就容易打草驚蛇。
弘暉年紀小,又沒出過京城,在人前出現的機會也不多,不容易被人察覺出身份,還能讓對方放低警惕。
四阿哥的思緒不過一瞬,考慮得卻不少,這時候才開口道:「弘暉,查探當地官員私下販賣糧食的事,需要你來辦,願意嗎?」
弘暉吃驚之余立刻點頭答應道:「阿瑪,兒子願意。」
葉珂愣住了:「爺,弘暉會不會太小了,只他一人出面,真能搜集到當地官員的證據嗎?」
她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陪著弘暉一起去?」
見四阿哥想拒絕,葉珂就解釋道:「直接跟當地官員打交道是不太可能,就弘暉這個年紀,跟官員的夫人來往,沒個大人領著也不好。」
她看著四阿哥,忽然笑笑道:「有我在,正好有個理由領著弘暉到處走。當地官員對我一個婦人和弘暉一個孩子不會多警惕,還能從後宅裡打聽出不少蛛絲馬跡來。」
可別小看了婦人們,夫人外交也是相當厲害的。
夫人們之間的消息網,比外頭那些男人之間的關系網也不會遜色多少。
只讓弘暉一個人出去跟那些可能是豺狼一樣的人打交道,葉珂還真不放心。
當然四阿哥絕不會讓弘暉出危險,身邊明裡暗裡都跟著不少侍衛在。
不過弘暉的年紀小,還太稚嫩了,又不好從夫人們那邊下手,換做葉珂就要容易得多。
四阿哥聽得嘆氣道:「要是我阻攔的話,你還是會偷偷去的,對嗎?」
葉珂笑眯眯道:「爺最是懂我,而且能給爺幫上忙,這次出行我也不算白來了。」
「回頭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立功了,皇上知道後,給的賞賜會不會也多一些?」
這話把四阿哥逗笑了:「好吧,這事就讓你和弘暉一起來。只是你們注意安全,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撤退。你們身邊我也會安排護衛,不管任何事,都不要到這些護衛的視線之外,知道了嗎?」
葉珂和弘暉點頭,弘暉還保證道:「阿瑪放心,兒子會護著額娘的。」
這話聽得葉珂心花怒放,又想摟住弘暉,這次被這孩子靈巧躲過去了。
四阿哥就笑著道:「好,就看你們了。」
他們住進這個院子來,身份是富商的家眷。
四阿哥不能出面,對外葉珂就宣稱千裡迢迢是來尋丈夫的。
丈夫這次跟著護送貨物的隊伍進了山東之後卻沒了消息,他們就親自過來了,准備一個縣一個縣問過去。
正好聽說這邊有不少商隊經過,他們就趕緊過來了。
葉珂派人去衙門打聽,給差役們的打賞相當大方,讓差役都很願意為這位富商夫人跑腿,到處幫忙打探消息,卻是一無所獲。
前陣子確實有帶著貨品的商人領著護衛經過,但是出了縣就不知所蹤。
衙門對此一無所獲,畢竟不但人,連貨物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沒留下半點痕跡來。
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這支失蹤的商隊,丈夫護送的貨物是什麼,這位富商夫人也不太了解的樣子,就更不能確定失蹤的商隊是她丈夫的了。
她帶著孩子千裡尋夫,不少人都十分同情,願意給上幫助,為了賞錢也願意提供一點線索。
比如有一天早上在城門,有個腳夫見過這隊人出城,領頭的人十分著急的樣子,但是領頭人滿臉胡子壓根看不出年齡來,也就不清楚會不會是那位富商了。
比如有人在城門外五裡外見過這支隊伍,他們送的貨物很重,地上留下很深的車轍。
零零碎碎的消息傳來,當地官吏聽說這位夫人帶著孩子千裡尋夫,也派人上門安撫一番,會盡力確認會不會是她的丈夫雲雲。
如果不是,也會跟周邊縣城打聽一番,看有沒其他商隊的行蹤。
跟夫人不好見面,她家孩子年紀不算大,規矩學得不錯,說話很有條理也禮貌的樣子,憂心忡忡來打聽。
弘暉還請府衙的師爺到酒樓見面,彼此聊了幾句。
上的都是酒樓最好的菜式和最好的酒水,師爺不知不覺在弘暉的恭維當中多喝了一些,打著酒嗝道:「小少爺還是不要繼續打聽了,不然會有危險的。」
他說的不多,哪怕醉酒只含糊提醒兩句,也是看在弘暉是個懂禮貌又得體的孩子份上。
這樣的孩子長大後必然不是一般人,師爺也是想賣個好,又欣賞這樣的孩子。
畢竟他家孩子跟弘暉差不多大,只是剛讀書還貪玩的年紀,弘暉就如此獨當一面了。
弘暉一怔,認真道謝後,派人送師爺回去。
他轉頭就去了屏風後邊,四阿哥和葉珂都在,剛才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師爺壓根沒察覺到屏風後邊有人,葉珂也不會放心弘暉單獨來見這位師爺,四阿哥索性更不放心葉珂,於是也跟著來了。
弘暉過去後道:「阿瑪,額娘,這人含糊其辭,看來確實有貓膩。」
葉珂也點頭道:「那商人和送貨的隊伍突然消失,顯然當地官吏和這師爺都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之前她就琢磨著,當地究竟是怎麼把糧食運送出去的。
如果運的多,必然會被人察覺得到。
這麼久沒被人發現,顯然有不少幫手,這位失蹤的商人說不定就是其中的幫手之一。
未必是主動願意幫忙,而是被威脅,不得不幫了。
幫了之後未免這人泄露秘密,就可能殺人滅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那很可能是府衙的人動的手腳。
但是滅口也該有血跡或者別的留下,一點都沒有,仿佛人間蒸發,確實很蹊蹺。
弘暉又道:「兒子派人跟那些差役私下打聽過,哪怕是最貪財的人知道得也不多。顯然當地官吏相當謹慎,就連這些差役都並不知情。」
「不過其中一個差役提供了一個消息,當地縣令每個月都會去游湖。去的時候只帶兩個心腹,還讓所有避退。船只四處有幾重的簾子擋著,在岸上根本看不清裡頭有什麼。」
「差役猜測是縣令養了個外室,家中夫人彪悍不願讓人進門,這才會偷偷去湖上的船只私會了。」
葉珂忍不住看了弘暉一眼,這麼小的孩子嘴裡說著外室和私會的事,小臉還一本正經,實在有點違和了。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就明白葉珂的心思,好笑道:「放心,這只是消息而已,能用的消息。」
「而且正因為弘暉是個年紀小的孩子,差役突然跟他說這個,你說他會不會害羞,而不願意繼續打聽下去?」
葉珂一怔:「這差役是故意說出如此猜測,誤導我們嗎?」
弘暉點頭附和道:「額娘,正是這樣。要不是阿瑪提醒,兒子就要被忽悠過去了。」
確實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聽見這種傳言肯定不好意思,也不會繼續打聽當地縣令這個私事,而且這跟失蹤案確實也毫無瓜葛。
葉珂滿臉愕然,很快回過神來:「爺,這差役看來是參與進去,是知情人了,要是從這人作為突破點來下手……」
四阿哥笑笑道:「放心,已經派人去辦了。」
這差役平日晚上有去酒館痛飲的習慣,喝得醉醺醺,然後去隔壁花樓睡下,偶爾一兩天不去府衙報道也不是什麼事。
四阿哥已經私下打探過這差役的身份,是當地一個鄉紳的兒子,原本沒有去府衙當差的資格,卻忽然就進去了。
這事也不算什麼,畢竟當地塞點錢給縣令,只是進去當差役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偏偏這府衙的差役出事的不少,經常會有人失蹤,找到的時候卻又是意外。
不是失足摔下樓,就是不留神掉進水裡淹死了。
縣令通通用意外來結案,還給死去差役的家屬送去安葬的錢財,這些人倒是說縣令的心腸不錯,還知道體恤屬下。
所以即便差役出意外的多,依舊源源不絕有新人加進去。
唯獨這個差役在裡頭好幾年都沒出過意外,這就有點蹊蹺了,確實是個很好的切入點。
弘暉又提議道:「阿瑪,那個師爺看來也能用,而且良心稍微有一點在。」
哪怕不多,起碼有那麼一點,就能打動了。
弘暉能看得出師爺對待他不同,還會提醒一兩句。
他從四阿哥那邊得到不少府衙裡面那些人的資料,師爺家裡的情況更是一目了然。
發妻從小體弱,成婚多年無所出,前些年才老來得子,歲數跟弘暉差不多大。
估計師爺看見弘暉就跟看見自己的兒子一樣,才不忍心看他出事。
但是那麼多人出事了,師爺無動於衷,他不是同伙,也該是助紂為虐的那個人。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這師爺只怕是個知情人。」
弘暉抬頭道:「阿瑪,此人交給兒子來說服,如何?」
葉珂皺起眉頭道:「你打算一個人去說服師爺嗎?要這師爺家裡有埋伏,那該如何是好?」
弘暉笑著道:「額娘放心,我會請阿瑪提前去師爺家裡檢查一番,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
四阿哥培養的一些人手也跟著來了,葉珂信不過弘暉這個孩子,卻相信四阿哥絕不會讓弘暉出意外。
她無奈道:「那你小心點,要能說服最好,實在不行,那就把人偷偷藏起來仔細審問好了。」
葉珂對這裡的官吏深惡痛絕,覺得一把火將府衙燒了最好,這些人渣一個都沒必要活著。
就是他們死的太痛快,背後如何運走這些糧食,如何變賣,想必肯定有很多同伙在,不揪出來的話就實在太便宜這些人了!
尤其當地官吏是朝廷任命,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就地處決。
不然出回去京城,就要壞了四阿哥的名聲,髒了他的手!
弘暉准備了一番,還帶上了一本字帖,適合師爺的孩子來用。
這孩子正學字的年紀,十分喜歡讀書,尤其喜愛書法。
收到弘暉送的禮物,孩子特別高興,迫不及待就拿去書房臨摹了起來。
師爺把弘暉請到花園裡見面,看著四周沒什麼人在,他明白弘暉這次登門來肯定是為了上次自己酒後失言。
「我知道小少爺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只是很多事我不能說,要是說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就無法活了。」
師爺滿臉發愁和害怕,弘暉坐在椅子上,腰板很直,雙腿剛剛能踩在地上。
只是這孩子個子不高,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身上的氣勢卻是閱人無數的師爺無法忽略的。
「我可以許諾保護你的妻兒,只要你能說出知道的事。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趁著我還沒改變主意,你要答應了也好。不答應的話,其實你心裡也明白,能護住你妻兒的時間也不多了。」
弘暉的話讓師爺臉色一變:「不會的,已經快兩年了都沒被發現,這次也……」
師爺說到這裡,愕然看向對面的弘暉,頓時明白以前沒被發現,這不就是被發現了,這孩子才會出現還上門來說服自己嗎?
「小少爺能確定嗎?真的能護住我的妻兒?」
弘暉點頭道:「可以,我能用愛新覺羅這個姓氏做保證。」
這話一出,師爺腿一軟,差點摔下椅子。
弘暉不覺得自己語出驚人,笑眯眯道:「師爺坐穩了,被人看見發現的話,那我就真的護不住你的妻兒了。」
師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恢復了平日的神色,低頭自顧自斟茶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不知道貴人……是哪一位的孩子?」
看弘暉的歲數,該是哪位阿哥的兒子。
弘暉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四」字。
師爺看見後,伸手直接抹掉桌上的字,立刻下定決心道:「好,東西我早就准備好了,就在書房的抽屜暗格裡面。」
他帶著弘暉去書房,見自家兒子正埋頭練字,只打發他出去,然後從暗格裡拿出一冊賬本來。
這賬本邊角卷起,應該時常翻閱,卻保存得不錯,用油紙小心包著,外面還做了遮掩,看著像是游記一樣。
師爺把賬本鄭重交給弘暉,又拿出另外一個錦盒,裡面放了手串,算是遮掩一番。
畢竟弘暉帶著禮物上門來,他怎麼都要回禮才是,不然弘暉空手離開反而惹人注目。
弘暉順利帶回賬本,四阿哥一看就明白是縣令這兩年私下販賣糧食的賬單。
每賣一筆,師爺都會記下來。
時間,數量,分幾次送出去都寫得清清楚楚。
葉珂想到這師爺是知情人,卻沒料到他竟然早就留了一手,把每一筆販賣糧食都記錄下來,完全可以作為最大的罪證!
「他這是跟縣令過不去才留一手,還是擔心縣令會殺人滅口所以才留了這個賬本?」
「而且他這麼直接就把賬本拿出來,會不會有貓膩?」
不怪葉珂想那麼多,畢竟這兩年山東旱災後,過來的欽差不止一個兩個,但是師爺從來沒拿出這個賬本,怎麼見過弘暉後就立刻交出來了?
弘暉雖然在葉珂心裡是人見人愛,但是師爺這麼爽快的態度依舊讓她困惑。
弘暉在旁邊聽見後就笑著道:「額娘,因為阿瑪一向鐵面無私,為人正直。證據在他手上,就絕不會被埋沒。」
交給欽差,他們很可能跟縣令是一伙的,未必不會幫著隱瞞此事。
師爺要交出賬本,他和妻兒都會有生命危險。
如果交給別的阿哥,師爺可能也會猶豫這些阿哥會不會對此事關心,會不會不想讓皇上不高興,索性也報喜不報憂,把此事瞞下。
但是面對四阿哥的話,師爺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畢竟四阿哥素來剛直不阿,之前去賑災的時候把災民安排得極好。
不是只給錢給糧食,而是讓災民確確實實能回到家鄉,路上安全,回去後也不至於被人搶了糧食和銀錢,還能好好繼續重新生活。
每個舉措實施起來都是確切有用,是四阿哥再三思慮過的。
面對災民都能如此用心,並不是為了隨便交差。
對不平之事,四阿哥也總是第一個站出來諫言,鐵面無私的名聲早就傳開去。
有人說他不近人情,不如八阿哥那麼好說話。
有人說他愛多管閑事,什麼事都愛摻和一手,還毫不留情。
但是師爺心裡很明白,證據交給四阿哥就安全了,必然能送到皇帝手中。
而他的妻兒也能平安無事,因為四阿哥最重承諾!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師爺一聽是爺,就把賬本交得如此痛快。不過賬本上面並沒有交易之人的名單,看來縣令對師爺還是有所防備。」
四阿哥點頭道:「哪怕沒有名單,查起來還是要容易得多。這麼多的糧食哪怕分批送出去,也不是少數目,那段時日必然有商隊來去,查一查就知道是誰了。」
哪怕縣令為了混淆視聽,這些商隊未必都做交易,也可能只是叫過來做別的買賣,卻是個不錯的線索。
果真很快就打聽到幾個商隊來往次數頗多,除了失蹤的那一隊人,另外還有兩隊。
說是商隊,四阿哥寫信給九阿哥詢問的時候,卻從來沒聽說過。
能吃下這麼多糧食的商人必然不可能是無名之輩,但奇怪的是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沒有誰接到過大宗的糧食買賣。
運送出去那麼多糧食,又消失在什麼地方去了?
四阿哥寫折子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去京城給康熙,另外把賬本謄抄了一份作為備用,好追尋糧食的下落。
康熙的回復非常快,另外還送來調令,讓四阿哥能調動周邊的士兵,拿下了當地官吏。
四阿哥還在那個商隊失蹤地方附近查探到有人居住的痕跡,很快發現山頂有個山賊窩。
最有趣的是,那個所謂消失的商隊其實就是山賊假扮的。
他們偽裝成商隊,在半路的時候被人懷疑,就立刻用了金蟬脫殼的辦法,把糧食送到山上藏起來,人也換了裝扮分散逃開。
這就讓人誤以為商隊是不是遭遇不測,然後徹底失蹤了。
因為找不到線索,最後府衙不了了之,其他人只覺得這附近詭異得很,更是不敢靠近。
這就中了山賊的下懷,他們就能安全藏匿在山上,這些糧食還能為他們所用,哪怕幾個月不下山都不愁吃喝了。
另外兩個商隊也是山賊偽裝,幫著縣令把糧食拆開送別處去賣,換成銀錢。
縣令不能隨意離開,又不能親自做,只能讓心腹勾結這些山賊,好幫他把糧食運送出去換錢。
雖說山賊會私吞一部分糧食,但是他們的人手更多,能分散各地零星去賣糧食,絲毫不引人注意。
如此化整為零來消化掉這些龐大的糧食數量,也難怪兩年下來根本無人能發現了。
縣令得了這個好買賣自然不會透露出去,山賊有了這個營生更是會保守秘密,算得上狼狽為奸。
四阿哥另外派人把師爺和家眷都保護起來,送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畢竟他是個重要的證人了。
葉珂也終於明白師爺為何那麼害怕了,畢竟縣令的幫手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根本毫無人性可言。
他哪怕不想做同伙,為了家人的性命著想也不能不做。
被拉入伙,上了賊船,師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能為縣令賣命。
師爺哪怕戴罪立功,只怕最後也要被判罪,死罪要是免了,卻活罪難逃,想必還得流放千裡。
但是對師爺來說,這卻是個解脫,讓他終於不用跟縣令繼續做這種糟心事了,眼睜睜看著百姓們繼續因為縣令故意拖延開倉賑災而餓死。
康熙派來的士兵衝上山,把山賊也一窩端了,只留下兩個領頭作為證人押送回京。
事情一解決,葉珂也聽到了系統的播報:「新任務已完成,弘暉獨當一面獲得賬本,查明賑災糧食失蹤案,獎勵6點。」
這獎勵真是大手筆,葉珂愉快地加到弘暉的運氣上。
如此一來,弘暉的運氣終於突破了及格線,到達了尚可的地步。
葉珂還以為這事算是徹底結束了,剩下的就是康熙重新派來新的縣令,再好好開倉賑災,安置好災民。
她就見四阿哥還在埋頭寫折子,希望能修正開倉賑災的規矩。
他這些天都在琢磨這個問題,要如何具體起來,讓當地官吏能夠按照規矩辦事。
既不會過早開倉,也不會能夠故意拖延。
最後四阿哥想到的,就是一個比例。
受災的範圍通常很大,包括了許多個縣。
縣令就需要統計當地受災的田地和災民的人數,要是占了當地總數的一半,就能夠開倉。
如果沒占到一半,那就不能開,需要上面特許才行。
雖說是一刀切,沒達到半數甚至很接近都不能開倉,卻比如今這樣受災的人已經達到八成,還要苦苦等待開倉的允許下來要好得多了。
還可能被當地官吏拖上一段時間,原本能活下來的人都因此被拖死了。
人是勞動力,當地的人口驟然變少,田地荒廢,無人耕種,當地就會變得蕭條起來。
所以人很重要,就不能隨意讓人口驟然減少。
如果當地官吏沒遵循這個規矩,讓人口大幅度減少,哪怕賑災的手段上沒什麼問題,也該問責才是。
四阿哥寫的折子再次送到康熙手裡,康熙召見內閣大臣來商討此事。
內閣大臣有贊成的,也有質疑的。
畢竟這個比例還是有操作的空間,多點少點,當地官吏肯定能不做就不做。
至於懲戒這個,當地人口的比例也是多點少點,就不好定罪了。
也總不能當地官員在努力賑災,卻因為多死了兩三個人,超過了比例就要治罪,這就讓底下官員心寒,救災更不會積極為之了。
康熙聽後就笑道:「老四這個法子不過是劃出一條線來,給當地官員一個准則,不會長時間猶豫或者故意拖延時間來開倉賑災。」
「但是只有這麼個准則,對想救災的人是一件好事,他們也能自主決定。對不願意賑災的人來說,還有可控的余地。」
聽到這裡,有質疑的大臣以為康熙是贊同他們,這是不打算接受四阿哥的意見。
他們正要繼續開口商討此事,卻聽康熙接著說道:「老四的手法還是太溫和了一點,給了這些故意之人一個機會。要是他們願意救災就算了,如果他們依舊故意拖延到死線上……」
他嘴角緩緩上揚,卻讓在場的人只覺得渾身一冷。
「很簡單,這樣的人拖出來殺雞儆猴就行。多來幾個,對其他人也足夠警示。」
言下之意,四阿哥出了這個規則給了最後一次機會。
這些人還是不珍惜,非要找死,康熙絕對會成全他們!
內閣大臣面面相覷,低頭道:「皇上英明。」
於是這法子在內閣全員通過,立刻對外發布,派人快馬加鞭告知各地的府衙。
康熙在御書房裡忍不住跟李德全抱怨道:「老四這孩子,朕讓他去山東原本是散心來著,沒想到他過去後又辦了這麼一件大差事。」
看四阿哥上折子的頻率,大概率就是到處打探消息,搜集證據,把賊人都抓住不放過任何一個,另外還幫新縣令開倉賑災,安撫當地百姓。
甚至他還想了辦法解決開倉賑災遲緩的問題,只怕每天都琢磨著這事,壓根就沒心思出去游玩散心了。
康熙看了四阿哥派人送來的新折子,這次是為那位鄭縣令求情,希望讓他戴罪立功。
四阿哥不止是簡單求情幾句,希望康熙開恩,而是搜集了鄭縣令在當地的口碑。
這位縣令是一位難得清廉的官吏,因為出身貧寒,對百姓更是感同身受,才會忍不住開倉賑災救人。
救過的百姓都聯名為鄭縣令求情,還送來萬民傘。
很多百姓壓根不識字,就只能按手印。
大大小小的手印遍布萬民傘,還有只會一點字的人歪歪扭扭的字,每個字都不一樣,卻努力寫得端正,看出他們的用心來。
四阿哥甚至還列舉了這兩年來,鄭縣令到當地後解決的案件。
有些只是瑣事,卻處理得公平公正。
四阿哥另外還派人去當地開倉看過糧食,數目都能對得上,都是新糧,沒有被調換過。
有些地方的糧倉雖然糧食還在,卻可能有一半甚至更多的陳米,故意把新米換掉去賣。
留下了陳米,以後也能開倉賑災,畢竟只說倉儲不夠嚴謹大米才陳舊得快,勉強也能糊弄過去。
康熙看完折子,都忍不住想嘆氣了。
李德全還以為自家主子看過折子,覺得四阿哥管得實在太多了。
他只是去山東巡視賑災的情況,如今抓了當地一個私下販賣糧食的縣令不夠,連帶把附近的山賊一窩端,想出解決開倉的問題,甚至還要給之前擅自開倉的縣令求情。
四阿哥這也太忙了,管得十分寬!
康熙見李德全低著頭不敢吭聲的樣子就好笑道:「怎麼,覺得朕這是惱了老四?」
李德全連忙稱不敢,就見康熙再次嘆息著搖頭道:「老四這性子實在太較真了,對就對,錯就錯。錯的抓起來了,對的人也想放了。」
他確實也是為康熙著想,品性好能力也可以的官員確實難得,就這麼因為救人殺了,以後的官吏就絕不敢當這麼個好人好官了。
畢竟當好官可能不長命,誰還樂意呢!
但是四阿哥如此,這折子被御史知道,只怕會說他管得太寬了,還想伸手到大理寺那邊管官員問罪之事,想必很快彈劾他的折子就要在御書房裡堆成山了。
四阿哥當然不在意這些,才會給康熙進言。
康熙卻不能不在意,他想了想道:「難得老四誇人,那就派人去查一下這個小縣令和他的上峰。要真沒問題,那就把人降一級,罰俸祿一年,然後放回去。」
不過四阿哥必然是仔細查過,才敢上折子。
只是康熙也得派人重新查一遍,才能堵住滿朝文武的嘴了。
另外康熙也派人寫信送去給四阿哥,四阿哥收到後還擔心是不是責備他太多管閑事了,指不定要訓斥自己幾句。
只是打開密信看了看,四阿哥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
葉珂在旁邊也十分擔憂,見四阿哥久久沒開口就小聲問道:「爺,皇上是生氣了嗎?」
四阿哥寫折子的時候,葉珂也在旁邊幫著磨墨,大概知道折子的內容。
他其實也清楚自己管得太多了,但是不管心裡又過意不去,索性搜集好證據,條條寫清楚,能不能成就看康熙的意思了。
四阿哥默默把手裡的密信遞給葉珂,她猶豫著接過來一看。
開頭寫了好幾個地名,看著像是山東這邊名勝景點的名字?
不對,康熙寫來的密信,肯定更有深意!
會不會是暗號之類的,排列組合一下,會變成不一樣的意思來?
葉珂把字組合了幾下,感覺不太對,只好繼續往下看。
然後發現,這還真是山東景色不錯的地方。
康熙是給四阿哥推薦,讓他帶著老婆孩子去這裡走走。
來都來了,說好讓四阿哥帶著家眷去游玩的,怎麼能當地美景一個都不去,像話嗎!
康熙還給弘暉布置了任務,看過後要寫一篇文章,或者寫一首詩,然後畫一幅畫也行。
反正總要做這三樣之一,然後帶回去給他。
這樣一來,四阿哥想不去都不行了,不然讓弘暉交什麼?
他總不能憑空想像,也想不出來吧!
葉珂抿著唇忍不住笑了:「看來皇上是讓爺放下手裡頭的差事,好好在山東游玩一番。」
四阿哥也是沒想到,他之前預想了很多可能,愣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只能說康熙不愧是康熙,這心思就不是其他人能猜得著的!
四阿哥想到手頭的事確實解決得差不多了,就重新啟程,沿著河流坐船帶著弘暉和葉珂在各處走走。
在景色宜人之地多留兩天,給弘暉作畫或者欣賞的時間。
四阿哥也會帶著弘暉在當地市集走動,看看當地物價如何,又指點一二,讓弘暉對此心裡有數。
尤其是糧價,要是特別高,必然是有人故意把大部分糧食存起來,只少量往外賣,推高了價格。
這時候四阿哥就會讓蘇培盛派人去當地府衙走一趟,縣令無作為,就會往上一級的府衙遞消息。
沒人處理,那就繼續往上。
都沒人理會,很好,四阿哥暗搓搓寫折子送回京城去打小報告!
等他們終於游覽了一番,准備坐船回京的時候。
山東的糧價十分穩定,各地官員的作風也為之一正。
不正也不行,四阿哥這神出鬼沒,什麼時候就溜進當地來發現問題,當地官員要沒做好就慘了。
當地官員要是暗地裡使壞,那下場就更慘了,烏紗帽保不住,連腦袋也得丟。
等四阿哥帶著家眷終於回到京城的消息傳來,當地官員才算是齊齊松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當地官員:四阿哥很好,但是下次別來了!QAQ
悠于 2025-2-8 16:00
第51章 今天的萬更
四阿哥回京後,第一時間進宮給康熙述職。
只是剛進宮他就遇到了戶部尚書,這位老尚書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哀怨。
這就算了,四阿哥走了幾步又遇到了吏部尚書,他的目光就更幽怨了。
四阿哥一臉莫名到了乾清宮,進去後康熙看著他就笑了:「老四在路上遇到兩位尚書了吧?」
聞言,四阿哥應道:「是,就是兩位尚書大人看著兒臣的眼神有點奇怪。」
何止奇怪,簡直跟怨婦沒什麼兩樣了!
康熙哈哈大笑道:「他們這些天都幫著給山東那邊收尾,看著老四你自然要哀怨了。」
畢竟四阿哥去山東轉了一圈,給戶部和吏部帶去了多少差事!
他檢查了幾個山東縣城裡的糧倉,要麼一半是陳米,要麼有些空了一半。
當地糧倉就得重新補足,這就是戶部的活了。
一個地方不算,一個大省,那得多少個縣,戶部都要派人親自去點算一番。
然後從最近的地方調糧食過去,得算好量,用船只運送過去。
吏部就不用說了,縣令被帶走多少,就得換上新的。
要重大職位,當然是皇上親自任命。
只是小小縣令,當然是吏部選好適合的人給康熙過目後,沒什麼問題就要去上任了。
光是選出適合的人就不是一般的難,還一次性選那麼多個,吏部加班加點,忙得都快瘋了。
看著四阿哥神清氣爽進宮來,兩位尚書大人能不郁悶嗎!
知道真相後,四阿哥無奈道:「兒臣也沒想到山東的情況會如此嚴重,叫兩位尚書大人忙壞了。」
康熙擺擺手道:「別說老四你,朕都沒想到。幸好這次是老四你過去了,不然朕就要一直被蒙在鼓裡。」
說之前那些欽差沒盡職也不盡然,而是這些當地官員聯手一起蒙騙,讓他們壓根就看不出來。
不過他們明顯也打算報喜不報憂,康熙已經把這些欽差都責罰了。
四阿哥不敢居功,只道是巧合,加上自己的運氣不錯。
再就是天網恢恢,這些人兩年下來沒被發現,也是放松警惕,露出狐狸尾巴,才被他發現了。
康熙就知道四阿哥會謙虛,不過這麼大的功勞就不能簡簡單單過去。
他打算封四阿哥為親王,雍親王。
康熙的習慣從來都不是只封一個人,於是這次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都一並封為親王了。
四阿哥連忙謝恩,明白康熙把幾個兄弟一起封為親王,是因為讓他單獨一人封王太扎眼了。
加上大阿哥為裕親王服喪有功,三阿哥之前監國有功,聽聞還領了修書的差事,進度喜人,讓康熙龍心大悅。
五阿哥不用說,這些年來在皇太後膝下盡孝。
七阿哥則是跟隨康熙大敗噶爾丹,戰功赫赫。
幾位阿哥齊齊封為親王,在朝堂中的大事了,沒兩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除了四阿哥之外的幾人都明白,這次是沾了他的光,才提早封王了。
不然沒有大錯的話,按照康熙的習慣,還要過幾年才可能給幾人封王的。
想要上門慶賀的人絡繹不絕,請帖把門房都快淹沒了。
葉珂看著好幾個箱子的請帖,還有人沒上門就先送禮,好說歹說給門房勸著退了回去,就對四阿哥道:「這想上門來的人實在太多,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挑選為好。」
這賓客人數太多,一次是不可能都招呼得到。
先選誰,後選誰,身份地位都得注意才行。
不然要哪個身份高點的放在後頭,那就不是結緣而是結仇了。
四阿哥看了那些箱子一眼道:「無妨,誰都不用選,都不用招呼,關起門來就好。」
葉珂眨眨眼道:「一個都不招呼了?」
四阿哥笑著解釋道:「沒必要,對外只說我們舟車勞頓也是累了,閉門歇息一段時間。」
葉珂看著四阿哥容光煥發的臉,感覺這個理由實在有點勉強。
四阿哥直接關門不見客,大阿哥還服喪期間自然不見人。
於是三阿哥和五阿哥就門庭若市,三阿哥躲到宮裡去,三福晉就發愁了。
這客人一群接一群來,她可吃不消,於是就稱三阿哥在宮裡忙碌不好招呼,只招呼一部分夫人,勉強過得去。
五阿哥就慘多了,他又沒差事,都不能躲在宮裡,只好苦著臉招呼客人,只覺得四阿哥不厚道,關門也不提醒一下。
他現在想關門不見客就遲了,只能迎著頭皮招呼了一段時間,把相熟的人招呼得差不多,也迫不及待關門了。
七阿哥一向獨來獨往,從來都不愛見客,也沒沒什麼人上門打擾了。
葉珂聽門房說隔壁吵吵嚷嚷了好一陣子,心想還好聽四阿哥的,早早就閉門不見客,不然如今笑得臉頰都僵住的人就是她了。
四阿哥和葉珂不見人,就有人想跟弘暉打交道也行。
畢竟弘暉怎麼都要去宮裡上課,就不可能一直躲在府裡不見人了。
偏偏弘暉早上去宮裡上課,天還黑著就出發,就只能下學的時候在路上偶遇。
弘暉配備的馬夫是四阿哥精心挑選的人,遠遠就見有人想要假裝偶遇,問過弘暉後,果斷繞路。
京城的路四通八達,換條路走總能到,就是稍微繞一點。
於是弘暉每次回來都不走同一條道,想要堵他的人嘗試換了好幾條路都沒堵上,漸漸也放棄了。
葉珂還是隔了好幾天才知道此事,滿臉不悅道:「他們這些人是什麼意思,見不著咱們,就去堵弘暉了?」
「好在馬夫機靈,帶著弘暉繞路,不然就要給堵上了。」
就是堵了弘暉想說什麼,恭喜幾句,打個照面,混個熟臉嗎?
四阿哥就笑道:「我之前閑賦在家,他們只是觀望。我們去山東,他們也不敢太靠近。如今忽然發現我要被封為親王,他們就迫不及待想要攀上關系。」
「比起我,自然年紀小的弘暉這個嫡長子更好忽悠,面皮也更薄,真遇上了都不好意思拒絕笑面人。」
對方笑臉迎人,還客客氣氣的,弘暉年紀小自然不好拒絕跟對方寒暄幾句,這就算是混了個熟臉。
以後要在別處遇到,那人再上前來打招呼,弘暉都不能當做看不見了。
葉珂聽得挑眉:「所以這些人以前覺得爺沒被重視才閑賦在家,如今發現爺被皇上重用還封王了,於是迫不及待上來拍馬屁了?」
四阿哥聽得好笑道:「拍馬屁不至於,想要攀上交情倒是真的。」
哪怕只混個熟臉,能被四阿哥叫得出名字來就足夠了。
以後他們出去,也能說是四阿哥的人,有四阿哥當靠山了!
葉珂倒是覺得:「這些人那麼著急想要靠近爺,不會是心虛,做了什麼壞事打算找爺做擋箭牌吧?」
四阿哥沉吟道:「確實有這個可能,反正最近沒事,讓人查一查?」
聽了這話,葉珂開始同情那些去堵弘暉的人了。
這一查,還真查出點問題來。
能在京城混了好幾年的人就不可能完全干淨,哪怕自己干淨了,身邊人就未必了。
要麼這家有別人的釘子,要麼那家有心腹私吞了不少財物。
還有這家強娶了別人的未婚妻,另外有小舅子打死人掩飾為意外去世的。
葉珂感覺四阿哥就像是人形雷達,回京後給順天府又送了不少kpi過去,案子是噌噌往上增加。
他還順道給康熙寫折子,把查到的幾家八卦寫上去,給康熙閑暇之余看看放松一下,也能笑一笑。
康熙看後是真的笑了,對李德全道:「老四這性子真是睚眥必報,看這些人去堵弘暉,就把人查了個底朝天。」
不過他也贊同四阿哥的想法,要不是心裡有鬼,怎麼迫不及待要攀附上來,還對弘暉這麼個孩子下手?
四阿哥要不出手,以後這樣的人只會更多,讓弘暉煩不勝煩,打擾了他的生活,還不如直接動手了。
他也明白私下查這些人家的事不太好,於是寫了這個折子,把查到的事一五一十都寫上。
四阿哥表明自己沒有公報私仇,就是實話實說,該辦的讓辦,還只在外圍查了查,並沒有查到別人的後宅之類的私密地方去,確實夠謹慎了。
李德全偷偷看了康熙一眼,雖然皇上說了一句「睚眥必報」,卻不像是在罵四阿哥,嘴角的笑容就沒落下來過,對那些人家頓時心裡同情了起來。
這人招惹誰不好,竟然去招惹四阿哥,這不是找死嗎?
想想四阿哥去山東走了一圈,誰的面子都不好使,他看著不對就寫折子找府衙,愣是把山東整治得煥然一新。
他這回京來都閉門不見客,已經夠安分了,這些人居然還找上門來,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康熙確實知道這個四兒子的性子,就是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有些不近人情。
不過他這真性情,康熙還是挺喜歡的。
要兒子被欺負,四阿哥這個做阿瑪的無動於衷,那就叫人失望了。
就是四阿哥報復回去的手段也不過分,有問題的就寫上,沒問題的幫人抓出身邊的問題來,也是個熱心人。
不過那些被揪出問題的人估計沒多感謝四阿哥,還被嚇得不行。
想想自己的心腹,他們自己都沒發現問題,被四阿哥發現了,這不是證明身邊可能有四阿哥的眼線嗎?
光是想想,他們就要坐立不安了。
連康熙都覺得,這些人只怕心裡有鬼,才會怕人查。
四阿哥就是外圍查一查就能發現問題,他們自己都沒察覺,不是太蠢就是太瞎。
如今四阿哥好心幫他們查出來,這些人不感激就算了,有的還暗搓搓寫折子來彈劾四阿哥,覺得他窺探朝臣,只怕別有心思。
別有心思個鬼,康熙都想罵人了!
這幫人真是不知感恩,當時四阿哥查到後就不該告訴他們,讓他們以後被心腹背叛,把財產都吞沒了,有的是他們哭的時候!
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聽到這消息後,跑來安慰四阿哥。
十四阿哥憤憤不平道:「四哥,這些人就是欠揍,要弟弟找機會把他們教訓一頓嗎!」
九阿哥也道:「四哥放心,我會幫著十四弟套麻袋,不會讓人認出咱們來的。」
四阿哥皺眉,怎麼一段時間不見,九阿哥跟十四阿哥居然湊一塊兒了?
套什麼麻袋,難道就真沒人認出來嗎?
十四阿哥就算了,他經常能動手就不動口,怎麼九阿哥也跟著學壞了?
十三阿哥尋思道:「四哥,弟弟找個隱蔽的地方來動手,也不是不行。」
四阿哥看了這個弟弟一眼,怎麼十三阿哥也跟著十四阿哥鬧騰了?
忽然他聽見那古怪東西出聲道:「新任務開啟,弘暉認為自己給阿瑪添麻煩,讓四阿哥受委屈,心情郁郁,請盡快開解,獎勵2點。」
聽到這個,四阿哥就讓蘇培盛去把弘暉請了過來。
弘暉低著腦袋,整個人蔫蔫的,到書房後就小聲說道:「要不是兒子沒應付好這些人,也不會叫阿瑪出手,還被人彈劾了。」
他小臉苦巴巴的,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四阿哥無奈,伸手拍了拍弘暉的肩膀道:「想什麼呢,誰能讓我受委屈?」
他見弘暉詫異抬頭,就示意弘暉坐下來聽。
其他弟弟也跟著坐下,豎起耳朵聽著了。
四阿哥見了,好笑道:「你們都覺得我受委屈了,其他人也會這麼覺得。這事我占了理,最後誰委屈還不一定了。」
十三阿哥一聽就明白了,九阿哥隱隱約約也琢磨出來,只有十四阿哥看著幾人一臉茫然。
「四哥這麼說,弟弟就不明白了。」
四阿哥對這個弟弟也放棄了,轉而看向弘暉道:「你試著來說說?」
弘暉若有所思了一會,這才開口道:「他們想堵兒子的事,其實沒多少人知道。如今阿瑪把犯錯的人寫折子告知皇瑪法,另外又告知那些身邊有問題的人。」
「如此一來,誰堵了兒子的事就人盡皆知,還知道到底都有誰干的了。」
十四阿哥聽著弘暉的分析,也立刻明白了:「原來如此,不愧是四哥!這比四哥直接鬧哄哄跟皇阿瑪告狀來得隱晦多了,還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人都干了什麼好事!」
「居然去堵一個孩子,傳出去他們哪有臉面再見人呢!」
他嘿嘿一笑,只覺得四阿哥這手玩得真妙!
被十四阿哥一誇,弘暉臉紅紅看向四阿哥,就等著他評判自己說的對不對了。
四阿哥微微頷首道:「說得不錯,正是如此。」
對上他鼓勵的眼神,弘暉就繼續分析道:「確實就跟十四叔說的那樣,要是阿瑪直接跟皇瑪法告狀,這就落了下乘。」
「要是這些人倒打一把,說是想要跟兒子結交而已,含糊了其他,那反而容易被人誤會阿瑪是小題大做了。」
含糊了他們三翻四次堵在弘暉從宮裡回府的必經之路,只強調是跟弘暉偶遇想打一聲招呼而已,被四阿哥認為心懷不軌然後喊冤。
不知情的人不清楚這些人,就會誤會四阿哥,以為他借題發揮了。
如今四阿哥直接避開了讓他們辯解的機會,只不留神查到了他們家裡的問題,然後正兒八經上折子告知康熙,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至於無意中查到一些他們身邊人的問題,那四阿哥好心告訴他們,簡直不要太熱心腸了。
當然這些人郁悶死了,壓根就不接受四阿哥的好意,反過來要彈劾他窺探自己的私隱。
哪怕是不知情的人都開始同情四阿哥了,他無意中得知這些消息後都沒藏著掖著,直接告知本人,想他們小心點。
如此好心沒被感謝就算了,還要被彈劾。
這些人不會早就知道身邊人犯事了,還是說是他們背後在指使的?
又或者他們寧願心腹騙自己,也不能讓別人指出來丟臉了?
不管哪一種,也實在是恩將仇報了。
哪怕他們想包庇自己人,康熙看不過眼也不至於發落,但是這些人以後跟人結交的時候,對方一想起來估計就膈應得慌,這人緣只怕不會太好了。
想想要以後他們出什麼事,別人指出來,這些人不領情還可能反過來罵自己,誰樂意跟這種人來往呢!
弘暉想了想又道:「皇瑪法這是怕阿瑪受委屈了,這才會把折子裡的事跟朝臣都說了。如此一來,那些人彈劾非但沒成功,還要被其他同僚鄙視了。」
要不是皇帝跟其他人說了,誰會知道四阿哥寫折子給他告知的那些事呢!
弘暉心想:不愧是皇瑪法,就是厲害!
葉珂知道後只覺得:不愧是康熙,手夠黑的!
她另外一個想法就是:四阿哥不愧是康熙的兒子,這兩人的手一樣黑!
被四阿哥出手這麼一鬧,以後誰都不敢再去堵弘暉了。
想要跟他結交的人都躊躇了起來,不敢輕易上門來。
四阿哥和葉珂落了個清淨,葉珂也收到了系統的播報:「新任務已完成,弘暉誤會四阿哥受委屈之事已解釋清楚,獎勵2點。」
葉珂就說怎麼四阿哥專門把弘暉叫去書房解釋,原來等在這裡。
不過沒系統提醒,她一時半會也沒發現弘暉的自責。
弘暉年紀漸長,小臉長開了一點,也越發像四阿哥。
尤其是他的表情,已經能遮掩得很嚴實,讓葉珂一時沒能發現。
好在有系統,不然弘暉郁悶幾天,這身子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郁悶壞了該如何是好?
不過有弘暉幫著分析,其他幾個阿哥也明白四阿哥沒受一點委屈,還反手還了回去,只是用的陽謀罷了。
他下手下的光明正大,這些人家有問題,自己得稟報。
這些人的心腹有問題,他不但稟報上去還順帶告知本人,端的是光明磊落,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不然發現問題不告訴康熙,藏著掖著是想干什麼,打算欺君嗎?
還順道告知本人,足夠仁義至盡了,其實不說也沒誰會覺得不妥。
畢竟說了,對方聽著也不大高興,還不如不說了。
看看這些人知道後,不就惱羞成怒,反過來質問四阿哥了嗎?
所以很多人寧願不說,不當這個好人,誰會跟四阿哥這樣當個熱心人還反被罵,能不同情他嗎?
誰都覺得四阿哥實在太占理了,受委屈了,那些人怎麼蹦跶辯解都沒人願意聽,更別說信了。
四阿哥這一手截斷了他們的後路,壓根不給這些人繼續辯解想要翻盤的機會,直接壓得死死的無法翻身了。
葉珂看弘暉雙眼亮晶晶的樣子,想到以後這個兒子也可能變得跟四阿哥一樣,既覺得驕傲又高興,又開始同情其他人了,尤其那些想要得罪兩父子的人。
他們這邊清淨了,封王之事禮部那邊准備得也差不多。
大阿哥在府裡守孝,意外知道自己要被封王了,就寫折子跟康熙提出想低調封,畢竟自己還在孝期。
他這想低調,其他兄弟也不想高調,索性一個個都寫折子跟康熙說,這事簡單來就好。
四阿哥的折子寫得更明白,山東那邊的糧倉要整頓,得到處運糧把糧倉重新補上,國庫得費一大筆錢,封王這事他們簡單進行,也能省下不少錢來。
康熙看幾個兒子都想給自己省錢,也是一片孝心,於是就答應下來。
工部先去各個府邸改門面,畢竟親王的門面跟郡王和貝勒都不一樣。
改好後,就有禮部的使者從宮中送親王的制、冊、印到親王府上,然後親王跪著接下,捧著三跪九叩,親王再進宮謝恩,就算禮成了。
之後該是宮中設宴,邀請群臣來給親王們恭賀。
不過大阿哥,如今的直親王還服喪,自然不能參加宴席,進宮謝恩後就得回府去了。
原本恭賀親王們,少了大阿哥,其他人也就不好設宴,索性免了此事。
他們只進宮謝恩後,就出宮各回各家了。
康熙這次除了封親王之外,後邊年紀小的幾個阿哥辦差不錯,也被封了貝勒。
比如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在此列,唯獨中間還在巡視河道的八阿哥既沒有被封親王,跟後邊的弟弟同樣的爵位了。
九阿哥很高興,找十阿哥一起痛飲一番。
十四阿哥拉著十三阿哥過來了,想著蹭九阿哥的葡萄酒。
九阿哥這買賣做的大,手裡頭的好東西多,十四阿哥早就饞了。
十三阿哥道:「十四弟可不能喝醉鬧事了,九哥也得節制點才行。」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連連點頭,然後兩人喝了一瓶又一瓶葡萄酒。
這葡萄酒後勁大,兩人很快就醉了,抱著酒瓶笑呵呵的。
十三阿哥就嘆氣,早知道會這樣,他只喝了一杯葡萄酒就放下了。
十阿哥笑眯眯道:「難得高興,就隨他們去吧!九哥的酒品不錯,就不知道十四弟……」
說完,十三阿哥的臉色就變了:「十四弟的酒品,那真是不好說了。」
話音剛落,就見十四阿哥忽然站起身,拿著葡萄酒瓶子揮舞了起來。
咋一看他好像拿著酒瓶在打醉拳,實際上是在舞劍。
力度軟綿綿的,十四阿哥舞得還挺興起。
舞劍就舞吧,十三阿哥和十阿哥就在旁邊看著,忽然就見十四阿哥把瓶子一扔,砸在地上碎了。
嚇了兩人一跳,趕緊過去看十四阿哥有沒受傷,卻被他一把抓住興奮道:「我一個人舞劍有什麼意思,你們一起來!」
十三阿哥和十阿哥手裡都被塞了葡萄酒瓶子,他們想假裝糊弄兩下就退後,哪裡想到被十四阿哥見了,一把抓住就不放開了。
兩人沒辦法,只好跟著十四阿哥一起舞瓶子。
還以為一會兒,但是十四阿哥精力旺盛,愣是半宿後才累了放手。
四阿哥第二天見十三阿哥上門來,偷偷扶著腰,還抬不起胳膊的樣子不由疑惑道:「十三弟這是怎麼了?」
他頗有深意道:「雖說十三弟高興,也得悠著點才行。」
十三阿哥就知道四阿哥誤會了,以為他被封為貝勒後太高興,跟自家福晉度過了火熱的一晚。
其實他悲催的跟十四阿哥舞了半宿,現在腰酸背痛胳膊還抬不起來。
實在太丟臉了,十三阿哥沒好意思去找太醫,只好跑到四阿哥府上找鄧大夫幫忙。
一刻鐘後,十阿哥也來了,兩人相視一笑,是苦笑了。
四阿哥看兩人太慘了,就叫鄧大夫出來幫忙按一按。
十三阿哥還能憋著點,十阿哥被鄧大夫捏了胳膊就忍不住嗷一聲叫了出來。
好在兩人就是僵硬了一點,被鄧大夫輪流按了半個時辰後,胳膊終於能抬起來了,腰酸也好多了。
十阿哥心有戚戚然:「以後絕不能讓小十四喝酒了,不對,該把九哥的酒瓶子都收起來才行。」
十三阿哥點頭附和道:「對,回宮就把九哥的葡萄酒都收了,送到四哥這邊來!」
兩人回去就這麼辦,很快就讓馬車送了五箱葡萄酒到雍親王府,四阿哥見了頓時哭笑不得。
還以為兩個弟弟開玩笑,居然真的把九阿哥家裡的葡萄酒都搜刮干淨了嗎?
看著這麼多的葡萄酒,葉珂也驚住了:「爺,九阿哥這些葡萄酒都是洋人送的,還是自個買的?」
要別人送的,轉送過來就算了。
要九阿哥自個買的,那價錢肯定不便宜,這麼多送過來他們就收下也不合適。
四阿哥也這麼覺得,就派人把九阿哥請了來,想把葡萄酒還給他。
九阿哥連連擺手道:「只這麼點葡萄酒,送給四哥沒什麼。大部分是送的,少部分弟弟跟洋人買的,價錢也不高。」
因為他掌握了茶葉買賣,洋商對九阿哥畢恭畢敬,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獻上。
所以九阿哥說是買的葡萄酒,其實也算是半買半送,價錢並不貴。
九阿哥第二天醉酒醒後,才知道十四阿哥抓住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舞葡萄酒瓶子半個晚上,累得兩個弟弟胳膊都抬不起來,心裡愧疚得很。
要不是他一時高興勸著十四阿哥喝多了,也不會鬧成這樣了。
只沒收自己的葡萄酒算什麼啊,九阿哥還想要去給兩個弟弟賠罪才是。
當然了,九阿哥還得抓著十四阿哥這個弟弟一起去賠罪!
葉珂聽後就問道:「這些葡萄酒不管送的買的,都是從洋商手裡得來的吧?要他們有一天不想賣了,那咱們豈不是以後都喝不到了?」
九阿哥想想也是,這時候洋商跟他們關系好,一起做買賣,哪天要翻臉不賣了,他們去哪裡尋葡萄酒?
如今葡萄酒全是進口的,國內壓根就沒人嘗試去釀制。
其實要是他們圈一座山做葡萄園子也不難,葡萄酒釀制也簡單,早就唐朝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釀造過了。
工藝稍微有點不同,不過九阿哥跟洋商們打交道多了。
他們可能不願意說出葡萄酒是如何釀造,只每人透露一點,加起來摸索一下就差不多能行了。
九阿哥尤其知道康熙特別喜歡葡萄酒,有哪天喝不上只怕會不習慣,還不如盡早把園子建起來才是。
康熙年輕時候其實是滴酒不沾,對喝酒並不感興趣。
還是後來康熙得了瘧疾,宮裡太醫束手無策的時候,得傳教士送來治療瘧疾的藥物,才讓他徹底痊愈起來。
自此之後,康熙就對西洋的東西尤為感興趣。
又有傳教士不斷說這葡萄酒是養生的好東西,他想到治療瘧疾的藥物好用,這葡萄酒也算是愛屋及烏,跟著喝上了。
不知不覺康熙也喝了幾年,每天不來一杯好像缺了點什麼。
康熙這般喜歡葡萄酒,要哪天跟洋人翻臉,那就沒有能喝的了。
於是九阿哥跟四阿哥賠罪後,就趕緊回宮去跟康熙提起此事來。
康熙聽後頗為贊同,總跟別人買,這價錢高不說,什麼時候洋商不賣了,他豈不是沒葡萄酒可喝了?
還不如自己圈個地方種葡萄,然後再釀造成葡萄酒的。
九阿哥手裡還管著幾個大買賣,這葡萄酒的買賣也沒想著自己捏在手裡,就給康熙推薦了兩個人選:「皇阿瑪,十弟和十三弟最是喜歡喝葡萄酒了,交給他們去辦必然妥當。」
十四阿哥就算了,這一喝就停不下來的,交給他的話,指不定葡萄酒能釀出來,卻被他偷偷喝掉不少,醉酒後還鬧騰出什麼事來。
這差事還是交給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兩人,那就要更穩妥一點。
京城周邊的天氣其實適合種植葡萄,康熙很快就圈了密雲的一片地方。
葡萄園的差事交給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兩人先找了種植葡萄的老農,另外還有釀造酒水多年的老師傅。
十三阿哥還找上十二阿哥,讓他幫忙跟玻璃廠那邊聯系,做出適合裝葡萄酒的酒瓶。
葡萄酒因為發酵的關系,木頭酒桶能用,但是裝在玻璃瓶內會更好看。
另外配套的杯子也需要,如今康熙用的是當初傳教士連同葡萄酒一起獻上的高腳玻璃杯。
並不是透明,而是血紅色的杯子,倒進葡萄酒後就顯得更為鮮紅的顏色了。
完全不能襯托出葡萄酒的顏色,反而遮蓋了不少。
唐朝的時候喝葡萄酒用的夜光杯,其實就是酒泉的玉石所制。
因為玉質透亮,葡萄酒倒進去後還能看見淡淡的顏色和酒水晃悠的動靜,比起全紅的杯子要好看得多了。
哪怕如今的玻璃做的不夠透明,也足以做成頗為透明的玻璃杯。
西洋人已經用高腳玻璃杯來喝紅酒,其實這早就唐朝的時候,就用上高腳杯了。
提起高腳杯,葉珂就想到了蒙蒂斯。
這名字是西洋人起的,其實是冰鎮杯子的容器,也能叫冰桶或者冰盆。
夏天飲用葡萄酒的時候,會先把酒瓶放進冰裡,葡萄酒就變得冰冰涼涼尤為解暑。
但是卻有一個問題,就是倒進杯子後,因為杯子是常溫的,夏天還熱,會把原本冰鎮過的葡萄酒的溫度上升,口感就不太好了。
後來侍從們就想到用這個蒙蒂斯來冰鎮杯子,等到酒的時候拿起來,葡萄酒和杯子的溫度一樣冰冰涼涼的,喝起來就痛快了。
因為太好用,後來西洋人看見就學了去。
葉珂想著康熙那麼喜歡喝葡萄酒,夏天喝的時候估計也有這個問題,就麻溜把這個蒙蒂斯的設想獻上了。
她先讓工匠做了瓷盆,盆的邊緣都是規則的凹凸。
凹進去的部分,就能掛住高腳杯的腳了。
然後可以在盆的外邊轉動高腳杯的腳,盆裡放上冰塊,那麼高腳杯就能均勻的冷了。
喝的時候不會杯子一部分冷一部分熱,口感極好。
康熙試了試,確實解決了冰鎮葡萄酒倒進杯子後變熱的問題,大為高興。
他大手一揮,賞了葉珂一條極品紅寶石項鏈。
這是造辦處新打的首飾,看著是一條多重項鏈,極為華貴,其實還能拆開成項鏈、胸針和手鏈等等。
項鏈還能拆出三種形態,可以說想隆重華貴就全戴上,想簡單點就戴其中一條,極為實用了。
葉珂想著康熙不愧是實用主義,這項鏈能多重變化,著實合適各種場合佩戴了。
康熙叫這個為冰池,讓造辦處多做了好幾件出來。
葉珂之前獻上的,因為時間緊的關系,只有外邊的造型,能夠一眼看出究竟是怎麼做的。
四阿哥嫌棄不夠好看,總不能就這樣送進宮裡,還讓人做了喜鵲登枝和松鶴延年兩種圖案。
瓷器還不夠好,他不是很滿意,也只能湊合送上了。
回頭康熙命人做新的,用上青花瓷,花紋就更多更好看了。
葉珂還以為康熙做好這些冰池就會給傳教士們看看,畢竟這是西洋人沒有的東西。
然而康熙先把做好的冰池賞給了阿哥們,又給了喜愛喝葡萄酒的重臣們,賞了一圈,需要用的人都有了,這才拿出來給傳教士看。
傳教士一看這東西實在好用,著實驚為天人,就跟康熙請求,希望能夠帶上一兩件回去母國給家人用。
說是家人用,誰知道是不是獻給他們的國王呢!
康熙也大方,每個進宮的傳教士都送上一件冰池,但是再多就沒有了。
如果傳教士想要,那就得另外出錢買了。
這冰池哪怕不喝葡萄酒的人,拿回去在家裡放著,也是個極為精美的瓷器擺件,一時在京城裡風靡了起來。
因為是葉珂想出來的好東西,康熙就把這個冰池的買賣交給四阿哥來負責了。
葉珂開始同情工匠們,四阿哥的要求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果然四阿哥要求這冰池凹凸的地方需要完全對稱,差一點點都不行。
冰池表面上的花紋也得對稱,就連凹凸上的花紋得一樣才行。
外邊一樣,裡面也得一樣,不止形態,還要顏色也相同。
這就苦了工匠們反復試驗,才能做出完全對稱的冰盆來。
如此耗費功夫的冰盆都是上品,價錢自然不會便宜。
四阿哥也學著十二阿哥的樣子,還借用了他的院子給洋商開始競價。
冰池做出來的數量不多,每次只上一件,也是讓洋商們搶破頭。
他們想不通這些皇家阿哥們怎麼一個比一個會做買賣,而且手裡頭做出的東西還一件比一件精美,讓人恨不得高價都買回去!
也不是沒有洋商想要仿造,畢竟這個冰池一看就能明白用處,技術難度也不高,仿制很容易。
哪怕西洋還沒有燒瓷的技術,冰池的材質也能換成銅的、銀的和錫的。
葉珂早就知道這東西很容易仿制,卻沒想到西洋人比自己預料中還要快。
不過看四阿哥的樣子並不在意西洋人仿制,她不由好奇了。
四阿哥看出葉珂的疑惑,就笑著答道:「西洋人仿制出來的冰池跟咱們這個無法比,材質要差很多。但是能喝得起葡萄酒的人,就絕不會用那樣的冰池,實在太掉價了。」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確實能喝得起葡萄酒的在西洋只能是貴族或者有錢的商人了。
貴族最多用銀的冰池,卻絕不會用銅的和錫的,那也太差了。
要是能用上瓷器的冰池,絕對是長面子之事。
商人也是如此,所以他們仿制的這些,除了銀的還能勉強賣出去一些,其他的就很難了。
於是仿制也沒用,賣不出去砸在手裡,還不如把這錢用來競價,買一件瓷器冰池回去,轉手就能賣出天價,簡直賺大發了,何必計較這點小錢呢!
所以剛開始有仿制的人,沒多久慢慢就消失了,壓根就不需要四阿哥操心,甚至不用派人去阻攔。
西洋人漸漸就不再仿制冰池,還有算數好的人覺得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們賣進來的葡萄酒不知道多少,雖然一瓶酒不如冰池要值錢,但是積少成多就是一筆大數目了。
等洋商後來得知康熙圈了個葡萄園打算自己釀造葡萄酒,起初也不在意。
畢竟他們覺得葡萄酒不是那麼容易釀造出來的,然而等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真把葡萄酒釀造出來,洋商們就傻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此之後,發酒瘋的14被禁止喝酒了,14:QAQ
第52章 萬更掉落
葡萄酒天然發酵的時間需要二十多天,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對釀造葡萄酒的事十分上心,還跟康熙請示就住在葡萄酒莊園裡面。
整整一個月,他們兩人每天都巡視葡萄酒的莊園,也看老師傅們種植葡萄和釀酒。
這時候開始種,釀造的自然不可能等這些葡萄結果,是從其他地方運過來的。
葡萄運輸的耗損極大,好在已經派人把三年以上的老葡萄樹移植過來。
護理得當的話,當年就能結果,只是產量不如在原來的地方。
需要休養生息,次年結果就能跟原來一樣多了。
十三阿哥還把師傅對葡萄酒釀造的過程從頭到尾都記錄下來,十阿哥則是記錄了葡萄樹移栽種植的打理。
只依賴這些老師傅是不行的,回頭這些人要不干了,知道過程還能讓別人接手。
另外就是記錄下來,也能琢磨一下如何能更好提高釀酒的技術,以及栽種葡萄能增加結果的辦法。
老師傅們做了幾十年都一樣,只口口相傳,按部就班,從來沒想過改變。
要想做得更好,就需要記錄下來,仔細分析還有什麼能夠提高的地方了。
一個月後,第一批葡萄酒釀造出來。
不過暫時還不能飲用,需要放置一個月來二次發酵,口感才能更好。
老師傅認為放置兩個月後的口感最好,十三阿哥在第一個月的時候跟十阿哥嘗了半杯,口感確實一般。
等第二個月的時候,喝著就已經跟西洋人送的葡萄酒非常相似了。
這讓兩人更有信心,還把其中一桶葡萄酒帶回宮中。
第一批葡萄酒就此釀造出來,康熙十分高興,特地召了幾個阿哥過來一起陪著痛飲。
大阿哥自然來不了,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和十二阿哥都被叫過來了。
唯獨十四阿哥沒來,康熙還覺得奇怪道:「之前叫小十四過來喝酒,他每次都第一個到,今天怎麼不願意來了?」
十阿哥就笑著說了之前十四阿哥醉酒後發酒瘋的事:「十四弟這是怕喝葡萄酒後又發酒瘋,壞了皇阿瑪的興致,所以不敢來了。」
九阿哥也笑著道:「十四弟還跟兒臣說,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康熙聽得好笑道:「真的嗎?小十四居然要戒酒,准備滴酒不沾了?」
他還是讓李德全把十四阿哥叫了過來,親自一問。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皇阿瑪,兒臣再也不敢喝酒了。兒臣酒品不好,喝酒誤事!」
難得他有這樣的覺悟,康熙就道:「你之前是喝多了,只喝一杯也無妨。」
他說到這個份上了,十四阿哥偷偷看了幾個兄長一眼,只好跟著落座,被塞了半杯葡萄酒,低頭喝了一口有點驚訝道:「這是十哥和十三阿哥讓人釀造出來的葡萄酒嗎?喝著跟西洋的葡萄酒差別不大,挺好喝的。」
十阿哥聽著就笑了:「十四弟這話實在恭維我了,這酒喝著跟西洋那邊還是有點差別,再等一個月,這味道就更好了。」
十三阿哥也點頭附和道:「確實,老師傅說放置兩個月的口感更好,我卻覺得再放一放會更加好了。」
十四阿哥喝得很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生怕一下子就喝完了。
看他喝得如此小心,康熙都要看不過去了:「你這叫抿酒,不叫喝酒了,喝完還給你再添半杯。」
康熙喝了一口葡萄酒後也道:「確實跟西洋那邊的葡萄酒有點差別,卻也不太大,挺好的。」
畢竟兩個兒子吃住都在酒莊足足兩個月,第一批釀造出來的葡萄酒其實康熙並沒有太大的期待。
如今他親口喝了,發現第一批葡萄酒就能釀得這麼好,對以後釀造的酒水就更有信心了。
「不錯,以後朕的葡萄酒就靠你們了。」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連說不敢,眾人也跟著喝了起來。
四阿哥喝了一杯就放下了,其他人見了,也不好意思多喝。
康熙見狀就無奈道:「老四你這是做什麼,怪掃興的,難道不喜歡這葡萄酒嗎?」
他這麼一問,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就緊張看了過來。
四阿哥連忙笑著解釋道:「並非如此,兒臣想著這是十弟和十三弟特意帶進宮來獻給皇阿瑪的第一批葡萄酒,意義非凡,想著嘗嘗就好,反正以後不還有更多的葡萄酒嗎?不急在一時。」
這話叫康熙笑了:「也罷,以後的葡萄酒少不了你們。」
回頭康熙把葡萄酒送去給皇太後和後宮嬪妃都嘗了嘗,余下一些就召了幾個熟悉的傳教士進宮來。
傳教士一喝,還以為是西洋進獻的葡萄酒,沒太大的反應。
唯獨其中一個傳教士出自法蘭西,家裡也有酒莊,對這葡萄酒的味道尤為敏感,一喝就察覺有點不一樣來。
他聯想到康熙突然召見,進宮後只請他們幾人喝葡萄酒,實在有點奇怪。
這法蘭西傳教士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張誠,這時候就問道:「尊敬的皇上,這葡萄酒喝著不像是法蘭西的酒莊所出。」
康熙聽著就笑笑道:「張誠你這舌頭挺厲害的,一嘗就知道了。確實,這是朕的酒莊出的第一批葡萄酒,味道勉強過得去。只是第一回,下回應該能更好了。」
其他傳教士大驚失色,沒想到有一天這邊也能釀造葡萄酒!
張誠並不意外,康熙如此聰慧,對西方的學識一點就通,學得極為通透,還能讓人仿造出不少東西來。
只是葡萄酒而已,裡面的技術並不復雜,康熙能派人復制出來就不意外了。
不過張誠也能明白這些傳教士的詫異,畢竟不少葡萄酒都是由他們的母國派人不遠千裡送來。
因為康熙喜歡葡萄酒的關系,葡萄酒進口是年年在增加。
如今康熙底下已經能自己釀造出葡萄酒,還會買進口的葡萄酒嗎?
這樣一來,如此大的好買賣就得沒了!
有傳教士低頭又喝了一口,原本想要說葡萄酒完全不及自己母國的。
然而他一開始說就算了,如今聽說這葡萄酒是康熙派人釀造的時候才開口說這葡萄酒不好,實在是太刻意了。
一開始沒察覺出來,不就是葡萄酒的差別不大嗎?
康熙在上首自然看出傳教士糾結的神色,就笑笑道:「如今葡萄酒莊園還在起步當中,釀造出的葡萄酒並不多,跟你們的買賣暫時也不會斷。」
有康熙的保證,得知葡萄酒買賣不會因此沒了,在座的傳教士偷偷松了一口氣。
唯獨張誠明白,康熙說的是暫時,並不是一直會繼續買西洋的葡萄酒了。
暫時這邊的莊園還沒能把葡萄酒量產起來,等產量起來了,就沒西洋的葡萄酒什麼事了。
最多康熙偶爾買上那麼一點,當做是換換口味,那數量就要大幅度下降。
張誠琢磨著得寫信告知法蘭西國王,盡早想想有什麼別的買賣能夠接過葡萄酒的缺口。
不然這邊出口到法蘭西的瓷器、絲綢和茶葉數量巨大,沒了葡萄酒買賣來平衡,那麼法蘭西的金銀就要源源不絕送到這邊來了。
康熙可不管這些傳教士的煩惱,炫耀完自己莊園新一批的葡萄酒,沒讓他們喝太多就打發人出去了。
幾個傳教士跟張誠私下嘀咕道:「要多喝點,我就能品出跟咱們的葡萄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務必讓尊敬的皇帝明白,咱們的葡萄酒能更好!」
張誠看了幾人一眼,只覺得他們還真拎不清。
康熙擺明是覺得西洋葡萄酒太貴,可能也擔心哪一天兩邊鬧翻了,他就沒葡萄酒能喝了,還不如自己圈一片土地做莊園來釀造。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就不用擔心西洋人什麼時候斷了葡萄酒。
他們不想著怎麼換個更好的買賣來替代葡萄酒,還想改變康熙的主意,做夢呢!
這位皇帝什麼時候能輕易改變主意了?
想想康熙的幾個兒子,不但做了玻璃畫的買賣,還做出了冰鎮葡萄酒杯的冰池來。
洋商每次競價都搶瘋了,哪怕隔三差五才出一件,就已經讓阿哥們賺了個盆滿缽滿,更別提是阿哥身後的這位皇帝了。
四阿哥讓洋商競價了一段時間,冰池賣了一部分,就開始派人送去江南了。
這也是九阿哥幫忙遞的話,京城的洋商雖然多,江南也不少,這些洋商認為四阿哥不能顧此失彼!
反正都是讓人送錢,哪裡的洋商送錢有什麼不一樣?
只是在京城的賣得多了,四阿哥才轉戰江南。
他在那邊也置辦了一個大院子,給江南的洋商發請帖,還要驗資。
驗資這個建議,還是葉珂給四阿哥提的。
一來可以證明洋商的實力,二來能證明他們的身份。
要是有人渾水摸魚進來搞破壞,冰池是瓷器,壞一點就等於廢了。
當然這是以防萬一,要一一查清楚這些洋商的身份實在太費勁了,還不如驗資,看看他們的鈔能力如何。
而且他們來競價,身上帶的銀錢不夠,那不如讓出位子給其他洋商。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錢的洋商,競價的話價錢就能更高了!
當然這驗資的手段也讓有些洋商不滿,他們哪怕不買,去競價的時候過過眼癮也好啊!
以後回國了,他們還能跟人吹噓一番,要假裝自己競價只輸了一籌,那就更好了。
既有面子,又是吹噓的樣本。
如今這吹噓的機會都不給,他們能樂意嗎?
四阿哥一向不會慣著這些人,反正不驗資就不讓進去,讓那些只是想進去看熱鬧的洋商都擋在門外了。
能進去的洋商美滋滋的,只覺得自己的財富足夠被奉為座上賓,也是極有面子的事了!
有些洋商的錢袋不夠厲害,於是就另辟蹊徑,給四阿哥送消息。
葉珂感覺這些不愧是商人,腦子真靈活,居然想到財富不夠消息來湊!
不過大多都是不怎麼重要的消息,所以沒能蹭上這個福利。
唯獨有個洋商遞來的信箋裡面,提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四阿哥最近在書房裡看這些信的時候,如果弘暉在府裡,都會叫上他一起看。
很多事光靠四阿哥直接說,弘暉很難明白,還不如在實踐中學習,弘暉能記憶更深一點,又能學以致用了。
信箋送來的不少,四阿哥都看一遍,讓弘暉自個看一遍。
弘暉很快就挑出一封信來,指著上面說道:「阿瑪,這人提到江南最近的一件事。就是當地天主教宣布,讓教徒不能祭拜先人。」
葉珂在旁邊聽得挑眉,這江南的天主教管得還挺寬的。
康熙因為對傳教士都挺寬容的,讓他們能夠在國內傳教。
傳教士都很識趣,都說不管信什麼,只要向善就行。
這地方的傳教士看來腦子不太好,居然想要教徒摒棄祖宗,這可能嗎?
四阿哥對弘暉點頭道:「此事我已經派人去江南查探,很快就有確切的消息傳來。」
只是個洋商開玩笑說的趣事,四阿哥不會完全當真,卻也不能當個笑話看過就算了。
要是真的,這傳教士就不能留了。
沒幾天江南打探消息的人傳信回來,這事居然是真的!
四阿哥立刻進宮跟康熙稟報此事,康熙聽到後大怒,派人把江南這個叫鐸羅的傳教士趕出大清。
這還不夠,康熙派人四處查探各地傳教士有沒亂來。
好在除了這個腦子不好的鐸羅之外,其他人還是知道在別的國家收斂一二。
四阿哥卻覺得只把人趕出去還不夠,還得派人去羅馬跟教皇談談。
說是談談,當然是讓教皇管束一下底下的傳教士,要是再出鐸羅這樣的人,那他們就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要不是康熙喜歡這些傳教士能說說西洋的一些學術,四阿哥早就把一些不怎麼安分的傳教士通通趕出去了。
使臣最後選了兩個人,一個是法蘭西的傳教士艾諾,一個是精通法蘭西語和葡萄牙語的禮部官員樊守義。
兩人坐船從澳門出發,穿過馬六甲海峽到西班牙,還去了意呆利然後到達葡萄牙,再到羅馬見了教皇。
前後經歷了三四個月才到達,可謂艱辛。
羅馬的教皇大吃一驚,沒想到大清的使者千裡迢迢過來告狀。
他聽說鐸羅的事後也嚇了一跳,再三重申自己從來沒讓鐸羅如此行事,又連連表示歉意。
羅馬國王得知後召見了兩人,讓他們帶著自己的使者回去跟康熙道歉,也澄清此事。
葉珂也沒料到康熙不滿這個叫鐸羅的傳教士任性妄為,就大費周章派使者去羅馬找教皇告狀。
她感覺這個舉動隱約有點熟悉,等下,不就是四阿哥之前做過的嗎?
四阿哥看著哪裡不順眼,感覺不高興,立刻寫折子跟康熙告狀!
康熙一個不高興,就派人去找教皇告狀!
只能說這不愧是兩父子,行為模式都一模一樣了?
讓他們不高興,那必須不能藏著掖著,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痛快了!
教皇都不敢反對,這些傳教士要還亂來,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消息傳遍各地,各地的傳教士立刻夾緊尾巴做人。
教徒要拜祖先?那必須能拜啊!
想要給先人拜祭,放在其他的最前面,那必須可以啊!
哪怕讓傳教士跟著一起過去拜,那都沒問題!
當然這件事有的人覺得小題大做,只把那個傳教士趕出去就足夠了,沒必要大費周章跑到羅馬去告狀,光是船隊的花費就不菲。
也有想法更極端的,就該把傳教士通通趕出去,更不該接納太多西洋的東西,閉關不讓他們進來就更好了。
四阿哥在書房裡也跟弘暉提起這件事的後續處理,打算手把手教導他這件事的想法。
自然一開始,四阿哥會問弘暉心裡是怎麼想的,更贊同哪一邊?
弘暉想了想道:「阿瑪,兒子覺得皇瑪法既然讓西洋的東西進來,必然有好用之處。當然也有不妥的地方,但是每件事不能一概而論。」
他又比劃道:「就跟刀劍一樣,用在壞人手裡就能傷人,用在好人手裡就能救人。但說刀劍就是壞東西,那就是偏見了,刀子要怎麼用是持有者的事,西洋這些知識和物件也是如此。掌握在誰手裡,用在什麼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弘暉並不贊同那些完全否定西洋的人:「把人都趕出去,就像是全盤否定了對方。看似是厭惡他們,更像是蒙住自己的雙眼,不想看見就好了。」
因為不喜歡,所以都不想看見,就通通趕走,然後把人關在門外,對自己根本沒有一點好處。
四阿哥微微頷首道:「那些說小題大做的人,你又是怎麼看的?」
弘暉板著小臉道:「怎會是小題大做?這事明明對方做的不對,我們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他人見了,很可能覺得咱們不當一回事,他們下次就還敢做了。」
甚至可能提出更加無理的要求來,一點點試探他們的底線!
要是他們毫無反應,那麼這些傳教士就可能得寸進尺了!
四阿哥聽後,微微笑道:「不錯,正是這樣。」
「一開始沒有表達出我們的憤怒和不滿來,以後他們就會越發過分了。有些人覺得小題大做,咱們就是小題大做怎麼了?」
「占理的是我們,就該比誰都要憤怒,只是千裡迢迢去告狀而已,沒讓教皇賠償,我們已經足夠客氣了。」
當然,雖然他們沒提,教皇還是給了足夠的歉意,讓使臣帶了一船隊的黃金回來。
都說教皇有錢,是真的不一般的有錢。
這黃金壓得船只沉了不少,一路小心翼翼回來,生怕遇到海盜。
不過他們也不用擔心,畢竟教皇更擔心,特意請羅馬國王派出船隊護送他們回到馬六甲海峽後才回去。
如此,使臣平安回來,還帶來了一船隊的黃金。
羅馬使臣還進宮跟康熙再三表示歉意,也會處置那位亂來的傳教士鐸羅。
康熙拒絕了幾次,使臣才能見到他。
見面的時候,康熙還黑沉著一張臉,把使臣嚇得不行。
雖說康熙最後看在一船隊的黃金份上,勉強算是原諒傳教士的無禮。
只是也借著這件事提高了西洋物件進口的關稅,還給貨物數量的限額往下降低了。
這就讓洋商們哀嚎遍野,提高關稅等於是從他們的錢袋裡搶錢了!
還減少了每次進口貨物的數量,那賺的也少了,稅金卻高了,成本自然就提高了上去。
葉珂聽說的時候十分詫異:「爺,皇上如此,不怕那些洋商覺得虧本了,以後就不過來了?」
這樣一來,西洋貨物進口的數量也會大幅度降低才對。
四阿哥答道:「對小洋商來說,千裡迢迢送貨物過來已經不劃算了。對大洋商的話,依舊有賺頭。」
葉珂想了想也是,大洋商手裡的貨物原本就已經占了大部分,賺的也是大頭。
如今數量少了,賺的少了,卻依舊能賺,跑一趟還是值得的。
就是她忍不住小聲問道:「爺,皇上這次發怒而提高關稅,是不是借機順勢而為?」
康熙其實早就想提高關稅了,就是缺一個契機,如今這契機不就來了?
之前要突然沒有正當理由就提高關稅的話,傳教士必然極力反對,跟西洋人的關系也會忽然到達冰點,只怕跟撕破臉沒什麼兩樣了。
康熙暫時還不想跟西洋翻臉,所以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這時候不趁機加稅,更待何時?
四阿哥看著葉珂笑道:「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點了點嘴唇,葉珂也連連點頭道:「爺放心,這事我就跟爺提起。」
她之前就納悶,康熙生氣怎麼還會跑到提高關稅上,原來早有預謀。
估計西洋人以後也能回過味來,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誰讓他們理虧在前?
因為是四阿哥及時報信,才沒讓鐸羅在江南鬧出更大的事端來,康熙收到一船隊的黃金後,還賞賜了一船黃金給他。
這讓朝臣嘩然,康熙這賞賜的手筆也太大了。
一船的黃金,那得是多少啊!
四阿哥也十分意外,進宮拜見康熙,想要婉拒此事。
「皇阿瑪已經誇贊過兒臣,這就很足夠了。」
康熙擺擺手道:「老四別急著拒絕,朕想著冬日有溫泉莊子,京城也該有個近一點的避暑之地。」
「正好京城北邊地勢獨特,風景優美,風水極佳。暢春園旁邊有一片前朝貴族留下的園子,朕打算圈起來。」
旁邊更大的園子自然都是康熙一人獨得,名為暢春園。
暢春園靠北小一點的園子,他打算賞給四阿哥:「這園子多年沒打理,得重新收拾起來。朕賞了園子,這裡頭收拾就得老四你自個來了。」
康熙笑道:「別看這園子不大,收拾起來十分不容易,這一船的黃金還未必夠用。」
明顯他只賞賜園子,這院子裡面建成就得靠四阿哥自己了,還得出錢出力。
但是康熙這麼一說,四阿哥倒是松口氣,還笑著應下:「皇阿瑪賜下園子已經很夠了,兒臣自個收拾,府裡的銀錢應該是夠的。」
康熙一聽又笑道:「行了,老四你家的庫房才丁點大,要收拾好整個園子可是極為費錢的事。」
「朕決定了,老四你直接收下就好,反正這些黃金都用在園子裡頭。總不能回頭你收拾園子,還得省吃儉用,叫朕不就送了個燙手香芋給你了嗎?」
要康熙送個園子,四阿哥沒錢建好,那送的禮物不就成負擔了?
反正康熙拍板了,直接讓李德全送四阿哥出去。
他壓根不給四阿哥再婉拒的機會,四阿哥只好無奈接下這些黃金。
康熙還為四阿哥這個新園子題了字,四阿哥鄭重帶回府,葉珂一看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圓明園。
「圓明」二字指「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
換言之,「圓」是指個人品德圓滿無缺;「明」是指光明磊落,也是明智之士,算得上是古代最高的贊美了,足見康熙對四兒子的喜歡。
葉珂心想原本該過幾年才封親王的四阿哥,也提早幾年得到了這個屬於他的園子了。
只是這一次,康熙送園子送金子,讓四阿哥親力親為打造這個屬於他的新園子,還是很周到的。
康熙的喜好必然跟四阿哥不一樣,這是四阿哥以後可能每年來避暑的地方,自然是四阿哥喜歡更好了。
他喜歡,才能住著更舒適更合意。
四阿哥展開手裡的畫卷,是圓明園的示意圖,上面能看出大致的地形和湖泊的位置。
他指著中間道:「我打算在這裡建幾個院子,用層疊的假山和曲水回廊隔開,離得遠就不會彼此打擾得到,很是清淨。」
「西邊是孩子們住的地方,隔壁就是讀書的院子,寬敞明亮就好。另一邊還有先生們住的地方,再邊上就是兩位大夫的住處。」
這格局跟府裡差不多,都安排小阿哥住在一起,又有先生和大夫住在旁邊,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注意得到。
葉珂連連點頭道:「爺想得周到,弘暉也住在這裡嗎?」
四阿哥把指尖往外挪了挪道:「這裡離其他小阿哥有一小段距離,弘暉住著也能清淨一些,過來我這邊也容易。」
弘暉的院子在小阿哥和四爺的住處中間,確實過來也方便,跟四阿哥談事也能更近一點。
葉珂自然沒有異議,四阿哥又在弘暉的院子和自己住處中間建一座藏書閣,到時候弘暉和其他小阿哥要看書的話,也能很方便。
四阿哥還打算設下兩個書房,前面的是跟其他人談事用的,要寬敞一些,桌椅也能多放幾張。
後邊的書房稍微小一點,他一個人用也足夠了。
在書房開窗,就能看見不遠處的湖水,既清淨又漂亮,累的時候開窗欣賞也能放松一二。
四阿哥為葉珂也准備了一間書房,另外有一個小型藏書閣,能放下不少書冊。
比起四阿哥一板一眼更要嚴肅一點的書房,葉珂這邊就要輕松得多,窗邊放下軟塌,就能一邊欣賞窗外的美景一邊看書,更是愜意不已。
四阿哥簡單描繪了自己的設想,葉珂就向往不已,恨不得圓明園立刻建成,她就能住進去了。
他聽著這話,就明白葉珂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了。
另外四阿哥也給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留了院子,就在南邊的地方,跟小阿哥們住得稍微近一點,離後院要遠。
這樣一來,兩邊就不容易遇上,不至於尷尬了。
十三阿哥聽說四阿哥被康熙賞賜了園子,十分高興,特地上門來道賀。
得知四阿哥設計園子的時候就給自己留了一處寬敞的院子,可以帶著福晉一起住進去一起避暑。
哪怕以後帶著孩子們一起住進去,也能住得下,他心裡就十分歡喜:「謝謝四哥。」
十四阿哥得知四阿哥給十三阿哥在園子裡留了院子,忍不住上門來問四阿哥,生怕自己落下了。
他得知自己也有院子,這才心滿意足回宮去了。
九阿哥知道後,帶著十阿哥上門,幽幽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只好默默又多加了兩個院子,不,是三個,畢竟還有十二阿哥,這個弟弟也給自己幫了不少忙。
到時候兄弟們一起住進去,夏天的時候一塊避暑,其實也還不錯?
不過四阿哥也十分謹慎,先寫折子問過康熙,能給兄弟們都留個院子一起避暑吧?
別是哪個有心人在康熙耳邊添油加醋,覺得四阿哥打算籠絡弟弟們,謀取太子之位,叫康熙不痛快就不好了。
康熙得知後,只覺得四阿哥也太大方了一點。
自己難得有個避暑的小園子,自個住著就不算特別寬敞了,還讓兄弟們一起進來避暑,多加了好幾個院子,那預算就直線上升了。
康熙有點擔心那一船金子不夠用,就讓李德全跟內務府打招呼,采買材料的時候要超過了,超過的那部分賬單他來平掉就行。
園子建築的材料都是內務府對外統一采買,四阿哥給他們的圖紙看過後,材料有損耗,多建了這麼多院子,材料就要增加,可能預算剛剛好。
如今有康熙這話,內務府就能放手去采買了。
不然他們買多了,那部分的銀錢超出太多,四阿哥不出的話,就成了壞賬。
內務府的人也不敢上門去討要,就得自己背負起來。
要壞賬太多,他們的賬上平不了,還得被康熙訓斥。
如今就好了,內務府就不用擔心壞賬,也能挑著好材料來買,價錢方面就不需要精打細算。
緊張的一年即將過去,葉珂忍不住把弘暉叫到自己跟前來。
之前弘暉一年期就像是刀子懸掛在她的頭上,如今終於要滿一年了,弘暉臉色紅潤,比之前要壯實,個子都長了半個頭。
小臉還帶著點嬰兒肥,眉宇間有著稚嫩。
但是弘暉板著臉不笑的時候已經有了四阿哥兩分影子了,變得十分能干,也能偶爾跟四阿哥探討正事,提出自己的意見來。
弘暉疑惑地看著葉珂,她眨眨眼忍下淚意,笑著道:「我就是感覺弘暉轉眼就長大了,也長高了,很快就要比我還高了。」
這話讓弘暉很高興:「兒子以後會長得更高更壯,出外也能好好保護額娘了。」
「好,」葉珂摸了摸弘暉的臉頰,就讓他回去歇息了。
不然一直留著他在自己跟前,只怕弘暉會察覺出一點不對來。
弘暉剛走,葉珂忽然聽見系統的播報聲在耳邊響起:「階段性任務完成,弘暉一年內病死的命運已改變,獎勵10點。」
她一愣,沒想到系統在整一年的時候還出聲提醒又給出獎勵,倒是相當人性化了。
葉珂習慣性默默叫出屏幕,琢磨著把點數加到弘暉身上,卻發現點數已經消失了。
她一臉納悶,怎麼系統給了點數,說完就反悔,收回去了嗎?
葉珂只好默默打開任務欄,然後發現這個任務還在,後邊的獎勵也已經發放,卻是直接加到她的身上!
她不由一怔,還以為這些點數跟自己這個系統宿主毫無關系,原來居然能加的嗎?
不過葉珂是發現了,她能隨意把點數加在任何人身上,唯獨無法操作自己的。
可能是因為系統宿主的關系,能操作她的就只有系統了!
葉珂只好默念打開了自己的面板,看到了屬於她各方面情況。
智力:90 運氣:95 體質:70+10
她這智力和運氣都相當高,不過接受過多年教育,智力自然不會低到哪裡去。
至於運氣的話,葉珂死後還能回到前世來,甚至成為四福晉,可以說是錦衣玉食,又能跟四阿哥在一起,確實運氣爆棚了。
唯獨體質拉胯,也跟這個身體之前大病一場有關系。
雖然已經被鄧夫人用心調理了一年,才勉強到70這個數字。
幸好這次系統加點,讓葉珂的體質達到了80,也算是優良了。
葉珂在這邊歡歡喜喜,四阿哥那邊也聽見了那古怪東西的播報。
發放的點數在葉珂那邊沒有說明去處,卻在四阿哥這裡播報。
四阿哥得知系統這次的任務點數全部加在葉珂的體質上,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畢竟葉珂去年大病一場後,身體徹底垮了,好在有鄧大夫和鄧夫人用心調理才慢慢恢復了一點,在四阿哥看來還是不夠。
但是每次加點的時候,葉珂似乎只能加到別人身上,並不能加到自己身上去,讓四阿哥很是苦惱,要怎麼讓這個古怪東西加到葉珂身上?
四阿哥想了很多法子,晚上入睡前也想在夢裡再見到那面白牆,可惜對方不出現,自己就無從找到。
這古怪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只會偶爾在自己的腦海中發出聲音,完全掌控不住。
要是一直沒辦法,四阿哥還打算去護國寺找高僧看看,指不定能用什麼手段把這個古怪東西徹底抓住,逼著它給葉珂加點了。
四阿哥琢磨了一下,這古怪東西不會是察覺到他的心思,擔心被徹底揪出來,才會按照他的意思開始給葉珂加點了?
他嘴角一彎露出冷笑,要真是如此,以後自己想做什麼,或許也能在心裡默默威脅一番,這古怪東西指不定就做了?
威脅一次不行,那就多威脅一次,只要這古怪東西願意干活就行!
葉珂不知道四阿哥還打算去護國寺找高僧把系統抓住,心裡還默默威脅過系統,她如今正心花怒放。
加了十點之後,她明顯感覺身體都比以前變得更輕松了一點。
鄧夫人給葉珂請平安脈的時候也大為詫異,畢竟她的身體比之前好了許多。
見狀,鄧夫人十分不解,回去後跟鄧大夫商量了一番,懷疑是不是細水流長的積累之後,葉珂的身體終於有了突破。
當然這樣的事絕不能瞞著四阿哥,兩位大夫就去書房拜見,把葉珂身體的事稟報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兩位十分用心,才讓福晉的身子骨大有起色,該賞。」
他一向論功行賞,做得好的,絲毫不吝嗇賞賜。
知道鄧大夫和鄧夫人如今住在親王府,吃穿不愁,賞這些身外物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吸引力。
四阿哥索性之前讓人從宮裡藏書閣謄抄了兩冊醫書孤本,贈送給兩人。
鄧大夫和鄧夫人收到後極為激動,連連謝恩,寶貝似的緊緊抱著懷裡的醫書都不想放下。
兩人正要退下的時候,就見蘇培盛突然進來,滿臉焦急道:「主子,二阿哥在宮裡突然倒下,身上還長了紅疹!」
四阿哥聽後大驚失色,畢竟弘時這時候長紅疹,很可能是天花!
如今小阿哥約莫在兩歲到四歲之間種痘,去年弘時該是種痘的時候,偏偏身子骨太弱,於是就順延了一年,該是今年種痘。
種痘一般在春秋不太熱的時候,打算在秋天的時候種痘最是合適。
哪裡想到這才差沒多久,弘時竟然這時候長紅疹了?
四阿哥急急問道:「太醫去看弘時了嗎?給我備下馬車,這就進宮去。」
他種過痘,並不懼天花,自己進宮接弘時出來是最適合不過了。
蘇培盛連忙答道:「主子,馬車已經備下了。」
鄧大夫連忙跟上道:「主子,請讓草民跟著過去。」
畢竟兒科是他最擅長的,弘時雖說出紅疹了,卻不好說是不是天花,得親眼看看才行。
四阿哥回頭道:「你種過痘了?」
鄧大夫點頭道:「是,蒙皇上仁慈,種痘術推廣到民間,草民也有幸種痘。」
聽他是種過痘,四阿哥才敢帶上鄧大夫,直奔皇宮!
他剛到宮門,李德全已經帶人等候多時了,領著四阿哥就往裡走:「三阿哥突然倒下,皇上就命人把他送到前面空置的宮殿,跟其他小阿哥隔開,又讓已經種過痘的兩位太醫守著。」
四阿哥點了點頭,康熙這個安排很周到。
畢竟尚書房裡面的小阿哥,除了年紀大的弘暉、弘皙和弘晟等人,其余幾個小的都尚未種痘。
如果弘時真是天花,不盡快隔開,那其他孩子就危險了!
四阿哥帶著鄧大夫大步進了前殿,就聽兩個太醫驚呼道:「快,小心舌頭!」
他加快腳步,風一樣衝進去,就發現弘時躺在榻上,臉上冒出一小片紅疹,這時候渾身抽搐。
兩位太醫一人壓著他的腿腳,免得弘時翻下床榻。
一人則是把胳膊伸進弘時的嘴裡,避免他咬著自己的舌頭!
見狀,鄧大夫一把拉住四阿哥小聲提醒道:「主子,小阿哥這不是天花!」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嚇死了QAQ
第53章 三更合一
鄧大夫說完就上前去幫忙,又有小太監送來帕子,替換了太醫的胳膊,塞進了弘時的嘴裡。
好在弘時的抽搐沒多久就慢慢停下來了,太醫聽見鄧大夫的話也點頭道:「王爺,從小阿哥發病後已經抽搐了兩回,該是斑疹,並不是余瘡。」
如今天花、麻疹和水痘等都叫做余瘡,他又解釋道:「斑疹屬心,容易引發抽搐。」
旁邊的太醫把脈後,也附和他的話。
鄧大夫也上前給弘時把脈,半晌後對四阿哥點了點頭。
四阿哥松口氣,斑疹怎麼都比天花要好一些:「弘時這要如何用藥?總不能一直讓他如此抽搐下去,身子骨也要受不住的。」
話音剛落,他就聽見那古怪東西在自己腦海中播報道:「新任務開啟,發現弘時的病症並治療,獎勵2點。」
四阿哥聽得一頓,接著問道:「剛才這位太醫說斑疹屬心,難道弘時這是心病嗎?」
太醫就說道:「王爺,斑疹不會傳人。有兩個緣故會引發,一是心神受累,二是心肝之火亢盛。」
「兩個緣故不同,用藥的方向也不一樣,還得等小阿哥醒來慢慢詢問才行。」
他又看了鄧大夫一眼道:「或許這位就是王爺府上擅長啞科的大夫?這位大夫可能不必細問,就能知道小阿哥病症的緣由?」
四阿哥看了這太醫一眼,後者連忙低下頭,就說道:「也罷,你們先去跟皇上稟報,讓皇阿瑪放心。」
兩位太醫連忙行禮後,跟著外頭的太監先去見康熙了。
康熙從兩人口中得知弘時並非天花,更不會是余瘡之一,就不會傳人,很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尚書房那麼多小阿哥,要弘時得了天花,那其他人就很難幸免於難了。
這尚書房裡都是自己的小孫兒,哪怕有一個熬不過去,康熙都會心疼。
再加上要弘時傳染了其他人導致悲劇發生,其他阿哥只怕要恨上四阿哥了,康熙並不想看見這樣的局面。
好在他想到那些最壞的可能都沒了,提起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康熙吩咐李德全道:「讓人立刻把小阿哥都送出宮,再跟各家稟報此事。」
因為不確定弘時的病症究竟是不是天花,所以他扣下了這些小阿哥,安置在宮裡的別處。
等弘時這邊確定了,再放他們回家。
不然家中還有更年幼的弟妹在,要傳染他們就麻煩了。
如今既然確定了,這些孩子也能回去了。
李德全很快吩咐御林軍護送小阿哥回府,又讓他們解釋清楚弘時並非天花,只是普通的斑疹。
這讓各家都松了一口氣,畢竟如今誰提起天花都要色變的時候,要真是天花,那弘時沒救了,其他孩子也得遭殃。
李德全還得知兩位太醫在四阿哥面前說的話,低聲稟報給康熙。
康熙聽後就眯了眯眼,看向那位提議讓鄧大夫診斷的太醫道:「不知道提高自己的醫術,小心思倒是不少。」
他命太醫院的院首過來,好好教育一下太醫們。
別以為只要醫術好就行,太醫這品德也很重要。
康熙不過寥寥幾句話,就讓院首抬不起頭來。
他沒想到太醫院的太醫竟然如此多嘴,還嫉妒鄧大夫,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來!
院首再三告罪道:「皇上,微臣有罪,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康熙微微頷首,就讓院首把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太醫帶下去了。
李德全站在旁邊,還以為康熙會親自責罰多嘴的太醫,卻交給太醫院自個來辦,顯然是想看他們打算怎麼辦了。
要院首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那麼他這院首的位子很快就要換人做了。
幸好院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發落了這位太醫,連續降級,還是最低的品級。
太醫的品級其實就是伺候怎麼樣的主子,品級越高,能伺候的主子就越尊貴。
品級最低的,就只能負責宮女和太監了。
康熙對院首的決定很是滿意,要是院首直接把人趕出宮去,那就沒什麼意思了,人也未必會反省。
在宮外他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依舊可以帶著曾經是太醫的名聲,指不定很快就能在哪個藥局裡站穩腳跟,繼續當個風光的大夫。
讓他從高等品級跌落到最低,從最底下做起,才能知道反省了。
這可是個苦差事,什麼時候反省好了才可能上去,不過這個可能不大,哪個主子敢用這樣的太醫呢!
另一邊四阿哥守在弘時身邊一會,他才慢慢轉醒過來,看見四阿哥很意外:「阿瑪,兒子……」
「好了,你在尚書房突然暈倒。我就進宮來接你回家,沒什麼事,就是出了疹子,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四阿哥安撫兩句,就看向鄧大夫。
鄧大夫對弘時問道:「小阿哥之前有沒吃過特別不一樣的東西,又或者最近會比較累?」
弘時回想了一下道:「我沒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最近也沒覺得很累。」
這就讓鄧大夫感覺有點奇怪,微微皺起眉頭來。
看他沒問出什麼來,四阿哥就先帶著弘時回去了。
蘇培盛抱著弘時剛下馬車,就見李格格一路跑了過來:「弘時,我可憐的弘時沒事吧?」
葉珂在後邊,居然沒追上李格格。
她氣喘吁吁,只覺得李格格這五十米的速度絕對能跑上世界前三了,也太快了一點!
四阿哥擋了李格格一下,不悅道:「鬧騰什麼,弘時需要靜養,暫時在後邊單獨院子住著。」
雖說斑疹不傳人,不過也需要靜養,不能打擾,在後邊空置的院子暫時住著比較好,鄧大夫也能陪著,時常診脈。
李格格一聽,眼淚就下來了:「爺,讓妾親自去照顧弘時吧?不然妾每天擔心弘時,就要寢食難安了。」
四阿哥回頭看了弘時一眼,見他低著頭沒吭聲,並不是很想跟李格格在一起的樣子,就搖頭道:「弘時的情況還不確定,有鄧大夫陪著,伺候的人也在,你不必擔心。」
李格格還想求,四阿哥不耐煩,讓人收拾院子,另外叫蘇培盛先抱著弘時過去。
等弘時走了,四阿哥才道:「你這麼鬧騰,弘時還需要靜養,你整天哭哭啼啼的,讓他還怎麼養病?」
李格格被問得一怔,低頭忍不住落淚。
大格格趕了過來,拉著李格格的手道:「先回去吧。」
她揚起小臉,一副擔心的模樣,顧嬤嬤也上前扶著李格格往回走了。
四阿哥這才松口氣,帶著葉珂往裡走,邊走邊說了弘時的事:「不是天花還好,就是不知道這斑疹是怎麼引起的。」
葉珂立刻道:「這幾天弘時吃了什麼,我這就讓人去廚房問清楚。」
照顧弘時那些人也挨個問了一遍,最後讓鄧夫人都寫下來,給鄧大夫看過,裡面沒什麼問題。
鄧大夫就道:「小阿哥要是沒有偷吃什麼特別東西,就該是心神受累才對。」
不過弘時剛才就否認了,葉珂就答道:「剛剛找弘時身邊伺候的人都問過,確實這幾天弘時感覺很累,早早就瞌睡,卻堅持看書到很晚才睡下。」
如此一來,鄧大夫就能確定,弘時確實是心神受累。
葉珂也能明白,弘時不肯承認,一是怕身邊伺候的人被連累,因此受罰。
二來弘時可能也不想讓四阿哥知道,他讀書讀得累了。
其他小阿哥都沒說累,他怎麼說累了呢!
尤其弘時還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他怎麼就有資格叫累?
這讓葉珂都忍不住嘆氣了,四阿哥搖頭道:「弘時要是心肝之火亢盛,治起來還要容易得多。」
鄧大夫在路上就跟四阿哥提到過,心肝之火亢盛只需要服用涼驚丸,很快就能好起來。
心神受累的話就要麻煩得多了,需要慢慢調養,還得養心才是。
四阿哥跟葉珂說道:「我去看看弘時,回頭讓鄧大夫日夜守著他,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今天算是虛驚一場,葉珂摸了摸他的臉頰,感覺四阿哥這臉透著涼意。
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出汗後臉頰發涼。
「爺放寬心,有鄧大夫在,弘時會很快好起來的。」
四阿哥點頭道:「希望如此了。」
他去了後頭的院子,弘時躺著發呆,看著臉色有點白,好在沒有再抽搐了。
鄧大夫還是去准備湯藥了,他在馬車上就跟四阿哥提到。
雖說心神受累是心病,用藥的效果不佳,卻可以試試。
四阿哥明白鄧大夫的意思,這是准備用湯藥來「安撫」弘時了。
弘時不知道這湯藥效果一般,但是鄧大夫說喝了會好起來,他喝下後就會對自己暗示能好,說不定就真的能漸漸好了。
哪怕可能沒用,鄧大夫也打算試一試。
對孩子來說,這種隱晦的暗示很重要。
就跟親人給孩子說的話,其實也是一種暗示了。
鄧大夫在馬車上希望四阿哥能多安撫弘時,給他更多正面的暗示,才會讓弘時解決掉自己的心病。
弘時發現四阿哥不由一怔,低頭道:「是兒子給阿瑪添麻煩了。」
四阿哥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把弘時的頭發都弄亂了:「胡說什麼,你這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惹事,不至於給我添麻煩,反倒把我嚇一跳就是了。」
弘時一愣:「阿瑪也會擔心兒子嗎?」
四阿哥也是一愣:「我擔心你不是應該的嗎?誰在你身邊胡亂說話了?」
弘時連忙搖頭道:「不是,兒子只是覺得自己不夠優秀。腦瓜子不靈光,武藝上面也沒有天賦,跟其他兄弟都不一樣。」
弘暉不用說,是四阿哥手把手教導的最出色那個嫡長子了。
就是比他年紀小的弘歷和弘晝也十分出色,弘歷讀書厲害,弘晝有武藝天賦,最近讀書也比以前用心,變得優秀了起來。
唯獨弘時不管怎麼努力,好像都追不上兩個弟弟,有時候忍不住會沮喪。
如果他更有天賦的話,是不是也能變得更優秀,不會成為兄弟當中最差的那個了?
看弘時沮喪的樣子,四阿哥隱約就能猜出他的想法來,無奈道:「我喜歡的不是有天賦的孩子,而是努力的孩子。」
他見弘時呆愣的樣子,又摸了摸弘時的腦袋道:「你最近很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了,不必太為難自己。」
弘時眼圈都紅了:「阿瑪,兒子沒為難,就是覺得可以更努力一點。」
四阿哥嘆道:「你這努力得把身體都弄壞了,身體也很重要,不然你長大後病歪歪的,還怎麼給我幫忙?」
弘時愣了:「給阿瑪幫忙,兒子也可以嗎?」
四阿哥就笑了:「當然,你別想著能偷懶。我的孩子,怎麼能偷懶?」
這話讓弘時抿著唇,終於笑了一下:「好,阿瑪的話,兒子記住了。」
見他會笑了,四阿哥這才放心了一點,交代侍從小心伺候,這才回去主院。
葉珂看四阿哥滿臉疲倦的樣子,讓人送上泡好的花茶。
花的香味淡淡的,讓人聞著渾身都舒緩了下來。
四阿哥喝了兩口,感覺才輕松了一點,對葉珂說道:「弘時年紀不大,這心思還挺重的。」
之前他還以為多了兩個伴讀,自己知道努力了,也沒那麼介意李格格的話,重新振作起來了。
如今看來,弘時只是表面上如此,實際上還是介意的。
葉珂也想到李格格的話,嘆氣道:「總歸是生母說的,弘時忍不住在心裡就記下了。」
弘時還會覺得自己不夠優秀是因為沒有天賦,想要更努力一點卻追不上,這種挫敗感就尤為厲害了。
四阿哥想著那古怪東西暫時還沒動靜,這個任務顯然還沒完成。
解開弘時的心病,難道要讓李格格來嗎?
但是四阿哥想到李格格那個樣子,別說解開弘時的心結,還可能加重,所以都不敢讓弘時見李格格,甚至都不想讓李格格靠近他。
四阿哥有些發愁,這養孩子也太難了!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那一年自己被養在佟佳氏膝下,也已經知道佟佳氏並不是自己的生母,德妃才是。
四阿哥有種漂泊在外,沒法踏實下來的感覺,只能拼命努力,更努力一點,希望能夠更出色。
可惜他的兄弟都太厲害了,四阿哥只能花更多的時間來努力,都沒有時間用來自怨自艾。
他忽然感覺手背一暖,側頭見葉珂關切地看了過來,四阿哥就笑笑道:「只是回想了一下我在弘時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好像沒有他這樣苦惱過。」
「既然自己不夠優秀,就只能更努力,多花時間。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的時間,我都用在讀書和練字上了。」
他寫的字被康熙看見後誇獎了一句,於是四阿哥就更努力練字。
別的兄弟每天寫十張大字,四阿哥就寫二十張,甚至三十張。
總歸努力後是有成果的,他的字寫的越來越好,得到康熙的稱贊也越發多了。
葉珂心想,確實只有生活幸福的孩子才有時間苦惱。
四阿哥沒有生活在生母身邊,佟佳氏又早早去世,什麼都得靠自己,根本沒有後路和苦惱的時間,只能一直往前衝了。
葉珂握著他的手慢慢一緊,四阿哥見了,又笑道:「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已經不大想起來了。好在當初年幼的自己只知道努力,沒有太多時間胡思亂想,不然可能就變成弘時這樣了。」
他又嘆氣,因為沒有經歷過,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弘時。
葉珂想了想道:「弘時身邊太多特別優秀的孩子了,這讓他感覺自己似乎是最差勁的。不如讓他去私塾一兩天,感受一下普通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樣的?」
說是普通的孩子,也是官宦家的孩童,依舊是相當出色的孩子了。
但是比起皇家的孩子,他們的孩子可能會稍微遜色一點,更普通一點。
讓弘時出去見識一下,知道這世上的孩子並不是只有身邊這些優秀的人。
葉珂想著也是難為弘時了,身邊全是學霸,比較下來顯得他跟學渣一樣,其實弘時並不差了。
四阿哥想了想道:「確實是個好辦法,可以試一試。」
「只是弘時暫時不能出去,那就請幾家的孩子過來陪他聊聊天。」
因為弘時只是得了斑疹,並不傳人。
四阿哥問過康熙,得知幾個大臣家裡有跟弘時年紀差不多的孩子。
他還要普通一點的,康熙就明白四阿哥的意思,選了幾個天賦普通一點的好孩子去陪弘時。
弘時很少出去,接觸的不是自己的兄弟就是皇家的堂兄弟,身邊的伴讀都是百裡挑一的孩子。
如今他見著幾個官宦人家的普通孩子,感覺十分新奇。
幾個孩子學習的進度比弘時還要慢一點,卻都是刻苦努力的孩子,還覺得自己學著挺好的,被家中長輩時常誇贊。
他們身邊也有出色的孩子,但是兩邊差距沒有那麼大,也就不會感覺沮喪了。
幾個孩子跟著弘時一起溫習,弘時還能出手給他們指點,感覺頗有成就感,明白自己其實也算是優秀,終於沒那麼自卑和難受了。
他也想到四阿哥的話,長大後想為阿瑪分憂,就得更努力學習才行。
一天天下來,弘時臉上的斑疹總算慢慢結痂和褪掉。
葉珂的耳邊也聽見了系統的播報聲:「新任務已完成,發現弘時的病症並徹底治療,獎勵2點。」
費了老大功夫才讓弘時好起來,系統居然只給2點嗎?
葉珂想了想四阿哥那麼辛苦才讓弘時徹底走出來,於是把這2點加到他的體質上了。
弘時徹底好起來,就要回去尚書房繼續上課了。
他和那幾個過來陪著自己幾天的孩子也成了朋友,雖然以後不能經常見面,還是會互相寫信。
會說說身邊的趣事,會說說自己讀書的小心得。
弘時還能給他們指點功課,幾個孩子都高興極了!
等他去尚書房的前一天,四阿哥問過弘時想不想見李格格。
弘時想了一會點頭道:「阿瑪,兒子想見。」
如果一直不見,李格格估計始終擔心著,真要寢食難安了。
弘時對這個生母的感覺很復雜,既依賴和喜歡,卻又害怕太親近。
因為李格格有時候脫口而出的話太傷人,哪怕是為了他好,弘時都不想聽見。
但是李格格又十分關心自己,弘時還是明白的,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更加優秀,讓她在其他人跟前能夠更有面子。
之前李格格以為自己會被晉為側福晉,滿心歡喜,還不斷私下跟他提過。
弘時明白,如今李格格跟側福晉很可能無緣了,她才把希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可惜了,弘時做不到比其他小阿哥都有優秀,辜負了她這份心,所以滿心羞愧,更不想面對她。
弘時這些天聽見小伙伴說家裡人稱贊的時候,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其實他也只想李格格多誇自己,跟李格格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更想在四阿哥面前跟其他小阿哥是不同的。
不過就跟四阿哥說的一樣,他的兄弟各司其職。
每個人的能力不一樣,擅長的不同,卻也能做得很好。
所以弘時終於不糾結,也有勇氣面對李格格了。
不知道弘時跟李格格說了什麼,葉珂第二天早上聽春嬤嬤說,李格格回去後哭了一整晚,眼睛都哭腫了。
晚上的時候,李格格還又哭又笑。
一會說弘時長大了,一會又說弘時跟她不如以前親近了,反正把伺候的人嚇得不輕,都以為李格格這是瘋癲了。
好在第二天的李格格除了眼睛紅腫之外,也就恢復過來,沒那麼瘋瘋癲癲,又哭又笑的樣子,讓院子伺候的人都徹底松了一口氣。
四阿哥知道此事後,對葉珂說道:「弘時這次是徹底想通了,以後應該不會太在意李格格說的話。」
可以說,弘時這是終於長大了一點。
四阿哥心裡有些欣慰,又想著弘暉小時候就沒那麼多煩惱,可能跟生母有關系。
葉珂喜歡孩子卻不會寵溺孩子,又是個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人,還會鼓勵弘暉。
李格格的脾氣直,什麼話都敢說,連在孩子面前也一樣,讓弘時的性情有點飄忽不定了。
四阿哥原本想著弘時在府裡上課一段時間後,學問也還可以,能跟上尚書房的功課,如今對他來說可能有些難了。
他在弘時恢復之後還問過這孩子,要不要重新回到府裡,在羅榮這位先生底下繼續讀書,過一年再進尚書房。
弘時剛進尚書房沒多久,這時候回來也沒什麼,康熙那邊,四阿哥會仔細解釋,不會有影響。
但是弘時就拒絕了,還仰著小臉說道:「阿瑪,兒子已經想明白了,就該更努力才行。在天底下哪裡有尚書房那邊,還有更多更優秀的孩子呢!」
跟優秀的孩子在一起,弘時確實偶爾會覺得不適應,因為他們學得太快了。
但是再晚一兩年,他還是得去尚書房。
長痛不如短痛,弘時感覺自己早點去適應也不錯!
四阿哥拗不過他,最後還是讓弘時繼續去尚書房上課了。
弘時說是去上課,在葉珂看來更像是旁聽生,或者應該叫學前班。
畢竟他年紀太小了,只能說是個過渡的學習,讓他適應起來。
四阿哥跟康熙提出讓弘時去尚書房的時候,康熙感覺還太早了一點。
他當年五歲開始上課,弘時如今還差一點才五歲。
不過對這個過渡適應的說法,康熙還是很贊同的。
孩子在府裡都有先生先教著,到年齡直接進尚書房,很可能就跟不上進度,因為無法適應尚書房的學習。
於是康熙以後就保留了這個,讓家裡有四五歲的孩子可以過來適應一年,之後功課再慢慢增加上去,就能過渡上了,不至於手忙腳亂。
其他阿哥有的贊同,把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送進尚書房,也有沒跟的。
畢竟孩子跟孩子之間的性情不一樣,有的年紀小的時候愛哭,在課堂上吵鬧會影響其他人。
還有的坐不穩,小小年紀做坐一會就難受要到處跑,還得長大點,規矩一些再送進來為好。
反正康熙不強求,只看這些阿哥自個決定了。
宮裡的事很快就會傳到宮外,民間不少私塾也學了起來,辦了這麼個旁聽班,或者叫學前教育班。
這些班級的孩子年紀都小,漸漸變成把孩子單獨放在一起,有另外的先生來教導。
教的是最基礎的,比如讀一讀有趣的故事給孩子聽聽,提高他們學習的興趣。
再就是教導孩子們規矩,讓他們明白不能在課堂上打鬧奔跑,上課的時候要坐著認真聽,不能隨意跟身邊人談笑等等。
他們約束好了,再去私塾正式上課的時候,先生們就要容易得多了。
不用一開始先生就得給他們說規矩,約束孩子不能亂跑亂走,課堂也不會亂糟糟的。
後來私塾還把這個分了出去,畢竟這個工作,先生的學識不需要特別高,只要識字,會說故事,知道規矩,又有耐心就足夠了。
葉珂看著這學前教育班慢慢演變,變得越發清晰可用,感覺還挺神奇的。
比起宮裡,宮外這些私塾還外包了學前教育,以後讓孩子上課就能直接銜接,叫私塾的先生變得輕松起來,何樂而不為?
家長們也變得輕松多了,不用反復跟孩子強調在課堂上不能說話不能跑,要坐得住。
在家裡孩子是坐住了,但是去了私塾,周圍都是一樣的孩子。
一個開始跑了,其他就跟著跑了,先生很難管著那麼多幼小的孩子。
如今就好了,有專門教孩子規矩,讓他們安靜下來不亂動,習慣後以後就能好好讀書了。
羅榮算的上是最早一批當幼師的先生了,於是不少人寫帖子來跟他取經,要如何管教太小的孩子,還能把孩子教得如此優秀等等。
葉珂聽說羅榮都拒絕了,還挺遺憾,他要出去給人分享一下經驗,在學前教育上也算是做了貢獻。
四阿哥知道後就笑了:「可是你仔細想想,讓羅榮說什麼呢?」
說幾個小阿哥剛開始亂跑,後邊在四阿哥的震懾下就乖巧多了,知道好好坐著聽課。
然後弘時不說,弘歷和弘晝都聰明。
尤其弘歷,一聽就明白。
羅榮出去要說學生都不用怎麼教就挺好的,八成是要被人揍了,這是炫耀還是炫耀呢?
葉珂聽得就笑了:「也是,讓小阿哥們乖乖坐下來,羅先生也沒什麼辦法,確實無法跟別人分享了。」
羅榮估計只能跟人分享,自己有幾個聰明的好學生,還有四阿哥這個閑賦在家閑得要死還願意幫忙教孩子的主家了。
換做別人家,只覺得帶孩子和教孩子都是後宅婦人和先生的事,他們是做大事的,自然不會摻和進去。
四阿哥這樣確實跟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他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偶爾帶孩子帶的還挺高興的。
因為弘時的恢復,種痘的事也提上日程。
原本弘歷和弘晝該是明年秋天種痘,不過經歷了弘時的事,天花猶如懸在頭上的刀子,讓人坐立不安,四阿哥索性就把兩個小的孩子也一並送去種痘了。
葉珂還以為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會極力反對,她們卻絲毫沒有異議,顯然也是被弘時之前嚇破膽了。
好在弘時並非天花,不然他在府裡住著,就在弘歷和弘晝隔壁。
真要天花的話,兩個弟弟也難逃一劫。
與其每天心驚膽戰的,還不如讓兩個孩子早早種痘,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也不用害怕了。
如今種痘用的依舊是人痘,稀釋之後用,卻還是要危險得多。
而且操作也更難,很考驗大夫的技術,稀釋要是不夠,那很容易要人命,所以推廣起來就尤為慢。
很多百姓還是畏懼種痘,他們可能一輩子不會感染天花,但是種痘後就很可能會死去。
弘暉過幾年長大了,就要娶妻,然後有了兒子,還有孫子。
每一代人都要恐懼的天花,換成牛痘的話就要容易操作得多,也能更安全。
葉珂跟四阿哥提起牛痘來,還以為要多解釋,四阿哥卻知道這個東西。
「養的牛身上偶爾會牛痘,養牛人身上也會沾上。我見過幾次,卻沒跟天花聯想在一起。」
如今四阿哥回想起來,牛痘的形狀確實跟天花很相似。
得過牛痘的放牛郎身上的症狀跟天花也很像,卻是要輕很多。
現在被葉珂提醒,四阿哥就派人去尋幾頭長牛痘的牛,或者是長過牛痘的放牛郎後來是否感染過天花。
長了牛痘的牛大部分會死,但是得過牛痘放牛郎卻不會。
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十幾個這樣的放牛郎,有的村子裡曾有人感染天花,他們確實不曾感染過。
這確實是一大發現,很值得一試!
如此大的消息,四阿哥自然不能瞞著了,直接帶著葉珂進宮拜見康熙,稟報了此事。
康熙聽後連連點頭道:「確實朕也見過牛痘,跟天花很像。」
他是小時候得過天花,九死一生才活過來,對天花極為痛恨,又記憶深刻。
如果真能用牛痘,比人痘預防得更好還安全,那推廣起來就要容易得多了!
康熙就看向葉珂問道:「你怎麼想到牛痘跟天花有關系的?」
畢竟康熙和四阿哥出外巡視多年,遇到牛痘的機會多,但是葉珂一直在京城沒怎麼出外,最遠的一次還是跟著四阿哥去山東,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葉珂在來之前早就打好腹稿,答道:「皇上,我是看過一本游記,只是太久了,已經記不清究竟是哪一本。」
「因為這次弘時生病,我就請教了大夫關於天花的事。」
她作為嫡母關心弘時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府裡沒有過感染天花的孩子,找大夫問清楚也不意外。
以後要遇上了,葉珂也能辨別一二。
這個說法康熙勉強算是接受了,畢竟他知道葉珂這個兒媳婦確實很愛看書,尤其鐘愛看游記。
光是她書房裡的游記就不斷增加,都是四阿哥從外頭給葉珂搜羅過來的。
就連葉珂娘家的閨房裡也有書架,裡面都是滿滿的游記。
女子這時候很難有遠行的機會,葉珂鐘愛游記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兒媳婦喜歡讀書,康熙還是很欣賞的。
尤其葉珂因為用讀書來知曉外面的世界,還把看過的書聯系起來,幫上了大忙,康熙就更高興了。
「牛痘這事朕會派人實踐一番,應該很快就能確認究竟能不能用了。」
在小阿哥種痘之前,應該還來得及!
四阿哥和葉珂獻上這麼好的東西,康熙自然要獎勵他們,但是賞賜什麼就讓他有點頭疼了。
畢竟四阿哥這園子有了,溫泉莊子有了,瞧著也不大缺錢的樣子,再送黃白之物就有點俗了。
葉珂的首飾送的也夠多了,擺件和鋪面又送過了。
最後康熙想了想,送給兩人一架天文望遠鏡,實在出乎葉珂的意料之外。
之前看西洋人上貢這天文望遠鏡的時候,康熙瞧著挺高興的,怎麼轉眼就把這東西送給他們了?
康熙見葉珂滿臉驚訝的樣子就笑道:「咱們早就有千裡鏡了,仿造也不是什麼難事。」
造辦處做的天文望遠鏡更漂亮,有銅制的木制的,上面的花紋更華麗,用起來也是一模一樣。
康熙興致起了,帶著兩人去參觀了自己乾清宮劃出來的天文研究的房間,裡面有不少天文儀器。
有天球儀,還有渾天儀等等。
天文望遠鏡更是好幾架,隨意散落在房間不同的角落。
要不是在金碧輝煌的皇宮裡面,葉珂都以為自己是不是進了什麼天文研究院裡面,除了天文儀器之外,各種測量裝備更是十分齊全!
出宮後,在馬車裡只余下兩人的時候,葉珂忍不住問道:「皇上究竟有多少架天文望遠鏡?」
四阿哥想了想答道:「按照造辦處的進度,應該有上百架了。」
葉珂震驚,居然就上百架了,也難怪康熙大手一揮就把天文望遠鏡送給了他們。
不過帶回去後,他們就能通過天文望遠鏡看到天上的星星,每一顆其實都是不一樣的。
這麼有趣的事,葉珂自然叫上了弘暉。
弘暉用天文望遠鏡看見以前覺得渺小的星星,其實非常大,感覺有趣又驚訝。
他昨晚功課後,偶爾會過來看星星。
葉珂見弘暉喜歡,就想著要不把天文望遠鏡搬到他的院子裡,就能隨時隨地看星星了。
卻被弘暉拒絕了:「兒子哪能搶了阿瑪和額娘的心愛之物,又是皇瑪法的賞賜,怎能讓兒子獨享?」
「而且兒子每次過來,能跟額娘一起看星星就更好了。」
這話讓葉珂聽得心裡一暖,想要抱住弘暉,卻被他靈巧避開。
弘暉這孩子大了,武藝越發好了,這動作就越發迅速靈敏,讓葉珂每次都沒能成功抱到!
一個月後,牛痘的實踐很成功,種過牛痘的男女老少在天花的村子裡面絲毫沒有任何影響,足見是預防住了。
康熙把小阿哥種痘的事推遲了兩個月,再三實踐後認為徹底安全了,才讓小阿哥種上。
人痘換成了牛痘之後,小阿哥還會發燒和出痘,卻比人痘都要輕上許多。
他們沒那麼難受,而且痊愈起來也快,對大夫的要求不高,更容易推廣了。
以前人痘稀釋要是多了一點就十分要命,如今牛痘的話,多一點少一點的區別不會特別大,也要更安全。
原本畏懼種痘的百姓,得知皇家小阿哥全部都種上牛痘,所有人都熬過來並恢復了,沒有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也有人開始願意嘗試了。
皇家人以身作則證明牛痘更安全,也讓百姓們能夠放心跟著種痘了。
幾個阿哥的孩子都參加了這次種痘,得知是四阿哥和葉珂的關系換上更安全的牛痘,都上門來道謝。
最讓葉珂意外的是,一向深居簡出的七阿哥也登門來了。
七阿哥因為腿腳的關系,一出生就讓康熙不喜,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阿哥。
加上他的生母戴佳氏身份不高,娘家也不給力,甚至無法親自撫養七阿哥。
後來七阿哥被抱去給惠妃養大,年幼的時候,康熙甚至考慮過把這個兒子過繼給純親王,不過後來不了了之。
不過他腿腳不好,天生殘疾,騎射卻極有天賦,跟十四阿哥不分上下。
前幾年七阿哥曾隨康熙出征噶爾丹,戰功赫赫。
如果說十四阿哥還是幼苗,需要時間慢慢成長,那麼七阿哥就已經是成熟的將才,得康熙重用。
也因為七阿哥掌握兵權的緣故,跟其他兄弟極少來往。
所以他這次登門來,就讓葉珂十分詫異了。
第54章
七阿哥這次登門來道謝,是因為種痘的事。
他家這次兩個孩子都參與種痘了,其實之前心裡很是忐忑。
兩個孩子是次子弘倬和三子弘昕,弘昕其實剛兩歲,還能緩一緩。
不過他鬧著要跟弘倬一起種痘,七阿哥也很奈何。
這兩個兒子都是側福晉那拉氏所生,就是長子弘曙也是,足見這位側福晉十分受寵,而且很能生了。
弘昕不但年紀小,身子骨不算特別好,又十分黏著同父同母的哥哥弘倬。
這次四阿哥和葉珂提議換成了更安全的牛痘,讓七阿哥最為擔心的弘昕種痘也平安熬了下來。
他心裡感激,就帶著禮物上門來道謝了。
七阿哥之前不受寵,生母娘家也不給力,身邊也沒什麼好東西。
但是他因為跟著康熙征戰的關系,戰利品自然也是有的,又不怎麼交際,非常的省錢,手裡頭漸漸也積累了不少好東西。
於是他出手相當大方,送的禮物不是珍珠就是羊脂玉,滿滿好幾個錦盒,讓葉珂不免咂舌。
四阿哥就擺手道:「七弟不必如此,我們能發現牛痘也是巧合。」
七阿哥笑著道:「哪怕巧合,四哥發現後就立刻獻給皇阿瑪,也是及時雨了。」
他明白這事四阿哥告訴皇阿瑪,其實還是有風險的。
要四阿哥徐徐圖之,讓弘時再晚一點種痘也可以。
但是四阿哥二話不說就先稟報了皇阿瑪,盡快試驗成功後推廣開去,想必他也希望更多人能平安熬過種痘,七阿哥的孩子也算是沾光了。
「我那小兒子出生後有些羸弱,還喜歡哭,實在拿他沒辦法。」
他雖然抱怨,葉珂看著七阿哥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兒子的。
小兒子鬧騰,七阿哥就只好順著他,一臉疼惜的模樣。
他又道:「我小時候也羸弱得很,磕磕碰碰長大,想著小兒子如今的身子骨這樣可能是隨了我,就多疼惜了一點。」
葉珂聽得心裡感慨,七阿哥一出生腿腳有點跛,應該是兩條腿發育出了問題,長短有點不同。
如今看七阿哥走路壓根看不出跛腳來,估計是在鞋子上做了功夫。
把短一點腿腳的那只鞋子裡面墊高,增高後跟另外一條腿一樣,走起路來跟平常人就沒什麼區別了。
葉珂只知道七阿哥一出生跛腳,沒想到他身子骨還弱,能好好長大確實不容易。
畢竟他生母的身份不顯,因為跛腳的原因跟大位也無緣,康熙當時還想把七阿哥過繼出去。
所以抱養給惠妃之後,她對七阿哥也不會多用心。
不能給大阿哥做助力,還可能過繼出去的小阿哥,惠妃用心來做什麼呢!
不過惠妃不至於缺了七阿哥的吃穿,乳母、宮女和嬤嬤都按照皇子的規格配齊了,然後再多就沒有了。
多得惠妃選的乳母和嬤嬤都是有心人,而且大多都在不怎麼受寵的地方伺候,能照顧小阿哥算是不錯的差事了。
於是七阿哥被照顧得很妥帖,磕磕碰碰長大,長大後反而身子骨漸漸好了起來,騎射功夫都越發精進,甚至能跟著康熙一起四處征戰,叫不少以前並不看好七阿哥的人驚掉了下巴。
葉珂心想惠妃這些年不知道有沒後悔,當初沒對七阿哥更好一點。
不然如今手握兵權的七阿哥可能會更親近大阿哥一點,而大阿哥不會更親近八阿哥,然後被坑得那麼慘了。
哪怕七阿哥不會用兵權給大阿哥什麼助力,起碼不坑他啊!
四阿哥跟七阿哥確實不算特別熟悉,這個弟弟尤其沉默寡言,只埋頭苦練騎射。
當然很多人之前都覺得七阿哥是白練了,怎麼練也不可能抵消掉他的跛腳被康熙重用。
估計很多人家哪怕這個殘疾的兒子變得出色了,也不願意讓他出去拋頭露面。
畢竟被人知道後,可能不會記得這個兒子的功績,只會記得他是個殘疾,是個跛腳之人。
如此一來,就讓家裡人沒面子了,更別提是康熙這個皇帝,更在乎自己的臉面,根本不會重用七阿哥才是。
但是七阿哥足夠努力,騎射非常優秀。
康熙也不在乎這個兒子是不是殘疾,因為他足夠出色就帶著人去打仗了。
要有人私下嘀咕,康熙那麼多兒子,其中也有騎射優秀的阿哥,帶上他們不就好了,怎麼就帶七阿哥了?
還別說,三阿哥的騎射功夫其實跟七阿哥的不相上下。
但是康熙覺得他身上缺少了一點,那就是血性,以及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拼勁。
在這一點上,七阿哥就要好得多了。
可能七阿哥的選擇太少了,甚至沒什麼選擇,所以他牢牢抓住了這次機會,很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於是不給自己留後路的拼盡全力。
這一點讓康熙極為欣賞,也正是他眼光獨到,七阿哥交了一份讓人非常滿意的答卷。
七阿哥那些年的戰功都不是虛的,武官只服強者,所以都閉嘴了。
文官要私下嘰嘰歪歪的,武官就要噴回去了:你行你上啊!
還嫌棄七阿哥跛腳,你們不跛腳的騎射功夫也沒比他更出色!
這簡直是戳人心窩子了,不過也讓文官跟著閉嘴就是了。
從此之後,就再也沒人敢拿七阿哥的跛腳再說事。
畢竟他們的騎射都比不上跛腳的七阿哥,還有臉說嗎?
四阿哥對七阿哥這個弟弟也十分欣賞,不過亦明白手握兵權的七阿哥不好跟其他兄弟來往甚密,索性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七阿哥不但關起門來跟兄弟們不來往,跟朝臣來往更是沒有,消息也不靈通。
也是過了很久,他這才知道五阿哥的孩子前囟的問題,如今已經大好。
這還是側福晉那拉氏無意中得知,忍不住找五福晉請教,才明白是四阿哥府上有一位厲害的兒科大夫。
那拉氏上門還見了五阿哥這個小兒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壓根看不出之前說是目光呆滯,對周圍毫無反應的樣子。
之前過年的時候,那拉氏遠遠見過五阿哥的小兒子,確實沒什麼反應,不哭不鬧,瞧著仿佛整個人跟失了魂一樣,叫人害怕。
如今卻截然相反,這小兒子已經會走了,還會對著人笑。
聽見別人叫他也有反應,就是會慢一點,卻已經很好了,恢復得相當不錯。
那拉氏這就心動了,隱晦跟七阿哥提起此事。
恰好四阿哥和葉珂提了牛痘,那拉氏兩個小阿哥都平安熬過了種痘,七阿哥親自上門道謝之余,就想提起此事來。
不過七阿哥有點靦腆,不知道如何開口。
四阿哥一看他的樣子就隱約猜出來了,笑著道:「正好我府上有一位擅長兒科的大夫,之前給五弟家的孩子請過平安脈了。」
「七弟剛才說小兒子身子羸弱,不如讓他也看看?七弟別怪我多事就好。」
七阿哥連連道謝:「多謝四哥,四哥言重了,弟弟登門來也正是想請大夫過去瞧瞧,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四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兄弟,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孩子都是咱們的心頭肉,讓大夫看看總歸能安心一些。」
他這一年的心思都在孩子上面,跟七阿哥很是感慨了。
七阿哥有些意外,他之前覺得四阿哥不拘言笑居多,而且是個工作狂,經常領差事到處走。
這一年來四阿哥忽然就停下了,還跟皇阿瑪提出要休息一年,在家好好照顧孩子。
如今他還真的一整年都在京城,又專心帶孩子,看來還很有心得的樣子。
七阿哥就苦笑道:「那以後弟弟就要跟四哥多請教了。」
除了兩個幼子之外,長子弘曙也讓七阿哥十分頭疼。
因為七阿哥小時候腿腳的緣故,性子內斂,不喜熱鬧,也不愛交際。
等之後他掌了兵權,跟其他人就更不好來往了。
自己不能來往,也約束府裡人如此。
他的妻妾和兒子都跟其他阿哥和孩子沒什麼來往,這就造成長子弘曙的性子比自己還要內向。
因為弘曙太不愛說話,十分不合群,七阿哥很擔心他去尚書房格格不入。
不像四阿哥早早就把弘暉送進尚書房,最近把四歲多的弘時也送進去了。
七阿哥反正也不用爭什麼,讓孩子舒服就行,硬是拖到去年弘曙六歲,也就是必須進尚書房的年紀才叫孩子進宮去了。
然而這一進去,弘曙一天下來沉默寡言,跟其他人壓根不說話就算了,晚上回來就開始發燒說胡話。
嚇得七阿哥只好進宮請了太醫來看,弘曙第二天就退燒了,讓他休息了幾天再去尚書房,回來又發燒,讓他納悶得不行。
還以為這孩子身子骨出了什麼問題,七阿哥去太醫院請了一次又一次,連康熙都驚動了,以為弘曙出了什麼大毛病。
後來得知弘曙一去尚書房上課就生病,其他人都好好的,證明不是誰把病氣傳給他。
最後太醫看過也不知道什麼緣故,弘曙發燒生病是真的,卻不像傷風,第二天居然就好起來。
他只能隱晦告訴七阿哥,弘曙太不喜歡去尚書房了,一去就心情郁悶,一郁悶就生病開始發熱。
所以沒什麼好辦法,就是讓弘曙不去尚書房讀書應該就好了。
七阿哥頭疼得很,但是又害怕弘曙這樣反反復復發燒對身體不好。
他也只能跟康熙請示過,暫時請先生到府上給弘曙上課。
還以為只要上課,弘曙的身體就會不舒服,但是家裡請了先生,他讀書就沒問題,還讀得挺好。
七阿哥就納悶了,尚書房裡面是住著什麼猛獸,讓弘曙害怕得都不願意去了嗎?
所以這次七阿哥上門來請鄧大夫,除了羸弱的小兒子,其實最重要是為弘曙請的。
讓鄧大夫看看弘曙究竟是什麼問題,總歸不可能一直留在府裡請先生讀書,弘曙都七歲了,怎麼都要去尚書房才行。
七阿哥起初還以為弘曙是裝病不去,但是太醫看過後是真病了,心裡又是焦急又是無奈。
葉珂在旁邊聽著,感覺弘曙這孩子很可能就是社恐啊!
他還可能是個極為厲害的社恐,跟同齡人還沒怎麼打過交道,遇到尚書房同齡的孩子多了,就有點受不了。
弘曙不知道怎麼跟同齡人打交道,可能因此變得很焦慮,這焦慮在小孩子身上,就很可能生病,然後開始發熱。
他去尚書房就發熱,不去就好了,然後再去又發熱,不斷循環了起來。
這跟心病差不多了,也難怪太醫束手無策。
葉珂心想這孩子估計對尚書房有心裡陰影,畢竟在府裡跟著先生讀書就不會出現問題。
七阿哥也是看出來了,找太醫看過弘曙的身體沒太大的問題,就只能求助於鄧大夫,看看有什麼辦法了。
鄧大夫跟著七阿哥回府,給弘曙把脈。
他前腳剛走,後腳四阿哥耳邊就聽見那古怪東西的播報了:「新任務開啟,檢測到社交障礙的幼崽弘曙,請協助他順利進尚書房入學,獎勵3點。」
四阿哥並不知道「社交障礙」是什麼,卻不難猜出來,估計是跟人來往有些不適應,不知道從何下手。
七阿哥因為掌握兵權的緣故很少跟人來往,弘曙也是這樣。
除了府裡的主子和下人,弘曙恐怕沒跟幾個陌生人打過交道,更別提是同齡人了。
兩個弟弟年紀也小,跟他說不到一塊。
弘曙忽然進尚書房,面對那麼多同齡的孩子,估計也是想結交,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特別緊張又無措,這是糾結得晚上回去都病了起來。
正如四阿哥猜想的那樣,鄧大夫給弘曙把脈回來後,說的跟太醫差不錯。
弘曙的身體沒任何問題,去尚書房回來後會發熱,很可能是不適應的緣故,這是心病,沒法用湯藥來醫治了。
連鄧大夫都這麼說,七阿哥是放棄了,知道弘曙不是身體的問題,那治起來就難了。
四阿哥就建議道:「尚書房的孩子比較多,弘曙從小就很少跟同齡人打交道,所以才難以適應。不如這樣,等明天休沐,我讓弘暉去跟弘曙一起玩半天?」
人多的話,弘曙估計又要嚇著了,還不如弘暉一個人先試試。
弘暉的性子好,容易跟人打交道,先跟他相處幾次,而且選在休沐的時候。
那麼就要隔上很多天才見面,不用每天見,弘曙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就是七阿哥不好意思道:「難得休沐,讓弘暉特地跑過來跟弘曙玩半天,豈不是影響他休息了?」
他知道弘暉是個優秀又自律的孩子,哪怕休沐的一天,都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肯定要溫習,要做功課,要看書,可能還要練習一下騎射之類的,七阿哥就有點不好意思占了弘暉不多的休息時間了。
四阿哥笑笑道:「弘暉這孩子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一點,而且他過去跟弘曙也能一起讀書或者練習騎射,沒什麼不同,還多個同齡人陪他,不就挺好的?」
七阿哥聽了,知道四阿哥的意思。
四阿哥這是體貼自己,知道七阿哥有些避諱,所以讓弘暉去他那邊,而不是讓弘曙過來雍親王府。
七阿哥心裡有些感動,為了弘曙,還是厚著臉皮答應了下來。
等弘暉下學後,四阿哥就把這安排說了:「你先跟弘曙相處那麼一兩次,看看情況。我感覺你們年紀相近,你能看得出弘曙究竟為何那麼害怕去尚書房了。」
在尚書房的時候,弘暉只見過弘曙兩次,都沒能說上話。
不過弘暉也知道弘曙每次來尚書房一天,第二天之後就不來了,說是生病了,十分奇怪。
弘晟還私下跟弘暉嘀咕過,說弘曙是不是不想讀書,才裝病不來了。
弘暉聽聞七阿哥請了不少太醫過府,弘曙要真的裝病,不可能沒人看出來,估計是真的病了。
聽四阿哥說在休沐的時候要去見見弘曙,弘暉沒什麼異議:「阿瑪,那兒子帶上最近讀的書,還有字帖過去跟弘曙聊聊吧!」
弘暉其實也好奇弘曙為何那麼不喜歡去尚書房讀書,還是說在尚書房裡發生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第二天就是休沐,弘暉前一天晚上就把功課寫得差不多了,該溫習的書也看過了。
所以今天可以放松跟弘曙玩一天,他帶著准備好的東西就去七阿哥的府上,也就是淳親王府了。
弘曙昨天就聽阿瑪說,今天四叔的長子弘暉要過來跟自己玩一天,心裡很是忐忑。
他在尚書房見過弘暉,但是兩人基本沒說過話,不清楚弘暉的性情是什麼樣的。
要是自己找不到話題,兩人只能大眼瞪小眼,那就尷尬了。
下人領著弘暉到弘曙的院子,弘暉對他笑笑道:「你這院子跟我的很像,有個大書房,窗戶外頭對著湖景,累的時候看著能放松一下。」
他起了個頭,弘曙也能勉強接話,點頭道:「是,是不錯。」
看弘曙有點緊張,弘暉就拿出自己帶來的兩本書和字帖:「這兩本書我最近很喜歡,聽說你喜歡書,就挑了這兩本過來。字帖也是我最近常用的,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弘暉還帶著禮物來看自己,很有誠意了。
弘曙低著頭小聲開口:「多謝……這、這禮物我喜歡的。」
弘暉並不介意弘曙說話慢,還有點猶豫的樣子,只把書放下道:「這書不是送給你的,是借給你看的。」
這話讓弘曙一愣,終於抬起頭來。
弘暉這才笑了:「你終於抬頭看我了?這書借給你,你看完後還給我,然後帶兩本你最近覺得好看的書借給我看?」
弘曙一怔,很快又低下頭道:「好,可以的。」
他這才去看弘暉帶來的兩本書,居然都是游記,有點吃驚。
弘曙還以為弘暉那麼認真讀書的人,借給他的應該是四書五經之類的書。
雖然他一直低著頭,弘暉也能猜得出來:「我額娘最喜歡看書,尤其喜歡看游記。之前弟弟要種痘,她從游記看到牛痘的事,想到跟天花很相似,告訴阿瑪,又稟報皇阿瑪,才把人痘換成牛痘了。」
「之前我其實覺得游記都是閑書,是額娘打發時間看看還好,我就不合適了。」
「但是牛痘的事之後,我就不這麼覺得,跟額娘借了幾本游記,這兩本是其中我看過後最為喜歡的。」
弘曙這才明白兩本書都是葉珂的,難怪弘暉只說借,而不是送了。
他連連點頭道:「會還書,好好讀的。」
弘曙又鄭重把字帖收好,放在書桌上,回頭就能跟著練字了。
他帶著弘暉去書架那邊,走了一圈後,在最角落的地方拿出一本書,遲疑了一會才遞過來:「這本,好看。」
弘暉低頭看著書頁上寫著《海錯圖》三個字,不由詫異道:「這書我聽說過,是關於海裡的動物和植物。」
雖然聽說過,只是府裡並沒有,弘暉沒想到弘曙居然喜歡這樣的奇書!
畢竟這跟四書五經沒關系,一輩子沒離開過京城的弘曙卻想要了解海裡的事物,實在很有意思。
見弘暉很感興趣的樣子,弘曙偷偷松口氣。
他真擔心弘暉對這書沒興趣,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敷衍自己。
弘曙雖然不善言談,但是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
他能察覺出弘暉確實對這本書很感興趣,還挺喜歡的樣子,心裡也十分高興。
弘暉也發現弘曙的話雖然不多,其實是很好相處的人。
估計他是慢性子,說話慢,偶爾還會猶豫,一句話說的有點斷斷續續的。
要遇上急性子的人催促,弘曙被打斷後,估計就沒勇氣繼續說下去了。
弘暉被四阿哥交代過,第一天跟弘曙接觸不能太心急,直接追問尚書房的事可能會讓他抵觸,索性今天就不提了。
他直接拉了個椅子,坐下就打開手裡的海錯圖看了起來。
見狀,弘曙也拿起弘暉帶來的其中一本游記,翻開來看。
兩人安安靜靜看了半天書,一起用了午飯,又看了一會書,才一起去練武場練習射箭。
有七阿哥這個阿瑪在,弘曙的箭術相當不錯,對著死靶可以說是百發百中。
這讓弘暉很意外,笑著道:「你這箭術比我厲害,下次去後山打兔子的時候,要一起去嗎?」
弘曙頓時緊張起來:「去後山,人……多嗎?」
弘暉聽後就說道:「你要不喜歡人多,就我阿瑪、七叔,我額娘、你和我一起去。哦對了,可能我弟弟弘時也一起,你家弟弟年紀小,未必跟著去了!」
見弘曙還是遲疑的樣子,弘暉又道:「也可以麻煩七叔帶著我們兩個去,後山的兔子很多,隨便就能打。你箭術好,打幾只活兔子回來給弟弟玩兒就挺好的。」
「實在不喜歡玩兒,還能親手烤兔肉,味道很不錯。」
弘暉這話聽得弘曙都有點向往了起來,不過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以後……再說。」
聽罷,弘暉只點頭道:「不著急,這天要冷了,怎麼都得開春之後才能去。冬天下雪,把兔子洞都埋了起來,兔子就不好打了。」
「而且馬匹在雪上也不好走,一不留神崴了腳,咱們就得摔下去了。」
弘曙聽著就問道:「摔雪上……不疼?」
弘暉連連擺手:「別看雪好像很軟,其實硬邦邦的,摔著可疼了。去年冬天到尚書房的時候沒注意,路上腳下打滑……」
他一怔,發現自己說了尚書房,不由一頓,偷偷看了弘曙一眼。
弘曙感覺到弘暉的遲疑,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就接話道:「尚書房外邊……有人掃雪。」
弘暉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宮裡冬天內外都有人打掃,就怕主子經過的時候摔著。
他居然摔了,豈不是宮人偷懶了,沒打掃尚書房外邊的雪了嗎?
弘暉就解釋道:「是我忘記換靴子了,看著雪地白皚皚一片,就特意去小路上踩了踩,卻沒想像中那麼柔軟。」
那天去尚書房上課很早,天黑漆漆的,周圍只有提著燈籠的小太監,他就忍不住過去踩雪了。
「我自己沒摔著,跟著去的小太監撲到地上,我看他摔得特別疼。」
於是弘暉試探著伸手摸了摸雪地,被凍得硬邦邦的,還偷偷給小太監塞了荷包,感謝他墊在地上。
不然他衣服打濕了,被人看見就很難遮掩自己居然去踩雪的事了。
弘曙意外看著他:「你……踩雪?」
弘暉一時說漏了嘴,尷尬地咳嗽兩聲道:「這事除了那個小太監,就只有你和我知道了,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聽了這話,弘曙連連點著小腦袋,表示一定保守秘密。
想到是弘暉跟他兩人之間的小秘密,弘曙心裡難得有點高興。
他去尚書房的時候總感覺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不知道要說什麼,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特別為難。
弘曙看尚書房的人一個個都融入其中,一個比一個正經聽課,他就更緊張了,不知道該怎麼跟其他小阿哥相處。
他也感覺這些人跟自己不同,很開朗,很會交際,說話談吐都不同,更讓弘曙無地自容了。
如今弘曙忽然發現,弘暉跟自己其實沒什麼不同。
會喜歡看書,會開玩笑,會好奇雪地偷偷去踩,這就讓他稍微放松了一點。
弘暉見弘曙的神色比自己剛來的時候要輕松了一點,就笑著道:「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下次休沐的時候,我再來找你玩兒。到時候你該看完這兩本書了,還能一起討論一下最喜歡的地方是哪裡。」
弘曙點了點頭,又覺得離下次休沐的時間很長,要見弘暉就得等好多天了。
如果他去尚書房的話,就能跟弘暉多見面,午休的時候還能說一會兒話,下學還可能坐同一輛馬車回來,路上還能繼續說話。
不過弘曙對尚書房還是有點膽怯,到底沒開口。
弘暉也沒勉強,出去跟七阿哥說一聲就回去了。
他還對七阿哥道:「七叔,弘曙很好相處,就是有點怕人。我下次休沐再來,多相處一會,弘曙可能就會想去尚書房了。」
七阿哥滿臉感激道:「要麻煩你下次休沐再過來,跟弘曙多相處了。」
弘暉笑眯眯道:「不麻煩,弘曙弟弟很好,就是有點怕生。」
他回去後也是這麼給四阿哥說的,四阿哥就點頭道:「那你下次再過去,感覺要多久弘曙才能適應起來?」
弘暉想了想道:「這次碰面,兒子感覺弘曙已經有所松動了。弘曙其實沒什麼,就是怕生,又害怕自己跟人相處得不好才會緊張。再多去一次,應該就適應多了。」
「兒子想著下次還自己一個人去,再下次多帶一個人。但是帶誰去,兒子如今還沒決定好。」
四阿哥就笑道:「那你想想,回頭把人選告訴我就好。」
弘暉點點頭,又跟葉珂展示了弘曙借給自己看的書。
葉珂一看,居然是《海錯圖》。
這是一個畫家聶璜畫的,因為喜歡海中生物,還特地在沿海住了很多年,跟漁民請教,才畫出了三百多種動物和植物來。
在這個時代確實是難得的生物畫冊,雖說裡面在現代人看來還有很多錯誤或者不夠准確的地方,不能作為海洋生物的研究用,卻是極為少見的書冊了。
弘暉見葉珂看到這本書並不意外,就說道:「兒子還想著看完後借給額娘,額娘瞧著似是已經看過了?」
葉珂笑道:「我聽說過,沒有看過全本,那我就等你看完借給我看了。」
弘暉這才笑了,連連點頭,帶著書回去了。
他隔了幾天,才跟四阿哥說了陪同一起去的人選,是五阿哥的長子弘昇。
四阿哥不意外弘暉選擇弘昇,葉珂就很驚訝了。
畢竟弘昇是個熊孩子啊!
弘暉帶著弘昇這個熊孩子去見弘曙,這真的好嗎?
他見葉珂滿臉詫異的樣子,就解釋道:「額娘,對弘曙來說,我可能是個性子比較安靜的人。但是弘昇就不一樣,他很好動。」
「可以說,在尚書房裡面,弘昇是最活潑的人了。」
弘暉這麼一說,葉珂就懂了。
他是最安靜的人,弘曙適應之後,就來個大的。
要弘曙能跟弘昇相處得好,那去尚書房就沒問題了。
畢竟也沒有比弘昇更鬧騰的熊孩子了!
就是葉珂忍不住擔心道:「一下子來個太活潑的,弘曙能接受得了嗎?」
弘暉嘴角一彎就笑了起來:「額娘,十天才休沐,見三回的話,一個月就過去了。拖的時間越長,弘曙就會更難有勇氣進尚書房。」
這事拖得越久越麻煩,最好是速戰速決。
三次就一個月了,再給弘曙一點適應的時間,見上四次,弘暉就感覺差不多了。
葉珂感覺社恐的弘曙需要時間慢慢適應,但是在弘暉看來,適應的時間越長,弘曙就會越膽怯和躊躇,更加難以有勇氣踏進尚書房。
四阿哥也贊同道:「不錯,弘暉想得很周到。他會在下次跟弘曙見面的時候提及弘昇,隔了好幾天才見面,也不會太突兀而害怕。」
「再說了,弘昇跟著弘暉這麼久,性子比之前要好多了,沒那麼跳脫。」
弘暉跟著點頭道:「是的,額娘不用擔心,弘昇比之前要穩重多了。」
葉珂看兩父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看弘曙會不會按照他們的計劃來走了。
弘曙這邊按部就班來布置,另外鄧大夫上門也給七阿哥的小兒子診脈。
葉珂見過七阿哥這小兒子弘昕一回,特別瘦弱,吃得不太多的樣子。
她想著會不會跟之前幾次診斷,是孩子喂多了,積食了,難以消化,脾胃不好才如此。
等鄧大夫診脈後仔細問過,就說道:「小阿哥一年前得了傷風,當時用藥稍微有些寒涼,導致胃中虛熱,這才不愛吃。」
七阿哥大為驚訝,又越發佩服起這位大夫來:「確實如此,當初弘昕得了傷風厲害,請太醫開的方子。」
藥方還保留著,放在錦盒裡仔細保管,這會兒被送了過來。
誰都還沒告訴鄧大夫,弘昕一年前傷風過,他居然自個把脈和問了幾句小阿哥平日吃睡的情況就知道了。
七阿哥對小兒子能好起來,越發有了信心!
鄧大夫看過藥方後點頭道:「這方子用量已經再三斟酌過,只是小阿哥出生在冬天,本身比平常的孩童要體寒一些,用藥後稍微多一分寒藥都要受不住了。」
言下之意,太醫出的方子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而是弘昕的體質比一般孩童更是體寒。
而且太醫並不擅長兒科,藥量方面拿捏得也不夠好。
「想來小阿哥的傷風太過嚴重,不然太醫應該不會開藥。」
七阿哥聽後連連點頭道:「是,弘昕當時病得太重了,我再三要求下,太醫才開的藥方。」
鄧大夫就道:「當時要是不開這藥,小阿哥只怕沒那麼快能好起來。」
七阿哥聽著就明白,太醫沒什麼問題,只是弘昕的體質特殊了,於是道:「如此,弘昕要用什麼藥才能好起來?不管什麼藥材,我都能給大夫找來!」
鄧大夫笑笑道:「王爺不必擔心,小阿哥服用白術散就能好。」
白術散裡有人參、白茯苓、白術和葛根等等,都不是特別名貴的藥材。
尤其人參用的還是小年份的,畢竟弘昕的年紀太小了,大補會傷身,年份小的更溫和,也更適合他了。
七阿哥早就聽說這位擅長兒科的大夫醫者仁心,從來不會用昂貴的藥材,而是對症就足夠了。
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只用了幾次白術散,弘昕就明顯好了一些,也會喊餓了。
之前他每天都蔫蔫的,吃飯並不積極,吃不吃都行,如今瞧著開始好轉了,叫七阿哥十分高興。
得知五阿哥給鄧大夫賞了五百兩,七阿哥也不例外。
鄧大夫問過四阿哥後,這才收下了銀票。
弘昕能這麼快好起來,讓七阿哥對弘曙也很有信心!
弘暉第二次過來,跟上回差不多,又帶了兩本書過來。
這次兩本書不都是游記,一本游記,另外一本是關於功課的書。
弘曙已經把兩本游記看完了,對海邊的游記尤為喜歡,跟弘暉提了起來。
他說話還是慢吞吞的,卻比之前要連貫一點,算是慢慢在進步了。
弘暉在午飯後就適時提出下次過來,就要帶上另外一個小阿哥,是五阿哥的長子弘昇,跟他們年紀相仿。
弘昇比弘暉要小一歲,比弘曙要大一歲,性子活潑還好相處。
畢竟不是第二天就要見,要十天後才見,弘曙有了心理准備,就沒那麼抗拒,同意了弘暉的建議。
第三次過來,弘暉果真帶上了弘昇。
弘昇不是空手來的,他提著一個鼓鼓的包袱,裡面塞的滿滿當當。
連弘暉都不知道是什麼,弘昇笑眯眯道:「這就是弘曙吧?之前你去尚書房沒兩天,我們都沒能說上話,這是見面禮。」
弘曙喃喃道:「你客氣了……」
這麼大一個包袱的東西,要特別貴重,他要拒絕,弘昇會不高興嗎?
弘曙正忐忑,弘暉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帶了什麼過來?先給我看看!」
別是什麼驚人東西,把弘曙嚇壞了怎麼辦?
他好不容易把弘曙安撫住,被弘昇鬧騰一番,自己不就白忙一場了?
弘昇連忙擺手道:「放心,我帶的都是好東西!」
他打開包袱,一件件介紹了起來:「這是能動的小馬,後邊發條一扭就能跑!」
「這是七巧板,這是不倒翁,還有這個萬花筒,我特別喜歡!」
弘昇一股腦把東西塞到弘曙懷裡,弘曙整個人都呆住了。
弘暉只好打圓場道:「這些玩具看著挺有意思的,不如一起玩?」
弘曙這才動了,看了弘暉一眼,又看向滿臉期待的弘昇,終於還是小幅度點頭了。
三人玩了一上午,當然大多數時候弘暉就在旁邊看弘昇和弘曙玩兒。
弘曙剛開始特別拘謹,也不知道要跟弘昇說什麼。
但是弘昇一點都不介意,還會喋喋不休說這東西怎麼玩,手把手教他,偶爾還會說這玩具哪裡來的,拐到家裡的趣事上,小嘴就沒停過。
弘曙之前習慣了弘暉的安靜,忽然來了個活潑愛說話的弘昇,還以為自己會不適應。
但是一上午之後,他覺得弘昇這樣挺好的。
因為弘昇不停說話,還不需要弘曙的回應,自己就能繼續一直說下去,讓弘曙都不必苦惱究竟要怎麼接話了。
弘暉感覺挺稀奇,弘曙跟弘昇相處起來還挺好的,比他之前親近起來還要更快一點。
他又覺得自己確實沒選錯人,帶弘昇過來果然是對的!
第55章
弘暉回去後跟四阿哥稟報此事,說道:「阿瑪,這事很順利,弘曙願意過幾天後試著去尚書房上課。兒子想著他先去一天看看情況,要是還好才繼續上,不行就一天。」
弘曙試著在尚書房呆一天,讓弘昇陪著應該沒那麼害怕了。
四阿哥對弘暉這個安排很滿意,點頭道:「可以,就這麼辦吧!」
弘暉聽後笑道:「七叔聽說弘曙願意去尚書房,特別高興。」
七阿哥是真的高興,拉著他的手好久都不放,一直說著感激的話。
四阿哥拍了拍弘暉的肩膀道:「你這次做得很好。」
他又看弘暉一眼道:「就是你的表情怎麼有點沮喪了,給我說說?」
弘暉一怔,沒想到四阿哥居然看出來了,看來他遮掩自己心思的功夫還沒到家,於是低頭道:「阿瑪,兒子去了兩次,都沒有弘昇去一次的效果好。要是一開始就讓弘昇過去,可能弘曙早就願意去尚書房。」
而不是拖了快一個月,確實是他的錯了,動作太慢了一點!
四阿哥聽著好笑道:「是你讓弘曙放松下來,才會願意接納弘昇的,怎麼到頭來卻說自己沒有功勞了?」
「把功勞全部都攬到自己身上確實不是一件好習慣,但是要做了不少事,卻把功勞都拱手讓給別人,也是個壞習慣了。」
聽見四阿哥這話,弘暉這才不好意思笑道:「阿瑪,兒子記住了。」
弘暉帶著復雜的心思回來,走的時候高高興興的,小臉上全是笑容。
他剛離開,四阿哥耳邊就聽見那古怪東西的播報聲:「新任務已完成,讓社交障礙的幼崽得以恢復,獎勵3點。」
四阿哥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蘇培盛在旁邊,看得出自家主子的心情不是很愉悅。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蘇培盛在四阿哥身邊多年,也能察覺出些許來。
冷不丁四阿哥忽然開口道:「我也許久不曾去護國寺拜見住持了,不如過幾天。不了,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去護國寺。」
蘇培盛連忙應下:「是,主子,要跟福晉說一聲嗎?」
他卻沒聽見回應,因為四阿哥的耳邊出現斷斷續續的雜音,好一會那古怪東西才出聲。
「弘暉給新任務貢獻巨大,額外獎勵10……」
四阿哥直接打斷道:「算了,明天太晚了,還是今天直接過去護國寺。」
蘇培盛從未見過自家主子改變主意如此之快,愣了一下道:「好的,奴才這就去准備馬車。」
他剛走到書房門口,四阿哥就聽見耳邊被打斷的聲音沉默了一會,最後才繼續播報:「……額外獎勵15點。」
四阿哥聽後,這才叫住蘇培盛道:「不了,時辰不早,今天就不去護國寺打擾了。」
蘇培盛呆了一下,四阿哥的想法一出接一出,讓他應接不暇,也只能應了一聲,一頭霧水回到身邊伺候。
他這邊滿肚子疑惑,葉珂那邊也是。
葉珂正在自己的書房裡看著手裡的游記,忽然聽見系統的播報,就明白新任務完成了。
聽前面挺正常的,她把點數加在弘暉的運氣上。
下一刻,耳邊的系統居然發出奇怪的電流聲。
葉珂捂住耳朵有點難受,這系統才用多久,這是抽了嗎?
還是系統掉線了?好一會沒出聲,只發出沒有意義的電流聲。
過了片刻,系統才恢復播報,說了一半居然卡頓了。
葉珂無語,這系統行不行啊,難道是半成品嗎,抽得也太厲害了!
要能摸得到這系統,葉珂都想拿起來晃一晃,或者伸手拍打幾下,說不定就能恢復了。
好在系統卡了一會,終於恢復了,還給了額外的獎勵。
居然整整15點,系統這是發放大禮包了嗎!
還是說系統卡完後,這是出bug了?
葉珂管它是不是卡bug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得趕緊把點數花完才能放心!
她想了想,最後把這個龐大的點數加在弘暉的智力上。
弘暉的智力起點低,很可能是因為他年幼就去世的命運,系統對智力的參考就停留在他去世之前的水平。
不如其他幾個小阿哥,他們因為曾平安長大,智力也就要高一些了。
在弘暉最危險的體質加上來後,運氣也跟著上來了,如今葉珂把這些加在智力上尤為適合。
如此一來,弘暉各方面的水平就更好了。
葉珂讓系統展開弘暉的人物欄,看到了他多次加點後改善的水平。
智力:85 運氣:74 體質:80
她忍不住嘆氣,要系統多卡幾次bug,就能把弘暉各方面提高得更多了!
葉珂巴不得這系統多抽幾回,下次多抽點就更好了!
她這邊把點數給弘暉加完,壓根不知道是四阿哥反復用護國寺來威脅過系統,才讓系統卡住了。
那邊四阿哥也聽見了系統的播報,不由笑了笑。
看來這古怪東西還是有畏懼的事物,看來他得多威脅這東西才行!
哪怕作用可能一次不如一次,但點數能多一點是一點!
葉珂壓根不知道四阿哥還想以後多威脅幾次系統,多抽點數出來。
如果知道的話,她要能幫著抓住系統,四阿哥去威脅,自己肯定是遞鞭子和繩子的那個!
實在不行,葉珂就親自上,拿鞭子多抽幾次,估計系統就能掉落更多點數了!
葉珂就是可惜,這系統怎麼就抓不住呢!
也不管系統有沒瑟瑟發抖,反正弘曙在兩天後終於鼓起勇氣踏進了尚書房。
弘暉和弘昇一起陪著他去的,見到弘曙來了,太傅和其他小阿哥都十分意外。
雖然他們前兩天就聽說弘曙要回來尚書房,但是都以為他說說而已,居然真的來了?
陳廷敬就上前笑著道:「大阿哥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找微臣問詢。」
弘曙輕輕點頭,都不敢盯著陳廷敬看。
陳廷敬也習慣了,反正弘曙願意來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暫時不能要求太多。
他說完就退開了,因為發現弘曙渾身緊繃,顯然是緊張了。
等陳廷敬走開,其他小阿哥上前來打招呼。
弘暉察覺到弘曙全身跟石頭一樣僵硬,想要上前攔著幾人一窩蜂上來打招呼:「呃,弘曙比較怕生,你們……」
弘昇直接站在前面道:「你們這樣會把人嚇跑的,反正在尚書房很多天,也不用今天都來打招呼。」
弘皙聽著就不高興道:「他第一天來不打招呼,這也太沒規矩了。」
弘昇眨眨眼:「怎們兄弟之間那麼多禮干嘛?又不是有外人在,比他大的是哥哥,比他小的是弟弟,不就完事了?」
不是哥哥就是弟弟,都不用分辨誰是誰了。
弘曙膽子小又怕生,都不敢抬頭看人,自然分不出哪個是哪個。
弘昇這麼一說,就讓他輕松得多了。
於是弘曙偷偷遞了個感激的眼神給弘昇,弘昇也悄悄給他眨眼。
弘暉看弘昇游刃有余的樣子,弘曙好像沒之前那麼緊張了,就松口氣道:「對,咱們兄弟之間叫兄長或者弟弟就行了。」
畢竟他們在尚書房,其實也沒怎麼叫過對方。
來上課就是讀書的,根本沒多少休息的時間,打交道的機會就更少了。
這讓弘曙感覺更好了,他就坐在弘暉身邊,上課的時候看周圍的人都在專心聽課沒盯著自己,渾身都沒那麼不自在。
陳廷敬的課深入淺出,說得特別有趣,弘曙不知不覺就聽著入迷了。
上兩次來的時候,因為弘曙太害怕怎麼應對其他人,都沒什麼心思聽課。
如今想來,他真是錯過了很多。
就跟弘暉說的那樣,其實自己勇敢點往前邁一步,可能就變得不一樣了。
而且可能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弘曙想得越多,給自己增加了很多障礙,就越發難往前走了。
弘暉還跟弘曙說過,希望他盡快來尚書房,不然拖到後邊,他就更不想來了。
確實是這樣,弘曙要是再拖個半年一年,壓根不會有勇氣進來。
還覺得他進來後,很快也會像之前那樣渾身難受,回家後就發熱病倒了。
這次除了有弘暉,還有弘昇在。
休息的時候,兩人一起陪著弘曙。
弘暉還是很安靜,偶爾才會開口。
弘昇還是滔滔不絕的樣子,三人在一起,只有他說,其他兩人聽著的份了,壓根沒有插話的機會。
他說得高興,弘曙聽著不用找話題不用接話也很歡喜,弘暉看兩人相處得不錯,心裡也欣慰。
等下午騎射課的時候,弘曙在府裡也有七阿哥親自手把手教導,騎射功夫非常出色。
一下子就吸引了其他小阿哥和武師傅的目光,他頓時渾身局促不自在。
弘暉察覺到就拉著弘昇上前,示意小話癆的嘴巴可以打開了。
弘昇雖然一臉莫名,不過看得出弘暉一副「你趕緊開口說話我想聽」的表情,立刻小嘴叭叭了起來。
「你們都讓開,看什麼呢!七叔的騎射功夫好,他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你們得努力點,不然就要被弘曙趕上了,哈哈……」
這話聽得弘皙額頭的青筋凸起:「你說的好像自己的騎射功夫挺好,不也比不上弘曙嗎?」
弘昇滿臉驚訝道:「我什麼時候說自己的騎射功夫好了?就因為不好,我才要更加努力,對吧?」
弘皙一臉郁悶,他這張嘴真是誰都說不過!
氣得弘皙掉頭就走,上了自己的馬匹開始跑了起來。
其他小阿哥見了,也跟著上馬跑了,沒有再盯著弘曙不放,讓他偷偷松了一口氣,對弘暉送了個感激的目光。
一整天下來,弘曙雖然偶爾有點緊張,不過有弘暉和弘昇幫忙解圍,所以過得比之前要自在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弘暉讓馬夫先送弘曙回去。
等弘曙要下車的時候,弘暉笑著道:「那咱們明天見了!」
弘曙一愣,也笑了:「好,明天見。」
弘昇也笑著目送他離開,等馬車重新動起來,才開口問道:「弘暉,你覺得弘曙明天會去尚書房嗎?」
會不會跟之前一樣只去了一天,明天就不去了呢?
弘暉搖頭道:「弘曙今天適應得挺好,不過也有你的關系,多得你在,讓他放松多了。」
弘昇嘿嘿一笑,勾住他的肩膀道:「難得你誇我,我真高興!」
畢竟弘昇在讀書和騎射上都比不過其他小阿哥,還是個小話癆,話特別多。
其他小阿哥都有點煩他,也就弘暉的性子好,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也可能因為四阿哥的性子內斂的緣故,弘暉亦是這樣。
哪怕弘暉心裡不滿,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
雖然他長大後,臉上的表情就更加讓人察覺不出息怒來了,簡直跟四阿哥是一模一樣。
難得弘暉誇他,弘昇其實也沒有太當真。
不過弘昇還是很感激弘暉,要不是有他在,自己在尚書房就要獨來獨往,沒人聽自己說話就要寂寞了。
如今多了個更加沉默的弘曙,卻是個好相處的,也一樣不嫌棄自己的話癆,還特別喜歡聽他說話的樣子。
弘昇感覺這日子是一天過的比一天高興了,臉上全是笑容。
弘暉看了他一眼道:「我這不是客套話,你說話有趣,才讓弘曙這麼快放松下來。我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但是每次聽你說話都很有趣。」
弘暉當然明白自己的性子比較內斂,雖然不如弘曙沉默,卻也不多話。
弘昇就不一樣了,他總有說不完的話,仿佛生活裡有說不完的趣事一樣。
這讓弘暉既喜歡又有點羨慕,因為弘昇每天都很高興,還總能很快發現身邊一些有趣的事,又分享給身邊人,讓他們也聽著也跟著高興起來。
弘昇摸著自己的臉頰,感覺有點燙,難得不好意思道:「弘暉你忽然這麼誇我,讓人怪難為情的,我真有那麼好嗎?」
弘暉聽得笑了,肩膀輕輕碰了他一下:「當然了,你要是個無趣又麻煩的家伙,我再是好脾氣,也不會一直跟你在一起玩兒。」
「這次阿瑪讓我好好勸著弘曙去尚書房讀書,我第一個就想到讓你幫忙,果然這個想法是對的,你也幫了大忙。」
弘昇一手捂著臉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不然我今晚都要睡不著,就算睡著後夢裡都要笑醒了。」
因為五阿哥早早就在皇太後膝下孝順,跟大位沒什麼關系,人也就過得與世無爭。
家中的孩子也是如此,不需要特別優秀,只要每天高興就行了。
所以弘昇知道自己各方面並不出色,卻也不會郁悶,因為他身上沒有壓力,以後又不需要做什麼,快快樂樂就行了。
但是偶爾看別人那麼優秀,弘昇還是稍微有點羨慕。
如今弘暉說他其實很好很優秀,在弘暉需要幫忙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自己,讓弘昇心裡滿是歡喜。
原來他也是個有用的人,而且還能給優秀的弘暉幫上忙,真好!
弘昇回去後,正好遇到五阿哥。
五阿哥看了他一眼詫異道:「今天這麼高興?」
雖然弘昇每天都笑眯眯的樣子,五阿哥還是察覺到這個孩子今天尤為歡喜。
弘昇點頭道:「阿瑪,兒子感覺今天要高興得睡不著了。」
這話讓五阿哥忍不住笑了:「雖說高興,也還是要好好睡覺。今天弘曙去尚書房怎麼樣,還順利嗎?」
弘昇頷首:「阿瑪,很順利,他看著還挺適應的。不過得看明天,弘曙還會不會去尚書房了。」
五阿哥也點點頭,就讓他回去歇著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記得睡覺。」
弘昇笑吟吟道:「阿瑪,兒子知道了。」
他蹦蹦跳跳回去自己的院子,五阿哥看著弘昇歡天喜地的身影,笑著搖頭。
這個兒子哪怕長大了一歲,性子還是那麼跳脫。
五阿哥原本擔心弘昇跟著弘暉去勸弘曙,會不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如今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兒子,也小看了弘暉。
弘暉會讓弘昇跟著去,自然知道他必定能幫上忙。
反倒是自己這個阿瑪,對兒子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五阿哥反省了一會,想著弘昇的性子雖然跟以前一樣跳脫,卻不會再隨心所欲到處闖禍。
看著還沒有完全長大的樣子,其實還是在悄悄在改變。
五阿哥想到四阿哥曾經說過,孩子長大得太快,不留神就大了。
他們阿瑪不陪在身邊好好看著,孩子轉眼大了,可能長歪了,那就要十分遺憾了。
五阿哥覺得自己應該多留意孩子的情況,多陪著他們才是。
第二天弘暉比平日更早醒來,葉珂難得早醒了,還想跟弘暉一起用早飯。
忽然聽說弘暉已經用完了早飯,她不由滿臉驚訝:「那麼早?」
弘暉不好意思笑道:「我想著早點去接弘曙,而且惦記著這事,早早就醒了。」
早早醒了,他就索性起來洗漱好,用過早飯就准備過去看看。
「就不知道兒子太早過去,弘曙有沒這麼快起來。」
他們正說著話,弘昇就已經來了。
弘暉詫異道:「你也這麼早?」
弘昇無奈一笑:「我這不是擔心弘曙今天不去了,早上一醒就過來了。」
聽說他還沒用早飯,葉珂趕緊讓廚房送了簡單的早飯過來。
弘昇拿著一塊餅,就交上弘暉准備一起出發去接弘曙了。
看兩人匆匆忙忙的樣子,葉珂無奈一笑。
肩頭忽然被搭上披風,她轉頭見是四阿哥就笑了:「爺這麼早就起來了?」
「你也是太早了,弘暉他們出發了?」
四阿哥坐在葉珂身邊,隨口問道。
「是,兩人擔心得很,估計昨晚睡得也不踏實。」
葉珂卻明白系統都播報了,想必弘曙今天一定會去尚書房的。
四阿哥也這麼覺得,伸手摟著葉珂道:「天色還早,咱們再睡一會?」
她笑著應了:「也好。」
葉珂原本昨晚是睡在外側,剛才下榻的時候才沒吵醒四阿哥。
這次她剛躺下,就被四阿哥伸手推到裡側,不由一愣。
四阿哥順勢在葉珂身邊躺下,睡在外側的位子,伸手摟著她道:「我就說你昨晚怎麼非要睡在外面,其實也是擔心弘曙吧?」
雖然那古怪東西播報了,一般不可能有變故,葉珂這還是有點不放心了。
葉珂無奈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爺,我看弘暉興致勃勃,大費周章把弘曙哄著去尚書房,要今天弘曙就退縮了,他得多難過。」
哪怕她知道系統應該不會出錯,還是擔心,畢竟萬一呢!
弘暉費了那麼大勁勸好弘曙,這孩子做事特別認真,要弘曙今天放棄了,他只怕要十分失落,又會自責起來。
四阿哥摟著葉珂道:「好了,睡吧。放心,弘曙不會讓弘暉失望的。」
葉珂想問他為何這麼篤定,不過在熟悉的懷抱裡,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很快忍不住就沉沉睡去了。
弘暉的馬車到了淳親王府門口,門房的地方就有人探出頭來。
還以為是護衛,誰知道居然是弘曙。
他有點驚訝道:「你們好早,我……」
弘昇跳下馬車,摟著弘曙上去,笑著道:「我們這是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弘暉和我醒得早,就想著早點過來等你。」
弘曙看著兩人,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昨晚回去有點擔心自己的身體,很晚才睡著,早上醒來怕再睡就過頭了,於是索性起來了。」
弘昇笑道:「我也是,昨晚輾轉難眠,就怕你難受。不過還好,你今天還能跟咱們一起上學了。」
弘暉對著弘曙也笑笑,提起的心終於徹底放下了。
葉珂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得知弘暉接到了弘曙,一起去尚書房上課,也是松口氣。
四阿哥答道:「剛才七弟派人來說,弘曙昨晚沒發熱,晚飯吃得有點少,看著有點緊張自己的身體。好在沒什麼事,就是比往日晚一點睡下,卻比平日要早起來。」
葉珂聽著就笑了:「看來這次去尚書房,弘曙沒那麼緊張了。」
四阿哥點點頭:「確實,以後弘曙去尚書房應該都沒什麼問題了。」
七阿哥也能徹底松口氣,不用繼續苦惱長子遲遲不願意去尚書房的事。
只是過了幾天,弘暉特地到書房來找四阿哥:「阿瑪,兒子有事要說。」
見他難得遲疑的樣子,四阿哥就讓蘇培盛出去了,兩父子單獨說話。
弘暉稍微放松了一點,鼓起勇氣道:「阿瑪,兒子好像變聰明了。」
這話他說完,都感覺有點害臊,好像在自賣自誇,臉頰都難得紅了起來。
四阿哥一怔,很快笑了:「怎麼發現的?」
看四阿哥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話,沒有說他是驕傲了,或者是錯覺,弘暉這才有信心繼續說下去:「以前兒子讀書,四五遍之後熟讀了,十遍就能熟背。」
「但是這幾天兒子看過後,看一兩次就記住了。」
弘暉察覺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原本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怎麼忽然就有了,這麼離奇嗎?
剛開始弘暉以為是錯覺,覺得自己今天狀態不錯,這文章又是這幾天上課精讀過,所以熟背得特別快。
等學了新文章之後,他就感覺不對了。
因為自己依舊看過後很快就記住,用的時間比以前都要少,一半都不到。
雖然弘暉之前一直跟別人強調,努力比天賦更好。
他就是一直努力,雖然天賦不夠,卻還是成績十分優秀。
如今弘暉忽然體驗到有天賦的感覺,整個人難得都慌了起來。
這天賦會持續多久,只有幾天功夫,還是一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以前沒天賦的時候,弘暉知道自己多努力就好了。
但是嘗試過有天賦的滋味,學什麼都能輕而易舉記住,他就有點害怕了起來。
哪天這個天賦消失了,弘暉只怕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失望,還可能回不到以前。
有天賦後,他開始依賴這個天賦,失去後,就不知道沒有天賦的時候自己究竟是怎麼努力的了。
見弘暉難得慌張的樣子,四阿哥安撫道:「放心,它不會隨意消失。」
「當然,要是它隨便就消失了,我也會為你搶回來!」
弘暉聽得一怔,愣愣看向四阿哥,只覺得他眼底透著寒光,心裡卻不害怕,反而暖暖的。
他喃喃問道:「阿瑪,這到底是什麼……」
四阿哥的指尖點著唇,笑著道:「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記住了嗎?」
弘暉連忙點頭道:「阿瑪,兒子記住了,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說完,他又問道:「阿瑪,連額娘都不能說嗎?」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那個古怪東西應該有部分在葉珂身上,才能被她拿著來加點。
所以葉珂應該是知道的,就是不能說出來。
弘暉要是對葉珂說出來,那古怪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借機尋麻煩。
於是四阿哥就點頭道:「對,暫時別跟你額娘說。放心,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她的。」
有了四阿哥的保證,弘暉才松口氣。
要他一直瞞著葉珂,自己也是做不到的,心裡更會難過。
見弘暉終於平靜了一點,四阿哥繼續道:「你別以為能輕易記住這些,就覺得有了這天賦,不用跟以前一樣努力了。」
「這天賦不過讓你容易記住一點而已,讀書不是死記,而是領悟。」
「只停留在記住上面,你這書就算是白讀了。」
弘暉點頭道:「阿瑪,兒子知道了。」
哪怕他如今能過目不忘,也不過是比之前背書更快了一點而已。
要是不努力去領悟,自己只記住也沒用。
思及此,弘暉就沒那麼慌亂了,一顆心慢慢沉澱下去,也變得踏實了起來。
四阿哥的神色鎮定自若,弘暉就不會再往怪力亂神方面去想,覺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既然四阿哥說這是秘密,又像是天賜的,弘暉會好好用,然後繼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起來。
「阿瑪,那兒子回去讀書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好,下次有什麼不明白或者苦惱的事,就跟這次一樣,直接找我說就好。」
弘暉點點頭:「阿瑪,兒子會的。」
他琢磨了幾天沒有頭緒,就當機立斷來找四阿哥了。
果然在四阿哥這裡,就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弘暉知道這事沒什麼不對,就立刻放下,然後回去,以前怎麼過,如今還是怎麼過了。
雖然他沒有故意顯露,也沒跟其他人提過,但是作為太傅的陳廷敬很快就察覺出不對來。
弘暉學習的速度明顯比之前還要快,這孩子會不會太勉強自己了?
陳廷敬私下找弘暉聊了聊,婉轉提醒道:「身體也很重要,小阿哥不要讀書得太晚了。」
不過看弘暉的精神頭不錯,不像是半夜也在刻苦讀書不睡覺的樣子,讓陳廷敬心裡十分疑惑。
弘暉知道敏銳的太傅肯定會察覺出端倪,只是沒想到那麼快。
不過在這之前,他因為預料到了,所以並不慌亂,還早就想到了應對之法。
弘暉對陳廷敬含糊道:「太傅,我可能讀書時間長了,背書多了,如今模模糊糊有了點感覺,知道如何背起能更快更好。」
陳廷敬一聽,這不就是頓悟嗎?
也可以說是開竅,有些人讀書多了,原本只是平庸之資,忽然有一天頓悟後整個人就徹底不一樣了。
他看著弘暉十分欣慰,畢竟自己明白這個孩子平日有多努力。
看來弘暉的努力沒有白費,如今年紀小小就得到上天憐憫而頓悟,以後在讀書方面是不用愁了,必然能更上一層樓。
「這是好事,還請繼續不驕不躁。」
弘暉點頭,笑著應下。
這樣的好事,陳廷敬迫不及待稟報給皇上了,必然要讓皇上知道!
康熙得知後也十分驚訝,畢竟他是知道弘暉這孩子很努力,資質算是中上而已。
如今竟然頓悟了,記性和悟性都變得更好,確實是一件大喜事了。
他如何會不喜歡努力的孩子,再就是弘暉如今還更聰慧,康熙更是欣慰。
康熙跟近臣商議的時候,偶然提起此事來,分享了一下自己孫子變得厲害了。
近臣知道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少大臣都送信給四阿哥,想請教他究竟怎麼教導孩子的,怎麼弘暉就越來越優秀了呢!
以前他很努力又自律就已經讓人羨慕了,如今還變得更聰明,必須好好打探一番!
也有人猜測四阿哥一年前留在府裡親自教導弘暉,加上還請了鄧大夫這個擅長兒科的大夫在府裡。
是不是這位鄧大夫有什麼祖傳秘方,能夠讓孩子的身體變好,連腦瓜子都能變得厲害了?
這傳言還真有不少人相信,當然更多是覺得鄧大夫可能出手了,四阿哥也有不傳外人的教孩子特別方式,才讓孩子都聰明又懂事。
弘暉就算了,看看弘時如今在尚書房的表現也不差。
雖說弘時還不如弘暉,卻是個勤奮努力的孩子,這就知道家裡教得多好了!
更別提府裡還有兩個更小的阿哥,弘歷過目不忘的天賦早就人盡皆知了!
弘晝這武藝天賦也是被武師傅誇贊過的,後來還傳出府外。
不少人剛成婚的人更想知道,四阿哥究竟怎麼做,才能把孩子生的那麼好呢!
葉珂也接到不少討教的信箋,有些是烏拉那拉氏的親戚送來的。
她還以為會是什麼緊要事,畢竟有些血緣不是太近,來往也不多。
哪裡知道葉珂打開後,恨不得自己沒看過這些信箋。
四阿哥過來找葉珂的時候,正看見她在書房裡閉著眼睛,一副不想要睜開的樣子,不由好笑道:「這信寫了什麼,叫你的表情如此有趣?」
葉珂睜開眼,看見四阿哥後無奈道:「這是遠親送來的信箋,我還以為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哪裡知道是跟我請教在生弘暉之前都吃了什麼,做了什麼。」
「怎麼的,他們還打算照做一番,然後生個跟弘暉一樣優秀的孩子。」
這可能嗎?
要生不出來,是不是還要說她說的辦法不對,不奏效了?
四阿哥聽得忍不住笑了:「確實很有趣的想法,不過應該不少人都是這樣想的。」
他指了指其他還沒拆開的信箋,葉珂已經沒勇氣打開了。
四阿哥示意蘇培盛把一個小箱子送了來,打開裡面全是滿滿當當的信箋。
葉珂就知道,她這裡的信還不是最多的,連四阿哥那邊也有不少!
「爺,這些信要回復嗎?」
她有點猶豫是一封都不回,還是對外說弘暉突然頓悟就是奇跡,他們身為父母並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四阿哥笑笑道:「當然不用回復了,這事我會跟皇阿瑪提一提的。」
要不是皇阿瑪到處炫耀弘暉這個孫子變得厲害了,哪裡會鬧成這樣呢!
葉珂眨眨眼,覺得四阿哥笑起來有點陰森森的:「爺,其實也是弘暉討人喜歡……」
所以說康熙也不是故意的,他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爺爺,知道孫子變得更優秀了,於是忍不住跟人炫耀一二。
四阿哥嘆氣道:「雖然明白,不過這些信寫的是一封比一封離譜。」
他讓人收拾了葉珂那邊的信,一股腦打包好帶進宮裡去。
康熙也沒想到四阿哥那麼實誠,直接就把那些人打聽弘暉的信都送進宮裡來:「老四也不必如此,知道他們肯定就問的弘暉的事……」
他還以為四阿哥擔憂自己多心,那麼多信箋送進雍親王府,門房簡直熱鬧極了。
不說群臣,不少皇親國戚都寫信派人送過去。
因為上回四阿哥閉門不見客的事,讓他們明白,四阿哥不想見人,那是真的怎麼都不見。
他們不能上門問,就只好寫信了。
這麼大陣仗,四阿哥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康熙寬慰了兩句,四阿哥就遞上一封已經拆過的信。
他只好接過來,低頭掃了一眼,然後再看了一下就收起來,鄭重說道:「老四你也不容易。」
康熙也沒想到這些臣子如此離譜,居然寫信問四阿哥平日有沒用特別的東西,尤其是在弘暉出生之前。
這就差直接詢問四阿哥是不是用了什麼天材地寶,才生出弘暉這麼個寶貝來!
四阿哥沒等康熙多說,又遞上了一封信。
康熙只好繼續看了一眼,這次對四阿哥就更同情了。
這封信寫的含糊,不過也知道是想問四阿哥,弘暉究竟是哪一天就落進葉珂肚子裡的。
就差問四阿哥和葉珂那一天是什麼時辰,什麼姿勢了!
簡直離譜!
康熙都要看不下去了,四阿哥示意帶進來兩個小箱子的信箋,足見離譜的信還不止這兩封!
不過這兩封估計是最離譜的,不然四阿哥也不會特地挑出來給他過目了。
康熙無奈道:「行吧,朕會讓他們收斂點,別再打擾老四你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有勞皇阿瑪了。」
他這話多少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康熙也能理解四阿哥最近確實過得不太容易,這些信多少有點辣眼睛了。
見四阿哥要告退,康熙連忙叫住他問道:「反正這裡也沒外人在,老四你給朕說說,最近有沒給弘暉吃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四阿哥沒想到康熙會好奇這事,搖頭道:「皇阿瑪,沒有這樣的事,弘暉最近晚飯都跟兒臣吃的。他吃了什麼,兒臣就吃的什麼。」
所以他也吃了,卻沒什麼變化,弘暉的變化自然跟吃什麼沒關系了。
康熙一臉遺憾的樣子,不過也知道四阿哥肯定不會說謊,於是嘆氣道:「白晉聽說弘暉的事,來問朕是不是真有讓人變得聰明的藥,畢竟對傳教士來說,咱們的藥方十分神奇。」
都是一些藥草,單獨吃沒什麼用,組合起來吃卻能治病。
而且每一種藥材多一點少一點,治療的病還不同。
如果真有這種讓人聰明的東方神藥,白晉都想帶回去獻給國王了!
康熙和四阿哥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異口同聲道:「聰明湯!」
李德全在旁邊聽得一愣,他之前聽傳教士要讓人聰明的方子還覺得是無稽之談,怎麼忽然之間,皇上和四阿哥就真的說出這樣的藥方來了?
康熙跟四阿哥提起白晉的事,也是有點調侃的意思。
哪裡想到說完之後,他的腦海中靈光一閃,跟四阿哥同時想到了這個藥方還真有!
不過跟白晉想像中有所不同,不是無中生有,而是輔助的湯藥。
比如這個聰明湯就是前朝一位名醫為孩童斟酌的藥方,孩子發育慢,容易忘事,舌苔白,喝這個湯就能好一些。
藥方裡的藥材不多,只有百茯神、遠志和石菖蒲等等。
因為康熙小時候感染天花的緣故,對醫藥十分感興趣,自學了一段時間,更是背下了不少醫書。
四阿哥則是這一年閑著的時候,跟鄧大夫借了不少醫書來看,想要了解一番。
鄧大夫還特地記錄了自己這些年遇到生病的孩子,每一種病症和治療方法都寫得十分具體。
以後如果找不到繼承人,自己對兒科的心得也不會因為他去世而徹底消失,起碼留下了痕跡,讓後人能夠學習。
鄧大夫也記下了他這些年曾看過的醫書上面的藥方,聰明方赫然在上,就讓四阿哥記住了!
康熙看著四阿哥,覺得這兒子跟自己倒是心有靈犀,不約而同都記起了這個前朝的藥方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聰明湯確實有,是出自明代著名醫家龔信編寫的《古今醫鑒》~
悠于 2025-2-8 16:00
第56章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鄧大夫的筆記,裡面有很多適合孩子用的藥方。
雖說只是輔助,但是聽康熙剛才的意思,傳教士明顯對這些針對孩子的藥方非常感興趣。
於是他笑笑道:「皇阿瑪,兒臣府上擅長啞科的大夫手裡頭的筆記,裡面還有很多有趣的方子。」
「最近也有不少人送信來,想跟鄧大夫交流一番。這位大夫也希望能夠出一些平常的方子,讓平常人家的孩子能用上。」
康熙聽著很感興趣道:「不錯,老四你整理一番,回頭讓人送來給朕看看。」
四阿哥應下,回去後就找鄧大夫提起此事。
鄧大夫早就有想把兒科發揚光大的意思,但是就他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如今確實是個好時機,因為他治好了四阿哥府上的孩子,又治好了五阿哥和七阿哥府上的小阿哥,算得上名聲大噪。
這時候鄧大夫要推出一些適合大部分孩子用的藥丸和湯藥,自然很快被人所接受。
畢竟每個孩子都是家裡的寶貝,不是什麼人的湯藥都敢用的。
更別提是這個年頭,孩子出生不容易,沒長大夭折得就更大,擅長兒科的大夫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只是很平常的病症,哪怕沒有大夫在,也能盡快給孩子用上,就能挽救孩子的性命。
不過四阿哥卻道:「暫時還不能上這些藥方,只推行輔助的比較好。」
雖然他明白鄧大夫想要盡快推廣兒科的心是好的,就怕被有心人利用。
鄧大夫也知道四阿哥想保護他,推廣兒科的事也需要徐徐圖之,於是點頭道:「屬下都聽主子的。」
「很好,」四阿哥低頭展開手裡頭屬於鄧大夫的筆記,勾出了幾個方子來。
除了他之前想起的聰明方,另外還有讀書丸、強記方和粥方。
讀書丸適合讀書太久後,夜裡出現頭疼失眠,在臨睡前用能改善很多。
許多人家的孩子從小嚴格教育,讀書的時間過長,年紀不大的話就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
畢竟誰都想孩子出人頭地,讀書就是最好的方式。
強記方則是能加強孩子的記憶力,要是精神萎靡,面色發白更為適合這個方子了。
粥方是讓容易疲倦且注意力不集中的孩子能恢復,讀書的效率就能增加不少。
鄧大夫看四阿哥圈出來的幾個方子確實都是輔助,甚至都是適合剛讀書幾年的孩子。
他忍不住問道:「主子,這樣適合用這藥方的孩子只怕就要少了。」
各家都有讀書的孩子,但是剛讀書的孩子應該沒有太多才是。
如果能包括更多年齡的孩子,那人數就多了,就能給四阿哥增加不少收入了!
鄧大夫雖然一心推廣兒科,卻也不想四阿哥因此吃虧!
如果他的藥方能讓更多人受惠,又能讓四阿哥從此得利,這才是最妥當的辦法!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鄧大夫的擔憂,開口解釋道:「正因為適合剛讀書的孩子,範圍小,剛開始來說,這才是最適合的。」
年齡範圍大了,讀書久了的人這些身體上的毛病就沒那麼嚴重,可能已經適應了,用藥後效果就會差上很多。
這就會壞了藥方的口碑,還不如只集中在剛讀書這幾年的孩子,藥效要好,就更容易推廣出去了。
至於年紀大一點的孩子也想服用,他們用後如果效果不佳,也可能是年齡不適合,藥效會差一些。
事先說明了對年齡大點的孩子作用沒那麼大,他們也不會質疑藥方了。
鄧大夫說這些藥方都曾親自在數年來給差不多年紀的孩子試過,藥效都很好,但是大一點的孩子偶爾會出現幾個並沒有太大效果的。
如今四阿哥這樣確實更穩妥一些,鄧大夫就放心下來,全權交給四阿哥來辦了。
四阿哥不打算另外開個醫館,還讓大夫在裡面坐診,而是直接賣藥。
湯方也能搓成藥丸,更方便服用和攜帶了。
哪怕是更遠一些地方的孩子,也能從京城買下帶回去,並不會在中途很短時間內就壞掉,或者需要自己煎藥那麼麻煩。
四阿哥在計劃的時候,不忘把弘暉叫到書房來,讓他看過後也發表自己的看法。
弘暉的年紀正好是適合服藥的,他對同齡的孩子只怕會更了解。
葉珂就去旁聽了,她見弘暉看過後,沉默了一會才忽然問道:「阿瑪,這些藥丸要是特別難吃的話,孩子們只怕不樂意吃。」
這話讓葉珂忍不住笑出聲來:「所以弘暉的建議,是把這些藥丸做得更好吃一點,叫孩子們能咽下去嗎?」
弘暉臉頰有點紅,搖頭道:「額娘,這樣也不好。做得甜甜的,孩子們是能吃下去了。但是長輩們見了,會懷疑這些藥丸的效果是不是真的好,會不會是糊弄人的。」
畢竟世人只知道苦口良藥,要這藥丸是甜的,誰知道會不會有效?
哪怕真有效,卻因為這藥丸帶甜味的緣故,讓人開始質疑他的效果,就會讓推廣的事受到阻礙了。
四阿哥微微頷首道:「弘暉這話說得不錯,藥丸沒必要做得特別可口。買這些藥丸的也不是孩子們,而是他們的父母。」
只要長輩覺得這東西好,有效果,就會給孩子們買。
葉珂就明白,這些藥丸的消費群體從來不是孩子,而是望子成龍的長輩們。
他們覺得好,自然會出錢買。
哪怕再苦,他們也會哄著孩子吃下去。
葉珂開始有點同情孩子們了,出了這麼個難吃的鬼東西,哪怕有效,估計吃過後夜裡都要做噩夢了!
四阿哥看葉珂的表情有點微妙,就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葉珂連忙答道:「沒有,爺想得很周到。」
她心想幸好弘暉不需要吃這些,不然估計就不能好好坐著在這裡聽著還給意見了!
四阿哥就繼續問道:「你覺得包裝上怎麼樣為好?」
葉珂想了想答道:「樸素點為好,要是風雅一些也行,就是不能太花哨了,那就有點喧賓奪主。」
畢竟主角是這些藥丸,要包裝太美,就會搶了這些藥丸的風頭,又讓這些藥丸看著不怎麼可靠的樣子。
四阿哥點點頭,把自己的想法都寫進折子,連同鄧大夫的幾個藥方一並送進宮裡去。
康熙看過折子,只覺得四阿哥也太實在了,他隨口一問,四阿哥就已經想得如此周全,直接用就行了。
加上藥方都一並送來,康熙是想自己辦這事也行,交給別人去也行,甚至直接送給傳教士都行!
康熙無奈看完,直接把折子原路打了回去:朕已閱,老四你自己看著辦!
四阿哥收到後一怔,知道皇阿瑪不打算插手,只好老老實實自個做了。
選鋪面的事是葉珂來的,畢竟她更有經驗。
葉珂覺得這鋪面沒必要在最熱鬧的大街上,剛開始買的人也不會太多,索性選了一條書局比較多的街道。
既安靜,來往的多是讀書人。
這樣一條街上突然多了一家新鋪面,居然是賣藥的,實在叫人驚訝。
而且這鋪面壓根不請人來敲鑼打鼓慶祝開門,收拾好就安安靜靜開了,好幾天不少人經過,依舊不知道裡面賣的什麼。
哪怕鼓起勇氣進去後,得知賣的是給孩子吃的藥,又是輔助他們讀書的聰明藥,很多都覺得是騙子開的,只感覺晦氣,更沒人進去了。
這鋪面冷冷清清好幾天,根本沒人進去,周圍的店家只以為它很快倒閉了。
哪怕有好奇的路人打聽或者想進去,都被其他店家阻攔。
哪裡想到有一天,這條一向安靜冷清的街道來了不少馬車。
一輛接一輛,通通都停在這個冷清的藥鋪面前。
馬車上的記號就能知道全都不是一般人家,他們進去後買了藥,捧著盒子就走了,絲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他們甚至不進去跟小廝多聊,很多都是裡面有幾種藥丸,全部都買下的居多。
隔壁店家都看傻了,想著這藥鋪是不是瘋了,假裝富貴人家來買東西,叫別人看了也進去買。
被人知道的話,他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第一天還能假裝一下,後邊不可能一直讓人假扮。
尤其假扮被人拆穿,那就更尷尬了,鋪面的買賣也要做不下去!
哪裡知道鋪面來的馬車一天比一天多,而且也能看出來的人身份確實不一般,根本不是人假扮的!
這就讓隔壁店家更為惶恐,這究竟是哪家貴人的鋪面開到這裡來了?
藥鋪選在這個地方,四阿哥還問過葉珂的用意。
葉珂解釋道:「這條街的書局特別多,裡面除了書冊之外,還會做筆墨紙的買賣。」
讀書人來的多,買書之余,平日寫文章對紙墨的消耗不少,順道買上,就不必多跑幾家店鋪了,十分方便。
除了讀書人,剛開始讀書的孩子也會被長輩帶過來買書,買紙墨的也多。
所以消費群體都在這一條街上,正是適合開藥鋪的地方。
葉珂笑笑道:「藥鋪裡的藥丸都是給剛讀書的孩子用的,正好附近都是書局,甚至會有秀才和舉人走動,充滿了書卷氣。」
這藥丸仿佛都沾上了書卷氣,以及這些秀才和舉人的才氣了。
要換個熱鬧的地方,周圍大多是客棧、酒樓和茶樓這種熱鬧的地方,就跟藥鋪格格不入。
換個藥鋪多的地方,也可能會沾染上其他的藥味。
「都說藥材不能籠統放在一起,不然彼此沾染了味道,藥效就要差很多了。」
所以周圍沒有藥鋪,只有書,就不怕串味,影響了藥效。
四阿哥沒想到葉珂琢磨得如此周到,又好奇了:「雖說鋪面選的位置適合,其他人又是怎麼知道的?我看你並沒有請客上門,是給人寫信告知了嗎?」
但是他對府裡的事了如指掌,葉珂並沒有寫信送出去,畢竟並沒有信使進出家裡。
葉珂就笑了:「爺,我沒寫信,也沒有特地請人上門做客告訴他們。」
「我讓弘暉跟弘昇在休息的時候稍微提起此事來,不用說太多,只說這邊有家店鋪,是咱們開的。」
既沒讓弘暉吹噓這裡面的藥丸多厲害,甚至都沒說裡頭賣的具體是什麼。
仿佛是閑談一樣,弘昇冷不丁問弘暉,是不是開了一家藥鋪。
弘暉只漫不經心答道:「是額娘開的,都是適合咱們這年紀用的藥丸。」
僅此而已,再不多說。
午休的時候,周圍多的是小阿哥,他們的伴讀,周圍的侍衛,另外就是侍從和武師傅。
那麼多人在,宮裡都是人精,這消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很快他們知道了,讓家人去藥鋪看看。
一問是能讓孩子讀書更好的藥丸,二話不說都買了。
這家買了,別家很快也知道,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京城富貴的人家就沒誰不知道。
要不是這藥丸能放的時間不太長,他們能把藥鋪所有藥丸都包圓了!
四阿哥聽得笑了:「確實是個好法子,都不必費心,就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葉珂也覺得,這樣就減輕了弘暉的壓力,輕飄飄把這事從他的身上轉到藥鋪那邊去了。
不然弘暉不可能就在府裡不出去,在宮裡的小阿哥雖然不會問,但是伴讀們只怕也想打聽一二。
如今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藥鋪上,弘暉也能稍微松口氣了。
這些藥丸需要的藥材不多,做起來容易。
葉珂特地圈了一個大作坊,請人在裡面做。
藥方需要保密,所以這些人都是簽了契約的,絕不能泄露出去。
藥鋪的管事是春嬤嬤的兒媳婦,是個謹慎人。
鋪面用了葉珂的新賬本,管事每半個月就會過來認真稟報,一絲不苟。
哪怕葉珂並不需要那麼頻密稟報,她依舊會親自來,送上賬本。
今兒還不到半個月,管事卻忽然來求見。
葉珂不免疑惑,把人叫進來後,藥鋪管事就稟報道:「主子,有傳教士派侍從來買藥,奴才不敢做主,就沒有答應,只找主家詢問一二。」
聞言,葉珂笑著道:「你做的很好,我跟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藥鋪管事暫且退下,葉珂去書房見四阿哥,直接說了此事。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你瞧著並不贊成把藥丸賣給傳教士?應該說,你如今還不想賣,打算以後再賣?」
葉珂聽得笑了笑:「還是爺懂我,我是不打算這時候就賣給傳教士。甚至打算跟藥鋪說明白,不賣給任何一個傳教士和洋商。」
「這樣的東西咱們的人還沒用上,這麼快就賣到西洋去。裡面的藥材只要稍微拆開,懂藥理的大夫就能辨別出來。」
「西洋之大,裡面有咱們的大夫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四阿哥聽得微微頷首,明白葉珂的意思。
在大清之內,大夫是不缺,拿著藥丸很快就能知道裡面的藥材是什麼,分析出藥方來不是難事。
但是誰都不敢伸手,畢竟是雍親王的買賣。
可是換到西洋去,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用藥方復制出這些藥丸來。
甚至厲害的,西洋還可能把藥丸反過來進口,賣給他們。
這價錢就未必跟如今這樣了,畢竟西洋的東西進來需要關稅,價格必然要高一些。
但是他們還帶著西洋物件的光環,賣高一點估計也是有人願意買單的。
畢竟家裡能讓孩子讀書的,都不是一般的人家。
尤其如今筆墨紙硯都是消耗費,一般人家根本消耗不起。
所謂寒門,也並非真的十分貧困的人。
他們哪怕不讀書,依舊吃穿不愁,有房屋和田地。
甚至是祖上曾經輝煌,有過大官,後來家道中落這樣的人家,也叫寒門。
就算這樣的人家,也會被說寒門難出貴子,更別提是貧困人家,基本上就更難出讀書人了。
除非是天賦異稟,又有富貴人家賞識,願意出錢供其讀書。
但是這樣的人,算得上萬裡挑一,實屬少見。
話說回來,他們剛做這個買賣,沒掙多少錢,為何要拱手讓給西洋人去賺呢!
葉珂皺著眉有點擔心道:「我就怕有人買了藥丸後,私下賣給西洋人,然後西洋人偷偷帶回去。」
但是客人來藥鋪買東西,總不能一個個問家裡有沒孩子,是不是真的給孩子用的。
這就是在趕客了,跟查戶口一樣,誰聽著都不痛快。
也有人真的買回去給孩子用,但是西洋人給的實在太多了,於是才轉手的,當場問了也是白問。
四阿哥看葉珂苦惱的樣子,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道:「這件事你不用愁,很簡單,交給海關總署就行了。」
葉珂想想也是,西洋人無論通過什麼方式得到這些藥丸,最後一步就是離開這裡,帶回去。
他們要帶回去任何東西都要通過海關總署,如果不在名單上的貨物被帶出去,被發現後就要被嚴厲查處。
四阿哥繼續道:「只要跟皇阿瑪說一聲,交代海關總署在貨物名單上絕不能帶走咱們的藥丸,這就行了。」
最後一步無論如何都走不下去,那些西洋人自然就會放棄了。
不能帶回去,那他們弄到手又有什麼用呢!
總不能另外開一家藥鋪,跟四阿哥對著干,他們腦子進水了嗎?
葉珂聽著就放心了:「有爺這話,就不必防著西洋人帶走這些藥丸。」
國內的市場那麼大,等能買得起藥丸的人都買了,產量多了,再賣給西洋人也不遲。
四阿哥第二天就進宮面聖,提及此事。
康熙聽著有些意外道:「老四你這是暫時不准備賣給西洋人了?」
他還以為四阿哥會跟之前一樣,比如琉璃和玻璃畫這樣都會跟洋商合作,賣到西洋去。
四阿哥笑著解釋道:「皇阿瑪,那些琉璃和玻璃畫可有可無,而且極為精致,價錢不菲,賣給西洋人共賞也沒什麼。」
「只是當初那麼多人寫信給兒臣想知道如何教出弘暉這樣出色的孩子來,兒臣才會想著開這樣的藥鋪。」
「畢竟盼著孩子成才的父母不少,兒臣也不能一個個告知,不如開這家鋪面,給一些身子骨不太好的孩子有些輔助的藥丸。」
「等過陣子,看有什麼能給孩子用的溫和治療的藥方,讓體弱的孩子也能好起來。」
康熙聽得不住點頭道:「老四考慮得周到,就是白晉那些傳教士跟朕哭訴,覺得這樣的好東西,他們的孩子都沒能用上了。」
他想到幾個傳教士又羨慕又遺憾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好在當時康熙沒答應,如今四阿哥暫時不打算把藥丸賣給西洋人,那就讓傳教士多饞一段時日好了。
傳教士得知四阿哥的打算,很快就放棄了。
畢竟他們確實只想帶回去獻給國王或者給家裡孩子試試,也有洋商想請傳教士出面能買到的話,讓他們帶回去辨別出裡面的藥材來,是個不錯的買賣。
傳教士放棄了,洋商卻沒放棄。
四阿哥這邊行不通,洋商就去找九阿哥和十二阿哥了。
兩人直接躲在宮裡不出去,洋商也見不著,只好私下運作。
就跟葉珂猜想的那樣,他們打算偷偷帶回去。
哪裡知道海關總署比平日還要嚴格,還在名單上寫了不能帶走這個藥丸。
私下帶了的人就被嚴懲,三年內不得過來做買賣,甚至船只都不能靠岸。
這般嚴重的懲罰,讓不少洋商立刻打退堂鼓了。
畢竟新藥丸能不能在西洋大賣並不清楚,三年內不能來,多少琉璃擺件和玻璃畫的買賣都不能參與。
另外還有茶葉、絲綢等的買賣,通通不能有,不就虧大了!
如此一手下來,那個可憐的洋商被殺雞儆猴,趕了出去,其他洋商就再不敢沾手這個藥丸買賣了。
葉珂讓作坊增加了產量,補貨的間隔卻越來越快,不由十分迷惑。
藥鋪管事來稟報的時候道:「除了京城和周邊的客人之外,江南也有不少人家專門派人來京城采買。」
「另外也有商人想要把藥丸帶去江南販賣,不過被奴才婉拒了。」
葉珂點頭:「你做的對。」
畢竟藥物這個東西,在路上商人保存得不好就容易變質,吃壞人就不好了。
要路上有人動了什麼手腳,帶到很遠的地方,對方吃壞人了,那藥鋪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江南這些人家直接帶著孩子來京城,在藥鋪裡買完回去就吃掉,然後再買上一盒回去,那就要安全得多,也會好好保存。
商人要販賣,走一趟自然不容易,必然會采買非常多的藥丸,在路上保存起來就沒那麼精心了。
葉珂沒嘗過這藥丸,倒是走近聞過,那味道真的一言難盡。
她看著賬本,藥丸賣得實在太好了,都快跟上自己的護膚品買賣的數量。
葉珂感覺每個數字就是一個痛苦咽下藥丸的孩子,心裡都忍不住念了一聲佛。
看來不管古代還是現代,想雞娃的家長還是很多的。
見葉珂盯著賬本,藥鋪管事忐忑道:「主子,可是賬本上有什麼問題?」
聞言,葉珂搖頭道:「沒什麼問題,你做的很好。我就是好奇你之前建議,在樓上或者隔壁設下幾個包廂,讓客人能帶著孩子直接在裡頭休息?」
這個建議相當有趣,她還沒想過在藥鋪樓上或者附近設下休息室。
當初葉珂也沒料到這些藥丸賣得這麼好!
只是很多客人遠道而來,確實買完後還得回去客棧,或者找落腳的地方,都不能好好歇一歇腳再走。
有的人家從江南而來,都沒先找落腳處,而是直奔藥鋪,買完後才走。
有的直接買完就從水路回去,根本就不留下多住幾天。
如此一來,確實需要一個歇腳的地方,哪怕能喝一杯茶水,坐上一會地方。
包廂更隱秘和舒適,的確能讓遠方而來的客人賓至如歸。
藥鋪管事低頭答道:「主子,這是不少客人提出來的,奴婢斟酌後覺得可行。」
她細細一說,葉珂才明白客人為何需要包廂了。
是因為不少客人帶著孩子去藥鋪,當場就想讓孩子吃掉。
有的孩子看見藥丸就鬧著不肯吃,又哭又叫,鋪面裡面亂糟糟的,會影響其他客人,客人自己也尷尬。
要有個包廂的話,那就要容易得多了,他們能把藥丸給孩子塞進嘴裡,粗魯點也不必擔心影響到其他客人。
葉珂無語了,那她提供包廂的話,算是助紂為虐嗎?
她忍不住道:「要孩子實在不想吃的話,讓客人也不必勉強……」
雖說這藥丸有效果,但是孩子不想吃,他們提供包廂給客人塞進孩子嘴裡吃,也太可怕了。
尤其孩子要哭鬧的話,其他新客人進去,聽見樓上或者隔壁孩子殺豬一樣的哭聲,這不是嚇壞人嗎?
藥鋪管事也一臉為難道:「奴婢勸過了,很多客人覺得藥丸都是新做的,越早吃效果越好的樣子。」
「雖然奴婢解釋過了,這些藥丸能放一年,藥效都是一樣的,不過客人們都比較心急……」
何止心急,他們估計恨不得孩子吃完後原地就變身……啊不,變聰明了!
葉珂拿不准主意,就去書房找四阿哥了。
跟四阿哥說完後,她就忍不住想笑了:「雖說我猜得出這藥丸會讓很多有孩子的人家十分瘋狂,卻沒想到如此厲害。」
孩子們也是挺不容易的……
四阿哥示意蘇培盛打開錦盒,拿出幾頁紙遞了過來:「你來看看。」
葉珂一臉疑惑接了過來,剛看的時候有點驚訝,看到最後忍不住道:「爺這是一開始就派人跟著這些客人,看他們的孩子用過的效果如何嗎?」
雖然她知道四阿哥做事一向謹慎,沒想到會謹慎到這個地步。
這單子上明明白白列了很多人家買下藥丸後給孩子服用,之後孩子在私塾或者西席那邊的表現。
基本上每個孩子都有進步,有些多有些少而已,效果卻是實打實的!
四阿哥笑道:「我不可能派人跟蹤每一個孩子,有些人家也不是我能打探得了的。我只是不太放心,就讓人跟一跟,看效果如何。」
「如今看來,這藥丸的效果確實不錯。」
正因為效果好,孩子的資質不一樣,用過藥丸後的效果也不同,卻都有效果。
這就讓更多想讓孩子成才的人家加入進來,客人就越來越多了。
葉珂尋思道:「難怪這些客人會急到想讓我們准備包廂,藥丸拿到手後就立刻讓孩子服用。」
誰都想自家孩子用過藥丸後的效果更好,當然不會覺得自家孩子的資質不如別人,肯定就是服用得不夠早!
藥丸都是新做的,做好的時間隔得越短,可能效果就越好,立刻讓孩子服下,說不定就讓孩子聰明更多呢!
葉珂無奈道:「爺,那咱們真要准備包廂嗎?按照這客人的數目,多少包廂都不夠他們用了。」
四阿哥卻道:「還是設包廂為好,數量多一些也無妨。不然這些人家要麼在馬車裡給孩子服用,要麼就在藥鋪裡面和大門口……」
葉珂聽得都要心梗了,在藥鋪裡面和大門口服用,看孩子哭著用下這些藥丸,不管新客人,新帶來的孩子見了估計更不想用了。
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她連忙點頭道:「那我讓管事盡快安排包廂,越快越好了。」
四阿哥笑了:「包廂用時間不長,不用太華麗,簡單點的話就快多了。」
葉珂心想四阿哥也明白,這包廂的用處就是家長把藥丸塞進孩子嘴裡。
然後在包廂的密閉空間裡面,孩子都不能跑了是吧!
她忍不住好奇問道:「爺讓人跟著這些客人,知道孩子們對這個藥丸的感覺如何?」
四阿哥難得沉默了一會:「藥丸的藥味比較濃郁,孩子們都不愛喝藥,確實有點難入口……」
行了,他這話說的孩子們估計哭著都不想吃!
這讓葉珂趕緊回去叫管事把包廂弄起來,不然藥鋪門口要一堆孩子在哭怎麼辦!
隔了幾天,從弘暉口中,葉珂才明白受害者還包括了弘昱和弘晟。
大阿哥雖然還在服喪期間,但是外邊這種炒得沸沸揚揚的藥丸居然知道了,火速派人去買來給弘昱服用。
弘昱每天吃得鬼哭狼嚎,實在忍不住跟弘暉偷偷哭訴,能不能跟葉珂說說,把藥丸弄得稍微好入口一點!
葉珂其實有點疑惑,拉著弘暉到自己的書房小聲問道:「其實弘昱不想吃的話,他阿瑪也不會派人盯著弘昱吃下才走,他偷偷弄掉不就行了?」
那麼實誠吃掉,弘昱其實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弘暉的目光有一點點復雜:「額娘,大伯就是派人盯著弘昱吃下去才走的。」
葉珂一頓,沒想到大阿哥如此了解自家孩子,不看著弘昱就知道他會扔了是吧?
「那弘晟呢?」
三阿哥整天在宮裡,居然也會知道藥丸的事,還讓人買來給兒子吃。
那他都不在家,應該也不會派人盯著弘晟吃了吧?
弘暉點頭道:「確實三伯沒派人盯著弘晟吃完才走,送過去就算了,不過弘晟還是老實吃了。」
「兒子也奇怪,所以特地去問過他。」
弘暉尷尬咳嗽了一聲道:「弘晟說我在府裡可能偷偷吃這個,腦瓜子才突然好起來的,他也想要。」
所以這藥丸味道再難吃,弘晟還是努力咽下去了嗎?
葉珂覺得弘晟這孩子也是挺不容易的,就見弘暉尷尬道:「弘晟還把藥丸帶到尚書房去,午休的時候泡水服下了,那個表情確實很痛苦,一張臉皺成一團。」
聞言,葉珂更好奇了:「那弘晟讀書方面變化大嗎?」
弘暉點頭道:「弘晟比之前背書的時間少了,說是沒之前那麼容易忘了。他還被太傅誇贊過一回,看著特別高興。」
葉珂想著這藥丸還真的有用啊,難怪如此難吃,弘晟都死命咽下去了。
「這藥要味道好,可能效果就差一些了。弘晟實在難以下咽的話,我讓鄧大夫想辦法,給他特別做點好吃的藥丸?」
弘暉聽了,高興地點頭道:「好,那兒子明天告訴弘晟。」
他想著弘晟聽到後一定很歡喜,哪裡想到弘晟居然一口拒絕了。
弘暉下學回來的時候還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跟葉珂說起來的時候滿臉不可置信:「額娘,弘晟說苦口良藥,就不用鄧大夫另外給他做好吃的藥丸了。」
葉珂笑了:「看來弘晟很介意藥丸變得好吃之後,藥效會變差,所以才會拒絕你的。」
弘暉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嗎?
葉珂又好奇問了弘昇和弘曙,得知兩人都沒服用過藥丸,她也不意外。
五阿哥這與世無爭的性子,覺得自家孩子挺好的,以後又不用爭什麼,吃不吃這個藥丸無所謂。
七阿哥就更佛系了,只要自家孩子願意去上學,怎麼都行,其他就不重要了!
鄧大夫之後又逐漸推出了涼驚丸和安神丸,涼驚丸是用來治療小孩子突發癲癇,能夠緩解一二。
安神丸卻是治療小兒夜啼,以及孩子晚上入睡難。
都是十分實用又溫和的藥丸,給孩子用也能放心,針對的症狀又清晰,用起來也方便容易。
兒科對症實在太難了,所以鄧大夫就把每個症狀細分後來用藥。
癲癇用涼驚丸,夜啼用安神丸,直接簡單,哪怕不懂藥理之人,在孩子生病的時候也能對症用上了。
這兩味藥丸,葉珂的定價就比之前那些讓孩子讀書聰明的藥丸低上很多。
基本上就是成本價,讓普通人家攢一攢錢也能買上。
鄧大夫還擔心葉珂是想幫自己推廣藥丸,要自己虧本賣的話,他就很過意不去,特地請鄧夫人來勸說。
葉珂聽後笑道:「放心,我哪裡會虧?那些輔助讀書的聰明藥賣的價錢高,比成本不知道翻了多少倍。那些錢投入到涼驚丸和安神丸上,完全能覆蓋掉。」
「再說了,這兩種藥丸的藥材用的只是平常,價錢並不高。我賣的價錢雖然低,只是沒怎麼賺,卻並不虧。」
後邊兩種藥丸賣的是成本價,只是沒賺,確實也不能說虧了。
之前輔助讀書的藥丸價錢賣的高,畢竟都是有錢人家給孩子買的,葉珂出的價錢就不低了。
畢竟太低了,別人光看價錢就要懷疑這藥效了。
對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這些輔助的藥丸根本不需要,需要的是救命的藥丸。
後邊還上了治療孩子腹痛的塌氣丸,以及治療小兒急驚風的利驚丸,價錢都相當友好。
如此藥鋪裡除了門口依舊有不少馬車之外,也有一些百姓會進藥鋪買些實用的藥丸治療家中孩子了。
葉珂讓藥鋪的小廝必須一視同仁,別是看客人衣著不夠光鮮就沒耐性介紹藥丸和藥效。
藥鋪裡的藥丸是用來救人的,要不耐心講解,買錯了藥,孩子服用錯了,那是要命的事!
在她的提耳命面之下,藥鋪的買賣比之前更好了,口碑也是如此。
大家都說雍親王和王妃憐惜有孩子的人家,啞科大夫太少,孩子突然病了也就無從下手。
有錢人家還能請有名氣的大夫過府看診,普通百姓就出不起這個銀錢。
再就是孩子病了得跑去請大夫,大夫再到府裡來,看診也需要時間。
加上抓藥煎藥的時間下來,孩子要病得厲害可能就來不及了!
如今藥鋪上了一些對症的藥丸,價錢還便宜,就是讓百姓都能買得起藥,能救下更多孩子的性命。
富貴人家也能在家裡備著一點,要孩子突然發病,就能直接用上了,有備無患。
他們早就聽說雍親王府裡有個厲害的啞科大夫,沒想到親王居然願意讓大夫把藥方給出來,做成藥丸放在藥鋪裡便宜賣,對四阿哥和葉珂十分感激。
葉珂聽說後特別高興,讓人多開了兩家作坊,畢竟另外這些治病的藥丸不能斷了。
四阿哥怕她累著:「藥鋪有管事在,也不必什麼都讓你操心。」
葉珂笑道:「我聽著外頭在誇咱們,就感覺渾身都是勁了。」
她又奇怪道:「九弟和十四弟不是過來找爺,這就回去了嗎,不留下來用飯?」
葉珂在書房看賬,聽說兩人來見四阿哥,就沒過去。
這才沒多久,四阿哥就過來了?
四阿哥沉著臉道:「對,他們剛走。」
見葉珂好奇,他無奈道:「九弟說想買點藥丸在家裡放著,十四弟也想買點聰明藥給孩子用。」
葉珂愣了,忍不住懷疑自己道:「爺,我記得九弟家裡還沒孩子吧?」
所以給孩子買,這是給未來出生的孩子買了?
見四阿哥依舊黑著臉點頭,看來葉珂沒記錯。
葉珂又道:「十四弟的孩子我記得才周歲……」
才周歲的孩子,給人喂聰明藥,十四阿哥你認真的嗎!
四阿哥再次沉重點頭:「他們這要求太過分,我就把人趕出去了。」
一個給還沒出生的孩子求藥,另外一個給周歲的孩子求聰明藥,簡直離譜。
不過後來葉珂得知,四阿哥讓人把一些小兒治療急病的藥丸,每樣至少兩份,叫十四阿哥帶著走的。
對孩子來說,哪怕十四阿哥這個親阿瑪不靠譜,四阿哥這個伯伯就要靠譜多了!
第57章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做法不知道為何居然傳出去了,於是不少家裡還沒孩子,或者孩子特別小的恍然大悟:居然還能這樣操作?
於是藥鋪的銷量就更好了,葉珂看著賬本有點懷疑人生。
他們家裡有很小的孩子,備一點急症用的藥丸也正常,備著聰明藥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會真的給那麼小的孩子喂聰明藥吧,葉珂真怕那個味道要讓那麼小的孩子成一輩子的陰影了!
長大後讀書要吃就算了,那麼小還不會說話或者剛會走就開始吃,就離大譜了。
葉珂不得不吩咐管事,家裡的孩子太小的,不能給他們賣聰明藥!
要他們反對,就對外說聰明藥的產量是有限的,這些人買走了,那麼真正需要的人家就買不到了!
如此一來,家裡有剛讀書孩子的極力反對,買得更起勁了。
家裡的孩子還小,不曾讀書的,就不好意思跟他們搶,這事才算勉強平息下來。
就是管事給葉珂送來不少信箋,都是江南不少人家的夫人寫信來,想請她在江南開分店。
他們千裡迢迢帶著孩子來京城買藥實在太麻煩了,又想買到最新的藥,在江南有作坊和分店就最好了!
葉珂原本不打算那麼早開分店,但是京城和周邊的人都不夠賣了,江南的人還跑過來買。
她不止一次也收到京城其他夫人寫信來哭訴,她們搶不到藥丸,因為各地采買的人實在太多了!
不說江南,就是南邊廣州也有人寫信來,不過是通過九阿哥轉過來的。
因為海關的關系,廣州也變得繁榮了起來。
他們不如京城和江南的基礎好,如今算是後起之秀,當然也想要讓孩子開始多讀書了。
畢竟廣州不少人家也因為通商的關系富裕了起來,財富多了,沒有身份地位很難保住。
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是他們有錢,要能供出一個讀書人,哪怕只是個秀才,起碼都能讓家裡的田地免稅。
要讀書厲害一路考上去,當官後平步青雲,那家族就能直接突破身份往上一個台階,如何能不心動呢!
所以他們家中有剛讀書的孩子,聽說這聰明藥,自然也想買。
葉珂跟四阿哥忍不住抱怨道:「都說這藥剛出來還是放久一點,藥效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他們怎麼就要吃新鮮的藥丸呢?」
廣州這邊的商人不缺錢,說工坊和鋪面都能免費送,只跪求葉珂趕緊派人過來接收就行了。
連工坊和鋪面的位置,裡面的構造平面圖都送過來了,足見他們有多著急!
葉珂什麼都不用出,只要出人就行了!
他們就連鋪面裡的小廝都配備好了,只等葉珂送個管事來就可以開門。
葉珂點了點信箋,他們裡面提到一件事感覺頗為有趣,也打算跟四阿哥商議。
「他們說想把聰明藥和其他平常急症用的藥,鋪面分開來賣,我也感覺這樣要好一點。」
之前葉珂覺得都是藥丸,一起放在藥鋪裡面就好了。
但是如今看來,確實有點不合適。
藥鋪管事也跟葉珂提起此事來,買聰明藥的都是有錢有身份的人家,買急症藥物的,除了這些人家之外,就可能是平民百姓。
混在一起,百姓渾身不自在,還怕太著急會得罪貴人,那就麻煩了。
甚至有些百姓因為畏懼貴人,貴人進門後,他們就不敢進,等人出來了才敢進去。
要孩子生病需要藥,那就耽誤事了。
葉珂皺眉道:「只是分開來的話,貴人還是會買這些急症的藥,總不能還要分開兩家鋪面,一個專門給貴人買的,一個專門給百姓買的?」
都是一樣的藥丸,至於嗎?
四阿哥就建議道:「不必,急症這些藥丸,富貴人家不會等到需要才買,大多會提前囤一些。但是百姓手裡頭沒那麼多余錢,一般急著用才會來買。」
「百姓急著買藥,確實容易衝撞到這些貴人。要身份不太高的,可能會介意。」
「藥鋪有包廂,這些貴人一進門就帶進去,讓他們慢慢挑著買。百姓就不必如此,直接進去櫃面買就可以了。」
葉珂不解道:「爺,怎麼是身份不高的人才介意?」
身份高的人,難道就不介意了?
四阿哥笑著解釋道:「身份不高的人最是在意身份,被冒犯後會尤為惱火,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至於身份高的人不管心裡是不是真的介意,起碼愛惜羽毛。」
葉珂頓時明白了,身份高的人哪怕介意也不會表現出來。
而且眾目睽睽之下,百姓是因為著急才不留神衝撞上,也不是故意為之。
身份高的人當場不能發火,不然就有點掉價了。
但是當場沒發作,回頭私底下發作的話,倒也沒這個必要,還可能被人發現,當做是把柄,那就得不償失了。
葉珂琢磨了一下,這樣分開也挺好的。
不用再開一家鋪面,多加點包廂就行了。
不過也就她開的藥鋪,居然還帶包廂,算是獨一份了。
四阿哥又道:「江南和廣州兩個地方開分店也不錯,免得太多人聚集到京城來。」
他們這個藥鋪已經聲名遠播,各地越來越多人跑來京城買藥。
如今看來暫時沒有太大的麻煩,只是人變多了。
但是時間長了,就會出現隱患。
這些人可能留下住宿,可能並不留。
可是留下的人住在客棧,他們帶來的人必然不少,就讓很多來往商人住不進去了。
有些客棧就坐地起價,讓商人苦不堪言。
長此以往,矛盾必然更多。
還不如在各地開設分店,不讓這些人通通跑到京城來了。
再就是來的人多了,魚龍混雜,誰知道這中間有些是專門買藥,有些會不會是趁亂鬧事的呢!
城門侍衛壓根無法辨別,還不如減少這些買藥的人來往了。
葉珂點點頭,知道四阿哥考慮的是京城的治安問題,就麻溜確定了分店的開設。
她之前就打算開分店,所以讓一些會看賬和識字的管事娘子跟著藥鋪管事學習。
她們在藥鋪裡面並不是一開始就地位超然,而是從最低做起,只開始招呼客人。
做的好就會去伺候貴人,引導他們去包廂等等。
另外每天打烊後,她們還要跟著藥鋪管事學習新賬本的寫法,每月和每季度的統計等等。
如今其中幾個管事娘子十分出色,也能獨當一面了,去分店當個店長也是綽綽有余。
她們在當地挑選適合的侍從,分店就能開起來了。
至於當地工坊的管事,葉珂就交給四阿哥來挑選。
畢竟工坊的管事得嘴嚴,而且手裡還拿著這些藥方,絕不能輕易泄露出去。
不但要機靈,還要警惕,四阿哥培養的那些人當這個管事最是適合,畢竟還能順道收集一下當地的消息。
葉珂交給四阿哥後,分店很快就開起來了。
江南很大,開設的分店就多,分別在杭州、蘇州、寧波和南京等地都有。
這幾個地方交通方便,分店還專門設在大運河附近。
周邊的人不管是坐船還是坐馬車過來,都相當便利。
讓葉珂意外的是,因為她禁止把藥丸賣給西洋人,更不讓他們帶回去。
這些西洋人居然想了個辦法,就是把家眷叫過來。
他們帶著孩子去藥鋪想買藥丸當場吃下,這就沒問題了吧!
藥鋪管事來稟報的時候,葉珂都有點懵了,西洋人這麼拼嗎?
千裡迢迢把孩子帶過來,就為了給他們吃藥?
等吃完藥,再把孩子送回去,這麼大費周章嗎?
葉珂去找四阿哥,提起此事來。
四阿哥也有點驚訝,很快就道:「在商言商,他們並不是做藥丸的買賣,只是買藥給自家孩子用,不算犯了忌諱,賣給他們也無妨。」
反正他們帶不走,還把孩子帶過來當場服下藥丸,他們要是還攔著不賣,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畢竟孩子千裡迢迢送過來,他們要兩手空空回去,什麼都不給買,藥鋪確實就有點過分。
葉珂點點頭,就讓藥鋪管事把這藥丸賣給他們了。
不過也讓管事留個心眼,請他們去包廂後,留意一下這些人是不是真的把藥丸直接喂給孩子服下。
四阿哥就好奇道:「你這是在包廂弄了暗眼,能看到包廂裡面的情況嗎?」
葉珂笑著搖頭:「沒有,包廂裡頭甚至沒有窗戶,就怕孩子亂跑的時候不小心摔下去就麻煩了。」
「而且都不必派人盯著裡面,看孩子出來的臉色就知道了。」
那麼難吃的藥丸,孩子吃完後臉色都是青的,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哪怕孩子故意裝作難吃的樣子,絕對不會跟那些真正吃過藥丸的孩子那個表情能比了!
四阿哥想了想也是,他之前在鄧大夫搓出藥丸來之後,捏了一點嘗了一口。
真的,他覺得這東西以後都不想碰了。
那些孩子吃一次不夠,要不是鄧大夫寫了聰明藥不能一次服用太多,一天只能吃一顆。
這些長輩能讓孩子一天三頓吃,滿嘴苦澀,估計飯都要吃不下去了。
連四阿哥都覺得難吃,更別提是那些孩子,吃過後見了都想哭。
不過難吃歸難吃,效果還是有的,所以有些孩子知道有用後,捏著鼻子繼續吃了。
還認為自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能不能成為人上人暫時還不知道,反正每個出包廂的孩子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鐵青。
得知西洋人還真的把藥丸喂給孩子才走,都不用等孩子出門就知道了,裡面的孩子嚎啕大哭,那哭聲比殺豬還可怕。
出來後這個金發碧眼的孩子還滿嘴嘀嘀咕咕,管事聽不懂外語,不過也能猜出不是什麼好話了。
這西洋人是個大洋商,他得知不能做這個買賣後十分遺憾,卻想到自家孩子不怎麼聰明。
他看其他人家孩子用過後,記性好點了,讀書比之前要快,於是就心動了。
反正大洋商不缺錢,缺的是一個聰明伶俐的繼承人,送貨的時候讓人把自家孩子一並送過來就好了。
他家離著不算遠,把孩子送過來也不會太危險。
其他洋商見了,還能這麼操作?
於是他們紛紛寫信回家,讓孩子跟著過來,住上一段時間,多吃幾次聰明藥,變得聰明了再回去學習,就能事半功倍了!
葉珂看著賬本,甚至還發現一群成年人買來自己吃!
大多是剛成婚准備要孩子的人,估計覺得吃了聰明藥,哪怕年紀大了效果差,多吃點不就好了!
吃多了聰明藥,自己聰明一點,生的孩子就能更聰明了!
反正藥鋪管事勸過,對方寧願提高價格都要買,葉珂就隨他們去了,愛咋咋的,反正就是給她送錢!
不過春嬤嬤今天卻跟葉珂提起一事,葉珂詫異道:「你說鈕鈷祿格格的奶嬤嬤從後門出去幾次了?」
春嬤嬤點頭道:「是後門盯梢的小子偶然見到的,說是替鈕鈷祿格格買東西,買的什麼卻一直支支吾吾的,而且間隔短,小子就留心了一下,發現這奶嬤嬤出去不止一次。」
基本三五天,鈕鈷祿格格這個奶嬤嬤就會出去跑一趟。
葉珂就道:「要這奶嬤嬤還出門,你就讓人跟在後頭,看她去的哪裡。」
春嬤嬤應了,沒兩天就來回稟道:「那奶嬤嬤又出去了,卻沒去別的地方,而是見了自家兒媳婦。」
葉珂聽得更疑惑了:「她出去不是說買東西嗎?手裡頭是帶著采買的東西回來的?」
春嬤嬤點頭道:「對,這奶嬤嬤空著手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頭拿著包袱。包袱看著不大,裡面鼓鼓的,確實有東西。」
葉珂就奇怪了,人空著手出去,確實拿著東西回來,卻不是自己買,而是讓兒媳婦送來:「有人跟著這兒媳婦,知道她拿來的是什麼嗎?」
春嬤嬤答道:「奴婢派人跟著這兒媳婦,卻是從家裡出來的,這包袱該是從家裡拿的。」
這事越發奇怪,葉珂就求助四阿哥,讓他派人手去查一查了。
得知鈕鈷祿格格這個奶嬤嬤奇怪的舉動,四阿哥立刻吩咐蘇培盛派人去奶嬤嬤的兒媳婦家中秘密查看。
不過兩天功夫,那人就回來稟報。
被四阿哥叫去書房,葉珂就知道事情查出來了。
只是她看四阿哥的表情相當微妙,不由疑惑道:「爺,那包袱裡頭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四阿哥拉著葉珂坐下,這才說道:「確實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是你藥鋪裡面的聰明藥。」
葉珂一頭霧水:「鈕鈷祿格格要買這藥丸,大大方方讓奶嬤嬤直接去買不就行了?實在不方便,跟春嬤嬤說一聲,讓人從藥鋪送過來給她也可以。」
怎麼弄得鬼鬼祟祟的,讓她都誤會了,以為鈕鈷祿格格要做什麼壞事呢!
不過葉珂轉念一想,鈕鈷祿格格買聰明藥能給誰,自然是給弘歷吃的。
就弘歷這聰明勁,還需要吃聰明藥嗎?
要說父母對孩子的期望高,鈕鈷祿格格對弘歷的期待會不會太高了啊?
弘歷這樣的資質她還不滿意,要逼著弘歷吃聰明藥,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四阿哥卻在早上的時候,剛睜開眼就聽見那古怪東西的播報:「新任務開啟,發現弘歷的苦惱並解決,獎勵3點。」
他琢磨著弘歷的苦惱是什麼,如今看鈕鈷祿格格派人暗地裡去買聰明藥,顯然是給弘歷吃。
難不成弘歷的苦惱就是吃這些藥丸,太苦受不住,卻不好拒絕鈕鈷祿格格?
四阿哥就道:「那就把鈕鈷祿格格和弘歷請過來,仔細問一問。」
「對了,不要忘記鈕鈷祿格格身邊那個奶嬤嬤,一並帶過來!」
蘇培盛領命,很快就請了幾人過來。
鈕鈷祿格格還一臉疑惑,弘歷低著頭不吭聲,奶嬤嬤就被蘇培盛領著兩個嬤嬤壓在幾人面前跪下。
這讓鈕鈷祿格格嚇了一跳,連忙求情道:「爺,妾的奶嬤嬤這是做錯了什麼?看在她一直忠心伺候妾的份上,還請饒了她一回。」
四阿哥看著她道:「那你來說說,讓這奶嬤嬤鬼鬼祟祟回家拿東西,拿的是什麼?」
葉珂看了他一眼,四阿哥並沒有直接說自己已經知道奶嬤嬤拿的是什麼,准備試探一下鈕鈷祿格格嗎?
鈕鈷祿格格猶豫了一會,還是實話實說道:「是妾的錯,想給弘歷買那個聰明藥,卻又不好意思叫人知曉。」
「奶嬤嬤是妾身邊的熟面孔,要是去藥鋪采買的話肯定會有人知道,就費了點周折,讓她家兒媳婦去買。」
奶嬤嬤的兒媳婦是個生面孔,因為奶嬤嬤在鈕鈷祿格格身邊伺候的關系,賞賜不少,兒子和兒媳婦過的都不錯。
所以兒媳婦穿著打扮雖說不至於躋身貴人行列,瞧著不缺錢,去藥鋪買聰明藥確實並沒有引人注目。
聞言,四阿哥看了蘇培盛一眼,後者就把奶嬤嬤拖下去了。
鈕鈷祿格格一看,就明白自己說了真話,四阿哥不打算繼續跟自己的奶嬤嬤計較,於是低頭告罪道:「是妾的錯,要是直接告訴爺就好了。」
她很清楚四阿哥的性子,做錯事如果支支吾吾不認錯,他只會更生氣。
鈕鈷祿格格索性直接認錯,絲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又解釋道:「妾見弘歷最近讀書十分疲倦的樣子,想著那聰明藥可能幫得上忙,就讓人去買了來。」
葉珂在旁邊聽得都想鼓掌了,鈕鈷祿格格這一系列動作下來,簡直是行雲流水。
她先是直接告知四阿哥實話,然後立刻認錯,之後再解釋自己為何這麼做,是為了弘歷。
如此一來,四阿哥就不會覺得鈕鈷祿格格這樣鬼鬼祟祟輾轉派人買藥究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緣故,更不是產生任何誤會了,還覺得她是為了弘歷這個兒子操心,是一片慈母之心。
鈕鈷祿格格確實聰明,四阿哥看了她一眼就轉向弘歷問道:「要是我沒記錯,你最近該是開始學習算數。怎麼,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弘歷抿著唇答道:「阿瑪,算數跟之前的……不一樣。」
他別別扭扭不肯說的樣子,四阿哥就示意鈕鈷祿格格先離開。
鈕鈷祿格格雖然擔心弘歷,卻也只能行禮先告退了。
等她一走,弘歷看了葉珂一眼,這才小聲說道:「阿瑪,兒子之前讀書一看就會了,算數不能。」
葉珂一聽就懂了,弘歷之前讀的四書五經,聽過後立刻就記下了。
他又是過目不忘,聽後也不會忘記,背書比誰都快。
如今弘歷發現算數跟之前讀書截然不同,聽過後是記住了,但是光記住卻依舊不會。
相同的算數他做過,下次是知道,但是換了個差不多的,因為沒做過,弘歷就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了。
可以說,他習慣了之前一聽就能背下的模式,如今發現算數不能靠背,於是就抓瞎了。
弘歷每天都在琢磨這算數要怎麼學,不像之前那麼輕松,讓鈕鈷祿格格得知後十分驚訝。
鈕鈷祿格格還是相當關心弘歷的身體,雖然每月只能見一次,但是見面後發現弘歷憔悴了不少,叫她心疼不已。
等她問過後,發現弘歷居然在讀書上竟然說要跟不上了,嚇得趕緊讓人去買了聰明藥。
顯然這就是一場烏龍,鈕鈷祿格格並不能分清讀書裡面是讀四書五經還是讀算數,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她只知道自己過目不忘又聰明伶俐的兒子弘歷,一向能輕輕松松讀書,如今竟然不行了!
很多孩子小時候是神童,過幾年就漸漸平庸,能力不再出眾了。
鈕鈷祿格格很擔心弘歷也會這樣,才會費盡周折去買了聰明藥,讓人送過去給他。
顯然弘歷吃了,吃過後沒什麼變化,就變得更沮喪了。
看弘歷這郁悶的小臉蛋,如今苦著臉都快要哭出來了。
四阿哥眯了眯眼,他原本還猜測弘歷的苦惱,會不會是因為弘暉也得到過目不忘的天賦。
弘歷原本比其他小阿哥有優勢的地方,正是他過目不忘的天賦。
如今弘暉也有了,弘歷還不如弘暉刻苦努力,他很可能因此被比下去而苦惱。
如今看來,弘歷的苦惱只是因為算數嗎?
四阿哥就道:「算數不是靠死記硬背,而是靠領悟。你光背下來卻不會用,那就是不會了。」
這就是弘歷最苦惱的地方,明明把題目都背下來了,換個差不多的,他就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
葉珂明白,弘歷確實能聽到什麼看見什麼都記住,偏偏要一樣的才能調動出來。
有些許差別的,比如算數題目這樣的,他就開始抓瞎了。
這就跟電腦搜索一下,只要知道文章的上一句,就能清楚下一句。
但是要上一句換了幾個字,弘歷可能就不能對應上,就完全不明白要用相同的模式來計算。
哪怕他搜索到差不多的,但是這差的地方不一樣,算數就有不一樣的方式去解讀。
葉珂還挺好奇弘歷如今學的題材是什麼,已經讓他這般苦惱了。
要以後學得更深了,弘歷不就更苦惱了嗎?
四阿哥一看葉珂的表情就能猜出來,示意蘇培盛把弘歷最近學的書冊送了來。
葉珂接過來一看,還以為弘歷這麼小的孩子,學的就是一冊書。
然後蘇培盛送來一個小箱子,裡面好幾本書。
她拿起一本,居然是《九章算術》。
接著有《五經算術》《孫子算經》《五曹算經》《夏侯陽算經》等等。
葉珂記得這些算術和算經後來都被編入四庫全書當中,被正式題名為《算經十書》。
最後一本是《筆算》,這是清代一個數學家的著作,裡面最有名的就是四則運算和開方等等。
不是,弘歷才多大,這算數學得也太深了吧!
也難怪弘歷學不會,換做葉珂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學不懂的!
這些算數著作大多都是宮中的藏書,葉珂要沒看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她拿出來翻看了之後,絲毫不覺得書中內容陌生,甚至是看懂了,看向弘歷的眼神還透著點憐憫。
四阿哥就知道,葉珂不但看懂了,還明白這些算數內容對弘歷來說太難了。
所以弘歷學不會,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葉珂的眼神只一瞬就收了回來,要不是四阿哥敏銳,也不會察覺得到。
葉珂哪怕覺得這算數書對弘歷不適合,卻壓根沒開口,因為她知道四阿哥會給弘歷這些書來學習,肯定有他的緣故。
四阿哥嘴角一彎,很快收斂後對弘歷說道:「算數不能靠背,你也得改變一下之前讀書的習慣了。」
只看一看,背一背就會了,也只在以前,還是最基礎的讀書,算數就完全不能用了。
弘歷點了點小腦袋道:「阿瑪,兒子知道了,以後會努力改掉之前的懈怠,對算數更認真刻苦學習。」
四阿哥點頭道:「不錯,你明白就好。至於買聰明藥的事,你要想繼續吃,可以跟蘇培盛說一聲,自是能從藥鋪直接送過來,不必再派人去采買。」
弘歷猶豫了一會道:「阿瑪,兒子吃這個沒什麼用,還特別苦。」
葉珂心想最後這個才是重點,太苦了還沒用,弘歷這是不想吃了。
要不是鈕鈷祿格格派人去采買的,弘歷估計壓根就不會吃了。
四阿哥笑笑道:「你不想吃就不吃,不想要的東西就知道拒絕。不要因為是生母的緣故,你就必須聽她的話。」
「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應該做什麼,你都要心裡明白,想清楚之後去做,而不是誰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要她讓你做壞事,難道你不好拒絕,就去做了嗎?」
弘歷滿臉愧疚道:「阿瑪,兒子記住了,會好好跟額娘說的。」
他起身行禮,小身板還十分像模像樣,規規矩矩的,一點都看不出以前調皮搗蛋的樣子。
弘歷走後,葉珂才問道:「爺是故意讓弘歷一開始就學這麼難的算數嗎?讓他明白苦海無涯,並不是之前學起來那麼簡單輕松?」
四阿哥看著她笑了:「果然還是你懂我,不必解釋就能明白。」
「弘歷之前讀書,學起來實在太輕松了。背誦對他來說就跟家常便飯一樣容易,雖然弘歷嘴上沒說,態度上還是稍微有些放松和輕慢了。」
「哪怕後來身邊多了兩個厲害的伴讀,也只是讓他更努力一點。但是弘歷的天賦在,比起別人努力八分才能做到的事,他只需要使出三四分力氣就足夠了。」
這樣大的差距,很容易讓弘歷自滿和懈怠起來。
四阿哥想到古怪東西在白牆裡給他看見的字,那些弘歷以後說的那些混賬話,擺明就是算數學得特別糟糕!
要一開始就讓弘歷學簡單的算數,只會讓他對算數有了刻板的印像,以為跟之前讀書一樣簡單。
只要看一看,聽一聽,背下來就會了,他會一開始就對算數十分輕視。
所以四阿哥就故意讓羅榮給弘歷和弘晝的算數課分開來上,進度完全不同。
弘歷這邊的書冊都是最難的,弘晝那邊就是他這個年齡學的了,要容易得多。
為此羅榮十分不解,這麼難的算數,不就是為難小阿哥嗎?
四阿哥也沒隱瞞,給他解惑了。
羅榮得知是讓弘歷小阿哥明白算數的難度跟讀書是不一樣的,免得他一開始就用輕視的心思來學習算數。
於是他就很樂意配合了,還故意說得比較深。
看著弘歷小阿哥一天比一天迷惑和苦惱的樣子,羅榮感覺良心有點痛,卻也只能照做了。
不過一段時日下來,羅榮感覺弘歷小阿哥對算數的敬畏足夠深了,幾次來詢問四阿哥,是不是該減輕難度,恢復到弘晝那邊的進度。
四阿哥都讓他先等等,於是就等到這個時候了。
葉珂就問道:「爺打算最近就降低弘歷學習算數的難度嗎?」
四阿哥笑道:「是要減低,卻不是跟羅榮說的那樣,跟弘晝那邊一樣,從最簡單的開始,而是往後退。」
葉珂就懂了:「爺這是打算從深到淺,看弘歷能領悟到什麼地步?」
弘晝從最簡單的開始學,弘歷比弘晝還是聰慧多了,往後退著學,可能不到最簡單的地方,他就已經能跟上的。
四阿哥點頭道:「嗯,看看弘歷能從哪裡開始,哪怕退到最簡單的地方開始也無妨。」
就是不能直接從最簡單的開始,那麼聰慧的弘歷必然能察覺出端倪來。
既然有這麼簡單的算數,為何羅榮會從那麼深奧的開始教導他?
羅榮作為親王府的先生自然沒這個膽量,隨意改動授課的內容從最難的開始,那麼必然是四阿哥授意的。
如果只是往後退著學,弘歷的學習進度必然會加快,後邊讓羅榮把弘歷和弘晝再一起上算數課。
那時候弘歷會發現自己依舊學的比弘晝快,自信心就回來了,對算數的輕視沒了,肯定會刻苦學習。
葉珂琢磨了一下,覺得四阿哥這麼大的人了,對著弘歷也使心眼,還是各種攻心計,會不會有點太誇張了?
別說弘歷這年紀,就是成年人都要招架不住吧?
殺雞焉用牛刀,四阿哥用這招對付弘歷,良心不會有一點點過意不去嗎?
這倒霉孩子弘歷還以為自己真的學不了算數,一副沮喪的模樣,小臉怎麼看怎麼委屈!
也難怪鈕鈷祿格格派人跑出去買聰明藥給弘歷吃了,只要讓弘歷好起來,有仙丹也會努力找過來給弘歷吃下去了!
換做弘暉的話,四阿哥當然不會用這樣的招數了。
但是一想到白牆上面那些混賬話,四阿哥就有點忍不住了!
「弘歷這性子得磨一磨才好,也得受一些挫折。不然他一直順風順水,什麼事都能輕易做好,必然會變得自負,還剛愎自用了。」
四阿哥這話讓葉珂心裡默默點頭,以後的弘歷成為乾隆後,不就是這樣了嗎?
剛愎自用,好大喜功,這些都是戳在乾隆身上的標簽了!
顯然這時候四阿哥就已經看出一點端倪來,才會對弘歷下狠手。
想想這時候不讓弘歷明白不是什麼事都能隨便做做就能成功,長大後這想法就很難再掰回來了。
四阿哥又道:「弘歷的事就這樣了,鈕鈷祿格格那邊也得懲戒一番。」
雖說這藥是從葉珂的藥鋪買回來的,但是轉了幾手,中間有沒人掉包過,做過手腳,那就不清楚了。
奶嬤嬤偷偷帶回府,偷偷送去給弘歷讓他吃下,還瞞著此事,沒叫四阿哥和葉珂知道,必然要責罰了。
不然這次是沒出事,下次呢?
身為雍親王府的後宅之人,這點警惕心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送入小主子嘴裡的藥,伺候的人居然一個都沒來稟報,偏信了鈕鈷祿格格是絕不會害弘歷,直接就喂了,簡直離譜!
四阿哥認為鈕鈷祿格格要罰,弘歷要罰,弘歷身邊伺候的人也得罰!
至於鈕鈷祿格格身邊那個奶嬤嬤和她幫忙的兒子和兒媳婦,那就得通通趕出去了。
奶嬤嬤的兒子和兒媳婦雖然沒在雍親王府裡辦差,卻是一直私下替鈕鈷祿格格辦事,平日裡也會得到她的打賞。
如今奶嬤嬤得趕出雍親王府,連帶她的兒子和兒媳就要一起離開京城才行。
四阿哥如此已經夠厚道了,要是奶嬤嬤真動了什麼手腳,就不是一家子趕出京城那麼簡單。
能繞過他們的性命,奶嬤嬤一家都十分感激。
不過四阿哥也沒那麼好說話,這些年他們從鈕鈷祿格格這裡得的賞賜,除了一點貼身衣物和不多的盤纏之外,都被他派人沒收掉了!
畢竟這些年,這家人從鈕鈷祿格格這邊撈了不少賞賜和銀錢。
四阿哥說明是懲罰,還讓這家子帶著大筆賞賜和銀錢離開京城,回鄉去錦衣玉食過日子,怎麼可能呢?
還讓他們犯錯後,能衣錦還鄉嗎?
對四阿哥的懲罰,鈕鈷祿格格認罰,沒給奶嬤嬤一家子求情。
她自己也得閉門思過一個月,這個月就不能再跟弘歷見面了。
這對鈕鈷祿格格來說,實在是一個極大的懲罰。
而且四阿哥的意思是,看她悔過的程度,才看看第二個月能不能見弘歷。
她夠不夠悔過,這不都是四阿哥說了算嗎?
他覺得夠就夠,不想讓兩母子見面,就能一直見不著了。
這比殺了鈕鈷祿格格還痛苦,嚇得她開始每天抄經,說是想靜靜心,其實也是跟四阿哥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了。
四阿哥還雷厲風行換掉了弘歷身邊伺候的人,又給了弘歷一道題目,什麼時候解開了,他才能去見鈕鈷祿格格。
葉珂看過那個題目,居然是雞兔同籠。
看來四阿哥是打定主意,這小半年內,弘歷都是見不著鈕鈷祿格格了。
那鈕鈷祿格格抄經抄得手疼,恐怕也是見不著自家兒子的!
四阿哥一通手段下來,弘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刻苦得多。
他為了解開這道題目,很用心學習算數,還會跟羅榮請教自己不懂的地方。
羅榮按照四阿哥的吩咐一直退後來教導,最後在一個地方,弘歷就開始懵懵懂懂明白了。
於是他就在這裡停下來,掰開揉碎來說得更明白一點,弘歷的表情若有所思,顯然是開始聽懂了。
開始聽懂之後,弘歷似乎就發現了算數有趣的地方,整個人沉浸其中。
四阿哥給的那個題目雖然他還沒辦法解開,不過很快弘歷就有頭緒了!
弘歷對算數沉浸其中,葉珂的耳邊也就聽見了系統的播報:「新任務已完成,發現並解決弘歷的苦惱,獎勵3點。」
葉珂聽得沉默了,所以弘歷的苦惱是四阿哥制造的,也是他親自來解決的嗎?
這不是紅臉白臉都他一個人當了嗎?
要不是系統在自己身上,葉珂都要懷疑系統是不是跟四阿哥合伙了,簡直像是聯手來整治弘歷!
仿佛是四阿哥先對弘歷下了狠手,系統這時候就及時跑出來發任務委婉提醒他:時間差不多了,弘歷快承受不住,是時候扶他一下了!
然後弘歷被四阿哥鼓勵後,煩惱一掃而空,開始振奮起來,對算數投入極高的熱情!
葉珂琢磨著,這不是給人打一棒,然後塞一顆甜棗嗎?
耿格格得知鈕鈷祿格格被責罰的事,暗地裡悄悄松口氣。
其實鈕鈷祿格格讓奶嬤嬤偷偷出府去采買聰明藥的時候,也曾私下問過她,卻給耿格格婉拒了。
當時耿格格說的是弘晝不用吃,讀書已經足夠認真刻苦了。
言下之意,耿格格覺得弘晝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讀書,如今這個成績就是他最好的了,沒必要再吃聰明藥,吃了感覺也沒多大作用。
鈕鈷祿格格一聽,也就沒勉強,再也沒在耿格格面前提起。
耿格格卻明白,鈕鈷祿格格可不是真心想讓弘晝也一起用這個聰明藥,而是想拖自己下水呢!
要被人發現這事,鈕鈷祿格格就能拉著耿格格一起,受罰也能對半開,罪過就沒那麼嚴重了!
而且鈕鈷祿格格肯定會讓耿格格派人去買,就不必用到她身邊的奶嬤嬤以及兒媳婦了,更難被人看出來。
耿格格可不傻,她才不當這個冤大頭,還找借口說身子不適在院子裡靜養,最近都沒見過鈕鈷祿格格。
不然鈕鈷祿格格用著她的人,之後必然會供出她來,一起受罰了!
以前耿格格是覺得弘歷和弘晝年紀相差不大,又玩在一起挺好的。
加上鈕鈷祿格格以前對自己十分親切,耿格格在後院也想有個說話的人,兩邊算是一拍即合。
後來才發現弘歷這一直欺負弘晝,耿格格心裡就不痛快了。
兩人就開始疏遠了起來,鈕鈷祿格格前陣子冷不丁又熱絡請自己過去喝茶,然後提起一塊去買藥的事。
耿格格就警惕了起來,找借口回絕了。
她想著那天兩人在後花園喝茶,身邊的嬤嬤和丫鬟都離得遠,未必聽見她們說了什麼。
只是耿格格如今知道後不告訴四阿哥,以後被人告知四阿哥,誰知道會不會添油加醋說呢!
於是四阿哥前腳把鈕鈷祿格格責罰了,後腳甚少到書房的耿格格來拜見,哭哭啼啼說了鈕鈷祿格格曾經找過她提起買藥的事來。
「妾只想著她是隨意說說,沒打算去買,哪裡知道會如此費盡周章。」
四阿哥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就讓蘇培盛把耿格格請了出去。
躲在屏風後邊的葉珂這才出了來,對四阿哥挑眉道:「看來耿格格稍微知情了,這是害怕爺秋後算賬了。」
四阿哥扭頭一笑,只是笑容裡帶著些許的冷意:「她會害怕就好,要不害怕的話,我這一通下來就是白發作了。」
第58章
葉珂看四阿哥的樣子,就知道他有點生氣了。
耿格格明明知道鈕鈷祿格格要做什麼,卻沒派人來告訴四阿哥,眼睜睜看著鈕鈷祿格格派奶嬤嬤出去買藥給弘歷。
四阿哥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欺瞞他,耿格格算是踩到了他的底線。
可能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冷,四阿哥很快恢復道:「也得讓她記住才行,鈕鈷祿格格那邊受罰了,耿格格這邊也暫時不讓她見弘晝。」
別是弘晝才剛剛好點,又給耿格格給帶歪就不好了。
葉珂心想耿格格聽到這件事後肯定要郁悶死了,不過確實得了教訓,以後有什麼事都不敢瞞著四阿哥,必然第一時間告知。
四阿哥又道:「對了,在江南開設藥鋪的事,我派人跟曹家打了一聲招呼,叫他們幫忙看顧一二。」
「此事我也跟皇阿瑪提過,江南那邊的藥鋪買賣你就不必多操心了。」
葉珂想著這個曹家,必然是掌握江寧織造府好幾代的曹家了。
在江南,確實無人不知曹家。
這些年曹家還得康熙重用,更是風光無限。
不過曹家其實不是從康熙這時候開始發家的,曹家的先祖曹振彥早就在多爾袞的時候已經是包衣奴才了,很得多爾袞的信任和重用。
多得曹振彥,曹家子孫後代都為皇家服務。
康熙幼年時曹璽就在內務府當差,所以當初選乳母的時候,曹璽的妻子孫氏就順勢成為了康熙的乳母。
在康熙小時候,乳母的兒子曹寅一起長大,所以兩人情同手足。
加上康熙後來患有天花,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唯獨孫氏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到痊愈為止。
所以康熙對孫氏十分感激,愛屋及烏之下,對曹家就多有照顧了。
康熙剛登基,就讓曹璽去了江寧織造府。
後來曹璽去世,他的兒子曹寅就接了這個差事。
康熙甚至給了曹寅特權,可以直接把折子送到他跟前來,不必通過其他人。
表面上看來康熙十分照顧曹家,對曹寅也重用,不過在葉珂看來,曹寅更像是康熙放在江南的耳目。
曹寅能夠搜集江南的消息,然後直接送到康熙跟前,這就讓康熙能夠迅速掌握江南,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能立刻行動。
康熙幾次下江南,為了表示對曹家的重視,都是住在曹家。
曹家為了接駕,自然花費無數,據說還挪用了江南稅收。
不過康熙還把鹽的買賣交給曹家,顯然他也知道曹家為了接駕挪用的窟窿,怎麼都得補上。
所以等曹寅去世的時候,這個虧空其實已經差不多補完了。
但是等四爺登基的時候,第一時間卻是抄了曹家。
很多都說是因為曹家的虧空,也是康熙造成的,四爺這樣有點不厚道。
葉珂卻知道這跟曹家虧空其實沒什麼關系,早就補上了,不過是曹家的後人不給力,什麼腦子不大好。
都說富不過三代,曹家前面三代都挺好的,可惜長輩去世得早,留下的孩子沒能手把手教導,於是長歪了。
他們後來還跟八阿哥摻和在一起,要支持八阿哥上位。
等四爺登基後,怎麼可能不第一時間收拾曹家呢!
葉珂的思緒不過一瞬,很快回過神來道:「曹家,我也是知道的。」
這時候曹璽已經去世,當家人是曹寅了。
曹家在江南響當當,葉珂聽說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四阿哥就點頭道:「畢竟江南離得遠,曹家在當地很有威望,也不必做什麼。」
聰明人知道是他的藥鋪不會做什麼,就怕有些腦子不好的人,京城又遠,就有點鞭長莫及。
曹家在當地消息靈通,也能伸把手阻攔一二了。
葉珂點點頭,如今曹家還在鼎盛時候,當家的是曹寅,腦子也沒壞,讓他看顧一二確實合適。
四阿哥看著手裡的信箋,忽然對她說道:「算了算時間,也快一年,八弟要回來了。」
葉珂一怔,時間過的那麼快,八阿哥去河道巡視居然快一年了嗎?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還沒滿一年,不過八弟中途病了,病得有些厲害。皇阿瑪的意思是讓八弟提早回來,在京城醫治。」
外頭的大夫怎麼都比不上太醫了,讓生病的八阿哥回來養病也最適合不過。
康熙再怎麼不高興當初八阿哥犯錯,還不至於兒子病了,就扔在外頭不聞不問。
葉珂就詫異道:「八阿哥這是病得很厲害?」
四阿哥看著信箋,估計是外邊送來的消息:「這病不厲害,他只是感染了小風寒。只是河道巡查路上條件一般,拖得久了,有些厲害了。」
正如他所說,八阿哥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他還是一大清早入城,直接回八貝勒府,並不想見人的樣子。
宮裡兩位太醫得了康熙的命令去府上給八阿哥治病,他安安靜靜在府裡養病。
他又拒絕了所有的請帖,不見任何人,慰問的禮物要是不大貴重,八阿哥就收下了,還給人親自寫了感謝信。
哪怕信裡只寥寥幾句,也足見八阿哥的感謝之意。
太貴重的,他就派人送回去了。
這做派跟以前確實大有不同,要換做以前,八阿哥可能就會請人進府探望,盡快緩和彼此生疏了一年的關系。
葉珂心想,八阿哥這小一年在河道巡查之余,估計也想了很多,終於變得謹慎了起來。
四阿哥也派人送了常用的藥材過去,其他阿哥亦是如此。
他們送的都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要麼是適合治療風寒的藥材,要麼是溫和滋補的,八阿哥都能用上了。
八阿哥也派人來表示感謝,還給宮裡也寫了信感謝皇阿瑪的關心,再多就沒了。
他在府裡安安靜靜的,叫葉珂還有點不習慣。
因為府上沒了女主子,八阿哥又不打算領娶新福晉,康熙就給他點了兩個侍妾送進府照顧他。
哪怕是在養病,八阿哥還是把最近巡查河道的總結寫進折子遞進宮裡去。
這小一年來,八阿哥時常寫折子回京,裡頭都是關於河道的一些心得和疑惑,跟康熙請教。
這個舉動讓葉珂覺得,八阿哥還是很聰明的。
比起跟康熙求情,還是用親情來打動為好。
而且他離開京城小一年,跟京城算是徹底斷了聯系。
一年後回京,八阿哥和康熙之間必然要生疏許多。
他還不如借由巡查河道的功夫,跟康熙請教之余,也能緩和一下他們的父子關系。
八阿哥這一招確實有用,看康熙得知他病後就把人叫回來,還讓兩位太醫出宮去府上照顧他就知道了。
父子之間的關系得以修復了一些,尤其八阿哥病了,更是得了康熙的疼惜。
葉珂一時覺得八阿哥這是真的病了,還是故意讓自己病了?
要一開始就病了,估計那時候誰都覺得八阿哥是故意的。
但是快一年了,他寫折子跟康熙的關系修復得差不多,這時候來個苦肉計,康熙自然會憐惜一二,直接把八阿哥召回京城。
葉珂覺得自己跟著四阿哥多了,也開始多想了一些。
不過她還真的好奇,去書房找四阿哥的時候,怕隔牆有耳,幾乎是湊到他耳邊問的。
見葉珂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四阿哥就沒告訴她,他的書房附近都有明衛暗衛守著,絕不會有隔牆有耳這種事。
只是看葉珂左右張望,一副謹慎小心的模樣,四阿哥感覺挺有趣,也就沒開口提醒了。
他摟著葉珂,順勢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也貼著她的耳邊小聲答道:「想得不錯,我也是這麼覺得。」
四阿哥說話聲音不大,似乎是氣聲,溫暖的氣息擦過耳朵,癢癢的,熱熱的,讓葉珂忍不住捂住耳朵,不好意思道:「爺,真跟我想的一樣了?他就不怕……」
八阿哥就不怕被康熙發現,這小一年修復的父子關系就要再次崩了嗎?
四阿哥摟著葉珂的纖腰,只覺得她還是太瘦了一點,聽見這話漫不經心道:「八弟不傻,他不會故意為之,讓人拿了把柄。」
八阿哥是個謹慎人,哪怕想故意生病,也絕對是順勢而為而已。
興許他就是不留神凍著了,自己稍微察覺到卻不說出來,拖個一兩天就嚴重了一些。
但是八阿哥依舊會請大夫,會吃藥,不像是故意拖著不好好治病的樣子,簡直無懈可擊。
葉珂低頭看著四阿哥,你們這些阿哥的腦子都是怎麼長的,心眼簡直比篩子還多!
四阿哥仰頭看了她一眼,察覺出葉珂心裡的吐槽,笑著道:「八弟急著回來,估計河道上沒什麼他能插手的地方,還不如把重心重新放回京城。」
這事就讓葉珂有些不明白了,她對河道之事還是比較生疏。
四阿哥就跟她簡單解釋了起來:「前幾年於成龍去世,皇阿瑪就啟用兩江總督張鵬翮繼任河督。」
「張鵬翮是個能人,仔細查探過後,決定繼續用靳輔的治河之策。」
葉珂知道靳輔是在於成龍之前,十分有名的河道總督。
為人剛正不阿,在河道治理上也極為出色。
但他的性子就是太剛了,跟同僚相處得不好,只有康熙支持,靳輔才得以成為河道總督。
可是他也狂妄,說皇上只要出兩百萬兩,讓自己治理河道,以後河道都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這話十分囂張自負,讓不少同僚極為不滿,加上靳輔不會來事,官員們對他的彈劾就沒斷過。
那麼多人盯著,黃河決堤一小塊地方只是平常事,卻被御史大做文章,反復彈劾幾次。
靳輔在康熙心裡的地位就慢慢開始下降,最後就被罷免了。
雖然後來證實靳輔是對的,也是無辜的,被康熙重新啟用,可惜他年紀大了,之前又大受打擊,沒幾年就死在任上。
治理河道的人才太少,最後康熙只能用了於成龍。
可惜於成龍的天賦比靳輔要差多了,讓康熙不怎麼滿意。
前幾年他去世後,康熙就對河道總督的人選更為謹慎,最後選上了張鵬翮。
「張鵬翮不但厲害,他的副手嵇曾筠更為出色,兩人聯手,這河道治理得井井有條,沒什麼八弟能插手的地方了。」
當初八阿哥去河道巡查,想著一年下來,要是他在河道治理上能有些功勞,就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回京也能風光一些。
哪裡想到八阿哥過去後,才發現根本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嵇曾筠是個不遜色於靳輔的能人,基本上就包攬了治理河道之事。
要八阿哥找他商議河道的問題,這位嵇大人就會詳細說明。
每一步要怎麼做,為何要這麼做,都解釋得一清二楚。
八阿哥想要給什麼提議,但是聽完後壓根就沒有插嘴的地方。
如果他硬要塞進自己的意見進去,在嵇曾筠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了。
這就算了,張鵬翮不比這位副手在治河上面十分有天賦,但是相當會來事。
而且他吸取了之前河道總督的弊端,不跟任何朝臣來往過密,更別提是八阿哥了。
反正每次見面就公事公辦,偏偏張鵬翮說話委婉又漂亮,讓八阿哥都挑不出毛病來,就別說是河道周邊的父母官了。
張鵬翮把這些父母官擺平,副手就能專心治理河道。
兩人互相配合,簡直不要太漂亮。
但是八阿哥在其中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說能有點功勞,不給人拖後腿就不錯了。
再說,康熙派他來視察河道,並不是治理河道。
八阿哥非要插手兩人治理河道,出了什麼事,那他就麻煩了。
河道治理有條不紊,兩人配合起來絲毫沒有一點差錯,他繼續呆著看下去也沒用,還不如盡快回京來。
正好有一天夜裡突然天氣冷了許多,八阿哥一時不差有些著涼了。
他不動聲色拖了兩天,才後知後覺發現的樣子。
張鵬翮連忙請了當地大夫過來給八阿哥看診,得知只是小風寒,這才松口氣。
不過這邊的事必然要稟報皇帝,於是他寫折子告知了八阿哥感染風寒之事。
又拖的有點久了,風寒稍微有點嚴重,河道周圍的環境並不適合八阿哥養病。
自然而然的,八阿哥就被召回京了。
他在河道上,未免皇阿瑪多心,八阿哥很安分,連京城的消息都從來沒打探過。
這次回京後,八阿哥打算先留在府裡安心養病,然後把這小一年京城的消息都熟悉後,才好琢磨下一步如何走。
八阿哥先看了兄弟們這小一年做了什麼,大阿哥不用說,服喪還沒結束,只能在府裡呆著了。
太子在宮裡,這消息並不容易打探,只知道他跟皇阿瑪的關系因為生病的緣故稍微緩和了,卻不算多。
三阿哥之前監國,之後就去藏書閣開始修書,白天都呆在宮裡,宮門快落鎖的時候出來,幾乎每天都這樣,果然是個書呆子。
八阿哥繼續看下去,發現四阿哥這一年依舊沒什麼差事,只接了個琉璃擺件,幫著賣給洋商,還用的競價的模式。
另外他還開了藥鋪,裡面賣的是讓孩子讀書更好的聰明藥,再就是一些孩子急症用的藥丸……
八阿哥都要懷疑自己看錯了,之前四阿哥說要休息一年帶孩子,一年後開了個鋪面還是關於孩子的,這是帶孩子帶上癮了嗎?
還能給孩子吃過後讀書更好的聰明藥,什麼玩意兒?
他都懷疑四阿哥是不是韜光隱晦,特地弄這麼個藥鋪來遮掩,好讓皇阿瑪放心,甚至能默默斂財?
但是八阿哥看了藥鋪的售價,聰明藥確實貴一點,卻也沒有貴得很離譜。
其他那些治病的藥丸,價錢就便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這簡直是在籠絡人心啊!
八阿哥的指尖點了點紙上,四阿哥還把藥鋪的分店開到了江南繁華的幾個城市,另外南邊廣州那裡也開了。
如此一來,想打探江南和廣州這富裕之地的消息就要容易得多了。
該說不動聲色的,四阿哥這一手真夠漂亮!
葉珂另外還開了護膚品的藥鋪,也是日進鬥金。
這兩夫妻一個開藥鋪有了好名聲,另外一個開護膚品店大肆斂財,實在夠厲害的!
偏偏皇阿瑪似是毫無察覺一樣,任由他們兩口子鬧騰。
八阿哥摸了摸下巴,還是說皇阿瑪看出來了,卻想看看四阿哥會做到什麼地步?
畢竟暫時四阿哥這樣也看不出來,依舊領著不怎麼重要的差事,在家窩著不愛出門,瞧著好像沒什麼野心。
但是誰知道四阿哥心裡就是什麼想的?
他還沒犯錯,做的還是好事,皇阿瑪哪怕看出點端倪來了,暫時也不能無故責罰四阿哥。
八阿哥又看了其他兄弟,五阿哥依舊在府裡無所事事,七阿哥的孩子種痘的關系,跟四阿哥稍微有些來往了。
七阿哥手握兵權,八阿哥之前幾次示好,都沒能打動這位七哥。
沒想到四阿哥無意中發現了牛痘,讓種痘變得更安全,愣是拉近了跟七阿哥的關系。
該說無心插柳嗎?
八阿哥心裡有點郁悶,他做了那麼多都沒能打動七阿哥。
四阿哥無意中發現後交給皇阿瑪來辦,七阿哥對他感激就開始來往起來,真叫人不快!
九阿哥愛做買賣,皇阿瑪也看出他在買賣上的天賦,把茶葉的買賣交給他之外,另外就是玻璃畫的生意。
這其中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還一起釀造葡萄酒,十二阿哥還是四阿哥推薦的。
顯然十二阿哥之前不顯山露水的樣子,原來跟四阿哥之間的關系還不錯?
不然四阿哥為何會推舉十二阿哥?顯然是八阿哥之前看走眼了!
八阿哥的眉頭越發皺了起來,跟著看到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起進了兵營,兩人的關系變得更親近了起來。
十三阿哥跟四阿哥就跟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一樣,有他在,十四阿哥那個沒心思的弟弟自然能被洗腦,覺得四阿哥也好了。
看看十四阿哥跟四阿哥的關系果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十四阿哥還時常到四阿哥府上做客。
八阿哥皺著眉頭,如此看來,四阿哥籠絡住了大部分兄弟的心,皇阿瑪怎麼就不擔心了呢?
雖說四阿哥暫時跟朝臣沒有結交的模樣,但是通過葉珂的護膚品鋪面,不知道跟多少官宦人家的夫人扯上關系!
她們想要私底下交換消息,那不是唾手可得嗎?
八阿哥怎麼都想不通,想得多了還開始頭疼。
嚇得伺候他的侍妾趕緊請太醫過去,又給八阿哥扎針還灌了湯藥,一通折騰,勒令八阿哥躺著歇息,不能繼續看書了。
八阿哥府上如此熱鬧,四阿哥也稍微耳有所聞。
他看著身邊的葉珂笑道:「八弟剛回來,肯定會打探這一年京城裡的消息,知道咱們做了不少事。」
葉珂聽後點頭道:「確實,他離開京城那麼久,肯定也不敢多打聽。回來後兩眼一抹黑,還不如一邊養病一邊摸清楚。」
等八阿哥看到那些消息,發現他們做了不少買賣,估計要懵圈了。
要換做八阿哥,肯定會借著這些生意跟朝臣聯系,然後籠絡人心,怎麼看怎麼的野心勃勃。
估計他想破腦袋都猜不到,四阿哥和葉珂那麼努力做買賣,剛開始也不過是想多掙錢養孩子。
後邊開藥鋪是為了應付那些雪花一般詢問的信箋,免得這些人總寫信來問。
四阿哥以前忙得不著家,這一年多來在家裡閑著,漸漸也習慣了下來。
不再跟開始那樣,閑著渾身難受,他怎麼都要找點事來做了,比如折騰一下孩子們……
當然現在四阿哥也在折騰,不過比之前是要閑適多了。
葉珂盯著四阿哥看了一會,忍不住問道:「爺最近是不是……圓潤了一點?」
四阿哥之前忙得馬不停蹄,吃睡都沒時間,人就十分瘦削。
如今在家養著,沒那麼忙碌那麼累了,心思也不重,他看著臉都稍微圓潤一點,讓葉珂很有成就感。
她讓廚房變著花樣做好吃的,看來頗為成效,終於把四阿哥養胖了!
但是在四阿哥聽著,就覺得葉珂是在嫌棄他長胖了!
他詫異道:「我胖了?這不可能!」
四阿哥低頭看著自己的腰身,好像真的稍微粗了一點點?
葉珂連忙解釋道:「我不是說爺胖了,就是比之前圓潤了一些,瞧著氣色也好多了。」
可是四阿哥先入為主,只覺得葉珂是怕自己不高興才拼命解釋的,擺手道:「這天兒也涼下來了,我是該多活動活動才行。」
他再胖下去,那還得了?
四阿哥咳嗽一聲道:「我們也很久沒出去走走了,去京郊打獵怎麼樣?正好弘暉許久沒休息了,之前都忙著弘曙的事。」
葉珂感覺他剛才壓根就沒把自己的解釋聽進去,估計腦海中只剩下「胖了,自己胖了」這幾個字。
她只好點頭,去打獵讓四阿哥高興一下,四處走走也不錯。
弘暉知道後就問道:「阿瑪,我可以邀請其他小阿哥一起去嗎?」
四阿哥知道他跟弘曙、弘昇的關系都不錯,於是就點頭道:「可以。」
弘暉高高興興去問過弘昇和弘曙,兩人自然沒有異議。
弘曙還擔心人很多,自己會不適應。
後來得知熟悉的兩個小伙伴去而已,他就歡歡喜喜去准備打獵的衣服和弓箭了。
四阿哥還叫上了十三阿哥,叫了十三弟,就不好不叫十四弟了。
九阿哥知道了,也想湊一塊來玩兒。
九阿哥要去,十阿哥很快也知道了,想跟著來。
於是人數越來越多,不過福晉們倒沒跟著來,不然這打獵團的人數就要越來越多了。
原本四阿哥只想帶著孩子去後山打兔子,不過成年的阿哥多了,只打兔子就有點無聊了。
索性他們就換了個更寬敞,獵物更多的地方。
而且都是小動物,沒什麼大型動物在,對孩子們來說也安全。
十四阿哥一到地方,拉著十三阿哥就要去比試比試。
十三阿哥實在受不了,把九阿哥推過去,讓這兩人一起去打獵。
九阿哥卻不樂意,非要拉上十阿哥。
十阿哥剛到地方還想歇一歇才去打獵,幾人鬧了一會,最後索性一起去打獵了。
十四阿哥還說要比試一番,看誰的獵物更多。
四阿哥無奈看了他一眼道:「別顧著自己玩兒,不給幾個侄子表現一下自己的騎射功夫嗎?」
弘昇聽後連連點頭道:「就是啊,聽說十四叔的騎射特別厲害,我早就想親眼看了。要是十四叔願意指點一下我們,那就更好了!」
弘暉跟著點頭,十四阿哥就沒顧著自個跑去打獵了,豪氣揮手道:「那你們跟著我一起去打獵,我在旁邊護著你們,再指點一二。單是說或者你們只看著有什麼意思,動手才行。」
這確實是,十四阿哥說的再說,小阿哥也不可能聽得明白,還是要動手實踐一番。
弘暉就扭頭看向四阿哥,四阿哥點頭道:「去吧,十三弟跟著十四弟,別叫他帶著孩子們去危險地方了。」
十四阿哥不服氣道:「四哥在侄子面前說什麼呢,壞了他們心裡我這個叔叔的好印像!」
十三阿哥心裡吐槽,孩子們心裡早就對你沒什麼好印像了!
唯一的印像可能就是,十四阿哥也算是孩子王了吧!
弘昇歡呼一聲,翻身上馬,跟在十四阿哥後邊。
弘曙跟十四阿哥不怎麼熟悉,還是沉默著跟在後頭。
弘暉上馬後慢慢走到弘曙旁邊小聲道:「放心,十四叔很厲害的,跟著他去打獵准沒錯!」
十四阿哥耳尖得很,一聽弘暉的話就笑眯眯道:「還是弘暉懂我,弘曙別擔心,我保證你今天能打很多獵物回去。」
「到時候你比較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你阿瑪厲害!」
弘曙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兩句。
聲音實在太小了,也就隔壁弘暉才能聽見。
弘暉忍不住好笑,葉珂在不遠處看著,雖說不知道弘曙說了什麼,看弘暉的臉色也能猜出來。
弘曙肯定說的是,七阿哥必然比十四阿哥厲害了。
十四阿哥完全沒察覺弘曙嘀咕的話,只揮揮手示意孩子們跟著他去打獵了。
他拍著腹下的駿馬開始跑了起來,跑得不算快。
十三阿哥跟在還在後邊,兩人一前一後護著幾個小阿哥了。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跟著十四阿哥他們走了,畢竟他們對十四阿哥是真的不放心。
就十三阿哥要管著十四阿哥還有幾個小阿哥,他們兩人索性去幫忙了。
有幾個阿哥在,四阿哥很放心,也招呼葉珂上馬道:「我們也去走走?別是空手回來,十四弟怕是要笑話我的。」
葉珂笑著應了,兩人坐在馬背上,慢悠悠往期走。
四阿哥先是打了幾個狍子和兔子,讓人撿進籠子裡頭。
看著兩邊的籠子裝得差不多,他才算是收手了,額頭都出了點薄汗。
葉珂都沒拉弓,只看四阿哥的表演。
四阿哥相當賣力,看來之前說胖的事依舊讓他印像深刻,這是努力多活動,她就不攔著了。
適當的運動對身體也好,葉珂只需要感受一下外邊新鮮的空氣和特別好的陽光就行。
陽光從樹葉縫隙裡穿透下來,不會很刺目,仿佛像零碎的金子一樣落在身上。
曬得人渾身暖融融的,葉珂想著要在樹林裡放一把軟塌,躺著睡覺一定很舒服。
她正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四阿哥聽見喧鬧聲警醒地看向另一邊。
很快就有侍衛過來稟報道:「主子,十四爺帶著小阿哥到圍場邊上,聽說是遇到了一頭熊……」
葉珂嚇得一個激靈:「熊?怎麼會有熊在這裡!」
四阿哥立刻吩咐道:「你留在這裡,我帶侍衛過去看看。」
葉珂搖頭道:「爺,我跟著你去,不然無法安心。」
想想弘暉和兩個小阿哥在,哪怕有幾個成年的阿哥,她沒見到安全的弘暉,自然放不下心來。
四阿哥聽後只能帶上葉珂一起,策馬趕到圍場邊上,遠遠就見十四阿哥帶著小阿哥慢慢走近。
「四哥,別擔心,是一頭小熊……」
聞言,四阿哥策馬靠近,發現是真的熊,卻也是真的小!
葉珂一看,這就是熊的孩子,感覺應該幾個月大而已:「那麼小的熊,你們這是活捉回來了?母熊應該就在附近,這也太危險了!」
弘暉就道:「額娘,十四叔見這小熊,就懷疑附近有母熊在。但是在附近搜羅了一圈並沒有母熊的痕跡,正讓侍衛走遠一點看看。」
這圍場不少人會來,要真有這對熊母子無意闖了進來,不留神被人驚著,傷了人就麻煩了。
所以弘暉見到小熊後,就跟十四阿哥建議,把母熊找出來。
他們也沒傷著小熊,免得母熊見了會發狂。
小熊如今被網兜裝著,蜷縮成一團很害怕的樣子,身上除了髒兮兮外確實沒傷著。
葉珂松口氣道:「之前聽說你們遇上熊,把我和爺嚇了一大跳。」
弘暉連忙道歉道:「對不住,可能是兒子讓人去附近找母熊,讓侍衛誤以為抓的也是成年的熊。」
四阿哥吩咐蘇培盛加派侍衛在附近找母熊,還讓十四阿哥把小熊掛在樹上:「聽見小熊的叫聲,母熊應該會回來的。侍衛在周邊待命,不要驚著它們。」
他交代完正准備走,十四阿哥眼巴巴看著自己,身邊的弘暉幾個小阿哥也眼巴巴看過來。
四阿哥頓時頭疼,果然不應該讓十四阿哥帶孩子,這小阿哥的性子都跟他一樣了!
「不行,你們留下來看太危險了!母熊發狂很危險,侍衛都要攔不住的!」
葉珂就見十四阿哥和幾個小阿哥一起耷拉著腦袋,好不沮喪的樣子。
十三阿哥就出來打圓場道:「四哥,弟弟剛才發現前面有個高一點的地方,視野不錯,能看得見,離著也不近。」
葉珂想著該是視野最好的觀光台了,知道這些孩子不看到母熊出現被捉是絕不肯走了。
四阿哥也明白,只好跟著十三阿哥去了那個高處的平台。
確實離著不算特別近,周圍沒有遮擋,視野很好,能夠遠遠看見侍衛守在周圍准備抓母熊的情景,的確是個好地方。
十四阿哥驚訝道:「十三哥怎麼發現這個地方,弟弟剛才經過的時候都沒留意到。」
十三阿哥就不客氣道:「十四弟的心思都在母熊身上,哪裡就注意到周圍了?在兵營的時候每次周圍有伏兵,你也離得很近才發現得到。」
提起這事,十四阿哥就無奈道:「那我每次不還發現了,就是慢了一點!」
十三阿哥無奈了:「你靠的是對方的殺氣才發現,不是靠觀察周圍的動靜,離得太近會危險。你要當大將軍,衝在前面沒發現埋伏,傷著就太冤枉了。」
聞言,十四阿哥知道十三阿哥說的對,撓著臉道:「那我當大將軍衝鋒的時候,有十三哥在旁邊,不就能發現了嗎?」
四阿哥無語了:「十四弟你去前線打仗,還要帶上十三弟嗎?他的腿可受不了急行軍!」
十四阿哥想了想也是,所以他只能自個來察覺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葉珂聽著就笑了:「十四弟上戰場還早,如今還是看咱們怎麼圍獵這母熊如何?我好像看著前面有點動靜,是母熊來了嗎?」
弘暉接話道:「對,小熊的叫聲越來越大,好像感覺母熊來了一樣。」
幾人就不再說話,目不轉睛盯著前面。
果然過了一會兒,一頭比人還高的母熊出現,看見樹上網兜掛著的小熊就發出巨大的怒吼聲。
雖然離著不算近,母熊咆哮的聲音相當大,氣勢逼人。
最讓人驚訝的是,它伸手還有一頭更高大的熊!
十三阿哥有點擔心道:「四哥,那些侍衛會不會不太夠,這居然有兩頭熊,看著不好對付的樣子。」
十四阿哥躍躍欲試道:「四哥,讓我去!」
四阿哥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讓他收斂點。
他又對十三阿哥笑著道:「放心,侍衛們知道配合,很快就能把熊引到陷阱裡面。」
雖然多了一頭熊,更不好對付了,但是侍衛早就挖好了陷阱,就等著把熊引進去。
確實,四阿哥話音剛落,就見侍衛一部分在前面引起熊的注意,讓它撲過來。
侍衛靈巧避開,在兩頭熊想往其他方向去的時候,別的侍衛躲閃著驅趕。
沒一會兒,母熊就落入了他們挖的是深坑裡面,很快就沒了聲音。
另一頭熊發現陷阱,退後著想逃,被侍衛驅趕著去了另外一個陷阱,轉眼就掉了下去。
十四阿哥驚訝道:「四哥,這就好了?沒想到那些侍衛看著武藝一般,配合得倒是很好,還把兩頭熊都徹底引進陷阱去了。」
四阿哥看著他道:「所以靠一人神勇,只有一雙手,能做的是有限的。侍衛們的武藝不如你一人,但是他們配合起來,那就是千軍萬馬了。」
十四阿哥一怔,又看了眼那些侍衛,忽然明白四阿哥讓侍衛去圍獵兩頭熊的緣故,是想給自己上一課嗎?
讓他以後哪怕上了戰場,也別知道一個人只往前衝,還要清楚叫士兵們如何配合擊殺敵人?
擊殺一頭熊容易,但是兩頭熊一起來,他一個人就很難應付了。
十四阿哥雙眼一亮道:「四哥,弟弟明白了!」
「以後遇上這麼大兩頭熊,弟弟再也不一個人衝上去把獵殺,而是帶上侍衛,讓他們陪著驅趕,就要方便多了!」
四阿哥轉過頭,就知道不該對十四阿哥有所期待,看向弘暉道:「你也記住了。」
弘暉連連點著小腦袋道:「是,阿瑪,兒子記住了。」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哥,弟弟難道說的不對嗎?」
九阿哥笑眯眯上前摟著十四阿哥的肩膀,嘆氣道:「真是辛苦四哥了,你這榆木腦袋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這話十四阿哥不愛聽,反駁道:「九哥什麼時候騎射追上弟弟的時候,再說開竅吧!」
九阿哥聽著驚訝道:「十四弟居然知道有理有據反駁我了,果然是四哥教導有方。」
氣得十四阿哥想把九阿哥揍一頓,被十阿哥拉住了:「快,咱們獵了這麼大的獵物,該早點帶回去,不然就不新鮮了。」
十四阿哥立刻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興奮道:「對啊,要不我們直接拉著回京,送進宮裡給皇阿瑪看看?」
十三阿哥看著他嘆氣道:「除了這獵物之外,十四弟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十四阿哥還真想不起來,是弘暉小聲提醒他道:「十四叔,這圍場怎麼會有熊,應該反復檢查和清理過的!」
他們來之前,侍衛肯定在圍場裡面反復查看過,沒問題才會讓他們一行人來打獵。
還帶著好幾個小阿哥,圍場的負責人必然更加謹慎小心。
如今居然冷不丁出現熊,這次沒發現,下次有貴人來打獵的時候被傷著,那麻煩就大了。
要麼有人偷偷把熊驅趕了過來,要麼就是圍場的人玩忽職守了。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確實,得趕緊回京稟報皇阿瑪,派人來仔細查一查才行。」
他也顧不上想在外邊吃烤肉了,收拾一番,一行人就趕緊回京去了。
在回去之前,四阿哥就已經派人快馬加班把獵場的事送信進宮告知了康熙。
康熙得知後大為震怒,立刻派人仔細查問,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真相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我是壯實了,不是胖!
第59章
四阿哥從宮中出來,發現幾個阿哥都跟在自己後頭。
九阿哥義憤填膺道:「四哥,我們得盡快把這幕後之人找出來才行!」
十四阿哥也道:「就是,居然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簡直太過分了!」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在旁邊也連連點頭附和:「這人實在膽大包天,幸好這次是咱們,要換做其他人只怕要傷及性命。」
他們這一行人裡好幾個騎射高手,又有幾個阿哥在,身邊的侍衛足足的,所以這次才沒有危險。
如果只有四阿哥帶著家眷前去,侍衛必然沒那麼多,要圍剿兩頭熊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思及此,十四阿哥皺眉道:「四哥,這事似乎是衝著你來的。」
四阿哥點點頭,他也這麼覺得。
他抬頭對上幾個弟弟擔憂的目光,無奈道:「行吧,去我府上商量一二,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幾人連連點頭,跟著四阿哥等人一並回府。
不過在回去之前,四阿哥先送了弘曙和弘昇回去。
弘昇其實也想聽,不過知道這事重大,還是回家跟阿瑪說一聲。
四阿哥把兩個小阿哥送過來,居然又帶回來了五阿哥和七阿哥,把書房外邊的小廳坐得滿滿當當的。
葉珂心想估計很少見這麼多阿哥齊聚一堂了,好在早早就設了這個專門議事的小廳,不然在書房只怕要坐不下的。
她也留了下來,弘暉亦一樣。
四阿哥覺得弘暉的年紀不算小了,跟著聽一聽,算是一種學習。
除了蘇培盛在門口伺候,給阿哥們斟茶之外,就沒下人靠近。
五阿哥聽說他們在圍場遇到兩頭熊,大為驚詫。
好在看眾人都沒受傷,他這才松口氣,心裡也極為憤怒:「四哥,這事不能就如此算了!」
七阿哥也點頭,又分析道:「四哥,這事是衝著你去的。對方開頭估計只知道你要帶著家眷去圍場,或許知道還帶上我和五哥的孩子。」
因為一開始四阿哥確實只打算帶上葉珂和弘暉,弘暉邀請了弘昇和弘曙。
三人的感情最好,最近一直玩在一起,他們一塊兒去圍場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至於後面十四阿哥想跟著去,拉上十三阿哥。
九阿哥也想去,拉上十阿哥,這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七阿哥就道:「這人能打探到宮外的消息,卻對宮裡的事不甚了解,也可能不敢多打探。」
「所以他只知道四哥帶上家眷和兩個小阿哥的話,帶的侍衛就不會特別多。」
五阿哥卻搖頭道:「我甚至覺得對方只知道四哥會帶上家眷,未必知道還帶上咱們兩個的孩子,侍衛能更少一些。」
四阿哥深以為然:「確實如此,那麼能知道我去圍場的事,除了我府上的人,就是圍場的人了。」
十三阿哥附和道:「不錯,最多就加上五哥和七哥府上的人。」
「但是四哥府上該是守得密不透風,五哥和七哥府上估計也沒什麼問題,最大的可能就在圍場。」
畢竟圍場的侍衛和侍從都有,人數還不少,混在其中一點都不扎眼,不像在府裡只怕被人盯著,沒那麼容易傳遞消息出去。
五阿哥就道:「圍場那邊,皇阿瑪該是派人去探查了,不如我和七弟回去查一下府裡有沒消息泄露出去。」
九阿哥也道:「四哥,雖然咱們跟著去的消息好像沒有叫那人知曉。不過回去查探一番也是應該的,看看有沒什麼蛛絲馬跡。」
十三阿哥也點頭,看向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跟著點頭道:「好,那我也回去查一查。」
有十三阿哥幫忙盯著,應該能幫十四阿哥看著點兒,四阿哥就頷首應下。
幾人商議完,就各自分頭去做事了。
阿哥們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呼啦啦都來了,沒多久就風風火火各自離開。
等人一走,四阿哥就側頭問向弘暉:「你剛才都聽見了,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
弘暉搖頭道:「阿瑪,兒子沒什麼需要補充的,只覺得叔叔們分析得都很好。」
確實除了他們身邊之外,就只有圍場那邊泄露了消息。
府上知道他們今天要去圍獵的下人很多,四阿哥的意思是分開來問,看他們彼此之間有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四阿哥還帶著弘暉一起在屏風後聽這些人的回答,有的壓根沒注意到身邊人有什麼異樣。
有的可能察覺到一點,這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和主子在,於是就小心翼翼稟報了。
大多是不起眼的小事,比如稍微偷懶了,或者貪嘴的,卻沒有真的把消息傳遞出去。
門人都問過了,從他們決定去圍獵開始的幾天,出外的人名單都列了出來。
人數並不多,他們去過的地方都有人查探過,確實沒跟陌生人接觸,也沒有特別奇怪的舉止。
一通查探下來,弘暉明白府裡沒什麼問題,消息不是從他們這邊泄露的。
其他阿哥回去後也從上到下查了一遍,也只查出了一點偷雞摸狗或者偷懶的下人,並沒有叛主的,算是松口氣。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康熙派去的人在圍場附近找到一個缺口,應該就是兩頭熊進來的地方。
缺口被暴力破壞,地上還有一點殘留的藥粉。
如果不是一個侍衛細心,壓根就不會發現。
按照這侍衛的說法,這種藥粉是用來吸引野獸的,帶著只有野獸才能聞到的味道。
他的祖父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獵人,手裡就有這樣的藥粉,才會知道。
獵人在找不到獵物,不想空手而歸,就會用這種東西,好吸引野獸過來。
卻也十分危險,用的並不多。
而且這種藥粉撒在地上,被野獸吸進去一些,剩下的一天一夜就會融化在地上而消失。
這樣就不會讓野獸一直聚集在一起,引起禍患了。
所以對方是有備而來,特地尋了這種藥粉,證據就在一天一夜後完全消失不見。
如果不是正巧侍衛當中曾經有獵人的祖父,知道這種藥粉,估計就輕易錯過了。
從侍衛口中得知這種藥粉需要用深山裡面一種少見的藥草,會做的人並不多。
抽絲剝繭之後,在藥材鋪面打聽,鎖定了圍場裡面的一個地位低微姓劉的侍從。
可惜追查到這人之後,卻發現他早就在屋裡自盡而亡,線索因此斷了。
過了幾天,康熙就召四阿哥到宮裡來,告知此事。
「這侍從已經死了,不過朕派人打探一番,得知這個侍從很可能是老八的人。」
四阿哥一怔:「皇阿瑪,這侍從身份低微,只在圍場裡辦差,八弟會用這樣的人嗎?」
康熙搖頭道:「朕原本也有疑惑,只是老四你來看看這個。」
李德全把一封密信呈上,四阿哥接過後,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這侍從確實一直在圍場裡辦差,沒有離開過。
幾年前八阿哥去圍獵的時候碰上這個侍從,恰好他幫著驅趕獵物,卻被獵物抓傷。
八阿哥待人一向和善,就讓心腹給侍從送去了傷藥。
侍從收到後大為感動,跟身邊人說八阿哥的好,又願意追隨他之類的話。
光憑這點,其實很難確認這侍從真的是八阿哥的人。
康熙又讓李德全呈上一個血玉扳指,並不是整個都血紅的顏色,只有中間一塊,像是薔薇一樣綻放,十分少見。
這東西四阿哥有印像,是八阿哥用的扳指。
因為這個薔薇一樣的紅色,八阿哥尤其喜歡,經常打獵的時候會帶上,叫四阿哥印像深刻。
看來八阿哥這血玉扳指,很可能是賞賜給這個侍從了。
康熙說道:「如此貴重的東西,其他人之前並未看見,該是最近這侍從才得到的。」
這侍從做了什麼,能得了八阿哥的賞賜?
很可能就是為了對付四阿哥,八阿哥才私下賞給此人了。
康熙冷著臉道:「這扳指朕讓老八身邊人辨認過,確實是他的東西。這侍從身邊的人不止一個見他曾鬼鬼祟祟出去,私底下還說終於能為主子辦差什麼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的真相已經很明確了,就是八阿哥指使侍從在圍場裡動了手腳,才讓四阿哥差點遇險!
只可惜八阿哥估計在府裡,如今在京城打探消息的人手不夠,所以才沒能第一時間知道四阿哥不但帶了家眷,另外幾個阿哥也跟著去了。
不然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冒險動手,也明白絕不能傷著四阿哥,卻要暴露自己了!
這計劃天衣無縫,康熙怎麼都覺得會是八阿哥才能做的出來,心裡怒火滔天!
「朕已經把老八召進宮,這次絕不能輕易饒恕!」
上次還是他心軟了,只讓八阿哥去河道視察一年,吃點苦頭就回來。
如今看他壓根沒得到教訓,還敢對兄弟動手,簡直反了天了!
四阿哥正要說話,就見八阿哥已經到了。
他進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看見四阿哥一愣,連忙給康熙行禮。
康熙卻沒叫八阿哥起來,而是徑直問道:「老八,你可知罪?」
八阿哥呆住了,小心翼翼問道:「皇阿瑪,兒臣到底做錯了什麼?」
康熙滿臉怒火道:「老八你還敢裝糊塗!老四在圍場遇險,動手的侍從已經心虛服毒自盡了,他手裡頭就有你賞賜的血玉扳指!你還敢抵賴?」
聞言,八阿哥臉色一白,連忙解釋道:「皇阿瑪,兒臣真的沒做此事。至於那個血玉扳指,兒臣一直帶在身邊,在回京的路上卻不知所蹤……」
康熙打斷他道:「你說血玉扳指不見了,就在你從河道回京的路上嗎?」
八阿哥連連點頭道:「是的,皇阿瑪,兒臣可以指天發誓,這東西是八福晉……是她送給兒臣的扳指,兒臣絕不會隨意賞賜給別人!」
郭絡羅氏如今已經不算是八福晉了,他擔心更讓皇阿瑪生氣,就含糊了過去。
康熙皺著眉頭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郭絡羅氏送給你的東西?那玉扳指丟了,你竟然沒去仔細尋過嗎?」
八阿哥連忙解釋道:「兒臣尋過了,發現玉扳指不見後,兒臣就在原地留了三天,可惜卻一無所獲,就只能重新啟程。」
他當時是覺得,是不是自己跟郭絡羅氏的緣分盡了,才會連這個珍愛的血玉扳指也突然消失不見。
如今看來,顯然有人清楚血玉扳指是八阿哥喜歡的東西,落在別人手裡,冒名頂替,指使圍場那侍從下手!
「皇阿瑪,此事真不是兒臣做的。那侍從估計被騙了,有人冒充兒臣給他下命令,他看見血玉扳指後就信以為真……」
八阿哥的辯解讓康熙只是半信半疑,四阿哥這時候卻上前一步說道:「皇阿瑪,兒臣也覺得不會是八弟所為。」
這話讓八阿哥猛地轉頭看向四阿哥,滿臉不可置信。
他以為這些證據就是四阿哥找來的,證實自己有罪,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康熙也十分詫異,問道:「老四為何這麼覺得?」
四阿哥解釋道:「皇阿瑪,連兒臣都知道八弟鐘愛這個血玉扳指,時常能看見,別人也是這麼想的。」
「換做八弟不至於那麼蠢,把平日經常用的,別人有印像的東西賞出去,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換句話說,他覺得八阿哥不傻,也不會干這種傻事。
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道:「當然,也可能八弟出去一年,腦瓜子變得不靈光了,所以使了昏招。」
八阿哥面無表情,四阿哥這是想幫他還是貶他呢?
他就聽見四阿哥繼續說道:「去圍場打獵之事,是兒臣臨時決定的。前後就幾天功夫,兒臣並沒有告知八弟。八弟回京後也閉門不見客,府裡的下人也不怎麼出外。」
康熙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道:「但是朕記得,老八回來後,不少人借著慰問他,送了不少禮物,老八還給這些人回信了?如果他借此向外邊傳遞消息,這些信箋就是最好的辦法。」
四阿哥點頭道:「皇阿瑪,確實有此事,就連兒臣也送了藥材,還收到了八弟的回信。」
「不過在兒臣決定去圍場之前的事了,之後八弟再沒有讓信使來回進出。」
四阿哥就住在八阿哥不遠的地方,信使要出去,馬車就得經過雍親王府的門口,很難看不見。
「如果說八弟是暗地裡送信給這個侍從,偷摸著指使他在圍場使壞,也是有可能。」
八阿哥在旁邊聽得有點麻木了,一時不知道四阿哥究竟是想救他,還是在給他定罪。
不過他依舊一言不發,沉默聽著四阿哥的分析。
四阿哥又道:「但是據兒臣所知,如果要完成圍場這件事,首先要知會侍從。侍從肯定會猶豫,哪怕不猶豫,他也得在三天時間內把這個難得的藥粉弄到手。」
「還得私下秘密進行,不能讓人察覺。他離開圍場的時間還不能太長,這就不容易了。」
「如果八弟直接把藥粉交給侍從來辦,也不是不可能。」
四阿哥說到這裡,忽然笑了:「但是連皇阿瑪和兒臣都不知道這種藥粉的存在,八弟又不可能接觸到獵人,如何得知的呢?」
康熙原本滿臉的怒意變得若有所思,看向八阿哥的眼神不如之前憤怒,顯然被四阿哥一通慢條斯理的分析稍微說服了。
「那麼這一年來,老八遠離京城,如果偶然遇到獵戶,知道這個藥粉呢?」
四阿哥點頭說道:「皇阿瑪,這不無可能,八弟可能在巡視河道這一年偶然遇到獵戶,偶爾知道這個藥粉,還偶然丟失了自己身邊最愛用的扳指。」
聽罷,康熙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偶然!」
一個偶然就算了,這麼多偶然湊在一起,確實有蹊蹺。
康熙笑完後看向八阿哥道:「那麼老八你只能努力了,向朕證明你確實是清白的。」
「老四,你來協助老八,朕給你三天的時間。」
三天之後,要沒能找出線索來,那麼八阿哥就要被定罪了。
四阿哥應下,八阿哥只好起來,跟著他出去了。
「四哥,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他呢?
八阿哥有些疑惑,畢竟這些年來,四阿哥表現得並不喜歡他,怎麼這次居然會努力在皇阿瑪面前證明他是被冤枉的?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八弟不要誤會,我還是不怎麼喜歡你。」
八阿哥被他直白的話一噎,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更討厭你這事一眼看去滿是蹊蹺,那些查案的人竟然想敷衍了事,隨便讓你背鍋就想把這意外之事了結!」
比起八阿哥,四阿哥更討厭敷衍了事的人!
「走吧,先去八弟的府上,把你身邊人都圈起來仔細問話。你先想想,最後一次見到那個玉扳指是什麼時候,平日又是誰來保管?」
在馬車上,四阿哥就讓八阿哥盡量回想,就好縮小範圍了。
八阿哥想了想道:「玉扳指平日是我身邊的嬤嬤收著,伺候我換衣和首飾的是她的女兒,也是我的大丫鬟,都可能碰觸得到。」
「至於最後一次見到玉扳指,該是七天之前。那天晚上我想起郭絡羅氏,就拿出來看了一會才放回去。」
在四阿哥面前,八阿哥沒什麼是不能說的。
聽了這話,四阿哥只點點頭道:「你身邊跟著去河道的幾個侍從,回來後都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尤其這三天?」
八阿哥想了一會:「沒有,他們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對了,其中一個侍從病了,怕過了病氣給我,回來後這幾天一直住在府邸最北邊的院子。」
四阿哥若有所思,最北邊的房間離府邸的圍牆最近,哪怕人不出去,想傳遞消息,只需要在特定的時間把消息扔過圍牆就行了,簡直神不知鬼不覺。
「等會派人把這侍從叫過來問話……算了,我們兩個親自過去看看。」
八阿哥忽然帶著從來沒上門過的四阿哥來了,府裡的下人都大吃一驚。
嬤嬤忙著要准備東西招呼人,被八阿哥擺手道:「不必忙,四哥是過來有事問那個病了的侍從,他還住在北邊的院子養病嗎?」
嬤嬤連忙答道:「主子,那侍從還病著,一直住在那邊。」
四阿哥就問道:「照顧他的人呢?請了大夫給他看病了嗎?」
嬤嬤看了八阿哥一眼,見他點頭才答道:「是從府外請的大夫,說侍從染了風寒,並不算嚴重。伺候的一個小廝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奴婢這就叫他過來。」
照顧的小廝才十來歲,年紀並不大,見著兩個主子手腳都不知道哪裡放,慌亂行禮。
四阿哥不在意這種虛禮,擺擺手道:「你給我說說,照顧那個侍從的時候,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廝茫然地搖頭,八阿哥只好換個方式問:「那你平日是怎麼照顧他的,都做的什麼?」
這話小廝就明白了:「奴才每天送三頓飯和湯藥去院子,其他時候都不讓奴才靠近,說要清淨養病。」
話音剛落,八阿哥的侍衛已經帶著這侍從到跟前來。
侍從看見八阿哥正要行禮,瞥見四阿哥,渾身不由一僵才低下頭。
四阿哥一眼就察覺到了,冷笑道:「我還沒發話,你怕什麼?」
侍從嚇得當場跪下,渾身哆嗦:「雍親王氣勢不凡,奴才是敬畏,不是害怕……」
四阿哥嗤笑道:「什麼敬畏,我還沒問話,看來你已經知道我要問什麼了?」
「說吧,你要主動說,還能留個全屍。」
這話嚇得侍從哆嗦得更厲害了:「雍親王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四阿哥笑眯眯看向八阿哥:「看吧,確實有問題。」
八阿哥也回過神來了,他剛才還想發話,但是聽著漸漸不對勁。
四阿哥還沒問什麼,這侍從就直接說屈打成招了,招什麼?
八阿哥的眼神就十分復雜道:「我沒想到,原來真是你做的。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我是從來沒懷疑過你。」
嬤嬤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兩位王爺跟侍從在打什麼啞謎。
侍從的臉色卻更白了,額頭都是冷汗:「主子,奴才不明白主子在說什麼。」
八阿哥看著他更加失望了:「你是主動說,還是非要進地牢裡仔細審問才說?算了,不如直接送去慎刑司,可能要快一點。」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確實,只有三天時間,如今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了。」
兩人起身要走,護衛拖著侍從就要往門口去,似乎真的要送去慎刑司。
侍從嚇瘋了,連聲喊道:「主子,奴才是迫不得已,奴才什麼都願意說……」
四阿哥頓住腳步道:「早這樣不就好了?」
八阿哥也是真的沒想到,會是身邊人背叛了自己。
他對府裡的下人足夠好了,沒料到最後對方還是叛主。
侍從交代半個月前,家裡寫信來自己的弟弟被人誣陷偷盜寶石,被扭送去了順天府。
當時解釋清楚,順天府就把人放了出來。
但是十天前,家裡人過來偷偷告知,弟弟確實沒偷盜,卻不小心磕壞了對方的寶石,需要一大筆賠償。
家裡人根本湊不出這錢來,讓侍從想辦法,他能想什麼辦法!
要三天內沒能給出這筆錢,弟弟就要被賣去挖礦。
挖礦的人基本上除了死,根本出不來。
侍從滿心著急,正巧嬤嬤打開錦盒,碰掉了東西,蹲下去撿的時候,他就順勢抓了最上面的血玉扳指。
他當時就後悔了,然而嬤嬤已經站起身把錦盒重新鎖上,自己也失去了放回去的機會。
後邊不用侍從多說,四阿哥和八阿哥都能猜得出來。
為了還債,侍從就把這個扳指偷偷給了家裡人想去換錢。
不知道怎的,這扳指就流落在對方手裡,用來陷害八阿哥了。
至此就能證明八阿哥確實無辜,血玉扳指並不是他親自送出去的。
追查侍從的親人,很快得知扳指到手後,他們立刻就轉手了。
不敢在明面上的地方賣掉,去的是一個熟人介紹的地方,賣的價錢不如正經當鋪的多,卻也足夠給賠償了。
去了這個地方,早就人去樓空,而且周圍人都說這是個沒人住的空置院子,從來也沒聽說過當鋪的買賣。
所謂的熟人審問後,得知是有人給了一筆錢,只要在那家人面前提到那個院子是私下的當鋪就行了。
只說寥寥幾句話就能得到一大筆錢,熟人何樂而不為?
這熟人沒想到會惹上官司,還是關於阿哥們的,嚇得渾身顫抖,死命回想道:「大人,對方帶著鬥篷,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樣子……」
八阿哥不免失望,線索又要斷在這裡了嗎?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其實到這裡就行,直接進宮稟報皇阿瑪,八阿哥就能徹底脫罪了。
不過四阿哥的意思是繼續查下去,不找到幕後黑手,他能甘心嗎?
八阿哥怎麼能甘心,自然跟著四阿哥開始追查線索。
沒想到斷在這裡,八阿哥看向這個人的眼神就透著冷意。
嚇得這人哆嗦了一會,愣是想到一件事來:「大人,草民想起來了,那人的手心有一顆黑痣!」
「對,掌心正中間特別大的黑痣,因為很特別,草民就記住了!」
四阿哥眯起眼:「對方的聲音你還記得嗎?如果人在你面前,你能認出來?」
跪著的人連連點頭道:「能,草民能認出來。」
害怕四阿哥不相信,這人又解釋道:「對方的嗓音雖然刻意壓低,但我是個樂師,耳朵靈敏著,能辨別出來!」
四阿哥還真沒看出來,看了身邊的蘇培盛一眼,後者很快就查出了這人的底細,確實沒說假話。
這人小時候家裡還算富裕,學了點樂器,雖然不是特別出色,等家道中落的時候借著樂器去當樂師賣藝,起碼能養活自己。
手心有黑痣之人,四阿哥和八阿哥互相看了一眼,帶著這人就進宮去了。
這才一天功夫,四阿哥竟然就找到侍從,還了八阿哥一個清白,康熙還是很意外的。
如今兩人一同進宮來,還是因為侍從身上抽絲剝繭,找到了蛛絲馬跡。
「這手心有痣的人何其多,老四你怎麼認為是他?」
四阿哥說道:「兒臣只是猜測,不過此人能知道八弟身邊的侍從,找到他的家人,還早早就設下陷阱,必定消息靈通。」
八阿哥被召回京確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他從什麼地方開始走,身邊伺候的是什麼人,卻不是誰都能打聽得到的。
加上這個黑痣尤為明顯,只有太子身邊奶嬤嬤的兒子凌普才有!
太子非常重用這個奶嬤嬤的兒子,東宮都為凌普所掌握。
他能自由出入皇宮,更是消息靈通,想對付八阿哥確實輕而易舉。
哪怕凌普極大可能是背後指使之人,那太子未必不知情。
八阿哥忍不住偷偷看了四阿哥一眼,他這麼正直就把知情的樂師帶進宮裡來,想要指證凌普,不就跟太子過不去嗎?
皇阿瑪跟太子的關系再是不好,也絕不能容忍有人懷疑起太子來!
到時候哪怕樂師說見的人是凌普,皇阿瑪根本不會相信,甚至會懷疑四阿哥是不是故意找這麼一個人來污蔑太子!
四阿哥這不是給自己惹火上身嗎?
八阿哥皺著眉頭,四阿哥為何要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沒等八阿哥琢磨出對策,要如何說服皇阿瑪,忽然聽四阿哥又說道:「皇阿瑪,兒臣已經發散人去找京城中掌心有黑痣之人,一一排除。」
「凌普是太子的奶兄弟,也是手心有痣,兒臣才會想讓皇阿瑪幫忙,證明他的清白。」
說是排查,當然要看看凌普這幾天去過哪裡,又跟誰見過面等等。
這些就不是四阿哥能過問的,所以才會拜見康熙,讓他來幫忙。
言下之意,四阿哥並不是認定凌普就是陷害八阿哥之人,更沒說幕後黑手會是太子。
他只說凌普這個手裡有黑痣的特征如此明顯,所有這個特征的人都要被排查,凌普哪怕是太子身邊人也不該例外。
再就是排查後,證明凌普是清白的,四阿哥就能繼續去查別人。
康熙聽後,點點頭道:「也罷,你們去後邊屏風呆著。李德全,去叫凌普過來。」
太子和康熙的關系始終沒能徹底緩和,兩人不怎麼見面,康熙還是關心太子,偶爾會叫凌普過來問一問。
身為東宮總管,凌普也不是第一次面聖了,所以不意外李德全叫自己過來,到乾清宮後十分從容。
康熙按照以前那樣問了幾句太子的情況,比如吃睡如何,有沒累著,平日都做點什麼之類的。
凌普對答如流,顯然心有腹稿,早就猜出皇帝會問什麼。
康熙並沒有讓凌普感覺異常,問的還是平日的話,也沒故意拖著多問幾句,問完後就打發他走了。
人一走,屏風後的四阿哥和八阿哥才出了來,那個樂師正一個勁點頭:「皇上,是他,草民一聽就能聽出來了。」
樂師一人的片面之詞,康熙並沒有全信,派人私下查了凌普這幾天是否出宮,身邊人有沒幫著跑腿,還去了哪裡之類的。
有康熙出手,查起來就容易得多了。
四阿哥和八阿哥不過被留下來喝了幾杯茶,李德全那邊已經有消息出來了。
「皇上,凌大人這幾天並未出門,只在七天前替太子殿下辦事,出宮大約一個時辰。」
「那天凌大人獨自出門,並未帶其他人。」
像凌普這樣太子跟前的紅人,出宮的話,各宮門的侍衛對他印像極為深刻。
康熙皺眉,還真巧,樂師見到人的那天,凌普居然也出宮了?
不但出宮,凌普身邊還沒有帶任何人,這就奇怪了。
畢竟作為太子近臣,凌普每次出門至少帶兩個小太監來跑腿。
偏偏以前都帶,這次他卻沒帶人?
四阿哥上前開口道:「皇阿瑪,光憑凌普恰好這時候出宮,也不能證明他確實跟樂師見面。」
「畢竟樂師所在的地方,離皇宮有一段距離。他只有一個人,不可能走過去,必然需要坐馬車或者轎子。」
中間只花費了一個時辰,那麼轎子就不可能,太慢了,必然是馬車。
康熙派人去排查皇宮附近街道的馬車,看看馬夫誰能記得凌普上去過,去的又是哪裡。
八阿哥看著四阿哥,心裡更加疑惑了。
明明所有的證據開始指向凌普,四阿哥卻睜眼說瞎話,非說凌普可能還是無辜的,一切只是巧合,還替凌普開脫,找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
八阿哥越是看下去,越是覺得四阿哥這一手十分迷惑。
他以前覺得四阿哥太過於剛正不阿,得罪了不少朝臣,實在沒有必要。
如今八阿哥卻察覺到四阿哥這心眼不比自己少,真的是剛正不阿嗎?
兩人安靜等了半個時辰,李德全就已經排查了所有的馬車來稟報。
皇宮附近街道的馬車來往得多,他竟然這麼快排查完,出乎八阿哥的意料之外。
李德全卻道:「皇上,奴才想著凌大人願意上的馬車,必然要好。」
這倒也是,凌普畢竟是太子身邊人,跟太子關系又好,自然享受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所以排查的時候,李德全讓侍衛直接去掉破舊老舊的馬車,只找寬敞又新的馬車來問。
這樣的馬車實在太少了,很快就讓侍衛問了出來。
車夫對客人的印像都挺深刻,因為七天前有個客人給了自己一筆不少的車費。
但是這古怪客人還要求自己下車後,讓車夫繞著京城轉圈走上三個時辰。
這匪夷所思的要求讓車夫都懵了,但是看在給的那麼多車錢的份上,他就跟傻子一樣繞著京城轉了三個時辰才回家。
對方穿著鬥篷看不清臉,但是給車錢的時候,車夫正好也看到了手心的黑痣。
如此,凌普的嫌疑就更大了。
康熙心裡對凌普也開始懷疑了起來,但是忍不住喃喃道:「這件事他派給任何人做都行,怎麼親自出去呢?」
他心裡面其實有個猜想,那就是凌普需要親眼確認那件血玉扳指,會不會真的是八阿哥的物件。
這個牽扯到八阿哥身上的重要證物,如果一開始就沒確認好,那麼後邊的計劃就根本行不通了。
所以凌普才會冒險出宮,親自確認了血玉扳指。
他讓車夫在京城裡繞圈,也是想迷惑人。
見到馬車的人越多,別人就不能確認馬車裡的人去過哪裡。
殊不知凌普這自作聰明的舉動,反而讓馬夫對他印像深刻。
樂師和馬夫之間毫無瓜葛,甚至從來沒見過面,也不認識,就不可能對口供來陷害凌普。
康熙心裡的天秤慢慢傾斜,他重新抬起頭來准備發話的時候,四阿哥卻道:「時辰不早了,兒臣在此叨擾皇阿瑪許久,也該回去了。」
這話聽得康熙一怔:「怎麼,老四你進宮來讓朕幫著排查,如今線索越來越多,你就打算偷懶撂擔子了?」
四阿哥一聽就笑了:「皇阿瑪之前只讓兒臣查清楚,還八弟一個清白,兒臣已經提前做到了。後邊只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打算多排查了一些。」
「如今這些線索都是皇阿瑪查出來的,後邊要如何,都該由皇阿瑪來定奪。」
康熙深深看了四阿哥一眼,擺手道:「行吧,老四你確實完成了。三天時間,你一天就辦完,都回去休息。」
八阿哥跟著四阿哥出宮,上了馬車後就道:「四哥不介意我上門叨擾一二吧?還沒親自感謝四哥的幫忙。」
四阿哥看著他道:「來就來吧,不過留飯是不可能的。」
八阿哥聽得笑了,四阿哥還是這麼不喜歡他,態度還這麼明顯,但是自己心裡沒有一點惱意。
看他被拒絕留飯還笑了,四阿哥還奇怪地看了八阿哥一眼。
葉珂沒想到有一天,八阿哥居然上門來,心裡滿是不可思議。
四阿哥進來後直接道:「我們去書房呆一會,你不用給八弟留飯,他坐一會就回去。」
葉珂聽得好笑,四阿哥這語氣裡對八阿哥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
八阿哥在後邊笑道:「對,四嫂不用給我留飯,我一會就走。」
兩人進書房後落座,四阿哥壓根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八阿哥沉默一會道:「四哥,明明凌普的證據都那麼明顯,能夠當場落罪,你怎麼反而要出宮退出來了?」
他聽的很明確,皇阿瑪已經打算給凌普定罪,四阿哥卻打斷了。
四阿哥挑眉道:「不用我具體說,八弟也該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八阿哥確實知道,凌普出手對付四阿哥,想嫁禍給他,證據確鑿。
但是皇阿瑪想要拿下他,卻還是顧忌太子。
要處置了凌普,那麼皇阿瑪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就徹底決裂了。
這不是皇阿瑪想看見的,四阿哥很體貼地從中退了出來,不想讓皇阿瑪為難。
四阿哥只排查了所有線索,知道事情必然是凌普做的,卻未必是太子指使的。
他又證明了八阿哥的清白,後面皇阿瑪想高高舉起輕輕發落也好,想要遮掩此事也行,反正四阿哥都不會過問。
四阿哥這個受害者都不過問,把主動權交給皇阿瑪,實在太周到了。
八阿哥心想經過這一遭,皇阿瑪對四阿哥的印像只會更好了。
四阿哥說道:「如今證明了八弟的清白,又找到了幕後黑手,要怎麼處置,自然是皇阿瑪說了算。」
「八弟這是不痛快了,想要當場讓皇阿瑪開口發落凌普嗎?」
八阿哥聽得微微一笑道:「不,四哥是對的。」
如果四阿哥一開始就認定凌普是幕後黑手,皇阿瑪未必相信,還對他大有意見。
但是四阿哥一直努力為凌普脫罪,想證明他當時沒出宮,證明他從皇宮到達跟樂師見面的地方太遠等等。
等皇阿瑪派人一一排查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凌普,四阿哥這時候就停手了,還後退了,把主動權全部交給皇阿瑪。
不管最後皇阿瑪有沒處置凌普,凌普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後總會找個理由發落,免得影響了太子。
四阿哥雖然沒有當場報仇,但是凌普的下場絕不會好到哪裡,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他還等得起。
至於究竟是不是太子指使凌普做的,暫時並沒有證據,皇阿瑪也不會舍得處置太子,最後只會不了了之。
如果四阿哥堅持非要現在出一口惡氣,請求皇阿瑪處置了凌普。
到頭來凌普可能被發落了,但是皇阿瑪對他的做法也會極為不悅。
八阿哥一直覺得自己最擅長人心,如今才發現,在四阿哥面前他簡直是班門弄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阿哥:不但報仇了,我還是皇阿瑪的貼心好兒子!^_^
八阿哥:……以後絕不能得罪四哥!
第60章
八阿哥盯著四阿哥一會,又問道:「如果是凌普做的,他提前七天拿到了我的信物,難道還預知了四哥要去圍場的消息嗎?」
四阿哥聽後笑笑道:「很明顯,他一開始是衝著八弟去的。後來聽說我要去圍場的事,臨時改變了計劃。」
「畢竟這樣一來就能一箭雙雕,同時除掉我們兩個,還把事情嫁禍到八弟身上,凌普就能撇清關系了。」
八阿哥皺著眉頭道:「弟弟不明白,我究竟做了什麼,讓凌普非要對付我?不對,是太子要對付我?」
四阿哥一手撐著下巴,挑眉道:「這事八弟想錯了,估計太子並不知情。」
這話聽得八阿哥也跟著挑眉道:「弟弟知道四哥跟太子的關系一向很好,會替太子說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四阿哥笑著打斷道:「正因為我跟著太子做事好幾年了,很熟悉太子,他不會做這種蠢事。」
「凌普在太子身邊久了,得了太子的信任,這才任性妄為了。」
「至於他對付你的理由,八弟心裡該清楚才是。」
之前太子跟皇阿瑪的關系不好,八阿哥就蠢蠢欲動了。
太子不動手,那是因為他並不覺得八阿哥會成功,但是心裡難免很惱怒,在心腹面前只怕會表現出來。
凌普看出來後,就想替太子教訓一下八阿哥,最好把人除掉,讓他明白,太子之位不是誰都能覬覦的!
八阿哥在巡查河道,那些地方太遠,就不是凌普的手能伸到的地方。
得知八阿哥被皇阿瑪召回京,凌普就立刻著手開始准備八阿哥手邊的信物,計劃怎麼陷害他。
恰好四阿哥這時候要去圍場,凌普就臨時改變了方式。
可惜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凌普估計沒想到,四阿哥一家出行而已,最後變成了好幾個阿哥跟著出行。
身邊的侍衛太多,那兩頭熊再厲害,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也沒傷著人,反而暴露了他自己!
八阿哥扯了扯嘴角道:「是弟弟以前小看四哥了,在皇阿瑪面前,四哥真是個好兒子。」
四阿哥也笑了:「在皇阿瑪跟前孝順,為他分憂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八弟這話就讓我不明白了。」
八阿哥心下冷笑,四阿哥看著是為皇阿瑪分憂,卻什麼都做了,引導著皇阿瑪把線索都找了出來,直指凌普!
暗地裡他不過是報復回去罷了,還裝作一副大度不想計較的樣子,真是陰險!
別人都說四阿哥光明磊落,八阿哥心裡只想呸一聲!
八阿哥深吸了一口氣,畢竟四阿哥哪怕不為了他,還是幫了自己的忙,這時候就沒必要撕破臉,顯得自己好像忘恩負義一樣。
「這次多謝四哥幫忙,給我洗脫了嫌疑,我欠了四哥的人情,四哥想讓我做什麼?我可以答應四哥一個條件,當然是我能做到的話。」
是他想做,不想做的話就絕不會答應了。
四阿哥看著八阿哥依舊笑眯眯道:「八弟說的什麼,我不過是按照皇阿瑪的吩咐去查探一番。什麼人情,八弟不必還,心裡記得我的好就行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八弟累了幾天也該回去好好歇息,畢竟病還沒徹底痊愈不是嗎?」
這擺明是送客了,八阿哥也只好起身,跟葉珂打招呼後就回府去了。
四阿哥知道葉珂在外頭聽了一部分,笑著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道:「很好奇?」
葉珂笑了笑:「是啊,難得八弟居然上門來,還說欠了爺的人情。」
不過四阿哥斷然拒絕了八阿哥還人情的事,還真是拒絕得十分果斷,絲毫不帶一點猶豫的。
估計八阿哥聽見後,整個人都懵了。
四阿哥摟著葉珂的肩膀笑道:「你是覺得,我該讓八弟還人情嗎?」
葉珂看著他也笑了:「爺也太壞心眼了,八弟如今肯定郁悶得很,回頭估計就想明白了。」
八阿哥恐怕以為四阿哥會幫忙,就是想他欠人情,可能有所求,還謹慎問了,又設下條件,生怕四阿哥獅子張大口。
偏偏四阿哥不要他還人情,還什麼都不要,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葉珂就知道,四阿哥就是不讓八阿哥還人情,那八阿哥就一直欠著他的人情呢!
人情還了就舒服了,一直不還的話,每每想起來,八阿哥不就滿心快憋悶死了?
只能說四阿哥是真的不喜歡八阿哥,對付不喜歡的人,就是讓對方受了自己的恩惠,還拒絕他還掉這個人情。
真是太壞了,不過葉珂很喜歡!
四阿哥見葉珂笑吟吟看著自己,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八弟不能回過神來想明白,那就太可惜了。」
「好了,奔波了幾天,之後的事跟我沒什麼關系,能好好安靜下來了。」
他拉著葉珂出去:「也到了該用飯的時候了,就是上回去圍獵,居然遇到這樣的事,只能下次再去了。」
葉珂點頭道:「也好,上回打獵都沒能盡興。」
她看了四阿哥一眼,顯然他的瘦身計劃還在進行中,沒打算放棄,不過打獵確實是消耗相當厲害的運動了。
葉珂後來幾次婉轉說過四阿哥其實並不胖,那是精壯,可惜看來他並沒有聽進去。
不過多運動對身體也沒壞處,出去走走,感受一下新鮮空氣,不讓四阿哥窩在書房裡忙碌,其實也不是壞事。
葉珂就隨他去了,笑著道:「爺,我很期待下次去獵場。」
四阿哥點頭道:「這次會檢查周全,絕不會出現之前那樣掃興之事了。」
這次是他沒想到凌普會這麼蠢,下次就絕不會再給對方下手的機會了!
葉珂還以為之後的日子會平靜下來,卻沒想到八阿哥並沒有放棄。
他第二天就上門來,去書房見四阿哥。
四阿哥對八阿哥的出現並不意外:「我說過不用八弟還人情,你也太較真了一點!」
八阿哥咬牙切齒,這是他較真嗎,明明是四阿哥故意為之!
「四哥,不還這份人情讓弟弟內心不安。」
四阿哥笑了:「有什麼不安的,八弟給別人的人情不是很多嗎?那些人看著也沒什麼不安的樣子。」
八阿哥之前經常對別人施以善意,就連圍場那個侍從也不例外。
他只是習慣為之,不管對方暫時有沒用,以後興許就有用了。
所以八阿哥廣撒網,廣撒人情,只等到了需要的時候,才會跟對方討要人情。
八阿哥感覺四阿哥這話就像是諷刺自己一樣,只是他的身份注定就能給人和善的樣子,才能夠籠絡人心。
對那些地位高的人,他怎麼籠絡都沒用,於是就連小人物都會施以援手。
別小看這些小人物,用起來十分順手,也相當有用。
看看那圍場的侍從,不過是當年八阿哥隨手送了一盒傷藥,好幾年下來收到八阿哥所謂的信物和命令,立刻毫不猶豫就執行了。
雖然侍從很蠢,都沒確認一下對方究竟是不是八阿哥的人。
但是不得不說,如果八阿哥真想做,也確實會去找他。
想到侍從做完後擔心泄露消息出去,索性自盡,畢竟死人才不會透露任何消息,不會連累上八阿哥。
八阿哥伸手撫額,問道:「四哥真的不想要嗎?別看弟弟去河道一年了,之前的關系網也大不如前,但是有些關系卻還實打實在手上。」
「四哥真的不想要嗎?這些人都是很好用的棋子,要落在四哥手裡,想來他們會更有用處。」
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道:「沒必要,那是八弟的棋子,不是我的,光是想想我就不想用了。」
八阿哥嗤笑道:「四哥真有意思,弟弟拱手相讓的好東西,居然直接就拒絕了。我相信以後四哥肯定會後悔,這麼輕易就拒絕了我。」
「或者說,四哥這是以退為進了?」
「放心,弟弟沒有試探的意思,四哥想要,我就送。反正如今這些東西在我手上,確實沒什麼用處。」
這讓四阿哥有些意外:「怎麼,八弟這是真的想放棄了,才會把手裡頭的好東西隨便讓給我?」
八阿哥被罰去河道巡視一年,都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他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經謀算好要如何東山再起了。
只是這次要更隱秘一點,不再那麼高調,徐徐圖之才行。
然而八阿哥剛回來,凌普就送了他這麼一份大禮。
卻也讓他清楚明白,眼前的對手有多麼可怕,且很難戰勝。
八阿哥回去想了一晚,與四阿哥為敵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如結成同盟?
他並不相信四阿哥真的沒有野心,這一年多都是故意裝出沒有任何興趣的樣子,讓皇阿瑪放下戒心,不會懷疑。
得知能接受自己所有的關系網,四阿哥真的不會心動嗎?
但是如今八阿哥看著四阿哥毫不動搖的眼神,心裡又開始懷疑了起來。
四阿哥這是什麼怪物,怎麼絲毫沒有一點破綻?
見八阿哥審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四阿哥笑道:「八弟不必忙活,我不想要,就這麼簡單。」
「如果沒什麼事,八弟先回去吧。」
八阿哥起身道:「四哥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來找弟弟。」
四阿哥沒有回話,只讓蘇培盛親自送八阿哥出府。
他看著八阿哥離開的身影,很明白這個弟弟不過是在試探自己。
毫無誠意,真是沒意思透了!
葉珂這時候帶人送甜湯過來,四阿哥見她身後丫鬟的托盤裡只有一碗,顯然沒有准備八阿哥的,不由笑了。
「你做的好,沒給八弟留就對了,他已經回去了。」
這話聽得葉珂笑了:「我想著八弟每次都不留飯,就沒給他准備了。」
「爺的心情看起來還好?」
她還擔心四阿哥見著八阿哥,心情要變得不好了。
四阿哥就笑了:「原本不好,不過見著你就好多了。」
葉珂也笑:「爺這麼說,真叫我受寵若驚。」
四阿哥看了那丫鬟一眼,後者就連忙退了出去。
他拉著葉珂坐在自己懷裡,摟著她說起話來:「八弟一進來就說要把他的關系網送給我。」
葉珂一聽就低頭道:「爺立刻就拒絕了吧?八弟如此,實在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沒安好心!
四阿哥點頭道:「還是你懂我,誰知道所謂的關系網裡面有多少坑呢!八弟的眼神不太好,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收,能用的人其實沒多少。」
在他看來,八阿哥簡直是人海戰術,只要是個人都拉上,釋放好感。
但是裡面真正能用的人其實沒多少,甚至能信任的也不多。
八阿哥只給的小恩小惠,真正有權力的人看不起,沒有權力的都是小人物。
雖說小人物也有他們的用處,但是太多太分散了,要用也得想起來這麼個人才行。
八阿哥還要投入很多的精力和財力在這個所謂的關系網裡面,四阿哥對維護這個東西毫無興趣,還浪費時間和錢財。
八阿哥樂意去維護,不等於他就想了。
四阿哥和葉珂一起用了午飯,休息一會,正打算舒舒服服睡個午覺,宮裡就有人送信來。
他索性帶著葉珂去了書房,展開了信箋看完,遞給了她:「是皇阿瑪讓人送來的,說的是後續之事。」
「想來八弟很快又要上門來,估計他也收到消息了。」
正如四阿哥所說,八阿哥很快就登門來。
葉珂看完信箋,也明白八阿哥為何這麼急了。
康熙後邊也把事情繼續查探了一番,將拼圖徹底補全。
比如凌普為何要針對八阿哥,比如凌普究竟如何得知這種獵人才會清楚的藥粉,又是從哪裡弄來的等等的事。
調查了幾天,終於找到了真相,於是康熙就派人來告知八阿哥和四阿哥。
畢竟他們兩人算是受害者,很該知道所有的事情才是。
葉珂看著信箋上寫了,凌普會知道這種藥粉,是因為他的外祖父曾經是個獵人。
凌普小時候曾經在外祖父身邊生活過一段時間,就是那時候得知的。
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因為外祖父曾經說的話記住了藥粉的配方,用在了這種地方。
葉珂給四阿哥泡了茶,八阿哥已經進書房來了。
他見到葉珂,連忙打招呼道:「不知道四嫂也在,弟弟是叨擾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知道八弟總叨擾,就不要老上門來。」
「四哥,我只是剛收到宮裡的消息。」
八阿哥的話一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四阿哥卻道:「無妨,她也是知道的。」
八阿哥這才注意到葉珂手邊的信箋,明顯她也看過皇阿瑪送來的消息。
四阿哥居然對葉珂如此信任,連皇阿瑪的消息都能給她過目嗎?
就連八阿哥在處置正事的時候,當初的八福晉也會退開,免得打擾他,也絕不會多問。
八阿哥也不是避著八福晉的意思,而是說了她聽不懂,她看了也不會明白,索性這事兩人很少商談過。
看四阿哥的樣子,跟葉珂平日私底下估計也會探討一二。
既然四阿哥不介意,八阿哥就道:「四哥看了皇阿瑪送來的消息,是早就知道凌普的外祖父是個獵人,手裡頭才會得到這種引來野獸的藥粉嗎?」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不,我不知道。說了後邊的事我不插手,皇阿瑪遲早能打探到這藥粉究竟從何而來,凌普又是怎麼知道的。」
八阿哥聽著有點不相信,又覺得疑惑,四阿哥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一直在府裡沒怎麼出去,是手裡頭有提供消息的人,還是耳目散布各處,比自己還要消息靈通?
又或者四阿哥手底下培養了一群厲害的探子,連皇阿瑪才探聽的消息都知道了?
八阿哥明顯不信,繼續問道:「四哥早就知道的話,還不如直接告訴皇阿瑪,省得皇阿瑪還另外派人去查。」
葉珂看了八阿哥一眼,這人明顯聽不進去話,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四阿哥說不知道,八阿哥壓根就不信,還在那裡自說自話。
四阿哥也察覺到了,隨口答道:「我確實不知道,但是不管凌普從別人手裡弄到的藥,還是自己知道這個藥,都不是很重要。」
比起其他事,這個確實不是特別重要,他總不能什麼都大包大攬了,所有線索都插手查明白來告知皇阿瑪。
還不如皇阿瑪派人去查,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對凌普的事,四阿哥插手已經夠多了,再繼續摻和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行了,我要去午休了,八弟得知後邊的消息也能安心,不必總上門來問我了。」
八阿哥看四阿哥矢口否認的樣子,顯然是絕不會認了,只好打道回府。
不過皇阿瑪把消息給他們兩個,也證明這件事不會繼續處理下去。
果然後來康熙隱去了藥粉的事,只說圍場出了意外,附近的野獸跑了進去,險些傷了人。
責罰了圍場的負責人,這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十四阿哥知道後,跑過來給四阿哥打抱不平道:「四哥,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隱約聽見風聲,這事可能是凌普做的,想要去找皇阿瑪理論一二,被十三阿哥直接拉住了。
看十四阿哥不安分的樣子,十三阿哥只好帶著他到四阿哥這邊來。
四阿哥無奈道:「著急什麼,毛毛躁躁的樣子像什麼!等著吧,你都能知道了,不少人都會知道,究竟是不是凌普做的都不重要了。」
十四阿哥聽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四阿哥是話中有話:「四哥,難道傳言是你讓人散布出去的?確實是個好主意,讓凌普身敗名裂……」
十三阿哥打斷他道:「胡說什麼,四哥最近都沒出門,也沒那麼大的能耐能在宮裡散布消息。」
十四阿哥聽後,忽然有點明白了:「四哥,難道是皇阿瑪……」
四阿哥抬頭看了過來,十四阿哥立刻閉嘴了。
看來他猜得沒錯,還真是皇阿瑪做的。
不過皇阿瑪散布了凌普做的事,卻沒有直接處置他,為什麼啊?
十四阿哥茫然看向十三阿哥,想讓他解惑。
十三阿哥沉吟道:「想來皇阿瑪不願意跟太子的關系破裂,所以沒有親自處理這事。謠言一出,太子就不能不處理凌普。」
「因為四哥沒有直接指認凌普就是幕後黑手,只是謠言而已,太子不需要重罰凌普,就需要把人調離宮中,去不怎麼顯眼的位置就足夠了。」
「如此一來,凌普就能遠離太子。太子來處置,就不需要皇阿瑪親自來動。」
畢竟皇阿瑪動凌普,和太子把凌普調離,那就是兩回事了。
十四阿哥接話道:「也是,凌普調出宮,甚至去更遠的地方。過一段時間他生病了,然後病死了,太子也不會覺得是四哥做的。」
四阿哥無奈又看了他一眼:「不要胡說八道。」
十三阿哥也看著十四阿哥笑道:「十四弟,話不能亂說。」
十四阿哥摸著腦袋道:「好吧,不是四哥,是皇阿瑪動手行吧。」
四阿哥有點驚訝,十四阿哥對陰謀這些不太敏感,不過在分析之後,他還是能抓住重點。
知道這件事皇阿瑪暫時不親自動手,等太子把凌普弄遠點,過一段時間再動手的話,就沒那麼扎眼,或者引起太子的注意。
十四阿哥又嘟囔道:「四哥,皇阿瑪對太子也太好了。說不好凌普就是聽太子的,所以才……」
見十三阿哥盯著自己,他立刻轉口道:「好吧,這事跟太子沒關系,但是他底下人犯錯,也算失察,皇阿瑪就這麼輕飄飄放下了嗎?」
四阿哥搖頭道:「能當場發火的,才不是什麼大事。」
沒有當場發火或者立刻責罰,就像是一根針扎在心口,久久不能釋然。
拖得越久,這股邪火就越厲害,爆發起來的時候就越可怕。
所以皇阿瑪沒有當時就發作,對太子來說,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十四阿哥朦朦朧朧中,似乎有點明白了。
四阿哥感覺這事說的差不多了,轉開了話題:「對了,上次打獵不盡興,咱們再去一回。」
「圍場應該再三清理干淨,這次去不會再出什麼意外了。」
十四阿哥立刻丟掉了之前琢磨的事,歡呼道:「好啊,咱們什麼時候再去一回,明天嗎?」
十三阿哥就笑了:「明天的話也太急了,四哥說的是吧?」
四阿哥卻道:「明天正好尚書房休沐的時候,那就明天去吧。」
聞言,十三阿哥呆住了,被十四阿哥扯了一下道:「十三哥發什麼呆,我們趕緊回去收拾,明天一早出發!」
十三阿哥被扯著走了兩步,這才回過頭來問:「四哥,真要明天去啊?不會太著急了嗎?」
四阿哥好笑:「反正上回去過一次,也不需要收拾什麼東西。」
又不需要過夜,他們只要帶上廚子和佐料,到時候打獵完就地烤肉吃一頓就回來。
「不過確實有點著急,十四弟回去問下九弟和十弟要不要一起去。他們實在沒時間,下回再去也行。」
十四阿哥笑眯眯應下,拉著十三阿哥就風風火火進宮去問了。
就是在回去的馬車裡,他才後知後覺問道:「十三哥,四哥這次居然聽我的,真難得!」
要是平時,四阿哥肯定會說太著急了。
畢竟十四阿哥無論做什麼,四阿哥都會說他太急躁太毛躁的樣子,這次倒是難得沒說,反而贊成他明天就去打獵。
他心花怒放的樣子,讓十三阿哥不忍心說出真相來。
十三阿哥能明白四阿哥為何會一口答應十四阿哥的建議,只因為圍場那邊的事,確實讓不少喜愛打獵的貴人最近都不敢過去了。
皇阿瑪隱瞞了凌普用藥粉吸引野獸去圍場的事,流言裡只說凌普想要給四阿哥一個教訓,讓圍場裡的侍從把圍欄弄壞了,才會讓野獸進去。
凌普就要被太子調離宮中,流言很快會平息,圍場那邊的安全性卻一直會被質疑。
四阿哥帶著他們去一趟,圍場之前的意外造成的惡劣口碑就能煙消雲散了。
他都不怕再帶家眷去圍場,其他人自然也就放心下來。
再說了,四阿哥這麼做,宮裡所謂凌普的流言也很快消失。
畢竟皇阿瑪在宮裡散布流言,就是讓太子把凌普弄走。
人弄走了,這個流言就沒必要繼續留下。
要攻破這個似是而非的流言,不就看四阿哥的舉動了嗎?
他沒有出言跟太子抗訴,讓人把圍場幾番檢查後就再次過去打獵。
這證明只是圍場的侍從玩忽職守,沒檢查好四周,還有人想把事情推到凌普身上去,制造無聊的流言罷了。
此事很快就要徹底散了,十三阿哥看著十四阿哥只笑道:「這樣不好嗎?咱們趕緊回去收拾東西,上回沒比試出高低來,這次就可以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點頭道:「對,不過幾個小侄子還跟著去嗎?有他們在,還是要顧及著,要指點一下他們的騎射。」
「上回瞧著弘暉的騎射功夫比之前更好了,不愧是我的大侄子!」
十三阿哥好笑道:「十四弟想說弘暉之前得了你幾次指點,所以騎射才比以前更好了吧!這麼拐著彎誇自己嗎?」
十四阿哥嘿嘿一笑:「就知道十三哥能聽出來!」
十三阿哥看著他,難得這個孩子氣的十四阿哥也知道顧忌小阿哥們,覺得自己年紀大要照顧他們,確實是長大一點了。
四阿哥第二天要去圍場的事,自然派人進宮告知皇阿瑪。
康熙得知此事,只點點頭:「讓人守著圍場外邊,有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進去幫忙。」
當然了,這些人提前一天在圍場周邊巡邏,也免得發生之前一樣的意外。
哪怕沒有藥粉,但是有野獸誤入就麻煩了,萬一呢!
李德全應下,就去吩咐了。
康熙心想四阿哥倒是貼心,知道流言剛起,太子是個敏感的人,想必很快就處置了凌普,把人挪得遠遠的。
平息流言的時間就是要快,在它還沒有傳得更遠的時候把火苗掐滅。
四阿哥也確實沒有追究此事,更沒有跟太子問責,就仿佛不知道凌普做過的事一樣,交給他之後,後邊果真沒再插手管過了。
老四還知道不能影響到太子,所以主動幫忙平息流言,真是周到得過頭了。
康熙手邊還有幾封密信,都是八阿哥幾次去四阿哥府上呆了一會才離開的事。
他對老四很信任,也沒有讓人太靠近書房,免得被這個兒子察覺,反倒壞了父子之間的感情。
所以康熙並不知道老四和老八在書房裡說了什麼,不過派去的人能看得出八阿哥每次離開的時候表情都不大好。
四阿哥離開書房時候的表情,也是一臉嫌棄。
這兩兄弟還真是冤家,哪怕這次誤打誤撞湊在一起,顯然還是合不來。
不過要他們忽然合得來,那才奇怪了。
康熙把密信放進錦盒裡,就聽李德全來稟報道:「皇上,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這次也想跟著四阿哥去圍場打獵。」
幾個阿哥還跑過來請示,畢竟他們住在宮裡,明天要出外,總歸要說一聲。
還這麼鄭重其事親自過來,估計是怕他不答應。
康熙聽得一笑:「行了,他們想去就去。」
九阿哥和十阿哥跟四阿哥的關系是漸漸好起來了,十二阿哥也是如此。
老四這沉默寡言的性子,倒是難得跟其他兄弟相處得頗為融洽。
聽說自己能去,幾個阿哥別提多高興了,第二天就歡歡喜喜去城門集合,一起去圍場。
圍場如今換了管事,侍從也幾乎都換掉了,跟著的侍衛比之前還多。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圍場,這次小阿哥也是弘暉、弘昇和弘曙都跟著來了。
原本弘暉還擔心兩個小伙伴因為上次的意外,這次就不跟著來了。
哪裡想到二人聽說第二天能去,二話不說就說要跟著,回去跟自家阿瑪說了一聲,兩人也沒有異議。
五阿哥和七阿哥親自送孩子過來,五阿哥笑著對四阿哥道:「上回弘昇打獵沒能盡興,跟我嘮叨了好幾回,這次就還是麻煩四哥了。」
七阿哥也點頭道:「是,勞煩四哥帶著孩子一塊去。」
四阿哥當然不反對,於是跟上回差不多的陣容一起去了圍場。
這次沒人打擾,確實能更盡興。
十四阿哥就跟他說的那樣,沒顧著自己去打獵,指點著三個小阿哥的騎射。
弘暉的箭術不錯,弘曙也是,弘昇就一般了。
十四阿哥無奈道:「弘昇看清楚前面,箭頭指著前方,感覺手指到箭羽都在一條線上,對准你的獵物。」
弘昇聽得一頭霧水,箭頭指著前面他會,指尖都要對准,會不會太難了?
十四阿哥還道:「手指感覺箭羽的位置,不是靠你的眼睛,才能一次擊中獵物的要害。」
見弘昇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十四阿哥扭頭道:「還是十三哥來教吧,弘昇簡直是個榆木腦袋!」
十三阿哥好笑,跟著四阿哥久了,十四阿哥也能文縐縐罵出「榆木腦袋」幾個字,而不是直接罵別人腦子進水了!
弘昇不服氣:「明明是十四叔不會教人,怎麼還嫌棄我了!」
十三阿哥過來打圓場道:「我來教你,先舉起弓箭,看見獵物在哪裡,就指向那邊。指哪裡,就打哪裡,不要有一點猶豫。」
弘昇這次按照他說的,還被十三阿哥糾正了一下拉弓的姿勢,確實比之前命中要好多了:「還是十三叔厲害,特別會教人,不像十四叔……」
十四阿哥不高興了:「我怎麼不會教了,明明是你腦瓜子沒我好!」
一大一小就要在馬背上打起來,弘暉連忙過來道:「咱們打了好幾個獵物,這邊看著沒什麼動靜,該是沒有獵物了,不如換個方向去?」
十四阿哥就道:「咱們一人一個方向,半個時辰後回來,看誰帶回來的獵物最多,你敢比試嗎!」
弘昇嚷嚷道:「我怎麼不敢了,十四叔這就開始吧!」
弘暉看兩人拍馬就要分開兩邊跑,跟十三阿哥對視了一眼。
十三阿哥就去跟著十四阿哥,弘暉就跟著弘昇跑了。
弘曙放心不下,也跟著弘暉後頭追著去了。
九阿哥無奈搖頭:「十四弟也太孩子氣一點,居然跟弘昇比試了起來。」
十阿哥和十二阿哥看向十四阿哥離開的背影,臉色也是一言難盡。
葉珂在後邊笑著道:「孩子們玩得挺高興的,爺覺得誰會贏?」
四阿哥在旁邊笑了:「十四弟確實跟孩子沒什麼兩樣,他年長那麼多,居然還要跟弘昇比試,要是贏了那簡直勝之不武。」
「不過比試誰會贏,我猜是弘昇。」
葉珂愣住了,她還以為四阿哥肯定會猜十四阿哥。
畢竟十四阿哥的騎射功夫是真的好,打獵物而已,必然要比弘昇多。
「爺這個猜測,讓我想不明白。」
是覺得十四阿哥這次會失手,所以比不上弘昇?
還是有什麼變故,比如十三阿哥會在旁邊騷擾,不讓十四阿哥打太多獵物來欺負孩子?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你剛才聽見了,十四弟說的是帶回來的獵物誰會更多,但是沒說一定要本人打的獵物。」
「十三弟肯定不會幫十四弟打獵物,但是弘暉和弘曙必然會幫弘昇。」
言下之意,小阿哥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三個人合力,打的獵物自然不少。
十四阿哥再厲害,也就一雙手,怎麼比得過三雙手呢!
葉珂看著他眨眨眼道:「弘昇和弘曙肯定想不到這樣的辦法,看來爺跟弘暉提示了什麼?」
四阿哥否認道:「沒有提示過,不過弘暉該知道怎麼做。」
看他一點都沒有阻攔,還覺得弘暉這麼想挺好的,十分驕傲的模樣,葉珂就沉默了。
雖說兵不厭詐,但四阿哥這算不算是教壞孩子了?
葉珂已經能想像得到,半個時辰之後,十四阿哥回來看見弘昇比他多的獵物,整個人都要氣到炸毛的樣子。
不過她想了想,似乎也挺有趣的?
於是葉珂就沒走遠,跟四阿哥在附近騎馬,隨意拉弓打了幾只獵物,幾乎都優哉游哉賞景。
半個時辰後,策馬的聲音傳來,十四阿哥第一個帶著獵物回來,滿臉笑容道:「四哥,弟弟回來了,弘暉他們呢!」
話音剛落,遠遠就見弘暉幾個孩子也回來了。
十四阿哥湊過去看他們馬背後邊的籠子:「弘昇打了多少獵物,看看我這邊有二十只。」
二十只已經是他悠著點打的獵物了,多了實在太欺負孩子了。
畢竟跟弘昇差了不少歲數,十四阿哥還是要點面子的。
弘昇興高采烈道:「那我多一點,有二十五只獵物。」
十四阿哥愣住了:「那麼多?」
他湊過去數了數,還真是二十五只獵物。
雖然都是小一點的獵物,但是上面有箭羽的痕跡。
看得出痕跡不深,放箭的力氣也不大,明顯不會是侍衛幫忙打的。
十四阿哥對弘昇有點刮目相看,他的箭術看著不大行,這是超常發揮了嗎?
弘昇看他的樣子就說道:「剛才十四叔說比試後,贏了的人有什麼獎勵嗎?」
十四阿哥沮喪極了:「獎勵啊?那我把自己打的獵物都送給你好了。」
弘昇歡歡喜喜收下,招呼小伙伴道:「我們也累了,不如去烤肉吃?我帶了火折子,早就想試試怎麼打火了!」
他就要走的時候被十四阿哥一把抓住胳膊:「不對,你剛才的箭術水平只算一般,半個時辰內怎麼可能打到這麼多獵物,肯定找人幫忙了!」
弘昇笑眯眯坦白道:「剛才十四叔只說半個時辰打的獵物,沒說是讓我自己打啊!」
十四阿哥沒想到他居然鑽空子,瞪大眼都傻掉了!
「你這是抵賴!不對,你這腦瓜子肯定想不出這個辦法來,必然是弘暉說的。」
弘昇又笑眯眯應了,叫上兩個小伙伴趕緊跑了,免得十四阿哥發火想抵賴,獵物就不送他了!
他示意侍衛帶著十四阿哥的獵物跑了,十四阿哥在原地抓狂:「四哥也不說說弘暉,這不是欺負弟弟嗎?」
四阿哥笑了:「我為什麼要說弘暉?證明弘暉被我教導得很好,都知道兵不厭詐了。」
十四阿哥嘟囔道:「四哥,我是你弟弟!親弟弟!」
四阿哥答道:「我知道,十四弟要不是我弟弟,弘暉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看這二十五只,明顯是弘暉預計過的。
他知道十四阿哥雖說比試,肯定不會太欺負弘昇,所以不會用上全力。
估摸了一下弘昇的實力,大概在十五只獵物左右。
十四阿哥打二十只足夠贏了,所以弘暉和弘曙就幫著多打了五只,湊夠二十五只就足夠了。
沒必要因為贏,還讓十四阿哥沒面子。
十四阿哥知道後就無語了,四阿哥究竟怎麼養孩子的,居然把小小年紀的弘暉養成他這樣?
洞察人心,估算彼此的實力,選出最適合的數量。
弘暉才幾歲大,四阿哥讓兒子來欺負他這個弟弟,良心不會痛嗎?
四阿哥還強調道:「兵不厭詐,十四弟要記住了。」
十四阿哥正色道:「四哥,弟弟記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14:被騙了很多次之後,再也沒人能騙到他了!
悠于 2025-2-8 16:01
第61章
十四阿哥被教訓完,弘暉一叫過去幫忙指點生火,就屁顛屁顛去了,一點都沒了剛才懊惱的樣子。
他湊過去跟小阿哥們頭碰頭,小聲告訴他們怎麼用火折子生火,教得還有模有樣的。
葉珂看十四阿哥的樣子完全忘記剛才那點不愉快,跟小阿哥重新又打成一片,不愧是孩子王了。
九阿哥在旁邊也感慨道:「果然十四弟就是不記仇,轉頭就忘了。」
十三阿哥看著他道:「跟自家人能有什麼仇,十四弟心胸寬廣,哪裡會跟孩子計較呢!」
十阿哥接話道:「因為十四弟也是孩子,所以才不計較的吧!」
幾人笑了起來,不遠處的十四阿哥猛地扭頭道:「我都聽見了,你們怎麼能在背後偷偷摸摸說我的壞話!」
九阿哥哈哈笑道:「我們哪裡是偷偷摸摸說,這不是光明正大在說十四弟嗎?」
他也手癢,湊過去一起烤肉。
十四阿哥一邊指點幾個小阿哥,一邊看了九阿哥一眼叫道:「九哥,快翻面,肉要糊了!」
「九哥,佐料不要放太多,別都放一面上!」
「九哥,太靠近火了,肉要燒起來了!」
兩人吵吵鬧鬧的,最後十四阿哥一頭汗,好歹自己烤了一塊兩面金黃的肉。
九阿哥就是兩面焦黑,中間還是生的,很快就放棄了。
弘暉烤的還不錯,把第一份烤好的肉送過來給四阿哥。
十四阿哥盯著四阿哥手裡頭的肉別提多嫉妒了:「四哥,明明是弟弟手把手教導弘暉烤的肉,怎麼第一塊肉弘暉不送給我?」
四阿哥聽得就笑了,轉手把肉遞給了一旁的葉珂:「那是弘暉孝順,第一塊烤肉就給了我。」
弘暉也在旁邊說道:「我烤的第二塊肉是給十四叔的!」
十四阿哥這才心滿意足了,九阿哥在旁邊可憐巴巴道:「弘暉,我的呢?我也餓了。」
出去跑了一圈,九阿哥聞著烤肉的香味確實有點餓了。
可惜他手藝不好,烤的肉都黑了,壓根不能吃!
弘暉糾結道:「要不九叔等會和十四叔分一下,一人吃一半?」
十四阿哥斷然拒絕:「不行,說好第二塊烤肉是我的!九哥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弟弟搶肉吃!」
九阿哥不甘示弱道:「十四弟該孝敬哥哥才對,分一半肉而已怎麼不行呢,又不是全吃了你的!」
兩人又打鬧起來,葉珂在旁邊看著幾個小阿哥正安靜專心烤肉,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小孩了。
有十四阿哥在,都不需要葉珂另外分心去照顧幾個小阿哥。
他又是當叔叔又是當哥哥的樣子,手把手教小阿哥們烤肉,一邊吃一邊繪聲繪色給幾人說在兵營的趣事。
十四阿哥還知道涉及兵營機密的事不能說,挑的都是跟士兵們之間鬧出來的無傷大雅的小笑話。
他還清楚士兵之間有些兒童不宜的話題,不適合跟小阿哥們說。
葉珂就在四阿哥身邊小聲道:「十四弟真會帶孩子,而且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把幾個孩子逗得挺高興的。」
就連最怕生的弘曙都抿著唇在笑,絲毫沒有跟十四阿哥生疏的樣子。
十四阿哥還自然而然勾住弘曙的肩膀,給他說等會滅火的時候要怎麼做。
要看火徹底滅掉後,又得再潑上水才行。
不然這火堆看著沒火苗了,很容易死灰復燃,周圍的花草樹木就要遭殃了。
這個重要的任務就交給弘曙了,他連連點著小腦袋,認真聽十四阿哥給他說附近的小溪在什麼地方。
等會弘曙去裝水的時候,十四阿哥還叮囑他要記得帶上人,不能一個人走遠,要迷路或者遇上野獸就麻煩了。
弘曙認真聽著,十四阿哥還說了一些在戶外需要注意的事,弘暉也聽得很專心。
四阿哥見了,就點頭道:「確實十四弟比之前長大點,沒那麼魯莽衝動,腦子也回來了一點。」
葉珂想笑,四爺你直接點誇十四阿哥不好嗎?
這麼拐彎抹角的,畢竟十四阿哥確實比之前進步了許多!
這次打獵十分順利,沒有再發生意外,眾人都很盡興。
獵物當場吃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收拾好就帶回去了。
馬車裡幾個孩子頭碰頭就睡過去了,葉珂依著四阿哥的肩膀也有點昏昏欲睡。
四阿哥就輕聲道:「出來一天你也累了,靠著我睡一會,等下到家的時候我再叫你。」
葉珂迷迷糊糊點頭,很快額頭貼著他的肩膀就睡過去了。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熟悉的臥室裡面,不由有點愣。
春嬤嬤就在旁邊提醒道:「見主子睡得沉,王爺就沒叫醒主子,抱著主子到榻上來。」
葉珂想到孩子們可能被叫醒自己下車,她居然是被四阿哥抱下車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見她抱著被子,臉都要埋進去,耳根還紅彤彤的,就笑著道:「放心,馬車進來後,我讓人都退下了。」
言下之意,他抱著葉珂下來,除了主院伺候的人,其他人是沒看見的。
主院的人嘴巴十分嚴實,自然不會說出去,葉珂這才松口氣。
她注意到四阿哥手裡拿著一張信箋,瞧著似是打開看過了。
順著葉珂的目光,四阿哥低頭看了一眼就道:「是太子讓人送來,叫我明天進宮,去東宮見面。」
葉珂猜測太子叫四阿哥過去,估計要說凌普的事。
春嬤嬤見兩位主子在說重要的事,就識趣退下了。
蘇培盛守在門口,隨時聽候吩咐。
四阿哥就過去坐在床頭,葉珂就小聲問道:「要太子想為凌普求情,不願意把他送走,希望爺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爺要怎麼辦?」
「不會,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太子不會跟我說這種話。」
他跟著太子好幾年,很清楚太子的性子:「太子估計會為凌普的事跟我道歉,興許再送一點賠禮,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葉珂十分不解道:「為什麼呢?凌普是太子的奶兄弟,也是他的心腹。皇上沒有直接告知太子是凌普做的,只在宮裡散布了一下流言,太子就不會給凌普求一下情嗎?」
哪怕凌普做了錯事,身為主子的太子只道歉,不給底下人求情一下嗎?
四阿哥搖頭道:「哪怕是似是而非的流言,能在宮裡流轉,就證明是皇阿瑪默許的。」
「既是皇阿瑪默許,凌普做的事就是鐵板釘釘了,沒有回旋的地步。」
「太子很愛惜自己的名聲,絕不會讓凌普拖累自己,在皇阿瑪面前的印像更糟糕,彼此的關系更是到無法修復的地步。」
所以太子不會給凌普求情,卻因為愛惜羽毛,也想給皇阿瑪一個好印像,會叫四阿哥過去道歉一番。
哪怕四阿哥一句話沒說,這事太子就不能當真的不知情,默不作聲就過去了。
葉珂聳聳肩道:「我不是很懂,如果是自己人,我怎麼都會幫著求情一下,以後其他自己人不就對我更加死心塌地了嗎?」
四阿哥聽了就笑道:「不錯,你是對的。」
太子這麼做雖然是平息了皇阿瑪的怒意,也維護住了他的名聲,卻到底是失了人心。
不知情的人只以為太子因為莫須有的流言,就直接處置了心腹中的心腹凌普,叫其他心腹怎麼想呢!
就跟葉珂說的那樣,哪怕凌普真的錯了,太子起碼在皇阿瑪面前求情那麼一次,也足夠讓心腹放心和感動了。
不然下次又有什麼莫須有的流言,太子可能就隨便放棄誰,哪個還敢誓死追隨太子呢!
不過太子要怎麼做事,從來不是四阿哥能指手畫腳的。
太子叫他去,明天四阿哥就進宮了。
見到四阿哥,太子的表情裡帶著歉意道:「抱歉,讓四弟受累了。」
四阿哥看著他道:「不會,太子言重了。」
見面的地方是東宮的後花園,周圍都是侍從,太子的話不多,除了一開始道歉之外,基本上都很沉默。
四阿哥只能開口道:「太子看著瘦了,得保重身體才是。」
太子微笑點頭道:「多謝四弟的關心,之前我病了一場,轉頭養一養就能恢復。」
「聽說四弟昨天又去圍場打獵了,這次應該能盡興一些。」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低頭道:「四弟總是這樣,平日默不作聲的,卻會比誰都要早猜出皇阿瑪的心思,周到又妥帖。」
四阿哥知道太子明白,自己急著帶人去圍場,就是想打散掉宮裡的流言,於是面色不變道:「多謝太子誇贊了。」
太子重新抬起頭來笑道:「四弟確實值得誇贊,也難怪皇阿瑪越來越喜歡四弟你了。」
這話四阿哥沒接,只微微一笑。
兩人見面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結束了,四阿哥就行禮告退。
他准備走的時候,太子卻忽然叫住四阿哥:「以前除了四弟,也沒什麼人來東宮。如今四弟不來,我還有點不習慣。」
太子說的是以前四阿哥跟著他辦差的時候,偶爾也會進宮到東宮來跟太子見面商議,或者稟報事情。
如今太子跟康熙的關系漸漸僵了,他不再領什麼差事,四阿哥另外自個獨立辦差,就不需要到東宮來了。
很明顯,太子是在提醒四阿哥。
以前四阿哥需要辦差在皇阿瑪面前刷好感的時候就到太子跟前湊,如今不需要了,就再也不踏進東宮一步了。
四阿哥沉默一會只道:「太子病後需要靜養,弟弟就不多打擾了。」
太子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目送他離開了。
四阿哥離開東宮後偷偷吁了一口氣,遠遠就見十四阿哥帶著侍從,侍從手裡還拿著一張大弓,不由奇怪。
「十四弟這是去哪裡?」
十四阿哥見著他,趕緊過來道:「四哥,弟弟正打算去練武場練習一下箭術。下午教導小阿哥箭術的武師傅病了,我就跟皇阿瑪主動請纓,做代師傅教他們幾天。」
他看了眼四阿哥身後不遠處的東宮,奇怪道:「四哥今天是來見太子的嗎?太子……」
十四阿哥忽然話語一頓,就道:「太子看著臉色還好吧?四哥要是不忙,跟弟弟去練武場練習一下?」
四阿哥難得看了他一眼,這個弟弟居然也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話到了嘴邊居然咽下去了?
於是他點頭道:「也好,時辰還早,我就跟你去練武場練習一會。」
十四阿哥一邊走,一邊給四阿哥說道:「弟弟打算下午的時候讓小阿哥先練習拉弓,力氣不夠,箭術就很難提升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不錯的辦法,你准備讓小阿哥拉弓多少次?」
十四阿哥遲疑道:「一千次?」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十四阿哥猶豫改口:「那就五百次?」
「一百次就足夠了,不然小阿哥那胳膊,晚上連筷子都要拿不起來,十四弟別太過分了。」
四阿哥只好接話,心想好在這時候遇見了十四阿哥,不然下午那些小阿哥就要受苦了。
十四阿哥小聲嘟囔道:「四哥,明明弟弟在他們這個年紀,每天拉弓一千次也沒什麼。」
四阿哥面無表情道:「那是你,不是他們,而且十四弟天生力氣大,小阿哥們並不是。」
十四阿哥不但力氣大,還精力無限,小阿哥加起來估計都比不上他一個。
聞言,十四阿哥嘿嘿一笑:「弟弟就當四哥在誇我了!」
四阿哥無語道:「我確實是在誇十四弟,所以你對小阿哥的要求得悠著點,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標准來,這樣會讓小阿哥們練傷了胳膊。」
十四阿哥這才正色道:「好,弟弟記住了。」
要真是拉傷了胳膊,那簡直後患無窮。
別說以後練習箭術,估計拉弓都要成問題,十四阿哥心想還好叫上四阿哥,不然自己又要犯錯了。
四阿哥繼續問道:「拉弓練習之後呢,十四弟打算怎麼安排?」
十四阿哥想了想就道:「拉弓之後胳膊累,給他們休息的時間,正好用來練習騎馬,繞著跑幾圈。」
四阿哥這次謹慎問道:「打算跑幾圈?」
十四阿哥慎重考慮後道:「那就先來個一百圈?」
四阿哥微微瞪大眼,十四阿哥立刻改口道:「那就五十圈,可以的吧?」
「……三十圈就夠了,再多小阿哥會頭暈的。」
看著十分不靠譜的十四阿哥,四阿哥開始擔心了。
皇阿瑪讓十四阿哥給小阿哥代武課,是認真的嗎?
十四阿哥爽快應下:「三十圈那就三十圈吧,跑完正好可以練習箭術,用掉一百支箭。」
這個還湊合,四阿哥正想點頭,就見十四阿哥讓練武場的小太監准備道具,是之前四阿哥用過的飛盤。
他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十四弟是打算讓小阿哥這一百支箭打飛盤?你這一百支箭不會是打中的一百才算吧?」
十四阿哥滿臉驚喜道:「四哥真懂弟弟,一下就猜出來了!」
四阿哥扶額,他就知道十四阿哥不靠譜!
小阿哥十個裡面能打中四五個都算厲害了,讓他們打夠一百支箭,那豈不是要拉弓兩三百次?
「十四弟,你這不但是想讓小阿哥晚上用不了筷子吃飯,估計後邊幾天都要抬不起胳膊來,穿衣服都難了。」
十四阿哥眨巴著眼道:「四哥,這麼嚴重嗎?那還是算了,就一百支箭,打中多少飛盤就多少,讓人記下來。」
「每天給他們看看,今天打了幾個,明天幾個,後天再幾個,他們就不會松懈了,還能看出自己的進步來。」
每天沒進步或者退步了,簡直一目了然,小阿哥想著只有自己知道的敷衍了事,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就不得不努力了。
要別人每天都在進步,自己卻原地不動或者還退步了,哪裡還有臉呢!
四阿哥對十四阿哥難得刮目相看:「這個辦法不錯,就是誰來記這個?」
練武場的太監不識字,讓十四阿哥來記這個根本顧不上,他還得盯著小阿哥們拉弓的姿勢和准頭,要是不對還能矯正一二。
十四阿哥看著四阿哥,四阿哥只好嘆氣道:「行吧,我去找個會記賬的小吏來幫十四弟。」
聽罷,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就知道四哥對弟弟最好了。」
四阿哥只好讓蘇培盛去戶部借了個識字會記賬的小吏,這些小吏經常到處跑腿,也是習慣了。
四阿哥給的跑腿賞賜一向大方,小吏很快就來了,不住點頭聽著如何記錄,還事先把文房四寶准備好。
十四阿哥感覺只記在本子上太小了,看起來也不方便,就問道:「沒有更大一點的東西嗎?最好所有人都能看見。」
四阿哥看著手裡的本子道:「這個簡單,讓人弄個大石板來,然後把幾張宣紙把上面都糊滿了,然後在上邊直接記錄。」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這個法子好,快讓人貼上去,把小阿哥的名字記上。」
名字下邊再劃拉開,寫上日期,每天記錄上擊中的箭羽數目。
兩人看著小吏忙忙碌碌貼好了,等寫完後,也快到中午了。
十四阿哥就招呼四阿哥道:「四哥去我那邊吃飯吧,吃完下午看弟弟給小阿哥上武課怎麼樣?」
四阿哥原本打算見完太子就出宮,遇到不靠譜的十四阿哥要教導小阿哥,聽了一會,又指點一番,不知不覺就到午飯的時候。
他想著要不要直接出宮回府用飯,不過想到下午,十四阿哥第一次上武課,要有什麼奇思妙想折騰小阿哥就不好了。
自己不留下盯著,四阿哥回去後估計都要不放心,索性就點頭道:「那就麻煩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十分高興道:「有什麼麻煩的,四哥跟我來。對了,你們先回去跟御膳房說一聲,四哥要去我那邊用飯。啊,也先去告訴福晉。」
他交代完侍從,扭頭對四阿哥道:「四哥過去,福晉一定很驚訝。」
十四阿哥想到完顏氏見到四阿哥受到驚嚇的樣子,一定相當有意思。
四阿哥一眼就看出十四阿哥揶揄的眼神,開始同情完顏氏這個弟妹了。
前腳侍從跑去告訴完顏氏,後腳十四阿哥就帶四阿哥到了。
完顏氏一臉驚恐,看著十四阿哥的眼神,四阿哥都能猜出一點來。
估計這位弟妹以為十四阿哥又闖了什麼大禍,四阿哥直接跟著上門來要訓斥他了。
四阿哥只好安撫這位弟妹道:「十四弟邀我過來用午飯,臨時決定,倒是唐突了。」
完顏氏得知四阿哥不是來罵十四阿哥的,頓時松口氣,連忙擺手道:「不唐突,不唐突,我這就去叫御膳房多送點菜來……」
十四阿哥打斷她道:「不用,我已經派人去說了,等會午膳就送來了。」
他領著四阿哥去後邊洗了手臉,一邊接過宮女的帕子笑著道:「完顏氏的表情真有趣,她肯定以為四哥過來是要罵我的!」
四阿哥無奈看了十四阿哥沾沾自喜的表情一眼,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
還不是十四阿哥之前老闖禍,才會經常被他說了?
兩人洗完手出去,御膳房已經送了飯菜來,擺了滿滿一桌。
一半是葷菜,一半是素菜,顯然四阿哥雖然搬出宮了,御膳房還是很清楚他的喜好。
十四阿哥殷勤給四阿哥夾菜:「下午還要勞煩四哥了,對了,弟弟已經讓人出宮給四嫂說一聲,免得她中午還等著四哥回去用飯。」
四阿哥在練武場的時候已經派身邊人出宮跟葉珂說一聲了,十四阿哥再派人去也無妨,這個弟弟難得周到,他就點了點頭。
完顏氏沒跟兩兄弟一起用飯,遠遠看兩人還挺和睦的樣子,感覺有點驚奇。
畢竟之前十四阿哥跟四阿哥在一起的時候,就跟老鼠遇著貓,見著就想躲。
如今十四阿哥居然主動上前,看著還是他拉著四阿哥過來用飯,完顏氏只感慨兩兄弟的關系比之前要好了不少。
用過飯後,兩人休息片刻,下午就去練武場給小阿哥上課了。
弘暉看見四阿哥也來了,雙眼亮晶晶的,心裡暗暗決定等下要表現得更好一點!
十四阿哥介紹了小阿哥們都好奇的石板,知道上面會記錄他們每天的成績。
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或者原地踏步,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說完後,十四阿哥看著小阿哥的眼神一個個變得火熱了起來,滿身激情,心裡也是滿意。
這個辦法看來很不錯,確實讓小阿哥們變得鬥志昂然!
一開始先是拉弓練習,一百次之後,小阿哥們都滿頭大汗,有些拿著小弓的手微微顫抖。
十四阿哥頓時覺得,好在自己先問了四阿哥的意見,不然小阿哥們只怕受不住的。
後邊騎馬練習,再加上飛盤的比試都相當順利。
兩邊結合,騎馬讓胳膊稍微放松了一下,飛盤比試的時候有些小阿哥還是有點累,發揮得不好,滿臉都是沮喪。
十四阿哥就道:「沒事,明天還能繼續,今晚你們好好休息,記得回去後讓侍從放松一下胳膊,不然明天就會更難受了。」
小阿哥們都應下了,這才散開各自回去。
弘暉留了下來,等著跟四阿哥一起出宮。
十四阿哥拍了拍弘暉的肩膀道:「你這騎射是越發好了,飛盤比試也是最厲害的。果然比起像四哥,你更像我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十四弟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弘暉也點著腦袋道:「是啊,我肯定更像阿瑪了,不過謝謝十四叔的指點和誇贊!」
十四阿哥摸著他的腦袋道:「好了,四哥幫忙了一天,趕緊帶著弘暉回去休息吧!明天就不勞煩四哥了,弟弟一個人能擺平得了。」
弘暉就去收拾好自己的弓箭,准備跟著四阿哥出宮回家。
十四阿哥看著四阿哥道:「四哥的面色比早上的時候好多了,果然叫四哥來幫忙是對的。」
四阿哥有些意外,原來十四阿哥在東宮面前看他的臉色不好,所以才會主動上前來跟自己搭話,還請他來幫忙上武課的事?
他還真沒看出來,十四阿哥居然變得如此細心,洞察力也提高了不少?
見弘暉過來,四阿哥沒說什麼,十四阿哥笑眯眯揮手送兩人離開。
四阿哥上馬車後,弘暉就小聲問道:「十四叔跟阿瑪說什麼了嗎?看阿瑪的表情一直很驚訝的樣子。」
聞言,四阿哥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麼明顯嗎?
「沒什麼,十四弟說我早上面色不好,才會叫我下午去幫忙,我就是有些意外。」
弘暉聽後就笑了:「阿瑪,十四叔平日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對別人的感覺很敏銳。」
「就是十四叔這個敏銳,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怎麼感覺在說十四阿哥的不好,不像是在誇呢!
四阿哥聽得就笑了:「確實,十四弟這敏銳時有時無,所以才讓我詫異了。」
不過被十四阿哥拉著去練武場走了一圈,忙忙碌碌小半天,他還真的忘記了跟太子算是不太愉快的一次見面。
葉珂也沒想到早上的時候四阿哥說進宮見太子,去去就回,轉頭就派人出宮告訴她要跟十四阿哥用飯,下午跟著他去給小阿哥上課。
當然十四阿哥另外也派人來告知,葉珂還挺驚詫的。
等四阿哥帶著弘暉回來後,她就好奇一問。
弘暉點頭道:「額娘,武師傅病了,十四叔就主動請纓給咱們上課一段時日。十四叔上課比武師傅要有趣,還讓我們玩飛盤了。」
他小臉上滿是高興,還說自己今天表現不錯,擊中的飛盤是最多的!
葉珂笑著誇贊,弘暉吃完飯後就心滿意足回去院子做功課了。
她見四阿哥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疑惑道:「爺,怎麼了嗎?」
四阿哥就把十四阿哥為何拉著自己留在宮裡的事說了:「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被十四弟操心上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畢竟四阿哥之前一直操心十四阿哥,覺得這個弟弟跟孩子一樣,甚至比弘暉還要孩子氣。
但是突然有一天,十四阿哥這個孩子忽然就長大了,會關心他了,讓四阿哥的心情變得稍微復雜了起來。
葉珂聽著忍不住好笑道:「爺,這不是好事嗎?證明十四弟跟爺的關系好了,他才會這般關心爺。」
「要是不相關的人,十四弟哪裡會管對方心情好不好,也懶得去察覺了。」
四阿哥低頭笑笑道:「也對,不過十四弟這個年紀才感覺長大了一點,也是不容易。」
葉珂笑了:「爺這話可不能在十四弟面前說,這會讓他不高興的。」
而且還會打擊了十四阿哥的積極性,他第一次主動關心四阿哥,要是被嫌棄,十四阿哥以後就不會再操心四阿哥了!
四阿哥忍不住跟葉珂吐槽,十四阿哥剛開始給小阿哥上武課的打算,差點就要把小阿哥們累廢了!
葉珂心想好在十四阿哥跟四阿哥偶遇,不然小阿哥們就慘了。
雖然四阿哥已經幫著十四阿哥削減了不少練習的次數,小阿哥們第二天交功課的時候,太傅陳廷敬就能看出他們的臂力不如之前。
得知是十四阿哥暫代了武課,陳廷敬就去拜見皇上,委婉提醒,請十四阿哥能夠手下留情。
不然繼續下去,小阿哥們連筆都要拿不住了,還怎麼寫字啊!
康熙當時看十四阿哥特別積極請纓,於是就爽快同意了。
等十四阿哥一走,他就後悔了,覺得應該另外再叫個武師傅去比較好。
但是康熙都答應了,總不能出爾反爾,想著要不要給十四阿哥配個副手。
正好有人來稟報,十四阿哥在東宮門前遇到了四阿哥,拉著四阿哥去幫忙。
康熙想著有四阿哥在,十四阿哥應該不會太出格。
可惜了,哪怕有四阿哥在旁邊提醒一二,十四阿哥還是不太收斂的樣子。
他只好派人告知十四阿哥,把練習的次數再減少一半。
十四阿哥不情不願答應了,小阿哥們知道後總算松口氣,看來他們晚上回去吃飯終於不用換勺子了!
康熙又想到四阿哥去東宮的事,太子召見他,恐怕是提及了凌普,跟四阿哥道歉。
他就把十四阿哥叫來,問了武課的事,還是打算另外給這小兒子配了個副手,免得十四阿哥又亂來。
然後康熙就不經意問道:「小十四你怎麼見著老四,就把人拉過去當苦力了?以前你不是見著老四,跟老鼠遇上貓一樣,跑的比誰都要快嗎?」
十四阿哥不高興了:「皇阿瑪,以前是兒子不懂事,覺得四哥板著臉特別難親近,其實他挺好的。」
「嗯,四哥就是太操心了一點,嘮叨了一點,訓人的時候話多了一點……」
康熙聽得好笑:「小十四你這話讓老四聽見,就不是一點了。」
十四阿哥一噎,連忙求饒道:「皇阿瑪千萬別告訴四哥,不然兒子又要被四哥嘮叨了。」
他的表情可憐巴巴的,康熙就笑著點頭道:「也罷,這次就饒了你。」
十四阿哥這才歡歡喜喜退下了,他一走,康熙就對身邊的李德全喃喃道:「小十四居然開始有心眼了,跟著老四這才多久,他竟然也會避重就輕,沒有回答朕的話。」
說十四阿哥有心眼其實也不多,不過比起他以前算是有了。
明顯十四阿哥不想說實話,又不能說謊,索性避開了去。
康熙心裡也沒惱,反倒有種孩子總算長大的感覺。
四阿哥也不知道怎麼教的,居然還真能把大大咧咧的,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的十四阿哥給教起來了?
康熙感覺有意思極了,讓李德全去打探一番,四阿哥離開東宮時候是什麼樣的。
得知四阿哥的表情比平日還要沉著嚴肅,康熙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十四阿哥居然能看出四阿哥不高興,拉著人去忙碌,讓康熙更為詫異了。
他沒把耳目放在東宮裡頭,不過也能猜得出太子對四阿哥說了什麼。
不外乎是四阿哥以前跟著太子辦差,才能漸漸出頭。
如今四阿哥得了他的賞識,再也不需要靠太子了,太子心裡不滿,估計隱晦提醒了四阿哥幾句。
四阿哥能有今天,完全是太子的功勞,讓他不要忘記了。
康熙很了解太子這個兒子的性子,他哪怕對四阿哥有所不滿,也會說得極其委婉。
太子又十分愛惜自己的名聲,為了把流言壓下去,會立刻處理掉凌普,就跟康熙預料中一樣。
但是太子連一次都沒給凌普求情,估計也是怕惹怒了自己。
凌普雖然混蛋,卻是為了太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太子哪怕假惺惺為心腹求情一次也好。
如今這樣冷漠處置掉凌普,太子在康熙看來就太過無情了一點,對四阿哥也是如此。
要是當初四阿哥沒幫忙,太子那些差事能不能辦得這麼好,那就不好說了。
可惜太子壓根不記得四阿哥的幫忙,只記得這個弟弟能起來全靠跟著自己辦差。
那些四阿哥曾做過的努力,在太子眼裡壓根就沒看見。
也可能他看見了,卻很快忘記了。
康熙對太子有些失望,應該說失望的次數太多,再也提不起勁來,跟以前那樣親自去提醒或者指點他了。
葉珂得知太子叫四阿哥進宮去說是道歉,卻連賠禮都沒有准備上。
哪怕是個簡單的小禮物也行啊,起碼能表示誠意。
太子這壓根就不是真心想道歉,雖然四阿哥說得含糊,她估計太子是敲打四阿哥來著。
要不是四阿哥出手,這事不會查得那麼快,線索直接就集中在凌普身上去。
尤其是圍場的藥粉,要是拖個一兩天,壓根就沒人發現得到。
只能說四阿哥動手太快,凌普又太蠢,打了太子一個措手不及,都來不及補救!
凌普走的時候在太子面前哭哭啼啼,太子卻滿心不耐煩:「你要早點告訴我,我還能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如今被皇阿瑪和四弟聯手查了個底朝天,我什麼都不能做了!」
聞言,凌普只能哭著道:「是奴才無能,連累主子了,還請主子以後保重。」
這次他離開出宮後,很可能是跟太子見的最後一面了。
太子沉默了一會,讓人給凌普准備了不少銀票,塞進他的懷裡:「能打點的地方就打點,讓自己過得舒服點。」
除了這些錢,他也不知道還能給凌普什麼了。
凌普跪謝太子後,擦干眼淚就起身離開。
太子看著比以往更要空蕩蕩的東宮,感覺身邊人一個個離開了,沒有誰能長久在自己身邊。
凌普應該是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人了,其他人幾乎都被皇阿瑪三翻四次徹底換過。
這次凌普一走,太子感覺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他閉上眼,連凌普都看得出比起八阿哥,四阿哥的威脅更大,才會把教訓八阿哥的計劃換成了對付四阿哥。
想要把此事嫁禍給八阿哥,那就能一箭雙雕了。
這個計劃其實很不錯,可惜計劃不如變化,沒料到其他幾個兄弟會跟著四阿哥一起去打獵。
不然就四阿哥的騎射功夫,帶那麼一點侍衛,對付兩頭熊根本就不可能。
哪怕不死也得受傷才是,更別提四阿哥還帶上了五阿哥和七阿哥的長子。
那兩個孩子要出什麼意外,哪怕不是四阿哥的錯,五阿哥和七阿哥哪怕不至於跟他反目成仇,也絕對會因此跟四阿哥斷了來往。
太子這時候忍不住想,連老天爺都站在老四那邊了嗎?
他的運氣怎麼就那麼好?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見鬼了,14會看人臉色會關心他了!
十四:……誇我就行了!
第62章
葉珂因為太子沒給賠禮的事,替四阿哥打抱不平。
四阿哥握著她的手搖頭道:「太子真送我賠禮,我也是不敢接的。而且太子身邊呆的時間最長的人就是凌普了,如今凌普一走,他心裡也要難過。」
聞言,葉珂反握著四阿哥的手道:「爺顧念舊情,太子卻未必,說不定心裡對你還有埋怨。明明是凌普先動手,跟爺有什麼關系呢?」
「凌普被趕走,那也是咎由自取了。太子不反省一下自己,怎麼就先怪到爺身上去?」
「是不是太子以前做錯了什麼,都先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因為他是不會錯的,錯的就只能是別人了?」
四阿哥聽後,居然點頭了:「太子是半君,君自然沒錯,錯的只有臣子。」
這就跟皇阿瑪一樣,皇阿瑪不會錯,錯的就只會是底下的臣子會錯意,或者辦事不利了。
葉珂頓時無語,康熙會教孩子嗎?
他按照自己的身份模式來教,難怪把太子教成這樣了!
不過確實康熙做什麼,一般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大多數都是臣子的錯。
但他是天生的帝王,八歲登基,又經歷了許多才能親政,並非一開始就一帆風順。
可是太子不一樣,他一出生沒多久就當太子了。
要大點的孩子,他慢慢讀書學習之後,會知道什麼事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對的。
才丁點大的孩子已經是太子了,他就覺得自己對了,那做錯了自然就不會認了!
葉珂一時覺得太子其實就是長歪了,因為太早當太子的緣故。
從小還沒慢慢學習然後糾正自己的行為和思維模式,就已經地位超然,誰都不敢去把長歪的太子扶回去。
康熙這些年那麼忙,內憂外患的,估計也沒時間手把手教導太子。
因為他對太子又有愧疚,所以只要不是大錯,就會原諒。
久而久之,太子就變成這樣了。
說真的,葉珂還覺得太子被康熙放養,又早早當上尊貴的太子,他真不算長的太歪,也是實在不容易。
看四阿哥這理所當然的態度,覺得太子是半君,就該是對的,做錯事也該是身邊人的錯。
其他人更是這麼覺得了,太子這樣能不長歪嗎?
而且跟其他阿哥不同,他們到年紀後能出宮建府,太子就只能一直住在宮裡,住在東宮,就在康熙的眼皮底下生活。
身為太子,得品德好,讀書要出色,辦差要妥當,每時每刻都要顯示出太子的風範來,舉手投足不能有丁點問題。
一整天就沒個放松的時候,一整年都得如此,太子沒瘋真是不容易。
康熙自己還如此出色,要求太子也得跟他一樣。
看看康熙這百年一見的學霸體質,太子雖說如今瞧著也是個聰慧之人,卻是比不上康熙這種已經怪物級別的學霸。
光是想想,葉珂就覺得太子真是太苦逼了。
當然她也就同情一秒,還是覺得太子對四阿哥的道歉沒什麼誠意,那點同情啪嘰一下扔了。
畢竟太子再是慘,他也是太子啊!
要有太子的地位和權力,干啥都是對的,還有人給他背鍋,給他辦事,給他收拾爛攤子,再慘葉珂也願意!
她正亂七八糟想著,就聽說十阿哥派人過來了。
葉珂不由意外,四阿哥也是,趕緊請人進了來。
來的是十阿哥身邊的心腹侍從,他行禮後就急急說道:「大阿哥這幾天腹脹難受,只以為積食,請了太醫看過,用了消食的湯藥後不見好,今天還喘不過氣來。」
「主子無法,想請王爺府上的大夫過去看看。」
四阿哥點頭,二話不說就派人去叫鄧大夫,帶上藥箱就跟著進宮。
他匆匆忙忙坐馬車到宮裡,剛到十阿哥的院子,耳邊就聽見那個古怪東西的聲音響起:「新任務開啟,檢測到生病的幼崽,發現真正病因和治療,獎勵2點。」
四阿哥聽得一怔,看來太醫之前的診斷有誤,才會讓小阿哥沒能好起來,瞧著還更嚴重了。
他剛進去,十阿哥就匆匆過來迎接道:「勞煩四哥特地跑一趟了,實在是孩子喘得厲害,太醫看過後也是束手無策。」
「孩子一直哭,也說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脈搏又太弱了,摸不出來。」
十阿哥急得滿頭大汗,太醫請了三個,三人湊在一起商量了很久,又是給小阿哥弘旭檢查來檢查去,就是不能確定究竟怎麼回事。
看弘旭那麼難受,喘得臉都紅了,小手摸著肚子還說難受,十阿哥比孩子還難受了。
四阿哥拍著十阿哥的肩膀道:「十弟先別著急,讓鄧大夫給弘旭看看。」
幾個太醫見四阿哥帶著鄧大夫來了,互相看了一眼,就退開了一些。
鄧大夫查看了小阿哥的眼睛和面色,又輕輕摸了摸他的手心和肚子。
然後他跟弘旭身邊的乳母問了起來,得知弘旭這幾天肚子難受沒吃多少東西,再之前也沒吃不好克化的食物。
畢竟弘旭才兩歲,十阿哥之前知道孩子吃多了,或者吃了些不好克化的食物,比如糯米之類的會很難消化,於是特地叮囑過。
乳母也盡心,弘旭吃什麼都會仔細檢查過。
這也是太醫們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小阿哥沒吃什麼不好克化的東西,吃的也不多,怎麼就肚子漲疼了呢!
這就算了,之前漲疼,用藥後不好,如今弘旭居然開始喘不過氣來!
太醫正等著鄧大夫診斷,他已經開始從箱子裡掏藥了。
鄧大夫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青色的藥丸,掰下一半,示意乳母送來溫水。
藥丸放進溫水裡面,很快就融化了,他讓乳母喂給弘旭。
十阿哥自然信得過四阿哥府上的大夫,只是滿臉不解道:「鄧大夫,弘旭究竟是怎麼回事?」
弘旭之前哭鬧的厲害,不肯吃苦藥了,這會兒太醫感覺乳母也是喂不進去。
哪怕鄧大夫診斷正確,藥湯喂不進去也是白瞎了!
誰知道之前開始拒絕各種湯藥的弘旭小鼻子動了動,就著乳母的手就把藥湯喝完了。
十阿哥看著也驚訝:「之前太醫寫的湯藥方子,煎服後味道大,弘旭喝了兩次就不肯喝了,喝著也沒好轉,我也就沒勉強。」
反正弘旭喝了沒用,十阿哥何必逼著孩子繼續喝呢!
這時候弘旭倒是喝得很爽快,都不用乳母多哄著就喝完了。
喝完後,弘旭過了一會明顯沒那麼喘了,還有點昏昏欲睡,眼皮耷拉了下來。
鄧大夫就小聲道:「小阿哥難受了幾天,如今稍微舒服點該是困倦得很,先讓他好好休息。」
十阿哥點頭,示意太醫出去,他帶著四阿哥和鄧大夫也去了隔壁房間,把弘旭和乳母留下。
乳母摟著弘旭,看他睡熟了才輕輕放進被窩裡頭。
十阿哥見了,這才掩了門,去隔壁房間關上門。
鄧大夫這才解釋道:「剛才草民失禮了,實在是見小阿哥喘得難受,就先用藥了。」
十阿哥擺擺手道:「你也是為了弘旭好,看他服下湯藥後就沒喘得那麼厲害,是暫時的嗎?」
鄧大夫就道:「是,其實小阿哥並非積食,而是傷風導致的腹脹。」
這話讓在場的太醫十分驚詫,不可思議道:「你說小阿哥是傷風了?可是他並沒有出現傷風的症狀,既沒有流鼻水,也沒有頭疼發熱。」
鄧大夫就答道:「小阿哥原本就脾虛,傷風後肺氣阻滯,運化不易,就導致滯脹,於是看著就像是積食一樣腹脹難受。」
「又因為肺氣阻滯遲遲沒疏通,腹脹上逆,就導致了喘不過氣來。」
「剛才草民用的是大青膏,最是適合脾虛之人,能疏風解表,運脾消積,還能溫和補脾。」
「因為小阿哥年紀小,大青膏的藥丸每次只用半丸,化在溫水裡服用。」
十阿哥聽得連連點頭道:「好在弟弟派人去請四哥府上的大夫幫忙,不然弘旭就要繼續難受了。」
宮裡太醫一直都以弘旭是積食來診治,也難怪他始終沒好,還導致了喘不過氣來。
十阿哥想到要自己不是當機立斷,弘旭喘不過氣久了,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弘旭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得十阿哥極為寵愛,看著他難受,十阿哥比弘旭還要難受了。
十阿哥又問道:「那弘旭怎的就如此乖覺喝下湯藥,這湯藥的味道很好?」
他還不曾聽說過湯藥的味道是好的,難不成鄧大夫因為擅長兒科,特地改良過這些藥丸的味道嗎?
四阿哥就笑道:「這事我知道,讓鄧大夫把大青膏給十弟嘗一嘗。」
鄧大夫倒出一顆藥丸,十阿哥掰下一點點放進嘴裡,很快一張臉皺成一團,想吐又不好意思吐出來的樣子。
還是四阿哥看他難受,示意侍從遞上帕子和溫水,總算讓十阿哥緩過來了。
「這東西真難吃,弘旭原來是那麼堅強的孩子嗎?知道是對他身體好的,所以很痛快喝了?」
不過十阿哥又想著弘旭才兩歲,能知道什麼湯藥對他好嗎?
鄧大夫之前解釋過,這一點四阿哥也明白:「孩子雖小,但是對自己身體有好處,能好起來的湯藥,因為對症,味道會變得不錯,他也會主動喝下。」
十阿哥聽著頗為驚訝,又覺得鄧大夫不愧是兒科聖手:「那就勞煩鄧大夫留下藥丸,不知道要服用幾天,弘旭才能徹底好起來?」
鄧大夫拿出藥瓶道:「小阿哥只需要每天飯後服用一次,連續七天就能大好了。」
十阿哥歡歡喜喜收下藥瓶,又讓人拿出銀票來打賞。
鄧大夫接過錦盒,都沒敢打開看,估計裡面的銀票不會少到哪裡去。
倒是幾個太醫面面相覷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太醫上前道:「不知道這位鄧先生可否也給咱們一瓶大青膏,回去鑽研鑽研?」
兒科很多藥方都是祖傳的,他們自然不好直接討要,但是要藥丸回去仔細研究一下,也有點唐突,不知道鄧大夫會不會答應。
鄧大夫看了四阿哥一眼,見他點頭,二話不說就把剩下的一瓶大青膏遞了過去:「請!」
太醫驚訝地接過,然後鄭重行禮:「多謝鄧先生,我們幾人只會仔細研究一二,不會隨意外傳的。」
藥方對大夫來說就跟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鄧大夫是大方,想讓他們能夠鑽研出更多更好的藥方來救治宮裡的小阿哥。
太醫們也不能隨意就把藥方發散出去,壞了鄧大夫的好事。
鄧大夫笑著應了,只覺得藥方這種東西要他一個人獨占,還不如多些大夫知道,救下更多的孩子。
十阿哥要留四阿哥用飯,四阿哥擺手婉拒道:「弘旭還病著,十弟這幾天一直操心,只怕也沒能好好休息。」
「趁著弘旭睡著了,十弟也跟著睡一會養養神。」
估計自己的臉色太難看了,才讓四阿哥擔心,十阿哥就點點頭:「那等弘旭好了,弟弟再請四哥吃一頓好的,一起慶祝一番。」
四阿哥笑著應下,就帶著鄧大夫出宮了。
他還在路上,那古怪東西就已經播報道:「新任務已完成,生病幼崽得以發現真正病因並得到治療,獎勵2點。」
葉珂在雍親王府裡也聽見系統的播報,猜測宮裡的太醫弄錯了弘旭的病因,導致要不對症,讓他的病情加重了。
如今四阿哥帶著鄧大夫進宮沒多久,就已經任務完成,顯然對症之藥用了之後,弘旭很快就能好起來。
等四阿哥回府後,跟葉珂提起弘旭的事。
葉珂才明白弘旭的病症表現誤導了太醫,才讓太醫下了不對症的藥:「如今就好,沒想到弘旭竟然是傷風了,才導致腹脹。」
畢竟一聽孩子腹脹,太醫下意識就會以為弘旭積食了,哪裡想到是傷風導致的呢!
加上弘旭才兩歲,說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情況,脈搏太弱並不好摸出來,只能靠大夫的經驗來判斷。
在兒科方面的經驗,就沒誰能比得過鄧大夫了。
葉珂琢磨道:「不如在藥鋪裡面也添加大青膏這味藥?就是不好判斷,孩子適不適合用這個藥。」
四阿哥就把鄧大夫叫了過來詢問,鄧大夫道:「大青膏在孩子熱傷風上最為適合,如果不是醫者,確實不好判斷,不過也有個簡便的方法,那就看臉色和手心的顏色。」
「臉色和手心的顏色都在發紅,那就是熱傷風居多。除了傷風的症狀之外,就是熱驚風身上發熱。」
「要是涼驚風,手腳則會發涼。」
葉珂尋思著這確實是個判斷的好辦法,只要看臉色和手心的顏色,再摸摸手腳是發熱還是發涼就好了。
她忽然回過神來,要是其他大夫看了大青膏這個注意事項,其實也能借此用來判斷生病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熱傷風。
孩子要是太小,口齒不清楚,無法表達,對兒科不擅長的大夫很難判斷,要是有這樣的注意事項在,他們就能摸索著看了。
葉珂看了鄧大夫一眼,這位兒科聖手確實不吝嗇把自己知道的教會別人。
於是她點頭道:「好,我會告知各地藥鋪,把這個注意事項背個滾瓜爛熟。要是其他醫館的大夫用了這法子,救了人,他們的診金就得分給鄧大夫一部分。」
「鄧大夫想要多少,一成兩成還是三成?」
鄧大夫一驚,連忙擺手道:「主子,草民不必收這個診金,還是救人更重要。」
葉珂卻道:「救人確實重要,但是其他大夫用了你的法子,給你一部分診金沒什麼不對。」
她又解釋道:「這診金未必多,畢竟看病的不可能都是有錢人。可能就是平民,大青膏的藥費去掉後,診金的話都由大夫來定。」
「興許大夫心善,只收個幾文錢,鄧大夫你要一成的話,可能就只有一文錢了。」
「別看一文錢少,卻叫這些大夫知道用了誰的方子。不問自取,那就叫偷了。他們光明正大用,只給鄧大夫一點診金作為感謝,不是應該的嗎?」
鄧大夫還有些遲疑,四阿哥就發話道:「福晉的話確實不錯,要是誰都能拿去就用,對鄧大夫只會毫無感激之心。再說了,大夫們救了的人,他們也該知道用的是鄧大夫的方子。」
鄧大夫是大方,葉珂卻不想有些大夫用了他的方子,卻不表示一點感激。
嘴上說說有什麼用,直接給錢,這些人才能記得更深刻。
當然了,給錢的話,也能知道是誰用了,是不是正規的醫館和有品德的大夫。
要是他們不給,想要偷偷隱瞞著用,只怕心裡有鬼,讓當地父母官盯著,黑醫館這種東西很快就不復存在。
也讓百姓們知道,有些醫館是不能去的。
再就是鄧大夫對錢財什麼的不是很在意,只喜歡治病救人,葉珂私心裡也想鄧大夫被更多人記住和愛戴。
鄧大夫不在乎身外名,想著救了人不留名,但是葉珂在乎。
她不想那些大夫用了鄧大夫的藥方救了人,就把功勞占為己有,甚至可能背後嘲笑鄧大夫是個傻瓜。
診金分給鄧大夫,是向世人說明,他們救人的功績並非只有自己,而是有鄧大夫的一份。
也讓那些被救的人明白,自己感謝治療的大夫同時,也要感謝鄧大夫。
鄧大夫自然明白葉珂的想法,虛名不重要,卻不能讓人全占了這些虛名,遮掩住他的功績。
他鄭重行禮道:「多謝福晉,那一成就足夠了。」
鄧大夫想到每一個用過他藥方的人都會感謝自己,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積累多少功德,被後世稱贊,就對葉珂更加感恩戴德了。
葉珂看向四阿哥,四阿哥笑道:「很好,就這麼辦。除了咱們的藥鋪之外,也會告知其他人。」
除了他們各地的藥鋪之外,其他醫館和藥鋪都能用,那範圍就更廣了。
葉珂就道:「那咱們的工坊得擴建一番,把這個大青膏添進去。另外百姓可能不識字,還得藥鋪的侍從再三跟他們提醒和介紹這種新藥才行。」
別是不對症,用錯就麻煩了。
見葉珂沉思,完全忘記鄧大夫的樣子,四阿哥輕輕擺手,鄧大夫就識趣地緩緩退下。
鄧大夫回去後,忍不住紅著眼圈,還落下淚來,嚇得鄧夫人以為他做錯事被主子訓斥了。
鄧大夫告訴鄧夫人之後,一邊哭一邊笑道:「咱們能到雍親王府來,真是最明智的決定了。」
鄧夫人也跟著紅了眼圈,依偎在丈夫懷裡輕輕點頭。
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對身外的虛名和錢財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能夠把一身醫術傳出去。
之前鄧大夫也不是沒試過找傳人,可惜要麼沒耐心學,要麼就是找借口想從他這裡偷了藥方去賣。
幸好鄧夫人警醒,才沒讓對方得手。
這些都是鄧大夫幾十年來行醫的經驗成果,絕不能被人輕易搶了去。
發生那樣的事後,鄧大夫變得謹慎了許多。
雖說他想把這些方子發揚光大,卻很怕他們不清楚究竟用在什麼地方,不對症的藥反而會害了人。
加上這些藥主要是治療孩子,那就得更加謹慎了。
畢竟孩子更加脆弱,用錯藥的話不會跟成人一樣能堅持很久,反而可能會被害了性命。
鄧大夫還以為這輩子沒希望了,准備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專心整理這些,回頭看看後人能不能繼續發揚光大。
幸好遇到了四阿哥和葉珂,讓他實現了多年來的夙願。
既能救人,又十分謹慎,徐徐圖之,不至於害了那些生病的孩子。
葉珂嘀嘀咕咕琢磨了一番,再抬頭的時候不見鄧大夫不由一愣。
四阿哥就笑道:「見你想得專心,我就讓鄧大夫先回去休息了。」
葉珂笑著道:「應該的,每回有孩子生病,有鄧大夫在都能迎刃而解。」
換做後世,鄧大夫真是人人爭搶的好大夫了,多少有孩子的家長要為他打破頭!
她又想到一件事:「宮裡的太醫拿走了大青膏,在他們手裡估計很快就能分辨出藥方來。他們要在宮裡用,咱們也不好說什麼。」
「就怕太醫院無意中泄露出去,咱們京城的藥鋪還能賣這個大青膏嗎?」
四阿哥搖頭道:「放心,太醫院沒那麼容易泄露出去。當然,如果他們私下非要流落在外頭的話,那咱們也很難阻止。」
「只是太醫已經在十弟面前說了,絕不會泄露出去,鄧大夫才會給他們大青膏的。」
葉珂擔心道:「那宮裡人多嘴雜,太醫院裡的太醫更多,要是真泄露的話……」
四阿哥笑了:「沒事,不還有十弟盯著嗎?」
葉珂有些疑惑,畢竟十阿哥平日看著很好相處,脾氣也好。
尤其他還長著一張圓臉,感覺比實際年紀小,一團孩子氣。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鬧騰的時候,十阿哥在旁邊就安靜看著。
只偶爾九阿哥會摟著十阿哥說什麼,兩人關系不錯,說著說著就會笑起來,卻不怎麼鬧。
因為見面的次數不多,葉珂覺得十阿哥這性子挺和軟的。
太醫在他面前保證了,怎麼四阿哥一副十阿哥會幫忙看著辦的樣子?
總不能太醫真犯錯了,十阿哥就去呵斥太醫們。
葉珂眨眨眼,完全想像不出十阿哥那張小圓臉發脾氣呵斥太醫的樣子。
見四阿哥如此放心,葉珂就開始布置了起來。
半個月後,大青膏就在藥鋪裡面上架了。
侍從經過半個月培訓,對大青膏的藥效和各種需要注意的地方是背得滾瓜爛熟。
每個客人過來詢問的時候,侍從都能耐心且詳細回答。
還能根據買藥人的需要,給他們推薦這個新的藥丸。
只是過了幾天,十阿哥就上門來道歉,滿臉愧疚道:「四哥,四嫂,是弟弟沒盯著點兒,太醫院居然真有人要泄露了大青膏的藥方。」
葉珂聽著十分驚訝,畢竟她這幾天也讓人留意了,並沒聽說過京城有別人賣大青膏,難道對方直接賣的方子嗎?
她正疑惑著,四阿哥示意十阿哥先坐下:「十弟不著急,慢慢說。」
葉珂接話道:「是啊,主要我也沒聽說外頭有別人賣這個,太醫院又是怎麼把藥方流落出去,難不成太醫泄露了方子?」
十阿哥搖頭道:「四嫂,太醫做了保證,這事不是他們泄露的。不過太醫院裡除了太醫,另外還有學徒,這些學徒並不住在宮裡。」
「他們每天進宮去太醫院幫忙,宮門落下之前回去。當中有人發現太醫桌上的大青膏方子,想要帶出宮去。」
「幸好弟弟派人在太醫院附近的宮門盯著,見這學徒有點鬼鬼祟祟的模樣,就把人抓住了。」
葉珂一聽滿臉詫異,看來十阿哥對這事十分上心,還特地派人去盯梢。
「既然把人抓住了,那藥方就沒泄露出去,我們得多謝十弟才是。」
所以十阿哥怎麼還上門來道歉了?
十阿哥皺眉道:「弟弟問過後,才知道不止一個學徒看見這個藥方。他們索性就都記下了藥方,然後分頭去賣掉。」
賣給誰,就看這些學徒的能耐了。
不過這些學徒又不能光明正大賣掉太醫院的藥方,畢竟這些太醫都是有品級的,怪罪下來他們就麻煩了,肯定會找不入流的賣家。
他們是知道大青膏是鄧大夫的方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十阿哥低頭道:「要不是鄧大夫去給弟弟的兒子看病,又心軟接受了太醫的請求,把大青膏給他們鑽研,也不會把方子泄露出去。」
聽見這話,葉珂無奈道:「這跟十弟沒關系,畢竟太醫確實遵守承諾,是那些學徒起了壞心罷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正是如此,十弟不該把此事攬在自己身上。再說了,要不是十弟幫忙盯著,這些藥方只怕已經悄然流落在外,得多謝十弟才是。」
十阿哥有點臉紅道:「本來就是我的錯,要是我再小心點,就不會讓另外那個學徒跑出宮去了。」
「不過四哥別擔心,弟弟已經抓住了另外一個人。」
葉珂感覺他一邊說,腦袋一邊低了下去,一副特別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裡越發疑惑。
接著她就聽四阿哥問道:「那兩人在哪裡?都抓住了嗎?送去哪裡了?」
十阿哥這才慢慢抬頭道:「弟弟正要說這事,畢竟是在宮外抓著的,想著是不是該把人送去順天府,就是兩人的狀態不太好……」
葉珂聽得一頭霧水,那兩人狀態怎麼個不好?
扭送去順天府而已,兩人狀態好不好有什麼關系?
四阿哥見她迷茫,笑著問道:「十弟還是仔細說說,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著處理了。」
十阿哥又底下頭道:「平時都是九哥幫忙的,就是今天他出門談事了,弟弟就不好大老遠把九哥叫回來處理。」
「九哥之前說過,他不在,弟弟又想要人幫忙的時候,可以來找四哥……」
四阿哥微微頷首道:「不錯,九弟確實跟我提過。」
十阿哥這才重新抬起頭來,圓臉上滿是笑容:「就知道四哥最可靠了,那我讓人把學徒都拖進來?」
葉珂微微瞪大眼,等下,他好像用了一個「拖」字?
那兩個學徒是暈了,還是死了喂!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就起身道:「我跟十弟出去看看好了,你留在這邊,免得嚇著了。」
被他這麼一說,葉珂雖然好奇,還是乖乖留在原地坐著。
不過等兩人出去後,葉珂就在窗邊偷偷往外探頭探腦。
很快侍從就把兩人從馬車裡拖了進來,還真的是用拖的。
學徒不知道還活著還死了,反正毫無反應給拖進來。
其中一個胳膊往外折,感覺胳膊是斷了。
另外一個腿上有血,姿勢也不對勁,可能腿斷了。
葉珂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後邊,十阿哥這麼凶殘的嗎?
四阿哥看了兩眼,跟十阿哥說了什麼。
十阿哥連連點頭,然後讓侍從把學徒裝進了一個蘇培盛送來的大箱子裡面。
兩個人硬生生塞了進去,然後就被侍從抬上了馬車。
十阿哥跟葉珂打了一聲招呼,也跟著走了:「這事弟弟會處理好的,看這些學徒後邊是不是還有別的買家等著,回頭查清楚了會再上門叨擾的。」
他圓臉上依舊笑眯眯的,揮揮手就走了。
葉珂在原地沉默了一會,看向四阿哥道:「十弟以前瞧著脾氣挺好的,原來是收斂了很多嗎?」
四阿哥摟著她回到書房,笑著道:「十弟小時候脾氣很是暴躁,長大後收斂多了,只要不惹著他就沒事。」
所以惹著十阿哥就有事了是吧!
葉珂心想難怪四阿哥說十阿哥幫忙盯著,就不用擔心。
十阿哥確實很上心,雖然粗暴了一點,卻還是把兩個泄露藥方的學徒抓住了。
她還第一次發現圓臉的十阿哥居然是個暴脾氣,真是人不可貌相。
四阿哥還道:「自從溫僖貴妃去世後,十弟收斂得更多了,我險些忘記他這暴脾氣,也難怪讓你如此驚訝。」
葉珂仔細想想,溫僖貴妃去世有十年了。
哪怕是之前的她跟十阿哥接觸並不多,這一年多來見到的都是已經收斂了脾氣的十阿哥。
不過葉珂不知情,四阿哥卻很清楚的樣子,所以才會說交給十阿哥來辦就不用擔心。
葉珂就皺眉道:「爺,十弟在宮門附近抓了學徒,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他行事如此粗暴,會不會對十弟造成不好的影響?」
這學徒又是斷手又是斷腿的,目睹的人只怕要嚇瘋了。
四阿哥解釋道:「十弟其實沒必要弄得如此粗暴,卻也是一時情急。」
「至於你擔心會不會影響到十弟,我已經請十弟把那兩個學徒送去慎刑司。」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就明白了,剛才把兩人塞進箱子送回去宮裡,還要送去慎刑司,估計就是想審問學徒背後究竟有沒其他同伙。
另外就是,要送人進慎刑司,那麼必然要告知皇帝。
皇帝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十阿哥就不會被懲罰,還會被表揚了。
畢竟十阿哥阻攔了太醫院的藥方泄露,這次是鄧大夫的大青膏藥方,下回可能是別的什麼。
甚至是太醫院這邊可以泄露,那麼這些學徒會不會費心思泄露宮裡其他消息呢?
這對宮裡來說,兩個學徒的是所作所為就不能輕易姑息。
葉珂這才輕松一笑道:「我還以為爺會陪著十弟一起進宮,幫他解釋一二。」
四阿哥笑了:「十弟很少去皇阿瑪跟前,難得的機會,就讓他自個去解釋,也能說個明白。」
十阿哥跟十四阿哥的性子有點像,都是性情中人。
高興就高興,生氣就生氣,不太掩飾他們的情緒。
這樣的人一眼就能看透,十阿哥去皇阿瑪面前解釋,皇阿瑪根本就不會多懷疑,更不會多想。
要四阿哥跟著去,十阿哥肯定躲在後頭,讓四阿哥出面。
由四阿哥來說,那跟十阿哥親自做的就不一樣了。
他又不是十阿哥肚子裡的蛔蟲,細節方面哪裡會知曉呢!
還是讓十阿哥自己解釋好了!
葉珂看著四阿哥笑了,明明是他想讓十阿哥在皇阿瑪面前出頭。
十阿哥因為身份的緣故很安靜,尤其是在溫僖貴妃去世後就更安靜了,幾乎不怎麼出現在康熙面前。
康熙的兒子太多了,如果太久不出現,他很可能就會被淡忘。
之前十阿哥接了釀造紅酒的差事,等第一批紅酒出來後,漸漸就能交給酒莊的人來負責。
他只需要偶爾派人去酒莊問一問,看一看,再讓人送來每一批的一瓶紅酒過來嘗一嘗。
之前皇阿瑪有多高興,但是時間一長,他可能就會忘記這個十兒子。
四阿哥讓十阿哥去,也是在皇帝面前刷臉,還刷一刷好感。
不過確實兩人去皇阿瑪面前解釋,給皇阿瑪的印像不一樣,自然腦補的也不同。
換做四阿哥去解釋,皇阿瑪可能會琢磨他是不是早就猜到太醫院有問題,於是做了一個局,就等著這兩個學徒往裡面跳。
換做十阿哥的話,皇阿瑪估計只以為這個兒子答應四阿哥要盯著點,於是就派人盯著了。
哪裡想到學徒如此大膽包天,於是他就火了,一收到消息就衝過去把兩個學徒暴打一頓,把人打得半死不活。
這時候十阿哥收拾不了這個爛攤子,只好跑來找他這個皇阿瑪來解決。
康熙作為皇阿瑪能怎麼辦,只好親自給兒子收拾爛攤子,估計心情還不錯。
葉珂都能想到康熙這個老父親,在兒子依賴自己解決問題的時候,心情應該挺好。
當然如果是小問題,自己懶得解決去找他,康熙當然不樂意。
要經常找的話,他估計也不痛快。
偶爾找一找,對上兒子感激和儒慕的眼神,這位皇阿瑪的心情想必挺好。
尤其這個時機,太子和他的關系越發緊張。
因為凌普離開的關系,太子越發沉默少話,在皇阿瑪面前如履薄冰,更是擔心多說多錯,寧願沉默。
但是皇帝年紀大了,最喜歡的就是兒子孝順,當他是父,而不是君。
葉珂偷偷瞥了四阿哥一眼,在這一點上,這位爺真是把皇阿瑪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處。
隔了兩天,十阿哥就歡天喜地上門來,給四阿哥和葉珂帶來了好消息:「慎刑司就是厲害,一天功夫就把兩個學徒問明白了,再花了一天,把其他有心思的學徒一並抓了。」
「再就是這些學徒還知道不少太醫的小秘密,想來太醫院以後會更清淨了。」
葉珂默默喝著茶,只覺得十阿哥笑眯眯在說很可怕的事。
看來這這些學徒為了保命,打算出賣太醫的小秘密了。
慎刑司很高興,他們在辦差之余還能多立功。
十阿哥也很高興,因為幫著四阿哥抓到了偷藥方的賊人,順勢整頓了太醫院,以後就沒誰敢伸手了。
再就是太醫院是給宮裡人看病的,他們要有什麼小秘密被人拿捏住威脅,對主子們做什麼,那真是後患無窮。
如今順勢先抓出來,以後太醫院剩下的人就能稍微放心用了。
不然以後看個病,還得心驚膽戰!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揪出了太醫院的毒瘤,皇阿瑪聽見後一定很高興。」
十阿哥笑眯眯道:「是啊,皇阿瑪還誇我了。說我重承諾,又十分果斷和謹慎。知道此事重大,還去找皇阿瑪商議了。」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正跟他猜的一樣,皇阿瑪相當樂意幫十阿哥處置這些人。
四阿哥深藏功與名:「這就好,多得十弟,我以後請太醫也能放心了。」
十阿哥笑笑:「弟弟該多謝四哥才是,我當時太生氣,下手有點太重了。在宮門對人下手,哪怕只是個學徒,被御史知道後怕是要參我好幾本,沒個消停。」
他當時慌慌張張上門來求助,其實也擔心四阿哥會訓斥自己為何當時失了理智,下手那麼重。
畢竟四阿哥對著十四阿哥做錯事的時候,都是面色一沉就開始嘮叨了起來。
哪裡知道十阿哥上門來說了情況,四阿哥二話不說就讓人送來一個箱子,把馬車裡捆著來的學徒塞進去,再帶回宮。
還給十阿哥指明了一個方向,那就是不能瞞著皇阿瑪,必定要實話實說,之後把事情交給皇阿瑪來處置。
他知道四阿哥沒必要害自己,當時十阿哥也有點慌亂,就按照四阿哥說的做了。
就跟四阿哥說的那樣,十阿哥從太醫要走大青膏開始說起,絲毫沒有一點遺漏。
連他一時生氣,手裡力氣沒收著,把另外逃走的學徒的腿打斷的事也說了。
皇阿瑪聽完後一點都沒生氣,還誇贊自己做得不錯,及時抓住了有異心之人,保住了藥方。
一時失手也沒什麼,畢竟對方做錯事,當場打死也沒事。
上回是因為四阿哥的建議,要釀造紅酒,十阿哥才難得有了差事,然後被誇了。
這次也是因為四阿哥的指點,十阿哥再次被皇阿瑪贊許了。
他微微低下頭,想起九阿哥一次喝醉後小聲跟自己說的醉話。
說是跟四阿哥的關系好起來之後,他的運氣就變得好了起來。
十阿哥當時只覺得九阿哥是喝醉了,如今想起來,也確實如此。
這日子,也過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十:可愛但凶殘……
第63章
十阿哥找康熙接過後邊的事是對的,學徒和太醫院查了個底朝天,太醫院裡的人都不敢有異議。
宮門那邊都收拾干淨,順天府也向百姓告知是有賊人偷了東西,十阿哥是在追賊了。
並非百姓猜測中,這位阿哥是不是無故砍殺無辜宮人之類的。
這就沒讓十阿哥的名聲在百姓中變壞,流言也止住了。
就是在早朝的時候,大部分御史知道皇帝的意思收斂了,小部分御史還是不依不饒。
「皇上,十阿哥在宮門行凶,叫不少人目睹,壞了皇家的名聲,理應警醒才是。」
有御史附和道:「正是,不管這人犯了何事,也該扭送給順天府問詢才是。十阿哥在眾目睽睽下把人打成重傷,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就是,做錯事的人也該公正對待,身為阿哥怎能因一己私怨下重手?」
九阿哥覺得這些御史實在閑得不行,什麼都想管,早朝上一個勁蹦跶。
他扭頭見十阿哥的圓臉上面無表情,眼睛裡卻透著火花。
感覺十阿哥下一刻就能暴起,衝過去把這幾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御史暴打一頓。
九阿哥連忙給十阿哥使眼色:十弟,憋住!
十阿哥回了他一個眼神:九哥,快憋不住了!
九阿哥聽得不耐煩了,想著要不放十阿哥把人暴打一頓,讓這幾個御史閉嘴算了。
就見四阿哥上前一步,對上首的人行禮道:「皇阿瑪,兒臣有話要說。」
上首的皇帝聽得早就不耐煩了,就點頭道:「老四說吧。」
四阿哥這才站直身道:「兒臣剛才聽了一會,這幾位御史大人說得十分激動,聽著他們就像是為犯錯的人打抱不平。」
御史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行禮答道:「皇上,微臣絕無此意,雍親王莫要曲解微臣的意思。」
四阿哥疑惑地看向他道:「可是幾位御史大人剛才一個勁指責十弟下手太重,換言之該對犯錯之人更溫柔體貼一點,你們這不是疼惜那位犯錯的學徒嗎?」
他恍然大悟道:「興許那位學徒你們幾個認識,所以特別心疼他?」
御史連忙擺手道:「不,雍親王誤會了,微臣並不認識那位學徒,跟他毫無瓜葛。」
四阿哥更疑惑了:「那你們幾位剛才為學徒說了那麼多話,希望能夠從輕發落嗎?還是說十弟親自捉拿了犯錯之人是捉錯了,應該把人放跑,然後讓幾位御史大人去捉才行?」
御史更是搖頭道:「不不不,微臣絕無此意。十阿哥捉拿那犯錯的學徒沒什麼問題,就是下手太重……」
四阿哥挑眉道:「這位御史大人上回參加了圍獵吧?我記得見過你。」
御史不明白四阿哥怎麼忽然提起圍獵之事,只得點頭答道:「雍親王還記得微臣,是微臣的榮幸。」
四阿哥又道:「你當時打的獵物,是活的還是死的?」
御史滿臉迷茫,還得回答:「回雍親王的話,微臣打了五只狍子,都是死的。」
四阿哥聽得就挑眉了:「既要打獵物,御史大人怎麼也得慈悲為懷,該打活的才是,怎麼打了五只都死了呢?」
原來他等在這裡,御史皺眉道:「雍親王這話實在不妥,獵物和人怎麼能比呢?」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御史大人連獵物都不能捉活的,卻指責十弟捉人不能傷及一根頭發嗎?」
御史連活的獵物都捉不到,指責十阿哥捉大活人居然把人弄傷,有本事你自己捉個活人試試,是不是能毫發無傷?
獵物還不怎麼會掙扎,人就不一樣了,動手輕了,指不定就能反殺回來!
聞言,御史漲紅著臉辯解道:「雍親王,這不能混為一談。」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不能混為一談,捉獵物要簡單得多了,反正是死是活無所謂。捉拿犯人的時候,傷及一點就要被御史彈劾了。」
他扭頭對皇帝說道:「皇阿瑪,以後要再出這樣的犯事之人,捉拿的時候就別叫十弟去了,讓這幾位御史親自去就好。」
四阿哥眯起眼盯著御史道:「要捉拿犯人的時候,他們如果受傷了,其他御史也有事做了。」
御史掙扎道:「雍親王,捉拿犯人並非微臣的職責所在。」
四阿哥冷笑:「怎麼,你們遇到犯人的時候,還大喊著跟你們沒關系,把人放走嗎?」
御史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真遇到犯人了,他們當然跑啊,怎麼可能迎面而上。
他們是文官,怎麼可能打得過對方,要傷了死了,被當做人質挾持怎麼辦?
但是御史真說把人放走,那跟同伙沒什麼兩樣了。
御史就不明白了,他們說的是十阿哥,怎麼四阿哥就跳出來了?
四阿哥以前在早朝的時候不是一直沉默不語,不愛說話嗎?
他們都以為四阿哥是個寡言之人,如今才發現他這張嘴比御史自己還厲害,要把人說得啞口無言了!
九阿哥嗤笑著接話道:「御史大人不會想著自己是文官,遇到犯人就該躲開,叫侍衛來捉拿吧?但是侍衛捉拿犯人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對方,御史大人們又要說侍衛不盡責,對犯人太粗暴了。」
「如此一來,侍衛們如何敢捉人,還是讓御史們來吧!」
五阿哥上朝比四阿哥還沉默,這次難得點頭附和道:「確實,下回讓御史來,不然叫侍衛們得心寒了。」
言下之意,十阿哥親自捉拿犯人,御史們都要彈劾,換做侍衛的話,他們不就要被追著罵嗎?
誰盡職盡責去捉拿犯人,還要被御史指指點點,說這不行那不行的,誰行誰上啊,御史自己上唄!
康熙在上首看戲也看夠了,哈哈笑道:「這話不錯,下次就讓御史們去拿下犯人好了,叫侍衛們也能歇一歇。」
御史白著臉,連說不敢。
康熙就冷下臉道:「怎麼就不敢了?難不成真跟老四說的那樣,你們見著犯人掉頭就跑了?如此膽小無能,還是朝中大臣嗎?」
御史說不出話來,康熙揮揮手,讓御史先退下去,剛才吵得他腦殼疼。
一群無聊之人,抓著十阿哥捉拿犯人的事不放。
怎麼的,偷東西的學徒反而沒錯了,錯的是捉學徒的十阿哥,這什麼道理?
御史還一副犯錯之人也該小心對待,或許真跟四阿哥說的一樣,他們認識這學徒,關系還不錯,才幫著說話吧!
於是康熙就道:「看來幾位御史十分疼惜犯錯之人,指不定是同伙,還是得仔細查問才行。」
反正他手一揮,就讓御史去慎刑司的地牢走一遭,跟學徒見見面說說話,表達一下他們的同情之心也不錯。
九阿哥想著那幾個御史進去慎刑司,哪怕就是參觀走一趟,估計都要嚇得腿軟,回家還得做噩夢。
不過如此一來,他們以後也不敢輕易再胡亂說話了。
四阿哥已經悄悄退回去,八阿哥看了他一眼。
這位四哥居然替十阿哥出頭說話,實屬難得。
他籠絡兄弟們的手段真夠厲害,看十阿哥雙眼亮晶晶看過來的眼神,就知道對四阿哥剛才為其出頭有多感動了。
早朝過後,康熙把四阿哥和十阿哥叫去了御書房。
十阿哥過去的路上跟四阿哥小聲道:「是弟弟連累四哥了,要不是我的話,四哥也不會被皇阿瑪叫過去。」
皇帝叫他們去御書房,估計剛才在朝臣面前不好責備二人,等會就要訓話了。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沒事,我剛剛就是聽著不痛快才反駁那幾個御史的。十弟沒錯,是他們是非不分。」
同情受害者就算了,同情犯罪者是什麼意思?
十阿哥抿唇笑笑,聽見四阿哥斬釘截鐵說自己沒錯的話,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等到了御書房,十阿哥連忙調整了自己的面色,滿臉愧疚進去就告罪道:「皇阿瑪,是兒子錯了,跟四哥沒關系。」
康熙一聽,看著他道:「小十抬起頭來。」
十阿哥不明所以站直身,抬起頭看了過去。
康熙才繼續道:「你又沒錯,道什麼歉?」
他又看向四阿哥道:「老四剛才做的不錯,朕聽著都煩了,他們還一個勁說,不知道閉嘴。」
說完,康熙又笑了:「老四的提議不錯,以後有什麼事讓御史也上。叫他們別心思都在彈劾這個彈劾那個上,每天一堆小事就彈劾,閑得要死,還不如讓他們忙一點,好歹把騎射功夫練起來。」
「圍獵才打了五個狍子,連小阿哥都比不上,御史剛才還好說出口了?」
十阿哥滿臉疑惑,皇阿瑪的重點是不是哪裡不對?
不過御史圍獵就打五個狍子,確實有點少了,畢竟小阿哥打二三十只還是可以的。
康熙的指尖點了點桌面道:「以前朕想著練兵,只讓武將上,如今文臣也不能例外才是。不然手不能抬肩不能挑,以後真有什麼事,文臣都躲在後邊像話嗎?」
看那幾個御史的意思,遇到事就想跑,壓根沒打算上去幫忙。
這種風氣一助長起來,以後不得烏煙瘴氣了?
「正好閱兵的事交給老四和小十負責此事,暫定半個月後。」
四阿哥問道:「皇阿瑪,若是閱兵,可要設置獎賞和懲罰?」
康熙看著他笑了:「確實該如此,排行前三的能得一筆賞錢。」
「至於排行最後三個,那就加練一下騎射,至少加練三個月。」
十阿哥心想,這倒數三個輸了的,每天辦差還要抽時間加練騎射?
說要練一練,鬼知道要練到什麼程度才行?
三個月不夠,再加三個月嗎?
不過皇阿瑪明顯是要給自己出氣,十阿哥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就咽下去了。
這樣被人出頭的感覺,其實挺好的,他只要安心接受就好,於是點頭道:「皇阿瑪,兒子會好好辦妥此事的。」
康熙見十阿哥明白自己的意思,頗為滿意道:「好,你們下去吧。」
兩人退出去後,十阿哥送四阿哥出宮,到馬車跟前的時候差點跟著四阿哥上去。
四阿哥腳步一頓,十阿哥險些一頭扎進他的後背:「四哥?」
見狀,四阿哥無奈道:「十弟要跟我回府,商量一下閱兵之事嗎?」
「好!」十阿哥高高興興答應了,扭頭吩咐侍從跟十福晉說一聲,這就跟著四阿哥上馬車到了雍親王府。
葉珂得知兩人接了閱兵的差事,沒有打擾的意思,讓人上了茶水就要離開,被四阿哥拉住了。
「等會十弟留飯,讓廚房多做點葷菜。」
葉珂看著十阿哥的圓臉,確實很能吃的樣子,就笑著應下。
她剛出去,十阿哥就跟四阿哥感謝道:「多謝四哥剛才給弟弟說話,那些御史滿嘴胡話,弟弟差點沒忍住,想衝過去把人揍一頓。」
四阿哥一怔,十阿哥這個脾氣跟十四阿哥還真是相似。
不同的是,十四阿哥可能直接就上了,十阿哥還能忍一下,知道早朝的時候不適合動手。
四阿哥笑笑道:「別說十弟,剛才我也想過去揍人。」
十阿哥有些意外,畢竟四阿哥剛才在早朝上沉著穩重,雲淡風輕把御史辯駁得啞口無言,一點都不想揮拳頭揍人的樣子。
他只以為四阿哥是在安慰自己,才會附和一下,就道:「四哥,弟弟知道總用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四阿哥聽出十阿哥是誤會了,笑著道:「只用拳頭確實解決不了問題,但是有些人聽不進去人話,直接用拳頭來溝通要容易得多。」
十阿哥眨眨眼,看著他有點愣:「四哥不是安慰弟弟嗎?」
四阿哥笑了:「安慰什麼,我就是實話實說。剛剛御史滿嘴胡話,早朝上的大臣哪個不想揍他們?」
「御史的話就像是家裡出了個小賊,偷了東西跑出去,主人家過去追著把賊人打了一頓,他就衝出來說怎麼能打人,打人是不對的……」
光是想想,這話就夠惡心人的!
在場的人又不是御史,這麼惡心的話誰能聽得下去。
要不是早朝的時候,在皇帝面前動人揍御史有點不雅,估計一個個都去揍了,尤其把御史那張嘴給堵上。
十阿哥聽得笑出聲來:「弟弟還以為四哥是個一本正經的人,平日也經常嘮叨十四弟不要總動手。」
四阿哥沒好氣道:「十四弟那是什麼事都用拳頭解決,能動手就絕不會動口,自然要多嘮叨他幾回,不然原本占理的事都要變成無理了。」
十阿哥點點頭道:「弟弟有時候真羨慕十四弟,有四哥這樣的兄長在。」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胡說什麼,我不也是十弟的兄長嗎?」
十阿哥抿著唇,忽然笑了:「四哥說的對。」
他又認真想到:「四哥,弟弟覺得剛才那些御史是特地衝著弟弟來的。但是弟弟回想了好一會,都想不起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們。」
十阿哥不怎麼領差事,一直住在宮裡也很安分,跟朝臣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多,壓根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些嘴巴不饒人的御史。
四阿哥不在意道:「十弟不認識他們,這些御史卻衝著你來,只怕是因為利益。」
十阿哥不解道:「利益?弟弟跟那幾個御史之間有什麼利益之爭嗎?」
聞言,四阿哥笑道:「我已經派人去打探這幾個御史私下跟誰來往過,應該很快能找出端倪來。」
御史不會無緣無故忽然跑來咬住十阿哥不放,只怕背後有人慫恿了。
能打動得了御史的,不外乎是錢和名。
御史靠的就是一張嘴,名聲越大對他們越有利。
要是今天早朝的時候咬住十阿哥不放,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錯誤,那御史就算是一戰成名了。
但是這樣做有風險,御史未必願意大動干戈,所以必然有人用錢財甚至是其他更有用的東西來打動他。
哪怕沒能一戰成名,起碼還有別的保障。
四阿哥把分析說出來,十阿哥大為困惑道:「不都說御史最為清廉,兩袖清風的?」
不然御史到處收賄賂,還怎麼說真話?
四阿哥解釋道:「御史也並非都一樣,一部分人確實更在乎名聲,所以喜歡實話實說,也確實清廉。」
所以有時候御史的話不好聽,說得卻有理,也是實話,皇帝都能聽進去。
「但是另外一部分人,就是追逐名聲,只要給好處,他們什麼都願意做,矛頭要指向誰都行。」
這些御史手裡的筆和他們的嘴巴都是武器,可以說剛才早朝的時候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事。
要是十阿哥輸了,那麼就要被御史把性情暴戾、衝動蠻橫、草菅人命之類的詞牢牢扣在頭上,很難擺脫得了。
十阿哥當時還沒意識到,四阿哥已經察覺到了,立刻站出來把御史批駁得毫無反抗之力。
當然,只這樣還不算完。
四阿哥對十阿哥說道:「這次閱兵比試,文官那邊也得派人說一聲,這次他們所有人都要參加,一個都不能落下。」
十阿哥有些意外道:「之前參加比試的人都是經過比試後留下一些比較好的,這次全部人參加的話,會不會人數太多了?」
聽罷,四阿哥說道:「這次不用單獨一人比試,就會快很多。我的建議是分成隊伍,然後兩兩比試,進行淘汰賽。」
如此一來,就能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花費的時間也不長,一天內就能完成。
不至於耗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十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這個主意好,分成隊伍的話,等會統計一下所有的人數,然後再分一下。」
他把這事記下,四阿哥已經提了建議,余下的事該自己來做才是。
四阿哥卻道:「通知文官那邊的事,我派人去就好了,至於分隊伍的話,希望十弟能把文武官打散來。」
十阿哥點頭道:「這事自然,總不能一隊文官,一隊武官的話,那就無法比了。」
這還比什麼,文官自動認輸得了,哪裡能打得過全是武官的隊伍呢!
把文官和武官打散後混在一個隊伍裡面,人數差不多的話,才能更公平一些。
四阿哥卻道:「打散他們確實是這個緣故,免得文官輸了就說隊伍分配不夠公平。」
「另外,我們也得讓文官明白,他們不努力點就要拖隊伍的後退了。到時候輸了,那就是他們的問題。」
「再就是文官跟武官一起練習和磨合,只怕要十分辛苦,也得明白究竟是誰讓他們如此辛苦的。」
十阿哥看著四阿哥的笑容,只覺得陰森森的,不由後背一寒:「四哥的意思是讓這些文官明白,是那幾個御史的緣故,才讓他們不得不參加這次的閱兵比試?」
四阿哥笑著頷首:「不錯,正是如此。」
十阿哥看著他,終於明白皇阿瑪怎麼忽然提出要閱兵比試,原來繞了一圈等在這裡,還是繼續給他出一口惡氣嗎?
身為皇帝要直接對付這些諫言的御史,傳出去被其他人知道後,只會覺得皇帝沒有氣度,聽不見諫言,還要迫害這些說實話的御史。
所以康熙不能直接動手,卻可以間接來。
他不責罰這些御史,卻要舉行閱兵比試。
理由也是現成的,御史在早朝的時候大咧咧說圍獵就打了五只小獵物,還沾沾自喜的模樣,讓皇帝覺得文官的騎射功夫落後太多了。
所以才舉行閱兵,鼓勵文官把騎射撿回來多練習。
至於御史之外的文官完全是被連累了,他們練習得累死累活的時候,心裡肯定對早朝那幾個御史恨得咬牙切齒。
所以組隊的時候,隊伍裡的人會對這幾個御史友善才怪了!
最後皇帝沒出手,四阿哥和十阿哥也沒出手打壓或者教訓這幾個御史,卻足夠讓他們吃苦頭了!
十阿哥的雙眼一亮,圓臉上滿是羨慕和敬佩:「四哥真厲害,原來一開始就明白皇阿瑪的用意嗎?」
也就他迷迷糊糊的,到現在才明白。
想到自己在御書房裡還滿臉茫然的樣子,皇阿瑪見後肯定很失望吧!
四阿哥看十阿哥的腦袋都耷拉了下來,不由好笑道:「十弟不用擔心,哪怕你如今沒看出來,過幾天就能看明白了。哪怕沒看明白也沒事,皇阿瑪要給你出氣,未必要你知道。」
只要人實實在在教訓過,幫十阿哥出了一口氣,這就足夠了。
十阿哥這才重新振奮起來,起身道:「那弟弟就不留飯了,這就讓人去統計人數,然後再分隊伍。四哥,把幾個御史每個人放進一個隊伍裡面是吧?」
四阿哥點頭後,把他攔下道:「不用著急,吃過飯回去也來得及。而且我已經派人去告知文官,再統計人數,下午應該差不多就把名單送來了。」
十阿哥的雙眼亮晶晶的,不愧是四哥,做事就是周到,他還沒說就什麼都做了!
不過這麼一來,他豈不是派不上用場,全讓四阿哥做完了?
只分一下隊伍而已,那點小事一會兒就完事了,感覺四阿哥是照顧自己,才給十阿哥分了一點點活,免得真讓他一點活都不干,叫皇阿瑪知道就不好了。
四阿哥卻道:「後邊閱兵比試的場地,得選個寬敞的地方。選好地方後,還得挑高台搭建的位子,叫皇阿瑪在上面看得舒服,還得布置得安全又舒適,這些都要十弟來忙了。」
十阿哥一聽就高興了起來:「好,四哥這些交給弟弟就行了!」
他還以為有四阿哥在,什麼事都做完,自己就沒有用武之地。
誰知道四阿哥只包攬了前面的事,後邊都交給自己了,說明相信十阿哥能做得很好!
用午飯的時候,葉珂都看得出十阿哥的好心情。
他一張圓臉吃得鼓鼓的,眼睛裡透著光,高興都快要從眼神裡溢出來了。
等十阿哥吃完後,跟兩人打了聲招呼就風風火火回宮去忙了。
見狀,葉珂疑惑道:「十弟看起來很歡喜,爺是跟他說什麼了嗎?」
四阿哥漫不經心道:「沒什麼,只是皇阿瑪給了差事,讓我和十弟一起辦。」
葉珂更迷茫了,十阿哥這是因為領了差事所以才這麼高興的嗎?
能干活了,所以高興?
反正她不是很懂十阿哥,後來聽四阿哥提起早朝的事,不由皺眉道:「那幾個御史這次在早朝上被爺教訓了幾句,哪怕去慎刑司走一轉,只怕不會輕易改變。」
就被反駁幾句,沒能成功而已,過段時間他們下次還敢!
四阿哥笑道:「放心,閱兵之後,就再沒誰敢了。」
葉珂聽著他解釋這次閱兵是怎麼來的,文官也要參加,這幾個御史會分開,放在每個不同的隊伍當中。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四阿哥,這位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心黑。
顯然這次閱兵能給那幾個御史留下十分深刻和痛苦的印像,以後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見了他們的慘狀,確實也不敢了。
早朝的事必然很快傳遍朝廷內外,其他文官這會收到通知要參加閱兵,估計都懵逼著,然後哀嚎遍野。
文官不是不會騎射,只是大多都不怎麼好。
當然也有零星特別好的,卻是少數。
讓他們參加閱兵,還跟武官一起組隊比試,那文官就是拖後腿的。
加上皇帝還下令前面三隊能有獎賞,最後三隊就要受罰加練至少三個月,武官當然要死命操練這些文官跟上自己才行。
這些文官被訓練得死去活來,對那幾個御史肯定更加恨了。
別提御史可能在其中的一個隊伍裡面,那真是隊伍裡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簡直是眼中釘。
葉珂不免惋惜,閱兵半個月後就要開始,說明他們的訓練最多半個月,實在可惜了。
要幾個月的話,那幾個御史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她懷疑四阿哥和十阿哥會不會從中動手腳,讓那幾個有御史的隊伍輸了,讓他們加練三個月,那隊伍裡其他人就有點慘了。
四阿哥就知道葉珂一聽就能明白,很快底下人就給文官一一通知後,統計好人數,讓人送去給十阿哥。
十阿哥琢磨了一個法子,就是讓人抓鬮。
他出宮來跟四阿哥解釋道:「弟弟想著要咱們分配這些人進隊伍,文官和武官之間可能都不滿意。那些御史還覺得咱們可能公報私仇,特意把他們拆開來。」
「還不如讓文官和武官分開抓鬮,每個隊伍都各一半人,按照數字組隊,這樣就沒人再嚷嚷著不公平了。」
葉珂在書房聽著,只覺得十阿哥想的十分周到。
但是這樣的話,那些御史不就很可能拆不開,可能一隊伍裡面有好幾個人了?
那樣的話,對御史來說真是好事,他們不用一個人面對一個隊伍的冷眼,還有其他人幫忙分擔一下。
十阿哥似乎看出葉珂的疑惑來,笑眯眯道:「四嫂心腸就是好,放心吧,弟弟會讓人做手腳,讓那幾個御史都分開來,好好在一個隊伍裡享受,啊不,是訓練的。」
葉珂愣了一下,不是,十阿哥你作弊都這麼理直氣壯說出來,真的好嗎?
四阿哥似乎早就猜出來了,頷首道:「十弟想得很周全,就這樣辦。」
葉珂看了一眼十阿哥的圓臉跟四阿哥完全不一樣,這時候怎麼看都是親兄弟,簡直一肚子壞水!
十阿哥還笑眯眯補充道:「四嫂放心,不會鬧出人命來的。」
葉珂頭皮發麻,不是,你還想鬧出人命嗎!
等十阿哥笑眯眯走了,葉珂忍不住慢慢挪到四阿哥懷裡。
還是四阿哥這裡感覺到最安全又溫暖,葉珂想到以前看十阿哥的圓臉只覺得可愛,如今濾鏡全碎成渣渣了,實在太凶殘了。
四阿哥摟著她好笑道:「別怕,十弟辦事有分寸。」
葉珂開始懷疑了:「真的嗎?十弟的語氣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雖然都是喜歡動手不動口,她忽然感覺還是單純的十四阿哥要可愛得多了。
四阿哥更想笑了:「沒事,十弟這是跟你開玩笑呢!畢竟你看著很緊張,好像十弟下一刻就大殺四方一樣。」
葉珂沒好氣道:「那不是爺之前說十弟的脾氣十分暴躁,我這不是怕他一時氣憤,鬧出人命來就麻煩了。」
四阿哥笑道:「放心,十弟又不是十四弟,他最多就把御史送去跟幾個脾氣暴躁的武官組隊而已。」
葉珂無奈,這還不夠嗎?
御史那武力值不咋的,對上幾個脾氣暴躁的武官估計要被訓練得脫層皮了。
不過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又不是十阿哥親自動手,四阿哥才覺得他很有分寸吧。
不像十四阿哥,可能就親自加入隊伍裡面,死命訓練那幾個御史了。
葉珂正想著,十四阿哥還真上門來了,不顧蘇培盛阻攔就要衝進書房來:「四哥,弟弟來了!」
她趕緊從四阿哥懷裡出來,還沒站穩,十四阿哥已經進來了。
看見兩人剛分開,十四阿哥連忙轉過身去:「四嫂,弟弟剛才什麼都沒看見,你跟四哥繼續吧!」
四阿哥沒好氣道:「繼續什麼!你的規矩呢,怎麼沒讓人通傳就跑進來了?」
十四阿哥回過神來,趕緊過來說道:「我聽十哥說了,閱兵的事讓弟弟加入吧,去把那幾個御史狠狠揍一頓!」
葉珂都不意外了,不過今天看著十四阿哥是哪哪都可愛。
反正揍幾下而已,又不是往死裡揍,不算什麼事了。
十四阿哥忽然轉頭問道:「四嫂今天看弟弟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是剛才弟弟冒冒失失進來壞事了,這就跟四嫂道歉。」
葉珂被說得臉頰火辣辣的,趕緊搖頭道:「十四弟趕緊把剛才看見的忘了吧,不是那件事,就是覺得今天十四弟瞧著特別好看!」
「真的嗎?」十四阿哥嘿嘿一笑,「我今天穿了新衣袍,居然被四嫂看出來了?」
如果十四阿哥有尾巴,估計這時候都能高興得左右亂晃了。
四阿哥聽出葉珂的意思,是感覺直來直去的十四阿哥比腹黑暴躁的十阿哥要單純安全得多,不由好笑。
然後他轉頭對十四阿哥立刻變臉,沉下臉道:「這次閱兵,咱們兄弟都不會加入進去。」
十四阿哥被他看得收起了笑臉,鄭重問道:「四哥,為什麼啊?難道是怕我揍那些御史,揍得不能上場比試嗎?放心,弟弟下手不會那麼沒分寸,最多教訓一下他們。」
葉珂聽著,所以他還是要下手嗎?
四阿哥沒好氣道:「隊伍的數目比咱們兄弟多,每個隊伍不能有一個阿哥,其他隊伍敢動手嗎?還不如都不加入進去,咱們就在高台上觀賞就好。」
十四阿哥這才明白了,失望道:「好吧,那以後去小巷裡給御史套麻袋揍一頓好了。」
他抬頭見四阿哥的面色更黑了,連忙擺手道:「四哥,弟弟在開玩笑,不會真的去套麻袋!」
四阿哥有些懷疑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就道:「別亂來,他們這半個月要吃的苦頭就不少了。你要擔心,可以幫十弟辦差,省得你到處亂跑。」
葉珂聽出四阿哥的弦外之意,擔心十四阿哥真跑去套麻袋揍御史了!
「四哥,弟弟知道了。」十四阿哥感覺十阿哥那邊更好套話,知道要怎麼對付這幾個御史,於是風風火火回宮去了。
葉珂都有點擔心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這兩個危險分子湊在一起,不會擦出更可怕的火花吧?
她提心吊膽幾天,卻聽四阿哥說一切順利。
第二天抓鬮把隊伍分好了,然後他們就各自開始訓練。
每個隊伍都是文官和武官各一半,那幾個御史正如十阿哥所說,每個人都分配到不同的隊伍當中。
十阿哥還在每個有御史的隊伍裡面配了兩個眼線,表面上是專門打雜是他們送水的,實際上就是觀察御史的慘狀然後跟他稟報。
每天帶著人去雍親王府就太扎眼了,於是十阿哥只好寫信隔幾天派人送來。
四阿哥看的時候會拉上葉珂,索性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兩人一起看信。
十阿哥的字跡龍飛鳳舞,字裡行間都能看出他的幸災樂禍。
御史們確實被訓練得很慘,尤其十阿哥還給他們分配了暴躁的武官,另外還有嘴皮子更厲害的文官。
這幾個御史每天訓練,身體累成狗,回去休息的時候還要被文官指桑罵槐,精神上也被摧殘。
從早到晚沒消停,哪怕誰都沒動他們一根手指頭,卻身心疲憊,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了。
看得葉珂大呼痛快,這幾個人就是活該!
她扭頭又問道:「爺查出這幾人背後慫恿的是誰了嗎?」
四阿哥輕輕點頭:「查出來了,卻有些叫人意外。」
葉珂忍不住挑眉,連他都感覺意外,看來對方身份相當不一般,還是出乎四阿哥意料之外?
四阿哥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是阿靈阿。」
葉珂滿臉詫異,如果她沒記錯,阿靈阿娶了德妃的妹妹,是他的親姨夫。
但是另一方面,阿靈阿可是十阿哥的親舅舅啊!
這個親舅舅居然出手讓御史來坑自家外甥十阿哥,怎麼回事?
也難怪會出乎四阿哥的意料之外,就沒見過這麼坑爹的親舅舅!
見葉珂震驚的神色,四阿哥推測道:「估計是最近十弟太親近我,阿靈阿對十弟極為不滿,要給他一個教訓了。」
他又握住葉珂的手小聲說道:「當初太子和皇阿瑪的關系鬧僵,又有傳言皇阿瑪打算廢太子,阿靈阿是想讓十弟參與進來,但是被十弟斷然拒絕了。」
「後來十弟娶了福晉,阿靈阿就放棄了。」
這事葉珂也能明白,估計康熙察覺出朝臣有靠近十阿哥的意思。
十阿哥本人如果有爭奪的野心,康熙自然不會放過他。
但是他壓根沒這個心思,卻要被周圍人逼迫,為了十阿哥的安全,又想這個兒子能過平靜日子,康熙就讓他娶了個蒙古福晉。
如此一來,等同於是讓十阿哥徹底放棄了競逐的資格。
四阿哥幾乎是貼在葉珂的耳邊繼續說道:「後來阿靈阿放棄了十弟,轉而支持八弟了。」
當時九阿哥對八阿哥十分親近,九阿哥和十阿哥的關系又好,八阿哥自然有機會跟阿靈阿見上,兩人一見如故。
最近一年多四阿哥沒再辦差,也不跟隨太子,反而隱隱開始嶄露頭角,被皇帝更加重視。
其他阿哥也漸漸開始跟隨四阿哥,讓阿靈阿警惕了起來。
八阿哥重新從河道回京,叫阿靈阿重新燃起了希望,想要繼續支持這位阿哥。
太子如今跟皇帝的關系越發差了,四阿哥隱隱成為八阿哥最大的對手,阿靈阿更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外甥壞了他的好事,還跟四阿哥攪和在一起。
葉珂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阿靈阿的腦子進水了嗎?他看不慣爺,不出手對付你,居然對付自家外甥?」
畢竟比起四阿哥這個親姨夫的身份,他還是跟十阿哥這個外甥的關系更近。
四阿哥冷笑道:「他這不是抓不到我的把柄,反而看十弟跟我的關系越發好了,於是就想出了這種昏招!」
「要是御史得逞了,十弟卻是為了我的緣故才會去抓那個學徒,不留神把人打成重傷,還要被扣下草菅人命的帽子,洗脫不掉的壞名聲。」
「如果是這樣,你說十弟會不會怪我?會不會立刻跟我疏遠?」
葉珂驚訝,原來阿靈阿打的這個主意嗎!
第64章
聽了四阿哥的話,葉珂又琢磨道:「要不是爺提起,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阿靈阿身上。」
四阿哥點頭道:「其他人也是如此,誰都不會懷疑十弟的舅舅會做這樣的事。」
葉珂眯起眼,確實,誰都不會懷疑到十阿哥的親舅舅阿靈阿頭上,所以阿靈阿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嗎?
這招數真奏效了,十阿哥被彈劾,哪怕他知道跟四阿哥沒關系,心裡也會不痛快,漸漸跟四阿哥疏遠。
這可能就是阿靈阿真正的目的,想要十阿哥遠離四阿哥,回到原本的位子上。
原本的十阿哥是什麼樣的?
安分守己,因為身份尊貴反而很多事不能做,安安靜靜留在宮裡,等著哪天出宮建府。
興許還會回去,跟八阿哥的關系重新恢復起來。
阿靈阿想得挺美的,以為人心會跟他想的一樣嗎?
哪怕十阿哥真的跟四阿哥鬧掰了,估計也不會回到從前跟八阿哥關系好的時候。
有些關系一旦疏遠了,就很難重新恢復。
更別提十阿哥跟八阿哥的關系,其實沒有阿靈阿想像中那麼好。
葉珂心裡有個更大的疑惑,不由問道:「爺,阿靈阿為何如此執著於八弟?」
說真的,阿靈阿要支持十阿哥,不是更方便嗎?
畢竟十阿哥的生母溫僖貴妃的身份足夠高,娘家人也給力,阿靈阿還是他的親舅舅,算得上是親上加親了。
要是真能成事,阿靈阿又是舅舅又是輔助之人,十阿哥不就得重用他。
比起八阿哥,十阿哥這個選擇不是更好嗎?
四阿哥笑著答道:「你是覺得十弟的身份比八弟要高,家族也給力,太子要是倒了,十弟的機會更大是嗎?」
哪怕他迎娶了蒙古福晉,喪失了這個資格,阿靈阿不選擇十阿哥,也不該選擇八阿哥。
畢竟八阿哥之外的阿哥,哪個不比八阿哥更有可能?
不管是個人能力還是家族,除了四阿哥要薄弱一點,其他人都不會差。
想想大阿哥是惠妃的兒子,又是皇長子。
三阿哥是個書痴,卻也是個學霸,騎射極好,之前還得康熙重用而監國。
五阿哥一直在皇太後膝下孝順,七阿哥的腿腳不好,也可以排除。
但九阿哥是寵妃宜妃的兒子,哪怕有點不務正業的樣子,要認真起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十二阿哥的生母不受寵,算數上很有天分,自己卻很得康熙喜歡,最近已經慢慢被重用了。
再就是十三阿哥,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更別提是十分得康熙喜歡的十四阿哥了。
雖然十四阿哥有點頑劣和衝動,不過年紀還小,武藝天賦卻不錯。
以後他必然會上戰場,立下顯赫戰功。
就十四阿哥那個好哄的性子,怎麼都比精明的八阿哥要容易忽悠得多了。
十四阿哥那性子,肯定喜歡到處征戰,阿靈阿到時候不就掌握了更大的權力嗎?
光是想想,葉珂就不明白阿靈阿為何會選擇起點最低的八阿哥了。
八阿哥除了自身的能力不錯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助力。
他的生母地位不高,家族也是如此,根本給不了什麼幫助。
另外八阿哥雖然養在惠妃底下,卻無法得到納蘭家族的助力,更別提是如今納蘭家算是徹底沒落了下去。
他全靠自己籠絡了不少人,布了一張關系網,卻不怎麼牢靠。
看八阿哥去河道巡查一年,這關系網估計破得都差不多了,沒剩下多少能用之人。
見葉珂想得眉頭都皺起來了,四阿哥的指尖點了點她的眉心笑著道:「阿靈阿支持八弟,正因為他一無所有,孤立無援。」
「一無所有的人想要得到更大的權力,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阿靈阿可以給他錢財,可以給他人手,那麼八弟能給他什麼呢?」
葉珂緩緩抬頭看向他道:「爺,阿靈阿這是想讓八弟登上那個位子,卻成為身後那個真正掌權的人嗎?」
那豈不是攝政王一樣,讓八阿哥當個傀儡皇帝,阿靈阿的野心這麼大,想得這麼美嗎?
四阿哥笑眯眯道:「確實就是這樣,不然阿靈阿為何要選擇八弟?正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必須依靠別人。阿靈阿是重金下注,要是贏了,那真是一本萬利。」
兩人算得上是互惠互利,阿靈阿可以從中得到更大的利益,八阿哥又能如願,何樂而不為呢?
葉珂扶額,忍不住更小聲問道:「八弟是怎麼想的,哪怕能成功,以後不就要受制於人了嗎?」
四阿哥答道:「只要能成功,他沒什麼不能付出的代價。」
哪怕是傀儡,也是皇帝嗎?
葉珂感覺腦子一團亂,最後只剩下一個疑問了:「爺是怎麼發現的?」
阿靈阿應該不會蠢到用自己的名字去跟幾個御史私下交易,該是隱瞞身份才是。
派去的應該是他的心腹,難不成四阿哥還買通了那個心腹得到消息了嗎?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不錯,阿靈阿派人去跟御史商談,沒報上他的名字,只許了好處,先給了一大筆錢,後邊許了他們升官加爵。」
「這個派出去的人就是扔掉的棋子,阿靈阿不舍得用自己的心腹,於是從外圍找了個不起眼的人跑腿。」
「很巧,阿靈阿選的那個侍從,正是我的人。」
葉珂不由驚訝,這麼巧嗎?
不是,四阿哥你的手已經伸到阿靈阿身邊去了?
阿靈阿哪怕選擇一個准備隨時扔掉的棋子,也必然是他信任之人,畢竟也擔心會泄露消息。
葉珂對四阿哥眨眨眼,看來他的粘杆處已經開始有了雛形:「那個人還安全嗎?」
四阿哥驚訝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起那人的安危:「當然,我找人制造了侍從假死的跡像,讓阿靈阿誤以為派去傳信的人死了,那就萬無一失了。」
畢竟御史並不清楚侍從傳信的主子究竟是誰,沒有泄露身份,阿靈阿就未必會動手處置這些御史。
葉珂摸著下巴道:「阿靈阿那麼仁慈,會放過那幾個御史嗎?」
哪怕對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卻可能說出自己被指使去攻擊十阿哥的事。
只有御史死了,才不會有人知道御史背後還有人。
四阿哥摟著葉珂的肩膀笑了:「皇阿瑪猜到了御史背後有人,所以才會匆忙舉行了這次閱兵比試。」
葉珂一聽就明白了,閱兵比試讓文官和武官都加入進來,然後給他們分進了隊伍。
一個御史進了隊伍裡面,被其他人盯著,誰想動手都是不可能的。
她就說呢,原來四阿哥和十阿哥並不是只想出一口氣,康熙也是如此,而是讓御史進隊伍當中隱晦被保護了起來。
每個隊伍最近半個月訓練和吃睡都在一起,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那就只能在閱兵比試之後才能對他們動手了。
葉珂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爺和十弟想得真周到。」
四阿哥笑眯眯道:「所以那幾個御史得感謝我們才是,不然早就身首異處了。」
可惜了,暫時不能告訴這些御史,不過他們以後也會知道。
葉珂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所以說,御史所在的隊伍比試後排行倒數,那三個隊伍還得至少一起加訓三個月。」
她記得四阿哥提過,早朝上開口的御史有四個,三個隊伍能留下,那剩下的一個豈不是危險了?
等等,四阿哥是讓閱兵比試後的御史知道,總不會好心直接告訴他們,說了對方肯定也不會信。
最直觀的,那就是他們的小伙伴被殺人滅口了。
光是想想,葉珂都替這幾個御史開始心梗,他們知道後估計都要嚇得半死。
四選一,就不知道那個倒霉鬼御史會是誰了。
葉珂皺眉道:「只能動手弄死一個御史,還有另外三個,阿靈阿不會擔心嗎?而且只弄死一個有什麼用,另外三個嚇破膽,說出真相來怎麼辦?」
四阿哥搖頭道:「就是要他們嚇破膽,自然要把秘密爛在肚子裡,不敢說出去。哪怕只守幾個月的秘密也好,他們總不能一直加訓,身邊也不可能一直都有人。」
所以之後下手的機會還有很多,阿靈阿不愁把這些御史干掉。
反而因為隔著一段時間慢慢弄死這些御史,看著不像是跟這次彈劾有關。
葉珂抿著唇道:「爺又不能提前告訴皇上究竟是誰,那麼的話只能守株待兔……」
畢竟四阿哥又不能直接跟皇帝說,自己在阿靈阿身邊放了人。
不然皇帝想的就多了,阿靈阿身邊都有四阿哥的人,那麼宮裡呢,他的身邊會不會也有四阿哥的眼線?
哪怕皇帝如今對四阿哥頗為喜歡,知道這件事必然起了疑心,兩人的關系只怕很快要徹底崩塌。
葉珂的思緒忽然一頓,四阿哥當然知道無法直接告知皇帝,所以先是讓探子假死迷惑阿靈阿,然後按照皇帝的意思,把官員分了隊伍進行閱兵比試的訓練。
甚至還在皇帝提出閱兵的時候,四阿哥就已經建議賞罰,這罰的就是加訓三個月……
可以說,他一開始就已經挖好坑,只等著阿靈阿跳進去,甕中捉鱉了。
都不必直接告訴皇帝,只要阿靈阿對御史動手,皇帝就能知道真相。
葉珂又看了四阿哥一眼,皇帝會提出閱兵,真的不是他隱晦引導的嗎?
四阿哥在早朝的時候特意問過御史的那個獵物的問題,真的是隨口提的?
正好給了皇帝一個很好的借口,一個文官圍獵僅僅五只獵物實在太少了,索性進行訓練和比試。
葉珂忍不住揉了揉額頭,算了,她並不擅長這些,這些陰謀詭計光是想想就繞得人頭暈。
反正這些事完全按照四阿哥的意思來走,阿靈阿很快也要敗下陣來。
他干什麼不好,非要跟四阿哥過不去呢!
葉珂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要阿靈阿派去刺殺御史的人,動用的是別人的棋子,豈不是能把自己遮掩起來?」
就跟之前凌普對付四阿哥的時候,動用的就是八阿哥的棋子,阿靈阿會不會也用這招?
四阿哥摟著葉珂笑道:「放心,哪怕他用了別人的,我也會讓他的心腹靠近御史。」
她聽著就懂了,派來的如果是別人的棋子,四阿哥的人會護著御史,不會讓這人輕易被殺。
要換成了阿靈阿的心腹,那些護衛就會退開了。
剛開始派人去刺殺幾次都失敗,別人的棋子不能用,阿靈阿就只能用自己人。
看來四阿哥想得極為周全,阿靈阿已經是籠中鳥,壓根就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四阿哥又道:「這些糟心事就不必再聊下去了,畢竟已成定局。」
葉珂點點頭道:「就是十弟知道後,可能會有點難過。」
四阿哥卻道:「放心吧,阿靈阿哪怕落罪,也不會牽扯到十弟身上。」
葉珂沉默,她擔心的不是這個!
不過也是很後邊的事了,要到時候十阿哥特別難過的話,上門來的時候,葉珂就讓廚房多做點他喜歡吃的葷菜?
吃的高興,心情自然就會好點了吧?
四阿哥看著葉珂的表情,很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十阿哥和阿靈阿的關系,並沒有葉珂想像中那麼好。
要十弟得知阿靈阿做的事,很有可能直接出宮衝進他的府邸把人狠狠揍一頓。
哪怕是長輩,十弟都可能毫不留情。
反正只要不打臉,阿靈阿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居然連外甥都打不過,還毫無還手之力吧!
葉珂見四阿哥的目光一飄,總感覺他在想怎麼整人,嘴角還慢慢露出笑容來。
半個月後,閱兵比試就正式開始了。
四阿哥還真是把後半部分全盤交給十阿哥來辦,只當天的時候帶著葉珂去看台。
十阿哥在京郊圈了一塊非常寬敞平坦的地方作為閱兵比試之地,高台搭在最中間的位置,視野極好。
一共有上下兩層,最上一層自然是給皇帝和阿哥帶著家眷落座的。
二層則是一些年邁老臣的座位,他們年紀大了自然不可能參加閱兵比試,卻有資格來好好觀賞了。
葉珂走上看台的時候,發現阿哥們幾乎都到了。
除了大阿哥在府裡服喪沒出來之外,太子應該是跟著皇帝一起來,其他人都到了。
十阿哥笑眯眯上前道:「見過四嫂,四哥感覺這地方如何?」
四阿哥笑著點頭:「不錯,十弟選的地方自然好,看台的位置也不錯。」
葉珂環顧一周,發現這看台附近空無一物,也沒有比這裡更高的地方,這就相當安全了。
四周也沒有樹木和灌叢,一覽無遺,根本沒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
十阿哥笑吟吟道:「四哥這麼說,弟弟就放心了。」
其實選好地方和看台位置的時候,他曾經想請四阿哥來看看。
不過被四阿哥回絕了,覺得十阿哥選的地方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當時還忐忑,擔心給四阿哥拖後腿,如今看四阿哥的神色,顯然是真的覺得不錯,於是十阿哥就放心了。
幾人寒暄幾句,康熙就帶著太子來了。
眾人行禮後,這才落座,閱兵比試也就正式開始了。
抓鬮選出了隊伍進行比試,勝利的隊伍會跟下一輪勝利的比試,輸的隊伍就會被淘汰。
這樣比試的速度就快了,不會一整天耗在這裡。
葉珂低頭看著兩個隊伍面對面,咋一看感覺隊伍裡面文官和武官的區別不是特別大,精神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康熙也察覺了,笑著道:「看來進行比試是應該的,瞧著文官的體格比之前要精壯得多。」
他又誇贊道:「老四和小十辛苦了,比試看來辦得不錯。」
十阿哥被誇後嘿嘿一笑:「皇阿瑪覺得好,那兒子就放心了。」
康熙也笑道:「聽說這地方和看台位置都是小十自個選的,確實挺好。」
之前十阿哥領了釀造葡萄酒的差事,不過有穩重的十三阿哥在,康熙也沒多想。
如今四阿哥只做了前期統計人數和通知文官的工作,其他差事都是十阿哥一個人獨自辦的,康熙就感覺這個小時候脾氣暴躁的孩子確實長大了,也能給自己分憂了。
太子在旁邊附和道:「十弟瞧著是越發能干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確實,朕的兒子們都長大了,都越發能干了。」
這話太子就沒接,只含笑點頭。
葉珂感覺他們這對話看著普通,仿佛話中有話。
太子這是提醒康熙,十阿哥長大了,能干了,加上他的身份,會不會能干到做了別的事?
康熙這是告訴太子,他的兒子都很能干,這不就包括了太子嗎?
兩人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沉默了,就連十阿哥都不發一言。
好在康熙很快把注意力重新回到場上,兩邊的勢力相當,打得難分難解。
十阿哥就解釋道:「皇阿瑪,比試還定下了最長的時間,如果到時候沒能分出勝負,那麼就會是平局。」
康熙意外道:「平局嗎?那豈不是之後還得再比試一次?要還是平局該如何是好?」
那豈不是沒完沒了?
十阿哥答道:「皇阿瑪放心,雖說是平局,不過周圍有統計的小吏,看兩個隊伍當中受傷的人數。如果多了,那麼就算輸。」
太子問道:「十弟,如果兩個隊伍的受傷人數也一樣呢?」
十阿哥回答得很快:「那就看他們彼此是否配合得好,畢竟他們是一個隊伍,要有人單打獨鬥,反而是在拖後腿。」
「要這樣也看不出來,就只能再次抓鬮來判斷輸贏。」
太子有些意外,十阿哥簡直把所有的情況都想到了。
這不會是他的腦瓜子能想出來的事,只怕在這之前,四阿哥已經私下給十阿哥傳信,把可能的情況都寫上,讓他都背下來,應付這時候的提問。
四阿哥雖然只包攬了前面的事,估計就是表面上而已,很可能全部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他說是跟十阿哥一起領差事,最後十阿哥可能就是聽命行事。
表面上看似是十阿哥選的地方和高台的位置,實際上就是四阿哥交代一番,他照著做而已。
未免讓人覺得四阿哥一人獨攬,所以才會分這麼點小事給十阿哥,還私下溝通過,互相串好了口供。
看十阿哥的樣子,背得倒是滾瓜爛熟了。
康熙想著十阿哥琢磨得相當周到,閑談之際,底下已經分出勝負來了。
他雖然剛才分心聽十阿哥說話,卻也看得出其中一個隊伍的人配合得並不好。
接著好幾個隊伍上場,逐漸分出勝負,只有最後兩隊人打得難分難解,到了時辰只好抓鬮。
其中一個隊伍,有人忽然跑出來去抓鬮,後邊人都沒來得及攔住。
葉珂正奇怪,就聽四阿哥小聲道:「那人是其中一位御史。」
她一愣,就見那人拿出抓的紙條打開,遞給旁邊的人。
很快得知御史抓的是「退」字,他所在的隊伍就被淘汰了。
那隊人一聽就開始罵罵咧咧,不過很快收斂了,畢竟貴人們還在高台上。
葉珂心想這個御史是不是猜出自己的情況來了,想著如果輸了留在加訓的隊伍當中,他的性命起碼還能再留三個月了。
但是他怎麼知道自己一定能抓到一個「退」字?
等等,這個「退」不會是御史自己寫的吧?
葉珂看向四阿哥,見他微微頷首,還真是!
真聰明,估計早就把紙條寫好藏在袖子裡面,抓鬮的時候要伸進箱子裡面,他只要把紙條拿出來,假裝是抓鬮出來的樣子。
誰都不會再去數裡面的紙條數目,御史就能蒙混過關了。
葉珂留意了一下,這位御史真的很努力拖後腿了,所在的隊伍不但是倒數,還是倒數第一。
其他人罵罵咧咧,都想衝過去揍這個御史。
看來哪怕後邊三個月加訓能活命,御史也得被周圍人暗搓搓收拾一番泄憤了。
比試就此結束,康熙對御史搗亂不是很滿意,打算三個月後再來一次。
要是御史的隊伍實在沒什麼長進,那就只能繼續加訓了。
不過閱兵比試結束,這場好戲的台子才算是搭起來了。
隔了好幾天,那個天選的倒霉蛋御史終於死了,還是在家獨自喝酒,喝醉後不留神掉進後院的湖裡淹死的。
順天府抓了送酒的侍從,恰好有另外有一個丫鬟給主子送點心經過湖邊,看到這侍從推御史進湖裡。
順藤摸瓜後,發現這侍從跟阿靈阿的心腹曾經有過聯系。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順天府不敢隱瞞,趕緊稟報給皇帝。
康熙看後眯了眯眼,很快就接到消息,阿靈阿的府上說他因為被冤枉十分痛心,於是就病了,如今病得很重。
他就把十阿哥叫了來,將事情說了:「阿靈阿病了,小十替朕去探望一二。」
十阿哥應道:「好,兒子這就去。」
他讓人准備了探望的藥材,侍從問道:「不知道主子要准備什麼,百年人參嗎?」
十阿哥扭頭道:「不用,准備蓮子,帶芯的那種,另外准備黃連,這兩個包起來就行。」
侍從一頭霧水,誰去探望送這個?
黃連夠離譜了,還送沒去芯的蓮子,這不是苦上加苦嗎?
不過主子吩咐,侍從不敢有異議,很快去太醫院要了這些藥材。
十阿哥就真的帶著好幾斤的黃連和蓮子去阿靈阿的府上,探望這位舅舅了。
阿靈阿坐在榻上,臉色發白,瞧著仿佛真的是病得很嚴重的樣子。
「得知十阿哥要來,還請饒恕微臣病得下不了床榻,無法行禮。」
十阿哥聽後擺擺手道:「無妨,舅舅坐著就好了。我帶了藥材來,希望舅舅用過後能盡快好起來。」
阿靈阿道謝後,寒暄兩句,十阿哥就起身要走。
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十阿哥就道:「舅舅看著面色很差,看來是真的病得很重。」
說完,他徑直走了。
等十阿哥出府,阿靈阿才命人送水來,仔細擦掉臉上的藥粉,露出紅潤的面色來,嗤笑道:「我這外甥跟以前一樣沒腦子,還真是好糊弄。」
他原本還擔心十阿哥要帶著太醫來,自己就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想著如何搪塞過去。
哪裡知道十阿哥連太醫都不帶,只帶了藥材來,阿靈阿心裡竊喜。
瞞過十阿哥,他回宮後跟皇帝一說,只以為阿靈阿是真的病了。
身為重臣,皇帝也不能隨便處置病重的阿靈阿,怎麼都得他養好後再說。
到時候那個侍從和目睹的丫鬟早就處理干淨,就沒什麼證人,順天府能奈何得了他嗎?
阿靈阿揮揮手道:「十阿哥帶來的藥材送進庫房裡登記在冊,存放起來。」
能被十阿哥帶過來的,必然是好藥材。
哪裡知道管家很快過來稟報兩個箱子裡的藥材,居然是蓮子和黃連這種便宜又不對症的,阿靈阿氣不打一處來。
「十阿哥這是窮成什麼樣了,連像樣的藥材都拿不出手了嗎?」
管家嚇得低著頭不敢說話,阿靈阿能罵十阿哥,他這聽過的人恨不得當自己是聾子。
阿靈阿皺著眉頭,總覺得十阿哥剛才臨走之前的話不像是在關心自己。
真關心他的話,怎麼會帶這種便宜的藥材來,分明早就知道阿靈阿是裝病!
十阿哥回宮後面聖,開門見山道:「皇阿瑪,舅舅確實病得很重,厲害到都不能下榻了。」
康熙聽後看了他一眼,小十這是准備給他的舅舅求情了?
不過也是,畢竟阿靈阿到底是小十的親舅舅,會為他開脫也是情理之中。
沒等康熙發話,十阿哥又繼續道:「既然舅舅病得如此嚴重,連下榻都不行,瞧著就該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行。皇阿瑪的差事,舅舅只怕都做不了。」
康熙聽著不由笑了,點頭附和道:「小十說得對,阿靈阿病得如此厲害,確實該好好休養。」
十阿哥連連點頭:「舅舅休養一年,估計是不夠……不,他休養個三五年才能好起來了!」
「舅舅病成這樣,要出府在外頭暈了就麻煩,還是在府裡好好休養。」
兩父子相視而笑,康熙說道:「就這麼辦吧,回頭小十多去府上探望你舅舅,免得他養病的時候寂寞了。」
十阿哥笑眯眯道:「兒臣替舅舅多謝皇阿瑪的恩典,一定會多出宮去探望舅舅,也會多關心舅舅,囑咐他不要到處走動,最好別下床榻。」
李德全在旁邊聽著,看來阿靈阿這位大臣抖機靈想躲過這次,哪裡知道被十阿哥順勢接過來,直接禁足在府裡了?
阿靈阿得知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你再說一遍?讓我在府裡休養三五年,什麼意思?」
這跟擼了他所有的官職,不讓出門,直接禁足有什麼區別?
來傳信的侍從戰戰兢兢道:「大人,這是皇上的意思。」
阿靈阿沒想到皇帝壓根沒有直接懲罰他,甚至因為他重病而網開一面,讓順天府那邊擱置了案件,暫時沒有處理。
哪怕沒處理,但是已經流言滿天飛,滿京城都知道是阿靈阿派人去弄死御史。
還有人猜測阿靈阿跟御史無冤無仇,忽然弄死人,想必跟之前御史忽然冒頭彈劾十阿哥有關系,想要離間十阿哥和四阿哥。
哪裡知道皇帝居然用阿靈阿重病的借口,直接把人扣在府裡。
府裡伺候的下人被全部帶走,說是照顧不利,讓主子重病了才傳出消息來。
阿靈阿氣死了,如今府裡除了妻妾之外,伺候的全是皇帝另外派來的人。
還美其名曰能好好照顧他,分明是監視和阻礙自己出去!
偏偏阿靈阿還不能發作,不然說自己沒病,那不是欺君之罪嗎?
要他慢慢就好了,但是皇帝派太醫賴,非說阿靈阿的病沒好,他就只能一直「病」下去!
難怪十阿哥那天送的藥材會是蓮子和黃連,阿靈阿如今真是有苦說不出!
十阿哥去雍親王府,進書房後就哈哈大笑道:「弟弟憋了一路,四哥不知道舅舅的表情多有趣!」
他按照皇帝的意思,隔三差五就出宮去探望阿靈阿。
不知情的人都說十阿哥有情有義,阿靈阿針對他這個外甥,還不計前嫌,經常去探望他。
十阿哥哪裡去探望,他就去看阿靈阿的笑話!
阿靈阿還要繼續裝病,生怕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來,每次十阿哥去了,他還得打起精神來寒暄,一副滿臉歉意的樣子。
十阿哥笑夠了,搖頭道:「舅舅還說之前的事是底下人擅自做主,才做出這樣的事來,要給我補償。」
他正色道:「我就讓舅舅把那些擅自做主的人交出來,能做出這樣的事,肯定不止一個人配合。」
這是讓阿靈阿交出他心腹下屬的名單來,向十阿哥表示誠意了。
十阿哥拿出一個名單遞給四阿哥道:「弟弟感覺舅舅給的單子未必都是真的,還請四哥甄別一二。」
要都是假的,那就別怪他對阿靈阿不客氣了!
四阿哥掃了一眼名單,確實裡面半真半假,有些是別人的釘子,有些很可能是無關緊要的屬下,真正的心腹確實沒幾個,就對他搖頭。
十阿哥聳聳肩道:「弟弟猜出來了,只能多去幾回,讓舅舅給出真正的名單。」
名單上的人名不能重復,看阿靈阿還能弄幾次假的!
四阿哥把名單塞回十阿哥手裡,十阿哥收好,知道這東西留在四阿哥這裡被人知道並不好。
回頭他就送到皇阿瑪那邊,讓皇阿瑪過目就行!
看四阿哥的表情,這名單裡頭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人物!
四阿哥卻想,阿靈阿不可能偽造人名,畢竟他知道這名單十阿哥會交給皇帝過目。
所以上面只會是真實的人和名字,他一看就明白了,上面很多是八阿哥關系網上的人手。
阿靈阿不但坑十阿哥,看來為了自保,連八阿哥都坑了。
不過也是,八阿哥那些人手都是不怎麼起眼的棋子,留著雞肋,扔了也不可惜,數量還多。
四阿哥想著十阿哥必定以為阿靈阿寫個三四次名單估計就詞窮了,會寫上自己人。
看八阿哥那個數量,想必能拖一段時間,有的磨了。
只能說,八阿哥選了阿靈阿作為合作人,確實眼神不怎麼好。
十阿哥也沒想到阿靈阿那麼頑強,名單隔一段時間寫幾個,還拖得挺久,依舊沒能抓住多少他的心腹。
八阿哥卻漸漸感覺不對勁了,他這些日子發現能用的人是越來越少,很多不起眼的釘子都沒了。
等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得知阿靈阿為了自保把自己的棋子供出去了!
八阿哥氣得不行,索性也暗地裡寫了知道的那幾個阿靈阿心腹的名單,輾轉送到十阿哥手裡。
十阿哥拿到名單後,一抓一個准,別提多高興了!
他心想就跟四阿哥推測的那樣,八阿哥發現後必然坐不住,肯定會報復回去。
不枉十阿哥還交代身邊人,誰送來了名單都要收下!
他抓到人後,還乖巧地送進宮,全交給皇阿瑪處置了。
四阿哥隱晦叮囑過十阿哥,抓到人後千萬別審問,別過手,立刻送出去才行。
不然這些人當著十阿哥的面上說一套,轉頭跟皇阿瑪說另外一套,攀咬上十阿哥,他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於是十阿哥直接一送,就歡歡喜喜回去,逗弄起已經徹底病好的弘旭來。
慎刑司內卻十分安靜,偶爾才有幾道鞭打聲。
裡面的人都堵上嘴了,就不會尖叫或者吵嚷起來。
很快有人送來一頁口供,恭敬遞給李德全。
李德全帶回去給康熙過目,上面寫了什麼,李德全並不清楚,卻能看得出康熙的臉色一沉。
這幾個確實是阿靈阿的心腹,還提到阿靈阿做的,十阿哥應該知情之類的話。
康熙把口供放下,嗤笑道:「這時候也要垂死掙扎,看來問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來,那就收拾干淨好了,不必繼續浪費時間。」
能問的已經問完了,那些人也就沒了留下的價值,還能把慎刑司重新空出來。
至於他們說的阿靈阿的事,十阿哥全是知情不報,康熙是一點都不信。
要真知情,小十就不會麻溜抓人還直接送過來給他了,都不帶一點猶豫。
看來阿靈阿徹底栽了,對十阿哥也是心懷怨恨,想要把他一起徹底拖下水。
康熙以前曾聽說阿靈阿在十阿哥小時候就不大喜歡他,覺得這個外甥文不成武不就還不聽話,看來不是傳言了。
葉珂壓根不清楚外邊的風起潮湧,只知道最近弘暉不怎麼過來一起用飯,碰面的時候都沉默著不愛說話。
她還擔心弘暉最近是不是累了,又或者身體不舒服,想讓鄧大夫去看看,被四阿哥攔下了。
「沒事,弘暉就是……換牙了。」
這讓葉珂十分意外,不過算了算,孩子一般六歲開始換牙。
弘暉如今九歲,還在換牙期間,沒什麼奇怪的。
「只是換牙而已,他怎麼躲躲閃閃不愛說話了?」
四阿哥笑了:「弘暉連續掉了兩顆牙,說話稍微有點漏風,就不好意思過來了。」
葉珂也笑:「換牙而已,弘暉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每個人都得換,總有這種時候。」
不過孩子大了,自尊心重,弘暉不好意思出現在他們面前,說話也怕漏風所以不敢開口,等過陣子收拾好心情只怕就好了。
葉珂記得孩子換牙的時候要吃軟一點的東西,還要清淡一些。
適合吃點紅棗、玉米和南瓜,還有魚肉和雞蛋,對牙齒也好。
可惜如今京城還沒南瓜,這東西基本種在南方,是前朝從美洲傳過來的。
不過當初曾經被誤以為從倭國和高麗傳來的,還被叫是高麗瓜。
算算時間,從沿海往北種上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這麼好吃的南瓜,不早早種過來實在太浪費了。
於是葉珂派人去南方要了南瓜的種子,種到了莊子的田地裡面,五個月後就能收獲了。
不過她一邊種,一邊也讓人送了一車南瓜來。
南瓜能放,而且還能做各種美食,吃著口感軟綿又甜絲絲的,葉珂想著弘暉一定很喜歡。
可以做南瓜餅、南瓜豆腐湯和南瓜粥等等,廚房變著花樣做,弘暉確實吃著很高興。
這南瓜吃著有營養對身體好,葉珂就把南瓜和菜譜都獻給康熙。
康熙收到後很是高興,南瓜吃著甜絲絲的,卻不會膩人,還特別柔軟。
他年紀大了,牙口不如年輕時候,南瓜吃著軟綿又可口,自然很喜歡。
康熙不但讓皇莊種上南瓜,還賞賜給不少年紀大的老臣。
老臣的牙口也不好了,喜歡吃軟一點的食物,自然歡喜。
葉珂也沒想到,南瓜因此在京城流行了起來,很快周邊都開始種起了南瓜。
不管老人還是孩子,都喜歡上這種軟綿綿的食物。
畢竟糖在這時候還是奢侈品,一般人家根本買不起。
能吃著甜絲絲的南瓜,不管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都極為喜歡。
第65章
葉珂想到南瓜喜熱,在京城或者周邊一年只能種一次,但是在南方溫暖的地方,一年就能種兩次了。
南瓜的產量也還不錯,不過得看土地的情況。
差一點的土地和肥沃的土地,種出來的產量截然不同。
葉珂記得現代的時候,南瓜的產量一畝大概在三千斤,不過如今的田地肯定是達不到這個數,哪怕一千斤就足夠讓人驚艷了。
多得在各地設了藥鋪的緣故,她也能搜集不少當地的消息。
尋找南瓜也就非常順利,在找到南瓜的同時,葉珂其實更想找到紅薯。
算算時間,紅薯如今暫時是在福建出現,卻也未必。
畢竟是從東南亞被商人帶回來,要通關的話很可能會經過廣州的海關。
葉珂已經讓廣州那邊藥鋪的管事多番留意,就不知道她讓人留意的消息會不會讓四阿哥知道了。
但是東西還沒找到,她也不好說紅薯是個好東西,畢竟自己怎麼知道的呢!
葉珂只能讓藥鋪管事留意一下跟南瓜一樣的好作物,看看能不能送過來,也能嘗嘗鮮。
因為南瓜在京城這邊大受歡迎,很多地方種了,酒樓也開始出現南瓜的菜式。
葉珂也才得知四阿哥底下居然有一家酒樓,不過沒怎麼用,進項不多,勉強打個平衡。
就跟雞肋一樣存在的酒樓,估計因為四阿哥經常出外,也沒什麼心思打理,只要不虧本就繼續經營著。
葉珂索性在酒樓的菜單上添了南瓜,又讓酒樓的小二把南瓜的功效跟客人說說。
比如南瓜能夠潤肺、益氣、化痰和消炎止痛,對脾胃虛弱的人尤為有效。
她還特地問過鄧大夫,得到肯定,這才決定在酒樓推廣。
南瓜做的菜式不但好吃,對身體也好,價格並不是特別貴。
既能做菜,又能做湯做粥,還能做點心,一個南瓜就能做多種菜式,酒樓的客人漸漸就多了起來。
葉珂讓廚房試著做了南瓜派,看著還不錯,吃著甜甜的,又十分松軟,比南瓜餅要更好吃一點。
她打算把這個加入新菜單裡面,又讓廚房多做花樣,要是味道不錯的話就會添進菜單,另外給他們一份獎賞。
廚房的人十分積極嘗試,做出了一道南瓜蠱。
南瓜中間挖空了,把南瓜肉切塊後和肉一起蒸。
南瓜邊緣再雕刻一下,有著漂亮的形狀,裡面吃著有菜有肉,清淡又不油膩。
葉珂吃著十分不錯,就給了這個做出南瓜蠱的廚子獎了一筆錢。
今兒她讓廚房做了這個南瓜蠱做午飯,跟四阿哥剛用完飯,外頭春嬤嬤就說廣州那邊送信和東西來了。
葉珂一怔,難道找到了嗎?
四阿哥就問道:「送的什麼,讓人送過來。」
春嬤嬤的面色卻有點為難道:「主子,這東西帶著泥,拿上來實在有些不雅。」
葉珂心裡想著肯定是了,催促道:「先拿上來給我看看,信呢?」
春嬤嬤先把信箋送上,然後出去吩咐人把東西抬進來。
四阿哥也有些好奇是什麼,就見小廝抬著一個大籠箱,裡面確實是帶著泥的根莖,不由皺眉。
見他皺眉的樣子,葉珂就解釋道:「路途遙遠,這東西帶著泥巴運送才不容易壞。」
她已經粗略看完信箋,明白廣州那邊的管事確實幫忙找到了紅薯。
這東西從海關是不可能進來的,是從底下收上來。
因為之前葉珂想要有趣作物做菜,才找到了南瓜,給了那人很多的賞賜。
於是南方不少想巴結的人就到處尋覓,然後找到了這個。
得知藥鋪是葉珂開的,自然就送到管事面前。
管事不敢做主,就先讓人千裡迢迢送過來。
葉珂過去拿起一塊看了看,想掰開卻掰不動。
四阿哥就接過來道:「我來就好。」
他兩手輕松用力就掰開成兩半,葉珂看著是黃心的,並非紅心,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跟四阿哥解釋道:「爺,這東西聽聞跟南瓜一樣,在南邊有人種著,不過種的人不多。」
「只是這東西好種,說是在沙地上都能種活,卻不知道真假。管事聽說後讓人送了這些來,聽說味道也是甜甜的,就是得嘗嘗才知道了。」
四阿哥點頭道:「那就先讓人試試,煮上一點,剩下的送去莊子上種一種。能種在沙地上,這倒是個好東西了。」
畢竟災荒才過,以後天災不會少,缺的不是土地,而是糧食。
但是天災的時候,人口急劇減少,種地的人少了,很多田地就要荒廢。
田地荒廢後得養一養,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的肥力才能回來,實在太費時間。
如果在沙地上能種,貧瘠的荒地就更能種了。
哪怕產量少一點,只要能種就好,多少能讓災荒的地方,田地能夠慢慢恢復起來。
葉珂回想了一下紅薯種植的方法,傳統的方式是直接把紅薯埋在地裡,等長苗後挖出來分開定植。
這樣做是防止紅薯苗都長在一塊地方,吸收的營養不夠,很可能只存活一根苗,這就太浪費了。
挖出來分開的話,紅薯苗也能有足夠的空間和營養。
不過這種方法雖然可以育苗,卻要浪費大量的紅薯。
紅薯是食物,就這麼種下去,災荒地方還缺糧的人看著就可惜,還要耗費不少。
最適合的辦法,就是用紅薯藤來育苗。
把前一年種植的紅薯藤留下,選出最強壯的藤蔓,剪成一段段,然後埋進厚厚的沙子裡面,讓它強制休眠。
等春天的時候再取出來種下,藤蔓的活力就不會減少太多而不能發芽了。
可惜運送過來的時候,紅薯還好,紅薯藤按照她的吩咐送來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還有活性,只能試一試了。
葉珂給四阿哥一說,他點頭道:「那就用紅薯和藤蔓都試試,種上一茬,收獲後看看產量如何。」
看看紅薯種下育苗,跟藤蔓育苗,哪邊出苗能更多。
四阿哥交代特地開辟一塊田地專門試著種紅薯,讓人留心觀察和記錄下來,回頭也能更清楚這種作物的特性如何。
每隔一段時間,莊子上會有人送紅薯的消息過來。
四阿哥對葉珂笑道:「這種作物要能種起來,產量不錯,還能任何地方種上,你就是大功一件了。」
「皇阿瑪在宮中反復試種了水稻,將近十年,水稻不斷改良後如今十分穩定。前年在熱河那邊試種,去年在天津試種,今年據說在江南那邊派人種一種。」
這事葉珂知道,康熙剛登基的時候在豐澤園的稻田裡發現一株水稻鶴立雞群,比其他都要早熟兩個月。
於是他就把這株水稻收藏起來,後來在豐澤園反復篩選良種,如今有了這種能比其他早熟的水稻,還命名為御稻種。
「可惜在江南時候種的第一茬,底下人不夠盡心,種植的時間晚了。皇阿瑪原本讓李家人接手,如今換成了曹家,想必第二茬能成功了。」
事不過三,要是這種新水稻在江南種植失敗了兩次,第三次就更沒有信心。
所以這第二次必須種出來,還要大成功才是。
足見康熙對曹家的信任,才會把這個大任務交給他們。
「要是皇阿瑪得知有了新作物做糧食,一定很高興。」
四阿哥對紅薯的種植很上心,索性帶著葉珂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
弘暉對紅薯也很感興趣,一並跟著去。
他每天從莊子去皇宮上課,下課後就會去田地裡看看。
種下的紅薯確實很快發芽了,紅薯藤也是。
不過紅薯藤的活性一般,有些沒有發芽,反而是在田地裡腐爛了,可以作為肥料。
發芽後挖出來再分開重新種下,這紅薯還分了好幾個地方種的,肥沃的土地和貧瘠一些的土地都種了一部分。
出苗率有所不同,差別卻不是特別大,證明紅薯在貧瘠土地上種是可以的。
一個月左右,地下就開始結薯,四個月就能收獲。
在溫暖一些的平原地方,一年種兩次是可以的。
更暖和的比如南方的地方,一年種三次都行。
伺候田地的老農對紅薯很上心,每天早晚都會去看看,恨不得能立刻種出來,看看產量如何。
弘暉看著心癢,四阿哥就劃拉了一小塊田地給他,跟著種了紅薯,數量卻不多。
出苗後,他也是一個個挖開,然後分開種下,弄得渾身都是泥巴,卻特別滿足。
弘暉還說道:「可惜紅薯種植暫時不能對外說,不然能帶弘昇過來一起種了,看誰種的紅薯更多更好。」
葉珂聽著笑了,看來弘暉跟弘昇的關系很不錯,種紅薯的事都想著他。
「今年得種出來看看,明年就能讓弘昇一塊過來種了。到時候這塊田地劃拉開,你們兩個分開來種一種。」
弘暉笑著應下:「額娘,這個好,明年我帶弘昇過來。」
然後他又道:「不過我算是捷足先登了,紅薯先種了一次,明年再種就熟練了,跟弘昇比試的話,算是勝之不武了?」
葉珂好笑道:「那要不再帶上弘曙過來種,他們兩個生手比試,弘暉手把手教導他們,這不就公平了?」
弘暉點頭道:「這個好,不過我也得種一塊地,到時候這裡分成三塊就行。」
紅薯種植比葉珂想像中要順利得多,一個月後挖開地下看了看,確實已經開始結薯了。
結的薯不大,數量卻不少,再等三個月後紅薯的數量就會多了起來,讓人十分期待。
還沒等紅薯成熟,江南那邊就傳來好消息。
曹家這次種的新水稻大獲成功,原本在京城要種五個月才成熟的新水稻,在江南只需要兩個月多點就可以了,減少了一半的時間。
如此一來,江南一年能種兩季,產量就能多五成,這個成果相當驚人,也是大成功了。
康熙龍心大悅,大手一揮重賞了曹家。
為此也有人提出異議,覺得曹家是不是虛報了水稻成熟的時間和產量。
畢竟這讓人太不可思議,明明五個月才種成的水稻足夠厲害了,已經提早了兩個月,如今竟然還能再縮短兩個月?
曹家會不會為了報喜,才謊報了成績呢?
這事曹家可能預計到了,早有准備,報喜的時候還送上了厚厚的記錄。
上面都是新水稻種植的時間,畝地數量,種植的位置。
就連種植位置的平面圖都畫出來了,還標注了地方。
所以種植的位置是絕不能造假的,尤其是畝地的田數,在官府登記在冊。
種了多少畝地這是實打實的,至於產量的話,也是請了當地的父母官和長老一起見證。
從田地收割到稱重,每一環都有人盯著,都不是曹家人,證人的數目也不少,怎麼都不可能弄虛作假了。
葉珂心想曹家的地位已經如日中天了,根本沒必要作假。
不過未免有人大做文章,曹家這位當家相當謹慎,居然從頭到尾都有人記錄,收獲的時候還有不少證人在。
這些證人都是當地有名有姓,有名聲在外之人。
他們為了自己的名聲,絕不會幫著曹家作假的。
如此就讓所有的異議平息了下來,曹家這功勞是實打實的了。
康熙趁熱打鐵,准備把新水稻繼續往南推進。
在新水稻推進的同時,第一茬種下的紅薯終於結果了。
四阿哥帶著葉珂過去,打算親手拔出第一茬的紅薯來。
他選了一株看著就健壯的,扒開後底下結的紅薯確實多,足足有兩個拳頭大,數了數有八個。
葉珂也選了一株扒拉,比四阿哥的要小一點,也有六個。
弘暉特意挑了一株看著相當瘦弱的,扒開後也有三個紅薯。
四阿哥看著弘暉,露出贊許的神色來:「不錯,連最瘦弱的植株都能結果,這紅薯確實不錯。」
他們又去貧瘠點的田地拔出了幾株紅薯,結的果子要小一點,數量也少一些,卻沒有完全不結果的情況。
強壯和瘦弱的植株都拔起來看過,數量有差別,煮過後紅薯的味道沒什麼不同。
四阿哥之前已經讓蘇培盛帶人試過了,知道紅薯沒毒,不過吃多了會有些不雅。
只是飽腹感相當強,作為主食十分不錯。
紅薯既然種出來了,四阿哥就把這幾個月的記錄一並帶進宮給皇帝過目了。
康熙見四阿哥進來,不由笑道:「老四你又躲懶,跑到莊子上住了好幾個月,這是種出來了?」
四阿哥之前跟康熙稟報過,說葉珂從南邊收到一個有趣的作物,想試著能不能在京城種植。
不然好幾個月他帶著葉珂住在莊子上,偷摸著種東西,不說康熙其實也能知道。
只是具體種的什麼就不清楚了,四阿哥一向坦蕩,就說能種出來的話一定送進宮來給康熙看看。
如今四阿哥顯然是真種出來了,臉上帶著淺笑道:「皇阿瑪,兒臣擔心這東西在南邊能種,到北邊就不好種了,於是先在莊子上種了一茬。」
他把記錄呈上,仔細說了紅薯種植不需要多肥沃的田地,產量相當不錯,蟲害也不厲害,就算在貧瘠的田地也能結果。
就是數量可能會少一些,結的紅薯味道卻絲毫沒有變化,吃一個就能飽了。
四阿哥還帶了幾個紅薯進來,康熙拿在手裡把玩,看不出這個根莖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過他看了記錄,要真如四阿哥所說,這東西在災荒的地方種下就十分適合。
尤其一些田地貧瘠的地方也能種,就能開拓更多的田地了。
康熙讓人送幾個紅薯去御膳房煮了,做法很簡單,就是蒸熟了,或者丟進火裡煨熟。
等太監試過毒後,康熙就和四阿哥分吃了紅薯。
這時候的紅薯甜度並不如後世改良過的,卻還是帶著一點點很淡的甜味,吃下半個後明顯感覺肚子有點飽。
這東西好種,到時候價格不貴,確實能做新糧食。
四阿哥又道:「葉珂還試著讓廚房做了紅薯粥,還有紅薯餅等等,味道也挺好。」
這東西簡單做能吃,做成菜和主食也可以。
康熙點頭道:「看來南邊有不少好東西要慢慢挖掘了。」
四阿哥附和道:「正好葉珂的藥鋪在廣州那邊有分店,讓人說是有什麼有趣的作物就送去鋪面,管事就會送到京城來。」
當然是管事先篩選過了,要是京城有的東西,就沒必要千裡迢迢送過來了。
康熙頷首道:「用老四家的名義去收點有趣東西,這主意不錯。」
要他或者四阿哥大張旗鼓收東西,那就不大合適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是,葉珂是讓管事說她經營了一家酒樓,想有點新鮮東西做菜。」
這就不會有人想要巴結葉珂或者四阿哥,送來不是作物的東西,比如珠寶金銀什麼的。
管事可能都拒絕了,但是被別人見了,或者御史知道後,只怕還說四阿哥別有用心了。
如今只是為了給酒樓添上有趣的菜式,想要新鮮作物而已,倒也不過分扎眼。
康熙微微一笑道:「老四素來周全,這事就如此辦吧。」
他有點期待,回頭葉珂又能收到什麼有趣的作物呢?
葉珂還以為要等很久才能收到其他的新作物了,沒想到很快就有人獻上。
她看著竹筐裡的東西,不由納悶,這不是玉米嗎?
這東西其實不算新鮮了,在前朝的時候四川等地已經開始種。
因為是從國外傳過來的,也叫玉麥,當地還會叫苞蘆和包谷。
葉珂就問春嬤嬤道:「你見過這東西嗎?」
春嬤嬤搖頭道:「奴婢沒見過,主子,這作物也是跟紅薯一樣能蒸著吃?」
葉珂點頭道:「是,也能剝開做菜吃。」
她問了院子裡伺候的人,只有一個從南邊過來的丫鬟知道這是玉麥,家裡曾種過,吃著有點甜,也是好東西。
葉珂知道玉米在乾隆和嘉慶的時候各地種植才開始推廣,暫時看來都在西北種的居多。
她拿去給四阿哥看,四阿哥倒是知道這個玉米。
「西北總督曾送到京城來給皇阿瑪,我是見過的。當地說是種了不少,也是個容易種的作物。」
不過如今的玉米還沒改良過,所以玉米粒沒那麼飽滿,坑坑窪窪還帶點瘦弱,看著就不怎麼好吃,也難怪不怎麼容易推廣出去了。
估計當地人也就煮著吃,最多加點鹽巴,口感不是特別好。
葉珂讓廚房用玉米粒炒菜,也可以做炒飯,玉米碾碎之後也能做玉米餅等等,確實能給酒樓添上新菜單。
玉米還能清熱解毒、健脾養胃,也是個宣傳的好方向。
她原本也就想讓酒樓的進項多一點,不至於總是半死不活,雖然不虧卻也不賺錢的樣子。
哪裡知道添了南瓜這道菜後,又加了紅薯,如今再添了玉米的菜式。
而且葉珂讓小二宣傳的都是這些菜吃著美味,對身體也好。
久而久之,這酒樓在外的名聲極好,都說是藥膳,是難得的方子。
因為四福晉大方,所以才在酒樓裡分享出來,讓眾人也能嘗嘗。
原本就是個普通的酒樓,愣是變成有名的藥膳酒樓了。
不過也是個獨特的方向,畢竟讓酒樓多了獨一份的競爭力。
這菜式簡單,一看就會,不過誰都不敢偷去用。
要被四阿哥知道後,那就不得了。
尤其南瓜如今種植還比較多,紅薯就少了,算是限量菜。
如今又多了玉米,這個在京城和周邊根本沒有。
哪怕菜式看著簡單,也得有材料才是。
所以想吃的話,就只能到酒樓來吃了。
葉珂看著酒樓送來的賬單,發現最近愣是賺了不少錢,比之前翻了好幾倍。
四阿哥看到後就笑了:「你開的鋪面一個比一個掙錢,以前外頭都說九弟能點石成金,如今這名聲都得讓給你了。」
葉珂聽得好笑道:「這話我可不敢當,只是不知不覺就如此了。」
「不過客人就是為了嘗鮮去的,菜式就那麼幾樣,吃幾天就吃了個遍,也就不會再去了。」
所以酒樓要做的,就是讓更多新客人來。
這個倒是不錯,畢竟京城很多商人來往,還有趕考的書生,反正來的新人不少,酒樓總歸不斷有新客人進去。
四阿哥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外頭都傳著,說這藥膳吃一兩天不行,得連續吃才有效。」
葉珂緩緩抬起頭來,滿臉疑惑道:「這是誰的謠傳?連續吃的話,多久才有效了?」
四阿哥比劃了一個數字:「說是連續吃一個月才行,很多人家不差這點錢,就連著吃了。酒樓如今是門庭若市,座位都不夠用了。」
聞言,葉珂這才明白酒樓的管事怎麼每次來都提出想買下隔壁的鋪面,不然客人怕是要坐不下。
她還想著酒樓剛有好轉,就開始擴張會不會太快了。
如今看來,不是太快,而是太慢了。
葉珂無奈道:「看來這流言是給酒樓帶來更多的買賣,得盡快買下隔壁的鋪面。」
「不,還是左右兩邊的鋪面都買下來。」
四阿哥伸手示意,蘇培盛呈上一個錦盒。
葉珂打開來看,發現就是酒樓左右兩邊的鋪面契約,居然已經買下來了嗎?
哪裡知道四阿哥說道:「這兩邊的鋪面原本就是我的,做的其他營生。可惜經營不善,索性就關門,空著了。」
葉珂無語了,這麼好位置的鋪面居然空著,實在太浪費了。
不過四阿哥也無心打理,開著還虧錢,還不如關門了。
葉珂嘆道:「那空著是有點可惜,鋪面要平日都收拾著,就能直接開門了。」
四阿哥點頭道:「放心,平日也沒完全空著,還有人經常打掃,稍微修繕一番就是。」
他之前沒時間經營鋪面,交給底下人來辦。
沒賺錢就關門了,反正都是自己的鋪面,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派人收拾一番,擺上桌椅,隔開了包廂,又跟酒樓連著的地方開了個門,就能讓客人過去用餐了。
葉珂想著兩邊鋪面一起開,酒樓的壓力就要減少很多。
只是廚房的壓力就大了,原本一家酒樓的客人,如今等於是多了兩家。
所以酒樓的客人多了,廚房的廚師也得多招了一些,廚房也得擴大,索性把後邊的鋪面也買了下來。
這投入是越來越多,不過賺的也快,轉眼就回本了。
另外廣州又送來了一個新鮮東西,聽聞是荷蘭的洋商送來的。
估計他們聽聞葉珂喜歡新鮮作物,於是千裡迢迢送來。
葉珂看後不由歡喜,這不是土豆嗎?
真是一次性集齊了好幾種新鮮作物,土豆也是在貧瘠土地適合種植的作物了。
這荷蘭商人能千裡迢迢送這個來,必然有所求。
他上門來求見面,四阿哥想了想就允了,帶著葉珂一起在後花園見了這位荷蘭洋商。
第一次進雍親王府,這位洋商表現得很拘謹。
行禮後坐下,喝過了熱茶,洋商才提出自己的要求來,就是買地。
而且不是在京郊這裡買地,而是在南邊,希望能夠得到允許。
如今田地買賣需要戶籍,洋商雖然能偷摸著買地,卻只能買很小的田地,而且地契也不能寫自己的名字,只能掛在別人名下。
這樣一來,要是對方哪天翻臉,洋商的錢就打水漂了,田地也沒了。
葉珂心想這洋商會開口,必然要買很大一塊地。
卻沒料到他居然想買千畝地,葉珂不由問道:「你買這麼大的田地想種什麼?」
荷蘭洋商倒沒有隱瞞,答道:「回貴人的話,在下想種煙草。」
他雖然會說漢話,但是口音有些奇怪,葉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煙草?」
這時候各地已經開始種煙草了嗎?
四阿哥跟葉珂解釋道:「前朝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種煙草了,後來禁煙,但是成效不大。如今在福建等地種的比較多,其他地方要少一些。」
洋商連連點頭道:「是這樣的,在下想在福建圈一塊地來種煙草,然後再用船只運回去。」
四阿哥沒有答應,直接拒絕道:「如果是種的別的還好,千畝地種煙草的話,我不能允許。」
荷蘭洋商還想爭取一下,哪怕少一點,五百畝也行。
不過四阿哥還是斷然拒絕了,洋商又提出一事來:「可以把買賣換的錢,五五分。」
這是打算煙草賣掉後,給四阿哥分五成利。
四阿哥不需要出買地的錢,也不需要讓人去種煙草,就能直接拿走五成利。
足見煙草買賣的價錢有多高,哪怕去掉成本,手裡不足五成利潤,洋商依舊能賺個盆滿缽滿,所以才敢給四阿哥讓利這麼多。
不過四阿哥還是拒絕了,也不樂意再跟洋商討價還價,直接讓蘇培盛把人送了出去。
等人一走,四阿哥才跟葉珂說道:「這種買賣沒必要做,哪怕是掙錢的營生。」
葉珂深以為然:「而且洋商說是要運送回去,誰知道會不會就地做買賣呢!」
雖說一直禁煙,但是私底下依舊有人偷摸著做,屢禁不止。
如今福建的煙草買賣逐漸盛行,看來洋商都坐不住了,千裡迢迢跑過來獻上土豆,就想要在煙草上分一杯羹。
四阿哥蹙眉道:「看來福建的煙草種植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得多。」
因為離京城太遠,福建又不是海關重地,所以被人鑽了空子,開始大肆種植起煙草來。
四阿哥進宮跟皇帝稟報了此事,皇帝就派人去各地查探種植煙草之事。
要煙草種植占據了良田,就必須嚴懲才是。
福建和廣東是最嚴重的地方,因為那邊地多人少,良田也不多。
土地不夠肥沃,哪怕種也種不出什麼來。
但是換成煙草的話,產出的哪怕不多,因為價值高,所以反而更劃算。
當地父母官有些為了能多收稅,自然樂意有人圈地種煙草,甚至超過了朝廷規定的比例。
這就算了,康熙發現除了最南邊,平原各地種植煙草的數目也極多。
平原良田肥沃,煙草的產量更是驚人。
占據了良田,糧食種的就少了。
甚至在江南和山東各地都有零星種植煙草,讓康熙知道後大為光火。
江南這魚米之鄉,糧食種植最合適的地方,煙草卻占了糧食種的良田,簡直可惡!
這就算了,山東剛經歷了天災,正百廢待興,需要多種植糧食的時候,居然有人借著災難開始偷摸著種煙草發財!
康熙直接讓人拔除了這些煙草,又勒令占據良田的人要重罰,這才稍微杜絕了種植煙草的猖狂之勢。
不過有供應就是有需求在,不管怎麼禁止,只要有煙民,就會需要煙草,也會有人鋌而走險偷摸著繼續種煙草。
煙草原本是藥用,用來止疼,但是用久了有依賴性,所以後來的人才很難戒斷。
其實藥材當中,元胡也是最有用的止疼藥草,就是不能長期服用。
不過要是用元胡替代煙草的話,也勉強可以。
葉珂就想了個辦法道:「爺,不如讓人在藥鋪裡宣傳一二,說這煙草的危害,然後讓人用元胡做藥丸,好用來止疼,取代煙草。」
四阿哥聽著點頭道:「用元胡確實勉強可以止疼,就是這煙草的危害,官府在各地其實也對百姓說了不少。」
官府讓差役在城門貼了布告,又讓人大聲喊著讀了好幾遍,可惜能聽進去的人不多。
一來種煙草的都是為了利益連命都可能不要的忙命之徒或者商人,官府怎麼宣傳也不可能聽得進去。
二來是為了錢財,種植這些煙草賣出去的價錢更高,讓百姓能過更好的日子,自然願意偷摸著種了。
畢竟種一般的作物,產量哪怕一樣,價錢就要少上幾倍了。
葉珂笑眯眯,湊到四阿哥耳邊嘀咕了幾句道:「爺,要是這樣說呢,會有人能聽進去嗎?」
四阿哥聽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個好主意,值得一試。」
他先是寫了折子,然後送進宮去給皇阿瑪。
康熙看過後哈哈大笑,大手一揮就准了。
四阿哥這才派人去各地藥鋪宣傳,有皇阿瑪的口諭,也能調動當地官府幫著宣傳一二了。
城門口跟平日一樣有人貼了新的布告,說的還是不能種植煙草的事。
不少百姓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子了,但是感覺這次似乎有點不一樣。
官府換了個大嗓門的人,並不是官差,而是藥鋪裡老大夫,看著面色紅潤,中氣十足在吼。
老遠的百姓都能聽見,見換了個老大夫,他們面面相覷,聽得就要認真一點。
畢竟官差說的,跟大夫說那可不一樣。
加上這老大夫還是四福晉名下藥鋪的,藥鋪賣的藥丸十分得用,救了不知道多少急病的孩子,百姓自然更信服一些。
然後他們就聽老大夫吼道:「這煙草啊用不得,用過後會影響子嗣,要不孕不育……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這話讓周圍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用了煙草居然還要不孕不育了?
又聽老大夫繼續道:「孩子在腹中,要母體用了煙草,孩子輕則孱弱,重則要胎死腹中。」
「這等讓人無後之事,誰種了煙草,實在是讓人斷子斷孫,著實造孽啊!」
這說的,誰家種了煙草,就是斷了別人的香火,誰敢種啊!
哪家人用了煙草後生不出來,豈不是去找種煙草的人麻煩?
誰讓他們種這種害人的東西!
以前能賺錢就算了,如今種煙草居然還要損陰德,一時之間有些人的目光開始躲閃了起來,琢磨著是不是把偷種的煙草給拔掉。
當地官府接到四阿哥的傳信,說讓藥鋪的大夫親自宣揚煙草的壞處,他們只需要幫忙出差役維護一下,自然樂意。
畢竟他們宣揚了好久,但是百姓基本上聽進去的沒多少,簡直浪費時間。
如今有四阿哥讓藥鋪的老大夫去說一說,當地官府更是落了個輕松。
就是沒想到,藥鋪的大夫簡直語出驚人!
各地藥鋪都跟上了,在城門口大聲嚷嚷,沒多久都傳到京城來了。
京城有些富貴人家也用煙草,聽了這傳言都不敢繼續用了。
九阿哥得知後忍不住上門來找四阿哥:「四哥怎麼想到這個法子,簡直妙極!」
四阿哥笑道:「不是我想的,是你四嫂想的法子。」
九阿哥摸著脖子後面,感覺涼颼颼的:「四哥,四嫂這法子真是絕了!」
他之前出去跟商人們談事,有些也會拿出煙草來,還大談煙草的好處,讓喜歡新鮮事物的九阿哥有些心動了。
如今被葉珂派人這麼一宣傳,九阿哥的心是一動不敢動了。
九阿哥如今還沒孩子呢,用了煙草還得了?
他眨眨眼道:「四哥,這用了煙草無後之事是真的假的?」
不會為了讓人不用煙草,特地忽悠人的話吧?
葉珂正讓人送茶來,聽見九阿哥的話就笑著道:「九弟試一試,就知道真假了。」
九阿哥嚇得連忙起身道:「四嫂,弟弟不敢,真不敢,看來是真的了?」
葉珂笑笑,用了煙草的人身體漸漸虛弱,因為有了依賴,精力大不如前,胃口也是。
吃不下,人自然更弱了,別說生孩子,命都很快沒了。
但是如果直接宣傳說用煙草會沒命,一般人卻不怎麼相信。
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死了那些都是倒霉鬼,自己怎麼可能倒霉呢!
所以死的肯定不會是自己,帶著僥幸心裡,說會死的話,壓根就不會相信。
索性葉珂就換了個法子,如今要延綿家族,最重視的就是子嗣。
於是子嗣壓根不是一個人自己的事,是一個家庭和一個家族的事了。
他們管不住自己,多的是家族的人去管著,讓他們戒掉這個煙草。
畢竟沒有子嗣,牽扯的不止是夫妻感情,香火後代,更多的是他們的財產和地位有沒得到延續。
沒有子嗣,他們要死了,財產就會回到家族或者被其他親戚瓜分掉。
哪怕家族風氣好,會過繼子嗣到他們的名下,卻到底不是自己血脈的孩子了。
這就直接堵住了那些想嘗試煙草的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不然真沒子嗣,簡直後患無窮。
另外宣傳那些種煙草的人損陰德,壞了別人的子嗣緣,誰敢擔當這種罪責呢!
而且也怕斷了別人香火的同時,他們家不但倒霉,也可能要跟著斷了。
畢竟老大夫說種煙草的人聞的多了,不如直接用的人吸入的厲害,卻還是對身體有害的。
於是把種煙草的人也堵死了,用的人不敢用了,種的人不敢種了,供需關系徹底破裂。
如此一來,就能徹底解決煙草屢禁不止之事。
九阿哥心裡贊嘆,葉珂這一招簡直是絕殺,不過也問道:「四嫂,要是有人質疑大夫的話,覺得用煙草並沒有那麼嚴重的後果,那該如何是好?」
葉珂看著他問道:「九弟會怎麼辦?」
九阿哥想了想道:「我會請幾個大夫給一些用煙草久了的人把脈,將脈案公布出去。」
他們的身體越是糟糕,就越是能代表這些煙草的壞處了。
葉珂卻搖頭道:「要對方說這些人原本身體底子就不好,並非用了煙草之後才如此呢?」
九阿哥皺眉,這還真有可能,還無法辯駁。
畢竟用煙草之前,對方的身體如何,根本無從問起。
總不能讓對方和身邊人回憶他們以前的身體情況,人的記憶是會覆蓋的,基本上更記得是如今的事,可能會懷疑自己原本身體就不好。
葉珂笑吟吟道:「這時候自證無用,那就只能用另外一個法子。對方覺得煙草用了沒問題,那就請他們去一個院子裡面住一段時間。每天用,然後有專門的人送飯,不然他們出外吃別的東西。」
「如果他們答應的話,我還敬他們是一條漢子了。」
九阿哥笑著接話道:「要他們不答應,那就是心裡有鬼,早就知道煙草有害了。」
這比起自證,確實要有用得多。
他們要拒絕,周圍人又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心虛才不敢用煙草,自然對煙草害人更是深信不疑!
作者有話要說:
九阿哥:好奇心什麼的啪嘰一下碎了,不敢動……
悠于 2025-2-8 16:01
第66章
還真有人提出質疑的,用葉珂的方法,確實讓對方偃旗息鼓。
但是葉珂很明白,煙草種植的利潤實在太大了,很難讓這個產業完全消失。
之前她讓大夫做的宣傳,適齡男女確實會有所忌諱。
但是年紀大的,已經有不少子嗣的人,那就不太在乎了。
尤其這些人已經是老煙槍了,突然讓他們戒掉煙草,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部分人還不少,尤其大多都不缺錢。
又是長輩,他們要發話了,小輩們又不能真的阻攔。
這部分人的需求還在,那麼就會有人繼續鋌而走險。
種的人沒了,那就自己偷偷種,實在不行還能從外邊買。
尤其是進口的話,東南亞種植煙草的也不少,偷偷運送進來也是可以的。
哪怕加強了邊境和海關對煙草的控制,還是會有漏網之魚。
甚至早朝的時候,還有大臣提出,不如在國內種煙草,然後賣到西洋去。
畢竟西洋對煙草的需求還是有的,這部分利潤又在,還給百姓們增加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葉珂聽四阿哥提起,心裡只覺得無語。
這些大臣是腦子進水了嗎?
他們這邊種了然後賣去西洋,怎麼知道當地不會監守自盜,賣給自己人呢?
比起漂洋過海送去遠方的買賣,當然賣給自己人要快多了,資金回流也迅速。
哪怕賣給洋商,那麼大批量的賣,對方肯定要壓價了,這價錢肯定不如散賣來得高。
到頭來禁煙就成了笑話,還要給洋商送錢。
再就是當地種植煙草的利潤比其他作物都要高,只要種過的百姓都知道。
他們辛辛苦苦種一年,當然想賺更多錢,有什麼比煙草更暴利了?
只要種過了,賺得那麼多,誰還願意回頭種普通的作物呢!
如此一來,糧食作物肯定要被煙草占據了更多的田地,這不就又回到原地了嗎?
原本就是為了增加糧食作物的種植,才會想要禁止種植煙草,如今這些大臣又想往回走了。
四阿哥挑眉道:「看來這些上躥下跳的人,私底下指不定就種了不少煙草。如今這大筆收入沒了,於是就急了。」
葉珂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想必他們要找借口重新恢復煙草的種植。」
真讓這些大臣說服了皇帝,那他們之前不就白忙一通了嗎?
「爺,皇上沒答應吧?」
四阿哥笑了:「放心,這事皇阿瑪不可能答應的。」
不過他也有所擔心:「就連戶部尚書都勸皇阿瑪,說煙草這部分的稅收非常龐大。突然都禁止了,國庫的進項就要少上許多。」
戶部尚書這話確實是為國庫著想,為了限制煙草種植的範圍,之前就已經下了不少約束的條例,比如稅收要比其他作物高上五成。
哪怕這樣,依舊讓人趨之若鶩。
增加的這部分稅收忽然沒有了,戶部估計也要頭疼。
葉珂眨眨眼道:「爺是擔心皇上舍不得這部分國庫的進項,所以有可能真的會恢復一部分煙草種植?」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除非有替代的進項。」
葉珂想了想其他能掙錢的經濟作物,雖說可能不如煙草暴利,卻是容易種植的。
她琢磨了一會,寫下來道:「我記得這些作物也能賣上不少價錢,又不必多看管,很容易種。」
「畢竟百姓少了一個進項,要是讓他們有個能賺錢的營生,自然願意放棄煙草了。」
都能種,還不犯法,交稅也不如煙草高,掙的也不算少,百姓更是樂意了。
四阿哥看著宣紙上寫的幾個:枸杞、丹參、藏紅花和人參。
這幾樣確實比較常用的藥材,在很多地方都能用上。
葉珂的指尖點了點這幾樣道:「要是這些能做藥丸的話,那咱們藥鋪就能對外收購。藥鋪的藥丸如今是供不應求,根本不夠賣。收的藥材都能用上,不必擔心他們種了後會賣不出去。」
「哪怕咱們的藥鋪不能全部吃下,其他藥鋪也有需求,都是溫和滋補的藥材,平日調理身體亦能用上。」
四阿哥對這些藥材有所了解,比如藏紅花在干旱的地方也能種,不需要經常澆水。
只需要除草和除蟲,藏紅花就能長得不錯。
人參的話,野山參自然更好,但是可遇不可求,如果真的能種出來,那確實能讓人參的價格下來一些。
一般人也能用上,不至於在病重的時候都沒能買得起人參了。
四阿哥就道:「倒可以試試,藏紅花在干旱的地方試著種一種,人參的話該是在潮濕的地方更適合。」
葉珂點頭道:「枸杞很好種,種下後第二年就能收獲,不需要等很久,這樣花費就不大。」
「百姓只需要把田地一部分種這些,回頭賣出去就是一份不錯的進項了。就怕數量一多,商人可能會把價錢壓得厲害。」
她苦思冥想,忽然靈光一閃:「也看當地有沒特別的作物,我記得有一種金絲菊極為漂亮。色如黃金,泡在水裡會緩緩盛開,喝著唇齒留香,一直喝著對身體也好。」
四阿哥知道葉珂看的游記多,不知道哪裡看到過這種金絲菊,要真的有這個東西,獻給皇阿瑪是再適合不過了。
「你還記得是哪裡有這種菊花嗎?正好明年皇阿瑪的生辰,咱們也不用苦惱送什麼禮物了。」
葉珂深以為然,沒什麼比這個金絲菊更適合的了。
能種在盆裡,當做花來觀賞,又能洗干淨後用來泡水喝。
這種菊花據說裡面的黃酮素含量極高,富含多種氨基酸、維生素和微量硒元素,喝著對身體好,看著還漂亮,簡直賞心悅目了。
又是代表皇家的金色,要當地真能種上,當做貢品送進宮裡,那算得上讓當地有了一個搖錢樹一樣的營生。
葉珂記得是在江西,具體哪裡就不清楚了。
這就難不倒四阿哥,派人去江西四處尋一尋就是了。
四阿哥派去的人走訪一番,很快就在一個村子的後山裡面找到這種金色的菊花。
數量不算多,村民雖然知道,但是看著熟悉,壓根不覺得這種菊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四阿哥找到當地父母官,要求移栽一部分金菊,又讓當地種上一部分。
當地縣令簡直一頭霧水,畢竟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縣內的村子裡還有這種金菊。
不過比起村民,縣令的腦瓜子就要好多了,一眼就能看出金菊的價值來。
得知四阿哥有意帶回去獻給皇帝,縣令的心思更是活絡了起來。
四阿哥這是硬生生送了一棵搖錢樹給他們,縣令不鄭重接過來,那就是傻子了!
縣令立刻帶人去尋找這種金菊,深山裡面居然有一大片這樣的金菊。
猶如金色的海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縣令讓人小心翼翼挖了一部分下山,挑選了最好的讓四阿哥的人帶回京,剩下的就嘗試在山腳下種起來。
有村民不明白,直接把金菊全挖掉,到山腳下都種上不就好了,怎麼還留下大半在後山裡面?
縣令就解釋道:「咱們對這種菊花不熟悉,要種壞了,一下子把全部挖了,不知道後山其他地方還有沒。」『
要是沒有的話,他們一次就種壞了,那以後這搖錢樹就得毀了!
縣令還派人把後山圍起來,重點保護這些金菊,還讓熟悉種花的匠人來養金菊。
聽說以後這金菊可能要成為貢品,村民們立刻打醒十二分精神來養。
金菊八百裡加急送到京城,葉珂看著面前的菊花金燦燦的,好在大部分都完好,少部分在路上折損了。
不過根莖還沒死,讓花匠養一養指不定就能活過來。
金菊在雍親王府養了幾天,恢復到最好的狀態,這才被四阿哥送進宮裡。
康熙老早就聽說四阿哥派人去南邊,說是聽聞那邊有沒見過的花卉。
兒子們在他生辰之前都會派人到處去找稀奇的東西作為禮物,康熙也是見怪不怪了。
四阿哥還好,一向不會大費周章派人去找太稀奇昂貴的東西,這次居然是找花,他大為好奇。
得知四阿哥帶著兩盆花進來,康熙示意李德全讓人把花盆送進來,這才發現這是菊花,顏色卻猶如金子一樣,確實少見。
四阿哥笑著解釋道:「皇阿瑪,聽聞這花泡茶喝一段時間,對身體也有好處。要是不泡茶,看著也是賞心悅目。尤其在陽光底下,透著耀眼的金芒。」
康熙笑笑道:「朕很喜歡,那就送去乾清宮裡頭養著。老四你特地派人去尋這個東西,不只是給朕送花吧?」
就為了這個少見的花特地派人去尋,不像是四阿哥平日的作風。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皇阿瑪,兒臣是想著煙草不能耕種,種地的百姓想要別的進項只怕不容易。」
「正好葉珂想起南邊有這麼一種少見的花卉,該是在游記上偶爾看見。要是當地都有這種稀罕的東西種起來,也能添上一份額外的收入了。」
而且種煙草的危害大,但是種花或者種藥材就不一樣了。
四阿哥還把其他幾樣藥材也一並說了,又解釋藥鋪能夠收這些藥材,還能派人指點百姓如何種植。
這樣藥鋪有穩定的藥材來源,藥材的質量也能把控得了,價錢還不會特別貴,又能大規模收進來,不必零零散散還陸陸續續收,費時費力。
可以說,兩邊都有好處,百姓能得額外的收入,藥鋪也能做質量穩定的藥丸。
康熙微微頷首道:「你們這想法不錯,金菊這事老四是想讓當地尋稀罕物能起來,也是個不錯的方向。」
而且還能讓各地挖掘一下他們當地才有的東西,也能成為獨一份的賣點,不怕價錢會被人壓下去了。
然後當地百姓也能因此受惠,慢慢富裕起來。
雖然這個尋找的過程可能沒那麼容易,起碼也算是個不錯的苗頭。
康熙笑著道:「朕就說老四怎麼突然送花了,原來是等在這裡。」
他收下後,這金菊以後就能成為皇家特供的貢品了,身價自然變得不一樣。
不過康熙還是很樂意的,畢竟四阿哥是為了自己分憂,解決掉煙草的事,四處派人宣講了煙草的壞處,確實讓一直屢禁不止的煙草業不如之前猖狂。
另外四阿哥還想到百姓沒了煙草這個額外的收入,幫著他們琢磨出新的營生來。
如此一來,百姓丟了煙草得來的好處,又了另外的差事,自然不會整天惦記著煙草了。
兒子如此貼心,康熙心裡很受用,就把金菊收下了,還道:「那朕就給這花改個名字,以後就叫金絲皇菊吧。」
金絲皇菊,這名字就更加高大上了。
葉珂得知後,想著這名字十分適合這漂亮的金菊。
金絲皇菊得到康熙的肯定,那個村子的金菊頓時變得十分金貴了起來。
村子周邊也陸續發現了一小片金絲皇菊,各地父母官讓老花匠都集中起來,帶著人手培植這些金菊。
他們還琢磨出一種獨特的方式,把金絲皇菊曬干後,就能更容易保存。
送去京城也更方便,放得更久,可以慢慢飲用。
如此一來,就不必耗費人力物力,大費周章把金絲皇菊的盆栽送去京城,中途耗損多不說,還要費錢。
這樣就沒違背了四阿哥的初衷,原本是讓當地能掙錢,但是在運輸上耗費太多,那麼到手的利潤就要變薄了。
康熙對此也沒有異議,畢竟金絲皇菊用來泡茶,比起光觀賞要好得多。
宮裡的珍惜花卉多得很,多一個金絲皇菊也不多,少一個也無妨,還不如用來泡茶。
再說了,剛開始送來的金絲皇菊被花匠細心照料著,還分株了,後花園也種了不少,想欣賞並不缺。
另外當地烘干的金絲皇菊因為材料多,又新鮮,所以泡過後喝起來的味道更好。
其他地方看當地因為金絲皇菊富裕了起來,紛紛開始效仿。
他們也開始尋找當地特有的東西,然後獻給皇帝。
葉珂聽著四阿哥說著最近不少人到京城來獻禮物,不由好奇道:「他們都送來什麼,別處的特產嗎?」
四阿哥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有些確實是特產,有些卻是奇怪的東西。」
葉珂滿臉疑惑,什麼奇怪東西能讓他的表情這麼復雜?
四阿哥就舉例道:「之前聽聞西北沙漠的深處,居然長出了一朵天山雪蓮,急急摘下後要獻給皇阿瑪,說是奇跡。」
聞言,葉珂瞪大眼道:「天山雪蓮不是長在雪山上,長在沙漠裡,那得變成花干了吧?」
哪怕真能長,那麼缺水,不得剛長出來就干枯了?
要說沙漠深處有綠洲,綠洲裡長就算了,光禿禿的沙漠裡面長,這不離譜嗎?
四阿哥還道:「還有說村中的一棵千年橘樹,長出的橘子能延年益壽。」
葉珂目瞪口呆,千年的橘樹也不可能變異啊,最多橘子比其他的更能清熱化痰,吃起來可能口感更好更甜吧!
「還有深山的花田,開花後,在山頂往下看是一個壽字。」
她聽著這個不由納悶:「這是造假了吧,只要把花稍微挪一挪,就能形成一個壽字了。而且也不可能親自請皇上去那邊的山頂看底下這個字,說什麼都行。」
當地人肯定不會說是假的,只說是祥瑞,然後稟報到京城來。
葉珂無奈道:「我是想讓當地有獨一份的東西,叫他們能經營起來,多一份進項。如今這弄虛作假的多了,其他人只怕著急,也開始跟風。」
那都弄虛作假,實在沒什麼意思了。
但是其他地方要沒跟上,那就落後了,一時沒找到什麼能用的東西,估計也跟著胡謅起來。
四阿哥頷首道:「確實,要都是這些玩意兒,不可能成為當地的營生,就是討好皇阿瑪,叫他高興一下罷了。」
葉珂想了想道:「讓皇上高興一下,其實也不錯。」
四阿哥聽得笑了:「放心,皇阿瑪是見過世面的人,不至於被這種玩意兒迷了眼。」
葉珂心想康熙確實是個實用主義,還極為喜歡科學,對這些奇幻的東西的確不怎麼感冒。
果不其然,過了幾天,康熙就呵斥了這些送來莫名其妙玩意兒的消息,只說對當地的營生沒作用,還弄虛作假,一律懲罰。
當地父母官好幾個被摘了烏紗帽,其他地方原本想跟風的人就不敢了。
他們開始老老實實尋找當地特產,倒是最南邊的雲省在深山裡發現一種樹,上面的花朵很奇怪,會長在樹枝上。
結果之後,果子是紅色的,就跟櫻桃一樣。
原本雲省的百姓起初以為這種會是水果,嘗過後發現味道尤為苦澀,就放棄了。
只是當地有人聽說四福晉喜歡新鮮的作物,這種樹也算是第一次見,就忐忑讓人送了一些去給藥鋪的管事。
管事派人送過來,還附上了這種新樹的果實,曬干後卻是黑色的。
葉珂拿在手裡打量,又低頭聞了聞,這不是咖啡豆嗎?
還沒有烘焙過的咖啡豆,長在樹上的時候是紅色的果子,曬干後才會變成黑色,那在雲省的估計就是咖啡樹了。
這可是好東西,如今歐洲那邊已經有人開始飲用咖啡了。
其實起初是因為歐洲喝酒的人太多,喝醉後經常在街上鬧事,治安變得很差,於是國王就下令要禁酒。
但是禁酒的效果很差,畢竟聊天談事的時候都喜歡喝點東西,酒水是最常見的,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有人偶然發現了咖啡,帶去歐洲,做成了咖啡。
如今不到五十年的時候,咖啡已經快取代酒水,大街小巷也開了不少咖啡館,對咖啡的需求相當大。
要是雲省當地能做咖啡,然後出口的話,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買賣。
對咖啡這個東西,四阿哥也耳有所聞,聽說西洋人很喜歡喝。
還曾聽傳教士提過,可惜到這邊來就很少了,需要帶過來,或者從洋商手裡買,那價錢就要昂貴很多。
要雲省真能做出咖啡來,賣給這些傳教士也是不錯的營生。
雲省也沒想到他們只是因為這樹有點稀罕送去給四福晉,還真找出當地獨一份的營生來。
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咖啡是什麼,不過做咖啡的方法不難。
先是把剛采下的果實曬上一兩個星期,直到果實發出霹啪的聲音為止,自然干燥。
然後將干掉了的果肉、內果皮和銀皮去除,封存起來。
這樣做出的咖啡豆有點酸,還略有苦味,算是大多數地方做咖啡豆的方式。
另外還有水洗式的辦法,就是把咖啡豆放在活水裡面,去掉浮在表面那些不太好的咖啡豆,進行第一次篩選。
然後再把剩下的咖啡豆再放進活水當中篩選一次,泡上一整天,曬干後就能得到能食用的咖啡豆了。
後邊這種方法,能把咖啡豆的香氣最大化。
相比第一種,第二種的風味會更少見,在曬干的時候也不會太依賴天氣的變化。
不過這些都是葉珂記下的,她還真沒親手做過咖啡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她寫下辦法來,四阿哥卻問道:「你要直接把做咖啡的方法告訴雲省的人?」
葉珂想了想道:「爺,這是不是不太妥當?」
四阿哥點頭道:「要當地權貴拿捏住這個方法,當地百姓想學就要把大部分的利潤交給對方,或者只能賣給他們,那就違背了你的初衷。」
原本是想讓當地百姓受惠,要百姓得了這個法子,錢卻被當地少數人拿捏住,那當地百姓的情況壓根沒有得到改善。
葉珂聽得皺眉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咱們起頭做這個買賣吧?」
四阿哥笑了:「為什麼不可以?是你想出的掙錢法子,這買賣就該是你的。」
葉珂疑惑道:「如果算是我的產業,那當地交稅就要少了吧?」
畢竟阿哥和福晉私人產業,壓根就不用交稅。
如此一來,當地可能會開始富裕一點,但是稅收卻沒有任何增加了。
四阿哥又笑了:「咱們是不用交稅,但商人需要。這咖啡豆做出來後需要賣出去,交給商人的話,他們賣掉之後就需要交上一筆稅了。」
這就是買賣稅。
葉珂聽得挑眉,所以錢是她賺的,稅卻不用自己交。
她領頭了這個買賣,做咖啡豆的技術就牢牢在自己手裡,其他人不敢覬覦。
然後葉珂把這些做好的咖啡豆磨成粉,作為咖啡交給商人去賣,這些商人賣給其他人就需要交稅了。
可以說這個買賣做得越大,賣得越多,這稅收就相當可觀。
葉珂摸了摸下巴,忽然說道:「爺,這買賣交給弘暉來做如何?」
四阿哥一怔,就聽見那許久不見的古怪的東西出聲道:「臨時任務開啟,咖啡買賣交給弘暉來經營打理,獎勵2點。」
他想著弘暉的年紀也不算小了,有自己產業確實不錯。
咖啡這個新事物又是獨一份的,還得從頭做起,也算是個不小的挑戰。
以後弘暉會接手更多的產業,用這個練練手也挺好。
於是四阿哥就點頭贊同道:「好,就交給弘暉來辦。」
弘暉被叫到書房來,得知葉珂發現的新作物可以做成飲用的東西,跟茶有點相似,叫做咖啡,心裡不由十分歡喜。
額娘和阿瑪肯定相信自己,才會把這營生交給他來辦。
弘暉笑著道:「阿瑪放心,兒子會好好做的。」
葉珂笑道:「你一向沉穩懂事,這事交給你必然能做好。」
雲省離京城太遠了,弘暉不可能親自過去,只能派人去當地統籌此事。
至於挑選誰,四阿哥也讓弘暉自個來。
他拿出府上人員的名單,還有培養出的新手,上面寫了性別、年齡和擅長之處,讓弘暉來選人。
弘暉最後選了三個人,一個擅長算賬,一個口齒伶俐,擅長跟人打交道,另外一個則是對律法極為熟悉,還是相當嚴苛之人。
最後這個人選,讓葉珂知道後十分意外。
她問弘暉道:「怎麼會想到選這個人呢?」
前面兩個人,一個擅長算賬,那看賬本就沒問題,不用擔心有人在賬本上做手腳了。
另外一個擅長跟人打交道,做買賣的時候跟陌生商人打交道的機會多,確實也合適。
就是最後一個人,簡直不是去做買賣,更像是直接去當地掌管牢獄一樣。
弘暉聽後就笑著解釋道:「額娘,在當地辦事,就該遵照律法來做。這人精通律法,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那就沒人能鑽這個律法的空子了。」
為人嚴苛,那他就絕不會心軟,遇到誰犯了錯,就能立刻處罰,不留後患。
葉珂一怔,沒料到弘暉預想得那麼遠。
不過想想也是,哪怕現代的時候做生意,除了長袖善舞之人和會計,律師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真是個靠譜的團隊,應該說弘暉小小年紀就是個靠譜的孩子了。
見葉珂沉默,弘暉就看了過來,臉上帶著一點疑惑。
葉珂就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我就是想著你以前才小小的一個,如今忽然就長大了,變得跟你阿瑪一樣靠譜了起來。」
「想必不用幾年的時間,你就會長大成非常優秀的人了。」
被她這麼一說,弘暉臉紅紅道:「額娘,兒子也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和改善的地方。」
「當然也是因為阿瑪和額娘都很厲害,兒子才能變得如此優秀。」
弘暉嘿嘿一笑道:「弘昇經常羨慕我,畢竟很多事我都能跟額娘商量。」
葉珂知道得很多,考慮得也很周到,就是四阿哥也經常跟她商量一二。
弘暉感覺有葉珂在,好像就沒什麼變得棘手和困難。
加上四阿哥,他覺得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有這麼優秀的爹娘在,讓弘暉覺得自己要更努力才行,出去後也能讓人說一聲:虎父無犬子了!
葉珂笑道:「你按照自己想的去辦就好,只是別累著了。有什麼事多吩咐底下人去辦,可別學你阿瑪,什麼事都自個攬著,把自己都要累壞了。」
弘暉抿唇一笑道:「額娘跟阿瑪當面說過這樣的話嗎?」
「當然了……」
葉珂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四阿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了,正在門口看過來。
葉珂頓時有點尷尬,弘暉識趣地起身道:「額娘別擔心,兒子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說完,他就立刻溜走了。
葉珂無奈看著弘暉走遠,就見四阿哥過來摟著她的肩膀道:「放心,我這不是什麼事都交代下去,沒自個累著了?」
聞言,她無奈道:「也就這一兩年才是如此,爺該多休息才是。」
四阿哥笑了:「如今有弘暉在,確實讓我省心得多了。這咖啡的買賣交給他,咱們就不必多操心。」
葉珂側目道:「爺真打算全盤交給弘暉,不派人盯著一點嗎?不擔心弘暉把這是搞砸了,回頭咱們還要給他收拾爛攤子?」
四阿哥不在意道:「搞砸了也無妨,咱們有收拾爛攤子的機會。弘暉這孩子懂事,我還沒給他怎麼收拾過爛攤子,真想試一試。」
這話說得葉珂想笑了:「別人都盼著兒子做什麼都能成功,爺怎麼像是盼著弘暉失敗了一樣?」
四阿哥也跟著笑了:「雖說弘暉能獨當一面了,也是個好孩子。但是誰說第一回做就必然要成功,這話就太自負了。」
「第一次失敗了也沒什麼,反倒能總結教訓,之後能做得更好。」
「再說了,為人父母,不就是在孩子搞砸的時候幫忙收拾的嗎?我就是想著從來沒給弘暉做過,有點遺憾了,倒不是盼著他會失敗。」
這一點葉珂自然知道,握著四阿哥的手道:「那咱們就不插手,看看弘暉做得如何吧!」
其實她也有點想著弘暉在當中有點小困難,跟兩人求助,讓他們幫忙的。
不過顯然弘暉不怎麼需要幫忙,他既要上課做功課,還要看雲省送來的信箋,看看咖啡最近的進度如何,處理得妥妥帖帖的。
弘暉第一次做買賣,也沒有自傲和獨斷,時不時會跟四阿哥說說最近的進度。
他先是派人去雲省,圈了一塊適合種植咖啡樹的地,還買了下來。
價格方面,有會算賬的人在,還有擅長溝通的人,談的價錢很公道。
既沒有給對方壓價,也沒有叫他吃虧,高價買下土地。
拿到地契之前,弘暉就已經讓人去買咖啡樹,之後就移植過去種下。
他又在當地請人進園子裡幫忙照顧這些咖啡樹,工錢給的公道,甚至比一般的要高一點點。
這個工錢定下來是底下人給的建議,結合當地的水平,稍微高一點,引來不少人來應聘。
卻也不會特別高,增加成本不說,還擠壓了其他人的買賣。
要價錢非常高,人都過來了,那其他人給的價錢太低,以後就可能招不到人了,還會惹來非議。
弘暉還讓人收購了一批成熟的咖啡果實,叫當地人采摘過來。
再是建造了工坊,用來處理新鮮的咖啡果實,做成咖啡豆。
工坊能隔絕其他人的目光,又能保住做咖啡豆的流程,還簽訂契約,雇佣了當地人來做。
可以說給當地增加了不少工作的機會,多了一份穩定的收入。
加上工坊給工錢爽快,管事又和氣,當地人都很願意進去做工。
弘暉又買下了三家鋪面,一家是專門售賣咖啡豆用的,一家是咖啡館,讓客人能夠試著喝這個叫咖啡的飲品,不至於沒嘗過就買。
這咖啡館布置得很溫馨,如果不想買咖啡豆,只是進去嘗一嘗,談事的話也合適。
第三家鋪面,居然是售賣專門喝咖啡的器皿。
比如適合喝咖啡的杯子和咖啡壺,都是一整套的。
可以自己用,也能用來送人。
這些瓷器杯子還分了很多檔次,價格也從低到高。
要是囊中羞澀,就能買價錢低一些的。
只是這些瓷器都極為精美,花紋都不會相同,一看就是精品。
賣咖啡杯子這個建議還是弘暉自個提出來的,他覺得喝茶的時候需要茶杯,那麼喝咖啡也是如此。
精致的容器會讓人心動,可能不喜歡或者不熟悉咖啡豆,但是想要這個杯子,就會想去隔壁買咖啡豆試一試了。
葉珂不由驚訝,弘暉居然知道如何聯動售賣,真是個做買賣的天才。
確實很多人不熟悉咖啡豆,但是對瓷器杯子卻都極為熟悉了。
看見漂亮的杯子,就會想著這是跟咖啡豆配套的,買一點咖啡豆回去試試也無妨。
也有可能熟悉咖啡豆的西洋人,另外看到這些配套的咖啡杯子,自然心動。
兩邊搭配起來,喝咖啡的事都變得高雅了起來,十分有格調。
原本葉珂認為咖啡豆和咖啡杯的消費人群是西洋人居多,可能是洋商和傳教士。
後來弘暉跟四阿哥稟報的時候,發現采買單子上的人也有不少外地的商人和富貴人家。
有些人喝不慣咖啡,有些人卻喜歡,采買來自個喝或者招呼客人,讓客人嘗個鮮。
也有外地商人看中了咖啡這個商機,打算從雲省買下後,運輸到其他地方售賣。
葉珂倒是問過弘暉這個問題:「你有沒想過這些運送去外地售賣,咖啡豆和咖啡杯的價格都會上漲很多。要你自己來做這個買賣,銀錢就都是你的了。」
弘暉聽後就說道:「額娘,兒子明白錢不可能都一個人掙上。再說了,這些商人買下後轉送其他其他地方去賣,中途會有消耗,也需要耗費人力物力,價錢高一點也是應該的。」
「再就是他們擁有商隊,可能還有自己的鋪面,如果我自己來做,就要在各地設下這些,投入就太多了。」
他很明白接過這個差事,就為了能夠盤活當地,讓當地百姓能夠有獨一份的特產,漸漸變得富裕起來。
並非讓自己獨攬這個買賣,不讓其他人掙錢。
要他們自己掙錢,商人們也能掙錢,還幫著把商品帶去更遠的地方,打響名聲,叫更多人知道這個咖啡豆是什麼,卻也省了不少事,幫了大忙。
葉珂含笑點頭,她原本還擔心弘暉會不會覺得做這個買賣後,所有錢都該自己來賺。
如今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
葉珂等啊等,還以為能等到弘暉來求助,可惜這孩子太靠譜了一點,最後她只等來了系統的播報。
「任務已完成,弘暉成功接手咖啡買賣,獎勵2點。」
她心裡吐槽這系統又變得吝嗇了起來,弘暉忙前忙後的,居然只給2點那麼少嗎?
怎麼都要加個0,這才有誠意吧!
葉珂心裡一邊吐槽,一邊把這2點加到弘暉的運氣上,就聽弘暉繼續說道:「額娘,宮裡叫白晉的傳教士給兒子送信來了,希望京城裡也會有跟雲省一樣的咖啡鋪面甚至是咖啡館。」
聽罷,葉珂就問道:「你答應了嗎?」
弘暉微微一笑道:「他們想要,兒子就這麼輕易答應了,那怎麼能行?」
葉珂看著他嘴角的笑容,怎麼看都跟四阿哥有幾分相似!
看來這些京城的傳教士想如願,顯然沒那麼容易了。
第67章
葉珂看著越是長大,容貌跟四阿哥就越發相似的弘暉,看來性子也越來越像了,不由笑著問道:「你打算怎麼辦?那位白晉畢竟是皇上頗為喜歡的傳教士,太過失禮倒也不好。」
弘暉也笑了:「額娘放心,兒子給白晉回信。只說咖啡在雲省才剛剛起步,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暫時無法分神到京城來開分店了。」
這個婉拒的理由確實讓人挑不出毛病來,雲省也的確正起步,跟商人的合作也剛開始。
弘暉又道:「而且傳教士跟咱們提要求,立刻就答應了,以後只會有更多的要求,就不好拒絕了。」
這些傳教士仗著康熙喜歡他們,以為自己的身份地位十分高,連皇帝的子孫都敢提要求了,弘暉沒打算慣著他們。
「他們也能派人去雲省賣一些咖啡豆,回去自己泡咖啡。會直接跟兒子提這個,就為了省事,還可能省錢,讓咱們直接送給他們,想得倒挺美。」
他們覺得咖啡而已,送一罐兩罐,慢慢喝一兩個月都足夠了。
雍親王又不差錢,弘暉年紀又小,指不定因為是康熙喜歡的傳教士就願意奉上了。
葉珂心想這些傳教士倒是挺精明的,知道直接跟四阿哥提要求肯定要被拒絕,還不如從弘暉這裡下手。
畢竟弘暉是如今雲省的負責人,年紀又小,最是好忽悠的時候。
要是能忽悠上,那麼傳教士以後就不用發愁沒有咖啡喝了。
這簡直當弘暉是冤大頭,葉珂就不痛快了。
「確實不應該慣著他們,先拖著,回頭他們還提出這種無理要求,咱們就跟皇上說說。」
弘暉笑著點頭道:「兒子已經跟皇瑪法說提了,畢竟白晉寫信過來,兒子也不能瞞著皇瑪法。」
葉珂看著弘暉,他的做法跟四阿哥簡直一模一樣,果真得了四阿哥的真傳。
四阿哥給康熙打小報告簡直不要太順手,看來弘暉是學到精髓了。
尤其對待康熙這位爺爺,他最是討厭別人欺瞞,索性有什麼就說什麼,實話實說,反而能得他的喜歡。
弘暉反正感覺自己也沒做錯,坦坦蕩蕩就趁著下學去乾清宮跟皇瑪法說了一下,然後就出宮回家了。
葉珂暗忖,難怪最近皇帝很長一段時間沒召傳教士進宮。
估計皇帝是聽了弘暉的話,對傳教士也有所不滿,索性就冷著他們了。
加上之前那個傳教士胡言亂語的話,哪怕教皇派人來道歉,康熙心裡還是有疙瘩在。
如今白晉這封信直接就讓康熙回想起之前的事來,對傳教士的態度就更是冷了下來。
葉珂又問道:「那你原本有打算在京城也設下咖啡的分店,讓眾人也嘗嘗新事物嗎?」
弘暉就點頭道:「額娘,原本兒子是有這個設想。不過後來跟阿瑪商量後,卻覺得不合適。」
葉珂疑惑了:「怎麼個不合適?畢竟京城裡的傳教士不少,要開個分店的話,想必客人不會少。」
弘暉聽後點頭道:「額娘,兒子不是擔心沒有客人,而是怕客人太多了。進出京城的陌生人太多,尤其還是西洋人,那就太不安全了。」
「兒子打算沿海城市或者海關等地方開設咖啡的分店,這就合適得多。」
弘暉這麼一說也有理,而且比起內陸的繁華城市,確實沿海尤其海關的西洋人更多,在那邊設下分店,就更不愁沒有客人了。
那麼多西洋人集中在咖啡館內,他們要碰頭做什麼壞事,那就太容易了。
畢竟他們用外語來談話,咖啡館內的小廝壓根就聽不懂,很容易被這些西洋人糊弄了過去。
真要他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因為別人聽不懂就越發說的放肆的話,那就是個大麻煩。
倒不如一開始就阻攔這些西洋人聚集在一起,把咖啡館設在離京畿更遠的地方。
葉珂就笑著點頭道:「你想得很周到,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來辦就好。」
弘暉笑眯眯道:「多得阿瑪和額娘相信兒子,才讓這事辦得妥妥當當的。尤其之前額娘辦的鋪面信譽極好,不少地方都說只要兒子想去開店,當地空置的鋪面都能隨意挑選了。」
「就連海關總督也寫信過來,很希望能在那邊設下分店。」
西洋人已經習慣喝咖啡幾十年了,海關總督經常過手西洋物品,對咖啡應該不陌生,該是十分喜歡。
但是要買起來不容易,價錢也不便宜。
哪怕按照海關總督的身份,咖啡哪怕價錢再高也買得起,但是每天喝的話確實是個不小的負擔。
如今能有更便宜好喝的咖啡品種,誰樂意當冤大頭買貴的呢!
弘暉又把後邊的計劃跟葉珂說了:「兒子打算在沿海設下分店,過一段時間,名聲打出去後,洋商應該會跟兒子談論出口咖啡之事。」
葉珂沒想到他已經琢磨得那麼長遠了,估計從接手咖啡這個買賣的時候,就打算賣到歐洲去。
畢竟比起他們這邊剛起步飲用咖啡,歐洲喝咖啡已經幾十年,形成了習慣。
他們那邊的市場更大,要能出口的話,雲省這個咖啡的產業就能不斷擴大起來,確實是一件好事。
弘暉還知道打響名聲後再賣出去,就能把雲省咖啡的價錢抬高了。
不然洋商肯定會壓價,尤其買的數量不少,壓得就更狠了。
葉珂聽著好笑道:「你不打算慣著傳教士,不給他們提供咖啡,卻想要出口咖啡到歐洲去給西洋人飲用嗎?」
弘暉笑眯眯道:「國內的傳教士才幾個人,出口歐洲的市場才夠大。兒子打算把咖啡和瓷器的咖啡杯配套來賣,包裝成套裝禮盒,這樣價錢就能更高。」
這一招學的就是九阿哥,當初賣正山小種的時候,就是用配套的瓷器茶具包裝成禮盒,價錢翻了十幾倍不止。
葉珂心裡明白,弘暉把咖啡出口,打算走高端市場。
不過也是,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歐洲沒有的瓷器。
那邊如今用的都不是專門的咖啡杯,只是普通的杯子,都不如大清的瓷器來得精巧漂亮。
更別提這些咖啡杯的瓷器是獨一無二的花紋,只有一套,絕不會有第二套,更是彰顯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邀請別人用下午茶,拿出精致的瓷器咖啡杯來,請對方一起喝咖啡,那就太有面子了。
弘暉又道:「當然,如果對方有需要,也可以特別定制的咖啡杯,要求什麼樣的圖案,甚至把家徽圖騰放在咖啡杯上都可以。」
「不過價錢方面,那就要更貴了。」
葉珂一聽,越發覺得弘暉真是做買賣的天才,連特別定制都出了,只管收錢,什麼瓷器都能做,那些歐洲貴族還不瘋魔嗎?
想想他們能用著的咖啡杯上,印著自己的家徽或者圖騰,那真是獨一無二。
彰顯了身份地位,這套咖啡杯還只能自用,誰要是偷走了都用不了。
瓷器要更好,都能當傳家寶來傳下去了。
弘暉簡直搶錢啊,還搶到人家先有咖啡的大本營裡面。
葉珂連連點頭誇道:「弘暉這想法真是太妙了,想必以後肯定會讓雲省的咖啡叫全世界都知曉了。」
弘暉笑吟吟道:「確實如此,雲省咖啡的味道也跟歐洲的不同,別有一番風味。哪怕只為了瓷器的咖啡杯買的咖啡豆,只要飲用過就會喜歡上。」
「咖啡豆和咖啡杯的等級也是配套的,上等的咖啡豆就得配上等的瓷器咖啡杯才是。」
這也是針對不同消費人群來包裝的禮盒,非常有錢有地位的就買最上等的套盒,裡面不管瓷器和咖啡豆都是最好的。
要身份差一點,錢少一點的,就往下買。
哪怕次一點的,味道依舊不會差得特別厲害,瓷器也依舊相當不錯,這就讓人買下品級不同的套盒,也不至於因為太差而落了面子。
葉珂都快要給弘暉鼓掌了,實在是太高了。
他連買的那些人的心思都琢磨了一遍,貴族有錢沒錢都要面子,自然表面上都要好看。
價錢不同,面子卻都給足了。
葉珂都能想到以後西洋人怎麼瘋搶這些咖啡禮盒了,說的她都有點心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開始售賣?
弘暉看著她就道:「兒子已經讓人准備起來,免得以後手忙腳亂的。跟阿瑪提過,開了專門做咖啡杯的瓷器工坊,裡面請了不少老師傅專門畫新花紋。」
「做好的第一套兒子送進宮裡給皇瑪法了,是一套福紋的咖啡杯,一共有九只。」
一般的咖啡杯套裝都是三五只,也有六只一套。
不過康熙是九五之尊,自然要別具一格,弘暉就送了一套九只咖啡杯給他。
康熙收到後十分高興,畢竟他也有喝咖啡的習慣,就能立刻用起來了。
得知是工坊做的第一套咖啡杯,也是老師傅們反復做過,認為是最好的才獻上來,他就更滿意了。
康熙想到四阿哥已經夠孝順了,沒想到四阿哥的長子弘暉也如此貼心,開個新工坊做新的咖啡杯第一個就想到自己,做好後選出最出色的送到宮裡來給自己。
他自然得有表示,大手一揮就給了一大筆銀子,讓弘暉有充足的資金來盤活雲省的產業。
以後弘暉自己如果想做別的產業,也不必跟四阿哥伸手要錢,他就有小金庫作為備用金了。
康熙還賞了一盒子上等的徽墨,只因為陳廷敬說弘暉寫的字漸見風骨,這讓他特別高興。
康熙自己的字不錯,就更喜歡寫字好的人。
寫字需要刻苦,練字越多才能見風骨,可見弘暉年紀小小有多努力才能寫出一手好字來。
葉珂還以為收到徽墨的弘暉會收到庫房裡面,誰知道就打開一塊徽墨用了起來。
弘暉見她驚訝就解釋道:「皇瑪法會送這一盒徽墨來,肯定想兒子以後寫的字更好。」
既然要寫的大字更好看,就需要更努力練習了。
不是送一塊,而是送了一盒子的徽墨,足見康熙對弘暉的期待,也希望他能用完一盒來練字。
葉珂眨眨眼,看來弘暉年紀小小都已經能揣摩出皇帝的心思來了。
不過她有些擔心弘暉年紀太小會不會猜錯,就私下偷偷去問四阿哥。
畢竟沒有誰比四阿哥對皇帝的心思琢磨得更多,也猜得更准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放心,弘暉是個謹慎的孩子,他猜得不錯,但在用之前還是來問過我才打開的。」
弘暉聰慧,猜出了皇帝的意思,卻不自負,並不武斷認為自己必然是對的。
於是他先來問過四阿哥,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才打開那一盒徽墨來用。
葉珂覺得弘暉謹慎周全的性子簡直跟四阿哥一模一樣了,只能說這確實是四阿哥手把手教出來的兒子。
九阿哥得知皇帝給弘暉賞了一大筆錢,別提多羨慕了。
畢竟他前幾年想做買賣,還被皇帝說跟鑽了錢窟窿裡一樣。
換做弘暉,皇帝就爽快誇上了,還送錢送徽墨,讓九阿哥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可能是隔代親的緣故,皇帝對他這個兒子就要嚴格多了。
但是換做弘暉這個孫子,皇帝自然覺得他哪裡都好。
加上弘暉確實把貧困的雲省救了起來,如今光靠咖啡這個產業,就足夠讓這個省的百姓生活比之前要好得多了。
他們要麼加入采摘咖啡果子的隊伍,要麼加入工坊加工咖啡豆,還能去咖啡館當小廝。
哪怕這些都不行,還能幫著商人搬運咖啡豆去船上,叫他們能送去各地售賣。
如今雲省咖啡的名聲漸漸打響了,越來越多的商人過來。
商人要吃飯要住店,也帶動了雲省的酒樓和客棧紅火了起來。
工作機會也就越來越多,只要好好干活,工錢就不會少得哪裡去。
其他地方見了都羨慕,恨不得四阿哥一家子看中他們當地什麼東西,也能起來。
畢竟江西那邊村子裡發現的金菊,就因為葉珂在游記裡看見過,四阿哥幫著來尋,送進宮裡給皇帝。
皇帝十分喜歡,這就成了貢品,一下子就帶動了江西各個村子都開始種金絲皇菊。
金絲皇菊泡茶極好,作為貢品,皇帝和後宮嬪妃自個用之外,皇帝還會賞給阿哥、大臣和使臣。
需求就不會少,帶動整個江西各個村子都種起了金絲皇菊。
其他地方也想跟,可惜金絲皇菊最適合種植的地方就是江西,別的地方只能眼睜睜看著,十分遺憾了。
又有葉珂要新鮮有趣的作物,雲省因為獻上了咖啡樹,如今也起來了。
當地父母官如果沒犯錯,過幾年考核的時候必然能評上優等,然後平步青雲了。
所以各地官員都到處搜尋新鮮作物,就盼著送去給葉珂,又能變成搖錢樹了。
不過要找到獨一份的新鮮作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也只能先努力著了。
葉珂則是把之前收到的玉米和土豆都在莊子裡種下,連帶之前康熙送給她的良田也一並種上了一些。
這兩樣作物的產量依舊不錯,很值得推廣。
不過玉米需要反復改良,選顆粒最飽滿的玉米作為種子,一次次篩選,起碼過個幾年才能得到最壯實,又顆粒都飽滿的玉米來。
弘暉也一步步開始著手在各地海關開咖啡分店的事,先是在通關的幾個城市開始。
他選的是天津、寧波和廣州,這幾個地方離著有一段距離,不過讓船只沿海一路往上送貨,卻也方便。
模式跟雲省有些區別,咖啡館做的更大更漂亮,旁邊的鋪面裡面都是咖啡豆和瓷器咖啡杯的套裝。
畢竟在海關經營,客人基本上都是洋人,就沒必要再多介紹和宣傳咖啡豆了。
果然一經開張,門庭若市,基本上咖啡館裡每天都座無虛席。
甚至弘暉還讓人在咖啡館的牆上貼上「不能妄議國事」「不能爭吵打架」等字眼,還是用各國的文字都寫了一遍。
貼在最顯眼的地方,就怕這些人看不清楚。
葉珂得知後覺得十分有趣:「弘暉怎麼想到貼這個,可是咖啡館裡曾經出什麼事了嗎?」
弘暉點頭答道:「額娘,確實如此,之前在咖啡館內就有兩個西洋人因為國家不一樣,彼此看不順眼就吵了起來,最後還大打出手,把桌椅打壞就算了,還把不少客人嚇跑了。」
人嚇跑了,自然賬單沒人付,不過最後都由這兩個打架的人全買單了。
葉珂贊成道:「他們把客人嚇跑,確實該把其他人的賬單付了。其他地方也該約束一番,免得他們隨意談論國事,非議政事就不好了。」
而且還容易一言不合就吵起來,最後還打架,弄得咖啡館裡烏煙瘴氣。
「不過這算先禮後兵嗎?光是貼這些提醒,未必有人會遵守。」
葉珂的擔憂確實存在,西洋人從各國來,習慣不同,語言也可能不一樣,他們非說自己沒看懂牆上貼的提醒才犯事,那也讓人無可奈何。
弘暉就道:「額娘不必擔憂,他們要是當看不見還動手,海關那邊的差役就有機會把人都抓起來了。」
見葉珂不解,這抓起來有什麼不同,弘暉就解釋道:「海關那邊尤為注重治安問題,一旦犯事必然嚴懲。兒子之前跟阿瑪商量過,要這些人還在咖啡館鬧事,就讓當地差役把人帶回去。」
「關上三五天,還得交一大筆罰金,甚至名字要在海關的公示上貼上一個月。」
被關在牢獄裡三五天,就相當吃苦頭了。
這還不算,又得交一大筆罰金,甚至還要在海關公示上貼了名字,簡直是公開處刑。
海關每天多少西洋船只經過,公示也不知道多少人看過,那名字一旦上去,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全世界各國可能都知道他們的名字了。
吃苦和丟錢都是小事,最怕的就是社死了。
貼在那麼顯眼的公示上,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的名字,要是好名聲就算了,還是壞名聲,因為打架鬥毆被抓進去才公示,實在冤枉了。
要是個商人,直接就壞了自己的名聲,以後的買賣就做不下去。
如此一來,確實很多人都收斂了,不敢在咖啡館鬧事。
海關還得了弘暉這個提醒,覺得是個好辦法,索性其他犯錯的人都這麼來。
這樣一下,讓海關所在城市原本因為西洋人犯事不好處置而頭疼,如今是徹底擺平了。
洋商起初還不樂意,找傳教士哭訴,然後傳教士還去宮裡跟皇帝控訴了一番。
他們覺得大清的人應該更注重面子才是,怎麼卻讓西洋人丟臉呢!
康熙早就知道弘暉這個舉措,為了平息咖啡館那些西洋人吵鬧打架,被海關拿去用了。
他聽傳教士進宮來哭訴此事,不由奇怪道:「他們不犯事,就不會上公示,那就不會丟面子了啊?」
所以對方是想鬧騰,又不想上公示,想得倒挺好的!
這話噎得傳教士說不出來,總不能說這個懲罰實在太重了。
但是皇帝話也沒有毛病,不犯事就不用受罰,也就不會在乎這懲罰重不重了。
必然是人想犯事了,又想減免罪過,這才鬧騰著要懲罰太重。
傳教士啞口無言,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認為弘暉推出的咖啡豆和咖啡杯的禮盒實在太昂貴了,感覺是在搶錢!
當然他的話比較婉轉,不過就差沒說弘暉這是大肆斂財了!
咖啡豆才多少錢,咖啡杯的瓷器雖好,價錢卻不至於那麼貴!
康熙疑惑地看了這傳教士一眼,記得好像是法蘭西還是意呆利來的,就問道:「如果覺得太貴,你們囊中羞澀的話,其實可以不買的。畢竟咖啡豆這種東西,你們跟洋商買也是可以,沒必要非得照顧弘輝的買賣。」
傳教士聽得無語了,誰要照顧弘輝的買賣啊,那不是洋商賣得也很貴嗎!
什麼囊中羞澀,他們也不是沒錢買,而是覺得這咖啡豆不值那麼貴的價錢!
康熙這分明是諷刺他們沒錢還想買,然後就嫌棄東西貴了,把傳教士氣得夠嗆。
但是他的話也讓人挑不出毛病來,覺得弘輝的咖啡豆賣的貴,那就買洋商的,反正一樣都是買。
不買洋商的非要挑剔弘輝賣的貴,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反正傳教士被康熙堵了回來,也不敢繼續說什麼,只好退下了。
回頭康熙還叫四阿哥到宮裡來,跟他吐槽了一番,如今的傳教士大不如前,窮得連咖啡豆都買不起了,居然還有臉到他跟前來哭窮。
這還不夠,他在早朝的時候也跟朝臣吐槽了此事,只覺得各國的傳教士越發參差不齊。
要一般人抱怨幾句也沒什麼,偏偏是康熙親自吐槽了。
這事都不用多久,立刻傳遍了整個京城,就連其他傳教士都耳有所聞,讓他們都沒臉出門見人了。
他們私下吐槽就算了,居然有個傻子跑去皇帝面前哭訴。
這下慘了,一個人腦抽,愣是讓其他人覺得傳教士都是窮人,可憐得連買咖啡豆的錢都沒有了。
傳教士想方設法辯解都沒有辦法,最後還是白晉提出了一個建議,那就是去弘暉的咖啡店裡使勁買買買!
他們買得越多,越能證明傳教士並非都是窮人,他們買得起!
弘暉把事情都交給底下人去辦,賬本卻會每個月送來給他過目。
看著這月飆升的交易數目,上面名單上很多都是傳教士的名字,他就微微一笑,把賬本拿去給四阿哥和葉珂看看了。
葉珂看後嘖嘖稱奇:「誰想出來的法子,確實不錯,就是有點傷錢。」
雖然是個好主意,畢竟是弘暉的鋪面,傳教士一窩蜂去買的事很快就會傳開,那些說傳教士是窮人買不起的流言就能不攻自破了。
但是真的傷錢,畢竟那些禮盒每個都不便宜,傳教士為了彰顯財力,只能捏著鼻子買最貴的那款,買的數量還不能少。
畢竟太少了,那就不能顯示出他們是多有錢的人了。
傳教士當中當然不會有窮人,畢竟他們都是貴族居多,家裡小有薄產,不然很難漂洋過海來這邊。
因為他們跟著船隊過來就需要給一筆不菲的錢,來了之後也需要吃住,這些花費就不會少到哪裡去。
但是買這些禮盒的錢可不少,一次性花掉這麼多,他們的錢包大出血,估計這會兒還肉疼得很。
不過他們主動送錢來,誰都不會拒絕!
弘暉也是這麼覺得,笑眯眯道:「回頭兒子進宮跟皇瑪法說一聲,多得這些傳教士的慷慨,讓鋪面這月的進項多了不少。」
葉珂心想這夠損的,要被傳教士們聽到,真是傷錢又扎心。
不過他們自己惹出來的事,傷錢能擺平就不錯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又對弘暉笑著道:「多得這些傳教士,畢竟朝中也有大臣覺得你這鋪面賣的禮盒實在太貴了。」
因為傳教士被康熙駁斥回去,這些大臣在早朝的時候聽見後就不敢吱聲,免了後邊不少麻煩。
不然還得應付這些朝臣嘰歪,讓四阿哥感覺麻煩死了。
幸好有康熙先把傳教士嘲諷了一番,堵了回去,也把這些朝臣的嘴巴給堵上了。
葉珂就不解道:「弘暉把雲省救起來,稅收如今一月比一月多,禮盒就是賣給有錢的人,他們可以不買的,為何還糾結這事上了?」
總不會是看弘暉的鋪面掙錢厲害,這些大臣就嫉妒了吧?
他們多大年紀了,還嫉妒弘暉這麼小的孩子嗎?
四阿哥聽著就冷笑道:「那不是他們的子孫不爭氣,忽然見弘暉如此厲害,他們也就不高興了。」
葉珂恍然大悟,這是羨慕嫉妒恨了吧!
家裡沒個出色的子孫,就開始嫉妒小小年紀的弘暉如此厲害了!
這些大臣就不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基因和教育出了問題,怎麼還怪到別人身上去了?
仿佛是他們沒能教出一個出色的子孫來,別人憑什麼就有呢!
四阿哥示意蘇培盛送了兩頁紙來,指尖點了點道:「一個家裡的長子沉迷鬥蟋蟀,還砸了重金買了不少將軍蟋蟀來。」
「一個家裡的兒子沉迷女色,後院納了十幾個妾還不夠,最近准備再納一個。」
「一個家裡的孫子喜歡逛花樓,最近還在街上強搶民女……」
他搖頭感慨道:「八旗子弟居然變得如此,實在辜負了皇阿瑪想培養他們的一片心。」
畢竟如今只要是八旗子弟都會有祿米和錢財,可以說是康熙直接出錢養他們。
只要他們一天沒被除籍,什麼都不做也能活下去。
弘暉聽後就接話道:「阿瑪,這樣下去可不行,得給皇瑪法說說才是。」
葉珂看這兩父子一唱一和,只覺得這幾個大臣要倒大霉了。
還以為他們兩人要寫折子給康熙打小報告,哪裡知道沒親自上,而是把消息透露給一個老御史。
這位老御史跟之前那些心懷鬼胎的御史不一樣,是個極為正直之人。
他品性正直,喜愛打抱不平,朝臣都不大喜歡他,畢竟誰喜歡彈劾自己的人呢!
之前幾個御史就壞了一鍋粥,讓老御史大為頭疼。
如今四阿哥竟然委婉送來這麼些消息,還表示相信不是所有御史都那個鬼樣子,必然也有好的。
言下之意,這位老御史就是值得尊敬之人。
於是老御史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連夜寫了折子,早朝的時候就開始抨擊這幾個大臣的兒子和孫子了。
四阿哥把證據都寫得一清二楚,御史說出來,讓幾個大臣都無法抵賴。
一個的兒子家裡的蟋蟀上百只,最貴的足足十兩黃金買回來的,極為奢靡。
蟋蟀的賣家老御史都能報出姓名來,皇帝要不信就能把人送來對峙。
大臣能怎麼辦,只能說自己教導無方,回去就揍兒子。
另外一個沉迷女色,都納妾十幾個了,還要繼續納。
沉迷女色確實沒有犯律例,但是這兒子出手極為大方,每個妾室的衣服首飾和月銀等加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大臣還經常對外說家風清廉,沒什麼祖產,家裡全靠他的俸祿來養。
那他兒子那麼多妾,養她們的錢從哪裡來?
大臣是不是有什麼灰色收入,收了賄賂之類的,不然怎麼有那麼多錢給兒子揮霍了?
這就讓康熙起了疑心,把大臣押下查一查了。
最後一個大臣的孫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在街上搶了一個賣花女回去。
因為賣花女的父母雙亡,沒人去報官,也就沒鬧起來。
如今早朝一說,這大臣也不能繼續瞞下去了,只能當場跪下替孫子告罪。
他還痛哭流涕說自己並不知情,回去後會好好教育孫子,把賣花女送回去,還賠償一筆錢做嫁妝之類的。
話說得挺好聽,老御史都要聽不下去了:「怎麼,想給點錢堵住姑娘的嘴,這事就能完了?」
這大臣想不通自己跟老御史有什麼仇什麼怨,怎麼就咬著他不放了?
老御史對皇帝行禮道:「微臣覺得此事該移交順天府來審,這才公平公正。」
大臣就反駁道:「要公開升堂,反倒會壞了那姑娘的名聲,叫她以後不好做人了。」
要不是在早朝上,老御史都想過去呸他一臉。
這人真是厚臉皮,明明是他的孫子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如今倒好意思擔心升堂會讓姑娘沒臉了。
最不要臉的該是他和他的孫子!
老御史就呵呵笑道:「這個簡單,讓姑娘戴上面紗,反正她只需要在府尹面前指認人就足夠了。」
那賣花女只需要指認大臣的孫子,壓根都不需要露面。
大臣氣死了,只想捂住老御史的嘴,還跟康熙哭訴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難免寵了一些之類的話。
其他大臣都要聽不下去了,寵孫子今天能搶人,明天就能殺人放火了嗎?
上首的康熙揮揮手,示意李德全去辦了此事。
不用說,這大臣的孫子自然要送去順天府升堂了,大臣自己也被拖了下去。
這次早朝讓老御史一戰成名,挽回了御史們岌岌可危的名聲。
葉珂得知後十分痛快,讓他們嫉妒弘暉,還不如叫這些人忙一些,就沒時間繼續胡思亂想了。
不過她也奇怪道:「爺為何把消息透露給那位老御史,挽救御史們的名聲?」
在葉珂看來,很多御史就是天天想出名想瘋了。
他們每天抓著一點雞皮蒜毛的事就上躥下跳,壓根就不是以前勇敢諫言的形像。
還可能有人出錢私下買通,御史就能在早朝上胡說八道,隨便攻擊和栽贓無辜之人。
葉珂覺得這御史有跟沒有一樣,還不如撤掉了。
四阿哥笑笑道:「你上回不是說過,不想我總做得罪人的事?」
葉珂回想了一下,自己確實說過。
畢竟四阿哥太剛了,有時候忍不住就自個上,得罪的人就多了。
一有什麼事,就很容易群起而攻之。
哪怕康熙如今跟四阿哥的關系不錯,但是說四阿哥壞話的人多了,康熙聽多了會不會影響他對四阿哥的印像?
但是葉珂更不明白了,四阿哥幫助御史跟此事有什麼關系?
四阿哥就解釋道:「御史是一把雙刃劍,用的好就是一把好劍了。而且這得罪人的事,不就讓御史做了嗎?」
既達成了他想要的事,又不得罪人,不也挺好的?
葉珂頓時明白,四阿哥這是讓御史打頭陣衝鋒,然後拉仇恨呢!
再就是這次四阿哥透露了消息,讓御史的名聲好了一些,他們得承這個情。
以後遇到四阿哥的事,御史就要捏著鼻子,筆下留情幾分了。
對四阿哥來說,確實不是壞事。
想想御史欠了四阿哥人情,每次想噴他的時候只能憋回去,估計也要憋得郁悶死了。
畢竟憋回去難受,真噴了的話,他們就有點恩將仇報了。
光是腦補了一下,葉珂就感覺十分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腹瀉有點厲害,少更點點~~
第68章
四阿哥明顯沒打算就此收手,還寫折子跟皇帝提議,八旗子弟什麼都不做就不愁生計,於是一個比一個墮落。
看看這幾家大臣的子弟,含著金鑰匙出生,沒做貢獻就算了,還以身犯法。
但是四阿哥相信,會這樣做的八旗子弟估計不止他們三家了。
康熙深以為然,這幾個大臣看著不錯,家中子弟卻如此,更別提是一些家中什麼沒什麼大官職的人家,估計更加胡作非為了。
如今八旗子弟的身份高,又不愁吃喝,每天除了無事生非之外只怕也沒什麼事做。
之前讓他們進行騎射比試,大多勉強都過得去。
武藝一般,學問就更慘了,很多連文章都不會寫。
畢竟他們還能借著祖上的榮光,得了祖蔭得個小官職,然後順風順水往上爬。
官員考核除了科舉之外,還有各大家族之間的推舉。
姓氏尊貴,家族幫忙,人就能被推舉當官,甚至可能進宮當差。
比起十年寒窗苦讀科考的普通人,他們要平步青雲實在太容易了。
這也讓他們很多人不學無術,有些沒野心的,想著以後得個小官職混日子就行。
還有官職的俸祿,家族的庇佑和幫忙,足夠他們舒舒服服過一輩子。
康熙感覺這子孫後代已經這麼差了,再往後兩代豈不是更差了嗎?
索性他琢磨著以後這些八旗子弟推舉上來,除了武藝之外,還得考核學問。
學問太差的,就不讓通過推舉了。
這讓朝臣的反應很大,極力反對此事,畢竟要推舉也要文武考核,這跟科舉有什麼區別?
他們就是區別於寒門子弟的身份,才走推舉制度來進仕途。
要跟寒門子弟沒什麼區別,他們豈不是很沒面子了?
九阿哥上朝的時候聽著大臣一個勁吵著此事,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
十阿哥在後邊扯了扯他的衣袖,生怕九阿哥真瞌睡過去,被皇阿瑪發現就不好了。
九阿哥心想這些大臣吵了幾天,還沒吵完,簡直沒完沒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這些大臣為何情緒如此激動,畢竟不少大臣家裡的子弟不學無術也不是一個兩個。
真要考核學問,直接堵住了他們子弟往上爬的機會。
如今再重新撿起來,那簡直是笑話了。
都放縱這麼多年了,家裡的子孫早就一個比一個爛,別說重新撿起學問,估計壓根就不願意去學。
為今之計,他們就是努力打消皇帝的想法。
他們試圖說服上首的皇帝,覺得八旗子弟的身份有所區別,沒必要跟科舉的人混為一談。
另外考核太突然,也得緩緩,過幾年讓八旗子弟適應。
不然一上來就考核,他們多年來都沒有走科舉路線,學也要時間才行啊!
九阿哥忍不住又想打個哈欠,感覺這些大臣實在太拼了。
他們還分成兩撥人,一邊做紅臉,一邊做白臉,讓九阿哥不由佩服。
這些大臣倒是挺聰明的,就是不把聰明放在正事上。
他們一邊想用利害關系說服皇帝,一邊想用感情來打動皇帝,兩手一起抓,真是夠厲害的。
可惜康熙壓根就不吃這一套,可能一眼就看出這些大臣在想什麼,卻也沒一開始出聲阻攔,而是看著他們每天在早朝上演戲鬧騰。
鬧了幾天,康熙這時候可能終於有點看厭了,這才開口打斷道:「緩一緩?也可以,那就明年開始,今年推舉就暫時停下吧!」
九阿哥一聽,差點在早朝上笑出聲來。
今年停了,那些想趕著這一趟趕緊把家中子弟送進去,免得皇帝廢掉推舉制度的大臣都懵了。
明年開始,如今離著明年也沒幾個月的功夫,哪怕開始,那些人立刻開始苦讀都來不及了。
可以說康熙直接就斷了這些大臣的路,堵得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說服了。
康熙拍板後就施施然道:「沒有異議的話,就這麼辦吧。」
說完,他示意李德全宣布下朝。
九阿哥回去的路上,跟十阿哥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四哥會站出來,駁斥這些大臣的話,哪裡知道他一聲不吭好幾天。」
十阿哥沒好氣看了他一眼:「九哥這話不敢在四哥面前說吧?不然四哥肯定要不高興的。」
九阿哥這分明想看好戲,四阿哥這個主角沒出場,這出戲就沒那麼精彩,所以有點失望了。
這話要讓四阿哥知道,必然要瞪九阿哥了。
九阿哥摸著腦袋笑眯眯道:「我說錯話了,十弟千萬別告訴四哥。不過十弟說四哥怎麼就一聲不吭,我還挺好奇的。」
十阿哥答道:「這有什麼好奇的,四哥沒發話,皇阿瑪不還是把那些大臣堵得說不出話來了嗎?」
他心想,這結果只怕就是四阿哥所想的,於是四阿哥壓根就沒發話。
四阿哥估計猜出來了,康熙會怎麼處置這些人,何必自己再畫蛇添足呢!
不過四阿哥應該還有後招,十阿哥有點期待。
第二天,他就知道四阿哥的後招是什麼了。
有御史開始在早朝時候發話,覺得皇帝的決定十分英明,但是八旗子弟在百姓心目中的形像也是一落千丈。
他們走訪了不少百姓,都曾因為八旗子弟騎馬橫衝亂撞,壞了小攤上的貨物,還有就是蔬果什麼的,損失慘重。
可惜這些八旗子弟壓根沒賠償不說,還呵斥他們擋路,讓百姓苦不堪言。
他們也不敢報官,所以一直以來都沒鬧出什麼消息來。
要不是這次三個大臣想找弘暉借題發揮,被四阿哥察覺到,也不會派人私下去查探一番。
雖然四阿哥知道大臣們不可能一個個都完全干淨,上梁不正估計下梁也要歪,卻沒想到家中子弟歪到這個地步。
他也是看不過眼,索□□給御史繼續去查一查,挖掘出更多的醜事來。
甚至當中還查到一家子弟逛花樓的時候爭風吃醋,對花魁另外一個客人大打出手,把對方的侍從失手打死了。
對方得罪不起這個子弟,子弟又賠償了一大筆錢,此事就被遮掩了下來。
那被打死的侍從也只草草入葬,擔心家人說漏嘴,一家子還被發賣到更遠的地方。
那官宦子弟除了賠錢之外,什麼事都沒有。
雖然家人說他犯錯了,要帶回家閉門思過,哪裡知道不到三天人又出來亂逛了。
花樓的人都不敢得罪他,那個因此鬧出人命的花魁也只能好好伺候這位官宦子弟,免得他繼續發飆。
這事被老御史派人查探得知後,氣得不行,連夜寫折子給皇帝彈劾這位官宦子弟,連他親爹都一並彈劾了。
畢竟子不教父之過,教出這種兒子來,親爹也好不到哪裡去!
哪裡知道老御史在早朝上說出此事,那親爹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訴家中孩子年輕不懂事,當時也是因為一時激動才失手把侍從推下樓梯,並沒有故意害人的意思。
他還婉轉說兒子年幼被花魁蠱惑,才會失心瘋一樣推人。
擺明是想推卸責任,讓花魁背黑鍋。
兒子都弱冠之年了,還敢說是年幼,真是不要臉!
這人還不停嘴,又說那侍從的主家原諒了此事,接受了賠償。
言下之意,侍從的身份低微,主家就能輕易處置。
人死了,賠償了,還好好下葬了,這就很足夠了。
氣得老御史哪怕年紀大了,卷起袖子就想把這人揍一頓。
果然兒子不是人,這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是四阿哥出來,伸手壓著老御史的肩膀攔下了他:「御史大人莫忘記這還在早朝的時候,皇上還在,別失禮了。」
老御史聽了這話才冷靜了一些,看著地上那人露出厭惡的神色,到底沒有衝上去給對方一拳,默默退了回去。
那大臣還以為自己剛才的哭訴有理有據,御史都反駁不了。
沒見四阿哥都出來阻攔御史,足見自己說的有理!
他還想繼續哭訴,四阿哥只跟上首的人恭敬說道:「皇阿瑪,之前八旗子弟考核學問之事不如提前一些,只考核簡單的。等明年的時候,才考核得難一些,算是徐徐圖之。」
地上的大臣懵了,他剛才不是在哭訴自家兒子,怎麼四阿哥完全不接茬,忽然就提起考核學問的事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上首的康熙點頭道:「確實,離著明年還有幾個月的功夫,也不能浪費了,給八旗子弟們摸個底也不錯,叫朕知道這些子弟的學問都如何了。」
四阿哥附和道:「是,考核過後,這些子弟也能根據自己的成績來請先生輔導一番,迎接明年的考核。」
兩人一唱一和,底下的大臣聽得一愣一愣,都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兩父子相視而笑,四阿哥就退了回去。
這次早朝就莫名其妙結束,跪在地上原本醞釀還要多哭訴一會的大臣完全沒有繼續發揮的地方,一臉茫然被扶著起來。
九阿哥屁顛屁顛跟著四阿哥出來,看著周圍小聲問道:「四哥,弟弟有一段時間沒去你府上做客了。」
旁邊的十阿哥也道:「弟弟也想叨擾一二。」
十三阿哥也出來,眼巴巴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能怎麼辦,只好把這些弟弟都帶回雍親王府了。
葉珂沒想到四阿哥去上早朝,居然帶回來一串弟弟,於是就笑著讓廚房准備了茶點送過來。
九阿哥見著她,打了招呼就說道:「四嫂,四哥今兒在早朝的時候忽然打斷御史的話,弟弟心裡癢癢的,實在想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就貿然跟著四哥過來了。」
畢竟在宮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他索性跟著來問。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也在旁邊跟著點頭道:「是啊,御史就差沒上前把人揍一頓了,可惜了。」
葉珂一時不知道他們是可惜沒能看御史跟人打起來,還是御史沒把那個討人厭的大臣打個鼻青臉腫所以遺憾了?
她就笑道:「皇上還在呢,在早朝打起來總歸不太好看。尤其那大人要是被御史打壞了,不就成了受害之人了嗎?」
九阿哥一聽就恍然大悟道:「四嫂這麼說也對,原本這位大人那些給兒子開脫的理由站不住腳,要被打了,他倒是能跟皇阿瑪哭訴,還成了可憐之人。」
對可憐之人,大多都會同情他,那就實在太惡心了!
十阿哥倒抽一口氣道:「幸好四哥出面攔下了老御史,不然御史就要莫名成惡人了!」
十三阿哥又不解道:「但是四哥怎麼忽然跟皇阿瑪提出要提前進行考核的事?今年考核,跟明年考核有什麼區別嗎?」
反正大多數都是不學無術之人,臨時抱佛腳也考不出什麼來,這時候考和隔幾個月後考有什麼不同,成績不都是慘淡嗎?
四阿哥看了眼身邊的葉珂,察覺她眼中的了然就笑著道:「你來猜猜看?」
葉珂見幾個阿哥都看了過來,就笑著道:「我也就胡亂猜一猜,想來到明年還有好幾個月,這考核出題的必然是翰林院的人。」
「翰林院人多嘴雜,來往的大人也不少,他們要是想知道那麼一兩個題目,倒是可以。」
「更別提翰林的身份不高,要品級高的大臣私下詢問,他們也不敢不婉轉透露一二。」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這不是作弊嗎?所以說提早考核的話,給他們打聽的時間就少了,才能考核出這些子弟真實的成績來?」
葉珂點頭道:「正是如此,而且別看這些人不學無術,要這時候立刻請個厲害的先生惡補幾個月,要是聰明人,怎麼都能學會一些。」
「到時候就不能清楚他們真實的水平如何了,這時候考核的話,他們沒時間打聽,也沒有時間惡補學問,正是最適合的時候了。」
十阿哥不住點頭道:「原來如此,弟弟就說四哥突然跟皇阿瑪一唱一和,原來等在這裡。」
葉珂又看了四阿哥一眼:「而且這位大人今天哭訴兒子的事,在早朝說的話太具體的不可能都傳出去。外頭的人只以為是他想轉移皇上注意到他兒子害死人的事,索性建議提早考核。」
十三阿哥愕然看了過來,四阿哥居然點頭了:「不錯,正是如此。」
十三阿哥不由看著葉珂,又看了眼四阿哥,不愧是夫妻了,葉珂只聽了早朝發生事,寥寥幾句居然就猜出了四阿哥的心思。
九阿哥哈哈笑道:「這個好,那位大人在早朝哭訴,聽得弟弟的早飯都要吐了。什麼玩意兒,雖說侍從的地位卑微,那也是一條人命。」
「他家兒子失手推人下去,真的是失手嗎?回頭還一點悔意都沒有,賠了錢也不是這兒子親手賺的。以為人命就值那麼點錢,隨隨便便就能打發得了的!」
十阿哥也義憤填膺道:「就是!該!正好,他這成了靶子,以後其他人只會懷疑他故意為之,害得其他人不得不提前考核,估計要恨死他了!」
也好,把四阿哥身上的仇恨都轉移到這位大人身上,四阿哥就能輕松多了!
九阿哥還琢磨了起來:「四哥,回頭弟弟派人在宮外散布消息,就說是這人說的提前考核。」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不必。」
九阿哥一怔:「四哥,弟弟會小心點,不讓其他人發現是我散布的消息……」
四阿哥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這事我已經派人去做,應該已經做好了。」
九阿哥聽得一愣,不愧是四哥,原來剛出宮就已經盤算好,讓人去做了嗎!
他雙眼亮晶晶的,又有一點失落。
還以為自己終於能派上用場,居然依舊沒能給四哥幫上忙嗎!
十三阿哥抿著唇又道:「四哥,那考核的題目會從哪裡出,還是翰林那邊嗎?」
四阿哥答道:「皇阿瑪原本應該打算讓翰林出一部分,然後再讓別人出一部分。」
聞言,十三阿哥連連點頭道:「這樣好,就不會讓翰林得知全部的題目,要泄露出去也不會全部泄露,那些人也來不及准備。」
葉珂看了他一眼,卻覺得康熙肯定有後招。
雖說是讓翰林院准備題目,但是用不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康熙那逆天的記憶力,指不定親自出題,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要讓他親自出題,實在有點大材小用。
葉珂又默默看了四阿哥一眼,感覺他可能跟康熙私下商量,把哪個兄弟給坑了一把。
幾個阿哥得到解釋,終於心滿意足回宮去了。
人一走,四阿哥拉著葉珂坐下,笑著問道:「剛才你看著我,是不是已經猜到會是誰來出題了?」
葉珂就知道瞞不住他,老老實實答道:「我想著皇上親自出題的話就過了,給這些不學無術的人出題,太難了也不行。」
畢竟是摸清楚他們的真實水平,要是太深奧的,他們一個都答不上,別說摸底了,估計全交白卷。
「要讓翰林幫忙,又怕他們牽扯多,會泄露出去。最適合的就是一個經常在翰林,學問造詣高,還過目不忘,能夠從四書五經裡選出最適合這些人的基礎題目來。」
說到這裡,葉珂忍不住笑了:「皇上不會把三阿哥扣在宮裡,給這些八旗子弟出題吧?」
四阿哥看著她就笑了:「你猜得不錯,皇阿瑪正有此意。」
葉珂心裡默默開始同情起三阿哥,估計題目沒出完,他是不能出宮了。
她又好奇道:「明明是早朝的時候這人忽然出來哭訴,爺是什麼時候跟皇上聯手,想要提前出題,又選定了出題人的?」
四阿哥笑眯眯道:「你再猜猜?」
葉珂琢磨一會,搖頭道:「我就是想不明白,總不會爺掐指一算,知道御史會提及這人的兒子打死侍從的事。還是原本就打算提前考核,不過正好這人跳出來,索性將計就計?」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找不到四阿哥和皇帝商議的機會。
四阿哥捏了捏葉珂的手心,讓她回過神來才說道:「確實沒有私下商量的機會,不過老御史上折子彈劾的事,提前派人告訴了我。」
葉珂有點驚訝,看來上回四阿哥透露消息給那位老御史,他這是禮尚往來,彈劾之前給他送信來告知一二了。
當然老御史這麼好心,估計也想四阿哥在早朝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
估計老御史也猜到對方沒那麼容易屈服,就是沒料到這位大臣如此厚顏無恥了。
氣得老御史當場要暴走,好在被四阿哥攔下了,不然在早朝鬧騰,哪怕老御史占理都可能惹得皇帝不痛快,反而得不償失。
四阿哥繼續說道:「皇阿瑪也收到折子,知曉此事。我也是當場想到提前考核之事,皇阿瑪沒有異議,此事就定了下來。」
葉珂聽得驚呆了,所以你們兩父子是在早朝的時候臨時定了下來,聯手坑人,就沒有提前商量好嗎?
四阿哥敢當場提議,康熙就敢當場點頭同意,不愧是親父子了。
這坑人的時候,簡直是毫不猶豫!
葉珂似是根本沒想到這種可能,呆愣了好一會才道:「一時不知道該說爺的膽子大,還是厲害了。」
四阿哥摟著她笑道:「你是沒聽那位大人在早朝的時候給兒子辯解,說的話有多難聽。別說我,皇阿瑪恐怕都忍不了,直接發作的話又太便宜他們,索性提前考核好了。」
葉珂就明白,這是直接坑死人太便宜對方,所以你們父子兩個就准備慢慢坑了是吧!
所以四阿哥這麼會坑人,完全是繼承了康熙這個親阿瑪吧!
正如葉珂猜得那樣,三阿哥還真給扣在宮裡,不出完考核的題目就不給出來。
這就讓很多准備給翰林院打點的大臣傻眼了,皇帝這簡直是不按理出牌!
他們還以為出題不可能會是皇帝,必然是翰林院,於是一個個暗搓搓准備打點上下,總會打探到一點題目。
到時候給自家子孫漏一漏題,找人把答案寫上,他們都背下,哪怕不能拿特別高的分數,起碼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會。
哪裡知道皇帝居然讓三阿哥出題,這就讓大臣們不知道如何是好。
收買三阿哥,那怎麼可能?
跟三阿哥套近乎嗎?以前跟三阿哥來往的人就不多,因為三阿哥完全是個書呆子,不是去翰林院就是在藏書閣。
想找到人就不容易,哪怕真見面了,三阿哥三句不離書,學問好的還能繼續聊下去。
學問不好的,這天就聊死了,還怎麼繼續攀交情啊!
大臣們有些是科考上來的,學問還算可以,但是比起三阿哥這學霸中的學霸,那就不夠看了。
三阿哥還明顯不是長袖善舞之人,壓根就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更不會謙虛。
聊天的時候對方接不上,那他就覺得沒必要繼續聊下去,壓根不會說給對方面子。
聊的簡單一點,三阿哥只會覺得浪費時間。
久而久之,就沒什麼人找三阿哥聊天攀交情,他也落了個輕松。
如今在這關鍵時候,大臣們互通有無,打算看看誰跟三阿哥來往近一點。
然後他們就發現,一個都沒有。
從三阿哥這邊入手顯然是不行了,那就只能臨時抱佛腳,到處搜羅學問好的先生進府裡給自家孩子惡補一番。
一時之間各個私塾的先生十分搶手,有些大臣動作慢了,沒能搶上,就開始挖一些老舉人。
哪怕這些舉人考了幾次沒能考上,卻也讀書多年,學問相當不錯了,教導家中子弟是綽綽有余。
為了搶人,各家給先生的束脩也是一個比一個卷。
給金銀還不夠,還有送珠寶首飾給家眷,甚至後來還有送宅子的,最離譜還有送美人的。
當然也有不少人渾水摸魚,假裝學問不錯進府裡當先生,混個不錯的束脩。
反正家中子弟很多學問也差,壓根看不出這些先生的根基如何,完全能忽悠得住。
加上他們就是臨時教導一段時間,畢竟提前考核就在半個月後。
這麼短的時間其實也教不了什麼,混一混就過去了,府裡的人也看不出端倪來。
葉珂聽四阿哥一說,不由好笑道:「這些人混進去,大人們要當冤大頭了。」
那麼多的束脩給的居然是個混子,不是什麼有學問的先生,實在太有趣了。
四阿哥也笑著道:「確實,他們著急請先生,也就沒多少時間甄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府裡送,生怕搶慢了,連這些都沒有了。」
葉珂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反正他們也知道半個月而已,請了比沒有請要好。」
這時候急匆匆請個先生進府,總歸算是心理安慰了。
她又想了下道:「要不要給宮裡送點金銀花或者陳皮,別是回頭考核的成績出來後,皇上要被氣得上火。」
葉珂想到這些人大多沒怎麼讀書,估計考核也寫不出什麼來,交白卷差不多了,皇帝看了估計要氣得半死。
四阿哥就道:「沒事,我讓弘暉跟太傅提議,考核出成績那天,叫尚書房的小阿哥也把最近寫的文章送過去。」
聞言,葉珂看了他一下,四阿哥連這個都想到了。
康熙看過自家孫兒們的文章寫得那個好,心情自然會好起來,也就會忘掉那些糟糕的考核成績了。
但是另一方面來說,這看過自家孫兒的文章,再看那些八旗子弟考核裡寫的,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八旗子弟都挺大了,連年紀那麼小的小阿哥寫的都比不上,那簡直更沒臉了。
不過四阿哥故意讓小阿哥去做對比,不就是讓他們更丟臉嗎?
夠陰險的,可是干得漂亮!
葉珂還以為三阿哥出完考核的題目就能出宮,哪裡想到考核完之後,還是他帶著翰林院的人一起閱卷。
出題人是他,答案寫的人也是他。
只要把這些謄抄一番,交給翰林院的人對著批改就可以了。
足足七天七夜才算是改完,把考核的成績一送,三阿哥這才出宮回府休息。
哪怕他身體再好都有點受不住,出宮的時候腳步都打飄。
四阿哥就伸手扶了三阿哥一把,扶著他上馬車後送三阿哥回府。
三阿哥在馬車上昏昏欲睡,還不忘打起精神跟四阿哥幸災樂禍道:「這是我看過最糟糕的卷子了,眼睛都快瞎了。那些八旗子弟的學問大部分連小阿哥都比不上,估計他們以後得留在家裡好好讀書才行。」
四阿哥也笑道:「辛苦三哥了,他們得重新開始讀書,也沒時間往外跑四處搗亂,也挺好的。」
「就是這次考核完,明年還得繼續考核,很可能每年都得考核一番。」
三阿哥一個激靈抬起頭來看著他道:「四弟,明年就讓你來出題吧!你這學問也不錯,幫著出題綽綽有余。」
再讓他一個人出題是會累死的,怎麼都要拖四阿哥下水了!
四阿哥依舊笑眯眯道:「三哥忘了,八弟的學問比我還好,又過目不忘,更能給三哥幫上忙。」
三阿哥臉色復雜看著他,知道四阿哥這是讓自己拖八阿哥下水了。
但是還別說,八阿哥確實好用,學問的確好,又過目不忘,讓他出題恐怕也不難,自己還能落個輕松。
於是三阿哥爽快點頭道:「等我休息兩天就去宮裡跟皇阿瑪建議一番,反正八弟在府裡閑著也閑著。」
既然閑著,就還是拉八阿哥出力吧!
反正只是出考核題目而已,又不牽扯其他。
八阿哥想出題後給大臣們賣個好,也是不可能的。
三阿哥進宮後就在前宮空置的房間裡面一直埋頭出題,壓根不能離開半步。
甚至送飯的宮人只能送到門口,都不能跟他說話,免得泄露了題目。
在那個地方,八阿哥哪怕想賣個人情出去,也壓根沒有渠道了,只能老老實實出題!
三阿哥光是想想,感覺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恨不得立刻讓四阿哥把馬車掉頭回宮,給皇帝立刻提議上!
四阿哥看出他的興奮來,笑吟吟道:「三哥,離明年考核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時間尚早。」
言下之意,不用那麼快建議,也不用那麼早讓八阿哥知道,給他個驚喜唄!
三阿哥想到八阿哥到時候知道這個消息,表情一定很精彩,連忙點頭道:「好,那等明年再跟皇阿瑪提議也不遲。」
馬車到了親王府前,他就跟四阿哥道別:「這陣子累壞我了,我得好好睡上幾天,有事晚幾天再來找我。」
四阿哥點頭,就見三阿哥搖搖晃晃下了馬車,被侍從扶著進府了。
考核的成績一出,康熙看著就眼睛疼。
他覺得就自己眼睛疼可不行,於是讓人把考核成績貼在城門上。
葉珂琢磨著皇帝這是氣瘋了吧,准備學海關那樣,把考核成績和人名都貼在城門的布告上了。
城門人來人往,更別提是京城的城門了。
布告上貼著這些都是八旗子弟的名字,成績就跟在後邊,誰的成績還可以,誰的成績一塌糊塗,一眼就能看出來。
葉珂想派人去看,四阿哥已經讓蘇培盛找人謄抄一份回來。
她看得十分驚訝:「雖然知道他們不怎麼讀書,考核成績肯定好不到哪裡去,但是差到這個地步,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估計也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所以才氣成這樣,連八旗子弟的臉面都不給了,直接都貼城門去。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差到這個地步實在叫人詫異。明天早朝的時候,應該有好戲看了。」
葉珂見他笑眯眯的,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確實精彩,康熙直接呵斥這些大臣沒有教導好家中子弟,成績差成這樣,簡直丟大臉了。
康熙因此要取消他們的特權,收回了每個旗人都有的錢糧。
還勒令他們的子弟在家好好讀書,明年繼續考核,要是考核成績依舊一塌糊塗,家族就要剝奪被推舉的資格。
沒了錢糧也沒什麼,畢竟他們也不靠這個吃飯,就是丟點臉。
畢竟這東西是按時送的,旗人都住在一起,誰家送了誰家沒送,簡直一目了然。
讓家中子弟好好讀書也沒什麼,他們確實該好好讀一讀,免得下次考核還丟臉。
但是整個家族剝奪推舉的資格,這就是大問題了!
他們一家子當中,總有那麼一兩個上進的子弟,推舉上去後很快就平步青雲。
如今家中其他紈绔子弟能到處嘚瑟,不就是因為家裡在朝廷有人嗎?
要沒有靠山在,他們還嘚瑟什麼呢!
這完全是直接封住了他們家族以後往上走的路,大臣們自然要炸了!
大臣們都想皇帝收回成命,畢竟朝堂當中八旗子弟占的數目最多。
要是斷了家族推舉的話,那麼人數自然要少,這話語權就不好說落在誰手上去了!
康熙微微一笑道:「那就讓家中子弟好好讀書,明年考核的時候成績好一點不就行了?」
「怎麼,你們不想讓他們好好讀書,還想著讓這些不學無術的家伙推舉上來當朕的臣子。這些臣子是給朕分憂,還是讓朕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的?」
什麼破爛玩意兒都敢推舉上來,康熙可不想要!
大臣們互相看了一眼,明白皇帝這是鐵了心要整頓八旗子弟,一個比一個郁悶,只好應下了。
雖然晚了點,如今開始讀書的話應該也可以的吧?
他們心裡都不確定,那些沒出息的子弟拼命讀書真能過考核嗎?
康熙還讓人把這次考核的題目送到大臣手上,讓他們看看。
看完後的大臣只想用手捂著臉,這些題目真的是基礎中的基礎了。
家中子弟考核的成績差成這樣,估計大多都不知道,確實不妥當。
康熙還好心讓翰林院的人把卷子收拾好,給各家送去。
沒幾天功夫,葉珂就接到藥鋪管事的消息,問的以後要不要上一點外傷的藥膏。
她聽得還奇怪,怎麼忽然要上這個,最近傷藥特別受歡迎嗎?
後來葉珂才知道,大臣們都回家揍兒子,一個個如今都趴著起不來,可不就缺傷藥了!
畢竟京城多少官宦人家,多少家中子弟考核的成績一塌糊塗,愣是讓京城的傷藥供不應求!
作者有話要說:
四爺:挖呀挖呀挖!
在坑底的八爺:怎麼又是我!QAQ
第69章
葉珂想了想,有人送錢來,怎麼能不接呢,誰要跟錢過不去啊!
於是她就吩咐管事道:「那就准備最好的傷藥,既然是這些官宦子弟要用的,當然要最好的。」
最好的,那就代表藥材都要用最貴的,這傷藥的價錢自然便宜不到哪裡去。
管事應下,又問道:「主子,傷藥是直接上架,還是按照以往那樣,先給各家送一丸試用?」
葉珂想到那些官宦子弟如今趴著起不來,多少是因為四阿哥和弘暉的緣故,於是笑眯眯道:「不用,直接上架就行。」
「對了,另外再讓人准備雪容膏,配套一起上架就行。」
這種叫雪容膏的膏藥,能夠淡化傷痕。
連很重的傷疤都能淡化,更別提是小傷了。
當然了,這種膏藥裡面最主要的藥材是天山雪蓮,價錢貴得要命。
不過這些官宦子弟應該很需要,葉珂原本還打算找個時候再宣傳一下上架,如今都不用了。
有這些官宦子弟用過的話,都不必派人去宣傳,訂單肯定跟雪花一樣飄來。
管事回去後就把這兩樣打包售賣,放在錦盒裡面,用的還是上等的瓷瓶。
來買傷藥的僕從一看,問過後得知是最上等的傷藥,另外還配套去除疤痕的雪容膏,二話不說就買下。
這人一買,其他人一看也跟著買下了。
等他們帶回去,讓自家少爺用過,確實傷好得更快,於是藥鋪的生意比往日還好。
來往的馬車比之前更多,官宦人家幾乎是一人買上十盒八盒的。
九阿哥雖說在宮裡,消息卻十分靈通,得知後就出宮跑到雍親王府來,滿臉好奇。
「四嫂就是不一樣,其他藥鋪都緊著上傷藥,藥效雖說一般,卻也有用,價錢並沒有那麼貴。」
葉珂笑笑,明白九阿哥對這些宦官子弟看不上眼,不明白她怎麼還上那麼好的傷藥,讓這些人很快好起來。
「九弟該知道,官宦人家的子弟最近都在苦讀吧?」
九阿哥點頭答道:「是,聽聞他們就差懸梁刺股了,真是少見極了。他們以前在家裡,連書估計都沒翻多少。」
葉珂就緩緩說道:「九弟想想,要傷恢復得慢了,他們得養傷,豈不是沒那麼快能開始苦讀了?」
九阿哥眨眨眼,附和道:「確實,他們也能說傷還沒好,拖著不起來開始讀書了。」
但是他們拖著不讀書,回頭明年的考核又沒過,不還要繼續被揍嗎?
甚至還可能因此讓他們的家族失去推舉的權力,他們是不急,但是他們的長輩只怕要急死了,哪裡會讓這些年輕子弟輕輕松松躺在床榻上養傷?
之前皇帝的意思是考核後,不合格的人如果被推舉就不給通過。
後來他卻改了主意,只要家族當中有人沒有通過考核,那麼整個家族都要失去推舉的權力。
這就讓不少家族火燒眉毛了,畢竟他們以前也不是一直放縱這些子弟到處胡來。
主要他們擔心家裡優秀的孩子太多,他們互相之間就會爭鬥起來。
加上家族的資源有限,只能集中在少數人身上。
索性他們會培養出色的繼承人,剩下的那些就放養了,甚至想要養廢,那麼他們就沒有能耐來跟繼承人爭鬥。
哪裡知道皇帝如今居然要考核家族裡面所有的年輕子弟,這就讓不少家族抓狂了。
他們從小放養,別說讀書,騎射就馬馬虎虎能過得去。
也就識字,四書五經很可能都沒讀全。
這時候去考核,簡直要了他們的命,家族的人卻不得不衝進把他們培養起來。
他們要一直躺著養傷,這怎麼可能?
家族那些長輩估計恨不得逼著他們從早到晚讀書,拼命把學問塞進這些子弟的腦子裡頭!
九阿哥琢磨了一下葉珂的話,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他們傷好得快,就要被家裡逼著開始讀書了。要他們躲懶了,或者讀得太慢,只怕要受罰。」
「要是傷得太慢,懲罰後還得養傷,那就占了讀書的時間,那些長輩就要猶豫要不要動手。如今有了這上好的傷藥,甚至還能去疤,這不是怎麼揍都行了?」
葉珂笑眯眯道:「九弟聰慧,果然一點就通。」
九阿哥也笑了起來:「四嫂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弟弟都迫不及待看那些官宦子弟被逼著讀書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葉珂心下好笑,九阿哥想看的不是那些人讀書的樣子,而是他們讀書不好被揍的樣子吧?
說真的,她也挺想看,應該很有趣。
九阿哥又道:「不愧是四嫂,這樣一來,讓多少官宦人家要感謝四嫂,給了他們那麼好的傷藥,不必擔心耽誤事了。另外四嫂還能賺了個盆滿缽滿,實在是互利互惠。」
又能賺錢又能讓對方更慘一點,九阿哥差點想拍手叫好了!
他摸著下巴,心想葉珂這是近朱者赤還是近墨者黑?
她跟著四阿哥久了,這手段真是又黑又妙!
葉珂還拋出個相當好的提議來:「這錢就我一個人賺是賺不完的,九弟有興趣加入嗎?畢竟傷藥上得越多越快,才不會耽誤時機。」
想想到明年考核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這些官宦子弟估計要挨揍好幾遍了。
傷藥肯定不夠用,她的工坊再努力生產也不夠,自然要找個合伙人。
有什麼比財大氣粗的九阿哥更適合當合伙人呢,他聰明還會掙錢,絕不會想錯過這麼好的掙錢機會!
果然九阿哥連連點頭道:「多謝四嫂的邀請,讓弟弟加入這麼個掙錢的營生,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我這就吩咐下去,很快就把傷藥給四嫂源源不斷送上。」
他不但有錢,人脈還廣,很快就找到制做傷藥的工坊,提供材料讓他們盡快加工。
九阿哥大手一揮,把京城和周邊的藥材都包圓了,直接送去工坊。
大規模買入藥材,愣是讓價錢壓了下去,成本也低了。
葉珂心想不愧是九阿哥,找他合作果然是最適合的。
這傷藥上架的速度更快,庫存也滿滿當當。
缺藥是不能缺的,葉珂還貼心提供送貨服務,直接送到府上去。
這就讓不少人家下單子非常爽快,還讓隔一段時間就送,顯然傷藥消耗得非常快。
葉珂都能想像得出,那些官宦子弟在家裡被揍得哭爹喊娘的,擦完藥好得快,連偷懶的借口都沒有,只能繼續爬起來繼續讀書,然後再被揍。
好一個循環,她心裡默默同情了這些人一秒。
如此一來,那些大臣也能關起門來盡情揍孩子了。
不過也因為他們被約束在家裡讀書,京城的治安頓時好了不少。
順天府想著考核之前幾個月,京城都能如此安寧,都巴不得皇帝每年多考核幾次,讓他們也能稍微松口氣。
之前這些府邸胡亂請的先生,有些就是糊弄人的。
半個月還能糊弄過去,時間一長就露餡了。
愣是讓順天府忙碌了起來,到處幫著抓這些騙子送入大牢,險些牢獄都快要放不下人了。
這騙子趕走後,不少人家只好到處請新的先生。
甚至還有人問到四阿哥這邊,想明年請羅榮過去。
明年弘歷和弘晝就要進宮加入尚書房了,那麼府裡就沒別的小阿哥,羅榮這個先生也能光榮退下。
於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想把羅榮請到府裡教導家裡的孩子。
能教導過雍親王府上好幾個小阿哥,又教得如此出色,確實讓人心動,巴不得把人請回去供著。
葉珂得知後還問過四阿哥:「爺,明年弘歷和弘晝進宮後,羅榮先生確實沒有孩子教了,是讓他繼續留在府裡,還是看他想去哪個人家繼續教別家的孩子?」
四阿哥答道:「我問過羅榮的意思,他想要繼續留下來。不是作為先生,而是作為門人。」
他雖然喜歡親力親為,不過很多折子和文書需要有人幫著整理。
羅榮在府裡一年多,四阿哥看在眼裡,明白他是個忠心又謹慎的人,留著幫他處理這些文書上的事也合適。
葉珂點頭道:「羅榮先生能留下,給爺幫忙就太好了。」
畢竟羅榮在府裡一年多,雖說府裡沒什麼秘密,但是去別的人家,要跟其他人提起,總歸讓葉珂有些不自在。
四阿哥看出她的顧慮,笑著道:「放心,哪怕羅榮想離開,也不會去別人家繼續當先生。」
「要是他之前在普通人家當先生就算了,在咱們家的話,再去哪裡都不合適。」
要去身份低一點的,那雍親王家裡小阿哥的先生居然給地位更低的人做西席,確實不妥當。
去身份高一點或者差不多的人家,那其實沒多少選擇。
也就只能去其他皇親國戚家裡,如今有孩子正好在讀書年齡的也不多。
羅榮還不如留下當個門人,幫著四阿哥打理文書的話,就能在雍親王府繼續留很久了,不必擔心以後的生活。
而且在府裡確實安逸,主子都是好相處的人,出手也大方,府裡還沒什麼勾心鬥角,羅榮在這裡過得很好,壓根不想離開。
羅榮再三拒絕,很多人只以為四阿哥不放他離開,漸漸就放棄了,沒再寫信來讓他去府上教書,讓羅榮清淨了不少。
葉珂見狀,倒是想了個好主意。
除了傷藥的買賣,葉珂跟九阿哥建議道:「想想很多人家到處找新先生,合適的其實並不多。」
九阿哥一聽就疑惑道:「四嫂是打算做這個介紹人先生的買賣嗎?說真的,這個很麻煩。」
雖然也是個不錯的營生,介紹人能收一筆錢。
但是考核人選,卻也不容易。
對方要人品好學問好,一個不留意,要對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介紹人就得背鍋了。
介紹這事吃力不討好,賺的還不多,九阿哥就不怎麼想沾手。
不過如果葉珂喜歡,九阿哥也不是不能出手幫忙,卻還是先勸阻一番。
葉珂聽著就笑道:「九弟放心,我沒打算給人介紹先生,這種事容易出麻煩,還不如做一套題冊。」
九阿哥起了興趣:「四嫂,是打算讓人出考核的題目,再裝訂成冊售賣嗎?」
四阿哥在旁邊聽後點頭道:「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就是題冊裡的題目,很容易讓人誤會。」
要誤會葉珂這是打算漏題,或者題冊裡面正好後來有考核選上的題目,這就有點說不清了。
畢竟出題人很可能還是他們這些阿哥,彼此之間關系也不錯,經常見面,葉珂要知道一部分題目也不意外。
那家裡有子弟要考核的,肯定不會多說什麼。
但是家裡沒有需要考核的人,只怕會對葉珂提出質疑,甚至還會往她身上潑髒水了。
葉珂就說道:「我有這個想法,是源於弘暉跟我說,尚書房的太傅大人讓他們這些小阿哥每人出題目,然後集中起來,叫他們做這些題目。」
這就是太傅不出題,讓學生來出題,每人出一道,然後整合在一起成為試卷。
小阿哥肯定不會出太簡單的題目,更不可能出自己不會的,而是出有深度但是他們又自個琢磨過的。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了:「你是打算把小阿哥們出的題目整合起來,做一本題冊?」
葉珂笑著點頭:「是的,畢竟官宦子弟如今考核的題目都是基礎,如今尚書房的小阿哥出的題目正合適。」
既不會超出四書五經的範圍,又不會太簡單,更不會太難了,為難那些官宦子弟。
畢竟康熙如今只是想考核,並不是真的讓這些子弟都不合格。
要沒有一個家族能全部通過考核的話,推舉制度就等於是名存實亡了。
康熙並不想廢掉這個制度,讓八旗子弟在朝堂上的人數減少太多,所以必然會想讓他們通過,卻又不願意看他們太容易通過。
「小阿哥的題目都是他們深思熟慮過的,加上小阿哥跟考核毫無瓜葛,出的題目要是對上了,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畢竟尚書房的小阿哥跟朝臣都沒關系,要說他們可能跟母族的家族有聯系,也不可能接觸到考核的題目。
所以考核的時候要題目一樣,那只能說是巧合,絕不會有人指責這些小阿哥故意漏題了。
但是考核需要實踐,只學習不刷題的話,每次遇到新的題目就可能找不到方向。
有小阿哥這些題目在,讓官宦子弟也能有個方向去實踐和練習,是再適合不過了。
九阿哥驚嘆道:「四嫂這主意極好,裝訂成冊的話,肯定會有很多人家願意出大錢買下來。」
「唯一的問題是,小阿哥們會願意嗎?」
葉珂笑吟吟道:「我問過弘暉,他很樂意。畢竟自己琢磨的題目,有朝一日竟然能考核別人,還能裝訂成冊,證明他們的題目想得有多好,自然沒有不願意的。」
四阿哥頷首道:「此事我跟皇阿瑪說一聲,他覺得沒問題的話就能請太傅把題目送過來了。」
他找皇帝一說,康熙有些意外,卻又笑道:「這又是葉珂的主意吧?也就她會想得到。」
康熙沒有異議,還笑呵呵道:「確實之前考核,不少人成績一塌糊塗,連小阿哥都比不上了,讓他們做小阿哥出的題目也綽綽有余。」
他看了四阿哥一眼,感覺葉珂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手段跟四阿哥簡直一模一樣。
果然是夫妻,都想到一塊去了嗎?
康熙摸著下巴,想到那題冊一出來,那些官宦子弟估計是又氣又怒,卻也只能捏著鼻子買了。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又說道:「只有小阿哥出的題目也太少了一點,雖說簡單,卻也不夠。正好讓在京城的大臣也出一出,每人出那麼一兩題,再集中在一起。」
要只有幾個小阿哥出的題目,哪怕好幾次加起來也不多,薄薄的冊子沒幾頁實在太少了。
康熙也明白葉珂的顧慮,估計他們自個出的話,以後要考核的題目撞上相似的,就不好解釋了。
他這索性讓整個京城的臣子來出,各家都出那麼一兩題,混合在一起,誰都出了,題目的數量就多了起來。
要碰上相似的題目,他們又不是考核的出題人,自然誰都牽扯不上。
四阿哥一聽也明白皇帝的用意,笑著道:「皇阿瑪體恤這些官宦子弟,還願意讓朝中大臣幫忙,大人們必定很樂意。」
康熙看著他笑了,自己這才起了個頭,四阿哥就明白了,跟聰明的兒子說話確實很省事:「李德全這就派人去告知,七天後把題目送上來。」
李德全應下,很快就去告知京城的大臣,讓他們出題了。
品級從高到低去通知,每個大臣都要出。
大臣們面面相覷,原本還以為康熙這是要考驗他們,後來想到各家子弟的考核。
總不會皇帝覺得一個人出題不保險,於是就讓他們一起來吧?
如此一來,他們當中的題目誰能選上,那自家子弟是事先知道答案的,機會就要多一點!
於是大臣們比任何時候都積極,反復查閱後才定下題目來。
這題目自然不能太簡單,要直接放水的話,皇帝看了會不高興,覺得他們不用心。
但是太難的話,那不是為難自家子弟嗎!
所以得有點難,又不能太難,把大臣們愁壞了。
葉珂得知皇帝居然讓京城的大臣出題,還有些意外。
不過她轉念一想就明白,如果就那麼幾個人出題,以後考核題目出了什麼問題,估計就成了千夫所指。
如今所有京官都要出題,那就不一樣了。
所有人都上船了,船只要出什麼問題,那誰都有責任,就不能只攻擊那麼幾個人了。
畢竟一兩個人犯錯必然要受罰,言論對他們也不友好,但是大部分人都錯了,那就是法不責眾了。
康熙直接把京官都拖下水,他們各家可能有子弟要參加考核,可能並沒有,所以出的題目相對也公平一些。
只是做成題冊而已,又能給那些官宦子弟多練習,還能讓葉珂做成題冊賣錢,不也挺好的嗎?
葉珂很快就收到所有的題目,印刷的工坊也准備好了,立刻就能開始印刷。
這時候活字印刷已經達到巔峰,基本上每個字都能找到活字,所以印刷起來非常快速和方便。
不過幾天功夫,第一批題冊已經出來了。
九阿哥已經找到不少願意上架題冊的數據,而且會把題冊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有九阿哥這個幫手在,給葉珂省了不少功夫,題冊很快就順利上架了。
至於宣傳方面,葉珂壓根什麼都沒做。
畢竟京城這些家族比誰都要關心子弟讀書之事,經常去書局搜羅適合的書冊。
題冊又在最顯眼的地方,上架不過三天,第一批題冊就已經賣完了。
幸好第二批題冊已經印好,另外第三批也開始了。
這題冊賣得飛快,有時候當天早晨上架,入夜時候就已經賣了個精光。
印刷的工坊增加了不少,源源不絕送去書局。
而且題冊的數目還很多,分批上架,一套三本,一共十套。
也因為京官足夠多,他們每人出一兩題,這數量就相當可觀了。
京官之前出題了,得知書局出了題冊,家裡沒有子弟要參加考核的,也會買上一些給孩子們用。
畢竟出了這些官宦子弟差不多交白卷的事,也給其他家族起了警惕。
以後是再也不能養廢孩子了,得從小就抓緊起來。
不然這考核一直持續下去,他們總不能臨時抱佛腳,根本抱不住。
於是除了有子弟要參加考核的人家,其他人也開始買題冊,甚至買完還寄去給外地有孩子的親屬。
一來二去的,這題冊賣得更快了。
葉珂看著賬本,忍不住跟四阿哥說道:「多得皇上幫忙,這題冊才如此順利,賺的銀錢也不少,是不是該給皇上分一半?」
四阿哥笑道:「只給皇阿瑪嗎?」
葉珂想了想道:「小阿哥也幫著出題了,該給他們分一部分。九弟更是幫了不少忙,怎麼都要送個兩成。」
她盤算了一下,這麼算下來,自己就沒留下多少了。
四阿哥笑笑道:「也行,那我就跟皇阿瑪直接說了。」
葉珂點頭,反正她如今並不缺錢,題冊這事她掙不掙錢無所謂,讓那些官宦子弟沉浮在題海裡快要被淹死,才是她想要的。
多讀書總歸沒錯,讓這些官宦子弟每天從早到晚刷題,就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他們出去到處胡鬧,除了可能品性原本就差之外,也可能是因為平日閑得要命。
如今讓這些紈绔子弟在家多讀書,陶冶一下性情也不錯!
加上這時候考核讀書的情況,大多就是背書。
要記性好的,背書快,那很快就能糊弄過去。
有題冊就不一樣了,會背一部分書沒什麼,這些題目包括了四書五經各方面的基礎知識。
他們要沒有全部背熟,壓根就做不出來。
做不出來的後果是什麼,當然是挨揍了!
葉珂感覺自己相當好心,還給他們出了題冊,這樣溫故知新,之後考核的成績肯定能提高不少!
等他們做幾個月題冊,全部背得滾瓜爛熟的時候,忽然發現考核出的題目根本不是從裡面抽取。
而是讓八阿哥親自來出題,他們估計要氣得吐血。
這事葉珂也是從四阿哥那邊得知,在考核前一個月,三阿哥就跟皇帝提起讓八阿哥出題之事。
畢竟八阿哥如今閑賦在家,學問確實好,又過目不忘,出題是再適合不過了。
皇帝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八阿哥回來後這是第二次被召進宮,別提多激動了。
他還以為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皇阿瑪肯定原諒自己,想要重新重用。
得知自己要為八旗子弟出新一輪考核的題目,八阿哥更是心花怒放。
他聽見後心裡就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這考核對每個家族有多重要,那是眾所周知了。
要是自己出題後,稍微透露一點出去,各大家族對自己肯定感恩戴德,這關系就能重新聯系起來。
八阿哥之前被阿靈阿坑了一把,關系網被拆得七零八落,自然想要重新補起來。
那些考核的家族大多都不是一般人,那他這張關系網只會比之前更厲害。
於是八阿哥高高興興答應下來,被告知要在宮裡住下出題,他也沒多想,只以為住個幾天就能回去。
然後八阿哥這一住就沒能出去過,漸漸才發現不對勁來。
這是外宮,大臣有時候商議太晚會住下的地方。
基本上是空置居多,這時候周圍居然一圈都是侍衛,伺候的人只送到門口,卻不能跟他說話。
八阿哥感覺這哪裡是留下出題,簡直跟軟禁沒什麼兩樣。
侍從之前解釋過,是為了讓他專心出題。
八阿哥這時候才明白,哪裡是讓他專心,這是怕自己把題目泄露出去!
就連伺候的宮人都不能接觸,免得他送消息出去。
八阿哥能怎麼辦,心裡不是不失望,卻覺得只要在考核之前幾天出去的話,總歸有辦法跟其他人聯系上,關系網的事也不是問題。
於是他努力出題,皇阿瑪的意思是出兩份題目,然後到時候讓皇阿瑪選擇其中之一。
題目不能太難,卻也不能太簡單,要涉及四書五經的基礎。
八阿哥花了大半個月,終於把題目出完了,放在錦盒裡面,擺在門外,就有宮人送去給皇阿瑪過目。
等他覺得沒問題點頭後,自己估計就能出宮了。
但是八阿哥等啊等,等了兩天感覺不對了,找侍從問,對方隔著老遠,還有兩個侍衛在,生怕他們接觸一樣。
他一臉疑惑道:「我還不能出宮嗎?」
侍從遠遠答道:「是,這是皇上的意思。」
八阿哥旁敲側擊問了幾句,這才知道在考核結束之後,他還要留下來閱卷!
這簡直猶如晴天霹靂砸在他頭上,八阿哥郁悶得要吐血。
他還以為出題後能提前跟這些家族打好關系,誰知道自己壓根就不能出宮,還聯系個什麼?
八阿哥皺著眉頭,想到閱卷的話,看到名字,他還是能稍微放水的吧?
到時候給這些家族的子弟通過了,他們欠了人情總要還,那時候八阿哥就能提出要求來了。
思及此,八阿哥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侍衛原本擔心八阿哥一個人呆在宮殿裡,一直不讓出去會鬧騰,誰知道只問了幾句就安安靜靜了下來。
他去給皇帝稟報的時候,康熙一聽就笑笑道:「他不鬧騰就行,吃的用的都送進去,另外有別的要求也可以。」
吃用需要什麼,康熙都能滿足八阿哥,只要他老實呆著就行。
他低頭看著八阿哥送來的兩份考核卷子,就跟自己想的一樣,裡面有那麼一兩題是題冊當中的。
估計八阿哥看過題冊,記住了這麼一兩題,然後悄無聲息放進去。
如果康熙不是也看過的話,估計就不會察覺得到。
恐怕八阿哥覺得康熙應該沒空看題冊裡面那麼多的題目,所以不會知曉。
康熙心裡嘆氣,這個兒子的小心思真是太多了,依舊沒死心的樣子。
他拾起朱筆勾了題目,湊成一張卷子,把題冊裡面的題目都剔除了出去。
「來人,按照這個重新印刷。」
宮裡也有印刷工坊,雖然不大,不過印刷試卷是綽綽有余了。
第二輪的考核讓各家尤為重視,他們准備了好幾個月,就等著今天了。
監考官是太傅陳廷敬,他在上首看著底下的八旗子弟,一個比一個憔悴消瘦。
看來這幾個月,他們有用功苦讀了。
因為人數眾多,所以是在離宮門最近的廣場上擺了木桌和墊子,讓這些八旗子弟進行考核。
考卷發下去後,這些八旗子弟看了一遍,很多人臉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來。
陳廷敬一看就明白,他們估計以為考核上面的題目會有題冊裡面的,哪裡想到一題都沒有。
他已經知道皇帝把八阿哥出的考核題目看了一遍,把題冊裡面的題目完全剔除掉了。
看來八阿哥有意放題冊的題目進去,叫這些八旗子弟能夠順利通過,可惜被皇帝看穿了。
考核是兩個時辰,到點後把試卷收了上來。
八阿哥也見侍衛領著幾位翰林過來,說是幫忙閱卷的。
他連忙跟幾位老翰林打招呼,又請他們落座,依舊是原本那樣彬彬有禮的樣子。
老翰林行禮後坐下,侍衛就抬著放了試卷的箱子上來。
打開後,把卷子分給幾人。
八阿哥迫不及待打開,卻發現試卷的名字都用白紙糊上了。
這就跟科舉的時候一樣,糊上名字,考官就無法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見狀,八阿哥不由一怔,畢竟他只能通過名字來辨別人。
那些八旗子弟那麼多,而且大多是不長進之人,就沒有文章流傳出去。
八阿哥再是過目不忘,但是沒看過的字跡怎麼認得出來?
他拿著試卷開始發愁,難道皇阿瑪一開始就看出自己的想法,才會千防萬防了?
還是在皇阿瑪面前推薦他的三阿哥早就發現這一點,事先讓皇阿瑪堤防了?
八阿哥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他跟三阿哥可以說是毫無交情,怎麼就突然推薦自己來當考核的出題人。
這出題人的身份不一般,畢竟對各家來說,如今這考核極為重要。
原來是等在這裡,讓八阿哥真是無計可施。
周圍幾個翰林正等著八阿哥把試卷的答案寫下來給他們一起閱卷,卻見八阿哥沉思起來不動了。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催促道:「八阿哥,不知道這考卷的答案……」
八阿哥連忙回過神來笑道:「好,我這就寫。」
他翻開卷子,准備寫下答案,發現這些題目都被打亂了。
仔細一看,那些八阿哥小心塞進去的,題冊裡面的題目都被全部剔除了出去。
他皺了下眉頭,這是巧合,還是皇阿瑪早就猜出自己會把題冊的題目放進去,故意全部剔除干淨了?
不管如何,八阿哥如今所有路都給防住了,只好老老實實寫下答案,讓小吏幫著謄抄幾份,交給老翰林幫著閱卷了。
七天後,閱卷結束,八阿哥被放出宮去。
他走路都感覺頭重腳輕,沒想到閱卷那麼累。
很多試卷還寫得一塌糊塗,那些人讀書好幾個月了,居然還沒記住多少嗎?
哪怕八阿哥想給他們放水,都不知道哪裡能放。
但凡他們寫得稍微沾邊,八阿哥都能算過了。
偏偏他們寫得狗屁不通,讓這些文章過了,八阿哥自己都受不了。
最後他索性按照老翰林定下的標准來改,依舊有很多不通過。
八阿哥眯了眯眼,這次考核之後,皇阿瑪真的讓沒通過的人所在的家族失去推舉的資格嗎?
他上馬車後,侍從就要帶自己回去八貝勒府,被八阿哥叫道:「先不回去,去城門看看。」
這次考核出成績,康熙依舊讓人把參與考核的名單貼在城門上。
成績一目了然,有人比之前進步了許多,有人還在原地,毫無長進。
八阿哥只知道部分成績,因為批閱後所有成績是小吏彙總後貼到這裡來的。
他看了看布告上的名字,記下了幾個沒通過考核的大家族,就吩咐馬夫回府去了。
經過了幾個月,考核依舊有不少人不通過,這就讓康熙十分不滿。
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就有大臣提出考核的時間還是太緊湊了,下一次考核要是在明年或者後年的話會好一些。
不過被皇帝否決了:「暫定半年,半年之後再次考核。要這次考核依舊不能全部通過,那麼家族推舉的事就此作罷。」
他是准備兌現諾言了,半年後這些家族依舊有人不通過,那麼家族裡面推舉的資格就會取消掉。
當然,有取消的,多出來的名額就能給別人了。
康熙這是打了一棍,也給人一點甜頭:「要是家中子弟考核成績都十分優秀的話,多出來的推舉名額也能落在他們的頭上。」
這就讓很多沒有推舉資格的家族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要是讓家中子弟努力一點,他們考核的成績好一些,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推舉資格!
一時之間,原本大部分反對的大臣,立刻開始有部分開始贊成皇帝的話。
葉珂得知後,心想康熙這一招分化夠厲害的。
畢竟大家族都有推舉的資格,幾乎是壟斷了這個推舉人選。
如今大家族裡面有人的考核不通過,推舉資格就被剝奪,小一點的家族就有機會了。
一旦家中子弟擁有推舉,以後仕途必然順暢得多,誰能不心動呢!
之前小一點的家族必然要依附大家族,所以絕不敢反對,於是朝堂上全是統一勸阻皇帝的聲音。
如今好了,康熙來這麼一手,讓小一點的家族蠢蠢欲動,自然不會全盤反對。
葉珂之前還覺得皇帝並不想取消推舉,又想懲戒那些八旗子弟,讓他們上進起來。
如今看來,這才是皇帝最終的目的。
讓推舉資格並不是集中在幾個大家族手中,身邊的人才也並非只有這幾個大家族出身,削弱了他們對朝堂的控制。
另外一方面,這也讓大家族有了危機感,約束著子弟讓他們上進起來,不然就要被別人取代了。
如此,何愁不能選拔出更多優秀的人才?
第70章
葉珂看著錦盒裡的賬本,有點驚訝道:「爺說皇上不要題冊的收益,全部歸我了?」
四阿哥點頭道:「是,我跟皇阿瑪提及此事,他的意思是這都讓你忙碌,沒必要分一杯羹,只給小阿哥分一分就好了。」
小阿哥們負責出過題目,對題冊有功勞,確實該分一分。
葉珂疑惑道:「那朝臣還幫忙出題了,也要給他們分嗎?」
四阿哥搖頭道:「皇阿瑪說不用,你要給了,他們也不敢收。」
「要是家中有子弟參與考核的,出題要分了錢,那就不合適。沒有子弟參加的,拿錢更不妥當。」
題冊是為了子弟考核之前練習,家中有子弟的對葉珂不知道多感激,畢竟只背書的話總歸有錯漏,也不清楚對方掌握得如何。
有現成的題冊,檢查起來就要容易得多了。
哪一塊比較薄弱,哪一塊比較擅長,簡直是一目了然。
然後他們就能針對子弟的這些薄弱的地方加強起來,要沒有題冊的話,他們只怕還要花很多時間在這上面才能弄清楚。
所以他們自然不敢收這錢,得了好處還收錢,他們也不至於這麼厚臉皮。
其他沒有子弟參加考核的,其實也買了題冊,給暫且還年幼的子弟用著,以後參加考核就不慌了。
如此一來,他們也受益了,自然不好意思拿這錢了。
葉珂眨眨眼,所以到頭來,題冊的收益大部分還是歸她了?
「那九弟呢?」
四阿哥笑道:「我也問過九弟了,他不願意收,只說你以後要做什麼有趣的買賣,記得叫上他就行。」
葉珂也笑了:「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錢大部分又回到我手裡來了。小阿哥那邊的分成,就讓弘暉來如何?」
四阿哥很贊同,讓人請了弘暉過來,把此事說了。
弘暉就道:「咱們只是把之前曾經出過的題目拿出來而已,倒也不至於拿這收益。」
不過這是他的想法,還得問問其他人才行。
於是第二天弘暉提早去尚書房,跟太傅提起此事,在上課之前就跟眾人說了。
弘昇第一個擺手道:「我不要,就出那麼一兩道題收錢,我哪裡好意思。」
弘皙看了弘暉一眼也道:「確實,這題冊我也買了,對咱們溫故知新也有用。咱們出的題目只在題冊很小一部分,收錢就過分了。」
其他小阿哥紛紛附和,弘暉回府後跟葉珂一說。
葉珂心想,得了,這錢最後居然全是她的。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這次考核比上次更好的人家送禮物來,把門房都堆滿了。
他們知道四阿哥和葉珂的習慣,送來的都不是特別名貴的東西,只說是心意。
四阿哥讓人看過後,確實不算貴重,也就做主收下了。
他還笑道:「如今在京城裡頭,最受歡迎的人只怕是你了。」
葉珂還挺意外的:「我怎麼成了最受歡迎的人?」
畢竟她實在不愛應酬,出門都不多,更別提是跟貴夫人們打交道了。
四阿哥就說道:「你這先是開了藥鋪,救下不少孩子。後來又想起金絲皇菊,開了咖啡工坊,還搜羅了不少產量高的作物。」
「如今各地都盼著你再想起點什麼來,帶他們一起富貴呢!」
這話聽得葉珂笑了:「也是巧合罷了,我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做了這麼多事。」
明明她算是個資深阿宅,整天呆在府裡,漸漸的手裡的產業倒是越來越多了起來。
四阿哥笑道:「這樣挺好的,你以後再想起什麼來,記得跟我說說。」
「這麼說來,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我娶了你。只怕私底下不少人懊惱當初怎麼不快一步,把你搶回府裡供著。」
這話是越發離譜了,葉珂笑吟吟道:「爺是怎麼想的?」
四阿哥對她眨眨眼道:「自然覺得自己的運氣果真不錯。」
葉珂想到他高達95的運氣值,附和著點了點頭,四爺可不是運氣爆棚了嗎?
四阿哥握著她的手,正打算再說什麼,耳邊卻傳來那古怪東西煞風景的聲音:「新任務開啟,弘暉通過皇帝的考核,拔得頭籌,獎勵2點。」
他手一頓,對上葉珂疑惑的眼神,剛才的氛圍被這古怪東西都打散了,只好無奈道:「年底了,皇阿瑪按慣例會在尚書房親自考核小阿哥的功課。」
葉珂頓時緊張起來道:「那要給弘暉說一聲,讓他最近努力溫習嗎?」
四阿哥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不用,弘暉一直按部就班學習,考核只是看看他們對學問掌握得如何,並不是非要分出高下來。」
「相信弘暉平日那麼刻苦學習,學問掌握得很扎實,皇阿瑪問什麼都沒問題。」
所以沒必要告訴弘暉,給他心裡壓力,甚至說不說都無所謂了,免得他提前緊張起來,到時候發揮還可能不好。
葉珂想想也是,弘暉那麼刻苦讀書,確實皇帝要考核,成績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於是就放下心來。
只是比她預料得還快,過了幾天,弘暉在跟他們一起用晚飯的時候忽然提起此事來:「今兒太傅忽然跟咱們說,明天一早下朝後,皇瑪法會去尚書房看看。」
四阿哥和葉珂互相看了一眼,四阿哥就道:「你覺得是什麼事呢?」
弘暉面上淡定地道:「快年底了,皇瑪法該是來尚書房考核咱們的功課掌握得如何。」
葉珂驚訝,看來弘暉早就猜出來了,只是這表情會不會太鎮定了一點?
「你不擔心嗎?看著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被葉珂這麼一問,弘暉笑道:「兒子平日功課溫習得不錯,皇瑪法不管問什麼,兒子相信都能答得出來。」
「而且皇瑪法考核是看看咱們對學問掌握的水平,要是有什麼不足之處能發現,那還有時間補足,反倒是一件好事。」
葉珂看著弘暉的心態簡直不能更好了,他相信自己都能回答上,要是回答得不夠好,那反而是好事,自己也找到薄弱的地方好好補充上。
就這心態,葉珂原本鼓勵的話到了嘴邊都咽下去了。
兒子這麼自信又淡定,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和鼓勵。
葉珂就道:「那就看你明兒的表現了,等明天晚飯的時候聽你好好說一說。」
弘暉應下,吃過飯後就回去自己的院子。
葉珂讓春嬤嬤留意了一下,發現弘暉的作息跟之前沒什麼不同。
顯然他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淡定,心裡也是淡定得很。
弘暉跟往常一樣看看書,在平日就寢的時辰睡下,看著絲毫沒有一點緊張的樣子。
這才幾歲大的孩子,葉珂感覺弘暉比自己還要淡定得多。
因為晚飯聽弘暉提起此事後,葉珂反而緊張得睡不著了。
她又怕翻來覆去會吵醒四阿哥,於是睜大眼僵硬躺著,卻毫無睡意。
四阿哥卻忽然開口道:「睡不著?這麼擔心弘暉嗎?」
葉珂被嚇了一跳,小聲道:「爺還沒睡著嗎?我也不是擔心,就是有點緊張……」
四阿哥聽得笑了:「弘暉都不緊張,你怎麼比他還緊張了?」
葉珂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是怕皇上的考核太難,弘暉要答不上來肯定要難受。」
他摟著葉珂,低聲問道:「既然不困,要不要做點什麼累人的事?」
葉珂臉一紅,直接把臉埋在四阿哥的肩窩裡抬不起來了。
她主動投懷送抱,四阿哥自然不會放過。
溫存過後,他低頭看著懷裡睡得香甜的葉珂,自己反而有點睡不著了。
四阿哥想起今天在晚飯前,蘇培盛跟自己提起宮裡的事。
弘皙私下找上弘暉,想要打賭,誰能成為皇帝考核後被誇的第一人。
明顯是弘暉這陣子太出風頭了,不但得了皇帝的賞賜,還被太傅誇贊過,弘皙在尚書房的地位大不如前。
他以前是尚書房這些小阿哥的領頭人,但是如今這個位子漸漸被弘暉取代。
小阿哥們圍著弘暉打轉,就跟以前圍著弘皙一樣。
這讓弘皙極為不滿,他習慣了眾星拱月的地位,如今眼睜睜看著弘暉搶走了這個位子,於是才會對他下了戰書。
不用說,弘暉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這件事他沒打算告訴四阿哥,也沒跟葉珂提起。
四阿哥卻明白,弘暉壓根沒把弘皙的挑釁放在心上。
弘暉讀書是為了自己,並不是為了跟誰爭奪和置氣的。
在這一點上,弘皙就已經略輸了一籌。
四阿哥閉上眼,有點迫不及待等著明天皇帝考核的結果了。
葉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用過早飯後就開始期待弘暉晚上回來。
只是還不到午時,她的耳邊竟然傳來系統的聲音:「任務已完成,弘暉在皇帝考核中拔得頭籌,獎勵2點。」
葉珂面露驚訝,弘暉居然這麼快就完成了?
尚書房內,今天小阿哥們都心不在焉,太傅陳廷敬也能明白他們正等著皇帝的到來,也能理解得了。
所以他今天並沒有講課,而是讓小阿哥們互相討論一二。
弘暉比平日要沉默得多,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弘昇湊了過來一看,驚訝道:「這是賬本嗎?你怎麼看這個?」
畢竟在弘昇看來,賬本這樣的東西大多是後宅婦人看的。
他就曾見過五福晉看這個,隔幾天就有人送來,密密麻麻的數字看得人頭皮發麻。
沒想到弘暉居然也看這個,弘昇就大為詫異了。
旁邊的弘曙倒是猜出來了:「弘暉看的是他名下產業的賬本吧?是雲省咖啡那個產業嗎?」
弘暉沒有瞞著,點頭道:「對,是那邊的賬本,昨天送來的。送來的時候太晚了,我就沒急著看,今天趁著還有點時間先看一會兒。」
弘皙正好聽見,扭頭皺眉道:「這種東西你讓身邊人幫忙看就行了,還需要親力親為嗎?還是你胸有成竹,所以壓根不需要溫習功課,還不如看賬本來得有趣?」
這話讓弘暉笑了:「看看賬本而已,不算什麼大事。而且我底下的產業,自己不盯著一點,全交給底下人去做,我豈不是一無所知,怎麼給出下一步的指示呢?」
「總不能是底下人說什麼,我就說對,讓他們隨意做吧?」
弘曙抿著唇差點笑出來,弘皙就不樂意道:「讓底下人給你稟報後,再按照他們的總結來做下一步指示不就行了?什麼都自己做,你是三頭六臂嗎?」
「還是說因為四叔總這樣,所以你也什麼事都要自己來?」
提起四阿哥,弘暉就挑眉道:「不錯,阿瑪一向做事都認真,我也應該學習才是。而且只聽底下人的片面之語,要是有些許偏差,這指示不對,整個方向就會有問題。」
弘皙的眉頭皺得很厲害,因為在他的印像當中,太子就是這麼做的。
聽底下人稟報,大致上明白是什麼事,太子就會做出決定來。
跟弘暉的做法截然不同,弘皙也覺得身為人上人,沒必要什麼都親自做,這不要累死自己,還看著像是不信任部下一樣!
什麼活都自己做了,那讓屬下做什麼?
弘皙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了:「屬下不就是這時候給主子分憂的嗎?不然要他們來何用?一群飯桶嗎?」
弘暉詫異看了他一眼道:「怎麼就是飯桶了?主子掌握大方向,屬下只是按照主子的要求去辦事。」
「確實很多事能交給屬下去辦,只是主子都不清楚所有事,怎麼吩咐?而且主子看的視野和屬下看到的,絕不會一樣。」
他也不是不相信部下,而是部下看到的可能是他能看見的,不一定很全面。
而且誰都有私心,部下很可能會說出對自己有利的話來,這也無可厚非。
但是身為決策者就該站得更高的地方來看全貌,而不是只借著那麼一兩個屬下的話來做決定,那就太片面了。
見弘皙還是一臉不贊同的樣子,弘暉就笑笑道:「而且看賬本很有意思,上面看著都是數字,但是每個數字代表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這些數字組成了賬本,卻能從中看出各方面的問題來。」
弘皙湊過去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數字,列得很清楚,卻看不出什麼來:「你這是在忽悠人吧,能看出什麼,你給我說說?」
弘暉就指著其中一頁道:「賬本說了最近商人進貨的情況,每個商人販賣的地方不同,將他們放在一起,就能知道哪個地方的咖啡銷量最好。」
「那麼這個地方的傳教士或者洋商必然很多,集中在什麼城鎮上也能清楚了。」
弘皙滿臉驚詫看向弘暉,居然從咖啡的銷量就能推測出這個來嗎?
他又意外道:「知道又如何,畢竟傳教士入境是經過皇瑪法允許的,那些洋商不過是商人,他們也不敢亂來。」
弘暉笑眯眯道:「弘皙你想多了,我是覺得知道這些洋人集中的地方,就能在此處設下一家售賣咖啡的分店或者多開一家咖啡館了。」
弘皙眯起眼道:「就這麼簡單嗎?」
弘暉點頭答道:「對,就這麼簡單。」
弘皙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但是看弘暉的樣子也沒猜測出什麼來,。
弘暉心想在洋人最多的地方設下咖啡館,確實客人能更多,能賺個盆滿缽滿,還能推銷掉更多的咖啡。
另外的話,這些洋人集中的地方也能更好探聽到消息。
放在那邊的小二都是會聽懂洋人說話的人,裝作不會的樣子偷聽一番,就能打探到不少洋人的動向。
在咖啡館內,周圍貼了東西讓他們不要亂說話,洋人確實會有所收斂,但是有些不好打聽的消息也能從他們閑聊的嘴裡得知了。
四阿哥暗地裡組建了粘杆處的事並沒有瞞著弘暉,他也打算為阿瑪盡一份力,在這些洋人集中的地方設下咖啡館,用作搜集消息所用。
當然,這些他不會透露給弘皙。
弘暉笑著道:「賬本還能告訴我,什麼地方的咖啡銷量非常少,甚至沒什麼商人販賣過去。那邊的人自然接受不了這個東西,洋人也少,就可以放棄這一塊地方做咖啡買賣。」
「如此,也能省時省力,免得在這些地方開鋪面,反倒經營不下去,那就白費功夫了。」
弘皙聽得入迷,還能這樣嗎?
他從來沒做過買賣,甚至都沒看過賬本,不知道賬本裡面居然能看出這麼多的東西來。
弘皙看著笑眯眯的弘暉,忽然有點不甘心。
明明他之前是尚書房最出色的小阿哥,弘暉剛開始雖然十分刻苦讀書,卻一直在自己之後。
但是這一兩年來,弘暉成長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讓弘皙怎麼追都追不上。
尤其最近弘暉已經不只在讀書上面,在其他方面都開始嶄露頭角。
比如他接手雲省咖啡的買賣,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做得有聲有色。
雲省咖啡打響了名聲,當地開始變得富裕了起來,百姓都對弘暉感恩戴德,聽聞還有人寫信來感謝。
這讓弘暉的名聲一時大漲,叫弘皙心裡更加不痛快了。
他是太子的長子,也是嫡長孫,就該是最出色的小阿哥才是,所以很難接受得了弘暉跑到自己前面去。
所以弘皙才會跟弘暉下了賭注,想要在皇帝面前看看誰才是最出色的那個!
他很有信心,也能借此讓弘暉明白,誰才是最厲害的!
別以為弘暉弄些讀書之外的事,不務正業,就真的自以為超過自己了!
但是今天聽弘暉談起賬本的時候,弘皙又開始感覺不確定了。
他在這之前覺得努力讀書,刻苦做學問和練習騎射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當做是身外事了。
可是聽弘暉這麼一說,弘皙就想到他連自己院子的賬本都沒看過,底下人甚至都不會稟報一二。
他需要什麼,直接說就行了,底下人就會送來。
至於買了多少錢,在哪裡買的,品質如何,弘皙一概不清楚。
就跟弘暉說的那樣,只聽底下人片面之詞,拿著的東西真的是最好的嗎?
要底下人想糊弄他,簡直不要太容易!
弘皙一時之間都有點衝動,回去是不是該讓底下人拿自己院子的賬本來看看?
身後卻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笑聲,就見一身明黃的康熙進了來,笑著道:「弘暉說得不錯,賬本確實能看出不少有趣的事來,看來老四把你教的不錯。」
皇帝一進來,居然先誇贊了弘暉,這是弘皙預料不到的。
弘皙滿臉愕然,這才跟著其他人一起行禮。
弘暉行禮後笑著道:「皇瑪法謬贊了,這話我回去後一定會轉告阿瑪。」
康熙聽後也笑了:「是轉告朕誇你的話,還是誇你是老四兒子的話?」
弘暉依舊笑眯眯道:「皇瑪法,自然是都告訴阿瑪了。」
康熙聽得哈哈大笑:「不錯,你這性子跟老四簡直一個樣子。」
他在上首落座,就讓小阿哥們也坐下道:「今天朕來的目的,你們已經知道了。」
弘皙點頭道:「是,有請皇瑪法親自考核。」
康熙卻不著急,而是閑談了起來:「剛才朕在外邊聽弘暉提起賬本的事,你們在座的除了弘暉之外難道都沒看過賬本嗎?清楚自己院子每月的花銷多少,自己手頭又有多少能動的銀兩?」
小阿哥們面面相覷,他們還真沒看過。
他們這個年紀,手頭根本沒有產業,哪裡需要看賬本呢,對自己的院子也不熟悉,都有奶嬤嬤或者生母來打理!
也就四阿哥厲害,居然把產業直接就交給弘暉去辦,也不怕弘暉不擅長這些,把產業弄垮了嗎?
康熙看小阿哥的面色就知道了,沒有繼續糾結此事,而是問起對疏通河道的看法。
這讓弘皙就有點抓瞎了,他還以為皇瑪法來考核,問的肯定是學問,關於四書五經的,怎麼一上來就問河道?
出乎弘皙意料之外,一向弘曙開口道:「皇瑪法,河道方面我只知道一點,就是宜疏不宜堵,還有就地取材。」
康熙微微頷首道:「宜疏不宜堵的話,那要怎麼做?」
弘曙結結巴巴道:「就是在河道旁邊挖上幾個湖來分流,洪水上漲的時候,水流就能順勢分到幾個湖裡,不會抬高水位……」
弘皙沒想到一向膽怯的弘曙居然先開口打破沉默,又意外他居然清楚河道的事。
就連康熙也很意外:「這些你是從哪裡知道的,看書嗎?」
弘曙卻搖頭道:「不是,是聽弘暉偶爾聊天的時候談起的。」
聞言,康熙挑了挑眉,沒有繼續接話,而是問起其他人:「還有呢?你們知道什麼都不妨說說。」
其他小阿哥看弘曙說得結結巴巴的,康熙也沒有發怒的意思,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他們七嘴八舌說了自己的看法,康熙依舊沒表現出對還是不對,只讓小阿哥們暢所欲言。
弘皙也提起自己的想法,當然他只知道皮毛,比如是河道裡的淤泥會抬高水位,需要定時清理,這些淤泥又能作為材料就地用,省下不少材料的費用等等,還能作為化肥來種田。
康熙最後才看向弘暉,弘暉才開口道:「皇瑪法,我最近得知修繕河道的一個新法子,是逢彎取直,感覺相當有趣。」
在過度彎曲河段或河環上的狹頸處開挖引河,加速河道由彎趨直。
這樣一來能縮短航道,使航道加深加寬,讓船只通過更順利。
還增加了納水量,減少漲潮淹沒兩岸之事。
比起挖湖,這個就要更好一些。
畢竟挖湖的話,有可能會影響到兩岸的農田。
弘皙看著侃侃而談的弘暉,他怎麼知道得這麼多,是四叔說的嗎?
弘暉說完後,康熙依舊沒表態,轉而問起最近的作物來:「最近一年不少新作物種上,產量相當不錯,你們對這些作物有什麼看法嗎?」
弘皙答道:「皇阿瑪,這些作物產量高,適合干旱和天災多的地方,讓百姓能夠吃飽,是很好的東西。」
他忍不住看了弘暉一眼,這才繼續說道:「只是聽聞一種叫土豆的作物,有些人吃過後會嘔吐不止,甚至腹痛腹瀉。哪怕能果腹的作物,也得小心對待才行。」
這話讓弘暉抬起頭來看了弘皙一下,這才辯駁道:「皇瑪法,土豆如果沒有保存得當,長芽的話確實有些許的毒性。」
「在種這作物之前,阿瑪就已經派人再三交代過。種下後發芽了不能吃,變綠了也不能吃。」
所以再三交代後,還有人疏忽保存,導致吃過後身體不適,那就不是土豆的錯了。
弘暉又道:「吃過後身體不適的報告收到一部分,卻不多,大部分人還是遵守的。所以這種作物沒有太大的問題,除了這個小毛病之外,產量跟紅薯一樣十分可觀。」
他又提起一畝地的土豆和紅薯的產量有多少,南方和北方都適合種植等等。
可見弘暉對這些確實很熟悉,四阿哥也不吝嗇把這些資料給他看。
如今的弘暉是過目不忘,看過就記得,所以弘皙一提起此事,他就立刻詳細說了起來。
他絕不能讓四阿哥和葉珂辛苦找來的新鮮作物,因為弘皙一句話就徹底破壞了土豆的形像,讓人害怕而不敢耕種。
這就違背了四阿哥和葉珂的初衷,是想更多人種植後,能有更多飽腹的作物了。
等弘暉說完後,只驚覺自己一時激動,說得時間有點太久了,立刻低頭告罪。
康熙笑道:「你說的不錯,對各種作物也很熟悉,看來老四把文書都給你看過了。」
「不錯,這些作物雖然產量高,卻各有各的脾性。弘暉看來是熟悉過,聽聞你還在莊子上有一塊自己的田地,親自種過?」
他對弘暉很滿意,當場說道:「朕對你們的考核到此結束,弘暉相當不錯,知道得也多。」
康熙環顧一周,最後在弘皙身上停留了一瞬才轉開道:「你們是不是很疑惑,為何朕要問這些?而且來考核,為何不問學問之事。」
「因為朕覺得,這些也是學問。跟你們的生活息息相關,而且盡信書不如無書。你們讀書做學問,是為了以後能夠為朕分憂,又能妥善處理自己的身邊事。」
「要是只知道死讀書,那就是書呆子了,成不了什麼事。」
說完,康熙站起身,示意李德全把手裡的錦盒送上。
他又道:「弘皙也不錯,正好朕需要有人來幫忙整理折子,你們每天早上提前一個時辰去乾清宮。」
這錦盒裡面就是兩面金牌,是進入乾清宮的憑證。
李德全把金牌送到弘暉和弘皙面前,顯然這次皇帝考核,他們就是尚書房最優秀的兩個小阿哥。
但是比起康熙對弘暉贊不絕口,弘皙更像是順帶的,讓弘皙心裡十分不滿。
不過他也只能恭敬接過金牌,等明天早上就去乾清宮。
能夠跟在皇帝身邊幫忙處理折子,是弘皙一直想要的。
如今能完成心願,哪怕他要跟弘暉一起做,弘皙也願意。
康熙考核完後就離開了尚書房,留下小阿哥們忍不住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弘曙看弘暉拿到金牌,比他本人還高興:「恭喜你,就知道弘暉這次一定能在考核裡拔得頭籌。」
弘昇也笑眯眯附和道:「是,我早就猜到是弘暉了。」
他們二人高高興興說著恭喜的話,就聽旁邊弘皙冷哼一聲:「一次考核而已,值得那麼高興嗎?下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
弘暉看了弘皙一眼,也笑著道:「好,明年咱們還能再比試比試。」
弘皙看過來道:「這次考核你略勝一籌,既然是我提出來的,那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雖說他不怎麼高興,認輸又有點扭捏的樣子,還不至於出爾反爾,死活不認自己輸了的事。
弘暉有點意外,搖頭道:「我沒什麼想要的,咱們當時也沒下賭注。」
弘皙卻不樂意了:「輸了就輸了,你也不用開口,直接開口就是。」
「算了,看你也沒什麼特別要的東西,那我就把最近搜羅的兩冊孤本送給你。」
他讓侍從送來孤本,直接塞到弘暉懷裡,一副他不收自己就要生氣的樣子,弘暉只好收下了。
等下午回府,弘暉見葉珂迎了上來,就笑著道:「額娘,我……」
葉珂摸著他的腦袋笑道:「你在考核中拔得頭籌,我早就猜到了。」
弘暉意外道:「兒子還沒說,額娘怎麼就知道了?」
「咱們是母子連心,心有靈犀!」
葉珂這話讓弘暉笑了:「額娘這麼說,能猜出兒子如今在想什麼嗎?」
聞言,葉珂盯著他看了一會道:「應該是想去書房,跟爺說說考核的事吧。」
弘暉點頭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額娘,要一起去嗎?」
葉珂當然跟著他一起去書房了,聽著弘暉復述著在尚書房考核的回答,她越聽越驚訝,也越是滿意。
自家兒子成長得很快,小小年紀這見解果真了得。
四阿哥聽著也很滿意,不住點頭道:「不錯,你回答得很好。」
他又看向弘暉懷裡的錦盒:「這是皇阿瑪的賞賜嗎?」
弘暉搖頭道:「不是,是弘皙送的。」
葉珂還奇怪弘皙怎麼突然送東西給弘皙,後來得知跟弘皙下了賭注,看誰在考核裡拿到第一。
擺明是弘暉贏了,於是弘皙願賭服輸,把自己最近喜歡的孤本送給了他。
另外康熙的賞賜很特別,是讓弘暉明天去御書房當小吏,幫忙給折子分門別類。
弘暉拿了考核第一,卻要去干活,這賞賜夠特別的。
不過看弘暉的樣子特別高興,葉珂就笑道:「那你明天要更早起來才行,今晚早點睡吧。」
弘暉點點頭,又問道:「阿瑪,明早兒子去御書房的話,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四阿哥就答道:「少說多看就行了,還有別擅自做主,皇阿瑪不喜歡自作聰明之人。」
弘暉表示記住了,這才回去放下錦盒,再換了一身衣服等下跟他們一起用晚飯。
葉珂有些不解道:「弘暉這才多大的年紀,那麼早起來,睡得不夠會長不高的吧?皇上怎麼會讓他去御書房,畢竟那些折子也很重要。」
除了弘暉之外,弘皙也要去御書房,她不太明白康熙的用意。
四阿哥看出葉珂的擔憂,解釋道:「放心,皇阿瑪如此,該有他的深意,是想弘皙也跟弘暉一樣,能關注在學問之外的地方。」
葉珂心想皇帝估計知道自己教育太子的方式不夠好,這是希望太子的兒子弘皙身上能有所改變。
弘暉第二天一大早就坐馬車進宮去了,在乾清宮前,居然遇到了等候的弘皙。
他有點意外,畢竟弘皙住在宮裡,去乾清宮更近,比自己早一點到也是應該的。
但是弘皙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弘暉就問道:「你這是等我一起進去嗎?」
弘皙就道:「誰說的,我就是剛到而已。」
弘暉笑笑,也沒拆穿有點別扭的弘皙,招呼道:「那我們進去吧。」
兩人拿出金牌來,就能輕松進出乾清宮了。
康熙去早朝了,御書房裡只有李德全在,他示意兩位小阿哥開始把箱子裡堆成山的折子都看一遍。
重要的放在左手邊,不重要的放在右手邊。
弘皙和弘暉應下,李德全居然就退了下去,可能回到康熙的身邊稟報了。
弘皙就道:「這裡兩個箱子,咱們一人看一個好了,看誰最後分得最快最好。」
弘暉笑了,弘皙真是一刻都不肯認輸:「好,這就開始吧!」
兩人索性盤腿坐在地毯上,兩人靠著箱子開始打開折子看了起來。
李德全剛才沒說什麼才是重要的折子,只能按照他們想的來分開了。
弘暉看得不算快,一邊看一邊分,等弘皙分好後,發現他還剩下一點,心裡有點高興。
看,他的動作還是比弘暉要快!
弘皙有點意外弘暉手裡的折子看的時間很長,久久沒有放下,似乎猶豫該放在哪一邊,不由湊了過來:「你在遲疑什麼,這折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弘暉就把折子遞給他道:「你來看看,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卻看不出來。」
弘皙很意外,接過折子一看,是江南一個知府寫來的請安折子。
他知道很多大臣都會寫請安折子,裡面未必有什麼重要的事,反而是請安後就開始閑談起平日的生活來。
這個江南的知府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畫畫,還特別喜歡畫雲彩。
他在折子裡提起這兩日,天上的雲彩特別,一條條的,連在一起跟排骨很相似。
知府感覺很有趣,於是在折子裡寫了出來。
弘皙看完沒察覺什麼不對來:「雲彩不一樣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弘暉卻不敢大意,接過折子最後放在了左手邊,還放在最上面,那就是最重要的折子了。
弘皙大為詫異,他沒想到弘暉對這個這請安折子如此看重,反復回想了一下,都想不到這折子裡說的有什麼不對。
分門別類結束後,他們兩人就去尚書房開始上課了。
弘皙表現得很是心不在焉,太傅都察覺到了,不過知道他們二人剛才去御書房回來,可能看到了什麼折子,所以才會私下琢磨,就沒多說什麼。
等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弘皙回去東宮的時候,就跟太子提起折子裡的事:「兒子怎麼都想不明白,那個折子究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太子琢磨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弘暉回府後,也去書房跟四阿哥和葉珂提起折子裡提的事。
葉珂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是地震的前兆!」
弘暉滿臉詫異,又很快回過神來:「是了,兒子曾聽說過天災之前都會有預兆雲,沒想到會是地震。」
他皺著眉頭道:「要真是地震,那一塊地方就危險了,人員得立刻疏散才行。」
這時候知會他們離開,還來得及嗎?
應該說,這時候來得及通知他們嗎?
四阿哥讓人去城門打聽,很快就送了消息來。
他看過後對弘暉笑著道:「放心,皇阿瑪已經知曉,派人飛鴿傳書去江南,另外還派人八百裡去附近准備賑災。」
畢竟地震一來,人員疏散要是來不及,就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幸運者需要救治,藥物和糧食都是最需要的東西,如果來不及,就得先准備起這些東西來。
葉珂只能祈禱這次地震的時間慢,沒來得那麼快,才能來得及了!
一般地震出現預兆之後,尤其是這種地震雲,該是有2-6天的時間後才會地震。
如果是單條的地震雲,那時間只有一天,根本來不及。
多條的地震雲,還能勉強有幾天的時間!
康熙的反應非常快,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消息傳到江南和周邊,讓對方准備起來。
疏散了當地百姓,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越遠越好。
在看見折子的第六天,地震果然來了!
整個縣地動山搖,地面開裂,房屋倒塌,不過一會就成了一片廢墟!
幸好人撤得非常快,沒造成傷亡,卻也讓他們的家園徹底毀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來晚了一點點~
悠于 2025-2-8 16:01
第71章
葉珂得知消息的時候松口氣,沒想到能趕上。
多得九阿哥如今的買賣做得大了,很明白在運輸上時間越短越好,所以在修路上頗為下功夫。
陸運和水運都比以前要快,這讓很多新鮮東西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到達京城。
連帶消息和折子也能這麼快到達,不然根本不可能趕上。
葉珂想到九阿哥以後在買賣上嶄露頭角該是晚好幾年,因為她的緣故才提前了。
不過提前得好,也讓這次能夠盡快救下不少人命來。
也幸好康熙對地震雲頗為熟悉,古代早就有地震雲的記載,卻更像是神話一樣,很少有人看見。
康熙不愧是博覽群書又過目不忘的人,一看見折子裡寫的雲彩立刻就想到這個典故,馬上讓人行動起來!
好在地震的範圍不廣,疏散又夠快,沒人因此而死。
周邊的物資也及時送到,讓災民能夠暫時得到安置。
至於當地重建的話,估計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了。
康熙只能暫時把這些災民分散開去,安排在周邊住下,畢竟也不清楚當地會不會有余震,暫且不能那麼快回去。
因為此事,康熙對弘暉贊不絕口。
要不是他給折子分門別類的時候發現這上面寫的雲彩不一般,也不會讓他及時看見。
康熙很是意外道:「朕還以為這種神話一樣的故事已經沒人知道了,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弘暉恭敬答道:「是阿瑪的藏書閣有的一本書,我年紀很小的時候看過,當時剛看到折子的時候才回想起來。」
康熙對他博覽群書,還能記住看過的東西十分贊賞道:「幸好你看見過,不然折子朕要晚大半天看見的話,只怕要來不及了。」
弘暉卻不敢居功道:「是皇瑪法應對得及時,哪怕孫兒沒把折子放在最上面,皇瑪法很快也會發現。」
聽見他謙虛的話,康熙笑笑道:「你這次做得很好,救下了很多人,該賞才是,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弘暉想了想,點頭道:「皇瑪法,孫兒確實有想要的東西。」
康熙以為他可能會想要金銀珠寶,或者筆墨紙硯,甚至是孤本字帖和字畫之類的東西。
不管弘暉要什麼,他都能滿足。
卻聽弘暉說道:「皇瑪法,孫兒希望能夠自由出入宮裡的藏書閣,能看裡面的藏書,可以嗎?」
康熙聽見後很是意外:「你只要這個?這事朕應了,你還可以再提一個要求。」
弘暉笑笑道:「多謝皇瑪法,能夠進宮裡藏書閣看書是孫兒一直想要的,能有這個就足夠了。」
這話讓康熙聽得很高興,示意李德全給了弘暉一個自由出入藏書閣的身份牌,上面還是特殊的標記。
康熙解釋道:「這個身份牌能讓你自由出入藏書閣,還能把裡面的藏書帶出宮閱讀。不過你要珍惜那些藏書,很可能只有一本了,也不能隨意借給別人看。」
弘暉應下,拿著身份牌臉上的笑容更是歡喜:「是,孫兒一定會小心保管。」
康熙看著他歡歡喜喜退下的背影,跟李德全喃喃道:「朕還以為他會要別的東西,居然只想去藏書閣看書嗎?」
李德全躬身道:「皇上,大阿哥想必因為看過藏書得知地震預兆能救下人,這是希望能看到更多的書,知道得更多了,指不定以後也能為皇上分憂。」
這話讓康熙笑了:「你在朕身邊久了,倒是很會說些讓朕高興的話。」
李德全的腦袋更是低了下去,明白皇帝不是呵斥的意思,是真的高興。
如果弘暉要別的東西,康熙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只怕會有些不悅了。
如果弘暉的要求特別離譜,那他在皇帝心裡難得的一點好印像,只怕很容易就消失殆盡。
康熙又道:「既然弘暉做得不錯,以後還讓他和弘皙來給朕整理折子。」
李德全再次應了,就吩咐人去通知宮裡的弘皙和准備出宮的弘暉了。
弘皙之前也看了那個折子,卻沒看出什麼來,後來得知是地震預兆的雲彩,心裡大為震撼。
他一直覺得四書五經之外的書看了都是不務正業,就連太子都這麼說。
所以弘皙對弘暉的不務正業一直都在心裡嗤笑,十分看不上,哪裡知道就因為弘暉這點不務正業卻立了大功勞呢!
要當時他能知道的話,是不是也能跟弘暉一樣,被皇帝誇贊?
弘皙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想到弘暉以後去藏書閣的話,會看更多的書,那麼知道的事就越多了。
他也跟太子提出道:「阿瑪,兒子也想去藏書閣……」
太子看了弘皙一眼,就明白他的心思,不高興道:「不要總想著用旁門左道來贏得皇阿瑪的好感,這樣做是沒用的,你還不如好好讀書,爭取成為尚書房裡最優秀的人。」
弘皙一怔,明白太子不允許,那就絕不會改變決定,只好低著頭回去了。
他知道太子一直都努力讀書,就想在皇帝面前得到誇贊。
但是太子這麼努力都沒能讓皇帝稱贊,如今還幾乎是軟禁在東宮無法出去。
弘皙耷拉著腦袋,明白自己跟弘暉是不一樣的。
太子對皇帝失望了,對自己也失望,又極為驕傲,所以絕不會讓弘皙學他口中的旁門左道,允許他去藏書閣了。
弘暉拿到出入藏書閣的身份牌,下學後就迫不及待跑過去,選了兩本書帶出宮來。
他晚飯的時候跟四阿哥和葉珂提起此事,滿臉都寫著高興:「阿瑪,兒子打算一旬去藏書閣一次。」
四阿哥聽後點點頭道:「可以,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弘暉歡喜應下,吃過飯後就回去自己的院子做功課然後看書了。
葉珂感慨道:「弘暉這孩子只要了去藏書閣的出入允許,倒是要的不多。」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笑了:「因為弘暉很清楚,要其他東西不如要這個容易。而且他也不缺其他的,沒必要在皇阿瑪心裡留下不好的印像。」
葉珂明白他們皇家人都是七巧玲瓏心,弘暉知道要別的可能會讓皇帝不悅,還不如要這個出入藏書閣的身份牌,能夠多看點藏書。
如此一來,康熙對弘暉的印像也是個喜歡讀書的孩子了。
康熙喜歡讀書,也更偏愛喜歡讀書之人,弘暉這樣顯得不爭不搶,又不驕傲自大,更是讓他歡喜了。
葉珂就意外道:「我還想著弘暉拔得頭籌,去御書房幫著皇上整理折子的事就他一個人過去做的。」
哪裡知道康熙會叫上弘皙,讓他和弘暉兩個人一起過去。
這次弘暉立大功了,只要了去藏書閣的機會,康熙依舊開口讓他和弘皙繼續去御書房整理折子,仿佛就跟之前一樣,並沒有突出弘暉的不同來。
四阿哥笑笑道:「皇阿瑪這樣是為了護著弘暉,免得他一個人就太扎眼了。」
帶上嫡長孫的弘皙,那就不一樣了。
如此一來,康熙並沒有太偏心弘暉,還對弘皙這個嫡長孫也十分上心了。
不然弘暉一個人猶如靶子一樣,樹大招風,只怕會惹來非議。
葉珂這才明白康熙怎麼做什麼都讓弘暉帶上弘皙,原來如此:「皇上也是有心了。」
四阿哥輕輕點頭,要皇帝沒發話帶上弘皙,他也會主動要求的。
現在這樣是再好不過了,弘暉要的這個賞賜十分低調,叫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要他隨便要個什麼東西,仿佛弘暉這麼大的功勞要被皇帝隨意打發。
興許皇帝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可能被朝臣解讀成別的,還可以完全曲解掉。
藏書閣的藏書豐富,朝臣想要進去需要得到皇帝的允許。
尤其藏書閣分成五層,最高的兩層是需要皇帝親自批准才能上去,還不能把任何書冊借閱出去。
如今皇帝給了弘暉這個特權,不但能上四五樓甚至還能把藏書帶出去,真是莫大的賞賜了。
要賞金銀珠寶或者其他寶物,反而沒有顯出弘暉的特殊來。
他這樣只要去藏書閣的要求,又讓其他人對弘暉的印像停留在書呆子上面,反倒讓弘暉的處境變得更安全一些。
四阿哥對這個兒子很放心,也很欣慰弘暉的成長速度遠比自己預料中要快還穩。
葉珂不知道這麼多繞來繞去的心思,只明白弘暉這個選擇是最穩妥和最適合的。
第二天開始弘暉繼續要去御書房幫忙整理折子,這次他沒在門口遇到弘皙。
弘皙早早就先進了御書房開始忙碌了起來,看折子的時候比之前更認真,速度也不如以前那麼快了。
看見弘暉來了,弘皙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指著另外一個箱子說是他要看的。
弘暉也不意外弘皙的態度,也點點頭回了一下,然後就坐在屬於自己的箱子旁邊看起了折子。
他看的速度跟之前差不多,不慢也不會太快,沉默看完後就起身,和弘皙回到尚書房上課。
弘皙還以為弘暉之前大顯神威後,很快又會發現很多折子,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算得上是趁熱打鐵。
哪裡知道弘暉就變得安靜了下來,每天都去御書房,每天都很沉默,手裡看折子的時間也不會跟之前那樣猶豫不決,似乎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折子。
弘皙一邊看自己的折子一邊還要偷偷瞥弘暉,看折子的動作就慢了很多,每次都比弘暉慢一點才看完。
弘暉也不催促,更不戳破弘皙偷看自己的事。
看完後他就幫著把折子整理得更整齊,然後才和弘皙離開。
康熙下朝回來後看著分門別類的折子,問起李德全來:「兩個孩子看折子怎麼樣,還順利嗎?」
李德全留了個小太監在門口守著,小阿哥什麼事也能吩咐,另外更是盯著兩個小阿哥的動作這時候跟皇帝稟報了。
「皇上,兩位小阿哥看得很認真。」
康熙微微頷首,得知弘皙一邊看折子一邊會偷看弘暉的動作,就笑笑道:「弘皙年紀要大一點,卻不如弘暉來得穩重了。」
李德全沒搭話,皇帝能說弘皙不夠穩重,他卻不能附和,不然就是非議皇孫了。
康熙也沒打算讓他搭話,自顧自說道:「朕還以為弘暉會繼續發現什麼,倒是安靜了下來。」
別說弘皙,連他都覺得弘暉之前立了大功,肯定也想繼續表現一番。
哪怕不是在他這皇帝面前加深印像,也是想讓他這個當爺爺的更疼愛弘暉一些。
不過弘暉明顯沒有按照康熙想得來,還是安安靜靜整理折子,而且這些折子整理得明顯比弘皙要好。
雖說已經把重要和不重要的折子分開,但是重要的折子裡面,弘暉也把最重要的放在最上面,後邊依次往下是次一等重要的。
這樣看下來,康熙也心裡有數了。
弘暉明顯比弘皙更清楚這些事情的輕重緩急,康熙不由笑笑道:「也不知道老四怎麼教孩子的,倒是教得不錯。」
李德全還是第一次聽見皇帝這麼直白的贊許,說是誇贊弘暉,卻更像是對四阿哥極為滿意。
因為兒子都能教導得如此優秀,四阿哥豈不是比弘暉要更優秀嗎?
康熙也是這麼想的,以前覺得四阿哥性子太剛直不知道變通,還容易得罪人,卻是忠心耿耿,又積極為自己分憂。
如今看弘暉的樣子,就明白四阿哥雖說讀書和武藝上不是其他兄弟當中最厲害的一個,卻很懂得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長處。
甚至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知道學問的深度不夠,就開始追求廣度了。
要不是這樣,弘暉也不會小小年紀知道得那麼多。
康熙眯了眯眼,忽然想到:「對了,牡丹園的花也要開了,今年就請老四一家子過去看看吧。」
這讓李德全聽後大吃一驚,畢竟康熙愛牡丹,特地建了一個牡丹園。
園子裡有上千株牡丹,盛開的時候猶如花的海洋。
這些年來,康熙只會帶太子去牡丹園,等弘皙出生後,前兩年還曾讓太子帶上弘皙過去。
其他阿哥沒有這樣的殊榮,今年皇帝居然不帶太子,要帶四阿哥一家子過去了嗎?
這就像是一種無聲的信號,皇帝對四阿哥顯然比對太子更滿意了。
康熙轉念又道:「弘暉雖說只要求去藏書閣,朕卻不能沒有別的賞賜,不然就太吝嗇了一點。」
聞言,李德全輕聲應下,就親自出宮去告知四阿哥此事。
四阿哥知道後也很意外,畢竟牡丹園是康熙的最愛,每年只會帶太子去欣賞。
如今居然要帶上他一家,不過說是弘暉的賞賜,四阿哥就釋然了。
葉珂得知要去有名的牡丹園,心裡很是期待。
這個園子後來被燒毀後,就只停留在傳說當中,就連畫都沒能留下多少,就剩下想像了。
如今她能親自過去,看看這上千株牡丹盛開的情景,一定非常美。
可惜葉珂如今手裡沒有相機,不然就能這些盛開的牡丹拍下來當做留念。
她嘀咕的話被四阿哥聽見,他笑笑道:「這有何難,等回來的時候,我把牡丹畫下來就好。」
葉珂笑著點頭:「那我就等著爺畫下來,然後讓人裱起來好好珍藏。」
弘暉聽見這話也笑著道:「額娘,兒子也會努力把牡丹畫下來的。」
康熙定的時間就在弘暉休沐的時候,得知他要去大名鼎鼎的牡丹園,弘皙簡直震驚了。
他在尚書房的時候心不在焉,回去後忍不住去找太子問道:「阿瑪,四叔和弘暉要去牡丹園了,咱們今年不去嗎?」
這事讓太子也大為惱火,聽見弘皙來問,不耐煩道:「帶誰去是皇阿瑪決定的,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以後這話不要再來問我了。」
看出太子的不悅,弘皙趕緊退下,免得讓自家阿瑪更加生氣。
不止弘皙,其他支持太子的門人得知此事後,都忍不住慌慌張張來詢問太子,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太子被煩不勝煩,讓人把他們攔在門外,一個都不想見。
只留下一個跟著他最久的謀士,對方不像外邊的人那麼慌張,依舊鎮定地說道:「這消息對主子十分不利。」
太子哪裡能不知道,但是他又能做什麼?
皇帝做的決定,哪裡是他能改變的?
太子也沒想到有一天,一直跟在自己後邊的四阿哥會被皇帝重用,甚至看著要取代自己的位子。
「我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謀士低頭答道:「對主子最重要的,就是重新拉近跟皇上的關系。」
只要重新得到皇帝的寵愛,那麼太子的位置就能繼續穩固。
太子皺了下眉頭道:「我知道了。」
他打發掉謀士,想了想就讓侍從准備好文房四寶,挑了信紙開始寫了起來。
如今自己要跟皇阿瑪見面也不知道說什麼,還不如寫信來得好。
想著大阿哥之前不斷寫信給皇阿瑪,不就把皇阿瑪打動了嗎?
等了好幾天,馬車終於要出發去牡丹園,葉珂別提多高興了。
她特地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裙,就怕太鮮艷的話,有點喧賓奪主了。
今天的主角是牡丹,葉珂就不搶牡丹的風頭了。
這次一家三口同坐一輛馬車,路上的時候,弘暉忽然開口道:「弘皙給皇瑪法寫信了。」
四阿哥知道此事,對葉珂小聲道:「太子要寫,讓弘皙也跟著寫了。」
葉珂聽得無語了,太子住在東宮,又不是住在宮外,見皇帝也就走幾步,寫什麼信啊!
自己寫就算了,還讓弘皙一起寫,簡直莫名其妙!
她疑惑道:「太子怎麼突然寫信給皇上,直接見面不是更好嗎?」
弘暉看了眼四阿哥,這才輕聲跟葉珂說道:「可能是因為咱們今天去牡丹園的關系。」
葉珂一聽就明白,皇帝每年都帶太子去牡丹園,今年卻換了四阿哥,太子這是有危機感了,迫切想要修復跟皇帝的關系。
但是用的辦法卻一言難盡了,她忍不住問道:「爺,太子就住在宮裡,跟皇上見面有那麼難嗎?寫信的話,總感覺更疏遠一些了。」
畢竟不是住得太遠需要寫信來聯系,住得近還寫信,那表示是不想見人,不願意面對面說話了。
葉珂感覺太子不寫信就算了,這信送到皇帝手裡,只怕皇帝心裡要更不高興了。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確實,太子走錯了一步。」
也可能太子太急切了,才會想到這麼個法子,卻怎麼都不對。
葉珂覺得今天見到皇帝的時候,也不知道對方的心情會不會不太好。
她今天是不是得謹慎點,少說話多看皇帝的臉色行事?
馬車終於到了牡丹園,下車後,葉珂就見到連片的牡丹,幾乎沒有盡頭的花海,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還是李德全上前來,才讓她回過神。
「皇上有請。」
四阿哥帶上葉珂和弘暉跟著李德全走了一段路,才發現牡丹花海當中的亭子,皇帝早就在裡頭了。
康熙回頭見著幾人,笑著道:「牡丹很美吧?朕每年過來,總感覺這牡丹美得姿態都不一樣,想要畫下來。」
葉珂心裡默默吐槽,也可能每年的牡丹不一樣了。
畢竟要上千株的牡丹同時開放,花匠未必能做得到,只能從外邊移植新的牡丹過來。
反正每年皇帝來賞花,哪裡知道這千株牡丹是不是原來那個,知道也不在意,只需要花能同時盛開就好。
亭子裡的石桌上鋪了宣紙,旁邊有磨好的墨,他這是打算把牡丹畫下來了。
只是康熙不急著動手,而是問弘暉道:「你來畫一幅試試?朕知道你學識不錯,畫工如何就不清楚了。」
弘暉靦腆笑道:「孫兒的畫工只算一般,不過這般美的牡丹花海就在跟前,也想要試一試,這就在皇瑪法跟前獻醜了。」
聽見第一句的時候,康熙還以為他要拒絕,聽見後面,這才笑了:「好,你就在這裡畫吧。」
亭子旁邊還有長椅,李德全送來熱茶,康熙坐下後招呼四阿哥和葉珂也跟著落座:「讓弘暉先畫著,咱們一邊賞花一邊也能閑聊一二。」
葉珂看著康熙的神態很自在,可能在這個牡丹園裡不似宮裡那麼肅穆,也絲毫看不出他的心情不好,反而不錯的樣子。
她有些意外,還以為太子寫信會讓康熙心情變差。
不過皇帝的喜怒從來隱藏得太深,沒表現出來也不奇怪。
葉珂不敢多看,免得被康熙發現。
康熙就真的跟他們閑聊了起來:「你這藥鋪經營得不錯,好幾個大臣在朕面前贊不絕口。」
葉珂連忙道:「皇上謬贊了。」
康熙笑道:「你藥鋪裡的聰明藥很讓朕驚訝,還以為用過後更像是一種安撫,如今看來確實有效。」
聞言,葉珂就明白聰明藥剛上的時候,就連皇帝都不相信這藥有效,更像是安慰劑,吃過後讓孩子自以為確實聰明多了。
如今看來,這藥丸雖然味道不怎麼好,確實讓孩子在讀書上有所進步。
康熙就好奇道:「這藥吃過後,真能讓孩子們立刻變得聰明起來嗎?」
葉珂就笑著搖頭道:「皇上,世上哪裡有這樣的藥。這聰明藥其實是讓孩子們吃好睡好,尤其睡得好了,精神頭不錯,讀書自然比之前要更快要好了。」
康熙聽著就笑笑道:「還以為你這自家藥鋪裡的藥丸,怎麼都要自誇一番,倒是說的實在。」
要葉珂直接說確實有這樣的藥,畢竟很多人家的孩子吃過後確實有效果,只是效果有多有少。
這足以證明聰明藥有用,葉珂在康熙面前直接承認也沒錯。
不過她果然是實在人,直接否認了真能讓孩子變得聰明的話,而是實話實說,這一點讓康熙十分喜歡。
康熙當皇帝久了,見的人也多,對方究竟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年紀越大,越是不喜歡別人糊弄自己,更喜歡直言直語之人,葉珂這話讓人很滿意。
康熙還笑著道:「聽聞弘皙還偷偷派人去宮外買這聰明藥,一邊苦著臉吃下一邊努力讀書。」
弘皙想追趕上弘暉,他想著弘暉突然變得那麼厲害,指不定是吃了家裡的聰明藥。
別說他這麼想,其他人也是這麼覺得的。
畢竟弘暉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這兩年進步飛速,讓人根本追不上。
他們琢磨著是聰明藥的厲害,可能葉珂沒早早拿出來,卻私下先給弘暉喂了不少時間,實在狡猾極了!
於是弘皙也派人去買,生怕別人知道,還讓侍從偷偷摸摸帶進宮裡來。
可是侍從哪裡敢偷摸著帶陌生藥物進來,自然要先稟報皇帝,皇帝允許後,又讓太醫檢查過才帶回去東宮給弘皙。
只是這事皇帝讓瞞著弘皙,沒讓侍從開口,所以弘皙一直不知道。
葉珂聽得心下一緊,看來宮裡所有事都在康熙的眼皮底下,弘皙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清楚。
但是下一刻康熙就有點好奇問道:「弘暉說是沒吃過聰明藥,真的沒用過嗎?」
葉珂笑著點頭道:「弘暉原本就聰慧,身子骨也比之前好了,吃睡都不錯,沒必要用這個藥。」
康熙見她一臉驕傲的樣子,是真的覺得弘暉足夠優秀和聰明了,不必要再用聰明藥,不由笑了:「你這話對外一說,只怕聰明藥的售賣要大不如前。」
葉珂一愣,回過神來才發現康熙在跟自己開玩笑。
她要對外說弘暉沒吃聰明藥就這麼聰明了,其他人估計羨慕嫉妒恨,聰明藥的銷量卻未必會下去。
不過可能有人懷疑葉珂沒說實話,要麼就是在炫耀自家兒子聰明得都需要用藥了。
葉珂笑眯眯答道:「不會的,他們哪怕不高興,也會一邊郁悶一邊買聰明藥。」
康熙哈哈大笑道:「老四,你這媳婦真有意思。」
四阿哥在旁邊也笑道:「是的,葉珂確實很好。」
康熙笑道:「確實很好,甚少人在朕面前如此自在。」
他看著確實心情很不錯,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果然叫你們來牡丹園是對的,以往太子嚴肅得很,賞花的時候不能好好聊天實在太無趣了。」
這話就不好接了,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沒吭氣。
四阿哥就道:「皇阿瑪,弘暉好像畫得差不多了,不如讓他送畫來看看?」
康熙看出他的意思,太子再不好也是君,四阿哥確實不好說太子的壞話。
這讓康熙心裡更是滿意,要是四阿哥和葉珂順著自己的話贊同太子無趣,康熙只怕心裡就要不高興了。
於是康熙就順勢點頭道:「好,讓弘暉拿過來看看。」
李德全讓兩個小太監捧著畫過來,在幾人面前展示。
康熙原本以為讓弘暉畫牡丹,這畫裡該全是牡丹的千嬌百媚才是。
之前他帶著太子和弘皙過來的時候,也讓他們作畫,畫的都是牡丹了。
可能是一小束牡丹,也可能是整片的牡丹,變化不大。
弘暉畫裡的主角卻不是牡丹,而是人。
周圍大片的牡丹當中有個亭子,裡面有幾個人的身姿。
康熙一眼就看出坐著的幾人是他、四阿哥和葉珂,旁邊站著作畫的人是弘暉。
人畫得不大,只寥寥數筆勾勒的身影,卻能看得出幾人在聊天,坐姿都很放松。
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出亭子裡幾個聊天的人和樂融融。
加上周圍大片盛開的牡丹,就像是一家人在牡丹園裡賞花閑聊一樣,溫馨和睦。
這真是出乎康熙的意料之外,他指著畫問道:「朕讓你畫牡丹,怎麼就畫人了?」
康熙的臉上沒有表情,葉珂頓時心裡咯噔一跳有點忐忑起來。
不會是康熙不喜歡弘暉這幅畫,覺得他畫的主角不是牡丹所以不高興了吧?
但是康熙問的是弘暉,葉珂也不好插話,只能提著心等弘暉回答。
四阿哥卻悄悄握住她的手,讓葉珂安心就是了。
弘暉的神色很鎮定,笑著解釋道:「皇瑪法,孫兒原本打算只畫牡丹,可是見皇瑪法和額娘聊得很高興,就想著該畫下來。」
「在來牡丹園的路上,額娘就說想把今天難得到牡丹園見皇瑪法和賞花的事畫下來,以後裱起來,時不時看著回憶一二。」
「孫兒就想著不如都畫下來,這樣以後看著,就會想起今天的美好。」
康熙聽著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這畫倒是不錯。」
葉珂還以為他不喜歡,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
康熙示意李德全把畫收起來,卻說道:「可惜要讓你失望了,不能送你額娘。這畫朕打算帶回去,你另外再畫一幅好了。」
這讓弘暉一愣,只好道:「皇瑪法喜歡的話,孫兒再畫一幅更好的……」
康熙打斷他道:「不用,朕就要這一幅畫。」
他都開口了,弘暉只好應下,老老實實回去重新畫了。
但是弘暉左看右看後,小聲道:「兒子打算畫一幅不一樣的,阿瑪和額娘從亭子往外走一走如何?」
葉珂一聽就明白,他這是打算畫自己和四阿哥走在牡丹花海中的情形,不由笑著應了。
四阿哥牽起她的手,慢慢走出亭子,往牡丹花海中走去。
離得近了,牡丹的香氣縈繞,葉珂就笑著道:「等回去的時候,咱們身上肯定沾滿了牡丹的花香。」
四阿哥笑著點頭,又低頭看著身邊的牡丹說道:「等回去後,我也給你畫一幅牡丹。」
葉珂知道是弘暉的話,知道兒子要給自己畫牡丹,四阿哥也不能落後,於是笑著點頭道:「好,那我就等著爺的大作了,一定裱起來放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這話讓四阿哥十分滿意:「好,我回去後琢磨一下,幾天之後把畫給你。」
言下之意,讓葉珂把書房最顯眼的位子准備好就行。
兩人只走了一圈,回頭見弘暉對他們揮手的樣子,就知道畫得差不多了。
他們又不好真把皇帝晾在亭子裡,走開還不夠一刻鐘的功夫。
康熙見兩人回來了,不在意道:「弘暉應該畫得差不多了,給朕看看?」
兩個小太監依舊把畫展開,這次是亭子裡往外看,前面是半個亭子,遠處是四阿哥牽著葉珂的手走在牡丹花海當中。
他們兩人只有背影,微微側著頭似是在說話,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親昵來。
康熙不由點頭道:「弘暉這畫技還有些稚嫩,這畫卻十分不錯。」
弘暉學畫的時間不算長,畫技只能說一般,畫裡卻滿是濃厚的情感。
讓看的人感覺十分溫暖舒心,倒是一幅好畫了。
康熙見弘暉緊張站在一旁,似乎擔心自己開口又把這幅畫帶走,就笑著道:「放心,朕還沒那麼貪心,拿走一幅還想拿走第二幅畫,你收著吧。」
弘暉滿臉不好意思,小心翼翼把這幅畫收起來,打算等下帶回去的路上送給葉珂。
康熙見狀,不由感慨道:「老四你還真是會養孩子,當初你說要在府裡呆一年照顧弘暉的時候,朕其實有些擔心。」
畢竟四阿哥這面無表情的樣子,說他十分會照顧孩子,那真是誰都不相信。
但是如今一兩年下來,誰都覺得四阿哥是真的會養孩子,把弘暉教育得越發出色了。
四阿哥聽後,笑著道:「其實兒子也沒怎麼教導,畢竟弘暉原本就是個聰慧的孩子……」
康熙無奈打斷他的話:「好了,朕可不想聽你一個勁誇孩子。」
四阿哥和葉珂都一樣,一提起弘暉就誇個沒停了。
這話讓弘暉小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以前四阿哥確實不怎麼會誇他,也是這一年多誇的次數漸漸就多了起來。
四阿哥習慣後,在外人面前誇弘暉也是張口就來,絲毫沒有一點窘迫和尷尬的樣子。
弘暉面上羞澀,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畢竟他從小就崇拜自家阿瑪,希望能夠跟四阿哥一樣優秀,如今被阿瑪肯定和誇贊,證明自己這些時日的努力是對的。
這場賞牡丹的會面結束後,回去的四阿哥果然在書房裡琢磨了幾天,才畫出一幅作品親自送來。
四阿哥示意蘇培盛展開畫軸,慢慢打開後,葉珂才發現一片牡丹花海當中站著一個她。
她站在中間的位子,對著亭子的方向在笑。
微風吹動葉珂的發絲,她的笑容比周圍盛開的牡丹還要美的樣子。
葉珂忍不住盯著畫中人,好笑道:「爺把我畫得真好看,比本人還好看了。」
四阿哥也笑道:「胡說什麼,感覺我這畫技一般,沒能畫出最真實的你來。」
葉珂都舍不得把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只想自己欣賞了,打算放進旁邊書櫃角落的位置收藏起來。
四阿哥卻握著她的手道:「說好要裱起來掛在最好的地方,你怎麼就食言了?沒事,以後我還會再畫。」
言下之意,以後他還會再畫葉珂,不必都藏起來。
葉珂無奈,只能讓人裱畫後掛起來。
看著顯眼位子的那幅畫,她感覺臉頰有點紅,怪不好意思的。
弘暉送的畫沒能掛在顯眼地方,不過能掛在葉珂的書房裡面,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他來葉珂的書房,看見顯眼位置那幅畫,不由感慨道:「額娘,這是阿瑪畫的吧?比兒子畫得要好多了!」
葉珂笑道:「你畫的也很好,過幾年就能追上你阿瑪了。」
弘暉點著小腦袋連連說道:「兒子會努力的,回頭跟阿瑪多請教如何提高畫技。」
葉珂伸手摸著他的腦袋,看著書房裡的兩幅畫不由笑了起來。
弘暉忽然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額娘,休沐之後,我去宮裡的時候,大家對我更熱情了。」
葉珂聽得一怔:「休沐之後?更熱情了?」
看來弘暉去牡丹園的事已經傳遍了,大家覺得皇帝會帶弘暉過去,必然是更看重四阿哥,於是就開始巴結了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是覺得高興還是不習慣?」
弘暉想了一會道:「額娘,兒子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他們總出現,打擾我看書。」
他去藏書閣的時候,也有很多大臣跟自己打招呼。
弘暉還不能不回禮,只是看一會來個人,看一會又來個人。
他看一頁書總被打斷,實在看不下去,索性都把書帶回家看了。
弘暉原本覺得雖然皇帝發話了,但是藏書閣的孤本最好不要經常帶出宮。
但是總被打擾,根本看不下去,他就只好小心把書帶回來看了。
葉珂還以為弘暉被巴結會高興,畢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被誇總會歡喜。
但是弘暉居然只覺得這些人總出現打擾他看書了,她不由好笑,看來不用擔心他被這些人給帶歪了心思。
葉珂如今的想法沒有以前那麼單純了,會只覺得那些人就是為了巴結弘暉,指不定還想捧殺他。
年紀不大的孩子每天被人誇贊,誇得心花怒放,覺得自己了不起,天資聰慧,不努力也能成功,就不會像之前那麼努力用功了。
第72章
好在弘暉經得起考驗,看出對方有些是來者不善,索性就避開了。
而且與其聽對方廢話,弘暉還不如用這個時間多看兩頁書的。
葉珂見狀,對弘暉更是放心下來,又覺得這些人真是學不乖,總是沒事找事。
她琢磨著,要不讓這些人也忙碌起來,就沒空圍堵弘暉了。
四阿哥知道後就對葉珂笑道:「不必擔心,皇阿瑪已經知道此事,覺得他們在藏書閣吵吵嚷嚷的還影響其他人看書,就把去的次數最多,卻沒心思看書而是圍堵弘暉的人趕出去了。」
「還命他們以後都不能進藏書閣,也就不能再浪費弘暉的時間。」
葉珂眨眨眼,康熙居然直接把人趕出藏書閣,還取消了他們進藏書閣的資格。
如此殺雞儆猴,其他人也不敢去打擾弘暉了,叫弘暉終於能清淨下來。
葉珂就皺眉道:「要這些被趕出去的人對弘暉心生怨恨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四阿哥摟著她解釋道:「不必擔心,這是皇阿瑪的命令,他們要怨也得怨恨皇阿瑪了,但是他們敢嗎?」
這些人自然不敢,只能灰溜溜離開藏書閣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珂很是忙碌,忙的不是別的,而是四阿哥和弘暉輪流送畫好的作品來。
他們一個接一個送,葉珂只好一個接一個收下,然後裱起來掛在牆上。
等她的書房牆壁上再也空不出位置來掛了,葉珂只好委婉提醒這對父子,畫的實在太多了。
而且讓葉珂更尷尬的是,自從弘暉開啟了花和人同時在畫上,讓她很喜歡誇贊過之後,四阿哥也學會了。
他先是送了一幅自己在花海中對著外邊笑的樣子,確實很好看,葉珂也誇了誇。
然後四阿哥又送來一幅自己側頭笑的,回頭笑的,還有低頭笑的。
葉珂無奈收下,掛在書房裡,每次進去看到的都是自己,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春嬤嬤見她窘迫的樣子就笑著安慰道:「王爺這是喜歡主子呢,才會畫了這麼多主子的畫。」
葉珂聽得更尷尬了,雖然她的書房能進去的人不多,只有固定打掃的幾個人和春嬤嬤了。
他們每次進去看到這些畫,也不知道看著會不會尷尬。
春嬤嬤聽了詫異道:「他們如何會尷尬,反倒覺得主子十分受寵,主子夫妻恩愛,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說得葉珂臉紅紅的,好說歹說才勸住兩父子不要繼續畫她了,也別再送畫了。
四阿哥畫多了,還有點剎不住,一時意猶未盡的樣子,不免遺憾道:「這樣吧,在圓明園那邊留個院子,專門做畫廊來放畫,這樣就能放得下了。」
葉珂抓住他的手嚇了一跳,不要了吧,她進書房看見牆壁掛得滿滿當當的自己那些畫夠尷尬了。
要整個畫廊,那豈不是一路都看著自己熟悉的那張臉,更尷尬了?
「不用了,這些畫已經很夠了。」
四阿哥皺眉道:「弘暉正學畫,還是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很喜歡那天在牡丹花海中的你,不讓他畫的話會難過的吧?」
被他這麼說,葉珂就有點猶豫道:「也是,不過弘暉也能畫別的,山水鳥獸什麼的?」
四阿哥說道:「皇阿瑪不還誇過弘暉的人畫得很好,只是畫技有些稚嫩,需要打磨一番,說明畫人是他最擅長的。」
把擅長的發揮到極致,是他一向的教育作風,葉珂只好點頭同意道:「那行,讓弘暉繼續畫我,但是爺就不用了。」
四阿哥又繼續解釋道:「弘暉的畫技還稚嫩,需要有人給他指點一二。光說很難讓他明白,只有看見別人的畫作才能參悟出來。」
「別人畫你不合適,我來畫是再妥當不過了。」
葉珂聽得似懂非懂的,覺得四阿哥的話有道理,只好無奈點頭道:「好吧,為了弘暉的話……那就在園子裡准備畫廊了?」
四阿哥笑了起來:「好,我會讓人把畫廊做得寬敞一些,以後多少畫作都能放進去。」
葉珂只盼著弘暉的畫技盡快提高,不然就他們這作畫的速度,多大的畫廊都要放不下吧?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四阿哥琢磨道:「一個畫廊確實是有限的,要是放不下那就把其他院子改成新畫廊好了。」
反正他後院的人不多,以後住進圓明園的話,空置的院子也多得是!
葉珂能怎麼辦,只好笑著應了。
她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只好交代弘暉學畫也悠著點,別累著自己了。
畢竟弘暉還有功課在,又要去藏書閣看書,如今又學畫的話就太忙了。
弘暉聽得一怔,看了四阿哥一眼道:「額娘放心,兒子都會安排妥當,不會累著自己的。」
正好藥鋪管事來跟葉珂按時彙報,葉珂看兩父子在書房似乎有話要單獨說,就去前面見管事了。
留下兩父子在書房,四阿哥揮手讓蘇培盛出去外頭。
弘暉這才開口道:「阿瑪什麼時候說要指點兒子的畫技了?兒子自己怎麼不知道?」
他心想四阿哥明明畫得興起,就跟自己較勁一樣,畫作的速度是一次比一次快。
惹得弘暉也不甘示弱,每天閑暇時間都在努力作畫,免得被四阿哥拋開太遠,葉珂的書房裡就幾乎全掛上四阿哥的畫,沒有自己那些畫掛的位置了!
四阿哥笑了起來:「讓你也能明白,位置有限的時候,就得先下手為強。」
弘暉看著他,低頭道:「阿瑪,兒子記住了。」
他回去後就畫了小很多的畫作,然後送去給葉珂。
葉珂很高興,這樣小的畫作就能直接擺在桌上,不需要掛在牆上了。
離得近,抬頭就能看見,她就把弘暉的這個小畫作放在書桌最顯眼的地方,讓人用上相框立在桌上。
見葉珂這麼喜歡,弘暉滿臉笑容,每次來她書房的時候都忍不住看一眼。
四阿哥過來的時候也發現桌上這幅小畫,弘暉這次沒畫人,只畫了牡丹。
葉珂每次抬頭看見,都會回想起那天看見的大片牡丹花田,似乎從畫裡都帶著淡淡的牡丹香氣。
她見四阿哥注意到桌上的小畫,於是笑著道:「這是弘暉送我的,小巧一點擺在桌上,就好像放了一盆牡丹一樣了。」
四阿哥聽後接話道:「你要是喜歡,就在窗外院子裡讓人種上牡丹。」
反正只是讓花匠多種一些牡丹而已,她喜歡就足夠了。
葉珂想想就點頭道:「也好,在爺書房外邊的院子也讓人種上一些。這樣累的時候打開窗看一看,卻也不錯。」
她又說弘暉這幅畫是畫得很好,仿佛都能聞著牡丹香氣。
四阿哥卻戳穿道:「這畫該是熏了牡丹香,所以才會有淡淡的牡丹香氣。」
還以為他這麼說,葉珂會有點失望,誰知道她驚訝道:「弘暉真聰明,知道在畫紙上熏香,難怪我總聞到淡淡的牡丹香氣,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四阿哥只覺得弘暉的小聰明居然用在這上面,偏偏葉珂還很吃這一套的樣子,滿臉都是笑容。
他正要再說什麼,春嬤嬤卻在門外打斷,說是藥鋪管事有急事來見葉珂。
葉珂只好請對方進來,藥鋪管事看見四阿哥連忙行禮,這才簡略說起急事來。
「藥鋪的小廝提起最近有人腹痛不止來買藥,症狀很相似,就詢問了他們都用了什麼,說是用了元胡。」
葉珂一怔:「元胡是止疼藥,他們用過後反而更難受了?」
藥鋪管事點頭道:「是,他們用過後不但沒止疼,還添了腹痛的毛病。有些原本就病重的人,用過後腹痛不止,病都加重了。」
葉珂的面色頓時嚴肅了起來:「沒緣由的腹痛不止,他們派人來買藥,小廝也不能隨意推薦了。」
藥鋪裡面有止疼和治腹瀉的藥丸,但是他們的症狀很奇怪,尤其之前還用過元胡了。
鋪面止疼的藥丸主要的藥材也是元胡,用的量過大,也會出問題的。
藥鋪管事就答道:「是,奴婢已經吩咐藥鋪的小廝不能隨意賣藥,請他們去醫館看大夫才是。」
葉珂又問過,這些人用的止疼藥都不是他們的藥鋪買的,心裡頓時忍不住琢磨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這些人叫著難受進藥鋪,買了藥丸後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會不會就有人上門鬧騰了,說藥丸沒用?
見她的臉色凝重,四阿哥卻道:「如今沒人有這個膽子跟藥鋪過不去,想必是其他藥鋪賣的止疼藥丸有問題。」
他示意蘇培盛去查一查,那些止疼藥丸都是從什麼藥鋪買來的。
有四阿哥插手,很快就發現是從不同藥鋪買的止疼藥丸。
他讓蘇培盛派人每家買了一些,叫鄧大夫來辨認一二。
鄧大夫看著這些瞧著沒什麼區別的藥丸,放在鼻尖下聞了聞,很快皺眉道:「主子,這裡面都不是元胡,而是夏天無。」
聽得葉珂眉頭皺緊道:「不是元胡,這夏天無是什麼東西,他們這是賣假藥了?」
鄧大夫解釋道:「夏天無和元胡的樣子很相似,尤其夏天無要比元胡便宜很多。要麼采藥人沒有分清楚元胡和夏天無的不同,弄錯後賣給藥鋪。」
「要麼就是藥鋪的人故意為之,用更便宜的夏天無代替元胡作為藥材做藥丸。」
葉珂詫異道:「采藥人要是故意弄錯賣給藥鋪,藥鋪的大夫該是能認出來才是。如果藥鋪故意用夏天無代替元胡做藥,這藥丸根本沒有效果。」
「買過藥丸的人能發現沒效果還更難受,這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嗎?」
不管哪一種,葉珂感覺都沒傻子會做的吧?
她總感覺這其中實在蹊蹺得很,又緊張道:「也不知道藥鋪采買藥材,會不會也遇到這種事。」
葉珂越想越是坐不住,要是她藥鋪的藥材也被人故意用夏天無來換掉元胡,那可就麻煩了。
四阿哥示意她稍安勿躁:「沒事,讓鄧大夫去工坊放藥材的倉庫看看就是了。」
葉珂不但請鄧大夫去藥材倉庫,還把最近藥鋪幾批止疼藥丸都隨機送了一些過來。
鄧大夫檢查過後,還真在倉庫裡面找到混淆在裡面的夏天無。
兩者對熟悉藥材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區別的,但是采買的人並非大夫,區分方面並沒有鄧大夫那麼敏銳,一眼就從上百斤的元胡裡面找到兩個夏天無。
就連葉珂這個嚴格的倉庫裡面都能混進夏天無,顯然其他藥鋪就更容易混淆了。
尤其夏天無和元胡炮制的手法不一樣,夏天無炮制如果不妥當的話,還會帶著它原有的一點毒性。
雖然這點毒性不至於要人命,卻會讓人腹痛,還可能腹瀉不止。
原本體弱的人,一旦腹瀉不止,就很可能變得更加虛弱,指不定會因此加重病症而亡。
藥丸是來救人的,居然有人混進了更便宜的藥材,只為了牟利,這就讓葉珂忍受不了。
「爺,得盡快把混淆藥材的藥材商找出來才行,不然繼續下去,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是,得盡快把這些人揪出來。」
他也沒想到有人如此膽大,會在藥材下手。
四阿哥進宮把此事稟報給皇帝,畢竟藥材上出問題,也不知道宮裡會不會有此意外。
要太醫去藥材采買的倉庫仔細辨認才是,好在宮裡的藥材再三看過後並沒有問題。
尤其是元胡,被太醫反復檢查好幾遍都沒有混進夏天無。
看來暫時只有宮外才如此,康熙就讓四阿哥親自去調查一番。
另外還讓九阿哥幫忙打探一二,因為他跟商人熟悉,打聽消息要容易一些。
九阿哥轉眼從商人裡打探到一點蛛絲馬跡,很快鎖定在那些煙草大商人身上。
「之前四嫂出手禁煙,讓大部分人都放棄用煙草了。一些需要煙草止疼的人,也轉而用上元胡的藥丸。」
元胡做的藥丸比煙草要便宜得多,也有鎮痛的效果。
用過後跟煙草不一樣,也不會上癮,他們當然更樂意用止疼藥丸而不是煙草了。
煙草商人手裡還壓著不少煙草,哪裡知道一夜之間煙草就賣不出去,砸在手裡了。
九阿哥嗤笑道:「他們不敢對四嫂的藥鋪做什麼,就打算弄壞元胡做的這些止疼藥丸的名聲。」
「要是用過元胡藥丸的人非但沒止疼,反而更難受,甚至可能喪命。再費勁讓人大肆宣揚一番,有些人就不敢用元胡做的藥丸,卻又想止疼,只能偷摸著繼續用煙草了。」
葉珂無語,居然打得這種主意!
她還以為這些商人不做煙草後會做別的,畢竟掙錢的營生多得是,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但是很顯然,煙草的利潤實在太大了,讓有些商人根本放不下。
明著不能賣,就打算暗地裡賣了。
只要能搶走用元胡藥丸的這些人,煙草就總歸能賣一部分出去,不會都砸在手裡,也是用心良苦了。
四阿哥聽著冷笑道:「之前還覺得他們只要放下煙草,就放這些人一條生路,誰知道還死不悔改,看來是不想活了。」
他卻覺得只有這些商人,膽子該沒那麼大才是,估計背後有誰在支持。
四阿哥讓九阿哥繼續在商人裡面打探消息,他另外派人去調查一二。
而且他還讓京城所有藥鋪都檢查倉庫和藥丸,是不是混進了夏天無。
另外京城當中誰家有人用過元胡的藥丸後覺得難受,也集中在一個院子裡一起治療。
果然就跟藥鋪管事說的那樣,京城不少人都是用過假元胡的藥丸止疼,用過後反而難受。
有些食用的次數多,腹痛更是厲害,顯然中毒更深一些。
鄧大夫帶著人做了解毒湯,喂給這些人,服用少量夏天無的人三天就痊愈了,剩下的人吃得多,差不多半個月才算是好了起來。
大大小小藥鋪裡也翻出了很多假元胡的藥丸,通通被四阿哥命人集中一起銷毀了。
他還讓順天府在城門貼了布告,又在順天府門前讓差役跟百姓公布此事。
得知有煙草商人把更便宜的夏天無當做元胡來賣,誤服的人會腹痛腹瀉,這就讓百姓們群情激奮,恨不得把這些無良藥商打一頓。
四阿哥追查到兩個煙草商人,很可能跟此事有關。
他卻不動聲色,沒有派人他們拿下。
這就讓葉珂很疑惑了,既然發現是他們二人做的,怎麼不盡快追捕?
不過看四阿哥等待的樣子,更像是准備捕獵的獵人,就等著獵物自己出來。
估計這獵物不止這兩人,背後還有其他人在。
果不其然,兩個商人一聽順天府嚷嚷出去的事,暫時還沒有差役上門來捉拿他們。
兩人就以為暫時還安全,能逃過一劫,於是收拾好值錢東西就准備跑路了。
他們兩人東躲西藏,最後居然去了海關附近的一個院子。
四阿哥一直讓人盯著他們,得知兩個煙草商人躲進了這個院子,派人打聽,得知是一個大洋商常年租下的院子。
兩人在裡面躲了幾天,期間根本沒人接觸他們。
四阿哥還以為他們只不過找個地方來躲避追兵的時候,就見那個大洋商去見兩人了。
看來這位大洋商倒是謹慎,等了幾天,發現他們後邊沒有跟著追兵,這才敢出面見人。
兩人一看見這大洋商,立刻哀求他把自己帶上船,然後去歐洲生活來躲避。
不然繼續留下,他們被抓住,小命就得沒了。
大洋商聽了,笑笑道:「我為什麼要那麼麻煩,把你們帶回去歐洲?你們還沒成功,我更沒有帶走累贅的理由了。」
這話讓那兩人大驚失色道:「是你讓我們把夏天無混進元胡裡面賣出去,好壞了那些止疼藥丸的名聲,咱們的煙草買賣才能重新做起來,怎麼如今就不算數了?」
「你想過河拆橋嗎?到時候我們去官府告你的話,你也逃不掉!」
大洋商笑眯眯道:「你們過來誰會知道呢?要死在這裡,被丟進海裡,轉眼就被吃得什麼都剩不下了,屍骨在海底也不會被人撈起來發現。」
兩人被他的話嚇住了,渾身顫抖。
要二人在這裡死了,還真的沒人知曉,頓時想要趕緊逃出去。
大洋商身後卻出現好幾個高大的侍從,手裡拿著匕首,就要把這兩個煙草商人留下性命來。
哪裡知道四阿哥派人早就埋伏在四周,一發現大洋商想滅口的動作,就帶人衝進去把他們都制服了,扭送去官府。
因為有洋商的關系,當地官府不敢動,只好又送去順天府來裁定了。
順天府也不敢隨便決定,就進宮請示皇帝了。
康熙得知這其中居然有洋商混在裡頭插手,頓時滿臉不悅。
他召見四阿哥,打算把此事交給四阿哥來辦:「既是你查明的,讓你審問是再適合不過了。」
順天府怕擔責任,對洋人有些忌憚,不好下手,讓最公正嚴明的四阿哥來接手是再穩妥不過。
康熙這邊正交代著,就聽李德全來稟報道:「皇上,白晉請求見面。」
他有些意外,想著該是大洋商被捉,不知道怎麼傳到這些傳教士耳中。
不過傳教士一向是不插手這些的,康熙就讓人帶白晉進來了。
白晉行禮後才說明了來意:「尊貴的皇上,那位大洋商是法蘭西的大貴族之子,還請皇上高抬貴手。」
如果不是因為這洋商的身份不一般,白晉壓根不會摻和進來。
康熙聽得挑眉道:「既然他人在大清,那就該遵守大清的律法。沒有遵守,還想在這裡隨意殺人,那就更不能輕易饒恕了。」
四阿哥也道:「是啊,你也該知道,殺人是需要償命的。更別提他們這次用夏天無代替元胡,害了不少病人的性命。」
調換了藥材致人病死,那跟直接殺人沒什麼兩樣了。
白晉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想到如果不保住此人,法蘭西國王很可能會寫信來責備自己,只好再三請求道:「只求皇帝能留下他的性命,其他罪過的話可以用錢來賠償。」
用錢來賠償那些用藥後死亡的人家,不管多少都可以,甚至沒收這大洋商所有的財產也行,只要保住性命就足夠了。
康熙難得見白晉如此拼命,沒有立刻答應,卻也沒拒絕,只說要考慮一下,就打發白晉出去了。
他若有所思道:「老四,這人在法蘭西的地位估計不低,不然白晉不會急匆匆進宮來請求。」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看來比咱們想像中的地位要高,但是那又如何呢?」
一個法蘭西有著崇高地位的大貴族,卻特地跑過來扮作普通洋商。
既然他一開始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四阿哥就能當做不知情。
畢竟白晉剛才含糊說了半天,也還是沒說出這大貴族的家族究竟是什麼。
沒說的話,他們更能當不知情了。
康熙聽得一笑,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
大洋商沒說自己的身份,白晉也沒具體說明白,他們就能當不知道,然後按照大清律法來懲罰對方。
至於後來法蘭西國王不高興寫信問責,但是那又如何,人可能都已經伏法處死了,也來不及了。
法蘭西總不會因為這麼一個人,敢跟大清鬧翻吧?
他們是為了這麼一個貴族之子,跟大清斷絕來往,再也不用大清的茶葉、絲綢、瓷器和玻璃嗎?
在四阿哥看來,別說貴族之子了,就算是國王之子,在他們的地盤上就該守規矩。
既然犯錯了,哪怕是國王之子,該是什麼罪就該怎麼罰了!
康熙看著四阿哥緩緩笑了,就知道這個兒子不會讓自己失望。
要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太讓人惡心了!
「很好,老四只管去辦就是了。」
四阿哥就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按照他剛才說的去辦,二話不說就去了順天府見那位大洋商了。
大洋商知道按照自己的身份,傳教士肯定會進宮為自己求情。
想著順天府也不敢怠慢了自己,他進來後很快就換了一間寬敞的牢房,還讓人送來更好的吃食。
所以大洋商見到四阿哥的時候,絲毫不懼怕,還彬彬有禮打算寒暄。
可惜四阿哥懶得跟他多說兩句,只道:「你指使商人用夏天無調換了元胡,害人性命,還打算殺人滅口。按照律法,就該斬立決才是。」
聞言,大洋商頓時驚惶道:「我是法蘭西大貴族之子,難道不能用錢財來贖罪嗎?」
四阿哥冷笑道:「咱們不缺錢,這裡也不是法蘭西。」
說完,他就讓人把大洋商直接拉回牢獄,還交代道:「給他送一頓好的,你也好好吃這頓最後的斷頭飯了。」
大洋商頓時懵了,他還說這幾天怎麼牢獄裡的飯菜變得那麼好,還以為自己能出去,原來是四阿哥派人給自己送的斷頭飯嗎?
讓他在砍頭之前,還能吃幾天好的?
之前大洋商還能吃得津津有味,如今嚇得什麼都吃不下了。
白晉也沒想到自己進宮求情,最後大洋商壓根沒救回來不說,還被立刻推出午門斬首了。
人證物證都在,斬首之前四阿哥還讓人大聲宣讀了大洋商的罪過。
得知那些讓人吃了肚子疼,還有些害死自己病弱家人,調換了藥材的混蛋就是這人,很多圍觀的百姓氣得開始扔東西。
還有些恨不得衝進去,把這洋商千刀萬剮。
四阿哥還讓人說了他們調換藥材,就想著讓人以為元胡不能止疼,會回去用煙草,更是用心險惡。
大洋商瑟瑟發抖好久,愣是聽著旁邊有人宣讀了好幾遍,讓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聽到的人也更多了。
他跪得渾身疼,劊子手的刀子就在旁邊,卻等了好久都沒砍下,恨不得立刻死了。
等了好久,劊子手才動手,讓大洋商終於得到懲罰,底下圍觀的百姓都歡呼了起來。
他們得知煙草商人私底下的動作,對煙草更是深惡痛絕。
以前可能是因為畏懼不能生育而遠離,如今得知這些煙草商人暗搓搓做的事,更是不想如了他們的願。
葉珂得知四阿哥今天派人在大洋商砍頭的地方宣傳了一番,把這人的罪過先說清楚一遍,證明沒有隨意殺人,而是罪證確鑿。
另外還趁此機會說起煙草的壞處,以及這些煙草商人為了東山再起做的什麼齷齪事。
她想到那個大洋商被處決之前瑟瑟發抖好幾個時辰,聽了好幾遍自己的罪過和煙草的危害,估計都快嚇死了。
四阿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要不是這人動了歪心思,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能多活幾個時辰,對他來說算是好事了吧?
葉珂又笑著道:「如此一來,以後有誰還打算借著藥材來生事,還想繼續售賣煙草,也得掂量一番了。」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而且我覺得這個法蘭西的貴族子弟很可能是誰的棋子,用來打頭陣的。」
「要是他成功了,那麼國內的煙草商人就能重新活起來,指不定外邊的煙草也能送進來售賣。」
葉珂挑眉道:「估計這些年咱們賣出去的好東西太多,大量金銀流了過來,他們心有不甘。煙草這買賣利潤高,只這一個就說不定就能把咱們賺的金銀再賺回去了。」
四阿哥贊同道:「確實如此。」
他也把自己的猜想告知了皇帝,皇帝的做法很簡單,直接寫信派人送去給法蘭西的國王。
康熙把那個貴族之子做的好事都寫了個明白,又說此人已經處決了,這事讓法蘭西國王看著辦。
葉珂得知的時候都愣了,皇帝那麼直接嗎?
要法蘭西國王一個不高興,直接派兵打過來怎麼辦?
雖說法蘭西離得很遠,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貴族之子就真的打起來,卻可能會讓雙方的關系變差。
這很可能會變成兩國的外交問題,康熙這麼直白寫信過去真的好嗎?
哪裡知道沒多久,法蘭西國王居然派人送了一船金銀來給康熙賠罪,只說那貴族家裡沒教導好兒子,才鬧出這樣的事來。
索性法蘭西國王就替那家貴族送禮物來,給康熙賠罪了。
就這麼一船金銀都是意思意思,法蘭西國王有錢得很,另外還派人寫信告知,那貴族一家也被貶了下去,已經不是貴族了。
這波操作讓葉珂都愣住了,她雖然猜出法蘭西國王不會想壞了跟大清的關系,此事肯定能平息,卻沒想到會如此爽快,直接認錯,然後把那家人連貴族身份都剝奪了。
她後來從四阿哥這邊得知,這個法蘭西貴族之子其實是被人慫恿了,對方很可能是英吉利的人。
英吉利種植的煙草是歐洲最多的,但是歐洲才多大一點,市場實在容納不了他們那麼多的煙草。
於是他們就把主意打到這邊來,之前都挺順利,一步步增加數量,賺了個盆滿缽滿。
哪裡想到有一天,這邊突然禁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不甘心就此失去這個大市場,索性就打算搞事,選中那個法蘭西貴族之子,也因為他又蠢又貪婪。
他也做著煙草買賣,被同僚誇著哄著,就覺得自己可以了。
於是就聯合國內的商人鋌而走險,哪裡想到他會被人發現,還那麼快就被抓住了呢!
再就是因為他的身份,一直以為大清的人不敢拿自己怎麼辦,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但是很可惜,他想錯了,壓根不會因為貴族的身份而被放過,甚至到死,估計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當做先鋒炮灰被利用了。
四阿哥皺眉道:「可惜英吉利這些人做得太隱晦了,一時抓不到證據,不然就能一並落罪。」
不過他很快笑了:「法蘭西國王是個眼睛容不下沙子的人,我們不必出手,他也會出手對付英吉利的。」
這兩個國家一直都不怎麼對付,這次英吉利的人居然慫恿法蘭西貴族做這種事,險些讓法蘭西跟大清斷交了。
法蘭西國王自然不會容忍,怎麼都要報復回去。
葉珂就不明白了:「爺剛才不是說英吉利這事做得隱晦,壓根沒有證據,那法蘭西用什麼理由報復回去?」
四阿哥笑了:「這有什麼,按照法蘭西國王的性子,他就是不痛快所以要報復回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葉珂一聽,還能這樣嗎?
她轉念就想到:「既然如此,咱們也能這樣做?」
雖說沒有確切證據,但是也能給英吉利制造點麻煩,比如減少他們進口的貨物之類的也行啊!
四阿哥看著葉珂微微一笑道:「咱們跟西洋人不一樣,凡事都要證據才會動手,不好落人口實。」
葉珂聽著點點頭,面色卻有點遺憾。
要是能直接報復回去,那就要痛快多了。
不過英吉利肯定不會只做一次,畢竟煙草的利潤實在太大太誘人了,很可能會有下一次。
只要下次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就能加倍報復回去!
葉珂這樣想著,又覺得四阿哥可能會不高興,正打算安慰幾句的時候,就聽四阿哥開口。
「咱們雖說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不等於完全沒有。」
這話就有點意思了,葉珂一愣,忍不住盯著四阿哥,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沒找到證據,他們就創造證據?
葉珂不知不覺把這話說出口,四阿哥居然點頭道:「果然你是懂我的,這麼快就猜到了,確實如此。」
她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知道四阿哥下手黑,沒想到能這麼黑!
就是這證據要怎麼創造,才能不出任何漏洞?
不然對方要極力否認的話,這證據就很可能被說是假的,不能繼續下去了。
聽見葉珂的擔心,四阿哥搖頭道:「很簡單,我讓人用法蘭西語重新寫了一封信,說是在那個大洋商家裡找到的。」
「至於你擔心這信是假的,會被人否認。」
說到這裡,四阿哥又笑了:「這信是真的,應該說是從真的信上修改了一番。這信確實是對方寄給那個大洋商的,上面大部分都是真的,小部分改了。」
如此一來,就只有寫信和收信的人知道內容。
如今大洋商死了,那麼只有寫信的人知道這信是假的了。
然而送信的人卻有很多,知道這封信存在的人也不少,能證明這封信確實是真的,就是內容被改了,但是除了兩個當事人,誰會知道真假呢?
葉珂就明白,四阿哥哪怕制造證據,也會做得天衣無縫!
這一招夠黑的,寫信的人哪怕怎麼辯解,簡直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畢竟信的內容就兩人知道,一個還死了,簡直死無對證,這人只怕要氣死了!
第73章
四阿哥借著信件追查到英吉利那邊是個大商人,背後的靠山是英吉利的大貴族。
不過大貴族第一時間就跟商人撇清了關系,這大商人還一次醉酒就摔進家裡的湖裡死了。
一下子兩人都死了,葉珂皺著眉頭想對方下手真快,這就殺人滅口了。
兩個當事人前後腳死了,此事就不好繼續下去了吧?
葉珂為此有點憂心忡忡,四阿哥見狀只笑著道:「放心,人是死了,事情卻還在,不可能完全不當一回事。」
她這才得知那封信被當做最重要的證物送進宮裡,然後康熙派人送去給法蘭西國王。
葉珂不由一怔,把信件送過去給法蘭西,這是要讓法蘭西動手對付英吉利嗎?
四阿哥就道:「正好弘暉要過來,一並說說吧。」
她才明白四阿哥小課堂要開了,自然要留下來聽。
機會難得,葉珂也想知道四阿哥要怎麼跟弘暉上課。
弘暉很快就到書房來,他得知英吉利那人也死了的事,迫不及待想知道後續要怎麼進行。
「阿瑪,那人被滅口,英吉利吉利否認此事的話,是不是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雖說物證還在,但是當事人都死光了,英吉利要矢口否認絕無此事,是商人的個人行為,不能上升到國家層面的話,他們就不好繼續追究下去了。
四阿哥聽後笑著點頭道:「你考慮得不錯,這事確實因為人都死了,不好繼續追究對方想繼續販賣煙草和殺人未遂之事。」
「但是法蘭西不一樣,他們可以用此借口,說明英吉利這人對法蘭西貴族下手,那麼法蘭西就能對英吉利動手了。」
法蘭西說英吉利人壞得很,蠱惑和慫恿他們的貴族在大清鬧事,丟了法蘭西的臉面,當然要找回來。
弘暉聽得連連點頭道:「阿瑪,兒子明白了,這是借刀殺人。」
借著法蘭西這把刀來殺英吉利的威風,然後再次確立自己在歐洲的強大地位,又能削弱英吉利,法蘭西何樂而不為呢?
他們甚至很樂意當大清這把刀,對英吉利下手了。
四阿哥聽得欣慰點頭道:「不錯,你想得很對。那封信就是關鍵之處,如果沒有這個在,法蘭西的借口就有點站不住腳跟了。」
他也沒瞞著弘暉,把這封信是半偽造的事說了。
弘暉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兒子還說這封信要是偽造的話,對方可能會察覺不對。如果這封信原本就有,只是更改了部分內容的話,那就沒人能挑出毛病來了。」
四阿哥又教導兒子說道:「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再三,穩妥周全才行。而且還要一擊即中,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那就耐心等待機會。」
「因為如果沒有一次就把對方打倒在地,那麼很可能失去唯一的機會,甚至還會威脅到自己。」
弘暉聽著,點頭應下,用心記住:「阿瑪,兒子知道了。動手之前要十拿九穩,畢竟對方沒死,自己就可能活不了。」
「最好一次把對方直接打趴下,實在不行,也要讓對方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葉珂在旁邊一聽,手裡的茶杯都快拿不穩了。
四阿哥這麼教孩子真的好嗎?
弘暉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葉珂感覺他已經逐漸變成跟四阿哥一樣的芝麻湯圓了。
她看著書房裡面的大湯圓和小湯圓,感覺皮薄餡多,切開裡面肯定是滿滿的黑芝麻,一個比一個黑!
四阿哥居然還拿出一封信來,葉珂不由詫異。
不是說證物已經送去宮裡,怎麼四阿哥手裡還有?
四阿哥就解釋道:「這是謄抄本,是讓弘暉看一眼,看完後就燒掉。」
葉珂頓時明白,原來是教材,難怪會謄抄留了一份下來。
弘暉鄭重接過後看了看,問道:「阿瑪,這信件能當物證,是不是還得讓傳教士,尤其是英吉利的傳教士看看上面的字跡是不是本人的?」
確定是本人,就得模仿本人的字跡,一點把柄都不能留下才是。
四阿哥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是的,我讓人模仿了那人的筆跡,又請了認識那英吉利商人的傳教士來辨認。」
不管筆跡還是語氣,都模仿得跟本人一模一樣。
估計本人在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寫過這些,是不是自己寫過後忘記了,更別提是其他人了,簡直萬無一失。
四阿哥又道:「就連這仿制的信紙,也是特地尋來的。是英吉利當地的信紙,上面還有對方喜歡的熏香味道。」
他拿著那封真信件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尋到一樣的信紙,就連上面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的味道都模仿了。
葉珂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只覺得四阿哥真是連仿制信件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下黑手毫無破綻,簡直可怕。
她默默喝茶壓驚,畢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齊這些一樣的信件和墨水都夠難得了,還要模仿對方的筆跡和語氣,實在太恐怖了。
葉珂想著英吉利這一波是逃不過去了,也不知道會給出什麼樣的賠償來。
弘暉十分好奇道:「阿瑪做的這些,皇瑪法都知道嗎?」
四阿哥反問道:「你覺得呢?」
聞言,弘暉就點頭了:「阿瑪不管做什麼都不會瞞著皇瑪法,這次想必也一樣。」
聽了這話,四阿哥笑笑道:「這事確實沒什麼好隱瞞的,而且找熏香的時候我還一直沒找到一樣的,這還是皇阿瑪派人找來的。」
葉珂心想原來這下黑手的過程當中,康熙還是幫凶。
不愧是父子二人,都想到一塊去了,下起手來是一點都不心軟。
天家最黑的兩父子聯手,她開始同情英吉利一秒了。
弘暉又問道:「阿瑪,這次英吉利做錯事,被法蘭西討伐後,他們是不是要給法蘭西賠罪,那咱們呢?」
別是到時候法蘭西去討伐,好處都讓他們拿了。
英吉利離得遠,壓根就不會來賠償大清的話,那豈不是讓他們吃虧了?
他們可是送證物過去了,才讓法蘭西有理由對英吉利發難,好處怎麼都要分一杯羹吧!
而且法蘭西動手後,收拾了英吉利,指不定覺得大清欠了他們人情!
四阿哥一聽,笑了起來:「這就留作給你的功課,你回去想想這事要怎麼辦,如何才能讓英吉利給咱們賠罪?」
弘暉脆聲應了,這才帶著四阿哥留的功課回去院子琢磨了。
等他一走,四阿哥才轉過頭來道:「你剛才的表情變來變去的,是聽了這事有什麼想法嗎?」
葉珂當然不能說自己心裡腹誹皇家子孫的心都是黑的,下手更黑,只能笑著道:「沒有,只是驚嘆此事居然如此復雜,不過好在有這證物在,能讓英吉利吃癟了。」
四阿哥笑道:「那你覺得英吉利會乖乖給咱們賠罪嗎?」
葉珂想都不想道:「他們當然不會,甚至毫無悔意。」
四阿哥附和道:「確實,他們沒那麼容易服軟。」
葉珂抬起頭看他,見四阿哥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問道:「爺是不是想到法子對付他們了?」
所以四阿哥又打算怎麼下黑手,讓她怪好奇又期待的!
見葉珂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滿是期待的樣子,四阿哥就笑眯眯道:「你來猜猜?」
葉珂一怔,只好努力琢磨道:「是減少出口的貨物,比如英吉利喜歡的茶葉、瓷器和絲綢之類的貨物?」
四阿哥點頭道:「你猜對了一半,不是減少,而是暫時全部斷掉。」
這下讓葉珂大為震驚,全部停掉那麼厲害嗎?
她真沒想到會如此大手筆,還這麼有魄力。
畢竟出口這些貨物都是錢啊,就這樣暫時停掉的話,賺的錢少的那個數目估計能讓戶部尚書當場哭出來。
更別提流通貨物的稅收,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不過葉珂想到只是暫時的,就不知道這個暫時要多長一段時間了。
她這麼想也這麼問了,四阿哥就道:「放心,應該不會太久的。不過也得看英吉利那邊能堅持多久,要是久一點的話……也無妨。」
葉珂有點不明白了,卻忽然想到:「難道是英吉利那邊不進口的貨物,換到別的國家去,是法蘭西嗎?」
四阿哥看著她,露出贊許的神色來:「不錯,英吉利那邊既然不出口貨物了,原本的貨物就要滯留在倉庫裡面,久了就麻煩,再運回去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還不如就地賣給法蘭西的商人,他們很樂意接受。」
畢竟大清這些貨物都是限量的,這次要不是英吉利的事滯留了貨物,破例把英吉利的貨物數量消耗掉,他們也得不到這麼多的好貨。
畢竟他們錢是夠的,就是貨物限量一直買不到。
如今便宜了他們,自然全部都買了下來,也解決了貨物滯留在海關之事了。
現在的西洋貴族早就適應從大清送去的紅茶、瓷器和綢緞,沒了這些東西,他們又生產不出來,自然適應不了。
西洋跟他們這邊不一樣,貴族們的權力相當大,肯定會找英吉利的國王控訴此事。
要英吉利不做出賠罪的姿態,他們就一直不開放進口,看貴族們能忍受到什麼時候。
貴族什麼時候忍受過,反正他們享受不了,就必然要給國王施壓,怎麼都要懲罰那個慫恿法蘭西商人的家族。
如此一來,停掉了英吉利的進口,缺失的錢財都從法蘭西弄回來了。
國庫絲毫沒有損失,法蘭西估計巴不得英吉利一直堅持不肯服軟,那些貨物指不定就能一直讓他們接手了。
葉珂還以為起碼能堅持兩三個月,畢竟每次出口的貨物都挺多的,貴族們又不是吃用完才買,肯定還有存貨。
哪裡知道才區區一個月,英吉利國王就派使者來賠罪。
送來了兩船的黃金,以及英吉利國王的親筆信件來道歉。
在信裡還說處置了那個慫恿法蘭西商人的家族,家產沒收後換成黃金。
這兩船的黃金,都是這個家族變賣而來。
葉珂得知後十分驚訝,一個月的話,加上來回送信的時間,基本上在停止進口沒多久,英吉利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然抄家再變換成兩船黃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顯然英吉利國王是打算放棄這個家族來保全自己。
四阿哥卻告訴葉珂,這是因為法蘭西國王的施壓,讓周邊國王都不敢賣貨物進英吉利,逼得英吉利國王不得不服軟了。
葉珂卻明白這家族能換兩船滿滿的黃金,肯定不是一個小家族了。
看來法蘭西是真的把英吉利逼急了,才不得不獻祭了這麼個大家族。
不過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兩船黃金送來,岸邊的人看見後都忍不住歡呼。
收到賠禮,康熙就大手一揮,十分大度,重新開啟了跟英吉利的進口。
法蘭西的商人很遺憾,英吉利的骨氣也太少了,沒堅持多久,他們就不能繼續吃掉英吉利的貨物了。
葉珂見書房裡的四阿哥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密信很快丟進火盆裡燒掉。
他對疑惑的葉珂說道:「那兩個煙草商人能那麼快把藥材流通到市面上,肯定背後有人幫忙。」
「查了很久,終於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對方的通行證是來自太子詹事。」
葉珂大為詫異道:「太子為何要摻和此事?這詹事善做主張嗎?」
四阿哥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太子對錢財的渴望並沒有那麼大,又因為身份的緣故,根本不會摻和到商人之事來。
「應該就是太子詹事自作主張,偽造了通關文書給這兩個商人,才得以盡快把藥材替換掉,估計許了不小的好處。」
葉珂心想太子也太倒霉了,身邊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為了錢財居然偽造通行文書嗎?
而且這人足夠小心,估計沒有直接用太子的名義,小心點可能就沒人發現了。
要不是東窗事發,這太子詹事估計還能繼續這樣的勾當來斂財了。
四阿哥輕輕嘆道:「皇阿瑪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事我就不稟報了。」
關乎太子的事,他感覺還是少插手為好。
反正皇帝肯定會知道,四阿哥就當做不知情算了。
葉珂也是這麼覺得的,見四阿哥的神色很復雜,就轉開話題,免得他一直沉浸在這件事上:「對了,三嫂給我發了請帖,說是半個月後要辦花宴,還說請爺也一起去。」
這很是讓她意外,畢竟三阿哥整天跟住在宮裡藏書閣當中一樣,白天都不在。
三福晉想辦花宴一般就只能請夫人們,這次讓葉珂叫上四阿哥,擺明是三阿哥也在。
所以葉珂納悶了,三阿哥這是改性了,終於不整天呆在藏書閣了嗎?
四阿哥看出她的疑惑來,笑著解釋道:「三哥最近不怎麼忙,之前他是修書的緣故一直在宮裡,只是身邊能用的小吏太少,翰林的年紀也大了。」
於是三阿哥就成了修書的主力,才會一天到晚幾乎住在藏書閣裡一樣。
「如今他多了個好幫手,偶爾那麼一兩天在家裡休息,辦個花宴也有時間了。」
這讓葉珂更好奇了:「是誰那麼厲害,能跟得上三哥這修書之事?」
畢竟她聽說三阿哥對修書十分嚴格,他自己是個學霸中的學霸,當然能做得相當完美。
這就苦了一起修書的其他人,又沒有過目不忘的天賦,每天光是找資料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這樣一來,修書的進度就嚴重落後了下來,讓三阿哥經常抓狂。
如今居然有人跟得上這位學霸,葉珂猜想著是誰?
四阿哥聽得就笑了:「這人你也熟悉,就是八弟。」
葉珂頓時明白過來,看來八阿哥是被抓了壯丁進藏書閣修書了,難怪最近那麼安靜。
她又疑惑道:「三哥是怎麼說服皇上,讓八弟一起修書的?」
四阿哥答道:「是上回考核的時候出題,八弟出得又快又好,三哥就在皇阿瑪面前誇了又誇。」
所以八阿哥學識那麼好,記性也好,不幫著修書那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估計康熙也是這麼想的,讓八阿哥忙起來,這兒子就沒那麼多時間和心思暗搓搓又鬧騰什麼。
八阿哥能怎麼辦,壓根不能拒絕,只能郁悶地進藏書閣幫忙修書了。
修書是個漫長又瑣碎的差事,每天都做差不多的活,他還要一直呆在藏書閣裡不能出去。
身邊接觸的除了古板迂腐的翰林之外,就只有幫忙打雜的小吏們了。
這些人大多沒什麼野心也沒什麼身份,八阿哥哪怕跟他們朝夕相處,彼此關系再好也沒什麼用處。
要說藏書閣也有大臣們進去看書,八阿哥可能接觸得到。
但是修書在藏書閣最深處的地方,一般大臣壓根不會過去打擾修書的翰林。
八阿哥想在藏書閣裡面亂走,那就更不可能了。
畢竟那麼多修書的任務,翰林埋頭苦修,八阿哥要是整天不在四處溜達,肯定要被翰林怒目相視。
這樣一來,都不需要讓人盯著八阿哥,這些翰林就會讓八阿哥一直留在藏書閣裡老實修書了。
葉珂心裡有個微妙的猜測,忍不住問道:「不會是爺跟三哥提出來的吧?」
畢竟三阿哥之前苦哈哈修書好長一段時間了,也沒想過要找八阿哥去幫忙。
再之前考核的時候,三阿哥出題出的人都要飄了,還是四阿哥委婉建議他讓八阿哥幫忙。
三阿哥這才果斷找上八阿哥,下一次考核的時候頓時一身輕松,讓八阿哥承受了所有。
四阿哥聽了,微微一笑道:「上回三哥嘗到了甜頭,於是才想到了八弟。」
所以四阿哥上次提醒之後,三阿哥終於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可以抓住八阿哥這個優質勞動力,於是這次修書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了。
畢竟其他事的話,三阿哥可不敢讓八阿哥摻和進來。
但是修書就不一樣,這地方跟當權的朝臣沒什麼瓜葛,是個再清淨不過的地方。
既不能讓八阿哥拉攏群臣,又不讓他接觸任何朝廷機密,簡直是再適合不過的差事了。
修書還是皇帝下命的,留存下來還是流芳百世的事,三阿哥叫上八阿哥,那不是想提攜弟弟,又把他放在不會讓皇帝再忌憚的地方,還能給自己幫上大忙。
果然三阿哥一提,皇帝二話不說就允許了,還覺得他這想法相當不錯。
八阿哥被叫過去,得知自己以後每天要開始修書,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畢竟修書是多少文人的夢想,他要拒絕還拿不出正當理由來,傳出去就要被全天下的文人厭惡了。
八阿哥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名聲,只能帶著一肚子郁悶每天去藏書閣修書。
不過藏書閣到底是在宮裡,怎麼都比他在府裡的消息稍微靈通一點。
於是八阿哥就得知太子詹事被換掉之事,據說是偽造通關文書和收受大筆賄賂。
順天府從他的府邸地窖裡找到大批黃金和珠寶,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是太子賞賜,那就是太子詹事打著太子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了。
他能做的不多,給商人一點通關文書,讓他們運輸更方便點還是可以的。
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錢財,又為了能巴結上太子,對這位太子詹事極為大方。
看到一地窖的黃金和珠寶,皇帝大為震怒。
畢竟太子詹事是他選了一批人之後送到太子面前,讓太子自己挑選的。
然後太子選了這人,最後還沒約束好底下人,犯下此事,皇帝心裡更不痛快了。
太子得知後連忙到乾清宮來,跟皇帝告罪:「是兒臣疏忽才導致此事,還請皇阿瑪把此事交給兒臣來處置。」
這話讓康熙聽著更不高興了:「怎麼,你還覺得順天府不能處置得了,認為懲罰太重了?」
太子只覺得太子詹事既然是他的人,犯錯後交給自己私下處置才行,在順天府必然鬧得宮外沸沸揚揚,影響了他的名聲。
他是這麼想,卻不敢這麼說,只懇求道:「畢竟是皇阿瑪給兒臣挑選的人才,哪怕犯事了,秘密處置的話也不會引人引論紛紛,很快就能平息下去。」
這話讓皇帝頭疼了起來,無奈道:「這事原本就鬧得厲害,商人換掉了藥材,害了不少人的性命。宮外這些百姓對太子詹事幫助商人的事暫時不知情,但是紙包不住火……」
所以外頭遲早有人知道,太子還想私下處置這詹事,要是心慈手軟就麻煩了。
哪怕沒有心軟處置了,沒人看見,誰知道太子是處置了還是把人放了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順天府公開處置,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哪怕以後消息傳出去了,這才不會影響到太子的名聲。
甚至其他人還覺得太子十分公平公正,哪怕是自己人也絕不會讓對方逃避責任,而是交給順天府來審問清楚,再按照律法來處置。
不少人都親眼看見太子詹事被處置,才不會被懷疑太子動了手腳把人放了,能徹底撇清關系。
太子卻覺得太子詹事在外頭審問太傷他的面子了,再次懇求。
康熙明白再繼續說下去,太子估計都不能明白,只擺手道:「朕已經決定了,你回去吧,新的太子詹事也該重新挑選起來。」
見皇帝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太子只好滿臉失望回去。
太子不明白,要是以前,皇帝知道東宮屬官犯錯都會交給自己來處置。
這麼多年都如此,怎麼這次就不行呢?
等太子走後,康熙撫著額角越發覺得頭疼。
李德全很擔心,上前詢問道:「皇上可要請太醫過來?」
康熙擺擺手道:「不用,不是什麼大事,你給朕揉一揉。」
李德全只能恭敬上前,輕柔給康熙揉著額角。
康熙閉上眼睛,無奈嘆道:「太子在宮裡實在太久了,對外邊的事絲毫不清楚。」
他有意讓太子明白,這次的事跟以往不一樣,但是自己心累了不想解釋,要選個適合去跟太子解釋之人。
想來想去,康熙都想不到一個合適的人。
他皺著眉頭,最後只能妥協道:「讓陳廷敬跟弘皙說一說,再叫弘皙跟太子解釋一二吧。」
李德全應下,心裡明白康熙對太子哪怕再失望,如今還是對太子帶著一絲絲父子之情。
陳廷敬得了命令,留下弘皙,跟他簡單解釋了太子詹事移交到順天府審問之事。
時間不多,陳廷敬只能簡單把宮外幾件事聯合在一起,一股腦都告訴弘皙。
等陳廷敬說完離開後,弘皙坐在原地久久沒有起身。
那個太子詹事未必知道這些商人要做什麼,就是貪圖商人給的賄賂,才會給出通行文書。
而這兩個居然是煙草商人,還用夏天無換掉了元胡的藥材,害了人性命。
他們最後的目的,竟然是想壞了元胡這種止疼藥丸的名聲,重新讓人用煙草。
這還牽扯到英吉利和法蘭西的商人,變成兩個國家之間的問題。
弘皙越想越氣,恨不得把那個貪財的東宮詹事狠狠打一頓!
他回去後,就一股腦把剛才從陳廷敬那邊聽來的話告訴了太子。
太子聽後一怔,久久沒能回神,然後嘆氣道:「自從沒了凌普,我對宮外的消息幾乎是一無所知。」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跟以前一樣去乾清宮請求皇帝,把詹事交給自己處理。
如今太子發現,他又走錯一步,難怪皇帝剛才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失望。
太子低下頭,對弘皙說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得在外頭有個能給我帶來准確消息的人。」
可以說毫無消息的話,他就變得太被動了。
弘皙一愣,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阿瑪心裡已經有人選了嗎?」
太子想了想也點頭了,表情勉強,對人選似乎不是特別滿意:「如今也只能試一試了。」
葉珂最近很喜歡去四阿哥的書房坐坐,當然是在他不需要跟人見面商討事宜的時候。
畢竟她的書房牆壁上掛滿了自己的畫,每次抬頭都能看見自己那張臉,實在太奇怪了。
於是葉珂索性最近找理由溜到這邊來,只在旁邊坐著看書也不影響四阿哥的正事。
四阿哥也不介意葉珂經常過來,他休息的時候還能跟葉珂一起喝茶說說話。
今兒四阿哥接到一封密信,表情有點意外道:「太子竟然派人接觸鄂倫岱了。」
葉珂聽得也是驚詫,畢竟鄂倫岱這人的名聲實在很微妙。
鄂倫岱出身在佟家,跟家裡人卻一直不和睦。
原本佟國綱才是家主,可惜幾年前戰死了,就讓鄂倫岱這個兒子繼承了。
他沒什麼能耐,脾氣還古怪,跟家裡人的想法一直背道而馳不說,還喜歡跟皇帝對著干。
在葉珂看來,鄂倫岱簡直是中二病晚期,年紀越大非但沒變得成熟,而是更加中二了。
他可能知道皇帝不會輕易對佟家動手,十分喜歡作死,還經常在皇帝底線附近瘋狂試探。
皇帝生病的時候,他居然帶著侍衛去玩樂。
皇帝跟太子疏遠的時候,他居然跟八阿哥來往了起來,一副想要支持八阿哥的樣子。
等八阿哥沒希望了,他又跟太子親近了起來。
葉珂覺得這人真是絕了,簡直是不作死就不舒服一樣。
四阿哥對這個性子奇葩的鄂倫岱也是一臉復雜,覺得太子再是找不到合作的人,也不該找鄂倫岱。
不過四阿哥也能明白太子的心思,反正他應該不指望鄂倫岱能幫上什麼忙,能給宮裡的太子帶點消息就可以了。
這次太子就因為消息不靈通的關系,去皇帝那邊給詹事求情,想要親自處置人,惹得皇帝極為不快。
鄂倫岱再怎麼胡鬧,如今卻也是內閣大臣,消息是再靈通不過了。
比起鄂倫岱,他的堂弟隆科多就要聰明得多了。
隆科多只在中立的位子,還只效忠皇帝,對派系一律都不加入,還避而遠之。
如果太子選隆科多的話還要靠譜得多,然而太子幾次三番被皇帝冷落,早就失去了聖心。
隆科多又一直自認是中立之人,更不可能跟太子接觸,惹來皇帝的不悅和猜忌。
如此想來,太子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
很多人因為皇帝的態度,對他暫時是敬而遠之。
太子就只能從中選出一個腦子不要太好,容易拉攏,身份地位還比較高的人。
這麼一說,鄂倫岱確實是適合的人選,就是性子有點古怪,太子也只能捏著鼻子選他了。
太子也懷疑自己的選擇究竟對不對,不過鄂倫岱很快就讓人給他帶了消息。
正是那位太子詹事在順天府被升堂審問,如今已經判了斬立決,就要推出午門斬首了。
他的家人自然也是如此,一個都沒能逃得掉。
這太子詹事為了能夠從輕發落,還想攀咬上太子,說文書是給太子過目了的。
言下之意,太子看過了,那就是默許了,詹事就是按照規矩辦事。
這消息一送過來,可把太子氣壞了。
他當時去見皇帝,還覺得詹事跟著自己的時間不算短,落在外頭死得太窩囊還丟臉,打算自己處置的話,會留下他家人的性命來。
哪裡知道這太子詹事根本不悔改,還要扯到他身上來。
詹事自作主張和太子下命,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好在順天府把證據一件件說了,詹事收賄賂的次數,見商人的時間都一一宣讀了出來。
還有他在酒樓包廂裡,醉酒後跟商人的話,也被復述出來。
詹事在包廂裡拍心口對商人保證,此事萬無一失,因為太子壓根不怎麼管事,只看兩眼就通過了。
所以他才能鑽空子,把通行文書夾雜在中間,讓太子糊裡糊塗就通過了。
當時在包廂裡的商人都能作證,詹事確實說過這種話,才讓太子的名聲保住了,沒卷入其中。
但是太子的名聲也因此受到影響,不少大臣都覺得太子沒能管好自己的下屬,還對文書之事太不上心,才叫人鑽了空子,險些釀成大禍。
太子只好寫了自罪書,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事情才勉強算是平息了。
哪怕提前知道消息,這消息卻送得太晚了。
幾乎是鄂倫岱前腳讓人送,後腳太子就知道了。
這樣慢吞吞送來的消息毫無作用,不過太子好歹知道宮外的事,只能勉強忍耐了下來。
康熙卻在內閣裡第一次提出廢太子的心思,被內閣大臣紛紛勸住,只覺得太子這次是被詹事用手段蒙蔽了。
而且詹事的話未必能全信,很可能是用別的文書遮掩,讓太子通過後才撕開上面的偽裝,叫太子一無所知。
聽見康熙想廢太子,鄂倫岱就立刻上前勸道:「太子殿下是皇上一手教導出來的,自然差不到哪裡去,這次就是被小人蒙騙了。」
「再說了,廢了殿下,誰能勝任太子之位?」
李光地看了鄂倫岱一眼,也就他敢如此直白跟皇帝說這話。
而且每句話都要戳皇帝的心窩子,鄂倫岱能活到如今,完全是因為皇帝對他的寬容。
果然皇帝聽後臉色都變了,前面說的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太子不好,要怪他不會教嗎?
後面是說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太子都不行,其他沒有親自教的阿哥更不行了?
隆科多看著鄂倫岱這個堂哥,心裡不由咂舌,連忙打圓場道:「皇上,此事重大,還請三思。」
他隱晦看向李光地,眼神示意:快讓鄂倫岱閉嘴!
李光地也看了一眼過來:是我不想嗎?打不過啊!
不過李光地還是上前附和道:「請皇上三思。」
其他內閣大臣紛紛附和,偏偏鄂倫岱這時候又開口道:「皇上要是決定好了,那就換太子唄,沒必要勉強。」
隆科多頭疼,恨不得把這個堂哥的嘴巴給捂住,甚至想用針線縫上了。
佟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怎麼其他人都挺正常的,偏偏就出了鄂倫岱這個奇葩?
皇帝想廢太子,鄂倫岱就說不要隨便廢啊。
等其他大臣勸皇帝要重新考慮,皇帝猶豫起來,鄂倫岱又不干了,開始勸皇帝趕緊廢太子!
皇帝聽著鄂倫岱的話也無語了,這人非要跟自己唱反調嗎?
他只好揮揮手,結束了這次的商議。
鄂倫岱還有點遺憾,皇帝這是要廢還是不廢太子啊?
隆科多出去的時候看了鄂倫岱一下,他身為九門提督,京城兵力都在自己手上,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他生怕鄂倫岱又鬧出什麼事來,但是如今佟家能鎮得住鄂倫岱的人是沒多少。
鄂倫岱的父親佟國綱已經去世,不過叔父佟國維還在。
思及此,隆科多就派人跟佟國維委婉透露此事,讓他去勸一勸鄂倫岱這個堂兄弟可消停點吧!
第74章
佟國維沒想到平日忙得見不著人的隆科多,今天卻突然想要跟自己見一面。
這個三兒子隆科多自從成了九門提督,鎮守京城,這位子太敏感了,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更是不能跟別人有牽扯。
尤其隆科多太過忙碌,也不怎麼回府。
如今隆科多突然要跟自己見面,肯定有緊要事。
於是佟國維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第二天請隆科多去了後花園見面。
這裡視野寬廣,一眼就能看完,不必擔心兩人的對話會有別人聽見。
隆科多坐下後就開門見山道:「阿瑪,我今天來是為了鄂倫岱,他在內閣的時候又開始亂說話了。」
一提到鄂倫岱,佟國維也開始頭疼。
這個侄子跟家族其他人格格不入,做事隨心所欲,壓根就不管別人和自己的死活。
佟國維以前也不是沒勸過鄂倫岱,這下只能無奈說道:「當初大哥都沒能改了鄂倫岱這性子,我更是沒辦法了。」
佟國綱當初被鄂倫岱氣得不行,甚至上折子給皇帝「請誅其子」的要求。
他真是氣得寧願把鄂倫岱殺了,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兒子。
所以佟國綱和鄂倫岱這對父子的關系跟仇人差不多,滿朝文武就沒幾個不知道的。
隆科多明白廢太子之事非同小可,自己絕不能輕易透露出去,哪怕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
去年佟國維病得厲害,於是跟皇帝提出致仕。
皇帝婉拒幾次,還請太醫去府上給佟國維看病。
太醫回來後也確認佟國維病得太厲害,雖然如今救回來了,身子骨卻十分虛弱,完全不能繼續操勞。
皇帝得知後,最終還是同意了佟國維因病致仕的要求。
但是如今關乎家族的命運,隆科多真怕鄂倫岱的事會連累到整個家族,不得不委婉透露道:「皇上有意廢太子,鄂倫岱一時反對一時贊同……」
佟國維一聽,面色變得難看起來:「此事是真的?鄂倫岱這小子……當初要是讓他兩個弟弟繼承就好了。」
隆科多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鄂倫岱的兩個弟弟叫法海和誇岱,哪個都比鄂倫岱來得優秀。
可惜就是鄂倫岱出生早,作為長子繼承了佟國綱的位子。
皇帝又因為佟國綱這些年的功勞,又為大清鞠躬盡瘁,對鄂倫岱這個混蛋兒子也頗為寬容大量,基本上沒跟他計較。
但是在廢太子這樣的大事上,鄂倫岱也敢胡言亂語,就讓隆科多心驚肉跳了。
然而沒等隆科多琢磨鄂倫岱的事要怎麼辦,佟國維顯然不想插手,因為插手也沒用,鄂倫岱壓根聽不進去話。
最糟糕的是,他還給隆科多帶來一個更毀滅性的消息。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真是糟糕,我聽聞鄂倫岱最近開始跟太子私下接觸。」
隆科多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他滿臉不可思議,腦海裡寫滿了:他今天要提著刀去砍了鄂倫岱,還來得及嗎?
不然再讓鄂倫岱到處亂蹦跶,佟家真是沒事都得有事了!
家族再大的功勞,都抵不住鄂倫岱瘋狂作死啊!
隆科多的表情空白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道:「阿瑪怎麼知道此事的?」
佟國維頭疼道:「也是之前在宮裡偶然幫了個忙,對方為了報恩才透露一二。我也沒想到,鄂倫岱早前不親近太子,這時候才開始親近。」
太子如日中天的時候,鄂倫岱就是不靠近。
如今太子都要被廢了,鄂倫岱偏偏就湊過去了。
這孩子真是幾十年如一日,做事隨心所欲,還喜歡跟皇帝對著干,沒死真是皇帝的胸襟太廣了。
佟國維寧願皇帝心胸狹窄一點,趕緊把鄂倫岱的官職撤了吧!
兩父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思都差不多,鄂倫岱這家伙怎麼還沒被天收了去呢!
隆科多忍不住道:「要不咱們給鄂倫岱下點無關緊要的藥,讓他臥榻養病,別出來蹦跶了!」
佟國維默默端起茶杯,如果可以,他巴不得給鄂倫岱下一斤巴豆,讓他再也不踏出府門一步!
「這不行,他如今好歹是內閣大臣之一。昨天還面色紅潤四處蹦跶呢,今天忽然就倒下了,皇帝肯定會派太醫過去看看。」
太醫一看,這不就暴露了嗎?
對內閣大臣下手,被皇帝知道不是更糟糕了?
隆科多嘆了口氣:「實在不行,要不找四阿哥請教一二,指不定他會有辦法。」
畢竟四阿哥如今很得皇帝的青眼,為人穩重又足智多謀,很多差事都辦得極為穩妥。
他以前是佟佳氏的養子,跟佟家的關系一直都還可以,如果佟家要幫忙的話,四阿哥應該不會拒絕。
佟國維皺眉道:「那行,這事就讓我去辦。畢竟你如今的身份敏感,就別再摻和進來了。」
隆科多道謝後,沒留飯,匆匆就離開了。
佟國維的動作很快,他沒有直接派人去雍親王府找四阿哥,免得惹來皇帝的猜忌,而是讓隆科多的長子岳興阿帶著夫人一起參加了三福晉辦的花宴。
三福晉也沒想到,她只請妯娌和兄弟過來賞花吃宴,居然請到了隆科多的長子岳興阿這麼一尊大佛。
她有些意外,忍不住問三阿哥:「咱們跟佟家壓根沒怎麼打過交道,他們怎麼忽然要過來,這花宴有什麼稀罕的地方嗎?」
三阿哥卻道:「我們跟佟家沒關系,岳興阿如今也沒什麼官職,只是一等侍衛。」
最關鍵的是,隆科多跟這個長子岳興阿的關系並不好。
誰都不會覺得岳興阿突然上門來做客,會跟隆科多有所牽扯。
三阿哥雖然不明白佟家人怎麼突然要上門來,不過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估計不是來找他的,那麼就很可能是來見四阿哥的了。
他們不好直接上門找四阿哥,就輾轉到花宴來,找機會單獨跟四阿哥說話了。
三阿哥又覺得佟家真有意思,父子關系都勢同水火,仿佛兒子投胎去仇人家裡一樣。
前有佟國綱和鄂倫岱,後有隆科多和岳興阿。
不過跟鄂倫岱的古怪性子不同,岳興阿的生母是因為隆科多寵妾滅妻,寵妾囂張到害死了他的生母,這對父子才水火不容。
隆科多是絕不能使喚得動這個長子岳興阿,必然是佟國維的主意。
佟國維開口,哪怕岳興阿不願意,也不得不答應過來。
三阿哥安撫住三福晉,讓花宴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沒必要多了個不速之客就臨時改了規格。
反正岳興阿過來也不是為了花宴,沒必要浪費心思。
另外他也派心腹去跟四阿哥說一聲,叫這個弟弟心裡有數。
葉珂聽四阿哥提起岳興阿會帶著夫人去參加花宴,不由一怔:「三哥和岳興阿沒什麼交情吧,他們怎麼突然就想去花宴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恐怕是佟大人的意思。」
葉珂知道他說的佟國維,不由更疑惑了。
四阿哥琢磨著岳興阿會來,估計是佟國維想讓他勸住鄂倫岱。
佟家都做不到的事,他更加做不到了,壓根就沒想答應。
「反正明天去花宴的時候,岳興阿肯定會來找我說話,到時候就知道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了。」
葉珂點點頭,想著這時候再怎麼猜,還不如等對方揭開謎底了。
花宴當天,四阿哥和葉珂上門去,三阿哥和三福晉就迎了上來。
三福晉挽著葉珂的手道:「宴席擺在後花園,聽聞你最近喜歡牡丹花,我讓人送了幾盆來。」
葉珂一臉驚訝道:「有勞三嫂了,就是怎麼知道我喜歡牡丹花的?」
三福晉好笑道:「四弟把花市裡頭的牡丹花幾乎都買回去了,如今誰能不知道?要不是有外地商人送了幾盆牡丹花來,我這有錢都要買不上了。」
這話叫葉珂有點汗顏,四阿哥之前說要買幾盆牡丹花放在後院,她就真以為是三四盆的樣子。
哪裡想到推開窗戶,發現院子裡一排排盛開的牡丹花,她不由震驚了。
葉珂沒想到四阿哥把花市的牡丹花居然都要買下來了,如今臉頰不由有點紅。
三福晉羨慕道:「四弟平日看著沉默寡言,卻沒想到如此周到又貼心,什麼時候三爺也能這樣就好了。」
她輕輕嘆氣,想著三阿哥那個榆木腦袋,裡面除了書就是書,估計自己是不可能等到了。
三福晉見葉珂想要安慰自己的樣子就笑道:「看我,一見弟妹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該趕緊落座才是。」
「對了,岳興阿和他夫人已經到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落後了好幾步在後邊,隱隱聽見三福晉的話。
四阿哥就笑道:「三哥也該給三嫂買幾盆花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三阿哥無奈道:「我想著她喜歡買什麼花就買什麼,反□□裡的事我也不怎麼插手。」
四阿哥聽得心裡嘆氣,知道三阿哥醉心書籍,對身外俗務壓根就不在意。
不過三福晉就是忍不住嘀咕幾句,對三阿哥卻也不至於不滿意。
畢竟三阿哥雖然都不管府裡的俗務,卻從來也不會覺得三福晉打理得不好,更不會指手畫腳。
剛進去,岳興阿就迎上來給兩人行禮。
三阿哥和四阿哥點點頭算是回禮,三阿哥道:「這都是小花宴,不必拘束。」
岳興阿拘謹應下,三阿哥明白他可能有話要跟四阿哥說,就指著前面道:「前邊走廊對著湖,湖景很不錯,四弟過去跟岳興阿坐一坐吧。」
四阿哥笑著應了,三阿哥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於是四阿哥就帶著岳興阿去了湖邊的長廊,確實是個視野開闊又安靜的地方。
岳興阿就先把佟國維要說的事簡單復述了,跟四阿哥的猜測一樣,佟國維是想四阿哥有什麼辦法叫鄂倫岱能消停一點。
四阿哥聽後卻直接道:「要讓你們失望了,我沒什麼辦法。」
見岳興阿詫異的樣子,四阿哥就笑道:「你們家裡人都沒辦法,我就更是束手無策了。」
岳興阿一聽,沉默了一會,又壓低聲音說了鄂倫岱最近開始接觸太子的事。
如今外頭都說皇帝和太子不和,皇帝對四阿哥越發重視。
鄂倫岱身後是佟家,要是被人誤以為他們站到太子那邊,對四阿哥就極為不利了。
四阿哥依舊搖頭道:「如果你來只為了這件事的話,那麼我就只能表示遺憾了。」
鄂倫岱的事,他是一點都不想插手了。
岳興阿點點頭表示明白,今天出來的任務就算是完了,其實他來之前就猜到四阿哥不會摻和此事,只是佟國維不死心,非要自己走一趟罷了。
四阿哥又道:「既然你都來了,帶著你家夫人好好享受這場花宴,此處的花開得不錯。」
他說完就起身離開,獨留岳興阿在湖邊發了一會呆,這才回去花宴了。
兩人跟沒事人一樣,花宴的時候再沒說過話。
葉珂偷偷瞅著他們,發現兩人一開始碰面說了一會話就分別回來了。
四阿哥的面色一如往常,只坐在一邊喝茶賞花的樣子。
葉珂卻看得出他有點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岳興阿究竟跟他說了什麼事。
三福晉見葉珂時不時偷看四阿哥的樣子,就小聲湊過來道:「弟妹要是想坐到四弟身邊,那就趕緊過去,不必想著留下來陪我。」
葉珂連忙否認道:「不是,我在這裡跟三嫂聊天挺好的。」
三福晉笑眯眯道:「看你一直盯著那邊,還以為你要過去,在這裡也不必拘束了。」
葉珂哭笑不得,好說歹說留下來陪三福晉說了好一會話。
吃飽喝足後,這花宴才算結束了。
三福晉送走四阿哥和葉珂,回去後跟三阿哥說道:「四弟妹和四弟出宮後,這感情是越發好了,簡直是形影不離。」
三阿哥附和道:「四弟妹聰慧,最近辦了不少大事,給四弟分憂,四弟自然要偷著樂了,得對四弟妹更好才是。」
他看了三福晉一眼,又支支吾吾道:「今天這花宴上的花你要不喜歡的話,那明天我不去藏書閣,可以跟你去看看。」
三福晉看三阿哥窘迫的樣子,知道他之前肯定聽見自己小聲抱怨的話,於是微笑著點頭:「好。」
葉珂回去後就跟著四阿哥去書房,迫不及待想知道岳興阿究竟說了什麼。
聽說是鄂倫岱的事,她就納悶了:「佟家這是對他束手無策,才來找爺幫忙的嗎?」
不過想想也是,鄂倫岱簡直是中二病的混世魔王,如今進了內閣,簡直變成人形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爆炸。
其實佟家一開始擔心的話,就別讓鄂倫岱進內閣不就好了?
如今人進去了,鄂倫岱開始蹦跶又不是第一次了,用得著如此膽戰心驚嗎?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笑著道:「鄂倫岱雖然喜歡亂說話,但是城府也不多。」
葉珂一聽就懂了,就說皇帝怎麼如此寬容,鄂倫岱說什麼都不會生氣的樣子。
比起城府深的佟家其他人,鄂倫岱算得上是直腸子了,想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心計,反而更安全一些。
佟家之前跟半個朝廷都有關系,於是被人叫做佟半朝,可謂勢力如日中天。
最近幾年是因為佟國綱死了,佟國維年紀大了病得厲害,不得不退下來。
佟家這才不如以前只手遮天,如今在朝中地位最高的小輩也只有鄂倫岱和隆科多而已。
但是兩人都有明顯的缺點,隆科多的後院簡直一團糟,鄂倫岱的性子直白卻反復無常。
可以說佟家的後輩是一個不如一個,也可能是皇帝故意為之。
不然鄂倫岱的兩個弟弟哪個都比他好,皇帝卻沒把人提上來。
佟家的勢力太大,皇帝也想要壓一壓,才會選了鄂倫岱進內閣。
就鄂倫岱的性子,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隨時會變換方向,當做耳邊風就行了,起碼他除了左右搖擺之外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皇帝對他寬容,也是對有功之臣的孩子寬容,滿朝文武只覺得皇帝的性子好。
殊不知鄂倫岱也算是給皇帝的好名聲舔磚蓋瓦了,打造了皇帝的好形像。
難怪四阿哥壓根不摻和此事,畢竟鄂倫岱會進內閣就是皇帝故意為之。
他要去管,這不是跟皇帝對著干嗎?
而且要讓鄂倫岱不亂說話,這就跟讓水倒著飛一樣,怎麼可能呢!
佟家真的不想讓鄂倫岱亂來,早年就該把孩子教導好。
如今放出來禍害自己家,還想四阿哥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想得倒挺美的!
四阿哥見葉珂的面色不悅,就笑著道:「放心,此事我不會摻和進去的。」
他隱約聽到風聲,得知皇帝在內閣的時候提出廢太子之事,就不知道鄂倫岱會不會把這消息透露給太子?
但是四阿哥沒想到,鄂倫岱居然跟阿靈阿的兒子也攪和在一起。
阿靈阿之前因病在家,官職也丟了,氣得是真病了,如今病得厲害,床榻都下不了。
鄂倫岱去探望阿靈阿,跟他的次子阿爾松阿一見如故。
阿爾松阿如今管著火器營,也是個相當重要的位子。
鄂倫岱會跟他親近起來,四阿哥心裡不由有個大膽的猜測。
總不會鄂倫岱打算慫恿太子,他要是被廢,還不如直接反了。
但是太子手裡沒有兵權,那麼火器營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阿哥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鄂倫岱瘋了,讓人加緊盯著鄂倫岱,生怕他真鬧出這樣的事來。
葉珂見他緊張了起來,不過想想鄂倫岱那胡鬧的性子,會鬧出什麼都不意外了,簡直是個混世大魔王。
她晚飯的時候看著乖巧懂事的弘暉,只覺得自家兒子什麼都好。
弘暉在飯桌上卻提起一事來:「弘昱終於服喪結束,能用葷菜了,可惜昨天第一天用了之後腹痛厲害,太醫說是太久沒用了,一時用得太多的緣故。」
聞言,葉珂算了算,大阿哥為裕親王服喪二十七個月總算是結束被放出來了,也是不容易。
弘昱作為大阿哥的長子雖然不用留在府裡服喪,還能到尚書房上課,卻十分懂事,要跟著大阿哥吃素。
如今終於服喪結束,他也能用葷菜,聽聞只用了一點就難受,看來得一點點重新用,得讓腸胃慢慢適應了。
不過聽說大阿哥重新用葷菜就一點事都沒有,顯然是弘昱年紀小,身體狀況不如大阿哥來得強壯。
只是大阿哥既然服喪結束,那就要開始著手迎娶新的福晉了。
那位張佳氏等了這麼久,大阿哥也不可能拖拉著讓人繼續等下去,迎娶之事需要籌辦起來。
時間這麼久了,弘昱也漸漸從喪母之痛中走了出來,只是比之前要沉默了一些,不如以前活潑了。
弘暉就道:「弘昱在休沐那天想出去買些東西,讓我和弘昇陪他去,我答應了。」
四阿哥就點頭道:「多帶幾個侍衛一起去,銀錢也帶一些,你要看中什麼也能買回來。」
弘暉笑著應下,吃過飯後就回去了。
葉珂還疑惑道:「弘昱怎麼忽然要去買東西?」
四阿哥想了想道:「估計是給繼福晉買的賀禮。」
張佳氏以後會成為大阿哥新的福晉,弘昱作為長子也不可能毫無表示。
哪怕弘昱不樂意,也得買點什麼。
葉珂想著弘暉只是陪著弘昱去買點禮物,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弘暉陪著弘昱出去逛了小半天就回來了,臉色居然有些難看。
這兩年弘暉已經越來越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臉色了,葉珂還是第一次見他那麼明顯表露出自己的不高興來。
四阿哥也發現了,意外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和葉珂正在後花園賞花喝茶,見弘暉回來後連衣服都沒換,不由十分詫異。
弘暉坐下後嘆道:「阿瑪,兒子和弘昱去了首飾的鋪面,沒逛多久就遇到好幾位官夫人帶著女兒也來挑選首飾。」
「想著女客多,不太方便,弘昱打算盡快挑一樣就走,那些官夫人卻上前來搭話,還讓女兒跟咱們行禮。」
弘暉抿著唇不悅道:「那些姑娘的年紀跟兒子相當,雖然沒說得太明顯,不過她們估計是特意帶著女兒來的。」
葉珂聽得大驚失色,弘暉才多大,居然就有人給他介紹女人了嗎?
不過他們今天出外選禮物,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四阿哥眯起眼也特別不高興道:「看來這兩年大哥府上沒了女主人,後院亂糟糟的,弘昱出外的消息是泄露出去了。」
畢竟四阿哥和五阿哥府上,可不會有隨意透露小阿哥行蹤之人。
那些帶著女兒的官夫人,指不定跟後院那些女人多多少少有些關系。
大阿哥後院的侍妾很多,甚至還有外室。
幾個小阿哥一起出外,她們帶著女兒裝作經過的樣子,要被看上,那以後一家子都雞犬升天了。
哪怕當妾甚至外室,他們能攀上小阿哥,自然是樂意的。
葉珂無語了,小阿哥才幾歲大,她們女兒還要小一點,這是瘋了嗎?
不過她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大阿哥納妾太多,讓人覺得他好女色,兒子弘昱指不定也是這樣,所以他們才蠢蠢欲動?
那可能這些人的目標在弘昱身上,弘暉和弘昇就是池魚之殃了。
不管如何,今天出門把弘暉郁悶壞了,草草結束就趕緊回府來了。
不過弘暉還是拿出一個錦盒道:「兒子見這上面有幾朵牡丹,十分漂亮,就買了回來。」
錦盒裡是一支簪子和一對耳環,都是牡丹花的樣子,葉珂就笑著收下了。
弘暉見她高興,心裡的郁悶才消散了一點,回去院子換衣服了。
葉珂見他走了,才收斂了笑容,皺眉道:「等新福晉進門後,大哥府邸這亂糟糟的樣子才有人收拾好了吧。」
不然下次弘昱出門,去哪裡還有人知道,弘暉等小阿哥估計都不敢跟著他一起去了,不然又要被人圍住,實在夠郁悶的。
四阿哥喝了一口熱茶淡淡道:「大哥籌備親事需要時間,哪怕再快也得一兩個月的功夫,實在太久了。」
葉珂看出他心裡很不高興,此事不盡快解決就要更不痛快了。
四阿哥讓蘇培盛把團團圍住幾個小阿哥的人查清楚,列了個名單,然後他就帶著單子去了大阿哥的親王府。
大阿哥有些意外,自己服喪結束後第一個上門的居然是關系一般的四阿哥。
他趕緊把人請去花廳,等下人送上茶後才開口道:「四弟怎麼突然就上門來了?」
四阿哥就簡單把弘暉陪著弘昱出門的事說了,然後把名單遞給了大阿哥:「大哥,我派人打聽了一下,那些人的名單都在這裡了。」
大阿哥聽得一愣一愣的,接過單子一看,上面不少人跟自己的侍妾都有關系。
要麼是關系好的,要麼就是家中遠房親戚。
看來他們能在大阿哥的後院吃香喝辣的,家族其他人羨慕得很,都想要分一杯羹。
大阿哥不准備納妾了,他們就把主意打到弘昱身上。
他看完後滿臉怒色道:「多謝四弟,我這就把人都收拾干淨,以後不會讓他們打擾到弘暉的。」
四阿哥點點頭,就道:「大哥後院沒個女主子幫忙,這一年是亂了一些,如今也能騰出手來收拾一二了,免得新嫂子進門,還得勞累一二。」
大阿哥明白他的意思,繼福晉要進門了,總不好讓張佳氏接手這個爛攤子,還不如在她進門前收拾干淨。
聞言,大阿哥有點不好意思:「這次是我府上的事連累了弘暉,庫房裡有一對削鐵如泥的匕首,正好給弘暉當賠禮。」
他派人取了來,二話不說塞進四阿哥懷裡,四阿哥想不要都不行,於是只好收下了。
四阿哥回去後就把匕首送去給弘暉,弘暉收到後很意外。
得知是大阿哥的賠禮,弘暉還有點不好意思道:「阿瑪,那兒子就收下了?」
四阿哥聽得笑了:「你喜歡就行,反正也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
大阿哥的賠禮要是特別貴重,四阿哥反而不好收下,只一對匕首而已,又是小一圈的匕首,正適合弘暉去打獵的時候帶上。
弘暉就高高興興收下了,又得知自己和弘昱出去被圍觀,原來真的是大阿哥後院那些侍妾透露出去的消息。
他的面色就沉了下來:「阿瑪,看來後院人太多,管束不好就容易釀成大禍,還是少一些為好。」
葉珂在旁邊喝茶,聽到後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弘暉這個結論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四阿哥也有些驚訝,很快笑著點頭道:「確實,人多還不知道如何好好管束,以後只會鬧出更多的麻煩事來。不管是後院,還是下屬,都一樣。」
葉珂也想著張佳氏夠慘的,進府後還要對著一堆鬧騰的侍妾,估計糟心得很。
她看著小臉還稚嫩,板著臉卻已經有四阿哥幾分凌厲之色的弘暉,忍不住逗兒子道:「你那天見過好幾個小姑娘,心裡面對以後的福晉有什麼想法嗎?畢竟過幾年,你也得定親了。」
弘暉看了葉珂一眼,毫不猶豫道:「以後兒子的福晉,要是跟額娘一樣就好。」
四阿哥直接答道:「這不可能,這世上就沒有人能跟你額娘一樣。」
葉珂覺得四阿哥這語氣太斬釘截鐵的,把話都說死了,別是讓弘暉聽得難過。
而且很多孩子小時候都會說,長大後想娶跟媽媽一樣的人,卻未必真的會娶一樣的。
畢竟孩子小時候接觸得最多的女性就是媽媽,問的時候脫口而出罷了。
弘暉居然一臉認真附和道:「阿瑪說得對,那兒子的福晉就比額娘差一點就行。」
葉珂聽得好笑道:「說不定過幾年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
弘暉卻搖頭道:「怎麼會呢,額娘是最好的!」
這話聽得葉珂心花怒放,都想摟住弘暉親一口,可惜又被他避開了。
弘暉自從學武後,身體反應十分迅速,葉珂每次都沒能一把抱住,臉上滿是遺憾。
躲了兩回,弘暉紅著臉趕緊溜了,生怕真被葉珂抱住。
要阿瑪不在,弘暉還能裝作沒能避開的樣子給葉珂抱住。
只是阿瑪在的話,盯著自己,弘暉就不能不趕緊躲開了。
等弘暉跑掉,葉珂無奈道:「以前他還給我抱一下,如今長大一點,完全不讓我抱住了。」
四阿哥淡定道:「孩子長大了,確實不該還窩在額娘懷裡。」
然後他招手讓葉珂過來,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
葉珂順勢摟住四阿哥的脖子,然後沉默了一下,這樣子四阿哥就好像窩在她的懷裡面了。
說孩子大了不能窩在她懷裡,怎麼他就可以了呢?
葉珂低頭看著四阿哥,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她笑了,四阿哥有些意外道:「這麼高興?」
葉珂臉有點紅,連忙轉移話題道:「我還以為爺去找大哥,除了給名單之外還會做點別的。」
他只把名單交給大阿哥去辦,這就讓自己很意外了。
四阿哥說道:「畢竟是大哥後院的人,我也不可能伸手到她們那邊。」
葉珂一聽,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
哪怕是侍妾,到底是大阿哥後院的人,四阿哥直接出手教訓人的確不合適。
四阿哥卻繼續道:「那些在首飾鋪面圍著弘暉的官夫人們卻失禮了,夫人這樣的做派,那些官員想必也是默許的。」
雖然丈夫的官職都不大,才會想著用親事來攀上小阿哥,卻到底是官夫人。
夫人會這麼做,這些小官肯定是知道的,指不定還是他讓夫人帶著女兒去鋪面。
「正好吏部的考核快到了,我已經派人把這些夫人在鋪面攔著小阿哥的事透露給御史。」
葉珂就知道,四阿哥哪可能簡簡單單放過那些人!
她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然後想到御史知道後肯定寫折子送去給皇帝彈劾這些人,那些官員的考核就慘了。
考核要是評級不好,就可能要降級。
這些人的官職原本就不高,還是芝麻小官,一降級的話很可能外放到偏遠之地,很難再回到京城來了。
他們原本就想借著小阿哥攀上關系的話,仕途就能順利一些,如今卻要降級後外放得更遠。
估計這些人一定後悔他們帶著自己女兒去圍著小阿哥的事,巴不得沒做過了!
葉珂低頭,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御史遞給了折子上去,皇帝必然會徹查。
雖然御史不知道這些人跟大阿哥後院的侍妾有關系,卻根本不可能瞞得住皇帝。
再說了,四阿哥不還親自上門給大阿哥送了名單,其中多多少少跟大阿哥後院那些侍妾有關系。
四阿哥壓根沒有隱瞞名單的意思,皇帝很快就能拿到手,接而知道是大阿哥後院這些侍妾鬧出來的事。
葉珂眨眨眼,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她低頭看著四阿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四阿哥見狀,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先特地上門給大哥送了名單,另外又透露給御史,讓御史寫折子送上去給皇阿瑪?」
葉珂點頭道:「如此一來,皇上很快就知道這事跟大哥的後院有關系了。」
所以四爺你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吧?
四阿哥大方承認道:「你想得不錯,我就是故意的。」
葉珂聽得一愣,然後差點笑出聲來。
好吧,看來當年大阿哥坑過四阿哥的事,讓他被誤以為身體不好不太行的謠言,四阿哥還記在心上呢!
難道有這個機會,他果斷就把大阿哥坑了回去!
想來皇帝看見折子,得知是大阿哥後院那些侍妾鬧騰出來,必然會提溜這個兒子進宮裡狠狠訓斥一頓了!
比起大阿哥之前鬧的烏龍,四阿哥這真是光明正大給他挖坑了。
不過大阿哥確實沒管好後院才鬧出這樣的事來,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而且四阿哥夠厚道了,直接告訴了大阿哥,也免了他自己再費時費力去查。
另外他只透露給御史一部分,寫折子彈劾的也是首飾鋪面那些官夫人,而不是大阿哥,已經足夠厚道了。
就是四阿哥這睚眥必報的樣子,葉珂怎麼看著有點可愛?
第75章
果然隔了兩天,葉珂就聽說大阿哥被皇帝召進宮狠狠訓斥了一番。
哪裡知道第二天,大阿哥就上門來了。
葉珂還以為大阿哥發現是四阿哥挖的坑,正猶豫他會不會提刀衝進來。
誰知道大阿哥卻帶了謝禮過來,說要感謝四阿哥的提醒,不然他被皇帝叫進宮,估計一臉懵,完全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要他說錯了什麼,惹得皇阿瑪更不高興就麻煩了。
葉珂默默看了大阿哥一眼,心想他真是被人挖坑還笑眯眯感謝挖坑的四阿哥。
四阿哥也笑眯眯回應道:「大哥客氣了,都是兄弟,這點事不算什麼。」
葉珂低頭默默喝茶,四阿哥你這樣良心不會有一點點痛嗎?
大阿哥還毫不知情的樣子,對四阿哥笑著道:「還是四弟好,心胸廣闊還不計前嫌,對兄弟重情重義。」
他誇了一通,又正色道:「四弟放心,後院那些透露消息出去的人,我一個都沒留。」
「至於他們那些親人,自然也得跟著吃掛落才是。」
大阿哥絕不會允許後院有人透露消息出去,更別提是新福晉都要進門,自然要盡快處理掉才行。
他又上前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葉珂感覺大阿哥那個力度,把四阿哥拍得砰砰作響。
要不是四阿哥如今的身子骨比之前好多了,很可能要被大阿哥拍得趴下去。
大阿哥笑哈哈道:「多得四弟把消息透露給御史,如今那些小官都受到責罰。換做我的話,估計就直接衝過去把他們都打一頓。」
「回頭皇阿瑪知道了,只會更生氣。」
葉珂聽得更意外了,她還以為大阿哥並不知道這件事,才會上門來感謝四阿哥。
敢情大阿哥是知道四阿哥跟御史透露了消息,間接給皇帝打小報告,怎麼他還帶謝禮上門來感謝四阿哥?
難道感謝是假的,就是大阿哥打算做給皇帝看的嗎?
畢竟他在府裡服喪很久,容易被皇帝遺忘。
要是大阿哥剛出來走動就做錯事被皇帝厭棄,那之後的日子就難過得多了。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大哥客氣了。」
他輕輕挪開肩膀上大阿哥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很快大阿哥就告辭離開了。
葉珂就不解道:「大哥居然知道是爺透露消息給御史,怎麼還上門道謝,難道不是該生氣嗎?」
也就剛才大阿哥用力拍打四阿哥肩膀的樣子,能看出一點生氣的樣子來了。
四阿哥鎮定答道:「因為大哥明白,我透露消息給御史,上折子雖然是告訴了皇阿瑪,卻不是有心人故意搬弄是非,添油加醋說這件事陷他於不義。」
「這事越早傳到皇阿瑪耳中,那些想把事鬧大的人就沒有時間,鬧騰不起來。」
「再就是雖說大哥要被皇阿瑪訓斥一番,卻也只是如此而已。要大哥真動手,這事就要變得更復雜了。」
葉珂頓時了然:「難怪大哥會上門來道謝,原來如此。」
但是她就更不明白了:「可是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大阿哥在府裡宅了這麼久,消息竟然如此靈通,是葉珂小看了他嗎?
誰知道四阿哥冷不丁說道:「是我讓人透露給大哥的。」
葉珂更驚訝了:「爺告訴大哥的?我還以為爺這是給大哥挖坑,就不可能讓他知道。」
四阿哥笑了:「一點小坑而已,無傷大雅,但是對大哥來說卻不是壞事。」
「既然我做了好事,當然要讓大哥知道了。那些什麼做好事不留名的鬼話,是絕不可能的。」
做了好事是應該的,沒必要讓對方知道,自己心裡痛快就行,在四阿哥看來就是傻瓜行為。
他費盡心思幫忙,怎麼可能不讓對方知道,那自己不是白忙一場了嗎?
四阿哥吃什麼就是從來不吃虧,既然幫了忙,就必須讓對方知道,叫對方明白欠了自己人情了。
葉珂想想也對,又覺得四阿哥這坦坦蕩蕩的,壓根就不擔心大阿哥知道後會惱羞成怒。
四阿哥看她的臉色就猜到了想法,笑著道:「大哥不傻,這事速戰速決對他才有利。收拾後院那些人容易,收拾那些官員卻沒那麼容易了。」
雖說是芝麻小官,到底是朝廷命官,人家只是讓夫人帶著女兒去靠近小阿哥,沒做特別出格的事。
大阿哥總不能派人上門去大吵大鬧,那就太掉價了。
但是不收拾他們,大阿哥心裡也不痛快。
如今四阿哥間接出手,直接幫大阿哥輕松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讓對方得到教訓,也不用大阿哥親自下場,簡簡單單就讓對方吃了個大虧,還殺雞儆猴叫其他人不敢再這樣做,可謂一石三鳥了。
大阿哥要是這樣還不感激他,那就不值得四阿哥出手。
好在大阿哥沒讓四阿哥失望,果然屁顛屁顛上門來道謝。
葉珂這才明白,要大阿哥這次沒上門道謝,以後四阿哥很可能就真的再也不會出手了。
看來大阿哥在某些方面還是很敏銳的,上門的速度相當快了。
當然四阿哥這麼做,從來不會不要回報,反倒是正大光明要的。
他派人跟著阿爾松阿,知道這人雖說是管著火器營,其實沒怎麼插手,全丟給副手去辦。
副手私下偷偷摸摸賣掉半舊武器的事,也就被四阿哥知道了。
火器營的武器在損壞不能用之後,就會拆開來賣掉,換回一筆錢重新買新的。
按理說要損壞極為嚴重才能賣掉,但是這副手為了多撈點油水,半舊的就開始賣出去了。
好在副手不傻,知道火器不拆開來賣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拆得七零八落來賣掉。
但是這麼拆的話,基本上全報廢了,價錢就高不到哪裡去。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容易讓人發現,另外數量足夠多,積累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副手用這筆錢重新做了一批新的火器,卻扣下了一部分。
他很小心,每次扣下的銀錢都不多,很難被人察覺得到。
加上副手還說庫房有些保存不當而損毀的,賬本的數量上添了這部分消耗的部分,就能平了賬。
副手確實做得天衣無縫,要不是四阿哥懷疑上阿爾松阿,接而派人跟著這個副手,也不會察覺出不對來。
涉及到火器營,四阿哥該是立刻稟報給皇帝才是,但是他很想知道,鄂倫岱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
要鄂倫岱知道的話,跟阿爾松阿的副手就是同謀了。
不過按照四阿哥的想法,鄂倫岱該是不知道的。
但是他居然開始跟這個副手有所來往,讓四阿哥都有點看不明白了,於是就暫時按兵不動,讓人盯著鄂倫岱的下一步動作。
只是鄂倫岱的下一步遲遲沒來,讓四阿哥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葉珂發現四阿哥這幾天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難得他持續這麼長的時間,心情都沒恢復,於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四阿哥也沒瞞著她,把鄂倫岱的事說了:「他要是真跟火器營這買賣扯上關系,佟家就攤上大事了。」
如果說鄂倫岱之前就是中二毛病犯了,只喜歡跟皇帝對著干,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動作就算了。
這次卻是火器營偷賣武器的事,這些武器雖然拆開來賣,但是偷摸著賣出去的數量太多了。
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要中途有人沒有拆干淨,火器賣出去卻沒流落在外,毫無風聲,那是被誰藏起來了呢?
藏起火器來的話,對方是想做什麼,造反嗎?
鄂倫岱最近還跟太子親近起來,這不是要牽扯到太子很可能不滿如今的狀況,所以准備反了?
光是想想,這事就很可能鬧翻天,甚至天子一怒而血流成河。
葉珂也終於明白四阿哥的神色為何如此凝重,這幾天心情又如此不痛快了。
她想了想道:「其實按照鄂倫岱這位大人之前的思路,他就是喜歡跟皇上對著干,應該沒那麼大的野心。」
應該說鄂倫岱也沒這個腦子啊,真有腦子怎麼會跟皇帝對著干呢!
畢竟他這麼中二,說是對著干,更像是恃寵而驕,順帶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成為最顯眼的那個人。
要真鬧出大事來,把自己作死掉,鄂倫岱以後還怎麼玩下去?
四阿哥捂著額頭也頭疼道:「確實鄂倫岱的想法異於常人,一般人根本猜不出他的下一步來。」
「如今最重要的追查那副手賣出去的火器都流去哪裡了,暫時我的人還沒全部找到。」
時間太長了,而且副手很小心,基本上每一次買賣都換一個地方,從來不會跟對方合作第二次。
如此小心,買的人多了,這要追查的人就更麻煩了。
四阿哥想想就頭疼,另外阿爾松阿和阿靈阿知不知道這件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他如此頭疼,葉珂就上前握住四阿哥的手,琢磨出一個想法來:「爺之前不是說過,辦案需要確切的證據,所以才會一直去追查那些火器營淘汰賣掉的火器,證明那副手把半舊的火器就賣掉了?」
四阿哥點頭,就見葉珂笑了起來:「要是咱們成為新的買家,那不就行了?」
多得副手為人謹慎,每次買賣都會換一個新的買家,那他們就派人偽裝成這個買家,不就能直接拿到證據了嗎?
四阿哥看著葉珂緩緩笑了起來:「是我鑽牛角尖了,多得有你在,確實是個好辦法。」
既然決定了那就要開始著手了,四阿哥派人偽裝成這個買家,然後發現副手對買家的要求還挺多的。
一是能夠直接付錢,從不賒賬。
二是貨物賣掉後,兩邊交接完,以後有什麼問題是一概不負責,也不能追究。
三是對方得是很少到京城做買賣的商人,最好更遠一點的南邊甚至是海商都可以。
四是雙方不自報家門,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了。
這倒是方便了四阿哥派去的人,穿著鬥篷蒙住半邊臉,來送貨的人也是裝扮成這個樣子。
兩邊在約定的地方,一手交貨一手給錢,然後雙方就分道揚鑣,連一點寒暄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的合作又快又隱蔽,反而沒有暴露出四阿哥的人來。
四阿哥派人把這些東西送去一個空宅子的庫房裡頭,親自去看了看。
確實是拆掉來賣的火器,而且拆得不是很干淨。
這真是天助他也!
可能副手最近感覺有點不對勁,打算再出一大批後就暫時收手。
因為出的數量多,一直買找到買家。
然後四阿哥派去的人就當了這個冤大頭,張口給的價錢比之前的人都要高一點,要的數量也多。
於是兩邊一拍即合,轉眼就交易完了。
副手原本還提心吊膽,覺得對方一次要那麼多,回頭扣下東西不給錢就麻煩了。
哪裡知道對方不但爽快給錢,給的還足足的,看著好好幾箱的銀子,副手簡直心花怒放。
葉珂得知四阿哥並沒有派人跟在副手後邊,就這麼爽快給了好幾箱的銀子,就有點肉疼。
那麼多銀子,要副手轉移開去,他們就吃虧了!
四阿哥卻笑著道:「那些銀子上都做了特殊的標記,對方要花出去,立刻就會被人發現且扣下來。」
但是這些銀子被副手送去給誰,就知道誰是他的同伙了。
葉珂心想不愧是四阿哥,想得就是周到。
這些拆開的火器在倉庫裡頭都是證據,四阿哥就得找個時間跟皇帝稟報此事。
理由也是葉珂想的,她如今做買賣,是個最好的借口了,就是無意中得知有人賣這些東西,於是偷偷買了下來。
然後她就發現這些東西不太對勁,跟四阿哥一說,四阿哥看過確認是火器就跟皇帝稟報。
這簡直天衣無縫,如此大批量的火器被人賣掉,副手就很難撇清關系了。
當然,阿爾松阿也是如此。
果不其然,四阿哥進宮神色凝重跟皇帝稟報此事,皇帝得知後都驚住了。
四阿哥進宮的時候還裝了一箱子的火器進來,這時候皇帝親自讓人打開箱子看了看,確實是拆開的火器。
這些半舊的火器還沒有到完全不能用的地步,就已經被火器營換掉,明顯是失職了。
皇帝又得知四阿哥給的銀子上面做了記號,更是心照不宣。
他先是召了阿爾松阿帶副手進宮,然後直接把兩人扣下問話。
阿爾松阿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副手卻瑟瑟發抖,一臉強裝鎮定的樣子,一眼就被皇帝看穿了。
御林軍去副手家裡,在主院的暗室裡找到很多金銀珠寶,遠遠超過他這個副手的俸祿。
四阿哥做了標記的銀子少了一部分,然後在阿爾松阿的家裡找到了。
阿爾松阿和鄂倫岱最近廝混在一起,皇帝也讓人去鄂倫岱那邊看過了,居然沒有。
後來卻發現東宮有這個標記過的銀子,皇帝頓時滿臉怒意。
四阿哥卻看了鄂倫岱的一眼,見他目光飄忽,就明白東宮那個銀子估計是鄂倫岱送給太子的。
阿爾松阿看著應該不知情,副手就是孝敬他所以送了。
知道鄂倫岱和阿爾松阿的關系不錯,副手也想巴結他,於是也送了鄂倫岱。
鄂倫岱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給東宮送了,把太子給坑了。
太子知道東宮有這麼一箱銀子,也是莫名其妙。
他去皇帝面前辯解道:「鄂倫岱看兒臣最近心情不快的樣子,就說從宮外送了點有趣的玩意兒過來。送了好幾箱,都是外邊的小玩意,兒臣沒看完就讓人收進庫房了。」
因為鄂倫岱送的東西實在太糟心了,太子讓人打開一箱,裡面居然全是春-宮圖。
他打開第二箱,裡面是一些畫軸,有些是名家的作品,有些卻是街邊書生畫的,反正參差不齊。
看得太子火冒三丈,但是這時候自己還要仰仗鄂倫岱送消息來,於是他也不好訓斥這人,可是把東西退回去也像是撕破臉了。
哪裡想到,這些箱子裡面居然還有一箱銀子呢!
鄂倫岱卻矢口否認道:「微臣不知道這箱銀子,可能是誰混在微臣送給太子的禮物當中。」
太子聽見後簡直氣死了,鄂倫岱一口咬定這箱銀子不是他的,那自己的麻煩就大了,很可能牽扯到火器營私下售賣火器之事。
果然皇帝在氣頭上,壓根就聽不進去,直接就讓太子回去東宮面壁思過。
沒有皇帝的命令,太子就不能踏出東宮一步。
太子見皇帝做了決定,知道自己怎麼解釋都沒用,只好一聲不吭回去了。
皇帝接著就看向鄂倫岱,臉色也很難看:「究竟是你府上的人送的,還是中途讓人調換了,如今還說不准。」
反正鄂倫岱的嫌疑沒去,也讓人回去面壁思過,皇帝還派御林軍把鄂倫岱的府邸包圍了起來。
得知消息的佟國維嚇了一大跳,生怕鄂倫岱又惹出什麼禍事來。
他打聽一番,得知跟火器營有關,氣得都想親自去把鄂倫岱揍一頓。
鄂倫岱接近誰不好,怎麼最近跟阿爾松阿廝混在一起。
偏偏阿爾松阿就是管著火器營的,副手私下賣掉火器的事,阿爾松阿這個負責人未必真的不知情。
他還收了副手的孝敬,這就更加說不清了。
阿爾松阿比鄂倫岱就倒霉多了,直接被送去大牢審問。
他表示並不知道副手做了什麼,甚至對火器營的管理都是甩手掌櫃。
副手送,阿爾松阿就收下了孝敬,壓根就沒多想。
不過這種話皇帝壓根就不相信,副手的俸祿才多少,隔三差五給阿爾松阿送孝敬,這些錢哪裡來,難道他就沒想過嗎?
哪怕他不想,難道不知道副手肯定動了什麼手腳才弄來這麼多的銀錢。
阿爾松阿以為自己不打聽,只管收錢,捂著耳朵裝作沒聽見,這事就能裝作沒發生了?
因為他府上有那箱標記的銀子在,被打入大牢。
證據確鑿,阿爾松阿和副手很快都被判了斬立決。
這事讓阿靈阿坐不住了,想要進宮給皇帝求情,卻連大門都出不去,只好寫折子給皇帝。
皇帝收到後看了一眼,只覺得晦氣,讓李德全拿去燒掉:「他這時候才知道求情了,朕就不信阿爾松阿帶那麼多銀兩回去,阿靈阿能不知道自己兒子做了什麼。」
阿靈阿看折子送進宮後毫無水花,急得不行,派人送信給四阿哥和十阿哥,跟他們請求救下兒子的性命。
哪怕被流放也好,好歹能留下阿爾松阿的性命。
四阿哥收到信箋後就讓蘇培盛燒了,十阿哥收到後就出宮到他府上來。
十阿哥不悅道:「四哥,阿靈阿的兒子犯事了,他倒想起咱們來了。」
他收到信箋十分生氣,當場就撕了,壓根就不想摻和此事。
想到火器營那麼多火器被賣掉,十阿哥也是一肚子不悅:「正好趁此機會,也能把火器營整頓一番了。」
四阿哥附和著點頭,前兩年天災多,戰事卻沒有了,皇帝對火器營就不如之前重視。
加上之前國庫不夠充盈,戶部要優先撥錢去賑災,對火器營那邊的撥款就比之前少了一些。
火器營之前撥款多,士兵們手頭的餉銀也不少。
這幾年突然變少了,他們心裡不痛快,於是副手就悄無聲息賣掉這些半舊的火器來換錢了。
火器被換掉,阿爾松阿這種甩手掌櫃可能真的不知情,但是火器營的士兵就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他們卻壓根沒人稟報過,要麼是同伙,要麼是害怕被報復,要麼擔心手裡的餉銀要少了。
不管如何,火器營確實要上下整頓一番。
十阿哥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整頓火器營的差事估計落不到他的頭上,於是就問道:「四哥說這次皇阿瑪會派誰去收拾火器營?」
四阿哥沉吟片刻,猜測道:「對火器營熟悉的,大哥和十四弟都有可能。」
大阿哥之前曾領兵打仗,接觸過火器營,對火器也熟悉。
十四阿哥是後來去兵營鍛煉了幾個月,也用過火器做訓練。
十阿哥就遲疑道:「大哥還好,十四弟臉嫩,未必能收拾得了火器營那些老滑頭。」
那些士兵一口認定自己不知情,也沒有證據,就不好全部收拾了。
十四阿哥還是衝動的性子,被老滑頭們刺激一下,指不定就發火到處打人。
回頭火器營沒收拾好,反而叫十四阿哥的名聲要被連累,變得衝動易怒甚至沒能成事那就麻煩了。
四阿哥笑了笑:「只等皇阿瑪的決定了。」
皇帝的決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還真選了十四阿哥去整頓火器營。
早朝的時候不少大臣都反對此事,畢竟十四阿哥太年輕了,鎮不住場子。
有大臣建議讓大阿哥去,他已經不用服喪,出來正好領差事。
皇帝卻說大阿哥正准備親事,迎娶新福晉,忙得不可開交,這事交給十四阿哥就好。
大臣看出皇帝已經決定了,可能還偏心十四阿哥,才會讓這個小兒子去火器營立功。
以為皇帝會另外還派人去輔助十四阿哥,免得他壞事。
哪裡知道,皇帝就讓十四阿哥自己去火器營,壓根沒派別人去幫忙。
這就讓大臣滿心疑惑,皇帝就不怕十四阿哥把此事弄砸嗎?
葉珂心裡也不解,皇帝怎麼就把此事交給十四阿哥了?
她還以為十四阿哥會跟之前一樣,接到差事後匆匆忙忙就跑來找四阿哥出主意。
然而葉珂左等右等,根本沒等到十四阿哥。
反而她後來得到消息,十四阿哥已經直接去火器營了。
葉珂大為不解,問四阿哥道:「爺,十四弟這次沒來問,看來早就拿了主意?」
四阿哥卻道:「十四弟派人送了信過來,原本想人也過來的,被我拒絕了。我給十四弟回信,相信他這次能做得很好,不必特地來問我的意見。」
「他年紀也不小了,之前被我指點過,火器營這點小事難不倒十四弟。」
葉珂意外四阿哥對十四阿哥相當有信心,又覺得十四阿哥看見回信的時候,發現四阿哥如此相信他,估計心花怒放。
難怪十四阿哥立刻就啟程去火器營了,估計是收到四阿哥的回信,滿身都是干勁。
四阿哥轉而又道:「十四弟也不能事事都來問我,以後出了什麼意外,他自己拿不住主意就麻煩了。」
葉珂默默看了他一眼,所以四阿哥不是真的相信十四阿哥,而是覺得麻煩,讓十四阿哥自己先折騰一下,不行才去收拾爛攤子嗎?
很好,確實是親哥了!
四阿哥看著葉珂的表情笑了:「孩子總要長大的,更別提十四弟已經不是孩子了。」
「這事我相信弘暉都能做得到,他要做不到的話,那就得重新指點十四弟一番才行了。」
說到最後,四阿哥嘴邊的笑容帶著一點陰森。
葉珂想著十四阿哥還是努力點,不然看來要接受四阿哥愛的教育了,還不是一般的教育。
十四阿哥確實是打算先跟四阿哥商量對策,卻收到回信。
四阿哥說相信他能做得到,不需要特地去問自己,讓十四阿哥高興壞了,直接就去火器營了。
十四阿哥進去後,先去火器營的庫房。
裡面的架子空蕩蕩的,大部分的火器都沒了,也不知道那副手賣掉了多少,壓根就沒怎麼補上。
十四阿哥看著生氣,先是讓人抓住了庫房的守衛,得知庫房的鑰匙有兩把。
一把在阿爾松阿手上,一把就在副手那裡。
他卻一眼看出守衛的目光有些飄忽,心想四阿哥之前說過這種人肯定不說實話。
十四阿哥直接就讓侍衛把這守衛掀翻在地,冷冷盯著他道:「你要麼說實話,要麼割了舌頭去牢房裡跟那位副手作伴。反正你不說實話,這舌頭也沒必要留下了。」
守衛看十四阿哥臉嫩,之前聽說這位阿哥年紀不算大,天真爛漫,很容易就能忽悠下去。
如今看著殺氣騰騰的十四阿哥,他頓時心裡罵那些人胡說八道,這叫天真爛漫容易忽悠,開什麼玩笑!
十四阿哥這猶如實質的殺氣,嚇得守衛瑟瑟發抖,覺得他這話不是嚇唬人,而是真有可能動手割了自己的舌頭。
守衛立刻哆嗦著道:「小人用印泥偷偷拓印了一把庫房的鑰匙,偶爾會進去……」
十四阿哥冷笑道:「真但是偶爾嗎?」
守衛嚇得臉色都白了:「偶爾手頭緊的時候會進去拿一兩件,然後拆開來換點酒錢。」
十四阿哥揮揮手道:「除了你手裡的鑰匙,真的沒有第四把了嗎?」
守衛拼命點頭,十四阿哥就讓侍衛把他綁起來,畢竟後邊要綁的人估計多了去。
他一路問過去,滿臉殺意,嚇得火器營的士兵跟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
跟著十四阿哥的侍衛有些驚訝,他們也是第一次跟著這位阿哥出來辦差。
進火器營之前,十四阿哥還笑眯眯的樣子,人也很好相處,一派少年的活潑樣子。
然而一進火器營,他的臉色就變了,刷的一下沉下來,笑容徹底不見,還滿身殺氣。
別說那些火器營的人,就是跟著的侍衛都忍不住嘀咕,十四阿哥這是換了個人吧!
尤其他居然一眼看出庫房守衛沒說實話,叫侍衛十分好奇,忍不住問了起來。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他的目光躲閃漂移,這是心虛的表現。他還強調庫房只有兩把,一般人只會說鑰匙在誰的手上。」
強調只有兩把,那就可能有第三把了。
侍衛聽得十分佩服,又覺得十四阿哥之前衝動無腦都是傳言。
看他察言觀色多厲害,一眼就看出守衛的不對來,還猜出守衛另外弄了一把庫房的鑰匙!
十四阿哥卻明白這都是四阿哥教他的,相當實用了。
他懶得一個個問,只在幾個重要的地方把人抓了,其他火器營的士兵則是集中在一起。
「你們誰知道此事但是沒摻和的站在左邊,知道了但是摻和上就在右邊,不知情也沒摻和就在中間。」
十四阿哥讓人抬了椅子過來,就坐在中間盯著底下的士兵。
士兵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互相看了一眼就開始動了。
很多人都站在中間,只有零星人站在兩邊。
十四阿哥懶洋洋問道:「都選好了?」
「對了,剛才我忘記說了,你們選好後就不能改變。要是錯了,那就直接砍腦袋吧!反正你們脖子上這腦袋做了什麼事都分不清楚,還不如直接別要了。」
嚇得底下的士兵滿臉慌亂,還有機靈的人就喊道:「貝勒爺,無憑無據怎能砍人腦袋!」
十四阿哥掃了一眼那人,嗤笑道:「你們脖子上既然不是腦袋,而是裝飾,還不如砍了。看你會問出這種問題,侍衛先把人拖出來,把他砍了吧。」
那人還真被侍衛拖到最前面,跪在十四阿哥下首的位置,兩個侍衛一人抽出長劍來架在士兵的脖子旁邊,一副等命令就砍腦袋。
嚇得那士兵面色發白,哆嗦著求饒。
底下頓時鴉雀無聲,十四阿哥看著眾人道:「我今天心情不錯,就讓你們再選一次。要是還選錯了,你們就一起上來砍腦袋,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了。」
這話一出,底下士兵立刻毫不遲疑動了起來,大部分人站在兩邊,中間只有零星幾個人了。
十四阿哥盯著中間的幾個人,見他們渾身僵硬卻沒動,於是點頭道:「行了,把兩邊的人押走,剩下中間的留下。」
他指著中間幾個人,問罪前面那個道:「你是做什麼的,在火器營哪裡辦差?」
那人回答道:「貝勒爺,小人是火器營裡當伙頭兵的。」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原來是做飯的,難怪站在中間了。
火器營裡面,伙頭兵的地位最低,有什麼好事都接觸不了。
他一問,果然跟在後邊的幾乎都是伙頭兵,只有一個是守火器營大門的。
十四阿哥一聽,就把這個守大門的叫上前來:「火器營只有一個門,你守著門就沒發現他們把庫房裡的東西運出去?」
那人鎮定回答道:「回貝勒爺的話,小人只認通行文書和身份牌,要是都對了就放行,並沒有資格打開裡面的東西來確認。」
其他人聽了心裡暗暗點頭,確實作為守大門的人而已,火器營裡誰都比他地位要高。
他想打開來看是不行的,而且守門的不止一個人,他顯然是被孤立排斥,更加接觸不到了。
十四阿哥就問道:「守大門的一般幾個人?」
那人飛快答道:「八個人,白天和晚上輪流換班。」
十四阿哥又問道:「你跟其他人關系不好?」
那人點頭道:「是,小人身份低微,來火器營的時間也是最短的,跟其他七人不太熟悉。」
「原本他們八個守衛,其中一人得了風寒,這才換了小人頂替上來。」
十四阿哥還問道:「頂替上來多久了?」
那人小心翼翼回答:「滿打滿算,有三年了。」
十四阿哥看著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昨晚吃的什麼?」
那人脫口而出:「羊肉……」
他一愣,忽然後背一寒,不知道為何沒能繼續說下去。
十四阿哥挑眉,問起旁邊的伙頭兵:「你們昨晚做的伙食,就是羊肉了?」
伙頭兵答道:「上峰們心善,偶爾會給士兵打牙祭,讓人送肉來,這羊肉是前幾天讓人送來的活羊。當然,小人沒能吃上。」
他們就普通伙頭兵罷了,沒有貢獻,自然不能吃了。
聞言,十四阿哥就冷冷笑了起來:「看來你這守大門的壓根沒被孤立排斥,跟其他人的關系不也挺好的,有肉就一起吃上了!」
那守大門的頓時腿一軟跪下,十四阿哥眯起眼道:「我生平最討厭有人欺瞞,看來你覺得我是個好糊弄的人了!拖走!」
侍衛們領命,把這個守大門的士兵也一並跟其他人一起綁走了。
只留下幾個伙頭兵瑟瑟發抖,十四阿哥安撫道:「你們既沒參與,就當個人證。火器營多久打一次牙祭,每次吃的什麼都列出來。」
「能想起多少就多少,等下讓小吏在旁邊記錄一番。」
十四阿哥交代好,伙頭兵就跟著小吏去另外一邊了。
另外的小吏把剛才的對話都記錄下來,是十四阿哥特意交代的。
他低頭接過小吏剛才的記錄看了看,很是滿意道:「不錯,賞你的。」
十四阿哥把腰上的玉佩摘下來扔給小吏,然後招呼侍衛把人都送入大牢,帶著記錄和賬本就進宮給皇帝復命了。
皇帝起初也以為十四阿哥會去找四阿哥商量,才會去火器營。
哪裡想到他直接就去了,呆了一天功夫就回宮來。
皇帝還以為十四阿哥沒能收拾好火器營,實在沒辦法就草草結束回來了,卻見他帶回來的東西,不由看了看。
看完後,皇帝對十四阿哥開始刮目相看了。
「你是怎麼發現這守大門的說謊了?羊肉什麼的,是你詐他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點頭道:「皇阿瑪,兒臣之前得了四哥的指點,說我這張臉什麼話都寫上了,容易被人看出破綻。」
「我這一整天都繃著臉不敢透露出喜怒來,然後把人嚇唬一遍,再隨意問話。前面問的都是差不多的事,突然換了一個,對方就反應不來,脫口而出就是真正的答案了。」
皇帝看著他相當驚訝,四阿哥居然連十四阿哥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弟弟都能教出來了?
還別說,十四阿哥這差事辦得有理有據,甚至還知道帶上小吏,把所有事都記錄下來。
如此一來,誰都挑不出毛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打雞血奮起的14~~
最近失眠有點厲害,寫的腦子都抽了,上章的bug改了,捂臉……
悠于 2025-2-8 16:02
第76章
康熙誇贊了十四阿哥幾句,讓十四阿哥滿臉笑意,歡歡喜喜道:「皇阿瑪,兒臣這就去跟四哥說一說,自己這次的差事辦得不錯。」
聞言,康熙也笑了:「去吧,老四確實把你教出來了,實在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他還以為要給十四阿哥收拾爛攤子,誰知道壓根不需要出手,這個小兒子確實是長大了。
康熙又問道:「你這次辦得還不錯,想要什麼賞賜?」
十四阿哥猶豫道:「皇阿瑪,兒臣暫時還沒想好。」
康熙就道:「不著急,等你想好了再來跟朕說。」
十四阿哥應下,這才滿心歡喜出宮去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得知十四阿哥來了,就讓蘇培盛請他到自己的書房來。
見著四阿哥,十四阿哥就笑眯眯把事情簡單說了:「四哥,弟弟辦得不錯吧!」
四阿哥一聽,笑著點頭道:「確實可以,比我預想中要好。」
還沒等十四阿哥高興起來,就聽四阿哥話鋒一轉道:「不過十四弟這差事還沒辦完,那些流失出去的火器要找回來,另外火器營也需要重新挑選士兵進去。」
「這些士兵進去後,你還得親自訓練才行,不然這些新丁不能盡快適應火器營。」
「再就是火器也得重新置辦,不然有了新兵,他們手裡頭沒有火器,那叫什麼火器營呢!」
聽見這話,十四阿哥的腦袋都耷拉了下來:「好吧,弟弟知道了,後邊的事會繼續辦好的。」
四阿哥笑笑道:「很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十四阿哥又重新振作起來,忍不住問道:「四哥,這事聽說還牽扯到太子頭上去了,那太子會不會……」
四阿哥打斷他的話:「剛才還誇你,怎麼這時候又開始亂說話了?這事是皇阿瑪來決定的,你還是少插手為好。」
十四阿哥聽見後,只能點點頭,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就聽四阿哥建議道:「追查那些火器的事,你可以找九弟幫忙,他跟商人們比較熟悉,應該能給你提供線索。」
聞言,十四阿哥笑眯眯點頭,就知道四阿哥不會完全不管自己,果然如此。
他歡歡喜喜留下跟四阿哥吃了一頓飯,這才風風火火回宮去找九阿哥了。
臨走前,十四阿哥還問道:「皇阿瑪說要給我賞賜,但是我一時半會想不到有什麼要的,四哥有什麼想要的嗎?」
四阿哥有些驚訝看著他問道:「這是皇阿瑪給你的賞賜,不是給我的,你自己慢慢想就好。」
十四阿哥卻道:「要不是之前四哥給弟弟指點過,弟弟也不會這麼快解決此事,當然要把賞賜給四哥才是。」
四阿哥聽得笑了:「那好,十四弟之前拿到火器營的賬本,應該沒能看懂吧?」
見十四阿哥乖乖點頭,四阿哥就繼續說道:「那你就跟皇阿瑪要求,跟著戶部的人學一學怎麼看賬本,然後請他們幫忙,看看火器營的賬本有什麼問題。」
這話讓十四阿哥大驚失色道:「讓弟弟去找戶部的人學習看賬本嗎?可是弟弟以後沒什麼機會看賬本,為什麼要學這個?」
「而且府裡的賬本都是福晉看的,我從來都不需要看。」
四阿哥笑眯眯道:「府裡的賬本是福晉管的,但是她管著是一回事,你看過後能不能看明白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底下管事忽悠福晉,她年紀輕被忽悠住了,十四弟也沒看出來的話,那就吃虧了。再說了,以後辦差也可能需要看賬本。」
「不說遠的,你要出征的時候,後勤送來的賬本你也看不懂。糧草動了多少,每天需要用多少,你心裡沒數的話,你要作為將軍就是糊裡糊塗,冷不丁有一天就沒吃的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要打仗到半路,正准備乘勝追擊的時候,後勤跑來給自己說糧草已經吃完了,只能啃樹根,那確實挺可怕的。
他才勉勉強強點頭,四阿哥還要刺激自己道:「就連弘暉都會看自己院子的賬本,你這個當叔叔的要看不懂,那實在有點過了。」
十四阿哥立刻保證道:「四哥放心,弟弟這就回去跟皇阿瑪說一說,立刻去學!」
他說完還真的就回宮去見皇帝,說要兌現剛才的賞賜。
皇帝還奇怪十四阿哥去找四阿哥,轉眼就說想好了賞賜,饒有興致等著十四阿哥開口。
沒想到十四阿哥居然說要去戶部學習怎麼看賬本,然後發現賬本裡的漏洞和破綻等等,皇帝不由意外:「老四讓你學的?」
知道瞞不住皇帝,十四阿哥就老實點頭道:「是啊,畢竟微臣這差事還沒辦完,火器營的賬本取回來了,兒臣卻看不懂。另外四哥說得也有道理,連弘暉都會看賬本了,我這個叔叔還不會看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康熙聽得笑了:「那行,小十四你這就帶著賬本去戶部,朕會跟他們提前說一聲。」
十四阿哥點點頭,招呼侍衛抬著火器營兩大箱的賬本就浩浩蕩蕩去戶部了。
戶部也沒想到皇帝會把十四阿哥這麼尊大佛扔過來,說是學習賬本,他們生怕這位十四爺受不住賬本的枯燥,一個不耐煩把戶部的人打一頓。
好在十四阿哥確實表現得十分不耐煩,坐著都動來動去,一副坐不住的樣子,還是認真聽著戶部官員給他說賬本的事。
十四阿哥如坐針氈,只覺得這些官吏說話文縐縐的,聽得他想打哈欠,一點都不言簡意賅。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就直白道:「你們不能說得簡單一點,容易懂一些嗎?文縐縐一大堆,我是來學習如何找出賬本的破綻,不是來欣賞你們文采的!」
被十四阿哥數落了一通,戶部官吏彼此商量了一下,只能改用更直白一點的方式來教導十四阿哥了。
十四阿哥聽完課之後去找九阿哥,九阿哥看這個弟弟一臉蒼白,仿佛快要吐的樣子不由大驚失色:「十四弟你這是怎麼了,吃壞肚子了嗎?」
畢竟十四阿哥就是一天練習五個時辰的騎射,都沒露出這副虛弱的樣子,實在把九阿哥嚇了一跳。
十四阿哥擺擺手道:「九哥,弟弟沒事,就是很久沒上課,戶部那些人滿嘴之乎者也,聽得我快要吐了。」
他還捂著腦袋道:「戶部強塞了一堆東西到弟弟的腦子裡,我不能晃,一晃就要全部掉出來了。」
九阿哥聽得大笑起來:「看十四弟這個模樣,讓我想起以前在尚書房的時候,你也是不愛學習,每次上完課就一副想吐的樣子。」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又能看一次,九阿哥笑得更大聲了:「千萬別晃,真忘記了,十四弟又得去戶部再聽一次了。」
嚇得十四阿哥扶著自己的腦袋嘆氣道:「還是四哥說課容易點,戶部那些人一張嘴都不會說話嗎?說的文縐縐的,是給人聽的話嗎?」
九阿哥笑道:「十四弟你這話怎麼回事,居然用那些戶部小吏來跟四哥比較?」
他笑得陰森森的,十四阿哥連忙擺手道:「我這不是受不了嗎?聽了好幾天,只說了一點點,我什麼時候才能看懂賬本?」
九阿哥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來指點一下十四弟?」
畢竟賬本方面,他也很擅長了。
十四阿哥巴不得換個人來教,然後九阿哥就有點後悔了。
他怎麼就接下這件事,腦子也跟十四阿哥一樣進水了嗎?
九阿哥換了幾種說法,才讓十四阿哥聽懂了一點,整個人也要抓狂了。
他懷疑戶部那些人就是故意說得高深一點,把十四阿哥嚇退,就會換個人來教了。
畢竟十四阿哥實在太難教了,教不懂的話,回頭皇帝來問,戶部就得被訓斥。
如今九阿哥肯接手,戶部的人簡直感激涕零。
九阿哥忍不住去找四阿哥哭訴:「早知道弟弟就不接這個差事,十四弟學武那麼厲害,怎麼看個賬本那麼費勁?」
四阿哥笑道:「十四弟不熟悉這些,在練武上比較有天賦,這得慢慢來才行。」
言下之意,他是完全不打算接手了,九阿哥哭喪著臉,只好轉而提起另外的正事來:「大部分的火器都給追回來了,拆得亂七八糟的,基本上都不能用。」
四阿哥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都在什麼人手上?」
九阿哥答道:「有些商人拿著想融掉做成別的,很多人沒看出這原本是什麼。」
「不過也有一些例外,收走後還打算拼起來,好在早發現了。」
不然真拼起來,雖然破破爛爛的,未必能拼到原來的樣子,卻能用那麼一兩次。
那麼多數量的火器雖然只用上一兩次,那也是不得了。
九阿哥感慨那個火器營的副手是想錢想瘋了,居然會想到把這些半舊的火器拿去換錢。
滿營的士兵因為有分紅在,居然也幫忙瞞著。
如今他們都在大牢裡,沒多久估計得處決丟掉小命,也是活該了。
四阿哥得知那些想拼起來的是山賊,不由意外道:「真是山賊嗎?」
據他所知,山賊一般都是烏合之眾,不可能有那麼詳細的對策。
還會用好不容易搶來的錢,花費不少去收集火器的碎片拼起來。
四阿哥若有所思道:「火器的結構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區區山賊是怎麼能拼起來的?」
這讓九阿哥也警惕起來:「四哥,難道那些不是普通的山賊嗎?」
確實山賊怎麼知道火器營的副手倒賣火器,還知道這些是火器碎片,要拼起來呢?
四阿哥皺眉道:「讓十四弟多查查,看有沒其他線索了。」
對十四阿哥,九阿哥就聳聳肩道:「行,回頭我就跟十四弟提一提。」
反正這是十四阿哥的差事,九阿哥就不多插手了,只提醒一二。
十四阿哥還以為這差事很快就能結束,哪裡想到自己還要去戶部學看賬本,然後搜索流落出去的火器找回來,就發現有部分已經拼起來。
還是山賊窩裡找到的,竟然能拼,又得四阿哥的提醒,十四阿哥還要派人審問這些山賊,忙得腳不沾地。
他覺得自己忙不過來,趕緊去找皇帝想要幫手:「皇阿瑪,這事實在太復雜了,兒臣一個人處理不來。」
十四阿哥的表現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還知道忙不過找人幫忙,皇帝很意外,想了想就道:「也行,小十四打算找誰來幫忙?」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當然是四阿哥了,只是腦海中浮現出四阿哥看自己陰惻惻的笑容,於是改口道:「皇阿瑪,讓十三哥來幫忙吧。」
比起會嘲笑自己的九阿哥,以及跟自己腦子差不多的十阿哥,十四阿哥就想到跟四阿哥相似的十三阿哥了。
十三阿哥聰明又穩重,康熙想了想就同意了。
於是十三阿哥正在家裡優哉游哉喝茶,就被十四阿哥拖去當壯丁,開始查山賊拼火器的事了。
十三阿哥去審問這些山賊,發現他們衣衫襤褸,附近村民卻沒聽說那附近有山賊。
要不是追查的時候發現副手身邊的侍從是山賊混進來的眼線,也不會輕易發現這些藏在山上的人。
他們起初堅持說是山賊,卻從來沒搶過路的商隊,山上的財物也少得可憐。
十三阿哥在中間找到一個年輕卻又目光躲閃的少年單獨問話,才得知真相。
他們是臨省村莊的村民,被誣陷說打開了上有水壩的閘門,讓下游百畝田地被淹沒。
明明是當地守衛水壩閘門的人玩忽職守,偏偏他跟當地父母官是姻親關系。
當地知府擔心這人的錯會連累自己,就把髒水潑到水壩附近的村民身上。
村民沒做過當然不認,卻都被綁進大牢裡面嚴刑拷打,死了大半。
村裡當時僥幸上山采藥的一隊幸存者一路逃到這山上安置下來,為的就是復仇。
他們落腳後就開始計劃,還派人去京城混進其中當地位低微的侍從。
費了幾年功夫,有些人竟然混進主子身邊當個跑腿的,知道不少消息和秘密,也因此混了不少錢財在手上。
十三阿哥回想了一下,三年前鄰省的水壩確實突然開閘,讓下游良田被淹沒。
他去刑部查了宗卷,當時查這個案子的人是索額圖的心腹。
顯然對方就是意思意思走個過場,也沒查明白,當地給了結果,他就帶回來了。
這些無辜的村民集中在一起,弄來火器就想要回去報復當地那個父母官。
此事十三阿哥不敢隱瞞,把宗卷一並帶過去呈上給皇帝看了。
康熙看後大為詫異,又十分震怒。
畢竟這事他有印像,當時上游根本沒下大雨,不需要打開堤壩的水閘,卻無故打開,讓下游的田地被淹沒了很多。
當時快到收獲的時候,可以說一年的心血都白費了,衝毀的田地幾乎顆粒無收。
這讓下游的百姓險些活不下去,皇帝就讓太子選人去查此事。
他看著宗卷裡的人,心裡不由對太子更失望了。
估計索額圖推薦了此人,太子幾乎沒有什麼查過就選定了這人。
太子這樣的眼光,對底下人並不上心,只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下屬就不敢背叛。
至於做得如何,太子也不怎麼過問。
如此儲君,在用人方面只聽從索額圖的建議,卻沒有眼力勁去辨識,更沒有派人去調查一番,隨便就用了。
更別提太子收到鄂倫岱送來的東西,居然沒有讓人全部查看,估計心想鄂倫岱沒膽子陷害他,直接就收進庫房,極為不謹慎。
康熙深深嘆了一口氣,他遲疑了很久,這次也該下定決心了。
這次康熙沒再召開內閣會議,而是在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對朝臣宣布要廢太子。
此話一出,把朝臣嚇得不輕。
支持太子的大臣都紛紛出列來勸阻皇帝,其他人面面相覷,也只能請求皇帝三思。
畢竟廢太子不是一件小事,太子在其位多年有小錯,卻沒有到被廢的地步。
康熙卻讓人拿出宗卷,提起最近火器營的事,又涉及到三年前堤壩的問題,顯然對太子失望至極。
「這案子重審,就交給老四來。」
「太子之事,朕心已決。」
皇帝拍板決定此事,還昭告天下,剝奪皇太子之位,移出東宮,暫時拘禁去鹹安宮。
他還說要廢太子「豐其衣食,以終其身」,就是哪怕如今皇太子被廢,依舊一生錦衣玉食,皇帝並不打算別人苛待。
因為太子被廢之事,京城裡一時議論紛紛,朝臣們都開始不斷寫折子呈上去。
有跟太子表忠心,想皇帝重新恢復皇太子的位子。
也有認為皇太子被廢,就得重新選出新的太子來。
更有開始給皇帝舉薦起京城其他阿哥同樣優秀,能夠成為儲君。
大臣們上折子最多,認為最優秀的竟是四阿哥。
康熙依舊讓弘暉和弘皙來御書房分類折子,弘暉就看見很多折子提議的新儲君都是自己的阿瑪。
他回去後毫不猶豫就去書房找四阿哥,卻見四阿哥正吩咐蘇培盛收拾行李,准備出京,不由詫異道:「阿瑪這是要出遠門了嗎?」
四阿哥見弘暉回來,對他點頭道:「之前堤壩無故開閘淹沒農田之事,如今發現案子有問題,我得了皇命正打算去當地查一查。」
這話讓弘暉更意外了:「那地方雖然不算特別遠,只是這案子的證人都在,足以證明當地官包庇罪人,怎麼還需要阿瑪親自過去查了?」
蘇培盛已經領命出了去,正巧葉珂過來了,她手裡列了行李單子交給身後的春嬤嬤。
她進來聽見弘暉的話就笑笑道:「我也會跟著去,哪怕是小案件,也不能只聽村民的一面之詞。」
「他們興許並不清楚真相,只知道自己可能沒做,卻不代表其他村民真的不知情,還得去當地看看。」
弘暉看了過來,忍不住說了在御書房看見那些折子的事:「阿瑪是不是也想出去避避風頭?」
四阿哥拍著他的肩膀道:「不錯,這時候滿城風雨,我沒必要留在這裡。」
「我們出遠門,府裡的事就交給你來辦了。你是長子,府裡要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直接處理就行,就不必寫信告訴我。」
弘暉點點頭道:「好,兒子會管著府裡,不讓人鬧出什麼事來,阿瑪就放心吧。」
他原本一肚子的話,得知四阿哥要出京避開,索性就沒說出來,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弘暉一走,葉珂就道:「看弘暉的樣子,一臉欲言又止的,只怕還有別的話。」
四阿哥卻能猜得出來,不外乎是覺得奇怪,滿朝文武之前跟四阿哥都沒什麼來往,怎麼如今紛紛上折子要推舉他當儲君,簡直莫名其妙。
聽見他的猜測,葉珂也皺眉頭了:「這些大人是故意的,要跟爺過不去嗎?」
不過想想也是,四阿哥下手夠黑,多少官員因此落馬,恐怕不少人心裡有鬼,壓根就不想四阿哥當這個儲君,更別提是以後的皇帝了。
不然四阿哥一上去,手段鐵血,他們很多人的烏紗帽只怕要保不住。
皇帝剛廢了太子,正是不痛快,這時候大臣紛紛要推舉別的阿哥當儲君,更是要惹得他不高興了。
這些大臣暗搓搓在皇帝那邊上眼藥的樣子,實在太討厭了。
就這樣放任著,太便宜他們了!
四阿哥就笑笑道:「無妨,我會讓人把這些大臣的名字記下。」
葉珂抬頭看了他一眼,四阿哥這是打算先記在小本子上,以後再找機會弄死他們嗎?
收拾好行李,他們兩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離京了。
四阿哥除了跟皇帝稟報過後,府裡就只有弘暉知道這件事。
可能府裡收拾東西的下人似有所覺,卻是不敢多嘴說一句,所以就連後院的幾個格格都是好幾天後才知曉。
其他阿哥也是如此,十四阿哥不悅道:「四哥就這麼跑了,怎麼都不提前跟咱們說一聲,也能去城門給他送行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四哥是出去辦事的,也沒多遠,估計過一段日子就回來了,也不必送行那麼麻煩。」
十三阿哥也點頭道:「十四弟的差事先辦好,不然四哥回來了,你這事還沒查明白的話……」
十四阿哥嚇得跳起來:「我這差事完成了,差一點就能收尾,肯定能在四哥回來前都辦完。」
他心急火燎跑去收尾了,九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道:「我還以為四哥沒跟咱們說,會跟十三弟說一聲的。」
十三阿哥看著他笑眯眯道:「四哥這次低調出行,估計只告訴了皇阿瑪。四哥一向待咱們這些弟弟都是一樣的,既然沒告訴九哥,肯定也沒來跟弟弟說一聲了。」
畢竟四阿哥要遞消息進宮的話,去了十三阿哥那邊,就很難不讓其他人察覺,還不如一開始誰都不說了。
九阿哥眨眨眼,覺得這個十三弟真是滴水不漏,果然是跟在四阿哥身邊最久的弟弟了。
不過也好,四阿哥誰都沒告訴,讓九阿哥心裡還是舒服了一點。
十三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自然發現他的心思,又輕聲說道:「四哥出去避避風頭也好,朝堂上如今吵成一鍋粥了。」
九阿哥嗤笑道:「那些大臣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忽然一頓,笑眯眯看向十三阿哥道:「十三弟,不如咱們也加入吧!」
十三阿哥一怔,對上九阿哥的目光有些疑惑。
四阿哥一直趕路,用最短的時間到了堤壩的地方。
葉珂陪著他去堤壩附近走了走,看到了當時打開的水閘位置,也清楚了開閘的地方是有守衛把守的。
顯然守衛玩忽職守,才讓這閘門打開了。
四阿哥命人在附近尋知情人,就回去了他們如今暫時的住處。
他在出發之前,就先派人在這附近尋了個安靜的院落買下,收拾一下正好兩人過來住下。
四阿哥倒是歉意說:「時間倉促,這院子雖然還算新,卻不如府裡住得舒適。」
對葉珂來說,這院子其實挺不錯了,笑著道:「出門在外,簡單點也無妨。」
兩人正說著話,蘇培盛就送了信進來。
四阿哥看過後不由笑了,葉珂見他笑得還挺高興,就聽他說道:「九弟和十三弟尋了些熟悉的大臣,讓他們推舉對方。」
九阿哥派人推薦了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則是派人去推薦九阿哥了。
十阿哥得知後也找人推薦了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跟著推薦了八阿哥。
葉珂聽得一愣,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些阿哥真有意思,如此一來,朝堂更混亂了。
原本就是推薦四阿哥的,如今混進了不少阿哥進去,估計大臣們都懵了。
他們原本一窩蜂推薦四阿哥呢,如今發現其他阿哥都被推舉了上來。
確實皇帝的兒子有不少出色得很,一時有些大臣就動搖起來,開始推舉自己覺得優秀的阿哥。
於是推舉四阿哥的人少了,其他阿哥的人變多了,沒讓四阿哥那麼明顯。
顯然是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先帶頭,其他阿哥才跟上的。
這麼一來,四阿哥確實沒那麼扎眼了,也不知道康熙是不是看出來了。
葉珂笑道:「九弟和十三弟這一手真有意思,還給爺分散了注意力。」
四阿哥點頭道:「確實做得不錯,我原本有這個意思,只是離開得匆忙,沒來得及布置一番。」
如今好了,兩個弟弟代勞,省了他不少功夫。
哪怕皇帝之前重用自己,但是朝臣一窩蜂推舉四阿哥,還是可能讓他不悅。
如今好幾個阿哥一起被推舉的話,指不定會讓皇帝的心情好一點。
康熙在御書房看著這些推薦新太子的折子,索性讓人分一分。
支持同個阿哥的就放在一起,然後每個阿哥分的折子居然差不多了。
這就證明支持這些阿哥的大臣,數量也差不多哪裡去。
李德全在旁邊看著只低下頭不敢說話,還以為皇帝要發怒,他卻破天荒笑了起來。
「真有趣,老四這才剛走,其他人居然開始有所動作。」
皇帝讓人留意了這些大臣,自然也注意到這些阿哥的反常。
在九阿哥找宜妃,讓他母族親近的大臣聯名上折子的時候,皇帝其實有點不高興。
覺得太子剛被廢,其他兄弟就要落井下石,還想推舉自己上位,基本上等於是踩著太子上去了。
皇帝年紀大了,最是看不慣兄弟們沒有相親相愛的模樣。
哪裡想到,九阿哥讓人推舉的不是自己,而是十三阿哥。
這就讓皇帝知道後愣住了,九阿哥跟十三阿哥的關系有這麼好了嗎?
然後他就得知十三阿哥也找了人推薦了九阿哥,就越發迷茫了。
這兩兄弟在玩什麼?
等其他阿哥加入後,皇帝終於察覺到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皇帝來說,這不是兄弟情深是什麼?
四阿哥那冷冰冰的樣子,以前跟兄弟們來往也不多,也就這兩年的功夫,竟然讓兄弟們都願意主動幫忙了,實在難得。
不過皇帝也看得出來,四阿哥得罪的大臣不少,他們這是趁機給他挖坑呢!
四阿哥已經避開去了,他們還不依不饒的,皇帝想想就不太高興。
再看到四阿哥跟兄弟的關系不錯,四阿哥也沒有落井下石說太子的一句不對。
四阿哥直接就出發去查案子,並非因為那些村民的一面之詞直接定了太子的罪。
他跟之前一樣的謹慎沉穩,讓皇帝心裡很是滿意。
要是太子落魄了,地位不如以前,四阿哥就一改之前的作風,用村民的證詞認定了太子的罪過,那就要叫皇帝失望了。
皇帝看著手裡的折子基本上都是讓他盡快立下新的儲君,心情又開始變得糟糕了起來。
他們這麼迫不及待的,是想盡快選出新儲君後,就能立刻巴結起來嗎?
皇帝把這些折子都扣下了,然後依舊不發一言,好幾天看著朝臣在早朝的時候吵鬧著新儲君之事。
因為推舉的阿哥多了起來,大臣之間的選擇也多了,一時誰都奈何不了誰。
皇帝這時候卻冷不丁說了一句:「朕還是覺得原本的太子就挺好的。」
這話一出,原本早朝還吵著哪個阿哥更適合當新太子的大臣徹底傻眼了。
葉珂發現四阿哥雖然在外地,收到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四阿哥得知皇帝在早朝的時候提到二哥的好,想要重新恢復他的太子之位,臉上沒有太大的驚訝。
葉珂是知道這位可憐的太子要再次被廢,但是四阿哥的神色實在太淡定了,不由問道:「爺似乎猜出皇上會重新恢復太子之位,臉上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四阿哥就笑著道:「如今早朝的時候都吵鬧著此事,其他事情都靠邊站了。這樣一直下去也沒必要,還不如讓二哥暫時恢復回去。」
沒了吵鬧的理由,大臣們在早朝的時候就得恢復原本好好干活的樣子了。
四阿哥又道:「而且皇阿瑪突然廢太子,也是為了看朝臣的反應。再就是皇阿瑪雖然廢了太子,還沒在太廟除名,也沒有祭天地。」
身為天子,如果廢除儲君之位,就要昭告天地才行,還要進太廟告訴祖宗們。
皇帝都沒做,證明還沒有想完全廢掉太子的意思。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爺早就看出來了。」
四阿哥又道:「廢太子之後,皇阿瑪就能看出大臣們都打算支持誰了。」
他的弟弟們加入混戰,把表面上屬於他們的勢力也在皇帝面前光明正大展露了。
雖然人數應該不多,而且位子也不高,卻也讓皇帝能夠排除掉這些人,發現其他真正支持其他阿哥之人,察覺他們屬於哪個阿哥的勢力。
出乎意料的,已經在藏書閣修書好一段時間的八阿哥,支持的大臣數量也不少。
明明他的關系網已經破了,不過依舊有人願意支持八阿哥。
這就讓葉珂十分不解:「難道就跟爺之前說的那樣,八弟太沒有根基了,讓很多人都想他上位,十分好把控得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前朝勢弱的皇帝就必須依附別人,這些人是他手上的刀,可能除掉反對他的人,也可能傷了他自己。」
「不過也有些大臣暫時不想加入任何一個派系當中,八弟被送去修書,顯然不如之前有爭搶的勢頭。選他的話,也算安全。」
葉珂這才明白,有些大臣不想加入其他人,就假裝支持八阿哥來避避風頭。
畢竟八阿哥如今在藏書閣幾乎都不出來,就跟三阿哥一樣,支持他確實既表明了態度,又不會被其他人威逼利誘加入了。
葉珂感覺這些真復雜,不過八阿哥知道後估計心情就要更復雜了。
她又奇怪道:「怎麼推舉加入的阿哥當中,缺了大哥和三哥了?」
四阿哥笑道:「大哥剛犯錯,大臣們還不至於如此不識趣去選他。」
「至於三哥的話,他估計在藏書閣呆太久,壓根沒留意這些消息,自然沒聯系什麼人推舉他了。」
確實就跟四阿哥猜得那樣,三阿哥每天不聞身外事,不是在藏書閣就是回府休息。
隔了好一段時間,三阿哥才從八阿哥口中得知推舉新太子之事。
他就納悶了,自己進藏書閣修書,修得昏天地暗,八阿哥也不例外。
怎麼三阿哥完全不知道的消息,八阿哥就知道了?
八阿哥看著三阿哥的臉色就笑著道:「三哥只專注修書,總歸要聽聽外邊的事。」
三阿哥不在意道:「你這些也是聽來藏書閣的大臣偶然聊天談起才會知道的吧?反正我們都要在這裡一直修書,知不知道也無所謂。」
「再說了,皇阿瑪這不是後悔了,打算重新把二哥恢復太子之位?」
三阿哥提起這事,就讓八阿哥心裡很不痛快了。
還以為太子下去了,皇帝就會重新選別人當儲君,哪裡知道前後才幾天功夫,他這就反悔了。
三阿哥看著八阿哥的臉色挑眉道:「八弟不會真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吧?皇阿瑪沒這個意思,大臣們都是牆頭草,左右搖擺。」
「讓他們選,在早朝也就吵成一鍋粥,真能左右皇阿瑪的決定嗎?」
八阿哥心裡不快道:「三哥都說我一直都在藏書閣,沒跟這些人聯系,大臣們會選我,我事先並不知情。」
言下之意,這些大臣非要推薦他,跟八阿哥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不是因為自己太優秀,這些人才會推薦的嗎!
八阿哥又道:「三哥難道不好奇,怎麼其他阿哥都加入推舉當中,他們是不是有心搶那個位子,三哥不心動嗎?」
蠱惑的聲音就在耳邊,三阿哥看著他卻笑了:「少來了,你不是看出來,弟弟們也就幫著四弟分散一下。至於那些支持你的人,有些可能就為了自保罷了。」
他就差說八阿哥沒有可能,那些大臣選八阿哥的話,就不用被逼著站隊了。
八阿哥氣得咬牙切齒道:「三哥難道就不反省一下,怎麼連一個推薦你的大臣都沒有呢?」
第77章
三阿哥聽見八阿哥的話笑出聲來:「怎麼,我沒加入戰局,八弟看起來很遺憾?」
不等八阿哥回話,他繼續說道:「不然你以為我怎麼一直在藏書閣裡面,沒跟外邊的人打交道,就是不想他們來煩我。」
「八弟不會覺得有人支持就驕傲上了吧?你不過是他們躲避站隊的借口而已,我可不想當這種,還不如在藏書閣多修一會書,能清淨一些呢!」
八阿哥氣得咬牙:「三哥不過逞能而已,而且看其他兄弟都幫四哥,三哥心裡就不會不舒服嗎?」
「明明都是兄弟,怎麼一個個都向著四哥。再者三哥還是文武雙全之人,比起四哥要優秀得多了。」
三阿哥看著八阿哥挑眉道:「行啊,八弟這時候還不忘挑撥離間,只能說不愧是八弟。」
被他諷刺一笑,八阿哥心裡更不痛快了:「什麼挑撥離間,難道弟弟說的不是事實嗎?」
聞言,三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兄弟們願意幫四弟,那是因為四弟也給其他人幫過忙。八弟就不一樣了,只看見這其中的利益瓜葛,卻沒想到不過是兄弟之間互相幫忙而已。」
「當然,八弟從來沒有這麼慷慨過,肯定不能理解這種事。」
這話聽得八阿哥更生氣了:「四哥給其他兄弟幫忙,難道不是想拉攏他們嗎?如今他們主動站出來,還動用了面上的勢力,叫所有人知道,不就是四哥想要的?」
「如此一來,兄弟們身後的勢力就被皇阿瑪和四哥都知道了,以後四哥想要對付起他們來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阿哥卻忽然伸手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道:「八弟你這性子真是不討人喜歡!」
這話一出,八阿哥氣得都要七竅冒煙了。
就聽三阿哥繼續道:「八弟心裡總想著付出了就必然要收取報酬,所以看四弟出手,就覺得他別有所圖。」
「但是四弟每次幫忙,有索要過什麼嗎?當然,他想要什麼都會直接說出來,一點都不會跟兄弟們客氣。」
但是三阿哥最喜歡的就是四阿哥這一點,坦坦蕩蕩的,想要就開口,一點都不會暗地裡陰人去搶過來。
表面一套好兄弟,背後就冷眼刀惡心人這種事四阿哥不屑去做。
不過依照四阿哥的手段,他想要什麼,哪怕對方不想給,也很難不能如願。
只要不先動手招惹四阿哥不痛快,他就不會輕易出手。
這就跟八阿哥不一樣了,只要對他有利的事,就會去做。
反過來說,要對八阿哥毫無利益之事,他也不會去做了。
八阿哥一時語塞,又聽三阿哥說道:「你之前去考核出題的事,是四弟讓我推薦你到皇阿瑪跟前的。」
聞言,八阿哥一怔,皺眉道:「那不過是三哥累得要命,不想再接這個差事,所以找我去幫忙而已。」
三阿哥看他嘴硬的樣子就笑了:「咱們那麼多兄弟,要不是四弟覺得八弟能勝任,我怎麼會答應?」
「畢竟是我推薦了你,八弟要是搞砸了,那我就要被連累上了。要不是四弟說八弟可以,我哪怕忙一點累一點,也不會把這麼個差事交給你。」
「哪怕又累又苦,這可是個好差事,誰不樂意去做呢。對一直沒有差事的八弟來說,更是如此了。」
八阿哥雙手握成拳道:「弟弟確實有這個能力,把差事辦得很好,沒丟了三哥的臉面。」
三阿哥嗤笑道:「你還真是冥頑不靈,不會以為這次我怎麼隨意讓你進藏書閣來修書吧?只是看中八弟的學問不錯,就讓你進來了?」
「就你這麼不叫人喜歡的樣子,我巴不得每天都見不著八弟的。可惜了,看八弟一直閑賦在家,我實在於心不忍……」
三阿哥的話聽得八阿哥額頭的青筋都要爆起來了:「三哥有話不妨直說,要是不滿意弟弟,可以跟皇阿瑪說,讓弟弟退出這修書的差事。」
聽了這話,三阿哥好笑道:「然後八弟就回去府裡,開始琢磨有的沒的,四處鬧騰嗎?」
「那還不如讓八弟呆在這藏書閣裡,起碼能安分一些,不給其他兄弟添麻煩了。」
「皇阿瑪的忍耐是有限的,八弟再蹦跶一回,那是誰都就要救不了。」
八阿哥冷笑道:「弟弟可不需要三哥來救,難道三哥想說是看在四哥的面上才照顧我一二?那弟弟真是要感謝三哥了。」
聽他在感謝二字上加重語氣,咬牙切齒的樣子,三阿哥就笑了:「畢竟八弟確實是個好用的壯丁,修書的速度也不錯,只比我慢一點點。」
三阿哥又用力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險些把他拍到椅子底下去:「八弟,哥哥們給了你機會,就要好好感謝才是,難道八弟想做個忘恩負義之人嗎?」
見八阿哥抬頭瞪自己,三阿哥笑得更高興了:「不過哥哥們幫你也不求什麼,只求八弟安靜點,這就足夠了。」
他這副兄弟情深的樣子讓八阿哥郁悶得不行,八阿哥壓根不相信四阿哥和三阿哥是真的顧及兄弟之情,才會拉自己一把,肯定有什麼企圖。
只是事情過了這麼久,確實三阿哥和四阿哥從來沒跟他要過什麼,反而讓八阿哥心裡懷疑了起來。
三阿哥卻低頭,湊到八阿哥的耳邊道:「兄弟們都不怎麼喜歡你,八弟知道緣故嗎?」
不等八阿哥開口,他就自顧自道:「因為八弟要是上去後,第一件事就會鏟除其他優秀的兄弟。畢竟能威脅到八弟的兄弟實在太多了,不管你還是身邊人都容忍不下。」
「一個足夠優秀的人不懼怕其他優秀之人,反而會善用他們的長處,做出更有意義的事。」
八阿哥明白,三阿哥這說的是四阿哥。
四阿哥確實善用兄弟們的長處,讓他們在擅長的地方發光發熱,給皇帝分憂。
但三阿哥的話卻也是真的,對八阿哥來說,劣勢實在太多了,需要身邊人的支持越多,他們的桎梏就越大。
哪怕八阿哥心裡並不想除掉其他兄弟們,以後卻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完全做主的事,難免要身不由己。
就跟三阿哥說的那樣,不除掉所有優秀的兄弟,真讓自己坐立不安了。
八阿哥看著三阿哥,懷疑道:「難道三哥那麼天真,覺得四哥真上去後,就不會對付你們了?」
「如今四哥對你們好,指不定是讓兄弟們放松警惕而已。」
三阿哥笑眯眯道:「八弟真是這麼想嗎?發揮兄弟們的長處,讓他們壯大起來,以後真要鏟除掉的話不是更費勁了?」
這話讓八阿哥一時語塞,三阿哥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四弟這一點跟八弟就不同了,他的胸襟容納得了其他優秀的兄弟,可惜八弟不能,這也是我不怎麼喜歡你的緣故。」
三阿哥感覺自己今天的話實在太多了,沒再管八阿哥,徑直離開了。
八阿哥看著三阿哥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四阿哥究竟給其他兄弟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都向著他,開始替他說好話了?
八阿哥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就能看清楚四阿哥的真明目了!
遠在外地的四阿哥不知道八阿哥心裡的糾結,正看著手裡搜羅的消息。
葉珂意外四阿哥居然連當地父母官的族譜和家族關系網全弄來了,不由奇怪道:「那個守衛聽說是當地父母官的親戚,難道是說謊了?」
四阿哥搖頭道:「守衛的話沒錯,確實是親戚,只是遠了一點而已。」
他又給葉珂解釋道:「在這種小地方,姻親和親屬都是當地官員擴大勢力和影響力最好的棋子。家族越是龐大,他們人數越多越好。」
當然在四阿哥看來,這些家族再大,裡面全是酒囊飯袋沒什麼用。
不過在小地方用人海戰術的話,確實方方面面都掌握住了。
哪怕是堤壩水閘的守衛,卻也是個不錯的差事了。
基本上沒什麼機會開閘,這差事空閑得很,又因為位子重要的緣故,月銀相當不錯。
比起一般的村民,這守衛的日子就要好過得多了,當地官員自然就把這位子給了自己人。
給自己人倒也無可厚非,可惜這守衛不但玩忽職守,甚至酒醉後還不小心打開了水閘門。
他擔心被人發現,甚至跟父母官說自己離開一會,被當地村民的孩子打開了水閘。
當地官員為了遮掩此事,就只能順著守衛的話抓了村民的孩子來辨認。
守衛隨手一指,孩子的父母和村民自然不答應。
最後是當地官員強行把這罪名安在村民頭上,以逃掉自己的罪責。
而來調查此事的欽差是個貪財的,收了賄賂後對這案子壓根就不聞不問,導致了莫大的冤案。
因為村民反抗又不認罪,很多人在大牢受不了嚴刑拷打而死去。
也難怪逃過一劫的村民謀劃幾年來報仇,確實是人間慘劇。
葉珂蹙眉道:「這守衛實在可惡,自己失職了還要把罪過推到村民頭上,讓他們無辜慘死還要背鍋。」
四阿哥點頭道:「當地官員為了遮掩此事,還發動了自己的關系網把消息壓下去。除了他們家族和姻親,其他知情人大部分都死了。」
葉珂心想這人證都被殺光了,那要找到證人就難了。
之前四阿哥對皇帝擱下了話,說不能聽那些被抓到的村民一面之詞,要找到其他證人。
如今證人都被殺光了,沒了知情人,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見葉珂皺眉,四阿哥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微微笑道:「放心,證人這方面還是有的。」
葉珂疑惑了:「爺剛才不是說知情人基本上都死了,那人證從哪裡來……」
她話語一頓,低頭看著四阿哥手裡的名單,雙眼忍不住微微睜大:「爺不會說當地官員這些親戚和姻親來做證人?他們瘋了嗎?做這個證人的話,那他們豈不是承認了罪過?」
四阿哥笑了:「他們只是知情,卻沒有動手,怎麼就覺得自己有罪了呢?只要叫人慫恿一二,讓他們出面撇清關系,就能保住自己了。」
「至於當地官員會被受罰,有些並非直系的遠房親戚就有機會了。」
直系親戚肯定會因為當地官連累而跟著獲罪,但是這些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就沒什麼瓜葛了,甚至還有機會保住自己從當地官那邊搜羅來的好處。
葉珂琢磨著那個當地官員從來沒想過,他為了壯大自己在當地的勢力,就用了自己的親戚和姻親,覺得都是自己人,絕對萬無一失。
在這件事後還殺光了其他知情人,認為沒了證人,誰都奈何不了他。
誰能想到,這些所謂的親戚和姻親就是一把劍,能為他所用,也能反過來傷了他自己呢!
葉珂感慨這一招實在太高了,想必四阿哥已經派人去接觸那個當地官員的遠房親戚。
估計不需要多久的時間,對方就要倒戈,而且願意主動出面做證人,然後證實此事。
至於這樣的證人,在案子結束之後會有什麼下場,那就不是葉珂打算關心的事了。
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當地官員在的時候就巴結著討要好處。
等當地官員要落馬了,這個所謂的親戚就趕緊落井下石,真是卑鄙小人!
四阿哥放下名單道:「這些人都派人去盯著了,他們跑不掉的。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結束,聽聞附近有個不錯的地方,騎馬去走走?」
葉珂欣然答應,他們一直趕路,到了地方後四阿哥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四阿哥也能休息一下了。
雖說是兩人出去,四阿哥依舊謹慎帶著侍衛,誰知道那當地官員的親屬會不會有腦抽的,半路動手傷及他們的性命?
四阿哥從來是個小心之人,哪怕這些小人物翻不出風浪來,卻也絕不會掉以輕心。
葉珂看了眼身後跟著的侍衛,卻也見怪不怪,只騎著馬跟四阿哥並肩而行。
兩人走得不快,在鄉間裡騎馬漫步,靜謐中帶著一絲溫馨宜人。
他們慢吞吞走了一下午,欣賞著兩邊的風景閑聊,等傍晚的時候才回去。
葉珂還以為用過晚飯後兩人依舊空閑,還能一起看看書說一會話,哪裡知道蘇培盛就進來稟報了。
「主子,有人求見。」
四阿哥一問才知道是當地官員的遠房親戚,還不止一個,不由冷笑道:「天都黑了,他們倒是著急,讓他們明天再來。」
他可不想這些人壞了自己今天的好心情,還打擾了晚上跟葉珂的安靜時分。
蘇培盛出去後,很快又回來了:「主子,那些人說會在外邊等著,直到主子見他們為止。」
葉珂不可思議,這些人的話是威脅四阿哥,不見面就不肯走了?
乖乖,這是哪裡來的傻大膽,膽子大得出奇!
四阿哥的臉色沉了下來,很快恢復如初,淡淡道:「也是很久沒人在我面前這麼放肆了,既然他們想等,那就讓他們等著吧。」
蘇培盛再次出去,葉珂就到四阿哥身邊安撫道:「爺沒必要為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生氣,倒是我奇怪,他們哪裡來的膽子?」
四阿哥摟著她的纖腰答道:「很簡單,以為我需要他們做人證才能辦好差事,順利回京,自然會許他們一些好處,也就狂妄起來了。」
「估計他們得到京城的消息,知道我是為了避嫌才從京城出來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還是被我拿了,還猜測我在京城得了皇阿瑪的猜忌,才被趕出來的吧?」
葉珂滿臉不可思議,他們這消息夠滯後的。
恐怕這些人只得到最開始朝堂推舉四阿哥做新太子的消息,不知道皇帝又重新恢復了太子的身份。
葉珂就笑了:「那他們的算盤就打錯了,看誰才是最著急的。」
四阿哥不動,就是不見這些人,反倒是他們要著急了。
畢竟當地官員被收押,他們巴不得盡快撇干淨此事,然後帶著手裡的財物跑路。
四阿哥遲遲不定案拖著,他們就不能跑,不然就是畏罪逃走了。
聞言,四阿哥對她笑道:「這麼簡單的事,他們的豬腦子恐怕是想不出來的。」
葉珂見他心情終於好了起來,也笑著應下。
果然今天之後,四阿哥就在院子裡陪著葉珂,兩人不出門,就一起看書聊天,一起喝茶賞花,好不愜意。
外邊擱了話說不見面不能走的人等了又等,壓根沒等到四阿哥召見他們,就有點等不住了。
有的人想回去洗個澡,好好睡個覺,卻被侍衛攔下了:「你們說不見到雍親王就不走的,怎麼能這時候離開?要你們剛走,雍親王召見你們,豈不是要讓他等著,你們擔當得起嗎?」
被凶神惡煞的侍衛盯著,他們只好苦哈哈繼續蹲在門口,吃著侍衛給的干糧。
這些干糧全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餅子,差點啃不動,咽下去還能噎死人。
他們剛開始還嫌棄,想讓侍從去外邊買熟食,還好聲好氣要分給侍衛們。
但是侍衛不領情,說他們不能離開,侍從也不行,硬生生把幾人留下。
後邊過來的人也被扣下了,住在門房裡面,被子是沒有的,只能坐在地上湊合住一晚。
吃的都是干餅子,不吃只能餓著,最多有點清水能幫忙拼命咽下去,再多是沒有了。
他們呆了幾天,身上沒洗澡也不能換衣服都有味道了,吃住不好人都憔悴了,四阿哥就是不召見。
幾人無可奈何,說盡好話,這才讓侍衛勉強去裡頭稟報一二。
蘇培盛說後,四阿哥就點頭道:「也是,人住久了,那味道可不怎麼樣,先打發他們去水井附近衝一下冷水,然後再去前院見面。」
他滿臉嫌棄,壓根就不想在屋子裡面見人,免得那味道散不掉。
那些人在井水旁邊,用冷水衝走身上的味道,冷得一個勁哆嗦。
換了侍衛送來的干淨衣物,他們幾人再也沒了之前囂張的氣焰,只盼著盡快跟四阿哥稟報後,自己就能帶著錢財逃之夭夭了。
四阿哥帶著葉珂坐在讓人抬出來的屏風後面,話都懶得跟他們說,讓蘇培盛代為轉達了。
就是這幾人誰說出當地官員的罪證最多,誰就能當證人,還能免了知情不報的罪過。
一時之間,幾人面面相覷。
葉珂在屏風後卻覺得,四阿哥這真是殺人誅心啊。
他們幾人一起來的,知道的未必一樣,要一起說的話,那搜集的罪證就多了。
而且他們過來,指不定之前就私下商量好,口供統一了。
如今被四阿哥一發話,他們的統一就要被打破了。
畢竟誰說的多,誰就能免責,哪能不心動?
要是慢了一步,被其他人搶了這個免責的名額,自己不是要虧死了嗎?
果不其然,幾人很快爭相恐後說了出來,七嘴八舌的,說得很快。
蘇培盛就把幾人分開,到一個識字的侍從面前,對方說什麼就讓侍從記下。
看誰身邊的侍從記錄的最多,回頭證實都是真的,那人就能免除知情不報的過錯了。
幾人說得更加賣力,絞盡腦汁把自己知道得說了。
之前他們還想偽造點小罪過,就看著多一些。
如今聽蘇培盛的警告,知道需要確認是真的,於是他們一個個老實多了,不敢胡編亂造。
屏風後四阿哥和葉珂喝完兩杯茶,那邊幾人已經說完了,被蘇培盛打發了回去。
幾份口供被送了過來,他們之間說的事大差不差,只有多了些小事,四阿哥點點頭道:「盡快讓人去確認一下真偽,要他們敢欺騙我,得讓他們知道騙我的下場。」
蘇培盛接過口供出去了,葉珂倒是好奇道:「爺,要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爺真的會免除他們的過錯嗎?」
畢竟他們知道,卻未必插手,只能說是知情不報。
但是四阿哥剛才說會免除他們知情不報的罪過,那就是無罪了。
四阿哥聽後微微一笑道:「他們的確沒有直接參與此事,但是當地官員魚肉百姓,這幾個人卻是有份的,不然家中如此富裕,錢財從哪裡來?」
「我只是免去了他們知情不報,但是這些跟著當地官員一起魚肉百姓,收受不明錢財的罪過卻是去不掉了。」
葉珂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四阿哥不會輕易放過這些人。
只說免除了知情不報的罪過,卻沒說免除了其他,那幾個人估計傻乎乎還以為自己說了就能免罪了。
讓他們高興幾天,以為自己要脫罪能逃之夭夭,帶著大批財物換個地方快快活活過日子。
殊不知他們如今多高興,後面就有多絕望。
最慘的不是一眼看見結局,而是以為自己能上天了,然後從天上掉下來,這才是最慘的。
不過這些人也是應得的,這些年跟著當地官員胡來,過上不錯的日子。
那些無辜村民因此丟了性命,他們壓根不上報不同情,如今看著也沒有悔過的意思。
他們跟著一起受罰,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蘇培盛隔了幾天來稟報,那幾人說的供詞都是真的。
四阿哥的臉色居然有幾分遺憾:「要是假的,還能給他們多個欺君之罪了。」
葉珂好笑,這是他們都要死,多加個罪過能死得更慘一點嗎?
那幾人得知自己的供詞沒問題,卻還是被侍衛抓了一起送進牢獄當中,頓時一臉茫然。
侍衛還解釋道:「事情還沒結束,你們得留在大牢裡面。等案子徹底了結,再等主子的發落。」
幾人還以為是案子一結掉,他們就能放出來,於是安安分分蹲大獄。
哪裡想到過了好一段時間後,案子終於結了,他們也跟著當地官員一起獲罪,頓時傻眼了。
這時候他們幾人還不知道,又被侍衛忽悠著進了大牢,還住在先前被關進來的當地官員和親屬的隔壁。
這些人不知道怎的都清楚這幾個遠房親戚做了什麼,面對面就罵了起來。
他們還用手裡所剩無幾的錢財賄賂獄卒,把幾人都關在一起,每天對他們拳打腳踢。
蘇培盛得知後來稟報,四阿哥漫不經心道:「沒事,他們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就行。」
反正他們狗咬狗,只要最後沒死還能活著等判決就好好。
葉珂還以為案子結束了,四阿哥就會很快回京。
她讓人收拾好行李,卻發現四阿哥不慌不忙讓人繞路,還跟葉珂解釋道:「聽聞附近每年都有一場茶花展,裡面都是少見的茶花,既然來了,不如過去賞一賞。」
葉珂當然沒有意見,畢竟他們出遠門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茶花展離得不遠,四阿哥提早讓人又收拾好一個寬敞安靜的院子。
兩人休息了一天,就去了附近的茶花展了。
一條街都是茶花,各種顏色,爭芳鬥艷。
四阿哥就介紹道:「前面擺的都是普通的茶花,最裡面才是珍稀一些,還會選出每年的茶花之王。」
葉珂有些意外他對這個花展十分熟悉的樣子,不由問道:「爺以前是來過這裡,還參加茶花展了嗎?」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沒有,就是查案的時候偶然得知的。」
蘇培盛在後邊沉默跟著,聽見四阿哥這話,腦袋就低了下去。
分明是四阿哥派人四處查探消息,看看附近有什麼值得一去的地方。
得知這邊有個茶花展,立刻就讓人來打探過,知道這展覽還不錯,還在附近立刻收拾出院子來,打算住上幾天。
如今在福晉面前,四阿哥卻說偶然得知,蘇培盛思及此,腦袋就更低了,生怕表情不對讓葉珂看出端倪來,四阿哥必然要不悅。
葉珂有些驚訝,卻只以為四阿哥是真的意外得知,就笑著道:「果然跟著爺出來,每次都能遇上好事了。這麼美的茶花難得一見,是得好好賞一賞了。」
四阿哥在旁邊笑道:「再過一會該是選出茶花王的時間,咱們過去可以押注。」
葉珂聽著他解釋,才知道這茶花王每年入選的不少,周圍人都能押注其中一株,要是猜中了,又是冷門的話,就能贏得不少錢了。
聽見這話,葉珂不由蠢蠢欲動,手裡拿著一錠銀子打算選。
但是面前的茶花實在太多了,每盆茶花都很漂亮,讓她一時根本選不出來。
這裡面有十八學士,花瓣層層疊疊,雍容華貴。
也有六角大紅,花型很大,猶如牡丹一樣盛開。
還有一種叫狀元紅的品種,花色殷紅猶如燦爛晚霞,美不勝收。
當然狀元紅這個品種的茶花名字還有由來,說是有個書生去外地求學,苦讀多年,考上狀元後被皇帝看中,想招為駙馬。
但是在家裡已經有生父安排好的妻子,一直照顧家裡十幾年,這就讓狀元左右為難。
等聖旨下來後,狀元沒臉面對在家十幾年卻陌生的妻子,又不敢違抗皇命,於是吐血而亡。
吐血的地方後來就長了一朵茶花,顏色殷紅如血,所以就叫狀元紅了。
這個故事當初葉珂聽過,感覺十分無語。
這位狀元郎明知道家裡早就給自己包辦了婚姻,不敢違抗父母就娶妻了,卻沒告訴皇帝,等皇帝看中要招他為駙馬,估計他又舍不得拒絕。
然後狀元左右為難,覺得自己要孝順,也要忠君,兩難之下直接吐血死了,把這個爛攤子留下,完全是逃避現實。
他一開始反對家裡隨便給自己包辦親事,拒絕成親就好了。
要是之後他跟皇帝說家裡有妻子,拒絕成為駙馬,這事也沒什麼好為難的。
偏偏狀元郎兩邊都舍不得,最後還哪邊都不選,直接去死了,也是絕了。
葉珂看著這狀元紅的茶花,忍不住跟四阿哥提起這個典故來。
四阿哥也曾聽說過,點頭道:「這狀元郎確實不厚道,要一早就跟君王坦誠一切,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狀元郎哪怕不是自己吐血死了,回頭也要被皇帝剁了。
畢竟他一聲不吭,壓根沒說家裡還有妻子,讓公主怎麼辦?
等不知情的公主真招他當了駙馬,回頭得知狀元郎家裡還有妻子,公主真是沒臉出去見人了。
公主又沒錯,錯的只會是狀元郎,皇帝必然用欺君之罪把人砍了。
四阿哥想著要換做自己的女兒遇上這種事,他肯定不會讓狀元郎死得那麼容易,怎麼都要身敗名裂後才死去,免得自家女兒還要被他招來一身非議。
葉珂不知道四阿哥已經開始琢磨著女兒要遇上這種負心漢,必須身敗名裂後再千刀萬剮。
她這會饒了一圈,正打算隨手挑一盆花,卻見一個花匠匆匆趕來,手裡小心翼翼捧著一個花盆。
這花盆裡的茶花居然是金色的,而且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聞到濃郁的花香。
葉珂頓時收回手,盯著那盆金色的茶花不由驚訝:「爺,我就選那個了。」
四阿哥也點頭道:「金色的茶花確實少見。」
說完,他低頭看了葉珂一眼,就見她笑道:「正好咱們出來了,回去給皇上帶這麼個禮物也不錯。」
四阿哥正有此意,笑著點頭道:「好。」
他讓蘇培盛上前,跟花匠說想高價買下這盆金色茶花。
花匠卻擺手道:「原本我就打算送去京城獻給皇上的,可惜沒有門路,就打算在花展上展出,取得茶花王的名號。」
如此一來,得了茶花王的金色茶花就能順理成章送進京城,先給皇帝了。
四阿哥遠遠聽見這話,就過去對花匠說道:「你的心思不錯,可惜要是成了花王,只怕會引來無窮無盡的覬覦。你想平安送進京,就沒那麼容易了。」
花匠不由一愣,看著對方通身的氣派,也知道對方不是一般人,只好苦笑道:「這茶花是我精心培養,偶然才得到的顏色,就想賣個好價錢。」
見四阿哥眯起眼有點不悅,花匠連忙解釋道:「我的母親得了重病,大夫說要方子要用百年人參,醫館叫價太高,我想著這花要能賣上更高的價錢,以後就不愁藥錢了。」
聽他的意思,家裡人要用的人參估計不是一次兩次,而是要用很多。
就花匠身上樸素的衣物來看,確實很缺錢,根本不可能供得起這龐大的後續藥費,才會忍痛把難得培育出來的金色茶花獻進宮裡。
畢竟百年人參哪怕是有錢,也不是那麼容易買得到的。
這話讓四阿哥微微一笑道:「這個好說,你可以用這盆花換百年人參。」
聽出對方能夠直接拿出人參來換,花匠有些半信半疑,卻又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此話當真?那可以,就是要的人參可能有點多……」
四阿哥擺擺手道:「放心,這盆茶花換的百年人參,你家裡人需要多少來治病就能得到多少。」
這大手筆讓花匠直接愣住了,葉珂到四阿哥身後笑著說道:「派人去藥鋪讓人送來兩支百年人參,只怕這會兒需要用上。」
葉珂記得附近就有她開的藥鋪分店,侍從很快就去藥鋪取了兩支百年人參過來。
藥鋪的存貨不算多,不過百年人參還是有那麼幾支來壓箱底。
見對方直接就送來百年人參,毫不含糊的樣子,花匠也二話不說把花盆遞了過去:「多謝這位貴人了,小人感激不盡。」
蘇培盛接過花盆,四阿哥得了這盆金色茶花,就感覺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葉珂也是這麼覺得,在這盆金色茶花之前,其他茶花就沒那麼稀罕了。
可惜兩人還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下了。
對方是個年輕公子,一臉高傲跋扈的樣子,開門見山想要出錢買下他們手裡的金色茶花,還說價錢不是問題。
四阿哥只看了對方一眼,就帶著葉珂轉身就走。
對方還想攔,就見幾個高大侍衛站在他面前,渾身煞氣的樣子讓對方身後的侍從都嚇得退後了兩步。
帶著金色茶花回去後,四阿哥還派人問過花匠要如何保養這盆花,免得在路上要是枯萎就麻煩了。
花匠還親自過來交代一二,說這花的花期很長能達半年,又小聲提醒四阿哥道:「昨兒攔著貴人的那個年輕公子是這裡的一霸,聽聞在京城是有大靠山的,當地人都不敢得罪。」
「他之前想要買下這盆茶花,給的價錢卻極低。小人一直拖著說茶花還沒完全盛開需要養一養,昨晚也想著直接送去參加展覽成為花王的話,對方也不能明搶了。」
花匠有些忐忑,他擔心自己的這盆茶花會給面前的貴人帶來麻煩。
四阿哥卻不在意道:「這人姓什麼,在京城的靠山是誰?」
花匠答道:「回貴人的話,聽聞這人還跟九阿哥十分親近。」
葉珂聽得一怔,雖然她知道九阿哥交友非常廣,卻有點識人不清啊,怎麼就認識了這種人?
四阿哥也是皺了下眉頭道:「我知道了。」
花匠見對方聽見九阿哥的名號後居然絲毫沒有一點懼怕,甚至沒多驚訝的樣子,心裡也是詫異。
他心裡有個古怪的猜想,這人不會是哪個阿哥吧?
按照年齡來算,很可能還是九阿哥的兄長,於是花匠就知道此事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乖順退下。
葉珂就問道:「爺要寫信問一問九弟嗎?」
四阿哥點頭,直接寫信後飛快送到九阿哥手裡。
九阿哥拿到信後不急著打開,還笑眯眯叫來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說道:「你們收到四哥的信了嗎?」
見兩人搖頭,九阿哥早就知道了,笑得更歡喜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四哥居然就先給我寫了信呢!」
十四阿哥聽說後也趕來,聽見九阿哥這話就沒好氣道:「九哥你別嘚瑟了,趕緊打開來看看,四哥給你寫信是為了什麼?」
如果九阿哥有尾巴,這會兒都要翹起來了。
九阿哥見十四阿哥不高興的樣子,笑吟吟打開信箋看了起來。
等看到最後,他唇邊的笑容徹底沒了。
十四阿哥還奇怪,湊過去看了一眼,被九阿哥連忙擋住。
十三阿哥卻動作更快,一把抽過信箋看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是有人為難四哥,那人還叫囂著自己的靠山是九哥了。九哥交友不慎啊,這都認識的什麼人?」
九阿哥的臉色徹底黑了,旁邊的十阿哥也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四哥給你寫信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這個!九哥快說,這人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讓你成靠山了,哈哈!」
聞言,九阿哥臉黑□□:「我哪裡知道,這人我壓根不認識。還說自己是郭絡羅氏的,可能是旁支的旁支吧!」
經常會有人打著他的名號來招搖,只要不過分的話,九阿哥都不會過問。
如今這人居然鬧到四阿哥跟前,九阿哥只覺得沒臉,立刻准備去書房給四阿哥寫回信。
可別是讓四阿哥誤會了,自己可不認識這種人,還當什麼鬼靠山!
作者有話要說:
九阿哥:我冤……
第78章
十三阿哥還以為九阿哥立刻就會回信給四阿哥,澄清誤會,哪裡知道拖了好幾天,九阿哥才把回信寄出去。
他有些意外,特地去見九阿哥的時候問了出來:「九哥之前心急火燎的樣子,怎麼回信卻拖了好幾天功夫?」
九阿哥見是他,就答道:「雖說是誤會,我也得先弄清楚對方究竟是誰,為何打著我的旗號來招搖。總不能回信給四哥說不是我的人,卻是誰就不清楚,那就不好了。」
十三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這個哥哥似乎比之前辦事要謹慎了一點。
九阿哥看出他的心思,笑著道:「我跟商人打交道多了,更明白四哥之前說的謹慎是什麼意思。」
「別看那些商人地位不高,卻一個比一個狡詐。哪怕他們不敢真對我做什麼,從我口袋裡扒拉更多利益卻一點都不手軟了。」
跟這些人打交道,九阿哥從來不敢輕視,免得自己的利益受損。
十三阿哥笑著道:「九哥不過是擔心那些商人掙得更多,尤其搶了九哥掙的那一份。」
九阿哥聽後哈哈笑了:「還是十三弟懂我,不過你特地來關心此事,其實也是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吧?」
十三阿哥見他直白問了出來,也不否認,點頭道:「那麼九哥是否能給弟弟解惑呢?」
九阿哥沒什麼好隱瞞的,就給他說了起來。
那邊四阿哥也收到九阿哥的回信,比他預料到要晚上兩天,展開信箋,他看完後卻笑了。
見他笑了,葉珂在旁邊有些詫異道:「九弟寫信來了,怎麼說的?」
四阿哥順手把信箋遞給她,葉珂低頭看完,也明白之前確實是誤會。
這當地一霸跟九阿哥底下的管事認識,就四舍五入說自己的靠山是九阿哥了。
當地人又不可能去京城親自問九阿哥,於是這人就能打著九阿哥的旗號,讓其他人有些忌憚,叫他能胡作非為,卻誰都不敢討公道。
這就讓此人更加猖狂了,凡是他喜歡的一定要弄到手,而且不願意給出任何代價來。
等回信的時候,四阿哥已經派人把這個當地一霸的惡行搜集了起來。
一疊紙都寫不完對方的惡行,讓葉珂相當意外。
這得是做了多少壞事,才讓人記錄不完?
偏偏對方還不依不饒,這幾天都上門來想討要那一盆金色茶花,態度依舊囂張。
四阿哥還等著九阿哥的回信看看這人是誰,就暫時沒動,只讓侍衛在門外攔著。
這就讓對方覺得他不敢得罪九阿哥,於是越發得意,一天到晚在門外吵吵嚷嚷。
四阿哥的忍耐也到了極點,揮揮手示意道:「蘇培盛跟門外的侍衛說一聲,這人的罪證也搜集結束,扭送去當地官府。」
「對了,當地官府要是不受理,那就拿出我的身份腰牌來。等升堂結束後,當地知府正好也能換人來做了。」
「要是他一開始就受理此事,那就暫且把人留下吧。」
蘇培盛領命而去,葉珂明白四阿哥的用意。
要當地父母官忌憚惡霸不敢動他,這次勉強升堂判案後,確實沒必要留下。
如果對方不畏惡霸非要動,哪怕不能治罪也不能姑息,四阿哥還勉強會讓當地父母官還呆在原地,戴罪立功了。
可惜注定要四阿哥失望,當地父母官看見被侍衛扭送來的惡霸嚇了一跳,連忙叫人解救他想要松綁。
蘇培盛就拿出了腰牌,示意對方一看。
當地知府嚇了一跳,看著惡霸也只能面露為難,升堂判案了。
罪證都被送了過來,上面一樁樁寫得清楚。
當地知府嚇得滿頭冷汗,卻明白要是不如了鐵面無私四阿哥的意思,自己就沒好果子吃。
他只能硬著頭皮來宣判,判的是對方賠償,金額相當大,這才能免除一死。
可惜惡霸壓根就不領情,只惡狠狠瞪著知府,覺得這人變了嘴臉,叫囂著自己的靠山是九阿哥的話。
四阿哥派來的侍衛直接堵住了惡霸的嘴巴,冷冷看向知府。
下一刻就有兩個侍衛上去,把知府頭上的烏紗帽摘了:「奉主子之命,以後你就不是知府了。」
嚇得前知府腿軟跌坐在地上,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底下掙扎的惡霸也嚇了一跳,他再傻都開始明白自己可能得罪了一個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侍衛示意師爺來繼續升堂之事,師爺覺得不合規矩,只是他心裡明白這些侍衛背後站著的是雍親王,只能哆哆嗦嗦宣讀,惡霸害死了好幾條人命,做了多少壞事,被判斬立決了。
惡霸嚇得又拼命掙扎了起來,卻於事無補,被綁進大牢裡面,等待過陣子斬首示眾。
葉珂在府裡卻有些擔心道:「罷免和認命官員都得皇上的允許,爺這樣先斬後奏,會不會叫皇上不高興?」
四阿哥正在桌前寫折子,就是打算告知皇帝此事。
他抬頭對葉珂笑著道:「不用擔心,這點小事皇阿瑪還不至於不高興。」
四阿哥把這邊的事都寫得明白,又把知府的罪狀一並放進錦盒,連同折子和金色茶花讓人八百裡加急送進京城。
康熙很快就收到四阿哥送來的東西,打開後仔細看了看,正打算早朝的時候說說。
不等他開口,就有御史出列提及此事,然後彈劾四阿哥沒等皇帝的允許就任意剝奪官員的烏紗帽。
官員的任用和罷免都需要得到皇帝的允許才是,四阿哥如此擅自做主,自然讓御史拍案而起。
康熙聽得很有趣,他這邊才收到四阿哥寫來的信箋,這個京城裡沒出去過的御史居然消息比自己還靈通嗎?
他微微一笑道:「真有意思,朕剛收到消息,你倒是比朕知道得更早一些。」
那御史頓時嚇得冷汗都下來了,立刻跪下答道:「是有人給微臣寫了匿名信告知此事,微臣自是不能讓雍親王如此膽大妄為,才會在早朝的時候告知皇上。」
康熙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問你怎麼比朕還早得知消息,你卻是避重就輕?說吧,是誰那麼快給你寫了匿名信,你都沒去當地看過,就立刻相信了這麼一封匿名信了?」
他伸出手,示意御史這就派人去把匿名信送來。
這御史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哪裡有什麼匿名信,分明是那個惡霸家裡的人一聽說家裡獨生子犯事了,立刻寫信來求救。
對方的信箋伴隨著不少金銀,又因為四阿哥此事確實是鐵板釘釘有問題,這御史才會站出來。
畢竟四阿哥之前幾乎把大部分的御史都干掉了,剩下的不多,讓不少新人重新進了來。
這些新人都是仔細挑選過的,品行不錯,沒什麼事也不會胡亂編造故事來誣陷人,每次上折子都有理有據,讓皇帝很是滿意。
御史擔心自己這個老人在御史台的地位要不保,得知此事後就坐不住了,要在所有人之前告知皇帝,自己的地位指不定就能回來了。
哪裡想到皇帝反應跟御史預料中完全不一樣,皇帝聽說四阿哥隨意罷免了官員,使用了身為皇帝權力,不該立刻大發雷霆嗎?
皇帝居然還笑著,然後一邊詢問自己為何那麼早得到消息。
御史心裡直打顫,卻知道皇帝沒那麼好糊弄的,示意侍從去把匿名信送來。
他以為侍從回府知道把信箋謄抄一遍,把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事去掉。
卻不知道跟著侍從去的還有御林軍,侍從知道信件在哪裡,御林軍在背後虎視眈眈,壓根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侍從僵持了一會,只好不留神打翻了水杯弄濕了信件,說要重新謄抄一遍遞上去。
御林軍卻說不能浪費時間,要盡快回宮復命,把打濕的信箋直接用帕子包好,放進錦盒裡面就送進宮裡。
康熙聽說侍從粗心,打翻茶水弄濕了信件,讓信箋的字跡有些模糊。
但是仔細辨認之下,還是能看得出裡面的字跡提到四阿哥的事。
見狀,御史又了底氣道:「皇上,雍親王如此是蔑視王權,實在不能姑息。不然誰都學著雍親王這樣,不就要亂套了嗎?」
十三阿哥實在忍不住,這時候出來道:「皇阿瑪,當地知府護著那惡人多年,得到罪狀後還想要輕判,實在沒資格繼續當這個知府。」
九阿哥也附和道:「是啊,不能為百姓伸冤的知府叫什麼父母官?四哥沒直接把人砍了,已經足夠忍耐了,還給對方一次機會,按照律例來判罪罷了,他都做不到。」
兩人生怕皇帝真因為此事而生氣四阿哥擅自做主,就立刻出來辯解。
皇帝掃了他們一眼沒做聲,十阿哥也出來道:「皇阿瑪,這人怎麼那麼快就得到消息?除了四哥之外,也就那個惡人家裡才會寫信來求救。」
「四哥要是犯錯被責罰,那惡人豈不是要更囂張了?聽聞那惡人橫行霸道幾年,無惡不作。強搶民女,還搶了別人的鎮家之寶。為了搶寶物,不惜殺了對方一家子。」
「這麼多條人命,知府竟然判定惡人只需要賠點錢就行了,兒臣才知道原來人命如此不值錢了。這位御史大人既然知道事情的經過,不覺得這幾條人命太可惜,果真是跟惡人一伙的吧!」
嚇得御史連忙辯解道:「十阿哥慎言,微臣只覺得雍親王該更謹慎一些,不能隨意插手官員的任用和罷免,要先取得皇上的允許才是。」
康熙在上首也聽夠了,擺擺手,對上御史以為自己占上風的神色,冷冷道:「朕也很好奇,你不在意那惡人手裡有好幾條人命,也不覺得知府判得太輕,倒是抓住老四任意罷免官員這件事大做文章。」
「怎麼,朕的兒子犯錯才是錯,其他人犯錯就沒錯了?」
御史連忙否認道:「皇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康熙冷哼道:「在朕聽來,你就是這個意思。身為御史居然沒有面面俱到,要是你把其他人的罪過每個都說了,朕還覺得你能稍微公平公正一些。」
「御史既然不能公正判定,那就沒必要繼續做了。」
御史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想出一下風頭,居然直接就丟了烏紗帽。
他還不死心,追問此事:「皇上,微臣哪怕要丟了這烏紗帽,也只是想請雍親王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擅自做主而已。」
這話說得倒是大義凜然,把皇帝都氣笑了:「老四早就寫信來告知朕,這是朕允許的。朕還打算今天說說此事,你倒是迫不及待替朕代勞了。」
御史頓時面如死灰,要不是他著急立功早早跳出來,只等皇帝提起此事,自己再彈劾四阿哥的話,指不定就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皇帝也能聽得進去一些。
誰知道皇帝還給了他重重一擊,摸著下巴道:「老四說那惡人背後有靠山,肯定會跳出來彈劾他。朕還想著這樣的惡人居然還能有靠山,沒想到還真有。」
九阿哥聽見靠山二字的時候後背頓時一寒,那惡霸不會還嚷嚷著自己是他的靠山吧!
幸好皇帝似乎不知道,只覺得靠山是面前的御史,九阿哥才偷偷松口氣。
御史瞪大眼不可思議,四阿哥居然早就猜到早朝的時候有人會因為此事彈劾他嗎?
他又想到那個惡霸家裡居然順利把信箋送到京城來,交到自己手上,後背的冷汗下來得更多了。
四阿哥在當地,不可能不知道那惡霸家裡會向人求救。
這是故意讓對方順利送信出來,好知道背後真正的靠山是誰嗎?
御史臉色都白了,立刻後悔自己因為看在金銀的份上迫不及待插手此事,卻是徹底栽了。
皇帝揮揮手,讓人把御史拖下去,才繼續說起這事來:「老四把罪狀都寫明白了,就連那知府的罪過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他示意李德全把罪狀給大臣們輪流看了,知府多年來收那惡霸的賄賂,家財萬貫,還有千畝良田,甚至還包庇惡霸殺人奪寶和強搶民女之事。
之前不知情的大臣只聽御史的話,也覺得四阿哥太魯莽了一點。
如今看了這知府的罪狀,四阿哥沒當場就地把人砍了,確實是足夠忍耐,還想按照律法來行事,把人交給皇帝來處置。
隆科多就出列道:「皇上,雍親王這次是為民除害,並無過錯。」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只覺得這樣的人當官簡直丟了他們的臉面,根本不想與此人為伍。
皇帝聽後這才點點頭,又說道:「老四這孩子就是心軟了一點,要是朕當場就把人砍了,回頭告罪一聲就好。反正都要死的,早死一會也沒什麼。」
這話聽得大臣們沉默了一下,只能附和道:「皇上英明,雍親王這是謹慎行事了。」
要換做暴脾氣的十四阿哥過去,估計那知府早就掉腦袋了。
還好是四阿哥,好歹知府是按照規矩來判罪,腦袋暫時還在脖子上。
皇帝聽見大臣的附和,心情還不錯,他環顧一周,看著這些大臣的神色各異,嘴角微微一笑道:「老四還給朕順道送來了禮物,是一株金色的茶花,確實少見。」
他讓李德全把茶花送了上來,給大臣們都看了一眼,這才退朝了。
九阿哥出去的時候跟十三阿哥嘀咕道:「上回四哥給我寫信的時候都沒說找到了金色茶花,看著真漂亮。」
十三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就九哥收到了四哥的信箋,知足吧。」
九阿哥嘿嘿一笑,又感慨道:「剛才皇阿瑪一聲不吭,我還擔心他真的生四哥的氣,把我嚇了一大跳。」
「回頭卻發現四哥什麼都預估上了,我是白擔心一場。」
十三阿哥笑道:「四哥一向按規矩辦事,哪怕如此,那知府確實該死,我們多說兩句也沒什麼。」
九阿哥點頭,又說道:「不知道四哥什麼時候才回來,那地方附近的知府估計要嚇壞了。」
生怕四阿哥過去,他們的烏紗帽也要跟著不保了。
葉珂得知四阿哥把金色茶花連同信箋一起送回去京城了,還有些意外。
後來才知道四阿哥把那惡霸家人的信使偷偷放行,讓他們去京城找幫手。
四阿哥遺憾道:「還以為這幫手是什麼大人物,居然是個御史,真叫我失望。」
葉珂看了他一眼,好笑道:「要他們的靠山是九弟的管事,那九弟哪怕不知情也要惹來一身腥,爺不擔心嗎?」
四阿哥聽見後笑了:「放心,九弟雖然看著不靠譜,底下人還是選的不錯。哪怕有點私心,這時候是絕不會摻和進去的。」
「再說了,這家人已經罪證確鑿,再是天大的利益,都是將死之人了,九弟那些管事不至於那麼傻,還會給他們幫忙。」
幫了之後什麼好處都沒有,傻子才會出手呢!
葉珂深以為然,看來九阿哥的管事也跟他一樣是利益至上了。
再說了,這些人得罪的是四阿哥,九阿哥的人更沒必要跟他站在對立面上。
收拾惡霸,讓他們在這裡呆了半個月,也該離開了。
百姓們不清楚這位貴人的身份,卻因為他的緣故,橫行多年的惡霸被收拾了,他們一家都要被推出去斬首。
連帶包庇惡霸的知府也落罪,跟著一起掉腦袋,當地百姓終於雲開見月明,恨不得能歡送四阿哥,又送來不少當地土產想讓他帶走。
四阿哥讓蘇培盛出面拒絕了那些土產,最後只收下了花匠送來的一盆茶花。
這盆茶花竟然是雙色的,開的花是一半紅一半紫,雖說不如金色茶花來得罕見,卻也極為少見了。
四阿哥見葉珂看著喜歡,這才收下了。
花匠再三感謝他們的人參救下了自己的母親,然後目送車隊離開了。
原本該是往北走,四阿哥卻讓人往東繞點路。
葉珂不解道:「爺是有什麼事要辦,才會去那邊嗎?」
四阿哥答道:「原本得往北走,不過這邊的事情鬧大了,周邊肯定知曉。北邊那地方的人估計早就准備歡迎咱們,吵吵嚷嚷的,很是沒必要,倒不如避開。」
葉珂是聽出來了,按照原定的路線走,那些人肯定戰戰兢兢准備迎接四阿哥。
四阿哥不耐煩這種人情送往,加上對方肯定因為這邊知府的事嚇得不行。
對著一群戰戰兢兢的人實在沒什麼意思,四阿哥寧願繞路了。
於是北邊城鎮的人等了幾天都沒等來四阿哥,派人去打聽才得知對方繞路去了別處。
他們心裡松口氣之余,又覺得遺憾了起來。
看得出四阿哥不怎麼想那麼早回京,葉珂索性就提議道:「爺,我記得附近有一家藥鋪分店,聽聞買賣做得相當好,想要在當地開第二家,正好我們過去看看。」
知道葉珂是看出自己不想那麼早回京,四阿哥就笑著應下:「也好,順道去看看吧。」
車隊調轉了方向去了那個有藥鋪分店的大城鎮,只是剛靠近,就見門口被人團團圍住,葉珂不由疑惑。
蘇培盛已經派人過去藥鋪門口打聽了一番,這才回來稟報。
葉珂才得知一富戶人家的小兒子腹痛了好幾天,在醫館用藥後依舊沒有作用,這才想去藥鋪買藥。
只是那家人帶著孩子剛到藥鋪門口,小兒子就捂著肚子大叫,面色發青,還口吐白沫倒下。
這事惹得不少人圍觀,藥鋪的小廝正吩咐人帶著這家人去包廂裡休息,免得在外邊嚇著人。
正好他們出行的時候帶著鄧大夫,葉珂就打算讓他去包廂看看。
別是有客人走進了她的藥鋪,卻要橫著抬出去,那藥鋪的名聲只怕要受影響。
藥鋪管事見葉珂身邊人偷偷展示了身份的木牌,立刻恭敬把人請到另外的包廂去。
鄧大夫則是跟著管事去了隔壁的包廂看那個腹痛的孩子,過了一會,他就回來稟報。
葉珂得知那小兒子該是得了蟲痛,至少四五天了,才會越發嚴重。
至於其他大夫對付蟲痛的辦法,就是給孩子喂巴豆、干漆和朱砂。
雖然喂的量很少,不會傷及人命,葉珂聽得眉頭緊皺。
這真是在治病,不是在殺人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方,孩子能活著真是不容易。
鄧大夫面色也十分不好看,只覺得那些大夫簡直胡來。
就是成人都受不了這些藥,更別提只是個五歲的孩童。
葉珂倒是好奇這蟲痛,仔細問過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蟲痛就是蛔蟲。
這時候還沒有對付蛔蟲的特效藥,只能緩解一二。
鄧大夫的面色有些凝重道:「先前那些大夫給的寒藥傷了孩子的身體,導致脾胃虛寒,蟲動更為厲害,才會疼得昏倒。」
「若是不趕緊對症下藥,第五天就該昏迷,第七天就會昏睡中死去。」
這話把葉珂嚇了一跳,想到那個孩子倒在藥鋪裡面,不由大驚失色道:「那孩子已經昏迷了,難道過了第五天了?」
鄧大夫沉著臉點頭道:「是,今天應該就是第五天,孩子才會在藥鋪裡昏倒。」
要不是這家人剛好昏倒在藥鋪裡面,又恰逢四阿哥和葉珂來了,那孩子估計過兩天就得在昏睡中死去。
見葉珂心驚的樣子,四阿哥握著她的手安撫著,一邊問道:「有什麼辦法救人嗎?」
既然碰上了,葉珂又十分關注,四阿哥就想著鄧大夫能不能去救下這個孩子了。
鄧大夫就為難道:「原本這孩子如果一開始發病的話,用上烏梅丸能緩和不少。只是如今猛藥下得太多,身體虛弱,烏梅丸只怕無法救人。」
葉珂不免遺憾,四阿哥也問道:「你跟那戶人家說了此事嗎?」
鄧大夫搖頭道:「尚未,在下只說先來稟報主子,商議藥方再回去說明白。」
那戶人家也明白這藥鋪是四福晉名下,能讓管事如此畢恭畢敬必然不然普通人。
雖然他們很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何救治,也只能耐心等鄧大夫回去了。
葉珂回想了一下用來治療蛔蟲的藥,忽然琢磨道:「我記得使君子能用來治蟲痛,可以用嗎?」
鄧大夫聽後就答道:「早年確實有人用使君子來治蟲痛,只是使君子有毒,孩子體弱,所以之後就很少人用了。」
一般大夫對使君子的用量把握得不好,更別提是對年幼的孩子,所以壓根不敢用。
葉珂無語,巴豆都敢用了,這些大夫居然不敢用使君子嗎?
「如今也只能試試了,不然那孩子就剩下兩天的性命。你跟他們家人說說,要是願意試就試,不願意就算了。」
鄧大夫領命,這就去隔壁包廂跟那家人仔細說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隔壁就傳來哭聲,葉珂聽得嘆氣。
看來那家人要去別家醫館找大夫,都不敢讓自家孩子試試了。
不過也是,使君子有毒,孩子不吃還有兩天性命,要吃了就可能當場被毒死。
那家人未必相信鄧大夫的話,只會另尋他法。
見葉珂皺眉的樣子,四阿哥就摟著她安撫道:「如今也只能盡人事,那孩子要是命不該絕,嘗試使君子後興許就能好起來。」
葉珂心想,要是那家人連試都不想試了呢!
四阿哥看出她的擔憂,笑著道:「他們不願意試,那也是他們的決定,跟咱們無關了。」
「不過我剛才看那家人的樣子,該是會願意的。」
這話讓葉珂詫異地抬起頭來:「爺覺得他們會答應?」
沒等四阿哥回答,鄧大夫已經從隔壁包廂回來,給她稟報道:「主子,那家人願意試一試使君子,在下已經讓藥鋪去准備了。」
葉珂聽後更意外了,看著四阿哥:「這次又讓爺給猜著了。」
四阿哥示意鄧大夫去忙,這才低頭回答道:「那家人去附近醫館幾天,大夫估計都尋了個遍,實在束手無策才會到藥鋪來看看有沒能止疼的藥丸。」
「他們很果斷就從醫館出來到藥鋪,自然是相信這藥鋪的名聲可能會有能用之藥。另外就是,鄧大夫去隔壁說明情況,對方顯然立刻相信了。」
這就讓葉珂更疑惑了,他們都沒去隔壁看那家人的臉色如何,四阿哥怎麼就猜他們是相信了?
「爺莫不是有火眼金睛,穿透牆壁看旁邊那家人的樣子了嗎?」
四阿哥笑了起來:「因為他們聽完後哭了,而不是大聲呵斥和發怒。要是不相信,他們必然要大發雷霆,覺得鄧大夫在詛咒他們的孩子。」
葉珂這才恍然大悟,四阿哥居然就憑著隔壁那家人在哭而不是發怒,就猜出他們相信了鄧大夫的話甚至願意試一試了。
鄧大夫很快處理好使君子,使君子炒過後毒性會降低,更適合孩子用。
使君子只有果實才能用,炒過後的使君子送到孩子嘴邊,對方因為昏迷,只能使君子磨成粉,混在水裡喂進去。
那家人牢牢守在孩子身邊,緊緊盯著孩子的臉色。
卻見孩子喝藥後,過了一會就哼哼唧唧醒過來。
沒等那家人高興起來,就見孩子臉色慘白,捂著肚子一個勁喊疼。
這就讓他們懵了,忍不住看向鄧大夫。
鄧大夫已經讓人准備了恭桶,隱晦道:「等下可能有些不雅,你們要是受不了可以退開,讓小廝幫忙處置就好。」
小廝已經小心抱著孩子坐了上去,沒過一會就傳來惡臭。
孩子卻沒之前那麼疼了,捂著肚子有點昏昏欲睡。
小廝就把孩子重新抱回床榻躺下,鄧大夫就吩咐道:「拿出去燒了吧。」
那家人這才往裡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頭皮發麻。
裡面蠕動的長蟲讓他們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這就是孩子肚子裡面讓他疼痛不已的蟲子嗎?
如今出來了,孩子是不是要好了?
鄧大夫不忘提醒道:「還得兩天,就看孩子的運氣如何了。要是能熬過這兩天,孩子就能好起來。」
那家人聽後千恩萬謝,守在孩子身邊是又哭又笑。
只要孩子再熬兩天,就能好起來了。
葉珂得知孩子第一關過去了,熬上兩天就能恢復,稍微松口氣。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小時候用的寶塔糖,用的就是一種叫山道年蒿藥草做的。
只是這種藥草在他們這裡還沒有,最先出現的地方是在德意志。
這種隱秘的東西,葉珂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四阿哥說。
總不能說她忽然想要這種藥草,還得派人去歐洲那邊搶一些回來種,又能做成預防和治療孩子蛔蟲的藥丸。
那四阿哥要問葉珂怎麼知道,她要如何解釋呢?
葉珂說是游記上看見,什麼游記能涉及到歐洲那邊去?
而且歐洲那邊暫時還沒發現這種藥草能夠治療蛔蟲,她又是怎麼提前知道的?
葉珂糾結了兩天還沒想出對策來,倒是那個五歲的孩子十分堅強,終於熬過了這兩天,慢慢開始恢復了。
孩子還小,如今剛恢復臉色還白,甚至腿軟走不動,還是乖乖被父母抱著過來給四阿哥和葉珂道謝。
看著軟軟的孩子慘白的小臉,葉珂越發覺得該把那個藥草弄回來做成蛔蟲藥才行。
那家人來道謝後,察覺兩位果然不是一般人,連忙退下了。
四阿哥卻察覺葉珂這兩天茶飯不思的樣子,還時常走神。
只是他看葉珂的樣子,並不打算告訴自己。
等孩子道謝後離開當晚,葉珂因為琢磨兩天實在太困就早早睡去。
四阿哥低頭看著她連睡著的時候都皺起的眉頭,不由喃喃道:「看來回去又得去護國寺走一趟,叫她能安心了。」
「一趟可能不夠,多去幾趟才行,聽聞雲游那位大師傅也回來了,應該能看出什麼來。」
蘇培盛在門外只聽見四阿哥喃喃的聲音,卻聽不清楚。
四阿哥說了幾句話,發現那古怪東西居然沒動,不由沒耐心了起來:「我都這麼客氣了,難道想讓人動手把你挖出來嗎?」
挖出來幾個字可能把系統嚇著了,趕緊哆哆嗦嗦發出久違的聲音:「臨時任務開啟,年幼孩子為蟲痛大受折磨,甚至因此而夭折。請找到適合治療蟲痛的藥草,獎勵3點。」
系統還體貼把山道年蒿的樣子送了過來,四阿哥閉上眼就看見前面浮現的藥草模樣。
於是他起身去書房,把看見這個藥草的形狀畫了下來。
四阿哥仔細看過後,就吩咐道:「讓人畫上幾百份,分發出去,看誰先找到就重重有賞。」
他想著茫茫人海當中找到這種藥草不容易,不過人多力量大,應該還是能找到的。
只是四阿哥卻想著這古怪東西壓根沒有圈出藥材所在的範圍來,估計自己威脅它,所以才不樂意告知。
葉珂一覺醒來,在書房的時候無意中發現四阿哥畫的藥草,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山道年蒿,不由詫異。
她眼底的詫異很快就收了回去,卻被四阿哥敏銳察覺到。
看來葉珂是知道這個東西,卻不清楚該如何告訴自己,才會苦惱了兩天。
四阿哥想著葉珂知道這個東西,很可能是通過一些奇怪的方式,不好說出口,也許不能說出口。
於是他漫不經心道:「昨晚我做夢,夢見了這種藥草,感覺可能會有用,就讓人去尋了。」
這話半真半假,確實是四阿哥夜裡威脅系統弄來的藥草,然後畫下來的。
葉珂想了想,很可能是系統不忍心看孩子們因為蛔蟲病受罪,所以給四阿哥發布了新任務。
系統還算有良心,給四阿哥送上了藥草的具體形狀。
不然就靠名字和差不多形容的話,那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只是葉珂仔細問過後,發現四阿哥讓人四處去尋,卻沒往歐洲那邊去想。
於是她低頭看著這藥草的樣子,隨口問道:「爺怎麼只在咱們這邊找,也該讓人去西洋那邊問問看。」
四阿哥敏銳捕捉到葉珂的一絲緊張,看來這藥草很可能就在西洋那邊,在這邊卻是沒有的。
他眼底一沉,看來那古怪東西話只說了一半。
要不是葉珂知道一點,四阿哥在這邊掘地三尺都找不到藥草,簡直是白費功夫了!
於是四阿哥就順勢點頭道:「也對,該讓人去西洋也尋一尋,指不定會有。」
他轉念又道:「等回京的時候,咱們去護國寺走走,那邊的花園風景不錯,也能祈求平安順遂。」
葉珂欣然答應下來,只是她想到四阿哥提到過幾次護國寺,卻都沒去過。
這次四阿哥又提,讓她感覺有點奇怪。
難不成那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四阿哥念念不忘嗎?
葉珂想著還要去歐洲找這種藥草,必然要花費很長時間。
卻沒想到他們車隊離開後不過半個月,就有人求見,說是手裡有這種藥草。
這出乎葉珂意料之外,四阿哥也有些詫異,讓蘇培盛去看過,確實跟圖片裡的藥草長得非常相似。
四阿哥決定召見對方,那人直接抱著一盆藥草進來,恭敬行禮。
看著花盆裡的藥草,確實是自己要的東西,四阿哥就示意蘇培盛給此人賞金。
對方是個洋人,問過後叫賽巴,是德意志人。
他會帶著這盆藥草,也是家鄉裡的習俗,腹痛的時候用一點這種草放進熱水裡泡一會喝下,肚子就會好起來。
所以自己遠行的時候,也會帶上幾盆這種藥草,難受的時候就吃一點。
賽巴還婉拒了四阿哥賞賜的金銀,說想要別的。
葉珂感覺到四阿哥的面色雖然沒變化,但是他的心情一瞬間立刻變得不悅了起來,估計以為對方要獅子張大口索要報酬。
四阿哥淡定問道:「你不要金銀,想要什麼?」
賽巴立刻說道:「我得知貴人的身份不一般,之前的城鎮上曾聽說貴人在藥鋪救下一個孩子。」
那藥鋪早就知道是皇家人的名下,管事對他們還畢恭畢敬,顯然不是主子就是非常親近之人。
所以賽巴的要求是,希望能夠讓他買下藥丸,然後再去別的地方售賣。
四阿哥聽得挑眉,冷笑道:「你該知道,藥鋪裡的藥丸早就明令禁止進口出去,你想買這些藥丸做什麼?」
賽巴連忙解釋道:「我沒打算帶回去,而是想要送去沒有藥鋪的地方。」
他的漢話還算流利,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葉珂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賽巴是個商人,做的還是洋人的買賣。
他在大清的時間不短了,跟不少洋人都處成了好友。
得知他們最苦惱的,就是適應這邊大夫開的湯藥。
成人還行,孩子的藥卻少。
如今橫空出世的藥鋪解決了很多有孩子的人家苦惱之事,不少洋人也想要給自家孩子買一些。
然而西洋人很多不是商人,在當地工作,無法經常出遠門。
如果當地沒有藥鋪,這就讓他們不能買到藥了。
要是他們托別人帶這些藥丸的話也不容易,哪怕帶了,一般要靠其他商隊,時間拖得就久了。
藥丸有保質期,又不能一次買太多,免得放著就過期了。
有需求就有商機,賽巴就是看准這一點,想跟四阿哥談談這個買賣。
他可以一次性多買一些藥丸,去那些有洋人聚居卻沒有藥鋪地方。
如此一來,也能給藥鋪帶來更多的買賣。
四阿哥哪怕不是主事人,願意給他牽橋搭線就足夠了。
第79章
四阿哥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是要考慮一二,賽巴也能明白,就退了出去。
四阿哥看了蘇培盛一眼,後者會意,派人跟在賽巴身後,查探此人的消息。
他跟葉珂商量道:「你覺得這買賣可能做?」
葉珂想了想道:「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倒也不是不行。畢竟他這樣一車走上好幾個地方,就能讓當地不方便去藥鋪買藥給孩子的西洋人能買上。」
西洋人的孩子也是孩子,她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但前提是,這人說的是實話。
四阿哥點頭道:「等蘇培盛派人去調查一番,看看這人背後究竟有沒什麼深意再做決定了。」
葉珂看著賽巴送來的盆栽笑眯眯道:「這人倒是大方,我們還沒答應,就願意留下一盆藥草給咱們。」
她左右看著,記得一開始山道年蒿是磨成粉後做成藥丸,但是味道實在太苦了,孩子根本就吃不下去。
後來才會加上糖,然後做出寶塔糖來。
濃濃的甜味就能遮蓋掉山道年蒿的苦澀,讓孩子能夠順利吃下去,甚至很喜歡吃了。
可是如今糖的價格太貴了,一般人家根本買不起,更別提是在藥丸裡面添上糖,那成本就實在太高了。
如此一來,一般人家的孩子根本就吃不上這種寶塔糖,等於是完全不能普及。
但是不加的話,那麼苦的味道葉珂自己都吃不下去,更別提是孩子了。
見葉珂皺眉苦惱的樣子,四阿哥就問了起來:「這藥草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葉珂就把心事說了,告知四阿哥這藥丸做出來後太苦了,孩子們估計咽不下去。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笑著道:「你也太心軟了一點,如今孩子喝的湯藥哪個不難喝了?他們不至於吃不下去,尤其告知他們是有用的藥,吃完不會疼,肯定願意吃的。」
葉珂聽著半信半疑道:「真的嗎?」
四阿哥就安撫道:「要不這樣,先做一批藥丸試試,放在藥鋪裡給孩子試用,回頭告知咱們如何。」
葉珂想想也是,就讓鄧大夫做了一批山道年蒿的藥丸。
鄧大夫還想她來起名字,葉珂想來想去,總不能叫打蟲丸,又不能叫蟲藥,聽著就像是毒藥一樣的名字,誰敢用啊!
四阿哥看她苦惱的樣子就好笑道:「就叫打蟲藥算了,一目了然,實在不行就叫治療蟲痛之藥。」
反正藥名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果就行。
有去藥鋪買藥丸的人發現旁邊架子上有新藥能試用,還是給孩子治療蟲痛的藥丸,一下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如今突然腹痛難忍的孩子不少,很多都是因為蟲痛的緣故。
他們知道藥鋪的藥丸都靠譜得很,自然很多人想要試用。
不過藥鋪管事的意思是,讓如今遭受蟲痛的孩子來用,看看試用的情況,才好做調整和推廣。
還說這藥是免費的,暫時先給急需的孩子提供。
這就讓有些想囤藥的人家不好意思了,讓給了那些家裡有蟲痛的孩子。
孩子聞著藥丸的味道不太樂意吃,不過得知吃了之後肚子就不疼了,他們就閉著眼睛吃了,苦得兩眼淚汪汪。
然後他們去了茅房一通後,肚子就慢慢不疼了,過了幾天面色都好了起來,讓不少客人催促藥鋪趕緊多做點藥丸,畢竟需要的孩子可多了。
藥鋪管事來稟報,葉珂得知後松口氣道:「看來是真的有用,就是這種藥草得先種起來,暫時手上這些實在太少了。」
四阿哥不以為然道:「派去跟洋商那邊商量過,很快他們會從西洋那邊運送大批的藥草過來,只需要時間而已。」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他果然靠譜,看來山道年蒿是不用發愁了。
等西洋那邊的藥草過來種下,這東西的生命力也很強,很快就能適應這邊的土地。
不過葉珂也好奇道:「爺派人跟洋商說要采買這個,洋商們會不會坐地起價,又好奇這藥草是用在什麼地方的?」
四阿哥就笑道:「我派人跟洋商說是見到賽巴手裡這種藥草,可是他手裡的太少了,於是才想采買。」
「只是這邊沒見過的藥草而已,他們誰要是不願意賣,多的是別人願意,至於他們坐地起價的事……」
他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陰森:「他們敢獅子張大口,以後在大清就別想繼續做買賣了。」
葉珂眨眨眼,洋商們估計要嚇死了,根本不敢坐地起價。
那邊蘇培盛調查賽巴也回來了,確認對方說的都是真的,身份也沒有問題。
於是四阿哥就同意了賽巴的要求,卻規定他只能從藥鋪裡進的藥丸僅僅是孩子能用之藥。
他既然說要給西洋人的孩子用的藥丸,就壓根不給其他成年人能用的。
還限制得了數量,又限制了賽巴再次出售的價格不能高得太離譜。
賽巴聽後二話不說就應了,回頭簽下契約後就風風火火從藥鋪裡采買了不少藥丸,然後就去外地賣了起來。
四阿哥依舊不放心,派人跟著賽巴,看他究竟賣給什麼人。
葉珂正高興這種蛔蟲藥真的做出來了,也想到了糖的問題。
既然都要從西洋那邊弄藥草,不如順道把甜菜買過來吧!
暫時甜菜也只有在歐洲那邊才有,葉珂又要開始苦惱怎麼跟四阿哥說這個東西的時候,就聽見了系統播報。
「任務已完成,深受蛔蟲所害的孩子們得到治療,並研發出蛔蟲藥,獎勵3點。」
葉珂愉快把這3點加到弘暉的體質上,如今弘暉的體質就達到83了。
她正高興著,殊不知四阿哥那邊聽到古怪東西把點數發放又加上了,乖巧的聲音再次響起:「新任務開啟,尋找制糖作物甜菜,獎勵2點。」
四阿哥一怔,居然是制糖的作物嗎?
他想著如今制糖已經有甘蔗了,不過制糖作物那是越多越好。
這東西在大清這邊沒有,很可能也在西洋那邊。
索性在山道年蒿之外又添了甜菜的采買,系統又貼心送上了作物的圖片。
四阿哥只好畫下來交給蘇培盛,好讓他送去給洋商帶過來了。
洋商接了四阿哥兩筆買賣,都是一些奇怪的作物。
不過四阿哥給的訂金足夠高,身份又是得罪不起的,洋商只能老老實實回去找這兩樣東西運送過來了。
康熙在京城也得到消息,四阿哥在路上磨磨蹭蹭還沒回到京城,卻已經在洋商那邊下了兩個大訂單了。
兩樣作物都是沒見過的,可能也是從西洋人那邊得知。
因為葉珂很喜歡新奇又沒見過的作物,康熙只以為四阿哥是為了葉珂找的,倒也沒多想。
他只嘀咕道:「老四這也太慢了,磨磨唧唧在路上,是不想回來了嗎?」
李德全在旁邊聽得一個勁低頭,心想四阿哥不回來也是不想摻和到朝堂上的紛爭。
如今皇帝重新把皇太子恢復原位,卻沒有把太子的印章還回去。
所以現在的皇太子就是虛有其表的空殼子,雖然頭銜還在,卻壓根沒有實權。
這讓太子的處境更尷尬了,聽聞他氣得把屋裡的瓷器都砸了個遍。
李德全只能吩咐內務府重新送一批瓷器過去,另外也得找機會跟皇帝提起此事來。
看皇帝如今嘀咕的樣子,心情看著卻不算壞,他才戰戰兢兢稟報:「皇上,太子殿下又砸壞了一批瓷器……」
皇帝不在意地擺手道:「那就讓內務府送一批過去,對了,別送瓷器,送木器好了,這樣就砸不壞了。」
李德全哪裡敢真送木器過去,皇太子見了不氣死才怪。
他要一生氣拔刀把送東西去的太監砍了,那就是太監自認倒霉,誰都不敢說皇太子不對。
皇帝也是一副不管太子怎麼發脾氣就懶得管的樣子,只把人約束在寢宮,別跑出來搗亂就行了。
李德全一時猜不透皇帝的心思,這是寵愛太子,還是只把皇太子放在原來的位子,不讓其他人肖想而打起來,維持表面的平靜呢?
皇帝的心思太深,李德全猜不到也不敢猜。
只是讓皇帝沒想到的是,送瓷器的內務府太監很快來稟報。
康熙還奇怪內務府的人怎麼來了,難不成剛送去的瓷器就讓皇太子全砸了要重新送?
他一邊讓人進來,內務府的太監滿臉冷汗說道:「皇上,太子殿下把瓷器砸了,還把送瓷器的太監和侍衛都打了。」
太監說到後邊支支吾吾的,意思很委婉,就差沒直接說太子可能瘋了。
這讓原本漫不經心的皇帝頓時皺眉道:「宣太醫去看看太子。」
去了五個太醫,卻誰都靠近不了太子。
太子一臉憤怒,誰靠近就抓起手邊的東西扔過去。
有兩個太醫被砸中,伺候的人幾乎都被砸了,一個個頭破血流,好不狼狽。
太醫來稟報,看著太醫額頭給砸出血來,康熙就道:「你們先去療傷,太子的話讓人盯著。」
換了一批高大的侍衛,這才勉強讓太子安靜下來。
康熙只覺得頭疼,不知道太子這是真瘋還是假瘋。
不管如何,這消息是絕對不能傳出去。
只是太子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住在宮裡的阿哥們很難不聽見風聲。
九阿哥忍不住偷偷去找十三阿哥嘀咕道:「十三弟覺得太子是真的瘋了嗎?」
十三阿哥看了他一眼道:「真假無所謂,結果都一樣。」
十阿哥也跟著過來了,聽見這話滿臉茫然道:「十三弟和九哥在打什麼啞謎,怎麼我就聽不明白了?」
九阿哥小聲道:「你想想太子要瘋了,那要怎麼辦?」
十阿哥想了想就道:「不管太子是不是瘋了,皇阿瑪都會壓下消息,然後過一段時間就得選出新的太子來才行。」
不然太子一直不在眾人面前出現,始終軟禁起來也不可能。
有些大型的場合都需要太子出現,太子瘋了,那就完全不能出現在人前,只能盡快選出新的太子來了。
思及此,十阿哥摸著下巴忍不住問道:「難不成太子覺得這樣下去沒意思,逼著皇阿瑪盡快立下新太子嗎?」
十三阿哥也是這麼想的,不管太子是真的瘋了還是故意裝瘋賣傻,皇帝都不得不盡快選出新的太子來。
所以不管太子這瘋得是真是假,結果只有一個。
九阿哥琢磨道:「這事要告訴四哥嗎?」
十三阿哥卻搖頭道:「不必,等四哥回來自然就知道了,太子這事瞞不了太久。」
他卻想著九阿哥真給四阿哥送消息去,很可能會被皇阿瑪知道,那就可能讓皇阿瑪不怎麼高興了。
反正四阿哥應該在京城留了人,指不定這時候就已經收到消息,沒必要九阿哥畫蛇添足。
遠在外地的四阿哥確實收到了太子瘋掉的消息,大為詫異。
葉珂就更驚訝了:「爺,那咱們要早些回京嗎?」
四阿哥笑著道:「不著急,不是有人來拜訪嗎?」
他們的車隊到了一個大城鎮郊外的客棧,包了整個客棧,後山聽聞有一片白玉蘭樹。
四阿哥打算帶葉珂去慢慢賞花幾天,這才回去。
另外有人聽說賽巴的事,又得知四阿哥尋找新的作物,很可能是為葉珂尋的,於是一個個就把手裡的新鮮作物送過來。
要是葉珂看上了,四阿哥指不定就會揮灑千金買下。
葉珂想到送來的東西,忍不住嘀咕道:「那些送來的東西有些太離譜了,比如前些天送來的藍色薔薇,明明是染色上去,還說是天然薔薇,自己長成這樣,當誰是傻子呢!」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確實,這種人就沒必要留下了。」
聞言,葉珂忍不住看向他:「爺不會把人砍了吧?」
四阿哥笑笑道:「不至於,只是那樣的商人太不誠信了,以後繼續做買賣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我就寫信給這人所在的商會,把此事具體說了,這時候他應該被商會除名了。」
葉珂明白如今這些商會都是抱團一起做買賣的,被除名的話,基本上就沒別的商會願意接納,以後都別想繼續在當地做買賣了。
不過就這誠信,確實以後做買賣不知道忽悠坑騙多少人。
只是不讓人做買賣而已,起碼小命還在。
葉珂轉過頭繼續欣賞身邊盛開的白玉蘭,沒看見身邊的四阿哥眯了眯眼。
對方確實沒死,不過因為被退出商會,不能繼續做買賣,倉庫裡積壓的貨物賣不出去,也沒人敢接手。
他們只能把家產變賣來還掉貨款,可以說多年來的財產所剩無幾。
這些貨物還只能砸在手裡,不能變賣,眼睜睜看著壞掉又不好帶走。
他們的事在當地傳遍了,在當地也過不下去。
至此之後,送新作物上門的人就少多了,沒再打擾兩人的清淨。
畢竟他們也明白,四阿哥最厭惡別人欺騙,那坑騙的商人雖然沒死,卻是散盡家財,比死還慘,其他人自然不敢步他後塵。
只是今天依舊沒能清淨,又有人送新作物來。
葉珂只好跟四阿哥掉頭回去,看了箱子裡的東西倒是驚訝道:「這不是甜菜嗎?這麼快就有人從西洋送來了?」
蘇培盛答道:「此人是船員,家鄉裡有這種作物,因為思念家鄉就帶了一些在身邊種著,平日也會食用。看見分發的圖畫後就趕緊帶過來,呈上給主子過目了。」
葉珂想著倒是巧,就想把人叫過來當面問一問。
對方是個中年船員,說是西班牙人,家鄉是在一個小鎮上。
小鎮的後山都長著這種東西,青黃不接的時候會有人挖出來吃。
聽說他們居然是生吃甜菜,葉珂就一頭黑線。
這麼好的制糖作物,他們居然用來生吃,還嫌棄生吃的味道不好,實在是糟蹋了。
不過她也沒有露出神色來,只點點頭道:「這東西在大清沒有,你要是能回去家鄉不斷甜菜送過來的話,另外還會有賞。」
「但是你要隱瞞這些甜菜是送到大清來的消息,只說別處沒有,想要運送出去賣,能做到嗎?要是做不到,那麼我就找別人。」
這麼好的買賣,船員當然不願意放棄,當下就保證能夠回家鄉運送甜菜來。
葉珂還道:「你要是能收了其他地方的甜菜,通通送過來的話,每一船的甜菜只要完好,我給你這個數目。」
那個可以讓整個村子的人富裕過一輩子的數字,讓船員咽了咽唾沫,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忍不住問道:「貴人,這種野菜在我的家鄉並不值錢,如此豐厚的報酬,這東西是有別的用處嗎?」
葉珂掃了船員一眼,眸裡滿是不悅:「你問得太多了,如果覺得這報酬太豐厚,那就減少一些,只給一點零頭……」
嚇得船員一疊聲否認,只說自己是好奇,如今是一點都不好奇了。
開玩笑,要他再好奇一點,這些財大氣粗的貴人就要改變主意,自然不敢繼續刨根問底。
反正這些人錢多沒處花,聽聞這位夫人最是喜歡各種稀奇沒見過的作物,四阿哥也願意一擲千金。
於是船員就答應下來,又寫下契約,就打算回去把家鄉和附近城鎮的甜菜通通收了送過來。
在他走之後,蘇培盛還給了船員一個聯系方式,說這人能幫上忙。
船員一看,是個大商人的名字,頓時驚訝。
葉珂察覺到窗外的蘇培盛似乎給了那船員什麼東西,四阿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答道:「我讓人偽裝成商人,做了幾個大買賣,頗有名氣。到時候就能順勢派人跟著這船員回去,再把東西運送過來。」
不然那麼遠,誰知道船員會不會出爾反爾,回去後就不想做這個買賣呢!
又或者他回去後被人慫恿就貪心了,覺得這東西對他們很重要才會出大價錢,說不定還能更貴重,坐地起價那就麻煩了。
葉珂知道四阿哥是防範於未然,於是點了點頭:「要是他能早些帶過來就好了。」
船員留下了幾個甜菜,實在不多,葉珂猶豫一下,還是把甜菜制糖的辦法告訴了四阿哥。
四阿哥聽完就不淡定了,皺眉道:「這事重大,我不能擅自把方子留下來。」
甜菜要是制糖的出糖率比甘蔗高上很多,就能大幅度降低糖的價格。
糖在如今是奢侈品,要是一時大幅度降價,不是什麼壞事,卻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事了。
葉珂點點頭道:「反正這事我告訴爺了,後邊要怎麼辦,爺來決定就好。」
四阿哥無奈看了她一眼,見葉珂低頭喝茶,放在杯沿的手微微一緊,就知道她還是有點緊張告訴自己這件事。
不管葉珂從哪裡得來的方子,不過四阿哥也沒打算刨根問底下去。
反正這事葉珂說出來,國庫又多了個掙錢的營生了。
思及此,四阿哥就道:「此事得寫信告知皇阿瑪,不過也得用甜菜先做一批糖出來,一起送進宮為好。」
葉珂點點頭,心裡松口氣,好在四阿哥沒繼續問,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估計四阿哥以為自己在什麼地方看見的方子,於是就記下了。
哪怕記錯也無妨,先試著做一座就好。
如今沒有機器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來制糖,不外乎是切碎後榨汁,然後再熬煮後烘干,就能變成雪皚皚的白糖了。
船員送來的幾個甜菜全部用了,最後得了一瓶白糖。
完全沒有雜質的顏色,看著就像是雪一樣的白色的顆粒。
四阿哥看著很神奇,也很滿意,當即就寫了信箋,一並帶著這瓶白糖八百裡加急送回京城。
康熙收到四阿哥的錦盒,裡面有一封信,以及一個瓶子裡白色的糖,十分驚訝。
他看完信箋後,明白這是四阿哥在路上無意中遇到一個西班牙船員獻上了一種新作物甜菜。
因為十分新鮮,葉珂就帶著人把甜菜切開來做菜,熬煮後卻聞到香甜的味道。
她不熟悉火候,不留神火太大,變成了這些白色顆粒,卻是甜的,才發現是糖。
於是兩人就趕緊把這事寫信過來告知,還把熬出來的白糖都送過來了。
康熙把白糖倒了點在手裡,示意李德全嘗了一口。
李德全驚訝道:「皇上,這糖很甜。」
康熙自己也嘗了一口,確實很甜,而且顏色白如雪,十分漂亮,不由心花怒放道:「老四的運氣不錯,在路上遇到新作物,竟然能用來熬糖。」
想到是葉珂喜歡各種新鮮作物,之前那些作物種下後,如今都成為產量不小的糧食。
他就感慨道:「老四這媳婦的運氣不錯,出門去哪裡都能遇到好事,是不是該讓他們在外邊多玩一段時間才回來?」
康熙喃喃自語,李德全在旁邊沒吭聲,這四阿哥出外後說是查案。
案子結束都好久了,他還帶著葉珂在外邊玩耍,慢吞吞在路上就是不回京。
康熙原本想寫信催促四阿哥趕緊帶著葉珂回來,如今看著他們在外邊也能遇到新鮮作物,還是制糖的作物,頓時改變了主意。
四阿哥在信中已經告知讓這個船員會家鄉收大量甜菜過來,又私下派人跟著這個船員一起回去,已是布置得萬無一失。
康熙看後很滿意,知道四阿哥從來都是有條不紊布置下去,都不需要自己多操心就能把事情辦得極為穩妥。
這讓康熙的心情不錯,只是聽見李德全來稟報,太子又砸壞了多少東西,他忍不住想嘆氣。
家裡有個不省心的兒子,真是比批閱一整天的奏折還累。
康熙只能說道:「太醫還沒辦法讓太子安靜過來,或者清醒過來嗎?」
李德全低下頭,顯然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太醫只能用熏香,讓太子殿下睡過去,安靜兩個時辰。」
康熙聽後明白,太醫不敢用太大的藥量,免得太子因此昏睡的時間太久,對身體也有壞處。
但是不用熏香,他們靠近不了,也不可能給太子喂藥,更不能讓太子徹底安靜下來。
康熙最後還是寫信給四阿哥,讓人迅速送到他的手上。
四阿哥收到信後就吩咐蘇培盛收拾行李,又對葉珂說道:「太子瘋了,太醫沒辦法,皇阿瑪想讓我回去探望太子。」
這話讓葉珂一怔:「爺回去見太子,難道比太醫的藥還好用,能讓太子恢復起來嗎?」
四阿哥笑笑道:「不管如何,我也擔心太子,是時候回去了。」
葉珂想到這些天再沒遇到什麼新鮮有趣的作物,還有源源不斷趕過來想呈上東西的人群,也有些厭煩,於是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收拾好,當晚就出發了。
讓其他從很遠地方趕來的人撲了個空,不由懊惱自己慢了一步。
這次車隊再沒繞路,回京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
等看見熟悉的城門,葉珂才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回來了。
回到雍親王府,弘暉第一個過來,葉珂就忍不住把兒子摟了個滿懷。
這次弘暉沒躲開,在她懷裡紅著臉道:「很久沒見額娘,兒子甚是想念。」
葉珂摟著他笑道:「要是想我,怎麼都不給我寫信了?」
弘暉的臉頰更紅了:「兒子想著府裡沒什麼事,就沒寫了。」
葉珂摟著他就不高興了:「沒事也能寫,就寫你想我,這就夠了。」
看兩人黏黏糊糊抱在一起說個不停,四阿哥干咳一聲,弘暉就識趣站直身,掙脫了葉珂的懷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葉珂還覺得有點可惜,落座後就聽四阿哥問起弘暉的事。
弘暉說了宮裡和朝廷上的一些情況:「因為太子殿下瘋了,太醫院不斷派太醫過去看診,最後因為不能靠近太子,只能用上熏香,讓太子能昏睡幾個時辰。」
「只是熏香藥效過去,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大臣也因為此事,寫折子請求皇瑪法盡快選出新的太子。」
這太子都瘋了,皇帝還不換人,大臣們也快瘋了。
弘暉還去御書房分折子,繼續說道:「因為太子病得厲害,弘皙要去侍疾,御書房如今只有兒子一人過去。」
四阿哥聽得一頓,就問道:「你該是問過皇阿瑪,想要選另外一個人一起跟你去御書房,但是被皇阿瑪否定了是嗎?」
弘暉點頭,不意外四阿哥能猜出來:「是,兒子提議讓弘曙一起去。」
葉珂聽著十分意外:「我還以為你會建議弘昇來陪你去,畢竟你們之間的關系十分好。」
弘暉笑笑道:「弘昇坐不住,弘曙喜歡看書,嘴巴也夠嚴實。」
葉珂就聽懂了,弘昇性子活潑,坐不住,安靜不了,還可能透露出去,索性就讓更穩重的弘曙過去。
而且弘暉會選弘曙,也不止他們關系好,而因為弘曙是七阿哥的兒子。
五阿哥和七阿哥如今都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是最安分守己又沒有野心之人。
選他們二人之一去御書房,也能更穩妥一些。
葉珂看了弘暉一眼,也不知道這個兒子是不是想得更多。
四阿哥對弘暉推薦的人選表示了肯定:「你的想法很好,皇阿瑪也有他的考量。那你一個人去御書房,可有人為難你了?」
弘暉笑著道:「誰能為難我?不過大臣上的折子裡頭也提到過,弘皙不能去御書房,只有兒子一個人過去也不妥當。」
「不過這折子也讓皇瑪法留下了,沒有任何表示。」
他猜不出皇帝的態度,覺得弘暉一個人無妨,還是認為弘皙很快就回來,又或者以後會選其他人。
不管如何,皇帝讓弘暉繼續去御書房,他就繼續去了。
還因為弘暉對這些折子分類越發熟練,哪怕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也分得飛快,還絲毫沒有任何錯誤。
這讓皇帝很是滿意,弘暉對此也很高興。
四阿哥聽完弘暉的話,也算是休息了一會,換好衣服就進宮面聖了。
康熙聽說四阿哥回來了,就讓他直接進來,笑著道:「老四你在外頭玩得挺不錯,這都舍不得回來了。」
四阿哥笑著答道:「皇阿瑪,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裡路,出去走走確實挺有意思。」
康熙笑著點頭:「是啊,你出外查案,順帶還解決了當地惡霸,又添了這個新作物。」
他擺弄著手邊的瓶子,裡面是白糖。
「這東西的價值很大,老四你就這麼送給朕,想要什麼獎賞嗎?」
四阿哥聽後,不客氣道:「這東西是葉珂發現的,兒臣想等以後用甜菜制糖的利潤能分給她一部分。」
康熙不意外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點頭道:「可以,以後白糖的利潤分一成給她。」
白糖以後的利潤絕不會低,一成利也是相當可怕的數字了。
皇帝還讓人擬定了契約,保證了葉珂的利益,免得以後自己不在了,還會有人拿走屬於葉珂的這一份利潤。
說完正事,康熙就嘆道:「老四替朕去看看太子,看下他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
他不忍心過去看太子,擔心這個兒子是故意裝瘋,自己肯定會生氣。
如果是真的瘋了,康熙也要承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讓四阿哥去看太子,也相信四阿哥的坦誠和眼力勁。
太子是真瘋還是假瘋,四阿哥能一眼看出來。
聞言,四阿哥應下,這就去見太子了。
李德全親自引路,一路非常順利到達太子的寢宮。
裡面哐當的聲音傳來,李德全小聲提醒道:「這是太子殿下摔東西的聲音,他清醒的時候喜歡摔東西。瓷器摔碎後的碎片容易傷著太子殿下,索性都讓人換成了銀器和金器。」
內務府不敢送木器這種便宜的東西,只好換成金器和銀器了。
這東西摔不碎,怎麼砸都行,讓內務府的賬單不用持續攀升了。
四阿哥點頭表示知道了,李德全就讓人打開門,看見裡面一片狼藉。
見狀,四阿哥面不改色進了去,走到最裡面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太子。
他可能砸累了,正坐著休息,看見來人不悅得皺眉,然後又掃了桌上的東西到地上,還抓了一個東西砸了過來。
嚇得李德全就要過來擋一下,四阿哥卻退後一步,那東西砸在自己的腳邊。
他低頭一看,是個銀碗,然後抬頭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回應四阿哥的是抓了其他東西砸過來,四阿哥推斷也是其他銀器,就退後了幾步。
東西都砸在自己腳邊,李德全連忙護著四阿哥出了來。
畢竟皇帝只說四阿哥進去看一眼,也不需要多久。
四阿哥站在門外看了兩眼,這才示意李德全帶路,自己要回去給皇帝復命了。
康熙見他回來了,沉默了一會問道:「老四見到太子了,怎麼樣?」
四阿哥垂下頭,輕聲說道:「皇阿瑪,太子殿下確實是……」
余下的話他沒說,皇帝也能明白。
四阿哥去看過後,顯然確認太子是真的瘋了。
皇帝嘆氣道:「太子怎會如此?」
他心裡有些難過,沒再說什麼,揮揮手就示意四阿哥退下了。
四阿哥沉默退下,然後很快出宮後上了馬車,回到了雍親王府。
葉珂見四阿哥回來,一看他的臉色就覺得不對。
四阿哥打發蘇培盛出去,摟著葉珂,臉埋在肩頭上久久沒抬起頭。
葉珂也沒急著追問,安靜陪著他一會,才聽四阿哥悶悶說起:「剛才皇阿瑪叫我去探望太子,辨認一下太子是真的瘋了還是故意裝瘋。」
她聽得驚訝,沒想到皇帝不忍心去看太子,卻讓四阿哥去看了。
不過也讓葉珂明白,康熙相信四阿哥的判斷,才會讓他去看的。
葉珂緩緩摟住四阿哥,只以為他是看見太子真的瘋了,這才如此難過。
畢竟前些年四阿哥跟在太子身後辦差,兩人的關系比其他人都要親近。
看見太子變成這樣,還瘋掉了,也難怪四阿哥面上的表情不如以往平靜,難過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於是葉珂安慰道:「爺別難過,太醫以後可能琢磨出什麼法子醫治好太子。」
她這安慰有些蒼白,卻也只想讓四阿哥能沒那麼難過。
四阿哥沉默了一會,這才慢慢抬起頭,貼在葉珂的耳邊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對皇阿瑪說謊了,太子其實沒有瘋。」
第80章
葉珂摟著四阿哥微微睜大雙眼,腦海裡一片空白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緊緊摟著懷裡人,心想四阿哥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連康熙都敢騙!
偏偏四阿哥這樣子,顯然真的把康熙暫時蒙騙過去了。
葉珂呼吸一緊,又想到四阿哥為太子遮掩之事,心裡有些不明白,卻還疑惑他究竟怎麼看出來的?
畢竟她剛才聽四阿哥的意思,李德全只帶著他去太子的寢宮一會兒。
前後沒多久的時間,兩人連話都沒說過,四阿哥就察覺出太子是裝瘋了嗎?
葉珂心裡簡直一肚子的疑惑,卻也只能緊緊摟住四阿哥,也貼在他耳邊小聲道:「爺為何如此?」
四阿哥卻輕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的,我是如何看出來的。」
葉珂嘆氣道:「這個我也疑惑,畢竟爺跟太子也就打了個照面。」
四阿哥的聲音依舊很輕:「我跟著太子好幾年了,對太子十分熟悉。我們兩人對視一眼,我就察覺出來了。」
「不過太子也沒有遮掩的意思,估計他也知道騙不過我。」
甚至太子也猜得到,皇帝於心不忍,對他還是有一絲憐愛,不會親自去看自己。
皇帝不來,來的只會是四阿哥和李德全。
李德全還沒那個膽子敢抬頭看太子,那麼來的只會是四阿哥了。
太子其實心裡也不確定,四阿哥會不會幫他,算得上是一場賭博。
不過如今看來,太子是賭贏了。
四阿哥繼續道:「太子那麼驕傲的人,自然不想繼續當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如今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扔掉這個太子的空殼,他就能過得更自在。
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盯著他,就像以前一樣。
葉珂心裡有些明白,太子實在太驕傲了,他根本不願意跟個工具人一樣牢牢占著這個太子的空殼,只想要逃脫。
但是皇帝如今還沒選出新的太子,可能心裡在猶豫,不管如何,太子卻是忍耐不下去的。
太子其實也是在逼一逼皇帝,讓他盡快決定,也叫自己能夠盡快解脫。
葉珂不解道:「太子就不怕爺不幫忙,還有就是他哪怕再次被廢,也不可能擁有自由。」
太子哪怕被廢了,也不可能出宮建府,離開皇帝的眼皮底下。
他只能繼續住在宮裡,約束在一個宮殿當中,就這麼過完後半輩子。
四阿哥卻道:「到死還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他還是更想自己除掉這個太子的枷鎖。」
葉珂就懂了,太子哪怕不能離開宮殿,也總比當個工具人強!
她環住四阿哥的胳膊又緊了緊道:「爺如此膽大,剛才把我嚇得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四阿哥摟著葉珂安撫道:「我也是臨時決定的,這幾年來他對我很照顧,就當是最後一次的報答了。」
葉珂還以為太子和四阿哥的關系只是一般,四阿哥利用太子引來皇帝的注意,太子也能借著四阿哥的才能處理好各種差事。
兩人算得上是合作伙伴,可能沒太多的兄弟情,如今看來,葉珂卻覺得自己看錯了。
其實他們的關系還是挺好的,比起黏黏糊糊或者掛在嘴邊的兄弟情,關鍵時候卻願意出手幫忙。
葉珂的聲音忍不住更低了:「爺就不怕他這樣會被人發現?到時候爺的處境就要艱難了。」
四阿哥摟著她又笑了:「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
能發現的人只有親眼看的皇帝,但是皇帝不忍心過去,所以太子絕不會露餡。
另外早就想把太子扯下來的人,只會盼著太子是真的瘋了。
原本支持太子的人因為他被廢,如今又沒有拿回太子原本的印章和權力,很多人已經漸漸物色其他阿哥。
畢竟誰都比太子更有機會,對他也不如之前注意。
等皇帝對外宣布太子是真的瘋了,然後再次廢掉這位太子,那麼注意他的人只會更少。
加上四阿哥一錘定音,太子是真的瘋了這件事基本上是鐵板釘釘,支持太子的人只會剩下保守的老臣。
這些老臣大多只剩下名譽,手裡沒有實權那種的頑固派,從來就不得皇帝歡心。
要不是他們只擁護作為正統的太子,皇帝也不會一直留下他們。
太子一廢,這些有名無實的老臣也要跟著沉寂下去。
他們哪怕想蹦跶,手裡沒有權力,又能為太子提供什麼支持呢!
葉珂心裡琢磨皇帝是不是故意的,只給太子配這樣有名無權的老臣。
看著這些老臣確實擁護和支持太子,但是他們手裡根本沒有任何權力,也就威脅不到皇帝了。
葉珂伸手揉了揉額角,這皇家父子和兄弟的關系實在古古怪怪的,讓她不由感慨難怪他們一個個都有八百個心眼。
沒心眼可不行,繞來繞去的,很容易就把自己給坑掉了。
葉珂這才察覺兩人抱在一起也有點久了,尷尬地坐直身道:「我明白了,爺不管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四阿哥摟著她卻沒撒手,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就是你這臉色剛才都給嚇白了。」
他伸手摸了摸葉珂有些發涼的臉頰,知道她剛才確實是嚇了一大跳。
其實四阿哥也沒想到自己如此膽大,但是在看見太子的那一瞬間,他心裡就已經決定好了。
他看出太子的心灰意冷,就像是折斷雙翅的鳥雀一樣,再也不能飛上天,卻還要被人牢牢困在這裡,甚至隨時可能遇到危險。
太子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占著位子卻沒有權力,很容易被身邊人蠶食。
他心裡也清楚,才會開始裝瘋賣傻,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
四阿哥那個瞬間就打算幫太子,不然的話,太子只怕活不了太久。
當初要不是太子接納他,拉了自己一把,就不會有如今的四阿哥。
太子已經一敗塗地,四阿哥不至於忘恩負義,還想要落井下石,而是像當初那樣稍微扶了太子一把。
兩人在書房裡抱著對方竊竊私語,門外守著的蘇培盛遠遠看見,只覺得兩人感情深厚。
葉珂這是在安慰難過的四阿哥,他更是不讓人靠近,免得打擾了主子的清淨。
於是讓兩人在書房裡清清靜靜說了好一會話,想來請安的幾個格格都被攔在主院外頭,卻也無可奈何。
李格格還覺得四阿哥又出遠門好久,只帶著葉珂,如今難得回來,恐怕都快忘記後院有其他人了。
於是她就慫恿著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起去主院請安,免得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太扎眼了一點。
要是四阿哥不想見自己,讓人擋在外頭,李格格就要丟臉了。
一個人丟臉,那怎麼行,所以她就找其他格格一起來。
鈕鈷祿格格哪裡能看不出李格格的心思,卻也十分想念四阿哥,於是就跟著來了。
只是三人都被攔在外頭,蘇培盛吩咐人就是一步都不能靠近。
她們遠遠往裡張望,連四阿哥的影子都看不見,最後只能失望回去。
等四阿哥終於松開葉珂,讓蘇培盛送茶點進來的時候,他才提起幾位格格要來請安之事。
四阿哥漫不經心道:「你做得很好,沒必要讓她們擾了清淨。」
他沒有另外安排見這幾個格格的意思,而是讓弘時、弘歷和弘晝下學後去書房,自己問了問功課之事。
四阿哥之前的心思都在培養弘暉身上,對這幾個兒子沒有時間分神看顧。
弘時的功課四平八穩的,不會特別出色,倒是比之前要穩固得多,還算湊合。
弘歷依舊跟算數死磕,想要征服算數,不過進度依舊讓人不怎麼滿意。
弘晝倒是不錯,比兩個哥哥還要更優秀一點,於是四阿哥就誇了一句。
如此一來,弘晝就被兩個兄長隱晦地怒目而視。
弘晝聳聳肩,回了他們一個挑釁的眼神:你們讀書讀得沒我好,跟我有什麼關系呢!
把兩個兄長氣的,都想打弘晝一頓。
四阿哥瞥了一眼,看出這幾個兄弟之間的關系還算可以,就沒理會他們的眉眼官司,打發人出去了。
弘晝出去後就對兩個哥哥說道:「咱們去練武場比試一下?」
「比就比!」弘歷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弘時瞪了他一眼。
明知道自己的騎射不如兩個弟弟,弘歷答應得爽快,他就尷尬了。
弘晝看出弘時的為難,笑眯眯道:「難道弘時哥哥不願意去嗎?不去也行,就當是主動認輸了?」
弘時當然不樂意,就要答應下來,身邊的侍從卻說李格格有事找他,要請自己過去。
被打斷的弘時很不痛快,偏偏弘晝還道:「弘時哥哥還是回去吧,我和弘歷比試一下就好。」
弘時一聽就不高興了,揮手打發侍從道:「你回去稟報,就說我這時候沒空,下次找機會再過去。」
侍從沒辦法,只好眼睜睜看著弘時和弘晝一起走了,回去跟李格格說了。
李格格心裡不高興,正好大格格回來看她。
見狀,李格格就一把拉著大格格抱怨了起來:「你弟弟只顧著意氣用事,非要去練武場比試,我這邊也有更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大格格並不覺得李格格有什麼重要的事,不過還是請顧嬤嬤出去守著,打發其他人離開,這才問道:「額娘是有什麼事要跟弘時商量,跟女兒說說也行。」
李格格看著如今出落得越發大方得體的大格格,明白是教養嬤嬤用心教導,才讓她變得這般好了。
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早年的時候李格格試圖親自教養大格格,卻適得其反,惹來四阿哥的呵斥。
後來不但請了教養嬤嬤給大格格,還讓她搬出去別的院子住了。
兩母女一個月就見幾次,大格格看著對她還算親昵,李格格卻覺得比以前要客氣疏遠了。
不過她始終是自己的女兒,看著也長大了,能說說心裡話,不會隨便傳出去,李格格就小聲道:「我確實有事,家裡人寫信來,說太子又要被廢,四爺很有可能……」
大格格立刻打斷她的話道:「額娘,這種事不是咱們能摻和的。」
她心裡警惕,李格格的娘家人這是做什麼,生怕李格格惹的事還不夠多嗎?
李格格嘟囔道:「娘家人也是想幫忙,畢竟這時候缺的金銀,好四處打點。」
大格格扶額道:「額娘,什麼事都別做,不然你我在府裡就要呆不下去了。」
李格格被嚇了一跳:「怎麼會,我也是為爺著想。」
大格格面無表情道:「如今府裡並不缺錢,額娘心裡沒數嗎?」
這話讓李格格心裡更不舒服了,畢竟有錢的不是四阿哥,而是四福晉葉珂。
葉珂手裡頭好幾個買賣,做得是風生水起。
李格格的家裡人寫信好幾次提到過,想要她在葉珂面前美言幾句,能加入到買賣中,哪怕跟買賣沾一點皮毛的差事都可以。
哪怕就沾邊一點,都能賺個盆滿缽滿,她娘家人一個個十分心動。
李格格把信箋看完後,壓根就沒做這種事。
畢竟如今葉珂忙得很,連讓她們請安也說不了幾句話,還經常不在府裡。
李格格回信就推脫見不著葉珂,幫不上忙。
娘家人雖然沒說得很明白,李格格卻清楚葉珂這買賣究竟做得有多大,讓多少人心動了。
府裡是不缺錢,那卻都是葉珂掙的。
四阿哥要是想用錢,葉珂肯定會把手裡頭的銀錢給她,李格格也想要送錢,好讓四阿哥感激自己。
可惜如今她才開口,就被大格格直接勸阻了,還讓自己別亂來。
李格格委屈道:「哪怕爺不缺錢,那不是多多益善嗎!」
大格格看她冥頑不靈的樣子,生怕李格格鬧出什麼事來。
她好說歹說勸住李格格後,出去就直接到書房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這個女兒過來了,見面後,大格格就把李格格的事說了,更是強調了李格格娘家人那些信裡的挑撥,心裡很是不安。
聞言,四阿哥點頭道:「我知道了,會處理的,你別擔心。」
得了他的准話,大格格就松口氣,很快就行禮退了出去。
葉珂想著李格格這一年挺安分的,看來她的娘家人卻開始不安分了。
四阿哥的動作很迅速,給李格格的娘家制造了不少麻煩,讓他們焦頭爛額去處理。
另外讓門房截住了李格格娘家人送來的信箋,直接燒掉,不讓信箋到李格格手裡。
李格格還奇怪最近家裡人不給自己寫信了,後來聽說家裡出了點事情需要處理,她只覺得可能處理起來需要時間,才沒能寫信。
這一等就好幾個月,李格格才察覺出不對來。
可惜她寫信送出去,依舊是石沉大海,漸漸就放棄了。
沒有娘家人的回信,李格格也不可能直接跑出府找家裡人送錢來,只好作罷。
幾個月的時間,終於讓皇帝下了決心,再次廢除了皇太子。
這次之後,這位廢太子就會一直生活在鹹安宮。
吃住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就是他只能帶著妻妾生活在裡頭不能踏出去一步。
廢了太子,那麼新太子的人選就成為了朝堂的焦點,一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再沒誰去關注鹹安宮裡的廢太子了。
葉珂以為四阿哥會悄悄去再探望廢太子,但是他壓根就沒靠近,也沒再提起了。
仿佛之前四阿哥給廢太子幫忙就是一時興起,之後就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四阿哥這幾個月就低調了起來,一邊在府裡處理之前積壓的事務,一邊看最近的消息,另外就是等西洋那邊的藥草和甜菜送過來。
新作物制糖之事,皇帝原本打算交給四阿哥來,卻被他婉拒了,還推薦十三阿哥來接手。
十三阿哥的腿腳已經好多了,卻因為不能累著,所以基本上沒什麼差事能做。
之前跟著去做紅酒的買賣,後來他就一直清閑了下來。
正好十三阿哥穩重又細心,做制糖這個買賣最為妥當。
康熙考慮片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吩咐十三阿哥接手此事。
十三阿哥因此上門來見四阿哥,問起制糖的事,又知道了制糖的方子,就等甜菜大批量運送過來了。
他另外還尋了地方,建造作坊,雇佣嘴嚴老實之人。
那船員很快帶著一船隊的甜菜回來,大部分都保存得不錯。
原本是葉珂給錢的,不過這買賣轉到皇帝手裡,就是皇帝讓戶部去付錢了。
戶部尚書得知又多了個制糖買賣,高興得不行,撥款給得也痛快。
十三阿哥笑著道:「多得四哥,我最近也能忙起來了。」
四阿哥也笑道:「此事交給十三弟,我最是能放心。」
制糖確實重要,也是個大買賣了,要交給不懂買賣的人他不放心,還是最穩重的十三阿哥十分適合。
被四阿哥如此托付,明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十三阿哥笑了起來:「九哥之前還炫耀四哥只給他寫信的事,讓弟弟還以為四哥此事也會交給九哥去辦。」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也是因為在路上遇到的事跟九弟有關系,就給他寫信了。」
他又把帶回來的一盆十八學士茶花送給了十三阿哥,當做手信。
十三阿哥收到後更高興了,小心翼翼讓侍從捧著花盆才回去的。
回去之後,他讓侍從小心伺候這盆茶花,照顧了幾天,茶花更是嬌艷欲滴的時候,才去請九阿哥過來。
九阿哥還奇怪,十三阿哥怎麼突然就叫自己過去喝茶賞花,只以為是因為這個弟弟得了一個新差事的緣故。
他一進去就笑著道:「恭喜十三弟,聽聞你這新差事是個大買賣了。」
九阿哥雖說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差事,不過看皇帝十分重視的模樣,戶部撥款又快,就知道不會是一般的買賣了。
十三阿哥笑著點頭,甜菜還沒做成白糖,此事還算是個秘密,就沒有細說,轉開話題道:「九哥來看看這盆花如何,好看嗎?」
九阿哥知道這買賣暫時不能公開,沒有刨根問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是一盆十八學士的茶花,我見過不少,這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他看著顏色和花朵都不是十分特別的樣子,還是說有什麼特殊之處?
想到十三阿哥前幾天剛去了四阿哥府上,然後今天就請自己來喝茶,九阿哥隱隱猜出了真相:「這不會是四哥送給十三弟的吧?」
十三阿哥笑著點頭:「是,四哥有心了,回來的路上見著好幾盆漂亮茶花,就帶了一盆送給我。」
九阿哥心裡酸得不行,之前自己只收到四阿哥的信箋,如今十三阿哥居然收到一盆茶花當手信。
他嘴上誇了茶花幾句,茶沒喝多久就假裝有事出宮了,然後直奔四阿哥的府上。
四阿哥還奇怪九阿哥怎麼來了,以為是想打聽十三阿哥做的買賣。
沒等他說什麼,九阿哥就抗議道:「四哥送給十三弟的那盆茶花我看了,特別漂亮,怎麼十三弟有我卻沒有了?都是弟弟,四哥可不能偏心!」
四阿哥疑惑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九弟也喜歡山茶花,正好我府上還有幾盆……」
九阿哥立刻站起身,興致勃勃道:「真的嗎?四哥要送弟弟了?」
看他那麼高興,四阿哥更疑惑了,不過還是吩咐蘇培盛送來一盆讓九阿哥帶回去。
九阿哥抱著一盆粉色的山茶花回去了,葉珂見了也不解道:「什麼時候九弟那麼喜歡山茶花了?」
四阿哥比她更迷茫了:「我也不知道,不過是一盆山茶花而已,九弟應該看過很多才是。」
兩夫妻滿臉疑惑看了對方一眼,只覺得九阿哥可能一時興起想要山茶花,沒怎麼放在心上。
葉珂就道:「我還以為九弟過來,是問白糖的事。」
四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十三阿哥嘴巴嚴實,白糖買賣還沒做起來,應該不會隨便透露風聲。
九阿哥也是個謹慎人,知道皇帝暫時還沒對外公布,還不到時候,也不會刨根問底讓四阿哥為難。
甚至九阿哥都沒問起太子的事,難道真的就是喜歡山茶花嗎?
九阿哥回宮後還請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去他那邊賞花喝茶,看見山茶花,十三阿哥就心領神會,笑著誇贊道:「這花很好看。」
九阿哥嘚瑟道:「是吧!我也覺得好看。」
十阿哥看兩人打啞謎有點疑惑,後來忽然想到:「十三弟不也有一盆山茶花說是四哥送的,難道九哥的也是嗎?」
九阿哥聽後笑眯眯點頭道:「是啊,四哥見我喜歡就送了。哎呀,我原本不想收,不過四哥那麼熱情,我就不好拒絕了。」
十阿哥狐疑看了他一眼:「九哥你說的什麼胡話,四哥什麼時候熱情過?」
十三阿哥在旁邊就笑出聲來,九阿哥就不高興了:「十弟你怎麼老給我拆台!」
十阿哥嘟囔道:「我哪裡拆台了,難道不是實話實說嗎?」
他聳聳肩,見九阿哥要惱羞成怒了,趕緊說道:「好吧,你們都收到四哥的禮物了,就我沒收到。」
九阿哥這又得意了起來:「那是,這盆茶花我得好好讓人養著才行。」
十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九哥別顧著賞花,底下人也得多管束才行,不然又鬧出之前的事來就不好了。」
這個不用他提醒,九阿哥就道:「放心吧,我已經派人仔細往下查了,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連當地惡霸都敢摻和在一起。」
之前四阿哥遇到惡霸,嚷嚷著說九阿哥是靠山的事,把九阿哥氣壞了。
他當時就派人去查出跟惡霸聯系的人,又順道查了其他人。
這麼一查,九阿哥才發現自己給底下人太自由,他們做買賣的,倒是什麼三教九流都敢結交。
只要能讓他們的買賣做得順利,誰都行。
這下讓九阿哥憋不住了,幸好四阿哥碰上了,不然以後鬧出什麼大事來,他這可兜不住。
十三阿哥看著他道:「九哥只懲罰了那個管事,其他人呢?」
九阿哥的臉面有點掛不住了:「其他人那些問題,我都一一處理過了,十三弟就放心吧。」
十三阿哥笑眯眯道:「九哥挑的人,咱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九阿哥冷哼一聲,這不是說他之前選的人只會做買賣,也是鑽進錢窟窿,卻是什麼人都敢結交。
不過最底下的人確實管束太松,才會出現這個問題。
九阿哥琢磨道:「得想個法子,把底下人都約束住。」
他想了幾天沒有頭緒,最後決定去找葉珂請教一二。
葉珂得知九阿哥又來了,先是笑著問道:「聽說九弟很喜歡山茶花,府裡還有幾盆,要一起帶回宮去賞嗎?」
九阿哥連忙擺手道:「弟弟要一盆就已經厚臉皮了,再多要可不好意思。今兒來,弟弟是想請教一事,看四嫂有沒什麼建議。」
他說的是管理底下人的問題,畢竟如今九阿哥的買賣做得大了,全國各地都有。
這管事就多了起來,九阿哥不可能到處去,只能依賴各地傳來消息,再讓幾個大管事幫忙整理再送進宮給他過目。
大事他就抓著,小事得底下人自行決定了。
不可能所有芝麻小事都要九阿哥來決定,他就一個腦袋一雙手,要全部解決得累死自己。
不過如此一來也有弊端,就是幾個大管事的權力太大。
他們篩選過的消息,也可能是想給九阿哥看的,不想讓他看見的自然就看不到了。
另外最底下的小管事約束也不夠,可能巴結上峰,然後上下勾結,一起欺瞞更上邊的人,尤其是九阿哥。
這次外地的小管事就是攀上惡霸一家,在當地的買賣自然做得十分順暢。
可惜如今惡霸一家倒了,他們這買賣險些被牽連。
幸好是九阿哥的買賣,這才不至於跟著惡霸連累而倒閉,管事卻也被一並抓起來了。
九阿哥知道後十分生氣,還狠狠訓斥了幾個大管事。
葉珂聽後,想了想就道:「九弟手下的人多,而且分散在各地,管理起來不容易。其實可以來個連帶罪過,就是屬下犯事,上峰也要一並受罰。」
四阿哥也在,聽見葉珂的話不由疑惑道:「這不就是連坐了?只是連坐的範圍並不大。」
九阿哥也點頭道:「這次出事,上峰可能知情,包庇屬下,也可能並不知情,那就是玩忽職守了。不管哪一種,上峰都該一並懲罰才是。」
言下之意,他就是這樣做的,跟葉珂說的管理方法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葉珂就笑著道:「底下人的管事不止一個,上峰也不止一個。如果是連帶責任,就不一樣了。」
她解釋了一番,四阿哥和九阿哥終於明白。
葉珂的意思是一條線上的人,最底下的管事犯錯,上邊的人全部都要受罰。
比如一個縣的管事犯錯,這個縣屬於鎮上的管事也得跟著受罰,而這個鎮屬於的省份的管事也得受罰。
管著這個省買賣的管事,他的上峰也就是大管事也得受罰了。
如此一來,就要把管事們都分開。
分清楚他們究竟是被誰負責,範圍多大都是他們需要負責的,那麼一來,他們就不能互相推脫了。
這話一出,九阿哥茅塞頓開道:「原來如此,之前管事們互相踢皮球,誰都不想負責。如今按照位置圈出範圍來,明確給每個管事和上峰,那麼他們為了不受罰就會更上心。」
「如果犯錯了,他們也不能推給其他人了。」
葉珂點頭,這就跟承包制差不多,圈定了他們負責的範圍,他們以後犯錯了想抵賴都不行了。
既然抵賴不了,他們就只能更上心,緊緊盯著底下人,不讓屬下犯錯。
上一級的管事會緊緊盯著底下的人,一級級上去,就會讓九阿哥更省心了。
畢竟每一級盯著的人不多,這樣也不會讓管事的工作忽然增加了許多。
九阿哥感慨道:「四嫂這個辦法真是妙極,弟弟這就回去圈一下範圍,那些管事以後可不能再躲懶了。」
他哼著歌,高高興興走了。
四阿哥見九阿哥走了,才對葉珂說道:「你這個辦法實在很好,用在咱們的藥鋪也行。」
葉珂笑著點頭:「要不是九弟,我也沒想到管理上的問題。」
九阿哥如今買賣做得非常大,自然而然就會出現屬下太多的問題,管理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葉珂又道:「剛才九弟走得太匆忙,其實還能增加賞罰的規定。要是一年下來,一個管事底下人都沒犯錯,就該賞了。」
「要是他們底下有一個管事犯錯了,那一年就該罰。小事的話罰的也不用太重,只扣掉他們年底的分紅就好。」
「如果犯了大錯,那上下管事都得負責起來。直接犯錯的管事自然不能繼續做了,上邊的管事也得降級。」
「另外賞的話也不用太多,還可以是口頭上的名譽,或者把扣掉的分紅當做獎勵給他們。」
四阿哥聽著就笑了:「這真是東家什麼都沒付出,只把罰的人那一份錢給了需要獎勵之人。口頭的名譽也就是誇贊一二,實在不費什麼心思。」
「底下人反而很是當做榮耀,要是每年都拿到這個獎勵,那就實在是臉面有光了。」
葉珂點頭附和道:「也可以讓連續三年都得到榮譽的人升上一級,那就讓底下人更有動力了。」
能連續三年管理底下人絲毫不出錯,能力確實可以,升職也是應該的。
如此一來,他們都不需要刻意派人觀察,就能選拔出優秀的下屬來了。
四阿哥又道:「為防止他們要這個榮譽或者升職而隱瞞下屬犯錯,還得重罰才是。」
葉珂深以為然,她從來不會小看人性,他們為了能升職加薪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欺上瞞下都不是什麼難事了。
「可以每年不分時段來抽查當地的情況,去的地方每年不同,連續三年就能看出他們各方面如何。」
不告訴對方抽查的是哪裡,只隨機派人去當地看看。
當然這樣的方法也可能沒碰巧發現對方的錯誤,但是連續三年都發現不了,卻也是運氣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不過能瞞著三年,上去後再三年卻沒那麼容易瞞著了。
四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一個人可以瞞著三年,運氣好能瞞住,但是三年又三年,遲早會露出端倪來。
他不覺得一個人能瞞著三年再三年,哪怕有誤差也不多,確實能因此選拔出不錯的人才來。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只覺得她總能給自己莫大的驚喜。
哪怕沒用在買賣,用在治理國事上其實也可以。
如今雖然官員都劃分了自己負責的範圍,但是上下負責人都要懲罰這一點上也能用上,也阻止了上下官員互相推脫了。
這個抽查的方法,對官員考核也相當不錯。
於是四阿哥就把方法寫進了折子,遞給了皇帝。
皇帝看後也很感興趣,把四阿哥叫進宮仔細一問。
他得知又是葉珂想出來的,不由笑著道:「老四媳婦這腦瓜子真不錯,總能很多奇思妙想。」
四阿哥微微一笑,接受了皇帝對自家媳婦的稱贊。
皇帝看他笑眯眯的樣子,忽然正色道:「朝臣這幾個月上了很多折子,不少人都推舉老四你當新的太子,你的想法如何?」
四阿哥知道皇帝這話很可能是考驗自己,就低頭答道:「皇阿瑪身子骨還健壯,太子之事其實並不需要著急,兒臣如今能給皇阿瑪分憂就足夠了。」
皇帝聽後笑著道:「知道老四你一向孝順,只是你這兩年給國庫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進項。戶部尚書如今見著朕就對你拼命誇,看著腰部酸腿不疼的樣子。」
戶部尚書之前為了國庫操碎了心,每天都消瘦憔悴。
還是因為最近四阿哥提出不少掙錢的營生,又讓朝臣還錢,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國庫。
四阿哥的功勞如此之大,要選新太子的話,誰又能比得過他呢?
悠于 2025-2-8 16:02
第81章
四阿哥聽了皇帝的話,依舊淡定道:「這都是運氣,托了皇阿瑪的福氣才能遇上。戶部尚書為國庫殫精竭慮,也是希望為皇阿瑪分憂。」
他擔心皇帝會繼續提讓自己當新太子之事,轉開話題道:「皇阿瑪,如今甜菜已經運送過來,工坊那邊運作一番,很快就能完成不少。待庫房差不多後,就要售賣出去。」
「不知道皇阿瑪打算如何售賣這白糖?」
皇帝聽見四阿哥談起正事來,就說道:「先把第一批白糖送到宮裡來,余下的朕打算賞賜給朝廷有功之臣和皇家子弟。」
言下之意,這是免費給白糖先宣傳一波了。
但是四阿哥卻有不同的想法,說道:「皇阿瑪賞賜,收到的大臣和皇家子弟自然歡喜不已,只怕會十分珍惜,把白糖供起來不敢所以食用。」
畢竟是皇帝賞的,哪怕供著壞了,也是不敢隨便碰。
不然皇帝回頭問起,他們說吃掉了,這不是要掉腦袋的事嗎?
皇帝聽後就點頭道:「確實,那朕就交代讓他們嘗一嘗這新糖的味道,再給朕寫折子反饋一二。」
不吃就不知道這白糖究竟什麼味道,也就寫不了反饋了,那些人自然就不敢只供著了。
皇帝又道:「等反饋過後,就在京城開一家白糖的鋪面。地方得是最繁華的一帶,怎麼也得三層樓高才行,還得十分寬敞。」
這麼個好玩意兒,一定會讓人矚目,商鋪自然是越大越好了。
四阿哥附和一聲,就跟皇帝道:「兒臣這就去跟十三弟商議一二,看在哪裡開這家鋪面,然後再稟報皇阿瑪。」
皇帝很滿意,看四阿哥退下了,他又微微挑眉。
剛才他提起要讓四阿哥當新太子之事,還以為他哪怕不答應,這面色也能帶出點歡喜來。
哪裡知道這個四兒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臉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的變化,實在太無趣了。
皇帝感慨著這個兒子真是大了,臉上的表情已經讓他都辨別不出來,帶著點深不可測。
四阿哥退出去後就去找十三阿哥,正好碰見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在,不由奇怪道:「你們這是湊在一起做什麼?」
十三阿哥就答道:「四哥來了,咱們幾兄弟正賞花喝茶。」
九阿哥附和道:「是啊,昨兒是去我那邊,一起賞四哥送的茶花了。」
十阿哥看了兩人一眼,就問道:「四哥偏心了,怎麼就送九哥和十三弟,都不給弟弟送茶花了?」
四阿哥不明白他們怎麼忽然都喜歡茶花,於是就點頭道:「我府上還有帶回來的茶花,十弟要是喜歡,回頭我讓人送一盆過來。」
十阿哥笑眯眯道:「好,那就先謝謝四哥了。咱們這喝茶賞花的地方,又能多了一個。」
「多了一個什麼?」十四阿哥正巧過來,看見四阿哥就笑道:「四哥怎麼來了,去我那邊坐一坐嗎?」
四阿哥擺手道:「改天吧,我有事要跟十三弟商議一二。」
十四阿哥就跟著坐下來了:「是什麼事,弟弟能聽嗎?」
聞言,四阿哥想到是白糖之事,如今白糖也准備售賣了,其他阿哥知道也無妨,不算是什麼秘密,於是就點頭道:「不是什麼緊要事,你們坐下聽聽也無妨。」
既然不是什麼秘密,他們也能聽,原本起身要走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也跟著坐下了。
四阿哥這才對十三阿哥說道:「皇阿瑪已經確定要在京城開一家白糖鋪面,要三層樓高,還得在最繁華的地方,還得十分要寬敞。」
十三阿哥一聽,就點頭道:「如此一來,白糖的價格只怕要更高了。」
四阿哥就道:「如今白糖產量不高,價格高一些也無妨。等產量上來了,價錢再慢慢低下去。」
總要循序漸進,而且白糖剛上市的時候物以稀為貴,價錢高一些也無所謂。
等產量多了,沒那麼稀奇,廣為人知後,再壓下一點價錢,一般人攢一攢錢也能買上了。
九阿哥在旁邊聽得一愣:「什麼時候多了一種白糖,新糖嗎?」
四阿哥這才解釋道:「是,咱們在回來路上遇到一個西洋人,手裡頭是家鄉的作物,試過後能制糖。」
聽了這話,九阿哥驚呼道:「這真是個好東西!四哥和四嫂的運氣真不錯,這都能遇上。」
十阿哥也附和道:「是啊,西洋人那麼多,不過他們手裡頭看來也有不少好東西。」
他就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九哥跟西洋人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少,怎麼就沒碰上呢!」
九阿哥也十分遺憾,心裡琢磨著是不是這些西洋人有好東西都瞞著,沒給他送來?
這麼想著,他心裡就不太痛快了。
正好之前皇阿瑪不太滿意西洋人的態度,減少了他們進口貨物的數量。
如今九阿哥琢磨著要不要再減少一點,尤其是茶葉這上面?
不少洋商都感覺後背一寒,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九阿哥這時候就道:「確實西洋有不少好東西,回頭得讓人仔細查一查才行。」
四阿哥就笑道:「有些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好東西,咱們先發現也不錯。這次也是,西洋人還不知道用甜菜就能制糖,只以為是普通作物,還用來生吃。」
「而且種的人也不算多,漫山遍野隨便長,要不是偶然發現此事,他們還要繼續生吃,實在浪費了。」
九阿哥聽得大驚失色,這麼好的制糖作物,西洋人居然用來生吃,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十三阿哥也十分吃驚,他之前是知道西洋人並不清楚甜菜能制糖,卻沒想到他們居然用來生吃。
要不是恰好被葉珂發現,這甜菜確實浪費了。
十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傳教士會過來咱們大清,大清也有人去西洋那邊走走,各地發現了什麼,不如讓人也來稟報一二。」
九阿哥深以為然:「這邊也有不少商人去西洋那邊做買賣,叫他們得多留意。」
好東西弄過來,那就是他們的了!
不過九阿哥又擔心道:「那船員剛把甜菜這個東西送過來,咱們這邊就開始賣白糖,會不會讓其他人聯想起來?」
四阿哥就笑著道:「除了甜菜之外,我還跟他們買了另外一種作物。」
十四阿哥聽說是用來治療孩子蟲痛的藥草,他頓時摸著肚子心有余悸道:「我小時候也總是肚子疼,不會也因為蟲痛吧?」
四阿哥點頭道:「有可能,不過宮中有太醫,能盡早發現,也能盡快用藥緩和一二。宮外很多人家買不起藥,孩子只怕也用不上這個,拖得時間久了容易要人命。」
宮裡夭折的孩子就不少,宮外夭折的孩子只會更多了。
幾人沉默了一下,九阿哥就道:「有這個藥草在,確實能不引人注目,四哥是打算同時推出蟲痛的藥丸來嗎?」
四阿哥點頭道:「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做了一部分藥丸放在藥鋪裡面,送給家裡有蟲痛之苦的孩子用了。反饋不錯,這次藥草到了之後,工坊日夜不停,做了大批藥丸,這時候應該都上架售賣了。」
因為藥草種下一部分,還需要時間來長,於是藥草只能靠西洋那邊送過來。
所以四阿哥索性在天津港建起了工坊,藥草從港口送過去,也不必中途費勁運輸浪費時間,工坊還能直接做好藥丸就分發到各地的藥鋪。
天津港也是個運輸方便的地方,正是適合。
十三阿哥也得知皇帝會先賞賜給眾人,算是叫世人知道這種白糖,然後才開鋪面:「那咱們就先物色鋪面,然後修繕一番,時間也差不多了。」
見四阿哥點頭表示贊同,十三阿哥又看向九阿哥問道:「九哥對京城的鋪面該是比弟弟熟悉,可知道哪個位置更附和皇阿瑪的想法?」
九阿哥聽後也不推脫,畢竟他在宮外做買賣的次數多,確實比他們要熟悉。
他沉吟一番道:「繁華街道上的鋪面大多都是有主的,這倒也不難。不過三層樓的,估計只能買下酒樓來當鋪面了。」
一般的鋪面最多兩層,三層幾乎沒有。
拆掉加蓋的話還需要更多時間,就不適合了。
九阿哥就道:「不如這樣,我明兒帶著十三弟去街上走走,選個適合的地方。」
反正看中了,他說想要,對方也不敢不賣。
四阿哥就道:「不如一起去吧,此事不能馬虎,得讓皇阿瑪滿意才行。」
他說要去,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道:「我們也很久沒出宮了,不如一起去街上看看?」
九阿哥聽後沒好氣道:「只是去看一家鋪面而已,咱們那麼多親王貝勒一起去,不是要把店家嚇壞嗎?我和四哥還有十三弟一起去就行。」
十阿哥就不高興了:「咱們就坐馬車,再換個衣服,不會有人看出來的。實在不行,再戴個兜帽擋住臉,就沒人能認出來了。」
十四阿哥點頭附和道:「就是,戴上帽子就沒人發現了。誰察覺了,咱們讓對方閉嘴就行。」
兩人眼巴巴看過來,四阿哥想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也行吧,咱們確實很久沒去街上走走,正好也能四處看看。」
見四阿哥答應,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美滋滋笑了起來。
等他回去後跟葉珂一說,葉珂心想好家伙,看個鋪面你們好幾個阿哥一起去,就不怕看上的鋪面不是同一個要打起來嗎?
要全都看中一個雖然挺好的,就怕店家見到他們要嚇個半死。
葉珂尷尬道:「要不咱們只坐在馬車裡面,一路過去看看?只是爺,要是大家看中的鋪面並非同一個,有分歧的話怎麼辦?」
四阿哥不在意道:「沒事,到時候就把咱們看中的鋪面寫下來,然後告知皇阿瑪,讓皇阿瑪來選就好。」
葉珂心想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又聽四阿哥說道:「咱們回來後你也很少出去,這次既然出去,你也一起,讓人准備換個衣服就好。」
聞言,葉珂十分驚訝道:「爺,我也一起去嗎?」
四阿哥理所當然道:「是啊,你之前選過不少鋪面,對這個熟悉。我那些個弟弟基本上就沒選過,估計是趁著這次跟著我在街上走走玩兒,也不指望他們了。」
葉珂聽得好笑,怎麼他一副要帶幾個弟弟出門的操心兄長模樣?
「好,那我仔細看看,讓其他人陪著爺,也不用太操心此事,在街上走走也不錯。」
畢竟住在宮裡的阿哥,沒事不能隨意出宮,也就九阿哥還能經常出去一下,其他阿哥就少多了。
這次難得出去,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四處看看來散散心確實不錯。
蘇培盛特意給兩人准備了衣服,葉珂一看就知道料子並不差。
不過也是,哪怕他們要喬裝打扮,也不可能裝扮得太寒酸,不然碰見熟人就尷尬了。
另外就是,衣著不夠光鮮,在談買賣的時候也不合適。
人靠衣裝,尤其是商人們,這衣服就是戰袍,怎麼都不能太差。
不然對方看不起自己不說,還可能不願意賣鋪面。
要是在店家面前表明身份,看那寒酸的衣服,指不定對方還以為他們是騙子呢!
第二天兩人裝扮一新,還特地換了一輛沒有標記又平常的馬車。
馬車特地選的相當寬敞,能坐下所有人也不會擁擠。
他們出府後還繞去宮門接了幾個阿哥,看見葉珂,幾個阿哥紛紛跟她打招呼:「四嫂也來了。」
九阿哥不意外道:「我就說四哥肯定會帶上四嫂,多謝四嫂讓弟弟賺了一筆。」
看幾人居然開賭注了,看四阿哥會不會帶上葉珂。
葉珂就好笑道:「九弟,見者有份吧?你都贏了什麼?」
九阿哥不好意思道:「沒什麼,咱們的賭注不大,就是一百兩銀子。」
葉珂聽得挑眉,一百兩還不算大嗎?
在場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賭輸了,這就三百兩了。
九阿哥收到銀票,立刻給葉珂遞上二百兩,十分上道:「多虧四嫂,弟弟才贏了,這是四嫂應得的。」
葉珂一愣,笑著道:「我剛才跟九弟開玩笑呢,真舍得給我了?」
九阿哥笑道:「這是自然,原本弟弟就打算孝敬四嫂來著。」
四阿哥見了,看著九阿哥的眼神頗為滿意。
要九阿哥在葉珂這事下了賭注,還不給葉珂一點好處,四阿哥就得讓他全給了。
如今九阿哥還能留下一百兩,四阿哥就不准備讓他都吐出來了。
被四阿哥欣慰看了一眼,九阿哥趕緊把一百兩收好,不然估計都要被收走了。
看他財迷的樣子,十四阿哥忍不住嗤笑道:「九哥你賺了那麼多銀兩,還把一百兩看得那麼重,不如都送四嫂算了!」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不做買賣不知道裡頭的艱辛。表面看起來風光,做買賣卻沒那麼容易。」
「你沒看我經常出宮,這腿都要跑細了!更別提是跟那些商人談事,一不留神就要被對方忽悠了去,損失不知道多少銀兩!」
十四阿哥聳聳肩道:「反正九哥說來說去,就是不能損失銀兩。再就是弟弟覺得九哥最近都胖了,腿也沒見著細了。」
十阿哥在旁邊居然附和道:「就是,九哥之前不是說衣服都要重新裁一批,不然都要穿不下了。」
九阿哥見十阿哥來拆台,就不高興道:「我這不是要出門跟人談買賣,衣服總穿一件,別人還以為宮裡的阿哥連衣服都要買不起了呢!」
幾人拌嘴了一會,葉珂在旁邊看著很有意思,覺得他們的關系還真不錯。
鬧騰了一下,馬車也到了京城最熱鬧的街道上。
周圍人聲鼎沸,小販在兩邊吆喝,還有大大小小的鋪面。
馬車穿過人群都不能走得太快,免得撞著人,還得讓人避讓,所以幾乎跟走路一樣慢了。
十四阿哥趁機撩起一點車簾子往外看了看:「九哥別鬧了,快來看看哪個鋪面比較好?」
九阿哥探頭道:「要三層的鋪面,十四弟看看哪個最氣派最寬敞,咱們就過去親自看看。」
馬車慢悠悠走完幾條街,最後幾個阿哥都看上了最大的那家酒樓。
葉珂心想這酒樓能開在繁華街道還能這麼大,背後的靠山應該不是一般人,未必願意讓出這麼好的鋪面來吧?
看出她的擔憂,四阿哥就小聲道:「別擔心,就沒什麼鋪面是咱們拿不下的。」
九阿哥在旁邊聽見附和道:「四嫂,這酒樓該是佟家旁支開的。」
葉珂十分詫異,佟家人也做買賣嗎?
四阿哥點頭解釋道:「確實是佟家早年開的,是記在旁支的名下,不是佟家人親自打理。不過有佟家的名聲在,這酒樓經營得不錯,很多人會慕名而來。」
他指著大門說道:「這門口還有對聯,每個月會讓人出上聯,要是無人能對出下聯的話,此人的對聯就會貼在門口。」
葉珂恍然道:「這樣一來,對方的對聯能夠貼在這個酒樓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必然能夠名聲大振了,該是很多文人墨客喜歡之地。」
然後還順道提高了酒樓的逼格和名氣,又不用花錢,想出這辦法的真是個妙人。
見她看出這對聯的玄機來了,四阿哥又微微一笑道:「除了大門口的對聯,這人還能在酒樓白吃一個月,飯錢都讓酒樓包了。」
葉珂更驚訝了,這一招更厲害了。
寫對聯的人能吃多少,這簡直讓酒樓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四阿哥又指著裡面說道:「要是對聯這邊不能留下墨寶,也能在裡面留下書畫,只要被酒樓的東家看中,就能掛在酒樓裡面的牆上。」
葉珂笑道:「如此一來,能留下墨寶的文人自然臉面有光,肯定會有不少人願意留下。再就是,這東家的身份也被抬了起來。」
畢竟是讓酒樓的東家來判定這墨寶究竟能不能留下,眼光要是差點,留下的書畫不怎麼樣,被其他客人看見那就要丟臉了。
所以這東家肯定眼力勁不錯,留下的書畫都相當出色,於是這地位無形之中隱隱在文人當中很不錯了。
如此一來,酒樓的買賣必然更好,還能拉攏不少文人墨客。
只能說佟家不愧是佟半朝,這招夠光明正大,哪怕皇帝見了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他們除了讓人留墨寶,確實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而且每月讓文人換了門口的對聯,也引來不少文人津津樂道,算得上是文人墨客的一大娛樂之事。
讓更多的人琢磨有趣的對子,彼此結交討教,切磋一番,卻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九阿哥在旁邊聽得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拿下這酒樓了,讓佟家的鋪面為咱們所用,四哥覺得如何?」
四阿哥點點頭表示這裡確實很適合,不但是三層的,還足夠寬敞,完全是皇帝會喜歡的樣子。
他只側頭問葉珂道:「要去酒樓裡面看看,吃一頓嗎?」
葉珂有點猶豫,畢竟他們今天是出門看鋪面的,如果他們進去的話,會不會打草驚蛇了?
四阿哥見她躊躇就笑道:「我們要是在門口呆了一下不進去,反而會引來別人的懷疑,還不如大大方方進去參觀和用飯,自然沒誰會說什麼。」
聞言,葉珂這才點頭了,看向其他人,他們也紛紛點頭道:「我們都沒來過,只聽說這酒樓的飯菜不錯,四嫂一起去試試。」
九阿哥就道:「我來過幾回,都是為了談買賣,吃著還不錯。等會點菜就讓弟弟來,保管選上好吃的飯菜,讓四嫂好好嘗一嘗。」
於是這寬敞的馬車停在酒樓跟前,早就有小廝上前開門請貴客下來。
另外有別的小廝引著車夫把馬車停留在別處,不至於擋了後邊的客人。
葉珂看了一眼,只覺得這酒樓的服務夠周到的,難怪門庭若市。
九阿哥已經上前問小廝要個最寬敞的包廂,小廝卻一臉為難道:「客人,最大的包廂已經有客了,可否換一個?」
聽了這話,九阿哥的暴脾氣就要上來了:「不行,我就要最大的。」
說完,他還扯開一點帽子,讓小廝看清楚自己的臉。
嚇得小廝臉色都白了,立刻道:「還請貴客稍安勿躁,小的這就進去准備一二。」
幾人慢悠悠在後邊,前面小廝跟被怪物追趕一樣,連滾帶爬衝進去找掌櫃。
他把掌櫃嚇了一跳,掌櫃不悅道:「你這樣子要嚇著其他客人了,什麼事如此慌張?」
小廝湊到掌櫃耳邊小聲道:「掌櫃,九爺來了。」
嚇得掌櫃也是一個激靈,馬上吩咐道:「最大那個包廂的客人趕緊請到隔壁去,給客人賠罪,說他們今天這頓飯咱們酒樓就包了。」
另外的小廝趕緊上去清場,掌櫃趕緊親自去迎接,他看九阿哥居然不是走在最前面,前面還有二人。
掌櫃看著最前面兩人的身形就是一男一女,九阿哥這態度,搞不好是他的兄長。
另外幾個人跟在後頭,身形高大,走路卻不像是平日侍衛,他心裡更是咯噔一跳,連忙上前道:「不知貴客來臨,有失遠迎。」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是我們來得匆忙,帶路吧。」
看他沒有怪罪的意思,掌櫃才松口氣,領著幾人上樓了。
最大的包廂已經收拾好,幾人正進去,忽然隔壁就有人開門出來張望一二。
四阿哥順勢摟著葉珂推她先進包廂,擋住了隔壁那些人的目光。
十四阿哥就不高興了,站在四阿哥前面對隔壁那人呵斥道:「你們是誰,探頭探腦做什麼?」
隔壁幾個公子哥兒出來,見戴著帽子的人看不清相貌,語氣卻十分囂張跋扈,心裡就不痛快了。
他們難得預定了這個最大的包廂,進去坐著還沒一刻鐘,居然就被酒樓趕到隔壁去。
得知有更大的貴客要來,他們得讓出位子。
幾人心裡不忿,不敢不從,畢竟這酒樓是佟家的,得罪不起。
但是他們心裡也好奇,於是等隔壁有人來了,就忍不住開門來看一眼。
哪裡知道他們不過看兩眼,就被發現,還被呵斥,心裡就不高興了。
「這位兄台,咱們就是出來看一眼,何必動怒?」
十四阿哥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就要發作,卻有一只手忽然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還想著誰要攔著自己,扭頭看見四阿哥,滿嘴的話立刻就咽下去了。
四阿哥掃了對面幾個人一眼,低頭對十四阿哥道:「別惹事,趕緊進去。」
聞言,十四阿哥只好放過隔壁幾人,老老實實進包廂了。
四阿哥很快也進去了,包廂的門被關上,隔壁幾人才松口氣關上門了。
進去後,十四阿哥憤憤不平坐下道:「四哥怎麼攔著弟弟,怎麼都要好好教訓隔壁幾人,把他們看過來的眼睛給戳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四嫂還在呢,十四弟說的什麼胡話!」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這不是怕那些不長眼的人居然偷窺四嫂,打一頓都是輕的了。」
葉珂好笑,覺得十四阿哥如今就像是炸毛的貓,都想摸一下頭了。
不過她要真摸了,估計十四阿哥整個人都要炸毛了吧!
四阿哥讓九阿哥先點菜,等掌櫃親自記下後退了出去,他才慢條斯理開口道:「不必著急,這幾人該是上京赴考的書生。」
十四阿哥好奇道:「四哥怎麼看出來的?總不會是他們臉生吧?」
四阿哥笑了:「這酒樓十分有名,赴京的書生就必然會來的地方。剛才有小廝拿著筆墨紙硯進去,他們應該想留下書畫,在這裡留下墨寶,要是能留下名聲就更好了。」
「另外他們的指腹上有繭子,讀書練字的年歲不算少了。身上的衣料是出自南邊,如果沒猜錯該是蜀城之人。」
葉珂聽得驚訝,剛才兩邊只打了個照面,四阿哥就已經看出這麼多事來了?
九阿哥也大為詫異道:「四哥這才在外邊停留了一下,居然就看出他們的底細來了?」
四阿哥又道:「他們身上的衣料不錯,又能定下酒樓最大的包廂,家裡應該相當富裕。其中一個公子哥兒頭上戴的玉簪子是蜀玉,成色極好,只比宮裡差一點。」
「我記得當初蜀城總督曾買下一塊水頭極好的蜀玉,是因為他長子到了弱冠之年。如果沒猜錯,加上那公子哥兒的年紀,就該是蜀城總督的兒子。」
這種成色的蜀玉太少見了,一眼就被四阿哥看了出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對面之人的身份了。
葉珂聽得一愣,其他人也是一臉佩服。
光憑幾眼,四阿哥就認出對面人的身份了。
十四阿哥感慨道:「難怪四哥把弟弟叫回來,蜀城總督深得皇阿瑪的重用。真把他最喜歡的長子揍了,弟弟只怕有麻煩。」
四阿哥聽得笑了:「之前給十四弟說過,不要只想著用拳頭來解決事情,還得多用你的腦瓜子才是。」
十四阿哥聽得雙眼亮晶晶道:「所以四哥有辦法教訓那幾個亂看的小子嗎?」
他一臉期待,九阿哥就笑道:「十四弟那麼討厭隔壁那幾個公子哥兒嗎?他們就是好奇心太重了,才會想過來看一眼究竟是誰搶了他們的包廂,倒也不至於要教訓一番。」
畢竟教訓了蜀城總督,還是皇帝的心腹,確實有所不妥,被皇帝知道後,只怕要責怪四阿哥,畢竟他最為年長。
葉珂在旁邊聽完,笑著說道:「十四弟不必覺得難受,畢竟這人上京赴考,反正也考不上,很快就會回去了。」
十四阿哥聽得一怔:「四嫂也認識此人,是個草包嗎?」
葉珂看了四阿哥一眼說道:「既然是蜀城總督的長子,肯定也能推舉上來當官。然而如今推舉改了制度,也需要有一定學識和能力才能被推舉,而且推舉之人要是太差,推薦的人還要被訓斥甚至責罰。」
顯然是這位蜀城總督的兒子能力不行,沒人願意推舉,自家親爹推舉後,這兒子不爭氣也沒得到資格,只能硬著頭皮來參加科考,畢竟萬一呢!
十四阿哥聽明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真是個草包了,還特地留下書畫,也不知道酒樓的東家會不會看上。」
轉念一想,他又好奇道:「酒樓東家會不會不想得罪他爹,於是把這人的墨寶留下?」
四阿哥搖頭道:「放心,不會的。」
葉珂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酒樓是佟家幾十年打造出來的,立了規矩和逼格,怎麼可能給任何人破例呢!
只要給一個人破例了,後邊就要無數人等著,佟家這樣開了口子,就等於是把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還毀了自己的名聲,何必呢!
再說只是個總督之子而已,又是不是皇帝的兒子,佟家會破例才怪!
於是等飯菜上來後,幾人吃完也不急著走了,還找小廝問起隔壁幾個公子哥兒留下的墨寶是不是送去給東家看了。
小廝答道:「是,幾位公子的墨寶已經送去東家的書房,暫時還沒吩咐人掛起來。」
他這話說得委婉,暫時還沒掛,不等於之後不掛,顯然知道兩邊剛才打了個照面鬧出點不愉快來。
但是小廝誰都不敢得罪,於是說的就極為委婉了。
十四阿哥嘀咕一聲:「那去請你東家過來,我們親自問一問。」
小廝趕緊去請了,東家很快來了,是個中年大叔,一進來就行了大禮。
十四阿哥迫不及待把人叫起來問了:「隔壁那幾個公子哥兒送去的墨寶如何,會留下嗎?」
東家聽後就答道:「幾位公子還年輕,書畫還需要磨練一番。」
言下之意,這是沒留了。
十四阿哥心裡這才痛快了,九阿哥就直接說道:「我們覺得這酒樓不錯,你們願意轉讓嗎?」
東家聽得大驚失色,沒想到幾人居然看上了酒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四阿哥就放下茶杯道:「雖然有些唐突,不過皇阿瑪想要最大最寬敞的鋪面。咱們在街上走了一圈,只有這裡合適。」
「你們也不必急著回答,三天後再派人去雍親王府告知一聲就行。」
說完,他就示意眾人起身離開,沒有讓東家立刻回復了。
回去的路上,十阿哥忍不住問道:「四哥,這人會答應嗎?」
十三阿哥就道:「十哥,這是為皇阿瑪選的地方,他們不可能不答應。」
皇帝看上了,他們不出讓是幾個意思?
就是看他們會出什麼樣的條件,才願意轉讓這酒樓了。
葉珂看著幾人,總感覺有點違和。
這怎麼有種惡霸看上了酒樓,非要人家拱手相讓的樣子?
甚至這還是佟家經營的酒樓,總歸是皇帝的親戚,這樣明搶似乎有點不好。
但是看四阿哥沒說什麼,葉珂就把疑問壓在肚子裡面了。
等回府後,到了書房,葉珂才迫不及待問了起來。
四阿哥聽後就笑笑道:「讓你看出來了,其實皇阿瑪說最繁華的街道上,三層樓高又寬敞的地方,你一路上見過幾個?」
葉珂愣了一下,忽然想到這個要求擺明就是佟家的酒樓啊!
所以皇帝一開始就想要這個,他們幾兄弟還裝模作樣在外邊溜達一圈,才選了這家酒樓的樣子,原來是故意做出來給外人看的嗎?
葉珂就不解道:「皇上為何想要這家酒樓,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她又想到酒樓門口的對子和裡面的墨寶,忍不住說道:「難道是因為佟家這酒樓拉攏了太多文人,皇上是想把這裡收走?」
四阿哥剛才就說,上京赴考的書生必然會來這個酒樓,可見這酒樓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大部分的文人估計都去過酒樓,那麼朝堂上的文臣基本上也去過了,多多少少跟這酒樓背後的佟家可能有關系。
之前佟家的地位如日中天,皇帝確實不好開口說要撤掉這個酒樓,換成別的營生。
如今佟家是大不如前,皇帝這時候開口說想要,佟家卻不好拒絕了。
葉珂就知道最了解皇帝的果然是四阿哥,一開始就明白皇帝的心思。
她感慨道:「爺一開始就知道了,咱們的馬車還在街上繞了一大圈。」
四阿哥摟著葉珂笑了:「你說他們跟著去,其中有幾個人是知道皇阿瑪想要的就是這個酒樓?」
這話讓葉珂一怔:「九弟和十三弟應該看出來了,十弟可能隱約知道,十四弟該是不知情的。」
四阿哥聽得一笑:「這次你猜錯了,他們中間應該只有十弟沒猜出來。」
葉珂眨眨眼,好家伙,十四阿哥這是出息了嗎?
第82章
葉珂十分好奇,十四阿哥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四阿哥這時候卻賣關子道:「你要好奇的話,明兒十四弟過來,你可以親自問他。」
聽他如此篤定,看來十四阿哥明天必然要過來了。
葉珂只好壓下好奇,耐心等了一晚上,還特地交代廚房做了十四阿哥喜歡吃的飯菜。
第二天,十四阿哥還真上門來了。
他見葉珂一副等候的樣子,無奈道:「是四哥說弟弟今天會來的吧?」
十四阿哥心裡嘀咕,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四阿哥。
葉珂倒是把昨天的疑問說了出來:「爺說十四弟知道怎麼回事,我好奇十四弟是怎麼知曉的?」
十四阿哥聽後就笑著道:「弟弟跟著去看鋪面的時候沒想太多,一開始是不知情的。哪怕剛選定了那家酒樓,弟弟也沒多想。」
「但是等九哥跟東家提出要買下那個酒樓,卻沒有提出任何價錢的時候,弟弟就隱約猜出來了。」
既然酒樓是佟家的,九阿哥如果自己想買,肯定會出一個數字來,或許是一個範圍。
就九阿哥那不吃虧的性子,絕不會給對方獅子張大口的機會。
那個時候十四阿哥就敏銳察覺到,想買下酒樓的人根本不是九阿哥,甚至是佟家絕不能拒絕的人。
在大清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皇阿瑪還能有誰?
十四阿哥思及此,又笑著解釋道:「如此看來,九哥和十三哥都是知道的,唯獨十哥還沒看出來。」
葉珂點頭,這說法跟四阿哥一樣。
她忍不住多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這個之前還一臉稚嫩的弟弟真是長大了很多,甚至可以說長大得相當迅速了。
十四阿哥看葉珂的眼神就笑了:「四嫂是不是覺得弟弟長大了,還成長得非常快?」
他這個反問的語氣,還真跟四阿哥有幾分相似,葉珂不由笑了:「是啊,瞧著十四弟跟爺都有一點相似了。」
這話讓十四阿哥十分高興:「四嫂,這是真的嗎?弟弟哪裡像四哥了?」
見他眼巴巴看過來,滿臉期待,葉珂就道:「就剛才反問的語氣特別像,而且還猜出我剛剛的想法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其實弟弟也是胡亂猜的,只能說四嫂在弟弟面前從來不設防。」
這就差沒說葉珂的心思快要寫在臉上了,連一向遲鈍的十四阿哥都能察覺出來。
葉珂怪不好意思的,努力板起臉來。
旁邊一直沉默的四阿哥這時候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十四阿哥立刻坐直身又找補道:「當然四嫂這樣是喜歡弟弟,在弟弟面前四嫂就放輕松,讓弟弟能看出來。」
葉珂聽後不由看過去:「十四弟在宮裡是遇到什麼人了,才這樣說的?」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沒什麼,宮裡人都戴著面具過日子,弟弟也是習慣了。但是四嫂這樣一眼能看清楚,反而讓人很放心,難怪四哥那麼喜歡四嫂了。」
他忽然對葉珂眨眨眼道:「弟弟還帶了禮物來給四嫂,是弟弟特地挑的,四嫂去看看喜不喜歡?我讓人暫時先放在外頭了。」
葉珂笑著點頭道:「多謝十四弟,那我過去看看,再讓人安置一番。」
也不知道十四阿哥帶來了多少禮物,居然放在外頭,葉珂就打算出去看看,然後看怎麼安置了。
她離開書房後,十四阿哥才收斂了笑,問了出來:「四哥怎麼還給佟家三天的機會,難道他們還能拒絕嗎?」
他想了一晚上沒明白,於是一大早就出宮來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早就猜到十四阿哥會這麼問,微微一笑道:「十四弟確實長進了,還知道問我這個。三天的時間,給的不是佟家。」
他一手托著下巴道:「十四弟要是好奇,可以明天再過來看一場戲。」
十四阿哥被四阿哥弄得更好奇了,感覺有只爪子在心口,簡直撓心撓肺地癢:「四哥難道不能直接跟弟弟說嗎?不然今晚弟弟回去要睡不著,只惦記這事了!」
四阿哥壓根不退讓道:「一晚上而已,十四弟難道等不了嗎?要是這時候說了,明天那場戲就沒那麼好看了。」
十四阿哥聽了,知道四阿哥是不肯提前告知,氣鼓鼓地嘟囔道:「弟弟猜測,應該跟四哥提起的那個蜀城總督有關系吧?」
這下四阿哥是真的詫異了,抬眼看了他兩下。
十四阿哥被四阿哥看得渾身不自在:「四哥為何這樣看弟弟,弟弟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嗎?」
四阿哥低頭笑道:「我只是十分詫異,十四弟是怎麼看出來的?十四弟看來比我想像中還要聰明了。」
這話把十四阿哥誇得心花怒放,他偷偷看了外頭一眼,見葉珂沒回來,於是小聲解釋。
「弟弟想著那幾個無禮之徒竟然偷看四嫂,四哥居然放過他們,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十四阿哥眯起眼道:「所以弟弟只想到一個可能,就是對面那幾個家伙已經快是死人了,四哥才不會計較。」
四阿哥聽得笑了起來:「不錯,不愧是我的弟弟。」
聞言,十四阿哥笑眯眯,抬著小下巴別提多高興了:「那是,弟弟這兩年跟著四哥學了不少,對四哥也比以前熟悉,自然而然就猜出來了。」
葉珂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十四阿哥滿臉笑容,不由問道:「十四弟這麼高興,是跟爺說了什麼嗎?」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剛才四哥誇弟弟變得聰明多了,弟弟特別高興。」
葉珂意外看了四阿哥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直白誇贊十四阿哥。
看來十四阿哥確實變聰明了,她也就笑了起來。
見葉珂笑了,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怎麼笑得如此高興,在想什麼?」
葉珂就答道:「我在想爺要是去尚書房當太傅,只怕教出來的學生一個賽一個聰明了。」
四阿哥連十四阿哥都能教出來,更別提是尚書房有很多聰明伶俐的孩子。
聞言,四阿哥也笑了:「能得我指點沒幾個,十四弟好歹沒辜負我一片苦心。」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別提多驕傲了。
葉珂這才想起十四阿哥送來的禮物,連忙道:「十四弟也太破費了,送來那麼多禮物。」
一箱子上好的毛皮,一箱綢緞布料,還有兩盆帶著紅色果子的作物。
她讓侍從抱著這個花盆進來,十四阿哥就道:「弟弟想著四嫂喜歡新鮮的作物,正好奶兄出宮的時候碰到一個洋商,手裡頭有這兩盆新鮮作物,果子鮮艷十分好看,弟弟就讓人買下了。」
葉珂笑著道:「多謝十四弟,我很喜歡。」
她伸手想摸上面紅色的果子,被過來的四阿哥抓住手說道:「這外來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毒,還是別碰為好。」
這兩個盆栽都長著果子,一個果子很大,一個果子很小,相同的是顏色鮮艷欲滴。
葉珂一看就明白,這一盆是西紅柿,一盆卻是草莓。
西紅柿在前朝的時候就傳進來了,雖然不多,還是作為觀賞植物居多。
葉珂就是沒想到,草莓居然進來了。
只是草莓比後世的要小很多,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上面還有坑坑窪窪的黑點,於是也被當做是觀賞植物,卻不怎麼受歡迎。
她被四阿哥抓著手腕,笑著搖頭道:「爺放心,這兩盆的果實都是能吃的。」
葉珂看著草莓,都有點想念這酸酸甜甜的味道了。
四阿哥雖然明白葉珂不是莽撞之人,卻當然不能讓她涉險,說什麼都不能讓葉珂碰了。
蘇培盛就把兩盆果子摘了一部分,送去後邊讓家禽用過,再叫人試過,確認沒有問題才能讓葉珂碰觸。
看四阿哥緊張,葉珂就沒冒險,他這才松手了。
十四阿哥在旁邊也道:「四嫂,這兩盆果實弟弟買的時候,那洋商說是觀賞用的。」
他想著這盆栽看著新鮮,光看著顏色鮮艷不錯,哪裡想到送來後,葉珂看見後居然想吃一吃?
幸好被四阿哥阻攔了,不然葉珂吃過後真出了什麼問題,四阿哥只怕要剮了自己!
十四阿哥瞥見四阿哥不太愉快的眼神,乖乖低著頭不敢吭聲了。
葉珂看著就笑了,握著四阿哥的手道:「十四弟送的,我很喜歡,這兩盆果實肯定不會有問題,不然十四弟也不會讓人送來。」
聽見葉珂替自己求情,十四阿哥感動得淚眼汪汪。
四阿哥就不好說十四阿哥,讓他留了飯。
飯桌上十四阿哥一句話不敢說,乖乖吃完後就一溜煙告辭走了。
葉珂看得好笑道:「看爺把十四弟嚇成什麼樣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四阿哥無奈道:「我還以為十四弟長進多了,如今看來還得多磨練一番才是。」
在回宮途中的十四阿哥只感覺後背一寒,忍不住心裡嘀咕,肯定是四阿哥背地裡罵他了!
反正不是當面罵自己,十四阿哥就松口氣。
葉珂還以為十四阿哥被嚇了一跳,短時間內不會來了,哪裡想到他第二天又早早過來了,不由納悶。
她想著估計四阿哥昨天跟十四阿哥說了什麼,讓他今天再過來一趟。
不然按照十四阿哥的性子,怎麼都要躲四阿哥一陣子才是。
十四阿哥依舊笑眯眯的樣子跟葉珂打招呼,說的話就跟她猜得一樣:「昨兒四哥讓弟弟過來,我就趕緊來了,沒打擾四嫂吧?」
葉珂笑著搖頭問道:「爺讓十四弟來,是為了什麼嗎?」
十四阿哥聳聳肩道:「說是讓弟弟來看一場戲……」
葉珂一愣,看戲,看什麼戲?
沒等她多想,就聽春嬤嬤來稟報,有客人上門來了。
十四阿哥頓時笑了:「看來四哥說的戲台子來了,好戲就要開場。」
葉珂就問道:「是誰來了?」
沒等春嬤嬤回答,四阿哥卻是來了,說道:「蜀城總督帶著夫人來了。」
葉珂有點驚訝,他們那天去酒樓的時候,隔壁包廂偷看的正是這位蜀城總督的長子。
怎麼那天才提起,蜀城總督夫妻今天就上門來了?
葉珂回過神來道:「既如此,咱們去見見這位客人吧。」
她看了四阿哥一眼,看來他知道總督夫妻上門來究竟所謂何事了。
十四阿哥屁顛屁顛跟在後邊一起去花廳見客,蜀城總督夫妻早就被下人請了過來。
見著三人過來,蜀城總督明顯有些驚訝,還是趕緊帶著夫人行禮:「冒昧上門來,還請王爺見諒。」
接著他們又跟十四阿哥和葉珂行禮,彼此這才落座。
葉珂看了眼這位蜀城總督,身形瘦削,臉色明顯不怎麼好,眼底還十分忐忑不安。
估計他是為了長子的無禮來的,今天上門道歉,卻沒帶著兒子,顯然是個偏寵兒子的父親。
果不其然,蜀城總督也沒怎麼寒暄,直接跟四阿哥告罪:「犬子前些天對王爺十分無禮,微臣深感愧疚不安,特意上門來道歉。」
四阿哥把玩著手裡的茶盞,微微一笑道:「總督不必多禮,坐下慢慢說。」
他的態度相當溫和,讓蜀城總督很是松口氣。
畢竟他聽說這位雍親王很不好相處,如今看來傳言不可信。
旁邊的十四阿哥就沒那麼友善了,瞪大眼疑惑道:「既是總督的兒子做錯事,怎麼他不跟著上門賠罪,難不成是不願意來了?」
這話讓蜀城總督趕緊答道:「不是,犬子回去後水土不服,腹瀉不止,不好出門,就只好微臣來了。等過幾天他好了,一定讓犬子親自上門道歉。」
十四阿哥更不明白的樣子:「那真是太糟糕了,看總督的公子是要上京赴考的,要是身體不適錯過就不好。」
他扭頭道:「四哥,不如這樣,相逢即是緣,弟弟這就派人去宮裡請太醫到總督府上看看他那位公子如何?」
「雖說那位公子剛見面的時候十分無禮,卻也不能見死不救。」
葉珂在旁邊差點笑出聲來,以前覺得四阿哥說話損,如今發現十四阿哥簡直被打通任督兩脈,也跟著損了起來。
最厲害的是十四阿哥的語氣滿是關心和真誠,話還有理有據,讓人不好拒絕。
蜀城總督額頭的冷汗都要下來了,不是說十四阿哥的腦瓜子不怎麼靈光,脾氣還暴躁,怎麼如今還關心起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了?
他連忙婉拒道:「犬子的病不厲害,休息幾天就能恢復了。」
十四阿哥不依不饒道:「這怎麼行,總督又不是大夫,如何能斷定那位公子的身體快好了,怎麼都要讓太醫看看才放心。」
他又不解看過去道:「怎麼我比總督還關心你家兒子,莫不是總督其實並不喜歡那位公子了?」
蜀城總督再拒絕下去,就仿佛真的對兒子並不關心,不是大夫還要隨意斷定別人的病症了。
於是他只好答應下來,還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葉珂擔心十四阿哥還要繼續說,誰知道他居然清楚見好就收,微微點頭道:「那好,我這就讓侍從帶太醫去府上。」
十四阿哥示意身邊侍從立刻進宮請太醫,又問了蜀城總督如今落腳的地方,等會太醫就直奔過去給他家兒子看病了。
如此一來,蜀城總督人還在這裡,說的借口不知道有沒跟兒子統一口徑。
不然太醫過去發現他兒子沒病,那就百口莫辯了。
蜀城總督心裡急得要死,面上還要強裝鎮定,想著速戰速決,於是就拿出一個錦盒來小聲道:「這是微臣的賠禮,還請王爺收下。」
十四阿哥好奇讓侍從打開了錦盒,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銀票,不由挑眉道:「總督真是大手筆,直接就給我四哥送來這麼多銀錢。」
蜀城總督也沒想到四阿哥對十四阿哥這個同母的弟弟居然如此縱容,他人還在,四阿哥都沒開口,十四阿哥竟然就能上前隨便打開錦盒。
他以為自己送上這個錦盒,四阿哥隱約能猜出來,就會先打發十四阿哥離開。
如今看來,這兩兄弟的關系比傳言中還要好。
看四阿哥壓根沒有怪責十四阿哥的意思,蜀城總督隱隱覺得有些不好了。
他只能賠笑道:「聽聞王爺要買下酒樓,微臣就想盡綿薄之力。」
十四阿哥聽得就笑了起來:「看來總督的消息還挺靈通的,這才兩天就知道了,是你家兒子說的嗎?」
蜀城總督繼續賠笑道:「是,犬子當時感覺愧疚,就跟微臣說了,並非特意打聽此事。」
葉珂心下冷笑,他們在隔壁包廂說的事,蜀城總督的兒子怎麼會知道,還不是事後去打聽的,這時候居然睜眼說瞎話。
十四阿哥點了點錦盒裡的銀票,搖頭道:「總督對那家酒樓不熟悉,這麼點銀票連一層樓都買不下來啊。」
言下之意,蜀城總督是不是該多給點誠意,再多給點銀票了?
蜀城總督估計沒想到十四阿哥如此直白,忍不住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竟然點頭道:「十四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所以他們真是嫌錢少,這賠禮沒誠意了?
蜀城總督當場傻眼了,好在他早有准備,另外再拿出一個錦盒,裡面的銀票更多。
十四阿哥點算後,這才點頭道:「總督的誠意看來很足啊,四哥這次就原諒他吧!」
聽見這話,蜀城總督滿臉歡喜,心裡更是大大松口氣。
之前傳言都說四阿哥鐵面無私,還兩袖清風,絕不會私下收受賄賂。
看來傳言都是傳言,四阿哥可能如此,卻是授意十四阿哥來收下。
這兩兄弟表面感情挺好,受益的是四阿哥,吃虧的卻是十四阿哥。
蜀城總督想著十四阿哥果然腦瓜子不好,不然怎的主動給四阿哥背鍋呢!
他急著回去看自家傻兒子,免得真讓太醫看出來,給了銀票就忙不迭要回府。
四阿哥壓根沒讓人攔著,叫蘇培盛親自送他們出去。
等人走遠了,葉珂才不解問道:「爺和十四弟這一唱一和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十四阿哥把兩個錦盒關上,再沒了剛才一副財迷的樣子,笑眯眯道:「四嫂,弟弟剛才那個模樣是學九哥的,像不像快鑽進錢眼裡的樣子了?」
葉珂聽得笑了:「你這話可不能讓九弟聽見,不然他要不高興的。但是不得不說,十四弟你學得是真像,我剛才還以為是九弟來了呢!」
十四阿哥聽得笑了:「四哥,這兩個錦盒要送進宮了嗎?」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嗯,有勞了。另外把這折子一並帶回去,給皇阿瑪過目。」
十四阿哥連忙應了,把錦盒塞進懷裡就起身離開。
葉珂剛才沒得到答案,四阿哥帶著她去書房才開口道:「蜀城總督派人買那塊蜀玉的時候,我就猜他私下應該收了不少賄賂。不過單憑那麼一塊玉,卻不可能治罪。」
「畢竟這位總督的家世還算不錯,推說一句家有祖產就挑不出毛病來。如今送來那麼多銀票,區區一個總督哪怕有祖產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銀錢。」
葉珂聽後就明白了:「爺這是引蛇出洞,然後甕中捉鱉了?」
四阿哥摟著她道:「那天在酒樓看見總督家的公子,我就知道機會來了。總督這人肯定知道兒子得罪我,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必然會努力補救。」
「聽說我想要買下酒樓,我這雍親王一貫說是沒什麼銀錢之人,要拿下酒樓不容易,最缺的就是銀錢,他必然會親自送來。」
葉珂坐在四阿哥懷裡,接過話頭道:「難怪十四弟說爺昨天讓他上門來看好戲,總督原來就是這台柱子了。」
「不過這總督怪惡心人的,哪怕送錢上來,還只給一點試探爺。然後看爺不拒絕,這才又送上余下的那些。」
四阿哥笑笑道:「我是沒想到,十四弟居然察覺到我的意圖,跟我配合得極好。」
要他親自開口討要剩下的銀兩,蜀城總督說不准就會警惕起來。
但是十四阿哥那張臉嫩,這語氣也漫不經心,一副為兄長著想的樣子。
四阿哥再裝出一副拿弟弟沒辦法的模樣,愣是把蜀城總督忽悠住了。
葉珂聽得笑了:「是啊,剛才十四弟那一番表演連我都沒看出破綻來。他確實比之前長進了,之前我還以為爺和十四弟事先說好的,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
四阿哥點頭道:「是,十四弟臨時發揮,比我想像中還要好。有這兩盒銀票在,上面又是蜀城錢莊的記號。只要派人去查,就會知道蜀城總督究竟藏了多少銀錢了。」
如此一來,人證物證都在,蜀城總督也就抵賴不了。
葉珂感慨道:「那位總督估計事情了結,回去只要把太醫打發走,這事情就算了結,他就能等著兒子高中……他想得倒是挺美的。」
四阿哥深以為然,笑著點頭道:「是啊,他在蜀城住久了,這次回京述職,估計以為能夠風光回去。」
可惜了,他是回不去了,這總督的位子也得換人來做。
十四阿哥回宮後直奔乾清宮,把四阿哥的折子和兩個錦盒呈上給皇帝。
康熙看過折子,聽十四阿哥說了事情的經過,又得知這兩個錦盒裡面是蜀城總督送給四阿哥的賠禮,頓時皺眉了。
「這人在蜀城呆久了,野心倒是大了起來。」
四阿哥在折子裡是派人去蜀城打聽了一番,蜀城總督在那邊私下都被人稱為南王。
區區一個總督居然敢稱王,讓皇帝火冒三丈。
他立刻下令御林軍把蜀城總督拿下,一家子都押入大理寺的大牢審理。
見皇帝滿臉怒火的樣子,十四阿哥知道蜀城總督這次要徹底栽了。
不過他也立刻轉移話題,說起在府裡跟四阿哥配合著哄騙蜀城總督把銀票交出來的樣子。
十四阿哥一人分成好幾個角色,努力扮演自己、四阿哥和蜀城總督,把當時的情景表演得猶如親眼所見一樣。
這愣是讓原本滿臉怒氣的康熙給逗笑了,還說道:「小十四你這可以啊,跟老四配合得不錯,是事先說好了嗎?」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四嫂也是這麼問兒臣,但是兒臣和四哥之前沒說好,是兒臣臨時發揮,看來當場表現得不錯。」
他這一番彩衣娛親,讓皇帝心情都好了起來:「你和老四居然也有默契了,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只是皇帝又說道:「朕還以為小十四和老四的關系還是一般,聽說老四從外頭回來,給小九、小十和小十三都送了茶花,卻沒給你送。」
十四阿哥一聽就不高興了:「好啊,原來他們院子裡的茶花是四哥送的!我就說九哥、十哥和十三哥最近怎麼老請幾個兄弟過去賞花喝茶,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麼喝茶,就是為了賞花,這花還是四阿哥送的,唯獨自己沒有,把十四阿哥氣得不行!
「皇阿瑪,兒臣要再出宮一趟找四哥,這就告退了。」
十四阿哥一溜煙出宮了,只身後傳來皇帝的笑聲。
皇帝看十四阿哥氣急敗壞的樣子,笑得都要停不下來,果然逗小兒子最有意思了。
尤其十四阿哥這個小兒子每次逗,每次都上當,簡直讓人樂此不疲!
十四阿哥從宮裡又跑回來了,四阿哥還以為稟報皇帝的事有什麼差錯,就趕緊把人請了進來。
哪裡知道十四阿哥一進來就滿臉郁悶道:「四哥太偏心了!」
四阿哥聽得一頭霧水,在旁邊的葉珂也是滿臉不解,這什麼跟什麼啊!
等十四阿哥說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有四阿哥送的茶花,就他沒有,還是從皇帝那邊聽說的。
看十四阿哥滿臉不高興,葉珂差點笑出來。
她總算知道,之前九阿哥和十阿哥怎麼忽然上門來要茶花了。
估計他們是看見十三阿哥那邊的茶花,知道是四阿哥送的,於是就上門來問。
看十四阿哥整個人都炸毛了,四阿哥還是一臉迷茫,不明白這茶花怎麼忽然就金貴了起來,誰都想要。
葉珂就趕緊說道:「爺,看十四弟那麼喜歡茶花,咱們後院裡不還有幾盆最好的,就想著讓花匠多養幾天,才給十四弟送去。」
「而且剛才十四弟跟爺配合得多好啊,一盆茶花哪裡夠,該送兩盆才行!」
四阿哥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葉珂說的總歸沒錯。
而且葉珂一說要送兩盆茶花,十四阿哥頓時不生氣了,臉上還有了笑容,驚喜道:「真的,四哥要送弟弟兩盆茶花嗎?」
其他人都只有一盆茶花,就他是兩盆,十四阿哥頓時心裡美滋滋了起來。
四阿哥就點頭了,葉珂還說:「後院幾盆茶花,十四弟喜歡哪個自己挑。要是兩盆不夠,剩下全帶走都行!」
十四阿哥於是高高興興跟著蘇培盛去後花園挑茶花了,四阿哥茫然看過來,葉珂就小聲道:「爺給十三弟送了茶花當手信,九弟和十弟見了也想要。如今十四弟見其他人都有,就他沒有,心裡覺得爺這個哥哥偏心,待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樣,才會鬧別扭了。」
四阿哥聽後,這才恍然大悟道:「兄弟之間的關系,又不是非要送禮才是關系好的。」
葉珂抿著唇笑了:「雖說如此,送東西也是關系好的緣故,而且茶花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十四弟今兒立功了,多送他幾盆是應該的。」
四阿哥聽著就點頭道:「也罷,就聽你的。」
十四阿哥還是有分寸的,雖然選了很久,最後只選了兩盆,沒把剩下的都帶走。
這讓四阿哥刮目相看,十四阿哥真是比之前要懂事多了。
殊不知十四阿哥覺得自己這次要把茶花都拿走了,其他兄弟見了,只會覺得他是上門跟四阿哥發脾氣,把所有茶花都搜刮了回來。
還不如只拿兩盆,看著就像是四阿哥主動送他的!
再就是這次拿太多了,四阿哥可能心裡不高興,下次就不會想著送他了!
十四阿哥心裡暗暗想著,來日方長,禮物一次送完,怎麼都得有下次才行!
四阿哥還不知道這個弟弟心裡琢磨著這個,見他只選了兩盆,另外還問了他去戶部學做賬的事。
十四阿哥拍著心口道:「四哥放心,弟弟學得很認真,就快出師了。」
四阿哥十分懷疑看了他一眼,不過十四阿哥今天勞苦功高,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十四阿哥歡歡喜喜帶著兩盆茶花回去,第二天就請幾個熟悉的兄弟過來做客,順道把蜀城總督下獄的事說了。
九阿哥聽後就道:「這總督貪了那麼多錢,也是活該,還敢給四哥送錢,簡直是將把柄親自送過來,腦子也不怎麼好。」
十三阿哥附和道:「就是啊,兒子那麼不懂禮數,當爹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十阿哥點頭,又問道:「那買酒樓的錢,要用這總督的錢嗎?如此一來,咱們就不用出錢來買酒樓了。」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十弟想什麼,這錢哪裡能用,那是物證,得保存下來。」
十三阿哥也笑道:「是啊,而且買那酒樓應該不用花錢。」
十阿哥十分意外:「什麼,不用花錢,佟家是要把酒樓送咱們嗎?」
九阿哥看他的樣子就笑笑道:「十弟還不知道,這酒樓是皇阿瑪指定要的。皇阿瑪要的東西,誰敢跟他要錢?佟家只感覺光榮,立刻奉上才是。」
這話聽得十阿哥更疑惑了:「既然不要錢,皇阿瑪只喜歡那家酒樓,那咱們怎麼還在馬車裡晃悠了好幾條街,才去那邊,而且九哥還跟那東家說想買酒樓呢!」
見他滿臉茫然,十四阿哥就嘚瑟道:「這個簡單,我知道。皇阿瑪想要,總不能直接要,那多沒面子啊!再就是那些御史聽說後,指不定還要嘰嘰歪歪的。」
「我們裝模作樣兜圈,走幾條街,然後才選中這個酒樓。我們又不是強搶,當然跟東家說要買。但是沒說價錢,對方也不敢要價,這事彼此心知肚明,十哥只等好消息就行了。」
這話讓十阿哥不可思議,連十四阿哥都知道的事,居然就他一個人不知道嗎!
他摸著腦袋,有點不高興了:「十四弟這些是四哥說的嗎?」
十四阿哥搖頭道:「不是,都是我猜出來的,四哥一點都沒說。昨天把蜀城總督拿下,還是我跟四哥沒事先說好,配合著把人忽悠住的。」
他抬著下巴,一副自己相當了不起,等著幾人誇的樣子。
九阿哥笑道:「十四弟真是長進了,四哥沒說你居然猜出來了。」
他又摸了摸十阿哥的腦袋道:「慘了,十弟的腦瓜子居然不如十四弟了,得趕緊努力起來。」
十阿哥拍掉九阿哥的手,沒好氣道:「十四弟就是突然靈光了,又不會一直靈光。」
這話讓十四阿哥不痛快了:「十哥怎麼能這麼說,弟弟被四哥教導,比以前靈光多了!」
他說著就要跟十阿哥打起來,好說歹說被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勸住了。
等幾人走後,十四阿哥才想起來,他今天是為了炫耀自己的兩盆茶花,居然被他們打岔了。
他們肯定是故意的,不讓自己說出茶花的事來!
十四阿哥十分生氣,打算明天再請幾人過來賞花喝茶,就不信自己的兩盆茶花不能炫耀出去!
只是沒等他如願,宮裡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蘇麻喇姑去世了。
蘇麻喇姑作為太皇太後身邊伺候之人,雖明面上是宮女,卻地位超然。
她既照顧過年幼患有天花的康熙,還曾經擔當過康熙的啟蒙老師,精通滿蒙文字,又一直伺候在太皇太後身邊,終身未嫁。
為了感激蘇麻喇姑,康熙還把十二阿哥養在她身下,也一直孝順她,給她養老送終。
她大智若愚,又教導十二阿哥遠離紛爭,把他培養得十分優秀。
蘇麻喇姑已經纏綿病榻半年了,可惜年紀大了,藥石無醫,十二阿哥一直守在她身邊。
如今她因病去世,康熙下令為蘇麻喇姑厚葬,十二阿哥此時提出要為蘇麻喇姑守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影帝附身的14~~
第83章
畢竟蘇麻喇姑一直還是宮女的身份,皇子是不能為她守靈的。
不過她把十二阿哥帶大,等於是他親人一樣的存在,康熙就同意了十二阿哥的要求。
十二阿哥就打算守上七天,每天都吃住在那裡。
第一天的晚上,他在靈堂裡低頭沉默。
雖然知道蘇麻喇姑病了一段時間,年紀也不小了,七十多歲才去世已經算是高壽,十二阿哥依舊很難過。
白天在人前,十二阿哥沒太表現出來。
如今偌大的靈堂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都被自己打發在門外去了。
十二阿哥的眼睛酸澀,想著這時候沒人,卻也哭不出來,只覺得心裡難受得要命。
忽然有一道腳步聲傳來,十二阿哥沒有回頭,只低聲吩咐道:「我不是說過,暫時不要讓人進來,我一個人守靈就足夠了。」
但是那一道腳步聲卻沒有停下來,十二阿哥皺了下眉頭,疑惑門外的宮人居然不聽自己吩咐了嗎?
可是等他回頭,十二阿哥不由大吃一驚道:「四哥怎麼來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四阿哥居然一個人到靈堂來了。
四阿哥只沉默走到十二阿哥身邊,幫著他把已經有些灰暗的火盆撥弄了一下,又點燃了一些,這才開口道:「原本十弟和十三弟想過來陪你,只是宮門落鎖了,他們不好在外邊,就我一個人來了。」
「等明天他們請示過皇阿瑪後,會每個人來陪十二弟一天。」
十二阿哥聽後,連忙擺手道:「四哥,不用的,我一個人守靈就足夠了,何必讓其他兄弟操勞,特意過來陪我。」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是陪你,也是想送蘇麻喇姑最後一程。」
知道宮裡的阿哥對這位和藹可親的蘇麻喇姑都十分喜愛,想要來陪著她,十二阿哥沉默了一會,明白其他兄弟也是擔心他一個人守靈會難過。
十二阿哥小聲道:「謝謝四哥,也謝謝其他人。」
四阿哥挑眉道:「其他人的道謝,就等他們過來後,十二弟親自跟他們說就好。」
十二阿哥點點頭,又說道:「他們白天要辦事,晚上還要來陪我,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四阿哥聽後就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他們白天也沒多少事。才一天而已,十二弟也不用有太大的負擔。」
十二阿哥想了想就道:「十三弟不是接手了白糖買賣,如今正是關鍵時候。」
四阿哥就答道:「不妨事,一切都上軌道了,不必十三弟事事操心。」
開始准備的那些都做好了,只需要按部就班來就行,十三阿哥只幫忙守靈一天,不至於耽誤事。
十二阿哥聽後,低頭道:「十三弟的作風越發像四哥了。」
四阿哥一怔:「沒什麼相似不相似,只要辦法好用就行。」
他並不覺得十三阿哥像自己,而是十三阿哥覺得輕松又擅長的方式去做就行了。
哪怕跟自己一樣,那也無所謂,十三阿哥能因此成功辦好就可以了。
十二阿哥聽後就道:「弟弟真羨慕十三弟,有四哥一直提點他。」
四阿哥低頭看著燃起來的火盆,答道:「十二弟要是有什麼疑問,也可以來問我,咱們一起探討一番。」
十二阿哥點頭道:「好,弟弟記住了。」
四阿哥忽然又問起一事來:「門外的侍從說十二弟一天沒吃過東西了,還是要吃一點為好,不然身體要撐不住的。」
他拍了拍手,蘇培盛後邊跟著兩個侍從,手裡拿著食盒。
十二阿哥驚訝道:「四哥,弟弟不餓。」
四阿哥卻答道:「我餓了,直接從府裡趕過來,還沒用晚飯。」
聽他特地趕過來沒用飯,十二阿哥沉默了一下,任由蘇培盛把食盒打開,拿出幾盤素菜和一碗菜粥來。
十二阿哥見狀,就知道四阿哥早早交代人做的素菜,跟自己一起用了。
這是四阿哥擔心他一個人吃不自在,或者不願意吃,這才特地過來陪自己用飯的。
十二阿哥心裡一暖,還是拿起雙筷吃了起來。
他吃了幾口,才感覺肚子是真的餓了,之前心裡難受又餓過頭,這才沒了胃口。
但是吃了幾口後,肚子裡墊了東西,反而開始飢腸轆轆了起來。
十二阿哥不知不覺吃完了,還打了個飽嗝,感覺不好意思。
四阿哥只吃了幾口,基本上都進了他的肚子裡了。
十二阿哥明白,四阿哥其實是吃了過來的,嘴上說沒吃,就為了陪自己才動了幾下筷子。
蘇培盛收了東西就下去了,很快又送了兩條毯子過來。
四阿哥拿起一條遞給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接過,裹在自己身上。
見四阿哥拿起另外一條裹在自己身上,十二阿哥就輕聲道:「謝謝四哥。」
四阿哥點了點頭,忽然說道:「等過幾天十二弟回去後,就該忙起來了。」
十二阿哥聽得一愣,想問自己為何會忙起來,難道皇帝會給他新的差事嗎?
但是蘇麻喇姑去世,十二阿哥說真的,短時間內壓根沒心情去辦差。
哪怕領了差事,因為他這樣心神不寧的樣子,很容易把差事搞砸了。
於是十二阿哥就道:「四哥,弟弟如今沒心思辦差,要是皇阿瑪想給弟弟差事,弟弟到時候也會婉拒。」
四阿哥低頭看著火盆繼續道:「哪怕是讓你接手內務府的差事,也會拒絕嗎?」
聽了這話,十二阿哥愕然轉頭看向他,不可思議道:「內務府的差事?難道皇阿瑪打算讓弟弟接手內務府,怎麼可能?」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看出十二阿哥震驚的神色,不由疑惑道:「有什麼不可能?十二弟對看賬很是擅長,要麼去戶部,要麼去內務府最是適合。」
「內務府因為之前太子之事,換了幾個內務府總管,皇阿瑪都不是很滿意。」
十二阿哥明白,因為之前是凌普來掌管內務府,哪怕凌普去了,還是親近太子的人來管著。
皇帝是擔心內務府不是太子的人,就不會厚待他,在廢了太子之後,更擔心有人會對曾經的太子不好。
可是廢太子後,讓親太子一派的人掌握內務府,皇帝心裡也不是滋味。
所以選來選去,讓十二阿哥去內務府是再適合不過了。
十二阿哥不但擅長管賬,人又穩重細心,加上性子溫和,跟廢太子並沒有交惡,和其他兄弟的關系也不錯。
所以皇帝相信讓十二阿哥掌著內務府,也會繼續對廢太子很好。
十二阿哥遲疑地看向四阿哥問道:「是四哥在皇阿瑪面前推薦弟弟的嗎?覺得弟弟能夠勝任?」
四阿哥看著他道:「不需要我覺得,十二弟不用我推薦,皇阿瑪也會選你的,沒誰比十二弟更適合了。」
聽了這話,十二阿哥心裡有些感動。
其實他明白,自己年紀小就掌著內務府,皇帝必然不會放心。
肯定是四阿哥在皇帝面前說了好話,才會讓十二阿哥成功掌管內務府的。
他想著過幾天守靈結束後,真的要好好辦差,才不會辜負四阿哥的一番苦心和推薦了。
自己要是搞砸了,那推薦他的四阿哥也必然會被連累,甚至被皇帝訓斥。
四阿哥看了十二阿哥一眼,很快又繼續低頭看著火盆。
兩人就這麼沉默到第二天早上,十二阿哥想送四阿哥出去,被四阿哥攔下了。
「不必,我自己回去就好,等下會有其他人過來。」
皇帝知道四阿哥陪十二阿哥守靈,所以特意允許四阿哥今天不用上朝,他就直接坐馬車回去雍親王府。
在路上的時候,四阿哥遇到另外一輛馬車,對方很快停下來,撩起簾子,卻看見了一個意外的身影:「十四弟?」
十四阿哥揮舞著手跟四阿哥打招呼道:「是我,四哥從靈堂回來啦?今天換弟弟去,在這裡碰到四哥真巧。」
四阿哥有些意外道:「怎麼是你,其他人呢?」
他還想著第二天來的不是十阿哥就是十三阿哥,怎麼來的會是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前後要七天,四哥是第一天,後邊還有六天。咱們好幾個兄弟就索性抓鬮,弟弟抓了今天的。」
四阿哥這才明白,於是點點頭道:「那行,你趕緊過去吧,別亂說話。」
十四阿哥聽了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弟弟知道分寸的。」
要是以前,四阿哥肯定不敢相信,不過因為這幾天的事對十四阿哥刮目相看,於是就點點頭道:「那就有勞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高高興興應了,放下車簾子就讓馬車繼續往靈堂去了。
四阿哥回府,葉珂已經讓人燒好熱水等著他了。
等四阿哥沐浴後出來,葉珂讓人准備的早飯已經端上桌。
他坐下一邊吃早飯,一邊跟葉珂提起剛才看見十四阿哥的事。
葉珂聽後就笑了:「這事我知道,昨天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結伴過來了,吵得不可開交,說是誰都想今天過去。」
「然後我就提議抓鬮,他們當場分好了。只是一共七天,這才五個人,還有兩天。」
四阿哥點頭道:「我打算再去一趟,另外剩下那天就看十二弟會選誰了。」
這時候五阿哥和七阿哥一起上門來了,表示他們想要去守靈。
正巧幾人聽說他們幾兄弟輪流去陪十二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在路上遇到,就一並過來了。
四阿哥聽得一怔,想了想就道:「也罷,那你們就去最後兩天吧。」
五阿哥和七阿哥笑著點頭,他們今天上門來也是想說這事,沒呆多久就回去了。
葉珂倒是好奇道:「五弟因為在太後娘娘身邊長大的緣故,跟蘇麻喇姑應該也時常見上面,想要守靈還過得去,怎麼七弟也想去?」
四阿哥就答道:「七弟當初因為腿腳的緣故,生母不受寵,身份低微又不能親自撫養,記在惠妃名下,日子過得艱難,幸好有蘇麻喇姑派人多照顧一些。」
不然的話,七阿哥也未必能平安長大了。
葉珂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兩人會特地上來說要去守靈。
她見四阿哥用早飯後就開始心不在焉,想了想就猜到:「爺是不是擔心今天十四弟去守靈的事?」
四阿哥點頭道:「是,十四弟到底年紀小,要是在靈堂裡說錯什麼話,或者舉止不合適,惹得十二弟不快就不好了。」
十二阿哥如今因為蘇麻喇姑的事正傷心,要十四阿哥做了什麼不敬的舉動或者說了什麼不對的話,跟十二阿哥吵起來就麻煩了。
葉珂難得見四阿哥坐立不安了一天,等晚上的時候輾轉難眠,第二天一大早還起來了。
她就笑著道:「我跟十四弟說好了,讓他從靈堂出來就到這邊。」
知道四阿哥擔心十四阿哥,又不好直接跟十四阿哥說,免得打擊了他的積極性。
但是不說,四阿哥也心裡不安,葉珂索性就讓他第二天過來好了。
葉珂話音剛落,春嬤嬤就說十四阿哥來了。
十四阿哥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一晚上沒睡過,笑眯眯道:「四嫂說讓弟弟回宮之前過來,是有什麼緊要事跟弟弟說嗎?」
他又跟四阿哥打招呼,還說道:「昨晚我看十二哥的臉色不太好,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又不是神仙,就勸著他睡一會,我來守靈。」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點頭道:「十四弟這話體貼,十二弟後來睡了嗎?」
十四阿哥無奈道:「十二哥說不困,死活不肯睡,弟弟無奈之下只好把他打暈了。」
葉珂目瞪口呆,好家伙,她前些天還誇十四阿哥長進了,守靈應該沒問題,這還把十二阿哥打暈了嗎?
四阿哥也是震驚地看過來:「十二弟沒什麼事吧?」
他真擔心十四阿哥下手沒分寸,把十二阿哥打傷就麻煩了。
十四阿哥擺擺手道:「四哥放心,弟弟的力度很輕,就是讓十二哥能稍微合一下眼。不然就這樣下去,十二哥的身體真要撐不住。」
「對了,我在路上遇到九哥,讓他在附近買點迷煙什麼的帶過去,晚上的時候就不用打暈十二哥,也能讓他睡過去了。」
葉珂伸手想扶額,十四阿哥你這是什麼餿主意,把十二阿哥打暈不說,今晚還打算讓九阿哥用迷煙把十二阿哥迷暈嗎?
四阿哥無奈道:「你這真胡鬧,誰去守靈還帶迷煙……九弟後來真帶了嗎?」
十四阿哥笑著道:「是啊,不用弟弟提醒,九哥居然帶了,跟我說十二哥的性子肯定守靈死活不肯睡覺。」
「四哥放心,九哥說帶的迷煙量很小,只會讓人昏睡幾個時辰,對身體沒有大礙,還特意找太醫看過。」
四阿哥面無表情,九阿哥找太醫看過,等於是讓皇阿瑪知道了。
皇阿瑪既然沒阻攔,他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十四阿哥又道:「四哥別擔心,如果十二哥乖乖閉眼睡一會的話,九哥就不會用上了。」
「雖說守靈的時候得一直醒著,免得燭火滅了,不過有咱們其他人陪著,十二哥晚上眯一會兒眼還是可以的。」
他打了個哈欠,看四阿哥沒別的要問,於是就告辭回宮睡個回籠覺了。
葉珂回頭看四阿哥一副所有所思的樣子,然後聽他喃喃道:「原來還能這樣,前天我也該帶點什麼去才對……」
她滿臉驚恐,心想四阿哥怎麼被十四阿哥帶歪了呢!
葉珂開始同情起十二阿哥來,別是後邊幾個阿哥還帶什麼奇怪的東西過去靈堂吧!
也不知道十四阿哥是不是提前說了,第二天一早九阿哥從靈堂回來的時候也繞到四阿哥這邊來了。
他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四哥,那迷藥沒能用上,我給十二弟說要麼自己睡,要麼只能我用這個讓他睡了。」
不用說,十二阿哥麻溜自己去睡了,誰要用迷煙來睡覺啊!
葉珂聽得好笑,看九阿哥的表情還有點小遺憾,不由說道:「今兒該輪到十三弟過去了。」
穩重細心的十三阿哥,應該不會跟他們一樣帶奇怪的東西去找十二阿哥吧?
九阿哥點頭道:「是,我在路上碰到十三弟了,就把手裡沒用過的迷煙給他了。」
葉珂無語,十三阿哥還接過去了嗎?
看出她的驚訝,九阿哥就笑著道:「以防萬一,要是十二弟今晚不聽話,十三弟手裡有這個也方便。」
葉珂心裡嘆氣,你們夠了啊,怎麼感覺組團去陪著十二阿哥守靈,反倒像是去欺負他一樣了?
就這樣有驚無險過了七天,十二阿哥終於從靈堂出來,接著就是蘇麻喇姑下葬了。
康熙讓蘇麻喇姑跟太皇太後葬在一起,也是成全她們多年來陪伴彼此,哪怕在黃泉路上也能結伴而行了。
隨著蘇麻喇姑的下葬,十二阿哥果然被皇帝任命為新的內務府總管。
因為十二阿哥太年輕,還引來不少朝臣的反對,覺得他需要多歷練多年才能勝任。
也有一部分大臣贊成,畢竟十二阿哥的生母地位不顯,沒什麼勢力,更沒跟誰有牽扯,確實適合管理內務府。
康熙直接拍板定下,十二阿哥就在吵鬧聲中安穩上任了。
他上任後就忙碌了起來,畢竟要先熟悉內務府各方面事務,還得看最近的賬本,完成各種交接。
忙得十二阿哥腳不沾地,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稍微松口氣。
只是他坐在窗邊,忽然回過神來。
這般忙碌,讓自己對蘇麻喇姑離開的悲傷也淡了許多。
四阿哥是不是正因為這個緣由,才會推薦他接任內務府的?
十二阿哥在窗邊坐了好一會,很快就笑著釋然了。
四阿哥總是這樣,做了什麼都不說,要不是兄弟們足夠聰明,都未必能猜出來。
不過正是因為四阿哥這個性子,兄弟們才會如此敬重和喜愛他。
十二阿哥想到守靈的那個晚上,十四阿哥想跟他說一會話,免得沉悶,就不斷提起院子裡的兩盆茶花,交代他過陣子一定要過去賞花喝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自然知道十四阿哥這是要炫耀,可惜其他幾個兄弟就跟聽不見一樣,十四阿哥一提起茶花就轉移話題,把十四阿哥氣得不行。
看幾個兄弟逗弄十四阿哥的樣子,讓十二阿哥忍不住也跟著逗弄了幾下,只說自己剛掌管內務府太忙了不能過去賞花喝茶。
想到十四阿哥那個失望的神色,十二阿哥感慨,之前看十四阿哥幫四阿哥處理了蜀城總督的事,還以為他變聰明了,轉眼又是個好忽悠的弟弟了。
因為蘇麻喇姑去世的事,酒樓交接稍微耽擱了一下。
不過佟家還是在第三天的時候派人去雍親王府,跟四阿哥說了會把酒樓獻上。
用了「獻上」兩個字,就明白佟家明白這酒樓是給誰了。
四阿哥喜歡聰明人,就不必多費唇舌了。
佟家派掌櫃來問:「不知道王爺是只要酒樓,還是連帶伺候的人都一並留下?」
畢竟那麼大的酒樓,掌櫃和小廝都是特意挑選,口齒伶俐又熟悉酒樓,要是四阿哥想要,佟家也能把人一並送上。
也可以暫時用著,要是回頭四阿哥不喜歡,另外挑人訓練好再替換上也行。
四阿哥卻搖頭道:「不必,只需要酒樓便可。」
因為他們不打算繼續開酒樓了,更沒必要留下掌櫃和小廝伺候人。
再就是留下他們,不就是給佟家留下眼線了嗎?
聞言,掌櫃有些失望,還是回去稟報了。
佟國維知道後,擺擺手道:「無妨,既然只要酒樓,那麼就把酒樓奉上。」
他讓人在門外貼了告示,酒樓很快就閉門不開。
很多人疑惑這麼大的酒樓怎麼忽然換東家了,看新東家的意思是不打算繼續做酒樓,心裡不由遺憾。
更多貴人明白酒樓是佟家的產業,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佟家雙手把酒樓免費送上?
有知情的明白除了皇帝,沒誰能讓佟家把經營多年的酒樓送上了。
用的是送,自然皇帝一分錢都沒給。
酒樓拿到手後,四阿哥問過皇帝的意思,是讓他來做主把酒樓修繕一番再開門。
四阿哥就叫了十三阿哥到府上商量,看這酒樓要怎麼改。
三層的酒樓,第三層是包廂,第二層則是屏風隔開的座位,第一層則是大堂。
四阿哥讓人畫了酒樓的平面圖,這會兒用指尖點了點道:「皇阿瑪已經賞賜了白糖給一些大臣和皇親國戚,如今這大堂可以裝上櫃子,把白糖擺放起來。」
十三阿哥點頭道:「是,這櫃子裡面可以是一瓶的白糖,也可以是錦盒裝的。」
這麼一來,白糖其實用一樓就足夠了。
畢竟又不是咖啡,難道當場讓人吃起來嗎?
葉珂就建議道:「不如把白糖做成甜點,二樓和三樓也就能利用起來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道:「甜點嗎?但是這酒樓要改成售賣白糖,卻賣甜點,別人可能誤會這是只賣甜點的鋪面?」
葉珂就解釋道:「用甘蔗制糖和用甜菜制糖,糖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做的點心自然味道不同,貴人們吃多了自然能嘗出來。」
「而且如果上面賣點心的話,還能讓客人留下來。這甜甜的點心,女子和孩子應該十分喜歡,夫人們帶著孩子去包廂用了點心,喜歡的話就能派人臨走前在一樓買上白糖回去,也在府裡做一做。」
如此一來,就能打開白糖的市場了,讓他們明白白糖能做很多不一樣的點心。
葉珂心裡已經想著點心之外還可以做蛋糕,奶油這時候沒有自動攪拌機,廚子的手估計要斷。
不過普通的蛋糕應該能做,加上白糖的味道就十分吸引人了。
四阿哥聽著不錯,十三阿哥也贊同道:「四嫂這個建議很好,這樣一來,上面兩層就不會浪費了,酒樓的廚房也能用起來。」
他和四阿哥對視了一眼,還有未盡之意。
那就是客人會留下來,他們聊天就能收集不少消息了。
之前酒樓就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如今換成賣白糖的鋪面,要是也能繼續搜集消息倒也不錯。
比起之前只有文人光顧居多的酒樓,變成夫人們帶著孩子來,得到的消息卻不會少到哪裡去。
反而她們深知內宅的秘密,夫人們也能通過彼此幫夫君傳遞消息,更能得知其他夫人的家中之事。
別看夫人們都在內宅,她們反而是消息最靈通之人。
但是夫人們出門的機會少,能去的地方就更少了。
要是有了這麼個用甜點的地方,吸引夫人們來,又有包廂在,夫人們帶著孩子也十分方便。
跟一樓賣白糖的地方分開,夫人們也不必碰見男客,在二樓和三樓呆著歇息聊天就行,甚是舒適和方便。
四阿哥輕輕點頭附和道:「不錯,就這麼辦吧。」
他又看向葉珂說道:「那甜點方面的事,你指點廚房看著辦就好。」
四阿哥對甜點這個並不熟悉,還是交給葉珂來比較好。
葉珂連連點頭,保證道:「爺,這事就交給我,保證能做很多好吃的甜點來吸引很多女客來。」
她說完就趕緊回去自己的書房,琢磨喜歡吃的甜點。
蛋糕是要的,還可以做成漂亮可愛的形狀。
比如做成可愛的小動物,就能吸引小孩子了。
奶油蛋糕也應該有,不過得限量,不然廚子的胳膊就不能要了。
還可以在蛋糕上裝點水果,擺起來更加漂亮。
葉珂不但寫上名字和做法,還隨手畫了大概的輪廓,讓廚子稍微有點概念。
不然這甜點要怎麼做,廚子們光聽葉珂比劃,估計都要抓瞎了。
她寫了不少,就先讓春嬤嬤送去廚房,讓廚子先試著做。
葉珂還交代道:「要是廚子並不明白這做的什麼,有什麼疑問,你讓他們立刻提出來,這事可不能拖,要盡快做出來。」
春嬤嬤應了,趕緊去廚房叮囑廚子們,還把葉珂給的做法和畫都遞了過去。
廚子看了一頭霧水,說是甜點卻沒見過這種。
只是做起來還是可以的,他們互相配合著,總算是做了出來。
讓人送去給葉珂看過,她感覺更像是蒸糕。
估計廚子用面粉做過後,就放在鍋裡蒸熱,吃著綿軟,加了白糖所以甜絲絲的,味道還可以。
葉珂讓廚子改變了方法,用是上下火來烤。
終於廚子做出了正確的蛋糕坯,另外攪拌好久的奶油也用上了,裝點後很是那麼回事。
葉珂吃了一口,上面還放了水果,擺起來顏色鮮艷好看,吃著酸酸甜甜的,很是不錯。
她讓春嬤嬤和丫鬟們都嘗了一口,幾人都贊不絕口,覺得這叫蛋糕的甜點一出,必然大受歡迎。
葉珂讓廚房多做了一些,回頭送去給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這時候書房裡,兩兄弟正說著話。
十三阿哥說道:「搜集消息的事,等會我回宮的時候稟報皇阿瑪。」
四阿哥點頭道:「可以,如果二樓和三樓的包廂能用,還得用丫鬟而不能用小廝。」
如今很少有專門給女子去的場合,伺候的大多是小廝,一時之間要機靈還口齒伶俐的丫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這時候葉珂帶著人送來做好的蛋糕,見兩人眉頭緊鎖,她不由奇怪道:「爺這是苦惱什麼事?」
四阿哥就把想要丫鬟的事說了,只是如今開門在即,剛開始沒想過開放二樓和三樓,一時之間來不及訓練聰明伶俐的丫鬟了。
葉珂想著也是,都是女人和孩子去吃甜點居多,確實不好用小廝。
哪怕用小廝,也只能用年紀很小的。
用那麼小的孩子,還全是未成年,葉珂都有點於心不忍。
這麼想著,她忽然靈機一動:「爺,那可以用宮女嗎?」
四阿哥聽得一怔,就聽葉珂解釋道:「我聽說宮女二十五歲年紀大了就會被恩典出宮,但是很多宮女在宮裡呆了差不多二十年,跟家裡關系並不親近。」
「出宮後要麼被家裡匆匆嫁人,嫁的還不如意或者遠嫁,要麼就是去尼姑庵清修。」
這些宮女雖然一個比一個優秀,就因為年紀大了,出宮後哪怕嫁人,也只能做續弦,還嫁的都不是特別好的人。
要家裡人心善,還會給宮女尋個人品過得去的夫君。
要是家裡人心黑一點,可能就會給宮女隨便找個人家,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宮女們在宮裡呆了這麼久還平安無事,自然是聰明伶俐還穩重妥帖,在甜點鋪面裡面伺候貴人們是再適合不過了。」
因為她們很懂規矩,還不會亂說話,比起自己重新訓練,這些宮女直接就能派上用場。
她們還可以不用看家裡人的臉色,就能自食其力了。
在這個甜點鋪面,來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她們要是說了什麼,宮女還能記下來。
甚至有些宮女還識字,讓其他宮女說了,她們識字的記下,就能給四阿哥省下不少事。
四阿哥原本有些驚訝,在葉珂解釋後連連點頭道:「確實是個好辦法,雖說不是所有宮女都願意不嫁人去做侍女,總歸是個不錯的法子。」
他當場拍板,就要跟十三阿哥進宮跟皇帝說一說。
畢竟宮女沒出宮之前都算是皇帝的女人,四阿哥也不能擅自決定。
葉珂卻道:「爺別著急,先嘗一嘗這蛋糕如何,是我讓廚房做的新甜點。」
十三阿哥嘗了一口道:「這蛋糕很綿軟,吃著甜絲絲的,味道不錯。上面還有水果,酸酸甜甜的,吃著也沒那麼膩了。」
四阿哥吃了一口也點頭道:「不錯,上面這跟雲朵一樣的東西,吃著甜,還入口即化,這是什麼?」
葉珂說這是奶油,是用雞蛋和牛奶攪拌出來的。
「不是很好做,做起來十分費勁,到時候只能限量了。」
不然一直攪拌,廚子的胳膊第二天都要抬不起來了。
四阿哥卻不以為然道:「奶油的事可以交給幫工去做,廚房裡多設幾個幫工就好。」
葉珂卻察覺四阿哥還挺喜歡這奶油的,於是笑著點頭道:「好,我已經讓廚房多做幾種甜點,做得好看一點。」
說完,四阿哥才帶著十三阿哥進宮去了。
葉珂看著盤子裡已經吃得一干二淨的蛋糕,知道兩兄弟都很喜歡,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四阿哥跟皇帝提起把白糖鋪面的二樓和三樓繼續用起來,然後專門用白糖來做甜點。
如此一來,還能用上這兩層,甚至搜集消息的事也不會落下。
至於人手的問題,四阿哥就提到葉珂的建議,覺得那些年紀大的宮女可以試一試。
皇帝聽後沉吟道:「要放出去的宮女嗎?確實也可以。」
畢竟那酒樓改頭換面之後,就是皇帝的產業了。
宮女從宮裡出去,到皇帝的產業繼續領著月銀辦差,確實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皇帝就問李德全道:「到年紀的宮女放出宮的事,今年是誰負責來著?」
李德全就答道:「回皇上,是德妃娘娘。」
皇帝就擺擺手道:「正好,老四你也許久沒見德妃了吧,索性你過去問問她這件事。」
畢竟宮女屬於後宮,自然是嬪妃來管理了,她們比皇帝更要清楚。
四阿哥應下,這就去永和宮見德妃了。
德妃知道四阿哥要來,不由有些意外。
等人來了,她得知四阿哥問的是放出去的宮女之事,想要在外邊鋪面當侍女。
皇帝已經允許了,德妃自然讓人拿來名單,仔細看過後答道:「今年有二十個宮女要出宮,我先派人去問一問,看看她們的意思。」
雖說這差事確實不錯,架不住有的宮女出宮後只想嫁人,一點都不想繼續辦差。
也有的宮女不喜歡拋頭露面,不願意繼續伺候人。
不管怎麼樣,強扭的瓜不甜,要她們有別的心思,沒能專心辦差,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免得鬧出什麼事來。
第84章
德妃讓嬤嬤去問過那些宮女,要是有不願意去鋪面當侍女的可以提出來,自己依舊會給一筆銀子,讓她們出宮後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出乎她意料之外,所有宮女都願意去鋪面,沒有人想出宮回家。
這讓德妃很意外,讓嬤嬤去仔細問過後,才得知這些宮女很多已經提前寫信回家,探探口風。
她們要麼家裡已經沒有親人了,要麼就是催著她趕緊出嫁,准備收一筆不錯的嫁妝,至於出嫁的人家卻都是名聲不怎麼好的。
她們這些宮女在宮裡的日子剛開始不好過,但是後邊跟著一個還不錯的主子,謹小慎微辦差,過得就還不錯了。
但是出宮後,要是進了不怎麼樣的人家,對方不是圖宮女帶過去的錢財,就是個性子暴戾,打死了好幾個妻子的人,自然不敢嫁了。
之前找不到理由拒絕,如今有個這麼好的差事,也是上好的理由,當然誰都舍不得拒絕了。
德妃得知後就告知四阿哥,四阿哥表示知道了。
二十個宮女的話,當鋪面第一批的侍女是綽綽有余。
她們都十分聰慧,出宮後送去鋪面後邊的小院子住下,離著上工也近一些。
住在一起,她們培訓也容易,想必很快就能上工了。
葉珂派人送去菜單,讓這些成為侍女的宮女背下菜單,又叫人在菜單上畫了圖。
把蛋糕的樣子畫上去,哪怕侍女說得不清楚,點餐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選個喜歡的蛋糕。
這原本是佟家的酒樓,自然受很多人的關注。
如今發現酒樓要變成白糖鋪面,還賣甜點,佟國維知道後只覺得暴殄天物。
還以為皇帝非要收走酒樓是忌憚佟家,轉頭還是當做酒樓來用,背地裡依舊能搜集不少消息。
如今居然做成甜點鋪面,二樓和三樓供人吃甜點,這還只有女子和孩子喜歡吃的,男子一般不會去。
別說搜集消息,就是男子都不會進去,看著就是浪費了,還不如作為酒樓。
等佟國維得知白糖的定價後,更是皺眉頭了。
這價錢不是說高到離譜,卻還是踮起腳尖能買下。
還以為四阿哥這定價會非常高,沒想到倒是比預料中要低了,卻感覺有些掉價。
佟國維自然也收到皇帝的賞賜,知道這白糖做甜點,味道跟用紅糖並不相同。
他還挺喜歡的,得知是用新作物制的新糖,又是皇帝親自賞賜,想必價錢比天高。
但是皇帝的產業,誰都要支持一二。
佟國維還想著要不要咬牙多買點捧場,如今價錢比想像中要低,他就能多買點了。
只是他有些坐不住,還是派人寫信去提醒四阿哥,不要把新糖賣得太便宜,叫皇帝不快就不好了。
四阿哥收到信後冷哼一聲就放下了,遞給身邊的葉珂。
葉珂看了佟國維寫來的信箋,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居然是因為白糖賣太便宜了。
說真的,她感覺這白糖賣得已經很貴了,佟國維居然覺得便宜,果然貧窮限制了想像嗎?
想到白糖剛上市比較貴,後邊產量上來了就要慢慢便宜下去,佟國維見了不得氣炸了,每天都寫信來給四阿哥嗎?
思及此,葉珂也道:「我之前擔心白糖這個定價太高了,沒想到佟大人卻覺得便宜。爺跟皇上提起的時候,皇上也覺得太便宜了嗎?」
四阿哥點頭道:「皇阿瑪是怕我吃虧,賣太便宜的話,利潤就要薄了。我倒是覺得這利潤薄不到哪裡去,哪怕船隊需要來回送甜菜過來,算下來還是有賺的。」
「等以後甜菜大規模種起來了,那白糖的價格還能低一些。」
葉珂點頭道:「是啊,不然這白糖賣得太貴,讓很多人買不起,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讓人買不起的東西,只能遠觀了,這哪裡叫買賣,讓人光看不買嗎?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可能在佟家人的眼裡,白糖的價格代表的是皇阿瑪的臉面,不能掉價了,要把價格抬上去才行。」
至於有多少人買得起,跟佟國維有什麼關系呢!
葉珂嘆氣道:「佟大人這是不知道柴米貴,也不清楚這中間還是需要本錢的。當然只有酒樓不需要錢,可能是把酒樓換成甜點鋪面,讓佟大人心裡也不怎麼愉快。」
四阿哥聽後笑著道:「確實,酒樓是佟家奉上的,最後卻做了普通的甜點鋪面,估計他心裡十分不痛快了。」
佟國維恐怕想著還不如做之前的酒樓,好歹能繼續換取文人的好感,順帶搜集不少的消息。
四阿哥卻不想讓鋪面按照原本的路線來,哪怕不是為了賣白糖,也不可能繼續做酒樓。
不然這酒樓雖然是換了東家,但是消息不可能轉眼傳遍各地。
到京城來的人都會去酒樓,只以為還是佟家的產業了。那自己後邊那些動作,豈不是都讓佟家收獲了名聲嗎?
如今換了個營生,讓客人一來就發現酒樓改頭換面,自然明白肯定是換了東家。
葉珂還不知道這裡面的玄機,只覺得佟國維總把自己當做長輩來指點四阿哥,心裡有點不高興了:「爺,佟大人不會一直寫信來提點一二吧?」
看出她的不高興,四阿哥摟著葉珂笑著道:「放心,他這是閑得慌,讓他忙起來,就不會記得這茬了。」
葉珂忍不住扭頭看了四阿哥一眼,他這是打算怎麼坑佟國維了?
四阿哥看她亮晶晶的眼神期待地看向自己,於是笑著道:「鄂倫岱被皇阿瑪放出來了,跟著皇阿瑪去了圍獵。」
葉珂還真沒想到,鄂倫岱之前結黨營私,還在皇帝面前左右搖擺,一會支持八阿哥,一會支持太子,居然還能被放出來不問罪嗎?
「爺,皇上對這位大人真是寬宏大量。」
四阿哥微微頷首道:「畢竟佟國綱佟大人的功績太大,皇阿瑪就不好處置鄂倫岱,免得讓有功之臣心寒。」
「再說了,鄂倫岱不管如何都是佟家人,也不好隨意處置。」
葉珂點點頭又問道:「鄂倫岱大人去圍獵的時候,又鬧出什麼事來了?」
她感覺鄂倫岱這個中二男子,在圍獵的時候肯定又鬧出什麼荒唐事來了。
果然四阿哥說道:「圍獵的時候,鄂倫岱跑去禁地了,那邊不能用火木倉,他也用了,壞了規矩,皇阿瑪不能不責罰他。」
「聽聞鄂倫岱是被鞭打了五下,然後被送回去養傷了。」
葉珂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搖頭道:「鄂倫岱大人明知道禁地不能用火木倉,難道身邊人就不提醒嗎?」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道:「鄂倫岱身邊人跟他差不多。」
葉珂懂了,鄂倫岱這個老中二身邊卻也是中二的人,只能說混蛋都是物以類聚,廝混在一起了。
她眨眨眼又問道:「那鄂倫岱大人受了鞭傷,跟佟大人有什麼關系?總不會是皇上覺得佟大人是鄂倫岱大人的長輩,讓他去教導鄂倫岱吧?」
四阿哥笑眯眯道:「被你猜中了,正是這樣。」
葉珂恍然大悟,看來佟國維最近確實沒時間再寫信來提醒四阿哥了。
畢竟鄂倫岱一個人就能讓佟國維焦頭爛額,還能抓狂。
佟國維接到皇帝的口信,這時候去看望鄂倫岱。
見他趴在榻上,後背上有鞭傷卻不重,還上了極好的傷藥,只怕沒幾天就能恢復,還不留痕跡。
鄂倫岱十分自在,左邊有人剝著葡萄喂進他嘴裡,右邊有人捧著熱茶,再旁邊居然還有端著葡萄酒,時不時還能喂一口過去。
佟國維看得眼角青筋亂跳,忍不住提醒道:「你還傷著,不能喝酒,難道太醫沒說嗎?」
皇帝雖然鞭打了鄂倫岱做懲罰,卻必然還會讓太醫過來看他的傷勢。
鄂倫岱點頭道:「太醫說了,不過就這點傷,還不至於要忌口。」
明顯他是不打算聽醫囑了,又覺得這傷沒什麼大礙。
佟國維氣死了:「你明知道那裡是禁地不能放木倉,怎麼還知法犯法呢!」
鄂倫岱沒好氣道:「我一時忘記了。」
這把佟國維氣得心口都要疼了:「那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記!」
鄂倫岱皺眉看了他一眼道:「叔父今天來是探望我,還是來訓斥我的?我還傷著,叔父就這樣對待傷者嗎?」
佟國維壓根沒覺得他是傷者,反而愜意得要命,揉著額頭放緩了語氣。
不放緩語氣不行,跟鄂倫岱硬碰硬只會氣死自己。
「我這是擔心你,匆匆就過來探望,看見你如今這愜意樣子,傷口也不重,以後還是注意點為好。」
鄂倫岱敷衍地點了下頭:「叔父如今看完了,知道我沒什麼大礙,可以回去了。」
他直接就讓侍從送佟國維出去,明顯是要趕人了,免得佟國維繼續留下來嘰嘰歪歪吵著自己。
佟國維又氣得不行,回去的時候心口疼。
嚇得侍從趕緊請太醫過府給佟國維看看,另外還請了隆科多過來。
隆科多趕過來後,看佟國維氣得臉色發白的樣子不由嘆氣。
剛才聽太醫說,佟國維這是氣急攻心,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好,生氣傷身,多來幾回怕是要傷性命。
隆科多只好勸道:「鄂倫岱就是那性子,阿瑪也不必多勸。哪怕是皇上的口諭,阿瑪過去意思意思說幾句就好,很不必把鄂倫岱的話放在心上,免得氣著自己了。」
佟國維心裡明白,就是每次看見鄂倫岱忍不住氣得不行。
只能說鄂倫岱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能把人氣死,搞不好還能把死人氣活。
佟國維心想當初親哥說要殺了這不孝子,要真殺了,或者一並帶進去黃泉,自己也不用對著這個侄子每次氣得要命,還要擔驚受怕鄂倫岱會做出什麼荒唐事來。
「我這不是怕鄂倫岱再來一回,就不是在禁地放木倉那麼簡單了。他什麼糊塗事做不出來,還帶累了佟家。」
「要不是他上次鬧出那樣的事來,咱們酒樓也不會輕易獻上。」
鄂倫岱總是犯錯,皇帝再是寬宏大量,佟家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免得皇帝氣狠了,真對佟家下刀子。
而遞刀子的理由,鄂倫岱真是給了十遍八遍,哪個拿出來都能用。
佟國維愁得不行,都懷疑鄂倫岱是不是佟家的克星,專門克他們的。
隆科多只能安慰道:「皇上一直寬恕鄂倫岱,也是掛念著佟家這些年的功勞。」
佟國維嘆了一口氣道:「這功勞是大,但是被鄂倫岱如此一年復一年的磨滅,最後就不剩下多少了。」
皇帝的年紀漸漸大了,要是換了一個新的皇帝,未必會對佟家如此寬容。
畢竟佟家再大的功勞也是康熙的,跟後邊的人可沒什麼瓜葛。
隆科多壓低聲音道:「只要新儲君是四阿哥的話,必然會繼續看顧佟家一二。」
佟國維卻沉默了一會道:「原本以為皇上第二次廢了太子,就會選新太子,如今卻擱置了下來。」
言下之意,隆科多雖然看好四阿哥,但是明顯皇帝如今沒這個意思,他也未必能笑到最後。
隆科多也明白,佟國維這是不願意輕易站隊了,於是沒多說,只說有差事就離開了。
出去後,跟在隆科多身邊的心腹忍不住小聲提醒道:「主子,佟大人之前支持八阿哥,是不是還有這個意思?」
不然的話,怎麼他就是不願意支持四阿哥呢!
隆科多看著他挑眉道:「阿瑪年紀大了,也開始糊塗了。」
要是佟國綱還沒死了,佟家做決定的人是他,必然會選四阿哥而不是八阿哥。
可惜了,隆科多只回頭看了一眼,佟國維確實老了,也沒什麼眼力勁。
看佟家的酒樓收走後,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來處置,就知道皇帝對四阿哥的信任了。
這明面上酒樓是十三阿哥處置的,卻是四阿哥推薦十三阿哥給皇帝。
酒樓如今換成皇帝的產業,他卻全權交給四阿哥來辦,十三阿哥不過是明面上跑腿的,最後拍板的卻是四阿哥了,就知道皇帝是要重用四阿哥。
那麼多阿哥當中,就沒誰比四阿哥更受皇帝的看重。
可惜佟國維這時候跟瞎了一樣,死活不願意看明白,還按照他原本自己想的一樣,實在是剛愎自用了。
隆科多還想著佟國維今天被鄂倫岱氣著了,應該這幾天都不會過去。
哪裡想到第二天他又被侍從叫回家,說佟國維去見鄂倫岱又被氣病了,頓時一臉茫然。
佟國維既然不喜歡鄂倫岱,還非要過去,把自己氣著,這是為什麼啊?
難道皇帝讓他多去看看鄂倫岱,佟國維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才想連續兩天去看看?
四阿哥這邊也收到消息,跟葉珂一說,葉珂也納悶了:「佟大人那麼擔心鄂倫岱嗎?昨天去了,今天又去,還把自己氣得更厲害了?」
聞言,四阿哥就笑著答道:「因為鄂倫岱一大早就叫了戲班子進府裡,說是趴著養傷太悶了,另外還請了紅樓的娘子過去。」
葉珂頓時懂了,請戲班子就算了,鄂倫岱居然連花魁都請去了。
哪怕他還趴著養傷,依舊是因為被皇帝責罰。
一個被責罰的人在府裡怎麼作妖都行,但是請了外人進去,傳出去那就不一樣了。
葉珂頓時有點同情佟國維,估計他也不想去見鄂倫岱,但是鄂倫岱太過分了,只好去勸阻一番,然後又把自己氣得半死。
「那佟大人過去,攔著了嗎?」
四阿哥笑了:「就是沒能攔著,他才氣病了。」
佟國維這次是真的氣著了,都起不了身,顫顫巍巍寫了折子給皇帝請罪,他是真的管不動鄂倫岱了。
與其讓御史添油加醋在早朝的時候告訴皇帝,讓皇帝大發雷霆,還不如他先寫折子告知皇帝,總歸主動先認錯。
皇帝看了不由挑眉,正好弘暉在御書房幫著分折子,他就招手把弘暉叫了過來。
「你看過這個折子了吧?覺得朕怎麼處置為好?」
弘暉聽了,沉吟片刻才道:「皇瑪法仁慈,懲罰不重,只是鄂倫岱大人如今有些過了,叫外人見了,只覺得是藐視皇威。」
皇帝責罰了,鄂倫岱哪怕不以為然,裝幾天樣子都好啊!
哪裡知道就裝了一天,然後就不裝了,鄂倫岱實在太不把皇帝放在眼內了。
哪怕皇帝再怎麼肚子能撐船,也不該縱容鄂倫岱,怎麼都要懲罰一下才行。
皇帝聽後就笑著問道:「要是再罰,該怎麼罰?」
這一點就有點為難弘暉了,因為他看得出皇帝似乎並不是很想重罰。
哪怕鄂倫岱私自跑進禁區放木倉,也就給了五鞭子,簡直是不痛不癢的。
想不明白,弘暉從來不會不懂裝懂,於是就請教道:「皇阿瑪,孫兒不知道該怎麼罰了。罰重了不好,不罰好像也不好。」
皇帝摸了摸他的腦袋,只覺得弘暉真是個實誠的孩子,就跟四阿哥一樣,於是也沒為難弘暉:「那你回去請教老四,明天再給朕說一說。」
弘暉只好答應下來,等下學的時候回去就跟四阿哥提起此事來。
四阿哥早上在書房的時候,耳邊就冷不停聽見久違的那古怪東西的聲音:「臨時任務開啟,為弘暉答疑,獎勵2點。」
這獎勵不多,他卻好奇弘暉的疑問會是什麼。
四阿哥卻沒想到,居然是皇帝給弘暉出的難題。
知道皇帝是有意考驗弘暉,四阿哥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的意思,而是循循誘導:「你既說不能重罰,也不能不罰,怎麼罰才更好?」
弘暉對著四阿哥就要放松得多了:「兒子雖然跟皇瑪法是這麼說,其實覺得鄂倫岱這人不重罰的話,下次還敢繼續做這樣的事,倒不如一次罰重點算了。」
四阿哥聽得好笑道:「怎麼,你不喜歡鄂倫岱?」
弘暉誠實地點頭道:「兒子很難明白鄂倫岱大人的作風,不是左右搖擺,就是總做荒唐之事。不讓做的非要做,讓做的就不願意做了。」
他年紀還小,壓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如此中二之人。
葉珂在旁邊看了弘暉一眼,想著過幾年,弘暉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不知道也會不會變得中二。
不過看四阿哥的樣子,少年時候應該不會,弘暉也該不會才是。
四阿哥笑了笑道:「世間上有很多是無法理解的,你也不用太在意,只要知道皇阿瑪的態度就行了。」
「你既然發現皇阿瑪並不想嚴懲鄂倫岱,有沒想過是為何?」
弘暉想了想才道:「阿瑪,因為鄂倫岱大人如今是佟家地位最高之人?」
「與其讓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當佟家的代表,還不如找個肆意妄為的。除了闖禍之外,倒也不會在朝堂翻起風浪來。」
四阿哥聽得微微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以前皇阿瑪需要佟家,如今不需要了,自然不願意它再勢大,讓鄂倫岱呆在這個位子上最是合適。」
估計佟家找遍了都找不到像鄂倫岱這樣的奇葩了,既沒有什麼大才,卻足夠中二,還是佟家嫡支,想換了他,也沒能換個身份比鄂倫岱更好的人了。
所以佟家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估計心裡一直盼著鄂倫岱闖禍後,讓皇帝懲罰他。
最好讓鄂倫岱再也不回朝堂,把職位給其他人,怎麼都比如今好了。
弘暉聽懂後就點頭了:「阿瑪,那鄂倫岱大人完全不罰也不行,畢竟他如今這樣太荒唐了。那不能重罰,也不能去掉職位,那是罰錢了?」
扣一年半年的俸祿,對鄂倫岱來說也不痛不癢。
他琢磨了一會道:「不如這樣,鄂倫岱大人如此喜歡戲班子,就讓這位大人一年內都不能讓戲班子進府,當然紅樓那些娘子也是如此。」
葉珂看了弘暉一眼,這個懲罰夠損的。
看鄂倫岱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個喜愛享樂之人,如今的娛樂太匱乏了,不是說書的就是聽戲的居多。
不讓戲班子進府,那真是要了鄂倫岱的小命吧!
卻見四阿哥搖頭了:「你這辦法有點意思,卻不夠周全。」
弘暉想了一會就雙眼亮晶晶道:「阿瑪,兒子明白了。只讓戲班子不進府,鄂倫岱大人還能直接去梨園看戲。那讓他一年不讓看戲,就連宮裡過年的唱戲也不讓看,如何?」
四阿哥對他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來:「不錯,你這個法子挺好的。」
兩父子對視一眼,都露出一個相似的笑容來。
葉珂覺得這笑容,就是給人挖坑後愉快的一笑吧!
弘暉這邊想好法子,葉珂就聽見耳邊傳來系統的播報:「臨時任務完成,給弘暉解惑,獎勵2點。」
葉珂沒想到這居然還是個任務,看兩父子一問一答的模樣,然後弘暉就被四阿哥引導著給鄂倫岱挖了個大坑。
說是解惑,這解的是怎麼挖坑的惑吧!
第二天弘暉去御書房的時候,就給皇帝說了責罰鄂倫岱的方式。
皇帝聽後哈哈笑了起來:「這個懲罰不錯,是你自己想的?」
弘暉不敢居功,只說道:「孫兒有這個想法,阿瑪聽後覺得還好,再讓孫兒想得更周到一些。」
所以這個辦法最後該是四阿哥和他一起想的,剛開始是什麼想法,弘暉也一一告訴了皇帝。
皇帝聽後笑著點頭道:「確實,後邊這個更周全。」
當然,也更損了,讓喜歡看戲的鄂倫岱一年不讓看,真是叫鄂倫岱十分郁悶了。
皇帝麻溜派人去跟府裡養傷的鄂倫岱說了懲罰,驚得他差點從床榻摔下去。
還好旁邊的侍從眼明手快扶住鄂倫岱,鄂倫岱卻十分不高興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府裡的戲班子趕出去,不然要抗旨嗎?」
侍從心想鄂倫岱抗旨也不是第一回了,怎麼這次那麼聽話?
鄂倫岱卻嘟囔道:「皇上這次叫我一年不讓看戲,要是我不快點,可能就要兩年了。」
侍從心想確實有這個可能,就立刻出去把府裡的戲班子趕了,就連花魁都沒敢留下。
花魁還是第一次一大早就被人趕出府,也不敢抱怨。
戲班子得知鄂倫岱的新懲罰是一年不能看戲,還是皇帝特地吩咐的,他們立刻跟熟悉的戲班子說了,免得這些人不知情違抗皇命就不好了。
四阿哥還派人盯著鄂倫岱,免得他想出什麼別的辦法偷摸著看戲。
葉珂卻道:「鄂倫岱要跑去別人家,那家人要是請了戲班子就得請出去了吧?」
她想著這中二病嚴重的鄂倫岱不至於那麼損吧!
他要真跑進請了戲班子的人家,人家不敢抗旨給鄂倫岱看戲,就只能把戲班子請走。
每家都去,豈不是滿京城的人家都不能好好看戲了?
四阿哥驚訝地看了葉珂一眼:「沒想到你還真能猜出鄂倫岱的心思來,他確實是這麼做的。」
葉珂目瞪口呆,不愧是鄂倫岱,真有他的!
滿京城的人家是苦不堪言,有人忍不住在早朝的時候跟皇帝提起此事。
鄂倫岱只要聽說誰家請了戲班子要做壽,沒請他也直接上門來。
那些人家能怎麼辦,只能讓戲班子停下,不然叫鄂倫岱違抗皇命就不好了。
鄂倫岱不能蹭上聽戲,也不惱,硬生生呆著吃完席才慢悠悠走了。
這時候天色都晚了,戲班子是不能繼續唱了,只能讓人離開。
換一個人家也是如此,如今各家做壽都不敢請戲班子了。
鄂倫岱就心滿意足了,畢竟他一年不能聽戲,那其他人也不能聽了!
皇帝聽後不由挑眉,只能安撫道:「過年的時候,各家到朕的戲園子裡聽戲,盡管放心,不會讓鄂倫岱來搗亂的。」
其他人能怎麼辦,看皇帝也拿鄂倫岱沒辦法的樣子,就只能憋著了。
想到過年的時候,他們好歹能痛快聽戲,鄂倫岱卻不行,大臣們勉強被皇帝安撫住了。
鄂倫岱就開始不高興了,他到處溜達,發現大家為了防著自己聽戲,居然家裡再也不請戲班子了。
最慘的是京城的戲班子,壓根沒人再請。
他們聽聞這一年各家都不敢請戲班子了,只能暫時離開京城去周邊地方唱戲,不然一年到頭就要沒有進項了。
皇帝表示歉意,還讓人給戲班子送了點銀兩,叫他們頗為受寵若驚。
不過要不是因為給鄂倫岱的這個懲罰,又因為鄂倫岱太混賬,也不至於讓京城的戲班子突然之間就無人問津了。
葉珂也覺得戲班子挺冤的,要不是鄂倫岱離譜得自己不能聽戲,就跑去別人家,讓別人也不能聽戲,也不會鬧成這樣。
不管如何,這一年各家都不能唱戲,就只能叫說書先生去府裡說說。
不然做壽的時候,連一點熱鬧都沒了,實在有點太慘了。
一時之間說書先生都搶手了起來,價錢水漲船高,好一點的說書先生都需要預定,不然對方可能沒有時間過去。
都是貴人家請的,誰家都不敢得罪,說書先生再厲害也不敢,只能好聲好氣讓人提前說,免得到時候鬧得不愉快了。
也因為鄂倫岱,梨園都不敢開門了。
愣是讓白糖鋪面的買賣變得非常好,客人是絡繹不絕。
原本是女人和孩子喜歡,大多是夫人帶著女兒或者小兒子去包廂裡坐一坐。
夫人們彼此聊聊天,也是不錯的消遣。
以前她們還能去梨園聽聽戲,如今被鄂倫岱攪黃了,夫人們除了逛園子也沒了去處,甜點鋪面出現得簡直太及時了。
蛋糕做得漂亮又好吃,還甜絲絲的,一下子就征服了所有的夫人和孩子。
家裡不差錢的,幾乎每天都去。
原本覺得兩層包廂足夠大了,幾乎每天都坐滿,進項自然也十分驚人。
葉珂看著四阿哥手裡的賬本不可思議,二樓和三樓包廂的進項已經夠厲害了,一樓售賣白糖的數量更是驚人。
看來京城裡不差錢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們一次買走的也不少。
要不是鋪面的掌櫃告知,這白糖放久了容易潮,只怕那些人會買得更多了。
葉珂還給四阿哥一個建議,就是買白糖和甜點的客人登記他們每次買的數量,然後一直記錄下來。
積累到多少,就送一份蛋糕的做法,再多就送兩份,如此類推。
這樣一來,就能讓客人更樂意消費了。
而且還能知道他們買了多少白糖,簡直是一目了然。
要是數字特別大的話,四阿哥也能警惕起來,看看這人是不是私下販賣白糖。
不然就每次買一部分,如果不留神,對方積少成多,多到什麼地步,恐怕沒人能那麼快察覺得到。
四阿哥叫來十三阿哥,十三阿哥聽了葉珂的建議後十分贊同道:「四嫂這個法子好,弟弟正擔心有人私下轉手白糖的話,也沒那麼容易察覺。」
畢竟客人來得多,掌櫃哪怕記性再好,也不可能每個客人都記住,客人每次買了多少白糖更是不清楚了。
要是能每次登記,還跟客人說專門留個本子給對方,記錄這些,積累到什麼程度就送甜點或者一種蛋糕的做法,客人就不會覺得冒犯和唐突了。
當然對方心裡有鬼的話,也能讓他們知難而退。
這個做法一出,確實讓客人們更是歡喜。
客人們都不差錢,最愛的就是面子。
但是自己哪怕每天去甜點鋪面,總不能到處說才讓人知道自己去了。
如今能得到免費的蛋糕,甚至是蛋糕的方子,那就不一樣了。
以後請別人來府上做客,不經意拿出跟甜點鋪面一樣的蛋糕來,然後輕描淡寫說是因為去甜點鋪面的次數多被掌櫃送的方子什麼的。
簡直是不動聲色就炫耀了,面上有光還不掉價,誰能不喜歡呢!
哪怕數量少一點,只能有一次免費的甜點機會,那也挺好的。
他們能請人過去一起用,走的時候不用付賬,再輕飄飄提起此事來,肯定能得不少恭維。
一時之間去甜點鋪面的客人就更多了,九阿哥聽說後都忍不住過來跟葉珂說道:「四嫂真是天生做買賣的人才,最近四嫂想做什麼新買賣了嗎,弟弟一定要入股!」
葉珂聽得好笑道:「九弟就不怕我想的新買賣虧錢了,把你投進去的錢都虧了?」
九阿哥笑眯眯道:「四嫂這麼厲害,怎麼會虧呢!哪怕虧了,弟弟也心甘情願。」
跟著來的十四阿哥不高興道:「四嫂要是缺錢,弟弟手裡頭也有不少。就九哥這吝嗇性子,嘴上說不介意,回頭真虧了指不定就介意了。」
九阿哥不高興了,十四阿哥這是來拆台呢!
於是他就反駁道:「我自己的生意也不可能每次都不虧,做買賣哪有一直都賺的?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十四弟就別在這裡胡說八道了。」
十四阿哥也不高興道:「我怎麼胡說八道了,九哥之前不是跟弟弟說過,這世上就沒有會虧的買賣,反正你沒做過。」
九阿哥臉都紅了,這喜歡拆台的弟弟,今天不能要了!
看兩人就要打起來,四阿哥看了他們一眼,兩人就立刻坐回去了。
葉珂看得好笑道:「九弟說得也沒錯,這世上哪裡有只賺不虧的買賣。而且這買賣看著沒問題,做起來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比如鰣魚瞧著稀罕,送到京城來肯定能高價賣出去。但是在中途可能因為天氣突然太熱,冰塊沒有立刻續上等等的緣故死掉了大半,那就要血本無歸了。」
九阿哥聽得連連點頭道:「確實如此,比如布料也是,水路運送過來,要是突然刮風大雨,布料濕掉,那也是壞了,不能用了。」
布料泡水後皺巴巴的,染料還可能掉了一些,這布料就壓根不能賣出去,勉強當最低等的布料賣,也未必有人願意買。
這一點讓十四阿哥不解道:「既然原本的好布料只是泡水後用最低的價格賣掉,怎麼還沒人買了?」
那麼便宜,不該是讓原本手頭緊的人去買下來,占便宜了嗎?
葉珂就解釋道:「手頭銀錢不多的人,肯定是因為家裡有喜事才會攢錢買些新布回去。大多數是因為家裡有女眷要出嫁,想想人家出嫁一輩子就一回,穿的布料還是泡過的。」
「哪怕缺錢的人家,也絕不會讓自家女眷受委屈,怎麼都要買好的布料了。要省也不會省這點銀錢,平日穿來干活的話,這布料又太好了。」
「哪怕是用最低等的價格,也比他們平日穿的要貴一些,還未必結實,實在不適合干活時候穿,很容易就破掉,自然也不能買了。」
十四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看來買賣當中也有不少道理。」
他又瞥了九阿哥一眼說道:「也就九哥信誓坦坦,總說自己做什麼買賣都能賺錢。」
九阿哥這時候在四阿哥和葉珂面前也不敢誇下海口,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是嘚瑟了一下,哪裡想到就讓十四弟記下了。」
他瞪了十四阿哥一眼,真是好的不記住,這些事倒是記住了!
十四阿哥也瞪了一眼回去,讓九阿哥總是嘚瑟,看自己不把他的台全拆了!
兩人的眉眼官司被葉珂看在眼裡,不由笑著道:「九弟和十四弟的關系是越發好了。」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異口同聲反駁道:「哪裡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說道:「一點都不好!」
葉珂聽著笑出聲來,這回答得異口同聲,怎麼就不好了?
九阿哥嫌棄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又正色道:「四哥,十二弟接管內務府,底下人似乎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四阿哥聽得雙眼微微一眯:「十二弟沒提過,都是什麼麻煩?」
九阿哥就答道:「就是交接的時候不怎麼配合,賬目有問題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十二弟的脾氣好,暫時不好跟內務府的人徹底撕破臉,卻很難繼續下去。」
他聳聳肩,要不是偶然遇上十二阿哥,見這個弟弟的面色比之前憔悴,於是讓侍從去打聽了一下,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十四阿哥聽後皺眉道:「十二哥也太客氣了,有什麼事說出來,弟弟也能替他教訓那些狗奴才。」
四阿哥卻看了他一眼道:「十四弟別去添亂,暫時先看看十二弟會怎麼做。」
十四阿哥聽著就委屈道:「四哥,弟弟怎麼就是添亂了,還想著給十二哥幫忙呢!」
四阿哥聽著就笑笑道:「十二弟還沒發作,應該是尚未搜集好所有的證據。要是證據都有了,自然會跟皇阿瑪稟報。」
聞言,十四阿哥點點頭,又說道:「只是找證據並非一件容易之事,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十二哥這段時間一直受委屈嗎?」
第85章
四阿哥看十四阿哥關切的模樣,就笑著問道:「十四弟既然問了,心裡可是有想到辦法了?」
十四阿哥當然明白直接揍那些太監沒什麼用,得讓對方徹底栽倒才是。
不然把這些太監打一頓,回頭他們養傷還能繼續逍遙,得把人徹底打倒才行。
於是十四阿哥想了想就道:「十二哥要找證據不容易,要是內務府那些人先露出狐狸尾巴,這就好辦了。」
四阿哥點頭又鼓勵道:「那要怎麼讓他們露出狐狸尾巴了?」
十四阿哥皺起眉頭來:「四哥,要不對外說十二哥找到了內務府做假賬的證據。然後說內務府很多人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實在不忍心全責罰了,讓他們自首的話,就從寬發落。」
葉珂聽得很是吃驚,十四阿哥居然也知道引蛇出洞了?
這完全是詐人出來,要內務府心裡有鬼的,忍不住心虛跑出來,那就能順藤摸瓜把其他人都一並找到還抓起來了!
九阿哥簡直詫異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十四阿哥的額頭道:「沒發燒了,怎麼十四弟的腦子居然變靈光了呢!」
剛才還淡定的十四阿哥頓時不淡定了,整個人又炸毛道:「九哥,弟弟正談正事呢,別搗亂!」
他一把拍掉九阿哥的手,氣鼓鼓起身換了個位置,還是離九阿哥最遠的地方。
九阿哥見狀後笑了:「那不是十四弟忽然靈光了起來,讓我實在好奇。」
十四阿哥聽得更不高興了,瞪了一眼過去,然後才看向四阿哥道:「四哥,弟弟這辦法可行?」
四阿哥笑著頷首道:「確實可以試試,不過此事你最好跟十二弟通通氣,別善做主張為好。」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弟弟這就進宮跟十二哥說說。」
他起身就匆匆忙忙要走,九阿哥也跟著起身想叫住十四阿哥:「十四弟,咱們一起回去啊!」
十四阿哥還記恨剛才的事,跑得比之前更快了。
氣得九阿哥在後邊拔腿就追,葉珂看著這兩兄弟忽然就年紀小了十歲一樣,跟孩子差不多你追我趕,十分活潑,也就笑了:「九弟和十四弟的關系真不錯,爺是覺得十四弟的辦法能行嗎?」
四阿哥點頭道:「內務府也有些年紀小的孩子,他們應該會動搖然後跑出來,但是對內務府那些老狐狸就沒什麼用了。」
老狐狸在內務府呆久了,什麼事沒見過,心態自然好,根本不會輕易被動搖。
葉珂不由蹙眉道:「爺,那豈不是有些打草驚蛇了?」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指尖點了點葉珂的眉心道:「別擔心,老狐狸不動,底下小的動了,依舊能有不少線索。」
葉珂看著他道:「爺是說,先動了容易動的,再去動堅如磐石的這些內務府老人了?」
四阿哥笑著道:「這些老人在內務府呆久了,確實地位高,而且心思不容易動搖。但是也有一點,他們地位高了,也就不會親自去辦事,只會交給底下人去辦。」
不然以他們的身份居然要親力親為,豈不是掉價了?
葉珂一聽就懂了,他們這些人肯定不願意親自動手,免得掉面子,還要擺架子,必然讓底下人跑腿。
底下的都是無權無勢的人來跑,還很多是年輕剛進宮的新人,才會被奴役的最底層。
這些人是最可能被十四阿哥的辦法嚇著了,然後先跑出來自首。
他們自首後,就會說出點線索來,能讓人繼續挖下去,自然而然就能動了那些老人的根基。
葉珂有點驚訝了,好奇問道:「爺,十四弟什麼時候這般厲害了,竟然也知道先挖容易的,然後用他們的線索繼續挖下去?」
「哪怕這些人知道得不多,但是人數多了,拼湊起來的消息就不少了。」
十四阿哥竟然變得如此出息了,實在出乎葉珂的意料之外。
她都想跟九阿哥一樣,剛才沒摸一摸十四阿哥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
四阿哥聽得笑了起來:「沒有,十四弟應該沒想那麼多。只是之前他知道我用過這個法子,想著在內務府也能用,於是提了出來。」
「十四弟可能沒想得太深,可是他有一點最為擅長,就是直覺十分敏銳。他只要學會一點,可能不知道怎麼用,卻會直覺知道在什麼時候用才是合適的。」
葉珂恍然大悟,她還說十四阿哥還不是變異了,忽然變得跟四阿哥一樣妖孽了起來。
原來是她誤會了,但是十四阿哥的直覺如此敏銳,也是夠厲害的了。
難怪四阿哥有些事不瞞著十四阿哥,還會耐心跟他解釋一二。
葉珂還以為四阿哥這是教導十四阿哥,讓他以後也能用上。
雖然如今十四阿哥確實用上了,卻跟她想得不一樣。
更像是玩積木一樣,什麼時候能放在哪個位置,十四阿哥完全不用想,是用手直接堆上去。
他有驚人的直覺,但腦子依舊是那個腦子。
積木該放哪裡,可能十四阿哥的手比腦子還要快,卻也會放在適合的地方。
一時葉珂不知道該說十四阿哥厲害還是不厲害,哪怕腦子不夠,但是只要出手的速度夠快,就可能成事。
十四阿哥回宮後就興衝衝跑去找十二阿哥,還知道把宮人都打發掉,換了個能談事的地方,一股腦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這把十二阿哥驚住了,心裡卻又一股暖流淌過,沒想到自己沒開口,兄弟還是發現了,然後私下想對策。
最讓十二阿哥沒想到的是,想出辦法來的會是十四阿哥,還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來。
他趕緊感謝道:「多謝十四弟為我著想,這法子很不錯,我這就吩咐人去辦。」
十四阿哥美滋滋的,覺得自己終於幫上忙了,還是靠他聰明的腦瓜子,更是高興。
九阿哥匆匆跟過來,剛才沒能和十四阿哥同乘一輛馬車,於是回宮晚了。
這時候跑到十二阿哥這邊來,九阿哥已經氣喘吁吁,卻發現兩人的事情已經談完了。
十四阿哥看還在喘大氣的九阿哥,沒好氣道:「九哥,你這身子骨不行啊,得多鍛煉才是。這才跑了多遠,居然就喘成這樣了?」
他上下打量著九阿哥,忍不住又嘀咕道:「難怪九哥成親這麼多年,後院還沒孩子。」
九阿哥的額頭青筋都要爆起來了,是個男人都不能被說不行,氣得就要打人:「十四弟,有些話不能亂說!」
十四阿哥嘟囔道:「平時我說什麼,九哥就聽不見,這次說的聲音那麼小就聽見了。」
十二阿哥明白,這是十四阿哥抱怨之前讓兄弟去他院子賞花喝茶,一個個都當聽不見一樣的事,低頭差點笑出聲來。
九阿哥也是聽出來了,無奈道:「行吧,等會就去你院子看茶花,兩盆對吧!」
十四阿哥一聽就不痛快了:「好啊,原來九哥一直都聽見,每次卻轉開話題,就是故意的!」
他撩起袖子就要跟九阿哥打一架,增進一下兄弟的感情,被十二阿哥攔下了。
十二阿哥尷尬道:「十四弟不是說來談正事的,咱們這還沒說完呢!」
十四阿哥想到自己確實是來談事的,這才勉強放過了九阿哥,卻還是瞪了他一眼:「說好的,等會就去我的院子,十二哥也一起來。」
十二阿哥連忙應了,這才請兩人坐下開始商量起此事來。
他剛才已經交代心腹私下在內務府傳了消息,讓所有人知道卻又不是大聲嚷嚷出來,這讓十四阿哥很是不解。
畢竟是讓心腹派人去跟另外一個人說是秘密,私下透露消息,然後這人會跟別的人透露。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也就能傳遍內務府了。
十四阿哥就道:「何必那麼麻煩,直接把內務府的人都叫過來,然後讓人大聲宣布不就好了?」
九阿哥在旁邊笑出聲來,跟他解釋道:「十四弟這樣可不行,大張旗鼓說,相信的人卻未必多。」
「你這大聲嚷嚷出去,不是傻子都明白這是詐他們,未必會相信。再就是那些內務府的老人得知後,第一時間就會安撫住底下人。」
如此一來,底下人就沒那麼容易動搖了。
但是私下傳播此事,那就不一樣了。
因為說是秘密,那麼傳起來就是一對一居多,還是從底層傳上去。
很可能底層那些小太監都知道了,過了一段時間,最上面那些老太監才會知曉。
如此一來,老太監就失去了第一時間安撫住底下人的機會,底下人還會在這段時間很可能就動搖了,跑到十二阿哥這裡來自首,還提供出消息和線索來。
十四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還能這麼辦。」
「就比如我要大聲嚷嚷九哥可能不行,要私下跟人嘀咕,那人私下傳出去,大家也就更相信了一點?」
九阿哥怒了:「十四弟怎麼又提起這茬來了,我這身子骨沒事!」
不過他也是納悶,自己確實成親小幾年了,怎麼後院的人都沒動靜了?
不會真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吧!
九阿哥開始惴惴不安,准備明天就悄悄叫個太醫過來給自己請平安脈。
看九阿哥忐忑的神色,十四阿哥就哈哈笑了起來:「十二哥,看來這法子是不錯,連九哥都開始動搖了。」
聞言,九阿哥才發現自己被十四阿哥騙了,氣不打一處來。
十二阿哥只能上前勸架,安撫道:「九哥,十四弟就是開玩笑的,肯定不會對外說這個。」
他干咳兩聲勉強壓下嘴角的弧度,這才繼續正色道:「反正秘密已經聲張出去,只等幾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十四阿哥坐在一邊高興道:「那咱們耐心等幾天就好了,不過等人來自首了,咱們還得把線索都記下來才行。也不知道要等幾天,才會有人來。」
九阿哥沒好氣道:「耐心點,這才剛開始,可能開頭幾天一個人都沒有。」
確實就跟他說的那樣,一連三天,十二阿哥這邊毫無動靜,十四阿哥都有點等急了。
不會真沒效果吧,那他還在四阿哥面前誇下海口,說這辦法一定能成的!
十四阿哥就有點坐立不安道:「難道傳遞消息太慢了,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才沒人來的嗎?」
十二阿哥見了,笑著道:「總要給他們猶豫和糾結的時間,反正十天內有人來就行了。」
話音剛落,就見心腹來稟報,有個小太監在外面徘徊了一會,正要進來。
十二阿哥點頭,十四阿哥趕緊藏到屏風後邊去了。
小太監進來跪下,哆哆嗦嗦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是幫著一個老太監把破掉的東西埋到冷宮的樹下。
他打開看過,盒子裡面確實是一些碎掉的瓷器,碎成渣渣,都不可能拿去換錢。
於是小太監就照著老太監的話,偷偷去冷宮找了一棵角落的樹下埋了。
這時候聽見最近的秘密,小太監總覺得那盒子裡面可能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於是為了脫罪,還是老老實實來稟報。
十二阿哥記下了,只讓小太監回去,不必聲張,另外派人去把那個埋下的盒子挖了出來。
送過來後,盒子外邊的泥土清理掉一些,卻還是髒兮兮的。
十二阿哥顧不上這些,讓侍從打開盒子,裡面確實跟小太監說的一樣,是碎掉的瓷器,還碎得特別厲害,誰看了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畢竟不能換錢,碎成這樣確實沒用。
而且那麼碎,手都不能伸進去隨便摸,很容易割傷手。
十四阿哥見了,感覺這盒子更可疑了,索性伸手把盒子裡的瓷器碎片倒掉,還拿帕子擦拭掉裡面剩下的碎片粉末,摸索了起來。
「這盒子不厚,看著好像沒有暗格,哪怕有應該很薄。」
倒掉瓷器後,這盒子看著就更普通了。
十四阿哥卻有預感,那個老太監特地讓小太監埋到冷宮去的盒子,肯定不會是一般的東西。
要只是瓷器碎片,找個地方倒掉不就好了,何必埋了?
十二阿哥也是這麼覺得,只是兩人摸索了半天都沒看出暗格在哪裡。
十四阿哥就不耐煩了,索性道:「反正只是找東西,不如我直接毀了這盒子。」
說完,他直接劈開木盒,扯出一塊輕輕掰開,然後木板應聲碎裂開來。
十二阿哥看得目瞪口呆,他是知道十四阿哥的武藝不錯,原來連力氣都這麼大,輕輕松松就把盒子拆了個七零八落。
然後十四阿哥先是敲了板子,然後再掰成兩半,硬生生掰到最後一塊,裡面居然有夾層。
十二阿哥小心翼翼取了出來,裡面居然是一塊薄如蠶絲的錦緞,上面寫了一些字和數目,卻讓人看得雲裡霧裡。
十四阿哥看了一眼道:「這上面寫的什麼?」
十二阿哥看了看就道:「是賬本的暗號,我總感覺是看過的。」
他去書桌那邊翻開最近看的內務府賬本,很快就發現端倪:「這上面的暗號,應該是指出賬本上面哪裡動了手腳。」
十四阿哥微微瞪大眼道:「這都讓十二哥看出來了嗎?可是這老太監為何要記錄這些賬本上的問題,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十二阿哥答道:「估計這老太監幫著別人平的賬本,擔心自己不記得,以後要是被抓了,還能把人拖下水,這就是重要的證據了,說不好還能戴罪立功。」
十四阿哥不由驚訝道:「這老太監心思還挺深的,怕被別人賣了還數錢,記性也不好,就用暗號記錄了賬本上的問題。」
「但是光憑這一點,十二哥應該不好拿捏住那個老太監吧?」
十二阿哥聽後就笑了:「怎麼不行?這些賬本做得也不是天衣無縫,把人叫過來,指著這些動過手腳的地方嚇唬一下就行了。」
他命人把那個老太監叫了來,又交代道:「等會需要十四弟幫忙,如此一番……」
兩人嘀咕了幾句,門外就有人把老太監請了進來。
老太監一進來,就見十四阿哥手裡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十二阿哥倒是神色溫和問道:「我剛看完賬本,發現幾處有些不妥,聽聞這些賬本是你做的,你比較熟悉,就派人叫你過來了。」
老太監這才松口氣,連忙諂笑道:「十二阿哥想知道什麼,奴才知無不言。」
十二阿哥聽後也笑了,讓人把賬本上圈出來的地方給老太監看了,又盯著老太監的臉色說道:「就這幾處,你給我說說。」
老太監原本以為十二阿哥很年輕,哪怕擅長算數,但是賬本卻不一樣,經驗也不足,不怎麼能看出哪裡來。
原本十二阿哥叫他來說賬本的問題,老太監心裡還頗為輕視。
然而等老太監看見賬本上圈出的幾個地方,都是自己記得有問題的,頓時嚇得後背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這麼個毛頭小子,怎的居然發現這些不對勁的地方,瞎猜的嗎?
哪怕瞎猜,也沒猜得這麼准的吧!
見老太監的臉色微變,十二阿哥看了身邊的十四阿哥一眼,後者會意,拿著匕首上前道:「你這老太監磨磨唧唧干啥,有什麼問題趕緊說,別耽擱了咱們的時間!」
「也就十二哥脾氣好,要是我,你再晚開口一會,我就用匕首把你這眼珠子挖出來算了。只知道盯著賬本看,嘴巴卻跟啞巴一樣。」
十四阿哥一邊說著,拿著匕首,身上殺氣騰騰,嚇得老太監腿都軟了:「奴才剛是在仔細看這些賬本的地方,沒瞧出問題來……」
這話一出,十四阿哥就打斷他道:「你仔細看看,真沒問題嗎?」
他拿著匕首在老太監的臉上比劃了一下,似乎覺得挖左眼比較好,還是右眼好一點。
老太監渾身都哆嗦了起來,連連說道:「奴才瞧著,好像有那麼一點問題。」
十四阿哥反問道:「只是一點?你這雙眼睛看來都沒什麼用處了。」
聽了這話,老太監直接兩眼一黑,就要翻白眼暈倒。
他就聽見十四阿哥說道:「這老太監眼睛不行,身體看著也不行,說著話居然要暈過去了。十二哥,這種人哪能繼續在內務府辦差。」
「正好弟弟新得了這把匕首,正打算找東西開刃呢,這老太監正是合適,雖然皮肉老了一點,不過用來開刃也就湊合用了。」
嚇得老太監一激靈睜開眼不敢暈了,原本想裝暈糊弄過去,如今就怕躺下後,十四阿哥就要把自己的肚子打開來看看!
老太監哆哆嗦嗦道:「十二阿哥,奴才一定知無不言。」
這次的話要真心多了,十二阿哥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勞了。」
老太監就把賬本上圈出來的地方都說了,還把其他伸手的同僚都扯下水,供出好幾個人來。
十四阿哥聽著不是很滿意:「你還有事情瞞著吧?」
老太監看他把玩著手裡的匕首,瘋狂搖頭道:「沒有,奴才真的沒有隱瞞的了。」
十四阿哥看他的樣子不像做偽,這才點頭放棄了。
老太監被十二阿哥帶去關在地牢裡面,然後十二阿哥就笑著道:「多謝十四弟,要不是有你在,那老太監沒那麼容易開口。」
十四阿哥不好意思道:「這有什麼,弟弟就裝模作樣一會,哪裡想到那老太監這麼不經嚇唬,說了幾句就什麼都肯說了。」
十二阿哥好笑,剛才十四阿哥拿著匕首殺氣騰騰的樣子,真的像是要把那老太監大卸八塊的樣子。
沒見門外的御林軍都警惕地抓著劍柄,估計房間內十四阿哥的煞氣散發出去,讓外頭的侍衛都察覺出來了。
侍衛是敏銳,更別提身在屋裡的老太監,剛才他嚇得還能不暈過去,也是因為年紀大了,在宮裡也算是經歷了大風大浪。
不然老太監真嚇暈了,那還得費心思把人弄醒來繼續問話。
十二阿哥剛才拜托十四阿哥的,就是讓他嚇唬一下老太監,沒想到他十分認真,就是嚇唬得有點過頭了。
他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說十四阿哥,畢竟這個弟弟也是來幫忙的。
十四阿哥特別高興,居然給十二阿哥幫上忙了,收拾掉這個老太監,還供出了好幾個人來。
他興致勃勃問道:「擇日不如撞日,十二哥趕緊把其他人帶過來,弟弟再嚇唬一下,指不定都交代了。」
十二阿哥想了想,這些人年紀還要大一點,真不會嚇出個好歹來嗎?
不過他想想有十四阿哥在,確實對方交代得很快,都不需要多費唇舌了,於是就點了點頭。
然後十二阿哥就後悔了,他眼睜睜看著一個老太監嚇暈過去。
是真的暈,直挺挺倒下就一動不動的樣子,他都擔心是不是直接把人嚇死了。
其他人都不用嚇唬了,看著暈死的人,直接倒豆子一樣什麼都說了。
記錄的心腹差點沒來得及記上,讓幾人說慢一點才算是記下了。
十二阿哥看著記錄頗為滿意,兩個時辰就收拾了這麼幾個人,得到的線索和證據更多了。
雖然沒有全部挖完,不過這些也足夠他寫折子稟報皇阿瑪了。
十四阿哥指著那個暈死過去的老太監問道:「十二哥,要用冷水把人叫醒再問問嗎?」
十二阿哥真怕這老太監剛醒來真的要嚇死過去,連忙擺手道:「這些證據就足夠了,多謝十四弟了。」
十四阿哥聽後,臉上不免帶著點遺憾,眼神在那暈死的老太監身上來回看了一圈。
旁邊的太監都哆嗦起來,十四阿哥這是打算在這人身上下刀,准備找下第一刀的位置嗎?
十二阿哥感覺十四阿哥繼續在,這一屋子的人都要被嚇暈死過去。
於是他讓心腹把人都關起來,就要去乾清宮拜見皇帝。
十四阿哥見十二阿哥要去忙碌,就識趣先走了。
他迫不及待要分享,於是出宮去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聽說十四阿哥來了,等這個弟弟一進書房,就問道:「十二弟那邊的事情結束了嗎?」
十四阿哥驚訝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四哥,有個小太監來自首,說是埋了個盒子,挖出來後發現暗格,就順藤摸瓜把老太監找來問話了。」
他又把十二阿哥怎麼拜托自己,然後認真嚇唬老太監得來的證詞,還供出了其他幾個人的事說了。
四阿哥看著十四阿哥抬起小下巴,那表情別提多嘚瑟了,不由好笑道:「十四弟你這殺氣外放得太厲害,把人嚇暈了吧?」
十四阿哥心虛道:「弟弟就放了一點殺氣,真的就一點,哪裡想到那老太監如此不經嚇,直挺挺就倒下了,反倒把弟弟嚇了一大跳。」
葉珂正帶著茶點進來,剛進門就聽見十四阿哥的話,心裡不由想著他這殺氣外放得多厲害,居然直接就把人嚇暈了。
十四阿哥立刻起身乖巧接過葉珂手裡的茶點放在桌上,又親自斟茶,遞到四阿哥手邊:「四哥,難道弟弟這次做得不好嗎?」
四阿哥見狀,喝了一口茶,笑著點頭道:「十四弟做得很好,有你在,十二弟肯定省了不少事,能盡快把人都抓了起來,內務府很快也能收拾妥當了。」
十四阿哥聽著又高興了起來:「是吧,弟弟也覺得自己這次做得挺好的!」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又道:「只是十四弟你這殺氣能收放自如,還是要悠著點兒。」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又保證肯定不會亂放殺氣。
等他走後,葉珂就好奇道:「也不知道內務府抓了幾個人,能不能把其他人都抓出來。」
四阿哥卻道:「要抓出所有人,恐怕沒那麼容易。只能抓出幾個漏洞明顯的,然後嚴懲一番,殺雞儆猴,讓其他人能夠收斂一些。」
葉珂驚訝道:「不能都抓了嗎?那剩下的人收斂了,難道不會再做一回?」
就這麼放過他們,內務府的蛀蟲不就還在嗎?
四阿哥搖頭道:「水清則無魚,內務府裡面不可能做到所有人都干淨。當然,這也是十二弟的做法。」
看十二阿哥收集這些證據後,就迫不及待送去給皇帝,四阿哥就能猜測出他的心思來了。
他會推薦十二阿哥去接手內務府的事,也是因為這個弟弟做事要更圓滑一些,不會下狠手。
四阿哥思及此,忽然覺得自己和十四阿哥不愧是同母的親兄弟,在把事情做絕的份上,兩人還真是一樣。
葉珂想到這位四爺登基後,貪污的人只要超過五兩銀子都剁了。
如此一來,他要接管內務府,只怕直接把人全干掉,還是讓十二阿哥來會比較平和一些。
四阿哥又道:「皇阿瑪也不想十二弟把內務府整個都掀了,這樣一來,宮裡就要運作不了。」
內務府需要管理的地方太多了,要大規模把人撤掉,很可能就要直接癱瘓。
宮裡衣食住行的事都要依賴內務府,加上裡面還有很多包衣家族。
撤掉那麼幾個人沒什麼用,全部換了,轉頭還是要從這些家族裡選人,其實區別也不大。
當然了,如果換成四阿哥來的話,管他是天皇老子還是什麼的,反正做得不好他就換人。
要是一個家族裡的人都做不好,那就把整個家族的人都換掉。
不過十二阿哥沒有四阿哥這個魄力,也不想真的讓內務府癱瘓,所以會退後一步做妥協。
葉珂嘆氣道:「這裡頭真復雜,只盼著這次之後,內務府真能消停一些。」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他們怎麼可能消停,收斂一些就不錯了。就看十二弟這次會怎麼罰,才能讓他們消停的時間長一些。」
過了幾天,十二阿哥呈上的證據確鑿,幾個老太監都被抓了,就地處斬,還讓內務府所有人必須圍觀。
十二阿哥完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說處罰就處罰,把證據讓人宣讀一遍,然後就地斬了,絲毫沒一點拖泥帶水的模樣。
確實把內務府的人鎮住了,有些人受不住還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好歹都收斂了下來。
原本眾人都覺得十二阿哥年紀小,看著脾氣好,十分溫和,以為是個好欺負的,誰知道手那麼黑。
而且十二阿哥還找了十四阿哥幫忙,十四阿哥背後還有德妃和四阿哥在,內務府一個個都跟鵪鶉一樣,比以前辦差更盡心了。
十二阿哥還提出了一個抽查的辦法,內務府各部隔幾天都會抽一個地方,然後過去看看。
抽的是哪裡,誰都不知道。
派去看的人是誰,也沒人知道。
反正嚇得內務府的人每天都緊繃著神經,生怕十二阿哥今天派人來的就是自己管理的地方。
如此一來,他們更是打起精神,每天都不敢偷懶了。
葉珂得知後,只覺得十二阿哥這抽查的辦法是真的好。
不管他有沒查,反正把內務府各部門都震懾住了,讓他們不敢偷懶,必須每天好好辦差。
但是過一段時間,要是他們沒有誰被罰,可能就要開始懶散下來了。
四阿哥聽葉珂這麼一說,也點頭道:「無妨,到時候開始抽查,揪出躲懶的地方,嚴懲一番,又能讓他們緊一緊皮子。」
葉珂聽著就感慨到,十二阿哥還真是學到了四阿哥的精髓,知道人心不可能一直緊繃著,等松懈的時候再去戳一戳,對方就得立刻支棱起來。
這麼一緊一松,內務府的人估計要嚇個半死。
葉珂還以為會是宮裡衣食住行的部門先出問題,沒想到十二阿哥抽查到園子出了差錯。
園子也就皇帝過去的時候才開,平日讓人打掃整理,只等著主子什麼時候來都能立刻住下。
皇帝經常住的和去的地方,自然都有人好好整理打掃,然後把破損的東西換下來,每天都干淨整齊。
然而就是這換下來的擺件,卻就不好判斷了。
管著的人說舊了,撤下換新的,那麼舊的說放回庫存裡頭,回頭說是損壞了要清理掉。
整件帶出去是不可能的,畢竟皇家的東西都有記號。
卻能夠掰下一部分,比如擺件上的寶石和珠子去賣,就沒那麼顯眼了。
但是換掉的擺件還是很顯眼,而且換的錢也不多。
多弄幾件,就可能引人懷疑。
最大的問題在修繕的錢款上面,園子沒人住,日曬雨淋的,總歸會有損毀,就需要簡單修繕。
這些修繕就不必外頭特意請人,內務府有專門的工匠來修。
但是這撥款的水就很深了,用的材料多少,中間又損耗多少。
內務府這些工匠自然沒有另外的工錢,光是修繕的錢,需要修多少時間,補上多少層,卻是他們說了算。
他們要說補個十層,那需要的材料多了,這些材料都不是一般的東西,價錢自然不低。
如此一來,他們要是補個三四層,余下的材料費用就能放進自己的腰包了。
一處地方的材料可能不多,但是園子太大了,需要修修補補的地方不少,積少成多,加起來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掌管園子的人估計覺得園子離皇宮遠,覺得十二阿哥之前饒恕了不少人,估計也不會從那麼遠的園子開始下手。
哪裡想到,十二阿哥還真對他們下手了。
管事當然矢口否認貪污修繕款項的事,篤定十二阿哥必然沒有證據。
畢竟那些都是內務府的人接的差事,他們都能分一杯羹,也是一條船上的人,哪裡會把自己供出來呢!
可惜這管事錯了,還真是底下人把自己供出來,甚至不止一個。
他們確實是一條船上的人,但是之前有透露賬本消息的小太監並沒有受到處罰。
十二阿哥就讓人在內務府偷偷散布消息,只說主動自首之人不但沒懲罰,還送了一筆獎勵。
這人是誰就沒說了,只說了這麼一件事。
如此一來,不少心裡有鬼的人還是心動的,另外十二阿哥也保護了那個願意自首之人。
所以十二阿哥一查園子的事,就有人偷偷摸摸來自首,還把管事供了出來。
哪怕那個消息讓他們半信半疑,但是只要能活下來,不受懲罰,當然要把管事出賣了!
管事都懵了,還能這麼操作!
底下人都把他給賣了,自己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把罪過都背了。
於是管事就一口氣把其他人做過的事都供了出來,十二阿哥讓人都記錄下來,然後把人收進大牢之中。
之前十四阿哥跟著十二阿哥感覺學了不少事,於是這次也跟著來了。
他還美其名曰是保護十二阿哥,免得那些人狗急跳牆,如果傷著十二阿哥就不好了。
十二阿哥看出十四阿哥的意圖,也沒戳穿他,就讓這個弟弟跟著來了。
十四阿哥坐在十二阿哥旁邊,有些遺憾今天不用他釋放殺氣,那管事居然就什麼都招了。
他疑惑道:「十二哥,這管事怎麼什麼都說了?一副好像說慢點,他那些心腹屬下就不能跟著一起死一樣。」
說真的,管事剛才那表情怪滲人的,十四阿哥摸著自己的胳膊還心有余悸。
十二阿哥聽後就笑了:「管事要不把其他人供出阿裡,那麼所有罪過就要他一個人的了。錢又不是他一個人花的,當然不樂意背鍋,自然而然要把其他人供出來了。」
十四阿哥這才明白道:「這管事真陰險,屬下替他辦事,他連背鍋都不樂意,倒是麻溜把心腹都賣了。」
「那些心腹當中,有些卻真的沒把管事供出來,他倒是所有人都咬出來了。」
十二阿哥聽著笑了笑道:「管事不知道是誰供了他出來,自然把所有人都說了。反正他都要死了,知情的屬下一起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黃泉路上多幾個人陪著走了。」
十四阿哥搓著胳膊道:「十二哥你這話也太滲人了,笑容也陰森森的。」
十二阿哥摸著自己的嘴角,恢復以往溫和的笑容來:「他們這樣狗咬狗的,倒是省下我不少事了。回頭抄家後把銀錢補上,這筆虧空就有著落了。」
園子修繕次數多,一個勁伸手要錢。
內務府原本有專門修繕的款項,卻每年都不夠,還得找戶部伸手要。
戶部也不慣著,只讓內務府先欠著,下一年要有多余就添補進去。
哪裡知道園子年年修繕都說不夠,這虧空就越來越大。
落在十二阿哥手裡就是個爛攤子,如今好了,抄了這些人的家,也能補上不少。
這些人年年修,估計年年都伸手把錢放進自己口袋。
果不其然,抄家後就發現這些管事夠肥的,家裡庫房和地窖都藏著銀子,數量還不少。
康熙知道後十分不高興,命十二阿哥把幾個園子的管事都撤了。
他們哪怕沒伸手,卻也肯定知情,算是知情不報。
不然園子裡的事,幾人怎麼就沒稟報,任由對方吞掉修繕款項呢!
這事卻被十二阿哥攔了下來,還勸著皇阿瑪,寬恕這些管事,並要求把管事的崗位都掉換過來。
悠于 2025-2-8 16:03
第86章
見十二阿哥替管事們求情,康熙琢磨了一下就點頭了。
朝臣紛紛開始誇贊十二阿哥十分仁慈,就跟皇帝一樣,對手下寬宏大量雲雲。
康熙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下朝後就把十二阿哥叫到御書房道:「說吧,小十二你會饒恕那些管事,總歸有什麼緣故。」
皇帝是巴不得將這些管事全部換掉,然後關進慎刑司裡好好問一問。
就見十二阿哥微微一笑道:「皇阿瑪,讓這些管事彼此調換職位,坐在對方的位子上。他們剛上任自然要熟悉一番,看看別人的賬本有什麼錯漏的地方,交接好才能繼續。」
皇帝一聽,立刻就明白了十二阿哥的用意:「你這是讓他們彼此找出對方的問題,免得自己接手後背鍋嗎?」
十二阿哥笑著點頭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皇阿瑪,正是如此。要是把管事直接抓起來找證據,實在太麻煩了,還不如讓他們自己來。」
皇帝聽得挑眉,覺得這個辦法相當不錯。
要他們審問的話,確實能問,卻也要費不少時間,還會給皇帝和十二阿哥的名聲帶來麻煩。
皇帝年紀大了,脾氣比年輕時候好了,也更仁慈一些,更希望百年之後會留下仁君的名號,所以這幾年來對犯錯的臣子都頗為寬恕。
但是寬容是一回事,皇帝卻不想放縱他們。
十二阿哥這個法子極好,既保全了皇帝仁慈的名聲,又能讓管事們自個狗咬狗,把對方的問題找出來。
如果管事們互相告發,那就省了皇帝不少事了。
皇帝摸著下巴又問道:「要是這些管事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彼此包庇,沒按照小十二想的那樣,該如何是好?」
十二阿哥聽後笑眯眯道:「皇阿瑪,這個簡單,兒臣會跟管事們隱晦透露,想要在園子這邊多設一個總管,統管幾個園子之事。」
畢竟內務府那麼大,需要管理的地方太多,他一個人不可能全管了。
底下多設一個總管,統管園子再給自己稟報,那是再妥當不過。
皇帝微微點頭道:「不錯,是個好方法,小十二只管去辦吧。」
李德全守在御書房門口,沒聽見兩人的話。
他卻能見皇帝是皺著眉頭帶十二阿哥進去,十二阿哥離開的時候,皇帝臉上居然帶著淺笑,看來心情很不錯。
李德全不由納悶,這位十二阿哥如今不但掌管內務府,看來也漸漸頗得皇帝的器重。
甚至十二阿哥還能摸清楚皇帝的脾氣,讓他從怒氣衝衝的樣子,這才一刻鐘的功夫,竟然就讓皇帝的心情徹底好轉,還笑了起來。
李德全內心暗暗琢磨,這位以前身份低微並不算顯眼的十二阿哥,如今地位是越發不一樣了。
他以後得對十二阿哥更敬重一些,在心裡面也把這位阿哥的地位往上提了一些。
四阿哥在早朝的時候聽十二阿哥寬恕了那些犯錯的管事,又打算讓他們調換職位,繼續留下來管理園子。
十四阿哥憤憤不平,跑到府上來跟四阿哥抱怨了起來:「十二哥的脾氣也太好了,居然就原諒那幾個管事,跟之前那個斬首的管事也沒什麼不一樣,全是混蛋。」
他嘟囔道:「弟弟去勸過十二哥了,可惜他沒聽進去。」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十二弟是不是跟你說,有什麼疑問的話來找我?」
十四阿哥意外道:「四哥怎麼知道的,十二哥跟你提過了?」
四阿哥搖頭道:「十二弟沒說,不過我也能猜出來。」
他讓人請來弘暉,正好是弘暉休沐的日子,要給十四阿哥說說,索性讓弘暉也來聽聽。
葉珂就明白,四阿哥的小課堂又要開課了,於是也乖乖坐在角落要旁聽。
四阿哥見她一臉等著聽課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你不用坐那麼遠,過來吧。」
葉珂只好過去,被四阿哥拉在身邊坐下。
她剛坐下,弘暉就過來了。
十四阿哥一臉期待道:「弘暉也來了,四哥趕緊說說,十二哥怎麼就把那幾個管事留下了?」
四阿哥卻看向弘暉道:「你應該也聽說此事了,不如來猜猜?」
弘暉點點頭,想了一會才說道:「阿瑪,兒子覺得十二叔這樣,是讓這幾個管事調換職位後,接管的時候會查一查原本的管事。」
「畢竟交接之後,這職位以後的麻煩都是自己的了,那些管事肯定不可能為之前的人背鍋,必然會先仔細檢查一遍,指不定會發現什麼問題來。」
十四阿哥一聽,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還能這樣,十二哥夠奸詐……啊不,夠聰明的!」
葉珂看了他一眼,十四弟你把心聲說出來了喂!
十四阿哥尷尬干咳兩聲道:「我誤會十二哥了,還以為十二哥心腸好,才會寬恕犯錯的幾個管事。」
弘暉笑眯眯答道:「十四叔這麼想也沒錯,畢竟表面上十二叔確實寬恕了這幾個管事。回頭管事告發彼此的爛攤子,那跟十二叔也沒關系,是管事們想甩鍋。」
「十二叔到時候只要按照規矩辦事,管事還能把證據送上,到時候再處罰就有理有據了。」
「而且十二叔如此仁慈放過這些管事,卻是管事辜負了他的一片好心。」
葉珂心想,好家伙,十二阿哥這一手真黑。
他這形像完美無缺,錯的都是被寬恕的管事了。
葉珂沒想到,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十二阿哥,動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也是個笑面虎了。
偏偏十二阿哥挖的這個坑,管事掉進去後哪怕忽然發現問題了,卻也不得不互相撕咬起來。
畢竟管事要是沉默,之前職位留下的問題就是他的了,誰要接手這些爛攤子呢!
所以哪怕他們看出來了,也不得不按照十二阿哥的想法去做,互相告發之後,看看對方是不是找不到很多問題,讓自己脫身了。
不過這一點,十二阿哥估計不會讓管事們如願。
葉珂就問道:「要是管事們互相包庇來脫罪,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四阿哥就笑著道:「十二弟應該做好准備了。」
話音剛落,就有侍從送來十二阿哥的信箋,四阿哥看完後就遞給葉珂。
葉珂一看,明白十二阿哥果然是有備而來。
他跟管事們說,打算設下一個總管的位子,專門管理幾個大園子的事。
十二阿哥還隱晦提出,這園子管理誰給幾人更熟悉啊,肯定會從幾個管事當中選出來。
如此一來就降低了管事們的警惕,彼此之間又不可能認真合作了。
想想要是真的合作,對方拿捏住自己的把柄,到時候搶了這個大總管的位子該如何是好?
而且十二阿哥既然會提出設下這個大總管的位子,那就沒打算把幾個管事一網打盡,反而是想要重用的意思,更讓他們松懈了下來。
管事們肯定會卯著勁找出對方的問題,然後偷偷呈上去給十二阿哥來邀功。
他們將功抵罪,指不定十二阿哥會對自己刮目相看,萬一呢!
葉珂也不得不佩服十二阿哥這個計謀,幾個管事掉進坑裡不自知,還沾沾自喜,估計正拼命找其他人的把柄!
她把信箋遞給弘暉,弘暉看完後遞給了十四阿哥。
弘暉連連點頭道:「十二叔這一手真好,管事們很快就會把其他管事的把柄送上了。」
十四阿哥看完後也道:「十二哥真厲害,居然已經琢磨到這個地步了。」
他看了四阿哥一眼,怎麼感覺十二阿哥這手段跟四阿哥有點相似,究竟誰才是四阿哥的同母兄弟啊!
明明自己跟著四阿哥的時間更長,前有十三阿哥,後有十二阿哥,反倒做派和手段都跟四阿哥越發相似起來了?
四阿哥被十四阿哥盯著看,不由皺眉道:「十四弟看完就明白十二弟是胸有成竹,不用擔心他了。」
十四阿哥連忙點頭道:「是弟弟想多了,十二哥早就琢磨好一切,是弟弟多管閑事了。」
見他有點沮喪的樣子,葉珂連忙安慰道:「十四弟也是擔心十二弟,怕十二弟心善被人欺負了。」
她又偷偷拽了下四阿哥的袖子,讓他說點什麼,好歹安慰十四阿哥一下。
四阿哥猶豫了一會就道:「十四弟之前不還給十二弟幫忙了,才讓他接管內務府的事順利了很多。」
寥寥兩句話,十四阿哥聽後就重新笑了起來,一掃之前郁悶的樣子。
葉珂看了下笑眯眯的十四阿哥,他還是那麼好哄。
四阿哥很快就道:「十四弟最近也別到處跑,騎射功夫不能落下了。」
十四阿哥連忙道:「四哥放心,弟弟的騎射一直沒有偷懶。」
他有些疑惑道:「四哥會這麼說,難道弟弟很快要派上用場了?」
四阿哥只能說,十四阿哥的腦瓜子可能不夠靈光,但直覺是真的敏銳,於是也沒瞞著,索性點頭道:「西北大旱,經常南下騷擾不少城鎮。」
「以前只是小大小鬧,今年尤為過分。聽聞還去搶了糧倉,在鎮子放火,害了不少人命。」
十四阿哥皺眉道:「如此可惡,看來弟弟很快就要帶兵去圍剿這些人了?」
四阿哥點頭道:「想必皇阿瑪很快會讓十四弟帶兵出發,你要心裡有數。」
聞言,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四哥放心,弟弟肯定會大勝歸來的!」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不要輕視任何一個敵人,這次他們的行動跟之前分散來的不一樣,似是有人在背後指揮。」
以前也不是沒有干旱的時候南下搶劫,但是這次的人數尤為多。
雖然偽裝了樣子,似是亂軍,如今卻是進退有素,更像是誰家的軍隊派出來,就為了大規模搶糧食。
搶走的糧食用來做什麼,最是讓四阿哥在意。
如今他已經派人去打聽,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十四阿哥答道:「四哥,弟弟會小心的,絕不會輕敵。」
「皇阿瑪應該不會只讓弟弟一個人去,另外還派人一起,到時候互相商量著進軍的話,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葉珂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十四阿哥還年輕,獨自帶兵的話估計皇帝也不會放心。
聽了這話,四阿哥卻搖頭道:「這次應該是十四弟單獨帶兵,皇阿瑪很相信你,我也覺得十四弟沒什麼問題。」
這下讓十四阿哥都詫異了,心裡不由竊喜,皇阿瑪和四哥都這麼相信自己,他怎麼能不打個大勝仗回來?
葉珂見十四阿哥走的時候腳步都打飄,高興得臉上的笑意都收不住,好奇問道:「爺,皇上真讓十四弟獨自帶兵去那麼遠的西北,不會擔心嗎?」
四阿哥卻道:「十四弟年紀小,要是有個穩重又有經驗,曾經帶過兵的將軍跟著確實要穩妥一些。」
「但是有這麼一個人在,誰會聽十四弟的話呢?應該說,他們二人如果有分歧,那麼士兵肯定會聽另外那人,而不會聽十四弟的。」
葉珂是聽懂了,所以為了保證十四阿哥在士兵當中絕對的權威,就不能帶上另外一個老將領,不然會分走他的權力和威嚴。
在做決策的時候,十四阿哥就很可能被質疑,反而束手束腳的了。
四阿哥又道:「十四弟跟著我這麼久,如今直覺敏銳,武藝又好,帶兵出征不是問題。要是有人干擾他的決定,反而不好。」
他又低下頭道:「到時候十四弟身邊有個穩重的侍從,跟著一起去勸著點,別那麼衝動就足夠了。」
聽到這裡,葉珂忍不住笑了。
四阿哥說十四阿哥能獨自帶兵,轉頭又擔心起來,想給他找個穩重能勸得住十四阿哥的侍從,果然是操心壞了。
見她笑了,四阿哥想著自己剛才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要是大哥和七弟去的話,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他們之前出征,身上的傷病不少,那麼遠的路還是讓年紀的十四弟來吧。」
如今打仗沒有特殊的交通工具來運輸,都是靠急行軍了。
確實更年輕的十四阿哥才能勝任,大阿哥和七阿哥如果去的話,真是一身骨頭都要給顛壞了。
更別提他們兩人身上還有以前上戰場的舊傷在,急行軍確實十分不利,還不如讓年輕力壯的十四阿哥來。
果然隔了幾天,皇帝就宣布此事,認命十四阿哥為撫遠大將軍,以天子親征的規格出征西北,統率十萬大軍。
另外皇帝派人去查探後,也探明了消息。
那些南下偽裝成亂軍的,居然是因為准噶爾汗國內亂,其中一派偽裝的。
他們還偽裝成另外一派的樣子,想讓對方背鍋,卻被識破了。
四阿哥在府裡也跟葉珂細細解釋道:「這其中一派是噶爾丹的侄子策妄,另外是他的兒子策零,二人都想當首領。」
葉珂心知是因為噶爾丹的直系都死光了,旁系這才開始爭權奪利了?
不過居然是兩父子打起來,確實出乎她意料之外。
見她驚訝的樣子,四阿哥就笑了:「他們那一族就是這樣,誰的能耐最厲害,誰就能當首領。當了首領之後,就能繼承所有的一切。」
所有哪怕是親父子,也可能會揮刀相向,因為勝利之後的利益實在太讓人心動了。
葉珂不由嘆氣,這樣的族群真是六親不認,她不免擔心道:「這策妄派人搶了糧倉,糧草應該不少,對十四弟會不會有影響?」
畢竟行軍當中不可能一直都帶著很多糧草,只能一路走一路收,到了那邊,糧倉卻沒了,當地百姓也沒有多少糧食能用,給十四阿哥就要添上不少麻煩。
四阿哥點頭道:「戶部已經開始准備糧草,等十四弟出發後,後續還會有人送糧草過去。」
除了陸路,還有水路,把糧草一路送到十四阿哥那邊。
他們能做的,也只能盯著戶部,盡快調派糧草,送到士兵手中。
因為國庫如今滿滿當當的,戶部撥款的時候也痛快多了。
各地糧食這一年恢復了不少,加上添了增產的作物,哪怕調走的糧食多,也沒影響到當地。
不像以往,收上來的糧草不夠,也只能讓百姓多送一些,最後叫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好了,百姓手裡大多都有余糧,不至於收為糧草後,讓百姓反而過得更艱難。
四阿哥帶著葉珂去送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穿著一身盔甲,坐在馬背上意氣風發。
不少大臣圍著十四阿哥一通拍馬屁,十四阿哥臉上帶笑,卻沒有很得意的樣子,頗有幾分穩重的模樣。
不過看見四阿哥來了,十四阿哥就揮著手,又笑得傻乎乎的樣子,一下子就破功了。
被四阿哥看了一眼,十四阿哥趕緊收斂了一些。
四阿哥帶來了一些藥鋪新作的藥,是用來對付水土不服、肚子疼、頭疼和外傷等的藥丸和藥膏。
十四阿哥收下後就道:「四哥別擔心,弟弟會平安回來的。」
四阿哥雖然沒說什麼,十四阿哥也能明白,他在擔心自己呢!
聞言,四阿哥只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看著十四阿哥翻身上馬,很快帶領著士兵離開了。
他站在原地目送十四阿哥走遠了,這才帶著葉珂上了馬車回府。
原本早朝有大臣想讓其他更有經驗的將領出征,不過都被皇帝駁斥了回去。
要不是皇帝年紀大了,他想必更願意御駕親征了。
朝臣不過是看十四阿哥年輕,這才嘰嘰歪歪,覺得他的經驗不足。
也沒見那些老將領經驗是足了,難道還能比皇帝的兒子還厲害嗎?
皇帝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大臣就只能偃旗息鼓。
他們總不能說將領比皇帝的兒子厲害,就只能閉嘴了。
反正十四阿哥要是打了敗仗,到時候再勸皇帝換人就行了。
早朝的時候四阿哥依舊沉默,卻也看出其他大臣們的心思。
他原本想著要不要跟十四阿哥說,怎麼都要打勝仗回來,給這些沒上過戰場還嘰歪的臣子看看。
後來四阿哥還是沒開口,知曉他心思的葉珂倒是奇怪了:「我還以為爺跟十四弟道別的時候,會讓他打勝仗回來,打質疑他的那些老臣的臉面。」
四阿哥聽著就笑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說,畢竟這會讓十四弟肩膀的擔子更重。再就是,我覺得十四弟肯定能贏了。」
雖說如此,他還是派人緊緊盯著十四阿哥那邊的消息。
每次有消息傳來,四阿哥都會仔細看一看,一副擔心的模樣。
好在一個月後,十四阿哥就傳來好消息,說是兵分兩路,重創了策妄的軍隊。
四阿哥得到消息,知道得更詳細一點,跟葉珂說道:「策妄派兵在兩邊佯攻,露出中間的位置來,卻是布置了不少陷阱和重兵埋伏。要是十四弟上當了,他肯定會帶兵衝向中間薄弱之處,這就中計了。」
偏偏十四阿哥就跟開天眼了一樣,沒帶兵從中間突破,而是兵分兩路攻向兩邊。
策妄的大部隊都在中間准備伏擊,沒想到兩邊佯攻的士兵都被圍剿掉,然後兩邊的軍隊就向中間靠攏,十四阿哥直接把他的大部隊包抄了起來。
四阿哥可惜道:「雖然是圍合之勢,可惜被策妄帶著人突破了,不然十四弟就能一舉把人殲滅。」
葉珂看著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心下好笑。
四阿哥這嘴上說著可惜,還是覺得十四阿哥這次做得不錯吧!
葉珂疑惑道:「十四弟究竟怎麼發現中間有大軍埋伏,於是選擇兵分兩路?帶兵的其他將領不會質疑十四弟的決定嗎?」
畢竟十四阿哥這個決定是有風險的,如果中間不是有大軍埋伏,而是兩邊都是重兵的話,他們就危險了。
算是兩邊硬碰硬,最後很可能沒贏,反而兩敗俱傷。
四阿哥說道:「十四弟這可能是直覺了,敏銳察覺到不對勁。將士們肯定反對,不過誰讓他代天子征戰,自然要聽他的。」
葉珂明白,難怪四阿哥之前說不能有別的身份高的老將領在,不然肯定會阻擾十四阿哥。
哪怕十四阿哥做了正確的判斷,有對方阻撓,很可能會錯失良機了。
可以說首戰大勝,讓十四阿哥在軍隊裡的威望也提高了。
以後他再做出決定,也沒什麼人會質疑。
四阿哥看著送來的消息又說道:「策妄派人去跟十四弟見面,說是要暫時停戰。」
葉珂驚訝了:「這才交手了一次,策妄竟然就派人跟十四弟說停戰,這是忽悠他的吧!」
四阿哥聽著就笑了:「連你都看出來了,也不知道十四弟有沒察覺得到。」
十四阿哥聽說策妄派人來,想要停戰,也感覺很不可思議。
畢竟就交手了一次,這就想停戰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他沒急著見使者,而是先招了將領來商議。
將領們七嘴八舌,有覺得策妄可能跟兒子打得兩敗俱傷,軍隊傷亡多了,於是才想要停戰。
然後他就能騰出手來跟兒子先打一架,要能贏了,吞並掉兒子的軍隊,策妄的勢力就能壯大起來。
到時候反過來又對付他們,那就不好了。
所以必然不能給策妄這個機會,絕不能停戰!
也有將領提出不同的意見來:「策妄如今是最虛弱的時候才想要示弱,要咱們表面上答應要停戰,轉頭去偷襲的話……」
十四阿哥看了對方一眼,直接打斷道:「那咱們就不占理了,贏了也沒什麼意思。」
那將領還想勸道:「十四阿哥,打仗的時候只要贏了,沒什麼占理不占理的……」
十四阿哥一聽就不高興了:「怎麼,我要打勝仗還不占理,這得多憋屈啊!要贏就要贏得光明正大才是,這種表面小人就不必再說了,我絕不會允許的!」
這將領覺得十四阿哥真是年紀小了,打仗還說什麼光明正大,腦子進水了嗎?
別的將領趕緊打圓場道:「十四阿哥,這也是計策,詐一下對方……」
十四阿哥直接拒絕道:「沒這個必要!還有其他意見嗎?」
有將領就說道:「十四阿哥不打算接受停戰,那是要繼續打嗎?要是把策妄打掉了,那策零很可能會吞並掉他的殘余勢力然後壯大起來。」
所以他們要是把老子策妄打翻了,兒子策零就得利了。
要把兒子干翻了,老子策妄也能壯大自己的勢力。
十四阿哥摸著下巴道:「那簡單啊,讓他們父子自個打著,咱們得個漁翁之利就好。」
將領聽後面面相覷,忍不住問道:「十四阿哥打算怎麼辦,挑撥離間嗎?」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你說說要怎麼挑撥離間?」
那將領被問後,結結巴巴道:「就派使者去策妄那邊,說策零已經願意投降了?」
如此一來,策妄得知策零投降了,估計覺得兒子是個軟蛋,一怒之下就去把兒子打了?
十四阿哥看著這個將領,感覺像是以前四阿哥看著自己一樣,這什麼餿主意!
他扶著額頭忍不住反駁道:「你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首先這使者找誰去?他們跟咱們相貌差別很大,你還要找個他們的同族去,哪裡找去?」
「不說使者了,就是這人的相貌沒問題,過去告訴策妄,策零投降了。策妄又不是傻子,兒子都投降了,跟咱們一伙了,他去打兒子,不就是打兩股軍隊。」
「除非策妄腦子被門夾了,不然哪裡會做這種以卵擊石之事?」
十四阿哥氣得把將領反駁一通,以前他在四阿哥面前感覺自己的腦瓜子不夠靈光,如今感覺這些將領才是豬腦子!
將領被說得低下頭,其他將領倒是覺得十四阿哥這話很有道理。
於是他們就問道:「那十四阿哥有什麼好主意來挑撥離間嗎?」
十四阿哥就道:「這個簡單,你們找人偷點策妄那邊士兵穿的衣服,趁著天黑的時候去偷襲策零的營帳。」
這一說,將領們立刻就明白了。
十四阿哥是打算讓士兵偽裝成策妄軍隊的樣子去偷襲策零,策零知道後哪裡能咽下這口氣,肯定會打回去。
策妄被打後,肯定以為策零故意找茬呢!
於是兩邊就能順利打起來,壓根不知道是被挑撥了。
眾將領不由驚住了,之前不是說十四阿哥的武藝不錯,但是不夠聰明嗎?
這還叫不聰明,那被皇帝說聰明的那些阿哥還得了!
他們立刻開始拍馬屁道:「十四阿哥這法子極好,不過這派去的士兵就得有去無回了。」
十四阿哥瞥了他們一眼道:「讓士兵假裝打一下,尤其記得帶上火把,燒一下對方的營帳,然後周圍再有弓箭手准備。」
雖說不一定能把士兵都帶回來,起碼他們努力跑的話,有弓箭手幫忙,大部分能逃回來。
這法子確實好,免得節外生枝,十四阿哥立刻就讓人去偷衣服,第二天半夜的時候就去偷襲。
正是士兵熟睡的時候,守夜的人也疲倦松懈,於是就讓十四阿哥派去的士兵得手了。
他們分散開去,互相配合。
一個專門放火,一個專門望風,一有風吹草動就招呼士兵一起跑,還有三個專門拿著刀劍見人就砍。
五人為一組,互相配合,這樣哪怕有人受傷了,其他人也能扛著同伴一起逃回來。
他們只需要砍幾下,然後放火鬧出動靜來就能跑,不需要久留。
士兵一跑到弓箭手後邊,弓箭手就開始放箭。
箭羽給的足足的,讓對方的追兵死傷不少,於是後邊的遲疑了一下,只能躲起來,弓箭手也趁機跑了。
策零半夜被下屬叫醒,得知自己被偷襲了,氣得不行。
他沒想到策妄那麼卑鄙,居然半夜來偷襲,砍人就算了,還放火。
如今士兵們正忙著逃命和救火,營帳一片混亂。
策零自然忍不下這口氣,收拾好後,第二天就派人去打策妄了。
十四阿哥得到消息後,笑眯眯寫信給四阿哥,嘚瑟了一下自己的好主意。
當然他在之前也寫了折子,讓人送回去給皇阿瑪。
正好送給皇阿瑪的時候,順道讓人送信給四阿哥了!
皇帝收到折子後很是意外,沒想到十四阿哥倒是想了個好主意。
就是這小兒子居然也會用挑撥離間了,還光明正大派人偽裝成敵軍來偷襲,真是出息了。
別的將領自然也寫折子來稟報,有些人還是覺得十四阿哥如此實在太莽撞了。
要是策零沒中計,只怕會跟策妄一起聯手反過來對付十四阿哥,他們之後就要艱難得多。
四阿哥也收到十四阿哥的信箋,得知十四阿哥挑撥了策妄和策零兩父子的關系,讓他們彼此打了起來,准備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收漁翁之利,露出滿意的笑容來。
葉珂看後也十分驚詫道:「十四弟真是厲害,還知道讓他們兩父子先打著,自己在旁邊觀戰。等他們打得差不多後,十四弟就能收尾了。」
四阿哥點頭道:「雖然十四弟沒說,不過他這做法十分冒險,其他將領們肯定不滿,必然給皇阿瑪寫折子說十四弟太魯莽了一些。」
「想來還會說策零要是識破了這計策,反過來跟策妄聯手就麻煩了。」
葉珂聽著就不高興了:「怎麼,打仗還得穩打穩扎才行了?不過這兩父子要識破了,真聯手的話,十四弟確實要艱難一些。」
四阿哥聽後卻笑道:「要一開始策零就識破了,沒有打回去,那或許他們還能聯手,如今卻不可能了。」
「你想想他們已經打起來了,傷亡是肯定有的。這時候說要聯手,兩父子願意,底下的士兵絕不會樂意的!」
想想要跟前幾天還跟自己打個你死我活,可能兄弟被打死過的人一起打仗,誰能受得了?
「他們都是部族之人,士兵們很多都是親戚朋友。兩邊打起來,死傷的是自己的親友,再聯手一起合作,他們還沒這種覺悟。」
葉珂眨眨眼問道:「那要一開始,策零就發現不對了呢?」
四阿哥也笑著回答道:「不會的,畢竟十四弟的聲名在外,就不是足智多謀之人。策零絕不會想到,十四弟居然會想出這樣的計謀來對付他。」
葉珂沉默了一下,四阿哥你這是誇十四阿哥還是嫌棄十四阿哥呢?
她無奈說道:「十四弟是越發聰慧了,名聲什麼的也是以訛傳訛,不過也讓對方輕敵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十四弟在用兵上確實有天賦,不然皇阿瑪也會讓十四弟去西北了。」
確實十四阿哥也沒讓皇帝失望,皇帝看到小兒子出息了,心裡挺高興的。
於是第二天早朝的時候,皇帝就提起此事來。
不少大臣跟寫折子的將領一樣,都覺得十四阿哥太衝動了。
要是被敵人識破,那麼可能要同時面對策妄和策零的軍隊。
有大臣卻不贊同,只覺得十四阿哥的計策十分精妙,如今也成功了,讓策妄和策零打了起來,兩敗俱傷。
兩邊吵了一會,九阿哥忍不住出列反駁道:「反正十四弟這不是贏了,怎麼還吵起來了?」
其他大臣無語看過來,難道十四阿哥這計謀得逞就算贏了,贏了就能為所欲為嗎?
九阿哥心想,還真的可以!
他忍不住反問道:「十四弟這計策大人覺得不合適,那麼大人們還想到更好的辦法了嗎?不如說出來讓我聽聽,也好寫信告訴十四弟,給他出謀劃策?」
十阿哥也跑出來道:「是啊,大人們實在痛心疾首,覺得十四弟這計策不合適,不如趕緊親自過去西北,給十四弟幫忙?」
五阿哥也優哉游哉出來附和道:「對啊,大人們憂心忡忡,想為十四弟分憂,親自過去的話,十四弟肯定會歡迎各位大人。」
剛才還吵鬧的殿內頓時鴉雀無聲,皇帝挑眉掃了一眼道:「你們剛剛不是很能說的,怎麼忽然就安靜了?他們提議的不錯,要不你們就去西北給小十四幫忙吧!」
嚇得大臣們這個說自己年紀大了,不能舟車勞頓,不然一把老骨頭要散掉了。
那個說自己家中老父身體不好,需要侍疾不能遠行。
還有直接反口的,說只是關心十四阿哥,不過十四阿哥終究是皇帝的兒子,肯定非同一般,這計策好得很!
九阿哥心下嗤笑,看著這些大臣們質疑的時候聲音最大,讓他們趕緊跟去上戰場,一個個就跟鵪鶉一樣縮頭縮腦起來!
這時候有傳令兵送了八百裡加急的戰報來,策妄和策零這對父子終於察覺不對勁的地方,卻已經兩敗俱傷了。
十四阿哥找准時機一舉把他們都打了個落花流水,可惜策妄和策零帶著少數心腹跑了。
他送信來,最後邊還添了句:皇阿瑪,兒臣是把他們兩父子都滅了還是滅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14:終於有罵別人笨的機會了!
第87章
康熙收到十四阿哥的信箋後,看完就跟大臣商議了起來。
大臣一掃之前的沉默,又七嘴八舌開始討論。
「皇上,策妄和策零要都死了,准噶爾汗國的內亂只怕更厲害,還會繼續南下騷擾百姓了。」
「是啊,到時候群龍無首,內亂不斷,他們只好到處搶劫來維持生活,周邊百姓就要受苦了。」
也有大臣提出不同意見來:「可以不留下這兩人,選個更無能的旁支做為傀儡首領。在血統上十分正統,他們國內就沒那麼亂了。」
九阿哥聽後冷哼道:「准噶爾漢國從來不看血統,不然你看旁支不就上來了,父子之間還相爭嗎?」
十阿哥也附和道:「就是,說什麼正統,他們只選最厲害的人當首領。皇阿瑪,這留下誰都是禍患,直接讓十四弟把准噶爾汗國都滅掉,納入咱們的國土,讓人去管理好了。」
有大臣反對道:「納入國土,這地方卻都是蠻人,不好管理。」
誰樂意去這麼野蠻的地方,吃住不好,資源也沒什麼,光是吃都成問題。
而且性命還可能被威脅,睡在家裡隨時都會丟了腦袋。
管理這種荒涼的地方,還不如讓他們自己人來,要方便得多。
不然不聽話,又不能把人全殺了。
吵來吵去,誰都沒能說服誰。
康熙卻更傾向於留下策零和策妄其中一人,就看他們誰的誠意更足了。
誰願意投降,還主動上貢,這貢品還能討好皇帝,就讓誰來當這個首領。
既然皇帝發了話,大臣們也不吵了,開始討論起究竟留下策妄還是策零。
很多人選擇策妄,覺得他年紀大了,沒那麼衝動,知道審時度勢,會更聽話一點。
有一部分人則是選擇策零,認為年紀輕的,閱歷不多,才更容易被大清的繁華迷了眼,會願意投降還奉送更多的貢品過來。
康熙卻有些猶豫,最後沒有決定下來,只說第二天繼續討論。
四阿哥在早朝的時候一直沉默,出宮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明白幾個阿哥怎麼跟在自己後邊。
「我要回府了,你們這是要跟著我出宮嗎?」
九阿哥笑眯眯道:「是啊,想念四哥府上的飯菜了,弟弟可以去嗎?」
十阿哥也道:「我也覺得四哥府上的廚子不錯,很久沒見四嫂了。」
十三阿哥也眼巴巴看過來,四阿哥只好妥協。
葉珂奇怪四阿哥獨自一個人去宮裡上早朝,下朝後回來卻帶著三個弟弟。
她笑著跟幾人打招呼,領著他們去了庭院。
九阿哥一眼就發現庭院的長廊被封了起來,用的居然是玻璃畫,一塊塊拼起來,變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屏風,然後連在一起。
如此他們人走在長廊上,都感覺不到外邊的冷風,還能看見後花園裡的景色。
他不由贊嘆道:「這玻璃畫居然能這麼用,既雅致,又不會叫外邊能一眼看見裡頭,還能從裡面看外邊的景色。」
如果完全封上,光線就進不來,會黑漆漆的,還不能擋風。
如今這樣正好,既透亮又不會刺眼,還十分雅致了。
四阿哥就說道:「是你四嫂的主意,想來有些累的時候坐在這裡賞景喝茶,也能松快幾分。」
九阿哥一聽就明白,葉珂這是布置起來,給四阿哥休息的時候用的。
四阿哥經常在書房,如今天兒冷了,開窗戶看外邊來松散就不好,容易吹著冷風,凍著就不好了。
但是一直窩在書房裡面不透氣,也不好休息,葉珂也心疼,於是就讓人封了這個長廊。
長廊連著書房,四阿哥要是處理事情累了,就能沿著長廊走一走,再坐下喝熱茶,賞一賞外面的景色。
等下雪的時候,他就能直接坐在這裡賞雪景了。
九阿哥心想四阿哥這是炫耀呢還是炫耀呢!
他笑眯眯道:「四嫂對四哥真好,叫弟弟羨慕壞了。」
十三阿哥也點頭道:「是啊,四嫂這奇思妙想真好。回頭等弟弟們也出宮建府,得把長廊也封上。」
他上前摸了摸這玻璃畫,然後發現這些鑲嵌了玻璃畫的木屏風是有活門的。
十三阿哥仔細摸索了一番,疑惑道:「四哥,這木屏風似是能拆卸,難不成等天熱後,這些都能拆下來的?」
四阿哥笑著頷首道:「不錯,葉珂想著冬天的時候封上是暖和,夏天卻要悶著熱了。要是能靈活拆卸,天熱的時候就能拆掉,天冷再拼上就好。」
如此一來,既不會浪費,免得就一個冬天用了,天暖和就要拆掉。
等來年冬天,還得重新做一回,實在太費時費錢了。
葉珂知道四阿哥一向節儉,自然不會胡亂揮霍,哪怕他們如今手裡的銀錢多到花不完。
但是不該浪費的,她一向不打算浪費,於是琢磨幾天,就想出了這個法子來。
十阿哥不由感嘆道:「難怪四嫂做買賣那麼厲害,腦瓜子就是靈活,這東西能拆卸,確實方便又省事。」
他摸著這些鑲嵌玻璃畫的木門,想著自己出宮建府的時候,也必然要做一批才行。
葉珂帶著人來送飯菜,一進來就聽見幾個阿哥誇自己封長廊用的東西,不由笑道:「你們這樣誇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九阿哥就笑道:「四嫂就是厲害,怎麼誇都是應該的。」
侍從們退下後,葉珂被四阿哥拉著順勢在他身邊落座。
九阿哥看了葉珂一眼,也不在意道:「剛才早朝上,皇阿瑪看樣子很難決定究竟選策妄還是策零留下來,其實在弟弟看來,這兩人都不該留下。」
十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就是啊,這兩人發動了叛亂,還留著做什麼,不如讓十四弟把兩人全干掉算了。」
他一怔,忽然想到:「皇阿瑪遲遲沒做決定,十四弟不會等得不耐煩,直接就把兩人砍了吧?」
十三阿哥煞有其事點頭道:「十四弟的性子還真有可能,沒什麼耐性等著。」
畢竟送信過來需要一段時間,猶豫幾天再送信回去,估計十四阿哥已經等不及了。
葉珂聽得一驚,要十四阿哥擅自做主,哪怕皇帝對他再寵愛,估計也是要生氣的。
四阿哥淡定道:「在我看來,這兩人確實都不該留。皇阿瑪也是擔心這兩人死後,沒有誰還能統領,族人分散,各自為政,會南下騷擾百姓。」
雖然不是大規模騷擾,但是時不時過去騷擾一下,搶一點東西就跑,讓百姓們也要苦不堪言。
比起大規模的,這種小打小鬧其實更讓人鬧心。
葉珂在旁邊安靜聽著,就明白他們說的是准噶爾汗國發動叛亂的是兩父子,皇帝打算選擇其中一人留下來。
可惜皇帝也猶豫該留下誰,想必要考慮個幾天。
幾個阿哥也是覺得不妥,才會過來跟四阿哥商議一二。
九阿哥有些意外,四阿哥的想法居然跟他一樣。
只是剛才四阿哥在早朝的時候很安靜,壓根就沒開口,他還以為四阿哥並不贊同。
「四哥剛才在早朝的時候很沉默,是不是已經猜出皇阿瑪的心思,索性就不開口了?」
四阿哥笑笑道:「確實,皇阿瑪看著就想留下其中一人,多勸無用,索性就不開口了。」
「再說了,皇阿瑪應該很難決定,最後只看這兩人誰給的誠意更足夠,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十三阿哥點點頭道:「的確,就看這兩人的誠意,四哥猜想過誰會笑到最後嗎?」
四阿哥搖頭道:「不好說,我感覺這兩人誰都有可能。策妄雖然年紀大一點,卻要穩重一些。策零年紀小,看著衝動好控制,說不准膽子大,願意給皇阿瑪送來想要的東西。」
幾個阿哥也想著要等上幾天,才能得到結果了,於是也沒多留,吃完飯就回宮去了。
葉珂在旁邊一直很安靜,這時候四阿哥也不急著起身,跟她坐在一起,看著外邊的景色,低頭喝著熱茶後才問道:「你剛聽完,心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聞言,葉珂看著他笑了:「果真什麼都瞞不住爺,爺剛剛說得模棱兩可,其實應該心裡有數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是,只是剛才不好說出口,免得猜錯了,感覺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葉珂有點驚訝道:「我一直覺得爺是神機妙算之人,原來也有怕猜錯的時候嗎?」
四阿哥笑著道:「神機妙算那是太抬舉我了,只是大多數時候猜中而已。再說了,這次不還有十四弟這個變數嗎?」
葉珂眨眨眼,得了,四阿哥你不如直接說十四阿哥這個胡鬧的家伙,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改變了戰局是吧?
要換個人來,四阿哥能猜出對方的心思,就會推出最後的答案來。
但是換了十四阿哥,就連四阿哥都有點吃不准了。
隔了幾天,前線再次送來八百裡加急的戰報。
康熙看完後整個人都呆住了,有點無奈伸手扶額,然後示意站在前面的大阿哥看完給朝臣們宣讀一番。
大阿哥一頭霧水接過信箋,看完後也是愣住了,然後才慢吞吞讀了信箋。
十四阿哥寫這戰報過來,顯然非常著急,字跡很潦草,大阿哥讀得很慢,意思卻很明確。
那就是策妄和策零都死了!
九阿哥剛聽著前面就驚呆了,十四阿哥這是做什麼,居然沒等皇阿瑪決定就把人干掉了嗎?
等後面讀完,他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是策妄和策零後面的時候終於發現被十四阿哥挑撥離間了,於是就打算在中間的地方一起商議,看怎麼暫時聯手對付十四阿哥。
他們兩人為表誠意,只帶了幾個心腹過去,進了帳子裡面商談。
然而兩人沒想到的是,策零身後跟著來的一個侍從,他的親弟弟被策妄的人殺了,正滿腔怒火想報仇。
於是兩邊商談剛開始,策妄這邊一時沒防備,策零身後的人忽然暴起,衝過來給了他一刀。
策妄直接一刀斃命,策零整個人都傻掉了。
然後策妄帶來的人只以為是策零暗中策劃,想要借此干掉策妄,覺得他是卑鄙小人,於是拼死把策零殺了。
於是好好一次商議,帳子裡只剩下一個重傷的人,剩下半條命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這消息傳到十四阿哥那邊,他也懵了。
什麼玩意兒,他還沒動手,策妄和策零都死了?
這兩邊首領都死了,十四阿哥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是處理掉這些叛軍最好的時機了。
索性他也只能先斬後奏,吩咐將領帶兵圍剿正慌亂的兩邊叛軍。
兩邊群龍無首正慌著呢,十四阿哥忽然帶兵過來,叛軍就此被徹底平叛了。
皇帝看完後都沉默了,他還猶豫該留下誰來。
如今好了,兩個人都死了,誰都不用選了。
這也不是十四阿哥的錯,只能怪這策妄和策零兩人的運氣不好。
策零也是,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藏了殺心,最後連累他也跟著死了。
十四阿哥的反應也足夠快,立刻趁著兩邊都沒反應過來就下手,把叛軍徹底鎮壓了。
康熙揉著額角只覺得頭疼,如今要開始琢磨該讓誰來接手准噶爾汗國的事了。
策妄和策零都死了,策零年紀小還沒有子嗣,他們這一支算是徹底沒了。
再旁支的話,還得尋一尋。
康熙正猶豫著,十四阿哥居然又派人加急送了一封信箋來。
他打開後,發現十四阿哥說是准噶爾汗國如今更亂了,百姓有些是逃了,有些卻是趁亂鬧事。
十四阿哥說他去都去了,還帶了那麼多人,白跑一趟也不好,不如順道把准噶爾汗國拿下吧!
康熙看小兒子這狂妄語氣,感覺更頭疼了。
不少大臣也覺得十四阿哥第一次帶兵出征,居然就如此不把敵人放在眼內。
說要人家滅國就滅國,簡直太過了。
而且征戰持續的時間越長,糧草需要更多,人員傷亡也是,國庫揮霍的銀錢就源源不絕了。
有大臣覺得皇帝應該立刻讓十四阿哥班師回朝,免得戰線拉長了,消耗就更多。
也有大臣贊同十四阿哥的話,叛軍都拿下了,如今准噶爾汗國剩下的人不足為慮,趁機拿下的話,他們以後就不會繼續生事了。
四阿哥這時候那得出列說道:「皇阿瑪,國庫如今的進項很多,短時間內倒是不必發愁。」
康熙聽後覺得確實如此,畢竟前有正山小種,接著是玻璃畫,後來有白糖等等,每一樣每一天都在源源不絕送錢進國庫。
國庫短時間內,支撐十四阿哥拿下准噶爾汗國,應該是來得及的。
糧草不用發愁,十四阿哥那邊的傷亡暫時並不多。
因為十四阿哥第一次沒中計,後來策妄和策零兩人又在談判的時候莫名其妙死了,剩下的叛軍沒有人領導到處潰散。
士兵要拿下他們,簡直不要太容易。
將士們如今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勇往直前才是最好的決定。
於是康熙最後拍板,讓十四阿哥繼續進軍,把准噶爾汗國直接拿下。
葉珂知道後,只覺得十四阿哥真要拿下准噶爾汗國,這個戰功就比之前還要大了。
他第一次征戰就能拿下如此成績,實在令人驚嘆。
京城裡不少人私下也贊嘆,十四阿哥以前看著傻乎乎的,打仗居然這般厲害。
有勇有謀,反應還快,直接就把叛軍拿下了。
但凡十四阿哥遲疑一下,慢了一點,叛軍就能聯合起來反擊,那時候哪怕能贏,傷亡也要大多了。
那麼多的贊譽自然傳到葉珂耳邊,她笑眯眯對四阿哥道:「爺,等十四弟回來,只怕能收到不少文人送給他的贊詩了。」
四阿哥點頭道:「不用等他回來,等下寫信給十四弟的時候就能讓人謄抄幾頁詩句送過去。」
葉珂不由驚訝道:「爺要給十四弟寫信了?不怕十四弟看了那些贊揚他的詩句,立刻就驕傲起來了嗎?」
聞言,四阿哥笑了:「十四弟不用等看見這些詩句才驕傲,如今只怕已經開始驕傲了。」
葉珂立刻明白,難怪四阿哥這時候要給十四阿哥寫信,是要敲打一下這個弟弟,因為驕兵必敗呀!
她有點好奇四阿哥會給十四阿哥寫的什麼,四阿哥寫好後就大大方方遞給葉珂看了。
葉珂看完後一頭霧水,感覺裡面都是關心十四阿哥的話,沒看見多少嚴肅叮囑十四阿哥的樣子。
所以四阿哥要怎麼敲打十四阿哥,難道就是關心一下嗎?
她滿臉茫然的樣子,看得四阿哥笑了:「十四弟正打了勝仗,意氣風發的時候,也不好給他潑冷水。只叮囑他小心點,平安回來,十四弟自然能明白了。」
葉珂有點懷疑十四阿哥是不是真能看懂,四阿哥你這也寫得太婉轉了一點!
等信箋寄出去後,葉珂就一直等著十四阿哥的回信,琢磨他究竟有沒看懂了。
十四阿哥打勝仗之後收到不少人祝賀的信箋,剛開始看還挺高興的,看多了感覺沒什麼意思,後邊就不看了。
只是今天信使又送來很多信箋,十四阿哥只讓心腹侍從分門別類,有什麼重要的信箋才提醒他看。
然後侍從居然說道:「主子,有四阿哥的信箋。」
侍從就見自家主子原本淡定坐在榻前翹著腿喝茶,一聽見是四阿哥的信箋就整個人跳起來,把他也嚇了一跳。
侍從哆嗦了一下,手裡的信箋差點掉了,十四阿哥連忙接過,立刻打開粗略看完。
十四阿哥松口氣,四阿哥看來不是訓斥自己來著。
他又重新看了看,四阿哥還叮囑自己要小心,得平安回去的話,十四阿哥又覺得窩心了起來。
十四阿哥拿著信看了好幾遍,正高興著的時候,外邊就有人稟報道:「大將軍,斥候遇到了一行逃難的商隊。」
他一聽,頓時皺眉了:「商隊?哪裡來的?」
十四阿哥一邊問一邊掀開簾子,讓斥候進來回話。
斥候跪下回道:「商隊說是從南邊來的,帶著貨物去准噶爾汗國那邊交易。正好碰上內亂,他們躲在倉庫那邊一段時間。」
「聽聞大將軍大勝,圍剿了叛軍,他們這才敢偷偷出來。」
十四阿哥點頭道:「人呢?帶回來了?」
商隊這時候出現太巧合了,士兵就把人請了回來。
十四阿哥讓人帶了過來,好奇看著這些身上狼狽的商隊的人。
商隊的領頭是個叫李沐的中年人,他胡子拉渣的,顯然很久沒能打理自己了,很符合逃難的樣子。
李沐一見十四阿哥就趕緊跪下,誠懇開口道:「拜見大將軍,多得大將軍用兵如神,才這麼快拿下叛軍。」
「草民帶著其他人躲在倉庫,倉庫在郊外僻靜之處,很少人會經過。身上帶了不少干糧,附近有一條小溪,這才勉強熬過了一段時日。」
十四阿哥聽得挑眉道:「你們什麼時候開始躲起來,又躲了多久?」
李沐想了想道:「回大將軍,大概半個月左右。當時草民嚇得要命,一步都不敢出去,只能在倉庫裡數著日子過。」
十四阿哥聽得更好奇了:「倉庫沒有窗戶,你們也不敢點燈,應該不怎麼出去,在黑漆漆的地方怎麼判斷過了多長時間?」
李沐就答道:「倉庫的大門有一條縫隙,能夠看見外邊的情況,日光也會滲透進來。草民就每天在牆壁上劃下一道痕跡,免得自己渾渾噩噩忘記過了多久。」
十四阿哥點點頭,這也說得過去:「你們從南邊送什麼貨物去准噶爾汗國?哪怕平日沒有大亂,裡面小亂也不少,你們的膽子還挺大的?」
李沐尷尬道:「草民帶的是茶葉和香料,一般只在邊境這邊做買賣,這次是因為邊境亂了,才逃到邊境附近的倉庫裡躲著了。」
「好在買賣已經做好了,換了一批金銀,還請大將軍過目。」
十四阿哥看李沐讓人抬了箱子出來,打開裡面滿滿當當的金銀。
都是零碎的金銀,不是完整的,顯然做買賣的時候,有些人買的多,有的人少。
他們手裡的金銀不是官銀,回去後還得融了,提煉起來有些麻煩,應該給的數目比平日還要多一些。
也難怪商隊冒險到准噶爾汗國來做買賣,雖然路途遙遠,確實要劃算,還有賺頭。
李沐還好脾氣道:「要不是大將軍英明神武,很快就大敗叛軍,草民還得擔驚受怕。這些金銀是用來感謝大將軍的,還請將軍收下。」
十四阿哥聽後有些意外道:「你千裡迢迢過來做買賣,好不容易換了這些金銀,居然要全部送給我媽?」
李沐聽後連連點頭道:「不瞞大將軍,草民是嚇怕了,打算立刻就打道回府,以後都不過來這邊做買賣了。」
「以前想著能多賺點,跑遠一些也無妨,如今卻覺得還是小命要緊。如果想盡快回去,帶著這些路上就不安全了。」
他又苦笑道:「護衛護著草民等人躲去倉庫,有些被叛軍殺了,有些逃走了,草民身邊沒多少侍衛,帶這些金銀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十四阿哥聽後,看著商隊裡的其他人。
確實強壯點的人沒幾個,大多數像是地位不高的役夫,專門用來拉車的。
十四阿哥掃了一眼就道:「既然如此,我這打掃一下戰場就要回京了,你們跟著我一起走就行。那麼多士兵在,這些金銀一並送上車,護送你們回去就好。」
李沐大吃一驚,連忙擺手道:「跟著大將軍一起走,這怎麼使得!而且草民不准備去京城,而是去南邊,跟大將軍也不順路。」
十四阿哥不以為然道:「那就護送一段路,到時候你再花錢請護衛去南邊就行了。」
聽罷,李沐十分感激,匍匐在地道:「多謝大將軍,草民真是感激不盡。只是草民心裡惶恐,被大將軍一路護送,這些金銀如何能留下,怎麼都要犒勞將士們才是。」
「尤其大將軍英明神武,要不是大將軍猶如戰神一樣所向披靡,草民等人也未必能活下來。」
十四阿哥眯了眯眼,勉強說道:「行吧,那你留下箱子,暫時讓人幫你保管,回頭你留著一半犒勞將士們也就行了。」
李沐再三感激,這才下去了。
十四阿哥就吩咐心腹侍從道:「你把他們安排在西邊來扎營,讓將士們圍著他們一圈,然後小心盯著。」
心腹侍從小心翼翼問道:「主子,這商隊的人是有什麼不對嗎?」
十四阿哥瞥了他一眼道:「非常不對勁,暫時別打草驚蛇,等他們露出馬腳就好。」
侍從連忙答應,小心翼翼出去吩咐了。
十四阿哥這才回去,給四阿哥寫起了回信。
四阿哥收到信箋,看完後有點驚訝。
葉珂也湊過去看了看,不由疑惑道:「居然有去准噶爾汗國的商隊?真是要錢不要命啊!十四弟怎麼懷疑起他們來了?」
她看著十四阿哥還寫了商隊領頭的說辭,瞧著沒什麼毛病。
畢竟准噶爾汗國確實喜歡茶葉和香料,茶葉還不是特別好的,數量也不算多,並不違規。
那邊又有金銀礦,提煉手段粗糙,做成不成型的金銀也正常,交換的話十分劃算,商人們肯定說要回來融掉才能用,所以收的比實際上重一點的分量。
葉珂左看右看沒瞧出來,只好看向四阿哥,等著他解惑了。
四阿哥笑笑道:「一個商隊半路遇上內亂,慌張逃命,居然還記得劃牆壁的痕跡來算日子,這就很奇怪了。」
聽了這話,葉珂想想也是。
要她忽然遇到戰事,肯定慌得不行,就想找個地方躲著,哪裡會想到自己躲了多久呢!
這人不但知道,還能准確說是半個月左右,就像是特地數著才出現一樣。
四阿哥又說道:「而且他們說是躲在偏遠的倉庫,那又怎麼知道外邊的內亂結束了,還在結束沒多久就跑出來了?」
葉珂一聽,頓時眨巴著眼道:「對啊,他們躲在倉庫裡不敢出去,又是怎麼得知內亂結束的消息?」
「十四弟太厲害了,居然發現他們的不對勁之處?」
要不是四阿哥提醒,葉珂還真沒發現問題在哪裡。
四阿哥看著信箋搖頭道:「我估摸著十四弟應該沒看出來,就是覺得不對勁。」
他摸著下巴,又有點不確定了:「我寫信問一問十四弟,看他是怎麼想的。」
葉珂好奇看著四阿哥,他居然也有猜不透十四阿哥的時候嗎?
她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十四阿哥的回信,迫不及待想跟四阿哥一起拆開看了。
四阿哥索性讓葉珂坐在自己的懷裡,兩人一起看了這封回信。
看完之後,兩人忍不住一起沉默了下來。
葉珂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道:「十四弟的鑒別方式,也挺特別的。」
四阿哥的額頭忍不住抵在葉珂的肩膀上,悶悶道:「是啊,連我都沒能猜出來。」
葉珂就說十四阿哥變得敏銳了,一下子就發現商隊的不對勁。
等看完十四阿哥的回信,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十四阿哥壓根沒有四阿哥這樣察覺出問題,而是覺得這商隊的領頭不斷誇贊自己,肯定沒安好心。
這領頭一邊說還一邊誇他,越聽越讓十四阿哥感覺不對勁。
這人肯定心裡有鬼,十分不妥,所以十四阿哥就讓人盯著商隊。
果不其然,這其實是叛軍的余黨,他們知道准噶爾汗國很可能就此滅亡,想著哪怕死也要拖著十四阿哥下地獄才行。
於是他們就裝作商隊的樣子潛入到十四阿哥的營帳附近,打算埋伏幾天,博取周圍人的信任才動手。
他們原本想得天衣無縫,又特地選的瘦弱之人,讓十四阿哥放下戒心。
還留下好幾箱金銀作為誘惑,十四阿哥哪怕身份貴重,也不可能對金銀毫無興趣。
哪怕他沒興趣,身邊的將領有興趣就行了。
他們就能跟將領打好關系,然後借著當面感激的話,給將領們也送點好處。
回頭他們能在營帳裡面自由行走的時候,就是對十四阿哥動手的時候了。
他們還能在這段時間摸清楚營帳守衛的分布,巡邏交班的時間,找出漏洞的時辰摸到十四阿哥的營帳偷襲。
可惜這些人謀劃得不錯,十四阿哥卻是一開始就堤防他們。
周圍人一直緊緊盯著商隊的人,他們想交好,十四阿哥暗地裡就讓將士順著商隊的意思。
讓商隊誤會了,以為時機成熟,還旁敲側擊了不少消息,清楚十四阿哥營帳的具體位置,就准備行動了。
可惜剛開始行動,商隊的人就全數被拿下。
他們被五花大綁後,十四阿哥就帶著親衛出現,盯著商隊的人扯著嘴角笑了:「就憑你們也想偷襲我,真是不自量力!」
這讓李沐一驚,他不明白自己的計劃如此周密,怎麼還被十四阿哥早早就看出來了?
他不甘心道:「大將軍對草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草民跟商隊其他人只是出來散步而已。」
十四阿哥哈哈笑道:「散步還帶著匕首,匕首上還沾毒了?你們准備得還挺齊全的,讓我都不得不佩服。」
心腹侍從問道:「主子,要怎麼處置這些人?」
十四阿哥懶洋洋道:「直接都殺了,留著也麻煩。」
心腹侍從只能小心提醒道:「主子,四阿哥說過不能衝動行事。」
十四阿哥嘆氣道:「好吧,那就把人綁著,我寫信回去給皇阿瑪和四哥。」
他吭哧吭哧寫好信箋就讓人送回京了,四阿哥看完後,也知道宮裡的皇阿瑪應該也收到信了。
果然第二天早朝的時候,康熙就提起此事來。
大臣們紛紛贊嘆十四阿哥十分警醒,居然早早就察覺到商隊的不妥之處,還警惕了起來。
又等著對方動手之時,才抓了個人贓並獲。
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武斷,就隨意處置對方,甚至十四阿哥還先寫信來問皇帝該如何處置。
畢竟這些人偽裝成商隊,還特意在邊境溜達了一圈。
不少邊城的百姓都知道這支商隊,還清楚他們要去感謝十四阿哥。
要是這商隊進了十四阿哥扎營之地,轉眼一個個都被殺了,傳出去就要被人誤會十四阿哥這是濫殺無辜,還可能是為了商隊的金銀了。
真要傳出去,十四阿哥哪怕打了勝仗,也得留下一個莫大的污點。
謠言這種東西一旦起了,解釋起來反而艱難,畢竟很多人只喜歡談論,至於事情真假卻沒那麼在意。
尤其身為一個阿哥,居然為了區區幾箱金銀就殺人,十四阿哥這是得多缺錢,還是說他就喜歡毫無理由的濫殺無辜?
康熙只能慶幸當初四阿哥特地幫十四阿哥挑了個穩重大膽的侍從,在關鍵時候勸住了十四阿哥。
不然真把商隊的人殺了是簡單,後邊的爛攤子卻是後患無窮了。
康熙立刻寫信給十四阿哥,讓他公開了商隊的罪證,並讓士兵帶著他們游街。
一邊走一邊宣讀他們的罪過,讓邊城所有人都知曉。
等游街七天,消息都傳開了,才把商隊這些人斬首示眾。
如此一來,謠言就不攻自破了,百姓們也不會對十四阿哥有所誤會。
葉珂只覺得皇帝這個法子極好,可以說是杜絕了後患,保住了十四阿哥的名聲。
她又忍不住好奇道:「爺是不是早就猜到十四弟肯定會有衝動的時候,就特地幫他挑了這麼個侍從?」
提起選侍從的事,四阿哥的臉色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他跟葉珂說道:「當初選侍從的時候,我就想著選個穩重的,後來發現侍從在十四弟面前跟鵪鶉一樣不敢說話。」
「十四弟的聲音大一點,他們有些人居然就嚇暈過去。最後我只能放低要求,看誰能在十四弟面前好好說話,別聲音哆嗦,人也能站穩就行了。」
然後四阿哥就在十四阿哥的院子裡面,發現了一個專門跑腿的侍從。
侍從的記性不錯,性子比較沉默,卻能在十四阿哥面前好好說話。
四阿哥留意了一下,發現這個侍從其實不是膽子大,而是叫做木訥。
侍從只知道主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好做就行了,做事一板一眼的,卻因為情緒不夠敏感,對十四阿哥發火也沒太大反應。
有時候侍從壓根就沒發現十四阿哥不高興,讓人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火氣自然而然就滅了。
於是四阿哥就拍板了這人當十四阿哥的隨軍侍從,如今看來確實適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
14:這人拼命誇我,肯定心裡有鬼!
第88章
商隊的事情解決了,葉珂以為皇帝只要派人去接手,十四阿哥很快就能帶兵回京。
哪裡知道准噶爾汗國很多反對之人,輪番去偷襲十四阿哥。
雖然沒能突破守衛,對十四阿哥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卻也讓他煩不勝煩。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最近通信相當頻密,今天又讓人送信來了。
四阿哥看過後眉頭都皺了起來,葉珂不由疑惑,他就把信箋遞了過來:「十四弟忍耐不住,打算引蛇出洞。」
葉珂看後,就知道十四阿哥隔三差五被偷襲,白天沒能安靜,晚上更是不能安寢,整個人是越發暴躁起來。
他想著要繼續放任這些人不行,但是要抓人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是他們的底盤,自然知道藏身哪裡更隱秘,人又分散,十四阿哥想抓都不好抓。
哪怕四處打聽,也很難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當地人肯定會有所包庇。
索性十四阿哥就想了個法子,想著最近停戰了,帶著幾個親衛去附近打獵來放松心情。
當然打獵是借口,重點是吸引那些想偷襲他的人,最好是他們聯手起來,人越多越好,十四阿哥就能一網打盡了。
葉珂看完也忍不住蹙眉道:「爺,十四弟如此實在太危險了。萬一對方人數眾多,他只帶著幾個親衛的話,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啊!」
四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十四阿哥是藝高膽大,覺得自己武藝高超,對付這些小嘍啰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卻擔心對方人數不少,明裡暗裡都有的話,十四阿哥就一雙拳頭,對付這麼多人就不好辦了。
四阿哥趕緊寫了回信,讓十四阿哥謹慎點,在附近也布置一番,別認為自己武藝高超就真能以一對百了。
他又看了地圖,發現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不是埋伏的好位置,卻也不至於一覽無遺。
這裡對十四阿哥有利一些,不可能藏著太多人。
十四阿哥收到信箋,看完後笑眯眯,只覺得四阿哥十分關心自己。
不過看完信箋後,十四阿哥盯著地圖,還是選了一片小樹林。
樹林並不是特別茂密,樹木稀疏,長得並不高,視野還不錯,附近還有灌木叢,能夠讓人藏身。
心腹侍從不明白,十四阿哥這不是鼓勵多點人來埋伏嗎?
十四阿哥摸著下巴道:「我這不是要引這些賊人過來,好把他們一網打盡。人來少了,我還得再來一回,對方警惕起來的話就沒那麼容易了。」
心腹侍從面無表情道:「主子這樣,回京後雍親王會不高興的。」
十四阿哥的目光飄了起來:「我這不是為了盡早回去,不然老呆在這裡,整天被他們騷擾,實在太煩人了!四哥知道後,肯定也會理解我的。」
心腹侍從覺得十四阿哥簡直是玩命,又一個勁勸了一會,十四阿哥壓根不肯改變主意。
他只好扶額說道:「小人有個主意,主子不妨聽一聽?」
十四阿哥十分好奇,這個沉默寡言的侍從居然會出主意,於是湊過去聽了一會,雙眼一亮道:「嘿,沒想到你這腦瓜子還挺好使的,就這麼辦吧。」
很快十四阿哥帶著寥寥幾個親衛去打獵的事就傳出去了,想偷襲他的人都提前埋伏在小樹林,就等著他過來。
他們等了一會,還以為十四阿哥不會來的時候,馬蹄聲遠遠傳來。
遠處果真只有幾道身影,埋伏的人不由心想十四阿哥真是膽大,明知道最近有人偷襲他,想要他的性命,竟然還敢只帶這麼幾個人就出來打獵,是看不起那些偷襲之人嗎?
這麼想著,埋伏的人就越發心裡不忿,他們的國家怎麼就要滅在十四阿哥這種膽大狂妄之人的手上?
等幾匹馬靠近,藏在附近的人就一躍而起,衝向了最前面那個身形跟十四阿哥最為相似之人。
然而攻擊被對方的長劍擋了一下,後邊的侍衛已經上前來抵擋這些刺客。
其他人紛紛現身,冷笑道:「十四阿哥,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然而對方話音剛落,側邊冷不丁就出現一支冷箭,他倒下的時候都不明白怎麼就被自己人偷襲了?
這人剛倒下,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四面八方的冷箭擊中,紛紛倒下。
有人回過神來大喊道:「卑鄙,你們居然對自己人下手!」
他們連忙趴下躲避冷箭,然而下一刻身邊有人用匕首刺了過來。
轉眼間大部分的刺客都被擊中而倒下,現場一片混亂,誰都不明白刺客怎麼忽然就內訌了?
很快余下的刺客並不多,他們互相猜忌,都不敢太靠近對方,反而束手束腳的,被十四阿哥帶來的幾個護衛摁著打,很快也倒下了,只留下一個人。
那人重傷口吐鮮血,依舊不明白幾隊人馬一起聯手,說要一塊伏擊十四阿哥,到頭來卻互相殘殺。
難不成這幾隊人馬當中已經有人被十四阿哥收買,才會對自己人揮刀相向嗎?
他滿臉不甘心,看向駿馬上毫發無損的十四阿哥,想要張口罵人,滿口鮮血卻開不了口。
哪裡想到駿馬上的人忽然除掉頭盔,露出一張年輕卻木訥的普通容貌。
這讓刺客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你、你不是十四阿哥,你是誰?」
駿馬上的人摸了把臉,上面全是冷汗。
他連忙翻身下馬,很快小樹林中也走出來好幾個人,手裡拿著弓箭,剛才的冷箭分明是他們做的!
刺客滿臉驚詫,樹林裡怎麼還有別人在?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慢慢走出樹影,刺客的眼睛不由驚恐得瞪大了起來:「十四阿哥,你……」
十四阿哥把弓箭交給後邊的人,笑眯眯道:「沒想到吧,駿馬上是我的侍從,冷箭是我帶著人放的。」
他低頭看著倒下一片的刺客,幾乎是百發百中,所有人都直接擊中要害,一箭就死。
刺客驚愕不已,他就說怎麼自己人互相殘殺,原來是十四阿哥帶著人混進這裡放冷箭!
刺客以為十四阿哥是獵物,特地選了這麼個適合埋伏的地方。
殊不知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其實只是十四阿哥的獵物!
心腹侍從剛才擋了一下,已經用了全力,畢竟他的武藝可不如十四阿哥,比普通侍衛都要差。
能擋住這一下已經不容易,他剛剛嚇出一身冷汗來,這時候侍從只能抹掉冷汗問道:「主子,這人要怎麼辦?」
十四阿哥摸著額頭道:「還以為能多剩下一點,如今就剩下這個,送去高台斬首,人似乎少了點……」
他低頭眯起眼道:「你來說說,除了倒下的這些人之外,還有其他同伙嗎?」
「要是說了,你的親屬友人還可能留下性命,不然就要跟著你一塊下地獄了。」
見刺客還是不做聲,十四阿哥又陰惻惻說道:「對了,你該知道咱們還有個規矩叫誅九族,就是把親屬鄰裡,反正你認識的所有人都一起誅殺,看來你想要嘗試一次?」
「是了,誅九族之外,還有誅十族。」
刺客被十四阿哥說得膽戰心驚,哆哆嗦嗦把自己知道的這些同伙窩藏的位置都說了出來。
十四阿哥伸手摸了把刺客的腦袋,笑眯眯道:「真乖,我派人去查查,要都是真的還好,如果沒找到人……」
刺客嚇得當場兩眼一番就暈過去了,十四阿哥立刻收斂自己臉上的笑容,還伸手摸了摸道:「笑得我臉都要僵了,剛才那臉色夠可怕了吧?」
心腹侍從在旁邊默默點頭,何止可怕,簡直是閻王降臨,那臉色是個人都要害怕。
加上十四阿哥還渾身殺氣騰騰,感覺多看一眼,那身氣勢都能把眼睛割傷!
十四阿哥伸手揉著自己的臉頰嘆氣道:「好在裝得挺像,不然嚇唬不住這人,就得不到消息了。」
他立刻派人去這刺客所說的地方抓人,趁著他們還沒發現埋伏失敗,盡早把同伙一網打盡才行。
心腹侍從面無表情問道:「主子該寫信回去,稟報此事了。」
十四阿哥摸著腦袋又嘆氣道:「皇阿瑪和四哥知道後,肯定會寫信來罵我。要不瞞一段時間,我再讓人慢慢告訴他們吧。」
心腹侍從無語道:「拖得越久,被人知道後添油加醋回去告知皇上,主子就越危險。」
十四阿哥聽後明白這侍從說的是對的,又好奇道:「當初你也在我的院子裡伺候,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多話,還如此有主見了?」
他拍了拍侍從的肩膀又道:「不過多得你在,這事情才能如此順利。」
那天侍從給十四阿哥的建議,就是讓他來假扮十四阿哥,吸引刺客所有的視線。
然後十四阿哥就能帶著親衛藏在樹杈上,反過來埋伏這些刺客了。能親自對付這些刺客,十四阿哥滿口答應下來。
如此一來,十四阿哥就不會是靶子,沒那麼危險。
但是反過來,心腹侍從就要危險得多了。
尤其這位侍從的武藝不怎麼樣,對上刺客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十四阿哥留下幾個武藝最好的親衛在侍從身邊,生怕他給刺客弄死了,那自己就要損失這麼好的侍從了。
心腹侍從無奈說道:「以前小人只是個跑腿的奴才,自然不敢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詞。」
言下之意,一個身份低微的小跑腿而已,多說一句話都可能是錯的,沉默寡言才能更安全。
十四阿哥拍了拍侍從的肩膀道:「那還是現在這個你有趣一點,以前嘴巴跟縫上了一樣,實在太沒意思了。」
他回去後給四阿哥寫了一封信,然後才給皇帝寫了折子。
十四阿哥還吩咐信使道:「你回京的時候,先把信箋送給四哥,然後再進宮。」
「對了,你要等四哥看完信箋後,看四哥有什麼吩咐後你才走。」
信使簡直一頭霧水,該先送進宮,再送信去雍親王府才是,十四阿哥怎麼還反著來了?
四阿哥見到信使的時候也懵了,信使還說了十四阿哥的吩咐,他頭都大了。
他只能讓信使先在花廳休息一會,自己去看信箋。
葉珂也奇怪道:「十四弟怎麼先讓人送信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四阿哥一邊拆開信一邊說:「他肯定闖禍了,擔心被皇阿瑪訓斥,就先讓人送來我這邊,看看有沒什麼補救的辦法……」
他匆忙看完後,臉色都變了:「十四弟真是胡鬧!」
十四阿哥居然用自己當誘餌,把那些叛軍余黨全部吸引出來。
若非心腹侍從阻攔,假扮十四阿哥成為誘餌,十四阿哥還真敢親自冒險!
四阿哥越發覺得挑選這個侍從實在太明智了,不然十四阿哥更亂來!
葉珂湊過去跟著看了信,也覺得十四阿哥的膽子真是太大了!
這次沒出事還好,甚至還一舉把刺客都圍剿了。
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十四阿哥傷著就麻煩了。
葉珂就問道:「爺,這事要怎麼辦?」
四阿哥慢悠悠把信箋直接扔進火盆裡面:「沒怎麼辦,蘇培盛讓信使立刻進宮送折子。」
信使得知後小心翼翼來詢問:「王爺沒有別的吩咐嗎?」
四阿哥一聽就知道,十四阿哥估計讓人先送信來,就是讓四阿哥想想有什麼法子補救。
他冷哼道:「沒有,你盡快進宮就好。」
信使聽後,只好老老實實行禮,趕緊離開往宮裡趕了。
葉珂見狀,不解道:「爺這是不打算幫十四弟說一些好話了?」
四阿哥沒好氣道:「說什麼好話,讓皇阿瑪把十四弟狠狠訓斥一頓才行,叫他如此胡來!」
葉珂看得出四阿哥這是生氣了,都不想管十四阿哥了,心裡開始同情了一下十四阿哥,他這次估計要被罵慘了。
果然康熙看了折子之後火冒三丈,只覺得小兒子簡直胡鬧,還不當自己的安危是一回事。
偏偏十四阿哥還在大西北那麼遠的地方,都不能拎到跟前來狠狠罵一頓!
康熙氣不過,抬手寫折子去罵十四阿哥,足足寫了三頁。
他還交代信使道:「你見著小十四,讓他立刻寫十頁的悔過書送過來給朕!」
「還有,等小十四回京,朕還得親自教導一二!」
信使被皇帝陰惻惻的聲音說得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應下,帶著折子就溜了。
皇帝聽著李德全的稟報,知道信使進京後先去了雍親王府,然後才進宮。
他就冷笑道:「十四這小子做錯事,知道朕要罵他,這是找老四幫著說好話。」
「好在老四不是慣著小十四的人,這次怎麼都要讓小十四知道教訓才行!」
康熙心想多得四阿哥給十四阿哥選了個穩重忠心的侍從,還能勸得住十四阿哥。
不然十四阿哥真的以身犯險,出了什麼意外,皇帝就要更郁悶了。
十四阿哥收到折子,看完後都要嚇懵了。
十頁悔過書,這也太多了!
他嘆了一口氣,又詢問信使:「你沒聽我的吩咐,先去雍親王府嗎?怎麼四哥沒去宮裡,給我美言幾句?」
信使夾在皇帝和兩個王爺之間,都快要嚇死了,哆哆嗦嗦道:「小的先去了雍親王府,王爺沒發話,只讓小的趕緊進宮。」
十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四阿哥肯定生氣了,感覺更頭疼了。
他喃喃道:「看來給皇阿瑪寫了悔過書,還得給四哥寫一份才行。」
十四阿哥郁悶壞了,覺得自己那麼慘了,其他人必須更慘才行!
於是他就叫來副將問道:「刺客那些同伙都抓了吧?有什麼問題嗎?」
副將答道:「沒問題,那刺客說的地方,確實都窩藏了同伙在。」
十四阿哥冷笑道:「看來為了活命,他出賣同伴倒是挺麻溜的。那沒什麼好說的,全送去最顯眼的地方宣讀罪證然後斬首示眾。」
「另外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副將點頭答道:「是,准噶爾汗國內亂很久,平民食不果腹,還有很多失去土地,淪為奴隸。」
十四阿哥點點頭,趕緊把這些寫進折子裡面,打算將功贖罪了。
他收拾了大部分的叛軍,剩下的就安分得多了,就要開始治理起來。
貴族們還頻頻跟自己示好,想要從十四阿哥這裡得到一點權力。
十四阿哥對此事不在行,就寫折子回去求救皇帝了。
皇帝在早朝的時候提起此事,大臣們認為當務之急是派熟悉的人過去料理才行。
但是要跟十四阿哥一起共事,大臣們互相推薦,都不是很情願。
畢竟就十四阿哥那個性子實在很難勸,要是有什麼分歧,他直接揮刀砍人,自己是躲呢還是妥協呢?
再就是准噶爾汗國的治理實在太復雜了,一個不好就容易再次引起內亂。
過去是為了立功的,不是為了犯錯的,自然沒什麼人願意主動請纓了。
皇帝見早朝的時候沒能把事情定下來,只好宣布退朝。
四阿哥這時候卻到御書房來求見,皇帝還有些意外,讓他進了來。
他進來後,開門見山道:「皇阿瑪,不如讓兒臣過去幫十四弟料理一番,然後再派個擅長治理一方的大臣過去接手。」
當個開拓者沒人願意,等上了軌道,自然有人願意接了。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沒人做,四阿哥就主動為皇帝分憂了。
皇帝聽後不由嘆氣道:「大西北那麼遠,小十四過去就算了,如今老四你還過去吃苦,朕實在過意不去。」
四阿哥聽後笑道:「畢竟能治得住十四弟的人,也只有兒臣了。」
皇帝聽後也忍不住笑了:「也是,小十四這頑劣性子,這次還以身犯險,老四你過去後得狠狠訓斥他一番,別叫他下次還敢。」
聞言,四阿哥就明白皇帝是同意了,連忙說道:「多謝皇阿瑪,兒臣這就回去准備一二。」
皇帝卻伸手攔下道:「不著急,你正好選個能臣過去打下手,等你和小十四班師回朝的時候,那人就能直接留下了。」
不然還得找人去交接,豈不是還得多費時間?
四阿哥明白,皇帝這是把打下手這個臣子的挑選權力交給他了。
他仔細想了想,推薦了一個叫扎木的人。
康熙想起此人來:「朕記得扎木是十五年前的武狀元,聽聞在學問上也不錯。」
四阿哥點頭道:「皇阿瑪記得不錯,此人文武雙全,不過因為是寒門子弟,一直外放多地,在治理上倒也不錯。」
能輾轉多個地方,還能把當地治理得不錯,確實是個人才。
而且各地的優缺點不同,都能做好,證明此人在治理上頗有經驗,還知道選出適合當地發展的模式,是個腦子靈活之人。
康熙聽後也覺得此人還不錯,尤其扎木的武藝極好,也就能自保了。
要派去個文臣,就准噶爾這種人人善武的地方,確實相當危險,光有侍衛不夠,自己也能打才好。
於是皇帝就拍板定下了,下命調派扎木到四阿哥身邊,半路兩人就能直接碰面然後去西北跟十四阿哥碰頭了。
葉珂得知四阿哥要出遠門,還是去大西北,尤為緊張,讓人開始收拾起行李來。
這要帶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西北的天氣忽然就冷了,御寒的東西要多帶一些,畢竟當地就不好采買了。
干糧、被褥、衣物等等,平日貼身用的也得帶上。
更別提是藥物之類的,需要多帶一些,還要齊全。
葉珂忙得腳不沾地,恨不能親自幫忙收拾,被四阿哥叫了回來,摟著她道:「讓蘇培盛去忙就行了,你也不必跟著,倒是把自己累壞了。」
葉珂無奈道:「怎麼會,我就是有點不放心,親自看看才好。」
四阿哥無奈道:「這次出遠門應該不會太久,希望能夠速戰速決。」
他緊皺眉頭,顯然這事情沒那麼容易。
葉珂伸手點了點四阿哥的眉心,嘆氣道:「爺還讓我放心,這眉頭都快打結了,這差事辦起來很麻煩嗎?」
四阿哥點頭道:「是啊,朝中大臣都知道麻煩,所以沒人願意去。」
葉珂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心疼道:「別人都不願意,爺倒是主動要去。」
四阿哥的掌心撫上她的手背,笑著道:「要沒人去,十四弟只怕就要回不來了。而且十四弟才做了那麼危險的事,誰知道後邊會不會胡來,我得親自過去盯著才行。」
葉珂聽得笑了:「十四弟要知道爺親自過去,也不知道高興還是害怕了。」
其他阿哥得知四阿哥主動請纓,要去大西北把准噶爾汗國的爛攤子收拾了,紛紛上門來。
九阿哥嘆道:「四哥辛苦了,還得幫十四弟收拾爛攤子。」
十阿哥也感慨道:「是啊,誰都不樂意去,因為受不了十四弟的牛脾氣,就四哥能鎮得住他。」
「不過四哥也太寵十四弟了,其實讓十四弟自己收拾這個爛攤子不就挺好的?」
十三阿哥搖頭道:「十哥,這對十四弟來說可能太難了。」
讓十四阿哥收拾叛軍還好,讓他整理內務,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十阿哥想想也是,只能叮囑道:「四哥過去的話要小心點,雖說叛軍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就怕有漏網之魚。而且那邊的貴族也挺麻煩的,都得收拾一番。」
四阿哥點頭道:「我會注意的,不用擔心。」
幾個阿哥留下來用飯,算是給四阿哥提前送行了,這才回宮去了。
四阿哥想到要跟葉珂分開幾個月,很是不舍,巴不得將她帶上一起去。
不過路途遙遠,讓葉珂舟車勞頓他也舍不得,於是就道:「我會經常寫信回來的,你也給我多寫信。」
葉珂笑著應了:「好,我會經常寫信的。」
隔了幾天四阿哥就帶著侍衛出發了,一路急行軍到大西北,在路上的時候還給十四阿哥寫信。
十四阿哥也沒想到,收拾爛攤子的人居然會是四阿哥親自來,頓時急得跟熱窩上的螞蟻一樣,在營帳裡走來走去。
「怎麼辦,四哥要來了,我的悔過書還沒寫好。」
心腹侍從無語了,悔過書是重點嗎!
「主子得給雍親王收拾出營帳來,還得把最近的情況說清楚才是。」
十四阿哥被提醒後連連點頭道:「對,我寫下來,免得說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就給忘了!」
他奮筆疾書了幾天,熬了幾個通宵,寫得人都快傻了,冷不丁被提醒四阿哥一行人快到了。
十四阿哥這才丟下毛筆,趕緊出去接人了。
四阿哥看到瘦了一圈,又曬黑了好幾個度的十四阿哥,原本想見著人就訓斥幾句,最後還是把話咽下去了。
十四阿哥領著四阿哥進了營帳,把侍從都打發掉,乖乖把悔過書送上:「四哥,弟弟錯了。」
四阿哥接過悔過書沒急著看,而是數了數說:「十四弟,少了。」
十四阿哥垮著臉道:「皇阿瑪要十頁,弟弟實在寫不出來。」
誰家悔過書要十頁那麼多,憋了五頁的他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四阿哥掃了他一眼道:「這是給皇阿瑪的悔過書,所以不是給我的了?」
十四阿哥立刻站直身道:「不,這就是給四哥的,那弟弟繼續寫,回頭再給皇阿瑪寫一份。」
他心裡苦,還想著四阿哥過來就能幫自己寫悔過書給皇阿瑪交差。
如今看來,自己還得另外給四阿哥寫一份,眼淚都要下來了。
十四阿哥怎麼都要給自己挽回點形像,就把最近情況的總結遞了過去。
四阿哥就認真看了起來,點頭道:「圍剿叛軍的事,十四弟做得不錯,清理得還算干淨。」
十四阿哥正笑眯眯,就聽四阿哥又道:「只是危險的事別再做了,再有下次,十四弟就別想以後能帶兵出征了。」
這麼胡來,皇帝哪裡還能放心讓十四阿哥帶兵出來!
十四阿哥頓時慫了,連連保證道:「四哥,弟弟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四阿哥壓根不相信他的保證,只看著上面的情況開始皺眉,然後讓蘇培盛把扎木帶過來,跟十四阿哥見面認識一下。
扎木是個高大的漢子,進來後給十四阿哥行禮。
得知這是四阿哥的副手,以後要接手這邊的事務,十四阿哥就點頭道:「四哥,有什麼跑腿的事交給扎木來做就行,你長途跋涉過來,多休息為好。」
知道十四阿哥是擔心他,四阿哥卻有點無語,這話能當著扎木說的嗎?
不知情的還以為十四阿哥看不上扎木,讓他多干跑腿的活就好了。
四阿哥無奈道:「行了,內務的事比較麻煩,十四弟繼續清理叛軍就好。」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在旁邊聽著四阿哥和扎木討論起來。
四阿哥知道准噶爾汗國的貴族如今分成三派,一派中立,一派支持策妄,一派支持策零。
如今策妄和策零死了,這三派人反而很可能再次聯手,然後選出一個新的首領來。
這個首領不需要多出色,當個傀儡也行,自是有貴族把人推上去。
扎木建議分化這些貴族,畢竟貴族都是為了利益,只要找到他們彼此利益相爭的地方加以挑撥,就能讓他們打起來。
他們打得越厲害,越不可能聯手,那麼就能各個擊破了。
十四阿哥終於明白四阿哥為何要推薦扎木了,這人的心思夠陰險的,收拾人是一套一套,看著手段就不一般。
他聽了一會覺得好麻煩,忽然開口道:「四哥,那些貴族那麼不識趣,直接把貴族當家人砍了,不就好了?」
扎木聽得一驚,這手段夠簡單粗暴的了,連忙解釋道:「十四阿哥,總不能把所有貴族都砍了,光殺人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他是知道十四阿哥天生將才,最適合在戰場。
果然十四阿哥才來戰場沒多久,就立下赫赫戰功。
說起用計謀,他更擅長直接動武。
但是扎木清楚,不是什麼事都能用殺人來解決,尤其是這些內務上。
四阿哥在一旁摸著下巴沉吟片刻,扎木還以為他正要開口勸十四阿哥,卻忽然說道:「十四弟這法子也不是不行。」
扎木嚇得一個回頭看向四阿哥,滿臉不可思議。
等等,四阿哥這是被十四阿哥帶歪了嗎,怎麼也不用計謀而是直接砍人了喂!
十四阿哥一聽就高興起來,嚷嚷道:「四哥也覺得這個法子好吧!弟弟已經把這些貴族當家人的資料整理好了,刺殺的人都找好了,到時候夜黑風高,等他們睡了之後就動手……」
扎木聽得一臉麻木,不是,十四阿哥你怎麼一副熟悉梁上君子的做法,說著還興奮上了?
他趕緊扭頭勸道:「四阿哥,這事得三思才行。」
四阿哥聽後笑著道:「十四弟這方法雖然粗暴,卻真的是個好法子。你想想要是貴族的當家人死了,那麼就需要盡快選出一個新的當家。」
貴族為了保持自己的權力,一般同輩裡沒有太過優秀的人,如果有,必定會私下除掉對方。
所以這人忽然死了,那麼新的當家就必須在下一代年輕人當中來選了。
這些年輕人應該不少,他們的長輩心思活絡,都想自家孩子上位,必然要互相撕咬起來。
他們內部爭鬥,壓根沒有精力來理會別的,必然更想盡快妥協,好騰出手來爭取當家的位子。
聽四阿哥這麼一說,扎木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十四阿哥這法子確實不錯。」
只要把當家一砍,就能讓他們的家族紛爭不斷,確實省事。
扎木心想之前誰說十四阿哥不擅長謀略,這不是很厲害嗎?
四阿哥心裡卻明白,十四阿哥這樣就是直覺,然後還感覺省事。
不過確實省事,四阿哥交代道:「那這事就交給十四弟的手下來,最好在一晚上擺平。」
十四阿哥笑吟吟道:「沒問題,四哥放心好了。」
他早就選好人,等四阿哥一聲令下就讓屬下穿上夜行衣裝刺客去砍人腦袋了。
四阿哥又叮囑道:「不用都砍了,尋幾個大家族的當家來砍就行。」
十四阿哥應了,就是臉上有點遺憾。
扎木感覺自己快維持不住表情了,幸好這次是四阿哥主事,他就是跟著來打下手的。
要是自己一個人來,對上十四阿哥,扎木真是束手無策了。
畢竟十四阿哥這想法一出一出的,完全不按理出牌,要不是四阿哥能明白他的用意還解釋一二,扎木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法子真能用。
到時候扎木跟十四阿哥有分歧的時候,十四阿哥會不會也直接讓屬下過來砍自己的腦袋?
扎木偷偷摸著自己的脖子,感覺涼颼颼的,忍不住往四阿哥那邊靠近了兩步。
他趁著十四阿哥出去跟屬下交代的時候,小聲問道:「四阿哥,就這樣全權交給十四阿哥真的沒問題嗎?」
畢竟刺殺貴族,哪怕真要做,先要確定對方宅邸的圖紙,確認位置,還要突破這些貴族的守衛,悄無聲息到當家的臥室去砍人腦袋。
十四阿哥看著就像是一時興起,真的會調查清楚嗎?
別是知道府邸在哪裡,卻砍錯人,那就尷尬了。
四阿哥聽得挑眉道:「十四弟應該早有准備,不會有意外的。」
他心想十四阿哥這陣子就是讓人抓余黨,貴族還頻頻過來想拜見,不知道是想攀關系還是有所圖謀。
四阿哥在路上聽說十四阿哥放了幾個大家族的貴族進來見面,還宴請了一番。
他當時還覺得十四阿哥長大了,都知道跟貴族們周旋,穩住這些人。
如今四阿哥就明白十四阿哥是早有預謀,直接讓人進來,聽對方廢話,其實是讓屬下認人。
光是畫像可能出錯,但是面對面見了,怎麼都不可能認錯了。
四阿哥一說,扎木才了然。
他就說十四阿哥不愛交際,居然還讓這些貴族進來攀談一二,以為是想貴族口裡打探點什麼事。
如今才明白,十四阿哥一邊吃一邊讓下屬努力把刺殺對像的臉認清楚。
別是到時候月黑風高,黑漆漆的認錯人,砍錯腦袋。
扎木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那些貴族跟十四阿哥一起吃飯的時候,有沒感覺脖子後涼颼颼的?
不管如何,那些倒霉的貴族只怕過了今晚,腦袋都要掉了。
第89章
十四阿哥交代後,就讓人送扎木回去休息,要跟四阿哥一起夜談一番。
扎木三步一回頭,恨不能留下來聽一聽。
不過他也明白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這對同母兄弟許久不見,應該私下有很多話要說,自己不好留下打擾。
就是扎木想不明白,這對兄弟的關系真的那麼好嗎?
還是在人前表現得很好,私下卻會吵起來?
吵就算了,沒誰能吵得過四阿哥,如果打起來的話,四阿哥卻遠遠不是十四阿哥的對手!
扎木開始擔憂了起來,頻頻回頭看,引來十四阿哥那位心腹侍從的側目:「這位大人一直回頭,是在擔心什麼呢?」
扎木知道這人是十四阿哥的心腹,自然不能說出心裡話,只婉轉問道:「四阿哥一路長途跋涉而來,已經很累了,今晚要是能在單獨的營帳休息會更好一些。」
言下之意,十四阿哥強行留下四阿哥一起夜談,這不是讓原本舟車勞頓的四阿哥不能好好休息了嗎?
他就不能換個時間,第二天再來夜談?
心腹侍從聽後就笑了:「今晚要准備行動,兩位阿哥估計也睡不著。他們許久不見,夜談更好,第二天再補眠歇息就好。」
「還請大人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也能幫忙辦差,就不會累著兩位王爺了。」
扎木聽後,只能點點頭,回去准備好的營帳歇下了。
等他們一走,十四阿哥才癱軟在小榻上,一副沒骨頭的樣子:「終於沒外人在了,弟弟也能松快一點。」
他整天要在人前裝樣子,畢竟如今的身份好歹是大將軍,怎麼都不能懶懶散散的模樣,得保持威嚴。
裝久了,十四阿哥渾身難受,好在如今在四阿哥面前就不用裝了。
四阿哥沒好氣道:「十四弟既然累了,就沒必要留下我來,還說什麼夜談?」
十四阿哥懶洋洋道:「四哥今晚只怕要等消息睡不著,正好咱們一邊聊天一邊等消息,也不會悶著了。」
他一手撐著腦袋眨眼道:「弟弟真沒想到四哥會親自來,還以為只派個厲害一點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叫扎木的人是四哥選的吧?謀略方面確實不錯,看著很有城府,身手也算過得去,自保還是可以的。」
他笑眯眯道:「不愧是四哥選的人,就是合適。」
畢竟這個鬼地方,沒點武力值在,很快就要被人干掉了。
別是接手了事務,剛熟悉人就沒了,那不得還要另外挑選別人過來,實在太麻煩了。
十四阿哥平生最怕麻煩了,巴不得這人來接管後,他們就能盡快離開。
四阿哥挑眉道:「十四弟哪怕誇我,悔過書還是得寫。不說比皇阿瑪的十頁多,起碼要八頁。」
十四阿哥頓時趴在榻上滿臉絕望,又聽四阿哥道:「反正這會兒有時間,十四弟你就先寫悔過書好了。」
聞言,十四阿哥苦著臉爬起來,還是乖乖去書桌前開始皺著一張臉寫起悔過書,一字一句都靠憋,簡直難受壞了。
他實在寫不下去,偷看四阿哥一眼,再偷看營帳外,那些砍貴族腦袋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四阿哥一邊喝著熱茶一邊頭也不抬道:「十四弟不用看了,他們沒那麼快回來,總歸刺殺需要時間,你還不如趕緊寫。」
十四阿哥只好痛不欲生低頭繼續憋悔過書,憋得快不行了,好在那些刺殺貴族當家的人終於回來了。
他立刻丟開毛筆跳起來問道:「你們總算回來了!怎樣,成功了嗎?沒被其他人察覺吧?」
回來的人都穿著一身夜行衣,跪下行禮道:「是,一切順利,無人察覺。」
他們把如何潛進府邸,又如何避開其他人,只等著當家一個人落單的時候才動手。
可以說那位當家壓根沒察覺,根本來不及發出求救,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能說,直接就一命嗚呼了。
十四阿哥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你們做得很好。」
他已經開始期待第二天貴族們發現自己的當家忽然死了,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揮手打發掉屬下,十四阿哥就勸著道:「時辰不早了,四哥一直趕路,還是趕緊睡下吧。」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十四弟不寫悔過書了?」
十四阿哥委屈巴巴道:「弟弟實在寫不出來了,今晚咱們還是早點先休息吧!」
四阿哥又問道:「不夜談了?」
十四阿哥拼命搖頭,還夜談什麼啊,趕緊哄著四阿哥睡下吧!
他恨不得給之前說夜談的自己來一巴掌,好清醒一下,都怪自己提什麼夜談,不然也不用憋悔過書了!
四阿哥終於點頭躺下了,十四阿哥松口氣,懊惱自己說什麼夜談,一開始讓四阿哥休息不就好了!
扎木第二天起來,就聽說貴族們求見,說是昨晚幾個當家同時被人刺殺而死。
有些家族發現得早,清晨的時候就來了,可惜被攔在營帳之外。
等扎木起來的時候,十四阿哥的心腹侍從就過來說道:「兩位阿哥說了,有請大人去跟貴族們談一談。」
扎木一聽就懵了,這見面要談什麼,安撫住對方,還是打發對方離開,兩位阿哥都不給點暗示嗎?
心腹侍從只低頭道:「十四阿哥說四阿哥累了,如今還沒醒來,別讓他們亂嚷嚷,吵醒四阿哥就不好了。」
扎木聽得扶額,忍不住問道:「十四阿哥一直這樣嗎?」
什麼不要吵醒四阿哥,這什麼鬼理由?
分明是十四阿哥不想見這些人,怕吵著自己,才讓扎木去應付?
心腹侍從依舊面無表情道:「小人只轉述十四阿哥的話,要如何就看大人了。」
扎木只好硬著頭皮出去應付這些吵鬧的貴族,貴族們看著快瘋了。
當然他們有的受到驚嚇,也有滿心歡喜。
畢竟當家一死,他們都有機會成為新的當家。
有些人十分機靈,已經察覺到很可能是兩位阿哥的手筆。
畢竟四阿哥剛來,最大的幾個貴族的當家就死了,這也太巧了一點!
但是他們手裡頭沒有證據,如今當家死了,對貴族們可以說是有利也有弊。
有利的當然是當家死了,他們可能成為新當家。
不利之處就是如今不少人都有想做當家的念頭,哪怕以前是關系好的親人,如今彼此都是競爭對手了。
為了能盡快占到先機,他們甚至想要跟兩位阿哥談判,要是他們願意支持自己,那麼做當家的幾率就能更大了。
於是貴族們帶來不少好東西,金銀珠寶,還有玉石,想要獻給兩位阿哥。
扎木當然是拒絕的,笑著道:「各位費心了,只是王爺並不需要,還請你們帶回去。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好請盡快離開,不要打擾王爺的休息了。」
貴族們還想說什麼,見扎木不為所動,只以為帶來的東西不夠打動他們,於是就先離開了。
見他們終於走了,扎木才松口氣,不過也記下了剛才這些人送來的東西,然後送到營帳那邊。
四阿哥已經醒了,十四阿哥就讓扎木進來稟報。
扎木說完後,十四阿哥不屑道:「他們居然就帶這麼點東西想賄賂咱們,四哥,這些人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內了,要不都滅了吧!」
扎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滅了?滅了誰?
四阿哥聽後抬頭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十四阿哥立刻改口道:「四哥,不全部滅了,也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才行,讓他們如此輕視咱們!」
扎木只能趕緊說個公道話,不然這些貴族真的要被十四阿哥大手一揮滅族了:「十四阿哥,畢竟准噶爾汗國的財力有限,這些該是他們能拿出來的好東西了。」
所以不是他們輕視兩位阿哥,而是肯定拿不出皇宮裡那麼好的東西啊!
十四阿哥看習慣了皇宮裡的好東西,自然覺得這些東西不怎麼樣了!
聞言,十四阿哥冷哼道:「這樣啊,那他們不管拿什麼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就沒必要見了。」
「這些貴族大清早來擾人清夢,不過是想咱們能扶持他們這些飯桶做新當家。」
扶持什麼啊,巴不得他們勢均力敵,然後互相撕咬,就沒精力做別的了!
四阿哥卻笑著道:「他們的禮物直接送給咱們兩個當然不行,如果他們願意將這些獻給皇阿瑪,作為軍需,補貼一番也不是不行。」
扎木看了他一眼,這是讓貴族們出錢把十四阿哥出戰以來消耗的費用付清嗎?
雖然是個好主意,但是他們付得起嗎?
十四阿哥也是這個疑問:「就他們這點小貴族,拿的出那麼多錢來嗎?」
四阿哥笑了:「拿不出那就欠著,打個欠條就好了。」
十四阿哥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美滋滋道:「對啊,可以讓他們打欠條!這樣好辦,下次他們再來,扎木你就讓他們出錢,沒錢就打欠條。」
這樣一來,他們真是世世代代都要欠債還錢,沒機會再翻身了!
扎木也覺得這個法子是真的好,對方急著能掌控家族,哪怕這個要求太苛刻,還是會答應的。
「微臣明白,是不是該給點甜頭,比如說他們爭奪當家的時候,大清都不會插手?」
四阿哥點頭道:「嗯,就這麼辦。」
他們不插手,那些貴族就不用擔心對手有個龐大的助力,自己的贏面就要大一些,肯定會願意答應了。
貴族們沒死心,隔了幾天又找上門來。
這次依舊是扎木招呼他們,也說了要求。
貴族們剛開始還想討價還價,畢竟十四阿哥出征多時,這消耗的費用簡直是天價。
這賬單居然讓他們來付清,哪怕幾個大家族的錢財加起來也是付不上的。
要是給了,他們就得傾家蕩產了。
扎木就好心提醒道:「王爺仁慈,願意讓各位留下欠條,以後慢慢還就行了,還不需要給任何利息。」
貴族們心裡更郁悶了,這錢明明不是他們用的,如今幫十四阿哥還清軍需,還要打欠條?
這簡直是周扒皮舉動,手段太黑了!
有貴族當場反對,覺得扎木這個提議太不仁道了!
扎木笑吟吟道:「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大清不會插手你們選拔當家之事。」
換言之,他們要是不願意給錢,那麼就可能插手了。
這下子讓貴族們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勉強答應下來,先籌措了一筆錢,還寫下欠條,證明這欠的錢是家族欠的,他們一代還不完就得下一代來還了。
扎木檢查過後沒任何問題,這才滿意收下。
貴族們一臉郁悶出去,總算是擺平了大清的人,他們也能專心爭取家主的位子了。
四阿哥讓扎木把欠條收好,以後扎木留下來管理,這些欠條就是制衡這些大家族最好的手段。
他們要是不聽話,那就拿出欠條,讓對方在短時間內還一大筆錢,不還就懲罰。
扎木才明白這欠條好用的地方,連連道謝。
要不是四阿哥,他估計要發愁怎麼控制得住這些大貴族。
畢竟大貴族們還養了私衛,未必那麼聽話了。
不過有欠條在,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四阿哥又道:「雖說咱們不插手,不過他們家族的新當家要是個能人就麻煩了。」
十四阿哥立刻會意道:「對啊,扎木你留心一下,那些貴族要是哪個厲害的人就快做當家,就讓人去砍腦袋。」
扎木點頭應下,心下十四阿哥是真的喜歡砍人腦袋啊,簡直跟切西瓜一樣。
他摸著自己的脖子,心想好在有四阿哥在,不然十四阿哥的脾氣一上來,會不會更多人要被砍腦袋了?
見扎木摸著自己的脖子,十四阿哥挑眉道:「怎麼,扎木你做錯了什麼,心虛了,還怕我砍你腦袋?」
十四阿哥摩挲著自己的佩劍,笑眯眯道:「真做錯事了?趕緊說說?」
四阿哥也抬頭看過去,嚇得扎木立刻跪下:「十四阿哥誤會了,微臣沒有心虛,剛才只想著十四阿哥要砍那些貴族腦袋的話。」
十四阿哥陰惻惻笑道:「最好是這樣,等我走的時候會留下幾個親衛來幫你。免得那些貴族一個不留神,誰想要砍你腦袋的時候,還有人幫忙護著你。」
扎木心都涼了,十四阿哥的親衛不會跟他的性子一樣,一言不發就要砍人吧!
四阿哥揮揮手,扎木麻溜退下了。
十四阿哥看他走了,沒好氣道:「扎木這膽子真小,沒比老鼠大多少,四哥看他剛才跑得多快,真不是心虛了嗎?」
四阿哥好笑道:「十四弟就別嚇唬他了,不過留下親衛護著他確實合適。另外你的心腹侍從也留下來,給扎木打下手。」
十四阿哥還挺喜歡那個侍從,畢竟是四阿哥親自給他選的:「真要把侍從留給扎木嗎?弟弟還覺得人不錯,准備帶回去。」
四阿哥看著他道:「比起在宮裡,侍從留下的作用更大,人十分聰明敏銳,也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十四阿哥這才不情不願點頭了,又問道:「弟弟之前還以為提出要砍貴族的腦袋,四哥不會答應,沒想到會那麼爽快應下,還覺得是個好法子。」
四阿哥聽得笑了:「確實是個好法子,十四弟是不是覺得這辦法太簡單粗暴,我不會答應?」
十四阿哥確實是這麼想的,畢竟四阿哥之前辦差都更深思熟慮,不會這麼簡單粗暴了。
四阿哥就解釋道:「對待君子就該慢慢來,但是對待這些無恥之徒就沒必要用君子的方法去對待。」
這些貴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些叛軍能消息靈通,又有不少厲害的武器,必然是背後有人支持,不是這些貴族又會是誰?
他們躲在最後方,只出錢出武器,然後看叛軍跟大清對上。
叛軍要贏了,估計貴族就會出手把叛軍收編。
叛軍要輸了,他們也能推個一干二淨。
四阿哥絕不能讓貴族們就此置身事外,怎麼都要拉他們進局中。
哪怕十四阿哥不提,他也打算用差不多的手段,怎麼都要讓貴族們內部亂起來。
他們越是擰成一股繩,力量更集中,那就更不好對付。
如今這樣群龍無首,彼此之間互相攀咬廝殺,才是最好的狀態,也足夠讓扎木收拾一番,勉強上任了。
「咱們暫時呆上一陣子,塵埃落定後就能回去了。」
十四阿哥歡喜道:「那敢情好,這鬼地方弟弟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雖然能跟四阿哥單獨相處一段時間挺好的,唯獨一點不好,就是四阿哥會催著自己寫悔過書。
十四阿哥愣是憋了好多天,終於把十頁的悔過書寫好,連帶說明最近事態的折子一起送回宮給皇帝了。
另外他還得繼續寫給四阿哥的悔過書,等寫完的時候,扎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貴族家裡確實有那麼一兩個能力還不錯的,然後就讓扎木派人弄死了。
只是沒有砍腦袋,總用同一種手段,很容易被人察覺是同一撥人所為。
索性扎木就嫁禍給其他競爭當家之人,他們都以為對方做的,於是這爭奪就更加激烈了起來。
都要人命了,他們更是警惕萬分,下手更厲害,就要把對手都弄死,才好上位了。
十四阿哥每天聽稟報,只覺得這些貴族家裡跟一場場大戲一樣,實在太有意思了。
相比之下,京城裡戲班子唱的戲都變得普通了起來。
十四阿哥很快收到京城的信箋,打開是皇帝誇贊他的悔過書寫得不錯,貴族的事處理得也很好等等,讓他們可以准備一下,留下一部分駐扎的士兵,就能班師回朝了。
他很高興,趕緊帶著信箋去找四阿哥。
卻見四阿哥也拿著一封信,一邊看一邊嘴角露出淺笑來。
十四阿哥一看就知道,笑眯眯問起:「四哥,是四嫂寄信來了嗎?」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是,信使剛送來的。」
他抬頭看見十四阿哥手裡的信箋就問道:「皇阿瑪怎麼說?」
十四阿哥就把信箋的內容復述了一遍:「四哥,咱們很快能回去了,要給四嫂帶點什麼禮物嗎?」
四阿哥無語了:「咱們是來打仗,不是出來玩樂的,帶什麼特產?」
扎木過來的拜見的時候聽到,立刻暗暗點頭:就是啊,帶什麼特產,帶人頭回去嗎!
誰知道四阿哥沉吟片刻就道:「這邊的和田玉確實不錯,要不就帶一些回去,讓工匠做成擺件或者首飾也挺好。」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是啊,玉養人呢,四哥選些水頭好的和田玉原料回去,讓工匠雕琢一番。這邊的工匠手藝不行,做出來的首飾肯定配不上四嫂。」
扎木聽得目瞪口呆,他心目中那個沉穩的四阿哥,在十四阿哥面前怎麼一直被帶偏了?
還是說,這才是四阿哥原本的性子?
兩兄弟還真派人去采買成色好的和田玉原石,買的還不少。
扎木憂心忡忡道:「四阿哥這就回去了嗎?這邊的事,微臣感覺還有些力不從心。」
准噶爾汗國如今因為貴族內部紛爭,上層人算是拿捏住了。
底下的百姓,叛亂的都抓了,沒動的都恢復了原本的生活。
只是這些人過得都不怎麼好,扎木又不可能找戶部撥款過來重建。
畢竟這些錢用了,回頭這邊建設好了,反過來對付他們怎麼辦?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你得想想,讓他們有歸屬感,覺得自己不再是准噶爾汗國的人,而是大清的子民。」
扎木聽得一愣,很快沉吟起來:「四阿哥,那是將邊城的百姓遷移過來嗎?」
要他們混居在一起,不就能漸漸覺得彼此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十四阿哥聽後無語道:「為何要咱們的人遷過去,就不能他們搬過來?不都是混居,住這鬼地方,不是住咱們的邊城更好嗎?」
四阿哥附和道:「確實如此,遷移此事不著急,暫時在邊城交接的地方開個市集。」
扎木驚訝了:「四阿哥是打算開互市嗎?但是皇上言明不能在這邊開互市,免得准噶爾汗國的人得到武器等物件。」
要是茶葉、絲綢之類的東西,除了貴族也沒人能買的起,所謂互市就只有貴族們光顧,沒什麼用了。
但是別的,比如鹽是不行的,糖又是奢侈品,沒人買得起。
四阿哥就道:「可以食物,家禽,牛羊或者是普通的布料,讓百姓能互換的東西。沒有金銀,那就以物換物。」
扎木連連點頭道:「這些普通的東西,百姓們確實用得上,以物換物不用金銀,他們也能用差不多的東西換上。」
他是鑽牛角尖了,覺得在准噶爾汗國和邊城附近互市,市集上得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如今看來,四阿哥只是讓兩邊的百姓能互換一些東西,然後彼此受益,還能交流起來。
交流多了,彼此的文化交融在一起,要是互相通婚的話,就能逐漸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就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扎木低頭應道:「四阿哥放心,微臣一定好好把互市辦起來。」
四阿哥點頭道:「我會寫折子告訴皇阿瑪,皇阿瑪允許後你再准備也不遲。」
這樣給當地百姓互惠互利的事,皇帝收到折子後很快就批准了,也認為是個好法子,還能盡快得到當地的民心,可謂一石二鳥了。
畢竟當地如今是收復了,但是沒有歸屬感的話,以後還可能照樣出現叛亂來。
百姓其實對誰當權並不在意,只要讓他們吃飽穿暖,能好好活下去,更是能過更好的日子,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要是大清能給他們這樣生活,他們自然就有歸屬感了。
扎木在管理百姓裡上面的壓力就要少很多,不用擔心他們因為過不下去然後跟他對著干了。
聞言,扎木對四阿哥滿心感激,多得他的提議,自己的差事要好辦得多了。
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禮物都買好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就要班師回朝了。
十四阿哥的親衛留下,另外還有一萬精兵也跟著留下,免得再發生叛亂。
扎木親自去送兩位阿哥離開,看著四阿哥的眼神尤為依依不舍。
要是四阿哥多留幾天,自己的差事可以更輕松了!
等馬車走遠了,扎木才慢吞吞離開。
十四阿哥看了外邊一眼,已經看不見扎木的身影才嘟囔道:「四哥,扎木剛才看你的眼神別提多炙熱了,八成是想讓你多留幾天。」
「他瞧著挺聰明的,感覺腦瓜子也不是很好用,還想留著四哥幫忙呢,他也配嗎!」
「明明是他自己的差事,還整天過來詢問四哥,他的腦瓜子是拿來看的嗎?」
四阿哥看十四阿哥憤憤不平的樣子,不由好笑道:「扎木剛接手這麼大的地方,難免心裡不安,問的就多了。」
畢竟之前扎木外放,治理的地方不算大。
哪怕他治理上的經驗不少,第一次管著那麼大的地方,心裡難免忐忑了。
四阿哥也能理解,所以扎木來請教的時候,都會指點一二,這就讓十四阿哥十分不爽了。
他們兩人難得休息喝茶的時候,扎木就要湊過來跟四阿哥一直說話,十四阿哥還插不上話,感覺就更生氣了!
幸好這個麻煩的扎木終於留下來辦差,再也不會打擾他們兄弟兩個了!
十四阿哥想到車隊裡面不少帶回來的金銀就心花怒放:「那些貴族還挺守信用的,短時間內居然籌措了那麼多的金銀給咱們。」
他還以為貴族欠下欠條,會拖拖拉拉的,只給一點點金銀交差,找很多借口不樂意再給。
哪裡知道,他們居然那麼爽快。
十四阿哥覺得自己看錯這些貴族了,就聽四阿哥說道:「咱們已經不讓他們還利息了,總要用別的來還。不然的話,互市那邊,那個貴族的家族就不能參加。」
四阿哥笑眯眯補充道:「家族裡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參與買賣當中。」
十四阿哥眨眨眼,頓時明白了。
互市裡面除了百姓需要的東西,後來還添上了茶葉和香料,這些都是貴族喜歡的。
如果讓貴族不能參與進去,那他們就不能買了。
看別的家族都買了用了,自己卻不能買,豈不是要落後於人,面子就得沒了。
於是貴族們能怎麼辦,為了以後互市能買上,只好妥協多送點金銀來了。
十四阿哥心想,不愧是四哥,對付這些貴族就是有辦法!
「我就說呢,那些貴族怎麼忽然那麼積極了,還是四哥有辦法。」
「只是他們不能去互市的話,有商隊過去,他們不也可以買賣嗎?」
四阿哥笑笑道:「這邊內亂不斷,其實沒多少商隊會過來。加上十四弟這次領兵出征,這邊必然要成為戰場,商隊就更不可能過來涉險了。」
過來可能不賺錢,貨物又可能丟了,甚至性命不保,商隊又不是腦子進水了!
短時間內這邊都不會有商隊過來,貴族們就只能依靠互市了。
四阿哥又解釋道:「這邊開始互市後,商隊就更不會過來了。以前因為沒有互市的緣故,他們過來還能分一杯羹。貨物貴一點,商隊危險一些,他們還是能賺不少。」
如今都有互市了,這些東西未必要跟商隊買,而且價錢甚至可能比商隊的便宜。
商隊的人更不願意做這種危險的買賣,做別的更賺錢又安全的生意不好嗎?
所以貴族沒有選擇,就只能妥協了。
十四阿哥一個勁點頭道:「四哥真厲害,讓這些貴族就服服帖帖了起來。」
葉珂得知大軍終於班師回朝,別提多高興了。
她早早就讓人收拾了府邸,還派人去城門那邊等著,看大軍什麼時候回到京城,也能去迎接一二了。
弘暉也很高興,對葉珂說道:「額娘,這次阿瑪和十四叔的功勞很大,回來後估計要先去宮裡被皇瑪法犒賞一番,這才會回府。」
葉珂點點頭,想必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還得述職,把那邊的事跟皇帝交代清楚後才能回來了。
「沒事,咱們提前做好一桌好菜,等著爺回來就好。」
他們正說著話,春嬤嬤就匆匆進來道:「主子,大軍就快進京了。」
葉珂連忙起身,吩咐春嬤嬤要披風,想去城門那邊看看,卻被弘暉攔下了。
弘暉為難道:「阿瑪之前給兒子送信來,說讓兒子攔著額娘,不讓額娘去城門那邊。那邊人太多了,要是擠著額娘就不好了。」
他眼巴巴看著葉珂,葉珂心裡雖然很想出去親自迎接四阿哥,也只好作罷。
大軍進程的時候,兩邊有侍衛攔下激動的百姓,讓出一條空著的道路來。
四阿哥在馬車裡看著百姓們的歡呼,仔細看了看,似乎沒看見葉珂的身影,這才松口氣。
看來弘暉把葉珂勸著了,沒有過來。
哪怕他們安置在酒樓上面,窗戶邊上依舊很多人擠著往外看,估計包廂都滿人了。
十四阿哥坐在四阿哥身邊,見他往外看就問道:「四哥,四嫂沒過來吧?這人看著真多,我們這就先進宮去?」
四阿哥點頭道:「我寫信讓葉珂在府裡等著了,咱們進宮給皇阿瑪述職後,我再回府。」
車隊終於慢吞吞到了皇宮,兩人一路到乾清宮。
康熙看著兩人十分高興,哈哈笑道:「你們總算回來了,老四看著瘦了點,小十四就黑了不少。」
他上前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膀,感慨道:「有你們兩個在,准噶爾汗國的事處理得很妥當,讓朕十分欣慰。」
四阿哥低頭道:「多謝皇阿瑪誇獎。」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托皇阿瑪的福,這次出征很順利。」
康熙示意兩人坐下,他們就分別說起離開後,扎木各方面的處置和治理來。
皇帝聽得頻頻點頭,不知不覺說了足足一個時辰,他就道:「都這個時辰了,朕打算明天給你們舉辦洗塵和慶功宴,今天也留下來用飯?」
十四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道:「皇阿瑪,兒臣一路過來,雖說簡單洗漱了,不過還是有些風塵僕僕。四哥看著也累了,不如明天在宴席上再見,今天兒臣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康熙聽了就點頭道:「也是,你們就先回去,明兒再慢慢再談也不遲。」
兩人退下後,十四阿哥就送四阿哥出宮,到了半路他才小聲說道:「四哥趕緊回去,四嫂還等著你呢!」
四阿哥知道十四阿哥剛才說自己累了,那是將就自己,想著讓他盡早回去跟葉珂團聚,就笑著伸手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道:「好,我先回去了。」
十四阿哥高興地揮揮手,看著四阿哥的馬車比平日都要快一些,不由好笑。
四阿哥一直沉穩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很掛念葉珂,這時候才能發現得到。
十四阿哥笑眯眯,看來四阿哥也沒自己想像中那麼沉穩了?
四阿哥的馬車很快到了雍親王府,他難得有點近鄉情怯,遲疑了一會才下車。
葉珂已經帶著府裡的人在等著了,看見他尤為高興:「爺回來了。」
四阿哥看著她眼裡的笑意,笑著點頭道:「是,我回來了。」
他一路帶著葉珂往主院走,弘暉就識趣停下了腳步。
弘暉這一停下,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跟著去了。
四阿哥回到主院,忍不住上前摟住葉珂,又說道:「嗯,我平安回來了。」
冷不丁被抱住的葉珂笑著伸手道:「爺總算回家來了。」
四阿哥索性也不松手,抱著她坐下,兩人就頭碰頭說起話來。
第90章
四阿哥摟著葉珂問道:「府裡一切都好吧?沒什麼不長眼的人上門來打擾你?」
葉珂聽得笑了:「我跟爺半個月通信一回,爺自然知道這陣子府裡很好,沒什麼人上門來。」
也就幾個阿哥擔心,但是四阿哥不在府裡,他們不好上門,就讓自家福晉過來看望她了。
九福晉、十福晉、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都過來了,幾人經常在長廊喝茶賞景,倒也自在。
九福晉還是個健談之人,十福晉雖然漢話和滿語都努力學了,說得還不是特別流利。
好在幾個妯娌的關系不錯,讓十福晉慢慢說,自然也讓她的話流利不少了。
葉珂笑眯眯道:「妯娌們經常登門來陪我說話,平日再看看賬本,日子過得就快了,就是時常想念爺。」
四阿哥笑笑道:「沒事就好。」
葉珂想了想道:「對了,九弟和十三弟後院都有喜事了,想必明年他們家裡就要熱鬧得多了。」
四阿哥點點頭道:「他們很快要雙喜臨門了。」
這讓葉珂有些意外:「怎麼,他們這是要得皇上的賞賜了?」
四阿哥聽後就笑道:「他們在宮外的府邸也建好了,想必很快皇阿瑪就會讓他們出宮。」
十四阿哥大勝歸來,皇帝必然要給他封王,連帶著其他阿哥們也一並封了,然後他們就得一起出宮住在自己的府邸。
思及此,葉珂就笑道:「這敢情好,以後他們上門做客就要方便得多了。」
四阿哥這才想起給葉珂帶來的禮物,讓蘇培盛命人把箱子送了來。
好幾個大箱子擺在跟前,葉珂好奇讓人打開,裡面都是玉石的原石。
四阿哥就解釋道:「這是和田玉的原石,讓人打磨和雕刻後,成色最好的用來給你做首飾,其他可以做擺件。」
葉珂沒想到四阿哥是去戰場,居然還記得給自己帶禮物回來了,不由愣住了。
四阿哥還以為她不喜歡,皺眉道:「那地方荒涼得很,著實沒什麼特別的東西。」
葉珂聽得就笑了起來:「爺,這個我很喜歡,我就是驚訝爺去上戰場的,竟然還帶禮物回來了。」
四阿哥這才笑了:「這有什麼,我過去的時候十四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我就是去收尾的,不算是上戰場。」
他就提了幾句在那邊做的事,在信裡不好寫上,這會兒兩個人單獨說說倒沒什麼。
葉珂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十四阿哥說要砍了貴族腦袋,四阿哥又附和的時候,不由笑了:「感覺爺和十四弟配合得挺好,想必那位扎木大人看著也驚訝極了。」
四阿哥點頭道:「是,扎木可能以為我和十四弟的關系沒那麼好,所以有些詫異。」
「不過十四弟也不怎麼喜歡扎木,每次他一來,十四弟就板著臉,滿臉不高興。」
葉珂一聽,就知道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說話的時候,扎木忽然來了,十四阿哥估計覺得扎木打擾了兩兄弟難得聊天的悠閑時光,這才不高興的吧!
兩人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直到蘇培盛來提醒,葉珂才驚覺兩人聊得實在太久了,也到了該用飯的時候。
「爺,府裡准備了洗塵宴……」
四阿哥就點頭道:「可以,那咱們這就過去,准備開席吧。」
他回來只顧著跟葉珂說話,都沒來得及換衣服。
這會兒自己就先去後邊沐浴然後換上一身,再去洗塵宴了。
葉珂打算等一會跟四阿哥一起過去,卻被春嬤嬤拉著也去換了一身衣裙。
她一臉茫然道:「嬤嬤,我穿這身挺好的,難道不合適去宴席嗎?」
春嬤嬤小聲道:「後院的人都在呢,奴婢剛才去看了一眼,她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主子怎麼能太樸素呢!」
她一疊聲讓丫鬟拿出好幾件衣裙來挑選一番,又讓人捧著首飾。
幾個丫鬟在葉珂身邊來來回回擺弄了好久,葉珂低頭看見自己華麗的一身,也是好久沒這麼隆重了。
葉珂催了又催,總算是打扮好了。
她出去的時候見四阿哥已經等在那裡喝著茶,頓時尷尬道:「我打扮得有些慢了,讓爺久等……」
四阿哥笑著打斷道:「我沒等多久,你這樣打扮很好看,平日就該如此。」
知道葉珂平日就為了方便和舒服,不怎麼喜歡盛裝打扮。
但是她偶爾這樣,卻讓人眼前一亮。
見四阿哥盯著自己,葉珂就更不自在了:「爺,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他們再不去,洗塵宴都不能開始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這才起身帶著葉珂過去了。
李格格許久不見四阿哥,得知今晚在府裡會辦洗塵宴,半個月前就已經讓人裁了新衣裙,首飾也是特地挑選的。
今晚她在鏡子前看了很久,哪裡都覺得滿意,這才過來。
李格格一來,就發現後院其他的人都是盛裝打扮。
鈕鈷祿格格戴著祖母綠的耳環,一看就價格不菲,估計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拿出來戴了。
耿格格戴著一條珍珠項鏈,珍珠一顆顆飽滿又色澤光亮,個頭還不算特別小,一看就是好東西,襯得她皮膚白皙了幾分。
宋格格雖然低調一些,身上的衣裙顏色鮮艷,瞧著面色都好一些了。
李格格有點不高興,還以為她今天能是最光彩奪目的那一個,看來其他人都知道今天是難得見四阿哥的機會,一個個都用心極了。
門口有侍從通報,四阿哥和葉珂來了,她們趕緊起身行禮。
四阿哥進來後目不斜視,直接拉著葉珂就在上首落座。
弘暉就在他的下方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旁邊是弘時、弘歷和弘晝挨著坐。
左手邊先是大格格,然後則是幾位後院的格格了。
弘暉笑著舉杯道:「阿瑪回來了,兒子很是想念。」
弘時也附和道:「是啊,阿瑪立下大功,兒子在宮裡也時常聽見有人誇贊呢。」
弘歷看了他一眼道:「有人在宮裡隨意議論阿瑪?」
弘時沒好氣道:「不是議論是非,就是誇贊阿瑪而已。總不能被人誇贊幾句,那也要去阻攔吧!」
更別提這誇的是四阿哥,他聽得高興,哪裡會去攔著呢!
弘晝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弘歷哥哥的意思是覺得在宮裡有人談論這個,不會故意說給弘時哥哥聽的吧?」
幾人忍不住吵鬧起來,四阿哥瞥了他們一眼,幾個小阿哥立刻閉嘴了。
弘暉就笑著道:「阿瑪,兒子下次會讓人留心的。」
弘時一愣,留心什麼?
他茫然看向弘暉,卻見四阿哥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弘暉的話。
弘時不免有點沮喪,弘暉比他大幾歲,以前十分勤奮,如今更加聰慧。
尤其弘暉進了御書房幫皇帝分揀折子之後,成長得更為迅速,跟其他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而且弘暉漸漸開始跟上四阿哥的腳步,兩人說話都不必多提,稍微點明,彼此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弘時卻想破腦袋都想不到,於是越發沮喪了起來。
弘歷見狀,想了想問道:「弘暉哥哥,那些宮人是真的故意說給弘時哥哥聽的?為什麼啊?」
弘暉看了四阿哥一眼,見他又點頭,自己才開口解釋道:「不止故意說給弘時聽,其他人也能聽見。你想想宮裡都在議論阿瑪,贊譽一片,但是十四叔的功勞才是最大的。」
畢竟十四阿哥代替皇帝御駕親征,又帶著大軍鏟除了叛軍。
當然四阿哥幫著收尾也很不錯,可是要誇的話,就該兩人都誇起來,只誇一人是怎麼一回事?
弘歷聽後就若有所思道:「咦,這些人那麼陰險嗎?宮裡就沒人管管了?」
弘晝接話道:「讓人怎麼管,他們就私下誇一誇,總不能說他們怎麼能只誇一人呢!」
他們只是誇人而已,又是普通的宮人,未必真是故意的。
估計有人起了個頭,宮人就跟著誇了起來。
弘時這才有了點頭緒,皺眉道:「那下回我聽見後,要跟他們搭話,誇一誇十四叔了。」
弘暉對他笑著點頭:「可以,這法子也不錯。」
葉珂在上首聽著,不由暗暗點頭,她家的弘暉真棒!
弘歷卻問道:「要是咱們誇十四叔,那宮人就問怎麼不多誇阿瑪,難道阿瑪不是也立功的話,那要如何是好?」
弘時這時候倒是福靈心至道:「宮人不會問這種話,要是碰上大人們,他們就可能這麼說了。」
弘歷連連點頭道:「是啊,偶爾遇到大人們,總感覺他們是話裡有話,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四阿哥聽後就道:「那你遇上這些大人,後來是怎麼回答的?」
弘歷就答道:「阿瑪,兒子就會說上課的時辰快到了,不能耽擱,借口趕緊走了,不多留話。」
畢竟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了。
四阿哥點點頭,又看向弘時和弘晝:「你們要遇上的話,會怎麼回答?」
弘時想了想道:「兒子會說十四叔的功勞更大,帶兵打仗更累。而且大人們剛剛誇獎了阿瑪,兒子誇十四叔不就給他們補充了?」
弘晝就答道:「兒子會說他們親自在阿瑪面前誇的話,阿瑪會更高興。」
葉珂有些意外,這幾個孩子的回答都不一樣,也是琢磨的地方不同了。
弘歷明顯是避重就輕,直接就避開了,理由還冠冕堂皇,那些大人就不好繼續刨根問底,不然就要耽誤他去尚書房。
弘時就是正面剛了,這些人剛誇了四阿哥,他來誇十四阿哥,因為覺得兩人都有功,都該誇贊了。
弘晝感覺是結合了弘歷和弘時,既正面回答了,卻也避開了敏感的地方。
葉珂忍不住好奇,弘暉要是遇到的話,會怎麼回答呢?
她不由自主看向了弘暉,弘暉對葉珂微微一笑道:「額娘是好奇兒子的回答嗎?要是兒子遇到這樣的大人們,會說……」
「多謝他們對阿瑪的誇獎。」
葉珂眨眨眼,就一句話,沒了嗎?
弘暉見她怔住了,笑了起來:「額娘,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葉珂琢磨了一下,確實這句話一點都不失禮,既給了回應,又沒有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補充,客氣得體的回應。
四阿哥滿意一笑:「不錯,弘暉這樣是最好的回答。」
其他幾個小阿哥忍不住看了過來,弘時默默記下這句話,又忍不住盯著弘暉。
他只覺得這個兄長真的不一樣了,變得跟四阿哥是越來越相似。
旁邊的弘歷恍然大悟道:「原來可以這樣,我記住了。」
李格格看四阿哥隨口一問,弘暉簡簡單單幾句話又再次大放光彩,就有點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開口道:「爺,大阿哥去御書房學習了不少事,變得越發出色了。」
葉珂聽出李格格的言外之意,她這是說弘暉如此優秀,很可能是在御書房得了皇帝的指點,才比其他阿哥更出眾了是吧?
四阿哥也轉過頭看向李格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李格格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要是大阿哥能幫著美言幾句,讓幾個弟弟也能進去打下手的話就更好了。」
弘時立刻勸阻道:「額娘,這事不是大哥能決定的。」
誰能進御書房,那是皇帝決定的事,哪裡是弘暉能左右的?
李格格沒想到第一個開口拒絕的人會是弘時,愣了一下道:「我就是想著大阿哥能提攜幾個弟弟,以後也能幫上忙……」
四阿哥無語道:「夠了,這事免談。」
弘暉也開口道:「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要請示皇瑪法才是。不過弘皙已經回來幫忙了,我會留在御書房多久就不好說了。」
之前因為太子被廢的事,弘皙要幫著搬遷宮殿,要照顧生病的太子,很長時間沒去尚書房。
御書房那邊,弘皙也就沒時間去了。
他跟皇帝提起過,等整理好後會回去繼續幫忙,皇帝也答應了。
最近廢太子的病好了起來,弘皙再次回到尚書房,也就很快回去御書房了。
李格格自然不知道這件事,她還以為依舊是弘暉一個人幫著皇帝打理奏折,想著要是多個人能幫忙,當然要選自己有血緣的親弟弟才是。
哪裡知道弘皙已經回去了,她心裡不忿,太子都被廢了,怎麼弘皙好像絲毫不受影響一樣,居然還回去御書房了?
看來廢太子是失去了皇帝的寵愛,但是弘皙卻還沒有,皇帝依舊有重用弘皙的意思。
弘暉說到這個份上,李格格就不好繼續讓他推薦幾個弟弟去御書房打下手的事了。
當然李格格的意思很明顯,是很想讓弘暉底下最年長的弘時跟著去御書房。
能進去的話,簡直前途無量,指不定還能跟弘暉這樣迅速成長,變成如今優秀的模樣。
原本好好的洗塵宴,因為李格格的話,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
四阿哥沒呆多久,安靜吃了點東西,很快就散了。
鈕鈷祿格格和耿格格回去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
她們難得能見四阿哥,卻被李格格給攪黃了,洗塵宴匆匆結束,都沒能跟四阿哥說上海,心裡別提多不痛快了。
兩人的關系不如以前,不過回去的路上,鈕鈷祿格格還是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李格格這豬腦子,什麼時候才能變好?」
耿格格也低聲接話道:「她那腦子裡面什麼都沒有,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
幸好是家宴,沒多少人伺候,不然這話傳出去,李格格吃癟就算了,別是連累了四阿哥。
以為四阿哥這是不滿足弘暉一個兒子進御書房,還想讓其他兒子也到皇帝的身邊去!
四阿哥帶著葉珂回去的路上,吩咐蘇培盛道:「讓李格格禁足三個月,再抄經一萬遍。什麼時候抄完,她什麼時候再出來。」
葉珂大吃一驚,抄經一萬遍,三個月是不可能,半年估計都要抄不完了。
蘇培盛應下就去告知李格格,李格格驚得整個人都癱軟在地。
她又要抄經,這次居然要抄一萬遍,手不就要抄斷了嗎?
弘時過來,原本想提醒李格格以後別說話。
他聽說四阿哥對李格格的懲罰,等蘇培盛走後,才嘆氣道:「阿瑪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不是抄經一萬遍那麼簡單。額娘你真是一直不知道吃教訓,一次又一次的。」
弘時臉上不免失望,對過來的大格格也道:「姐姐,額娘禁足三個月,最近你也別過來看額娘了。」
李格格嚇得連忙抬頭道:「我是禁足了,但是你們沒有,三個月都不過來看我嗎?」
弘時冷著臉道:「我怕額娘的想法太多,姐姐又容易心軟,被額娘帶歪就不好了。」
他拉著大格格就出去,大格格無奈回頭看了滿臉灰白的李格格一眼,小聲說道:「你這話有些過了,看額娘多難過。」
弘時瞥了她一眼,松開手道:「額娘會這麼說,肯定是外公和舅舅他們又不知死活來慫恿。阿瑪已經收拾過這些人了,怎麼還總想著鬧騰呢!」
要不是他的外家,弘時都想著把人弄死算了。
看弘時忽然變得陰狠的眼神,把大格格嚇了一跳,抓著他的胳膊道:「冷靜點!你別亂來!」
這話讓弘時的臉色好了一點,嘆氣道:「每次都這樣,我在阿瑪面前的印像稍微好一點,額娘就要說這些話。」
「哪怕阿瑪知道額娘的意思不等於是我的想法,也難免看著我就想起額娘來。」
弘時伸手捂著臉,他那麼努力,就想在四阿哥心目中的地位能稍微提高一點點。
然而每次上去一點,李格格一句話就能把他所有的努力徹底毀掉。
大格格一怔,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只能說道:「到底是咱們的親娘,我會去跟阿瑪說一聲,把額娘身邊人都換掉。」
娘家人能遞信進來,肯定不會按照正規的手段。
畢竟之前四阿哥已經交代門房的人,不能讓李格格的娘家人送信來,送了就直接毀掉,不要送到李格格手裡。
李格格在內宅裡不好出去,能遞消息的話只有身邊人了。
弘時也是這麼覺得的:「姐姐,這事我去說就好。」
大格格看著長高了不少,眉宇間不如以前稚嫩,已經是少年模樣的弟弟,輕輕點了下頭。
四阿哥回去坐下,臉上還是面無表情,葉珂卻察覺到他心情已經掉到最低谷。
她正想安慰,就聽說弘時來求見。
四阿哥沒好氣道:「他要是來給李格格求情的話,那就不用見了。」
蘇培盛問過後道:「主子,並非如此。」
聽聞弘時不是來給李格格求情,四阿哥才勉為其難讓他進來了。
弘時一進來就說要換掉李格格身邊的人,四阿哥不由意外道:「怎麼,他們伺候得不精心?」
四阿哥看了身邊的葉珂一眼,如果這樣的話,弘時直接來見葉珂換人就行了,何必特地來見他?
弘時老老實實回答道:「兒子懷疑李家人通過下人遞消息進來,畢竟額娘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來。」
聞言,四阿哥輕輕點頭道:「也是,那就換掉吧。」
這事都不需要弘時多操心,他說完後就退下了。
換人這件事,四阿哥直接讓蘇培盛去辦了,然後倚在葉珂的肩窩上:「這事我就代勞了,實在不必你多費心。」
葉珂笑笑:「我管著後宅的事,怎麼能說費心呢!不過爺願意替我費心,我自然是高興的。」
見四阿哥滿臉疲倦的樣子,葉珂就扶著他的肩膀,讓四阿哥枕在自己的腿上。
她伸手輕輕揉著四阿哥的額角,四阿哥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雖說明白孩子長大了,心思可能會變多,指不定會鬧騰起來。如今倒是比我想像中還要早一些,好在弘時的性子看來跟李格格並不相似。」
弘時的脾氣有些倔,還愛鑽牛角尖,一不留神可能走上歪路。
但是只要方向沒錯,他就會一直走下去。
如今看著,弘時比起李格格更在乎四阿哥,絕不會讓李家人和李格格亂來。
四阿哥又道:「之前讓李家人忙起來,看來最近又閑著了。正好他們最近想尋點新鮮作物好獻上,混點好處,那就給李家遞點小道消息。」
葉珂低下頭,感覺這小道消息估計不是什麼好消息了:「爺打算讓他們去哪裡?」
四阿哥睜開眼笑了笑:「不如最南邊?離得遠,路途長,就沒那麼快回來了。」
葉珂眨眨眼,這何止遠,簡直不要太遠,而且很可能回不來啊!
南邊如今瘴氣厲害,在京城呆久的人過去肯定不適應。
看來李家人這次是真的惹火了四阿哥,才會被弄去那麼遠的地方。
不過四阿哥打算怎麼讓李家人主動去?
「最南邊的話,李家人如果害怕,可能就不會去了。」
四阿哥笑了:「只說那邊可能有賺大錢的營生,還可能有稀少的新鮮作物,他們就會去了。」
李家人都敢跟李格格提議,讓弘時跟著弘暉進御書房了,去最南邊掘金一樣的好事,他們怎麼可能不心動?
果然巨大的利益前面,連死都不怕了。
葉珂伸手撫上四阿哥的臉頰,看來李家人很快就要上鉤了:「那得讓他們盡快啟程才行,剛看弘時的臉色很難看。」
四阿哥點頭,有李格格這樣的生母,弘時也是挺難的。
他看了一眼門外的蘇培盛,蘇培盛已經按照四阿哥的意思,派人去給李家人遞消息了。
這種消息自然是熟悉的人來傳播,才會顯得更真實。
這最好用的,當然就是李格格了。
李格格禁足的消息沒能傳出去,李家人只看見她身邊的嬤嬤哆哆嗦嗦偷跑過來遞話,然後很快就走了。
李家人只以為李格格冒著危險特地來告知他們這種重大消息,也就沒多起疑。
他們收拾好東西,連夜就要啟程,生怕慢一點,就要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了。
當然也有質疑的人,覺得只聽一個嬤嬤遞來的消息就去最南邊那麼危險的地方,實在太衝動了。
怎麼都要先打探一番,再找人去見一見李格格,確定消息的真實性。
可惜理智的人太少,貪心的人太多,沒人願意留下多打探,生怕別人比自己更早發現這個巨大的金庫。
除了年紀大的,年輕一點的都帶著心腹和侍從第二天就出發了。
這行動力,讓第二天醒來得知消息的葉珂都忍不住佩服。
他們這行動力要用在別的地方,早就要成功了吧!
四阿哥從身後環住葉珂的腰身,輕輕笑道:「你說的對,他們這心思要用在正路上,早就不是如今這成就了。」
到底是親家,所以四阿哥也沒有趕盡殺絕。
他只讓人遞消息,李家人總歸不是傾巢而出。
積極出門的李家人去最南邊會遇上什麼事,最後能回來多少人,那就不是四阿哥能決定得了。
反正李家不會絕後,這就足夠了。
四阿哥只希望如此一來,其他格格的家裡人也不會魯莽做事就好。
他今天進宮,皇帝難得開了大朝會,宣布封賞。
十四阿哥大勝歸朝,被皇帝從貝子封為肅郡王。
九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被封為郡王,四阿哥已經是親王,皇帝就賞了他萬金,另外還給葉珂也賞了萬金。
這讓很多朝臣十分詫異,畢竟四阿哥是跟著十四阿哥去大西北平叛,收拾殘局,確實是立下大功,得萬金並不為過。
但這也是第一次,皇帝專門賞賜了兒媳婦。
不過葉珂的功勞也是有目共睹,畢竟她機緣巧合之下找來不少新鮮作物。
有些產量極高,讓干旱之地也能夠種植,救下了不少人命。
另外還有榨糖的作物,治療蛔蟲的,甚至還開了藥鋪。
如今葉珂的藥鋪遍布各大城鎮,救下了不知道多少孩子。
很多人家在府裡都設下長生牌,就為了感謝葉珂。
只是朝臣也知道,有些掙錢的營生,比如白糖的收入,葉珂是要占據一成利的。
她已經拿了巨大的利益,皇帝這次還特意賞賜萬金,也是對葉珂的功勞再次肯定。
大臣們不至於那麼沒眼力勁,這時候出來反對,那就是跟皇帝過不去了。
皇帝並沒有在早朝的時候商議此事,而是直接跟內閣議定,就足見他的決心了。
葉珂也十分驚訝,她這次亦得了賞賜。
皇帝還笑眯眯道:「老四和小十四這次出門多日,也是累了,最近好好休息。尤其老四,你的園子已經建好了,也是時候進去住上一段時間。」
四阿哥低頭應下,圓明園確實建成,裡面正是花開的時候,正適合住進去賞花。
封賞大典之後,宮宴開始,四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九阿哥和十阿哥過來敬酒,笑眯眯道:「四哥很快就要搬去園子住了吧?真讓弟弟羨慕。」
四阿哥也笑道:「你們也得搬遷出宮,去宮外的府邸了。」
這次封王之後,幾個阿哥終於要從宮裡搬出來了。
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九阿哥不由嘆氣道:「要不是搬家的話,還能跟著四哥去賞花呢!」
提起賞花,九阿哥就道:「十四弟之前讓人照顧兩盆茶花,請了好幾個花匠,這次搬家也得一並帶過去。」
四阿哥聽著不由一愣,然後笑了:「正好十四弟的後花園也不愁花匠的人手不夠了。」
九阿哥也笑道:「是啊,十四弟估計滿院子讓人種茶花,到時候喬遷新居的時候,四哥一定要過來我府上賞花喝酒。」
十阿哥擠進來道:「還有我,四哥記得也過來。」
兩人擠來擠去,九阿哥還不忘跟葉珂打招呼道:「到時候四嫂也來,嘗一嘗我家府上大廚的手藝。」
葉珂笑著應下,九阿哥還道:「我和十弟早就物色了御膳房的一個御廚,打了一架是我贏了。」
聞言,葉珂忍不住笑了:「九弟的武藝已經這麼厲害了?」
十阿哥不高興道:「四嫂,九哥耍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贏的!」
九阿哥笑眯眯道:「贏就是贏了,這個御廚就歸我了。十弟要是想嘗他的手藝,那就多去我府上做客就好。」
十阿哥滿臉不樂意,還是點了下頭。
葉珂又想起九阿哥後院如今多了個孕婦在,搬家的話得仔細,於是就叮囑一番。
九阿哥點頭道:「有福晉在,她看著辦就好,沒什麼問題。」
十阿哥在旁邊拆台道:「四嫂可別聽九哥如今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三天兩頭就要找太醫過去看看。」
九阿哥不好意思道:「那是她害喜太厲害,我就忍不住找太醫來問一問了。」
四阿哥發話道:「害喜也不能掉以輕心,等你搬家後,讓女醫上門瞧瞧。」
九阿哥笑著道謝:「好,先謝謝四哥了。」
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也過來敬酒,十三阿哥笑著道:「剛從十四弟那邊過來,他身邊好多人,瞧著十四弟要喝多了。」
九阿哥擺手道:「十四弟的酒量好著呢,沒那麼容易醉的,十三弟就放心吧!」
十二阿哥搖頭道:「十四弟這喝的葡萄酒和燒酒,混著喝,估計很快就要醉過去了。」
「我已經吩咐人准備醒酒湯,等會就給十四弟送過去。」
但是十四阿哥會不會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阿哥就扭頭吩咐伸手的蘇培盛去拿醒酒湯,葉珂不由奇怪道:「爺是有些醉了?」
他擺擺手答道:「不是,等會有用。」
葉珂還奇怪等會怎麼用,看著蘇培盛送回來醒酒湯,四阿哥自己並沒有喝,而是放著。
過了一會,她就明白了。
因為十四阿哥過來敬酒了,他臉頰紅彤彤的,眼神迷離,顯然是有些醉了。
但是他走路還是直線,說話也沒大舌頭,口齒伶俐,似乎又沒有醉過去,葉珂看著都有點迷糊了。
十四阿哥這是醉了,還是沒醉?
四阿哥直接拿起醒酒湯遞過去:「十四弟先喝這個。」
十四阿哥滿臉疑惑,還是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然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來:「四哥,這是什麼,太難喝了。」
九阿哥在旁邊笑道:「十四弟你都不知道是什麼,居然就敢直接喝了嗎?這是醒酒湯,四哥特地給你准備的。」
聽見前面的時候,十四阿哥挑著眉頭就要跟九阿哥鬧起來。
聽見後邊,十四阿哥頓時眼巴巴看向四阿哥道:「多謝四哥,就知道四哥關心弟弟,還是四哥最好了。」
「不像九哥,都不關心弟弟,只知道笑話我!」
九阿哥聽著不樂意了:「我要不關心你,怎麼知道十四弟醉了呢!」
十四阿哥不甘示弱道:「九哥胡說,我才沒醉!」
九阿哥搖頭道:「一般醉了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
看兩人都快打起來了,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趕緊把他們分開。
四阿哥已經讓蘇培盛倒滿了幾杯,笑著道:「今天是好日子,別吵了,一起來舉杯吧。」
幾人接過杯子,跟四阿哥碰了碰,然後仰頭一喝。
十三阿哥喝了一口感覺不對勁,小聲問道:「四哥,這是什麼,沒什麼味道,怎麼跟水一樣……」
四阿哥笑了:「就是水,看著是白色的,是不是像燒酒?」
十四阿哥一口悶了,聽說是涼水,整個人都懵了:「我就說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
所以四阿哥是在作弄他們,用涼水來敬酒嗎?
九阿哥瞥了十四阿哥一眼道:「還不是怕十四弟喝多了,等會還有人來敬酒,不如就用這個代替了。」
反正別人沒喝,也不知道是涼水還是燒酒,也能對付一二。
悠于 2025-2-8 16:03
第91章
雖說用涼水代替燒酒,一時半會也沒人發現,不過太多人來敬酒,哪怕沒醉,依舊喝了一肚子的水。
十四阿哥摸著肚子有點受不了:「我感覺自己動一動,一肚子的水都在晃悠一樣。」
九阿哥捂著嘴巴點頭道:「我還幫你擋了不少,這些大人是瘋了吧!」
一個接一個上前來敬酒,好在被四阿哥提前換成清水了,不然十四阿哥肯定要醉死過去。
九阿哥最擔心的是,十四阿哥真醉過去了,會不會發酒瘋啊!
幸好四阿哥早有預料,把酒水換了,不然真有這個可能!
九阿哥都懷疑這些大臣是不是故意這樣,就為了灌醉十四阿哥,好看他發瘋!
十四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多謝九哥了,這些大人確實是故意的。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吧。」
再不走,又要被不少大臣團團圍住敬酒了!
十四阿哥帶著九阿哥一邊走一邊到處張望,小聲問道:「怎麼那些大人都跑來給我敬酒,去四哥那邊的人就那麼少了?」
九阿哥好笑道:「四哥冷著臉坐在那裡,誰敢隨便靠近去敬酒啊!而且給四哥敬酒,自然要給四嫂敬酒了。」
四阿哥自己喝酒就算了,當然不願意葉珂也被灌酒,喝多了難受。
於是他冷眼一掃,想敬酒的大臣們都忍不住後退兩步,就只好去十四阿哥這邊來了。
十四阿哥郁悶了:「四哥這樣,不是把人都趕到我那邊去嗎!」
他看了眼上首,宮宴開始一段時間後,皇帝就回去休息了。
皇帝說是他還在,大臣們就放不開,還不如先走一步,讓大家能夠暢快吃喝。
等皇帝一走,這些大臣就越發放肆了起來,拼命找他敬酒。
十四阿哥眯了眯眼,他喝醉後要真發酒瘋,這慶功宴只怕要亂成一團,回頭傳到皇帝耳邊,自己這莫大的功績得來的好印像就要下去許多了。
真是太多人見不得自己好,十四阿哥嘖了一聲,又想到四阿哥早早把酒水換成清水,是不是一開始就預料到這種情況?
真不愧是四哥!
十四阿哥心裡滿是驕傲,跟九阿哥悄悄離開宮宴了。
九阿哥小聲道:「我們就這麼走了,四哥不會怪罪嗎?還有十弟、十二弟和十三弟都在呢!」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沒事,過幾天咱們喬遷新居的時候請四哥上門,再好好道歉和解釋就行。」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我要第一個請四哥上門,十四弟就別跟我爭了。」
十四阿哥當場反對道:「那不行,我是四哥同母的親弟弟,當然讓四哥先去我的新府邸才是!」
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十四阿哥就氣哼哼道:「那這樣,回頭咱們一起寫信給四哥,看四哥想先去誰的府邸就好!」
九阿哥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回去後就先寫信讓侍從送去給四阿哥。
這時候四阿哥應該還沒出宮,他就比十四阿哥要快一步。
九阿哥這邊送信快了,四阿哥看後一口答應下來,自己不就比十四阿哥先一步邀請四阿哥上門了?
他正美滋滋,就見送信的侍從回來,不由問道:「信箋送到了?四哥怎麼說?」
侍從低頭答道:「主子,奴才送信的時候,肅郡王的侍從也送信去給雍親王。雍親王看了信,說要考慮一下,並沒有立刻回復。」
九阿哥咬牙切齒,沒想到十四阿哥這時候居然機靈了,還知道第一時間送信給四阿哥,自己沒能捷足先登了!
十四阿哥還以為這次自己反應夠快,回去後立刻讓人偷摸著先送信給四阿哥,想要搶先一步。
哪裡想到九阿哥居然跟自己想到一塊兒了,險些就被他搶先了!
十四阿哥滿臉怒色,得知四阿哥要考慮,並沒有立刻答應,又沮喪了起來。
四阿哥同時收到兩封信箋的時候忍不住好笑,葉珂在旁邊也笑道:「九弟和十四弟剛才怎麼不說,非要特地送信來?」
聞言,四阿哥也笑了:「他們估計跟對方打賭,看我先去誰的府上。」
但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不知道,十阿哥剛才在宮宴上當場就問了四阿哥。
然後四阿哥自然而然就答應了,於是第一個去的是十阿哥的新府邸了。
緊接著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看四阿哥答應了,也問了起來。
四阿哥只好都答應了下來,這樣一來,去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府上的時間就要往後挪了。
葉珂就好奇道:「爺剛才怎麼沒跟九弟和十四弟的侍從回復,說已經答應先去其他幾個阿哥府上了?」
四阿哥扶著她上馬車,低聲說道:「他們敢用我來打賭,就要讓他們著急兩天才行。反正過兩天,他們就會接到消息,知道我先去誰的府上了。」
葉珂看了他一眼,四阿哥明顯是在逗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呢!
也不知道這兩位阿哥得知消息後,會不會跑去找十阿哥的麻煩。
葉珂又看四阿哥嘴角的笑容,感覺他已經猜到後邊的事了!
果然隔了兩天,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就上門來了。
九阿哥不高興道:「四哥怎麼就先答應十弟了,明明按照順序,該是先去弟弟那邊!」
十四阿哥不高興了:「九哥什麼話,難道不該先去最小的弟弟這邊嗎?」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很快十阿哥就來了。
十阿哥一進來就道:「我不同意!九哥怎麼能耍賴,對弈的時候說好贏了的人能邀請四哥,怎麼變成輸了的人可以請了!」
「還有十四弟,忽然要比試騎射,我怎麼能贏!」
葉珂聽得好笑,九阿哥自認自己的棋藝不錯,於是信心百倍跟十阿哥對弈,哪裡想到他居然輸了。
於是他原本說贏了的人能邀請四阿哥,立刻就改口了。
十阿哥當場就懵了,立刻追了過來,生怕九阿哥真的跟四阿哥說,十阿哥要把這個機會讓給九阿哥!
十四阿哥就更過分了,他的騎射功夫是幾個兄弟裡面最厲害的,跟他比試,那不是穩輸了嗎!
四阿哥就說道:「我一開始已經答應了十弟、十二弟和十三弟,九弟和十四弟往後挪一挪,你們慶祝遷居的日子別湊在一起不就行了?」
畢竟這段時間的好日子不少,他們也不用非要選同一天。
四阿哥可以每天去一家,幾天下來就能都去一遍了。
「先去誰家,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十四阿哥第一個不贊同道:「四哥,這個很重要!要麼咱們打一架,看誰贏了就先請四哥上門!」
九阿哥立刻反對:「不行,這裡誰能打得過你,十四弟你不如跟咱們對弈!」
十四阿哥不樂意了:「這裡誰都可能比我的棋藝要好,那不可以!」
眼看兩人又要鬧起來,十阿哥只好打圓場道:「要不就按照四哥說的來……」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異口同聲道:「不行!」
四阿哥看著吵吵鬧鬧的幾人,喝著茶優哉游哉的,絲毫沒有勸架的心思。
葉珂在旁邊想著要不要勸一下,就被四阿哥捏了捏手心,示意她別管。
但是一直不管的話,難道他們幾個就這樣一直吵下去嗎?
而且吵來吵去,誰都想爭第一個,最後誰都不願意,於是壓根就沒有結論,跟惡性循環一樣。
葉珂想了想,忍不住開口道:「要不就都選在同一天……」
四阿哥愕然扭頭看過來,其他人也是這樣。
一時好幾雙眼睛都盯著葉珂,讓她也不自在了起來:「我就是提議,要是不行的話……」
十四阿哥率先打破沉默道:「四嫂這個主意好啊!」
九阿哥也附和道:「對啊,四嫂這個主意實在太妙了!咱們都選同一個好日子,四哥輪流上門來,不都在同一天了!」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能在同一天讓四阿哥到自己的新府邸!
四阿哥放下茶杯道:「不行,就沒有這樣的規矩,哪裡能一天跑幾個地方?」
九阿哥笑眯眯道:「反正咱們兄弟住得都近,四哥只要坐一會就走,如何?」
十四阿哥連連點頭道:「是啊,這樣一來,咱們都是同一天,就不用吵了。四哥也不想咱們幾兄弟一直吵下去吧,同一天的話也不耽擱四哥好幾天的功夫!」
十阿哥也應聲道:「就是,這樣也不耽誤四哥去園子住了!」
說到這裡,四阿哥想想也是,要是輪流去,就得費好幾天的功夫了。
要在同一天,確實省事很多。
不過還真沒試過同一天去這麼多個地方,四阿哥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十四阿哥就高興了,然後扭頭看九阿哥道:「雖說是同一天,那先是誰家?」
九阿哥笑了:「四哥當然先來我這邊,這樣順著一路過去,也不用走回頭路!」
十四阿哥聽後不贊同道:「也可以先從我這邊開始,再順著過去!」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十四弟別忘了,我的新府邸離四哥這邊要近一些。」
這話終於把十四阿哥勉強說服了,就是十四阿哥滿臉不高興。
總算幾個兄弟是達成一致,九阿哥還說回去跟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說一聲。
等他們走後,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
葉珂坐下後剛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問道:「爺,他們幾個一起辦喬遷新居的宴席,又在同一天,賓客們要怎麼辦?」
四阿哥還能一路吃過去,賓客總不能一路跟著走吧!
聞言,四阿哥笑了笑:「確實是個大問題,不過他們幾個應該能解決得了。」
葉珂默默看了他一眼,四阿哥估計早就知道這個問題了,但是剛才他壓根沒說,明顯是覺得有趣,等著看幾個弟弟到時候要怎麼辦了。
康熙得知幾個兒子選好了喬遷新居後暖灶的好日子,打開折子看完,頓時覺得不對勁了:「怎麼回事,他們幾個怎麼都選了同一天?」
李德全低頭道:「是,幾位阿哥說要同一天設宴,這樣一來就不用分先後順序了。」
他把幾個阿哥都想第一個設宴,然後請四阿哥上門去的事說了。
最後誰都說服不了誰,於是索性都定同一天,然後四阿哥就一路吃過去。
康熙聽後又是吃驚又是好笑,無奈道:「那其他賓客怎麼辦?總不能跟走宴一樣,一邊走一邊吃過去?簡直胡鬧!」
李德全趕緊問道:「皇上,要請幾位阿哥更改時間嗎?讓欽天監那邊再多選幾個好日子,給阿哥們挑選……」
康熙卻打斷他的話,擺擺手道:「不用,讓他們看著辦。朕也是好奇,他們邀請的賓客會怎麼辦。」
李德全聽後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一眼,皇帝嘴角含笑,剛才的語氣好像生氣,如今完全是看好戲的樣子。
他開始同情那些賓客們,以為能每個阿哥的新府邸過去吃宴,好好交流一番,到頭來還得頭疼去哪一位阿哥府上了。
皇帝沒反對,幾個阿哥自然就開始准備了起來。
他們發了請帖給賓客們,然後賓客收到邀請後全都傻眼了。
幾位阿哥居然都選了同一天,這讓賓客怎麼辦!
宜妃得知後忍不住跟德妃吐槽了起來:「宮女跟我說小九和其他阿哥的喬遷宴席都選在同一天,免得分了先後,我還以為自己沒睡好聽錯了,這也太胡鬧了吧!」
她之前壓根沒聽說過,如今再去阻攔九阿哥也是遲了,只能瘋狂吐槽了。
「請帖都送了,宴席都開始准備了,小九居然都不跟我說一聲!」
德妃喝著茶,臉色卻沒那麼淡定了:「小十四也是沒說,我剛知道,真的是胡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起嘆氣。
德妃又道:「聽聞欽天監把日子都給皇上呈上了,但是皇上沒反對,應該也不會生氣孩子們胡鬧。」
宜妃熟悉皇帝的性子,忍不住懷疑皇帝是不是故意放任,看那些賓客到底會去誰的府上,完全是看一場好戲了。
「孩子們如此胡鬧,咱們要怎麼收拾爛攤子,還是當做不知情算了。」
德妃笑笑道:「我其實也好奇那些賓客會怎麼選,總不能每家坐一會就走吧!」
這樣一來,賓客都是大臣和夫人們,就看他們怎麼選了。
他們會去誰家,證明他們自認跟哪個阿哥更親近一點。
九阿哥還跟十阿哥打賭了起來:「十弟來猜猜,誰家去的賓客最多?」
十四阿哥也湊過來道:「那肯定是弟弟我,那天宮宴給我敬酒的大人最多,上門來的也該是最多的。」
十阿哥卻搖頭道:「我卻是覺得九哥家該是最多,很多大人都想小輩跟著九哥學做買賣呢,畢竟家裡的祖產還是需要有人打理的。」
那些錢放著沒用,最好能跟著九阿哥做買賣,就能錢生錢,有變成更多錢了。
九阿哥抬起下巴道:「我也覺得,該是我家的最多,那咱們怎麼打賭?」
十四阿哥就道:「那得是最後散席的時候,看誰家留下的賓客最多?」
九阿哥點頭:「一言為定了!」
他信心滿滿,等到了好日子,一大早就開始准備了起來。
之前喬遷為了收拾費了大半個月的功夫,同時還要准備宴席,累得九阿哥腳不沾地。
昏頭轉向這麼久,九阿哥這時候才想起來問九福晉道:「請帖送出去,明確說會來的賓客多嗎?」
九福晉看了他一眼道:「還算多,應該能坐幾桌人。」
九阿哥聽得一愣:「就幾桌,那麼少嗎?」
九福晉無語道:「怎麼少了,因為你們幾兄弟同時辦宴席,賓客們只能分散來,每家自然就少了。」
要不是同一天,這賓客自然就要十桌以上,還不是他們幾兄弟胡鬧嗎!
鬧得那些賓客頭都大了,不知道去誰家好,有的人還只能把一家子拆開來上門,總不能失禮了。
要家裡人少的,不好拆開多一些,簡直欲哭無淚,連小輩都拉上湊數,怎麼都得讓人送喬遷禮物上門來。
哪怕是個小輩,起碼能代表家族上門送禮,不至於人都不到那麼失禮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這不是想請四哥上門,只好湊到同一天了。那些賓客不多,你也不用太辛苦。」
九福晉想想也是,賓客少了,這宴席打理起來就要輕松一點。
「你不是還跟其他人打賭了,也不知道最後誰家的賓客最多,不過肯定不是咱們家。」
九阿哥一怔:「什麼,居然不是咱們家最多嗎?」
他扭頭就讓侍從們去隔壁弟弟們的府邸附近盯著,估摸一下誰家進的賓客是最多的!
九阿哥還派人去前面看了看,還真的只坐了幾桌賓客,大部分人顯然都不在他這邊。
他就好奇了,究竟哪個兄弟家的賓客是最多的呢!
在府裡打扮妥當的葉珂,心裡也很是好奇:「爺,不知道誰家的賓客會是最多的。」
四阿哥抬手扶了撫她發髻上的簪子,問道:「這是我讓人做好的玉簪吧?怎麼不戴上一整套?」
上回他讓人把原石打磨後做了一整套的簪子、項鏈、耳環和手鏈,派人送給葉珂。
這只是一套,後邊還有源源不絕,不過這一套是為了趕在上門做客之前送來的。
葉珂就笑著道:「想著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不能打扮得太好,那就是喧賓奪主了。」
四阿哥聽得一笑道:「那有什麼,今天咱們雖然不是主角,也算是搶風頭了。」
葉珂一愣,不過想到他們要一家一家吃過去,確實相當搶風頭。
估計就沒誰家這麼干,就四阿哥如此了。
四阿哥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帶著葉珂出門,弘暉也一並跟著。
葉珂想到很久沒跟弘暉一起出門了,十分高興,叮囑道:「等會你以茶代酒,那些人應該不會為難你一個小孩子。」
弘暉還那麼小,哪裡能喝酒呢!
聞言,弘暉就靦腆一笑道:「額娘,兒子喝一點米酒還是可以的。」
甜甜的米酒,確實沒什麼酒精,只是弘暉這小身板雖然壯實多了,葉珂想到以前瘦小的他還是不大放心。
「米酒也不行,那些大人要是非讓你喝酒,那就讓他們來找我。」
葉珂一副要替弘暉擋酒的樣子,弘暉只好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四阿哥了。
四阿哥就摟著葉珂說道:「別擔心,他們不至於為難一個小孩子,不還有我嗎?」
幾人下了馬車,九阿哥已經帶著九福晉迎了上來:「四哥和四嫂來了,弘暉也在,快請進,宴席就等著你們來開席了。」
他們進去,就見大阿哥和三阿哥也在。
大阿哥笑著道:「就等老四來了,咱們許久不見,來喝一杯。」
葉珂想著他們還沒吃東西,這就喝酒,空腹的話很容易醉人,就想要阻攔。
好在大阿哥身邊的年輕婦人開口道:「爺出門前沒吃東西,喝酒傷身得很,不如先墊些東西?」
她用雙筷給大阿哥夾了幾筷子菜,大阿哥有些不好意思,還是低頭吃了。
葉珂有些意外,那年輕婦人就起身笑著介紹自己。
她這才知道,這位面生的婦人就是大阿哥的繼福晉。
兩人成婚很低調,婚後這位繼福晉張佳氏根本不出門。
葉珂和妯娌上門拜訪的時候,對方正好染了風寒,拖拖拉拉病了許久,免得過了病氣,就一直沒能見上,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
張佳氏長得柔弱,不過剛才聽她說話,就知道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也能讓暴脾氣的大阿哥如此聽話,實在了得。
大阿哥這乖乖吃東西,沒有直接反駁然後喝酒的樣子,讓九阿哥也很是新奇。
看來這位繼福晉相當厲害,把大阿哥給降服了。
葉珂和九福晉上前跟張佳氏一邊寒暄,一邊落座。
桌上葷素搭配,菜色極為豐富,顯然是讓賓客們也能尋到自己喜歡的菜色。
他們剛落座,就有賓客過來跟四阿哥寒暄,還想要來敬酒。
弘暉適時起身跟他們寒暄,又把酒水給擋了回去。
九阿哥也幫忙擋了擋,笑著道:「四哥坐一會兒,等下可能就要去別處了。」
其他賓客一愣,他們還以為四阿哥第一個就來九阿哥的府邸,跟九阿哥的關系是最好的,也會留下來。
但是聽九阿哥的意思,四阿哥只是過來坐坐,然後就去隔壁嗎?
賓客們面面相覷,還能這樣?
他們要麼把家裡人拆開上門做客,要麼就是選其中幾個阿哥的府邸過去,如今四阿哥居然每個都去一會兒嗎?
這些阿哥就不會介意,然後留下四阿哥了?
賓客忍不住留意四阿哥這邊,讓葉珂吃幾口菜都有點不自在了。
好在四阿哥確實沒呆多久,就示意葉珂和弘暉跟著自己起身。
旁邊的大阿哥和三阿哥也跟著起來:「九弟,咱們叨擾一會,也該去隔壁了。」
九阿哥爽朗笑道:「讓幾位兄長勞累,是弟弟的錯。」
大阿哥沒好氣看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們非要選同一天,咱們吃個飯都不能安生了。」
還得不停換地方,他還不能不去,想想就郁悶。
張佳氏無奈挽著大阿哥勸道:「正是大好日子,爺也能多去幾個地方,多喝幾種不同的酒水,不也挺好的嗎?」
大阿哥想想也是,又笑了起來:「也對,九弟你這邊的酒水也太淡了,十弟那邊希望是烈一些的酒。」
九阿哥看了張佳氏一眼,只覺得她這話實在高,寥寥幾句就把大阿哥給哄住了:「大哥要去好幾個地方,十弟估計也不敢拿出太烈的酒,不然大哥轉頭醉了,後邊幾家的酒水就要嘗不了。」
大阿哥有些失望,卻明白九阿哥說得是對的。
要拿出烈酒,那後邊幾家就走不了。
還可能因為喝多了,醉醺醺的,再登門去也十分失禮了。
大阿哥點點頭,招呼道:「老三老四,咱們走吧。」
四阿哥點點頭,他們幾個就一起去了隔壁。
賓客看他們走了,也沒剛才那麼熱鬧了。
隔壁的賓客看見幾個阿哥一起過來,倒是有些吃驚。
十阿哥笑眯眯道:「幾位兄長來了,咱這邊的菜跟九哥不一樣,味道還不錯吧!」
大阿哥點了點頭,九阿哥那邊的飯菜要精細一點,十阿哥這邊就要粗礦一些,葷菜更多,很合他的胃口了。
四阿哥動筷就要少一些了,不過很快就有丫鬟送來新菜,全是剛出鍋的素菜。
葉珂微微一笑,看來十阿哥還是讓廚房備著,等四阿哥過來後才做這些素菜了。
三阿哥就有點吃味了:「十弟怎麼就送四弟喜歡吃的菜,不給咱們兩個哥哥也送一些?」
大阿哥一聽就抬頭道:「不用,這些我就很喜歡。」
三阿哥無奈看了大阿哥一眼,就不能附和一下嗎!
看大阿哥吃得頭也不抬,三阿哥孤軍作戰,也就放棄了。
十阿哥笑吟吟道:「三哥還想吃什麼,弟弟這就讓廚子立刻做!」
三阿哥擺擺手,只嘗了幾筷子,跟十阿哥喝了一杯酒,這就招呼道:「咱們還得去隔壁了吧!」
他都不敢多吃,不然後邊幾家就要吃不下了!
這幾家一起辦宴席的餿主意,究竟是誰提出來的!
十阿哥這邊吃完,葉珂跟著四阿哥去了十二阿哥的府上,一進門就愣住了。
因為十二阿哥這府上的賓客明顯比九阿哥和十阿哥要多,實在讓她驚訝。
葉珂看了下四阿哥,覺得這時候問出來不好。
哪裡知道四阿哥就低頭湊到葉珂耳邊小聲答道:「內務府。」
聞言,葉珂就明白了。
因為十二阿哥如今管著內務府的關系,這些大臣自然都想來巴結,賓客就比其他阿哥要多了。
畢竟比起經常跟人打交道的九阿哥,以及沒什麼實權的十阿哥,十二阿哥以前來往的不多,難得有正當機會上門拉近關系,賓客的人數自然不少。
十二阿哥上前來請幾人落座,上的卻是果盤,笑著解釋道:「想來幾位兄長在前頭都吃了兩回,該是有些膩了,不如用些水果解解膩。」
葉珂心想他真貼心,知道前面吃了兩回宴席,確實有點吃不下了,吃點水果確實更舒服一點。
也難怪四阿哥說十二阿哥適合掌管內務府了,確實足夠細心。
大阿哥不怎麼喜歡,吃了一口就沒動了。
張佳氏倒是挺喜歡的,剛才十阿哥那邊的葷菜太多,她不怎麼吃得動,如今吃點水果就沒那麼膩人。
等他們到十三阿哥府上,十三阿哥准備了不少瓜果蔬菜,吃著特別爽口,也是顧及他們走好幾家了。
十三阿哥這邊的賓客不如十二阿哥那邊多,甚至可以說比前面的阿哥都要少。
不過十三阿哥也不在意的樣子,畢竟來的都是熟悉又親近的人,反而沒有那麼拘束。
四阿哥笑著道:「過幾天我去園子住一段時間,十三弟要是沒事也能一起去。」
葉珂看了他一眼,剛才在別的府邸上,四阿哥可沒邀請其他弟弟一起去。
回頭等他們知道後,估計又要鬧著一起去園子住了。
光是想想,葉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十三阿哥聽著很高興道:「好,弟弟先多謝四哥了。」
十三福晉見葉珂笑了,湊過來小聲問道:「四嫂如此高興,是因為要去園子住了嗎?想著要一塊去園子,我就特別歡喜。」
葉珂見她出宮來,眉宇間有些疲倦,神色卻要放松得多。
不在宮裡沒那麼拘束,住在自己的府邸上,自己能做主,自然要更痛快一些。
去別的地方,也不用擔心宮門落鎖的問題。
葉珂也小聲回答道:「因為爺在之前,都沒邀請誰去園子,十三弟是第一個。」
這話讓十三福晉也笑了,低聲回應道:「確實值得高興,回頭我跟爺說說,他必然更歡喜。」
兩人說了一會悄悄話,他們終於要去十四阿哥那邊,也是今天最後一家了。
大阿哥一臉無奈道:「究竟誰想著一天辦宴席的,我都快要吃不動了。」
三阿哥深以為然:「最近的好日子應該挺多的,他們居然扎堆選了今天。好了,就剩下十四弟這邊了。」
他們吃了一路,後邊雖然已經不怎麼碰酒水,只吃清爽的瓜果,也還是有點受不了。
十四阿哥見幾人過來,笑眯眯道:「弟弟這邊准備了很多,兄長們想吃什麼都行。」
他確實准備了非常多的東西,飯菜、甜點、瓜果蔬菜都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擺了滿滿一桌。
十四阿哥這邊的賓客跟十二阿哥的差不多,看來他打了打勝仗,也讓不少大臣想要巴結一二。
他舉著酒杯笑了:「弟弟這是最後一家了,兄長們跟弟弟一起不醉不歸啊!」
大阿哥哈哈一笑:「還是十四弟爽快,是烈酒嗎?酒杯太小,用酒碗才夠!」
張佳氏還想勸,沒等開口,大阿哥就看出來了,小聲道:「這是最後一家了,再不喝酒就沒機會了。喝完就回家,不會喝醉的,放心吧!」
聞言,張佳氏也不好繼續勸,反正帶來兩個高大的侍從,就是為這個時候准備的。
要是大阿哥真喝醉了,她一個人肯定擺不平,有兩個侍從扛著人回去就行了。
十四阿哥趕緊換了酒碗,三阿哥連忙擺手道:「我就不用了,酒杯就足夠了。大哥和十四弟也別喝得太厲害了,大白天悠著點兒。」
聽了這話,十四阿哥有點遺憾,還是跟大阿哥拿酒碗對飲了起來。
三阿哥和四阿哥只拿著就酒杯,兩人抿了一口,同時皺眉。
三阿哥讓身後的侍從趕緊換了手裡的酒水:「十四弟這是拿了燒刀子來嗎?這也太烈了,他們用酒碗喝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才怪!
酒過三巡,大阿哥和十四阿哥明顯上頭了。
大阿哥滿臉漲紅,暈乎乎道:「十四弟,大哥喝酒多年,酒量是海量,你肯定喝不過我!」
十四阿哥不甘示弱道:「大哥你這什麼話,弟弟還年輕,酒量會更好!」
兩人眼看就要比試誰的酒量更好,四阿哥頓時頭疼了起來,吩咐侍從道:「立刻給他們兩人送醒酒湯!」
再不快點,兩人就要喝酒開始耍酒瘋了!
醒酒湯送上來,大阿哥說什麼都不肯喝。
還是張佳氏上去勸了又勸,好歹是勸住了。
然而十四福晉上去勸,十四阿哥不樂意,還差點砸了醒酒湯的瓷碗。
四阿哥頓時沉著臉過去:「十四弟,立刻喝了!」
十四阿哥聽後下意識接過去一口就悶了,喝完才發現自己喝的不是酒水,而是醒酒湯,那味道真是一言難盡。
他立刻酒醒了一半,連忙說道:「四哥,弟弟剛才沒醉,就是跟大哥一時忍不住比起酒量來了。」
四哥沒好氣道:「還有那麼多賓客在,你得清醒到最後,總不能讓人扛著你進去,叫賓客自己回去吧?」
十四阿哥連連應下,乖巧讓人收了燒酒,換了甜甜的米酒上來,再去招呼其他賓客了。
十四福晉松口氣,她真怕十四阿哥繼續痛飲,然後喝醉鬧騰就麻煩了。
四阿哥有點不放心,多留了一會,還幫著送大阿哥和三阿哥離開。
大阿哥好笑道:「老四你真操心,還幫著小十四送客。行了,留步吧,咱們自個回去就好。」
三阿哥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嘆氣道:「還以為十四弟出去大勝一場,性子要更穩重一點,看來是我想多了,老四你還得多操心點才行。」
說完,他們這才走了。
十四阿哥也跟著一起來送客,嘟嘟囔囔道:「四哥,弟弟怎麼覺得剛才兩位兄長不是誇我,是在說我的壞話?」
四阿哥無奈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下回設宴就不會自己先喝得醉醺醺,忘了其他賓客還在。」
十四阿哥撓了撓頭道:「四哥,弟弟記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眾阿哥吃撐的一天233
第92章
吃了一圈,總算把幾家都喬遷新居宴席都吃過了,四阿哥看著已經有點醉了的十四阿哥,就跟葉珂打道回府了。
四阿哥在馬車上嘆氣道:「之前覺得他們選了同一天挺有趣,如今看來並不是個好主意。」
葉珂聽得笑了,四阿哥還以為能看戲,最後倒是把自己搭進去了,到頭來還要操心十四阿哥:「爺正好休息,咱們歇上幾天就去園子住一住,也能散散心了。」
四阿哥去西北那麼久,估計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到了地方還得操勞。
哪怕他身子骨比以前要好多了,葉珂還是不大放心,想著四阿哥能多休息恢復就好了。
四阿哥摟著葉珂笑道:「好,明兒開始讓人收拾東西,後天再過去。回頭我讓人知會十三弟一聲,讓他後天一起出發。」
葉珂聽後調侃道:「其他阿哥聽了,指不定也想一並跟著去了。最近感覺他們很喜歡一起行動,看這次遷居宴選同一天就知道了。」
聞言,四阿哥笑道:「九弟還要忙碌他的買賣,應該沒時間過去了。十弟最近也領了差事,酒莊的紅酒產量上來了,如今供給宮裡是綽綽有余,打算另外也售賣出去。」
「他這陣子需要物色鋪面,不過照著皇阿瑪的意思,應該會用拍賣的形式。」
畢竟這些紅酒最好的是提供給宮裡的,哪怕是次一等的,都是皇帝酒莊出來的紅酒,賤賣當然不行,就只能拍賣了。
想必就是拍賣的話,也能拍出不錯的價錢來。
那麼多紅酒存著也不錯,不過皇帝意思也不是用紅酒來賣錢,而是炫耀自家酒莊出產的紅酒不比西洋那邊進口的差了。
不管是包裝還是口感,這邊酒莊出產的還能更勝一籌。
要能讓人嘗到,又不能讓紅酒掉價,確實拍賣是個不錯的選擇。
葉珂就問道:「那不如讓十弟開一家拍賣行,以後不管什麼都能放進去拍賣。每月舉行一次或者兩次,其他人要是有什麼好東西想賣,也能放進去。」
「拍賣行還能收取一定的佣金,一是專門存放寶物,二是給專門守衛的侍衛們的銀錢,三是拍賣行也會盡力拍出更高的價錢,才能得到更多的佣金。」
這話讓四阿哥的眼神一亮:「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回頭我跟十弟提一提。」
想來很多勛貴人家,有些沒落了,家裡的東西想變賣,卻沒能找到什麼好的渠道。
如果有這麼一家拍賣行的話,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進去,也不至於太丟臉了。
不然家道中落,他們要是把東西賣給典當行,那價錢就會壓得非常低。
既得不到多少錢,消息還可能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裡不好,都需要變賣東西來換錢過日子了。
之前雖然也有專門的院子來做這個,只是拍賣的東西很少,就是一種。
如果能更專業化,以後拍賣品也能多樣起來,每次來拍賣的人也會多,拍賣也不只有他們這邊出錢,想賣掉拍賣品的人也會出佣金。
這些佣金也能支持拍賣行的運轉,就不算是一筆額外的支出了。
葉珂忍不住說得有點多,回過神來見四阿哥盯著自己不由尷尬道:「我這一說就停不下來,有點滔滔不絕的了。」
四阿哥笑著道:「見你說得高興,也十分有理,我聽得也入迷了。你想得很不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去辦,這拍賣會都能直接建起來了。」
到了雍親王府,他牽著葉珂下了馬車,忍不住又道:「說好讓我歇一歇,如今你倒是比我還操心,看來咱們出發前還得稍微忙一下。」
葉珂聽著也笑了,看來他們兩個都是閑不下來的人。
酣睡一夜,第二天十阿哥就登門來了。
他也沒想到,昨天遷居宴之後,四阿哥第一個邀請的會是自己。
十阿哥還專門從九阿哥的府門前經過,讓馬車特地開慢一點,又停下跟門房打了一聲招呼,撩開車簾子露了下臉。
估計過沒多久,等九阿哥起來的時候,這消息應該就傳到他的耳中了。
十阿哥嘿嘿一笑,進來後跟四阿哥和葉珂打完招呼就坐下道:「四哥這麼早叫弟弟來,是有什麼緊要事嗎?」
四阿哥就提起葉珂說的拍賣行的事,十阿哥聽得兩眼發亮,連連點頭道:「確實是個好主意,把幾個買賣都能整合在一起,再固定時間的話,就不用每次要辦的時候提前一個個通知那麼麻煩了。」
而且拍賣行的額外支出還能用佣金來支付,確實省錢。
四阿哥點頭道:「十弟覺得可行就好,那你跟進宮跟皇阿瑪說說。」
十阿哥連忙拒絕道:「那不行,既然是四嫂想出來的,弟弟哪裡能獨占這個功勞,該是四哥和四嫂進宮告知皇阿瑪,回頭讓弟弟跑腿辦事就行了。」
他可不敢搶了葉珂的功勞,看了下時辰道:「快到皇阿瑪下朝的時間了,不如咱們這就進宮去?」
四阿哥擺手道:「十弟領了這個差事,你進宮直接告訴皇阿瑪就足夠了。咱們還得收拾行李,明天打算去園子住一段時間。」
言下之意,他如今是休息之身,工作什麼的讓十阿哥自個來就行了,四阿哥不准備插手。
十阿哥心裡明白,四阿哥只給建議,又讓自己去稟報皇帝,就是不想多插手。
畢竟十阿哥難得的差事,四阿哥要攬過去就像是搶了他的差事一樣。
十阿哥只好道:「那行,弟弟先進宮一趟,回頭再跟四哥商議。」
他連忙起身離開進宮了,見了皇帝後,就把今天見了四阿哥,又從葉珂那邊得到的提議復述了一遍。
康熙聽後笑笑道:「這主意不錯,既然老四不在意,小十你接著辦就好。」
見十阿哥沒動,他又接著道:「放心,這功勞是你們幾個的。」
十阿哥嘟囔道:「皇阿瑪,這明明是四哥和四嫂的主意,兒臣最多就是個跑腿的。」
康熙聽得笑了:「跑腿也有苦勞,你只管跑就是,回頭拍賣行那些瑣碎事還得你親自來,功勞也得算上你一份。」
十阿哥這才滿意離開,康熙對身邊的李德全嘀咕道:「拍賣行這主意真不錯,回頭哪家人送了什麼東西過去拍賣,就能知道對方家裡的財政情況。」
哪家表面光鮮,內裡財政出了問題,在拍賣行就能知曉了。
當然,在拍賣行的貨物歸屬誰,都是只有拍賣行才知道的秘密。
這樣那些想偷摸賣一些沒有家族標記寶物的家族,才不至於覺得丟臉不願意參與進去。
但是這些消息康熙就能知道了,確實是個不錯的消息來源。
他琢磨著葉珂是不是也知道此事,才會這麼建議十阿哥的呢?
不管如何,這個兒媳婦真是越發有趣了。
想想十阿哥一再強調不能獨占功勞,也是個好孩子,讓康熙很是滿意。
九阿哥得知十阿哥要辦的事,頓時來了興致:「這拍賣行不錯啊,我正愁有些東西不好出手,要是能在拍賣行賣掉,自然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十阿哥好奇道:「九哥居然要變賣東西,最近銀錢不湊手,不夠用了嗎?莫不是買賣做得太大,這銀錢跟不上了?弟弟有錢啊,可以找我借。」
九阿哥聽後沒好氣道:「不是我買賣做大了,銀錢不夠,而是私下收了些東西,要是能出手自然好。」
十阿哥皺眉道:「九哥雖然做買賣,但是私下要做什麼不好的事……」
九阿哥打斷他道:「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哪裡是這樣的人!」
他只好跟十阿哥低聲解釋,十阿哥這才明白了。
做買賣的時候,有些商人手裡頭的現銀不夠,一般會用東西來做抵押。
要是後頭還是拿不出這筆錢來,抵押的東西就歸九阿哥了。
所以九阿哥手裡就多了一些抵押的東西,都是不錯的物件,有寶石也有擺件,要送去典當行,價錢就要折掉不少。
於是就一直砸在手裡,沒能換成銀錢了。
十阿哥這才恍然大悟道:「這敢情好,九哥就來做拍賣行第一批的客人,給咱們拍賣行多上幾件貨物,不至於空蕩蕩的,好歹讓第一次的拍賣熱熱鬧鬧的。」
九阿哥滿口答應下來:「行啊,我那邊要出手的東西多得很,反正留著沒什麼用,能送去拍賣行是再適合不過了。」
「對了,拍賣行的事,我也會讓商人幫著發散消息出去,十弟就不用愁了。」
有商人幫著把消息散出去,省了十阿哥不少事,他笑著道謝:「九哥這話讓弟弟感激不盡,回頭佣金也給九哥減一些。」
九阿哥擺手道:「那不用,還是遵守規矩為好。不然我這次減了,別人見了也想減,豈不是讓拍賣行賺不到運轉的銀錢了?」
「反正我這些都是壓手裡的玩意兒,其實能不能賣掉沒什麼,放著占地方而已。」
也是這次搬家的時候,九阿哥才發現抵押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庫房都塞滿了,才會想著要不要消化一部分。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十阿哥這拍賣行就正中他的心思。
十阿哥點頭道:「那行,回頭拍賣行好了,弟弟就讓九哥把東西送過去。」
他又琢磨拍賣行該選在什麼地方,地方要夠大,卻也不能離京城太遠,不然非富即貴的客人大多都在京城,沒哪裡比在京城開拍賣行更適合的地方了。
十阿哥琢磨道:「京郊的地方比較大,京城裡頭估計沒有那麼大的地方做拍賣行了。」
九阿哥就問道:「也可以買幾個鋪面,然後一起打通。實在不行,比糖鋪小一點的酒樓還是有的。」
當初看中佟家的鋪面就是因為足夠大,比它小一點的酒樓也是有,不到三層,兩層也夠寬敞。
十阿哥疑惑道:「九哥,搶人家現成的酒樓是不是不太好?」
九阿哥挑眉道:「這有什麼不好,不都是為皇阿瑪分憂,佟家能分憂,其他人就不行了?」
十阿哥心想這哪裡是分憂,簡直跟明搶沒什麼兩樣。
不過他還是去看了第二大酒樓,確實足夠寬敞,又是在繁華的街道。
修繕很妥當,只要稍微改一改就能直接用了。
十阿哥看完後很滿意,回去才後知後覺問道:「九哥,這酒樓是誰家的?」
九阿哥笑眯眯道:「是我舅舅,掛在妻弟的名下。」
十阿哥不可思議回過頭來看他,九阿哥真狠,連外家的酒樓說搶就搶嗎?
這都搶到九阿哥的外家去,十阿哥就尷尬道:「九哥,這要是郭絡羅氏,要不我還是看看別家……」
九阿哥見十阿哥的樣子,不由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別擔心,原本也不是舅舅的,他們也是從別人那裡搶了過來。」
見九阿哥不怎麼高興的樣子,十阿哥就小心問道:「怎麼,他們沒給錢,硬搶了酒樓回來?」
九阿哥搖頭道:「那不至於,但錢是給了,卻給得很低,遠遠低於這酒樓該有的價錢。」
「當然,他們對外打的名號就說我想要用來做買賣,對方礙於我的面子,只好壓低價錢奉上。說真的,跟白送沒什麼區別了。」
九阿哥聳聳肩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居然多了一處酒樓,然後這酒樓還不是我的。」
十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打著九哥的名義去搶,這也太過分了,宜妃娘娘知道嗎?」
九阿哥搖頭道:「額娘還不知情,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他們做得很隱晦,只說是買了一處酒樓想做買賣,我就沒多想。」
畢竟雙方簽了契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九阿哥還真以為外家出錢買下一處現成的酒樓來經營,確實這樣要容易一些。
哪裡想到九阿哥最近偶然從一個商人嘴裡才得知價錢,頓時明白外家簡直是明搶過來的。
「既然他們搶了,那咱們搶一下也無妨,反正原本也不是他們的東西。」
十阿哥看得出九阿哥十分不悅,也是外家人打著自己的名號搶別人的產業,他還是最後一個知道,心裡確實不痛快。
「九哥,那我真的去搶了?」
九阿哥卻忽然改變主意道:「算了,這事我去說,別到時候他們反而埋怨起十弟來了。」
這原本就是他外家的事,自己去辦才對,沒必要連累十阿哥被遷怒。
十阿哥有點擔心道:「遷怒什麼的無所謂,反正他們也做得不地道。」
九阿哥擺擺手道:「行了,我自己去,很快就會拿著酒樓的地契回來,等我的好消息!」
他突然去了舅舅家,門房嚇了一跳,連忙請去了書房。
這時候外公已經去世,宜妃卻有九個兄弟,年長的兄長道保就成了家主。
道保見九阿哥忽然登門來,簡直受寵若驚,連連問道:「許久不見,不知九阿哥可好?」
九阿哥落座後直接道:「確實很久不見了,舅舅,只是我最近不怎麼好。」
這話讓道保一愣,他知道最近九阿哥被封了郡王,又出宮建府,之前遷居宴上自己還去了,看九阿哥意氣風發的樣子,不像是過得不好。
他連忙問道:「九阿哥這是出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九阿哥還真的點頭道:「需要,就知道舅舅對我好,想必我看上的東西也會願意給我。」
道保聽得更懵了,九阿哥要什麼得不到,怎麼突然問他要了?
「九阿哥只管說,要我能做得到的話……」
九阿哥笑了:「舅舅當然可以,我想要那家酒樓。」
聽見這話,道保明顯一怔,清楚九阿哥是知道了,連忙低頭道:「是妻弟不懂事,要了那家酒樓,給的價錢不怎麼樣,我最近才知道,正打算這幾天給對方補償。」
九阿哥一聽就笑眯眯道:「舅舅,我今天來不是代對方問罪,畢竟我也不認識那人,只是看上了這酒樓,就不知道舅舅能不能割愛了。」
「不對,該是舅舅的妻弟願不願意割愛了。」
道保看向九阿哥,有點不確定他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並不是因為對方說了什麼才上門來,九阿哥是真心想要那家酒樓?
道保爽快道:「一家酒樓而已,不算什麼事,我這就讓人去要地契過來。」
九阿哥笑吟吟道:「舅舅是個痛快人,那我就等著了。」
看他不打算離開,就等著地契送來,道保只好派人去找自己的夫人。
等了好一會沒動靜,道保只好先告罪,然後回去後院找自家夫人了。
夫人看見道保就不高興道:「你不是說這酒樓就給我的弟弟了,怎麼忽然就要回去了?」
道保無奈道:「九阿哥直接登門來要,我怎麼能不給?這家酒樓給了,給你弟弟換一家酒樓就好。」
夫人有點不高興,卻明白九阿哥想要的,誰都不好不給,納悶道:「九阿哥怎麼忽然知道酒樓的事,還上門討要,不會是對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吧?」
道保接過夫人手裡的錦盒,打開檢查地契,沒問題後就准備往外走:「不會,對方不傻,估計九阿哥是從別處聽到消息。又或者他正好看上這家酒樓做什麼買賣,聽說酒樓在咱們手裡就來要了。」
夫人就問道:「酒樓就這麼送給九阿哥嗎?」
道保點頭道:「當然,你還想跟九阿哥要錢嗎?」
雖說是外甥,卻也是皇家人,他們敢問九阿哥要錢嗎?
夫人有點不高興,哪怕他們沒給多少錢,也還是出錢買下酒樓,九阿哥這是一文不出就打算伸手要走了嗎?
道保只帶著錦盒匆匆回來,遞到九阿哥手邊。
九阿哥接過後打開看後,笑著道:「確實是酒樓的地契,有勞舅舅了,舅媽是不是不高興?」
道保連連否認道:「怎麼會,只是她忘記地契放哪裡了,找了好一會,才耽擱了一下。」
九阿哥微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舅媽不樂意給這酒樓,才會拖了這麼久的時間。」
道保感覺他雖然在笑,笑意卻沒到眼底,只試探著道:「這酒樓我買過來沒多久,九阿哥是從哪裡得知的?」
九阿哥抱著錦盒道:「我想知道的事,必然很快能知道。好了,這地契我就拿走了。」
他起身就走,壓根沒有久留的樣子,確實不像是上門來問責,就是真的看上這家酒樓而已。
道保松口氣,他當初得知妻弟亮出九阿哥的名號,用最低的價錢買走酒樓,感覺十分不妥。
但是等他知道的時候,酒樓已經易主,自己也無法阻攔。
道保皺眉,好在今天九阿哥沒說什麼,這事應該就如此過去吧。
也正好省了他遮掩的功夫,免得妻弟用九阿哥的名義搶了酒樓的事會泄露出去。
十阿哥也沒想到九阿哥這麼迅速,出去一個時辰就真的把地契帶回來了。
他立刻派人去過戶,然後把酒樓那些屬於道保妻弟的人手全部趕出去,又讓酒樓關門准備修繕。
九阿哥回去路上越想越不高興,就去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正吩咐人收拾行李,第二天要去圓明園,聽說九阿哥怒氣衝衝上門來,不由疑惑。
蘇培盛把九阿哥帶去了後花園,四阿哥正和葉珂喝茶賞花,看見滿臉怒色的九阿哥十分驚訝。
葉珂問道:「誰惹得九弟如此生氣了?」
九阿哥嘟囔道:「能讓我這麼生氣的,當然是自家人了。」
葉珂見狀,就起身去廚房說是要看看甜點准備得如何,把空間留給兩兄弟了。
她一走,九阿哥才小聲把事情說了,氣憤道:「看舅舅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借用我的名氣搶了酒樓不算什麼事,一句道歉的話也不說,氣死我了!」
「要不是親舅舅,擔心讓額娘知道後會難過,我早就破口大罵,然後把這事告訴皇阿瑪了!」
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九阿哥氣得灌了兩杯茶,一肚子火氣才稍稍壓下去。
四阿哥聽後,神色不變,只問道:「那九弟打算怎麼辦?跟我抱怨幾句後,這事就當沒做過了?」
九阿哥蹙眉道:「怎麼可能!我就是想做點什麼,又怕他們去找額娘,讓額娘難受了。」
「但是什麼不做,弟弟這心裡也不痛快,真是氣死我了!」
見九阿哥氣得臉都紅了,四阿哥嘴角忍不住一彎。
被九阿哥看見,他就委屈道:「四哥怎麼見弟弟這麼生氣,還笑得出來!」
四阿哥搖頭道:「不是在笑九弟,而是覺得九弟在乎家裡人,不好讓人告發親舅舅,讓宜妃娘娘為難。」
「其實也有別的法子,聽聞道保正准備成為五弟的長史。」
九阿哥一聽,愣住了:「舅舅要當五哥的長史嗎?」
四阿哥點頭道:「說是長史,另外也會兼任鑲黃旗的都統。」
宜妃受寵,康熙這是要給她家裡人都提拔起來了。
跟著五阿哥,實權雖然不多,身份卻是提高了不少,是個相當好的差事,作為跳板是再適合不過了。
四阿哥接著道:「九弟不想家醜外揚,所以才不好讓人告發道保的妻弟,那就私下解決。」
九阿哥眼睛一亮,點頭道:「好,多謝四哥,弟弟知道怎麼辦了。」
他風風火火來,又匆匆忙忙就走了。
葉珂見九阿哥一溜煙離開,不由滿臉茫然:「爺,九弟這是趕著去哪裡?」
四阿哥想了想道:「九弟這是忙著回去給皇阿瑪告狀吧!」
這話讓葉珂更迷茫了,等她坐下後,才聽四阿哥提起九阿哥的事來,頓時感慨道:「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哪怕妻弟做得不合適,道保回頭補償一番,勉強也過得去。」
如今這樣,簡直是留下把柄,又招人口舌。
不過他們估計覺得九阿哥如今相當受寵,做的買賣算是拿著國庫的命脈,於是也跟著放肆了起來。
畢竟九阿哥受寵,其他人就不敢跟他們計較了。
葉珂心想九阿哥也是不容易,就是他這次進宮跟皇帝告狀的話,也算是大義滅親了吧!
她好奇道:「要被九弟的舅舅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跑去跟宜妃娘娘那邊鬧騰?」
四阿哥笑著道:「放心,這事你知我知,九弟和皇阿瑪知道,其他人不會知曉的。」
葉珂聽得有些茫然,這是偷偷告狀,然後偷偷坑九阿哥這個舅舅嗎?
四阿哥一副是秘密的樣子,讓她等兩天就知道了。
不過第二天他們就收拾好東西去圓明園了,一路上葉珂十分期待,畢竟後世的圓明園被燒得都看不清楚原本的美來了。
四阿哥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好笑道:「你不好奇九弟的事,只一心想看園子了?」
葉珂笑道:「是啊,聽聞這園子十分美,我早就期待能住進去了。」
這次後院其他人也一並過去,幾個格格十分興奮,在後邊的馬車上也忍不住談論起這事來。
當然李格格是例外,她因為禁足的關系還被留在府裡,如今正在屋子裡發脾氣。
李格格還以為雖然禁足,但是府裡其他人都去圓明園了,怎麼都會帶上她。
哪怕讓她去園子裡繼續禁足也好啊,居然就這麼把自己扔下!
最可惡的是鈕鈷祿格格走之前還要經過李格格的院子,隔著門說可惜,沒能跟李格格一塊逛園子。
分明是來嘲笑她的,把李格格氣得拼命砸東西!
可惜不管李格格怎麼發脾氣,她就是不能去,只能在府裡繼續禁足和抄經了。
想到要抄一萬次,李格格就懷疑明年自己能不能跟著去圓明園的。
葉珂也以為四阿哥會讓李格格去圓明園繼續禁足,沒想到他真把人扔下了。
四阿哥看出她的疑惑就答道:「要把人放出來,之前說是處罰,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以後她們就能更胡鬧。」
讓後院幾人明白,自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以後做什麼就要掂量一番,不敢胡來了。
等到了園子,葉珂就把李格格的事拋諸腦後,拉著弘暉就要去逛一逛。
弘暉看了四阿哥一眼,笑眯眯道:「額娘,兒子還想去住的院子收拾一下。帶來了很多書,侍從們估計不知道要怎麼放,我得盯著點才行。」
「有不少書還是孤本,兒子不太放心。」
聞言,葉珂只好遺憾道:「那行,等你收拾好了,咱們再一起逛園子。」
弘暉笑著應下,就帶著人先去自己的住處了。
四阿哥就拉著葉珂逛了起來:「反正主院還沒收拾好,咱們先逛一逛。」
葉珂笑著點頭,跟著四阿哥興致勃勃逛了起來:「對了,十三弟那邊也得派人看看,有沒缺的地方。」
四阿哥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別擔心,我讓蘇培盛跟著,有什麼需要的會派人立刻送過去。」
葉珂笑了:「爺不親自過去看看嗎?」
四阿哥搖頭道:「不用,這不是該先陪著你逛園子?」
弟弟是重要,當然是自家福晉更重要了。
這回答讓葉珂很滿意,兩人在園子裡溜溜達達走了了起來。
湖光山色,亭台樓閣,雖不華麗卻依舊有種精致之美。
確實是四阿哥喜歡的風格,不會太奢靡,卻要足夠精致,也不知道園林師畫圖的時候,是不是讓改了很多遍,才有如今的成品。
葉珂欣賞了一會,實在走不動了,四阿哥就道:「湖裡有船,這時候游船太熱了,等下午涼快點的時候再去也不遲。到時候邀請十三弟和弟妹一起去,船上也能用茶點。」
這話說得葉珂心動了:「這敢情好,到時候還能欣賞落日,實在是很美了。」
兩人正說著話,蘇培盛就匆匆來稟報道:「主子,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來了。」
四阿哥一愣,九阿哥可能是來說道保的事,十四阿哥怎麼就忽然過來了?
「請他們去湖中亭,我這就過去。」
他和葉珂趕到湖中亭的時候,九阿哥和十四阿哥正怒目相視,不知道為何又吵起來了。
十三阿哥也跟著過來了,見到十四阿哥並不意外。
十四阿哥整個人都跳起來了:「四哥怎麼只邀請十三哥來園子避暑,都不叫弟弟呢!」
四阿哥只好道:「想著十三弟怕熱,於是就請他過來了。十四弟要是喜歡,也可以過來住一段時日。」
十四阿哥一聽就高興了,連忙說道:「那四哥給弟弟收拾個院子,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明天就過來。」
他一邊說一邊就走了,轉頭就不見人影,好像生怕四阿哥會反悔一樣。
十三阿哥看十四阿哥匆匆忙忙就走了,也是一愣。
九阿哥也委屈了:「就是啊,四哥怎麼只叫十三弟,如今叫上十四弟,弟弟也可以來住嗎?」
四阿哥無語道:「園子夠大,九弟喜歡的話也能過來住……不過九弟今天來,不止是為了住園子的事吧!」
九阿哥連忙點頭,看見十三阿哥也在,一時不好開口。
十三阿哥識趣道:「我住的院子還沒收拾好,想著九哥和十四弟來了打招呼,如今弟弟這就回去繼續收拾了。」
四阿哥只好點頭,目送十三阿哥離開後,九阿哥才開口道:「四哥,皇阿瑪已經知道了。舅舅的都統之位換了人,去五哥那邊當長史的事也黃了。」
葉珂不由看了九阿哥一眼,這事還真讓他攪黃了?
她還想著兩兄弟怎麼給道保挖坑,原來等在這裡。
「那道保知道到手的職位沒了,會不會問皇上為何?然後懷疑到九弟身上?」
聽了這話,九阿哥笑眯眯道:「四嫂,不會的。畢竟這事還沒定下來,那就只是皇阿瑪的想法。風聲哪怕傳出去,最後沒宣布,那這事就沒發生過。」
「舅舅去問皇阿瑪,這是不可能的事。沒影的事,他去問,這不是討打嗎?」
「要說懷疑到弟弟身上來,那就更不可能了。畢竟我就是上門跟舅舅要了一家酒樓,沒別的了。」
九阿哥什麼都沒說,也沒表現出喜怒來,道保壓根看不出來。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道保估計會懷疑其他人搶了這個位置,接而去找別人的麻煩。」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是啊,那樣舅舅就不會跑去宮裡找額娘,說我不厚道了。這事也不會鬧得滿城風雨,好在有四哥,不然就這麼放任舅舅的作為不給他點教訓,弟弟心裡實在不痛快。」
葉珂聽得好笑道:「九弟你這說的,好像你家舅舅倒霉,你就痛快了一樣。」
九阿哥笑哈哈道:「確實痛快,因為舅舅借用我的名義辦事也不是第一回了。我以前不想計較,總覺得是一家人,不太過分就算了。」
「但是這次是過分了,已經明目張膽搶別人的東西。舅媽這弟弟還不消停,暗地裡准備搶別人的大買賣,甚至還惦記著十弟的紅酒買賣上。」
葉珂不由側目,這就是九阿哥突然出手的緣故吧!
道保那位妻弟的胃口是越發大了,這是用九阿哥當冤大頭,利用一次又一次來牟利。
搶人酒樓已經很過分,還想染指十阿哥的紅酒買賣,九阿哥就忍不下去了。
四阿哥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沒事,這次之後,道保也該得到教訓了。」
道保丟了職務,手裡的權力沒那麼大了,肯定會讓妻子和妻弟夾起尾巴做人。
當然,要他還不停手,九阿哥得暗地裡得繼續動手才行。
思及此,九阿哥的眼神一沉,很快又恢復笑容道:「既然四哥答應了,那弟弟也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一並搬過來。對了,四哥,弟弟不要住在十四弟旁邊,肯定要被他煩死了!」
聽見四阿哥應下,九阿哥就歡歡喜喜離開了。
第93章
道保打點了一通,還以為十拿九穩,誰知道任命書一出,居然是別人,氣得回家砸了一通東西。
他夫人也是詫異,喃喃道:「這不可能,咱們送出去那麼多的東西,對方也答應在皇上面前美言,還就是皇上身邊的小吏也說此事定下來了……」
「你給我閉嘴!」道保越聽越不耐煩,打斷道:「隔牆有耳,你怎麼能都說出來!還有,皇上身邊小吏這種事更不能開口,必須爛在你的肚子裡!」
夫人被嚇了一跳,連連點頭道:「我這不是為老爺感到可惜,要不咱們去找九阿哥問一問,或者我進宮跟宜妃娘娘見一面?」
道保嘆氣道:「如今官職已經定了下來,跟我沒關系,再去找九阿哥或者宜妃娘娘也沒什麼用。」
夫人不死心道:「那還有別的職位,也能讓宜妃娘娘幫把手?」
道保想了想道:「之前九阿哥忽然登門來要酒樓的事,實在有些蹊蹺,我還是去見他一面,打探一下九阿哥的口風。」
只是他派去人去撲了個空,說九阿哥並不在府上,還帶著九福晉一起去圓明園了。
道保不由大吃一驚:「九阿哥去圓明園了?」
那不是四阿哥的園子嗎?
雖說知道九阿哥和四阿哥這兩年的關系是越發親近,居然親近到這個地步?
哪裡知道侍從還給他帶來更多吃驚的消息:「主子,不止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被四阿哥邀請,也打算去園子小住了。」
道保這次是真的震撼了,四阿哥去圓明園小住一段時日,怎麼那麼多阿哥跟著過去了?
他驟然發現四阿哥什麼時候跟好幾位阿哥的關系如此親近,明明四阿哥似乎比前兩年的時候更低調了,表面上也沒領多少差事,全都推給別人。
除了去大西北,四阿哥已經很少獨自出京辦差,一年下來在家休息的時間比以往加起來都要多。
道保還想著四阿哥是不是韜光隱晦,又或者是真的累了,聽聞身子骨有段時間不大好,皇上才讓他多休息的。
道保如今才覺得,四阿哥這明明是假裝閑適,似乎在家裡沒什麼事做,其實暗地裡卻拉攏了這麼多的兄弟!
想想九阿哥的買賣,據說是四阿哥推薦的,因為九阿哥確實很有做買賣的天賦。
然後正山小種的茶葉買賣,確實讓九阿哥做得越發大了。
據聞這中間還有四福晉摻和,給九阿哥不少有用的建議。
道保之前覺得這些小道消息簡直是無稽之談,畢竟四福晉就是個內宅婦人,哪裡會知道那麼多呢!
還能給九阿哥不少有用的建議,這簡直是往四福晉臉上貼金。
道保懷疑是四阿哥的手段,很可能是四阿哥給了九阿哥建議,卻不好大肆張揚,就把功勞放在自家福晉身上了。
如今看來很可能因為四阿哥暗地裡幫忙,九阿哥的買賣才會越做越大,渾身氣勢大不如前。
想想之前九阿哥還被人嘲笑說是鑽進錢窟窿裡一樣,皇帝也不喜歡他總跟商人們打交道。
但是茶葉賣去西洋的買賣做了起來,還越做越大,皇帝對九阿哥就開始賞識了起來。
畢竟九阿哥自個折騰買賣掙錢是一回事,給國庫掙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之前因為天災人禍,國庫空虛,要不是九阿哥這買賣力纜狂瀾,只怕戶部還得繼續頭疼,尤其征戰大西北的事就不好辦了。
光是糧草這一塊,國庫很可能就出不起,也不可能讓十四阿哥御駕親征,還大勝歸來。
說起十四阿哥,道保想起以前他和四阿哥不和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就沒誰是不知道的。
如今瞧著兩兄弟關系是越發好了,十四阿哥出征西北,對內務不擅長,別人不樂意去,還是四阿哥主動提出去收拾爛攤子。
足見兩兄弟的關系有多好,不過總歸是同母兄弟,哪怕十四阿哥的年紀跟四阿哥差距有些大,很多年沒能聊到一塊。
十四阿哥年紀也大了,終於長大了,知道跟同母兄弟的關系不能太僵,免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這點表面功夫什麼的,他也該是會做了。
但是平日表面打交道就算了,還能裝一裝,如今一起住進園子好幾個月的功夫,不是真親近哪裡會願意住在一起呢!
道保還是有點不相信,於是特地帶著人去九阿哥的府邸。
可惜門房的話還是一樣,他不免有些失望。
要登門見九阿哥還好,去圓明園的話怎麼都要四阿哥的允許了。
四阿哥跟道保簡直毫無關系,未必給這個面子。
應該說四阿哥從來不會給誰面子,尤其是他的園子裡頭,不想見誰自然就不見了。
道保只能等九阿哥回來再見一面了,想著九阿哥去園子小住,應該住幾天就回來了吧?
他要寫信的話,在信箋上就不好說什麼,還不如當面問九阿哥的。
道保正打算往回走,就有車隊出來,侍從低聲提醒道:「主子,這是十四阿哥的車隊。」
聞言,道保連忙讓自己的馬車避開,再上前自保家門,要給十四阿哥行禮。
車隊停了下來,十四阿哥掀開簾子看著道保不由挑眉:「你來找九哥,有事嗎?我等會去園子能見著九哥,可以給你帶口信。」
道保連忙低頭道:「多謝十四阿哥,等九阿哥回來後,微臣再登門拜訪。」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也好,不過看來你要等好久了。」
道保不由一愣,難道九阿哥要在圓明園住很長的日子嗎?
十四阿哥見他詫異,就笑著道:「九哥的第一個孩子要出生了,他帶著一起去了園子,估計會在那邊生孩子吧。」
生完孩子,不還得坐月子,不好挪動了。
道保目瞪口呆,九阿哥跟四阿哥的關系有多好,居然連後院第一個懷上孩子的妻妾都帶去園子,還要在那邊生完孩子才回來嗎?
那少說一兩個月,九阿哥才可能離開園子回府邸了。
十四阿哥欣賞了道保震驚的神色,笑眯眯問道:「所以你還要我帶口信嗎?不要的話,那我就走了。」
道保當然不能讓他帶口信,畢竟這些話也不能告訴十四阿哥,就禮貌婉拒了。
十四阿哥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上了馬車就揚長而去。
道保看著長長的車隊,心裡也是疑惑。
九阿哥帶著妻妾,其中有懷孕的,生完孩子才離開所以久住,帶的行李就多了。
怎麼十四阿哥後院也沒有懷孕的妻妾,帶的行李也這麼多,准備住多久?
四阿哥聽說十四阿哥帶來一堆行李也不意外,給他安排住在十三阿哥隔壁。
九阿哥就住在十三阿哥左手邊,十四阿哥就住在十三阿哥的右手邊的院子。
如此一來,四阿哥之前答應九阿哥,不會讓他住在十四阿哥隔壁的事算是辦成了。
十四阿哥對此還是有點意見:「那我跟九哥也住得太近了,一出門沒走幾步可能就遇上了。」
九阿哥沒好氣道:「怎麼,十四弟不想遇到我,只要你不住進園子來,咱們就見不上了!」
十三阿哥趕緊攔著兩人道:「難得咱們幾兄弟在園子住,得好好享受才是。」
十四阿哥冷哼一聲,忽然又道:「對了,我來的路上見到道保在九哥的府門前,聽說九哥來園子長住,他看著很是吃驚。」
「也不知道什麼事,他沒提前送帖子就直接登門去了嗎?」
哪怕是親舅舅,不說一聲就上門也是很失禮的事。
九阿哥嗤笑道:「還能是什麼,舅舅預定的職位丟了,估計是來找我想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十四阿哥看著他道:「找不到九哥,那他很可能會進宮去。」
九阿哥也是這麼覺得的,不過道保哪怕進宮找宜妃,宜妃也是沒辦法的。
畢竟道保這職位就是他自己丟的,宜妃哪怕不知情,也不會為他跟皇帝求職位。
皇帝想給是一回事,宜妃去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更別提道保還犯錯了。
「放心,我出門之前讓人遞信進宮給額娘了,她不會答應舅舅的。」
十四阿哥扭頭冷哼道:「弟弟才不是擔心九哥,就是正好路上見到了,於是就順道告訴你。」
九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管如何,多謝十四弟順道的關心了。」
十四阿哥聳聳肩,甩開了九阿哥的手:「我先回去整理了,十三哥陪我回去吧,我不太認得路。」
葉珂在旁邊好笑,十四阿哥是看出九阿哥剛才的事想單獨跟四阿哥再談談,這才會把十三阿哥一並帶走的吧!
難得十四阿哥如此有眼力勁,他真是在四阿哥身邊逐漸成長了起來。
十三阿哥笑著點頭道:「也好,咱們多走走,熟悉一下,回頭逛園子的時候就不會迷路了。」
他出去後就順勢談起昨天傍晚跟著四阿哥和葉珂一起游船:「晚霞很美,湖上還涼風習習。」
十四阿哥嘀咕道:「我該昨天就搬過來住的,就能一起游船了。」
聞言,十三阿哥笑了:「今天也能一塊游船,等會收拾好,傍晚的時候應該來得及。」
聽了這話,十四阿哥又高興了起來。
兩人一走,九阿哥就嘆氣道:「還以為舅舅丟了職務會死心,看來沒那麼容易。」
四阿哥點頭附和道:「想必道保應該打點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此事十拿九穩了。」
九阿哥冷笑道:「舅舅打點的錢指不定還是從別人那裡搶的,回頭我得讓人仔細查一查才好。」
別是道保搶了多少東西,回頭還要栽贓到他頭上去。
四阿哥卻從櫃子裡拿出一頁紙遞給了過去,九阿哥狐疑接過,看完後猛地站起來:「豈有此理,舅舅竟然搶了這麼多東西?」
葉珂想著那一頁紙上估計寫了道保這些時日斂的財,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沒想到四阿哥已經事先派人去查明了,不過看九阿哥的樣子,並沒打算問四阿哥是怎麼得知的。
畢竟這搜集消息的渠道,也算是四阿哥的秘密了。
果然九阿哥看完後就問道:「四哥,這東西弟弟背下來了,這就燒掉了?」
四阿哥點點頭,九阿哥就把那一頁紙扔進火盆,一臉不痛快道:「還說舅舅最近一年怎麼跟個花蝴蝶一樣,到處參加宴席,跟不少人打交道。」
「就連他家夫人也是到處去,我早該知道的。」
要不是到處打點,道保只怕沒那麼順利。
四阿哥卻搖頭道:「道保是想打點,但是沒什麼成效,還是因為九弟起來了,他才能成功。」
言下之意,不是道保四處送錢送東西打點才成功了,而是因為九阿哥成功了,那些人才會給道保幫忙。
這話婉轉誇了九阿哥,他摸著鼻子沒那麼生氣了,還有點不好意思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舅舅怎麼忽然嘚瑟起來了。」
康熙十分寵愛宜妃,自然願意提拔一下她的娘家人。
不過她兄弟九個,最有出色的只有幾個兄弟,加上道保就是三個佐領一個郎中,地位都不高,明顯是因為能力不行,實在想提拔也沒有適合的位置。
道保的能耐還不錯,要是真當統領和長史的話也是可以的。
可惜他到處打點,還拉攏人脈,為此搶了不少別人的東西,又打著九阿哥的旗號,九阿哥怎麼都不會讓他上去了。
不然道保以後身居高位,這時候都不知道收斂,往後只怕會更加變本加厲。
這樣的人最好放在低微的位子,權力沒多少,也就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了。
反正道保的能力也不是特別出色,與其讓他有闖禍的機會,還不如把人壓下去,安分守己當個普通人。
九阿哥可不想給他收拾爛攤子,那得多麻煩!
「反正額娘會看著辦,弟弟難得跟著四哥到園子來,還是想點高興的事。」
「聽說四哥昨天跟十三弟去游船了,等會弟弟收拾得差不多,咱們傍晚的時候也一起去游船吧!」
四阿哥一愣,點頭道:「可以。」
九阿哥一聽,歡歡喜喜回去繼續收拾了。
四阿哥疑惑道:「沒想到他們那麼喜歡游船,回頭讓人多送一條船來,他們想什麼時候去都行。」
葉珂笑笑:「人多熱鬧,一起游船也挺好的。」
她想到剛才春嬤嬤的稟報又道:「九弟和十四弟帶來了很多行李,看來他們打算住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四阿哥頷首道:「我也聽說了,他們多住一段時日也沒什麼,畢竟來避暑,園子裡要涼快一些。」
葉珂笑了:「那看來最近一兩個月,園子都要很熱鬧了。」
確實很熱鬧,沒多久十阿哥也來了,滿臉不高興道:「弟弟忙著拍賣會的事,才知道九哥和十四弟都住到園子來了!」
他眼巴巴看過來,四阿哥就道:「十弟要是喜歡,也能過來避暑。」
十阿哥頓時滿臉笑意:「好,我這就讓人收拾行李。拍賣行准備得也差不多了,酒樓收拾一下就能開門。」
「至於拍賣品,九哥給了不少,我那邊也有些閑置的,第一批的話是綽綽有余了。」
四阿哥沉吟道:「拍賣行開門第一回,得有個噱頭吸引人才行。你回去問過皇阿瑪,看能不能把玻璃畫、紅酒和琉璃擺件也放進去。」
十阿哥點頭,想著有這些的話,確實能吸引不少人去拍賣行了。
於是他風風火火回去府邸交代十福晉收拾行李,然後就匆忙進宮找皇帝商量此事了。
康熙聽後很快就應允了,又讓十阿哥選個好日子,拍賣行也算是開門大吉了。
他得知幾兄弟跟著四阿哥去避暑,不由笑道:「朕還說去暢春園的時候帶上你們,如今你們去老四那邊住著也無妨。」
反正兩個園子離得不遠,到時候讓他們過去也方便。
十阿哥笑著應了,出宮路上,他遠遠就見一個太監領著一個婦人過去。
見十阿哥關注,多看了兩眼,他這邊領著的太監就小聲提醒道:「十阿哥,那邊該是道保大人的夫人。」
十阿哥想了想,道保的夫人,那不就是九阿哥的舅母嗎?
他順著對方前去的方向,問道:「那是去翊坤宮?」
去的宜妃的寢宮嗎?
太監點頭道:「是,他們該是去翊坤宮的方向。」
十阿哥心裡有數,派人把拍賣行的種類添上,回頭給客人能過目。
另一邊他也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去圓明園,然後把事情告訴了九阿哥。
九阿哥無奈道:「就知道舅舅不死心,果然去找額娘了。」
不過宜妃一直沒派人送信來,應該沒什麼事吧!
宜妃之前收到九阿哥的信箋,提了道保做的事,心裡很是不悅。
不過到底是自家兄弟,宜妃看九阿哥處置好了,把搶來的酒樓要了過去,改做別的,還私下給了酒樓主人一些補償,算是幫忙收拾了這個爛攤子。
道保丟了職務,宜妃還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哪裡想到道保的夫人就遞了牌子進宮說要見她。
宜妃想了想,還是見了,看看對方究竟要說什麼。
哪裡想到對方一進來很快就哭了,抽抽搭搭說起道保的事,一副求宜妃幫忙做主的模樣。
宜妃聽得都無語了,她還有臉哭,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做了什麼嗎?
丈夫不幫忙勸著,弟弟也不知道教導,她就知道哭!
宜妃聽得不耐煩道:「行了,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去吧,看著身子不適的樣子,讓嬤嬤扶著你出去。」
道保的夫人也沒想到宜妃如此不客氣,直接就打發了自己,頓時傻眼了。
她正愣著,兩個高大的嬤嬤就架著自己出去了。
宜妃吩咐道:「派人給小九送消息,就說我把人打發走了,跟他說的差不多。」
九阿哥第二天收到消息,看著信箋就笑了起來。
舅母居然進宮找宜妃做主,也不知道是不是道保的意思,真是腦子進水了。
九阿哥帶著信箋去書房找四阿哥,又說了一個消息道:「皇阿瑪很快要到暢春園來避暑,額娘也會跟著來,到時候我也能親自跟她見一見。」
然後兩母子就能一起吐槽道保和他的夫人了!
得知道保的夫人進宮找宜妃了,四阿哥並不意外。
看道保的做派,就知道自己哪怕做不了統領,做五阿哥的長史還是可以的。
實在不行,不還有九阿哥的嗎!
但是九阿哥嫌棄死道保了,宜妃也開始嫌棄道保當五阿哥的長史,還不知道鬧騰出什麼來,倒不如讓他安分點,在家閑著吧!
隔了幾天,康熙就帶著後宮妃嬪浩浩蕩蕩到暢春園去了。
四阿哥帶著幾個阿哥去暢春園那邊請安,只是在路上,他耳邊忽然出現那道熟悉的聲音。
已經沉默很久的古怪東西,這時候突然出現:「臨時任務開啟,皇帝手有疾,握筆不穩,需要有人幫忙批寫折子,讓弘暉接手此事,獎勵2點。」
四阿哥腳步不由一頓,皇阿瑪的手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有疾?
明明他在宮裡沒傳出什麼消息來,還是徹底壓下了消息?
四阿哥的腳步明顯加快了不少,後邊跟著的幾個阿哥不明所以,只好快步跟上。
幾人進了暢春園,很快跟皇帝請安。
康熙在上首示意他們起來,笑著道:「你們都去老四那邊的園子避暑,要是想過來也可以,院子都給你們空著。」
幾個阿哥笑著應下,就聽他又道:「對了,老四,朕還想讓弘暉繼續留下幫忙,來回跑也不好,就讓他直接住在暢春園這邊吧。」
四阿哥點頭答道:「弘暉能幫上皇阿瑪,那是再好不過了,等會兒臣就讓人送行李過來。」
康熙微微頷首,示意九阿哥去見宜妃,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去給德妃請安,卻單獨把四阿哥留下了。
幾個阿哥走後,四阿哥沒有抬頭,免得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會落在皇帝的手上。
康熙沉吟片刻才道:「老四,你靠近朕一點。」
四阿哥一愣,還是上前了幾步,康熙卻還催促道:「再靠近一點。」
他最後走到桌前,康熙的胳膊就放在桌上,看著並沒有任何異常。
康熙卻忽然嘆道:「此事重大,暫時只有弘暉和老四你知道了。」
四阿哥不明所以,緩緩抬起頭來,就見康熙的右手拾起毛筆,毛筆在半空中不停輕輕晃動。
他微微瞪大眼,康熙這手竟然連毛筆都拿不穩了嗎?
四阿哥大吃一驚,連忙問道:「皇阿瑪可是讓太醫過來看過?是不是手臂受傷了?」
康熙搖頭道:「只讓院首悄悄來看過,不是外傷,該是顫症。暫時並不嚴重,只有右手如此,左手還能用,但是時間長了就不好說。」
四阿哥皺緊眉頭,估計想不到皇帝年紀也不算很大,這麼快胳膊就開始打顫了。
「皇阿瑪會留下弘暉幫忙,是想讓他幫著寫奏折的批復嗎?」
康熙頭疼道:「是啊,朕的右手不能用,左手雖然能寫字,卻也有些吃力。」
而且他有預感,左手很快就會跟右手一樣顫動起來。
他沒說完,四阿哥卻猜出了未盡之意,眉頭皺得更緊了:「皇阿瑪,要不再換個太醫來看看?實在不行,請護國寺的主持,他不是認識雲游的神醫嗎?」
康熙見四阿哥的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滿臉擔心的樣子,笑著說道:「朕已經秘密派人去找神醫了,不過顫症一向不能治愈,只能多休息。暫時還不能讓人知曉,只能叫弘暉留下多幫忙了。」
四阿哥應下:「皇阿瑪有什麼事讓弘暉跑腿就是,就是他未必能勝任。」
雖說是皇帝看過後口述,然後讓弘暉來寫在折子上,但是他年紀還小,手臂力氣不夠,寫出來的字跡估計還缺點風骨。
讓他寫的這手字來幫忙,被群臣看過後只怕會議論紛紛。
康熙就笑道:「朕對外說是弘暉幫忙分門別類奏折好長一段時間,一些不太重要的就讓他幫忙回復了。」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四阿哥不好說什麼,只好答應下來。
四阿哥出去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任務完成的聲音。
葉珂在院子裡也聽見系統的播報,不由大驚失色。
康熙的手居然出問題了,還讓弘暉留下幫忙寫奏折。
哪怕弘暉估計是皇帝看完後讓寫什麼,他就幫著寫而已,卻也是個十分重要的差事,皇帝這就答應了?
葉珂感覺很不可思議,有些焦灼等到四阿哥回來。
四阿哥也沒瞞著她,拉著人小聲說了皇帝的事,又讓人收拾弘暉的行李送去隔壁暢春園。
葉珂聽了四阿哥的形容,明白康熙這只怕是得了帕金森。
剛開始病症不嚴重,右手就是微微發抖,寫不了字,吃飯還是可以的。
但是時間長了,胳膊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到後邊不但寫不了字,也吃不了飯,勺子都拿不了。
畢竟拿起來就會抖動,勺子裡的東西都會全部掉落下來,壓根就吃不了。
如今康熙的右手不能用,左手還行,過段時日估計左手都不行了。
就是現代暫時還沒有徹底治療帕金森的藥物,更別提是古代了。
現代的藥物也只能緩解帕金森的病症,讓抖動沒那麼嚴重,甚至能延緩一些。
但是要徹底治療,卻是不行。
葉珂不由皺緊眉頭,四阿哥安撫道:「別擔心,皇阿瑪如今瞧著硬朗,看太醫院那邊能不能想到點好辦法。」
「只能如此了,」葉珂輕輕嘆氣,又開始擔心起弘暉來:「弘暉還那麼小,就幫著皇上在折子上寫批復,會不會被大臣們說三道四的?」
四阿哥聽後笑笑道:「放心,弘暉自個能擺平。再說了,不還有皇阿瑪在嗎?」
既然是皇帝讓弘暉去幫忙,自然不會讓別人反對。
果然弘暉幫著寫奏折上的批復,大臣收到自己的折子後都大為詫異。
之前弘暉只是幫著分類折子而已,算是給皇帝幫忙,省不少事。
聽聞他分類得又快又好,還得了皇帝的誇獎,眾大臣也不好說什麼。
但是如今弘暉居然還是在折子上寫批復了,這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弘暉這才多大,就已經得康熙如此重用和偏愛!
大臣們更是懷疑四阿哥最近兩年變得極為安靜,是不是就打算靠兒子高調點,博取皇帝的寵愛?
他自己不上,卻讓兒子上,實在太卑鄙了!
偏偏弘暉那麼優秀,讓很多大臣咬牙切齒,一時又覺得皇帝如此偏愛弘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畢竟誰家裡有這麼個優秀的孫輩,年紀小小還沉穩聰慧,誰能不歡喜不寵溺啊!
他們巴不得家裡的孫子也有個跟弘暉一樣出色的,可惜這福氣只皇帝才有了!
不過該反對還是得反對,大臣們到暢春園來上早朝,紛紛抗議了起來。
「皇上三思,弘暉小阿哥年紀不大,還需要慢慢磨練才是。看這筆跡還帶著稚嫩,需要多練字才行。」
康熙一聽就挑眉道:「朕記得你家有三個孫子跟弘暉差不多大,他們的字跟弘暉比起來如何?」
這話讓那個抗議的老臣頓時羞愧,他確實有三個跟弘暉年紀相當的孫子,但是那手字比起弘暉就要差遠了。
「皇上,這一碼歸一碼……」
康熙打斷他道:「弘暉在他這個年紀,這手字已經相當出色了,要你家孫兒寫的字比弘暉好,也能到朕的御書房來。」
老臣無話可說,只能低頭退下。
也有大臣覺得弘暉年紀太小,這麼早就寫批復,要是寫錯就麻煩了。
康熙聽得笑了:「你們不也都收到折子,誰寫錯過嗎?」
這麼低級的錯誤,他的弘暉會寫錯嗎?
這下讓大臣也無話可說,只能退下了。
還有大臣再接再厲道:「皇上,弘暉小阿哥年紀不大,這麼早就參與到政事來,是不是該其他人也一起輪流來?」
皇帝那麼多皇孫,除了弘暉,弘皙也很優秀,其他同齡的皇孫輪流來,不是更公平嗎?
怎麼皇帝只選擇弘暉,不選其他人?
康熙一聽就皺眉道:「朕選弘暉,自然是他足夠優秀。他年紀小,參與政事什麼的,難道弘暉還在早朝說話了?提建議了?參與到這些政事的決定來了?」
大臣被懟得無話可說,畢竟弘暉年紀太小,早朝壓根沒資格參加。
說他參與政事實在勉強,最多就是做文書的工作,幫忙分類折子和按照皇帝的口述來寫批復而已。
還有大臣不死心道:「皇上,小阿哥年紀不大,那麼多批復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學業?」
這就比較像人話了,康熙的面色緩和了一些:「放心,弘暉沒落下尚書房的功課。而且太傅說他的學業已經超前很多,如今不用經常去上課,私下學習就足夠了。」
畢竟有什麼功課,康熙親自指點,比太傅確實厲害多了。
所以弘暉哪怕去尚書房的時間比以往少,功課是一點沒落下,反而學得更快更深了。
這下讓大臣們都無話可說了,哪怕不想同意,如今皇帝決心已下,也是反對不了。
不過有些大臣心裡覺得弘暉年紀那麼小,未必能堅持得住。
畢竟那麼多的折子,每本都要他來寫批復,還要兼顧功課,騎射功夫也不能落下。
才半大的孩子,哪裡能受得住?
只怕過一段時間,弘暉就累得想哭,然後跟皇帝推辭此事了。
四阿哥隱晦掃了四周大臣的表情,隱約猜出他們的想法來。
可惜他們是想錯了,弘暉如今記性好,身子骨也不錯。
他過目不忘,每本折子看過就能給皇帝總結一遍,再寫下皇上的決定。
每次看過的折子,皇帝有時候想找,弘暉也能第一時間幫著找出來。
又有弘皙幫忙分類折子,弘暉只需要幫忙寫,就要輕省得多了。
於是弘暉在書房裡幫忙是又快又好,比起皇帝自個看奏折的速度反而更快,讓皇帝更加歡喜了。
太醫過來的時候,還擔心打擾皇帝看奏折,卻見他已經帶著弘暉和弘皙在喝茶了。
「微臣拜見皇上。」
康熙招呼太醫上前給自己檢查,左手端著杯子還算穩當。
他示意弘皙先下去,弘皙忍不住看了弘暉一眼才退下了。
太醫請皇帝的右手拿起毛筆,立刻就顫動了起來。
皇帝左手端著茶杯沒事,換了個更重的擺件也開始微微抖動起來。
太醫不由擔憂道:「皇上,以微臣之見,右手的顫症十分嚴重,左手也不能勞累,延緩顫症發作才是。」
康熙明白顫症很難根治,只能延緩發作,就是不能累著。
弘暉就說道:「皇瑪法要做什麼,只管吩咐孫兒去辦,自個保重身體才是。」
聽見他的話,康熙只覺得窩心,點點頭道:「好,朕以後就要多使喚你了。」
太醫給皇帝的胳膊刺了銀針,留針一會後,讓胳膊能松快一些。
至於湯藥的話,沒有治療的方子,也就免了。
皇帝也不喜歡喝湯藥,能免則免。
太醫退下後,康熙就看過來問道:「弘暉覺得,朕該不該把此事告知弘皙?」
畢竟弘皙也一直在御書房裡幫忙,遲早能發現皇帝胳膊的不對勁。
弘暉聽後笑笑道:「皇阿瑪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想必弘皙也該察覺到了。」
弘皙不說,那是擔心引來皇帝的不快,不等於他瞎了,真的絲毫沒發覺。
康熙聽後笑著道:「以前在書房,除了李德全之外,弘暉你就是唯一知曉朕這病症之人。要是弘皙一直裝作不知,你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朕很多事,就要依賴你一人。要是說破了,那麼弘皙就得一起幫忙了,這樣你也願意嗎?」
第94章
弘皙聽見皇帝的話,低頭一笑道:「多個人能給皇瑪法分憂,孫兒沒什麼不樂意的。」
「而且孫兒覺得,只有無能之人,才會擔心跟其他優秀之人一起共事。」
這話讓康熙一怔,很快笑了起來:「無能之人嗎?老四確實會教孩子,你這年紀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朕很意外。」
弘暉笑眯眯道:「是,孫兒覺得阿瑪是世上最好的。」
康熙笑笑道:「最好的嗎?看來老四在你心裡的評價很不錯,也罷,那就讓弘皙一並來。」
弘暉笑著應下:「是,多謝皇瑪法。」
康熙挑眉道:「朕讓他搶了你的差事,怎麼你還感謝朕了?」
聞言,弘暉答道:「因為皇瑪法如此,能多個人分擔孫兒的差事不說,也不會讓孫兒成為唯一的靶子。」
康熙聽著哈哈笑了起來:「不愧是老四教出來的孩子,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言下之意,弘暉這話確實猜出了他的心思,還大膽說了出來。
康熙的心情不錯,示意李德全去把弘皙叫了回來。
弘皙進來後行禮,下意識瞥了弘暉一眼。
康熙就說道:「之後弘皙就跟著弘暉一起給朕的折子寫批復,你能做到吧?」
弘皙明顯一怔,急忙應道:「皇瑪法,孫兒可以做到!」
康熙點頭道:「很好,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要做什麼,讓弘暉給你說說。朕也累了,回頭你們就住在同個院子,過來的時候也算有個伴了。」
他揮揮手,面露疲倦,弘暉和弘皙就齊齊告退了。
李德全派人領著兩人去了附近的院子,過來也方便,甚是清淨。
伺候的人動作很輕,顯然都是宮裡跟著來的,十分恭順聽話。
他們奉上茶點後就識趣退下,沒打擾兩位小阿哥說話。
弘皙推開窗戶,看著四周沒有人,這才開口道:「我剛才以為你會攔著皇瑪法。」
弘暉聽出他的意思,好笑道:「我為什麼要攔著,多個人幫忙不是更好嗎?」
弘皙看著他搖頭:「我以為你變了,但是這麼幾年下來,你的性子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你是同情我,還是不敢反對皇瑪法的決定?」
弘暉似笑非笑看了過去:「那你希望我的回答是哪一個?」
弘皙皺著眉頭,不悅道:「我問你,你怎麼反過來問我?」
「你這表情,真是跟雍親王越發相似了。」
弘暉聽見這話笑了起來,看著還挺高興:「當然,我是阿瑪的孩子,當然像阿瑪了。」
「聽你這麼說,我真高興。」
弘皙無語了,他不是在誇弘暉好嗎!
弘暉看他一言難盡的表情,笑眯眯道:「好了,不逗你了……」
弘皙聽得頓時炸毛了:「什麼意思,你剛才是在逗我玩兒?」
弘暉擺擺手道:「開個玩笑而已,誰讓你的表情那麼嚴肅。」
「放心吧,我沒打算阻攔,確實多個人幫忙會比較好,我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再說了,皇瑪法也有這個想法,他很想你加入進來。」
弘皙有點意外,問道:「你怎麼知道皇瑪法想我參與進來,是皇瑪法說了什麼嗎?」
弘暉嘆氣道:「怎麼可能,你看皇瑪法像是什麼都會跟我說的人嗎?我看出來的,你也該發現才是。」
弘皙不理解道:「怎麼看出來?我只知道皇瑪法想保護你,不想你當靶子被朝臣質疑,才會讓我加入的。」
弘暉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不過皇瑪法沒選其他人而是選了你,證明你的能力毋庸置疑。」
「我這樣說,你放心了嗎?」
弘皙聽得又炸毛了:「什麼放心,我哪裡就不放心了!」
弘暉盯著他,弘皙渾身上下都寫著不安好嗎?
皇帝會選他,弘皙既驚訝又意外,還覺得目的不單純,是為了幫弘暉而已,所以弘皙心裡很不是滋味,才會對弘暉的態度這樣。
弘暉其實不明白,皇瑪法的態度其實很明確了,非常喜歡自己,卻也很喜歡弘皙。
廢太子雖然讓皇帝失望了,但是弘皙卻沒有。
皇帝對待他們兩個小阿哥,就是爺爺對待孫子一樣,還是很疼愛的。
他表現得夠明顯了,弘皙還胡思亂想的,弘暉只好說道:「皇瑪法很喜歡你,才會讓你參與進來。而且你也足夠優秀,又有能力,進書房幫忙能事半功倍。」
「不管外人怎麼看你,我也是這麼覺得,你很好,不會給我拖後腿,所以我也不會反對此事。」
弘皙不高興道:「什麼拖後腿,我一直都很能幫上忙好嗎!」
他站起身說道:「我要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再跟你一起去書房。」
弘暉卻叫住弘皙說道:「等下,我給你說說明天寫批復的時候要注意什麼。」
「要明天再說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弘皙只好重新坐下,就見弘暉讓人取來文房四寶,手把手開始教導他怎麼寫批復。
字體要寫什麼樣的,寫在什麼位置,又要用什麼語氣,寫得要快,也得工整,還要把皇帝說的重點寫下來。
弘暉還重復了幾個之前皇帝說的批復是什麼,讓弘皙迅速記下來。
他看過後指點弘皙改了一些,又有字體上的問題。
弘皙之前還以為弘暉會說,也只是籠統說說,如今才發現他是真的細心,還教得非常仔細。
可以說弘皙聽完後,明天很快就能上手了。
弘暉確實跟他說的那樣,是讓弘皙真的進書房幫忙,不是附和皇帝。
見弘皙掌握了,弘暉就道:「今天就到這裡,你回去休息吧,練字也別太晚休息了。」
弘皙正打算回去偷偷練字,誰知道弘暉居然猜出來了,不由蹙眉道:「你真是的,就是知道也別說出口,叫人怪尷尬的。」
他正准備走,到了門口卻忽然回頭道:「……阿瑪跟我說過一些關於雍親王很奇怪的話,說他似乎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
「我之前不明白,如今覺得你也有這麼一雙眼睛了。」
弘暉伸手摸著自己的眼睛,笑吟吟道:「好,我就當你誇了阿瑪又誇了我。」
弘皙沒好氣道:「就是在誇你,只是你以後看見了也能別說出來嗎?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說完,他就匆忙走了,走得還挺著急。
弘暉在後邊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手撐著下巴道:「看透人心的眼睛嗎?」
那位廢太子會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讓阿瑪用那雙眼睛看透了?
不管如何,聽見弘皙對四阿哥的誇獎,弘暉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他忍不住想跟葉珂分享,卻想著時辰太晚了,過去的話也不合適。
弘暉想了想,就寫了一張信箋,讓人送去隔壁圓明園了。
葉珂正要就寢,春嬤嬤進來,給她送來信箋,說是弘暉讓人送的,不由納悶:「咱們離著也不算遠,弘暉這孩子怎麼還寫上信了?」
不過看著不遠,其實還是在兩個園子裡頭。
要不是弘暉得去幫忙,該是睡在自己隔壁的園子才是。
葉珂心下嘆氣,還是打開信箋看了起來,很快笑了。
四阿哥沐浴出來,見葉珂手裡拿著信,不由奇怪:「誰這麼晚送信來了?」
葉珂放下後笑了:「是弘暉,他派人剛送來的。」
「隔著也不遠,什麼要緊事特地寫信來給你?」四阿哥湊過去,葉珂就順勢把信箋遞過去了。
四阿哥看完也笑了:「看來他和弘皙的關系不錯,這大晚上的弘暉挺高興。」
葉珂點頭附和道:「是啊,看弘暉高興的,都等不及明天,今晚就給咱們送信來了。」
她看著裡面說「看透人心的雙眼」,還是那位廢太子說的。
估計是當初這位太子裝瘋的時候,被四阿哥看出來的事。
哪怕在園子裡,葉珂也不敢多說,只含糊道:「也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好起來了。」
四阿哥把信箋收好,點頭道:「說是好多了,雖然他經常發呆,卻不如以前鬧騰,要安靜得多。」
這事自然是皇帝說的,畢竟如今廢太子被關在鹹安宮內,照顧他的全是皇帝的眼線。
關於廢太子的消息,也只有這些人傳遞給皇帝,四阿哥也就從皇帝口中知道廢太子的情況了。
葉珂就道:「那得慢慢來,以後說不准就能好了。」
四阿哥點點頭,摟著她道:「好了,傍晚游船也累了,咱們趕緊歇下吧。」
葉珂躺下後回想起今天的熱鬧也笑道:「人多確實熱鬧,也有趣得多了。」
四阿哥揉著額角道:「要每天這麼鬧騰,我可受不了,還是清淨些為好。」
不過幾個弟弟都住進來了,想清淨估計難了。
康熙住進暢春園,早朝就不用每天舉行,只需要三天一次。
也不必大臣們從京城那邊特地趕過來,還能來一天歇兩天,倒是十分體恤。
要是年紀大的老臣,康熙還特地在暢春園外圍安排了房子給他們暫時住下,免得他們來回奔波,身子骨要受不了。
於是今天不用早朝,四阿哥想著能多睡一會,卻被外邊的喧鬧聲吵醒了。
四阿哥無奈起身問道:「蘇培盛,外邊怎麼回事?」
蘇培盛在門外稟報道:「主子,是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早起練武。」
四阿哥就知道,那麼鬧騰肯定有十四阿哥的份兒!
「那他們不該去練武場嗎?怎麼在附近了?」
蘇培盛的聲音就低下去道:「他們想著熱身後,等會讓主子過去評判一番,看幾位比試後誰更厲害。」
四阿哥伸手扶額,開始後悔把這麼幾個鬧騰的弟弟放進園子來一起避暑了!
葉珂也被吵醒,迷迷糊糊起來,聽見蘇培盛的話不由笑了:「他們還真是精力旺盛,一大早就開始比試了。爺要是不過去,他們只怕一直不會停下來。」
四阿哥無奈,只好起身,又回頭叮囑道:「那我過去看看,你再睡一會。」
葉珂露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爺,我也想去看看。」
四阿哥嘆氣:「行吧,那咱們一起過去。」
兩人收拾好出去,就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手裡的長劍舞得虎虎生輝,兩人還打得難舍難分。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在旁邊看熱鬧,見四阿哥和葉珂來了,連忙上前打招呼。
十三阿哥說道:「四哥,弟弟勸過了,他們非要在這裡比試。」
九阿哥也附和道:「是啊,十弟和十四弟一大早就把我吵醒,說四哥還沒起來,讓我先判輸贏。」
葉珂好奇道:「他們已經開始比試了嗎?誰輸誰贏了?」
四阿哥看了一會答道:「暫時看著是平手,十四弟這是沒吃飽飯嗎?」
言下之意,十四阿哥明顯是放水了,打得十分敷衍。
九阿哥聽得噗嗤笑了:「還不是四哥沒來,十四弟就隨便糊弄一下,就當熱身了。」
「看,十四弟認真起來了。」
見四阿哥姍姍來遲,十四阿哥的眼神一變,終於認真對付了起來。
十阿哥很快就落了下風,一邊揮劍一邊罵罵咧咧道:「十四弟你剛才原來敷衍我,這會兒才認真起來了!」
他罵了幾句就招架不住,險些把長劍脫手,連忙退了幾步:「行了,哥哥我認輸還不行嗎?」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十哥,承讓了。」
他扭頭問道:「四哥,弟弟的武藝沒退步吧?」
四阿哥沒好氣道:「好了,換人,九弟和十三弟要切磋一下嗎?」
九阿哥接過十阿哥的長劍說道:「可以啊,十三弟來比試一下?」
十三阿哥點點頭,跟十四阿哥伸手,十四阿哥委委屈屈把長劍遞了過去。
四阿哥示意十四阿哥站在自己身邊,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開始比試了起來。
葉珂看了一會,感覺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打起來也是又快又激烈。
十三阿哥總能預判到九阿哥的長劍落下的位置,很快就能擋住。
但是對九阿哥的攻擊,十三阿哥似乎沒有壓倒性反攻的機會,兩人你來我往,感覺打了個平手。
十四阿哥看了一會就開始打哈欠道:「他們兩個收著打,要打到什麼時候去啊?」
四阿哥也道:「估計他們只能打個平手了。」
他抬手示意兩人停下,然後跟九阿哥伸手道:「我也許久沒有活動一下,十三弟陪我比試一會?」
十三阿哥猶豫了一下,十四阿哥滿臉欲言又止,十阿哥直接探過頭來道:「四哥,不如讓弟弟來吧!十三弟剛比試完,可能正累著。」
聞言,十三阿哥二話不說就直接上前兩步道:「無妨,就跟四哥點到即止。」
葉珂在旁邊看著好笑,估計在場的都覺得四阿哥的武藝一般,十四阿哥不敢上,十三阿哥也怕贏得太快,會讓四阿哥不高興。
看他們幾個手足無措的樣子,還是挺有趣的。
四阿哥擺手道:「一個個來好了,我也很久沒活動一下筋骨了。」
他接過長劍,跟十三阿哥點了下頭,就開始了。
十三阿哥說要點到即止,不過動作比之前要慢一些,但是漸漸因為四阿哥的動作開始加快了起來。
十四阿哥在葉珂身邊驚訝道:「四哥這身手比之前好了,真是讓人意外。」
十阿哥嘟囔道:「是啊,看著跟我差不多了。」
九阿哥無語道:「怎麼能跟你一樣,十弟就知道往前衝,力氣還大。」
十四阿哥點頭附和道:「就是啊,我這手還有點發麻,十哥你的力氣也太大了。」
他們是比試,又不是比力氣!
那邊十三阿哥和四阿哥的比試也到尾聲了,四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兩人就一起往後退了一步,默契停了下來。
十三阿哥贊嘆道:「四哥的武藝比以前好多了,是私下練習過嗎?」
四阿哥說道:「身子骨比以前靈活輕快多了,所以才看著好一些了吧。」
他默默想著那個古怪東西雖然看著奇怪,不過確實給自己的體質加強了不少。
哪怕比起少年的年紀,這體力和精力都要好多了。
十三阿哥聽著就笑了:「因為四哥這兩年多休息的關系吧,早該如此了。」
九阿哥附和道:「就是,四哥之前太累了,不是辦差,就是在辦差的路上。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咱們幾個就行了。」
四阿哥笑著點頭:「好。」
他剛比試了一回,出了一身汗,感覺還不錯,就示意道:「十四弟跟我比試一下?」
十四阿哥十分驚訝,猶豫道:「四哥,那咱們也點到即止?」
四阿哥笑了:「認真點來,我也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武藝進步到什麼程度了。」
十四阿哥只好答應下來,兩人開始比試,速度比剛才要快多了,看得葉珂眼花繚亂。
十三阿哥看了一會解釋道:「四嫂,十四弟看來更勝一籌。」
葉珂也不意外,畢竟十四阿哥是天生的將才,武藝天賦極高,四阿哥哪怕體質加了很多點,沒有天賦肯定要遜色不少了。
但是四阿哥如今居然能跟十四阿哥喂招這麼久,已經相當難得。
圍觀的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感覺十分不可思議,九阿哥忍不住問道:「四嫂,四哥這兩年在家裡都吃了什麼,大力丸嗎?還是什麼神仙丹?這體質變化也太大了吧!」
這變化實在太驚人,把他們都鎮住了。
要說剛才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比試的時候,能看出四阿哥確實進步了很多。
但是他居然跟認真起來的十四阿哥比劃這麼久,那進步簡直是一日千裡的地步。
不過四阿哥後來還是敗下陣來,十四阿哥也就收手了,詫異道:「四哥這身手比起以前真的好太多了,難不成四哥忽然頓悟了?」
讀書能頓悟,練武也能如此。
先天能頓悟,後天也可以。
四阿哥笑著搖頭道:「可能是身體比以前好多了,休息也足夠,今天對打很痛快,每天早上咱們一起比試一番,讓我的武藝也能更進一步。」
十四阿哥滿口答應道:「好啊,弟弟可以每天都奉陪!」
其他幾個阿哥也應了,九阿哥和十阿哥還小聲嘀咕道:「看來咱們得努力點,很快就要打不過四哥了。」
十阿哥大吃一驚道:「不會吧,九哥不是說我的力氣大,打敗四哥是很容易的事嗎?」
九阿哥捂著他的嘴巴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不對,這都多少年前說的了,你居然還記得?」
十阿哥拍掉九阿哥的手道:「是啊,九哥說的話,我就記住了。」
九阿哥無語了,這都十幾年前說的吧,十阿哥什麼都沒記住,怎麼非要記住這句話!
四阿哥正好聽見了,扭頭問道:「九弟還說過這個?」
九阿哥滿臉尷尬道:「這都是弟弟年紀小的時候說的,要不是十弟提起,我都記不得此事。」
四阿哥笑眯眯道:「那明兒咱們來比試一下,九弟的武藝也不能落下了。」
九阿哥後背一寒,連連點頭:「四哥,弟弟會努力的!」
十阿哥在旁邊低聲說道:「九哥的武藝比我遜色多了,之前不是說練武總出汗,渾身臭烘烘的,很不文雅嗎?」
九阿哥眯起眼道:「十弟你快閉嘴吧!」
他是造什麼孽了,以前跟十阿哥私下說了多少話,十阿哥這怎麼好的不記住,壞的全記住了!
十四阿哥茫然道:「九哥怎麼就出汗了?弟弟打了兩場,也沒多少汗。」
葉珂好奇看過去,還真是,十四阿哥就額頭出了一層薄汗,身上干爽得很。
看來說是認真點,其實十四阿哥還是沒有發揮百分百的功夫。
不過也是,他要真是使出十成力,在場的估計都擋不住幾招,也是怪尷尬的。
這裡面年紀最小的就是十四阿哥,他要輕輕松松把哥哥們都打敗,還是在幾招之內,哥哥們就要無地自容了。
看來十四阿哥是真的長大了,都知道體恤兄長們的心情,足夠貼心了。
九阿哥咬牙切齒道:「等我好好練習幾天,就不會這樣出汗了。」
十四阿哥笑了:「那弟弟等著。」
眼看兩人又要鬧起來,葉珂就笑著打圓場道:「比試也是累了,不如回去沐浴後一起用早飯?今兒天氣不錯,就在湖邊亭用餐吧,也很涼快。」
幾人應下,回去沐浴換衣了。
葉珂和四阿哥往回走,忍不住說道:「爺這身子骨越發好了,剛才比試的時候揮劍的樣子真好看。」
四阿哥笑道:「難道我平日就不好看了?」
葉珂連忙擺手道:「不是,爺平日也好看,就是剛才更好看了。」
她心想系統確實是個好東西,把四阿哥的體質拔高了很多,都能跟十四阿哥比試了。
四阿哥撫上葉珂有點通紅的臉頰,笑了起來。
只是四阿哥這邊剛沐浴換好衣服,卻見蘇培盛匆忙來稟報道:「大阿哥派人傳信,請主子立刻去暢春園。」
四阿哥一愣,明白弘暉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派人請他,立刻帶著蘇培盛去暢春園了。
葉珂察覺到不對,弘暉估計暫時不想宣揚出去,就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呼幾個阿哥在湖中亭用早飯了。
九阿哥沒見四阿哥過來,不由奇怪道:「四哥還在沐浴嗎?咱們要不要等等他?」
葉珂就答道:「你們先吃,弘暉那邊出了點小事,派人來請爺過去了。」
九阿哥一愣,點頭道:「這樣啊,那咱們先吃著,讓廚房那邊給四哥留一份吧。」
葉珂笑著點頭,讓侍從伺候他們用飯,她卻有點心神不寧,吃了幾口就開始發呆,很快找借口回去休息了。
四阿哥匆忙趕到暢春園,弘暉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示意四阿哥邊走邊說,小聲道:「皇瑪法忽然暈倒了,已經請了太醫過去。兒子很擔心,就派人去請阿瑪過來了。」
四阿哥停下腳步道:「你沒在裡頭陪著皇阿瑪,只有太醫嗎?」
弘暉答道:「阿瑪,弘皙也在,還有李伴伴。」
四阿哥這才點頭,繼續走道:「你出來的時候,皇阿瑪還沒醒來?太醫怎麼說?」
弘暉小臉蒼白,搖頭道:「兒子出來的時候皇瑪法還沒醒,太醫也在把脈。」
四阿哥拍了下弘暉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別太擔心了。」
弘暉點點頭,兩人很快到了書房。
李德全見弘暉身後的四阿哥,連忙上前行禮:「四阿哥,皇上剛醒了。」
四阿哥松口氣,快步進去,就見皇帝在榻上躺著,臉色有點蒼白,身邊是太醫正幫著針刺。
康熙見四阿哥過來,滿頭大汗的樣子,估計是聽見消息後立刻一路跑過來的。
他無奈道:「朕忽然有點暈眩,把弘暉和弘皙嚇一跳了。」
弘暉看了一圈沒見著弘皙,李德全小聲答道:「弘皙小阿哥驚著了,在隔壁休息。」
聽了這話,弘暉猜測自己走後,弘皙估計也嚇暈了。
實在沒什麼用,李德全就讓侍從把弘皙扶到隔壁歇息。
不過在皇帝面前,還是要給弘皙面子,於是弘暉也沒戳破,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四阿哥正問太醫,太醫答道:「皇上突然暈眩,暫時沒看出其他問題,可能是一時太勞累,需要好好休息。」
太醫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好用針灸來緩解皇帝的症狀了。
針刺了一會,皇帝確實感覺好多了,點頭道:「朕醒來後沒那麼暈乎了,看來是年紀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
他擺擺手,示意針刺完的太醫退出去,四阿哥依舊不放心道:「皇阿瑪,不如請院首過來看看?忽然暈眩,會不會是其他問題?」
康熙笑著搖頭道:「朕自個會把脈,確實沒什麼大問題,可能就是累了。」
「不過最近沒什麼大事,國庫充盈,天災人禍少了,比起以前確實安穩多了,也沒那麼忙碌。」
雖說沒什麼大事,不如以前那麼忙碌,但是如今各地的消息送來,康熙都需要過目,要看完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康熙又問道:「是弘暉去叫老四你來的吧?剛才朕肯定把弘暉給嚇著了。」
弘暉連忙答道:「皇瑪法,孫兒是嚇著了,一時慌張就派人去請阿瑪過來。」
聽了這話,康熙笑著搖頭道:「沒事,你肯定傳話的時候沒說朕的事,只派人去請老四了吧?」
見弘暉點頭,康熙又道:「你是個穩重的孩子,卻也是個孩子,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去找老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朕也不會怪罪。」
「聽說朕暈倒後,你就和李德全一起扶著朕到床榻,然後命人去請太醫,還派人去叫老四,對吧?」
弘暉又點點頭:「是,然後孫兒就去門口等著阿瑪,帶阿瑪過來了。」
康熙對弘暉的舉動很滿意,雖然他嚇著了,也很慌張,卻還是有條不紊先安排了其他事。
知道先輕手輕腳扶著他上榻,又知道要請太醫,還清楚這事不能讓人知道,派人去請四阿哥的時候都沒敢多說,還親自去接人,估計四阿哥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
不過弘暉一叫,四阿哥二話不說就過來了。
估計四阿哥以為是弘暉出什麼事了,才會一路跑過來。
康熙擺擺手道:「好了,朕歇息一下,老四帶弘暉回去休息一晚,好好安撫一下。」
四阿哥應下,帶著弘暉退了出去。
弘暉雖說是搬到暢春園來了,也沒有把所有行李都送過來,有一部分還在圓明園,回去住一晚也不用收拾什麼,直接就能走了。
兩人一走,康熙就問李德全道:「弘皙還在隔壁,醒過來了嗎?」
李德全點頭道:「回皇上,小阿哥醒了,太醫剛去看過,沒什麼事,只是驚著了。」
康熙忍不住嘆氣,其實弘皙這個表現才是普通孩子的舉動,自家親爺爺忽然直挺挺倒下,他也嚇得面色慘白跟著暈了。
然而有弘暉這個珠玉在前,弘皙就被比下去了。
不過康熙也不至於怪罪弘皙,還覺得自己嚇著孩子:「既然他醒了,那就讓他回去好好歇著,明兒他們兩個都不用到書房來了。」
李德全應了,就去隔壁遞口信,讓人扶著弘皙回去住處了。
弘皙回去後呆坐了一會,起身去隔壁找弘暉,卻聽說他被四阿哥帶回去圓明園住一晚了。
他想到自己看見皇帝暈了,自己也嚇暈了。
但是弘皙醒來後,聽說皇帝醒了,還是弘暉叫來太醫和四阿哥,他就捂著臉頰,感覺自己今天的表現夠丟臉的!
好在皇帝沒有怪罪的意思,弘皙卻怪難為情的。
弘暉跟著四阿哥回去,葉珂看得一愣,很快笑著道:「弘暉要回來住一晚也不錯,我讓人把院子再收拾一遍。」
四阿哥拉著她笑道:「不必自個去忙,吩咐春嬤嬤去就好。」
門外的春嬤嬤應了,帶著人去收拾弘暉今晚要住的院子。
雖然平日都整理和打掃,不過小主子回來住,自然要重新檢查一遍才妥當。
蘇培盛上茶後,很快就退出門外。
四阿哥就跟葉珂說起剛才的事來,葉珂大吃一驚道:「皇上沒事吧?怎麼忽然就暈倒了?」
好在弘暉說皇帝只暈了一會就醒來,太醫也說沒什麼問題。
葉珂琢磨一下,記得如果高血壓的話也會暈眩,古代的時候也叫做眩暈症,有時候還會心悸。
康熙這個年紀有高血壓很正常,估計是大魚大肉吃多了,吃清淡點的話,症狀應該能好一些。
不過葉珂也不太確定,只跟四阿哥提了一下。
四阿哥聽見後就點頭道:「皇阿瑪雖然不需要用藥,不過吃清淡點也是應該的,回頭弘暉過去的時候跟皇阿瑪提一下。」
弘暉點頭道:「好,兒子記下了。」
他又看向四阿哥說道:「皇瑪法說這兩天兒子都不需要去書房,要是過去侍疾的話可以嗎?」
皇帝都吩咐了,弘暉覺得自己休息一天就回去的話,算不算違抗皇命?
四阿哥聽得笑了:「你是怎麼想的?是要過去,還是打算回去住處等兩天等皇阿瑪的吩咐?」
弘暉想了想道:「兒子很擔心皇瑪法,明兒打算過去侍疾。哪怕不能做什麼,皇瑪法躺著悶,兒子也能給他讀讀書或者說說話來解悶。」
葉珂聽得欣慰,他真是個好孩子。
四阿哥笑著點頭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畢竟皇阿瑪是你的爺爺。」
弘暉點著小腦袋,今天受了驚嚇,他也有點累了,回去躺一會兒。
等弘暉走後,葉珂才坐下問道:「皇上讓弘暉不要過去,他明天過去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四阿哥微微一笑道:「放心,皇阿瑪不會生氣的。」
弘暉第二天一早就回去暢春園了,後來還派人遞了信來,讓他們放心,自己會在暢春園一直住下不回去了。
葉珂一看,就明白皇帝確實沒生氣,還留下了弘暉。
等了好幾天,弘暉才匆忙回來一趟,去書房跟四阿哥說起話來:「兒子那天過去,皇瑪法有點驚訝,卻還是把兒子留下了。」
「兒子就在旁邊看書,給皇瑪法讀書,皇瑪法還指點了一下兒子的功課。」
「太醫每天過來針刺,皇瑪法的吃食比較清淡,兒子也陪著用一樣的飯菜,真的是寡淡無味。」
葉珂不免有點心疼,雖說要吃清淡,也不至於淡而無味吧!
「皇上好多了嗎?」
弘暉點頭笑道:「是,皇瑪法好多了,精神頭不錯,就是胃口一直不大好。」
葉珂心想康熙胃口好才怪,這麼寡淡的味道,誰吃著會有胃口呢!
好在康熙的暈眩沒再出現,院首從宮裡趕過去把脈,也只能針灸,另外吃食清淡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不過院首確定了康熙的病症,確實是暈眩症,也就是高血壓了。
第95章
康熙需要休養,就不能親自處理政事。
之前弘暉和弘皙還能幫忙寫批復,卻不可能讓兩個半大的孩子看奏折。
而且太醫頻繁被請到皇帝身邊,皇帝哪怕想隱瞞,周圍那麼多眼睛盯著,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
康熙沉吟片刻,讓李德全把四阿哥請了過來。
四阿哥趕來後行禮:「拜見皇阿瑪,皇阿瑪的身體好一些了嗎?」
康熙搖頭道:「太醫的意思是讓朕好好歇著,不能費神,奏折也不可能讓弘暉和弘皙來看。」
「這樣,朕打算讓老四你和內閣大臣一起批閱奏折,有什麼事一起商議。」
四阿哥一怔,接而皺眉道:「皇阿瑪的身子骨……是需要歇息很長一段時間嗎?」
不然的話,皇帝也會叫他過來,跟內閣一起批閱奏折了。
康熙點頭道:「是,朕這兩天起來後都有些暈乎。過一會就好了,只是低頭看奏折又會難受。」
「哪怕讓弘暉和弘皙輪流閱讀奏折,朕想了一會就開始頭疼。」
他的身子骨一直挺好,最近頻繁出問題,太醫說皇帝是操勞太久,身體有些積勞成疾了。
也是,他登基多年,確實一直沒有休息過。
康熙想到最近兩年四阿哥倒是休息得不錯,看這面色紅潤,身體看著也精壯了不少。
要四阿哥還是之前孱弱的樣子,康熙也舍不得讓他多勞累。
如今四阿哥這面色比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康熙自然要讓這個兒子來代勞了。
他休息那麼久,也該給自己好好分憂了。
康熙擺擺手道:「休息多久,就看朕的身子骨什麼時候好起來。反正老四你不能躲懶,得給朕幫忙才是。」
「至於那兩個半大小子,也跟著你一起去議事,回頭也能幫把手。」
康熙想了想又道:「對了,批復的事還讓兩個小子做吧,他們做得不錯,也是熟悉了。」
四阿哥點頭應下,康熙就打發他去書房了。
弘暉看見自家阿瑪過來了,不由大吃一驚,弘皙也驚訝抬頭。
四阿哥就把皇帝的意思說了:「最近我過來幫忙,這些折子分好後,等會有內閣大臣過來幫忙看。商議後要寫什麼批復,還得你們兩個來。」
這下弘皙就更驚訝了,忍不住看向弘暉。
弘暉就問道:「既然阿瑪和內閣大人們來批閱奏折,怎麼還要咱們兩個半大小子繼續寫批復?」
四阿哥看著他笑道:「是皇阿瑪的意思,想必覺得你們已經熟門熟路,就沒必要換人了。」
弘暉一聽就明白,皇帝這是不打算讓人知道批閱奏折換了人。
要是換了別人的筆跡,朝臣們一眼就能認出來,接而知道如今看奏折換人了,很容易就察覺到皇帝身體不適,連奏折都看不了。
哪怕有內閣大臣在,可能會走漏一些風聲,能拖久一點還是好事。
於是弘暉就點頭道:「阿瑪,那兒子就和弘皙盡快把折子分好。」
四阿哥頷首道:「好,內閣大臣們很快會過來。」
康熙沒打算讓內閣所有人都知道,只叫了幾個心腹大臣過來。
來的是陳廷敬、張伯行和李光地,三人見四阿哥也在,連忙行禮。
四阿哥揮揮手道:「幾位大人也知道皇阿瑪的口諭,這就開始吧。」
他絲毫沒有寒暄的意思,也沒有拉攏幾個大臣,拉近關系的樣子,直接就開始看起奏折來。
陳廷敬跟四阿哥還算熟悉,早就知道這位雍親王是實干的性子,還絲毫不喜歡拖泥帶水,也跟著拿起奏折看了起來。
李光地和張伯行互相看了一眼,很快也跟上了。
他們跟四阿哥並不熟悉,以前聽聞這位雍親王沉默不多話,如今是真的領教到了。
剛才三人被叫到康熙面前,康熙直接說最近的奏折就由四阿哥和他們幾人一起商議,批復還是讓弘暉和弘皙一起寫。
他們就十分驚訝,畢竟還以為皇帝重用四阿哥,就該把批復奏折的事交給他一個人。
如今看來,皇帝還不打算讓人知道他的身體情況,讓弘暉和弘皙繼續寫批復了。
幾人輪流看過折子後,四阿哥就道:「南邊暴雨,河堤被衝毀,應該立刻派人去查看,順道讓人開放糧倉,各位怎麼看?」
李光地點頭附和道:「得派人查看淹沒的良田有多少,當地今年的收成不行,稅方面也得減免。」
張伯行卻道:「工部撥款建造河堤的時日不短了,這河堤竟然被衝垮,得派人去看看有沒偷工減料才是。」
畢竟他們不知道這暴雨究竟多大,這河堤究竟是修得不夠好,還是暴雨後閘門開放太慢導致河堤崩潰,都需要讓人查一查。
四阿哥頷首道:「嗯,那就派人兵分兩路。」
張伯行一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四阿哥是不是早就打算分成兩撥人去當地查看,免得互相影響?
他沒主動提出來,卻等著張伯行說出來嗎?
張伯行之前聽說這位雍親王十分深不可測,如今確實親自感受得到了。
四阿哥看了過來:「不該說兵分兩路,該是三路才是。我打算明面上讓人過去調查河堤,私底下卻派人快馬加鞭趕過去查看,免得對方收拾了證據。」
明面上的人就是為了吸引視線,讓對方誤以為調查的人還沒到,就能優哉游哉收拾殘局。
另外派人私下查探,想必能看到更多的真相。
「開倉放糧的問題,得派戶部的小吏前去審核,各位沒有異議吧?」
這下陳廷敬都忍不住看了四阿哥一眼,戶部的人最是熟悉這些糧倉。
無論糧倉的分布,儲蓄的糧食種類和數量,戶部都十分熟悉。
讓戶部的人過去查看,對方要是在糧倉上動了手腳,那真是一目了然。
哪怕沒動手腳,看見是戶部的人來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對糧倉下手了。
這做法確實很周全,幾位內閣大臣都沒有異議,弘暉在那邊已經記下了大半,在紙上修改了片刻,送到四阿哥手裡。
「還請阿瑪過目,看兒子有沒需要修正的地方。」
四阿哥低頭看了一眼,很快笑道:「沒問題,寫上吧。」
他順勢把弘暉的草稿遞給了身邊的李光地,李光地不由一愣:「四阿哥,這該給弘暉小阿哥,讓他謄抄上去折子才是。」
所以怎麼遞給他了?
四阿哥搖頭道:「不用,弘暉已經都記下來了。雖說有些潦草,剛才說的寫上了,各位也來看看。」
李光地這才接過這份草稿,看過後不由詫異。
弘暉沒有把剛才四阿哥說的具體事都寫上,只簡短寫明會派人過去查看受災情況,並要求對方開放糧倉。
李光地剛才還擔心四阿哥說了那麼多,弘暉這個老實的小阿哥會都寫上,看來並不傻。
四阿哥這些事是解釋給他們聽的,卻不是讓底下人知道的。
如今看來,李光地是想多了。
再就是這兩父子真是越發相似,四阿哥這說了什麼,弘暉那邊就立刻會意,就連這寫的語氣跟康熙也很相似。
李光地心想,難怪讓四阿哥過來幫忙,就他們兩父子來處理,估計都能又快又好了。
他轉而把草稿遞給身邊人,張伯行和陳廷敬看完後,也對弘暉刮目相看。
難怪皇帝早早就讓弘暉進御書房來幫忙,確實是個好苗子。
看這語氣就毫無變化,仿佛還是康熙看奏折一樣。
這筆跡雖說有些潦草,卻依舊能看到一絲風骨。
顯然弘暉哪怕這般忙,每天練字依舊沒有落下。
陳廷敬不住點頭,他對弘暉這個學生十分滿意。
哪怕進了御書房,弘暉依舊沒有驕傲,還是以前的踏實樣子。
功課沒落下,每天還練字,就連御書房的差事也是做得井井有條。
康熙不止一次在陳廷敬面前稱贊過弘暉,覺得是個聰明又踏實的孩子。
在那麼多的孫兒當中,康熙顯然十分偏愛弘暉。
尤其弘暉被皇帝偏愛後也沒變得張揚跋扈起來,還跟以前一樣,這年紀的孩子來說實在難能可貴。
那邊弘暉已經把批復謄抄上折子,遞給幾人過目後,他們就開始商議下一個事情來。
康熙病了兩天,積累的折子比較多,一上午才算是處理完了。
先是弘暉幫忙寫批復,後來四阿哥就加快速度,讓弘皙也跟著寫。
幾天之後,他們也熟悉了起來,這流程就變得更快了。
四阿哥看折子非常快,後來索性把比較重要的折子選出來,他簡單口述一遍,再把想法說了,幾位內閣大臣沒有異議就進行下一項。
如此一來,不需要一個上午,這折子都能看完。
要是折子少一點,一個多時辰就能處理完了。
康熙聽說後也不意外,四阿哥辦事一向又快又好。
李德全小聲稟報道:「皇上,朝中有大臣私下議論四阿哥經常到暢春園來之事。」
四阿哥每天都過來,兩個園子那麼多伺候的人,哪怕封鎖消息,也不可能一直不泄露出去。
大臣們都疑惑四阿哥怎麼每天都去暢春園,只怕開始懷疑起皇帝的身體是不是出現問題了。
康熙就道:「明兒就是朝會了吧?改為小朝會,讓老四跟朕一起去。」
小朝會只有皇帝的心腹大臣才能參加,四阿哥跟著去的話,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李德全應下,就派人去告知了四阿哥。
葉珂得知四阿哥明兒要參加小朝會,還疑惑這小朝會是什麼,四阿哥就簡單解釋了。
她一聽就驚訝道:「皇上這是打算重用爺了?不過明兒大人們的反應,爺不擔心嗎?」
可能朝臣們會反對皇帝讓四阿哥參與進來,還不如用小朝會來一起商議朝中大事。
四阿哥笑笑道:「沒事,皇阿瑪會擺平這些的。皇阿瑪讓我去御書房,早就預料到會如此,也算是讓我能踏實留下。」
應該說是名正言順留下了。
四阿哥低下頭,想到皇帝選的幾個內閣大臣都是資歷高,性子好,又跟他沒什麼過節的。
尤其陳廷敬和李光地的年紀大了,性子更是平和,不怎麼與人反駁。
張伯行要年輕一些,性子卻踏實沉穩,沒那麼激進,不會跟四阿哥唱反調。
這幾人說是跟著四阿哥一起看折子,商議國事,更像是皇帝不想讓落人口實,於是過來陪著四阿哥,也是用心良苦了。
四阿哥笑了笑,有些期待起明天大臣們的反應了。
葉珂看四阿哥一臉等好戲開場的樣子,都有點好奇起來。
第二天小朝會上,大臣們一見皇帝帶著四阿哥過來,又聽四阿哥如今幫著處理政務,頓時吵開了。
有大臣說道:「皇上,之前三阿哥監國,對此事更熟悉,倒不如繼續讓三阿哥來。」
四阿哥看了一眼,這人該是支持三阿哥的吧?不過仔細一看,嗯,跟自己有過節的,這是不想讓他繼續留在御書房幫皇帝處理政務了。
康熙在上首懶洋洋道:「怎麼,朕想讓誰來幫忙處理政事,還需要你批准了?」
那大臣嚇得連忙跪下告罪:「皇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三阿哥熟能生巧……」
康熙聽得嗤笑道:「朕第一次知道,做了一回就熟悉了,不做第二回就可惜了?」
這個大臣只好敗退,另外一個大臣又出列說道:「皇上,朝政大事不如在小朝會上一起商議決定,也能為皇上分憂。」
康熙眯起眼道:「你們為了老四幫朕處理國事,小朝會就能吵翻天,為了國事的話,你們不就吵得更厲害了?」
「一個個只知道吵鬧,想必要很久才能處理完,還不如讓老四來。」
另外一個大臣又出來道:「皇上,四阿哥這樣幫忙處理國事,卻沒有個名正言順的職務,容易招人非議。」
四阿哥看了一眼這人,瞧著就不像是來幫忙的。
什麼名正言順,是想皇帝封他為太子嗎?
四阿哥連忙拱手道:「為皇阿瑪分憂而已,難道沒個正經職務就不能幫忙了嗎?」
康熙頷首道:「確實,朕最近有些累了,才會讓老四來幫忙,你們倒是大驚少怪了起來。」
「不過愛卿說得也有道理,老四過來幫忙也不能一直遭人非議,實在麻煩。」
「那就讓老四暫時監國,另外有三位輔政大臣幫忙處理國事。」
聽聞四阿哥不是一個人處理,還有另外三個內閣大臣在,在場的大臣面面相覷。
這看著確實穩妥,但是那幾位內閣大臣,兩個年邁得快致仕了,如今是沒什麼大事都不會管的狀態。
另外一個年紀輕一些,資歷也夠,卻是個寡言的性子。
給了這三人,這讓四阿哥自己處理有什麼不同嗎?
那三人壓根就不會怎麼反對,皇帝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過皇帝都發話,要讓四阿哥監國,又給了輔政大臣,哪怕是明面上的,大臣們就不好繼續反對了。
四阿哥就此接手了政務,每天皇帝用膳的時候,他也會過去陪著,順道把折子當中重要的事情給皇帝稟報。
雖然康熙說不用,讓四阿哥看著處理就是。
只是四阿哥依舊每天都過去稟報一二,還笑著道:「就當皇阿瑪用飯的時候,聽著解悶了。」
他也能陪著皇帝用膳,一起用清淡的吃食。
跟弘暉說的那樣,皇帝的吃食真的寡淡,裡面沒放多好少鹽,幾乎沒有味道。
四阿哥吃得面不改色,每天雷打不動過來陪著用午膳。
康熙見了,不由好奇道:「老四沒覺得這些飯菜沒滋沒味的?」
四阿哥點頭道:「皇阿瑪,這飯菜確實淡而無味。」
他如此誠實,惹得康熙忍不住笑了:「既然寡淡無味,老四你怎麼還每天過來陪著朕用飯,這臉色還一點都沒變?」
四阿哥答道:「兒臣對吃食沒那麼執著,能吃就行了。而且皇阿瑪都吃這些,兒臣陪著吃也沒什麼。」
皇帝能吃,他自然也能吃了。
康熙聽得哈哈一笑:「也對,老四你對吃食素來沒什麼大講究。不過這些寡淡的吃食,朕也不知道要吃多久。」
他哪怕不重視口腹之欲,然而每天吃沒鹽巴的飯菜真的太難入口了。
四阿哥就建議道:「不如讓太醫和御廚商議一二,看有沒什麼既是味道好一些,又對身子骨好的藥膳?」
畢竟這種飯菜吃多了,他也有點受不了,更別提是皇帝了。
康熙聽後就點頭道:「也好,讓太醫和御膳房那邊商量一二,朕吃著這些實在沒什麼意思。」
他接而又說起四阿哥處理的河堤之事:「老四你處理得很好,糧倉已經開了,戶部那邊也遞消息來,說查過糧倉沒什麼問題。」
看來之前四阿哥出外巡視的時候,順道砍了不少糧倉有問題的貪官,如今這些人還心有余悸,暫時也不敢對糧倉動手了。
果然還是得四阿哥來,要是換著其他好說話的阿哥過去的話,這些人只怕又開始知錯犯錯了。
四阿哥笑著道:「多謝皇阿瑪誇贊了。」
康熙看著他又問道:「聽聞你處理得很快,陳廷敬也說你解釋得很清楚,處理起來有條不紊。」
四阿哥面色不變,知道他哪怕如今有了監國之名,皇帝身子骨再不好,也不可能完全放手。
他卻不怎麼意外,反正自己也沒做錯什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所以一點都不擔心皇帝知道了會怎麼樣。
幾位內閣大臣又是朝廷的老臣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們也是心裡有數。
尤其陳廷敬和李光地年紀大了,很快要致仕,更不會在這節骨眼上做什麼,對皇帝能更坦誠。
他們有什麼就說什麼,彼此都不需要統一口徑,康熙聽著心裡對四阿哥也很是滿意。
臨危受命,還能做得如此穩妥周全,顯然四阿哥平日辦事就是這樣干淨利落。
四阿哥笑著道:「陳太傅謬贊了。」
康熙又笑道:「陳廷敬在朕面前還誇了弘暉好幾次,之前他還陪著朕一起用膳。不過他年紀小,就該多用葷菜才是,不然要長不大,朕就不讓他過來了。」
弘暉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然要吃好的。
讓他陪著自己用膳,吃著這些寡淡的吃食,皇帝自然不願意。
四阿哥笑笑道:「弘暉只陪著皇阿瑪吃上一段時日而已,倒不至於有影響。」
言下之意,皇帝很快就會好起來,弘暉只陪著吃很短的一段時間,對身體也沒什麼大的影響了。
這話皇帝喜歡聽,笑笑道:「好了,朕也有些倦了。你每天過來御書房也麻煩,不如就帶著葉珂一起搬到暢春園這邊來。」
「正好弘暉也在,平日不好過去,搬過來的話就能讓葉珂每天見著他了。」
知道葉珂很疼愛弘暉,皇帝也不想母子分開不算遠卻不能見面。
四阿哥笑著道謝,康熙就讓李德全安排附近的院子。
說完,康熙又問道:「你幾個弟弟都搬去圓明園了,原本還想跟你一塊避暑來著。如今老四你忙碌,園子裡就他們幾個,不會鬧翻天吧!」
沒有四阿哥鎮住,他還真擔心幾個阿哥把圓明園給掀翻了。
四阿哥其實也有點不確定了:「有十三弟在,應該還好吧。」
兩父子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最鬧騰的人肯定是十四阿哥了!
四阿哥在暢春園處理事情已久,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跟幾個弟弟也很多天沒見上了。
這次他要收拾東西搬過去,自然要跟幾個弟弟說。
於是四阿哥回來圓明園這邊,交代一番後,就讓人請了幾個弟弟過來一起說說話。
幾個阿哥很快過來了,十四阿哥尤其好奇道:「聽說四哥要去御書房幫忙監國了,是不是以後就要忙起來,沒有時間跟弟弟切磋了?」
四阿哥笑著道:「不會,一上午就能處理好,等下午的時候就能跟十四弟切磋一二了。就在暢春園那邊的練武場,卻要勞煩十四弟過來了。」
十四阿哥笑眯眯道:「這有什麼麻煩的,四哥要心疼弟弟,也可以讓弟弟搬過去住四哥隔壁!」
九阿哥聽得不高興了:「你就每天跟四哥切磋一下,哪裡需要特地搬去暢春園,這邊過去也不遠!」
「不過十四弟鬧騰得很,弟弟也能幫四哥盯著十四弟,不如也搬過去……」
十四阿哥不高興了:「九哥又不用過去切磋,哪裡需要搬去暢春園!」
九阿哥反駁道:「十四弟和四哥切磋,我不也跟十弟和十三弟一起切磋了嗎!」
四阿哥無奈道:「你們就在圓明園住著,空置的院子也多。」
十三阿哥遺憾道:「還想著能跟四哥一起避暑,不過四哥最近得忙著,等忙完後再回來一起賞花游船也不遲。」
十阿哥聽後點頭道:「是啊,想來四哥就監國一段時間,咱們要住好幾個月呢!」
這麼一說,十四阿哥才算是消停了下來,沒鬧著要搬去暢春園了。
葉珂得知皇帝讓四阿哥搬去暢春園,方便去御書房監國,自己也得跟著搬過去,於是問道:「那後院其他人就在圓明園住著,就咱們搬過去了?」
四阿哥點頭道:「對,就咱們搬,她們留下就好。」
鈕鈷祿格格原本想著李格格被扔在府裡夠慘的,自己能陪著四阿哥到圓明園來避暑,別提多高興了。
哪裡知道才住了幾天,四阿哥還沒見著呢,他就要搬去暢春園了。
不過想想四阿哥如今要監國,地位不同以往,鈕鈷祿格格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只是想到皇帝發話,就讓葉珂陪著四阿哥搬去暢春園,鈕鈷祿格格心裡就很不是滋味了。
耿格格也是如此,她派人打聽一番,得知除了弘暉,其他幾個小阿哥都被留在圓明園裡面,不由皺眉。
她忍不住去四阿哥的院子拜見,四阿哥聽說耿格格來了,有些意外,還是讓人進來了。
見院子裡人來人往在收拾行李,耿格格低頭說道:「妾聽聞太傅過來了,只太傅在暢春園那邊住著,幾個小阿哥要上課,在圓明園住著就不大方便。」
四阿哥一聽就明白,她這是想幾個小阿哥跟著去暢春園住著,上課就要方便得多了。
他卻說道:「住進暢春園需要皇阿瑪的允許,他只讓弘暉住進去,其他小阿哥每天有馬車接送,你不必操心這個。」
言下之意,幾個小阿哥繼續在圓明園住著,沒必要一起搬過去。
耿格格心裡遺憾,卻對四阿哥十分敬畏,哆哆嗦嗦又開口道:「聽聞皇上龍體有恙,想必也悶得很,有幾個小阿哥去侍疾的話,也能說說話……」
這話讓四阿哥眉頭一皺,冷眼掃了過去:「誰給皇阿瑪侍疾不是你能決定的事,退下吧。」
他冷冰冰的語氣嚇得耿格格再不敢多說,低著頭趕緊退了下去。
四阿哥轉頭吩咐蘇培盛道:「查查園子裡誰去耿格格那邊嚼舌根,讓她知道這事了。」
雖然皇帝身體有恙不算秘密,但是連她一個不怎麼出門的小格格知道了,實在有些奇怪。
蘇培盛應聲去查了,沒多久就得知耿格格居然收買了兩個侍從,去暢春園那邊打聽了皇帝的事。
氣得四阿哥砸了手裡的茶杯,沒好氣道:「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種事都敢打探!」
葉珂卻驚訝道:「暢春園伺候的都是精心挑選過的人,沒道理那麼容易就透露消息出來。」
四阿哥嘆氣道:「還能是什麼,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給耿格格,好讓她慫恿我把幾個小阿哥都送去皇阿瑪身邊侍疾。」
「我要真這麼做了,他們就有後招了。畢竟弘暉如今正得寵十分招人,我又送其他小阿哥過去皇阿瑪面前討好。哪怕我還沒做,光有這個心思傳到皇阿瑪耳邊,他也要不高興的。」
葉珂安撫道:「爺,那如今要把那個打聽的侍從找出來嗎?」
四阿哥卻搖頭道:「肯定找不到了,估計已經被人處理干淨。也就這麼簡單的事,耿格格居然上鉤了。」
葉珂也能理解,耿格格如今在四阿哥面前失寵了,就盼著自己的兒子能出息。
如果弘晝能到皇帝面前,跟弘暉一樣得寵的話,自己的日子也能好過很多。
可惜耿格格想得實在太簡單了,四阿哥如今剛進御書房,正是所有人盯著的時候,絕不能犯錯。
她這一手真是把四阿哥坑慘了,別是消息真傳到皇帝耳邊,那四阿哥之前的好感都要被磨滅掉不少。
四阿哥咬牙切齒道:「派人送耿格格回去雍親王府,跟李格格一樣禁足和抄經,也抄一萬遍吧。什麼時候抄完了,再把人放出來。」
一個個都是惹事精,他都想不把人放出來了!
耿格格回去的時候心裡忐忑,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險棋,要是能如願,那弘晝就能得了皇帝青眼。
但是沒想到四阿哥壓根就不心動,還滿臉怒意的樣子。
她心裡不安,過了一會兒,蘇培盛親自過來,要派人送自己回去。
耿格格猶如遭遇晴天霹靂,她才剛來沒多久,竟然就要被送回去了嗎!
之前她還嘲笑李格格,如今回去後,李格格估計要反過來嘲笑自己了!
耿格格還想去四阿哥那邊求情,可惜四阿哥已經收拾好東西,帶著葉珂去暢春園了。
只留下蘇培盛帶著好幾個嬤嬤站在門外,請她上馬車。
耿格格要實在不願意自己走上馬車,幾個嬤嬤恐怕就要壓著她上去了。
無奈之下,耿格格只好妥協。
鈕鈷祿格格就住在隔壁院子,丫鬟很快過來小聲稟報:「聽聞耿格格惹怒了王爺,被人送回去雍親王府,還得禁足和抄經一萬遍。」
聞言,鈕鈷祿格格不由詫異:「你可知道她怎麼得罪了爺,是為了何事?」
丫鬟搖頭,顯然什麼都沒能打聽出來。
鈕鈷祿格格就嗤笑道:「也罷,反正她回去也挺好,如今這園子裡就只有我和宋格格了。」
就宋格格那病殃殃的樣子,大門不邁,早就被四阿哥忘到腦後了。
鈕鈷祿格格正高興著,又想到四阿哥要搬去暢春園,頓時又沮喪起來。
她還想著自己住到園子來了,平日到處逛的時候能跟四阿哥碰上,好歹能說上幾句話。
如今鈕鈷祿格格徹底沒了機會,畢竟四阿哥都搬到暢春園去,她還怎麼偶遇?
不過她轉念想到四阿哥會搬到暢春園必定是皇上的意思,身份地位跟以前都不同了,要建露頭角,於是就漸漸平靜了下來。
畢竟四阿哥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後院的人才能跟著雞犬升天。
搬去暢春園的葉珂並不知道鈕鈷祿格格想了那麼多,只讓春嬤嬤收拾好院子。
弘暉過來見她,葉珂高興得摟著兒子說了一會話,四阿哥就叫上弘暉去書房談事。
兩父子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侍從來請葉珂過去,說是皇上有請。
葉珂不免詫異,皇帝怎麼忽然召她過去了?
四阿哥得知消息後匆匆過來,握著葉珂的手道:「沒事,皇阿瑪估計悶了,找你過去說說話。」
葉珂點點頭,心裡安定了一些,這才跟著侍從過去了。
只是她過去後,康熙坐在軟塌上,旁邊茶幾上放著攤開的書本,有侍從在旁邊隨時幫著康熙翻頁。
見葉珂來了,康熙招呼她坐下,笑眯眯道:「院子住著還好吧?要是缺什麼,只管派人來跟李德全說一聲就好。」
葉珂笑著應下,又聽他說道:「朕這幾天只躺著渾身難受,想要看書,卻不知道看什麼。正好朕記得老四說你喜歡看書,不如給朕選幾本書來?」
聞言,葉珂不由一愣,連忙說道:「皇上,我喜歡的大多是游記和話本,未必能選出好書來。」
康熙哈哈笑道:「朕書房裡的書太多了,一時不知道該選什麼。侍從們大多不識字,特地叫翰林來選也不好,你只管隨意選你喜歡的書送來。」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葉珂只好被李德全帶著去書房了。
說是書房,這已經是個小型圖書館了。
看來康熙也是真的愛看書,宮裡有藏書閣,暢春園裡也建了小藏書閣了。
李德全介紹道:「四福晉,這裡的書隔一段時間會定時換上一批。」
葉珂點點頭表示明白,難道這麼多書,康熙隔一段時間看完就讓人全部換掉嗎?
他那麼忙,每天要早朝要處理國事,居然還有時間看那麼多書了?
葉珂看著上面的書分門別類放著,什麼類型都有。
有游記和話本,有西方數學,還有關於藥理,甚至有四書五經和歷史。
康熙說要解悶的書,葉珂也不知道該選什麼。
想想反正康熙的意思是任由她來選自己喜歡的,葉珂看了一圈,最後選了兩本。
一本是《皇輿表》,是有關於地理的書籍。
另外一本是《韻譜》,羅列各種古今詞韻曲韻。
葉珂帶著這兩本書回去,康熙看過後很是意外:「你怎麼會選這兩本書?」
感覺這兩本書之間毫無關系,葉珂是怎麼選出來的?
葉珂就笑著答道:「我想著皇上用來解悶的書,自然不能太晦澀難懂。又記得皇上喜歡音韻,這《韻譜》看著就十分有趣。」
「至於這本《皇輿表》,聽聞皇上用了西方測量的法子,費了好些年才完成的,度量了咱們的大好河山。光是看著,就叫我十分舒心了,想必皇上也是。」
看看自己社稷的大好河山,怎麼能不高興,畢竟都是康熙的啊!
這話讓康熙忍不住笑了起來,剛才讓葉珂去選她喜歡的書籍。
葉珂很聰明,一本確實是為他選的音韻,一本就是自己感興趣的地理書,卻又認為皇帝也會喜歡。
說書是用來解悶,葉珂絲毫不拖拉猶豫,前後腳也沒多久的功夫就選出來了,倒是個有趣的兒媳婦了。
這干淨利落的行事勁兒,跟老四還真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