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5-4-27 18:23
《(綜漫)術式是高達駕駛員》作者：匣中黑貓【完結】
文案
父親表面上是普通的出租車司機，真實身份是謎之偵探，主要事跡為扳倒國際大反派酒廠組織。
母親表面上是兒童節目的特技演員，真實身份是魔女怪盜，主要事跡則是師從怪盜基德，正在追查師父下落。
而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因為對高達的熱愛，在一次線下快閃偶遇隨後迅速墜入愛河，並且有了梅梅子這個愛情結晶！
你問梅梅子是誰？
沒錯！正是在下！
當父母各自隱瞞身份扮演史密斯夫婦時，霧裡梅梅子的超能力誕生了！或者是有個更加專業的名字來稱呼它。
她的術式——高達駕駛員，不論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成為我駕駛的高達。
「爸爸媽媽為你驕傲！讓我們的梅梅子寶貝成為最棒的駕駛員吧！」父母眼裡透露出狂熱的光。
成為世界第一的駕駛員，首先第一步就是進軍咒術高專，打倒白毛墨鏡雞掰貓和精靈寶可夢怪劉海兩位前輩！
梅梅子！Let\\\\\\\'sgo——
看起來老成的同期一號：「你還是冷靜點比較好。」
志同道合的同期二號快樂小狗和梅梅子擊掌支持她的選擇。
「梅梅子，加油！」
「哦哦灰原！我的靈魂摯友！愛你！」
「哦哦梅梅子，我的摯友！愛你！」
七海：他們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等等，怎麼成為咒術界最強的路上還有那麼多的困難險阻？
「沒關系的裡香，即使是非術師又怎麼樣！只要去一趟夏威夷補習班就沒問題的！」她對著裡香比了個大拇指。
未來的政治女王裡香：……並不想承認自己當初鬼迷心竅認她為師。
至於星漿體什麼的，簡直是超級感興趣的研究題材！
對於阻礙研究的術式殺手先生，她有話要說：「你妻子的病我們用反轉術式治好，但是你要加入我們。」
禪院甚爾掏了掏耳朵：「你最好先攔一下那只白毛小鬼。」
至於全知全能的天元大人，雖然她知道這很異想天開但是你先不要驚訝。
「根據原理來說，結合星漿體的獨特構造從而汲取到的腦細胞輸入之後，血液進入它的體內從而進行了腦橋鏈接，同時由於遠古恐龍獨特的身體構造與當代社會的咒靈濃度進行的良性反應從而使得這孩子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快速成長，伴隨我的咒力進行生物電刺激腦部，結合生物本能的吮吸反射就可以得到一只能夠汲取咒力且反復對己反轉術式的永動機恐龍星漿體了！」
她對著天元大人在說什麼奇怪的話，星漿體變成恐龍什麼的怎麼想都很可怕吧！
拳打御三家，腳踢總監會。
夏油前輩請不要苦夏了，多吃點蕎麥面然後毫不留情走上從政的路吧！咒術界的未來就靠你了！
wtw：那我呢我呢？
使用反轉術式淨化咒靈的硝子醫生笑了笑：你先靠邊站吧五條。
讓我們采訪一下可憐的受害者一號腦花醬：不知道啊，他們說著什麼同伴啊摯友啊羈絆就衝上來了。
二號手指先生：不知道啊，他們說著綠色環保科學無價就把我做成續航電池了……
注意：
1.CP是灰原雄！女主是快樂小狗，快樂小狗就應該和快樂小狗搭伙！！！
2.會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梗和私設，並沒有任何惡意！
3.會努力踢掉大家便當！
4.我是錯別字大王歡迎捉蟲！
內容標簽：綜漫少年漫勵志成長咒回柯南
主角：霧裡梅梅子，灰原 ▏ 配角：夏日梅子刨冰，冬雪，春秋梅子飯團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即使是同伴也駕駛給你看
立意：科學是前行之光
[url=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508944]原創網[/url]
悠于 2025-4-27 18:25
第1章
滋啦——
夏日的易拉罐被咻的一聲打開，氣泡一瞬間湧了上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冰涼的水滴順著瓶身滑落滴到她的手上，而她仰頭喝完之後隨手伸了個懶腰。
「梅梅子你真是厲害呢。」
明明剛剛才結束了模擬跑，大家都完全受不了魔鬼體育老師的訓練而滿頭大汗不顧形像癱在地上，只有眼前的她像是沒事人一樣依靠著販賣機喝著汽水。
「不是哦——我只不過是無論什麼都要加牛奶的女人哦——無論是什麼料理只要加上一滴就……就會是我的風格……」
甚至還在哼那個古早魔性歌。
霧裡梅梅子跟著自己的旋律點著腦袋，抬手喝了一口汽水，盯著手機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話說回來，劇烈運動之後喝冰水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啦。」
霧裡梅梅子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抬手推了一下金屬鏡框扭頭看著她：「而且這才不算是什麼劇烈運動哦。」
等等！
剛剛她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嗎？
「並沒有哦，奈奈醬。」
一瓶常溫的草莓牛奶遞到山口奈奈的面前，當她下意識伸手接過之後抬起頭看向帶著點笑意說話的人，愣了愣臉上寫滿了不解。
因為實在是太好懂了，所以一下子就看出來對方到底在想什麼了。
「喂——霧裡同學，佐藤老師找你！」門口的路人甲男同學這樣喊著她。
被叫到的紫發雙馬尾少女聳了聳肩不感覺奇怪，拉長音應付著點點頭朝著辦公室走去。
「太厲害了，我是說霧裡同學。」
「體育天才嗎？簡直是校隊第一的存在，井上教練還沒有成功把她從機械研究社裡挖去田徑部嗎？」
「才開學一個月就有成為帝丹高中一年級部的傳奇人物的趨勢了，不管是運動、學業還是特別的研究愛好，完全是會出現在報刊上面的人物吧。」
「你是在說那位下落不明疑似卷入什麼離奇案件的二年級偵探前輩嗎？」
「哈哈說不定卷入什麼靈異事件之類的了呢，哦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最近有個超級嚇人的事情……」
早已離開教室前往教職工辦公室的霧裡梅梅子並不知曉班上同學對她的各樣的評價，只是走在走廊上時不時和路過的其他同學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當然了。
那些不應該對視上的東西，要是擋道的話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不過，自從她搬來米花町之後總感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數量稍微減少了一點點，但是遇上案件的次數卻大幅度提升起來了。
正常情況下應該正好反過來才對吧。
而且那些怪物也比其他地方的出現更容易一點！
比如說中午不小心被別人撞了一下之後肩膀上突然冒出來了蒼蠅怪物！
或者是便利店找錯零錢之後客人和店員身上立馬產生怪物了……
簡直是比路邊撿到零錢還要容易的程度！
這種奇怪的魔咒究竟是什麼原理，霧裡梅梅子對此感到異常好奇。
目前她的懷疑對像有二。
之前是那位二年級的偵探前輩，但是他失蹤之後則是另一個人——准確來說是吸引人類負面情感集合體怪物的新起之秀。
啪嗒啪嗒，霧裡梅梅子按動著新買回來的電動游戲機，連上手柄之後便完全沉浸在游戲裡面完全不在意窗外的任何事情。
比起人類，她還是更喜歡游戲機多一點。
目前的等級來看，霧裡梅梅子打破記錄成為新的游戲之王的可能性並不低。
沒錯！可能性就像是隨便走進餐廳結果遇上殺人案件一樣高！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再度偵破傳奇案件，創下新的輝煌——】
計程車的內部廣播隨機打開的頻道播放的正是霧裡梅梅子格外感興趣的存在——毛利小五郎。
她聽著廣播的消息，手指搭在自己的游戲手柄邊緣下意識敲了敲，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般將頭靠在車窗上無聊地看著米花町尋常又不尋常的街道。
而計程車裡靜悄悄只有廣播的聲音播放著毛利小五郎的英勇事跡，計程車師傅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等待著紅燈變綠，只不過下一秒這讓人安心的寂靜便被突兀的開門聲打斷。
「不好意思，暫時不接客哦。」
司機的話語並沒有阻攔對方上車。
來者是個腦袋上戴著路邊攤會賣的動感超人面具的男人，身材魁梧看起來像是會因為前台小姐很漂亮所以充一個月健身卡，最終迫不得已只能天天去打卡敷衍地進行鍛煉的人。
是的，就像是這樣的人現在卻說出了很可怕的話呢。
「跟上前面的那輛車 ！快點！」
動感超人面具男把手裡透露不詳氣息的黑包往她的這邊一塞，另一只手從口袋裡掏出很危險的東西抵在前面出租車司機的腦門上。
語氣凶狠，但卻滿是急迫。
似乎還有著一絲絲的破防？
這算是新的觀察對像。
於是霧裡梅梅子側頭大膽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大概是因為手木倉沒有抵在自己的太陽穴，所以霧裡梅梅子非常有閑情逸致從縫隙看前面的車輛。
前面的吉普車沒有車牌，而她優秀的動態視力能夠捕捉到裡面那幾個戴各種各樣面具的家伙正手忙腳亂踩下油門向前，而開出的路不用說就是歪七扭八的樣子。
看起來很糟糕的車技。
「哈哈，像是沒有駕照的人一樣呢。」梅梅子下意識笑出聲。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場景下似乎並不太適合開玩笑。
只不過，最可怕的不是她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吐槽這件事，而是那個可怕的動感超人面具男居然接下了她的話。
那個面具男點點頭：「他們的確沒有駕照。」
哈？
不是，等等，這個狀況有點奇怪對吧。
梅梅子愣了一秒。
下一秒，那面具男的語氣再度變回了方才那樣滿是威脅，命令起司機先生：「快追！」
比霧裡梅梅子更加鈍感力的是被木倉抵著太陽穴的計程車司機先生，完全沒有被威脅的恐懼反而非常有松弛感，像是和每一位客人閑聊一樣的語氣和面具男閑聊起來。
「啊哈哈，前面是客人您的什麼人啊？」
司機先生這樣問。
梅梅子：怎麼想都不會回答你的吧，正常情況下！
司機先生：一般情況下的確會這樣，但是請不要忘記了，這裡可是無所不能的米花町。
「哦，是銀行搶劫犯。」那個面具男老老實實回答了司機的問題。
司機：「那還真是辛苦呢。」
搶劫犯：「還好吧。」
喂喂，這是什麼早間搞笑綜藝的現場嗎，像是那種老大叔評委對著失業大叔安慰的人生訪談？
這兩個家伙一來一回在說些什麼東西呢！
梅梅子沒有出聲，兩只眼睛眨了眨瘋狂在心裡吐槽著。
司機先生有條不紊踩著油門加速追上前面的吉普車，隨口一問：「那先生您要追上他們的話，應該是警察對吧？」
怎麼可能是警察啊。
司機先生你好歹看看自己太陽穴抵著的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是兒童節目最後會噴水的玩具嗎？
動感超人面具男：「不，我是他們的領隊。」
更讓人想要吐槽的出現了。
梅梅子完全忍耐不了自己想要吐槽的心。
「明明是領隊，但是卻被拋下來了，這個銀行搶劫幾人組怎麼看都是完蛋了的程度吧。」
而且這樣子真的能搶到銀行嗎？
面具男完全沒有生氣反而語氣平淡回復著她：「嗯，所以我們在去第三家銀行的路上。」
怎麼看都太不對了吧。
可是，好像不可以用普通的思路來思考米花町的人。
尤其是犯人們。
「那前面幾家？」梅梅子試探地問出口。
平淡如水的回答傳入她的耳朵裡。
「都失敗了，所以繼續。」
霧裡梅梅子有想過米花町民風淳樸，但是沒想到所有人都這樣有病。
這是什麼樣的一種執著力。
來這裡上學真的沒有問題嗎？
還有，動感超人面具先生您應該會付錢的對吧？
「……」
一時間車內的沉默震耳欲聾，只能聽見車內三人平緩的呼吸聲。
這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真讓人不明所以。
霧裡梅梅子最終將一切都歸結為米花町特殊的磁場——在米花町尋求正常是否才是真正不正常呢。
前面歪歪扭扭卻超速行駛的吉普車終於停了下來，而雙馬尾的交警小姐小跑上前表情嚴肅攔下他們。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進行了什麼交談，但不過半分鐘之後車上的所有人都面如死灰下了車。
像是小學生一樣一個接著一個走到馬路邊上垂著腦袋站好了。
而待著梅梅子他們車上的男人帶著五分困惑三分焦灼兩分呆愣下了車，連自己的黑包都沒有拿就迎著那邊的交警小姐跑了過去。
「到底什麼回事？」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單手撐著下巴將頭往前湊去，側眸看向駕駛座搖下窗戶的司機先生，「難不成是你報警了嗎，爸爸？」
「如果報警警報器有預知能力的話，那我已經報了。」
他稍微直起腰拍打著有些酸痛的腰：「但實際上我還沒來得及報警。」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計程車司機先生，名為霧裡誠一，不是別人，正是後座名為霧裡梅梅子的少女的親生父親。
而這位鈍感力十足又擅長攀談的古怪計程車司機先生，他真實的身份是一名偵探。
「可惜了，寫到小說裡說不定會很有趣。」他語氣裡帶著點遺憾。
霧裡誠一：不想當作家的偵探不是好計程車司機。
等待交警一會過來錄口供的梅梅子往後一躺，抬手繼續玩起手上的游戲，一心二用吐槽著：「那太不切合實際了吧，會被當成是三流搞笑小說用來墊在書店桌子下面的吧。」
霧裡誠一的筆頓了頓，最終再度遺憾地將掏出來的備忘錄和筆收起來。
「果然我還是沒什麼天賦，什麼時候才能寫出像是優作那樣的小說呢。」
那估計要費點功夫了，老爸。
不過，不應該這樣打擊老父親的小小愛好才對。
話又說回來，邊上的這個黑包應該交給警察才對吧？
總感覺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啊完蛋，要死掉了……」
她不小心分神差點闖關失敗，手指微動速度更快起來才勉強避免死亡ending。
前面的老父親微調了一下後視鏡，能夠看清楚後座的動向。
「今天老師找你說什麼了？」
梅梅子眼睛都不抬一下，絲毫不意外自己父親會知道今天有老師找她這件事。
要是她的老父親能夠將他強大的觀察力和邏輯推理力，分那麼一點點天賦在寫作上，那麼說不定可以和那位暗夜男爵平分秋色。
啊。
話題扯遠了。
「沒什麼。」梅梅子按下按鈕，「佐藤老師希望我參加代表學校的一個比賽啦，說是每個年級都會出一個……」
明明她才剛剛轉學到這邊學校，就這樣器重她真是讓人不好意思。
不過，畢竟是無所不能的梅梅子大人，這也並不奇怪啦。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硬生生止住了。
「小梅。」
前座的霧裡誠一也察覺到不對勁。
後視鏡裡，不知何時車內的兩個人同時保持靜默狀態不做言語，而突兀出現的另一種不明生物的心髒跳動的聲音仿佛炸|彈般滴滴答答作響。
像是倒計時。
這樣子的謎題，霧裡父女不需要兩秒便可以思考得出正確的答案。
兩雙赤紅的眼眸如同燃起的炎火幽幽，一點點將視線落在那位動感超人面具劫匪遺落下的黑色大包之上。
「看來，那位客人留下並非無心之舉。」
那黑包裡面隱隱約約傳來異響，裡面的東西毫無規律又急迫地拍打著想要掙脫束縛出來。
一般人無法察覺到的是那顯然不詳的氣息。
這裡面的東西是非同尋常的非人存在，霧裡梅梅子很清楚這一點。
因為她也是，非同尋常的那一類型。
此刻時間為下午四點二十一分三十六秒。
第2章
黑包裡存在不尋常的東西。
「爸爸，姑且問一下。」
梅梅子的身體下意識繃緊，往後貼緊了車門而一只手緩慢順著向上落在車把手的位置。
這黑包裡面時不時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音，最開始像是炸|彈的倒計時，而後來則像是被困在裡面的某物拍打皮革內部的聲音，而現在……
就像是人類骨骼微動的響聲。
不太妙啊。
霧裡梅梅子皺起眉頭，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咪微微弓起身子，她的語氣裡盡可能平靜，但前座的老父親誠一先生卻能夠感受到女兒話語之中似乎帶著一點點莫名其妙的……
興
奮？
「如果因為意外損壞車輛，那我們家需要賠償計程車費用嗎？」
她這樣問，而手指已經搭在車把手之上輕微向下按動。
力氣很小，似乎是為了避免後座之上黑包裡面的不明物產生警惕。
霧裡誠一並不是笨蛋，他能夠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來自於那位不小心的搶劫犯客人遺落的黑包。
而內部計程車莫名其妙的冷意顯然不會是車內壞掉空調導致的。
這其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與女兒如出一轍的紅色眼眸閃過幾個可能性，而不知不覺加速起來的心跳聲像是驗證了這一猜想。
明明久違來接一下女兒，就一下子遇上了神秘靈異事件。
這似乎有點糟糕了。
「你放心，不用賠的。」
霧裡誠一回答了她的問題，語氣斬釘截鐵。
那黑色包裡的生物在此刻像是察覺到什麼，在車內兩人下意識屏住呼吸的時刻停止了異動，方才計程車裡陰冷的氛圍就像是兩人的錯覺一樣。
當然不會是錯覺了。
他們很清楚。
哢噠——
作為游戲開始的號角，黑包的拉鏈在聽見車把手扭動聲響的同一瞬間刺耳拉開，一只巨大的手臂從其中伸出之後以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抓住身側少女的腰腹將她扯入包裡。
話語像是汽水跑掉的氣泡一樣消失不見。
車子裡沒有了任何其他的聲響，而剛剛坐著人的後座上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黑包，沒有梅梅子。
後座空無一物，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哈。」霧裡誠一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暫的困惑，而頭腦沒有停止思考。
叮鈴鈴響起的手機電話鈴聲，而同時伴隨著的是身側交警小姐伸手敲擊玻璃的聲音。
此刻的時間為，下午四點二十二分整。
「老公，你接到我們的女兒了嗎？」
「先生，麻煩您配合我們進行一下筆錄。」
【2006年某月某日，地點米花町櫻花大道第三個紅綠燈處，下午四點二十二分疑似出現二級咒靈。
據目擊證人所言，咒靈以黑色皮革包為偽裝，本體疑似為巨型大手。
失蹤人數為目擊證人霧裡誠一的女兒，現帝丹高中一年級B班的霧裡梅梅子，16歲。
被派遣的咒術師為距離最近的咒術師夜蛾正道。】
「啊，孩子他媽呀。」
一根香煙難掩語氣苦澀，中年計程車司機先生身子依靠著牆壁一只手舉著電話，而腳下摩擦地面將香煙熄滅，隨後俯身將地上的香煙撿起。
「怎麼了？」電話的那一頭女聲聽起來溫柔又善解人意。
面對妻子的困惑，一向讀不懂空氣的霧裡誠一頓了頓，望向不遠處和某個墨鏡壯漢交談的女兒，腦袋裡反復回憶剛剛的場景，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妻子說這件有點離奇的事情。
但是……
這裡是米花町。
在米花町尋求正常是否才是一種不正常呢？
於是終於組織好語言的霧裡誠一先生再度舉起了電話，對著另一頭不明所以的妻子回答。
「茉莉子啊，我們家的女兒好像要成為去駕駛高達了。」
男人的語氣裡看似平淡無奇，但實則水面之下卻是波濤洶湧的激動。
「誒？」對面的女聲先是驚訝與困惑，但沒有過去兩秒鐘便瞬間接受了事實，「那樣不是很好嗎？」
駕駛高達什麼的。
想一想就很厲害。
「是啊。」
幾乎是異口同聲一般，霧裡梅梅子的父母通過電話，兩人的眼眸裡同時燃起莫名的狂熱。
「不愧是我們的女兒。」
駕駛高達什麼的，太讓人羨慕了吧！
沒錯。
火速接受女兒特別之處的這對夫妻是不折不扣的高達機甲痴，而他們愛情的結晶霧裡梅梅子自然也不例外。
「……咳咳，你的父親沒有問題嗎？」
多半是不遠處的那位計程車司機先生的視線過於火熱，夜蛾正道一時間難以忽略這一點，只能微微低頭詢問眼前面帶元氣笑容的少女。
眼前的紫發雙馬尾女高中生笑了笑，將手裡的分體式游戲手柄收回口袋裡，隨意地推動了一下眼鏡。
「沒關系的，我爸爸接受新事物很快的，甚至有一點點狂熱的程度。」
名為梅梅子的女孩子雙手合十，臉上是可愛的歉意表情禮貌向他道歉：「請見諒，夜蛾先生。」
既然對方這樣說了，那麼夜蛾正道便也不好再說些別的，只是將話題再度引回正題上。
「剛剛的咒靈，就是……」夜蛾想到眼前的孩子幾乎是對咒術師的一切完全不了解，便換了種說法努力讓自己更加親和一點，「剛剛那個怪物，實際上是人類的負面情緒造成的。」
單槍匹馬又毫發無損解決掉二級咒靈的孩子認認真真點點頭，顯然是在聽他的話。
這讓總是被某幾個學生的夜蛾感動地握緊拳頭，內心波濤洶湧感慨著。
好孩子啊！
「雖然你解決了那只咒靈避免更多人受到傷害，這一點值得誇獎。」夜蛾正道點點頭，但下一秒語氣嚴肅起來，「可是如果你遇到了更加強大的咒靈，你很有可能會因此受到傷害，甚至傷害到你所珍視的其他人，所以……」
所以應該對你的能力好好進行教導。
夜蛾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面前的霧裡梅梅子雙手握拳抬起頭，眼睛亮閃閃滿是尊敬和期待。
「請您教導我！」
中氣十足的拜托。
「拜托您了！」
完美量角器都沒辦法挑出錯誤的90度鞠躬。
好孩子啊！
少見的樂天派的咒術師苗子啊！
但是。
這反而是不妙的地方。
咒術師並不像是想像中那樣有趣，不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也不是什麼救世主拯救世界的熱血漫。
成為咒術師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咒術師是由什麼組成的？
能看見咒靈、擁有祓除詛咒的能力、強大的內核、堅持下去的恆心、永不言敗的內驅力、為了理想不斷向前的勇氣？
不。
咒術師並不存在無悔的死亡。
所需要的永動力燃料是瘋狂，是高強度的積極性。
如果為了好玩把咒術師當做什麼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的話，那不如最開始的時候不要成為咒術師。
「雖然很突然……」
這些想法在夜蛾正道的腦內閃過，所花費的時間不過是眨眼的幾個片刻，墨鏡遮擋了這些思緒而狀似無意的問題隨之拋出，將決定了霧裡梅梅子的咒術師生活是否得以開啟。
新世界的入門劵能否發放？
「咒術師並非是什麼愉快的事情，你真的想要成為咒術師嗎？」
這個問題的指向性並不明確。
夜蛾開口的時候有一點後悔，也許應該在他徹底講清楚究竟什麼是詛咒、什麼是咒術師之後再詢問，或者是說起碼應該換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不是時不時傳來汽笛聲的馬路邊進行交談。
但是霧裡梅梅子卻抬起頭，赤紅色的眼眸裡一片平靜。
「我會成為咒術師。」
少女的回答斬釘截鐵，仿佛未來已經呈現在自己眼前。
不是【想要成為】，而是【會成為】。
就像是在一桌子的玩具裡挑選出自己最喜歡的那一個，認定便不會放棄不會撒手的孩子。
夜蛾正道再一次與霧裡梅梅子對視，來自咒術師的直覺告知他——這孩子擁有成為優秀咒術師的資質。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准確來說，他不過是一個老師而已，而窗早就把報告上傳上去，高層知道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換言之，霧裡梅梅子成為咒術師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也是她在被困入黑包咒靈裡短短幾分鐘內做出的決定。
「那麼，夜蛾老師。」
霧裡梅梅子露出招牌笑容，單手晃了晃金屬眼鏡向夜蛾正道揮了揮手，眼底的笑意不加掩飾而陽光撒在她的身上讓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之後的轉校申請麻煩你們了。」
【2006年某月某日的下午四點三十五分十七秒，霧裡梅梅子決定成為咒術師。】
她從小的時候便意識到自己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最初，她誤以為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擁有超能力，而她
輪到的能力便是疑似見鬼這類的通靈眼。
幼兒園的時候因為周圍有更加奇怪的人，所以霧裡梅梅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特別之處。
紫色的頭發、紅色的眼睛，在五顏六色的世界裡不算是什麼特別存在。
有胳膊有腿，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說些奇怪的話好像也不奇怪。
當她開始發現自己的不同的時候，正值小學三年級。
大家步入三年級之後，似乎便像是脫掉了清澈的愚蠢，變得稍微聰明一點、抱團一點、排除異己一點。
這時候霧裡梅梅子才意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特別的能力。
而她看見的也不是什麼妖怪，而是其他的不可言狀物。
自己是特別的。
那一瞬間意識到這一點的霧裡梅梅子，內心像是受到了無限衝擊波的攻擊，整個人都奇怪起來。
像是成為了自己身體的駕駛員，坐在腦部的位置注視著自己眼睛看見之物的顯示屏。
仿佛成為了電視機裡面的高達駕駛員一樣。
好有趣。
那短暫的幾秒鐘，並沒有被霧裡梅梅子當做是幻覺或者是夢境，而是成為了最特別的一瞬間。
成為了僅自己可見的秘密。
自己是特別的，實在是太好了。
去探索、去運用、去學習、去獲取更加多的知識。
就像是控制變量的試驗，就像是自己學著從頭開始學著組裝機械。
當電線觸碰在一起發出順利的電火花，當機甲正常運轉發射出第一聲響炮的時刻……
在命運之書的引領之下，霧裡梅梅子成為了自己的駕駛員，邁開了第一步。
原來如此。
「按照命運之書的引領，下一站是——」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第3章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班上的同學在自己的腦袋裡搜查著，最終一無所獲。
聽起來像是什麼三流學校。
「啊，我剛剛搜了一下。」
邊上的男同學將手機上的頁面展示在其他人的面前。
手機頁面上的相關信息簡直是屈指可數，從名字就聽起來不靠譜的學校實際上是個宗教學校，而具體是什麼樣子的宗教、教職員工和入學方式、所在位置這類基礎信息都看起來曖昧不明。
這真的是個靠譜的學校嗎？
看起來像是隨意包裝的三無學堂准備騙人學費的那一種誒！
所有人的腦袋裡都閃過這一想法。
「梅梅子，你真的要去這樣的學校嗎？」
山口奈奈眉頭皺起來一臉擔憂霧裡梅梅子是不是遭受了詐騙，雙手搭在胸前比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如果遭受了詐騙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
邊上姓松田的眼鏡男同學也點點頭：「是啊是啊，我們家有親戚是警察的，雖然是遠房親戚。」
班上其他的同學湊過來也七嘴八舌應和起來。
「是呀是呀，這樣子的學校看起來連學位證明都不會有，哪一點比得上我們帝丹高中？」
「需要法律援助嗎？我記得毛利學姐的媽媽好像是大律師呢，一定可以幫上你的！」
「就是說啊，霧裡同學你如果遇到了什麼難題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
這可是霧裡梅梅子！
他們一年級部的超級新星，帝丹高中的迷之轉學生——未來的希望之花！
在二年級的工藤前輩暫時性休學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
不僅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同時性格也超級好的元氣美少女！
「不要那麼難過的啦大家，還有我也暫時不需要法律援助。」霧裡梅梅子聽著親近同學的抱怨咧嘴笑著，抬手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腦袋安慰，「啊，要是我需要幫助的話肯定會line上瘋狂消息轟炸你們的哦，給我好好等著那一天吧！」
山口奈奈變成了蛋花眼，黏在梅梅子的身上。
「不要啊梅梅子——我會很想你的——」
霧裡梅梅子伸手拍拍懷裡的奈奈的頭發，側眸看向窗戶外的樹枝上小鳥嘰嘰喳喳跳躍著，隨後不過兩秒又扭過頭繼續回答同學的問題。
「既然已經決定下來，那所學校肯定有什麼特別之處對吧？」戴眼鏡的男同學好奇，「畢竟霧裡同學你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跳槽的人吧？」
這話說得不錯。
就像是她之所以選擇帝丹高中而並非是東京其他學校，正是因為這所學校很特別——上學的時間很奇特。
准確來說，應該是米花町這個地方很神奇。
就像是游戲之中的一塊獨立於其他版塊的地點，春夏秋冬還是早晚節日什麼的，仿佛形成了特有的規則怪談。
今天可以是春天，明天又可能是冬天。
時間的流速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更慢一些。
簡單舉一個例子的話，她曾經在無意的情況下一天撞見了三起案件，而每一次的解決偵探幾乎都是同一個人。
當時她還在初中，而那位偵探名為工藤新一。
而之後，她出於反正在哪裡不是上學不如選擇一個感興趣的地方的原則，選擇帝丹高中想要研究一下那位工藤前輩身上究竟是什麼原理。
哦對，按照夜蛾老師的簡單講解，應該稱之為詛咒。
工藤新一身上是否存在死神的詛咒呢？
霧裡梅梅子對此感到好奇，轉入了帝丹高中成為一年級部的轉校生。
但是她運氣不太好，想要研究的對像下落不明而新聞頭條換了個人。
沒錯，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毛利偵探，沉睡的小五郎。
但說巧不巧，這位小五郎先生正是工藤新一青梅竹馬的父親。
難不成，詛咒實際上可以轉移的嗎？
「我是有想要搞清楚的事情啦。」梅梅子笑著回答那位眼鏡男同學的問題，「究竟是什麼樣的原理呢，就像是組裝機甲需要核心一樣，我很好奇所以我想要搞清楚。」
所以決定去專門的學校學習一下，以便更好研究。
所謂詛咒，所謂咒術師。
然後就可以解釋出身邊遭遇的各種各樣的不尋常事件了對吧？
想想就有趣極了。
「哈？」男同學不明所以撓了撓頭，「是嗎？算了，好像你們天才總是這樣特立獨行的。」
霧裡梅梅子准備回答的時候，上課鈴聲卻這時候打響打斷了她的下一句。
算了。
她才不是什麼天才，只不過是個有點特別又熱愛科學的小女孩而已。
「好了，快回到你們的座位上——」
佐藤老師已經走進了教室，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書本。
好了，上課時間到。
花時間去學習自己早就學會的東西，那可以算是浪費時間了。
梅梅子將書本攤開，再一次慶幸自己選擇的是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將書本立起來之後手撐著下巴掏出手機。
讓她看看，究竟多少人知道她要轉學之後給她發來了消息。
先按照時間來回復好了。
於是她點開了最上方備注為現代愛因斯坦的聊天框。
【現代愛因斯坦：你要轉攻宗教了嗎？我記得你的偶像好像並不是牛頓。】
還是一如既往一針見血。
這個被她備注為愛因斯坦的家伙是之前的物理競賽的時候碰上的第一名，雖然那一次很遺憾是她的敗北。
畢竟這個大蔥頭的頭腦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想要和他保持聯絡。
【烏梅：我要去駕駛高達了，千空！】
沒有兩秒，對方直接秒回了一個問號，隨後他一瞬間意識到了霧裡梅梅子特有的加密文字。
【現代愛因斯坦：你之前說的新能源物種有研究方向了？恭喜你。】
【現代愛因斯坦：記得把之前的數據發過來。】
這家伙，怎麼一點也不可愛。
難道不可以稍微關心一下她嗎？
不過這個家伙本來就是比她還嚴重的科學宅，也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啊……
試驗數據什麼的，完全已經被她拋之腦後了。
算了算了，當做沒看見好了。
換一個人回復好了！
哦吼，沒想到上課的時間他居然會發消息給她。
明明看起來是好學生類型。
【家有
肥貓：怎麼又要轉學了？是在現在的學校裡遇到了什麼事情了嗎？】
【家有肥貓：如果可以的話，隨時可以和我聊一聊。】
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溫柔老好人性格。
不過她記得對方好像被很好的一家收養了，還養了一只會說人話的妖怪胖貓來著。
【烏梅：沒想到你這時候會回消息！上課不認真哦夏目！】
【家有肥貓：這個時間只有你們學校會上課吧，我們這邊都在放假中。】
啊，差點忘記這一點了。
米花町這裡的時間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來著，而且學校也是不按套路地上學又放學休假之類的，當時這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才能提前轉學到這邊的。
【烏梅：忘記這一點了！果咩！】
【烏梅：不過不用擔心，雖然我還沒有探索出之前好奇的東西原理，不過我已經有了方向了！】
【家有肥貓：是和你即將轉學的學校有關系嗎？】
意外敏銳呢！
不過他說得對！
【烏梅：正是如此！我要在那所學校學會掌控自己的王之力，然後不斷levelup成為新世界的皇帝，同時為了貫穿愛和正義駕駛我的同期痛扁惡勢力，創造出一個更加好的世界，讓世界多點關心多點愛！】
快速打完字的霧裡梅梅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嫻熟地將身子壓低一點讓書遮擋自己的笑容。
而對面的【家有肥貓】早已習慣了她這種說話方式。
【家有肥貓：聽起來是很厲害的計劃，提前祝你成功了。】
【家有肥貓：抱歉，我要帶貓咪老師去買饅頭了，下次再聊。】
【烏梅：說真的，你應該控制一下那只貓咪的體重了。】
霧裡梅梅子的腦袋裡閃過曾經看過的照片，對方家裡的那只肥貓完全是要按照超級大胖貓收取三倍的洗澡費用的程度，即使並不是真的貓也應該稍微注意一點了。
誒……
突然沒有人聊天了……
好無聊……
「霧裡同學，這一題你來回答一下。」
大概是因為她嘆息的聲音有點明顯，台上的順風耳老師挑眉敲了敲黑板把她叫起來回答。
這是一道常規題型。
「選C哦，佐藤老師！」
霧裡梅梅子眼睛快速掃過題目，腦內計算出結果之後起立回答出正確答案和步驟。
「……正確。」佐藤老師無奈讓她坐下，「上課認真聽講哦。」
對於優等生，總是要稍微優待一點，尤其是能夠出去比賽獲獎的學生。
只不過，這位學生要轉學到一個連她都沒怎麼聽說過的不知名學校去，而且是宗教學校……
倒也不是宗教學校不好，只是聽起來稍微有點不太靠譜了。
對了，好像有聽說過霧裡同學的家裡情況——似乎父母是長時間外出工作只有孩子一個人居住的。
是不是應該找時間家訪一下呢，關於孩子心理問題之類的。
「好了，我們來看下一道題目。」
坐下的霧裡梅梅子完全不知道佐藤老師內心的糾結，只不過再一次把書夾起來擋住自己的動作，從抽屜裡隨意掏出一本筆記本。
詛咒。
咒術師。
術式。
高專。
她將一個接一個詞彙寫在紙上，時不時圈一下又用筆點了點。
比起已經學會的知識，她還是對新知識更感興趣一點——邁入新的領域！
這時候才開始進入了主線任務一樣，進度已經落後了！
好了好了，讓我們重整旗鼓吧！
霧裡梅梅子敲了敲筆筒，圓珠筆在手指間轉動最終利落地停了下來，指向了最初的詞彙之上。
詛咒。
詛咒的產生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產生的。
霧裡梅梅子劃了幾道箭頭指向了新書寫出的詞彙——憤怒、嫉妒、憎恨……
最後，她卻下意識寫出了一個詞。
【愛】
這個情感究竟是算是正面還是負面呢？
這似乎取決於使用者的意圖，就像是刀在殺人犯和廚師手上是兩種意義一樣。
「先把這個問題記一下，去高專之後問問老師好了。」她自言自語，繼續寫著新的文字。
說到了使用者。
也就是咒術師了。
按照之前和夜蛾老師的交談，霧裡梅梅子得出了一些小小的推斷。
每個人都有咒力，但咒術師可以控制自己的咒力。
普通人產生咒靈，咒術師消滅咒靈。
有點奇怪了……
霧裡梅梅子的筆頓住了，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但是由於腦袋裡的思緒又快又多導致她一時間說不上來究竟怎麼不對了。
啊咧？
也就是說，咒術師應該不會產生咒靈的吧，畢竟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咒力的。
但是她卻完全沒有聽說過咒術師這一職業或者相關情報。
被封鎖了。
被咒術師的領導人之類的封鎖了。
就像是曾經看過的小說裡面擁有能力的巫師或者是遠離人群的原始部落一樣。
原因是什麼？
為了保護咒術師？
為了保護非咒術師？
擔心普通人知曉之後的咒靈大爆發？
領導層的意見不一？
制度的弊端？
普通人能否成為咒術師？咒術師消滅非本身產生的咒靈是否為義務？咒術師與非咒術師之間的關系？
無數的可能性與設想就像是倒下的易拉罐裡的飲料，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向不同的方向流淌而去就像是樹枝的無數分叉口。
霧裡梅梅子的筆停住了，墨水在紙張上逐漸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
白紙上的小小黑點就像是異世界的入口，如同一個漩渦將所有的思緒全都吞沒而盡，所有的信息都流入所有的想法又流出，它們碰撞著即將迎來下一次的衝擊。
霧裡梅梅子像是一座雕像坐在原處。
而心跳聲卻震耳欲聾，幾乎將整個人都吞食掉。
上一次產生這樣情況是初中二年級看同校生打網球比賽的時候，一顆堪稱隕石力道的網球襲來而身體動彈不得。
而她選取的辦法是……
使用自己的特別能力，現在應該稱之為【術式】。
「術式——高達駕駛員。」
筆落在桌面，而教室內的時鐘分秒不動。
第4章
咒術師究竟是什麼？
咒術界又是以什麼樣模式運行的呢？
就像是發現了全新世界，可以從頭開始一個零件接著一個零件開始組裝，最終能夠得到什麼樣偉大的程序呢？
「想想就讓人興奮呢。」霧裡梅梅子雙手交疊放在腦後，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注視著臥室的天花板。
桌子上的日歷在明天的日期上被人用紅色記號筆圈了一個大大的圈，筆跡潦草地寫上著【入學日】這幾個字。
別看在日歷上寫的字很隨隨便便，但她還是很期待這一點的。
「呦——咻。」
她從軟綿綿的靠枕裡面坐直身子，雙腿盤起來而單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拿起一個小番茄遞到自己嘴巴咬了一口。
之前加上的夜蛾正道是東京咒術高專的老師，據他所說應該是二年級的班主任來著。
二年級啊……
也就是前輩的意思了對吧。
按照時間來看，霧裡梅梅子非常湊巧地趕上了咒術高專新生入學的末班車，在走了一點點爸爸他們的後門之後火速提交了轉學申請，然後迅速通過了！
不過說是入學日，實際上算是報到日才對。
只不過報到然後收拾行李，去領校服和書本然後進行簡單介紹的日子。
這一點反而和普通學校沒太大差別呢。
霧裡梅梅子打開手機，重新找到了和夜蛾正道的聊天框翻動消息。
「讓我看看，大家都是什麼樣的人來著。」
是前幾天和夜蛾正道簡單聊了一下入學的事情時候順便問的。
【夜蛾老師：不需要和家裡人再多商量一下嗎？】
也並不奇怪夜蛾老師會這樣問，比起他接觸過的其他非世家的學生來說，霧裡一家實在是同意得太火速了，完全像是街頭會玩小彈珠機器然後不管不顧花十幾萬日元的頭腦一熱派。
【烏梅：不用哦老師！】
【烏梅：爸爸媽媽很支持我更好地掌握自己的能力，可以更好保護到自己和身邊的人 ！】
從回答上基本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對於夜蛾正道來說這樣子正常的孩子不常有，但咒術高專今年似乎遇上了兩個這樣款式的學生。
夜蛾正道看向手機，對面的新生又發來新的消息詢問。
【烏梅：夜蛾老師，請問一下其他的同學都是世家出身嗎？學生會很多嗎！到時候會由您來專門教導嗎？我擔心我會跟不上進度之類的[小貓轉圈.jpg]】
霧裡梅梅子敲擊完鍵盤，靜靜等候著答案。
比起之前對接過的負責交接學籍的輔助監督，從夜蛾正道這個在高專就職且正好是她的引路人存在的老師身上反而更能得到她想要的情報。
而選擇的時間屬於傍晚，一般算是正常公司下班的時間。
但從夜蛾正道回復的間隔時間，霧裡梅梅子便推測出了咒術師這一行看來不是什麼輕松的活呢。
從簡單聊天得到的情報組合出來，沒有明確的上班時間也沒有明確的下班時間，出現咒靈的話應該是按照距離和等級由監測機構來分發任務給咒術師。
「再加上……」
霧裡梅梅子將手機放下，翻開高專發來的新生說明冊——上面寫著學校的具體位置和看起來只不過是比網絡簡介詳細一點的介紹。
最後一頁白紙黑字，全是咒術師不可以暴露到非術師面前的保密協議。
就在之前商量入學的時候也讓爸爸媽媽他們簽署了保密協議。
這個展開怎麼看都很有意思。
「叮——」是夜蛾老師回答了她的問題。
【夜蛾老師：這一屆的學生加上你一共三人，都是非世家出身的，不用擔心。】
【夜蛾老師：我是二年級的班主任，到時候會由專門的老師帶你們學習課程的。】
【烏梅：好噠！非常感謝夜蛾老師！】
問題點到為止就好了。
霧裡梅梅子很喜歡自己挖掘出真相的過程，從一點點的細碎零散情報然後整合出自己的情報樹最後和事實繼續比對，看同步率究竟是多少。
這算是小時候開始，看電視機上的偵探電視劇和爸爸帶回來的小說常常玩的自娛自樂小游戲。
「不過，人數比我想像中還要少。」
霧裡梅梅子往後伸了個懶腰，雙腳一蹬將自己的椅子旋轉起來，房間裡的大部分行李也早就收拾好放在出門的玄關位置，而架子上的CD機還在順序播放著歌單。
比她想像中還要少的人。
另外的兩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呢？
正常會出現兩種類型吧。
從小因為特殊能力而飽受他人厭惡的孤僻討好人格，或者是有了特殊能力無法無天的救世主中二病這樣子？
「好像都很有趣呢。」
這兩種性格好像在那些熱血番裡面經常看見，而且還是會被當做捆綁CP來營銷周邊的套路。
可惡！
「我們樂天派才是王道才對吧！」霧裡梅梅子啪的一聲按住旋轉的椅子，一個鯉魚打挺跳到地毯上。
好好奇！
明天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一個人在家裡是很無趣的。
「算了，反正今天晚上可是不眠之夜啊。」
霧裡梅梅子三兩秒便火速決定下今天夜晚的安排，從床底下拉出幾個長長的箱子打開。
先把之前的試驗做出來發給千空好了。
霧裡梅梅子從箱子裡掏出一個小型高達機器人，一只手召喚出自己的游戲手柄來——黑白配色的分體式手辦握在手裡就像一塊橡皮大小，但這卻是最關鍵的道具。
沒錯。
這可是她異於常人的超能力的發動裝置！
就像是開機甲的某部番裡面重要的連接器一樣的存在哦！
等等，她到底在對著哪裡說話啊。
「真是的，看媽媽他們的節目導致我現在說話奇奇怪怪的了。」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准備進行實驗的時刻後知後覺發出一聲尖叫，「完蛋了！現在是媽媽的節目播放時間——」
居然忘記了！
肯定是明天要去高專報道太興奮導致的。
可惡！
她一個滑鏟衝到客廳的電視機面前，單膝跪地以一個相當帥氣的姿勢打開電視，嫻熟地調到自己的媽媽霧裡茉莉子的頻道——兒童節目特別版《和媽媽一起》。
「小朋友們好，今天有一位很厲害的大姐姐要和我們一起做游戲哦！」
電視調到了對應的節目，出現的是藍白服裝的體操大哥哥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拍了拍手，像是在給新來的員工鼓掌歡迎一樣。
今天是媽媽轉節目的第一天。
在霧裡梅梅子小的時候就開始毫無預兆搬家，有時候時間長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幾年，有的時候時間很短可能才住下半個月便立馬又要去新的地方了。
爸爸是計程車司機，只要有車所以在哪裡都可以工作。
所謂的新地方的路線只要開過一次就不會出現錯誤，但工作時間卻非常不確定，在家裡基本上都看不見他。
媽媽在電視台工作，基本上什麼樣的節目都客串過，從天氣頻道到美食探店甚至到最近幾年穩定下來的兒童節目裡擔任特技演員。
有時候是早間節目，也有的時候會是深夜訪談。
不過，只要霧裡梅梅子打開電視就能看到媽媽的身影，反而已經很習慣這一點了。
「歡迎我們的茉莉子大姐姐哦！」
電視節目裡的霧裡茉莉子一頭紫發盤在腦後，穿著節目同款的體操服活力滿滿地朝著所有小朋友打著招呼。
「大家好！我是茉莉子大姐姐哦——」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看著電視節目上完全不像是擁有一個16歲女兒的媽媽像是輕盈的蝴蝶，一個側空翻加後空翻最後360°騰空踢腿轉平穩落地。
「小朋友們，我們今天來好好鍛煉一下身體吧！體操大哥哥平時的鍛煉對你們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對吧！時間不等人，我們來成為超級厲害的大人吧——」
台下的小朋友先是一愣，緊接著回憶到剛剛茉莉子的動作之後回過神，一個比一個快得搖起頭像是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體操大哥哥笑容莫名加深一點：「啊哈哈，大人的世界裡面可沒有什麼要不要的哦。」
媽媽茉莉子也點點頭：「是哦，世界以痛吻我，我們要報之以歌哦。」
台下的一個小朋友舉起手。
「怎麼了嗎正雄小朋友？」
「我姐姐說，這句話應該是世界以痛吻我，所以直接痛死。」
短暫的寂靜。
但下一秒他便被雙手提了起來，迎面是新來的茉莉子大姐姐的笑容。
「什麼？你想要體驗一下？當然可以了？茉莉子的女兒也很喜歡飛高高哦。」
滴的一聲，霧裡梅梅子沉默地關上了電視機。
好像太久沒看媽媽的節目了，原來她現在跟不上時代了嗎？
這個節目怎麼看都不太對勁吧。
還有，死去的記憶突然復蘇開始痛擊她。
「飛高高什麼的，那簡直是噩夢。」
霧裡梅梅子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嘴裡念念有詞說著阿門和南無阿彌陀佛的詞，為那位節目裡的正雄小朋友祈禱著。
來自媽媽霧裡茉莉子的飛高高不是一般的飛高高，那可是從三十幾層高樓一躍而下拉著繩索，直接蕩到對面大樓天台之後地面翻滾兩圈之後胃裡翻江倒滾，而下一秒又要在新的大樓群繼續飛奔跑酷的飛高高。
簡單說個強度的話。
那大概相當於讓一個五歲小女孩去接受宇航員訓練。
那驚險的經歷之後她被一個手刀打暈，等到醒來之後和媽媽對峙卻得到的是媽媽心疼的愛撫。
「可憐的孩子，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做噩夢了。」
梅梅子：……
天殺的。
她怎麼可能會在夢裡坐飛天大滾筒，又怎麼可能一覺睡到兩天之後？
媽媽，你騙人也要稍微用點心吧。
不過正是那一次特別的飛高高經歷，讓霧裡梅梅子發現了家裡第二個驚天大秘密。
霧裡梅梅子的媽媽，霧裡茉莉子是個怪盜，小有名氣的那種。
「緊急插播一條新聞，時隔五年未出現的怪盜魔女重出江湖，給鈴木集團發布了預告函……」剛剛兵荒馬亂的節目終於替換下來，正經的電視主持人播報消息。
深夜的米花町並不安靜。
它充滿了爆炸聲、警車鳴笛聲、高空墜物聲、機車狂飆聲……
但米花町的住民早已習慣，能夠將這些聲音當做免費的ASMR伴隨入睡。
米花大舞台，有命你就來。
日日夜夜，當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的開始，霧裡梅梅子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第5章
「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七海建人向工作人員道謝，隨後將自己的行李放到宿舍裡。余光一瞥看見工作人員還在搬運別的行李，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簡單將東西收拾完換上校服就應該去教室那邊領書上課了。
說實話，他對於咒術高專的生活沒有抱有任何的期待必然是假話，轉到新的學校遇到同樣能和自己看見咒靈的同伴什麼的……怎麼想都還是會期待的。
對接的人有說過，好像這一屆一共三人。
人數很少，不過也對。
如果咒術師爛大街的話，那也不會完全沒聽說過了。
「希望另外兩個同學是正常人……」
七海建人對著鏡子扣好扣子，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嘆了口氣——總有種預感，感覺接下來幾年會過得很艱苦。
是他的錯覺嗎？
咚咚的兩聲，來自外面不遠處的宿舍。
像是樓上傳來的。
咚——咚——咚——
隨之而來的響聲像是開了一台超強馬達的發動機，同時還有女生有點慌亂的驚呼聲。
七海建人皺了下眉，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而被聲音吸引出門的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人——隔壁探頭的男生。
「啊，你也是新生嗎！」隔壁的男生露出大大的笑容向他揮手，自來熟開始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是灰原雄，剛剛才到，你呢？」
七海建人正欲回答，而上面又傳來滋啦滋啦的奇怪聲響。
「看起來很不妙呢，上面！」灰原雄站出來指了指上面，但莫名臉上帶著點興奮，「入學第一天就要對上宿舍怪談的咒靈嗎，這個展開好有趣呢！」
說是有趣什麼的。
七海建人無奈：「這裡是高專，應該不會有咒靈闖進來的。」
所以不可能會有什麼宿舍怪談的事情發生的。
……應該吧？
「總之我們先上去看看吧。」灰原雄手抵著下巴，眼睛亮閃閃的，「其實我剛剛有看到有個女孩子上去了哦，很有可能是我們的同學誒。」
你明明都看到了，居然還說什麼宿舍怪談之類的。
怎麼想都是故意的吧。
上面又一次傳來可怕的機械故障聲音，聽起來不太妙的樣子。
「……走吧。」七海建人忍住想要嘆氣的念頭，抬腳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不想在第一天到校的時候就遇上同期慘死在樓頂上的可怕事件。
「啊，說起來剛好在你的樓上呢。」灰原雄站在樓梯上打量了一下布局，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如果是靈異事件的話，血液直接會滲下來呢！」
七海建人扶額：「這裡是高專，應該是不會死人的。」
所以可以收起你期待的表情了。
現在去申請換宿舍應該不算太晚吧。
兩人爬上樓梯，二樓的走廊擺著幾個足以將人裝進去的空箱子，而從中心小小的縫隙走過去就像是在獨木橋上面走過去一樣難走。
傳出奇怪聲音的正是中間大敞著門的宿舍，仿佛裡面被塞入了一個大絞肉機一樣發出嗡嗡的擾民聲音。
「喂——裡面沒事嗎——」
他們兩人站在樓梯口，距離那個宿舍大概三四米的位置。
灰原雄雙手像喇叭般放在嘴邊，衝著那個宿舍喊完話之後便耐心地等候對方的回應。
他喊完兩秒後，裡面便傳來了一個女孩子的回復。
「啊！沒事的！」緊接著是哢噠哢噠的聲音，而雜亂的機器聲音便終於停了下來。
那裡面的女生後知後覺又喊了一聲：「那個，可以直接過來的！」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對視一眼，由灰原雄打頭陣往前沿著那條被空箱子占領的小道前往中間的宿舍。而裡面的人也意識到自己把空箱子還堆在門口，面帶慌張地從裡面探出腦袋。
「抱歉，我忘記這邊不太好走了。」
紫頭發雙馬尾的女孩子雙手合十面帶歉意，額角還有著汗像是剛剛經歷相當激烈的惡戰。
兩人透過她身後的縫隙看見房間內部的布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占據一整面的高達機器人的模型，邊框特地做了鐳射貼片和碎玻璃設計，就像是打破異次元壁壘飛出來一樣。
房間裡面的窗簾是拉上的，唯一的光亮是四面牆壁上特質的鐳射條燈，完全是網絡上能見到的虛擬電競風。
角落放著打開的工具箱，腳邊還有幾個螺絲刀——好像剛剛才忙完這些大規模組裝。
「好厲害，這是你自己組裝的嗎！」灰原雄發出感嘆，亮閃閃看著眼前那個巨大機甲。
男生總是對這類東西很感興趣。
那個紫發女孩子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立馬得意起來拍了拍胸膛。
「正是！這可是我一個人做出來的哦！」
「好厲害！」
「那當然！」
「這個也是嗎？」
「沒錯，全部都是！」
這兩個家伙從剛才就開始圍繞房間裡的東西一來一回發出誇贊，七海建人感覺自己仿佛誤入了什麼訪談綜藝節目耳邊全是斯國一的贊嘆聲。
「……所以剛剛那個像是拖拉機開過去的聲音是你搞出來的嗎。」七海建人聲音篤定，垂眸看向房間主人。
對方紅色的眼眸偏移一瞬，隨後嘴裡吐露出干巴巴的哈哈聲，難掩自己的尷尬之後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鼻子。
「咳咳，抱歉抱歉我沒有想到剛剛不小心誤觸了一個機器的開關，吵到你們實在是不好意思啦。」
灰原雄也笑起來：「還以為樓上出現了什麼事件呢，我還以為會是什麼開學試煉之類的。」
七海建人捏了一下眉心：「怎麼可能一開學就安排入學考試，你以為是什麼熱血漫畫的展開嗎？」
「總之！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那個……」少女雙手合十再次保證著，突然一頓看向兩人，「啊，忘記很重要的事情了——」
陽光之下，三個人站在狹小的走道裡。
「你們叫什麼名字？我的名字是霧裡梅梅子。」少女伸出兩只手分別遞向面前的兩位同學，笑容綻放在臉上而紅眸裡亮閃閃像是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一只溫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
「我是灰原雄，他是……」
他望向邊上金頭發的男生後知後覺發出一聲驚嘆，而金發男生蹙眉回視他眼底滿是無奈。
「我也忘記問你的名字了。」
「不是忘記，只是剛剛沒等著我說完樓上就傳來奇怪的聲響了。」
金發男生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搭了一下霧裡梅梅子的手之後禮貌松開，開始自我介紹：「我是七海建人，多多指教。」
於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新生三人組成功會面，而他們此刻並不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驚心動魄又令人難聞的事件——來吧，讓我們拭目以待！
「所以你從剛剛開始在對著哪裡說些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七海建人從沒有一天之內嘆過那麼多的氣。
而灰原雄反而和霧裡梅梅子的腦電波對上，兩個天然的家伙像是對上正確的暗號發出了同一頻率的電波又被同時捕捉到。
「讓我們好好期待未來吧，各位觀眾們！」
灰原雄抬起一只手放在嘴邊，就像是對著話筒說話一樣。
「很上道啊灰原！」梅梅子比了一個大拇指。
走向教學樓的路並不算很近，要走過長長的鳥居走廊，要再走過一個大大的四方廣場，要從小道走過之間的連廊而兩台販賣機孤零零站在那裡。
「不要那麼古板啦，七海。」霧裡梅梅子伸出兩根手指，抵在自己嘴角的位置，「會長皺紋的哦，總是苦著臉的話！」
還有，她已經看穿了七海建人的內心了！
想要遇上正常的咒術師同伴什麼的，怎麼可能！
說到底，正常人在咒術界可是很難活下來才對吧，放棄幼稚的想法成為成熟的大人吧——
「啊，霧裡同學你的麻花辮開了
哦。」
灰原雄的提醒讓霧裡梅梅子推眼鏡的動作一頓，眼睛一瞬間瞪大之後抬手觸碰內側炸毛的頭發。
應該是剛剛收拾房間的時候弄散的吧。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細心呢，灰原！」霧裡梅梅子笑著比了個大拇指，伸手解開皮筋重新扎著頭發，「還有，直接叫名字我會更高興的。」
比起生疏的姓氏霧裡，還是梅梅子這個名字更加朗朗上口才對吧。
「因為家裡有妹妹所以會注意到啦，發型很適合你哦梅梅子。」對方從善如流改變了稱呼。
梅梅子重新扎完頭發之後，三人的步調再度統一起來，朝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我說。」
不知道是誰先開頭，打破了走在走廊上的莫名寂靜，屋外鳥雀也一瞬間安靜下來像是等候著話語下一步傾吐而出。
「比我想像中還要少呢。」
「什麼？」
「是說咒術師的人數對吧！」
「少也是正常的吧，又不是街頭滯銷售賣的大白菜。」
「但是咒靈卻一點也不少呢……」
閑聊的話語在這時候又停止下來，而說出最後一句的霧裡梅梅子則站定在販賣機的面前腳下旋轉，面朝另外兩人抬手指了指販賣機。
「要喝什麼嗎？算是你們幫忙搬箱子的謝禮。」
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明顯的虎牙，手叉著腰等著兩個男生的回答。
「那怎麼好意思。」更加自來熟的灰原雄舉起手，「那我要可樂就可以了。」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而微微揚起下巴看向七海建人的方向，挑了挑眉等著對方的答案。
「那不算什麼……」
比起兩個自來熟的同期，七海建人更加疏離又客氣一些想要拒絕這種有點過分親近的請客，可是沒有等他完全拒絕完，對方便直接按下了按鍵。
叮咚一聲，她蹲下身從下方拿出什麼朝著七海的方向遞了過來。
「感覺七海你應該會喜歡這個。」
七海下意識接住，低頭看向手裡微涼的飲料——涼茶。
「我之前喝過，感覺應該很合適你。」
她又按了一下按鍵，出來的是兩罐可口可樂。
霧裡梅梅子從下方拿出之後遞了一罐給灰原，伸手啪的一聲扭開易拉罐，看著氣泡出來之後和邊上的灰原雄不約而同撞了一下可樂，像是干杯一樣。
真奇怪的兩個家伙。
明明第一天認識就要好成這樣子。
「怎麼樣？」
霧裡梅梅子看向已經擰開瓶蓋抿了一口的七海，像是安利者等候對方的評價一樣小心翼翼。
邊上的灰原雄也做出了同樣的表情，兩個人湊近他的方向眼睛瞪大盯著他。
這種傻乎乎的表情讓七海建人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笑出來了呢。」
「好喝到這種程度嗎？」
兩個人嘀嘀咕咕著。
七海建人聳了下肩膀，伸出手將涼茶的瓶子向他們的方向遞過來，而那兩個天然的家伙也下意識順著他的動作也舉起自己手裡的可樂。
兩杯可樂和唯一的涼茶輕輕碰撞在一起。
「所以評價？」
霧裡梅梅子還在執著。
「你這是刻板印像。」七海反駁。
並不是他這樣長相老成的人就喜歡涼茶這種老年人愛喝的東西。
「不會嗎？」灰原雄故作驚訝。
「不會。」七海再度強調。
第6章
「總感覺……」
三人手上還拿著飲料瓶，而率先抵達教室的霧裡梅梅子咻的一聲打開門，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而她單手叉腰而另一只手撐著下巴苦思冥想，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
「怎麼了？」七海建人也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
原本說好的教室黑板上被人貼了一張手寫告示——因為特殊原因所以報到教室改為樓上的教室。
「這個怎麼看都像是惡作劇吧？」霧裡梅梅子眯起眼睛看了看，將告示拿下來仔細看看之後再度點了點頭。
但正是因為這樣反而有趣！
「上前看看？」灰原雄提議著，「既然說是改成樓上的話，我們就先去樓上看看吧！好好奇到底是誰寫出來的字，看起來像是小學生一樣幼稚呢。」
七海建人：「先別提字的問題，這種通知我們都沒有接到吧，真的有必要去看嗎？」
霧裡梅梅子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上面的位置，一只手放在嘴邊比了個噓。
[裡面有人的聲音。]
她是這個意思。
但實際上裡面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七海建人無奈地看向已經開始cos間諜的兩個同期，不知道為什麼也學著他們的動作打著手勢。
到達是什麼讓他變成現在幼稚的模樣？
霧裡梅梅子：是[同化]的說！
灰原雄：那裡面的人會是老師嗎？
霧裡梅梅子：感覺不像哦，聽聲音和呼吸感覺像是兩個男生和一個女孩子哦！
七海建人：那可能是二年級的前輩吧。
七海建人：所以為什麼我們要等在下面，上去看看比較好了……
「因為完全不知道上面惡作劇家伙是什麼樣的人？」
霧裡梅梅子提出假設，從口袋裡摸索著什麼東西——最終出現在她掌心的是兩個像是樂高積木拼成的小人。、
她繼續剛剛的話題，但感覺打手勢似乎沒辦法更加詳細說明，於是又掏出了手機啪嗒啪嗒快速打字。
「無所不知的梅梅子大人在入學之前得到了可信情報！關於那三個二年級前輩的事情——聽說一個是咒術御三家的五條大少爺，性格囂張又小家子氣的幼稚鬼！而另一個是怪劉海前輩，能夠操縱咒靈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統治全人類之類的）哦，而另一位是珍貴的反轉術式，聽說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活所以會把你打得半死然後救回來反復折磨……」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湊近看著她手機裡面一行行打出來的字。
「我是不會信你的，霧裡。」七海建人雖然只認識了霧裡梅梅子不足半天，但已經對她完全沒有了信任。
霧裡梅梅子立馬回車打字：「是梅梅子，不是霧裡！」
七海：「那沒什麼差別吧。」
而灰原雄盯著那長長的字裡面不熟悉的詞彙，腦袋變得暈乎乎起來。
什麼是御三家？什麼是反轉術式？
「總之……」
霧裡梅梅子和七海建人同時發出聲音，做出完全不一樣的決定。
「原地待命。」
「潛入上面！」
說出完全不一樣話的兩人對視上，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將視線落到灰原雄的身上。
「你覺得呢？」
被兩人驚人的氣勢震撼到的灰原雄雙手抬起，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哈哈沒關系的，要不然就按照梅梅子那樣先潛入？話說潛入是什麼意思……」
霧裡梅梅子的勝利。
七海建人眉毛一挑，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意識到不對勁——什麼時候他這麼孩子氣會在這種事情上較真？怎麼想都是霧裡梅梅子這個歪點子提出者和灰原雄這個熱鬧不嫌事大的應和者的錯。
算了，感覺之後這樣的選擇題只多不少。
「好了，你准備怎麼潛入？」
七海建人看向霧裡梅梅子掌心的那個小巧的樂高機器人，向她提出問題算作妥協。
「哼哼。」
霧裡梅梅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從口袋裡掏出了新的東西，讓人難以理解為什麼她的褲裙裡面能夠塞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是什麼次元口袋嗎？
「為了打倒白毛墨鏡雞掰貓和精靈寶可夢怪劉海兩位前輩大作戰，開始咯——」
緊接著她把剛剛掏出來的巴掌大的顯示屏塞給邊上的灰原雄，隨後抬手推了推眼鏡做出很帥氣的姿勢。
「噢！」灰原雄接過，不明覺厲跟著她揮起拳頭鼓舞著。
唯一正常人的七海建人再度皺起眉頭，這一刻他真的很想當做自己不認識這兩個人。
「這個機器人的小型攝像頭通過無線鏈接最終會將看到的影像轉錄到這個小顯示屏上，當我駕駛這個機器人的時候會同步轉錄視頻給你們看教室裡面的情況的！」
這家伙在說些什麼奇奇怪
怪的話。
「駕駛？你要駕駛這個機器人嗎？好厲害！」灰原雄捕捉到了關鍵詞，眼睛亮閃閃起來。
說實話，灰原雄這樣捧場的人實在是少見。
請原諒她以前遇到的都是比她還奇怪的人。
霧裡梅梅子被他灼熱的眼神難得弄得不太好意思起來，伸手撓了撓臉頰眼神偏移了一下。
「啊，嗯……算是吧。」
「是你的術式？」七海建人則通過她的話語組合出來別的，「直接告訴我們沒問題嗎？」
霧裡梅梅子唔了一聲，再次抬頭的時刻嘴角已經揚起來，看向面前兩人的方向指向自己的腦袋位置。
由她手臂帶起的風使得紫色的發絲微微浮動而起，而金屬鏡框被她指節一頂回到原位而不存在鏡框的位置是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屬於年輕人無畏又自信的光芒在其中綻放開。
「喂喂，我的術式才不是這種級別的。」
真是小看她了呢。
「我會從窗戶那邊過去的，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偵查結果吧！」
霧裡梅梅子沒等他們回應，手裡驟然出現了什麼東西但讓人看不清楚便只是一陣熒光閃過機器人的位置，下一秒整個人都消失在原地而那小機器人便自己運轉起來。
「哇，好厲害。」灰原雄看著半空中飛行的小機器人，忍不住圍著它來來回回打量著，「梅梅子同學你能聽見嗎？話說這個是可以飛起來的啊，靠什麼消耗能量的？難不成是燃油嗎？」
而七海建人則是從灰原的手裡拿過顯示屏，而那顯示屏裡面的畫面正是他們兩個人的正臉。
看來剛剛霧裡她說的不是假話。
再加上是本人消失而不是操控機器人，是類似附身的術式嗎？
「啊！」
灰原雄的一聲驚呼讓七海從思考之中抽了回來，看向面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是霧裡梅梅子，准確來說，是她操控的那個小機器人在空中弄出了什麼文字。
灰原雄很捧場地瞪大眼睛看著她的動作，一字一字將她在空中排列讀出來。
「出、發——」
七海：「既然出發就沒必要再特地寫出來吧，要去的話趕緊去潛入啊。」
滴的一聲，是他手裡的小顯示器的響聲——來自機器人裡面霧裡梅梅子的回復。
【梅梅子：nice吐槽！】
這種事情不要再浪費時間回頭來和他打字說出來了。
這下子是真的出發了！
霧裡梅梅子牌零號機從他們略過，從所處教室的窗戶飛出去了之後消失在他們的眼前，而待在原地待命的兩人便低頭看向手裡的顯示屏。
很好。
梅梅子零號機已經從窗戶飛出去，飛行速度適中同時飛行平穩，預計20秒之後抵達他們報到的教室外圍。
前路究竟如何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七海：「你不要給她配旁白了，灰原。」
灰原：「誒，我以為這樣很有動漫的感覺。」
那種感覺怎麼想都是不需要的吧。
雖然不知道原地待命的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而駕駛著零號機的霧裡梅梅子已經抵達了預定地點的窗戶邊緣了，只需要兩步就能看見裡面究竟是什麼場景了！
裡面果不其然在交談著。
和可靠情報中並沒有差別，裡面的三人裡面的那個倒坐椅子的白毛墨鏡男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五條悟，而依靠著桌子站著的怪劉海不出意外就是能操控咒靈的咒靈操使，那另一個趴在桌子上無聊玩著手機的女生就應該是反轉術式持有者了。
不愧是爸爸介紹的人，不僅僅體術很厲害，而且情報還真是可靠！
讓她好好聽聽裡面在聊什麼呢？
霧裡梅梅子按下駕駛艙的按鈕，駕駛著小機器人一點點往窗戶的位置靠近著，而將天線調到最大頻率去收取裡面的交談聲音。
白毛墨鏡在說：「怎麼還不來啊，好無聊哦。」
黑毛怪劉海：「多半是悟的字寫得太隨便，所以被無視了吧。」
女生真情實意笑出聲，忍不住也附和起來：「那是肯定的對吧。」
白毛墨鏡：「哈？我只不過隨便寫了寫，認真的時候才不是這樣的！我在家也是有練字的啊！」
黑毛怪劉海聳了聳肩：「不過你說得對，按照時間來看的確有點久了，多半是不會過來了吧。」
棕發女生點著手機：「那五條你准備的陷阱算是泡湯了呢。」
果然！
梅梅子並沒有猜錯，樓下教室的那個惡作劇告示就是他們寫的！還有剛剛提到的陷阱是什麼？難道是什麼新的惡作劇嗎？
她就知道，咒術師前輩沒什麼好人。
正常人在咒術師界可是活不下來的！
「糟糕糟糕，得快點告訴他們呢。」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一邊在操作台尋找著聊天按鈕一邊繼續靠近想要把裡面的場景全都拍攝進去。
只不過大概是之前沒有嘗試過這一台零號機，導致現在的燃料預估錯誤，只能用咒力轉換成燃料了。
這下子有點麻煩了。
很有暴露的可能性啊……
「所以我說，當時就應該在樓下的教室布置才對。」五條悟手撐著下巴感覺沒趣，手指敲著桌面，「不過話說回來，是不是太安靜了一點。」
夏油傑思索：「啊，好像是呢。」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一屆的新生都是比較安靜的性格也說不定。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看看樓下的情況才對……他們這樣想著，但兩個感知很強的家伙一下子便感知到一股不加掩飾的咒力，像是窺視著他們一舉一動般。
就像是煮開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而裡面還在拌嘴的兩個家伙突然停下來動作，同時朝向那微妙咒力的方向看去。
「啊咧，信號好像斷了誒。」
在樓下拿著顯示屏的灰原雄注意到屏幕閃了一下雪花，而他歪了下頭選擇最簡樸的辦法——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將顯示器舉高試圖獲得好一點的信號。
只不過，上空卻突然傳出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霧裡梅梅子的驚呼。
「灰原，接住我——」
她這樣喊著，直接從樓下掉了下來。
才從樓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的灰原嘴巴不自覺長大，而身體則在聽見霧裡梅梅子的求助聲之後邁開步伐，張開雙臂准備接著從上面掉下來的霧裡梅梅子。
「喂，你們兩個笨蛋！」
這下子兩個人都會掉下去的。
站在稍遠一點的七海建人立馬意識到這一點，快步上前准備拉住面前的笨蛋。
「嗚哇——」
上空落下的霧裡梅梅子落下來，而灰原雄伸出手接住她的同時卻因為慣性整個人也一同從窗戶跌出去，身後的七海建人上前兩步拉住他的下身，卻不料也被帶著從窗戶摔出去。
連續三聲的咚咚咚，草叢裡亂七八糟疊著三個人。
「……哈。」七海建人再一次嘆氣，「都說了我們一樓是沒問題的，一下子三個人都摔出來什麼的……」
他再也不會相信霧裡梅梅子了。
「哈哈，總之大家沒事就好！」
灰原雄居然還笑得出來，拍了拍腦袋上的葉子後側頭看向邊上的霧裡梅梅子，朝她伸出一只手，「你還好吧，梅梅子？」
「勉勉強強還算活著……」
霧裡梅梅子從草叢裡探出頭，左右搖晃腦袋甩掉那些落葉，像是劫後余生般松了口氣搭上灰原的手。
「幫大忙了，灰原。」
「喂——新生們，你們怎麼樣？」
讓他們三個狼狽落在草叢的罪魁禍首從樓上的窗戶探出腦袋，白毛隨風飄動而墨鏡也掩蓋不了他蒼藍眼眸裡止不住的笑意。
「哈哈哈，看起來超狼狽的誒。」
「太過分了悟，對新生溫柔一點。」
怪劉海前輩也探出腦袋，面帶笑意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剛剛是他放出咒靈嚇了她一跳。
「喂——新生需要醫療幫助嗎？」
妹妹頭學姐也探出頭，向他們揮了揮手。
第7章
「所以，你是用這個小東西到窗外偷看我們的？」五條悟手指捏著巴掌大的機器人，拉下一點墨鏡將其湊到眼前，被稱為六眼的眼眸如同掃描儀般微動便將其看個七七八八。
他微微勾起嘴角：「有點意思，但還差得遠呢。」
緊接著，他將那小機器人拋向霧裡梅
梅子的方向。
「還給你，一年級的。」
這家伙果然是個不靠譜的二年級前輩。
「不是小東西，是零號機。」霧裡梅梅子嘴裡強調著，抬手抓住自己的零號機放在掌心小心檢查著，確認沒有損壞之後才放心地松了口氣。
這可是她花了不少時間做出來的能運行的機器人，除了使用電池能量以外還可以將自己的咒力轉變為機器運行的電力能力，只不過對於她現在來說有點耗咒力太大，所以沒辦法將體型繼續變大了。
如果被弄壞的話，她肯定會很難過的。
「抱歉呢，剛剛誤以為是潛入的咒靈之間下意識攻擊你了。」黑發劉海前輩這樣輕飄飄道歉，「下次不要這樣做了哦，很危險的。」
明明是剛剛認出不是咒靈才出手的。
霧裡梅梅子又不是笨蛋，兩只眼睛寫滿了不信任沉默地盯著眼前這兩個前輩，在心裡默默呵了一聲。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所以樓下的告示是前輩你們寫的嗎？」灰原雄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篤定，「那樣的惡作劇果然是前輩你們做的吧。」
他的余光瞥見門口角落的禮炮和其他搞怪惡作劇的小箱子，恍然大悟用拳頭敲了一下掌心。
原來梅梅子之前發的那個斷斷續續的消息是指這個啊。
七海也注意到角落裡根本不加掩飾的惡作劇道具，莫名哽了一下轉頭看向眼前那個嘴裡還在說他們怎麼來得那麼慢的白毛墨鏡前輩，眼底不自覺帶了點譴責的意味。
「……啊，那是傑的主意。」
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五條悟直接伸手指向邊上的夏油傑，語氣理所當然完全暴露出了真正的主謀是誰。
「真是的，我都說過那樣真的很過分啊對第一次見到的新生來一點咒術師的震撼捉弄一下下之類的，但是！」他特意加重聲音，「是傑！是傑提出意見哦！所以都是傑要干的，真是個不靠譜的前輩呢……」
明明是你要干的吧。
一年級的三人達成了一致。
那就是，二年級的前輩真的是不著調的前輩。
「我就知道那個小學生字體的人肯定是個不著調的前輩。」霧裡梅梅子湊過來和他們說著悄悄話，壓低聲音卻能夠清晰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面，「真是抱歉，剛剛被嚇到了所以沒有及時和你們說……」
「這沒事的啦，不過說起來很有趣啊。」灰原雄總是最捧場的人，「比我想像中要好一點，同伴都是有趣的人真是太好了！」
「哈，先不提惡作劇這件事情還有霧裡掉下來結果我們三人都掉草叢這件事，當時應該發消息問問老師才對吧。」七海冷靜復盤，手機舉起來給另外兩人看，「我剛剛才注意，有郵件發給我們手機上了，你們沒看見嗎？」
他這樣說，另外兩個人湊近他的手機眨了眨眼睛，同時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翻看。
「啊，抱歉抱歉我的郵箱是非好友不可傳送的狀態啦。」霧裡梅梅子撓了撓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有時候會很多垃圾短信傳過來之類的，還有她也不希望有奇奇怪怪的人發現到她的真實信息所以基本上全平台都是不可查找的。
而灰原雄那邊……
「我是完全沒注意到！」這樣說著。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才對，這個年頭大家都用line才對，究竟是哪個古板的家伙會選擇郵件的形式啊！而且這個一大長串的開頭真的很像是垃圾推銷群發信息啊。
「哈哈，是容易這樣的，學校在某些方面真的會很不方便和古板……」
邊上拿著手機的二年級學姐聽見之後也點點頭，看向他們之後露出一個淡淡笑容，「我是家入硝子，那兩個笨蛋給你們添麻煩了吧，明明說過這樣做會很麻煩的。」
家入硝子介紹完之後，向他們揮了揮手機：「要我分享一下這邊的網絡鑰匙和郵箱投訴之類的東西嗎？」
一年級的三人聞言，眼睛亮了起來——這才是靠譜的前輩會做的事情才對吧！
「麻煩你了，家入前輩！」一年級的三人禮貌地點點頭，將手機掏出來遞到她的面前。
像是三只聽話的小狗一樣，真有禮貌。
比那兩個同期好多了，這就是當學姐的快樂嗎？
「說到這一點的話，我也有可以分享的。」站在邊上的夏油傑試圖拯救一下自己在新生面前的形像，也掏出了手機分享著學校附近美食，「這家的蕎麥面很正宗，然後這一家的甜品還可以……」
「哦哦哦你真是好人，夏油前輩！」
剛剛還在私下說他是黑毛怪劉海的霧裡梅梅子第一個反水。
「喂——我說你們——不要無視啊喂——」
被忽視半天的五條悟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整個人咻的一下跳下來湊到他們的身邊，就像是不甘寂寞的雞掰貓一樣不甘示弱掏出了手機。
夏油傑手拿著手機，向他挑了挑眉：「你怕寂寞嗎悟？沒有利用價值的家伙會被拋下的哦。」
「這家！甜品奶油不錯！然後這一家的芋泥蛋糕算是及格線，這家的毛豆泥鮮奶油味大福最好吃……」
五條悟氣不過，兩腿一邁擠開夏油傑，站到新生的邊上仗著自己的身高高，點開了自己的點餐記錄把屏幕懟到他們面前，從海量的甜品店裡面他們艱難地發現了零星幾個餐館。
「你推薦的甜品是正常人接受不了的甜度吧。」硝子在吐槽。
「哈？那咋了？」五條悟並不覺得問題。
而拿出手機的新生三人組獲得了相當有效的信息，霧裡梅梅子獲得了最佳網絡地點和高專實驗室的位置，灰原雄獲得了好吃的餐館信息，而七海建人……
你以為他獲得了甜食情報嗎？
「這幾家的西餐的確很不錯，我有在網絡上看到過。」七海建人記錄下了幾個之前沒有嘗試過的西餐廳，滿意地點點頭。
這一下子才對，這才是他們期待的前輩指導。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好像忘記了什麼……」霧裡梅梅子微微蹙眉，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這並不是霧裡梅梅子的錯覺，而是確有此事。
為什麼二年級要做這種惡作劇？
「實際上是我們在半路的時候遇到了你們的老師，說是有突發情況所以就暫時先不上課了……」夏油傑解釋起來，「然後悟他就……」
聽著夏油傑的描述，新生三人組面前已經出現了畫面——五條悟面對老師之後拍著胸脯打包票一定會通知到位，等到老師離開之後露出得意的得逞笑容。
這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雖然他們也不過是區區第一次見面。
「好了！」
五條悟舉起一只手打斷了他們的思緒，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不要再計較這個了！」
他這樣子說完，快速走到原本放置惡作劇搗蛋箱咻咻咻在裡面不知道究竟在翻找著什麼，背對著霧裡梅梅子他們像是一只長條貓在翻櫃子一樣，下一秒終於發現他想要的東西之後迅速塞到懷裡，神秘兮兮轉過來。
臉上的微笑看起來不太對勁。
霧裡梅梅子下意識後退一步：「這裡是梅梅子駕駛員，報告灰原駕駛員和七海駕駛員，這裡有使徒來襲……」
灰原雄立馬入戲：「接到報告，梅梅子駕駛員！很遺憾我們無能為力，因為……」
因為他們這一邊也有兩只使徒來襲，自身難保屬於是。
「哼哼，這才對嘛！」
啪嗒啪嗒兩聲，來自於兩旁同時發出的響聲——是禮炮聲。
原來那個惡作劇箱子裡不僅僅准備了搗蛋鬼大全套，還有附贈的這種歡迎會套裝啊。
「好了，新生歡迎會現在開始！」
教室裡重新布置起來，依舊是小學生字體持有者的五條悟大筆一揮在黑板上寫下歡迎的字樣，甚至還在右下角的位置添加上了COME！！的小字。
終於解決了突發事件的夜蛾正道也在這個時候推開門過來查看情況。
「喂，你們應該……」沒出什麼亂子吧？
夜蛾並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學生，只不過他們之前的種種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新生歡迎會什麼的，真的交給他們沒有問題嗎？
聽聞一年級的班主任有事情
所以將通知交給了五條悟他們之後，夜蛾下意識扶額加快了步伐前往樓下的教室去，在看到桌子上那個熟悉的字體之後，感到果然如此。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啪的一聲，他推開門的時候伴隨著裡面幾人打開的小禮炮的聲音，甚至布置都還算是有模有樣。
原本還擔心被欺負的幾個聽話新生也完好地站在黑板前，每個人都佩戴著一個斜條老老實實地准備自我介紹中。
「哦，夜蛾老師你來了！」五條悟手裡正拿著麥克風，「剛剛好呢，新生正在自我介紹中哦……」
下一秒沒等夜蛾回應，他便將麥克風遞到灰原雄的面前：「好了新生，一個個大聲開始介紹吧！」
「是！」
最捧場的灰原雄雙手背在身後露出招牌笑容。
「我的名字是灰原雄，喜歡的食物是大米飯，不是我誇張但我的特長是大胃王！希望可以和大家度過熱血又青春的三年！」
五條悟舉著麥克風點點頭，看向中間的霧裡梅梅子之後咧嘴笑。
「好了下一個要比上一個說得更多！」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環視一圈周圍的所有人之後，正准備開口的時候卻被五條打斷。
「由你先說，那個看起來很老成的混血新生君！」
七海建人先是一頓，嘆了口氣扶了一下自己腦袋上看起來傻乎乎的尖角帽開口。
「我是七海建人，准確來說是我祖父為丹麥人而已。我喜歡的食物，硬要說的話是面包還有西班牙ajillo。特長的話，勉強還算是比較擅長料理之類的，沒有了……」
「誒，就這樣子沒有了嗎？」
面對面前這個奇怪的白毛前輩，七海只好再增加上一句：「請大家多多指教。」
「聽起來還真是普通的介紹呢！那最後就是中間的雙馬尾機器人妹你了，要比他們說得更有趣一點哦！超級無敵厲害的五條前輩這樣期待著你哦——」
這種期待並不需要好嗎。
但話是這樣說……
霧裡梅梅子深吸了口氣，嘴角卻不自覺勾了起來。
「我的名字是霧裡梅梅子，喜歡的食物是烏梅小番茄！沒錯，和我的名字很像！特長的話，不是我自誇哦，市面上的電動游戲我基本上都打過，而且排名都是前五！還有我很喜歡制作機械，可以做很多小道具哦，如果有人需要的話可以盡管來委托我！順便一提，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所以我在各種各樣的學校都停留過，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咒術高專能夠成為我印像最深的學校！」
「再補充一條我剛剛想到的夢想好了！」
霧裡梅梅子的紅眸再度亮起來，她舉起一只手看向面前的其他人之後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手指最終指向自己的方向。
「我要打敗兩位前輩，成為最強！」開玩笑的。
台下的幾位前輩聞言同時抬眸看向這位大言不慚的後輩，像是被她感染起來也不自覺笑出聲。
「好好，那請你好好加油吧。」
「哈？你還差得遠呢。」
「支持你打倒這兩個人渣哦。」
三位前輩的臉上浮現出笑容。
而霧裡梅梅子聽見邊上的灰原也學著她那樣舉起手說著自己的夢想：「那我要幫助更多的人！」
緊接著，這兩位同期同時看向邊上的七海，眼神灼灼等著他的回答。
真的要說出這種東西嗎？
七海建人再一次拉低了自己的底線，深吸了一口氣回答：「希望沒有無意義的勞動。」
「聲音太小了，再大聲一點！」不知道誰先開始起哄。
「不要太得寸進尺了。」七海的額角疑似出現了忍無可忍的井號。
另外兩人同時將眼睛往另一邊看去欲蓋彌彰，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禮炮的聲音再一次地響起，與此同時是台下所有前輩面帶笑意的鼓掌聲，像是綻放夜空的煙花。
「歡迎來到高專！」
第8章
「那我要開始了哦——」
霧裡梅梅子抬手蓋在眼上遮擋住有些刺眼的陽光，在對面斜坡上的灰原雄向她雙臂展開比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她果斷按下了按鈕。
咚的一聲，一個火箭筒發射出了疑似炮彈的東西。
「嗯，三，二，一。」霧裡梅梅子按下倒計時的秒表，張望著那邊七海剛剛釋放出的一只四級咒靈蠅頭。
那和巴掌差不多大的炮彈落到半空之中，像是蜻蜓般展開了薄薄的翅膀在空中停止了動作，就在那只蠅頭被釋放出來的那一瞬間便有目標性地向那邊飛去。
時速在原本計算的範圍內，但由於咒靈行動軌跡的不規律有點偏差。
五釐米左右？
「哢嚓」的一聲，那發出嗡嗡響聲的小翅膀快速展開，形成一個極其小型的結界將那蠅頭束縛起來，只能聽見像是電療般滋滋的響聲，而蠅頭在不斷縮小。
站在遠一點的幾人快步上前去檢查情況。
「應該還不了夏油前輩了。」
霧裡梅梅子蹲下來，伸手撿起了將蠅頭完全吞食完的小球舉到眼前，上面中間的燈帶是赤紅色完全吸取了足夠的咒力。
算是差強人意的試驗。
「也就能捕捉到蠅頭這種了，再強一點的咒靈估計會自己躲避開。」七海將剛剛的錄像發送到梅梅子的手機上，同時指了指距離的差距，「比原本你寫的分解圖裡，偏差了差不多7釐米。」
換言之，想要捕捉到更強的咒靈。
「還得再努力呢，梅梅子。」灰原雄安慰著邊上已經泄氣坐在地上的霧裡梅梅子，元氣滿滿揮著拳頭，「下次再試試看好了！」
這樣說也對。
滴的一聲，幾乎是算好時間般霧裡梅梅子的手機提示音響起來。
「啊，這家伙真會算呢。」霧裡梅梅子從她的口袋裡掏出手機，果不其然是那位對本次試驗相當在意的那位愛因斯坦君。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數據。】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之前你發過來的錯誤幫你改了，你記得完善一下。[圖片]】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還有新能源的事情，我很有興趣。】
石神千空說出這樣的話也完全在霧裡梅梅子的意料之中，她正准備調出鍵盤回復的時候另一條消息又跳了出來，讓她暫時停下來動作，只能先把剛剛七海錄制的視頻發給對方。
「啊，是博士。」霧裡梅梅子點開了新的小紅點，注意這個熟悉的銀杏葉頭像。
【阿笠博士：小梅啊，這個裝置我已經檢查過了，過幾天就可以給你寄過去。】
【阿笠博士：還有你說的什麼新能源的事情，我覺得很有實驗的必要呢，到時候可以運用在很多方面！】
【阿笠博士：對了，我這邊還有一個新的幫手，在藥理方面很有研究的，她也很感興趣你的研究哦。】
【阿笠博士給你分享了一個名片[Grey-哀]】
「所以，梅梅子你是准備下次用到咒靈身上嗎？」灰原雄湊過來問，無意間看見了對方手機上的消息之後又自覺往邊上看去，將視線再度放在她手裡的小球。
「啊，你對這個感興趣嗎！」霧裡梅梅子將小球拋起來又接住，聽見灰原雄的提問之後興致衝衝給他分享著自己的構思，「那我給你們講一下原理好了！」
反正時間還比較充足，一年級的老師很忙所以經常上完了文化課之後會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去自我實踐。
但在體術方面的老師，霧裡梅梅子倒是覺得應該讓高專再多多考慮考慮其他非術師之類的人選，年輕一點的就比如說那位靈長類最強高中生或者是那位蹴擊貴公子，感覺在這方面反而非術師做得更好。
至於年紀更大一點的話，倒不如說那些警察先生們也很合適。
總比他們這樣亂七八糟訓練好多了吧。
「原理大概類似於追蹤絲的感覺，我從小的時候看見咒靈的時候就有想過為什麼非術師看不見呢？」霧裡梅梅子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伸出一根手指開始列舉自己所想過的可能性。
「好了，灰原同學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她指向灰原雄。
「因為咒術師和非術師的眼睛不一樣 ？「灰原雄被指到之後愣了一下，立馬站定像一個認真上課的學生一樣回答，但語氣之中帶著點不確定。
這個問題他之前可能想過，但並沒有深究下去。
「哼哼，這是個不錯的切入點呢灰原同學！」梅梅子點點頭，繼續說到，「說到了眼睛不一樣，不如說是大腦的構造不一樣才對。」
咒術師的大腦構造和非術師的大腦構造是存在不一樣的地方的，但很遺憾霧裡梅梅子在過去的十幾年裡面由於資金和能力等各種各樣的限制並沒有及時開展研究。
最主要的問題是，即使她可以抓一只咒靈來實驗，那她也沒辦法抓一只野生咒術師來實驗吧？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她原本一籌莫展的項目終於有了推進了。
感謝爸爸媽媽的人脈，早知道就早一點和他們攤牌好了。
「哦對了，再說回來好了。」霧裡梅梅子舉起手心的那枚小球，而上面的紅條閃爍微光看起來是電量充足，「讓我們從咒靈的出現重新開始好了。」
「提問，七海同學！咒靈的產生是什麼？」這一次她指向依靠著樹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咒靈誘捕器：「是人類負面情緒的結合體。」
沒錯。
咒靈是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體。
如果將人類比作是一個機器來說，那麼咒術師是個制作較好漏電少的類型，而非術師卻因為某些他們暫時不確定的零件而導致漏電嚴重，所以那些漏掉的電也就是咒靈的產生了。
「不過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想哦，只是一個有一定可能的猜想。」霧裡梅梅子疊甲說著，但從眼底的興奮看得出來她對此的把握並不像是她嘴上說的那樣不確定，「之所以這樣想，因為情感肯定是來自於自己的大腦對吧？情感變現為軀體的微變從而產生一定的磁場，那咒靈是否也是存在一定的特殊磁場能夠捕捉到呢？」
「這種特殊磁場是否能作為一種全新能源使用呢？」
她這樣說著，又一次將那枚吞食了蠅頭的小球拋到空中。
這一次她並沒有伸手接住它，反而將其咻的一聲彈射到另一側的空地上，面前聽著她猜想的兩位同期也下意識順著她手指的動作看向那枚小球受力飛出。
「就像是這樣。」她將這枚小球命名為夜天使實驗體一號。
那枚小球落到地面大約30釐米的位置便懸空停止不動，與剛剛的伸展翅膀的滯空並不相同，而是來自於其底部。
霧裡梅梅子掏出了手機對准那枚小球，在放大的手機屏幕裡面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看見那小球底下空間的微微扭曲感，如果硬要形容便像是搖曳的水波一般。
「是磁力。」
啪的一聲，那小球最終將蠅頭的微弱咒力消耗殆盡，直直落到地面上滾動了兩圈，最後順著地面坡度回到了霧裡梅梅子的腳邊。
錄像結束。
霧裡梅梅子再一次在手機上啪嗒啪嗒回復著消息，不知道看見什麼之後驚訝地抬起頭看向灰原雄的方向，詢問道：「灰原，你有個擅長科研的博士妹妹嗎？」
灰原雄：？
下一秒他的困惑便被解答。
梅梅子將手機裡的聊天窗展現在他們兩人的面前，映入眼簾的便是對面發來的第一句話——你好，我是灰原哀。
難怪會問出這樣的話。
「哈哈我雖然的確有妹妹但並不是這位哦。」灰原雄雙手抱胸，思考著，「不過也說不定會是我們的遠方親戚之類的，畢竟我們的姓氏還蠻少見的！」
「這倒是。」姓氏更加稀有的霧裡梅梅子點點頭，手上和對方發送著訊息，「很少見也很帥氣的姓氏呢，灰原也是，七海也是。」
灰原雄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笑容裡帶著點靦腆：「梅梅子的姓氏也很少見啊，有一種深山神社的感覺，就像是那種妖怪結界一樣聽起來超級——酷。」
他一下子張開雙臂拉長音，說著自己最真情實意的感想。
霧裡梅梅子的眼睛一瞬間亮起來，莫名也不甘示弱站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張開雙臂也拉長音：「灰原你也是，超——級酷的！」
站在邊上的七海建人看著眼前這兩個家伙像是玩老鷹捉小雞游戲一般，來回跳來跳去張開雙臂揮舞著，就像是幼稚園的小孩子一樣。
所以這裡只有他一個正常人嗎？
這兩個是笨蛋吧。
「但是如果是說名字的話，七海的名字有種穩健的感覺，聽起來很可靠哦。」霧裡梅梅子伸出手指向七海的方向，點點頭贊同著，「灰原的名字也有種白米飯的安心感。」
「哦哦！那梅梅子的名字就像是烏梅一樣，像是飯團裡面絕對不可以缺少的那種必須感！」灰原雄拳頭落在掌心說出了正常人難以理解的形容來。
「這是什麼綜藝節目互吹現場嗎……」七海建人扶額，「還有你們那是什麼小學生一樣的比喻句。」
這兩個家伙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果然是笨蛋吧。
「啊啊對了忘記回消息了。」
最終讓他們的名字鑒賞互吹現場結束的是霧裡梅梅子再次響起來的提示音，她手忙腳亂地將夜天使實驗體一號小球放回口袋裡，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發送著消息。
此時午後的微風吹過，使得樹蔭下的幾人頭發微動，溫暖的陽光落在每個人的身上帶著淡淡的癢意，藍天與白雲形成最司空見慣的畫卷被不知道以誰的眼眸為畫框成為一副無法忘卻的名畫。
「話說。」
重新打破寧靜的是霧裡梅梅子手撐著下巴，嘴裡咬著吸管含糊不清說出的話語。
「你要說什麼？」七海問。
總感覺她又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才不是奇怪的話。」霧裡梅梅子抬眸看向他的方向，吸了一口草莓牛奶之後對上七海的視線，「別看我這樣，對於微表情我還是有點研究的。」
並不是七海建人剛剛說出了心裡話，只不過對於霧裡梅梅子來說這段時間已經能夠將兩位朝夕相處的同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通過表情的變化猜測出心裡話什麼的還是很輕松的事情。
「算是我為數不多自滿的特技之一哦。」她推了一下眼鏡，嘴角勾起看起來得意，「可不要小看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哦。」
七海雙手交叉反駁：「你前後句完全沒有關系吧。」
「啊，這個是那個動漫裡面的話對吧？」灰原雄將嘴巴裡的三明治咽下去，辨認出剛剛霧裡梅梅子說出的台詞。
又開始歪話題了。
這段時間，七海建人已經習慣了兩個同期跳躍的思維了——上一秒還是在講這件事，而下一秒又迅速換了其他的話題，甚至有時候兩個都在各講各的但依舊還是開心得像是笨蛋一樣。
沒救了。
不管是這兩個家伙，還是已經習慣的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了，我之前還以為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有特殊能力，而我不過是擁有了一種看見別人看不見東西的能力。」
她猛地吸了一口牛奶，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啊這種我也想過，就像是超人一樣！」灰原雄點點頭。
而霧裡梅梅子笑了一下繼續說：「所以直到我小學的時候才意識到，啊，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看到這種東西……」
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讀一本兒童繪本一樣帶著她特有的一點點尾音上揚。
「當我被一顆鑽破鐵網的時速220km的網球襲擊的那一瞬間，與我的走馬燈一同出現的便是我的術式了！」
灰原：「哦哦好少年漫的展開！」
七海：「究竟是什麼樣的網球是那種速度，職網嗎？」
梅梅子擺擺手，一本正經回答：「就普通中學生的網球啊。」
哪有能打出那樣網球的普通中學生啊。
正常不會有吧。
這下子他們算是相信為什麼霧裡梅梅子會一直意識不到自己的特別了。
「叮——」來自三人手機同時響起的提示音打斷了梅梅子的自白。
【一年級的第一次外出任務，咒術師：霧裡梅梅子、七海建人、灰原雄。】
「OK，下次繼續說好了！」
霧裡梅梅子三兩下看完了消息之後，手叉腰眼底滿是期待，率先邁開步伐。
「Let'sGo！」
「終於要來了嗎，熱血滿滿的
少年漫展開！「灰原也快步跟上。
更起勁的是這個家伙。
兩人同時扭過頭向著落後的七海招手，示意他快一點跟上來。
「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米花町的魅力了！」
【地點：米花町。】
第9章
「難得看到你今天看了那麼多次手機。」
江戶川柯南雙手插兜從黃色甲殼蟲轎車下來，看向兩步之外盯著手機許久的灰原哀，語氣裡帶著點驚訝和好奇。
前面的三個小孩子跟著阿笠博士嘰嘰喳喳向前跑去，余光瞥見又一次落後的那兩人之後向他們揮揮手。
「快點跟上啦，你們怎麼又落後了！這家的溫泉旅店真的超級棒哦——」
「知道了。」
江戶川柯南也聳聳肩，向他們點點頭示意自己會追上去後，那幾個小孩子便懶得管他們的神秘主義而是更在意這一家旅店特別的裝修上。
說來也有趣，之前他們放學之後去商業街購物的時候剛剛好可以抽獎，當然了這一次的溫泉旅店怎麼想都不會是江戶川柯南這個手氣極其差的人抽到的，是步美抽到了之後說要和大家一起來，所以現在他們才在阿笠博士的帶領下在旅店度過抽獎得到的兩天一夜旅程。
面前的紅楓溫泉旅店門口已經有兩名服務員等候他們的到來，停車場除了他們的車輛以外還有一兩輛車子，看樣子應該是剛剛熄火沒多久。
「這家店看起來……」江戶川柯南抬眼看了一眼坐落於半山腰霧氣繚繞的旅店，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而落後兩步的灰原哀也暫時收起了手機，順著他的視線簡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旅店。
「看起來冷清又瀕臨倒閉的鬼屋預備役。」灰原哀輕笑一聲，略過邊上的江戶川柯南走去，「看來某人又要化身死神了。」
「喂喂，別說什麼不吉利的話了。」江戶川柯南也跟上前。
阿笠博士正在辦理入住，留意到身後的他們過來之後再一次強調著：「你們不要亂跑哦。」
即使明白他們兩人並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但他還是忍不住再囑咐一下某個特別喜歡亂跑探案的小偵探先生。
咚——
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像是落雷一般的響聲，把在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而這時候，站在前台登記的老板娘眼眸不自覺瞪大驚恐地望向某個方向，下意識捂住嘴巴發出旁人聽不清楚的小聲驚叫。
「又來了！怨靈還沒有放過……」
而江戶川柯南敏銳地捕捉的這一點驟然忽閃忽暗的燈使得他的鏡片反射白光，他便小跑上前輕輕拉住老板娘的衣袖，露出甜甜的笑容問道：「老板娘老板娘，究竟發生什麼了嗎？」
老板娘看的方向，正是不遠處的一棟廢棄別墅。
黑霧繚繞，廢棄荒蕪，滿是不詳。
一束光從走廊的盡頭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而視線範圍內只不過是幾本已經發灰泛黃的古籍，牆壁上已經成為蜘蛛的巢穴滿是蜘蛛網和霉斑。
年久未修的屋檐偶爾有瓦片落下，耳畔傳來滴答滴答的雨滴聲音。
「好黑。」寂靜之中，年輕的女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裡是他們被派遣來的任務地點——一處已經被遺棄許久的別墅。
深山，濃霧，廢棄老宅，都市傳說。
是典型的buff疊滿的某些靈異愛好者喜歡的探險聖地。
「說是某個高中的靈研社團在line上和好友聯絡要去這裡之後就斷了聯系。」七海建人也拿著手電筒，面無表情回憶著任務報告書上的信息，「三人父母在連續三天無法聯絡到他們之後報了警，最後就到了我們這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雖然報告書上面寫著要解救一下被困人員，但實際上就算真的有所謂的被困人員，那多半也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看起來和鬼屋一樣呢。」灰原雄走在邊上，抬手揮開面前遮擋的蜘蛛網。
三束手電筒的光彙聚在一起又交錯。
「這樣下去效率未免太低了。」
霧裡梅梅子率先停下了步伐，開始從口袋裡掏著什麼東西。
這別墅少說有五層，如果像是那些電視劇裡面演的一樣又什麼密道或者是地下室之類的，那麼靠他們三人搜查咒靈的下落簡直是大工程。
估計還沒等他們找到咒靈，他們三個初出茅廬的高專生就已經困死在這裡成為新的地縛靈了。
「誒誒！要分開嗎？」灰原雄的腦袋裡一瞬間閃過恐怖電影裡面那些分開走之後團滅的死狀。
七海建人也停下腳步，聽著窗戶被風吹動發出的響聲，撞擊窗框的哢嚓哢嚓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用細長的指甲撓著玻璃般刺耳。
「不不。」
霧裡梅梅子一根手指豎起來搖了搖，另一只手將剛剛從口袋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鐺鐺鐺！這就是零號機和夜天使派上用場的時刻了！」
她准備那兩個機器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投擲出去，但在動作之前又停止下來，將它們分別遞給面前的兩人。
「你們兩個，朝不同的方向以最大的力度投擲出去。」霧裡梅梅子的笑容一瞬間凝固，而面色卻是不一般的凝重與嚴肅，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妙的東西般蹙起眉頭。
「快點。」
七海和灰原愣了一下，在霧裡梅梅子的催促之下身體瞬間動作起來，兩人站定背對之後抬起手，將手裡東西向兩個方向同時丟了出去。
而站在他們身側的梅梅子深吸了口氣，紅色的眼眸之中閃過意味不明的神色最終化為冷靜的燭火。
從走廊兩側同時回彈而來的疾風向他們襲來，紫發少女的發絲飛揚而起而她於此刻雙手格擋於面前，掌心虛實間出現了小小方塊的東西。
只聽見哢嚓一聲，她將雙手中的東西啪嗒一合上，產生的風又將她頭上的兩個翹起的頭發吹亂。
「術式，高達駕駛員……未完成版。」
藍紫色虛擬感的鏡片出現在她金屬鏡框的一側，她紅眸收縮一瞬，迅速調整著視線的平衡型。
雙手合並在一起的游戲手柄在這一時刻又打開，面前便展開一條霓虹燈帶將方才被投擲出去的兩個算是咒具的視線投射其上。
「原來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
灰原雄瞪大眼睛驚訝著，下一秒他的衣角被霧裡梅梅子一拽，整個人踉蹌兩步朝她身側湊近，差點栽倒他們的身上。
他愣了兩秒，但卻立馬反應過來，與另外兩個人的臉上一樣露出戒備的表情。
三個人的距離拉近了，幾個人側身抵著彼此同時戒備著所有方向。
走廊的天花板吱呀吱呀，如同上方有個精神疾病的患者在來回踱步一般，帶著拖拽的刺耳聲音甚至可以讓樓下的人聽見那若有若無的濃重喘氣聲。
血腥味。
一滴冰冷的水液從上方滑落，而距離最近的灰原雄眼疾手快地注意到這一點抬手擋在同伴的頭頂，但落到手上的觸感卻讓他皺起眉頭。
紅色的。
「灰原。」七海側頭叫了他一聲，示意他看向霧裡梅梅子手上顯示屏的內容。
霧裡梅梅子手上的顯示屏裡——零號機那邊已經上升到三樓的西邊，到現在並沒有什麼問題。而值得注意的應該是那個小球，也就是被命名為夜天使的咒靈捕捉器翅膀顫動著，似乎發生了什麼異變。
「我猜測，應該是今天吞食的那只蠅頭帶給它的變化使得它能夠像是普通咒靈一樣可以穿牆，同時它能夠通過磁場感知咒靈存在……」
霧裡梅梅子並沒有說完，而她的余光瞥見灰原雄手上的紅色液體，順著水滴落點的位置往上推移看向天花板的方向——本就年老的天花板木頭被暈開一大塊，此時一滴一滴往下滲透著紅色不明液體。
「誒？」
灰原下意識後退半步，眼睛眨了眨垂頭看向此時抓住自己手腕的霧裡梅梅子，對方正仔細盯著他手上的紅色液體思考著什麼。
「這個味道……」她湊近，像是灰原雄曾經家裡飼養過的小狗一樣抽了下鼻子嗅著氣味。
她苦著臉，嘴巴微微抿起，仿佛正在從大腦庫裡尋找著匹對信息。
「這
個味道應該是，油漆？「七海建人也湊過來，這個味道有一點像是油漆的味道但又有一點不太像。
灰原雄則是也湊近了一點，學著另外兩位同期的樣子抽動了一下鼻子。
「啊我知道了，這個味道是顏料的味道！」
他在味道方面還是比較敏感的，大概是家裡大米飯的作用？
不過話先說到這裡，現在是不是應該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來著。
「找到了！」
霧裡梅梅子的顯示屏上那枚小球以快速的速度移動著，就像是尋找到獵物的獵犬死死追著那空氣中消散的那一絲氣味不肯放棄，按照構造來看應該是四樓的位置。
夜天使順著那地面上已經模糊看不清楚的紅色足跡飛速移動，停滯在某個被撕碎的畫作位置便停滯不前。
它就像是觸電般抖動厲害，而作為研發者的霧裡梅梅子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我們得動作快一點。」
她重新遙控著停留在三樓以外的零號機朝向那個方向移動，而自己則是跟在兩個同期的身後奔跑著。
該說不說。
一般的咒術師的身體素質似乎天生就比尋常人稍微優秀一點，而他們也並不例外。三人從一側的樓梯開始向上爬著，等到三樓的位置便開始兵分兩路，准備兩端包抄咒靈。
那只藏匿極深的咒靈估計也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變得騷動起來。
「我的術式不太適合近戰，就先交給你們了。」
霧裡梅梅子暫時解除了與自己咒具共享視力的術式，對著前面的七海他們喊了一聲最後停下了步伐，從另一條道路堵住咒靈的退路。
任務的內容不過是一只二級咒靈，對於他們三人來說算是尋常不過的任務。
但是在加上了米花町這個地點，霧裡梅梅子倒是沒辦法完全放心下來。
好了。
重新注意一下，這只躲在某個被毀掉的畫作咒靈膽小鬼先生。
外觀來看像是比奇堡那片地方會有的魚類，被七海一刀擊中之後發出慘痛的哀嚎，立馬衝向另一個方向逃走。但是很遺憾，那裡剛剛好有灰原雄正摩拳擦掌等候著。
咚的一聲，它再一次被揍飛。
這一次它貧瘠的大腦裡面終於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跳窗而逃。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好點子。
畢竟左右兩邊都有咒術師在，而身後是被堵上的牆壁鑽進去必然會被重新抓出來，那麼區區人類多半是做不到從四樓這樣的高度跳樓下去追上它的。
但不過……
「八嘎，此路不通哦！」
霧裡梅梅子已然明白了它的全部想法，直接提前從樓上的同一位置扯住窗簾蕩下來，按照慣性咻的一聲雙腳狠狠踢中咒靈的腹部使出八成力氣。
咒靈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被狠狠嵌入了牆壁之中，而平穩落地的梅梅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向其他兩人比了個大拇指。
「啊啊稍等一下，我想要試驗一下。」
她慌裡慌張上前，使用著夜天使直接懟到咒靈的身上，在接觸的那一霎那咒靈如同寶可夢一樣收服其中。
這下子任務報告上面可得稍稍隱瞞一下下了。
要是讓那些老古板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那任務報告……」
她准備開口直接把那麻煩事攬下來，卻被早已經看穿她意圖的另外兩人制止。
「這一次我寫。」七海建人收回了咒具，默默嘆了口氣算是妥協，「一人一次，下一次你們來。」
說實話，他並沒有什麼寫文書的愛好，只不過面前的這兩個人來說第一次的報告還是他來寫保險得多。
並不是不信任同伴的意思……
梅梅子感動：「七海，你是個好人！」
灰原雄贊嘆：「七海，你真是好人！」
七海沉默了幾秒，莫名很想收回剛剛的話。
應該讓這兩個亂來的家伙自己寫才對。
「哢哢——」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細碎響聲，聽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的腳步聲，而樓下則傳來小孩子說話的聲音。
冒險隊嗎？
「雖然很想說我們應該快點撤退才好，但是……」
霧裡梅梅子准備與同伴擊掌的手舉到一半，金屬鏡框不自然向下滑落幾分而銳利的雙眸掠過面前同期的身側，直直指向那裡面已經半個身軀白骨化的屍體。
「看起來我們似乎卷入了什麼非自然死亡的案發現場了。」
第10章
「看起來我們似乎卷入了什麼非自然死亡的案發現場了。」
眼前不是正常老化的木材，而不管是從氣味還是色澤或者是其他的方面來看，從眼前這幅疑似咒靈產生的畫作被撕裂的洞往裡面看是一件像是命案凶器的東西。
這個生鏽程度，看起來是一樁陳年舊案。
而比起那看起來像是斧頭的凶器之後，是那隱隱約約的模糊輪廓，看起來像是一具白骨。
味道像是十幾年沒有清理過的下水道氣味一瞬間撲鼻而來。
「這看起來很糟糕呢。」三個人的心莫名提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開口只是暫時保持安靜凝視著裡面，直到灰原雄下意識發出一聲感嘆才破除寂靜魔咒。
空氣也開始重新流淌著。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霧裡梅梅子優越的耳朵能夠捕捉到下面起碼四個人的腳步聲。
聲音很輕，是小孩子。
完全沒有掩飾的交談聲似乎正在彼此壯膽著，估計是在網絡上得知了這裡是著名的靈異景點所以就興致衝衝跑過來練膽了吧？
「帳消失了。」七海率先注意到這一點，他微蹙起眉頭感覺不對，「輔助監督沒有疏散群眾嗎？」
正常情況下，帳會在他們祓除咒靈之後被解除，但是應該沒有現在這樣快過，上一秒才剛祓除就立馬解除同時還有不知名群眾闖入……
「好像聯絡不上原野先生。」灰原雄試圖撥號，只不過對面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時間正值傍晚，黃紅色的天際交彙處漸漸朦朧，而山間的霧氣變得愈發濃郁起來看起來都是異常之處，如果用另一種說法來說應該是正值逢魔之時。
滴答，水滴從天花板再一次落下來。
霧裡梅梅子意識到不對勁，她再度將手電筒投射到那畫作之後的縫隙之後，那狹小的隔間裡面除卻一具人的骨頭和凶器之外，還存在著更加不對勁的東西。
那是大概巴掌大小的土瓦罐，被衝擊在地面上搖滾之後撞到了牆壁停止，從中流淌出綠色的不明液體。
「你們看。」
她的語氣凝重下來，身側的兩人也將咒力凝聚到眼睛的位置看向霧裡梅梅子手電筒光束指到的方向——從瓦罐裡出現的是腳印，是咒靈的腳印。
咒力殘穢。
好消息：他們三人剛剛解決了這次的任務目標。
壞消息：他們現在發現了新的咒靈，同時還可能卷入了某個陳年舊案作為第一目擊人。
「啊，你是……」
一聲少年的喊聲響起，另外幾道手電筒的光束照在他們的身上，就像是警察車燈捕捉犯人一般在他們身上投射著光影的逮捕條。
當死神的腳步靠近的時刻，霧裡梅梅子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帶著一種復雜的面如死灰。
「更壞的消息來了。」
雙方光束交彙的那一瞬間，霧裡梅梅子看見了面前少年們的背影最終彙成一道漆黑細長的暗影，下意識嘴角抽搐回憶起曾經在米花町偶遇的幾件命案。
而另一邊的江戶川柯南卻不自覺神經一緊，他看著眼前最中間頭發顏色格外鮮艷的女生便立馬在腦袋裡找到了她的對應檔案——他記得這個女生好像是之前帝丹高中的一年級轉校生，聽小蘭說過是個性格很好的理科競賽專業戶，之前似乎在案發現場又見過幾次。
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有種不對勁的預感出現了。
江戶川柯南的眼鏡出現閃光，遵循著自己作為偵探的本能向前快步走去，在面前三個高中生沉默的注視之下站定在他們面前那處。
從手表裡發射而出的光亮將面前照亮，而他的瞳孔一縮之後見到的是藏匿於老舊畫作背後暗室之後的斧頭、神秘土瓦罐和散發屍臭味的麻袋。
「你們先不要過來！」他抬手一揮制止
少年偵探團的三人想要上前的動作，厲聲一呵向對面的女孩子，「步美，快報警！」
隨後眼前這位格外沉著又動作嫻熟的少年一推眼鏡，重新面朝身後看向作為第一發現者的高中生三人。
按照外觀和氣味來簡單推測，那具明顯人類的骨頭起碼有著不少年份，恐怕那個時候面前的三人多半還沒有出生。
但是，他作為一個偵探，江戶川柯南卻下意識用懷疑的目光去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
不知名的學校校服，面前兩男一女的校服最大的共同點是衣服上的漩渦式紐扣，從衣服的材質和允許個性設計的方面可以看得出來三人所處的學校多半是在這方面並不嚴格甚至有進行外出實踐的學校。
結合三人的身高和下面破碎的玻璃來看，多半就是他們打碎的玻璃。
只不過……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面？」
紫色雙馬尾的女孩子蹲下來，對方紅色眼眸直直盯著他仿佛有魔咒的漩渦，而金屬鏡框單純起著裝飾作用並不存在鏡片。
亮黃色的發帶隨著她歪頭的動作晃動了一瞬，而她耳後編著的細麻花辮也顯露出來。
「啊，我想起來了。」她語氣裡明明帶著驚訝，可是眼睛卻不含任何情緒只是注視他的方向。
緊接著，她重新站立起來從高處俯視他的位置。
「你是沉睡的小五郎家的孩子，想必你的推理肯定很厲害吧。」
不知名的少女A手叉著腰，身體遮擋著光亮而身後的夕陽最後的一角也沉入群山之中，此刻完全是黑暗的狀態。
意味不明之中帶著些許篤定。
「那推理案件就拜托你了，小偵探。」
江戶川柯南的神經一瞬間繃緊，仿佛面前的人是什麼洪水猛獸般不自覺攥緊拳頭，而那身高高挑的三人將光擋得嚴嚴實實。
他們不會是……
不對，不可能！
「案件！我們也可以幫忙！」那三個站在邊上打完報警電話的孩子聽見關鍵詞立馬激動起來，紛紛朝著他們的位置跑過來，一邊拍著自己的胸膛一邊保證，「我們少年偵探團可是無所不能的！」
方才冷凝的空氣被一下子打斷。
「好厲害！」那個剪著鍋蓋頭的男生捧場地鼓掌，眼底帶著點憧憬，「說起來我小時候也很想成為偵探呢！只不過沒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你們現在能夠為了同一個夢想一同努力實在是很厲害！」
那幾個孩子一下子被直球攻擊弄得不好意思起來，各自摸著腦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哪有哪有……」
夜色漸深，而某只新生咒靈的咒力殘穢在此時更加明顯起來。
——而最後指向的是隔壁的溫泉旅館。
「所以，那三個高中生外加沙發上那個昏迷的成年男人是怎麼一回事？」灰原哀站在二樓與身側若有所思的江戶川柯南交談著，「你別告訴我，那是隔壁鬧鬼的地縛靈。」
現在這個時間點，即使剛剛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也警方並沒有辦法在濃霧之中快速趕過來。
最快的時間在明天早上霧氣散去之後。
不過，天氣預報上並沒有提到這個霧氣，它出現得未免太不合時宜了。
「姐姐，你可以告訴我們當時是怎麼發現的嗎！」
「大哥哥，你可以說一下你們為什麼來這裡嗎！進去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啊！」
少年偵探團的三人倒是在很起勁地拿著備忘錄詢問他們關於現場的場景。
被問到的那兩人倒是完全沒有煩躁，認認真真回答每一個問題，認真到邊上的七海建人覺得甚至有點過於具體很有可能會把咒術界直接暴露而出。
「那我們先問到這裡，大哥哥大姐姐你們要是還想到了什麼可以再和我們說哦！」那三個小孩子問完想要的一切之後便興致衝衝跑去邊上整理自己的情報推測了。
而剩下的高專三人組則繼續剛剛自己的交談。
「原野先生只不過是昏過去了，從外觀看起來我判斷不出是什麼問題，等之後接應的人來了之後帶去專門的人看看吧。」霧裡梅梅子間隔一段時間便伸出手指，測量著輔助監督的鼻息。
是由於詛咒嗎？
暫時看不出來。
或者到時候拜托家入學姐在邊上輔助，然後她再嘗試一下對人的術式使用好了。
「我剛剛已經報告給那邊，對面是說讓我們在咒靈鬧出更大騷動直接解決掉。」七海建人對窗這種有些潦草的態度感到不適，在這種情況下卻沒辦法反駁只能在同期面前念叨，「沒有具體的探測情報，連最開始的咒靈數量無法判斷正確外效率也格外低下，同時錯誤率據我所知也低到離譜，放在一般公司下絕對會裁員的程度。」
派三個才剛入學的高專生去解決這種不知道等級不知道能力的咒靈，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按照不尋常的霧氣的程度來看，那只不知道藏匿於何處的咒靈保守估計並不會低於二級。
七海建人突然意識到不對，往邊上看去。
平時話很多的同期笨蛋二人組正用奶牛跳踢踏舞的震驚眼神看著他。
七海建人：「……你們那是什麼眼神。」
那兩人對視一眼，多半是看見對方的表情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抱歉抱歉，太好笑了。」
「因為沒想到七海你居然也會吐槽。」
霧裡梅梅子手撐著下巴，看向一臉黑線的七海建人之後安慰道：「不過你暫時可以放心，你們知道的，一般在米花町一般有個奇怪的定律。」
她說完，有所感知一般抬頭看向來自二樓上方若有所思的江戶川柯南，露出一個迷之微笑。
「這裡會遇見的咒靈因為某種奇怪的原因，會變成規則性咒靈。」
也就是說，如果不滿足一定的條件的話，咒靈是不會現身的。
換言之，也就是咒靈在那之前並不會主動傷人，當然了，除了某些本就心存歹念的人以外。
「大哥哥大姐姐打擾一下，我也有問題要問你們。」
漩渦的中心來到了他們的面前，露出與尋常兒童無異的天真好奇笑容。
「可以哦，我們必定知無不言。」
而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某些心存歹意的人被咒靈影響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事情之前，找到事情的真相。
為此，他們需要偵探的協助。
第11章
「所以，你們是……」江戶川柯南詢問。
這流程聽起來像是盤問什麼犯人一樣。
但與那幾個小孩子相比聽起來更專業一點，或者是說更像是偵探。
「我們是宗教學校的學生，來隔壁別墅完全是因為我們學校的課題作業。」真正高明的謊言是真假參半，霧裡梅梅子對此非常熟練，對著面前的小偵探簡單解釋著。
「課題作業？」江戶川柯南重復。
「沒錯，我們學校的課題實踐小組作業——《靈異地點的磁場與新能源轉化能否建立時空錨點從而實現人類進化》。」霧裡梅梅子說話不打草稿，從表情看不出任何說謊的意味。
而下一秒她像是尋求支持般看向邊上的另外兩人：「對吧？」
灰原長相單純看起來不會說謊雄點點頭：「對的對的。」
七海必要時候選擇說謊只能點頭建人無奈地附和著：「是這樣的。」
「……」這借口聽起來完全是胡編亂造，還不如說你們是什麼靈研社團來得可信一點。
江戶川柯南呵呵一笑不再糾結這一點，繼續詢問他們更加詳細的事情——雖然他還是很在意當時看見的玻璃走向，好奇他們是怎麼樣從樓層外面打碎玻璃的，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解決命案。
「你有line的對吧，我直接將情報傳送給你。」霧裡梅梅子掏出了手機，「有時候圖片反而會比我們的口述更有說服力不是嗎？」
江戶川柯南並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信任他，愣了一下之後便也掏出了手機交換了聯系方式。
叮叮叮連續的消息發送聲音，他的手機上出現了不少圖片——那被斧頭砍了一半破裂的畫作、裡面全景暗室照片和人骨特寫照片以及更仔細的疑似凶器的細節圖
和瓦罐照片……
明明他們不是一起出來的嗎？
他們究竟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那個縫隙裡面就算是他們三人體型最小的女生也沒辦法鑽進去，究竟怎麼拍的照片？
「當然是一些特殊技能了。」紫發女生從沙發上站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手機上緩慢按下去，與江戶川柯南的眼睛對視上的時候狡黠眨了眨眼睛，「你負責解決那邊的問題，而我們則是……」
她的話語吞沒於黑暗之中，讓少年沒有聽清楚究竟是什麼。
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那三人已經走入了旅館的走廊，一眨眼功夫又消失在眼前。
奇怪的高中生。
宗教學校都這麼奇怪嗎？
「雖然說是在觸發規則之前不會輕舉妄動，但我們可以先從嫌疑者開始。」霧裡梅梅子放松眉間，手指在手機鍵盤上快速敲打著，很快將自己的發現發送給另外兩人的手機上。
滴滴兩聲。
他們手機上出現了消息。
關於紅楓旅館的隔壁鬼屋，最開始是某位富豪買下來的森林別墅之一，後來富豪去世之後被留給了小兒子。
結合他們在那裡看見的紅色油漆和畫作，小兒子的職業不用多說便可以得出了。
「是畫家。」灰原雄得出了答案，「我們看到的那個人骨會是那個小兒子的嗎？」
而七海建人則是留意到了持續更新的消息，注意到別的關鍵詞之後眉頭一皺。
「沒錯，報告上並沒有如此詳細寫出的是……」霧裡梅梅子調出了關鍵道具，「富豪烏木重三郎死於疾病，大兒子烏木翔人掌握集團、而小兒子烏木翼如你們所想是個寂寂無名的畫家最後死於我們不知道的案件之中……」
但實際上，究竟是不是懸案還不得而知。
有時候事情簡單得很，就比如說明明只需要在相關的網站上就可以查到房產證上面擁有者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彼此之間的聯系。
再比如說，如果建立更加詳細更加系統化的監測網，窗的那些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派遣他們三個初出茅廬的一年級生來解決不明咒靈了。
「紅楓旅館，房產證上面寫的是清河福子，也就是現在的老板娘。」她站定，側眸看見站在庭院裡剪著葉子的中年婦女，「而她的母親名叫清河楓，嫁人之前叫做烏木楓。」
好了，現在就可以連起來了。
「所以？」七海問。
「所以……」霧裡梅梅子轉過頭看向他們，「我在想那只咒靈會不會是出於什麼原因回到這裡呢？」
「原因嗎？」灰原雄也學著她的樣子思索著。
霧裡梅梅子點了點頭，而重新看向趴在角落的一只看起來有些年邁的橘貓方向，那只貓咪渾濁的眼眸有所感知般看向她的方向。
「就像是，復仇之類的。」
話語被窗戶吹動的風一同帶走，而不過是猜測的想法需要實踐來證實。
那麼，雖然嘴上說需要偵探幫忙，實際上他們並不是什麼也不做。
「這家旅館目前有三組客人，一組是一個老人加上五個孩子。」霧裡梅梅子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本冊子，念著上面的登錄名單，「另外兩組，一組是一家四口，而另一組，哦？看起來非常非常有嫌疑呢……」
經典的米花町四人組合——一個被害人和三個嫌疑犯。
看起來他們已經找到目標了。
站在庭院裡修剪枝葉的婦人注意到這並不尋常的霧氣，她眉間難掩憂愁便抬手用和服寬大的袖子掩住嘴唇咳了咳，傍晚的風吹動樹梢帶來冷意，她像是察覺到什麼之後轉過身去。
「晚上好。」
方才辦理過住房的女高中生正坐在院落那裡，而平時懶洋洋不願動彈的老貓正反常地趴在她的膝蓋上，在她嫻熟的擼貓技術下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聲。
「嚇到你了嗎？」女生再一次出聲。
清河福子後知後覺回過神，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也學著她的樣子坐下來。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
這個女孩子說是為了完成課題作業來到這裡，然後因為帶隊的輔助老師因為特殊原因昏迷不醒而救護車明天才能上山所以只能在旅館留宿一晚。
「誒？要成年人的證件啊……」記憶裡女孩子苦惱了一秒鐘，余光瞥見另一個男生肩上架著的男人之後眼睛亮起來，沒過一會就將昏迷的男人的證明遞了過來，「這樣子可以了吧！」
「啊，可以的。」
這個時間點也只能在這裡住下了，放任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到處跑怎麼想都很危險。再說旅館不景氣，倒是也有足夠的房間讓他們住……
清河福子這樣想著，默默嘆了口氣。
「老板娘您很煩惱嗎？」霧裡梅梅子的聲音將走神的老板娘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真是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謎團，但清河福子卻感覺在她的邊上感受到莫名的寧靜感，就像是她先生還在世的時候一同去參拜過的森林神社一樣。
渾身的疲憊像是有了宣泄的地方。
「說是煩惱，不過是生意不如意的普通中年女人罷了。」清河福子嘆了口氣，眼角的細紋被風吹起的發絲掩住，雙眸望向庭院裡還沒有紅起來的楓葉。
大概是感覺氛圍太過感傷，她又隨手抹了抹眼睛，語氣變得輕快些看向癱在霧裡梅梅子膝蓋上的橘貓：「看起來橘子很喜歡你呢，很少看見她這樣親近人呢。」
霧裡梅梅子但笑不語，伸手緩慢摸了摸貓咪的背。
「如果可以，請務必去嘗試一下我們的溫泉吧。」老板娘重新站起來，作為經濟蕭條的旅館主人在辭退不少人之後很多事情都需要她親力親為，「之後在夜晚八點的時候我們會統一提供餐點，我們的料理很好吃這一點我還是可以小小誇贊一番的。」
霧氣更加濃郁起來，但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沒辦法潛入這旅館的院落。
「嗯……」看著老板娘消失在走廊盡頭，霧裡梅梅子撫摸著下巴凝視虛空不知名之處，當懷裡的貓咪懶洋洋喵了一聲讓她回過神看向貓咪的眼睛。
咻的一聲，貓咪被舉了起來。
「好了，要開始工作了橘子醬——」
黃綠色的貓瞳眨了眨，而下一秒被舉在半空中的貓咪被啪的一聲松開，剛剛舉起它的人消失不見而貓咪輕巧落地，相當有目的性地朝著某個方向行進著。
梅梅子牌貓咪機器人，行進出發——
很好。
先從這只可愛的橘貓的基礎信息開始好了。讓她好好看看——名字為橘子，品種是傳說中十只裡九只胖的橘貓，年齡為12歲，在貓咪中算是年邁的程度但還好仍然可以行動。
先是穿過庭院的走廊，來到一樓的廚房位置。這裡有熱心腸又勤勞的廚師阿姨兩位，而這個時候正在煮著湯，從味道來判斷好像是海帶豆腐……
好好聞的味道。
「啊咧，真是少見小橘子你還沒到飯點就跑來呢。」廚師阿姨一號露出憨厚的笑容，從廚房桌子的角落拿起小魚干遞給前來覓食的貓咪，隨後伸手摸了摸橘貓的腦袋，細聲細語勸告著，「現在我們在忙，等一會再陪你好嗎。」
站在橘貓腦部操控台的霧裡梅梅子點點頭，伸手按下按鈕。
橘貓便立馬喵喵兩聲，親昵蹭了蹭廚房阿姨的手。
「啊啦啦，今天一根小魚干就打發了？」廚房阿姨二號也從門裡探出頭，看著貓咪慢慢悠悠走上樓梯，嘴裡悠閑地咬著小魚干。
「是呢，平時都是給了小魚干還要在地上滾兩圈再要點別的吃。」
「看起來小橘子也有了我們不知道的煩惱了呢。」
被念叨的橘貓邁動自己的小短腿，一階一階往上攀爬著。
「小魚干小魚干，好吃的小魚干……」霧裡梅梅子坐在駕駛室裡，將同步過來的小魚干具像化叼在嘴巴裡哼著亂七八糟的歌，「去盯梢他們兩個在有沒有在認真工作好了！」
剛剛的分工安排是兵分兩路的狀態。
一邊是雖然嘴上說那邊的鬼宅很危險所以不可以去但死也不聽的少年偵探團絕贊探險中，高專特遣隊派出的隊員是看起來很靠譜實際上也很靠譜同時是他們之中最像成年人的七海建人！
而另一邊的話，就是面對米花町定律四人組嫌疑人，他們派出的是具有強大親和力和讓人容易放下戒備心的單純
灰原雄，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正在和嫌疑人進行交談並且獲取情報。
嗯嗯！
如果計劃沒有問題，那麼應該很快就能發現對面鬼宅的神秘真相，同時還可以發現有可能動手的凶手預備役然後捕捉到那只想要蠱惑人心的咒靈，最後三下兩下解決掉咒靈等到大早上霧散就可以回高專了！
但是……
誰能告訴她究竟是為什麼用貓咪的身體爬樓梯這麼累啊。
難道是因為她駕駛的這具貓貓身體過於沉重了嗎！
「滴滴——」這個聲音是——
霧裡梅梅子暫時使用托管技能，掏出了手機接通了來自七海建人的視頻通話。
「七海探員，這裡是梅梅子指揮中心，請說你的發現，over！」梅梅子通過對講機快速講完一大串台詞，成功將原本准備互通情報的七海哽了一下。
他頓了頓：「如你所見，這邊孩子一切平安，我們會在半個小時後返回。」
視頻裡七海建人跟在孩子們的身後，而攝像頭對准了那個眼鏡小學生的一舉一動，從他的動作和表情不難看出這頭腦卻過於常人的小名偵探應該是有了點推測。
距離真相的腳步已經近了！
這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那接下來應該去看看灰原雄探員在干什麼了！
「雖然但是，灰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霧裡梅梅子取消托管模式，雙手按在駕駛操作杆上向前推進著，而橘貓終於爬上了二樓的平台穩步朝著餐廳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不少人的交談聲，似乎很熱鬧的樣子。
果然，交給灰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就在霧裡梅梅子這樣確信的時刻，橘貓終於走到了餐廳的門口，裡面發生的任何事情一覽無余。
那組一家四口正坐在餐桌前用著壽司套餐，母親正教育著孩子不要挑剔青椒而父親則是將奶瓶遞給坐在嬰兒椅的小女兒。
另一組重點的米花町經典四人套組正各懷鬼胎喝著飲料，手裡拿著撲克牌玩著類似是24點的游戲。
哦，你問灰原雄在哪裡？
霧裡梅梅子也十分好奇。
於是當橘貓走入餐廳的時候，那另一邊桌子坐著的老人和小女孩的對面便是她要尋找的灰原雄了。
「真是好巧啊，原來你也姓灰原！」
第12章
「原來你也姓灰原啊！」
梅梅子牌橘子貓咪抵達餐廳休息室的時候耳朵一動，熟悉的灰原雄的聲音傳入耳朵，抬眸看向聲音的方向——坐在一位老人和小女孩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灰原雄。
灰原雄探員！你在干什麼呢！
不是已經分工好了說是七海負責鬼宅那邊，而你來監視這一邊嫌疑人四人組嗎！
不對。
霧裡梅梅子感覺到哪裡不對勁，手撐著下巴皺眉思索著而繼續駕駛貓咪向他們的方向走去，最後來到灰原雄的身側蹭了蹭他的褲腳。
「這好像是老板娘的貓咪啊？」阿笠博士認出來這只橘貓，「看起來它很喜歡你呢。」
所謂被動物喜歡的人一般都不是壞人，據他觀察來看眼前的這個少年看起來開朗健談就像是鄰居家的孩子一樣親切。
「啊梅梅……不是，貓咪醬有什麼事情嗎？」灰原雄雙手小心翼翼將橘貓抱起放到腿上，為了避免別人懷疑般輕輕摸了摸貓咪的腦袋，面帶笑容又扭過頭看向面前的女孩子，「不過你們運氣真好呢，居然抽到了旅館劵！」
坐在駕駛艙的霧裡梅梅子挑了下眉，倒是有些驚訝灰原雄居然可以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這只貓咪是她操縱的。
難道是因為咒力之類的？
還是她哪裡出現亂七八糟的ooc了？
她雙手交叉抱胸，手指點了點之後暫時不繼續計較這一點，而是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一老一小身上。
這可算是她的相當老熟人的網友——阿笠博士，霧裡梅梅子的忘年交，和他之前是在網絡上的興趣俱樂部交友認識的，後來見過一次面之後才後知後覺發現對方正是芙莎繪小姐的初戀。
算是當了一次小小的愛神丘比特？
不過話說回來了，剛剛灰原雄說的同樣姓灰原的小女孩，換言之就是最近她加上的那個孩子了對吧！
沒有想到比想像中還要小一點。
不過發型倒是很時髦，感覺有一點點國外的味道——移民或者是混血？
「哈哈，那不過是步美運氣好我們沾光了而已。」阿笠博士解釋著，突然想起來什麼之後左右張望了一下，「奇怪，那些孩子們還沒有回來嗎？」
灰原雄回答：「啊，如果你們說的是那幾個小偵探的話現在應該和我的同伴們待在一起呢，剛剛他發消息說很快就會回來了！」
另一個男生的身影出現在阿笠博士的記憶裡，他稍微放下了點心，只不過另一個紫色雙馬尾的女孩子雖然剛剛沒有看到正臉但總是感覺很像他之前遇到的一個孩子。
現在仍然在網絡上聯系，但是已經很久沒有線下見到面了。
「那個灰原小弟，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啊？」阿笠博士開口詢問，留意到對方的校服並不是自己見到過的那些高中的同樣款式——深黑色的特殊材質，不易弄髒同時還是防火防水材質的。
這樣的校服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學校。
「我們嗎？我們學校的名字是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灰原雄並不隱瞞，畢竟不管怎麼查找他們學校都是一所位居深山老林的神秘宗教學校而已。
而阿笠博士聽到這句之後眼睛裡閃過一絲確信，於是他詢問：「也就是說那位紫頭發的女孩子名字是霧裡梅梅子嗎？」
之前梅梅子似乎和他有發過消息，說是自己為了探索新能源所以成為了某所宗教學校的學生。
而那所學校的名字便是剛剛灰原雄說到的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了。
為了避免對方產生戒備，阿笠博士進一步補充：「我和那孩子是網友來著，只不過我們只在大概五六年前見過那麼一次面，所以一時間沒辦法確定下來呢。」
灰原雄點點頭，眼睛卻亮了幾分：「原來如此！」
他懷裡的橘貓懶洋洋抬眸瞥了他一眼，慢慢悠悠站直轉了個方向之後又趴在他的膝蓋上休息，偶爾張大嘴巴發出一聲哈欠。
面前的阿笠博士也好奇起來：「話說梅梅子呢？也和新……啊，柯南他們去那邊探險了嗎？」
灰原雄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阿笠博士的小小口誤，而是眼睛一眨隨口回答著：「梅梅子嗎？她在旅館裡休息呢，正在完成我們的課題作業。」
「原來宗教學校也有課題作業？」灰原哀略感興趣，罕見地開口問，「可以聽聽看嗎？」
躺在灰原雄懷裡的橘貓舔了舔爪子，而眼眸看向的位置始終是那邊在心懷鬼胎的24點四人組。
「可以的哦，我們的課題名稱是《靈異地點的磁場與新能源轉化能否建立時空錨點從而實現人類進化》。」灰原雄沒有停頓一次性念完，和之前霧裡梅梅子隨口瞎說的完全沒有差別。
舔爪子的橘貓動作一頓，抬起爪子像是贊許一般輕輕拍了拍灰原雄的手臂，如果仔細觀察甚至可以看見這只貓咪臉上出現了奇妙的人性化誇贊的表情。
「不錯嘛灰原探員，居然完全記住我的話了！值得誇獎！」在貓咪駕駛室的霧裡梅梅子滿意地點點頭，隨後繼續監測著那邊心懷鬼胎四人組，「很好，讓我好好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符合米花町四人組定律的24點四人組為典型的兩男兩女。
經典搭配。
眼鏡男，從手指上的繭子和微動作看得出來應該是從事醫護人員的職業，多半是個外科醫生。通過方才的幾局觀察下來，他的性格謹慎小心但是有帶有一定的幽默，而穿著打扮方面則是能看得出來這是位生活質量不錯的完美主義偏強迫症。
坐在他對面的是絡腮胡男，從身材和喝茶動作看得出來職業應該為健身房教練，和身邊的短發女是青梅竹馬。
絡腮胡邊上的短發女……
橘貓的眼睛隨著霧裡梅梅子眯眼一同收縮，貓咪優秀的視力方便她更好地觀察對面桌子上的暗潮湧動——原來如此，果然是肮髒的大人們。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將視線移動向桌子上最後一個嫌
疑人。
大波**，和眼鏡男是一對情侶而對於他們的游戲不算很熟練。美甲、珍珠項鏈、針織上衣、寶石耳釘以及掛在椅子上的包包，幾乎是顯而易見看得出來她是剛成為眼鏡男的女朋友之後初次見其他人。緊張卻帶著一絲不安，眉心裡有種擔憂。
擔憂什麼？
是在擔憂眼鏡男實際上並不喜歡她而是喜歡對面的短發女？
還是在擔心另外三人想要殺害她然後將財產占為己有？
果然，大人的世界好復雜……
霧裡梅梅子感到困倦，而駕駛的貓咪也受到她的影響在灰原雄的膝蓋上伸了個懶腰，最後蜷縮一團感受到人類溫暖的提問之後繼續趴下。
「滴答」一聲，屋頂的水滴再一次落在手電筒光亮之前，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紅色湖泊。
一陣風吹過走廊，使得年久未修的窗戶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在小孩子的耳朵裡仿佛猶如巫婆尖細的笑聲，於是他們快走兩步紛紛用手扯住為首的高中生哥哥的衣角，如同躲在雞媽媽後面的小雞一般。
「柯南，還沒好嗎？」步美扯住七海建人的衣角，朝著黑黑的走廊呼喊江戶川柯南的名字。
對面沒有回應，只要冷酷無情的風呼呼地吹著。
「沒沒沒關系的，那可是柯南，肯肯定沒問題的……」光彥一只手抓著七海建人的一角，另一只手則是輕輕拍了拍步美的肩膀安慰著她，只不過從他顫抖的聲音聽得出來他的緊張。
而塊頭最大的元太伸手摸了摸鼻子，也像步美那樣呼喊著江戶川柯南的名字，「喂！柯南！快點回去了，不然鰻魚飯就要被吃完了！」
步美和光彥同時無奈：「只有元太你會因為這個出來吧……」
被扯住衣角動彈困難的七海建人不由嘆了口氣，手裡拿著手電筒照射著面前的走廊，下一秒他調節了一下開關從而使得整個走廊都被白晝般的光照亮。
而他們呼喊著久久沒有回應的江戶川柯南正緩慢走著，單手插兜而另一只手正托著下巴思索著什麼，整個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裡。
七海建人沒有開口打擾他，只是在讓其他孩子看見對方的身影安心下來之後又重新調節了光亮，等到那個霧裡梅梅子格外關照的江戶川柯南小偵探來到身邊之後才繼續動作。
「現在該回去了，按時吃飯是小孩子長身體至關重要的一步。」七海建人感覺自己就像雞媽媽般帶著孩子，好在這幾個孩子還算聽話。
他側眸看著乖乖跟在身邊的江戶川柯南，開口詢問：「有什麼發現嗎？」
霧裡梅梅子說過，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米花町的居民，尤其是自稱偵探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當他敢自稱為偵探的時候，米花町定律已經悄然跟上他的步伐如影隨形。
「其中有些人一定要注意！他的名字就是——」霧裡梅梅子深吸一口氣，如是說，「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江戶川柯南——」
究竟是哪一個？
不過七海建人相信了，因為他們能看見眼前這位少年不尋常的咒力磁場。
「大概都已經查清楚了，但是有一點讓我很在意……」江戶川柯南依舊在思考著，下意識回答七海建人的問題之後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需要稍微偽裝得更像小孩子一點，於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露出最經典的天真笑容。
「啊哈哈大哥哥你在說什麼啦，我只是普通的小孩子而已。」
他這樣說，但在七海建人沉默又嚴肅的雙眸之下，江戶川柯南的話哽在喉嚨裡默默咽了下去。
「其實如果警察來之後會更詳細點，從我的初步推斷來看那具白骨的主人應該就是這宅邸的主人。」他伸手指了一下那紅色顏料的痕跡，「只要簡單搜查就看得出來對方是個畫家，而被凶器，哦對就是那把斧頭毀掉的是全家福，雖然……」
江戶川柯南開始講述自己的發現，原本他以為一般人不會聽信一個小學生的話語，但是顯然他低估了咒術師的接受程度。
「……大概就是這樣。」
七海建人聽完了江戶川柯南的推斷，簡單總結一下就是——鬼宅的源頭，白骨的主人烏木翼是個郁郁不得志的畫家不僅酗酒而且可能有賭博傾向，如果沒猜錯凶手多半是某個追債組織的手下，而凶器就是死者用來砍柴的那把斧頭。
至於為什麼到現在才被發現，完全是因為位於深山老林同時死者在世時禁止拜訪等等原因導致的。
「那你有什麼很在意？」七海建人還記得剛剛江戶川柯南脫口而出的話。
手電筒的燈光指向不遠處的紅楓旅館，霧氣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攀爬至院落的邊緣，卻在有人靠近的時候又仿佛有生命般小心翼翼退了一點距離。
這讓七海建人的眉頭一皺。
「就是那個掉落在白骨邊上的瓦罐。」江戶川柯南蹙眉，「看起來裡面在不久之前還存放著什麼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按照時間推算，可能也就在他們發現那具屍骨之前的時候，但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夠自己移動又消失得毫無蹤跡的？
難不成是什麼幽靈之類的？
「難不成是恐龍蛋？」元太猜測，「到了時間之後就孵化成為小恐龍跑掉了！」
「不不不元太，恐龍是不可能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光彥則胸有成竹伸出手指搖了搖，「肯定是青蛙之類的卵，或者有可能是有什麼細小寄生生物藏到裡面之後繁衍，最後鑽開瓦罐的……」
孩子們像是突然來了興趣，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猜測。
霧氣悄然變換著形態，從某個不知名的小縫隙咻的一聲鑽入其中，順著枝丫攀爬又如同爬山虎一般嗅聞著負面情緒激增的方向，一點點從暗處向那裡蠕動著。
「怎麼了嗎大哥哥？」
七海回過頭，卻只有茫茫一片看不清楚的山林霧氣繚繞。
「沒事，你們先去吃飯吧。」
他將孩子送入旅館之中，再一次站在門口的位置向屋外望去，依舊是一無所獲。
奇怪。
總感覺哪裡有人在窺視一樣，有種令人不悅的凝視感。
就像是梅雨季節被雨打落在地的果實汁液，緩慢散發出難聞的惡臭隨機附著於路人的腳印之上，黏膩又惡心。
「嗚喵——」
刺耳尖銳的貓咪叫聲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與此同時響起來的是女人的尖叫聲。
第13章
「不僅差點暴露咒術界的存在，甚至差一點讓咒靈逃跑，你們這次真的是……」夜蛾深吸了口氣，看著面前老老實實認錯的三人之後又緩慢吐出氣沉聲詢問，「所以這一次是誰的問題？」
三個人都同時舉起手，面露歉意。
「抱歉，沒看住他們是我的問題。」
「不不不，明明是我判斷失誤才這樣的……」
「不能這麼說，應該是我看見咒靈所以直接去按住非術師了的問題。」
夜蛾雙手抱胸，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欣慰還是應該無奈才好。他本來就是二年級的班主任，而一年級並不算是他管理範圍只不過分配給他們的班主任說巧不巧是個隨意派，於是才常常出現將三個學生交給他教育的情況。
這三個學生第一次出去執行任務就出現這樣的問題，但是……
「先停下來。」夜蛾抬手按了按眉心，嚴肅地回望安靜下來的一年級組重新詢問，「所以誰能重新講述一遍具體的任務情況？」
那三個人同時止住話，彼此間眼神交流幾秒，最後由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眼睛閃閃望向七海建人，而七海以一副早料到的表情開口開啟了解答。
「我來講吧，夜蛾老師。」
記憶開始倒帶，而七海建人三人也重新回到了當初的紅楓旅館——當七海建人剛剛踏入紅楓旅館的那一瞬間，從樓上傳來了尖銳的貓咪叫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他當機立斷以最快速度跑上樓梯，與此同時能夠感知到空氣中明顯不對勁的咒力。
是咒靈。
咚的一聲，映入眼簾的是灰原雄正將一個絡腮胡男人按在桌子上，對方暴起的青筋和下意識的髒話並沒有幫助他掙脫灰原雄的束縛，而從他藏匿於掌心的小小瓶子也哐當落地。
「這究
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在干什麼！」
坐在絡腮胡男人邊上的短發女人驚呼一聲，而轉瞬間便將自己手心的藥片藏入衣袖，用神色不明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一切，下意識余光卻是看向她對面的眼鏡男。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立馬分開。
眼鏡男眼眸裡閃過不為人知的光，抬手扶助身側被突然跳出來的貓咪嚇到的女友。
她正失魂落魄著，抬眸看向他被攬入懷中，一時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左右環顧一下，將視線投向被按住的絡腮胡，余光瞥見地上掉落的藥瓶名字瞳孔收縮，莫大的驚恐席卷整顆心髒。
他想要做什麼？
困惑、不安甚至驚恐充斥心房，而在危機之中的女人卻擁有著極其靈敏的直覺感知。
同樣，也適用於差點直面死亡的非術師。
佐倉莎紀重新看向被按在桌子上的絡腮胡男人——那是她的男朋友佑樹的好友上水猛先生，怎麼會突然從他的手裡掉出來自己的過敏藥，難不成是想要對她……
下一秒耳畔似乎傳來破碎的聲音。
她抬頭，一只漆黑模糊的影子從上水猛的身上驟然跳出，在虛空之中發出一聲暴怒的嚎叫像是被人打斷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向她的方向撲來。
「救……」
喉嚨被莫大的恐懼扼住，短促的氣音吐露而眼眸之中全是向自己撲來的黑影——是死神嗎？
下一秒，一道白光閃過打斷了那如同攝魂怪般的生物襲擊。
佐倉莎紀驚魂未定，定睛一看是方才嚇到她的橘貓從中掠過吸引了那只怪物的注意力，而轉瞬間怪物便消失不見，但恍惚之間感到身側一陣陰風吹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
「喂！趕緊放開我！你這家伙干什麼！」被按在桌子上的絡腮胡男人眼底茫然被憤怒占滿，他昂著頭想要掙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什麼意思！哈？」
而那兩位交換過眼神的男女也回過神，重新看向灰原雄的方向開口解救絡腮胡這個暫時與他們統一戰線的人。
「是啊，你究竟在干什麼？」
「有話好好說，我們只不過在玩牌而已，不知道是哪裡惹到這位小兄弟了？」
灰原雄暫時沒有回話，在與引開咒靈的橘貓以及門口迅速理解狀況的七海對視上之後，微微頷首之後才重新將視線重新投向面前的幾人。
「奇怪，是我太心急了所以才會在看見這位先生想要在面前那位小姐杯子裡下藥才出手的。」灰原雄恰到好處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仿佛只是一個過度發善心的普通高中生一樣，下一秒毫無預兆松開了絡腮胡禁錮的雙手。
咚的一聲，那絡腮胡卻不巧使勁結果自己又踉蹌兩步撞到桌子。
「你這家伙！」
就當等到絡腮胡惱羞成怒揮出拳頭的時候，灰原雄一個九十度鞠躬說巧不巧躲過了他的拳頭。
「非常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計劃，哦不對是游戲時間了！」
眼前這個高中生男生爽朗的聲音傳來，大聲說著自己的道歉台詞，一時間在場的其他人被他利索道歉動作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喂喂，你這個家伙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剛過來的江戶川柯南聽完灰原哀和阿笠博士的簡單講述之後，看向地面上散落的東西又快速打量了那一桌的客人，心裡已經知曉了七七八八。
只是總感覺違和——為什麼會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這樣的計劃未免過於冒險了……
還有方才那個差點被下毒的波浪發女性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那驚魂未定的動作就像是剛剛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到處充斥著不正常的事情。
還沒到江戶川柯南思考得出結果，那古怪動作的好心灰原雄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再次朝著方才橘貓離開的地方跑去。
「抱歉，失禮了——」
留下的四人興致全無，各自面色不顯但心裡各懷鬼胎，這顯然讓年輕的偵探先生暗自提高了警惕。
重新打破僵局的是隨後過來餐廳的少年偵探團三個孩子，先回到房間放東西的他們顯然對剛剛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並不知情，不過才剛結束了冒險回來只感覺飢腸轆轆。
「餓死我了，我要吃鰻魚飯！」
「元太，這裡的菜單應該是沒有鰻魚飯的吧。」
「啊，柯南！小哀！你們吃過了嗎……」
他們在上樓的時候與滿是謎團的高中生們擦肩而過，而不久之後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窗外卻反常飄起來赤紅的楓葉同時霧氣也悄然散去。
「那接下來就輪到我來講了！」霧裡梅梅子在灰原雄才說完之後，迫不及待地舉起手來。
夜蛾的眉頭跳了跳，明明是針對他們的錯誤進行反省大會，怎麼突然在他們一個個輪著講的過程之中逐漸變成了講故事大會。
就當夜蛾准備嚴肅說教的時候，猝不及防迎上霧裡梅梅子期待的亮閃閃的眼睛之後又硬生生止住了，只能故作無事咳嗽兩聲：「你講。」
准確來說，他們一開始並沒有打算那麼早開始攻勢。
當時在場的除了那四人組以外，還有灰原哀和阿笠博士以及正在用餐中的一家四口，所以怎麼看都是不合適的時間。
霧裡梅梅子所駕駛的橘貓靜靜趴在灰原雄那裡，如同潛伏著的監視者般凝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只狡猾的咒靈的咒力殘穢很隱蔽，一時間他們只能確定於在這間餐廳之中，卻沒辦法完全確定下來究竟是藏匿於物品之中還是附身於在場的某一個人身上。
為此，靜觀其變為上策。
而米花町的咒靈大多是有原則的家伙，斷不會在條件未滿的時刻發動。於是在四人組一輪又一輪的牌局之中積攢的各異情緒為養料，不斷滋養著它的同時也使得咒靈更容易暴露在他們面前。
「好了，孩子困了我們也該回房間了。」一家四口終於用完了餐，離開了餐廳。
房間裡人數量減少。
「說起來，聽說這裡的溫泉很不錯呢。」灰原雄余光顯然已經注意到他們的離開，接下來則是將目光投以面前的一老一小希望他們不要受到等會發生的咒靈余波之中。
但是面前的兩人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在這裡等孩子們回來吧，之後再去泡溫泉吧。」阿笠博士這樣決定，而邊上拿著小筆記本電腦的灰原哀也點點頭表示自己並不著急，繼續在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似乎對其中的內容格外感興趣。
貓咪再度打了個哈欠。
滴滴，來自那邊桌子上其中一人的手機鈴聲，急促又刺耳。
絡腮胡男人掛斷之後訕訕笑了笑，表示並不是要緊的事情。
八點零四分，第一次響鈴。
八點零五分，連續兩次響鈴絡腮胡神色微變，依舊沒有接通電話只是利索地掛斷。
八點零七分，這一次電話鈴聲持續到鈴聲自然結束，絡腮胡的表情從煩躁不安逐漸轉變寧靜與下定決心，依舊沒有接通電話。
八點零八分，絡腮胡男人在其他三人各異的注視下，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看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以緩慢速度回復了短信。
八點十分，對面回復消息——無人得知具體內容。
八點十二分，絡腮胡男人停止了一直抖動的腿，將手裡的卡牌出完成為當局最大的輸家卻一反常態不再感到不甘心，只是嘴角勾起狀若無事。
八點十三分，他謊稱口渴拜托服務員送來了飲料，在對面的波浪發女人沒有察覺到的時刻從身後口袋裡掏出了藥瓶。
同一時刻，咒靈的影子浮現在男人之上。
「怎麼了嗎，灰原小弟？」阿笠博士困惑地看向已經分心的灰原雄。
霧裡梅梅子與灰原雄開始行動。
橘貓以極快的速度跳躍而上桌子，成功打斷了咒靈的進一步動作。而隨後的灰原雄則是按住被附身的男人將其束縛無法繼續動作，而男人手裡的藥瓶掉落。
咒靈多半是從窗戶溜進來的，而隨後發現了這四人組之中負面情緒最為強盛的一個之後便攀附身上，緊接著准備操控他殺害對面的女人之後更好汲取能量。
說不定，它也可以以此吞沒絡腮胡男人整個心智使其變成它行走於非術師之間的傀儡。
八點十五分，七海建人從隔壁宅子回來之後聽見尖叫聲
立馬來到餐廳門口，三人彙合。
「喵！」
刺耳尖銳的貓叫聲阻斷了咒靈進一步動作，那只聰明的咒靈立馬意識到前後各有夾擊只能尋找破綻逃離。
七海建人在環顧屋內人數之後，立刻不留痕跡往邊上弄出一個破綻方便咒靈離開人多之處。
「七海！」
果不其然，狡猾的咒靈求生欲爆發直接略過他們向屋外逃離，咻的一聲之間穿透走廊的玻璃飛出到院子裡。
霧裡梅梅子已經解除了術式，整個人在半空之中與橘貓剝離開，余光瞥見橘貓跑開之後便略微放心下來，直接跟隨七海後面從窗戶一同跳落下去。
之前七海說的沒錯，從區區二樓跳下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沙沙，輕巧兩聲，他們一前一後落到院落的草地之上。
「夜天使！」
霧裡梅梅子之前派出探查白骨屍體的模擬機出現在咒靈面前，在此時她也顧不上之後試驗的問題了只能果斷先發動裝置攔下咒靈才行。
圓球懸浮半空，將之前吸收的咒靈滋啦滋啦消耗，形成一道由咒力編織的電網阻止咒靈向那個位置離開。
咒靈不留意撞上電網，疼痛之下瑟縮往後退去。
而七海建人在此時也抽出了自己的咒具，對准咒靈的要害便是使出術式的一擊。
「啊啊啊——」
咒靈發出尖銳的哀嚎，左右毫無規律搖晃身體試圖躲避砍擊，但不過是徒勞。
它黑影般的身軀已經縮小大半，但是並不死心依舊轉動著自己的眼睛反復尋找自己逃生的機會，它以極快的速度意識到自己的周圍——後有電網，前有金發高專生。
那側面呢！
左面只有那個紫發女咒術師，對面不知道是否有額外的後手，咒靈一時間不敢冒險。
右邊只有一棵楓樹，一棵無害的樹！
咒靈的能力不過只有附身這一點值得自滿，附身在人可以迷惑心智放大負面情緒，而附身於物則有著其他的能力了。
索性不如賭一把。
黑影晃動著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在最終的時刻側身一躲，強大的求生欲使得它躲開幾乎是必死一擊潛入了楓樹的體內，那楓樹便驟然開始抽長了樹枝，宛若鞭子朝他們襲來。
「嘖。」霧裡梅梅子難得感到煩躁。
七海建人也不免蹙眉，這樣子容易被非術師注意到，不管怎麼想都很麻煩。
本來就屬於加班的勞動，這下子簡直是更加難纏的無薪水加班。
兩人一時間也有點難辦起來，只能暫且躲避來勢洶洶的樹枝，而咒靈祓除進入了僵局之中。
而灰原雄便是在這個時刻來到這裡，咻的一聲從天而降，朝著他們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沒關系，交給我吧！」
像是少年漫裡面會出現的英雄一樣，霧裡梅梅子的腦袋裡一瞬間閃過這念頭，抬眸時仿佛灰原雄身上莫名鍍上一層淡淡的光亮。
一瞬間，夜風的寒冷被太陽的光輝照射後煙消雲散了。
緊接著，灰原雄舉起了拳頭看向他們的方向，對視的時刻那兩人又清醒過來明白了彼此之間的意思。
「交給你了，灰原！」
「擊中那個點就是最優解。」
七海建人與霧裡梅梅子為灰原雄開辟出一條直擊咒靈楓樹要害的道路，將期待壓在同伴的身上。
「收到！」
第14章
「喂——一年級的！」隔老遠就聽著五條悟在喊著他們。
待在訓練場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見遠遠的小黑點快速變大，那只顯眼的白毛遙遙便揮起手而後面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則不緊不慢跟在他後面。
霧裡梅梅子直白開口：「我有不好預感。」
七海建人看見襲來的二年級前輩也不免認同她這一點。
而灰原雄正喝著水，看見興致不錯的前輩之後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兩旁的同期，出口爽朗寬慰道：「沒關系的，前輩他們都不是壞人。」
霧裡梅梅子聽此，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才好，但是抬頭看著灰原雄篤定的表情之後便學著邊上七海那樣，默默嘆了口氣。
「灰原，你在這方面真是一騎絕塵的厲害程度。」她這樣說道。
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發了好人牌的五條悟來到了他們的面前，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微微俯身看向他們，略微下滑的墨鏡露出了他那雙赫赫有名的六眼，眼底饒有興趣滿是好奇。
「喂喂聽說你們第一次出任務就出大問題了？」
他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嘴角掛著笑，霧裡梅梅子他們從這笑容之中看見了點嘲笑的意味。
「我聽輔助監督他們說是遇上了命案，還真有趣誒。」五條悟自顧自說著話，直接將他的長腿一跨坐在台階上，向他們挑眉做好了洗耳恭聽的准備，「快和我說說看。」
後面慢慢悠悠完全不著急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也在這個時候加入話題，夏油傑雙手插著兜而家入硝子則是感覺無聊，直接從自己的口袋裡嫻熟地掏出火機和煙。
她的余光瞥見面前還稚嫩的新生，一一掃過他們的表情之後聳聳肩，又將香煙塞了回去。
五條悟還在扯著嗓子讓三個後輩給他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要太搭理他也沒關系。」
家入硝子很樂意為三個聽話的後備解圍，畢竟他們遇上的是那個難纏又幼稚的五條悟，但說實話她也難免產生了點好奇。
畢竟一年級第一次出任務就遇上了雙重咒靈，輔助監督又因為不知道的原因至今依舊昏迷不醒，此外甚至還忘記放了帳，而且在一群非術師所在的地方差點暴露才祓除了咒靈。
簡直是把他們出任務會出現的所有問題都一股勁犯了一遍。
真是，勇氣可嘉。
不過話說回來，也可能是因為她看走眼了——這三個表面上看起來乖巧的家伙可是入學第一天就搞出「墜樓事件」的不省心的叛逆派。
「我也很好奇，你們說說看吧。」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開口。
三個人對視一眼，也學著其他前輩那樣坐在台階上按照之前在夜蛾老師面前那樣，一個接著一個講述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估計是因為講了不止一遍，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甚至還能在彼此講述的時候穿插幾句，而在七海建人講的時候他們又不約而同在關鍵位置發出驚嘆的背景音。
「……」七海建人無奈地看他們兩個，而那兩個家伙臉上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算了，他不和笨蛋計較。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在我和七海喪氣的時候……」
霧裡梅梅子倒是對講故事很感興趣，站著繪聲繪色做著誇張的動作描述當時發生的場景，那雙赤紅的眼睛透著光此刻耀眼著，也許她自己講述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忍不住帶著笑。
她張開雙手展示著身側的灰原雄，手掌張開轉了轉，下一秒刻意壓低聲音傳來像是子供向動畫裡英雄登場白。
「灰原超人的登場——」
灰原雄咻的一下站起來，雙手叉腰完全沒有不好意思而是挺直腰杆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七海建人忍不住：「你們兩個果然是笨蛋吧。」
而邊上的二年級前輩三人卻也在這個時候忍不住一般發出爽朗的笑容，一時間停不下來各個捧腹大笑著。
「哈哈哈你們默契可真適合演漫才。」家入硝子誇獎他們，抬手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淚，接著雙手抵著膝蓋而托起下巴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不過夜蛾老師說得對，你們貿然行動還是過於危險了。」夏油傑溫和地勸告，「而且非術師在場很有可能會誤傷他們，你們之後應該先疏散他們之後再祓除咒靈……」
而五條悟聽膩了夏油傑那副保護弱者的正論，吐了吐舌頭攤開手做了個鬼臉直接打斷他。
「比我想像中有趣一點，但是……」
五條悟挑了下眉，而語氣一變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
轉折語。
霧裡梅梅子從空氣之中提前嗅到了一點點不妙的味道，她並不喜歡這個感覺，但是下一秒五條悟便毫無遮攔說出了令人討厭的話。
「畢竟你們實在是太弱了，所以才會這樣苦手吧。」
他刻意加重了【太弱】這個詞，周身氣勢一改方才懶散的樣子而六眼一一掃過他們身體。
幾乎同一時間，空氣冷凝而一年級的三人組不自覺蹙眉咽了下口水。
「算了，反正你們還差得遠呢，再好好練練吧。」五條悟一撐膝蓋，直接站了起來背對著他們率先邁開步伐，而手隨意地揮了揮，「小心到時候死在咒靈手上哦。」
「太過分了，悟。」夏油傑不喜歡這種玩笑。
但是五條悟所言並無道理，在場的一年級三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從眉眼裡看出了點少年特有的不服輸。
而三秒不到，連五條悟還沒有慢悠悠走出五米之外的時候，霧裡梅梅子的頭腦風如暴雷陣雨一般停歇，而身體跟隨自己大腦的指令采取行動。
只見她單手叉腰，而慣用手抬起直直地指向五條悟的方向，語氣篤定地拜托。
「特訓！麻煩厲害的前輩帶著我們特訓吧！」
五條悟暫時沒有回頭，但是霧裡梅梅子臉上神色不變，對著自己的分析百分之百堅信著。
「哈哈哈哈……」比回答更早的是五條悟囂張的笑容，他哼哼笑完之後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轉過身，帶著點得意和炫耀般點點頭，「嗯嗯，這也沒辦法，因為我超強所以後輩會拜托我呢……」
他得意的眼神多次掃過夏油傑的方向，這是很明顯的炫耀——你看，我才是最受歡迎的前輩。
夏油傑撐著下巴的手一滑，青筋不自覺冒出來，嘴角抽搐。
先跟上步伐的是同樣站著的灰原雄，他雙手握拳則是看向夏油傑的方向大聲拜托：「夏油前輩，請指導我！」
他像是小狗般亮閃閃的眼睛滿是期待看著夏油傑的方向，成功把坐在台階上的前輩搞得不太好意思起來，只見夏油傑眉毛一挑也得意看向五條悟。
眼神交彙間一陣電閃雷鳴。
而在電閃雷鳴的眼神交鋒之下安然無事的是家入硝子，她甚至懶得分眼神給後面那兩個准備比拼起來的幼稚鬼，但就在嘴裡叼著煙拿起火機。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和邊上的七海建人對視上，叼著的煙抖了一下。
他們在嘈雜的其他人之中顯得格外沉默，平靜對視著卻沒有人發言。
硝子：難道他也想……
七海：實在不行拜托……
最後，家入硝子舉起煙袋彈出一根煙，面無表情問：「來一根？」
「……不必了，家入前輩。」七海建人沉默片刻抬手婉拒，想說的話在喉嚨裡轉了幾圈最後還是誠懇說出想法，微微俯身低頭拜托面前已經點上煙的前輩，「請教教我反轉術式。」
啊，他還真這樣說了。
家入硝子聞言吸了一口煙，斂眸將煙吐出，單手捏著煙看向七海建人的方向：「不過，反轉術式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七海建人正准備表示自己不怕困難，可是家入硝子瞥了一眼後面那兩組已經開始立賭注的前後輩互幫互助小組，她抿了下嘴再一次吸了口煙吐掉。
煙氣短暫模糊眼前，最後她像是認命一般嘆了口氣。
「我可不教笨蛋，你能理解多少就看你了。」
明明之前和五條悟夏油傑他們講過幾次，但是沒有天賦的人就是沒有天賦，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在講什麼。
家入硝子將視線投向面前略顯老成的三人組靠譜擔當，希望眼前這個後輩能夠稍微有天賦一點。
不過……
為什麼她也要加入這種幼稚的游戲啊。
「喂喂這樣不對吧。」率先出現問題的果不其然是五條悟的那一組，他皺著眉雙手誇張比劃動作，「應該這樣——這樣——」
在他面前的霧裡梅梅子聽他這樣講，完全沒有理解出來意思，皺著眉也學著他那樣比劃：「這樣？誒……」
兩個人完全是在雞同鴨講。
「……誒。」霧裡梅梅子深深吐了口氣，向著五條悟的方向比了個暫停手勢，「前輩我們還是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來說吧，一下子就直接上難度就像是讓新手去打最終Boss一樣地獄的。」
五條悟低頭看向面前紫發雙馬尾後輩，苦惱地撓了撓頭只好答應下來。
和想像中不一樣，這難道就是之前硝子教他們的感受嗎？
不對不對，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問題。
五條悟在糾結，而霧裡梅梅子也在頭腦風暴中——她雙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的位置緊閉雙眼，在腦袋裡面列出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數據圖，最終根據數據得出可能性最佳方案。
「什麼啊……」她眨了眨眼睛，腦袋裡像是亮起一個燈泡。
只不過這個想法簡單得就像是實現咒術界和平只需要干掉上層一樣簡單又離譜。
等等。
好像也不是那麼離譜對吧。
「前輩！我有好點子！」於是霧裡梅梅子舉起手發言，面對五條悟淡淡的疑惑她坦言道，「我們來更好地了解一下彼此吧！」
五條悟：「哈？」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肯定；「沒錯，我們先從術式公開開始吧！」
沒錯，術式公開！
她的頭腦風暴最終捕捉到的最大燈泡正是增加彼此之間的了解以達到雙方能夠共情，當然了共情可不是情感方面了，而是從思維模式方面的，最終達到一定的了解量就自然而然能明白思想了。
這種情況下，從理論方面來說霧裡梅梅子說不定是可以做到駕駛五條悟的程度！當然了，目前來說她暫時還沒有嘗試在其他人的身體上嘗試過。
「感覺之後應該是可行的。」霧裡梅梅子將其放在她腦內日程表上。
五條悟是不明白她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只不過既然是後輩說要先術式公開的話他也不在意這一點，反正最後說不定又是個笨蛋沒辦法理解他的術式……
「我的術式【無下限】簡單來說的話，對了，你知道阿基裡斯悖論嗎？」五條悟選擇從簡單的理解方面來講述，「阿基裡斯和烏龜的那個。」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
這個悖論她倒是知道，簡單來說就是烏龜在阿基裡斯一千米外的位置開始，速度是烏龜十倍的阿基裡斯在跑了1km，那烏龜領先100M，下一個100米時，他所用的時間為十分之一的1km時間，烏龜仍然前於他10米；當阿基裡斯跑完下一個10米時，烏龜仍然前於他1米……
芝諾認為，阿基裡斯能夠繼續逼近烏龜，但絕不可能追上它。
「我的術式就是將無下限化的阿基裡斯悖論裡收斂的無窮級數帶到現實。」五條悟總結，觀察對方的表情判斷著是否理解，「你懂了嗎？」
而霧裡梅梅子手指捏著下巴思索著。
所謂悖論之所以是悖論，是因為不知道時間和空間不能無限分割，而五條悟的術式能夠做到這一點所以才是悖論成真。
不過雖然講的是悖論的問題，霧裡梅梅子卻大概可以明白差不多的原理——實際上有點類似於不斷增加的小數點，從0.9到0.99一直到0.99999……
所以是無法觸碰到的極限，對吧？
「嗯，大概明白了。」霧裡梅梅子眼眸裡的困惑眨眼間消失，迎面對上五條悟有點不可思議的打量之後愣了一下，「怎麼了嗎五條前輩？」
「你真的明白了嗎，不會是不懂裝懂吧。」五條悟也學著她這樣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那雙紅色眼眸，「要是搞不懂也很正常啦。」
少女的紅眸宛如寶石般閃爍無機制的光亮，她不解地歪頭而兩條細小的小麻花辮也順著她動作靈動地晃了晃。黃色的發帶隨風飄動著，而梅梅子抬手扶了一下眼鏡。
「不是的，我真的明白了。」
年輕的咒術師搖搖頭，直直看向面前號稱最強的咒術師前輩，語氣裡是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理所當然。
「因為我是一個愛好科學的最強咒術師預備役。」
喂喂，這家伙面無表情從嘴巴裡冒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詞呢。
五條悟一瞬間扯動嘴角，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單手抬起捂住自己的嘴巴而笑聲卻從指縫裡泄出，帶著點咒術師專有的神經質意味。
是嘲笑還是其他的什麼？
霧
裡梅梅子從中聽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東西，默默在自己腦內數據庫裡重新更新關於五條悟的數據研究。
「好了好了，真是敢說大話。」
五條悟重新仰起頭來，看向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三腳貓後輩，饒有興趣看向她。
「輪到你的術式公開了。」
第15章
「歡迎回到霧裡梅梅子的高達講解科學課堂——」
霧裡梅梅子伸出一根手指對著不知道哪裡的方向露出元氣滿滿的笑容，就像是兒童節目的主持人面對攝像頭一樣。
緊接著，她雙手擊掌後吸引面前一排坐著的其他人的注意，伸出手給並不存在的觀眾介紹著：「歡迎我們今天的小朋友們——」
「白毛墨鏡、黑毛劉海……」
她的介紹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打斷。
七海建人問：「所以你到底在和哪裡說話？還有，把我們都叫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灰原雄因為剛剛距離他們比較近，所以剛剛聽到了一點，開口和七海建人解釋道：「好像是梅梅子說要促進我們之間的了解，所以想要……嗯，說是術式公開之類的？」
他也不太確定，側頭看向站在正中央的霧裡梅梅子。她正拍著胸脯和五條悟說著什麼其他的話，灰原雄辨認著應該是在說甜品的問題。
原來梅梅子是甜口黨。
「咳咳。」霧裡梅梅子切回了正題，一只手握拳像是話筒一般對准自己的嘴巴，眼睛亮閃閃起來問在場圍著坐的其他人，「請問大家有沒有看過《新世紀福O戰士》！」
這部相當有名的且運用心理學的概念和心理分析的藝術、開啟了日本動畫心理分析的先河的番劇於1995年的時候在東京電視台播放，拿下了極其不錯的成績。
它講述的是架空未來世界裡14歲少年少女們操控巨大人形高達機器人，與襲擊第3新東京市的神秘敵人「使徒」之間的戰鬥故事。
沒錯，正是這一部動漫給當時年僅五歲的霧裡梅梅子的心來了極大的衝擊。
「相當於是我的心之領域來了一次大衝擊的程度！」霧裡梅梅子點點頭，「如果談論到我的術式那麼必然跨不過這個的。」
入學日的第一天和後來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霧裡梅梅子雖然使用過自己的術式但時間並不算長同時也並沒有更直觀的體現出來，於是即使是作為同期的七海和灰原也並沒有完全明白對方的術式。
霧裡梅梅子，是個很獨特的女孩子。
灰原雄還記得第一次碰見她的時候是在入學日的那天，七海當時還沒有來入住宿舍而他則是剛放下行李便聽見屋外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探出頭看向樓梯的方向卻只捕捉到一抹亮眼的黃色絲帶飄動。
對方估計在搬運行李，來來回回在上面走廊走著，具有節奏的腳步聲讓灰原雄暫時收回視線決定之後再去拜訪。
「肯定會遇到的！從腳步聲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人。」明明連面都還沒有見到，灰原雄僅僅憑自己的直覺這樣判斷。
但事實的確如此，霧裡梅梅子是個有趣的女孩子。
等等，這樣子說來的話……
最開始見面的很大聲音的機器還有她房間牆壁上的高達機器人霓虹燈，去教學樓打探的小型迷你零號機和試驗版小球夜天使……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子！
灰原雄默默握緊拳頭，對於一個高達迷來說他幾乎參悟了一切，眼底不自覺地帶上了點熱切。
「也就是你和那部動漫裡一樣，術式和那個機器人有關對吧？」夏油傑提出問題，「你的意思是能夠駕駛機器人嗎？之前偷聽我們講話的那次就是吧。」
他說的又是那次失敗的一年級組墜樓事件了。
說的時候眼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你知道的對吧，悟？」夏油傑發現比平時更話少的五條悟，故作驚訝問他，「你不會沒看過吧？不會吧？」
畢竟五條悟是咒術界深閨大少爺啊，純惡意。
家入硝子眼睛一轉瞬間明白了夏油傑的未盡之言，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聲。
「哈？那種青春期小孩的動漫我怎麼可能沒有看過。」怎麼會有人這樣不會撒謊，從表情和嘴硬程度就看得出來五條悟的真實回答了。
沒事的，沒事的，他們是善良的同期和後輩，會願意為自尊心爆棚的大少爺稍微維護一下破碎的心的。
「話回到正題！」善良的霧裡梅梅子重新將話題引回來，「實際上關於我的術式【高達駕駛員】，正如你們所想的那樣能夠駕駛高達機器人，但是——」
她一個轉折，眼眸快速掃過面前坐著一圈圍著她的人，伸出一根手指面上得意起來：「除了高達，我可以駕駛任何我認為能夠駕駛的東西。」
「任何？」下面不知道是誰先重復一句，
霧裡梅梅子立馬肯定著：「沒錯，任何都可以！」
「包括人？」
「嗯，包括人！」
只要是自己覺得能夠駕駛的，能夠在駕駛對像身體內建設出一個駕駛艙的位置那麼她就可以完全操控！
即使是同期也可以駕駛給你看！
「直接告訴我們沒問題嗎？」夏油傑提問。
正常情況下，為了提升自己的術式效果大部分的咒術師會采取術式公開這一方法，但是如果自己是屬於出其不意的突擊式術式的話反而會有些不利起來。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的話，霧裡梅梅子的【高達駕駛員】這一術式如果想要作用在敵對方的話多半需要隱瞞一下。
再者，雖然他們是前後輩的關系，但是在不是很熟悉的情況下就直接告訴他們這一點……
「沒關系的，我的直覺很好的——前輩你們都是同伴。」
霧裡梅梅子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錯過，不管是在便利店抽獎抽到自己想要的獎品還是在路邊突然停下來正好躲過了飛過來的車子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前輩，看來你是很合適的駕駛者。」她不自覺說出這種話。
而夏油傑反問：「為什麼？」
霧裡梅梅子一時間也沒辦法說上來理由，但是如果硬要說一個理由的話：「嗯……因為前輩你的心之壁很強烈啊。」
適格者啟動。
七海也困惑：「心之壁？」
邊上的灰原雄則為他小聲解釋道：「應該是說心的隔閡之類的，梅梅子是說夏油前輩很強的意思吧。」
而夏油傑雖然看過那部動漫，但是時間略微久遠使得他暫時想不到這個詞的具體含義，愣了片刻便直接轉移了話題。
「是嗎。你還沒有講清楚呢，你的術式……」他淺笑著。
眼前這位過分相信別人的後輩後知後覺，重新回過神繼續解釋著。
剛剛才說到自己可以駕駛一切自己認為能夠駕駛的東西，包括人也可以。
就像是心靈操控者或者是寄生蟲之類的，聽起來是很強大的心理系術式。
「既然你想要向我們坦言你的術式，想必是對於你的術式而言存在極大弊端吧？」五條悟敏銳地意識到這一點，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自己太陽穴的位置，「人腦可不是什麼輕輕松松就進去的地方。」
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人腦可不是什麼想進去就可以進去的公共廁所，而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保險櫃，想要潛入並且完全使用可需要密碼。
「是的，我的術式存在一個極大的弱點。」
霧裡梅梅子一改方才滿面笑容，掛起的笑容就像是泄氣的熱氣球緩慢降落，逆著光時刻如同黑洞般吞沒所有的光亮但在下一秒便雨過天晴，抬手摸了摸腦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她眼眸閃爍一瞬，隨即笑出來。
「因為我現在的level太低了啦，如果親密值太低的話我就沒辦法潛入大腦進行駕駛了。」
沒錯，霧裡梅梅子的術式【高達駕駛員】最大的弱點——當【高達】判定為人類的時候，親密值不夠會被擋在外部無法進入。
「啊啊親密值什麼倒不是galgame裡面那種牽手親吻那種，准確來說應該更像是對對方的思維模式的理解，就像是警方對犯罪分子那種側寫……」
她想起來什麼，手舞足蹈解釋著。
「當然了，其他小動物或者我做的高達或者一般情況下無生命物那種，因為等級比我低所以是可以合理使用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點點頭。
「你的術式如果遇到等級高的咒靈必死無疑了呢。」五條悟毫不留情，「現在你們合力對付二級還湊合，但是如果你們獨自碰上一級或者是特級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未盡之言在場所有人都明白。
如果霧裡梅梅子不克服的話，那麼她頂多止步於此。
但是！
霧裡梅梅子才不會坐以待斃！
「是這樣的，當我孤身一人的時候，我是多麼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少女啊……」她雙手握拳擦拭並不存在的眼淚，下一秒咻的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球，「所以說要相信科學的力量——」
與其相信咒術，她更相信自己的研究成功。
外表看起美少女，實則是愛好科學的美少女！
一顆疑似隔壁片場魁地奇用品的小球展開雙翅漂浮在半空之中，在空中搖晃片刻瞬間移動到面前圍觀的灰原雄的身側來回繞了一圈，隨後便按照順序一個接著一個全都繞著腦袋轉了一圈。
從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那邊只不過正常地轉了一圈，而路過五條悟和夏油傑的位置又膽小地距離遠一點，見他們沒有攻擊的意思便稍微大膽一點轉了一圈。
「哈哈好癢。」最後的家入硝子猝不及防被小球蹭了蹭臉頰，抬手輕輕推開之後那小球卻如同有意識般反而討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像是粘人的小狗一樣。
「夏油前輩！可以麻煩你放一只三級咒靈嗎？」霧裡梅梅子拜托道。
她挑了挑手指勾了一下，那只被喚作夜天使的小球便很有眼力勁回到了她的身邊，在她確定准備好之後向夏油傑點點頭，一只平平無奇的三級咒靈被放了出來。
「去吧，夜天使。」
相信科學的力量，所謂咒靈不過是人類負面情緒的聚合物，是人體咒力泄露而出的垃圾，而夜天使就是垃圾運送車將眼前空氣之中產生坐標扭動的咒靈塞入體內。
滋滋滋——
小球在半空之中顫動出虛影，在那只三級咒靈呆愣的瞬間咻的一聲如同一只嗅到肉骨頭的狗般撲上去，從中冒出紗一樣輕薄的黑霧籠罩著咒靈，咒靈被蒙在其中掙扎尖叫隨後那一團團黑色逐漸變小。
直到沒有。
夜天使的顫動消失，平靜落在霧裡梅梅子的手心裡，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居然能從其中看出一絲捕食者的饜足感。
「哦？」五條悟直接湊上來看，黑色小球之中隱隱約約有著白色咒力流淌著如同花紋，「完全吞進去了。」
他眼眸裡閃過有趣的意味。
「這一點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家入硝子雙手抱胸也點點頭，「還能放出來嗎？」
三級咒靈一瞬間就被吞入其中了，如果剛剛他們沒有看錯的話這只小球多半還有追蹤咒靈的感知能力。
如果在實戰之中使用，說不定能有妙用。
「可以放出來哦。」霧裡梅梅子捏住小球，那小球不情不願吐出剛剛那只咒靈，在她的掌心騷動著似乎依舊想要伺機將咒靈再次吞入。
「這樣子和傑的術式很像呢。」
五條悟把小球捏在手心裡而那欺軟怕硬的小球乖乖不動，他拋了拋又無趣地丟回去，語氣篤定詢問著梅梅子，「肯定不止這樣的對吧？」
不過比起將咒靈吞入吐出這種簡單存放的能力，還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
「是的，除了和夏油前輩的精靈寶可夢低配版功能以外，還可以繼續咒靈實用化能量轉換。」
霧裡梅梅子再一次按下小球上的一個凸起按鈕，從小球的小口處滋啦一聲刺出一道黑色閃電，落到地上如同鞭子般留下被雷劈中一樣的痕跡。
「哦哦哦。」
在場的幾人就像是在電視機前看科普節目的小朋友一般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明明灰原你之前也看過的對吧，為什麼現在是最激動的那一個啊！
「原理涉及到的是人體解剖學、腦內精神力研究、咒靈的起源等等基礎知識，如果硬要說的話靈感來源是《自願駕駛巨型機器人之年僅14的補完計劃》、《一覺醒來世界石化而我是救世主大蔥科學家》還有《平成福爾摩斯變小後的酒廠靈藥研究學》這幾本巨著文獻……」
七海直接吐槽：「哪有這樣的文獻。」
完全是你在瞎編吧。
霧裡梅梅子吐了吐舌頭：「哈哈暴露了呢。」
七海：「沒有在誇你。」
灰原雄真心實意誇獎：「但是聽起來很有意思呢！」
被如此真心實意誇獎的霧裡梅梅子笑容頓了一下，裝若無事咳嗽一聲繼續解釋原理：「總而言之就是檢測咒靈波動頻率然後捕捉，隨後將其快速分解轉化為可使用的能量這樣簡單的原理，和垃圾分類再利用一樣。」
夏油傑細細聽著，這些話語像是絲線風一吹的時候穿過了他心中的那枚豎著的針的孔隙之中。
連起來了。
他眼睛不由為那個想法亮起來。
「如果可以讓非術師人手一個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保護他們了呢？」他的話直接說了出來。
這是很好的善良的想法。
可是，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理論上可行的哦，不過……」
梅梅子笑起來，可是正欲說下去一陣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是夏油傑他們手機響起，新的任務來了。
算了，話題停止於這個美好的未來期望什麼的，還是很不錯的TBC……
「抱歉夏油前輩。」
剛看完任務的夏油傑不明所以看向突然道歉的梅梅子，嗯了一聲表示疑問。
「咒靈還不了你了。」
什麼啊，原來是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夏油傑是個大度的前輩，擺了擺手：「這種咒靈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下次再找我借吧。」
第16章
「喵喵喵。」
從草叢那邊傳來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翹課跑出來准備喘口氣的家入硝子打了個哈欠，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之後挑了挑眉邁步朝著那個方向看去，輕輕撥開草叢透過縫隙是一只偽裝成貓咪的梅梅子。
啊，是可愛後輩醬。
讓她看看後輩醬究竟在干什麼呢。
對方正蹲在草叢裡背對著她的方向，扎著的雙馬尾耷拉著比平時還低了一點，而手裡拿著幾根小魚干送到草叢更深處的位置。
家入硝子能夠從縫隙裡看到一抹黑白色身影——大概是嗅到了小魚干的味道，躲在草叢裡的貓咪立馬被吸引出來黏糊糊蹭著梅梅子的腳踝。
「烏冬，你又胖了。」
那只黑白相間的奶牛貓完全不在意梅梅子說的話，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戳了戳，仍然不折不撓發出膩人的叫聲索要新的小魚干。
這時候家入硝子才注意到這只烏冬的黑色位置剛剛好在一只眼睛的上面像是一塊煤條一樣掛在什麼，總感覺哪裡看到過這個……
她一時間想不起來，但是感覺好熟悉。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被稱為烏冬的奶牛貓往另一邊齜牙咧嘴叫了一聲，結果被梅梅子一只手按在腦袋上制裁住。
從那個方向出來的是一只白色長毛貓，它欠扁又得意地向烏冬齜牙，走著貓步來到霧裡梅梅子身邊，抬起爪子撓了撓她的鞋子，相當人性化伸出爪子。
就像是在說：「喂，人類，快把今天的貢品交上來。」一樣。
這個性格也感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呢。
「啊，是大福來了。」霧裡梅梅子並不生氣，剛掏出一根小魚干就被那只白貓眼疾嘴快吞入口中，同時還對邊上的烏冬奶牛貓露出賤兮兮的笑容。
兩只貓咪眼神對視，一時間電閃雷鳴燃起硝煙氣息，戰鬥一觸即發。
「喵！」
「喵喵喵！」
就在兩只貓咪的爪子碰上之前，霧裡梅梅子便一只手拎著一只貓的後頸露出和善的笑容，對著它們耐心威脅著：「烏冬、大福，如果你們再打架的話我會把小魚干送給別的聽話的小貓哦。」
啪嗒一聲，兩只貓咪落地。
霧裡梅梅子伸出新的小魚干揮了揮：「誰是最聽話的小貓呢？」
大福&烏冬：「喵喵喵！（是我是我）」
梅梅子宛然
一笑，從不知道哪裡抱出來一只棕色圓滾滾的貓咪舉起來：「是我們可愛的米飯醬哦！」
被抱起來的貓咪瞪大眼睛眨了眨，仿佛聽懂話一般活潑地叫了一聲：「喵！」
痛失小魚干的兩只貓咪仿佛驚天霹靂，如同石像愣在原地。
躲在後面看了半天的家入硝子實在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成功讓即將再次打起來的貓咪注意到一個沒被邀請的家伙。
「硝子前輩！」
霧裡梅梅子手裡提著棕色貓貓，就像是從空氣裡嗅到了熟悉味道的小動物般眼睛亮閃閃看向樹叢後面硝子的方向，咧著嘴笑。
家入硝子被發現了索性也不藏起來，也撩起樹枝學著霧裡梅梅子那樣盤腿坐在草地上，伸手戳了戳梅梅子懷裡被稱為米飯的貓咪。
「這個時間點是你們文化課的時間對吧。」硝子眼裡閃過笑意，「逃課可不是乖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哦。」
梅梅子手裡捏著米飯貓貓的肉墊，也學著學姐露出如出一轍的笑容：「明明學姐你也逃課了……」
才不是乖孩子呢。
兩人相視一笑，惹得邊上被冷落的小貓們不甘寂寞伸出爪子扒拉著她們的裙擺似乎也想要加入討論。
「因為老師講的內容我都已經學會了，七海覺得與其學已經會了的不如自習而灰原他總是搞不清楚代數那些，所以說七海在幫他補習。」霧裡梅梅子三言兩語講完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然後路過的時候被這些孩子們叫過來了。」
她又掏出一根小魚干在空中晃了晃，看著貓咪伸出爪子努力勾的樣子時候眼裡閃動笑意。
「大概是被小魚干的味道吸引了吧，這些嗅覺很棒的家伙。」
硝子手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冷不熱的風吹到身上很舒服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哈欠，開口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沒想到我們學校這麼多野貓呢。」
她終於想到了眼前的白貓和黑劉海奶牛貓像誰了，從外觀和性格來看和她那兩個不靠譜的幼稚同期超級像！
要不是那兩個家伙也逃課去了，她多半會以為那兩個人渣真的會為了幾根小魚干偽裝成貓咪。
「烏冬，大福，再吵架的話我誰都不會給的。」梅梅子正認認真真給貓咪勸架，甚至聽著不明所以的喵喵聲若有其事點點頭，「即使是之前它踩到你的尾巴了也不可以，明明是大福你先說壞話了才對吧……」
白毛貓心虛地往邊上瞥了一眼，又理直氣壯喵喵叫著。
梅梅子並不吃這一套，轉而問另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姜黃色的貓咪。
「面包你來說說看。」
那只看起來莫名嚴肅的老成貓貓簡單喵了幾句，霧裡梅梅子便點點頭表示已經完全理解了事情，眼神嚴肅地重新看向白毛貓的方向。
「總之，肯定是你的問題了對吧！撒嬌也沒有用！」
狀況外的家入硝子呆愣地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的大腦加載器有點處理不過來一樣，先看了看霧裡梅梅子認真教訓貓咪的表情，又扭頭看了看圍繞她身邊喵喵叫的貓咪。
等等，是只有她聽不懂還是只有梅梅子聽得懂？
貓不能講人話的對吧？
「梅梅子，那個……」硝子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開口，「你剛剛是在和貓說話？」
這種奇幻的展開簡直像是隔壁英吉利斯的巫師說蛇語一樣吧，難道你是什麼迪O尼落跑公主嗎！
「前輩你聽不懂嗎？」霧裡梅梅子反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家入硝子：「一般人肯定是聽不懂的吧，我又不是什麼受動物歡迎的唱歌的公主殿下。」
霧裡梅梅子笑起來，手上繼續揉搓著好脾氣的那只棕色貓貓。
「動物往往比人類更容易明白，所以心意相通也往往只需要一根小魚干。」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懷裡的貓咪似乎聽明白她的話一般，也喵了一聲像是在迎合她說的話。
「哦——」
家入硝子拖長音看著梅梅子，用視線緩慢打量著眼前這位謎團重重神秘主義的後輩的臉蛋，最後不知道她看出來什麼東西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重新將話題引到梅梅子更感興趣的貓咪身上。
「你自己給它們取的名字嗎？還是它們告訴你的？」
這是個好問題。
霧裡梅梅子笑起來，隱隱約約能夠看見她小小的虎牙。
「是我取的代號啦，它們真名不是這個。」她先擺了擺手，伸出手一個個像是介紹電視台嘉賓一樣，「如果硬要說它們的名字的話……」
白色長毛貓米飯自稱是世界第一凶猛將軍大俠，因為看起來白毛大眼實際上壞心眼很多所以叫它大福。
眼睛上有黑條的奶牛貓則是說不會隨隨便便告訴笨蛋兩腳獸它的名字，因為那天梅梅子吃了烏冬所以就叫它烏冬了。
米飯的話是被遺棄的貓貓並沒有名字，而且平時乖乖的很粘人就像是烏梅飯團裡面的米飯一樣有種溫暖的感覺。
最後是姜黃色的面包，它介紹自己時說的是一個很外國的名字，有種路過高奢面包店准備進去但是卻被告知門口已經排隊長隊的感覺，所以就直接叫面包。
家入硝子：「怎麼全是吃的。」
梅梅子理所當然：「因為人是鐵飯是鋼！」
那也不至於給動物都取關於食物的名字吧，被她這樣一說好像有點餓了。
「對了，我們去自動販賣機買點吃的吧。」家入硝子率先站起來，來自前輩的光輝籠罩在霧裡梅梅子的身上，「我來請客。」
盤腿坐著的後輩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站起來的時候腿麻又踉蹌兩下差點一頭栽倒在貓咪的身上。
那群聰明的貪吃鬼見她們准備離開，便立馬有眼力見跑開。
「有喜歡吃的嗎？」家入硝子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手指先是點了一下一款餅干又扭頭問邊上的後輩，「之前好像聽誰說你是甜口？」
之前是什麼時候來著，哦對好像是上次五條他們鬧著給後輩他們輔導的那天，說是要進行術式公開的兩個人一白一紫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還是邊上離得近的灰原雄他們聽見之後說了一嘴——兩個甜食黨在瘋狂互相推薦甜品店。
「那我要這個藍莓夾心棉花糖，前輩！」梅梅子的話將硝子從回憶裡拉了回來。
咚的一聲，剛剛按下的零食便落下來。
霧裡梅梅子和家入硝子坐在邊上的長椅上，聽著走廊裡風時不時吹過帶來陽光的味道，而兩個人安心地享用著自己手上的零食，完全忘卻了一切的煩惱。
奇怪。
總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
錯覺吧。
嗯，肯定是錯覺。
「怎麼了？」
家入硝子似乎注意到她的走神，難得作為一個貼心學姐來關懷一下新生醬以免還沒有升入二年級就痛失一位咒術師預備役。
「有什麼煩惱嗎，雖然我不是什麼很好的建議者但我姑且還算是個不錯的傾聽者哦。」
她伸手往嘴裡丟了一塊小餅干，利落咬碎之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眼睛微眯看向梅梅子的方向。
「學業？術式？難不成是戀情？」
家入硝子一個又一個可能性拋出來，眼睛打量著對方的微表情想要找到一絲破綻——但是運氣不好，後輩醬是個很擅長偽裝自己心情的奇妙小孩子呢。
「哈哈並不是那麼沉重的煩惱啦。」
霧裡梅梅子擺了擺手，隨手推了一下眼鏡也學著方才家入硝子觀察人類的樣子直直看向她的方向，像是街頭中二病小鬼進行街頭采訪一樣。
「硝子前輩怎麼看待咒術師和非術師呢？」
這還真是難以回答的問題呢。
原來梅梅子是個哲學家嗎？或許應該讓夏油來解決這種問題才對，畢竟他總是把咒術師保護弱者掛在嘴邊。
家入硝子腦袋裡快速閃過亂七八糟的想法，得到這種有些無聊的問題之後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往後依靠著牆壁微微聳肩，坐得更加放松起來。
「對自己的現狀感到迷茫了嗎？這還真是個難回答的問題呢，你是怎麼想的呢？」
精彩！來自家入硝子的迂回戰術！
很好，來自家入選手巧妙的一擊，成功一棒將原本霧裡選手的攻擊重新打了回去！好了各位觀眾，讓我們看看新人霧裡選手如何應對這一擊吧——
「話又回來了前輩，明明是我先問你的。」梅梅子倒也並不在意這一點，將
抵在眼鏡鼻托的手放在膝蓋上老老實實地回答，「如果要我來說的話，就像是三明治啦，三明治。」
奇怪的比喻。
讓家入硝子也不免好奇地重復：「三明治？」
霧裡梅梅子是個健談的人，本來就准備好好講一講自己的發現。
「前輩你想哦，咒術師不是被要求不可以暴露在非術師世界嗎，就像是被夾在中間的肉餅一樣從上面或者下面都看不出來存在但如果去嘗一口的話就知道，啊原來是存在這一塊肉餅的呢！」
她說著，做了一個咬的動作。
「就像是剛剛我說過的，非術師就像是上下的面包占據最大的部分，不管是人數還是地位肯定還是有了面包才可以在其中加入其他的夾心最後才可以組成三明治的哦。」
「除了肉餅還有其他的比如西紅柿片、火腿、美乃滋醬等等各種各樣的夾心，就像是世界上不止有咒術師隱藏在非術師不在的裡世界，還有除妖師、超能力者、魔法師之類的也隱藏中哦……」
還沒有結束。
「當然了，不是會存在那樣的一種人嗎？」
她將手層層疊著像是搭積木，又重新一層層分開。
「會有那種肉餅毒唯的存在，認為肉餅的味道最重要所以即使沒有其他的也沒關系。」她將手攤開，又最後在胸口比了一個叉號，「但是這樣不對的，想要成為三明治的話沒有面包就是萬萬不行的，只剩下肉餅或者是只剩下生菜都不是原來的三明治的，而是別的東西了。」
「所以！」
霧裡梅梅子雙手合十擊掌發出響亮的一聲，從長椅上突然跳下來站定，雙手比劃出一個巨大的圓，牽動著渾身的力量而臉上是家入硝子一時間沒辦法形容的表情。
閃閃發光著。
她說：「所以，不管是肉餅、生菜、火腿還是美乃滋醬都是存在合理的！肉餅很好吃，生菜也很有營養，其他的各種各樣也都很棒！但是只有大家互相融洽搭在一起才是三明治！」
家入硝子聽著越來越激動的梅梅子的話語，愣了一秒最終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哈，好有趣的三明治論。」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淚，又擺了擺手安慰臉上泛紅變得不好意思起來的後輩：「這些話下次遇到夏油那家伙你可得再說一遍，那個三明治論。」
「前輩！太過分了！我明明是很認真在說！」霧裡梅梅子鼓起腮。
而且，去和夏油前輩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種負擔感。
她稍微有點苦手那種類型的……
等等。
她想起來了！
「完蛋了！忘記給灰原他們帶飲料了！」
第17章
「啊，下雨了。」
雨點嘩啦啦打在窗戶上，讓光亮驟然降低了留下霧蒙蒙的一片。
霧裡梅梅子停下實驗，抬手將電焊護目鏡摘掉，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都已經這個時間了，試驗停滯不前怎麼想都是下雨的問題。
算了，該去吃飯了。
下午好像還有任務來著？
她看向仍然在運行的機器，電腦連接的時間顯示是一個小時左右，在這段時間是最為無聊的。
不過等待的寂寞也會因為期待變得稍微容易忍受。
說不定，這一次會稍微有點進步？
她擰開了門把手，拿著自己的傘開始往樓下走去，還沒等到她消息編輯完的時候樓下便傳來同樣門把手擰開的聲音。
「梅梅子！我正准備去找你呢！」
從七海房間裡卻探出的是灰原雄的腦袋。
找她？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准備推一下眼鏡卻摸了個空，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剛剛戴的護目鏡所以全都放在書桌上了。
不過所幸她本來視力就不錯，眼鏡不過是裝飾性輔助道具而已。
等一下！
這個味道！
一股香甜的味道從潮濕的雨氣裡鑽出，順著風直接鑽入霧裡梅梅子的鼻翼之中。
灰原雄看見梅梅子的鼻子像是小動物一般動了動之後，露出了然的笑容。
「是七海在做午飯哦！是看起來特別好吃的意面呢！」他笑著，刻意模仿七海老成的語氣補充，「他說是【不小心多做了，浪費實在是太對不起食物了】這樣……」
「灰原！」
裡面傳來七海的喊聲，伴隨一句深呼吸和略顯無奈的話。
「算了，愛吃不吃。」
站在樓梯上的梅梅子和探出一個腦袋的灰原雄相視一笑。
七海，原來你有這種屬性。
「啊，你們稍微等一下！」梅梅子想起來什麼，連忙扭身朝樓上自己房間跑去。
灰原雄也困惑地歪了一下頭，伸出手做喇叭狀呼喊：「餐具的話這裡有哦——」
樓上同樣傳來梅梅子呼喊的回應：「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呢？
灰原雄又縮回七海的房間看了看仍然在一線的廚師長七海，思索不過三秒之後一個激靈也跑出門去。
七海建人余光瞥見沒有關上的房間門，忍不住握拳：「把房間門關好！」
高專的隔音不算好，彼此之間聲音一大就基本上知道在干什麼。
隔壁灰原雄那邊傳來乒乒乓乓的翻找聲音，隱約之中聽見他的回復。
「馬上來！真的！」
此時樓上也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沒一會便蔓延到樓梯上。
七海建人感覺自己被嘈雜的鄰居包圍住，同時還很絕望的是報警無用狀態。
這兩個笨蛋。
握住鍋鏟的手緊了緊，最終他深吸一口氣關上火，而本人直接一把打開門，正准備狠狠罵他們一頓：
「給我安靜地走路！你們這兩個笨蛋！」
可是話卡在喉嚨裡。
「七海七海！我拿來飲料了！你要烏龍茶還是果汁！」
一個是懷裡抱著七八瓶不同口味的飲料的灰原雄。
「七海七海！差點忘記了我家裡人寄過來的蜜瓜！要不要切一下！」
另一個是懷裡抱著超巨大蜜瓜的霧裡梅梅子。
兩個人一句接著一句問著他，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發動pikapika攻擊，身後就像是有尾巴搖動一樣。
七海被這攻勢惹得沒脾氣起來，按了一下太陽穴便開口安排著面前的兩個家伙。
「我要烏龍茶，剩下的你們一人拿一個就可以了，下午還要出任務不要喝太多飲料。
「霧裡，你把蜜瓜放到廚房我來切就可以了……」
之後的話……
七海沉默了一下——今天也是不信任同期的一天。
「你們去坐好吧，剩下我來就可以了。」
不過總而言之，這樣子應該沒問題了。
即使他的同期並不是什麼五歲幼稚園兒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對他們感到一些不信任，這種不信任並非是對戰咒靈時候會產生的那種，而是對於日常生活來說兩個家伙可能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灰原雄可能稍微好一點，但是霧裡那個家伙百分之百是個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人。
尤其是生活方面的。
「好厲害啊七海！和外面的家庭餐廳的味道有的一拼，完全是可以開店的程度哦！」灰原雄率先稱贊出聲，「比學校食堂好吃五倍！不對，是一百倍！」
高專的食堂，那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雖然食堂的廚師先生做不出來什麼草莓炒月餅、洋蔥炒大蒜那種菜色，但是絕對稱不上有多麼好吃。按照霧裡梅梅子的話來說，按照廚師先生的廚藝來看肯定是走後門進來的。
誰家正常廚師學校畢業的廚師能做出那樣褻瀆食物的菜。
而之前二年級的前輩手機上之所以收藏打卡了那麼多的餐廳，霧裡梅梅子他們在第一天嘗試去食堂應付第一頓飯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明白了緣由。
二年級甚至是以上年級的前輩在學校的時間基本上屈指可數，食堂的光顧程度還不如樓下的自動販賣機的次數多。
那麼，還處於大部分的理論學習和偶爾校外實踐任務的一年級新生，便成為了唯一光顧食堂的存在。
「果然學校就應該建立在稍微靠近市區的地方啊。」霧裡梅梅子用叉子插起番
茄，不留痕跡將西藍花往面裡面藏了藏試圖逃避服用不喜歡的蔬菜，「現在的地方深山老林去哪裡都很不方便，尤其是外賣配送都沒辦法抵達高專內部還需要去到那個超級——長的台階去拿……」
她越想越生氣，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西藍花，就像是消滅什麼敵人一樣碎碎念著。
「不管是什麼樣的網購物件或者是寄出的物品，那些家伙總是要徹底檢查一遍確認不會暴露什麼該死的咒術界的存在之類的才能寄出去，與其說是我們是保護社會非術師的咒術師好人方，還不如說是被狠狠綁在道德標杆上面的罪犯少年少女ABC呢。」
西藍花被蹂躪到破破爛爛起來。
「給！」
手背感受的是微微涼意，霧裡梅梅子從略顯神經質的碎碎念裡勉強抽回神，斂眸瞥向手背觸碰到的葡萄味汽水——順著握住易拉罐瓶身的寬大的手往上，從同款質地校服包裹的手臂再向上，最後占滿整個視野的是灰原雄招牌笑容。
他臉上沒有浮現任何的抱怨或者是其他負面的情緒，只是將手上的葡萄汽水再次往前遞了遞。
「啊，謝謝。」她腦袋裡煩躁的情緒暫時安穩下來，伸手接過汽水。
奇怪的人。
霧裡梅梅子啪的一聲擰開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徹底冷靜下來。
邊上的七海建人瞥了一眼她盤子裡被戳得亂七八糟的西藍花，挑了下眉最後選擇抿嘴將話咽回去。
而灰原雄也顯然注意到盤子裡面可憐的西藍花屍體，不自覺笑了一聲使得剛剛冷靜下來的霧裡梅梅子往他的方向瞪了一眼。
「怎麼了！」梅梅子撇嘴。
灰原雄則是擺了擺手：「只是覺得梅梅子你和我妹妹很像呢，都是西藍花苦手派。」
妹妹？
家庭話題——
「是的哦，我妹妹也會悄悄把西藍花藏起來然後趁爸爸媽媽沒看見的時候塞到我的盤子裡。」灰原雄繼續補充，「哦對了，她也很討厭吃青椒，嗯嗯讓我想想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霧裡梅梅子的眼睛逐漸亮起來，就像是找到志同道合的靈魂摯友一樣。
「青椒就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兩個人異口同聲。
七海：這是什麼樣的默契……
沒錯，青椒什麼的就不應該存在於世界上！就像是為什麼魚肉有刺以及夏天為什麼要有蚊子一樣，都是討厭的東西！
不過……
「所以你在煩惱什麼嗎？」灰原雄下一句話讓梅梅子頓住了。
她重新抬頭，感覺灰原雄前後語句似乎跳脫得有點大了，一時間讓她沒辦法反應過來。
可是灰原雄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迷茫困惑，依舊是人類最好朋友的小狗般無害又包容一切的棕黑色眼眸，歪頭等待著她的問題。
「啊？」
從喉嚨裡擠壓出來一點點氣聲。
為什麼會這樣問？
「因為這段時間了解下來的梅梅子不是會因為今天盤子裡有西藍花或者是包裹快遞沒送進來就灰心喪氣的人哦。」灰原雄理所應當說出這樣的話，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補充，「當然了，只不過是我個人感覺哦！會不會是因為各種各樣的煩惱一點點積攢起來但是沒有宣泄出來這樣……」
說著說著，他又在霧裡梅梅子長時間沉默的凝視之中聲音漸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對了，就像是七海說的那樣！」話題指向邊上吃完餐的七海身上。
真是的。
怎麼又說到他身上了。
「從早上枕邊的頭發、忘記帶的作業、考砸的試卷、便利店沒有想要的面包等等，這些細小的事情就像是螞蟻一樣蠶食著所謂堅定的內心，最後小小的砂礫便成了巨大的金字塔，正是這微不足道的日日變化成就最後的成年人。」七海見灰原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奈地說了一遍。
不過是之前隨口說過的話，干什麼放在心上。
「七海。」霧裡梅梅子沉下臉，像是有什麼重大事件來發表一樣望向七海的方向，一副惋惜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的話，七海願意以今天的報告打賭。
「你居然年紀輕輕就脫發了嗎。」霧裡梅梅子遺憾，「沒關系的，我爸爸有經常用的一家洗發水牌子我到時候會推給你的，你放心吧……」
重點不是這個吧。
七海的眉毛狠狠跳動一下。
「所以，你到底是煩惱什麼？」
面對這樣的問題，似乎隱瞞好像顯得有點矯情起來。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伸手用牙簽插了一塊蜜瓜塞到嘴巴裡，好像在組織著語言。
「我遇到了瓶頸期。」她雙手交叉托著下巴，紅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不過是以最客觀的語氣陳述著，「關於咒靈咒力轉換的實驗，進度停滯不前了……」
這其實對於每一個科研人來說，進度停滯不前是最經常遇到的困難。
即使是石神千空也會實驗失敗。
數據不正確、實驗地點不適合、溫度濕度錯誤、設備精度不完善等等都會是實驗失敗的因素。
她最開始正是為了研究咒靈轉化新能源才毅然選擇了咒術高專，從本源問題來學習原理然後結合自己的理解來進行研究的話，起碼比最開始無頭蒼蠅一樣猜想好得多。
但是。
四級及以下等級的咒靈捕獲之後通過裝置轉化的電量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功率充電寶，而且是使用完之後就消失掉的一次性消耗品。
三級的咒靈雖然轉換成功了，但是卻比原本想像中的咒力消耗更大了。
能量在轉化期間便消耗掉了。
換言之，就像是想要把鐵礦變成飾品，但鐵礦原有的重量卻在打磨的過程之後就消耗過多了。
「原來是這樣……」灰原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七海瞥了他一眼：「你懂了？」
灰原雄很自然搖了搖頭：「半懂。」
但是，神奇的灰原同學有一個獨特的想法——既然打磨會消耗，那融化塑形呢？
「就像是把鐵礦高溫煉化之後，變成液體之後放入對應的容器裡不就可以變成想要的形狀了嗎？」
好想法。
但是，這存在一個致命的問題。
霧裡梅梅子眼睛閃爍一瞬，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了幾下就像是在按動計算機的按鍵計算數據一樣，在腦內快速運算可能性之後微微皺起眉頭來。
「這真的是個不錯的設想，可是……」
可是存在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沒錯，容器的問題！
「？」
霧裡梅梅子現在采用的轉換裝置——小圓球夜天使實驗體，最大的強度僅僅能捕捉三級咒靈並將咒力轉化成半電力狀態，但是如果等級更大就束手無策了。
論其根本，完全是因為它並不能承受三級以上咒靈的咒力量。
不，這和它的小巧體積並沒有關系，而是因為核心裝置只能做成那個大小。
再大就會破碎了。
所以現在推進實驗的話，必須要一個能夠存儲極強咒力的物體又或者是能夠像是消磁機一樣能夠消除咒力的物體。
可是，究竟在哪裡能找到這樣的東西呢？
聽起來難找程度就像是隔壁片場的青色彼岸花一樣。
不過總而言之，起碼是有方向了，這起碼比原來好多了！
「總之，灰原你是天才！」
被誇獎的灰原雖然不解，但眼睛眨了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和附贈的大聲回應：「哦！」
霧裡梅梅子緊閉的雙眼重新睜開，裡面已經燃起了光芒——梅梅子從不坐以待斃！
「問問擁有鈔能力的御三家五條前輩好了！」
第18章
「奇怪，沒接誒。」
電話撥打五條悟的電話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響鈴了一會之後仍然無人接通，發出的消息也是未讀狀態。
真是奇怪。
按照那位五條悟前輩來說，在任務途中接電話什麼的感覺很符合他給一年級他們留下的印像——是那種會一只手拿著手機說晚上吃什麼而另一只手捏爆咒靈的不靠譜的強者類型。
即使五條前輩是個非常非常不靠譜
又幼稚又愛計較又超級好面子又喜歡惡作劇的家伙，但是他們卻無法否認的便是五條悟的強大程度。
咒術師金字塔頂端居然是這樣子的家伙。
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幻滅了——咒術界本就糟糕的未來似乎更糟糕了。
「仿佛能夠改變自己——改變世界——」
下一秒，五條悟回撥回來，整個車輛裡面回響著對面特有的電話鈴聲——霧裡梅梅子記得這好像是最近大火番劇的主題曲。
她接通了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五條悟搶先說了。
五條悟：「霧裡？有什麼事情要拜托無所不能的五條老師？」
電話那一頭很明顯傳來的是轟炸聲音，還能夠隱隱聽見夏油傑的說話聲。
果然是在出任務途中接的電話。
「啊，稍微等一下。」那邊變得更吵了，好像還有建築物坍塌的轟隆隆聲音隨後他講話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喂！傑那家伙跑那邊去了！嘖，等一會我回給你吧……」
隨後，電話利索被掛斷。
但是從語氣來講，五條悟和夏油傑並非陷入了什麼無法解決的咒靈難題裡面，反而更像是玩嗨了的兩個小孩不想要有別人來打擾。
話說回來，那麼大的動靜前輩他們應該有記得放帳吧？
「咳咳，那個幾位。」前面的輔助監督終於見縫插針捕捉到可以交談的孔隙，開始簡單講述本次的任務內容，只不過他獨有的結巴使得解釋變得有些斷斷續續起來。
「這次的任務，是在橫濱的一家旅館、額，那裡的老板娘稱租給了一位作家之後經常出現怪、怪事……」輔助監督三浦先生磕磕絆絆說著，而開車的力度倒是穩穩當當和語速完全不一樣，「啊是的，後來作家在房間自殺之後老板娘又租給其他的客人，但、但是後來的每一位租客都很快會出現眩暈的、症狀，最後離奇死亡……」
梅梅子挑眉：「眩暈？」
三浦先生點點頭：「老板娘說發現作家的時候，地面上全是他的原稿不過、額，全部文字都被作家用筆圖畫出的漩渦塗抹掉了……」
漩渦。
作家。
橫濱。
聽起來就像是什麼獵奇書本裡面會出現的驚奇橋段一樣。
「窗那邊判定為作家的地縛靈作祟，等級為二級。」
他們才剛剛入學，等級判定上三個人都是二級半吊子咒術師，所以各種各樣綜合考慮來看三個人去執行一個二級任務在目前來說比較合適。
但是等到之後，咒術師緊缺而咒靈卻日日增多的情況下，他們遲早得獨當一面。
一個人去執行任務什麼的……
霧裡梅梅子手托著臉將腦袋抵在窗戶上，斂眸看向快速掠過的地面莫名感到一陣沒趣。
於是她稍微抬起點頭，從後視鏡的方向隱晦打量著新換來的輔助監督——對方緊緊抿著嘴巴似乎一直處於不安狀態，頭發略長即將要蓋住眼睛讓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而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則是有著幾道細細碎碎的口子。
雕刻？木工？
這種傷痕反而更像是使用一些細線比如說是風箏線那種會產生的傷痕。
不知道為什麼，霧裡梅梅子產生了莫名的異樣感讓她感覺不太舒服。
「太悶了嗎？」坐在中間的灰原雄似乎注意到她的蹙眉，伸手也扇了扇風，「因為要坐好久車呢。」
「我可不想你們對上咒靈的時候吐出來。」
七海嘴上這麼說，手則是按下了邊上的車窗按鈕讓空氣從縫隙溜進來，讓密不透風的車廂稍微舒適一點。
「可能因為剛剛看手機的緣故。」霧裡梅梅子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暫時按捺住不明情緒，只是朝同期的方向笑了笑，恢復平時的樣子。
「到時候我會使用嘔吐攻擊的——」
那種攻擊才不會奏效吧！
「不過要是有多啦A夢的任意門就好了，那樣就一下子到案發現場了。」灰原雄點點頭，「咻地一下，效率肯定能提高好多！」
「那還不如擁有多啦A夢的獨裁者按鈕才好，一鍵按下之後世界就不會有咒靈了。」霧裡梅梅子攤開手，「只不過某些老骨頭可能就會啪的一下成為無業人士咯。」
不好意思純惡意。
霧裡梅梅子的幻想更不切實際起來，但按照她的話來說——都幻想了為什麼不能大膽想呢？
「不過沒有咒靈的世界的話，我說不定會成為科學家。」霧裡梅梅子雙手抱胸思考著，「然後突然發現了中微子這樣子的神秘存在，然後一下子拿到諾貝爾獎之類的，嗯嗯世界都會知曉我霧裡梅梅子的名字！」
她想到什麼美好的東西之後露出可疑的笑容。
「嗯嗯這樣也很不錯呢，如果是我的話……」灰原雄也學著她的樣子雙手抱胸思考著，「我還挺想要嘗試消防員那種職業呢！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其他人，那不是很酷的感覺嗎！」
這個回答，超級灰原雄——
那接下來……
「……哈。」七海建人雙手交叉著，閉眼努力不回應右側兩個同期灼熱的眼神，最後還是熬不過他們兩個的眼神kirakira攻擊，嘆了口氣准備開口。
梅梅子：「我感覺還是很適合公務員那樣。」
灰原雄：「哦哦像是那種證券公司的職業也很合適。」
梅梅子：「因為七海很擅長數據題目……」
灰原雄：「而且術式也是和數據有關系！」
「……不是擅長什麼就要去做那樣的工作，而且不是說沒有咒靈的世界了嗎。」
都沒有咒靈了，那怎麼可能還有什麼術式之類的。
七海蹙眉，抬手狠狠敲了兩個家伙的腦袋：「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傾向於去馬來西亞那樣的地方開一家簡單的家庭餐廳。」
工作就是狗屎——七海。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七海回視邊上的兩個人，他們的眼底亮閃閃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東西但七海建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兩個家伙腦袋湊到一起，低聲說著七海聽不清楚的悄悄話。
這就是班級霸凌嗎……
咻的一聲，車站駛過無人的鄉野小路最後在郊區的位置停了下來，前面一直靜靜聽著他們交談的三浦先生嘴角帶著一抹笑容扭過頭說道：「已經到了。」
這是一處鄉間別墅，大概是因為距離市區有著一段的距離但是又不是很遙遠，且環境不錯適合一些喜好清淨或者療養的人所以生意一直不錯。
相傳這裡的老板娘也是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給我滾出去！」
三浦先生剛下車簡單給霧裡梅梅子他們介紹了兩句，突然從旅館的門口飛出一把掃帚掠過他們中間的位置，飛過的風吹起他們的發絲，凌冽的風下一秒帶來的是相傳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溫柔老板娘……
那風吹起的時候，三浦先生往後輕輕一躲，厚重的劉海露出縫隙能夠看見額頭上隱隱約約的陰影。
「誒，你們是……」
那位老板娘快步跑了過來，眼睛眯起來仰頭快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們幾個來回，又把懷裡的老花鏡戴上，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弄錯了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是之前說的相關除靈人員是吧。」她推了下眼鏡，「不好意思啊，把你們當做那些搗亂的家伙了，都是黑衣服黑車子而且有種陰沉沉的感覺……」
老板娘蹙著眉頭，似乎很不愉快。
黑衣服黑車子？
聽起來很像是賣保險的家伙。
「關於這個的話您……」三浦先生似乎想要打探什麼。
而老板娘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雙手背在身後重新往裡面慢慢悠悠走去，但被輔助監督向前一步攔住之後，又一次蹙眉冷哼一聲。
「那些家伙說是找其中我的一個租客，可是他們來的時間不巧，那位租客剛剛好又是住在【那個房間】裡所以在他們凶神惡煞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不過是對方的骨灰而已。」
「按照規定，接下來……」
三浦先生沒有說完，但是早就通知過的老板娘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臉上掛起不悅而眼神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房子。
「別看我是個老太婆，你們那些路子我也有聽說過。放心好了，這房子裡的人都讓我叫出去了今天之內是不會回來的。我可是很寶貴這房子的……」她那灰色的眼眸抬起望向灰原雄一行人，一一掃過眼底
流過復雜，嘴巴抿起來最後變成了一聲嘆氣。
「這不是三個孩子嗎。」
怎麼讓三個孩子去對付那種可怕的東西，她還以為過來的不是什麼神神叨叨的白胡子老頭就是穿西裝板著臉的成年人，結果過來的不過是三個看起來就傻乎乎的和她孫子差不多的高中生。
雇佣童工嗎？
「放心吧老婆婆，我們會解決掉裡面的惡靈的！」灰原雄率先露出陽光的笑容，「很快就會解決掉的！」
老板娘花白的頭發一絲不苟扎起梳到後面盤起來，她又一次用二指捏著鏡框眯眼打量著他們，最後別過臉走到路邊的位置，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幾個毛頭小鬼別被惡靈嚇到最後屁滾尿流跑出來啊。」
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婆婆。
一年級的三人對視一眼，彼此聳了聳肩露出了點心照不宣的笑容，抬腳邁進院落裡。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三浦先生話落，漆黑的墨汁從頭頂的天際傾倒如霧，將整個房屋都籠罩起來。
任務報告說這裡的咒靈是非積極性的地縛靈類型，等級為區區二級。死亡人數到現在為止不過兩人，而其他人數則是昏迷眩暈而已，受害者也僅僅局限於那間房的租客而其他人則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所以窗做出這樣的判定並不奇怪。
「動作得輕點，弄壞建築物會很麻煩的。」七海提醒了一句。
「是的，如果弄壞房子的話老板娘婆婆肯定會很難過的！」灰原雄應和著。
出現問題的房間是二樓最末尾的房間。
一般情況下地縛靈是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出生地的，按照描述來看這只漩渦咒靈多半是他們在課本上面學習過的精神類咒靈。
而解決辦法也很簡單，看來今天會很快解決了。
他們不約而同這樣想著，一前一後依次邁入了玄關的大門。
「？」
霧裡梅梅子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口袋裡有什麼東西嗡嗡作響，她伸出手觸碰的時候卻像是錯覺一樣。
「怎麼了嗎？」已經抵達樓梯的灰原雄望向她的方向歪了下頭，而七海建人則催促著，「快點吧。」
她微微眯了一下眼，搖了搖頭稍微加快了腳步跟上他們的步伐。
錯覺？
還是其他的什麼……
梅梅子將手放入口袋裡，夜天使冰冷又堅硬的觸感讓她稍微回過神，抬眸瞥了一眼左右兩側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但兩人就像是沒感覺到她的視線一般繼續往前走著。
像是押送犯人一樣。
第一間房間、第二間房間、第三間房間……
他們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腳步聲，同步地仿佛是同一個人一般變成了相同的頻率，就連呼吸與心跳聲都逐漸同頻起來。
最後一間房間的門出現在走廊的末尾，與前面的門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准備好了嗎？」
身旁不知道是誰先發出的聲音，
梅梅子愣了一瞬，抬頭往右看去是同伴的笑容，似乎沒有一點變化和記憶裡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但是強烈的違和感讓她抬起的手停在門把手上方，虛空之中隱隱出現了吸力想要把她整個人都抽入其中。
「等……」
話語僅僅發出了最開頭的音，另一只手強壓住她的手以無法抽身的力道狠狠按下門把手，那縫隙就像是用黑筆在白紙上毫無章法塗抹的一個又一個圈——漩渦。
落在她手上的觸感，冰冷又堅硬。
沒有一絲的溫度。
咚的一聲，霧裡梅梅子的背後一陣推力讓她猝不及防推門而入。
驀然回首，是頂替同伴臉的咒靈作祟。
第19章
話說啊，是不是作家畫家那一類文學系的人更容易產生咒靈呢？就是那種會思考更多的共情能力高的人……
因為情緒更加充沛，因為更能夠去體會他人，所以為他人煩惱難過，然後產生咒靈。
不過這樣產生的咒靈並不是最為強大的類型。
說白了，咒靈的產生不就是負面情緒的泄露嗎？打個比方，人類是一台機器而咒力類似於生命力就等於電力了，那因為機器運轉而產生的電力損耗而產生的電火花不就是咒靈嗎？
那麼，換言而之，是不是運轉期間更容易產生損耗的人咒靈就會產生更多呢？
應該是這樣的吧。
如果說不會產生咒靈能夠控制自己咒力的咒術師是第一類永動機，那非術師就是轉化率較低的普通版機器……
說起來和能量守恆定律一樣。
現在的咒靈大量化而咒術師少缺，就相當於一大批普通機器漏電但是整體工程量便只能靠為數不多的良好機器去以一敵十甚至是百或者千。
同一個人是否成為咒術師為前提：
咒術師的咒力＝非術師體內咒力＋其產生的咒靈咒力，等式某種程度上成立。
「啊，又偏題了，明明是說作家的來著。」黑白世界扭曲著的線條裡傳出少女略顯苦惱的聲音，而下一秒整個空間便搖身一變，恢復成為尋常不過的房間擺設。
將那麼多理科的東西，可能眼前的這位文學系咒靈作家不太能夠理解吧。
霧裡梅梅子抬起頭，眼眸之中滿是平靜注視著房屋正中心吊在房梁上的男人。
他半長的黑發海藻般垂落在臉上模糊容貌，身上穿著深藍色條紋和服，腳上沒有穿襪子而裸露的皮膚已經青紫。
自殺。
這裡多半是咒靈的生得領域，霧裡梅梅子在書包上學習過。
「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難怪剛剛她邁入房屋大門的那一瞬間感覺有點奇怪，多半是那個時間她的兩個同期就已經被咒靈掉包了吧。
是心理暗示？
還是擬人化？
不管怎麼來說，這顯然已經超過了二級咒靈的範疇，並不適合他們三個初出茅廬的一年級學生來解決。
那麼……
霧裡梅梅子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咒靈選擇她了呢？
「難道是因為我看起來最弱？」
不會吧？
咒靈先生你重男輕女。
她抬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表情凝固，又瞥了一眼那依舊沒有動靜的作家屍體最後自顧自地向前走了兩步，直接自來熟地盤腿坐在矮桌邊上的軟墊上。
這是一間尋常不過的房間，多半是和其他的房間都大差不差的裝修。
一居室的設計，打開房間的左邊是一個小廚房，不過從它的使用程度和為數不多的刀具上面的磨損程度來看，這位作家先生是個料理苦手的人。
其他的，基本上一眼就能夠將整個房間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進來房間的人第一眼必然會看見這位懸掛在房間梁木上的屍體，而他下方被踢倒的小木凳在不遠處，就在一臂距離外是一本手稿。
霧裡梅梅子目測了一下，這位作家為了將脖子伸入繩子裡需要先踩上她面前的這張矮桌，然後再加上這個小木凳。
可是還是不夠。
於是他猶豫著，最後將一本書抵在了小木凳的下方。
咚的一聲，木凳被他掙扎著踢開，呼喊或者是更多的執念亦或者是在走馬燈作用下的最後一絲的求生欲望也斷然消失於喉嚨哢噠一聲裡。
房間裡的時間停滯了。
「手機是無信號狀態，而夜天使也沒有反應。」
霧裡梅梅子雙手交叉托著自己的下巴，她的眼眸晦澀不明只是眉毛挑起向上方看去——海藻般發絲裡是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就如同海浪裡的洋流形成的漩渦。
「甚至連攻擊的意圖也沒有……」
所以究竟將她困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呢？
為什麼看中了她呢？
巧合使然，還是其他的原因呢？
霧裡梅梅子更傾向於後者。
「不知道外面的他們能不能想到辦法。」
她嘆了口氣，往後一癱倒在榻榻米上。
灰原，七海，你們一定要救我出去啊——
「啊切！」七海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灰原雄立馬擔憂地看向他：「感冒？」
七海搖了搖頭，比起什麼感冒他實際上更相信是某個被困在領域裡面的同期在說他們的壞話。
至於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打噴嚏，完全是因為另一個同期也是個笨蛋。
「啊切！」
啊，笨蛋打噴嚏了。
原來是因為反射弧太長了嗎。
灰原雄：「難道是梅梅子在念叨我們？等等為什
麼我是後面的那一個，等她出來之後我一定要好好問問她！」
樂觀的人都沒有想到實際上還存在著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的同期說不定已經被那只咒靈一口吞掉早就一命嗚呼了。
但是在對方生死未定的情況下，樂觀說不定才是最優解。
「嗯，手機完全是未讀狀態。」灰原雄為他們已經排除了一種聯系方式。
七海瞥了他一眼：「在領域裡，怎麼可能會有信號。」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本來只不過是被派遣過來解決二級地縛靈咒靈的，但是現在出現的是擁有生得領域的疑似規則類的咒靈。
他們用膝蓋想一想都知道，這已經超過了二級咒靈的範疇了。
所以，他們現在趕緊退回去向上級彙報然後再換更高等級的咒術師過來營救……但是那樣做的話，很有可能會導致營救時間不夠及時。
「我不會拋下同伴的。」身旁的灰原雄多半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地注視著方才同伴消失的地方，隨後抬起頭用他那一雙帶著光亮的眼眸與七海建人對視。
「梅梅子，肯定在裡面也努力著。」
所以他不想要在同伴放棄之前率先就當逃兵，直到現在，即使對方了無音訊生死未知，他依舊願意相信對方依然活著，依然在為了平安出來而持之不懈尋找著辦法。
七海嘆了口氣。
這樣子說得像是他是個會拋下同伴的無情無義的人一樣。
兩人對視不過短短幾秒，達成共識。
「先從剛剛的地方探查一下吧。」
「好！」
在外面兩人展開行動的同時，被咒靈困在裡面的霧裡梅梅子也同樣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和情報裡面沒有多大差別的是房間的布局，以及房間裡面出現的漩渦數量——牆壁上的層層編織裝飾物、角落被人用畫筆畫上的小花紋、坐墊上面的紋路……
硬要說的話，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有著一到兩個漩渦圖案。
霧裡梅梅子合理猜測，那多半是形成領域的錨點之一。
雖然說是對方的生得領域，但實際上所形成的大小也並不是特別大的程度，而且還是依照原本存在的房間裝修來變化而成的。
與其說是咒靈自己產生的生得領域，不如說是咒靈因為實力不足將原本誕生地變成了偽造生得領域。
就像是小狗將狗窩染上自己的味道一樣。
「果然是因為我是最有文學氣息的，所以才會選中我吧！」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不知道是因為咒靈一直沒有展開行動還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樂天派，現在她甚至饒有興趣地撿起地上的手稿翻看起來。
別說什麼她沒有嘗試過破局。
房間內部的漩渦大概有十一二個，就算她一手一個一腳一個再加上身上帶著的夜天使機器人，也沒辦法同一時間打斷對方施法。
同時還有極大的可能性會被攻擊。
在對方的主場，這可不是明智的辦法。
反正情況不能更糟糕了。
霧裡梅梅子雖然嘴上那麼說，但實際上並不覺得自己被選中是什麼偶然——果然是因為最開始邁入看見到的那個掛件吧，那個像是捕夢網一樣的東西。
原來從那裡就開始了嗎？
「所以說，咒靈先生你要裝死到什麼時候呢？」
懸吊著的屍體一言不發。
當然了，畢竟是屍體。
這種沉默在某種程度上比追著跑還要麻煩。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只能在沉默之中死亡。
「哦？是日記啊。」
這是來自於咒靈先生的手稿，而作為規則類的咒靈多半就是靠這個來觸發機關的吧。
【10月27日，晴天
我的心情如同綿雨霏霏，外界的暖陽落在身上只不過徒添心內寒意。
三度往郵箱裡送出稿件，心懷期待等候卻可憐自己蠢笨。
等來的不過是石落水潭，不，應該說是羽毛落潭無痕毫無結果。
積蓄不多，或許我該放棄這點。】
【10月29日，晴天
稿紙短缺，去臨近的城鎮采購。
不料自己的錢包在半路便被偷了，真是不幸。
所幸，一位好心小姐幫助才順利采購稿紙和文墨。
約定好五日之後再見面。
期待。】
霧裡梅梅子讀到此處不由挑眉，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華點。
新的人物的出現。
從剛剛看到的這兩章來說，這位作家先生是個不擅長和人交際同時又郁郁不得志的作家先生。
她繼續翻看下去，試圖從中得到更多的情報線索。
【11月2日陰天
我的腦海裡反復出現著那位小姐的身影，她一頭烏黑的發絲隨風吹起的樣子甚是好看。
她眼眸望向我的時候讓我的呼吸一窒，仿佛夏日的寒冰吹拂著我的整個心髒。
我知道的，她那看似溫婉的面容之下是如同蛇一般冷酷的血，猶如地獄之花般綻放在我的心房裡，以我的濃厚的情感反復汲取著養分生長出棘刺和毒藤纏繞我的全身。
我忍不住顫抖，恨不得將自己的靈魂獻上。
好想要再見她一次。
讓日月交替更快一些吧。
我在此時卻成為一個好笑的信仰者。
可悲啊可悲一雄。】
字跡從最開始的工整變得有些潦草，最後的一句話的時候甚至愈來愈大像是手臂不受控制般想要將字甩出去一樣。
那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是否和這次產生的咒靈有關？
懸掛的屍體——作家一雄依舊紋絲不動，像是一個安安靜靜的裝飾物。
霧裡梅梅子繼續讀了下去。
【11月4日雨天
我再一次見到了那位小姐，將所欠的錢盡數奉還。
她輕輕地笑了起來，眼眸之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我好像又一次感受到身處北極的寒流，額角有汗滑落下來，可我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她的身上不想要離開一分一秒。
我被她吸引住了，就像是一個繆斯對作家的致命吸引。
呼吸變得沉重，像是牛一樣。
她看了出來，手裡的陽傘轉了又轉——那漆黑的傘面裡面卻是一朵紫色瑰麗的花朵，而她漆黑的眸子裡靜靜看著我，居高臨下見著我意料之中的醜態。
於是，她毫不意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木匣子遞給我托我保管。
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不要打開裡面。」
我問：「請問您什麼時候會取走呢？」
她但笑不語，傘面轉動，在風吹起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了答復。
「既定之日。」】
霧裡梅梅子讀到這裡，不由地蹙眉而手指一頓。
她意識到那個女人托作家保管的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是什麼咒物？
那麼那個女人是詛咒師？
還是其他的什麼？
房間的溫度似乎在緩慢地降低，以一種常人無法意識到的速度宛如潛伏的毒蛇一點點攀爬者，伺機尋找機會張開獠牙給出致命一擊。
【11月8日陰天
最近天氣漸冷，我依舊等著新的不會來的好消息。
我還是無法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魔力讓自己平白無故接受替一個陌生人保管東西。
那個木匣子外面被纏繞了幾道符紙一樣的東西，我到現在才察覺不太妙。
可是當我一想起那位小姐的臉的時候卻恍惚發現自己記憶裡對她的臉被蒙上了一層面紗。
只是，依稀記得她的臉上有……
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想不到了是什麼什麼什麼什】
作者的筆記潦草起來，甚至開始癲狂模糊起來，從一圈又一圈的胡亂塗鴉裡、幾乎要刺穿紙張的力度裡幾乎不難看出他的不安、驚恐、痛苦等等。
而最多的，大概是迷茫。
【11月xx日
不知道是那一日，我回過神的時候日歷已經被我塗抹上墨汁看不清楚今天的日子。
最近我總能聽見異響，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像是四面八方。
就像是從什麼地方從剪指甲抓著木板發出難以容忍的聲音，刺耳。
我的記憶力下降了，時常感覺異物感。
就像是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一樣，無法感受到自己手的存在，甚至偶爾我感覺耳畔會傳來別人的呼吸聲。
像是將一顆石頭丟到洞穴裡面傳來一層層的聲音，回響著，回響著。
從遠處一點點靠近，猝不及防出現在耳邊，濃重如野獸……
所以……】
「我還是我嗎……」
霧裡梅梅子的話音頓住，房間內的呼吸聲隱隱多了一道，屏息之際卻從耳畔傳來旁人的呼吸。
呼。
呼，呼。
呼……
由遠及近。
但除此之外是更加明顯的凝視感。
她抬起頭。
猝不及防與一張沒有五官而是一層層漩渦組成的臉，仿佛滿是墨汁的刺鼻味道撲面而來——是作家一雄的屍體毫無聲響落在她的面前，如同野獸一般倒爬著凝視她。
「滴——」
口袋裡的夜天使發出了刺耳警報，瘋狂跳動著。
紅眸之中平靜一片，而他們之間距離不足一拳。
第20章
被吞進去了。
准確來說，這才應該是咒靈的真實面目才對——通過誘導捕獲的人閱讀手稿，而懸掛的屍體就像是固定的NPC一樣在讀者讀到固定的位置的時候才采取動作，在那之前不會有什麼動彈。
一旦翻到了指定頁面，那麼一雄的屍體就會落到讀者面前發動既定術式。
這是規則類咒靈的通病，就像是裂口女會問你她好不好看一樣，在那之前任何攻擊都無效而回答錯誤就是死路一條。
這只咒靈顯然也一樣，不閱讀手稿就出不去，讀了之後就會被屍體一雄發動漩渦攻擊。
嗯，沒錯。
所謂被吞進去是她的計謀之一！
哈哈哈哈——
「……大意了。」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麼可能打過咒靈先生啊。
早知道就在小時候不拒絕媽媽說過的夏威夷興趣班了，聽說媽媽老師家的親戚已經年紀輕輕就學會拆彈、開游艇了。
即使再後悔也沒辦法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只能硬著頭皮開始了。
術式？
她總不能駕駛咒靈吧？
等等！
一個燈泡驟然在她的腦袋裡亮了起來，她的眼睛也在漆黑的空間裡如同幽幽火焰燃起來，咒力在體內以緩慢又有規律的速度向上流淌，最終彙集到腦部的位置。
如果是咒靈的話！如果是咒靈，那就不需要顧忌那麼多了……
術式是高達駕駛員，只要把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當做可以駕駛的高達就好了，年幼的霧裡梅梅子早就想過這樣的事情。
但是之所以沒有實踐成功，完全是因為一場極大的失敗體驗。
「嗯，這一次肯定是可以的……」她喃喃自語著，落在身側的雙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失敗的不安還是進行新的常識的興奮。
畢竟咒靈不是人類。
即使弄壞了也沒有關系的。
所以可以放手去做——
大量的咒力彙聚到腦部的位置，霧裡梅梅子緊閉著雙眼而此時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卻並不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就像是無數的袍子飛散到空中去形成一點點的網，在黑白的漩渦裡面從微小的漣漪擴大著，一層層發出叮當叮當風鈴的響聲讓咒靈的生得領域與她進行著鏈接。
生得領域，那是靈魂的具現化。
已知霧裡梅梅子的術式是高達駕駛員，需要足夠了解對方的思維模式，而咒靈已經展開了生得領域。
所以，請問咒靈有大腦的存在嗎？
「答案是——」
霧裡梅梅子抬起了雙手，手掌相抵落在胸前不曾睜開眼睛，避免咒靈的精神攻擊起效，下一秒雙手指尖閃爍光亮，片刻之間便浮現小巧方正的東西。
這是她咒力的具現化，是駕駛員與駕駛艙的連接橋梁，是腦部連接裝置。
咒靈怎麼會有腦部呢？
但是霧裡梅梅子將這個結論親自塗抹變成新的結論。
既然咒靈是有生得領域，生得領域又是靈魂產物具現化，是內心世界的展現，那為什麼不存在「腦部」呢？
那就使用一下比較殘暴的方式好了。
「入侵你的【大腦】好了。」
只聽她啪的一聲合掌，作為中樞的手杆並到一起，流光閃爍如絲線霓虹燈帶如同禮炮般咻的一聲飛出，一陣勁風像是咒靈最後的殊死抵抗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疾風吹起紫色發絲而迎面對視上的是少女赤紅的眼眸。
噔——噔——噔——
連動三聲，如同神社裡的巫女跳起神楽舞時候揮動的神樂鈴一樣，觸及靈魂的界限，撕開一道口子使得強硬的意念注入進去。
那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停止了緩慢的旋轉。
霧裡梅梅子感覺自己像是在疾風之中的一葉輕輕的羽毛，被咒靈不願投降的抗拒來回吹打著。
「嘖，別小瞧我了。」
她咬緊牙關，將散落不定的咒力集中於感知到的最為薄弱的那一處，狠狠攻去破開一道口子。
縫隙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窺見什麼身影——一團黑色，像是窩起來的小孩子。
身體的疲憊仿佛被忘記，整個身軀都被飆升的腎上腺素所操控著心髒狂跳血液沸騰，她感覺自己宛如一道箭去鑽入最為堅硬的水泥牆，想要破開一道口子。
還有一點點。
一點點！
加油梅梅子！
大腦快速運算著，即使駕駛艙裡警鈴大響，身為駕駛員將賭注全部都交給自己，於是毫無猶豫地拉下了手柄調動最強馬達。
那堅不可摧的心之壁出現了裂痕。
啪的一聲，像是玻璃般碎裂開，可隨即便又化為新的漩渦藤蔓想要抓住她。
深呼吸。
吸氣，呼氣。
腦袋暈乎乎地但是又很清醒，她東躲西藏以一般人做不到的姿勢躲開了攻擊鑽入了那窄縫裡，滾動幾圈平穩落地。
「嘶，痛痛痛。」
霧裡梅梅子重新站了起來，單手捂著受到撞擊的腦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以最快的速度去戒備著周圍的環境——奇怪？她不是入侵的是咒靈的腦部嗎？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和發動在自己身上的術式形成的駕駛艙不一樣，這裡怎麼看都是日式宅邸的走廊吧。
坐標設置錯誤了嗎？
還是其他的參數錯誤了？
不管怎麼辦，只能去看看了——昏黃燈光透出的房間有人在低聲啜泣著。
「你自己解釋，這是什麼？」男人威嚴裡帶著克制不住的怒氣，還有一絲不加以隱藏的嫌惡。
霧裡梅梅子向前走去，隱蔽自己的身形躲在門口的位置靜靜地看著——發出聲音的房間是餐廳，只不過不知道究竟出來什麼問題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了，而房間裡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對立站著。
背對著的男人穿著色無地和服，身高大概不足一米七，是梅梅子挺直腰杆就能夠看見對方發頂的高度。
可是對於對面低垂著腦袋的小男孩來說，面前的人就像是一座高山無法跨越成為永遠籠罩他的黑影。
男孩大概7、8歲，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紙張的東西，半長的碎發看不清表情，只是從地面的水痕能夠辨析出他的難過。
「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的家裡！」被孩子懦弱的樣子氣到的父親上前兩步，一把扯過男孩手裡的東西。
第一下沒有拉動，他意識到是男孩的反抗於是更加不滿起來，一巴掌甩在孩子的臉上。
父親成功拿到了那張紙，看見之後一絲目光都不想要投入，可是為了更好地去打擊倒地不起卻還在掙扎的孩子，於是他居高臨下裝作看什麼重要公文般攤開作文紙，用挑剔的語氣將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讀了出來。
每一句都帶著刺耳的嘲笑和諷刺。
霧裡梅梅子沒辦法聽清楚他念的每一句話，就像是被施展了刻意模糊的按鍵一樣只是反復播放著破碎的音和像是笑聲的電波，男人的影子也變得像燭火一樣搖曳不定張牙舞爪。
隨後那張作文紙被揉成一團丟了出來，落到了她的腳邊。
男人再一次抬起來手，在半空之中產生一道勁風即將再度揮在孩子的臉上。 ？
奇怪，身體擅自動了起來。
霧裡梅梅子抬眸和捂著臉的男孩那雙眼
眸對視上，身體不自覺動了起來向前跑動，如同一個保護者一樣張開雙臂試圖阻擋男人的動作。
可是，手臂與手臂交彙的那一瞬間，就像是兩條相交線一樣不曾觸碰到彼此，直接是兩個平面穿透過去。
男孩瞪大著眼睛，看著面前的身影愣了一瞬，但是當父親的手穿過對方的身體的時候他眼底又黯淡了下去。
於是他視死如歸般緊閉上了眼睛。
霧裡梅梅子在被穿透的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是只有那個孩子看得到的存在。
孩子是誰？
這裡是哪裡？
她一時間顧不上那麼多，只是按照腦內駕駛艙的最優選擇模式行動著。
耳畔突然響起的是灰原雄之前說過的話——在當下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那種感覺肯定很好！
之後是什麼來著？
對了，七海還說了什麼。
「冷靜思考，找到三七分的那個【點】。」
咚的一聲，男孩的身體被包裹在這位不知名的幽靈小姐的懷抱裡，一個狼狽的翻滾躲避開父親的攻擊。
在余光之中，她才看到父親的臉也是一圈圈的漩渦。
異變產生了。
地面晃動像是地震一樣，木地板的縫隙如同斷掉的琴弦噔的一聲亂起來綿延不絕襲來，向他們追趕著，而被躲開的男人的身影也模糊起來仿佛是驚悚電影的瘦長鬼影，搖曳著向他們的方向奔來。
「這是什麼地鐵跑酷嗎！」
霧裡梅梅子單手夾著小孩子一雄，第一次那麼感謝自己高挑的爸爸媽媽給自己一雙長腿在這個時候能夠向前快速奔跑。
小孩子一雄被她收緊的手臂和顛簸的逃命弄得難受：「姐姐，你等……嘔，那個……嘔……」
後面的瘦長鬼影還在窮追不舍中，腳下的木地板在踩動時刻發出刺耳的吱呀吱呀響聲。
「喂，這個給你，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梅梅子將撿到的皺皺巴巴紙團塞回小孩子一雄的手裡，眼鏡在鼻子上一晃一晃著，她調整著呼吸目光始終直視前方的亮光的地方——
孩子的眼裡閃爍莫名的光亮，手裡微微顫抖不由握緊了紙張。
紫發大姐姐的雙馬尾在風裡飄動著，身上有種甜甜的味道像是草莓聖代的味道，但是當他再度嗅的時候又像是苦苦的咖啡味道了。黃色的發帶也在奔跑中跳動著，金屬鏡框在鼻子上因為快速運動晃動而側眸的時候眼眸裡卻有種讓人不由去信賴的感覺。
紅色的眼睛不是可怕的，反而像是黑暗裡的火焰一樣溫暖熱烈。
一雄往後看，卻發現後面父親的身影在一點一點消退著，如同被火焰驅散一般。
走廊的末端在奔跑途中終於出現了微弱光亮。
太棒了！
是出口！
「閉上嘴巴，不然會咬到舌頭哦。」
霧裡梅梅子將小孩子一雄往上顛了顛，惹得他立馬捂住嘴巴強忍著yue意，而梅梅子扭頭往後用另一只空閑的手落在眼下吐了下舌頭，朝著後面窮追不放的漩渦鬼影做出了個鬼臉。
「笨蛋，你可追不上我。」
腳下的木板發出輕快的一聲響，霧裡梅梅子以此為跳板向前飛越出那一條光亮而出，哢嚓身後的空間如同碎片般裂開她仿佛是漫畫框裡飛出的主人公跨越了終點線。
safe——
平安落地……才不是。
她的手裡一空，方才的小孩子一雄則不知所蹤。
奇怪。
還沒有結束嗎？
方才的那個是生得領域還是幻覺？
明明她已經入侵了咒靈的【大腦】，那麼為什麼會出現最開始的受害者的記憶呢？
一個猜想出現在她的腦袋裡——是記憶，砂堂一雄的記憶。
新的畫面出現了，腳下渲染出新的場景，就像是置身於一場全息游戲，周圍的溫度也隨之不知不覺上升著，感覺渾身炙熱。
腳下在她前行的時候逐步變成了滾燙又帶著火星的木地板，回眸的時候背後已經是熊熊烈火。
火災現場？
之後還會出現什麼？
如果說想要完全入侵腦部，是否要像剛剛那樣將所有的記憶片段裡面的「一雄」都解救出來？
那樣實在是太費力氣了。
霧裡梅梅子沒有辦法確認內部時間流速是否與外界同樣，按照剛剛度過的時間來看她起碼已經在這個空間裡度過了兩個小時以上，繼續待下去不管是對哪一方面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重新整合消息。
在她被咒靈因為暫時不確定的原因選中，對方通過心理暗示將她推入最開始的附身般生得領域，也就是最開始的作家一雄自殺的房間，咒靈因為能力緣故所以將咒力全部都附著到房間裡通過多個錨點創出的生得領域，以此來引誘每一個被選中的人閱讀手稿。
手稿是楔子，是每一頁都附著著強烈的心理暗示的咒力產物。
如果是非術師的話必然會受到影響，只不過這一次咒靈運氣不太好，選中的霧裡梅梅子的精神力是三個人裡最為高的類型。
手稿讀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屍體一雄會出現在讀者的面前通過漩渦轉動進一步催眠，之前的那幾個房客就是由於這樣的緣故才導致之後的情況出現。
按照任務報告裡面說的那樣，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暗示來的咒靈並不強才對。
畢竟，如果它真的強到一定程度，何必采取那麼迂回的方式一步步去催化讀者？
而現在它的異變必然存在著什麼問題。
她不信有別人也被咒靈的漩渦吸進來了……
而她第一次對咒靈使用的【高達同質化】是全面入侵咒靈並不存在的腦部，被吸入漩渦的那一瞬間便完全咒力入侵了薄弱之處，理應是直接與咒靈的理智進行抗衡才對。
為什麼會出現人類的記憶呢？
是咒靈吞掉了人類，以人類身軀的記憶為樣本去構建出【大腦】嗎？
不是這樣。
霧裡梅梅子第一時間便否定了這一猜想。
火焰愈演愈烈著，但是那圍成一圈包圍著她的熊熊烈火卻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小口，像是引誘著她朝著那個方向前去一般，耳畔似乎還能聽見有什麼聲響。
木頭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霧裡梅梅子邁開腳，朝著被引誘的方向走去。
人影的輪廓漸漸清晰，而她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她入侵的不是單純的咒靈。
「這還真是令人興奮的發現啊。」
火光照亮的眼眸裡紅光閃爍奇異的光亮，她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嘴角發出一聲輕笑。
她入侵的不是所謂的咒靈，不是單純的負面情緒集合體。
「是人類。」
是和咒靈融合在一起靈魂難分你我的人類啊。
第21章
問：霧裡梅梅子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樣能力的呢？
答：五歲的時候。
她的父母工作很忙碌，在小時候梅梅子他們便奔波於各種各樣的工作之中總是很少見到他們的身影。
「那梅梅子你的家裡人可能是間諜哦。」幼稚園的朋友是這樣說的。
「小新，你不要亂說啦！像是我爸爸就經常在外國工作一樣。」另一位同學這樣試圖安慰。
「小徹不是也很寂寞？還會在被窩裡偷偷哭著哦……」
「才沒有你不要亂說啦！好吧是有一點點……」
幼稚園的朋友們這樣七嘴八舌安慰著，梅梅子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
「那爸爸媽媽不在家的話，梅梅子是不是就可以肆無忌憚看電視了？」
肆無忌憚看電視啊。
回到家裡之後，打開電視之後就會看到媽媽的臉——媽媽總是會參加各種各樣的節目，就像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有時候是在美食節目裡有時候又會是在深夜訪談節目……
沒有媽媽節目播放的時候，梅梅子就會播放出其他的電台節目。
「再見了，所有的EVANGELION……」
對於一般的子供向動畫，梅梅子總是嘴上說著不感興趣，但是為了打發時間還是認認真真坐在電視前默默將所有的劇集都
看完，等到晚上再調成深夜檔。
媽媽是電視台的機動組人員，爸爸則是出租車司機。
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時間兩個人所隸屬的組織過於忙碌、時局動蕩之類的原因，梅梅子早上起來的時候只能看見零錢和便簽放在桌子上，邊上還會有之前她寫過想要的書籍或者玩具出現。
等到晚上和朋友們玩完之後回到家裡，依舊是空無一人的狀態。
「我回來了！」梅梅子大聲喊完之後，打開房間所有的燈光和安保模式。
想要吃什麼只需要撥打座機邊上的點餐熱線就會有人送過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只需要寫在便簽紙上等到那對不是間諜但比間諜更加忙碌的父母回家的時候看見的第二天就能得到。
爸爸媽媽是愛自己的嗎？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只不過他們很忙。
沒關系的，因為梅梅子是天選之子！
就像是動漫主人公一樣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哪一個熱血漫主角不是父母雙亡然後身懷絕技與眾不同的？
好歹她的父母健在呢。
所以，她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麼呢？
霧裡梅梅子對此期待著。
「小梅，怎麼了嗎？」
霧裡梅梅子第一次【看到】那個東西，是在和父母久違去一次家庭餐廳的時候，角落裡的某個男人嘴裡念念有詞嘟囔著什麼，而表情看起來很可怕。
而他的身上浮現出黑乎乎的影子最終凝結成一個古怪的樣子，像是動畫片裡面的妖怪一樣。
「……沒什麼。」
霧裡梅梅子從爸爸媽媽的眼眸裡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
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到那個東西。
不明物。
「是嗎。」
霧裡誠一注意到女兒方才視線的落點，同樣往那個方向看去不留聲色快速打量著角落裡的男人，而心裡已然有了打算，只不過面上不顯。
他將女兒喜歡的菜推到她的面前，臉上帶著老父親的慈祥笑意。
而作為妻子的茉莉子顯然也注意到了丈夫的微妙之處，兩人面上帶笑而眼神交彙幾回合便從微動作裡面默契知曉了對方的意思。
[角落的男人有問題。——誠一]
[他似乎有點面熟，我好像在某個報道上看到過。——茉莉子]
絲毫沒有因為女兒年幼或者是長時間沒有相處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懷疑，對自己的血脈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這對父母采取了行動，並且對女兒的特別之處裝作毫不知情。
怪物的影子越來越大，變得明顯到梅梅子無法忽視只是借口換了個位置緊緊盯著那個位置，而沒過多久幾個便衣警察在某個信號下直接逮捕了掙扎的罪犯。
那個男人是曾經報道過的在逃罪犯。
霧裡梅梅子眼眸閃爍，重新垂眸將視線落在面前餐盤裡的牛排上，嫻熟地使用著刀叉緩慢切動牛排。
猜想①：怪物產生是否僅存於有犯罪念頭的人？
猜想②：怪物能否被觸碰或者驅使？如果驅使的話是否可以變成可用之物呢？
既然中微子這樣的幽靈微子都可以被發現，那麼那個怪物呢？
會是磁場異變產物嗎？是未被發現的新物質嗎？
霧裡梅梅子對此感到興奮。
刀叉碰撞發出輕輕的響聲，腦內在綻放煙花，一顆新星冉冉升起，耳畔驟然響起的是自己篤定的聲音——梅梅子是被選中的人。
梅梅子想要拿到諾貝爾獎，那個最為科學家最有價值的獎。
但是。
「研究是一個非常非常麻煩的、效率低下而且非直線的過程，億萬在前行路上的科學家在奔波的半路上便已經被各種各樣的阻礙攔住而早早下場了。」
看見那個咒靈之後，霧裡梅梅子將家裡所擁有的所有藏書全部都看了一遍。
一無所獲。
物怪、精怪、妖怪……千奇百怪的可能性堆疊都無法完美確信它究竟是什麼東西。
於是，霧裡梅梅子需要兩樣東西——耐心與經驗。
等待時機到來的耐心，像是狩獵者一樣趴在草叢裡忍受蚊蟲叮咬和孤獨寂寞，在深夜無數次仰望星空數著星星的數量算作睡前的安眠曲，月色與水波搖動仿佛在審視試圖登月的渺小人類。
想要前人所留下的，妄圖站立於巨人肩膀上目前在空白手冊上沒有答案。
同伴，同樣的人，能夠看見的人，能看見輪廓的人，能夠理解的人……範圍逐漸擴大，像是漁夫拋起的巨大的漁網，但是一條魚也沒有撈到。
她曾經試著去尋找起源，將看見的所有人物信息都彙總起來。
筆尖在亂七八糟筆跡的紙張上劃動，最終落筆畫圈的是【情緒】。
霧裡梅梅子伸出手，想要觸碰到遙不可及的月亮。
「這樣子，完完全全是人類進化一樣緩慢。」
啪嗒一聲，伸出的手被人握住，而她整個人也順著力度重新站了起來。
出現在面前的新線索——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怪物名為咒靈，是人類負面情緒的聚合體。
和她設想的很接近，但是關於咒靈轉化為咒力或者變成其他的能量便完全沒有詳細解釋了。
單槍匹馬的咒術師、固守塵封的封建大家族、落後無能的咒術高層、漏洞百出的監查系統。
和構想唯一相像的大概只有那一大堆厚厚的落了不少灰塵的藏書了吧？
「結果還是在那些人的手上……」她嘆了口氣。
這樣子根本沒辦法繼續試驗嘛，和之前好像也沒有多少進展啊。
感覺要堅持不下去了。
有點無趣了，不過也是啦，她本來就是三分鐘熱度的人所以很快就會放棄了。
放棄也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直接投身於下一個喜歡的東西就好了。
啊啊。
身體也變得沉重了，腦袋暈乎乎起來了。
好像一次性用了太多的咒力去……
干什麼來著？
「所以梅梅子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霧裡梅梅子困倦的眼皮上下打著架，四肢也綿軟無力，可是聲音響起如同鏡子破碎般使得腦袋一陣清醒，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呼吸急促從夢魘裡蘇醒過來。
對了！
是咒靈！
她一個鯉魚打挺重新從火海廢墟裡站了起來，所剩無幾的咒力又再一次調動起來分布在眼睛那裡，火紅眼眸看著空間裡幾乎無孔不入的屬於自己的咒力殘穢。
如同星河流轉。
朝周圍環顧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是錯覺吧。
好像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怎麼可以在進度條99%的地方卡住！」她苦笑一聲，懊惱著剛剛自己脫力一時不察讓咒靈最後的殊死抵抗成功。
腳下的火焰被壓制著。
她一步一步，目標明確走向那還隱隱約約能夠聽見聲音的地方。
並非純粹的咒靈，而是頂著咒靈皮的人類。
迷霧散去，人影清晰出現在眼前。
「你最開始想要給我看的記憶，只不過是你的圈套吧？」她沉聲。
小孩子模樣的咒靈半喜半悲，一張臉上就仿佛有著一道明顯的分割線，左眼沉悶滿是死氣黯淡如煤灰而右眼則如同遵循本能的野獸死死凝視著她，一邊嘴角向下另一邊向上扯動。
是課本上學到過的那種，被詛咒侵蝕的人類那樣。
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狀態。
無法拯救，也不希望拯救。
對方搖了搖頭，透露出一種非人感的詭異。
所以到底是想要干什麼呢，咒靈？
眼前的身影快速抽條成為成年人的模樣，他是一顆被抽掉所有生機失去綠意的枯樹，眼底是枯涸的湖泊如落灰的書本沉默地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
帶著一絲乞求。
而寄存於他身上的咒靈並不准備讓他如願，猝然發力從他的右眼形成黑洞，一條又一條的漩渦圓圓圈圈圍繞著布滿臉十分可怖，連最後的聲響都被吞入那漩渦之中。
喉嚨裡發出破風箱的聲音。
望向梅梅子的憂郁眼睛也被吞沒了。
狂風吹起，襲向她的方向。
「術式——」
她雙手抬起格擋，再一次調動所有分散的念力凝結起來，手裡連接裝置的虛影已然出現。
但，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發生的太快了。
漩渦成為風口，就像是曾經看過動畫裡某個法師掌心吸食所有可視之物的風穴一樣，吞噬周圍的一切。
火燒後頹敗的木頭也好、燃燒的火焰也好，剛剛出現過的
一切——砂堂一雄的存在痕跡，他的記憶全部都被吞入了洞裡。
黑洞漆黑，連一絲微弱的光亮都無法窺見。
霧裡梅梅子調動著咒力，想要將其包裹起來。可是抽離了所有用於侵入空間的咒力之後，整個空間就像是被抽掉主心骨的疊疊樂一樣發出沉重不堪的聲音。
要坍塌了！
耳畔再一次出現了玻璃破裂的聲音。
「喂——我們來救你了哦——梅梅醬——」
惡劣的聲音一腳踹開了整個困住她的空間，打破碎裂鏡子像是闖出漫畫框的主人公將外面的光亮都一同帶給她。
刺眼的陽光一瞬間灑在她的滿身。
想要發動的術式也卡在了喉嚨裡，而想要使用術式的對像也三下兩下被徹底除掉。
小小的球狀物被拿著對方的手中，一個囫圇吞下喉嚨滾動面上不顯，卻帶著點默默的苦味。
霧裡梅梅子的鼻子率先抽動了一下。
是雨後潮濕的味道，青苔、下水管、小水泊、雨靴雨傘、發霉的老牆壁……
陰雨也好像是被人以霸道的力道踹開，甘拜下風將原本太陽的位置讓出來。
眼睛也在這個時候恢復了正常運轉，帶著長時間運轉的干澀和一瞬間被光刺激到的淚意看著眼前曝光的一切——耀眼的白毛應該是五條前輩，拿著灰色咒力球吞下駕駛會飛咒靈的是夏油前輩。
「哦呀哦呀，後輩完全被我們的英姿迷住了嗎？」
「可能是被嚇到了吧。」
熟悉的臭屁話語，是二年級的前輩們。
梅梅子的眼球順著聲音轉動著，四肢卻仍然僵硬仿佛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
他們會過來的話，應該是過來增援的意思對吧……
等等！
灰原他們呢？
脖子也跟著急切擔憂的眼睛動起來，下意識尋找著同伴的位置。
不可思議。
她感覺自己什麼都觸碰不到，又感覺自己仿佛什麼都能夠感知到。被情感操控著卻又沒有失去理性，他們就像是在大腦裡握手言和合作共贏。
不知道多久過去，耳畔終於出來呼呼的風聲以外出現了想要的呼喊。
「梅梅子！你沒事吧！」
「傷員別亂跑！」
冰涼的身軀也被明媚的陽光暖了身體，喉嚨裡呼之欲出的回應是蹬著腿的兔子蹦了出去。
「嗯，我沒事。」
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才後知後覺原來自己聲音已經這樣嘶啞。
「什麼啊，輔助監督緊張兮兮說是有大麻煩了才快馬加鞭趕過來。」五條悟聳了聳肩，「這不是沒什麼大礙嗎？」
一年級的新生，好弱。
真讓人擔心到時候遇上更強的咒靈會怎麼辦呢。
不過……
敏銳的六眼似乎捕捉到空氣之中尚未散去的殘穢。
他將視線落到據說被困在咒靈生得領域的紫發少女身上，不免好奇著。
「你做了什麼嗎，對那個咒靈？」
感覺咒力殘穢的形狀不太對勁。
被同伴和家入硝子圍著的紫發少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他的問題，愣住了一下像是沒睡醒的人強制開機一樣眨了眨眼睛思索著，用著猶豫的聲音回答：
「嗯，大概是侵入咒靈的……」
話說那個應該算是什麼來著？
【腦部】？
還是應該是咒靈的咒力凝結處……
喉嚨好癢。
這種被羽毛輕撫瘙癢的異樣感讓她無法忍受，猝不及防咳嗽好幾下而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上來。
「誒……」
奇怪。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了。
她的雙手下意識又觸碰濕漉漉的鼻子，黏膩帶著血腥味的紅沾染在手上。
好奇怪。
身體變得好重，腦袋卻輕飄飄起來了。
心髒像是鐘塔被敲響的鐘聲，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聾。
好吵。
好想睡覺了。
「……」
合上眼往後倒的最後一秒，模糊世界裡是同伴一張一合的嘴巴和他焦急神色的臉。
她下意識伸出手。
好溫暖，是人類的體溫。
太好了。
第22章
像是浸泡在水裡，傳入耳朵的聲音都變得像是蒙上了一層紗一樣。
周圍的聲音從天邊來，如同石頭落到水裡蕩起漣漪一圈一圈，魚知道，水也知道。
霧裡梅梅子感覺到自己仿佛變成了一顆魚卵，身體打上結塞入洗衣機裡面反復轉動洗滌，最後凝成了一顆小玉球被掌控於一人的手裡。
視線逐漸升高，叮咚一聲。
被人囫圇吞下，苦味消散開。
肉在蠕動，感知到異物和惡心所以按照本能想要吐出去，可是本人的意願則卻抵制著身體保護機制硬生生將它壓了下去。
黑暗，黑暗，黑暗。
一點點消散去了。
「醒過來了？」
是不熟悉的天花板，空氣裡帶著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
她側頭迷茫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背被注射的針頭，那針管細細長長透明連到的是葡萄糖藥瓶，點滴一滴一滴向下著，快要見底了。
「別拔下來哦，會腫的。」
那聲音制止住她准備用力的動作。
而這時候霧裡梅梅子好像才回過神一樣眨了眨眼睛，迷茫才被清醒替代，重新看向發出聲音的那一頭。
是硝子學姐。
站在門口的家入硝子帶著外面的淡淡薄荷味，眼睛沒什麼精神地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學妹，葡萄糖滴答滴答像是秒表記著時間，她有種奇怪的預感——霧裡梅梅子要蘇醒了。
所以煙抽到一半便提前趕了回來。
只不過現在這個狀況，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妙啊。
難道是對戰咒靈的時候撞到腦袋了嗎？
「硝子學姐，我睡了多久了？」
她鼻子先嗅了嗅，仿佛是深山裡面沒有馴化的野獸下意識戒備陌生的一切，在陌生環境裡捕捉到熟悉人的身影之後才略微放心下來。
「三天。」家入硝子從門口走過來，接了一杯水遞給掙扎坐起來的梅梅子，「給。」
隨後她順勢坐在邊上的椅子上，手撐著下巴打發時間般看著梅梅子。
剛接過水杯的梅梅子慶幸自己還沒有喝下去，不然肯定會被自己昏迷的時間嚇到將水全部都噴出來。
三天？
三天！
不對，冷靜下來。
家入硝子就這樣看著眼神一下子慌亂的後輩醬左右快速環顧了一下病房，隨後和她對視一眼後不知道是得到了什麼樣的定心丸，一瞬間又平穩下來，慢悠悠喝了一口水。
不慌不慌，先喝口水壓壓。
「我還以為你會問你的同期他們呢。」硝子挑了下眉。
梅梅子咧嘴一笑，亂蓬蓬的頭發順著她的動作滑落在肩膀上。
「前輩你肯定會告訴我的啦，而且……」她再一次環顧周圍，最後將視線回到硝子的臉上，「房間裡面沒有似乎他們的味道，而且硝子姐你的表情也不存在任何的悲傷、遺憾之類的，所以他們肯定活蹦亂跳好好活著呢。」
表情？
硝子雙手合十抵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看向眼前正在梳理打結頭發的後輩：「真敢說呢，要是我是那種並不會對同伴死亡而面上難過的類型呢？」
說出無情的話語了。
但實際上，家入硝子似乎也是這樣想的。對於她這種寶貴的反轉術式持有者來說，出任務什麼的幾乎是極少極少的，就像是動物園的寶貴大熊貓一樣待在高專就已經是最好的展覽品，就應該發揮出最大的作用了。
同期，真是遺憾。
她的所謂同期幼稚又人渣，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們實力實在是太強了——那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一級二級等級來概括的事情，也並非是什麼優秀的高專二年級。
在不知不覺之中，家入硝子在目送他們離開去執行任務的每一次，恍然抬頭的時候才發現彼此之間的鴻溝並不是小小的一條小溪了。
死亡，司空見慣。
這邊已經早就把她當做了廉價勞動力，從高專開始就會陸陸續續將一些咒術師患者送來，如同一條貨物輸送帶一個接著一個，而她就像是工廠裡的分揀打工員。
修好，治療，送別。
然後再引來下一個。
她實在是想像不到五條悟和
夏油傑躺在治療手術台的樣子。
那種大傷，肯定是要狠狠嘲笑他們一頓的。
但是，死亡的話……
一年級的小孩好弱，也可能是因為她身邊一直都是五條他們那樣的怪物存在，所以才會不知不覺也變得苛刻起來。
明明這樣才算是正常的實力才對，或者是他們也已經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畢竟就像是十一年裡從未收到魔法學校錄取書的小巫師一樣，難道指望麻瓜教導他們用筷子來施展魔法嗎？明明缺席了十幾年的術師教學卻要求在入學的時候就要開始以命相搏什麼的。
這種咒術界果然還是完蛋了吧。
「硝子前輩，喂——」一年級的可愛後輩醬注意到她的走神，等她回過神之後才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繼續著剛剛的話題裝作沒有發現她走神一樣，「不會哦，別看我這樣實際上對表情還是很敏感的。」
而且硝子前輩才不是個冷漠無情的人。
霧裡梅梅子對此非常確信。
「硝子前輩是很溫柔的前輩哦。」
啪嗒一聲點滴到了最後一滴，她利落地單手拔掉了針。
家入硝子聞言不自覺瞪大眼睛，扭頭便映入亮著光的紅眸裡。
「哈哈哈哈哈。」
她和說出讓人不好意思話的後輩對視不過兩秒，便實在是忍不住笑到眼角變得有些濕潤，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霧裡梅梅子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讓她變得更亂。
像是鳥窩一樣。
「太過分了前輩！自來卷很難打理的！」
滴滴兩聲，終於將霧裡梅梅子的頭發從家入硝子的手裡解救出來——是一大堆的未讀短信。
好奇怪。
霧裡梅梅子拿起手機的那一瞬間又回憶起了方才昏迷時候的幻覺，不過那真的是幻覺嗎？
「做噩夢了嗎？剛才表情看起來很痛苦哦。」家入硝子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五條那家伙當時是有話和你說來著，不過還沒來得及講你就直接倒了下去了。」
那當時的場景看起來是真的挺嚇人的。
像是恐怖電影裡面七竅流血被詛咒的人一樣，先是嘴巴然後再是鼻子，全是濃厚的血腥味。
「你該感謝一下灰原那小子接住了你，要不是他的話你多半還得再加上腦震蕩這一項。」家入硝子也喝了口水，隨口抱怨兩句，「比你運氣好點，他們一個咒力消耗嚴重一個手腕扭傷，都不是什麼大事情所以又被分配出下一個任務了。」
手腕扭傷那個笨蛋是多次嘗試想要在外界打破咒靈的領域，結果受力不均。
真是笨蛋啊。
手腕受傷還去接倒下的同期，然後剛治好的又要再治療一遍。
不過話說到領域的話，他們的等級應該沒辦法應付上這種咒靈才對……
判斷失誤了嗎，窗？
故意的？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硝子學姐，夏油前輩他們又去執行任務了嗎？」霧裡梅梅子對自己昏迷的夢有了一點點的猜想，「我對自己的術式似乎有了深一點的理解，算是因禍得福？」
被吞入的感覺，果然是夏油前輩的術式吧。
倒下的那一瞬間，不對，應該是她從領域裡出來的時候甚至更早一些就開始了。
如同蒲公英將所有的種子都飛出去從而扎根，周圍圍繞著的所有東西都在感知範圍內——情緒，充沛的情緒氣息。
擔憂、不安、好奇、欣慰、慶幸等等，來自每一個人身上不同的味道。
還有消散在空氣裡的一絲悲傷的氣息。
她猜測那多半是那只咒靈留下的咒力殘穢的氣息。
那麼之後被吞入的感覺是誰的？
那種惡心的像是吞食嘔吐物抹布的感覺是誰的？
夏油前輩的嗎？
她不知道，她對自己的術式感到了一點點陌生——一種超出自己掌控的奇怪感覺。
霧裡梅梅子伸出了手，張開之後又重新合上握拳，指甲抵在掌心留下細小痕跡之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清醒。
「硝子姐，話說夏油前輩的術式是把收服的咒靈變成像是精靈球一樣的東西吞掉，然後使用它們這樣的術式對吧？」霧裡梅梅子眉毛微蹙，伸出一根手指頭提出假設，「話說那個精靈球是什麼味道的？」
會是不同味道的東西嗎？
像是什麼怪味比比豆一樣，吞咒靈玉的時候都是一次開盲盒挑戰。
好一個狂賭術式。
「嗯？話說他好像沒和我們說過。」家入硝子沒想過這個問題，思索著，「你可以自己去問問看，我估計五條多半會很感興趣。」
之前五條似乎有想要問的意圖，但好像是被夏油那家伙隨意打哈哈就忘記追究這件事情了。
嗯，這樣想來的話……
好可疑——
決定了，梅梅子探員決定啟動探查計劃！名為【精靈球味覺大挑戰】！
「不回復嗎？」家入硝子指了指還在嗡嗡響的手機，「看起來很多人給你發了消息哦。」
霧裡梅梅子愣了一下，立馬解鎖手機查看收信箱。
完蛋！
這種99＋的消息根本回不過來啦！明明平時都不怎麼聊天的人怎麼突然也會給她發那麼多的消息！
算了算了先從最頂上的開始回復好了。
【現代愛因斯坦：ddl要到了，你那個數據還沒有統合。】
【KODZUKEN：新游戲上線了，你玩嗎？】
【心理魔術師：下周有一個節目，你要來看看嗎小霧裡醬？】
【阿笠博士：之前說的材料我找了幾個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來我這邊實驗室裡試驗一下實物。】
這幾個消息只需要簡單發一下消息，解釋一下最近的情況就可以了。
沒關系的，大家都是會體諒她的大好人！
輔助監督的消息，嗯，先當做沒看見好了。
糟糕糟糕，爸爸媽媽也有消息來了！
先去回復一下他們好了。
「啊……」
一句長長的嘆息伴隨著快速的手指運動敲擊聲成為醫務室的主旋律。
真是甜蜜的煩惱呢。
解決完消息的霧裡梅梅子終於點開了頂置的最上方冒著紅點的三人群聊天——這實際上還是少見的七海的主意。
「啊！我要吃這個，那我把鏈接發給你。」她將鏈接轉給了灰原那邊。
為了對自己好一點，所以他們已經將前輩們分享的外賣幾乎全都嘗試了一遍。
「那我吃這個。」灰原也確認好了之後轉到七海手機的聊天框裡面，「轉給你了，七海。」
七海看著手機裡一長串的消息，終於是忍不住了。
「我們就不可以建一個群嗎？」
這樣子簡直就像是接力賽一樣，一手到二手再到三手麻煩死了。
但是七海建人並沒有意識到更大的麻煩，比原本冷清的私聊聊天框和一轉再轉的聊天記錄更加麻煩的是超級喜歡聊天而且會轉發到群裡的那兩個網絡達人。
【七海：所以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
【梅梅：誒誒，七海七海我們找到了你絕對喜歡的東西哦！】
【灰原：是的是的，七海絕對會喜歡的這個——】
【灰原：分享了一個鏈接[超級正宗的西班牙ajillo餐廳，霓虹人必打卡！]】
七海沉默地點了進去，沉默地點了個贊，隨後沉默嘆了口氣選擇繼續容忍著兩個像是麻雀一樣愛聊天的同期。
他點了免打擾隨後又重新關掉。
算了，容忍也是成為可靠成年人的重要一步。
不過話說這個群實在是太熱鬧了吧！
【灰原：話說這家餐廳看起來超有趣誒！下次大家一起去好了！】
【七海：下次有空再說吧。】
【灰原：這個是梅梅子會喜歡的類型
誒！鏈接[霓虹機甲人必去的展覽，限定！不容錯過的機甲王國——]】
——【您的好友霧裡梅梅子已上線】——
【梅梅：哦哦哦！灰原你好懂我！我要去我要去！】
【七海：這個展覽的截止時間很近了。】
【灰原：哦哦哦！梅梅你醒了！身體沒問題嗎！】
【梅梅：已經活蹦亂跳了的說！你們呢！任務中嗎？[邪惡小熊探頭.jpg]】
【七海：在八本木。[地理位置定位]】
【灰原：要伴手禮嗎！這裡好像有個很有人氣的甜品店哦！[開心飯團君.jpg]】
【梅梅：我要我要！是那個法國名字的蛋糕店對吧！】
【七海：……不過要等任務結束再說，到時候剩下什麼再說吧。】
【灰原：那就快速解決好了！gogogo！為了蛋糕！】
【梅梅：gogogo！要注意安全哦——】
【七海：病號先養好病再說吧，還有灰原你可別得意忘形。】
【灰原：[小熊轉圈.jpg]】
——【您的好友七海建人已下線】——
【灰原：要好好休息哦，梅梅子。】
【梅梅：[收到.jpg]】
——【您的好友灰原雄已下線】——
「很高興的表情呢。」家入硝子笑著調侃她，伸手指了指她臉上明顯勾起的嘴角，「果然是小孩子呢。」
完全沉浸在聊天框裡面了。
她的余光一瞥，注意到他們的群聊名稱是相親相愛一年級。
這個也很可愛呢，一年級的。
「話說硝子前輩。」
霧裡梅梅子雙膝曲起來，半張臉縮在被子裡只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像是兔子一樣看著她，看起來有什麼煩惱猶豫著開口。
「一個人在高專不會很寂寞嗎？」
同期去執行任務什麼，但是自己留在高專。
家入硝子一瞬間便明白了眼前後輩醬糾結的點，眼睛眯起來忍不住帶著點笑意。
真是幼稚又可愛的想法。
「哦——我們梅梅子是因為同期都去執行任務所以會感到寂寞的小孩子？」
她刻意拉長的音和含笑的眼眸湊近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在梅梅子的眼裡仿佛那顆淚痣都染上笑意。
霧裡梅梅子的臉一下子泛紅起來，不知道是因為被學姐湊近的臉，還是因為被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
可是一個人很寂寞啊。
雖然在網絡上聊天，但是她也想要幫上忙的，而且這一次被拖入咒靈領域而且還昏迷三天的只有她一個！
明明最開始大言不慚說是要打敗雞掰貓前輩和怪劉海前輩要成為最強的，現在就像是小孩子說大話一樣。
現在她超級——超級——不甘心！
「我才不會寂寞呢。」家入硝子聳了聳肩，「畢竟我可是超級珍稀物種，待在高專才是正常選擇吧。」
就算她想要當近戰奶媽，也得先處理那麼多麻煩的高層老橘子們才行。
她才不是那種熱衷於戰鬥的戰鬥狂，而且超麻煩的啦。
「不過你要是想要學反轉術式的話，我可以教一教你哦。」家入硝子挑眉，略有些遺憾道，「上次教過了七海，但好像他也沒什麼天分呢。」
至於眼前的這個後輩的話。
家入硝子想起了霧裡梅梅子驚為天人的三明治理論，估計對方多半會比五條夏油那兩個家伙更有點天賦。
拜托，她才沒有拉踩。
可愛的女孩子後輩和兩個笨蛋同期，誰好誰壞她可是清楚的很。
後輩好，同期壞。
滴滴。
是硝子的手機響起來了——五條他們的消息。
「梅梅醬。」家入硝子看了眼手機，重新又看回病床上像是小動物一樣嗅自己身上會不會有奇怪味道的後輩，發出邀請，「晚上要和我去吃飯嗎？」
待到霧裡梅梅子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自己。
人美心善學姐揮了揮手機上的消息：「男生他們說是要晚歸呢。」
所以，現在是女孩子時間——
第23章
深夜，呼出的嘆氣也被淹沒在月光裡面。
萬裡無雲，月光明媚。
「哈。」夏油傑手插在兜裡一步一步朝著無人的位置走著，進入高專的結界裡之後卻並沒有想像中那樣輕松，口袋裡尚未吞入的咒靈球的觸感冰涼得讓他清醒。
冷風吹起微亂的鬢發。
他選擇找個台階坐下，想著也許過上幾分鐘再塞入嘴裡。
「這東西真的很難吃呢。」他抬起手看了看那咒靈球，嘴角勾起露出個無奈又苦澀的微笑。
但是不得不吃。
這似乎並不是他能夠選擇的東西。
其他人都不會知道的，像是沾滿嘔吐物抹布一樣的咒靈球味道。
叮鈴叮鈴，清脆的響聲讓他從沉悶的思緒裡猛地抬起頭，看向聲音的發源地——一個透明的小風鈴。
小巧，上面還有手繪出來奇奇怪怪的圖案。
好像是一年級他們弄的？
那個圖案是什麼來著？
夏油傑手指搭在下巴那裡思索了一下，將眼睛眯起來盯著看了一會，記憶裡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綠色一團，好像是一個機器人的樣子。
叫什麼來著？
鋼什麼姆？
風鈴恰合時宜又晃動了一次，清脆的響聲像是喚醒了夏油傑的記憶一樣讓他一下子回憶起來了。
「啊對了，是鋼達姆機器人來著。」
當時是霧裡梅梅子買了什麼東西附贈的小風鈴，再加上灰原雄買面紙附贈的顏料兩個人一起畫出來，只不過最後畫出來的形狀實在是有點難以辨認出原圖。
當時七海掛上去的時候表情也很好笑。
夏油傑一想到當時的場景不由笑起來，輕輕隨風消去。
只不過笑容在他想起前幾天那次援助活動時又凝固在臉上，如同退潮的海浪緩慢回去，嘴角變成了一條線。
夜晚，實在是過於適合胡思亂想。
他的心情又一次變得沉悶起來。
也許向硝子借根煙說不定會輕松許多。
祓除，收服，吞入。
祓除，吞入。
吞入。
咒靈是殺不盡的，是無法完全消除的。
有時候他會想為什麼幾乎不會產生咒靈的咒術師一定要保護會產生咒靈的非術師呢？哪怕從小被當做異類、當做怪物、隨時處於死亡的邊緣線賭上性命去解救一群連咒術師存在都不知曉的人……
這終是一場不可以深入的思考。
他開始擔憂，擔憂自己產生動搖，動搖自己一直堅持的強者拯救弱者的理念。
他不免畏懼，畏懼自己鑽牛角尖，鑽入反復論證非術師無罪咒術師肩負使命的是否判斷裡。
他偶爾懷疑，自己真的是正確？
或者說，正確是存在的嗎？
祓除，吞入。
惡心感將那些不可言說又不知道能和誰說的胡思亂想一同囫圇吞下。
冷風讓他的頭腦清醒下來。
吱呀吱呀，像是發條轉動的聲音，在寂靜得只能聽見風聲的高專校內裡顯得詭異起來。
夏油傑抬起頭站直身子，盯著傳出聲音的那一處角落，戒備地等候來者。
「殘酷的天使——」
依稀能夠聽見有人在哼唱著不成調的主題曲聲音，而下一秒對方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是霧裡梅梅子。
夏油傑莫名松了口氣，連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
腦袋裡一下子浮現出對方說過的，什麼他很適合當駕駛員這樣的話。
「啊！夏油前輩！」
霧裡梅梅子一反常態披散著頭發在腦後，身上穿著簡單的衛衣和工裝褲，看見他的身影之後立馬浮現出笑容，將帶著的耳機拿下來塞到口袋裡。
而剛剛發出奇怪齒輪聲音的便是她腳邊看起來像是機器狗一樣的東西。
大概是注意到夏油傑的視線，她伸手指了指背上裝著盒子的機器人，」
前輩，你是對這個感興趣嗎！」
這樣子就算不感興趣也得說是感興趣吧。
「好好，你介紹吧。」
好前輩不會拒絕一個眼睛pikapika望著你的後輩。
那只機器人就仿佛是觸發了關鍵詞一樣，後面看起來像是裝飾物一樣的尾巴快速搖晃著，前爪不自覺刨了兩下地，而那明顯是監控器般黑裡透紅的眼睛裡盯著他。
帶著點興奮和期盼，好像下一秒就要過來撲倒他了。
「坐下、轉圈、握手！」
霧裡梅梅子熱衷於給每一個她熟悉的人展示自己的實驗成果，一講到這個的時候眼睛變得亮閃閃起來如同火焰一般，嘴角帶著一抹自己都不察覺的笑。
只不過為什麼要讓機器狗做普通狗的訓練展示？
「做得好，湯姆！」
當那只機器狗完美完成指令之後，梅梅子立馬摸了摸它的腦袋，得到它愉快的回蹭。
這算什麼？
為什麼給機器狗取一個像是貓咪的名字？
夏油傑也忍不住被眼前馬戲團一樣的一人一狗逗笑，視線落到那只過分有個性的機器狗背上的東西——看起來是個巨大的盒子，被它的束縛帶固定住牢固地待在它背上。
「對了前輩！」
霧裡梅梅子從善如流坐到夏油傑身側半臂距離的台階上，伸手從那盒子裡摸索著什麼。
咻的一聲，她從裡面掏出來一大袋色彩豐富的糖果禮包，哢嚓哢嚓毫不猶豫撕開然後從裡面掏出一根棒棒糖。
「給你——」
不二家的棒棒糖，青蘋果味道。
夏油傑聞聲抬眸，面前是後輩遞來棒棒糖上吐著舌頭的不二家圖標，後面是莫名和圖標很像的霧裡梅梅子。
「謝謝。」
他伸手接過，但並不打算直接吃掉，只是看了兩眼後放到了口袋裡。
和咒靈球相反的一側。
而後輩並不在意這一點，只不過眉毛一挑也從糖果袋裡面隨機選擇了一個，摸著黑撕開包裝塞到嘴巴裡。
窸窸窣窣撕開包裝紙的聲音，微風吹過風鈴的清脆響聲，和隱隱約約的蟲鳴。
「誒，葡萄味。」
伴隨身側後輩含糊不清的嘟囔聲。
夏油傑感覺空氣好像沒有原先一個人那樣苦悶了，只是暫時沉默地享受著一點點的安靜。
「話說夏油前輩，關於……」
突然，霧裡梅梅子的開口打斷了平靜。
她赤紅的眼眸仿佛浸水的蘋果凝視著石階前面的黑夜，而聲音因為糖果的緣故帶著含糊不清的甜味，比平時沙啞一點點又不讓人感到戒備。
半臂的距離，不遠不近。
這是很良好的位置。
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夏油傑的心弦抖了一下感覺邊上一向大大咧咧的後輩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偽裝，語氣裡似乎帶著一絲絲的敏銳。
空氣裡面有種葡萄汁水噴濺的味道。
「嗯，前輩你覺不覺得我們實在是太可憐了。」她意有所指，但下一秒在夏油傑不自覺蹙眉的時刻立刻說了下去，不給他一絲一毫可以插嘴的空隙。
「平時住在遠離市區的郊區也就算了，點個外賣還需要在點餐頁面仔細篩選在配送範圍的店家，而且明明已經點了外賣了居然還要特地跑到大門口！跨越一整個校園取拿！等我拿到的時候都已經冷掉了吧！」
她說著，側眸看向夏油傑的方向似乎尋求認同。
「額這也是沒辦法，畢竟為了避免有非法分子進入高專……」他干巴巴說著。
原來是在說這樣的事情。
夏油傑不自覺松了口氣，自己都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在松了口氣的時候又帶來點低落。
「這才不是理由的說！」
後輩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超級絕妙的辦法——」
下一秒，她直接站起來將雙手展開揮動著重新介紹邊上的機器狗湯姆。
夏油傑困惑：「湯姆？」
霧裡梅梅子搖了搖頭：「不，是校園快跑！」
面對前輩略顯茫然的表情，霧裡梅梅子繼續解釋著：「我本來是在研發其他領域項目，但是最後卻陰差陽錯制作出來一個機械核心太陽能光板兼咒骸技術結合體，沒錯就是湯姆！」
被念叨名字的機器狗愉快叫了兩聲。
和夜蛾老師的咒骸制作有著一定的相似性能，但是與其並不相同的是機器狗湯姆針對於校門口外賣配送的問題誕生的，在最初的模型上進行改良之後，它能夠在後期熟悉校內路線之後以最快速度將門口的外賣、販賣機的零食等等送到對應人物的手裡。
一般情況是太陽能供電，不過考慮到在高專裡面，所以她特地去拜托夜蛾老師，為此增加了一個小巧思！
「前輩前輩！你將咒力輸入進去之後，它就會根據你的咒力定位到你所在的位置然後將餐點送到你那裡哦！」霧裡梅梅子說完，又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但是很遺憾僅限於高專內部。」
而且還是在試驗期間。
能夠定位也只不過是大概的位置，想要更加精准定位的話可能還得需要類似窗那樣的能力。
但是只是靠一個人研究來看，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
「所以，現在也只能在手機小程序上面下單然後讓它去跑腿而已。」
她嘆了口氣，並不明白自己究竟做出了多麼有潛力的東西。
「等到研究出更好的核心，說不定可以做到更多！像是那種追蹤魚雷一樣！」
還可能到時候參與一下校園保衛戰？
不過，這還是很遠的事情。
本來只是為了之前和千空合作的那個機械核心項目招標的事情才做的實驗，結果在實驗期間弄了個大烏龍輸入了點咒力，反而不可以輕易交給那邊了。
啊，招標的事情。
說起來，媽媽這次發過來的文件好像就是和這個有點關系的吧？
看來之後得找個時間回去參加那個發布會了。
高專這邊請假的話是什麼流程來著？
「啊。」
霧裡梅梅子一陷入思考之中就很容易忘記周圍的事情，當她的余光瞥見仍然坐在邊上饒有興趣看著湯姆的夏油傑，一下子想到了和硝子學姐說過的事情。
【精靈球味覺大挑戰】！
和硝子學姐說過，要旁敲側擊從那個特別擅長隱藏內心情緒的駕駛員候補夏油傑前輩那裡得知咒靈球味道！
這個計劃，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可以！
「你要真的很好奇就去試試看吧。」家入硝子笑了兩聲，但眼裡並不覺得梅梅子能從那個夏油嘴巴裡得到什麼准確答案，於是隨意給她出著餿主意，「要不然你直接入侵他的大腦好了。」
就像是對咒靈做的那樣。
入侵大腦，掌握對方。
掌握對方外露的、隱藏的、快樂的、痛苦的、不想讓人知曉的、渴望有人能夠理解的，所有部分。
以強硬的姿態。
可是……
霧裡梅梅子不希望自己成為搶占對方大腦主動權、侵占理智的暴君。
她的術式，不是那種霸道捅進腦髓胡攪蠻纏的利刃，而應該是讓對方主動敞開心扉的鑰匙。
不過敞開心扉什麼的……
對於心之壁厚重的夏油前輩來說，聽起來是個很困難的事情。
「唉……」
霧裡梅梅子重新坐到台階上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任務任重而道遠。
聽起來是個S級任務呢，特工梅梅子！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超級特工，認真辦案！
「怎麼了，有什麼煩惱嗎？」
夏油傑看著眼前的霧裡梅梅子露出亂七八糟的
表情，似乎在苦惱著什麼，作為一個善良的好前輩來說為後背解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斂眸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和善的表情。
霧裡梅梅子重新盤腿坐下，一只手撐著下巴傾身往夏油傑的位置湊近了一點點，仔細打量他的笑容。
夏油傑：？
梅梅子：盯——
「前輩，有沒有說過你笑起來的這個樣子很像是坑蒙拐騙的佛祖大人？」良久霧裡梅梅子從嘴巴裡冒出這樣一句話，成功打破了他們之中古怪的氛圍。
這也不能怪她，但是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像她小時候電視機頻道裡面看起來純善的殺人犯一樣。
嗯。
是這樣的。
她這樣想著，更加確信地點了點頭。
這成功使得夏油傑的眉毛一挑，原本勾起的微笑抽搐兩下之後啪的一聲落了下去。
「真是過分啊梅梅醬，明明是好心前輩在開導你。」
他立馬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但是霧裡梅梅子眼睛眨了眨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
梅梅醬。
這還是少見的稱呼呢。
雖然這有一部分是挑釁的意味？
但是對於霧裡梅梅子來說完全不痛不癢，畢竟她並沒有感受到夏油傑身上對她有什麼特別尖銳的感覺。
這下子她一瞬間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夏油前輩是個過分體諒別人的大善人，但是有時候似乎過分體諒別人了反而會忘記屬於自己的意願。
其他更多的，霧裡梅梅子並沒有看出來。
畢竟她和七海灰原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再接下來就是硝子學姐。
像是大忙人007的前輩男子雙人組，她基本上都搶不上什麼預約的。
可惡的大忙人！壓榨童工的咒術高層！
「前輩前輩，我有問題！」
終於將跑偏的話題重新拉了回來，她舉起手像是課堂裡認真聽講的好學生一樣舉起手，眼睛亮閃閃看著夏油傑的方向。
「嗯，你說。」
無非是關於術式之類的事情吧。
不是問悟而是問他嗎？
「我有個問題的啦，就是關於我自己的術式問題。」霧裡梅梅子絮絮叨叨開始說，而一開始講話就很難停下來，「我之前有說過自己的術式是可以駕駛任何自己認為可以駕駛的東西的對吧，所以理論上人類或者是咒靈都是在可以駕駛範圍內的……」
但是。
和想像中完全不太一樣了。
「但是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她皺眉，「夏油前輩的術式是可以收服咒靈為自己所用的對吧，那就和游戲裡面等級壓制和勇者闖關差不多了。可是我的術式不是這樣的，像是低等級的咒靈是直接強制侵入就可以駕駛，而等級差不多或者高級一點點就需要去更加復雜去……」
要更加復雜地去了解？
用了解這種詞彙在咒靈身上真的合適嗎。
對待咒靈，應該用什麼樣的形式？
像是溫柔的泉水包裹住，像是蒲公英風一吹落到各處，無處不在任何從孔隙裡滲入。
在咒靈身上隨便一點，粗暴一點，這才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在人類身上就不可以了。
那，對人類的入侵應該如何呢？
要更加溫柔一些，要像是對待纖細的花朵一樣。
「不要煩惱那麼多。」夏油傑在她頓住的時候直接開口，深紫色眼眸裡帶著一抹沉寂的黑，「因為霧裡你太弱了，所以要變強一點。」
他還記得前幾天後輩苦於戰鬥的樣子。
實在是太弱了。
所以……
「當等級達到一定，那麼對任何物都可以直接入侵不是嗎？」
所以快點變強吧。
夏油傑並不希望看見同伴的屍體。
即使咒術師這一條路本就是踏在同伴的屍山血海之上前行至空無一人的黑暗裡。
變強吧，現在還不夠。
一年級是，他也是。
稱呼變化了。
霧裡梅梅子很敏銳感知到了這一點，而通過與對方交談的語音語調裡能夠感知到很多的東西。
比如說現在，最為明顯的是夏油前輩他嘴上帶著往常的笑容，可是更加深層裡卻是不開心。
【咒靈，祓除。】
【不要對咒靈產生憐憫。】
【強者要保護弱者。】
苦澀的味道鑽入腦袋裡，如同絲線一般被她完全捕捉到。
迷茫、嫌惡、煩躁。
這種情緒來自於誰。
她現在心知肚明。
「啊，嗯，是這樣呢。」她垂下眼眸不動聲色，舌頭在嘴裡將這個話題挑出去。
可是這種微妙的情緒，如同走在鋼絲之上下一秒要從高空墜落。
不妙。
這種奇怪的感覺，這種腦神經微微鈍痛的感覺，這種呼吸沉重苦悶的感覺，她不喜歡。
她想，這可能是之前過度透支術式的後遺症——更加敏銳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緒，甚至影響到自己身上。
霧裡梅梅子感覺自己仿佛是一塊幕布，以術式為放映機將旁人的情感化為影片投射在她的身上。
即使只是在她的身上流淌而過，也切實存在過、感受過。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
霧裡梅梅子按下了放映機的replay鍵，讓光影斑駁霓虹色彩在身上浮現。
「前輩，你還記得最開始看見咒靈時候的感覺嗎？」
既然命運給予了她這樣的能力，那麼她便已經處於了當初的那條不應該踏入的據說能夠改變命運的河流裡面。
她的咒力是看不見的螢火蟲，漂浮在兩人之中形成無形的鏈接。
第24章
「哈——」
霧裡梅梅子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好嚴重的黑眼圈，梅梅子你沒事吧？」灰原雄正拿著一個三明治准備往嘴裡送，看見霧裡梅梅子堪比夜蛾老師熊貓兒子的黑眼圈直接停下了動作。
看起來好嚴重。
昨天真的有睡覺嗎？
她蒼白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呵呵，死人微活。」
「實驗？」灰原將手上的咖啡拿鐵遞給她。
「不。」霧裡梅梅子回憶起來，面色沉痛灌了一大口咖啡，「是心靈指導與社會道德辯論賽。」 ？
那是什麼？
灰原困惑地和邊上的七海建人對視一眼，兩個人是同樣的困惑。
灰原雄：是什麼新的研究課題嗎？
七海建人：誰知道。
兩人聳了聳肩。
沒關系，等一會霧裡梅梅子就會憋不住然後和他們說起來了。
「我和你們說我和你們說！」
你看吧，她果然憋不住話，立馬拉住他們兩個人的袖子湊上來說了。
「你說你說。」
「你們根本沒有認真在聽吧！」
「哪有哪有！」
霧裡梅梅子深吸一口氣，選擇暫時放過這兩個男生，從灰原雄的袋子裡順手拿過一個三明治，像是會搶人食物的猴子一樣快速撕開包裝狠狠咬了一口，而邊上的七海建人沉默又不留聲色往邊上走遠一點點。
「其實我昨天晚上去拿外賣的時候……」
「梅梅子你居然拿外賣沒有帶上我們！」
「這不是重點！之後會發給你們的啦！」
經過他們的幾次打岔，霧裡梅梅子死人般蒼白的臉終於恢復了點血色，她三下兩下把雞肉三明治吃完之後將塑封垃圾團成團，咻的一聲丟到垃圾桶。
她小小握拳，臉上出現愉快的表情：「三分球。」
開頭順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一整天都會順利起來。
「其實我是昨天碰到了夏油前輩，他看起來很……」霧裡梅梅子在腦袋裡尋找一個貼切的詞語，「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其實我感覺這也算是我上次透支咒力的後遺症，所以對距離比較近的人的
情緒感知反而變得更加靈敏了。」
但是，這種後遺症按照計時來看，從她蘇醒開始計算總共只維持了二十一個小時零三分左右。
如果要簡單比喻一下的話，就像是一個同時加水又同時漏水的游泳池，對周圍的咒力更加靈敏。
仿佛是捕蟲網。
也有很大原因是雖然夏油前輩表面上風輕雲淡，但實際上就像是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的湖泊一樣，對於她這種直接對接直感的術式來說，完全沒辦法隱瞞。
明明她不怎麼擅長什麼心理疏導之類的。
要她來說，還是某個魔術師朋友更加擅長一點。
「前輩，你還記得最開始看見咒靈的感受嗎？」
從最開始的點開始。
最開始看見咒靈時的感受？
夏油傑細細回憶著，那如墨汁般的記憶融入水中擴散開來，最終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顆圓圓的玉球落於掌心。
「嗯，當然是和大家一樣感覺像是妖怪一樣的存在了。」
他回答。
像他們這樣非咒術世家的野生咒術師，估計都是差不多的吧。
看見熟悉的人身上出現奇形怪狀的怪物，而且只有自己能看見，即使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人會相信。
好一點當做小孩子的玩笑，壞一點就可能會被當做是品行不端精神有問題的壞孩子了。
霧裡梅梅子挑了下眉，她不奇怪——因為她能夠看見妖怪的朋友也是因為差不多的原因所以輾轉於各種各樣的親戚家裡。
沒逝的，畢竟每一個美強慘的都或多或少有一個悲慘的童年，這就是熱血少年王道漫的套路。
等到讀者看著這個平時溫柔堅強可靠的角色實際上是一個擁有黑暗過往的時候，他們就會心疼他、可憐他，甚至希望去愛他。
她懂。
「我也沒有你說的那樣慘吧，梅梅子醬。」夏油傑失笑，「我父母對我雖然嚴格了一點，但是從來沒有在生活上虧待過我。」
夏油傑並不習慣將話題一直扯在自己的身上。
於是他禮尚往來，問向邊上已經開始拆果凍的後輩。
「那你呢？」
雖然感覺這個後輩好像並不會有他那樣的煩惱。
事實上，的確如此。
「這麼說來的話，第一次看到咒靈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肩負著拯救世界的任務，所以暫時隱瞞著父母這件事。」霧裡梅梅子手托著下巴思考，「然後我當時因為好奇咒靈究竟是什麼出現機制，那個時候還惹了不少麻煩來著。」
大概是因為每一個五歲小孩總是幼稚的。
霧裡梅梅子也並不意外，她當時一下子被這種東西吸引住，拉著幼稚園的同伴一起去找尋究竟是什麼原因。
「烏梅子，再見——」
「下次再一起玩找便便鬼的游戲吧！」
不過好像完全是被當做了小孩子的游戲了。
還有她是梅梅子，不是烏梅子。
換了新的幼稚園之後，她學得聰明了一點，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小新他們一樣樂意陪她一起玩「找鬼」游戲的。
為了避免那個麻煩的幼稚園老師找她的麻煩，所以她選擇了英雄自己行動。
「前輩，明明你自己當時肯定是這樣做的，請不要用教育小孩子的表情看我！」霧裡梅梅子停下來，回視夏油傑的方向。
別說夏油傑小時候是一下子就完全掌握自己的特異功能的。
那些危險的事情，他這個能和那個五條前輩玩到一起的家伙百分之一千億是會嘗試的！
「嗯，那我就挑幾件簡單的事情來說好了。」
霧裡梅梅子伸出一根手指。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那麻煩你長話短說。」
「前輩！」
「好吧，那你說吧。」
再次聲明，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但是為了節省時間所以她簡單來講一下好了。
那是她在小學的時候發生的事情，父母依舊是處於忙碌到腳不沾地的程度但起碼有了一定的穩定性。對於梅梅子來說，大概是十次回家會有兩三次有人在家的程度。
不過偶爾還會看見爸爸或者媽媽的同事出現在家遠一點的地方。
然後兩個人就像是電視劇裡面的間諜過家家一樣，各自避開對方悄悄離開。
有差不多一年半年的時間停留在岡山市，在當地的小學上課。
那是很普通很無趣的地方，同樣的咒靈的數量也差不多是在正常的範圍內，甚至因為大家都很追偶像的緣故所以咒靈比想像中更弱，就連她這種什麼都不清楚的人都可以誤打誤撞消滅低級的那些。
而稍微強一點的，只要不對上視線，基本上都不會被發現。
很不錯的實驗地點對吧？
霧裡梅梅子在放學之後路過便利店，在排隊買關東煮當做晚飯的時候出現了異變——前面的那個看起來很可疑的男人肩膀上原本很低級的咒靈一瞬間變得巨大。
那漆黑的怪物落在男人的背上，散發著可怕又惡心的惡臭，一點點汲取男人身上的什麼東西作為養分變大著。
這並不尋常。
她挑了挑眉，快速將剩下的北極翅吃下去，一口氣喝完了關東煮的湯之後隨手將垃圾丟到垃圾桶裡面。
關東煮的盒子撞到垃圾桶邊緣發出清脆的響聲，啪嗒一下簽子和紙筒分開，精准無誤落到裡面。
而女孩的紫發在空中成一道閃影，幾乎是無師自通學會了跟蹤術。
仿佛是游戲更新玩家自動裝備躲避技能一樣。
現在想一想，可能也是因為當時那個男人被負面情緒完全操控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跟著他的小學生吧。
那只咒靈就像是rpg游戲裡面NPC頭頂上的紅色箭頭標志一樣。
「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還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可以一個人直接干倒一個成年男人。」霧裡梅梅子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報警了。」
至於報警原因。
為了最快速度出警，所以直接打電話給熟悉的警官用含糊不清的詞混淆一下。
「有一個形跡可疑的人，懷裡似乎藏著什麼，嗯，看起來說不定是很危險的東西，比如說八個蛋……」霧裡梅梅子繞著電話線，看著那個男人徘徊在附近的居民樓，拉了拉兜帽之後嘴角浮現出危險的笑容。
霧裡梅梅子緊緊盯著男人，快速催促：「啊他好像行動起來了，你們最好快一點，因為他的目標好像是居民樓。」
以最快速度報上所在的地點之後，霧裡梅梅子並不擔心自己會說錯。
按照這段時間的觀察記錄來看，那些怪物所寄生的人都或多或少存在著極其不好的情緒，也就是負面情緒越為強烈反而形成的怪物就越大。
按照那個男人的咒靈大小看，他非奸即盜。
百分之一百億危險。
「後來的話，也的確和我想像中一樣。」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眼睛往某一方向偏移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聽說那個男人似乎是某個偶像的狂熱粉因為偶像秘密生子所以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准備殺掉對方……」
「哈。」夏油傑聽著，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種事情。
但是一時間他想不太起來。
「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你應該有聽說過星野露比的名字對吧？」
「嗯，我記得好像是B小町的人氣偶像之一？」
「對哦，當時的秘密生子就是她的媽媽哦。」
霧裡梅梅子沒有隱瞞，畢竟稍微了解演藝圈的人都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不過她想要說的並不是這些事情。
「當時感覺，能夠幫上別人實在是太棒了。就像是動漫裡擁有特殊能力的主人公一樣，超級——有趣——」
但實際上，後來那個殺人未遂的嫌疑犯先生被逮捕之後，熟悉的警官先生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
「真是的！小孩子不要干這麼危險的事情。也幸好這次不是真的八個蛋，使用電擊木倉也很及時所以沒
有很嚴重的人員傷亡。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嫌疑人沒有被擊中，你一個小孩子應該怎麼辦！」
「你這個性格真是不知道遺傳了誰。」
這種過分冒險精神，怎麼想都不會是那個謹慎的霧裡誠一。
所以，遺傳的是某個大大咧咧的怪盜媽媽吧？
後來一次又一次轉學，觀察依舊繼續。
霧裡梅梅子並不奇怪，甚至對於自己會入學早有預料。
「能夠看見妖怪的人都不少，那能夠看見咒靈的人必然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既然一般書籍上沒有任何發現，那麼這種消息肯定是被某一方所刻意壟斷的——」
夜色裡的少女紅眸微閃，將嘴巴裡含著的棒棒糖吧嗒一聲咬碎，留下光禿禿的紙棒在空中如同施展咒語揮動著。
所以。
「這一天必然存在於生命之書上。」
她會迎來這一天的可能性為100%！
所以這種等待是充滿期待的，一點也不會覺得痛苦！
「但是當我真的迎來這一天，邁入咒術界的那一瞬間我卻感覺很失望。」
話題如同過山車，從一個俯衝向上抵達最高點之後毫無預兆咻的一聲飛了下來。
夏油傑聞言頓住了，他嘴巴微微抿起將目光落到邊上的後輩臉上——她方才歡呼雀躍的表情蕩然無存，變得好像雕像一樣，味道是冰冷無情的數據機械，又帶著些許銳利的意味。
紅色的眼眸轉過來。
「仿佛一百年前就應該消失掉的封建體制一樣，完全隱藏於裡世界並不是完全為了保護非術師而是為了維護金字塔頂端一部分人的利益，對於同伴不當做同伴，甚至會與敵人聯手以求更多的利益。」
毫無安全性的教育體系、固守塵封的地位體系、漏洞百出的監察制度。
哪一點都看起來是完蛋的程度。
夏油傑的眼睛一瞬間瞪大，本想要反駁卻後知後覺發現這些似乎自己也有想過這些事情。
於是他將話又默默咽了回去，想要聽聽和自己同樣非世家、相似又不相似的後輩還能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為了保護非術師，所以隱瞞咒術師的存在。為了避免非術師知道咒靈存在，導致咒靈瘟疫大爆發？」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夏油傑忍不住開口：「但是身為強者的咒術師，應該保護弱者……」
霧裡梅梅子在亢奮狀態並不希望被打斷，於是她將手裡的紙棒揮了揮重新奪回了話題主導權。
「才不是這樣的，夏油前輩！」
「夏油前輩是大錯特錯！」
「關於強者是否應該保護弱者這種話題，不應該與咒術師和非術師相掛鉤！」
她語氣激動，將紙棒塞回嘴巴裡咬住，雙手抱胸眼神堅毅搖了搖頭。
「這實在是太傲慢了，這種自居強者所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言論。」
少女的眼眸如鏡子投射著人的內心，讓堅定者愈發堅定、而迷茫者忍不住信服，等待她的下一句。
「前輩！什麼是強者？什麼是弱者？你究竟是以哪一方面來界定著兩方的身份呢？咒術師未必是強者而非術師也未必是弱者，如果以是否能夠祓除咒靈來界定的話你不覺得這是一種過於片面的想法嗎？」
「適者生存，劣者淘汰。的確咒術師具有可以祓除咒靈的能力應當施展出自己的能力，但是如果一直持續著非術師產生咒靈、咒術師祓除咒靈這樣的死循環的話，最後走向的不過是糟糕的孤零零結局。」
「強者不一定永遠都是強者，強者也曾是弱者而且終會有一天會變回弱者的。」
霧裡梅梅子扭過頭，看向若有所思的夏油傑。
「所以？」
夏油傑喉嚨莫名干澀。
「咒術師難道不應該保護非術師嗎？」
困惑在蔓延，那是平時從未注意的無形的藤蔓以緩慢的速度攀爬在整顆心髒，久而久之就連呼吸都被束縛，思想也被禁錮住逃不出樊籠裡，變得苦悶起來。
綠植並非何時何地都為益果，有時候也會成為致人於死地的利器。
「前輩，你真的覺得咒術師祓除咒靈是義務嗎？」
擁有能力者，賭上性命者，異於常人者，都是他們。
像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樣的言論，她是肯定不願意承認的。
這實在是太狡猾的道德綁架。
也許像是夏油前輩這樣善良又愛鑽牛角尖的人會以此為道德標杆？
但是對於梅梅子來說……
「在英語裡，責任是由回應與能力兩個詞語所組成的。所以自變量應該是能力和回應兩個詞才對，自身擁有了這樣的能力之後的【回應】才是我們的最終答案不是嗎？」
擁有咒力的人，有選擇當咒術師，有選擇當詛咒師。
就像是一把刀，既可以當做是廚師的幫手，也可以當做是殺人的利器。
咒力也是這樣吧。
並不是因為我們擁有了咒力擁有了能夠祓除咒靈的能力，所以【必須】去拯救非術師。
而是因為我們是極其善良的人，是選擇正義陣營的人，所以我們去【選擇】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此，我的論點是咒術師祓除咒靈拯救非術師不是【義務】而是我們的【選擇】！」
風恰合時宜吹起了風鈴，伴隨少女自成一派的說辭的話音落下，風鈴也發出如同寺廟裡佛音般的響聲。
回蕩著。
回蕩在夜色裡。
「……是嗎。」
良久，夏油傑才從那種狀態裡抽身出來，從肺腑之間克制不住自己的笑聲，如同漣漪般一點點蕩漾開來，惹得剛剛發表自己大逆不道言論的後輩臉上泛紅。
「是嗎。」
他又一遍重復著。
選擇。
這個詞語在舌頭上跳動，最後被咽了回去。
「前輩——」
他回過神的時候，不好意思的後輩已經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向他揮手告別。
「晚安哦！」
對方的聲音也消失在夜色裡。
夏油傑呼出一口氣，腦袋也因為寒風變得清醒一些。
風鈴又叮鈴鈴響著，而他從口袋裡摸索著什麼，如同默片般閉眼將其一口氣吞下。
只不過下一秒眼眸一瞬間瞪大幾分，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青蘋果味的。」
他失笑。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酸澀甜味，而那糖果還安然躺在口袋之中。
第25章
「所以最後我自說自話了一大堆，雖然不知道夏油前輩有沒有聽進去。」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從自己褲裙的口袋裡掏出幾個小果凍遞給他們，「嗯，不過關於那個……」
她伸出食指落在嘴巴前，放輕聲音。
關於夏油前輩的術式什麼的。
「要保密哦。」
畢竟夏油前輩應該不會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吧？
雖然硝子前輩已經知道了，然後現在還有灰原七海他們兩個……
沒關系，只要五條前輩不知道的話，應該可以稍微維護一下夏油傑微妙的自尊心吧？
大概？
有點後悔了。
當時就應該稍微威脅一下夏油前輩的。
夏油前輩，你也不想被五條前輩知道吧？
「不過你還是小心點，你那些言論在某些人耳朵裡可稱得上是大逆不道，要是哪一天被直接判處死刑我們可不會多費功夫去救你。」七海建人提醒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同期，並沒有多意外她會說出這些話。
他嘴上這麼說，但霧裡梅梅子知道這算是她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同期善意的提醒。
「劫死刑犯啊，聽起來很熱血沸騰呢！」灰原不自覺點點頭，握緊拳頭。
盡管霧裡梅梅子對咒術界的失望從他們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已經開始有了苗頭。
而恰好，她在他們面前對此毫無隱瞞的意思。
甚至還有拉他們入伙的嫌疑。
「不過話說回來，夏油前輩還真是辛苦呢。」灰原雄往後仰了下頭，讓陽光撒在他們的身
上散發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嗯……梅梅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啦，誒等等！」
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又直起身子，眼睛亮起來揮動一下手指。
先指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
「梅梅子。」
梅梅子：？
「啊，梅道理！」他下一秒接上。
梅梅子：！
這算什麼？
「別玩諧音梗。」七海直接一個利落的拳頭砸在灰原的腦袋上，又看向邊上莫名被戳中笑點的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你這家伙笑點還真是怪。」
梅梅子：可是，這真的很好笑。
灰原：對吧對吧！
七海：一點也不吧。
真是受不了這兩個家伙。
七海建人，今天也在煩惱因為自己不夠有趣而和兩個同期格格不入。
疑似笑點霸凌。
「等等等等——」
霧裡梅梅子突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開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索著什麼，等到她終於連著幾張花花綠綠的好評返現小傳單一同拿出來的是拆了一半但還沒有完全打開的信封。
信封是那種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商業街高檔店裡會販賣的精美類型，赤紅火漆上是一個獨特的標識——筆與武器交叉著形成一個X形，邊框是盾牌的形狀而其中寫著小小的英文花體。
「這個是……」
總感覺這個圖標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灰原雄湊近了一點去看，一道靈感閃電瞬間擊中了他，於是眼睛瞪大帶著點難以置信，伸手指向這個火漆標識。
「啊啊！這個不是那個最近超級火的電視節目《來自超高校級的你》！」
不怎麼關注電視節目的七海也挑了挑眉，順著他的動作再一次打量起霧裡梅梅子手裡已經拆開的信件內容。
霧裡梅梅子嘴角帶著奇妙的笑容，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她自得起來。
於是她啪嗒一聲從信封裡抽出裡面的紙，將內容攤開給身旁的兩人仔細觀看。
【很榮幸邀請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霧裡梅梅子小姐參加我們的節目《來自超高校級的你》第九期，
本期的主題是——
超高校級的科研家。
您無所不能的好伙伴，黑白熊節目組：）參上】
「誒誒誒！梅梅子你要參加這個節目嗎！」
《來自超高校級的你》，最近幾年的大火電視節目。
源自於一部相當有年頭的國民番劇中的說法，同時采用其中最有名的黑白熊作為節目組的官方形像。
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發掘霓虹高校各大有名的高中生，將他們集齊之後進行比賽。
當然了，並不是什麼殺人比賽。
而是類似於訪談節目與擂台對戰比賽的集合體，在節目中會有幾位與當期主題相關的成年嘉賓作為評委，而受邀而來的符合要求的高中生在比賽之中展示自己的異於常人的能力，最終以淘汰賽的形式抉擇出優勝者贏得【超高校級的——】稱號。
還有極其豐厚的獎品。
比如說第六期【超高校級的偶像】不僅僅邀請了大火的新B小町成員星野露比，還邀請了偶像學院的星宮莓和花滑界的春音愛良……
評委更是有赫赫有名的星光女王神崎美月、被稱為偶像天才的星野愛還有超級超級前輩的學園偶像μ's她們。
而當期獎品則是偶像必需的超多資源，因此大家都干勁滿滿。
正是因為這一期的神仙打架，《來自超高校級的你》成功火出了圈。
可謂是只要接觸點社交媒體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個節目。
「不過，梅梅子居然會受邀參加，真是驚訝！」
「這說法可真是令人難過，難得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個不靠譜的笨蛋嗎？」
七海和灰原下意識對視一眼，隨後不約而同躲避開霧裡梅梅子譴責的表情。
「喂！」
話說，自己坐地鐵來的什麼超高校級的科研家，估計也就只有她一個了吧。
她也想要坐十幾米長的豪華車來啊！
可是和輔助監督他們打報告實在是太麻煩了，她才不想寫什麼外出報告。
要不是媽媽和她說上一次節目有利於拉贊助，她才不會跑到東京電視台這麼麻煩的地方。
「所以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畢竟科研就是超級燒錢的愛好。
即使是她也得為了下一步的啟動資金跑到這裡參加超級麻煩的節目。
如果說這一期的主題是科研家的話，那麼她認識的那個家伙多半是會到場的吧？
那個大蔥頭科學狂人。
《來自超高校級的你》。
這節目說起來和她淵源挺深的，好像每一期都有她認識的人參加。
第一期的廚師有她之前去過的幸平飯堂的創真哥哥，第二期的賭神則是有蛇喰夢子小姐，三期也就是現在的主持人淺霧幻，第四期的網球運動員基本上全是老熟人了，五期貴公子有跡部，六期偶像有露比，第七期的日本舞蹈則是有藤咲撫子，八期就不用說了。
沒想到真田那家伙直接贏得頭冠。
為什麼風紀委員也能單獨開一期啊！
雖然不太明白他們的邀請機制，但這麼看來科研人員邀請她也不算奇怪了。
「按道理來說，如果這一期主題是通靈人的話才有意思吧。」霧裡梅梅子手捏了捏下巴思索，「然後我可以現場放一只咒靈嚇死他們，接下來就直接在電視前公開咒靈的存在將咒術界拉出水面。」
灰原眨了眨眼，直接順著說下去：「如果是通靈人的話是不是有靈媒師？聽起來超酷！會有靈異電影裡面的怪物大亂鬥嗎？」
比如說貞子小姐、伽椰子小姐、裂口女小姐之類的……
然後他們一起唱rap，演繹一下羅密歐朱麗葉或者是youjumpIjump？
「這種要求，果然拜托夏油前輩會更容易實現吧。」霧裡梅梅子點點頭。
如果是妖怪那一邊還可以邀請夏目他過來。
妖怪啊……
聽起來似乎很有研究價值呢。
這兩個家伙到底在說些什麼。
七海建人依舊覺得節目組邀請霧裡梅梅子是個天大的錯誤，到時候出現放送事故真的沒有問題嗎？
「你們少說點吧，我們這次出校可是和夜蛾老師發誓保證不再惹禍的。」
「誒——那明明是七海你答應的。」
「是哦是哦——」
他們才沒有簽什麼保密協議。
干脆直接在節目上公布咒術界的存在好了！
為了咒術界的灰暗未來干杯！
雇佣童工的垃圾高層趕快完蛋吧！
耶！
從歪七扭八如同迷宮一樣的走廊盡頭隱隱出現有人苦惱商討的聲音，那身影從暗處走出來——典型的打工人社畜套裝三件套，手裡拿著涼掉的咖啡而耳邊打著電話，時不時卑微地鞠了下躬。
明明電話另一邊是看不到的。
工作牌上寫著他的名字。
北原平介。
這個名字，她記得。
「北原先生！這邊這邊！」
霧裡梅梅子終於想起來對方的身份，向原本就已經注意到她便想要快步逃離的男人揮了揮手，而北原被喊到名字之後狠狠抖了一下，苦笑一聲重新轉過頭向他們走過來。
「真是的，饒了我吧。」他抱怨了一句，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也遮擋不住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今天超級忙的，他可沒什麼時間照顧小孩子。
茉莉子女士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個魔女上司，可惡！
「梅梅子小姐。」北原深吸了口氣，心想幸好反正也要去找對方不如直接說了，於是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
笑，「真是太好了，關於節目錄制的事情……」
所謂是動漫主人公的特權，新的地點總是能夠觸發新的NPC的出現。
「哈？取消？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另一頭的走廊傳來熟悉的聲音，亮眼的綠和他本人一樣直接闖入他們的視野內。
兩人的紅眸對視上，幾乎不需要其他額外的BGM提示便可以立馬認出沒有多少變化的彼此。
科學的同伴。
「千空！好久不見了，我就知道你會來。」
也就是說初中競賽的第一第二名都來了是吧。
其他還有誰會來呢？
真是令人期待呢。
「那你是期待早了。」石神千空掏了掏耳朵，「你邊上的staff沒有告訴你嗎——節目延期的事情。」
看這個受打擊的表情，肯定是還沒來得及說了。
石神千空並不奇怪霧裡梅梅子會得到邀請，就像是對方也不奇怪他會來參加節目這件事。
畢竟就像是之前那幾期節目最終獲勝者的獎品足夠讓他們每個人都心滿意足回去一樣，這一期的獎品也足夠豐厚。
為了收視率，東京電視台還真是下了血本。
「啊是這樣的。」終於插上嘴的北原先生接過話，「原本約定好要參加節目的齊木空助先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最後拒絕了我們的邀約，所以只能先拜托另一期的選手先進行錄制了……」
幸好《來自超高校級的你》一般都是兩期同時開始錄制的，一期出現了問題也不至於會影響正常的播放。
至於兩期同時都出現問題什麼的，那可能性可算是恐龍復活一樣unbelievable。
「哦，原來是那個家伙。」石神千空挑挑眉。
最近才聽說那心高氣傲的家伙已經收到了劍橋錄取書所以馬不停蹄飛去國外了。
還真是讓人羨慕，海外的地方。
果然研究還是去國外環境比較好？
無所謂，那些對於石神千空來說可不是什麼難關，他自己在高中也能夠做出來。
「誰啊？」霧裡梅梅子一時間沒有將名字和臉對上號，「總感覺很熟悉的名字，啊，聽起來就感覺超級麻煩的家伙。」
「是那個嘴上說著要贏過弟弟結果一直敗北的弟控。」
「啊！是他啊！」
原來是那個家伙，那麼完全不奇怪了呢。
那個隨心所欲的超級弟控拒絕這種引人注目的比賽的話，真的是一點也不奇怪了呢。
畢竟是弟控呢，畢竟我們是百分之一千億比不過他無所不能的弟弟的，和我們比賽的話完全是委屈他了吧。
「真是苦惱呢，一時間節目組也沒有聯系上其他合適的人選。」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將所有人吸引過去，而發出聲音的人是將頭發挑染成黑白陰陽頭的男生，從穿著打扮看起來像是魔術師一樣。
「好久不見了小霧裡醬還有小千空醬。」
那個男生笑起來朝著他們打了聲招呼，隨後將視線落到梅梅子後面的兩人身上臉上浮現和善的笑容：「是你的同期嗎？」
一看就是同款的校服材質，明顯受過體術訓練的站姿，變得銳利的視線以及最讓人放心的是變薄的心靈壁壘。
看來是不錯的同伴呢。
淺霧幻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最開始遇到的那一雙看什麼都無趣的紅眸，少女自以為隱晦的打量他周身之後莫名松了口氣，隨後露出的燦爛笑容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的神秘感。
霧裡梅梅子藏有秘密。
但是善良的心靈魔法師才不會刨根問底去問哦。
「要去看看第十期節目錄制嗎？」作為主持人的淺霧幻發出了邀請，接著看向莫名焦灼起來的北原先生，「他們就交給我吧，您先去處理您負責的事務吧。」
北原聽此露出得救的表情，松了口氣之後向他們歉意地點點頭，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再一次撥通了電話。
「抱歉呢，最近似乎因為電視台裡面出現了點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有點神經緊繃了。」
淺霧幻為他們解釋著。
「不可思議的事情？」
兩雙好奇的紅眸一左一右盯著他重復。
啊啦啦，這還真是火熱夾擊呢。
「是哦。」
走廊燈忽明忽暗。
「關於詛咒的，神秘事件。」
第26章
「哈？科學世界怎麼會有那些事情發生。」
最有望獲得【超高校級的科學家】稱號的石神千空並不相信淺霧幻剛剛說的話。
「說白了，所謂的那些靈異事件不過是偶然造成的磁場碰撞以及人類脆弱的心理防線被一些空穴來風的故事所有機可乘而已。」
「你說對吧，霧裡？」
他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眉毛一挑而眼眸深邃，但沒有第一時間等到霧裡梅梅子的回答之後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和困惑，語氣變得詫異起來。
「你不會相信鬼怪是存在的對吧？」
霧裡梅梅子但笑不語，而她身側的兩個男生也保持詭異的沉默。
這種沉默讓石神千空像是被牛頓的蘋果樹擊中一樣，他先上下掃視著霧裡梅梅子的方向，紅眸裡閃過古怪、困惑、驚訝隨後是恍然大悟和一絲激動，像是當初發現了重力的科學先生般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估計自己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在原始人時間裡看見直升飛機那樣震驚吧。
雖然他和霧裡梅梅子僅僅認識了兩年三個月零四天，但是對方身上的那種讓他琢磨不出來的違和感在過去的時間裡成為一個未解之謎。
謎團重重。
一直被冷藏的困惑在此時石神千空的腦袋裡面一瞬間將所有的疑點全都如星星連在一起。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的。
石神千空再一次眨了眨眼睛，回視霧裡梅梅子的方向——與他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紅眸也回視他，帶著一點點的狡黠眨了眨。
這是肯定的答案。
被霧裡梅梅子戲稱為現代愛因斯坦的石神千空，從來沒有想到謎底居然是非科學的。
這可真的是……
讓人激動的大發現啊。
一種古怪的沉默彌漫在他們之間，幾個人都各懷心思保持著靜默狀態跟著淺霧幻的身後。漫長到如同迷宮一樣的走廊即將引來最後的終點，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臉上帶著掩蓋不住的疲憊與煩躁與他們擦肩而過。
仿佛是短暫的片場休息，他們終於開始下一個轉場。
「果然好大呢，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電視台這種地方誒。」
灰原雄總是他們之中最會調和氣氛的人，有時候他們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他無意之舉還是刻意為之。
「但是。」
七海的余光從擦肩而過的工作人員身上收回，與身側的另外兩人對視上交換了視線。
不僅僅是剛剛那位工作人員。
幾乎所有他們看到的人員身上都有著。
「詛咒的氣息。」
他們一個個仿佛黑影般從梅梅子他們的身側掠過去，胸口的工牌上寫著機動組的字樣。
就像是去吃過火鍋的人身上暫時消除不掉的濃重味道般，方才掠過他們的一共十三名工作人員，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身上都有著同一種詛咒的味道。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從彼此的眼裡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幾人走在走廊地板上的步調逐漸變成統一，由站在中間的霧裡梅梅子率先邁開步伐拉近了與前方引路人的距離。
「幻老師，好奇問一句你打白工多久了？」
「啊哈哈小霧裡醬你真是愛說笑呢。」淺霧幻伸手捂嘴笑了笑，「你在宗教寄宿學校過得怎麼樣？」
兩人的眼睛一對上，露出了如出一轍的笑容。
「挺好的挺好的，也就是上司要求五彩斑斕的黑、黑白顛倒的熊貓什麼的，雖然沒有工資但是我可是獲得了不少的經驗呢。你呢，小霧裡醬？」
作為高專生，她沒有一絲絲感覺，不如他們咒術界的某些老橘子（五條前輩語）壞哈。
「挺好的挺好的，也就是領導是神經病的、外賣是進不來的、課外實踐是出生入死的、補貼是純畫餅的、學歷是毫無含金量
的、體系是封建的、前途是渺茫的、未來是一片黑暗的，不過如此。」
哈哈，沒逝的沒逝的。
淺霧幻才剛准備再說點東京電視台的黑料，只不過霧裡梅梅子一連串疑似失足少女的話讓他一下子咽了回去。
哈哈，好像自己當了三個月實習生打白工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呢，雖然上司常常要求五彩斑斕的黑但是起碼他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需要法律援助嗎？」比慘對決慘敗的心靈魔法師用慈愛的目光看向高專三人組。
「不必了，感覺我們可能更需要幾個碗，反正都亂成一鍋粥了不如我們趁亂喝點哈。」
這兩個胡言亂語但好像說了什麼真話的家伙發出了令人沉痛的笑聲。
邊上的七海灰原互相對視一眼，又與對面的石神千空對視上，三人沉默地聳了聳肩。
這該死的習慣感。
好在他們的話題終於從灰暗到看不見五指的成人話題抽離出來，變得稍微偏向正題。
「話說今天好像格外忙呢。」霧裡梅梅子推了一下眼鏡，「剛剛的機動組staff他們似乎都是往同一個方向過去的，今天有什麼特別節目嗎？」
雖然小時候和媽媽茉莉子來過幾次電視台，當時社畜北原先生還不過是個跑腿小弟，沒想到現在已經成為了組長級別的存在。那幾次經歷來看，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像是剛剛那麼多機動組工作人員過去的情況。
機動組，那是相當於一塊磚，哪裡缺人就往哪裡搬的存在。
一下子少了那麼多的磚。
怎麼想都不太對勁吧？
「嗯，是呢。」淺霧幻從他們之中的縫隙遙遙瞥了一眼那些機動組的方向，嘴角勾起露出他招牌笑容，「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他刻意賣了個關子。
「和你說的詛咒事件有關對吧？」霧裡梅梅子微微垂眸看向他的方向。
他們按照步調走著，只不過被說中的時候某人的腳步便產生了極細微的停頓。
淺霧幻抬頭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而對方臉上帶著明顯自信的笑容歪頭加深笑意，視線對上的時候反而更加篤定了。
微表情什麼的，就是要越熟悉的人才越容易識破不是嗎？
她和幻，勉勉強強稱得上是同門師兄妹，雖然只不過很短暫的時間。
「真是拿你沒辦法——」
對峙不到三秒鐘，淺霧幻便敗給了厚臉皮師妹的kirakira眼神攻擊。
「最近，說得更加具體的話應該是從兩個星期開始的。」他聳了聳肩，「之後常常莫名其妙出現一些意外事故，比如說頂燈掉落或者是演員的威亞裝置半空損壞之類的，一開始還沒有被人注意到。但是……」
他們向著走廊的盡頭走著，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前面錄制室的人聲。
「但是？」
「後來便沒辦法用意外來解釋了。」
他們身側有出現了提著工具箱快步離開的工作人員，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道黑影身上，目送對方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消失在視線裡。
「人為？」下意識相信科學的石神千空提出假設。
但是淺霧幻則是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呢，小千空醬。」
哪怕真的是人為導致也是可以找到凶手的，只不過現在看來所謂的凶手……
「真是麻煩了呢。」
一句淡淡的嘆息。
就像是淺霧幻和石神千空看到的不過是世界的表層面一般，如同方才他們一行人將視線投射到同一處。
不同人的視線比作為光線，那麼他們的光線僅僅落到最淺顯的表層之上，卻無法更進一步鑽入層面裡面，而梅梅子他們的話。
石神千空從他的眼神裡得知了這一點，下意識看向高專三人的方向。
明明是同樣的紅眸，可是所蘊含著的光芒不一所以就像是兩道截然不同的光線一樣，擁有本質上的巨大差別。
所以，屬於他們咒術師眼底的視線究竟是什麼呢？
被包裹著。
如果你在深夜吃過泡面的話，當你伸手撕開料汁包裝袋的那一瞬間卻不小心將料汁噴濺而出——是的，在他們咒術師的眼睛裡，那顯然屬於咒靈留下的殘穢痕跡便像是熒光色的泡面湯汁染上他們的衣物。
不論白晝黑夜，和游戲裡面NPC提示標同樣，提醒著每個咒術師這裡咒靈的存在。
奇怪。
這樣留下的殘穢，實在是不太合理。
霧裡梅梅子蹙眉，在腦袋裡思索著這一切之中的不合理之處。
「啊咧咧，是之前的大哥哥大姐姐們。」
這熟悉的聲音……
該不會是——
錄制室的大門被打開一道縫，手推開那道門臉上故作驚訝的小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他們之前深山古宅事件遇到的眼鏡小學生，那個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偵探。
好奇怪。
怎麼耳旁突然響起了BGM？
即使身體變小了，但頭腦卻過於常人。他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叫江戶川柯南，話說淺霧哥哥是這裡的實習生對吧。」江戶川柯南估計是聽到他們剛剛說的話題，湊到淺霧幻的面前注意到他的工作牌，故作天真詢問，「請問關於那些事件發生的時候，也就是兩個星期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呢？」
這家伙……
「真巧呢，居然在這裡也遇到了這孩子誒。」灰原雄驚訝地看向似乎無處不在的江戶川柯南。
總感覺，這孩子相當早熟。
好酷哦！
「估計是和家裡人一起過來的吧。」
七海建人雖然沒有發現上一次的那幾個小朋友，但是他從玻璃窗裡注意到後面的那個高中生女孩四處尋找著什麼。
而另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小胡子男人。
他好像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人。
——沉睡的小五郎。
就是那個被譽為即使身上沒有詛咒但是依舊像是被死神詛咒的偵探。
即使是他們咒術師也對此有所耳聞。
「大事情？」
淺霧幻思索了一下，余光慢慢打量著眼前的小朋友。
啊啦啦，總感覺有種奇妙的違和感呢，小學生醬。
「柯南——」
錄制室裡面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
這個聲音！
霧裡梅梅子相當熟悉。
「真是的，你怎麼又到處跑了，我不是讓爸爸看住你的嗎。」
從錄播室的門走出來一位黑長發的高中生，有特色的劉海鼓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而整體頭發扎成利落的馬尾，穿著比賽用的空手道服裝，臉上帶著點嗔怪和無奈望向江戶川柯南的方向。
江戶川柯南一下子慌張進來，手舞足蹈最後指向霧裡梅梅子他們的方向，故作驚訝：「啊！小蘭姐姐，你看這是之前幫了大忙的高專大哥哥大姐姐他們！」
毛利蘭紫藍色的眼眸微動，順著江戶川柯南手指伸出的方向看去。
「你不是……」
那個很有特色讓人印像深刻的紫色雙馬尾、帶著自己小巧思的耳後小麻花辮，還有在金屬鏡框後面同樣注視她的閃閃發光的紅色眼睛。
就像是小兔子一樣亮閃閃，等待她叫出她的名字一樣。
期待著。
超級超級期待。
毛利蘭記得這個一年級後輩——霧裡梅梅子，是帝丹高中一年級很有名氣的轉學生。
有聽說過她從小時候開始就由於父母工作的緣故頻繁轉學，是典型的轉學生專業戶。
還有是物理數學全都是滿點的，競賽天才。
轉學到帝丹高中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代表學校去參加了大大小小的科技競賽。
個子高挑的美少女。
運動和學習兩手抓。
性格很有趣。
受人歡迎的偶像型天才。
這些詞，她
經常聽見班上熱衷小道消息的同學說過。
但是，據他們所言，還有著另一種說法。
「霧裡同學啊，你們不覺得她有種神秘感嗎？」班上的七本同學用筆尖在小筆記本上草草點了點，「人如其名，看起來很好接觸但實際上總感覺有種……」
他絞盡腦汁想要想出一個貼切的形容詞，用筆抵在眉心的位置敲了敲。
園子在邊上抱著胸：「哈？有嗎？」
風咻的一聲吹起來，將窗簾一瞬間掛了起來阻擋在他們之間視線。
「啊！就是這個！」七本同學指著窗簾大叫起來。
而毛利蘭則是順著風的方向向窗戶下方看去——校園裡那顆樹下與其他同學一起走著的霧裡梅梅子，高於日本女孩子平均身高的高度讓她鶴立雞群，不急不慢與身旁的女孩子交談，露出很帥氣的笑容。
只不過偶爾會看向明明沒有人的角落，仿佛在透過虛無之處看著其他的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啊！」園子問。
「就是仿佛有一層霧氣阻擋在那裡，是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阻隔了心與心的交流。」七本同學手舞足蹈。
但是園子一點也不相信這個家伙，眉毛一皺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你這家伙，青春傷痛小說看多了吧？」
七本炸毛：「才沒有！現實生活中才不會有像是偶像一樣完美的存在吧，所以一年級的霧裡肯定是……」
【存在著什麼秘密。】
她心裡補上這一句。
毛利蘭往窗外望去，而還在與身旁同學聊天的霧裡梅梅子卻有所感知般朝著她的方向敏銳的看了過來，精准無誤對上了她的視線。
當看清楚視線的來者，她反而朝著毛利蘭的方向輕輕笑了笑。
隱隱可見虎牙。
隨後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再次轉了過頭和身旁的同學繼續聊天。
「怎麼了嗎，霧裡同學？」身旁的女孩子。
「嗯，沒事哦。」她輕輕搖了搖頭。
剛剛的眼神，就像是毛利蘭曾經在街上看過的身手矯健的野貓般，銳利地鎖定著視線追蹤者，讓人有種心顫的感覺。
如同置身於紅葉深林裡霧氣繚繞，迷身於無人之處不知出路，愈來愈深。
「所以說，完全是錯覺吧。」
園子的聲音補充上了那一瞬間的空白，她側眸看向毛利蘭的方向：「對吧，小蘭？」
毛利蘭這才從奇怪的感覺裡抽回神來，臉上不由泛起紅：「誒？啊，嗯。」
被一年級的女孩子後輩的笑容慌神什麼的，實在是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後來，好像在學校外偶遇過幾次這個後輩，總是一個人。
明明不是很熟，卻每一次都很開心地向她打招呼，像是柴犬搖尾巴一樣熱情。
當對視上的時候，寶石般熠熠生輝的眼眸帶著笑意。
在期待著，和她的打招呼。
「是蘭前輩！好久不見！」
除了衣服幾乎沒有變化的霧裡梅梅子元氣滿滿打起招呼，而她一左一右的新同學也學著她的樣子朝這個方向露出善意的表情。
不知為何，毛利蘭臉上也不自覺帶上淡淡的笑意。
「好久不見了，梅梅子醬。」
實在是太好了，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呢。
尚未等她們進行下一步的敘舊環節，錄制室內便傳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啊——」
在場所有人都奔向案發地點。
伴隨著頂窗玻璃的碎裂響聲閃亮登場，將從高台失足掉落的工作人員接住的兩位熱血漫主人公。
一個白毛墨鏡，一個黑發丸子頭。
咚咚兩聲，落在他們面前。
「哦呀，這不是一年級的嗎？」
第27章
北原平介，和歌山日都島出身，現擔任主持人茉莉子直系下屬總務組組長一職。
「我以後才不要和家裡人一樣，一直待在這種小島上當漁民。」
年僅十三歲的北原平介把帽子一摘，踢開腳上的鞋子癱在家裡的木地板上，盯著半開的窗戶外掛著的風鈴陣陣吹過。
說起來馬上就要到夏日祭典了吧。
最讓他受不了的一點，就是島上流傳的關於什麼蛭子神的老掉牙故事。
「怎麼可能會存在那種東西。」
不記得到底是哪一天他在飯桌上無意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具體的內容他也記不太清楚了——但是唯一記得很清楚的是，搖晃的燈光將起身的母親的臉變得斑駁起來，逆著光之後的影子虛虛實實。
啪的一聲。
臉上後知後覺，火辣辣的疼痛。
北原平介因為慣性抬起頭，眼睛不自覺泛起了霧氣使得一向溫和到懦弱的母親的臉，在那一時刻都模糊不清。
「不可以說這種對蛭子神大人不敬的話。」
耳鳴。
疼痛。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
那一瞬間的北原平介幾乎是逃一般奪門而出，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深深擠壓著心髒，連肺部的氧氣都因為劇烈的跑動幾乎被榨干。
吸氣，呼氣。
吸氣，呼氣。
不知道嘗試多少次去拯救自己那已經一團糟的呼吸，最終以失敗告終。
「哈……該死的。」
夏日悶熱的風吹在身上卻惹起了雞皮疙瘩，渾身都如墜冰窟一般忍不住哆嗦起來。
北原平介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夜晚謾罵了多少次，到最後眼淚和鼻涕全部都沾到衣服上，枕著廢棄的土地神小祠堂的石頭才迷迷糊糊睡著。
早晨是巡邏的警察大叔一臉驚訝望著他，帶著指責的意味勸導：「你這家伙！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有多難過？」
「她才不……」話語最終被母親一個擁抱咽了回去。
也許是自己錯了也說不定？
那個疑問在他下意識准備回抱而母親不著聲色退了一步避開，徹底證實了自己的可笑。
那個家伙，它，不是母親。
真是可惡。
明明為了逃離那個神神叨叨的島嶼，為了躲開那些莫名其妙的神秘存在，所以高中的時候義無反顧跑到住在東京的遠房親戚那裡，半讀半工上完了高中之後就立馬選擇工作。
從最基礎的跑腿開始，到一點點接觸到管理層的邊緣。
而這個時候，那個奇怪的魔女上司出現了——明明從外表上看起來就是電視劇裡會傻乎乎給乞丐金幣的聖母大小姐。
「那就交給你了，北原君。」
名為茉莉子的上司將桌子上如山的資料全部都交給他，仿佛那些完全不是重要的事情一樣，不論難易程度也不論是否了解他的為人，只是風輕雲淡保持自己的神秘主義。
從【喂】開始，那個家伙，北原小弟，北原先生，北原前輩，最後到北原組長。
他從逃離日都島的十六歲開始，到現在距離成為魔法師還差一歲的年紀，一共走了十三年。
就在北原平介以為自己可以繼續走下去的時候，巨大的難題讓他狠狠絆倒在地。
「太好了呢，交給北原實在是太好了。」
隨手幾下便將事情辦妥的上司帶著輕飄飄的笑意，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那雙冰冷的雙眸和紫羅蘭般的長發如同不存在這個世界的魔女一般。
北原平介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枚越吹越大的氣球，啪的一聲被人挑破了，漏了氣。
怎麼會有人真的被她放在眼裡。
「哦對了北原，要麻煩你去接一下我的女兒。」上司又布置了強人所難的任務。
而他只能接下。
霧裡梅梅子——魔女上司霧裡茉莉子的女兒，年僅8歲的小學生。
和北原平介想像中的臭屁麻煩小鬼完全不一樣的存在，那是比一般的小孩子更加麻煩的，集合了霧裡誠一與霧裡茉莉子兩人優良基因的……
他一時間沒辦法形容。
舌頭舔了下唇，將話語吐露到空氣，發出陣陣余波。
對，應該是這樣形容。
就像是……
【繭】。
有一層模糊的 ，透明又不透明的保護殼，看不清具體實物的未完成品。
在北原平介碰見她的那一瞬間，視線對視的那一秒鐘，那是不同於她母親洞察人心看透一切的眼神，也是另一種讓他感到熟悉的顫栗的感覺。
和已經被拋之腦後的記憶最深層的夏日清晨刺骨冰冷屬於同一類別。
神秘側的……
那種，存在。
最想要逃離的，最不願碰上的，那個世界的人。
可是，大概是上天總是愛開玩笑，喜歡給予看中的人挑戰，好看著他們奮力拼搏卻不自知是垂死掙扎的可憐模樣——北原平介平淡又忙碌的下屬生活終於迎來一道火熱難關。
就像是終於能安慰自己牛馬其實也還行，結果上天「大發善心」實現了你的願望。
一瞬間墜入牛馬地獄，想要發出聲音卻只能發出牛馬嘶啞的叫聲。
——「好的，情況我明白了，我來協調。」
天空一道巨響，耗費他們組花了大半年審批下來的經費制成的天空玻璃被兩個毛頭小子從外面！沒錯！就是大樓的外面一腳踢進來，三下兩下將錄制現場擾得是一團糟。
幾十萬的設備，壞了。
錄制一大半的視頻，沒了。
人心惶惶，哦不是，人心都被那一黑一白兩個小鬼攏住了。
「哇！是大帥哥！」
「哇！怎麼從外面飛進來的！哥哥你們是超人嗎！」
「哇！好厲害哦！是什麼額外節目嗎？隱藏攝像機在哪裡？沒接到通知啊！」
好消息：人員沒有受傷。
壞消息：全部損傷都得他來兜底。
當北原平介沉默而余光瞥見角落那抹熟悉的紫毛雙馬尾的時候，胃部狠狠抽搐了一下，拿著手機的手也微微顫抖：「好的領導，情況我明白了，我，我會協調的，嗯，對，我來協調，我吧？」
真的得他來嗎？
在看到他們校服上面漩渦紐扣的那時候，他吐出一口濁氣。
抬起頭是一望無際的藍天。
嗯，風景真好。
就是玻璃破了點，有點漏風，還有點冷。
今天的北原平介也想要辭職。
「給。」溫熱的咖啡香味鑽入他的鼻翼，順手接過看向來者——靈動的紅眸向他眨了眨，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困難。
北原試圖了解事情原委：「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的。」
梅梅子喝了口熱水：「幻說要帶我們看看第十期的錄制現場，但是還沒有進來就已經發生了。」
所以和他們沒有關系哦，嗯，反正和他們一年級三人沒關系。
不管怎麼想都是你們電視台的問題吧。
「媽媽怎麼樣？」霧裡梅梅子試圖聊點開心的話題。
但是這對於北原來說並不是什麼開心話題，但他又沒辦法在上司女兒面前吐槽。
「啊，嗯，茉莉子女士一直都很好的……」
「哦，那媽媽還挺看重你的。」
「這福氣你要不要啊。」
「北原先生，你怎麼這麼說呢。」
霧裡梅梅子臉上浮現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而這張臉與北原無數次噩夢裡的臉重疊在一起讓他忍不住恍惚。
該死的。
怎麼和她媽一模一樣。
細思極恐，霧裡梅梅子從來沒有否認她不是霧裡茉莉子。
「你在想什麼失禮的問題嗎？」這敏銳的洞察力倒是和她那個出租車偵探父親如出一轍。
真是的。
感覺他好像是欠霧裡一家的一樣，重新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嗯，咒術師的校服，果然今天在出門的時候就應該多看看日歷和星座報道的。
頭頂破洞的玻璃時不時讓冷風吹進來，讓這位年齡不足三十的男人看起來更加滄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北原捏住手中的杯子，喉嚨喝了咖啡之後變得苦。
「哈哈，那得按下倒帶鍵了。」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將自己手裡的紙杯捏得皺皺巴巴成一顆小球，輕車熟路找到垃圾桶的位置，咻的一聲三分中點。
實際上距離目標事件發生並沒有多久的時間，簡單倒帶不到十幾分鐘便可以知曉前面全部劇情。
只聽見錄制室內一陣尖叫，位於高腳架上方負責檢查設備的工作人員疑似被人推下，從高處跌落。
就在這一事件發生的同時，被五條前輩他們抓捕一只逃竄的會飛咒靈蠢不擇路撞上玻璃，夏油前輩一個抬手收服了它。
但是時間太晚。
咒靈已經撞碎了玻璃，他們一時間又忘記放帳，好巧不巧又有人被疑似咒靈推下來。
所以，簡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更要先解決的是這邊咒靈的問題吧。」
北原平介疲憊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繼續拿起手機快速滑動著自己的頁面尋找著某個特別標記人物，抬頭望向那幾個惹人注目的高專生的方向之後，默默嘆了口氣選擇先彙報自己的頂頭上司。
「喲，這不是一年級的嗎？」
被一大群工作人員圍住的白毛墨鏡帥哥大腿一邁，朝著霧裡梅梅子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臉上是熟悉的得意笑容。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任務？」
可是還沒有等他得意多久，一年級三人組平靜的眼神注視著他，讓五條悟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七海率先嘆了口氣：「前輩，你們放帳了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
「啊。」五條悟後知後覺。
而夏油傑才剛放下那位疑似受到咒靈攻擊的工作人員，也朝著他們的方向抬起手打了聲招呼，察覺到他們之間彌散的沉默之後，也嚴肅地詢問：「是咒靈嗎？」
「不是的，是前輩你們可能又要寫檢討了。」灰原雄單手擺了擺，臉上是一貫爽朗的笑容。
只不過在五條夏油他們眼裡，莫名帶上了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不對吧。
灰原雄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也這麼黑？
灰原：O.O
梅梅子：：-D
七海：-＿-||
果然一年級的一點也不可愛。
「不過前輩，似乎的確是和咒靈有點關系呢。」霧裡梅梅子率先抬起手機，給他們看手機裡黑進去的監控視頻，「而且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呢。」
圖像一幀一幀放大，最後停到方才工作人員摔下的那一片段。
「明明已經有了挺長時間的異常，但是窗那邊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哦。」
這可真是奇怪。
「話說隨便黑入電視台的監控不太好吧。」唯一正常的七海提醒著。
灰原則是湊近看了看：「這不是很像特工電影嗎？超酷誒！」
至於另外兩個連帳都沒放的前輩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不守規矩的人在違反一次規矩之後就直接放心大膽放飛自己了。
「決定了，為了彌補我們忘記放帳，我們將功抵過把藏在這裡的咒靈解決掉好了！」五條悟做下決定。
夏油傑則眯起眼睛看穿了他：「悟，你不會就是想逛電視台吧？」
「那咋了？」五條悟攤開手嘴巴咧開，「難得來一趟電視台，而且……」
下一秒霧裡梅梅子的肩膀一重，按照慣性被推到正中間的位置，而五條悟另一只手伸出來將梅梅子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懟到夏油傑面前。
「我們可是有梅梅醬哦——」
夏油傑定睛一看，那工作牌上赫然寫著【超高校級科研家候選人】幾個大字。
等等，是他想的那個節目嗎？
後輩這麼厲害的嗎？
夏油傑：「誒？」
梅梅子：「啊？」
五條悟：「嗯！」
灰原：「哦哦！」
七海：「……」
這群家伙是在演相聲嗎？真是沒救了。
「有這個牌子的話，不管怎麼樣都可以在電視台到處搜查也不會被攔住了吧。」五條悟信誓旦旦。
那麼搜查咒靈的任務就簡單多了，趕緊三下兩下就解決掉回去吃冰箱裡新買的泡芙好了！
「現在分組好了，分組行動然後把後面搗亂的那只咒靈揪出來。」
嘴上是這樣說，但是要真的那麼簡單就好了。
「OK，那就按照這個分組開始行動吧。」
五條悟舉起自己的剪刀手，和霧裡梅梅子的剪刀手一起彎了彎，露出如出一
轍的欠扁笑容。
灰原則是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眼睛亮閃閃和同樣出石頭的夏油傑碰拳：「哦哦，夏油前輩我們是一組！」
最後的話……
七海先抬起頭看了看正在比耶拍照片的剪刀組他們，又側頭看向已經開始分配任務的石頭組，最後又低下頭看向自己伸出的布。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出布。
現在和之前亂七八糟的師徒前後輩組合有什麼區別，他真的很需要硝子前輩。
算了，想到硝子前輩的戰力還是他一個人吧。
「也就是說五條前輩你和霧裡去追蹤那只咒靈的下落，夏油前輩和灰原找每個案發地點留下的殘穢痕跡，而我的話就負責收集一下在場知情人員的情報……」
七海總結剛剛五條悟進行的分配。
「對對對就是這樣，但是我有個問題。」
只不過還沒有等他說完話，五條悟便打斷了他。
五條悟的墨鏡下滑露出湛藍眼眸，眼底滿是興味，望向另一只手提起的藍色小西裝男孩。
「這小家伙是誰？」
第28章
「誒誒誒——小蘭姐姐要參加那個超高校級的節目了！」江戶川柯南對毛利蘭手中的邀請函感到驚訝，忍不住湊近仔細觀看。
就連沉迷於各種案件的工藤新一也知道這個節目。
沒想到小蘭收到了邀請。
他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邀請函上寫著【超高校級的格鬥系】。
格鬥系？格鬥家或者武鬥人員的意思嗎？
「還真是好奇，其他參賽者都是什麼樣的人。」
還沒等毛利蘭多想，鈴木園子的電話便火速打來。
電話一接通，園子驚訝又興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蘭！你知道嗎！我們阿真要參加電視節目了！」
好了現在算是知道其中一個候選人了。
「什麼！小蘭你也被邀請了嗎！不愧是你，但是怎麼辦啊啊我最好的朋友要和男朋友對戰……」園子的聲音又變得苦惱起來，還沒有等毛利蘭開口安慰她，又立馬自己振作，「不管了小蘭，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加油比賽！」
喂喂。
作為陪同人員的江戶川柯南和毛利小五郎跟著毛利蘭來到東京電視台，和他們原本接到的通知不一樣，由於第九期節目人員缺失，所以現在他們第十期的錄制要提前。
另一個候選人也浮出水面——人送外號「最強靈長類高中生」的獅子王司。
兩男一女的組合，這還真是經典。
「雖然他們很強，但是我可不會輕易認輸的。」毛利蘭束緊了空手道服的腰帶，抬手將馬尾高高扎起，眼神堅定走向擂台。
就在戰鬥號角響起的時候，江戶川柯南的耳朵卻捕捉到什麼細碎的聲音。
作為偵探的直覺驅使著他搜尋聲音傳出的方向，但是他四下張望並無發現，只好蹙著眉任由自己內心莫名的不安逐漸擴大。
奇怪。
他看向舞台後方幕布漆黑之處，陰影處模糊不明根本沒有辦法辨認出哪裡是否是他的錯覺，當他眯起眼睛將眼鏡調整視線放大，那幕布只是隱隱約約以一種極其細微的幅度晃動著。
錯覺？
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總不能是見鬼了吧。
「中場休息——」
擂台賽暫時停下，雙方選手從兩側下來。
錄制室的門也被工作人員反復出入推開，使得外面的交談聲如同細風般鑽進來，被一向擅長捕風捉影的偵探聽見。
「兩星期……詛咒……意外……事件……」
原來如此。
這幾個關鍵詞成功成為江戶川柯南行動的發條，滿腦袋都是案件的他毫不猶豫邁開步伐，朝著聲音的發源地走去，拉住那位黑白相間頭發的主持人。
「啊，是之前的大哥哥大姐姐。」
難怪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原來是東京咒術高專的三人組。
明明是高中生，干什麼天天在外面跑？
你們宗教學校不上課的嗎？
沒等偵探先生問出什麼有用情報，錄制室裡面便傳出一道尖叫聲將他再一次拉了回去，朝裡面跑去。
「啪」的一聲。
天頂玻璃破碎，碎片反射陽光耀眼光芒，從天而降如同熱血漫畫的主人公一般閃亮登場的一黑一白兩個高中生，一個輕輕巧巧如同貓咪落地指尖隱隱可見亮光，另一個則是紳士地接住從高空墜落的工作人員。
江戶川柯南以最快速度來到毛利蘭的身邊，確認他們都安然無事之後又立馬抬手調動追蹤眼鏡，去搜尋方才工作人員掉落的地方——沒有用，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等！柯南你又要去哪裡？」
江戶川柯南將辦案的目標線索放置在那些總是神神叨叨的高專生身上，縮著身子幾個回合便躲到距離他們很近的設備台後面，打探著情報。
廢話，偵探做的事能叫偷聽嗎？
這叫做搜集物證。
只不過，他待在那裡聽得迷迷糊糊，還沒有等他湊得更近一些，就突然雙腳離地，像是小雞仔一樣拎在半空中。
「所以，這小鬼是誰？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鬼鬼祟祟地偷聽我們講話。」
五條悟饒有興趣將江戶川柯南提起來，一雙湛藍的眼眸注視著他。
「啊哈哈，大哥哥我只是路過而已……」這謊話連他自己都不信，只是在那雙極具壓迫感的眼睛注視下忍不住冷汗直流。
眼前這個白毛嘴角惡劣笑著：「哦？路過啊。聽到太多的話，我們就得要把你滅口了呢。」
像是反派一樣的笑容。
江戶川柯南訕訕笑著，眼神漂移略過其他的高專生，試圖尋找幫助。
怪劉海黑毛男，算了吧。
紫色雙馬尾，感覺是和白毛墨鏡一樣惡劣的家伙。
濃眉大眼鍋蓋頭，嗯，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最終，他將求助的眼神落到上一次見過的唯一靠譜金毛哥哥身上，渾身上下都寫著「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你是最正常的那個了對吧？」
七海：……
「哦呀，七海你和這孩子關系很好的樣子啊。」五條悟將江戶川柯南隨手一丟，精准無誤丟進七海的懷裡，大手一揮，「這下就剛好兩兩一組了。」
夏油傑不太贊同看著他：「悟，這太危險了。對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五條悟一抬手制止，微微垂頭，墨鏡順著鼻梁往下滑落，露出那雙比藍寶石還要昂貴千倍的眼眸回視他。
「傑，你真的覺得他是個普通的小孩子嗎？」
哈？
這怎麼看都只不過是個普通小孩吧？
難道……
那一瞬間夏油傑腦袋裡閃過曾經見過的各種各樣的詛咒師和電影，試圖從那些記憶裡尋找關於成年人偽裝成小孩子的匹配部分。
夏油傑狐疑地重新打量江戶川柯南，困惑：「他是……」
灰原雄接上話：「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
耳畔不知道怎麼回事響起了BGM，同時伴隨著念白——唯一看透真相的，是外表看似小孩，智力卻過於常人的名偵探柯南！
哪裡來的旁白。
等等。
「霧裡，你到底在對著哪裡說旁白。」七海無奈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夏油傑，又看了看邊上單手握拳對著未開機攝像頭念旁白的霧裡梅梅子。
不要被她趁虛而入鑽入腦子裡啊，夏油前輩。
霧裡梅梅子：「誒嘿，有種回家的感覺啦。」
隨後她就像是獅子王裡面一樣舉起江戶川柯南：「那我們干脆問問他好了，想不想和我們一起找一下幕後黑手。」
「……」再度雙腳離地的江戶川柯南真是受不了這些高專生。
一個個都喜歡把他舉起來。
好煩，到底
怎麼長那麼高的。
「還是別讓非術師摻和進來吧。」夏油傑持反對意見。
「這孩子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看穿一切的名偵探五條悟有異議。
「柯南可是會去過夏威夷訓練營的，絕對沒問題的。」想要添一把火的霧裡梅梅子堅定想法。
還有，你從哪裡知道他去過夏威夷訓練營的。
難道你也？
「哦哦，聽起來很熱血呢。」純粹湊熱鬧的灰原雄兩邊都支持。
「能不能聽聽孩子自己的意見。」民主派的七海希望江戶川柯南乖乖聽話。
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於江戶川柯南。
喂喂，這樣很可怕。
自從上一次就和父母打電話尋求幫助的江戶川柯南，對於咒靈和咒術師的存在也稍有了解，雖然暫時還沒有讓阿笠博士制作出能看見咒靈的眼鏡，但起碼他自己還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
而且，面對擺在眼前的謎題，作為一個偵探怎麼可能不心動。
江戶川柯南伸出手，不再裝作小孩的模樣堅定語氣：「我要參加。」
雙腳落地。
原本那種具有壓迫感的銳利視線被墨鏡掩蓋住，白毛咒術師嘴角微微揚起，抬起大手將江戶川柯南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很好，那就拜托你了小偵探。」
這時，他的口袋裡一重，裡面是一副像是電影院3D的眼鏡。
這是？
「我就知道早間的不二由美子占蔔超級准的啦。」霧裡梅梅子推了推自己的鏡框，點了點眼睛的位置，衝著江戶川柯南眨了眨眼睛，「特別贈送的新手裝備哦。」
恭喜玩家【江戶川柯南】加入高專咒術師小隊。
恭喜玩家【江戶川柯南】獲得【霧裡梅梅子】的入隊禮物。
恭喜玩家【江戶川柯南】裝備【能看見咒靈的咒具眼鏡】一副！
「那就交給你們了，偵探組的柯南和七海！」
那幾個家伙揮著手走出了錄制室的大門，只留下七海建人與江戶川柯南兩個人待在原地若有所思。
真是的。
「麻煩死了。」七海蹙眉，看向江戶川柯南的方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知道咒術界的事情，但是在接下來的調查期間請不要離開我的視野範圍內。」
「請乖乖聽話吧。」
看起來老成的七海建人蹲下，平視江戶川柯南的雙眸認認真真告誡著他：「我無意探究你從而得來咒術界的事情，也沒辦法誇下海口絕對可以在咒靈面前保障你的安全。咒靈並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好對付，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請不要將其當做輕輕松松的偵探游戲……」
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的江戶川柯南眼神沒有一絲偏移，只是堅定地回視對方。
「福爾摩斯曾說過，為了公共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
眼前已經出現了會危害民眾生命的存在出現，就算是為了在場的小蘭他們，江戶川柯南也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找到凶手並將其繩之以法。
盡管，犯人是咒靈並不能被送入牢獄。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盡我可能去保障你的安全，那麼接下來，請多多指教了搭檔——柯南君。」
七海默默嘆了口氣，隱隱意識到眼前的小孩子並非是真的7歲，但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將手伸出，當兩人的手握住時刻達成了共識。
偵探組，行動開始——
請聽證人1號的發言。
作為打了兩三個月白工的實習生淺霧幻很樂意配合：「大概是從兩個星期之前開始的吧？就像我之前說過的，大家一開始以為是意外，後來懷疑有人刻意搞鬼，只不過一直沒有抓到犯人所以便朝著都市傳說方向傳了呢。」
江戶川柯南：「那請問一個月前至兩個星期之前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嗎？」
淺霧幻反問：「大事情？」
「大概類似於電視台內部的意外事故、傳言、都市傳說等等，再或者是什麼人員職位變動都可以。」七海大概明白了江戶川柯南的思路，也補充著。
電視台內部這樣奇怪的咒靈之所以沒有被窗檢測到，一方面是窗本身的問題，而其他方面估計是電視台內部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非常嚴重的事情，這一切都可以被當做是意外來處理。
時間持續了這麼長，同時還是在一點點增強。
就像是典型的殺人犯總是從弱小的小動物開始一樣。
一般低等的咒靈可不是能夠那麼有計劃又能克制住本能的高智商生物。
不排除後面有人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在短短兩個星期內，事件持續都有發生過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或者是監控目睹到嫌疑人的身影。」江戶川柯南抬眸看向角落的攝像頭，推了下新換上的咒具眼鏡，「雖然也並不排除你們那邊特別的方法之類的。」
的確。
他說的不無道理。
這背後會是詛咒師嗎？
但未免時間站線拖得有點過長了，如果已經確定好了目的那麼以詛咒師的手段，應該很快就采取行動才對。
詛咒師那一行越拖越容易暴露，講究的就是一個快速偷襲策略。
是在找尋什麼？還是在單純搗亂？
「嗯……這樣說來的話倒是沒有什麼大事件發生。」淺霧幻思索著，「但要是說人員變動的話，倒是有幾個看起來很可疑哦。」
江戶川柯南和七海建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追問：「請說一下這些人的身份。」
果然。
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根據剛剛得到的人員情報逐個排查好了。
從時間、動機還有不在場證明多方面求證。
不過，用偵探的思維還真是新奇又麻煩。
眼神停留在名單上其中之一【水無憐奈】的地方，頓了頓之後繼續向下看去。
「七海哥哥！」
江戶川柯南急促的呼喊聲將七海從思考中扯出來，他眉毛一挑快步朝著江戶川柯南的方向走去——對方肯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果不其然。
那是之前出現事故的其中一個案發現場的角落牆壁。
七海建人順著江戶川柯南手指的方向細細看去，那落了灰的地面痕跡雜亂已經看不太出來原來放置的東西，只不過在白牆上面有著一道輕微的膠痕。
伸出手觸碰，那殘留下來的痕跡從輪廓看來，大概是和神社符紙差不多大小的長方形。
已經凝固的膠痕、凹凸不平的平面，以及比別處更加充沛的咒力殘穢。
合理推斷，這很有可能是咒靈的誕生地，案件的第一現場。
那這裡原來到底是放置了什麼東西呢？
是那個東西產生了咒靈嗎？
又究竟是誰放置的？
該死的，時間過得久了而且人員雜亂根本沒辦法准確判斷出來。
江戶川柯南垂著腦袋若有所思，只不過一道哢嚓相機響起的聲音使他下意識抬頭看去——是七海在用手機拍照。
面對他困惑的表情，七海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將拍下來的照片輕輕一按，嘀的一聲成功發送。
「怎麼了，難道你沒有什麼科學的伙伴嗎？」
第29章
「哦哦！偵探組傳來了重要訊息！」
手機鈴聲叮鈴一響，來自於群內消息提醒。
霧裡梅梅子點開手機裡的圖片，身旁的五條悟也湊過來看那究竟是什麼。
只不過他的重點倒是沒有放在圖片上面，反而注意到的是
他們的群名稱。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噗哈哈……」五條悟下意識讀出來之後立馬笑了出來，「七海知道你給他是這個備注嗎？等等你們不會……」
他繼續向上看去，注意到一年級三人的群備注之後就笑得更猖狂了。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還有AAA機械維修梅老板。
等等，群名叫什麼？
五條悟視力良好的六眼咻的一聲將信息捕捉到，即使梅梅子帶著點不滿將手機移開也沒有阻攔他看到他們的群名。
梅梅子鼓起腮幫就像是河豚一樣看著五條悟的方向，最後想到什麼般苦大仇深嘆了口氣，用著憐愛的眼神看向他。
「五條前輩，難怪他們都那麼說你呢。」
五條悟聞聲臉色大變。
什麼？
誰說的？
他們是誰？
說他什麼？
說無所不能的最強五條悟大人什麼？！
就在這只體型巨大的雞掰貓苦思冥想的時候，梅梅子的手機已經將剛剛的圖片解析完成，同時根據推測建造出了一個新的小模型。
圓形的底座，大概10釐米左右的高度。
罐子？花瓶？
「嗯……」總感覺哪裡很不對勁。
剛剛看到的那些機動組人員的身上留下的殘穢，如果仔細回想一下的話就如同噴濺上去的泡面湯汁一樣，但實際上沒有近距離去觀察，並沒辦法推斷究竟是否是同一只咒靈造成的。
但是，既然能夠在人身上留下殘穢卻並沒有傷害到那些工作人員。
這只咒靈未免太友善了點。
難道是什麼規則類，在身上留有痕跡的人達成一定的規則條件就會自己死亡？
還是更大的疑點，應該是七海他們傳送過來的圖片了。據說是他們在剛剛案發地點找到的痕跡，但是只有一個的話有些沒辦法確定下來……
「那就去看看好了，每一個案發地點。」五條悟則沒什麼好猶豫的，在他看來事情根本沒必要想那麼多，直接去現場看了看，有些蛛絲馬跡必然是可以被發現下來的。
「但是要一個個去找的話就有點浪費時間了。」
霧裡梅梅子又一次掏出手機，啪嗒啪嗒敲擊鍵盤和內部人員發著消息，不一會就已經得到幾個大致的位置來。
果然，有人脈是最方便的事情了。
有了那邊提供的消息，接下來去走訪調查也會節省不少的時間。
「五條前輩，我們走吧！」機械維修梅老板推了推眼鏡，向著五條悟揮了揮自己手上已經破解好的監控視頻，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咒靈是否是人為產生的，這點只需要去現場便能一清二楚。
而背後的嫌疑人的查證的話，那就要靠石頭組的他們去一個個查清楚了。
「哦對。」五條悟想起了點什麼，也掏出來手機，「之前你是不是問我關於咒具的事情來著。」
咒具？
他說的應該是之前霧裡梅梅子一籌莫展的夜天使機器人核心的問題。
當時好像是因為當時梅梅子他們去出任務結果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擱淺了一下，導致梅梅子差點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了。
五條悟現在突然提起這件事，也就是說，他有gooooodidea！
一想到這點，霧裡梅梅子的眼睛一瞬間亮閃閃望向五條悟。
「五條前輩！不，五條老師！難道你……」
「哼哼哼，無所不能的五條老師當然會給自己的親傳大弟子上刀山下火海了。」實際上也忘記但是最近才想起來的五條悟得意得毫不心虛，「我可是專門打電話讓家裡的那些老骨頭翻箱倒櫃動起來了呢。」
一把年紀的人，剛剛好可以讓他們運動運動活動筋骨，不然一個個癱在家裡的話說不定哪一天就痴呆了。
面對後輩的眼神期待，五條悟嘴角勾起。
這個擁有奇思妙想的家伙還真是給他找了個大難題——想要能夠破除一切咒力的，又想要能夠任何咒力攻擊破壞不了的東西。
當時五條悟收到短信的時候還在空中和咒靈大戰，後來看到之後一時間也沒有想起來。
畢竟五條家裡的雜七雜八的事情他不怎麼感興趣，至於去那些積灰的庫房的次數也少之又少。
後來結束了任務想起，他才給家裡人打了個電話。
「哦哦哦！悟少爺終於給我們打電話了，任何要求盡情吩咐，我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反而那邊比他還要起勁，一聽他這通電話不是惹禍反而是拜托，一個個都打起雞血一樣熱血沸騰。
「啊？哦，那就交給你們吧。」五條悟也樂得清閑，隨便他們搞去了。
只不過，有可能是要求難辦，也可能是家裡長輩年紀大了所以辦事效率不高。
時間一久連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直到這兩天才想起來這件事。
要是想要一次性都滿足這些的話，還不如讓他去穿越時空去拿到什麼世界七次方基石之類的呢。
「要是全部都滿足的話倒是沒有，畢竟這要求就像是用世界上最鋒利的矛去刺最堅硬的盾一樣。」五條悟聳了聳肩，「但是分開說的話倒是有不少可以滿足的。」
原本以為無望的梅梅子一下又打起精神來。
咒具大多是將詛咒印刻在器物之中而產生的，想要制作一件性能極好的咒具可謂是難上加難。
就像是咒術師有等級一樣，咒具也是分為四級，越往上價格越高，也越稀少。
霧裡梅梅子之前也曾經去學校的圖書館裡查找過相關的資料，只不過學校的資源有限，與其去翻那些爛大街的書本還不如去問問家底豐厚的御三家咒術世家。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其實還是因為獲取方式實在是太少了。
不管是信息情報，還是貨真價實的優良咒具。
那些都不是完全對他們這些非術師世家出生的咒術師開放的。
「如果是想要任何都摧毀不了的咒具的話，這要求還真是麻煩，咒具裡面倒是沒怎麼找到合適的，要是說咒物倒還有可能，像是一些千年詛咒的手指之類的。」五條悟勸她最好打消這個念頭，「要是你用了咒物的話，說不定會被判處死刑哦。」
「罪名是什麼？使用珍稀物種嗎？」梅梅子遺憾地嘆了口氣。
「別灰心，至於能夠解除咒力的咒具的話倒是還有幾個合適的。」五條悟將手機上的消息轉發給她，「五條家族庫房裡可能有那麼一兩個，只不過還有一些在加茂或者禪院那邊。還有的多半是下落不明，你說不定可以去碰碰運氣。」
這和沒有也差不太多啊。
霧裡梅梅子再度嘆了口氣。
「解除咒力倒是很難，說起來還挺類似天與咒縛的。」五條悟思索。
天與咒縛？
霧裡梅梅子似乎聽說過這個詞，曾經在書本上看到過名詞解釋——大概是那是從出生開始就注定的一種不可抗性且不可逆性的束縛，被束縛以後的代價是失去身體或者咒力的一部分而加強自己某一屬性。
「意思是沒有很強的咒力但是相對而言卻獲得了超級賽亞人一樣的體質？」
「差不多是這種，我記得禪院家之前就有一個天與咒縛就是0咒力但是身體素質很強。名字是什麼來著？嗯……好像是禪院，額，我忘了……」
霧裡梅梅子眯起眼睛望理不直氣也壯的五條悟。
算了。
這也算是另一種方向？
反正世界這麼大，即使是再小眾的東西，世界70億人的1%也是7百萬。
肯定不止一個天與咒縛，畢竟幾百年難見的六眼都在她眼前呢。
「真是可惜。」
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垂眸看向手機裡不少的名單有些遺憾，盤算著如果夜行潛入御三家能不能把想要的東西都偷出來。
【潛入】，這個詞聽起來好酷。
就像是媽媽一樣。
她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指尖在鍵盤上敲擊了兩下。
沒過兩秒，結合剛剛得到的一些內部消息，她的手機頁面上覆蓋了無數的彈窗連續發出噔噔噔的聲音，隨後算法
在不斷導入最後將能夠捕獲到的攝像頭全部都覆蓋住，提取著匹配時間內可疑的痕跡。
【進度66%，進行中……】
【進度77%，進行中……】
「吼吼，你從哪裡學來的技術？」五條悟挑了下眉。
梅梅子高深莫測推了下眼鏡：「當然是從黑客帝國裡面學來的。」
五條悟半信半疑：「真假的？」
「當然了，因為我是天才。」梅梅子說謊話完全不打草稿，「那不是看一遍就會的東西嗎？」
五條悟眼睛眯起來，一下子就看穿她的謊言，冷哼一聲懶得拆穿這家伙。
【進度100%，已完成。】
緊接著他們根據手機上得到的加載出圖片，決定一個個去現場看一看留下的咒力殘穢。
「不過說實話，按照這樣子來看的話果然是存在的呢。」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達成了共識。
【幕後黑手】是存在的。
「畢竟那些疑似咒靈產生物的東西，肯定不是自己長腿跑到哪裡的吧？」霧裡梅梅子的語氣篤定，但接著又不太確定，「但是電視台裡面究竟是有什麼東西讓那位幕後黑手先生不惜花費如此高風險來做這些事情呢？」
電視台又不是什麼銀行，更不是收藏館有一大堆價值不菲的美術品。
究竟是處於什麼原因選擇東京電視台呢？
至於這些問題的關鍵顯然是需要問問幫助幕後黑手先生去實行的那位嫌疑人小姐了。
「水無憐奈？」
夏油傑看向灰原雄手機上傳過來的消息，余光一瞥看見群裡這些一年級他們的群昵稱。
「你們關系還真好。」
灰原雄毫不猶豫點了點頭，絲毫不難為情：「對吧？我們關系超級好的。」
「是嗎。」
夏油傑也笑了笑，將重點更多放在偵探組得來的一長串嫌疑人候選情報和剪刀組的模型塑造上面，眉眼之間帶著點思慮似乎若有所思著什麼。
明明最開始說是五條悟他們去找咒靈的下落而他和灰原是去看每一個案發地點的，結果現在是徹底反了過來。每一個案發地點又和咒靈殘穢扯上了重大關系，由黑入監控的霧裡他們去反而成為了最優解。
「去找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啊。」夏油傑念出了現在重新分配出來的任務。
他的眼睛劃過上面的一個個人的名單，手指搭在下巴上思索著什麼，於是側頭看向後輩灰原的方向詢問：「灰原，你怎麼想呢？」
之前在深夜和後輩梅梅子聊了一大堆，這讓夏油傑不免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過於鑽牛角尖了，可是長期認定的事情也未免有些難以扭回來。
不如聽聽其他人的想法好了。
會不會是自己想得過於復雜呢？
會不會自己太過於牛角尖呢？
「誒？我嗎？」被問到的灰原雄先是一愣，就仿佛是上課走神被老師逮到的學生一樣慌亂兩秒，隨後皺起眉頭認真看著梅梅子黑入的檔案照片。
「嗯嗯，如果是我感覺的話，梅梅子他們發過來的疑似模型總感覺有種熟悉感但是我有點想不太起來，但是七海他們說的我覺得很對——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搞鬼。」灰原雄不免疑問，「是詛咒師嗎？但是放置了那麼多的咒靈，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很嚴重的傷亡呢？會不會不是想要傷害別人而是尋找什麼呢？」
夏油傑聽著：「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還有點奇怪的地方……」
這之間還是有種違和感。
「最可疑的人，我覺得應該是這個叫做水無憐奈的主持人。」灰原雄突然冒出這句話。
「為什麼？」夏油傑接過手機，查閱上面的訊息——在25天之前從日賣電視台轉職到東京電視台，對外稱為是東京電視台的某個上司對其能力極為賞識所以調職到了這邊。
能力出眾，外表漂亮。
夏油傑似乎也曾經看過她的臉。
只不過他一時間沒有看出來為什麼有疑點，於是帶著些許困惑詢問灰原雄：「從哪裡看出來她最可疑的呢？」
「是直覺！」灰原雄毫不猶豫回答。
「……」
這算是什麼回答。
「我看人還是很准的，夏油前輩。」
灰原雄露出爽朗的笑容，這讓夏油傑無奈扶額沒了辦法，只好順著他的方向走下去。
「直覺可不能當做是呈堂證據的，灰原。」
算了從誰開始都差不多，趕緊解決掉好了。
這種事情越拖越麻煩。
「叮——」
灰原雄的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來自於偵探組的七海和正在走訪案發地點的霧裡梅梅子同時發來了消息，他們兩人仿佛是和灰原心有靈犀一般共同鎖定了同一個嫌疑人。
水無憐奈。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果然大家是一個想法呢。】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只不過結合各種論據看來，她是最值得懷疑的。】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和我感覺的一樣呢！】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又是你的直覺嗎？你最好還是別總是依靠直覺吧……】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這也是灰原的天賦啦，有時候一籌莫展的就是應該靠一點點玄學的嘛。】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我發現幾乎是每隔兩天就會發生一次意外事件，緊接著按照監控來彙總一下案發地點來看，就是這樣子的呢。[圖片]】
位於不同地點的兩人同時點開霧裡梅梅子發送的圖片。
看起來黑白分明的位置地圖上面被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著地點——最開始的一樓倉庫、下一個發生的二樓後台道具房、再後來就是三樓第三化妝室，隔兩天便是四樓編輯部門。
再加上今天位於五樓的錄制室。
將這些點連起來的話……
仿佛是一個螺旋向上的圖形。
從側面切面看去的話，就和魔法書裡面會形成的六芒星一樣，只剩下最後一個點。
「六樓中心天台。」
將所有的點連著一起，整個東京電視台的樓便會被這六個點鏈接在一起，所有都在一個範疇之中。
可是……
哪裡不太對勁。
可是還沒有等他們思考出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一陣古怪的咒力氣息便席卷了這幾個年輕咒術師的思緒，猶如惡魔之手般將不妙的氣息彌散而出。
等等。
六芒星究竟代表什麼？
注意到這訊息的江戶川柯南和霧裡梅梅子同時蹙眉，快速搜刮腦內所有關於六芒星的訊息。
大衛之星？
所羅門？
火、水、空氣、地球、生命和精神？
生命的輪回？
一個個的可能性仿佛是玩具箱裡的玩具被不斷拋出，讓他們一時間難以判斷哪一個是正確的。
「那就去看看好了。」
五條悟不想把事情搞得過於復雜化，既然出現了問題那麼就直接去現場看看好了——去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他還挺好奇的，那位幕後黑手先生究竟是為什麼要搞得那麼復雜呢？
又是怎麼樣將咒靈孵化而出讓它們乖乖聽話的。
背後依靠的是什麼技術？
詛咒師？還是咒術師有人與其勾結？
是要找什麼東西嗎？
是要傷害什麼人嗎？
或者單純是要將整個東京電視台都作為人質呢？
那麼又為什麼是東京電視台呢？
復仇？宗教？娛樂？
不論是哪種可能性，都實在是有趣極了。
這個想要將整個電視台當做是祭壇的家伙，說不定是個半截身子邁入黃泉卻想要以死神之力扭轉死亡想要長生不老的家伙。
謎團猶如漩渦，將所有妄圖解開謎團的人都吸入其中。
三組，毫不猶豫同時朝向那漩渦中心行進著。
第30章
天台今天的風甚是喧肆。
水無憐奈按照計劃書上面制定的地點放置好貼有古怪符紙的瓦罐，安安靜靜等候了半分鐘。
可是就像是之前一樣，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她沉默地嘆了口氣，用極其復雜的眼神注視著那個瓦罐，
准確來說是上面使用紅色墨水塗寫的黃色封條符紙。
就像是中華街路邊戴著墨鏡拉二胡的裝神弄鬼老先生會拿出的轉運小道具一樣。
說真的，黑衣組織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喂？Gin，我已經按照指令做完了。」水無憐奈接通電話，不著神色打探情報，「不過這裡面究竟裝著什麼東西，聽起來有水的聲音呢……」
電話那一天男人似乎吐了一口煙，略帶沙啞狠辣氣息的聲音隨之傳來。
帶著警告。
「靜觀其變。記住，別打探你不該知道的東西，基爾。」
下一秒那位組織第一打工人琴酒冷哼一聲，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
假名水無憐奈，真名本堂瑛海，代號基爾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
黑衣組織一堆神秘主義，一堆窩裡鬥，琴酒勿近，朗姆更是滾開，沒代號的一巴掌，有代號的更是兩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仿佛冷風也如那一日接到郵件時夜晚一般寒冷。
當她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電視台節目錄制，兢兢業業寫完了後一天的采訪稿，忙裡抽閑完成酒廠的刁難工作，勤勤懇懇將她在黑衣組織的臥底近況發送給CIA，好說歹說可以回自己的安全房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享受自己為數不多的五小時睡眠。
「叮——」
黑衣組織特定的提示音響起，水無憐奈就知道自己的睡眠計劃是泡了湯。
算了。
水無憐奈蹙眉，在漆黑的深夜裡唯一的亮光是手機屏幕上快速瀏覽過的郵件計劃書。
她打開，又關上。
她不信邪，又打開。
陷入懷疑，又關上。
深吸一口氣，逐字翻看。
她橫豎睡不著，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看了大半夜試圖理解，終於是從那疑似層層外包的計劃書的字縫裡看出「荒謬」兩字。
是的。
就是荒謬。
她一個訓練有素的CIA特工在反復確認之後，明白了所謂酒廠的水是有多麼深——以至於區區一個計劃書是經過層層的外包制作而成的。
好了，讓她來猜一猜。
說不定是BOSS吩咐下去，首先排除貝爾摩德那個怕麻煩的神秘主義女人，緊接著要麼是給組織唯一熱愛工作的琴酒，要麼就是給什麼事都想要壓琴酒一頭的朗姆。
那這裡面的水就更深了。
「喂？是我，對，幫我查一查……」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水無憐奈果斷利用自己在組織裡面的情報網搜集消息。
她真的非常好奇，究竟是誰寫出來的報告。
一股子AI模板味道。
果不其然，還沒等到太陽升起，情報就傳了回來。
和她想到的一模一樣。
終極目標為長生不老的Boss將這次的任務布置下去，貝爾摩德第一個推辭下去然後火速飛美國度假去了，而琴酒和朗姆他們互相較勁，最後是任務一人一半。
琴酒那個家伙會寫文書嗎？就他那個天天駕駛直升飛機炸大樓的舉動就知道，他們那組的計劃書說不定都是只會開車的伏特加寫的。
朗姆會自己寫文書嗎？
那可拉倒吧，那家伙就算真的搶到了任務也不可能自己去干的，只會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下屬去干。而且還是美曰其名看重下屬的能力，實際上不管出現什麼問題只需要將鍋甩到下屬身上就完事了。
純畫餅玩意。
那不用提琴酒手下粗獷的文書做法，朗姆手下是一個賽一個的聰明家伙——既然上司存在甩鍋嫌疑，那不如均攤給每一個人，這樣就算出問題了也沒有問題。
法不責眾。
哦對酒廠沒有法律。
但是朗姆總不能解散自己部門所有人吧？
於是這麼想的朗姆下屬，渾水摸魚的有，臥底搗亂的也有，最後一層層外包下來的計劃書到了水無憐奈的手上就是一股的人機味。
六芒星？挑日子放神秘物？
祭壇？
計劃書上面復制黏貼的角標都沒刪除清楚。
「我們知道了，你直接按照計劃書上面去干就好了。」
電話另一頭的女聲表示了解，只不過在親自翻閱計劃書的那一刻還是讓水無憐奈察覺到對方沒有忍住的一絲笑意。
既然上面的人都這樣說了，水無憐奈聳了聳肩，將那些送過來的物品一個個放到指定的位置。
「真的沒問題嗎？」
「會有專人去回收的，這是抓住他們尾巴的好機會。」
不過，怎麼想還是很奇怪。
黑衣組織的Boss是不是因為科研長生不老藥長期無望，所以才將視線放到了新的路子上——玄學？
她的指尖落在瓦罐上的符文，摩挲幾下暫時按捺自己想要揭開封條一探究竟的好奇，一種身經百戰的第六感告訴自己眼前的東西極其危險。
咚——咚——咚——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仿佛從中聽見疑似胎兒心髒跳動一般的聲音，那窒息的沉悶感回蕩在整個房間內產生陣陣回聲。
如同頭頂懸著什麼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後背隱隱寒風卻帶著黏膩的惡寒。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放這種東西到電視台裡面會不會傷害到民眾？
懷揣這樣擔憂的水無憐奈無可奈何，只能將其按照那簡略至極的計劃書放置在每一個點位之上，隨後躲在不遠處的角落等著異變產生。
腳手架損壞、道具消失、工作人員扭傷、偶爾產生的錯覺……
果然，那是不好的東西。
而危害似乎在愈演愈烈，但存在於瓦罐的不可見之物在符紙撕開之後瞬間消失不見——她是看不見的。
「今天就是最後一個了。」
六芒星的最後一點。
危機遲遲沒有到來，而這使得水無憐奈懸在心中的石頭落地忍不住松了口氣。
天台之上的風吹動她的發尾，一種刺骨的惡寒從身後快速蔓延開來，然而她警惕轉過身之後，是一無所獲空蕩蕩。
可是腳下踩著的地面一瞬間和寄生了蠕蟲的病變皮膚一樣凹凸不平，以一種令人心顫的頻率發出咚咚咚沉悶又富有規律的響聲。
像是沙蟲潛行。
極快速度。
要來了！
水無憐奈那雙藍色貓瞳瞪大回視身後嗡嗡作響的瓦罐，快速撤步按照本能遠離著它，凌冽的風從身邊快速略過惹得臉頰刺痛。
腳步聲？
這時間是誰要來？
幾乎是雙重夾擊的緊繃讓她的大腦快速運轉著。
「躲開——」
一擊宛若彗星拖尾的狠勁足球朝她的方向襲來，那極大的衝擊波讓水無憐奈一個俯身側翻，下意識抬起雙臂護住自己腦部的位置。
咚！
耳畔炸開煙花轟響，狂風吹亂發絲。
水無憐奈抬眸看向來者，瞳孔忍不住一顫——小孩子？
難道這就是上司他們說的專門回收人員？
等等，身後還有人。
她再一次抬起頭迅速打量起周圍的人，可是卻忍不住被眼前奇幻的一幕震撼到，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在黑衣組織待太久而導致精神失常。
不然為什麼有人飛在半空中，還有人在對著空氣群魔亂舞像是在攻擊著什麼東西？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少白頭墨鏡少年，距離中華街坑蒙拐騙只差一把二胡。
漩渦紐扣。
水無憐奈亂七八糟的腦袋終於清明起來，將眼前這一切都和霓虹本地的情報聯系起來。
原來如此！
原來……
「是這麼一回事啊。」
耳畔突然傳來的響聲，來自少女微微上揚的尾音卻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尚未等她反應過來這奇幻場面，便猝不及防與一雙攝人心魄的紅眸對視上。
啪嗒，一聲響指。
好像落入一
層層漩渦中，往下越沉越深。
仿佛置身於溫暖的水流之中被包裹成為一個繭，讓人忍不住將所有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將一切都交付給眼前的人。
啊……
好溫暖。
腦袋被輕輕撫摸，眼皮也黏住睜不開。
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感覺，是幻覺嗎？
她好像看見了媽媽、爸爸，還有弟弟，大家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等等！
明明爸爸媽媽他們已經……
「深呼吸，做得很好，吸氣——呼氣——」
她跟隨著指令行動，一股溫暖的熱流從頭頂開始緩慢疏導到全身，就在幾乎所有防線都將卸下的那一瞬間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喘氣。
冷汗打濕鬢發，順著側臉滑下。
鼻腔的腥味回流整個口腔，喉嚨裡都是一股鐵鏽味。
水無憐奈躺在略顯堅硬的膝枕之上，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抹亮黃色的絲帶和仿佛洞察人心又帶著笑意的眼眸。
「啊咧，失敗了呢。」
少女俏皮地吐了下舌頭，隨之兩縷交錯呆毛也晃動著。
水無憐奈感覺自己就像溺水者被人一把抓出了水面，渾身都被冷汗浸泡打濕而衣物都變得沉重又冰涼貼在身體上，神色未定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孩子，從衣領的兩枚漩渦紐扣慢慢上移到她的金色眼眶最後是眼睛。
「你昏迷了1分33秒，水無憐奈小姐。」
她說。
而方才水無憐奈才後知後覺坐起來，耳鳴漸漸消退而身體感到巨浪襲來的精疲力盡。
「我們那邊全都解決了。」墨鏡白毛少年走了過來，手裡隨意地拋動那曾經裝有咒靈的瓦罐，語焉不詳眼神銳利，「這還真是有趣的發現……」
只不過，現在裡面是空空如也。
「你們是……」水無憐奈蹙眉，一旦她想要回憶起關於那強勁足球衝擊波之後發生的事情便頭痛欲裂，無可奈何站起身一邊檢查自己的情況又向他們打探著情報。
漩渦紐扣。
美國也存在這樣的標志存在，只不過在她的這種等級來說接觸實在是過少了。
咒術師，這個詞語出現她的腦袋裡。
「所以說沒有被包含咒力的攻擊對咒靈無效對嗎？」小孩子的聲音。
穿著藍色小西裝的男孩戴著一副電影院3D眼鏡，求知若渴地望向有奇怪劉海的高中生，得到對方一大長串的回答之後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小孩子？
霓虹這邊的咒術師是這麼早就開始培養了嗎？
等等！
那剛剛她昏過去多半是因為這些神秘側的咒靈導致的，也就是說黑衣組織交給她的任務是和咒術界有關系的嗎？
「的確是這樣呢。」
仿佛被看穿了心裡所想。
奇怪，剛剛她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嗎。
「並沒有哦。」霧裡梅梅子眉眼彎彎，「只不過我猜對了而已。」
讀心是不可能的呢，只不過方才簡單查看記憶所以建立出了一個簡易人格模型猜到她的想法而已。
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還真是讓人驚訝。
一不小心就發現了一位三重身份的特工小姐背後的龐然大物黑衣組織的存在，而且還是和咒術界有所關聯的，這下子簡直是麻煩媽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
其他的咒靈誕生倉早就被水無憐奈回收了，但是就按照方才他們截獲到的那枚瓦罐上面的信息量。
——超大呢。
准確來說，應該將其稱之為是母罐。
六個瓦罐裡面存放的無一例外都是咒靈的胚胎，雖然具體是怎麼構成的尚未知曉，但顯然這種技術並不應該存在於非術師的科研室裡。
如果剛剛他們並沒有及時趕到的話，按照窗的速度檢測，那麼東京電視台這麼多的人早就已經成為咒靈的盤中餐。
總共六只咒靈胚胎，除卻天台頂端的母咒靈以外，剩下所有的子咒靈早就在放出的那一瞬間潛入了東京電視台的大樓裡等待最後母咒靈的召喚。
而在召喚期間能夠干的事情可就多了。
像是動物世界按照本能一樣將自己的痕跡留到每一個獵物的身上，是寄生蟲般藏匿於每一個人的體內等待病發突變的那一天占據人類的軀體操控其成為自己溫暖的養房。
就和感染病一樣。
所以，他們看到的機動組人員是最經常接觸案發地點的人，於是身上的痕跡最為明顯。
這還真是難纏又麻煩的行動。
「結果怎麼樣？」
同伴解決完了那邊的問題，朝著她的方向聚攏過來。
霧裡梅梅子深吸一口氣，緩慢地吐出，將視線先從水無憐奈的身上移開最後落到了夏油傑手中被束縛的咒靈球上。
夏油傑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瞥了一眼咒靈球：「這只吞掉其他子胚胎的母咒靈，樣子很奇怪。」
他蹙眉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五條悟將瓦罐拋起，輕松接住之後開口：「因為那只咒靈的咒力流向很古怪，看起來非常笨拙。」
明明咒靈這種按照本能的低智慧生物，本身就是咒力聚合物所以對於咒力流向應該是渾然天成的才對，可是這只咒靈卻完全不一樣。
看起來那些咒力在體內如同膏體一樣流動艱難。
所以他們才那麼輕輕松松解決掉了那只本應該算是特級咒胎的咒靈。
「所以，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主持人小姐？」
來自年輕咒術師的話，明明是笑著說的，卻莫名給水無憐奈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訓練有素的CIA探員詫異一瞬便掩蓋過自己所有情緒，神色變得謹慎如同堅石不動聲色。
「這不能告訴你們，咒術師們。」
盡管她對這種神秘側的能力並不了解，但依舊選擇保持沉默。
「哈？這怎麼看都是和你有關系吧。」五條悟挑眉。
「我感覺水無小姐應該不是壞人。」灰原雄突然冒出來這一句，清澈的眼眸裡堅定，「而且幕後黑手多半是另有其人，水無小姐只不過是來執行這一切的人而已。」
身側的江戶川柯南也表達自己的觀點：「我想，水無憐奈小姐自己並不是咒術師所以肯定對自己放置的瓦罐裡的東西一知半解吧？」
他剛剛踢出去的足球，和水無憐奈眼眸裡絲毫沒有倒映出的咒靈身形足以證明這一點。
這件事必然和水無憐奈脫不了關系，只不過只抓住一個毫不知情執行任務的人並不能夠將身後的龐然大物完全扯出來。
「請放心，只要您和我們說說情況，我們不會對您做什麼的。」夏油傑笑得和善。
七海建人嘆了口氣：「讓非咒術師來執行這種任務，和替死鬼幾乎沒有差別。」
如果他們沒有及時趕到，那麼水無憐奈將會成為咒靈第一份大餐。
真是越來越麻煩。
「好了好了，冷靜下來嘛。」
唯一看破真相的偵探霧裡梅梅子拍了拍手，打破了凝固的僵局——男高專生他們人均一米八往上的身形圍成一圈仿佛審訊犯人盯著水無憐奈，唯一透氣的空便是小學生江戶川柯南的位置。
只見她輕輕拍了拍水無憐奈的肩膀，身高一米七的她從身後仿佛黑影一般籠罩住水無憐奈的身體，帶有溫和笑意的聲音從耳旁吹起絲絲氣流。
「找一個可以好好談談的地方吧。」
水無憐奈的拒絕尚未說完，下一秒眼眸便瞬間瞪大。
「基爾，不對，應該稱你為本堂瑛海小姐。」
相信你和那位名為江戶川柯南的小偵探一定有共同話題聊一聊。
第31章
滴——
坐落於米花町梅花街道8番地的宅邸感知到有人來訪，監控攝像頭的紅燈亮起掃描來者，識別主人的身份無誤之後燈光轉變成綠色，而庭院的大門也隨之打開。
門牌號上一筆一劃寫著【霧裡誠一、霧裡茉莉子、霧裡梅梅子】三人的名字。
走入庭院，一側的小菜園種著幾株長有黃白色花朵的植物，籬笆上方的小風車隨
風轉動，全自動的澆水機亮起燈緩慢伸出機械手臂給植物澆水。
那黃白花朵的小小角落裡則是留著一小塊的空地，幾顆番茄已經探出了腦袋。
「身份確認，歡迎回家。」
將手搭在玄關大門手把上，而眼睛朝著上方的貓眼位置看去，屋內系統成功通過瞳孔識別和指紋識別，滴滴兩聲打開了大門。
從外觀上看起來與尋常宅邸沒有什麼區別的霧裡宅終於展現了真實面目。
「看起來和間諜電影一樣。」她聽見跟在後面的灰原發出感嘆。
霧裡梅梅子推開門，抬手按開玄關的燈開關，側頭向後勾起唇。
房間的燈光一瞬間亮起，藍光閃爍兩下仿佛掃描，將原本漆黑和冰冷驅散，展露出房屋溫馨又充滿生活氣息的一面。
「嘿，賈維斯。」五條悟喊了一聲。
沒人回應。
霧裡梅梅子挑了挑眉，而五條悟則聳了下肩膀理直氣壯：「我以為像是鋼鐵俠那樣呢。」
真是抱歉，她家暫時沒有這種服務。
不過，相對應有這個。
霧裡梅梅子打了個響指。
一瞬間，玄關側面牆壁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音，哢噠一下牆壁展開縫隙彈出鞋櫃，將客人使用的拖鞋擺到他們面前。
藍色燈光從上往下掃描他們的信息。
滴滴，人類。
「很酷吧。」
畢竟是他們家三人一起設計出來的房子。
在霧裡梅梅子小時候，家裡常常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會快速換新的地點居住，搬家基本上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所以頂多會呆幾個月最多半年的地方，實在是沒必要弄太多的裝修。
待在同一個地點會大大增加暴露的可能性，同時最重要的是霧裡梅梅子年齡太小並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等到升入中學之後，搬家的次數才迅速降低下來。
等到選擇高中的時候，霧裡家結合夫妻二人的工作地點以及女兒梅梅子的升學意願，最終將下一次搬家地點定在米花町梅花大道的4丁目這裡。
不僅僅距離米花圖書館和小學很近，同時距離新干線交通大道等地都位置合適。
房價也很合適。
所以夫妻雙人各自都朝自己的組織提交了報銷憑證，隨後又和房東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最終以一半的價格不僅將房子買了下來，還預留了一大筆裝修費。
「好多的書……」
江戶川柯南抬頭看向通往客廳路上整整走廊一面牆的書本，這些書籍並不是尋常按照首字母那樣排列，而是以另一種獨特的方式排列著的。
從左到右，被分為三種顏色的書架，最左邊的書架滿滿當當而最右側的書架目前卻只擺放了一半。
而他奇妙地發現有一側的書架上全部都是《暗黑男爵》系列，而且還是親簽般。
喂喂。
這麼說來的話，這邊關於偵探的書籍簡直是占了70%的程度。
「吶吶，梅梅子姐姐。」江戶川柯南在這時候又莫名下意識裝作小孩子，「這邊的書是按照什麼順序排列的？」
被叫到名字的霧裡梅梅子才摸出手機調整完房屋設定，聞言抬眸看向這邊的書架，眨了眨眼睛：「這是我爸爸的部分，他是出租車司機所以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帶幾本當地的書回來。」
她順著江戶川柯南的視線瞥見《黑暗男爵》系列，露出了然的笑容。
「忘記和你說了，我爸爸是工藤優作的超級大粉絲，特別狂熱那種類型。」
江戶川柯南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一時間有點難以將全家福上面嚴肅得像是老警察一樣的男人和狂熱粉聯系在一起。
「哦？原來這是你的媽媽啊，我好像在電視機上看過她。」
五條悟手撐著下巴湊近了相框——那裡面和霧裡梅梅子同色系紫發的女人手搭在女兒身上，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感覺好像在很多的節目裡面看到過她。
他余光一瞥，旁邊全部都是霧裡茉莉子的照片——巴黎舞團、電視台主持人、芭蕾演員、音樂劇演員、後台道具組、記者采訪、兒童節目大姐姐……
最早的日期距離現在起碼有十幾年，估計那個時候梅梅子還沒有出生呢。
怎麼感覺臉沒有一點變化。
當霧裡梅梅子站到照片邊上的時候，身後相框裡面父母兩人的基因完美繼承，就像是程序員分別提取兩人最優良基因繼續編輯最後創造出的克隆體。
只要站在一起就完全可以認出他們親緣關系。
先不論二十年前就很嚴肅、區別只有胡須長度的霧裡誠一，看茉莉子的話幾乎也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照片上除了每年成長的霧裡梅梅子以外，父母兩人從十幾年前和現在都沒多少改變。
「你們家是童顏嗎？！」
「不不不，我們家年齡有優惠，滿30減10湊單雙人得八折優惠卡。」
……算了先不提這個。
還有不對吧。
在電視台來來回回待了十幾年，有這種閱歷的話干什麼都會成功的吧，哪怕是董事長或者CEO也能干到吧。
「電視台董事長嗎？我媽媽當過啦，雖然是一日代理。」
霧裡梅梅子吐了吐舌頭。
「但是她覺得沒意思，所以就把能夠體驗的電視台職業全部都體驗了一遍。」
霧裡茉莉子是一塊磚，電視台哪裡缺哪裡搬。
只不過最主要的身份還是國際刑警組織的線人之一。
「水無小姐，直接進來就好了。」
梅梅子看向站在後方沉默又警惕打量房間內部的水無憐奈，神色坦然向她歪了下頭：「請放心，我猜你的上司應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你啦。」
而且也找不到的。
「……」
她說得沒錯。
水無憐奈從剛剛與琴酒打完電話之後便沒有接收到下一步的指令，所謂靜觀其變究竟是對面並不知道咒靈的危害還是覺得她本來就不會活下去所以也沒有聯系的必要？
還有。
剛剛識破她真實身份的霧裡梅梅子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昏迷最後一刻聽見耳畔清脆的響指聲，還有意識下沉之後產生的記憶回車……
是催眠？
或者是他們咒術師的特殊能力。
更重要的是，霧裡梅梅子對她說的【和邊上的孩子有共同話題】是什麼意思。
這個孩子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
難不成是和她現在臥底的黑衣組織有所關聯嗎？
一個有一個層層疊疊的問題就像是千層餅在腦袋裡堆疊著，使得她迷迷糊糊就放下警惕和眼前仿佛看透一切的紫發少女離開了電視台。
應該說是飛離電視台。
請原諒她現在的混亂，畢竟誰乘坐一條看不見的龍在萬米高空飛都會科學觀破碎吧。
幸好她不暈車，哦不是，暈咒靈。
也感謝同樣乘坐咒靈的小偵探孩子借給她眼鏡，讓她也看見神奇的咒靈……
「你到底是誰呢。」水無憐奈嘆了口氣，眼神裡復雜看向江戶川柯南。
被問到的江戶川柯南一愣。
他的眼鏡反著白光，只見他垂頭推了一下眼鏡，似乎沉思了幾秒最後不做聲響，抬手將自己的沒有度數的眼鏡摘下，環視了一圈眼前靜靜等候他回答的人們，苦笑一聲回答道：
「工藤新一，高中生偵探。」
這回答如同石子落入水面蕩漾陣陣漣漪，有人無動於衷不為所動，有人面帶笑意早有所料，有人則是心中驚濤巨浪難以置信。
工藤新一。
「是誰啊？」
唯一破壞氣氛的人出現了。
五條悟已經自來熟地雙腿岔開癱在沙發上，往後仰著頭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最後鎖定夏油傑的方向。
夏油傑無奈嘆了口氣：「好像是個高中生偵探。」
喂！什麼叫做【好像是】高中生偵探！
你們都沒有聽說過他嗎？
「平成的福爾摩斯啊！」變小的偵探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臉，聲音難以置信。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對視一眼，雙雙陷入思考
——好像有點耳熟，但是，誒！
想不起來。
「好像沒印像。」
灰原雄誠實地撓了撓頭，望向正在憋笑的霧裡梅梅子，困惑地和她眨了眨眼。
江戶川柯南變成了豆豆眼 ，還是不死心。
「你們沒聽說過什麼警察的救世主嗎……」
之前讓他既羞恥又有點小得意的稱呼成為他試圖得到認可的開門磚。
下一秒，五條悟右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恍然大悟，抬頭看向依靠沙發背的夏油傑。
「傑你肯定和他很有話題，畢竟你不是最喜歡正論的嗎？」
就是那些關於咒術師要將保護非術師當做是職責的話，不是和什麼咒術師一樣嗎？
五條悟追加：「最近好像說得少了一點呢，怎麼了嗎救世主傑。」
夏油傑面帶微笑，只是搭在沙發上的手青筋暴起。
他很難不懷疑五條悟有可能就是故意在調侃他。
算了，大膽點。
把有可能去掉。
看五條悟那得意洋洋欠扁的表情100%是故意的，這家伙……
「悟，去外面看看風景吧。」夏油傑皮笑肉不笑，「我們兩人。」
而五條悟則是將腿向前一伸，像是一只巨大的貓咪條條癱在霧裡家柔軟的沙發裡面，朝他擺了擺手。
「才不要，你自己去啦，又不是一年級小學生了。」
虛假的小學生就在他們面前呢。
別無視他啊！
「你說你是工藤新一？」
江戶川柯南聞言，莫名眼含熱淚。
對啊，就是這種幾分驚異幾分復雜幾分難以言喻幾分難以置信的聲音，才對啊！
曾經緊繃著神經不希望被發現身份的工藤新一，第一次因為身份被識破而感動。
這種像是將踩在松放式地雷上的腳，長時間神經緊繃與心魔做鬥爭，徘徊於坦白與隱瞞的峽谷之間，終於做下決定狂賭一把，最後將腳移開才發現——該死，這是啞炮！
這種挫敗感！
「等等，你說你是工藤新一？可是我記得之前雪莉交上來的報告顯示你已經死了。」水無憐奈出聲。
為什麼已死之人還會出現，而且是以小孩子的模樣出現？
難不成琴酒失手了？
「你得用情報交換。」江戶川柯南提醒。
水無憐奈蹙眉，看了一眼邊上的霧裡梅梅子。
對方向她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走了過來。
「CIA臥底。」指向水無憐奈。
「組織受害人。」指向江戶川柯南。
那兩個人卻反問：「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霧裡梅梅子古怪地點了點自己領口的位置——漩渦紐扣，高專生咒術師的像征。
「看你們的記憶看到的唄。」
在科學方面，要從起因經過結果多方面解釋。
但是在咒術方面，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江戶川柯南與神色復雜的水無憐奈對視一眼，隨後兩人又不約而同望向客廳沙發打鬧著的高專生。
一時間莫名覺得世界很魔幻。
「沒有什麼是一場敞開心扉的私人交談辦不到的，如果有那就把他們關在【如果不xx就不能出去的房間】。」
某個紫毛丫頭這樣說著，手上端著兩杯葡萄汽水和爆米花將他們送入交談室。
「聊完之後總結給我哦。」
說完啪的一聲關上門。
江戶川柯南，代號死神小學生，本名工藤新一，外表看似小孩智商卻異於常人的高中生偵探，aptx4869的頭號受害者。
水無憐奈，代號基爾，本名本堂瑛海，不想當主持人的CIA探員不是好黑衣組織臥底，被琴酒懷疑所以被當咒靈運輸機（有去無回版本）。
一盞燈，兩個人，三個小時，創建酒廠受害者聯盟。
當他們終於討論得七七八八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在外面的高中生已經開始1v1打起了電動。
「左左左左，傑！按shift鍵！」
「悟，上上上！」
大電視顯示屏上赫然是一黃一粉兩只兔子，一個抱屁股一個抱頭咻的一聲兩個一起掉到了洞裡。
GAMEOVER——
客廳裡面先是安靜一瞬，隨後便立馬爆發了更大的吵鬧聲。
區區幾個高專生，感覺比八百只鴨子還要吵，尤其是那只白毛貓。
終於感知到他們出來，為了掩蓋自己電動游戲敗北的事實，他們挑了挑眉看向江戶川柯南的方向若有其事，表情嚴肅道：「終於輪到我們這邊提問了。」
「關於那些人造咒靈的……誒？梅梅子去哪裡了？」
打游戲上頭的某人後知後覺才注意到人數不對，望向七海的方向。
七海建人：「……」
難道你沒發現實際上還少了一個人嗎？
第32章
「啊啊要死掉了——」
房間裡的DK們爭奪著游戲手柄，客廳滿是他們溢出來的拌嘴聲。
專門提供給兩位多重身份的交談室悄然關上門，隱去所有風起雲湧的秘密。
作為房屋的神秘主人，霧裡梅梅子似乎藏有其他任務般在旁人尚未注意到的時候後撤一步，隱身去另一處的角落。
唯一看破對方的偽裝並決心追蹤的是探員灰原。
只見這位灰原探員秉持著小心謹慎的原則，輕輕放慢腳步跟隨在霧裡梅梅子的身後。
報告！
嫌疑人梅梅子來到書架相對的那處櫃櫥面前，抬手從側面拿起一只記號筆，吱呀吱呀在留言板上書寫著什麼。
每一筆仿佛都在跳躍般，嘴角帶笑連每一次的落筆都忍不住地上揚。
「怎麼了？廁所在走廊盡頭右轉哦。」
被發現了！
躲在書架暗角的灰原雄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向前一步嘿嘿一笑順勢走到她的邊上。
「哈哈被發現了。」
霧裡梅梅子眉毛一挑，早就已經聽見身後看起來鬼鬼祟祟但實際上完全沒有認真隱藏蹤跡的同期聲音——真是的，如果想要當spy的話，就再下點功夫吧！
太容易暴露了，灰原實習探員先生！
還有，被發現的時候也別瞪大眼睛故作驚訝了吧！
明明你自己也知道她知道你知道吧！
霧裡梅梅子看向眼前這家伙，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
灰原也有樣學樣攤了攤手，吐了吐舌頭。
「你在寫什麼？」
「看不就知道了。」
霧裡梅梅子在留言板上的字跡尚未干透，屬於她特有的書寫方式讓每一個字都像是好朋友一樣連著一起，最後的一筆微微上揚著。
上面兩行屬於兩個不同的人，灰原雄猜測是梅梅子爸爸媽媽留下的留言。
[15至20日《和媽媽一起》，21至23日《天氣預報》，23日往後暫定的是靈媒大賽。如果回來的話希望晚飯是小米粥煮香蕉——美麗的茉莉子留∼]
[最近15日一直在東京市內，作息不定。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出租車司機，下次回來具體說。小米粥配香蕉的話，配菜就加上中式烤鴨吧。——發現自己發際線往後0.3釐米的誠一留]
來自於霧裡家的特殊慣例，仿佛每一個人留下的時間都不固定。
只不過搭配上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日程安排＋經歷，最後還有聚餐的安排。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和邊上的霧裡梅梅子對視上，而對方也不約而同眨了眨眼睛。
[入學後，實驗進展25%，任務一半一半。今天帶著同伴們來家裡玩了，非常開心，還有兩個有趣的客人（下次會介紹給你們兩個）。晚餐的水果必須是小番茄！——有了重大發現的梅梅子留]
果然是霧裡梅梅子的風格。
「說起來，你們是第一批來家裡玩的人哦。」梅梅子開頭，把記號筆放回原位。
灰原雄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客廳裡五條悟與夏油傑正在玩著兩只兔子抱團闖關的游戲，時不時發出幾聲怪叫，而七海建人則是被一側的雜志吸引了注意，坐在略遠一點的懶人沙發上翻看著。
「那是我們的榮幸呢！」
他這樣說著。
「是哦，這邊的房子是我入學帝丹高中的時候建好的，之後去高專了反而就沒有怎麼回來看過了呢。」梅梅子伸出指尖抵在櫃子上，略帶遺憾，「早知道那邊是住校制的話，就應該當時申請的時候再擴建一點呢。」
高專的宿舍雖然算得上一句豪華，只不過對於梅梅子的那些大家伙來說，有一點點不夠用了。
就是有那麼一點點哦。
「話說，小米粥煮香蕉真的好喝嗎？」灰原雄關注到了盲點，腦袋裡滿是霧裡家獨特的搭配晚餐。
梅梅子肯定：「很好喝的，香蕉是甜甜的。」
「原來如此，那我們下次試試看好了！」
「嗯嗯，就要辛苦一下七海了呢。」
兩個都不怎麼擅長做飯的家伙已經為七海建人安排好了下一次的勞動任務。
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在霧裡家，是辛苦的誠一先生來負責做飯，而洗碗機小姐來負責清洗的。
至於媽媽茉莉子的工作？
當然是擺盤這樣頭號大事了。
「我媽媽做的飯真的很奇妙呢。」
霧裡梅梅子的回憶湧上心頭，心口莫名一痛。
就像是英國仰望星空派一樣，不管是按照什麼樣的步驟或者是食材，只要是由媽媽放進去就完全是魔女的坩堝般呈現出一種滿是魔力的感覺。
這是來自於魔女的詛咒嗎？
小的時候曾經有幸嘗試過幾次。
「這種展開的話，難道不是獲得的[廚藝]技能了嗎？」灰原推理道。
她聽此，原本雙手抱胸沉思，立馬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晃了晃。
「不不不，我並沒有獲得那個技能，不過與此相對的是——」
梅梅子鼻子哼了一聲，喉嚨一緊刻意模仿系統聲音。
「恭喜宿主獲得[毒抗性]。」
兩人對視上之後莫名又笑起來。
如果七海在場的話，恐怕會又一次嘆氣表示無奈。
「不過硝子學姐不在呢。」
「一會可以拜托夏油前輩去接她，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才好。」
家裡人數不算少的灰原雄點頭，伸手比了個大拇指。
霧裡梅梅子也點了點頭，這時余光瞥了一眼依舊緊閉的交談室房門，估計那兩位受害者聯盟商討著的時間還久著。
啪的一聲。
她一擊掌，看向灰原：「那就給你見識一下我的秘密武器好了！」
灰原雄很給面子地也瞪大眼睛，重復著她的話：「秘密武器？」
梅梅子肯定：「沒錯，秘密武器。」
沒有錯，這一次的計劃安排裡面本來就安排了她回家的事情，只不過陰差陽錯又發現了咒靈的事情，緊接著發現了關於臥底小姐與小學生偵探背後的酒廠組織，然後一聯系起來就是咒術界與犯罪集團有染的刑事案件了。
Big刑事案件！
「其實說來也不太好意思，那不過是我上高中之前的非常粗糙的未完成品而已。」梅梅子摸了摸鼻子，只不過從她臉上完全看不出來什麼不好意思反而是驕傲小狗般的自得，「本來是想要帶去高專的啦，但是很糟糕的是那邊有點太小了，完全是放不下的狀態……」
兩人順著走廊朝著裡面走去，腳邊淡黃燈帶就像是迪O尼裡面公主每一步旋轉亮起的燈光特效一樣。
滴的一聲。
「這算是世界第一的梅梅子大師尚未蒙世的最偉大作品，嗯嗯，我的baby作！」
霧裡梅梅子一說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眼神不由閃著光，抬手按下走廊盡頭的電梯按鍵。
上面的燈光閃爍兩下，再次響起滴的一聲。
電梯大門打開。
冷藍色為底色的四方小盒打開，面前漆黑不見五指，可是在感知到主人的回歸之後一節節開始亮起了燈光。
他們從電梯裡走了出來，而大致向前走三米之外是一道鐵質欄杆，右側是紙質圖紙貼了半面牆，而另一邊則是擺放了電箱和操作台一樣的東西。
「灰原雄先生，你准備好成為我得意之作的接生人了嗎！」
她站在強烈頂光照耀下的操作台前方，轉過身看向他的方向而手卻沒有絲毫猶豫落在手柄上，等待一個必然的答案。
「樂意之至。」
灰原雄聽見自己笑著回答，淺淺笑意從胸廓隨著氣流呼出。
所謂的語言從口腔之中傾吐而出，使得空氣振動，如同韻律的節拍成為最終扭動手柄的一道推力。
清脆的一聲哢嚓。
有東西升上來了！
灰原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望向霧裡梅梅子身後緩慢升起的龐然巨物。
好大！！！
好酷！！！
「誠服吧！膜拜吧！」霧裡梅梅子一揮手臂，一股屬於主角的氣場油然而生帶來一股勁風，吹起她的發絲。
眼眸閃著炙熱的光，如同火焰。
「哦哦哦！」
出現在霧裡梅梅子的身後、灰原雄的面前的不是別的，正是看起來像是新世紀福音戰士裡面的初號機款式的鋼達姆機器人——
……的頭。
「啊哈哈，後面還沒有做完啦。」
霧裡梅梅子吐了吐舌頭，重新講解。
「看這個流暢的線條，看這個帥氣的面殼！與其做初號機，我還是更喜歡鋼達姆機器人多一點。本來是純粹靠電力來實現的，後來我不是想著要反正都入學當咒術師了不如搞一波大的，所以就改變了一下供能源頭實驗進度就Duang下來了哈哈。」
明明自己在高專做的那些機器人都是叫夜天使這樣的使徒名字，結果到了真正高達機器人的時候卻叫了鋼達姆機器人。
怎麼想都很，嗯，梅梅子作風。
「所以說啊，不是說電流的產生從簡單來說的話就像是你一開始有個電子，電子一移動的話就會產生磁場，有了磁場我們再有一個磁石將其移動起來，那接下來實際上我們就可以產生電流了。原本我的構想是用電力來支撐鋼達姆，只不過後來不是決定好從90%電力供給改為半電半咒，最後在技術可行的情況下就改成是咒力全操控嗎？」
「實際上電流和咒力流動應該也是差不多的事情對吧，咒靈的產生是人類負面情緒，咒力則是簡單來說的負面情緒，那麼把最開始的電子換算成為咒力是不是也就同理可得了呢。」
「所以我的研究方向的話，最開始是想要把咒靈與咒力資源的來回轉化，然後在圖書館裡面看得多的就想到更多的是關於術式的話就不得不想到了關於印刻咒文之類的事情了呢，想要完全用咒力去驅動高達的話，只有兩種情況呢。」
霧裡梅梅子伸出兩根手指。
「一種是操控者具備與此相關聯的術式，比如說我的【高達駕駛員】或者是某種能夠操控機械的術式，但是擁有這樣術式的人必然需要極其龐大的咒力量才能夠驅使如此龐大的機器人才可以。」
灰原雄不明覺厲，感覺自己似懂非懂。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讓它自己動起來了。」
和方才她提到的那些有關的理論知識密切相關，明明自己的術式完全可以操控高達，但是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去考慮別的可能性呢？
答案很簡單。
在第一種情況下最有可能的情況。
也就是霧裡梅梅子已經經歷過的可能性。
在本身自我實力與敵方存在極大的差距的情況下，被駕駛的高達的上限就只是駕駛員的上限罷了。
駕駛員的生命就是高達的生命，駕駛員的智力就是高達的智力。
駕駛員的死亡，就是高達的死亡。
人是沒辦法永遠清醒的、理智的，所以霧裡梅梅子有時候不得不借助一些外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霧裡梅梅子的聲音變輕，可是傳達而出的話語卻如激蕩靈魂般，「創造出自我意識的高達，不是很厲害
嗎？」
所謂的那些大言不慚痴心妄想的話語，我們將其稱為白日做夢。
只不過，把人生先變成科學的夢，然後再把夢變為現實，才是他們科學家一貫愛做的事情不是嗎？
「話說我算是什麼類型的科學家？咒術科學家嗎？」
霧裡梅梅子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就在霧裡梅梅子正在苦思冥想自己算神學派還是佛學派科學家的時候，樓上的交談室房門已經被人按下了房把手悄然推開。
「原來如此，沒想到琴酒他們居然會真的研發出那樣的藥物來。」
水無憐奈從方才江戶川柯南講述自己的經歷開始，皺起的眉頭就沒有下來過。
不愧是酒廠，她已經說膩了。
「哪裡哪裡，你也不容易啊。」
江戶川柯南眼皮耷拉下來，看向邊上這位表面主持人實際上是臥底於黑衣組織的CIA探員，感慨現在的臥底都需要身兼數職了嗎？
多半是不會有比眼前這位主持人小姐更多兼職的臥底了吧。
這樣子想一想，黑衣組織他們還真是……
算了，不愧是龐然大物黑衣組織。
「算了，別管他們了，我們要不然點餐先來吃好了。」
坐在沙發上的五條悟從茶幾的下面看到了幾張點餐傳單，一順手便攤在茶幾上。
「M記？還是肯爺爺？」
「嗯，說起來硝子好像上次說想要吃M記的三角派來著。」夏油傑提醒，後知後覺，「對了，只有硝子還留在高專來著……」
沒有一絲的遲疑，五條悟選手隨手一丟游戲手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貼到耳邊：「喂喂硝子，有空翹班嗎？OK，我讓傑去接你，你到門口等著吧。晚飯吃M記？那就這麼定了。」
啪的一聲，五條悟合上了手機。
又啪的一聲，五條悟一巴掌拍在夏油傑的肩膀上。
「去吧，傑！」
夏油傑拍開五條悟的手，無奈地站起身：「別用丟寶可夢的語氣叫我的名字，真是的。」
「那又怎麼樣——快去啦——」
五條悟雙腿攤開，像是小孩子一樣癱在軟和的沙發上。
「……」
所以，他們是走還是不走。
初具雛形的酒廠受害者聯盟兩人對視一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啊，你們要一起吃嗎？」
後知後覺的五條悟伸出手指挑起自己的墨鏡，腦袋一偏用那雙湛藍的雙眸凝視著那站著的一大一小。
說起來，那個女人身上倒是沒什麼興趣，她臥底的那個組織的上司都讓她運輸咒靈了多半是准備趁機干掉她了吧。
而另一個小鬼高中生，雖然好奇他變成小孩子的藥物，但是現在尊貴的五條大人好無聊……
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六眼在眼眶裡一轉，最後鎖定那兩個人，一拍邊上的座位。
「坐。」
就你們了。
第33章
吱呀的一聲，水無憐奈身後的門關上。
她抬起頭看向院落一角具有強烈存在感的攝像頭紅點，隨後將遮陽帽向下拉得更低一些，下意識准備探向自己時不時傳來冰涼觸感的手臂，最後還是克制住動作快步隱藏身形離開。
等到離開了好幾個街區遠之後，她才重新打開了手機。
原本沒有一絲信號的手機，在打開的那一瞬間便連續不斷如同浪潮般發出一個又一個滴滴滴的聲音。
空蕩蕩的屏幕瞬間像是被病毒入侵，奪命的紅點占據整個頁面——來自琴酒的奪命連環call。
下一秒，對面又一次嘗試撥打過來。
嘟——嘟——嘟——
終於在鈴聲即將停止的最後一秒，她點下了接聽按鈕。
「喂，琴酒。」
水無憐奈倚靠著街邊的石牆，小臂上的冷意反而讓她頭腦清醒許多，連口氣之中都帶著點諷刺的調侃。
「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電話那一頭冷冽的聲音像是小說裡面無數霸總倚靠真皮後座單手點一只雪茄、緩慢吐出煙氣模糊輪廓之後沙啞的煙嗓。
「呵。」琴酒先是冷哼一聲。
水無憐奈：「……哈？」
死裝。
「為什麼到現在才聯絡？」好一招反客為主。
她還想要問問這任務那麼危險怎麼非要交給她做。
明明本來就是成功率不高的任務，還非要安排她來做甚至不惜花費人力物力將她從日賣電視台調職到東京電視台。
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亦或者是琴酒黨與朗姆黨的針鋒相對。
「你知道的，朗姆那邊提供的東西未免有些……」水無憐奈點到為止，貓眼微斂閃爍著什麼，「饒了我吧琴酒，想要從那些[東西]手下活命可不是什麼容易事情。」
對面又是一句冷哼。
不知道是對她這個借口的譏諷還是對那位不知真面目的朗姆的厭惡。
「你最好趕快回組織解釋你究竟是為什麼消失怎麼久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老鼠多了還是本身就是一群飯桶，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琴酒還是老樣子，疑神疑鬼每一個人。
電話掛斷，危機尚未解除。
水無憐奈從陰影裡走出來，余光瞥了一眼手臂上她看不見的咒靈，正欲向前走的時候，一輛出租車極具眼力勁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要上車嗎，這位小姐？」
車窗搖下來，司機平靜的雙眸與她對視上，微微愣住的時刻手機的冰涼提醒了她時間緊迫。
沒有多少猶豫，她拉開了車門。
疾馳的出租車，司機師傅手法嫻熟開著車在每一處的急轉彎化身秋名山車神，而車內音響被他手動調大些。
此時的風不知道吹亂了誰的頭發。
「誒，你說你是因為藥物反應變成小學生的？」
剛被接過來的家入硝子接過m記的三角派咬了一口，從語氣中帶著點不可思議，眼神上下打量著江戶川柯南的身體。
江戶川柯南感覺自己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一樣供人觀賞。
「不過還真是有趣，原本是毒藥但實際上卻將你返老還童了。」家入硝子感慨，又咬了一口三角派的草莓夾心。
桌子上擺放著m記的豪華套餐桶，而五條那個家伙正用著漢堡包疊高高。
「水無小姐那邊應該還算安全。」夏油傑捏起一根薯條，「放在她小臂上的咒靈並沒有被祓除，還正在運作著就證明對方的性命仍然有保障。」
哈哈，咒靈什麼的還真是方便啊。
比監聽器更不容易被發現。
「這也就證明了對方還沒有接觸到咒術師吧，不過三級的咒靈怎麼可能不被抓到。」五條悟聳了聳肩。
夏油傑放置在水無憐奈身上的咒靈區區三級，只不過是由於具有能夠檢測宿主的生命症狀這種特別能力才被留下來。
如果那只咒靈目前還沒有被剝離的話。
「要麼是水無憐奈還沒有接觸到負責這方面的人——等級不夠。」霧裡梅梅子喝了一口可樂，伸出兩根手指，「另一個的話就是……」
江戶川柯南接上了話：「對方發現了但是反過來想要追蹤我們。」
這種可能性的話就太糟糕了。
「不過最重要的不應該是，為什麼非術師會和咒靈扯上關系嗎？」七海建人蹙眉。
作為守法好公民，首先他不贊同國際犯罪組織如此猖獗，其次他沒想到原來不允許他們透露給非術師的咒術界卻私底下有可能與犯罪組織有聯系……
這算不算是只許官員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是詛咒師嗎？」夏油傑手指抵在下巴位置思考。
犯罪組織和詛咒師，就像是薯條和番茄醬一樣是個好組合。
咕嚕咕嚕，灰原雄正用著吸管喝著可樂，眼睛眨了眨聽著其他人的話。
果然還是讓妹妹別來高專好了。
「是呢，聽起來好麻煩。」
家入硝子倒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只不過她懶得管，伸手把另一邊的聖代拿了過來舀了一勺。
比起那些咒
靈來說，她反而對返老還童的藥物更感興趣。
「那個藥物的資料還有嗎？」她問。
江戶川柯南被打斷了思路愣了一下，回答：「只有一部分在灰原，額就是我的同伴那邊，其他的依舊是在黑衣組織的資料庫。」
灰原？
家入硝子側頭看了一眼認認真真吃漢堡的灰原雄，又轉了回來——嗯，應該不是這個灰原。
不過只有一部分啊，有點可惜呢。
「現在悠悠閑閑吃著M記真的沒問題嗎？」七海建人看向手中的漢堡，「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上報輔助監督之類的嗎？」
雖然他也覺得輔助監督有時候也挺不靠譜的。
但是這怎麼看似乎都與他們幾個高專的一二年級學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系，頂多算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這樣的身份。
再牽扯下去總感覺不太妙。
「啊，我得告訴小蘭姐姐我在這裡……」江戶川柯南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才剛剛掏出手機卻發現完全沒有信號。
霧裡梅梅子盤腿坐在地毯上，擺了擺手：「我和蘭學姐說過了哦，之後會讓夏油前輩用咒靈特快送你回去的啦。」
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對，怎麼這裡沒信號？
那剛剛的游戲機是怎麼玩的？
「我們家是自制的信號台啦，沒有使用密鑰是沒辦法在我們家裡使用電子設備的。」
霧裡梅梅子很隨意地解釋完全不應該隨意的東西。
「……」
喂喂，你們家是什麼軍事基地嗎？
「對了硝子學姐，反轉術式對他有效嗎？」灰原好奇地問了一句，看向柯南的方向，「一直是小孩子的樣子會很不方便吧。」
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意外是個好人啊可惡！
江戶川柯南莫名有些感動，也不由眼底帶著點期待看向家入硝子的方向。
「可以啊。」
哈哈，他就知道不可以的，畢竟他和博士、灰原哀他們折騰了好久才發現了白酒的功效……
誒不對，等等！
「你沒聽錯，可以的。」家入硝子解釋，「使用藥物將你的年齡逆轉，身體變小，只需要將這個過程倒過來不就可以了嗎？」
看他這個表情，多半是之前有嘗試過解藥但是卻沒有成功吧。
的確，在藥物學之中一旦缺少了一門配方必然會對結果造成極大的干擾。
可是咒術方面的話，這種問題並不難以解決。
畢竟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靈魂也是最初的靈魂，受到影響的只不過是身體。
「身體上受到的傷害比靈魂受損要方便多了。」
如果是靈魂受損的話，那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家入硝子風輕雲淡地吃下薯條，看著江戶川柯南激動的神色。
「不過現在變回來真的沒問題嗎？」
她隨時開始手術都無所謂，只不過聽剛剛他們說的關於什麼黑衣組織的事情，現在將他恢復的話多半是會對他們原先的計劃有一定的影響吧。
江戶川柯南的頭腦一瞬間冷靜了下來，腦袋之中第一時間浮現了青梅竹馬毛利蘭的身影。
沒錯。
現在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出現，不僅僅會讓黑衣組織那些家伙重新注意到名單上本應該死亡的他，甚至還會連累他身邊的其他人。
現在……
為時太早。
「但是，什麼都不知道反而很可憐吧。」
一道聲音打斷了江戶川柯南的思考。
他抬起頭望向說話的人——霧裡梅梅子半眯眼眸，雙手搭在茶幾上撐著下巴，微微仰著頭俯視他的方向。
實際上說實話，她覺得工藤新一的身份如果說是藏得好又已經有不少人知道，要是說他藏得不好又大部分人基本上想不到一個高中生怎麼可能會變成小孩子。
雖然她對蘭學姐交往不深，但是總感覺蘭學姐說不定……
霧裡梅梅子重新看向江戶川柯南的方向，這張去掉眼鏡之後幾乎是和她搜查過的工藤新一小時候的照片如出一轍。
就連她這樣沒見過多少次的後輩都看得出來。
何況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毛利蘭學姐呢。
「但是小蘭她……」
之所以不告訴對方是為了對方的安危？
這個理由可不是什麼好理由。
「啊，你說的不會是那個頭上有角的那個女生吧？」五條悟反而有了點印像。
夏油傑似乎也有了點印像：「是那個在擂台上比賽的空手道女生對吧。」
當時他們追逐咒靈的時候好像在半空中看見了裡面的比賽場景，當時剛剛好輪替到那位小姐和另一位長發男比賽。
雖然後來是那位蘭小姐落敗，但是對方一拳打完鋼筋的動作讓他們兩個人都留下了深刻印像。
「話說非術師現在都這麼強了嗎？」
唯一的御三家五條少爺好奇。
除了頭上有角的女生以外，另外的兩個男人實力也不容小視。
所謂咒術師的身體素質由於本身的咒力加持的情況下，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比大部分的非術師要強上許多的，但是也存在著例外——比如說天與咒縛。
當時看到的毛利蘭還有其他的兩個高中生，看起來比不少術師還強。
霧裡梅梅子咬了一口漢堡咽下去，含含糊糊：「前輩你被養在深閨裡太久了吧。因為海洋廢水的緣故，人類經過了第三次衝擊所以賽亞人已經遍地走了。」
五條悟：「……真的嗎？」
夏油傑哈哈一笑。
梅梅子一本正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早就已經習慣同期開口跑火車的七海熟練地嘆了一口氣。
這話題跑太偏了。
灰原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撫對方。
Don'tminddon'tmind。
「工藤前輩，你最好早點和蘭學姐說實話哦。」梅梅子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憐憫地看了江戶川柯南一眼，「再說了，蘭學姐可以說是一大戰力。」
「學姐她，可是很強的。」
五條悟回憶著當時的情景，側眸上下打量霧裡梅梅子。
「這倒是，如果是肉搏戰梅梅子對上那個學姐肯定是會輸的。」
這斬釘截鐵的話，真是讓人不爽。
雖然這話是真的。
「讓駕駛員兼科學人員上前線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霧裡梅梅子撇了撇嘴。
她重新將跑偏了的話題拉了回來。
「總感覺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奇怪？
到底是什麼來著……
江戶川柯南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是吐槽這群莫名其妙的咒術師，還是應該吐槽為什麼他的那一份漢堡套餐裡面沒有漢堡肉。
他沉默地翻看兩片面包中心，一無所獲。
而漢堡盒子的上面出現一行小字——你的漢堡肉被我【魔女怪盜】收下了哦：）
魔女怪盜？
喂喂，漢堡店這樣偷懶是不對的吧。
江戶川柯南咬了一口漢堡皮，提醒霧裡梅梅子：「那個咒靈，不是說要解剖嗎……」
霧裡梅梅子恍然大悟。
對哦。
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只咒靈才有了後面這一大堆的事情的。
她開始和家入硝子簡單講述起因經過——總而言之就是他們聽說東京電視台出現了一大堆意外事件，然後在一些工作人員的身上發現了咒靈的殘穢，最後通過推理分析發現這些咒靈實際上是被人特地放置的子蠱，目的是為了汲取整個電視台的負面情緒變強大以此來滋補母蠱，也就是天台上的母咒靈。
而事件之中的重要NPC其一為眼前這個身體變小但頭腦異於常人的高中生偵探，人送外號警視廳的業績發送機。
他作為高專咒術師的臨時隊友，分析出來嫌疑人以及疑似的幕後黑手。
而另一個重要的NPC，准確來說是嫌疑人水無憐奈小姐，身為黑衣組織的臥底卻過分悲慘成為了兩黨相爭的犧牲品，差一點死於吸收子咒靈的合體咒靈嘴下，現在與江戶川柯南成立酒廠受害者聯盟繼續當著三面間諜。
關於本次的重要物證，特質容器裡的子母咒靈。
據本台記者霧裡梅梅子的不完全發現，以及業內權威人士六眼前輩、寶可夢大師級精靈球前輩的一致認證，眼前的這只合體咒靈大有問題。
「大有問題？」
家入硝子拆開一根棒棒糖作為代替。
坐在邊上的夏油傑順勢掏出了精靈球，不對，尚未吞入的咒靈球展示
在他們的面前。
幽幽的咒靈球散發淡淡的藍光，所有人都圍繞著夏油傑伸出的那只手上的咒靈球看著，就像是看著一顆仿佛會顯示未來的吉普賽水晶球一樣。
很遺憾。
這顆水晶球並不會預示未來。
「嗯，這的確很明顯。」家入硝子舌尖抵著棒棒糖，「還真是……」
她似乎在腦海裡尋找出一個合理又貼切的詞彙去形容眼前的狀況。
按照剛剛他們說的前文概要，一個屬於非術師的犯罪組織一反常態選擇了極其容易暴露的公共場合放置咒靈。
一旦非術師犯罪牽扯到咒術界的相關事物，那就已經不算是刑事案件了。
而且比起這個來說，這個咒靈球即使是三流的咒術師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只咒靈的咒力流向有多麼粗糙和不合常理。
咒靈是接近於本能驅使的咒力集合物，換言而之就是咒力聚合體。
無論強弱，就仿佛是人類體內的血液一樣，咒靈體內的咒力流動必然是自然的，像是自然界水流流動。
可是，眼前這只顯然不同往常。
亂七八糟的咒力流動，就像是人類體內滿是黏膩雜質的血液並非從心肺處，而是從四肢流向心髒又肆意往各處流淌毫無規律。
「這真是……」
毋庸置疑，是人類所制造而出的……
【人造咒靈】。
家入硝子感知到自己塞有棒棒糖的口腔由於汲取過多的糖分，而變得略顯干澀。
舌尖鼓動腮幫。
糖果碰撞牙齒。
眼眸微斂，心髒跳動。
非術師自己創造咒靈？
這顯然不可能，這之後必然有高人指點。
是誰呢？
詛咒師？
亦或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某些人？
現在制造出的不過是咒靈殘次品，那麼之後呢？
完善之後會變成什麼呢？
一級？
特級？
一個接一個的猜測如暴雨天洗刷岩石，在每個人的心髒上都留下或多或少不可磨滅的痕跡。
非術師產生咒靈，而咒術師消滅咒靈。
可非術師和咒術師又創造咒靈。
從五條悟誕生開始就岌岌可危的循環圈再次驟然出現新的異變，懸崖下的海浪波濤洶湧暗藏玄機，回蕩著暴風雨前的響聲。
不管怎麼說，這可真是……
「——喪心病狂。」
不知道屋子裡究竟是誰先說出口的詞，卻在這個時候成為了最佳形容此刻狀況的詞彙。
人應在暴雨之前便未雨綢繆。
第34章
「前輩他們又有任務了呢。」
「好像是去營救歌姬前輩和冥冥前輩。」
「希望平安無事。」
「嗯？你指的是誰？」
「……前輩他們好忙哦。」
一年級的三人正坐在操場的台階上，百般無聊地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
七海：「這不是很正常嗎？畢竟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基本上是一腳邁入特級的行列了。」
特級啊……
灰原雄：「聽起來是和我們很遙遠的話題呢。」
特級呢。
三個還只不過是區區二級的菜鳥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霧裡梅梅子手撐著下巴，軟綿綿的風吹動她發帶的一角，輕掃臉頰帶來絲絲癢意，使得她本就煩躁的心情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變得懶洋洋起來。
明明昨天才一起在她家裡開啟會議，一群胸懷大志的少年少女發現了驚天秘密正准備做出一番大事業的……
「結果，半道而終了呢。」
灰原雄臉上還是那副什麼都打不倒的樂天派表情，接上了她的話。
梅梅子又一次嘆了口氣。
昨天才和大家一起邊吃M記邊討論，好不容易發現了關於那個黑衣組織和咒術界隱隱有種聯系，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來自於詛咒師還是其他的人，但是……
就像是好不容易用舌頭舔了一下線頭，即將把微濕的線頭送入那窄縫之中的時候，又不自覺地偏移的原來的軌道，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阻力沒辦法進行下一步。
穿針，還真是麻煩。
「後來不是還被夜蛾老師訓斥了嗎。」七海雖然不知道身旁這位同期腦袋裡又冒出來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抿嘴提醒著她會回憶起昨天發了大火的夜蛾老師的表情。
果不其然，霧裡梅梅子的表情變得略顯心虛。
耳畔似乎回響起了夜蛾老師急促的電話鈴聲，接通之後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就是夜蛾老師的魔音貫耳攻擊。
「你們跑哪裡去了！一個個都聯絡不上！你們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們嗎！」
幸好當時接電話的是五條悟。
夏油傑和硝子學姐還在邊上偷笑，殊不知下一個就輪到了他們。
「傑！本以為你稍微能看住悟一點，真的是……還有硝子也是，別裝了我已經知道你們肯定在一塊了。硝子！你怎麼能把傷員放一邊然後翹班呢！」
硝子撇了撇嘴，無所謂地點起煙：「稍微放一會又不會死，所以我才出來的。」
鬼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些沒多大病還非要接著自己的那點關系特地來高專占用人家真正需要治療的名額的討厭家伙存在。
就在霧裡梅梅子他們慶幸自己的班主任不是夜蛾老師，心有余辜彼此對視一眼松了口氣的時候。
「霧——裡——」
「到！」
聲音仿佛來自於地獄的惡犬。
她就知道夜蛾老師知道他們在一起！
不對！為什麼知道！
難道夜蛾老師也在他們身上按了什麼監聽系統嗎？
哈哈她就知道夜蛾老師平時的那些咒骸不是為了可愛而做出來的！
出發吧，咒骸大軍！
實際上只是擁有老教師直覺的夜蛾：……
「你們究竟是跑到什麼深山老林裡面，連信號都沒有了嗎？」他發問。
霧裡梅梅子心虛地瞥了一眼自己家樓頂上的小小發射台，訕訕笑笑糊弄過去。
「悟還有傑，你們拋下輔助監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回來給我好好反省！」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無奈地擺了擺手。
硝子吐出一口煙，調侃地笑了兩聲。
「一年級的你們也是！回來給我好好反省！檢討一個都不能少！」
好吧，果然之前那幾次他們輪流寫一次報告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後來，他們幾個乘坐著夏油傑的咒靈特快先是把臨時同伴江戶川柯南送回青梅竹馬家，隨後又去了車站前面的舒芙蕾店買了五條前輩愛吃的口味，結果後來秉持著來都來了的原則將商業街的美食全都買了一大堆，大包小包回到了高專。
被塞了干巴酸奶的夜蛾：「你們……嚼嚼嚼……這次……嚼嚼嚼……誒，算了……嚼嚼嚼……下不為例……水，水！」
計劃通！
想吃這種餿主意的兩個家伙得意地擊掌。
邊上還有灰原雄亮閃閃的眼神贊同和家入硝子看熱鬧不嫌事情大。
七海問夏油傑：「真的沒問題嗎？」
夏油傑露出慈悲笑容：「沒事的。」
這種事情可比忘記放帳要簡單多了。
記憶就仿佛是在昨天一樣，而耳畔似乎還隱隱約約有著夜蛾老師的大聲怒吼。
「霧裡——」
「啊哈哈我好像聽見夜蛾老師的聲音了誒，是錯覺？」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
邊上的七海：「……不是錯覺。」
是真的夜蛾老師在叫他們。
灰原雄轉過腦袋，像是看到熟悉的人的哈士奇一樣眼睛瞪大，伸出一只手向教學樓二樓窗戶處的夜蛾揮手：「哦哦！夜蛾老師！」
霧裡梅梅子也回過頭恍然大
悟：「哦哦，真的是夜蛾老師誒。」
難道還能有假的夜蛾嗎？
夜蛾正道非常後悔曾經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居然誤以為這一屆的新生全部都是好孩子，這簡直是大錯特錯。
七海也就算了，灰原是被帶歪的。
那個看起來像是聰明乖巧的霧裡梅梅子，簡直就是第二個五條悟的存在。
「哈哈我現在還沒有五條前輩那麼強的啦，真是太誇獎我了。」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八嘎啊！
不是在誇獎你！
夜蛾正道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又有一種昨天咀嚼干巴酸奶的哽住感。
「是有你的指名。」
指名？
誰的？
「只有我一個人嗎？」
「只有你一個人。」
霧裡梅梅子重新抬起頭，帶著一點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的方向，得到了夜蛾肯定的回答之後若有所思，隨後恍然大悟。
「終於有人要謀害我這個咒術界的超級新星了嗎？」
不是正常情況下，指名一般都是由上層的那些人來決定的人選。要麼是根據特性選擇與咒靈剛剛好相克的咒術師，要麼就是給予即將升級的咒術師任務以此來累積任務數量，還有可能的話……
奇怪。
按照他們現在的水平和任務量，霧裡梅梅子還不至於自大到覺得自己已經能夠從二級跳躍到一級的大門去，如果硬要說她是夠到了准一級的邊……
她原來有這麼強的嗎？
果然還是可能性一，咒靈與她的剛好相克吧？
「看來我已經領先你們一步，邁入獨立任務的世界了。」
不管怎麼樣，霧裡梅梅子現在是位於領先地位。
少女的眼眸裡是無畏的勇氣，額頭上的兩根交叉形成愛心的呆毛順勢抖動兩下，渾身上下都寫著得意，連發絲都被上天撒下屬於陽光的明媚。
「那我先走了！」
沒一會功夫，她已經站到了遠遠的地方朝著他們的方向揮著手。
「一路小心——」
灰原雄完全沒有被剛剛梅梅子的話打擊到，也學著她的樣子向她揮了揮手。
七海嘆了口氣，卻發現夜蛾老師也同樣嘆了口氣。
真的沒有問題嗎？
霧裡她。
滴滴兩聲，群聊又再度活躍起來。
「啊，是梅梅子。」灰原率先點開了手機，語氣愉快。
才剛坐上車的霧裡梅梅子就像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瞬間明白了他們現在在想什麼一樣。
啪嗒啪嗒。
霧裡梅梅子發完了消息。
毫無征兆的指名，總感覺哪裡透露著不尋常的意味。
霧裡梅梅子手指搭在車門扶手的位置輕輕敲了敲，余光看著車外疾馳而過的各色風景，最後緩慢地將目光移動到駕駛座前面的後視鏡上。
「啊咧，又是三浦先生你。」
被念名字的三浦先生手指依舊牢牢抓住方向盤，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回視鏡子裡的她。
「是的呢，好巧。」
他那句好巧，不知道是因為他本身的結巴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顯得格外的長。
隨後他便收回了視線，將注意力繼續放到方向盤上。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看了看手機時不時回復了幾句消息。
多半是因為這路程過分無趣，對於一個熱衷於聊天的e人來說有些過分難熬了。
「吶吶三浦先生，你是輔助監督對吧？」
談話從最簡單的明知故問。
「顯而易見的事情呢，霧裡小姐。」
三浦先生幾乎沒有一絲遲疑回答這個問題，車子依舊繼續朝著目的地的方向勻速行駛著。
「話說有點在意誒。」梅梅子手抵在下巴依靠在車門的位置，「三浦先生你也曾經是咒術高專的學生吧？世家出生？」
「以前在京都高專上學，並不是世家哦……」他慢慢悠悠回答。
像是一個好好先生樂意與好奇心作祟的後輩聊天。
什麼都可以問哦，他知無不言。
發射出這樣的隱喻的暗示。
「那三浦先生你小時候也是那樣咯？」看到咒靈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樣，被當做奇怪的小孩？
霧裡梅梅子側頭看向車窗外的景像，仿佛只不過是隨口一問，連語調裡都只不過單純的好奇。
如同不知善惡的孩童保持最原始的好奇。
開著車的男人手打著方向盤向右轉彎，頓了頓思考著，好像在回憶著什麼古早的回憶。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吧，大家都差不多不是嗎。」他的意味曖昧不明。
車裡的空調換氣發出呼呼的聲音。
梅梅子的眼睛耷拉下來，似乎對這個回答不算滿意卻又不過分在意。
可能是因為這位司機師傅並不如那些善於攀談的出租車司機一樣，使得她變得有些挫敗和無趣。
「不過還挺奇怪的不是嗎？」
車輛開入了隧道，裡面漆黑的只有前方的大燈照亮那不算長遠的距離，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上方呼嘯而過的電車聲。
「什麼奇怪呢？」
「大部分擁有咒術傳統、嗯，咒術血脈的孩子大部分都會是接受家族教育對吧？」梅梅子說著，斟酌准確用詞，「而有些會選擇來高專。然後高專又有時候會迎來非世家的野生咒術師對吧？」
三浦先生耐心地聽著。
「所以呢？」
「所以？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為什麼在上高專之前沒有人來接觸過那些非世家的小咒術師呢？難道沒有什麼提前檢測的小咒術師存在的儀器或者術式之類的嗎？」
「這誰知道呢？可能並不重要吧。」三浦先生回答。
「是嗎……」
為什麼一定是高專呢？
為什麼沒有術師的幼稚園、小學或者是初中呢？
如果從小時候就開始進行教導的話，也不會咒術濫用或者是咒靈泛濫的問題了吧？
霓虹的政府肯定是對此知曉的，既然知道咒術界為什麼非要選擇現在這種老土的解決方法呢？
如果采取系統化科學化的基層建築建設的話，屬於咒術界的上層建築也會水漲船高起來吧。
這簡直就是……
「上世紀的麻瓜與巫師界。」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
而坐在前面的三浦先生過長的劉海之下，那雙眼睛通過後視鏡看向滿臉憂郁不解的霧裡梅梅子，嘴角輕輕笑著，用緩慢又略帶沙啞的聲音為她解答：「時間長了，所定下來的傳統是很難以打破的。」
這是一棵樹，根深蒂固的龐大的樹木。
它汲取著這片狹小又陰暗的土地裡所有的養分，它的樹根四通八達扯著每一份泥土，它的枝干強壯而枝葉遮擋了所以的陽光，以至於下方的其他草木都被一片黑暗籠罩。
「霧裡小姐，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三浦先生抬眸，「像你這樣，具備進取精神的。」
他好似意有所指。
但霧裡梅梅子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那就當做你在誇獎我好了。」
「我就是在誇獎你，霧裡小姐。」三浦先生笑笑。
只不過梅梅子沒有認真聽，只感覺自己腦袋裡好像閃過一道靈感之光。
對了！
想到了agoooooooodidea！
幾乎沒有一絲的遲疑，就讀於東京咒術高專的天才美少女霧裡梅梅子選手手指一按，點開聊天框長按了某個人的頭像，以匹敵閃電的速度發生了消息！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寶可夢馴養員，前輩！咒術界完蛋的未來就靠你了！請毫不猶豫地走上從政這條路吧！】
【寶可夢馴養員：？】
【世界第一5t5大人對你的發言點了個贊。】
【今天也想翹班對你的發言點了個贊。】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只不過前面是個紅燈。
紅燈開始了倒計時，一個接著一個赤紅的數字在逐漸變小。
霧裡梅梅子合上手機發出啪嗒的一聲，將車內古怪的寂靜打破。
她看向眼前這位輔助監督過分長的劉海，為了打破
這種苦悶的氣氛所以刻意向他開了個玩笑。
「三浦先生，你的劉海造型不會很妨礙看東西嗎。」
她沒有任何壞心思，只是闡述事實。
梅梅子從小時候就很好奇為什麼總是有些人即使眯起眼睛也能夠看到事物呢？甚至還可以打網球。
「到了哦。」
車子停了下來，而過長劉海的輔助監督聞言扭過頭嘴角帶笑。
他聳了聳肩，用一種極其包容小孩子般溫柔的方式笑了笑，而另一只手抬起撩起自己劉海露出自己的額頭。
那是一道可怖的傷疤。
在額頭上。
「因為不希望之前受到的傷會嚇到別人。」他解釋。
而問出問題的霧裡梅梅子瞬間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感覺大半夜的時候會突然鯉魚打挺扇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該死。
怎麼能問這樣的問題。
「那個，嗯，非常抱歉！」
「沒關系的，霧裡小姐。」
這樣子，不就更愧疚了嗎！
三浦先生隨手放下了劉海，遮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使得霧裡梅梅子看不清他的眼神，反而變得更加不自在起來，渾身都寫滿了抱歉。
「去執行任務吧，霧裡同學。」
「要去幫助更多的人哦。」
啪嗒一聲，車門開了。
那如同包容孩子般的溫柔語氣卻仿佛一道陰冷的風。
真是奇怪。
霧裡梅梅子顯然了困惑之中，明明對方好像並沒有撒謊可是卻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線索就像是線頭穿過了那道針的窄縫，可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滑落最終功虧一簣。
好奇怪。
是剛剛對方表現哪裡不對勁嗎？
為什麼有種違和感？
「算了，先來解決這個來者不善的任務好了。」
手機屏幕在這時候亮起——地獄少女網站。
第35章
那是一個墨鴉般漆黑的夜，連一縷風都不存在的安靜的夜晚。
手指握住微冷的鼠標，在桌面上滑動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吱呀——
哢噠——
按下鼠標，鼠標的箭頭旋轉著。
待到額角一滴冷汗落到了手背上，一直打轉的箭頭恢復而頁面跳轉成為一道漆黑，正中央只有輸入姓名的短短行列。
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心髒狂跳著手指也忍不住顫抖。
沒有一絲一毫猶豫，在鍵盤上打出那個在嘴裡念叨心裡謾罵眼裡怒視無數次的名字，按下回車之後歸為一切的寂靜。
鼠標箭頭再度變成了旋轉著的沙漏。
反而狂跳的心髒得到了塵埃落定。
一道陰冷的存在感將視線引去——看不清楚模樣的手來自於黑暗裡，一只綁著紅線的稻草人遞過來。
沒有猶豫，咻的一聲扯掉紅線。
在地球上的另一個人隨著這道紅線一同消散於虛空之中，不留任何痕跡。
這個網站為地獄少女網站。
實際上則是基於網絡誕生的咒靈，雖然等級只有區區二級，但想要從那些網站裡面抓到實物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明明我的術式和這個沒太大關系的。」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看著手機裡發送過來的報告。
上層的那些人多半是覺得像是她這種新興術式和這種網絡咒靈有所關系，所以就直接把她派遣過來了吧。
霧裡梅梅子想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群不了解高達魅力以及互聯網實際用處的老頭們。
想要抓到，真是麻煩的一件事。
不過所幸的是這裡的警察非常的給力，在最開始還沒有認定為咒靈事件的時候他們就先作為幾場連環殺手案件來進行偵查，隨後已經查清楚了受害者以及嫌疑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這並不是所謂的連環殺手案件，更不是什麼模仿犯罪。
所有被抓捕到的嫌疑人全部都矢口否認，臉上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簡直是如出一轍，但是身上卻都存在一個奇怪的圖騰般的紋路。
難不成他們是一個幫派的？
警察隨後搜查了所有嫌疑人的電腦，他們全部都是在午夜零點打開了一個名為地獄少女的詛咒網站，可是當警方連著幾天蹲守零點准時點擊，結果完全點不進去。
完全是404nofound。
這簡直是打他們這群兢兢業業警方的臉。
所有的受害人全部都是下落不明，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而那其中唯一的目擊證人是年僅5歲的受害人女兒，口供裡也是說母親是在她的面前憑空消失的。
和都市傳說一樣。
這離奇的案件一層層上傳，最終的結果就是將這疑似詛咒的任務分配到了高專一年級生霧裡梅梅子的手上。
「說是這樣，基本上和房子裡抓不知所蹤的蟑螂一樣難。」
這還真是個難事。
總感覺這像是故意絆住她的石頭一樣。
算了。
先去警察局拜訪一下各大嫌疑人先生吧。
不過，她反而更加在意的是那位年僅5歲的小小目擊證人。
「五歲啊，這是個很重要的年紀呢。」
她抬手將眼鏡框向上推了推，朝著警察局的門口走去——這裡的警察先生相當重視自己的破案率所以早早接到通知，站在門口就像是迎賓先生一樣眼睛閃閃等候她的大駕光臨。
「您好！」
中氣十足的打招呼。
為首的警察先生注意到霧裡梅梅子領口的漩渦紐扣像征後，先是向她敬了個禮，隨後絲毫不拖泥帶水邊介紹案情，邊引領著她到警察局裡。
「我是澤村，在這段期間您有任何問題可以和我隨時聯系。想必大致的案件內容已經呈給您看過了，但是具體的還是需要您到現場來看看。」
年輕卻堅毅的警察先生，等級為最普通的巡查，但是在這場案件上估計沒有比他更看重的人了。
霧裡梅梅子跟隨他來到的是暫時關押嫌疑人的房間，五個人的鎖骨處都是同樣的黑色圖騰。
像是一個黑色的巴掌。
「喂！都已經把我們叫過來好幾遍了不是嗎！你們警察總得講點證據才是。」
「就是啊，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殺了祈本那女人？」
「是呀，都說了我之前和田中就只不過是小打小鬧，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站在房間外面的澤村警官露出為難的表情，帶著點歉意與梅梅子解釋：「我們只能暫時拘留他們協助調查24小時而已，超過這個時間還沒有任何進展的話……」
實際上這樣的調查他們之前也進行了好幾次，但是的確沒有任何足以證實他們殺人之實的證據。
這樣子下去的話，不僅僅不利於他們這些警察的威信，也不利於居民的安全。
「這案子出現之後，大家也人心惶惶擔心自己也會突然下落不明，甚至各種各樣離奇的流言也愈演愈烈了。」
霧裡梅梅子完全可以理解。
於是她向前走了兩步，通過單面鏡子靜靜地觀察著那五個人的表情，而口袋裡的檢測器發出輕聲嗡嗡聲。
不會錯的。
「是詛咒。」
她凝視著每一個人鎖骨的有著圖騰的位置。
澤村警官沒聽清楚：「您說什麼？」
說真的，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玄乎。
任何一個接受過正常的科學教育的人都很難以接受一個大活人居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就像是被神隱了一般。
他們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什麼手段也都已經試過了卻依舊沒有半分辦法，只能看到擁有巨大嫌疑的嫌疑人有恃無恐大搖大擺離開。
而上頭說是來協助的人，卻只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女高中生。
也難怪其他的同事立馬泄了氣。
澤村警官忍不住重新打量身側的這位協助人士，從剛剛開始就幾乎不發一言只是聽著他的案件介紹，隨後就一直凝視著裡面的嫌疑人，那雙冰冷的紅色眼眸如同測量精准的儀器評定著每個人。
即使是可愛的雙馬尾發型，也沒有絲毫減少對方身上的那種冷冽的氛圍。
「他們快要死了。」紅眸結束了打量，而少女嘴角卻若有若無帶著一絲微笑。
這話，成功嚇了這位巡查警察一大跳。
「啊？什麼？」
還沒有給犯人定
罪，還不知道受害人的下落，還不知道作案手法，就……
死亡宣言嗎？
下一秒，霧裡梅梅子沒有理會，單手從澤村那裡掏出卡嗶的一聲打開了房門，大步流星走進去之後給每一個嫌疑人每個人一拳頭。
「誒，你！」
咚——
「不是你干嘛……」
咚咚——
「你打了他們就不能打我……」
咚咚咚——
每個嫌疑人腦袋上都出現一個巨大的包，咚的一聲那個可怕的高中生將他們像是丟麻袋一樣疊在一起。
隨後風輕雲淡吹了吹拳頭，側頭奇怪地看了一眼澤村。
「？」
澤村警官驚恐的雙眸呆愣地盯著這一幕，手忙腳亂接過霧裡梅梅子丟過來的卡，心裡慌：如果到時候追責的話，好像是追責他的這張卡。
完蛋了。
等等，她應該不會襲擊警察的對吧？
霧裡梅梅子毫不客氣指使他：「去拿幾根繩子。」
澤村問：「這算是擅用私刑嗎？」
對面的梅梅子若有其事思考了兩秒，側頭看他：「不算吧？因為我不是警察。」
好像有點道理。
左三圈右三圈。
霧裡梅梅子站在單面玻璃外面看了大半天，像是澤村警察這樣的非術師估計看不出來他們的不尋常，但是在咒術師他們的眼睛裡面可不是這樣的。
口袋裡的新研發出來的正八面儀器反復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她掏出那塊藍紫色的晶體機器人，它自然地懸浮在半空之中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從外貌上酷似第五使徒，被霧裡梅梅子取名為雷天使，但實際上的功效是分析周圍咒力磁場的波動並做出提醒。
至於更多的有關相對論或者是其他的科學理論……
霧裡梅梅子挑眉，再一次意識到自己這次獨自任務，身邊連一起說上話的人都沒有。
總不能讓她和看起來就不怎麼明白的警官先生聊量子力學吧。
話回正題。
在咒術師的眼裡，這五個人的身上可不只是有那外顯的黑色巴掌圖騰，而是渾身上下的咒力都在以不尋常的速度向外面流淌著。
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瘋狂吐出空氣。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不過半天他們就會被人發現命喪黃泉在警察局裡。
現在，要做的只有暫時將他們的咒力流失減緩一些。
徹底的解決辦法還是需要找到後面搗鬼的那只咒靈才可以。
「封印術什麼的，這應該算是第一次試驗吧？」
霧裡梅梅子發出意味不明的笑，兩只手從虛空之中一抓幻化出兩個游戲手柄，向前一步將兩邊的手柄抵在嫌疑人之一的頭頂，狠狠一戳。
【術式發動，高達駕駛員——】
愛因斯坦曾經說過，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知識是有限的而想像力則是包裹著整個世界。
所以用想像力包裹他們像是金魚一樣的腦袋。
所謂人類不就像是一台電力機器不是嗎，咒術師是損耗率低一點的能夠自己控制好自己電力的良好機器，而非術師因為沒被安裝上開關鍵所以沒辦法控制電力的流逝，於是咒術師與非術師其實只是差距一個開關而已。
高達，實際上也等於機器人。
因此，人等於機器人等於高達。
好了，現在想像出來他們的腦部駕駛艙了對吧？
霧裡梅梅子眨眼之間便已經出現在狹小的駕駛艙之中，雙手緊緊握住的兩邊手柄，而目光則是快速搜尋著面前腦部操作台上的寡淡無幾的按鈕。
果然。
等級越高的人操作台上面的按鈕就越多，而等級低的人，當然她並不是針對於非術師，只不過目前看來對方的操作台的確很少。
出現故障的那枚按鈕上，出現了嚴重的黑色迷霧，而按鈕上還有一道黑色的巴掌。
霧裡梅梅子皺起眉頭，使用螺絲刀先是將按鈕卸下來，只不過裡面的電線已經壞死了大半，只能暫時將還算好些的電線與其他的電路先連接緩衝一段時間。
基本上是沒救了。
當與魔鬼做出交易的時候，即使是再強大的天使也不能違反契約。
「先這樣吧。」
霧裡梅梅子重新直起來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朝著在外等候的澤村警官點點頭。
「可以把目擊證人的地址給我嗎？」
澤村警官愣了片刻，余光瞥見梅梅子後面倒地不醒的嫌疑人們，猶豫：「他們這是……」
應該還活著吧？
「我會上報，讓醫生盡可能治療他們的。」梅梅子斂眸，攤了攤手，「只不過在他們選擇害人的時候就應該做好報應返到自己身上這件事了。」
等送到硝子學姐那裡，估計也晚了吧。
不過要是救不回來，她還得多寫一份報告。
還是趁現在早點解決掉咒靈比較好，抓捕犯人繩之以法的事情還是交給警察比較好。
「地址。」
她略顯不耐煩地敲了敲玻璃。
案件的受害人共有五人，但是其中四個都是在沒有目擊證人的地方消失的，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來他們消失的時間。
實際上與剛剛梅梅子探入嫌疑人記憶裡他們扯掉紅線的時間，並不是同步。
那麼就好辦多了。
不是同一時間的話，就意味著這位地獄少女咒靈小姐是親力親為，特地在沒有人的地方吞掉受害人的。
難怪等級是二級。
她猜測這只咒靈的運行機制是：登錄網站輸入對方性命→咒靈遞稻草人作為交易契約→嫌疑人扯掉紅線→咒靈根據受害人性命鎖定→咒靈找無人的時間吞入受害人。
「但是……」
唯一的目擊證人是受害人祈本太太年僅五歲的女兒，祈本裡香。
這也是唯一不同的地方，嫌疑人扯掉紅線之後受害人消失的時間。
按照女兒目擊的時間來看，這間隔時間未免太長了。
和之前逐漸遞減的時間間隔相比，咒靈與那位目擊證人之間必然存在什麼聯系。
還有她很在意。
祈本裡香在口供裡說過的，證詞。
「我睡醒午覺之後，聽見媽媽房間好像有聲音，我推開門，媽媽在我面前消失了。」
第36章
「裡香裡香，要和我們一起玩嗎？」
無趣的小孩子。
討厭。
祈本裡香看向臉頰微微泛紅手裡拿著躲避球的男生，恰到好處一側的頭發滑落，而她側頭露出一個像是花朵般脆弱又堅強的微笑。
仿佛蕩漾水波之中輕輕顫動的荷葉，泡沫一觸就破的幻像。
「抱歉，我身體不是很舒服。」她笑笑，示意眼前的男生回頭，「佳惠在等你哦，你們去玩吧。」
遠處悄悄聽著他們交談的小女孩抖了一下，目光始終在男生的身上。
而男生拿著躲避球猶豫了一會，再次抬頭看向裡香的臉，最後還是有些沮喪地扭過身去找其他同伴。
重歸安靜的祈本裡香嘴角弧度下降，面無表情地蹬了一下地面，讓秋千小幅度晃動著。
她低垂著腦袋，腳來回擺動著。
好無聊。
隱隱約約還能夠聽見公園門口買完菜的歐巴桑們正在以自己以為聲音很小的大嗓門聊家長裡短，時不時用著不算隱晦的眼神肆無忌憚打量著她。
「你聽說了吧，祈本家的那位太太的事情……」
「是呀，也難怪會被詛咒掉。誰讓她自己不……誒呦，這話說出來也讓我這把年紀的人害臊呢。」
「哈哈可不是啊，只不過犯人肯定是杉本那家伙不是嗎？到現在還沒有定罪嗎，警察也真的是。」
「別提了，那幾個嫌疑人都被押在警察局裡。我聽我侄子的同學說，警察那邊也因為找不到足以定罪的證據所以一籌莫展苦惱著呢。」
「哎呀，這有什麼呢。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還需要什麼證據呢？早早定罪，也是給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公民安心啊。」
「也是啦，現在街坊都
在說那些下落不明的人都是憑空消失的……嚇死人了。」
「只是可憐了孩子，好像才五歲吧。沒了媽媽肯定是很難過的吧，不過祈本先生也真是心大，才出來那樣的事情就讓小孩子自己獨自出門。」
「誰知道這個孩子究竟……誒，算了不說了。」
她們用手捂住嘴巴卻依舊沒有停止交談，而眼神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落在她的身上。
討厭。
大人也討厭。
祈本裡香估計著時間，而秋千的弧度也在逐漸變小，即將停下來。
噔的一聲，邊上不知不覺的秋千坐下來一個奇怪的女人。
「吃嗎？」對方自來熟地將手上的冰棒完美地掰成完全一樣的兩半，遞到她的方向向前伸了一下。
祈本裡香忍不住蹙眉，余光瞥了一眼周圍，確定對方的的確確是和她在分享食物。
奇怪的家伙。
「媽媽叫我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祈本裡香嘴角帶著一點禮貌的笑意。
而被婉拒的女高中生？
從年齡還有身上的那身不知道哪裡學校的制服，果然是高中生吧。
祈本裡香將視線轉移從頭發上亮黃色的絲帶到對方領口的兩枚漩渦紐扣上，最後再到她褲裙一邊的紅色絲帶上。
只不過對面的紫頭發高中生並沒有將水色的冰棒收回去，反而以一種後知後覺的遲鈍感恍然大悟。
「對哦。」她這樣說著，隨口咬下自己的那半邊棒冰，「這樣好了，我的名字是霧裡梅梅子。」
祈本裡香一瞬間便明白了對方那相對於霓虹人來說過於古怪的認知觀，難不成在她的腦袋裡交換了姓名就等同於認識的人了嗎？
奇怪的人。
她並不打算將自己的名字告訴這個人。
也並不打算和對方繼續交談下去，更不可能吃對方的棒冰。
耳畔傳來對方旁若無人哢吱哢吱咬著棒冰的聲音，而對方絲毫沒有在意她冷淡的態度。
「霧裡梅梅子，目前就讀於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女高中生繼續說著，微微仰頭像在思考，「喜歡的食物是番茄烏梅，偶像是動感超人……」
難不成她以為分享這種沒什麼用的信息就能夠讓小孩子放下警惕了嗎？
祈本裡香再次笑起來，反問：「你是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嗎，大姐姐？」
即使是被稱為人販子也沒有一絲惱怒。
對方紅色的眼眸仿佛凝固的血液，讓祈本裡香忍不住繃緊神經變得警惕起來。
「我以為大家聽到動感超人之類的就不會懷疑呢。」她聳了聳肩。
裡香莫名聽懂了對方的言外之意，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大姐姐你不會覺得【喜歡動感超人的都不是壞人】這句話是真的吧？還有現在動感超人已經是老掉牙的動漫角色了。」
即使是幼稚園上的男生也不會說喜歡動感超人，而是機動戰士之類的她不感興趣的東西。
「真是過分誒，明明在我小的時候大家都喜歡動感超人或者是可愛P呢，居然被稱為老掉牙的東西真是令人難過。」她吃完的冰棒棍在嘴裡動了動。
霧裡梅梅子咬住木棒，嘴角忍不住帶上笑意。
兩人的秋千在這個時刻不約而同都停了下來，不知不覺中整個公園裡的人都已經消失了，只剩下她們兩人秋千鐵鏈發出的碰撞聲，伴隨木頭的吱呀吱呀。
「我覺得我已經和警察說得很明白了。」
「那是警察的事情，我是實地考察派。」
「……你可以和我爸爸說。」
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簡單。
霧裡梅梅子微微眯起眼睛，將祈本裡香拒絕的那半邊棒冰塞到自己的嘴裡——最開始就沒打算給她的啦。
畢竟是用她的錢買的東西。
按照霓虹的法律來看，如果之後裡香醬出現了任何問題的話，她就要被關進大牢裡了。
口腔中冰涼一直傳達到腦神經，而舌頭感知著那微不足道的甜味。
「喲——咻。」
霧裡梅梅子三口咬掉棒冰，腳下狠狠一蹬將自己的秋千弄得很高，接著衝力又輕輕巧巧像是體操運動員一樣抬起手落地。
隨後叼著木棒向面無表情的祈本裡香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奇怪的人。
祈本裡香堅定著自己的看法。
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臉，也沒有聽說過的名字。在這座小城裡，並不存在那種款式的校服，同時也不可能沒有人提到不管是身高還是長相都特別的人。
結合最近發生的案件，再加上對方特地來找她的各種表現。
如果祈本裡香猜不出來，那可真是最大的笑話。
她又不是什麼笨蛋。
只不過所謂的警察外援，年紀比她想像中更年輕，而性格也更加奇怪。
不過這反而和所謂的神秘外援對上了，就像是整個事件一樣離奇古怪。
「我以為你會更著急一點。」
祈本裡香也從秋千上下來，朝著公園出口的方向走去，而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時間點來看她的父親應該快要回來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霧裡梅梅子將冰棒的棍丟到垃圾桶裡，跟在她的身後嘴裡輕輕哼著歌，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所負責的背負好幾條人命的案件。
「即使你再來問，也不會和那些警察得到的信息有什麼區別。」
「是嗎？」
霧裡梅梅子絲毫不在意祈本裡香話語之中的一絲抗拒，不緊不慢跟在她的身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屬於逢魔之時的夕陽余暉拉長了兩人的影子，最終將短的影子並入了長的影子之中。
成為獨獨一道黑影。
「裡香醬，你是狗派還是貓派？」
這是無頭無腦的一道問題。
裡香淡淡回復：「狗吧，比較聽話。」
梅梅子就像是隨口一問，面色不顯便換了個問題：「那甜派還是鹹派？」
「……都行。」
「意思都不討厭？」
「討厭太甜的，或者是太鹹的。」
祈本裡香忍不住側頭看向她的方向，只不過對方已經從後面的位置轉變到她的身側，仿佛早有預料般提前等候著她的目光隨後露出笑容。
「這和案件有關系嗎？」
她以為警察外援小姐應該多在乎在乎案件，而不是她這個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女孩。
「怎麼沒有關系呢？」
相關部門小姐挑了下眉，單手推了推自己的金屬眼鏡，眼睛始終帶著點笑意注視著她，就像是什麼都在掌控之中一樣。
「算是我的一點點私心？算是增加我們之間的了解。」
兩人相繼沉默著，只留原本一輕一重的腳步最終變成同一頻率的。
實際上，霧裡梅梅子並不是什麼事情在掌控之中。
就比如，裡香看不到咒靈這件事，就在她的完全意料之外。
在澤村警官告訴她地址之後，霧裡梅梅子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祈本家裡，反而是和附近的小貓以一根小魚干的價格交換到了情報。
祈本裡香，唯一的目擊證人。
街坊的流言都說祈本裡香的母親與嫌疑人杉本存在著不正當男女關系隨後因為愛恨糾葛最後因愛生恨導致的。
至於真假，霧裡梅梅子早就從嫌疑人那裡得到了答案。
而關於祈本裡香的父親，就像是剛剛公園前的八卦大嬸說的那樣「對孩子完全不上心」，直到她們馬上就要走到家門口都不見他的蹤影。
梅梅子側頭重新打量祈本裡香——藍色的連衣裙和柔順的及肩發，表情是懶得與她繼續虛假交流的冷淡，而眉毛一直處於微微蹙起的狀態。
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去隱藏這一點。
總感覺有種，在哪裡看過這種類型的熟悉感。
「到了。」
祈本裡香停下來腳步，站定在寫有祈本的房屋面前。夕陽的余暉將她的半個身軀都吞沒在黑暗之中，嘴角的痣仿佛擁有魔力，笑起來的時刻卻發現
那雙深棕色的眼眸如同一潭寂靜的湖泊什麼都照不進去，
無趣。
討厭。
戒備。
那種苦澀的味道，莫名讓梅梅子感到有點麻煩起來。
「叮——叮——叮——」
於是梅梅子索性也學著祈本裡香那樣，也露出一個同樣弧度的禮貌笑容回視她。
房屋的男主人姍姍來遲，先是狐疑地上下打量著過分年輕的案件搜查相關人士，在反復查看霧裡梅梅子手上的相關證明之後才皺著眉將其迎入房屋。
在此期間，對於自己的女兒並沒有投入過多的視線，更不必提關懷之類的。
這種不尋常，對於祈本家的這對父女之間反而是尋常。
受害者的丈夫，目擊證人的父親重復一樣的證詞：
「我和妻子的關系很好，我很愛我的妻子，外面的傳言不過是空穴來風。」
「我和杉本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但是對方是孤兒又沒有成家，所以偶爾會邀請他來家裡吃飯，妻子也因此多關照對方可能造成了一些人的誤會了吧？」
「我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做，之前只是感覺他好像和妻子的關系有點近了，卻沒想到居然……」
「是的，案發的時候我並不在家，而是在公司加班，監控攝像頭有我的不在場證明。」
「裡香說突然消失什麼的，可能是孩子睡迷糊做的夢吧，人怎麼可能突然憑空消失呢？又不是什麼神隱。」
「請務必早日抓捕犯人，還我妻子一個安寧。」
受害者的女兒，唯一的目擊證人，祈本裡香的證詞：
「我睡過了，鬧鐘響了三下。」
「等我睡醒的時候，好像隱隱約約聽見媽媽的屋子裡有聲音。」
她看了一眼位於客廳的擺鐘，那鐘直到現在依舊兢兢業業走著一分一秒，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我推開了門。」
從她的臥室到母親的房間，需要穿過客廳路過牆壁正中央擺放的時鐘。
「媽媽在我的面前消失了，時間是下午的兩點整……」
客廳的擺鐘在整點的時候，裡面的小人會從小洞裡順著軌道轉一圈敲鑼打鼓之後回去，就像是現在這樣。
只不過沒有聲音。
那只戴尖角帽子系著紅絲帶的小人順著圓弧狀的軌道，像是出演默劇一樣重復著自己的動作，再回到漆黑的洞裡去。
祈本裡香只是司空見慣般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開始沉默地盯著霧裡梅梅子的方向。
她挑了挑眉，看起來和梅梅子常做的一樣。
你看吧，兩個人的證詞和在警察局裡錄的口供沒有什麼區別。
再問一遍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是浪費時間。
「所以……」
祈本裡香歪頭，一側的碎發滑落在肩上，嘴角緩慢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是如黑洞般凝視著眼前的人。
「你有所發現了嗎，梅梅子？」
夕陽的余暉透過她身後的窗戶投射而入，逆光看不清楚坐在小板凳上祈本裡香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尊消失面容的雕像只聽見屬於孩子稚嫩的聲音詢問她。
過分親昵的名字在舌尖上仿佛沾染上糖霜的利刃。
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光的背面悄然探出手，從地面開始水波般蔓延開，像是一只聽話的小狗下意識想要觸及女孩的腳踝，卻又膽小地瑟縮顫抖。
「馴服咒靈的非術師，我想這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嗎？」
「裡香醬。」
如出一轍的笑容也浮現在霧裡梅梅子臉上。
口袋裡的雷天使發出嗡嗡響聲，沒有經過允許自顧自跑了出來，停在虛空之中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極其細微的頻率顫動著。
原來如此。
霧裡梅梅子意識到那種熟悉感的來源。
「你和我很像呢，裡香醬。」
第37章
本次被稱為地獄少女網站的詛咒事件，按照先後順序分別有五名受害者。
第一名受害者，從嫌疑人扯下紅線的那一瞬間到咒靈動身找到受害者的時間間隔著大約30分鐘左右。
受害者在五分鐘前仍然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步行，而咒靈在那段時間並沒有采取動作，而是在稍後受害者一號走在小路獨自一人的時候下手。
第二名受害者，間隔時間大概是25分鐘左右。
第三名受害者，時間遞減，大概為20分鐘就已經消失。
咒靈的力量在通過吞食人類的數量增加而不斷增強著。
嫌疑人飽含強烈的怨恨在固定的時間點擊去固定的網站，來自於嫌疑人身上的咒力順著自己的指尖進入鼠標，順著網線傳遞到那只咒靈的身上，作為最原始的啟動資金般讓它現身於嫌疑人面前。
隨後，稻草人作為鏈接人類與咒靈的媒介。
上方的紅線是咒靈的契約——咒靈會俯身在稻草人的身上從嫌疑人身上汲取咒力，以此不斷增強自己足以吞入受害人的能力，當紅線被扯開的時候就是它行動的時刻。
紅線的一頭是嫌疑人，另一頭則是受害人。
當紅線被扯掉之後，咒靈便從稻草人身上脫離，順著紅線的方向找尋另一頭可憐的受害人。
等待四下無人的時候就可以將其吞入，作為自己力量的養料。
只不過，這只擅長於藏匿的咒靈並不夠強大。
只能在周圍沒有人的情況下將人吞入屬於自己的空間。
可是唯一的例外出現了。
第五位受害人，間隔時間卻一反常態比最開始的第一名受害者的時間還長。
足足44分鐘。
紅線被扯下，到咒靈出動，最後目擊證人見證母親消失的時間……
【44分鐘】
「逐漸增強力量的咒靈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逐漸遞減時間卻突然出現了變數是為什麼呢？」
「30分鐘，25分鐘，20分鐘，15分鐘，然後是44？」
等差數列可不會出現這種意外數字。
「咒靈被阻礙到了嗎？」
「咒靈因為其他原因被削弱了嗎？」
為什麼咒靈會花費更多的時間？
可能性那還真是多到離譜。
但如果簡單總結一下的話。
霧裡梅梅子翹起腿，微微仰起頭，伸出兩根手指道：「兩種可能性。」
地面的黑霧像是泡沫時不時冒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而兩只手都端正放在膝蓋上安坐著的祈本裡香神色淡淡地抬眼看她，等待她的解釋。
仿佛完全聽不見咒靈嘶啞的聲音如同破風箱，一頓一頓。
「裡……香……給……我……詛……解開……」
破碎的話語。
卻包含的是滿滿的關鍵詞。
簡直是題目上都是明晃晃寫著送分題。
藏匿在黑暗中的咒靈在逢魔之時變得更加焦躁，漆黑的觸手從暗處探出來帶著克制不住的虛弱，顫抖著向祈本裡香的方向伸長著。
可是在觸及對方的時候，就仿佛被對方視若無物的眼神燙到，又咻的一下撤了回去。
如同有什麼重要東西被對方牢牢掌控著。
無法逃脫，乞求著。
「第一種可能性，謊言。」
霧裡梅梅子饒有興趣注視著眼前的一舉一動，從咒靈那滋滋的黑氣收回視線，將注意力落到小女孩臉上每一塊肌肉的動向。
說謊的究竟是誰呢？
「究竟是誰說謊了呢？是目擊證人嗎？還是並不在家的受害人家屬呢？」
祈本裡香保持沉默，嘴巴像是一道直線帶著刀刃般冷冽的寒冷。
【我睡醒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媽媽房間有聲音。】
【我在公司加班，
監控攝像頭有我的不在場證明。】
「答案是，誰都沒有說謊。」
霧裡梅梅子將其中一根手指收了回去。
誰都沒有說謊，但是誰都沒有說出真相。
就像是典型的蒙太奇例子「我沒看見凶手的臉」「我就是凶手」一樣，顛倒順序改變時間有所隱瞞。
所以……
【我睡醒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媽媽房間有聲音。】
聲音——案件的嫌疑人杉本與母親的聲音。
睡醒的時候——並不等於那一天。
【我在公司加班，監控攝像頭有我的不在場證明。】
不在場證明——早有預謀的加班。
簡直是雲裡霧裡的推斷。
就像是寫數學題，即使寫了好幾大張的草稿紙驗算過程，實際上得到的不過是一個簡短的數字。
所以說，結論就是……
「那另一種可能呢？」祈本裡香打斷她。
既然第一種可能性排除，那麼就剩下另一個了。
霧裡梅梅子聳聳肩，輕輕笑著回答：「誰說不可能存在兩個嫌疑人呢？」
多麼有趣，兩條紅線的終點指向了同一個人。
同一個受害人。
扯下紅線的時間，究竟是按照誰扯下紅線的時間來才合適呢？
想必這個相當注重契約精神的地獄少女咒靈小姐也極其苦惱這件事情吧，所以才會在兩道分|身彙集到同一個人面前的時刻猶豫起來。
這算是兩單客戶選擇並單，究竟是算一個業績還是兩個？
咒靈猶豫了，以至於出現在受害人面前的時候甚至沒能注意到身後另一道身影。
非術師在瀕死的時候是可以看到咒靈的，所以祈本裡香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所看到的是母親瞪大眼眸之中咒靈的倒影，身體已經消失一半。
叮鈴鈴——
鬧鐘響了第一遍。
祈本裡香站在母親臥室前，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瞬間冰冷下來，就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在溫暖日子裡被一瞬間冰凍住，和雕像無異。
直到冷汗從額角滑落到地面上，她後知後覺扭動自己的脖子反復確認自己並非錯覺。
同時，她扶著門框的手臂上燃起了雞皮疙瘩讓她清楚意識到——房間裡存在異物。
【自己與她所看不見的不知名的怪物，共處一室。】
叮鈴鈴——
鬧鐘響了第二遍。
祈本裡香垂眸看向自己腳底，以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移動自己的腳移動到門外。
一步。
她抬起來的腳就像是掛著幾個啞鈴般沉重，連小腿都不自覺抽筋連帶著自己的下半身都沒有了力量，好像呼吸也忘記掉。
一步。
腳已經離開了房間的範疇，而貼在牆壁上的手掌心裡也是冷汗。
一道冰涼的寒風吹過她的身體，祈本裡香成功將自己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離開媽媽消失的房間，忍不住松了口氣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背滿是冷汗。
沒有反應。
太好了。
那種陰森森的感覺也消失，好像已經不存在般。
可是祈本裡香才稍微放松那麼一瞬間，她緊繃又一片空白的大腦瞬間又被激活般，瘋狂地從記憶裡不斷擠壓出所有有用的信息。
「消失」「神隱」「網站」「嫌疑人」
腦袋裡將所有的關鍵詞串成一條珍珠項鏈。
叮鈴鈴——
腦袋裡的珍珠項鏈啪的一聲散落在地面上，如同一場大雨將她渾身都淋濕，驅使她看向腳邊白色的珍珠的東西。
那些珍珠浮現出無盡的泡沫，觸碰之際便將那些可疑的跡像呈現在眼前。
餐桌上父親風輕雲淡購買的新保險，他對杉本先生的來訪不再是狐疑而是微妙的興味，以及凌晨隱隱窺見父親書房的藍光。
最終沒有任何意外，指向的是自己父親的臉。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祈本裡香面無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方向關掉了鬧鐘。
而腦袋裡忍不住浮現出一個疑問。
「爸爸會那麼傻將破綻全都露出來嗎？」
不會的。
連她都看得出來的東西，警察不可能看不出來。
「替罪羊是杉本先生？亦或者是合謀？」
裡香毫不猶豫將討厭的男人都當做是嫌疑人來對待。
真奇怪，她一點都沒有為媽媽的消失感到悲傷。
因為……
「下一個就會是我了。」
滴滴滴——
是客廳裡響起的整點報時的時間，剛剛好是下午兩點的時刻。
祈本裡香又重新扭轉了身體，在尚未離開的咒靈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地從臥室走到客廳，看了一眼已經走到軌道正中心的敲鼓小人，每一步都像是按照尺子量下一般不偏不倚，直到她重新站在媽媽臥室前。
隨後，她撥打電話，說出證詞。
所以，她並不驚訝父親早就准備好的不在場證明，也不奇怪杉本先生同樣是凶手。
為了自己活下去，這並不足夠。
她要為自己增加籌碼。
區區的證詞並不能讓她安全太久，等到案件不了了之以後所謂目擊證人也不過是一個小小五歲小孩，一場悲痛的意外便能夠將她鮮活的生命變成父親賬戶裡面一大串冰涼的數字。
於是當冰冷的藍光照在她的面容，鼠標發出響聲的時刻，她也毫不猶豫地將所謂網站的網址輸入進去。
鼠標的沙漏轉了一圈又一圈。
一道黑色的影子不情不願將稻草人遞出來，身為規則類咒靈是無法拒絕這樣鑽空子的手段。
誰說，詛咒的對像不能是咒靈本身呢？
「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想，不是嗎？」祈本裡香抬眸。
霧裡梅梅子勾唇：「是呢，只不過是我這個科學偵探的一點點猜想而已。」
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繼續走著，只是房間內黑色的霧氣在腳邊盤旋仿佛砂礫灰塵揚起，互相對視著的兩人誰都沒有多搭理這只可憐的咒靈。
滋滋——
漂浮在空中的藍紫色正八面體已經習慣了空氣中的咒力顆粒磁場，變得安穩。
祈本裡香斂眸，看了一眼霧裡梅梅子褲裙上的紅色絲帶。
她靜靜地看著沒有一絲變化的客廳，像是放空自己看著空氣中的微小光點。
咒靈的異動，她無法窺見。
是的。
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任何，她都看不見。
好像有著一本藏有無盡奧秘的故事書攤在她的面前，用手翻動著書頁，卻發現每一頁都是空白，只是在她的眼裡空白。
可是在別人的眼裡，在那書頁之中不論是赤紅的火焰還是湛藍的大海，是勇士屠龍還是**，無論是怎樣的風景都與她無關。
討厭。
她討厭這種感覺。
祈本裡香討厭媽媽，
因為她總是會用她尖尖的漂亮指甲毫不在意地戳著她，用塗抹厚重粉底眼影的臉露出嫌惡她的不滿。
祈本裡香也討厭爸爸，
因為他總是用一顆狹小的心塞滿了猜忌懷疑，他細小狹長的眼眸裡望向她的時候會忍不住布滿暗暗的利己。
祈本裡香更討厭杉本先生，
因為他像是一直陰沉又黏膩的蛞蝓，幾乎是無處不在用那惡心的眼神舔舐她的全身上下。
所以說，紅線的一頭是生，一頭是死，鏈接的是人類的恨意。
一旦解開，便是引火燒身，兩端都是詛咒。
「我一點也不像你。」
她重新抬起了頭，透過空氣裡的粉塵與霧裡梅梅子那雙在暗處也如灼灼火焰的眼睛對視，回復她之前的話語。
「你們凌駕於異於他人這一特性而產生的傲慢，早就在不知不覺之中將自己與看不見的人劃分為強者和弱者兩個不同的物種。」
「包裹虛偽的表皮，內裡是腐敗不堪的血肉。」
「大家不都是這樣嗎，越是缺少什麼越是想要證明什麼，越是脆弱越是粉飾自己。」
「所以，我一點也不像……」
霧裡梅梅子直接打斷了她，將話語權重新掌握到自己的手中。
「裡香醬，你這樣不也是一種傲慢嗎？」梅梅子歪頭，「你覺得所有人都無趣，你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大家的想法，你覺得已經了然人類的本質，所以感到無趣感到討厭。」
她抬手推了一下眼鏡。
「對於我來說，不管是咒術師還是非術師，不管男女老少，地球並不會因為其中的任何一個而停止轉動，等到世界毀
滅的那一天，大家不都是一樣的嗎？」
「強者就一直是強者嗎？明明螞蟻也可以打倒大像。」
「咒術師就是無所不能的嗎？咒術師就一定比非術師強大嗎？」
「虛偽也好，利己也好，為了達成自己目標的話我會很樂意且毫不猶豫使用這樣手段。」
地面的霧氣濃烈起來，而半空之中的雷天使隱隱發出刺啦刺啦的細響聲。
祈本裡香的手在裙擺的位置留下褶皺。
「但是我覺得我們很像，並不是關於這些方面。」
霧裡梅梅子從沙發上直起身子，直直地站直看向祈本裡香的發旋。
時鐘滴答滴答行走著，分針一步一步轉動往12的方向靠近著。
再一次的整點時刻，那帶著尖角帽子的敲鼓小人從洞口探出了腦袋，沿著圓弧形的軌道默劇般做著動作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在知曉自己處於不利位置的時候會利用一切的手段保全自己的安全。」
在母親被咒靈吞掉、父親決心下一個解決你的時候，說出能夠延長查案時間的關鍵證詞拖延時間。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即使擁有了能夠傷害人的武器也沒有以此去危及他人性命。」
善良是一種選擇。
即使是在利用聰明才智操控咒靈之後，也沒有選擇直接去解決父親，哪怕對方想要危害你的性命。
「所以，你很像我。」
霧裡梅梅子踮起腳，背對著祈本裡香抬手將敲鼓的時鐘小人頭上紅色的絲帶一扯而下。
下一秒，伴隨咒靈仿佛解開束縛般從暗處衝出來的身影，篤定的話語如同雷擊刺破了黑夜。
「你擁有著在看不見內容書頁上動筆的勇氣和智慧。」
咻的一聲，電光雷鳴從祈本裡香的耳畔閃過。
那一枚漂浮在半空中的正八面體中心射出一道熾熱的光束，隨之而來的風揚起了她一側的發絲，驅散了時時刻刻藏匿著的黏膩陰暗氣息，使得耳尖忍不住發燙。
身後傳來穩健的腳步聲。
夕陽的溫暖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而那個奇怪又自說自話的家伙在這個時候像是散發光亮的天使一樣。
「裡香。」
她從光亮的那邊來到逆光的這一側，輕輕將祈本裡香皺皺巴巴的衣角從她的手裡解救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祈本裡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的掌心滿是緊張而出的汗。
噔的一聲。
另一道紅色的絲帶被解開，出現在她的視野之內。
霧裡梅梅子彎腰俯下身子，伸出手撩起祈本裡香的一側發絲，將那根從自己褲裙上解下的紅絲帶漂亮地系在她的發間，成為一個直挺挺的蝴蝶結。
「紅線的兩端，可以都是生。」
「很適合你呢，裡香。」
祈本裡香也抬起手，後知後覺撫摸上自己發間的那條被系成蝴蝶結的紅色絲帶。
而面前更加奪目的是，與絲帶同色的霧裡梅梅子的眼眸。
「雖然現在問這個話好像有點不太好，但是管他的呢。」霧裡梅梅子勾起唇角，與祈本裡香平視，「反正你爸要喜提監獄三件套了，你要不要成為我的弟子？」
奇怪的人。
霧裡梅梅子，真是個奇怪又自說自話的家伙。
祈本裡香再次認定著，隨後沉默地將手搭在霧裡梅梅子的手上，算作是無聲的答復。
「那接下來就多多指教了，我的弟子。」
【霧裡梅梅子的任務報告：
等級：二級
傷亡人數：死亡五人，重傷六人。
任務詳情：咒靈依靠網站為本體，會在零點輸入網址的人裡選擇負面情緒極強的人作為宿主，遞給對方系有紅線的稻草人之後寄生在稻草人身上汲取對方咒力，等到對方扯掉紅線之後順著紅線鏈接的方向尋找另一頭的受害人，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吞入對方。
完成情況：已順利祓除咒靈。
用時：8小時。】
第38章
「所以說，」視頻裡的五條悟將墨鏡拉了下來，俯下身子露出湛藍眼眸饒有興味打量這一頭的祈本裡香，「你出了次任務就搞回來一個孩子？」
霧裡梅梅子嘿嘿笑了一下，看起來好像是受到誇獎而不好意思的小孩子一樣。
「實際上是你的徒孫啦。」
她這樣說著，一手輕輕搭在翻了個白眼的祈本裡香肩膀上。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見到比自己還厚臉皮的家伙，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撇嘴提問：「這小鬼能看見咒靈嗎？」
梅梅子：「不能。」
五條悟繼續：「那她是天與咒縛？」
梅梅子：「也不是。」
五條悟用相當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隨後再一次上下打量著祈本裡香的臉，最後恍然大悟用手敲在掌心，斬釘截鐵說道：「她肯定是哪個高層老橘子因為沒有咒術天賦所以養在外面即將開展手撕咒靈腳踢高層的私生女對吧！」
「讓我猜猜，是加茂還是禪院？」
房屋內回蕩著五條悟一口氣說下來的超長無釐頭猜測，成功讓本就無語的祈本裡香感覺自己真是瞎了眼跟著霧裡梅梅子這個家伙。
要是看見咒靈的代價是頭腦不正常，那裡香現在非常慶幸自己看不見咒靈。
霧裡梅梅子是個奇怪的家伙，手機那一頭疑似少白頭的男人也是怪家伙。
「雖然我也覺得那種展開很有趣啦，但很遺憾並不是。」
霧裡梅梅子感到有些遺憾，隨後終於切入了正題：「實際上是想要五條前輩你幫忙稍微運轉一下，關於咒術界那邊的事情啦。」
雖然她隨隨便便寫完了任務報告，但是為了避免有些疏漏之處讓那些難纏的家伙注意到裡香，還是拜托一下咒術界地頭蛇的五條少主比較好。
雖然封建特權不可取，但是有時候特權是真的很好用。
在咒術界使用特權，相當於對**犯進行化學閹割一樣爽快。
「哦，就為了這點事情啊。」五條悟掏了掏耳朵，往後面的沙發岔開腿坐下，隱隱約約能夠聽見點嘈雜的人聲背景音，「需要我順道解決什麼領養手續之類的嗎？」
裡香的母親是因為咒靈死亡，而父親因為牽扯詛咒事件雖然接受治療但下半生已經被監獄預定，在讓人還剩下一位年邁刻薄的奶奶的情況下，是沒辦法符合領養手續的。
不過只要咒術界那邊對裡香毫不在意，那麼這一邊的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不用不用，我們家在這方面還算是有點門路的啦。」
梅梅子擺了擺手，側頭向裡香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隨手避開蝴蝶結的位置揉了揉她的頭發。
「……」
裡香從鼻子裡發出一道輕哼扭開頭，但並沒有推開梅梅子胡作非為的手，而是用余光打量著手機視頻裡的情況。
全名應該是五條悟的家伙表情輕狂隨意，明明置身於一個亂七八糟疑似受到衝擊波毀壞的房間，卻依舊像是坐在王座上醫院。
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一整個沒有接受過巨大挫折看起來好像無所不能的家伙，按照霧裡梅梅子剛剛的說法來看多半是咒術師那邊的大家族大少爺的存在吧。
大少爺也需要做任務？
咒術界還挺缺人的……
「喂，傑！」五條悟將攝像頭一轉，對准另一邊的夏油傑方向。
夏油傑愣了一下，看清楚手機裡的她們之後抬手算是打招呼，而他的邊上憑空站著一個初中生年紀的女孩子和一位女僕打扮的女性，好像還在說著話。
多半是站在電子設備無法捕捉到的咒靈身
上吧。
「前輩，你們在執行任務嗎？打擾到你們了？」
霧裡梅梅子好像聽見了天元的名字，有點好奇：「天元，是那個結界的天元大人嗎？」
天元，圍棋裡的交叉點，意味著極其重要位置的意思。
但咒術界，這個圍棋術語卻指代的是一個人。
按照上課學到的知識，天元大人精通結界術，擁有著不死這樣作弊一般的術式，但唯一的弊端就是需要通過同化星漿體來延續自己生命。
好像有說法是，如果沒有星漿體同化的話，天元大人可能會進化成難以想像的程度。
梅梅子的腦袋裡一瞬間冒出了一個黑匣子，名為天元的貓咪跑到盒子裡面之後浮現出巨大的問號——像是薛定諤的貓一樣。
如同開盲盒，誰都不能保證如果沒有星漿體同化，天元大人是否會變成哥斯拉還是變成鋼鐵俠，或者是一只獨眼貓。
要是成為人類公敵，那咒術界的結界就完蛋了……
雖然她覺得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說茄子，天內。」五條悟站起身，將手機朝天內理子的方向一擺，清清楚楚讓雙方都看得清楚彼此的臉。
天內理子下意識開口，突然止住話瞪大眼睛指著裡面的梅梅子：「啊啊啊啊！好像哦！《青椒體操》的領操員大姐姐！」
五條&夏油：？？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看著天內理子的表情恍然大悟：「啊，是這個啊！」
祈本裡香露出困惑的表情。
「青椒體操？」五條悟側頭看夏油傑，得到夏油傑同樣不解的搖頭。
天內理子相當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懶得搭理他們反而用亮閃閃的眼神打量起視頻那邊的梅梅子。
邊上的監護人黑井美裡承擔起了解說員的職位，為兩名不明所以的高中生解釋道：「理子小姐小時候最喜歡看的一檔兒童節目《青椒體操》，主要內容是講述青椒超人每一天救死扶傷幫助居民的特攝兒童片。」
她這樣說著，看了一眼五條悟手機裡的霧裡梅梅子：「那部特攝片的主題曲領操員大姐姐，和這位紫發小姐長得非常像，所以……」
兩個DK一下子便聯想起之前霧裡家掛了滿牆的相框，了然地對視一眼。
「那個是我的媽媽啦，如果要簽名照之類的也是沒有問題的哦！見面、握手、擁抱、合照都是OK！」霧裡梅梅子相當熟練比了個大拇指。
媽媽的粉絲，她可是從幼稚園開始就已經熟練掌握這項任務了！
緊接著她安慰完全不知道的DK們：「沒關系的前輩，三歲就有代溝了啦所以不知道年輕人的童年回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的，don'tmind！」
總感覺這個安慰涼涼的，是錯覺嗎……
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頭發是真的白了。
夏油傑眯了下自己的眼睛，恍惚之間好像有點老花。 ？
好像哪裡不對勁，這種莫名其妙的老年感是從哪裡傳來的！
「當然了！我們那一輩的人都看過的！像是我的同學……」天內理子像是被扼住喉嚨般發出短促驚呼，將手機戀戀不舍還給五條悟，語氣裡滿是糾結，「那個，簽名照！不對，現在要去學校！可惡……那個大姐姐，啊啊……」
身為星漿體，她的性命往往被無數人懸賞。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想要回到學校去見到自己的同學們。
哪怕是最後一面，最後一面也好。
起碼能夠好好告別。
於是天內理子雖然有些不舍領操員茉莉子大姐姐的簽名照，但是她還是更想要見學校的朋友們一面。
「也就是這樣，啊啊麻煩死了，先掛了。」五條悟嘟囔抱怨，將電話徹底掛斷。
手機聊天框裡出現了【視頻通話終止】的字樣。
星漿體，天元。
這兩個關鍵詞，不管正著讀還是反著讀，都聽起來很有研究的意義。
天元需要星漿體避免自己進化成為人類公敵的可能性，但是存在另一種勢力不希望天元進行同化。
讓她想想這是為什麼呢……
霧裡梅梅子的眼珠轉悠著，瞥見眼前坐在沙發上無聊翻看她家雜志的祈本裡香，一下子又勾起唇——這可是初次授課的好時機。
大約是感知到她的視線，祈本裡香翻頁的手一頓，側眸波瀾不驚看向她的方向。
「你們咒術界是仍然奉行活人獻祭的原始部落嗎？」
毫不客氣的毒舌屬性。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對裡香的諷刺完全沒有惱怒甚至還若有其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直接從沙發的另一邊翻了過來沒骨頭一樣癱在座位上，三言兩語解釋著一些咒術界設定。
「……但這和活人獻祭並沒有多大區別，不過是換上同化的名字。」祈本裡香似乎對手裡的雜志更感興趣，「不過像是這種存在時間極其久的人或物多半會當做是什麼精神像征來看吧。」
她這樣說著，往自己的牛奶杯子裡放入一塊方糖。
噗通一聲。
梅梅子伸手撈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又將果盤拿過來遞給裡香的方向。
「也就是說，那些有可能信奉天元的邪惡宗教組織不希望自己的神明沾染上雜質所以想要去除星漿體。」
電視機的光亮照在兩人身上，房間裡的交談聲被咀嚼聲暫時代替，而遙控器對准著電視機不斷調試著想要看的頻道，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那個女生肯定是想活下去的。」
「看得出來，畢竟還想要回去和朋友們多相處一段時間。」
如果真的按照她自己說的什麼同化之後她就是天元、天元就是她，那麼回不回學校也沒什麼事情，反正到時候自己就成為咒術界這盤棋上最重要的人，有什麼不能答應她的呢？
所以，天內理子也知道自己的那番話不過是安慰自己的謊言，是自欺欺人。
甚至也是安慰身邊的其他知情的人不要為她而感到難過。
「星漿體是體質嗎？」裡香有些好奇，「還是說是一種類似熊貓血一樣的血型那些基因設定？還是說是印刻在靈魂上的像是術式一樣的存在。」
霧裡梅梅子才將她從警察局那邊接到她家裡，只是簡單講述了一些關於咒術界的設定，祈本裡香就像是汲取所有知識並將其融會貫通舉一反三的好好學生，跟上了梅梅子天馬行空的思路。
果然，裡香很聰明。
這一點就很像她呢！
「這一點我也完全不知道呢——」霧裡梅梅子拉長音，盤起腿在手機上搜查著什麼。
所以說，這才有研究的價值啊。
房間又變得安靜下來，電視機任勞任怨播放著沙發上兩人都沒有在意的科學歷史訪談節目，裡面白發蒼蒼的老爺爺正摸著山羊胡子講著貓神經的實驗。
「1910年的查爾斯所做的貓咪大腦切除實驗，發現貓即使沒有大腦也可以站立並進行規律的交替步行動作，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動物由於感官刺激而引發的反射並不需要大腦參與，而是通過脊髓進行……」
生命還真是了不得的東西。
滴滴兩聲。
是門口監控攝像頭識別人類的聲音。
霧裡梅梅子有所感知般直起身子望向玄關的方向。
下一秒，毫不意外聽見監控攝像頭識別成功的提示音。
「歡迎回家！」
「我們回來了。」
祈本裡香也忍不住探出半個頭看向霧裡家的另外兩位成員，只不過在看見的那一瞬間她的腦袋裡就只想到一件事情。
好像。
霧裡梅
梅子的臉，就像是將父母的所有特色基因都繼承過來一樣。
他們站在一起的話，莫名有種亞當斯一家的古怪荒誕感。
還沒有等裡香決定好是否要和霧裡梅梅子的父母打招呼，自己便像是獅子王裡面的辛巴一樣被舉了起來，展示給眼前的成年人們。
「任務的土特產？」
那位紫發的年輕女性雙手合十露出了漂亮又親和力的笑容，湊近祈本裡香之後最先是讓人不由放松的香水味，眼睛眨了眨而濃密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抖動著。
這個女人的眼睛仿佛擁有著什麼魔力，讓人忍不住會想要親近她。
「不過和你有點像呢，小梅。」她也不約而同說著這樣的話。
霧裡梅梅子將祈本裡香放下，露出受到誇獎的得意笑容：「對吧對吧，這是和我一樣有聰明頭腦的裡香哦！現在是我的弟子。」
雖然裡香並不想承認版本。
拎著菜的男人直接走進家裡半開放廚房，面無表情用那雙與梅梅子如出一轍的眼眸掃視她們，對上祈本裡香的眼眸時候微微點點頭，隨後開始准備今天的晚餐。
看起來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像是石雕一樣冷酷的男人。
對視的時候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需要我一起幫忙嗎，誠一？」媽媽茉莉子看向廚房裡系上圍裙的丈夫，露出體貼的笑。
只不過得到了霧裡梅梅子如臨大敵的勸告和霧裡誠一的拒絕。
「不用了媽媽，我有事情要拜托你啦。」
「這就不必了。」
祈本裡香眯起眼睛，並沒有錯過茉莉子臉上一閃而過的狡黠，仿佛欺負自己女兒和丈夫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惡趣味女人。
「裡香醬，可以過來幫忙嗎？」
上一秒以為不好相處的男人眉毛聳下，冷酷石雕浮現人性化老實人憨厚笑容，而手裡則是毫不猶豫切著菜。
「我嗎？」
祈本裡香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看向身側的梅梅子方向，得到對方微微的頷首和鼓勵眼神後，抬腳朝霧裡誠一的方向走去。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有讓客人過來打下手的主人家嗎……
「有不喜歡的菜嗎？」霧裡誠一將還沒洗的食材放在處理台上。
「……」裡香掃了一眼，並沒有真實回答，「沒什麼。」
雖然但是，作為外來的人應該沒有資格提那麼多的要求吧。
霧裡誠一點點頭，並沒有為小孩子粗糙的偽裝而感到生氣，而是隨手將食材中的茄子移開。
「我們家並不奉行討厭什麼就必須要克服的原則，不喜歡的東西不吃也沒關系，就算是茄子裡能飽含的各種營養或者是維生素都可以通過別的方式獲得，所以不吃也不會有什麼事。」
「每個人都有不喜歡的食材，這沒有什麼不好的。」
比如說霧裡誠一不喜歡吃筍，霧裡茉莉子不喜歡吃花椰菜，霧裡梅梅子不喜歡吃青椒，那麼這些東西就不會出現在他們家的餐桌上。
現在，茄子也不會再出現在他們餐桌上了。
「如果在家裡都不可以隨心所欲，那麼家的存在意義是什麼呢？」
霧裡誠一相較於外表的冷酷，反而是個格外健談的人。
「裡香你來負責洗小番茄，可以嗎？」他頭也不抬，正切著香蕉，「晚餐是香蕉小米粥，配菜是中式烤鴨，水果是小番茄，你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祈本裡香踩在小台階上，洗著小番茄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最後老老實實地回答對方：「厚蛋燒。」
霧裡誠一點點頭，從冰箱裡拿出雞蛋。
「TO天內理子……簽好了。」記號筆在照片上寫出流暢的字，結尾處畫上了小愛心。
茉莉子將簽名照遞給梅梅子，有些好奇：「是青椒體操的那一期，也就是說現在年紀差不多是個初中生對吧？」
「是哦，但是情況怎麼說都有一點復雜啦，等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說吧。」
關於霧裡家吃飯的傳統——其一，由於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有限所以要極其珍惜一起用餐的時間，有想要說的事情可以在吃飯的時候一起說出來。
一股甜甜的味道從煮飯鍋裡鑽了出來，而沒有等這位甜美偶像站在舞台上另一股強烈又霸道的存在扯掉幕布，名為烤鴨的黑衣保鏢帶著厚蛋燒小女孩唱著演歌走到台前，唯一看透真相的是——
「你們兩個，可以過來吃飯了哦。」
是霧裡家的家庭聚餐時間到了！
第39章
「五歲，是個好年紀。」
霧裡誠一點點頭，和妻子茉莉子對視一眼得到了答案。
想要換一個身份並不難，尤其是對於他們這樣多重身份的人來說，門路便更加簡單了。
「是呢，說起來裡香你對夏威夷有沒有興趣？」霧裡茉莉子喝了一口粥，「我的某位師姐家的孩子曾經就參與過內容豐富的夏威夷補習班，現在的孩子都很流行這種呢。」
夏威夷補習班，那是梅梅子曾經准備去但是因為當時爸爸媽媽的額外工作沒有做完，所以暫時就擱淺了。
等到後來准備再去的時候，梅梅子的年紀就已經有點不合適了。
「補習班？」祈本裡香有些困惑。
梅梅子眼睛閃閃，笑著解釋：「是開設在夏威夷的少年補習班，每年大約暑假的時候會邀請很多有天賦或者是家庭條件不錯的孩子來那邊繼續培訓。」
這樣子說可能不夠詳細。
「裡香你肯定沒問題的。」梅梅子眨了眨眼睛，「我聽說媽媽師姐家的孩子陸陸續續去了幾個暑假才學會了開挖掘機、飛機還有什麼拆彈。」
茉莉子夾起烤鴨點點頭：「是這樣的，進度是有點慢了。」
對工藤家有所了解的誠一喝了口粥：「這也不奇怪，那孩子更感興趣的是當偵探，所以在夏威夷的時候總是跑去警察局那邊而不是專注於那些課程。」
畢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每年為了送孩子去深造的家庭特地提供不少經費維持安全，但那幾次工藤新一去的時候案件發生率便上升了許多，久而久之有些注意到的家庭就有了一些意見。
不過反正後來工藤新一回國禍害霓虹警方去了。
「拆彈？」祈本裡香蹙眉。
有錢人家庭的興趣班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不僅僅只有那些課程，像是七海集團的孩子就送去學航海了，然後最近新聞裡通過基因編輯技術發現開膛手傑克身份的澤田弘樹也是在那邊培訓過哦。」
身為電視台主持人的霧裡茉莉子掌握了不少的有趣情報。
「澤田弘樹是那個有名的IT公司辛德勒公司的CEO對吧，說起來我前兩天也看到媽媽采訪辛德勒公司老總的節目了。」梅梅子回憶起了當時的節目名——《尋找祖先之旅》。
節目上那個辛德勒老總還爽朗地大笑，表示能夠找到真相實在是太好了，自己的公司也借著這個熱度提升了好幾個點的收益。
「到時候從海外回來手續應該也差不多辦好了，你就落在我們家的戶口本上面就行。」霧裡誠一看向祈本裡香的方向，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提前得問一句。」
祈本裡香面對這樣嚴肅又銳利的眼神有些緊張，等待著對方的問題。
「你有當美國總統的意願嗎？或者是其他國家領導人之類的……」霧裡誠一一本正經問出了不得的東西。
這成功讓跟不上話題跳躍度的裡香愣住了。
「啊？」
她從喉嚨裡發出短促的疑問。
美國總統？她嗎？
可是……
等等，她懂了。
裡香的面部肌肉差一點難以自控，手裡的筷子差點要掉下來，後知後覺反應了足足三秒之後將手裡的筷子重新握緊。
而餐桌上的其他人絲毫沒有驚訝，仿佛在他們家即使是想要成為美國總統也是可以的。
而且絕不是兒戲，是全家都會為孩子的願望提供所有條件的類型。
「不必，就日本的國籍就可以了。」裡香也夾了一塊烤鴨塞到嘴裡，冷靜回復。
這家的思路是：①沒有意外性的——送裡香去夏威夷訓練營→在她身處國外的時候處理國內的手續→
等到她學成之後回來之後就可以成為身為海外的霧裡家養女。
這種情況的話，只需要霓虹這邊關系的霧裡誠一出手就可以了。
而②稍微麻煩點的——裡香存在想要掌控一個國家的願望→需要國外的戶籍→其他如上。
那麼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國際刑警組織線人的茉莉子去稍微費點功夫調和一下了。
不過兩種都沒有太大的差距。
裡香對自己的姓氏並沒有多麼在意，不管是祈本裡香還是霧裡裡香，都沒什麼差別。
「這也就是說，裡香回來的時候剛剛好是小學一年級入學的時間。」
六歲，什麼的稍微跳個級就好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就先這樣定下來好了。」霧裡梅梅子滿意地點點頭，往嘴裡塞了顆小番茄。
果然拜托爸爸媽媽最輕松了。
「說起來，爸爸你之前說的有趣出租車司機是什麼？」梅梅子挑眉，「說起來我們今天打車回來的時候也遇到很有趣的出租車司機誒。」
誠一想起來：「名字是小戶川，他之前和一起少女命案扯上了關系然後獲得了巨額財產，但有趣的地方是因為曾經腦部受傷而將人看做是動物。」
動物？
這讓裡香聯想到了之前和霧裡梅梅子乘坐的奇巧出租車司機。
當時那個司機說了很奇怪的話，出租車裡還播放著搞笑藝人的廣播。
【「真是很少見同時看到兩條蛇呢。」】
哈哈，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這世界還真是小誒。」梅梅子感慨，「我們回來就是這個司機哦，他還說第一次見到像我這樣健談的紅噴毒眼鏡蛇呢。」
一說到這個，茉莉子也想起來什麼事情。
她站起身走到外套的口袋裡掏出幾張白紙黑字的文件來，將那些文件擺放在桌子上空閑的地方，示意霧裡梅梅子選擇。
「之前你不是做出來那種有一定自主意識的AI核心嗎，這是我讓北原篩選之後留下的兩家。」
文件上分別寫著歐多洛奇公司和TOKIWA。
都是赫赫有名的公司，提出的價格也非常誘人。
「只不過這兩家的要求都是只能供給他們一家公司，所以這點就交給你自己決定了。」茉莉子將兩張紙遞過去，表情隨意。
「好麻煩，到時候讓他們自己派人來和我談吧。」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將文件擺在一旁，將給天內理子的簽名照放在一起。
仿佛那文件上面寫出來的七八個零的數字只不過是小孩子的塗鴉一樣。
裡香已經懶得吐槽這些事情，抿了一口牛奶，靜靜聽他們的聊天。
「這個名字，我好像在懸賞網站上看見過。」霧裡誠一端了杯咖啡，瞥了一眼那簽名照上的名字開口提醒。
別問非術師的霧裡誠一怎麼知道的，他自有門路。
霧裡梅梅子順著父親的視線掃過去，注視著簽名照上面寫著的天內理子的名字，又看向父親抬抬手指傳送過來的網站照片，一時間保持著沉默。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
整個房間裡都只有餐桌幾人呼吸的聲音。
霧裡家餐桌傳統其二——在有人思考的時候，不可以隨意打斷對方。
每個人的思考都是有意義的。
不論是否正確，人類在腦內意識河流之中走過的足跡都是留給自己的寶貴經驗。
是思考的痕跡。
按照前輩剛剛的那通電話裡面能夠獲得的情報來看，高專派出的是最有可能接近特級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所以基礎條件就是保護星漿體天內理子的戰力並不弱。
吃爆米花的時候她稍微搜查了一下，也就是說明面上的敵人是Q還有盤星教。
一個是詛咒師集團，一個則是宗教組織，多半也是非法的那種。
那麼這個時間發布這樣金額的懸賞，雖然說得通但總感覺不對勁。
詛咒師集團Q、非術師盤星教，兩方看得出來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的不同集團組織。
Q既然擁有自己的詛咒師勢力，也就沒有什麼必要再花費額外的錢財招募自己的同行，讓同行分一杯羹。
而盤星教的話，按照這種上了年頭的宗教組織反而會有自己的門路，雖然說也有可能會發布懸賞讓具有能力的詛咒師來，但是總感覺不太對勁……
盤星教這麼窮嗎？
才這個價格……
這個價格，也就是她多做兩個核心機械就差不多能賺到的錢。
而且，這錢還不夠買她一直想要的高達模型機器的發動機呢，連一架民航飛機都買不起。
感覺好不對勁。
神明的純潔性對他們這群有頭有臉的人來說不止這個價錢吧。
「也就是說……」
霧裡梅梅子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手邊的味增湯裡蔥花上下浮動著，就像是預兆什麼的預言茶杯裡的茶梗。
「第三方勢力混入。」
而對方的真實意圖，尚且不明。
霧裡誠一又一次抬起了咖啡，贊許地頷首表示回答正確。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還是先提醒一下前輩他們好了。」
霧裡梅梅子剛將消息發出去，手機便傳來叮的一聲。
原本以為在認真緊張執行任務的前輩們，居然秒回。
不過這也是他們的特色了。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前輩你們知道詛咒師網站上理子的懸賞了嗎？任務還順利嗎？】
【世界第一五條大人：女僕被抓走了。】
【世界第一五條大人：星漿體小鬼鬧著要去解救女僕。】
【精靈球寶可夢大師：畢竟是她重要的家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需要幫忙之類的嗎？】
【世界第一五條大人：就等你這句話了，趕緊黑入什麼監控系統找到女僕所在地，我們就輕輕松松了。】
【精靈球寶可夢大師：如果可以的話，的確麻煩你了。】
【精靈球寶可夢大師：不用擔心，我和悟會保護好理子醬的。】
「被綁架了嗎。」
霧裡梅梅子將咒術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保密跳躍視若無睹，毫不避諱地將自己的聊天內容展現在餐桌幾人的面前。
若有所思的霧裡誠一手指抬起抵在下巴的位置。
而坐在對面的茉莉子則是對身側的裡香笑著鼓勵：「你也可以一起想想。」
就像是家族討論會議一樣。
不過，他們更愛將其稱之為增進家人感情的益智小游戲。
先有所動作的是霧裡梅梅子，她側身按了一下餐桌底下的一個小按鈕，哢噠一聲機關轉動將一個平板大小的電腦彈了出來。
餐桌上的碗筷都被家庭煮夫誠一先生放到了全自動洗碗機裡，沒一會便咕嚕嚕轉了起來。
「還真是科技方便人類啊。」他面無表情感慨一句。
裡香往霧裡梅梅子的方向湊近一些，看著屏幕的微光打在她的臉上帶著種冷峻的意味，手指則是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大概是代碼的東西，無數個彈窗則是隨著指尖的躍動一個個老實地跳出來。
屏幕的左上角則是之前裡香視頻通話中見過一眼的黑發女僕的臉，而藍色的掃描線反復出現著。
不一會，在無數的監控攝像頭畫面之中捕捉到了犯人的一點痕跡。
黑色面包車，正在高速路上疾馳著。
這條路前往私人機場。
「看來目的地應該是很遠的地方。」霧裡誠一早有預料。
如他所料。
按照之前的簡單情報一整合，那個名字是天內理子的初中生女孩是咒術界那邊非常重要的獻祭品，唯一重要的是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女僕，而小梅的兩位有名的前輩負責護送任務。
現在除了那些搗亂的家伙以外，又加入了關於懸賞的籌碼，在此情況出現的是女僕綁架。
「是人質交換嗎？」裡香提問。
茉莉子搖了搖頭：「這不是個好決策。如果是人質交換，就沒必要將人質帶往很遠的地方。」
不管是人質中途蘇醒，或者是路途之中出現問題，都是對自己計劃的一大麻煩。
如果只是想
要交換人質，大可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除非……
「長時間駕駛，不管是對車輛還是對於司機而已，都很容易造成疲勞駕駛。」出租車司機誠一先生意有所指。
一瞬間腦袋後面仿佛是電閃雷鳴。
不過，正常情況下他們偵探總是把這個看作是靈光一閃。
梅梅子眼睛瞪大：「不愧是爸爸！」
這下子全部都說得通了呢！
仍然還在思考的裡香：「……？」
精通心理學的茉莉子從犯人的角度理解了大概，但笑不語。
裡香再次想要吐槽——你們究竟是什麼家庭啊？懂了什麼？哪裡說得通了？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參加隊內通話嗎？
「沒關系的裡香，去一趟夏威夷補習班就沒問題了。」茉莉子摸摸她的腦袋笑著安慰，「雖然工藤家的小子進度比較慢，但是裡香應該很快就能追上進度的。」
裡香：……她嗎？
「今天就好好休息下來吧，小梅她一旦沉迷在什麼事情之中是很難想起別的事情的。」茉莉子站起身，拍拍裡香的肩膀，「等到明天我拜托下屬給你置辦一些必需品，至於海外則是有熟悉的人可以照顧你。」
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被女兒帶回來的五歲小孩子擁有自己獨立又成熟的想法。
沒有被父母好好對待過，所以產生了現在的性格。
「這樣真的好嗎？」裡香有些銳利詢問。
「什麼？」茉莉子依舊面帶微笑。
「隨隨便便帶一個不知道底細的小女孩回家，而且明明什麼都不了解卻什麼也不問，甚至連更多的相處也沒有反而樂呵呵又不設防地幫助戶籍的事情，而且還要花費不少功夫去補習班之類的……」
祈本裡香也從餐桌的座位上下來，先是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考之中的霧裡梅梅子，隨後收回視線轉而投向眼前的絲毫沒有惱怒的茉莉子。
「並不是哦。」
茉莉子隨手將自己的碎發撩到耳後，不緊不慢解釋著。
「你真的以為我們是什麼笨蛋夫婦嗎？」
裡香：「……不是嗎？」
雖然很多地方很想吐槽，但是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笨蛋夫婦吧。
更准確來說，應該是奇怪famliy。
「不是哦，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已經把你的情況了解完了。」茉莉子眯起眼睛露出和善的笑容，「我們可沒有小梅那樣天真善良，你實在是把我們想得太好了些。」
廚房的洗碗機勤勤懇懇轉動著碗筷，裡面的水一圈一圈漩渦起著泡沫，時不時發出碰撞的清脆響聲。
而只是區區一盞小小白熾燈的光亮，仿佛是審訊犯人的房屋裡的那束光。
「年齡、血型、身體狀況、家庭住址、父母情況、人際關系……」她一個個列舉著，「即使是你在幼稚園裡做過的手工我們也一清二楚。」
冰涼的手輕輕觸碰在裡香的臉側，輕柔地將她的一根亂動的頭發撩到耳後，余光落在她發間的紅色蝴蝶結時候淺淺發出笑聲。
比手先湊近的是香味。
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但是，反而這樣子讓祈本裡香稍微放下心些。
「我們在小梅小的時候過於放養她，也沒有提供足夠的陪伴。」霧裡誠一適時地加入了話題，他銳利的紅眸凝視裡香的方向，「但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所以我們不會懷疑女兒的做法，自然也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因為你是霧裡梅梅子帶回來的孩子，所以不管你之前的身份是什麼，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他們不會懷疑，也不會排斥。
改變戶籍也好，幫忙送去夏威夷也好，都不過是為了讓女兒高興的一樁小事罷了。
「不過幸好只不過是收養一個還算是聰明的小孩，而不是什麼要霓虹的國防鑰匙。」霧裡誠一開了個幽默的冷笑話。
成功讓原本凝固的氣氛又松弛下來。
裡香：「……」
這不就是女兒控的怪人夫婦嗎。
「不是說小孩子都是在父母看不見的地方靠自己思考長大的嗎？」茉莉子拍了下手，「不是突然帶個黃毛小子回來說要結婚其實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啦。」
「實際上就算是一種小小投資啦。」
霧裡茉莉子用她那張童顏的漂亮臉蛋做出電視機裡常常見到的笑容，語氣溫和蹲下身將目光與裡香齊平，伸出一只手的小拇指。
「裡香，不可以背叛小梅。」
除此之外，都可以。
祈本裡香看向對方伸出的小拇指，而笑意並沒有抵達對方漆黑眼眸的底端。
這是一場交易。
或者是，像是霧裡梅梅子和她曾經提到的什麼詛咒契約的。
但是這樣反而很好，這樣就很好。
「裡香不會背叛霧裡梅梅子。」
她們的尾指相勾，立下誓言。
而笑意慢慢浸滿漆黑的眼眸裡，蕩漾開。
「很高興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裡香。」
第40章
「梅梅子！好久不見！任務順利嗎？」
即使是大晚上也相當活蹦亂跳呢，灰原。
霧裡梅梅子從自己的被窩裡坐了起來，向著視頻的另一邊比了個大拇指：「當然很順利了！」
「差不多明天早上我就會回來了！」她往後靠了靠，躺在自己的大抱枕上面，「實在是太麻煩了這次的任務，不過還算是有點收獲啦，最後有驚無險解決了的說。」
「那真是太好了誒，梅梅子！」
灰原雄似乎是剛剛才洗漱完，頭發濕漉漉而脖子上掛著毛巾。
梅梅子：「不吹干睡覺會感冒的，灰原。」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沒關系的，我身體很好的！」
【你的好友[七海建人]已上線】
「笨蛋是不會感冒的吧。」剛上線的七海建人聽見他們的對話，就下意識開始吐槽，「還有大晚上你們想要聊天的話，自己打電話就好了沒必要發起群視頻吧……」
不過，就算是他這樣說，最後不管睡沒睡著都會被這兩個家伙吵醒的吧。
「哦哦七海！」
這兩個家伙在這種地方反而更加默契起來。
原本已經准備休息上床的七海建人無奈地喝了口水，掩蓋自己的吐槽欲望。
「說起來這次回來之後，只剩下七海是獨生子女了！我和灰原都是有妹妹的人誒！」霧裡梅梅子那邊調亮的一盞小夜燈照亮她得意的表情。
灰原雄先是點頭：「哦哦太好了呢！七海你要加油哦！」
七海：……
隨後後知後覺的灰原雄反應過來，將眉毛皺起整張臉露出可憐的表情，再加上他還沒有吹干的頭發反而像是路邊被人遺棄的小狗般委屈巴巴：「我沒聽說這件事誒梅梅子——」
七海建人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無語地往邊上嘆了口氣。
算了。
「我正准備告訴你的，但是一下子忘記了哈哈。」霧裡梅梅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我們家在的海歸養女裡香，這兩天待在家裡，過兩天就會去夏威
夷訓練營度假啦。」
「夏威夷啊，真想去去看呢。」灰原雄又回歸了平時那副元氣滿滿的樣子。
眼見著話題即將跑得越來越偏，七海建人忍不住按了一下眉心開口詢問著。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要先睡了，明天還有任務。」
說是要去接應星漿體到高專，聽起來怎麼都不像是一年級該做的任務。
好麻煩。
「就是這個！」霧裡梅梅子用拳頭敲在手心，想到自己原本要說的正題，「其實關於星漿體的任務我剛剛才和五條前輩他們通過電話啦。」
灰原雄不明覺厲：「前輩還真是辛苦呢，為了可愛的少女出生入死不辭辛苦！」
七海則是感知到另一種的麻煩：「連具體的位置都不知道的接應任務，怎麼想都很麻煩。」
「位置？啊，我猜測大概位置應該是衝繩吧。」霧裡梅梅子重新坐直，將電腦上面的監控攝像傳遞給他們看，「前輩他們拜托我去追查一下綁架天內理子家人的行蹤。」
攝像頭所能捕捉到的是一段看不清楚人臉的蒙面男人將女僕塞入面包車的畫面，而之後則是沿著交通干線的攝像頭一路捕捉著關於這輛車的痕跡。
去往私人機場，結合航線看，目的地大概是衝繩。
「還真是遠的地方。」七海只感覺變得更加麻煩起來。
灰原雄則是聯想到了有趣的點：「說起來衝繩也有海，聽起來也很有意思呢！就像是夏威夷一樣！」
所謂夏威夷是所有霓虹人都想要去的地方，而衝繩勉勉強強可以算是夏威夷的平替。
「其實是這樣的啦，我今天不是看到了關於星漿體的三千萬懸賞嗎？」梅梅子將自己的推測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然後我就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灰原雄：「三千萬！」
七海建人：「是盤星教嗎？」
雖然兩個人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但是不約而同地抓到了最重要的關鍵詞。
「我上網搜查了一下盤星教，發現能搜查到不少有頭有臉的有錢人是他們教會一份子，比如說佐藤議員、花山醫院院長還有什麼黑田署長之類的，所以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七海忍不住問：「這些你是哪裡看到的？」
總感覺這些人的名字聽起來像是會在電視節目裡聽見的人。
准確來說，像是那種有銀色手環臉上蒙布的落網人員的名字。
「聽起來很有錢的感覺。」灰原感慨。
梅梅子點了點頭，將電腦切了個頁面：「你們看這些是按照公開政策能夠查到的財產，實際財產肯定會比這些公開的還要多對吧？」
七海再一次發問：「所以這些是哪裡查到的……」
梅梅子奇怪地瞥了一眼，將電腦上面的logo展示出來——當然是無所不能的谷歌了。
「所以？」
「就是這些人明明超級有錢，而且天元不是他們信奉的神明嗎？誰家窮鬼信徒才出三千萬來懸賞啊？」
遠在天邊正在看深夜節目的禪院甚爾打了個噴嚏。
奇怪，怎麼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於是他抬頭看了一眼電視，上面的深夜食堂又迎來新的客人，一碗熱氣騰騰的豬排飯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從電視機裡勾了出來，讓禪院甚爾莫名也感到些飢餓。
「炸豬排啊，和[勝利]同音呢。」
他站起了身，從暫時修整的安全屋裡的角落翻找著食物，最終只是發現了一個快到保質期的海鮮杯面，忍不住咂舌但手上卻任勞任怨燒了熱水。
區區的三分鐘裡，禪院甚爾又打開了手機先是登入網站確認懸賞的詳情，隨後又點開手機聯系人遲遲沒有動作。
熱水壺發出一道刺耳的響聲。
他的手指還是從聯系人的上方收了回來，將手機又重新塞回自己的口袋裡。
「真是的。」
在熱水壺終於停止了叫聲，禪院甚爾煩躁地撓了撓頭，忍無可忍般將手機再一次掏了出來撥打最上方的電話。
嘟——嘟——嘟——
深夜的電話往往最讓人感到不安。
哢噠一聲電話接通。
「喂。」帶著濃重困意的稚嫩孩童聲音從那邊傳來，仿佛強撐著自己清醒般詢問，「爸？」
禪院甚爾也發出一道鼻音算是回應。
對面的小男孩瞬間清醒過來，克制壓低自己慍怒的聲音：「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媽媽她……」
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儀器的響聲和時不時響起的人員走動聲音。
「等工作結束我就回去。」禪院甚爾單手拿起熱水倒入杯面裡，眯了下眼睛，「你好好照顧好你媽媽就行了。」
只能聽見對面的小孩子輕輕嗯了一聲，淺淺的呼吸聲在走廊裡回蕩著。
過了一會，禪院甚爾估計也沒有什麼話要說決定掛掉電話的時候，對面又再次開口。
「會很危險嗎？」
小孩子問。
「……並不會。」
大人輕笑。
「那你早點回來吧。」
小孩子好像松了一口氣，語氣裡帶著些期盼。
「知道了，啰嗦的小鬼。」
電話被這樣掛斷。
熱水加入杯面之中，只不過等到禪院甚爾重新打開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因為時間久了反而便軟成一坨，變得寡淡又難吃起來。
算了。
等到正戲開場，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拿來消磨消磨的。
就讓那些雜魚先去打頭陣，好好繃緊他們的神經吧。
所以說……
「超酷！包機服務！」
原本應該緊繃神經護衛星漿體的五條悟他們絲毫沒有緊繃神經，反而正放松身心坐著霧裡家相關人士友情贊助的小型飛機悠悠閑閑中。
「傑！這裡還有電影看哦！你有想看的沒？」
五條悟點開屏幕，和邊上變裝的天內理子篩選著電影。
夏油傑則是坐在邊上的椅子上看著飛機服務提供的書籍，上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什麼共產主義什麼道德政治的紅色字體。
「不必了，我想要稍微放松一會。」
沙發的角落還塞著黑色爆炸頭和貂皮大衣，等到一會著陸了還得繼續換上變裝。
所以說，原本他們拜托霧裡梅梅子去搜查女僕黑井的下落，實際上並沒有抱太多的期待。
畢竟綁匪像是故意增加他們的緊張感，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張黑井被綁架的圖片以外，什麼消息都沒繼續回復了。
手機被拔掉了電話卡，也沒辦法追蹤。
但是……
現在可是大數據的時代——霧裡梅梅子語。
雖然現在的監控攝像頭還不是全霓虹完全覆蓋，但是對於梅梅子來說也已經足夠可以鎖定黑井的下落了。
「這不過是我之前做夜天使的時候搞出來的殘次品而已，原本是用來捕獲咒靈的，結果因為一般的設備難以捕捉咒靈的行跡所以……」
所以就干脆改了一下設計樣板，直接打包出售給幼稚園同學酢乙女愛，讓她用自己家無所不能的鈔能力進行改造。
到現在為止霧裡梅梅子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唯有小新能夠逃掉這個系統的追查。
運用這個系統，將黑井的外貌特征傳入進去之後等待大數據進行對比，查到也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居然是去衝繩啊。」
五條悟湊過來看向夏油傑手機裡的實時追蹤圖，和視頻裡的霧裡梅梅子吐槽，而邊上原本憂心的天內理子在與梅梅子對視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安心下來。
「是拖延時間嗎？為了讓星漿體在規定時間內沒辦法同化嗎？」夏油傑猜測。
霧裡梅梅子撇了撇嘴：「也許吧，但這樣未必有些吃力不討好。」
如果高專這邊並不采取天內理子的意願，直接放棄了黑井美裡而是將其送去同化，那麼這場綁架也就沒有意義。
風險也高。
「不過我更傾向於這個。」霧裡梅梅子手指一劃，將自己的思路圖轉發給夏油傑那邊。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主干：五條夏油負責星漿體→不知名人士發布懸賞→發現女僕被抓→衝繩。
猜想①：不明人士為Q，發布三千萬的懸賞對於他們的財務是一大問題且對於內部穩定性和組織聲譽呈負面效果，可能性為1%。[Q的模擬財務報表]
猜想②：發布懸賞的是盤星教，盤星教內含諸多高層人士，金額在一定程度上較少不符合高層人士財
大氣粗的形像，且盤星教為非術師組織，在詛咒師網站發布任務的可能性低於私人委托，於是可能性為23.76%。[盤星教的高層人員疑似結構圖][盤星教的地理位置][盤星教旗下商鋪收入][盤星教可能存在的違規行為][邪惡教會對人類的108種危害]
猜想③：發布懸賞為第三方勢力，按照懸賞的時間來看距離星漿體同化的最後期限仍然有一段時間，存在不合理性——故而主要目的為阻止同化可能性較低。如果是為了吸引大量只為錢財甚至願意與六眼碰上的詛咒師以此來增加絆腳石，那麼就合理多了。
同樣的，將主干部分的女僕綁架事件加入，一定程度上減緩了星漿體在外的暴露時間，為了護衛星漿體的六眼與咒靈操使兩個隨行咒術師會大幅度增加體力和咒力的消耗、加重心理負擔。[人體功能消耗圖x3][咒力運作模型結果圖]
也就是說，時間拖得越久越麻煩。[時間與咒力消耗的正比線形圖]
此外，如果猜想③成立為前提，主要目的為拖延時間加劇負擔，那麼在懸賞結束的那幾個小時——也就是在神經緊繃最後會放松下來，在這個時候……】
「在這個時候？」後面的字有點亂七八糟。
霧裡梅梅子一本正經：「偷家的成功率最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這一本正經的話語之中帶著一絲荒誕，但卻沒辦法反駁的是，這些猜想的確很有說服力。
尤其是那一大堆附加的圖表。
看起來就讓人頭大。
「所以說？」五條悟大概明白狀況，反問梅梅子，「按照無所不能的梅梅子頻道肯定給我們准備好了方案對吧。」
他說得篤定。
視頻那一頭的梅梅子明顯被恭維到，摸了摸鼻子克制了自己得意。
「如果是要去衝繩的話，我有一個很合算的計劃，不僅僅可以隱藏蹤跡讓別人根本聯想不到你們而且還可以順利救出黑井小姐。」
天內理子聽此，忍不住湊過來看向視頻裡的霧裡梅梅子。
對面劈裡啪啦快速敲擊著鍵盤。
「哦哦哦，所以說！」
「是什麼計劃？」
大晚上聽著她滔滔不絕的灰原雄和七海詢問著。
七海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即使拉回來，憑借這兩個人那聊什麼都不會冷場的性格多半要講個沒停。
「你們小時候玩過扮家家酒嗎，超真實扮家家酒那種。」
霧裡梅梅子一改方才的隨意，眼神裡透露出一種過來人的滄桑感。
「家家酒？小時候玩過哦，我小時候還被分配當鄰國的河童王子呢！」灰原雄附和道。
「哈哈哈那是什麼樣的劇本？奇幻題材的嗎？聽起來好有趣！」
七海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嘆氣。
最終還是毫不心軟打斷了他們的扮家家酒回憶。
「所以你不會是讓五條前輩他們喬裝了吧。」他不用想都猜得到。
梅梅子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才沒有那麼簡單，那可是櫻田妮妮獨創的《超！真實扮家家酒之二婚小媽與鑽石王老五的變性兒子的愛恨情仇》！請不要用喬裝這種話來侮辱她的劇本！」
這聽起來很怪異。
但是放在霧裡梅梅子身上，不對，即使是放在五條悟和夏油傑身上也並不奇怪了。
「啊，是嗎。」七海建人望了一眼現在的鐘表——晚上十點四十三分。
隨後毫不猶豫掛掉了電話，讓兩個同期自己去聊天去了。
那兩個家伙睡不睡和他沒什麼關系，反正他要先去睡覺了。
「七海下線了。」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而灰原雄一臉可惜。
「辛苦了梅梅子！」
灰原雄的頭發也完全干掉了，他隨手將毛巾掛回去，抬手抓了抓翹起來的頭發。
視頻對面的霧裡梅梅子也披散著頭發，手裡抱著個大號抱枕，房間只留著一盞床頭的小夜光燈照亮她的半張臉。
「對了對了灰原，我和你說。」她想起什麼，「我在想一個超級厲害的事情——」
灰原恰到好處地側過頭露出耳朵，伸出兩只手相當捧場地在自己的耳朵邊上做出一個喇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而梅梅子忍不住被他這動作惹得笑了出來。
「我在想星漿體，也就是天內理子雖然嘴上是說自己樂於同化對吧。」她將下巴擱在抱枕上，「但是有著那麼多同學，還有一直陪伴在自己的家人黑井小姐，實際上根本不想同化的吧……」
「說是同化，但是我覺得像是喝了一碗摻了水的孟婆湯一樣，即使還擁有著記憶但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羈絆也好，美好的回憶，令人不好意思的、令人羞愧的，或者是更多更多自己曾經不想要想起的事情，在那一瞬間估計也是自己記憶的一部分，屬於組成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一切都變成了空無一片，怎麼想都很過分吧。」
她往後一倒，在自己的床上留下一道凹陷的痕跡。
聲音就像是陷入了棉花糖裡面變得虛無起來，輕飄飄的。
「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背負著這種過分的責任什麼的……」
灰原雄安安靜靜聽著這邊梅梅子抱怨又困惑的話，他很清楚知道對方所需要的只是有人安安靜靜聽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給予鼓勵的動力。
霧裡梅梅子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很明確自己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所需要的什麼，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斷前行著如同瓦爾基裡般身騎白馬在雲霧裡前行。
不過，梅梅子的白馬可能是機器制造的也說不定。
「灰原，我決定了！」
霧裡梅梅子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額前的兩個呆毛晃了晃最後擺成一顆歪歪扭扭的愛心，而在昏黃燈光裡格外奪目的是她那雙帶著獨有無畏的眼眸。
灼灼如火。
灰原在想，看向這樣的眼睛，即使她說出什麼樣的話都可以相信吧。
「啊啊已經這麼晚了！」
夜晚的十一點四十八分。
「那晚安了？」
「好哦，梅梅子。」
即將掛斷的時候，霧裡梅梅子又想起什麼。
「明天見！」
第41章
「五條前輩他們說要再多待一天啦。」
大早上剛剛抵達了衝繩機場的灰原雄和梅梅子打著電話，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身影。
七海則是打了個哈欠，抬手點擊飲料販賣機上的咖啡讓自己提起精神。
「雖然我也很想要去衝繩玩，但是真是奇怪呢，這次的任務並沒有指派我。」霧裡梅梅子有些遺憾，「不過反正你們不在學校，我干脆再多休假一天好了。如果時間來得及，大概能趕上去接你們之類的……」
她垂眸看向餐桌上的白紙黑字文件，指尖輕輕撫摸那家公司的名字——TOKIWA。
變成日文來看，就是【時間】的意思。
是個不折不扣的電腦科技公司。
不知道為什麼，對面要求會面詳談似乎有些過於急迫了。
霧裡梅梅子猜測，多半是因為另一家歐多洛奇公司最近也展開了行動，這對於TOKIWA公司而已並不是一個好征兆。
時間不等人。
畢竟她除了眼前的這兩家公司以外，還有不少的選擇。
「真的是，什麼事情全部都堆在一起了。」梅梅子抱怨起來，「好麻煩。」
對面的灰原雄則是笑了兩聲，轉而問道：「要給你帶些土特產嗎？」
「那太好了，我要吃帕伊之實濃郁可可還有那邊的辣味蝦餅。」梅梅子看了一眼時間，「如果有衝繩特典小餅干的話也麻煩你帶了。」
「OK！包在我身上好了！」
「我們可不是來度假的……」
灰原倒是爽快答應了，那邊的七海則是無奈地吐槽著兩個不著調的同期。
說實話，七海不僅僅覺得自己的兩個同期不靠譜，就連著那兩個不辭辛苦在外奔波
的前輩也感覺靠不住。
他往往感覺自己過於正常而格格不入。
按照那兩個前輩的說法，他們實際上昨天晚上就通過喬裝和霧裡梅梅子一次性特質咒力干擾器隱瞞身份，直接坐著包機服務到了衝繩的五星級大酒店休息。
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個晚上之後，他們提前埋伏好，等著綁架黑井美裡的飛機一落地就三下兩下解救出來。
整個過程甚至都沒有超過五分鐘。
「所以說我們現在這麼悠閑真的沒有問題嗎？」被解救的黑井美裡此時穿著泳衣坐在沙灘上，擔憂地看著五條悟和天內理子在玩水。
「沒關系的。」夏油傑安慰她，「昨天我們充分休息過了。」
黑井美裡：「……是嗎。」
她到現在還沒辦法反應過來，當初一個踩著紅色高跟鞋的金發五條悟一腳踹開門同時邊上是爆炸頭五金rapper夏油傑，從身後撲上來的是煙熏妝眼鏡理子。
雖然後來他們解釋只不過是喬裝，但是……
實在是太有衝擊性了。
「但是悟他們倒是樂在其中呢。」夏油傑也忍不住笑出聲，「不過也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讓你久等了一段時間。」
大概了解狀況的黑井美裡則搖了搖頭：「並不是，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不過你們說的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蛇是誰？
「這有些說來話長了。」他聲音裡仿佛海浪回聲般，呢喃中帶著點笑意。
視線向站在海水之中捏著海參發出大笑聲的五條悟還有天內理子望去，一陣風吹起理子的鬢發將她的草帽一同掀起來，脖子上掛著的正八面體藍紫色晶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悟！理子！時間差不多了。」
夏油傑站起身，拍開自己身上的砂礫，向海水中瘋玩的兩人呼喊著。
汲取陽光的海水即使落在身上也不感覺寒冷，五條悟伸了個懶腰隨後伸出手准備拉理子起來，只不過天內理子隨手撥開自己粘在臉頰的濕發，同樣伸出手搭在五條悟的手上。
下一秒便露出狡黠的笑意。
噗通一聲，躺在海水面上的草帽被人落水的響動也隨波晃動著。
就像是藍莓布丁上面的裝飾物一樣。
「要去下一個景點了，要趕不上預約了。」
「知道了啦！這就來。」
黑井美裡也順勢站了起來，有些不解地看向高專兩人。
夏油傑則是晃了晃手機上接收到的衝繩一日游的攻略，看出來她的困惑，開口解釋：「別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理子醬開心才對。」
就把這段時間當做活在這世界上最後的一天來過好了。
盡情去享受生命好了。
等到最後的時候，再給出答案也為時不晚。
「這樣真的好嗎？」
「那怎麼樣才算是好嗎？放任理子心安理得接受同化才好嗎？讓初中生的女孩子去接受本不屬於自己的命運才好嗎？」
夏油傑不再咄咄逼人，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都是溫和的。
黑井美裡搖了搖頭。
「所以說，在這段時間裡理子可以把這一兩天當做生命最後的時光，等到最後結束的時候想要反悔也沒有關系。」夏油傑與黑井美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望向前方拌嘴吵鬧的兩人。
「你是她唯一的家人了，你比任何人都想要她活下去。」
「是的，哪怕是用我的性命去換理子小姐活下去也好……」
黑井美裡的肩頭忍不住顫抖起來，連聲音都變得如同海浪般來來回回不真切，眼眶的濕潤落在沙灘上瞬間消失不見。
濃重鼻音和攥緊的拳頭。
以及貪戀少女此刻歡喜的笑顏。
「我想要理子小姐活下去，一起繼續生活下去，去和同學們一起上學，一起討論喜歡的學科討厭的作業，明明約好要等來年春天去春游、夏天去煙火大會，想要未來看著她有喜歡的人，未來有機會的話想要看到她長大成人，未來也許會結婚有一個和理子小姐很像的小孩子，即使不結婚也沒關系就一直兩個人生活到老太婆也很好……」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緩慢吐出。
「可是，為什麼不能多給我們一些時間呢？為什麼時間就像是沙子一點點溜走抓不住了呢……」
紙巾遞到黑井的面前。
「現在還來得及的，黑井小姐。」夏油傑寬慰。
而不遠處的天內理子扭轉身子，裙子如同花瓣展開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伸出手高高舉起揮動著，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之中生機勃勃：「黑井——快點來——」
黑井胡亂地擦拭眼角的紅，吸了吸鼻子卻在看見理子的那一瞬間忍不住以笑相對。
「傑！磨磨蹭蹭干什麼呢！要趕不上車了！」
夏油傑也揚起笑容，快步向前追上他們。
「黑井，怎麼了嗎？眼睛紅紅的誒。」
「沒什麼，只是眼睛進了沙子而已。」
相較於悠悠閑閑跟著攻略開啟衝繩一日游的前輩組，被高層派過來支援的一年級後輩DK來說，日子就沒有那麼輕松了。
「我們是要在這裡一直守著嗎？」
灰原雄手裡是衝繩各色特產，他和七海兩個人坐在候機室這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沒辦法，我們接到的任務內容就是支援星漿體護送任務，主要是避免有詛咒師那些不明人士混進來。」
說實話，七海建人也不免覺得這個任務不僅僅不適合他們一年級，而且是非常非常麻煩。
「話說七海……」
灰原雄的第十三次開口，七海這一次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時候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你實在無聊，就去和霧裡聊天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晚睡的他們兩個反而比他這個早下線的人更有精神。
灰原雄被拒絕聊天之後，無奈地吐了下舌頭，並沒有掏出手機只是將腿分開伸直，抬起頭將可樂放在自己的額頭上頂著，眼神望向頭頂的機場天花板。
他的眼睛眨了眨，開始放空。
梅梅子在干什麼呢……
「答案是，霧裡梅梅子的閃亮登場——」
視線之中突然闖入熟悉的紫色，灰原雄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頭頂著的可樂罐子立馬開始晃晃悠悠，咚的一聲砸向他的鼻梁順著向下滑落。
這時候一只手輕巧接過它。
那還帶有冷氣的可樂罐又重新貼到他的臉上，那冰涼的觸感讓他一瞬間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看向來者。
「梅梅子！」
驚訝中帶著欣喜。
熟悉的雙馬尾加耳後小麻花辮，金屬鏡框之後仿佛看透一切的紅色眼眸飽含笑意，高挑的身材卻不乏一絲亮眼黃色的俏皮絲帶，將這些組合在一起就是她霧裡梅梅子的閃亮登場！
「一上來就開始旁白，你干脆別當什麼高達駕駛員而是去當什麼旁白主持人好了。」
七海建人依靠著牆壁喝了口咖啡，冷酷吐槽著。
「那麼久沒有見面，依舊是nice吐槽呢七海。」梅梅子比了個大拇指。
灰原雄將可樂遞給她，隨後站了起來，好奇地問：「梅梅子你不是說有會議的嗎？」
梅梅子接過可樂喝了一口，聳了聳肩。
的確是這樣的啦。
本來那個TOKIWA公司的外派人員說是約定好了時間，說是今天去西多摩市的雙子摩天大廈裡洽談，霧裡梅梅子總感覺很麻煩所以就直接拜托媽媽的下屬北原先生去了。
北原平介：……誰問過我的意見了？
「但是北原先生沒空，不過說起來更巧的就是，我發現我們科學的好同伴柯南也在啦。」霧裡梅梅子解釋著，「聽說他們剛好去露營觀光的時候之後決定去觀光。」
她點開手機調出柯南之前發給她的照片。
「挺有趣的哦，TOKIWA隸屬於常盤集團是專門搞電腦軟件的，據說他們這次去的時候還體驗了一把能夠看到十年後自己的照相機呢。」霧裡梅梅子對此還挺感興趣的。
「十年後啊，說起來還真的想要體驗一下呢。」灰原雄也不由好奇著。
七海感覺不對勁：「你不會是讓一個外表是小孩子的人去代表你洽談合同之類的吧？」
雖然他們知道所謂的江戶川柯南是個不折不扣的高中生，只不過是因為藥物緣故變成現在的小學生樣子，同時伴隨著奇妙的死神體質，但這並不代表著他這個年紀具有信服力。
「怎麼可能啦，我是拜托阿笠博士幫我看看他們靠不靠譜的。」梅梅子聳了聳肩。
她才沒有隨意到讓小孩子來決定呢。
不過，她總感覺那個TOKIWA那個公司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比起另一個競標的歐多洛奇公司是為了制作出自動智控的恐龍機器人，這個公司的目的卻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完全讓人看不清楚呢。
甚至，感覺和那個所謂的黑衣組織疑似有些關系。
也算是一個機會，如果柯南他們與仍然在黑衣組織臥底的基爾整合情報，經過考察得到確切的情報的話，那麼就方便許多了。
霧裡梅梅子沉思著，而不知不覺整個機場的各個角落隱隱有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人來來往往。
「人，變多了。」七海建人警惕起來。
而這些穿著西裝的黑衣保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每一個出口處都設下嚴密守衛，為首的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小跑過來，直直地朝向他們的方向。
戰鬥，一觸即發。
但，半道終止。
「霧裡大人，所有出口都已經布置完畢。」黑墨鏡保鏢恭敬鞠躬。
霧裡梅梅子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表示感謝：「謝啦，黑磯先生。」
灰原：「誒誒，梅梅子你是大小姐嗎！好酷！」
她擺了擺手，示意這邊機場的安保可以直接交給這些黑西裝保鏢。
「並不是的，這些保鏢是我從幼稚園同學也就是酢乙女財閥那邊借過來幫忙的。」她快速發送短信，「畢竟浪費時間在這裡，還不如直接去五條前輩那邊彙合支援更劃算吧。」
能夠將一切關系利用起來，才是聰明的霧裡家做到的事情。
「這些都是非術師吧？」七海瞥了一眼那些戒備森嚴的保鏢。
如果是詛咒師鬧出大問題的話，非術師真的能夠阻擋的嗎？
存在這樣的疑問也是自然的。
但是……
「可不要小看了酢乙女財閥的實力，雖然說那些都是非術師卻也訓練森嚴。」梅梅子抬手推了一下眼鏡算作暗示。
這時候重新去打量起那些黑衣保鏢，便能清楚注意到他們所佩戴的並不是尋常的墨鏡，而是特殊改良過的咒具。
想必那些詛咒師也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做出什麼大動作。
沒有人想要和財大氣粗有權有勢的大財閥集團對上的。
「所以說！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和五條前輩他們彙合這件事！」
霧裡梅梅子比了個大拇指。
關於星漿體的事情，她昨天凌晨做夢的時候想到了一個超級絕妙的猜想。
這是一個巨大的猜想。
因此必須早一點和天內理子他們彙合才行。
「所以說，先去買土特產好了！」
「海苔薯條gogogo！」
「……笨蛋嗎你們。」
第42章
「前輩他們說是中午要去吃蕎麥面。」
說到衝繩就不得不提到傳說中的什麼衝繩蕎麥面之類的，這也算是名特產呢。
七海建人回望身後那個已經被酢乙女家保鏢嚴守的飛機場，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霧裡梅梅子是可靠還是應該說這件事情變得有些麻煩起來。
他側頭看向那兩個已經開始決定中午飯去什麼餐館的家伙，心裡莫名羨慕起來。
果然還是應該單細胞一點比較好。
「七海，你中午要吃什麼？」梅梅子將幾家自己感興趣的餐廳發送到群裡，「半熟牛肉飯或者是生魚片刺身飯，哦哦這一家的雪鹽冰淇淋評分很高咧。」
灰原點開了梅梅子從手機上轉發的鏈接：「porktamago的飯團也不錯呢！不過這家漢堡也很誘人，真是難以抉擇啊……」
「我們不是來執行任務的嗎？」七海建人吐出一口氣，但是手上很誠實地點開看相關的餐廳。
雖然他想要認認真真執行任務，但是如果現在不趕緊將自己想吃的說出來，那麼估計一會就會完全跟著他們兩個的節奏走了。
上一次他就沒有說自己想吃什麼說了隨便，結果當時被拉去參加一家不知道哪裡的拉面小店挑戰了大胃王拉面……
所以說為什麼他們兩個家伙輕輕松松吃完了，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還有心情在他繼續艱難吃的時候追加一份牛肉炒飯啊。
「沒關系啦七海，放輕松點。」梅梅子聳肩，「反正前輩也在玩，我們正好沾光也享受一下衝繩風光才對嘛。」
「是哦七海，能夠不管價格去吃飯實在是太棒了呢。」灰原雄也贊同。
畢竟這些費用都可以算在之後的任務報銷裡面，只有大笨蛋才不占一下咒術高層的便宜。
反正不是他們出錢，實在是太好了。
「……算了，我想吃這家的壽喜燒。」七海建人停止了選擇，而是將自己想吃的發到群裡。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好的，那麼就要開始了哦！】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哦哦！[小熊鼓掌.jpg]】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趕緊開始吧。】
【您的好友[霧裡梅梅子]在群裡發布了一個幸運大轉盤，點擊查看結果。】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誰把這個選項放進去的。】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在衝繩去吃KFC嗎？真有趣誒。】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還是再抽一次好了，咩果。[猴子土下座.jpg]】
【AAA深夜食堂七海師傅：所以最開始大轉盤的意義在什麼？】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大概是儀式感吧？】
「結果就是去國際通一條街基本上每一家外帶，在KFC分著吃了呢。」
霧裡梅梅子他們終於和五條悟一行人彙合，她手裡甚至還拿著觀光車發送的免費無料刨冰樂呵呵地吃下一大口，隨後被冰得一激靈吐出舌頭。
「哦吼吼，是藍色的。」天內理子看見她藍色的舌頭感覺很有趣，也學著吃了一大口，「好冰！看，現在是粉色的！」
霧裡梅梅子得意地掏出手機，給自己和天內理子滿是色素的舌頭拍了一張合照，等到邊上吃完一整個刨冰的灰原舌頭變成橘色，三個人沒頭腦地又哢嚓哢嚓好幾張。
沒過一會，五條悟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吃了一大口棒冰，將自己的舌頭染成綠色的也占了大半個鏡頭。
站在邊上成熟的夏油傑和七海建人相視無奈，對著黑井美裡尷尬地笑笑。
七海找補：「……其實他們高專在關鍵時候還是比較靠譜的，應該？」
夏油傑附和：「現在讓理子醬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沒關系的，我可以理解的。」意識到對方找補非常善解人意的黑井美裡，「大小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結束了之後，霧裡梅梅子點擊按鍵將照片發給駐守高專的家入硝子。
消息秒讀，下一秒硝子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今天也想翹班：真是過分，我也想吃。】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硝子姐，給你帶了辣味蝦餅還有哢嘰哢嘰
海苔薯條！超多的土特產！】
【今天也想翹班：好哦，我決定翹班去了。】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一路順風。】
——【您的好友[家入硝子]已下線】——
梅梅子隨機點開了另一個聊天框，將剛剛大家一起選購的熊貓肩章拍照發給夜蛾老師，感覺計劃得逞的梅梅子和灰原相視一笑。
當然了，用的是五條悟的手機。
「喂！你們在偷偷摸摸干什麼呢！」
五條悟的一聲驚呼讓灰原的手一滑，結果不小心將合照也一起發了過去。
啊。
糟糕。
灰原找補准備撤回，但是為時已晚——下一秒來臨的是照片的已讀和夜蛾老師的催命電話。
說那時急這時快的，我們的灰原選手立馬結束了他的驚慌失措，與最佳參謀米花町之蛇霧裡梅梅子對視一眼，那一秒他們互相知曉了彼此腦內的想法，區區三秒的走馬燈在他們的眼眸之中閃爍，使出渾身解數將五條悟的手機重新如炮彈一般丟回去。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脫手的那一瞬間，伴隨著不小心按上接通的按鍵，夜蛾老師三分怒氣三分恨鐵不成鋼三分驚異一分無奈的怒吼傳出：
「五條悟！」
手機在空中旋轉了三個完美的360度後空翻，最終准確無誤落到了五條悟的手裡。
就像是燙手山芋一樣。
但是更糟糕的是，五條悟也手滑，按到了掛斷鍵。
嘟——嘟——嘟——
「你們有沒有……」
夜蛾的聲音卡了一半結束了，而五條悟感覺一股冷意從舌頭上開始蔓延到腦袋。
他眨了眨眼睛望向罪魁禍首——霧裡梅梅子從口袋裡掏出了簽名照遞給眼睛亮閃閃的天內理子，而灰原左顧右看裝作很忙的樣子就是不敢看五條悟的方向。
滴的一道新消息，五條悟再度低下頭看向手機上面彈出來的消息。
【今天也想翹班：五條，你完蛋了。】
【今天也想翹班：[點蠟.jpg]】
【精靈球寶可夢大師：[點蠟.jpg]】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點蠟.jpg]】
【AAA米飯仙人灰原選手：[點蠟.jpg]】
五條悟一個箭步來到梅梅子和灰原的正中央，抬起手就把兩個人搓在一起，發動了無敵鑽頭給他們兩人腦袋狠狠一擊。
「算了，夜蛾老師肯定會理解我們的。」
他神清氣爽地將那個熊貓肩章買下來，順便在那邊的中華特產店掃購了一大箱的熊貓特產准備將功補過送給夜蛾老師的寶貴熊貓兒子。
灰原和梅梅子捂著腦袋上的包：「七海QAQ！」
七海：「……活該。」
七海感覺自己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像是單身媽媽帶著兩個笨蛋熊孩子一樣心累。
「我要說很厲害的事情。」
霧裡梅梅子頭頂著大包，突然舉起手准備發言。
雖然感覺現在這個時間點有點不太合適，但是考慮到各種各樣時間的問題所以說現在還是非常急迫的！
「話說回來，我有一個很好奇的點——星漿體究竟是一種體質還是類似天元的術式具現化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對於這個回答將決定著他們接下來的計劃大方向。
所有人都坐在KFC二樓的兒童區游樂場，霧裡梅梅子望向坐在上面滑滑梯的五條悟，隨手推了一下眼鏡。
「天元是個擁有不死術式的人類咒術師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對吧？他負責著霓虹的結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霓虹的咒靈和國外的那些咒靈等級和濃度簡直是兩個大極端。」
五條悟指著自己的眼睛。
「而之所以產生如此巨大的差距，就是因為六眼的誕生。」
這也就是為什麼之前水無憐奈在當時執行任務的第一時間並沒有將那些人造咒胎往這方面聯想，因為實際上海外的咒靈濃度並沒有霓虹這邊高。
「不過星漿體這種，我隱隱約約可能在哪裡聽說過傳言。」
五條悟掏了掏耳朵，回憶著自己小時候那些喜歡說閑話的老爺子曾經私底下聊天聊到的話題。
好像是在他小的時候天元其實就有過一個星漿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並沒有選擇同化。
真奇怪，按照書籍上的話術，好像一個星漿體死亡的同時另一個星漿體就會誕生。
但是記憶裡那些老爺子似乎並沒有提到關於那個星漿體死亡的事情。
同時，星漿體並不局限於人類。
「那個星漿體也是人類並且沒有死亡，這是我還記得的唯一重要事情。」五條悟斷言。
這是重要的情報。
霧裡梅梅子的眼眸之中亮起光來，她微微出神嘴裡以極快的速度呢喃自語著什麼東西，而腦內則是猜測著最有可能的想法。
多年之前存在一個星漿體→星漿體為人類→因為某種原因天元並沒有選取同化→星漿體並沒有死亡→出現同化的危機→是星漿體不合適？或者是對方的個體價值比作為星漿體更好？天元有更好的選擇？
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另一個星漿體的產生並不是以上一個星漿體的死亡而開始，而是由天元放棄上一個星漿體為開始呢？
因為天元放棄了上一個星漿體，所以天內理子才作為星漿體誕生。
「所以說，和天元大人交涉看看，只需要天元大人選取另一個更合適的星漿體那麼就不需要理子同化了不是嗎？」霧裡梅梅子得出一個相當理想化的猜想。
天內理子愣在原地，迷茫地重復：「不用同化也可以嗎？」
梅梅子眨眨眼：「我猜想天元大人是因為自己的肉身沒辦法堅持下去，所以要將靈魂轉到另一個合適的身體才能繼續活下去對吧？就像是什麼穢土轉生一樣。」
所以說，如果讓天元大人再稍微堅持一下的話。
「我們再造一個星漿體不就好了？」
她一只手握拳敲在掌心。
「造？」天內理子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
等等，造是什麼意思？要生出一個星漿體的意思嗎？還是讓別人來當星漿體？
可是，從小她就被教導說是和天元大人同化就是她的使命了。
「理子醬，不要想太多啦。」
霧裡梅梅子笑起來，臉上洋溢著莫名讓人信服的光，就像是天內理子小時候最喜歡的領操員大姐姐一樣只要看向她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你想要死掉嗎？」
同化，在梅梅子的眼中不過是將獻祭美化，不用說什麼身負使命或者是同化之後只是和天元合為一體。
那種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東西，即使是裡香都知道這不過是上位者的漂亮話而已。
天內理子微微抬起頭看著梅梅子那雙赤紅的眼眸，裡面寫滿了認真。
只需要一個，一個最真心的回答。
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考慮。
可怕的事情也好，危險的事情也好，什麼使命什麼職責都統統不用管他了。
「我不想死掉，我想要活下去，和大家一起。」
她的聲音發出，就像是一朵小小的花蕾般瞬間綻放開了煥發磅礡的生機。
霧裡梅梅子的眼眸之中盈滿笑意。
「對呀，不想死是多麼正常的想法！大家肯定都不想死掉的呀，正是因為想要活下去所以從人的本能、從歷史上，才會出現無數的奇跡……」
理子瞪大眼睛。
「什麼責任什麼義務什麼亂七八糟的那些皺巴巴老橘子規定的事情管他的呢，又不是你想要成為星漿體才誕生的。」五條悟聳了聳肩。
「是的是的！理子醬的存在肯定是因為爸爸媽媽對你的期待誕生的哦。」灰原雄臉上浮現出笑容。
七海建人嘆了口氣，表示自己並不擅長這種話療橋段，但是他也明白的一點。
「法律上並沒有規定一個人有將自己生命奉上的義務。」
天內理子眼睛忍不住有些濕潤。
而身後的夏油傑溫和的話語循循善誘：「理子醬，想要繼續上學，想要和朋友一起玩，想要繼續和你的家人黑井在一起生活，想要過著最普通的女高中生的生活，不想要和天元同化，不想要成為星漿體，這都是可以被允許的事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回視同樣眼
角泛紅的黑井美裡，安撫般點點頭。
黑井美裡上前兩步，輕輕用雙手環抱住天內理子的身體，感受自己肩頭的濕潤，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帶去一絲溫暖。
霧裡梅梅子重新說道：「說到底，天元大人同化失敗的話，就失敗好了！世界毀滅什麼的又不是理子醬的錯誤。退一萬步……」
她這樣說著，往後快速跨了幾步，張開雙臂。
「退一萬步，世界毀滅就毀滅好了，我才不管咧！」
「反正我又不需要成為救世主，理子你也不需要成為那種麻煩職業。」
她伸出一只手，將緊握的拳頭伸出一根又一根的手指同時列舉著。
「醫生、花店店員、警察、特工、教師、外賣員、科學家、作家、偶像，即使是總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不都是在你的未來裡存在可能。」
如果沒有了未來，什麼都完蛋了。
她張開的兩只手又重新合十，在此刻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直擊靈魂。
「成為擁有未來無限可能的普通人吧，天內理子。」
當你出於自己的意願做出決定的時候盡管去做就好了，也許這路途之中滿是泥濘滿是困難也沒關系，剩下的就交給我們這些可以依靠的人就好了！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
霧裡梅梅子兩只手緊握成拳，緩緩落到天內理子的眼前張開。
一個兒童套餐裡面附贈的仙女樂高出現她的眼眸中，仿佛照亮全世界般。
下一秒，仙女教母施展出了仿佛美夢一樣卻不會在午夜十二點消失的法術。
他們說：「不用擔心，接下來是咒術師的科學魔法時間。」
小小的KFC兒童游樂園裡爆發一道尖銳暴鳴。
「不要啊！為什麼科學魔法要抽血啊！黑井救命——」
「不要跑，理子！這是我們造新的星漿體必不可少的重要魔法道具呀！」
「大騙子！」
遠在不知道哪裡的禪院甚爾打了個噴嚏，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周圍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滴滴兩聲，手機上彈出了新的消息。
【今天也想翹班：如果世界毀滅就不用上班了呢，感覺也不錯。】
【今天也想翹班：真是笨蛋啊你們。】
家入硝子點起一根煙，明明手機上發過去說他們是笨蛋，但嘴角卻忍不住浮現出笑容來。
如果說他們是笨蛋，那麼喜歡這群笨蛋的自己也算是笨蛋吧？
真是一群愛惹麻煩的家伙。
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
【今天也想翹班：那結束之後，我們來吃一場慶祝世界毀滅的壽喜燒好了。】
【AAA機械維修梅老板：好耶！贊成！】
【您的好友[灰原雄][七海建人][五條悟][夏油傑]對您的消息點了個贊。】
「嗯，壽喜燒要准備什麼食材來著？算了，到時候讓五條他們帶回來吧。」
家入硝子突然覺得，等待似乎也並不是一件無聊的事情了。
第43章
「話說你直接查一下發布懸賞的人不就知道背後搗鬼的是哪個家伙了嗎？」五條悟邊走邊說，他側頭詢問邊上的女生，「趁著懸賞期間我們說不定就可以直接抓到那只老鼠，然後一絕後患。」
夏油傑則是搖了搖頭：「詛咒師的網站，懸賞往往是通過中介來進行操作，即使查到了最後的代碼所在地多半也難以捉到真正的懸賞人。」
通往高專的的結界大門，需要他們一階一階向上走完長得要死的台階。
就是因為地處偏僻郊區，而且還有一大串的台階要爬，所以那些外賣員才把高專標注為最不想送的地點top1的。
一左一右兩個DK護衛著中心的初中生女孩子，而身後兩步跟著的女僕黑井美裡則時不時擔憂看著少女的背影。
「理子小姐，沒有問題的吧？」她問。
天內理子腳步並沒有停止，即使是連續爬了這麼多遠超她正常運動量的台階也面不改色，呼吸依舊保持恆定的平穩頻率。
聽見黑井美裡的詢問，她扭過頭向黑井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沒問題的黑井，我現在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
眼睛是赤紅色的。
沒錯，高達駕駛員梅梅子在高達理子的腦部駕駛艙，正在運用自己的畢生所學小心翼翼地駕駛中。
這姑且算是她除了搜查記憶以外，第一次真正駕駛一個活生生的人類高達。
所謂人腦是最為精妙的儀器，一旦出現了重大問題的話，個體[天內理子]就GAMEOVER了！
「我這邊倒是在手忙腳亂中呢……」
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結果被駕駛中的天內理子也學著她的樣子露出苦惱的表情開口。
啊。
忘記自己在駕駛艙進行操作，這樣的話會不小心通過媒介傳出來，最後就會和高達一體化做出相同的動作。
說真的，本來應該做更加充分准備才對的。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她才不會直接駕駛人體高達的。
「反正懸賞已經結束了，等到我們一會和天元交涉結束再慢慢清算什麼盤星教和Q就行了。」五條悟聳聳肩，「硝子說結束要吃壽喜鍋讓我們去買食材呢。」
「馬上到高專的結界了。」夏油傑望向幾步台階外的平底，臉上松了口氣般釋然。
抵達了高專的結界就相當於是游戲攻略99%一樣，只不過差區區臨門一腳而已，和通關沒有多大差別。
接下來的重頭戲就是和天元交涉，交涉成功皆大歡喜只需要按照梅梅子的計劃嘗試，交涉失敗也沒什麼大問題，實在不行大家一起叛逃帶著天內理子跑到山溝裡隱姓埋名換個身份，過兩年就完事OK了。
要是天元成為了敵人，那就更簡單了——開戰好了。
在年輕人的腦袋裡事情都變得既理想化又簡單，仿佛沒有什麼能夠打倒他們的無畏。
「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呢。」
霧裡梅梅子總感覺事情似乎很順利，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東西。
重新來過一下。
如果按照對方的想法來的話……
星漿體同化→主力是盤星教、Q→第三方發布懸賞，更多雜魚參入→主要目的緊繃神經對執行任務的五條悟夏油傑進行消磨精力→等到最後懸賞取消，神經放松……
那麼什麼時候是他們神經最放松的時候？
在即將進入高專結界的那一刻嗎？
他們就如此平靜地跨步邁入了高專結界，連古怪的風都沒有出現，一切都寂靜如常。
不對。
霧裡梅梅子想到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可能性——如果對方能夠躲過結界的探知呢？
「躲開！」
「我知道……什！」
鐺的一聲，是破開術式刺入**的聲音。
霧裡梅梅子的眼睛一瞬間捕獲到對方手中拿著的奇特咒具——一長一短的刀齒構造，再加上對方那一瞬間直接破開五條悟術式的特殊功效。
不會錯的。
那是傳說中的能強制解除發動中的術式的咒
具——天逆鉾。
就像是推理中有所預料到的事情，他們早就猜到了他們最終99%抵達通關的最後1%裡必然會出現一個變數——必然會出現的一個敵人。
為此，在衝繩的那段時間他們先後靠著高專的增援和梅梅子的後台充分休息了，同時還為了避免意外選擇讓梅梅子進行術式操作，最大程度上提高星漿體個人的綜合素質能力。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想到對方是能夠無視咒術高專結界的人。
【天與咒縛】
霧裡梅梅子和五條悟遙遙對視一眼，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哦？那一擊我本來是准備瞄准心髒的，沒想到你居然避開了。」禪院甚爾抬手將刀上的血跡甩開，饒有興趣望向五條悟的方向。
夏油傑沒有意思遲疑釋放出阻礙的咒靈：「悟。」
他明顯感知到面前男人並不是之前遇上的那些普通貨色，從站姿來看就強的離譜。
但是……
「別擔心，現在要緊的事情不是這個才對吧？」五條悟側頭向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刀傷尚淺並不算什麼致命傷，「他能夠得手不過是那個咒具，放心好了。」
「我可是最強。」
沒有一絲的遲疑，五條悟說完之後勾起嘴角開啟攻勢，背影如同熱血漫主角般滿是少年無畏，而剩下的三人便朝向泰天元所在地跑去。
「咒具不錯，一會就歸我了。」
就用這家伙的咒具給霧裡梅梅子去做個無敵霸王龍高達好了。
余光瞥見他們離開，五條悟抬手作出手勢，藍光閃爍宛如雷鳴掌中。
「術式順轉——【蒼】！」
換了新的咒具的刀疤男人三下兩下如切豆腐一般清除礙事咒靈，看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大放厥詞，他手腕一扭長刀在空中發出凌冽一聲。
「呵，蠢貨。」
他可是和你這種白毛小鬼不一樣，趕緊解決完這單之後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在高專境內快速奔跑的夏油傑掏出手機，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躍動著。
與其單打獨鬥，不然現在趕緊搖人。
「對方的身份有所了解嗎？」夏油傑問。
在天內理子駕駛艙的霧裡梅梅子正在自己腦內快速搜查著記憶，掏出手機之後火速搓出剛剛區區一眼見到的男人建模模型：「我在查了！」
哪有剛掌握術式作用於人腦之後，立馬就直接上難度。
一腦三用什麼的，簡直是讓新手村菜鳥單挑迷宮之主最終大Boss一樣。
好麻煩！
「我叫硝子待命了。」夏油傑發完消息，「灰原七海他們在來的路上，希望他們最好不要遇上。」
霧裡梅梅子手機上的系統正在快速掃描。
所乘坐的電梯急速下降，關閉的電梯門也阻隔不了不遠地方傳來的聲聲巨響。
有聲音——即使算是苦戰，也起碼代表著五條悟現在還活蹦亂跳有著命在。
「這裡信號差得沒邊，該死。」
即使是霧裡梅梅子也沒辦法在缺少信號的地方有辦法。
這裡是天元大人的結界基礎薨星宮，就像是之前霧裡梅梅子針對於所謂的咒力磁場的推論一樣，這裡的咒力濃度與外界並不相同，因而產生的磁場影響如同太陽黑子般嚴重影響著她手機的信號終端。
想要與外界的人類識別系統庫裡查找數據，簡直是超級麻煩的事情。
她扭頭換了種思路，直接登入詛咒師的情報網裡搜索關於【天與咒縛】的相關情報。
在點下確定搜索鍵的下一秒，手機無法克制般黑了一下屏，頁面先是出現了404nofound的圖標，緊接著反復刷新之後那個漩渦不停轉動著。
始終沒有出來結果。
他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向那中心的巨神樹木跑去。
「走下樓梯，穿過大門，隨後抵達大樹的根部就是天元大人所在地了。」夏油傑說道，他看向黑井美裡的方向同樣點了點頭。
天內理子看向望不見盡頭的樓梯，站定望向夏油傑的方向：「謝謝。」
整個空間只能聽見他們幾人的喘息聲，此外空無一人。
按照計劃來看，五條悟和夏油傑帶領星漿體進入薨星宮之後，由霧裡梅梅子駕駛天內理子繼續前行抵達下方的特殊結界——那是只有受邀者才能進入的結界，只有通過這種辦法才能讓她和理子一同進入。
就像是偷渡一樣。
後面就要靠著霧裡梅梅子去瘋狂說服天元去更換星漿體，成功了那就完全OK皆大歡喜，要是不成功的話……
五條悟他們表示：如果天元不願意講道理，那麼他們也略懂一些拳腳。
「滴滴。」
夏油傑的手機響起聲音，仿佛遠方的聲聲巨響都歸為了平靜，只聽見偌大的昏暗空間回蕩著手機鈴聲的回音。
滴——滴——滴——
他一下子辨認出這是來自於五條悟的電話鈴聲，眼睛不自覺流露出喜悅和輕松，落在兩旁的手也緩慢送了起來，將手機慢慢舉起……
嘭！
「理子小姐！」
三步以外木倉快，霧裡梅梅子的腦袋裡不恰事宜響起這樣一句話。
幾乎是處於她自己的第六感作祟，也可能是她那尚未發揮最大作用的術式自己擅自舉動，她的手指微動推動著虛空之中的手柄。
一道子彈以破空之勢向天內理子襲來，少女的身影恍惚而潔白發帶聞聲裂開，在空中像是凋零羽毛落下。
腦袋迷糊又清醒，自己眼前卻不自覺出現無數的記憶走廊硬生生將她的意識扯了過去。
「今天是母親節，你要給你媽媽買花嗎烏梅子？」幼稚園的同學這樣樂呵呵問她。
母親節？
霧裡梅梅子下意識反駁：「是梅梅子，不是烏梅子。」
「大姐姐大姐姐，你是喜歡雞蛋放醬油還是美乃滋咧？」一不留神幼稚園同學又去搭訕漂亮姐姐了。
蹲在門口的海膽頭大姐姐正在修剪花的枝干，聽見他的話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露出溫暖的笑容。
「要買花嗎小朋友們？」
最後是人手一支康乃馨回家。
【為什麼會回憶起這個？】
霧裡梅梅子蹙眉，感知著自己的身體繼續向前走著，只不過陰差陽錯耳朵聽見那位大姐姐再一次笑出聲來——是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笑聲，那與面對小孩子不一樣的笑，更像是……
她硬生生將記憶的碎片拼湊起來，扭過頭去看向對面的方向。
海膽頭的大姐姐站起身，嘴角彎彎卻帶著一絲親昵仰頭望向那身軀高大又冷漠的男人。
就像是感受到梅梅子不加遮掩的注視，男人如同雕塑般的身軀就像是動畫片卡碟一幀一幀扭動肌肉，最終一陣冰冷帶著審視的眼眸漆黑如夜，直直與她對視上。
霧裡梅梅子感覺自己的血液好像一瞬間凝固般。
瀕死前的走馬燈威力不容小視。
滴——滴——滴——
伴隨著兩道雙重的鈴聲反復回響，從陰影之中滿是濃烈血腥味的刀疤男人身上幾道深深傷痕，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閻羅一樣，眼神冰冷掃視他們一圈，發出一聲冷笑。
那漆黑眼眸與記憶中重疊在一起。
霧裡梅梅子駕駛的天內理子咚的一聲跌坐在地，耳尖的擦傷通過腦神經同樣反饋給霧裡梅梅子身上，一股火燎般疼痛使得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藍紫色正八面體懸浮半空之中，滋滋發出響聲，一道屏障隨之展開。
「真是的，怎麼一個兩個都躲過第一擊了。」
男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隨手換了新的咒具，將屬於五條悟的手機抬手一丟，落在地上發出刺耳響聲。
刀尖白光閃爍，來勢洶洶。
「黑井！」她立馬站了起來將黑井美裡護在身後。
手機上的漩渦終於迎來了終點，彈出來對方的信息——禪院甚爾，性別男……
這不是重點。
重新思考！
將變量【禪院甚爾】代入原有公式裡，結合剛剛終於登入的情報網上面的情報和公安系統裡
面的用戶信息。
「禪院甚爾！」
天內理子的聲音發出一聲大喊。
那雙屬於霧裡梅梅子的紅色眼眸與對方的漆黑眼眸對視上，得到對方微妙的一個挑眉。
「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眼熟，但也就不過如此了。」
畢竟他不擅長記別人的名字。
計劃被打亂的麻煩感，這是霧裡梅梅子最討厭的東西了。
「黑井，你和理子待在雷天使的範圍內。」
霧裡梅梅子解除了駕駛的術式，站在她們兩人的面前，隨手撩起碎發到耳後而被子彈擦傷的耳朵此時滾燙疼痛。
這種神經緊繃的感覺，反而讓她想起最開始覺醒術式時的襲來的那枚網球。
五條悟死掉了嗎？
霧裡梅梅子並不認為對方會隨隨便便死掉。
「那個號稱最強的前輩，應該在被我打倒被我駕駛才對，如果死掉的話就一點也不符合五條前輩在神社抽中的小吉了。」
禪院甚爾，御三家中禪院家的天與咒縛0咒力，在詛咒師網站上被稱為是術式殺手，因為無咒力所以才能通過高專結界出現在這裡，同樣的懸賞三千萬星漿體的也是他。
對方愛好賭馬，但是據說賭運一直不妙。
自導自演的一場懸賞游戲可以清楚判斷對方真正的委托人是盤星教。
巨大的委托金對於一個愛賭博的家伙來說簡直是佳肴，但是對方除此之外反而是有別的原因。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記憶中天然得和阿呆有的一拼的花店姐姐，居然可以成功馴服惡龍存在。
霧裡梅梅子側眸望向手機裡兩個人的結婚登記相片。
手機在掌心隱隱發燙，嗡嗡嗡幾下短促的回應。
—。———。-
OK了。
真是幫大忙了灰原！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血腥味，刀光劍影以及咒力根據情緒而來回漲幅變動的磁場，暗處窺探著卻依舊無動於衷的天元。
硝煙、塵土、血腥味、心髒的跳動聲……
霧裡梅梅子驟然抬起頭，望向來自薨星宮建築物以外的天際——那是如同積攢無數暴雨雷鳴的烏雲盤踞於此，渾身寫滿暢快與不屑一顧，對准目標的方向沒有一絲猶豫。
鳳凰涅槃的赫紅光束向下直擊而來。
明明相隔數十裡，來自遙不可及天際，霧裡梅梅子卻感覺那道聲音源於耳畔。
「【術式反轉赫】」
這還真是了不起的信任呢，五條前輩。
霧裡梅梅子再一次發動了術式。
「高達駕駛員——」
第44章
「你手裡那家伙是天逆鉾吧？」五條悟發動術式，「沒想到居然在你手上。」
難怪之前讓家裡那些老爺子去找東西，結果他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具體下落。
原來如此。
畢竟對於御三家來說最為看重的就是咒力和術式，尤其是禪院家簡直是養蠱一般亂七八糟的事情連五條家都看不下去，至於其中被稱為是恥辱的天與咒縛就更不用提了。
自然不會有人去關注沒有咒力的家伙。
「話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五條悟注視眼前人，一個閃身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一擊蒼被對方放出來的眾多蠅頭擾亂。
對方冷冷笑了一聲：「我對男人的名字可不感興趣。」
他有老婆有孩子，可比眼前這個白毛小鬼成功大半輩子了。
話音剛落，整個周圍都被五條悟的術式毀壞干淨，沒有多余的遮擋物——更多的蠅頭卻被禪院甚爾放了出來迷惑視線。
「阻礙感知嗎？」
五條悟勾起嘴角，這種簡單的把戲他可是之前就和後輩他們玩過好幾次了。
雖然霧裡梅梅子她說的什麼關於咒靈所產生的咒力磁場和磁力共振就像是硝子的反轉術式一樣搞不懂，但是他非常明白的是唯一一點。
咒靈並不存在復雜精妙、構造完善的大腦，而人類大腦的神經細胞回路比今天全世界的電話網絡還要復雜1400多倍呢。
按照霧裡的說法，咒靈是簡單回路的漩渦狀或者是點狀，但是人類就是更加復雜的構造了。
超麻煩的東西——
「只要你的腦子在轉，就一定能夠逮到你。」
獲取更多咒力支持的六眼如同一台高功能掃描儀，快速排除掉周身湊近的無腦咒靈，而是以全力去捕捉對方思考的蹤跡。
呼吸、脈搏、心跳、汗液……
既然沒有咒力，那總不可能沒有呼吸。
找到了！
五條悟忍不住瞪大眼眸亮著璀璨的光，一個俯身躲過對方的斬擊轉而側翻一個後蹬腿朝對方下顎襲擊而去。
超硬！
這家伙是賽亞人大猩猩嗎？
對方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訝，肩上留下一道傷口，沒等五條悟下一步追擊他又憑借自己多年的戰鬥直覺向後一翻重新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真是的，速戰速決吧。」
「這是我的台詞才對。」
五條悟和對方顯然是同樣的想法。
藍光在他的掌心閃爍，可是對方再一次釋放出無數的蠅頭。
故技重施？
別想奏效。
五條悟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抬手掃除大半的蠅頭，同時感知著禪院甚爾的存在——奇怪，難不成！
對方的目標是星漿體！
熟悉的破空聲從斜下方如同陰暗毒蛇纏繞，一擊狠厲的刺擊貫穿他的腰腹，一口腥味從嗓子冒出。
他的另一只手已經高高抬起，藍光蓄勢待發。
只不過禪院甚爾挑眉瞥了一眼，握刀的手一扭在他體內更深刺去，另一只空閑的手則是從身上咒靈嘴裡掏出天逆鉾，利用其特殊的二齒構造狠狠將五條悟的手釘在地面。
斬魂刀拔除揮動，在空中一個扭轉刺向對方心髒和脖子各個要害，待到對方那雙名貴的湛藍眼眸失去生機之後，他才松了口氣般。
「嘖。」
腰上和肩上都有好幾道麻煩的傷口，浪費了一大堆時間。
一道紙條從五條悟破掉的衣服裡面飄出，落在地上沾染塵土和血腥味。
禪院甚爾將刀一展，血跡落在地上。他的余光無趣地瞥了一眼那張小紙條上面的黑字，向前兩步腳踩在紙張上留下鞋印，手拔起天逆鉾重新放回咒靈嘴裡。
[小吉]
真是不准的占蔔。
他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原本揚起的笑容一下子變成齜牙咧嘴，看著落在不遠處的手機腦袋裡浮現出一個好主意。
有了。
滋滋滋——
失去反抗之力的年輕咒術師就像是一塊散發著香味的蜜糖蛋糕，咒力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反復向外泄露著，無數釋放而出的蠅頭不愧於自己的名字，蒼蠅一樣圍繞在他的身旁。
方才的強弱之分，瞬間逆轉。
號稱最強的六眼成為蠅頭嘴下的禿鷲美餐。
「前輩，你知道嗎？關於人類的大腦是非常神秘的存在，就像是藏有無盡奧秘的海底峽谷，每一處的褶皺就如同人類至今為止都無法抵達的深海鴻溝一樣……」
那個吵鬧的後輩開始說話了。
這算是什麼？
走馬燈？
「反轉術式，就是咻一下再揮一下。」硝子也在說些讓人沒辦法理解的話，「真是沒有天賦呢。」
說得更加明白一點啊！
「硝子姐，我在想咒力的本身起源不就是負面的情緒嗎，那咒靈也是負面情緒聚合體咯，但是反轉術式為正向能量，是不是反轉術式作用於咒靈就像是rpg游戲裡白魔法用於惡魔？」
「這種猜想也很有趣，理論上應該是成立的。」
一圈圈煙霧彌漫著，可是這種味道並不討厭。
薄荷冷冽的氣味反而使得他的大腦更快運轉起來，像是螺旋槳。
反轉術式不就是簡單的負負得正嗎？
說得輕巧。
原本自己的咒術回路為負向，大腦這個儀器就得再次從頭開發出
一條同樣的負向咒術回路，兩條咒術回路相撞所產生的電火花就是正向的起點方程式。
啊啊，真是麻煩透頂的東西。
那就來試試看好了。
按照傑之前看書說過的什麼名言來著？
對了。
「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腦袋裡驟然產生一道極小的電火花，兩道相斥的電擊碰撞著而原本躍動興奮的腦細胞就像是跳起舞般，整個人都變得high起來，像是吃了毒蘑菇。
人類大腦一千億的腦部神經如同暗夜點明的電線燈塔，從原始點開始流淌於每一滴血液，順著血管的運動將咒力輸送到每一處的干涸之處，將破開的洪流堵住。
手指微動。
接下來，是心髒回歸跳動。
負負得正。
「哈。」他從喉嚨裡咳出大塊血沫吐到地上，此刻什麼都能感知到什麼都能夠觸及到，就像是置身於宇宙正中心一般，哪怕自己的額頭上的傷口、心髒的破洞緩慢愈合著，他也毫不在意。
快一點。
再快一點。
是他的身體就趕緊把[反轉術式]這種技能點快加入技能庫裡啊。
每一步走在地面上，抬手間就能摧毀一大批的雜魚蠅頭。
奇怪，自己只不過輕輕使勁就能達成這樣的效果嗎？
他像是奇幻小說裡面突然習得自己天賦點獲得了金手指，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渾身寫滿了暢快，每一滴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汪汪不絕的泉水湧現出新的力量。
「五條？」
他抬起頭平靜地回視嘴裡叼著煙的家入硝子，抬手打了個招呼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家入硝子嘴裡的煙啪的一聲落地。
她像是看史前霸王龍一樣驚恐中帶著困惑地望向眼前這家伙——渾身是血、身上縈繞磅礡咒力，浮現的笑容堪稱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一樣可怖。
本來她只是接到夏油傑的消息，所以過來看看情況需不需要接應。
該說她來得好巧不巧，要是早點來五條悟就沒機會自己掌握反轉術式了。
「學會了？」
「輕輕松松，但是只能自給自足。」
五條悟撩起額頭沾血的頭發，示意家入硝子看向他已經愈合的傷口。
「得趕緊去傑那邊。」
要是被那個難纏的天與咒縛解決掉星漿體，他們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家入硝子重新從口袋裡掏出新的煙，回頭簡單掃視那還在空中到處亂飛的咒靈聳了聳肩，轉回頭的時候五條悟早就不知所蹤了。
情況還真是緊急。
高專都能被入侵什麼的，想想就很麻煩。
她遙遙地望向五條悟消失的方向，點燃的煙霧模糊著眼前，落在地面與塵土混為一談。
「希望事情順利。」
她如此期盼，重新收拾自己的心情。
而時間恰巧，另一道元氣滿滿的聲音傳入耳中——
「硝子前輩！」
從長長台階而上，灰原七海兩人用推車推著一個神神秘秘的正方形箱子向她這邊一邊揮手一邊狂奔。
灰原雄打量了一眼周圍：「看起來是一場激戰呢！」
七海建人則問硝子：「有人受傷了嗎？」
正常情況下家入硝子應該不會離開醫療室那邊，但是既然對方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事情出現了異變——換言之，敵人比想像中要更加難纏。
「受傷，嗯算是有吧。」家入硝子感覺自己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五條趕過去了，你們究竟是……」
對面的兩個人神色一變，加快速度推著箱子向前跑去。
家入硝子的視線落到面前的這個箱子上，不自覺地也下意識跟著他們跑起來。
能不能稍微和她溝通一下他們究竟是什麼計劃。
還有，為什麼自己也跟著跑起來了。
絕對不是因為關心那兩個笨蛋同期。
「簡單說來就是，我們經過一系列霧裡才能解釋清楚的實驗之後，模仿著之前那只人造咒靈的模式創造了一個星漿體克隆體模型。」七海建人快速解說，「但是由於這項技術非常復雜，原本是准備帶回來讓家入前輩你繼續完善的，但是……」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敵方這樣難纏。
導致所有的計劃提前了。
「……創造星漿體？」家入硝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他們聰明絕頂還是應該說他們喪心病狂。
當時去梅梅子家裡看見那只制造低劣的人造咒靈的時候他們不都說那些家伙腦袋有問題嗎？
等等，這不是重點。
重點應該是她的兩個同期和後輩居然真的打算做這樣的事情？
他們不怕天元同化失敗然後變成世界的公敵，然後咒術高層總監會跑過來先給他們囚禁加死刑三件套嗎？
「所以說這裡面是什麼？」家入硝子無奈詢問箱子。
該不會是……
灰原雄老老實實地回答：「梅梅子通過一些手段獲得的胚胎。」
胚胎？
不對吧，這個是不是涉及到了倫理方面的問題了？
「你們等一下。」家入硝子雖然很不想說，但是畢竟她天天和那兩個麻煩同期混在一起，居然在區區幾句話裡面大致了解到了具體的情況，追上了他們的腦回路。
灰原雄與她對視一眼，恍然大悟開始說明：「梅梅子的話是，這是加急從阿美莉卡運送過來不明生物的胚胎，昨天晚上她熬了大夜通過對星漿體血液的紅細胞血小板等數值繼續比對，隨機潛入腦內之後呈反向交叉順序發現星漿體的前腦由咒力磁電生物波第三次回路短暫刺激之後呈不規則星狀反射弧，與杏仁核的常規運作存在與常人不同步的輪回式運轉，將這些數據通過她的術式回廊嫁接於單向培養的星漿體離體細胞裡，緊接著與今天新到的胚胎產生良性反應再通過腦橋鏈接反應手術就可以有32.3%的可能性成功。」
七海：「……」
硝子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回神之後點頭：「我大概明白了。」
灰原雄也露出放心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七海忍不住吐槽：「話說是怎麼聽懂的？還有灰原你是怎麼背下來的。」
灰原雄不好意思般撓了撓頭：「哈哈就不知不覺就記下來了。」
……沒在誇你。
「從你們拿到胚胎開始大概多長時間了？」家入硝子直接將他們的箱子帶入最近的建築物裡，從口袋裡掏出隨手攜帶的無菌手套和手術刀。
七海沉默地盯著對方隨身攜帶的東西。
「怎麼了？今天早上的晨間占蔔說今天的行為是這個哦。」硝子挑眉，隨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加快動作吧。」
雖然不知道那邊的進展如何。
但是學會了反轉術式整個狀態都high起來的五條悟估計是無人能敵。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應該是盡可能快一點趕在意外發生之前將這個完成品胚胎搞完。
「……這可真的是大雜燴一樣。」
家入硝子將這顆看起來如同恐龍蛋一樣的存在放在台子上，輕輕一碰這顆蛋便裡面表皮裂開，裡面的真實樣貌也出現在眼前——蜥蜴？還是其他的物種？
「說是恐龍呢。」灰原雄從標有歐多洛奇商標的匣子裡面掏出附贈的一大堆工具遞給硝子。
他隨口解釋：「梅梅子說是競標的公司送過來的慰問品，對面說是想要復活恐龍的大工程。」
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吐槽。
家入硝子笑了幾聲，伸手拿起霧裡梅梅子試驗成品，將那些看起來亂七八糟的成品就像是rpg游戲裡合成手段一樣組合在一起，一邊輸入咒力一邊發動著反轉術式來治愈其壞死的細胞。
按照她的猜想，霧裡梅梅子所說的只不過是創造出一個與星漿體身體差不多構造的克隆體。
其中一項至關重要的東西還在獲得中。
「還真是愛惹麻煩的家伙。」她無奈地勾唇，手下動作不減。
七海側眸：「是不可行嗎？」
硝子搖頭：「也不是不行。 」
灰原像是得到了什麼暗示一般，掏出手機給梅梅子發去了短訊——OK。
咚！
他們待著的建築物之外遙遙傳來如同雷擊般的轟鳴，一道電閃雷鳴的衝擊波從天際而下直直地轟入號稱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一陣陣砂礫塵土被狂風卷起，遍地狼藉。
硝子眉眼間流露出幾分了然的無奈。
這種大動靜，絕對是五條那家伙。
七海建人向外走了幾步打探其狀況，空氣裡彌漫著尚未消失的灰塵，一種霸道的咒力殘穢映照眼眸之中——遙遙天際能窺見一抹身影屹立半空。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六眼奪目璀璨。
笑容張揚肆意。
「差不多了。」家入硝子停下來手頭動作，抬手擦去額頭的汗液。
她將這只不明生物放回保溫箱裡，扯下手套嘴角勾起：「去看看搞出這麼多麻煩事的瘋狂科學家那邊需不需要幫忙好了。」
灰原雄的手機得到了同樣的回應。
屬於摩斯密碼的長短訊號。
—。———。-
梅梅子：OK！
第45章
「呸呸呸。」
從倒下的磚瓦下面驟然伸出一只手，像是喪屍電影裡面凶神惡煞的喪屍一樣爬了出來。
灰頭土臉的霧裡梅梅子咳嗽著，解開身上衣領紐扣，讓暗袋裡面的小機器人冒出來幫忙，自己也直起身子搬開這些磚瓦形成的三角區。
「理子小姐，您沒事吧？」黑井美裡拍了拍天內理子的背部，小心翼翼掃開她額上的髒灰。
天內理子跪坐在地上，時不時咳嗽兩聲，抬手擺了擺表示自己還安然無恙。
「咚」的一聲巨響，連著是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聲，如同弓弦繃緊一樣發出刺耳的響聲。
原本成為一具屍體的五條悟滿血復活，渾身打了雞血般整個人都處於亢奮階段，身上滿是可怖的血痕但傷口正緩慢愈合中，抬手便是一擊利索的咒力炮。
與其對戰的不是別人，正是禪院甚爾。
對方的腰腹有著不少擦傷，嚴重的甚至此刻還在流血深可見骨，但刀疤男人臉上卻是與五條悟如出一轍的笑容——那是與強者一戰的渴望。
方才五條悟毫不留情的一擊，成功讓這裡的電梯歇業大吉，半個薨星宮都被打壞成為戰場廢墟。
當時正與夏油傑咒靈打鬥的禪院甚爾快速一蹬，將咒靈狠狠踢到身前阻擋五條悟威力可怕的一擊，爭取一絲時間後躲到隱蔽之處。
「悟！」
夏油傑自然不會輕易殞命，他身上不免沾染灰塵和咒靈血跡，仰頭看向五條悟的方向。
但是五條悟遙遙的一瞥，卻讓他頓住。
仿佛什麼都能看見的六眼此時眼眸之中空無一物，什麼都進入不到他的眼裡。
五條悟的成長就像是一棵快速抽條的巨樹，在不經意之間便成為龐然大物，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處於所謂神子大人的陰影之中。
「夏油前輩，快去制止那只哈士奇！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
他的肩膀一重，後背被猛推一把，身體因為慣性邁出了小小一步。
梅梅子理所當然地將這項重任交付給夏油傑，畢竟在她的眼裡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前輩一黑一白就是雞掰貓怪劉海固定組合，就像是漫才組合沒辦法拆散的。
所以，不管是[悟並不希望他插手]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自己落後]什麼的不好的情緒先停一下！
斯道普！斯道普！
不好的情緒就是泥潭，一個不小心失足之後就難以抽身之後越陷越深，即使僥幸得救出來了，身上也不免會留下泥巴的痕跡，當肌膚再度感受到的時候就會再度被那觸感扯回泥潭裡。
「你們不是最強嗎？快去用你不可思議的精靈球去收服暴走五條悟霸王龍吧！」
後輩又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這種玩笑一說反而腳下變得輕松起來。
太好了，悟還活著。
之後的事情，一會和他聊聊就好了。
一定要讓他一五一十說出來，怎麼原本大家都不會反轉術式，怎麼你自己就偷跑了？
「一個OK了，那麼另一個的話……」
霧裡梅梅子手裡捏著手機，上面因為剛剛的碰撞出現了裂痕，但是畫面卻依舊能夠看清楚。
她先是側頭看向天內理子那裡，伸出一只手比了個大拇指。
別擔心。
隨後，她深深吸了口氣，動用丹田之力大聲地衝著禪院甚爾的方向喊出一個名字：「雪菜——」
幾乎在這同一時間，夏油傑也從角落衝出來抬手釋放出一只咒靈向刀疤男人襲擊而去，而他本人則是往五條悟的方向跑去。
「……嗯？」
那個名字就像是一個安全詞讓猛獸有了一絲的停頓。
漆黑如同野獸的眼眸居高臨下瞥向她的方向，讓她的身軀一瞬間僵硬起來。
「你的妻子的病……反轉術式……」
禪院甚爾的動作停了一瞬，淡淡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他明白了意思，這個看起來很眼熟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鬼用反轉術式治療他的妻子為籌碼讓他停下來。
不對。
不僅僅如此。
「盤星教給你的獎金我們也可以翻倍給你。」她增加籌碼。
禪院甚爾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抬手一刀將礙事的咒靈斬斷後站定在一處斷牆上，刀甩開在空氣裡形成一道無形的刃揚起點灰塵。
「條件？」他挑眉。
而另一頭的五條悟被夏油傑一把架住，原本准備繼續戰鬥的手被迫放下。
「我差點被殺了！」
「你冷靜下來，悟。」
禪院甚爾掏了掏耳朵：「明明是你技不如人，小鬼。」
五條悟掙扎力度更大了：「別攔著我！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
霧裡梅梅子扶額，她好像有一瞬間明白了七海平時的心情。
禪院甚爾轉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加入我們這邊。」她微微抬起頭，平靜地闡述事實，「你的戰力是我們所不可或缺的，招攬你要比殺掉你要核合算很多。」
灰頭土臉就連頭發也松松垮垮著，可是那一雙眼睛裡篤定著他不會拒絕。
「喂喂搞清楚，我剛剛可是殺了你的同伴。」禪院甚爾輕笑一聲，「要不是他剛剛學會了反轉術式，現在他就已經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了。不僅僅是他，你們幾個多半也逃不了……」
這樣下去，他也未必會輸。
霧裡梅梅子不為所動，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五條前輩可沒有死，我們現在也沒有死掉不是嗎？」
這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篤定表情，還有那一雙紅色的眼睛。
禪院甚爾終於從記憶的角落挖出一個男人的臉出來，將那個男人的輪廓和眼前的女孩對上——果然一樣。
多半是霧裡家的小鬼。
「比起盤星教或者是其他的黑色組織什麼的，有一份高薪又輕松的體面工作不是很好的一份選擇嗎？」她斷言禪院甚爾不好拒絕，「會讓那些【禪院】大吃一驚的工作。」
「對你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好事情。」
這是一份非常劃算的交易。
「……伶牙俐齒的小鬼。」
他盯著霧裡梅梅子伸出的手，將刀收了回去，忍不住感到一陣有趣。
塵土散去，薨星宮毀了一大半，而它的主人天元大人至今沒有絲毫動靜。
真是傲慢又狡猾的家伙。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頭發也亂七八糟起來，臉上和身上都有一大堆髒兮兮的灰塵，這些小小的絕望就像是七海他說過的大人的煩惱嗎？
這種感覺可真糟糕。
「梅梅子！五條前輩！夏油前輩！你們還好嗎？」遙遙便聽見灰原元氣滿滿的喊聲。
他和七海兩人推著一個神秘的箱子向他們快速奔來，灰原良好的動態視力注意到他們都沒有缺胳膊少腿之後笑容燦爛幾分，像是松了口氣一樣揮了揮手。
「太好了，大家都還活著。」
灰原向他們招手，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慘狀。
本就貧窮的高專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他莫名產生了危機感——那他們之前的外出消費還能報銷嗎？
七海看他若有其事糾結的樣子無奈嘆了口氣：「總監處自己會撈錢的，我們的報銷和五條前輩他們想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說罷，他看向下方不遠處——五條悟和另一邊刀疤臉男人像是浴血修羅，夏油傑的手還搭在五條悟的身上制止他的動作，霧裡梅梅子站在刀疤臉男人面前灰頭土臉。
至於重點的星漿體，天內理子安然無恙不過稍稍驚嚇，現在正和黑井美裡兩人站著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識看向高專他們的方向。
到底怎麼回事？
難怪硝子學姐說懶得過來。
硝子：「總感覺會很麻煩，所以我先回醫務室了，如果有傷員再來找我吧。」
說完就叼著煙離開了。
隨便吧。
等著之後他們解決完再總結究竟發生什麼好了。
像是灰原這種喜歡熱鬧的人可不多了，反正他不是。
「時間緊迫，總而言之我們先走吧理子醬！」
咚的一聲，霧裡梅梅子穩穩接住了七海他們丟過來的匣子，抬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之後立馬拉著天內理子朝著台階下去。
她急急慌慌邊跑邊對著他們喊：「一件一件來啦，前輩你們先去那個什麼不說實情就不能出去的房間待一待啦！」
之後等她嘴遁說服天元讓他接受自己成為不知名生物之後再來處理。
好吧。
「算了，你們手機待命！」霧裡梅梅子重新補充一句。
天內理子感覺自己腦袋暈乎乎的。
「別擔心，理子。」霧裡梅梅子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如果我們和天元說不開，就讓那兩只打起來不要命的霸王龍和天元說說好了！」
只不過，還沒有等梅梅子發動術式駕駛理子進入特殊結界的時候，話題的中心人物天元便現身於她們的面前。
「真是過分，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天元，准確應該是天元的分|身站在特殊結界面前等候她們的到來，至於剛剛梅梅子的話天元是聽得一清二楚。
「進來吧。」
這樣歡迎的態度，還真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起來。
不過……
這樣看來她們只有進入這一選擇了。
霧裡梅梅子單手拿著匣子，另一只手握住天內理子的手緩緩加大力度，回視天內理子略顯不安的眼眸，輕輕揚起一個笑容。
「沒關系。」
如果說天元是全知全能、與天地合一、既有形又無形的存在，那麼梅梅子便能從周圍平和的咒力磁場感知到對方並沒有敵意。
不過，不管怎麼樣。
霧裡梅梅子將手心的一張小小紙條塞到天內理子的手中，帶有對方體溫的紙張傳遞著溫暖的平靜。
「這是秘密武器哦，我只和理子你分享。」
她單眼皮眨了眨，臉上浮現招牌的笑容。
天內理子小心翼翼將紙條展開，待她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後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吉】
「我把大吉分給你，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是順利的了。」
帶有體溫的紙條交疊在兩人掌心，她們毫不猶豫跨越了那道結界，接受了來自天元的邀約。
至於被留下來的人……
「果然大家還是去會客室聊聊好了。」灰原雄提出建議。
一臉擔憂的黑井美裡戀戀不舍望著天內理子消失的方向：「可是……」
可是理子小姐還沒有出來。
「喂，繼續打啊。」五條悟感覺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
被高中生宣戰的成熟男人拍拍身上的灰，指了指自己的傷痕，又指了指五條悟身上愈合的傷口：「大少爺，這不太公平吧。」
「悟，你如果還有力氣的話就去幫忙搬磚重建薨星宮吧。」夏油傑及時潑冷水，「夜蛾老師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准確來說，高專的財務是不會原諒五條悟的。
真是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
「哈？這種小事讓五條家出錢好了。」
「那先把你們說的盤星教翻倍的雇佣金拿來吧，我還要養老婆孩子呢。」
「誰答應你了，傑你知道嗎？」
「……你這個臭屁小鬼。」
「悟，你消停點吧……」
七海忍不住嘆了口氣，和灰原雄對視一眼。
灰原雄心領神會，岔開話題：「說起來這位先生，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嘴角一道刀疤的魁梧男人身上道道血紅，只不過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露出成年人屑的笑容，回答面前這個單純又神經大條的高專生。
「禪院，禪院甚爾。」
就是那個非術師非我族人的禪院家的0咒力天與咒縛，禪院甚爾。
也是准備用這個姓氏狠狠打他們愚蠢又高傲臉的，禪院甚爾。
「總而言之，先去硝子前輩那裡治療一下吧，甚爾先生。」
有著一雙清澈眼眸的灰原雄毫無成見，甚至眼眸之中帶著一點擔憂看著他身上可怖的傷口。
邊上的五條悟撇嘴：「這家伙剛剛殺掉我了誒！」
灰原雄瞪大眼睛驚訝：「誒誒！可是五條前輩現在不是好好活著嗎！死而復生好厲害！」
「……」
第46章
「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麼？」
在想像中以為是凶神惡煞三頭六臂的天元以女性的身份面見她們，柔順的頭發披散在肩頭身穿素色和服雙手交叉在袖子裡。
她看向霧裡梅梅子手裡舉著的匣子，眼眸裡閃過一絲復雜。
被問到的年輕咒術師不解地歪了歪頭，手上的匣子向天元的方向更近幾分：「嗯……應該是恐龍吧。」
「……啊？誒誒誒！」
昨天晚上早早休息的天內理子一無所知，聽到霧裡梅梅子的話之後忍不住瞪大眼睛，伸手指著那個匣子：「你說什麼，恐龍！要用這個做星漿體嗎！」
梅梅子理所當然點點頭：「不是要用這個做，是已經做了啦。」
黑色的匣子大概有小臂那般長，裡面躺著的是已經孵化出來的看起來像是鬃獅蜥一樣的不明生物。
通體為銀白色甚至透露著淡淡的熒光，宛如白玉一般靜靜地躺在裡面，背上小小的凸起大概是翅膀之類的，只有心髒的位置一起一伏證明它還活著。
為什麼這個時代還會有恐龍出現啊！
真的假的！
可是……
用這個，當星漿體……
真的沒問題嗎？
「起碼用霸王龍那種類型的啊。」
天內理子最終千言萬語化為這一句話，她撇了撇嘴但手上卻很誠實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試探地戳了戳那只小恐龍。
不過巴掌大小的恐龍感知到她的觸碰，下意識蹭了蹭天內理子的指尖，眼睛也在此時睜開露出一雙深藍的眼眸。
「唧唧。」
發出了可愛的叫聲。
天內理子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呆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感覺對這只恐龍有些親近。
「大概是因為感知到同樣的氣息，所以提前蘇醒了呢。」
霧裡梅梅子看著剛剛的互動了然點點頭，她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尋常，但卻嘴裡說出了整個咒術界的咒術師加起來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為是根據星漿體的基因進行編輯輸入創造出來的，理子的細胞已經輸入到這孩子體內，由於它特別的遠古基因構造反而很輕松實現了我的猜想呢。」
天元大人表情不為所動，只是冷淡地打量著那只小巧到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恐龍。
她挑了下眉頭，回視霧裡梅梅子。
這並不夠。
這並不能以此為籌碼讓她換掉一個合適的人類星漿體轉而選擇一只生物，即使它是遠古恐龍也沒有用。
「天元大人的術式是不死對吧？」
霧裡梅梅子很清楚眼前這位天元大人號稱全知全能，想必他們之前所作所為哪怕是背地裡說的壞話也被天元知道，那麼如果沒辦法證明價值，沒辦法證明恐龍星漿體更勝一籌，那麼之前的所有努力等於毫無意義。
不死，這聽起來是無數人會追捧的終極目標。
但是不死並不等於不老不滅不傷。
所謂的不死術式不過是延續自己的生命力，就像是一台能夠持續運行的超強勁引擎，長時間待在一個機械裡面遲早會導致有著最佳使用期限的機器毀壞掉。
引擎換到汽車、飛機、洗衣機亦或是掃地機，這對於永遠不停歇的超強勁引擎來說不過是抵得了一時撐不了一世。
這就是為什麼天元大人每隔五百年需要替換一次星漿體的原因。
想必他已經根據最佳匹配值發現了最佳星漿體的種族是與自己同族的人類最佳。
「如果我能夠為這個超強勁引擎找到一個最匹配的永動機呢？」
霧裡梅梅子歪了下頭，話裡是一種莫名的自信。
她再一次將視線投以手中黑匣子裡的遠古恐龍——這只方才蘇醒的小恐龍在說話的功夫裡已經跌跌撞撞試圖站立起來，它深藍的眼眸如同深海開合間打探周圍的一切，背部的翅膀也微微顫抖著。
「我本來以為星漿體是一種體質，可是當我潛入的時候卻發現理子的大腦皮層存在不合理的律動，也就是她腦部邊緣系統的杏仁體與非術師甚至是咒術師都並不相同。」
杏仁體，那是人類產生情緒的地方。
關於咒術師與其大腦的奧秘至今仍然是個未解之謎。
可是不論是任何人都沒辦法否定的一點便是咒力是來自於負面情緒，無需多言負面情緒來自於大腦，自然而然人腦與咒力存在不解之謎了。
至於掌控人類情緒的地方自然是杏仁體這個奇妙地方了。
「因為未經允許進入別人的大腦涉嫌隱私，再加上其實直接解剖可能效果更直觀一點，所以更多的我沒有進行研究——畢竟窺視沒有死掉的咒術師的大腦實在是有點過分了呢。」
她像是不好意思般撓了撓頭，原本凌亂的頭發也松松垮垮起來。
估計是感覺頭發絲落在臉上很麻煩，她單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發一股腦抹到頭上，只有那兩個呆毛晃晃悠悠抖動兩下回到原位。
「啊啊，不好意思，總是說著說著就跑題是我的壞習慣。」
但是，說起來很奇怪呢。
星漿體的腦構造好奇怪，而且莫名有種熟悉感。
就像是……
「咒靈一樣呢。」
她面帶微笑將這發現說出口，與一直保持沉默的天元對視的時候好像更加確信什麼。
不死是一種術式，星漿體則是屬於天元不死術式的一部分。
就像是咒靈操使能夠操縱咒靈一樣，天元的不死術式則是自己的靈魂與咒靈的**相融合。
這樣的咒靈，被稱為是【星漿體】。
「我還是很驚訝的，不管是從哪一個方面看來都是。」
不管是從星漿體居然是咒靈也好，還是自己居然猜中了這件事。
真有趣。
果然當初入學這個選擇並沒有做錯，選擇研究星漿體這個選擇沒有錯。
不過還是做出正確選擇的自己最厲害了。
命運之書說得對呢。
霧裡梅梅子眯起眼睛，眉眼之中似乎帶著一絲愉悅的滿足。
匣子裡的恐龍已經成功站立起來，隱隱可見一股紫色的熒光流淌於它銀白皮膚之下，就像是血管一般布滿整個身軀，抖動翅膀的時候連鱗片都煥**亮的彩虹亮光。
「所以？」
天元神色淡淡，對梅梅子所言不為所動。
這並不能證明什麼，也沒辦法說服她將星漿體換個物種。
「所以，這孩子有很特別的能力呢。」
霧裡梅梅子抬起指尖，輕輕觸碰在恐龍的額頭之上。
這只小動物眨了眨眼睛乖巧地一動不動，大概過了三五秒的時間，天內理子居然從這孩子的臉上看出一種人性化的饜足。
隱隱約約它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自己開始動了起來，背部的翅膀唰的一聲展開。
幾次上下抖動之後，它便自如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根據原理來說，結合星漿體的獨特構造從而汲取到的腦細胞輸入之後，血液進入它的體內從而進行了腦橋鏈接，同時由於遠古恐龍獨特的身體構造與當代社會的咒靈濃度進行的良性反應從而使得這孩子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快速成長，伴隨我的咒力進行生物電刺激腦部，結合生物本能的吮吸反射就可以得到一只能夠汲取咒力且反復對己反轉術式的永動機恐龍星漿體了！」
「因為具備了自我習得反轉術式的[gift]，同時能夠自己不斷汲取咒力進行成長，身為遠古特質恐龍的強勁身體素質能夠支撐起不斷更迭的進化，而且我的術式也投擲錨點讓它可以始終保證最大限度的理性。」
「根據我的熱動力咒力守恆定律來看，與傳統同化的消耗能量相比，遠古恐龍基因的終端咒力粒子損耗率僅僅是23.76%，能夠輕松達成五百年更迭周期。」
「同時，恐龍的杏仁核是人類星漿體的28倍有余，且由於反轉術式作用所產生的損耗微乎及微，所以這只恐龍可謂是最完美的永動機。」
「因此命名為，小星！」
霧裡梅梅子話落的那一瞬間，那只被稱為小星的小恐龍恰合時宜嗷嗚了一聲，翅膀撲騰著仿佛聽懂了霧裡梅梅子的話一樣。
天元：……
理子：……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怎麼了？難道叫做小星不好聽嗎？」她懷疑著，「明明星漿體和信奉天元大人的盤星教名字裡面，不都是帶有【星】嗎？」
這不是重點吧。
等等。
霧裡梅梅子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要不然叫做【天王山】好了！」她一本正經更正著。
天元是圍棋裡正中央的一顆星，而天王山則是指盤面中雙方都應搶占的重要的位置。
這樣反而更合適了呢。
天內理子忍不住吐槽：「在意名字應該不是重點的吧？」
怎麼想天元大人都不會同意吧。
即使自己是超級想要對方同意。
但是天元必須謹慎選擇合適的保持自己的人性和理智的星漿體這一點……
恐龍什麼的，真的有人性嗎？
天內理子不由好奇，她重新看了一眼撲騰在半空的小恐龍，而對方感知到她明顯的視線之後竟然扭過腦袋，對著她的方向做了一個wink。
……？
恐龍微笑了！
好可怕！
這是什麼？恐怖谷效應嗎！
天元大人不會同意這樣的星漿體的吧！
一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的恐龍……可是它真的很可愛，不對不對，即使可愛也……
「的確，天王山這個名字聽起來更合適呢。」
一直沉默的天元眼裡終於產生了一絲波瀾，她伸出手指示意那只恐龍落在她的手上。
重要的一直不是容器的形態，而是靈魂的共鳴度。
天內理子眼睛不自覺瞪大幾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跳不自覺加速幾分，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這……也就是說……」
天元大人伸出手撫摸著聰明的恐龍，她能夠清楚感知到這孩子的特別之處——人類咒術師並沒有說謊。
這是非常優秀的星漿體。
甚至要比她培養而出的天內理子更加合適，不僅僅是身體素質，還是它特殊汲取周圍咒力為養分自給自足這一點。
即使外表看起來與正常人類無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逐漸腐朽的塵土，用不了多少時日也許就會進化成她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樣子。
天元重新抬起頭，看向眼含期待的天內理子——初中生年紀的女孩頭發微亂，身上也有不少的灰塵，只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她臉上忍不住洋溢出的期待和愉快。
也許是因為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區區幾秒鐘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理子的眼眸又逐漸黯淡下去。
不過，比起這個而言她現在更加在意的是……
「你為什麼覺得我一定
會接受呢？」
從始至終沒有產生一絲的動搖，霧裡梅梅子的眼眸灼灼如火，被問到這個問題也不感覺絲毫的驚訝。
天元全知全能，她的結界術造詣非凡讓她能夠借助自己強化的結界來搜集各種情報，即使是眼前這個區區二級的咒術師的情報也不例外。
從星漿體的誕生開始，隨後星漿體的父母去世，隨後是盤星教為了純潔性雇佣禪院甚爾也好，五條悟夏油傑護送星漿體也好，霧裡梅梅子參加星漿體任務也好，即使是後來五條悟被禪院甚爾殺掉也罷。
哪怕是星漿體差一點死於禪院甚爾，她知道卻不加以干涉。
畢竟，和命運抗爭是一件麻煩事。
天地合一，萬事皆有命定的結局。
傲慢又強大的天元。
「答案很簡單。」
霧裡梅梅子笑起來，她隨手扯掉本就松垮的頭發任由其披散在肩頭，金屬鏡框也被她抬手扯掉在指尖轉圈。
就像是天元並不干涉所觀測到的事情，就仿佛是置身事外的觀測者一樣，心甘情願等候著命運到來。
「我只不過是個愛好科學的小女孩而已。」
她聳了聳肩，適當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的腦袋。
「一切聽從生命之書的指引。」
第47章
「你們給我好好反省！」
夜蛾正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眼前跪坐著的六個孩子別看他們外表乖乖巧巧，做出來的事情一個比一個嚇人。
七海建人：「非常抱歉。」
這孩子明明是最老實的那個，結果居然為了趕時間讓輔助監督闖紅燈。
灰原雄：「因為那個時候很著急嘛……」
而這孩子則是在輔助監督被交警攔下來之後，說是有特殊任務讓對方放行。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畢竟一年級的也事出有因不是嗎。」
翹班出去干大事的你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吧，硝子。
夏油傑眉眼帶著一絲愧疚但不多，出言寬慰後輩：「最後結果是好的不就可以了嗎。」
夜蛾忍不住扶額——毀了的薨星宮起碼又四分之一賴你啊傑。
至於剩下的一大半……
五條悟不知悔改，他舉起手甚至開始邀功：「老師！我們可是成功完成星漿體任務了！」
這個大笨蛋。
「咚」的一聲，一個結實的拳頭落在他的腦袋上，讓他頭上長出一個大包。
「薨星宮還有高專被毀得一塌糊塗，就算是你們任務成功之後也應該和負責人溝通，而不是繼續和外來不明人員打架！」夜蛾回憶起當時高專上空來來回回的術式大炮對轟，而高專再一次變成了一片廢墟。
和上一次五條悟夏油傑兩人對練的破壞可謂是過而不及。
一想到和他對戰的人的身份是什麼之後，夜蛾正道感覺更頭疼了。
禪院甚爾，禪院家的天與咒縛，人送外號術式殺手。
而說實話，夜蛾對這些足以斷送一般教師職業生涯的破事還算是勉勉強強可以接受，也就是財務老弟大半夜會來和他友好交流，再加上脫發和發際線後移等等司空見慣的後遺症罷了。
可是！
這群十幾歲的咒術師居然把星漿體變成了恐龍！
恐龍！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而是貨真價實的恐龍！
這個世界果然是魔幻主義吧？
畢竟這個世界有咒術師、除妖師甚至有可能還存在什麼靈能師、穿越時空的巫女和超能力者之類的，恐龍在這個時代復活也並不奇怪呢哈哈……
才怪吧！
「霧裡，我真的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夜蛾的眉頭皺成川字，嚴肅地盯著面前的霧裡梅梅子。
當時他究竟是瞎了眼才會被霧裡梅梅子乖巧聽話的外表所蒙蔽，鬼迷心竅認為這一屆的新生都是老實善良的好孩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最後同化出了問題，你們每個參與的人都要承擔責任，甚至最壞的可能性就是同化失敗天元大人成為敵人，整個霓虹都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他作為指導者總要將情況說得更加嚴重些，不然這些孩子總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太理想化。
所以，夜蛾希望自己能夠多說一些，多指導他們一些，多多關注他們一些。
這些孩子有的看起來不擅長交流，有的又過於單純把人想得太好，有的嫌麻煩躲避起來，有的多愁善感想得太多負擔太多，有的自信過了頭不依靠別人，還有的沉迷自己喜好勇往直前卻會忽視周邊的事情……
可是，即使這些孩子身上那麼多的缺點，夜蛾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平平安安成長下去，自己能夠多多保護他們。
即使他們成長得過快，甚至有人已經超過了他。
但他還是希望這樣吵吵鬧鬧的日子能夠繼續下去。
算了，現在還是安靜下來比較好。
「好了。」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氣，抬起頭鐵血無情地闡述他們的懲罰，「七海和灰原，你們兩個去把交通法抄寫三遍。硝子你去把人體解剖生理學寫一份思維導圖，手寫不准借助網絡。」
他冷酷的眼神一掃：「傑去整理高專的倉庫，不准使用咒靈幫你。至於悟，接下來高專的修繕工程就交給你辦了。」
五條悟立馬撇嘴，小聲嘟囔；「這種事情讓工程隊干不就好了。」
「你說什麼了嗎悟？」
「什麼都沒有！我會當好包工頭的！」
又是這吊兒郎當的樣子。
至於最大的罪魁禍首。
夜蛾不語，只是一味嘆氣。
啪嗒一聲，一疊厚厚的報告紙被霧裡梅梅子遞過來。
他接到手上看了看，從最上方的大標題《論遠古基因編輯恐龍轉化星漿體對天元同化更迭咒力耗能是否存在積極正向影響》開始，然後往下只不過區區掃了一眼，便神色一變仔仔細細逐字逐句讀起來。
這幾頁報告看起來是近期所做，不少字跡潦草甚至暈開，角落還有隨手的塗鴉和驗算草稿，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看明白大部分的內容。
簡單概括。
星漿體的腦構造杏仁體與常人不同，而即使是這世界上最大的生物的杏仁體也遠遠無法承受五百年的更迭，可是遠古恐龍的構造便完美貼合這一點。
同時，霧裡梅梅子還為了證實可行性，花了整晚的時間去設立白堊紀時期恐龍生存環境——通過花粉化石判斷出當時的地球的咒力濃度與此刻相比極其稀薄，而恐龍損耗的咒力粒子足以他們在稀薄的咒力環境存活。
換言之，它對於轉化星漿體並無排異性。
更進一步，遠古恐龍在現在咒力高飽和的存活率高達98.543%，換算下來它的成長周期會由於咒力濃度提高而大規模加速，不足三年就可以進入成熟期。
此外，恐龍基因組對各種咒力攻擊存在抗性，若非特級的咒力輸出是無法對其造成傷害的。
霧裡梅梅子在這裡的角落小小寫著【類同兩面宿儺手指功效】。
簡直是天生咒物存在，再加上恐龍由於吮吸反射下意識汲取周邊咒力——這也就是當初家入硝子繼續手術，在它體內使用反轉術式卻留下了生物印刻。
最後加上霧裡梅梅子的術式加持，在其腦部設置程序讓它能夠持續生物電刺激咒力轉化。
綜上所述，遠古恐龍基因的克隆星漿體具有極高的合理性。
並不是隨隨便便的選擇。
夜蛾正道翻看完這一疊的資料，回視眼睛亮閃閃的霧裡梅梅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也不知道這樣的報告交上去，那些老年人看不看得懂 。
「夜蛾老師！其實我當時建立模型的時候也在想怎麼可能有那種滿足條件的生物存在，可是大概是命運的指引，我的競標公司給我發來了胚胎掃描樣本——我發現實在是剛剛好呢！」
這孩子像是尋求誇獎一樣滔滔不絕。
「還有，這一次比我想像中還要簡單呢！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在想是不是通過結界術和咒印印刻技術能夠讓咒靈在監控攝像頭裡面顯現，我上一次去的任務就很麻煩呢！」
她揮舞雙手，一說到感興趣的話題就容易越跑越偏。
「我猜想如果設立一個能顯現咒靈的天眼系統的話說不定可以讓非術師也能夠在咒靈面前擁有自保能力，還有我最近還有在研發相關的全自動機器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失敗呢……」
霧裡梅梅子表情變得沮喪。
「咳咳，霧裡。」
夜蛾正道很確定，如果自己不打斷她的話，很有可能這孩子會一直把她的奇思妙想全都說出來。
「我在！」
後知後覺的霧裡梅梅子頓住，臉上流露出不好意思。
這是她的壞習慣。
一談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就會容易對周圍忽視，就連大家已經離開了辦公室都沒有察覺到。
夜蛾正道無奈地起身，走了兩步之後再次咳嗽一聲示意她回神。
「走吧。」
霧裡梅梅子不解歪歪頭：「誒？」
夜蛾咒骸大師正道面不改色，頭也不回：「不是說你要實現咒力機器人自動化嗎？走吧。」
咒骸，與機器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男人仰頭看向夕陽，從殘磚廢瓦的高專走廊慢慢踱步，雙手交疊背在後面，莫名有種歲月的滄桑感。
霧裡梅梅子望向夜蛾正道偉岸的背影不明覺厲，快步向前兩步跟上對方，語氣更加興奮地和他分享自己的科學咒術猜想。
「別以為你沒有懲罰，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誒誒，夜蛾老師太過分了——」
啪嗒啪嗒，修長手指落在鍵盤上極快敲擊著什麼，最終按下回車之後身上沐浴電腦藍光的男人蹙了下眉，抬手接起邊上嗡嗡作響的手機放到耳邊。
「波本，情況怎麼樣？」
被成為波本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回答語焉不詳：「當然是在計劃中的情況了。」
鼠標滑動著，網頁之上長長的文字一滑到底，最後落到一個額頭上有個大包笑得和善的男人照片上。
他挑眉，伸出手點擊著鼠標，而男人的圖像放大整個屏幕。
園田茂，盤星教代表委員。
安室透沉下眼眸，快速瀏覽著組織發過來的交易內容，確保自己一字不落記下來之後利索地拔出u盤。
「對了，這次的任務組織會派代號成員協助你。」
對面冰冷的語氣帶著點譏諷：「我可還沒有完全信任你呢波本，可別讓我抓到了你的老鼠尾巴了。」
被言語威脅的安室透仿佛聽不明白一般，笑著回答：「我想你是不是過於沉迷貓鼠游戲了呢琴酒，有時候谷倉實貨可不是老鼠作祟的緣故呢。」
他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可是若是對方真的較起真刨根問底，他便會保持朗姆派特有的神秘主義不再多言。
電話另一頭的琴酒不願多和他交流，冷哼一聲正准備掛斷電話。
「對了琴酒，我能否知道和我搭檔的那位組織成員的代號呢？」
手指在桌面摩挲著，嘴角勾起卻不含任何笑意。
過了兩秒，對面才大發慈悲將代號告訴他。
「基爾，代號是基爾。」
滴的一聲，電話被掛斷。
黑暗中的最後一點光隨著電腦電源拔下一同消失，而隱藏黑暗之中的金發男子夜行黑夜之中，似乎對於目的地已經有了方向，毫不遲疑駕駛自己車輛離去。
車燈在黑暗中照耀著前方的道路，驅趕黑夜向前奔跑。
大樓裡的事務所燈光尚未熄滅。
嘟嘟——
咖啡機完成了新一輪的咖啡制作，一只手勾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文檔。
咚咚。
門外響起助理關切的話語：「妃律師，請問您結束了嗎？已經很晚了……」
咖啡的苦澀讓她的頭腦變得清醒。
於是她開口：「你先回去吧，我這邊很快就要結束了。」
電腦恰合時宜又響起提示音，紅點跳動著很快便成為消息99＋。
「那我先回去了，您早點休息哦。」
「嗯，路上小心。」
有著律界不敗女王之稱的妃英理也不由對如山如海的消息轟炸沒了辦法，甚至對這次的案子感到些許頭疼。
盤星教啊……
這樣歷史悠久的宗教組織解決起來是最麻煩的了。
不僅僅是錯綜復雜的管理層人際關系以及下層雲龍混雜的底層教徒，最難以解決的應該說是涉及到政治方面的勾心鬥角了。
甚至，還有極大的可能牽扯到國際犯罪組織。
妃英理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舒了一口氣。
「算了，繼續工作吧。」
像這樣的麻煩事應該轉交給檢察官，而不是她這個小小的律師。
電腦上的消息框不停歇傳送消息，名為禪院甚爾的男人就像是能夠不斷吐出黑泥的水龍頭，源源不斷發送著盤星教相關的違法行為。
賄賂、買凶、殺人、誘拐……
每一個能夠判處死刑的罪行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冰山一角。
可是越是這樣，越是難以抓到至關重要的定罪證據。
就仿佛是一條知道地點的毒蛇盤踞於此，致命的毒素會殺死每一個試圖挑戰它的勇者。
滴的一聲，最後一條消息也發送完畢。
「蛇的七寸送來了。」
她嘴角浮現一絲微笑，抿了一口微涼的咖啡擴散整個口腔的苦澀。
鼠標敲擊，頁面放大一個人的圖片。
面帶笑意，額上有包。
——園田茂。
第48章
禪院惠感覺非常不對勁。
他合理懷疑他爸為了湊天價醫藥費所以要把他賣掉。
按照平時的情況，他一直都是自己回家，但是今天老師卻和他說有人來接他。
惠的心裡不自覺帶著一絲期盼。
「哇，還真是像呢。」
來幼稚園接人的不是禪院甚爾，也不是曾經偶爾見過的叔叔，而是看起來不過是高中生年紀的奇怪白發墨鏡大哥哥。
見到他的第一瞬間，大哥哥的墨鏡像是被驚掉一樣露出一雙湛藍非人般的眼睛。
裡面寫滿了震驚、果不其然還有許多復雜的情緒。
禪院惠：「……」
而幼稚園的老師則是面帶笑容打探眼前這個高中生的情報美曰其名說是避免對方是拐走小孩的人販子。
如果禪院惠沒有看見她把帶有聯系方式的蘋果貼紙悄悄塞給高中生的話，他可能真的相信了。
「你和你爸還真是一個樣。」
高中生穿著沒見過但是很酷的制服，臉上誇張地做出一個表情。
禪院惠警惕：「你到底誰啊？爸爸派你來接我的嗎？」
「禪院惠對吧？你和你那個老爸長得真像啊。」五條悟蹲下和他平視，「既然你也姓禪院的話，你爸總不會什麼都沒有和你說和你同姓的那個老舊家族的壞話吧？」
禪院惠不語，只是平靜地盯著五條悟。
「你老爸是那個家族裡的污點存在，離家出走之後和你媽媽結婚然後生下來你。而你不出意外肯定是個擁有咒術天賦的小孩，而就是在小孩子覺醒術式的這個最佳時期進行買賣，禪院家那個歇斯底裡的family
肯定很樂意買入一只潛力股……」
五條悟的影子直接籠罩住禪院惠，墨鏡下的眼睛滿是興味。
「不過先不說那個，真是不巧，你爸爸為了賺一筆大錢給你媽媽治病所以接下了超級——麻煩的任務，甚至還害得我的這裡開了個大洞呢。」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禪院惠蹙眉，難不成眼前的這個人是尋仇的嗎？
小孩子的戒備心更深了，兩只手落在兩側意欲抬起像是在召喚什麼，身後的影子就像煮沸的沼澤黑影浮動。
五條悟見此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揚起嘴角，將墨鏡推起來。
只聽見他的聲音高了幾度，帶著些許莫名其妙的興奮和幸災樂禍。
「小惠，你是你那個賭運超級差的老爹中的一只大獎呢。」
對方站在背光的地方，揚起的誇張笑容讓禪院惠不寒而栗，像是想到了什麼鬼主意一般奸詐笑起來，讓路過的路人嚇了一跳用眼神示意需不需要提供報警服務。
叮鈴鈴，高中生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打斷了他的反派笑聲。
「悟，還沒有接到孩子嗎？」
對面隱隱約約是個男聲，聽起來很溫和。
被稱為悟的眼前人撇了撇嘴，伸出手牢牢按在禪院惠的腦袋上狠狠一揉。
「接到了接到了，那現在我們就往醫院去。」
醫院？
禪院惠一瞬間聯想到自己因為不明原因陷入沉睡的媽媽，眼睛瞪大幾分想要掙扎起來——難道說他們要對媽媽下手？
聯系之前這個高中生說爸爸給他腦袋開了洞，還說什麼任務什麼錢還有禪院家，難不成是爸爸任務失敗所以他們准備殺人滅口報復家人這裡的嗎？
「你們先開始唄，我和小鬼一會就……哎喲！你這孩子！」
禪院惠聽此，干脆一口咬住五條悟的手上想要逃走。
「喂喂，真是的，你這小孩子在想什麼啊。」
五條悟嘖了一聲，看禪院惠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孩肯定是想錯了。
真是的，明明他自己差點被干掉還要幫干掉自己的人接孩子……
牛馬也不是這樣當的吧？
「算了，路上邊走邊說吧。」他索性直接提起禪院惠的衣服，踩上一旁的屋檐在街區屋頂開啟跑酷。
而剛剛在暗處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報警的路人先生拿著的手機啪的一聲落地，他心疼地撿了起來嘆了口氣表示什麼嘛，不就是跑酷嗎？
愛跑酷的都有點不太正常，這很正常。
「悟，不是說要對孩子溫柔一點嗎？」
醫院的小天台遙遙就看見一個穿著差不多校服的劉海高中生，他手裡舉著的電話放下來向他們走了兩步，先和五條悟打了個招呼，隨後表情隨和地看向禪院惠。
「辛苦你了，大概的情況悟有和你說清楚嗎？」
五條悟聽見這話立馬翹起嘴：「你把我當成什麼不成熟的幼稚小鬼了？我才不會把大人之間的事情牽扯到小孩子身上。」
夏油傑當做沒聽見。
被像是小雞仔一樣提著的禪院惠已經從五條悟七零八落的話語裡面拼湊好了大概的詳情。
他爸爸禪院甚爾接了一個名字叫做盤星教的邪教組織的任務，然後在任務的最後和五條悟他們這些咒術高專的學生打鬥，結果五條悟說自己瀕死領悟反轉術式金手指大禮包死而復生，但是後來他們策反了老爸讓他給他們做事。
聽起來很復雜，實際上一點也不簡單。
「反正就是你爸歸降為我們打工，然後我們幫忙治療你媽。」五條悟總結。
他們一同朝著醫院裡屬於禪院甚爾妻子的病房走去。
「硝子說，情況似乎有些復雜。」
夏油傑看向手機裡發過來的消息，與五條悟對視一眼。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總不會是什麼睡美人的詛咒之類的吧？」
五條悟秉持著相當樂觀的態度，甚至還有心情和邊上苦著臉擔憂的禪院惠開玩笑。
「要不然你和我姓五條怎麼樣？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變成五條家的想想就很有趣呢。」
剛剛他看得沒錯，這孩子下意識調服出來的虛影按照咒力流動不出意外就是禪院家的金獎——祖傳術式十種影法術。
沒想到他們最看不起的天與咒縛的小孩覺醒的是祖傳咒術。
「不對，比起姓五條還是你到時候當禪院家主才最有趣。」五條悟想著，伸手又揉亂了禪院惠的海膽頭。
……
禪院惠有些無奈想要躲開又躲不掉五條悟的魔爪：「我才不想成為封建大地主。」
他爸知道他能夠看見咒靈之後，和他有說過那麼一兩次有關禪院家的情報。
爛透了、惡心、勾心鬥角……
一提到禪院家，禪院甚爾本就臭的臉就更臭了。
「但是你去的話，應該待遇會比我好多了。」
深夜裡迷迷糊糊聽見禪院甚爾像是苦笑一樣，隨後就把他推回床上關上燈，房間也變回黑暗無人寂靜只能聽見呼吸聲。
「小孩子還是早點睡覺的好。」
禪院惠斂眸，回神之後看向病房裡站在一旁的短發女生——和他們一樣的制服，是咒術高專的學生。
按照五條悟的說法，對方是【反轉術式】持有者。
禪院甚爾說過一次，媽媽的病很奇怪也許反轉術式有效，但是所謂的反轉術式就像是動畫片裡面惡龍洞穴裡的寶藏箱，被牢牢鎖在咒術高專裡。
像是他們沒有什麼人脈去拜托，是絕對不會受理的。
「啊，你們來了。」
家入硝子點點頭，垂眸看向乖乖巧巧的禪院惠，和他溫和笑了笑。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都上前湊近病床上的睡美人小姐——和禪院惠如出一轍的炸毛海膽頭，看起來是那種溫柔善良的迷糊女人長相，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狀態與植物人無異。
邊上的心電儀顯示著心跳。
五條悟打量著，細細從頭到腳打量著眼前人的全身。
「這還真是說中了。」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存在著一種極其難以發現又難以根除的詛咒氣息——就像是睡美人的詛咒一般。
從指尖的一道傷口開始，猶如砒霜毒素隨著血液極快席卷全身。
五條悟伸手，圈住女人的手腕讓她毫無知覺的手抬起，展現在眾人面前。
「小鬼，你對你媽媽手上的這個傷口有什麼頭緒沒有？」
手指尖有一處即為細小的仿佛針孔一樣的傷口。
尚未愈合。
「媽媽之前開花店，有可能是被花刺弄傷的。」禪院惠也尚不明確。
家入硝子加入話題：「最好先找出詛咒的真身才會徹底為她治療。」
那麼想要找到這個傷口的來源，他們就不得不找到某個人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點點頭。
「打給[腦科大夫]吧。」
禪院惠表示疑惑。
……？
被稱為腦科大夫的霧裡梅梅子正在痛苦地進行接受批鬥大會中。
才剛剛忙完星漿體事件的彙總報告，好不容易開開心心和夜蛾老師正在研究咒骸機器人咒印印刻量產化，結果連提前通知都沒有就直接被架起來送到總監會那邊聽耳朵都要長繭子的批鬥大會。
上了年紀的高層老爺爺一個比一個精力旺盛，一個棒子一個甜棗一誇一諷。
「你知不知道擅自行動會為我們咒術界造成多大的損失？即使是給你定下危害天元未遂的無期徒刑也是可以立馬執行的！」
「好在這次並未出現太大紕漏，星漿體也成功同化了沒有釀成大錯，你勉勉強強算是將功補過。」
霧裡梅梅子跪坐著，迷迷糊糊之中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真是討厭，怎麼不約談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明明他們也有參與。
果然是因為我是麻瓜咒術師的緣故？
真是欺負人。
要是五條前輩在就好了，說不定都不需要她這個因為是新時代術式所以不堪大用的區區二級過來了。
「霧裡梅梅子，你的術式是能夠駕駛機器人的術式是吧？」
較為模糊甚至算是錯誤的問題。
明明她在當初入學的術式詳情上面寫過，後來那些會對他們新生進行評估的相關人士肯定會上報。
要麼是他們故意，要麼就是壓根不在意。
梅梅子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哈哈算是吧，我現在的能力只能駕駛機器人或者小動物之類的，還是難以駕駛更厲害的東西呢。」她打著哈哈。
穿著高檔和服長滿皺紋的老頭可不會滿意這樣的回答。
「是嗎，看你上一次的獨立任務完成得不錯，說不定可以考慮提前一點給你一級判定。」
這算是高層對她的認可？
總感覺是一種圈套。
霧裡梅梅子眯了一下眼睛，像是不好意思
般撓了撓頭發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看起來傻乎乎又不含有任何的戒備心。
「真的嗎？太好了各位大人，真的是特別感謝大家的看重，我會繼續努力為咒術界發光發熱的。」
反正嘴上這麼說又不花錢。
對面的老頭好像是京都校的校長，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多半是對她不怎麼看得上。
「老夫看了你交上來的同化星漿體的報告，希望你最好以後可以多交上來像是這樣有價值的研究。」
他將本來就小的眼睛眯得更加狹小，刻意將【有價值】加重音。
霧裡梅梅子依舊是乖乖巧巧地點點頭，毫無戒心就像是親高層派別一樣打起包票。
「當然了，多虧了各位大人的看重。就像是克隆體有關的所謂第四波長的β長波與杏仁體產生的量子糾纏，伴隨心跳起搏的持續生物電刺激以及侏羅紀時期的花粉含氧量的聯系，推論並建立起適格者的aptx486999菊花茶殘穢……」
反正像是這樣的話肯定沒有什麼人在聽啦。
隨便糊弄糊弄他們就好了。
他們愛講，難道年輕人的她會輸嗎？
「咳咳，好了停下……」
「當霸王龍雙螺旋立體結界波長與同化形成33.33%的諧振比……」
「好了回去吧。」
「好嘞！」
結果她被忍無可忍的老頭丟了出去。
連晚飯都不提供就不要在吃晚飯的時間叫她過來啊！
可惡的老橘子八嘎！
「我送您回去吧，霧裡同學。」
又是熟悉的三浦先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有種陰魂不散的女鬼氣息，是她的錯覺嗎？
「又是你呀，三浦先生。」
霧裡梅梅子想起什麼，不由抱怨：「上次任務你是故意丟我一個人在那邊的吧？我問前輩他們說指名任務才不是全部都是一個人干，輔助監督臨時跑掉怎麼想都很過分吧？」
被質問的輔助監督先生勤勤懇懇開著車，輕輕笑了一聲。
「非常抱歉，由於上一次我的失職讓您感到困擾了。只不過當時由於人手實在不夠，所以不能夠陪您一起執行任務，真的非常抱歉。」
這樣子說，就像是她是個不善人意的大壞蛋一樣。
算了。
雖然她總是感覺三浦先生哪裡不對勁，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霧裡梅梅子掏出了手機，在自己的通訊錄裡面搜查著能夠幫得上忙的人選。
手指滑動著，終於她在一個人選上落下指尖。
嘟嘟嘟——
電話撥通。
「好久不見了跡部學長，有興趣聊一個十億的項目嗎？」
「……沒興趣。」
第49章
「真是過分誒學長，你忘記當時我們220km網球的交情了嗎？」
「那和我沒關系，那是長太郎干的。」對面的跡部有些無奈，「再說當時你不是躲開了嗎？」
霧裡梅梅子忍不住聳聳肩：「才不是躲開了，我差一點就看見三途河和我的走馬燈了。」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才意識到自己的術式的方便。
跡部早就習慣這家伙八輩子不打電話的家伙，每次打電話來都是些麻煩的事情要他幫忙，而且一上來就和他套近乎。
套近乎也就算了，關鍵是她每一次都說同樣的事情。
都說了初中和立海大打練習賽的時候鳳長太郎是不小心把球打飛出去的，後來也道歉外加賠了醫藥費，這家伙還是這麼難纏。
「還有，你一個立海大的叫我冰帝學生什麼學長。」跡部嘆了口氣，「說吧，你是不是又有麻煩的事情了。」
明明霧裡梅梅子這個轉學生專業戶認識一大堆的厲害大少爺或者大小姐，結果找上他的話……
想想就會是那種有不錯好處但是又很麻煩的大事。
上一次還是讓他去拜托家裡人詢問關於金融公司的情報——結果後來就發現那個公司是皮包公司，實際上在進行人口買賣了。
這樣的大事情居然還是對面罪犯全部落網之後他才知道的。
「哈哈，關於金融方面的事情果然還是需要你幫忙嘛，畢竟你們家是超級證券公司啦。」
霧裡梅梅子雖然擅長數理化之類的，但是要她去搞懂那些證券術語什麼的實在是太麻煩了。
她幾乎沒有什麼猶豫，腦袋裡立馬想到了自己的聰明同期七海建人。
「我的同學七海會和你具體聯系的啦，之後就拜托你咯，跡部前輩。」
「話說你真的跑去宗教學校了，嗯？」
霧裡梅梅子下了車，抬手關掉了車門，朝著高專內部走去。
「東京的咒術高專，我覺得與其說是宗教學校更像是社畜學院一樣。」她向上爬起樓梯，毫無負擔吐槽著自己的學校，「你還在打網球嗎？」
「自然。」跡部景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到我晚訓的時間了，具體事項的話你傳email給我。」
梅梅子抬眸，看見台階的盡頭兩個熟悉的人影，抬起手向他們揮了揮而臉上忍不住揚起笑容。
「嗯嗯，替我向阿姨問好。」
電話掛斷，而梅梅子將七海的聯系方式推了過去。
「在等我嗎？」她問。
夕陽已經消失不見，本就偏僻的高專此時更像是鬧鬼的無人廢棄學校一樣，風吹起莫名帶著些許的冷意。
「當——」
灰原雄露出招牌笑容，神秘兮兮從口袋裡掏出讓人還有溫度的飯團遞給她。
「我們本來是去夜蛾老師那邊找你的。」七海解釋。
灰原雄點點頭：「但是聽說你被總監會的人叫過去了，然後我在想你應該還沒有吃飯所以就帶了這個。」
手裡的飯團是最尋常的梅子飯團，估計是對方放入微波爐裡面轉了幾圈，隨後塞在自己衣服口袋裡所以即使站了一會讓人還有些溫度。
「你真是個好人，灰原！」飢腸轆轆的霧裡梅梅子肚子裡全是感謝。
她三下兩下撕開了包裝，幾大口便吃完了飯團，和七海灰原他們向高專裡面走去。
「總監會說什麼了？」七海問她。
霧裡梅梅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那麼緊張：「放心啦，他們說的話其實沒有什麼用。」
總結來說，不就是CPU她多為總監處效力順便挑撥離間一下他們平民咒術師，甚至還畫大餅說要是她努力說不定連五條悟夏油傑都能夠平起平坐。
這種鬼話，霧裡梅梅子左耳進右耳出。
總監會的老爺爺們說的話，對於梅梅子來說就像是餿掉的飯菜從來不隔夜。
「理子她們准備先去海外兩年，我們現在的目標是盤星教。」
七海建人手機上顯然已經通過了跡部景吾的聯系方式，他雖然不知道是誰但還是通過了。
「這是誰？」
霧裡梅梅子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跡部景吾，家裡干證券的。最大愛好是打網球，喜歡吃烤牛肉配上約克郡布丁，口癖是本大爺、華麗，往往在一些文學作品裡分配[不華麗的母貓][嗯啊][沉醉於本大爺的華麗]這樣霸道總裁台詞，實際上是個洞察力很強的大少爺。」
她最後補充：「他人挺好的，真的。」
「……」
誰問這個了。
七海建人不是好奇這個，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後化為一句嘆氣。
「哦，他挺有品味的。」七海干巴巴棒讀。
關鍵不是這個吧。
七海建人對於這位大少爺愛吃什麼愛好是什麼都不太感興趣，只是想知道怎麼突然分配給他這個了。
等等。
結合霧裡梅梅子的腦回路的話，七海建人試探開口：「所以，我負責和他學證券？」
「不愧是你七海，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呢。」霧裡梅梅子點頭，「剛好能夠拜托他們家稍微動用一下關系施壓一下，順便七
海你的術式瓦落瓦落不是和這個有關系嘛。」
所以，就是曲線救國方案。
增進理論知識嗎？
灰原雄也想到什麼：「哦哦我知道，這就是夏油前輩最近常說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對吧！」
梅梅子點了個贊。
「就是這樣！」
雖然是這麼說，實際上解決盤星教僅僅是拜托跡部是遠遠不夠的。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思考著，不知道妃英理律師那邊的證據整合有沒有進展。
盡管禪院甚爾被他們策反，和他的中介人先生提供了不少盤星教的情報，但是想要啃下盤星教這塊和政府甚至各種暗處組織骨肉相連的肉可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什麼能幫到你嗎，梅梅子？」
灰原雄歪了歪頭。
她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開始認認真真思考起來，而灰原雄就這樣眼睛亮閃閃像是一只大型犬期待地等候答案。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身後如果有尾巴肯定在搖來搖去。
霧裡梅梅子忍不住被自己的聯想笑出聲，她抬起手落在灰原雄的肩膀上拍了拍。
「灰原只要一直是灰原就好了，黑暗裡面總是要有燈塔一樣的存在出現才讓人安心啊。」
能在黑暗中像是燈塔發出[我在這裡][回到這裡就沒關系]的歸屬感，就讓掙扎著痛苦著迷茫著的人有了能夠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像是這種角色，只有灰原雄能夠做到。
嗯，有點像是少年漫主人公一樣的存在呢！
灰原雄好像有些不明白，但並不影響他變得高興起來。
「能幫到你真是太好了，梅梅子！」
七海建人低著頭看著手機，聽到他們的話不知道怎麼莫名挑了下眉，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這兩個家伙，果然是笨蛋。
他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呢……」霧裡梅梅子的話語飄在夜色之中。
「誰？」
「酒廠受害者聯盟。」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秒梅梅子的手機裡便響起來一個富有節奏感的鈴聲。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得噔得噔—噔噔噔得噔噔——嘟嘟嘟嘟嘟嚕嘟——
總感覺下一秒要出現命案的感覺。
「是偵探朋友的消息呢。」
啪嗒一聲手機打開，查看消息。
一只手撐著下巴任由窗外疾馳而過的霓虹燈光映在臉側，她沒有聲張只是將手機上的消息一目十行掃過，隨後關上了手機。
「話說我們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基爾壓低的帽檐遮蓋住她的表情，她故作好奇地試探眼前男人的情報。
「只說是和盤星教做交易，就連你這個主負責人都一無所知嗎？」
開著車的波本連手都沒有一絲顫抖，他聽此笑了笑：「上頭的命令我怎麼會清楚呢，也許是什麼潘多拉魔盒一樣的存在也說不定。」
打開盒子知道秘密的人，未必活得更加長久。
波本甚至將話題一轉試探起她：「聽說基爾小姐上次的任務吃了不少苦頭，反而還讓你受到不少懷疑了。」
基爾的手落下來，她藏於帽檐之下的眉毛一挑，索性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
「是啊，明明為了組織兢兢業業，沒想到反而惹了一身懷疑。」
「真是辛苦呢。」波本感慨一句，「不過沒想到組織會突然涉及到那個領域的東西。」
咒靈。
咒術界。
盡管上次基爾的任務已經下達為最高機密，就連最開始制定的任務書也是分開制作不存在任何一個人完全掌握，但是身為公安的降谷零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他沒有想到，組織居然會牽扯到這個方面。
如果上一次的任務真的成功，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他得想辦法從基爾的嘴裡撬到上次的具體情報。
降谷零的眼眸之中閃過幾分冷意，只不過在區區幾輛車的車燈閃爍之余便收斂起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什麼過。
坐在後座的基爾隨口應付來自波本的打探。
她就知道，不管是誰都會對她上次的任務感興趣。
更不用提本身就是情報組的波本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別看他的外表迷人，實際上可是難搞得很。
上一次她從霧裡宅有驚無險回到了組織基地，結果一會去就直接審訊室伺候，甚至還有個看不清臉打扮成鳥嘴醫生的家伙過來抽了她一管血拿去化驗。
雖然最後她的證詞並沒有什麼疏漏，但是琴酒那個疑心病重的人還是給她留組織察看。
這次的任務，不管怎麼說不僅僅是對他看不慣的波本的監視，同樣也是對她的監視。
她下意識觸碰自己的手腕，之前那個黑頭發的年輕咒術師給的咒靈不知道還在不在。
「不用擔心，上面的人說讓我們去交易。」
波本似乎看透了她的緊張，亦或者是另類的試探。
「對方乖乖聽話交出交易好的【花】自然最好，但是……」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輕輕笑了一聲，「如果不配合的話，我們就負責稍微善後一下。」
基爾聞言眯了下眼。
不管怎麼說，組織的意思很明確——不管成功與否，盤星教代表都不能留。
看來對方掌握了不少組織不惜除掉他的情報。
汽車裡變得寂靜起來，兩個心懷鬼胎的臥底在心中達成了共識。
——絕對要讓任務出現意外。
「柯南接到了水無小姐的情報。」
霧裡梅梅子查看手機。
【返老還童死神小學生：代號007。】
這是他們之前的約定好關於水無憐奈的情報代號。
【烏梅：42號意大利面拌混凝土。】
【返老還童死神小學生：[握手.jpg]】
【烏梅：[握手.jpg]】
「認證通過！」霧裡梅梅子點頭。
灰原雄歪了下頭，湊過來一起看對面的情報。
七海：……這是什麼奇怪的暗號。
七海不語，只是一味吐槽。
「水無小姐說，組織派遣他們去和盤星教交易，具體交易物品不知道，但只知道是【花】。」
霧裡梅梅子一目十行快速總結。
花？
難不成是罌粟之類的嗎！
好呀，盤星教不僅僅搞危險宗教、金融詐騙、官員賄賂、人口買賣，居然還搞毒品嗎！
罪加一等。
「不過水無小姐和一個代號為波本的組織成員一起，她有些懷疑這次任務與咒術師方面有關。」
這也難怪，畢竟盤星教對外就是信仰天元的教會，只要有些門路的人就知道咒術界的天元最近進行同化確有其事。
和咒術有關的【花】？
難不成又是什麼詛咒嗎？
「啊啊，事情變得麻煩起來了。」
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狠狠咬了一口棒冰。
口腔裡彌漫甜甜的草莓味道，冰冷的感覺直達天靈蓋，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啦。」
灰原雄也學著她的樣子咬了一大口棒冰，瞬間被冰得眯起眼睛臉皺成一團。
至於七海建人則是在手機上和跡部景吾聊著天。
從證據證券一直聊到AUM還是什麼HFT，那對於梅梅子來說可是比量子力學還難懂的東西。
這算是金融的彎彎繞繞？
「五條前輩他們還沒有回來嗎？」她問。
「好像快了！夏油前輩說他們去接人了，但是情況似乎有點復雜……」灰原解釋著。
當時她被送去總監會那邊，手機都被保管起來。
估計是那個時候沒接到消息吧。
霧裡梅梅子叼著棒冰的木棒，眼睛遙遙捕捉到上空的星星似乎有一顆越來越近了……
啪嗒一聲，木棒落了地。
等等？
什麼東西越來越近了！？
「喂！」
什麼啊，原來是五條前輩他們。
霧裡梅梅子被嚇得提起來的心又瞬間沉了下去。
一二三四，等等？
好像多了一個。
「前輩，你們也拐了一個小孩子回來嗎？」
灰原雄困惑地看向海膽頭小孩子。
霧裡梅梅子扭頭：什麼叫做「也」？
第50章
「前輩，你們也拐了一個小孩子回來嗎？」灰原雄困惑中帶著點恍然大悟。
這樣難怪。
畢竟二年級前輩三人組坐著夏油傑的虹龍從天而降，而那個海膽頭的孩子臉上緊繃繃的。
結合他們的性格，再加上梅梅子的前車之鑒，總感覺不對勁。
七海建人忍不住側眸看了一眼灰原雄，他有時候也分不清楚這家伙是真的膽子大什麼都敢說還是單純沒頭腦而已。
不管哪一方面，簡直是麻煩他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
「是之前那個刀疤男人的兒子吧。」七海看了一眼便知道。
眼前這個海膽頭小孩，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出來他和之前那個大鬧高專的術師殺手有著血濃於水的關系。
聽見對話的海膽頭小孩眨了眨眼睛，像是對「刀疤男人」這個關鍵詞敏感，快速地打量著他們在場的所有人。
家入硝子是最先笑出來的。
「說得真好呢，灰原。」
在某種方面來說，怎麼不算是怪劉海和雞掰貓拐小孩呢？
「……要是我們真的拐小孩回來你怎麼辦？」五條悟不以為恥，拎著禪院惠下來。
霧裡梅梅子挑了下眉，也看向灰原雄的方向。
灰原思考了幾秒，最後理所當然回答：「前輩你們肯定有原因的啦，總之還是先吃飯吧。」
「很有灰原風格的回答呢。」夏油傑也無奈笑著，「走吧，一起去吃飯好了。」
他這樣說著，抬手展示自己手裡的和後面咒靈手上的購物袋。
霧裡梅梅子心領神會，肚子也恰好響了起來。
對哦，是壽喜鍋！
禪院惠：？
「所以，這是你們在我的房間這裡煮壽喜鍋的原因嗎。」
鐵血硬漢夜蛾正道雙手交叉著，眉毛忍不住蹙起盯著在熊貓育兒室擺放壽喜鍋器具的高專學生們。
真是，明明一個個一闖禍跑得比誰都快。
但是……
辦聚會什麼的居然是來他這個中年男人這裡，真是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別的什麼。
夜蛾的鼻翼裡嗅到一股甜甜的肉味，屬於壽喜鍋的熱騰騰的香氣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就連在一旁玩著玩具的熊貓也不自覺跑到他邊上好奇張望。
「好香。」
熊貓還穿著紙尿褲，黑豆豆的眼睛眨了眨看著他沒怎麼見過的學生們。
打量的期間，他不小心和在一旁不知道緊張兮兮的禪院惠對視上——那個小孩子是高專的嗎？
還是他們之中誰的弟弟嗎？
熊貓困惑地歪了歪頭，而對方先被嚇了一跳一樣，估計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動吧？
隨後，那孩子先是低著頭快速看了周圍其他人，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之後開始緩慢又小心翼翼挪動自己腳步。
這個黑頭發的小孩子，看起來和熊貓的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熊貓感受到自己的後背輕輕的推力，他困惑抬起頭看向夜蛾正道的方向，從對方上揚10度的嘴角弧度明白了什麼。
「你好，我是panda。」
於是小小的熊貓站了起來，伸出一只爪子就像是人類一樣向他握手。
他毫不懷疑，因為沒有人會拒絕熊貓。
而且他是這樣一只可愛又迷人的熊貓。
「你好，我是禪院惠。」
果不其然，看起來內向的海膽頭小孩子報上名來，握住了他的爪子。
禪院惠的眼睛瞪大幾分，可能是沒有想到熊貓摸起來這樣舒服。
像是毛絨玩偶一樣。
擁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的熊貓決定了，要當禪院惠的哥哥！
畢竟他們都帶著黑色元素！
而且，喜歡熊貓的肯定不是壞人。
「悟，不要放那麼多的糖。」夏油傑背後像是有眼睛一般，抓住了五條悟倒著砂糖的手，「不能吃就去小孩那一桌。」
五條悟的手被停在半空，而眼神偏移望向邊上熊貓和禪院惠那邊的小桌子，撇了撇嘴把糖放下來了。
他才不要和小孩子一桌，他可是成熟的五條大人。
「真是的，你們兩個先別添亂了。」
唯一的大廚七海建人終於忍無可忍，兩只手分別拎著灰原雄和霧裡梅梅子毫不留情丟到榻榻米上。
這兩個家伙，一個想要嘗試把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到鍋裡，而另一個則是不嫌事大雙手贊成。
「你們放進來的麻薯和小餅干自己吃掉哦。」
家入硝子湊過來看了一眼，對自己的廚藝很有自知之明地跑到桌子邊上等菜。
雖然之前的星漿體事件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其他麻煩的事情又一個接著一個冒了出來。
「夜蛾老師，果然之前說的那個方法很有效果！但是對於我來說，失敗次數有點過高了……」
一想到浪費掉的材料，霧裡梅梅子也忍不住露出沮喪的表情。
將肉|體與靈魂信息復制到咒骸的核心裡，隨後在咒骸的體內輸入三個可以相互觀測的核心，三個核心相互磨合相互觀測，最後萌生自我。
這是夜蛾正道的完全自動化咒骸的秘密。
他一開始並沒有告訴她具體情報，只是算是簡單三言兩語為她的難題解答而已，畢竟對於像是梅梅子這樣的年輕咒術師而言，知道越多反而越不利。
但是，霧裡梅梅子猜到了。
當她得到夜蛾默許觸碰到熊貓的那一瞬間，這個足以讓夜蛾成為特級咒術師的情報成為她的秘密之一。
「你是個好孩子。」夜蛾只是這樣說。
這是理由。
霧裡梅梅子被信任，因為她是不會濫用這樣技術的人——這算是她對科研的敬畏之心？
好吧，這有些復雜。
但是霧裡梅梅子總是擅長將事情想得樂觀一點。
肯定是夜蛾老師覺得我是天才，所以才交給我的！
「說起來盤星教什麼的，直接去把他們殺光算了。」五條悟對於現在麻煩的程序感到沒趣，被塞到嘴裡的肉燙了一下。
「悟，不要心急。」夏油傑則是吹了吹眼前夾起的肉，「現在是法律社會，不可以那麼粗暴行事。」
而且懸賞天內理子的事情失敗，他們最後也可以將這一切當做是自己教徒的過激行為。
畢竟，沒成功便可以當做是沒做過。
然後交點錢疏通一下，非術師政府很快就會當做從未發生過。
這一點也同樣適用於咒術師這邊的總監會那些。
盤星教存活許久，就像是根莖緊緊扎於泥潭裡面的食人花汲取周圍養分的同時又輸送養分給周圍其他植物。
如果貿然拔起，只不過斬斷的是泥潭裡面的其中一株害草，卻還不了整片池塘的干淨。
「那邊的證據還是交給有關人士會方便點吧？」霧裡梅梅子也夾起一塊肥牛蘸了下生雞蛋液，「律師的話我去拜托不敗女王妃英理律師，又給好多的認識的同學打了電話讓他們幫幫忙。」
她咀嚼著，含糊不清：「再加上孔先生和甚爾先生的情報，應該會很快搞定的啦。」
碗裡肉如小山般的禪院惠聽見爸爸的名字下意識抬起頭。
一只手胡亂揉了揉他的腦袋，像是安慰一般。
他抬起頭，與笑得囂張的五條悟對視一眼。
「別擔心，你爸爸搞完那些事情就會回來了。」夏油傑安慰著他，「你媽媽也不會有事情的。」
家入硝子順勢提到重點：「梅梅子，關於這孩子的媽媽的病有點奇怪。」
「奇怪？」
霧裡梅梅子望向禪院惠的方向，而對方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就像是那個什麼，睡美人詛咒一樣。」五條悟伸出食指，「食指上面有花刺一樣的傷口。」
對哦，梅梅子想起來甚爾的妻子雪菜姐姐好像以前是開花店的。
夏油傑接上話：「硝子和悟都檢查過，本體像是毒素一樣從傷口開始順著血液滲透到全身。」
聽起來像是癌細胞一樣。
梅梅子眨了眨眼睛。
但是實際上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詛咒？」
五條悟嘴裡塞得滿滿當當，點了點頭。
「花刺啊……」霧裡梅梅子眯了眯眼，嘴裡咬著筷子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真奇怪。
好像在哪裡聽過這種東西。
「哦對了。」
霧裡梅梅子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抬頭卻發現鍋裡的肉已經被人夾走，只剩下豆腐在孤零零飄動著。
她幽怨的眼神一個個掃過桌子上的其他人。
五條悟毫不留情嘲笑她：「你這個一陷入思考就忽視周圍的毛病應該改一改了吧。」
禪院惠抬頭，猶豫地看了看邊上的五條悟又看向對面可憐兮兮的霧裡梅梅子，伸手正准備將自己的兩塊肉夾給梅梅子。
一個是奇怪不靠譜白毛高中生，另一個是疑似能夠幫助自己媽媽的單細胞大姐姐。
怎麼選都很簡單吧。
「給你。」
筷子夾了一塊肥牛到她的碗裡。
抬頭是灰原雄嘴角還沾有醬汁的笑容，手裡拿著筷子堅定道：「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啦，別擔心梅梅子有我一口肉必然有你一口湯……」
梅梅子：QAQ灰原，你是我的摯友！
七海建人無奈，從邊上的購物袋裡面再次掏出一盒子的和牛肉。
這兩個笨蛋。
明明還有肉，上演什麼逃荒苦情戲。
「……你習慣就好了孩子，自己多吃點吧。」夜蛾正道見怪不怪，夾了一塊豆腐到熊貓的盤子裡。
禪院惠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話說偵探那邊說是黑衣組織下一個交易對像是盤星教的教主。」梅梅子想到了什麼，「水無小姐打探到的情報是交易物品內容疑似擁有特殊功效的【花】。」
真稀奇。
聽起來是巧合嗎？
「等檢查過記憶之後說不定就可以知道本體是什麼了。」霧裡梅梅子夾起新的和牛。
五條悟依舊覺得事情彎彎繞繞：「干脆把那些家伙全部都關進審訊室好了，不是有那個什麼不誠實就沒辦法出去的房間嗎？」
他的手肘撞了一下夏油傑的手臂：「傑，要不然你去抓一只好用的吐真劑咒靈好了。」
夏油傑但笑不語，只是抬手用筷子抵擋住五條悟想要從他碗裡夾肉的動作。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之間電閃雷鳴起來。
下一秒，禪院惠稍微低下頭方便兩個人用筷子交戰。
真是不可思議，原來他的接受能力這麼高嗎？
一只爪子抓了抓他的衣角。
「小惠，我們一起玩吧。」
是熊貓。
小孩子離桌之後，有些不方便說的事情也可以說出來了。
梅梅子嘶溜嘶溜吃著金針菇：「盤星教和黑衣組織有關系，和總監會多半也有點關系。」
灰原雄接上她的話：「所以說，黑衣組織和總監會也可能存在關系？」
這很正常。
不管是那一方有錢有勢的那一群人總是習慣於自己的特權，永遠貪心著的。
盤星教他們所渴求的是自己所能夠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明明幾百年前天元就和他們口中的雜質同化了也沒見他們要死要活，懸賞天內理子星漿體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
黑衣組織本身是個龐然大物，裡面雲龍混雜著。
要是開一場臥底聯誼會，估計一整個電影院都坐不下人——簡直是公安和FBI打電動，CIA、M16、CSIS再加上BND在一起搓麻將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情報上來推理出這位黑衣組織的Boss尋求的可能是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天元的不死術式可真是有話說了。
盤星教和黑衣組織有些交易，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總監會與御三家相互制衡著，依舊是迂腐的老年人的一言堂。
難道盤星教的那些情報，是空穴來風？
想也不可能吧。
要是總監會那些老頭子之中沒有和盤星教或者是其他組織有些見不得人的關系，那霧裡梅梅子可以把五條悟當做鋼達姆機器人駕駛了。
「所以，你想要怎麼搞？」五條悟也提起點興趣來。
霧裡梅梅子眼底閃過一點狡黠，手裡的筷子沒入壽喜鍋湯汁裡面夾起一團長長的魔芋絲，魔芋絲纏纏繞繞連著豆腐和肉還有蔥一網打盡。
那當然是……
「一網打盡咯。」
她臉上揚起笑容。
整個世界可是個普遍聯系的有機整體，牽一發動全身。
夏油傑心領神會：「唯物辯證法。」
「你們真的是……」
夜蛾正道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為他們膽大包天的想法生氣，還是應該對他們商量這種大事完全沒有避開他而欣慰。
算了。
一想到這群孩子能做出恐龍星漿體什麼的，似乎現在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覺得奇怪了。
「不過，還是要先去看看雪菜姐的情況比較好。」
霧裡梅梅子放下了筷子，抬眸看向與熊貓坐在一起的禪院惠，對方卸下了偽裝手指交叉作出手勢，兩只毛茸茸的小狗隱隱從影子裡冒出。
小孩子啊。
說起來盤星教、黑衣組織、總監會，果然還是差一個才能湊齊麻將桌呢。
「滴滴——」
不合時宜的提示音，慌張地打碎這片刻的寧靜。
新的任務。
屬於他們三個人。
第51章
「你在苦惱什麼？」
灰原哀端著咖啡走過來，看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思的江戶川柯南。
自從他們和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們開車飛越大樓降落到游泳池之後，江戶川柯南就變成現在這幅好像陷入謎團的苦惱樣子。
「是啊新一，發生什麼了嗎？」阿笠博士也湊過來。
江戶川柯南抬起頭：「不，應該是我想多了。」
為什麼當時他們前往原佳明先生的住宅的時候，房間裡空無一人但是最後目暮警官他們卻說已經告一段落了？
如果這麼說來的話，最後的凶手如月先生也說過的是他來到對方的房間時候已經是空無一人的狀態了，除了地上一攤血跡以外沒有別的存在，所以把小酒杯放在那裡當做是連環殺手的證明。
果然，還是和黑衣組織的那些家伙有關系嗎？
目的是為了電腦裡面的資料嗎？
可是死不見屍什麼的果然還是很怪異。
算了，現在更重要的應該是水無小姐發來的情報——【花】。
交易內容是花？
「和咒術界那邊有所關系嗎？」江戶川柯南推斷著，「派出了兩個代號成員，看來對方很重視這次會面。」
灰原哀順手將查閱好的資料點開，整個電腦屏幕上面都是有關盤星教的相關資料。
「這樣的教會與組織有所關系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她的鼠標輕輕觸碰在盤星教的創始理念上，一行行資料簡單概括一下關鍵詞就是【不死術式】的天元大人。
與某個早就有所傳聞為了長生不老的Boss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對了，最近小蘭的媽媽也在忙這個事情。」江戶川柯南沒有忘記之前聽見毛利蘭和妃英理的電話。
灰原哀不緊不慢喝了一口咖啡。
「所以，你還沒有坦白嗎？」
江戶川柯南先一愣，隨後立馬反應過來灰原哀所指的事情，面露難色。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想的是將手頭上這些事情忙完再和她說。」
畢竟之前撒的謊太多，一個個圓起來也不容易。
灰原哀輕笑一聲：「那你最好早點說，像是欺騙女人的男人往往是最不值得原諒的，尤其是口口聲聲說對方好而且隱瞞身份的家伙。」
她似乎意有所指。
江戶川柯南腦袋不自覺冒出毛利蘭的拳頭，忍不住打了個顫。
「還是先搞清楚這個盤星教和
組織之間的關系吧。」
不過看著這上面顯現出來的人員名單，不管怎麼看都感覺是那些議員或者董事長洗錢的好地方。
即使是律師界的不敗女王也得辛苦加班一段時間了。
阿笠博士坐下來，摸了一下胡子：「像是這樣的教會參加的人數也不少呢，優作也曾經和我提到過類似的。」
「爸爸？」江戶川柯南疑惑。
阿笠博士繼續思考著，終於從記憶裡面搜索到有用情報：「是啊，你爸爸曾經有位朋友就曾經對這樣的教會情報有一定的了解呢，誒對了，對方的名字是什麼來著……」
他有點想不起來。
「快點想啦博士。」柯南催促著。
「呃呃，是緣一，還是金田一還是……」
阿笠博士試圖從曾經優作的只言片語裡面找到線索，突然他的腦袋裡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沒錯！
就是這個名字！
「誠一先生。」
暗處，穿著黑漆漆西裝的身影如鬼魅般冒了出來，對著出租車搖下來的車窗裡面打了聲招呼。
「今天的麥當勞新品莓莓三角派你吃過了嗎？」
出租車司機面不改色詢問。
「今天是星期四，我吃的是全家桶沒有雞。」
對面黑西裝男人走到路燈下方，消瘦的身材微微駝背手裡還拿著一個手提箱，看起來很可疑但周身氣質反而讓他更像是一個可憐賣保險的社畜。
暗號正確。
「上車吧。」
得到出租車司機首肯之後，社畜先生松了口氣懷抱著手提箱坐上了車。
「誠一先生，真是好久不見了。」社畜先生擦了一下額角的汗。
一雙紅色的眼眸通過前面的後視鏡靜靜注視著他的方向，並沒有接上他的話。
一陣詭異讓人膽寒的寂靜彌漫在車子裡。
本就因為工作勞累過度的身體感到一陣被掏空般的疲憊，這種不妙的死寂使得後座上的社畜先生額頭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嗯，好久不見了四郎。」
良久得來這一道回應打破寂靜。
但是社畜先生並不高興。
「都說了我是三郎啦，誠一先生。」社畜先生咬緊了手帕氣憤著，「我就知道您果然又忘記了我的名字了吧！太過分了！」
前面的司機先生很可疑地頓了一下，直接岔開了話題：「所以，究竟是什麼事情需要派你來找我？」
一說到正事，社畜三郎先生收起委屈巴巴的手帕，變得嚴肅起來。
「您應該是知道公安采取了[摻水]計劃對吧。」三郎語氣篤定，「我們接到了[目標：酒]的下一步指令，疑似和玩咒術的那些家伙有些關系。」
臉色蒼白的保險業務員先生眼下是濃厚的黑眼圈，只不過漆黑的眼眸裡灼灼盯著前座的背影。
司機先生並沒有什麼表示。
「哈哈你應該知道我有相愛的妻子和聰明有主見的女兒，已經很久不想摻和這些麻煩事情了。」
社畜先生聽見這樣的回答不由緊張，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手提箱的邊緣。
「這件事也許和您的家人也……」
社畜先生的話卡在喉嚨裡，車內的空調發出噪音打斷了他。
他抬頭與後視鏡中那雙不含任何笑意的眼眸對視上，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說出剛剛那樣疑似拿對方妻女威脅的話。
「是我失言了誠一先生，我們的確需要您的幫助。」社畜先生苦笑一聲。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打工人而已。
摻水計劃用不著他來做，高層關於[酒]的參謀更是輪不上他。
如果不是他微不足道的履歷裡面曾經有著一項與霧裡誠一共事過的經歷，這份苦差事也未必會輪到他來做。
三郎還記得自己與眼前這位看似平平無奇的司機共事的時候——那是一段足以寫入小說裡面的時光。
霓虹警察的殺手锏臥底，單槍匹馬臥底於海外的某個mafia組織，短短三年的時間從底層小弟搖身一變成為二把手。
要不是霓虹這邊要求他盡快收手，想必誠一先生可能要登上mafia老大的寶座了。
可是在那之後，突然某一天誠一先生邂逅了一位舞蹈演員小姐隨後迅速墜入愛河。
幾乎所有的臥底工作都以高效完成，並且最後成功脫身成為一位可以說是閑職的編外情報線人。
社畜先生真的很好奇，像是一尊冰冷雕像的誠一先生真的會愛上一個人嗎？
「我知道。」
對方仿佛擁有透視眼一般對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居然輕而易舉就知道他們這次的目標。
不過，這種事情也瞞不住誠一先生。
不愧是那些領導都留不下的人，不過也難怪，一道未有劍鞘的懷刀不過是使用不當的危險物品罷了。
他苦笑一聲，將手提箱裡面的文件遞給前方的霧裡誠一。
「如您所說，代號[酒]即將與盤星教交易，具體的內容是一種特殊的咒物[花]，更加詳細的情報被封鎖了。」三郎解釋，「具體的交易並不需要您費心，我們所需要的是……」
霧裡誠一抬手。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
車內的空調發出呼呼的聲音，路過無數霓虹燈將光影掠過他們的側臉。
「那麼你們也應該知道吧。」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聲音沒有多少起伏，「最近很多方都已經盯上了盤星教，可謂是……」
漩渦中心。
社畜三郎自然接上了這句話。
「可我們所需要的便是這漩渦中心裡的寶珠。」
紅眸帶有審視般與他的眼眸對上，宛如陰冷的蛇吐著信子伴隨鱗片的冰貼上人的肌膚。
三郎聽見前方男人發出一道很輕的笑聲。
他忍不住卸了點郁氣，這大概意味著對方是答應了的意思。
想必帶著這樣的結果回去，上級也不會太為難他這個跑腿的。
「你們算盤倒是打得好。」
「只不過是他們的手伸太長了而已。」
出租車停在路邊，保險公司的西裝男人拎著空空的手提箱下了車，站在路邊目送著出租車消失於視野之內才離開原地。
「近日雙子大廈遭遇不明人士的襲擊毀於一旦——」
車內廣播被人調小了音量。
出租車再度停在東京電視台的樓下，頭頂的標識被按下[有客]的按鈕。
霧裡誠一重新拿起文件一目十行快速看去。
盤星教，也難怪他們跑過來找他這個基本上算是半退休的普通出租車司機。
他在大概盤星教現任教主剛剛上任最為雲龍混雜的時候混進去一段時間，主要是為了抓住同樣是信徒的某個通緝犯而已。
臥底了差不多兩年左右便假死脫身，但按照這位教主大人自負的性格來看，大部分的東西估計都沒有多大變化。
霧裡誠一從剛剛三郎的語氣中意識到，[手伸太長]的家伙可並不僅僅是盤星教這群家伙。
代號[酒]的那群家伙？
亦或者是這幾年愈發張狂同時花銷也在財務黑名單上的咒術方？
可能都有吧。
這種平靜的湖面即將會被一個石子的漣漪所打破。
「寶珠啊……」這要求可真大。
他們對於交易的[花]不算是多麼感興趣，比起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來說那些政客更加想要的是金條和情報。
三郎上頭的既不是公安，也不是霓虹警察，而是那些更加凌駕於他們的存在。
出息了呢，沒想到曾經那個拿槍都哆嗦的家伙現在能混到這地步。
霧裡誠一挑了下眉，將那些文件重新收好，一言不發思考著對策。
盤星教和酒廠做交易，兩者是
一丘之貉。
盤星教雖然是一般人教會，但是也與咒術界的那些有著千絲萬縷關系。
盤星教成員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他們通過慈善事業之類的將金錢過濾。
公安想要搞垮酒廠，咒術界有人想要摧毀盤星教，有頭有臉的人希望不傷羽毛抽身。
而三郎頭上的那些人則是全都要——他們不僅僅要功績，也要金錢。
霧裡誠一在這場漩渦中央所要做的，便是不斷下潛至最深處將重要的最有價值的情報list拿出來。
「盤星教留不住了。」
不管怎麼看，從黑從白，從咒術界還是非術師，那一方都不會希望擁有太多秘密又具有野心的東西脫離自己掌控的。
還真是麻煩。
「哢噠」一聲，車門被打開。
剛剛下班的茉莉子坐到副駕駛的位置，隨手不留聲色將座位上的文件拿起來。
「真是的，誰落下的這些白紙真是沒素質呢。」她語氣帶著點抱怨。
可是手上則是快速交疊著紙張，將情報全部記錄在腦袋裡。
霧裡誠一調轉方向盤：「可能是上個客人落下來的吧，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以至於他忙忘了吧。」
「是這樣啊，那得下一次見到還給他呢。」茉莉子將文件收拾好，眼眸含笑但語氣擔憂著，「弄丟東西的那位先生肯定會很傷腦筋吧？」
誠一眯起眼睛：「也許吧。」
夫妻兩人隨口交談著什麼日常，時不時有笑容傳來。
隨後滋滋的響聲，被安裝在後座的竊聽器徹底報廢。
霧裡宅邸的燈光亮了起來，進入房間裡面的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准備各自回去休息。
茉莉子將盤起來的頭發卸下來，將自己的U盤發圈放在桌面上，自己打了個哈欠朝著房間走去。
「明天早上吃吐司怎麼樣？」
「那就加藍莓醬好了。」
誠一收拾著桌面，將桌子上的雜物收拾干淨，隨手調試著房間裡的溫控按鈕。
「我先休息了，親愛的。」
「嗯，辛苦了親愛的。」
各自互道晚安的兩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由分說都關上了窗簾點燃自己的小夜燈。
漆黑夜裡的父母也在為著孩子的未來不斷前行著。
「哈？只知道一個名字也沒有太多用吧。」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嘆了口氣。
滴滴兩聲，灰原哀的電腦裡突然冒出來一封不知道發件人的郵件。
她點開之後神色一變。
「工藤！你看這個！」
江戶川柯南湊過來定睛一看——那是有關於他們此時最為需要的情報。
只不過，瞌睡時有人送枕頭居然會在他們身上發生。
難道是什麼陰謀嗎？
他的視線順著鼠標向下滑動，最後落到落款處。
由凱撒密碼組成的，翻譯過來的話就是：
【魔女怪盜參上】
江戶川柯南的眉毛一皺，撥通一個電話：「喂，你該不會有個孿生妹妹之類的吧？」
對面的男生感覺莫名其妙：「啥？什麼妹妹？你沒事吧？」
「魔女怪盜，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你自己谷歌一下好嗎。」
第52章
海上的海鷗毫不留情一個俯衝奪走了船上游客的薯條，啪嗒著翅膀像是嘲笑一般飛走。
「可惡的海鷗！」
戴著遮陽帽的霧裡梅梅子發出一聲譴責的喊聲，揮舞著手上的薯條對著哈哈大笑的海鷗示威。
坐在一旁吃炸雞飯團的灰原雄和看地圖的七海建人對視一眼，無奈地聳聳肩。
在這種強光照射顯得格外炎熱的天氣，可憐的輔助監督先生依舊打著一絲不苟的領帶穿著統一制服西裝，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繡著櫻桃圖案的手帕擦了擦額角的汗。
「渡邊先生明明是個長得像園長一樣的可怕硬漢，但是用的手帕卻很可愛呢。」
終於結束與海鷗對罵的梅梅子被七海拽著規規矩矩坐好，好奇地望向輔助監督。
七海適時吐槽：「所以說園長是誰？」
梅梅子：「我幼稚園的園長，長得像是黑|道老大。」
這家伙的人生閱歷實在是過於豐富，剛剛問出這樣問題的自己真是和海鷗一樣是大笨蛋吧？
輔助監督擦汗的動作一頓，困惑扭過頭看他們的方向。
灰原雄也點點頭：「看起來是手縫的，很精細的樣子呢！」
「哈哈沒有那麼好啦，這是我心愛的妻子為我縫的哦。」輔助監督凶巴巴的臉上浮現一抹羞澀的笑意。
手中的手帕被展開，右下角的地方被貼心縫制著一個小小的櫻桃和一針一針縫出來的名字。
【明】
是輔助監督渡邊先生的名字。
乘坐的船只向著遠處的小島駛去，破開無數平靜的水波揚起一圈圈的白色水沫，時不時又魚群潛伏於水底，偶爾跳躍起來讓陽光為鱗片鍍上一層金光。
海風鹹鹹的氣息，讓原本緊張的高專生們也忍不住眯起眼睛享受這種片刻的陽光浴。
溫暖。
歡笑。
滴滴滴——
霧裡梅梅子拿起手機看見來信名稱，笑容便忍不住浮上臉。
她抬手向左右兩步的男生招了招，示意他們坐近一些，哢嚓一聲將七海的錯愕和灰原模糊的笑容定格在照片裡。
手中啪嗒一聲，傳送到對面的聊天框裡。
「渡邊先生，和我們一起吧！」
「哈哈好的啊。」
小小的屏幕需要少女將手機舉得更加高，才能將體格不小的幾個人都籠入自己的照相機裡面。
「三！二！一！」
即使再不情願的家伙也被迫接受這種歡快氣氛的感染，在一望無際的藍色背景板裡露出一點淡淡的笑容。
梅梅子終於放過了他們，手機聊天框裡的消息轉著圈圈——畢竟是在海上。
信號不好。
她的嘴角抿了一下，很快便將自己褲裙口袋裡的一個小方塊掏出來，別在手機攝像頭的位置。
原本一個的信號瞬間就變成滿格信號了。
「什麼什麼，好神奇！」灰原雄也將手機湊了過來哢嚓一張，好奇地望著梅梅子手機上。
忍不住也湊過來蹭一下網的七海建人也等著她回答。
霧裡梅梅子立馬得意起來，指著自己手機上那個亮著綠燈的方塊。
「這是一個微型發訊器，只要是在地球上就完全可以使用網絡的神奇道具！關於原理的話就是……」
這家伙又要開始她的科學小課堂了。
「啊，是裡香發過來的照片呢！」
打斷梅梅子科學小課堂的是遠在夏威夷的裡香發過來的消息。
裡香的皮膚比之前見到的時候變得更黑了一些，穿著藍色條紋裙戴著有著一朵小紅花的遮陽帽，而站在她邊上的是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的靦腆男孩。
【RIKA：這是弘樹，他的電腦的確很厲害。】
【RIKA：之前的理子和她的監護人邀請我們來看沙灘排球。】
她這樣說著，隨即又發送了一張有些模模糊糊的抓拍。
「是理子小姐誒！」
灰原雄注意到照片裡摔了一跤的天內理子——對方扎了個清爽的高馬尾，穿著橘色的吊帶上衣和牛仔短褲狼狽摔在沙灘上。
黑井則是站在同一側後面位置，雙手慌張准備向前去接住她，但是晚了一步。
至於網的對面則是一個頭發像是橘子軟糖顏色的男人，在半空中跳出驚人的高度手臂高高舉起即將擊中排球。
金發的外國人則是在嘲笑摔倒的天內理子，笑得前仰後翻。
「真好呢，夏威夷。」
「是啊，真好呢夏威夷。」
兩個家伙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嫉妒地往椅背一攤，用死氣沉沉的聲音羨慕著對面活力滿滿的快樂。
七海建人嫻熟地給他們兩個拍了一張，余光瞥見
視野內愈來愈大的日都島，開口提醒著他們注意時間。
而在船頭和船夫先生交談的輔助監督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一次和他們交談任務的注意事項。
「本次任務地點日都島存在著有關蛭子神的傳說，近期有著疑似咒靈作祟的人員失蹤案件發生。窗的監測結果判定為二級，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的土地神受到流言影響會變得更加強大，考慮這一點所以才同時派出了你們三位，請各位務必小心。」
手裡的文件被風吹著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渡邊先生輕輕笑了一聲寬慰他們。
「別擔心，像是這樣的偏遠地區的咒靈往往沒有窗說得那麼糟糕 ，也許我們早點解決之後還可以在島上觀光旅游。」
海風嘩嘩，船終於靠岸。
「窗的監測報告上面只說咒靈潛伏於整個島，沒有具體的位置所以得辛苦你們尋找咒靈的蹤跡了。」
渡邊先生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就連自己的西裝袖口也繡著可愛的小貓刺繡。
肯定是他的那位可愛的妻子的手筆。
注意到這一點的梅梅子和灰原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笑容。
「如果今天下午六點前沒有解決的話，就得等三天之後再離開了。」渡邊先生提醒，「你們小心些，我在渡口這邊等你們。」
他抬起手機：「島上有信號，特殊情況請打電話給我。」
大概是高專某些人的事跡過於出彩，渡邊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著他們：「請千萬千萬不要忘記放帳！拜托了！這關系到我的今年年終獎判定的說！」
等到他閉著的研究睜開，只有半空之中海鷗的嘲笑聲。
太過分了……
「啊切。」
霧裡梅梅子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感冒？」
下一秒他也打了個噴嚏，沒等到七海開口的時候他自己也打了個噴嚏。
「奇怪，這島上應該有藥店的吧？」
梅梅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七海建人則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地圖查閱他們需要先去的地方。
他們三人順著主干道向著最有可能產生土地神的神社走去，山坡上面幾個小學年紀的孩子從上面衝下來略過他們旁邊，手上拿著玩具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嗎？」
其中一個雙馬尾小女孩怯生生抓住自己哥哥的衣角，靦腆但不乏好奇望著他們。
哥哥忍不住先開口：「哇！已經很久沒有人從外面來了！是來找親戚還是來旅游嗎！話說東京很大嗎？有UFO嗎？」
像是泡泡一樣，吐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灰原雄彎下腰笑著回答：「我們算是來觀光的哦，不過東京應該沒有UFO。」
小女孩又問：「你們是要參加明天的夏日宴嗎？」
梅梅子笑笑：「說不定哦，時間來得及的話。」
小女孩看起來有些失落，抓著衣角的手緊了緊。
跑走的小孩子們又在不遠處的地方揮著手呼喊兩個掉隊的孩子，這對兄妹一聽同伴的呼喊又手拉手朝著同伴的方向跑去。
妹妹又扭過頭，脖子上掛著的小吊墜晃了晃，向他們輕輕揮了揮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還是快點解決吧，不然會波及到島上的居民。」灰原雄直起身。
這一點，另外兩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他們朝著山上神社的方向走去，而在街道的兩旁商店掛著風鈴，風一吹便響起清脆的響聲。
「盤星教那邊的話估計很快就要收尾了。」
梅梅子的聊天框還停留著柯南之前發來的消息，這消息讓本來因為島上的信號時好時壞而煩躁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她隨手劃拉了兩下，索性從口袋裡掏出用於偵查周圍的雷天使戒備起來。
七海建人點點頭：「蛭子神，一般都是指代惠比壽。」
網上的谷歌百科都是這樣說，而惠比壽則是指代著一切從遠方的海上飄來的有特殊形狀的東西。
「對於打漁為生的居民來說，信奉蛭子神並不奇怪呢。」
灰原雄留意到路邊不少人家門口都擺放著奇形怪狀的石頭，就像是供奉神明一樣用木頭搭建簡易神社。
梅梅子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解釋：「傳說在漁獵季，漁民蒙上眼睛潛水到海底，撈上來的那塊石頭具有神性，能夠保佑他們出海平安順利，保佑當地漁業獲得豐收。」
這裡估計也是同樣的習俗吧？
不過日都島和其他信奉惠比壽的島嶼流傳的有一點不太一樣。
「什麼不一樣？」灰原雄問。
強烈的太陽光從後山刺眼的樹葉縫隙了射進來，惹得他眯起眼睛變得模糊起來。
後背突然有一陣陰冷的觸感，一只手從後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他的眼睛，讓他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幽幽的女聲鑽入耳朵。
灰原雄只聽見對方這樣說道。
「我——好——恨——呀——」
尖叫聲驚起了不少休息的鳥，在林間發出撲騰撲騰的聲音。
七海建人嫻熟地嘆了口氣，隨後一人給了一拳頭。
灰原：QAQ
「為什麼我被嚇還要被打，好過分。」灰原雄捂住腦袋，委屈巴巴看著面無表情的七海。
而霧裡梅梅子則是得意地吐了一下舌頭，雷天使也在半空中轉來轉去仿佛也在嘲笑他一樣。
「要是身後不是霧裡而是咒靈，你已經死一百次了。」七海建人恨鐵不成鋼。
灰原雄小聲嘟囔：「可是感覺不像是壞人嘛……」
還有……
隨後他看向偷笑的霧裡梅梅子方向，數落她：「你們是來郊游的小學生嗎？給我提起警惕心啊。」
不知道咒靈什麼時候會出現。
這種情況下還真的笑得出來呢這兩個笨蛋。
七海建人吐了口氣，示意他們湊近一些，指著不遠處的神社。
「任務報告上面說的是兩個消失村民最後露面是在神社附近，不出意外的話……」
他看了一眼霧裡梅梅子，得到霧裡梅梅子的一個抬手，從口袋裡新掏出來長著細長八腿的機器就像是澳洲如影隨形本土蜘蛛一樣，按照指令向遠處快速爬去。
梅梅子緊閉著眼眸，手指在虛空之中像是在操作什麼偶爾勾一下，大概維持了四五分鐘的時間。
明明是白天，但神社內部卻無比陰暗。
她新做出來的雨天使最擅長潛入行動，順著一處的窗戶縫隙爬入之後貼著牆壁向其中咒力最濃郁的地方前去。
前殿無人，燭燈搖曳。
一團模糊的虛影在神社顯現，形狀就像是傳說中來到島嶼的神明前身——鯨魚。
似乎極其虛弱的樣子，看來應該是個祓除它的好時機。
雨天使藏在天花板的一處蜘蛛網，隱隱約約聽見那虛影變化形態呢喃自語。
「好餓……」
霧裡梅梅子的眼眸重新睜開，回視著其他兩人，微微點著頭。
三個人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那失蹤的兩個村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得盡快行動了。
「果然，土地神一類的都是會待在神社這種信仰力最強的地方。」七海手搭在自己的刀具上，「等一會我放下帳之後，我從正門、你們從神社後面潛入，分兩路包抄，速戰速決。」
他們兩人點了點頭。
「對了。」梅梅子想起什麼，「算是可靠情報，據說日都島的咒靈很有可能具備復制他人的能力，最好小心行事。」
這是只有當地人知曉，被稱之為【影子病】的症狀。
但是現在看來，多半是咒靈搞的鬼。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相當麻煩的技能。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蹙起眉。
在窗的情報上面也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與此同時，霧裡梅梅子給輔助監督渡邊先生發去了短信，並未回信。
她沒有多想，畢竟島嶼之上的網絡差得難以言喻。
反正只不過是區區二級，快速解決之後就好了。
「我看到有家餐廳好像很好吃，等會去吃好了。」梅梅子挑了下眉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裡的東西。
漆黑如墨汁的帳落下來，將整個神社都籠罩其中。
灰原雄率先支持，他是最容易感到餓的那種類型。
而七海本來想要讓他們謹慎些，只不過看到同期眼眸之中亮閃閃的光芒之後，無奈地點點頭算是答應。
「謹慎行事，出發吧。」
三人瞬間從原來的地方閃身，在山間快速移動出現在神社附近，准備襲擊其中疑似受傷的虛影。
蜘蛛形狀的雨天使依舊兢兢業業盯著裡面咒靈的動向。
霧裡梅梅子與灰原雄對視一眼，心裡對神社說了聲抱歉，隨後毫不猶豫打碎了後面的玻璃直接闖入。
另一側的七海接到他們的信號，也提著咒具朝著咒靈方向奔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梅梅子的雷天使汲取周圍的全部咒力發出一道紫藍色的光束直直刺中了咒靈。
隨著咒靈的哀嚎，分別來自七海的刀和灰原的拳頭從兩側痛擊著它。
耳畔傳來咒靈刺耳的尖銳嚎叫，在空氣之中他們注視著咒靈流淌出血液最終如融化的冰淇淋一般消解於影子之中。
他們三個原本緊繃的心稍微放松下來，就當彼此對視她准備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
叮鈴鈴。
是神社的風鈴響了起來。
有人進來了。
一步接著一步，平穩沉著。
來者很快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是神官先生。
他眯著眼睛困惑地看向略顯狼狽的他們，隨後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那一瞬間就連眼鏡都反著光。
「我知道你們，是來處理蛭子神大人不潔物的咒術師大人吧。」
神官先生掃了一眼有些凌亂的內室，余光瞥見窗戶破碎之後善解人意回視三個高中生年紀的孩子：「別擔心，神社本就會在夏日宴以後再翻修一遍。」
他這樣說著，向前邁了一步。
七海建人與梅梅子他們對視一眼。
霧裡梅梅子身旁漂浮而起的雷天使以及一直負責檢測的雨天使都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於是她眨了下眼睛微微頷首。
對方並非咒靈，而是人類。
只不過身後的灰原雄下意識蹙了下眉，抬手抓住梅梅子的手腕處，後知後覺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舉動。
梅梅子挑了下眉有些困惑。
灰原松開手，搖了搖頭。
「請各位咒術師大人務必參加明天的夏日宴，整個島的居民都會感謝你們的。」
神官的臉光影斑駁。
第53章
「說實話，我總感覺那個神官先生哪裡不太對勁。」
霧裡梅梅子坐在餐桌前，筷子上夾了一塊天婦羅，嘴裡含糊不清這樣說著。
七海建人余光瞥了一眼周圍確保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之後，眼眸微斂輕聲附和：「他出現的時間未免過於巧合了。」
不過，對方是人類。
梅梅子喝了一口商家附贈的檸檬水，理所當然側過頭看向邊上的灰原雄：「而且灰原也是這樣感覺的對吧？」
「唔，我也說不上來。」灰原雄臉皺起來思考著，看起來很苦惱，「但是總感覺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梅梅子像是尋求認同：「對吧對吧！連灰原都這樣說！」
七海建人則是抬手制止他們逐漸變大的聲音，向送餐的服務員小姐道了聲謝。
「凡事都要講證據，不可以隨便懷疑別人。」
但是如果是灰原雄這樣感覺不對勁的話，那個神官先生也未必是個好人，不過對方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類，只需要減少接觸便也不會有多大問題了。
滴滴，手機提示音。
「渡邊先生去幫我們登記入住了。」梅梅子咬著筷子，「不過真奇怪，這次居然是渡邊先生，我還以為又是三浦先生呢。」
畢竟之前的幾次任務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三浦先生。
灰原雄歪了下頭：「不過比起三浦先生，總感覺渡邊先生會更好相處一點。」
七海建人倒是沒什麼感覺。
「畢竟咒術師常年人手不夠，輔助監督也差不多是這麼一回事，像是連續好幾次都是同一個輔助監督可能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嗯，大概也是這樣啦。」
他們聽後聳了聳肩，並沒有過多在意這一方面。
小餐廳的窗外已經是夜幕的天下，只有相隔較遠的路燈散發著微弱又朦朧的光暈，偶爾有飛蛾撲騰翅膀環繞著飛動。
「話說，恐龍體和原本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嗎？即使是擁有了同樣的記憶、同樣的性格、同樣的遺傳物質之類的，說到底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們走在小巷子裡，朝著旅館的方向走去。
灰原雄思索了一下：「我覺得不算吧，畢竟曾經一起經歷過的那一瞬間的回憶所產生的情感，即使是克隆體繼承了記憶也沒辦法獲得那時候的情感吧？因為復制的只不過是身體信息……」
他感覺這種問題有點復雜。
但是灰原雄依舊堅定自己的答案。
「克隆體果然是和本體是不同存在的。」
梅梅子的腦袋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話說，如果不斷復制下去的話，是不是就算是長生不老？」
這個描述……
「你說的是天元大人嗎？」七海建人想到了天元和星漿體。
說到克隆體還有長生不老之類的，聽起來好像在很多地方都聽說過。
畢竟很多的大Boss的終極目標好像都是有關長生不老的，可能是因為他們獲得了權利金錢之後想要將那一瞬間的滿足感繼續延續下去。
七海：「那應該是因為貪心吧？」
人類想要長生不老完全是由於自己的貪念膨脹而導致的。
「不過總感覺長生不老很可怕呢，一個人孤零零看著熟悉的同伴一個接著一個老去之類的……」灰原雄倒是對這種瘋狂的想法表示拒絕，「果然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吧。」
梅梅子點點頭：「能夠克服人類本性的貪念，果然還是灰原你更厲害呢。」
「多謝誇獎！」這是毫不猶豫接下了誇獎的灰原選手。
「不過要是有個復制人幫忙我一起做機器人幫我取執行任務也很好呢。」這是開始幻想美好生活的霧裡梅梅子。
眼見話題即將越變越偏的七海建人無奈打斷他們：「你們還是早點睡吧，別被復制人取代了。」
他這樣說著，隨後抬手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七海在開玩笑嗎？」
「應該是鬼故事吧，過分。」
剩下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也學著七海剛剛的表情攤了攤手，推開門走入自己的房間。
滴答——
滴答——
男人抬手示意其他的屬下在門外進行戒備，而他伸手按在大門上通過好幾個指紋驗證和虹膜驗證，藍光掃描之後沉重的電梯門應聲打開。
波本和基爾對視一眼，跟在盤星教教主的身後貫徹著酒廠的神秘主義。
電梯開始快速下降，頭頂上方用於告知樓層的紅色標識始終是盤星教的標識，四個角落完全都是監控攝像頭沒有任何藏匿的空間。
滴滴一聲，電梯大門打開。
「這邊請。」園田茂伸手請著他們。
前面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基爾很清楚辨認出兩旁是熱感應裝置，而地板則是用了重量感應裝置。
波本注視著教主輸入密碼動作，輕輕笑了一聲：「還真是戒備森嚴呢，園田代表委員先生。」
「畢竟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可得好好保護。」
園田茂擺了擺手，眼底是對這些設備的自得。
但實際上……
天花板的動作傳感器可以用硬紙箱，牆壁上的光線感應器黑膠帶一貼就沒問題，熱能感應器則是普通便利店的發膠噴一下就會失效。
至於老掉牙的重量感應器和紅外線感應器，每一個特工手冊裡面都有相對應的解決方面。
甚至更簡單的就是，他們直接挾持園田茂利用對方的指紋和虹膜。
算下來，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
波本挑了下眉：你居然還需要半個小時，CIA小姐。
基爾瞥了他一眼：當然不如您了，公安大人。
說到底他們的身份暴露也並沒有想像中那種彎彎繞繞的互相試探八百個回合這種麻煩橋段，一切都是要說到那位返老還童的小偵探先生。
在水無憐奈將情報傳遞給他之後，當下立馬就邀請他們線下會面。
要是柯南沒有邀請她的話，她也不知道在組織裡神秘主義的波本居然會在咖啡廳當服務員。
「這位小姐，你要點什麼？」他居然能夠像是一個溫柔帥氣的陽光服務生一樣問她。
水無憐奈下意識：「波本。」
「不好意思小姐，本店並不出售酒類，需要給您來一份卡布奇諾和三明治套餐嗎？」安室透笑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笑容裡多了點咬牙切齒。
最近才知曉對方身份的江戶川柯南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從安室透的笑容裡面看出【趕快離開我的日本】這樣的威脅。
是錯覺吧？
「那個，就是能不能請你們到不說實話的房間過一個下午……」
當然了，江戶川柯南自然不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像是這兩個身份已經在他面前暴露的兩個臥底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融洽。
這大概是CIA和霓虹公安不可調和的矛盾。
但是，江戶川柯南一想到自己手機郵箱裡面的消息一時間也沒了辦法。
於是他擺出了最熟練的小孩子笑容：「安室大哥哥還有水無小姐，阿笠博士最近新發明的游戲【不想要當好主持人的服務員不是好酒廠臥底】你們感不感興趣啊？」
隨後，他們在那些代號成員的的身份就這樣暴露了。
好消息：他們都是黑衣組織的臥底。
壞消息：他們一個是公安，一個是CIA。
「總而言之，你們共同的目標都是打倒帝國主，不是，打倒黑衣組織，請先握手言和合作一下吧。」江戶川柯南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頂著兩個人的注視說出這樣的話。
前酒廠代號成員雪莉：「……呵。」
簡單的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基爾和波本暫時達成共識加入了酒廠受害者聯盟，准備在本次的任務裡大放異彩。
不對。
應該是，添亂。
「到了，兩位大人。」
最終的一扇大門被打開，園田茂背在後面的手重新抬起，滿眼是無法掩蓋的得意甚至還有著一絲癲狂，眼眸倒影著實驗室那刺眼的白熾燈的光。
哢噠哢噠。
基爾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他們站在水平台面看向下方不斷綿延著的白色階梯的盡頭——穿著白色防護服的研發人員仿佛白色幽靈游走在每一個兩人高的器皿前，紅藍綠三色的管子插在那些器皿上面。
抬起頭，牆壁上用金色印刻的是多個米字紋路。
那是盤星教的教會圖騰。
他們跟在園田茂身後一階一階走下去，就仿佛是從神壇降落人間的神明大人一般。
最靠近他們的實驗器皿突然發出一聲劇烈的撞擊聲，他們下意識聞聲看去卻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是和某位大人一同培育的，不過成功路上未免會出現數不勝數的絆腳石。」
園田茂和善地笑了笑，但手上毫不留情按下電流按鈕讓暴動的實驗體發出哀嚎，最後失去意識昏睡在橘色水液之後。
水無憐奈抬起頭，一個個看去——這些器皿之中有長有翅膀骨骼的嬰兒、多頭多臂的畸形怪物、綠色皮膚如同沼澤水怪一樣不斷脫離泥漿的不明生物……
可是不管這麼看，只要細心看去便會看出它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保留著一些人類特征。
人體實驗。
他們在用人類進行這種可怖的實驗。
「本來我們想著神明天元大人已經和星漿體同化變成不潔的存在，教裡的大家都以為我們迎來了終結……」站在前方的園田茂兩行清淚，「沒想到一位大人突然告訴我們，有一種辦法能夠讓天元大人重歸聖潔。」
腳下的管道輸送著源源不斷的咒力到最後的那個巨大的器皿之中。
那個器皿裡只能看見一顆模糊的影子，只不過周邊蕩漾的水波證明著它如同擁有心髒般起伏呼吸著。
那是活物。
以無數屍骸血肉為養分的惡意聚合體。
「只需要復制出新的！最原始的！最純粹的天元大人！我們將永遠與星同行！」
水無憐奈和安室透一言不發望向所謂盤星教代表委員園田茂的背影，望著對方張開的雙臂緩慢抬起就好像要將那天上的星星都攏入懷中一般。
瘋子。
那是就連黑衣組織都沒有做到的程度。
安室透落在兩側的手忍不住握緊拳頭。
「非常抱歉，兩位大人。」園田茂隨手擦去眼角的淚，帶領他們前往另一邊方向走去，「這就帶你們去拿我的得意之作。」
通向潔白走廊盡頭的是一望無際的玫瑰花田，白裡透紅。
「請千萬小心，不要讓肌膚直接觸碰到花。」
他一個眼神，負責管理的工作人員穿著厚重的防護服用特殊材質的剪刀裁下一朵，在園田茂的允許下將花放在一只白兔子面前。
在兔子不小心觸碰花刺的那一瞬間，便立刻倒地不醒。
而白玫瑰的顏色驟然變紅，仿佛汲取了兔子的生命力一般。
「就像是睡美人的魔咒。」波本試探，向前兩步，「那只兔子死了嗎？」
園田茂臉上擠出笑容：「還沒有。」
哢嚓一聲，他抬手拿起剪刀將花朵一瞬間剪開。
倒地不醒的兔子在那一瞬間啪的一聲綻開血花，濺滿了實驗倉。
「只需要觸碰花朵的刺，對方就和花朵建立了聯系，咒力會源源不斷彙聚到這上面。換言之，人與花是命運共同體的存在，花被摧毀的那一瞬間人的性命也就隨之……」
安室透理解了。
難怪黑衣組織那麼想要這樣東西。
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這東西居然具有這麼大的能力，如果將其得到手中那麼組織想要任何人的性命都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剪刀的事情。
這簡直過於作弊了。
「沒有任何弊端嗎？」
園田茂哈哈大笑：「怎麼可能沒有呢，不過這是另外的價錢了波本先生。」
水無憐奈手腕上的咒靈盡職盡責將眼前的一幕老老實實轉播到夏油傑他們那邊。
變色龍般的咒靈藏匿在空氣中無人發現。
嘟嘟——
眼睛一睜一閉。
躺在榻榻米上的霧裡梅梅子總感覺好像有種被窺視的錯覺，就像是被無盡的黏膩液體籠罩著想要將她不斷拖下水中一般。
越來越強了。
她猛地睜開眼。
迎面一道白光刺向她的方向，梅梅子向左一翻滾。
漆黑的夜裡就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聽不清楚，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
刀柄沒入了榻榻米裡難以拔出，對方索性放棄了這把刀而是采用備用方案。
噔！
霧裡梅梅子狼狽地側翻，將地上的被子向對方丟過去，只不過被子還沒有堅持三秒就被切豆腐一樣斬斷。
砍刀以驚人的速度從刁鑽的角度襲來，梅梅子抬手拿起邊上台燈丟了過去。
而手則是摩挲著燈開關的方向。
奇怪。
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七海和灰原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難不成他們也遇到敵襲了嗎？
這個氣息不像是咒靈。
身手敏捷，訓練有素，招招致命。
這算是什麼仇家找上門了嗎 ？
啪嗒，梅梅子按下開關。
燈光亮了起來。
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
是和她一模一樣的自己的臉。
第54章
這算什麼？
照鏡子行動？
七海這個烏鴉嘴！
居然變成她的樣子和她對打，真是糟糕透頂了。
「雷天使。」
霧裡梅梅子試圖召喚出自己的那些機器人，但是顯然對方早就有所准備。
影子歪了下頭，手上力度一分沒減：「你是笨蛋嗎？我和你一模一樣，所以早就把你的機器人丟掉了。」
是啊，梅梅子的使徒機器人都是通過指紋還有咒力之類的認證的。
對方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復制體，自然也能驅使了。
這家伙，說話還真是討厭。
「白痴，你知道我做了他們有多久嗎！趕緊給我去海裡面把我的寶貝撿回來啊！」
感謝madeinchina的台燈，到現在還能夠和對方的砍刀較量不占下風。
咻——
砍刀險險擦過了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梅梅子抬手一個肘擊。
但是對方瞥了一眼便躲開，緊接著一個後掃腿結結實實落在梅梅子的腹部。
現在霧裡梅梅子非常非常後悔，要是當初小的時候報名夏威夷補習班或者是初中的時候和幸村他們打一下殺人網球，亦或者在帝丹高中的時候去找蘭學姐精進一下跆拳道，那現在也不至於連復制體自己都打不過。
該死的。
「別告訴我七海和灰原被下了安眠藥昏睡不醒，不然我死也不會原諒他們的。」她將台燈噔的一聲抵擋砍刀，伺機想要騰出一只手去襲擊復制體的影子。
復制體不會讓她如願。
「我的同伴很厲害。」她和梅梅子如出一轍的臉上面無表情，陳述著事實。
她們差不多的力氣，砍刀和種花台燈相互較量著。
霧裡梅梅子忍不住對著自己的臉翻了個白眼：「我的同伴也很厲害。」
好吧，現在她即使再不樂意，也得將自己同伴被復制體干掉這個可能性添入腦袋裡。
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可能性。
「你們失敗了。」霧裡梅梅子對自己過於了解，「如果成功了，【我】肯定會很樂意說出實話來干擾敵人，而模糊不清的謎語是最適合情況不清的時候使用的。」
復制體紅眸靜靜注視著梅梅子。
明明處於弱勢的梅梅子反而像是勝利者一般居高臨下地挑了下眉頭。
「看來你也不知道你的同伴生死與否。」
下一秒，梅梅子啪的一聲用腳踢起一塊碎片狠狠刺入復制體的影子。
噔！
對方失去了一只手臂，手上的砍刀力度瞬間拜入下風，梅梅子一個抬手直接一台燈打在復制體的臉上將她打飛出去。
霧裡梅梅子很聰明。
復制體也不例外。
所以意識到自己受傷的復制體一瞬間就遁入影子裡面消失在房間，從門的縫隙裡面像是一只烏賊游走而出，即使霧裡梅梅子快步想要去抓住她也並沒有成功。
她咻的一聲打開房門。
外面是冰一樣的冷和墨一般的黑。
這不是出去的好時機。
時鐘顯示十一點五十八分四十四秒。
她皺起眉毛，快速套上自己的校服，用了點力氣將對方殘留在榻榻米上的刀拔了出來。
「真是該慶幸復制體沒把手機拿走。」霧裡梅梅子苦中作樂，點開手機讓藍光照在臉上，「難怪……」
手機上沒有一格信號。
難怪把手機留給她，沒有信號的手機比磚頭還要沒用。
不過也可能是還沒有來得及，或者是其他的用途。
至於她的機器人，一個不留。
她難得有些沮喪，除了同期和父母的電話以外她的通訊錄裡面居然找不到其他能用的人。
打給渡邊先生？
算了。
霧裡梅梅子看了一樣手機上10%的電量，重新將它塞回自己的口袋裡。
如果這是在恐怖電影裡面，這種開局下她不是炮灰就是可憐女主角了。
「還是女主角好一點。」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房間裡能夠排得上用處的東西全部都塞到自己的口袋裡。
房間的時鐘指向正正好好午夜十二點，此時繼續滴答滴答響著，窗外偶爾聽見煩人的蟬鳴。
好的。
最好的可能性就是灰原七海他們都還活著正在呼呼大睡，只不過剛剛沒聽見而已。
這種情況下，霧裡梅梅子只需要在最後結束之後痛扁他們一頓就好了。
最壞的情況下，打開門就是他們的屍體而她自己也很快就要和他們一起在天堂拉手唱頌歌。
吱呀——
霧裡梅梅子率先打開的是灰原雄的房門，空無一人，沒有搏鬥痕跡。
她快步上前，伸手觸碰著被窩的溫度——對方離開大概是半個小時前。
這算是個好消息。
梅梅子來不及細究，又推開七海的房門——依舊是空無一人。
房間整潔無異味。
不存在搏鬥的痕跡。
被窩的溫度和灰原雄的差不多。
「……只留下我？」霧裡梅梅子抿了下嘴。
這種可能性下，說不定是她的復制體冒充她的身份然後和灰原他們出去了。
好吧，這種可能性讓她有點生氣。
她親愛的同期們居然分辨不出本體和復制體之間的區別嗎？
七海也就算了，她的靈魂摯友灰原不可能分不清楚吧！
霧裡梅梅子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一步接著一步從樓梯上走下來，手裡舉著刀輕輕推開了輔助監督的門。
渡邊先生的房間空無一人。
就連被子都沒有使用過，干淨得仿佛從來沒有人進入一般。
或許從他們自神社回來之後，渡邊先生就已經是復制體了也說不定。
這是一種相當高明的術式手段。
「說不定是為了除掉我們也說不定呢，哈哈我開玩笑的。」霧裡梅梅子的自言自語突然頓住，她的刀在手裡轉了個圈，「不，這也可能是真的。」
不管怎麼樣，保持冷靜。
理智去思考。
不要因為同伴都消失不見而感情用事，梅梅子。
她接連打開了其他幾個旅客的房間，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使用痕跡。
「黑印。」
像是被火灼燒完形成的人型黑影落在被窩裡面。
霧裡梅梅子伸出手觸碰在這些黑印上方，能夠感受到一股極其微弱的咒力殘穢。
這是被吃掉的非術師的屍體。
目前來看，已經是六個人了。
整個旅館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一個活人蹤跡。
完美恐怖片的開頭。
這只咒靈最低限度也是准特級。
並不是他們這幾個二級能夠除掉的事情。
窗的錯誤率未免太高了。
「嘟嘟嘟——」
霧裡梅梅子撥通了電話，沒有按下揚聲器的電話鈴聲在黑夜裡面依舊清晰，如同落入水潭裡面的一顆石子。
層層漣漪。
之前在神社的咒靈是實打實的二級，說不定還更弱一些。
不過也許那只咒靈不過是讓他們放松警惕的替罪羊罷了。
沒有響兩聲之後，她利索地掛斷電話。
重復了兩遍。
希望對面的定位能夠盡快一些。
她順著那點微弱到不行的咒力殘穢跟了上前，不過除了這點殘穢以外，另一種留下的痕跡讓她稍微愉快了一些。
是巧克比餅干。
幾乎是每隔五米就會有一個的存在。
「灰原這家伙。」
梅梅子感覺自己要感動到掉眼淚的程度。
用巧克比之類的當路標什麼的，真是讓人懷念的感覺。
夜晚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寂靜，整個空氣之中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心跳也在逐漸理智下變回正常的頻率。
手機的電量還剩下9%，在非必要情況下盡量不要使用。
口袋裡的雜七雜八的小玩意也許能夠派上一定的用處，而那些機器人她猜測可能是復制體拿走了。
即使是復制體也不可能將自己那麼珍視的機器人那麼無情地丟到海裡面。
時間是00：04。
他們靠著海邊，那些巧克比幾乎是被饞嘴的沙子吞沒了一般，帶著鹹鹹的海風味道。
也許嘗起來像是之前吃過的海苔味餅干一樣。
她順著記號，來到的是碼頭——一抹小小的粉色被掛在一處木樁子的縫裡。
這是渡邊先生的手帕。
霧裡梅梅子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了，於是她幾乎是面無表情地摘下那
塊小小的手帕，小心翼翼疊好放到自己的口袋裡，路過地面兩道黑色的人影。
往海面望去，遙遠的燈火仿佛是星星。
海天一色，連星星都串了條線。
除了地面上留下的巧克比餅干，沿途樹枝上也有著類似七海刀具的劃痕。
這是通往醫院舊址方向的路。
就像是指甲抓著黑板發出的刺耳的聲音一樣，整個肺腑之間都帶著莫名的煩躁如同蟻蟲順著褲腳一點點攀爬上脊骨，皮膚變得紅癢而臉上的傷口宛如灼燒。
「剛才應該努力一點，殺掉復制體的。」
或者說應該對她使用術式，也就可以更好掌握對方的消息了。
不過起碼知道了那麼一點點的情報。
復制體踢中她腹部的那一瞬間實在是太短了，只夠她潛入腦部竊取一點點的情報。
①黑印是影子吃掉人類的殘存記號。
②必須攻擊復制體的影子才能徹底消滅對方。
③影子必須殺死本體才能完全取代對方，且影子只能選定一個人。
簡直是和逃亡游戲一樣。
霧裡梅梅子抬手將頭發一次性扎成馬尾，沒有什麼時間給她去打理亂七八糟的雜毛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為什麼她的復制體並沒有殺掉她本身，但是現在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
「術式發動，自我駕駛模式。」
【高達同化】
「太好了，梅梅子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笑容。
但是……
霧裡梅梅子向後方閃避，原本站立的地方驟然出現一道刀痕。
「我以為過來殺掉我的是我的復制體呢。」
她嘴上這樣說，但是手上的菜刀扭轉了方向。
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是同期灰原雄，准確來說是灰原雄的復制體。
影子灰原臉上是和本體如出一轍的笑容，但是由於影子拙劣的演技並沒辦法模仿出人類的感情，此時的笑容反而變得難看起來。
一點也不陽光。
一點也不像是灰原。
「因為梅梅子說自己對同伴會很心軟，而且她受傷了所以不忍心讓女孩子出來努力呢。」影子灰原伸出食指撓了撓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惡心。
下一秒，影子灰原的身影瞬間浮現在面前：「因為梅梅子很笨啊。」
霧裡梅梅子後仰翻躲避開影子灰原的斬擊。
果然。
果然是這樣。
「那你們可真是塑料同伴情。」
霧裡梅梅子承認自己在肉搏戰裡面發揮的作用僅僅是優於兩個硝子學姐，但是即使是那兩個壞心眼的無良前輩以外才沒有人覺得她笨。
要是說她笨的話，灰原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
抱歉，灰原。
「我的術式在目前的階段裡面並沒有嘗試過駕駛其他人型高達，畢竟以前我試過一次卻得到了巨大的失敗了。」霧裡梅梅子解釋，「動物是最容易的，哺乳動物的記憶也是很自然可以探知的，但是駕駛和潛入並不相同。」
「就像是乘坐新干線和駕駛新干線的區別吧？」
霧裡梅梅子和影子灰原在樹林裡開始二人轉。
「術式公開也沒有用的。」影子灰原笑了笑。
霧裡梅梅子挑了下眉：「本來在房間裡被襲擊的時候我被迷惑住了，復制體對我說她和我是一模一樣的，自然也可以使用我的機器人，可是她卻說都丟到海裡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影子灰原依舊維持著陽光的笑容，但眼睛卻緊緊盯著在林間穿梭著的霧裡梅梅子。
「嗯，我不知道呢。」
明明真正的灰原雄就會知道。
這麼簡單就可以知道的東西，為什麼不知道呢？
「笨蛋。」
霧裡梅梅子從樹枝上面一躍而下，在影子灰原向後躲避之後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你們影子在沒有殺掉本體之前是沒辦法完全使用我們的術式的對吧？因為level不夠。」
她居高臨下微微眯起眼睛。
紅色的眼眸凝視著遭到剛剛她制成的陷阱襲擊的影子灰原。
不然也不會用刀具來襲擊她了。
因為本體還沒有死亡，所以復制體是沒辦法使用術式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的復制體即使拿走了她的機器人們卻依舊沒辦法使用，只能采用菜刀這些東西來殺掉她。
「這算是到現在最好的消息了吧。」
起碼灰原他還沒有死掉。
地面上的三根圖釘正正好好釘住了影子，她抬起手毫不留情按在對方的腦袋上。
嘴巴一張一合。
「把你知道的都交給我。」
與發出哀嚎的影子灰原相比，面無表情的霧裡梅梅子反而更像是個影子。
霧裡梅梅子抬手，狠狠將菜刀沒入地面的影子裡。
影子頂著同伴的臉扭曲起來，發出痛苦的嘶吼的模樣倒映在霧裡梅梅子的眼眸之中。
不一會，她蹲下的身子緩慢直立起來。
影子灰原在消散之前的最後那一瞬間，就像是死亡人類消失的最後感知是聽覺一樣聽見霧裡梅梅子冰冷的話語。
「我的確對同伴很心軟，但是那是建立在真正同伴身上。」
至於你們這樣的東西，連同類都算不上。
還有……
「灰原是不會說出這樣沒禮貌的話的。」
影子永遠不會知道對方指的究竟是什麼話。
第55章
深夜時鐘指向了11點29分30秒。
灰原雄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按照常理來說，他並不是那種容易夢中驚醒的淺眠類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次醒過來格外清醒。
窗戶是落地窗而窗簾明明是在睡覺之前拉好的，此時卻像是被人拉開留出一道大縫隙。
遙遙可見遠處有人影向更遠的地方走去。
灰原雄站了起來，將臉貼近窗戶仔細凝視了一會——幾乎和夜幕混在一起的黑色西裝，以及神官的裝扮。
是渡邊先生和之前在神社看見的神官。
兩人像是在交談一樣。
灰原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悄悄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隙，窗簾被夏日的熱風吹起搖曳不定著，像是想要把他籠罩在陰影之下。
奇怪。
優秀的動態視力依稀能夠捕捉到對面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麼【蛭子神】【夏日宴】【影子】這樣的詞。
「渡邊先生是在和神官說我們的任務嗎？」
灰原雄不由這樣猜測，但是深夜在外面講話未免過於違和了。
月亮被雲朵遮蓋住，陰影斑駁了渡邊先生的臉，他的身體就仿佛是老舊失修的電視機裡會出現的彩色閃屏。
他將手搭在窗沿上，冰冷的觸感讓他變得更加清醒。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兩個人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啊咧？」
簡直像是恐怖片的開頭。
滴答——
時鐘的秒表繼續轉著圈。
空調外機發出呼呼的風聲，打開的窗戶隱隱約約聽見蟬鳴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眼睛一睜一閉。
再度睜開的時候，卻不小心迎上男人含笑的一雙眼眸。
——是神官！
灰原雄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麼怪物注視上，整個脊背都如同針刺一般發麻的痛，一滴汗液從額角滑落而脊背被吹起的窗簾輕輕撫摸。
神官先生的臉上揚起一個笑容。
隨後消失在視野之中，而渡邊先生不知所蹤。
連呼吸都仿佛忘卻般，灰原雄向後退了一步。
他後知後覺自己後背滿是冷汗，而自己耳朵捕捉到門把手被擰
開的聲音。
是誰？
哢噠。
灰原雄將窗戶打開的那一道細細縫隙合上，深深吸了口氣試圖讓剛剛過於激動的心髒老實下來，隨後向前悄聲走了幾步。
手指落在兩側已經握成拳，戒備起來。
吱呀。
他靜靜看著門把手被按下了，一個影子從中鑽了進來。
「灰原？」
對方錯愕地看了他一眼，隨後立馬揚起了然笑容反問他抬起的手，用氣聲詢問：「這算是夜襲？」
是梅梅子。
灰原雄斂眸看向對方亮黃色的發帶和一絲不苟扎好的耳後麻花辮，仿佛松了口氣般將手放了下來。
「怎麼了，梅梅子？」
他和對方一樣，輕聲詢問。
門被打開，漆黑的走廊裡除了穿戴整齊的霧裡梅梅子以外還站著背著咒具包的七海建人。
兩人抬手做了個手勢，面色嚴肅顯然也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
[白天的咒靈沒有完全解決，它可能變成了神官的模樣。]——七海建人蹙眉。
[渡邊先生可能受到咒靈脅迫了，我們得盡快。]——梅梅子伸出食指。
灰原雄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他扭頭又看了一眼已經看不清楚他們蹤跡的窗外。
窗戶倒影著自己的模樣，微微蹙著眉。
衣角被拉了一下。
等到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同伴們已經在兩步之外用迫切的眼神注視著他。
走廊沒有光亮，他只能看見霧裡梅梅子頭發上亮亮的黃色絲帶，和那一雙赤紅的眼眸。
他下意識看向邊上的房間，可是……
違和感反而更強了。
灰原雄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將門輕輕合上邁出了步伐向前走去，口袋裡揣著一袋還未拆封的巧克比。
也許梅梅子會餓也說不定？
帶上吧。
七海好像也不討厭這個味道。
哢嚓——
一道亮光好像從後方的位置傳來，他下意識准備扭頭看去。
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是之前做過的一樣。
一樣的弧度，一樣的溫度，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距離。
「快走吧。」
時鐘滴答滴答，指向11點33分49秒。
七海建人從房間醒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聽見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鬧鬼？
吱呀，門把手被按下了。
對面的氣息並不是咒靈。
七海的手握在刀柄上，整個身形隱於門後那一點點的縫隙。
「七海。」
推開門出現的是灰原的臉，他皺起眉一臉焦急用著極其焦急的聲音對他說：「不好了！梅梅子和復制體走了！」
「……」這簡直比鬧鬼還可怕的事情。
灰原指向窗外示意他看去——落地窗能夠清楚看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三個人走在沙灘上，霧裡梅梅子站在中間的位置就仿佛被邊上兩人脅迫一樣。
七海建人沒有那麼容易相信。
霧裡應該沒有那麼笨才是。
灰原感知到對方懷疑的眼神之後，瞪大眼睛指著自己的臉古怪地看著七海，眼神裡帶著點譴責。
好吧。
這的確很像是灰原會做出的事情。
七海建人扭過頭看向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的三人，隱隱約約窺見霧裡梅梅子將她的機器人拋起來，依舊是不動聲色。
他凝視著無光的走廊。
最終在灰原執拗的眼神之中回答：「走吧。」
不管怎麼說，都太奇怪了。
果然是因為早上的咒靈並沒有完全除掉？
所以說當時那種像是黑泥一樣的手感不太對勁。
說實話七海並不希望懷疑自己的同伴，盡管他之前對著自己的同期說讓他們別變成復制體這種玩笑話。
「走吧。」
他記得霧裡梅梅子曾經說過，這個島上存在著一種叫做影子病的傳說，影子會替代掉原本的人繼續生活下去，正常情況下從肉眼並沒辦法分辨本體和復制體的區別。
在月光下，可能就看得出來。
畢竟是影子病，多半和影子有所聯系。
七海這樣想著，余光瞥了一眼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的灰原雄。
如果這是偽裝的話，未免太過於高明了。
幾乎讓他辨認不出究竟是本體還是復制體。
七海的手握住刀柄，余光看見沙灘裡偶爾能夠看見的小餅干頓了頓。
他算是運氣很差，月亮一直躲在雲朵的後面沒有出來，連星星都變得暗淡仿佛即將落下暴雨來，緊跟前面的路也通往山林格外偏僻。
這是通往醫院舊址的路。
「七海，你在留標記嗎？」灰原雄始終稍稍落後半步緊緊跟在他。
語氣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
這種不妙的感覺愈演愈烈。
七海建人感覺與自己同行的像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只不過對方多半是個分身罷了。
想要徹底消除，得找到本體才可以。
不然多半也會像是之前在神社解決的咒靈一樣，消散之後也會再度出現。
亦或者，存在更加可怕的可能性。
「嗯。」
他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回答。
身後的灰原雄好像虛實不定，又仿佛氣聲般的笑了一聲。
只不過等到七海扭過頭，用質疑的眼神注視他卻一無所獲。
灰原的眉毛向下，眼睛微微眯起，嘴角舒展著。
「為什麼？」
他們繼續向前走，而灰原問他為什麼留下標記。
沒等到七海的回答，灰原自顧自回答了：「是為了之後回來嗎？」
他又歪了歪頭，用帶笑的語氣問。
「還是為了後面不知道是誰會過來提供找到你們的線索呢？」
一種陰暗的黏膩的觸感，連帶著整片山林都寂靜無聲，哪怕原本嫌吵鬧的蟬鳴也被漆黑吞入聲音失了聲。
果然如此。
如果說對方是完全復制灰原雄的復制體，難不成這種天然黑的性格實際上也是本體灰原所具備的某種特性嗎？
「真正的灰原呢？」
七海建人幾乎沒有一絲遲疑，他選取利於自己戰鬥的地點之後快速抽身斬擊復制體灰原的右臂。
噔！
刀柄上被震得手麻。
來不及過多思考，下一擊將接踵而來。
這並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力度。
「嗯，我不知道呢。」復制體灰原輕輕笑了笑，只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影子拙劣的演技並沒有辦法復制出和人類同樣的情緒。
即使是擁有了同樣的DNA，同樣的記憶，同樣的性格。
那不過是像是克隆體一樣可悲的理解不了情感的存在。
「但是多半快要死掉了吧。」
影子灰原雄依舊面帶微笑，笑眯眯地一擊重拳。
「因為你也感覺到了吧？」
山林是他們特地選擇的地點，今天晚上也是天氣預報裡查閱過的多雲天氣。
不管怎麼說，都是有利於他們這些影子的地形。
「我在變強。」影子在挑釁。
七海建人眉毛蹙起，手上的動作力度更重幾分。
眼前的灰原是假貨，那麼剛剛看到的三人中他必然也是假貨。
那麼存在的可能性無非是，那個霧裡梅梅子是真是假的問題了。
是真貨，那麼對抗復制體就是二對一。
如果那個霧裡是假貨，那麼……
「算在深夜時間，可以說是最討厭的加班時間了。」
七海建人深深嘆了口氣，從樹林的一側樹枝上躍起，從高處狠狠向下砍去。
瞄准的是，眼前這個復制體的三七分。
瓦落瓦落！
「嘭」的一聲。
血液從腹中正中紅心濺了出來，沾上了影子的臉上。
影子居高臨下地看向捂住腹部的七海建人，看向後面出現的同伴點了點頭。
「嗚啊真是好險呢。」影子灰原露出了點輕松的表情，「剛剛我以為差點就要被干掉了。」
果然從掃描的記憶裡面知道，他們進行攻擊的時候會過於專注眼前的目標從而忽視了其他的可能性。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總是一起參與任務。
「【背後襲擊什麼的，可以很自然交給霧裡，所以放心去攻擊就好了】像是這樣的想法已經成為習慣了呢。」影子灰原看向來者。
神官先生手裡提著槍，依舊是如沐春風那般抬手提起槍柄毫不留情對著受了重傷的七海建人，咚咚兩下讓他昏迷過去。
「要留活口很麻煩的。」影子灰原身上出現了點傷口，他陰著臉看向手臂上的血液。
最後抬手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液。
神官善解人意：「咒術師本身就很麻煩，避免他們死亡之後成為更麻煩的存在，母親特別要求要直接吃活的。」
影
子灰原抬眸看向某個方向，最後又理解地點點頭。
「反正明天就會結束了。」
整個小島都會成為影子的天下。
神官將昏迷的七海建人扛起來，像是有所感知一般凝視虛空的某個方向，扭過頭囑咐影子灰原。
「梅梅子失敗了，一會你負責抓上她到蛭子神大人那裡。」
下一秒，一道新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身後。
「咳咳。」
影子梅梅子捂著手臂，來到他們面前之後脫離般跪在地上。
「失敗了？」影子灰原蹲下來查看她的受傷情況，歪了下頭，「明明她應該是最好對付的。」
影子梅梅子咳嗽兩聲，瞥了他一眼扶著他伸出的手重新站立起來。
「她可能知道了，想要傷到我們的辦法。」
她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液，將自己的右臂消除掉以此緩解疼痛。
抬頭看向天空，雲朵已經開始移動而他們的影子也暴露在月光沐浴之下。
「真拿你沒辦法，等她追上來之後我來解決她好了。」影子灰原面無表情與她對視，抬手將自己手臂和腰腹受到的傷口隱藏住。
影子梅梅子頷首：「放心吧，【我】是個容易對同伴心軟的人。」
「是嗎？」影子灰原笑了一聲，「那麼借你吉言了。」
腹部傳來的痛感，順著脊骨向上疼痛難耐，被倒掛著又毫不憐惜的顛簸使得傷口更加難受。
七海模糊的視線注視著與同伴如出一轍的身影逐漸放大。
一只手輕輕觸碰他的額頭，卻感覺如墜冰窟。
「怎麼回事，這家伙居然還醒著。」
下一秒，七海建人墜入記憶深海之中，一片黑暗。
第56章
那是剛剛讀取到的影子灰原的記憶。
霧裡梅梅子的嘴唇抿起。
因為灰原是在離開旅館的那時候被復制的，所以關於灰原離開之後的記憶並沒有在復制體裡面。
好消息：灰原應該還沒有死掉。
壞消息：七海看起來快要死掉了。
不知道對面的人數和持有武器，她所能夠掌握的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存在。
「渾身肌肉酸痛，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霧裡梅梅子忍不住嘆了口氣，將影子灰原之前的武器拿到手裡來。
現在的情況簡直是死亡開始——七海重傷生死不明，灰原還活著但情況多半也很糟糕，渡邊先生死亡。
在島上的影子數量不算少數，而這些影子有一個共同的主人。
【母親】
從影子記憶裡面得到的情報，母親應該是指的是蛭子神。
而蛭子神的本體就在……
霧裡梅梅子手握砍刀，將菜刀別再自己腰間，向前面的看起來可以直接租給鬼屋的廢棄醫院舊址裡面走去。
自己能夠殺死對方嗎？
可能性簡直微乎及微。
霧裡梅梅子承認自己很弱，體術方面多半比不過那些影子復制體，但是她還有一點點比那些不明白人類情感的家伙厲害的成分在。
習得數據。
人類和復制體存在著差異。
而復制體以影子為本體。
所謂的蛭子神則是從宇宙外太空來到外星生物——它一路復制著宇宙中能見到的石頭，最後多半是變成了一顆隕石降臨到地球之上，再從海洋裡不斷復制著自己能看到的任何生物。
飢餓感不斷充斥著整個大腦。
石頭也好，隕石也好，幾乎是沒有一點營養的難吃物種。
蛭子神是貪心的。
所以，飢餓的蛭子神大人嘗遍了整個海洋裡的東西。
它神奇地發現，越是狹小越是靜止的物種越難吃，越是活躍的物種則是更加美味。
最後它變成了最大的鯨魚，享用它的大腦能夠儲存下來的所有記憶——直到擱淺在一處小島的沙灘上，嘗到了有史以來最為美味的存在。
人類。
人類是多麼美味的存在，他們在誕生的第一聲啼哭便開啟了整片記憶的深海開關。
吮吸母乳的快樂、離開母親的難過、身體骨骼成長的生長痛……
嘗到好吃食物的愉快，摔倒之後的疼痛，被誤解時候的憤怒，珍貴存在離去的哀傷……
那對於外星來物的味蕾簡直是一次巨大的衝擊。
飽腹感。
它的身體裡，它的大腦中居然能夠第一時間從吞噬的人類孩子記憶裡找尋最為合適的詞語去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
好吃，好開心，好滿足。
幸福。
人類將它視為蛭子神，一種帶有畏懼的信仰之力加持在它的身上讓它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仿佛置身於母親羊水中的溫暖。
它想要更多，更多。
飢餓如影隨形，再度出現在它的身上了。
為什麼不夠？
怎麼樣才能滿足呢？
蛭子神大人感到困惑，望向最開始的信徒。
最開始的那位信徒握住蛭子神大人的手，臉上浮現一個溫暖的笑容告訴它答案。
「吃吧。」
請按照自己心意，吃掉吧。
蛭子神大人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在島嶼上施展手臂降下神明的祝福。
信奉它，滿足它吧。
這就是信徒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把大家都變成影子就好了。
「只要成為影子就好了。」霧裡梅梅子斂眸，抬手擦去自己臉上的血跡。
說到底，影子和人類的區別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只需要她將自己這具身體稍微改造一下就好了。
意識出現在自己的腦部駕駛室裡，面前的操作台上滿是數不清楚的花花綠綠的按鈕，每一個都擁有自己的職能。
剛剛讀取影子的身體，就像是他們掃描人類的手段一樣。
霧裡梅梅子的術式何嘗不是一種對他們的掃描。
「把灰原和七海救出來，拖延時間一直到救援來臨。」
手機電量8%。
時間是凌晨一點十八分。
想要熬到早上，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完事了，得讓灰原他們請我吃頓大餐。」她呢喃自語消失在空氣之中。
對於自己大腦的改造什麼的。
失敗了就是gameover的存在。
沒關系。
反正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只希望灰原他們能夠堅持久一點。
她深深吸了口氣。
抬手拔掉了一個藍色的裝置，扳手閃著電光將其中的電線和另一條電線交纏在一起，微弱的藍光閃爍著而她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而是將上方最為巨大的那個按鈕砸碎，將裡面裸露的電線拔掉兩根。
剪掉紅色的，連接藍色的。
綠色的電線和黃色的按鈕鏈接在一起。
釋放出一點點的電流，刺激交叉電流。
本就酸痛的肌肉好像在那一瞬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腹部源源不斷的熱讓她產生了一種嚴重的反胃感。
下一秒。
沒辦法堅持更久，她從嘴裡吐出一口血，抬手擦去。
進展差不多在80%了。
照著這個情況下去，多半能行。
跳動的心髒就仿佛被藤蔓纏繞著，連呼吸都忍不住變得急促起來。
整個腦袋像是缺氧一般想吐，自己就像是被困在海洋裡的一個集裝箱裡面，氧氣在不斷消耗。
渾身像是火焰灼燒過。
啪嗒。
一滴汗從額角滑落。
「什麼嘛，想做到還是可以做到的……」她抬手擦去自己流出的鼻血，抬手將頭發一絲不苟以最快速度扎成平時的樣子。
她向前走了兩步，將自己手機的手電筒照亮自己的影子。
影子避開了地面上爬行的小螞蟻隊伍。
成功了。
這樣子，差不多可以維持十幾分鐘左右。
如果使出全力的話，極限應該是半個小時左右。
嗯。
差不多。
混入其中，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夠干掉本體。
開玩笑的。
「只要能救出灰原他們就好了，其他都無所謂的。」
成為一級什麼的，她一點也不著急。
一輩子當二級也可以的。
她吸了一下鼻子，雙手拍了一下臉讓自己清醒下來。
從一樓的樓梯向上走去，二樓裡雜亂的櫃子裡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霧裡梅梅子將那些能夠裝入口袋的一次性都放到口袋裡去。
地上是一大堆模模糊糊字樣的病歷單。
她斂眸，掃了一眼。
面前的台子上是一個水蛭形狀又仿佛一個足月婦人形狀的雕像，單手抱著鯉魚——這是蛭子神的雕像。
和傳說中的惠比壽
簡直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
哢嚓。
霧裡梅梅子從雕像腹中掃描出一個鑰匙，向著後面傳來風的縫隙走去。
「潛入任務呢，梅梅子特工。」
她對著自己自言自語，如同一道影子鑽入縫隙裡用剛剛掃描到的鑰匙打開裡面的那道門，順著潮濕的水汽向下行著。
水汽濃郁。
多半是和海洋相同的洞穴。
這是蛭子洞。
本體就在裡面，將自己設置成為影子之後更加清楚。
那種印刻於身體裡的那種的本能，順著神經直達腦部清楚告知著自己的情感——那是母親。
理智在那一瞬間宛如獅子的爪按下那不切實際的情緒。
不，那是咒靈。
不管是蠅頭，還是特級。
都是咒靈。
「只要他們還活著的話，其他的影子都不算是難對付的存在。」
霧裡梅梅子將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按下去，讓理智去駕駛自己。
不可以被情感一時腦熱衝昏了頭。
梅梅子，可以成功的。
不要擔心。
沒問題的。
「你怎麼會在……」
和自己同樣的聲音，來自身後。
什麼時候來的！
霧裡梅梅子反手一刀擋掉對方的飛刀，快速打量對方身上所擁有的武器——沒有槍。
太好了。
隨後，她快速拉近了距離，手在口袋裡摸索出想要的東西，眼眸裡閃過幾分必得。
影子模式的她顯然讓復制體愣了一秒。
「太好了，果然影子也是怕火的存在。」
殺蟲劑和打火機在一瞬間迸發出耀眼的火光，復制體一時間不察被她和影子同樣的移動方式驚訝著，很快被她拉近距離狠厲火焰直接灼燒著對方的本體。
「不要叫出聲。」
霧裡梅梅子上前用身體狠狠壓住她，明明已經疲倦到不行的身體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團力氣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安靜地死掉，然後為我所用吧。
霧裡梅梅子潛入了復制體的記憶裡。
「怎麼了嗎灰原？」影子梅梅子困惑地看向灰原雄的方向。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用著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望向影子梅梅子的方向。
這種眼神，影子梅梅子有些不理解。
「沒事。」
他只是將巧克比餅干按照固定的距離放置著，眼眸裡閃過什麼復雜的情緒最後想到了什麼般保持沉默。
灰原雄意識到了眼前的霧裡梅梅子不是真正的梅梅子。
明明是一樣的笑容，連微笑的弧度和說話的語氣都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
可是他就是知道。
眼前的不是梅梅子。
只不過是披著梅梅子外殼的咒靈生成物罷了。
這只能夠生成復制人的咒靈和最開始的神社遇到的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一級？
還是特級？
這算不算是他第一次遇上特級來著？
看來是他們三個人之中他最先遇上呢，是他第一名呢？
灰原雄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在心裡面忍不住笑出來——太好了，是他而不是梅梅子呢。
不過，還是有點不甘心。
他才不想死掉。
「吶吶，梅梅子。」灰原雄突然開口，笑著詢問影子梅梅子。
就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
「為什麼沒有使用雷天使或者是夜天使呢？那樣會更加方便吧？」
在影子還沒有察覺到正准備隨便找個理由去打發他的那一瞬間，灰原雄面帶微笑而拳頭毫不留情砸向她的臉。
而腳下狠狠踢在對方的大約是影子位置。
「如果是真的梅梅子的話，打到她的臉的我多半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呢。」
灰原雄眼神沉了下來，一個俯身躲開後面復制體七海的刀。
不過太好了。
眼前的梅梅子是假貨。
刻意走在沒有燈光的路上，而梅梅子盡管拿出了夜天使和雷天使在手中拋動但是並沒有使用，這裡面的哪一點都不對勁。
「咳咳。」
影子梅梅子咳嗽一聲從嘴裡吐出一大口血，半跪在地上像是受了重傷。
灰原雄嘆了口氣，用咒力包裹著自己的拳頭。
不過他沒有想到，原來七海也是冒牌貨。
「我會回去復制本體恢復，之後交給你了。」
影子梅梅子被剛剛灰原幾乎八成力氣的攻擊傷的不輕，擦去嘴角的血跡之後潛入影子裡，向原本旅館的位置游走而去。
她和影子七海短暫對視一眼，隨後消失在原地。
隨後就是回到旅館襲擊本體的記憶了。
霧裡梅梅子將這段記憶跳過，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我想看的不是這個。」
快進。
影子梅梅子是個沒有用的家伙，沒有成功復制到霧裡梅梅子的數據反而傷勢越來越嚴重了。
這種情況下只能盡快回到母親的身邊，如果傷勢不得到克制的話她就會消失。
而本體就會得到抗性。
這對於計劃來說並不合適。
下下策。
「嘖。」
洞穴裡的蛭子神外觀是七八歲女孩的大小，見她回來之後不滿地抱怨一聲，隨後和身邊的神官先生撒起嬌。
視野之中，母親剛剛食用完幾個旅客的屍體，舔了舔嘴角露出一絲饜足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海水漫過了身上被血跡染紅的灰原雄的身體，正當蛭子神朝灰原伸出手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請稍等，大餐等到之後再吃，先來干正事。」
稍後抵達的神官先生被黑泥包裹著，如同怪物一樣擁有四只手和四只眼睛，將昏迷的七海建人丟到邊上的位置。
從水面下方蕩起層層漣漪，一個接著一個浮上來的影子如同幽靈一般。
「母親，請……」
蛭子神她赤紅的眼眸微斂，將視線注視在被送來的棺材裡面。
哢噠。
神官大人抬手，將棺材蓋子消除露出其中的屍體。
霧裡梅梅子的眼眸一瞬間瞪大。
兩具屍體的頭顱之上，有著一道可怖的用針縫制的傷口。
記憶如同時針一般繼續走著，蛭子神大人抬手將兩個屍體吞入。
「好難吃。」
「請您忍耐一下，沒有大腦的身體的確不太美味。」
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
腦袋消化著剛剛的情報——沒錯，那具男性屍體是之前見過的三浦先生，而另一具女性屍體是砂堂一雄曾經見過的那位女性。
可是。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數掉落在地的珍珠，在那一瞬間好像被一條線全部串了起來。
縫合線。
她好像記得上課的時候咒術歷史的老師曾經說過。
「傳說中的極惡詛咒師出於現在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家，傳聞他的額頭上有著一道可怖的傷口，而他的名字叫做……」
原來如此。
長生不老，黑衣組織，盤星教，復制體，蛭子神，漩渦……
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霧裡梅梅子的腦部快速運算著，而她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表情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鼓足一口氣如同其他影子一樣穿梭在洞穴之中。
一道熟悉的聲音幾乎讓她喜極而涕，扭頭看去卻是錯愕。
「瓦落瓦落。」
是七海的復制體。
咚的一聲，她跌落在灰原的邊上，整個口腔布滿了血腥味。
腦袋裡像是走馬燈。
「他的名字叫做加茂憲倫。」
第57章
「等等。」
蛭子神大人抬手制止了准備乘勝追擊的影子七海。
霧
裡梅梅子感覺自己的臉擦過不平的岩石地面，火燎燎的疼痛感伴隨著砂礫在傷口中更加疼痛，她盡可能在半空中扭轉姿勢使得自己能夠少骨折一些地方。
最先感到疼痛的是臉上，然後是肋骨擠壓著肺部還有心髒，接下來是膝蓋骨相撞發出響聲，可能還伴隨著腳踝的扭傷。
等到這些傷口都前前後後彰顯自己存在之後，腹部不斷傳來的流逝感成為最大的痛楚。
「還沒到時候。」
蛭子神稚嫩的聲音裡面帶著些許不愉快，她蹙著眉看向身邊的神官。
神官的臉上是相當虛偽的笑容，黑泥依舊包裹著他的全身只露出他那張容易誘騙人的臉。
「請忍耐一下，等到慶典開始的時候……」
黑泥一瞬間如電影裡毒液一樣包裹他整個臉，四只眼睛裡看不出任何人類的痕跡，只是望向狼狽的他們的方向隱隱有著些許笑意。
「可是，直接吃掉他們不也沒有什麼事情嗎？」
並沒有什麼不可控的咒術師詛咒存在。
蛭子神大人困惑地看向手裡提著咒具刀的影子七海。
影子只能印刻肉身，只有本體死亡才能夠使用術式。
而她剛剛看得很清楚——創造出來的影子復制體卻已經能夠使用出了人類咒術師本體的術式。
那麼，這就證明了……
視線轉移到另一側的金發高中生身上，他的下身完全浸泡在海水之中仿佛一頭擱淺的海豚，腹部的布料血紅濕潤已經開始干涸。
好像連一滴多余的血液也流不出來了。
被榨干完畢的無用軀殼，是蛭子神的上好佳肴。
「抱歉，可能是我剛剛下手太重了，沒想到沒有挺過去呢。」神官語氣帶著點遺憾，「不過先不要心急，我們需要他們的軀體留下來。」
影子七海好像在說些什麼。
「不行，靈魂還沒有完全消失。」
霧裡梅梅子的意識在變得模糊，呼氣的時候鼻翼裡還有著腥甜的血液向下流出。
她試圖驅動自己的身體，可是身體就像是損壞完全的三號機一樣不聽反應，仿佛和死掉的大地融為一體。
腦袋暈乎乎，聲音也時遠時近。
滴。
冰冷的液體從洞穴上方向下滴落在她的額頭，順勢滑落在她的眼角如同淚水一般流淌而下。
惡心，反胃，眩暈。
指尖最先恢復了操控，她微微睜開一道縫的眼睛靜靜注視著自己的手指緩慢抖動了一下，在水中緩慢移動著尋找一個方向。
「不可以吃掉嗎？他們會很好吃。」蛭子神的話語帶著天真的殘忍。
人類是最為美味的一種存在，他們的記憶、情感都是這道佳肴裡至關重要的部分。
越是情緒充沛思想豐富的物種，越是美味。
而咒術師，擁有更加強烈情感並且能夠運用這種情感力量的人類，蛭子神幾乎能夠想像到他們會有多麼美味了。
「還不是時候，不是和……說好了嗎？我們等到慶典開始的時候才可以享用祭品，那時候我們會成為真正的神明。」
霧裡梅梅子聽見四手神官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真正的神明？
那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想要造神嗎？
身體在變得冰冷起來，她幾乎不敢去想七海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態，只能將所有的情緒都暫時封閉起來試圖去和距離最近的灰原接觸。
「那我們就要這樣一直等下去嗎？」
也許是復制身體是小孩子的原因，蛭子神比想像中更沒有耐心。
四手神官遙遙望向某個方向，用溫柔的話語安撫著蛭子神母親：「不，時間很快就會到來。」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話語裡是蛭子神無法理解的狂熱。
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整個肺部也像是灼傷著。
「灰原！灰原！」
灰原雄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只綠色的蒼蠅出現在眼前，嚇得他大叫著站了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置身於小學的教室裡，而山崎老師手裡拿著三角板臉上帶著慍怒看著他的方向。
噔噔噔三下。
「我的課有這麼無聊嗎？居然還看著我的臉嚇得站起來，我的臉有那麼可怕嗎……」
山崎老師粗粗的眉毛皺成一團，看著他呆愣的表情之後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來繼續聽課。
奇怪。
他剛剛是待在這裡的嗎？
灰原雄困惑地看向周圍，而周圍的幾個同學則是偷偷對著他笑了笑，甚至還對著他做個了鬼臉。
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他再一次望向出現巨大綠色蒼蠅的方向——不見了。
嗡嗡。
「哥哥，你也能夠看見嗎？」
初中的時候，他去接還在上小學的妹妹時，妹妹突然拉著他的衣角問。
「那個怪物。」
「為什麼我們都能看見呢？」
「我不想看見這些怪物。」
妹妹因為能夠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被學校裡的其他同學欺負著，變得不想要去學校了。
灰原雄愣了一下，他看向前方的位置驟然出現的一只咒靈。
比之前山崎老師身上出現的綠色蒼蠅更大，樣子也更加可怖。
他下意識擋在自己年幼妹妹的前面，眼神堅毅地握緊拳頭像是千百次做過的那樣，死死瞪著眼前的咒靈。
等等？
原來眼前的怪物的名字是咒靈嗎？
像是勇者一樣出現的是名為咒術師的存在，盡管對方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手上非常輕松地將咒靈一分為二。
咒術師先生有些錯愕地看向他們，叼著煙詢問：「你們都能看見嗎？」
灰原雄下意識點頭，而妹妹則是選擇搖頭。
他在想，也許自己成為眼前這位咒術師一樣的存在，盡可能多消滅咒靈的話世界上的咒靈可能就不會有那麼多，那麼深受這些咒靈困擾的人也會變得開心一點。
「我也可以像您這樣消滅它嗎？」
咒術師先生思考了一下，打量著他最後給出了模糊不清的答案：「這個，嗯，應該是可以的吧。」
灰原雄突然想，自己具備能夠消滅咒靈的能力實在是太好了。
在力所能及的程度裡，能夠幫助別人真是太好了。
他邁開腳向前跨越了一道線，向上不斷不斷走去，一級一級的台階上方陽光讓他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灰原！灰原！灰原雄！」
熟悉的聲音。
灰原雄下意識看向聲音的來源——是梅梅子啊。
她總是執著於用兩條亮黃色的發帶將頭發扎成雙馬尾的樣子，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黃色具備著令人愉快，充滿活力和希望的顏色】。
所以，希望別人能夠看見她的時候能夠感到黃色的寓意。
七海建人背對著他們，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麼。
「不過黃色和我們制服的黑色反而更像是警告符號了呢。」
梅梅子她這樣說著，直接拉開他邊上的椅子反過來跨坐著。
她手撐著臉，赤紅色的眼眸看向他，就像是溫暖的火焰。
「你有什麼心事嗎灰原？」
心事？
梅梅子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在他胸膛的一處。
「這裡，是水色的。」
就像是下雨。
灰原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忘記了什麼，只是被霧裡梅梅子指向的位置仿佛有著一團火焰在燃燒般變得炙熱，又帶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疼痛感。
滴。
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頭頂，整個腦袋都變得透心涼。
他垂頭看向自己的雙手，身體下意識驅動著自己做出動作，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水滴。
從霧裡梅梅子的眼睛滑落的液體，在掌心滾燙。
帶有她的溫度。
水液幾乎在他的掌心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湖泊。
「不要哭，梅梅子。」
你為什麼眼淚止不住呢？
為什麼鹹鹹的眼淚看起來像是血液呢？
七海的身影好像變淡了，而梅梅子的也是。
「沒關系的，梅梅子。」
她的身體變得冰冷，像是一塊冰——這種觸感讓灰原雄感到更加恐懼。
他下意識伸出手，輕輕牽住梅梅子的手，想要把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溫度也傳遞給對方。
「灰原。」
「我在哦，梅梅子。」
「拜托你，快點醒過來吧，求求你……」
梅梅子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
灰原不喜歡這樣，他喜歡梅梅子笑起來的感覺。
他周圍變成了一片潮濕的水，海水的鹹浸透了他的雙腿。而頭頂的水滴不是假像，黑漆漆的洞穴上方鐘乳石上不斷滴落的水液很冷很冷。
但是卻沒有梅梅子的手冷得嚇人。
【不要睜開眼睛，灰原。】
腦袋裡突然傳來梅梅子的聲音。
在水泊裡的手更加用力地纏住了他的手，灰原雄下意識按照她說的話做緊閉著雙眼，而手也胡亂地抓住她的手。
【梅梅子？】
灰原雄感知到全身有種被羽毛輕輕拂過的感覺，順著那只手傳過來細小的電流微微發麻，順著血管向上傳遞到腦神經。
【別擔心灰原，別擔心……】
她的聲音顫抖著，但是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
霧裡梅梅子不知道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實施了。
不管怎麼說，她咬了咬牙將剛剛能夠想到的事情全部都輸送給灰原雄的那一端。
【我們現在位於蛭子洞，明確的敵人有蛭子神本尊和四手神官，還有潛伏在暗處的那些影子復制體……還有影子七海。】
【他們准備將我們留到正中午的慶典開始的時候，將我們作為他們成神的祭品，然後……】
霧裡梅梅子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組織語言才會，但是她的鼻翼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沒關系的，梅梅子你說吧。】
灰原雄溫和的聲音通過鏈接傳遞過來，他更加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勇氣傳給她一眼。
【最開始的橫濱漩渦的任務裡，我在咒靈的記憶裡曾經看到過一個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女人交給他一個奇怪的咒物，現在想來和水無憐奈放置在電視台的咒物有些相似，還記得砂堂一雄的檢查報告嗎？】
【嗯，是咒靈附著在他身上形成一種侵蝕的殼所以是不完成的咒靈。】
霧裡梅梅子將自己記憶裡的片段如同放映機發在灰原雄的腦內。
【沒錯，我猜測那只四手身上的黑泥多半也是差不多原理，不然不可能我們最開始沒有察覺到對方的不尋常。】
【因為對方是人類，貨真價實的人類卻披上了一層咒靈皮。】
霧裡梅梅子確信著自己的推論，她的眼睫毛微微抖動著卻沒有將眼睛完全睜開。
只是留著一道細小的縫隙確認敵人的位置。
如果是等到中午的話，沒關系的，時間還有的。
加油，好好堅持著。
【還記得三浦先生嗎？輔助監督三浦先生曾經給我看到過，他的額頭上有一道很可怕的傷口就像是之前看到的縫合線女人的痕跡一樣。】
梅梅子將剛剛看到的棺材裡面的人傳送在灰原雄的眼前。
灰原的眼眸微微顫動著，他意識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長生不老這種設定，不知道為什麼在好多地方都看到過呢。】
梅梅子笑了一聲連聲音裡都帶著一絲克制不住的抖動，灰原雄很清楚——這是梅梅子在生氣。
【灰原你還記得嗎？咒術歷史課上老師曾經和我們講過的加茂家最大的污點，那個極惡詛咒師，創造了九相圖的加茂憲倫。】
【如果這是對方的一種術式的話，那麼這個偷換大腦的家伙說不定都活了千年以上了。】
她一字一頓將自己的所有猜想托盤而出。
【……我明白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這麼重要的情報，他們應該如何傳達出去呢？
【你肯定有辦法了，對吧梅梅子。】灰原雄信任自己的同伴。
是的。
霧裡梅梅子在鏈接灰原雄的那一瞬間掃描了全身，意識到對方身體狀況之後已經得到了一個想法。
【你願意全心全意無所保留相信我嗎？】
她已經能夠想像到答案了。
【我會全心全意無所保留相信你的，梅梅子。】
無需多言了，多余的解釋都是多此一舉。
有這句話就夠了。
「日出了。」
四手神官眯起眼睛感知到了什麼，虛虛看向一個方向露出笑容，對著影子七海囑咐道。
「我該去准備慶典的事項了，你看住他們。」
他居高臨下瞥了他們一樣，發出意味不明的輕笑帶著輕蔑：「不過這樣子多半也沒什麼好忌憚的了。」
遁身消失在洞穴裡，留下蛭子神百般無聊地坐在原地等待時間到來，而影子七海依舊是面無表情呆在他們不遠處。
滴。
在新的一滴水落在滿是血液的紅色水泊蕩起層層漣漪之時，霧裡梅梅子消失在原地。
「就是現在。」
躺在地上的灰原雄一瞬間睜開眼睛，身體輕盈得仿佛一只小鳥瞬身出現在蛭子神本尊的面前輕輕一碰。
「啊啊啊啊啊——」
來自於蛭子神尖銳的哀嚎，她孩童般的身軀顫抖著發號施令，憤怒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示意那些影子追上他們。
她狠狠錘著地面怒罵：「可惡！居然反過來入侵我！膽大包天！可惡！好痛好痛！」
一瞬間，所有的影子傾巢而出。
首當其衝的是影子七海。
他臉上似乎帶著一點困惑，像是在困惑他們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切斷了你的痛覺感知，將身體技能提高成影子復制體那種程度。」梅梅子在腦內的感覺很奇怪，但是灰原雄很神奇地接受良好。
梅梅子的術式是駕駛高達，只需要把自己想像成高達就好了。
好的，灰原號鋼達姆出發！
咻的一聲，他蹬在岩石上一個高難度扭轉身體避開一只影子的襲擊，抬手按在影子的身上將對方入侵。
「果然，和我想像中差不多，只需要把對方想成是動漫之中被侵蝕的三號機然後就像是牧師會做的淨化一樣，把反向的代碼傳回去就像是多米諾卡牌連鎖反應倒下。」
腦袋裡梅梅子變得異常興奮，一連串說了好多灰原反應不過來的話。
先不要想那些復雜的。
想像自己是高達。
想像自己是……
「不要想像自己是高達，我們是環太平洋的雙人駕駛員。」梅梅子毫不猶豫打斷他，「我們屬於是靈魂共振，只有全心全意相信對方才能做到的。」
灰原雄胡亂點點頭，一個屈伸將七海扛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按照地圖上面說的，我們所處的蛭子洞多半會和海洋連接在一起。」
霧裡梅梅子在努力回想著地圖。
麻煩死了，要是七海在就好了。
「七海不就是在嗎？」灰原顛了顛自己肩上的七海。
霧裡梅梅子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將電流傳遞到七海的身上從他的腦袋裡竊取最重要的地圖情報。
估計是受到了她的生物電流刺激，他的大腦反而變得活躍起來。
「灰原，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霧裡梅梅子的虛影浮現灰原雄的身上，兩人同時舉起右拳頭狠狠擊向面前這塊脆弱的岩石。
同步率100%
駕駛員雙人一致認同操作。
個體[灰原雄]身體素質提高為500%，單體拳頭力度為5倍。
[請
求許可]
[許可成功]
咚！
岩石的碎渣裡透出的是海水的藍，一道小縫瞬間如同蜘蛛網一般席卷了整片岩石牆壁，在所有影子如影隨形向他們襲來的那一剎那海水衝擊衝碎了石塊。
「滴滴滴——」
手機徹底沒有了電，葬身於海底。
無數影子從洞穴裡游動而出，如同纏繞的海帶向他們奔來。
霧裡梅梅子咬著牙，將灰原雄身上會感受到的水壓盡可能調低些，試圖分攤到自己身上。
氧氣越來越少了。
她快要到極限了，灰原也是。
這樣下去，血液會吸引來鯊魚的。
媽媽，你們還沒有來嗎？
「咳咳。」
灰原雄的嘴裡呼出氣泡，他的身體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只是繼續咬著牙肩負著七海向上游去。
影子七海向他們快速襲來，來勢洶洶。
刀在海水裡斬除一道水波。
躲不了！
眼眸瞪大的那一瞬間，另一道刀振開了影子的攻擊，迎著影子錯愕的眼神中。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聽見一道熟悉的心跳聲。
「十劃術式，瓦落瓦落。」
金黃飄動的發絲，對方帶著血污的臉扭過來頗為無奈地瞥了他們一樣。
上方傳來汽船發出的嗚嗚的汽笛聲。
沒有過多的猶豫，三個人向上努力游動自己的四肢。
一個接一個的水下導彈掠過了他們，襲擊著影子復制體。
啪的幾聲。
他們仿佛劫後余生般大口大口吸著空氣中的氧氣。
模糊視野之中只能看見海平線上冉冉而升的太陽，燦爛溫暖。
就像是媽媽的懷抱。
第58章
這是灰原雄還有七海建人第一次正面見到梅梅子的媽媽。
霧裡茉莉子站在船上夾板上眉頭緊皺，頭發被盤成一個一絲不苟的丸子頭露出光潔的額頭，身著便於行動的制服長褲套裝。
在看見他們從水底下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眸裡微微閃動著什麼。
日出的柔光照在他們的海面，冰冷之中帶著些許回溫的暖意。
「小梅！」
梅梅子的媽媽臉上難掩心疼，雙手張開用毛巾將渾身濕透的女兒攏住，緊緊擁抱著臉色蒼白的女兒。
「媽媽，好可怕！我以為我們都要死掉了！七海他一直不動，然後我就駕駛著灰原逃走，在那個洞穴裡面好可怕！還有渡邊先生也……」
霧裡梅梅子緊緊抓住媽媽茉莉子的衣服，聲音帶著顫抖。
她說著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就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一樣混亂著。
衣服被抓得滿是皺。
但是媽媽並不在意，只是反復撫摸著女兒的頭發。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後知後覺一般，他們始終緊繃的腦袋裡終於意識到霧裡梅梅子在哭泣這一事實。
「還真是……」
把他們拉上來的禪院甚爾望向水面底下虎視眈眈的影子復制體，扭過頭看向落湯雞一樣呆頭呆腦的高專小鬼，意味不明笑著說了什麼。
只不過那幾個小鬼估計沒什麼力氣聽了。
算了。
「拜托您了，甚爾先生。」北原先生眯著眼睛，語氣裡是難得的鄭重。
日都島上的東西，以蛭子神身份侵占他故鄉的怪物，是時候將他們一舉殲滅了。
禪院甚爾冷笑一聲，掏了掏耳朵之後提起刀看向下方的黑影，正欲大展拳腳的時候被那個小丫頭叫住。
他扭過頭。
霧裡家的小丫頭臉上蒼白，頭發像是水草一樣黏在臉上，身上的傷口零零散散幾乎可以算是普通人的致命傷。
眼睛和她爸爸那雙眼睛一樣，只不過像是有一口氣始終吊著精神，讓她眼眸裡帶著火焰般。
她伸出手。
「甚爾先生，希望這些能夠幫到你。」
對方冰冷的手觸碰在他的手背位置。
一種輕微電流帶著灼燒感，順著自己的手背開始向上，以極快的速度將一大團的情報一股腦塞了進來。
影子。
蛭子神。
成神？
這些東西聽起來還真是可怕到好笑程度，就像是盤星教下面那些可怕的花一樣。
「我知道了。」
真是下了一盤好大的棋啊，那個幕後黑手。
禪院甚爾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感覺渾身血液沸騰。
男人的眼眸裡滿是冷意。
咻的一聲，夾板之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腳印。
「……這是我借跡部夫人的船。」茉莉子瞥了一眼夾板上的腳印，無奈嘆了口氣。
她抬手擦去女兒眼睛的紅痕，隨後將視線落在另外兩個孩子身上，向他們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秒，霧裡茉莉子抬起手，小心避開他們的傷口處將他們三個人緊緊擁入懷中。
「我想你們的父母在這裡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溫暖。
還有淡淡的花香。
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松了下來。
他們只能聽見耳畔醫護人員的腳步聲，以及身上溫暖的觸感。
是陽光嗎？
「先回去。」
霧裡茉莉子抬手示意，她站直身體任由隨船的醫護人員掠過她將孩子們搬到擔架上，送入內室裡去輸液。
粗略看過孩子身上的傷口，經驗豐富的特工很清楚判斷出如果自己再晚上半個小時，也許世界上便會消失三個人。
茉莉子遙遙看向潛入水中砍倒幾只影子的禪院甚爾，水波四濺戰況激烈。
不一會，他便提著砍刀從水裡躍出，平穩落在沙灘上，朝著目的地走去。
「我以為咒術界沒有想像中那麼沒用。」
風吹起她的鬢發，茉莉子抬手將碎發撩到耳後對著身旁的拿著平板的北原說著。
北原滑動平板：「他們的專門學校，文憑相當於職校。」
不管是教學內容，還是招募年齡，甚至是教學環境。
全部都屬於糟糕透頂，對於世家咒術師來說還好，但是對於非世家的孩子們來說簡直是拔苗助長一樣的存在。
這並不利於孩子成長。
霧裡茉莉子瞥了一眼平板上搜集的資料，上面的扇形圖看得出來平民咒術師的死亡率比世家那些要高出好幾倍。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算是特級任務？」
北原點點頭。
他們之間陷入沉默，只有船只破開水面發出的嘩啦嘩啦聲。
霧裡茉莉子記得自己深夜才剛結束一個夜間訪談，可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撥通兩秒之後果斷掛掉。
隨後，又一次。
響了幾秒之後利索掛斷。
這是她和女兒在五歲時候做下的約定。
「茉莉子女士，您去……」
邊上的staff錯愕地看向那位主持人女士快步離開的背影，一時間顯得有些無措起來。
北原先生有所預感，他上一次看見魔女上司露出這種可怕的表情還是在她女兒七歲的一次意外的時候。
他輕輕拍了一下staff的肩膀示意他來解決。
平板的藍光照亮了他青黑的黑眼圈。
下一秒，魔女上司的消息發來。
【魔女：定位。】
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急迫的聲音仿佛在彈奏鋼琴的野蜂飛舞。
一滴冷汗落下的瞬間，滿屏的代碼轉變成一道紅色的點。
心髒被緊緊攥住讓北原望著屏幕上的地點，愣了神。
「日都島。」
他逃離的故鄉。
北原聽見自己干澀的嗓子說出這個地名，隨之而來的是無數的困惑。
如果
那些是咒靈，那麼為什麼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依舊沒有人注意到？
因為日都島太偏僻了嗎？
還是那些蛭子神的信徒隱瞞太好了？
「北原，梅梅子是幾級的咒術師？」
「……二級。」
霧裡茉莉子的眼眸冷了下來，喃喃重復咀嚼這個詞語：「是啊，二級。」
她和丈夫從小的時候就有所察覺，自己的女兒似乎能夠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最開始他們誤以為是妖怪，就像那個名叫夏目的轉學生孩子一樣。
只不過，接觸了之後才意識到女兒看見的不是妖怪的存在。
他們並不想成為事無巨細都要過度保護的家長，所以他們很樂於讓孩子自己去發覺自己的特別之處、自己去掌握自己的特殊能力。
不是有句話說得很好嗎？
孩子們都是在父母看不見的地方靠著自己的思考長大的。
不過多干涉家人的選擇，在必要的時候提供幫助。
這是霧裡一家默認准則。
所以不管是梅梅子想要去當科學家還是想要去當咒術師都很好，如果能夠駕駛她最喜歡的高達就更好了。
但是……
「是嗎，你們那邊開始計劃了？」
霧裡茉莉子望向深夜的星空，對著北原點了個頭。
「我想，我們是否過於看重盤星教這個漩渦了。」
對面的霧裡誠一似乎察覺到什麼，這後方好像有一雙藏於夜色的手暗暗操控這棋盤。
這是他們黑白雙方的博弈。
就在他們誤以為可以直接吃掉對方的主教的時候，卻被一只從未察覺到又安插許久的騎士攪局。
「我們即刻啟程，時間不容多加考慮。」
茉莉子很快理清了丈夫的意思，她在記憶中查找出當下最為方便的人選——曾經的同僚瑛子，現在的跡部夫人。
不過，財閥的確很方便。
「我明白了。」事情的情況變得格外嚴峻起來。
霧裡誠一斂眸，手指在手機背面有節奏敲擊著。
咚——咚——咚——
邊上的社畜三郎下意識抖了一下，小心翼翼低聲詢問：「誠一先生，請問我們現在……」
在盤星教這裡已經布局許久了，他們的人好不容易查清楚園田茂與某個國際犯罪組織在此處進行交易，他們究竟什麼時候進入？
啪嗒。
手機裡最後的一點光消失，男人隱於黑暗之中的手抬起，輕輕抵在嘴巴。
「噓。」
如同等待獵物上鉤匍匐在草地裡的蛇，等待著一擊斃命的時刻。
漆黑的夜裡，非術師中偶爾有人抬起頭看去，只是此刻夜晚仿佛更深了些。
方才還存在的星星也消失不見，連月亮好像也被黑暗吞沒。
「轟」的一聲。
一道刺眼的閃光從天空墜落，帶著瑰麗的藍色尾火直直墜入基地裡。
耳畔陣陣耳鳴。
特派隊員只聽見耳麥裡，男人沉穩的一句祝福。
「武運昌隆。」
他們從夜幕裡奔向秘密基地，而方才發號施令的男人則是隱於夜色之中。
「咳咳。」
一處暗門，兩人從中鑽出。
是基爾和波本，兩人灰頭土臉臉上不少被碎石劃傷的傷痕，互相攙扶著朝著自己之前備好的車子快步走去。
兩人對視一眼，聽著基地裡面時不時的轟鳴聲，眼底不約而同閃爍著得逞的光亮。
「看來琴酒這次又要發飆了。」基爾忍不住勾唇。
她半空之中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白毛。
算了。
盤星教交給他們應該沒什麼問題了，至於他們現在更加重要的是……
「你覺得琴酒會相信我們毫發無損回去嗎？」波本想到了什麼壞主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基爾挑眉：「你不會想要互相開槍吧？」
「你怎麼會怎麼想？」波本笑容無懈可擊，「我們不如串串口供。」
基爾眯了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露出一個迷之微笑。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把鍋全部都推給那位盤星教代表委員吧。
於是他們先發制人。
嘟嘟嘟——
「喂……」
琴酒的開場白還沒有說完，就被波本直接打斷。
「琴酒，你們耍我們嗎？我們才剛過來條子們就立馬衝進來了，要不是我們反應快就直接被一鍋端了。」
波本嗤笑了一聲，反問：「看來你捉老鼠沒有捉徹底呢。」
隨後基爾很自然接上了波本的話：「琴酒，我看見園田茂跟著警察走了，看來他早就准備把我們賣了。」
下一秒，她遙遙給那邊拍了個虛影照片。
角度很好，就像是園田茂和那邊背對他的長官笑著談話，關系密切一樣。
「這裡面肯定是有些誤會的，長官。」
園田茂訕訕笑著，露出諂媚的笑容。
只不過眼前的負責人依舊面不改色看著他。
下一秒，負責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關於盤星教涉嫌毒品走私、人體實驗、金融詐騙、聚眾傳播邪。教、官員賄賂等，現在依法傳喚代表委員園田茂以及其他疑似涉案人員進行調查。
園田茂瞪大眼睛，手裡緊緊捏著文件，紅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睛，下一秒發狂般撕碎了那張文件。
「不可能！我們終將與星同行！星的光輝會照耀我們……」
負責人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手下將其先押送回去。
接下來的話，裡面的內容物就麻煩起來了。
「喂，傑你看。」
剛剛轟了大半個基地的五條悟無視那些幾乎不起作用的安保設施，來到散發濃厚詛咒氣息的培養皿面前。
因為爆炸和坍塌種種變故，四處逃竄最後被特殊執行人員按在地面的科研人員身上的負面情緒助長著眼前咒胎的成長。
「這個。」
五條悟看向邊上的記錄檔案。
橘色生命液體裡的怪物就像是人類受精卵一樣，此時已經成長成為即將降生的胎兒大小。
咚，咚，咚……
心髒的力量磅礡，聽起來是個健康的咒胎。
吱呀。
器皿破開了一道裂縫，橘色水液噴湧而出。
而咒胎發出了第一聲，如同嬰兒般的啼哭。
夏油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只藍發咒靈，身上從出生便渾身都有著縫合線一般的傷痕。
咒力聚合在他的身上，異色雙瞳愣愣地注視著第一眼望向的方向。
「媽媽？」
咒靈發出困惑的聲音，雙臂張開索要一個擁抱。
不會錯的。
這個氣息起碼是准特級。
如果放任這樣的咒靈成長，必然會出現一個極其可怕的特級怪物。
嬰兒的身體變化著，他嘴裡吮吸著手指，用一雙清澈的眼眸眨了眨望向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方向。
隨後，被五條悟湛藍的眼眸所吸引。
無法移開視線。
「給我，給我，給我，漂亮，給我……」
咒靈就像是無理取鬧的熊孩子索要自己看上的東西。
夏油傑沉下臉，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抬起手將其變成一顆咒靈球。
吞入。
他能夠想像到，多半是比沾染嘔吐物的抹布惡心萬倍的味道，卡在喉嚨裡短暫消除不了那種感覺吧。
等等。
這是……
「你還好嗎，傑？」五條悟關切望向夏油傑的方向。
夏油傑吞下咒靈之後便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就像是……
就像是五條悟吃到了像是高級手工巧克力包裝的屎那樣。
「這只咒靈，具有能夠改造靈魂的術式。」
他捂住嘴巴，眉毛緊蹙起來。
五條悟的表情也瞬間凝重起來。
靈魂。
這是可怕的詞彙。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盤？
盤星教的那個什麼園田茂？
還是說有點涉及實驗的黑衣組織？
五條悟的腦袋快速運轉著。
而後面的一個科研人員趁著旁人不注意的空隙，面色焦急跑向通風口的方向。
「攔住他！」
咚的一聲。
科研人員倒下，五條悟有些古怪地看向自己的手。
不對勁。
他們兩人快步上前，將男人的屍體翻了過來——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走在路上幾乎不會有任何的印像。
但是一道橫跨額頭的傷疤讓他們發現這具屍體的不尋常。
大腦不見了。
第59章
「吶，你喜歡什麼類型
的女人？」
不知道哪裡突然冒出來的金發女人擺了個時尚的pose，對著坐在長椅上休息的夏油傑還有灰原雄問。
率先回答的是灰原雄：「我喜歡飯量大、向著目標不斷前進的爽朗女孩子！」
九十九由基像是很滿意，點了點頭。
真是的。
為什麼要和陌生人說這些事情啊？
還有，這個回答聽起來怎麼……
夏油傑扭過頭頗為無奈地看向灰原雄的方向，余光瞥見他校服領口的印刻咒文，金色浮動紋路幾乎布滿了整個衣服內壁。
[閃避][堅硬][守護]
一大堆算是加護的咒文還真是誇張。
「沒關系的，她不是壞人。」灰原雄天真眯眼，「我對看人方面很有一套的，梅梅子他們都這麼說。」
之前都被咒靈的花招騙到的你們三個人沒資格說這樣的話吧，笨蛋一年級。
「霧裡最近興趣是印刻咒文了嗎？」
夏油傑直接將話題轉到灰原身上的印刻咒文。
灰原雄自得起來，仿佛身上是他做出來的東西一樣，將上面的紋路更加仔細展現在夏油傑面前。
「是的夏油前輩！」
「誒——還挺像模像樣的呢。」
夏油傑湊近了點，打量起來上面的紋路。
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呢。
一轉眼離上一次一年級的日都島任務都差不過過去小半個月了呢。
「喂喂，不要無視我啦。」
被晾在一邊的九十九由基像河豚一樣鼓起腮幫，直接自來熟地坐到他們中間。
夏油傑無奈地聳了聳肩：「九十九小姐，您原來還在啊。」
「原來你知道我啊。」九十九由基驚訝地挑了挑眉。
另一側的灰原雄則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九十九？
夏油傑解釋；「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
灰原雄瞬間從記憶裡找到對應的人，一臉驚訝地望向看起來很年輕的九十九由基。
「之前說到的，在國外玩樂完全不把任務放在眼裡的享樂派特級咒術師。」
九十九由基眼裡的光一瞬間黯淡下來。
嘴裡念念有詞著：「喂喂好過分哦，怎麼這樣說前輩，一點也不可愛的後輩……」
「啊啊抱歉。」灰原雄一下子慌張起來安慰她，「前輩是很厲害的特級！」
「真的嗎！」
「真的！」
九十九由基一下子被幾句話哄好了，隨後爽朗地笑了出聲：「你很有眼光呢。」
她余光向下留意到他衣袖裡面一層一層的咒文印刻，饒有興趣眯起眼睛。
「您還沒有說來高專有什麼事情呢，九十九小姐。」夏油傑打斷她。
正准備說什麼的九十九由基扭過頭坐正：「聽說這邊出現了有趣的事情所以我回來看看。」
有趣的事情？
「聽說出現了可怕的咒靈實驗體的事情。」九十九由基自顧自解釋起來，眼底閃過些許復雜，「大概是一周多以前，我在這邊的熟人告訴我高專的學生發現了信奉天元的盤星教基地出現了異常實驗……」
兩周之前，夏油傑和五條悟按照計劃，聯合見過的水無憐奈他們還有沒怎麼見過的官方組織跑到偏僻不見人影的地方，借口是訓練新收服的咒靈和練習絕招對著盤星教秘密基地攻擊。
霧裡梅梅子檢查過，讓禪院甚爾妻子陷入昏迷的花和盤星教即將和黑衣組織交易的花一樣。
所以他們只不過是准備去秘密基地解決這個什麼睡美人詛咒而已。
不過，裡面出現的東西實在……
「不過等我回來的時候，盤星教的主要成員已經被抓到監獄裡了，而相關人員的情報也被後續趕到的咒術界所接受了。」九十九由基蹙眉，「所以說，我才想要過來問問作為參與者的你們。」
本就屬於漩渦中心的盤星教在那次突襲之後，其代表委員園田茂被送入監獄。
檢察官以及律師妃英理等多方提交證據，最終盤星教的高層教徒紛紛入獄，剩下不怎麼知道實情的低級教徒便如鳥雀般快速散去。
在場的咒術界成員只有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人。
畢竟盤星教大部分的成員是非術師，同時也有在非術師界擁有大量資產，所以理應有非術師界接管。
但，在秘密基地裡查到的東西過於震驚。
非術師界在做完正常取證後，立刻聯系了原本對盤星教嗤之以鼻的總監會。
等總監會還有御三家派遣的人到現場，一個個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那裡面究竟是有什麼樣的實驗體，以至於總監會那些家伙把情報完全封鎖了呢？」九十九由基不免好奇。
她很好奇。
那難道是個不亞於傳說中九相圖一類的喪失人性的實驗嗎？
夏油傑收起笑容，反問她：「你知道之後想要干什麼呢？」
九十九由基並不在意他的試探。
「夏油同學，你知道現在咒術界往往采用的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嗎？我想要的是采用治本方法。」
「治本？」
灰原雄手裡拿著可樂，他總是很擅長聆聽其他人的話。
「沒錯，不是去狩獵咒靈，而是從咒力的根源開始考慮——創造出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坐在兩旁的高專生眼眸一瞬間瞪大，滿是驚異。
所謂咒靈是什麼呢？
是人類泄漏而出的咒力集合體。
霧裡梅梅子總是習慣於將人類比作一台電器，非術師是損耗率低的一類，而咒術師則是效率偏高的永動機一類，咒靈就是飄散到空氣中的電火花。
如果想要讓咒靈消失，不存在電器損耗。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是讓切斷電源消除電力，也就是消除所有人的咒力。
另一種可能性，讓低功率電器變成高功率電器，實行一種進化。
「二，讓所有人類都學會控制咒力。」
眼前的女人提出了和霧裡梅梅子相同的想法。
九十九由基似乎也有著講到自己擅長的東西就停不下來的習慣，她繼續闡述自己的假說。
「像是第一種的話就是典型例子禪院甚爾，完全的0咒力，只不過我想要找他來著可是到他的住處卻不知道對方去哪裡了……」她雙手交叉抵在唇邊。
灰原雄耳朵捕捉到熟悉的名字。
「甚爾先生嗎？他和家裡人抽中了夏威夷小島的三天游輪旅行，現在應該在船上了吧。」
簡直是和她的行程完全錯開了。
「可惡！」
現在回去應該還來得及吧！
「啊對了，之前你們是不是星漿體任務遇上他來著？」九十九由基的情報很靈通，眼睛亮閃閃著，「聽說你們把人類星漿體替換成了恐龍星漿體，這件事是真的嗎？」
她眼底閃起狂熱的光。
「我看了那份報告，實在是太有趣了！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要見見提出這種猜想的人。」
恐龍？
居然想到用恐龍什麼的！
天才和瘋子簡直是在一念之差！
如果能夠將這孩子拉到她的研究裡，肯定能夠如虎添翼！
「你找梅梅子嗎？」灰原雄問，「她也去夏威夷了哦，說是要去參加補習班來著。」
九十九由基身體僵硬，瞬間石化了。
可是她才剛剛從海外回來，怎麼想要見的人都跑到海外了。
咻的一聲，她立馬站起身抓住灰原雄的手湊近詢問：「梅梅子！名字是梅梅子是嗎！去了夏威夷？夏威夷對吧！」
灰原雄被嚇了一跳，點了點頭。
「說起來你那些想法，霧裡似乎和我們大家都有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更多的應該是她自創的三明治理論吧。」
夏油傑攤了攤手，指了指她的摩托車。
現在去的話還來得及。
九十九由基眼裡滿是對人才的渴望，沒有一絲遲疑將盤星教實驗品拋之腦後，立刻騎上車朝著機場進發。
「夏威夷！等著我！」
看著來去匆匆的九十九由基，坐在長椅上休息的灰原雄和夏油傑相視一笑。
屋外突然下起了夏季特有的梅雨，兩個人一時間都難得沒有開口。
灰原雄手裡緊緊握著可樂易拉罐，下意識力度變得更大幾分。
吱呀吱呀。
「你在苦惱什麼嗎？」
夏油傑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本就有心事的灰原雄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裡的可樂撒出去。
他不太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很明顯嗎，夏油前輩？」
後輩的眉頭很明顯皺了起來。
再加上，在這個時間點突然來找到他卻沒有說究竟是什麼
原因。
以及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怎麼想都會給後輩帶來迷茫之類的吧。
再說了，夏油傑還沒有遲鈍到看不出後輩臉上那麼明顯的苦惱。
「上一次日都島的任務，我們差一點就全軍覆沒了。」灰原雄臉上少見消沉，「渡邊先生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影子吃掉了。」
夏油傑耐心地聽著。
他對於這種感覺很清楚——這是一種善者的無能為力。
「前輩，我一直覺得只要能夠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竭盡全力這樣就很好，只不過我有時候在想自己力所能及的就是多大的範圍呢？」
「是不是自己再強一點，結果就會不一樣。」
水珠從易拉罐上滑下，打濕了掌心帶著黏膩的觸感。
灰原雄的眼神注視著走廊的盡頭，眼底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在倒在蛭子洞的時候口腔裡全是血的味道，感覺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甚至腦袋裡已經開始閃過無數的走馬燈。」他繼續說著，「七海重傷，梅梅子生死不明……」
於是，夏油傑就這樣靜靜聽著。
他和一年級的這些後輩不一樣，咒靈操術的強大程度讓他從起點便高出一大截，瀕死的感覺也屈指可數。
但是，他卻能夠大概理解那種感覺。
夏油傑看向灰原雄的方向，對方的眼眸裡透亮發光灼灼有力，不見一絲的迷茫。
什麼啊。
還以為這孩子是來找他尋求安慰之類的。
「需要我安慰你嗎？」
「不用，夏油前輩。」
灰原雄搖了搖頭，語氣愈加堅定。
「我不喜歡同伴在我面前倒下的感覺，盡管從最開始我就知道咒術師這項職業生死就在一念之差，但是我依然害怕著同伴的死亡，也害怕自己的無能為力。」
承認自己的恐懼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直面自己的恐懼並且戰勝它，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眼前閃過之前梅梅子的身影，對方的發絲飄動成一道漂亮的弧線，聲音總是令人信服般堅定。
她說：「就像是灰原你的名字一樣，勇氣可是人類最大的贊歌。」
為了目標持之以恆不斷進發的勇氣，會是你獲得的最大寶藏。
「所以，你我不可以停滯不前，繼續前進吧！」
記憶抽離，眼神清明。
灰原雄雙手握拳，快速收了一下仿佛和誰在碰拳。
「不需要安慰我，請教我怎麼變強吧！」
少年的眼神比窗外的陽光更加耀眼幾分，眉眼之中滿是堅定，渾身上下寫滿倔強直直望向夏油傑的方向。
夏油傑不由眼神柔和下來。
什麼啊硝子，根本不需要擔心嘛。
「啊切！」
待在醫務室的家入硝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有所感知般左右看了看。
肯定是五條那家伙在念叨。
「家入前輩。」一張紙巾被遞了過來。
她抬眸一看，是後輩那張老成之中帶著別扭的臉。
是七海。
「怎麼了？」家入硝子坐下來。
七海建人直切要害：「家入前輩，我之前在日都島的時候好像摸到了點反轉術式的訣竅。」
已經叼著煙的家入硝子點點頭：「哦摸到了訣竅啊，嗯嗯……嗯？」
煙掉在地上。
「是的，我當時好像短暫使用了一次反轉術式。」
七海建人認真的眼神裡面並沒有開玩笑，直直地回視家入硝子的方向。
「但是後來我有再嘗試過，但是成效很低所以我來請您繼續指導。」
這是什麼心情？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睛，試圖消化七海建人的話。
而七海繼續講述自己的經歷感悟：「當時我的意識非常模糊，依稀記得家入前輩你有說過關於反轉術式就是正向的咒力，所以我試著將咒力回路翻轉過來，就像是金融學裡面的你想投資還有對衝理論那樣將反直覺的操作轉化，如風險轉化為機會那樣……」
等等，等等。
怎麼感覺復雜起來了？
什麼理論？
金融學？
反轉術式有這麼麻煩的嗎？
「……你們一個兩個都是什麼毛病，怎麼都要瀕死的時候才能掌握。」家入硝子無奈起來。
還有，別在她這裡念叨什麼關於均值回歸或者是巴菲特的價值投資這種東西了，本來背醫學書就已經很麻煩了，不要在她的腦袋裡添加一些奇怪的書單。
「所以，家入前輩你覺得哪裡不對呢？」
面對好學的後輩，家入硝子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看學生論文的可憐導師，跨專業版本。
她深深嘆了口氣。
「要不然我把你揍得半死然後再讓你體驗一遍瀕死的感覺？」
家入硝子默默舉起了厚重的醫學書。
真是的。
還是可愛的學妹比較聽話。
不知道梅梅子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啊切。」
站在游輪夾板上的霧裡梅梅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奇怪，難道是灰原他們想我了嗎？」
邊上的裡香沉默地瞥了她一眼，繼續吃著冰淇淋。
禪院惠歪了下頭，被裡香塞了個冰淇淋之後開開心心去找曬著日光浴的媽媽去了。
夏威夷的陽光被她的墨鏡遮擋。
而裡香敏銳地察覺到什麼，抬眸看向若有所思的霧裡梅梅子。
「啊嘍哈！」
她將心裡煩躁喊了出去。
第60章
「你是笨蛋嗎？」
裡香看著站在夾板上對著海面大喊的霧裡梅梅子吐槽，伸手挖了一口薄荷味冰淇淋。
她余光瞥了一眼後面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禪院，這個名字她好像有聽說過。
那不是霓虹咒術界裡面赫赫有名名言【非咒術師非我族者】出處的疑似純血family嗎？
在夏威夷補習班的這段時間，裡香對於駕駛海上摩托車或者電焊學得一般，但是推理類的技能她基本上都能拿得到一個Outstanding。
海面上波光粼粼，時不時的小小浪花讓那些彩色泳衣猶如花朵搖曳，仿佛是風吹春天爛漫起來。
微風吹起梅梅子的發絲，她少見地沒有扎起她平時的發型而是披散頭發。
「發生什麼了？」
在她身上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必然是，一件能夠讓她脫胎換骨的事情。
霧裡梅梅子伸了個懶腰，她手裡拿著一個像是體溫槍一樣的儀器。
滴滴，在空氣裡捕捉著什麼。
「嗯嗯果然是這樣的呢。」她一副不出所料，隨後扭過頭看向裡香，吐了下舌頭，「果然瞞不過你呢。」
她們順著夾板向下走去，腳踩在沙子上干燥溫暖。
「哼哼，這應該從哪裡開始說呢？」她略顯苦惱嘟起嘴。
裡香有時候感覺霧裡梅梅子很容易看穿，也可能是因為她在某些方面懶得偽裝。
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幼稚鬼。
但有時候，她也覺得梅梅子很難看懂。
手上的冰淇淋融化了大半，裡香舔了幾口便選擇放棄，拿起紙巾擦拭著手指將吃不完的冰淇淋丟到垃圾桶裡。
太甜了。
「等等，我們上次說到哪裡來著？」梅梅子試圖回想起來。
滴滴。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
低頭看了一眼。
「莫西莫西，小偵探先生。」梅梅子接通電話。
江戶川柯南懶得計較她調侃式的稱呼，看向邊上用電腦解析著數據的灰原哀，和對方對視一眼。
「你最近跑到夏威夷去了？」
隱隱聽見海浪的聲音。
霧裡梅梅子索性打開了視頻通話按鈕，對於貴得要死的國際流量視若無睹。
「啊嘍哈，這是裡香。」
裡香抬起頭，看向屏幕裡面和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小學生——總感覺有種違和感。
「那邊是江戶川柯南還有灰原哀，之後你們說不定會成為同學哦。」
對面的江戶川柯南向她打了聲招呼，灰原哀則較為冷淡地點點頭。
「灰原已經解析完了u盤裡面的數據，除了aptx4869的部分資料以外，還有意外收獲。」江戶川柯南推了下眼鏡，「我想你們應該會感興趣些。」
梅梅子挑了下眉，關閉攝像頭接收文件。
那位TOKIWA公司的原佳明先生曾是黑衣組織的一員，但由於試圖入侵組織電腦慘遭琴酒滅口，在千鈞一發之際國際刑警組織的線人提前到場救下他，進行了秘密證人計劃。
至於這個u盤，多半是媽媽給他們的小小情報。
「還真厲害呢，沒想到那個組織對數字生命還有所涉及呢。」
梅梅子手指劃拉著屏幕。
通話的對面，阿笠博士加入了對話。
「小梅呀，之前你放在我這裡的裝備我已經調試好了，這兩天過來取嗎？」
梅梅子差點忘記了這件事情。
她思索了一下，最終估算了一下時間，聯想著比較方便幫忙的跑腿人員，腦袋裡有了人選。
「那我會讓灰原、嗯，我會讓阿雄幫我去取一下的。」
兩個灰原，有點奇怪呢。
霧裡梅梅子從善如流改變自己更為熟悉的那個灰原的稱呼。
裡香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
電話裡的事務很快就交代差不多，霧裡梅梅子掛斷了電話扭過頭就看見裡香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怎麼了？」霧裡梅梅子困惑。
裡香的表情就像是撞見姐夫偷吃的小姨子一樣。
等等。
這個比喻也很奇怪吧？
「沒什麼。」她一字一頓，但視線依舊緊緊盯著她的臉上。
像是審訊犯人一樣。
「那上次我們講到哪裡了，繼續好了？」梅梅子攤了攤手，「我記得講到的是……」
裡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灰原，講到灰原雄了。」
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裡有點咬牙切齒起來。
「？」
霧裡梅梅子怎麼記得上次和她講的是別的來著，難道是她記錯了嗎？
算了，沒差啦。
那就再從日都島那次開始講起好了。
霧裡梅梅子在小的時候嘗試過一次駕駛人類，結果是非常失敗。
大概是在七歲的時候。
就像是擁有了力量的幼童想要嘗試自己的上限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已經摩挲出來關於那些所能看見的怪物大概是什麼機制出現的，接下來就是實戰過程了。
就像是動漫裡面說過的。
霧裡梅梅子學著電視機裡面的主人公那樣將自己的力量凝聚在眼睛上，或者是其他的身體部位。
那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能夠感知到自己體內的水液流動一樣。
「剪刀石頭布！」
失敗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永遠都贏不過那個粉色頭發的男孩子。
她在小的時候意外是個爭強好勝同時又刨根究底的強驢性格。
為什麼會存在一個人一直不會輸掉剪刀石頭布呢？
心理學嗎？
還是對方擁有和她一樣特別的能力呢？
好奇。
好想知道。
用能力凝聚在眼睛部位，明明都可以看見其他人體內緩慢移動的生命力一樣的東西，可是唯獨只有眼前的粉頭發男生不一樣。
特別的存在。
好好奇，好想要知道。
於是她下意識伸出了手。
下一秒，就像是微波爐爆炸一般咚的一聲她失去了意識。
記憶也消失了部分。
只是依稀記得自己不能夠再隨意嘗試去駕駛人類。
下一次嘗試駕駛別人，時隔十年不到的時間，星漿體任務期間她試著駕駛了天內理子。
准確來說，這應該不算是駕駛。
只不過像是將霧裡梅梅子這個u盤放置到名為天內理子這個電腦內。
適應需要一段時間，而且只能在一定限度內接管對方的行動。
而當時的任務主要目的是為了通過天元的特定結界直面天元，並非戰鬥。
真奇怪呢。
術式是高達駕駛員，只需要把對方想像成高達機器人就可以駕駛。
如果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最開始開發出來術式的時候，靈感來源是新世紀福O戰士，所以下意識便增添了相關的類似束縛一樣的東西。
【同步率】
沒有嘗試過是否合適，僅僅是詢問了一句對方能不能全心全意信任自己。
在那種情況下，自己的大腦幾乎是不近人情將七海的情況下意識隱瞞起來，想要以此增加更多的籌碼。
媽媽和爸爸總是說，越是在危難時刻，越是要避免感情用事。
獨自跑掉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但是立刻被否決掉。
腦內快速閃出不同的解決方法，就像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般，能夠成功的辦法幾乎如同抽絲剝繭之後剩下的那一絲絲。
蠶絲般。
纖細又充滿韌性的唯一可能性。
「我會全心全意毫無保留信任你的。」
霧裡梅梅子以理性思考作為根基的大腦顯示器卻第一時間選擇了情感行動。
失敗了就相當於badending必死結局。
仿佛是雙魂一體。
奇怪的感覺。
但是並不討厭。
心髒以極快的頻率快速跳動著，雙手之前浮現出隱形的手柄，向下拉動之後便行雲流水按照自己的心情動了起來。
呼吸同頻，心髒同振。
咒力相互交纏著。
同步率百分之百的成功，就像是一場心髒的巨型爆炸，跳出無數的煙火。
抬起手，握成拳。
真奇怪的感覺。
那不像是駕駛高達，而是如同環太平洋電影裡面兩名通過腦部神經彼此鏈接的操作者一樣。
成功了。
逃脫了。
活下來了。
「然後呢？」裡香的眼眸灼灼，盯著她不想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霧裡梅梅子手撐著下巴挑了下眉：「然後啊……」
最先浮上來的心情是恐懼吧？
恐懼死亡這件事情並不是奇怪的事情。
人類大多都是怕死的對吧。
可是更加可怕的是，同伴在面前死掉的事情。
自己的影子復制體曾經說過，【我】是對同伴很容易心軟的類型。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們並沒有去往日都島執行任務，星漿體任務也失敗了。
去往的是一個奇奇怪怪又偏僻的山莊。
大概是所謂的越偏僻的地方就越接近於動物，所謂動物往往又是不存在道德觀和羞恥心的。
於是，在那裡的任務進行地非常困難。
夢境實在是過於現實。
不論是攻擊到咒靈的觸感，還是同伴濺到自己臉上溫熱的血液。
跌倒在土地裡，指甲開裂，腳踝扭傷的疼痛感。
還有，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的無能為力感。
灰原死掉了。
霧裡梅梅子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逐漸變低，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就像是心電圖裡刺耳的一聲平線提示音。
生命的流逝如此不講道理，將該離開的人一鉤子勾走靈魂，於是此生便以三途河為分割線，陰陽兩地。
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夢不過是夢不是嗎？」裡香斂眸，望向海面上低空飛過的海鷗。
霧裡梅梅子吸了一口奶昔，點點頭：「對呢，夢就是夢。」
但是因此而生的情感，並不是假。
她第一次感到不安起來。
討厭著那種無能為力感。
而自己很清楚，這種不好的情緒的來源是什麼。
霧裡梅梅子斂眸，重新翻開了書本，用筆寫下一個有一個咒術公式。
「哇！好厲害哦梅梅子，謝謝你！」
灰原雄沒有一絲遲疑將制服外套遞給她，任由她在上面印刻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紋路。
至於七海則抬起手：「不必。」
隨後在她執拗的眼神中敗下陣，將外套脫下來交給她也印刻一個接一個的加護咒文。
「我去找家入前輩。」
沒過多久，他便借口離開這個地方。
留下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人。
「梅梅子。」
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處，對方的體溫隨之傳來。
霧裡梅梅子抬起頭，而灰原雄仿佛感知到她與平時無異的外表下波瀾四起的不安。
她現在要將之前覺得灰原雄遲鈍的話收回來。
灰原很敏銳，也很擅長觀察別人。
手搭在她的手上，像是一只巨大金毛將他的爪子搭在人的身上吐著舌頭笑著一樣。
仿佛在說——人，不要擔心，我一直在。
還好好活著。
「梅梅子，我也是有作為男生的尊嚴的。」他認認真真說著，眼睛閃著耀眼的光。
太陽一樣。
估計是後遺症之類的原因吧。
霧裡梅梅子一瞬間讀懂對方的心情——不需要過度保護，他會變強的，強大起來保護大家。
「要喝什麼嗎？」灰原雄眨了眨眼睛。
梅梅子沒了辦法：「可樂。」
叮咚兩聲，兩罐帶著水汽的可樂從販賣機裡掉了出來。
窗外時不時有著蟬鳴的聲音，整個走廊透著點夏日燥熱的氣氛，兩人坐在陰涼處的長椅上一句沒一句搭著話。
「七海是不是使出反轉術式來著。」
霧裡梅梅子打開了可樂。
灰原雄點點頭：「就像是五條前輩之前那樣，瀕死的時候領悟了。」
兩人陷入沉默，不約而同望向走廊的黑漆漆的盡頭。
「好厲害呢。」
異口同聲說出來，又忍不住笑出來。
梅梅子：「這算什麼？後遺症嗎？」
灰原雄思索：「有可能呢！我們默契比較好呢。」
梅梅子點頭：「那我們一起孤立七海好了。」
灰原雄感慨：「可憐的七海。」
窗外搖曳的樹影光影斑駁在地面上。
兩人下意識又喝了一口可樂，陷入同樣的情緒之中。
「我感覺那個家伙多半是衝我來的。」她指的是那個換腦的幕後黑手。
灰原似乎聽出她語氣裡面有一絲歉意，於是他突然雙手合十。
「抱歉，我對梅梅子你的臉狠狠打了一拳。」
原本苦悶的氣氛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打散了。
梅梅子無奈：「明明是我的復制體吧，你不要隨便道歉，這樣顯得我很小氣誒。」
「但總感覺不太好。」灰原雄摸了下後腦勺。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樣，霧裡梅梅子反而松了口氣。
「我做了個夢，夢見灰原你死掉了。」
灰原雄先瞪大了眼睛，隨後指著自己問：「死相很慘烈嗎？」
梅梅子雙手交叉歪著頭思索：「嗯……很可怕呢。」
她伸出一只手，虛虛指在灰原雄臉頰的一側滑動著。
「從這裡，到這裡，有一道怎麼擦都擦不掉的傷口。」
灰原雄愣了一下，將臉向前湊近一些。
手指觸碰到臉頰，體溫由高的一方傳給低的那一方。
最後體溫一致。
「但是我沒有死掉哦，梅梅子。」
所以，不用擔心。
只不過是夢而已。
只是，一個夢而已。
叮鈴鈴，屋檐下風鈴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我下次會努力在梅梅子的夢裡活蹦亂跳出現的。」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霧裡梅梅子也不由被他感染一樣，也揚起嘴角：「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我會在夢裡設置超多難關的！」
「誒——可以帶壽喜鍋去你的夢裡嗎？」
「灰原選手，請先在現實裡好好活下去再來攻略梅梅子長官的夢吧！」
可樂易拉罐在空中碰撞，發出咚的一聲。
氣泡和歡聲笑語一同溢出來。
「那先得變強呢。」灰原思索。
「沒關系的，灰原肯定可以的。」梅梅子信誓旦旦，「因為灰原的名字不就是說出來了嗎？」
雄，和勇氣一樣的讀法。
「不是這樣說嗎？勇氣，是人類最大的贊歌。」
陽光灑在霧裡梅梅子的身上，莫名鍍上一層金光般整個人都耀眼，眼眸微亮望向他時帶有笑意。
她伸出一只手指向遙遙虛空的某個方向。
像箭頭一樣。
「你我都不可以停滯不前，繼續前進吧！」
「哦哦哦！」
首先第一步，就是……
「所以，你來夏威夷參加補習班？」裡香問。
梅梅子搖了搖頭。
「是為了建立一個……」
她還沒有說完話，就被突然闖過來的金發女人狂飆摩托車揚起的沙子打斷。
女人摘下墨鏡，笑意張揚問道：「你就是霧裡梅梅子對吧？」
「？」
下一秒，女人繼續追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裡香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第61章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一上來就問這種問題嗎。
「能夠有爽朗笑容而且有堅定信念的小狗派，嗯，好像小貓也很好呢……」
霧裡梅梅子雙手交叉思索著，最後歪了下頭，抬手將草帽往上抬了抬，快速打量著眼前的人。
對方聽見她的回答之後挑了下眉，露出笑意。
九十九由基，傳說中的特級咒術師中的半吊子，享樂主義卻有沉迷有些不切實際的理論的特立獨行派。
只不過，對方現在相當自來熟坐下來，正抱著椰子暢快地吸了一大口。
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貨真價實的特級。
梅梅子轉念一下，關於另外的兩個特級——五條悟還有夏油傑。
總感覺特級都是特立獨行的一派。
難不成是因為她過於正常所以才一直追不上前輩他們嗎！
「我看了你交上去的星漿體報告，《論遠古基因編輯恐龍轉化星漿體對天元同化更迭咒力耗能是否存在積極正向影響》寫得很合理，實在是太完美了。」九十九由基毫不掩飾表達自己的贊賞。
她是最不贊成所謂的人類星漿體的做法。
在海外逍遙自在的這段時間，她除了一直努力的主任務外也有想過關於星漿體的事情，沒想到自己沒想到的事情居然被一個從沒有聽過的後輩做到了。
九十九由基不免對其更加上心。
梅梅子歪了歪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前輩，你不會是原本的星漿體吧？」
「怎麼看出來的？」九十九由基驚訝了一下，「五條家那個孩子告訴你的嗎？」
霧裡梅梅子思索著，試圖形容那種感覺。
雙手抬起來像是外星人手勢一般指在自己的腦袋那裡。
「嗯呃呃，像是直覺吧？不過我之前研究過理子的腦部，所以對特殊的腦電波波長有點敏感啦。」
九十九由基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就像是看到了命中注定的摯友一般緊緊握住梅梅子的手。
「我就是想要知道這個東西！多說一點！」
沙灘上，裡香正在和禪院惠堆著沙子城堡，禪院甚爾則是在不遠處給妻子塗後背上的防曬霜。
「是這樣的，霧裡醬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一直想要找到關於咒術界治本的辦法。」九十九由基開始闡述自己的理念，遙遙看了一眼禪院甚爾的方向。
沒錯。
關於咒靈永久消失的辦法唯二，要麼是讓所有人的咒力都消失掉，就像是禪院甚爾那樣成為完美的0咒力。
「這個可能性的不太高呢。」霧裡梅梅子手指搭在下巴上，「之前日都島的那次任務……」
突然她意識到
九十九由基估計不知道關於日都島上的事情。
沒有這個前提就很麻煩了呢。
霧裡梅梅子選擇出最高效率的方式。
她伸出一只手，在對方的注視中搭在九十九由基的手上。
「請放松下來，我將記憶傳送給你。」
這算是霧裡梅梅子在日都島之後開發的新的術式用法，和當時與灰原雄開啟對內通話那個原理差不多。
簡單來說，就是想像自己和對方都是高達，而通過肌膚接觸以此視為疏導管一般的鏈接，將記憶通過導體傳送到對方的腦部。
難道她是拿到了那種主角的劇本，需要瀕死一次然後才能打通任督二脈？
好想要那種爽文主角的劇本的說！
「這就是前提條件啦。」
霧裡梅梅子將在日都島上面發生的事情快速傳送給九十九由基，該說不愧是特級，對方只是眩暈了幾秒便完全清醒過來，迅速將傳遞過來的信息整合好。
她的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奇怪，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縫合線的存在。」九十九由基思索，但是一時間並沒有想起來。
關於縫合線的事情，梅梅子通過剛剛的方式將情報傳遞給五條前輩他們。
沒想到他們在盤星教地下基地也遇上了它，但是被對方逃走了。
「真是狡猾的腦花。」梅梅子吐槽。
眾人點頭，最後決定將晚上的燒烤套餐裡面多點幾分醬香腦花。
五條前輩則是特地跑回家一趟，一股腦將家中有關加茂憲倫的古籍全都搬過來，只不過由於極惡詛咒師同時又是加茂家最大的污點原因，重要的信息也大部分被封鎖起來。
如果能夠去找加茂家裡面私藏的書籍就好了。
夏油傑無奈：「一般是不會拿出來給你看的吧？」
五條悟敲了一下掌心：「那我們去偷出來好了！」
家入硝子點煙：「會變成五條家和加茂家的大戰，然後禪院家隔岸觀火看熱鬧吧。」
灰原雄苦惱：「就沒有什麼可以讓加茂家乖乖交出來的辦法嗎？」
「……這也沒辦法，畢竟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五條前輩那樣能從家裡拿出秘籍的。」七海建人冷靜分析。
等等。
所有人一瞬間背後閃過了一道智慧的閃電。
大家同時指向了七海建人的方向，異口同聲：「啊！就是這個！」
加茂家現在沒有繼承了祖傳術式的子嗣，現在是最為蕭條的存在，比另外後繼有人的兩家要可憐許多。
五條悟恍然大悟：「就像是創造恐龍編輯基因那樣，我們在做一個繼承加茂祖傳術式的克隆體好了！」
哪有那麼容易的。
這樣做是違反科學界的倫理性，要送去吃牢飯的。
「真的沒辦法嗎，梅梅A夢。」五條悟拉長音。
梅梅子啪嗒一聲甩開三折疊手機屏幕，若有所思在手機上面快速點點點著。
所有人都湊過來。
「你在找什麼？」硝子學姐饒有興趣問。
梅梅子推了一下眼鏡：「我在想這種能夠三妻四妾的famliy應該會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之類的吧，然後如果繼承術式是隱性因素的話……」
「如果說繼承術式算作是一種隱性基因的話，我們把它設置為Aa，然後母親為aa這樣繼續計算概率……」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只有家入硝子跟上了思路，看著梅梅子手機裡面列出的一大堆樹狀圖。
九十九由基聽著她講，忍不住好奇一句：「所以你們找到了？」
說到這裡，霧裡梅梅子的眼底閃過一絲自得的狡黠。
她嘿嘿一笑：「很巧哦，畢竟世界終將屬於大數據的時代，所以通過出生普查之類的就能鎖定目標了。」
不愧是加茂家，光是流落在外有名有姓的私生子差不多也十個。
隨後，五條前輩最為起勁地拉著夏油傑挨個跑去試探一番。
其中能夠看見咒靈的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只不過是能夠看見咒靈而已。
「然後，當當當當——」
手機裡嘀的一聲，視頻裡面五條悟和夏油傑就像是拐賣兒童的可怕人販子一樣，特指五條悟。
五條悟笑嘻嘻指著上小學年紀大小的孩子，嘴巴一張一合。
「找到了哦——」
夏油傑則是無奈地手裡拿著兩個冰淇淋，用腳踢了一下非要吃兩個的五條悟，而小男孩撇嘴不情不願地舔了一口似乎想要離他們遠一點。
加茂憲紀總感覺這兩個高中生大哥哥很奇怪。
墨鏡大哥哥一上來就用奇怪的體溫槍對著他腦門來了一下，隨後怪劉海則是放出一只綠色大蒼蠅確認他能不能看到。
然後又說奇怪的話。
「恭喜你少年，你被選為拯救世界的魔法少女了！」
加茂憲紀：「……」
媽媽，這裡有人販子。
「好吧，其實我說錯了，加茂憲紀小朋友恭喜你被動感超人選中成為動感間諜。」五條悟蹲下來，「為了拯救世界，為了你和媽媽的幸福生活，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潛入邪惡的加茂家族！」
夏油傑補充：「放心吧，不論在哪裡我們都會保護你還有你的媽媽的。」
加茂憲紀感覺一頭霧水。
加茂家？動感間諜？媽媽？
奇怪的兩個人。
加茂憲紀決定向著路邊的巡警先生求助。
「巡警先生救救我，這裡有人販子要拐賣我！」
九十九由基聽此，忍不住狠狠拍著自己的大腿笑得格外猖狂，上氣不接下氣甚至眼淚都笑了出來。
不遠處沙灘上的禪院惠呆愣地看著裡香赤手空拳堆出了巨型艾非爾鐵塔和自由女神像，又看了看自己堆出來的海綿寶寶的大菠蘿陷入了沉默。
沒等他陷入自我懷疑，裡香直接拉起他到海上摩托那邊。
咻的一聲，禪院甚爾駕駛的狂野摩托在海面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後面的裡香和惠緊緊抓著他的腰，差一點被甩出去。
禪院雪菜則是戴著遮陽帽和隔壁的太太笑著聊天。
霧裡梅梅子和九十九由基坐在椰子樹旁的長椅上，兩人都抱著個椰子邊喝邊聊。
「又跑題了呢，不過我在船上的時候對甚爾先生施展了一次術式。」她咬了一下吸管，「簡單來說正常咒術師會產生的腦部電波的位置往往在於杏仁體……」
她抬起手指了一下腦部。
在學校的時候，她和硝子學姐試著解剖了一下那位被腦花丟下的科研人員的遺體。
腦部被完美取走，手法比專業醫生還要利索幾倍。
所謂非術師體內往往會存在咒力，他們與咒術師的區別最大邊上在於體內咒力的自我流動性，與咒術師體內仿佛宇宙星球轉動井井有條相比，非術師體內就像是果凍一樣是雜亂的。
有時候，這種果凍還可能會被甩出來，形成咒靈。
至於正常的非術師遺體，基本上大部分咒力會消失，一點點的殘存大多在腦部和心髒的位置。
這也就是為什麼人類死亡分為心死亡和腦死亡。
「所以？」九十九由基詢問結果，試著猜測，「失去了大腦，所以應該只有心髒那裡還有殘存咒力吧？」
「正常情況下的確應該如此，但是實際上我們檢查之後發現遺體不存在任何咒力反應。」
霧裡梅梅子解釋著。
這也就意味著在科研人員被腦花拋棄的時候，腦花則是將身上所有的咒力都抽走了。
也就是說，對方多半是舍棄了身體，僅僅保存了大腦這一部分。
為了本體，也就是大腦的運轉和行動，需要咒力。
「那就可以得出兩點。」霧裡梅梅子伸出兩根手指，「一是對方本體是大腦，而術式印刻在大腦這個部位，通過這個術式可以不斷換取身體……」
九十九由基聯想起來：「聽起來很像是天元和星漿體。」
但是卻比星漿體更加自由一點，可以自己選擇身體。
她接上了梅梅子的話：「按照這樣說法的話 ，對方很有可能還可以使用身體本身的術式，那麼也就不排除對方可以轉移身體原有術式的可能對吧？」
這樣可就麻煩了。
要是被對方竊取到擁有強大術式的遺體就完蛋了。
「不過我和硝子學姐經過研究一致判定，對方額頭上的縫合線是沒辦法消除的，就像是束縛一樣的存在。」
這樣的話，只需要排查世界上額頭受過傷的人就好了。
嘴上這麼說，但是實際上這段時間拜托冥冥學姐用烏鴉探查，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活了千年的狐狸，怎麼可能沒有幾個獨藏的洞穴呢？」九十九由基非常理解。
再加上咒術高層裡面極其有可能存在對方的眼線，一定程度上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想要找到腦花，估計要花上不少功夫了。
是個大工程。
不過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霧裡梅梅子往往對此表示樂觀的態度。
「關於治本的話，另一種辦法就是讓所有人都學會咒力操作，也就是讓所有人都變成咒術師。」九十九由基補充自己的理念，「目前來說，這一方式我覺得是最為可行的。」
但同樣的，這是相當漫長的過程。
想要通過優勝劣汰的形式，起碼要進行十幾代的基因更迭。
「同時伴隨極大的不穩定性，非術師和咒術師之間的平衡一旦發生改變的話。」
霧裡梅梅子一手一個椰子，雙手抬起保持齊平的位置，像是天平一樣。
非術師占多數，咒術師占極少數，這是當下的世界定局格式。
但如果咒術師的數量瘋狂增長的話，那麼非術師很有可能會繼續肅清行動。
畢竟咒術師的能力如果用於犯罪的話，那絕對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同樣的，咒術師方勝利的話局面依舊是雙方對立。
這有點像是哈利波特裡面的巫師和麻瓜了。
梅梅子將椰子落下，九十九由基接過其中一個繼續喝著椰子汁。
「出現伏地魔就糟糕了呢。」梅梅子考慮出壞結果。
九十九由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她反而爽朗笑了一聲拍拍梅梅子的肩膀。
「現在還沒有想到轉化方式了，想那麼多也很麻煩。」
是啊。
要是能夠突然擁有什麼轉化非術師和咒術師的疫苗就好了呢。
霧裡梅梅子雙手撐在兩旁，往後仰著頭看向頭頂的椰子樹，深深嘆了口氣。
「只不過，現在的這個咒術界環境可不利於咒術師長期生存。」
按照死傷程度，說不定還沒等到那一天，咒術師就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
所謂是，咒術師的未來就是同伴的屍山血海。
九十九由基點頭，語氣沉重些：「的確，咒術界的教育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望向不遠處扶著椰子樹的禪院惠他們，兩個孩子被禪院甚爾的摩托車晃得頭暈目眩的。
「世家咒術師大部分都是家族教育，像是非世家的咒術師能活到成年是一方面，被咒術界發現又是另一方面，選擇成為咒術師又是另一方面了。」
更多的非世家咒術師從小就遭受咒靈的困擾，既沒有人保護，也沒有人教導咒力使用。
有的可能活不到成年就會被咒靈殺掉。
還有的說不定能夠僥幸被咒術界招攬，進入相關部門學習，但從咒術高專每個年級的人數就看得出來，這一類的人少之又少。
而不巧的是，非世家咒術師本身術式操控就會比世家更不熟練，在高專那種榨壓童工的模式下，能夠活下來的又是鳳毛麟角了。
如果從小在同一起跑線的話，死傷也許就會少許多。
「我很少從這角度思考呢，這是不錯的切入點。」
九十九由基贊許地比了個大拇指。
霧裡梅梅子手指搭在長椅上，有節奏地敲擊了兩下。
她扭過頭，紅色的眼眸裡倒映九十九由基的身影。
「金字塔的形成往往要從根基開始做起的……」
腳下一群密密麻麻的螞蟻搬運著餅干碎渣，長長隊伍繞過她們的腳朝著沙灘的方向爬去，遙遙海浪一來一回帶去人們對海洋的祈願。
九十九由基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
「先從改變咒術界的現狀開始吧。」
梅梅子說。
第62章
「好久不見，千空！」
霧裡梅梅子秉持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策略，對著剛下飛機的大蔥頭少年笑得格外熱情。
石神千空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走上前理所應當地伸出手。
「？」
「作為中介，起碼要給個中介費吧。」
為了聯系上NASA相關人士的幫助，霧裡梅梅子特地拜托石神千空聯系他在NASA的父親，以研究人員家屬的方式進行觀摩學習為借口。
而石神千空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本來就准備飛一趟阿美莉卡來找石神百夜拿替換的信用卡。
「你那個什麼咒靈模擬機或者什麼有趣的高功率計算機之類的能夠幫我干活的咒靈高達趕緊拿出來。」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你，我又不是哆啦A夢。」
梅梅子聳了聳肩，而石神千空絲毫沒有隱瞞自己臉上的得意。
真是沒辦法。
畢竟現在NASA的幫助還是很重要的，她本來就已經做好了交換情報進行交易的准備了。
不過關於千空的報酬，她有個好主意。
「千空，你伸出手。」
啪嗒一聲，兩人的手搭在一起。
奇妙的腦電波如同電波找到了同頻的收音機一般，一瞬間鏈接到對方的腦回路裡去，仿佛u盤一般將情報傳遞過去。
「怎麼樣？獨家贈送的時光機相關情報。」
那是之前媽媽截獲的那位原佳明先生電腦裡面的有趣情報。
黑衣組織負責來殺害對方的殺手先生肯定沒有想到實際上那些數據對於某位天才少年來說，復原數據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裡面不僅僅有重要的關於APTX4869的數據，還有什麼aptx系列其他的情報。
反正那點關於咒術的交給硝子學姐看，其他的非咒術部分則是給另一位灰原的小小科學家了。
而霧裡梅梅子則是在大量藥理中發現了有關自己畢竟感興趣的東西。
一個是剛剛給千空的時光機的殘碎情報。
至於另一個的話……
「千空——」
說曹操曹操到。
石神千空的父親石神百夜來到他們的面前，相當熱情地和他們擊了個掌。
他扭過頭上下打量了梅梅子：「是梅梅子啊，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石神百夜爽朗地笑起來，他伸出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又比了比梅梅子現在的身高。
「還記得那次你和千空在競賽的時候才這麼高，現在和千空差不多高，真不錯。」
隨後他向後看了一眼，注意到後面安安靜靜站在梅梅子邊上的黑發女孩。
霧裡梅梅子很嫻熟地介紹：「這是我妹妹裡香。」
裡香抬頭和百夜對視，露出淺淺的笑容算作招呼。
「那千空，你就要直接回去了嗎？」
石神百夜詢問，在兒子發給他的簡訊裡提到他這次過來只不過是來拿替換的信用卡而已，按照對方的性格說不定一拿上卡就火速回去了。
只不過從剛剛就在一旁沉思的石神千空回過神，他那雙赤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狂熱的光來，擺了擺手反而一反常態改變了注意。
「不，我要和你們一起去。」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誰讓某人傳過來，超級讓人激動的東西了。」
裡香沉默地看了一眼在場的三人。
三雙紅眼睛。
果然紅眼睛的都是科學怪人吧。
她對於科學什麼的真的不感冒，比起這種需要大量數據的工作什麼的，她寧可去和澤田弘樹下一盤國際形勢模擬聯合國像棋。
人類比機器
之類的有趣多了。
「說起來，霧裡你這次特地跑到這邊究竟是為了什麼研究？」
石神千空難免好奇，畢竟霧裡這家伙可不像是他這種買個科學小道具都需要借助百夜的無限額信用卡的窮鬼，據他所知，這家伙上次研發出來的AI自主核心就被海外的一家公司花了大價錢收購了。
這個有錢的家伙。
從那次初中競賽拿出貴得嚇人的特殊塗裝顏料還有高精度的碳纖維復合材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家伙簡直是被父母隱瞞家世的有錢大小姐吧。
而這位大小姐特地跑來NASA，總不是為了上天吧。
「其實是有個很在意的外來生物啦，畢竟目前來說NASA這邊可是距離太空最近的研究所嘛，除此之外也還有挺多想要問問的事情呢……」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她的主要目標還是這邊的生物和物理研究部。
沒錯。
她的背包裡面裝著的不是別的，正是日都島的蛭子神本體——一塊宇宙石頭的碎片。
如果能夠和對方融洽合作的話，霧裡梅梅子並不介意將這塊具有特殊能力的碎片贈送給這邊研究所。
「我的高達可是需要一個超級強勁的引擎才可以呢。」
梅梅子的想法很簡單。
她這邊的籌碼是一塊蛭子神外來物種碎片、aptx系列的部分資料還有恐龍胚胎的報告。
而想要交換的東西也很簡單，是關於噴氣引擎的相關技術以及關於網點鏈接系統的衛星。
「從這邊拿下衛星，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是裡香都知道的事情。
除非梅梅子成為阿美莉卡國民，否則對方才不會乖乖將如此重要的情報交給她的。
「哈哈你想多了裡香，有時候交換可並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霧裡梅梅子笑得奸詐。
由石神百夜引薦的科學家很快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您好。」少女的雙馬尾晃動著，看起來無害單純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光亮，伸出手禮貌地微微鞠躬自我介紹，「我是MiraSwan。」
swan斯旺是梅梅子媽媽的姓氏。
到海外的時候她一般都習慣入鄉隨俗用這個姓氏。
而裡香在海外的姓氏也是這個。
「哦redeyes，你和百夜是……」
「我是他兒子的爸爸的叔叔的侄子的孫子的姐姐的奶奶的外孫的遠房親戚的朋友。」
金發碧眼外國人哇哦一聲，伸手和梅梅子的手輕輕握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方才似乎產生了一絲靜電？
眼前的少女笑得天真。
多半是他的錯覺吧，怎麼看都是一個熱愛科學的高中生而已。
裡香清楚地看見梅梅子松開手的那一瞬間，向著她的方向隱晦地眨了下眼睛。
這個狡猾的家伙。
難不成她打算一次性和所有人都握一遍手，然後像是間諜那樣入侵這些超級寶貴的最強大腦嗎？
科學的事情，怎麼能叫做入侵呢？
她只不過是個愛好科學的小女孩而已。
這不叫入侵，而是靈魂上的交流而已。
「……」
隨你怎麼說了。
裡香總是擅長保持沉默。
抬眸，一望無際的上空飛過一道飛機的影子，而她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偶買噶和贊美科學之神的驚呼聲，只不過裡香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喝著飲料等著梅梅子完事。
甚至還有閑情完成夏威夷補習班老師給她布置的作業。
題目很有趣——在一次核廢水排放事件之後部分人類具備了特殊能力，而主流社會認為這部分人類為異類以至於變異人類形成了一種隱藏內部社會，以幫助正常人類處理一些變異生物為生，已知變異人類的社會裡存在三足鼎立相互掣肘的局面，而你面臨的困難有且不限於階級對立、黨派爭鬥、思維固化、內憂外患、依賴少數精英等問題，請設計有關改革社會的計劃。
「哦？現在小學生的題目都這麼有趣了嗎？」
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裡香的思索。
她將視線從平板上面移開，抬起頭望向發出聲音的男人——對方具有一個讓人有些擔憂的發際線，頭發梳成大背頭的模樣，身著白大褂看起來像是這裡的一個科研人員。
他衣服上面的名片寫著他的名字——傑諾博士。
裡香眨了眨眼睛。
「你是什麼想法呢？」估計是實驗久了出來逛逛的博士饒有興趣地准備聽聽她的說法。
奇怪的人。
裡香的第六感告訴自己，眼前的人和霧裡梅梅子有種相似的地方——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永不停歇的倔強脾氣。
不過，反正在這裡等梅梅子也是等，不如打發打發時間。
「先解內憂再解外患。」裡香言簡意賅。
傑諾博士贊同地點點頭：「這是明智的選擇。」
裡香反問：「那先生你呢？」
「按照題目裡面提供的前提來說，這個變異人類多半是被正常人類所排斥的社會但依舊和正常人類存在一定的利益共存聯系……」他並沒有因為眼前是小學生而感到輕視，很自然地講述自己的理念，「實際上這些變異人類具有一定的能力，那麼有能力的人來領導整個社會並不是什麼難理解的事情……」
他井井有條敘述著觀點。
裡香能夠理解。
「不過這個所謂的【依賴少數精英】的附加條件也很有意思。」傑諾點出，「那相當於壓迫精英不是嗎，也許少數的精英能夠自己翻過身成為領導者，這種反而比原本社會更好些吧。」
裡香挑眉：「推翻原本的政權嗎？」
傑諾手抵在下巴位置思索：「原本的就已經很糟糕了，為什麼不建立一個新的呢？」
也許是由於眼前的裡香還是個孩子，這位博士先生並沒有說得過於明顯。
但是裡香卻敏銳地感知到這位先生似乎擁有著點獨裁反叛思想。
不過，可以理解。
她身邊也不乏這類人。
這不就來了嗎？
反叛主義的某人。
「你們在聊什麼？」霧裡梅梅子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點愉快。
聽她的語氣，多半是交易得到了不錯的成功。
霧裡梅梅子從善如流也加入了他們之間的交流，快速瞥了一眼夏威夷補習班的題目跟上了他們的思路。
「我們剛剛說到建立新政權的事情。」傑諾回答她。
梅梅子點點頭：「這倒是呢，這是成效最快的辦法了呢。」
在科學裡面能夠可謂是直線一般的快速通道。
裡香撇了一下嘴巴，提醒眼前這兩個大人：「你們跑題了。」
題目裡面要求設計的是一個有關於改革的草案，而不是讓他們寫出一個推翻政權的行動方案。
「推翻現有政權難道不是一場巨大的改革嗎？」
「把話語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後續的歷史書上寫出來的就是所謂改革不就行了嗎？反正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決定歷史的性質是謀逆還是天命不是嗎？」
「怎麼看都不是吧，這是獨裁思想。」
裡香不知道這次老師會怎麼評定，但反正這兩個人好像相見恨晚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呵。
這兩個獨裁主義的家伙。
不管了，她想回日本吃誠一先生的厚蛋燒了。
白人飯是真的吃不下去了，不是熱量高得嚇人的漢堡炸雞甜甜圈就是寡淡無味的生菜葉子。
她真的討厭這種。
「原來如此，你的機器人大概是因為引擎裡面的燃料沒有達到標准，動態加載與氣動彈性等等都沒有達到相對的比例所以外部的翼型設計不如原本的圓環狀設計了……」
「我就知道，但是因為我在核心位置裝入了一個轉化裝置器的緣故，所以原本需要的渦旋葉片的數量比同類型的高達要少兩片，這很有可能是一方面的原因。」
看吧。
剛剛還在談論政治，現在又聊會高達了。
裡香聳聳肩，在自己的平板上面圈圈
改改著原本的題目關鍵詞。
最終一筆一劃拼寫字母。
Breakthefakebalance.
打破虛假平衡。
就像是將原本亂七八糟的積木從中抽取一個原本就不穩的積木，將不夠穩定的結構從下方開始一點點滲透般，拿掉一個壞的積木，填充進去一個新的完好的積木。
仿佛是不斷革新不斷更換新零件的忒修斯之船那樣。
支持者認為尚未改變，而反對者則是覺得完全不一樣。
就像是……
「傑諾博士！」大概是午休時間結束了，那位博士向她們點點頭告別。
霧裡梅梅子扭過頭看向裡香的方向，和她的眼眸對上。
就像是梅梅子想要對咒術界那樣。
猶如花朵在墨汁裡面，一點點染上顏色——這是一個需要耐心等待的過程。
「滴滴。」
霧裡梅梅子的手機鈴聲依舊沒有變化。
陽光下的霧裡梅梅子額頭上那兩個呆毛抖動形成一個小小的愛心，與裡香同樣顏色的紅色發帶晃動著，這種愉快的心情隨著沐浴陽光的溫暖一同傳遞到裡香的手上。
她笑著拉住裡香的手，將簡訊展現在裡香面前。
「我們回家吧裡香，爸爸做了你最喜歡的厚蛋燒。」
第63章
「喂——我回來了——」
還沒有跑上長長的台階，霧裡梅梅子便朝著他們用力地揮著手。
稱呼變得更加親近了。
也許是由於這個家伙跑去海外的緣故，一回來之後沒有任何預兆就直接改變了。
灰原雄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睛不自覺亮了起來，也學著她的樣子高高舉起手揮動著。
隨後就向下朝著對方跑去，三步兩步跨步跑下來。
「阿雄我和你說哦，NASA的發射器果然很厲害！羅伯特博士看過了我的報告之後一下子就知道鋼達姆機器人的最大問題在哪裡了呢！真是太厲害了，還有他們的食堂也很好吃誒，裡面有一道奶油蘑菇湯非常正宗的味道……」
霧裡梅梅子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身牛勁，才剛剛下飛機之後就馬不停蹄過來。
一邊爬著樓梯一邊倒豆子一樣把自己這幾天的旅游日記說出來。
像是小學生的暑假日記一樣。
「啊啊我還給你們帶來土特產哦！」
從剛剛就注意到的那個超大麥當勞背包鼓鼓囊囊。
「土特產！好耶！」灰原雄得到了一個奇怪的小熊發箍。
梅梅子推了一下眼鏡，笑出聲：「好適合你哦，阿雄！」
接下來又從麥當勞包裡掏出的是奇怪的麋鹿發箍……
「這是建人你的。」
果然。
七海建人看向自己手上毛茸茸的發箍，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戴上還是應該塞回去。
「霧裡你……算了，謝謝你。」他無奈地收下了。
眼前灰原雄很自然地接過霧裡梅梅子的背包，兩個人臉上露出如出一轍的惡作劇笑容，將腦袋輪流放入背包裡看裡面會有的東西。
兩人眼睛一對上，就仿佛是韋斯萊雙子一樣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壞主意了。
真是的。
梅梅子又問：「話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對遠在海外的霧裡梅梅子大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思念嗎！」
又來了。
「明明每天晚上都在通話不是嗎。」七海建人接過了灰原從背包裡掏出的海帶魷魚絲，嫻熟地吐槽著。
盡管霓虹和阿美莉卡兩國的時差足足十幾個小時，霧裡梅梅子還是可以在深夜八點打出電話，而剛剛起床的他們就能夠立馬接到她關於研究的新進展彙報。
以及她在沙灘上和妹妹裡香還有禪院一家的照片。
看起來格外的悠閑。
「有了網絡真的很方便呢，感覺梅梅子根本沒有離開過我們身邊一樣。」灰原雄坦誠地說出想法。
那是自然了。
七海建人已經習慣於飾演名為Steve的角色，即使再想要吐槽也會憋在心裡，用他們毫無察覺的眼神譴責這兩個遲鈍的家伙。
「這段時間我在和夏油前輩特訓中！」
因為是夏季但是學校仍然還沒有制作好他們的夏裝，所以他們理所應當就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灰原雄穿著白色T恤衫揮了一下拳頭，手指上有著一些細細小小的劃傷，手臂上也貼著一個哆啦A夢的創可貼。
至於最近常駐醫務室學反轉術式的七海，隨隨便便穿著一件藍綠色的襯衫。
霧裡梅梅子的頭發長了些，她穿著自己在國外DIY塗鴉自己名字的白色吊帶和流行的牛仔短褲。
完全是度假回來的那樣。
「話說五條前輩他們都在嗎？」
「五條前輩最近好像在忙家裡的事情，似乎因為和加茂家還有禪院家有了點摩擦之類的所以被家裡的長輩念叨了很久……」
這也難怪。
之前的禪院惠是咒與天縛禪院甚爾的兒子，但是卻擁有著禪院家祖傳術式十種影法術。
不過對於梅梅子這幾天接觸，小惠好像只能召喚出兩只可愛的小狗出來和裡香玩。
至於加茂家，霧裡梅梅子還記得之前前輩他們發過來的疑似欺負小學生的視頻。
那個名字是加茂憲倫的小孩子則是在他們的探查中具有加茂家的祖傳術式赤血操術。
本來就是因為腦花的出現，百年前創造九相圖的加茂憲倫所在的加茂家可謂是水生火熱之中。
御三家本來就是五條家一家獨大，而禪院家雖然不濟但起碼也有幾個擁有術式的孩子能夠擋一片天，可是可憐的加茂家本來人員就少，繼承了術式的孩子就更少了。
「你說，要是我們把禪院家的祖傳術式還有加茂家的祖傳術式招攬在我們這裡，是不是就可以將御三家掌握在手中了？」五條悟想到了絕妙的辦法。
夏油傑戳穿他：「悟，你會被禪院還有加茂聯合圍攻的。」
這樣聽起來也很麻煩。
但是緊接著更好的主意出現了。
五條悟雙手合十發出清脆的響聲：「那就讓祖傳術式他們從內部擊垮，然後坐上家主之位，這樣雖然時間會久一點但是結果是一樣的。」
這真是個不流血的革命。
「這的確很五條前輩。」梅梅子點點頭，「那夏油前輩呢？」
夏油傑這段時間依舊是在繼續任務，畢竟作為新認定的特級咒術師來說他可比五條悟要好說話多了，不僅僅沒有五條家這樣的背景，同時術式也比想像中要平易近人些。
高層試圖拉攏他。
五條悟是典型的有權有勢的革新派，九十九由基又是個到處跑的混子，那夏油傑便成為了他們唯一能夠拉攏的對像。
但是……
「恕我拒絕。」好好學生長相的夏油傑面帶微笑理所應當拒絕了。
還沒等高層暴怒罵出口，他一個抬手。
身後隱隱約約浮現出的無一不是對方收集到的特級咒靈，如果一次性放出來的話，他們這些老骨頭未必能逃脫。
尤其是最新的那個蛭子神的咒靈。
就是這次的任務才讓高專的學生意識到那個加茂憲倫依然存在的事實。
能夠復制人類的咒靈，這種威脅感就像是火O忍者裡面的別天神一樣。
誰知道哪一天被咒靈替換了呢？
高層忌憚，卻不好明面翻臉。
只
能和當下兩位年輕的特級咒術師保持著最基本的和平。
等到夏油傑離開之後，他們立馬召見了特級問題兒童咒術師的班主任——夜蛾。
「夜蛾，你看你教的好學生！」老頭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
夜蛾正道自從第一天見識到五條悟和夏油傑拆學校的本領就已經預料到有這一天，所以他很自然地學習學生他們的厚臉皮，坦然接下對方的贊美。
「的確，不愧是我教出來兩個特級咒術師，當下哪個班主任能夠擁有和我一樣的特級率？」
夜蛾正道點點頭，墨鏡掩蓋著他眼中的神色。
典型的油鹽不進。
雞同鴨講。
「你！」
「咳咳，這是我這段時間整理的有關夏油傑還有五條悟兩人的班主任觀察筆記，如果熟讀便能夠知曉我為何能夠教出如此優秀的學生，達成66.66%的高特級率。」
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沓子厚得和三本醫學書一樣的書。
「不需要9999998日元，不需要999998日元，現在只需要驚爆價99998日元就能免費帶回家……」
居然在這裡推銷起來了。
高層心懷鬼胎面色不顯，等到夜蛾離場之後紛紛翻看。
第一章《班主任的形成》
搞錯了，重來。
第二章《班主任的職責》
「……？」
第三章《問題學生的特點》
終於到有點關聯性的地方了。
第四章《論六眼和無下限術式在土木工程方面的應用》
第五章《論咒靈操術運用於掃除倉庫的積極影響》
這似乎有點不對勁。
第二十一章《關於六眼運用於抓住牆壁裡的蛀木蟲的可行性》
……這簡直是大錯特錯。
高層老爺子伸手舔了一下指尖，不信邪一般繼續往後翻動書本。
第一百零八章《論雇佣咒靈以便於人類寫詩的可行性》
第三百八十四章《咒術之火可以燎原》
第五百六十三章《反對剝削，聯合！聯合！聯合！》
最後一章《打倒帝國主義翻身做主人》
咚的一聲，破防的高層意識到自己被騙，將書往地上一砸。
榻榻米地板不堪其重被砸了個洞，而一道小小的標簽成功吸引老人。
俯下身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寫到【成本價250日元】
咚！
「快來人啊！大人他中風了！」
失去意識的最後時刻聽見的是人來人往嘈雜的腳步聲，以及在腦袋裡時刻回響卻清洗不掉的高昂歌謠。
可惡的……
「啊切。」
霧裡梅梅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了個噴嚏。
灰原雄：「水土不服？」
她接過紙巾，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想我吧。」
火鍋發出騰騰熱氣，原本的長條桌子打開機關成為一個巨大的圓形桌子，廚房裡面霧裡誠一和七海建人在商討今天晚上的菜，而電視機前家入硝子和茉莉子則是在看新播出的電視機。
電視機裡面的演員算是老熟人，兄妹搭檔飾演自己父母的故事，演技在線而且劇情也不錯。
家入硝子和茉莉子不約而同點點頭，時不時點評著劇情。
「幼稚鬼。」
「你這個小不點太過分了吧！」
至於另一邊，則是在和裡香搶著平板要玩消消樂的五條悟。
夏油傑無奈地錘了一下五條悟，把平板拿回來，最後這三個人窩在一起看起了哈O波特。
「和你們咒術界很像呢，麻瓜還有魔法界，非術師和咒術界。」裡香聳聳肩。
五條悟撇嘴：「話說這個魔法部有病吧，和那些爛橘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
「像是殺光所有麻瓜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點。」夏油傑若有所思，「不過分裂靈魂形成魂器……」
他們像是在討論著什麼，但爆米花數量依然減少著。
距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霧裡梅梅子手肘輕輕撞了一下灰原雄。
「對了對了阿雄，我帶你去看我的新成果！」她單手搭在嘴巴悄悄說著，眼睛閃過一絲像是狐狸一般的狡黠。
灰原雄也低下一點頭，學著她的樣子在對方的耳邊輕輕說。
「好啊。」
熱氣莫名讓耳尖發癢。
兩個人避開其他人的注視，按下之前的電梯按鍵向下方的秘密基地駛去。
「這是我去NASA之後得到的靈感，基本上已經做完了大部分了。」
霧裡梅梅子小跑，站到欄杆的邊上舒展自己的雙臂。
後面的龐然大物緩慢出現在眼前。
「鈦合金電鍍的外架能夠承重一定的攻擊，我本來想要使用的是嵌富勒烯來著那個效果肯定特別好，但是！每一克居然要1億英鎊！實在是太昂貴了！」
梅梅子的臉時悲時喜，變化格外豐富。
灰原雄就這樣愣愣地注視著霧裡梅梅子的側臉，看著她望向巨型鋼達姆時眼眸之中閃著的光亮，說話時候呆毛也不自覺抖動著。
「阿雄！你在聽嗎！」
下一秒，對方的臉驟然放大。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點點頭。
「我在聽的！」
臨時抽查完畢，霧裡梅梅子笑意更深一些，繼續滔滔不絕講著自己的新成果。
這對於灰原雄來說數據顯得格外深奧，但是他覺得這樣全心全意為他講解著的梅梅子比任何時候都要閃耀。
心髒在胸膛裡發出轟鳴聲，具有節奏感像是打鼓咚咚一下又一下。
嗶嗶嗶——
樓上的媽媽按下了提示鍵，示意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
等到兩人回到桌前，茉莉子和家入硝子看完了電影，而五條悟則是和夏油傑爭論著關於哈O波特裡面的相關的情節硬是要裡香給他們兩個人做裁判。
等到梅梅子上來，裡香才變得輕松起來帶著求救的眼神望向她，只不過注意到邊上的灰原雄之後臉色一下臭了起來。
就像是看見有了新歡的負心漢一樣。
「辛苦你了，七海。」霧裡誠一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將一本食譜送給他。
茉莉子和梅梅子對視一眼，快速打量著邊上的灰原雄，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梅梅子：？
媽媽：：）
「悟，不能吃辣就坐小孩那一鍋。」夏油傑指了指裡香面前的番茄鍋。
裡香冷哼一聲，從原來的位置下來跑到梅梅子邊上的位置，面無表情盯著灰原雄。
「哦哦，你要吃這個嗎？」
灰原雄恍然大悟，起身從桌子上拿了一根小麻花塞給裡香。
裡香坐在自己心儀的位置上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麻花，又看了看坐到梅梅子另一邊的灰原雄——總感覺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呵。
她陰著臉，將麻花放到超級辣鍋裡面十秒鐘，最後撈出來後憤憤地咬了一口。
本來想要給灰原雄的，但是算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還要吃番茄鍋。」裡香意有所指。
五條悟挑了下眉：「番茄鍋怎麼了？番茄鍋就是實際上最偉大的火鍋底，不允許任何人忤逆番茄鍋！」
有必要和小孩子爭嗎？
夏油傑嘆了口氣，吃著九宮格裡面的菌菇湯。
菌菇湯裡面如果放蕎麥面的話……
下次可以試試看。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對於幼稚鬼同期已經司空見慣，認認真真吃著面前這碗銀耳湯試圖補一下她因為醫師資格證而虧空的身體。
「要打自己去籃球場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自己的黑眼圈輕了一點。
七海建人沉浸於自己高超的廚藝，滿意地吃著自己的菜。
「大家不要吵了，不管是番茄鍋還是辣鍋還是菌菇鍋都很好！」
出現了。
火鍋全肯定派的灰原雄興致衝衝又添了一碗飯，他的碗裡是一個小型九宮格——哪一個鍋都愛吃。
「孩子，愛吃多吃點。」
感到自己廚藝得到肯定的霧裡誠一難得舒緩眉眼，露出慈祥的笑容。
「這是我做的素菜，你覺得怎麼樣
呢灰原小弟？「茉莉子忍不住將自己的菜遞到對方面前。
啪嗒一聲，霧裡梅梅子的筷子抖了一下。
她試圖阻攔來者不拒的灰原雄，但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眼睜睜看著灰原雄將菜送入嘴巴。
「很好吃的，茉莉子阿姨！」
梅梅子的眼睛瞪大，難以置信般夾了一點送入嘴巴。 ！！
又苦又鹹又甜又辣簡直是廚藝界的五彩斑斕的黑在口腔裡面爆發。
霧裡梅梅子驚恐地抬起頭，卻發現灰原雄和茉莉子眼眸之中帶著笑意。
好啊灰原雄，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聯合她媽媽騙她！
過分！
「奇怪，總感覺忘記了什麼。」家入硝子微微蹙起眉。
五條悟眼疾手快夾起一片肉，無所謂道：「硝子你的毛肚要老掉了。」
哦對，應該就是這個了。
「啊切。」
遠在老師辦公室的夜蛾正道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看向空無一人的教師和宿舍樓陷入沉思。
學生們都去哪裡了？
「好像在吃火鍋誒，梅梅子他們。」
熊貓隨口回答，手上爪子動作嫻熟地滑動手機敲擊按鍵，將照片給夜蛾看。
哦，原來在吃火鍋啊，沒有拆學校就好。
不對。
「熊貓，你哪裡來的手機？」
「梅梅子送我的，她說現在是大數據的時代。」
即使是熊貓也要學會玩手機。
……是霧裡那孩子的話，也並不奇怪。
夜蛾在降低下限方面非常有心得，尤其是關於學生的。
「這是什麼？」
五條悟看向自己手裡《正義論》。
不僅僅只有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得到一本霧裡誠一贈送的書籍。
「伴手禮啦前輩，書本的知識可是無窮的！」
霧裡梅梅子解釋著，這可是號稱警察界暗處魔王的霧裡誠一根據他們特性贈送的相關書籍。
「卡拉馬佐夫兄弟？這似乎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夏油傑簡單翻了翻，禮貌地道了聲謝。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當呼吸化為空氣》放入袋子裡。
等她先考完醫師資格證之後再說吧。
「勞動、工作、行動……」
七海建人看向自己手裡的《人的境況》又看了看邊上其他人的書本——灰原雄手裡的是《戰略：一部歷史》，是關於戰略思想史的案例教學內容。
這的確很適合灰原。
「怎麼我也有啊爸爸，好重的。」霧裡梅梅子抱怨著，看向自己手中牛皮紙袋裡厚厚的幾本書。
比起這些，她還是更想要能夠支撐咒力核心的星系鏈接網絡站點。
「咒靈特快發車了哦！」
少年少年趁著夜色尚淺，與星星做著同桌共同沐浴在同一片月色之下，隱隱約約能夠聽見他們飄在雲邊的歡笑聲，在高空中看得不夠真切。
「傑！悟！你們又忘記放帳了！」
夜蛾指著手裡破百萬的疑似龍出現的視頻怒罵。
第64章
「悟，任務結束了？」夏油傑正和偷跑出來透風的硝子坐在一起。
自從成為了特級咒術師之後，二年級的兩個前輩就變得更加忙碌起來，不是在出任務就是在出任務的路上。
「算是吧，我把報告書給輔助監督寫去了。」他跨步坐下來。
而高層那些家伙秉持著壓榨勞動力的原則是不可能奢侈地讓兩個特級一同完成任務的，寶貴的反轉術式又硬是要像城堡裡面的寶箱一樣藏起來，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的時間變得更少了起來。
夏季炎熱，連空氣都扭曲起來。
本就不喜歡過曝太陽的硝子正窩在有陰影的地方喝著果汁。
和多得要死的醫學書和麻煩的病患相比，太陽也不是什麼難纏的對像了呢。
「五條你平時總戴著墨鏡，臉上不會被曬出陰陽痕跡嗎？」她問。
夏油傑也跟著打量起五條悟的臉，難得和硝子站在統一戰線，若有其事點點頭：「這似乎有一點呢，因為悟本身就很白，所以有痕跡反而更加明顯了。」
五條悟掏出手機照相機快速看了一眼——哪有什麼印子？
「才沒有吧，我本來就是不容易曬黑的體質。」他一下子得意起來。
硝子遺憾：「明明是男性，這種體質就應該給真正需要的人啊。」
比如說她這種辛苦的青春少女之類的。
「夏油你也變得瘦了一點，這算是什麼？」硝子瞥了一眼對方稍微清瘦些的身形，不滿地托著臉，「這種好事怎麼都輪到你們身上了呢。」
五條悟聞言也打量起夏油傑，距離湊近一些。
「的確變瘦了，苦夏嗎？」他忍不住聯想到關於之前說到的咒靈玉味道的事情，追加一句，「咒靈玉還是很難吃的話就別吃了吧，寶可夢大師夏油大人。」
家入硝子挑起眉。
說起來很早之前可愛的後輩醬好像就說過，關於夏油傑吃的咒靈玉的味道就像是早高峰車站裡面臭烘烘大叔跑了十幾天業務卻沒有洗的襪子伴隨鄉下腌菜蒸過的惡心感。
的確，要是天天吃那樣的東西簡直是噩夢。
會瘦也是難怪的事情。
真是辛苦你了，夏油。
「硝子，能不能不要用看即將上絞刑架的死刑犯的憐憫眼神看我。」夏油傑無奈地將家入硝子拍在他肩頭重重的一擊攔下，解釋著，「不是說了嗎？我是夏季易瘦體質。」
硝子嘖了一聲：「把我對你的一絲可憐還回來。」
五條悟則是誇張地做了個搞笑鬼臉試圖讓他們兩個人打一架，惹得夏油傑嫻熟地用拳頭打在他的肩膀上。
「還有這個……」
隨即，夏油傑抬起手召喚出一個四五歲藍發孩子。
「這是你們之前在盤星教收服的咒靈？」硝子挑了下眉。
眼前的藍發小孩子身上滿是令人懷疑的縫合線，她毫不懷疑如果夏油他們把咒靈帶出去絕對會被一大堆熱心群眾撥打報警電話送去警察局一日游。
這只咒靈異色的眼眸看起來單純清澈，露出一個討人喜歡的可愛笑容試圖誘惑家入硝子。
但，成熟的女高中生上下打量他一圈，眼眸之中閃過對小孩子不屑一顧的嗤笑。
抱歉，她還是比較喜歡成熟男性，小屁孩最好躲一邊去。
「名字是真人，術式是名叫無為轉變的靈魂操作。」夏油傑解釋著，「通過這個術式反而能將咒靈玉的味道變得美味一點，算是幫了大忙了。」
五條悟則是端詳起咒靈。
「它是不是變得大了一點？」
上一次夏油傑放出來的時候好像才是會爬來爬去的小嬰兒的大小，幾天過去就變成三四歲的幼稚園小孩了。
夏油傑又抬手，召喚出一個2級的咒靈出現。
真人就像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孩子一樣露出嘴饞的表情，啪嚓兩口將可憐的2級咒靈吞入腹中，而身體也高了幾釐米。
「我無意之中發現真人能夠通過吞食比自己低級的咒靈而成長，而他的術式甚至可以改變咒靈的狀態。」
夏油傑說著，抬手又丟了一只咒靈給真人。
就像是逗小狗一樣。
五條悟調侃：「果然傑被當做媽媽了吧……」
「還真是神奇，是少見的自我成長的咒靈呢。」硝子看著這一變化，轉念一下「話說，既然這只咒靈的術式聽起來有點熟悉。」
能夠改變咒靈狀態什麼的，聽起來有一點類似於梅梅子的高達駕駛員。
自從上一次九死一生的日都島任務之後，梅梅子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朝著夏油傑要來一大堆的三級咒靈，然後一個個在它們身上實驗。
她一邊發動術式一邊嘴裡念念有詞說著正常人聽不懂的詞。
最後那些咒靈本就可怖的形狀變得和克蘇魯傳說裡面的不明狀物一樣嚇人了。
幸好這位科學狂人作用的是沒有人權的咒靈，不然硝子有時候真的很擔心除了自己的同期以外還有個可愛後輩也要遭受牢獄之苦了。
「說起來一年級的最近格外努力呢。」硝子接過夏油傑遞過來的涼茶。
不遠處的操場上灰原雄正在和夏油傑放出來的幾只咒靈糾纏著，時不時聽見咚咚咚的重擊聲音。
「讓特級咒靈當陪練什麼的，還真是奢侈。」五條悟毫不客氣接過了草莓牛奶，猛吸了一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只能聽見他含含糊糊說，「傑，你也太寵新生了吧。」
啪的一聲，喝完的草莓牛奶被五條悟隨手一丟，正好落入了垃圾桶裡。
他得意地推
起墨鏡，湛藍眼眸裡閃過愉快。
「明明你這家伙背地裡去狠狠敲打了一遍那些老頭子不是嗎？」家入硝子抿了一口涼茶，「夜蛾老師差點受到了牽連要被處分呢。」
五條這家伙嘴上是那麼說一年級太弱了，實際上知道他們被分配到誤判的任務差點喪命之後特地跑到窗那邊故意搗亂，害得夜蛾正道出面把他領了回來。
這種性格她很懂，口嫌體正直這種性格已經不受歡迎了。
「現在流行的可是陽光開朗大男孩類型的樂天派才對。」硝子聳肩。
五條悟撇嘴，懶得多言。
「反正那些老頭子就喜歡在沒什麼背景的咒術師身上下絆子，本來就感覺他們很麻煩了，才不是為了新生呢。」五條悟雙手交叉在腦後。
「他們馬上就要升入二年級了，不算是新生了吧。」夏油傑無奈，將話題岔開，「對了，最近七海的反轉術式有什麼成效嗎？」
聽說七海之前在日都島瀕死的時候好像掌握了反轉術式，所以本來必死無疑才變成九死一生，只不過等到他回來之後再嘗試卻怎麼也不能使出來了。
因此，七海建人成為了家入硝子醫療室的常駐嘉賓。
「別提了，你們一個兩個究竟是為什麼都在瀕死的時候領悟？」
一提到這件事家入硝子就變得格外挫敗起來。
誰能告訴她，究竟是為什麼這些家伙領悟反轉術式都是要加一個瀕死限定呢？
「和我沒關系——」
五條悟拉長音，像是一只沒骨頭的長條貓一樣癱在椅子上。
「要是你們都能夠用反轉術式治療別人，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硝子從口袋裡掏出煙。
夏油傑思索：「他們是不可能讓廉價勞動力特級咒術師去當奶媽的。」
這話說得真讓人討厭。
「那我不當奶媽好了，誰愛當誰當吧。」
家入硝子也學著五條悟那副沒骨頭的樣子往後一癱，叼著煙抱怨起來。
三個人不約而同安靜下來，一陣暖風吹過反而增添了一點舒適的寂靜。
真好。
有種悠閑的感覺。
「想吃雪糕了。」
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一聲感慨，緊接著另外的兩個人都不自覺附和起來。
啪嗒啪嗒幾聲。
夏季的雷陣雨瞬間落了下來，原本悠閑的氣氛被雨點打斷了。
「啊啊五條你太作弊了。」
硝子忍不住吐槽著五條悟作弊的無下限，而對方則是欠扁一般朝她做了個鬼臉。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下一秒家入硝子就雙腳離地被兩人提起來向前衝去，伴隨著硝子暴躁的喊聲，三人咻的一聲衝入了教學樓的走廊裡面。
「真是的，你們兩個是笨蛋吧！」
家入硝子毫不留情朝他們身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真是的，討厭的雨。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向前方的走廊准備拐彎卻被兩個同期奇怪的表情制止。
「噓——」
「硝子，你看。」
家入硝子學著他們的樣子躲在牆角，悄悄地往拐彎的走廊另一側看去。
是灰原和梅梅子。
兩個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坐在同一張長椅上頭靠著頭迷迷糊糊睡著了，身上蓋著灰原的綠色外套。
「前輩。」
「！！」
她扭過頭，出現在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七海建人。
「你們在干什麼？」
七海建人困惑地看了他們一眼，對於五條悟臉上的不懷好意和夏油傑臉上的一絲調侃有些莫名其妙，於是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
隨後，他和硝子露出了如出一轍的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多半是霧裡過來找灰原的時候發現對方睡著了，坐在邊上玩手機等他的時候自己又不小心睡著了而偶然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灰原又給她蓋上外套之後自己又睡過去了吧。」
七海非常熟練推理出了情況。
這又不是很難看出來的事情。
「夏季的雨季拉開帷幕，出現在眼前的是睡著的兩人，唯一看透真相的只有外表看似老成實際卻是正經後輩，真相只有一個——名偵探七海！」五條悟特意做出旁白。
夏油傑比了個大拇指。
七海深深吸了口氣：「不要模仿霧裡了，五條前輩。」
這兩個人真是的。
「不過他們兩個人關系還真是好誒。」
「畢竟是雙人駕駛員吧。」
他們一句沒一句聊著，唯一看透真相的七海建人沉默不語。
「真是青春呢。」硝子感慨一句。
下一秒，話題之一的主人公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什麼青春？」霧裡梅梅子打了個哈欠，困惑地詢問他們。
至於灰原雄大概是和咒靈交戰練習累得過分，依舊靠著牆壁身上蓋著自己的外套睡得正沉，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出現。
「沒什麼。」七海建人反問，「話說你剛剛不是說要找前輩他們有事情嗎？」
只不過還沒等到七海找到翹班的前輩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灰原的邊上睡著了。
霧裡梅梅子敲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
「對哦，我是要給前輩你們看我的新發明的。」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環裝咒具，金色的咒文布滿了內部每一個零件，手指晃動的時候便能看得清楚上面如同鎖鏈一般的咒印紋路。
「要是有能夠廣域咒力操作術式的咒術師在的話，效果會比想像中好上百倍。」霧裡梅梅子解釋著，「不過暫時使用起來也不算太糟糕啦。」
這個環裝物被她稱之為女神天使。
至於具體的能力，結合了子宮天使和藍天天使雙方的一部分的特性特制而成的探查類咒具，和霧裡梅梅子同樣特制而成的微型衛星共同聯絡起來的話，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查找到咒術師和咒靈的存在。
「聽起來和窗差不多。」
梅梅子手指搖了搖，掌心女神天使漂浮起來，周身亮起潔白的光芒。
「比起窗，我覺得這其實更像是魔法界的巫師追蹤絲那樣的存在，除了登錄在案的咒術師以外，還可以探查到其他的咒術師。」
也就意味著……
「因為衛星的問題所以只能查找到關東地區這部分的……」
隨身帶著的手機上顯示的地圖之上亮起幾個紅點。
少女的眼眸反射手機屏幕上的些許光亮，窗外的雨點敲打在玻璃之上卻沒有將她的話語隱沒半分，如同落入湖面的石子掀起一層層的漣漪。
「沒錯，這是找到幼年咒術師的特殊咒具。」
也就是霧裡梅梅子想要做出的第一步。
五條悟挑起眉，追問她：「找到之後呢？」
霧裡梅梅子笑起來，她伸出手指開始列舉：「禪院家的小惠，加茂家的加茂憲紀，五條家有前輩你，所以御三家不出意外已經在
這時候解決完畢了。」
他們靜靜聽著，而雨點漸漸弱下去。
「我只是在想，所謂我方的勢力應該沒有比從小培養的咒術師更值得信任的吧？」她歪了下頭。「而且，如果從小開始教導的話，咒術師數量也會比現在慘淡的人口凋零好上許多吧。」
簡單而言，想要改變咒術界的現狀不僅僅要從上方開始處理，還要注意接棒的下一代啦。
「再說了，專科怎麼聽都不是很值得信賴吧？」
所以。
「我們來創造一個一體式的幼稚園到高中的義務教育學校好了！」
霧裡梅梅子比了大拇指，絲毫沒有將事情想得過於復雜。
這種性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霧裡這家伙，不是政客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事不宜遲，為了咒術界的下一代，夏油前輩請你不要大意地上吧！難得前輩你想要可憐的幼年咒術師由於控制不好自己能力而遭受旁人的欺負和厭惡嗎！」她這樣催促道。
夏油傑無奈起來，只好將對方發過來的地點接過來。
這樣的確很有道理。
下次任務結束之後去看看吧。
「至於五條前輩！為了我們項目的順利開展，就得靠你來說服那些咒術家族了！這件事除了五條前輩以外根本不可能有別人能夠擔當如此大任！難道你忍心讓大好幼苗遭受爛橘子的荼毒成為小橘子嗎！」
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心裡膨脹起來。
這聽起來很有趣。
決定了，五條大人要加入這項任務！
「硝子學姐！這個給你！」
霧裡梅梅子沒有忘記邊上湊熱鬧的家入硝子，從她的異次元口袋裡掏出一沓子的資料。
《論反轉術式運用於咒靈消除》？
家入硝子叼著煙頓了頓。
什麼意思。
雖然她嘴上說不當奶媽，但不是真的要她去當戰士吧？
「前輩你可以的！」
不吧，她不可以的吧。
聽起來很麻煩誒……
但是。
「聽起來有點意思。」一直待在後方等待也很討厭呢。
她翻動幾頁，饒有興趣地點點頭收下來——這比醫學書看起來有趣多了。
對了。
「你們知不知道姐妹校交流賽的事情？」她抬眸。
新生三人困惑起來，整齊劃一搖了搖頭。
等等。
三人？
被盯住的灰原雄將外套系在腰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剛剛醒，結果看見你們在這邊聊天所以過來了。」
他微微低頭悄聲問。
「為什麼不叫醒我啊梅梅子？」
「因為阿雄你睡得很香啊。」
第65章
「別擔心啦，所謂姐妹校交流賽才不會死人的啦。」霧裡梅梅子安慰般拍著後輩伊地知的肩上。
但是這安慰的話簡直是不如沒有的好。
原本就緊張得要死的後輩現在看起來要死了一樣，臉色比老成的七海看起來還要命苦。
「伊地知！振作一點啊！伊地知！」另一位好心的灰原前輩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搖晃著他。
伊地知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三途河對岸的老媽在向他招手。
啊啊，這裡是天國嗎？
「你們兩個別欺負後輩了。」
七海前輩的話語成功讓另外兩個沒神經的前輩松開了折磨的手，伊地知逃過一命留下寬寬的眼淚。
太好了，是唯一靠譜的七海前輩，太好了。
有七海前輩在的話，就不用擔心了。
「如果你這樣想的話就太懈怠了伊地知，獨自奮戰的時候難道你還想著要依靠同伴嗎？」被本就看起來不好相處的七海前輩教育的話，伊地知感覺自己已經有點死掉了。
不要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因為這一屆的學生人數居然慘淡到只招收了伊地知你一個人啊。」
霧裡梅梅子一語道破真相。
「而且別擔心啦，真的不會死人的。」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拳頭默默握緊了些，咬牙切齒意有所指，「這次我絕對要把那個家伙打得落花流水痛哭流涕……」
霧裡前輩，好可怕。
像是史前霸王龍一樣。
「支持你！」
伊地知早就知道，在這種方面上灰原前輩百分之百會會按照霧裡前輩的意思贊成的，或者說實話，這兩個人關系好得就像是連體嬰一樣。
和小惡魔枷場雙胞胎有的一拼。
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的伊地知嘆了口氣，和嚴厲的七海前輩對視上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驚恐地發現，看起來最為正經的七海前輩也非常贊成霧裡前輩要將某個京都校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的主意。
所以，那個被三個一級咒術師盯上的可憐家伙到底是誰啊！
「哈哈，這說來話長了呢。」灰原雄注意到後輩的困惑，開始解釋起來。
那還是他們仍然還是一年級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家入硝子突然和他們講到了有關京都校交流會的事情。
「你們沒聽說過也很正常，畢竟也是前幾年才搞起來的事情。」她無所謂道，「一般是二年級以上的學生在人數差不多的情況下進行切磋比賽。」
灰原雄好奇：「可是我們三個都是一年級啊。」
她的目光移動到漠不關己的五條悟和夏油傑方向。
「那是因為去年這兩個家伙壓倒性勝利將對面京都校打自閉了，所以這屆特別改動了。」
五條悟攤手：「那明明是對面太弱了吧，所以今年那些膽小鬼就想要帶上你們好讓自己的成績好看一點。」
他和傑太強了，又不是他們的錯。
怎麼想都是京都校那些學生太弱的問題。
「簡單來說，京都校大多都是世家咒術師，你們和他們切磋切磋看看自己的實力也挺不錯的。」夏油傑寬慰他們，「如果在交流賽上表現得好，對評級也有好處。」
對於這種欺負人的比賽，兩個特級咒術師雖然很想要參加但是卻被某些高層義正言辭拒絕了。
「反正我們幾個都不會參加的，你們就好好努力將對面打趴下吧。」
家入硝子調侃著，抬起手輕飄飄舉起一下揮了揮。
一年級的三人若有所思。
「世家咒術師什麼的，多半是比我們這些非世家的有更多家族秘籍吧？」霧裡梅梅子合理推測，「要是輸掉的話，絕對會被前輩他們嘲笑的。」
這樣絕對不要。
灰原雄摩拳擦掌：「就像是正常學校的學園祭一樣，聽起來很有趣呢！」
「反正還有一個星期左右，在這段時間裡面好好准備吧。」七海建人已經開始制定新的計劃了。
這次的姐妹校交流賽由於二年級的前輩都不被允許參加，算上他們三個一年級以外還有三年級的冥冥前輩和森木前輩，一共滿打滿算才五個人。
冥冥前輩是擁有著黑鳥操術的一級咒術師，相當可靠。
至於森木前輩的話總感覺印像不是很深刻。
「總而言之，船到橋頭自然直啦。」
反正關於交流賽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只不過是兩個學校學生互相切磋而已。
怎麼可能會死人呢？
即使對面是京都校，反正都是咒術師也不會有很討厭的人出現的吧？
「喂，女人就應該走在男人後面，低頭乖順地端上茶水才對。」
出現了，令人討厭的家伙。
用鼻孔看人的草包家伙——禪院直哉。
他穿著禪院家族特有的昂貴和服卻反叛地在自己耳朵上打了幾個耳釘，譏諷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顯而易見露出失望的表情。
「五條君居然沒有出現嗎？東京校居然派出像這種雜碎一樣的區區二級的家伙出來招搖亂撞……」
視線落到冥冥和霧裡梅梅子身上的時候更加猖狂起來。
難聽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蹙起眉
頭。
看他身邊幾個同期的表情，多半也能看得出來這家伙平時的作風。
「難怪甚爾先生死也不想回禪院家，要是禪院家都是這種家伙是我也不想回去和滿腦子都是蠅頭的家伙待在一起。」梅梅子悄聲和同期說著話。
明明小惠就很有禮貌。
果然小惠繼承禪院家比較好。
「很正常。」冥冥前輩早就習慣有些世家的口吻，嘴角勾起，「在原本以為全部都屬於自己的時候突然得知另一個人會將其他的全部都奪走，想必這位禪院少爺心理會非常不平衡吧。」
邊上的森木前輩也點點頭贊同。
「笑起來像是向日葵成精一樣的白痴。」
灰原雄笑容深了幾分，握拳的力道重了幾分。
梅梅子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的，阿雄的笑容讓人感到很溫暖的。」
「古板像是生鏽的鐵塊而且發型也亂七八糟。」
七海建人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磨刀。
灰原雄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七海，你的發型很酷的。」
下一刻，站在兩旁的七海和灰原不約而同地捂住霧裡梅梅子的耳朵，但是梅梅子怒氣瞬間增大幾分。
「我會讀唇語。」她臉上帶笑。
真是討厭。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會踩人雷點的家伙呢。
「直哉少爺，您還是少說兩句吧。」身邊還比較善良的京都校同期提醒，卻遭到了同樣的攻擊。
算了。
如果這位大少爺被對面揍死，他是完全不會感到難過的。
真的。
請對面不要大意地上吧，他們這些同期也很樂意當做沒看見。
本次姐妹校交流會在上一次勝利方東京校這邊舉辦，而所有的校領導都在教室內部通過新研發的攝像頭看著比賽場地的賽況。
「冥冥和森木都很有經驗，配合良好。」東京校的校長滿意地點點頭。
「京都校那邊也不錯，祓除咒靈的數量不斷增加著。」京都校的校長不甘示弱。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某人將爆米花嚼得大聲：「果然還是兩方對上的時候最有趣，上呀灰原狠狠給他一拳，太棒了七海記得補刀，不愧是梅梅子成功痛擊敵方！」
「……」
京都校校長忍無可忍，用自己的拐杖重重敲著桌面怒罵：「你以為這裡是你家的電影院嗎！」
「不是校長說要把學校當做是自己家嗎？」五條悟聳聳肩不以為然，「而且我們家也出資了學校建設吧。」
五條家可以說是東京校的校董。
「那你們呢！」
而邊上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吃著五條悟手上的爆米花。
夏油傑露出禮貌的笑容：「可是這裡面的咒靈都是我提供的吧？」
家入硝子雙手交叉：「我是醫療人員。」
敢怒不敢言一時間又擔心自己血壓的京都校校長惡狠狠哼了一聲，重新坐了下去。
所謂的姐妹校交流賽和之前那幾次基本上沒有太多差別，第一輪的團體戰不是在森林裡面就是在廢棄樓盤比拼雙方的祓除咒靈的數量，而第二輪就是個人賽比拼個人實力。
「這是作弊吧！」京都校的學生指著那台巨大的高達瞪大眼睛。
哪有人駕駛高達來比賽的……
「……鋼達姆這種老掉牙的機器人居然還有人會喜歡，簡直是庸俗的女人會有的想法。」禪院直哉依舊那副德行。
梅梅子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要是能在第二輪個人賽對上這家伙，一定要把他揍成豬頭臉然後發到ins上去。
「第一輪自然是我們的勝利，但是第二輪很遺憾沒有遇上那家伙。」霧裡梅梅子憤憤，「按照抽簽來的，最後是森木前輩和禪院直哉對戰。」
伊地知小心翼翼詢問：「那森木前輩贏了嗎？」
梅梅子露出古怪的表情：「當然了，森木前輩可是准一級，怎麼想都比當時還只是二級的禪院直哉厲害吧。」
只不過前輩實在是手下留情太多了。
「居然敢侮辱我心愛的鋼達姆機器人，實在是有眼無珠。」
他們早就習慣霧裡梅梅子的怒氣。
要是現在不打斷她的話，她完全可以怒氣衝衝念叨一個下午關於自己鋼達姆機器人身上每一處零件的完美之處。
「實際上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把這個給你的。」七海直接打斷她。
他將一個盒子遞給茫然的伊地知，打開之後裡面是刻有咒文的子彈和槍。
這是霧裡梅梅子根據硝子學姐的反轉術式運用原理研究出來的淨化咒靈的子彈，即使是沒有咒力的人也能夠消滅咒靈的超方便咒具——一顆子彈起碼能夠祓除一只二級咒靈。
一擊必死，可循環利用。
打向人的時候是治療，打向咒靈的時候就是祓除。
「因為伊地知沒有術式的對吧，所以是為了伊地知特制的咒具哦。」
平時像是惡鬼一樣的前輩此時就像是天使一樣。
伊地知感動地落淚，手裡捧著咒具注視著前輩遠去的背影。
對不起前輩，平時總是說你們是惡鬼。
其實你們比五條前輩他們好太多了，一比較起來簡直是天使的存在。
伊地知潔高，今年16歲，東京校一年級生，由於無術式所以是四級咒術師。
自己入學的時候格外悲傷地發現本期學生只有自己，而自己的前輩都是三兩成群。
在他入學的這個時期，被稱為是革新派的黎明開始時期——號稱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位特級咒術師開設了一個名為幼小銜接咒術專門補習班的特殊機構，俗稱小咒班。
特別招收5-15歲期間具備著咒術潛能的孩子進行咒力操作補習。
高層對此格外敏感，認為這是兩個特級對咒術界權威的一種挑戰，是想要建立自己的政權的意思。
「那你們把自己家的小橘子送來好了，想要監視就直接監視好了。」五條悟直接把話敞開了說。
夏油傑和善些：「我們只是為了咒術界的未來，能夠盡自己綿薄之力讓年幼的咒術師熟練掌握咒力，以便於為了更好投身於咒術界發光發熱事業而已，難道各位大人不希望咒術界越來越好嗎？」
「難道是想要折斷孩子們的羽翼讓他們永遠都困在迷茫時期嗎？」
「咒術師之間難道不是同伴嗎！」
「難道你們是希望挑起世家咒術師和非世家咒術師之間的矛盾嗎？」
「更多優秀的咒術師的誕生難道不是更好嗎？」
「你們是希望借此消滅非術師，然後讓世界成為咒術師的天下，徹底摧毀咒術界和非術師之間的平衡嗎？」
高層的話上不了下不去，就像是魚刺卡在喉嚨裡。
這說得他們像是壞人一樣。
不是啊，他們沒有啊。
夏油傑，恐怖如斯。
「傑，你現在越來越像是政治家了。」
「悟，我把《說話的技巧》送給你怎麼樣？」
小咒班的創立，一方面能夠讓非世家的小咒術師更好掌握自己的咒力提升存活率，另一方面也能為他們的和平轉化領導層提供後備力量。
為了避免革新派過於囂張，不少咒術師世家也送來了他們的小間諜。
「真希，不要騎著熊貓身上！」
「可是熊貓說沒關系的啊。」
「棘，你是不是偷偷往憲紀的牛奶裡面加芥末了？」
「……木魚花。」
「菜菜子還有美美子，不要在睡著的小惠臉上塗鴉！」
「好——」
管理一大堆的小孩子，比想像中還要困難許多。
負責來監督的咒術師呆了兩次就已經受不了，他寧願去祓除咒靈也不想被十種影法術還有赤血操術什麼的輪流捉弄。
小孩子實在太難了。
「夜蛾前輩，不愧是您。」
監督員敬畏地望向身上三四個小孩子的夜蛾正道，在對方困惑的眼神之中逃之夭夭。
至於最初提出這個想法的霧裡梅梅子……
「怎麼想都應該叫做鋼達姆008號才對吧。」霧裡梅梅子眉毛挑起，指著邊上兩人高的高達機器人。
而面前五六歲的扎著衝天辮的男孩毫不退讓：「怎麼想都應該叫做機械丸吧，老師你取名實在是太沒有水准了！」
帶著午飯過來的灰原雄試圖讓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掉。
「梅梅子，小吉，你們兩個人冷靜一點。」
下一秒，兩個人一同扭過頭：「不可以——」
裡香嫻熟地接過他手上的袋子，司空見慣拍了拍灰原雄的小臂。
「別擔心，還是先吃飯吧。」
第66章
「莫西莫西，千空千空好久不見。」
石神千空手裡拿著試劑瓶向機器裡面加入一滴藍色的藥劑，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聽著幼馴染大樹幫他拿著的手機裡傳來的聲音。
「話說要是千空你發現了一個還沒有驗證就已經知道結果的結論的話會怎麼做？」
霧裡梅梅子的問題奇奇怪怪，問出來的問題像是會出現在高校辯論賽一樣的命題。
什麼叫做已經知道結果的結論？
幫忙拿著電話的大樹就已經聽不明白了：「驗證？結果？結論？
這是什麼新的實驗嗎？」
藍色藥劑滴入機器裡面，隨即產生了咕嚕咕嚕的蒸汽不斷升騰在整個實驗室裡面，將石神千空的護目鏡上都模糊不清起來。
「這有什麼難的。」石神千空手上動作沒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卻沒有去驗證，想必你已經對這個結論處於矛盾狀態了吧？」
對面支支吾吾。
霧裡梅梅子這個樣子還真是少見。
「那直接去驗證一遍，讓結論真的不能再真之後……」
石神千空那邊突然一聲巨響，隨後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
「喂——喂——」
霧裡梅梅子試著呼喚對面，只不過那邊依舊是雜亂的聲音。
她似乎隱隱約約聽見那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單細胞大樹同學堅定的大喊著自己今天一定要和杠告白。
電話掛斷了。
隨之而來，石神千空的短信發來。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把已經知曉結果的結論再度驗證，使其變成無法撼動的事情，然後直接發表出去。】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這才是科學人該干的事情。】
【現代愛因斯坦大蔥版本：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這方面的苦惱不如去找某個心理魔術師更高效些。】
「和幻說的話，總感覺很微妙。」
霧裡梅梅子手機屏幕的光暗了下來，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日歷上面特意標注出了有關今日邀約的日程安排。
咖啡廳裡方糖落入拿鐵裡面發出撲通撲通的聲音，升騰的熱氣被她一股氣吹開。
「嗯，也就是說你還是對結果有些疑惑的意思吧？」
「也不能這麼說……誒？」
霧裡梅梅子扭過頭看向突然插入對話的來者——對方手上端著一盤撒著糖霜的蜂蜜華夫餅冰淇淋球和一杯水蜜桃汽水，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就像是個善解人意的優秀服務生一樣。
「不是像，我本來就是服務生。」安室透將甜點放在桌子上。
他朝著坐在對面的毛利蘭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了蘭小姐，柯南最近還好嗎？」
一想到眼前這位帥氣的服務生先生實際上是個臥底黑衣組織的霓虹公安之後，毛利蘭對他的視線莫名多了一份敬畏。
這就是身兼數職的臥底嗎？
甚至還有空去和她那個不太靠譜的爸爸一起出門辦案，而且還有時間研發新的菜系什麼的……
安室先生，在某種意義上簡直強大到不行。
「柯南回他遠在美國的父母那裡了，過得很好。」毛利蘭自然地點點頭。
說真的，盡管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借住在家裡的小學生柯南會不會是自己那個離奇下落不明的工藤新一，可是真的到對方坦白的那一天的時候反而讓她終於松了一口氣般。
果然。
隨之而來的是擔憂。
要是那些人知道新一還活著會不會危險呢？
「別擔心啦，蘭學姐。」霧裡梅梅子挖了一大口冰淇淋，下一秒臉被冰塊皺了起來，「好冰！那位小偵探先生在阿美莉卡是不會有問題的，九十九前輩會幫忙監工的。」
畢竟關於黑衣組織的相關情報和藥物發明什麼的，所謂長生不老或者返老還童之類的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都相當有存在感，九十九由基正愁最近沒有新的研究方向。
「果然在這裡誒，裡香的姐姐。」
胖乎乎的小學生後面跟著另外幾個孩子，步美對著後面講著悄悄話的兩個女孩子招手，示意她們快一點。
「小哀，裡香，你們又在偷偷講話了！」
是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
盡管他們中的主心骨江戶川柯南聲稱父母工作變動回到美國，這幾個孩子依舊是樂忠於他們的偵探游戲，甚至將最近轉學的裡香也拉進去。
霧裡梅梅子將湯匙放下，學著小孩子的樣子和他們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笑容。
「啊咧咧，灰原大哥哥沒有一起嗎？」元太奇怪地打量周圍，並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
裡香眯了一下眼睛，將華夫餅的一半用刀切開分給其他人。
「元太，你多吃點吧。」
「哦哦，謝謝你裡香。」
毛利蘭和霧裡梅梅子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沒過一會，孩子們便手拉手心情不錯地告訴她們要去博士家玩新到的《超特級！劉海子和墨鏡貓之滾滾滾咒力精靈球保衛戰》了。
這個名字……
裡香用自己的腳指頭都想得到發明者究竟是誰。
梅梅子：：D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游戲是真的很有趣。
「所以梅梅子你是想要咨詢我什麼事情呢？」毛利蘭困惑。
一向直白的霧裡梅梅子雙手交叉抱胸眉頭緊鎖，若有所思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像是在苦惱著什麼。
最終她單手握拳敲擊著另一只手的掌心，恍然大悟。
「果然，學姐我們還是邊對練邊說吧！」
從日都島的那次任務開始，霧裡梅梅子就非常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體術方面的懈怠。
她清醒過來之後靜靜地注視著手上的點滴一點一點向下，順著管子流動著，空氣之中帶著醫務室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種味道起碼比滿是血腥味要好得多，梅梅子松了口氣。
簡單想來，他們三個人的任務定位一直都相當固化就像是游戲裡面最基礎的一只戰士肉盾去當前鋒、法師躲在後面的隊伍一樣，穩定的三角形各司其職。
但是一旦遇上蠻不講理的四面體，平面圖形就瞬間敗下陣了。
「咚！」
無關於是否持有咒力，無關於是否是咒術師，只是單純依靠著體術。
霧裡梅梅子側手閃避開毛利蘭毫不留情的騰空側踹，而對方被躲開之後沒有絲毫意外直接蹬上牆壁一個360度旋風踢，充分借助身體的慣性扭轉身體加大力度。
「咻！」
梅梅子雙手交叉格擋，隨即抬手抓住毛利蘭的腳腕將其甩出去。
這對於在各種各樣險峻的地方繼續打鬥的毛利蘭來說小菜一碟，身體在半空之中調轉方向，向著梅梅子的方向凌空三連踢。
「話說蘭學姐的男朋友是在倫敦告白的吧？」
梅梅子側頭，發絲被勁風吹起。
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這時候反而更像是她那個愛開出租車的父親。
「誒，嗯，是這樣的。」
被問到讓人不好意思的問題的小蘭驚訝了一下，但是身上動作並沒有因為回答問題而有絲毫的遲疑。
畢竟是後輩特地過來拜托的事情，能夠幫上忙什麼的真是太好了。
既然這樣，就應該使出全力才是尊重對方的道理。
「問這個是……」她隱隱有了一點點的猜想，而手上四肢彎曲熊掌格擋開梅梅子的上勾拳。
梅梅子提膝抬腿。
「因為我想要告白。」
毛利蘭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下意識比之前打彎電線杆的力度還要重幾分，迎面一個上段衝拳擊中梅梅子的下顎。
「誒誒誒！」
梅梅子倒退兩步，像是什麼都沒有說般遺憾地轉了轉自己的手腕。
「果然還是蘭學姐你很厲害。」剛剛那一擊如果沒有用咒力防御身體的話，感覺自己會暈上大半天。
毛利蘭快步上前，重復她的話：「告白！？」
梅梅子眨了眨眼睛，點頭：「嗯嗯告白。」
毛利蘭追問：「灰原嗎？」
梅梅子大驚失色：「那麼明顯嗎！」
「……」毛利蘭一時間也有些無奈了。
這明顯到就像是她和新一、和葉和平次之間了。
「不過你居然能意識到自己的心意，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另一道聲音打斷了她們，她們抬眸看去——是灰原哀和裡香。
「我們剛剛叫過你們了，只不過可能是因為你們一個沉浸在驚訝裡另一個沉浸在告白計劃裡吧。」灰原哀淺淺笑了起來，而邊上的裡香也點點頭。
同時伴隨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裡香將手上剛剛買到的蛋糕舉起來：「我們在車站前買到了聖瑪麗學院快閃店的草莓撻和檸檬派。」
「趁著博士沒有發現，我們最好快點把蛋糕吃掉比較好。」灰原哀建議著。
毛利蘭和梅梅子對視一眼，直接坐在邊上的毯子上，幫忙將蛋糕切塊分給每個人。
「你會意識到，背後肯定是有高人指點。」裡香望向梅梅子的方向，咬著叉子。
可惡的灰原。
不是邊上的這個。
可惡的灰原雄！
「怎麼能這麼說，我才沒有那麼遲鈍。」霧裡梅梅子將草莓撻塞到口袋裡，眯起眼睛露出幸福的表情含含糊糊說，「實際上有個契機讓我突然意識到了啦。」
那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什麼！」
這樣子像是威逼犯人的巡警三人組一樣。
嗯……
實際上很簡單。
就像是灰原雄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行動代替話語，行動本身就是意義。
「知道一個有關於30s擁抱的故事嗎？」她伸手一根手指搖晃著。
據不可靠夜間品酒的調酒頻道所說，如果人只要擁有30秒的擁抱就會變得精神起來。
對面的人好像沒有一絲的猶豫，下一秒偏高的體溫傳來。
溫暖，像是太陽公公一樣。
心裡下意識開始倒計時——30，29，28……
霧裡梅梅子眼睛眨了眨，刺眼的太陽光讓她不自覺將眼睛眯起來。
視覺模糊起來的同時，其他的感官反而變得更加敏銳起來。
就比如，現在她似乎能夠捕捉到灰原雄身上白色短袖所帶有的檸檬味洗衣液的香氛味，就連帶著最近有些長長的頭發也是一樣的味道。
她忍不住有點想笑。
灰原雄肯定是為了方便所以一次性將檸檬味的洗衣液、沐浴露、洗發水套裝直接買下來了。
心髒和倒計時讀秒幾乎同一頻率。
悠閑的雲朵將天上刺眼的太陽掩蓋住，讓梅梅子側眸望向比自己稍微高了一下的灰原雄的側臉。
奇怪。
好像還有一種甜甜的味道。
她想，這可能是因為她剛剛吃過了五條前輩請客吃的冰淇淋的緣故。
五條前輩點的芭菲聖代實在是甜得過分，不愛吃甜的七海和夏油前輩最先選擇放棄，至於硝子學姐則是說自己在減肥擺了擺手。
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吃同樣味道的芭菲。
身上也染上同樣的味道。
咚！咚！咚！
霧裡梅梅子下意識微微抬起頭，卻不巧和對方向下望去那雙亮閃閃的眼睛撞上，鼻子也忍不住碰到一起。
在吃痛的時候兩個人又忍不住自己笑聲。
連帶著心髒的跳動聲過了頻率，而讀秒也錯亂了幾秒。
「精神起來了嗎？」他笑著問她。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是……
她也學著他的表情笑起來：「大概吧。」
霧裡梅梅子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遲鈍的人，她仔細回顧了自己有關灰原雄的全部經驗，腦內會議室開展了無數個緊急會議進行討論，但結果都只有一個。
不管是從理性還是感性，都是一樣。
已經知道結果的結論——是喜歡。
「青春期的懵懂？」裡香試圖挑戰梅梅子的數據，結果直接被對方攬入懷中，耳邊響起對方穩定的心跳聲。
咚——咚——咚——
30秒感覺像是一個世紀，又像是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
溫熱的身體離開裡香。
手表上面的數據很自然地顯示著霧裡梅梅子自然的心跳頻率。
裡香撇嘴，惡狠狠挖了一大口檸檬派。
好酸！
「那你准備怎麼告白呢？」灰原哀喝了一口紅茶。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也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朝著她們眨了下眼睛。
「在那之前，我想要再驗證一次。」
冬日的雪讓商業街打著的雪吻巧克力的廣告鋪天蓋地，明明讓臉露出會感到無比寒冷，但想要說話的人總是會樂於貢獻出來來回回的霧氣增添冬日的氛圍感。
「忘記圍巾了。」
她摸向自己的脖子，像是鴕鳥般縮了縮，眼睛望見什麼閃過狡黠的光，隨後毫不猶豫快走兩步將冰涼的手伸向前面灰原雄的臉頰。
背後偷襲！
成功！
「梅梅子！」再一次被嚇到的灰原雄下意識用手將她的手握住，塞到熱乎乎的口袋裡。
惡作劇成功的某人大笑起來，虎牙若隱若現。
兩人呼出的熱氣霧蒙蒙。
還帶有巧克力的味道。
「太好了，幸好我的圍巾很長。」
灰原雄注意到，將自己的圍巾圍到梅梅子的脖子上，兩個人像是傻乎乎的小孩子一樣纏繞著同樣一條圍巾。
「……所以小惠很震驚地望著穿著聖誕老人衣服的甚爾先生問他，誒爸爸你是聖誕老人嗎？」梅梅子把自己剛剛聽說的故事分享給對方。
「然後呢然後呢？」灰原雄將耳朵湊近一點。
雙手緊握十指相扣，帶著笑聲的呼吸交纏起來。
「啊，下雪了誒。」
「是哦，下雪了呢。」
接下來的話語，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最後笑聲又悄悄藏在潔白的雪裡，永存記憶中。
第67章
「話說為什麼是你來啊。」
海膽頭少年穿著深藍色的制服，抬起的雙手停在半空之中，眼眸裡望向眼前這個一米九高的白毛男人滿是不耐。
「真是冷淡哦小惠，帥氣的五條大人來接你不應該感激涕零嗎？」
白毛男人特地將兩手滿滿當當的甜品袋子變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快速多角度拍攝少年難得一見的狼狽模樣。
哢嚓哢嚓。
實況照片伴隨著後面張狂大笑發出上世紀老掉牙反派言論的紋身小子的聲音。
「女人呢！小孩呢！這真是個好時代，讓小孩和女人如同蛆蟲一樣滿地跑，斯巴拉西——」
咚。
一塊被人隨意踢起的石頭打在他的臉頰上，打斷了他的囂張發言。
宿儺扭過頭，惡狠狠地回瞪那個白毛家伙。
「喂喂，你是腰斬漫畫裡面會出來的三章炮灰嗎？這種類型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哦，就算你說什麼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也沒有用哦。」
五條悟一瞬間湊近，直直站在欄杆上俯視著眼前這個粉頭發小鬼。
「真有趣誒，混在一起了。」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男人身上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驟然放大的那雙藍色眼眸非人般瑰麗，讓他一下子愣了神。
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狀況，只是感覺身體裡面像是突然增加了一位不願意交房租的不速之客。
「要是被那群老橘子知道特級咒物丟失的話，說不定會反咬回來，畢竟最近和他們鬧得格外不愉快嘛。」
「那明明就是五條老師你和夏油老師的錯，怎麼說也不應該故意欺負老年人讓他們在冷風裡面等那麼三小時吧。」
「可那不是為了排限定的夢色蛋糕店的甜點嗎？明明小惠你也有吃。」
「別岔開話題，你們明明本來就打算遲到的對吧。」
這兩個人好像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一句沒一句熟練地拌嘴起來。
簡直是不靠譜成年人和早熟的未成年人的經典組合。
「不要那麼一板一眼啦，這一點和你爸爸一點也不像。」
「……和他像才不好吧，我更像媽媽
的。」
「那個，你們好，hi……」
「話說你爸爸那家伙還在賭馬嗎？」
「哈，媽媽已經狠狠修理他一頓了，這就不管我事情了。」
「哈哈真是絕情的兒子，很禪院呢。」
「這才不是什麼誇獎的話吧……」
「那個，在嗎？你們很忙的話我先走？」
虎杖悠仁試圖舉手讓他們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話說誰能夠解釋一下他現在為什麼上衣全都沒了？還有周圍怎麼亂七八糟像是發生一場惡戰的樣子？
然後，他身體裡面那個一直想要鑽出來的奇怪房客又是哪位啊？
不要無視他啊！
「抱歉抱歉，忘記你還在了少年。」五條悟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是虎杖悠仁。」少年自我介紹。
五條悟從善如流自來熟地稱呼對方的：「好的悠仁，你可以讓另一個家伙出來一下嗎？」
倒計時十秒。
10，9，8，7……
轟隆隆的巨響在學校樓上響起，不遠處的居民樓裡傳來疑惑的聲音——奇怪，並沒有打雷啊？
「3，2，還真厲害。」五條悟嘴角勾起。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無害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困惑，下意識拍了一下自己嗡嗡嗡響著的腦袋。
耳朵裡隱隱約約有著回聲，體內的宿儺吵吵鬧鬧想要擺脫壓制。
「簡直是某個愛好科學的小女孩最想要得到的新試驗品。」
「……霧裡老師會很感興趣的。」
意識消失的之前，不斷浮現出聽不明白的人名，但下一秒便直接墜入寧靜的漆黑之中。
五條悟接住昏迷的虎杖悠仁，另一只手將五六個食品袋子丟給禪院惠，再度掏出手機准備撥打電話。
阿部蒲鉾店、毛豆餅、萩之月？
「這些是什麼啊……」
禪院惠看著懷裡這一堆不同店家的袋子。
「我買了要在新干線上面吃的宵夜，還有給傑的竹葉魚糕、硝子的毛豆下酒菜。」他的手指在按鍵上快速按動著。
電話隨即發出嘟嘟嘟的響聲——
第一聲沒有接通。
五條悟奇怪地挑了下眉頭：「梅梅子沒接呢。」
禪院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忍不住提醒：「之前不是又說嗎，霧裡老師和灰原老師去海上游船參加動感超人周年紀念電影觀賞會了，沒信號不是很正常嗎？」
畢竟是海上。
「海上沒信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霧裡梅梅子身上。」五條悟聳了聳肩，「算了，等他們回來之前先送去傑那邊吧。」
禪院惠無奈：「夏油老師知道你把他當做寶可夢收容所嗎？」
「嗯，早知道就借傑那個會飛的咒靈來了，真是不方便呢。」
五條悟直接逃避話題，隨即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手機一劃便嫻熟地撥打給另一個人那邊。
電話仿佛不死心般響了三聲，對面不情不願接了起來。
「喲，伊地知，我買了點仙台的土特產所以你趕緊來接我們吧！」
……並不想要在晚上接到這種電話，還有土特產什麼的真的有他的份嗎？
伊地知熟練地留下寬寬的眼淚，將車鑰匙一扭朝著五條悟發來的定位開去。
算了。
想一想開心的事情吧。
比如說，這個月的工資……
嗯，換一個吧。
再比如說，這個月要寫的報告。
算了。
開車的時候別想東想西了，專心開車吧。
要不然辭職吧，之前看到的那一家九九六包吃包住的公司其實也還不錯的，還有五險一金。
怎麼想都比現在要好得多呢。
哢的一聲，車門打開。
「喲伊地知，這是給你的土特產。」五條悟將其中一個袋子塞給他，隨後長腿一邁鑽入副駕駛的位置，對著後座囑咐道，「往裡面塞一塞，塞不下就放在後備箱吧。」
伊地知緊握手裡的土特產閃過一絲感動，轉頭准備幫助善良的禪院惠同學：「請問是很大的物件嗎？我可以……誒誒！」
怎麼回事？
他應該沒有看錯吧！
「所以說，這個也是仙台的土特產嗎？」
虎杖悠仁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手腳都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略微刺眼的白熾燈被人抬手移開，露出後面聲音的主人。
紫色的頭發。
紅色的眼睛。
「啊，醒過來了。」
虎杖悠仁的眼睛瞪大幾分，快速打量著周圍所處的環境——像是實驗室一樣的存在，邊上又不少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儀器閃著花花綠綠的光，而他胸口的位置鏈接著許多儀器線。
「這孩子把宿儺的手指吃掉了，沒想到吧？」
五條悟不正經地就像是在說一個愚人節笑話一樣。
紫色披發的女士穿著白大褂，胸口上的口袋上別著只鋼筆，下意識推了一下自己的金屬框眼鏡，紅眸帶著些許審視如同掃描機般打量起虎杖悠仁。
「我這裡又不是什麼食品安全局。」她緊繃的臉上浮現出散漫的笑容。
下一秒，她將口袋別著的筆掏了出來，輕輕敲了一下筆帽，咻的一聲變化成為一把寒光凜凜的手術刀。
冰涼的觸感游走在虎杖悠仁的身上。
他眼睛忍不住瞪大幾分，緊緊盯著對方的動作。
「你不害怕嗎？」
霧裡梅梅子很敏銳感知到虎杖悠仁的情緒，挑了下眉，像是對他的反應很感興趣一樣。
「怎麼說呢？因為感覺您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
他微微歪著頭眯眼思索，最後得出了答案，臉上笑容看起來傻乎乎的。
「我對我看人的感覺還挺准的。」虎杖悠仁語氣堅定。
啪嗒一聲。
對方手裡的手術刀又一次變換姿態，一股冷冷濕潤的觸感從他的臉上傳來——水槍？
「我說對吧。」五條悟得意地和霧裡梅梅子說。
而梅梅子則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勉勉強強算是接受了他的話。
「好吧，這個性格的人我是最沒辦法的。」
因為和灰原雄超級類似的性格啊。
「有辦法嗎？」五條悟稍微正經一點，「傑那邊的真人試過一次術式，結果像是爆米花機裡面的爆米花一樣彈出來了。」
說是靈魂方面，真人很難將其剝離出來。
嘗試讓真人試著剝離一次，結果把特級咒靈啪嗒一聲傷成了重傷。
雖然目前來說還瞞著高層那些老家伙，但是時間也不能拖得太久。
關於特級咒物的管轄權還在那些老家伙手裡緊緊攥著，這群老骨頭和他們不對付好多年，在這方面格外不願意讓步一絲一毫。
「暫時不確定。」
霧裡梅梅子帥氣地將能夠變成水槍的手術刀鋼筆轉了兩圈，重新塞回胸前的口袋裡。
她耳邊的兩條細小麻花辮晃動了兩下。
「悠仁，我所具備的能力是潛入你的大腦裡面查找所需要的信息，同時可以在我能力範圍內改變你腦部內的一些配置，為了避免牽扯到你的隱私所以在這裡要先征求你的腦部探查許可證。」
聽起來是很厲害的事情。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是哈O波特裡面的攝魂取念，還是更類似於頭腦特工隊那種？」
這真是個好問題。
梅梅子的眼睛眨了眨，帶著點笑意回答：「差不多是兩者結合起來。」
她微涼的手撫上少年的眼眸，感受著對方略顯緊張而不停抖動的眼睫毛。
「你小時候看沒看過《環太平洋》或者是高達那些機甲番之類的，我的術式實際上和這些差別並不是很大，你現在可以稍微想像自己是一名新上任的駕駛員，今天是你第一次駕駛機甲出戰——」
聲音平穩敘述，就像是平時看電視節目裡面會有的旁白一樣。
「現在我們穿越了星雲，我將要鏈接彼此之間的腦部橋梁查看你腦部出現奇怪問題的地方，這很正常，大部分粗心的駕駛員都會有這樣的小毛病，少一個零件或者沒有擰緊螺絲什麼的……」
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虎杖悠仁感覺腦袋輕飄飄起來了，少見地連宿儺吵鬧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了。
滴——滴——
邊上的儀器平穩記錄著昏迷過去的少年正常的身體體征。
心髒有力跳動著。
而霧裡梅梅子伸出的手收了回來，緊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嘴裡碎碎念嘟囔著什麼。
「還真是少見的樣本，從來沒有見到兩個靈魂就像是擁有血緣關系卻依舊能夠輸入血液的不可調和的矛盾卻又統一的狀態，腦部杏仁體的Σ細胞發出的波長比正常的要高出0.46微粒子，同時心髒血管鏈接腦部的血管也神
奇地能夠殺死原本的血細胞從而創造出更加強大的新細胞，從而更新迭代。」
她眼睛迸發耀眼的光，來回踱步而嘴裡念念有詞。
「這種情況有點類似於器官移植後的免疫耐受現像，而宿儺控制身體的時候會侵入悠仁的腦區進行神經遞質的干預，使得他的腎上腺素飆升，同時造成的是端粒酶活性異常增長導致的細胞無限增長能力。」
五條悟聽得有些雲裡霧裡。
「能不能用咒術的知識來解釋啊？」
霧裡梅梅子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簡單來說，如果說宿儺是核心，那麼虎杖悠仁就是那層初號機的紫色外皮拘束器。」她手指繞著頭發，「過於匹配必然不是巧合，這是典型的基因編輯導致的產物。」
記憶裡面模糊出現的眾多人物在腦部快速閃過。
捕捉到的有兩個重要人物。
「你最好盡快將虎杖悠仁的家庭資料全部都查出來。」
一個是虎杖悠仁前幾天因病去世的爺爺所發出的【死於所有人簇擁之下】的言語詛咒。
這實際上不算是什麼難題。
梅梅子看向虎杖悠仁的臉，收回了視線。
這是亡者給予未亡人的無解命題。
在眾人簇擁之下死去？
重點大概不是死去，關鍵詞應該是簇擁。
「真正的答案未必在於結果，也許是在追尋目標的路上嗎……」
她思索，但最終決定將這種思考的過程留給年輕人自己來享受。
又跑偏了。
至於另一個在意的人物。
「你覺得有關於悄聲匿跡的反派突然浮出水面這件事背後是否存在著什麼巨大的陰謀呢？」
為什麼在虎杖悠仁的記憶最深層會存在著，一個早就消散於日都島蛭子神洞穴裡被送入神明腹中的屍體呢？
就如同漩渦一般在記憶深處扭曲著樣貌。
最終只剩下額頭上的縫合線，抬手扯開之後才意識到那是無底洞的漆黑。
「所以？」五條悟嘴巴成為一道直線。
霧裡梅梅子轉過頭，望向隔著一層玻璃之外舉著便當盒子笑著燦爛的灰原雄，抬手將碎發撩到耳後，臉上忍不住浮現淺淺的笑意。
「抓住狐狸尾巴的事情交給大人，至於小孩子就應該好好享受高中生活才對，為此我們不是才努力到現在的不是嗎？」
第68章
「也就是說，你沒有上過小咒班咯？」染著新潮的橘發少女稀奇著，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的鄉下土包子，「是少見的後天型咒術師？」
虎杖悠仁變成豆豆眼：「小咒班？後天型？」
唯一負責解說設定的禪院惠無奈地講解：「小咒班是以特級咒術師為首創立的一種幫助年幼咒術師進行咒力操作的幼小銜接咒力專門補習班，基本上具有咒術能力的15歲以下咒術師都至少會參與兩到三次補習班來確保最低程度的自身穩定。」
「哦哦，聽起來很系統的樣子。」虎杖悠仁認認真真點了點頭。
禪院惠指了指自己和釘崎野薔薇：「我和釘崎小時候都參加過小咒班，所以早就知道這一屆適齡的就是我們兩人。」
至於這個多出來的。
「你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呢，反正像我和禪院這家伙……」釘崎野薔薇抬手撩了下頭發，注意到禪院惠的表情嘖了一聲，「好啦好啦，我會直接用名字稱呼你的啦。」
真是的，又不是小時候能夠手拉手出去玩的程度。
算了，要是說禪院的話，認識的人裡面起碼有三個禪院。
「反正就是我們兩個這種從小就有咒術天賦的叫做先天型，而也有一些人會在遇到重大意外在瀕死的時候什麼的會突然覺醒咒力天賦，而像這種雖然少數，但也並不是沒有。」
她指了指虎杖悠仁。
「像是你這樣子通過外來途徑意外獲得咒力天賦的就是後天型了。」
只不過她還是有點好奇。
眼前這家伙怎麼看都不太像是之前聽說過的那些後天型咒術師那種，看起來傻乎乎的。
該不會是被五條悟那個無良教師拐過來的廉價勞動力吧。
「哦哦那我應該就是後天型的了。」虎杖悠仁就仿佛是游戲裡面得到新稱呼的玩家一樣興奮起來。
禪院惠注意到釘崎野薔薇逐漸漂移的眼神，無奈地開口和她解釋起來。
「是因為他把宿儺的手指吃掉了。」
哦。
原來是因為宿儺的手指……
等等？
「什麼！宿儺的手指？那個傳說中皺皺巴巴的老人手指嗎？這家伙的胃到底是什麼構造的！」原本喝著奶昔的釘崎野薔薇一下噴了出來，眼神之中帶著些許復雜打量起虎杖悠仁。
這家伙……
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吧。
「真的嗎？」她問。
「真的。」禪院惠點頭。
「宿儺手指？？」她又問。
「是的，宿儺手指。」虎杖悠仁點頭。
釘崎野薔薇眼睛瞪大著像是看見了一只巨大的史前霸王龍在街上跳鋼管舞，最後狠狠吸了一口奶昔往後依靠著欄杆，又興致衝衝問他：「真是了不得的本領，你有沒有獲得那個什麼傳說中的死刑通知之類的？」
死刑？
難道他應該得到的不是醫院的洗胃通知單嗎？
虎杖悠仁若有所思，從記憶裡的犄角旮旯裡面找到了一點有關情報，恍然大悟。
「五條老師好像在打電話的時候提到過，但是後來他說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讓我不用放在心上來著。」虎杖悠仁老老實實說出來。
他說到這裡，迎上釘崎野薔薇他們有些奇怪的眼神，連忙追問：「應該不是很重要吧！」
嗯……
這其實挺難回答的。
說重要又不重要的。
「五條老師說不重要的，十有八九是他自己覺得不重要，要是夏油老師說不重要，那就是真的不重要了。」禪院惠憑借自己的理解總結出一道真理。
釘崎野薔薇抬手擋了一下太陽光。
「話說，我們已經等很久了吧，來接我們的人呢？」她抱怨起來。
禪院惠給她一個眼神，瞬間讓她發出響亮的咂舌聲。
虎杖悠仁：？
他們好像很有默契。
「才不是默契。」他們異口同聲。
完全是因為基於對那個不太靠譜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的理解而已。
「多半又是去排什麼限定的甜品之類的了，說不定已經忘記我們這幾個人了。」釘崎野薔薇聳了聳肩，「如果是夏油老師就好多了，起碼不會忘記我們。」
就連禪院惠都忍不住點點頭。
虎杖悠仁追問：「夏油老師是……」
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是在學校天台上面宿儺占領他身體的時候有聽到他們在說這個名字。
對了。
不說都差點忘記了。
話說自從之前去了那個奇怪的研究所的地方之後好像就不經常聽見宿儺的聲音了。
腦袋裡面也輕快很多。
他腦袋裡不自覺浮現出那個拿著鋼筆手槍的紫發研究員小姐——是她對自己做了什麼嗎？
「咒術師被分為特級、一級、二級、三級和四級，目前來說有著特級咒術師頭銜的一共有三位。」禪院惠伸出三根手指一個個列舉，」
在海外的九十九由基小姐，而之前見到的白毛眼罩是五條悟老師，我們說的夏油老師就是三人之一的夏油傑。」
不過只不過現在擁有特級頭銜的是這三人。
「實際上擁有特級實力的又不止這些人，只不過有些老人家總喜歡卡資歷這些的。」釘崎野薔薇補充著。
反正這些年也習慣那些家伙的作風了。
「好帥氣！」
「是模特嗎？」
「好高啊！」
像是這種驚呼聲，幾乎不需要轉過頭就知道是誰過來了——那個招搖的一米九池面。
「遲到的人請客吃飯。」釘崎野薔薇雙手抱胸冷漠地看向姍姍來遲的五條悟，「我要吃壽司。」
禪院惠掏出手機：「我和家裡說今天晚上不回去吃了。」
虎杖悠仁左看看右看看瞬間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舉起手大聲建議道：「那我們去中華街好了！」
五條悟神秘一笑，伸出手指輕輕搖了搖：「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可不是這種簡單的地方。」
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聞言，眼底忍不住染上一絲興奮。
「聽好了，接下來的目的地是——」
「目的地！」
「六本木！」
六本木……
怎麼會是個有詛咒的大樓啊，騙人的家伙。
「入學儀式啦入學儀式，沒聽說過嗎？」五條悟吊兒郎當。
釘崎野薔薇憤憤指向禪院惠：「那他怎麼不參加啊！」
五條悟手搭在禪院惠的肩上：「因為小惠接受過他爸爸的斯巴達鍛煉了，而且你們兩個第一次來東京肯定得好好體驗一次東京土特產啊。」
這話說得理所當然的。
「誰家的土特產是咒靈啊！」釘崎野薔薇舉起拳頭揮了揮，又指了指虎杖悠仁，「而且這家伙連訓練都沒有訓練過，實在是太危險了吧！」
讓體內有特級咒物的家伙到處亂轉怎麼想都不對勁吧！
而且這家伙連小咒班都沒有參加過，而且咒力操作也沒有學過。
簡直是讓新手村都沒有過的新手菜鳥瘋狂空格之後去打小Boss！
釘崎野薔薇望向五條悟的眼裡多了幾分譴責——這個沒有教師資格證的厚臉皮教師。
「還經常聽見宿儺的聲音嗎？」五條悟問。
聲音？
虎杖悠仁耐心感受著體內，最後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只是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聲音就很少聽見了，像是睡著了一樣。」
五條悟的笑意加深幾分。
「這樣不正常嗎？」虎杖悠仁詢問。
五條悟抬手將武器丟給虎杖悠仁，神情輕松：「一點也不，畢竟你還沒學會具體的咒力操作，先用這個好了。」
看起來很昂貴，像是在游戲裡會出現的[A級咒具get]圖標的刀具。
「快點！趕快解決之後去吃銀座壽司啦！」
急性子的釘崎野薔薇率先邁入了大樓的入口，扭過頭暴躁地喊了他們一聲，隨後毫不猶豫走進去。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立馬拿著刀快速跟了上去。
「讓虎杖去真的沒問題嗎？要是宿儺出來的話……」禪院惠側頭詢問。
五條悟依舊輕輕松松攤了攤手。
「不會出來的，梅梅子用了禁制。」
只不過是一根手指的宿儺是現在悠仁輕輕松松就可以壓制的對像，同樣的，對於梅梅子特設的專用禁制來說是根本不夠看的程度。
按照霧裡梅梅子的檢查結果，個體虎杖悠仁與詛咒之王兩面宿儺簡直是天合之作的匹配值。
就像是為宿儺量身打造的容器一樣。
而他特地查到的家庭資料也驗證了這一點。
在他們尚未意識到某個潛伏著的惡心反派之前就已經存在的，關於那張出生證明附贈的一張產婦照片上，短發女人渾身都是母性的光環，被汗打濕的發絲卻沒有掩藏住她額頭上那道可怖的縫合線傷口。
兩面宿儺……
難道是為了這個目的所以才生下虎杖悠仁的嗎？
如果是從兩面宿儺的時候開始算起的話，腦花比他們猜測的幾百年還要更苟得久一些了。
「話說那邊沒問題嗎？」禪院惠有些無奈，「就是總監會的那些高層。」
五條悟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個啊，的確有點煩人呢。」
他想起昨天大晚上臨時參加的像是老頭子丁字褲一樣又臭又長的會議就覺得煩得很，幸好他逮到了剛剛結束任務的夏油傑，瞬間反客為主起來了。
「好消息，特級咒物並沒有丟失。」
「壞消息，特級咒物被吃掉了。」
剛剛松了口氣平靜下來的高層感覺自己的血壓一下子又驟然升起，心髒仿佛要跳出喉嚨裡面了。
什麼玩意？
特級咒物被吃掉了？
「哦，還有一個好消息，吃掉咒物的人沒什麼事情。」
那就好那就……
「變成了受肉，但是接受良好。」
好個屁啊，居然還變成了受肉？！
兩面宿儺復活了嗎！
就在他們不知道哪一個消息更可怕一點，下一秒五條悟和夏油傑兩個從學生時期就相當纏人的家伙又放出一個重磅消息。
「趕緊判死……」
死刑的話音還沒有說完，就被他們打斷。
「放心吧，那孩子肯定會比你們這些半只腳踏入墳墓的家伙活得更久的。」五條悟的嘴還是一如既往地欠扁。
金牌翻譯夏油傑解釋：「關於那個十幾年都沒冒出頭的老鼠尾巴已經冒出來了，我們會負責解決這些事情了，請各位不必多慮，與其花心思在這些上面不如多思考一下自己退休後是吃國家飯還是去夏威夷度假吧。」
這是威脅吧？
這就是威脅吧！
「反正就算是威脅他們一頓，反正有我和傑在是沒什麼大事情的。」五條悟注視著裡面情況，抬手揉了揉禪院惠的腦袋，「別擔心，你們就好好享受自己的高中生活吧。」
咚！
大樓上面傳來巨大的響聲，仿佛裡面有人用拳頭硬生生打穿了牆壁一樣。
「赤手空拳打穿牆壁啊，這還挺耳熟的。」
五條悟思索著，在記憶裡面呼之欲出一個身影——好像是黑色的，嗯，記得發型很獨特來著，頭發長長的……
「是霧裡老師的朋友吧，前段時間結婚的那位。」禪院惠提醒。
五條悟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
叫什麼來著？
嗯……
「嗯……肯定沒問題的啦。」霧裡梅梅子敲敲自己的肩膀，把外套脫下來丟在沙發上，「反正我給那孩子設置了朗基奴斯槍，宿儺手指五根的強度都不一定能夠突破禁制的。」
肩膀上傳來對方的體溫，對方輕輕按壓起來。
梅梅子往後一仰望向灰原雄的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觸碰他的臉。
「哈哈好癢。」
他像是小狗一樣蹭了蹭她的掌心，發出一聲聲笑聲，通過觸碰的肌膚如同電流傳遞到她的身上。
「晚上吃什麼？」
完全沒有什麼主意。
他們兩個的廚藝在某種方面來說只能算是一般般的家常菜的程度，達不到霧裡誠一的好吃程度但起碼比茉莉子的魔女坩堝要能入口一點。
「嗯，吃咖喱？」灰原雄歪頭。
梅梅子撇了下嘴：「昨天好像吃過了吧。」
放入了小餅干的咖喱有點太甜了。
霧裡梅梅子就這樣癱倒在沙發上將腦袋枕在灰原雄的大腿上，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像是模仿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一樣。
「啊啊我會餓死的——」
她發出意味不明的喊聲。
「不要餓死啊。」
灰原雄晃動著她的肩膀，只不過語氣裡也帶著點笑意。
咻的一聲，梅梅子瞬間彈了起來坐直。
她有一個goodidea！
兩人常年的默契讓他們在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腦後亮起電閃雷鳴。
咚咚咚——
「建人！建人！我知道你在家！」
奶油燉菜的香味直接鑽出了門縫，隨之而來是對方啪的一聲打開門臉上無奈的表情。
「我們帶來了紅酒和哈密瓜。」
兩個不省心的同期露出如出一轍的傻瓜表情，笑眯眯地展示自己手上提著的蹭飯禮物。
七海沉默了一秒，讓他莫名看起來更滄桑了一些。
「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按門鈴，別大叫了。」
真是受不了這對笨蛋情侶。
第69章
「窗是什麼？」虎杖悠仁舉起手。
禪院惠從小就已經熟練掌握擔任NPC解說員的職責，開口
為他解釋：「窗是能夠目視觀測到咒靈的高專相關人員，但因為錯誤率高得離譜所以逐漸被目前的咒力天網所代替了。」
「哦哦。」虎杖悠仁認真點了點頭，隨後又問，「咒力天網又是什麼，咩咕咪老師！」
背景板裡面的釘崎野薔薇手撐著下巴：「你這家伙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啊喂！」
禪院惠就像是突然穿上了教師職業裝一樣站在講台前拿著教杆，啪的一聲敲在黑板上讓台下的同學們都乖乖坐好。
咩咕咪的笨蛋也能夠聽懂的咒術師基礎知識小課堂開課了——
「所謂咒力天網全稱是咒術力場與女神天使衛星鏈接絕對網絡，以一顆能夠監測咒力磁場的衛星為天外主體，其他地面設施分為七處分別位於霓虹境內，能夠檢測到80%以上的咒靈事件，准確率高達93%。」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就和警察用來追捕犯人的監控系統差不多的意思對吧！」
禪院惠點點頭。
「老師，我還有問題！」虎杖悠仁舉起手。
釘崎野薔薇打開一袋餅干吃了起來，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也就是說窗已經不用了嗎？」虎杖悠仁歪頭。
釘崎野薔薇嘴裡叼著曲奇餅干：「怎麼可能，有些地方還是更傾向於聽窗的安排啦，畢竟窗是總監會那邊的直屬，而天網不過是編外部門而已。」
虎杖悠仁的眉頭都皺在一起。
這聽起來好復雜的關系。
禪院惠解釋：「你就把它們當做是董事長的蠢笨兒子和有能力的草根經理好了。」
即使經理再怎麼努力，也只不過是經理。
而這家公司好巧不巧又是糟糕的世襲制。
「還真是復雜呢咒術界。」虎杖悠仁感慨。
釘崎野薔薇擺了擺手：「已經很好了，要是十幾年前的模式，我們現在是不可能悠悠閑閑待在教室裡為了你一個人補習基礎知識什麼的，而是早就被丟到不知道哪裡的現場去參加看似區區二級實際上是特級的任務了。」
總感覺她好像意有所指。
禪院惠迎上虎杖悠仁驚訝的表情，面不改色心不跳點點頭：「是這樣的道理，像是霧裡老師他們就好像遭遇過這種烏龍事件。」
釘崎野薔薇揮拳：「這已經不能算是烏龍事件了吧！」
「二級到特級，差別很多的嗎？」虎杖悠仁耳朵捕捉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還有，霧裡是……」
記憶裡浮現出一個紫色頭發的研究員大姐姐。
話說，對方的名字似乎就是霧裡吧？
「天差地別的程度。」釘崎野薔薇撇嘴。
這家伙簡直和小學生沒什麼區別，而且衛生意識也差的離譜。
怎麼會有人把特級咒物而且是那麼惡心的像是老爺爺干屍一樣的手指吞下去啊！
「簡單來說，就用笨蛋也可以理解的方式說明一下好了。」禪院惠嘆了口氣。
這應該不是他的活吧。
負責講解的老師還沒有來嗎？
「原來如此，這就跟僵屍和滅霸之間的差別一樣。」他很快就將這差別與電影裡面的關系聯想到一起，眼睛忍不住瞪大幾分透露著震驚，「那不是太糟糕了嗎！」
正常情況下，咒術界的任務就應該是派遣和咒靈同樣等級的咒術師去的。
二級咒術師肯定能夠打敗二級咒靈，同理特級咒術師必然能夠打敗特級咒靈這樣。
但是咒術師與咒術師之間的差別，實際上也和咒靈之間的等級差別沒有多大區別。
「讓二級的咒術師去對付特級咒術師，相當於讓對方去送死。」釘崎野薔薇攤手。
能夠活下來就是謝天謝地的程度了。
這種事情在之前的咒術界實際上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哦哦對了，你們說過的霧裡老師是不是有著紫發戴著眼鏡的……」
咚的一聲。
一年級的教師大門被人一下子推開，紫色的發絲人如其名般跳躍在空中，發出輕快的聲音，就仿佛是深山幽幽泉水滴落時候發出的嗵嗵聲。
「霧裡老師！」
剛剛還看起來格外成熟的禪院惠還有總是嫌棄他的釘崎野薔薇就像是小學生看見活著的動感超人一樣，露出閃亮亮的眼神。
不過沒過幾秒，他們又像是嘴硬的小學生吐槽著眼前大大咧咧的人。
「抱歉抱歉，因為有一個實驗結果怎麼都不對勁所以就晚了一點點，之後會請大家吃披薩作為賠禮！」
她頭發有些凌亂，額頭上兩個特別的呆毛晃動著最後比著愛心形狀。
赤紅的眼眸在金屬鏡框後面，而耳後分別編這細細的小麻花辮。
穿著藍色系的襯衫和同樣色系的領帶，手臂上還挽著自己帶著一點點灰塵的白大褂外套。
「嗯嗯大家都到齊了，真是太好了！」
霧裡梅梅子和她看起來高挑又冷淡的外表完全不同，相當不拘小格地將自己的外套隨手放在講台上，側頭看了一眼黑板上的粉筆字露出一點笑意。
「那開學的第一節理論課從自我介紹開始好了！」
她雙手合十擊了個掌一錘定音。
虎杖悠仁抬起頭，與對方那雙帶有笑意的眼眸對視上，不由安心下來。
這個環節，聽起來就很高中生！
終於到了正常的環節了！
「在咒術界追求正常本來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釘崎野薔薇吐槽。
禪院惠補充：「你的表情已經完全把你想說的表現出來了。」
虎杖悠仁：「誒誒！有那麼明顯嗎！」
這就是青春啊。
霧裡梅梅子環視一圈，看著台下已經開始自由拌嘴的一年級莫名有點感慨。
就像是看見自己年輕的時候了呢。
可惡，一想到自己已經不是17歲花季少女之後就更難過了。
匆匆啊。
「那就由悠仁你先開始好了！」
噔的一聲，椅子拉開摩擦地面發出響亮一聲。
虎杖悠仁站起來：「我是虎杖悠仁來自仙台，喜歡的類型是詹妮弗勞倫德，沒有討厭的食物，特技是模仿秀！」
這個性格。
還真是像呢。
霧裡梅梅子點了點頭，向他比了個大拇指。
這個性格她真的很喜歡！
「釘崎野薔薇，因為咒術高專只有東京和京都兩所，我才不想去京都那邊老古板的地方，所以才想要來大都市東京的！我最喜歡時髦又漂亮的自己，男生你們就高興吧我可是一點紅誒。」
這個性格她也很喜歡。
於是霧裡梅梅子將視線落到最後的禪院惠身上。
對方頗為無奈地站起身：「禪院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梅梅子歪頭：「沒了？」
惠回視：「還要說別的嗎……」
梅梅子無奈地撇了下嘴：「狡猾的家伙，後者要比前者說的更多才是基本禮貌吧！」
「這種歪理就像是道歉要把肚子露出來一樣，我是不會認同的。」
禪院惠一本正經回答。
盡管霧裡老師比最不靠譜的五條悟要好上一些，那也只不過是好上一些些而已。
但是……
禪院惠還記得幼時在醫院走廊冰冷冷的瓷磚，以及媽媽床邊一大堆說不上名字的儀器，他總是趴在床邊耳邊伴隨著讓人不安的滴滴聲，時不時撥打過去的電話也總是忙音。
可是突然某一天，那個奇怪的人販子白毛高中生提起他的後領，自稱是爸爸的敵人卻帶著他到了醫院。
「嗯嗯，蘊藏黑暗力量的鑰匙啊……」
紫毛雙馬尾臉上還貼著膠布，身上穿著病號服讓他還以為是從隔壁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嘴裡念叨著少女動漫的台詞。
可是，就在對方念完封印解除的下一秒。
不明原因沉睡不醒的媽媽睜開眼睛，仿佛只不過是從一場美夢中睡醒一般，望向他的眼眸之中依舊是溫柔熟悉
「我知道了。」
禪院惠無奈地嘆了口氣。
邊上兩個人看熱
鬧不嫌事大的笨蛋同期露出如出一轍的表情望著他。
算了，在這種方面他並不過分介意順從霧裡梅梅子的意願。
「禪院惠，不喜歡紅辣椒，狗派，最喜歡的家人是媽媽，特長是知道所有花的花語，因為家裡是開花店的。」他頓了頓，補充道，「術式是十種影法術，目前的目標是將禪院家裡那些沒有人性的罪犯送到監獄裡去。」
虎杖悠仁伸出手指：「這個想法聽起來很揍敵客三少爺。」
對少年漫完全不感興趣的釘崎野薔薇蹙眉：「喂，別說讓人聽不明白的話！」
不過。
這個目標還挺酷的。
抱歉了惠，最開始在心裡面吐槽你是個死裝的神秘主義男真是抱歉。
「那接下來就輪到老師你的自我介紹了！」
台下的學生用著期待的眼神望著……
好吧，實際上並沒有。
霧裡梅梅子雙手叉腰露出得意的表情，刻意做出一個相當帥氣的pose，將頭發撩起來微微抬起下巴。
「沒錯，我的名字是霧裡梅梅子，目前是CEMSTRI的負責人。喜歡的動漫有《新世紀福O戰士》《動感超人全系列》《肥嘟嘟左衛門之黑暗豬豬復仇》等，喜歡的食物是烏梅小番茄，術式是高達駕駛員，特長是組裝機甲和打電動，目標的話是發明時光機！」
一下子說出來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的奇怪大人。
「CEM…S……」虎杖悠仁被快速略過去的英文迷糊住。
禪院惠在邊上補充：「CEMSTRI，就是咒力磁場檢測相關部門兼咒術特殊研究所的簡稱，盡管這一串英文半點也沒有簡單哪裡去。」
另外兩人不明覺厲呆愣地長大嘴巴。
「簡單來說，就是研發了咒力天網的那個組織機構。」他言簡意賅。
虎杖悠仁雙手握拳收緊；「那不是很厲害嗎霧裡老師你！」
這種直白的誇獎感。
好灰原雄！
「不過為了避免巡邏的高層監督員給我惡意打負分，我們還是稍微先講一下今天的課程內容好了！」
霧裡梅梅子推了一下眼鏡，啪嗒一聲將投屏的幕布甩下來。
口袋裡一顆小球隨之漂浮在半空之中，把房間內的光都吸入體內，隨後將PPT放了出來。
「感覺很霍格沃茲。」
魔法的感覺。
「不不不，這可是科技的力量。」她隨口補充，「等到你們認真學習了我這一門課之後也可以做出來這種東西哦。」
PPT上面是簡潔明了的課題——咒力的基本操作。
基礎操作，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禪院惠已經熟練地將想要吐槽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咒力，顧名思義就是人類的負面情緒。」
教室變得昏暗，只有霧裡梅梅子的PPT提供唯一光亮，而她就仿佛是一個晚間節目的播報員，有條不紊重新梳理著基礎知識。
「我喜歡用機器來打比方，咒術師是優秀機器，而非術師則是利用率沒有那麼高的機器，那麼被消耗出來的電火花就是咒靈了。」
PPT上面的圖片清楚明了。
「咒術師與非術師最大的區別是在於咒術師能夠自如操控自己體內的咒力，防止咒力外泄形成咒靈。」
PPT上面出現了人體的解剖圖。
「就像是血液一樣流通整個身體，而所謂是人類情感產生的發源地——杏仁體，往往是與我們這些咒術師的咒力存在著不解之謎。」她細心講解著，「但是話說回來了，我們剛剛說到咒力是什麼，悠仁？」
虎杖悠仁：「是負面情緒？」
「回答正確，是負面情緒。」霧裡梅梅子點頭，「但是咒術師可不是因為自己擁有著過於常人的憤怒、傷心、絕望這類負面情緒而操控咒力的。」
屏幕上面[產生負面情緒＝咒力操作]打了一個巨大的叉號。
「用游戲術語講解，咒力量相當於是你的藍條，術式就是你的固有技能，帶有咒力的攻擊是平A，咒力操作就相當於是你能夠用藍條做到的一切事情，包括但不限於攻擊、防御……」
他們的手上被分發了一個游戲手柄。
就在他們困惑之余，霧裡梅梅子抬手按下一個按鈕，連著哢嚓幾聲整個教室瞬間閃過一層層藍光，從他們腳下如同全息熒屏。
噠。
站在講台上的教師推了一下眼鏡，嘴角揚起。
「我個人是理論派，理論上知道了原理就能夠直接論證的理論派。」
她拍了拍手，虎杖悠仁三人面前同時出現了三台不同顏色的高達，而高達腳下閃過一層漣漪般的光點襲向他們手中的手柄。
「為了和你們的咒力進行良好搭檔，先從打倒它們開始吧！」 ？？？
這究竟是什麼狀況！
摸不著頭腦的虎杖悠仁指了指眼前看起來格外凶狠的機甲：「這是我們的咒力？」
剛剛不是才講述什麼理論嗎，怎麼一下子從畫直線到搭建出清明上河圖的程度了。
跳躍性未免太大了吧。
「對哦。」
霧裡梅梅子點頭，示意他們看看手上的手柄——上面有著上下左右的按鍵。
「也就是說，你們需要利用你們手中的游戲手柄來幫助你們的咒力高達搭檔完成前面的跳舞機。」她話音剛落下，面前又立馬出現了三台炫彩跳舞機。
「目標是S，gogogo！」
跳舞機聞聲發出倒計時，他們手忙腳亂試著按下按鈕但咒力高達紋絲不動。
「喂！不是我的搭檔嗎趕緊給我動起來啊！」
「釘崎你別衝動，現在應該是先想想動起來的辦法。」
「……你們兩個好好思考一下霧裡老師剛剛說的話。」
霧裡梅梅子看著眼前手忙腳亂的一年級忍不住勾起嘴角。
嗯嗯，青春青春。
真不錯。
「殘酷的天使——」
她跟著跳舞機一句每一句哼唱著調子，開始認真思考今天中午的菜單應該是什麼菜系。
「還真是期待呢。」
第70章
這就是所謂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一直被革新派打壓的高層總算是聰明了一回，特地將五條悟夏油傑這些人全部都支開，又派出了隸屬於他們的輔助監督帶著一年級的三個孩子去參加少年院的咒胎任務。
特級任務派遣給二級及以下的咒術師，這種手段還真是熟悉。
如果運氣好的話，就能夠一舉解決不穩定因素的宿儺容器，同時還能夠將兩個革新派的後備力量解決掉。
鄉下來的咒術師只不過是附帶。
尤其是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在目前御三家除了既定的五條家，另外兩家的祖傳術式都是偏向五條派，如果他們順利繼承的話御三家便都會是革新派的一言堂了。
革新派這幾年的動作愈發大膽起來，直逼他們這些老人的要害。
如果讓他們成功上位的話，他們所一直擁有的權利地位財富都會灰飛煙滅。
就像是之前被搗毀的非術師界的國際犯罪組織一樣。
即使是殘存的屍體碎片也會被路過的豺狼虎豹叼走，直到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所謂敗者，就是勝利者的所有物，生死都取決於對方的一句話。
他們自然會知道這次的計劃是必然惹怒以五條悟為首的革新派，但是如果一直任由他們肆意妄為的話，把他們這些人都放到哪裡去了！
必須給他們一個教訓。
為此，他們不惜代價。
咒胎如同破殼的雞蛋裂開，恐怖的威懾力瞬間浪潮般席卷整個少年院裡，讓正在動作的一年級愣在原地。
叮——叮——叮——
紅色的警鈴聲響徹，而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
特級。
巨大的實力差。
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二級對上特級，死亡率幾乎可以是99%。」禪院惠言簡意賅，提醒著兩位兩個沒神經的家伙注意周圍。
這次的任務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不管是沒怎麼見過的輔助監督也好，還是一進來就感覺不太妙的氣氛。
什麼叫做有可能會演化出特級的咒胎，什麼叫做最近的一級以上的咒術師都在忙？
那就可以讓二級甚至三級的咒術師來嗎？
赤紅的世界，被咒力包裹而創造出的空間——生得領域。
「話說你們先不要吵了……等！」
「釘崎！」
強烈的壓迫感從耳邊炸開。
動彈不了。
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動起來啊會死的動起來會死的動起來動起來動起來……
「喂小鬼，要不要和我做一個交易。」
這段時間仿佛是中了睡美人詛咒一般安靜的宿儺突然聲音放大起來，虎杖悠仁眼角的傷口一痛，形成一張嘴——是宿儺在說話。
「別聽他的話，虎杖！」
禪院惠很清楚，不管是什麼時代、什麼等級的咒靈，只要是張嘴能說話的都很擅長蠱惑人類。
雙手交叉變換出手勢，召喚出新的式神以此拖延時間。
「你們也知道的吧，你們對上特級可謂是必死無疑。」宿儺仍然說著，「但是我不一樣，比起眼前新生的特級來說我可是強上許多。」
虎杖悠仁眼眸一沉：「你可沒有那麼好心。」
一出來就想要吃女人和小孩的家伙可沒資格說這話。
眼前新生的特級咒靈抬手將禪院惠召喚的玉犬切成了兩半，而決定自己上前解決的虎杖悠仁也在抬起手的那一瞬間被斬斷了小臂。
血液在瘋狂流失。
特級咒靈在瘋狂大笑，仿佛在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如同一場格外荒誕癲狂的交響樂滿是不和諧音在整個空闊的空間裡反復回放著。
「惠！」
禪院惠率先被特級咒靈看做是玩具，勉強躲過對方的第一擊之後沒撐住幾回合便被對方過於強橫的咒力衝擊撞到牆壁，一口血吐了出來。
區區致命傷。
這對於經常和沒什麼分寸的老爸對練的他可不是什麼難事。
禪院惠一時間擔憂的並不是眼前的特級咒靈，而是一直呆愣在原地的虎杖悠仁。
雙眼已經沒有聚焦。
虎杖悠仁，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拔出來。」
滴。
虎杖悠仁垂眸卻發現一滴冰冷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身上，他蹙眉下意識望向聲音傳來的上方，眼睛忍不住瞪大幾分。
看不清楚模樣只是一團黑色武器的四手怪物被一根紅色的長槍釘在紅色的十字架上。
方才滴落的液體，是血液。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雙手——完好的？
「那是因為你的靈魂仍然完好，區區一只手而已又算得了什麼呢？」
黑影是宿儺的真身。
他此時居高臨下譏諷著虎杖悠仁：「就算作是提前預支，快點幫我把這玩意拔出來。」
紅色長槍死死將其定住。
虛影的四只手搭在十字架兩端仿佛被無形的束縛盯住同樣無法自如動彈，就仿佛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等你拔出來我自然會幫你解決那只特級。」
「我憑什麼相信你？」
宿儺冷冷笑了一聲。
「就憑你的同伴要死了。」
虎杖悠仁的臉上瞬間沉了下去：「你在威脅我？難道你出來了不會侵害更多的人嗎？」
「哈，你知道這個長槍是什麼東西嗎？是釘住我靈魂的玩意，所以我現在無法動彈。」宿儺聲音懶洋洋，「但是別忘了你和我是一體的，我們的靈魂早就密不可分，這槍釘住的不僅僅是我，同樣也是你的靈魂……」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依舊繼續著。
「你應該知道束縛吧？」
「知道又怎麼樣？」
「那我們可以設下束縛，按照你喜歡的那種來也可以。」他被釘住的手動了動，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可憐，「一直被釘在這裡的死刑犯也得喘口氣吧？」
虎杖悠仁不語。
兩面宿儺認為有戲，加大著力度。
咚——
再一次被砸到牆裡的禪院惠掙扎著將雙手抬起，眼眸微顫望向方才發出巨大響聲的地方。
只見虎杖悠仁身上浮現圖騰般的紋身，他心感不妙——不好，是兩面宿儺。
是敵是友？
特級咒靈被狠狠按在地上，咚的一聲將整個地面都砸碎。
強勁的氣波在空氣之中，帶著咒力狠辣的余威。
這是特級之間的戰鬥，而且是一邊倒。
剛剛誕生的特級咒靈根本不敵千年詛咒之王的宿儺，此時節節敗退被對方殘忍地扯掉手臂。
禪院惠召喚出式神，決心盡快撤離整個場所。
這是特級之間的戰鬥，他留在這個地方只會是拖累。
還有釘崎，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應該盡快通知五條老師他們。
最好是能夠聯系到霧裡老師，能夠將宿儺重新封鎖起來。
禪院惠呼吸著濕潤的空氣，抬手將脫臼的關節接回去，忍不住罵著那家伙。
笨蛋嗎？
他把宿儺當做是什麼了？好脾氣的九尾嗎？
咒靈和那些尾獸可不是一個概念的東西。
他忍不住蹙起眉，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細節——等等，報告上面的文件封口用的是老舊的訂書機方式。
正確的天網報告會在最上方的頁眉和左上角有特殊標號，就像是盲文一樣的編號浮標。
紙張的觸感也不一樣。
這就說得通了。
這根本不是由天網所頒布的任務，而是【窗】。
也就是……
「那些家伙搞的鬼嗎？」禪院惠注意到了勉強逃脫出來的釘崎野薔薇，瞬間落下來和她彙合。
原本應該待在原地待命的輔助監督也不見蹤影。
帳還沒有消失。
「怎麼回事？」釘崎野薔薇的額角流著血，她抬手觸碰在帳上卻被一陣電流彈開，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禪院惠心裡一沉，伸出手試探帳但不出所料和釘崎野薔薇是同樣的效果。
這是特殊設置的帳。
「多半是設置了我們不能出去為條件的帳。」
而更糟糕的是那邊聲響逐漸弱下去的對戰。
特級之間的戰鬥結束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究竟是虎杖悠仁還是兩面宿儺。
「我問你啊惠，你之前說二級對戰特級的死亡率是多少來著？」釘崎野薔薇苦笑一聲，手裡重新抬起錘子和釘子。
遙遙黑煙裡冒出一個身影。
伴隨著撕裂衣服的細碎聲響，更多的是霧蒙蒙雨天格外囂張的大笑聲。
兩人的心被淋上冰冷的雨，瞬間沉了下去。
「99%。」他言簡意賅，雙手做出了手勢微微弓起背。
釘崎野薔薇苦中作樂：「那還不錯啊，起碼還有一線生機。」
這意思是，只能上了嗎？
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哈，我們打宿儺？真的假的？」
禪院惠的嘴巴抿成一條直線。
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就像是貓戲弄老鼠般顯得格外煎熬又惡趣味。
冷汗從鼻翼劃過。
宿儺抬起手感受雨絲大笑一聲，望向他們：「很好，就讓我迷上你們吧！」
咚——
一聲巨響從頭頂劈下，將黑漆漆的帳斬斷。
引擎聲轟隆隆流星甩尾在地面上留下黑色印記。
二級對戰特級幾乎等於必死無疑。
死亡率100%的既定事件，最終在2006年的7月23日於日都島被三名一年級高專生所打破。
這個不可能事件的幸存者，在一聲驚雷落下時刻如同救世主般站在他們的面前，紫色發絲任由風吹起而紅色眼眸裡慍怒著。
她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車裡面的伊地知心疼地望向自己的愛車，手指緊緊握住方向盤，似乎准備伺機帶著他們跑路。
「這種話，簡直是少兒不宜。」
霧裡梅梅子咂舌，抬起手的那一瞬間無數的圓球從虛空之中有意識般漂浮起來，圍繞在她的周身閃爍著刺眼的紅光，緊緊注視著兩面宿儺。
車門很快又被打開。
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的肩上一重，抬頭是一個能讓雨天放晴般的元氣笑容。
「別擔心，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消散。
學生兩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霧裡老師，灰原老師。」
被叫到了的兩個老師背對著他們向占據虎杖悠仁身體的宿儺走去，聞言只是默契地抬起一只手揮了揮。
聽著身後再度遠去的輪胎摩擦地面的響聲，他們稍微放心些。
「就是你給我設下禁制的吧。」宿儺沒有一絲猶豫看向霧裡梅梅子的方向，轉了轉手腕，「還真是讓人難熬的一段時間呢。」
靈魂被束縛的感覺簡直要吐了。
就像是千年之前一起合力封印他的咒術師一樣讓他煩躁。
「我和這個小鬼做了個交易，條件就是出來之後只能解決那只特級咒靈而且不可以傷害其他任何人。」虎杖悠仁的臉上出現宿儺扭曲的笑容，「只不過這個小鬼可沒有想到自己並不在範疇內，居然還傻乎乎和我進行交換。」
「被釘住靈魂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居然把信任交給一個咒靈。
真是愚蠢。
噗嗤一聲，他將虎杖悠仁的心髒捏碎。
「是呢。」霧裡梅梅子冷冷地回視他動作不為所動，「之後我們會新開始防詐騙的課程的。」
咚咚兩聲結實的拳頭瞬間落在宿儺的臉上將他向後擊退幾步。
宿儺的臉上興奮起來。
「不錯嘛不錯，就先從你開始好了。」
回應他的依舊是灰原雄好不猶豫的重拳。
宿儺抬手揮出一記重拳，狠狠擊中了灰原雄的腹部卻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忍不住一愣隨後發出大笑，而其中包含著點冷嘲熱諷。
在他愣神的那一瞬間灰原雄又迎面一擊上勾拳將他擊飛。
笑聲硬生生咽了回去。
「沒想到……」
只不過宿儺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這句話，霧裡梅梅子身邊圍繞著的圓球已經包圍了他，紅色的光亮就像是無數雙眼睛死死注視著他一般。
電流組成了一道網。
滋滋——
無數的雷電瞬間降落在他的身上，發出血肉燃燒的焦味，而地面驟然浮現出的金色紋路如同擁有生命的蟻蟲順著腳向上攀爬至整個全身。
金色咒印淨化他身上所有的黑色咒文，一點點淡去。
臉上的黑紋消散了。
而身上的金色紋路順著向上蜿蜒旋轉，最後來到心髒的位置一層層鑽入，如同編織絲線將破碎的地方全部的補好。
霧裡梅梅子將手打在虎杖悠仁的肩膀，眼眸微斂。
少年扭曲的表情逐漸歸於平靜，眼眸也有了神采。
「……霧裡老師？」
他的眼角濕潤泛紅，抽了抽鼻子。
可惡，他究竟都干了什麼混賬的事情。
此時，另一道溫熱的體溫順著落在肩頭的手掌傳來——虎杖悠仁抬頭一看，對方深棕色眼眸裡溫暖地注視著他帶有笑意。
「別擔心悠仁，之後我們開展預防詐騙活動你要記得來哦。」
回答是少年堅定的點頭。
第71章
「這是我的錯誤，非常抱歉。」
伊地知猛地一扭轉方向盤，黑色保時捷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色的車印，與他本人完全不相似的狂野車技在十八彎的山路上疾馳而過。
坐在後面的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幾乎忍不住要吐出來。
他們只能緊緊抓住兩旁的車把手。
「我本來是專門負責你們三人的輔助監督，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上層突然點名要我去交一份報告，沒想到就是這個時候鑽了空子。」
伊地知緊繃的臉上出現幾分懊惱，他成功將車子開出一道閃電，後視鏡裡面隱隱窺見一個小黑點緊跟著他們，不過沒有多久就被他徹底甩掉。
他松了口氣，將車速稍微放滿些。
「霧裡老師他們不會有問題吧？」釘崎野薔薇額頭上血跡已經干了，她臉上浮現出擔憂神色。
她因為居住的地方是鄉下，所以參加小咒班的補習也不過是最低限度的幾次而已。
這段時間盡管霧裡老師擔任他們幾個的授課老師，但是一直都是讓他們進行咒力操作的練習而已，從來沒有透露給她自己的真實實力。
不過也幸好霧裡老師之前格外加強了他們的練習，不然今天這個狀況，她可能不能只受這點傷。
老師是幾級來著？
一級？
還有，剛剛不讓他們出去的帳是怎麼回事？
「啊啊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我腦袋更痛了。」釘崎野薔薇暴躁起來。
還有，虎杖悠仁他沒事情吧……
「別擔心。」禪院惠拿出手帕遞給她，波瀾不驚解釋，「多半是窗搞的鬼，他們想要直接除掉作為不穩定因素的虎杖，我們多半是被當做是附帶的。」
釘崎蹙眉哈了一聲。
「並不算是附帶，尤其是惠同學本身就算是目標了。」伊地知推了下眼鏡，抬手按下車上的一個按鈕，「這段時間摩擦更加嚴重了，以至於將矛頭指向你們這些孩子身上。」
盡管他本身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尋常可見的輔助監督而已，但是由於近期與高層之間衝突變大，所以有革新派傾向的人全部都被疑神疑鬼的高層抵觸著。
伊地知苦笑一聲，沒想到他這種人也會忌憚。
「虎杖同學就交給霧裡前輩和灰原前輩吧，我先將你們送回高專。」伊地知扭轉方向盤，叮囑道，「關於你們所察覺到的請暫時不要說出來，現在不是最佳對峙時期，目前來看高專可以最大限度保障你們的安全……」
釘崎野薔薇率先打斷他：「安全？」
禪院惠皺了下眉。
黑色保時捷向高專的方向駛去。
滴滴——
伊地知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單手接起電話下意識點頭鞠躬，另一只手則是緊緊握住車的方向盤。
「是的，我明白了，好的……我會努力的……」
坐在後座上的兩人不約而同
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虎杖怎麼樣了！」
伊地知被他們嚇得一激靈，手抖了一下把電話遞過去：「霧裡前輩說要和你們通話。」
手機遞了過來，按下了免提。
來自於霧裡梅梅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伴隨著逐漸變大的雨點，仿佛模糊著車窗和彼此之間的距離，連帶著話語也變得冰冷。
「惠，野薔薇。」
他們不自覺咽了口水。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不要害怕。」
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回答：「我們不會怕。」
對面有了一點點嘈雜的聲音，像是電流滋啦滋啦聲音。
這短暫幾秒鐘的沉默讓兩個孩子的心沉了下去，雨水浸入身體般臉色蒼白渾身發冷。
「恭喜你們被選中成為動感間諜，擔負起世界和平的偉大任務哦！」
兩人從印刻圖騰的地毯裝置上走下來，整個實驗室隨之亮起了燈。
霧裡梅梅子輕笑著，聽著對面發出的兩聲莫名其妙的震驚喊聲，笑容更大幾分。
她將腦袋靠在灰原雄的肩上，而灰原雄能夠感受到通過相碰的身體傳來的陣陣顫抖。
動感間諜什麼的。
「怎麼又是動感間諜，感覺我們選中的動感間諜已經能夠組成一起踢世界杯了。」灰原雄在心裡數著數，他熟練地將下巴搭在梅梅子的肩膀上，「接下來呢？」
梅梅子將電話掛斷之後，按下按鍵又撥打了熟悉的電話號碼。
她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不過笑意從眼底褪去。
「莫西莫西，動感間諜五條悟先生，您被我們國際動感刑警逮捕了。」
熟悉的開場白。
灰原雄扛著已經累得脫力的虎杖悠仁到房間休息，走到邊上的咖啡機按下按鈕，聽著機器咕嚕咕嚕的響聲。
昏睡著的虎杖悠仁鼻子動了動，像是嗅到了什麼過於濃重的巧克力味。
他眼睛掙扎著，在半夢半醒之中看見一道熟悉的天花板。
等等，發生了什麼來著？
他好像是在和宿儺說話？
記憶裡面像是斷了電閘的游戲機不斷閃過幾個縮影。
強烈威懾感的特級，斷掉的手臂……
於是，虎杖悠仁伸出手遮擋住刺眼的光——完好的。
「把我拔掉，我就幫你解決那只咒靈。」
「就憑他馬上就要死了。」
「被釘住靈魂的感覺不好受吧？」
不對，惠還有釘崎他們……
下一秒他就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坐了起來。
「啊，你醒了啊。」一杯熱騰騰的熱巧克力被遞了過來。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接過來，下意識說了聲謝謝之後抬起頭——是之前看到的深栗色頭發看起來很熱血的先生，琥珀色的眼睛關切地望著他。
他記得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是，灰原？
「灰原先生？」虎杖悠仁試探開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灰原雄直接坐到他的邊上，手裡同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熱可可。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人給虎杖悠仁一種安心的感覺，像是太陽一樣溫暖的人。
「別擔心，你的同期們都平安無事哦。」
灰原雄歪頭笑了一下。
虎杖悠仁不自覺被對方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感覺自己和灰原先生會很合得來。
「啊切。」下一秒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等等，自己為什麼是**的狀態！
「別動，檢查還沒有結束呢。」一道冷淡的女聲伴隨著醫用手套的緊繃聲出現，對方濃重的黑眼圈下有一顆漂亮的淚痣，此時穿著白大褂向他的方向走過來。
余光瞥見灰原雄和他手上的熱可可嘖了一聲。
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將虎杖悠仁的杯子先接了過來，小聲說了句抱歉。
「等檢查完畢再喝哦，要加牛奶還是方糖？」
房門打開，緊接著走入霧裡梅梅子、五條悟還有一個虎杖悠仁沒怎麼見過的人。
額前有個奇怪的劉海……
「怎麼樣，硝子？」怪劉海問著邊上的醫師。
女醫師小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手上動作沒停：「梅梅子將宿儺重新封起來了，心髒上的傷口也處理得不錯，基本上沒有什麼難纏的傷口，靈魂上也是。」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不約而同露出了不好意思得到誇獎的表情。
怪劉海稍微松了口氣，而五條悟則是表情不善起來。
虎杖悠仁乖乖巧巧躺在手術台上，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人。
總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裡面展示的熊貓一樣。
「那些家伙還真厲害，就不怕我們直接和他們撕破臉把他們全都殺掉嗎？」五條悟脾氣依舊。
邊上的怪劉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子還在，別說你們殘忍的話。」
感覺是個好人？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
而下一秒好人臉的怪劉海先生說出可怕的話了。
「現在是法治社會，直接殺掉他們未免過於善良了不是嗎？最好還是通過法律手段將各位送入牢獄之中，在黑不見底的牢獄之中看著自己所擁有的財富權利地位一去不復還反而更有趣一點吧？」
聽起來好可怕！
在場唯一守序善良的灰原雄先生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困惑，開始給他介紹著在場的人。
那位看起來很疲憊的醫師小姐是高專的鎮校之寶反轉術式的持有者家入硝子，而那位擁有奇怪劉海的黑發男人則是當前三大特級之一的夏油傑，目前擔任的是三年級的班主任和盤星教的代表委員。
「盤星教？」
「是個認認真真干好事、為受到咒靈侵害的受害者提供服務的好教會哦。」
對方這樣說出來。
梅梅子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教主大人。」
夏油傑無奈：「是代表委員不是教主。」
只不過大家更喜歡直接叫他教主而不是代表委員，一方面是覺得夏油傑莫名很有當教主的氣質，另一方面就是代表委員聽起來比教主的讀音多。
「你就承認吧，菜菜子和美美子都這麼叫你。」
至於三年級的班主任，自從三年級的秤金次私下裡和非術師的高中搞賭場游戲，本就因為復雜術式被守舊派討厭的他被特地挑了由頭要被查封賭場，幾個三年級的直接和來督查的守舊派打了起來。
畢竟三年級的幾個孩子都是暴躁脾氣，一聽見那些守舊派不客氣的侮辱老師的話立馬下了重手。
「因為是贏了，所以被記恨了，於是喜提停學大禮包了。」五條悟攤手。
不過好在，對面非術師的高中裡面不少都是有權有勢的有錢人子弟，所以三年級的幾個人直接跑去合伙開賭場了。
讓孩子隨心所欲干自己想干的事情，這才是老師。
「我嗎？」
灰原雄指了指自己，後知後覺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
「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咒術師而已。」
虎杖悠仁的眼睛裡滿是不信。
啪嗒一聲，家入硝子摘掉了手套。
檢查結束。
「需要我回去修改一下報告書嗎？」家入硝子詢問。
五條悟等人對視一眼，大概已經有了主意。
「不用，這樣就很好。」五條悟眼裡閃過幾分躍躍欲試，和夏油傑對視一眼，「這下子也不需要找理由，可以直接和他們好好交流交流一下了呢。」
虎杖悠仁有點雲裡霧裡，看著那五條悟夏油傑還有家入硝子他們默契對視幾下便離去的背影。
「給。」
手上接過灰原雄遞過來的熱可可，溫熱的杯底讓他整個掌心都暖和起來，甜膩的味道補充了糖分讓他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霧裡梅梅子又一次：「恭喜你被選中成為拯救世界的動感間諜了，虎杖悠仁！」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
虎杖悠仁大聲地回應：「哦哦！」
站在外面通過玻璃看向裡面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忍不住笑出聲，家入硝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一眼。
「不是啦，硝子你不覺得悠仁很像一個人嗎？」
「？」
家入硝子順著他們的視線轉過去，單向玻璃裡面虎杖悠仁臉上帶笑元氣滿滿地回應著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的話，笑容之中毫無陰霾。
等等。
這個性格……
她又看了看露出同樣笑容的兩人，忍不住吐槽出口：「簡直是一模一樣啊，虎杖悠仁和灰原他。」
再加上和梅梅子對得上的腦電波，這三個人是一家人吧？
夏油傑忍不住感慨一句：「總感覺自己已經上了年紀呢，很久沒有和大家湊在一起了。」
這幾年孩子們上了高專之後，他們就更加忙碌了。
「聽起來像是老頭子一樣，傑。」五條悟做了個鬼臉，他倒是和以前沒
什麼變化，這種童顏體質倒是讓容易出現黑眼圈的家入硝子格外羨慕。
硝子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話說七海他呢？」
真是不可思議，原本笨笨的後輩一下子都變成了可靠的大人了。
當時出個任務就總是重傷的家伙也變成了老師了呢。
先不提屋子裡還在和虎杖悠仁聊天的兩個，上一次看見七海建人才意識到他是比她看起來更成熟的類型。
五條悟和七海再加上伊地知三人站在一起，一般人估計都猜不到五條是最年長的那個吧？
「聽說最近出現了幾件下落不明的失蹤案件，七海應該是去追查這件事情了。」夏油傑解釋。
下落不明啊……
聽起來感覺是很微妙的事情。
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滴——滴——
水珠從上方天花板落下，老舊的下水道兩側滿是鏽斑，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種惡臭味。
七海手裡提著刀有所目標般向前走著，手電筒的光一明一暗。
哢嚓哢嚓。
就像是巨大的蟲子啃食著骨頭一樣的味道，潮濕的空氣裡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手電筒的光束彙聚在一個點。
滴答。
水珠從上方的水管裡落在他的白色西裝上染上一點點紅色。
他臉上變得格外難看。
眼前是有人惡趣味般將不只一個的人類軀體縫在一起硬生生拼裝成的一只巨大的人體蜈蚣，正在啃食同類的屍體。
聽見他的腳步聲的那一剎那，每一個關節上的扭曲的臉轉了過來，絕望的憤怒的不同情緒不同人的臉無一不凝視著他的方向。
後一個人的舌頭被縫合在前一個的尾部，此時正在瘋狂扭動發出嗚咽的求救聲。
「救……」
——是改造咒靈。
第72章
一家平平無奇的家庭餐廳迎來一位有些古怪的客人，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卻硬生生裹著黑色的大衣外套，頭上則是戴著一頂黑漆漆的禮帽。
同樣想要進入這家餐廳的其他客人立馬在路對面就停下腳步，竊竊私語蛐蛐著那位黑衣客人。
「吵死了，為什麼我們非要穿上這種東西。」火山頭咒靈不滿地扯了扯身上像是防水衣的袍子，「感覺咒力都不連貫了，真難受。」
黑衣男人將禮帽壓低，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下一秒嘶啞的聲音傳來：「稍微忍耐一下吧，那衣服能夠掩蓋我們的存在，漏瑚。」
另外兩個體型龐大的特級咒靈委屈巴巴套著防水布衣服，緊跟著他們在小店裡面坐下來。
餐廳來來回回送著菜單，紅頭發的店長小哥在櫃台那邊掄著鍋，朝著他們喊了一聲：「菜單直接掃二維碼，客人！」
其他桌子的客人享受著美食，偶爾有著一兩個突然爆衣露出相當微妙的表情，而其他人早就見怪不怪。
有些自來熟的客人臉上帶著小酌後的紅暈，醉醺醺打了個飽嗝注意到新來的客人身上這身黑色衣服，臉色微變好心湊過來提醒。
「喂，你是游客嗎？」
羂索面帶微笑隨便應付著：「嗯，算是吧。」
醉醺醺的客人鼻子紅彤彤，他皺著眉擺了擺手：「不行的不行，你這一身衣服在米花町會受到詛咒的……」
耐不住性子的漏瑚扯了扯衣領，手上驟然出現一團火焰。
「要我幫你燒掉這個多嘴的家伙嗎？」
羂索抬起手制止他，而眼前好心的醉漢先生則是奇怪地嗅了嗅鼻子，扭頭朝廚房問道：「小店長，有東西燒糊了嗎？」
廚房裡面伴隨劈裡啪啦火焰燃燒和飯菜的香味，年輕店長回應：「並沒有啊！」
奇怪。
怎麼感覺剛剛有什麼糊掉了。
而且今天的暖氣開得太足了吧，熱到流了一背的汗。
「你還沒有說完呢，穿黑衣服的詛咒。」面前相當有膽量穿一身黑的家伙臉上浮現出讓人膽寒的笑容。
好心的醉漢大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後知後覺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清醒過來。
「哦，你是外地人吧？一般我們米花町的人都不會選擇穿一身黑的衣服，因為有個可怕的都市傳說……」
邊上領桌的白領小姐姐也認認真真點了點頭表示這話並不是玩笑，眼裡帶著一種看壯士般的憐憫。
「要是穿著一身黑就會被死神一樣的視線死死盯上，然後會被卷入命案之中小命不保。」
周圍幾桌的客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用同情的表情看向羂索隨後比起一個大拇指。
Don'tmind.
以及，願偉大的怪盜基德大人保佑你。
「不好意思打擾，這是您的茶水。」紅發店長遞上茶水，笑得一臉熱情，「如果您還沒有決定好的話，不然嘗嘗今天的特色菜？」
緊接著，他將托盤裡的一小碟滿是辣油的不明物遞給邊上的醉漢大叔。
「哦吼吼終於等到你了，我親愛的麻婆豆腐腦花特定料理。」醉漢大叔本就紅的臉上浮現一抹春色，用筷子夾起如豆腐一般滑嫩的腦花送入口中。
羂索的眉頭忍不住跳了一下，抬手擺了擺謝過店長，隨意從菜單上點了點東西將紅發店長打發走。
目送著店長重新進入後廚忙活起來，他不自覺松了口氣。
「所以你要說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漏瑚的腦袋上冒出氣。
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管怎麼看都很可疑。
不管是突然冒出來找他們說要合作，還是給他們身上這種能夠隱藏咒力蹤跡的衣服，都很可疑。
這家伙是咒術師？
詛咒師？
「說起來很簡單。」羂索笑著，「不過我勸你們最好先不要脫下這身衣服比較好，不如咒術師他們很快就會捕捉到你們的存在然後就會被那些特級咒術師祓除了。」
漏瑚眼睛瞪大幾分有些怒氣：「你是指五條悟？難道我們幾個齊心協力不能殺死他嗎？」
樹枝咒靈聞言也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語言鑽入他們的腦袋裡。
「再加上一個咒靈操使而已，根本不足為懼。」
這幾個特級咒靈擁有相當大的自信。
但是……
羂索斂眸看著茶水裡的茶梗上下浮動著。
「比起殺掉五條悟，最好是將他封印比較保險。」羂索提出自己的建議，「至於咒靈操使處理起來並沒有那麼麻煩，對方所持有的咒靈情報我也已經掌握大概了，而唯一麻煩的是……」
漏瑚：「什麼麻煩的？」
茶杯裡的茶梗仿佛一只死魚浮動在水面上，而羂索不緊不慢喝了一口。
「咒力天網。」他言簡意賅。
十幾年前他不過是將三個沒怎麼放在眼裡的二級咒術師設計到特級任務裡，沒想到日都島的那兩個家伙一點也不靠譜居然能夠讓板上釘釘的事情又到嘴的鴨子飛了。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害得他那兩具消除的屍體被那個名叫霧裡梅梅子的咒術師看到，甚至直接聯系到他本身的存在。
羂索蹙起眉，忍不住撫上自己隱藏於長發之下的縫合線。
甚至於現在他每次出門都需要做完善的隱藏准備。
原本的星漿體任務沒有成功阻礙，結果天元得到了更加穩定的星漿體；想要殺掉幾個二級咒術師好讓五條悟他們受到挫折，反而像是送人頭一樣把蛭子神也送了出去……
不僅僅總監會和窗裡面的眼線被拔掉幾個，投入不少精力的盤星教實驗基地也被那個不中用的黑衣組織拖累暴露在非術師面前。
他的心血基本上毀了一大半。
想到這裡，羂索咬了咬牙。
「多謝惠顧，您的**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做好了哦，請慢用——」
一桶奶茶擺到他們桌上，裡面黑漆漆圓球起伏著看起來格外有嚼勁。
羂索沉默地看了一眼上面粉嫩的吸管，又看向無懈可擊笑容的紅發店長，對方反而困惑地回望了他一眼。
「怎麼了嗎？」
「……沒什麼。」
最終這杯從名字開
始就奇奇怪怪不太貼合他們形像的奶茶，被漏瑚拿著手裡喝了幾顆。
「嗯，這個黑漆漆的小球還真是有趣，嗯……」他嚼嚼嚼。
羂索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所以我們得先搞掉這個讓我們不自在的網絡基地。」
漏瑚的吸管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像是霓虹境內的基地一共有七個，而我們只需要區域性搞垮其中一個，然後就可以找時機封印五條悟了。」
「用什麼封印？」
「獄門疆，拿到不過是時間問題。」
羂索似乎很有門道，只不過暫時沒有將准確的計劃完全告訴眼前的這幾個頭腦簡單的咒靈。
像是以前那樣輕信咒靈的事情，他可不會再犯了。
靠人不如靠己。
叮鈴鈴——
「小蘭你相信我，這一家餐廳真的很好吃啦。」看起來很貴婦的女人大大咧咧走了進來。
而後面有著一個鼓起來小角發型的同伴帶著笑意，抬手間戒指閃閃發光。
「是啊，現在已經完全滿客了。」
她似乎有些遺憾地環視一圈。
鈴木園子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眼睛敏銳地發現了角落空著的位置，雀躍地指了指那邊：「我們去拼個桌好了，反正那邊只有一個人。」
小蘭的視線隨之望去，只不過在注意到對方身上那身漆黑的衣服時眼眸一沉。
這個衣服，該不會是——
羂索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感覺脖子涼涼的，似乎有種可怕的殺氣。
他試圖將這種錯覺壓下去，繼續說到他計劃裡重要人物：「至於兩面宿儺的話，最好可以拉攏他……」
背後腳步聲近了。
大大咧咧的女聲傳來：「你好，可以和你拼桌嗎？」
漏瑚的眼睛瞬間瞪起來，頭頂冒出熊熊火焰，准備一把將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燒死。
「小蘭，你們找到位置了嗎？」
叮鈴鈴的另一聲，大門隨之打開，對方逆著光看不清楚模樣，只不過身後的影子不斷拉長扭曲像是一道扯著鐮刀的死神一般。
敏銳的視線捕捉到一抹黑色之後，面色一沉露出可怕的表情。
羂索感覺後背一涼，下意識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
對方應該只不過是一個連咒靈都看不見的非術師而已，為什麼有種死神的可怕感。
錯覺？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羂索蹙眉，起身直直略過了鈴木園子她們，頂著死神男人可怕的視線裡帶著三個咒靈快步離開。
鈴木園子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們逃之夭夭的背影，嘖了一聲，隨後忍不住扇了扇風。
「店長，這裡的暖氣開得太足了吧？」
裡面的店長困惑地探出頭：「今天沒有開暖氣啊，是通風系統壞了嗎？」
真奇怪。
園子一屁股坐了下來，而小蘭她抬頭看向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工藤新一：「怎麼了嗎？」
工藤新一搖了搖頭，朝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沒有，大概是我的錯覺吧。」
明明黑衣組織已經被殲滅了，剛剛那個人只不過是個愛好黑衣服的普通路人吧。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一點可疑……
「喂！為什麼不讓我殺掉那些非術師？」漏瑚暴躁地冒著火，後面的花御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羂索無奈：「不是說過了嗎？很快就會被發現的。」
被那個神出鬼沒的天網系統發現。
他潛伏十幾年可不是為了此時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功虧一簣的。
雖然這些咒靈的確實力不錯，但是實在是不夠看了點。
會說人話的是急性子，不說人話的又過於心軟，不會人話的又沒什麼腦子。
「我們還是再說回宿儺吧。」
……
一個響亮的噴嚏成功讓七海建人無奈地停了下來。
「真是的，搞不懂他們是怎麼想的。」七海建人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時間，「我不負責帶著傷員出去郊游的，虎杖同學。」
虎杖悠仁吸了吸鼻子，露出照片笑容：「不用擔心啦娜娜米，我沒有感冒啦。」
並不是在擔心你。
還有，娜娜米這個稱呼……
「這個稱呼，nice！」總感覺霧裡他們絕對會這麼說。
千萬不可以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七海建人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嘆氣。
「娜娜米和霧裡老師他們說的一樣呢。」虎杖悠仁感慨。
「他們怎麼說的？」
「哦哦，說你是看起來很老成的守規則的人甚至去認認真真跑去金融大學讀研究生上了一年班之後回來發現手心手背都是屎不如當咒術師……這樣？」
虎杖悠仁苦思冥想，突然一只手握拳敲向掌心。
「對了，還有料理非常好吃。」
這種話絕對是灰原和霧裡這兩個愛蹭飯的人說的。
「還有你是他們最信賴的人，所以可以放心把我的課外輔導交給你。」他總結。
七海建人緊了緊眼鏡，隨即抬手示意虎杖悠仁稍微等待一會。
下一秒，他利索地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用非常嚴格的話狠狠罵了對面一頓。
虎杖悠仁站直，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霧裡老師和灰原老師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虎杖悠仁的基礎操作已經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輪到了最重要的實戰部分。
為了能夠讓他成功趕上不久之後的姐妹校交流會，必須要一個知根知底完全信任的人來擔任他的課外補習老師。
所以，人選很自然就是榮獲了548次動感間諜稱號的七海建人先生了。
「好了，我們簡單梳理一下任務內容。」
七海建人結束了對電話那一頭的批評，回過頭沉穩地講述著本次任務。
他在前幾天的搜查失蹤人口案件的時候，意外搜查到了這家電影院附近下水道存在著惡意改造的咒靈——被改造的咒靈目測是由十個人縫合而成的蜈蚣狀態，他用術式砍下了尾端三節，而剩下的則是逃走了。
「那我們的任務是追查逃走的咒靈嗎？」虎杖悠仁問。
地面上是藍紫色的多米諾效應下的血腳印。
七海建人搖搖頭：「並不是，我們現在要先解決的是——」
電影院天台雨水衝刷著痕跡，毫不留情打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從暗處爬出的扭曲生物就像是恐怖電影裡面會突然裂開露出獠牙的變異種。
這就是改造咒靈。
「如果對付不了的話請求助我。」
「未免太小瞧我了。」
「你還是個孩子。」
「被當做小孩還不如被小瞧呢。」
虎杖悠仁舉起了拳頭望向另一頭的變異狗，而背對著他的七海建人揮動著刀。
「這並不是小瞧的問題，我們所一直努力的就是想要讓孩子能夠理所應當去信賴依靠大人們罷了。」
咚的一聲。
變異種被揍飛出去。
果不其然，這是在對方還活著的時候進行的改造。
這種術式讓七海回憶起一個藍發身影——夏油傑的咒靈真人。
難不成敵人和真人擁有著類似的術式嗎？
七海建人的思緒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快速地思考起來。
噠。
「匹配成功。」
被送來的改造咒靈體內的殘存液體，與盤星教地下基地裡培養皿液體完全一致。
閃電過後，亮起一道四手影子。
第73章
這下子，就有點麻煩了。
霧裡梅梅子臉上難得出現了點棘手的表情，雙手交叉抱胸盯著眼前儀器出現的匹配值。
「這簡直就像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流浪貓卻和自己家不成器的兒子DNA匹配但是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一樣。」她嘴裡快速說出一長串像是小說名字的話。
家入硝子將嘴裡叼著的棒棒糖紙棒丟掉垃圾桶，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深紫色的血液凝練而出的萃取液和剛剛從保險箱裡面拿出來的橘色生命液，匹配值格外高。
「盤星教地下基地的那個？」
硝子看向右側的那個橘色液體，而霧裡梅梅子皺著眉點了點頭。
雖然很不情願，但的確是這樣。
「雖然有一定的變化，但是裡面的必有成分是完全一致的。」她伸手將報告紙全部拿了出來。
嘩啦嘩啦紙張翻動的聲音，上面一連串的數字和對比表格數值花花綠綠，最終的結果就是她們說的那樣。
七海建人送過來的改造咒靈的屍體是人類改造的，而且這種手法與十幾年前的盤星教地下基地一樣。
「還真是惡趣味。」
輔助監督送過來的報告單上面有著幾張現場的照片。
數十人組成的人體
蜈蚣嗎？
甚至還有著小部分的非術師目擊到，在網絡上隱隱有著擴大傳播的意思。
如果成為新的都市傳說，到時候只會助長敵方的實力。
「借用夏油前輩的真人，還是可以比較輕易恢復原狀的。」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原本的基地居然還有流落在外的科學狂人存在嗎？
還記得當時他們通過水無憐奈小姐他們的情報，聯合了霓虹安保局那邊一同殲滅了那個地下基地——當時的盤星教代表委員率先入獄，甚至在半路上的時候差點遭到黑衣組織的暗殺，大部分的高級教徒也已經落網，結合妃英理等律師和檢察官的合作成功將盤星教摧毀了才是。
讓她想想。
「當時的科研人員應該都已經送入監獄勞改了吧？」梅梅子喝了一口咖啡，結果被燙到，「好燙！還有好苦——」
家入硝子聳了聳肩：「這是大人的味道。」
眼神裡清楚寫著，你還是個小孩子呢。
霧裡梅梅子面不改色將幾塊方糖放入其中，用勺子順時針攪拌著咖啡，像是煮魔藥一樣。
「除了那個沒了腦部的以外，其他活著的都送入監獄了。」家入硝子回憶著。
不過也有可能是和地下基地做過交易的黑衣組織那邊還保存著一部分的數據，而在黑衣組織被各國組織合力殲滅之後又隱姓埋名換了身份也說不定。
一想到當時爸爸媽媽徹夜不歸忙成007的樣子就感覺很可怕呢。
沒想到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只不過關於米花町的各種都市傳說倒是還沒有結束就是了……
「再拜托冥冥學姐探查一下好了。」霧裡梅梅子做下決定。
她這樣思考著，抬手抿了一口放入大量方糖的咖啡，成功補充的糖分讓她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果然。
還是熱可可比較好。
「只有你和五條才會放那麼多的糖吧。」硝子看她的樣子失笑，喝了一口自己那邊苦咖啡。
哈，頭腦清醒多了。
梅梅子吐了下舌頭：「要好好珍惜我們腦力派才對啦。」
但是，她還有一件事情感覺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噠的一聲，大門打開。
「夏油前輩，好久不見了。」
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穿著黑色休閑衫和寬大褲子的夏油傑，對方頭發扎成丸子頭半披發，而額前那一縷劉海沒有變化。
他大概是剛從街上的大采購回來，頭發上有點凌亂而眼裡透露點疲憊。
「因為美美子和菜菜子說那家甜品店限量，所以我先去買了。」他也沒有想到那家店生意格外火爆，差一點就沒排上了。
霧裡梅梅子將報告遞給他，隨後自己懶散地癱坐在邊上的沙發上。
「說起來雙胞胎最近怎麼樣？」
自從停學了之後，她們發ins的頻率大幅度提高了，一天能夠發十幾天的程度。
上次看見的時候，那種可愛的美甲也很不錯呢。
說不定有空的時候可以約硝子前輩或者是蘭學姐去做一次。
停學什麼的，聽起來很棒呢——
「她們好像參加了什麼比賽，好像是一個非術師學校裡面的學生會會長競爭。」夏油傑想到年紀大了逐漸不和他多說的雙胞胎，無奈地笑了笑，「不過她們高興就好。」
還真是滿分家長的存在。
他抬手召喚出了真人，藍發咒靈比最開始收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就像是普通人類一樣成長著，現在外觀上已經和高中生差不多的年紀，除了臉上的縫合線有點嚇人以外，完全可以算是陰柔系帥哥的程度。
「好久不見，梅梅子和硝子！」
和他陰柔的外表完全不一樣的是這家伙格外活潑的性格。
反差感！
藍發咒靈頭發還維持著上一次枷場雙胞胎幫忙編成的三股辮發型，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抬起手和她們打著招呼，緊接著像是小狗一般在空氣裡嗅了嗅。
「熟悉的氣味。」
果然如此。
梅梅子示意真人看向那邊的手術台上確認死亡的非術師軀體，他眼裡閃爍奇妙的光芒湊近仔細打量起來。
「嗯嗯，這種手法看起來很粗糙。」他索性直接躺在了屍體邊上，語氣裡面帶著遺憾，「如果是我就會做得更好一點，才不會像是這種外行人的手法。」
外行人？
家入硝子加入話題：「縫合仿佛和外科醫生一致，是用了特質的咒力絲線縫制的。」
絲線放置在邊上的托盤裡，只不過在拆卸的時候就抽干所有精神力般失去了原本的光澤。
「這還挺有趣的，真想要見一見這個人。」他捏起絲線，將其變成灰塵。
在醫療室的白熾燈裡形成零星幾點。
「也就是說不是咒靈做到，而是人類？」夏油傑捕捉到細節。
真人理所當然回答：「當然是人類，咒靈是不會用這種手法的。」
他想要用語言描述人類和咒靈之間手法的差別，但是他的描述聽起來很難以讓一般人理解，過於抽像。
「我大概明白了。」
梅梅子從真人手舞足蹈的表述裡大致理解了意思。
也就是說，犯人和她們設想的沒有太大的差別。
並不是擁有改造術式的咒靈，而是具備改造能力的人類。
「詛咒師？」硝子挑眉。
這些年所接觸到的詛咒師裡這種類型的還是之前被捉拿歸案的做衣架子的那個家伙，現在人還在高專地下監獄蹲著呢。
「我想應該不是吧？」真人直接跨坐在人體蜈蚣先生身上，俯下身子在對方舌頭上方嗅了嗅，露出一種微妙中帶著興味的笑意回答，「還真有趣誒。」
這個氣息。
像是空殼包裹著的黑泥一樣。
似人非人。
霧裡梅梅子聞言蹙起眉頭，一種大膽的猜測隨之而起。
於是她露出一個同期們非常熟悉的笑容看向真人。
被注視的真人對上那雙亮得驚人的紅色眼眸，渾身傳來電流般的顫栗，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真人醬，你有沒有興趣擔任我們的動感間諜呢？」
答案，除了yes以外別無選擇。
「樂意效勞。」
果然還是梅梅子和他最合得來。
兩個像是毒蛇的家伙露出可怕又惡心的笑容了。
窗外正是艷陽天，雨過天晴後的陽光格外明媚，照耀在人的身上卻形成一道道暗色的影子，如同黑色的野獸時刻緊盯自己。
電車呼嘯而過。
「這幾個高中生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電影院，而同一場次的還有一個人。」七海建人推了下眼鏡。
虎杖悠仁詢問：「犯人是另外一個人嗎？」
七海搖了搖頭：「按照警方的資料，對方是與被害人同一學校的同學，只不過平時經常受到被害人的欺凌。」
意味著對方存在著作案動機。
但是區區一個高中生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尤其是非術師。
「那我們現在去抓捕他嗎？」
「並不是這樣的，虎杖同學。」七海建人看向他，「考慮到你們是同齡人，所以需要拜托你去探查對方是否能夠看見咒靈。」
畢竟雖然數量很少，但是因為受到咒靈攻擊而變得能夠看見咒靈的人也並無可能，甚至也有可能
激發出潛在的咒力成為咒術師。
這種情況，他們稱之為二次覺醒。
「對方也存在目擊到犯人但包庇犯人的可能性，請你務必注意到這一點。」七海沉聲，回視著想要做出一番成績讓大人們刮目相看的虎杖悠仁，再一次囑咐道，「虎杖同學，這是你的一次考核任務……」
虎杖悠仁眼睛亮閃閃：「考核任務！」
這種既視感，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該死的熟悉感。
七海繼續：「不，有一位考核官會跟著你，根據你的評分對你進行評分……」
路頭出現一個身影，還沒有到他們面前就已經開始揮起手燦爛打起招呼。
「七海——」
雖然但是，讓這家伙擔任考核官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七海建人嫻熟地嘆了口氣，仍由對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隨後表情更加開朗，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灰原先生！」
「這家伙雖然看起來是個一根筋的家伙，但好歹是個一級，有時候有些不太靠譜但是勉勉強強能看……」
打招呼和七海的吐槽介紹彙聚在一起。
灰原雄倒是和虎杖悠仁很投的來，表情躍躍欲試：「真好，是考核任務呢！」
虎杖悠仁也被他的笑容感染，有些緊張的心情也一掃而盡。
七海建人無奈。
幸好虎杖悠仁暫時沒有把他的新稱呼叫出來，現在走還算是來得及。
他囑咐：「那麼，有任何超出自己能力的困難請及時求助，我先告辭了。」
緊接著，看起來老成的男人皮鞋扭轉方向，快步離開。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望向對方遠去的背影，雙手形成一個喇叭衝著他喊道。
「路上小心，娜娜米——」
灰原雄眼睛亮起來，也學著他的樣子喊著：「晚上一起去吃壽喜鍋吧，娜娜米——」
對方的腳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在聽見他們的喊聲之後詭異地絆了一下。
七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
灰原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比了個大拇指。
「動感間諜虎杖悠仁，准備開始我們的任務了嗎！」
「我准備好了我准備好了！」
「Ohhhh，Ican'thearyou……」
請不要這種緊要關頭模仿海綿寶寶的主題曲好嗎？
來協助的伊地知手搭在方向盤上，在心裡無言吐槽著，想要給自己的方向盤快速扭轉方向離開。
灰原前輩，是他內心不好惹名單裡僅次於七海先生的程度。
因為被對方亮閃閃完全信任的眼神注視起來，很有負擔。
「我們要接觸的人，姓名是吉野順平。」
車輛仿佛是人販子一樣鬼鬼祟祟跟在那個少年的後面，伊地知才剛剛講完重點情報，下一秒後座的車門哢噠一聲。
伊地知呆愣地看向那兩人的身影出現在前方，下意識抬起手挽留。
等等啊喂。
怎麼一下子就……
真是的，這樣子會被謹慎派的七海前輩責備的。
好吧，最好會被責備的肯定只有他一個人……
叮鈴鈴。
「歡迎光臨。」影像店的廣播連續播報了三次。
吉野順平困惑地往後方的兩人瞥了一眼，並沒有看出什麼奇怪之處，只好扭過頭看向面前的架子上的影碟。
《人體蜈蚣1》《人體蜈蚣2》……
等等。
《人體蜈蚣3》已經被借出去了嗎？
「不過我覺得3不如前兩部有趣呢。」
突然一道聲音從耳邊傳來，另一道聲音隨之而來。
「不過我覺得鏡頭拉遠放監獄一長條那一幕很刺激。」
吉野順平一抖，發現自己一左一右分別站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右邊的鍋蓋頭男人身材健壯，笑著指了指另一側的影片：「我覺得這部《林中小屋》很有趣。」
左邊的粉發高中生少年眨了眨眼睛，拿起另一部影碟：「那我最推薦《游戲之夜》，反轉很多誒。」
為什麼突然開始給他推薦影片了。
還有，你們推薦的影片他都看過了。
「那個……你們是誰啊？」
下一秒左右兩邊的陌生人露出相當自來熟的笑容。
「一個平平無奇的電影迷？」兩個人異口同聲。
吉野順平沉默了。
怎麼看都不像吧？
第74章
「那家伙給你發line了嗎？」釘崎野薔薇坐在台階上仰著頭，讓樹蔭蓋住自己的臉。
坐在下一階梯的禪院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說什麼間諜什麼保密什麼的，哪有這樣的任務的！」她手撐著下巴，「好麻煩！又不是在拍什麼憋屈的青春文藝片電影！」
禪院惠無奈：「好歹表現得悲痛一點吧，對外我們可是死去了一個同伴呢。」
實際上在老師們的保護下還活得生龍活虎。
「哈？沒發生的事情怎麼做到悲痛啊？你表演一下。」釘崎野薔薇死死盯著他的臉。
禪院惠無奈地回望著釘崎野薔薇，對方並不打算放過他，依舊手撐著下巴注視他的面部肌肉。
「……不就是這樣嗎。」
他試圖調動著自己的面部肌肉，可是成果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明顯。
釘崎野薔薇怒斥：「這不是和平時一樣嗎！」
禪院惠：「哪裡一樣了……」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擺出一副難過悲痛的死人臉了，但是虎杖沒有死掉這個事實擺在心裡怎麼做都做不太出來啊。
「那你試試吧。」
反正他一直都是這種表情，說到底肯定是釘崎更容易暴露吧。
「說白了我才認識他兩周不到的時間，怎麼想都不會太悲痛吧。」她雙手攤開，聳了聳肩，「讓你見識一下被稱為歌舞伎町女王的我的演技吧。」
她原本得意的臉瞬間皺了起來，眼睛向下瞥著而嘴角以很不自然又刻意的方式抽搐著，低下頭之後渾身顫抖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沙沙。
有人從前面的石像後面走出來，奇怪地望向露出難繃表情的禪院惠，下意識開口詢問。
話語卻和背對著他們的釘崎野薔薇完全撞在了一起，被掩蓋了過去。
「惠，你怎麼露出……」看見樂嚴寺跳芭蕾一樣的死人表情。
「虎杖悠仁，你死得好慘啊——」
少女凄慘的喊聲完美蓋過了禪院真希的調侃，把她成功嚇得不輕。
禪院真希腦袋空白了一瞬間，下意識扭過頭看向後面同伴們的臉，眼睛忍不住抽了抽，做著手勢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熊貓擺弄著爪子：就是一年級真的死了一個的事！
禪院真希：你們不早說！我差一點就要成為讀不懂空氣的壞前輩了！
狗卷棘：鮭魚。
釘崎野薔薇依舊在賣力表演著，而面前的禪院惠鐵黑一張臉欲言又止，最後站了起來狠狠咳嗽了兩聲。
她停止了表演，疑惑道：「你感冒了？」
「姑姑。」禪院惠直接站了起來，向著後面打招呼。
姑姑？！
釘崎野薔薇扭過頭，並沒有看見什麼美艷小姨之類的存在——綠色單馬尾戴著眼鏡的前輩扛著木棒，聽見禪院惠的稱呼臉色明顯臭了起來，但是看向釘崎的時候又有些不自然。
啊！
該不會剛剛被他們幾個人聽見了吧！
雖然有一種在小咒班見過的感覺，但是完全沒有很深的印像了！
「不是說不要叫這種稱呼，直接叫名字比較好了嗎！」禪院真希將長棍顛了顛，「給你發了簡訊沒看見嗎？」
後面的熊貓揮了揮爪子：「喂喂，你好像沒有發出去啦。」
「什麼！」禪院真希瞪大眼睛戳著屏幕，後知後覺才意識自己忘記點發送了。
釘崎野薔薇指著眼前這群吵吵鬧鬧的前輩指了指。
「他們誰啊？」
怎麼有種模模糊糊的印像但是想不起來了。
熊貓理解：「畢竟野薔薇你和我們不
是一個期的小咒班，當時因為地區的緣故會被不同的老師帶班啦。」
「熊貓說話了！」
「熊貓無所不能的。」
像是釘崎野薔薇，因為地區比較偏僻所以是霧裡梅梅子和日下部負責。
像是京都和東京兩個大點，就是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專人負責了。
「為什麼是姑姑？」明明很年輕的說。
不過從外表上看起來，的確有點像。
禪院惠解釋：「真希前輩和我爸爸是堂兄妹的關系，所以按照血緣關系就是這種關系了。」
釘崎野薔薇完全明白，這就是大家族的復雜關系了。
「總而言之，就是為了讓你們填補還在海外當保鏢的憂太的空缺參加姐妹校交流會的，要盡快訓練了。」禪院真希手拍了拍，示意他們加快動作了。
禪院惠邊走邊給她介紹前面的人。
綠色高馬尾的禪院真希是體術高手，師從禪院惠的爸爸禪院甚爾，對咒具也很擅長，被稱為是天與暴君二代目。
釘崎野薔薇：這稱呼是什麼意大利牡蠣mafia嗎……
愛用飯團語言交流的白毛男生是狗卷棘，術式是咒言為了避免誤傷其他人所以用的是無意義飯團語，是准一級。
「實際上棘可以說人話的啦。」熊貓插入話題，「梅梅子給他做過一個特質口罩，但是後來出了烏龍事件就減少用處了……」
熊貓前輩，夜蛾校長制成的咒骸，自稱是無所不能的魔法熊貓。
「這個很值得吐槽吧？」釘崎野薔薇無奈，追問好奇的點，「烏龍？」
熊貓衝著他們眨了眨眼睛，悄聲道：「因為又一次他忘記自己沒有戴特制口罩就說了咒言，然後把人變成了小狗了。」
「真的假的？」釘崎野薔薇望向狗卷棘的方向。
狗卷棘雙手交叉瘋狂搖了搖頭：「木魚花木魚花！」
「他的意思是，只是把對方變出了小狗耳朵並沒有變成小狗啦。」熊貓不僅擅長人類語言，就連飯團語也非常擅長。
走在前面的禪院真希也扭過頭，皺著眉問他們在聊什麼。
「就是棘那次把阿雄變出小狗耳朵的那次啦，大概是三年前？」熊貓思索。
禪院真希恍然大悟，眼裡也閃過些許笑意：「是兩年半，我們還沒有升入高專的時候。」
當時狗卷棘似乎是為了實驗到梅梅子的實驗基地去幫忙來著，後來是在他們一起吃披薩的時候忘記自己沒有戴著口罩，所以和灰原雄開玩笑的時候直接脫口而出了。
「灰原老師你很像小狗。」是指性格方面啦。
咒言立馬生效，等著狗卷棘後知後覺捂著嘴巴的時候，灰原雄腦袋上毛茸茸的部位已經開始抖動起來。
去拿飲料的梅梅子看見之後露出超級有趣的表情。
雖然灰原老師和梅梅子老師都沒有太在意，但是狗卷棘還是決定盡量減少口罩佩戴率。
「不過梅梅子還挺高興的，她嘴上雖然說是貓狗全肯定派但實際上就是超級大型狗狂熱派。」熊貓和他們分享著他從小就知道的各種秘聞，「梅梅子小的時候超級羨慕朋友新之助家有一只聰明的小狗。」
釘崎野薔薇驚訝：「沒想到霧裡老師是這樣的，但是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還有，梅梅子和阿雄的廚藝都處於飯團級別的，所以只有棘很喜歡去他們家吃飯。」熊貓笑嘻嘻，「像是我們就更喜歡建人的廚藝，平時去聚餐的話首選是他家。」
狗卷棘點頭又搖頭：「鮭魚，金槍魚蛋黃醬。」
禪院真希挑了下眉：「擅長料理的人還挺多的，但是樣樣都好吃而且注意搭配的只有七海先生了，而且是唯一值得尊敬的老師。」
禪院惠適時補充著，還有一位值得尊敬的乙骨憂太前輩，現在仍然位於海外擔任保鏢。
保鏢？
「新生，快點開始訓練了！」禪院真希催促。
算了，之後再問問好了。
釘崎野薔薇跑動起來，忍不住又一次抱怨：「趕緊把我可愛的夏服做好啊可惡高專！」
沒有時間為逝去的同伴難過了，下一個出場的是——
「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
粉發少年一看就是學院裡人氣體育系角色，渾身散發著陽光現充的氣息對著他打著招呼。
好刺眼。
像是太陽的笑容。
吉野順平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而後面又被另一個陽角堵住。
「我是灰原雄，初次見面。」
像是太陽一樣刺眼的笑容居然有兩個，簡直是可怕他媽給可怕開門——可怕到家了。
一上來就自來熟地和他推薦影碟，隨後又自顧自開始介紹自己。
這兩個家伙怎麼看都很奇怪吧？
「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他余光一瞥，注意到虎杖悠仁衣服上特殊的漩渦紐扣，斂眸當做沒有注意到一般扭過頭。
而另一邊穿著運動裝的灰原雄笑容不減，而虎杖悠仁下意識看向他的方向。
正常應該不會說出來自己的身份吧。
吉野順平早就做好得到一個含糊的答案了，決定一會也隨隨便便敷衍過去好了。
就像是平時那樣做的。
下一秒來自對方認真的回答打亂了他的思緒。
「是咒術師哦。」
咒術師，都是這樣直白的嗎？
這種性格好像和那個人說過的不太一樣。
吉野順平眉頭微微蹙起，思索了一會最終松了口氣：「先讓我租一下影碟吧。」
《游戲之夜》和《林中小屋》，重溫一遍好了。
他接過眼前兩人強烈推薦的影碟，朝著收銀台的方向走去。
虎杖悠仁悄聲詢問：「直接告訴對方沒問題嗎？」
「唔……」灰原雄認認真真思考了幾秒，露出爽朗的笑容，「沒關系的，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
那個孩子不是壞人。
靈光的灰原雄雷達這樣告知著。
所以沒問題的！
「哦哦！」
吉野順平不是傻瓜，他對人的惡意格外的敏感，投以他身上莫須有的厭惡、煩躁、不屑等等負面情緒都仿佛是針刺般讓他惡心，卻沒辦法將刺入血肉的針輕易拔出來。
血肉壞死，神經疼痛到麻痹。
眼前兩個人明顯是為了什麼目的所以才過來接近他的，畢竟他想像不到剛剛那兩個人會因為什麼原因才會偶然接觸他。
他身上有什麼可圖的呢？
不過，沒有惡意。
反而是像是砂糖一樣溢出來的善意。
該說喜歡驚悚獵奇片都不是壞人嗎？
這種話光是想一想都很好笑呢。
吉野順平苦笑一聲，提著影碟租借的袋子扭過頭就看見那兩個樂天派在相互打氣。
「……」
他們在演什麼木葉美麗的蒼藍野獸師徒嗎？
「要去看電影嗎？」灰原雄突然建議，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我認識一家很不錯的影院哦。」
吉野順平愣了一下，下意識准備拒絕：「……就不必了吧。」
夕陽開始下落，昏黃的影子照在河堤之上。
「有典藏版的《雞皮疙瘩》全系列。」
吉野順平愣了一下，開始猶豫。
「一整面牆的放映幕布。」
吉野順平有些心動。
可是，突然去陌生的地方怎麼想都很危險吧？而且還沒有家長的同意之類的……
「誒誒，可以吃意大利菜嗎？太好
了，我們一起去吧順平。」
他一愣神的時候，那個濃眉大眼的家伙突然和買菜回來的媽媽相談甚歡，而媽媽毫不猶豫帶著驚喜的笑容答應下來。
真是的。
稍微提高一點警惕性啊。
「真是太好了呢。」邊上的虎杖悠仁揚起笑容看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夕陽的作用，莫名有種異樣的暖陽陽的感覺。
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直球樂天派性格的人了。
「是呢，真是太好了呢。」吉野順平干巴巴順應著他的話。
咒術師都是這種類型的性格嗎？
和紙垂先生說得完全不一樣。
夕陽落入水族箱裡，黑白兩色的游魚也染上了一點暖色，電話才剛剛掛斷之後另一通便隨之撥打過來。
「直接用術式不是最為高效的嗎？」隔洋而來的那頭少女冷淡的聲音有些不解。
霧裡梅梅子挑了下眉，無奈解釋。
「在有溫柔手法的前提下，還是不建議使用殘暴手段的啦，裡香。」
對面的裡香小聲哼了一下，望向機場時鐘表上哢噠哢噠走著的時針。
時不時有著廣播播報的聲音。
「你們這些咒術師明明很有腦子，還真是不擅長政治。」
尤其是梅梅子，有她搞那些亂七八糟發明的動力投入一星半點兒到政治細胞上，現在咒術界也不至於還是那些老頭子坐鎮了。
該說，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就連所謂的特級咒術師們也差不多。
「是呢，不過我感覺很快就會有新的轉變了。」霧裡梅梅子懶洋洋的，像是在和她撒嬌，「因為沒有裡香，就做不到啦，我們都很想你哦——」
甜言蜜語。
這種撒嬌的話是只單單她一個人有的，還是其他人都有……
「那改造咒靈你沒有試著用術式查嗎？」裡香岔開話題。
梅梅子語氣凝重些：「試著查過，是一片空白的。」
也就是說，完全被刪掉了。
對方很熟知她的能力，已經設想好能夠屏蔽她術式的辦法了。
殘缺核心的高達根本駕駛不起來。
「各位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9974航班即將開始登……」
辦完行李箱托運的乙骨憂太拿著機票向她走過來。
沒辦法。
梅梅子沒有她就做不好呢。
裡香掛斷電話，臉上忍不住帶上一點點的笑意。
「要登機了，裡香。」乙骨憂太提醒，「應該不會再有襲擊者了……」
不存在詛咒師的蹤跡。
裡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掛上游刃有余的笑容。
「不要小瞧非術師的能力了，憂太。」
第75章
人類是復雜的生物，非常具備研究性。
很奇怪，傲慢似乎早早植根於人類的基因裡。
有可能是當還處於卵子階段，最優秀的卵子在賽跑比賽之中獲得了第一名於是得到了能夠立足於藍天白雲之下、以動植物殘骸為食的機會。
也有可能是，從遠古狩獵到善用工具如今成為大自然的主人之類的，自以為是造物主的性惡論的傲慢也說不定。
電影總是喜歡營造出一個無所不能的英雄，仿佛任何事情都會被一個力大無窮足智多謀的男人解決。
每個人都會在電影裡有著自己的角色。
「比如？」
「比如說……」
會在緊張環節突然講笑話的搞笑角色，金發碧眼的花瓶受害者，第一個脫離集體的無腦肌肉男，提供重要線索的書呆子，走路都能平地摔的笨拙女主，永遠在嫉妒的邪惡繼母，不擇手段但永遠會被打敗的瘋狂科學家……
裡香隨手翻動著飛機上的雜志，嘴裡像是繞口令一樣快速報出一大堆的角色。
坐在邊上的乙骨憂太端著熱水，像是一台可憐的老式電視機被塞入無數超標代碼加載不行，只是抿了一口滾燙的熱水。
「……還比如說，被惡靈詛咒的陰郁系天才君？」她將感興趣的那一頁雜志折了一個角。
乙骨憂太終於回過神，露出一絲歉意的靦腆表情。
像是他平時一直做的那樣，眉毛向下而嘴角微微上揚。
「雖然不知道裡香你在說什麼，但是謝謝你的誇獎。」
和看見過的街邊小狗一樣，表現出被欺負的脆弱和無奈，這是一種特別針對於裡香的討好手段。
盡管她並不算是霧裡梅梅子那樣經典的狗派，但不得不說她的確很吃這一套。
可能她本身就是一個有點惡劣的人。
「反正我依舊是性惡論的支持者。」
裡香帶著些許笑意，將雜志合上之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與其說是無所不能萬人迷角色，果然描寫出小人物的善惡矛盾才是有趣的事情吧？
希望霓虹會有讓她感興趣的事情發生……
下一秒，原本帶著笑意的她嘴巴一抿，皺著眉頭將杯子遞給乙骨憂太：「太甜了。」
「……」
乙骨憂太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水杯，又看了看左手接過來的咖啡，嘆了口氣。
他的黑眼圈已經很嚴重了。
再喝咖啡會睡不著的……
算了。
他舉起杯子秉持不浪費的原則將那一杯對於裡香來說過甜的咖啡喝下去，反而被苦得要死吐出了舌頭。
卻毫不意外看見裡香用書本遮擋的得逞笑容。
「不過憂太這一點，我並不討厭。」她帶著點笑意。
真是的。
乙骨憂太嫻熟地嘆了口氣。
裡香性格好惡劣，但是他並不討厭這一點。
他望向窗外連綿不絕的雲層，銀白色的機翼仿佛融為一體，眼眸之中只是一片海洋般的天空藍，在其上空繪畫出一道如同流星的光線。
夕陽落入海平線以下，整個海洋也褪去了顏色變成黑漆漆的一片，偶爾閃爍幾顆寂寥的星。
「有不愛吃的嗎？青椒或者是蒜之類的？」
灰原雄坐在前座，對著後方的幾人詢問。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的展開啊……
「沒有！」兩個家伙異口同聲。
吉野順平看向右邊的吉野凪和虎杖悠仁熱火朝天聊了起來，忍不住嘆了口氣也緩慢開口：「沒有。」
還有，現在究竟是要去哪裡啊？
這個地點怎麼看都感覺不太對勁吧。
人口買賣？
「那個，灰原先生……」吉野順平試探著開口。
坐在前座的灰原雄正在手機上面快速敲打著什麼，臉上掩蓋不住那種愉快，聽見他的疑問之後立馬嗯嗯兩聲，隨即扭過頭露出爽朗的笑容詢問。
「怎麼了嗎順平？」
這該死的撲面而來的陽光感。
吉野順平身體很明顯僵硬了一瞬間，他喉嚨緊了緊而臉上努力浮起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那個請問，我們究竟是去哪一家影院？」
他真的很好奇。
究竟是哪一家影院既可以提供影院服務還可以提供意大利菜之類的。
難不成是最近隔壁國家過來的海O撈這裡的嗎？
聽起來很貴的樣子。
司機先生沒有什麼存在感，但是吉野順平不知道為什麼卻感覺整個車上五個人裡面只有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陰角系列的。
看起來很滄桑的樣子。
是命苦的大人。
「灰原前輩，已經到了。」
伊地知踩下了剎車，注意到吉野順平的視線之後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前輩……
這意思不會是，眼前這位司機先生實際上比灰原先生更加年輕的意思吧？
車子停了下來，哢噠幾聲車門隨之打開，他們紛紛從車上下來。
面前的別墅看起來格外氣派，而門匾上寫著霧裡兩個大字，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影院。
「霧裡！也就是說……」虎杖悠仁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激動之中又帶著一點緊張扭過頭看向灰原雄的方向詢問，「這是霧裡老師的家嗎？」
他兩手空空，有些煩惱：「上門拜訪的話，沒有帶伴手禮之類的很失禮吧。」
而吉野凪提著手上的袋子晃了晃，無奈：「哈哈如果硬要算的話，蔥也算是一種伴手禮？」
虎杖悠仁鼓勵著：「感覺阿姨和大蔥完全不搭。」
「很明顯是兩種東西吧，媽媽。」
吉野順平總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騙。
怎麼看都不像是影院或者是意大利菜的家庭餐廳之類的。
反而就像是那種蝙蝠俠或者是蜘蛛俠會住的房子。
嗯，就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和周圍兩邊的別墅沒有太多的差別，但是吉野順平的電影第六感卻瘋狂閃爍著，提醒著他眼前
這棟房子幾乎可以等同於特工007的安全屋。
難不成裡面住在什麼洪水野獸，或者是不苟言笑的特工史密斯夫婦嗎？
「那個伊地知你要不要……」
灰原雄的話停在半空之中還沒有說完，黑色的車子一溜煙就跑仿佛後面有什麼特級咒靈在追般，一道優美的弧線消失在拐彎處。
狂野的汽車引擎，好像是在拍什麼速度與激情一樣。
「那就下一次邀請伊地知好了。」灰原雄做出決定，扭過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去，「沒關系的，這是梅梅子爸爸媽媽的家哦。」
他看向吉野順平，比了個大拇指：「梅梅子的媽媽有很多珍藏版的影碟，而且梅梅子爸爸做菜非常非常好吃！」
這座房子如同亞當斯一家的活房子，感知到他們的存在之後直接敞開了大門，仿佛是在邀請他們進入。
「那我們直接就進去好啦。」
「哦哦好耶！」
喂！
怎麼看都很可疑吧！
你們能不能稍微提高一點警惕性……
吉野順平在心裡閃過無數的彈幕，最後欲言又止只能緊跟著他們的後面。
滋啦——
「？」
怎麼感覺後背一陣寒意，就像是被什麼盯上了一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吉野順平皺著眉頭扭過頭看向周圍平平無奇的街道——空無一人，處於逢魔之時的夕陽黃昏將整片街道染上暮色，時不時有烏鴉落在電線杆上發出吱呀吱呀刺耳的聲音。
錯覺吧。
他扭過頭，快步跟上他們的步伐走入這間進入都需要人物掃描的宅邸。
果然還是很可疑吧。
這是什麼科學怪人的基地嗎？
「誒誒，我以為我們的房子很有趣的。」
吉野順平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
那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曾經擔任過心理訪談節目的主持人所以特地進修過一段時間，大概是因為這樣？」發出聲音的是紫發臉上帶著笑意的女人，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茉莉子阿姨。」灰原雄打了聲招呼，介紹著今天帶過來的幾個人。
完全看不出來對方是比自己媽媽年紀還大的人。
這個世界的年齡與外貌的滑動變阻器終於是負相關了嗎？
「心理訪談節目？難不成是那個午夜檔的《心靈魔法》？」吉野凪突然抬起手難以置信指著對方的臉，手上袋子裡的大蔥都冒了出來綠油油一片。
那是有點年頭的午夜檔節目，相較於其他午夜檔的家庭倫理劇或者是三級片，《心靈魔法》這種心理訪談節目完全是不被看好的節目，聽起來就像是收視率只有0.3%的腰斬節目。
主持人是一個魔術師轉行的黑白陰陽頭，而宣發陣容也毫無水花。
吉野凪也不過是偶然在某天深夜加班之後打開電視機想要放松下來，於是隨機播到了這一頻道准備用來催眠的。
「歡迎收看今天晚上的《心靈魔法》，今天要帶給大家的是一個能夠快速打起精神的小技巧哦。」
請來的常駐嘉賓是一個格外眼熟的主持人。
吉野凪好像經常在電視節目裡看見她，有時候是天氣預報，有時候是法律講堂，還有的時候是單純的美食探店之類的……
名字是茉莉子，座右銘是無處不在。
算了，反正就是打發時間的催眠節目而已。
加班的疲憊、應酬酒局後的眩暈惡心感，身體心靈的雙重夾擊之下靈魂似乎也要墜入地獄裡，只不過仿佛有一雙溫暖的手將其放入溫泉之中，甚至還打了一個好吃的溫泉蛋。
「沒聽過很正常，因為那時候順平還在上幼稚園啊。」吉野凪解釋著，不由感慨，「沒想到居然能見到電視機上的老熟人，真是意外。」
廚房裡面傳來一聲呼喊，伴隨濃烈的飯菜香味。
「買蔥了嗎？」
對視著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笑出聲。
吉野凪晃動了一下超市購物袋，伸手將大蔥拿了出來，像是特攝電視劇裡面拿著武器的女戰士一樣燦爛地笑起來。
「算是伴手禮的大蔥？」
虎杖悠仁適時地補充著：「真是幫了大忙了呢吉野阿姨！」
吉野順平也無奈笑了笑，像是松了口氣般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余光開始隱晦打量起房子內部的裝飾——入門之後的走廊一側是滿滿當當的書櫃，分為四個部分按照不同的排列順序擺放著。
像是第一個大書櫃裡面大多都是偵探推理的小說，而第二個則是關於時尚雜志或者是演員守則的書……
右側的牆壁掛著許多的照片，從夫妻兩人的合照和一家三口再到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但大部分都是茉莉子的劇照。
「等等，這個人是……」
吉野順平突然注意到照片牆中一個熟悉的人物——《暴食》系列的諾布達導演！
「啊，是詹妮弗！」虎杖悠仁驚喜地注意到自己喜歡的明星。
霧裡茉莉子眉毛挑起，得意地微微揚起下巴。
「要簽名的話，OK的哦！」
「拜托您了！」
兩個少年眼裡閃過灼熱的光芒，不約而同九十度鞠躬拜托著眼前人，惹得邊上的吉野凪看著兒子難得一見的激動模樣笑了出來。
啪嗒。
從後面出現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困惑，他赤紅的眼眸掃過在場所有人之後微微點頭，像是明白了大致的狀況，只不過緊抿的嘴唇和眼角的細紋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
像是電視劇裡不苟言笑的古板警探先生。
「蔥。」 ？
他好脾氣地又重復了一遍，伸出手指了指吉野凪手裡的袋子——這個時候吉野順平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身上還穿著可愛的小熊圍裙。
是因為沒有蔥所以才出來的嗎？
感覺反差感好強。
「大概一小時左右就可以吃飯了。」他得到了自己所缺的大蔥，眼神柔和幾分點了點頭，「歡迎你們。」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之中得到了同樣的東西。
一下子又放松下來。
所謂的私人影院指的是霧裡家的電影房間，大概是從霧裡梅梅子小的時候就開始使用的超級老式珍藏款的播放機邊上的櫃子裡整整齊齊放著一般影碟店裡絕對租不到的碟片。
真是，富貴迷人眼。
吉野順平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羨慕。
「話說現在問好像有點晚了。」虎杖悠仁懊惱地撓了撓頭，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說出口，「就是之前你去過的那家電影院，有人失蹤了你有什麼知道的嗎？」
吉野順平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最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自然而然的謊言。
「我是最近才看到那些東西的。」他補充著，隨後插在口袋的手隱隱出汗。
虎杖悠仁很爽快，完全沒有多問而是百分百信任他說的話。
「是嗎？那我們選個影片看好了。」他指了指後面的豪華影碟，咧嘴笑起來，「離吃飯時間還有一段時間不是嗎？」
吉野順平下意識點了點頭。
「哦對，不過得等一會灰原先生接完霧裡老師之後再麻煩你說一次，霧裡老師就是我們高專的授課老師之一，是高個子大美人而且性格也很有趣，我們肯定很合得來的，話說這些影碟都是霧裡老師，我們聊得來也是必然的事情吧？」
感覺好熟悉的感覺。
他之前去過的高專地下觀影房間裡面的，和這裡好像！
果然那個也是霧裡老師的地下基地之一吧！
吉野順平深深吸了口氣，緩慢地將一口濁氣吐出來促使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動起來，抬頭強裝自然打量著櫃子裡的碟片。
可是心裡那種異樣的感覺，仿佛隔靴搔癢無法移除。
「如果我說的是謊話呢？你們就真的那麼信任我嗎？你們這些咒術師都是大聖人的存在嗎？」
隨隨便便就相信他的三言兩語然後就信任他，隨隨便便把完全不知道底細的人帶回家裡，又擅自說莫名其妙的善意的話……
這樣的事情簡直是……
吉野順平垂著頭，任由過長的發絲遮蓋自己的表情，明明是自己率先打破了冰面般的平靜表面，卻此時害怕冰面之下的波濤洶湧而不敢面對。
「簡直是莫名其妙，畢竟這就是這些人的性格。」
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徹底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房間裡驟然出現一道冷淡的聲音——對方一頭深黑直發披散在肩頭，百般無聊地翻
看著自己手中的雜志，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將臉緩慢抬起。
「不是嗎？」她意有所指，向著虎杖悠仁歪了歪頭。
吉野順平感覺自己面對著美杜莎，整個身體都石化，發出齒輪老舊的哢噠哢噠聲音望向散發灼熱光源的虎杖悠仁。
對方完全沒有被他的過於刺耳的話語打擊到，眼眸裡是讓他招架不住的認真。
「因為我看人很准的——我和順平會成為好朋友。」
即使不是現在，未來也會成為朋友的。
粉發少年這般篤定。
而坐在沙發之上的不明少女重新將雜志合上，了然地笑起來，眼底劃過幾分興味，好像看見一組完美的論文實驗研究對像。
噠噠，兩聲敲門聲。
隨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眼下濃重黑眼圈的蒼白黑發少年。
「裡香？」
乙骨憂太推開門，注意到裡香望向對面兩人的眼神之後，迎面對上吉野順平的臉。
黑發、陰郁系、少年……
他按下房間門把手的力度下意識重了幾分，臉上掛起不太自然的笑容。
「打擾到你們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乙骨憂太莫名有了一點點危機感。
第76章
雨夜呼嘯的風敲打著窗戶，跳躍的雨絲在雨傘上滴答滴答。
「咚。」
結束一天辛苦工作的男人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之下，看著愈來愈大的雨忍不住抱怨著，掏出半濕不干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濕潤，此時困惑地看向聲音的發源地。
漆黑的小巷子裡，一個穿著黑色長雨衣的人影一晃而過，仿佛是錯覺一般。
忘記帶傘的男人擦臉的動作頓了頓，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可口可樂的易拉罐孤零零地在雨水裡滾動著——多半是從垃圾桶裡面掉出來的吧？
男人嘆了口氣，抬起手臂看了看無奈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濕透了。
反正不會再糟糕了。
腦袋裡莫名浮現出還在上幼稚園的小女兒興致衝衝拿著宣傳海報，對著他一本正經地指著上面的字念道：「要垃圾分類哦——」
說起來妻子說今天晚上會做他最喜歡的咖喱。
男人晃了晃腦袋，仿佛已經嗅到了妻子煮的咖喱香味。
他失笑著，向前走了兩步將易拉罐丟到垃圾桶裡，隨後正准備快步跑回那一塊小小的區域等待雨小一點再一鼓作氣衝回家。
哢噠。
不妙的第六感就像是上班摸魚把財務報表少寫了一個零被上司炒魷魚一般。
方才丟進去的易拉罐又一次滾動到他的腳邊。
嘩啦嘩啦雨聲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道粗重的呼吸聲。
如同陰濕的蛇吐著信子，將它的蛇尾緩慢順著他的腳踝一點點向上、纏繞、收緊……
男人就像是失去齒輪的鐘表哢噠哢噠扭轉自己的腦袋。
一雙滿是縫合線的蒼白的雙足，仿佛是電影裡面狼人那般有著尖銳的指甲，足足有兩人腳加起來那麼大。
咚！
一聲巨大的閃電驟然劃過天際照亮小巷的暗色。
一道瘦長的影子站在他的面前，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雨衣臉色慘白，身高兩米以上四肢纖長，而閃電的光照亮的臉上幾道縱橫的縫合線傷疤，就像是把不同人的臉皮都縫合在一起。
心髒瘋狂打鼓，而尖叫卡在喉嚨裡，身體中了石化咒動彈不得。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
而下一秒不同於雨水的濕潤打濕了他的臉，他跌坐在地面上試探著睜開眼睛。
面前像是從瘋狂科學家實驗室逃出來的怪物胸口綻放一道血花，利刃從心髒的位置將其一分為二，刀的主人也隨之出現在他的眼前。
「嘖。」嘴角有著一道刀疤的男人沒勁地掏了掏耳朵，居高臨下看向地上跌坐的他。
禪院甚爾將斬刀一收，在地面上甩開一條赤紅。
嗵嗵兩聲，一分為二的怪物屍體隨之倒在雨泊之中。
如同斷頭蜻蜓掙扎抖動了兩下，便悄無聲息了。
「喂，這還真是沒完沒了。」禪院甚爾望向後面，煩躁地甩了甩頭將雨水甩掉。
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失而復得自己的聲音，顫抖開口：「那個……」
禪院甚爾扭過頭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中帶著些許驚訝：「你怎麼還在這裡？腿長在自己身上就趕緊跑吧。」
難道被嚇得跑都跑不了嗎？
他可沒興趣在工作以外增加不必要的麻煩活動。
五條家給的工資可沒有包含這一項。
「啊啊啊啊——謝謝你——啊啊啊——」
下一秒那個男人便狂奔在雨裡，摔在地上弄髒本就濕漉漉的西裝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向家的方向跑去。
什麼玩意。
禪院甚爾哈了一聲，索性轉動手腕望向陰暗角落裡蠢蠢欲動的黑色影子們。
他抬起了刀。
「一起上吧，我趕著回家吃飯呢。」
今天晚上吃的應該是咖喱吧？
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雨夜的烏鴉抖動著濕漉漉的翅膀，赤紅色的眼眸注視著男人斬斷雨絲的每一個動作，啪嗒啪嗒幾聲便消失在原本的電線杆之上飛向下一個目的地。
「奇怪，剛剛還是晴天的。」
虎杖悠仁望向窗戶外磅礡的大雨。
身為島國人，聊天氣開啟話題這個道理應該是相通的才是。
「現在是梅雨季節的緣故吧？」乙骨憂太回答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只不過對方看起來蒼白的臉和濃重的黑眼圈讓人不免有些擔憂對方的身體。
名字是裡香的女孩子坐在棗紅色的沙發上翻看著一本深奧的書，而吉野順平則是有些拘謹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頭。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氣氛有種微妙的尷尬。
「那個，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喜歡的類型是詹妮弗勞倫德，請多多指教！」試圖讓房間裡不流通的空氣動起來的虎杖悠仁此時大聲介紹著自己。
吉野順平下意識向他的方向望去，得到一個暖洋洋的眼神之後稍微松了口氣。
這不能怪他。
那種像是河豚試圖鼓起身體張開刺的一半硬生生把氣又重新泄掉的感覺。
自己所想的事情被對方完全看透一般。
就仿佛是在說「你所想過的她也想過」的那種毫無漣漪的視線。
隨後推開門把手的人陰郁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眼睫毛輕輕抖動幾分之後一種古怪的氣氛便瞬間蔓延開了。
吉野順平如同小動物般的第六感察覺到一絲危機。
而對方奇怪的不愉快感的源頭則是現在沉默不語打量他們一舉一動的裡香。
「如果有按下你討厭的人就會消失的按鈕，你們會按嗎？」裡香把書簽放入書本裡，抬起頭望向他們的方向詢問著。
虎杖悠仁思索起來，恍然大悟般敲了一下掌心：「聽起來很像是哆啦A夢的獨裁者按鈕誒，不過我應該不會按吧。」
因為目前來說他還沒有討厭到希望對方消失的人。
「……不會。」吉野順平輕輕搖了搖頭，不太理解對方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裡香點點頭，就像是一個親切友善的好脾氣雅思考官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那如果是討厭你的人就會消失的按鈕呢？」
虎杖悠仁認真思索：「那就更不會按了，畢竟討厭我是他們的自由吧，我對於成為統治世界的獨裁者好像沒有什麼興趣。」
樂天派又爽朗的性格。
像是熱血漫裡面會出現的元氣男主角一樣。
但是又存在著一點矛盾感。
並不是典型例子呢。
而另一個……
裡香瞥了一眼，從對方的表情之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如果有這樣的按鈕，對方會毫不猶豫按下去。
電影裡極其罕見會刻畫小人物的平凡的善惡矛盾，這是一種懦夫的惡意、天真的殘忍、傲慢的守序、孤獨的平庸等等所結合在一起的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類。
對善惡界限產生了模糊的觀念。
裡香並不討厭這種類型的人——因為實驗樣本越是平常，越是能夠得到客觀的結果。
這種性格，很適合他們這邊。
「憂太。」裡香側眸，只是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站在門口的乙骨憂太回過神向前邁了一步，臉上恢復了平時常見的禮貌笑容。
「我是乙骨憂太，目前擔任裡香的保鏢。」
保鏢？
對面兩人下意識打量了一下乙骨憂太看起來像是豆芽菜的身材，不免露出一點點懷疑的眼神。
乙骨憂太早就已經習慣這種表情，有些無奈。
「好失禮，別看我這樣，但起碼是個准特級的存在……」他嘆了口氣。
而之所以沒有成為特級也只不過是因為某些固執的老頭不希望再增添一個明顯偏向革新派又不服從命令的特級而已。
他們可不希望再得到一個像是九十九由基那樣天天跑海外的二流子。
虎杖悠仁驚訝地瞪大眼睛，突然想起禪院惠給他講過的咒術師等級區別。
那不是超級厲害的嗎！
比一級的霧裡老師還有灰原老師還厲害誒！
明明看起來是個豆芽菜。
乙骨憂太：請對豆芽菜道歉好嗎……
「吉野君，這個給你。」
裡香從沙發上站起來，紅色的發帶晃動了一下。
她衣領裡隱隱約約窺見一個銀色的項鏈，而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吉野順平的方向。
[地球特殊能源科研所霓虹分局]
名片上面白紙黑字這樣寫著。
怎麼有種不靠譜的感覺。
「這算是邀請？」吉野順平感覺自己像是身處一場中二病的電影裡，手裡捏著一張輕薄的紙片揚了揚眉毛。
先不說這個奇怪的科研所的名字。
特殊能源什麼的，環保局之類的嗎？
而且他一個班上透明人成績也不算是優異的高中生，有什麼值得被招募的呢？
「大概吧。」裡香聳了聳肩，「感興趣可以打上面的電話然後去面試看看，不感興趣就直接丟掉也沒關系。」
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
「那我……」
乙骨憂太愛莫能助：「虎杖同學你的性格不太適合這裡。」
這個名字總感覺和之前聽過的很深奧的那個機構很像誒。
他記得是禪院惠有解釋過的關於霧裡老師創立的機構——感覺馬上就要想起來了，是什麼來著！
「聽起來和梅梅子老師的CEMSTRI有種相同的感覺。」他說。
「我們的科研所是面向於一般人，也就是非術師的特別機構。」裡香聽見熟悉的名字之後表情溫和幾分，只不過嘴硬著：「和梅梅子那種溫柔的烏龜做法不一樣，我更喜歡效率的辦法。」
身為沒有咒術師天賦的她從來都不需要成為咒術師。
非術師產生咒靈，咒術師祓除咒靈這樣的莫比烏斯環被打破的兩條路徑——梅梅子選擇從咒術師那邊開始，而她則是選擇從非術師那邊開始。
她不是說過了嗎？
「不要小瞧非術師。」
占據主體的，可是他們這些普通人。
雨水衝刷著窗戶，時不時吹動的風敲打著玻璃。
她好像隱隱約約聽見汽車熄滅引擎的聲音，嘴角忍不住溢出來一點點的笑意，期待著回來的人。
「裡香前輩你雖然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很喜歡梅梅子老師的對吧？」
裡香回視虎杖悠仁的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帶著一抹笑意。
「也許吧，只不過我不怎麼喜歡你這種性格的人。」
留下受到打擊的虎杖悠仁之後，她朝樓下快步走去，而乙骨憂太秉持保鏢准則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啊切。」
霧裡梅梅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給，熱毛巾。」灰原雄像是哆啦A夢掏出熱氣騰騰的毛巾遞給她，「會是感冒嗎？」
她接過毛巾擦了擦，微微蹙起眉頭思考了幾秒，果斷否定。
「肯定是有人在念叨我。」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無所不能的梅梅子大人才不會被區區雨水打倒的。
她調開手機裡的情報，在腦內快速整合出來。
「下雨天好麻煩的說。」
「我也很喜歡晴天，不過雨天的話在家裡待在一起也很不錯呢。」
出現了，天氣全肯定的灰原選手。
不愧是灰原雄。
「最近的可視咒靈出現頻率過高了，背後必然存在一個幕後黑手。」
「瘋狂科學家？」
「更像是邪惡醫生手術刀怪人之類的……」
「腦花？」
「九成肯定。」
他們跳躍性一句接著一句，仿佛在打著什麼啞謎。
「說起來交流賽快了，如果是我絕對會在那個時候搗亂。」
簡直是最佳時機，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那些咒術界未來的花朵身上的時候，簡直是入侵高專寶庫的最佳時機。
霧裡梅梅子嫻熟地給自己的腦部駕駛艙切換為[犯人主題]。
首先要搞定的是高專的結界，還有能夠阻礙暴露行蹤的礙眼天網之類的。
然後就是五條悟夏油傑這幾個特級咒術師。
殺掉他們的犧牲未免太大了。
那會是什麼手法呢？
咒靈操術的解決辦法三步——擊殺本體、清理咒靈、壓制術式發動。
簡單來說，天與暴君的甚爾先生那種手段就可以做到。
不過，能夠拖延住大部分時間就足夠了。
那麼關於六眼的話，由於其特殊性，最優解反而是封印。
「封印嗎？」她喃喃自語。
「精靈球？」灰原雄接上。
這個不行吧，五條悟又不是什麼寶可夢，而且夏油傑的術式只能作用於咒靈……
等等。
梅梅子眼睛亮了起來：「阿雄你是天才！」
有沒有能夠阻礙術式發動的咒具？
——天逆鉾。
有沒有限制行動的咒具？
霧裡梅梅子發動了求助場外的辦法，掏出手機。
【科學是第一生產力：@寶可夢至尊法師，夏油前輩如果你想要封印五條前輩的話會用什麼咒具？】
【世界第一悟大人：？】
【寶可夢至尊法師：？】
在星漿體那次被安排去整理高專倉庫的夏油傑在手機的另一頭思考著，而手機裡的五條悟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世界第一悟大人：你不會真的在想吧傑……】
【寶可夢至尊法師：哈哈。】
【寶可夢至尊法師：@科學是第一生產力僅僅局限於封印這一功效，比較符合
的應該是獄門疆？如果是阻礙術式的話選擇就多了，比如說天逆鉾、黑繩、三藏法杖、金鈸……伴隨著特定的結界束縛或者是之前那個變貓的規則時效類咒靈也可以……】
【世界第一悟大人：……你還真的想過啊。】
霧裡梅梅子預感到一場網絡大戰即將開始，立刻將群聊設置免打擾退了出來。
嗯嗯這樣就沒問題了。
不過，封印五條悟之後呢？
幫手。
起碼得是特級咒靈或者是有著特別術式的詛咒師才可以。
最近的改造咒靈數量未免過多了，而且像是刻意引人注意一般。
是不是在混淆視聽？
究竟是什麼呢？
線又繞回來。
霧裡梅梅子腦袋裡閃過一圈一圈的漩渦，斂眸思索著每一個方案的可行性。
「蒼蠅、大型聚集、對立、革變、無限月讀……」
她喃喃自語，每個詞意有所指。
第77章
「奇怪，一年級的去哪裡了？」熊貓左右環顧，並沒有看見兩個後輩的身影。
禪院真希手裡拿著手機，頭都沒抬地回答：「去跑腿了跑腿……」
狗卷棘偶爾附和著：「鮭魚，木魚花。」
去跑腿了啊。
熊貓用爪子撓了撓臉，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眼睛瞥見一直在回消息的禪院真希之後立馬恍然大悟。
「說起來今天是京都那邊的人來的日子吧？」
也就是說……
禪院真希終於從手機裡抬起頭，臉上帶笑點點頭。
「是啊，真依說是要來。」
難怪真希今天看手機那麼頻繁，畢竟真依是個很纏人的妹妹。
說起來真依發現真希被分到東京校而自己是京都校的時候生氣了好久，和真希冷戰了三天之後甚至一個人帶著行李跑到東京這邊來。
後來還是在真希的宿舍湊合了一晚，第二天心滿意足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們姐妹兩個說了什麼悄悄話。
「芥菜。」狗卷棘突然發言，讓熊貓又想起來另一件事情。
京都校過來的話，悟他們真的會及時趕過來嗎？
「話說除了真依會過來，還有誰啊？」熊貓問道。
一般情況下能夠跑到東京校這邊的機會，那些京都的家伙肯定不會放過的。
他有點想機械丸了呢。
不要小看咒骸和機器人之間的羈絆啊——
禪院真希皺著臉無奈地看著朝著不知名方向露出吶喊臉的熊貓，和狗卷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攤了攤手。
這種情況，完全是霧裡化了吧。
霧裡綜合征。
「最有可能的兩個人，你們自己應該心裡清楚吧？」禪院真希揚起下巴，朝著前方加快步伐。
熊貓和狗卷棘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浮現出一個大猩猩的臉。
該不會是……
那個家伙吧。
咚的一聲。
釘崎野薔薇終於從販賣機前決定好自己要喝的飲料，第10086次抱怨著這些販賣機實在是不合心意。
「真是的，就不能少幾個販賣機嗎！種類那麼多根本不知道怎麼選啊。」
「……」
禪院惠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釘崎野薔薇站在一面牆的販賣機面前從左邊找到右邊找到前輩想要喝的飲料。
這種問題應該問霧裡老師他們吧。
「就普通的那種販賣機不就好了嗎？一般的工作人員都進不來的吧，弄這麼多的飲料販賣機還有甜點什麼的太過分了吧！我的減肥計劃怎麼辦——」
她懷裡抱著幾個飲料。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鬼。」
另一道女聲恨鐵不成鋼地打斷了她的碎碎念，而一只手輕輕點下按鈕。
咚。
只見一位身著改良式旗袍利落夏裝的綠發女生彎下腰，從販賣機的底部拿起一罐木瓜牛奶，漂亮的上挑眼像是狐狸一樣眨了眨帶著一抹笑意望向她。
「這個反而更適合你不是嗎？」
她的視線若有若無瞥了一眼對方。
像是大人一般游刃有余看向釘崎野薔薇。
「算是前輩的禮物好了，我請你。」
沒等釘崎野薔薇反應過來，對方就輕飄飄將木瓜牛奶丟到她懷裡，害得她手忙腳亂接住。
仔細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之後，釘崎瞬間抬起頭。
「堂姑。」邊上的禪院惠突然又禮貌地打起招呼，「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惠，不要用那麼老氣的稱呼叫我啦，直接叫名字不好嗎？」禪院真依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隨後立馬恢復往日那邊向他眨了眨眼睛，「叫我真依。」
堂姑？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惡趣味的女人是真希前輩的姐妹的意思？
這麼說來，的確很相像。
「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人就是代替乙骨憂太和三年級的人嗎？」
體型健壯而臉上有著可怖疤痕的大猩猩男人和真依站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反差感，此時揚起下巴像是質問般凶神惡煞盯著他們的方向。
就像是打量他們是否有資格一般。
「因為擔心你們，所以我們就跟著校長來了。」真依愉快地眨了眨眼睛，「畢竟我比真希脾氣好得多，是個超級好的前輩，所以過來看她當前輩是什麼樣子。」
實際上她為了獲得隨行東京校的機會，特地答應西宮桃要買限定系列的雜志以及簽名照什麼的麻煩事情才換來的。
果然還是三輪好，這種好事不管怎麼樣都會帶上她的。
可惡的乖孩子——
有時候捉弄一下她也會感到有那麼一絲絲的抱歉呢。
不過只有一點點而已，誰讓她和與幸吉那兩個笨蛋天天湊在一起。
她真的不懂與幸吉說要和她兩人出去是約會才不是所謂的物資采購嗎！
而且，誰家情人節的時候送五號電池啊。
「你沒問題吧？」釘崎野薔薇奇怪地看了走神的禪院真依一眼，「臉上出現了很可怕的表情。」
禪院真依直接從她懷裡精准挑出一罐可樂，毫不留情打開喝了一口。
「喂！那個是真希前輩的！」
「就是因為是真希的，所以我才會喝的！」
釘崎野薔薇將懷裡其他的飲料抱更加緊一些，往邊上螃蟹一般磨蹭一步接著一步，生怕禪院真依把剩下的飲料都喝掉。
而精准奪走可樂的真依猛灌一口，涼快的可樂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
「從以前口味就沒怎麼變，還有我才不會拿走剩下的可樂的……」
沒必要用看小偷的表情看她吧？
真是的。
話說，真希好慢啊。
這種熱得要死的天氣居然讓她等，臉上特地化的妝都要花掉了。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東堂葵突然將自己的上衣扯開，向著禪院惠的方向大喊著。
又這樣了。
一會東堂百分百又要找起來他的上衣了。
「這種情況沒問題嗎？」
大概是禪院真依臉上無語的表情實在是過於明顯，釘崎野薔薇震驚地看向已經飛出去的禪院惠他們，忍不住扭過頭問已經司空見慣的禪院真依。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用說不上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後手指搭在嘴邊發出一聲輕輕的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看起來很有趣呢。」
看起來是真希會喜歡的類型。
釘崎野薔薇危險地眯起眼睛，總感覺這好像是在誇小貓小狗。
「無所謂，不會死人的。」
真依早就已經習慣了東堂葵每次都會問別人喜歡女人的類型然後又說人家喜歡的類型太膚淺什麼的。
「又不是什麼人都喜歡高個子大屁股的女人……」
還有單純喜歡這種類型的東堂葵才膚淺吧。
禪院真依百般無聊地提著可樂，偶然一瞥注意到釘崎野薔薇那種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
「那個大猩猩喜歡的是高個子大屁股的類型？」釘崎詢問，嘴角似乎抽搐了兩下。
話說，詹妮弗什麼勞倫德什麼的，好像就是這個類型的吧 ？
「怎麼了？該不會你和東堂喜歡的類型一樣吧？」禪院真依難得表情崩壞一瞬。
不會吧，不會吧。
等等。
冷靜下來真依，你是個冷酷的美麗女人。
對對對。
就像是東堂葵剛剛問禪院惠即使是男人的類型一樣，就連東堂都能夠接受同性戀，她也可以的。
那如果對方真的是，真希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只不過是虎……啊，就是認識的人喜歡的類型剛剛好而已。」釘崎野薔薇難以置信看著禪院真依，「你該不會以為我和那個全身都是肌肉的家伙一樣吧！」
禪院真依忍不住松了口氣，恢復平時那副略顯傲慢的表情。
「認識的人？」
該不會是最近他們一年級死掉的同學吧？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京都校的不少領導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但是，很快五條悟他們跑到京都校鬧了一頓。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眼前釘崎野薔薇臉上好像也沒有出現很難過的表情。
關系不好嗎？
但是都已經知道了對方喜歡的類型，應該也不至於吧……
就在禪院真依想要追問的時候，眼眸捕捉到了一抹同樣的綠色，隨即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雀躍的感覺。
「真是的，我就知道東堂這家伙會這樣。」熊貓無奈扶額，和狗卷棘快步上前去阻攔另一頭的東堂葵他們。
而禪院真希則走到她的面前挑了下眉，緩緩湊近了她的臉。
「喂真依，你怎麼能喝掉我的可樂。」
一張放大的臉讓禪院真依有些愣神，而對方帶有一點笑意的質問讓她下意識撇嘴。
「你的口味還沒有改變啊，小心長痘。」
還剩下一半的可樂瓶子上帶有濕漉漉的水汽，瓶身還伴隨著對方掌心的熱度。
禪院真希挑了下眉，隨手接起之後將剩下的可樂喝完，抬手一丟正中垃圾桶。
「野薔薇，愣著干嘛呢。」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呆呆的釘崎野薔薇，而禪院真依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向這個方向。
兩人過於相像的臉不約而同望著她，金銅色眼眸裡閃過一絲困惑，這時候釘崎野薔薇才更加清楚意識到禪院雙子兩人都仿佛是一把銳利而又美麗的匕首。
「啊，沒事。」
果然她們的關系很好啊……
不愧是姐妹。
「你們來是干嘛？」
「當然是桃說想要找霧裡老師要什麼明星的簽名照，所以我特地替她跑一趟而已。」
結束戰鬥的東堂葵走過來，彎腰撿起自己沾灰的外套之後奇怪地看了真依一樣，反問她：「你不是哭著鬧著要和西宮換的嗎？說是……」
眼見著東堂葵馬上要說出讓她不好意思的話，禪院真依立馬打斷了他。
「喂喂喂我才沒有哭著鬧著，而且你再不走的話小高田的握手會就要趕不上了。」
看著東堂葵認認真真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離開之後，真依忍不住松了口氣而一扭頭便看見自己姐姐露出調侃般的笑容。
「沒想到你這麼想我啊小妹。」
「啰嗦，我才沒有想你，都說了是來幫忙要簽名照的。」
「好好隨你怎麼說好了。」
姐妹之間依舊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
而狀況外的釘崎野薔薇看向身上掛彩的禪院惠眨了眨眼睛，遞給他一瓶大麥茶。
「沒事吧。」
「還活著。」禪院惠喝了一口大麥茶。
熊貓的爪子拍拍：「東堂就是這種性格啦，畢竟這年頭會說喜歡高個子大屁股的人很少的。」
狗卷棘也點點頭：「鮭魚。」
禪院惠的手一頓，突然回憶起了某個人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的話。
「怎麼了惠？」
「沒什麼，只是想起虎杖那家伙也喜歡這個類型而已。」
「啊是嗎？請節哀。」
「……倒也不必，算了，還是謝謝。」
這還真是，陰魂不散的虎杖悠仁。
他們跟在禪院姐妹的後面朝著霧裡梅梅子的臨時辦公室走去，咚咚咚敲了幾下並沒有回應。
「啊，你們看這個。」
前他們幾步的禪院姐妹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此時饒有興趣盯著看。
「隨意翻看老師的東西不好吧。」唯一講規矩的禪院惠提醒。
只不過在這間辦公室的地面上隨意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草稿紙一樣的東西，而他們看見的不過是一個角落裡被沒有關上的窗戶吹開的一本冊子而已。
「是以前的相冊啊。」
熊貓湊上去看了看，露出八卦的表情。
「這好像是梅梅子他們一年級的時候的照片，我還記得當時他們入學的第一天發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哦……」
最終嘴上說著不感興趣或者是要守規矩的某些人也老老實實聚到以前，聽著熊貓一張接著一張講起相關的故事。
翻開的第一張圖片上霧裡梅梅子三人站在寫有歡迎會的黑板前，三個人都掛著橫幅而七海建人戴著綠色條紋帽子看起來格外的不高興，椅子上坐在夏油傑和家入硝子而五條悟則是在拉禮炮。
「聽說第一天的時候悟他們惡作劇，結果梅梅子他們直接從三樓掉了下來。」
下一張就是一張鏡頭模糊的照片，看起來是梅梅子自己拍的——幾個人在游戲廳裡打著桌游，有人露出懊惱的表情而有人則是大笑起來。
「我記得正道說他們有一次通宵打電動游戲，結果晚歸的時候剛剛好被他逮到了。本來以為會悔改但實際上又跑到梅梅子的房間繼續打電動，然後悟和傑又坐著咒靈去買了披薩吃，第二天所有人都在課上睡著了。」
「還有這種事情啊……」
「當然了，他們闖的禍很多很多的，啊是這一張啊……」
熊貓拿起下一張的照片，上面除了熟悉的幾人以外還有一個麻花辮的初中生女孩燦爛比了個剪刀手，幾個人都看起來很狼狽但是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後面是坍塌一半的高專建築，五條悟身上全是血像是從鬼屋剛兼職回來。
「這是他們當時執行星漿體結束的任務，悟也是這個時候領悟了反轉術式呢。說起來梅梅子還把恐龍星漿體給天元大人用，被高層叫去開批鬥會開了好久……」
「什麼？恐龍星漿體？」
「聽起來很霧裡老師。」
隨手看過幾張日常的照片，大多是有些模糊的抓拍但是卻能夠很明顯感受到拍攝者的心情。
接下來是一張夜蛾正道和他們的集體照，五條悟、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終於有驚無險順利畢業，夜蛾的墨鏡下似乎有著喜極而泣的淚花。
翻頁之後一改之前的溫馨，是抓拍的一張夜蛾正道痛擊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圖片。
「好像是悟他們玩籃球的時候把一個高層的假發打到水裡的事情。」
「……niceball了呢。」
他們吐槽著這幾個的不靠譜，隨後又往後翻頁。
「是梅梅子他們三人的合照了呢。」
相較於之前的多人照片，後面的照片人數便減少起來，偶爾會出現幾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是小時候的憂太，還有裡香。」
照片裡的裡香穿著藍色的裙子坐在秋千上，而乙骨憂太露出靦腆的表情幫她推著秋千。
應該是小咒班的時候，不同於其他的小咒術師，梅梅子是在十字路口救下差點被車撞到的乙骨憂太才發現對方具有咒術師天賦的。
「聽梅梅子說，憂太當時一直哭得不停，最後裡香忍無可忍遞給對方一顆糖，然後憂太就像是小尾巴一樣一直緊緊跟在裡香的後面了。」
「裡香也是咒術師嗎？」釘崎野薔薇詢問。
熊貓搖了搖頭：「裡香是梅梅子的妹妹，是非術師哦，但是某些方面比咒術師還厲害。」
繼續翻看著相冊，就像是按下了游戲裡的快進鍵一般，裡面的主人公也肉眼可見長大——七海建人的單邊劉海變成大人一樣的大背頭，霧裡梅梅子將雙馬尾披著而灰原雄也將頭發剪短。
身
高變高，距離也變近。
他們看見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人一左一右拉開禮炮為拿到金融大學錄取書的七海建人慶祝；
又看見下著大雪一起圍著同一條紅色圍巾的梅梅子和灰原，下一秒又把僅有的一條圍巾掛在雪人先生身上；
又看見多半是請路人幫忙拍的一張梅梅子和灰原雄在機械展的游客照；
慶祝七海入職的照片；慶祝梅梅子生日的照片；慶祝硝子得到醫師資格證的照片；慶祝研究所成立的照片；慶祝裡香收到海外學校錄取書的照片；慶祝灰原雄在大胃王比賽第一名的照片；慶祝七海搬家的聚餐照片……
相冊很快被翻到了最後一頁。
「奇怪，好像少了一張？」
他們看著這一本最後空白處有些疑惑。
「因為相冊的結局是未完待續啦。」
哢嚓一聲。
霧裡梅梅子按下了相機。
第78章
「喂！你是笨蛋嗎？」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真人扭過頭看去——那是一個火山頭的咒靈穿著有些可笑的難看雨衣，正站在暗處朝著他招手。
臉上是有些滑稽的著急和擔憂。
真人歪了歪頭，異色眼眸之中如同不經世事的新生咒靈般懵懂無知，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隨即，滾燙的觸感傳來。
滋啦——
火山頭咒靈把身上的雨衣蓋著他的身上，將他裹緊了。
「你是新出生的咒靈嗎？你這樣直接暴露在外面會被那些咒術師發現了！」
火山頭嘴巴一張一合，同時緊張看向周圍戒備著。
幸好這裡是偏僻的地方，不會被非術師看見。
他抬起頭看向虛空之中，仿佛透過天空看向遙遙以外的衛星。
「真是的，你現在給我收斂好咒力。」漏瑚的眼睛盯著他，下一秒像是拎著小雞仔一樣將他拎起來，朝著不知名的方向火速前進。
明明是咒靈，居然也會有關心同伴的情緒啊。
還真有趣。
「吶，你叫什麼名字？」
真人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裡閃過些許興奮。
「你也和我一樣嗎？咒靈？這個黑漆漆的東西是什麼？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狂奔的漏瑚將雨衣披著他們身上，全速向某個隱蔽的基地一邊狂奔一邊回答他的問題。
和他暴脾氣的外表不相同，回答真人問題的時候甚至稱得上和善。
「漏瑚，和你一樣的還有幾個，我比你強，能夠不讓咒術師，也就是敵人發現的衣服……」
真人猜測這大概是屬於特級有智慧咒靈特有的種群行為？
明明是應該獨來獨往的咒靈，居然好心救同類而不是殺掉他。
多個特級咒靈聚集，必然有陰謀。
還真是有趣呢，這種能夠欺騙同類同時將他們玩轉於手中的快感……
相比最後看見他們發現自己被騙時候的惱怒、無措甚至是絕望？
臉上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吧？
說不定比蒙娜麗莎還要好看一百萬倍！
梅梅子，由衷感謝你給我帶來這麼有難度的任務——
「這是誰？新的同伴嗎？」眼前的花枝咒靈明明沒有嘴巴，聲音卻從腦袋裡轉變成真實意圖。
像是蟲子一樣嗡嗡嗡的聲音。
啊啊，被人入侵腦部的感覺還挺不妙的。
「呵，只不過是個連行蹤藏匿都做不好的新生咒靈而已。」漏瑚把他放下。
真人迎面對上面前另外兩個咒靈的臉，試圖展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目前進入的是人跡罕見的野外溫泉，多半是設置了類似於帳的結界所以沒被發現吧。
他瞥了一眼身邊幾個咒靈身上的黑布。
「你們好，我是真人，算是從人類的惡意之中誕生的！」他抬起手露出燦爛的笑容。
幾個咒靈對視一眼，達成了什麼共識之後選擇和他交換名字。
火山頭咒靈是漏瑚，樹枝咒靈是花御，而不怎麼說話像是巨大章魚的是陀艮。
輪到名偵探真人大人的出場了！
眼前的三個咒靈的起源簡直是送分題——大地、森林和海洋。
從起源方面的確比他更古早一點，但是從外形方面怎麼看都是他更勝一籌吧！
對了，那個詞應該叫什麼來著？
哦對，美型。
怎麼看都是他更美型一點吧。
「既然同是特級咒靈，就應該擔負起責任來！」漏瑚多半是三個咒靈裡掌握領導權的那一個。
真人稍微提起一點興趣，軟綿綿拉長音：「誒——責任什麼的聽起來不錯——」
像是人類一樣。
「對方才剛剛誕生，未免過於著急了。」花御好像更感性，仿佛是護著小雞的母雞媽媽一般。
還真是溫柔。
但如果對方能不要在他腦子裡面講話就好了。
陀艮：……
嗯，看起來智力發育並沒有那麼好。
「到底是什麼啦？」真人跳入滾燙的溫泉裡，咕嚕嚕從地下冒出一個腦袋。
看起來比某些人類都要人類的特級咒靈究竟想要干什麼呢？
「……我們准備復活宿儺。」漏瑚講起自己理念的時刻總像是熱血漫主角一樣。
真人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上：「聽起來很累，我們都死掉怎麼辦？」
他還是很怕死的……
「無妨。」漏瑚並不在乎，「哪怕我們全軍覆沒，在百年之後的荒野之上放聲大笑的並不一定是我，只要詛咒能夠作為人站起來即可。」
真人像是一具浮屍在溫泉水面漂浮。
一層層漣漪被漏瑚的話語蕩漾著。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成為新人類嗎？」真人雙手搭在胸口，懶洋洋睜開一只眼睛。
漏瑚贊許地望向他一眼。
「正是。」
篤定的語氣，仿佛殉道者。
還真是奇妙的咒靈，說出讓他都感覺有些熱血沸騰的話語了。
堅定的理想信念，高強度的積極性，還有奉獻精神。
「漏瑚你比人類還像人類了呢。」真人趴在岩石上，目不轉睛盯著漏瑚，「聽起來不錯。」
想要成為人類的咒靈，還是第一次見到。
果然很有意思。
梅梅子說得對，果然作為咒靈來說他要學的東西多得多呢。
「首先要先帶你解決外出問題。」花御重新披起黑色雨衣將龐大身體籠罩起來。
而漏瑚將身上這件還帶著他的熱量的衣服丟給真人。
「穿上，花御會帶你找我們的合作者。」
至於陀艮繼續守在基地裡。
真人拉扯著黑雨衣套好，近距離仔細打量著身上這件衣服——不同於梅梅子實驗室裡會有的一些咒具上會有的紋路，幾乎感知不到它的咒力。
不是咒具嗎？
難不成是結界術之類的？
「吶吶花御，我們要去哪裡？」真人像是個好奇寶寶，「漏瑚把衣服給我，他自己沒關系嗎？」
花御溫柔的聲音一點也不溫柔傳到他的腦袋裡：「不用為漏瑚擔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真人。」
完全被當做小孩子了呢。
他們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式，通過一種奇怪的咒文魔法陣一樣東西出現在更遠的地方，順著下水道向著某個方向走去。
原來是下水道嗎？
難怪梅梅子沒有想到這一點……
等等。
真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既沒有手機也沒有其他的設備，應該怎麼傳遞情報呢？
梅梅子當時說什麼來著？
下水道的水流因為下雨更加迅猛起來，伴隨著刺鼻的藥水的味道，隨著他們湊近更加嚴重起來。
滴答，從上方滴落的水珠打在他們雨衣上立馬被吸收不見。
而雨衣仿佛是一塊黑泥緊緊包裹他們的身體。
昏暗的下水道通道沒有阻礙到真人視物，偶爾一閃而過的亮光，像是照相機的閃光燈一樣。
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花御花御，還沒有到嗎？」真人問著前面帶來的樹枝咒靈。
下一秒，對方就停了下來。
光影斑駁之中，微弱的光亮讓花御眼睛位置伸出的樹枝在滿是苔蘚的牆壁上形成一道麋鹿的角。
「到了。」
面前是一個廢棄水管的地方，鐵欄杆阻攔進入。
他們的腳都踩在水中，只見花御抬起手將雨衣包裹更加嚴實起來，隨即便如同一道影子鑽入欄杆的縫隙裡。
緊接著，花御龐大的身體變成平面體直接出現在欄杆的對面。
「過來吧，真人。」她母性的話語鑽入腦袋之中，抬起一只手伸向他的方向。
真人看著這一幕，手指攥緊了身上穿著的黑色雨衣，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居然是依靠衣服過去的？
這件衣服果然
很奇妙。
他越來越想要見見做出這種東西的人了。
話說對方真的是人類嗎？
下水道渾濁的水漫過小腿的位置，而偶爾能夠窺見色彩繽紛熒光的珊瑚生長旺盛，還有時腳邊水面蕩漾。
其下出現的是被完全改造過的咒靈。
「是貓咪改造的咒靈啊。」
真人吸收最先靠近自己的咒靈，挑了挑眉得到了對方數據。
花御就站在他不遠處靜靜看著他玩鬧的樣子，就仿佛溫柔的母親等待著頑皮的孩子慈愛注視著他。
「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真人卻感覺被其他同類當做是孩子這種事情很古怪，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穿過數十米的水道之後終於來到目的地——像是醫院停屍間的地方。
背對著他們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和善的眼鏡男人。
「你們來了。」臉上帶笑，只不過他眼鏡後面的眼眸之中冰冷一片。
真人眨了眨眼睛。
估計是他們穿過欄杆的時候就已經感知到了吧？
「我是真人！」和剛剛差不多的燦爛笑容。
但顯然對方並不吃這一套。
奇怪的家伙，雖然外觀上看起來和人類無異，但是氣息感覺不太對勁。
「漏瑚呢？」眼鏡男問著花御，瞥了一眼真人身上明顯是漏瑚的雨衣。
花御回答：「他去做該做的事情了——去找五條悟或者夏油傑打一架。」
「這是新加入的真人。」花御又補充了一句。
眼鏡男頷首打了個招呼，嘴角微微上揚：「你直接叫我紙垂就好了。」
發音很像是四手。
真人對著周圍的一切都感到無比的好奇，這陰氣森森的廢棄停屍間和梅梅子的實驗室相同又不同。
白熾燈，說不上來名字的巨大儀器，閃爍著的設備……
看起來很像。
但是有很明顯的違和感。
究竟是什麼呢？
「叮叮——」
像是從天花板上面傳來的門鈴聲音，好像是一個少年在說話。
「紙垂先生？」對方聲音帶著別扭和緊張。
真人很敏銳意識到紙垂臉上浮現出一點微妙的愉快感，那是一種計劃完全在掌握之中的快樂。
他暫時拋下他們兩個人，朝著門口的位置接入一位看起來陰郁的高中生少年。
對方一側留著過長的劉海遮擋了大半張臉，眼睛裡閃爍著暗淡的光亮。
「你終於來了，順平。」紙垂仿佛勸導著一種迷途知返的羔羊循循善誘，將手搭在順平的肩膀上，「我知道你肯定會選擇我這邊。」
吉野順平嗯了一聲，手上提著重重的電影磁帶。
「我帶了新磁帶過來，你一定會喜歡的，紙垂先生。」
他臉上帶著靦腆的紅，抬起頭剛剛好和真人對上視線。
原來如此。
真人一瞬間意識到眼前似人非人的紙垂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想要拉一個非術師入伙了。
聊得來。
他明白，就像是他曾經一次閑逛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有趣的老爺爺一樣。
「紙垂，我們需要你為真人再做一件防護服。」花御開口。
傳入腦部的聲音顯然讓吉野順平嚇了一跳，臉色又蒼白了些。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房間裡他們的存在，眼眸裡倒映著花御異於常人的怪物外貌。
吉野順平就像是一只懵懂又滿是好奇的小動物，驚恐之中更多是人類對於涉獵獵奇的隱秘快感。
他也很有意思呢，真人揚起笑容看他。
「好吧。」紙垂嘆了口氣，「希望沒有防護服的漏瑚順利回來吧，羂索大人可不太喜歡打亂計劃的感覺。」
特意照顧到一無所知的吉野順平，紙垂好脾氣給他簡單解釋著。
「咒術師擁有能夠觀測到咒靈動向的監控設備，為了避免他們這些特級咒靈像是活靶子一樣暴露在咒術師面前所以要制作阻隔探查的防護服。」
紙垂走到桌子旁，抬手拿起一個平平無奇的攝像機。
「話說很神奇呢，這件衣服是用咒力做出來的嗎？完全沒有感受到咒力呢？」真人好奇問了幾個問題。
紙垂皮笑肉不笑，手裡端著攝像機。
「並不是咒具，是一種包裹物的存在。」
吉野順平開口：「像是毒液嗎？」
「嗯，應該類似吧？按下攝像機的時候能夠生成對方的所有情報，從而生成一個像是克隆體的東西，最後就會形成像是黑泥一樣的存在。」
真人感覺有點不太妙。
所有情報？
他就說這種東西就很熟悉！
夏油傑在日都島上收復過一只四手咒靈，但是能夠發揮的作用只不過是形成和對方一模一樣的幻影。
真正厲害的應該是一個穿和服的名叫波稻的小女孩咒靈，在抬手的時候可以掃描對方得到情報。
兩個人結合起來用，就是高層有些忌憚的蛭子神咒靈。
說白了，蛭子神咒靈不過是島上一些幸存者的殘存記憶傳播開的復制體而已。
真正的蛭子神早就已經下落不明了。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紙垂能夠做到哪一步，但是如果暴露的話……
有點不利啊。
真人反而興奮舔了舔干澀的嘴巴。
「那個，紙垂先生可以讓我試一試嗎？」吉野順平突然開口。
紙垂眼眸閃爍著，最後眯眯笑：「好啊。」
相機落到吉野順平的手上，他一步步湊近真人，站在三步之遙的距離舉起相機，眼睛盯著成像口的位置。
【「真人，你作為間諜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記憶裡梅梅子的話語一閃而過。
「說是簡單，梅梅子你總是喜歡強人所難。」真人攤手。
「你作為咒靈要學得多得多呢，就把那些咒靈當做是老師一樣榨干對方身上所有的知識好了。」梅梅子紅眸閃著光，看起來像是要將他拆吃入腹。
真人喜歡梅梅子這種冰冷銳利的感覺。
「要是我被發現了，可是會失去這麼可愛的我哦——」真人也學著她的樣子拉長音。
梅梅子手指繞了繞自己的碎發，輕輕笑了一下。
「真人死掉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屬於人類的甜言蜜語，他很喜歡。
梅梅子明顯利用他的語氣，他也很喜歡。
「那我怎麼傳達情報之類的呢，梅梅子長官？」他問。
梅梅子端著一杯熱可可，霧氣繚繞模糊了她的臉，只聽見她神神秘秘說道：
「我自有安排，期待你的成果哦。」】
哢嚓一聲。
吉野順平面無表情放下了攝像機，抬眸對上真人那雙異瞳。
一言不發視線劃過他臉上的縫合線。
「怎麼樣順平？」
紙垂很期待他的反應。
吉野順平手捧著相機，看著面前驟然出現的一道黑漆漆的影子，臉上揚起了笑容。
「很好。」
他透過影子直直看向同樣帶上笑意的藍發咒靈，又強調了一遍。
「感覺很好。」
真人看著被他生成的影子所遮擋的吉野順平的方向，臉上笑容又擴大幾分。
真是過分誒梅梅子。
居然不信任他。
影子咻的一聲變成薄膜落在身上。
真人如願與吉野順平對視上，嘴巴一張一合：「找到你了，共犯先生。」
第79章
「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好？」
難得的假日，霧裡梅梅子趴在長條沙發上把自己的身體伸長，發出懶散的聲音。
「嗯嗯？」灰原雄在衛生間裡叼著牙刷困惑地探出一個腦袋。
梅梅子看見一個暖黃色的睡衣上身冒出來之後擺了擺手，示意他把牙膏吐掉之後再過來說話。
叮——
吐司機發出一聲響，下一秒兩塊吐司咻咻咻彈出來，精准無誤落到了邊上的小貓盤子上。
這種美好的日子就應該睡到自然醒，沒有討厭的高層奪命call，也沒有突然冒出的麻煩實驗。
「我在看相冊。」
霧裡梅梅子感受到自己肩頭一重，傳來一股甜甜的香蕉巧克力味道，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邊上毛茸茸的腦袋。
「這是動感超人二十周年淺草限定的香蕉巧克力聯名的牙膏的味道！你怎麼背著我先用了——」
灰原雄腦袋上翹起的頭發被梅梅子毫不留情抓住，他哭喪著一張臉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把腦袋埋入對方的脖子那裡蹭了蹭。
「明明是你放在那裡不用的，怪我實在是太過分了梅梅子。」
「不可以！我要當第一個用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把我的肥嘟嘟左衛門大阪限定的牙膏給你的啦，不要生氣了QAQ——」
霧裡梅梅子扯住灰原雄臉頰上的手啪的一聲放下來，臉上浮現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就像
是最開始的就知道一樣。
「就等著你這句話了！」
她噔的一聲坐起來，快步跑到衛生間裡找到灰原雄之前收到的那一份牙膏。
灰原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捂著臉頰，聽著衛生間裡面洗漱的水流聲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啊！這都是你算計好的嗎梅梅子！」
明明是兩個人同時賴床晚起來，但是梅梅子先進入了衛生間卻並沒有洗漱的聲音，隨後就一直待在客廳的沙發上玩著手機。
名偵探灰原雄已經看穿了犯人梅梅子的所有舉動的背後含義。
去衛生間是為了將之前買到的淺草限定牙膏擺出來，放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讓早上迷迷糊糊的他卸下防備！
隨後通過平時他們每天都會的舉動和對他的了解，然後就反客為主來指責他了！
為了限定換限定，居然出此策略嗎？
不愧是梅梅子。
「明明你說想要我的肥嘟嘟左衛門限定的話，我也會換給你的……」
灰原雄撇了撇嘴，無奈地聳聳肩。
而梅梅子也學著他剛剛的樣子探出一個腦袋，紫色頭發因為剛剛和他的打鬧變得亂糟糟起來，她叼著牙膏用手點在眼睛的地方，做了一個得逞的鬼臉。
「這樣才有意思嘛。」
衛生間裡傳來梅梅子愉快的哼歌，磨砂玻璃裡能夠看見她的影子晃來晃去。
灰原雄走入廚房裡，朝著衛生間問：「巧克力醬還是藍莓醬？」
「巧克力醬也很好，藍莓醬也很好，真是好難決定哦——」
她雙手抱胸認認真真思考著像是在思考今天攻打高層計劃一樣重要的問題，而灰原雄早就習慣了對方在這方面的糾結，直接爽快地給她擠上雙倍的巧克力醬和藍莓醬。
「哦哦哦doublesauce巧克力和藍莓的完美結合，這就是來自阿雄超人的反擊嗎。」
她眯著眼睛像是老頭子一樣，深沉地點了點頭。
灰原雄順手拿起梳子，對付起梅梅子亂翹的頭發，他低下頭湊近一些而梅梅子則順著他的力度仰起頭，兩個人鼻子之間只剩下一寸的距離。
鼻翼裡交纏著彼此的呼吸，能夠清晰嗅到香蕉巧克力和楓糖姜餅味道。
梅梅子紅色眼眸裡倒映的灰原雄驟然湊近，他們的鼻子都輕輕碰在一起。
「嗯，果然巧克力和姜餅的牙膏設計出來只會讓愛吃甜品的人更想吃甜品吧。」
梅梅子嘴角還沾著一點點藍莓醬，頭頂的那裡的兩根亂翹的頭發依舊彈起來形成一個愛心。
「為了限定款的牙膏特地去抽獎抽到大保底的人沒有資格說啦。」
灰原雄點了點自己的嘴角，而梅梅子眨了眨眼睛便湊上去。
藍莓醬直接成為兩個人共有的嘴角痕跡。
「啊，是藍莓醬啊。」梅梅子後知後覺，下意識舔了舔嘴角。
果然藍莓醬比巧克力醬更好吃一點呢。
灰原雄連著笑了好久，渾身笑得顫抖著咬了一口自己特質三明治，露出裡面放入的培根火腿和雞蛋。
「話說回來，剛剛你在煩惱選什麼？」他眨了眨眼睛，三口兩口解決掉三明治。
梅梅子沒說話，嘴裡滿滿當當塞著酸奶碗，將手機頁面退了過來。
上面是新聯名的可愛P的相冊的通告。
「全家聯名募集50，聯名了徽章、立牌、毛巾和相冊啊。」灰原雄思索，「聽起來會是一場苦戰呢。」
募集50，實際上相當於全球僅有五十個吧唧的難纏程度。
可謂是落地即是海景。
而梅梅子則是全系列全圖鑒的超級收藏者，想要搶到全部的聯盟訂單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但是，這多半並不是她真正苦惱的事情。
「是的啦，你再看這個。」
梅梅子點點頭，手指搭在手機頁面上向右一劃，出現新的頁面。
灰原雄湊近一點認真端詳著新的頁面，臉色嚴肅地抬起頭和梅梅子對視一眼。
「這就算是大危機問題了呢。」
「是的，超級大危機了呢。」
究竟是選擇全家限定50的可愛P全系列順帶相冊，還是711限定的光之美少女allstars全系列呢？
真是讓人煩惱的事情。
梅梅子和阿雄的早間餐桌會議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之中，兩人面色嚴肅雙手抱胸深深思考起來。
「時間居然是同一天，實在是太過分了。」
「果然是familymart和711之間的商戰嗎，太惡魔了。」
必須在其中二選一嗎？
還是分頭行動呢？
兩個限定都很想要。
決定了！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心有靈犀，兩人同時睜開眼睛閃過勢在必得的光。
「果然還是那個對吧！」
「沒錯，就應該是那個！」
兩人的手同時躲到後背之後，在相當有氣勢的「最先是拳頭、緊接著是布……」疑似某熱血番男主角的必殺技的喊聲之後，他們啪的一聲伸出手。
——平局。
可惜！
趁現在再來一句……
叮鈴鈴！
手機上突然響起來的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動作，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五條悟的名字。
手舉到半空中硬生生停下的梅梅子和灰原雄對視一眼。
不太想接……
「在每一個月特地留下的休息日，總感覺接了這通電話有種不祥的感覺。」梅梅子眉頭蹙起。
「雖然很想要為五條前輩辯解一下，但是很不好意思，我也同感。」灰原雄也忍不住點點頭贊同。
關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種可能性，完全不會出現。
該說不說，有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人在，實際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危險事情都不會發生，而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危險事情根本就是他們兩個人。
嗯嗯。
暫時先休戰好了。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達成了共識，沉默地將雙人休息日唯一的變數干脆地掛斷。
「啊，沒有人接通誒。」五條悟無奈地看著手機，沒有一點意外。
虎杖悠仁呆愣愣地站在水面上用咒力保持著平衡，指著對面腦袋還在噴火的火山頭詢問：「這算是什麼情況？」
對面的火山頭是咒靈對吧。
怎麼看都像是特級的存在。
等等。
五條老師應該不會是想要讓他去打對面的火山頭吧？
讓他回憶一下解說員禪院惠說過的等級制度來著——特級就相當於之前遇到的那只少年院咒胎，但是對面的氣息看起來比少年院的那一只更強一點。
惠說過，特級之中也有強弱之分。
「悠仁，你感覺對面的咒靈大概相當於幾根宿儺手指？」五條悟將手機放回口袋。
「誒？要我感覺嗎？」
什麼時候宿儺手指也成為戰力計量單位了？
不過讓他感覺的話……
虎杖悠仁看過去，仔細打量著對面冒著火的火山頭咒靈，將咒力聚集在眼部的位置凝視著眼前的特級咒靈。
「喂！你究竟在看什麼！」火山頭是個暴脾氣。
「感覺大概六根左右？」虎杖悠仁估算著，「或者是七根，啊是不是多了一點，但是……」
本就安靜的場地裡，虎杖悠仁的話讓對面的漏瑚火氣更旺盛了，而虎杖悠仁邊上的五條悟則是露出高深莫
測又意料之中的笑容。
「居然敢小瞧我！」漏瑚不再廢話，直接衝上來。
五條悟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抬手將自己的眼罩摘了下來，露出一雙湛藍又非人的眼睛朝著虎杖悠仁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沒關系，因為你超弱的。」
這家伙性格超級惡劣誒，虎杖悠仁忍不住想到。
漏瑚瞬間噴射出三道火焰，濃烈的火焰直擊著湖面將水灼燒熱氣，來回翻滾著向他們襲來。
「殺了你——」對方的殺意對於五條悟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教學時間到了呢。
稍微做一點有關於一年級班主任的事情好了。
五條悟笑了起來，單手擺出手勢展開領域將他們全部都籠罩在其中。
虎杖悠仁驚奇地看著這一幕，聽著五條悟戰鬥之余還能夠風輕雲淡和他進行講解說明所謂領域的事情。
「聽起來超強的，五條前輩！」他眼睛亮閃閃。
這種像是小狗一樣熱烈直觀的崇拜敬佩之情讓五條悟一下子膨脹起來，笑意更深一點。
很好滿足了這家伙對於當教師的成就感。
「五條老師，能夠展開領域的咒術師很多嗎？」虎杖悠仁好奇詢問。
五條悟按住漏瑚的腦袋，側頭回答：「又不是爛白菜那麼多，能夠開領域的滿打滿算屈指可數，比如說面前的麻辣教師GOJO還有老師的摯友夏油傑老師——」
不過能夠突然展開領域的特級咒靈什麼的。
完全不是爛白菜呢。
梅梅子的天網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嗎？
這有些不太自然了。
「算了隨便吧，等問出來之後再去嘲笑一下梅梅子好了。」
五條悟捏住漏瑚的腦袋像是拋皮球一樣，惡劣地將對方頭身分離濺出紫色噴泉，隨手丟到草地上准備上前詢問其對方情報。
「說吧，到底是誰派你來的？那個什麼藏了很久的縫合線？該不會是什麼愛穿黑衣服的地下研究所之類的吧？」他將腳狠狠踩在漏瑚的臉上，不斷施加著壓力。
虎杖悠仁驚訝：「原來咒靈還是會說話的啊。」
之前遇到的特級咒靈明明不會說話。
等等，宿儺也算是咒靈嗎？
咒靈講話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呢。
嘩啦一聲，一朵花束驟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地面瞬間便綻放無數的花朵形成一片令人心神寧靜的花海。
「啊咧？爛白菜居然有兩個？」
五條悟看著突然出來的樹枝饒有興趣挑了挑眉，望向已經攜帶著火山頭腦袋跑走的樹枝咒靈的背影。
「不用追上去嗎？」虎杖悠仁躲過向他襲來的樹枝。
如果想要追上的話勉勉強強還是能夠追上的。
但是特級咒靈聚集在一起什麼的，還真是少見。
還有……
「背後藏著什麼陰謀什麼的，想想還真是有趣。」五條悟像是找到一道冷門的算術題般，擺了擺手並沒有追上去。
虎杖悠仁一時間摸不透對方的性格，只是撓了撓頭看著遍地的花朵，啪的一聲拍在自己的臉上清醒過來。
果然，這些花朵是咒術吧。
能夠讓人放松下來消除戰意的咒術。
要不是他特別接受過霧裡老師的催眠訓練，差一點就會被樹枝襲擊中了。
說到霧裡老師，他突然想到違和之處了！
「霧裡老師的天網沒有捕捉到那個富士山咒靈的存在嗎？」虎杖悠仁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霧裡老師的天網不是能夠捕捉到咒靈的存在並且提供情報的超級可靠的類型嗎？但是……」
三級四級咒靈可以因為是數量過多所以捕捉失誤什麼的。
剛剛的富士山咒靈，很明顯是抽卡游戲少見的SSR的存在吧。
是特級誒！
「就是因為這一點原因，所以我才想要問問他們來著。」五條悟搖了搖未接通電話的頁面。
虎杖悠仁歪頭：他們？
五條悟自說自話，一下子便決定下來——他和開始一樣，又一次被像是拎小雞一樣拎起。
「決定了，直接去拜訪一下他們家好了。」
咻的一聲，五條悟直接拎著虎杖悠仁飛到空中。
「本來想要瞬移過去的，結果對方設定了不可轉移的結界。」
好麻煩——
算了。
「悠仁，你來講講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了。」五條悟直接改變了坐標，降落到梅梅子家一條街外的中華街准備隨便買點伴手禮吃，「算是打發時間。」
上一秒還在深山老林裡，下一秒就到了中華街。
真是奇妙的咒術。
「我跟著娜娜米一起執行任務，然後又遇到了順平，就是人體蜈蚣咒靈案件的相關人員，灰原先生擔任我的考核員直接邀請我們去霧裡老師爸爸媽媽的宅邸了……」他回憶著這段時間的事情，手舞足蹈講解著相當豐富的經歷。
五條悟時不時點點頭，從街頭的菠蘿叉燒包開始，一直買到街尾的脆皮豬肉叉燒包。
「只不過後來順平和霧裡老師的妹妹聊了什麼事情，後來就沒見到他了。」虎杖悠仁臉上劃過一絲難過，隨後很快打起了精神，「不過乙骨前輩說順平只不過是去擔任動感間諜了！」
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有朝一日他們肯定還能再見面的！
「給我五盒，謝謝。」五條悟伸出手，說著大概是中文的話。
虎杖悠仁：「老師你在聽嗎？」
五條悟：「在聽哦。」
只不過動感間諜什麼的，還真是從高專時期一直都沒有變過的東西。
梅梅子那家伙頒發的動感間諜簡直是路邊發傳單一樣隨手。
「好了，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已經准備好了，let'sgogogo——」
麻辣教師將手裡大包小包的小吃分了一半到虎杖悠仁的手上，迎著虎杖悠仁困惑不解的眼神之中按下霧裡梅梅子家石像鬼一樣的命令。
「五條前輩和高層不得入內。」石像鬼齜牙咧嘴，卻傳來梅梅子的聲音。
「真是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商量的。」五條悟懶洋洋舉起手上的小吃袋，「給你們特地帶來了伴手禮哦——是隔壁中華街小吃一條龍。」
雖然不知道他們今天又輪到是什麼主題的休息日。
反正兩個飯量大的家伙百分之一百億不會拒絕這件事的。
「有鮮芋仙、北京烤鴨、小籠包、刺蝟饅頭……」
「……嘖。」
石像鬼嘆了口氣，扭過身子將門打開。
五條悟了然笑起來，直接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虎杖悠仁緊跟其後，困惑地聽見裡面隱隱約約傳來電視機的聲音——像是子供向小女孩的聲音，還能夠看見漂亮的蝴蝶結和花朵特效。
「我還是比較喜歡花之都的劇場版，抓心Q娃一生推的說。」梅梅子穿著懶散的黃色睡衣。
而昏暗的房間裡花花綠綠的屏幕照亮另一側坐著的人的臉。
「人設很好，我個人更喜歡初代的打戲。」
穿著同樣色系看起來完全是情侶裝的男人回答。
五條悟直接把小吃袋子放在門口的機器人手上，瞥了一眼屏幕：「今天是光之美少女主題的休息日？」
坐在懶人沙發上的兩人不約而同嘆了口氣，像是很遺憾自己的休息日被打擾一樣扭過頭。
而虎杖悠仁驚訝又感覺在意料之中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居然是灰原老師！
等等。
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禪院惠應該是知道的對吧？
釘崎知道嗎？
誒誒，不會就他最為遲鈍吧？
「悠仁你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誒？」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在糾結什麼嗎？」
灰原雄恍然大悟，因為很明顯所以根本沒有說這件事。
為什麼兩個人住在一起啊？
而五條悟歪頭，理所應當說道：「因為他們兩個人是無可救藥的笨蛋情侶啊。」
第80章
「哇哈哈哈——動感假面！」
從箱子裡面突然冒出來的起死回生的虎杖悠仁噔的一
聲站起來，將手臂伸展開了展示出某個老掉牙動漫的經典動作。
就在他以為所有人都會熱烈歡迎他的時候，根本是無人在意。
「誒誒！為什麼不在意一下我！」
虎杖悠仁：QAQ
太過分了，明明是霧裡老師說這樣出場絕對會受到大家的超級歡迎的，所以他才在五條老師的opape和霧裡老師的動感光波中選擇這個的……
果然當初選擇五條老師的梗會更好嗎？
「某種意義上，選擇五條老師的話也會一樣的。」禪院惠看穿了他的想法，嘆了口氣。
釘崎野薔薇嘖了一聲：「好土。」
至於唯一被嚇到的只有京都校的樂嚴寺校長，此時他手裡的拐杖以高速抖動著，皺巴巴的橘子臉裡寫滿了震驚。
虎杖悠仁這時候才滿臉遺憾地從盒子裡面出來，新奇地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站在他的一左一右，善良地給他介紹現在的情況。
「熊貓和機器人在說話！好厲害——」虎杖悠仁感慨著。
釘崎野薔薇開口：「笨蛋，那是二年級的熊貓前輩，他是咒骸。」
禪院惠則是介紹對面京都校的機器人：「那不是什麼機器人，是機械丸。操作者是與幸吉前輩，他是霧裡老師的弟子，好像是因為在研發新的機械丸所以暫時以這種形式抵達現場。」
聽起來好厲害的程度。
他順著視線一個個看去。
綠色馬尾辮的是他們東京校的禪院真希前輩，是用咒具的超級體術強者。
「同時是惠這家伙的姑姑，沒想到吧？」釘崎野薔薇挑眉，「另一個綠色短發的是真希前輩的妹妹真依，是京都校的。」
虎杖悠仁點點頭。
難怪感覺的氣場很相近。
藍色頭發有斜切劉海的女生正在拿著五條悟友情贈送的伴手禮拍照。
最顯眼的肌肉硬漢左右環顧，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突然和虎杖悠仁的視線對上。
奇怪，怎麼有種微妙的感覺……
嗯，錯覺吧。
至於另一個戴口罩的白發少年則是咒言師狗卷棘前輩，別看對方外表乖乖巧巧實際上是最擅長惡作劇的家伙。
「鮭魚，金槍魚蛋黃醬，芥菜。」狗卷棘對著加茂憲紀說著什麼。
而對面的加茂憲紀苦惱地眯著眼睛：「狗卷君，我真的聽不懂你的話。」
「我知道。」狗卷棘的口罩隱隱浮現著特別的紋路，他紫色眼眸裡閃過一絲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畢竟加茂你是眯眯眼。」
加茂憲紀緊緊抿著嘴巴：「……」
你明明戴著特質的口罩居然還用他聽不懂的飯團語言和他說話，有點過分了吧。
作為唯一的好脾氣老實人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反正他在京都校的時候就已經習慣這件事了。
看起來像是魔女的嬌小雙馬尾用掃把敲了敲狗卷棘的方向：「不要欺負我們這裡的後輩，狗卷君。」
「哦哦魔女宅急便！」虎杖悠仁激動。
前兩天他待在霧裡老師家跟著看完了宮崎駿全系列的動漫電影，現在正在心靈最為童真的時刻。
「那是三年級的西宮桃前輩。」
盡管對方看起來年紀很小的樣子，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前輩。
至於將他推出來的罪魁禍首五條悟正在和京都校的老頭校長友好交流中，虎杖悠仁敏銳地發現對方耳朵上戴著好幾個炫酷耳釘。
哦哦他知道，炫酷老頭！
「其實樂嚴寺校長他私底下是玩樂隊的啦，別看他那樣實際上很新潮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熊貓湊到他們的邊上小聲聊著八卦。
虎杖悠仁眼睛眨了眨：「搖滾老頭！」
也就是說不管是那樣的或者是那樣的歌曲都可以嗎！
他的腦袋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被樂嚴寺視覺系樂隊的打扮入侵，他不明覺厲但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晃了晃腦袋將這種奇怪的想法甩出腦袋裡。
「還沒有問你這段時間在干什麼呢？」釘崎野薔薇蹙起眉頭，「什麼叫做動感間諜任務啊？你是在考斯普雷嗎？」
動感間諜？
二年級的三人耳朵一下子捕捉到關鍵詞，結束了和京都校熟人的簡單敘舊，他們一下子湊了過來。
「怎麼聽都知道是梅梅子分配的任務了呢。」熊貓篤定。
而另外兩個前輩也不約而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虎杖悠仁一副受到巨大打擊的表情：「誒誒！動感間諜什麼的難道不是……」
難道不是霧裡老師超級信任他的一種表現嗎？
熊貓擺了擺爪子：「硬要說也勉勉強強吧，不過這個稱呼實在是和紐約小學生計算比賽第一名一樣沒有什麼水准吧。」
喂喂，給我向超級努力的紐約小學生道歉啊！
「像是上一次幫忙跑腿的時候她就這樣拜托我的，說是什麼動感間諜偉大任務之類的。」禪院真希攤手，「實際上不過是讓我幫忙去跑腿買可樂而已。」
虎杖悠仁變成灰蒙蒙石化狀態。
「鮭魚，大芥。」狗卷棘也附和著點點頭。
虎杖悠仁困惑地問邊上的禪院惠：「他在說什麼？飯團餡料嗎？感覺會和灰原老師很合得來。」
「金槍魚蛋黃醬。」狗卷棘眼睛眯起來露出贊許的神色。
熊貓將爪子搭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拍了拍：「是的哦，阿雄他做飯的話其他一般般但是唯獨飯團真的超級好吃，所以棘是阿雄的超級fan哦。」
「沒有人會不喜歡飯團。」狗卷棘突然開口，認真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虎杖悠仁點點頭，突然後知後覺指著對方，「這不是可以正常說話的嗎！」
狗卷棘笑起來，紫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口罩。
「棘說是為了要熱烈歡迎後輩的回歸所以特地戴上了可以正常說話的口罩啦。」熊貓回答。
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意識到不對勁，對視了一眼有些驚訝。
「拜托，你們不會真的把我們當做是什麼讀不懂空氣的壞心眼前輩了吧？」禪院真希無奈嘆了口氣，用長杆敲了敲遲鈍的後輩，「你們這幾天根本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在吧。」
看不出來才奇怪。
這兩個家伙壓根沒有那種死了同伴的難過感，而且完全不避諱聊到虎杖悠仁的事情。
他們提到虎杖悠仁的時候完全不像是提到一個死人，反而像是在說一個躲到不知道哪裡去的笨蛋。
「而且按照悟和傑的性格，如果有學生死掉的話才不會是那麼輕飄飄的去把總監會的半個建築打下來的程度的……」熊貓撓了撓自己的臉，「別看悟他們不著調的樣子，實際上最護短的也是他們啦。」
盡管虎杖悠仁是傳說中宿儺的容器什麼的，對於悟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學生，是咒術界的未來花朵。
按照禪院惠他們之前的說法，高層居然對一年級的三個學生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自尋死路。
「反而更像是將計就計。」狗卷棘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
還真是神奇。
經過這段時間的培訓，虎杖悠仁已經能夠獨自發現到狗卷棘口罩上熟悉的咒文了——原理多半是將狗卷棘附帶著咒力的話語進行削弱，就像是淨水器一樣的存在。
所以對方的話語傳出來就不具備咒力了。
虎杖悠仁又好奇：「那是不是對付狗卷前輩只需要口罩上同類型的咒文就可以了？」
釘崎野薔薇：「居然反過來想著對付自己方的人嗎你這家伙。」
不過這家伙之前還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咒術小白，沒想到居然還知道咒文印刻這種東西，這段時間多半是參加了霧裡老師他們的補習之類的吧？
狗卷棘歪了下頭，將自己的波點口罩摘了下來，顯露出自己臉頰上明顯的咒紋——被稱為是蛇牙的狗卷家咒言。
「那前輩如果說去死的話，對方就會直接去死嗎？還是說有等級差別之類的？」虎杖悠仁又問。
狗卷棘索性張開嘴巴指了指舌頭上的紋路 ，示意好奇著的三個後輩可以湊近一些觀察。
「棘的咒言沒有那麼方便，並不是違背規則的作弊器，要看敵我差距而定的，差距太大的話反而會被反噬的。」熊貓在邊上解釋，「一般情況是很難以防御突然冒進自己腦子的話語的，就像是入侵一樣。」
狗卷棘開口：「【空手翻】。」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瞬間開始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空手翻，最後以滿分的好成績成功落地。
等到他意識回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做完了。
「啊。」
真的很難防備。
盡管在對方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優秀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但是依舊沒有辦法抵抗這種感覺。
「那如果是有口罩上面同樣的咒文呢？」他又問。
禪院真希挑眉：「難怪他們說你是咒術小白，你是真的不知道呢。」
「什麼？」
「像是梅梅子那樣的天才是很少見的啦。」
一時間很難以解釋清楚，但是想要做到使用咒文對咒術師的術式進行干涉的話是非常復雜的一件事。
咒術界的咒具往往分為兩種類型——大部分是附著咒力的攻擊型，這些比較常見而價錢也相對低廉一點；另一種就是有著特別功效的咒具，少見而且天價。
比如說能夠干涉咒術師咒力的黑繩、能夠對靈魂進行傷害的斬魂刀、能夠封印咒術師的獄門疆……
聽起來就很復雜。
「畢竟擁有術式的咒術師是很少會依靠咒具的。」熊貓解釋，「而且咒具的話應用性沒有想像中那麼高的啦，咒文印刻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具體的咒文應用就很復雜了。」
虎杖悠仁變成豆豆眼，困惑地歪了歪頭。
禪院惠的笨蛋也能夠聽懂的小課堂開課了。
「也就是說，會十以內加減法還是有很多人能夠做到的，簡單來說就是之間的差別相當於是十以內加減法和高等數學的差距。」他這樣解釋，「明白了嗎？」
虎杖悠仁不明覺厲點點頭。
「簡單來說就是霧裡老師是天才的意思對吧！」
「……你要是這麼理解也OK的。」
站在一邊的釘崎野薔薇忍不住開口，她實在是好奇。
「你還沒有回答你這段時間究竟是在干什麼呢？快點一五一十交代出來！」
等等，說到咒具。
禪院真希向虎杖悠仁伸出手：「我的屠坐魔呢？」
完蛋，那個東西已經被弄壞了……
而且他完全忘記讓無所不能的哆啦A梅幫忙修理了。
在這種可怕的時候——
「啊，那個，嗯，在五條老師那裡。」他眼神漂移。
好在禪院真希對於五條悟的不靠譜程度已經心知肚明，直接放棄了從那家伙要回來咒具這件事。
「反正到時候再去五條家的倉庫裡拿幾件好了。」
與其放在庫房裡落灰，還不如讓他們好好用用發揮一下作用。
「哦對了。」熊貓突然用爪子敲了敲，興致衝衝地詢問虎杖悠仁，「聽說你喜歡的類型是詹妮弗勞倫德？」
虎杖悠仁點點頭，指了指自己：「不可以嗎？」
「怎麼是不可以？簡直太好了。」熊貓比了個大拇指，「東堂就拜托你了！」
嗯？
東堂是誰？
怎麼聽起來有種熱血番裡面的熱血brother的感覺？
「怎麼了？」釘崎野薔薇挑眉。
虎杖悠仁思索著：「總感覺我好像有種虛假記憶潛入腦袋裡的感覺。」
是錯覺嗎？
總而言之，熱血沸騰dokidoki的姐妹校交流賽正式拉開了序幕，在這次試煉之中少年少女會展開什麼樣的奇妙冒險呢？汗水與淚水交織……
「你究竟在對著哪裡念旁白啊！」夜蛾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
霧裡梅梅子被按著老老實實地坐到五條悟邊上的位置上。
「好久不見了梅梅子！」
「歌姬前輩！好想你！下一次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吧——」
「太好了，我最近才抽到了新的KTV優惠劵。」
「……和歌姬前輩一起去唱歌的話，我絕對不會A錢的說。」
像他們這些擅長各大主題曲的全靠感情派，和唱歌好的人出去唱歌實在是太過分了。
五條悟也湊上來：「帶我一個怎麼樣？」
歌姬前輩依舊是嫌棄五條悟，懶得搭理他的話繼續和梅梅子聊著天。
「話說你都准備好了吧？」五條悟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梅梅子挑眉：「當然了，准備完全了。」
簡直是請君入甕的程度。
相較於東京校這邊其樂融融的氣氛，京都校則是氣氛冷凝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手腳，但這次你們一定要全力祓除宿儺容器。」樂嚴寺這樣命令著學生。
只不過京都校的學生比東京校更加難搞。
「我打宿儺？真的假的？」西宮桃指了指自己的小身板。
讓她去打特級，有沒有搞錯。
想要讓他們送死的話直說好了。
「我會妥善處理的。」加茂憲紀熟練打著哈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三輪霞則是緊張起來：「誒誒，要打起來嗎？可是那個是宿儺對吧？會死的……」
「別擔心，霧裡老師絕對會有辦法的。」機械丸並不避諱著校長的存在，「雖然有時候很脫線，但是這方面的話老師不會開玩笑。」
東堂葵向前兩步逼近了站在門邊的樂嚴寺的方向，凶神惡煞仿佛下一秒要把校長撕碎一般。
「你要干什麼東堂！」
咚的一聲，樂嚴寺感覺自己耳邊一道勁風吹過——門已經被東堂一腳踢開，冷風直接灌入他的衣袖裡。
「小高田的節目要開始了，這次是和電視台的超級大前輩一起的特別節目！」
「這個錄下來看就可以了！」
「不行！這是小高田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節目！絕對不能夠失去我的應援！我要錄下來播放十遍！」
樂嚴寺拄著拐杖試圖挽留遠去的東堂葵，只不過耳畔不時吹過的風讓他更加心寒起來。
「真是的。」
就在樂嚴寺以為身後的學生還有那麼一絲良心能夠為他這把老骨頭說句公道話的時候，禪院真依咂舌：「砸壞東京校的門會被東京校的財務記恨上的吧。」
重點是這個嗎！
你們對老師的尊重呢！
拄著拐杖的手狠狠顫抖。
「我會妥善處理的。」加茂憲紀道。
你也只有這一句話嗎？
第81章
「特級咒靈居然聚集在一起什麼的，真是有趣啊。」霧裡梅梅子吃著五條悟帶來的叉燒包。
這件事情也算是所謂的事態緊急，就不追究五條悟打擾他們每月一次的休息日好了。
「長得像是火山頭一樣的咒靈大言不慚說要殺掉我來著。」五條悟跨坐在餐桌椅子上，手撐著下巴露出賤兮兮的笑容，「搞得像是我在懸賞榜不是第一名而是安慰獎一樣的存在。」
太過分了吧。
這算是什麼？
排位賽嗎？
「不過敢直接挑戰第一名的五條前輩還挺有膽量的呢。」灰原雄感慨，「聽起來像是《家庭O師》的排名賽一樣，說不定下一步就要去找夏油前輩了。」
這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坐在懶人沙發那邊看《懸崖上金魚姬》的虎杖悠仁突然舉起手，背對著電視屏幕上吃著泡面的波妞，他臉上浮現困惑的表情。
「那個，我有個問題。」
霧裡梅梅子也學著他那樣，伸出手：「請講。」
「霧裡老師的咒力天網不是可以探查到咒靈的存在嗎？為什麼那個富士山頭特級沒有被發現呢？」他歪了歪頭。
會是咒力天網出現了問題之類的嗎？
而五條悟也正是好奇這一點所以才跑了過來。
「該不會是你知道我和富士山頭對上了所以根本沒管吧……」五條悟直接伸出筷子從灰原雄的盒子裡夾了一塊豬肉燒麥送入嘴中含含糊糊說。
「哈哈前輩，我才不是那麼壞的家伙。」霧裡梅梅子擺了擺手。
唯一相信的只有天真的虎杖悠仁。
「騙子。」五條悟筷子一指。
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因為五條前輩很厲害，肯定會解決的啦。」
而且就算真的真的存在那麼區區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可能性，五條悟沒辦法解決的話夏油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嘴上說著自己是最強的家伙給我好好擔起責任啊，如果歌姬前輩在的話一定會這樣說的。」梅梅子雙手交叉若有其事點了點頭。
五條悟往後一癱，長條的身體陷入柔軟的懶人沙發裡面像是一只沒骨頭的液體貓咪一樣。
「才不要，我又不是什麼霓虹隊長或者蜘蛛俠。」
像是什麼最強的稱號或者是能力越大責任最大的話，菜菜子和美美子上小學的時候就不看這種漫畫了。
用責任來束縛他什麼的，超級麻煩——
「這種福氣給你要不要。」他和高專時期沒有變化，吐出舌頭做了一個誇張的鬼臉。
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十六小時簡直是陀螺。
高層未免太不把他當人看了。
「即使是伊地知都不會樂意接受這種非法勞務的吧。」梅梅子咬了一口菠蘿包，露出愉快的表情。
灰原雄實在是想像不到眼前這個即使是去執行特級任務也要抽空去買限定的甜品的五條前輩成為頂級社畜的感覺，這未免比七海去當樂隊主唱還難以想像。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油前輩承擔了大部分火力吧？」
梅梅子吸了一口中華街的酸梅湯，臉一下子皺了起來，隨手遞給灰原雄的方向。
而坐在沙發上已經開始看《龍貓》的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探出頭好奇地聽著他們講話。
「說起來這次姐妹校會是歌姬前輩帶隊吧，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梅梅子突然想念起她了。
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與幸吉的入學，當時大家特地去烤肉店聚餐慶祝來著。
冥冥前輩都少見沒有要出場費就到場了，只不過第二輪去唱卡拉OK的時候就和她弟弟回去了。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笨蛋點了一堆寫有韓文的果汁飲料。
除了能喝酒的家入硝子以外，所有人都醉醺醺地東倒西歪還被硝子前輩拍了照放在相冊裡，每一次聚餐的時候都要再發出來再一次嘲笑他們。
「話題又跑遠了，直接傳給我好了。」梅梅子拍了拍手。
電視機上剛剛播放到小月和小梅乘坐著貓咪巴士的那一部分，虎杖悠仁探出頭聞言猜測他們多半是要通過手機傳送情報吧？
明明直接描述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手機傳送呢？
困惑的他卻看見霧裡梅梅子和五條悟根本沒有掏出手機，反而是兩人不約而同伸出一只手輕輕搭在一起，而灰原雄的臉上是司空見慣的表情。
仿佛一點也不奇怪。
梅梅子嘆了口氣將手伸出來：「我真的不習慣駕駛五條前輩你……」
駕駛？
「這是什麼儀式嗎？」虎杖悠仁問。
兩人的手搭在一起，而梅梅子則是緊閉雙眼眉頭緊蹙，而五條悟早就把眼罩摘了下來，湛藍的眼眸微微垂著看不清神色。
灰原雄解釋：「是梅梅子的術式【高達駕駛員】，只需要把對像想像成高達就可以做到很多的事情。」
「那霧裡老師是在駕駛五條老師的意思嗎？」
不知道為什麼虎杖悠仁腦袋裡不自覺浮現出一個五條悟外表的高達機器人嘴裡噴火，而下一秒掀開腦殼裡面是按著手柄穿著緊身衣的霧裡梅梅子做了個俏皮的wink。
總感覺很微妙呢。
灰原雄抬起手將他的想像揮開，忍俊不禁說道：「要是你這麼解釋也差不多啦，不過一般情況下記憶共享更像是兩台電腦通過電線鏈接在一起傳送文件。」
[五條悟電腦]申請向[梅梅子電腦]傳送文件[富士山咒靈]，是否接收？
[接收]
應該是這樣子的意思吧？
灰原雄提前起身，接了一杯水嫻熟地遞到梅梅子的嘴巴。
啪的一聲，霧裡梅梅子的手驟然收了回來，此時大口大口喝著水。
臉色變得有點蒼白起來，像是坐了十幾個小時晃悠的山間巴士一樣。
「雖然很高效，但是真的很難受。」
簡直比宇航員的大轉輪還要惡心的程度。
「我這邊也很辛苦的，畢竟要一直克制著驅逐入侵者的想法……」五條悟也吐了吐舌頭，向著灰原雄的方向伸手，「太過分了，我也想要蜂蜜水——」
五條老師，不愧是五條老師。
虎杖悠仁再度感慨著班主任的幼稚。
「多半是通過什麼設備避免被天網捕捉到的吧。」梅梅子抿了一口蜂蜜水，「富士山咒靈和樹枝咒靈，感覺像是人類對火山和森林之類的敬畏之類的。」
屬於是原始欲望產生的咒靈，在一定程度上相當於土地神那種有著強烈信仰加持的咒靈。
感覺會很難對付呢。
不過幸好的是她未雨綢繆。
「夏油前輩那邊怎麼樣？」她詢問。
借走了真人之後，最近都沒怎麼遇上夏油傑，總感覺他也在謀劃著什麼。
「傑？他最近還是在忙盤星教還有三年級的事情。」五條悟從沙發裡坐起來，「雙胞胎她們不是被停學了嗎？傑索性給她們辦理了交換生，送去那個什麼百花王學院去玩了。」
虎杖悠仁：停學！
他會不會被停學？
不對，現在來說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停學？
「百花王？」
「怎麼了？」
「總感覺在哪裡聽過的學校。」
霧裡梅梅子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在記憶裡面快速搜索了一下之後恍然大悟。
「難怪他們很喜歡，和他們的相性挺好的。」
反正盤星教那邊也主要是面向那些願意和咒術師合作的有權有勢人士，而百花王學院則是一群敢賭上性命的富二代高中生。
果然夏油傑是注定邁入政治界的人。
至於另一個家伙……
霧裡梅梅子看了一眼跟著虎杖悠仁看起來電視的白毛後腦勺，莫名恨鐵不成鋼般嘆了口氣。
明明是御三家的少主，但卻是完全沒有什麼政治細胞的深閨傻白甜呢。
真是辛苦了，夏油前輩。
「對了悠仁。」霧裡梅梅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般叫住他。
虎杖悠仁抬起頭看去——穿著溫馨家居服的梅梅子伸出一只手向他比了個大拇指。
「加油揮灑青春吧少年！」
完全是上個年代會說的少年漫台詞呢霧裡老師。
但是……
「哦哦！我會努力的霧裡老師！」
「喲西！今天晚上吃壽喜鍋吧！」
「好耶壽喜鍋，我也要留下來——」
「那你留下來看家吧，我們要去七海家蹭飯了。」
「誒誒，太過分了我會買頂級A5雪花牛肉去的。」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鼓作為難的樣子，最後對視一眼還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惹得邊上的虎杖悠仁也被他們燦爛的笑容所感染下意識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來。
「大概就是這樣……」
被所有人圍成一圈的虎杖悠仁簡直是比動物園裡面的熊貓還要熊貓。
他眨了眨眼睛，指
了指自己的臉，不好意思般撓了撓頭。
「突然這麼受歡迎還真是讓人不好意思。」
大家又瞬間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他。
禪院惠嫻熟地嘆了口氣。
而釘崎野薔薇無奈扶額：「你這家伙，這段時間過得未免太豐富了點。」
至於暫時擔任著說一不二的東京校小隊長的禪院真希敲定了主意，語氣變得輕快起來。
「反正他們有心情吃壽喜鍋這件事就意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會打擾我們，所以全心全意贏下交流賽就完事了。」
熊貓和狗卷棘悄悄湊在一起。
「話說天塌下來了梅梅子他們也只會說先享受一下再管那樣的話吧。」
「……鮭魚。」
總感覺這次姐妹校交流賽會發生一些大事情，但是應該不會死人的吧？
比起咒靈什麼的，還是發現因為他們原因輸了比賽的真希更可怕一點。
「喂，熊貓和棘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禪院真希手下沒有一絲留情，給走神的兩人一人一棍子敲在腦袋上，「給我好好打起精神。」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悠仁你剛剛是不是有提到裡香和乙骨憂太？」真希發現了華點。
虎杖悠仁認真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乙骨前輩說提前回來是有別的事情要干所以就不參加姐妹校交流賽了。」
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情就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情了。
「乙骨前輩很強嗎？」釘崎野薔薇好奇地問著禪院惠。
禪院惠點頭：「乙骨前輩是准特級。」
乙骨憂太，霧裡梅梅子在一次和裡香出門閑逛的時候救下來的，當時他差一點被一輛疲勞駕駛的大卡車撞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下意識爆發了咒力直接把大卡車的車頭撞出一個大洞。
「像是巫師的魔力暴動一樣，在遇到突發事件的時候身體會突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這一類的小咒術師由於天賦極高從小咒力控制得較好所以並不存在著其他年幼咒術師那樣的情況，反而更像是非術師一樣連咒靈都未必能看見。
但是一旦突然爆發出咒力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生非常嚴重的咒力暴動影響事件。
本就沒有學習過咒力操控的小咒術師說不定會下意識詛咒別人，造成相當惡劣的影響。
好在乙骨憂太運氣不錯，遇到了梅梅子她們。
「別哭了，你是小孩子嗎？」裡香被哭聲惹得頭疼，索性把口袋裡那顆超市抽獎送的糖果遞給對方。
乙骨憂太淚眼朦朧盯著她，最終小心翼翼停止哭泣接過糖果。
檸檬味的糖果瞬間讓他把臉皺了起來忘了哭泣。
而裡香慶幸：「太好了，是我討厭的檸檬味。」
模糊視野裡對方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仿佛一只得逞的狐狸，讓乙骨憂太呆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梅梅子，他是不是被咒力暴動傷到了腦子。」裡香拉著霧裡梅梅子的衣角指著眼前笨蛋一樣的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似乎對裡香一見鐘情。
但前路漫漫中……
不過霧裡梅梅子說的並沒有錯誤，像是乙骨憂太這樣類型的咒術師的確具有很強的天賦。
對方對於咒術操作的掌握異常迅速，比同期的其他小咒班學生進度更快。
只不過為了多見到裡香，他有時候故意放慢速度。
「實際上憂太是日本三大怨靈之一的菅原道真的子孫，悟的遠親哦。」熊貓補充，「這就是源自於血液中的天賦也說不定。」
狗卷棘補充：「大芥，木魚花。」
就連那個特級咒術師夏油傑都莫名感覺右臂一痛，足以證明乙骨憂太的實力。
虎杖悠仁敬佩地點點頭。
「如果憂太在的話局面是一邊倒了。」禪院真希遺憾，「他一個人就可以使用我們所有人的術式。」
相當便利的術式。
真讓人羨慕。
熊貓則擺擺爪子：「但論體術是完全比不過真希你的啦。」
他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別浪費時間了，重新來整理一下我們的計劃。」真希拍了拍手。
按照原本的計劃來說，他們這邊一共五個人，而京都校則是六個人，人數上不對等只能讓禪院惠去對付東堂。
熊貓對戰機械丸，真希對真依，釘崎野薔薇對西宮桃，狗卷棘對加茂憲紀，禪院惠對東堂葵，有空的人去對付一下老實人三輪霞。
現在擁有了虎杖悠仁就方便多了。
「你和東堂絕對很聊得來。」真希篤定。
而其他人不約而同都點了點頭。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指著自己的方向：「我嗎？」
所有人再一次點點頭。
第82章
「孩子們聚在一起還真是青春，看來我們也上了年紀呢。」
外表上看起來最童顏的這家伙說出故作老成的話而戴著眼罩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語氣裡明顯的遺憾惹得前排座位上的歌姬一口茶水差點嗆到。
原諒她如此大驚小怪。
主要是因為五條悟這家伙從高專時期就是個超級大麻煩鬼，性格惡劣又不尊重前輩而且總有使不完的牛勁來做各種各樣的惡作劇。
如果討厭鬼有排名賽，那麼五條悟必定是穩坐第一寶座，而下面一個就是夏油傑。
她總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歌姬前輩，茶梗立起來了誒！」梅梅子指著她手中的茶杯高興地提醒她。
庵歌姬瞬間回過神，看見立起來的茶梗之後把剛剛奇怪的感覺瞬間拋到腦後，最近水逆的挫敗感仿佛也被這個好兆頭所驅散開來。
大屏幕上是依靠霧裡梅梅子的追蹤機器人投影的畫面，每一個人都被分配了含有定位功能的夜天使小球跟在身邊，就仿佛是大型逃亡游戲一樣將參賽學生的個人畫面完全投射出來。
「去年還是雇佣冥冥前輩，沒想到今年就直接投入使用了嗎？」歌姬不免好奇。
高層之前寧可雇佣冥冥這種中立派也不願意使用霧裡梅梅子更加便利的發明，為什麼今年突然改變了主意？
「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梅梅子打了個啞謎，手撐著下巴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可能是因為冥冥前輩沒有檔期吧？」
她隨口一說。
高層總是不樂意使用新興設備，就像是老舊電器一樣擔心使用了這些設備就會把他們淘汰一樣，完全是膽小鬼。
不過，即使他們不使用也總有一天會成為時代洪流之中隨波而去的區區水花而已。
「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好兄弟了——」
東堂葵的怒喊聲即使沒有機器人身上擴音器也足以傳入到他們的耳朵裡。
他還是和九十九由基一模一樣，總是喜歡一上來就問對方喜歡的類型。
遲來的兄弟終於來到他的身邊。
這一次他不會放手——
「東堂，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歌姬很無奈扶額。
她在京都校也苦得沒邊，和東京校的問題學生也沒有多大差別。
五條悟則是哈哈大笑著：「葵還是老樣子呢，真有趣！」
屏幕上比賽如火如荼。
虎杖悠仁按照禪院真希的安排對上了東堂葵，同時成為了對方命中注定的異父異母好兄弟。
禪院姐妹花則是在切磋著，只不過其中的水分很難以說明——畢竟對戰咒靈的時候可沒有見過禪院真希下手那麼溫柔過，而京都校的男生們也沒怎麼見過真依那麼明媚的笑容。
作為咒靈搜查隊的禪院惠召喚出的玉犬在林間狂奔著，尖銳的爪牙撕碎擋路的低級咒靈，而他則是借力在樹干上躍動著，時不時探查其他人的所在之處。
咻——
一道紅色尾羽的箭矢襲向他前進的軌跡之中，尾羽的嫣紅驟然炸開從而使得速度更加迅猛。
禪院惠在半空之中猝不及防扭動身體，硬生生向後仰去。
狠厲的箭風銳利擦過他的側臉留下一道血痕。
噔噔噔！
林間從多個刁鑽角度先後射出同樣紅色尾羽的箭矢襲向他。
只見禪院惠雙手交叉，嘴裡冷聲呼喚：「脫兔！」
多只兔子如同雪花般散開，赤紅眼眸捕捉到了箭的方向雙腳蹬起咬住它們。
箭雨便啪嚓啪嚓落在地上，而狡猾的兔子眼眸之中紅彤彤反射著加茂憲紀舉弓而起的身影，咻咻跑回禪院惠的腳邊裝作無害的棉花團著。
「我們來稍微切磋一下吧，作為同樣御三家的繼承者，禪院的惠君。」
「……」
禪院惠沉默地望著舉起弓箭的加茂憲紀，而雙手則再度交纏起來做出新的手勢。
隨著箭離弦而出，弓弦發出令人牙酸的悲憫聲，白色噴泉般湧現出無限的脫兔從四面八方朝著加茂憲紀的方向奔去。
「你還是一如既往喜歡用兔子呢，惠。」
「彼此彼此，前輩您和小時候一樣眯眯眼呢。」
噔噔。
箭雨刺中脫兔，脫兔咬斷箭矢。
「我們眯眯眼沒有惹任何人……」
剛剛進入監控室的夏油傑吐槽，在五條悟的身邊坐下。
他無奈地瞥了一眼忍不住笑的五條悟嘆了口氣，抬手狠狠扯住對方的臉向外扯了扯。
「悟，這很好笑嗎？」
「當然了，教主傑大人。」
所謂每一個人都有著黑歷史，關於夏油傑的黑歷史最讓人印像深刻的就是他負責去接手盤星教的爛攤子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盤星教的代表委員園田茂被捕入獄，高級教徒基本上也都吃了牢飯，剩下的不明所以的信徒感覺自己的神明一瞬間坍塌紛紛接受不了。
他們聚集在盤星教的會堂裡商討著辦法，七嘴八舌怎麼都想不出有用的辦法。
愚昧的腦袋裡滿是雜草和爛泥，施肥或者是澆水也沒辦法培育出健康的花朵而來。
「嘖。」
即使是好脾氣的夏油傑也不免感到些許煩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漆黑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幾日的忙碌使得他眼下青黑一片看起來格外憔悴。
「前輩，關於我前幾天說過的那個……」霧裡梅梅子將捕捉到的咒力波動發送給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檸檬糖，「夏油前輩你臉色很差哦。」
明明不去管他們，很快就會被遺忘了。
不過，這算是夏油傑特有的善良？
五條悟學會了反轉術式所以被高層瘋狂壓榨出著任務，而家入硝子最近醫師資格證和教導七海兩手抓忙得焦頭爛額，同期之中似乎也只有他無所事事。
至於後輩裡面，七海在學反轉術式，灰原則是在積累著實戰和謀略技能，霧裡苦練著體術時不時研發出新的有趣東西。
黑井和理子去了美國，就連禪院甚爾一家也重新開了花店。
星漿體事件有驚無險的成功，盤星教的實驗體咒靈肅清，一年級被暗算之後的幕後黑手的馬腳……
事情好像隱隱約約朝著好的方向，可是夏油傑反而在這個時候像是老牛反芻般將曾經的那些困惑不解的煩悶情緒又一次吐了回來。
暫時找不到想要干的事，只有虛無目標的人，似乎只有他一個。
風鈴又一次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去，一年級的三人注意到他向他揮了揮手。
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從便利店袋子裡翻翻找找，拿出一枚不二家的棒棒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和某個午夜時候的口味完全一樣。
屬於青蘋果的酸甜。
「就當做是散散心如何？」後輩這樣建議道。
夏油傑耳畔傳來風吹過風鈴的叮鈴鈴響聲，腦袋也隨著口腔之中檸檬糖酸澀的味道而稍微清醒起來，起身召喚出虹龍。
一望無際的藍色讓他下意識想到了五條悟的眼睛。
風懶洋洋吹在他的身上，撩起他的碎發撫在臉上發癢。
「當一個地方貧窮到一定地步的時候，人的行為能力會越發趨近原始或者是動物，而動物往往是沒有羞恥心和道德感的。」
當他看見被關在籠子裡的小女孩的時候，腦子裡順便冒出曾經書本上看過的文字。
是什麼書也忘得一干二淨。
盡管霧裡梅梅子曾經有所預警，研發的女神天使能夠探查出來的咒力波動有一定的偏差——可能是咒靈也可能是年幼的咒術師。
如果是咒靈解決起來很容易。
但如果是年幼咒術師的話，事情會變得麻煩起來。
年幼的咒術師會難以控制自己的咒力，就像是他們之前和裡香看過的電影裡面小巫師產生的魔力暴動一樣，有著被他人厭惡或者是不小心詛咒他人的可能性。
處理起來務必注意分寸。
所以先探查出來事情的原委，隨後用和善的方式解釋原委從而讓村民能夠理解。
「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你看，果然如此，他不過是祓除掉這座深山村落裡吃人的野獸咒靈就被這些村民看作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村長臉上堆笑搓著手：「大人，您看這就是災禍的源頭。就像是她們的瘋女人母親一樣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想著逃跑的事情……」
事情的原委浮出水面了。
夏油傑原本被藍天吹拂著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
「媽媽……」
被關在籠子裡的雙胞胎臉上青紫滿是傷痕，卻對著咒靈消失的方向發出嗚咽。
哢嚓。
村長為了討好他，於是主動打開了籠子。
但雙胞胎緊緊抓著彼此的手，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而是警惕地注視著他。
要被賣掉了嗎？
還是要被送走？
所謂一直襲擊村民的咒靈是源自於被他們拐賣進來的女性的怨念，而唯一能夠看見咒靈的雙胞胎則是將其視作母親一般的存在。
只不過咒靈是咒靈，它的理智和情感亂成一團最後負面情緒占了上風只剩下攻擊村民這一個念頭而已。
祓除，吞入。
夏油傑作用於靈魂之上的味覺改造已經持續許久，卻難得在此時再度感受到熟悉的惡心感。
咒靈的惡心和村民的愚昧，不知道哪一個占上風。
他的太陽穴又開始痛了，抬手按了按眉心無奈地從記憶裡翻找著關於拐賣婦女和虐待兒童的法律條文——多少年來著？還真是奇怪，明明自己是咒術師卻反而用著非術師的思維來思考。
因為自己原本是非術師？
因為村民們都是非術師？
因為自己原本是非術師而現在成為了咒術師所以變得傲慢起來了？
「想要用法律去解決一切問題本身就是一種狂妄不是嗎？是一種傲慢的思考方式。」裡香看著法律節目隨口一說。
五條悟當時饒有興趣挑了下眉：「要是法律有效，那咒術界不少家族都應該在監獄裡開大會了。」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一種異樣的負面情緒如同荊棘包裹心髒，仿佛每一次跳動都鮮血淋漓。
真奇怪。
殺掉他們嗎？
這個提案好像不錯的樣子，像是國外的以暴制暴電影一樣受歡迎。
「沒錯，法律並不是萬能的。」霧裡梅梅子插入了對話，順著裡香他們的話繼續說，「我們得到想要的結果很困難，因為我們不是受益者也不是制定者，並不擁有唯一修改權或者是唯一解釋權，那麼改變局面的辦法只有一點不是嗎？」
她赤紅的眼眸和其他兩個坐在沙發上的人對視一眼，三個人同時發出一聲輕笑達成共識，不約而同扭過頭看向夏油傑的方向。
良久，夏油傑的心髒停止橫衝直撞。
只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斬斷了惡心感的不斷上泛。
「唯有獲得話語權獲得至高無上的權益，成為說一不二的眾望所歸，方能打破此刻不利局面。」
衣角被一道輕輕的力度扯住，他扭過頭看去——雙胞胎從籠子裡爬出來，局促地站在他身後扯住他的衣服而眼眸裡閃爍畏懼不安。
「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放過村民？
不要殺死村民？
不要拋棄她們？
雙胞胎消瘦的臉頰藏匿在碎發之中，抬起亮得嚇人的眼眸注視著他的方向——不要成為詛咒，不要成為剛剛被祓除的咒靈那樣，不要像是她們的媽媽一樣，不要被束縛住。
變得自由起來，不要被詛咒束縛心髒。
叮鈴鈴，手機鈴聲響徹了整個空曠的房間裡。
夏油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下意識接通了電話。
「啊啊，傑？真是的你怎麼才接電話？」
「剛剛在祓除咒靈，可能沒聽見吧。」
他解釋著，對面的聲音窸窸窣窣聽起來有不少雜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仿佛聲音愈來愈近。
「沒事就行，還有……」
五條悟的聲音如同沒有盡頭的天空連一朵雲都沒有，伴隨著木門被推開的吱呀吱呀聲音，對方舉著電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方毫不介意推開門口幾個手裡拿著斧頭魚叉的村民，戴著墨鏡的臉上浮現起他一貫囂張得意的笑容。
尾音上揚，像是挑釁。
手機裡和眼前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二重奏。
「怎麼露出一副被我帥傻掉的蠢樣，傑？」
夏油傑難得呆愣地看向對方那副賤兮兮的笑容，渾身顫抖發出幾道氣音讓笑聲蕩漾開了，無奈輕聲：「……你太自戀了，悟。」
遙遙又聽見嘈雜的聲音，像是爭吵一樣。
「喂！夏油，五條！你們還沒有結束嗎？」
家入硝子站在門口，而
邊上是充當著保鏢的一年級三人組。
真是的，一直打不通電話而且還在這種深山老林裡面。
雖然她覺得夏油傑這家伙多半沒什麼事情，可是畢竟前段時間才出現一年級日都島的事件，她才半推半就跟著五條那家伙翹班出來的。
這不是沒什麼事情嗎？
回去絕對會被夜蛾老師痛罵一頓的。
村民舉著魚叉和砍柴斧頭將村門口的他們圍得水泄不通，用著當地濃重的方言說著看起來不太美好的詞彙問候著他們。
「這算是實戰嗎！」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雙手握成拳似乎等著一聲令下。
「這些是人類不是咒靈，出手不要沒分寸了。」
七海建人無奈嘆了口氣，心裡思索著關於聚眾鬥毆要去拘留所待多久。
對方可是夏油前輩，一下子緊張兮兮全員出動什麼的未免太誇張了點吧……
「目標數量2。」
霧裡梅梅子看著手中屏幕裡顯示出來的兩個紅點的方向，推了推自己眼鏡看向那邊的方向，注意到夏油傑身側兩個瘦小的女孩子之後得到了答案。
不太妙呢。
她抬起頭看向其他同伴臉上的表情，愉快地發現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呢。
咚！
一聲猝不及防的碎裂聲成功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灰原雄不好意思將揮出去的拳頭收了回來，而不遠處的樹樁上嵌入一個村民。
「一只村民，KO！」霧裡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報數。
七海：「別把打人說得像是超級馬裡奧一樣。」
「誰先動手的？」
「村民吧？」
那就沒問題了。
灰原雄像是得到首肯一般露出爽朗的笑容，抬手將面前村民的棍子啪的一聲掰斷。
「還給你。」
「……」
村民沉默地盯著手中被輕飄飄折斷的不鏽鋼鐵板，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示意其他人先上。
你行你先上。
夏油傑眨了眨眼睛，看著不遠處像是打地鼠般的灰原雄他們，感覺自己胸口的位置帶著鼓鼓囊囊的癢意。
「傑，你傻愣著干什麼呢？」
五條悟奇怪地看著磨磨蹭蹭的夏油傑，手機塞回口袋裡嘴裡不停念叨著。
「梅梅子她說你來這邊但是打電話又沒接通，我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麼意外事件之類的，結果就這樣？你未免太遜了吧。還有你忙著盤星教事情過分投入了吧換換思路怎麼樣。」
夏油傑失笑。
身旁抓著他衣服的小女孩露出困惑的表情，下一秒她們失重飛到半空中被一只咒靈駝在背上。
幽幽山路裡傳來警車鳴笛的響聲，咚咚咚急促的拳頭聲讓那些村民被捆住樹上陷入昏迷狀態。
「傑！快點！警察來了——」
那些自說自話的家伙一溜煙紛紛跳上他的虹龍上搭便車。
蔚藍的天際萬裡無雲，風輕輕拂過他們七嘴八舌的話語。
他們注視著明明是非術師卻吃人的村落變成一個小小的點，看著海天一色時不時銀魚掠過海面閃爍光亮。
「心情好點了？」
回答五條悟的是夏油傑沐浴在陽光中的淡淡笑意。
「我們要去哪裡？」
枷場菜菜子詢問。
去哪裡？
哪裡都行。
第83章
「這是我的位置。」
狹小的房間裡唯有沙發前巨大的放映機屏幕播放著滿是尖叫聲的畫面，下一秒血液便瞬間噴湧而出席卷整個屏幕。
「你來了。」
沙發像是干涸的血液紅得發黑，一個藍色腦袋從沙發上探出，背後屏幕獵奇的畫面卻和這張瑰麗又怪誕的臉相得益彰。
真人並沒有正面回答吉野順平的話，盤腿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一桶爆米花，向著站在原地的吉野順平招了招手。
「……」
吉野順平索性上前，坐在沙發的另一邊。
整個房間除了放映機屏幕以外所有的東西都狹小可憐，帶著陰暗悶濕的局促感。
他坐下之後，大腿和對方隨意放置的紅白條紋的爆米花桶抵在一起，能夠感受到剛出爐爆米花的溫熱。
空氣裡彌漫著爆米花過分的黏膩甜味。
音響此起彼伏傳來尖叫聲，而真人面上帶著愉快的笑意認真緊盯著屏幕上的畫面，不斷閃回的光亮打在他臉上光影斑駁。
咒靈。
從人類惡意中誕生的咒靈。
吉野順平扭過頭不再打量對方的表情，只是抿起嘴唇注視著電影屏幕的畫面——是一部不老不新的驚悚片，盡管已經播放了一大半他也依稀能夠從記憶裡拼湊起之前的劇情。
從畫面來說足夠獵奇，但是從劇情上來說，可能是因為大部分的驚悚片編劇只需要強調畫面而無需在劇情上多下功夫。
簡單來說，這是很老套的劇情和很老套的角色設定。
「但凡有一個人理性思考就不會產生這樣的結局。」真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情，一只手撐著下巴訴說。
聲音和平時帶著笑意的輕浮不同，他難得老實些像是客觀陳述。
但是吉野順平很清楚，與這語氣恰恰相反的是真人心裡所想的。
明明你在嘲弄人類的愚蠢而已……
「不過是編劇設計而已。」他隨口接上真人的話。
兩人都注視著電視屏幕裡女主角癲狂崩潰地把花盆往桌子上一甩，隨手將自己的墨鏡摘下來露出自己赤紅的眼睛和青筋暴起宛如喪屍般的臉。
真人輕輕笑了一聲。
吉野順平困惑地瞥了他一眼，卻被對方那雙一藍一金的眼眸捕捉到視線，下意識蹙起眉生硬地反問：「你笑什麼？」
猝不及防。
對方的臉在眼前瞬間放大，鼻翼之中是對方身上冰冷的氣息伴隨著熱騰騰的甜膩爆米花味道。
藍發咒靈像是一條毒蛇扭曲身子從上方吐出蛇信子，此時居高臨下微微眯起眼睛反復打量著他，讓吉野順平感覺有著陰暗黏膩的潮濕感順著他的脊背緩緩向上，頭皮發麻。
「咚。」
爆米花桶不堪擠壓，落在地上灑落。
成功打破了這種煎熬的寂靜。
「啊，撒掉了。」
真人有些遺憾，干脆將爆米花撈起來吃起剩下的部分，不過吉野順平反而覺得他只不過是在試圖模仿人類的行為去理解人類一樣。
遺憾也不過是假話吧。
明明爆米花什
麼的，即使能夠嘗到味道也沒辦法理解心情吧。
「還真是傲慢呢。」
真人猝不及防開口，他懷抱著爆米花桶手往裡隨意又毫不介意掏出一把塞到嘴裡，鼓鼓囊囊含含糊糊，而眼眸裡反射著屏幕的光意有所指又仿佛隨口一說。
「啊？」吉野順平發出一道氣音。
噠的一聲，真人將爆米花朝他的方向遞過來。
吉野順平垂眸看了一眼還剩下半桶的爆米花，余光瞥見沙發縫隙裡散落的零星幾個爆米花。
「我是說人類都有著傲慢這一特性呢。」
吉野順平猶豫了一下，用接過爆米花塞入嘴巴算是一種沉默的應答，等待著真人這位咒靈演說家繼續他的理論發表。
「不是嗎？你看這裡面的薩曼莎明明實話實話就不會造成最後一步無法挽回，可是她每一步都是自顧自認為自己能夠處理好而別人只不過是多管閑事，傲慢地覺得自己可以干好任何事情，她的隱瞞也好謊言也好全部都是居高臨下的傲慢。」
明明是個咒靈卻對著人類的電影指手畫腳。
「你是這樣想的對吧？」真人咧嘴笑起來，又一次湊近了吉野順平的臉。
他仿佛是想要從對方略顯錯愕而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下一秒他又往後仰回來坐到原來的位置上。
「這樣子說，擅自去揣測你想法的我好像也是這樣傲慢的家伙？」
口腔裡的爆米花融化，甜味短暫彌漫在舌頭之上，最後變成一點點的干澀咽下。
「基於不同種族之上的探究、忌憚或者是其他的情緒都可以歸結為個體認知身份的傲慢。」
吉野順平看著屏幕上的主人公從車上摔門而出撲向母親的方向，最後屏幕黑了下來浮現出他們兩個的臉。
咒靈和人類，居然成為搭檔……
不對，按照邊上這個咒靈的說法來說，應該被稱為是「共犯」。
共犯，共同實行犯罪的犯人。
盡管吉野順平自認為並非絕對正義的存在，也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什麼正義伙伴去拿性命來尋求世界和平——如果哪一天世界毀滅，他也只會冷眼旁觀罷了。
作惡不能，行善無力。
按照真人的說法，難不成他們一人一咒靈是在犯罪嗎？
「難道不是嗎？」真人面上帶笑。
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作為咒靈的我，實際上是人類的臥底。」
他又指了指吉野順平的方向。
「作為人類的你，表面上卻加入加害人類的一方。」
所以說，身為不同種族的他們完完全全可以算作是共犯不是嗎？
這樣聽起來也很有趣也很帥氣不是嗎？
吉野順平抿嘴，看起來不太認同他的話，他過長的頭發蓋住一側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睛晦澀冷淡看不明白究竟在想著什麼。
迷茫？猶豫？
真人將吃完的爆米花桶隨手一丟，落在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而屏幕上已經開始播放著cast表，黑幕白字滾動著直到他們的臉再一次出現在屏幕上。
像是冥界上的靈魂顯示器。
「這樣的你和我成為臥底什麼的，還真是有趣。」
吉野順平聽著對方過於直白的話語，下意識眼眸微顫緊張著。
「不用那麼緊張。」
真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變得更加輕快。
「我不是說了嗎？」
「……」
吉野順平深色的眼眸之上倒映著真人扭曲的嘴角，看著對方嘴巴一張一合吐露出新的話語。
眼前的咒靈和自己是同一方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讓他感到更加無奈和迷茫。
不信任對方什麼的，完全是合理事件。
甚至他反而更加好奇，為什麼有人會如此信任他這樣一個怎麼看都是平平無奇的高中生以至於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完全都交付給他去做。
或者是說，他的失敗與否都無所謂嗎？
吉野順平斂眸，腦子裡浮現出那個名叫裡香的女孩子和她身後站著的臉上蒼白的保護者乙骨憂太。
「有時候選擇也是一種比拼運氣的比賽，選擇好的選擇還是壞的那一個，一切都在你自己手中。」裡香仿佛是有種魔力，平緩的聲音卻隱隱約約有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是沒有讀檔的游戲一樣，是賭徒的玩命游戲。」
你有權利拒絕，也有權利接受。
接受可能會活下來，拒絕也可能會莫名其妙死掉。
如同林間小屋的地下室隨手選擇的一件物品將決定自己的未來結局。
「因為大家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不是嗎？」
「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放在眼裡的角色突然成為唯一的轉折點不是很有趣嗎？」
真人理所應當的聲音和裡香略帶笑意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吉野順平拳頭握住又松開，抬起頭看向真人的方向不做言語。
「人類是傲慢的，這一點依舊通用於曾經是人類的個體。」真人回視吉野順平，「所以說沒必要緊張，對於那個叫做紙垂的家伙對你的興趣不過是看見路邊一只會說話的鸚鵡而已，他只是驚訝你這只鸚鵡會和他說你好你真棒而感到有意思，誰會在意一只鸚鵡的思想呢？」
鸚鵡……
吉野順平有所預感，緊緊抿嘴臉色蒼白些。
「你看，你明明早就有所預感這一點卻還是因為我突然點破了這一點變得有些不高興。」真人從他臉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把人類比做是動物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會生氣吧？當然了像是誇贊小狗小貓那種的不算。」
「這是當然的事情吧。」吉野順平干巴巴回答。
真人聳了聳肩，他有時候講話格外跳躍。
上一秒還在聊這件事，下一秒又立馬換了個話題。
「梅梅子她是個很有趣的人類，有時候我更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盡管她在我身上會毫不留情使用術式。」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大腦被入侵像是被攪拌機攪拌暈乎乎的惡心感，在那個時候所看見的梅梅子的臉上的表情……」
房間裡只能聽見一個人的呼吸聲。
想要學習人類的咒靈模仿著胸口的起伏，可總是會在心情愉快的時候忘記這回事。
這種習慣也不過是他的三分鐘熱度。
真人試圖模仿出梅梅子的表情，用吉野順平的眼眸當做鏡子調整著自己的面部肌肉，可是怎麼調整都不太滿意。
「算了。」
就像是一台冰冷的儀器，又像是電影影片上無情又享受快感的愉悅犯殺手用手術刀切取想要的部分，而赤紅的血液噴濺在她的護目鏡上也沒有一絲躲閃，只是睫毛微微顫動幾分，下一秒扭轉視線顯露出與血液同色的眼眸如同掃描儀上下打量。
明明身影反射在對方眼眸裡，可是卻有種沒有被對方放在眼裡的錯覺。
「她說，人類的有趣之處就是在於不斷學習。」
真人誕生於人類的實驗室，身上的每一部分明明都是源自於人類可是最後組成的他並不隸屬於人類這一種群，是被拒絕的人類模仿者。
想要成為人類卻永遠無法成為人類，是不斷趨近於0的無窮級數。
「她說，不如先從接受自己的身份開始，從自己的種群裡開始學習好了。」
於是他心甘情願來了，來到了全是咒靈的這一方。
不過梅梅子說得很對，這些從未見過的特級咒靈們的確很有趣——甚至比他這個從人類惡意誕生又長久接觸人類的家伙更像是人類。
「學習然後超越。」
他由衷期待著自己學成的時候。
藍發咒靈的臉上出現淺淺的紅暈像是憧憬或者是期待，眼眸裡閃爍光亮。
「不過，我覺得更有趣的是順平你。」
他又一次湊近順平的方向。
房間裡的放映機將碟片彈出發出哢噠的一聲，吉野順平從最初的驚訝
變回現在的平靜，即使真人毫無預兆突然湊近也不感覺奇怪。
「是嗎，那真謝謝你的誇獎。」他面無表情回答。
真人的笑容擴大幾分，用手捂住嘴巴可是笑聲愈來愈大從指間泄出。
「我一直有種奇妙的感覺，我和順平的相遇絕對是命中注定呢。」
這種命中注定還是不要存在比較好。
吉野順平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忍不住感慨人類的接受能力真是強大——現在他已經完全能夠跟上眼前這個咒靈跳脫的思路了，只是跟上並不是理解。
不過他說得沒錯，紙垂先生對他的種種行為就像是路過得到一只學舌鸚鵡於是饒有興趣隨意教了教新的話而已，成功學會也不錯如果學不會就索性不要了。
只不過是興趣使然。
就算他別有目的，就算他動機不純，就算知道了他是臥底也絲毫不會產生一絲一毫的煩惱。
因為只是一只鸚鵡，因為只是吉野順平，因為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不值一提。
也許對於紙垂先生來說，他的價值甚至比不上新獲取的屍體原料。
「所以說傲慢是很致命的事情。」真人笑嘻嘻說著。
真人冰涼的指尖輕輕停在著吉野順平的額頭，仿佛觸及到他的靈魂一般。
人類是傲慢的。
所以……
他很期待。
「一只蝴蝶扇動翅膀會產生颶風，那麼一只鸚鵡呢？」
一只鸚鵡會產生什麼呢？
真人對這種看不清楚結局的賭局感到格外興奮，他眼眸裡倒影著吉野順平錯愕的表情。
特級咒靈們是他學習的對像，而吉野順平對於他來說是更加特別的存在。
既是學習對像，亦是觀察對像，更是實驗對像。
真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看見什麼，只不過此時他的胸膛裡仿佛真的有了一顆人類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撲通撲通著。
原來如此，是他的錯覺。
這鮮活的心髒屬於吉野順平。
「順平，你覺得先有靈魂還是先有肉|體？」真人又跳躍話題。
吉野順平思索這問題，而真人則是喋喋不休分享著自己想說的話。
「我認為靈魂先於身體誕生，而身體的形狀會受到靈魂形狀的影響。」他將這種問題問過很多很多人。
悟說：「哈？這種問題沒什麼意義吧？當然先有身體了，沒有身體作為承載的話靈魂也沒辦法存活吧。」
傑說：「靈魂先於身體吧？真人你本身的存在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嗎？基於我這具身體上的術式才會存在你這樣的咒靈不是嗎？」
七海無奈：「要是有思考這種問題的時間就去干點實事吧，算了，應該是相互依存的關系吧。」
硝子翻看醫療書本：「反轉術式可以修復身體的傷害可救不回來被蒼轟碎的家伙，是靈魂先於肉|體？這不過是因為肉|體這一容器被毀壞而無處安放靈魂而已。」
灰原苦惱，最終指了指手中的飯團：「米飯是很好，而讓飯團好吃起來的果然還是裡面的梅子干吧？兩個缺一不可呢。」
等到他終於問完一圈之後，梅梅子雙手交叉抱胸看著他困惑的表情微微笑著：「真人你究竟是想要得到什麼答案呢？」
真人不知道。
但依舊堅定自己的答案。
「那不就可以了嗎？明明對方說出什麼樣的答案你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那為什麼要問無意義的問題呢？」
藍發咒靈眨了眨眼睛，歪頭回答：「那麼什麼才是有意義的呢？」
或者說有無意義又是誰來界定的呢？
思考真是一件復雜又讓他著迷的事情。
真人眯起眼睛，等候吉野順平說出他的答案——不管對方說出什麼樣的答案，對於他來說都不會動搖自己的答案。
就像是調味品一樣。
吉野順平斂眸，看向放映機的磁帶裡面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就像是磁帶機裡不斷轉動的磁帶，畫面一片漆黑但故事依舊哢噠哢噠轉動著不是嗎。」
語氣很輕像是羽毛落在水面上。
「靈魂先於肉|體，也就是說靈魂在世界上漂流許久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嗎？」他輕飄飄說著，「那還真是讓人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靈魂會選擇我這樣的容器。」
吉野順平抬起頭看向真人的方向。
「口口聲聲說著人類傲慢的真人先生你也是傲慢的吧，明明我的回答對你來說無關緊要，這樣的你和紙垂先生又有什麼不同呢？」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銳利。
而真人笑眯眯回答：「大概是他把你當做鸚鵡，而我把你看做人類的區別？」
這種區別也沒有多大區別。
「不過我還是很看重順平你的回答的。」
真人站起身，像是聽見呼喊般扭過頭看向遙遙某個方向，而下一秒順應他的感知般廣播的聲音便傳入他們外面的走廊裡。
——他們的任務來了。
「我是隨心所欲的咒靈，但有時候也有著煩惱。」
真人從吉野順平常常坐著的位置起身。
「即使坐在同樣的位置也沒辦法完全理解對方的思想，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有著梅梅子那樣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理解對方的想法了呢？」
吉野順平也起身，他搖了搖頭。
「世界上是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的。」
人類甚至沒辦法共情過去的自己。
真人得到自己喜歡的答案，笑著推開了門扭頭回視吉野順平的方向。
「所以你找到你的位置了嗎？」
背後的走廊望不見底。
而吉野順平走到真人的身側，望向走廊的盡頭。
一只鸚鵡扇動翅膀會產生什麼呢？
只不過是一只鸚鵡而已……
他虛虛看向走廊，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前路一般。
於是，他按照自己心中所想邁出一步。
「這是我的位置。」
第84章
一聲巨響，連帶著監控室的地面都搖晃起來。
地震？
並不是。
「機械丸——」
「胖達——」
一咒骸一機器人互相揮著拳頭就像是在扮演什麼少年漫一樣喊著羈絆啊摯友啊就衝了上去。
大猩猩在房屋上狂奔，灰色的瓦片啪嗒啪嗒向下落著。
而機器人則抬起手往虛空之中一指，召喚著什麼般。
下一秒他頭頂的那一片天空之中，驟然出現了一個閃爍的光點。
「出來吧，究極機械丸高達！」機器人大聲呼喊著，隨著那虛空之中越來越大的光點如同隕石逼近，狠狠砸入高專的結界。
嗶嗶嗶的警報聲徹底響徹了校園，惹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於那帶著熾熱拖尾火光的巨物，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位於監控室的注視著這出格的一幕，一瞬間都扭過頭去看教導出這樣學生的始作俑者。
庵歌姬：「？」
當然不是歌姬老師。
「我就說吧，抬手召喚這個動作設計得非常帥氣呢！」
她雙手抱胸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這不是重點吧！
高專的結界破掉了！
「居然能直接破除高專的結界進入，還挺有趣的。」
五條悟饒有興趣盯著畫面裡如同蟲之谷的巨神兵的大型機器人逐漸下落，忍不住扭過頭和梅梅子搭話。
「和你的鋼達姆一樣類型嗎？」
霧裡梅梅子側頭仍由自己的發絲滑落在肩膀上，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而嘴角上揚帶著高深莫測的愉快。
「像又不像，如果要詳細來說的……」
咚咚兩下，庵歌姬一手一拳敲在這兩個旁若無人的笨蛋腦袋上，怒罵著讀不懂空氣的家伙。
「別說了，你們這兩個笨蛋！結界破了個大洞快想想辦法——」
霧裡梅梅子捂著腦袋繼續點點頭：「嗯嗯說到如何通過結界也很有趣的原理，就像是究極機械丸高達下落的時候周身燃起的藍色火
焰實際上就是保護自身的一種AT立場的存在，通過結界的時候同時欺騙又同時像是衝破臭氧層的航天器一樣……」
五條悟聽了大差不離，哦哦兩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至於作為從未被尊重的前輩庵歌姬額頭上出現明顯的暴怒符號，拳頭默默又一次舉起來。
這兩個自說自話的家伙。
還是硝子比較好……
「真是的，這兩個笨蛋。」夜蛾正道嫻熟嘆了口氣，無奈扶額。
他看著在監控室旁若無人開始打鬧起來的兩個幼稚鬼，再一次嘆了口氣——歌姬你怎麼也中套和他們一起鬧了起來？重點不是這個吧？
警鈴聲依舊響著，讓人的神經緊繃。
五條悟側身躲過庵歌姬丟過來的水杯做了個鬼臉：「哈哈上一次警鈴響還是傑把咒靈放出來那次。」
「你給我停下，給我好好叫前輩！」庵歌姬毫不客氣端起樂嚴寺的茶杯朝著五條悟的方向丟去，果不其然被對方的無下限擋住了。
「別白費功夫了，畢竟歌姬你很弱啦——傑這樣說的哦。」五條悟依舊熱衷於將夏油傑拉到自己的這一方戰線，或者更准確來說是把他也拉下水。
庵歌姬就像是卡殼的發條娃娃，舉起茶杯的手腕扭轉瞬間朝著夏油傑的方向丟過去。
夏油傑無奈地側頭躲過，額上劉海飄動著像是一條海帶，只有一點點濕漉漉的茶水液濺上他的桌角。
背景音伴隨著高達機器人手掌中心掃射著的光束轟炸聲，以及東京校怒罵著京都校在作弊的吶喊聲。
樂嚴寺嘴角抽搐著，想到自己學校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勝利嘴角上揚幾分，又想到不太美妙的東京校索賠賬單嘴角瞬間又垮下來幾分。
他下意識想要摩挲杯子抿一口熱茶，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的茶杯在剛剛就被庵歌姬招募去攻打五條悟他們了。
「給。」
一杯熱騰騰的茶水遞到他的面前，抬眸看去是笑靨如花的霧裡梅梅子。
樂嚴寺沉默了一下，垂頭看向面前這邊茶水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
這裡面應該沒有毒吧？
他又一次抬起頭看了看霧裡梅梅子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明媚的笑容。
「啊哈哈樂嚴寺校長，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在裡面下毒吧？怎麼會呢……啊，你還真的以為是吧。」
樂嚴寺：他覺得你不會下毒難道正常嗎？
「別這樣啦，我才不是那麼沒有禮貌的家伙。」她意有所指像是在說房間裡其他的兩個家伙，隨後將茶杯向前遞了遞，「我可是一個尊老愛幼的好人。」
這種事情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樂嚴寺依舊沉默地注視著眼前的茶杯。
而霧裡梅梅子索性聳了聳肩，將茶杯哢噠一聲放在桌子上，扭頭去看了一眼屏幕上與高達激戰著的學生們露出淺淺的笑容。
這讓樂嚴寺有點摸不著頭腦，只是雙手摩挲著自己的拐杖。
「呵，京都校的勝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背對著他的霧裡梅梅子盯著屏幕認真觀察著什麼，過了幾秒鐘之後她才慢慢悠悠用輕飄飄的聲音回答他的嘲諷。
「那，可不見得呢。」
她是與幸吉的師傅，可謂是他的一身本領都是源自於她的教授。
所以，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關於究極機械丸高達最大的弊端。
「好了，老爺子就老老實實待著這邊等待你們學校的落敗吧。」梅梅子轉身朝著他俏皮做了個wink，搭理下外套果斷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年輕人可是要去揮灑一下青春呢。」
隨著霧裡梅梅子散漫的聲音消失，而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樂嚴寺蹙著眉思索著。
「呵，毛頭丫頭。」
他冷哼一聲，抿了口茶。
下一秒臉色漲紅噴了出來——這家伙居然給他的茶水裡放芥末！
「大成功！梅梅子的特效無味芥末！」五條悟得意地指著樂嚴寺的臉嘲笑起來。
這種芥末放入茶水裡是沒有顏色也沒有刺鼻氣味的，只有喝下去之後那種痛苦的辣味才會在舌尖上作祟。
樂嚴寺憤怒地用拐杖敲擊著地面，臉漲紅而嘴唇已經成為香腸嘴哆哆嗦嗦說不出來話，只能用眼神死死盯著他們的方向。
他還是太容易相信這群家伙，可惡！
夜蛾正道只能愧疚地給他遞上一杯正常的茶水，而算是好友的樂嚴寺只是死死盯著他手裡的茶水，狠狠把臉朝另一方扭過去。
……你是小孩子嗎？
什麼樣的老師養出什麼樣的學生。
樂嚴寺將和夜蛾正道進行冷戰。
咚咚咚——
樹林場地裡巨大的響聲徹底掩蓋了一些人潛入的痕跡，高專的破洞剛剛好能夠讓陰溝裡的老鼠顯露身影。
「新的帳落下來了。」
霧裡梅梅子挑眉，看著如同傾倒熱水般的黑色墨汁籠罩住高專的上界。
她加快了速度，遙遙和早就在指定地點待命的灰原雄對視一眼，隨後閃身出現在高專倉庫裡。
從那個帳的完成程度看來，對方有著相當高明的詛咒師加入其中。
這種感覺還真是討厭。
霧裡梅梅子雖然很喜歡驚喜，但是卻相當討厭超出自己預料範圍內的事情。
「畢竟那樣就不算是驚喜了吧？」
她眯起眼睛，高專倉庫的灰塵漂浮在半空之中浮動著，鼻子忍不住發癢但漆黑一片之中卻窸窸窣窣傳來像是蟲子蠕動的聲音。
有東西被放出來了。
外部的帳徹底完成了。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潮濕老舊的味道，就像是發潮長出苔蘚的木板伴隨著生鏽的鐵鏽味道，讓人下意識感到不安。
滋滋。
藏身著的家伙終於顯現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改造咒靈。
霧裡梅梅子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身上的衣物隸屬於窗的其中一個，而這只改造咒靈身後還有著大量的改造咒靈潛藏在黑暗裡等候一擊斃命。
真是麻煩。
「加班……加班……」
壓力來源是加班嗎？
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抬手時刻幾個圓球從袖子裡探出，咻的一聲衝向眼前的咒靈發出刺眼的電流——徹底照亮了整個倉庫。
如同蒼蠅般無數的改造咒靈被放置在這裡只為了阻攔她下一步進入探查詳情。
十個？二十個？五十個？一百左右？
感覺像是被小瞧了一樣，讓人不爽。
「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但是畢竟我的……是……」她語焉不詳，居高臨下瞥了一眼蜂擁而至的咒靈堆冷笑一聲。
下一秒便如光影般掠過了他們。
僅僅揚起了地面的灰塵。
漆黑的帳籠罩住整個交流賽的會場，熊貓和其他人攻擊機械丸高達的動作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喂喂，這個是悟他們准備的特別節目嗎？」熊貓撓了撓臉，試圖欺騙自己。
剛剛解決掉西宮桃的釘崎野薔薇皺起眉頭，她有種和上一次少年院一樣不妙的預感。
此時帳內光亮暗沉，如同黃昏時刻的逢魔之時。
濃重的詛咒的氣息。
「怎麼看都不像吧？」禪院真希手握緊了長矛，看向另一側高樓上驟然出現的樹枝和狂奔的禪院惠他們，「如果那個笨蛋是打算讓我們在咒靈手下上演神廟逃亡之類的，那很有可能了。」
晃晃悠悠騎著掃把上來的西宮桃眉毛跳動，一臉無語地盯著東京校這幾個若無其事的家伙。
你們不要把對戰特級咒靈說得像是扮家家酒一樣隨意啊。
等等。
她突然想起來了。
東京校可是有夏油傑那個咒靈操術，想必平時和特級對戰什麼的根本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吧……
說白了。
像是這種看起來不妙的危機時刻和帳什麼的，完全也有可能是夏油傑和五條悟那兩個家伙給他們設置的加時賽之類的。
「啊哈哈就是為了考驗一下你們在突發情況會怎麼表現……」
腦袋裡已經浮現出五條悟說這種話的時候的表情了。
禪院真依抬手將碎發撩到耳後，詢問其他人：「所以我們還繼續打嗎 ？」
剛剛東京校和京都校都集中團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究極機械丸高達身上了所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消失的羈絆兄弟二人組。
她抬頭看了看機械丸的方向，對方大概因為剛剛的群攻也消耗了不少能量，現在反應也稍稍遲鈍下來。
「三輪呢？」
「啊，好像被棘弄睡著了。」
難怪剛剛機械丸下手相當狠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嗎？
「那個，惠好像有點要死掉了。」
釘崎野薔薇指了指不遠處被樹枝打到牆壁上嵌進去的禪院惠，眨了眨眼睛。
話說這種突發情況模擬賽也未必太逼真了點吧。
「這麼說的確呢。」熊貓點頭，「是沒有看見過的傑的咒靈。」
真希困惑：「話說傑不是去關西那邊了嗎？回來了？」
熊貓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應該沒有那麼快吧。」
說是要去關西解決什麼事情，要去很久的樣子。
難道這只樹枝咒靈不是傑的咒靈嗎？
「啊，是之前襲擊我和五條老師的咒靈誒。」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討論。
頂著一腦袋血還沒事人的虎杖悠仁抬起手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在他們愣神的時候指了指禪院惠的方向又一次詢問著：「話說我們不去救一下嗎？」
感覺禪院惠好像死掉有一會了。
「這種事情為什麼不早說啊！」
「我也沒有想到會在交流賽遇上啊！」
「說白了都是因為悟和傑平時太不靠譜的緣故。」
「可惡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先不要說這些了，先去救一下惠同學吧。」
「我要永遠追隨你，brother！」
這家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在房檐上方跳躍著的眾人面色古怪地看了看虎杖悠仁的方向，最後對著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虎杖悠仁：！？你們究竟是什麼表情？
「停手吧，愚蠢的孩子們。」
腦袋裡突然入侵了一串聽不懂的聲音，可是卻擅自組成了能夠理解的話語。
他們一瞬間都捂住腦袋，下意識用著咒力包裹住自己的大腦更加戒備地盯著眼前的樹枝咒靈。
「這種被入侵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呢。」熊貓沉聲。
但是和梅梅子那種不一樣，有種傲慢又自以為是的溫柔感覺。
仿佛是收起尖銳指甲輕輕撫摸著脊骨的感覺，明明本就是野獸卻裝作人類的模樣。
和狼外婆一樣。
「我只是想要守護這顆星球而已……」
所有人更加戒備起來。
禪院惠和釘崎野薔薇下意識扭頭看向虎杖悠仁的方向再次強調：「不要相信詛咒的話！」
「……我已經參加了防詐活動了謝謝。」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的方向。
霧裡老師特地拜托娜娜米和灰原老師給他進行防詐騙訓練了，像是之前過於相信咒靈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稍微多信任一下他啊。
「需要載你出去嗎？」西宮桃詢問著禪院惠。
她打量著在場的三人——禪院惠看起來傷勢最重，額頭上留著血；狗卷棘只是喉嚨發炎咳嗽著幾聲，至於加茂的話只不過輕傷狀態。
似乎又是禪院惠承受了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大部分的咒靈對於他青睞有加。
「不必了，我在家訓練過。」像是這種被揍到半死的程度他早就體驗過無數次了。
多虧他有一個下手不分輕重的老爸。
「死後，成為賢者吧！」樹枝咒靈單手觸碰著另一側包裹著白布的身體。
下一秒，一聲巨響擊中了花御。
面前明顯的灼燒感伴隨著刺眼的藍紫色光亮成功讓咒靈躲閃不及單膝跪下，而肩膀上一道巨大的傷痕。
他們抬頭看去，是駕駛著究極機械丸高達的機械丸。
駕駛艙裡的他神色冷峻，巨型機器人此時溫柔護住一個藍發身影送入自己狹小的駕駛艙裡，隨即再度抬起了手掌，其中藍色閃爍。
「你這家伙在對我的同伴說些什麼反派的宣言啊。」
難道這個咒靈不知道反派往往死於話多嗎？
下一擊來臨前，花御瞬間撕開了左臂的白布，而其他所有人一瞬間都散開以便於機械丸操作。
咚。
花御被擊中退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它雙手交叉抵御著高達大炮的攻擊，而其間隙還需要應付來自brother組的黑閃和雙子組的體術子彈……
這一屆的學生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完全不害怕特級咒靈？
「花御，你應該更強才對吧？」
耳畔突然響起藍發咒靈誘導般的語言。
隨著肩頭的花朵瞬間綻放，周遭的數十裡的樹木瞬間枯萎下來。
啪嚓——
頭頂上帳破了個大洞，陽光灑在花朵之上。
是啊，稍微享受一下好了。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輕快又殘忍的男聲。
「術式反……對了，要不然給孩子們再練練手好了，你覺得呢傑？」
第85章
「我們之中有叛徒呢。」
霧裡梅梅子很輕易得到了答案，腦袋裡閃過幾個可疑的人。
白色大褂上不免濺上些許紫色的汁液，而頭發披散在肩頭而眼鏡也向下滑動幾分顯露出那雙赤紅的眼眸，在漆黑一片的倉庫之中灰塵飄飄搖搖。
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手機背面發出響聲，在寂靜的倉庫裡這種輕響聲仿佛是一滴下落的水滴，落入油鍋裡發出滋滋的噪音。
驟然整片黑夜裡冒出此起彼伏的無語聲，如同被人打斷了脊骨的野獸毫無理智宣泄自己的疼痛卻忌憚上方給予他們疼痛的女人而不得不克制聲音。
從而變得扭曲起來。
「希望你們能給我稍微有用一點的答案。」
霧裡梅梅子嘆了口氣，從下方如同金字塔一般層層疊疊堆著無法動彈的咒靈一躍而下。
她手指交叉發出哢噠一聲，向後伸了個懶腰。
陷入絕望的咒靈瞪大自己的眼睛，目視著對方的手逐漸放大，最終指尖如同蝴蝶扇動翅膀般輕輕點在額頭之上。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耳畔傳來的是如同冰涼系統一樣的聲音，不近人情。
「術式——高達駕駛員。」
咒靈眼眶發熱，瞳孔緊縮，耳畔像是惡魔低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卻從話語尾音裡聽見一種惡劣的笑意。
視線也變成漆黑一片。
不斷向下墜著。
針一根一根扎入腦袋裡，腦袋像是氣球炸裂般疼痛，隨後整個頭如同西瓜浮在水面迷迷糊糊回憶著自己身上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應該是走馬燈之類的東西吧？
滴滴。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藍色壁紙的光亮照在霧裡梅梅子的臉上，她面無表情像是一座雕像神色不悅。
果然如此。
那個狡猾的腦花藏了十幾年沒有被發現果然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原本已經大量清洗的高層之中在這幾年裡又悄無聲息換上了新的傀儡了嗎？
嘟嘟兩聲，電話撥通。
對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霧裡梅梅子無奈一笑。
「要是對高層使用術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會被判死刑的吧？」她嘴上這麼說，但完全不把高層天天掛在嘴邊的死刑放在眼裡，手指繞了繞自己的發絲。
余光瞥見自己衣角上不免濺上的咒靈血液，撇了撇嘴嘆了口氣。
這是她很喜歡的一件衣服呢。
「這樣沒辦法不是嗎？保守派就像是一顆壞蘋果，當我們從外觀上發現它不宜食用的時候，裡面早就蛀滿蟲，完全腐爛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她單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朝著改造咒靈伸去。
改造咒靈不過是拖延時間的幌子而已，想必他們那邊也差不多。
特地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完全是為了隱藏真實目的。
「悟前輩，你們那邊聽起來很嘈雜？」梅梅子眨了眨眼睛困惑著。
那邊據她所知應該只有一只特級咒靈的氣息吧？
對於夏油傑和五條悟這對咒術界最強組合，完全沒問題的吧……
「沒事，只是在看學生們努力的樣子而已。」
五條悟欠扁的聲音傳來，時不時能夠聽見對面學生衝著他遙遙怒罵的聲音以及拳拳到肉的爆破聲。
這樣嗎？
梅梅子默默為那只咒靈點蠟。
被五條悟這家伙看上的咒靈，不知道應該說可憐還是應該說其他什麼才好……
真是想逃也逃不掉的絕望。
「對了梅梅子，倉庫那邊怎麼樣？」手機被夏油傑接過去，他詢問。
高專倉庫的情況嗎？
梅梅子眯了眯眼，眼神掠過面前占地方的改造咒靈，直直看向懸浮在空中無數門。
虛空之中她與某個一直保持沉默的家伙對視著，最終她斂眸露出一點點的笑意回答對面。
「被偷走了呢，編號S007和編號S201。」
某扇門裡面的東西空空如也。
在她來之前就已經被小偷光顧。
「是嗎。」夏油傑抿了下嘴。
梅梅子繼續剛剛的動作，准備施展術式接觸面前這些改造咒靈身上的詛咒。
高專的神社寺廟，基本上會通過天元的結界術每天更換位置，一千多扇門裡面只有區區一扇門是真正通往存放高危特級咒物的倉庫，而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神奇妙妙屋。
如果開錯了門，也許你打開門會看見巨龍守護的金庫，也可能看到的是幾個安娜貝爾或者腹語娃娃，當然了也可能會看見什麼穿著性感的護士小姐拿著砍刀……
按照每天天元給予的正確密匙，按照高
層的等級來劃分，越是等級高的咒術師得到的情報也就越精確。
不過她沒有想到這位臥底先生精准到只打開一扇門就正中紅心。
而剛剛侵入改造咒靈的腦內之後，從那些漿糊一般的回憶裡面得到的情報也少得可憐。
和之前的改造咒靈差不多，都刻意被清理掉了一部分。
而是用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替代了。
奇怪。
總感覺哪裡有些疑點。
霧裡梅梅子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對了傑前輩，我想起來一件事情要問問你。」
「什麼？」
她扭過頭，將因為痛苦而暴起的咒靈的腦袋重新按下去，看向發出巨響的某處。
「安靜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
霧裡梅梅子的眉頭蹙起，手上的力度下意識加大幾分。
這種感覺是……
手腕處隱隱約約浮現出金色的紋路，像是一種古老的圖騰纏繞著。
帶著一點咒力流動的灼熱感。
等等。
那個方向是——
「好久不見，阿雄。」
藍發咒靈抬起手向灰原雄揮了揮。
他的眼神沒有停留在已經被灰原雄幾拳頭打倒陷入昏迷的金毛單馬尾詛咒師身上，而是饒有興趣像是毒蛇一般意味不明舔舐自己的唇，帶著笑意向著他打招呼。
但不管怎麼樣都看起來不懷好意。
灰原雄下意識戒備起來，他看人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這種像是第六感的東西並不是空穴來風，可能是因為他本身就對人類身上的咒力感知很敏銳。
按照他喜歡的說法，人類就像是飯團，白米飯包裹著的內部是不同的餡料。
有梅子、有火腿、有炸雞、有咖喱、有金槍魚，甚至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餡料，比如說青蘋果、榴蓮肉、冰淇淋……
可是裡面不管是什麼樣的餡料都不能代表對方是壞人。
只不過是不同性格的人而已。
小時候他感覺將人類比做是飯團這種想法簡直是天才。
隔壁賣魚的老板是炸魚飯團，幼稚園老師是甜甜的玉米飯團，小學班主任雖然很嚴厲但實際上是放學後會喂流浪貓的鹹菜飯團，媽媽是三文魚飯團爸爸就是腌蘿蔔飯團，而妹妹是花生糖飯團……
身邊全都是好吃的飯團，實在是太好了。
不過偶爾也會注意到像是臨期產品一樣的飯團出現。
裡面的餡料味道聞起來很奇怪，就像是忘記放在超市冰箱裡面而突然變質掉的不健康味道。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發現了一些會讓飯團變質的病毒先生——它們長相都很奇怪，有的像是蒼蠅，有的就像是恐怖片裡面的鬼怪一樣。
最開始看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是晚上動感超人看多了做了噩夢，可是後來那種變質的味道越來越嚴重，讓他沒辦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你也看得見嗎哥哥？」妹妹並不希望看見那樣奇怪的東西，「為什麼我要看見那些東西呢？」
妹妹是小小的花生糖飯團，裡面是甜甜的餡料。
如果讓妹妹接觸到那些會讓飯團變質的壞家伙，裡面的花生糖會融化的。
那是很糟糕的味道……
所以，就讓他來好了。
「我可以像你那樣做到嗎？」他詢問著嘴裡叼煙的金槍魚飯團大叔。
對方三下兩下輕輕松松解決掉了那些名為咒靈的變質物，原本散發難聞變質氣味的飯團仿佛一下子放入了冰箱裡冷藏停止了變質，甚至逐漸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他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
下水道爛魚的氣味逐漸減弱，轉而變回了最開始的金槍魚罐頭的味道。
原來這種能夠讓飯團停止變質的能力，自己也擁有嗎？
進入高專之後，他並沒有分享這一個奇怪的想法。
——把人類比作飯團什麼的，會不會有點奇怪？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霧裡梅梅子突然站了起來像是外交官發言一樣宣布自己的理論。
「所以說社會果然是三明治對吧！」
灰原雄的眼睛一瞬間亮閃閃起來。
出現了！
午後陽光正明媚，讓他無法移開視線，斑駁明媚的陽光仿佛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整個人都閃閃發光著。
大約是感受到他的矚目，和蘋果一樣紅的眼眸看向他的方向染上笑意。
黃色的蝴蝶結躍動著，而她咧嘴向他笑了笑，輕風吹拂而紫色發絲飄動扯動心弦。
灰原雄愣了片刻，感覺心髒好像被一只橫衝直撞的鹿撞到正在發生一場劇烈的跳動。
下意識瞪大眼睛，微微張開的嘴巴看起來傻乎乎的。
可是下一秒卻忍不住發出一聲雀躍的笑，臉上的呆愣沾染上無法掩蓋的愉快。
出現了。
和他一樣奇怪的人。
「灰原肯定明白對吧！我和灰原是超級摯友的說！」霧裡梅梅子氣鼓鼓和七海建人理論著，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他的方向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不過她的眼眸之中沒有一絲的動搖。
就像是知道他的答案一樣。
「嗯！我明白！因為我和梅梅子是超級摯友！」
於是他的話語被陽光曬過之後帶著一種青蘋果的味道。
「把人類比作飯團什麼的，超級天才呢阿雄！」
兩個人的距離變近，她的發絲順著相纏的紅色圍巾時不時觸碰到灰原雄的臉頰帶來一點奇妙的癢意。
明明是雪天，灰原雄卻感覺梅梅子將春天提前邀請過來。
「不奇怪嗎？」
「把社會比作是三明治的我怎麼可能會覺得奇怪？」
灰原雄的笑聲使得梅梅子在寒風中的耳朵也泛紅，她挑了挑眉轉而追問對方。
「那在你眼裡我是什麼飯團呢？」
她好奇著。
對方思考了很久，似乎想要用語言表述出自己的感受。
短短的三秒鐘心跳也跳動了三下咚咚咚。
「梅梅子是烏梅飯團，是看起來像是烏梅的酒心巧克力包裹著巧克比的外皮而裡面還有堅果榛子等等，是很獨特又很美味的飯團。」
一點點的雪花恰合時宜從天空下落，落在灰原雄的筆尖害得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對方的栗色眼眸之中倒映著霧裡梅梅子微張嘴巴的呆愣模樣。
像是不夠。
灰原雄進一步又補充著，用一種珍重又小心翼翼的語氣。
「是獨一無二的我最喜歡的味道。」
他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動搖，而眼眸之中卻帶著點試探。
在與霧裡梅梅子融化雪花的眼眸對視上，兩人同時笑了出聲驚擾了落下的雪花們。
笑聲融化了雪。
即使身處於寒風之中，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彼此的體溫。
「阿雄，好久不見了呢。」
思緒重新回到了眼前藍發縫合線咒靈的身上，灰原雄下意識嗅了嗅空氣中濃重的詛咒味道。
這種味道很熟悉。
他不怎麼喜歡的，像是潮濕下水道裡腐爛掉的蘋果味道。
「嗯。」
灰原雄抬起頭細細打量著藍發咒靈的眉眼，從中得到了點不太妙的預感。
自來熟的真人向前邁了幾步，不緊不慢像是剛剛春游回來的小學生一樣興致衝衝和對方分享自己的經歷。
「梅梅子說交給我一個偉大的任務所以我欣然接受了，因為梅梅子總是對的。」
「人類究竟是先有靈魂還是肉|體，我似乎一直都在追求其他人的答案想要得到認同或者是想要尋找新的同伴，我很迷茫也很困惑。」
藍發咒靈臉上出現明顯的困惑。
但是下一秒他的身影便驟然出現在灰原雄的面前，隨即一只手朝著他的面門襲擊而去。
灰原雄向後一仰避開對方的手，下意識用咒力包裹自己的靈魂。
「如果人類那一方沒辦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然從咒靈那一方考慮怎麼樣？」
與話語一同到來的是真人從嘴裡快速吐出幾個不明物，出現在灰原雄的身邊將他圍繞起來。
和改造咒靈不一樣，是更強的存在。
大概有一級的實力吧？
灰原雄蹙眉，手下並未留情。
「思考是很重要
的環節，我很享受著思考這種感覺。」
「你知道嗎阿雄，最近我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特級咒靈，他們比我想像中還要有趣，梅梅子說得沒錯呢，如果能夠從咒靈那一方學習肯定能突破新的界限！」
藍發咒靈猛地張開雙臂，嘴巴咧開得到一個扭曲而又誇張的笑容。
他是特級，而灰原雄是一級。
差距簡直是如哥斯拉和狼人一樣。
「漏瑚，他雖然是個富士山腦袋脾氣也很急躁，但是很自信也願意為了目標不斷前行，很有趣呢。」
真人變化雙腿成為獵豹加速衝去。
「花御，外表上看起來是個巨大樹枝怪人，不過卻是三個裡面最感性的那一個，不過總是束手束腳的，這樣子可不行。」
灰原雄雙手格擋，同時預判對方的動作，用一個上勾拳和他拉開距離。
「陀艮看起來像是大號的紅章魚，不怎麼愛說話可能是笨蛋吧？不過領域還挺有趣的，像是夏威夷一樣。」
真人騰空而起，如同一道銳利的矛刺向灰原雄的方向。
灰原雄從高專時期就和夏油傑的眾多特級對戰過，他很清楚如何對戰像是真人這樣變化莫測的咒靈。
真人咧嘴一笑。
「你很了解我，我也很了解你。」
他的笑容變得森然可怖，雙手抬起做出一個奇妙的手勢。
「但是，我更勝一籌。」
真人挑釁般舔了舔嘴唇，向上抬起臉長大了嘴巴。
磅礡的咒力將他們瞬間籠罩起來，形成一個黑色圓球。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
灰原雄身上驟然亮起金色的圖騰，從手腕處開始如同荊棘纏繞整個身體，最終彙集到他胸膛的位置形成鎖鏈般牢牢鎖住跳動的心髒。
不妙。
梅梅子絕對會超級生氣。
模糊之中，藍發咒靈說著不妙於是趕忙撈起昏迷半天裝死的金發單馬尾詛咒師，身上披上黑泥般的雨衣快速閃身，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耳畔傳來的是真人甜如蜜的聲音。
「期待我們下次見面，阿雄。」
第86章
「傑前輩，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霧裡梅梅子微微蹙眉，手指抵在改造咒靈的腦袋上一個個讀取著數據，按下十倍快速鍵將內容一次性全部都讀取完畢。
有改造咒靈生前的大部分記憶。
她在看，赤紅的眼眸裡閃過短短的一生。
從最開始降生的第一聲的啼哭、感受到母乳時候的安定、第一次會走的時候父母興奮的拍手、幼稚園時候胸口的櫻花徽章、小學得到試卷上面的花朵卷子、初中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的棒冰、邁入咒術界的迷茫和期待、京都校的夕陽……
溫暖的記憶在此時已經失去了溫度。
記憶的鏈條在某一刻已經悄然斷了開來，啪嗒一聲成為地面上碎落的珍珠。
「啊啊……」
咒靈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母親羊水之中，位於最為溫暖的地方卻忍不住疼痛嗚咽著，仿佛是在為自己的走馬燈發出一聲聲的悲鳴。
梅梅子停下來，面無表情抬手將改造咒靈的淚擦去。
「什麼？」
對面時不時有著風聲傳來，呼啦呼啦的聲音讓她下意識扭頭看去——漆黑一片裡地面如同沼澤冒出一團團的黑泥，向著她的方向不斷彌散開。
在虛空之中形成一道迷迷糊糊的人影形狀。
「我是說，前輩你收服的咒靈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嗎？」
梅梅子歪了歪頭，手機通話頁面的光在下一秒閃爍起來，像是被磁場屏蔽著一樣不斷閃回。
「啊？」夏油傑困惑。
哢嚓一聲。
手機那一天屬於霧裡梅梅子的聲音像是海浪來來回回忽遠忽近，最後啪的一聲消失了。
被掛斷了？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夏油傑若有所思看著手機頁面，邊上的五條悟則是學著之前那些詛咒師針對他們的帳那樣，自己又設立了一個新的帳將花御限制其中。
只有花御不能出去，而所有人都可以進出的帳。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這應該是以咒靈之道還治咒靈？」
五條悟得意揚起下巴，看向下面辛辛苦苦和咒靈對戰的學生們，時不時朝著下方大聲呼喊著不痛不癢的加油努力一樣的話。
至於下面躲避著暴怒樹枝咒靈的攻擊累死累活的學生們，難得站到統一戰線，一同用憤怒又譴責的眼神死死盯著五條悟的方向。
在攻擊閑暇之余悄悄比了個中指。
這個無良教師。
學生之中最可憐的應該是睡了一半的三輪霞。
這孩子才剛剛被狗卷棘用咒言催眠睡著，就在流著口水迷迷糊糊的時候又被真依薅起來，呆愣地瞪大眼睛。
「什麼？我打特級嗎？我會死的！」
「笨蛋！我們都要打特級！」
三輪霞驚恐地瞪大眼睛，展示自己兩手空空，試圖用譴責又可憐的眼神呼喚起真依的同情心——真依的姐姐把她的刀奪走了誒！她現在赤手空拳！
「給你。」突然拋過來一把看起來就昂貴要死的刀。
三輪霞又一次瞪大眼睛。
這不是那個很貴很貴的咒具嗎！真的要給她嗎！
「我們家真依辛苦你照顧了。」真希用復雜的目光看了一眼這位過分老實的好孩子。
這種性格在京都校真的沒問題嗎？
會被真依欺負的感覺。
「我才沒有欺負別人！」
真依咬牙切齒，啪的一聲朝著咒靈開了一槍。
而後禪院真希挑了下眉，屬於雙胞胎獨特的共感讓她隨即接收到對方的腦電波，下一秒趁著咒靈格擋子彈的片刻提刀砍去。
學生們在這個危機時候體現出了相當高超的合作能力，不僅僅術式運用得到更加靈活的運用，配合也上升到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哇哦，這就是特級咒靈小課堂嗎？」五條悟愉快地朝著姍姍來遲的庵歌姬和樂嚴寺揮了揮手，「別擔心哦，學生都還活著呢。」
反正有他和傑在，特級咒靈也不過是他們課外補習的一個特殊道具。
果然還是危難當前會激發更高的求生欲望嗎？
「怎麼了傑？」五條悟注意到身側夏油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盯著手機的頁面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油傑眉頭蹙起，他的手指輕輕
搭在耳垂上摩挲幾下。
「梅梅子的電話掛斷了。」
總感覺有種不妙的預感。
五條悟微微眯起眼睛，余光留意到家入硝子已經趕到現場附近向位於頂端的兩人輕輕點點頭——學生的後續不需要擔心了。
也就是說……
一瞬間將整個高專內部的所有咒力個體一次性全都感知到，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梅梅子問，被我收服的咒靈是否可以死而復生。」
「哦？那你的咒靈聯系都還在吧？」
「……我的術式應該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吧。」
「聽起來像是偵探的謎語游戲，她應該是想到了什麼了吧。」五條悟單手撩開了自己的眼罩，眼眸看向夏油傑的方向咧嘴笑，仿佛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他困擾，「別擔心，雖然那家伙有時候像是個謎語人但在關鍵事情有自己的把握的。」
雖然不知道她那番話的具體含義，但多半是關於那個的對吧？
五條悟輕輕笑了一聲：「關於那玩意的馬腳，終於找到了呢。」
藏匿十幾年的犯人，果然會蠢蠢欲動嗎？
他看了一眼和東堂葵學會黑閃的虎杖悠仁，眼裡閃過幾分贊許。
「那接下來學生和咒靈這邊就交給你了……」
至於他的話，先去解決一下某個意外存在吧。
五條悟從高空之中閃身，出現在高專院牆的一側。
「還活著嗎——喂——」
灰原雄在迷迷糊糊之中捕捉到一只白花花的腦袋，耳畔傳來對方悠閑的呼喊聲。
睜開眼看去，一個長條雞掰貓站直打量著他全身上下，像是在判斷他身上的殘穢來自於誰，見他有意識之後索性蹲下來將手搭在嘴巴形成一個喇叭繼續呼喊著他。
「五條前輩……嘶。」他忍不住被五條悟這個舉動逗笑，下一秒連帶著腹部傷口都疼起來。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太好了，還活著呢阿雄。」
灰原雄無奈：「請不要模仿梅梅子的語氣，五條前輩。」
他會死掉的。
「你放水了嗎？」五條悟懶散地蹲在地上，手撐著下巴打量他身上黯淡的咒文回路。
灰原雄蒼白的臉上帶著心虛的笑容。
金色的紋理塗滿全身，在正常情況下完全看不出來。
只有在調動一定量的咒力的時候才會發動的秘密武器，是梅梅子根據灰原雄的特性所特制的保護紋路。
說起來，那家伙從日都島那次結束之中就變得超級緊張起來了。
雖然後來基本上完全沒有看出來，但是這種保護欲如同深夜的海洋看似平平靜靜的漆黑一片底下潛伏無數不知名的波濤洶湧和凶殘野獸。
五條悟瞥了一眼灰原雄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有把這種咒文當做是什麼煩惱。
算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羈絆也說不定。
甜蜜的煩惱？
「硝子等會就過來，能堅持住嗎？」五條悟挑眉，不由好奇，「話說對手也是特級咒靈嗎？你身上的殘穢很熟悉呢。」
反正一會梅梅子電腦會把情報一次性傳過來的。
只不過，在那之前……
藍眸裡閃過一些狡黠。
「梅梅子會超級生氣的。」
他的眼睛裡寫滿了你完蛋了，語氣裡滿是幸災樂禍。
灰原雄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太過分了五條前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為了計劃順利總是需要一點點犧牲不是嗎？
「拉倒吧，你完全是仗著自己身上有梅梅子的加護所以覺得絕對沒問題就這樣先斬後奏干了吧？」五條悟直接戳穿了灰原雄的想法。
對方腹部的致命傷已經停止流血，維持在半死不活的狀態。
身上的金色紋路有條不紊輸送著咒力在全身自由的流動著，就像是工作細胞裡面累死累活的紅細胞和血小板在來回忙活著。
「別這樣說啦，我會被梅梅子剝奪一個月的飯團供養和觀看電視的權利。」灰原雄嘆了口氣。
說不定還會追加一份家養小精靈套餐。
紋路的顏色在慢慢變淡，身上傷口差不多止血完畢，修復也差不多了等著一會硝子前輩再治愈一次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你要瞞住梅梅子嗎？」
五條悟索性站起來，看著灰原雄身上衣服破了個大洞還有大片的血跡。
而受了致命傷的灰原雄沒事人般重新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不會，我不會和梅梅子說謊的。」
他們兩個都不是喜歡說謊的性格。
比起犯錯誤，更可怕的事情是欺騙。
「哦對了。」五條悟瞥了一眼周圍已經消失的殘穢，估計這一切多半是梅梅子他們的計劃索性沒有插手，等著最後他們將計劃告訴他。
他詢問除了父母以外最為了解霧裡梅梅子的人：「梅梅子剛剛問傑說是，傑的咒靈會不會死而復生？」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表情稍微凝重一些。
「也就是說她再一次發現了夏油前輩之前收服的咒靈的意思吧。」
這種情況真的會存在嗎？
關於夏油傑的咒靈操術可不應該是這樣低級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難道實際上存在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咒靈嗎？
又不是宿儺的手指可以批發。
突然，灰原雄的腦後像是閃過閃電一般響起了名偵探的BGM。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一個不管有多麼難以置信都一定是真相了。」
真相只有一個。
當時收服的咒靈並非本體。
而是分|身。
答案浮出水面。
下水道裡時不時傳來咚咚咚的痛擊聲，水花四濺而潛伏在臭水之中游蕩著的改造咒靈伺機襲擊著外來者。
哢嚓——
烏鴉從縫隙裡閃身潛入，身後跟著兩人。
禪院甚爾抬手提刀，將堅不可摧的鐵柵欄利索斬斷，望向裡面閃著熒光的珊瑚揚起眉毛。
「這些是深海的珊瑚，並不會生長在霓虹的下水道裡。」
扎著麻花辮遮擋住大半張臉的冥冥抬眸掃過，而另一只與烏鴉共享視野的眼眸緊閉著。
從咒力的方面來看，這裡總有一種相當奇怪的違和感。
像是咒術卻又不像。
天與咒縛？
好像又不太對勁。
「多半已經轉移了。」禪院甚爾敏銳的殺手嗅覺告訴自己，那只擅長逃跑的老鼠已經再度鑽入下水道裡悄無聲息逃走，他們來晚一步。
水波蕩漾掀起無盡漣漪。
暗處的水裡波濤洶湧，有什麼東西向他們襲來了。
如果說來的是普普通通的二級以下，哪怕就是一級咒術師，說不定對上這麼多的改造咒靈也會陷入苦戰吧。
不過，對於實戰派的他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
「速戰速決吧。」冥冥揮動自己的斧頭。
禪院甚爾已經快速踩在水面之上，砍刀揮動的片刻斬斷幾只躍起的咒靈，側頭閃避著咒靈吐出的毒液，而笑容更加囂張起來。
「難得活動一下筋骨好了。」
畢竟是霧裡家的小丫頭拜托的事情，稍微認真一點來做好了。
不然雪菜會生氣的吧？
慘白的白熾燈裡，整個空間都干淨無瑕連一絲灰塵都不存在，而沾染泥水的腳印邁入這白色的停屍間。
「動手太過了，梅梅子希望留全屍來解剖。」冥冥對著邊上的禪院甚爾建議，至於對方聽沒聽進去就不是她考慮的事情了。
蹲守在外面打探情報的烏鴉好像丟失了目標，漫無目的盤旋在電線杆上空。
「果然跑掉了。」
禪院甚爾蹙眉，掃過整個停屍間後抬手觸碰著儀器——上面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痕跡未免消除太徹底了。
難道他們之中有臥底提前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除了你和我以外，還有誰知道？」他問。
「當然只剩下我們的雇主了。」冥冥回答。
好的，這個可能性直接排除。
那就是什麼東西通風報信了吧。
比如說什麼警報之類的……
禪院甚爾仰起頭看向上方已經被毀壞掉的監控攝像頭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像是察覺到什麼的餓狼等待著將獵物拆吃入腹。
「有點奇怪。」
冥冥打量著狹小的停屍間。
而說巧不巧，禪院甚爾也有這種感覺。
咚的一聲，他們索性斬斷其中一個儀器——消失了。
他們如法炮制連著試了幾個，依舊是同樣的結果。
這些不是實物，也不像是用構築術式產生的物品，反而更像是和本體有著同樣外表的空殼。
「喂，你看。」
刺眼的白熾燈下禪院甚爾像是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示意冥冥向自己的腳下看去。
寂靜的停屍房裡面，烏鴉發出一聲刺耳嘶啞的嚎叫聲。
黑發的男人的腳下是潔白一片，沒有倒影。
「這還真有趣。」
冥冥同樣向後退了一步，她腳下同樣沒有任何倒影。
這是一間不會產生影子的房間。
「報酬得加倍了呢。」
第87章
「話說，梅梅子在哪裡？」
五條悟總感覺霧裡梅梅子像是在謀劃一件大事情，只不過明明第一輪團體賽都已經結束了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還真奇怪。
精疲力盡的學生走進休息室之後各自找了休息的地方，立馬癱在地上累得氣喘吁吁，整個人都看起來狼狽極了。
還有余力的人用譴責的眼神看向某個罪魁禍首——只不過對方反而眨了眨眼睛，好不知錯做了個愉快的鬼臉。
於是他們便轉移視線投向收服了咒靈的夏油傑，試圖
讓對方管教一下那家伙。
夏油傑瞥了一眼毫不悔改的五條悟，抬手一拳卻毫不意外被五條悟躲了過去。
「果然是這樣。」
學生們露出死魚眼，發現那兩個人完全是一丘之貉……
家入硝子走了進來，身上帶著點清冷的薄荷味連多余的眼神都懶得分給那兩個幼稚的同期，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下一秒，她就被許久不見的庵歌姬撲了個滿懷。
「硝子！好想你——」
「哈哈歌姬前輩，你沒事吧。」
如果是身體上她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如果是心理的話早就是千瘡百孔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應該感謝教育行業讓她的心變得像是賣魚店裡殺了十幾年魚的老師傅一樣冰冷，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打倒她了。
「好了，需要醫療救護的小朋友請舉起手。」
家入硝子語氣裡帶著笑意，抬眸看向房間裡被五條和夏油磨礪而滿頭大汗的學生們，舉起的手像是雨後蘑菇一樣緩慢升起。
她一一掃過去，突然發現有一個蘑菇看起來非常迫切。
粉毛少年急切地揮動著手臂吸引她的注意力，同時呼喊道：「家入小姐，灰原老師好像要死掉了！」
家入硝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角落裡好像已經變得格外灰暗的灰原雄——這家伙身上的衣服破了個大洞，裡面的白色T恤沾上大片的血跡，多半是用咒文稍微處理了一下致命傷。
現在灰原雄還能露出一副不好意思麻煩了的樂天派笑容。
「……你也去打特級了？」家入硝子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向五條悟他們的方向，「你們連灰原都不放過？」
自己去打特級啊。
灰原雄手指撓了撓臉，又指了指邊上腦袋冒血的禪院惠：「要不先救一下這孩子吧，區區致命傷對於我來說還是可以忍受的。」
家入硝子聞言，索性上前兩步抬起手按在禪院惠的身上，用著古怪又復雜的語氣感慨道：「總感覺惠你很容易被奇奇怪怪的咒靈盯上呢，這難道是另一種詛咒嗎？」
「……」
禪院惠到現在都沒辦法明白為什麼每一次都是自己受傷最重，也不理解自己身上究竟是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所有特級咒靈就喜歡薅著他來打。
他沉默地瞥了一眼虎杖悠仁的方向，迎上對方茫然的表情之後無奈嘆了口氣。
虎杖悠仁：？
算了，這可能是源自於血脈之中的一種詛咒吧？
一種會讓特級咒靈迷上的可怕詛咒。
難不成他是什麼迪O尼在逃公主嗎？
這種福氣還是給最需要的精靈寶可夢收藏大師夏油傑比較好。
夏油傑困惑地和憂郁的禪院惠對視一眼，最後向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禪院惠沉默地扭過頭去，然後看見對面東堂葵掏出手機放著小高田的MV和虎杖悠仁興致衝衝一起看著，而釘崎野薔薇則和西宮桃看去外國男明星的采訪節目露出嘿嘿的笑容。
所以，根本無人在意他嗎？
「所以你也去對戰特級了嗎？」硝子抬手對著灰原雄發動術式，饒有興趣看著他身上的傷勢。
灰原雄思索：「嗯……算是吧？不過更像是參演了一下碟中諜那種？」
這算是什麼答案。
算了，她有時候真的沒辦法對上灰原的腦電波。
就在這時候，五條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盒子。
夜蛾正道和樂嚴寺校長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用來決定第二輪個體賽的盒子。
而這個盒子在五條悟的手上。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達成共識——這盒子裡百分之百被五條悟這家伙做了手腳。
「這裡還有一個哦。」夏油傑也掏出來一個新的盒子。
兩個校長依舊保持不信任的態度。
啪嗒一聲，一個微弱的聲音像是蒼蠅叫般小心翼翼開口：「那個，我這裡也有一個盒子。」
黑西裝面容憔悴，正是社畜伊地知潔高。
他舉著一個木質盒子面色緊張快速環視周圍，然後絕望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這讓本來就是i人的他後背發涼。
「好了老爺子和夜蛾老師，你們是要我這個黃金教師GOJO盒子，還是寶可夢銀牌盒子，還是伊地知手裡那個灰蒙蒙看起來既不美觀又沒什麼意思的木盒子呢？」
這，還需要多想嗎？
怎麼看都是圈套吧。
樂嚴寺的眉頭狠狠一跳，用凶狠的目光示意夜蛾去抽一個——你自己教出來的學生，你自己負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己的嘴巴還有點火辣辣的。
可惡的霧裡梅梅子！
奇怪。
「梅梅子去哪裡了？」
家入硝子突然意識到滿滿當當的人群不見蹤跡熟悉的身影，於是理所應當扭頭看向灰原雄的方向。
整個房間裡陷入一陣緊張的抽簽前環節，在夜蛾正道從伊地知潔高的盒子裡緩慢抽出一張小紙條，所有人大氣不敢出注視著下一輪比賽的誕生。
隨著紙條被緩慢展開，張狂的字樣顯露在眾人面前。
「volleyball？」
排球！？
這個果然是……
「悟！」夜蛾使出了愛之正義的憤怒鐵拳。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的夜晚五條悟突然神神秘秘跑到他們家，從四次元口袋裡掏出紙和筆讓他們寫出自己最喜歡的多人比賽。
盒子被倒了過來，他們直接拆剩下的紙條。
電動游戲、賽車、廚藝、大逃殺、魷魚游戲……
兩位校長沉默了，現在看來他們抽中的排球算是最正常的那個。
東京校六人，京都校六人，也剛剛好符合排球賽的人數。
「真遺憾，我和梅梅子寫的都沒有抽中呢。」
灰原雄告別他們，推開門朝著外面走去准備將這個消息去告訴霧裡梅梅子。
他的手機在和真人對戰的時候不小心破了個洞，現在比板磚還要沒用一點。
夏油傑留意到他的動作，走近兩步：「說起來梅梅子之前去高專倉庫了，應該解決了。」
計劃應該順利進行中。
「我們會好好期待著排球賽的！」灰原雄單手叉腰，比了個大拇指露出愉快的笑容。
不過在那之前得稍微換一下衣服比較好。
破了個大洞還沾染血跡的衣服雖然在高專裡不算太奇怪，但是總感覺
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還是干干淨淨去見梅梅子，然後道歉比較好呢。」
梅梅子是狗狗派實在是太好了！
灰原雄抬手遮擋了一下刺眼的陽光，從樹木縫隙下的光影斑駁朝著教學樓的職員辦公室走去。
他余光瞥見走廊外側的一排整齊劃一的販賣機，忍不住回憶起最開始和梅梅子還有七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明明只是幫忙搬了一下空箱子，梅梅子便請他們一起喝飲料。
他們兩個人喝的都是可樂，而七海則是被刻板印像請了一瓶老年人喜歡的茶。
「我是堅定的可口可樂黨。」霧裡梅梅子認認真真點頭，「但是如果沙漠之中只有百事可樂我也是會喝的。」
七海在那個時候就體現出高超的吐槽技術了，面無表情抿了一口茶：「這根本不能算是堅定黨吧，而且為什麼會有沙漠裡出現可樂的預設。」
灰原雄抬手按下最邊上販賣機裡的兩罐可口可樂。
撲通撲通兩聲，可樂落了下來帶著冰涼的水珠。
說起來販賣機還是悟前輩說的。
「只有飲料未免太無聊了吧，梅梅A夢快用你無所不能的外送湯姆狗解決一下。」
五條悟倒坐在椅子上，而他的兩個同期早就習慣他這個幼稚鬼的樣子——讓後輩干活，這種沒品的事情只有他會干呢。
「高專很嚴格的，工作人員進來會很麻煩。」夏油傑解釋。
梅梅子咬著冰棒，突然靈光一閃：「對了，我們自己安裝不就好了！」
於是她直接在購物平台上下單了幾個販賣機送到學校門口，夏季的熱使得她額角的發絲濕漉漉貼在臉上，窗簾被風呼呼吹起而她燦爛地朝著他的方向笑。
「搬運工作就交給你了，灰原超人！」
叮鈴鈴，風鈴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使得他下意識看去。
幾天前的雨水從屋檐上方斜著滑落，滴答滴答落下形成一道小小的湖泊，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被雲朵占有，天變得陰沉沉如同陰雨來臨的征兆。
一陣寒冷的風從他的背後襲來，灰原雄彎腰拿可樂的手一頓，第六感迫使他扭過頭看去。
「好慢哦阿雄，我等你好久了。」
霧裡梅梅子站在五步之外的連廊位置，抬手撩了一下被風吹起而凌亂的碎發，赤紅的眼眸微微眨了眨帶著點笑意望向灰原雄的方向，嘴角揚起。
紫色的發絲吹起漂亮的弧度，暗色的光亮讓她的眼眸亮閃閃注視著他。
像是在等待他的回應一般。
吱呀——
灰原雄微微愣了片刻，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一點點靦腆又不好意思的笑容，抿了下嘴巴余光一直看向梅梅子的方向，手上繼續自己的動作。
冰涼的可樂接觸掌心。
水珠順著手臂滑下。
風吹過，樹葉沙沙響。
「梅梅子。」
灰原雄和平時一樣露出自己元氣滿滿的笑容，手裡拿著兩罐可樂朝著霧裡梅梅子的方向走去。
站在連廊的梅梅子笑意更濃幾分。
雲朵囚禁的太陽終於掙脫了束縛，陽光一點點邁動腳步撒落在梅梅子身上，她含笑的眼眸仿佛上好的紅寶石耀眼奪目。
一步，兩步……
咚！
猝不及防，灰原雄面上依舊帶笑可是驟然閃身出現在梅梅子的眼前。
可樂被他拋在空中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就像是戰爭開啟的號角。
他幾乎使出全力狠狠砸在地面上那一小點的影子上，霧裡梅梅子臉上的燦爛笑容錯愕片刻，隨後她的臉如同漩渦一般扭曲成非人的形態。
伴隨著野獸般卡在喉嚨裡的尖叫。
可是沒有等她發出進一步的聲音，另一道附著強勁咒力的重拳再一次擊中地面，地板產生如同蜘蛛網的裂紋不斷擴散。
逆光的灰原雄依舊掛著笑容，只不過語氣裡包含無法克制的怒氣。
他暗下來的眼眸毫無笑意，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只時隔多年再度遇上的老熟人徹底扭曲，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嗵嗵。
兩罐可樂重新落入他的掌心，水珠落在地上打濕地面。
盡管從外觀上，哪怕是微笑的弧度、撩頭發的動作和尾音上揚種種都與真正的霧裡梅梅子沒有一絲區別，可是對於灰原雄來說簡直是天壤之別。
居然在他們面前再一次出現。
還真是被小看了呢。
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他也不可能認錯霧裡梅梅子第二次。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兩罐可樂，赤紅的瓶身和梅梅子眼眸同色，灰原雄仿佛一瞬間再度置身於日都島的夜晚。
「原來如此，死而復生嗎？」
地面的紋路形成新的轉移法陣。
霧裡梅梅子將粉筆塞回衣服口袋裡，身旁漂浮著的夜天使盡職盡責亮著光照亮檔案室的一角。
微弱光亮之中，她順著台階不斷向下走去。
螺旋階梯就像是基因編輯帶交纏，霧裡梅梅子最終毫不猶豫停在無數漂浮著的門的其中一扇。
吱呀一聲。
她拉開了停屍房裡的矮門，將編號24601的袋子拿出來。
齒輪咬合著拉鏈發出陳舊的雜聲，蒼白的臉浮現在她的面前。
刺眼白熾燈下，對方的面容與十幾年前沒有一絲的變化，就如同置於福爾馬林裡一般保存良好。
甚至更勝一籌。
梅梅子面無表情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傷口，索性拉開其上縫制的線，將這位先生的頭顱舉起仔細端詳起來。
寂靜的停屍間裡，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輕的冷笑。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原名雁切真砂人的男人僅剩的頭顱沉默不語，又好像訴說了一切。
夏油傑所獲取的四手咒靈是基於幸存者殘存記憶所塑造而出的恐懼，而眼前這具屍體則是被禪院甚爾一刀斬斷脖子的本體。
這也就是當時他們三人沒有在神社察覺到對方咒靈氣息的緣故。
因為他本身不是咒靈，而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只不過是用一層黑泥將自己包裹起來。
所以和小女孩模樣的蛭子神大人不一樣，梅梅子入侵之後什麼都捕捉不到的。
「不過。」
那不過是十年前的霧裡梅梅子捕捉不到而已，對於現在的霧裡梅梅子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
還真是死而復生了呢。
冰冷的死人頭顱裡不存在大腦。
這並不礙事。
赤紅眼眸緊盯頭顱。
「沒關系，讓我來看看你究竟藏身何處吧。」
第88章
「二傳二傳！」
「出界——」
「東堂你怎麼回事！」
「brother！接住我貫徹愛的一擊吧！小高田光束！」
「三輪你怎麼又持球了！這不是籃球！」
「木魚花。」
依靠著百度百科和排球手游勉勉強強臨時組成的兩只隊伍，熱火朝天對那顆可憐的三色小球使出全力。
相較於第一場團體賽雙方的勢均力敵來說，第二場的排球賽顯然屬於是一邊倒的狀態——體術大猩猩數量占優勢的東京校位於上風狀態。
坐在場外觀眾席的夜蛾正道雙手抱胸，樂嚴寺則是雙手搭在自己的拐杖上。
遮陽傘替他們遮擋住陽光，而眼前的那些孩子們沐浴在陽光之下互相爭吵著、玩鬧著、大笑著……
作為裁判的伊地知難得穿著一身上白下黑的休閑裝，脖子上掛著哨子時不時吹響。
剛准備休息一下，可是哨子一直塞在嘴巴裡沒有停下過，伊地知臉上泛紅伸出手斥責著他們此起彼伏的違規行為，又無奈地宣布新的得分。
坐在教練席的庵歌姬也沒有閑下來，她手上拿著大喇叭一會對京都校的孩子喊著，一會又對著東京校的孩子喊著。
本來應該兩方學校的教師一起來監督指導了，也不知道對面的五條悟跑到哪裡去了，索性直接拖來二年級的班主任日下部。
「哦，歌姬你
先看一會，我去抽個煙。」
日下部那家伙才剛剛到這裡露面幾秒鐘，和熊貓他們點點頭打了個招呼，現在又不知所蹤了。
真是的。
那些家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庵歌姬的腦袋裡閃過困惑，可是下一秒就被戰況激烈的排球賽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干得好真依！二次進攻！」
兩罐可樂經過陽光的眷戀已經褪去幾分冰冷，溫度也變得溫暖起來。
偌大的食堂圓桌分別坐著幾個面色嚴肅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在開決定世界存亡的圓桌會議。
他們圍成一個圓，雙手輕輕搭在一起緊閉雙眼，如同一場宗教儀式般莫名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
「像是圓桌會議一樣呢。」
霧裡梅梅子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她接過灰原雄遞過來的可樂正准備擰開易拉罐。
咚咚兩聲。
夏油傑的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眉毛微蹙像是在消化著剛剛霧裡梅梅子所說的一大堆情報。
率先開口的是五條悟，他的長腿交叉搭在桌子上。
「簡單來說，最近搞鬼的就是原本那個日都島的蛭子神的神官混蛋，改造咒靈就是他還有縫合線腦花一起謀劃的對吧？」五條悟快速總結出來。
這群家伙還真是能苟，沒想到藏了十幾年居然又冒出頭了。
而且，說巧不巧的是那兩個家伙都是「長生不老」那類型的——一個使用移花接木換大腦的術式，另一個則是能夠更換身體繼續我生我自己。
「真惡心。」五條悟誇張地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惡心壞了的表情。
忙裡偷閑翹班出來的家入硝子眉頭挑了一下，她還記得當初給那個神官的屍體做屍檢的人就是她自己，而翻找出來的記錄也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模糊又曖昧不明。
完全不是她所寫的那一份。
幸好她有備份的習慣，不然一些細節早就被不知名的某個人抹除了。
「禪院甚爾利索的一刀砍脖子，致命傷沒有任何意外正是那道傷口。」家入硝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位置，「屍檢報告上沒有其他疑點，就和一般的非術師沒有任何區別。」
夏油傑卻注意到了問題：「沒有區別這一點反而正是問題所在。」
霧裡梅梅子點點頭，將自己身上的平板掏出來快速調出一個頁面呈現在其他人的面前。
「傑前輩說得沒錯，當初我們對戰的如果不是咒靈或者是詛咒師的話，那麼那些東西又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影子病。
外星生物。
「像是咒靈但又並非完全一致，本質上依舊是非人物種。」
她總結，同時眼眸望向夏油傑召喚而出的四手咒靈和和服女孩——那是從蛭子神島上收服的咒靈，源自於幸存者殘存記憶而誕生的虛影。
說不定那些畏懼不安和絕望之中也有當初他們三人的一部分呢？
「利用黑泥包裹著全身，所以沒辦法察覺裡面的部分。」
霧裡梅梅子已經完全搞清楚究竟是為什麼那些特級咒靈一個接著一個能夠躲過咒力天網的追查了。
這還真是高明的一步。
如果不是因為陣營的不同，她真的想要把那個叫做紙垂的家伙招入麾下。
有這樣聰明的研究人員加入實驗，就像是加入半個石神千空一樣方便了吧？
「我剛剛偶然發現了這個。」
他們短暫的停頓被灰原雄順勢接過，下一刻他抬起手機上的畫面讓其他人看去——那是一本名叫夏日重現的小說。
聽起來像是什麼青春校園輕小說。
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南雲龍之介……」他們喃喃念出作者的名字，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有意思起來了呢。
可以找時間拜訪一下這位作家先生或者是小姐。
「立大功了阿雄。」梅梅子比了個大拇指。
灰原雄咧嘴一笑。
下一部分的話……
「那個叫做花御的咒靈已經被我收服了。」夏油傑嘴角揚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灰原雄緊接其上：「按照真人說漏嘴的話來看，一共有三個特級咒靈——也就是說還剩下富士山頭漏瑚和紅色章魚陀艮了。」
在他們幾個特級咒術師在場的情況下，剩下的兩個特級咒靈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別麻煩的事情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
「有點讓人擔心呢……」梅梅子莫名嘆了口氣。
灰原雄和她同時對上了腦電波也點點頭：「的確是這樣的呢。」
五條悟的眉毛揚起來：「什麼意思？你們居然會好心擔憂我和傑？」
夏油傑聞言無奈地笑了笑，而家入硝子則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拉倒吧，我是擔心到時候會被你們用特級咒靈磨煉的學生們而已。」
除了五條悟的另外幾人同時點了點頭，留下五條悟撇了撇嘴巴又一次耍賴般胡鬧起來。
「太過分了！如果七海在就不會這樣了！我要把你們的伴手禮全部取消掉。」
這家伙，感覺從高專時期到現在完全沒有什麼長進呢。
「不，七海在的話也不會擔心你的。」算是七海建人半個師父的家入硝子擺了擺手，隨後又問對面，「話說七海他最近在干什麼？」
計劃裡每個人都有自己扮演的角色。
只不過，這份計劃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大富翁地圖，盡管終點始終如一沒有變化，但是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投擲出意外的骰子點數，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根據點數隨機應變，以最快最具備效率最優解的方式抵達終點。
梅梅子在平板上生成的一張地圖驟然出現所有人形像的棋子。
現在那枚標記為紙垂的小人頭上添加上一個若隱若現的光環——下一個目標。
「七海？他在當補習老師啦。」
霧裡梅梅子咧嘴笑起，在灰原雄後知後覺伸出手准備制止的背景板裡抬手擰開可口可樂的易拉罐拉環。
滋啦滋啦——
一股股氣泡迅速上湧，濕潤的幾滴液體咻的一聲打在自己的臉上。
屬於夏季悶熱的汗液順流而下，生與死、真與假在天平兩側擺放一上一下搖晃著。
「加油哦順平。」
藍發咒靈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神情悠閑盤腿坐在下水道水管上饒有興趣看著吉野順平和七海建人相對而立。
屬於咒靈的本能讓他忍不住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順平醬，使出你作為詛咒師的全部，讓對面的咒術師看看你的覺悟吧！」
七海建人的眉毛狠狠皺了一下，並沒有把過多的視線投以那只惡劣的咒靈身上，而是視線緊縮眼前這個看起來走錯路的少年，開口勸告。
「不要輕信咒靈的話，你還有大好未來等著你。不要因為一時的……」
面容老成的金發男人神色嚴肅，認認真真勸說著對面的少年。
他只記得眼前的吉野順平是之前關於電影院死亡三個高中生的相關嫌疑人，後續是灰原雄作為考核人員指導虎杖悠仁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吉野順平會突然成為咒靈的那一方，還有原本作為夏油傑咒靈的真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看起來像是反水……
他一點也不明白。
這之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直辛苦加班的七海建人感覺自己好像少讀了幾頁劇本，難道追查著改造咒靈的他是被踢出群聊了嗎？
有點違和感，但是他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上啊順平！」
真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從水管上跳下來站在吉野順平的背後，雙臂環繞住對方的身體如同一條毒蛇緊緊將其纏繞吐露出冰冷的氣息。
下水道頂部的水珠滴答落在地面上。
兩只張牙舞爪的美麗水母浮現在吉野順平的背後，他過長的頭發遮蓋住臉上的表情，只是兩側緊握成拳的手顯露出內心的驚濤駭浪。
「澱月。」
水母衝向七海建人，他們糾纏在一起。
立於不遠隱秘角落裡藏匿身形的漆黑影子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隨後又悄然遁入水花之中消失不見前往他主人的所在之處。
依舊與七海建人交戰的吉野順平第一個慶幸自己的劉海過長，能夠輕易遮擋住自己臉上焦灼的表情。
要不是真人時不時拉一下仇恨，他這個咒術初學者根本沒辦法和對面的一級術師打個幾個來回，更不用說他本來就不怎麼想打了。
但是……
吉野順平抬眸，瞥了一眼躍躍欲試准備加入戰局的真人，又看了看對面看起來就像是個好人的七海建人。
算了。
還是他自己來吧，比起沒輕沒重的真人來說還是他出手比較好。
不過霧裡梅梅子他們沒有和眼前這位咒術師先生通過氣嗎？
對方看起來對他的存在完全不知情
的樣子。
吉野順平猝不及防和真人狡黠的眼睛對視上——果然如此，肯定是這家伙算計出來的吧。
「弱小才是原罪呢。」
就讓他這只小小鸚鵡用力扇動一下翅膀看看究竟會卷起怎樣的颶風吧。
吉野順平輕輕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身後湛藍的水母浮動著裙擺晃動觸手。
自然界之中，越是無害外表的生物越是可怕。
「去吧，澱月。」
「現在算是加班時間了。」
噔噔，觸手被斬斷又再度長了回來。位於後方看戲的真人眨了眨眼睛，不甘寂寞也隨之加入了這場對戰之中。
水面泛起層層漣漪，水花四濺在每個人的身上。
無一不在此漩渦之中起起伏伏。
「羂索大人。」
黑影顯露真身半跪在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身後。
紙垂低垂腦袋，卻從余光之中瞥見一個陌生的身影——對方穿著和尚般的服飾，留著妹妹頭渾身散發冰冷的氣息。
「花御被收服了。」
羂索不帶一絲驚訝陳述事實，他本就不信任那些咒靈也並不奇怪他們會在計劃的某一環節倒霉地被祓除或者收服。
不過好在，他們計劃之中關於姐妹校的環節裡花御本就是用來吸引注意力的角色。
原本情報裡只有五條悟一個特級會在，按理來說花御還是有那麼一些可能性死裡逃生的。
只是沒有想到應該在關西的夏油傑突然提前出現在高專。
更沒有想到花御被夏油傑收服，這下子實施計劃會變得更加麻煩。
算了。
羂索瞥了一眼地上單膝跪地的紙垂，眼底閃過一絲滿意。
至少這個下屬用得還算可以。
只要不再出現和之前日都島一樣辦事不利的情況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讓宿儺大人再顯於世。」
裡梅居高臨下瞥了他們一眼，眼裡閃過不信任和不滿意。
原本他並不想要和這些家伙聯手，只不過在這個時期單憑他一個未免有些吃力。
嘖。
區區幾只特級咒靈，其中一個還被夏油傑收服了白白送人頭；一個用他人身體的腦花還有眼前這個似咒靈非咒靈的半混血。
總感覺看不到光明的未來。
「怎麼敢對羂索大人不敬！」
「我只忠誠於宿儺大人！」
兩人的眼裡電閃雷鳴，難分高下。
羂索面帶微笑，像是一只陰險的老狐狸雙手交疊在袖子之中，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冰冷方塊變得更加沉靜下來。
「不要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兩道聲音相隔千裡卻異口同聲，眼眸之中不帶任何迷茫。
滋啦——
霧裡梅梅子眼疾手快躲過大半飛濺而出的可樂，接過灰原雄略顯歉意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側臉上細小的水珠。
赤色眼眸掃過面前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留在眼前的平板上。
「話說最近的集聚活動有什麼來著？」
第89章
即將邁入十月份的某一天，南方日鶴照例打開自己的手機查看著信息消息，依舊和以前一樣完全沒有在意某個編輯日復一日邀請她出面參加一下相關的簽售會。
【[編輯]：您但凡露一下面，銷量肯定會暴漲的！】
連領獎都直接缺席不露面的南方日鶴撇了撇嘴，選擇已讀不回。
手機向下滑動瀏覽論壇，她咬住牙刷簡單洗漱著，余光則是從論壇[被室友強制愛了][婚後婆婆說這樣能夠生兒子][相親對像是高中宿敵]這一眾標題裡硬生生找到一個有趣的正常標題。
[被復制體狠狠纏上，感覺鏡子裡的自己很陌生]
南方日鶴的眉頭一挑，這個看起來像是人格分裂患者的標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讓她想到了之前回日都島遇見的一個家伙——復制體什麼的，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不過也可能只是一個單純的人格分裂患者也說不定。
於是她打開了論壇。
論壇最開始的幾條全部都是樓主的碎碎念，基本上和人格分裂的症狀高度吻合，比如說自己某天醒過來一部分記憶不見了、容易忘事、疑神疑鬼之類的。
可是後來的畫風驟變。
有注意到這個論壇的人隨意回復幾條，讓樓主最好趕快去醫院看看病。
只不過樓主依舊聲稱自己並沒有生病，甚至上傳了自己近期去醫院的相關檢查——除了有點腎虛以外，精神方面沒有任何的問題。
[31樓]：說不定是醫院水平不行呢。
[32樓]：這樣子還挺可怕的，說不定是真的有鬼。
[33樓]：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拜托樓上能不能信一下科學？
[34樓]：復制體什麼的，樓主你真的見到了嗎？會不會是睡迷糊把鏡子裡的自己看錯了。
[樓主]：不……絕無可能。如果說之前的可能是我自己看錯了，那麼在沒有鏡子的房間為什麼還能看見……
[35樓]：哈哈聽起來更玄幻了，不會是自導自演吧。拜托，有本事描述一下到底什麼樣子，和你一模一樣？那要是真有這種好事，我真希望有個復制體幫我上班了。
隨後幾條跟著調侃了幾句，而樓主在一段時間內並沒有繼續回答，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南方日鶴卻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復制體，該不會像是之前日都島那樣的東西吧？
她的手指滑動，看向下面的消息。
[68樓]：樓主還在嗎？
[69樓]：我就說怎麼那麼熟悉，這種情節有點像是最近的那本小說啊，復制人什麼的。
[70樓]：如果是南雲龍之介的《夏日重現》的話，完全不一樣吧。書裡不是講得是影子嗎？影子取代自己。樓主說的不是復制體嗎？感覺更像是什麼國外恐怖片情節吧……
南方日鶴看到自己寫的書沒有過多驚訝，她早就已經習慣這件事情了。
她隨口將嘴裡的泡沫水吐掉，走出房間繼續翻看著論壇。
[樓主]：死裡逃生……
[98樓]：偶買噶，樓主你還活著呢。
[99樓]：去治療腦袋了嗎？你該不會是去住院了吧。
[100樓]：死裡逃生？怎麼回事？樓主你誤入什麼凶殺現場了嗎？你該不會是有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姐妹然後對方接到了殺掉你的任務這裡的吧？
[101樓]：支持樓上自己寫一本小說。（敢不敢我睡醒的時候你突然從懷裡掏出100w字嚇死我？）
[102樓]：你好，我睡醒了。沒看見嗎？你好？我睡醒了。
[樓主]：准確來說，是被救了……之前我感覺背後有人什麼的，並不是錯覺。真的是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復制體出現了，他從我的影子裡面冒出來的。
[樓主]：差一點被推到軌道裡了。
[109樓]：wk樓主你沒事情吧？難不成最近的靜岡縣濱松市那個事件就是樓主你嗎？！
「啊，那個……」
南方日鶴也對那個事件有一點印像——靜岡縣濱松市是個好地方，前有如月車站這赫赫有名的異世界車站，後又出現了最近一段疑似鬧鬼視頻。
視頻之中一道黑影從乘客的影子冒出，隨後呼嘯而來的列車鳴閃爍刺眼的燈光，耳畔呼嘯的鳴笛聲音使得鬢發都飄散在空中模糊視線，下一秒那黑影探出雙手輕輕一推，將本體推了出來。
哢嚓一秒的停頓，最終是亂七八糟的呼喊聲、奔跑腳步聲。
只是有一個逆著人流而來的人穿著和被推下的乘客同樣服裝，與那個乘客身形相同，就仿佛是……
誕生於影子的復制體一般。
視頻到此結束。
[123樓]：……很明顯就是剪輯的對吧哈哈，怎麼可能真的有復制人什麼的。
[126樓]：但的確看起來很夏日重現影子病了，可怕。
[133樓]：該不會南雲龍之介就是知情人士之類的吧，實際上真的有這件事情之類的。
[135樓]：話說如果樓主真的是那個乘客，那後來怎麼回事？視頻發布出去很快就被不知名的官方下架了。能夠從列車下死裡逃生，樓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樓主]：就是樓上說的那樣，後來有個白毛池面救下了我……好帥一張臉，還有甜甜像是甜品銀行的蜜瓜冰淇淋的味道。然後本人被嚇得半死，然後被帶去面談了一下。
[231樓]：夠了，甜品銀行暗廣。
[樓主]：反正對面的相關人員們像是吵了一架說得亂七八糟，最後救下我的白毛帥哥（190＋）應該是趕時間，直接長腿一邁將那些黑西裝踢開了。
[333樓]：190＋為什麼要特殊標出，呵呵。（17
5女高）
[335樓]：增高鞋墊暗廣，呵呵。（裸高188帥氣白領）
[樓主]：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們不要害怕。
[338樓]：我們是網友，我們不會害怕。
[樓主]：對方長腿一蹬說是把黑西裝的人踢開，然後說了一大堆。簡單來說總結就是從本人影子成精了，靠著汲取本人的生命力？對方說是什麼咒力之類的，反正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負面情緒會形成咒靈，就是那個影子就是咒靈什麼的，不過現在那個咒靈已經被消滅了所以萬事OK了。
[367樓]：樓主說得也很雲裡霧裡……負面情緒形成咒靈什麼的，那我對上司的怨氣早就可以去殺掉上司了吧。
[372樓]：那我對早八的算什麼？算愛嗎？
[373樓]：強制愛，磕了。
[388樓]：所以說，如果是真的，那些黑西裝的還有那個190白毛帥哥是什麼？靈異組織負責人嗎？這樣想想還挺電影的咧。
[樓主]：大概吧？好像說是叫咒術師。本人幾乎是命懸一線的程度，當時只記得自己飛了出去還以為要轉生異世界了，但是那個白毛帥哥咻的一聲提著我的衣領把我拉回去了。但是從對方見怪不怪的態度看得出來，這種咒靈傷人事件還挺正常的？
[樓主]：哦對，經過那一次經歷之後我有時候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直到最近幾天才徹底看不見。
[401樓]：說不定就是咒靈吧？每個人肩頭都有個寶可夢那樣，還挺可怕的ww
[樓主]：反正是長得像一些陶藝失敗品千奇百怪還有點克系，就是，挺醜的。
南方日鶴快速掃過後面的畫面，這個看起來更像是幻想生物的貼子很快就被禁言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第一時間消失，反而繼續掛在那裡供人觀賞。
咒術師啊？
這聽起來也很熱血漫。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電腦，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手癢。
明明自己才剛剛碼完一部小說發布……
不過，比起那個來說她莫名有些在意那位樓主為什麼會生成影子咒靈呢？難不成她的小說被當做都市傳說之類的了嗎？
嘟嘟——
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陌生來電。
「莫西莫西。」
一種強烈的第六感促使南方日鶴抬起手接通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背後隱隱約約有種幽幽涼意。
她猛地回頭看去，空無一人。
錯覺嗎？
「啊莫西莫西，是寫了《夏日重現》的南雲龍之介老師嗎？」
不知道對方從哪裡得到她的筆名，南方日鶴蹙起眉聽著對面略顯輕佻的聲音而那種仿佛被陰暗毒蛇盯上的感覺讓她不寒而栗。
就像是背後有人在盯著她一眼。
怎麼回事？
「您有什麼事情嗎？」她原本想要直接掛斷電話，但是不知為何並沒有這麼做。
滋滋。
頭頂上的電燈此時忽閃忽暗。
「啊好像已經開始了，等一下……我知道了啦……」
電話那一頭就像是小孩子拌嘴一樣說著意味不明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幼稚高中生隨意拿著街頭的公共電話隨機播出路人的電話然後進行騷擾般，讓南方日鶴的手指緩緩移動到掛斷鍵。
咻！
一道帶著銀光的刀刃直接刺入她剛剛坐著的地方。
手指不小心按到了外放鍵，啪嗒一聲手機落到了地毯上。
「唔這個有點難以解釋，就直接現場……」
南方日鶴抬起頭望向對面襲擊著，隨手抄起台燈猛地一揮將對方的利刃抵擋住——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復制體。
她余光瞥向地面，了然挑眉。
沒有影子。
還真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所謂的自己寫的書成為了現實嗎？
沒想到像她這樣的小作家也能夠有這樣的榮譽。
落在地面的手機裡傳來男人的聲音，伴隨著玻璃破碎的響聲出現在眼前的是湛藍天空組合體般的存在——擁有著雲朵白發和天空藍眼眸的男人就這般闖入她的視野中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想要對她痛下殺手的影子掐住喉嚨提起來。
「抱歉抱歉，沒想到對方直接跑到這裡來了。」
男人穿著少見材質的漆黑制服，掛在腦袋上的墨鏡一點頭便落了下來。
南方日鶴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手裡還握著台燈的杆子，上面有一道細細的傷痕。
五條悟就這樣注視著眼前明明被不明生物襲擊的女人冷靜地將台燈放回原位，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俯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
「所以你有什麼事情嗎？」
南方日鶴的眼眸對上五條悟的眼睛，她古怪地看著聽見她的話而哈哈大笑起來的五條悟。
「我居然理解了你的腦回路——好吧，現在就是當面來講了。」五條悟將手上不斷掙扎的影子遞到南方日鶴的面前展示著，「這家伙是咒靈，就是人類負面情緒而產生的怪物。」
作為一名獲得夢溝川獨步獎的作家，她很輕易接受了設定。
這和剛剛的帖子完全重合了。
這就是所謂的手機大數據嗎？
上一秒刷到的東西下一秒就會出現在面前？
那很好了。
看來她的生活不僅僅是伊萬奧索金的奇異人生，還是雞皮疙瘩系列外加林中小屋嗎？
「還真是一點也不驚訝，是你們眼鏡娘的基礎設定嗎？」五條悟隨口吐槽，「先不說這個，反正這只咒靈和你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得帶你去研究所測驗一下。」
「不過更准確來說。」
五條悟抬手看著在他手上依舊不老實的影子咒靈，索性將它徹底祓除騰出雙手。
「你被盯上了，作家小姐。」
他這樣輕飄飄說出了讓人感到困擾的話。
南方日鶴瞥了一眼消失在空氣裡的黑影，垂眸看了看自己腳下回歸的影子，莫名有種古怪的熟悉感。
「被誰？」她追問。
五條悟攤開手，這家伙還真是不好糊弄。
有種嚴肅般的梅梅子感覺。
不過和聰明人聊天也會省事不少，總計一個死活不願意跟他走的家伙要方便多了。
「還記得你寫的書嗎？」五條悟從懷裡掏出一本夏日重現遞給南方日鶴，「先給我簽個名吧，我們是你們粉絲來著。」
南方日鶴捕捉到了一個詞——我們？
「邊走邊聊好了。」
碎裂的玻璃很快引來騷動的聲音，她無意與其他的鄰居寒暄多言，便點了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咒靈是人類負面情緒的咒力集合體，咒術師能夠控制自己體內的咒力進行流通而非術師也就是普通人則是會泄露出咒力，那就是咒靈了。」
非術師產生咒靈，咒術師祓除咒靈。
這就是最基礎的設定了。
還真像是什麼熱血少年漫的設定。
「你還記得日都島上的影子病嗎？」
南方日鶴點點頭，她前段時間回去的時候遇見一個少年，交談之後從對方偶然做的一個平行世界的夢得到了靈感從而寫下了這本書。
而在寫這本書的時候不知為何，她也仿佛身臨其境仿佛真的經歷過般。
「我的同
伴們也經歷過你故事裡的事情，而不巧的是紙垂並沒有徹底死亡，反而是像是你書裡的第七次輪回那樣使用了一具我們並不知道的軀體再度苟延殘喘下去，像是下水道老鼠一樣給我們添了一堆麻煩。」
五條悟在麻煩的那個詞上拉長音。
「我們前段時間已經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只不過沒有想到他一次性放出了蝗蟲一樣的改造咒靈。」
他扭過頭看向南方日鶴的方向。
「沒錯，就是基於你的小說而二次設定的影子咒靈，可以隨時取代本體甚至取代之後難以發現的麻煩程度。如果剛剛你被殺掉了，那麼它就會基於你的原稿文件快速侵入從而同化所有單行本……」
「也就是說，所有看過我小說的人都會變成你口中的影子復制體。」南方日鶴順利接上他的思路。
她挑了挑眉。
自己仿佛走入了一道無形的水波之中，原本無法看清楚的一座純白建築物出現在視野中央——上面的牌匾赫然寫道咒術特殊研究所幾個大字，而大門應聲打開。
「你剛剛說的關於咒術的事情，再多說一點。」
作家小姐的眼眸閃爍光亮。
第90章
一個月前，隨著一聲哨音吹響，姐妹校交流賽終於在少年少女揮灑的熱血之中結束——
「用高達當做發球機未免太作弊了吧！」釘崎野薔薇伸手指著對面兩人高的機械丸高達，氣鼓鼓指責著。
西宮桃從天上乘著掃把落下來，無奈地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眉眼之中卻流露著一種幸災樂禍。
「沒辦法啊，因為機械丸本人有事情沒辦法到場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將掃把立起來，又指向大猩猩模式的熊貓反問：「你們那邊還有大猩猩咒骸，和我們明明半斤八兩吧。」
要是機械丸作弊的話，那麼帶著咒骸大軍一起參加的大猩猩熊貓算什麼？
算咒骸的羈絆嗎？
禪院惠早就已經習慣了京都校和東京校之間的愛恨糾纏，嫻熟地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而對方則是被他的動作下了一大跳，臉色更加蒼白了。
「brother！！！」
「你不要過來啊——」
東堂葵對虎杖悠仁緊追不舍，虎杖悠仁對東堂葵退避三舍。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五條悟手指搭在下巴上饒有興趣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若有其事點點頭：「這就是摯友的羈絆嗎？嗯嗯很好很好。」
一點也不好吧。
真正的摯友情應該是熊貓和機械丸才對。
不過有件事還是有點讓人在意……
「與幸吉前輩到達為什麼沒有到場呢？」他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和真依聊天的三輪霞，記憶裡關於與幸吉的印像幾乎和那位藍發女生掛鉤。
雖然很擰巴，但是三輪霞的三步之內必定能夠看見與幸吉那個衝天辮。
這種性格像是總喜歡跟在裡香身邊的乙骨憂太。
「你在問我那個5歲金杯獎第一名7歲考高中12歲拿到全球高達比賽特等獎的弟子嗎？」霧裡梅梅子探出頭看向他，嘴角揚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推著小推車的灰原雄元氣滿滿地像是路邊熱情的傳單發放員，將冷藏箱裡的雪糕慰問品分發給每一個人。
「歌姬沒有哦——」
「混蛋五條！」
「好了好了，這是你的份。」
這邊的大人也是很不靠譜的感覺。
禪院惠又一次嫻熟地嘆了口氣，撕開包裝袋將綠色的雪糕塞入嘴巴裡，回答：「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只不過有一個咒具方面的問題想要問問與幸吉前輩，但是對方不在場就算了。
他不是喜歡追問的性格。
「霧裡老師，你在干什麼。」他後知後覺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雪糕——果不其然，自己的舌頭已經染上了綠色。
作為罪魁禍首的霧裡梅梅子有恃無恐吐了吐舌頭，手上掏出手機給在場所有變彩色舌頭的學生拍了張照片。
「悟！」
「五條悟！」
兩道嚴肅的聲音異口同聲，惹得所有學生都看了過去——樂嚴寺校長手裡拿著的棒冰的木棒，舌頭已經變成了七彩顏色，而邊上的夜蛾正道也同樣如此。
兩個人看起來格外有反差感，尤其是他們每次張口都會露出七彩色的舌頭。
「啊咧咧，老爺子這把年紀吃棒冰會死掉的吧。」五條悟得意洋洋給他們哢嚓幾張，隨後熟練地下蹲躲開了夜蛾正道的拳頭，「夜蛾老師你總是這個順序，我閉著眼睛都可以躲開啦。」
梅梅子：「感覺這一幕從高專的時候就已經看過好幾遍了。」
她閉著眼睛都能夠想像到下一幕會發生什麼了。
咚的一聲，五條悟得到了夜蛾正道的制裁。
樂嚴寺握緊了拐杖：「……」
什麼意思，意思是你教育過學生了所以他就不用出手了？
夜蛾你這個狡猾的家伙。
老頭滿是皺紋的臉顯得更臭了，看了一眼五條悟發出一聲哼，扭過頭又迎上另一側的夏油傑的皮笑肉不笑。
嘖。
比起五條悟，那個看起來像是狐狸的夏油傑反而更難纏。
最近總監會的皮又被他緊了緊。
他們這些革新派的動作簡直是越來越大了，就像是想要把他們從坐了大半輩子的椅子上狠狠拖下來一樣，簡直是豺狼虎豹般凶殘。
尤其是關於夏油傑手裡的盤星教，更不用多說最近是越發囂張起來了。
居然連咒靈的存在都不隱瞞著非術師，他們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嗎？
將咒術界一直保密的東西如同砂礫一般從手指縫隙裡如此輕易傾灑而出，落入非術師的蚌殼之中想要生出什麼樣可怖的珍珠？
那會是和六眼誕生打破世界平衡一樣，再度掀起驚濤駭浪。
「老年人就不要操心年輕人的事情了。」霧裡梅梅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明媚仿佛是個尊老愛幼的好孩子一般。
樂嚴寺冷哼一聲，他認識霧裡梅梅子那麼多年一看就知道這家伙一肚子壞水，說到底當初設立什麼咒術特殊研究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屬於霧裡梅梅子的列車阻止得了一時卻無法阻止一世。
「哦對了，小惠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啊啊我想起來了。」霧裡梅梅子回過頭看向禪院惠的方向，回憶起來：「你在問小吉嗎？」
她神秘一笑。
與幸吉，作為霧裡梅梅子高專時期研發的咒力天網雛形發現的第一位天與咒縛。
他們是在醫院重症病房裡見面的，當時與幸吉年僅六歲，與裡香同歲。
與幸吉作為天與咒縛從出生的時候就格外羸弱，就連專家也沒辦法判斷出來這種肌膚即使沐浴月光都會疼痛不已的疾病究竟算是什麼罕見病。
就這樣渾渾噩噩如同上岸的小美人魚一般久居病房堅持到應該上學的年級，沒有同伴沒有外出條件，只是日復一日待在密不透風陰暗的病房看著外界小口透出的一點點光亮。
那如同螢火蟲微光的月光也讓他忍不住眼含熱淚感到痛楚。
寂靜連心髒跳動也微弱起來，只有一大堆說不上名字的儀器滴滴答答響著。
他忍不住抬起手，身上的針管啪嗒幾聲如同斷弦被他掙脫開，腳落在冰涼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痛，可是他只是朝著那一抹微弱的光亮走去。
也許死掉會輕松多了。
每一次的呼吸，嗓子裡都仿佛塞入無數的蝴蝶抖動著。
死在月光底下，也不錯呢。
不過……
「好想要走在陽光下，就像是正常人那樣。」他忍不住自言自語，卻又不自覺冷笑一聲。
啪嚓。
「啊啊找到了。」
不速之客最先出現的是她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聲音，帶著點點笑意的赤色眼眸眨了眨望向他的方向，腳下快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如同洞悉了他所有的想法，看見他這種可怖的模樣沒有任何畏懼或者奇怪，只是如此平靜又溫和地蹲下注視他層層繃帶下藏著不安和期盼的眼睛。
「與幸吉，請你閉上眼睛。」
眼前這個紫發姐姐身上有一種甜甜的味道，她披著月色前來如同童話故事中施展魔法的仙女教母。
與幸吉順從聽著她的話下意識輕輕閉上了眼眸，心髒也不自覺加快了跳動想要衝出胸膛。
耳畔裡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咒語，只覺得自己身上湧入了充盈的熱流，而意識也陷入了深海之中聽著窗外細細的雨聲。
滴答滴答，從窗外的屋檐落下。
屋裡趴在桌子上的人猛地驚醒，睡眼惺忪看向周圍的環境，下意識伸出手握拳，徹底清醒過來。
「什麼啊，夢見以前的事情了。」
與幸
吉笑了兩聲，抬手揉了揉自己臉上睡出來的印子，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他拿起筆在數據報告上畫了個圈，最終簽下自己的名字。
「下雨了，這真是麻煩。」與幸吉不怎麼喜歡下雨天，也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總是帶著暗無天日的地方以至於現在過於喜歡陽光明媚的日子。
以及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女孩子。
他腦袋裡忍不住浮現出對方的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臉上帶起了笑容。
但很快與幸吉回眸看向自己的實驗結果，腦袋變得更加清醒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喲，睡醒了？」迎面走來一個有著大蔥發型的白大褂科研人員手裡拿著一大數據，赤紅的眼眸向他望去。
——梅梅子老師科學的同伴石神千空。
目前正在NASA工作，師從傑諾博士。
不過讓與幸吉來吐槽的話，為什麼搞科學的發型都這麼奇怪的嗎？
比如什麼大蔥頭大背頭之類的……
反正科學家的時尚他不懂啦。
「石神博士，有個問題我想要問你。」與幸吉將自己的疑惑全盤托出，希望對方能夠解答。
他這次姐妹校交流賽都沒有參加就跑到阿美莉卡這邊倒時差，然後經過十幾輪檢測之後終於借著職高少年勇敢追夢獨身跑海外勵志故事進來了。
不過由於他的天賦，差一點要被留下來去研究某個不太適合霓虹人的科技了。
那個金發碧眼的詹姆斯博士就等著他一聲令下直接給他頒發個綠卡了……
「不過霧裡那家伙居然就敢派你一個人過來，還真是膽子大。」石神千空笑了一聲。
他抬手用黑筆寫上幾個長串算式，啪嗒一聲遞給他。
一道讓偵探同伴非常熟悉的白色閃電從身後閃過，與幸吉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不愧是石神千空！」
果然紅眼睛的人都是天才！
那倒也不至於……
石神千空挑眉看著一蹦一跳難掩少年氣的高中生朝著實驗室走去，也忍不住臉上帶了一點笑意。
身邊走來另一個白毛大背頭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手指輕輕搭在嘴巴眼眸裡閃過復雜的光。
「霓虹那邊的咒術師終於要下定決心了嗎？」
石神千空早就習慣自己的導師時不時冒出來的獨裁想法，聳聳肩：「大概是時機成熟所以理所應當就采取行動了吧。」
他從高中之後參加完幼馴染大樹和杠的婚禮就直接來到阿美莉卡這邊深造，對於霓虹的咒術界的了解不過是從霧裡梅梅子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到底是什麼情況。
簡單來說，就像是突然出現石化光線人類退化到原始人時期一樣的垃圾程度。
霧裡梅梅子他們這些革新派完全是在和一大堆封建邪惡力量鬥爭。
「想要得到說一不二的位置，成為真正的領導者，需要從兩點出發。」
傑諾轉頭看向石神千空的方向，而石神千空領悟對方的意思開口回答。
「一個是壓倒性的武器。」
比如說擁有壓倒性的強大力量，像是五條悟、夏油傑；又比如說是密不透風的監控系統，像是霧裡研發而與幸吉前來深入研究的女神天使與衛星鏈接的咒力天網……
「而另一個，」傑諾博士望向來來往往的人群，手指微動，「輿論，或者說是民心。」
把握這個世界輿論者便能夠將自己譜寫為正在的勝利者，成為眾望所歸的存在。
成為說一不二的存在。
他基本上可以理解到關於霓虹的那些咒術師的想法，基於他們的咒力磁場與其他國家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存在——只有霓虹那邊的咒靈數量格外龐大而實力也格外難纏。
這彈丸之地也成為了咒靈和咒術師的暖床滋生出更加強大的……
傑諾手指微動莫名燃起一絲絲興趣。
對了，霓虹那邊有一個叫做天元結界的東西。
而不出他所料，傑諾抬眸看向與幸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他們要研究的就是能夠更完善的咒力天網，能夠徹底替代天元結界的新屏障。
這更有趣了。
這是很不錯的一步。
能夠將持續數百年以上的結界徹底替換，僅僅使用十幾年的時間已經非常迅速了。
這是武器的一部分，更是輿論的一部分——將一切都掌握其中的秘密武器。
優雅至極！
「咒術師和非術師，這是很好的問題。」
他們得對數量遠超咒術師的非術師進行規劃，比如說走一步險棋。
將咒靈的存在透露出去。
這步走出，在最開始時刻會產生巨大的暴動吧？
不過等到非術師平息下來，那麼就會引來一個安定又共生的存在。
因為知道咒靈的存在，所以反而不會感到過於難忍和畏懼。
咒術師和非術師相互依存，相互聯系。
合作共贏。
這步棋雖險，但勝算極大。
「千空，你覺得怎麼樣才能夠讓非術師接受咒靈的存在呢？」
石神千空哈了一聲，掏了掏耳朵：「那種事情，循序漸進才行吧。」
就像是泄露出一點點關於咒靈的都市傳說之類的，然後就按部就班慢慢披露……
不過也不一定那麼麻煩。
有時候一個突然的引爆點就足夠打碎人們的思考，在他們將碎裂的世界觀重新拼起來的時候就會是一塊新的拼圖了。
如果是霧裡他們的話……
「先從這個開始。」
裡香伸出手指，輕輕捏住吉野順平和真人兩枚棋子向前進一步，啪嗒一聲將那枚縮小版神官的棋子推到。
漆黑一片的空間，紙垂站在原地仍由真人的手搭在他的脖頸處。
黑泥抵擋那一塊觸碰的皮膚傳來的入侵。
「真人，你未免過於著急了。」
紙垂在日都島演了百年以上的戲，怎麼會被真人他們兩個的演技所糊弄。
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他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只不過在慘白光亮之下整個人如同蠟像般透露非人的異樣感。
真人眨了眨眼睛歪了歪頭：「可是我們本來就沒想著讓你相信我們。」
哢噠。
下一秒從暗處一道利刃襲擊吉野順平的脖頸，冰冷地刺中他的脖頸處讓他動彈不得——是吉野順平的復制體。
這顯然是紙垂留的後手。
狡猾的家伙。
「這下立場一樣了呢。」紙垂笑意加深幾分，他微微仰起頭任由真人的寒意滲透他的身體而口氣裡滿是愉悅，「好了真人，我們不然好好談談怎麼樣？」
影子順平面無表情力度更深幾分，隱隱有血液從吉野順平的脖頸處流下來。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回望著真人的方向。
「拜托，我可是咒靈怎麼可能會在意人類的死活？紙垂先生你真有意思呢。」
「哈哈你不在乎，但是你們那一方的人類會在乎，所以你必須在乎吉野順平這個人類的存活。」
「……」
「你必須要保護他。」
真人的眼眸晦暗起來。
紙垂繼續：「真是太好了呢，真人你是被人類豢養的咒靈真是太好了。」
嘴上總是在意靈魂的自己卻是被條條框框的鎖鏈束縛住。
真是有趣，真是可悲。
身後幾乎是微不可聽的一道嘆息聲，紙垂感受到束縛逐漸解除，臉上愉快的笑容忍不住變得更加扭曲。
他等不及提前慶祝自己的勝利。
噗嗤——
腹部傳來一道劇烈的穿透感，他下意識垂眸看去——巨大的水母散發幽藍的光芒，它有毒的觸手徹底穿透了他的身體。
紙垂抬起頭看去，吉野順平臉色依舊蒼白但神情自若靜靜注視著他，舉刀刺入他脖子的影子復制體短促尖叫一聲扭曲身形。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之中，從吉野順平手心裡不斷滴落在地面上。
他居然捏碎了光盤，利用碎片扎入了影子本體。
毒。
毒素在快速蔓延……
「是啊，我是人類眷養的
咒靈實在是太好了呢。「真人露出甜蜜的笑容，看向紙垂的方向語氣輕快，「就比如說我學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紙垂來不及替換新的軀體，踉蹌兩步。
「那就是，反派死於話多這件事。」
啪嗒一聲。
裡香將落敗的棋子丟到垃圾桶裡。
「將軍。」
第91章
「之後就是之前和你說得那樣。」霧裡梅梅子將茶水遞給南方日鶴，「紙垂死去的軀體被做成了一個**，死亡倒計時開始也成為了改造咒靈冒出的倒計時。」
紙垂被臥底的真人還有吉野順平殺掉的時候，咻的一聲化為一潭黑泥落入地面，隨後化形無數如蝗蟲一樣的影子分散各地。
與此同時他的那些改造咒靈也失去束縛，如脫韁野馬襲向非術師。
梅梅子抿了一口熱茶：「他盯上了你。」
咒靈想要變得強大往往有兩個辦法，一個是通過能夠提高自己咒力的神奇道具，比如說什麼宿儺手指之類的；而另一種就是得到更多的加持，就像都市傳說產生的咒靈得到更多的知名度……
而紙垂釋放而出的那些影子咒靈就是後者。
霧裡梅梅子看向面前披散著頭發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影子咒靈的原稿提供者。
「原來如此。」南方日鶴不是傻瓜，她抬眸看去，「也就是說那些影子咒靈越是張狂越是能夠讓我的書得到更多的知名度，從而達成他們實力提升。」
簡直是雙贏。
對於咒靈來說穩賺不賠。
「大部分的影子咒靈已經被我們的天網捕獲，不過仍然還有一些漏網之魚。」梅梅子淺淺笑著，茶杯落在桌面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這段時間內我們會安排人來保障你的安全。」
作家小姐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點了點頭。
「不過，你們果然是需要拜托我什麼事情吧？」
南方日鶴垂眸抿了一口茶，看著其中的茶梗也立起來。
不錯的預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呢。」霧裡梅梅子咧嘴一笑，「拜托你寫本書怎麼樣？」
寫一本能夠把咒術界暴露出去的起爆裝置的書。
就讓咒術界如同海底的亞特蘭蒂斯逐漸浮出水面，天平也重新添入新的砝碼。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才寫完一本書。」
作家的通病，一個是喜歡拖稿，另一個是臨時抱佛腳大趕工。
「拜托你了南雲龍之介老師！」
「其他作家也有吧？為什麼執著我一個人！」
「沒辦法因為我們大家是你的超級粉絲！」
「嗯嗯！」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二三號咒術師也認認真真點頭，用懇切又期待的目光注視著南方日鶴。
「……」
完蛋了，南方日鶴有一個很大的弱點。
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不近人情的冷美人，但實際上用她的弟弟龍之介的話來說就是——很容易對讀者心軟。
可惡。
居然是粉絲。
而且是粉絲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既然你們這麼拜托了，那我也剛剛好對這個比較感興趣，所以說也不是不可以。」南方日鶴勉勉強強，刻意咳嗽兩聲躲避對面像是自己弟弟同款的灰原雄的眼神。
好刺眼的眼神kirakira攻擊。
南方日鶴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話說交稿日期是什麼時候？」
霧裡梅梅子他們幾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答道：「10月31日。」 ？
10月31日？
滿打滿算就一個半月不到。
你當她是碼字機器轉生還是有碼字系統？
「交給你了，南雲老師。」
南方日鶴的肩膀上突然加上了一只手，隨後又如同疊高高一般又加上幾個人的手。
「……」
算了，看在他們給得多的份上。
不過話說回來，10月31日不是萬聖節嗎？
為什麼執著於這一天？
「要是能夠選愚人節也不錯呢。」梅梅子無奈。
五條悟接上：「愚人節然後新聞通告非術師社會，說你們的負面情緒會形成殺人怪物，但是不用擔心咒術師會保護你們的。」
夏油傑嘆了口氣：「這樣簡直是地獄笑話。」
非術師一開始會驚訝和好笑，東京電視台居然除了放動畫還能公開開玩笑過愚人節，真是太接地氣了哈哈。
緊接著就會發現這個並不是謊言反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就會引起恐慌。
這時候官方再度下場。
「別擔心，現在開啟我們的咒術小課堂。」
然後給非術師的所有人科普咒術界的基礎小知識一二三，大家都學會了之後就能夠自己保護自己了簡直是皆大歡喜。
壞消息：咒靈是真的。
好消息：咒靈可以被祓除。
這種愚人節的地獄笑話果然還是別了吧。
「所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灰原雄總結，「主要是時間來不及。」
10月31日不是他們隨便選擇的時間。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的圓桌會議上，霧裡梅梅子意識到一個探出頭的陰謀：「最近的大型集聚活動是什麼時候來著？」
姐妹校交流賽是八月份。
而這個月裡的夏日祭典也陸陸續續告一段落，而人群分散各地都有，並不是合適的機會。
他們並不覺得那個潛伏至此的腦花會一下子就冒出頭，心急到剛剛從高專倉庫裡偷走咒物之後立馬開展計劃。
那個家伙是老謀深算潛伏數千年的老妖怪，不會在毫無鋪墊的情況下貿然行動。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千萬不可以打草驚蛇。
「前幾天有一個comiket，在東京國際展覽場。」灰原雄回憶，「九月份沒有什麼活動，學生上學而社畜上班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型活動。」
至於往後一個月，到了十月份就會有提前預告了三個月的澀谷萬聖節。
「10月31日澀谷萬聖節那個我也知道，主辦方特地包下了澀谷街頭大屏到時候會循環播放偶像的應援，光是去打卡的粉絲數量就相當可觀了。」梅梅子點頭，將手機裡調出來的宣傳賬號發到群裡，「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樂隊團體和商家吸引游客，到時候一旦出現問題將會引發極其嚴重的踩踏事件。」
夏油傑思索：「那之後的聖誕節呢？」
「這也有可能。」
但是比起聖誕節，萬聖節本身自帶的Buff就能讓詛咒師還有咒靈成為平平無奇的一部分。
「不過，這也需要等待確切的消息才是。」梅梅子眨了眨眼睛。
圓桌會議便到此結束，潛伏在某個下水道老鼠那裡的兩位動感間諜還在勤勤懇懇工作著。
「眷養我的人類教給我的最大道理就是，反派死於話多這件事。」
紙垂渾身的青筋暴起，皮膚因為吉野順平式神的毒素泛起可怖的青紫，他腫脹的臉上浮現出一道扭曲的笑容。
「哈，那可不見得……誰勝誰負……」
嗓子就像是破風箱，隨即如同一灘爛泥遁入地面，像是泥鰍一樣快速遁入地面從他們無法捕捉到的縫隙快速游離。
「啊，麻煩了呢。」真人嫌惡地提起手上的一層人皮，晃悠了幾下。
裡面全部都空掉了。
吉野順平此時才將自己狂跳的心髒平靜下來，下意識抬手觸摸自己的脖頸——濕潤的血液沾了滿手，他此時卻顯得格外平靜。
「順平順平，喂——」
視野中是驟然放大的真人的臉，他異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吉野順平的眼眸，像是想要從眼眸之中找到什麼？
吉野順平猛地回神，向後退了一步。
他索性岔開話題：「現在怎麼辦？」
紙垂雖然被他們殺掉，但這種狀態看起來並不算是死亡反而成為了比原本更麻煩的生物。
「那麼，那個腦花那邊……」吉野順平不太記得對方到底是什麼名字，只是遵從真人平時的稱呼詢問，「他知道紙垂先生的事情會打草驚蛇吧？」
真人臉上透出一點點困惑，像是在思索般瞥了一眼窗外，隨後綻放出笑容。
「別管那些了順平，那都是梅梅子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平時嬉皮笑臉骨子裡都刻滿了惡劣的真人難得安慰起人類，將手輕輕拍了拍吉野順平的肩膀，引著他坐到屋檐之上注視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順平。」
一陣夜風吹起真人藍色的鬢發，他金色的眼眸眨了眨俏皮地吐舌。
吉野順平沐浴月色之中，風也隨之吹起了他的劉海露出因為驚訝而忍不住瞪大的眼眸。
「啊，你在感動嗎順平？」
「……並沒有。」
打破溫馨氣氛的可惡咒靈。
真人難得沉默下來，只是靜靜注視著夜空點點閃爍的星光，就像是置身於宇宙飛船的航天員將那無盡的宇宙都鎖入自己的眼眸之中般，連帶著吉野順平也不由沉浸在同一片的夜空之下。
等待終於有一顆流星閃過，吉野順平雙手下意識抬起合十。
他做出所有人類都會做的舉動，閉上了眼睛慌張許願。
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身旁的真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吉野順平並不覺得奇怪，他從屋檐上站直召喚出水母咒靈平穩落地。
他的任務結束了，該去自己應該去的地方了。
這同樣適用於真人。
「人類真是有趣呢。」漫步在夜空下的真人如同孩子般蹦蹦跳跳轉著圈，腦海之中回憶著人類遇見流星所下意識做出的期盼表情，「表情很好呢。」
他很喜歡那樣的表情。
明明向流星許願只不過是心理作用而已，朝著一個用科學知識就可以解釋的現像寄托自己的欲望。
真是有趣。
「果然我要學習的還多得多呢。」
傑曾經說過一句話，活到老學到老對吧？
真人突然跳躍到屋檐之上，身上披著一層薄薄的黑衣鬥篷，抬起手遙遙看往某個不見人影的方向。
他可是和順平不一樣，真人可以黃金動感間諜。
如果是順平的等級是B，那真人的等級就是AAA＋了，是被梅梅子他們深深信賴的super間諜。
咒靈遁入黑夜，回到同伴的身邊。
「你回來了，真人。」
漏瑚的脾氣還是那麼火爆，自從花御被夏油傑收服之後他頭頂上的火焰愈發旺盛。
真人邁入結界內，隨手將黑衣鬥篷丟在地上。
「對哦，這邊更自在一點。」
他這樣說著，噗通一聲跳入陀艮領域之中的大海裡，讓自己的頭發像是海草一樣黏在臉上。
沙灘椅上躺著的漏瑚拿著煙鬥猛吸一口，而另一個遮陽傘下是穿著一身黑大衣的羂索——看來他對於米花町詛咒並不知曉，或者是即使知曉了也不會過多在意。
感知到他的視野，羂索抬眸看向他露出一個笑容，只不過搭配他選取的狠厲硬漢面容反而更顯猙獰。
「你沒有跟著紙垂那家伙嗎？」漏瑚的開口打斷了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
真人頭上頂著海草，咕嚕嚕從水裡冒出來像是水鬼一樣。
他用滿不在意的語氣回答：「他想要殺掉我，所以我就殺掉他了。」
噗嗤——
漏瑚手上的煙鬥產生了一道裂縫，而他的頭頂火焰更旺盛幾分。
至於邊上的羂索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笑容好像也產生了一道裂痕。
「殺掉了？」
「對啊，不過他死掉之後變成好多惡心的影子逃走了，多半會給那些咒術師很多麻煩吧。」
真人躺在黃鴨子游泳圈上晃悠在海面上，毫不愧疚指使陀艮給他多弄一點水花和椰子，
比起漏瑚的震驚後釋然，羂索的心情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
他下意識朝自己袖子裡探去，觸摸到四四方方的硬塊之後略松口氣。
紙垂的確是個不錯的下屬，不枉他數百年前借助蛭子神的力量讓他能夠一代一代存貨下去，但也存在一個巨大的弊病——傲慢。
紙垂太容易傲慢了，十幾年前傲慢讓他差點死在禪院甚爾的刀下。
而現在多半是挑釁了一個能夠術式作用於靈魂的咒靈，恰好克制他，最後被對方所殺死。
可惜。
但是暫時羂索不能失去這幾個特級咒靈的幫助，他們是計劃的重要一環。
「算了，早就看他不壞好心。」漏瑚吐了口煙，看向羂索，「你之前說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
暴脾氣的咒靈。
嘖。
羂索面帶微笑：「等到10月31日非術師全部都聚集在澀谷的時候，我們……」
海面上的小黃鴨游泳圈晃動著，只是其上不見人影，只有邊上漣漪迅速消失如同泡沫，不見真人蹤跡。
「原來如此，果然是萬聖節嗎。」
霧裡梅梅子掛斷電話，向著屋子裡的其他人點點頭。
圓桌之上放置地圖，無數的棋子擺放著等待執棋者的下一步舉動，它們的存亡都將取決於神色自若捏著棋子的少女。
「將軍。」
紙垂的棋子被裡香丟到垃圾桶裡，她面不改色緩慢打量著棋局上剩余的棋子。
時鐘滴答走著，她的手伸向下一個目標。
第92章
「誰もが目を奪われていく
君は完璧で究極のアイドル！」
澀谷車站對面的滾動大屏上正播放著新B小町組合的演出，攝像頭一掃群眾席裡格外顯眼的正在打著WOTA藝的星野阿庫亞和滿眼激動的星野愛。
大屏幕的下方粉絲們都圍了三五層，紛紛拿出手機錄像。
在這一個環節結束後，屏幕上的畫面隨之切換成某對海外俄羅斯姐弟的應援照片，他們高挑的身材依靠著白色羅馬柱，身上潔白西裝顯得他們腿更修長。
15秒大屏結束之後，順著中心街道走過，抬眼就是澀谷車站對面的大樓從頂部呼啦一聲甩下的長條應援海報。
「草莓我的一生推！」
「是美月！」
「我們小夢好萌——」
哢嚓哢嚓此起彼伏打卡留念的聲音。
明明太陽高照還沒有到原本預定的夜間活動開始的時候，人群聚集到已經到了馬上可以啟動限流的程度。
人群之中穿著棒球服的兩人順著人流，手裡拿著剛剛小販賣的章魚燒就仿佛一對普普通通的情侶一般。
「不愧是酢乙女家呢。」
霧裡梅梅子戳了一個章魚燒吹了吹，塞入嘴巴含糊不清。
頭頂上偶爾閃過幾道飛機的白線，而街邊圍了一圈的人在聽兩對組合在比拼rap。
「ONETWOTHREE澀谷Divsion！」
粉發的男生拿著可愛的麥克風朝著她的方向眨了眨眼睛，隨後嘴裡唱出了相當高難度的rap。
灰原雄湊近，張嘴咬住霧裡梅梅子夾起的新章魚燒，滿意地眯起眼睛。
「不過我猜那些咒靈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吧？」
「的確，大半天出來實在是太招搖了。」
那個腦花要是有點腦子，不對，他本體就是腦子來著，反正有腦子肯定不會選擇大半天冒出來。
「大半天咒術師都在上班呢，而且非術師白天也是在上班，只有晚上人才會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才對。」梅梅子聳聳肩，「所以現在我們可以稍微先放松一下。」
這是他們設計的一場針對於腦花的甕中捉鱉計謀。
自然不可能到時候使用真正的非術師來當觀眾了。
「喂喂快走，那邊有鋼達姆的高達展覽呢！」
「誒？不對吧，今天原來有快閃活動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管他呢，那邊不僅送免費玩偶，還有半價薯片賣呢。」
「哦哦快走啊！」
邊上的路人快速掠過他們，朝著隔了一個街道的巨型鋼達姆展覽跑去。
霧裡梅梅子愉快地眯起眼睛得意起來：「我就知道鋼達姆是最棒的。」
灰原雄的嘴巴裡塞著吃
剩下的章魚燒也認認真真點點頭，伸出手比了個大拇指。
他們抬起頭看了一眼街道中央的鐘表——下午三點整。
「奇怪，他們還沒到嗎？」霧裡梅梅子又順手買了一桶爆米花，困惑地左右打量著周圍尋找同伴們的身影。
灰原雄抬起手張望著：「是哦，會不會迷路了？」
梅梅子塞入爆米花：「不可能吧，明明說好了下午三點澀谷十字路口。」
最著名的肯定就只有眼前這個十字路口了吧。
為了不被羂索或者是其他的詛咒師之類的發現，她還特地強調要稍微變裝一下來著。
突然，他們從人群之中瞥見一個黑白相間的腦袋——他圓滾滾的腦袋和靈巧的身體引起周圍人的驚呼。
是熊貓！
而邊上的那個白毛刺頭戴著眼罩的小個子該不會……
「那個是棘對吧。」
梅梅子手上塞入爆米花的動作可疑地停頓下來，眼睛瞪大幾分。
「是棘吧。」
灰原雄也愣了一下，隨後忍不住被對方的打扮逗笑了。
太天才了。
怎麼會有人變裝成五條悟的樣子啊。
太好笑了。
「喲梅梅子和阿雄！」
熊貓舉起爪子向他們揮了揮，從他們的表情中得意地搗了搗邊上的狗卷棘。
因為戴著眼罩基本上看不太清楚，狗卷棘索性把眼罩脫下來換成方便的墨鏡，注意到他們的表情之後抬起手，做出五條悟的招牌動作——無量空處。
完蛋，這也太天才了。
如果萬聖節有第一名的話梅梅子決定頒給狗卷棘。
「不過相比之下熊貓沒有一點變化呢。」梅梅子嫻熟地埋入熊貓柔軟的皮毛之中上下摸了摸。
灰原雄接著爆米花，單手給做了好幾個姿勢的狗卷棘哢嚓拍下一大堆的照片。
「沒有變化才是最強的變裝，沒有人會不喜歡熊貓！」熊貓露出懶洋洋的笑容：「因為我們是從身邊取材派，對吧棘？」
「鮭魚。」狗卷棘撩起墨鏡，仍由梅梅子和灰原雄伸出手摸了摸他塗滿發膠的頭發。
他甚至為了還原，戴了藍色的美瞳以及用遮瑕液蓋住了自己嘴角的咒文。
只不過等他張嘴的時候，舌頭上依舊暴露著自己特有的紋路。
梅梅子再一次肯定：「太天才了棘。」
熊貓鶴立雞群的身高方便他眼尖地捕捉到從十字路口另一側過來的同伴們。
「是真希她們來了哦。」
從十字路口那邊走過來的女子組完全是兩種風格，釘崎野薔薇穿著條紋吊帶和牛仔短外套，橘發大概是新染過變得更加亮眼。
「海賊王的娜美？」梅梅子歪頭。
釘崎野薔薇撩了一下頭發：「我可是新染的頭發，不錯吧？」
衣服也是新買的，她特地找出人設圖讓店員去搭配出最合適的一套，既可愛時髦又很方便行動，不愧是她。
至於走在後方的禪院真希則是換了一種形像，穿著黑色夾克衫和黑色長褲向他們抬起手。
「喲……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她奇怪地捏了一下自己的發尾，恍然大悟微微揚起頭：「在等野薔薇的時候我正好換了個發型，怎麼樣？和真依很像吧。」
原本的綠發高馬尾轉身一變成為利索的短發，不知道為什麼反而讓禪院真希如同一把沒有刀鞘的利劍更加銳利幾分，看起來更加適合她了。
「嗯嗯，超級酷的說！」熊貓比起大拇指。
狗卷棘也點點頭：「鮭魚！」
禪院真希和釘崎野薔薇看見他之後瞪大眼睛，不約而同捂住臉像是在憋笑，從指縫裡面泄出帶著氣音的吐槽：「太好笑了，除了身高外完全本人……哈哈……」
狗卷棘的笑容凝固一瞬，雙手抬起攤了攤手裝作五條悟平時那樣故作大度原諒他們的樣子。
結果反而惹得女子組徹底笑出聲。
而這種笑聲延續到乙骨憂太和裡香的到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打扮成夏油傑的乙骨憂太和打扮成家入硝子的裡香，又扭過頭看向打扮成五條悟的狗卷棘。
「……你們早說，我就扮成夜蛾老師了。」
禪院真希嘴角抽了抽，而熊貓將爪子輕輕拍著她的肩頭。
「Don'tmind真希，而且就算真的要扮演的話還是我來扮演正道才對。」
不要小看了他和爸爸之間的羈絆啊！
熊貓必勝——
釘崎野薔薇湊近他們悄悄說：「前輩他到底是在對著哪裡在說啊。」
還有雖然素未謀面的乙骨憂太但是莫名讓她感到一陣火大，這難道是因為他本身長得像是瘦弱豆芽菜但是卻贏了交流賽以至於她心心念念許久的京都旅行泡湯這件事嗎？
這的確很讓人生氣。
「完蛋，第二個天才出現了阿雄。」梅梅子狠狠拍了拍灰原雄，笑得前仰後翻。
這樣完全和她最開始說的變裝初衷相違背了。
但是管他呢。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穿著五條袈裟的乙骨憂太特地戴了假發，他特有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憂郁起來。
他身邊的裡香嘆了口氣，身上只是敷衍地套了一身白大褂，看起來完全是被乙骨憂太拜托所以才勉為其難套上件白大褂，臉上用眼線筆點了一顆淚痣。
反而這種慵懶的感覺更像是硝子學姐了。
簡直是天才三人組。
「說實話這樣反而更顯眼了不是嗎？」裡香雙手交叉嘆了口氣，「到時候真的沒問題嗎，要是打草驚蛇的話計劃就全泡湯了。」
梅梅子擺了擺手：「別擔心，我有gooooodidea的啦！」
裡香聳聳肩：「不過我不管變不變裝都無所謂不是嗎？反正我只是一個非術師而已。」
梅梅子微笑：「可就是這樣一個非術師主導了咒術界的變化不是嗎？」
非術師或者是咒術師又有什麼差別呢？
任何人都無法否認裡香你的智慧。
在關於政治敏感這個主題上，裡香反而比她厲害許多。
「只不過是你們太束手束腳了。」她聞言，眯起眼睛環視周圍的咒術師們，「又不是光榮革命，何必那麼仁善選擇不流血變革呢。」
梅梅子但笑不語，只是和灰原雄對視一眼，又朝著嘴巴裡塞入幾顆爆米花。
滴滴，手機上剛剛發出的照片得到了回復。
【世界第一的悟大人】：？？！
【精靈寶可夢大師】：……
【今天也想要翹班】：哈哈，真是nicecos呢。
【世界第一的悟大人】：不行不行！這怎麼可以！完全沒有cos出我千分之一的帥氣！
【今天也想要翹班】：和小孩子比真是丟臉的大人呢。[小熊嘆氣.jpg]
【精靈寶可夢大師】：輸掉了呢悟。
【世界第一的悟大人】：不，勝負這時候才開始呢！別小瞧我了傑！
【今天也想要翹班】：你們還記得自己是去執行任務，而不是去參加什麼漫展嗎？
【勞動就是狗屎】：他們很明顯玩嗨了吧。
【沒有人會討厭烏梅小番茄】：前輩你們還沒有來嗎？
【沒有
人不喜歡大米飯】：大家的變裝真的很有趣呢！
【世界第一的悟大人】：主角往往最後登場。[雞掰貓得意.jpg]
【精靈寶可夢大師】：悟，你才不是主角吧。
【世界第一的悟大人】：？怎麼可能不是我，還能是誰？難道是腦花嗎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聳聳肩，索性將手機息屏不去理會群聊裡不斷彈出的99＋消息。
從另一頭冒出來的粉毛少女朝著他們遙遙揮了揮手。
「誰啊？」釘崎野薔薇第一時間困惑起來。
他們之中有這樣的女生嗎？
距離離近許多，對方幾乎是三秒就跑完了五十米——粉色披肩發和尖角發卡，穿著一件裝飾著蝴蝶結的連衣裙。
那是，間諜過家家的阿尼亞！
「哇，是阿尼亞呢！」
「……是不是身高有點太高了點？」
路人看著那快速閃過極速奔跑的阿尼亞——約爾cos的阿尼亞嗎？好敏捷的身手。
不對。
這家伙不是虎杖嗎！
「的確就是虎杖。」
釘崎野薔薇耳畔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點點頭，後知後覺猛地扭過頭。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無臉男禪院惠抬手將面具摘了下來，向他們不鹹不淡打了個招呼。
「惠！你這家伙太偷懶了吧！」
虎杖悠仁在這個時候和釘崎野薔薇展現出高超的默契，指著對方露出譴責的表情。
梅梅子：「這也很有惠的風格。」
灰原雄則是有些遺憾：「還以為惠會像是棘他們那樣扮成認識的人之類的。」
認識的人？
該不會是禪院甚爾吧？
禪院惠顯然從他們兩個人的眼神之中得到了答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讓他扮演那個天天在家裡看賽馬的臭老爸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而且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總是不見蹤影的。
該不會又跑去賽馬了吧。
下次打電話問問枷場前輩他們有沒有在賭場看見他好了。
「喲西，只剩下教師組了呢。」梅梅子雙手叉腰，「真是的，身為大人來說完全不守時，扣100分！」
禪院惠吐槽：「如果是五條老師，這很正常。」
熊貓追加：「如果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話，更正常了呢。」
不過關於那兩個家伙會扮演什麼角色反而是個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第一屆咒術高專澀谷變裝爭霸賽拉開帷幕，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是哪一位選手摘得桂冠了呢！是熊貓就是熊貓的純真派！還是cos誰都不如cos身邊人的模仿派！還是從動漫角色開始的還原派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釘崎野薔薇再一次詢問：「所以霧裡老師又在對著哪裡說話。」
熊貓他們見怪不怪：「這很梅梅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開啟的旁白，這很梅梅子。
他們已經完全習慣了。
「不過，悟和傑他們之前有扮演過HxH的小傑和奇犽呢。」熊貓回憶起來，「雖然從身高上看相當ooc了。」
不過這次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一次了吧。
真希：「感覺他們扮演什麼都不會很奇怪。」
狗卷棘：「鮭魚。」
乙骨憂太：「如果是悟老師和傑老師，這一點也不奇怪了。」
裡香：呵呵。
她手機裡還留存著好幾年前夏油傑扮演伏地魔而五條悟扮演哈利波特的圖呢……
相信她，那兩個絕對是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樂在其中。
說曹操曹操到。
完全背離變裝初衷的家伙又一次出現了。
「不是說了嗎，世界上所有的白毛都是我阪本O時扮演的。」黑色衣褲外罩配白底藍花和服，腰上別著洞爺湖木刀的五條悟出現在他們面前，而眼睛也變成了死魚眼。
他的旁邊是穿著馬甲戴著紅色帽子，手裡還拿著紅白精靈球的夏油傑版本小智。
「……」
「冠軍現在角逐激烈。」
第93章
「居然好意思說惠是最偷懶的家伙，明明你們兩個才是最偷懶的吧。」五條悟相當遵循自己cos的角色，勾起尾指做出摳鼻子的動作，眼睛耷拉下來看著他們。
只不過為了避免帶美瞳而影響發揮的可能性，他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一個古怪的圓圈眼睛。
原本柔順的頭發則是去造型師那裡認認真真卷了卷，變得像是棉花糖一樣。
比起全副武裝連木刀都帶著的五條悟，夏油傑就簡單多了，將自己的長發盤成丸子頭戴著紅色帽子裡，但招牌的劉海依舊耷拉在那個位置。
「本體是劉海嗎，這樣也符合人設的呢。」梅梅子無視五條悟的質問，緊鎖眉頭認真點點頭。
灰原雄手指搭在下巴那裡像是老頭子思考事情：「正是，所以懸賞令上傑前輩的圖片描述都特意添加了[有怪劉海]這個標注，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嗎！」
其他的變裝學生也不約而同點點頭。
釘崎野薔薇最先反應過來，伸出手指指向他們：「你們不要逃避話題，說是要變裝過來的明明是你們才對吧！結果完全沒有變裝吧！這算怎麼回事！」
梅梅子啪的一聲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搖了搖，她臉上帶著明顯的自信。
「野薔薇醬，你知道藏一棵樹要藏在哪裡嗎？」
釘崎野薔薇眨了眨眼睛困惑，而禪院惠和裡香顯然已經想到對方接下來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
灰原雄咧嘴，大幅度做出了一個比大拇指的點贊動作。
兩個人就像是演漫才一樣一問一答。
「當然是要藏在森林之中了，梅梅子大人！」
「哼哼，那麼請問澀谷街道上最多的是什麼呢阿雄？難道所有游客都是COSER嗎！」
「是什麼呢梅梅子大人！」
「當然是普普通通的游客的說啊——」
兩個人突然背靠背做出一個炫酷的動作，異口同聲回答；「所以就是普普通通的游客cos！」
由於七海建人的不在場，吐槽者順理成章被禪院惠繼承。
他抿了下嘴吐槽：「不要頂著缺了一個缺少了喵喵的火箭隊姿勢說自己在cos普通游客，你們兩個和其他人差不多一樣都背離了最開始決定要變裝的初衷了吧。」
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聞言瞪大眼睛，看著禪院惠一口氣說出一大段相當有道理又一針見血的話。
只有見過七海建人的虎杖悠仁才明白剛剛禪院惠有多像娜娜米。
真希手裡拿了一份炸土豆，提醒：「可是認識你們的臉的人也不算少數吧？」
這兩個家伙在懸賞網站上也是有一定分量的咒術師。
想要殺掉他們的人也不占少數。
尤其是霧裡梅梅子這些年創立的咒術特別研究所，在一定程度上極大拓展了咒具的研發和咒文印刻技術的可能性，可是正是由於樹大招風這樣的問題，被奪走了蛋糕的一些咒術師可不會對她友好相待。
至於從外表上乃至術式都很單純的灰原雄完全就是順帶的問題。
「別擔心啦，我們
有這個。「梅梅子和灰原雄同時扭過身展示他們背上背著的痛包，厚實的層層疊疊的展示層裡甚至還有稀有谷子放在裡面。
轉過頭的時候，這兩個阿宅手裡拿著應援橫幅和應援棒，頭上一人一個帶著卡通角色的面具。
這兩個家伙……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
如果七海在的話絕對會這麼說……
「你們來這邊真的是執行任務而不是來玩的嗎？」
對對對就是這個！
等等！
這個聲音是——
「娜娜米！」虎杖悠仁驚喜地瞪大眼睛。
他們兩人扭過頭看去，一身綠色西裝的七海建人站在不遠處的方向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當余光瞥見裝扮成阿尼亞的虎杖悠仁的時候了然。
「所以這就是特地讓我找出一身綠色西裝的原因？」
七海建人下意識想要推一下自己的護目鏡，後知後覺想到現在並沒有佩戴，於是他手指抬起來又無奈地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讓他冷靜下來。
難怪一路上過來的時候總是聽見有人嘴裡念叨什麼黃昏之類的話。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你們兩個笨蛋。」
七海建人抬眸看向那對從高專時期就開始給他添了一大堆麻煩的笨蛋情侶。
虎杖悠仁則是湊上來，眼睛亮閃閃看著他然後張開雙臂手舞足蹈：「太好了娜娜米，我們是父女誒！好耶！接下來我們是搭檔嗎！搭檔！動感間諜那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那麼興奮，但是不要那麼興奮。
在這一點上反而和扮演的角色更加相像了。
七海將目光先是瞥向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方向，隨後頓了頓之後表情微妙卡頓一瞬，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扭過頭去。
「喂喂七海，反應也太平淡了吧混蛋。」
「五條前輩，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從來都不認識你們……」
「好絕情的說法呢七海。」
「雖然夏油前輩你比五條前輩好一點，但我說的一點的程度完全是米飯上淋美乃滋和草莓醬之間的區別而已。」
果然出現了，屬於七海建人那種冷硬的嚴肅表情。
他一時間很希望有家入前輩在現場，雖然不能夠分擔他的無奈，但是卻能夠讓他感覺這個世界上還算是有正常人的。
「你們還在喜歡那個奇怪的少女漫畫嗎？」
和這對笨蛋情侶相處的時間長了，他耳濡目染也能夠辨認出他們身上的周邊都源自什麼IP了。
七海建人到現在都很好奇，究竟是為什麼會有一部女主一緊張就吸引電器靠近、男主的膝蓋不能夠彎曲的少女漫存在？
而且到現在已經發行了十二本的單行本了。
甚至最近還有動漫化的傳聞。
「現在就是設定越奇怪才好的啦。」
梅梅子擺了擺手，從裝飾著光之美少女和動感超人的痛包裡面掏出幾個像是五元硬幣一樣的東西遞給他們。
「J……K？」他們看向手裡的硬幣困惑地讀出上面的字母。
什麼意思。
灰原雄給他們解釋；「咒術師的開戰聯盟，簡稱咒術回戰。」
「可以通訊、定位、混淆咒力探知，甚至必要的時候可以當做武器的無所不能的JK硬幣。」梅梅子將硬幣拋起來，在陽光下隱隱約約能夠窺見其上咒文紋路，「特別用五元硬幣作為承載物，讀音和有緣一樣。」
這是語言上的一種詛咒。
拋起來的五元硬幣在空中翻滾著，最終順利地落入霧裡梅梅子的掌心之中，而赤紅的眼眸裡不含任何的笑意，她難得一見的冷峻表情此時如同一道銳利的刀刃閃著寒光，嘴角微微揚起卻冰冷。
「現在是下午三點15分，東京校一二年級組集合。」
她抬起手，環視著周圍的咒術師們。
除了在特定地點坐鎮的硝子前輩以外，一二年級的人全部都已經到場了呢。
那麼，輪到晚上七點的黃金檔節目還有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
「那麼就按照計劃開始好了。」
霧裡梅梅子伸出一只手，最先蓋在她手上的是灰原雄，溫熱的體溫透過相碰的地方傳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浮現淺淺的笑容。
緊接著上前一步的是七海，他們三個人仿佛又回到了高專時期那樣——總是灰原雄和梅梅子兩個想出莫名其妙的事情，隨後兩個人硬是要拉上他一起，最後多半都是一起被班任和夜蛾老師批評。
說不定還會和二年級那兩個不靠譜前輩一起深夜趕檢討。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那兩個不靠譜前輩也伸出手蓋在他的手上。
「這是硝子的份。」
五條悟咧嘴笑起來，將另一只手也搭上來，算作沒到場的硝子的那一份。
夏油傑失笑著。
明明他們都已經不再是高專時期的小孩子了，但好像那些事情都發生在昨日一般。
真是的。
一回想起關於大家的回憶，仿佛人生之中最濃厚最繽紛的色彩全部都是在青春的時候染上。
「感覺很激動人心了。」熊貓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來，而狗卷棘也點點頭伸出手。
釘崎野薔薇和禪院真希對視一眼，索性也伸出了手像是熱血漫畫裡面的橋段那樣搭在他們的手上。
一個接著一個，手搭在一起。
仿佛連體溫和心跳都全部通過觸碰的肌膚在彼此之間傳遞。
他們的圓圈留了一個空隙，不約而同回視看向裡香的方向。
「真是的，我可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非術師而已。」
裡香失笑，迎上霧裡梅梅子那雙含笑的紅色眼眸，抬起手落在疊疊高的最上端。
搞什麼。
把她當做是什麼非術師的代表嗎？
「那麼這算是其他非術師的。」裡香將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搭上去。
而霧裡梅梅子笑意深了幾分，她將自己另一只手同樣搭在上面，與裡香新放上去的手搭在一起。
兩個人的脈搏仿佛同頻一般。
「這就算是咒術師的吧。」
熊貓耳朵抖了抖，笑眯眯加上自己的爪子：「這是京都校的大家。」
「喂喂這樣子下去要沒完沒了了。」釘崎野薔薇撇了撇嘴，卻也加上一只手，「這個是紗織的。」
大家索性把自己的兩只手一前一後全部都摞在一起，面上帶笑先是向下隨後一同朝著天上揮起，就仿佛是要觸摸天空那般抬起。
「加油！」
手臂揮動著，所有人一瞬間散開。
路邊等待紅綠燈的路人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按了按自己被風吹起鬢發，下意識看向剛剛的方向——空無一人。
奇怪，剛剛那個地方有人嗎？
紅燈倒計時已經歸零，此時這條路綠燈同行。
十字路口的路人來來往往，並沒有人過多注意到身邊一陣風掠過的咒術師。
「距離黃金檔開播，還有三個半小時。」
「你為什麼那麼確定計劃開始剛剛好是你確定的時間呢？」
她當然沒有辦法確定下來了。
但是我們卻可以引導著對方去一步步走入我們所設下的圈套。
「七點播出的節目要放了！」
真人一個翻身從沙灘椅上跳了下來，從漏瑚的邊上掠過，一瞬間竄到老式電視機前按下開啟鍵。
嗶嗶兩聲，老式電視機閃動兩下藍屏，真人嫻熟地敲了敲外機，電視機恢復正常播放出畫面。
漏瑚手撐著下巴：「真人，你是不是太沉迷那些人類的節目了？」
背對著他的真人看得起勁，頭也不回答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越是了解人類越能打敗人類不是嗎？」
這樣說好像也算是有點道理。
人類都是共通的，漏瑚這樣思索道。
於是他端著煙鬥也向前坐了坐，用余光瞥著電視機上面的畫面。
至於陀艮繼續在海裡晃動著。
「裡梅你要不要一起看？」
「我才不需要看這種……」
「啊，這種料理手法還挺有趣的，沒關系你不看的話能不能讓讓，擋到我們了誒。」
「……」
裡梅雖然這麼說，但是有關料理之類的電視節目倒是有點感興趣。
而且有裡梅在的話，不僅僅涼快很多，而且還可以吃刨冰。
這樣想來，他有一點點羨慕宿儺有這樣一個追隨者了。
「好久不見了黑衣服的羂索先生。」真人雙手撐在身體兩旁，往後仰著頭倒著看神出鬼沒的羂索。
總是這一身黑漆漆的大衣，還真是沒品味呢。
話說他這具身體也很眼熟，眉眼間有點像是七八年前被搗毀的國際犯罪組織裡面的某個銀發殺手和國際女巨星一樣——該不會是從那些生產返老還童藥物的實驗室偷出來的實驗體吧？
真人眨了眨眼，將眼眸之中閃過的一絲興味掩蓋過去。
「你們在看什麼？」
他就像是所有想要插入小團體話題的外來者一樣沒話找話。
電視節目正在播出一個訪談，裡面的名偵探工藤先生正在分享自己的探案心得，他此時幽默地開了個玩笑：「是的，有一段時間我走在路上還在對一些穿黑衣服的人疑神疑鬼呢。」
「哈哈的確，如果是一部分黑色還好，但如果是一身黑的話的確很容易讓人懷疑呢，即使是現在的米花町好像也流傳著黑衣服倒霉的傳說。」主持人點點頭，繼續下一個話題。
而在場的幾個咒靈都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身黑衣的羂索。
羂索：……
「不過是迷信而已。」他嘴硬。
真人但笑不語。
夜幕在緩慢降臨，蔚藍的天空染上幽幽深色，澀谷這座城市一瞬間亮燈，仿佛夜幕之中最為明亮的星點。
時鐘滴答抵達整點，鐘聲響徹這座城。
第94章
如果想要實施犯罪，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做什麼？
在現在的社會上想要實施完美犯罪成功逃脫法律制裁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那麼最簡單來說的准備工作就是准備工作。
目標、凶器、時間、地點、逃脫路線。
每一點都極其重要。
選擇澀谷，這座東京都特別行政區之一，位於23區西南部被稱為是不眠之城的地方。
而每一年的澀谷萬聖節將會聚集人數高達六萬人，對於原本居住人口僅僅23萬人的澀谷算是不小的數目了。
人數擺在這裡，危險性也如影隨形。
一旦出現像是踩踏事件的意外，那麼會帶來的負面情緒會是平均期的咒力波動的數十倍，產生的後果不言而喻。
「那麼要先解決的是影響計劃的【眼睛】。」
他的手指搭在一起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位於霓虹不同位置的幾座基地瞬間響起爆炸聲。
濃厚的炎火伴隨刺鼻的黑煙，從暗處探出頭的無數黑影一瞬間冒了出來朝著那被結界術保護著的基地奔去，前赴後繼撞在結界上噴濺紫色血跡。
咚！
改造咒靈的體內被印刻上不同的咒力紋路，那些咒靈血肉模糊扭曲著身體，細長的觸手張牙舞爪將同伴的殘肢塞入嘴裡，嚎叫的同時身上的咒力紋路格外刺眼，流淌在全身。
下一秒，如同煙花扎了開。
特別針對的結界已然產生一道裂痕，隨後那些裂縫如同蜘蛛網布滿整個結界。
「嘍哈，需要幫忙嗎？」真人翹著腿坐在邊上，手撐著下巴看向羂索的方向，余光瞥向已經蜂擁進去的改造咒靈，「你居然找到了咒術師的天網基地？」
還挺厲害的嘛。
小小的腦子大大的智慧。
羂索目送咒靈衝進去，心情稍微愉快幾分扭過頭朝著新的地方離去：「明確的有三個，曖昧不明的兩個，不過我都已經派出咒靈去了。」
他看向真人的方向笑笑，風吹起了他的長發惹得他將帽檐壓得更低幾分，讓自己腦袋上的縫合線不那麼明顯。
「咒術師的咒力天網據可靠消息應該有七個基地，分別坐落於霓虹境內。想要聯合衛星一同監控的話，這七個位置能夠作用的範圍應該是同樣的，那麼正常情況下知道一個的具體位置，其他的位置也大差不離了。」
羂索忍不住開口解釋著自己的思路。
「就像是非術師的監控系統一樣，原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復雜。只不過……」
真人眯了眯眼睛，起身跟在羂索的身後。
他重復著：「只不過？」
背後伴隨著咒靈的吼叫聲和爆裂的響聲，彌漫硝煙氣息的風吹起他們的發絲，他們一同邁步走入咒文印刻的轉移陣裡。
「霧裡梅梅子是個高明的研究者，她在咒文印刻和咒具開發方面的地位幾乎無法撼動，以至於那些被藏匿住的基地相當費力氣去破解出來。」
她特地前去狗卷家研究他們臉上的術式咒文，其他相關的古籍也查了個遍。
即使是他廢了一兩年的時間去探查，完全確定的也不過是三個。
他本來想要從基地裡面的工作人員下手，但是霧裡梅梅子偌大的基地裡沒有一個能夠挖掘出來的員工。
難不成是全自動的嗎？
一條便捷的路便這樣斷掉，羂索不得不從新的思路出發去尋找可能的地點——盡管咒力天網並沒有在咒術界處於不敗地位，但是在特級任務的預測方面卻從來沒有錯誤過，即使是窗也無法不將咒力天網的檢測放在眼裡。
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在咒文方面下的功夫，羂索深深吐出一口氣。
「那真是一段讓人難忘的時光呢。」
每當他翻看一本書，上面的書籍都會出現對方的痕跡，仿佛是永遠落後於那個女人的腳步一樣。
羂索眯了下眼睛，側眸看向身側如同孩童般擁有天真殘忍的藍發咒靈，難得真心實意笑起來：「有真人可真是太好了呢。」
盡管他失去了一個得力下屬紙垂，但卻收獲了一個更得力盟友真人。
在紙垂的基礎上，真人更為出色。
可謂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他汲取著紙垂的血肉將所有可用的營養全部拆吃入腹，最後頂著滿臉的猩紅血痕露出天真的笑容談笑間從紙垂的屍體上踏過。
太好了。
正是有真人的幫助，搗毀咒力天網基地才會這樣輕易。
「這個也不需要了呢。」
真人學著他的模樣露出笑容，將身上穿著的黑色鬥篷打開，那塊黑布咻的一聲飛入天際，眨眼睛消失不見。
一秒、兩秒、三秒……
沒有預警。
羂索的笑容擴大幾分，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窗只能粗淺觀測到放出大量咒力的存在，卻不能觀測到能夠自控咒力的特級咒靈；而咒力天網則是能夠依據本身擁有的咒力量判斷出特級咒靈的存在。
一分鐘過去而他在窗那邊的探子卻沒有預警。
「走吧真人。」他的語氣難掩激動，步伐也加快幾分。
金光閃動，他們的身影下一個目的地是澀谷。
夜幕已經落下，霓虹燈來回閃爍照亮整個天際。
「Ladiesandgentlemen，welcometomyshow.」
伴隨著無數白鴿抖動翅膀從路人的耳畔飛過，最終聚集在半空中形成人型，啪的一聲白色披風展開——銷聲匿跡許久的怪盜基德再度出場。
「我沒有看錯吧！」
「是怪盜基德！哇哇哇！」
「今天他又要偷什麼？鈴木集團最近好像沒有買入什麼寶石吧？」
「基德大人——」
位於空中的怪盜基德和以前某一次演出一樣行走在半空之中，他跳躍而起站在一處尖塔之上展開手臂做了一個紳士禮，霓虹燈光影斑駁照亮他的一舉一動。
下方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仰起頭看向他的方向。
尖塔下方的時鐘滴答滴答朝著十二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我要偷的是……」
怪盜基德的單片眼鏡閃著光，只見他抬起一只手高舉天空。
啪的一聲，無數的白鴿再度撲騰翅膀，白色的羽毛落入底下的人群之中。
他的手指向下方的人群，嘴角揚起微笑。
「你們。」
帶有磁性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一聲清脆的響指打響而視野之中是無數的羽毛，霓虹燈有節奏忽明忽暗閃爍著。
哢嚓。
時鐘滴答滴答，而整片澀谷的燈光一瞬間消失，仿佛被一只名為黑夜的野獸吞沒。
滴答。
滴答。
滴答。
指針終於走向十二的位置，晚七點的鐘聲響徹了整個澀谷區，喚醒了這座不夜城的狂歡，燈光再度亮了起來而無數大屏無一不顯示著怪盜基德的經典標志。
人群驟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幾秒過後，標志消失變回正常的大屏，繼續播放著明星的MV視頻。
頭頂緩緩如墨汁傾注而下的帳將約莫400米的土地籠罩其中，而歡慶萬聖節陷入興奮狀態的人群並沒有在意。
10月31日，晚七點澀谷，以東急百貨東橫店為中心落下400米的帳。
早已在澀谷各個點位待命的咒術師此刻卸下了身上的位置，仰起頭看向頭頂落下的帳。
比起視覺效果，帳的本體早就已經完成了。
「等到開始的時候，咒力天網會無法使用一段時間。」腦海裡回憶起霧裡梅梅子作出的推測，「整個澀谷的非術師都會成為人質吧。」
不過是沒有用的人質。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研究的課題就是怎麼樣讓非術師的傷亡降到最低。
取消活動是不可能的事情。
限流也只不過將後續要進入的非術師阻攔下來而已，並不能阻止早就已經抵達澀谷的非術師的聚集。
「那就很簡單了，替換好了。」
只需要將在場的所有非術師替換就好了。
那麼，如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替換
呢？又要替換成什麼呢？那些非術師要安置在哪裡呢？
霧裡梅梅子手撐著下巴，眼睛在研究所的所有收藏品裡掃視著，最終落到幼稚園好友贈送的一塊燕子石頭上。
石頭。
石頭！
對了。
「那個就行得通了吧。」
霧裡梅梅子噔的一聲從座椅上站起來，從她的碟片收藏櫃裡挨個看去尋找自己想要的那一部影碟。
奇怪，是自己記錯了嗎？
她怎麼好像有印像是在哪裡看到過關於石化燕子的報道，好像還有電影這裡的？
灰原雄端著熱可可進來的時候就看著霧裡梅梅子盤著腿坐在地毯上，將熱可可遞給她之後也學著她的樣子盤腿坐在貓和老鼠的地毯上面。
「在找什麼？」
「一個報道，或者是世界陷入石化的電影？」
霧裡梅梅子抿了一口熱可可，嘆了口氣。
「就好像是有人把我的記憶刪掉了一樣，真奇怪，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石化光線將燕子變成石頭的報道。」她指了指桌子上的燕子石頭，「像是那樣形狀的石頭，不過裡面是真正的內髒構造。」
幼稚園好友送的這塊石頭就沒有那樣的構造。
只不過是一塊形狀像是燕子、內部有顆寶石的礦石而已。
「這麼說我好像有點印像了。」灰原雄思索，突然恍然大悟，「石化的話，不就是那個嗎？古城荊O王裡面的石化病，怪病美杜莎。」
不過那又怎麼了呢？
灰原雄靜靜注視著霧裡梅梅子思索的眼眸，看著她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抖動，而緊鎖的眉頭逐漸變得舒展，喜悅也染上整片赤色的眼眸。
他心領神會，將自己的杯子與對方的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來慶祝。
「我想到了一個goooooooodidea了阿雄！」
替換很簡單。
如果有一個哆啦A夢的話，他們就可以利用石化照射燈之類的將非術師全部掃射變成石頭人，緊接著用縮小燈將其轉移到異次元口袋裡去，然後把制作好的假人放回去就好了。
「不用擔心人質，放開手腳盡管去做吧。」
霧裡梅梅子的紫色長發在空中飛舞著，整個人神采奕奕，好像什麼都打不倒她。
通過剛剛的怪盜基德的演出結合閃爍的霓虹燈，石化光線美杜莎就這樣選好了藏身之處。
不會被懷疑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齊木空助會突然提供幫助，但結果是好的就萬事大吉了！」
她忍不住想起電腦啪的一聲被入侵，而齊木空助的視頻下一秒隨之出現在屏幕之上，那種懶得搭理又不得不幫忙的樣子真是讓人氣惱又摸不著頭腦。
這大概就是入室搶劫般的科學援助了吧。
霧裡梅梅子的直覺告訴她，這背後肯定是和他的寶貝弟弟齊木楠雄有關系。
在那段時間，平均三句話就要提到一場他的弟弟。
不過，剛剛也說到了，如果有哆啦A夢就好了……
「雖然沒有哆啦A夢，我們可是有梅梅A夢不是嗎。」五條悟不以為然，他帶來了黃油土豆慰問品。
梅梅子無奈：「哪有慰問品帶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的。」
整個操作的時間不會超過三秒鐘，石化光線在那一瞬間會全部照射在所有人的身上，緊接著進行縮小和轉移。
「我有一個拇指姑娘的咒靈。」夏油傑舉起手。
至於轉移存放之類的，他們的視線默默投射到邊上的禪院惠身上。
「……」
他嗎？
影子是很強大的東西。
日都島的蛭子神和四手咒靈就再一次派上用場了，先是石化光線之後利用夏油傑的咒靈縮小，緊接著四手咒靈的影子會隨著停電將整個澀谷都納入漆黑之中。
那黑泥一般的存在會瞬間包裹所有的人類。
禪院惠的十種影法術將會把存放所有的非術師的匣子吸納其中。
「就像是薛定諤的貓那樣，如何界定貓咪的死活呢？」
霧裡梅梅子站在帳正中心的東急百貨的頂樓俯瞰整片天地，她抬手摘掉了頭上戴著的卡通面具，閉著眼睛感知著周圍其他咒術師的存在。
漆黑的帳徹底完成了。
這是高明的手法。
比起視覺先完成的是效果。
但只不過，結界而已。
一陣狂風將霧裡梅梅子的衣角吹起，發絲飛動在空中卻無法抵擋她眼眸之中燃起火焰般的光亮。
她勾起唇角，將碎發隨意地撩到耳後，摘掉自己的金色鏡框丟到一邊。
「術式發動，高達駕駛員。」
藏匿於地底的龐然巨物睜開雙眼閃爍紅光，東京地鐵呼嘯而過，滿員的列車停在澀谷站打開車門。
歡迎來到澀谷，好戲開場。
霧裡梅梅子抬起雙手，對准車站方向比了個手勢。
原來在那裡，狡猾的腦花先生。
人群的尖叫呼喊與咒靈暴虐的嘶吼形成不和諧的交響曲，呼喊五條悟的聲音如同海浪此起彼伏，緩慢將這驚愕的消息傳入人在家中坐的高層耳中。
「五條悟呢！快讓他去處理啊！」
第95章
「大事不好了——」
年紀上來的高層老爺子已經准備洗漱入睡了，他們對於年輕人的什麼萬聖節並不感冒甚至嗤之以鼻。
那種外國人過的洋節關他們什麼事情。
只不過他們剛剛才用完晚餐，飯後點心都還沒有到嘴裡就接到了探子們啪的一聲打開房門的聲音。
「大事不好了！」
從走廊上傳來咚咚咚的奔跑聲，侍從只是一味地大喊大叫說著不好了。
究竟是不好了什麼啊你倒是說啊！
「不好了瀨尾大人！」
「不好了扇大人！」
「不好了家主大人！」
總監會的無數高層家中不約而同正在上演一部拉門大賽，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實在是受不了了，一筷子拍著桌子上破口大罵起來。
「混賬東西！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快說啊！」
跑來的侍從啪嗒一聲跪在地上，表情像是面前的高層死了一樣哀怨，雙手張開誇張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澀谷出現了400米的帳內含爆炸多的咒靈在屠殺非術師傷亡嚴重如果咒術界再不行動派出五條悟那些特級咒術師的話非術師征服就要驅逐總監會推舉夏油傑上位了！」
不是。
誒，等等……
嗯嗯？
什麼玩意？
這玩意小嘴叭叭什麼東西說些莫名其妙呢？
這家伙是五條悟他們派來的間諜吧。
「什麼玩意你重新再說一遍……」高層老爺子的腦袋轉不動了。
侍從從善如流：「不好了澀谷出現了400米的帳而且也爆炸多的咒靈屠殺非術師……」
高層上前兩步直接拎起地上侍從的衣領：「不是這個！後面的呢！」
侍從被卡住脖子哆哆嗦嗦從喉嚨裡憋出來零零散散的詞：「如果五條悟不去處理的話非術師政府……」
「行了行了，五條悟呢！快讓他去處理啊！」高層啪的一聲松手，臉色漲紅。
又咚的一聲膝蓋落地的侍從雙手趴在地上回答：「五條悟已經去了。」
高層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去了？
該不會是五條悟夏油傑他們准備上位設計的一場局吧？
他們之前不是還偷偷摸摸計劃一場百鬼夜行什麼的，要不是他們的探子截獲了情報的話多半現在的地位已經不保了。
跪在地上的侍從嘴角抽搐：拜托，那個是故意讓你們發現的……
「那個……」
侍從准備開口提示，但是高層老爺子一個甩袖打在他的臉上。
「去澀谷。」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怎麼說，這說不定是一個可以接機除掉五條悟那些革新派的好機會。
一想到這裡，高層穿衣服的動作都忍不住帶上一點快樂。
跪在地上的侍從又一次嘴角抽搐起來，無奈地扶額起身拍了拍自己落灰的膝蓋。
完蛋了。
咒術界完蛋了。
不管是革新派還是保守派都完蛋了，干脆毀滅好了。
澀谷的霓虹燈徹底停止了閃動，時鐘滴答滴答過了七點，被困在澀谷大廈裡的人群由於空氣的稀缺變得更加焦躁起來，他們就仿佛是被巨浪衝上沙灘的魚大口喘著氣。
下一秒就要瀕死般。
五條悟從最上端落地，嘴角若有若無帶著些許笑意。
「陪你們玩玩好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這些咒靈還有那個腦花能整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至於外面的話，就交給梅梅子他們。
五條悟雙手搭在一起活動著筋骨，眼眸之中滿是躍躍欲試，全然不顧隨意踩在下面非術師的臉上。
而被踩到的非術師臉部扭曲一瞬，眨眼間功夫又恢復了正常，繼續按照原本的頻率吸氣喘氣，只是眼眸之中冰冷一片默默注視著五條悟離開的身影。
覆蓋了整個地鐵站的囚禁普通人的帳，而在內部又以地下五層的站台為中心設置了不讓咒術師進入的帳，仿佛是有著草莓的麻薯一樣。
還真是大費周章。
不過這樣也好。
反正也不需要過分在意所謂人質的死活，所以就當做是給學生們的一次小小課外補習好了。
「聽起來像是俄式救援。」
虎杖悠仁將原本的裙子和假發褪下，跟在綠色西裝的七海身後。
七海重新戴上了自己的護目鏡，打探周圍的情報：「你要是這樣認為也可以，畢竟這是一次可以將反叛黨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原本潛伏在暗處的詛咒師和咒靈必然會在本次澀谷之戰裡面全部冒出來，而他們只需要將他們全部擊退即可。
「接下來我會作為你們的考核員，根據你們的具體表現來判定之後的等級推薦。」他推了推眼鏡，將自己的咒具刀拿出，「請不要因為我在邊上而放松警惕，非必要情況我不會出手干涉。」
一年級的三個孩子摩拳擦掌，看向面前來勢洶洶的咒靈群。
看起來還真是有活力。
明明這算是加班活動了。
「友情提示，你們誤傷非術師的情況也會被記錄在內。」
畢竟之後的戰鬥裡面可不會像這次有這麼好的情況了。
不用在意非術師的死活什麼的，可不要真的刻入血液裡了啊。
七海建人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面不改色推了一下眼鏡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他抬手松了松領結，感知了一下後面配合良好的一年級孩子們的情況，最終放松下來直接提刀向老熟人的方向攻擊去。
「喔喔咒術師，終於來了！」
金毛單馬尾臉上有著奇怪紋路的男人，是詛咒師手冊上面出現過的人。
真是不巧，對於這種貨色來說就快點解決好了。
畢竟，這家伙和他的相性不太好呢。
「啊哈，趕緊結束吧。」七海建人已經受夠了加班的日子了。
之後干脆辭職去馬來西亞去開餐廳好了……
現在先不要想這些好了，按照霧裡梅梅子他們的說法就是回老家結婚flag是超級倒霉的話。
好吧。
先不說這個了。
「真是的！怎麼突然就直接交給我了！到底應該按哪個按鈕才對啊！咒靈要進來了了啊喂——」
操作室裡的吉野順平焦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索性用發卡將過長的劉海夾起來露出自己光潔的腦門，手指在鍵盤上毫無章法地調動著。
屏幕上面是與幸吉和他的遠程連線。
「哈哈不要著急啦順平，就當做普通游戲來操作就好了。」
他說得輕巧，操作這座基地進行反擊戰的人又不是他而是自己這個剛剛結束了間諜任務然後又被安排到這邊的可憐人啊！
「你以為我是在霍格沃茲守衛戰釋放石像的麥格教授！這種展開完全是林中小屋裡面放出怪物的天災開局吧！我會成為那種被魚怪吃掉的愚蠢研究員的！」
吉野順平看著馬上要衝進來的咒靈大軍頭皮發麻。
對於驚悚片完全不感冒的與幸吉眨了眨眼睛並不理解他的崩潰，只是聳了聳肩示意：「你看看操作台上面，有沒有看見一個紅色的大按鈕？」
吉野順平眼裡燃起希望，手落在紅色按鈕上，充滿期盼。
「這是萬能按鈕？」
與幸吉歪頭：「不是，是可樂按鈕。」
「……」
已經按下去的吉野順平沉默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可口可樂，欲言又止想要用眼神殺死遠在千裡之外的與幸吉，最終只是把易拉罐按動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難道你們是想要讓我用碳酸飲料殺咒靈嗎？」
「當然不了，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喝到嘴巴裡咕嚕咕嚕的……」
與幸吉注意著吉野順平的表情，終於變得正經下來。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用擔心啦。」他指了指操作台另一個按鈕，「老師她早就已經想到了辦法了，順平你肯定能找到那個按鈕的。」
真是的。
讓他自己找，怎麼可能找得到…… ？
吉野順平沉默地看著操作鍵盤上驟然出現的巨大箭頭的方向，難以置信看了看剛剛到手裡的可樂，如果不是他的幻覺的話，眼前這個按鈕好像是按下可樂按鈕之後出現的吧？
「……」
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按下去的按鈕怎麼看都很可疑吧……
屋外的咒靈嚎叫變得更加張狂，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屋外測風裝置爆破的聲音，吉野順平懶得多想只是深吸一口氣使勁按下了這個按鈕。
地面開始劇烈的晃動。
怎麼回事？
就像是發生了地震一般。
這個基地就像是發生了劇烈晃動，仿佛整個基地都活了過來開始舒展自己的身體，吉野順平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為什麼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好像在逐漸升高啊！
他探出頭看向窗外，能夠抵擋超強導彈的玻璃上咒力紋路浮現，吉野順平被他所看到的一切震懾到忍不住瞪大眼睛嘴巴張開，發出短促的一聲啊。
「這個是……」
這個基地怎麼會變成高達！
霧裡梅梅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笨蛋，咒靈肯定不會飛到萬米高空對吧。」
想要破壞她的咒力天網什麼的，還早了一百年呢。
如果攻擊不到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摧毀不是嗎？
腦花啊腦花，你是不是把她想得太簡單了。
「術式啟動，高達駕駛員——同步駕駛！」
霧裡梅梅子的雙手虛虛握住，光點集中在掌心的位置隨著風吹動發絲的片刻形成兩枚赤紅的手柄，她將其緊緊握住而眼眸面前驟然出現的光點成為單片鏡與高達們共享著視線。
那就開始好了，屬於他們炫酷的組合技。
【推動手柄】
吉野順平的座位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突然變成了高達駕駛倉，面前的光屏浮現出這樣的文字，他下意識按照上面的指令行動著。
手指搭在手柄上，一種充盈的咒力源源不斷如同泉水湧入
他的身體裡。
奇怪。
好溫暖。
這是什麼感覺？
「哈哈那是因為電池核心用的是宿儺的手指啦。」光屏的角落突然出現霧裡梅梅子的臉，她身後是澀谷街道而臉色輕松說著讓人聽了就覺得完蛋的話。
她甚至還在繼續說：「最開始的時候還在想[啊，基地被盯上了怎麼辦才能繼續運轉]之類的，不過有悠仁的出現之後我就突然靈光一閃了！用上了宿儺手指之後原本想到的什麼咒力供能不足事情完全解決了真是太好了！」
吉野順平沉默不語，只是一味震撼。
光屏上角落是一串的小屏，吉野順平一時間認不出來這幾個都是哪一位但是他們臉上和他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也許作為剛剛加入咒術師行列的吉野順平可能不太明白宿儺手指算是什麼東西。
但是對於伊地知來說，他可知道得清楚多了。
原來你們科學家都這麼瘋嗎？
這也太刑了吧霧裡前輩！
伊地知握住手柄的手微微顫抖，背上的冷汗如雨而下，他哆哆嗦嗦推了推滑落的眼鏡詢問：「您剛才說的是宿儺的手指？」
可是，那不是之前說詛咒師從高專的倉庫偷走了嗎！
等等！
該不會……
伊地知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他知道這個事情不會被滅口吧！
最可怕的結局還可能是被當做是霧裡梅梅子的共犯。
偷盜特級咒物要判多少年來著？十五年？五十年？死刑？
啊，肯定是死刑的吧……
哈哈。
這下子只能贏了，只能贏下來了。
「伊地知？喂？潔高醬？看起來臉色好像要死掉了哦，沒事吧——」小屏上霧裡梅梅子呼喊仿佛惡魔低語，伊地知想要就這樣一睡不醒但是這是不可以的事情。
他脆弱的胃又隱隱作痛了。
七海前輩知道這件事嗎？
灰原前……算了，他知道是必然甚至是共犯，會比大拇指稱贊的程度吧。
至於五條前輩和夏油前輩，不用說了。
算了，還是一條路了。
「前輩，我們會贏的對吧？」
伊地知留下寬寬的面條淚水，推動手柄擊打咒靈的力度更迅猛一些。
「會贏的！」
屏幕上從上到下依次是位於東京基地的吉野順平、京都基地的伊地知、青森基地的冥冥、富士山基地的與幸吉……
衝繩的是好像是霧裡梅梅子的熟人，女孩子扎著麻花辮而邊上黑發女僕則是溫柔地站在邊上。
後面還有幾個吉野順平沒有見過的人，從穿衣風格來看像是輔助監督的樣子。
「哦哦梅梅子好久不見的說！咱有一大堆話想要和你說來著……但只不過現在算是危急關頭對吧！等完事了之後你得好好請我和黑井吃大餐！當然還有帶上五條那幾個笨蛋了……」
小屏裡的理子眨了眨眼睛，手握住手柄上動作果決。
「那是自然。」霧裡梅梅子失笑，正視鏡頭看向每一個人，「到時候會請大家一起吃慶功宴的！」
第96章
「哈哈哈居然是單槍匹馬過來的，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吧。」
漏瑚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看著眼前的五條悟露出自己陰森的黑色牙齒，他向前狂奔而手裡燃起火焰燒死所觸碰到的每一個非術師。
哈哈。
這家伙還真搞笑。
難不成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解決他了？
就憑借著所謂的非術師當人質這種弱智手段？
啊啊他忍不住要笑出來了，好久沒有這樣的人用這樣的方式小看他了。
不過。
「雖然很想要直接不管不顧開打，但是……」
但是如果完全不在意這些虛假的非術師的死活的話，表現太明顯的話是會把那個藏匿多年的老鼠打草驚蛇般嚇走吧？
真是麻煩呢。
「難道我不離開你們就不會殺普通人嗎？」他挑開自己的眼罩居高臨下注視著眼前的漏瑚。
漏瑚咧嘴笑得張狂：「你不離開也會殺。」
果然如此。
五條悟無聊地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看著對方衝上來的重拳。
「領域展延。」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學會了不錯的手段用來中和術式效果，這樣下去甚至可以打到我呢。
他側眸看向左右兩邊襲擊的漏瑚和陀艮，索性瞬身離開。
衝擊波咚的一聲將地面砸出巨大的洞，邊上的非術師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戰況看似激烈，但隱隱約約已經產生一邊倒的程度。
五條悟笑容變得囂張狂妄，動作也更加不留情起來，但卻為了不過分傷害非術師而有點束手束腳。
在這種情況下不可以展開領域，不然五條悟也會在這種情況下破罐子破摔和你們進行領域對決，而你們一旦對抗起來必定是沒有勝算的。
所以，你們只需要撐二十分鐘就足夠了。
剩下的就靠他和獄門疆出場就好了。
只不過，這區區的二十分未免也太長了點吧……
漏瑚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壓力，明明短暫的如同一集動畫的二十分鐘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而手上只能盡全力去阻擋五條悟的力度。
滋啦。
他的手臂斷口噴湧而出紫色血液，疼痛一瞬間席卷了他的整個腦袋。
可惡！
而另一邊的陀艮情況也不容樂觀，他的觸手大多已經斷裂開了此時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可惡！如果花御還在的話！
如果花御還活著的話……
苦戰。
怎麼會陷入如此苦戰……
難道他與五條悟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嗎？
漏瑚喘著氣，他仿佛看見自己與逐漸逼近的五條悟之間存在著如此龐大的一道鴻溝，巨大到無法忽視的程度，就仿佛置身於宇宙裡感受到自己與星辰的渺小。
不行。
不可能！
即使他注定落敗，他也依舊要繼續戰鬥！哪怕數百年之後的荒野裡站立歡笑的不是他也無妨！
即使他注定落敗也無妨！
只要……
只要最後獲勝的是新人類！
只要拖延到二十分鐘！
咚的一聲，陀艮被狠狠拍在牆壁上，身後不斷產生的牆壁裂紋像是蜘蛛網將陀艮這條上岸擱淺的魚狠狠絞殺，彈指間便灰飛煙滅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和空氣中的灰塵同樣。
「陀艮！」
他最後的同伴這樣消失掉，漏瑚瞪大眼睛但身體卻擅自動了起來——快離開！快走！不可以讓陀艮死得毫無意義！重整旗鼓之後再來就好！
五條悟無奈地撓了撓頭，看向越跑越遠藏匿於人群的漏瑚嘆了口氣。
什麼啊，就這種程度嗎？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藏起來的腦花先生還不出現嗎？
「啊，會不會是我表現太輕松了？」
對了，梅梅子好像說過什麼來著。
在這種周圍全是非術師束手束腳的環境下，他為了保護非術師的存在又同時對上幾只特級咒靈必然會對他產生一定的損耗，而腦花多半會瞄准他神經緊繃之後最放松的那一刻出手。
哈。
這樣子還真是像當初禪院甚爾在星漿體任務裡面設計的消耗策略一樣。
還當他是高專時期的毛頭小子嗎？
還真是被小看了。
要不然還是稍微放水一下好了，不然一直拖下去也未免太麻煩了。
畢竟他可是演技派王子——麻辣教師GOJO。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蹲在老鼠洞前，拿著起司引誘藏在洞裡謹慎老鼠的那種貓咪一樣。
嗚嗚——
閃著黃光車燈的列車呼嘯進入車站，裡面的乘客就像是鯡魚罐頭一樣擠在一起臉都狠狠黏在了車窗玻璃上，雙目凸起面色灰白，他們如同釜山行裡的喪屍在車門打開的瞬間襲向非術師的方向。
如果可以拍攝成為電影，這說不定可以拿上獎杯的一部血漿片 。
五條悟挑眉，看著眼前這些顯然出自於真人之手的改造咒靈吞食攻擊周圍的非術師。
這下子沒辦法了呢五條悟。
這樣你心中的天平會出現一定的傾斜吧？
究竟是拯救周圍的非術師，還是拯救更多的從頂部掉落的非術師呢？
「哈哈，終於來了！」
漏瑚仿佛得到了主心骨一般重燃自信，他再一次使出火焰殺死非術師迫使眼前保持沉默的看不清面容的咒術師更加快速思考。
就讓他為這混亂的局面添上一把柴火吧。
垂著腦袋看起來在思索的五條悟竭盡全力將笑容克制住。
還真是會給他出難題呢。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開啟區區0.2秒的領域足夠停住這些改造咒靈和非術師的動作了，就像是JOJO裡面的砸瓦魯多一樣的時停技巧一樣。
像是這樣的技巧他和梅梅子他們在以前研究領域的實驗裡就做過很多次了。
簡直是像呼吸一樣簡單的事情。
當時還覺得梅梅子的想法很奇怪，有種強人所難的感覺。
直到霧裡梅梅子甚至對夏油傑要求進行咒靈操使束縛削弱強度和七海的七三分進行逆轉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秒數開領域還算是正常。
沒辦法嘛。
畢竟他可是他們之中最先學會領域的天才啊。
「這樣——超級累的說——」他在極速之中狂奔，扯下所有的改造咒靈的腦袋。
啊，這個奇怪的手感果然是真人那家伙偷懶了吧？
這個是用薯條做的，那個是用橡皮泥做的。
這個是魔芋絲，那個又是壽司……
真是的，如果是七海在的話絕對會說真人這是褻瀆食物吧？
灰原雄的話就會問這些食材可不可以放入火鍋裡面二次使用了，梅梅子會很來勁要嘗試下鍋，硝子就會嫌棄地表示如果這樣她絕對不會吃。
哈哈上一次用這一招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對了。
是吃壽喜鍋的時候搶肉的時候，當時他展開的是更極限的0.001秒呢。
五條悟居然在這極速狂奔的情況下聯想到這麼無釐頭的事情，臉上甚至忍不住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對了。
傑會說什麼呢？
呼……呼……
五條悟站立在原地深深喘著氣，手裡還拎著屬於不知道哪個改造人的畸形腦袋。
他的額角滑落一滴汗，而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心髒即將跳躍而出。
地下五層的所有改造咒靈被他區區200秒徹底鏟除。
唯有臉上濺到的幾滴血跡，和地面上倒下死法一致的咒靈軀體證明著這一切的發生。
噠的一聲輕響。
有什麼東西落到他的後面了。
五條悟猛地扭轉腦袋，眼前的地面上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而上面層層疊疊的布料就這樣綻開。
「獄門疆，開門。」
聲音源自於後方，他再度扭轉腦袋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一個穿著黑衣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人。
他得意地脫下自己的黑色禮帽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看起來像是隔壁片場的某個冷酷殺手。
「好久不見了，五條悟。」
五條悟的臉上先是驚訝和錯愕，目視著眼前的男人仰起頭露出自己額頭上明顯的縫合線。
腦內一分鐘的時間。
足夠了。
才怪呢……
「喂喂，你偷別人身體的眼光還是那麼差啊。」五條悟臉上的錯愕仿佛是羂索的錯覺一般，此時湛藍眼眸之中是他的倒影卻滿是嘲諷。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眼前這身體似乎和當初那個國際組織裡的銀發殺手很相近，但是卻並不完全一樣——實驗體吧？
那個研發了返老還童藥物的實驗室裡面的軀體。
難怪這幾年的人口普查和面部識別系統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呢。
原來是找了一個戴帽子的黑戶身份啊。
羂索看著對方的笑容猝不及防感到一陣古怪，強烈的違和感瞬間襲擊他的整個大腦——怎麼回事？獄門疆還沒有發動？
不對勁！
時間肯定已經過去一分鐘了！
而五條悟也沒有離開那個範圍！
怎麼回事？
五條悟顯然已經捕捉到他眼眸之中的難以置信，他將腳下的獄門疆踢了過來：「好好看看這究竟是什麼吧。」
層層疊疊的咒文符紙綻開，其上的紋路再一次發動而羂索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
可是上面的圖案快速繪制起來，啪嗒一聲匣子瞬間打開了。
「哈哈哈！」
一個紅鼻子炫彩頭發的小醜彈簧彈了出來，此時正在哈哈大笑在寂靜無比的空間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這……究竟怎麼回事！
當時他設置限制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
羂索的腦袋裡瞬間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他的面容瞬間扭曲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霧裡梅梅子！
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嗎！
「怎麼回事！喂！」邊上的漏瑚察覺到不對勁，他試圖呼喚隨著列車一同到來的真人一同對敵，「喂真人！」
只不過，異變產生了。
真人雙手交叉落在腦後，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向他的方向。
莫名給漏瑚一種血液凝固的不寒而栗來。
五條悟身下的影子泛起漣漪，有什麼從中探出身影。
哢嚓。
羂索感覺自己就像是釘在原地無法動彈，一種冰冷的感覺從脊背緩緩攀爬上來，就仿佛一條陰冷的蛇吐著蛇信子舔舐著他的骨頭。
如果這都是計劃好的……
不對勁！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的！
影子中誕生的虛影終於變成了實體，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夏油傑。
羂索瞳孔地震，卻忍不住笑出聲。
是啊，他應該想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這兩個家伙怎麼會分開行動。
慣性思維把他徹底固住了。
不用擔心。
他還剩下一個殺手锏，只需要釋放出……
「獄門疆開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後也出現一個小小的四方匣子。
他猛地扭轉腦袋，扯開自己頭上的縫合線想要將本體逃出去，只不過太晚了。
「沒有用的。」真人聳聳肩，在漏瑚震驚的眼眸之中笑嘻嘻解釋，「那比起所謂的聽覺效果，更先完成的是作用效果啦。」
哢嚓一聲，剛剛逃出軀殼的羂索腦花被驟然鎖入其中。
「真人！難不成你！」
漏瑚的腦內一瞬間浮現出最初遇見真人時候的場景——哈，原來如此，從最開始的相遇就是你一手計劃出來的嗎！
真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依舊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明明是漏瑚你太自說自話了啦。」
從五條悟影子裡鑽出的夏油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漏瑚本就疲於戰鬥的神經一瞬間緊繃，可是就像是卡殼的齒輪徹底停歇不動。
噗嗤。
他仿佛置身於一片冰涼之中，就仿佛最開始誕生的時刻身邊空無一人——空虛席卷了整個身體。
很快，他甚至連任何的情感都感覺不到了。
「花御，你當時也是這種感覺嗎？」
身體被折斷筋骨硬生生扭曲縮成一顆球被人拆吃入腹，什麼都感受不到什麼都感受得到……
這樣的……
這樣又真的是自己嗎？
「漏瑚。」
耳畔隱隱約約傳來的花御的聲音，兩個咒靈共同歸於黑暗之中。
真人饒有興趣注視著夏油傑的一切動作，聳了聳肩笑嘻嘻著。
他這次可從咒靈這邊學到了好多有趣的東西哦。
到時候可以找梅梅子炫耀一下了。
「關門。」
獄門疆徹底合上，將羂索和他未盡的話語全部都吞入腹中。
五條悟向後伸了個懶腰，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像是在邀功一般。
而夏油傑失笑著，早已預料這幅場景。
「做得好啊，悟。」
他就知道，如果是傑肯定會這麼說。
第97章
太快了。
實在是太快了。
當高層的老頭子排排坐復盤整個澀谷發生的事情的時候，反復不得其解——這不對勁，這發生得未免太快了。
不管是400米的雙重蛋黃醬還是穿著奇怪和服腰間別著洞爺湖字樣木刀的五條悟也好，之後咒靈被祓除和幕後黑手浮出水面也好，都出現太快了。
快到讓他們感覺這是一場暴雨之前來臨的區區小風，浮動起來的樹枝抖動而已。
快到，就像是早有預謀的。
10月31日，晚上六點五十七分霧裡梅梅子創設的咒力特殊研究所七大基地遭到襲擊——咒力天網失去效力。
晚上七點鐘整澀谷降下了400米的帳。
晚上七點十五，五條悟出現在澀谷的
車站。
晚上七點二十分，高層的窗檢測到異動，所有探查人員將情報上報給他們。
晚上七點三十分，第一只特級咒靈名為陀艮被五條悟祓除。
同時，霧裡梅梅子的各大基地所在地出現不明飛行物，後據她所言為是基地高達化形成浮空探測站轉為自保模式祓除襲擊的咒靈，被諸多非術師目擊。
牽扯到的基地高達操作人也不算少數。
這似乎也代表著霧裡梅梅子他們這些革新派的力量已經滲透到他們難以想像的程度。
繼續時間來看，晚上七點四十五分，被盜竊的特級咒物獄門疆出現。
目前用來封印那個本體是大腦、術式是盜竊屍體的詛咒師，更准確來說那涉嫌著百年以前惡名昭彰的極惡詛咒師加茂憲倫，說實話他們現在很難以界定那究竟還能否稱之為人類。
那麼另一部分被盜竊的咒物在哪裡？
那些宿儺的手指又去了哪裡？
高層的心裡隱隱有著某種猜想，但是他們從目前剛剛平息的大事件的寂靜之中嗅到了一種非比尋常的異樣感——風雨欲來的不安。
晚上八點整，澀谷車站的騷亂徹底平息，大概半個小時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而最讓人費解的是，非術師沒有出現任何的死傷。
不對。
還是有幾個的。
一個在看到怪盜基德出現意外扭到腳的笨蛋女高中生。
一個被扭到腳的女高中生包包的角撞到屁股而痔瘡復發的大叔。
還有一個被大叔的哀嚎嚇到而瘋狂大叫以至於脫離韁繩的比格犬的繩子絆倒的可憐大嬸。
聽取連鎖反應哀嚎聲一片。
從異常帳的出現到事件結束，滿打滿算不過是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太快了。
那可是出現了起碼兩個特級咒靈、無數二級以上咒靈和詛咒師還有數不盡數的改造咒靈的澀谷啊。
哪有那麼快的？
「果然，這肯定是五條悟那些革新派的計謀！」禪院家的一個高層敲著自己的拐杖，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
他忍不住蹙起眉頭臉漲紅扭過頭尋求認同：「大哥你說句話啊！」
身為禪院家主的男人喝著酒砸吧嘴，懶洋洋睜開一只眼睛望向他的方向，咧嘴又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酒嗝，仿佛完全不在意這件事。
什麼革新派，又或者是什麼守舊派。
他又不是因為這個才當上家主的，更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放禪院真希真依兩姐妹出去上學的。
「哪有如何呢？你現在不還好好活著嗎？」禪院直毘人看向自己沉不住氣的弟弟。
禪院扇的臉又一次變得漲紅起來。
他腦袋裡將禪院直毘人的話滾動一遍，顯然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如果這真的是五條悟為了奪權的計謀，那麼現在作為保守派的他們的腦袋就應該做成足球供他們革新派踢來踢去了。
可是即使現在不會，那也不代表未來不會。
禪院家未來的繼承人到底是眼前家主的兒子守舊派禪院直哉，還是被除名卻依舊保留姓氏來惡心他們的天與咒縛禪院甚爾的兒子禪院惠？
那不論如何，除非眼前這些人都死絕了才會輪到生了兩個賠錢貨又不詳雙胞胎的他。
想到這裡，禪院扇的牙又一次咬緊。
而禪院直毘人又灌了一口酒，望向窗外隨著風飄落的赤色楓葉，默不作聲呼出一口濁氣。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饒有興趣等待著變天。
只是單純覺得有趣也說不定，原來自己也到了惡趣味的這一天嗎？
家主候選人可並不僅僅是眼前的禪院扇所想的那幾個而已。
咚的一聲。
狂風將窗戶吹得呼呼響，只不過屋內的燭火被人無情吹滅，下一秒會議室的日照燈啪嗒一聲打開。
屋內刻意營造而出的沉悶又極具壓迫力的昏暗環境被徹底驅散。
而罪魁禍首的白毛卻一反常態穿上了五條家的繁瑣和服，那雙不近人情的眼眸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一瞬間如針刺入的不寒而栗霎那間席卷了整顆心髒，後背都忍不住被冷汗徹底打濕。
呼吸屏住，心髒狂跳。
他們這個時候才猛地回憶起來，眼前的五條悟曾經被一些狂熱五條家人吹捧為神子。
可怕，不像是人類的眼睛，什麼都倒影不出。
什麼都不被放入眼裡。
那就是六眼。
仿佛從高專之後的十幾年的好脾氣好拿捏即使偶爾有點小摩擦但總是能夠解決的五條悟完全是個假像，仿佛和泡沫一樣啪的一聲徹底破滅掉。
留下的是如同魔王一樣的可怕存在。
「哈哈你們平時不是很多話嗎？今天怎麼沒話可講了？」他挑起眉刻薄地反問著他們，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最終他隨便點了一個平時叫板最囂張的老骨頭，「那個叫瀨尾的，你要不要來說一說？」
五條悟身後明明空無一人，明明是單槍匹馬前來赴宴，卻好像從天雲之上居高臨下俯視他們每一個人，彈指間就能將他們這些老家伙像是咒靈一樣祓除。
被點名的瀨尾從來沒有那麼如坐針氈過，他感覺自己的頭頂上好像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掛著。
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殺氣。
和之前單純的威脅不一樣，這次是貨真價實想要殺死他們。
不開任何玩笑。
就像是毫無理由奪人性命的暴君。
他的耳朵捕捉到一聲輕笑，下意識抬起頭看去——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單手撐著臉，臉上帶著些許不屑的意味，在燈光的陰影下使他臉上染上一抹暴虐。
「沒有什麼話要說了嗎？那我來說好了。」
一沓子的資料甩到他們的面前，幾乎像是一道狠厲的巴掌甩在臉上青紫交加。
他們有人似乎早有預料，過去的革新派每一次的試探仿佛都是為了這一天試探，所以他們沉默地拿起了文件，就像是一潭看不見底只是漆黑的湖水。
還有就像是一點就炸開的爆竹，一拿起文件讀了沒到三行就青筋暴起，下一秒就毫不猶豫將他們覺得是在說胡話的文件摔在桌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五條悟就這樣饒有興趣地注視他們，又仿佛無趣地打了個哈欠，矛盾又和諧的違和感在他身上共存。
「看完了嗎？」
像是催命符一樣的話語。
蠢蠢欲動的幾個高層漲紅了臉寫滿了暴怒，他們剛起身微微動彈一瞬，咻的一道勁風將半個會議室都切斷，將所有高層都暴露在湛藍的天空之下。
他們後知後覺感覺自己的頭頂發涼，摸上頭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地中海。
要是他們剛剛起身更快一點，現在被削掉的就不是頭發，而是自己的脖頸了。
這家伙！
他知道他到底在干什麼嗎？
文件上白紙黑字寫著這些完全瘋掉的革新派要將咒術界暴露於非術師面前，還寫了什麼他們這些老東西的罪行之類的……
他們咒術師的事情怎麼能叫做違法呢！
不就是什麼多娶了幾方老婆、多賣了點東西、多買了點東西嗎！
怎麼就是死刑了呢？
「啊，說不定在獄中好好表現一下能夠爭取到死緩也說不定。」五條悟無所謂聳聳肩。
反正他就是來通知一下，順便來嘲笑一下的。
哈……
這身衣服還真是難受。
五條悟歪了下頭，看著那幾個拿到死刑通知函的老橘子臉上醜惡的表情又突然感到一陣無趣，他起身將自己的和服外衫扯下來好像終於透氣般，露出些鮮活的愉快。
滴的一聲。
會議室裡的電視
機應聲打開，播放著東京電視台播報的新聞聯播。
「本台報道……接下來請咒術界的代表夏油傑先生上台發言……」
高層的臉上浮動各色，就仿佛無數的調色盤打翻在臉上最終是青黑一片。
他們的身軀抖動起來，難以置信注視著電視機裡的一幕幕畫面，看著夏油傑穿著西裝含笑有禮走上了發言台。
「這……」
這是什麼！
為什麼沒有人來通知他們！
他們難道被拋棄了嗎！
那雙湛藍的眼眸裡平靜地掃視過那些高層的表情。
終了，他將那件有著赤紅蜻蜓紋路的和服外衫丟到那些高層的面前，風恰合時宜吹起那些不甘順從的蜻蜓展翅飛起，從破了窗通了風的房間飛向天際。
五條悟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完全沒有我出場的機會呢，我本來還從裡香那邊學了幾手談判策略來著。」霧裡梅梅子的聲音傳來，下一秒她像是從五條悟的腦袋裡跳出來一樣出現在他的側邊。
這算是她待在五條悟大腦駕駛艙裡面時間最久的一次了吧。
盡管並沒有怎麼嘗試操作就是了。
就像是坐在第一視角5D觀眾席一樣。
五條悟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誰？這些家伙才沒有你們想得那麼有骨氣。」
他可是從小的時候就和這些家族打交道了，雖然很不想說但事實就是他對他們的心理幾乎是一清二楚。
「當他們看見傑上台代表咒術界而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五條悟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露出愉快的表情，只不過看起來顯得格外惡劣。
「他們即使再孤陋寡聞也不至於不明白東京電視台轉播新聞的意義。」
那可是在東京大地震的時候還在播放美食節目的存在。
梅梅子聳聳肩，明明那都是她媽媽茉莉子的功勞。
還有被停學的三年級那幾個孩子的功勞，如果沒有他們和百花王學院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之間的賭場交往，事情恐怕沒有那麼容易進行那麼順利。
嗚哩——
隱隱約約能夠聽見警車呼嘯而來的鳴笛聲，霧裡梅梅子向後瞥了一眼不出意外與某個老熟人的眼睛對視上，對方向他點點頭笑了一下隨後便衝入會議室裡。
哈哈，這一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像是當時查抄某個國際犯罪組織一樣。
真是讓人wakuwaku。
五條悟故作驚訝：「居然沒逃跑嗎？我還以為那些老家伙會像老鼠一樣立刻卷鋪蓋走人跑到什麼非洲犄角旮旯裡繼續過著三個情婦五個小妾的生活呢。」
「我就知道他們會砸電視機。」梅梅子未蔔先知，挑了下眉，「當電視機受到外力的時候就會啟動我特制的結界了。」
要是他們沒有去砸電視機而是一心跑路的話，說不定還沒有那麼容易被抓到。
「但實際上也沒差啦。」
反正他們家裡也有貴客恭候他們大駕光臨。
「走私、人口買賣……」
七海建人聽著伊地知將文件上面的罪名一五一十念了一遍，和對面的金毛黑皮對視一眼同時抬起手。
「為了霓虹的未來，能夠將這些萬惡的蛀蟲鏟除是我們共同的職責。」
「彼此彼此。」
金毛黑皮露出爽朗的笑容，向前一揮：「抄。」
下一秒無數全副武裝的監察組成員便湧入宅邸。
對於這些人充裕的內庫裡即使是充公一部分，剩下的也足夠咒術界度過目前這段轉型期了。
七海建人又一次罵了一遍萬惡的資本主義和加班勞動，手下動作沒有絲毫遲疑，堅定地像是翻身做地主的窮苦農民一樣勢必要把對方的底褲都抖三遍以求沒有一丁半點剩余。
他一想到高專賬目表上面那一串串赤紅的數字就感覺一陣頭大。
伊地知驚恐地看著七海臉上猙獰的表情冷汗直流。
「完蛋了，七海前輩終於被五條前輩他們逼瘋了。」
下一個被抄的不會是他家吧……
他一窮二白，錢包裡面都掏不出一件五條悟的襯衫。
「……你還在楞什麼，過來干活了。」
伊地知猛地回神，小跑前去。
天空是蔚藍色的，輕飄飄的風吹在身上不冷不熱是剛剛好的溫度。
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手裡拿著可樂輕輕碰了一下。
「我小時候看過的動畫裡有這樣一句話——人之所以害怕黑暗所以用火焰去驅散黑暗，以求生存。」
人類之所以害怕某物是因為沒有更加強悍的手段去應對它，如果知曉了解決措施那麼人們就會去想更加高效的方法去解決麻煩而不是一味無用害怕。
那麼咒靈的應對也同樣如此，如果普通人知曉咒靈是自己產生就像是流感一樣也可以去解決，那麼便沒有什麼可怕的。
「就像是恐懼的盡頭是火力不足一樣。」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得到梅梅子的一個微笑。
可樂發出滋啦滋啦的氣泡聲。
第98章
「什麼——」
東京校的孩子們聚在一起聽到這個新消息之後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呼，惹得對面負責傳遞消息的輔助監督捂住耳朵躲避聲浪攻擊。
輔助監督原野螢無奈嘆了口氣，總感覺眼前的孩子這種咋咋呼呼的性格似曾相識。
饒了他吧，才剛剛出院一周就被趕回來工作。
就好像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蘋果手機都出了10個版本，老年機大哥大都變成觸屏手機的程度。
幸好他的存款還在，甚至在醫院的這些年還可以刷咒術師醫保。
「不是才剛剛進行過姐妹校交流賽嗎？怎麼又要參加這個……」釘崎野薔薇眉頭挑起，她蹙著眉念出文件上寫的饒口標題，「額，年末清算感謝用戶回饋大酬賓火熱澎湃大比拼？」
到底是誰取的名字？
等等。
釘崎抬起頭和其他幾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腦袋裡浮現出一張得意洋洋的臉。
又浮現出一張又一張……
原野先生的腦袋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冒出一個紫毛雙馬尾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抽搐幾下——哈哈，這個充滿槽點的名字肯定是那家伙的主意吧。
應該說幸好不是叫什麼補完計劃嗎。
「為了慶祝補完的咒術界，補完是什麼？」真希讀了出來。
熊貓解釋：「果然是梅梅子的手筆，不用太在意，就是在說世界大變樣了啦。」
新入學的吉野順平顯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是饒有興趣盯著文件。
下一秒禪院真希翻開文件念著，她語氣裡滿是困惑，「獎品是高層死刑現場觀摩劵？誰會想要這種東西？」
熊貓像是被戳中笑點 ，渾身忍不住顫抖著。
吉野順平腦袋裡忍不住浮現出高層排排跪，然後五條悟他們一人拿著一根高爾夫球杆打爆爛橘子腦袋的畫面——太可怕了！
他狠狠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這獵奇的想像丟出去。
真希瞥了熊貓和吉野順平一眼，索性將文件向後翻了一頁——果然，第一頁果然就是障眼法，看起來一板一眼滿是官方用語的後一頁就是屬於梅梅子風格的簡語。
【介於咒術界近期的變動……總之就是我們踹了爛橘子上位，所以決定給大家發一波福利，於是現在要重新評定一下大家的等級！】
【被爛橘子插手無法晉升？被不公平對待想要一展拳腳？被高層拖欠工資？委屈無處說？】
【年末清算大舞台，有命你就來！】
【特級咒術師為你爆燈！】
「……快來試試看吧，括號，笑？」禪院真希讀完了文件後面幾頁完全不正經的介紹詞，大概理解了狀況。
從澀谷萬聖節那個超級瘋狂之夜之後感覺發生了一大堆的事情，他們這些學生被放置在學校裡繼續上課中，而學校的老熟人也行色匆匆像是有一籮筐的事情要干一樣。
尤其是身兼校內財務掛名的七海建人先生。
「娜娜米之前說他不是教職員工來著。」虎杖悠仁咬了一口能量棒，他撓了撓眼下的傷痕望向七海一身黑氣遠去的背影，「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禪院惠的半個童年都是在高專度過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便回答：「七海先生之前考取了名門大學的金融管理系隨後又去跡部集團旗下的債券公司工作了一段時間，所以被五條老師他們硬拉著在財務處掛了個名。」
最近他們這些革新派又直接聯合霓虹政府那邊的關系，二話沒說就把老高層啪的一聲踹進牢獄之中，那些要充公的財產私庫什麼的起碼要讓七海建人他們頭疼大半年了。
簡單來說就是革新派上台了，咒術界浮出水面和非術師聯手成為官方異能機構了。
總感覺和做夢一樣。
咕嚕咕嚕——
釘崎野薔薇吸著草莓牛奶，坐在長椅上腳晃動著，感慨現在難得悠閑的日子。
「話說最近咒靈是不是少了點？無所事事什麼的還真不錯。」
明明澀谷萬聖節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雖然當時所有非術師都是用影子捏出來的最後無人傷亡，但是對於建築物的損壞可不是輕描淡寫的煤氣爆炸可以解釋的。
「畢竟過去了十一月份那個爆發期，現在大家差不多已經接受了。」真希手撐著下巴看向湛藍的天空。
熊貓咬了一口奶酪棒笑眯眯接上：「每年死於流感的人也不少呢，和那個差不多吧。」
這聽起來像是什麼地獄笑話一樣。
狗卷棘點頭：「鮭魚。」
吉野順平今天也在覺得自己的咒術師同學們很咒術師，常常因為自己太正常而格格不入。
禪院惠嘴角抽了抽：你也沒有正常到哪裡去吧？哪有正常人主動想要去咒靈那邊臥底的。
「哈哈很正常，恐懼的源頭完全是因為火力不足啦。」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插入了他們的話題，紫色發絲飄動起來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霧裡梅梅子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但紅眸亮閃閃，整個人都精力滿滿。
她回視他們之後伸了個懶腰發出骨頭吱呀吱呀的聲音，注意到他們驚訝的表情之後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那麼驚訝嗎？」
虎杖悠仁抬起手打了個招呼：「是梅梅子老師！好久不見！」
禪院惠耷拉著眼睛吐槽：「一個小時前還在電視台做科普視頻的家伙突然出現在我們這群無所事事的人面前肯定會驚訝吧。」
他們一個小時前才在電視機裡看見霧裡梅梅子難得正經，如同電影裡高智科學家般坐在專訪台，講解著什麼高深莫測的咒力構建。
電視機裡的霧裡梅梅子穿著深藍色的正裝披著白色大褂，胸口掛著咒力特殊研究所的名牌，金框眼鏡夾在鼻梁之上為那雙赤色的眼眸增添幾分銳利，嘴唇微動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游刃有余講述著咒力的起源。
「霧裡小姐，您覺得咒靈到底是什麼呢？」陰陽頭的主持人拋出一個問題。
霧裡梅梅子抬眸，赤紅的眼眸看向攝像頭的方向如同凝視著屏幕另一端正在觀看的人。
「如果用官方語言來解釋，咒靈就是負面情緒聚合體而已。」
她說到這裡輕輕笑了一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綻開一道燦爛的笑容。
「人們可能覺得這種未知的存在很可怕，感覺就像是幽靈一樣時刻圍繞在自己的身邊，時時刻刻都不安著。」她挑眉，手撐著下巴而眼鏡也向下滑動將含笑的眼眸露出來，「我還記得我之前看過一部電影，那是關於一部原始人的動畫電影。」
陰陽頭主持人順勢接上話：「是那部《瘋狂原O人》吧？」
「對，原始人一家在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了另一個原始人。」梅梅子點點頭，「甚至最開始他們連火焰都畏懼，因為他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千百年以前的原始人連火焰都畏懼，天黑以後便永遠縮在陰暗的山洞之中。
現在的人類則妄圖成為世界的主人。
「人類因為畏懼黑暗所以用火焰去驅散黑暗，人類因為畏懼野獸所以制作長矛去對抗野獸，人類因為畏懼海洋所以建造船只征服海浪，人類因為畏懼時間消逝所以用文字去尋求永垂不朽……」
霧裡梅梅子將碎發撩到耳後。
「人類之所以畏懼某物是因為沒有更加強悍的手段去應對，如果知曉了解決措施那麼人們就會去想更加高效的方法去解決麻煩而不是一味無用害怕。
那麼咒靈不也如此嗎？
直到來源和解決方法的東西不值得畏懼。
就像是直到如何預防和治愈的流感，人類是很善於思考和創造的物種。」
咒靈並不可怕，說不定可怕的是人類本身才對。
霧裡梅梅子聳了聳肩，她和媽媽不一樣，雖然不畏懼電視機的采訪但也絕非談得上熱衷於在攝像機前發表演講。
她將在電視機裡一絲不苟的領口扣子解開一枚，坐在學生之中松了口氣。
「真正忙的是傑前輩才對，邁上從政這條不歸路可不容易呢。」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好像從她的語氣之中聽出了點幸災樂禍。
還真是辛苦呢，大人們。
他突然感到頭上一重，自己的頭發被揉亂了起來——這個感覺是灰原老師！
下一秒，對方爽朗的聲音傳來，帶有明媚陽光的溫暖味道。
「大人的辛苦就是為了更好的未來，能夠以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改變世界什麼的想想就很酷。」
虎杖悠仁呆呆地看著對方閃閃發光像是超人一樣，被感染般也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爽朗笑容。
「你們一起翹班嗎？」
熊貓露出古怪的笑容看著在場唯二的兩個大人。
灰原雄抬起手握拳，臉上是元氣滿滿的笑容。
「嗯！因為太辛苦了所以翹班出來了！」
真是的，把翹班說得那麼自然。
「因為有鋼達姆、水天使它們幫忙處理啦。」
能夠機器人代勞的事情為什麼要人類干呢？
他坐到梅梅子的邊上好奇詢問話題的進展：「現在在說什麼？」
梅梅子歪了歪頭：「在說火力不足的事情。」
恐懼的源頭是火力不足，人類對於咒靈的恐懼完全適用於這個道理。
「艱難的十一月已經熬過來了，接下來就等待新年假期了！」梅梅子懶散地伸了個懶腰，「估計現在大家都在想咒靈是否可以用於電力、水利或者其他的
事情用來節省人力之類的……我想資本家會很樂意雇佣不需要休息的咒靈去完成工作，他們甚至不需要給咒靈支付薪水。」
釘崎野薔薇吐槽：「還真是地獄資本家。」
禪院惠挑眉：「像是用咒靈工作什麼的，我們這邊不早就開始了嗎？」
比如，某個咒靈操使先生。
「的確呢，未來不會對咒靈使用進行征稅吧？」熊貓思考，「現在連企鵝都要征稅呢。」
狗卷棘咬了一口飯團，含含糊糊說著什麼。
「拿咒靈和企鵝進行比較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還有為什麼企鵝都要征稅？因為它們和人類一樣雙腳走路嗎？」禪院惠依舊吐得一口好槽。
白雲在藍天裡慢慢悠悠散步，微風吹動著他們所有人的發絲。
「什麼！音樂祭又是什麼啊！」禪院真希將傳單拍著梅梅子的桌前。
梅梅子噔的一聲站起來比了個剪刀手：「當然是為了感謝地球進行的生命回響！」
熊貓擺了擺手：「我是熊貓，聽不懂人話。」
吉野順平沉默地看著手中的傳單，一時間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
咒術高專一共才幾個人吧，就算加上了京都校人也超級少吧？
音樂祭什麼的，又不是什麼非術師的學校。
梅梅子像是看穿了他心裡所想，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痛徹心扉：「不要將咒術師和非術師非同族化啊！上一個這樣子干宣揚血統論的家伙已經沒有鼻子挫骨揚灰了！」
吉野順平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在心裡刷屏吐槽。
唯一很來勁的是西中之虎虎杖悠仁選手揮動雙手：「哦哦哦像是校園祭嗎！好期待啊！」
終於有個像是正常人會有的活動了。
好耶！
他就是想要這個！
「……」
先不說為什麼突然扯到沒鼻子伏地魔的事情，為什麼你對這種活動那麼來勁啊……
你回頭看看這邊五音不全的、僅僅KTV水平的、說不出人話的、長得不是人的隊友，好好看一看啊。
那是音樂祭，又不是什麼體育祭。
「Don'tminddon'tmind.」
這不是一句don'tmind就能解決的事情吧！
被霧裡梅梅子格外燦爛的笑容和一大堆胡話糊弄過去的學生們氣鼓鼓地瞪著她，一時間又說不過眼前的不靠譜大人。
「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被問到的人扭過頭眨了眨眼睛，望向面前鮮活的每一個學生的表情。
她整個人都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之中，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去吃遲到許久的慶功宴吧！」
第99章
羂索，千年前誕生，曾與兩面宿儺相識，與諸多千年前的術師簽訂了契約。
明治時期通過他的術式換取身體遇見一位擁有特殊體質的女性，並且對其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同時也在實驗之中加入自己的血液，後世將這九個人類與咒靈的胎兒稱為九相圖。
羂索那時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加茂憲倫，加茂家的最大污點，極惡詛咒師。
而到現代，更傳奇的事情出來了。
不同於之前實驗僅僅加入自己的血液，羂索這一次居然用女性的身體和兩面宿儺兄弟靈魂轉世生下了兩面宿儺的侄子虎杖悠仁。
簡單來說，虎杖悠仁和九相圖之間是異父異母但有血源關系的兄弟，而虎杖悠仁又和兩面宿儺是叔侄關系。
也就是說九相圖和兩面宿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叔侄關系。
羂索，你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霧裡梅梅子難得沉默了，她引以為傲的大腦處理器一時間沒辦法處理這種偽人一樣的情報。
特制獄門疆裡面束縛的羂索，一攤長了牙齒的獵奇大腦。
她再度認同了「相由心生」這個觀點。
霧裡梅梅子面無表情凝視著這攤古怪又試圖蠕動的肉，將臉扭了過去盯著邊上困惑的灰原雄的臉看了好久，像是好不容易喘上氣一般閉上眼睛。
灰原雄歪了歪頭：「？」
坐在不遠處叼了根棒棒糖的家入硝子挑眉，和一旁拿著電動游戲的五條悟對視一眼，他手裡的游戲機頁面浮動著YOUWIN的金色文字。
梅梅子嘆了口氣，就像他們之前一起看過的種花家林黛玉般三分哀愁三分幽怨三分無話可說一分心碎仰起頭緊閉雙眼。
「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其他人依舊是困惑狀態。
霧裡梅梅子無愧於最強大腦處理器，連帶使用術式加速處理著羂索腦袋裡出現的所有情報快速整合，赤紅的眼眸裡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反正……算了算了，直接傳送給你們吧。」
灰原雄將溫水遞給她，伸出手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就和之前的圓桌會議那樣，大家都坐到邊上將手搭在一起，讓霧裡梅梅子的咒力流動在他們相觸碰的肌膚隨之向上抵達大腦，最終讓自己的大腦處理這一籮筐的重點情報。
時鐘滴滴答答過去，他們坐成一排雙手交叉面露復雜。
「看著阿雄你的臉能讓我緩一會。」
「那太好了呢梅梅子。」
梅梅子就這樣坐在沙發上，從灰原雄懷裡的爆米花桶裡挑出幾個甜口的塞到嘴巴裡，饒有興趣看著同伴露出和她一樣的表情。
她就知道。
五條悟做了個誇張嘔吐表情：「好惡心。」
夏油傑若有所思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一句嘆息——差一點就被腦花盯上了。
他一想到自己居然存在那麼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成為羂索的寄生體就感覺像是吃了五斤咒靈玉外加梅梅子媽媽的女巫料理一樣，整個人都頭皮發麻，胃也忍不住上泛惡心。
家入硝子咬了下棒棒糖的紙棒：「沒有解剖必要了，直接丟有害垃圾那一類。」
七海建人則是摘下自己的護目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有害垃圾那一類還是有風險，火化比較好。」
至於灰原雄，他和霧裡梅梅子從高專時期就已經同步駕駛過，同步率百分百的家伙對於情報傳送沒有任何排異性。
就像是看著動漫一樣快速過掉羂索槽點滿滿的一生。
哦對，還沒有結束他這一生呢。
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們所有人達成了共識——挫骨揚灰，不含任何生還可能性的那種。
在這種關頭，千萬不可以像是什麼熱血番為了後續連載所以主角選擇封印之類的治標不治本那樣，要做就要利索一點，連靈魂都不能剩下一點可能。
過程並不重要。
結果就是他們用六眼掃描儀和灰原雄牌直覺感應器測試了十幾次，又掏出霧裡梅梅子的特制幽靈探測器掃描了三遍確認無誤之後，又讓五條悟對著轟了幾發的赫。
「會不會太過了？」
「萬無一失。」
他們可不希望最後成為什麼熱血番裡面會出現的那種存在神話裡沒有徹底消滅反派的前代勇者。
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倫理問題，霧裡梅梅子他們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告訴虎杖悠仁。
「宿儺怎麼搞？」不知道誰吃著棒冰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兩面宿儺，二十根手指。
「天網的基地核心用了七根，悠仁的體內有五根，剩下還有八根。」霧裡梅梅子估算了一下數量，「感覺這東西和定時炸|彈沒有區別。」
說不定未來哪一天又出現了什麼反派想要拿著宿儺手指稱霸世界。
到時候他們又稱為沒有徹底祓除邪惡之物的失敗勇者了。
「根本無法毀滅的東西啊……」灰原雄摸著下巴思索著，突然靈光一閃，「那就藏起來，藏到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地方好了！」
梅梅子伸出一根波奇棒：「這個不錯誒。」
早就習慣於同期的跳脫想法的七海建人雙手交叉聳聳肩：「難不成要送它們上火星嗎？」
你以為是在拍什麼星際穿越之類的嗎？
既然這樣還不如去找一個蟲洞送進去徹底銷毀。
家入硝子哈哈笑起來：「既然這樣不如送到太陽上去，總不會有人跑去太陽上面拿宿儺手指吧？」
就這麼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背後不由都閃過一道閃電，異口同聲指著家入硝子：「就是這個！」
硝子嘴裡叼的紙棒被驚得掉下來。
真的假的？
真的要這樣做嗎？
瘋掉了吧……
實際上當你有一圈腦袋壞掉時常會冒出一大堆莫名其妙想法的好友，多麼離奇的想法都不會奇怪了，因為這些家伙真的會將這些離奇的想法付諸實踐。
同時，這些家伙的執行力簡直是說一不二的程度。
「莫西莫西！悠仁？對對對來一下！」
說一不二的家
伙們給她特地安排了一場臨時手術——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的靈魂分體手術。
主治醫師家入硝子，助手霧裡梅梅子和真人醬。
「領域展開，妙手回春。」穿戴整齊醫療套裝的家入硝子無奈地看向鏡頭的方向，嘆了口氣，「拜托不要讓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梅梅子則是透過玻璃看向外面舉著攝像機的灰原雄眨了眨眼睛。
「真是的，所謂反轉術式在某種意義上就類似於大祭司的淨化技能，和其他人後天得到的[skill]來說我更類似與生俱來的[gift]效果也好些。」為了反轉術式的效果，家入硝子手上一邊施展術式一邊進行術式公開。
反轉術式能夠將咒力反向，就像乘法算式負負得正一樣形成正向的能力將詛咒帶來的傷害清除。
而宿儺手指作為一種咒物，也算是詛咒。
再加上靈魂專家真人的特別指導以及場務霧裡梅梅子女士的監督，這場手術的勝利值是百分之百！
「基地沒關系嗎？」
夏油傑側頭詢問她。
梅梅子將頭發散下來，擺了擺手：「沒關系的啦，你把我當誰了？」
她可是無所不能的霧裡梅梅子大人。
隨著承載著特級咒物兩面宿儺手指的鋼達姆機器人1號和初號機腳下燃起火焰，舉起手向著太陽的方向進發著，在視野之中如同一道流星最終只有一點點的光亮消失與黃昏裡。
「老師——」
「霧裡老師——」
「梅梅子老師——」
夕陽落下去了，而升起來的是正值青春的學生揮動著雙手朝她的方向跑來，被少年們的燦爛笑容所感染的霧裡梅梅子也綻放笑容。
「我們去吃遲到好久的慶功宴好了！」
【沒有人不喜歡烏梅小番茄：大家要自備食材！@全體成員】
【世界第一悟大人：好好收到了啦。】
【下班時間勿擾：五條前輩，請不要再帶一些莫名其妙的食材了。能不能考慮一下負責料理的人並不是超人……】
【精靈寶可夢殿堂大師：會有蕎麥面嗎七海？】
【下班時間勿擾：請自備食材。】
【下班時間勿擾：如果又是我一個人做菜的話我就不參加了。】
【妙手回春硝師傅：加油，肩負起我們的胃來！】
【給我好好尊重前輩：只有七海你不會褻瀆食物，辛苦了！】
【我推詹妮弗：哦哦娜娜米的料理好期待——】
【惠：我只尊敬七海先生。】
【裡香：不要茄子，所有人不要帶茄子。[微笑.jpg]】
【機械丸天下第一：@沒有人不喜歡烏梅小番茄老師！今天再來一決勝負吧！】
【小高田一生推：哦哦哦壽喜鍋！熱血！慶功宴！我會給大家帶小高田特別應援棒，大家今天晚上一起看小高田游戲之夜MV應援吧！】
【真希：不用了謝謝。】
【真依：不用了謝謝。】
【菜菜子：不用了謝謝。】
【美美子：不用了謝謝。】
——以下折疊99條重復消息——
手機被放在口袋裡叮叮當當響著提示音，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個人雙手提滿了鼓鼓囊囊的購物袋。
「為什麼要選這邊當聚會地點啊……」
高專的層層階梯仿佛每一步都寫滿了回憶，只不過在滿手都是重物的時候反而感覺麻煩起來。
叮——
掛著的風鈴上重新被塗上了新的顏料，屋檐下面掛著一排隨風響起的風鈴，微風吹起的時候就像是在唱著歌曲歡迎他們回來一樣。
站在不遠處的身影轉過頭看向他們，硬漢嚴肅的臉也如雪山消融般變得柔和，透露點無奈。
「夜蛾老師！我們買了你最喜歡的干噎酸奶！」
夜蛾正道的表情凝固一瞬，無可奈何失笑著搖頭：「笨蛋嗎。」
後面是早就到場的其他孩子們圍著桌子七嘴八舌吃著買來的零食，他毫不懷疑如果再過一會說不定食材全部都會填入他們的肚子裡面。
七海身上圍著圍裙，手拿菜刀看向他們的方向：「你們也給我過來打下手。」
在他的餐譜裡面，不存在不勞而獲這個詞。
下一秒，圍著餐桌那邊的學生手裡被發來蔥姜蒜。
「熊貓，熊貓，熊貓大家族……」
熊貓蹲在水池邊上洗著菜，嘴裡哼著團子大家族改編的曲子而狗卷棘手裡端著盆，偷偷摸摸試圖偷襲熊貓。
「棘！」
禪院真依將食材拋向對面而禪院真希的刀影飛快形成殘影，一瞬間蔬菜全部被切好塊落入盤子裡等待入鍋。
「不愧是真希前輩！」釘崎野薔薇和三輪霞兩人鼓掌發出贊嘆。
與幸吉則是挺起胸膛得意地將自己的全自動削皮三合一機器放在桌上，加茂憲紀困惑眯著眼睛伸出手指戳了戳，下一秒被突然運轉的機器嚇了一跳。
「海外已經上映那個電影了嗎？請不要劇透，憂太前輩。」
乙骨憂太和吉野順平兩人正在清點著大家帶來的食材，而裡香聽著他們對話挑了挑眉和西宮桃用平板看著海外明星的剪輯。
「有機會我給你拿簽名，之前他們來我們學校拍戲了。」
「裡香醬！我要一生追隨你！」
熱氣從鍋裡升騰起來，奇妙的香味從中鑽出狡猾地在每一個人身前游走著，而另一旁的燒烤架也點燃了火焰
「請不要用咒靈的火焰，廚具是很脆弱的。」七海建人手裡端著一份超大份蕎麥面，嚴厲批評著使用咒靈生火偷懶的夏油傑和五條悟兩人。
如果不制止的話，說不定這兩個家伙突然興起就用什麼赫或者蒼放煙花了。
跟著身後的禪院惠手裡拿著調料，臉上淡淡笑著：「這可是我們家特制的烤肉醬料。」
「太過分了——」
歌姬已經拿著啤酒喝了起來，在和家入硝子碰杯哭訴著什麼，冥冥則是帶來了她的弟弟在一旁說著什麼聽不清楚的話臉上是愉快的笑容。
像是銀行賬號又多了幾個零。
「話說為什麼要定在高專辦慶功宴啊？」
面對這個問題，霧裡梅梅子忍不住笑起來：「答案是……」
答案的末尾被劈裡啪啦的爆炸聲遮蓋住，抬眸看去是五條悟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之前沒有用完的煙花，咻的幾聲便飛上天際綻放五彩繽紛的花朵。
「梅梅子你看！」
灰原雄拿來幾根仙女棒點燃火焰，他揮動著手裡的仙女棒用燃燒的火光制作出一個魔法陣的圖案，惹得梅梅子不甘示弱也在空中畫著對方的模樣。
「夜蛾校長，這個給你！」
就連夜蛾正道的手裡也被塞入幾根小孩子愛玩的爆竹。
熱騰騰的火染上歡聲笑語，鍋裡發出的咕嚕咕嚕聲音的氣泡伴隨著燒烤架上滋啦滋啦的油火濺起，在一片星空下更加奪目的煙火裡所有人都沐浴在同一片月光裡。
「准備好了嗎！我按了哦——」
攝像機盡職盡責倒計時著，所有人歪歪扭扭擠在取景框裡。
「3！」
「2！」
灰原雄跑回
霧裡梅梅子的身側，兩個人在彼此眼眸裡找到對方的身影，重新看向閃著紅光的攝像機。
哢嚓——
熾熱的心髒為此刻劇烈跳動著。
新鮮打印出來的照片還帶著余溫，梅梅子將它放入相冊的最後一頁。
「梅梅子！快點過來哦！」
「來了！」
夜風恰合時宜吹起了相冊的所有頁數，從最後一頁不斷向前翻頁——所有的回憶封存於相冊裡，但是承載的感情卻永存於心。
你如何定義未來？
攝像機再度亮起光，紫色雙馬尾的少女看向鏡頭，圖景由模糊變得清晰，距離由近及遠。
「Check，check！」
赤色的眼眸眨了眨，像是在看向鏡頭另一側。
「在看嗎？」
你如何定義未來？
時間是春夏秋冬，它們是一條銜尾蛇循環著，以奇妙又迷人的姿態向前永不停歇。
所以……
我們的未來是無盡的。
永不完結的。
「梅梅子！」
取景框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霧裡梅梅子又一次側眸看向屏幕抬起手按下倒計時。
滴滴，屏幕逐漸變暗但聲音尚未消失。
「就叫做，生命之書。」
第100章 【番外】春日限定梅子櫻餅
01
「准備好了嗎！」
霧裡梅梅子將手機放在面前的位置，和灰原雄對視一眼，眼眸裡滿是必勝的信念感而灰原雄也莫名燃了起來摩拳擦掌著。
手機攝像頭閃光，隨著光亮開始的輕快音樂，兩個人舉起的拳頭按照節奏的鼓聲伸出來。
「他們在干什麼？」
已經升入三年級的家入硝子聽見動靜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正在用手機錄著什麼挑戰的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個人。
和二年級的時候不一樣，等到升入三年級之後五條和夏油兩人就更加忙碌起來，完全是報告到勞務局之後會給高專發布虐待未成年的程度。
不過對於總是待在高專的硝子來說，反而一下子清淨到有點不習慣的程度。
「在玩那個1-5的伸手指默契挑戰。」七海建人手撐著下巴，手裡翻著一本深奧的金融書本，說著的時間又往後翻了幾頁。
升入二年級之後，那兩個笨蛋反而黏在一起的時間變得更多起來。
腦電波完全一致的笨蛋雙人組。
硝子看著不遠處玩著挑戰像是在出什麼炫酷組合技的兩人，臉上也忍不住染上愉快的笑容。
可能是因為笨蛋的快樂很容易傳染吧？
就像是她的某兩個笨蛋同期一樣。
「哦哦！」梅梅子雙手舒展開，笑得格外開心，扭過頭向他們的方向揮動著打招呼，「硝子前輩！建人！我和你們說我和你們說——」
她動作誇張差點從長椅上向後仰摔下來，而灰原雄仿佛有什麼蜘蛛感應一樣迅速伸出手搭在她的背上撫了一下。
兩個家伙臉上掛著如出一轍興奮的笑容，將手機裡的視頻按下播放鍵給他們看。
「很厲害對吧！」
七海建人拗不過兩個同期，手上嫻熟地給書本放入書簽之後抬眸看向視頻。
視頻裡面不出意外，是兩個人連續兩局都完全一致的高默契伸手指挑戰。
真是的。
這種事情沒必要給他分享吧。
但是這種時候如果不給反應的話……
七海建人又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同期，兩人眼裡是閃亮亮的期待，他無可奈何點點頭：「厲害厲害。」
這下子兩個人又得意洋洋笑起來。
「還真是有默契。」家入硝子倒是在這個時候來了勁，她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看向躍躍欲試的後輩，歪了下頭讓發絲滑落下來。
「要不要玩那個游戲？」
發絲滑落片刻，家入硝子眼眸閃過狡黠的微光，連帶著她的淚痣都染上惡劣感。
純良的後輩們臉上浮現困惑的表情，兩個人蹲著仰起頭看向她的方向，而七海建人有所預感般嘴角抽了抽，扭過頭看向有壞主意的家入硝子。
不是吧？
果然和五條悟、夏油傑他們混在一起的前輩也不是什麼等閑前輩。
02
「所以這是什麼狀況？」
深夜提著兩盒櫻餅的夏油傑最後抵達高專裡屬於五條悟的房間，一進門就是空氣之中淡淡又甜津津的酒的味道。
桌面上擺放著幾個喝光的粉色罐子，家入硝子抬眸看向他的方向輕飄飄揮了揮手：「喲。」
不是吧？
夏油傑走上前，將櫻餅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起粉色罐子，用手機翻譯上面亂七八糟的韓文裡終於大概理解這種亂七八糟情況的原因了——這是國外的果酒吧。
明明是思密達國家的，為什麼卻是霓虹櫻花的原料。
「總而言之，大概是這個樣子的。」唯一清醒著的家入硝子慢悠悠講述著事件的起末。
最開始只不過是突發奇想想要來捉弄一下後輩們，所以只不過是在玩奇奇怪怪的默契大挑戰而已。
「水果水果水果！」
連續三次說出問題之後，兩個人同時再說出自己心裡想到的詞語。
「西紅柿！」
兩個人同時說出這樣的詞語。
「動物動物動物！」
「狗！」
家入硝子用手機記錄著眼前兩個後輩默契高到可以直接去環太平洋片場的視頻，忍不住再度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慨：「高到讓人覺得不妙的程度。」
你們兩個是雙胞胎嗎？
七海吐槽：「完全是因為待在一起太久的關系吧，笨蛋二人組。」
霧裡梅梅子伸出手揮動：「才不是咧！像是我和建人你，或者是阿雄和建人你都沒有這樣的效果！」
「就是就是！我們兩個是靈魂摯友的說！」灰原雄的手握成拳頭。
「完全不對笨蛋這一點反駁嗎你們兩個？」
七海忍不住再度吐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沒什麼營養的對話。
還是算了吧。
「花朵花朵花朵！」
「櫻花！」
突然想到什麼的家入硝子耷拉的眼睛睜開，將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啊，直接讓出任務的兩個家伙帶回來好了，他們在外面真是方便呢。」
隨後話題立馬又跳脫起來。
「櫻餅啊，櫻餅好誒。」霧裡梅梅子順勢坐了下來，而灰原雄熱衷於各種美食自然也認認真真點頭贊同：「嗯嗯，櫻餅很好呢！春天的限定一樣！」
話題直接快進到櫻餅的事情了。
幾個人就像是品鑒美食家一樣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灰原雄眼睛亮閃閃：「上一次吃櫻餅的時候還是入學之前，不過那家店的櫻餅很有名，甜而不膩、豆沙餡也恰到好處而且吃完之後手上還有櫻花的味道呢。」
「說起來，櫻葉實際上還有著止咳平喘宣肺、潤腸解酒的功效呢！」霧裡梅梅子比了個大拇指，「不過一般情況下大家只會吃裡面的和果子吧。」
硝子又捕捉到關鍵詞，一臉可惜：「原來如此，又想要去喝一下之前酒吧裡喝到的特調櫻花酒了呢。」
七海建人提醒：「明明前輩你還是未成年吧。」
說到櫻花，果然是那個了對吧！
「我幼稚園的時候舉辦過一次賞櫻野餐會呢。」梅梅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當時我還是五歲的時候家裡正處於超級忙碌的時期，我告訴爸爸媽媽這個消息之後晚上起夜上廁所的時候滴滴答答的聲音……」
灰原雄眨了眨眼睛：「滴答滴答的聲音？」
七海：「怎麼突然朝著恐怖片開展了。」
「像是有水滴從頭頂上滴落下來，垂眸的時候看見不遠處的燈泡忽明忽暗，穿越長長的走廊隱隱約約能夠看見房間門縫細細的微光透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伴隨細碎的響聲說著低沉的話……」
梅梅子的聲音又刻意壓低。
不知道什麼時候風也變得有些陰冷，
吹得後背發涼。
「哇，在說什麼恐怖片嗎？」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五條悟走路不帶任何聲音，像是故意一般突然發出響聲把他們嚇了一跳。
後來得逞便像是一只偷腥貓笑得得意洋洋。
03
罐子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響聲。
「你也知道，有那幾個家伙在，我們話題跳躍很快的。」家入硝子將櫻花果酒最後一口喝完，臉上泛著紅，「之後又不知道為什麼聊到游戲之類的，就跑來五條他的房間裡面玩起大富翁。」
夏油傑回眸，整個房間都亂七八糟的——地面上是巨大的大富翁墊子，而提議者五條悟喝了一口酒之後就立刻大腦宕機枕著骰子抱枕暈了過去。
緊接著是梅梅子嘲笑暈過去的五條悟，自己不信邪喝了一口，明明臉上紅得像是大蝦一樣依舊嘴硬表示自己無事發生。
「完全！沒問題的！」
眼神漂移完全不是沒問題吧？
梅梅子盤腿坐下，嘴裡哼著奇奇怪怪的歌曲，繼續剛剛說的話題：「不是說賞櫻大會嗎？爸爸媽媽他們為了請假，啊這個是後來這幾年他們才和我說的，他們為了搶到好位置所以半夜洗漱准備去搭帳篷……」
「哦哦！爸爸媽媽真厲害！」灰原雄眼睛亮閃閃贊嘆著，臉上是傻乎乎想笑容。
喂喂，說的是梅梅子的爸爸媽媽不是你的吧？
你在亂叫什麼呢？
直到這個時候，剩下沒有被酒精影響的兩個人才後知後覺注意到灰原雄手裡已經空了許久的果酒罐子。
「不是吧這家伙。」
最開始喝的是灰原雄，只不過這家伙對酒的敏感性低得可以，一直到他們發現不對勁之前沒有一絲奇怪的表現——和平時一樣，只不過話更多了一點。
像是一只纏人的金毛，話多了點動作誇張了點。
和平時的灰原雄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如果螺母和蝸牛放在一起就符合貝雷塔定律了吧，將波長改成披薩就可以上面撒上番茄醬……」霧裡梅梅子嘴裡冒出來的話越來越奇怪，「不過孤兒怨和湯姆裡德爾在一家孤兒院的話，安娜貝爾會不會成為哄睡玩偶……」
而最可怕的是灰原雄一句一句回復著她牛頭不搭馬嘴的話：「那很好吃了，那很厲害了，不愧是梅梅子，不愧是……」
七海建人謹慎檢查著後面的酒精度數：「這不太妙吧？」
家入硝子也沉默地翻轉易拉罐，背面寫著酒精含量為12%。
嗯，這好像是提供飲料的她的問題了呢。
「沒關系的，咒術師沒那麼容易死的。」
七海：「……」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嗎？
04
終於在一次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人搭伙的任務結束之後，他們又一次想起了這回事。
「總感覺忘記了什麼？」
關於醉酒事件讓霧裡梅梅子他們徹底明白了自己在酒精惡魔面前的弱小，他們才不會像是五條悟那樣嘴硬不承認呢。
但是對於腦力派來說，酒精的確是可怕的存在。
飲酒之後雖然會產生一種暈乎乎的奇怪感覺，心髒也跳動更快了，但後來睡醒之後副作用又一次性湧了上來，像是在熱帶雨林裡面和猴子搏擊一樣什麼都記不清楚。
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
「櫻餅，應該是櫻餅對吧？」灰原雄歪頭，盡管醉酒之後他沒什麼感覺但是有些事情的記憶也模糊起來。
記憶的最後聽見夏油前輩像是說了什麼，空氣裡除了櫻花果酒的味道以外還有一點點甜甜的味道。
像是櫻餅一樣。
等等。
灰原雄突然抽動了下鼻子，好像一只捕捉到空氣之中殘留氣味的聰明狗狗偵探，閉上眼睛從路旁飄落的櫻花花瓣之中找到了味道的來源。
啪嗒。
「是櫻餅的味道！」
灰原雄重新睜開眼睛，琥珀色眼眸亮閃閃回視霧裡梅梅子的方向。
不是錯覺，空氣之中有一種甜甜紅豆和鹽漬櫻花充分融合的好吃味道——灰原雄的美食雷達亮起來了。
「每人限買一個！」
不遠處的小鋪裡老板娘呼喊著，爽朗的聲音裡洋溢著愉快的熱情：「還剩下五個哦！」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眼裡是如出一轍的緊張。
「不好了！是每人限購！」
「衝刺了——」
他下意識拉住霧裡梅梅子的手腕，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這時候咒術師的優秀體質占了上風，他們靈巧地從人群之中穿梭進去像是一條魚般鑽到最前端，成功買下了最後的兩枚櫻餅。
兩人手裡捧著櫻餅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一樣，高高舉起轉起圈宣布自己的勝利，惹得邊上沒搶到的路人默默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啊，是梅子。」灰原雄將咬了一半的櫻餅扭過來，指了指中心的位置，「在豆沙餡裡面放入了梅子呢。」
明明和飯團不一樣，一般紅豆餡的櫻餅放入梅子的話甜味和酸味會變得很難纏，但是這家的梅子櫻餅反而將這種無法調和的酸甜感變得清爽起來。
難怪是限購。
「話說，櫻葉不是有止咳平喘宣肺，潤腸解酒的功效嗎……」霧裡梅梅子的話語突然頓住，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像是回憶起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在灰原雄困惑的表情之中，梅梅子突然大笑起來。
緊接著就被櫻餅噎住劇烈咳嗽起來。
「但是，真的好好笑，我是說我們之前……」
關於櫻葉的事情。
當提著兩盒櫻餅的夏油傑回來的時候，原本因為酒精昏迷不醒的笨蛋們像是惡犬一樣蘇醒過來，虎視眈眈注視著他手裡的櫻餅。
夏油傑：「他們能吃嗎？」
硝子眨了眨眼睛：「應該沒問題吧？只是櫻餅的程度……」
他們這樣僥幸的想法讓霧裡梅梅子和灰原雄兩人手中得到了一枚小巧的櫻餅，兩個家伙滿是紅暈的臉上揚起傻乎乎的笑容。
「先把五條搞一下吧。」
就在前輩們准備收拾五條悟弄出來的雜七雜八的事情的時候，七海建人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朝著同期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喂！你們在吃什麼啊！」
為什麼這兩個笨蛋在生吃櫻葉啊！
像是兔子啃草一樣露出難吃但又不得不吃的表情……
「沒救了，這對笨蛋沒救了。」七海建人嘆了口氣。
最後擔心他們會被櫻餅哽死，七海建人沒收了所有給他們的以及他們偷偷摸摸私拿的櫻餅，甚至在他們還沒有清醒的狀態下反復念叨了好幾遍。
盡管他們根本沒聽進去就是了。
「啊，所以這就是睡醒之後我的腦袋痛痛的緣故嗎？」
梅梅子將剩下的櫻餅吞入，將櫻葉舉起來晃了晃。
灰原雄將自己的葉子搭在她的葉子上面，他們看向地面的倒影——重疊的葉子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愛心形狀。
「阿雄，我有一個問題。」霧裡梅梅子若有所思，「你說我們之後酒醒是櫻葉的功勞嗎？」
灰原雄歪了歪頭，也學著梅梅子那樣思索起來。
這真是個好問題。
於是他將目光落到兩人手上的櫻葉上，突然靈光一閃將它舉起來遞給梅梅子。
「要不我們再試一試？」
他拿著兩片櫻葉的角，像是給霧裡梅梅子的方向比了一個愛心。
「原來如此，今天我們就要成為吃櫻葉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