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5-6-7 17:25
《(排球)世界第一自戀的及川大人》作者：山沐枝【完結+番外】
文案:
及川徹第一次見到及川真澄的地點，是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國際機場出口。
在第一眼看到及川真澄的時候，及川徹就覺得——她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畢竟除了排球以外，及川大人最愛的對像只有自己——小岩和隊友們都要靠後站。
於是及川徹跟著及川真澄回了宮城，看見了她戛然而止的青春。
第二次見面，是因為黑尾鐵朗組織的娛樂賽。
那場白日夢一般的娛樂賽將當年絕大多數互相有聯系的人全部卷入其中，而及川徹在陪及川真澄練習托球的間隙知曉了她對未來的規劃。
再重申一遍，對於及川大人來說，這個世界上第一重要的是排球，第二重要的是自己。
於是及川徹在東京的場館裡看著排球飛起落下，在知曉真相的同時見證了全新的夢想的誕生。
第三次見面，在法國巴黎的奧運村裡。
及川徹看著意氣風發的及川真澄，頭一次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再強調一遍——在及川大人的眼裡，除了排球以外，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
但及川真澄好像把一些別的東西代替她自己放到了排球的後面。
於是，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緊迫感的及川徹在後半夜的奧運村裡叫住了及川真澄。
「能稍微聽我說一會嗎，真澄？」
初始文案：
一篇很痛很痛的及川水仙。
一個人的崩潰往往不是因為外部原因，而是由對自我的高要求帶來的不斷的自我加壓所導致的。
本作的水仙指的是——
設定：指雙方在靈魂層面是一個人，但物質方面分別視為單獨個體存在，經歷也會存在不同，但靈魂的本質依舊是同一個人。
感情：極端且尖銳的自戀、自負、自卑混合出來的自我救贖。
觀前提示：
１、含有大量因個人愛好產生的劇情，感到不適者請立即退出；
２、是性轉和本體的ｂｇ水仙，同時本作含有大量原作角色的性轉角色；
３、不是高中時期的故事，是從２１年兩個及川都已經２７歲的時期開始的；
４、本文比賽含量極低；
５、作者不是專業人士，專業知識基本全是胡扯沒有考據；
６、因為作者實在搞不清楚各種不同賽制，所以本作所有大型賽事的正賽全部采用分小組循環賽再進入淘汰賽的流程；
７、所有人【指排球笨蛋們】都愛及川，兩個及川分別是各自交際圈的萬人迷【所有人都愛他們】；
８、以後有補充再加，先這樣。
【2025.1.23最終版文案——暫定】
【2025.2.26追加本作水仙釋義】
【2025.3.4追加私設提醒】
【2025.3.20追加劇情比例提示】
【2025.5.8追加新版文案】
內容標簽： 體育競技 少年漫 逆襲 排球少年 HE 日久生情
主角視角:及川 及川 配角:排球笨蛋們
一句話簡介：只有自己能夠拯救自己
立意：自我和解
[url=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9048472]原創網[/url]
悠于 2025-6-7 17:26
第1章 １
25：3
白鳥澤VS青葉城西
春高宮城縣預選賽決賽——高中畢業前的最後一場比賽。
青葉城西的防線，被白鳥澤像撕碎一張紙那樣輕易地摧毀了。
耳邊是嘈雜的人聲，眼前是模糊的重影，胃袋內是燒灼般的劇痛——而後視線重重一晃，沉沉從白鳥澤紫白兩色的運動服上落到橘色的地面，最後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
夢醒了。
每一天醒來的時候，都像是全力從水面浮出那樣，拼命地從周圍的空氣中汲取著氧氣；拉開窗簾，能看到奧運會的宣傳海報貼滿了大街小巷——但那和她沒有關系，和身為快餐店店員的平平無奇的及川真澄沒有任何關系。
「好的，兩份B套餐——麻煩了！」
站在收銀台前，在聽完顧客的點單之後，轉過頭通知後面負責給食物裝盤的同事——這就是，身為普通人的及川真澄的每一天的日常。
她和排球，本該是兩條毫無關系的平行線——直到今晚，快餐店內的壁掛電視因為店長本人的愛好正在直播奧運男排半決賽的這一刻為止。
排球與她的生活驟然相交。
現在是法國隊的賽點——阿根廷隊已經連輸兩局，第三局目前的比分是24：22，阿根廷隊剛剛從法國隊手裡拿到一分，接下來還是屬於阿根廷的發球局。
——阿根廷隊會輸。
就像是直覺一樣，在看到比分的瞬間，及川真澄就在心底確認了這場比賽的結果——但電視上的運動員們與平凡的普通人不同，阿根廷的運動員們在鏡頭下閃閃發光，他們大笑著將亞裔的13號送去發球區，准備好迎接之後來自法國隊的進攻。
這一次，及川真澄沒有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迅速避開這場比賽的直播，而是被13號拿著排球的閃閃發光的背影吸引住，再也沒能移開自己的目光——拋球，四步助跑，起跳——非常完美的，有著強烈個人特色的跳發。
四步跳發……
及川真澄還沒來得及理清自己腦海中突然活躍起來的思緒，就聽到電視裡傳來了裁判的哨聲——法國隊在接住發球之後迅速組織進攻扣殺成功，阿根廷隊止步四強。
電視裡的解說開始回顧精彩片段，第一個就是阿根廷隊的13號——兩個解說在講解的同時也不忘發揮日本人的顏控本性誇贊阿根廷隊13號的臉，但讓及川真澄不能從電視上移開目光的是在球場燈光下被高高拋起的排球。
——就像在黑夜中偏航的船終於見到了重新亮起的燈塔那樣。
——從八年前開始存在著的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被突然亮起的燈塔的光芒驅散了。
自八年前開始，將及川真澄和周圍世界隔開的自我保護的屏障在這一刻轟然碎裂——她一邊哭一邊對店長道歉，手忙腳亂地請假提前結束工作，又在走出快餐店的那一刻看著玻璃門上的自己愣住。
——八年過去了，她已經不是那個把排球當成生命的青葉城西女排的主將及川真澄了。
「頭發有點太長了啊……不過，說到底錯過了八年——」及川真澄走出快餐店，苦笑著看了一眼自己的頭發，「只是當個業余愛好者的話，也不用在乎頭發的長度吧。這段時間先把之前攢下來的假期用掉，找個專業的俱樂部重新熟悉一下排球吧。」
——及川真澄的生活裡不能沒有排球。
——但現在的她，只能作為一個業余愛好者來打排球了。
第二天，請了長假的及川真澄穿著一套老舊的運動服去了一家對業余愛好者開放的俱樂部——在臨街的玻璃前，像過去一樣一遍一遍把跳發的動作從生疏變得更加流暢。
——只是身邊不再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她孤身一人站在橙色的排球場上，如同機械一般重復著跳發的動作。
「那個——打擾了！！！」
撿球的動作因為突然出現的少年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及川真澄緩緩抬起自己的視線，看見了兩件熟悉的運動服。
——是青葉城西高校的運動服。
「請問，您能不能教我們跳發呢？」女生和男生一起，在及川真澄的面前九十度鞠躬。
「你們是高中生？」及川真澄把排球抱在懷裡，看著還沒有抬頭的兩人，「社團應該是有教練或者顧問老師的吧？要學習新的技術的話，還是征求一下教練的意見會更好吧。」
「事實上……我們學校排球部的教練——下個學年就要退休了。」 男生重新站直，向及川真澄解釋兩人病急亂投醫的原因，「再這麼下去的話，不管是男排還是女排，都要廢部了。」
——廢部。
——是啊，十多年沒進過一次全國大賽的青葉城西，就連本校的學生都忘記了青葉城西作為縣內強校的過去。
「我們是看您不像普通的業余愛好者，所以才想要過來詢問一下……」
「你們還不如問問看教練有沒有推薦的教練人選。」及川真澄打斷了女生的解釋，抱著球向放球的球筐走去，「而且，這裡可是東京啊。」
雖然及川真澄沒有直接說出口，但兩個學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不是東京本地的學校，就算病急亂投醫也要有個度。
等到兩個遺憾的學生從及川真澄的視野裡消失之後，她迅速離開這家俱樂部，頭也不回地回到家裡，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如潮水一般令人窒息的黑暗又一次淹沒了及川真澄。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能接住那家伙的球就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傳球的技術再精巧一點，就能幫主攻手避開她們的攔網了。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的攔網再厲害一點，就能阻止白鳥澤了。
——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的發球再厲害一點，就不會是那個比分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錯，才讓大家都在那場比賽後放棄了排球。
——說到底，青葉城西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過去作為主將的我的錯。
及川真澄隔著被子抱緊了自己，在一片沉靜的黑暗之中失聲痛哭。
第2章 ２
「新的教練啊……青葉城西現在這個樣子，或許只能去問問看以前的畢業生了。」
在連續問了好幾個人都沒人願意接手青葉城西的排球部之後，即將退休的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教練找出了自己壓箱底的人脈——通過私家偵探的幫助，在東京都1410萬人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早已銷聲匿跡的八年前的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主將及川真澄。
「星野教練？」及川真澄打開家門，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幾乎填滿了自己整個高中的記憶的排球教練，「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
及川真澄側身讓開，示意已經到了退休年齡的教練到家裡坐下再說。
「……我，想拜托你做接下來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教練。」
開口之後，再往下說就顯得簡單了很多——星野教練在餐桌邊坐下，就像過去看著及川真澄率領整支淺青色的隊伍走上賽場那樣，微笑著繼續向下講去。
「我接下來很快就要退休了，你們的領隊在幾年前去了別的學校——現在的女子排球部就只剩我還在了。」星野教練注意到及川真澄的身體微微一僵，但她選擇了完整地將自己前來拜訪的原因告知及川真澄，「從你畢業之後，青葉城西這幾年一直沒有進過全國大賽——現在的排球部，只能湊齊最基礎的六個參賽人員。」
「畢竟之前能找的人都找過了——結果一聽到是來青葉城西當教練就都拒絕了我。所以，我想來問問你，願不願意回去帶一帶後輩們。」
「……我以為經歷了那樣的一場比賽之後，星野教練也會明白我受到了什麼樣的影響。」及川真澄在星野教練的對面坐下，下意識避開了年長者溫和的視線，將自己的目光投入手裡的水杯之中，「我已經八年都沒打排球了——您真的認為我可以嗎？」
「在這方面，我一如既往地信任你——畢竟你的領導力才是青葉城西在那幾年裡的每一次失敗之後都能重整旗鼓的原因。」星野教練笑眯眯地看著及川真澄，「尤其現在的你——雖然不如過去在球場上的那個狀態，但也不是畢業那時的0%了吧？」
「八年過去，從0%恢復到了1%——雖然很慢，但你這不是還在努力嗎？不過，要收拾那些部員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努力一下變成10%的模式會比較好。」
「教練您就別開玩笑了……」及川小姐無力地笑了笑，「而且，我也還沒有答應會回去——」
「你聽到我邀請你回排球部的時候不是很高興嗎？」星野教練溫柔地看著及川小姐，「看起來都有5%的樣子了。」
「說到底，教練您別跟她們學用百分比來評估我的狀態啊！！！」及川真澄小聲向星野教練抗議，卻很快又泄了氣應下星野教練的邀請，「只是，我畢竟八年沒有接觸排球了——您真的不怕我帶出問題嗎？」
「我不擔心這一點——而且，現在可不是你們那個時代了。」星野教練對著及川真澄笑了起來，「其他學校雖然很強，但並不是你們那個時代的水准——如果是你的話，我想至少讓青葉城西在宮城縣內部恢復到強校的水准還是能做到的吧。」
「那……就先回去看看吧。」及川真澄最終還是選擇了回應星野教練的請求，「只是，我還沒有答應給她們當教練 。」
時隔八年，及川真澄跟著星野教練重新踏進了青葉城西的排球館——一切都和記憶中的場景沒有區別，淺青色的短袖運動服、橙色的地板、明亮的室內燈，還有排球鞋鞋底和場館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以及為了下一場賽事正在不斷努力訓練的排球部成員們。
「感覺如何？」星野教練並沒有急著把及川真澄介紹給女排部的成員們，而是先確認了及川真澄的身體狀況，「應該沒有不適感吧——現在的這批學生，如果讓你來給她們安排訓練表的話，你會怎麼做？」
「……首先從接球開始，所有人都給我從基礎重新練起來。」及川真澄靠在牆邊，在點評女排部成員的過程中逐漸變得狀態高漲起來，「青葉城西的水准到底倒退了多少啊——總不至於白鳥澤也倒退到這個地步吧。」
「她們好歹有全國大賽和國家隊明星選手的加成在啊。」
「所以事實就是，只有我們在整個宮城縣水准下降的過程中直接掉到了吊車尾。」星野教練嘆息著，故作輕松地對及川真澄聳了聳肩，「畢竟一次都沒進過全國大賽——連古豪都算不上。」
「因為我這個學年結束就徹底退休，所以你要是同意的話，明天就能直接過來上任——」星野教練對及川真澄眨了眨眼，「我會陪著你帶完她們的春高。不過，比較麻煩的是國中的全國大賽已經結束，下一年的新生完全沒有著落……」
「不過，要是春高——至少在預選賽裡拿到一個好成績的話，我們就有資本可以吸引新生來青葉城西了。」
「……我果然還是要再考慮一下。」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星野教練深深鞠躬，明明全身的氣勢都變得銳利了起來，卻在下一刻就從排球館裡落荒而逃，「我會盡快做出回復的——今天……就暫時這樣吧。」
在及川真澄離開排球館後不久，女排部的隊長就停下訓練，將視線投向了星野教練身側——只是那裡空無一人，連曾有人站在那裡的痕跡都不曾存在。
只是，她直覺——剛剛一定有什麼閃閃發光的人站在那裡。
幾乎算得上是從青葉城西落荒而逃的及川真澄此刻卻停在新干線站台的入口外面——雖然確實算得上時間還早，不急著買票回東京，但伴隨著今天的青葉城西之行，有一些被她刻意遺忘的過往從記憶深處翻湧而出。
——這次的宮城縣代表隊，絕對是我們！
——她們限制了你的上限，你應該來白鳥澤的。
——不勞您操心，下次贏的肯定是我們。
胃裡又一次傳來了和那一年春高預選賽決賽結束時一模一樣的燒灼一般的劇痛——及川真澄臉色慘白地躲進車站內部公共廁所的隔間，大腦不受控制地翻出各種過去被她刻意忽視的信息。
——青葉城西從宮城縣四強中消失。
——青葉城西的排球部即將廢部。
「……星野教練。」及川真澄靠在隔板上撥通了星野教練事先預留下來的手機號，在盡力調整得氣息平穩之後才對星野教練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教練的事情，我答應了。」
就當是，為了被自己牽連至此的青葉城西而獻上的——遲來的贖罪吧。
「向前看吧，及川。」星野教練像是猜到了及川真澄在想些什麼一樣，笑著對她說，「雖然你已經八年沒有接觸排球了，但——夢想這種東西，是可以不斷傳承下去的啊。」
「盡管現在的女排部可能還做不到，但就像男排那邊烏野和音駒之間的垃圾場決戰一樣——只要不斷繼承下去，就總會有實現的機會的。」
第3章 ３
出於未來職業發展的需要——星野教練可太清楚及川真澄這種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格了——在及川真澄同意接手青葉城西的女子排球部之後，星野教練就帶她去考了排球教練的資格證書，以便她未來能直接從青葉城西跳槽去職業俱樂部，或者更高的地方。
而隔壁同樣淪落到廢部邊緣的男排的入畑教練在得知了女排這邊新教練的消息之後——用了一點時間去說服星野教練把現在人數勉強達標的兩個社團放在一起訓練，並做出了會讓校方給新鮮出爐的女排教練及川真澄算上男排教練的那份工資的承諾。
「……及川這一個月都會在外面招下一屆的新生——准確來說是二傳手和王牌，畢竟這次的春高是她們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星野教練瞥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入畑教練，「女排和男排可不一樣，你到底為什麼要把兩個社團的訓練塞到一起？」
「雖然女排和男排不一樣，但在賽場上使用的技術和戰術是共通的。」入畑教練捧著水壺，思緒已經飛回到了八年前的青葉城西，「她是八年前宮城縣內最強的女排二傳手——」
「就和你們那時的主將一樣——我們誰也別笑誰，都沒帶隊進過全國大賽呢。」星野教練苦笑，想起當年因為及川真澄突然昏迷而陷入混亂的賽場，「但他已經走向了全世界，而她的排球生涯中斷在了八年前的春高預選賽決賽賽場上。」
「……不過，既然能被你邀請回來當女排的教練，那想來應該是一個和我們家主將一樣能夠最大程度激發隊員潛力的選手。」入畑教練看了眼星野教練，給出自己的回答，「這就是我要把他們塞過來的理由，僅此而已。」
在勉強補充完女子排球部的生源之後，及川真澄對著男子排球部同樣空空蕩蕩的新生候選犯愁——就在這時，星野教練給及川真澄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
「明星選手？」
「就像白鳥澤和烏野一樣，用知名度夠高的畢業生來吸引新生……」直接從入畑教練那邊把男排老底都給掀了的星野教練給及川真澄分析情況，「今年阿根廷隊的那個二傳手就是你那個時候男排的主將——我用入畑的人脈給你約了一次私下見面的機會，直接去阿根廷和那家伙見一面吧。」
「……那小櫻和小繪裡沙的排球訓練——」
「佐久間不是已經轉學到北川第一了嗎？順便還把蒼井的轉學手續也辦好了。」星野教練笑著打消及川真澄的顧慮，「那兩個孩子這段時間就交給我吧，正好也能提前和前輩們磨合一下。」
「那我今天就出發。」
及川真澄答應了星野教練，又一次動身離開了宮城縣的範圍之內——正好錯過了白鳥澤女排那邊因為超級名人突然返校所帶來的兵荒馬亂。
這也是她現在披著青葉城西的運動服出現在阿根廷機場的原因——雖然是入畑教練出面幫忙約的見面機會，但從一開始青葉城西這邊就把前來阿根廷的及川真澄按死在了普通校友的位置上，連名字都沒透露給那位阿根廷國家隊的二傳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兩位教練要這麼做，甚至成功聯合了那位明星選手的幼馴染瞞下具體情況，但及川真澄出於保險考慮，拿出了最有身份辨識度的淺青白兩色的青葉城西運動服。
——只是，剛走到機場出口，及川真澄立刻就明白了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說的不用任何標志，一眼就能認出那位二傳手的原因。
時間回到更早的時候。
奧運已經結束，阿根廷止步季軍——除了時間更加充裕的東道主日本隊之外，不少國家的運動員都早早離開日本，離開臨時組成的國家隊各回各俱樂部去了。
及川徹在和高中時期認識的日本隊成員們簡單地進行了一次聚餐之後，也跟著阿根廷的隊友們離開了日本——自然也就錯過了半個月後從孤爪研磨向日向翔陽確認的某件事情中傳出來的，幾乎震動了所有妖怪世代成員的離奇消息。
以至於身為及川徹幼馴染的岩泉一在接到入畑教練的拜托後，把及川真澄的消息在及川徹這邊瞞了個嚴嚴實實。
「入畑教練給我介紹人過來？私下見面？」幾天前的晚上，及川徹接到了岩泉一打來的跨洋電話，「需要我帶個接機牌去接人嗎？名字是？嗯？『只要一見面就能認出來』？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小岩。」
「不，你肯定能認出來的。」岩泉一篤定地回答及川徹，一邊看著手裡那兩張由青葉城西的兩位教練提供的照片，「好了，我要開始工作了——晚安，及川。」
「啊，早上好，小岩。」
於是，直到前不久岩泉一給及川徹發了一個航班號為止，及川徹連一點來訪者的信息都沒找到——他不是沒去問過日本隊裡的那幾個家伙，但一個比一個守口如瓶，就連本來快要松口向及川徹透露情況的日向翔陽都被其他人想盡辦法攔了下來。
——不知道是誰找了孤爪研磨還是孤爪研磨自己意識到日向翔陽這邊的保密會出問題，以至於孤爪研磨拿著對日向翔陽的贊助金讓即將對及川徹松口的日向翔陽及時地閉上了嘴。
但今天來到機場接機，及川徹才意識到那群人守口如瓶的原因，還有岩泉一那麼肯定他第一眼就能發現來訪者的理由——他和那個穿著青葉城西運動服的女性，簡直就像水面的倒影一樣。
他們兩個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及川徹緊急在自己的大腦裡搜索起女排二傳手的選手情況，但在他完成搜索之前，和他長著同一張臉的穿著青葉城西運動服的女性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並且作出了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及川真澄，是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教練。」
「你好，我是及川徹。」
第4章 ４
「這個聯誼的想法到底是誰提出來的？」留著黑長直發型的女性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的隊友，伸手戳了戳身邊扎著馬尾的隊長，「她們看起來也不是會主動去找男排那邊的家伙啊。」
「是男排那邊的二傳手的提案，我覺得可以去看看男排那邊的情況——所以同意了。」她的隊長這麼回答她，「你不想去的話我可以幫你回絕掉，影山。」
「我覺得……我還是去看看再說吧，巴前輩。」
在及川真澄成為青葉城西的女子排球部教練之前，日本國家隊的男排隊員和女排隊員進行了一次聯誼——帶著後勤人員們一起。
「初次見面，我是巴詩音，日本女子排球隊的隊長。」
「初次見面，我是牛島若利，日本男子排球隊的隊長。」
因為是聯誼，兩邊的成員都沒有穿隊服，而是穿著私服就溜達了過來——有不少人還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形，顯然就是衝著聯誼過來的。
於是只是單純想來看看對面情況的幾人瞬間就被忙著交友的成員們擠出了核心區域——巴詩音清了清嗓子，暗示身邊正在忙著刷推特臉書INS的自家二傳收起手機，但還是被牛島若利搶先了一步。
「宮侑——就是提出要辦聯誼的那個二傳手已經被他們圍起來了，就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一位吧。」牛島若利看了眼正捧著手機啪嗒啪嗒給某個二傳手發消息的影山飛雄，「影山飛雄——也是宮城縣出身的二傳手，他高中是在烏野那邊讀的。」
「因為我不想去青城，但是又沒考上白鳥澤——所以最後就去了烏野。」影山飛雄收起手機，補充上一點前情提要，很有禮貌地對巴詩音點了點頭，「初次見面，巴前輩。」
「這是我們家的二傳手。」巴詩音笑眯眯地把影山薰推到自己前面，向對面的兩人介紹，「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確實比起新山出身的那位來說，我和她的配合會更好一些——她的名字是影山薰。在姓氏的方面，可以說是和你們的影山很有緣呢。」
當現場氣氛逐漸炒熱之後，男排先一步提起了他們對未來的構想。
「說起來，這次沒和阿根廷隊對上呢。」宮侑扭頭，准確地將視線落到坐在角落裡的影山飛雄身上，「飛雄有什麼想說的嗎？」
「下一次，要拿到冠軍——阿根廷只是季軍。」影山飛雄停下敲打手機鍵盤的動作，視線同樣尖銳地刺回宮侑身上，「我當然要在賽場上超越及川前輩——但比那更重要的是去到比現在更高的位置。」
「及川……啊，是阿根廷的那個二傳手吧？」巴詩音看了眼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牛島若利，「你們認識？」
「他以前是青葉城西的隊長，也是二傳手。」牛島若利回答巴詩音，「影山的發球是跟他學的。」
「嗯……」巴詩音微妙地瞥了一眼同樣窩在角落裡瘋狂刷新社交軟件的影山薰，略過這個關於二傳手的話題，「說起來，青城這幾年不管是男排還是女排都沒落了啊——今年的IH，女排那邊差點就一輪游了。」
「男排也差不多。」出於某種心照不宣的想法，同樣關注了青城的比賽情況的牛島若利補充，「差不多是從我們畢業之後就一直在沒落下去。」
「雖然我們被稱為『妖怪世代』——相對於其他時期來說可以算是斷層性的強，但青城比其他學校來說，衰落的幅度更加巨大，這才是他們沒落到這種地步的原因吧。」巴詩音慢慢地回想這幾年的全國大賽，「但我果然會稍微覺得有些遺憾。」
「嗯？」
「人類是會不斷美化自己的記憶的生物。」巴詩音將目光落到影山薰的身上，卻像是在透過她看著誰，「尤其當你擁有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遺憾的時候——你就永遠不會放下這份遺憾，於是你就永遠也不會得到滿足。」
在聯誼結束之後，影山薰和巴詩音一起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終於放下手機的影山薰問走在自己前面的巴詩音：「巴前輩，您知道及川前輩去哪裡了嗎？」
「……我不知道。」巴詩音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我或許該向你道歉——我曾經和你說我不知道及川在春高預選賽結束之後去了哪裡……但我其實是知道的。」
巴詩音愣了愣神，想起多年前那場比賽勝利後的兵荒馬亂——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慘白著臉在球網的另一側倒下，而那是她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而那一代的青城女排——因為那場春高……所有人都徹底離開了排球界。」
「包括及川——但誰能想像她不打排球的生活？所以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她會在哪裡。」
「這樣啊。」影山薰把手機揣進口袋，靠近了巴詩音，「那就讓我們走得再高一些吧——我們找不到及川前輩也沒關系，想辦法讓她看到我們就行了。我覺得一個奧運冠軍就很不錯——其他的冠軍普通人也許不會關注，但奧運冠軍的報道一定是鋪天蓋地的。」
「我會讓及川前輩的名字被更多的人知道。」
「嗯？」
「及川前輩是我的感謝名單第一位。」
第5章 ５
而在及川真澄去往阿根廷之前，正式入職成為青葉城西排球教練的她先投入了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招生工作之中——隨著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沒落，原本留給北川第一的保送名額已經輪不到他們排球部來挑人了，而今年國中的全國大賽也早已落幕，但青葉城西排球部的人數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要是明年沒有新生的話，他們當場就得廢部。
「這下可完蛋了……好的新生都扎堆去了白鳥澤、新山和烏野，就算差一點的也去了伊達工之類的學校——」
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正在一起篩選能來排球部的好苗子，但在全國大賽和宮城縣內預選賽上有出色表現的選手基本都被其他優秀學校包圓了——於是青葉城西排球部的人才搜集工作在第一步就即將宣告夭折。
「下半年還有春高，春高能打出成績的話，還能再吸引一點新生……」
入畑教練說到一半也停了下來——畢竟，就算春高能吸引到新生，新生的質量也不一定能比現在的這批正選好上多少；更何況現在的青葉城西根本沒有打出好成績的基礎。
「那我就去外面找吧。」坐在兩個教練邊上一起看比賽視頻的及川真澄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外面的國中生——既然本地已經沒有可選對像了，那我們就去外面找。女排這邊三年級的王牌和二傳手打完春高就要退部，我會優先找這兩個位置的排球部成員。」
「對了，男排那邊的話？」
「我們的二傳手也是三年級，還有一個三年級的副攻。」入畑教練補充上男排這邊的需求。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點了點頭，把排球部訓練調整的工作交給兩位年長者來負責，「還是先練接球吧——球都接不起來還考慮什麼傳球扣球？雖然今年是絕對不可能了，但要打進全國的話，至少得能接住白鳥澤的大炮——她們怎麼每一代的王牌都是和小御前一樣的大炮啊！？」
「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可以用的保送名額……」星野教練提醒及川真澄。
「不，成績這方面倒還是次要的。」及川真澄想了想，這麼對星野教練做出回答，「我們現在要保證的是提升排球部的實力——提升排球能力比提升成績難多了，要是能找到高質量的新生的話，就算她文化課成績是個位數我都能給她拽到青葉城西的分數線上。」
「啊，是我忘記了呢。」星野教練笑眯眯地看著及川真澄，「畢竟，過去每次期末都是你在給她們補課啊。」
「就是可能需要花點時間熟悉現在的國中和高中課本。」及川真澄聳了聳肩，拿出手機規劃自己之後的行程，「但說真的，提升學習成績比提升排球成績簡單多了——畢竟運動社團只要及格就萬事大吉嘛，反而還是青葉城西的錄取線比較嚴峻。」
「不過我們總比白鳥澤簡單。」
抱著這樣的想法，及川真澄在招生之旅的第一站——位於日本最北端的稚內市中，迎來了一場開門紅。
及川真澄在某座公園裡見到了一個只是在轉著排球而已的長發少女——雖然在日本的最北端，那名少女的發色卻是帶著春天氣息的櫻粉色，就像春天盛開的大片櫻花那樣……而且，看起來並不是外行人。
「打擾了，我稍微有點事情想問一下。」及川真澄拿出了過去應付賽前賽後采訪的架勢，走到了那名少女的面前，「你，會打排球嗎？」
「如果只是普通的程度的話，或許能算是會吧。」粉發少女轉著手裡紅綠白三色的排球，謹慎地回答了及川真澄的提問，「我……並不能算是優秀——但體育社團這種東西，只有及格分是遠遠不夠的。就像東京大學永遠只會要最頂尖的那批學生一樣。」
「……能和我講講你的比賽經歷嗎？」及川真澄接住少女手中逐漸停轉的排球，像過去在排球館內那樣用一根手指轉起排球，對她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宮城縣私立青葉城西高校排球部的教練，你可以叫我及川。」
「我是佐久間櫻，是二傳手。」佐久間櫻看著及川真澄單手抓住那只還在不斷旋轉的排球，「從小學開始，我就在打排球了——一開始只是從眾多社團裡選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好玩的而已，但後來國中就成了排球部的首發正選。」
「你不喜歡排球嗎？」及川真澄眨了眨眼，將排球拋回給佐久間櫻。
「不知道……但我或許不適合排球這個項目。」佐久間櫻接住排球，輕輕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拿到過全國大賽的入場券——每一年都能打到預選賽的決賽，但就算每一年的對手都不一樣……我們也從未獲得過勝利。」
「我……大概沒有在排球方面的才能吧。」
「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成就的。」及川真澄接住佐久間櫻拋來的排球，托在手裡用力一轉，「話說回來，既然你們的隊伍年年都能打到決賽，北海道內部就沒有學校來招攬你們排球部的成員嗎？」
「像是札幌的學校——我記得今年IH的北海道代表是札幌的高校吧？」
「沒有——那種厲害的學校會有自己的生源可以篩選吧？」佐久間櫻回答。
「嘛……你說得也不錯。」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迅速在自己的腦海裡過濾由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想辦法收集來的各地預選賽視頻，精准地把佐久間櫻和北海道的某場比賽錄像對上了號，「那你們的對手學校就沒有人想來挖走你嗎？」
「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啦，比不上那些天才的。」佐久間櫻苦笑。
「再天才能有今年奧運國家隊的影山和巴天才嗎？」及川真澄冷笑著把球拋回給佐久間櫻，把過去微不足道的某些事情化作拉攏新生的故事，「你知道嗎？國家隊的巴最想要搭檔的那個二傳手，其實不是站在她邊上的那個天才二傳影山哦。」
「啊，也不是新山出身的那個二傳——巴詩音從國中開始邀請到高中畢業，卻也被那個二傳手從國中拒絕到高中畢業。」
「那現在呢？」被及川真澄的故事吸引得打起了精神的佐久間櫻提問。
「現在的故事，就沒必要關心啦——不過，就算你的對手都是天才，那凡人也有凡人的方法不是嗎？」及川真澄笑著截住話頭，看著佐久間櫻手上無意識的一些動作，「畢竟，說到底巴一直對那個二傳手念念不忘的本質，是因為出色的二傳手永遠不是個人出色，而是能將一個隊伍的實力發揮到１００％以上的如同潤滑劑和中轉站一般的特性。」
「簡而言之，這是個和隊友有點默契的二傳都能做到的事情——並非是天才的特權。」
「從你之前的動作來看，北海道的水平還真是低劣啊——要是你這樣的二傳手，在我們那邊早輪不到我來問啦。」
而當佐久間櫻點頭說自己會去青葉城西之後，及川真澄才無奈地說出了現在的青葉城西的難處——
「現在的青葉城西在排球方面並非強校，已經沒有可以分給排球部的保送名額了；而且，青葉城西是沒有住宿生的。」
「沒事，我可以自己考過去——我的偏差值還是挺高的。」佐久間櫻露出了今天談話開始以來第一個放松的笑，「至於住宿的問題……這個我可以自己解決。而且，現在的我……說實話，如果去的是那種強校的話，我反而會壓力很大。」
「如果是現在的青葉城西的話……我想我可以試著再堅持三年排球部的活動。」
第6章 ６
「我回來了，哥哥。」
「歡迎回家，櫻。」
佐久間櫻在玄關換好鞋子，先去洗了手才走進餐廳在哥哥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開動了。」
「對了哥哥，我決定好之後升學去哪個高中了。」佐久間櫻拿著筷子，和哥哥提起自己之後的安排，「但是可能要和爸爸媽媽提一下。」
「社團要換嗎？我記得你已經給排球部遞交了退部申請了吧。」佐久間櫻的哥哥問她。
「三年生打完最後一場比賽本來就要退部啦。」佐久間櫻從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火鍋裡夾走一塊油豆腐，「我決定還是要再打三年排球看看——畢竟從小學打到現在了，換去其他社團可能也適應不了吧。」
「我記得北海道這幾年全國大賽的代表學校是——」
「不，我收到了其他學校的邀請。」佐久間櫻搖了搖頭，把油豆腐咽了下去，眨著眼睛看向她的哥哥，「所以要拜托哥哥幫我和爸爸媽媽說一下。」
「哪所學校？」佐久間櫻的哥哥打開LINE，找到一家人都在的那個群聊，做好了等佐久間櫻說完就給父母發去消息的准備。
「宮城的青葉城西。」
「宮城的話，白鳥澤和新山才是強校不是嗎？」佐久間櫻的哥哥停下給父母編輯消息的動作，准備聽妹妹將她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是青葉城西的教練來邀請我去他們那邊——」佐久間櫻避開哥哥的目光，「說實話，國中三年一次也沒拿到第二代表區的優勝名額……在這種情況下去強校，對我來說壓力太大了。反而是沒有出線壓力的學校會更適合我。」
「……我知道了。」佐久間櫻的哥哥點了點頭，切換到另一個聯系對像的LINE窗口，「那個教練的名字是？」
「她沒說自己的名字，但姓氏的話……」佐久間櫻心虛地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是及川。」
「我會花點時間去確認一下青葉城西的情況。」佐久間櫻的哥哥回答她，一邊編輯消息發給另一頭的聯絡對像，「如果沒問題的話就給你安排轉學，先去宮城縣那邊適應一下當地的環境——我相信那位教練也會很歡迎新生提前去和社團的前輩們進行磨合的。」
『櫻前線：研磨，我有點排球相關的事情想要和你確認一下。』
『櫻前線：宮城縣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及川教練——請問研磨有聽說過嗎？』
『貓爪：青葉城西的及川？不是阿根廷隊那個二傳手嗎？』
『櫻前線：是青葉城西的女排教練。』
『貓爪：青葉城西的女排教練？』
『貓爪：我找翔陽問問女排那邊，他們國家隊現在應該還沒解散。』
『貓爪：如果她以前在宮城打過排球，還是青葉城西的，就算我們不認識，宮城出身的那群家伙也一定知道——男排不知道也沒關系，女排那邊的隊長也是白鳥澤的。』
『櫻前線：謝謝，麻煩你了。』
『貓爪：不用謝，記得幫我給翔陽打廣告就行。』
剛剛結束自主加練和影山飛雄坐在一起的日向翔陽收到了來自孤爪研磨的消息。
「誰給你發了消息？」坐在日向翔陽邊上的影山飛雄偏過頭去問他。
「是研磨！」日向翔陽歡快地劃開鎖屏，閱讀起了孤爪研磨受人所托發給他的消息，目光逐漸變得僵硬，「……影山，研磨拜托我去女排那邊那邊問一下宮城縣出身的隊員認不認識一位叫及川的女排教練——是青葉城西的女排教練。」
「哈？」影山飛雄的表情變得危險了起來，「女排教練？及川！？！」
「冷靜一點啦影山。」日向翔陽上上下下反復確認了數遍這條消息的內容，開口安撫身為自己隊友的二傳手，「大王之前不是還和你說了他會一直打到不能打為止……嗎？」
日向翔陽扭頭去看影山飛雄，毫不意外地在眼中看到了一張已經飛速想歪甚至開始思考各種意外可能性的僵硬的臉——盡管日向翔陽的本意並不是想讓影山飛雄想到更不妙的發展，但顯然在排球之外就沒什麼腦子的影山飛雄在日向翔陽說完之前，腦內思維就朝著堪稱危險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好啦影山。」日向翔陽繼續確認孤爪研磨給他發來的補充信息，「研磨要問的是一個女孩子啦——不是大王，我們去女排那邊問問看吧？畢竟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我們都知道宮城縣是多麼恐怖的地獄賽區吧？」
「女排那邊也有三個宮城縣出身的正選呢。」
「確實——而且近幾年宮城縣的預選賽強度也依舊比其他地區更高。」影山飛雄終於拋掉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想，和日向翔陽討論起宮城縣的情況，「女排的話這幾年預選賽的冠軍一般是新山和白鳥澤，我們升入烏野的那一年，白鳥澤女排完成了連續三年的IH春高預選賽優勝全制霸。」
「而且，是青葉城西的教練……」日向翔陽仰起頭看著訓練館內極高的天花板頂燈，想起今年奧運賽場上見到的某個二傳手，「總覺得可以參考大王的經歷呢。你看，這次奧運的解說可是說大王是高中時期籍籍無名的排球選手！」
「咕！高中時期籍籍無名的二傳手及川前輩……」
「我們去女排那邊問問不就知道了嗎？她們的隊長巴小姐就是白鳥澤出身的！」
另一邊，女子排球隊的訓練館中，影山薰正在給巴詩音托球。
「巴前輩，剛剛托的那個球怎麼樣？」影山薰撿回被巴詩音扣出去的排球，小跑著回到她的面前站定。
「很完美……？或許我該這麼和你說？」巴詩音不自覺地擰了擰眉，將浮現在過去記憶中的穿著淺色系運動服的少女身影揮散，「但……」
「那麼，我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嗎？」影山薰抬起頭，直視著自己的隊長，希望能從她的話語中獲取自己精進技術的方向。
「不，這我不知道——」巴詩音無奈地對著影山薰搖了搖頭，冷靜地指出了一個被兩人共同回避的事實，「你的托球完美地符合了我的需要，但過去足以被我們當成參照物的存在已經消失了。所以我不知道你的托球還有哪裡可以改進，這得看你自己。」
「而且——雖然你的姓氏是影山，但你沒必要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的影子。」
「她絕對是最不想看到那樣的你存在的人。」
「打擾啦！」就在這個時候，訓練館入口處冒出了一個橘色的腦袋。
「打擾了，巴前輩。」慢日向翔陽一步的影山飛雄對巴詩音點了點頭，把日向翔陽從門外拽了進來，「我們有件事情想要向您確認一下。」
「是什麼事情？」從影山薰手裡拿走排球之後，巴詩音轉過頭來看著兩人。
「那個，有人來拜托我問一下你們——」日向翔陽對著手機再次確認了孤爪研磨拜托給自己的問題內容，「你們認識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及川教練嗎？」
「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教練難道不是星野——」巴詩音驚訝地和站在自己身後的影山薰交換了一個目光，「啊，星野教練到退休的年齡了！」
「星野教練退休了的話，那接任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教練的及川……」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的影山薰接著巴詩音的話繼續思考，在即將得出答案的時候卻遭到了影山飛雄的打斷。
「你也是宮城的？你不是下北澤女子學院出身的嗎？」影山飛雄看了眼影山薰。
「我國中也是在北川第一就讀的哦。」影山薰不爽地瞥了影山飛雄一眼，惱怒地進行回擊，「球場上的國王大人。」
「看來你的消息落後了。」並沒有被影山薰惹惱的影山飛雄後退一步，把交談的空間留給日向翔陽。
「呵呵，原來如此。你就這麼回復對面吧——她是我這輩子都想要作為隊友一起打排球的二傳手。」巴詩音溫和地笑了起來，那張在第一次見面時被男排隊員們評價為和牛島若利一樣凶惡的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就像是在懷念著什麼一樣，「雖然過去這麼久了，她甚至不一定比得上現在的影山——但對於現在的高中生來說，應該也能算是降維打擊的地步吧？」
第7章 ７
時間向後流動到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在阿根廷機場見面的這一刻。
「小岩可沒跟我說來的是高中校友啊……」在自我介紹結束之後，及川徹小聲嘟囔，伸手試圖從及川真澄的手裡接過行李，「行李就交給我吧。現在這個時間，我們先在機場附近把午飯解決了再說正事？」
「……就這樣吧，謝謝你。」還沒從幾乎長達40小時的航程裡緩過來的及川真澄在及川徹主動幫忙拖走行李箱的時候稍稍松了一口氣，把用餐的安排交給了幾乎被阿根廷徹底同化的前青城男排主將，「我也沒想到教練他們會讓你直接來機場接我。」
「星野教練跟我轉述入畑教練的發言的時候只是讓我來阿根廷見你一面——我還以為要我自己先到聖胡安再去找你呢。」
「入畑教練先聯系了小岩，他讓我來布宜諾斯艾利斯接機。」走在前面的及川徹簡單對及川真澄解釋了一下，「而且，非工作、或者說商業性質的私人見面，反而在遠離俱樂部的地方會更方便一點。」
「我猜你大概也不打算讓我的俱樂部知道這次見面的情況吧？」
「那我該考慮今晚直接往回飛的航班了。」跟在及川徹身後的及川真澄冷靜地回答道。
話是這麼說，但兩個人還是先走進了一家餐廳准備解決午餐。
——好惡心，想吐……果然，過長的飛機航程也有一定的影響啊。
及川真澄捧著餐廳提供的檸檬水慢慢調整呼吸，一邊讓自己的視線避開及川徹所在的方向——坐在對面的及川徹則全權負責了點餐的工作，在及川真澄調整完畢之前結束了點餐，打開手機對遠在日本的幼馴染進行了連環騷擾。
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靜得詭異，恐怕每個認識及川徹或是及川真澄的人都無法想像他們能在和第一次見面的人面對面坐在一起的時候一言不發的場景——但就在這樣的氛圍下，及川徹和及川真澄都難得地產生了安心感。
地球另一邊的岩泉一早已入睡，於是及川徹在明知幼馴染不會給出回應的情況下連續發去數條信息，最後停在一句——『小岩，青葉城西……這幾年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讓及川徹停止給岩泉一發LINE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的午餐已經被服務員送到了桌上。
安靜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午餐結束之後——在離開餐廳之前，及川徹覺得他們得先確定一下之後去哪商量事情。
「放好行李之後，我們去找個排球俱樂部……」
只是，及川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及川真澄衝進了餐廳內配套的衛生間裡——感謝各國廁所標志基本都是統一的版本，不然及川徹還得給人生地不熟的及川真澄引路找個女廁所才能放下心來。
「……騙人的吧，及川大人的魅力什麼時候跌落到會讓女孩子吐出來的地步了啊。」及川徹呆滯地眨了眨眼，拿起手機又想給岩泉一發LINE吐槽，卻在編輯了一半之後刪了個干干淨淨，「算了，看她那個狀態——果然還是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會比較好吧。」
——簡直就和北川第一的那時還沒有被小岩罵醒的自己一樣。
及川真澄站在隔間裡面無表情地衝掉自己吐出來的剛吃下去沒多久的午餐，熟練地按壓胃部減輕嘔吐帶來的抽痛感。
——失策了，本以為這段時間和排球的接觸已經足夠自己脫敏回到正常狀態了……
雖然有著這樣意外的小插曲，但最後兩人還是在去酒店放完行李之後去了當地的排球俱樂部——奧運會雖然是因為疫情從去年延期到今年的，但大部分排球的世界級重要賽事不是在上半年就結束，就是今年根本不是舉辦期，就連以俱樂部為單位的聯賽也在上半年結束……
——簡而言之，奧運結束之後的下半年只有訓練、訓練、訓練。
但本來及川徹是沒打算給自己放假的——直到俱樂部主教練和隊醫對著他的請假單露出了喜極而泣的表情為止。
——好吧，他承認，他確實因為半決賽沒有贏過法國隊想偷偷加練……但這不是還沒開始就被打斷了嗎！
「徹，你終於學會給自己放假了。」
天知道教練和隊醫看到他的假條的時候的語氣到底有多欣慰——明明自從剛到阿根廷的時候被教練和隊醫一起威脅了如果不想連一屆奧運會都打不了之後，及川徹就再也沒有額外給自己加練過了；但這次拿了銅牌的二傳手在回到阿根廷之後，他仍然被教練團隊嚴防死守杜絕了一切加練可能。
「畢竟阿徹有前科嘛——而且還是第一次登上奧運會的舞台不是嗎？」年齡較大的隊醫用和入畑教練過去縱容青城排球部主將一樣的語氣笑眯眯地叮囑他們俱樂部裡最厲害的二傳手，「如果還想去巴黎奧運會的話，可不能這麼胡亂糟蹋自己的身體哦。」
「過去在你剛來到聖胡安時得到的建議只是基於阿徹是一個排球運動員而給出的建議——而現在的阿徹，可是我們整個阿根廷都為之驕傲的二傳手喔。」
「請假也沒什麼不好的，就當出去放松一下心情好了。」看到及川徹請假理由的教練清了清嗓子，嚴肅地盯著這個總和大部分東亞人一樣會把心事死死壓在心底的二傳手，「既然是去接從日本來阿根廷的朋友，那你們肯定會去打排球——記得不要過量運動了。」
「要好好珍惜休息的機會啊，徹。」
雖然教練和隊醫對他的叮囑還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但及川徹已經把這些內容暫時拋到了腦後，開始邀請及川真澄和他一起打排球了。
「雖然我不知道小岩幫忙搭線讓你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情。」及川徹再一次接住自己高高拋起的黃藍兩色的排球，向沉默地轉著排球的及川真澄發出邀請，「但要是沒有想好怎麼說的話，不如先打一會排球再說？」
——排球的觸感，沒問題。
——那樣吐過一次之後反而沒有什麼惡心的反應了，姑且能算是好事吧。
「就算不提職業和非職業的差距，我打的可是女排啊。」及川真澄停下排球的旋轉，抬頭看向及川徹，「再說了，只有兩個人要怎麼打啊——你是阿根廷國家隊的首發二傳手不是嗎？很遺憾，我只有二傳手的位置算是能打。」
「那就來發球嘛！」及川徹揚起笑臉，「發球只要一個人就夠了吧？」
「我至少八年沒打排球了哦？」及川真澄退到牆邊，為及川徹讓出整個排球場的空間，卻抱著球對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別對我抱太高的期望。」
及川真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的雙眼深處，是及川徹最熟悉的——不服輸的火焰。
及川徹的跳發當年在整個宮城高中男子排球界都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第一難接的發球是白鳥澤王牌牛島若利的，第二難接的發球就是青葉城西二傳及川徹的。
只是很遺憾，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那幾年的女排和男排交流不多——所以及川真澄姑且只是處於一個知道不管男排女排白鳥澤處處壓他們青葉城西一頭的狀態……更詳細的事倒是半點都不知道了。
不過，及川真澄現在知道了一件事情。
雖然男排和女排有著難以跨越的差距，但在直面了及川徹的發球之後，之前那種模糊的，甚至強烈刺激到她的神經產生嘔吐的生理反射的感覺，毫無疑問是在告訴她——看，你們的本質是相同的，是你自己放棄了向上的機會。
——你本可以站到更高的位置。
及川真澄又開始想吐了。
——但是，問題不大，能忍下去。
在及川徹撿走剛剛被他的跳發凶狠地砸到地面上的排球，並迅速退出排球場範圍之後，及川真澄站在之前及川徹站著的位置，像高中時期每一次輪到發球局的那個時候一樣，一邊深呼吸，一邊通過轉球來確認自己今天的球感。
萬幸之前及川真澄已經抽空重新練過幾次，不至於出現發球根本沒發出去或者過不了網的慘案。
——畢竟不是高中生了，現在的狀態也不好，果然還是降低拋球高度或者發一個普通的球……
及川真澄抬眼，看見了站在球場之外散發著難以抑制的魅力的及川徹。
——果然還是選跳發吧。
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氣，拼命調動起自己的狀態，無視掉周圍的一切影響——就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時期屬於自己的發球局裡那樣。
排球重重砸在界內的地板上，然後狠狠向上彈起，帶著跳發球特有的排球撞擊地板的聲音，把及川徹的注意力徹底從及川真澄本人的身上轉移到了排球上面。
「至少八年沒打還能有這個熟練度啊……」及川徹笑了起來，伸手撿起失去動力滾到自己腳邊的排球扔給及川真澄，「那麼，現在想和我說正事了嗎？」
「嗯，就這樣直接和你說吧。」及川真澄伸手接住及川徹扔來的排球，抱著球在牆邊坐了下來，「你知道嗎？現在的宮城高中排球界，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
——王牌看白鳥澤，攔網副攻看伊達工，剩下的位置男排看烏野，女排看新山。
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結束後的青葉城西排球部，就像是遭遇了猛烈台風的樹木一樣——被殘忍地連根拔起，就算再怎麼拼命努力，也只是堪堪維持著沒有死去的狀態而已。
男子排球部或許比女子排球部來說還沒差到那個地步，但是到了現在——
「青城已經不是強豪了。」
——從來沒進過全國大賽的學校，就算最佳成績是縣預選賽亞軍……也沒有人會記得這所學校曾經的輝煌。
——就像過去所有人的目光只會集中在白鳥澤上面一樣。
「雖然現在沒什麼差距——女排這邊只有新山能從白鷲的嘴裡撕下全國大賽代表的機會；男排倒是會多幾家輪換，但主要還是烏野在和白鳥澤拼。」及川真澄隔著排球抱住膝蓋，視線落到不遠處球場的邊界線上，「不過，這次來阿根廷找你，並不是來跟你分析現在的青城沒落到了什麼地步的。」
「我為女排挖了兩個新生，明年就會接替退部的三年級進入正選——女子排球部的廢部危機姑且算是已經度過了，但男排還沒有。」及川真澄直起身來，偏過頭去看站在排球筐邊上的及川徹，「這才是教練們建議我來阿根廷的原因。」
「他們希望我能借助你的力量給男排那邊完成招新。」
「那你是怎麼想的？」及川徹轉動排球，視線離開排球落到及川真澄的身上，「如果真的要拿我出去宣傳的話，你反而不會接受入畑教練他們說的『私下見面』的方案吧？」
「社團招新的結果，本質是由這個社團在賽場上的實力決定的——現在的青城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競爭力。」及川真澄將目光重新落到被自己抱在懷裡的排球上，「就算真的和聖胡安俱樂部談下了拿你出去打招生廣告的合同，也不一定能給男排招到新生。」
「所以？」及川徹停下旋轉排球的動作，好奇地挑了挑眉。
「我准備等明年開學季社團招新的時候給男排物色新人。」及川真澄把懷裡的排球丟給及川徹，從地上站了起來，「我了解的只有女排，就算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都信任我在戰術方面的決斷——我也無法像為女排尋找新生那樣為男排找出合適的新成員。」
「我來阿根廷找你，是為了聽專業的男排球員告訴我——什麼樣的男生可以被拉進排球部。」
「畢竟，要是只看身高和力量的話，我直接去其他運動社團搶人不就行了嗎？」
第8章 ８
「……沒想到你真的請假跟我一起回日本了。」走出隔離所之後，及川真澄皺著眉再次向及川徹確認，「你是真的要去青葉城西嗎？」
「隔離期都過完了你還要跟我確認這個？」就算是及川徹也不得不對及川真澄次數頻繁的確認行為表現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我記得我是當著你的面和教練他們請假回日本的吧？」
「……不，因為現在的青城——」及川真澄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語速極快地丟出真相，「太丟臉了我還沒打算讓你看。」
「真的有糟糕到那個地步嗎……」及川徹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概一周以前，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第一次見面的當晚——得到了岩泉一的LINE回復的及川徹當著及川真澄的面就給俱樂部的教練打去了電話，用西語熟練地對教練和隊醫撒嬌，順便回復了他們對於病毒感染風險的擔憂，成功得到了返回日本的許可，以及完美包含隔離期的假期時長。
於是，在距離春高預選賽還有最後一個月的時候，2012年青城男排和女排的隊長一起回到了這所學校。
「……我只能祈禱他們沒有在訓練上偷懶了。」及川真澄嘆了口氣，伸手推開青葉城西排球館的大門，「我回來了，星野教練，入畑教練！」
「呀，好久不見了，入畑教練。」跟在及川真澄身後進來的及川徹笑眯眯地對自己高中時期的教練揮手，「我回來看看我可愛的後輩們。」
「刮的什麼風能把你從阿根廷吹回青葉城西。」入畑教練失笑，看向這位從青葉城西走出，登上世界舞台的二傳手，「阿根廷國家隊難道之後不用集訓嗎？聖胡安的教練團隊居然也能同意你缺席這麼長時間的訓練？」
「阿根廷隊不是輸給法國隊了嗎？他的教練和隊醫怕他過度加訓，恨不得給他直接放一段長假呢。」及川真澄聳了聳肩，把離開阿根廷之前聖胡安教練趕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用蹩腳的日語叮囑她看住及川徹的理由轉述給入畑教練，「畢竟他肯定會去打排球或者給自己安排訓練。」
「教練他們怎麼連這個都跟你說……」因為早走一步先去托運行李而錯過了這段對話的及川徹痛苦閉眼，但很快就擺正神色回答入畑教練的提問，「我還以為能趁排球部訓練的時候混進去一起訓練呢——阿根廷國家隊的集訓在十一月開始，我就回來一周，還有時間在俱樂部裡調整完再去集訓。」
「至於這一周的安排——我打算看看現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部的情況。」
「男排只有六人，女排算上明年的新生一共八人——我們約不到其他學校打練習賽，所以要麼3V3，要麼就只能讓男排和女排對打試一下不同的戰術。」及川真澄倒是在走進排球館之後就進入了工作狀態，「你要先看哪邊？」
「男排和女排對打吧——球網高度用男排的還是女排的？」及川徹看著眼前正在做基礎訓練的後輩們，向及川真澄確認訓練賽的細節，「女排明年的新生在嗎？讓她們進首發，我看一下你在女排這邊挑人的眼光再說。」
「球網高度用男排的——女排可以適應男排的高度，但如果讓男排適應女排的球網高度的話，在正式比賽裡會出問題的。」及川真澄在確認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都沒有反對之後，拍手叫停了兩邊的訓練，「女排和男排打一場訓練賽，收拾一下場地吧。」
「小櫻和小繪裡沙代替小杏未和小由依進入首發——希望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們有為了明年的IH預選好好磨合過。」
已經把長輩們之間的對話基本聽全了的佐久間櫻默默升高球網，然後在前輩們的呼喚下撿起一個滾到腳邊的排球跑了過去——已經轉入北川第一的佐久間櫻現在每天都會來青葉城西的排球部報道，除了日常訓練之外就是和前輩們進行磨合……並對將來要成為自己隊友的這個排球純新人進行基礎訓練。
——希望繪裡沙不會在這場訓練賽中爆發出明顯的問題吧。
兩邊的部員已經全部集合完畢，都套上了訓練賽用的背號馬甲——還不算是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成員的佐久間櫻和蒼井繪裡沙也分別得到了7號和8號的馬甲。
「等明年進來就要換成五號和六號了吧。」星野教練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國三生套上背號馬甲，站到了屬於女排的那半邊球場上對應的位置上去。
「作為二傳手的小櫻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小繪裡沙那邊我就沒什麼把握了啊……」及川真澄嘆了口氣，站到記分牌的邊上對兩邊的部員公布規則，「只打一局，標准的25分制，球網高度是男排那邊的高度——女排的大家爭取適應一下。」
「那麼，硬幣的正面是男排先發，反面是女排先發——男排先發。」
「天羽發個好球！」
男排的隊員們大聲鼓勵著他們站在發球區的隊員，而女排的成員們也擺出了嚴陣以待的架勢。
「天羽真白，三年生，位置是二傳手。」及川真澄遞了一疊排球部的資料給站在記分牌另一邊的及川徹，一邊為他進行簡短的介紹，「雖然現在基本上能進全國大賽的每所學校的每個球員都會跳發，但至少我們這目前一個沒有——別期待了。」
及川徹被及川真澄的話語哽了一下，將注意力集中到發球員的身上，就發現及川真澄說的確實是事實——作為三年級生的天羽真白也只是發了一個很普通的球過網而已，反而另一邊接球的女排倒是更值得關注一些。
「這個一傳給得有點歪了吧？」及川徹看著女排後排的成員因為不習慣男排的力量而使得一傳球路偏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國中三年級的二傳手身上，「接下來就看二傳手能不能處理好這個問題，托出一個能讓攻手順利發揮實力的球來了。」
——第一球……當然是給王牌！
雖然青葉城西女排全體目前都接受了把蒼井繪裡沙朝著一個不用防守只管進攻的方向培養，明年直接接手王牌位置的方針——但顯然及川真澄對此還有調整的想法，因此在她的訓練表裡還能見到不少基礎練習的內容……
不過，既然已經上場了，作為二傳手的佐久間櫻決定先執行一次把蒼井繪裡沙作為王牌使喚的安排。
「蒼井！」
排球被佐久間櫻托向上空，幾乎是完美地和蒼井繪裡沙的擊球點重合在了一起——紅綠白三色的排球擊穿男排的攔網，狠狠落在了球網對面的地上。
「……你從哪裡找來的二傳手和主攻手？」及川徹挑了挑眉，視線落到佐久間櫻的身上，「不是說王牌看白鳥澤，攔網副攻看伊達工，剩下的位置男排看烏野，女排看新山嗎？」
「小櫻是我從北海道的稚內市裡挖過來的。」及川真澄想了想，對及川徹做出補充，「是北海道第二代表賽區這三年的亞軍隊伍裡的二傳手。至於小繪裡沙——是在東京找到的純新人，不過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算是可惡的天才吧。」
「嗯？」
「大部分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就像是開了簡單模式一樣——很輕松就能獲得成功。」
「這不就是天才嗎？」
「所以我說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及川真澄狠狠嘆氣，按了按自己的額頭，「但這個所謂的『簡單模式』也只是讓她能輕松掌握一些技術而已，更深入的部分只能靠她自己去掌握。至少高中排球比賽的難度不是她在簡單模式下掌握的技術就可以應付的。」
「但這樣的話，有很大概率在遇上能克制她的對手之前，她就會對排球失去興趣——對吧？」及川徹冷靜地盯著及川真澄，「你有把握能讓她一直對排球保持興趣嗎？」
「她並不是真正的天才——因為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麼樣的家伙。」及川真澄看著排球場上的發展，一邊記分一邊和及川徹說明自己的想法，「她只是需要一場慘烈的失敗來認清自己並非天才的事實而已。」
「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就算沒有遇到白鳥澤，也一定會被其他學校打敗的。」
「但青城現在約不到練習賽吧？」及川徹問她。
「大不了我拉下臉去找小薰幫忙。」及川真澄回答，「下北澤可是全國大賽冠軍位置的常客。」
「小薰？」
「日本國家隊女排的二傳手影山薰，下北澤女子學院出身——她在的那三年，下北澤完成了IH和春高的冠軍三連霸。」
「不約白鳥澤？」
「我又沒和小御前交換聯絡方式——畢竟最後一場比賽輸得那麼慘，我都因為那場比賽八年沒碰排球了。」及川真澄撇了撇嘴，對及川徹隨口吐槽出來，「本來連小薰的聯絡方式都不會留的，但誰讓她跟我說去不了白鳥澤就會去東京呢。」
「雖然沒有聯絡過，但作為北川第一的前輩，我還是很關心可愛的小後輩獨自一人在外地的生活情況的。」
「小御前……」及川徹品了品這個從及川真澄口中說出的日本隊女排隊長的綽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日本國家隊男排的那個隊長，叫牛島若利——我一般會管他叫小牛若。雖然只是因為簡稱是『牛若』而已啦。」
「小御前這個叫法，只是因為她姓巴哦。」及川真澄撇開自己的視線，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她有著那麼一個看起來適合去吹奏部或者文學部的名字——嘛，不過……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會這麼叫她吧。」
「不說了，繼續看比賽吧。」
第9章 ９
「北海道的教練是白痴。」男女排之間的訓練賽結束，拿著青葉城西排球部部員資料的及川徹冷靜地給出了自己看完這場比賽之後的感想，「她真的是國中生嗎？就算以高中生的標准來看，她作為一個二傳，滿分十分起碼也能拿到八分了。」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及川真澄笑著點了點頭，把記分牌上兩邊的比分清零，「小櫻在配合隊友、救球、組織進攻的能力上可以算是滿分，也就是因為還在成長中，所以身體條件這方面暫時還達不到滿分。至於天分的話——」
「現在的日本高中界還沒有足以和當年的小薰並稱為天才的二傳手存在哦。」
「至於明年就要接替三年級前輩上場打IH預選的那個王牌……」及川徹嘆了口氣，把評價對像變成蒼井繪裡沙，「說實話，在這場比賽中雖然沒暴露出什麼大問題——但能確定的會給隊伍帶來的問題也很明顯吧？」
「兩邊都沒有自由人，但是男生總體接球的狀態會更穩定，而女生這邊經常需要二傳手到處救球——她雖然能接到球，但也只是能接到而已。」及川徹皺眉，認可了及川真澄之前提出的那個方案，「而就算是力量與女生有差距的男排都不能給她造成額外的壓力……」
「就算不是二傳手傳出的球，她基本上也全部扣到了。」
「雖然這樣說會顯得及川大人像是個惡劣的前輩一樣——但確實，你說得對，只有一場慘烈的失敗才能讓她認清事實。」
「這是我能找到的最符合要求的新生了。」及川真澄按了按額頭，看了及川徹一眼，「就算要約一場絕對贏不了的練習賽，那也是明年四月開學之後的事情。現在男排的缺口是二傳和副攻——要是找不到人加入的話，先不說預選賽，人數不足的男排就要直接廢部了。」
「二傳就找個脾氣好一點能和前輩們磨合的新生吧。」球網兩邊的成員已經被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分別領走復盤，及川徹就接著給及川真澄講挑選新生的注意點，「畢竟二傳是聯系起整個隊伍的中樞，要是脾氣太差的話很容易在前期磨合的時候出問題——更何況現在的青城要攻擊力沒攻擊力，要防御力沒防御力。」
「既然缺口裡有二傳，那就先保證隊內不會出問題再考慮其他方面。」
「至於副攻的話……很簡單，就找個個子高腿長手長的好了。」及川徹對及川真澄豎起大拇指，露出燦爛的笑來，「攔網也是得分的一種方式，而個子高腿長手長的在攔網方面真的很有優勢——而且，有攔網在前面做出限制的話，後面接球的難度也會降低。」
「啊，當然，脾氣好這一點還是很重要——現在的青城沒有能讓部員在發生矛盾之後還能正常比賽的余裕呢。」
「……真不想承認這一點啊。」及川真澄嘆了口氣，伸手戳了戳及川徹，「他們的訓練表有要改動的地方嗎？」
「還是要加強接球的練習——畢竟排球是只要球還沒有落地就沒有結束的運動。」及川徹雙手抱胸，看著兩邊的成員給出自己的建議，「雖然短時間內完全沒有重回四強的希望，但只要能把球接起來，就一定會有反擊的機會。」
「接球當然還要繼續練——雖然現在談這個還有些太早了，但白鳥澤每一代的王牌全是重炮選手。」及川真澄向遠處望去，和及川徹分析宮城的情況，「不管有沒有闖到白鳥澤面前的可能，只要想進入全國大賽，就避不開接重炮發球和重炮扣球的練習准備。」
「女排前面不是還攔著一個新山？」及川徹挑了挑眉。
「如果能走到那一步的話——新山女子是唯一一個任何手段都沒有辦法應付，只能和她們硬碰硬的學校。」及川真澄回憶起自己看過的那些比賽錄像，「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句話嗎？雖然大部分的強校每個位置都很強，但因為自身的球風不同，所以給大眾留下的印像也是不同的。」
「王牌看白鳥澤，攔網副攻看伊達工，剩下的位置男排看烏野，女排看新山——這句話隱藏的含義是，男排的烏野和女排的新山，是目前宮城縣唯二各個位置均衡發展，幾乎沒有短板存在的學校。」
「真的能打進十六強的話，這兩所學校就是最難應付的類型——可能還要加個條善寺，但他們單純是因為在球場上的反應令人出乎意料。」及川真澄補充，「雖然一直都是宮城縣內四強的學校，但由於他們自由奔放的球風，大部分進入排球部的學生都只是圖打排球打得開心而已。」
及川徹沉默了一下，問及川真澄：「雖然一般這種問題的答案都是冠軍什麼的……但我問你，你認為明年的IH預選賽能打到哪裡？」
「我對女排的期望是八強——這是基於過去小櫻的比賽錄像帶給我的信任。」及川真澄無奈地笑了笑，對及川徹攤開雙手，「畢竟宮城縣一直是地獄賽區嘛。這幾年以來的全國大賽裡一直很有名的就是——宮城代表在拿到八強之前絕不會輸。」
「每支有資格和白鳥澤或者新山比賽的隊伍都是全國大賽十六強的潛力股——但這個範圍在宮城縣內部不會超過四支。其他的學校可能連別的賽區的亞軍隊伍都比不上……而小櫻擅長的就是拉高一支隊伍的下限。」
「最終的上限由所有隊員共同決定，但每支隊伍的下限一定是由他們的二傳手決定的——而且，在IH預選賽開始之前，我一定會找機會讓小繪裡沙狠狠地輸一次。之後再一次重新統合起來的青城女排，肯定會煥發出比過去更加強大的實力。」
「男排這邊的新生現在連影子都沒有，目前的期望就只是不要比今年的IH成績更差就行。」
「……嗯？你在想什麼？」及川真澄眨了眨眼，扭頭看向有些躍躍欲試的及川徹，「有什麼事情嗎？」
「啊——我想讓女排和男排再打一場。」及川徹直直看著球場中心的球網，向及川真澄發出邀請，「准確來說，我想和你打一場看看——看看排球場上的你是什麼樣的。」
「雖然放水不好，但我得強制你在比賽過程中放點水了。」及川真澄按著額頭嘆氣，但眼中也滿溢著感興趣的光芒，「收著點力氣，我家的隊員要是被你打脫臼了的話我跟你沒完——一個月之後就要打春高預選了，就算根本沒機會進十六強也絕對不能因為受傷缺人直接棄權！」
「那我先去拿排球調整一下力度——你去和入畑教練他們溝通？」及川徹偏過頭問及川真澄。
「嗯，你打算換誰下去？」及川真澄掃了眼男排那邊的隊員，向及川徹確認，「要換二傳手嗎？」
「當然了。」及川徹笑道。
「唔，那這輪就把小櫻和小繪裡沙撤掉，讓接球訓練裡目前最穩定的小由依套個反色馬甲充當一下自由人吧。」及川真澄迅速安排完女排的變動，順便給及川徹提了一嘴男排的情況，「男排那邊接球訓練最穩定的是三年級那個副攻，要讓他臨時轉自由人打一場嗎？」
「那原本的副攻位置——」
「啊，讓二傳手天羽補上去就可以了。」
在初步復盤結束之後，一直笑眯眯地坐在場邊長凳上的兩個教練終於等到了他們最自豪的兩個學生遞來的想要混入後輩們之間再打一場的申請——早有預料的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當場同意，倒是讓還在休息狀態的男女排部員一起陷入了震驚狀態。
「自由人啊……」想到男排那邊轉述給她的今年在奧運會現場看到的阿根廷隊二傳打出的暴力跳發，正在套反色馬甲的姬野由依就感受到手臂傳來一陣幻痛，「要接住及川前輩的發球的話，手臂會直接斷掉的吧。」
「及川教練好像強制及川前輩控制力量了。」一直習慣關注周圍的各種動靜的佐久間櫻看向姬野由依，「畢竟前輩們一個月之後就要參加春高預選，為了保證不因為缺人導致直接棄權，所以及川教練不允許及川前輩在訓練賽中打出會讓前輩們受傷的球來。」
「這麼想來，男排那邊就很輕松……松……了。」
隨著一聲排球砸到地上的巨響，姬野由依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剛剛的跳發完全不是她當初想和及川真澄學跳發時看到的力道，反而同樣大得離譜，就算負責接球的隊員是男排的成員也有相當大的概率可能脫臼。
「……騙人的吧？我上次和姬野一起看到及川教練的跳發的時候……明明還不是這麼暴力的類型啊——」男排的隊長僵在原地，驚恐地睜大了自己的雙眼。
「出界啦出界啦。」站在球場另一頭的及川徹撿起排球，對及川真澄喊道，「而且你也應該減一點力氣吧？這麼暴力的發球，就算是男排的在接也會脫臼吧——我是說，按他們現在的水平來看，絕對會脫臼的。」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接住及川徹直接扔回來的排球，平靜地准備再一次進行發球，「那你和天羽就等著被我用發球逼你們接一傳吧——雖然在有兩個二傳手在場的情況下讓二傳手接一傳根本算不上什麼限制戰術就是了。」
「畢竟不追求暴力發球的話，我的發球落點精度還是很高的。」
第10章 １０
「謔謔，他們兩個都沒有選擇第一個發球啊。」把記分牌轉移到長凳這邊之後，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發現及川徹跟及川真澄已經在安排兩邊隊伍的站位了，「看來我們能期待一場久違的賞心悅目的練習賽了。」
「小由依，稍微聽我說一下可以嗎。」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正在確認站位的姬野由依招手，小聲對之後的練習賽戰術做出安排，「這局你是自由人，他們發球朝你砸很正常，如果往其他人方向砸也無所謂——我也可以當攻手，所以就算他們強制我接一傳，你也可以在進攻線後起跳托球。」
「如果一傳不是我們兩個二選一的話就是天大的好事——他們怎麼敢空兩個二傳手出來。」
在及川真澄給女排的學生們做出初步戰術安排的同時，及川徹也在笑眯眯地給男排的後輩們做這場訓練賽的初步戰術安排。
「女排那邊發球的落點估計也是我和棉花糖君二選一。」把男排成員全部聚到一起的及川徹笑眯眯地豎起手指對六人分析，「她們不敢讓兩個二傳手都不受限制的——雖然棉花糖君這局是副攻，但會托球的不管在什麼位置都可以托，就像自由人也能後排起跳托球一樣。」
「當然，我們也得限制她們的二傳手——不過，總體來說我們這邊會比女排自由度要高一些，女排原本的二傳這局作為自由人，要組織進攻的話只能在後排起跳，而我們就沒有這種位置帶來的限制了。」
「至於對方的發球——等輪到她／他的發球局的時候，盡量嘗試去接一下。」練習賽正式開始前，及川徹和及川真澄一起把對方的發球局放進了己方的重點注意範圍之內，「如果有可能受傷的話會讓對面再降力量，但你們得自己想辦法接起來。」
然後，在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共同的注視下，球網兩側的首發成員都站到了對應的位置上——只突出兩個一時興起混入學生之中的大齡畢業生出來面對發球順序的結果。
「那麼，和之前一樣，正面男排先發，反面就是女排——女排先發。」
「那麼自由人位置的小由依換副攻小霞上來。」站在三號位的及川真澄活動了一下手指，轉頭指揮兩個學生交換位置，把女子排球部的首發變成了目前最具攻擊性的組成，「還有就是——發個好球，小楓。」
「雖然已經遇到過很多次了，但開局對手就把攻擊性拉滿這種事情還是很煩人。」站在及川真澄對面的及川徹抱怨道。
「我們可是撤了一個二傳手下去。」及川真澄對及川徹假笑，雙手抱頭護住後腦，「你們場上還有兩個二傳手呢。而且——別跟我說你不能當攻手。」
青葉城西目前男女排的發球都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及川徹和及川真澄都沒對臨時隊友們的發球技術抱有過高的期待——但好在至少每個人的發球都能保證穩定過網，少數同學還能通過控制發球落點來限制對手行動。
比如現在在一號位作為發球員存在的森原楓就是這部分少數成員之一——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相當中規中矩的發球，但排球在過網之後直衝前排的及川徹和天羽真白之間更靠近天羽真白的位置落去。
「我來！」
意識到女排也選擇了針對二傳手的天羽真白相當無奈地接起發球，把排球傳到及川徹在的位置——只能說萬幸女生的力量沒有男生那麼強，男排還不至於在接發球這一步就出現失誤，想來應該可以和之前一樣輕松得分……吧。
「啊，果然是惡劣的大人——及川教練到底是怎麼預測到的啊。」一直跟及川真澄一起准備攔網的春日杏未用腳救起被及川徹用二次進攻打進己方場地的排球，迅速後退開始助跑，「拜托了及川教練！」
「……要是有問題記得跟我說。」及川真澄盯著即將落下的排球，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排球傳向了另一個方向，「小楓！」
全女子排球部身高最高的副攻手誤打誤撞制造了一個打手出界，讓女排這邊達成了暫時性的領先。
星野教練笑眯眯地翻開女排這邊的記分牌，等著男排把排球重新交回到女排這邊。
「那個二次進攻是怎麼判斷的？」女排的成員們都圍在及川真澄身邊，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讓教練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不，說是預判……但這其實不是真正的預判，不建議用在任何正式比賽裡。」及川真澄看了眼對面的及川徹，對女排的隊員們說出真相，「只是單純的——『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干』而已，畢竟你們沒在比賽裡遇到過二傳手的二次進攻。」
「雖然說肯定有高中生會，但就算是我們那個時期，宮城縣內部敢這麼干的二傳手也沒幾個人就是了——現在估計就更少了，女排這邊大概只有決賽圈的白鳥澤和新山敢用。」
「而你們已經到了一輪游的懸崖邊緣，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和她們對上啦。」
「對了，剛剛的托球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另外那個打手出界完全是運氣造成的吧？」
「可以再高一點嗎？」森原楓向及川真澄確認，「我感覺我還能再跳高一些——那個打手出界確實是意外，我以為是有機會直接穿過攔網的。」
「如果是你的要求的話當然可以。」及川真澄接住男排那邊直接隔網丟回來的排球，扔向已經走去發球區的森原楓，「放松一點，就當是陪畢業多年的前輩玩一場好了——你看教練他們都沒有嚴格卡死球計分的時間嘛。」
「咳咳，及川！！！」被指出事實的星野教練惱羞成怒地喊了及川真澄一句。
「是是！我馬上就回去！！」及川真澄抱住後腦勺，在星野教練的目光中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和及川徹隔網相對，「下一球也還會是我們這邊得分。」
「這可不一定——我們會把你們的扣球徹底封殺回去，就像伊達工的鐵壁一樣。」及川徹笑著對及川真澄宣言。
——雖然和及川徹的宣言不太一樣，但第二球確實是男排拿到的分。
這次發球後男排第一次組織的進攻是天羽真白托球，及川徹扣球——女排這邊在場的成員倒是有人預判到了落點，但及川徹的扣球就算是被及川真澄勒令削弱過發力的版本也不是現在的青城女排能輕松應對的範圍。
排球上帶有的力量讓它在彈起的瞬間飛向了女排成員預料之外的方向——在及川徹扣球的瞬間就准備好救球的及川真澄沒來得及趕在排球落地之前救起排球，只能遺憾地看著排球在自己的眼前落下。
「……果然，要是之前那下攔網一觸了的話就能追上了吧。」及川真澄撿起排球扔向男排所在的半場，隨後向著桃澤霞跑去，「沒有受傷吧？」
「沒有受傷。」桃澤霞對及川真澄搖了搖頭，撐著地面站了起來，「雖然比過去接過的排球都要重很多——但只要多接幾次就能適應了吧。但如果前排能夠攔網一觸的話會更方便——不過，還是多虧了及川教練限制及川前輩的力量。」
「削弱後的都接成這個樣子……要是沒削弱的狀態，手真的會斷掉吧。」
「去換小由依回來吧。」及川真澄拍了拍桃澤霞的肩膀，對站在場外的姬野由依露出笑容，「也該給男排一個回禮了——可不能讓他們以為『只要這麼做就可以輕松獲得勝利』。就算不是職業球員，前輩也永遠是你們的前輩哦。」
「雖然都控制在不會讓學生們受傷的範圍裡，但明顯是你家的主將打得更憋屈一點——畢竟要把職業水准壓制到普通高中生的範圍也是一件麻煩事。」星野教練和坐在記分牌另一邊的入畑教練討論兩邊的情況，「我家的主將看起來反而像是沒有放水一樣……」
「畢竟她只打過宮城縣內的預選賽，這麼多年過去水平也有跌落——但居然看起來還是比現在的部員要強上不少。」
「那個時期青城在縣內的對手只有白鳥澤一所學校而已。」入畑教練懷念地嘆了口氣，「就算她沒有成為職業球員，她也是從妖怪世代那個時期最頂尖的二傳手行列開始跌落的成員——他們那一代可是妖怪，現在的普通人比不上不是很正常嗎？」
「而且，你應該也發現了吧？她正在重新熟悉排球——我覺得我們可以期待一下青葉城西的復活了。」
「畢竟，有強大王牌的白鳥澤，和沒有強大王牌的白鳥澤，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對吧？」
「確實。」星野教練笑了起來，想起前段時間兩人一起看的青葉城西過去的比賽錄像，「畢竟，單純以高中比賽的情況而言——有天賦者能壓制無天賦者，但努力者仍能追上有天賦者並戰勝他們。而白鳥澤和新山這幾年雖然能壓制住宮城的其他學校，但並不是和過去一樣的那種斷層式的壓制。」
「她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星野教練將女排這邊的記分牌又翻過一張，記錄下最新的得分情況。
在男排的學生們都被忽悠著警惕起女排的攻手的時候，及川真澄用二次進攻為女排拿下一分。
「這是之前二次進攻的回禮。」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站在球網斜對面的及川徹眨了眨眼，從球網邊上撿走排球退到發球區，「當然，出於禮尚往來的想法——我會在我的發球局裡把之前落後的分數都拿回來哦。」
——果然，排球是一項能讓人開心的運動啊。
第11章 １１
夜色已深，回到家裡的及川徹打開電腦，開始播放離開青葉城西之前從星野教練手裡拿到的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中女子排球決賽的錄像。
——畢竟最後一場比賽輸得那麼慘。
白天排球館裡及川真澄帶著平淡的笑意的聲音，再一次空空蕩蕩地回響在及川徹的耳邊。
「白鳥澤……」
及川徹閉了閉眼，將可以說是將自己束縛了整整六年的噩夢甩出腦海，點下了錄像的播放鍵。
就像牛島若利和白鳥澤可以說是占滿了及川徹的整個青春一樣，名為白鳥澤學院的噩夢同樣困擾著那時的及川真澄——或許還有可以被稱為天才的後輩在後面追趕，就像一張細密的捕網一樣，束縛住了本能展翅高飛的鳥兒的雙翼。
——他掙脫了，但她卻折斷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被拽去參與過日本國家隊聚餐的及川徹必須得承認這件事情——就算他已經去了阿根廷，甚至轉國籍作為阿根廷國家隊的正選拿到了東京奧運會的銅牌，他仍舊放不下白鳥澤和牛島若利這兩個名字。
要是能贏下白鳥澤一次該多好——就是這樣毫無根據而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明明早在2012年春高預選賽結束之後，及川徹就已經在向前走了，並且從未回首——但直到今年的奧運會開始，他再次回到這座能被稱之為『故鄉』的島嶼上見到作為日本國家隊隊長的牛島若利為止，及川徹才意識到自己從未放下那份年少時的執念。
不是牛島若利在的隨便哪支隊伍都可以，就算是日本國家隊也不行——青葉城西的及川徹想要戰勝的是白鳥澤的牛島若利。
——這是個無解的願望。
及川徹關注著錄像裡兩支隊伍的比分——及川徹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年他對宮城縣的女排只留下了相當模糊的記憶，但在他的印像裡，那個時期宮城縣的學生女子排球隊伍實力有著很明顯的斷層，除了現在仍在交替爭奪全國大賽代表權的新山和白鳥澤以外，另一支能夠斷層壓制絕大部分學校的隊伍就是青葉城西。
不過，大概是簽運的問題，那幾年新山一直都被分在白鳥澤所在的半區，只能眼睜睜看著青葉城西進入決賽——連一場比賽都沒和青葉城西打過。
只是和男排一樣，青葉城西從來沒有贏過白鳥澤，哪怕一次。
據星野教練所說，青葉城西那個時候基本每次都能把白鳥澤拖進第五局，只是總差了點什麼，才一直沒有贏過白鳥澤——直到2012年的那場春高預選賽決賽為止。
——這是青葉城西女排有史以來輸得最慘的一場比賽。
總比分3：0，局內比分分別是30：28，25：15，25：3——一局比一局差距大，直到在最後變成近乎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
「誒？」
錄像突兀地結束在了由白鳥澤王牌扣下的最後一球落地之後，本該被一起錄進的雙方握手環節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就像優美的組曲在本該平和銜接下一樂章的位置戛然而止，也像是青葉城西的三年級生們一同結束的青春。
——突兀地、尖銳地、沒有任何緩和余地地結束了。
及川徹關閉播放器，收好光盤關掉電腦，然後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想發LINE騷擾在日本國家隊工作的幼馴染幫自己確認一些事情，卻又在編輯了一半的內容之後果斷地刪除放棄。
——如果要問比賽之外的事情的話……現在應該還沒有到被允許可以觸及這一部分內容的程度吧。
及川徹熄滅手機，翻身蓋上被子為自己的一天畫上句號。
而另一邊，和及川徹的家幾乎是鏡像一般存在著的這座房子裡，及川真澄正在忙著看過去幾年IH和春高預選賽的女子排球比賽錄像——就算對學生們說得再沒有希望，正式比賽前的准備工作也還是要做的。
既然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那麼就該把能做到極致的場外工作做好——過去還是學生的時候，及川真澄就很擅長研究每場比賽需要面對的對手，尤其是白鳥澤的女子排球部，每次決賽都要打，整個宮城縣裡被她翻來覆去研究了這麼多遍的學校只有白鳥澤一所。
——不過，研究春高十六強以外的學校，確實是很新奇的體驗。
「……雖然今年的春高預選賽把第一輪延期到十月直接和十六強賽合並了，但果然不在十六強範圍之內的學校各有各的問題可以被拿來針對啊——」及川真澄按下暫停鍵，回憶青城女排去年春高預選賽的情況，「去年的成績是打贏第一場比賽，第二場就輸了。」
「但淘汰賽賽制的春高預選只要在第一輪打贏三場就能進入十六強……現在的青葉城西就算有能進入十六強的好運氣，也只會被去年的八強直接碾壓吧。」及川真澄相當無奈地嘆了口氣，在筆記上給重點關注的幾個學校標上星號，「不過，就算完全沒有機會，那也得拼死掙扎去試過了再說。」
「明天開始就給他們講怎麼針對這些會參與一輪預選的學校好了。」
及川真澄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合上筆記本電腦，關掉空空蕩蕩的客廳裡的燈，轉身向樓上走去——這幾年來一直沒人住的房子毫無人氣，在關掉燈陷入黑暗之後總能冷得讓人瑟瑟發抖，冷清得簡直就像是一座墳墓一樣。
——沒有「晚安」也沒有「明天見」，這裡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過去截然不同。
第二天，依舊是青葉城西的排球館。
女排和男排的隊員已經自覺開始了訓練，因為兩個教練負責學生們的訓練已經足夠，於是及川徹和及川真澄成為了排球館內唯二無所事事的成員——然後及川徹看著筐裡的排球，產生了一些迫害後輩的想法。
「昨天混進去一起打了排球還不夠嗎？」及川真澄接住及川徹拋來的排球，歪了歪頭問他。
「怎麼可能這樣就夠了啊。」及川徹攤開雙手，看向正在練習接球的兩邊的隊員們，「而且，說到接球——」
「首先是要考慮能接住對手的發球和扣球，最後才是考慮接防——伊達工是四強，除了他們之外宮城沒有擅長攔網的學校。」及川真澄聳了聳肩，「雖然全面發展很有必要，但現在是非常時期，還是先偏科一下保證能有比上次更好的成績再考慮全面發展吧。」
「畢竟鋒利的矛和堅固的盾，兩者只要有其一就能混到十六強邊緣了。」
「咳嗯，所以——你難道不會把手邊可以接觸到的資源全部利用起來嗎？」及川徹從後輩們身上收回目光，笑眯眯地暗示及川真澄。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抱著球去和兩個教練商量了一下，然後拍手叫停現在的訓練，「大家，訓練日程接下來稍微變動一下——在及川先生回阿根廷之前，每日排球部的訓練項目全部變更為接發球。」
「難得有這麼擅長發球的人在，當然是要好好利用起來啦——啊對了，男排去接及川先生的發球，女排這邊來接我的發球。」及川真澄笑眯眯地看著排球館內的所有學生，「畢竟每一個擅長接球的隊員背後都有他們熱衷於暴力發球扣球的隊友——你們現在的發球和扣球都做不到這個地步，只能趁這次機會讓你們多接觸接觸前輩厲害的發球了。」
「要是以後及川先生什麼時候回了日本的話，我會和他約時間再來磨煉你們的——雖然三年級生大概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吧，但畢竟是難得的經驗，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在這次針對性特訓中獲得應對強力發球的經驗。」
「會先從比較簡單的發球開始，然後逐漸增加難度——目標是至少特訓結束的時候能不接飛力量偏大的跳發。至於其他的練習就等之後再說……畢竟就算是針對性特訓也要適可而止，不然就會變得得不償失了。」
就這樣，青葉城西排球部開始了接發球的特別訓練，直到及川徹返回阿根廷為止。
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在離開阿根廷的時候交換了LINE，又在及川徹要回阿根廷之前交換了郵箱用來討論一些青葉城西排球部訓練日程和未來的比賽錄像——繼星野教練拉來新任教練及川真澄之後，入畑教練也發力讓作為職業排球運動員的及川徹成為了青葉城西的外援教練。
——只負責在空的時候看看郵箱給點意見。
畢竟及川徹的本職還是阿根廷國家隊二傳手——但好在本人看起來很感興趣所以答應得很快。
「……雖然春高是三年生的最後一場比賽，但比賽結束之後錄像還是給我發一份吧。」在機場入口前，及川徹對及川真澄交代接下來要從郵箱裡發給他的東西，「每階段的訓練表也給我發一份，明年加入排球部的新生要是有過去的比賽錄像的話也發給我，如果有允許錄像的練習賽的話……」
「我知道了，之後全都會發給你的。」及川真澄果斷終結了及川徹的滔滔不絕，把明顯等了很久的入畑教練讓到及川徹面前，「入畑教練有話要和你說哦。」
「絕對不准為了看錄像熬夜哦？」入畑教練笑眯眯地提醒這段時間當教練助理當得非常快樂的及川徹，「別忘記你是職業運動員，身體的健康可是很重要的——更多的我就不和你說了。走吧，為了實現你的夢想繼續不懈努力吧。」
「我期待著牛島他們真正成為你的手下敗將的那一天。」
第12章 １２
「明天就要去比賽了，所以，在今天解散之前，我給你們准備了一點驚喜。」及川真澄從身後拿出兩個應援用的聲筒，對正在收拾場館的學生們笑了笑，「我和入畑教練還有星野教練都商量過了，雖然現在的我們還不能重新掛出那面橫幅，也沒有正式的應援……」
「但私底下玩一下還是可以的——我想你們應該沒見過過去青葉城西的應援，所以給你們准備了這個來壯行。」
「青城青城，無人可擋！青城青城，唯我獨尊！青城最強，非比尋常！進攻進攻，青城必勝！青城青城，無所畏懼！」
「口號記得很牢呢。」排球館的另一邊，星野教練欣慰地看著及川真澄對現在的學生們喊出青葉城西過去作為強豪時的口號，「明明只有在一年級的時候因為不是首發才作為應援團坐在看台上呢。」
「那是因為我們和伊達工的口號是整個宮城縣裡最簡短又有節奏感的口號吧？」正在確認今天的訓練情況的入畑教練笑了起來，「啊，烏野有了應援之後也能算一個呢——白鳥澤的應援雖然很有氣勢，但難度還是太高了啊。」
「人家畢竟有專業啦啦隊——新山那邊也差不多啦。」星野教練哭笑不得地聳了聳肩，視線落到和過去一樣微笑著的及川真澄身上，「這樣的話……只要她能重新走進比賽場館，以後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嗯？她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嗎？」
「我不知道。」星野教練對入畑教練搖了搖頭，「但我敢肯定——就算現在她能混進女子排球部裡和大家一起打練習賽，她也不一定能正常地走進正在進行正式比賽的場館。」
「誒？」
「……最後就是兩邊的主將了。」及川真澄對被隊員們拱到最前面的兩個隊長笑了笑，重新敲起手裡的應援聲筒，「姬野姬野好樣的！再一球！拓也拓也好樣的！再一球！」
「明天是春高預選賽第一戰——千萬別輸了啊。」
「是！」
「那麼，你會去現場嗎？」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排球館之後，星野教練一邊鎖門一邊問及川真澄。
「……我不知道。」及川真澄靠在門邊，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但是，如果不趁現在克服這個問題的話——等到明年的IH就來不及了。明天我會提前去比賽場地，她們就交給您了。」
「就算無法留在教練席上，我也會嘗試在觀眾席上留下來的——而且，不能讓她們看到前輩這麼狼狽的模樣啊。」
「那我通知入畑讓他自己一個人去帶男排那邊了。」星野教練笑了笑，向及川真澄告別，「明天見。」
「嗯，明天見。」
『晚櫻：明天要不要請假去看前輩們的春高？』
『晚櫻：不用擔心學習的問題，你的補習依舊是我來負責。』
『晚櫻：要去看看別的學校——我們明年IH的對手嗎？』
『仲夏：排球比賽，很有趣嗎？』
『晚櫻：很有趣！啊，但是，如果要看比前輩們更厲害的比賽，只有半決賽和決賽的比賽能滿足你的要求吧。而且，那些隊伍究竟有多麼強大……其實是只有在和他們隔網相望的時候才能意識到的事情哦。』
『仲夏：只要我們一直贏下去不就可以見到了嗎？』
『晚櫻：排球是六個人的比賽……算了，那明天就請假去看春高預選賽？』
『仲夏：嗯，和教練打過招呼了嗎？』
『晚櫻：及川教練同意了，晚安。』
『仲夏：明天見。』
「這一屆還是在禁應援啊。」戴著口罩的星野教練在場館門口接到了請假跑來看比賽的兩個初中生，帶著女排的成員和男排部分開走去對應的比賽場地，「不過這也應該能算是一件好事吧——畢竟這樣本隊的隊員就不會被對面的應援影響到了嘛。」
「早上好。」穿著青葉城西教練隊服的及川真澄站在球場裡笑眯眯地對眾人招手，「第一次以這個視角來看賽場，比我印像裡的場地大了不少呢——或者更准確地說，是因為沒有觀眾，所以看起來變得更空曠了一點。」
「畢竟現在還是疫情期間嘛——雖然我也覺得奧運會過去就該放開了。」星野教練無奈地對及川真澄攤了攤手，「狀態如何？」
「如果是現在的話完全沒問題。」及川真澄對星野教練比了個OK的手勢，走到學生們面前開始整隊，「小櫻和小繪裡沙就坐教練席這邊，假裝是女排部稀有罕見的女經理好了——然後，小由依，需要我在比賽開始之前對你們說點什麼嗎？」
「及川教練以前在比賽開始之前會說些什麼？」姬野由依拿著水瓶，側過頭看著及川真澄，「能和我們說說嗎？」
「要聽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及川真澄眨了眨眼，看向對面已經開始做熱身准備的學校，「真幸運，是我不認識的學校——看來我在青葉城西的消息多少還能再瞞一段時間。但是你們真的不需要我給你們說點鼓勵的話嗎？」
「因為及川教練昨天晚上已經鼓勵過我們了嘛。」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所有人笑著回答及川真澄。
「真是的。」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相信著你們。」
——我們相信你，隊長！
「不過經常會被她們威脅說發球失誤就要請客吃飯。」及川真澄哭笑不得地聳了聳肩，對她們拍了拍手，「你們很弱，這毫無疑問——我甚至可以說你們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爛的一支排球隊。」
「喂喂，比賽前這麼說沒問題吧？」蒼井繪裡沙壓低了聲音，驚訝地問佐久間櫻。
「但是，至少從一個月前開始——你們拼命努力過了。」及川真澄笑著對後輩們攤開雙手，「你們不是天才，也並非努力家——但是，你們至少已經在青葉城西的女子排球部度過了團結一心拼命努力的一個月。」
「你們至少都已經明白了——打排球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這就已經足夠了。但是，只是打得開心的話，其實去條善寺也可以。現在的青葉城西到底和條善寺有什麼樣的區別，讓你們選擇了青葉城西而不是條善寺！」
「就像男排的烏野曾經有過小巨人一樣。」姬野由依笑了起來，目光堅定地回答及川真澄，「我選擇來青葉城西，是因為我還做著那個數年前青葉城西二傳手在球場上閃閃發亮的夢！」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及川真澄看著即將畢業的二傳手，對這支隊伍做出囑咐，「你們是為了獲得勝利才選擇了青葉城西——那麼，就算痛苦到想要去死，也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球。」
「去拼死掙扎給全宮城看吧。」
「去告訴他們，就算台風曾經折斷大樹，但斷樁上仍會抽出新的枝條！」
「畢竟，只要球不落地，比賽就還沒有結束嘛。」
裁判吹響哨子，示意兩個學校賽前熱身時間到此為止。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在兩邊的隊長完成握手之後，裁判宣布了硬幣的規則。
「正面是青葉城西先發，反面是雨森高校先發。」
被高高拋起的硬幣在落下後固定在了正面朝上的姿態。
「比賽終於要開始了。」及川真澄在星野教練的身邊坐下，「這段時間以來，場外能做的工作已經全部都做到極致了——我也給她們分析過這所學校的特點，也帶著小由依看過去的比賽視頻研究過了各種可以使用的戰術……」
「雨森高校值得稱道的技術只有接球——她們沒有無法被阻攔的、或者根本接不住的強進攻點。」在比賽安排出來的一天後，及川真澄帶著對白石市立雨森高校的比賽視頻整理出來的資料給女子排球部的學生們分析第一戰的對手，「雖然是很擅長接球的學校，但她們並不是完美無缺的一面盾牌。」
「伊達工是宮城縣內最知名的防守專精的學校。」及川真澄又拖了白板出來在眾人面前寫上伊達工的名字，「但他們的防守重點基本全在攔網上面——所以伊達工才是堅固的鐵壁。」
「那麼，是不是該把她們當成一支全是自由人的隊伍？」當天放學之後從北川第一趕來青葉城西排球館裡訓練的佐久間櫻問及川真澄。
「不，她們的接球能力還沒強到這個地步——她們在網絡上的別稱是十六強守門員。」及川真澄搖了搖頭，在眾人面前拉出賽程表來，「去年在十六強的隊伍不用打第一場比賽——而雨森高校從來沒進過十六強。」
「但是她們的所有比賽都是三局打滿。」
「也就是說……」
——面對雨森高校，要做好打持久戰的准備。
「楓。」越過森原楓，離開發球區進入己方半場的姬野由依回頭喊她們第一輪的發球員，「和雨森高校之間的前半程比賽，記得保留體力——那樣的扣球和發球，我們都可以接起來。」
「所以，我們可以適當地保存一下體力——然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將我們面前的這只烏龜一擊斃命。」
「我當然知道。」森原楓笑了起來，視線越過球網看向更遠的地方，「畢竟，賽程很緊嘛——今天可是要一口氣打完原本在八月份的一輪預選的全部賽程，誰到最後還有觸球的力氣，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我要發球了。」
第13章 １３
哨聲響起，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本次春高預選賽的第一次發球，由副攻手森原楓擊出。
「……果然，在現場看得比視頻裡更清楚啊。」坐在星野教練身邊的及川真澄看著雨森高校的自由人相當游刃有余地接起森原楓的發球，輕聲感嘆，一邊抓緊時間寫對雨森高校的分析更新，「雨森高校和大部分的學校一樣，三年生在IH預選結束後已經退部，參加春高預選的隊伍則是由一年級和二年級組成。」
「但她們的接球穩定性幾乎和IH預選的那個時候相比完全沒有差距……不過，小楓的發球看起來也減輕了不少力道——」
「畢竟是那個不管什麼隊伍都能拖進三局決勝泥沼的雨森嘛。」星野教練失笑，「保存體力可是應對雨森時十分重要的一個有效方針啊——而且，就算是現在的青葉城西，我們也是很擅長一邊打一邊進行思考的啊。」
「確實，根據比賽情況隨時變化的戰術也是我們的一大武器呢。」及川真澄合上手裡的筆記本，將目光重新投向球場之中。
——但是，今天的賽程安排可沒有能讓青葉城西在第一場比賽中就讓一追二的余裕啊。
「雨森雖然很擅長接球，但她們尤其不擅長接防。」比賽開始前的前一天晚上，和部員們一起離開學校大門的時候，姬野由依開口對明天的比賽作出安排，「雖然和她們一起放慢節奏是最穩妥的打法，但考慮到明天的賽程安排……」
「我想打快一點。」
「但是你們女排這邊現在還做不到能讓雨森接不住的那種發球或者扣球吧？」和男排的成員們走在一起的天羽真白問她。
「不，由依的意思是——」春日杏未眨了眨眼，看向走在前面的幾個高個副攻手，「靠攔網得分。既然她們不擅長接防，那就把攔網視為我們唯一可以做到的得分點——正好這段時間以來，我們靠著和男排對打，不是已經狠狠練了一把攔網技術了嗎？」
——不需要暴力突破她們的防御，只需要封死她們的進攻。
當雨森的自由人接起森原楓的發球，將排球傳向她們的二傳手的時候，姬野由依就已經開始思考攔網的方向了。
——雨森現在是兩個副攻在前，第一球有很大的概率會選擇速攻；但也不能放棄對後排的主攻手的警惕，尤其是雨森的王牌。
——那麼，雨森的二傳手……會選擇誰？
「左邊！」
「是王牌！」
排球從雨森的二傳手的指尖飛出，而青葉城西的前排也同時做好了攔網准備。
跳起來，然後——封殺！
「喂，青葉城西這幾年轉去學習伊達工苦練攔網了嗎？」雨森的王牌問她們的二傳手。
「青葉城西的攔網方向是那個1號指揮的。」雨森的二傳手回答自家王牌，「是青葉城西的三年生——不過這幾年青葉城西基本上都是打過第一場就輸……而更早之前青城是宮城四強常駐選手，我們學校一直沒遇到過就是了。」
「真奇怪，IH預選的時候，她們的攔網好像還沒有這麼緊密才對……」
「……拿到第一分了。」姬野由依看向圍過來的隊友們，「楓接下來的發球可以試著逐漸加力——這是雨森第一次在初次組織進攻之後就被對手得分。我們能成功的原因至少有50%是因為雨森的輕敵，但在比賽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就拿下了第一分……」
「雨森的節奏已經被我們影響了。」春日杏未瞥了眼球網對面同樣聚在一起的雨森的隊員們，「她們是慢節奏的隊伍，教練也會注意調整她們的節奏，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潛移默化地，讓她們不自覺地變得急躁起來。」
「這樣，雨森的防守就會出現可以讓我們扣球得分的空隙。」
「你好像對她們都很放心。」星野教練看著球網兩邊的隊伍再次恢復成初始陣型，轉過頭詢問及川真澄之前在每周的休息日給部員們安排的額外計劃的內容，「看來今天的攔網成功，不光是和男排那邊一起練習的結果，還是你給她們組織的休息日額外特訓的成果吧？」
「……只是帶著她們翻來覆去看對手的比賽錄像而已。」及川真澄嘆了口氣，「雨森重點研究了今年IH預選和去年春高預選的那幾場比賽——因為她們的首發陣容裡除了自由人是一年級以外，剩下的都是之前就經常上場的二年級。」
「萬幸考進青葉城西的大家腦子都很好用——小由依至少把對面那個首發二傳手的各種小動作都熟記於心，可以根據她的小動作來直接預判扣球的攻手是誰了；而且，我們雖然第一分是靠攔網得的，但我們可不是真正的『鐵壁』啊。」
——青葉城西一直是攻擊性大於防御性的一支隊伍。
裁判的哨聲響起——在這場比賽裡，最先使用暫停的隊伍是雨森高校。
「一直發球也累了吧？」姬野由依笑眯眯地問森原楓，轉頭看向場邊的記分牌，「雨森直到現在為止一分未得——」
「你想怎麼做？」森原楓拿起運動飲料，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跳，一邊問她們最近專心鑽研戰術了的隊長。
「雨森肯定不會放任我們用攔網拿下二十五分直接結束這局比賽的。」姬野由依從記分牌那收回目光，對站得有些遠的春日杏未眨了眨眼，「所以我們也該轉變策略了——接下來先全力進攻……這段時間的進攻壓力我會全部交給杏未，你們要做的只有接下每一個雨森打回到我們這邊的球。」
「而且，雖然雨森沒有進過十六強……但她們應該也會一些針對封殺攔網的處理方式。」
「再來一次！！！」
排球打在青城的三人攔網上，卻因為不是扣球而給到了雨森重整旗鼓再次進攻的機會——而雨森的王牌也沒有辜負隊友的期待，瞄准青城攔網隊員的指尖制造了一個漂亮的打手出界。
「……8號自由人換3號主攻手。」姬野由依閉了閉眼，看著雨森高校的首發二傳手來到一號位，「2號二傳手轉位來到後排——所有人，准備接球。」
盡管姬野由依對接發球的站位進行了調整，但雨森高校2號的發球還是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落在了地板上。
這是一個雨森高校在過去的比賽中從未用過的，也是很多強校選手一定會掌握的，足以作為一個強力得分點的——跳發球。
「發球是唯一不會被任何人干擾的，僅靠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無法被阻攔的，絕對的進攻手段。」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彈起的排球重新落回地面，滾到牆邊才將將停下，「不過，這個高度的話——」
「我來接。」春日杏未拍了拍手安撫圍在身邊的隊友，抬眼和站在前半場的姬野由依對視，「我能趕上的——只要你給的球足夠高。其他人就算有及川教練的特訓也沒那麼快反應過來，我自接自扣是目前最合適的解決方案。」
「但是，你接球的話……」姬野由依不贊成地擰起了眉毛。
「就算要考慮別的問題，那也是我們贏下第一場之後的事情了。」春日杏未輕笑，視線直直地落到雨森高校2號的身上，「及川教練不是都和我們說過了嗎？『去拼死掙扎給全宮城看吧』——我們沒有保留實力的必要，由依。」
「……那你們就等著被我使喚到生不如死吧！」姬野由依惱羞成怒地哼道。
「前輩們的進攻性，好像在一瞬間就提高了。」佐久間櫻緊張地看著場內的賽況，一邊問坐在邊上的兩個教練，「但是，不是說今天情況最好也需要打上六局比賽嗎？前輩們一開始就這麼拼命的話……」
「因為現在的青葉城西是站在懸崖邊緣的學校。」及川真澄回答了佐久間櫻的問題，一邊唰唰唰地做著筆記，「她們沒有後退的余地，能考慮的只有怎麼贏下這一場——考慮怎樣贏下下一場比賽這種事情，是現在的青葉城西無法擁有的一種奢侈。」
「而且，既然雨森拿出了跳發……就證明小由依想要逼她們打快的意圖破產了。」
「沒錯。」星野教練贊同地點了點頭，「雨森高校不能打快，總是習慣性拖慢比賽節奏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她們沒有強進攻點——但發球可以被稱之為最強的進攻。她們既然拿了強力跳發出來，就證明她們還有除此以外的可以使用的強攻點。」
「這樣的雨森，就算跟著變快比賽節奏，也不會露出太大的破綻。」
「果然不能看輕任何一支隊伍啊……」及川真澄無奈地抓了抓頭發，「不過，有我和他給他們進行的接發球特訓——至少跳發球這種類別裡，沒有接不到或者接飛第二球的答案吧？第一球反應不及時就算了，之後應該就沒有讓雨森輕松發球得分的機會了吧？」
由春日杏未接起的，原本應該被姬野由依高高托起的黃藍兩色的排球從青葉城西的場地裡輕飄飄地擦著球網邊緣進入了雨森高校的場地，然後直直地在雨森高校所有人的眼前落到了橘黃色的地板上。
——二次進攻。
「不只是你們會對『十六強守門員』這個外號感到厭倦呢。」姬野由依背對著己方被耍了的攻手們，居高臨下地笑著看向雨森高校的成員們，「我們對於一輪游這種事情也是敬謝不敏——那麼，接下來……」
「還請你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們『青葉城西』了。」
樹木重新在大地中扎下了根。
第14章 １４
「你不看青城後面的比賽了？」
因為只是和俱樂部臨時又續了一年的約，所以為了省事，巴詩音和影山薰在奧運結束後就搬到了一起——影山薰為了看宮城縣春高預選的網絡直播，和俱樂部教練商量著把她的三個休息日排到了舉行預選賽的時候；但巴詩音沒有調整休息日的安排，只是在訓練結束後回去得比平時更快了一些。
巴詩音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就看到影山薰從電視機前的沙發上彈了起來。
盡職盡責播放著網絡直播的電視機已經安靜了下來，但顯然宮城縣今天的預選賽還沒結束。
「我要回一趟下北澤。」影山薰盯著球場邊緣聚在一起的淺青色，「我猜及川前輩肯定很不想看到白鳥澤——但遠在東京的下北澤就說不定了。所以，如果現在回去的話，雖然可能有些太早了……但我應該可以幫上及川前輩的忙。」
「及川？」
「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及川前輩。」影山薰頓了頓，對巴詩音補充，「我在青城的教練席上看到及川前輩了——男排那邊的消息是真的，及川前輩真的在青城當教練。你要看回放嗎？青城剛剛打贏了雨森。」
「你要去給青城約練習賽？」巴詩音不贊同地看著影山薰，「下北澤是全國大賽的常駐冠軍隊，讓她們去和現在的青城打練習賽，只是在摧毀她們吧？」
「……她們打贏了雨森。」影山薰沉默了一下，對巴詩音重復道。
「啊……那及川不可能給她們約縣內十六強之外的學校。」巴詩音終於從影山薰的話語裡品出了一點問題所在之處，「那宮城縣內的女排……前十六強的那些學校不一定會同意青城的邀約，而白鳥澤和新山的練習賽幾乎是綁死的——」
「及川約不到縣內的學校。」
「就算約到了也有很大概率會被強校擠掉。」影山薰嘆了口氣，開始考慮怎樣才能讓下北澤的教練同意自己的提案，「作為明星ＯＢ回去拜托教練，再拿出我用休息日回去指導後輩作為籌碼的話……應該足夠讓教練答應主動去約青城了吧。」
「不夠的話就帶上巴前輩……」
「……我會空好我的休息日的。」巴詩音無奈地看著影山薰，「但是，下北澤的實力太強了這一點——」
「啊，這個的話……青城那邊應該沒問題的。」影山薰摸著下巴，拿起水杯側過頭看向坐到沙發上調大直播音量的巴詩音，「我通過男排那邊的門路，稍微了解了一點及川前輩正在煩惱的問題——讓作為常駐冠軍隊伍的下北澤去處理應該正好合適。」
「及川的煩惱？」
「雖然我不好說及川前輩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影山薰眨了眨眼，背對著巴詩音陳述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但我覺得應該有必要和巴前輩說一下——據男排那邊傳來的消息所說，及川前輩需要找一支相當強的強隊來打擊某個隊員的自信心。」
「！……你確定她真的是這個意思嗎？」巴詩音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影山薰移開視線，望向窗外，「但畢竟直播裡的及川前輩看起來和過去很不一樣——要是能把練習賽談下來的話，我准備親自去青城看看情況。」
——她記憶裡的及川真澄，對待後輩的態度應該會更溫柔一些才對。
「我知道你肯定不打算來青城。」
在影山薰回憶裡的那個IH預選結束後的夏天的斜坡上，及川真澄趴在金屬制的護欄上，側過頭看著站在更靠下的位置上的影山薰——夏風從她們中間穿過，拂起和當時的大部分女排隊員都不一樣的長發。
「嗯，我打算去白鳥澤。」影山薰記得那一天的自己是這麼回答及川真澄的——但她不知道及川真澄主動和她提起升學方向的這件事情，到底是期待自己選擇青城，還是在期待自己拒絕青城的保送。
「去白鳥澤要的偏差值比來青城還高哎！！！」及川真澄誇張地叫了起來。
——但影山薰記得，那時的及川真澄並沒有因為她的偏差值根本夠不上白鳥澤就和她說去別的學校更好……及川真澄只是簡單地對想要去白鳥澤的影山薰這樣誇張地感慨了一句而已。
「如果不能去白鳥澤的話，我不打算去新山。」影山薰同樣趴在路邊的金屬護欄上，卻沒有去看她的前輩。
「……想給那個武家的公主殿下去托球？」及川真澄的聲音很輕，但因為那一天她們靠得很近，所以影山薰牢牢記住了她的前輩一時興起給巴詩音創造的復雜外號。
「……是我認為至少縣內只有她能打我托起來的球。」影山薰記得當時國中三年級的自己是這麼回答及川真澄的。
然後，她一直輸給白鳥澤，但從來沒有放棄過戰勝白鳥澤的前輩這樣笑著評價她——
「真狂妄啊，小薰。」
「所以如果不能去白鳥澤的話，我就會去外地的學校了。」影山薰沒有去看及川真澄，平靜得就像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告別——就像是作為同社團的兩個人在校門前分開說再見，那麼明天也一定能在校門前再見面那樣。
——但是，這不一樣。
——離開宮城之後，就見不到及川前輩了。
「……想好去哪裡了嗎？」及川真澄問她。
「暫時還沒決定，但或許會去關東吧。」影山薰皺著眉回答及川真澄，「畢竟關西腔聽起來有點難懂——但關東地區就沒有那麼難懂的方言。」
「東京？」
「應該吧，那邊強隊很多。」
「真好啊，以後小薰就是城裡人了。」影山薰回憶裡的及川真澄笑得很溫柔，溫柔到就像是馬上要消失一樣。
——雖然她確實很久很久沒有收到及川前輩的消息了。
「及川前輩接下來的安排怎麼樣了？金田一和國見會保送到青城，但巴前輩已經進國青隊——」
「你是在嘲笑我沒有進青年隊嗎，小薰！？」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們在風中離開了之前趴著的護欄，一前一後地在樹蔭的遮蔽下向著附近的便利店跑去。
但不管是那時的影山薰，或是那時的及川真澄，她們都很清楚這一事實——
——現在的青城，對於白鳥澤來說，正在變得越來越薄弱。
但那時的及川真澄在影山薰的面前，表現出的是和往日一樣的張揚——
「我今年就要把小御前從冠軍的寶座上拉下來——全國大賽的代表肯定是我們青葉城西。」
「……那我就只能在全國大賽裡等著及川前輩啦。」影山薰把雙人棒冰掰開，遞給及川真澄一根，卻沒有直視那天在後輩面前虛張聲勢的及川真澄——或許及川真澄是真心實意的覺得青城一定能贏過白鳥澤，但影山薰明白，沒有人比及川真澄更了解巴詩音，同樣也沒有人比巴詩音更了解及川真澄。
——青城的失敗，或許早就已經注定了。
「那你就等著被前輩打到落花流水吧，小薰。」及川真澄晃著手裡的棒冰，輕快地走在前面，留給影山薰的只有一個背影——但她又走得足夠慢，一直和影山薰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們因為那根棒冰，算是安靜了很久——直到棒冰吃完，她們才走到了注定分別的那個路口。
「既然你要離開宮城了，那前輩我就難得好心地給小薰一個建議吧。」及川真澄在路口停下腳步，晃著手裡的棒冰棍，側著頭來看跟在後面的影山薰，「去試著相信你的隊友吧，小薰——你該考慮的不是哪個位置可以避開攔網，而是哪個位置能讓她們打得更舒服。」
「說不准你的新隊友裡會有一個和巴一樣能暴力到直接撕碎對面攔網的家伙呢。」
——那大概是及川真澄對於二傳的全部心得了。
直到真正踏上全國大賽的賽場為止，影山薰才意識到那天下午及川真澄對她所說的那些話語的分量——國中時期的隊友總是覺得及川前輩性格惡劣，但明明她一直追逐的那個背影，是個會認真回應後輩的相當溫柔的前輩才對。
她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冬天，青葉城西剛剛在春高預選裡輸給了白鳥澤，而作為國中生的影山薰也終於定下了自己的高中目標。
——下北澤女子學院。
高中排球界裡全國等級的名校，說是常勝將軍也不為過的超級強校——和宮城本地的白鳥澤相比的唯一一點優勢就是入學需求的偏差值不高。
那天的影山薰抱著之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的想法，拖著及川真澄去了訓練結束後已經空無一人的北川第一的排球館。
——她想讓自己一直追逐注視著的前輩見到自己從她的身上進行學習而得到的成果。
排球從空中狠狠砸向地面，壓在球場的邊界線之內——可以說是個漂亮到無可挑剔的跳發。
影山薰欣喜地撿起排球，回過頭向站在牆邊的前輩確認：「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你以後出去別說是我教的就行。」及川真澄露出了一個放松的微笑，看著站在球網另一邊的影山薰，「及川大人才沒有教你發球呢，這是小薰自己偷學的——以後就這麼說知道了嗎？」
「好，我不會說出去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及川真澄拒絕自己向外界透露她教導了自己跳發這件事情，但影山薰還是答應了及川真澄的要求。
因為——
「及川前輩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第15章 １５
阿根廷聖胡安時間－20:00－
「徹，你怎麼不急著收拾東西？」
在本日阿根廷國家隊的集訓結束後，隊員們各自收拾東西的時候，及川徹反而先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筆記本電腦開始檢查電子郵箱的收件情況——根據時差推測，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第一天的賽程應該已經結束了，現在即將開始第二天的淘汰賽。
所以——作為青葉城西排球部教練的及川真澄應該已經把青葉城西的比賽結果和比賽錄像打包在郵件裡發給他了。
——電子郵箱顯示的收件時間是聖胡安時間下午一點。
「……」及川徹瞥了眼現在的時間，直接掏出手機給地球的另一側打去電話，一邊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間隙回答提問的隊友，「看點比賽視頻——回宿舍的話會吵到你們，畢竟這不是國際比賽的比賽錄像，我自己一個人看看就可以了。」
「是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的比賽錄像？」曾經有在日本俱樂部任職經歷的教練問及川徹，「有值得注意的年輕選手嗎？」
「現在的日本可和我那個時候不一樣，布蘭科教練。」及川徹笑著回答何塞·布蘭科，一邊下載比賽錄像，「而且，我只是出於一些『前輩的義務』才會答應幫忙看比賽錄像的。排球部今天應該沒有安排晨練吧？」
「比賽期間不安排晨練——而且，我們這次的比賽已經到此為止了。」及川真澄站在空無一人的排球館裡，「今年因為東京奧運的關系，宮城縣預選賽的賽程壓得很緊，所以我稍微留了一點時間給他們休息——但這個時間的你也該趕著回去休息才對。」
「我們的訓練才剛剛結束。」及川徹夾著手機回答及川真澄，一邊往邊上挪了挪給想看熱鬧的幾人讓了點空間出來，「唔……看來你賽前對其他學校的分析相當准確，兩邊的最終成績都和你之前發給我的預測完全一致。」
「……我覺得是其他學校輕敵加上第一天的賽程實在排得太緊了的問題。」及川真澄雙手抱胸，在排球館裡走來走去，「要是以前的賽程安排的話，第二場比賽就輸也不奇怪——第一場就遇上了需要用盡一切手段才能戰勝的對手，其他學校只要有時間看比賽錄像，就絕對能找到針對我們的方法。」
「運氣有時候也能算是實力的一部分。」絕對算不上是運氣好的及川徹笑笑，隨口把同樣也算不上運氣好的及川真澄敷衍過去，「三年生這下也都退部了吧？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明年就是你一個人負責排球部了吧？」
「我准備給他們約練習賽。」及川真澄回答及川徹，「女排這邊有新生補進來，明年IH的時候還能從國中生那邊看看能不能再抓點新生——男排就只能等明年四月開學再說了。不過練習賽的話，宮城縣內大概約不到——」
「男排的話你問問看烏野。」及川徹給及川真澄指了個方向，「如果烏野的教練還是姓烏養的話，應該至少能約到一次練習賽——不過直接聯系應該是聯系他們的顧問老師，烏野的領隊武田老師吧。」
「嘛，看在當年他好不容易約到青城的份上，至少會答應給你空一次練習賽的時間吧？」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闖進了這趟通話之中。
「我可不打算對那麼多年之前的人情抱有希望……我這邊有新電話——你既然在集訓就記得早點休息，我先掛了。」接到新電話的及川真澄匆匆忙忙掛斷和及川徹之間的電話，「你好，這裡是及川，請問有什麼事嗎？」
此時此刻，在電話的另一頭——已經知道了巴詩音上次回宮城沒見到及川真澄的影山薰為了能夠以最快速度聯系到及川真澄，向下北澤女子學院排球部的教練直接提供了自己的手機，表情嚴肅地等待她向及川真澄提出練習賽的邀請。
「這裡是下北澤女子學院排球部的石川。」石川綾在影山薰的注視下開口，向及川真澄提出練習賽的邀約，「我們想和貴校女子排球部在明年四月中旬約一天練習賽——請問可以嗎？練習賽的地點就選在貴校排球館……」
「石川女士。」及川真澄不容拒絕地輕聲打斷了石川綾的話語，「是有人拜托你這麼做的吧？下北澤作為常年衛冕全國冠軍的學校，沒必要主動來找我們這樣的學校——有這一天的時間，你們可以去和其他強校約練習賽才對。」
石川綾轉過臉，對影山薰無能為力地聳了聳肩——當她正准備把手機遞回給影山薰的時候，原本流露著拒絕之意的及川真澄卻答應了這場練習賽的邀請。
「……我們答應了。」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上的聯系人名字，回答石川綾，「你們那邊有什麼特殊要求嗎？畢竟這個安排可以說是只對我們有利。」
「這次練習賽會有一位來自本校排球部的OB隨行。」石川綾掃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影山薰，回答及川真澄，「另外，我方會對這次的練習賽進行錄像。」
「了解。」及川真澄頓了頓，在掛斷電話之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告訴她，早知道這個號碼能打通了就別躲在後面——我又不會把她的電話當電信詐騙的電話掛了。」
——早在宮城縣春高預選賽開始之前，及川真澄就在自己的通話記錄裡發現了一個剛響鈴就被撥號那邊掛斷、看起來像是打錯了一樣的電話記錄。
她早就等著影山薰什麼時候憋不住又給自己打電話過來——但卻沒想到這次的電話直接就是下北澤和青葉城西約練習賽。
雖然因為電話接得很急，及川真澄最開始其實沒注意到這個號碼是影山薰的就是了。
「哈……這下又欠了一個超大的人情。」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翻起自己給排球部寫好的訓練計劃，「不知道小薰跟她們許諾了什麼才讓那邊願意騰一整天時間來青葉城西陪練——下北澤來這邊打練習賽真的就是來虐菜的，對於她們自己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提升……」
「等等，練習賽約在四月中旬的話……小薰不會連著黃金周合宿都幫我談下來了吧！？！」
目前及川真澄還無從得知影山薰和石川綾之間的對話內容，但下個學年的安排暫且還影響不到現在的青葉城西——至少現在，不管是即將畢業的三年生還是下一年仍會繼續留在排球部的一年生和二年生，他們都需要面對學業的問題。
三年生需要決定自己未來是升學還是入職，而二年生跟一年生則需要用期末成績來換取假期參與社團訓練的許可——就連正在北川第一就讀的佐久間櫻和蒼井繪裡沙都忙著復習，以防止自己因為偏差值不夠掉出青葉城西的錄取範圍。
於是作為排球部教練的及川真澄在這段時間裡就顯得無所事事了起來。
「你主動打電話過來還真是罕見。」一直在抽時間看青葉城西比賽錄像的及川徹問及川真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烏野那邊我也去問過他們了，把男排的練習賽約在了四月開學後。」及川真澄一邊反復拖著視頻進度條研究其他學校，一邊和剛剛結束訓練的及川徹聊天，「不過這邊確實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嗯？」及川徹敲下空格暫停視頻，在文檔裡留下自己的意見，「有什麼事值得直接打國際電話——一般來說用LINE就可以了吧。」
大部分時間都是直接用電子郵件溝通——幾乎不用LINE，更別提國際電話——的兩人心照不宣地略過了有關聯絡方式的問題。
「三年生不是要准備升學嘛。」及川真澄撐著側臉，用慢放來確認某個學生的動作，一邊慢吞吞地回答及川徹，「畢竟我們這邊的升學率還是很高的——而且這一屆的幾個也沒機會去職業賽，所以三年生都選了升學。」
「所以？」及川徹挑眉。
「有個人嘴上說著『我最喜歡及川前輩了；我就是為了想要成為及川前輩這樣閃閃發光的二傳手才選擇來青葉城西就讀的』——卻轉頭要去考白鳥澤的大學。」及川真澄相當不快地把情況轉告給了及川徹，「白鳥澤有什麼好的啊！？！」
「……」
這下連及川徹也被哽住了。
「不是我有偏見。」事實上，和及川真澄一樣對白鳥澤同樣有著深重偏見的及川徹對此作出嚴肅聲明，「但從各種方面考慮，白鳥澤大學的專業就算再優秀，也不適合青葉城西的畢業生——尤其是排球部出身的那些。」
「我都不敢想像她明年穿著白鳥澤大學部的校服來看青葉城西IH預選的那個場面。」及川真澄吐槽，「而且雖然說職業選手大部分都是高中畢業就進俱樂部，但大學也會有社團活動——白鳥澤的排球部這麼厲害，大學肯定也會有排球部的吧。」
「對青葉城西的士氣來說，這很不妙啊……」及川徹微微一頓。「等一等，『她』？」
「姬野說她要去白鳥澤大學醫學部。」及川真澄補全信息，「我跟她說明年想來看後輩們的比賽的話就別去白鳥澤的排球部。」
及川徹：「她又不是一定要來看——」
「但誰讓她有個很記仇又喜歡遷怒的前輩呢？」及川真澄哼笑著掛斷了這趟國際電話，「晚安，要記得好好休息，及川先生。」
第16章 １６
2022年1月1日，日本大部分人都在享受新年假期的時候——在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工作的黑尾鐵朗在幼馴染的嫌棄之中拖著行李踏上了聯系全球明星排球選手的道路。
畢竟2021年的東京奧運會帶來的體育熱還沒有消退，今年正是個宣傳推廣室內排球的好機會。
世俱杯的賽程在十二月，而世錦賽是在北半球的夏天，各國的俱樂部聯賽則會根據當地的氣候決定開賽時間——就像北半球的國家一般都會安排在下半年，而南半球會安排在上半年一樣。
——但不論如何，今年一月份是沒有世界級的大型比賽的。
——不趁這個時間把那群明星選手的日程敲定下來的話，他已經寫完企劃書的全明星賽就直接泡湯了。
——另一份只是因為國家隊成員們異想天開的提案而寫了一半的娛樂賽企劃恐怕也要直接流產。
「……拉人這件事得讓他們自己去做，我這邊能聯系到的只有職業球員。」黑尾鐵朗側頭夾著手機和電話另一頭的某人溝通，「要把那個時候每個學校的學生都拉過來的難度還是太高了——你們至少給我理個帶聯系方式的完整名單出來吧？要不就自己去找人。」
「他們說他們可以出贊助費。」電話另一頭的人答非所問道。
「那就把國內的這幾個人的想法先收集一下——他們想出贊助費的話去找研磨記賬吧，我回來再看。」正等著登機的黑尾鐵朗看了眼自己記在手帳上的全明星賽運動員邀請名單，「國外那些我跑全明星的時候順帶也通知一下好了。」
「我覺得你得拉個LINE群組。」那人對黑尾鐵朗提出建議，「雖然大家都分散在世界各地，但這個計劃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摻和到前期工作裡——我是說現在打職業的這些人。在LINE上開會可比飛來飛去找時間面對面開會簡單多了。」
「我先去阿根廷，等和及川見面了再給你打電話。」黑尾鐵朗掛斷電話，把手機揣進口袋，「再見啦，岩泉教練。」
當黑尾鐵朗登上飛機的同時，得到了岩泉一傳來的新消息的還留在日本國內的妖怪世代的國家隊排球運動員們當即約了線下見面。
「所以說，為什麼要約在飯團宮？」
「約在東京容易被粉絲撞見吧？」
「飯團宮都已經成地標了，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嗎？」
「宮治昨天剛在推上發了飯團宮今天不開業的推文。」
「……更直接的原因，難道不是宮侑前輩主動和大家提了說來飯團宮嗎？」
影山薰發言終結了眾人的討論，卻又掀開了另一場混亂的帷幕。
「蠢侑！！！」宮治忍無可忍地喊道。
數年過去，心理年齡依舊沒有變大的雙胞胎十分絲滑地扭打成了一團——同為稻荷崎出身的成員一臉見怪不怪，無視掉罵罵咧咧打成一團的兩只狐狸，相當自來熟地從飯團宮廚房的冷藏櫃裡找出了老板私藏的點心飲料來招待其他人。
「你們最好還是趁難得的休息日把計劃先定下來比較好。」在場唯一一位非職業成員把角名倫太郎遞來的飯團塞給在某種意義上根本管不住嘴的自家前輩，一邊向其他人了解情況，「我聽說黑尾先生原來只計劃了職業球員的全明星比賽吧？」
「但是女排那邊的提議很有意思啊，赤葦！」木兔光太郎囫圇咽下嘴裡嚼著的飯團，雙眼閃閃發亮地看著赤葦京治。
「我們一開始只是在閑聊而已。」新山出身的二傳手看了眼身邊的隊友，選擇為己方正名，「明明是你們覺得有意思才去找了黑尾前輩，然後才有了這份半成品計劃的。」
「說實話，我其實覺得這個計劃在一開始就會夭折。」新山女子的前王牌放下水杯，看了眼明顯在走神的影山薰和巴詩音，對赤葦京治解釋，「畢竟要把那麼多畢業生聚集起來的話，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資金，而是聯絡了。」
「哈？」宮治惡狠狠地把宮侑的腦袋壓到地上，用一個音節代表了自己的疑惑。
在度過將近四十個小時的航程之後，在白天的聖胡安的街道上，黑尾鐵朗對及川徹這麼說——
「那麼，除了剛剛和你說過的全明星之外，我這邊還有一個計劃想要征詢你個人的意見。」
剛剛打開LINE准備處理深夜積壓消息的及川徹腳步一頓，抬頭看了眼南半球一月份大得令人發指的太陽，拖著千裡迢迢趕來阿根廷的黑尾鐵朗拐進了一家對於日本人來說比較正常的簡餐店裡。
「我個人的意見？」
「雖然說要是計劃能夠順利推進的話，最後還是會走俱樂部的渠道簽合同的。」黑尾鐵朗捧著杯咖啡和及川徹解釋，「但畢竟你過去是青葉城西的隊長——岩泉讓我先把事情和你說一下，到時候具體流程他會負責跟進。」
「所以？」及川徹一邊分心處理LINE裡的積壓消息，一邊問黑尾鐵朗，「我看起來是這麼適合在計劃都還沒完成的時候來提供建議的人選嗎？」
「他們說想把當年每所學校的部員和應援團聚起來辦一個節目。」黑尾鐵朗直接把情況告訴了及川徹，「國家隊的男排和女排都參與了——一開始排協那邊覺得不如直接把那一屆的春高或者IH的成員聚一下，總比讓那些家伙隨便一拉就是一群宿敵學校好……」
「你說的是烏野吧？」及川徹微妙地瞥了黑尾鐵朗一眼，發出消息敦促某個凌晨還沒睡覺的家伙早點休息，然後放下手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黑尾鐵朗所說的那個計劃上，「照你這麼說，這個計劃應該和青葉城西沒有關系吧？」
「那就得問木兔他們干了什麼了……」黑尾鐵朗微妙地別開目光，「總而言之，現在這個計劃還是半成品的主要原因是具體邀請名單沒定；贊助費大概率就算拉了也不夠用——算了，他們說自己可以出的話，我只要想辦法讓他們主動加錢就可以了……」
「這連半成品都算不上吧？」及川徹吐槽道。
「咳，畢竟他們的想法是，以妖怪世代這批職業球員為核心——召集起當年各個學校的排球隊，還有他們心中印像深刻的對手，在全國大賽的場館裡一起活躍嘛。」黑尾鐵朗對及川徹笑著聳了聳肩，「當然，應援團也得是當年的原班人馬。」
「那日本國家隊的成員裡也有不少沒機會帶著自己學校參與這個計劃的家伙嘛。」及川徹看著黑尾鐵朗，「並不是那個時代湧現的所有職業球員都得到了妖怪『Monster』這個稱呼——但妖怪們的對手甚至不如他們的隊友出名，甚至可能是已經幾乎和排球完全無關的普通人……」
「雖然還沒和他們透露，但我目前的計劃是表演賽加娛樂賽的形式。」黑尾鐵朗放下咖啡，看向亮得有些刺眼的窗外，「畢竟普通人的數量肯定很多，還是讓大家玩得開心點比較好——時間也最好定在IH之前，還能打個復現妖怪世代的全國大賽的名頭。」
「全明星定在了IH正賽之後啊。」及川徹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年的大賽安排，「我七月也正好沒有賽程安排……如果正式敲定了的話，大概要預留幾天的時間？」
「最少一周，視最終參與人員數量，需要的時間可能還會繼續延長。」黑尾鐵朗回答，順便為及川徹做出補充，「你要是同意參加的話，我就和你解釋一下他們商量出來的那個邀請機制——當然，為了最終效果，現行版本肯定是特別調整過的。」
「表演賽能讓青城打白鳥澤嗎？白鳥澤肯定有參與名額對吧？」及川徹問道。
「……比賽具體規則還沒定，你可以去LINE群組裡和他們一起商量，雖然這裡和日本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黑尾鐵朗選擇把問題踢回給留在日本的那群運動員，一邊把及川徹拉進LINE群組，「邀請規則是優先選擇不重復的學校，但被邀請的學校至少要和邀請人之間有過一場正式比賽。」
「我也有邀請資格？」及川徹向黑尾鐵朗確認。
「嗯，畢竟你正因為奧運會人氣暴漲嘛。」黑尾鐵朗對及川徹露出了和高中時代別無二致的賤兮兮的笑臉，「作為排協宣傳口的成員之一，隨時隨地了解大眾趨勢的最新情報可是很重要的——球迷在奧運會後整理的妖怪『Monster』最新名單裡有你的名字。」
「我還以為按當時解說的那個情況，我被算進這個計劃肯定是宮城出身的那幾個邀請了青葉城西。」在某些時候理性過頭的及川徹自嘲，「話說回來，那個邀請資格是一定要用嗎？」
「你也可以等宮城的其他人確定之後再選。」黑尾鐵朗在自己的計劃表上給及川徹的名字後面打了個勾，「你們宮城出身的妖怪『Monster』現在全部都在國外，你還是第一個被通知到的——哦對，你有什麼想和他們說的？我下一站去巴西找日向。」
「讓你當傳話筒還是免了。」及川徹退出LINE群組的聊天窗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向黑尾鐵朗確認，「女排那邊的邀請機制應該是一樣的吧？」
「是一樣的，有什麼問題嗎？」黑尾鐵朗看著及川徹。
「沒什麼，就是有點可惜我不能回日本看熱鬧。」及川徹笑著收起手機，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通訊錄裡某個自己用備注手動置頂的聯系人姓名。
第17章 １７
『MASUMI：……這就是你給我發消息的原因？』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及川大人可是好心提醒你。』
『MASUMI：我想那兩個應該還沒有那麼閑。』
『MASUMI：……不，小薰倒確實有可能會找過來，但小御前應該不會來找我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MASUMI：新學年第一學期女排的第一場練習賽是小薰幫忙牽了下北澤的線——順便也讓她知道我電話能打通了。』
『MASUMI：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打過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以為巴會比影山更急著聯系到你。』
『MASUMI：她確實比小薰更急，只不過那時候我正好來了阿根廷——不過這件事的話，她應該不會主動來邀請我。』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為什麼？』
『MASUMI：你知道我最後一場比賽是和她打的——所以她是除了我之外最清楚重新聚齊當年的青城女排的難度的人。』
『MASUMI：我和我家的小岩都斷了那麼久沒聯系過了，她們中的大部分人也應該都和我一樣離開了宮城……她們要是想讓這個計劃順利推進下去的話，應該不會來找我。』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我們打個賭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賭巴詩音一定會來宮城親自找你說這件事，影山薰說不定也會過來。』
『MASUMI：你的賭注是什麼？』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不會看錯的。』
『MASUMI：真遺憾，我也覺得她們不會這麼做。』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就等有結果了再決定。』
『MASUMI：好吧，要是我輸了的話，我可能需要你提前來日本幫我點忙。』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又是一年開學季。
「有兩張入部申請書！！！」
「我們收到了兩張入部申請書！！！」
男排的隊長捏著手裡的兩張入部申請書，露出了幸福得像是要升天了一樣的表情。
「你們運氣不錯啊。」剛跑去一年生教室把佐久間櫻和蒼井繪裡沙領過來的森原楓偏頭看著男排的隊長，「那，你准備去一年生的教室那邊直接找人？但現在這個時間，你去接人的話可能會和自己過來的新生錯開哦？」
「所以我准備好好看一下入部申請書。」男排隊長眉飛色舞地對森原楓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入部申請書。
「哎——」森原楓湊了過來，在男生的耳旁壓低了聲音，「荒牧，趁教練還沒過來，給我們也看看你們的新生。」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今年分班就和森原楓分在一個班裡的荒牧真澄隨手把墊在下面那張入部申請書遞給森原楓，「雖然有兩個人願意來排球部已經很好了，但我還是希望不會有人為了隊伍要轉位置——」
「你們這邊的運氣也太好了吧！？！」在拿到入部申請書的那個瞬間，森原楓驚呼出聲，「這個人是北川第一的首發啊！！！」
「哈！？！北川第一的首發哪裡輪得到我們？不是早就都被白鳥澤烏野之類的強校搶走了嗎！？！」荒牧真澄直接從地板上彈了起來，瞪大眼睛去看自己隨手遞出去的那份申請書，「真麼可能會有這種等級的好事……」
「發生什麼事了？」及川真澄走進排球館裡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捏著入部申請書莫名其妙陷入僵硬的荒牧真澄。
「宮城縣冠軍隊的首發二傳手來我們這了。」在場人員裡唯一一個比較鎮定的佐久間櫻為及川真澄總結，緊接著又訂正了自己的發言，「前冠軍隊——去年全中北川沒贏。」
「……哈？」及川真澄皺眉，看向荒牧真澄，「等等，去年北川出什麼事情了？」
「……北川第一去年因為王牌現場鬥毆直接判輸了。」荒牧真澄嘆氣，對及川真澄解釋。
去年因為IH預選輸得太快，青城男女排兩邊的成員都溜達到了全中預選的賽場去看自己初中的比賽情況——嘛，他們會來青葉城西這一點就已經說明了他們的的母校也沒好到哪去，荒牧真澄也沒想過自己的母校能贏過北川第一……
但他沒想到的是，當自己從高中的IH預選場館趕到初中的比賽場館裡的時候，賽場上正上演著那荒謬的一幕。
「北川第一王牌在全中賽場上打人？？？」森原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半點消息都沒有？全中女排的場館也離得不遠，我怎麼不知道？」
「畢竟北川第一是強校，就像職業俱樂部一樣——足以被稱為特大醜聞的這種事件，除非是當事人和目擊者，其他人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及川真澄聳肩，把森原楓手裡的入部申請書拿了過來，「但北川第一畢竟只是一所學校，做不到封口所有人的。」
「所以，你還記得當時的具體情況嗎，小牧？」
「我到了沒多久，那個王牌就被志願者強行隔開了。」荒牧真澄皺著眉，對及川真澄說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打人的不知道，但根據球場上的情況看，恐怕那個王牌打的是自己隊裡的隊員。」
「我有不好的預感，及川教練。」佐久間櫻站在森原楓的後面，偏頭去看及川真澄。
「……嘛，反正這才開學第一天，我們還有時間。」及川真澄對佐久間櫻點頭，把練習的安排轉告給兩個隊長，「小櫻我先帶走一會。我和她去找那個男排的新生二傳手，你們先帶著其他人做日常練習——男排的另一個新人來了的話，小牧就帶他去做基礎測試。」
「沒問題吧？」
「沒問題！」
雖然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了一會，但當及川真澄帶著佐久間櫻來到一年生的教室門外的時候，這間教室裡還是有些人滿為患——除了少部分不想參加社團的學生和已經確定去向的學生之外，大部分學生都留在教室裡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各個社團的招新。
當然，也有和這種氛圍格格不入的家伙。
「我去叫人吧？」佐久間櫻歪了歪頭，問拿著入部申請書的及川真澄。
「希望他沒有先走，畢竟想回家的這個點應該已經都離開了。」及川真澄看了眼入部申請書，對佐久間櫻點點頭，「把人叫出來就行——具體的就等到沒人的地方再說。」
「我知道了。」佐久間櫻笑了起來，輕快地從門口向教室內探出頭去問留在教室裡的學生們，「請問——青葉晴翔君還在這裡嗎？」
「青葉！有人找你哦！」
在看到來人是個女孩子的時候，離門口比較近的幾個男生就對著在靠窗位置上蒙頭昏睡的黑發妹妹頭男生喊了起來。
「……啊？放學了？」睡得有幾縷發絲不服帖地翹了起來的青葉晴翔從被自己當成枕頭的校服上抬起頭來，下意識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我們的社團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佐久間櫻笑眯眯地提醒青葉晴翔，「前輩們看你不在，就拜托我過來找人了。」
「青葉已經定好去哪個社團了！？！」
和青葉晴翔同班的學生們顯然更驚訝於這一事實。
——啊，說起來，早上確實是給排球部交了入部申請書。
還沒有徹底清醒的青葉晴翔終於反應了過來。
——但是，一般來說，不會有社團特別來抓不出席活動的部員才對吧！？！
——要不還是還是跟老師和前輩們好好解釋一下，重新找個更適合摸魚的社團算了……？
「抱歉，我收拾好東西就來。」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青葉晴翔還是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書包。
「說起來，青葉以前是哪個初中的？」
在青葉晴翔提著書包衝出教室大門之後，更多的學生們在教室裡交頭接耳了起來。
「果然還是北川第一的吧？青葉城西至少百分之五十的生源在北川第一。」
「但如果是北川第一的青葉君的話，再怎麼說也該去白鳥澤或者烏野吧？」
「確實，擦線錄取什麼的，果然還是很奇怪。」
「最奇怪的地方，難道不是他放著排球強校的烏野跟白鳥澤不去，來了青葉城西嗎？我可是聽說白鳥澤和烏野都有保送他的意願啊？」
「那就只能是全中賽場上出的問題了……畢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去年北川第一的排球部連地區預選的十六強都沒進。」
「總不能是青葉這家伙樂於助人所以特地選了青葉城西吧？」
「……青葉城西的偏差值要求還是很高的。」
教室裡的話題就此截斷，而另一邊的談話才剛剛開始。
及川真澄找的地方其實很隨便，只是一個看起來沒有很多人的地方——雖然本來因為入畑教練和星野教練的爭取，現在除了教練這一身份之外，同時以排球部指導教師身份站在青葉城西校園裡的及川真澄其實是在教師辦公室裡有位置的，但她根本沒去看過就是了。
而且，就算是放學之後，辦公室裡也會有不少老師，並不是什麼很適合跟學生談話的地方。
——更何況是談這種幾乎可以被視為學生個人隱私的事情。
「這個位置應該就差不多了。」及川真澄在一顆樹下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跟在後面的兩個學生，「那麼，現在是時候讓我們來討論一下你的入部申請了，青葉晴翔同學。」
第18章 １８
「不直接去排球館嗎？」青葉晴翔問。
「第一天收到的入部申請書還沒蓋章，你要想去別的社團的話也還來得及，所以才要在去排球館之前先和你談話。」及川真澄拍了拍青葉晴翔的入部申請書，「首先，我要先訂正一點你的想法——」
「青葉城西雖然沒落了，但正因如此，排球部的大家才會認真對待每一天的社團活動。」
「這不是一個清閑的好去處，我希望你能先明白這一點。」
「啊，為你介紹一下。」佐久間櫻偏過頭去看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青葉晴翔，補充上一些被及川真澄省略的東西，「青葉同學，這位是我們女子排球部和男子排球部共同的教練兼指導教師——及川教練。」
「我不會強制你參加部活，也不會要求你退出。」及川真澄瞥了眼佐久間櫻，繼續對青葉晴翔說明，「但我希望你能再多考慮一下——不管最終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就算男子那邊因為缺人今年無法參加比賽也沒關系……」
「只要你自己不覺得後悔就行。」
——不要像自己一樣，在很久很久以後才對過去的作為感到後悔。
「啊，如果你想先來排球部看一看的話也可以。」及川真澄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把佐久間櫻喊到自己身邊，「現在這個時間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在做訓練了——我們准備回去吧，小櫻。」
「好的，及川教練！」
佐久間櫻笑著對青葉晴翔擺了擺手，把身邊陷入沉思的男生直接丟在原地，追上及川真澄轉身離開的腳步。
「……我還以為及川教練會和當時在北海道勸我的時候一樣直接開口勸他加入排球部呢。」在走得足夠遠了之後，佐久間櫻看向及川真澄，「這樣做就可以了嗎？」
「畢竟我沒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就算要勸也沒辦法開口吧。」及川真澄一邊啪嗒啪嗒按著手機給遠在地球另一側沉睡的及川徹發消息，一邊回答佐久間櫻的疑問，「再說了，能說的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不過，這個年紀的男生一般都很要面子，所以我們可能要等個幾天才能收到回復吧。」
「我記得及川教練給男排約了練習賽吧？」
「他不來的話我也只能去和烏野那邊道歉了，隨便抓個人來充數才是對那邊的不尊重。」
當及川真澄帶著佐久間櫻回到排球館內的時候，排球部的成員們已經全部到齊了。
「……我還以為及川教練會直接把青葉君帶過來呢。」在看到來人只有及川真澄和佐久間櫻的時候，荒牧真澄瞬間萎靡了下去。
「說不定你們今年要缺人了。」森原楓皺眉，「及川教練走的時候也沒說一定會把人給你帶過來。」
「你們不要以為我來打排球就證明了及川教練在拉人這方面不擇手段。」蒼井繪裡沙抱著排球嘆氣，「我來青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感興趣——但在那個人本身就和你們一樣是排球腦袋的情況下，我不覺得及川教練會像挖我過來的時候一樣做呢……」
「大家都到了啊。」及川真澄收起手機，看了一圈排球館內的成員，最終把視線落在荒牧真澄的身上，「男生繼續訓練，我先和女生這邊說一下之後的安排——另外，小牧，你們那邊要做好去一年生的班級直接招人的准備。」
「北川第一的那個二傳手有可能不會來排球部，這沒必要瞞著你們——」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你們還需要做好有人轉位打二傳的准備。要是到了去教室裡直接招人的地步的話，能被我們招來的人都是純粹的新手，直接上手二傳的位置還是有些為難零經驗者了。」
「……我也沒說我要去其他社團啊，及川教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的青葉晴翔提著書包站在排球館的門口，面無表情地說。
「……我帶他去活動室放東西！」荒牧真澄當場竄了起來，直接上手拖著青葉晴翔向著社團活動室的方向衝了出去。
「……我看起來有這麼嚇人嗎？」及川真澄問女排的成員們。
「在某種意義上，及川教練一直都很嚇人。」蒼井繪裡沙吐槽，一邊補充，「倒不如說這裡的大家在涉及到排球的方面上都很嚇人。」
「我覺得只是他假期裡拿到的那份訓練表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而已。」森原楓吐槽。
「但那份計劃表其實是徹給他做的。」及川真澄看了眼兩人離去的方向，把話題拉回正軌，「既然他們出去了，那就還是先說女排這邊的安排——男排的也別閑著，去訓練。」
「你們六個的話，應該在寒假的時候就都知道了吧？」及川真澄對女排的六人這麼說，「開學後我們會有一場和其他學校約的練習賽——具體時間現在定在了十六號。所以我們現在需要確定今年的新隊伍的策略安排和訓練方針了。」
「目前，女排這邊最重要的調整應該是小繪裡沙——」及川真澄對她們掏出了一份訓練計劃表來，「除了基礎練習的部分之外，我把小繪裡沙的接球訓練安排全部刪掉了。接球技術只能靠時間來磨，但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可以用，所以——」
「要有人專門為她接球？」森原楓問及川真澄。
「專門分一個人出去的話總會被其他學校找到辦法針對的，所以准確來說是小繪裡沙少掉的那部分接球訓練全部加給你們了，比賽的時候就看站位決定誰去接。」及川真澄解釋，「把接球的這部分需求從小繪裡沙的身上拆掉之後，她就變成了一個只需要負責攔網和進攻的王牌了。」
「甚至之後可能只需要她起到進攻的作用——不過位置還是報主攻手。」
「應該都沒有意見吧？」
「但這樣一來其實是空了兩個人不用接球吧？」佐久間櫻看了一圈周圍的隊友們，舉手向及川真澄提問，「還是說盡量讓其他人也能給出『及格線水准』以上的托球？」
「我個人是傾向於讓其他人至少也能給出『及格線』的托球的——畢竟單二傳擺在那就是個讓人針對的點。」及川真澄摸了摸下巴，回答佐久間櫻，「但這部分我想等練習賽的時候看看實際情況再決定——總而言之，這兩個方案各有優劣，還是要看具體情況再說。」
「目前的調整就只有小繪裡沙的訓練方案。」
「我知道了。」蒼井繪裡沙點頭，從及川真澄手裡接過自己的新訓練計劃表。
「那就去訓練吧。」及川真澄對森原楓點了點頭，「女排這邊就交給你了，小楓——我去男排那邊看一下另外那個新生的情況，順便也和他們講一下之後的安排。」
「好。」森原楓拍了拍手，帶著女生們向排球館的另一邊移動，「先從熱身開始，然後再做其他的訓練項目。」
等到及川真澄轉身去找男排的學生的時候，荒木真澄已經帶著青葉晴翔回到了排球館裡。
「另一個新生是什麼位置的？」及川真澄問道。
「副攻手，這下我們這邊六個位置也齊了。」荒木真澄一邊回答及川真澄，一邊把另一個新生拉到及川真澄面前，「麓藍——和已經畢業的天羽前輩是一個初中的——他不僅身高高，打點和攔網高度也很高！我已經把初步測量的大致數據記錄下來了。」
「那我等等再看這個，先和你們說一下之後的練習賽。」及川真澄把自己隨身帶著的日程筆記本翻開，看著身為隊長的荒牧真澄，「今年男生這邊的第一場練習賽——也是目前唯一約到的一場——是和烏野高中打。」
「你們的時間比女生那邊更緊，和烏野的練習賽定在了下周周三——所以我會直接從這場練習賽的安排開始和你們說。」及川真澄示意男排的隊員們在場館內坐下，「首先，因為青葉君的加入，我們至少不用去跟烏野取消練習賽安排了。」
「然後，在說你們的安排之前，我們先來分析一下烏野排球部的情況。」及川真澄把自己的筆記翻過一頁，向荒牧真澄確認，「你在寒假裡應該有按我的要求去看其他學校的比賽視頻吧？你對於烏野高校排球部的分析是什麼樣的？」
「開學第一天就有對寒假作業的臨時測驗嗎。」抱著膝蓋蹲在第二排的三年生對身邊的二年生吐槽。
「大概還是能總結一下的吧？」二年級主攻手試圖回想自己看過的比賽視頻，「不過烏野的話……確實很難總結。或許從自己的位置作為切入點開始分析會更好？」
「我覺得及川教練考慮的應該是更全局一點的方面，畢竟她是二傳手出身。」二年級的副攻順勢接上，「而且又有阿根廷的那位及川選手幫忙……如果隊長在這裡只是給出普通的總結整理的話，絕對不可能在及川教練面前合格吧。」
「那麼想說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讓你們在小牧前面說。」及川真澄掃了三個正在竊竊私語的男生一眼，把目光收回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荒牧真澄身上，「想好了嗎？想好了就開始說吧——畢竟作為隊伍靈魂的『二傳手』是新人，隊伍的決策目前只能靠你這個隊長一個人負責了。」
「你需要理解自己的回答在賽場上擁有的分量——畢竟我只有一個，而我大概率會一直跟在女生那邊，所以你們需要養成在沒有教練輔助的情況下也能做出合適的判斷的能力。」
第19章 １９
「……說實話，我不覺得現在的烏野有可以被突破的弱點。」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荒牧真澄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回答了及川真澄，「雖然有短板，但他們的隊員能做到很好的互補，以至於弱點都不算弱點了。」
「不過，我個人認為，現在的烏野排球部裡最值得注意的成員還是二傳手飛鳥和副攻手皆川。」
「雖然烏野整體實力相當均衡，但他們的戰術和白鳥澤不一樣——簡單來說，白鳥澤是加法，而烏野是乘法。」荒牧真澄相當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還是能看出來他們的戰術核心基本都放在這兩個人身上。」
「而且他們對於隊友可以靠進攻直接得分的信任度很高，不像其他學校那樣多少能靠現場心理戰動搖。這樣的話……我可能會嘗試針對烏野的王牌。」荒牧真澄攤開雙手，結束了自己的分析講述，「能不能有用就是另一回事了，畢竟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實力差還是相當明顯的。」
「……嗯，第一次自主分析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錯了。」及川真澄瞥了眼自己的筆記本，「不過，在戰術核心的分析上判斷錯誤了呢。」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十年前起，烏野排球部就有這個戰術特色了。」坐在前輩們邊上的青葉晴翔在這個時候插進話來，「就是曾經依托於現任國家隊隊員日向翔陽展開的誘餌戰術——雖然其他學校也多少會用誘餌戰術，但像烏野那樣出神入化到甚至把隊友都騙過去的地步的幾乎沒有。」
「根本原因是其他人沒有日向選手那樣強烈的存在感——無法讓對手產生威脅感的誘餌是不合格的。」及川真澄合上手裡的筆記本，看向青葉晴翔，「不過，一個只能在賽場上當誘餌的運動員也是不合格的。」
「不過，就算很多東西不能生搬硬套到後續加入的其他隊員身上，學校本身的風格倒是會一直穩定地保留下來——只要不是突然換了一個和過去的球風完全相反的教練來帶隊，一般都是這樣的。」
「烏野排球部第一次打入全國大賽的時候，他們的王牌是一位個子不高但跳躍力極強的選手——因此被稱為烏野的『小巨人』。」及川真澄一邊回憶過去，一邊給男生們科普，「但烏野之後並沒有專門尋找像『小巨人』那樣的隊員。」
「不過，烏野現在的風格完全是另一位教練帶出來的了——是相當符合烏鴉這種雜食性生物的風格呢。」及川真澄聳了聳肩，「不過，就算是我和徹也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烏野居然還保留了誘餌戰術的特色。」
「我們本來以為烏野只會保留那個不斷從不同對手身上汲取經驗的特色的。」
「所以，烏野真正意義上的核心，和白鳥澤一樣都是王牌？」荒牧真澄舉手向及川真澄確認，「那——」
「不，烏野的核心是二傳手飛鳥巡。」及川真澄卻對荒牧真澄搖了搖頭，「我們目前可以看到的都是去年的比賽影像——而且，就算他們有很多候補可以使用，但春高的時候他們的三年級生還沒有退部。」
「從他們的比賽錄像裡就可以確認，哪怕飛鳥巡是二年級的學生，現場的整個戰術使用和調整都幾乎是他在負責——烏野的三年級不是沒有二傳手，但飛鳥巡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在比賽名單上。一開始他只是偶爾替換前輩出場，到二年級的時候就徹底成了首發。」
「而且，現在烏野排球部的所有成員幾乎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他。」
「前兩年烏野至少一年進一次全國級別的大賽吧？」坐在地板上的二年生露出了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而且去年飛鳥巡是烏野首發主力進的全國大賽……白鳥澤的王牌今年都已經被拉去青年隊了，一直能和白鳥澤打得有來有回的烏野怎麼甚至沒有人被拉過去試訓！？！」
「因為全國大賽的賽場上有更優秀的二傳手，或者前幾年找到的二傳手還沒有需要提前參與成人賽事的需求，暫時也就不需要尋找新的二傳加入青年隊。」及川真澄相當輕松地對他們攤開了一只手，「不過，肯定已經有V1的俱樂部在聯系烏野的教練了。」
「但這方面的內容基本上就和你們沒關系了——就算接下來拼命努力，只靠一年不到的時間是到不了職業水平的。」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種話還是很打擊人啊及川教練……」男排的二年生們小聲地抱怨道。
「好了，今天的討論時間就到此為止，其他人對烏野的分析請在訓練賽那天之前寫好交給我。」及川真澄拍了拍手，對男生們宣布，「二年生和三年生去按自己的訓練計劃表訓練，青葉同學和麓同學先按通用版本訓練，我之後會和徹商量一下你們的定制計劃，爭取這幾天就能打印出來。」
今天的社團活動結束之後，及川真澄回到家裡，在編輯要發給及川徹的郵件的同時給已經許久沒有聯系的家人撥去電話——雖然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她的家人們考慮到她的情況，帶著她一起搬出了宮城縣，但及川真澄這幾年一直是和家裡人分開生活又幾乎不聯系的狀態。
「回到青葉城西的這件事情，也該和爸爸媽媽說一下了……」及川真澄把男排兩個新生過去的比賽錄像打包作為郵件的附件塞了進去，在檢查了一遍自己使用的措辭之後按下了發送鍵。
「今天回來吃晚飯嗎？」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在及川真澄意料之外的熟悉聲音，「你也好久沒回家了吧？」
「這個點來不及了啦，哥哥。」及川真澄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無奈地笑著回答，「我現在在宮城的家裡呢。」
「怎麼從東京跑去宮城了？你的身體沒問題吧？」很快，另一個擔憂的女聲就代替了及川真澄的哥哥出現在通話裡。
「沒問題，現在已經不會變成以前的那個樣子了——啊，話說回來，這個點是不是小美海回家了？」及川真澄把開啟免提的手機放在水槽邊上，一邊確認自己今天的晚飯，「這樣的話，我之後就不用專門和她說一遍了。」
「你打算結婚了嗎，真澄？」及川美海沒大沒小的話語當即傳到了及川真澄的耳邊。
「才不是這種事情呢——話說回來，我明明是你的姑姑啊，在這種時候稍微尊重我一點不行嗎！？！」
「能這麼有活力地和美海強調這種事情，看來你最近的狀態確實不錯呢。」離電話最近的女性輕笑，「今天有什麼事要和家裡說，真澄？」
「我去青葉城西當排球部的教練了。」
電話的另一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是正式工作，所以之後我就不去打工了。」及川真澄趁著這點時間一鼓作氣說完，「正好宮城的房子沒賣，我接下來就住這邊。但是可能之後就沒時間回東京了——」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好說什麼。」哥哥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畢竟你過去就是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的那種人，爸爸和媽媽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勸你回東京……雖然我知道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的徹底不再接觸排球，但我還是要跟你提前說好一件事情。」
「我在聽。」及川真澄回應。
「如果你無視自己的情況直到再次昏迷入院的話——全家的統一意見都是讓你從青葉城西辭職。我們已經不想再看見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了，真澄。」
「……我無法保證不會再次發生這種事情。」及川真澄遺憾地閉了閉眼，回答她的家人，「但我會努力確保自己的狀態維持在健康水平的——但是，就算真的再次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不會從青葉城西離職。」
「你們應該都知道吧，我就是這樣的家伙嘛。」
「倒不如說那個時候干脆利落地拋棄排球，從宮城縣逃離的我才很反常。」
「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了——這是我必須背負的責任。」
「……算了。」電話對面的人明顯因為及川真澄的話語敗下陣來，「既然之後你都要住在宮城縣那邊的家裡的話，我這幾天找人去專門打理一下——這麼多年沒住了，就算家裡的東西能用也要好好維護一下才能保證安全。」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掛了——不打擾你看比賽錄像。」
「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你還記得我研究比賽錄像的時間啊，哥哥。」及川真澄苦笑，「我自己都已經快要忘記了。」
「誰讓你自己一直都是個十足的排球笨蛋呢。」及川真澄的哥哥笑了起來，「沒關系，就算沒有成績家裡也養得起你——你哥哥我在經營方面還是很有成效的。」
「是是，所以老家這邊的水電費也麻煩你交一下了，哥哥。」及川真澄吐槽他，「你這話說得就像是我高中畢業以來都不是家裡養的一樣——這幾年我完全沒找任何正經工作，只是在到處打工吧？」
「但是，有條退路在的話，會更輕松一點吧？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那麼，之後再聯系。」
「啊……」及川真澄看著通話結束的手機屏幕，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過，我倒是希望沒有這樣的退路在呢。」
第20章 ２０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在和烏野高中的練習賽結束之後，及川真澄帶著自己的學生們離開了他們的訓練場地。
「果然……晴翔君來我們這邊還是太浪費了吧？」在離開烏野校門有相當一段距離之後，荒牧真澄嘆著氣感慨，「和強校面對面的時候，我們完全就是在給他拖後腿嘛。」
「沒有人接球扣球的話，二傳手就是沒有存在意義的——不要這麼垂頭喪氣的啦，荒牧前輩。」青葉晴翔一邊確認自己今天剛剛到手的訓練菜單，一邊安撫自家隊長，「我還沒有嚴重到想要接球傳球扣球攔網等等事情全部由我一手包辦的那種執念程度。」
「不過，我們的隊伍本身也很七零八落就是了……」
「確實，和人家的整體性完全不能比較呢。」
「畢竟人家是強校啦——宮城前二的強校。」二年級的主攻手隨意地擺了擺手，「我們這種才剛剛聚起來不到一周的隊伍完全是送到門前讓他們隨便虐菜的類型嘛。」
「這一點我不否認啦。」和他同年級的副攻手嘆了口氣，「不過，我更好奇及川教練是怎麼把烏野的時間約出來的——烏野高中的練習賽時間不是向來很難搶的嗎？去年音駒和井闥山的教練不是據說已經為了約烏野差點動手了嗎？」
「那個啊，因為我們家教練其實沒有男排的人脈，所以是把我們學校很早以前留下來的一個人情用掉了。」荒牧真澄回過頭來和後輩們對上視線，「去年寒假自主練習的時候，我稍微聽到了一點及川教練和烏野高中領隊的通話內容——所以，如果我們之後的成績沒有任何變化的話，這可能是我們青城男排最後的一場練習賽。」
「啊……確實，畢竟宮城這個環境。」
三年生和二年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女排那邊難道和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嗎？」青葉晴翔問荒牧真澄，「我記得青葉城西的女排應該是比男排衰落得更早才對……」
「雖然這是事實，但我們家教練的人脈在女排這邊好像還挺深不可測的。」荒牧真澄吐槽，「女排那邊雖然只說了是和其他學校約了練習賽，但能花一天時間來宮城的學校，怎麼想也不多吧？而且，女排去年打贏了雨森——及川教練幫她們約強校都比幫我們約強校有底氣。」
「但一般來說，約強校練習賽，不應該是我們上門嗎？」安靜了一路的麓藍在這時插進話來，「就像今天是我們去烏野高中一樣——而且因為排球部沒有經費，我們還是步行過去的。」
「就是因為是對面來宮城才顯得及川教練的人脈深不可測啊。」三年級的主攻手聳了聳肩，「主動來我們這，不就是一切都聽及川教練做主的意思嗎？」
「及川教練是青城哪一屆的？」青葉晴翔突然這麼問荒牧真澄。
「及川教練和阿根廷國家隊的二傳手及川徹是同一屆。」荒牧真澄回答青葉晴翔，想了想又額外補上一句，「及川先生去年回校的時候好像和及川教練在聊天過程中提到過他們的小學初中也是一起的——不過兩個人有吐槽過明明是和幼馴染一樣的生活軌跡，但到去年才知道有對方這麼一個人的事情……」
「……那就不奇怪了。」青葉晴翔突然露出了毫無生氣的眼神，「現任日本國家隊女排裡面宮城出身的那群都是及川教練當年的對手——啊，考慮到北川第一的記錄，女排國家隊的二傳手影山薰也是她的後輩。」
「誒……所以，女排那邊主動找過來的學校不會是下北澤女子吧？」
男排的隊員們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白鳥澤女排已經和新山女子約了……巴選手是白鳥澤，天內選手和出羽選手是新山女子——那不是就只剩下北澤出身的影山選手了嗎！？！」
「嗚哇，下北澤，那可是高中女排的冠軍隊啊？」
「男排這邊大概只有井闥山能和女排的下北澤相提並論了……」
「和烏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好了，討論時間就到此為止。」走在學生們後面的及川真澄合上筆記本，用紙張碰撞的聲響打斷了男生們激烈的討論，「比起研究女排那邊的練習賽對手和我的人脈，你們更應該花時間去訓練吧？」
「及川教練，沒有否認來的是下北澤呢。」麓藍眨了眨眼，指出這一點。
「別告訴女排那邊就行——我又不能把你們的記憶全部清除。」及川真澄看向走在隊伍最前面的荒牧真澄，「不過今天的社團活動就到此為止，自行加練也要注意分寸——你等等和小楓說一聲，社團活動室和排球館都交給你們兩個上鎖了。我接下來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學校了。」
「啊，好的！」荒牧真澄有些慌亂地點了點頭，「再見，及川教練。」
在及川真澄的身影徹底從他們的視線裡消失了之後，才有一個男生小聲地提出了自己的對及川真澄接下來的行動的猜測。
「及川教練，不會是去堵從昨天開始就踩著點結束社團活動的蒼井同學了吧？」
「我倒是覺得，及川教練不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特別強硬的態度哦？」聽到這句話的青葉晴翔輕輕挑了挑眉，「畢竟，不管是放棄，還是繼續努力——那都是我們自己要做的選擇，而不是及川教練該幫我們做的事情。」
「話是這麼說啦……」荒牧真澄苦惱地嘆了口氣，「但蒼井同學可是女排那邊的王牌啊？是和司君在我們這邊一樣的定位哦？就這麼放她自己一個人隨便的話真的可以嗎？」
「畢竟人家也沒有早退，教練不可能直接把她強制帶回來加練的吧？」聽到荒牧真澄的這句話之後，七海司抬了抬眼皮，「不過，我傾向於既然蒼井是女排的王牌，那麼及川教練一定會提前做好能讓蒼井重新對排球提起興趣的方案的。」
「按及川教練的性格，說不准這個方案就是主動湊上來的下北澤呢。」
「所以，在我的晨練正式開始之前，你能告訴我今天的練習賽是什麼情況嗎？」及川徹一邊彎腰系鞋帶，一邊問視頻通話另一頭的及川真澄，「我記得你今天應該是帶男排去了烏野——」
「強隊打弱隊不就是純虐菜嗎……」及川真澄拍下門口的電燈開關，一邊脫鞋一邊回答今天主動打了電話過來的及川徹，「雖然確實相當不成氣候，但姑且目前算是找到能用的方案了。」
「哦——剛剛不是還說烏野打青城就是純虐菜嗎？」及川徹對屏幕另一端的及川真澄挑了挑眉，「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他們？」
「以二傳手作為整個戰術核心的設計我並不打算更改，更何況今年男排的二傳手個人素質本身就很出色。」及川真澄一邊把手機切到別的界面去叫外賣當今天的晚餐，一邊直接在桌邊坐下開始寫新的筆記，「而且，如果要以那個位置作為目標的話……」
「從現在開始，以三年為一個完整周期對排球部進行規劃是必要的。」
「所以二年生和三年生不在你的計劃裡啊。」及川徹笑著嘆了口氣，「當然，我的意思只是他們不是計劃裡的核心而已。」
「可能今年男排這邊的整個戰術體系會更偏向靠快攻和攔網得分。」及川真澄用筆敲了敲自己的筆記本，「說實話，要提高得分效率的話，其實像白鳥澤那種王牌幾乎不用接球的策略就算在世界範圍內也是有效的。」
「沒錯，職業男排很少需要像日向那樣的接應位——大多都是小牛若那樣的暴力接應。」及川徹滿意地點了點頭，「所以？男排那邊的王牌被人針對了？」
「不，只是因為他是全隊接球技術最好的那個人而已。」及川真澄奇怪地看了屏幕裡的及川徹一眼，「我們現在還沒有自由人，在這種時候，讓一個接球技術優秀的成員只負責進攻就稍微顯得有些太浪費了。」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過渡策略——但就算要做出改變，那也是明年有新生之後的事情了。」
「確實，有專業的自由人之後，隊伍裡其他成員的進攻性才能全部解放出來啊。」及川徹關掉攝像頭，把手機揣進自己的口袋裡，「我記得那兩個三年生都是主攻手吧？你把戰術核心的側重轉移到副攻身上，也有一定原因是因為副攻能夠在隊伍裡留更長的時間，適應隊伍的戰術吧？」
「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及川真澄一邊寫一邊回答及川徹，「畢竟如果今年能一鼓作氣從強校手裡搶來優秀的自由人和主攻手的話，明年的青葉城西就會調整成更具攻擊性的姿態——但今年的青葉城西還沒有能靠進攻性就壓制住其他學校的能力，所以我會讓主攻手的負責範圍更加偏重防御性。」
「啊，對了。」及川徹把拇指浮在紅色的掛斷鍵上方，問及川真澄，「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嗯？」
「現在的烏野排球部怎麼樣？」
「不愧是你都看了不止一遍視頻來確認戰術的學校，他們的誘餌戰術確實用得出神入化。」及川真澄輕笑，「但是——確實，他們的二傳手並非在全國範圍內優秀得無可挑剔。雖然能夠找到對應的解題方案，但很可惜的是——青葉城西或許永遠也對不上他了。」
「畢竟他是三年生，而我們的二傳手才剛剛入學。」
第21章 ２１
「……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及川教練？」在蒼井繪裡沙又一次准時離開排球館之後，佐久間櫻問及川真澄，「明天就是和其他學校之間的練習賽了吧？」
「只要明天她不缺席練習賽的話，基本上就不會出問題。」及川真澄看了眼排球館的門口，很快就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回筆記本上，「在那之前先隨她去——對了，關於明天的練習賽，雖然並不打算准備什麼戰術，但有一個特別的要求要和你們說一下。」
「誒？特別的要求……？」還留在排球館裡的五個女生對及川真澄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當天晚上，和及川真澄同步了青葉城西排球部現狀的及川徹在國際電話中對此提出了與及川真澄稍有不同的意見。
「說實話，我覺得她們要是知道了你的計劃的話，所有人對你的印像都會發生180度的大逆轉的哦？」和日本隔著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又在准備晨練的及川徹吐槽及川真澄，「而且，那個方案是不是太殘暴了一點？就算是牛島也做不到全場高強度起跳扣球的吧？」
「我又不是只讓她一個人去進攻。」及川真澄隨手把手機撂在客廳桌面上，「我只是讓她們把她們覺得可以讓小繪裡沙來的球全部交給她處理而已。」
「光這樣的強度就比強校王牌打正式賽的強度都高了。」及川徹冷笑，「你真不怕自己千辛萬苦抓來青葉城西的王牌跑了？」
「明明你去年聽到我這麼說的時候還是贊成票呢。」及川真澄從牆邊的紙箱裡翻出泡面和能量飲料，一邊回應及川徹，「不過嘛……如果是她的話，大概率是不會跑的。」
「為什麼？」及川徹聽著電話另一邊泡面桶被打開的紙張撕裂聲，一邊問及川真澄。
「因為那家伙對於排球來說，完全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嘛。」及川真澄把開水澆進泡面桶裡，然後一叉子釘住泡面包裝，「只有門外漢才會覺得只要努力一下，就能接近那些立於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了——而且，蒼井在以前的生活裡，幾乎完全沒有經歷過挫折哦？」
「哈？」
「這種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的人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及川先生。」及川真澄笑了笑，擰開能量飲料的瓶蓋，「簡而言之，大部分人會因為遭受挫折而放棄使他們遭受挫折的事物；一部分人會選擇迎難而上——不過這裡面的大多數人的生活幾乎等於是在自虐；只有極少數的一些人……」
「只有挫折的存在才能引起他們對某些事物的興趣——尤其是蒼井這種在遭遇挫折之前一直過得相當順風順水的人。」
「如果她是最小概率的那種，雖然過得順風順水，但也因此完全接受不了挫折的存在的人的話——」及川徹頓了頓，向及川真澄確認，「你打算怎麼辦？」
「……那大不了就是把我自己的傷口再剖開一次。」及川真澄笑著回答及川徹。
第二天，青葉城西校門。
「影山因為俱樂部訓練出勤率不足的關系，今天被扣在俱樂部了。」石川綾一下車，就對等在校門口的及川真澄說明了影山薰的去向，「所以只有我們過來。」
「我知道了，我也不是為了等她才到校門口來的——她知道青葉城西的排球館怎麼走。」及川真澄看了眼從中型巴士上陸續下車的下北澤女排成員，回答石川綾，「青葉城西這邊的訓練設備和你們那邊相比應該算是相當陳舊，麻煩你們今天將就一下吧。」
「沒關系。」石川綾點頭，「那什麼時候打練習賽？影山給你爭取的一天時間，總要好好利用起來吧？」
「第一場就等大家熱身完畢之後開始。」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打完之後就是自主訓練——之後如果我家的學生想再來一局的話，就請你們奉陪了。」
青葉城西今天的排球館裡，男排的成員反而比女排的成員更加亢奮——提前知道了女排訓練賽對手學校的男生們每隔幾分鐘就要往排球館門口看上一眼，簡直像是之前招新那時候見到一個活的新生就要往回拖的架勢。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佐久間櫻抱著排球，對蒼井繪裡沙笑了起來，「我很怕你會缺席今天的練習賽呢。」
「我不留下來加練是因為我已經做完訓練表上當天的訓練安排了——而且……我確實覺得現在的社團活動有點無聊。」蒼井繪裡沙嘆了口氣，從佐久間櫻的手裡拿走排球轉了轉，「但是，今天有練習賽吧？出席比賽是王牌『我』的責任，所以我一定會來的，櫻。」
「話說回來，對手是哪裡的學校？怎麼現在還沒到？」
「很快就要到了吧。」森原楓拿著水瓶皺起眉來，提醒蒼井繪裡沙，「及川教練剛剛出去接人了——抓緊熱身，別因為熱身不充分在練習賽途中受傷了。」
「是——」
於是，當及川真澄帶著下北澤女子學院的師生抵達排球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排認真訓練熱身，而男排六人全體走神的微妙場景。
「另一邊的鑰匙在你這吧？」及川真澄伸手拍了一下明顯走神的荒牧真澄，「帶男生回你們去年訓練用的那個排球館，今天這邊加上下北澤的人的話場地不夠用了。」
「我知道了。」荒牧真澄回過神來，對及川真澄點了點頭，「訓練完之後我們能來女排這邊圍觀嗎？」
「至少要把打印下來的那部分訓練做完——之後要加練還是來這邊圍觀都隨你們自己。」及川真澄交代完男排的安排之後，拍拍手打斷了女排的訓練進度，「好，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今天的對手，是下北澤女子學院。」
「……掐我一下，紗織。」森原楓看著排球館門口的隊伍，目光呆滯地對身邊的隊友提出要求，「我現在應該不是在做夢……吧？」
「如果是做夢的話，我們不可能夢到下北澤來當我們的對手吧？」西宮紗織毫不客氣地在森原楓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一邊吐槽自家隊長，「白鳥澤和新山在我們的夢裡已經是上限了。」
「看來是我們去年打贏了雨森的成果呢，不然我們以前做夢連伊達工和條善寺那邊都不敢想。」桃澤霞笑眯眯地歪了歪頭，「不過，下北澤這個等級，是不是有些太超綱了？小櫻和小繪裡沙沒問題嗎？」
「我覺得現在最難理解的點已經不是為什麼我們第一場練習賽的對手就是下北澤了——」女排這邊二年級的主攻手沉重地閉上雙眼，「是為什麼下北澤會願意把和其他強校對練的機會推掉，而且主動來我們這邊耗掉一整天的時間啊！！！」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倒是能想到及川教練之前一直瞞著我們的理由了呢，榊原前輩。」佐久間櫻眨了眨眼，看向此刻正在安靜地做熱身運動的蒼井繪裡沙，「只是我稍微有點擔心——及川教練這次的手段這麼粗暴，不會出什麼事吧？」
與此同時，在東京的女子排球俱樂部裡，巴詩音看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重怨氣的影山薰完成了一組訓練。
「影山，你今天不是要去青城嗎？」巴詩音在完成了自己的訓練之後，開口向影山薰確認。
「興奮過頭提前把休息日透支了。」影山薰怨念十足地回答巴詩音，「我上個月的時候還在和及川前輩說我今天要去找她呢……結果最後只有我被扔在了東京——」
「畢竟你自己的訓練沒完成呢。」巴詩音拿起能量飲料，無知無覺地在影山薰心裡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要是讓她知道了你沒有完成自己應該做的訓練的話，說不准就算你去青葉城西了也會被趕回來——及川不是同意訓練賽錄像了嗎？等下北澤回來你也有錄像看……」
「……別說了，巴前輩。」影山薰相當崩潰地用擦汗的毛巾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拒絕接受這樣的現實，「我本來是可以在現場直接和及川前輩對話的啊！？！只有錄像的話，就算想和及川前輩說一些事情，也要考慮她有沒有空接我電話才行啊！？！」
「……作為職業選手的我們，不應該比她更忙才對嗎？」巴詩音緩緩對影山薰提出自己的疑問。
「巴前輩，您再這麼說下去的話，我就無法保證我能對您維持最基礎的尊敬了。」影山薰聲音沉悶地終結了兩人之間的這個話題。
說實話，其實不光是實際站在球網兩邊的球員裡沒人在乎青葉城西與下北澤在訓練賽中的輸贏，積極組織了這場比賽的成年人裡也沒什麼人在乎——成年人們在乎的只有這場比賽結束之後能帶來什麼。
「這樣的話，第一場練習賽就結束了。」石川綾看了眼雙方慘烈的比分，向站在比分牌另一邊的及川真澄提問，「這樣就可以了嗎，及川小姐？」
「嗯，接下來你們那邊就按平時的訓練安排來吧——」及川真澄面不改色地微笑著對表情看起來十分擔心剛剛迎接了一場慘敗的青葉城西的石川綾點了點頭，向著青葉城西隊員所在的位置走去，「青葉城西這邊可能需要我稍微和她們談一下……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石川小姐。」
「請不要擔心。」
第22章 ２２
「感想如何，蒼井？」在走到離排球館已經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的地方的時候，及川真澄問沉默了一路的蒼井繪裡沙。
雖然前一天對及川徹說得那麼輕松，但真的到了這一步的時候，及川真澄卻成了反復質疑這份計劃的那個人。
——要用強隊來打擊蒼井繪裡沙的自信心以引起她對排球這一運動的興趣的計劃，早在影山薰幫青葉城西和下北澤牽線練習賽之前，及川真澄剛剛把蒼井繪裡沙作為青葉城西的下一代王牌選中的那個時候，就已經確定下來了。
但是——這個計劃的成功與否，只取決於蒼井繪裡沙一個人。
——和過去的所有比賽都不一樣，沒有人會為她的判斷失誤作出補救。
——不，說到底，如果在這裡判斷失誤的話，那就和最後一場比賽一樣，徹頭徹尾是自己的責任……
「剛剛輸給下北澤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蒼井繪裡沙在及川真澄的背後歪了歪頭，「及川教練。」
「……這不是我的第一次失敗。」蒼井繪裡沙稍稍一頓，沒有選擇繞到及川真澄面前和她對話，反而就這樣自顧自講了下去，「及川教練大概會對這一點感到驚訝吧——沒想到我的過去並不如您想像中一般那麼順風順水。」
「因為我能確定，我發自內心地熱愛著研究化妝技術。」
「盡管如此，我的過去在我自己的眼中還是很無聊。」
「我對化妝的熱愛，好像和佐久間對排球的那份熱愛不一樣——但我曾經以為這是完全一致的情感。」
「所以我還是無法理解大家。」
「但我剛剛在練習賽裡，好像理解了這一點。」
「——因為排球不是一個人的比賽。」
——排球場上可是有六個人在的啊，笨蛋及川！！！
幼馴染的怒吼跨越了時間的長河，在及川真澄的耳邊幾乎振聾發聵地再一次響了起來。
「研究化妝很開心，我也很喜歡研究化妝——但這份感情，從來沒有任何人能跟我一起分享。」蒼井繪裡沙看著自己的指尖，之前有些搖擺不定的語氣逐漸變得堅定起來，「輸給下北澤的時候，我好像和大家化為了一個整體。」
「我和大家一樣，在那一刻感受到的，都只是不甘心而已——明明在比賽開始之前，前輩們都說著『輸了也不奇怪』的這種話。」
「但當最後一球落下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只是對下北澤的勝利抱有著強烈的不甘心而已。」
「所以，我覺得——排球是很有趣的一項活動，及川教練。」
胃酸難以抑制地翻湧了起來。
——管你的對手是白鳥澤還是天才後輩，六個人一起比對面強才是真的強啊！！！白痴！！！
眼前發黑，冷汗涔涔。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這段過去——但是，難以置信、無法想像——這段過去，居然是比在白鳥澤面前慘敗的那場比賽都讓她難以忍受的內容。
——我們也相信你哦，隊長。
青葉城西過去隊友們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到及川真澄的耳邊，但卻在她聽到的那個瞬間將春日的暖陽化作了刺骨的寒意。
——啊啊，是這樣，因為所有人都信賴著她，所以那場慘敗毫無疑問是她一個人的責任。
——她辜負了所有人的信任。
有液體正在從及川真澄的眼眶中不斷滲出，無法抑制，無法阻止——而過去的回憶在這個時候如同一把鈍刀子一樣，帶著鈍痛將她的大腦攪得昏昏沉沉。
「及川教練？」蒼井繪裡沙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模糊不清，但卻瞬間把及川真澄猛地拽回了現實之中。
——啊啊，她承諾過的……所以，這一次，絕對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倒下。
「……我沒事。」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氣，頂著一陣陣發黑的視野回答蒼井繪裡沙，「既然你自己已經想清楚了的話，那我之前提前准備好要和你說的那些東西也就用不上了。你先回去訓練吧。我……要稍微等一會再回去。」
「小櫻和小楓肯定會對這次的練習賽做出分析，你回去得快的話，應該還能趕上現場。」
「……我知道了，及川教練。」蒼井繪裡沙深深望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及川真澄，轉身向著排球館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
而及川真澄則在蒼井繪裡沙離開之後直接衝進一間廁所裡吐了出來。
手機的屏幕停留在撥號的界面上，而及川真澄近乎自虐一樣每看一次那個根本沒有撥出的號碼，就會像是觸電一般飛速移開視線，一次又一次彎下腰嘔吐起來。
——這個電話號碼，是她唯一的幼馴染的聯系方式。
而自從那一屆的春高預選賽結束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當時為了逃離那個環境，及川真澄換手機的時候並沒有把通訊錄一起遷移過來。
——雖然更好的方案是直接更換手機號，但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及川真澄保留了原本的手機號，只是沒有繼續保留那些聯系方式和承載了過去的回憶的那只手機而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及川真澄抓著門板，一邊深呼吸一邊確認時間，在看到現在已經快到十二點的時候煩躁地關了手機，逼迫自己重新站直身子——地球另一邊的及川徹現在這個點恐怕已經睡了，而就算及川徹沒睡……
及川真澄也不可能對著接了自己電話的及川徹痛哭——他們現在只不過是校友加臨時同事的關系而已。
根本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就算及川徹大概率已經知道了她的過去也一樣。
「……想想看接下來要怎麼辦吧。」及川真澄逼迫自己停止回憶過去，將注意力轉移回現在的青葉城西排球部上，「男排和女排都只約了一所學校，在IH來臨之前，至少要再給他們約兩所學校才行……！！！」
及川真澄忍受著不斷發黑的視野，頭重腳輕地踏出了離開廁所的第一步。
與此同時，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女子排球部的成員們對練習賽的初次復盤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蒼井，如果要再和下北澤打一場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嗎？」森原楓看向蒼井繪裡沙，試圖確認蒼井繪裡沙的狀態，「雖然大家基本都知道——」
「現在的我們完全贏不了對面吧。」蒼井繪裡沙坐在佐久間櫻的身邊，相當無所謂地回答森原楓，「已經不僅僅是天賦的問題了，現在的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絕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努力的程度完全是兩個級別——」
「雖然是徹頭徹尾的喪氣話，但我們可以學習對面的優點嘛——先從靠近她們開始，再考慮怎麼贏過她們。」
「雖然現在這種情況說這些話不太合適，但我覺得——我和櫻都是及川教練親自看中的，而前輩們也有對應的個人訓練計劃……所以，既然親眼見證過那樣輝煌的過去的及川教練沒有一上來就把我們用沒有天賦的理由一杆子打死，那我們就算和其他學校有著天賦上的差距，那也一定是可以依靠訓練補足的。」
「我是這樣相信的。」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最重要的練習還是接球——畢竟排球是一項只要球不落地就不會結束的運動嘛。」桃澤霞笑著轉了一下手裡的排球，「只有接球是必須依靠大量的訓練和時間才能熟練掌握的技術。」
「那我們就先定一個簡單的小目標好了。」榊原美雪對兩個一年級的後輩笑了笑，「先從接住下北澤的球開始——之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吧。」
「石川教練，青葉城西那邊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剛剛撿起滾落到石川綾腳邊的排球的下北澤二傳手在順著同一個方向看去看到青葉城西隊員之後，向石川綾提問。
「……稍微有點超出了我的預料。」石川綾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消息，回答自己的學生，「我本來以為單純只是她們對青葉城西的教練的濾鏡很厚而已——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競技比賽永遠都很殘酷。」
「嗯？」下北澤的二傳手不解地歪了歪頭。
「快回去訓練。」石川綾瞥了她一眼，「就像你們拿了全國冠軍也不會直接整個隊伍都被打包去國家隊一樣。被球探看到——也就是進入全國大賽正賽這一點，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本身就是很高的門檻了。」
「尤其在地獄賽區裡，不管你個人的技術有多優秀，只要不能突破到正賽，就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你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這麼一想，我們東京其實已經不錯了——至少有三個代表名額。」
「但宮城縣只有一個。」
——所以，外界沒有任何人記得青葉城西也曾經是一所排球強校。
就像阿根廷男排的那個二傳手及川只能在東京奧運會上得到解說員一句過去寂寂無名的評價一樣；在青葉城西擔任教練的這個及川也只能像是幽靈一樣飄蕩在影山薰和巴詩音的記憶深處——除此之外，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因為在那幾年裡，青葉城西從來沒有出現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男排戰勝了白鳥澤的學校是烏野、是伊達工；女排戰勝了白鳥澤的是新山……
所以，青葉城西這所學校——簡直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樣。
第23章 ２３
「所以，青葉城西之後的練習賽問題也順利解決了？」當及川真澄晚上回家的時候，剛剛起床的及川徹主動打來了國際電話。
「也不能算是徹底解決了吧。」及川真澄直接一頭撲倒在床上，忍著一直沒有消失的頭痛回答和自己隔著十二個小時時差的及川徹，「下北澤邀請我們黃金周去東京參加共同合宿——雖然說會試著幫男排牽線，但如果男排那邊沒談下來的話，我可能要陪男排的學生一起留在青葉城西。」
「女排的話，就只能讓小楓她們自己看著辦了——不去是不可能的，全國各地總計八所高中，不管怎麼想，去參加合宿跟那些強校對賽就是很劃算啊。」
「沒考慮宮城縣內部的合宿嗎？」及川徹問道。
「白鳥澤和新山不是只在寒假組織強化合宿嗎……」及川真澄悶悶地吐槽。
「這幾年縣內好像有高中聯合合宿來著。」及川徹沉吟，「不過我好幾年沒回國了，上次回國也不是合宿期，確實不確定宮城縣內合宿的具體舉辦時間。」
「而且，能去東京的話肯定優先去東京嘛。」及川真澄掙扎著給自己翻了個面，「啊啊，要是男排那邊也有像小薰一樣會自己送上門來的家伙就好了……」
「說起來……你抓來青城女排的那個二傳手，之前是在北海道對吧？」及川徹瞥了眼自己手機裡從黑尾鐵朗造訪阿根廷之後就沒安靜過的LINE消息，將視線鎖定到群內的某個頭像上面，「她的姓氏，是佐久間吧？」
「怎麼了？」及川真澄困惑地眨了眨眼。
「你自己去問——她是你親自選中的二傳手吧？」及川徹挑了挑眉，對及川真澄給出最後的提醒，「不然你以為影山薰是怎麼在那麼早的時候就知道你在青葉城西了的？巴詩音去年又為什麼突然回了白鳥澤？」
「我現在就問。」及川真澄舉起手機，切到LINE的界面，「能早點把黃金周合宿的事情敲下來就早點解決——早上好，及川先生。」
「晚安，及川小姐。」及川徹笑著掛斷了這通國際電話。
與此同時，在東京的某座高級公寓內。
「石川前輩已經把練習賽的錄像發你了？」巴詩音走出臥室，看著影山薰拿起電視遙控器回退視頻進度條，「你看出什麼了嗎？」
「我覺得青城的二傳手未來會進國家隊。」影山薰按下暫停，扭頭和站在自己身後的巴詩音對上視線，毫無理由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潛台詞就是她相信青城的二傳手至少能進全國大賽正賽。
「在黃金周結束之前，我要回一趟宮城。」巴詩音接了一杯水，對影山薰宣布了另一件和及川真澄有關的事情，「全明星那邊的計劃已經基本敲定了——下北澤以前連練習賽都沒和青城打過，天內和出羽沒空，只有我能去邀請青葉城西了。」
「白鳥澤的人你已經聯系完了？」影山薰眨了眨眼，順理成章地向巴詩音確認這件事情。
「……天童說了她會聯系。」巴詩音回答。
「……在IH預選開始之前去找及川前輩沒問題嗎？」影山薰略微一頓，跳過了和白鳥澤有關的這個話題，「青葉城西的時間很緊張吧。」
「但是，青葉城西的人很難聯系。」巴詩音轉頭看向窗外，「我們需要給她們提前預留足夠的時間，而且……及川有很大的概率會拒絕這份邀請。」
「現在這個情況，又不是邀請及川前輩去白鳥澤——」影山薰不解地歪了歪頭，「及川前輩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我們在春高賽場上見面的那個時候，我其實知道及川去了哪裡。」巴詩音突然沒頭沒尾地提起了一段很久以前的過去，「但是我不能對你說及川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現在也不能說。」
「我不會背著及川和任何一個當天不在現場的人說起那天的事情。」
「但下北澤在春高賽場上和白鳥澤成為了對手的這件事情，就能直接推出那一年青葉城西依舊輸給了白鳥澤。」影山薰放下手裡的遙控器，看著巴詩音，「及川前輩在白鳥澤手下輸了至少六年，我不覺得那一年的宮城縣春高預選賽和現在這個情況有關系。」
「那就是我不能說的那部分內容裡的東西了。」巴詩音轉了一下手裡的杯子，對影山薰直接說出結果，「總而言之，現在的青葉城西裡，我們能聯系到的人只有及川一個——其他人的聯系方式我們都沒有，而及川也不一定保留了她們的聯系方式……」
「所以，就算及川答應了我的邀請——她也要花時間去找自家隊員的聯系方式。」
「因此，越早去找她就能空出更多的時間來聯系其他人。」
「……我果然還是想去見及川前輩。」影山薰看著電視屏幕上的及川真澄，低聲道。
在黃金周開始之前，及川真澄終於成功完成了青葉城西男排的合宿牽線工作——只是誰都沒想到，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合宿的這根線最後還是烏野排球部幫忙牽上的，而且所有人都能直接預見黃金周中青葉城西男排還要繼續麻煩烏野排球部的未來。
——因為青葉城西的教練既不會分身術也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而考慮到合宿活動的性質，身為女性的及川真澄只能跟著女排一起行動。
——簡而言之，烏野不僅給青葉城西的男排當了全國高校排球聯盟的介紹人，還要在之後的黃金周裡負擔起管理這群男生的工作。
「雖然知道烏野在全國高校排球聯盟還是梟谷聯盟的時期就已經加入了，但沒想到他們會幫忙給我們牽線啊。」對青葉城西已經有了一些歸屬感的青葉晴翔看向剛剛宣布了青葉城西排球部黃金周日程安排的及川真澄，「及川教練是怎麼說服他們的？」
「我一開始找到的關系是音駒那邊的。」及川真澄對青葉晴翔無力地擺擺手，看了坐在另一邊的佐久間櫻一眼，「小櫻的哥哥以前是音駒排球部的經理。」
「哦，是垃圾場啊——怪不得最後還是烏野聯系我們。」青葉晴翔了然地點了點頭，「畢竟我們和音駒沒接觸過，他們讓打過練習賽的烏野給我們當介紹人正合適。」
「你們明天凌晨去烏野高中那邊集合，跟他們一起走，在外面記得聽隊長的話。」及川真澄提醒男排的成員，「我跟著女排這邊一起走，要是東京兩邊合宿學校距離近的話就抽空來看看你們。」
「我們這邊怎麼去東京？」森原楓問道。
「小櫻的哥哥直接給我們包了車。」及川真澄將交通方式的話題終結在這裡，「先和你們說一下這次合宿的參與學校——雖然都叫全國高校排球聯盟，但女排的學校和男排的學校是稍微有些不同的。」
前身是梟谷聯盟的全國高校男子排球聯盟中目前的固定成員學校一共有十所——梟谷、音駒、森然、生川、烏野、井闥山、鷗台、稻荷崎、伏見高、松原高。
而女排這邊則是由下北澤牽頭，成員校名單不固定，通過內部介紹加入，但在加入一年後會以全國大賽成績作為留在聯盟內的判斷標准——札幌市立鈴蘭女子高中、東京都立江戶川高中、金蘭女子學院、櫻花女子學院、兵庫縣立遠野高中、聖塞西莉亞女子學院、愛知縣立百合花女子高中，目前成員學校共計八所。
「也就是說……如果在明年IH結束後，我們還想繼續參與女排的暑期合宿的話，至少要拿到宮城縣的冠軍。」及川真澄看了學生們一眼，「男排倒是沒有這麼明顯的硬性條件——不過明年的成績還得等明年的新生入部了再說。」
「我們先把這次合宿的目標確定下來吧。」
及川真澄翻開自己手裡的筆記本，看著昨天晚上自己熬夜和及川徹一起給學生們敲定下來的訓練方案。
「我對外地其他學校的研究沒有宮城本地的那麼深入，所以這些學校的資料都是拜托其他人幫忙收集過來的。」及川真澄轉了轉手裡的水筆，「合宿也不是正式比賽，因此我目前還沒有專門去研究他們的錄像——不過，我對你們的要求也不是在合宿期間打贏井闥山和下北澤那麼殘暴的類型。」
「合宿結束之前，我需要你們做到讓所有對手都無法直接靠發球得分；在對手扣球進攻時，己方攔網一觸之後必須能接起排球的程度——我們的經驗比起其他學校來說差得太多了，最開始和他們之間的比賽結果肯定會很慘烈，但我們別無他法。」
「另外，雖然可能在這個時候調整有些不太合適，但沒有比這些強校更加合適的對手了。」及川真澄瞥了眼青葉晴翔和佐久間櫻，「兩邊在賽場上的指揮權全部交給自己的二傳手——合宿結束之後，短時間內不會有大量比賽能幫助我們磨合隊伍了。」
「所以，我決定提前調整隊伍內的指揮權歸屬——畢竟青葉城西的風格向來如此。」
「而且，這樣也方便我在全中的時候能針對性地把新生拉來青城。」
「……應該都沒有問題吧？」
「雖然有預料到這個結果，但比我預計的時間早了很多呢……」荒牧真澄笑著嘆氣，和坐在女排那邊的森原楓對上視線，「我們去年就有預料到這件事，但沒想到開學還沒一個月就變成現實了……」
「我本來的計劃也是等你們打完春高之後再換的。」及川真澄看著荒牧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和強校合宿的機會太難得了，趁這次一口氣調整完的話，我們甚至都不用分額外的轉型適應期出來——畢竟，不管是女排還是男排，去年你們也都是小由依和真白兩個人在指揮的吧？」
「從他們兩個直接過渡到小櫻和晴翔那邊才是最適合青葉城西的方案。」
第24章 ２４
第二天，青葉城西的女子排球部成員乘坐小型巴士抵達了黃金周假期的合宿地點——下北澤女子學院。
「不愧是下北澤，設備全部都是最新的……」佐久間櫻抓著背包帶，看著下北澤排球館內的設備發出感慨。
「青城的器材已經好多年沒更新了——雖然說大家都是私立學校也差不到哪去，但青城以前是強校的時候用的還要更好才對……」森原楓把自己的挎包放到牆邊，「但你哥哥要是想捐的話，我們的器材也能更新到這個程度吧。」
「不，雖然說是私立，但以前排球部的器材是校長主動批經費給我們才更新得那麼快的。」及川真澄看著學生們換鞋熱身，脫下套在短袖外面的校服外套，「學生的家境只能影響到學生自己的排球鞋和護膝護腕的價格而已。」
「再說了我哥哥也不是什麼閑得沒地方花錢的類型……」佐久間櫻有些苦惱地歪了歪頭，「雖然說其實是我自己拒絕了他直接給青葉城西排球部捐贈的行為啦——不過還是沒攔住他給我們包車呢。」
「沒關系，今年打出成績來就能名正言順用贊助商的名義讓你哥打錢了——在此之前我也不是很支持他直接給我們捐贈……但當年他在音駒的時候好像就是這麼干的。」及川真澄伸手揉了一下佐久間櫻的頭發，「頭發綁太緊的話以後可能會禿頭，我這幾天抽空給你們買點夾子來固定頭發。」
「啊，考慮到排球的活動幅度，我推薦用U型夾。」蒼井繪裡沙順嘴插了一句話進來，「皮筋稍微扎松一點，其他的散發用U型夾卡住就行了——其他的夾子太大，又可能半路掉地上了，還是和皮筋一起搭著用比較好。」
「話說回來，其實大部分學校的女子排球部是不是會規定發型啊……」西宮紗織看了眼已經抵達排球館的其他學校，「其他學校的人好像都是短發來著……」
「這個的話，沒有明文規定哦——但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不成文的規定。」及川真澄想了想，回答西宮紗織，「我記得在我入學之前青城女排也是沒有人留長發的——但在我帶領下的青城是宮城縣第二。」
「只要你夠強，就沒有人會在這種小事情上來管你——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你弱得毫無存在感。」
「一般來說，在高中之前都是不會有這樣的不成文的規定的。」佐久間櫻重新扎好自己的頭發，一邊對因為青葉城西沒落而不清楚這種事情的前輩們進行解釋，「初中和小學的比賽都更偏向於興趣和業余範圍——但高中賽事是要和職業聯盟接軌的。」
「大部分學校為了出成績，就出現了這個不成文的規定——畢竟頭發短了的話，洗起來快干起來快，也不會在賽場上遮擋視線，怎麼看怎麼劃算。」
「所以我們留長發是因為太弱了在這種細節上抓也沒用，但下北澤留長發就是因為她們足夠強了對吧？」榊原美雪對這個話題做出總結，「那我覺得短發只是個心理因素，沒必要剪——能贏的隊伍不會因為自己留了長發就輸，贏不了的隊伍也不會因為自己剪了短發就贏。」
「算上我們一共九所學校，肯定會有學校在其他學校打練習賽的時候輪空的吧？」桃澤霞問及川真澄，「具體的對賽安排出來了嗎？」
「石川教練說是等所有人到齊之後由每所學校的指導教師或者領隊或者教練上來現場抽簽決定。」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嗒嗒嗒敲下鍵盤回復剛剛收到的消息，「很不幸，我們青城現在沒有指導教師、沒有領隊……甚至連經理都沒有。」
「不過雖然說是教練，但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當時為了防止教導主任塞什麼都不懂的老師過來瞎指揮，所以我實際上在學校裡的職位是指導教師——但反正排球部也就我一個人管事，不管是教練還是指導教師，對你們來說都沒什麼區別就是了。」
「……」
青葉城西女排的六人當場陷入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之中。
「及川教練，你們已經到了啊。」石川綾笑著對靠在牆邊的及川真澄打了個招呼，一邊把其他學校的老師們一起帶進了下北澤的排球館裡，「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抽簽了——先抽輪空，再抽對手，每輪打完之後都要重新抽。」
「每場練習賽只打一局，在前面的輪次裡已經彼此打過練習賽的記得自己找其他學校交換對手，練習賽輸了的學校要麼在館裡蛙跳要麼出去跑折返跑。」
「你們要蛙跳還是折返跑？」森原楓問隊友們。
「一天來一樣吧——橫豎都是必做訓練。」西宮紗織對她攤了攤手。
「說不定走之前我們能贏一場呢。」桃澤霞試圖給自家隊友鼓氣。
「我們的對手可是全國級別的強校，我們應該考慮的是怎麼輸能看起來和上次相比體面一點。」蒼井繪裡沙有些涼颼颼地懟了前輩們一句。
「我希望我們可以在第一輪輪空。」佐久間櫻小聲祈禱，「我想看看下北澤之外的其他學校的情況。」
「不能輪空的話也別第一輪就和下北澤打……」榊原美雪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九所學校的老師們圍成一圈，從石川綾手裡顯然是學生制造的簡易抽簽箱裡分別抽了簽出來。
「哦，鈴蘭女子輪空了。」
「正好，我們家隊員來東京可能會有點水土不服，這下可以讓她們多休息一會了。」
「那我們繼續抽——抽中同一個場地的就是對手啊。」石川綾看著所有人把簽放回去之後，又換了個盒子出來，「先後手也在簽上給你們標了。」
「二號場地，先手……」
「怎麼又是你們……」
「你們金蘭和京都櫻雖然不在一個賽區，但平時的練習賽倒一起約了不少。」另一個學校的指導教師笑道。
「一號場地，後手。」石川綾看了眼自己的簽，也接著吐槽了一句，「金蘭和京都櫻就像我們下北澤跟你們江戶川一樣，天天打你們都快打吐了——你別說你們還沒吐，齋藤。」
「地區貼得太近就是有這種壞處。」已經確定輪空的鈴蘭女子的指導老師幽幽開口，「但離得太遠就會出現我們這種情況——打練習賽、參加合宿就會出現水土不服。」
「你們不前面才和宮城的學校打過練習賽嗎，現在再來和我們打肯定不會吐。」齋藤千歲隨意地聳了聳肩，確認自己的抽簽結果，「哦，四號場地——不錯，不用和你們一起打了。」
「三號場地，後手。」及川真澄看了眼自己的抽簽結果，「誰抽到三號場地了？」
「三號場地——聖塞西莉亞。」一位簡單地扎著馬尾的黑發女性對及川真澄點了點頭，「我是鶴岡。」
「青葉城西，及川。」及川真澄對鶴岡詩乃點了點頭，隨後扭頭向石川綾確認，「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確定對手之後直接去打練習賽就行了。」石川綾笑眯眯地收下鶴岡詩乃和及川真澄手裡的紙簽，一邊提醒及川真澄，「下一輪等敗者組的懲罰結束之後再集合抽簽——加油，千萬別輸得太快哦。」
「我當然不會讓她們在一開始就直接放棄。」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及川真澄停下腳步，平靜地回答石川綾。
及川真澄回到學生們身邊的時候，她們已經結束了熱身，正在往身上套號碼背心了。
「我們第一輪練習賽在三號場地，和神奈川縣的聖塞西莉亞女子學院打——她們負責發球。」及川真澄從自己帶來的包裡翻出筆記本，簡單地對她們提了一下聖塞西莉亞的特點，「塞西莉亞和男排那邊同屬神奈川縣的生川不一樣，她們沒有在發球這個方向特別下苦工。」
「拿縣內的學校打比方的話……應該是伊達工——她們在攔網技術上非常優秀，其他技術與攔網相比只能算是平庸……」
「第一輪懲罰選蛙跳吧。」西宮紗織嚴肅地對森原楓點了點頭。
「感覺我們第一輪就會為了搶救排球不要落地變得手忙腳亂起來……」桃澤霞露出了無語的表情。
「我們來參加合宿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要讓接球變得這麼手忙腳亂嗎……」榊原美雪表情微妙地看了桃澤霞一眼。
「只要球的位置沒有太離譜，我應該都能找到辦法托出去。」在初中三年的比賽中已經被隊友逼迫出各種雜耍一樣的托球技巧的佐久間櫻默默開口。
「你們敢打出比我們跟下北澤之間的分差還要大的分差的話，我就通知小櫻的哥哥，讓他把打算以家屬身份送過來的慰問品裡面你們的那份換成鮮榨檸檬汁。」及川真澄繃著臉警告自己的學生們，「好了，去吧——別輸太慘。」
「我去和人家隊長打個招呼。」森原楓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號碼背心，「自我介紹總是要做一下的——雖然不知道明年的青葉城西還能不能繼續參加合宿，但這樣直接擺在我們面前的機會總要想辦法緊緊抓在手裡才行。」
「要是能抓住這次的機會的話，說不定我們以後平時也能約這種級別的強校和我們打練習賽了——及川教練的人脈是在職業排球選手那邊，又不是這些實際負責各個學校的教練……我們不能一直依靠她們來幫我們聯系其他學校。」
第25章 ２５
「青葉城西，森原楓。」
「聖塞西莉亞，丹澤凜。」
「請多指教！！！」
當鞋底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在排球館內的三號場地響起的時候，這一輪輪空的鈴蘭女子的教練悄悄摸到了鶴岡詩乃的身邊。
「鶴岡老師，你知道石川教練今年邀請的學校是什麼情況嗎？」
「不知道，反正沒在全國賽場上見過這種款式的校服。」鶴岡詩乃瞥了她一眼，「你問我還不如問我們家的教練，她跟石川更熟一點。」
「我又不是V1聯盟裡退役下來的……」鈴蘭女子的教練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戳邊上假裝沒聽到她們說話的聖塞西莉亞教練，「江之島教練——」
「我和石川也沒熟到哪去啊？」江之島翼咲看了眼鈴蘭女子的教練，「雖然我也是V1退役下來的，但我又沒進過國家隊。石川是看在有那群妖怪在的份上才直接退役的，不然就算她想退國家隊也不會放她走的。」
「總有點你們V1的人才知道的內部消息可以說的吧？」鈴蘭女子的教練盯著江之島翼咲，「不然我想不明白石川拉一個連全國大賽都沒進過的高中進來是什麼意思。」
「不過既然是宮城縣的學校，那就算以前沒進過全國大賽，石川對她們的潛力判斷也應該是最多花一年時間就能進全國的那種等級。」江之島翼咲看向青葉城西那邊只坐了及川真澄一個人的板凳，「我們這群人裡除了石川之外，誰的地區代表隊每次全國大賽保底能有八強？」
——放眼全國也只有宮城縣一家每年都是保八爭一。
「就算現在不是妖怪的時代了，宮城縣的地獄程度還是一點都沒有下降。」同樣也見證過過去那個時代的江之島翼咲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我記得妖怪世代讀高中那幾年宮城縣的男女排代表都幾乎是白鳥澤一家壟斷的。」
「男排後來有烏野出線吧？」鶴岡詩乃想了想，「雖然也有別的學校，但他們的球員不在妖怪世代的名單裡。女排的話，白鳥澤三年壟斷之後新山女子也連續拿下了兩年，後來就基本上是新山和白鳥澤交替拿出線資格了。」
「這種情況下，宮城的其他學校要麼是極端地強……要麼就是極端地弱。」江之島翼咲摸摸下巴，「不過他們都保底八強了——要是其他學校太弱的話，宮城縣的代表學校也不可能年年在八強名單裡面。」
「我們的隊員你已經很熟了，青葉城西那邊的你怎麼看？」
「除了那個二傳手有點意思以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值得關注的點——尤其是那個王牌。」鈴蘭女子的教練掃了眼青葉城西的半場，迅速給出回答，「完全沒有一個王牌的樣子。沒有那種能夠直接扣穿對手攔網的氣勢。」
「雖然沒進V1，但你對王牌的看法不是很犀利嗎？」鶴岡詩乃挑了挑眉。
「畢竟強校的王牌都是這種家伙啦，就算是沒進V1的雪見也是這種家伙哦。」以前也是排球部王牌的江之島翼咲擺了擺手，「但青葉城西的王牌與其說不像是一個王牌，還不如說她是全場唯一的外行人比較好。」
「誒？」
「哪個王牌會把二傳手拼盡全力送到自己面前的球直接朝著對手的攔網和自由人身上扣啊？尤其在這個位置可以得分的情況下。」
「那石川為什麼要邀請她們？」雪見真冬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青葉城西如果只是這種水准的話——下北澤主動去宮城縣虐菜這件事情也很難理解啊？」
「所以，石川看中的不是青葉城西的隊員。」江之島翼咲看著時不時從場上收回目光，低頭擺弄手機的及川真澄，「應該是青葉城西的教練符合了她的某個要求吧……只是，這樣的話——說不定青葉城西會成為唯一一所沒有高成績要求就能在聯盟內部常駐的學校呢。」
『AAA阪下商店：這是他們的訓練計劃吧？我會讓小武老師幫忙看著一點，不過我畢竟是烏野的教練，不能不管自己的隊員。』
『MASUMI：只要沒缺人就行，合宿結束後也麻煩烏養教練帶他們回來了。』
『MASUMI：對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記錄一下青葉城西的訓練賽結果——比分也要。』
『AAA阪下商店：勝負結果每天訓練賽打完給你拍照——比分讓他們自己記了給你。』
『MASUMI：好。』
第一局訓練賽結束之後，青葉城西的學生們開始了沿排球館一周的蛙跳訓練作為訓練賽落敗的懲罰。
「及川教練——」一個陌生的聲音笑眯眯地打斷了及川真澄腦內復盤這場練習賽的進程，「能過來和我們稍微聊一聊嗎？」
就在另外一個半場的邊上，身為聖塞西莉亞排球部教練的江之島翼咲正在笑眯眯地對及川真澄揮手——而鶴岡詩乃和雪見真冬也在她的身邊。
「有什麼事嗎？」及川真澄在確認自家學生還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才能繞完排球館一圈之後，走到了江之島翼咲的面前，「初次見面，我是青葉城西的及川。」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雪見真冬沉默了一下，問身邊的兩人，「男排那邊不是不也有一個叫及川的？」
「再怎麼樣人家阿根廷國家隊的人也不會閑得把自己劈成兩半。」鶴岡詩乃截斷了雪見真冬的無釐頭猜想，一邊去看江之島翼咲，「不過，阿根廷的及川是不是跟我們國家隊的人認識？」
「阿根廷那個明顯就是高中畢業之後出國去打職業了，和國家隊那邊的人以前就認識也不奇怪……」江之島翼咲像是猜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噤聲，然後很小聲地向及川真澄提問，「及川教練，以前也是排球部的成員嗎？」
「嗯，我以前就是青葉城西的隊長。」及川真澄笑著回答江之島翼咲，「我的位置是二傳手——不過，我沒有去打職業排球。況且，要是我去了職業聯盟的話，這個年紀就退役也顯得太早了吧。」
「誒？」
這下，就連雪見真冬和鶴岡詩乃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石川三十六，是我們中間最年輕的那個了吧？」鶴岡詩乃皺眉，輕聲向雪見真冬確認。
「我和江之島就大她不到半年，但我們三個已經是最年輕的了——排球運動員裡三十代後半還在繼續打的人也不少。」雪見真冬下意識皺起眉來，「石川退役的時候就有球迷嫌她退役得太早——但是，要是比石川還年輕的話……」
「不會是二十代的吧？」
「……我是二十七歲哦。」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及川真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笑著對江之島翼咲這麼說。
而與此同時，在地球的另一端，本來應該在好好睡覺的及川徹正在熬夜。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就是現在除了參加人員之外，其他的事情基本都定下來了？』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對，現在就等你們拉名單了。』
『巴：我們白鳥澤的已經拉完了。』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你今天怎麼在熬夜？青葉城西的名單我已經發你了，黑尾。』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明天我休息。』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那也要回去睡覺！』
『櫻前線：音駒這邊我順便把應援團的大家也幫你溝通完了，黑尾前輩。』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佐久間還是一如既往地靠譜呢。』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話說回來，你們邀請對像的名單呢？』
『請提醒我去催稿：梟谷自己這邊的名單都還沒拉完……話說回來，你們音駒准備邀請哪所學校？』
『貓爪：還沒定。』
『貓爪：內部意見沒統一，不用管。』
『我愛蔬菜：列夫真的還記得我們的對手學校的名字嗎？他能記得一個烏野就不錯了吧？』
『貓爪：烏野也不用邀請啊……啊，對了，宮城縣這邊有邀請權的一共有三所學校吧？你們打算邀請哪三所學校？』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哦哦哦我們已經商量完了——畢竟我們宮城的這群都在海外，所以國內的成員約著見了個面就定下來了。』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哦對，除了及川徹這個熬夜的，其他人現在這個點應該都在睡覺。』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宮城縣這邊只額外邀請兩所學校——伊達工和條善寺，名單這周應該就能拉出來。其他學校裡沒有和我們打過的，也沒法邀請過來。烏野倒是那幾年打過不少學校，但總不能把十六強開外的學校拉過來。』
『櫻前線：我支持，沒必要為了用掉邀請權隨便拉一所學校參加。』
『請提醒我去催稿：啊，那讓烏野拉一所梟谷聯盟的學校行嗎？』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我把邀請規則裡的地域限制刪了就行，反正沒公開。』
『請提醒我去催稿：那還不如我們兩邊各拉一所。』
『貓爪：小黑想叫戶美的人過來。』
『請提醒我去催稿：……那我先拉名單，到時候再定誰來邀請算了。』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也行。』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對了，女排在宮城縣這邊的邀請學校定了嗎？』
第26章 ２６
正在和同樣參加了這次合宿的學校教練聊天的及川真澄很快就融入了進去——就像以前及川真澄還是個學生的時候那樣。
「二十七歲的話，及川你和國家隊現役的運動員是同年代的人啊。」江之島翼咲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慈祥了起來，「這個年紀就去當教練的人可是相當罕見的……」
「我是被我以前的教練拜托來當教練的。」及川真澄對三人無奈地攤了攤手，「和過去相比，青葉城西和其他學校之間的關系已經相當淡薄了，石川教練能在我之前頭痛今年的練習賽安排的時候主動聯系真是幫大忙了。」
「……啊，你沒去職業俱樂部。」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雪見真冬在想到及川真澄之前提過自己在畢業後沒去職業聯盟的事情之後有些煩躁地咂了一下嘴，「不過，既然是同年代的人的話，你應該也知道排協那邊最近傳出來的風聲吧？」
「你們被邀請了？」江之島翼咲聞聲朝雪見真冬的方向看去。
「妖怪世代裡又沒北海道出身的。」雪見真冬對江之島翼咲擺了擺手，「雖然我高中不是鈴蘭女子的，但還是在北海道讀的嘛——而且不管是我還是你，放在那個計劃裡都嫌年紀大了。不過，看你的樣子倒是早就知道了。」
「我們跟妖怪世代都差了多少屆了……我是從男排那邊聯盟的梟谷知道的，他們前幾天有排球部的OB回來查部員名單。」江之島翼咲一邊吐槽雪見真冬，一邊給出回答，「但是，這一代的國家隊隊員，宮城縣的含量確實很高——不管是女排還是男排。你想問及川倒是也不奇怪。」
「但我不覺得沒進職業圈的及川會在這種時候就知道啦……」
「不，如果是妖怪世代相關的話，我倒是有聽說過。」及川真澄摸摸下巴，笑著把話題往男排的方向接了下去，「阿根廷的及川是我們青葉城西出身的——所以和我同屆的男排已經確定參加了。」
「果然大家在女排的方面都沒什麼特別的消息啊……」雪見真冬迅速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
「女排這邊的話問問金蘭說不定能有收獲。」鶴岡詩乃對雪見真冬提議，「她們是大阪的老牌強校，女排國家隊的自由人也是她們的OB，說不定會有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內部消息。」
「下一輪抽簽能抽到金蘭的話我就去問問澱川。」雪見真冬看了一圈排球館內的情況，笑著招呼江之島翼咲，「學生們的懲罰環節快結束了，這輪你跟我去抽簽怎麼樣？」
「你們上一輪是冬月去抽的啊。」江之島翼咲看了鶴岡詩乃一眼，很快點頭同意了雪見真冬的邀請，「正好這輪我和鶴岡老師換一下。」
「抽簽了抽簽了——」江之島翼咲話音剛落，石川綾的聲音就在排球館門口響了起來，「先抽輪空——合宿期間一天可是要打八場練習賽的呢。」
「是是，馬上就來——」
各個學校的老師和教練紛紛回應石川綾，離開各自所在的場地，向著排球館大門的位置走去。
——就在這樣高強度的循環練習賽中，黃金周合宿的第一天結束了。
「嗚……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還有精力說話的話，就不算精疲力盡哦，森原前輩。」
「零勝八負呢。」
「明天大概也是這個成績……」
「想到男生組那邊也和我們一樣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安心下來了……。」
「不過黃金周的訓練表上只有一點點基礎訓練，基本上都在今天的懲罰環節裡做完了。」西宮紗織拿著能量飲料問自己的隊友，「大家晚上要自主訓練嗎？」
「要做。」蒼井繪裡沙打開自己的水瓶，回答西宮紗織，「要是能和其他學校一起訓練的話就更好了……但她們沒有要從接球這種基礎教起來的隊友吧？」
「離晚飯還有段時間，我們可以主動去問問大阪的金蘭女子。」作為青葉城西女排裡唯一一個打了一天練習賽下來還能保持頭腦清晰的成員，佐久間櫻給出建議，「金蘭女子是參加合宿的學校裡最擅長接球的，而且她們的自由人儲備好像斷層了，說不定真能蹭到一些接球訓練。」
「自由人斷層？她們的隊員裡有自由人候補在的吧？」森原楓從西宮紗織手裡接過能量飲料，向佐久間櫻提問，「而且還不止一個。」
「問題就出在她們的自由人候補不止一個上面。」佐久間櫻看著排球館門外的夕陽，對森原楓解釋原因，「如果是校內自己組織的合宿的話，非正選的成員也參與進來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這是共同合宿——每所學校會帶來的成員只會是自己的正選。」
「別的學校單獨約的練習賽可以派非正選的成員去，但聯盟性質的合宿……來的只可能是正選。」
「如果是職業俱樂部的話，有兩個及以上的自由人替補雖然少見，但也不算太奇怪——但對於高中學校而言，自由人替補能有一個都算奢侈。」
「就算考慮到國家隊正選自由人就是金蘭出身的這一點，她們替補來了三個自由人也很奇怪——下北澤參與合宿的二傳手都沒有四個呢。」
拿下北澤作為例子進行說明實在太過有說服力，佐久間櫻身邊的同伴們紛紛陷入了沉默之中。
「反正大家的教練現在都走了，我直接去找金蘭女子的櫻庭前輩問一下吧。」蒼井繪裡沙當即從地上站了起來，在排球館裡尋找起櫻庭曉的身影，「話說回來……櫻，你今天和下北澤打練習賽的時候，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嗯？什麼感覺？」佐久間櫻有些奇怪地看了蒼井繪裡沙一眼。
「就是……她們發球的落點，好像比其他學校要容易判斷一點的樣子。」
與此同時，把學生們丟在學校裡的老師們正在銀座的高級餐廳裡用餐——更准確一點來說，當男排的教練們被貓又教練拖去居酒屋拼酒的時候，女排的教練們正在開女子會。
雖然聯盟內的學校並沒有全部都是女子學校，但就算是男女混校的東京都立江戶川高中和兵庫縣立遠野高中，負責女子排球部的教練和指導教師也都是女性——這次合宿裡唯二的男性成員還是這兩所學校的經理，因為性別的關系被單獨扔到學校外面的旅館裡去開鐘點房了。
「……那麼，現在——我們該進入正題了。」石川綾晃晃自己手裡裝了開胃酒的酒杯，目光緩緩掃過包廂內的眾人，「請大家分別說一下，對自己學校以外的其他學校的評價吧——按今天輪空的順序開始。」
「誒——」剛剛才從及川真澄那邊知道了佐久間櫻以前就在北海道的雪見真冬還沒來得及遺憾，就被石川綾的話語拽入了工作狀態，「我們這邊就我來說吧——順序隨機，想到哪說到哪，今天沒點名的學生我明天會再看。」
「沒問題。」
「你說就是了，我明天和她們提。」
在其他人紛紛對雪見真冬點頭的同時，及川真澄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從LINE裡找出了屬於及川徹的那個聊天窗口。
當及川真澄點進輸入框的同時，雪見真冬也開始了她的評價。
「先從今年新加入的青葉城西開始吧。」雪見真冬看向及川真澄，在和及川真澄對上視線之後才繼續說了下去，「印像最深的還是一年級的兩個學生——擔任王牌的那個搞不清楚及川教練為什麼要安排她當王牌，我個人覺得二年級和三年級的主攻手裡隨便選一個都比讓蒼井同學繼續當王牌要好。」
「蒼井同學在排球這方面完全可以算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外行人——她不具備成為一個王牌所必須的那些特質。」
「與之相對的就是二傳手的優秀——雖然雜技一樣的傳球技巧在比賽上一般都用不到，但能做到這種極限救球的二傳手本身就屈指可數，她甚至還能做到在這個基礎上每一次都把球給到最適合攻手的位置……說得過分一點，你們下北澤三年級的那個二傳手都做不到這一點，石川。」
「其他人的水准就普普通通，沒什麼能有印像的地方。」雪見真冬頓了頓，和剛剛抬起頭的及川真澄對上目光，「不過，球隊整體的提升比較明顯——也有可能是本身進步空間過大的原因——青葉城西從今天的第一場練習賽到最後一場練習賽為止，接球的穩定性有了大幅提升。」
「這方面我覺得是因為青葉城西本來的水平就比較低，才會表現出大幅提升的情況哦。」在接球方面最有發言權的金蘭女子的教練慢悠悠地開口，順便也看了眼剛剛被辛辣地點評了一遍學生的及川真澄的表情，「不過，能提升總比沒有提升的好——不然明年黃金周之後，你們就不能來參加合宿了。」
「澱川教練，雪見教練特地說得那麼委婉，你一上來就給她拆台不太好吧……」金蘭女子的指導教師無語地拉了拉澱川葵的外套，「而且人家青葉城西的教練才二十七歲——你倒是對年輕人稍微溫柔一點啊我說！」
「及川教練都沒在乎自己的學生被這麼說，你也該改改這個總喜歡替其他學校難受的毛病了，天王寺老師。」澱川葵斜了天王寺織姬一眼，「再說了，我看及川教練那個樣子——她對青葉城西會在我們嘴裡得到什麼樣的評價是有預料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學生有幾斤幾兩。」
第27章 ２７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所以，第一天參加這種全國水准的強校合宿的感想如何？』
『MASUMI：青城的缺點暴露得更明顯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不會吧？沒有一個教練能看出來你的計劃？』
『MASUMI：不，我感覺下北澤的石川教練應該看出來了——她只是不確定我選擇小繪裡沙給小櫻當搭檔的理由而已。』
『MASUMI：畢竟在她們的眼裡，青葉城西其他的主攻手裡隨便選一個給小櫻當搭檔都比小繪裡沙合適。』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男排那邊呢？』
『MASUMI：輸得比女排還多——因為男排聯盟裡的成員校比女排這邊要多。』
『MASUMI：我沒去男排那邊的現場，不過從他們自己報回來的比分看，進步幅度和女排差不多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要不是和每個學校分別提出錄像申請並得到通過很麻煩，我絕對會建議你直接給男排那邊錄像的。』
『MASUMI：我自己倒是也很想這麼做啦……』
『MASUMI：不過他們在晚上自主訓練的時候都已經有了明確的學習目標，這也算好事一件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男排和貓貓們練接球去了？』
『MASUMI：雖然說一開始的目的是這個，但男生那邊一天下來已經全部混熟了，所以實際上他們是被烏野、梟谷和音駒一起拖去打了六對六。』
『MASUMI：女排倒是集體混進金蘭女子的自由人訓練裡去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雖然男排的這幾所學校不用擔心他們因為青城實力太差就不帶我們家後輩玩……但真的沒有直腸子的家伙毫無意識地說了他們實力差嗎？』
『MASUMI：應該會有吧，女排的教練裡都有這樣的類型，男排的學生裡沒有這樣的人反而會比較奇怪。』
『MASUMI：不過看青葉君和小牧發回來的消息，他們大概是打到了其他學校的經理來喊他們吃飯才停下來——雖然可能在球場上被對手視為弱點針對，但沒有半路就被臨時隊友踢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呢。』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女排的教練？』
『MASUMI：因為說的是實話，所以我覺得沒關系哦。』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都三點了，快睡！！！』
第二天早上，及川真澄從自己的單人公寓裡爬起來的時候——距離她被及川徹趕去睡覺不過過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LINE裡的合宿教師群在這個時間倒是活躍得有些出人意料。
『澱川葵：已經都起來了？』
『雪見真冬：及川還沒發消息吧。』
『石川綾：有什麼餿主意都現在說，我十分鐘內就能到排球館。』
『江之島翼咲：怎麼能說是餿主意呢？這明明是我們作為前輩對後輩們無微不至的關照才對啊。』
『齋藤千歲：真損啊，你真的是神奈川的人而不是大阪那邊的嗎？』
及川真澄一邊確認消息內容，一邊收拾自己，成功趕在出門之前往群裡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及川真澄：最簡單又最不耽誤合宿訓練進度的方案就是我們教練湊一個隊伍和她們打練習賽。』
『江之島翼咲：看到這句話，我的膝蓋已經開始痛了……』
『雪見真冬：……同感。』
『鶴岡詩乃：還好吧？你們中應該沒有比現役運動員裡年紀最大的那個還大的人，就是一天打滿九場對你們的年紀來說可能有點要命。』
『冬月真綾：最大的問題難道不是位置不全嗎？我們的教練全是王牌或者主攻手出身吧？』
『石川綾：及川是二傳手。』
『天王寺織姬：這下確實不缺了。』
『及川真澄：……？』
『澱川葵：我是教練裡唯一的自由人哦＾＾』
『石川綾：去掉及川、澱川和我——剩下六位教練裡前三個到排球館的保留主攻手位置，第一個到的當王牌，最後到的三個當副攻。』
『石川綾：就這樣決定了，不想當副攻的趕緊來排球館。』
『江之島翼咲：我合理懷疑你是在針對住得遠的人，石川！』
『冬月真綾：？你們不會早起提前出發嗎？』
『雪見真冬：不是所有人在退役之後就都會和你一樣拋棄晨練的習慣的，江之島教練。』
『及川真澄：我剛剛才出門。』
『澱川葵：？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及川真澄：給學生寫分析寫到了凌晨三點——畢竟青葉城西的男排也是我在管。』
『及川真澄：不過今天是起遲了，我一般最晚五點半就能出門。』
『江之島翼咲：年輕真好啊……』
『鶴岡詩乃：再感慨的話，你就真的要變成最後一名了，江之島教練。』
「我覺得，在一天內和活力十足的現役高中生連續打滿九場的難度，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還是有點太超過了。」當高中生們合宿第二天的練習賽開始的時候，石川綾一臉嚴肅地對圍在一起的教練們說。
「要不從每個學校裡分別抽學生代表出來組一支隊伍？」澱川葵提議。
「那還不如現在就去和第一輪輪空的下北澤打。」江之島翼咲吐槽。
「把九場比賽拆成一天三場的話，到結束那天應該剛好打完——對於我們來說，每天的負荷也不會很大。」遠野的教練對石川綾提議，「正好我們彼此之間在球場上也需要培養默契，沒必要在一天之內就和她們打完。」
「我們認識歸認識，但根本沒有一起打過排球吧？」
「那你們想先打哪所學校？」石川綾問其他人。
「下北澤。」江戶川高中的教練搶答，「打強校才有意思嘛。」
「去升球網。」石川綾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我去把我們學校的學生帶到那個空著的場地上——要是因為沒默契而在高中生面前慘敗的話，可千萬別後悔哦？」
「這裡除了及川教練之外，大家都是三十代後半的人了，應該沒有會和幼兒園小孩一樣無理取鬧的家伙吧。」百合花女子的教練心虛地移開視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江戶川高中的教練。
「好了，先熱身吧。」京都櫻的教練清了清嗓子，提醒圍在這裡的教練們，「要是因為熱身不充分受傷的話就麻煩了。」
而在第一輪幸運輪空的下北澤直到被石川綾帶到空閑場地上的那一刻為止，她們才知道了教練們的計劃。
「雖然把開局的發球權讓給你們了，但如果輸了的話，你們要和其他學校一樣接受懲罰哦。」石川綾一邊笑眯眯地提醒自家學生，一邊向著教練們所在的半場跑去，「千代田——計分就麻煩你了！」
「好吧好吧。」身為下北澤指導教師的千代田奏無奈地笑了起來，帶著計分板坐到了正對球網側面的板凳上，「那麼，預備——比賽開始！」
「……雖然有預料到我們會很沒默契，但完全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在教練們很混亂地從不知為何同樣也變得混亂了起來的下北澤手裡取得勝利之後，偶爾還會被換下場的澱川葵點評，「話說回來，我們亂成這個樣子還能贏也很微妙就是了。」
「我們這邊完全是因為教練們的行動每一次都很出乎意料，所以各種常規預判完全失效的問題吧……」下北澤的隊長緊盯著自家教練，露出了相當警惕的神色，「正常在賽場上不會有這麼混亂的情況出現才對的吧？」
「輸了就是輸了，去做懲罰吧。」石川綾笑眯眯地把自家學生推回學校的隊伍裡，隨後偏過頭問其他人，「下一局找哪一隊？」
「休息一會再打下一局。」被趕去副攻位置的三個教練集體對石川綾表示抗議，「可惡，副攻是這麼麻煩的位置嗎？起跳次數已經多得快死了啊——」
「那你們應該找二傳手抱怨才對。」石川綾露出了無語的表情，「我也沒想到及川用快攻用得這麼頻繁啊。」
「那還不如把王牌的人選換一下。」及川真澄看了石川綾一眼，「誰讓綾小路教練全程幾乎都撲在地上就沒起來過啊。」
「啊……確實，王牌比賽全程撲在地上也是個大問題呢。」江之島翼咲微妙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及川教練說要換人，你怎麼看？」江戶川高中的教練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戳了戳綾小路綴葉，「被二傳手嫌棄的感想如何，綾小路教練？」
「赤羽根教練，我本來也沒當過王牌。」綾小路綴葉冷靜地回答赤羽根椿，「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在石川教練的意料之外——畢竟誰都沒想到當過王牌的人全部被趕去副攻的位置了。」
「我正好第四個到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雪見真冬陰惻惻道。
「但是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百合花女子的教練和遠野高中的教練對上目光，對其他教練提出自己的疑問，「及川就算沒進過全國大賽，她的實力也不該是連職業聯盟都進不了的水准吧？唔……就像她的學生一樣——不應該沒有人發現她們。」
「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個人因素而已。」及川真澄對身邊的教練們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臉，「我沒有進入職業聯盟、小櫻沒有升入北海道本地的高中——都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個人因素促使我們做出的選擇而已。」
第28章 ２８
「明天就是合宿的最後一天了。」這天的練習賽結束之後，石川綾把參與合宿的所有老師和教練聚到了一起，「考慮到有些學校返程的需要，我們今天就進入合宿總結流程吧——發言順序自選，發言內容還是和前幾天一樣，評價除了自己學校之外的其他學校。」
「就在這裡說？」綾小路綴葉問石川綾，「會被留下來自主練習的學生聽到的吧？」
「我個人倒是無所謂地點的問題……」澱川葵看了眼眾人身後排球館半掩著的大門，「但學生們要是扔下訓練來偷聽的話也會很讓人困擾就是了。」
「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千代田奏笑著提議，「反正我們也不差這一點時間——不是嗎？」
「要不和男排那邊的教練一起聚一下？」江之島翼咲對眾人晃了晃手機，「他們也是明天結束，趁今天聚一下怎麼樣？」
「可以啊。」
「我沒問題。」
「讓音駒的貓又教練帶大家去居酒屋。」
「啊，這種散伙飯一樣的場合確實適合喝點小酒呢。」
「對吧？」
「什麼散伙飯……我們又不是同一屆的。」
「連學校也不是同一個呢。」
「合宿散伙飯啦——你們以前參加社團合宿的時候，指導老師和教練不會在最後一天請客嗎？」
「……那倒是有的。」
「我家的隊員更喜歡讓我請客……」
得到女排這邊肯定的回復之後，男排那邊很快就在貓又教練的指點下定好了聚餐的居酒屋。
「……謔謔，這下人就全部到齊了。」隨著年齡增長，臉變得越來越像招財貓的貓又教練眯著眼笑了起來，招呼年輕的教練們，「九天合宿下來怎麼樣？」
「又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九天的合宿也就這樣吧。」烏養系心叼著代替香煙的牙簽，相當無所謂地回答貓又教練，但很快又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但烏野這邊我本來希望能靠這次合宿解決的問題反而變得更嚴重了。」
「尤其在沒有教練管的青葉城西邊上當對比就顯得更慘烈了。」
「你們的二傳手出問題了？」剛剛點完菜的及川真澄抬起頭來，准確地從男排的教練裡找到了烏養系心的身影，「我覺得我家的學生在其他位置目前應該還沒有能威脅到你們『縣內前二』的潛力。」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在這種地方這麼有自信……」烏養系心在聽到及川真澄的聲音之後，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但，就是你猜的這樣——我們這邊出問題的是飛鳥。」
「春高是你們還是白鳥澤出線來著？」及川真澄眨了眨眼，向烏養系心確認。
「IH和上一屆春高是他們，去年預選賽是我們贏了。」烏養系心在回答完及川真澄的問題之後，微微一頓補上烏野春高正賽的結果，「正賽的話，這次的成績是四強——我們在半決賽的時候輸給了……」
「我覺得還是白鳥澤那邊的關系更大一點。」在烏養系心說完之前，及川真澄就做出了充滿個人主觀意願的發言，「要是讓星野教練聽到了這件事的話，白鳥澤在她那邊的形像就要變成二傳百草枯了。」
「……這是純粹是你的個人恩怨吧？」烏養系心吐槽。
「怎麼可能。」及川真澄笑眯眯地看著烏養系心，一字一頓地回答他，「及、川、小、姐、才、不、會、因、為、高、中、三、年、都、輸、給、了、白、鳥、澤、而、遷、怒、她、們、的、後、輩、哦。」
「……我覺得這已經到了能算是私仇的地步了。」梟谷的暗路監督端著啤酒杯後退幾步，遠離了宮城縣成員這邊的險惡氛圍。
「青葉城西和白鳥澤過去有什麼淵源嗎？」
被烏養系心和及川真澄之間的對話吊起了興趣的其他人則盯上了目前唯一沒有被卷入這場對話的武田一鐵，試圖從他的嘴裡了解宮城縣高中排球界的情況。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青葉城西的女排和白鳥澤的女排有這樣的過去啊……」武田一鐵借著其他教練提問的契機順利脫離了貓又教練組織的拼酒局，「不過男排這邊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拿現任男排國家隊隊長牛島若利的學生時代來說明可能比較方便大家理解。」
「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如果只是以學校之間的勝負來看的話——牛島若利高一那年，青葉城西輸給了白鳥澤；高二那年，青葉城西輸給了白鳥澤；高三那年，青葉城西輸給了我們。總而言之，當年的青葉城西雖然男排女排都是宮城縣前四的強校，但他們都沒有取得過全國大賽的出場權。」
「一次都沒有。」
「笨，看來你還年輕得很呢！」貓又教練卻在這時插了話進來，「我們音駒和你們烏野有垃圾場的因緣，最開始是因為我和烏養之間的約定，現在已經不單單是因為兩個教練的約定而聯系起來的了——所以就算我未來有一天不得不離開音駒，烏養的孫子也離開了烏野，烏野和音駒之間的聯系也不會斷裂。」
「但白鳥澤和青葉城西之間的聯系不是這樣的——如果是教練之間的因緣，應該會更持久一點……所以，應該是在場上的球員們之間的聯系。」
「比如說——隊長和隊長。」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井闥山的教練擰起眉來，緩緩放下了拿在手裡的酒杯，「同時期，我們這邊的佐久早是認識白鳥澤的牛島的。佐久早好像提過牛島有非常在意的二傳手，想邀請他來白鳥澤成為自己的隊友來著……」
「和牛島若利同年的青葉城西的隊長是二傳手。」武田一鐵有些生無可戀地補充。
「這得是死仇的級別了。」澱川葵感慨。
「……同感。」吃到驚天大瓜的綾小路綴葉默默放下了手裡的燒鳥串，「牛島選手不會邀請了這位二傳手三年吧？」
「保守起見也有六年——徹還在北川第一的時候就已經和他杠上了。」還在和烏養系心討論飛鳥巡情況的及川真澄分心出來回答綾小路綴葉，「初中三年徹也是一直輸給牛島若利的。」
「……突然就能理解及川教練對白鳥澤的態度了。」赤羽根椿微妙地和石川綾對上了目光，「只是針鋒相對三年的人都變成這樣了——」
「我也是六年。」及川真澄一邊吃剛剛端上來的刺身，一邊給自己之前的發言打上補丁，「順帶一提現任國家隊女排隊長的巴當年也干過同樣的事情——我是說，在比賽勝利之後邀請對手來自己的隊伍這種事情。」
「……你和白鳥澤有單方面的私人恩怨真的一點也不奇怪。」雪見真冬沉痛地閉上了雙眼，「這完全不是你的問題——挖牆腳這種事情也不是沒人干，但沒人是這麼干的吧！？！」
「不好說，我覺得姬路教練能干出來。」
「百合花的三河教練感覺也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這是毫無理由的污蔑——我們再怎麼不會看氣氛也不會干出這種事情的吧！？！」
「不過這樣一來，我就確定了及川教練選擇蒼井同學作為青葉城西的王牌的理由了呢。」石川綾捧著酒杯，笑眯眯地和及川真澄對上目光，「只有及川教練以前是青葉城西的隊長，才說得通在王牌的位置上做出這個選擇呢。」
「對哦，及川教練為什麼要選擇一個純新人來當王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石川綾吸引了過來。
「青葉城西是以二傳手為核心運轉的球隊——我的學生時代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我也只會這一種核心的隊伍分配。」及川真澄毫不回避地直視著石川綾的雙眼，「只有能夠將所有隊友的實力發揮到120%以上的，有著如同潤滑劑和中轉站一般的特性的二傳手——才是最優秀的。」
「但把隊友的實力發揮到超出極限的基礎，只是二傳手和他們之間的默契而已。」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們一樣只要很少的一點時間就能摸清楚其他人的習慣性格等等細節，以至於幾乎可以直接省略掉和隊友培養默契的步驟——就算我確信我的學生可以成為這樣的二傳手，有個固定的搭檔和她培養默契，有時也能在賽場上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那為什麼青葉同學沒有？明明你給佐久間同學選擇了蒼井同學作為搭檔。」當在場所有人都因為及川真澄斬釘截鐵的話語陷入沉默的時候，烏養系心相當不會讀空氣地提出了這個問題，「青葉同學也是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吧？」
「……我說是因為他自己送上門來所以沒有的話，你們信嗎？」現場有些沉重的氣氛直接被這個問題打破，於是及川真澄只能偏頭去看提出問題的烏養系心，「因為我去年沒找到新生，青城男排今年都差點人數不足失去參賽資格了——有青葉同學跟麓同學主動提交入部申請真是太幸運了。」
「雖然比小櫻和小繪裡沙之間相處的時間短了點，但從明年開始算的話，青葉同學和他的搭檔也能有至少兩年的相處時間——這已經足夠了。」
及川真澄支著腦袋笑了起來，在微量的酒精驅使下向在場的所有人發出宣言——
「在小櫻這一屆畢業之前，青葉城西會拿下全國冠軍。」
第29章 ２９
在黃金周假期的最後一天，高中生們的共同合宿也落下了帷幕。
「預選賽加油∼」
「IH賽場見∼」
青葉城西的學生們看著其他學校的成員笑著向彼此道別，陷入了一言不發的沉默之中。
其他的學校能輕松地說出全國大賽見這種話用來告別，那只是因為她們擁有能夠穩定出線的實力——而青葉城西哪怕有了這九天合宿的磨礪，也不可能立刻追趕上她們的步伐。
——雖然沒有停在原地，但卻感覺與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的時候相比，實力的差距更進一步地擴大了。
「我們也該回去了。」及川真澄伸手把呆呆站在車門前面的森原楓推進了車裡，「比起站在人家學校的門口發呆來說，還是早點回到自己的學校裡去准備迎接IH預選更好吧？既然知道自己還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那就該去為此拼命努力才行。」
「今天回去之後，你們如果還想繼續自主練習的話，記得在走之前鎖門——我要聯系徹來分析你們在合宿期間發生的變化，下車之後會直接從學校回家。」
「啊，對了——宮城縣IH預選賽的賽程應該就要在這幾天公布了，要加油。」
「是！及川教練！」
於是，當跟著烏野一起回到宮城的青葉城西男排成員再次見到及川真澄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放學後社團活動的時間了。
「這是全新的訓練計劃，和以前一樣是單獨定制。」及川真澄把手裡新鮮打印出爐的訓練計劃分別塞到了對應的學生手裡，「接下來應該就要公布IH的賽程了，所以之前因為合宿停下的縣內高校分析作業要繼續寫下去。」
「如果你們能拿出比去年更好的成績的話，暑假就帶你們去東京看IH正賽——當然，前提是你們不能被學校的補課扣住。」
「好了，開始訓練吧。」
「雖然之前就有預料了，但被及川教練這麼肯定地說我們不可能出線還是相當打擊人啊。」轉著排球的荒牧真澄和森原楓對上視線，「稍微有點……意外的不甘心呢。」
「但參加完合宿之後，我們才更清楚地意識到了及川教練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森原楓拋起手裡的排球，然後又接住，「但就算是事實——我也沒有放棄的打算。」
「要是因為事實如此就要放棄的話，青葉城西的排球部早該廢部了。」
「對了，兩位前輩。」青葉晴翔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青葉城西有應援橫幅嗎？雖然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沒有應援團，但以前的橫幅應該還在吧？」
「應援橫幅啊……」
在聽到青葉晴翔的問題之後，荒牧真澄和森原楓不約而同地皺起了臉。
「雖然青葉城西以前確實有應援橫幅……」森原楓表情微妙地看了眼站在排球館角落裡的及川真澄，「但那已經是及川教練還是學生的時候的事情了。」
「至少現在的排球部裡沒人知道那塊橫幅上寫了什麼，又被收到了哪裡。」荒牧真澄為森原楓的說明做出補充，「你要是想知道具體情況的話，恐怕只有直接問及川教練才能知道了。」
「及川教練——」得到回答的青葉晴翔當即扭頭去找及川真澄，「我們排球部的橫幅放在哪了——」
「你們找那塊布干什麼……」突然被打斷思路的及川真澄略顯驚訝地挑了挑眉，和急匆匆穿過場館跑到自己面前的青葉晴翔對上目光，「你想在IH預選賽的時候把橫幅掛出去？」
「……可以嗎？」青葉晴翔局促地在及川真澄的面前停下腳步，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個橫幅……上面寫的內容至少不適合現在的青葉城西——而且也太舊了。」及川真澄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青葉晴翔，「如果你們想掛的話，我建議你們選擇一段更適合你們的文字，然後制作一個全新的應援橫幅比較好。」
「那塊橫幅是和我一樣，已經被時代拋棄了的遺物。」
「……我可以看看那個橫幅嗎？」被及川真澄和青葉晴翔之間的對話吸引過來的佐久間櫻向及川真澄提出要求，「就這麼扔掉或者放它在角落裡靜靜腐爛還是有點舍不得。」
「可以讓我們看看這個橫幅嗎，及川教練？」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深深地看了佐久間櫻一眼，隨後轉身向著排球館外面走去，「但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今年就把這個橫幅掛出去的。」
沒過多久，及川真澄就帶著一塊疊得方方整整的青色布料回到了學生們的面前——雖然把它收納起來的人已經盡可能認真且仔細地做了保護工作，但在時間流逝的影響下，這塊布料已經失去了原本鮮亮的色澤。
「既然難得把橫幅拿出來，大家就一起來看看吧。」及川真澄把手搭在折疊好的橫幅邊緣，招呼排球館裡的眾人，「那麼，預、備——」
青色的橫幅隨著及川真澄的動作展開，露出了印在上面的白色文字——
『コートを制す』
「在你們達到我的要求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使用這個橫幅的。」在確定所有人都看清楚橫幅上的字跡之後，及川真澄把橫幅重新疊了起來，「就算你們不會覺得尷尬，我還覺得這種場合讓『它』丟臉呢。」
「這樣看起來，對我們來說確實是直接換一個橫幅會比較好。」青葉晴翔摸摸下巴，偏頭看向在看到『コートを制す』這幾個字之後就陷入了沉思的佐久間櫻，「佐久間同學，在新的橫幅這方面，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個人還是希望不要換掉這個橫幅。」佐久間櫻先試探一般地抬頭看了及川真澄一眼，然後才回答了青葉晴翔的問題，「雖然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這個橫幅的文字確實有些過於狂妄了。」
「但這個橫幅，肯定對於青葉城西來說有著無可取代的重要意義——這不是我們能以我們想要在比賽的時候懸掛橫幅這樣的理由就取代掉的。」
「但是，我覺得橫幅上面的文字只是一種願望、理想、夢想的寄托而已。」蒼井繪裡沙卻對此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見，「既然只是無形之物的寄托，我不認為使用『コートを制す』這個橫幅需要特定的條件。」
「也正因如此，我覺得換掉這塊橫幅也沒問題。」
「在討論橫幅的問題之前，先把今天最後的跑步訓練做完。」及川真澄拍了拍手，打斷了學生們之間的討論，「因為訓練標准的提升，你們的跑步路線圖也更新了——不要跑太快，畢竟還有人不熟悉附近的路況，要是迷路了就不好了。」
「好——」
雖然在出發之前對及川真澄答應得好好的，但佐久間櫻在跑到一半的時候還是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裡……是哪裡來著？」
「若野３丁目……」
「說到若野的話……不就是白鳥澤附近嗎！？！」
不知為何跟著兩個外地人一起迷路了的本地人青葉晴翔為蒼井繪裡沙和佐久間櫻提供了正確答案。
「說到白鳥澤的話，那不就是男排女排國家隊隊長的母校嗎！？！」在輸給下北澤之後終於開始刻苦惡補排球相關知識的蒼井繪裡沙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簡單來說應該是我們家的教練們單方面鎖定的宿敵——巴詩音和牛島若利的出身地？」知道的內情更多一些的佐久間櫻和青葉晴翔互相交換目光。
「找我有什麼事嗎？」三人所在的斜坡的上方，有一個扎著短馬尾的女性平靜地對他們歪了歪頭。
「誒？」
「誒誒誒！？！？」
「巴詩音！？！」
「……及川說得不錯，現在的你們確實不可能進入宮城縣的前四。」不知道為什麼主動留在路口給三人當起了知心大姐姐的巴詩音在聽完他們的傾訴之後，就直接支持了及川真澄所做的判斷，「她不可能同意你們使用青城過去的橫幅的。」
「而且，從我個人了解的情況來說——不，既然她沒有說出來，那我還是不給你們增加壓力為好。」只有在及川真澄相關方面情商極高又極其敏感的巴詩音打住話頭，從另一個角度開始阻止躍躍欲試的蒼井繪裡沙，「再說了，從運氣的方面我也不建議你們使用這個橫幅。」
「及川帶領的青葉城西沒有在我帶領的白鳥澤手下獲得過任何一次勝利——她不會希望你們變得和她一樣的。」
「……我們會戰勝白鳥澤的。」在這一刻，青葉城西的兩個二傳手不約而同地向巴詩音做出宣言。
「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會這麼說——」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裡的巴詩音對眼前兩個年輕的二傳手笑了起來，捏起嗓子來將高中時代的及川真澄的聲調語氣學了個十成十，「不勞您費心，下一次贏的肯定會是我們。」
「好像……」佐久間櫻驚呼，在一瞬間甚至將巴詩音的身影與及川真澄本人的影像重疊在了一起。
「畢竟這是她最後一次在賽後回應我的時候說的話——」巴詩音笑著目送找到了回青葉城西的路的高中生們在夕陽的余暉下離開了這個路口，「我很期待你們今年的比賽。」
她當然不會忘記及川真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任何一個時刻——畢竟，當年及川真澄正是在她的面前倒下的。
『コートを制す』——這是青葉城西唯一能從過去給她們如同易碎品一般的夢保留下來的痕跡。
第30章 ３０
「我覺得，我們還是換一個別的橫幅吧。」
在從若野回青葉城西的路上，一開始和及川真澄持有相同意見的佐久間櫻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要從標語和配色開始考慮了啊……」走在前面的青葉晴翔沉吟，下意識開始考慮起新橫幅相關的事情。
「雖然沒法從舊橫幅的褪色情況來推斷原本的顏色，但我覺得我們直接用隊服的那個配色就可以了。」蒼井繪裡沙眨了眨眼，對兩人提議，「這樣不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青葉城西的橫幅了嗎？雖然大家都會在橫幅上標校名，但那種小字一般不會有人去仔細看吧。」
「我覺得這個顏色挺好的——那我去聯系制作橫幅的渠道？」佐久間櫻歪了歪頭，問蒼井繪裡沙。
「你已經想好要用的橫幅標語了？」
青葉晴翔和蒼井繪裡沙驚訝地扭頭看向佐久間櫻。
「沒有努力無法戰勝的天才——」走在最後的佐久間櫻對前方的兩人露出了笑臉，「我想這個標語，應該是最適合現在的我們『青葉城西』的。」
「不過，我希望在換了新的橫幅之後，不要直接把舊橫幅扔掉——我想我們的社團活動室裡，應該還有能放下一塊舊橫幅的位置。」
等到三人回到排球館裡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啊啊，回來了回來了。」
「明明及川教練在我們出發之前就提醒過大家不要跑太快迷路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說實話，佐久間和蒼井會迷路我是不奇怪的，但青葉也迷路了就比較奇怪了吧？他不是本地人嗎？」
「所以，你們去了哪裡，現在才回來？」森原楓作為等在排球館裡的全員代表，向剛剛回來的三人提問。
「我跟著佐久間和蒼井跑去了若野。」正在擦汗的青葉晴翔蓋著毛巾回答，「我們是在若野３丁目的路口發現我們偏離路線了的——我們在那裡遇到了巴詩音，然後在回來的路上討論了一下換橫幅的事情……」
「等等！我們換橫幅的事情是能和女排國家隊隊長突現宮城縣這種事情放在一起提的嗎！？！」
「……我們已經大致商量完要換什麼樣的橫幅了。」青葉晴翔表情微妙地說完最後一句，摘下毛巾和發出驚呼的兩個隊長對上視線。
「若野那邊就是白鳥澤附近，能遇到巴也不奇怪吧？」一直拿著手機在回消息的及川真澄瞥了眼森原楓和荒牧真澄，「她最近也沒什麼比賽，如果是白鳥澤拜托她回來看看後輩的話，你們正好和回宮城的她撞上也不奇怪。」
「但我覺得……巴詩音這次回宮城，應該不是為了白鳥澤那邊的事情吧。」佐久間櫻有些奇怪地歪了歪頭，「如果是回校指導的話，黃金周就可以——就算宮城縣內也有合宿，所以黃金周不行……那巴詩音也不該在遇到我們之後主動來和我們聊天啊。」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及川真澄停下了敲打手機鍵盤的動作，抬頭就對上了佐久間櫻一無所知的不解目光——那簡直像是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一般，燙得及川真澄心驚。
「……還是說說你們打算換什麼樣的橫幅吧。」及川真澄開口截斷了學生們對於「巴詩音為什麼突然回到宮城」這一問題的討論，將話題導回更符合這個年紀的高中生的方向上，「不管巴是為了什麼事情回的宮城，都和現在的我們沒有關系。」
「我們現在應該專心准備接下來的IH預選——你們也不想被已經畢業的前輩說打得還不如他們那個時候吧？那就不要分心去想別的事情了。」
「啊……是。」
「既然現在大家都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及川真澄笑著對所有人揮了揮手，背上包就往排球館外走，「記得鎖門，不要留到保安來趕人的時候哦——」
「及川教練……肯定知道點什麼東西吧？」在及川真澄的身影從所有人的視線裡消失之後，蒼井繪裡沙當即扭頭看向佐久間櫻，試圖取得自家搭檔的認同，「跑得那麼快，完全就是心虛了的樣子嘛。」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過多關心及川教練的人際關系比較好……」佐久間櫻避開蒼井繪裡沙的視線，看向上一個深究了自家教練人際網的青葉晴翔，「總而言之，前輩們也來看看我們在半路上討論的新橫幅吧。」
「小櫻在這種方面完全是乖寶寶呢……」蒼井繪裡沙吐槽，一邊也湊了過去聽佐久間櫻對兩邊的前輩們介紹目前有關新橫幅的想法。
「配色的話，打算用和校服一樣的青白兩色——青色做底，白色印字。」佐久間櫻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機翻過面來朝向森原楓，「至於最重要的標語的話，我想用這個——『沒有努力無法戰勝的天才』。應該就是用這個寫法……」
『努力に勝る天才なし』——這一行黑色的字就這樣顯示在佐久間櫻手機的備忘錄裡，像是佐久間櫻在比賽中會用到的每一個出其不意又尋常無比的救球動作一樣，沉靜而安定。
「……我覺得這個標語挺不錯的，你們怎麼想？」荒牧真澄偏過頭去，問站在自己身邊的森原楓，「雖然不如原來的『制霸球場』來得簡短有力，但很合適——不是嗎？」
與此同時，直接離開了青葉城西的及川真澄卻並沒有回家，只是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也沒有理因為在聊天過程中突然被她扔到一邊而不斷發來消息轟炸的及川徹。。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等等，巴詩音怎麼會在宮城？這個時間她難道不該在東京嗎？』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人呢？』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若野……3丁目。」
在一個亮著紅燈的路口前，及川真澄終於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不知何時，她已經走到了學生們遇見巴詩音的那個路口——而在她斜對面的人行道上，正站著一個穿有運動服的成年女性。
「好久不見，及川。」隔著一個路口的距離，巴詩音僵硬地微笑著，對及川真澄揮了揮手，「你可以成為我的隊友嗎？」
「我拒絕。」在眼前綠燈亮起的同時，及川真澄斬釘截鐵地回答巴詩音，「你想都別想。」
——現在，她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個斑馬線的長度了。
「不是正式賽，是娛樂性質的比賽。」巴詩音像過去每一次被及川真澄拒絕的時候一樣有耐心地對她解釋，「會有很多不是職業選手的人來參加——我希望你能在娛樂賽裡來我的隊伍當二傳手。」
「作為二傳手，你值得最好的攻手。」
「那對我來說，最好的攻手也不會是你。」雖然依舊在拒絕巴詩音的邀請，但及川真澄卻仍舊安分地等著紅燈變成綠燈，能夠穿過斑馬線和巴詩音面對面的機會，「我以為在過去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我給誰當二傳手都可以——但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給你當二傳手的。」
在巴詩音的沉默中，及川真澄等來了允許通行的綠燈，走到了巴詩音的面前。
「……那，如果我邀請青葉城西再一次和我站在球網的對面的話，你會來嗎？」巴詩音低頭看著及川真澄問道。
——巴詩音一定會來宮城親自找你說這件事。
一月時及川徹發來的那條LINE消息在及川真澄的眼前閃回。
「……你應該知道重新聯系到其他人的難度有多高。」及川真澄臉色難看地瞪著巴詩音，「我有猜過會是不知情的小薰來找我，但你既然都知道——你都親眼見證了當年發生的事情，怎麼還敢來找我——！」
「岩泉肯定能聯系到其他人——而她絕對不會換掉能讓你找到她的聯系方式。」巴詩音對及川真澄搖了搖頭，「你只要聯系到岩泉就可以了——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該只有宮城縣出身的運動員還記得你的名字。」
雖然在有關及川真澄的方面非常敏感又高情商，但巴詩音偏偏在面對及川真澄本人的時候完全丟掉了自己的情緒敏感度和高情商。
「我不需要。」及川真澄有些憤怒地拒絕了巴詩音的邀請。
「那我換個說法。」巴詩音閉了閉眼，提起自己前不久才在這個路口見到的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學生們，「你不想讓你的後輩們知道過去的青葉城西是什麼樣的嗎？雖然青葉城西的男排已經確定出場，但沒有女排出場的話，你真的能讓她們理解你們在那塊橫幅上所寄托的感情嗎？」
「……我考慮一下。」巴詩音這次說出來的內容倒是正中紅心，於是不想這麼快就對她繳械投降的及川真澄只能錯開視線，換了一個曖昧不清的說法進行回答，「過幾天——」
有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了及川真澄的視野之中。
——是影山薰，那頭相當標志性的長發剛剛隱入不遠處的轉角。
「小薰，我看到你了。」隔著巴詩音，及川真澄對那個方向僵硬地扯起笑臉，喊出了過去一直追在自己身後的後輩的名字，「出來吧。」
巴詩音察覺到了及川真澄的僵硬——就像是她們之間的最後一場比賽結束的那個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她站在球網的另一側，所以沒來得及接住及川真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倒在堅硬的橙色地板上。
巴詩音沉默地給朝他們走來的影山薰讓出了及川真澄眼前的位置，像是一座山一樣安靜地立在及川真澄身側——至少現在，她不會讓及川真澄再一次直接倒在地上。
被兩個前輩一直關注著的影山薰像是沒有注意到這片空間中僵硬的氣氛那樣，向及川真澄發問——
「前輩去了哪裡？為什麼沒能登上東京奧運的賽場？及川前輩不是最——」
——啊，搞砸了。本來不是想和及川前輩說這些的，明明只要能再次注視著她的背影就足夠了……
但現在的影山薰，只能錯開視線，刻意無視掉自己面前身體變得越來越僵硬的及川真澄，問出像是誅心一般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過去的八年，我從來沒有看到任何有關及川前輩的消息？及川前輩，您……是放棄排球了嗎？」
巴詩音下意識看了眼依舊比自己要矮的及川真澄，卻被突然後退的及川真澄撞到了——這樣的及川真澄，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及川真澄，但卻是她再也不想看到的及川真澄。
——這是在春高預選賽結束後，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及川真澄。
「對不起，我還有事，下次再說吧。」及川真澄的臉上還掛著笑，但在巴詩音和影山薰的眼中，她離開這個路口的身影卻足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啊，徹底搞砸了。
這是在巴詩音和影山薰腦海裡同時出現的想法。
在及川真澄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她們相背而行——盡管最後還會回到同一個公寓，但她們沒有選擇同行，而是獨自一人走在灑滿了冰冷月光的路上。
第31章 ３１
「在公布接下來的賽程安排之前，我們先來分一下今年的新隊服吧。」在宮城縣IH預選賽賽程公布的這天，及川真澄在排球館裡對眾人宣布，「畢竟之前一直是練習賽，只要套上號碼背心就可以了。但接下來舉行的正式比賽還是需要使用印有號碼的正式隊服的。」
「也就是說，我們的背號已經確定了！？」
「IH的報名申請表上要填的。」及川真澄對學生們無奈地笑了笑，「除了1號是隊長，4號是王牌之外，其他的號碼按大家的年齡排了一下——那麼，被我點到名字的人上來領隊服。」
「1號——森原楓、荒牧真澄。」
「2號——西宮紗織、早川蓮。」
「3號——榊原美雪、白石泉。」
「4號——蒼井繪裡沙、七海司。」
「5號——桃澤霞、青葉晴翔。」
「6號——佐久間櫻、麓藍。」
「雖然都到高三了才說這種事情有點奇怪，但果然光是青葉城西的隊服就能讓我無視掉打不進全國的遺憾。」荒牧真澄對森原楓抖了抖自己的一號隊服，「我們學校的隊服絕對是全宮城最好看的吧？」
「論校服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烏野的黑色立領外套。」青葉晴翔疊起自己的隊服，「我們學校的雖然也很好看，但我不是很喜歡淺色系的校服……因為髒了之後洗起來很麻煩。」
「你需要找到合適的洗衣液。」及川·青葉城西激推·真澄看了青葉晴翔一眼，「然後只要把自己的校服扔進洗衣機裡就可以了——青葉城西裡應該有前輩們代代相傳的洗衣秘方的，你不知道嗎？」
「我到今天為止連前後桌的名字都還沒記住。」青葉晴翔用一種司空見慣的語氣回答及川真澄，「我從北川第一畢業的時候只記住了和我同屆的部員，還有前兩屆的前輩和二年級的後輩的名字——同班同學的話，因為每年都要分班，所以一個也沒記住。」
「我突然覺得你去年全中挨打也不冤了……」荒牧真澄苦笑，「作為二傳手，至少要記一下自家王牌的名字嘛。」
「但王牌只有他一個，比賽的時候直接喊王牌不就行了嗎？」青葉晴翔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而且，我以前在北川第一的時候，不管是教練還是前輩，都沒和我說過要記住這些不重要的東西。」
「這下我也覺得他被隊友打不冤了——但不管是在賽場上還是私下，打人都是不好的。」森原楓看向荒牧真澄，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不管是誰，聽到自己被劃分在不重要的東西的範圍裡，都是會生氣的。」
「我說的只是他們的名字。」青葉晴翔試圖糾正兩個前輩對他突然180°大轉彎的印像，「並不是說他們本人不重要——」
「但在大部分人的認知裡，名字和人是等同的。」七海司笑眯眯地抬手揉了一下自家二傳的腦袋，「我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其他人不是我們，你姑且也要考慮一下他們的心情嘛。」
「畢竟，再過兩年，你就又是排球部裡最大的三年級前輩了——到那個時候，可沒有像我們這樣的前輩會幫你解釋了啊，青葉君。」
「啊……」青葉晴翔眨了眨眼，認真地對前輩們承諾，「我會去嘗試記住大家的名字的。」
「好了，那麼在大家都拿到隊服之後，我們來說一下IH預選賽的賽程安排。」及川真澄從包裡翻出今天剛剛打印下來的兩張賽程表攤在地上，「基礎的賽制規則我相信除了小櫻和小繪裡沙之外應該都很清楚了——不過大體上每個地區的預選賽安排都大差不差，但保險起見，還是在這裡說明一下。」
「宮城縣上半年的IH預選，以及下半年的春高預選都是以十六強為界劃分成了兩輪預選——現在公布的就是IH一輪預選賽的比賽安排。」
「去年的十六強中，進入八強的學校直接保送二輪預選，剩下的八所學校在一輪預選賽裡會得到前兩場比賽輪空的待遇。」
「也就是說，在去掉去年的十六強之後，會參加一輪預選的學校一共有32所。而去年IH預選只打贏一場的我們需要打滿整個賽程——前提是我們能一直贏下去。」
「不過我們現在也不用考慮那麼遙遠的未來——你們第一場比賽的對手，是雨森和潮崎。」
「先贏過他們，然後再考慮之後的事情。」
「女排去年春高打過雨森，那個時候的雨森三年生已經退部，今年IH的隊伍應該不會發生變化，就不在這裡做具體分析了。」及川真澄指指女排的那張賽程表，「男排的話……岩沼市的潮崎是一輪游學校，應該也不會威脅到你們的晉級。」
「除非你們的東京合宿是白去了，否則我不覺得他們能對現在的你們造成威脅——但我建議你們回去還是自己看一下他們的比賽錄像比較好。」
「是。」男排的成員們點頭。
「這次的賽程沒有去年春高那麼緊，和以前一樣一天只需要打一場就可以了。」及川真澄點了點賽程表上的時間，「第一天是32進16，第二天是16進8，第三天補進去年十六強裡的後半部分繼續16進8。」
「三天連打，上學日那天我已經提前幫你們跟班主任打過招呼了——當然，其他老師批准的前提是你們真的打到了十六強賽。」
「還有，既然IH一輪預選的賽程已經公布了，那另一件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及川真澄看了自己面前的學生們一圈，「雖然離三年生畢業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我們該准備起來從強校手裡搶人的工作了。」
「比如說，搶個千鳥山的自由人過來。」
「不過，從其他學校手裡搶人的工作當然是由我來負責，你們只需要說你們想要什麼樣的隊友和後輩就可以了。」
「要是真能搶得到的話，我想要白鳥澤的重炮，千鳥山的自由人，還有伊達工不知道從哪裡刨出來的那些大塊兒鐵壁。」荒牧真澄當即開始做夢，「要是能有烏野級別的副攻就更好了——」
「然後再來一個二傳手——來個雙二傳戰術。」七海司也興衝衝地開始給這個白日夢添磚加瓦，「及川先生那個時候的青葉城西裡有三個二傳手吧？」
「嚴格來說是兩個，因為當時青葉城西的一個二傳手轉了自由人。」青葉晴翔對七海司的說法進行了訂正，緊接著也補充上了自己的想法，「自由人能後排起跳托球的話，我們的進攻性還能進一步拉強——我想要這樣的自由人。」
「……想要組這樣的一支隊伍的話，你們先打進全國大賽再說吧。」及川真澄哭笑不得地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千鳥山的自由人倒是可以試試看搶過來，白鳥澤的重炮會直升高中部，伊達工的鐵壁也不是只靠一塊就能起效的，烏野類型的副攻手的話……你們自己努力一下都比從其他學校那邊搶人來得快。」
「好過分啊，及川教練——讓我們做了夢又殘忍地給我們展示了現實什麼的——」
學生們揮舞著青白兩色的隊服，朝及川真澄集體控訴道。
「好了，除了自由人和三年生的補位是剛需之外，我會再想辦法找幾個替補過來。」及川真澄笑著對吵吵嚷嚷的學生們嘆了口氣，「要是一直都沒有替補的話，我們就沒有在場上發生意外的容錯率了。所以——」
「為了排球部之後的新生，就麻煩你們在全中開始之前的一輪預選賽裡好好表現啦。」
「是！！！」
三天後，宮城縣IH一輪預選賽正式開始——男排和女排的比賽分別在同一座體育館的不同場地內進行。
「去漂亮地贏下這場比賽吧。」在兩邊的場地裡給學生們掛好新做的兩條橫幅之後，及川真澄笑著對學生們這麼說，「現在的你們和去年的你們相比，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去給那些停留在原地的學校送上一個驚喜吧。」
「我們和潮崎是男子組這邊的第一場比賽，現在就該准備熱身入場了。」青葉晴翔扭頭看了眼場地上逐漸湧入的參賽隊伍，跟自家前輩對上視線，「然後，我希望大家在比賽的時候，可以全身心地信任作為二傳手的我。」
「雖然我做不到像佐久間那樣極限的救球，但我好歹也是北川第一出身的初中階段的宮城縣最優秀二傳手——我會為大家打開得分的道路的。」
「走吧。」荒牧真澄笑著揉了一下青葉晴翔的腦袋，在帶領隊員們離開看台的路上和森原楓對上目光，「讓他們見識一下現在的青葉城西吧。」
「嗯，今天的第一棒就交給你們了。」森原楓目送男生們的背影消失在通道裡，在及川真澄的注視下通知自家的隊員，「我們是上午第二場，等到第一場比賽的學校開始第二局的時候，我們就去熱身。」
「雖然有點說大話的嫌疑，但我覺得——今天兩局25分拿下雨森，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走吧，一直站在看台上也不太好——不過，雖然還沒有應援，但這個橫幅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也夠用了。」
「讓我們先從這場比賽開始，把過去屬於青葉城西的那些東西，一點一點贏回來吧。」
第32章 ３２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所以你真打算去搶千鳥山的自由人？』
『MASUMI：他是成功率最高的。』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還打算搶別的？』
『MASUMI：去年的每個個人獎得主我都看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MASUMI：烏野和白鳥澤今年的新人裡有自由人，而且大概率明年就能上正選——他如果去這兩所學校的話，起碼得等到三年級才能進入正選陣容。』
『MASUMI：然後伊達工和條善寺是同樣的問題，己方隊員的行動會干涉到自由人的判斷，這個問題在短時間之內是適應不過來的。』
『MASUMI：除了四強之外，八強裡的其他學校成績不算穩定——對於他來說可能跟去弱校相比沒什麼區別。』
『MASUMI：這樣一來，青葉城西在各所學校之中的競爭力就顯著增強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MASUMI：一年級就能有正選位置。』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這確實很有吸引力。』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對了，巴詩音不是回來找過你了嗎？想好了嗎？』
『MASUMI：……這已經不是我答應還是不答應的問題了。』
『MASUMI：小薰當時也在場。』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難道是肥皂劇女主嗎？』
『MASUMI：你在想什麼東西？』
『MASUMI：如果只是給小御前答復的話，去或者不去都很簡單——但問題是小薰。』
『MASUMI：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和她解釋我沒有去打職業。』
『MASUMI：……那個排球笨蛋是不會理解當年的我的。』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但你不是做好了要參加的准備嗎？不然為什麼在我們之間打賭的那個時候就要以我提前回國作為賭注？』
『MASUMI：話是這麼說……算了，我現在還是先專心准備IH的二輪預選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不錯，明年的青城至少可以少打兩場比賽來節省精力了。』
『MASUMI：最好能抽空去一趟全中賽場直接和自由人面對面談一下——盡早確定下來的話，之後的工作就會方便很多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話說回來，你要是實在不想面對她們兩個的話，我讓小岩從黑尾那邊背著她們把青葉城西女排的名單報上去也不是不行——』
『MASUMI：不要。』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就晚安——記得早點睡，我回去訓練了。』
及川真澄熄滅手機屏幕，假裝沒看到及川徹最後發來的那段文字，從床上坐起來繼續看自己抱回家裡的這堆國中生比賽錄像——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在錄像裡面尋找適合接替即將畢業的三年級，又能進一步補強青葉城西的新生。
第二天，及川真澄在抵達排球館的時候聽到了學生們興奮的聲音。
「大家聽說了嗎——在二輪預選開始的時候，觀眾應援限制就會徹底解除！」
「雖然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應援團了，但說到比賽的話，熱血沸騰的應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呢。」
「但去年聽及川教練說過青葉城西以前的口號之後，我也好想要應援團啊……」
「應援團和橫幅不一樣，只能靠校方支持進行組織，在沒有足夠奪目的成績之前，校方是不可能給我們安排應援團的吧。」
「那有沒有那種臨時安排的案例？我們都已經打進二輪預選了吧？」
「唯一有記錄的，是烏野在2012年春高預選打進四強之後才有了應援團。」
「不愧是宮城排球百科青葉君。」
「您這麼說會讓我很困擾的，早川前輩。」
「那不如學習一下烏野——如果能打進八強，進入四強賽的話，我們就去和及川教練提應援團的事情。如果在二輪預選賽的第一場就落敗的話……」
「真遺憾，我已經全部聽到了。」及川真澄把筆記本輕輕敲在七海司的腦袋上，「比賽分組結果已經出來了，來看看你們第一場比賽的對手——至於應援團的事情，我已經和教導主任商量完了，現在就等你們達成要求了。」
「誒？誒！？誒！？！」
也難怪排球部的學生們對這件事情毫不知情，畢竟及川真澄是在星野教練和入畑教練退休後不久就去找了教導主任去談排球部的應援問題——當時還是政府完全禁止應援歡呼的時期，而且那個時候的青葉城西排球部連拿得出手的成績都沒有。
所以，出於私立學校的緣故，同樣見證了排球部的衰落的教導主任對排球部提出了相當嚴苛的要求——而及川真澄毫不猶豫地全部答應了下來。
——這才是及川真澄所謂的商量完了的真相。
但及川真澄並沒有把其中的內情告訴即將參賽的學生們的打算。
「我好歹也是青葉城西排球部的OB，怎麼會把應援團的事情忘了。」及川真澄對學生們笑了笑，從七海司的頭上拿走筆記本，「倒是你們，別把訓練的精力都全部耗在這個上面了——你們只需要努力打好每一場比賽就行了。」
「比賽之外的其他事情，就交給不用上賽場的大人來處理好了——去訓練吧，再過幾天就是IH二輪預選了。」
「是！！！」
幾天後，宮城縣IH二輪預選賽賽場——隨著應援的恢復，看台重新恢復到了及川真澄記憶裡人山人海的那個樣子。
「我們這次，兩邊都是今天的第一場比賽呢。」森原楓抓著排球包的背帶，在場館門口對即將分開的荒牧真澄道別，「讓我們給青葉城西來個開門紅吧。」
「啊，這麼多觀眾，也是個吸引新生的好時機。」荒牧真澄笑著回應森原楓，「讓我們在比賽結束之後再見吧。」
「我和之前的一輪預選一樣，會跟著女排進場。」及川真澄拿著筆記本，對荒牧真澄笑了笑，「男排這邊就交給你們自己負責了——雖然勝利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們自己的身體。要好好熱身，千萬別因為熱身不足受傷了。」
「是！我們知道了，及川教練。」
在男排的成員離開之後，及川真澄也帶著女排的成員們向她們的比賽場地走去。
「人好多……」當及川真澄推開大門的時候，跟在後面的學生們看著看台上的觀眾發出驚呼。
跟一輪預選只有各個學校的橫幅掛在欄杆上的那個時候截然不同，現在幾乎每一塊橫幅的後面都有著數量龐大且組織有序的應援團——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每一個成組織的應援團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練習應援。
紅底白字的橫幅後方，新山女子的教師正在聲嘶力竭地指揮她們的應援團。
「衝吧衝吧新山！」
「衝吧衝吧新山！」
而在新山女子的對面，白底黑字的橫幅後方，穿著紫白兩色的運動服和白色西裝校服，甚至還有專業啦啦隊隊員的應援團則是屬於白鳥澤的。
「白——鳥澤！」
「白——鳥澤！」
在及川真澄從場館內嘈雜的聲音中准確捕捉到白鳥澤應援聲的那個瞬間——她的眼前變成了一片漆黑。
在這個瞬間，身邊的一切都像是離她遠去了一樣——及川真澄的世界裡寂靜無聲，就連唯一能聽到的白鳥澤應援聲在此刻都像是經過了數個質量極差的電子設備的轉換，帶著嗡鳴聲和混亂的噪音刺進她的大腦深處。
這聲音就像是一根尖利的鋼針一樣，在把及川真澄的大腦攪得一塌糊塗的同時，也翻出了她絕對不想再記起的那些回憶的片段。
『白——鳥澤！』
『白——鳥澤！』
『再——取勝！』
『再——取勝！』
『今天的對手是？』
『今天的對手是？』
『青葉城西。』
『青葉城西。』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白鳥澤校服上的深紫色被及川真澄回憶裡的陰影蓋成深邃的黑，於是此刻深陷在回憶裡的及川真澄只能隔著白色的球網看到一片死寂的灰黑色。
白鳥澤隊員的面容模糊不清，但最其中模糊的卻是她前不久才見過的巴詩音——在及川真澄的回憶裡，巴詩音的臉是一片混沌如深淵的漆黑。
「及川教練？您沒事吧！？及川教練！？！」
就當及川真澄差點溺亡在回憶裡的時候，佐久間櫻急切的聲音衝破了黑暗和噪音的阻隔，一把將她從深重的黑暗之中拽了出來。
「……及川教練？」
及川真澄定了定神，終於在自己的眼前看到了佐久間櫻的臉龐。
「我沒事。」及川真澄下意識就對學生們揚起笑來，「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先做熱身，我要去場館外面一趟。」
「放心吧，我會在比賽開始之前回來的。」
學生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及川真澄就已經離開了球場，很快就被球場的大門徹底蓋住身影不知去向。
及川真澄穿過走廊，走出場館大門，在夏天早晨的陽光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還有一個小時——」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從通訊錄中撥出一通電話，「這個時間的話，大概沒有問題……」
此刻她明明站在熾熱的陽光之下，但正在等待這個電話接通的及川真澄卻幾乎冷得發抖。
「喂？這裡是及川。」
但幸好，對面很快就接起了這個電話。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第33章 ３３
「……能聽我稍微說一會嗎？」
「……」及川徹笑著嘆了口氣，轉身背對著夜色下的聖胡安，看向窗戶上映出的笑意未達眼底的自己，回應遠在日本宮城的及川真澄，「就算是在比賽開場前哭鼻子了，及川大人也不會笑話你的。」
「誰會在這種時候哭鼻子啊……」及川真澄緩緩呼出一口氣來，悶悶地回答及川徹，「那也太不解風情了。」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過去而已。」
在高中的最後一場春高之前，及川真澄和及川徹之間的人生軌跡並沒有多大的差距——他們都有自己憧憬的職業排球選手；因為自己憧憬的那個選手是二傳手所以成為了二傳手；在小學時期展露出了排球方面的才能並為此沾沾自喜了相當一段時間……
然後，在升入國中之後——白鳥澤的重炮讓他們第一次明白了不甘心，還有失敗的滋味。
從這個時候起，就像及川徹在牛島若利所在的白鳥澤手下輸了六年一樣，及川真澄也在巴詩音所在的白鳥澤手下輸了六年。
在這段經歷的第三年，及川徹和及川真澄都因為白鳥澤的關系，已經幾乎把自己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太想贏過白鳥澤了，以至於忽視了自己的狀況，還有身邊的隊友們同樣不甘的心，忘記了在排球這項運動上最重要的一點。
——排球場上是有六個人在的。
在這個環境下，新入部的一年級新生中的影山飛雄和影山薰無知無覺地給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兩人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添了最後一把火——當北川第一的教練做出讓影山替換及川上場的決定的時候，這兩人的精神狀態就徹底滑向了極端危險的深淵之中。
以至於在後來，當影山們抱著排球找到他們說想要學他們的發球的時候，發生了那種事情。
要不是有他們的幼馴染在邊上攔住了他們，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在國中的最後一年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無法收場的樣子——作為排球部裡三年級的前輩，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當時差一點就打到身為新生的那兩個影山了。
事情在這裡出現了一點微妙的區別——雖然從大致的經歷上來看，兩人直到那場春高之前的經歷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但說到兩人經歷之間細微的差異點的話，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影山飛雄從及川徹那邊靠著自己看學會了跳發，而影山薰則是及川真澄親自找上去教的——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對，因為及川真澄其實也不算是有多認真地在教影山薰，所以兩邊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影山薰可以雙眼閃閃發亮地黏在她崇拜的前輩身邊而已。
畢竟及川真澄雖然允許了影山薰來問自己問題，但她並沒有向影山薰保證她會回答影山薰提出的每一個問題——所以大多數時間，只是沒有找到答案的影山薰一個人在喋喋不休地提問；而當影山薰找到了上一個問題的答案之後，她很快就會找到新的問題來煩及川真澄。
這樣的關系直到及川真澄從北川第一畢業，升入青葉城西之後也沒有斷裂——影山薰甚至找及川真澄商量過高中的升學方向，而這在及川徹和影山飛雄之間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場景。
不過，除了在這方面的細節區別之外，模糊到大概的經歷上，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的人生就又變成了完全一致的樣子——初三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對自己造成了強烈威脅感的天才後輩，差一點和天才後輩動手但萬幸被幼馴染攔了下來，以及又一次輸給了白鳥澤。
這樣一來，他們的初中三年就結束了。
然後，在升入青葉城西之後，他們又在白鳥澤的手下連續輸了兩年。
這次的分歧出現在他們高三的時候。
在最後一場春高裡，青葉城西的男排在半決賽被烏野戰勝，直接失去了進入決賽的資格；而進入了決賽的女排則以相當慘烈的比分在白鳥澤面前落敗。
這一次出現的分歧，表面就像是及川徹對影山飛雄和及川真澄對影山薰之間的態度差別一樣無關緊要，但偏偏就是這個分歧成為了兩人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的轉折點。
——及川徹去往阿根廷，在異國他鄉繼續為自己的排球事業奮鬥；而及川真澄則直接從所有人的世界裡銷聲匿跡，只留宮城縣出身的排球運動員們記憶裡的那個名為及川的幽靈像是詛咒一樣纏在每個人的身後。
「……我在場館裡聽見了白鳥澤的應援聲。」及川真澄依舊對當年的春高預選賽決賽結束之後發生的事情閉口不談，把自己的話題拉回了今天的比賽上，「在那麼多學校的聲音裡，我只聽見了白鳥澤的應援。」
「她們還是和過去一樣。」
「白鳥澤就和他們的橫幅一樣。」及川徹從刮著寒風的陽台上回到室內，拍下公寓裡的電燈開關，「強者恆強——所以一直站在前面的他們和其他學校相比，不會出現很大的變化，和我們的記憶相比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我聽見了那時的白鳥澤的聲音。」及川真澄向著場館外牆下的陰影裡靠去，「然後，我把小櫻看成了小薰。」
——及川教練？
——及川前輩？
兩個存在於不同時間的截然不同的聲音在及川真澄的耳邊重疊起來，將她拖入了虛幻而曖昧不清的過去之中。
「我不想看到她們的臉。」
——簡直就像劣質恐怖片的特效一樣。
被佐久間櫻打斷那些回憶的時候，及川真澄的視野裡是暗沉的血色——影山薰和佐久間櫻的臉重疊在一起，像是老舊的電視機上突然出現的雪花屏一樣模糊又刺眼，偏偏又不像巴詩音的臉一樣是漆黑的一片混沌，反而醒目得幾乎讓她雙眼發痛。
「……」及川徹關上通往陽台的房門，把阿根廷冬季夜晚的寒風隔絕在室外，「你應該不是不想看到她們——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聯系其他人？比如說……」
——在及川真澄的記憶裡自從那場春高結束之後就徹底消失了的青葉城西女排的隊友們，以及在這群人中和她的聯系最緊密的那個幼馴染。
「我之前就覺得有點奇怪了。」及川徹搶在及川真澄給出回答之前就繼續說了下去，沒有給她留出任何可以用來掩飾的余地，「你明明對她們的印像比巴和影山都更好，但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幾乎完全不會單獨提起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這個整體裡的任何一個成員。」
「就連『小岩』這個名字，你也只是提過寥寥數次而已。」
「你理應不會對她們產生抗拒才對。」
「……羨慕、嫉妒，甚至還有怨恨。」及川真澄在場館外牆下淺灰色的陰影裡，用平靜到毫無波動的話語對遠在另一個半球上的及川徹血淋淋地剖開了自己，「我只是對過去的自己產生了這樣的、難以解釋的感情而已。」
「因為，我是何等的，一無是處啊——」
——為什麼那樣的自己，能得到她們無條件的信賴呢？
——明明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說到底，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她咎由自取。
——過去的同伴是被她無端牽連至此的。
——所以，她離她們越遠越好。
——只要不再和自己產生聯系的話，她們一定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結局吧。
「排球場上是有六個人在的。」及川徹突然沒頭沒尾地對及川真澄提起了這句對他們來說相當振聾發聵的話來，「所以，只有『一無是處』這句話是絕對不能對自己說的——因為，這樣的話……你到底把全身心都相信著你的她們當成什麼了啊。」
「畢竟，你貶低自己的同時，也在貶低她們嘛。」
「不單單是你選擇了她們作為你的隊員，你也是被她們一起選擇的隊長啊。」
——我們相信你，隊長！
「……！」聽到及川徹說出的這句話的瞬間，及川真澄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有些僵硬地嘗試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個無奈的笑來，「她們明明不需要……」
「笑不出來的話就不要笑了。」及川徹像是能通過聲音直接看到電話另一頭的及川真澄一樣，冷著臉打斷了她的話語，「比起這些過去的問題，我覺得你現在更應該優先考慮一下被你丟在場館裡的那些學生——就快到正式入場的時間了，你應該不會缺席她們的比賽吧？」
「……我就算爬過去，今天死在場館裡，也要看她們打完這場比賽。」及川真澄閉了閉眼，用力抓緊了自己的手機，用顫抖的聲音對及川徹給出了堅定的回答，「這可是青葉城西時隔多年正式復活的第一戰，教練都不在場的話像什麼樣子。」
「我，絕對不會……不，是我絕對不能——缺席她們的比賽。」
——至少在這次的比賽結束之前，絕對不可以逃跑。
「剩下的時間應該還夠你去衛生間收拾一下自己再入場。」及川徹看了眼掛在公寓牆上的時鐘，主動結束了這段沉重的通話，「那麼，這次就到此為止吧。」
「早上好，及川小姐——祝你們比賽順利。」
「啊啊，晚安。」及川真澄收起手機，轉身向場館內部走去，一如往常地笑著向電話另一頭的及川徹道別，「祝你今晚有個好夢，及川先生。」
第34章 ３４
「明天就是四強賽和半決賽了！」
在今天的比賽結束之後，第一次進入二輪預選的青葉城西的成員們興奮地嘰嘰喳喳了一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今天比賽贏了很興奮，但明天還有比賽哦？」跟在學生們身後的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我原來以為我們要考慮前四的位置還要一段時間才行，沒想到現在就已經在我們觸手可及的位置了啊。」
「這也說明了之前黃金周那段時間的東京合宿是卓有成效的吧。」青葉晴翔回頭看了及川真澄一眼，「去年的四強被賽程安排全部分開了，至少在半決賽之前不會撞到一起——我們男排明天的對手就是其中之一的伊達工。」
「伊達工啊……」及川真澄想了想之前的東京合宿，「你們和音駒打過很多局練習賽了吧？他們在接球方面不如音駒，但攔網方面大概是比音駒更強的——伊達工是宮城縣內知名的『鐵壁』，這一仗可不好打。」
「我們這邊要是能贏下四強賽的話，下午半決賽的對手大概率就是新山。」森原楓一邊擺弄手機，一邊提起女排這邊接下來的對手，「不過，我們四強賽遇上的這個對手也同樣不好打就是了——明天可是苦戰呢。」
「回去記得好好休息，別自己加練了。」及川真澄提醒有些興奮過度的學生們，「熬夜看比賽錄像去研究對手這種事情也全部禁止——明天就是比賽了，比起研究對手，還是好好休息保存體力才能有效提升獲得勝利的概率。」
「是——及川教練。」
學生們紛紛拖長了聲音回應及川真澄。
「那就明天見。」及川真澄合上手裡的筆記本，在離青葉城西還有一段距離的一個路口裡笑著對學生們告別，「我先回去看今天的比賽錄像了——比賽復盤等你們放假之後再說，現在就這樣吧，畢竟預選賽結束之後就是期末考試了。」
「這還真是殘酷的現實……」三年級的學生們苦笑著領走各自的低年級學生，在及川真澄的面前就地解散，「那明天見。」
「明天見。」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聯系其他人？
及川徹的疑問仍在及川真澄的耳邊回蕩。
雖然自己對這個問題本質的答案心知肚明，也對電話另一頭的及川徹給出了回答，但及川真澄卻偏偏沒有半點想要主動解決這個問題的意願——現在的青葉城西只差一步就能回歸強校的行列，她和青葉城西之間的聯系也變得愈發緊密……
——但及川真澄卻突然生出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在今天的賽場上，青葉城西橫幅後方空無一人的看台成為了及川真澄精神分裂一般能夠確認自己站在2022年宮城縣IH預選賽的場館裡，而不是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的現場——空無一人的看台安靜得就像是一座冰窟，逼迫著間斷性陷入恍惚的及川真澄從回憶裡清醒過來。
盡管及川真澄親口說過絕對不能缺席學生們的比賽這種話，但當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後，她果然還是很想逃跑。
——怎麼可能不想逃跑呢。
——她怎麼可能不清楚她們對自己的信任自己，但她還是無法克制地認為自己一無是處。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話，青葉城西絕對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所以絕對不是相信了自己的她們的錯，一定是不應該站在這個位置上的自己帶來了那樣的結局。
——但是，如果現在就逃跑了的話，青葉城西一定會掉落到比之前更深的深淵裡去的。
耳邊又像上午的時候一樣出現了劇烈的嗡鳴，眼前也又一次浮現出了蒙上血色的混亂的雪花屏，頭痛欲裂——及川真澄站在路邊，遲鈍地眨了眨眼，僵硬地走向了回家的方向。
第二天，青葉城西在IH預選賽中止步八強。
——要是再努力一點就好了。
——要是再強一點就不會輸了。
在青葉城西眾人的沉默中，透出的是所有人都不甘心的聲音。
被持續了快有十二個小時的回憶的閃回和耳鳴還有頭痛搞得筋疲力盡的及川真澄在這樣的氛圍裡甚至久違地產生了反胃的感覺，但背對著學生們的她仍然在嘗試做出一個足以安定人心的微笑來打破現在這種沉悶的氛圍。
就在這時，即將參與下一場比賽的新山女子也經過了這個通道。
沉浸在備戰氛圍之中的隊伍直接忽略了同樣待在這個通道裡的青葉城西，低聲討論著各自在意的學校情況。
「……我還以為青葉城西今年一下子就要從一輪游學校的範圍裡衝進縣內四強了。」新山女子裡不知道是哪個位置的成員這樣對她的隊友們感慨，「看來還是差了點運氣。」
「從一輪游區域直接衝進八強，這怎麼看都不能說是運氣差了。」跟在她身邊的隊友吐槽，「嚴格來說應該是缺人的問題吧。要是有替補和自由人的話，她們說不定真的能一口氣衝進四強。」
「現在的青葉城西，就算進了四強也沒什麼用。」看上去像是隊長一樣的隊員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截斷了其他人的討論，「她們太弱了——只靠一兩個強點的存在是無法真正讓隊伍變強的，只有均衡發展的隊伍才有勝利的可能。」
「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在那支隊伍裡顯得有些浪費了。」
「走吧，贏下這場和半決賽，然後再從白鳥澤的手中奪走這次的代表名額。」
「是！」
等到新山女子的隊伍離開之後，沉默了很久的及川真澄突然這麼問自己的學生們——
「你們想親眼看看我們的那個時代嗎？」
「誒？」同樣一字不落聽完了新山女子排球部部員之間的對話的森原楓對及川真澄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及川教練要給我們看自己私藏的比賽錄像了嗎！？！」西宮紗織問道。
「都說了是『親眼』了，怎麼想也不會是比賽錄像吧。」佐久間櫻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又現實又不是那些影視作品，有各種各樣的方法可以回到過去，怎麼想都不可能看到過去的時代吧？」
「但我們可以把過去在現在重現出來。」雖然眼前仍然漆黑一片，但及川真澄卻對學生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愉快笑容，「我這邊正好有個不錯的機會——你們要來看嗎？」
「出去之後問問男排那邊再說吧。」森原楓呼出一口氣來，帶著自家的隊員向館外走去，「接下來馬上就是期末考，等放假開始之後要去東京參加暑期合宿，後面又緊接著要打春高預選……時間完全不管用啊。」
「但是，親眼見證過去的時代……這個活動確實很有吸引力。」
「時間問題等之後再調整，你們只要說自己想不想去看就可以了。」及川真澄忍受著模糊不清的視野，從LINE裡翻出了自己前不久剛加上的某個名字，點開聊天窗口編輯信息，「畢竟對你們來說是相當難得的一個機會。」
「……我要去。」佐久間櫻搶在所有人給出回答之前，對及川真澄的詢問做出了回復。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點了點頭，發出已經編輯完畢的消息，然後切到通訊錄裡翻出一個很久很久沒有聯系的手機號碼，「你們先回去，之後幾天專心復習——我不希望有人需要參加假期補習，等放假之後我會帶你們復盤IH預選的全部比賽錄像。」
『MASUMI：我會來的，青葉城西的具體名單整理完之後發給誰？』
「男生那邊麻煩小楓去通知一下，今天就在這裡解散。」及川真澄按下撥號鍵，趕著學生們離開了宮城縣IH預選賽的比賽場地，「之後的社團活動也暫時暫停，等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再繼續——排球部具體的假期安排也在那時公布。」
在學生們都離開了之後，及川真澄鬼使神差地掛斷了這通還未接通的電話，拇指浮在手機屏幕顯示的轉入黑名單選項上，像是對自己之前撥打電話的行為感到了後悔一樣——但在她真的把這個號碼轉入黑名單之前，這個號碼的持有者直接回撥了過來。
——簡直像是怕晚一步打過來，及川真澄就能跑到什麼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音訊全無一樣，默認的鈴聲配上這位通訊人的姓名之後，在及川真澄的眼裡就像是恐怖片中的午夜凶鈴一樣一聲響得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刺耳。
及川真澄在沒人的角落裡硬生生熬到電話自動掛斷才松了口氣，但電話很快又接著響了起來，大有一種她不接電話就誓不罷休的氣勢。
於是，及川真澄閉了閉眼，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接通了這個電話。
「你在哪裡？」電話接通的瞬間，熟悉的女聲直接從手機裡衝了出來，「我現在就過來。」
「坐新干線的話來回時間不夠吧？」及川真澄下意識接著對面那人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不用那麼急，我要說的事情可以在電話裡說完的……」
「大不了我自己開車。」電話另一頭的女聲隱隱冒出了一絲怒氣，「所以，你現在在哪？我難道連你的面都不能見了嗎，及川？」
「……我在宮城。」及川真澄沉默許久，卡在對面真正對她發怒之前給出了答案，「我回宮城了，就住在以前的家裡——我們在那裡見吧。」
「小岩。」
第35章 ３５
岩泉堇以一個比及川真澄的預計更早的時間出現在了她的家門前面。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及川？」
岩泉堇站在及川真澄的門口，抬頭看著站在台階上的幼馴染。
「……好久不見，小岩。」及川真澄沉默許久，低下頭對岩泉堇扯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臉來，「要進來嗎？」
「……」岩泉堇看了及川真澄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提著自己帶來的袋子走了進去，「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說嗎？是什麼事？」
「巴邀請我去參加娛樂賽。」及川真澄關上門，對背對著自己的岩泉堇說。
「這種事情你一個人就能決定了吧？」岩泉堇走進客廳，把自己帶來的袋子放到桌上，「按你的個性，這不是什麼必須值得聯系我的事情吧？而且你也那麼久沒有聯系我了。不過，巴啊……她怎麼聯系到你的！？！」
「啊……」及川真澄看著岩泉堇驚訝的表情，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來，「她是直接跑來宮城找我的。」
「……所以，你為什麼回來了？」岩泉堇正色，把兩人之間的對話切入正題，「不是已經搬家了嗎？」
「星野教練把青葉城西的排球部拜托給我了。」及川真澄回答岩泉堇。
「今天是IH二輪預選賽的日子吧？」岩泉堇瞥了眼日歷，向及川真澄確認。
「嗯，青城在四強賽輸了。」及川真澄放好鞋子，走到岩泉堇的身邊，「看來你這幾年和她們一樣還關注著宮城縣內的高中排球界啊。」
「不，我也快有九年沒關注了。」岩泉堇頓了頓，否定了及川真澄的猜測，「只是你在日歷上做的標記和以前一樣，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你給每個比賽做的標記都不一樣，就連和其他學校之間的練習賽也會做不同的標記。」
「……誒？」
「我大學畢業之後去開診所了。」像是不想讓及川真澄知道太多一樣，岩泉堇把自己的情況隨口糊弄了過去，「因為是私人診所，所以時間安排還算自由——我給你帶了外送壽司過來，還是一邊吃一邊說吧。」
「小岩你是我媽媽嗎？」及川真澄雖然嘴上在抱怨岩泉堇，但也在餐桌邊坐了下來，「巴邀請我去參加的那個娛樂賽不是普通的娛樂賽，據說是排協牽頭組織的——她想要過去的整個青葉城西來參加。」
「從部員到應援團，所有人都要。」
「既然你主動聯系了我，那你肯定是想去的吧。」岩泉堇直視著及川真澄的雙眼，說出自己的推斷，「所以，我想確認的事情只有一件。」
「你真的沒問題了嗎，及川？」
「……我不知道。」及川真澄在岩泉堇的面前低下了頭，第一次在幼馴染的面前主動展露出自己的迷茫，「我已經搞不清楚了。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雖然從星野教練的手裡接過了青葉城西，但我現在還是想逃離這裡。」
「雖然答應了巴的邀請，但我一點都不想見到她和小薰——」
「等等，影山也在？」岩泉堇當即皺起眉來，「這樣你還要去？」
「……我只是覺得，我不能不去而已。」及川真澄卻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樣，對岩泉堇露出了一個笑容，「畢竟你看，我都還沒有做過道別。」
「……這樣啊。」岩泉堇閉了閉眼，朝及川真澄伸出手去，「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當什麼都沒聽到了——娛樂賽負責人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來整理大家的聯系方式、職業和現居地點。大概的娛樂賽計劃知道了嗎？其他的參與者都有誰？」
「雖然不是很清楚具體情況，但大概的參與者範圍應該是我們那個時代的高中排球部成員——男排和女排的人都會參加。」及川真澄打開岩泉堇帶來的壽司，對岩泉堇說明自己所知的情況，「參與者名單是按學校進行初步分類，每個學校要帶上自己的應援團。」
「至於聯系方式……我等等問問小薰或者巴吧。」
「也行。」岩泉堇一邊翻自己的LINE，一邊回應及川真澄，「那我問你，如果大家都答應了的話，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預選賽結束之後到暑假開始之前，你應該都有空才對——畢竟學生要准備期末考試，就算這段時間繼續社團活動也只是做點基礎訓練而已……」
「……可能會和大家約個時間出來一起訓練一會吧。」及川真澄嚼著岩泉堇帶來的壽司，在認真考慮之後回答岩泉堇，「就算這只是娛樂賽，我也不想以現在這樣的面貌去參加——所以，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先私下磨合一段時間。」
「……你這不是和過去完全一樣嘛。」岩泉堇苦笑。
「嗯？」及川真澄不解地對岩泉堇歪了歪頭。
「沒什麼。」岩泉堇輕笑著對及川真澄擺了擺手，「聯系大家的事情就交給我，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你現在不是青葉城西的教練嗎？你還需要去找明年的新生呢。」
「那小岩你今天住哪？」及川真澄沒有回絕岩泉堇的安排，順著她的說法向下問去，「你也不住在宮城很多年了吧。」
「今天回去收拾家裡是來不及了，就讓我在你家住一晚吧——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都會待在宮城這裡的。」岩泉堇抬頭瞥了眼牆上的時鐘，把及川真澄的問題隨口應付過去，無意識地做出感慨，「這樣一來，不就和過去一樣了嗎？」
「……我已經有點記不清了。」及川真澄對岩泉堇搖了搖頭，又露出笑來，「但是，因為小岩回到了我的身邊，所以我現在才會覺得開心吧——真奇妙，明明我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這邊應該還缺人吧？」岩泉堇嘆了口氣，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及川真澄，「需要我幫忙嗎？」
「診所那邊沒關系嗎？」及川真澄問道。
「畢竟是我自己開的，想關了也很簡單嘛。」岩泉堇對及川真澄笑了笑，「現在吃了壽司，等等晚飯想吃什麼？」
「去外面吃拉面吧？」及川真澄看了眼岩泉堇，「就去以前每次比賽結束之後都會去的那家。」
「那家店居然沒關門？」岩泉堇驚訝地抬起頭來，「我以為早在疫情開始不久之後就關門了。」
「畢竟疫情對實體業的打擊很大嘛。」及川真澄從盒子裡拿出新的壽司，「我去年回來的時候也沒想到這家店居然還開著……不過後來去的時候，聽老板說那段時間是多虧了附近的學生才沒關門大吉呢。」
「要吃什麼拉面？」
「和以前一樣就行。」
幾天之後，在黑尾鐵朗拉起來的LINE群裡。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這樣一來，最後一份名單也收到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這麼多人，時間協調得過來嗎？』
『櫻前線：協調不過來就對他們老板砸錢。』
『貓爪：……我記得你以前的風格沒那麼粗暴才對。』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他高中給我們當經理的那個時候就很喜歡這麼砸錢了吧。』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說到錢的事情，黑尾你不是打算讓大家一起出資贊助這次活動嗎？』
『櫻前線：這方面我們已經商量好了。』
『貓爪：是類似拍賣會性質的安排……開場的表演賽，其實每所學校的對手都還沒定呢。』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想和宿敵學校打表演賽就給我掏錢。』
『請提醒我去催稿：……』
『我愛蔬菜：我們家主將這麼丟臉真是不好意思……』
『巴：……不能自由組隊嗎？』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表演賽還是以學校為單位分隊比較好……畢竟之後的娛樂賽會直接拆隊嘛。』
『巧克力萬歲：我們要青葉城西。』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不要白鳥澤，謝謝。』
『牛島：及川……』
『AAA心理健康咨詢：我們也不要和你們打。』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你們兩邊競價吧，誰出價高聽誰的。』
『AAA飯團宮預訂：奸商啊。』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比起在這種地方浪費錢來說，還不如直接和白鳥澤打。』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什麼！？！』
『貓爪：我就說有人會不干的，小黑。』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沒關系，還有那種大熱門學校呢——我不信沒人想搶大熱門學校的對手名額。』
『影山薰：我也想和及川前輩打表演賽。』
『出羽：考去東京的走開——我們新山也想打啦。高中的時候一場都沒和青城打上你們讓讓我吧。』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我開個小群，你們女排的單獨競價去。』
『醬油拉面：真的有人願意為了這個掏錢啊……』
『激辣愛好者：這也不奇怪吧。不過，這樣一來——我們是不是只需要看著其他學校競價就行了？』
『影山飛雄：？』
『月出之時：啊啊，因為有很多學校想和我們打吧。』
『黑色立領制服超帥的：我個人倒是很想找梟谷打一場啊……』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這也開個單獨競價吧。』
『櫻前線：我明白了，我會為了再現垃圾場對決而拼盡全力的。』
『貓爪：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啊幸貞！？！』
第36章 ３６
「……因為參加合宿的大部分學校都要准備之後的IH正賽，所以這次的合宿時長跟黃金周的時候相比，只是稍微變長了一點而已。」赤羽根椿看了站在邊上的石川綾一眼，「不過我們這邊的條件就比下北澤差多了，麻煩大家自己適應一下了。」
「讓我們開始打練習賽吧。」
「嗯，那就和黃金周的時候一樣，我們來抽簽吧！」
「第一輪就是下北澤……」在看到及川真澄手裡的抽簽結果的瞬間，青葉城西的成員們就蔫了下去。
「我們是東京都第一代表。」石川綾站在及川真澄的後面，笑眯眯地看著青葉城西這邊，「你們預選賽的結果如何？」
「宮城縣八強——今年宮城女排這邊出線的是新山。」及川真澄偏了偏頭，笑著回答石川綾，「我們青葉城西還有很多很多不足之處呢。」
「嗯？」石川綾對及川真澄皺了皺眉，「你看起來和黃金周的時候稍微有點不一樣——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倒是覺得我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哦。」及川真澄笑眯眯地把石川綾的問題糊弄了過去，把記分牌拉到兩人中間，提醒兩邊的隊員，「熱身完畢之後就開始練習賽，抓緊時間，其他學校已經開始打了。」
「是——」
「……是嗎。」石川綾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就當是這樣吧。」
在翻動記分牌的間隙裡，顯然憋了很多話想說的石川綾還是找機會對及川真澄開了口。
「你有關注最近的新聞嗎？」在下北澤的分數又翻過一頁的時候，石川綾這樣問及川真澄。
「我不怎麼看新聞。」及川真澄看著佐久間櫻撲出去救球，平靜地回答石川綾，「不過，就算是排球這方面，我最近除了縣內比賽之外也不怎麼關注了。」
「這樣啊。」在排球重重落進青葉城西的半場裡之後，石川綾又給下北澤的分數翻了一頁，「那你應該還記得黃金周那個時候，江之島她們和你提起過的那個妖怪世代相關的消息吧？」
「是的，那個時候青葉城西的男排已經確定參與了，所以我是知道這件事的。」及川真澄看著學生們接起下北澤的跳發，「看現在的日子，說不定排協已經開始宣傳了……畢竟IH就在七月末八月初嘛。」
「嗯，這段時間以來，排協投了鋪天蓋地的廣告，簡直像是贊助費多得沒處花了一樣。」石川綾笑著吐槽自己看到的廣告，「所以恐怕就算是對排球不感興趣的人也會記住妖怪世代的垃圾場決戰再演這件事情。」
「排協應該也宣傳了女排的學校吧？」排球在下北澤的半場裡落下，及川真澄終於抬起手來給青葉城西的分數翻了一頁，「廣告上是怎麼寫的？」
「啊……女排這邊好像沒有能和垃圾場一樣成對拿出去宣傳的學校，所以宣傳得比較散吧。」石川綾對及川真澄搖了搖頭，「畢竟對於不了解的人來說，比賽本身比參與的隊伍和明星球員都更吸引人。」
「確實是這樣呢。」及川真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這也沒辦法——畢竟大部分人都是被比賽吸引，進而了解到球隊，球員，最後才會深入了解排球的世界。」
「是啊。」石川綾翻動記分牌，「不過，直到現在為止——排協都沒有放出現場的觀眾票和參加名單。雖然考慮到有不少人是素人的關系，名字直接曝光不是很好，但排協居然連一個學校的名字都沒公布出來就很奇怪了。」
「觀眾這方面的話，大概是因為看台要分給每個學校的應援團吧。」及川真澄看著場內兩方不斷起跳的攻手，回答石川綾，「那個時候的應援團也被邀請了——所以應該會是一個和IH或者春高的場館大小不相上下的地方。」
「過去了這麼多年，同一年的橫幅肯定褪色了吧。」石川綾看著在場地內不斷來回的排球，「不過應援團這回事我倒是也聽說過——影山和中村前不久回下北澤把她們那一屆用的橫幅翻出來拿走了。」
「只可惜我比她們早幾年畢業，不在參加範圍裡。」
「對了，我這段時間有事要忙，所以在這次合宿期間內我可能參加不了晚上的討論。」及川真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扭頭看向石川綾，「這應該沒關系吧？」
「等等去和其他人說一聲就行了。」石川綾摸了摸下巴，問及川真澄，「你們會留下來看IH嗎？」
「嗯，比起回去繼續訓練，我覺得還是讓他們來看看IH現場再回去准備春高預選比較好。」及川真澄笑著回答石川綾，「畢竟明年的新生都已經全部談好了，我接下來除了一些私事之外也沒什麼要忙的，剛好可以陪學生們一起看完比賽再回去——而且，我之前也答應過他們了。」
「嗯？」石川綾對及川真澄歪了歪頭。
「我之前對他們說，只要預選賽的名次比去年高，我就帶他們來看正賽。」及川真澄給剛剛得分了的青葉城西翻下記分牌，偏頭看著青葉城西的學生們激動地聚在一起，「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定我們在春高預選就可以展望一下四強了呢。」
「宮城縣的四強這麼好進嗎？」石川綾挑了挑眉，向及川真澄提問。
「你問我的話……那預選賽的難度就只有要怎麼打贏白鳥澤出線了。」及川真澄相當微妙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不過，對於她們來說的話……不管最後對上四強裡的哪所都很困難，如果撞上白鳥澤的話就是直接完蛋。」
「但如果不打白鳥澤和新山的話……說不定能有機會。」
「這樣啊。」石川綾嘆氣，向及川真澄確認，「那看來男排那邊也是不遇上烏野或者白鳥澤就有機會了。」
「說不定男排的機會比女排還大一點。」及川真澄想了想，回答石川綾，「畢竟那邊都是經驗者嘛——雖然可能打的比賽不多，但今年並不是他們第一年打比賽。女排這邊的王牌，我覺得她距離『完成』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
「那就祝你們在春高預選賽裡取得一個好成績了。」石川綾對及川真澄笑了笑，「我很期待你在寒假的時候能帶來一支什麼樣的隊伍——看來是我多慮了，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就沒有之前那麼心事重重了。」
「……有嗎？」及川真澄不解地歪頭，笑著對石川綾道謝，「不過，還是謝謝你了，石川教練。」
當天晚上，及川真澄從東京都立江戶川高中的排球館離開之後，來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排球俱樂部裡。
「哦，要先吃點什麼嗎？」坐在橙色地板上的短卷發女性對及川真澄揮了揮手，「大家都是剛剛才到，也有幾個和你一樣沒吃晚飯。這家俱樂部允許在場內飲食，所以我們可以叫外賣……」
「我已經把吃的買來了。」岩泉堇提著打包袋，站在及川真澄身後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人，「具體情況在吃的時候跟你們再說一遍，等吃完就開始練習，沒問題吧？」
「幾年過去，岩泉前輩喜歡照顧人的傾向怎麼越來越嚴重了……」還穿著一套職業裝的半長發女性嘆氣，「不過，大家能這樣子重新聚到一起，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畢竟從那時以來發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嘛。」及川真澄無奈地笑了笑，和岩泉堇一起把外帶的食物擺到眾人面前，「好了，因為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就長話短說了——7月15號，我們要和白鳥澤再打一場。」
「……哈！？！」
「等一等，先不提現在的我們能不能打贏白鳥澤。」臉上有著深重黑眼圈的女性當場從地上彈了起來，嚴肅地看著及川真澄，「你真的沒問題了嗎，及川？」
「因為這次是去告別的，所以我覺得沒問題。」及川真澄閉了閉眼，笑著對她做出回答，「謝謝你擔心我，松川。」
「當年那個情況，我們不可能不擔心你現在的情況吧，及川前輩。」扎著短馬尾的女性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及川前輩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嘛。」
一直坐在外面默默吃東西的短發女性也順著這句話點了點頭。
「嘛……雖然及川把事情簡化成了要和白鳥澤打比賽，但其實我們不只是要和白鳥澤打一場比賽而已。」岩泉堇摸著下巴笑了起來，「整次活動的時長為一周，我們和白鳥澤之間的比賽是第一天的表演賽，後面六天是隨機分組的娛樂賽——就像綜藝一樣，大部分都是娛樂項目。」
「不過，把大家重新聚集起來，當然是要和白鳥澤打表演的這個原因——真遺憾啊，我還以為我們能助力新山女子圓夢呢。」
「嗯？你們瞞著我干了什麼？」及川真澄當即皺起眉來，掃視許久不見的同伴們，「表演賽對手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白鳥澤競價贏了新山女子和下北澤。」岩泉堇瞥了及川真澄一眼，「雖然我們有特地瞞著你，但你自己就在LINE群裡，沒看到黑尾說表演賽對手要靠競價決定嗎？」
「我之前忙著給學生寫比賽分析去了……」及川真澄心虛地移開視線，「所以，白鳥澤競價勝利讓我們成為了她們的對手？」
「是這樣。」岩泉堇想了想，又額外補充上一些內容，「男排那邊好像最後還是白鳥澤和青城在競價——因為我們的男排不想和白鳥澤打表演賽，但白鳥澤的王牌想打。然後聽說男排那邊全青城一起加價都沒贏過白鳥澤。」
「我們可沒聽說過白鳥澤是這麼纏人的學校啊！？！」
第37章 ３７
「嘛，總而言之，在表演賽開始之前，我們需要重新熟悉一下彼此。」及川真澄把剛剛吃完的外帶餐盒收拾好，一邊對過去的隊友們解釋，「雖然不知道大家分別有多少年沒打排球了，但我們還是上來就開始三對三吧。」
「及川前輩就是在這種地方亂來得讓人受不了。」職業裝的女性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我們九個人要怎麼分？」
「組隊原則是自願，對手靠抽簽決定，先後手靠猜拳。」及川真澄把裝有垃圾的袋子移到牆角，撿了一個排球拋給岩泉堇，「話說回來，小岩你這段時間幫我盯著男排的學生，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雖然從今天合宿的情況上來說，他們看起來都很努力……」岩泉堇摸了摸下巴，抬手扎起頭發，「但氣氛好像比最開始的時候緊繃了不少——如果他們一直維持這個樣子的話，一定會在下半年的春高預選賽上出事的。」
「這樣啊……等等我和石川打個招呼，明天我去男排那邊看看。」及川真澄盤好頭發，一邊問同樣在做准備的眾人，「啊，對了，說起來——你們需要我限制一下每組的位置分配嗎？」
「位置分配？」
換鞋換到一半的眾人對及川真澄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們不是有三個二傳手嗎？」及川真澄無奈地笑了笑，「你們是要一組一個還是隨便分？」
「啊，時間過去太久，都忘記渡前輩是二傳轉的自由人了。」曾經的替補二傳手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不過在這方面講究也沒什麼必要吧。畢竟，現在的我們在排球這方面，所有人都可以說是很生疏了。」
「那就完全按興趣分組吧。」及川真澄對眾人攤了攤手，「不過事先聲明，我不要和小岩一組。」
「那你想和誰一組？」岩泉堇懷疑地看著及川真澄。
「有誰剩下來就和我一組吧。」及川真澄笑著對岩泉堇擺手，「作為現在的青葉城西的教練，我應該是所有人裡面最不用擔心的一個了吧？」
「……那我來和及川前輩一組吧。」原本穿著職業裝的女性把剛剛脫下的外套和高跟鞋扔進自己帶來的包裡，「既然及川前輩不要和岩泉前輩同隊的話。雖然我今天除了鞋子之外連一件合適的衣服都沒帶上。」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站在她身邊的高個子女性十分不自在地看了及川真澄一眼，「雖然我很擔心會被及川前輩使喚到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地步……但如果是要重新熟悉起來的話，還是和作為首發二傳手的及川前輩分到一組最方便。」
「我很高興你們兩個這麼信任我哦，國見、金田一。」及川真澄笑眯眯地看著國見晶和金田一幸，「但是，你們不考慮一下和別人組隊嗎？我之前說過了吧？我等到最後和剩下來兩個人組隊就可以了。」
「我只是覺得我會成為最後被剩下來的兩個人的其中之一罷了。」國見晶慢吞吞地移動到了及川真澄的面前，抬起頭和及川真澄根本沒有任何笑意的雙眼對上，「所以，與其等到最後，還不如現在就過來找及川前輩。」
「……京谷，你和我一組吧。」岩泉堇看了及川真澄和國見晶一眼，無語地轉頭招呼其他成員，「然後——」
「那我也過來吧。」青葉城西過去的替補二傳手看了京谷絢乃一眼，主動對岩泉堇舉起手來，「京谷那個脾氣，肯定能折磨得好幾年不打排球的前輩們受不了。」
「我這幾年在這方面也有改善了，矢巾。」京谷絢乃偏頭，看著矢巾奈奈，「我們都不是高中生了。」
「是是，但這次表演賽的機會對於前輩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不希望你搞砸它。」矢巾奈奈嘆了口氣，回頭認真地看著京谷絢乃，「你能理解嗎？」
——我們已經搞砸過一次了。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京谷絢乃向矢巾奈奈承諾。
「那，最後就是花卷前輩、松川前輩和渡前輩三個人一組了。」金田一幸點了一下場內的人數，扭頭看向及川真澄，「及川前輩，是不是可以開始抽簽了？」
「嗯。」及川真澄笑眯眯地點頭，「讓我們來抽簽吧。」
「……你們兩個陪我坐板凳的感想如何？」抽簽結束之後，及川真澄問金田一幸和國見晶，「國見肯定覺得不用消耗體力了是一件好事吧？」
「我也沒有那麼喜歡在板凳上休息，及川前輩。」國見晶小小地為自己辯白了一句，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即將開始比賽的六人身上，「那個，為了節省時間，今天的一局是十五分制吧？」
「對，分差大於等於兩分時，先獲得十五分的隊伍獲勝——」及川真澄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從最後一頁開始寫上隊友們的情況記錄，「假設局末平分的話，那就和正常比賽一樣，持續到雙方的分差拉到兩分為止。」
「正式錄制開始之前應該會有進場的彩排，在那之前我會找人問問有沒有地方給你們重新測一下數據的。」及川真澄在筆記本上劃出用來記錄數據的空格，憑著記憶在上面填寫隊友們過去的數據，「不過，過去的數據我也不確定我有沒有記錯。」
「總而言之，先靠三對三的練習賽來恢復一些手感再說吧。」
「……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們的，岩泉。」隔著球網，松川梓面色凝重地向岩泉堇放話。
「……我也有很多年沒碰排球了，松川。」岩泉堇重重嘆氣，懷疑球網對面的松川梓、花卷雫和渡千枝三人把准備用來折騰及川真澄的心思都使到了自己身上，「但我是不會放水的。」
「好了好了，賽前放話環節到此為止。」及川真澄笑著打斷兩邊的放話進程，「比賽開始——讓我看看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記得多少東西吧。」
等到三組之間的比賽結束，及川真澄又指揮著許久不見的攻手們練了一段時間的扣球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
「那我就先回去了。」國見晶手上提著收拾好東西之後已經不能繼續放在包裡的高跟鞋，對留在場內的及川真澄道別，「明天我會換更合適的衣服過來的，及川前輩。不過參加表演賽的時候要用的舊隊服可能得花時間特別找一找才行。」
「沒關系，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幫你去問問男排那邊有沒有多的隊服可以用好了。」及川真澄笑著對國見晶揮手，「回去之後要記得早點休息哦。」
「那我希望還是別走到這一步比較好。」國見晶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和等在門外的金田一幸一起向俱樂部外面走去，「明天見，及川前輩。」
「明天見。」在送走國見晶和金田一幸之後，及川真澄和留到最後的岩泉堇對上目光，「你不回去休息嗎，小岩？」
「我才要問你回不回去休息呢。」岩泉堇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及川真澄，「都這個點了，你還要繼續留在俱樂部裡嗎？」
「我都已經畢業這麼久了，不會和以前一樣做出過度加練讓自己受傷的事情的，小岩。」及川真澄笑了笑，對擔心自己的幼馴染透露了一點消息，「我在這裡約了人見面，那家伙剛回日本沒倒時差，這個點和他商量事情應該剛好。」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保證自己的休息時間。」岩泉堇背上包，提起拿到腳邊的垃圾袋，「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不要搞得太晚——最多只能和你在家裡看比賽錄像的時間一樣晚，再晚我就來俱樂部抓你回去睡覺了。」
「是是，我知道啦小岩。」及川真澄敷衍地應了岩泉堇一聲，但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手機裡的LINE聊天內容裡，「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不用等我，想睡的話就先睡吧。」
「你啊……」岩泉堇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俱樂部，消失在了東京夜晚絢爛的霓虹之中。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下飛機了。』
『MASUMI：挺准時的。』
『MASUMI：「圖片」我在這家二十四小時開業的俱樂部裡等你。』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不能等我先放個行李嗎？』
『MASUMI：先來俱樂部等等再放也不遲——』
『MASUMI：你住的酒店不會是超過十二點沒有登記入住的話就預定失效的酒店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就是這樣，所以我要先去登記入住，順便放一下行李。』
『MASUMI：你酒店在哪。』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
『MASUMI：我答應了小岩今晚不加練。』
『MASUMI：但我們可以先列一下具體計劃。』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我登記完入住在酒店大堂等你。』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雖然不是排協包下來的那座酒店，但距離也不遠——娛樂賽場館邊上就這兩家酒店。』
『MASUMI：好，那我跟這個俱樂部談一下明天定的時間就來。』
「好久不見，及川小姐。」當及川真澄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站在門口邊上的及川徹放下手機，笑眯眯地對她揮手，「那麼現在，我可以知道你讓我提前回日本是想做些什麼了嗎？」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及川真澄直視著及川徹，給出自己的回答，「我希望你能幫我練習一個托球——以攻手的身份。因為你和那個人的身高差不多，力量應該也差不多——而且我不想讓女排的其他人知道我在准備這個。」
「所以，只有你是最合適的，及川先生。」
第38章 ３８
「所以，你要准備什麼計劃？」及川徹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扭頭看向直接霸占了靠窗那張床在用筆記本電腦的及川真澄，「現在可以詳細地告訴我了吧？」
「小御前不是一直很想讓我給她托球嗎？」及川真澄把視頻進度條重新往回拖了一點，「雖然我不可能成為她的隊友，但小小地滿足一下她的願望還是可以的。」
「……麻煩給我從頭仔細說明一下。」及川徹停下手裡拉開背包拉鏈的動作，扭頭看向抱著筆記本電腦的及川真澄，「怎麼就直接從『不可能成為她的隊友』跳躍到可以『小小地滿足一下她的願望』的這個地步了？」
「……你不是已經看過那場比賽的錄像了嗎？」及川真澄敲下空格鍵暫停視頻，抬頭和及川徹對上視線，「我只是想起來，我還沒有和任何人告別而已。你看，如果沒有做過告別的話——不就像是一直活在過去的世界裡嗎？」
表演賽開始前一天，所有參加學校全部抵達東京當日。
「……不要一個人出去，記得注意安全，如果你們要訓練的話可以去XXX俱樂部，我已經提前預約好了。」及川真澄站在人群之中，捂著一側的耳朵提醒電話對面的兩個隊長，「今天就麻煩你們兩個看好其他人了。我大概在晚上十二點之後才能回來，如果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話就發LINE，小櫻有我的LINE。」
「要說的應該都和你們說完了——那就這樣。」
掛斷叮囑學生們的電話之後，及川真澄抬頭就看見了遍布整個場館的各色隊服。
雖然分布在看台上的應援團都穿著各自學校的校服，但比賽場地裡各個學校的隊服也都很有特色。
不過，因為眼下時間還早，每所學校都還沒開始列隊，所以有很多色彩不同的隊服混在一起，讓場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調了一半的調色盤一樣。
場內分布得最散的隊伍應該是烏野男排，音駒、梟谷、鷗台、井闥山、白鳥澤、伊達工、條善寺等等學校的一群隊服中間都能冒出屬於烏野的橙黑隊服；而在所有隊伍中聚得最緊的隊伍則是和大部分學校都沒什麼聯系的青葉城西女排。
不過，雖然青葉城西男排那邊也混了一件烏野的隊服進去，但不知為何站到了一起的同屬於青葉城西的兩支隊伍還是在場內湊出了隊服顏色最純淨的一塊區域。
「……好，這下人就全部到齊了。」黑尾鐵朗點完手上的一堆簽到名單，抓起手邊的擴音器對眾人大喊，「別光聊天了！橫幅掛了嗎熱身做了嗎應援練習過了嗎彩排流程看了嗎明天的詳細流程記住了嗎！？！」
雖然有不少人給這次的活動砸了錢，但黑尾鐵朗並沒有請那種專業的工作人員和攝制組，而是以「一切都由我們自己解決來說才是最適合我們的造夢方式」的理由讓曾經在各個學校的排球部裡擔任經理的成員們負責了這部分的工作。
但這和根本沒有經理的青葉城西沒有關系。
「我們就和以前打預選賽決賽的時候一樣只掛一塊橫幅吧。」岩泉一指著青葉城西應援團前面的這段金屬護欄，問站在附近的女排成員，「雖然黑尾租了很大的場子，但我們既然是一所學校的話，也沒有分開的必要吧。」
「我也只拿了一塊橫幅過來。」及川真澄抖開已經嚴重褪色的應援橫幅，和站在岩泉一邊上的及川徹對上視線，「青葉城西排球部活動室的鑰匙在學生們那裡，你們就算這段時間回去過也沒法進去拿橫幅吧？」
「而且你們之前一個人都沒為這件事情回來過。」
作為實際上唯一一個回過青葉城西的成員，及川徹當著幼馴染的面毫無停頓地從及川真澄手裡接過橫幅，把它舉到了等在看台上的應援團成員的手邊。
「就麻煩你們像以前一樣把橫幅固定好了。」隔著青葉城西的橫幅，及川徹笑著對看台上重新穿上校服的女生眨了眨眼，就像過去的高中時期一樣毫無節制地釋放著自己的魅力，「從明天開始，到這次活動結束前的應援——就全部拜托你們了！」
「說起來，聽後輩們說你讓他們換了橫幅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已經直接把我們那個時代的橫幅丟掉了。」岩泉堇抬頭看著應援團的成員熟練地在護欄上捆好橫幅的四個角，「沒想到我們還能再球場上見到這塊橫幅啊。」
「你對這塊橫幅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小岩？」及川真澄扭頭和岩泉堇對上目光，「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他們不適合用這個橫幅而已，還沒到要把我們的橫幅丟進垃圾桶的地步。」
「就是突然覺得那時候的我們真是相當年輕氣盛啊。」岩泉堇摸著下巴，用一種老婆婆的語氣回答及川真澄。
「有這麼一塊年輕氣盛的橫幅掛在看台上也不壞。」及川徹笑嘻嘻地對及川真澄和岩泉堇指了指自家的某幾個隊友，「畢竟我們家的成員裡已經有幾個變得暮氣沉沉的了——這樣的狀態可不符合這次活動的要求。」
「國見過去就一直是這幅沒什麼干勁的樣子了，和畢業之後工作了沒什麼關系吧。」及川真澄順著及川徹指的方向看去，無奈地笑著嘆氣，「不過，我記得黑尾先生昨天在LINE上通知說今天要給明天的入場做個彩排吧？」
「什麼時候開始？」
「應該要先從排入場順序開始吧。」岩泉一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裡摸出一瓶水擰開，「黑尾還沒喪心病狂到連入場順序都要靠大家砸錢的地步——但就算確定了參加表演賽的學校數量和表演賽的具體安排，入場還是要所有學校一起參加的。」
「更何況明天的活動安排不只有表演賽。」
等到所有學校的橫幅都在看台護欄外掛上之後，黑尾鐵朗又拿起了他的擴音器——
「請各隊伍隊長來音駒排球部這邊集合。」
及川真澄和及川徹走到黑尾鐵朗附近的時候，其他隊伍的隊長已經來了個七七八八。
伊達工的隊長雖然站得不近，但身高已經足以在附近這一圈的隊長們裡面傲視群雄——只是得去掉其中某個身高逼近兩米的國家隊成員。
最散漫的大概是條善寺的隊長，以一個相當隨意的姿勢站在離黑尾鐵朗不遠也不近的位置上。
白鳥澤的兩個隊長雖然一言不發，但光憑他們在隊長中最高的身高就彰顯著極端強烈的存在感。
「白鳥澤的隊服還是和過去一樣醜。」及川真澄從巴詩音的身上收回目光，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及川徹吐槽。
「這點我也持相同意見。」及川徹同樣從牛島若利的身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其他學校的隊服怎麼樣？」
「音駒的意外的很好看。」及川真澄看了一圈附近的情況，小聲回答及川徹，「烏野的也還行，下北澤的看起來像是北川第一的隊服，縣內的其他學校也就那樣，沒什麼好看的……不過縣外的學校裡也沒什麼隊服好看的呢。」
「……人到齊了，黑尾前輩。」拿著寫字板確認名單的成年男性偏頭提醒黑尾鐵朗和坐在牆邊打游戲機的孤爪研磨，「另外，趁黑尾前輩和他們安排入場順序的這段時間，我們去確認一下明天要用到的直播和錄像設備吧，研磨。」
「來了。」孤爪研磨把游戲機塞進自己的排球包裡，抓著手機就往人群外面走，「小黑，我去檢查一下明天要用的設備。」
「好，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所謂『後輩』的存在不就是在這種時候用來禍害的嗎？」黑尾鐵朗笑得賤兮兮地對孤爪研磨指了指那個看上去很像是精英人士的成年男性，「尤其佐久間又這麼靠譜，多麻煩麻煩這家伙也沒問題哦？」
「幸貞難得親自參加一趟排球部的活動，就算他是我們的經理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堆在他一個人身上吧。」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吐槽了黑尾一句，偏頭看了眼走在自己邊上的佐久間幸貞，「幾年過去，小黑的麻煩程度又上升了呢。」
「沒關系，我本來也不是為了黑尾前輩才來幫忙的。」佐久間幸貞瞥了眼青葉城西的兩個隊長所在的位置，帶著孤爪研磨向安裝有設備的位置走去，「不然我只要和以前一樣給黑尾前輩的奇思妙想砸錢就可以了。」
「那你這次為什麼來了活動的現場？」孤爪研磨漫不經心地在手機上回著消息，一邊向佐久間幸貞確認，「就算其他學校的經理都來這邊負責了一部分的工作，但你和以前一樣直接花錢請人過來也是可以的。」
「我之前不是問過研磨有關青葉城西的教練的事情嗎？」佐久間幸貞往回看了眼已經被其他學校淹沒的音駒，「雖然得到了那樣的回答，但我還是想親眼確認一下。因為，我畢竟是一個哥哥嘛——爸爸和媽媽都不在國內常住的時候，妹妹的事情就需要我來注意了。」
「雖然小櫻是自己想去的，她最近看起來也很開心……」佐久間幸貞在第一個需要檢查的設備前停下了腳步，「但我作為她的哥哥，還是想要親眼確認一下——黑尾前輩組織的這個活動就是一次好機會。」
「你不這麼想嗎，研磨？」
第39章 ３９
「讓我們用簡單省事又公平公正的方案來決定入場的先後順序吧！」在孤爪研磨和佐久間幸貞離開之後，黑尾鐵朗這樣對圍在他面前的隊長們宣布，「所以——來抽簽吧！」
換上隊服之後看起來和現役男高沒什麼區別的黑尾鐵朗從身後掏出一個簽筒，對眾人露出了險惡的笑臉。
「抽簽啊……」及川真澄看著黑尾鐵朗手裡那個做得和神社裡沒什麼區別的簽筒，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我這個月已經抽了很多簽了。」
「啊，是合宿那邊？」及川徹問及川真澄。
「嗯。」及川真澄點了點頭，看向被眾人圍在中心的黑尾鐵朗，「不過，他是打算讓男女排混在一起進場嗎？」
「又不像真的IH和春高一樣可以按地區分組，看來只能混在一起排順序了吧。」及川徹看了一圈周圍的各色隊服，粗略地做了一個判斷，「畢竟我們宮城縣的學校好像成了全場最多的。」
「誒……東京都的學校沒我們多嗎？」及川真澄驚訝地挑了挑眉，「雖然大家一直都吐槽說自己這邊是地獄賽區，但其他地區的預選賽強度也不差的吧？」
「好像是因為『妖怪世代』裡宮城縣的含量太高了吧。」及川徹想起黑尾鐵朗在阿根廷給自己看過的那個名單，「光男排這邊已經在日本國家隊正選裡占了四個位置了，裡面還有三個『妖怪世代』——其他地區出身的日本國家隊隊員裡可沒有這麼高百分比的『妖怪世代』含量。」
「就算有這麼高的百分比，也沒有這個數量。」
「啊，簽筒傳過來了。」及川真澄從伊達工的隊長手裡接過簽筒，搖出一根刻有數字的竹簽拿在手裡，「20……看起來還不錯，不靠前也不是特別靠後。你們是第幾個入場？」
「……7。」及川徹看了眼自己的抽簽結果，不爽地把簽筒塞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他們邊上來的牛島若利手裡，「好像有點太靠前了……不過哪個位置入場都無所謂啦。只要不是在白鳥澤附近就行。」
「誒——那不就是要看那兩個家伙的抽簽結果了嗎？」及川真澄轉身去看面無表情搖晃簽筒的牛島若利，和在牛島若利抽簽結束之後同樣面無表情晃起簽筒的巴詩音，「不過，像我們一樣，男女排一起參加這次活動的學校也不多呢。」
「因為很少會有學校能有不止一個的超級強勢項目的社團吧——畢竟男女排是分開算項目數量的呢。」及川徹隨意地笑了笑，跟著及川真澄一起看向白鳥澤的兩個隊長，「那麼……白鳥澤抽到了幾號？」
「一號。」在移動到青葉城西的兩個隊長邊上之後就一直很清楚地聽著兩人的聊天內容的牛島若利在回答問題的同時甚至還把自己手裡的簽往及川徹面前遞了遞，「白鳥澤的男子排球部是第一個入場。」
「你抽到了幾號？」及川真澄雙手抱胸，有些氣勢洶洶地盯著站在牛島若利邊上的巴詩音。
「……來參加這次活動的隊伍一共有幾支？」巴詩音問牛島若利。
「男排這邊總計是十八支隊伍……」及川徹回憶了一下LINE聊天群裡的內容，「女排這邊的『妖怪世代』成員數量比男排要少，最終參加活動的學校數量也會更少吧。」
「女排好像只有四支隊伍擁有邀請權。」及川真澄對比了一下自己在合宿時聽其他學校教練提到的內容和自己已知的部分，「宮城的白鳥澤、新山，東京的下北澤……還有大阪的金蘭——我能確定的只有這四支隊伍。」
「嘛，畢竟那對『怪物』橫空出世之後，男排的聲勢確實直接超過女排了呢。」及川徹無奈地笑了笑，「我們那個時候，社會上還是女排運動員更出名吧？」
「……我已經記不清了。」及川真澄搖了搖頭，對及川徹嘆氣，「不過，那個時候的話，國內好像有『男排不如女排有意思』的說法呢——現在倒是好像完全反過來了。這樣一看，只有四個選手在球迷那裡得到了『怪物』的評價也不奇怪。」
「……26。」巴詩音在這時才回答了及川真澄一開始的問題，「應該會是壓軸。」
「……還真是適合白鳥澤的順序。」及川真澄用輕到連及川徹都差點沒聽見的聲音感嘆。
等到所有學校都抽好簽之後，黑尾鐵朗晃晃簽筒，倒出最後一根屬於音駒的竹簽。
「那我們來說一下大概的流程吧。」黑尾鐵朗看了眼竹簽上的數字就把竹簽和簽筒一起丟進了自己的包裡，「入場式這方面，你們是想和體育祭或者說就是IH跟春高正賽的那種效果，還是只要進場就算結束？」
「明天就是正式活動，就算要體育祭那種風格的入場式，大家也沒時間排練吧。」男排的隊長裡有人提出了更加實際的方案，「不如給每個隊伍出場的時段配上適合這支隊伍風格的背景音樂——這樣也能在入場式上節省一些時間。」
「……我知道了，我會和佐久間一起去申請歌曲使用授權的——請各位隊長和自己的隊員商量一下選用的曲目，然後在LINE群裡告訴我。」黑尾鐵朗略一思考，就接受了對方提出的這個方案，「幫大忙了，北。」
「那現在，我們就按這個抽簽順序走一遍明天的流程吧——麻煩你們回去通知自己的隊員啦！」
與此同時，青葉城西的區域。
「那兩個人只認識了一年吧？」趁著及川徹和及川真澄不在，岩泉堇問正在做熱身運動的岩泉一。
「應該還沒到。」岩泉一回想了一下入畑教練聯系自己的那通電話，「現在還是七月嘛。」
「這樣啊。」岩泉堇扭開臉，看了一圈場地內的情況，「說起來，明明連經理和應援團的大家都叫上了，為什麼沒請教練們來？」
「因為有些教練的年紀太大了吧，也不好讓他們額外花時間來我們這邊。」岩泉一結束熱身，把隊服外套披到自己身上，「畢竟有些教練直到現在都還在自己的學校裡指導排球部呢——更何況這次的活動結束之後，沒幾天就是IH了。」
「比起讓教練們來這裡陪我們過家家，還是讓他們好好休息比較好吧。」
「過家家嗎……」岩泉堇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及川真澄離開的方向，「確實，畢竟明天只是一場展示用的表演賽而已。」
——沒有誰會和過去一樣在這種比賽上拼盡全力。
「……不過，雖然和過家家沒什麼區別，但畢竟在這裡的大家都是主動卷進來的笨蛋，所以誰都沒有資格說其他人呢。」岩泉一哼笑，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的某個國家隊隊員身上，「就算隊友大部分都是很久沒打排球了的普通人，也不會有人因此放水的。」
「因為這個夢被造出來的理由，就是彌補遺憾——這是絕無僅有的第二次青春。」
「雖然我一開始覺得這個提案和瘋了沒什麼區別，但在走到這一步之後，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只屬於我們這一代的奇跡。」
「你不這麼覺得嗎？」
「……是啊，畢竟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徹頭徹尾的排球笨蛋嘛。」岩泉堇無奈地笑了笑，隔著人群看見了正在從從音駒那邊走回來的及川真澄，「不然誰都沒有倒貼錢加入的理由。」
在離青葉城西眾人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及川真澄問及川徹：「明天的表演賽恐怕是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可以說是看起來能贏過白鳥澤的機會，你覺得呢？」
「說不准。」及川徹搖了搖頭，扭頭看向即將被人群吞沒的牛島若利的身影，「如果是過去的青葉城西和現在的白鳥澤的話，或許可以憑借默契贏下來吧——畢竟他們已經分開太久了。但現在的我們也分開了很久。」
「哪怕我們之間還存在著球場上的默契，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斷定勝利的歸屬。」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你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做一場宏大的夢呢？」及川真澄歪了歪頭，沒有試圖在人群裡尋找巴詩音的身影，而是越過及川徹向著青葉城西的所在位置走去，「就像以前和白鳥澤之間的每一次比賽結束的時候一樣。」
「明天會獲得勝利的學校是青葉城西。」
「這可不是在做夢啊……」回想起過去的及川徹露出苦笑，「不過，既然都重新穿上了青葉城西的隊服，也確實該變得年輕氣盛一些。」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你現在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一樣。」及川真澄吐槽，「不過，確實——有些夢是只能在年輕的時候做的。如果在過去沒有做過這樣的夢的話，那就再也沒有實現這份夢想的機會了。」
「……你真的考慮好了？」及川徹停下腳步，問及川真澄。
「與其說是真的考慮好了，倒不如說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抹去這麼長的空窗期了。」及川真澄在聽到及川徹的提問的那一刻停下了腳步，「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成就的——但這些都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努力才能做到。」
「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根本不可能追上曾經被我甩在身後、觸手可及的那些家伙了。」
「所以，這就是最後了——讓我做完最後這場美夢再放棄吧。」
第40章 ４０
『MASUMI：比起像那種世界級賽事一樣配背景音樂，為什麼不直接用每個學校的應援來代替呢？』
『MASUMI：這比從今晚開始連夜申請各種歌曲的使用授權要簡單得多吧？』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那應援團這邊也要算進排練的範圍裡來才行。』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不過我們來參加這次娛樂賽的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應援團，所以這個方案確實是可行的——但是……』
『櫻前線：那就先確定一下每個隊伍站到自己的指定位置需要多少時間，再通知應援團配合——速度夠快的話應該能在飯點之前練完。』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那就先讓大家去場外排隊吧——先單純地走進來一遍看看。』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不如先讓應援團在場館裡試一下再說——畢竟就算是正式賽，比賽開始之前各校的應援聲也是亂糟糟地混在一起的吧？』
『櫻前線：那就讓大家喊一遍看看。』
「咳咳——」黑尾鐵朗拿起自己手邊的擴音器，對看台上作為應援團的成員們清了清嗓子說明新的安排，「現在，請各學校應援團和過去一樣，對自己的學校的隊伍進行應援——半小時後暫停。之後請各校應援團負責人根據群內通知指揮應援，以上！」
在黑尾鐵朗關掉擴音器的瞬間，看台上的聲浪就像洶湧的海浪一樣，狠狠地向站在下方的眾人拍了過來。
『Go Go Let』s go Let』s go伊達工！』
『梟——谷！梟——谷！』
『勇往直前是音駒！勢不可擋是音駒！』
『燃燒吧烏野！得分吧烏野！』
「烏野的應援那邊是不是少了點什麼？」過去和烏野打過正式比賽的幾所學校捂著耳朵扭頭朝烏野的那部分看台望去。
「啊，少了和太鼓。」剛剛檢查完設備回到隊友身邊的孤爪研磨瞥了一眼看台就發現了問題，「我看稻荷崎那邊今天就把吹奏部的樂器全部帶上了，沒想到烏野的和太鼓沒來。」
「他們說是和太鼓的團隊時間協調好了但有些樂器不是私人所有，所以只約到了正式直播的那幾天能用。」黑尾鐵朗捂著耳朵，精神萎靡地回答自家幼馴染，「以前也沒覺得春高和IH的賽場有這麼吵啊……」
「不過會帶樂器的應援團也不止稻荷崎跟烏野兩家而已……」夜久衛輔踮著腳，艱難地試圖超過周圍的這群大高個看到看台上的景像。「啊，看到了看到了——白鳥澤那邊也帶了鼓來哦。」
『白——鳥澤！』
『再——取勝！』
『今天的對手是？』
『青葉城西。』
『請多指教。』
「白鳥澤的應援真煩人啊。」
站在一起的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又對白鳥澤發起了新的一輪嫌棄，以至於沒能及時注意到自家應援團裡的竊竊私語。
「真的要喊嗎……」在直到現在為止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的青葉城西應援團裡，有一個男人猶猶豫豫地問自己身邊的老同學。
「嗯？我們的口號有什麼不能喊的嗎？」只參與了男子組應援的女人反問。
「我稍微有點擔心及川——我說的是女排的那個。」
「我覺得倒是不用特別擔心及川。」站在下面一排的男人回過頭來，加入了這兩人的對話之中，「畢竟在有白鳥澤的應援存在的情況下，自己的應援團一點沒聲的時候，還有心情跟邊上那個男排的及川聊天的話……那應該就沒事。」
「畢竟我們青葉城西的學生，最討厭的學校絕對是白鳥澤。」
「那誰起頭帶大家喊一句？」
「啊，岩泉過來了。」
「哪個岩泉？」
「兩個都過來了。」
趁著及川徹和及川真澄都沒注意到自家應援團情況的這點時間，岩泉堇和岩泉一走到了看台下方的牆邊，抬起頭和站在上面的老同學們對上視線。
「接下來的應援就交給你們了。」
「尤其是那家伙的發球——讓其他學校好好見識一下我們引以為傲的主將吧。」
「拜托你們了。」
青葉城西應援團壓抑許久的聲音在這個瞬間，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從看台上湧了出來，徑直闖入了已經被眾多應援團的聲音搞得一團糟的空氣之中。
『青城青城，無人可擋！青城青城，唯我獨尊！』
「那邊是大王的應援團？」日向翔陽扭頭看向烏野應援團斜對面的看台，激動地抓緊了影山飛雄的隊服，「這個氣勢比我們在春高和IH預選那個時候看到的還要強！」
「我們明天表演賽的對手是音駒，不是青城。」影山飛雄把自己的衣服從日向翔陽的手裡搶救出來，然後順著他指出的方向看去，「不過，是及川前輩和青葉城西的話，有這種氣勢也很正常。」
「但青葉城西前面好像沒什麼聲音呢。」山口忠從月島螢的身後探出頭來，加入了影山飛雄和日向翔陽之間的對話，「直到剛剛才突然一下子爆發出來……」
「青葉城西的應援團前面根本沒有進行任何應援。」月島螢看了眼現在依舊沒有自己高的三個同期隊員，給他們指出了實際存在的事實，「除了在調整樂器所以沒有加入的稻荷崎之外，青葉城西從黑尾那家伙喊完話之後安靜到了現在。」
「青葉城西是發生了什麼問題嗎？」聽到了後輩們的對話的菅原孝支也湊了過來，「我記得他們的應援團有著相當高的素質，一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才對吧？」
「青葉城西的男排這邊有及川前輩在肯定沒問題。」影山飛雄搶答。
「那大概就是青葉城西女排的事情了，不過我們烏野的女排一直是一輪游隊伍，和青城這種強校沒什麼關系呢……啊！澤村！」菅原孝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扭頭去喊自家的隊長，「我們最後一次參加春高的時候，預選賽決賽那天——是不是有救護車去了女排的場館！？！」
「你突然這麼問我也沒辦法一下子就想起來啊……」在菅原孝支的詢問下，澤村大地苦惱地陷入了沉思，「而且那天大家都因為和白鳥澤之間的決賽搞得精疲力盡了，根本就沒有關注外界的余力了吧？」
「嘛……我只記得那年女排還是白鳥澤出線。」緣下力表情微妙地看了眼菅原孝支，陪著澤村大地一起搜刮那段時間的回憶，「不過女排和白鳥澤打決賽的學校是青葉城西……大概就是過去輸給了白鳥澤帶來的影響吧。」
「如果只是和過去一樣輸給了白鳥澤的話……真的會讓青葉城西的應援團變得沉默嗎……」還沒等菅原孝支想通這個問題，他就被注意力轉移得很快的日向翔陽拽著看向了另一個學校的應援團所在的看台。
「快看快看！稻荷崎的吹奏部准備完畢了！」
在管樂響起的瞬間，其他學校的應援聲就被稻荷崎恢弘的樂聲硬生生壓了下去。
「……稻荷崎拿過全國冠軍嗎？」及川真澄緊緊盯著稻荷崎應援團所在的看台，問站在邊上的隊友們。
「沒拿過。」熟知自家前輩即將要發表什麼意見的國見晶嘆了口氣，抬手捂住耳朵假裝自己聽不見及川真澄准備說些什麼。
——但誰也沒想到及川真澄這次選擇了一視同仁地用話語攻擊所有人。
「只要沒拿過冠軍，應援再響都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青葉城西應援團的應援聲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接了下去。
「及川以前說話不是這樣的吧？」松川梓吐槽。
「應援團那邊大概也聽到了……」花卷雫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向明顯是在蓄力准備發怒的岩泉堇，「不過，岩泉會制裁她的，所以無所謂。」
「本來我們就不是來正經打比賽的，讓及川前輩開心一點又不是什麼大問題。」矢巾奈奈偏頭看著及川真澄和岩泉堇在這裡上演過去青葉城西排球館內幾乎每一日都會發生的場景，「及川前輩肯定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就隨她去吧。」
「你們自己想想，這麼活潑的及川前輩我們到底有多少年沒見了。」
「那確實已經很久沒見了呢。」渡千枝雙手抱胸，笑著看向追在及川真澄身後顯然只是做做樣子的岩泉堇，「雖然更希望我們家的前輩能在日常裡也成穩一點就好了。」
「那你去現在的青葉城西排球部就能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不追著及川真澄了的岩泉堇出現在渡千枝的身後，輕笑著對她提議，「畢竟及川在星野教練的拜托下去當了教練，所以姑且還是很負責的。」
「小岩，什麼叫『姑且還是很負責』的啊……」及川真澄撇了撇嘴，對岩泉堇抗議，「我可是認真在做教練的啊！而且明天學生們也要來看，拜托你稍微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說起來，明天比賽結束之後請客嗎？」松川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向岩泉堇確認。
「一切照舊。」岩泉堇回答。
「喂喂喂，明明是我在掏錢，你們不要自顧自就決定了明天繼續點單啊！」及川真澄的注意力被請客這件事迅速轉移。
「那就讓及川繼續請拉面。」花卷雫直接無視了及川真澄的意見，「東京都這麼大一地方，總不至於連一家菜單豐富的拉面店都找不出來的。」
「……明天晚上有黑尾組織的聚餐，你們還要去吃拉面嗎？」另一邊，同樣被自己的隊友要求請客的及川徹扔出了明晚的晚餐安排，「你們不會又要和以前一樣把自己吃撐吧！？！」
「這就不用管了！！！」
第41章 ４１
第二天，上午八點，距離正式直播開始前兩小時。
「樂器狀態最後一次確認。」
「設備設置數據最後一次確認。」
「……啊，後輩們的位置就麻煩你們費心了。」在青葉城西的看台下，及川真澄笑著對應援團的成員們這麼說。
「能幫到及川小姐是我們的榮幸！」青葉城西應援團的負責人亢奮地回答及川真澄，「今天和白鳥澤的比賽要加油啊！我們所有人都會為你們聲援的！」
「……謝謝你們。」及川真澄微微一愣，旋即對看台上的眾人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來，「我會加油的。」
「及川——」岩泉堇在球場入口出的大門呼喚及川真澄，「集合時間到了！」
「我馬上就來！」及川真澄轉身向著大門跑去，一邊大聲地回答岩泉堇。
然後，當時間來到上午十點的那一刻，看台上准時地響起了屬於白鳥澤的應援聲。
集合了這麼多人的力量打造的白日夢在此刻化作現實，如同時光倒轉，重返青春。
「歡迎收看由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組織的妖怪世代高校全明星。」被自家主將趕鴨子上架去當了主持人兼解說員的佐久間幸貞整個人在直播的鏡頭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死意，「我是來自東京都音駒高校男子排球部的經理佐久間幸貞，也是本次全明星的主持人及解說員。」
倒不是只有佐久間幸貞一個人被黑尾鐵朗趕鴨子上架——所有的球隊經理都被黑尾鐵朗安排了不同的工作。
畢竟他們的工作人員全靠應援團出人和經理擔任，站在場上當主持人這種工作已經算是輕松了——畢竟沒人會要求他們做到專業主持人或者解說員的地步，他們只需要讓今天進到直播間裡的觀眾知道今天的表演賽是在重現妖怪世代們高中時期的比賽陣容就可以了。
「我是來自宮城縣烏野高校男子排球部的經理清水潔子。」早已經因為政策要求改姓的清水潔子在烏野排球部那群排球笨蛋的強烈要求下暫時用回了自己高中時期的姓氏，「首先進場的第一支隊伍，是來自宮城縣，由全國三大主攻手之一的牛島若利擔任隊長的白鳥澤男子排球部。」
兩個臨時上任的主持人依次撿著每支隊伍的隊長簡單介紹了一句，以免因為對其他學校的了解不同而導致會在介紹語上出現差別對待——總之姑且是把連一點能用的套話都沒准備的入場式流程給糊弄了過去。
「……本次全明星第一天的活動安排為表演賽，男排女排各兩場，均為五局三勝制——」
「男排，音駒高校VS烏野高校、白鳥澤學園VS青葉城西。」
「女排，下北澤女子VS金蘭女子、白鳥澤學園VS青葉城西。」
「四場表演賽分別設有單獨直播間，開始時間統一為下午一點。」佐久間幸貞和清水潔子瞥了眼黑尾鐵朗寫的那個日程安排表，面不改色地對鏡頭另一邊不知道會不會有的觀眾進行說明，「在現場進行場地布置、參賽成員熱身准備的這段時間，請欣賞由各高校應援團帶來的應援演出。」
負責控制直播鏡頭的幾個經理把直播間的畫面從兩個臨時主持人身上切開，換成了對准看台上的應援團們的鏡頭畫面——而與此同時，在畫面以外的地方，只在八點以前吃了早飯的八支要參加表演賽的隊伍正擠在門外走廊裡的自動售貨機前面。
「表演賽下午一點開始，上午的入場式十點開始……你居然沒給大家安排午餐？」暫時沒有參與進這場食物爭奪戰裡的岩泉一懷疑地看著黑尾鐵朗，「雖然一開始是說過一天內的直播不會中斷，但也不能根本不安排——」
「我安排了。」黑尾鐵朗為自己爭辯了一句，「只是現在還沒送到——」
「只是，到了這一步的話，黑尾前輩訂的餐能不能在比賽開始前送來好像都是個問題。」佐久間幸貞從場內溜到了外面，「本來應該在入場式結束的時候就送到了的。」
「現在重新定的話有能選的店嗎？」孤爪研磨從遠離人群的角落裡湊了過來，「就算自動售貨機能滿足我們這些參加表演賽的人的食量，裡面應援的大家也不能什麼都不吃吧。」
「所以是什麼原因送不過來了？」自帶了牛奶面包的及川徹和及川真澄也沒有參與自動售貨機那邊的混戰，向黑尾鐵朗問道。
「堵車。」黑尾鐵朗回答得很快，「那個路段據說至少要堵兩個小時。」
「……你們住的那個酒店能外送嗎？」及川真澄問黑尾鐵朗，「除了我跟徹，還有住在東京本地的人之外，其他人應該都住在你定的那家酒店裡吧？」
「考慮到時間和距離的話，那家酒店可能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了。」佐久間幸貞向自家前輩確認，「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我現在就給酒店那邊打電話過去——對了，因為時間緊急，這次就只訂飯團作為原本午餐的代替了。」
「那原來的午餐等到了之後還能給大家當下午的加餐。」黑尾鐵朗苦中作樂道。
「訂餐這邊讓梟谷那邊抽一個經理出來幫忙看一下吧。」佐久間幸貞拿起手機發了幾條消息，然後開始撥打電話，「既然一點要比賽，前輩們現在也別吃太多東西——當然，什麼都不吃也不行。我去外面打電話了。」
「說起來，你的酒店是在江戶川區那邊吧？」及川徹嚼著牛奶面包問及川真澄，「不打算換成更近一點的酒店嗎？」
「我還是希望休息時間能離白鳥澤的這群家伙遠一點。」及川真澄把手裡的最後一截牛奶面包拍進嘴裡，又打開了裝有運動飲料的水瓶，「就算這段時間每天要多花一些時間用在趕路上我也不想靠近她們。」
「不過這幾天晚上可能會有集體活動。」聽到了兩人對話的黑尾鐵朗插進話來，「雖然不是全員強制參加那種，但大概會是在小型電影廳裡聚眾看比賽錄像什麼的……總而言之是一些用來追憶青春的活動。」
「及川大人還年輕著呢。」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同時開口反駁黑尾鐵朗的說法，「還用不到跟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懷念過去。」
「你們兩個應該比我還大幾個月才對吧！？！」知道所有人詳細信息的黑尾鐵朗對兩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公眾場合暴露女士的真實年齡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黑尾先生。」結束進食的及川真澄蓋上瓶蓋，在回場內之前回答黑尾鐵朗，「雖然我不是很介意這個，但既然你都這麼問了……那我當然要說，『及川大人永遠是十八歲』啦。」
及川徹在及川真澄的身後默默點頭，不知道是贊成黑尾鐵朗不應該吐槽他和及川真澄的實際年齡，還是贊成及川真澄說的那句「永遠十八歲」。
十二點五十分，表演賽開始前最後十分鐘——熱身時間已經進入最終倒計時，從應援團跟各隊伍經理中選出的負責擔任裁判的成員也紛紛在對應的比賽場地邊上就位。
「我去抽簽，小奈奈來代替我繼續托球。」及川真澄看了眼時間，招手讓矢巾奈奈跑到自己身邊，「這是比賽前的最後一段熱身時間，不要松懈了。」
「是，及川前輩！」矢巾奈奈用力點頭，接著渡千枝拋來的排球繼續給隊裡的攻手們托球。
及川真澄看了眼隔壁青葉城西男排的場地，和同樣在這時往裁判位置走的及川徹對上了目光，但兩人只是無聲地頓了頓腳步，然後收回目光繼續向著分配到各自場地邊上的裁判身邊走去。
——考慮到青葉城西和白鳥澤的男女排都在表演賽名單裡這一點，黑尾鐵朗在安排看台座位的時候給青葉城西和白鳥澤的應援團安排了正對門，而且和其他學校的座位範圍相比有兩倍的區域，就是為了保證兩個球場後面都能對上表演賽學校的橫幅。
但黑尾鐵朗沒有料到青葉城西只帶了一塊橫幅，而且沒有回去拿第二塊的打算——青葉城西把他們唯一的橫幅掛在了正對兩個比賽場地中間的那段護欄上。
不過，除了青葉城西和白鳥澤因為參加表演賽的關系被特殊安排了應援團的看台座位之外，其他學校裡就算也有男女排一起參加的學校，也是和其他只有男排或女排一邊的學校一樣的座位安排——當然，音駒、烏野、下北澤和金蘭這四所學校的應援團也是和表演賽場地對應的。
「及川。」
在及川真澄即將走到裁判站著的位置的時候，巴詩音的聲音在前方響了起來。
「好久不見。」
及川真澄瞬間對站在球網延長線另一邊的巴詩音揚起了一個和過去別無二致的笑臉。
——但及川真澄很快就感覺到有一道相當不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及川真澄偏頭看去，很快就在白鳥澤半場裡鎖定了這道目光的來源——白鳥澤的二傳手白井輝夜正在給隊友托球熱身的同時，惡狠狠地盯著時隔數年又一次站到了巴詩音面前的及川真澄。
「……你們家的二傳手還是那副樣子。」及川真澄嘆氣，在裁判的注視下和巴詩音握手，「我這輩子都不會來白鳥澤給你當二傳手的，你回去叫她別這麼死盯著我了——我又不稀罕白鳥澤的那個位置。」
「就是因為你不稀罕才讓白井只能硬憋著生悶氣的吧。」巴詩音苦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松開及川真澄的手，「……沒有別的要說了嗎？」
「雖然說是重現過去的表演賽，但我們又不是真的回到了過去……」及川真澄頓住試圖從巴詩音手裡把自己的手抽走的動作，抬頭和全國第一的王牌對上雙眼，如過去每一次比賽開始之前那樣對她宣言，「——這次獲得勝利的會是我們，小御前。」
「我希望你能在這裡得償所願，及川。」
第42章 ４２
「……這次是我們先手。」
及川真澄帶著抽簽結果回到隊伍裡的時候，距離表演賽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那還有一點時間，大家來點單吧。」岩泉堇笑著招呼剛剛收拾完排球的隊友們，「畢竟，在我們最終提交的站位裡——及川在一號位嘛。」
「現在就要點！？」及川真澄哭笑不得得看著自己的隊友們，「你們就這麼喜歡這個活動嗎？」
「那我要豚骨。」
「叉燒。」
「我還要加一份餃子。」
「哦呀，沒想到一二年級的後輩們到了今天也不敢點呢。」花卷雫笑嘻嘻地招呼後輩們，「放開點就好了，畢竟——」
——我們家的隊長是不會失誤的。
「沒關系的。」岩泉堇笑著安慰雙手捂臉試圖逃避的及川真澄，「只要你的首發球不失誤就可以了。」
——當然，得是和過去一樣讓縣內聞風喪膽的強力跳發才行。
「……真是的。」及川真澄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回應自己的隊友，「那麼，今天我也和過去一樣——」
「我們相信你，隊長！」
而青葉城西的應援團也悄悄安靜了下來，開始為他們引以為傲的主將的發球蓄力。
時間來到下午一點，比賽正式開始——及川真澄拿著一只黃藍兩色的排球退到發球區，開始准備發球。
——觸感，沒有問題。
——視覺，沒有問題。
——聽覺，沒有問題。
——頭也不暈，呼吸平穩，今天是難得的正常狀態……
——不，或許和過去一樣……甚至更好。
裁判的哨聲響起，提醒及川真澄她的發球時間還剩一點。
及川真澄單手將排球向上拋起，緊接著助跑、起跳——然後，在青葉城西應援團的應援聲中，將高懸於空中的排球狠狠砸向白鳥澤的半場。
「出界！」白鳥澤的自由人對及川真澄發球的落點做出判斷。
但誰都沒聽到排球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反而聽見了排球被接起的響聲。
「……是壓線。」在看到及川真澄略顯扭曲的表情時，正在V2聯盟參加比賽的白鳥澤自由人才反應過來自家王牌剛剛突然後撤接球的理由。
——這個球並不是青城主將當年在決賽上拿出來的無法控制落點的那種為了提速舍棄精准度的發球，而是更平常的高精度發球。
——及川真澄就是盯著邊線打的。
「一觸！」
青葉城西理所當然地放棄了在攔網上封死巴詩音——畢竟這是從宮城第一已經成為全國第一的王牌，對於她們這些目前連業余都不算的人來說攔網難度簡直和上天沒什麼區別。
——但她們也不會放任巴詩音就這樣得分。
——過去的她們沒有理由放棄，那現在特地為了今天的表演賽練習過一段時間的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更沒有放棄的理由。
「及川！」
巴詩音的沉重扣球將渡千枝直接砸倒在地，但好在排球已經被渡千枝接起，向著空中高高彈了起來。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及川真澄把青葉城西的第一次進攻扣球交給了過去作為「後備能源」定位，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比賽前期合理摸魚的國見晶。
不過，這本來就是青葉城西給白鳥澤專門准備的計劃。
——畢竟，白鳥澤攔網裡最讓人討厭的那個家伙，和她們一樣很多年不打排球了。
「……看來我猜對了。」在排球落地後的短暫的計分暫停時間裡，及川真澄彎腰鑽過球網，去球場的另一端撿球，一邊對至少分了大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巴詩音解釋，「這麼多年沒打排球之後，天童引以為傲的預判也會在潛意識裡偏向過去的我們，而不是根據現場來判斷——至於其他人嘛……」
「國見雖然沒有金田一那麼高，但她的打點也是絕大多數攔網無法限制的高度。」
「雖然是只能用上一次的計劃，但之後我們也會像這次一樣，源源不斷地從你們的手裡，把我們過去失去的分數搶回來的，巴。」
青葉城西VS白鳥澤
1：0
與此同時，被安置在青葉城西應援團裡的現役高中生們看著場內的成年人們，雙眼閃閃發亮。
「及川教練前面發球的球速比我們平時看到的跳發還要快吧？」蒼井繪裡沙咂舌，「光從發球來看，我們家的教練完全不輸現役職業選手的水准啊。」
「而且那一球的精度也很高。」青葉晴翔小聲補充，「場上可能沒法看得這麼清楚，但從我們的角度來看，及川教練發球的時候就是照著壓線的位置發的——白鳥澤的自由人是V2聯盟的現役球員，誤判出界大概是因為在她的印像裡，及川教練做不到這樣的發球。」
「也就是說，在她的記憶裡，及川教練想要發出這個速度的球的話，就必須舍棄精度——所以她才判斷這一球會出界。」
「但是，巴選手把這一球接了起來。」佐久間櫻看著下方賽場上不斷來回的排球，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佐久間幸貞之間的聊天內容，「我一開始以為及川教練對她過去相關的那些選手的判斷是正確的——也就是她們對及川教練的認知過於誇張。」
「但現在看來，卻是及川教練不知為何對自己降低了評價。」
「確實，巴選手作為國家隊隊長，經驗肯定是最豐富的那一檔。」青葉晴翔點頭，「她在自由人做出出界判斷的同時就完成了接球需要的後撤，只能證明她絕對相信及川教練的實力能打出這樣的壓線球。」
「而事實也證明了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說起來，你不看男排那邊的表演賽嗎？」佐久間櫻扭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男排應援團那半邊混進了女排這半邊的青葉晴翔，「他們應該都在那半邊吧？」
「及川前輩是職業運動員。」青葉晴翔只用一句話就終結了佐久間櫻的問題。
但在場上，為青葉城西從白鳥澤手中迅速拿下第一分的國見晶卻像是應援團的歡呼和自己無關一樣，回到日常的省電狀態，安靜地站在金田一幸的邊上。
已經數年未曾接觸過排球的業余人士隊伍在實力方面根本不可能和正選有一半都在職業聯盟裡的隊伍相比，但好在白鳥澤足夠熟悉青葉城西，而青葉城西也足夠熟悉她們——同時，白鳥澤的成員也都在春高的賽場上見證了那一幕的發生。
「……白鳥澤很了解我們。」在表演賽開始前幾天，青葉城西女排OB的晚間訓練時間裡，及川真澄坐在俱樂部的地面上晃著筆對自己的隊友們分析雙方情況，「這一點是他們的優勢、我們的劣勢——不過，這點僅限於我們還是高中生的那段時期。」
「雖然高中時期我們也算是把白鳥澤研究得非常干淨了，但現在先不提這個。」
「正因為她們熟悉過去的我們，所以這一點會成為現在的白鳥澤的劣勢。」
「這裡的所有人自從那場比賽結束之後就都沒有接觸過排球了。」岩泉堇提醒及川真澄，「以現在的狀況來看，我們比過去還沒有機會在白鳥澤手下取得勝利吧？」
「那當然不可能贏啦。」及川真澄對岩泉堇擺了擺手，向眾人解釋，「現在的我們有再大的優勢也不可能贏過白鳥澤，因為我們和她們之間存在著決定性的實力差距——但輸得沒那麼難看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先從白鳥澤的優勢開始分析吧。」
「她們的隊伍裡有四個職業球員，雖然白井去學醫了，天童也出國了——她們的隊伍和我們一樣很久沒有所有人聚在一起了。」及川真澄翻了一下黑尾鐵朗建立的那個幾乎所有人都在的LINE群，「但白鳥澤的隊伍性質決定了他們就算很久沒有一起打排球也沒關系。」
「如果說其他隊伍的配合是精密的齒輪或是完美貼合的拼圖——白鳥澤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其他學校的隊友如果突然被打散到其他隊伍裡，一開始肯定會出現打得不夠舒服，實際發揮的水平下降這種情況。」及川真澄隨手點了一下自家的兩個後輩，「比如說我們這邊……對了，如果讓國見和金田一再和影山一起打排球的話，你們覺得會發生什麼？」
「雖然想不出現在這三個人站在一起會是什麼樣子，但最差也不會跟初中的時候一樣吧？」岩泉堇想了想，扭頭看向自家坐得有些遠的兩個後輩，「不過，國見肯定不會全力去扣影山托的球，金田一也不一定會聽影山在進攻上的指揮就是了。」
「那麼，二傳手的托球不適合攻手，攻手也沒能配合上二傳手的托球的結果是——？」及川真澄攤開雙手，向自己的隊友們提問。
「最差情況就是根本沒扣到球。」國見晶木著臉回答自家前輩。
「這就是無法發揮出正常水平的一個體現。」及川真澄接著國見晶的回答繼續講了下去，「白鳥澤就不會有這種問題——我是說她們實際發揮出來的水平不會因此下降，但該打得不舒服還是不舒服。」
「畢竟，就像你們一直以來用慣的排球鞋突然被換掉了一樣，無論如何都會不太習慣吧？」
「但是，因為她們基本上是極端地在發揮個人的實力，所以——」
「她們絕對不會因為隊伍的變化影響自己的實力發揮。」
第43章 ４３
「但這麼說的話，我們在白鳥澤手裡拿分的難度不是比過去更高了嗎？」松川梓問及川真澄。
「……本來也沒簡單過。」及川真澄有些無語地瞥了松川梓一眼，「但我說過了吧？白鳥澤對過去的我們的了解，是她們過去的優勢，也是現在的劣勢。」
「我們的實力肯定是後退了的——就算這段時間抓起來重新練了一下，跟過去的我們比大概也是差了不少的。」國見晶看向在自己眼中總顯得有些惡劣的那位前輩，「所以，及川前輩大概是是說，白鳥澤對過去的我們的印像會干擾她們在表演賽上的判斷。」
「雖然不如自身的實力可靠，但只要有這樣的機會存在就可以了。」及川真澄笑著對眾人攤開手，舉例做出說明，「比如說——一般大家都會把第一球交給王牌來扣吧？因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可以用來提升隊伍士氣的手段。」
「啊，對了——小岩和金田一去球網那邊站著，金田一去小岩對面。」
「現在，想像一下在我們先手的情況下，我的發球被白鳥澤後排接起，白井托球，巴扣球。我們這邊前排的國見、小岩、金田一攔網一觸——除非你們想斷手指，否則我不建議你們嘗試封死現在的巴的扣球。」
「然後，千枝接球——那麼，這個時候天童會往哪個方向預測攔網？」
「……不考慮攻手是誰嗎？」金田一幸扭頭問及川真澄。
「二傳手和攻手的動向都不會影響天童的判斷。」及川真澄對金田一幸解釋，「不過，為了方便你理解，就用概率表示一下吧——對於同樣很多年沒打排球，只保留了高中時期的青葉城西的印像的天童來說，我選擇小岩的概率至少有八成，讓你打快攻的概率大概在一成半。」
「而讓國見在比賽開始就全力扣球的概率最高只有半成。」
「現在，你應該能判斷出她會攔哪裡了吧？」
天童咲的預測攔網一向是在攻手扣球之前就完成的，所以就算錯了的話也有一定的補救機會——不過，在過去的那些比賽上，她倒是經常在猜錯之後就直接放棄補救的機會，把攔住對手這一次進攻的任務直接丟給其他負責攔網的成員。
但在大多數時間裡，天童咲總能精准地在網上擋下青葉城西的扣球——尤其是來自岩泉堇的進攻。
「這樣的話……應該是這個位置？」金田一幸舉起雙手在球網上框出一個模糊的區域向及川真澄確認，「雖然可能不太准確，但攔第一球的話——大概就是這一塊了。不管是我來還是岩泉前輩來，考慮到及川前輩能夠給出的托球，我們在舒適區扣出來的球應該都會從這個位置過網。」
「——你要是記得你現在站在小岩對面這件事就好了。」及川真澄看了眼金田一幸指出的位置，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後輩提出了新的問題，「那麼，如果我選擇讓國見來扣球的話呢？」
「如果不是全力以赴狀態的國見的話，白鳥澤的其他人攔起來也沒有問題。」金田一幸想了一下，直接回答及川真澄，「不過，如果是全力以赴的國見的話——或許能在白鳥澤攔網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送她們一個超手。」
「不超手的話我也沒辦法直接扣穿對面的攔網吧——我可是靠腦子打球的啊。」國見晶果斷地為自己聲明，「白鳥澤只要攔網高度跟上，那就算換吊球或者打手出界都很難有效了。」
「不過，及川前輩不是也沒否定天童考慮到我和金田一的可能性嗎？」
「如果是高中時期的她的話，可以做到把這個只在考慮之中的可能性進行實際執行——」及川真澄嘆了口氣，回答國見晶，「也就是說，如果是高中時期的比賽的話，就算我開場把球給了狀態全開的國見，她也可以攔下來。」
「但現在，因為過去的印像的存在——天童做出是小岩扣第一球的判斷的概率直接上升到99.9%。」
「這就是我們能夠抓住的、僅有一次的機會。」
「如果那0.01%的概率成為現實了呢？」沉默了全程的京谷絢乃搶在矢巾奈奈開口之前向及川真澄提問。
「……那只不過是換個方式繼續嘗試而已。」及川真澄在隊友們的環繞下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在白鳥澤面前經歷的失敗也不多這一場。就算第一球沒有得分，我們也還有以後——因為你們都會在我的身邊。」
「我和過去一樣，毫無保留地相信著你們哦。」
就這樣，青葉城西在表演賽開始之前制定了一份只能在表演賽第一局起效的偽裝戰術——表面上的一切都與白鳥澤記憶中的青葉城西別無二致，但很快就會通過換人在她們眼前變成前所未有的激進風格。
——雖然算不上是多麼大刀闊斧的改動，但對於青葉城西的成員們來說，卻是時隔許久未曾見到的攻擊性拉滿的及川真澄能給現在的她們安排出來的最有攻擊性的陣容和站位了。
「青葉城西換人。」裁判在記分結束後對場上的兩支隊伍宣布，「16號替換13號上場。」
「青葉城西是打算把第一局直接扔了用來給這家伙暖機嗎？」白井輝夜看著國見晶和京谷絢乃在裁判的確認下完成交換，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及川不會做出這種毫無意義的安排——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局比賽。」巴詩音提醒站在前半場的白井輝夜，「雖然你大概不是很想聽我這麼說，但——算了。」
「球給我，我會得分。」
「……我果然還是討厭小御前身上那種在賽場上閃閃發亮的王牌氛圍。」聽到了巴詩音一點也沒有壓低的聲音之後，站在發球區裡的及川真澄轉動手裡的排球，輕輕閉上雙眼，「不過——我會把我的發球局一直保持下去的。」
「畢竟，發球是排球這一項運動當中唯一一種無法被阻擋的進攻方式嘛。」
「那麼，就開始吧。」
『哦——嘿！』
伴隨著青葉城西應援團的呼聲，一個遠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發球從狀態越來越好的及川真澄手中誕生。
黃藍兩色的排球狠狠砸在白色球網對面白鳥澤的半場裡，然後高高彈起，撞在白鳥澤應援團所在的看台邊緣——一個漂亮的無接觸發球得分。
但無接觸的原因卻不是及川真澄的發球有多刁鑽，而是白鳥澤的隊員根本沒有去接——甚至原本在及川真澄的計劃裡會被排球砸到的巴詩音也只是稍微移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以避開及川真澄的球路而已。
「……你什麼意思？」在裁判記分的短暫暫停時間裡，及川真澄走到網前，抬起頭盯著遠遠站在白鳥澤後半場的巴詩音，「就算覺得我們太弱了，要放水也不應該是這麼放的吧？」
「……我只是想起來一件和表演賽有關的事情而已。」巴詩音嘆氣，回答球網另一邊顯然很生氣的及川真澄，「表演賽的重點……不應該是大家各自展示自己的得意球技的炫技過程嗎？我始終認為你應當被更多的人看見。」
不僅僅是宮城縣乃至全國，巴詩音毫不動搖地相信著及川真澄應當站上世界級別的舞台——就算不能成為隊友，那也應當和高中的時候一樣站在球網的對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窩在母校裡面當社團教練來反復折磨自己。
「——我只是想讓他們看看，我花了六年時間都沒拉到自己隊裡的二傳手而已。」
「算上上次的話不止六年了吧？不……」及川真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殺氣騰騰地笑著對巴詩音歪了歪頭，「從你現在的水准來看，是十五年才對吧。還有，你剛剛說的什麼東西？你會說人話嗎小御前？」
「……」巴詩音沉默地看著及川真澄鑽過球網撿回排球，又原路退回到發球區裡。
——被發現了。
「青葉城西換人。」裁判在確認過號碼牌之後向雙方宣布，「5號替換3號上場。」
「等等，這樣的話……」同為二傳手的白井輝夜敏銳地捕捉到了及川真澄的意圖，「青葉城西場上實際有三個二傳手了！」
裁判提醒發球准備的哨聲響起，於是白井輝夜來不及和隊友交流，只能安靜下來等待及川真澄的發球。
從排球被及川真澄拋起這一步開始，這次的發球看上去和過去並不不同——但很快，直面及川真澄發球的白鳥澤就發現了這一次的不同。
球速不如之前的那麼快，而且——這顆球的球路並不是筆直的。
黃藍兩色的排球飄飄忽忽地擦過球網上沿，向白鳥澤的場地裡滾落下來。
「白井！」
雖然沒見過及川真澄發跳飄球，但白鳥澤的前排除了天童咲和白井輝夜兩個業余人士之外還有一個職業選手，好歹是把這個擦著網過來了的球接了起來。
「試試封死小御前。」與此同時，不知為何沒有准備上前的及川真澄對前排的隊員提出了一個相當過分的要求，「如果是白井托給她的球，你們應該可以封死。」
前排的三個人誰都沒有對及川真澄突然提出的和她過去的判斷完全相反的要求提出疑問，只是在起跳的時候改變了攔網的動作——正如比賽開始之前所說的那樣，她們毫不動搖地相信著自己的隊長。
——只要是及川真澄希望她們做到的，那就都要去做。
第44章 ４４
巴詩音的扣球撞在青葉城西的攔網上，砸回了白鳥澤場中——但緊接著，排球就在白鳥澤自由人的手上又一次彈了起來。
「……我們家教練會發跳飄球？」青葉晴翔發出了懷疑的聲音。
「是剛練的。」森原楓憋著笑給男排的後輩解釋，「及川教練看過佐久間的跳發成果之後說那個發球暫時還不適合暴露在外界，所以建議佐久間去練跳飄——但及川教練也不知道有誰能來教跳飄球，於是就自己上手練了。」
「咳，順帶一提，及川教練跳飄球的過網率是50%。」佐久間櫻對坐在自己邊上的青葉晴翔補充，「是從我們暑期合宿開始的時候開始練起來的。」
「剛剛那個發球，差點就以為要掉在我們這邊了呢。」蒼井繪裡沙笑著吐槽，「擦網過的效果完全是及川教練誤打誤撞做到的呢。」
「不過，把一個主攻手換成二傳手真的沒問題嗎？」青葉晴翔看著場上的人員構成，露出了擔憂的表情，「這樣場上就只有……！！！」
下方青葉城西的半場上，及川真澄正在笑眯眯地和隊友們擊掌。
而在另一邊的白鳥澤裡，巴詩音正哭笑不得地看著被青葉城西的隊員們圍在中間的及川真澄。
「青葉城西上三個二傳手就是為了這麼干嗎！？！」白井輝夜捂著額頭，忍無可忍地對球網另一側的青葉城西眾人發出尖叫。
「畢竟二傳手不只是簡單的托球機器人嘛。」矢巾奈奈得意地看了眼球網對面以巴詩音為絕對重心進行托球的白井輝夜，「也該稍微有點進攻性表現出來才行吧？」
「……你們這種程度已經不是『稍微有點』的地步了吧。」白井輝夜隔著球網吐槽和自己同屆的矢巾奈奈，「沒有哪所學校的二傳手會和你們一樣——」
「所以我們的隊長才是及川前輩。」矢巾奈奈回答白井輝夜，看向邊上屬於白鳥澤和青葉城西男排的場地，「看吧——我們青葉城西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眼中所有的不合理，在我們青葉城西都是理所應當。」
在矢巾奈奈話音落下的同時，男排賽場上的及川徹完成了他的二次進攻——為青葉城西的男排又拿下了一分。
「……你們對於表演賽開局前三分沒有一分是王牌拿的這件事情有什麼感想？」青葉晴翔放棄理解自家教練的安排邏輯，轉頭就問自己身邊的這群現役女子高中生。
「雖然剛剛確實被及川教練剛才的行動嚇了一跳，但想想看是及川教練干出來的事情……這也就不奇怪了。」桃澤霞想起去年及川真澄和及川徹一時興起混進高中生之間打的那場練習賽，對青葉晴翔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臉，「雖然只是相當不靠譜的一個推測，但我個人覺得及川教練的進攻性在全世界的二傳手裡都能排第一哦。」
「……再怎麼強也不該自己主動上手扣球吧！？！」世界觀遭到嚴重破壞的青葉晴翔對此表示抗議，「及川教練可是二傳手啊！不過，這樣的話……及川選手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我好像理解男排那邊烏野出身的影山選手以前為什麼會有那種發言了。」
「嗯？」蒼井繪裡沙好奇地轉過頭來，期待著青葉晴翔作為宮城排球百科全書能說出來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據說影山選手在剛剛從北川第一畢業，來到烏野排球部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青葉晴翔對蒼井繪裡沙豎起手指，不負她期待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與其在比賽中與現在的這家伙合作，還不如讓我自己把接球托球扣球一手包辦。』」
「順帶一提，當時影山選手的話裡說的『這家伙』就是現在的日向選手。」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強進攻性。」西宮紗織吐槽，「這不就單純是在嫌棄隊友嗎？」
「但其實這麼說也說得通。」森原楓眨了眨眼，扭頭看向更遠處的兩個賽場，「雖然是在嫌棄隊友……但這不是也變相說明了影山選手像真的在球場上干出了自己進攻的及川前輩嗎？而且他只是想了想而已，沒有真的在球場上這麼干。」
「……那我是不是該期待一下明年新生裡有二傳手能讓我也體驗一下扣球進攻？」青葉晴翔挑了挑眉，重新看向青葉城西女排與白鳥澤女排的表演賽場地，「謔，這一球的拉鋸時間有點長了啊，居然到現在還沒結束。」
「因為及川的發球局現在還不能丟。」邊上一直聽著現役高中生們討論的應援團成員對青葉晴翔解釋，「雖然讓白鳥澤拿到發球權的話現在還不是巴來發球，但白鳥澤的六號位和我們一樣是自由人不參與發球，所以轉位後將是V1的一色替換自由人回到場上發球。」
「雖然那家伙和巴比起來相當稚嫩，但對於現在的及川她們來說也不好對付啊。」
「而且，只是開局零比三而已——對於白鳥澤來說，搞不好這三分就是我們在這場比賽中僅有的分數了。」
「她們以前又不是沒給我們打出過這麼大的分差。」
「……誒？」
等到表演賽全部結束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五點。
在佐久間幸貞和清水潔子按照台本和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直播觀眾道別之後，妖怪世代全明星第一天的直播就到此為止了——黑尾鐵朗就在這個時候又一次掏出了他的擴音器，對現場的所有人說出晚餐的安排。
「晚上七點有聚餐——在此之前可以自由活動——」
「橫幅和昨天一樣可以繼續掛在場館裡——我們未來幾天的直播都在這裡進行——」
「以及晚上有排球部部員專場的比賽錄像觀影活動——地點在XX酒店的影音播放廳——想來的自己來就行——順帶一提，現場播放的錄像需要大家自行提供！！！」
「你在想些什麼？」及川徹一把抓走蓋在自己頭上的毛巾，扭頭問正用毛巾捂著臉發呆的及川真澄，「和白鳥澤打完這場比賽之後感想如何？」
「……要是能再來一局就好了。」及川真澄放下毛巾，輕聲回答及川徹，「雖然我們還是輸給了白鳥澤，但現在和過去並不一樣——我很慶幸能有參與這場表演賽的機會，能讓我和小御前再一次站在球網的兩側。」
「對了，你今晚陪我去看後輩們的比賽錄像吧？」
「幾點？在晚飯前我還得請小岩他們去吃拉面……」及川徹彎腰拿起放在牆邊的水瓶，向及川真澄確認。
「我接下來也要請我家的隊員去吃拉面。」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向及川徹提議，「晚上八點怎麼樣？晚餐是黑尾組織的聚餐，大部分人會一直待到九十點鐘吧。我們可以趁這個時間去黑尾說的影音播放廳看錄像。」
「和應援團的大家混在一起的學生們怎麼辦？」及川徹問及川真澄，偏頭看向上方的看台，「雖然他們和你住在同一個酒店，但你今天應該會參加黑尾組織的聚餐吧？那他們不就沒有成年人陪著回去了嗎？」
「佐久間的哥哥是音駒的經理，他會把自己的妹妹和她的同學們送回酒店的。」及川真澄抬頭看了眼上方看台上的情況，抬手拆掉了自己為了表演賽比賽方便而扎起來的辮子，「那我們就八點在影音播放廳見？」
「嗯，八點見。」
於是，在聚餐開啟一個小時之後，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偷偷離開了聚餐現場，向著黑尾鐵朗提到的那個影音播放廳趕去。
「先看哪場比賽？」在一片漆黑的播放廳裡，及川徹看著及川真澄從包裡翻出錄像光盤，「前不久剛剛結束的IH預選？」
「從IH預選四強賽開始倒著看回去吧。」及川真澄看了看手裡的錄像光盤，在走去往播放器裡放光盤的路上回答及川徹，「不過，雖然之前對黑尾說了那樣的話——但我其實也帶了我們那個時候的比賽錄像過來。你要看嗎，徹？」
「……我其實也讓小岩幫我拿了。」及川徹表情微妙地從及川真澄身上錯開視線，「你想看嗎？」
「……那還是先看學生們的錄像。」及川真澄把光盤推進播放器裡，轉身回到及川徹邊上的座位，「至於過去的錄像……就等那群感興趣的人來了再放吧。」
在眼前的大屏幕上播放出宮城縣IH預選賽的錄像的時候，及川徹偏過頭去問及川真澄：「雖然我之前已經問過你很多遍同樣的問題了，但看在去年那個時候的份上，你還是讓我再問一次吧——你真的想好了嗎，真澄？」
「嗯，不管你問我多少次，我都只會給你這一個答案的，徹——我這一次不會再動搖了。」在一片黑暗之中，及川真澄看著面前熒熒發光的屏幕，回答坐在自己身邊的及川徹，「雖然有點對不起小薰——但也只能這樣了。」
「我會在這場夢醒來的時候，把跟在宮城縣出身的女排國家隊隊員身後的那只幽靈帶走的。」
「而在那只名為『及川真澄』的幽靈消失之後，她們將跳得更高，跑得更快，發揮出比以往更加強大的力量。」
「不光是我不該留在過去，她們也不該把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過去的宮城縣裡。」
「我們都應該向前走了。」
第45章 ４５
「我們還在想你們兩個跑到哪去了呢。」
當影音播放廳的房門再一次被推開的時候，岩泉一和黑尾鐵朗帶著一群人從門口冒出頭來，看向坐在前排中心區域的及川徹和及川真澄。
「既然是跑來看比賽錄像的話，和大家說一聲一起來看也沒關系吧？」
「……這是今年的宮城縣IH預選。」及川徹頓了頓，偏頭吐槽已經相當自來熟地開始找位置坐下的眾人，「沒有叫你們一起看的必要吧？」
「咳，我覺得你們至少應該叫上我們兩個。」岩泉堇在及川真澄的身後坐下，不贊同地清了清嗓子，「其他人就算了，青葉城西的錄像難道還不能讓我們這兩個OB一起看嗎？」
「……你們青葉城西。」孤爪研磨停下手裡的游戲，相當嫌棄地看了眼坐在前排的青葉城西幾人，轉身遠離了黑尾鐵朗剛剛選定的座位，向著更後排的位置走去，「我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小黑。」
「既然全都來了，那還是換舊錄像比較好。」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跑著下去給播放器換光盤，「我猜你們一定很想看青葉城西男排對烏野高中排球部的比賽錄像。」
「……你什麼時候拿走的？」被及川真澄強行決定了「很想看」的及川徹低頭一看自己包裡的錄像光盤，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但很快就接著及川真澄的發言繼續拱火，「我猜他們更想看烏野對白鳥澤。」
「最想看的那個已經走了。」黑尾鐵朗在孤爪研磨剛剛選定的新座位上大聲播報，「佐久早回去洗澡了，而且不打算來看。」
「……他消毒水不夠用了？」後排的男生們中間冒出一句疑問。
「井闥山的錄像在我這，也沒必要特地把他喊過來……」
「青葉城西比賽錄像專場不也挺好的。」突然冒出的關西腔開始煽風點火，「畢竟就你們一家在沒進過全國大賽的同時還能被同地區的學校瘋狂誇——就算今天和白鳥澤打了表演賽也無法證明你們的實力吧？」
「……有稻荷崎的比賽錄像嗎？」及川徹陰惻惻地扭頭去問坐得不遠的烏野排球部，「下一場放他們的。」
「沒有他們輸的錄像。」菅原孝支掃了眼莫名其妙燃起來的兩個其他學校的二傳手，在隊友們開口之前回答及川徹。
「……都多大人了。」岩泉一看著屏幕上的錄像變成烏野和青葉城西的比賽，無力地閉上雙眼加入拱火行列，「比起看我們男排這邊的錄像，不如看看女排這邊三年連續出線的白鳥澤——IH和春高預選賽全制霸學校的比賽錄像。」
「下北澤連續幾年東京都第一代表了？」目前還沒惹火上身的新山女子成員在白鳥澤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接力點火，「不如放她們的——國家隊首發二傳還是她們那邊出身的呢。」
「那還是看青葉城西，我們家二傳手想看。」下北澤的隊長雲淡風輕地把話題重新扔回了青葉城西身上，完全沒管偷偷摸摸坐到青葉城西附近的影山薰回頭看向自己的震驚目光，「而且我們沒能和青葉城西打上表演賽。」
這句話瞬間讓蠢蠢欲動的白鳥澤女排安靜了下來。
「……男排學校這麼多，為什麼一定要盯著我們女排呢。」回到座位上的及川真澄幽幽吐槽，順便把問題丟到了音駒那邊，「下一場不如看音駒——我聽說音駒排球部有著很有意思的一項傳統，但可惜表演賽的時候我們青葉城西也要和白鳥澤對賽……」
「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這些沒上過全國大賽賽場的學校見識一下呢？」
就這樣，在觀眾席上一片嘈雜的甩鍋聲裡，烏野對青葉城西的比賽錄像進度條緩緩走到了結尾——然後，在音駒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他們唯一的經理，佐久間幸貞離開座位，把音駒過去比賽錄像的光盤塞進了播放器裡。
「給，這是青葉城西的錄像吧？」佐久間幸貞把剛剛取出的光盤遞回給岩泉一，然後頂著同伴們譴責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你們不是想看黑尾前輩傳教嗎？那比起今天白天的表演賽來說，還是年輕的時候的垃圾場決戰更合適吧？」
「……這家伙居然直接說了黑尾在傳教啊。」澤村大地面部抽搐，表情詭異地從後排的音駒身上移開了目光，「佐久間真的是他們的經理嗎？」
「研磨說是哦。」日向翔陽回答自家高中時期的隊長，一邊全神貫注地看著屏幕，「不過高中那個時候他只負責砸錢請人來完成經理的工作，實際上除了每年排球部來新生的時候會露臉以外完全不參與任何社團活動就是了——所以我們也沒在練習賽或者正式賽的時候見過他。」
「啊，錄像要開始了呢。」
這次的錄像鏡頭倒不像青葉城西那樣是從頭固定到結尾的類型，反而在一開始只拍進了音駒的隊伍——球網對面的烏野完全沒有被拍進來。
於是，在場所有人見證到了1080p超清畫質的音駒排球部中二影像——當然，音質也是無損音質。
「我們是血液，要毫不停滯地流淌下去，運送氧氣，讓大腦正常工作！！！」
「他們是怎麼想到的？」及川真澄盯著畫面裡紅黑兩色的音駒隊服眨了眨眼，「以他們的隊服來說，這個賽前口號不是挺貼切的嗎？」
「也就只有音駒能用吧？」及川徹把來之前順手帶上的零食遞給及川真澄，「以學校的形像和隊服的配色來說……其他學校裡很難找出能使用類似口號的隊伍了。」
「話說回來，你還看國內的漫畫嗎？」及川真澄像倉鼠一樣一點點解決自己拿到手裡的零食，一邊和及川徹提起新的話題，「音駒的這個口號，很像去年完結的一部漫畫作品呢。嘛……其實以那部作品的視角來看，二傳手應該是輔助性T細胞的定位吧。」
「去年奧運會的比賽打完之後我有看過。」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伸手往零食包裝袋裡掏了掏，「但如果只考慮我們自己的話……你覺得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應該是什麼樣的定位？」
「……一上來就覺得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及川真澄偏頭看了及川徹一眼。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實嗎？」及川徹扭頭和及川真澄對上視線，和發色一致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對方的身影，「因為我們是青葉城西的二傳手——雖然伊達工那種幾乎把腦子扔了的二傳手也不是沒有，但大部分來說都是司令官類型的二傳吧？」
「我們難道不是司令官嗎？」及川真澄解決完最後一口零食，向及川徹確認。
「我們當然是司令官。」及川徹看向屏幕，視線落在畫面中的孤爪研磨和影山飛雄身上，「但我們並不是純粹的發號施令者——我們的作用應當不至於此。」
「……樹突狀細胞。」及川真澄看著垃圾場決戰的錄像，緩慢地回答及川徹，然後用一個像是玩笑一般的理由說明了自己的選擇，「畢竟，你看我們的學校，不就像是一棵大樹嗎，徹？所以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是樹突狀細胞。」
誰也沒想到這群現役運動員和社畜混合的作息規律群體居然會異常適應熬夜，以至於到了後半夜還精神奕奕地准備看下一場比賽的錄像——不過，黑尾鐵朗在有人主動上去接著換光盤之前打斷了現場已經趨於穩定的觀影流程。
「……我們還是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的比賽吧。」黑尾鐵朗一邊這麼說，一邊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排協單獨備份的高中生比賽錄像。
「全國大賽？」在現役職業選手的群體裡，有人咕噥著抱怨，「正賽大家年年都會看，有沒有地區預選賽的錄像？地區預選賽決賽的錄像也不用，每年都有電視直播呢。」
「……地區預選賽不是都有網絡直播可以看嗎？」在一片寂靜之中，影山薰突兀地開口向眾人提問，一邊把宮城縣出身選手的老底掀了，「你們都不看嗎？至少巴前輩和我每年都會看宮城縣的IH和春高預選。」
「……」現場沉默許久之後，有一個關西腔的女聲吐槽，「你們完全不是為了關注有什麼優秀後輩才去看的比賽好吧——每年都盯著青葉城西，其他學校的比賽只是隨便看看……你們已經完全是單戀青葉城西的重女了吧。」
「……你難道還在寫輕小說嗎，松原？」下北澤的隊長緩緩扭頭，拒絕相信自己在國家隊的隊友其實相當熱愛輕小說。
「但我說的是實話，中村。」松原遙看了眼坐在青葉城西附近的影山薰，「男排那邊什麼情況我不清楚所以不評價，但我們自己這邊——雖然跟巴和影山比起來，天內和出羽對青葉城西的關注沒有那麼明顯，但這四個家伙就都是很容易被青葉城西的消息引著跑啊？」
「不然某兩個家伙去年就該轉會去國外了怎麼會今年還留在日本？」
「那你還不如說她們都很關注那位及川。」中村茜音平靜地回答松原遙，「但我認為對不可觸及之物念念不忘是人之常情——而且那是她們宮城縣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就算影山是我高中時期的後輩，她的國中時期也不是我能插手的過去。」
「……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處於話題中心的及川真澄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截斷了今晚的集體活動，「如果要看其他的錄像的話，等明天再繼續吧——上午還有直播呢。」
「所以，晚安。」
第46章 ４６
「……至少這下黑尾不用愁節目效果了。」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看著向他們走來的影山二人組，表情微妙地吐槽，「一個隊有四個二傳手，純抽簽分組果然還是太看運氣了。」
「按這個頻率，抽簽結束的時候可能不止我們四個。」三天以來第一次和及川真澄說上話的影山薰謹慎地吐槽道。
「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兩個轉位去當主攻手吧。」及川真澄對及川徹提議。
「讓小飛雄他們當吧。」及川徹吐槽，「轉位成攻手的話肯定會被二傳使喚得團團轉的所以不要。」
「就算隊伍裡的二傳手是及川前輩我也不干。」影山飛雄抗議，「我是二傳手，不是其他位置的球員。」
及川們和影山們之間的輕微混亂終止於日向翔陽和孤爪研磨抽簽結束的那一刻——宮城的烏鴉和東京的貓走在一起，目標明確地向著目前只有二傳手存在的隊伍的方向走來。
「……一隊是多少人來著？」及川真澄有些頭暈目眩地向自己身邊的及川徹確認分組規則。
「十三人。」及川徹微妙地數了一下目前的人員配比，「五個二傳一個接應……日向的話雖然也可以和高中的時候一樣打副攻，但一個人又不能拆成兩個用——考慮到昨晚看的錄像，我們至少還需要一個音駒的自由人。」
「我們音駒就兩個自由人，優生已經抽簽分到別的隊伍裡了。」孤爪研磨用一種平淡到好像已經死了一樣的語氣對他的新隊友們打招呼，「夜久抽到我們的概率大概也就跟抽卡游戲裡抽稀有度最高的角色一樣低吧。」
「……」影山薰看了眼抽簽箱附近的情況，打斷了前輩們的討論，「巴前輩和男排那邊的夜久前輩抽到了我們隊的簽。」
及川真澄瞬間就變成了被掐掉聲音的尖叫雞，一臉難以置信地扭過頭去，正好和拿著簽走來的巴詩音對上視線；而等來了夜久衛輔的孤爪研磨只是默默松了口氣，看起來沒之前那麼像死人了，整個人身上的顏色都鮮艷了不少。
「……我真的要轉位去打主攻手了。」及川真澄狠狠一閉眼，扭頭避開巴詩音的目光，堅決地對自己目前的這群臨時隊友宣布，「我就算死在這裡，現在就上體育館天台跳下去——我也絕對不會給巴托球的！」
及川徹奇怪地看了及川真澄一眼，又看看巴詩音，最終選擇閉嘴把自己的疑問咽回肚子裡——管那麼多干什麼，他是給及川真澄當助手了但又不是來給女排這群人解決心理問題了，及川真澄這麼說自然有她的考慮。
前不久才因為和及川真澄分到一隊而出現了難以抑制的嘴角上揚的巴詩音一言不發地變回了平時的樣子，安靜地移到了離及川真澄稍微遠一些的位置。
「這樣一來，我們的隊伍現在就只差副攻手了。」在場唯一一個在認真計算比賽位置的影山飛雄開口，「二傳過量，自由人有一個，接應有兩個，算上剛剛發表了轉位宣言的及川小姐，我們這裡就有一個主攻手了。」
抽簽順序是完全的自由安排，所以在場還有不少副攻手沒有完成抽簽——當然，正如及川徹和及川真澄所在的這支隊伍幾乎全是二傳手一樣，也有其他的幾支隊伍到了現在幾乎都是同一個位置的選手。
「藍組別再去副攻了，再去就要變成伊達工分校了。」及川徹看著高個子聚集的那個方向吐槽，「現在每一隊都有八個人了，他們總不能再來五個副攻吧？」
「說不准是我們這邊再來五個二傳手。」及川真澄幽幽回答及川徹，「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我希望接下來進這一隊的不要來任何女生了——雖然球網高度應用了女排的高度，但顯然還是男性運動員更有利吧。」
「黑尾抽出來的簽是紅組啊。」一直關注著抽簽情況的夜久衛輔苦笑著嘆氣，「這下我們的攔網就難辦了啊……」
「月島去了紫組！」日向翔陽相當有精神地為隊友們播報，「這樣的話——」
「我們的簽運果然沒救了。」看著最新出爐的抽簽結果，及川真澄陰郁地蹲在及川徹邊上，「又是兩個二傳手。」
「是爽朗君和那個煩人的關西腔啊。」及川徹掃了一眼新隊友之後也蹲了下來，「實在沒有副攻的話，我也和你一樣轉位算了。」
「還有三個位置，我們還有機會的吧？」
其他的隊友們絕望地面面相覷。
「機會很小了。」孤爪研磨坐在牆邊回答他們，「畢竟小黑沒給這個抽簽設置保底機制。」
在孤爪研磨這樣說完之後——沒過多久，松川一靜就捏著綠組的簽加入了這支極端偏科的娛樂賽隊伍裡。
但這裡的絕望並沒有因為副攻手的出現而被打破，反而因為和他一起過來的新隊友變得更加濃重了——除了眾人急需的副攻手松川一靜之外；另一位新隊友是新山女子二傳、現役日本國家隊隊員之一的出羽真晝。
副攻手的出現雖然讓這支偏科隊伍短暫地平衡了一下，但新的二傳手的加入對於這支隊伍來說顯然更是雪上加霜。
「……最後一個位置，你們說會是哪個學校的二傳手？」
很快，已經認命了的二傳手們組起了一個隨意的賭局。
——賭注包括但不限於一些真心話大冒險的丟臉小游戲，但不涉及任何財物。
「我押隊伍裡還沒有的其他學校。」及川真澄神情嚴肅地回答組局的孤爪研磨，把自己的答案進一步細化，「比如說梟谷。」
「如果不是赤葦呢？」孤爪研磨問道。
「那我就去給小御前托球。」及川真澄想都不想地給出了這個回答。
「……」及川徹詭異地看了及川真澄兩眼，也加入了孤爪研磨組織的賭局裡面，「我壓井闥山——沒什麼，就是想做一下冠軍隊二傳都在我們隊的夢。沒中的話就給你們看小飛雄還是國王大人那個時期的珍貴錄像。」
「明明是大王的賭注，為什麼遭殃的人會是影山啊。」日向翔陽吐槽。
「其實剩下的二傳手也沒幾個了吧？」莫名其妙被及川徹的賭注波及的影山飛雄對蹲在一起的這群人露出了費解的表情，「白鳥澤的白布、白井，梟谷的赤葦，青城的兩個矢巾……除此之外沒人了吧？都不夠每個隊分別來一個二傳手的。」
「但以我們的偏科情況來說，我們的最後一個隊友百分之一百是從這五個人裡出現的。」影山薰無奈地嘆了口氣，打斷前輩們的賭局，「抽簽結果馬上就要出來了——前輩們還是准備一下熱身來應付之後那些千奇百怪的項目吧。」
「……我都不知道小黑是從哪裡翻出來的這些項目。」孤爪研磨嘟囔著站了起來，做起了熱身運動。
而在這時，他們最後一個隊友的名額也因為抽簽結果的出現而塵埃落定——赤葦京治，梟谷的二傳手，現任漫畫編輯，曾被對手和隊友們贈予了「貓頭鷹飼養員」的光榮外號。
「所以，這麼說，我們這隊其實除了偏科二傳之外，是不是能改名牛郎或者織女隊了？」聽完孤爪研磨的小聲介紹之後，及川真澄表情微妙地吐槽，「巴和白井分開了，赤葦先生和木兔先生分開了，你和黑尾分開了，小薰和她隊長分開了，我和小岩分開了，徹也一樣，青城男排的松川和花卷也分開了……」
「烏野的影山和日向不是沒分開嗎？」正在隨便地拋著球玩的夜久衛輔側目。
「哦，還忘記了烏野這邊菅原先生和澤村先生也分開了。」及川真澄抬眼掃了一圈自己的隊友，在確認這次自己沒有漏人之後繼續開口，「稻荷崎的狐狸和他的兄弟分開了，新山的出羽也和天內分開了。」
「……總之先打吧。」孤爪研磨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選擇放空自己的大腦，「反正雖然會用上球網但小黑安排的娛樂賽並不是兩兩對賽的形式——感覺有點像體育祭那種積分制？總之，先看看第一場娛樂賽項目是什麼再說。」
「等一下，所以今晚我國中的錄像真的會被及川前輩放出去嗎？」反應速度暫時還沒跟上的影山飛雄發問。
「真放？」孤爪研磨本人作為組局者顯然也很震驚，在聽到影山飛雄提問的瞬間就扭過頭去看及川徹。
「……我帶了。」及川徹看看影山飛雄，當場對其他的隊友們露出了燦爛的笑臉，「小飛雄的國中比賽錄像是及川大人的珍藏哦∼今晚就破例給你們看看過去的『國王大人』吧！」
「早知道我也該拿小薰的比賽錄像當賭注的——雖然我猜的就是梟谷的赤葦先生呢。」及川真澄完全不顧自家後輩的死活，看著笑得興高采烈的及川徹感嘆，「後輩們的比賽錄像我這邊可是收藏了一大堆呢。」
「及川前輩！？！」影山薰瞬間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試探著向及川真澄確認，「那個……初三全中的比賽錄像可以不放嗎……？」
「沒關系，因為金田一和國見她們都不想看那段時間的錄像，所以我其實沒把任何一張國中時期的錄像光盤帶過來哦。」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影山薰，隨手拋了個排球扔給她，「給我托個球吧，小薰。接下來幾天就都要麻煩你了。」
「好久不見，然後——辛苦了，小薰。」
第47章 ４７
雖然在娛樂賽正式開始之前，所有人都對偏科隊伍的得分率表示擔憂——但當他們看到黑尾鐵朗准備的具體項目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只是一堆適合出現在綜藝或是體育祭上的娛樂項目而已。
「……他真的要在排球比賽的場地裡搞借物賽跑和兩人三足嗎？排協怎麼批准的？」
「他自己批准自己的吧，畢竟確實是為了宣傳排球——同學聚會這種事情其實才是順帶的。」
「這個企劃的檔次已經從白日夢掉到同學聚會的等級了嗎？」
「先不管這個，總之，誰去借物賽跑？這是第一個項目吧？」
「但我總感覺會有一些很離譜的題目在等著我們……」
在經過了一番緊張刺激的討論之後，綠組——別名偏科小隊二傳手分組——決定使用猜拳來選擇他們的參賽隊員。
「……你知道的，我們青葉城西出身的都不會特別相信運氣。」及川徹看著眼前的結果，微妙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但是——」
「想笑就笑吧，我又不會和岩泉一樣對你動手——因為我們都知道自己家的隊長是一個多麼無可救藥的家伙。」因為在猜拳中一路連輸而榮獲借物賽跑出場資格的松川一靜連眼皮都沒有多動彈一下，「你還不如擔心一下萬一借物賽跑要借的『物』是你的話該怎麼辦，及川。」
「王牌偏科隊那邊好像是牛島參賽。」
「果然大家都不用顏色來稱呼各組了啊。」確認自己不用出場之後就開始擺弄手機的孤爪研磨吐槽，「雖然沒有設置分組保底，但光憑抽簽能湊出這麼多偏科分隊還是挺離譜的——王牌、二傳、副攻、自由人、主攻，每個位置都有一支濃度過高的隊伍存在。」
「夜久沒有被吸引到自由人隊那邊去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呢。」
「……既然各組已經決定了己方的參賽選手，那麼接下來我們將宣讀本次借物賽跑的比賽規則。」繼續上崗擔任主持人的佐久間幸貞面不改色地對著自己手裡一看就知道是昨晚黑尾鐵朗臨時趕工出來的提詞卡讀了下去，「首先，最重要的第一點——借物賽跑的賽場不在室內。」
「但同時，本項目也並不需要轉移至有跑道的場地進行。」
「出於時間安排和移動距離這兩方面的考量，借物賽跑的場地為本館館外——賽道長度為繞館一圈，以上。」
「其余要求與普通的借物賽跑一致，但不保證借物題目的答案指向裡沒有其他不參賽的成員。」清水潔子站在鏡頭之前，冷靜地讀完了黑尾鐵朗寫得極其草率的提詞卡上的內容，「那麼，請所有人轉移場地，觀看娛樂賽第一項目·借物賽跑的比賽。」
「……看來小黑一定准備了不少直接指向是『人』的題目。」孤爪研磨摸了摸下巴，根據規則做出判斷，「感覺會有不少人被卷進這場比賽裡呢……」
「雖然目前只公布了兩個項目，但我覺得後面應該還有障礙賽跑什麼的……」及川真澄在直播鏡頭因為場內人員轉移場地而短暫關閉的時間內對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及川徹吐槽，「雖然說是障礙賽，但感覺更像是闖關吧……比如說要一路墊著排球過去什麼的。」
「畢竟黑尾先生的工作是負責宣傳推廣排球的定位嘛。」
「感覺會塞一點外行人也能輕松上手的內容進去。」
「說的也是。」及川徹笑了笑，跟著及川真澄一起走出場館大門，「我來的時候還在想場館外面蓋了防水布的這一圈是什麼情況，沒想到是第一個項目的場地——或許……後面的其他賽跑項目也是這個場地？」
「說不定會跟合宿一樣找個斜坡來折返跑——我是說兩人三足那個項目。」及川真澄語氣微妙地頓了頓，看著經理們掀開蓋在跑道上的防水布，「然後說不定會給你們男性選手特別安排魚躍一周看誰先完成那種比賽……」
「這下誰分得清楚我是出來做直播節目還是繼續日常訓練。」及川徹吐槽，一邊問及川真澄，「話說回來，明年的新生找好了嗎？」
「男排那邊做了補強——千鳥山的自由人已經確定來我們這邊了。」及川真澄找到一個合適的觀賽位置停下腳步，回答及川徹，「至於馬上畢業的小司和小牧，也找了新的主攻手來接替，還找到了能用的替補。女排的話……唯一的問題就是自由人了。」
「我還沒找到合適的自由人。」
「女排的畢業生補位和替補也都找好了？」及川徹問道。
「嗯，都找好了。」及川真澄點頭，看著參賽的幾人在跑道上草草劃出的起跑線上站定，「因為今年打進了二輪預選，意外地有很多初中生產生了就讀青葉城西的意向——但我沒在這些初中生裡找到合適的自由人。」
「其實我有打算讓他們自己去春高一輪預選，我去其他地方抓自由人……但自由人也是稀缺資源，我不覺得我能找得到。」
「畢竟自由人又不可能和小繪裡沙那樣抓來一個零經驗者就趕上去——而且小繪裡沙正式上場的那個時候再怎麼樣也不能算純粹的零經驗者了。」
「嘛，找自由人的難度確實很高啊。」及川徹無奈地笑了笑，「我記得烏野那時候的對手裡就有一個轉項目的王牌……但轉項目當自由人的難度還是太高了——就連其他位置轉自由人的選手也不是很能適應呢。」
「畢竟他們是全隊的最終防線嘛。」及川真澄嘆氣，「雖然可以和場上的其他人合作，但自由人在防御方面的存在感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假設最終找到的自由人沒有足夠的能力的話，還不如就以現在這個陣容繼續。」
「至少現在的青葉城西配合默契。」
「畢竟是隊伍的守護神……人選的決定不能太隨便呢。」及川徹苦笑，「而且，你大概也不希望你的學生裡有人要和渡一樣轉位。」
「是啊。」及川真澄笑著終結了這個話題，「不過嘛，現在就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們來看看松川先生會抽到什麼題目吧。」
「雖然有可能被選做『借物』的一環，但我個人還是希望松川能抽到一些正常的題目。」及川徹聳了聳肩，和及川真澄一起看向站在起跑線上的松川一靜，「畢竟不管是讓跑道上的這些人抱著人跑，還是讓我們被抱著跑——都有點太丟臉了。」
「你不這麼覺得嗎？」
在這樣的氛圍下，臨時客串發令員的佐久間幸貞木著臉扣下了發令槍的扳機。
作為現任職業選手的參賽者們一馬當先地衝在了前面，跟在後面的就是業余組和高中畢業以來就沒怎麼打過排球的兩批人——職業選手們在保持著開賽以來的優勢抵達了出題點之後，紛紛停下了他們的腳步。
「分給職業組的問題不會全是要他們帶著某個人才能完賽的那種吧？」及川徹看著停下腳步陷入沉思的牛島若利，產生了一種不妙的預感，扭頭向離得不遠的孤爪研磨確認，「黑尾鐵朗應該沒有這麼惡趣味吧？」
「……小黑的惡趣味應該還沒有那麼嚴重。」孤爪研磨選擇為自己的幼馴染正名，「不過這些職業選手大概是逃不開帶人跑步的結果了——應該會是他們自己的隊友，高中時期的，不是今天剛剛抽簽抽出來的。」
「我其實還是很期待小牛若能帶著其他學校的王牌一起跑步的。」及川徹語氣微妙地表達了自己對於看不到牛島若利出糗一事的惋惜，「不過，這樣看來——小牛若的借物答案不會是白布那家伙吧？」
「概率很高吧。」及川真澄隨意地聳了聳肩，「如果不是小御前和我們分在一組，我也挺期待看到她和其他學校的王牌抱在一起跑過終點線的場景的——不過，這樣一來，說不定另外兩批的要求會不太一樣。」
「畢竟帶人賽跑這種事情已經可以算是刁難了。」
「會稍微正常一點吧。」孤爪研磨猜測，「比如說護腕護膝，可能限定一下顏色或者所有人什麼的……再小件一點的話還有皮筋發帶發卡……」
「總而言之，應該是能在現場輕松借到的東西——大概吧。」
「這個大概的存在就很微妙啦……」
「有人開始動了哦。」一直關注著出題點情況的及川徹插話進來，「不過，因為前面職業組的停留，現在所有人又都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上了——現在就看誰先借到自己需要的道具了。」
就在這時，松川一靜目標明確地離開跑道，向著及川徹的方向走來。
「及川，能把你的護膝借給我嗎？」在及川徹的面前，松川一靜展開自己拿到的紙條，「我需要成對的黑白護膝——而且，除了你以外，我在這裡也沒有能借到這種護膝的人了吧？女排那邊的隊長我又不熟。」
「但其實，除了我和徹以外，也沒人這麼穿護膝了吧？」及川真澄擠過來和及川徹一起看松川一靜手裡的紙條，「就連我們青葉城西自己的排球部裡也沒人這麼穿的。」
「你們兩個知道就好。」松川一靜懶懶散散地從及川徹手裡接過他剛剛脫下的黑白護膝，對觀賽區的兩人揮了揮手，「那麼，終點見——我會努力不當倒數第一的。」
第48章 ４８
當天晚上，及川徹信守承諾地在所有人面前播放了自己故意帶來的影山飛雄初中比賽錄像。
在某些影山飛雄現隊友的「原來影山那家伙還有這樣子的時候……」的嘈雜中，影山飛雄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直接屏蔽了其他人的聲音。
「那今天後面看點什麼？」在及川徹取出光盤的同時，坐在後排的黑尾鐵朗問其他人，「你們不是不想看現役高中生的全國大賽嗎？還是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集中到了坐在前排的及川真澄身上——但作為在場除了黑尾鐵朗之外唯一一個帶來了非全國大賽正賽的現役高中生比賽錄像的人，及川真澄只會想辦法偷偷甩開其他人去和及川徹一起看那些錄像。
「想看青葉城西的錄像？」及川真澄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並非毫無所察，於是她在眾人的注視下回頭，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要看的話——就給我們幫幫忙怎麼樣？不用和及川先生一樣長期負責，只要你們把剩下幾天晚上的時間都拿出來指導我們家的學生就行。」
「畢竟很少有能接觸到高端職業選手的機會嘛——之前不想讓你們看也不是出於保密之類的要求，畢竟青葉城西現在這個情況也沒什麼保密的必要。」
「但我和及川先生一起看錄像的原因只是他實際負責指導青葉城西的學生而已——所以你們要看的話，至少這幾天得抽時間稍微指導他們一下吧？」
於是，當及川真澄的要求在一陣討論後被通過時——及川真澄跑去播放器塞錄像光盤，及川徹則是把一點筆記痕跡都沒有的青葉城西排球部基礎資料備份遞給後排，讓同意了及川真澄要求的這些成員可以迅速了解青葉城西的學生們的基礎情況。
在及川徹相當不善的目光下，後排的眾人迅速完成了對這份資料的傳閱——身為排協成員有一點微乎其微的職業病的黑尾鐵朗現在由衷地感謝自己的職業病的存在，使得他能在資料回收後還能反復確認青葉城西排球部部員們的各項數據。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青葉城西的人提出這份資料需要保密，於是孤爪研磨照著黑尾鐵朗在便簽上寫下的數據往LINE群裡發，以保證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因為記憶中的數據出錯而導致對青葉城西的判斷失誤。
雖然昨天已經和及川徹一起看過一遍了，但考慮到時效性的問題，及川真澄還是播放了宮城縣IH預選八進四中青葉城西的那場比賽——雖然男排是打的四強之一的伊達工，但女排去年的四強校裡有一所在十六進八的那場比賽裡就意外出局，而因為分組安排的關系，女排八進四打的正是這所學校。
「我記得這種影廳好像是有遙控器能控制播放進度的。」看著從包裡翻出筆記本拿出了工作架勢的黑尾鐵朗，孤爪研磨小聲提醒他，「要和在排協裡一樣反復觀察一個選手、一支隊伍的話，回放是必須的吧，小黑？」
「我今天一開始就把遙控器摸到手裡了。」黑尾鐵朗得意洋洋地對孤爪研磨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遙控器，「畢竟我其實是打算說服你們陪我看全國大賽的——至於我自己，就順道加班了。對我來說，現在看青葉城西的錄像和之前計劃的加班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我倒是想試試看和球探現場觀賽一樣寫筆記——你要是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就用遙控器反復確認一下吧，研磨。」
「我把這個遙控器交給你了哦。」
在氣氛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的影廳裡，所有人面前的大屏幕上終於浮現了新的影像。
2022年，宮城縣IH二輪預選，男子排球四分之一決賽——青葉城西VS伊達工。
不過，在錄像剛剛開始播放的時候，第一時間引走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並不是雙方隊伍的成員，而是青葉城西的橫幅——錄像機的視角是青葉城西方教練座椅背後的看台邊緣，能清楚地錄到場上的兩隊以及青葉城西空無一人的教練席，但顯然並不會清晰地拍進雙方的橫幅。
——甚至以錄像機的擺放位置來說，拍得更清晰的橫幅應當是作為對手的伊達工的橫幅才對。
但青葉城西的橫幅還是奪去了過去認識他們的每一所學校的注意力——畢竟就算配色完全一致，字數的不同也會導致橫幅長度的不同，更何況這裡是一群有著打排球的經歷，因此對於目測長度高度距離等等數值都很有心得的家伙。
「……你們換橫幅了？」
最先直接開口提問的人不出意料的是白鳥澤的王牌，牛島若利對於球網另一頭身為對手的二傳手有著不加掩飾的信任——過去站在球網兩側的經歷甚至讓他信任姓氏是「及川」的這個家伙更甚於自己的隊友。
——並非是以隊友的視角，而是和過去一樣，以對手的定位全然地信任著青葉城西的這個二傳手。
——但他仍然不能理解青葉城西時隔多年再次懸掛橫幅的時候，那塊青色的橫幅為何不再是過去的模樣。
回答了這個問題的人並不是要求後輩們換橫幅的及川真澄，也不是一直在給青葉城西排球部設定訓練計劃的及川徹，而是同樣屬於白鳥澤的巴詩音——實際和青葉城西的現役部員接觸過的女排左撇子重炮對和自己出身於同一所高中的牛島若利做出了解釋。
「因為現在的青葉城西沒有做那樣的夢的資格。」巴詩音回答了牛島若利的提問，順口把青葉城西的新橫幅說了出來，「不過，現在的橫幅也是符合青葉城西的狂妄——『沒有努力無法戰勝的天才「努力に勝る天才なし」』。」
——明明青葉城西的過去與這個橫幅同樣完全相反。
「……但我覺得這是個好橫幅。」及川真澄看著影像中的青葉城西，輕快地笑了笑，「畢竟——」
「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成就的。」及川徹平靜地接著及川真澄的話繼續講了下去，「這一切結果的前提都是努力——如果沒有任何努力的話，不論是多麼天賦卓絕的人都一定會被平平無奇的努力者淹沒的。」
——所以，終有一天，他也能追上那兩個令人厭惡的天才，並將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已經進入加班模式的黑尾鐵朗自覺避開了白鳥澤和青葉城西之間的青春疼痛文學片場，在賽前熱身的時間段裡就唰唰唰在筆記上寫了不少有關青葉城西的分析；同時，出於排協的中立立場，他又給球網對面的伊達工也寫了一堆分析。
這樣沉靜的氛圍只持續到了錄像中的青葉城西這邊接到第一個球的時候為止。
「你們……」孤爪研磨看著從青葉城西的主攻手手臂上高高彈起，飛向一個完全失控的方向的排球，下意識開口吐槽，「這個接球——」
「研磨要是在現在的青城肯定會累死吧哈哈哈哈！！！」黑尾鐵朗稍稍停了一下筆記的工作，大聲嘲笑自家幼馴染，順便誇了一下自家出身的國家隊現役自由人，「像夜久那樣的自由人可是萬裡挑一都找不出來的啊！」
「這個一傳的混亂程度，真的很讓人懷疑宮城縣現在的水平退步到了什麼地步。」身為國家隊教練之一的岩泉一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及川徹吐槽，「能讓這樣的青葉城西打到八強……我真的很懷疑其他學校的實力。」
「……我們其實已經在強化接球方面的訓練了。」及川真澄滄桑地嘆了口氣，「說到底，要是我們隊裡有個自由人就會好很多——明年男排有宮城縣拿了個人獎的自由人加入，姑且是在接球這方面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了。」
「但女排這邊到現在都沒有合適的自由人……也不能找金蘭的教練問自由人方面的問題——她們自己都在斷檔，肯定沒有余力來幫其他學校。」
「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是不是北川第一出身的？」影山飛雄終於脫離了老僧入定的與世隔絕狀態，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錄像中的二傳手身上，「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是北川第一的。」及川真澄順口、爆了一點北川第一的料，「據說又是在賽場上出的事情，我懷疑是教練有問題——小晴翔剛剛入學青葉城西的時候已經打算放棄排球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說的什麼東西讓他有了繼續參與排球運動的想法。」
「不過，現在他打排球打得很開心，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再去深究他的過去了。」
「……那個，北川第一的教練，和你們讀初中的時候的教練是同一個人嗎？」在排協工作的黑尾鐵朗敏銳地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停下手裡的筆記向及川徹和影山飛雄確認，「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今晚看完比賽錄像之後，我希望你們兩個能留下來稍微和我談一會——其他初中是北川第一出身的幾位最好也留一下。」
「小黑？」孤爪研磨扭頭，對黑尾鐵朗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不覺得是單純的學生之間的問題會造成這種情況。」黑尾鐵朗轉了一下手裡的筆，低聲對孤爪研磨解釋，「按宮城縣現在的情況來看，北川第一的二傳手絕對不愁高中保送去白鳥澤或者烏野——但偏偏這一次他們的首發二傳手去了青葉城西……」
「要不是看了青葉城西的比賽錄像，我大概也只會和排協裡其他的官員一樣，只是簡單的遺憾一個可能成為優秀二傳手的初中生在進入高中之後消失了而已——我不會知道背後還有其他的任何原因。」
「因為我們看不到全國大賽賽場以外的世界。」
第49章 ４９
「……現在的青葉城西，是把確保隊伍成績下限的重擔全部放在二傳手一個人身上了吧？」等到第一局比賽的錄像結束之後，已經寫了一大堆分析的黑尾鐵朗向坐在前排的及川真澄確認，「雖然有聽說過你們以前就是以二傳手為核心的隊伍……」
「事實上，不管是怎樣的一支隊伍，我認為他們的下限都是由二傳手來決定的。」及川真澄看著眼前的屏幕，平靜地回答黑尾鐵朗，「你可以說這是青葉城西的偏見，但我認為這是事實——只是我並沒有如你所想的那樣把隊伍的重擔全部壓在二傳手一個人的身上。」
「我們只是在二傳手成為隊長之前就把整支隊伍的核心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區別？不是隊長的二傳手只要思考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如何讓攻手得分就可以了；當隊長的二傳手還要思考更多的麻煩事情——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大概是其他人和二傳手之間的實力差距讓你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吧。」及川徹看著屏幕上的兩支隊伍，對及川真澄的發言做出補充，「畢竟，只要球無法抵達攻手身邊的話，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做到一次成功的進攻吧？」
「這就是二傳手存在的意義。」
「要是之前那一局裡青葉城西的二傳手能把那幾個球托起來的話……」另一邊，烏野排球部的眾人正在討論上一局的情況，「是不是就有點像剛剛來烏野那個時候的影山了？」
「影山那個時候的脾氣沒那麼好。」日向翔陽一邊吐槽影山飛雄，一邊用力壓住自己的頭發，壓低聲音模仿高中時期的影山飛雄，「前輩們已經忘了嗎？影山一開始可是說過——『與其在比賽中與現在的這家伙合作，還不如讓我自己把接球托球扣球一手包辦』這種話的啊！」
「啊對了。」菅原孝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笑眯眯地問日向翔陽，「那麼，日向你覺得青葉城西的那個二傳手和我們這一代的哪個二傳手比較像呢？」
「從我個人認識的二傳手裡來說，他應該比較像研磨吧。」連續送了兩天青葉城西排球部回酒店的佐久間幸貞幽幽插進話來，「嘛，雖然青葉君沒有研磨那樣纖細的神經，反而對外界的目光相當遲鈍就是了……不過這家伙確實相當不擅長社交。」
「佐久間先生！」日向翔陽回頭和佐久間幸貞對上目光，笑著吐槽，「以你的社團活動出勤頻率來說，也就只認識音駒自己的研磨和手白兩個人吧？」
「不過，聽這個描述，感覺和影山很像呢。」山口忠回憶了一下他們的高中時期，「影山因為全身心地投入了排球運動裡面，所以經常會忽視外界的變化呢——最典型的被他無視的那些人就是同班同學了。」
「……我倒是覺得他像大王哦。」日向翔陽猶豫了一下，對最初提問的菅原孝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倒不是因為他是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所以覺得他像大王——畢竟矢巾也不像大王。但是，青葉城西排球部裡站上賽場的這些人——在我的眼中，他們幾乎完全一致。」
「我畢業之後不是出國了嗎？」日向翔陽在比賽錄像的背景音下對曾經的隊友們提起已經成為過去的那段經歷，「我在打沙排的時候遇到了已經進入了阿根廷俱樂部的大王——我覺得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像那個時候的大王。」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及川那家伙一輩子都不可能獲得幸福的。」岩泉一接著日向翔陽說到一半的話語對這些不屬於青葉城西的家伙解釋，「畢竟他是個無論多麼大型的比賽都無法滿足，一輩子都會打排球的麻煩家伙——他和你們完全不一樣。」
作為國家隊的教練，岩泉一對現在的國家隊的成員的了解比過去更加深入，於是他也更清晰地認知到自己的幼馴染和這群家伙之間的區別。
現在在國家隊裡的這群家伙，看到了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只會產生想要讓自己也能做到的動力，就算有輸掉比賽的不甘，一場新的勝利就能讓這群家伙忘記過去的失敗——雖然說得有點過分，而且這群家伙也不會真的忘記過去的失敗……
——但及川徹不一樣。
——他不僅不會忘記當時的不甘，這份不甘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像是釀酒一樣變得愈發濃厚。
——若是以幼馴染的視角來看，說得過分一些，及川這家伙就是在精神上有著戀痛癖的奇怪家伙。
——過去和現在的苦痛都是他前進的動力，但這些東西又不像燃料一樣用完就沒了，反而會像無法銷毀的有害垃圾一樣不斷堆積，還會在推動他的前進的同時絆住他的腳步。
說實話，岩泉一一直很好奇及川徹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就算自己是及川徹犯賤撒嬌的第一騷擾對像，岩泉一也從未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幫得上及川徹的忙。
——開什麼玩笑，他是及川徹的幼馴染，又不是及川徹自己。
——他怎麼能理解及川徹大半夜發癲給自己打國際電話除了需要陪伴、安慰和鼓勵之外究竟需要什麼？
——但好在這三樣都是他以幼馴染的身份就可以提供給及川徹的東西。
——至於更深層的地方，他倒是能猜到及川徹是個什麼情況，但這個輕浮系的家伙除非被自己堵門才有可能主動承認吧。
不過，岩泉一承認——他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及川徹的同類存在。
是的，及川徹的同類——這是岩泉一給及川真澄貼上的標簽。
通過入畑教練對及川真澄的初步介紹，岩泉一依靠對比自己已知的雙方的情況，反而更深入地了解了自己的幼馴染的內心——及川真澄簡直像是及川徹的對照組一樣，她的經歷向岩泉一清晰地展示了這種家伙逃避排球的路線會是什麼樣子。
聽到入畑教練介紹的時候，岩泉一的第一反應是行屍走肉——但當他把及川徹和及川真澄放到一起比較之後，岩泉一就發現了表像之下的那些東西。
——在行屍走肉的表像之下，是更加深重的自我厭惡、不甘、絕望，以及對自身的恨意。
於是在岩泉一的筆記裡，有著這樣的一句話——及川是自我折磨的天才。
「……日向這種直覺系的家伙覺得他們相似，卻又不認為矢巾和及川相像的話，恐怕就是這個答案了。」岩泉一看向坐在最前排的及川徹，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和及川一樣，正陷在無休止的自我折磨之中。」
「……」
在岩泉一說完之後，影廳裡就安靜到了錄像中女排比賽的第一局結束之後。
「……這樣的二傳手，宮城縣的國中生裡沒有吧？」巴詩音終於把自己看網絡直播時想問的問題全部擺到了及川真澄的面前。
「啊，小櫻是我從北海道拐來的。」及川真澄回答巴詩音，「我只知道她國中三年都沒拿到地區代表資格就是了——詳細情況問她哥哥吧，就是音駒的那個男經理。」
「我覺得佐久間的妹妹去了宮城是北海道的一大損失。」黑尾鐵朗吐槽，一邊問及川真澄，「你們青城兩年內能打進全國大賽嗎？青年隊那邊男排和女排的二傳手都快升組了，男排這邊最拿得出手的烏野排球部那個心態問題有點大，所以負責招人的那個教練沒讓他來集訓……」
「女排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下北澤的二傳只是看得過去而已，硬要招人的話還不如招她們家副攻……」
「我可以把你說的東西轉告給烏養教練嗎？」及川真澄問黑尾鐵朗，一邊給出回答，「要是有自由人補強的話我敢說明年就有機會——今年春高預選我們進宮城四強應該沒問題了，半決賽能不能贏可能得看運氣……」
「烏野那邊怎麼了？」黑尾鐵朗問道。
「沒什麼，就是一些教練想讓選手放松結果選手反而更緊張了的老問題而已。」及川真澄眨了眨眼，對黑尾鐵朗補充，「要是能說的話，我把這個事情告訴烏養教練，他應該就能找到調整的方向了吧——不然我覺得他們在十月的春高二輪預選上肯定要出事情。」
「這麼看來，北海道的教練確實是白痴呢。」及川徹中肯地做出點評，「連黑尾都覺得佐久間可以去國家隊集訓，但北海道沒一個來搶人的也太離譜了。」
「不僅教練是，選手也是——」及川真澄哼笑著附和及川徹，「她們甚至沒有人來邀請佐久間加入自己的隊伍。」
「……？你願意和我一隊嗎，及川？」被觸發了關鍵詞的巴詩音看向及川真澄。
「……別做夢了。」及川真澄咬牙切齒地回答巴詩音，「我是不會離開青葉城西的。」
「但自由人是真的很難找……」
「今天這批看錄像的，有一個算一個在活動結束之前都陪你去抓自由人。」及川徹笑道。
「及川前輩是青城的，所以及川前輩一個人去就行了吧。」滿臉疑惑跟不上話題跳躍速度的影山飛雄硬生生把一個疑問句說成了陳述句。
「自由人還是要讓音駒的人幫忙找會比較好吧？二傳倒是可以交給我和及川先生——雖然現在根本不缺——」及川真澄笑了起來，「但自由人就算了吧。」
「那我和研磨應該能抽時間出來稍微幫一下忙。」黑尾鐵朗晃了晃手裡的筆，「雖然不知道男排的經驗能不能在女排這邊派上用場就是了。」
「……我才不干。」孤爪研磨抬頭，對身邊的黑尾鐵朗小聲抗議道。
第50章 ５０
於是，成年人們的夜間活動就這樣從不健康的熬夜看錄像變成了在直播結束後抽空指導未成年人，就連作息時間也和高中生們趨近——很難有人能在白天花樣頻出的直播和夜晚的訓練指導結束之後抵抗住柔軟床鋪的吸引力。
就這樣，總計時長為一周的娛樂賽直播很快到了尾聲。
許久不見的舊日對手和跨隊的友人之間的聯系重新變得緊密，就像過去一樣——而及川真澄在更深入地了解和自己同時代的青葉城西男排成員之外，也在提升學生們的實力的目標上取得了巨大的收獲。
——從世界級到V3聯盟的球員各個位置應有盡有的臨時教練團隊還是很難得一見的。
也多虧了娛樂賽這種如夢似幻的放松氛圍，岩泉一終於在表面上看到了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的相似之處——天知道這世界上怎麼會有一個和及川徹幾乎完全一樣的人？但能和及川徹有著相似的精神性這一點本身就很離譜。
——不是所有人都是精神上的戀痛癖喜歡不斷進行自我折磨的。
岩泉一發誓。
「你在奇怪什麼？」及川真澄的幼馴染對岩泉一投去了難以理解的視線，「現在的及川已經比以前收斂很多了。」
「……但我剛剛從入畑教練那邊聽說的時候——」
「你也說了那只是聽說。」岩泉堇抱著排球，打斷了岩泉一，「再說了，你能想像出你家幼馴染放棄排球的樣子嗎？我家的及川那個時候可是放棄了八年的排球啊——排球對於他們那種等級的排球笨蛋來說就是靈魂的一部分……我不覺得在那種情況下的表現有參考性。」
「……所以，她完全不收斂的狀態是什麼樣子？」岩泉一虛心求教。
「唔……」岩泉堇頓了頓，給出一個微妙的形容，「連路邊的狗都要送一盒情人節巧克力的那種類型。」
當然，及川真澄並沒有真的給任何一條流浪狗或者別人家的家養犬類投喂任何屬於巧克力範圍之內的食物——這種說法只是岩泉堇在高中時期的某個情人節前夕和及川真澄一起回家時對自己的幼馴染隨口做出的吐槽罷了。
——雖然是隨口的吐槽內容，但就和及川真澄隨隨便便給巴詩音起的那些外號一樣，直到數年後還會被第一次說出來的那個人重新提起。
在那天的回憶裡，岩泉堇這麼問及川真澄：「今年准備怎麼送？」
及川真澄雖然在廚藝方面的天賦不差，但她更喜歡把自己的時間全部用在排球上面——所以直到今年都沒人收到過她的手作巧克力，就連身為幼馴染的岩泉堇也只是會得到一份和其他人不同的從商店裡購買的巧克力而已。
——甚至那份巧克力還是她自己挑的，及川真澄只負責付錢，以及在第二天情人節的早上把這份巧克力掏出來交給昨天陪自己去買巧克力的幼馴染而已。
「認識的人都要送吧？」及川真澄背著排球包，用問題回答岩泉堇的問題，但很快就給出了明確的巧克力購買計劃，「不過排球部的大家要給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小岩的要和這兩種都不一樣——反正我沒有想送本命巧克力的對像嘛。」
「……你是連路邊的狗都要送一盒嗎？」岩泉堇無奈地吐槽。
「有什麼不可以的，反正都是義理巧克力。」及川真澄晃著腦袋，笑嘻嘻地回答岩泉堇。
「狗吃了巧克力會死的哦。」岩泉堇提醒及川真澄。
「這樣啊。」及川真澄相當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但完全沒有放棄給路邊可能遇見的狗狗也准備上情人節禮物的念頭，「真遺憾，那就給狗狗換成火腿腸好了。」
於是那一年的情人節早晨，岩泉堇除了幫自家幼馴染派發全校份的義理巧克力之外，還在包裡裝了一堆可以用來投喂狗的零食火腿腸——雖然當天兩人根本沒遇到狗以至於被訓練結束餓得能生啃一頭牛的排球部部員們全部瓜分掉了。
「……你們對於她的印像都很不一樣。」岩泉一被岩泉堇給出的奇妙說法噎住，過了許久才重新開口，「雖然我是男排那邊的教練，但我也從女排那邊宮城縣出身的隊員裡聽到過不少她們對於及川小姐的印像。」
「在認識你之前，影山薰隊員給出的評價是其中最奇怪的一個——至少以這些宮城縣出身的成員的視角來看是這樣的。」
「哈哈，畢竟及川對影山很有耐心嘛。」岩泉堇愉快地笑了起來，「也就現在的青葉城西的二傳能有和過去的影山一樣的待遇了——矢巾、金田一和國見這些崇拜及川的後輩其實都很嫉妒影山的。」
影山薰其實和影山飛雄一樣，跟北川第一的隊友們關系都說不上好——但比起在賽場上鬧出沒人打二傳手的球這種事情的男生們來說，女生們這邊的收場姑且還算體面。
——但也只有體面了。
畢業之後三人之間的關系比後來才和解的男生們還要冰冷，這幾天沒有直接吵起來還是因為及川真澄在場——不過，在這次直播結束之後，她們估計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時候了。
「及川真的很在乎影山——說點不好的，我都懷疑她那個時候就對未來有了這樣的預感。」岩泉堇一邊回憶過去，一邊絮絮叨叨地抱怨，「她甚至會抽自己的訓練時間用來給影山指導——就連影山的升學也是和她討論過的……」
「因為影山要去東京，所以及川那個時候就把自己作為二傳手的心得全部告訴她了——雖然我不知道當時的影山有沒有領悟，但以她現在的成就來看，至少她在高中期間不是自己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心得，就是在依葫蘆畫瓢的過程中理解了及川對她的囑咐。」
——所以就算及川真澄消失在排球的世界裡，同樣名為「及川真澄」的幽靈卻依舊在宮城出身的這些家伙身後陰魂不散。
新山女子出身的隊員雖然一直沒和青葉城西打過，卻見證過青葉城西和白鳥澤之間的每一次比賽，還有那之後一蹶不振的青葉城西——於是她們對於青葉城西有著比接觸更深的影山薰和巴詩音不同的奇異恐懼。
明明應該對連續三年全勝的霸主白鳥澤產生恐懼，但她們偏偏卻對已經幾乎無法威脅到任何一所學校的青葉城西產生了難以抑制的恐懼——直到她們重新聽聞了及川真澄的消息之後，這一情況才有了改善。
「你對她想做點什麼有具體的猜想嗎？」岩泉一嘆了口氣，把話題從過去轉移到現在兩個人都很在乎的及川徹跟及川真澄一起瞞著他們的事情上面，「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再不做些什麼的話，巴詩音和影山薰就要去國外的俱樂部了。」
「雖然你是男排的教練，但現在就死馬當活馬醫吧。」岩泉堇突然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你應該看過女排這邊國際比賽的錄像吧？你覺得她們在賽場上有什麼問題？」
「……以我個人的判斷來說，我覺得沒有問題。」岩泉一謹慎地做出回答。
「這樣啊……」岩泉堇無奈地嘆氣，想起表演賽時及川真澄與巴詩音之間的對話，「那及川為什麼會和巴說十五年這樣的話呢？」
「十五年？」岩泉一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們認識開始到現在的時間嗎？」
「我當然知道這是她和巴認識的時間長度。」岩泉堇把手裡的排球放進球框裡面，看著周圍正在一起收拾場地的眾人，「但及川當時的語氣簡直像是在說巴這十五年以來毫無進步一樣——明明我們才是不進反退的那一方。」
與此同時，在岩泉堇和岩泉一沒有注意到的場館的另一頭，影山薰、巴詩音、及川真澄和及川徹站在暫時還沒收起來的一張球網前。
「既然馬上就要告別了，那還是要把沒做完的事情先做掉才行。」及川真澄笑眯眯地看著巴詩音和影山薰，嘴裡卻吐出對這兩人而言如同宣判一般殘忍的話語，「雖然不能當你的隊友，但只是一個托球的話我還是能滿足你的，小御前——還有，小薰，對不起哦。」
——不能實現那份約定了。
「能過來幫我們拋個球嗎，小薰？」
之前一直在給及川真澄當訓練道具的及川徹安靜地站在邊上，看著她笑眯眯地使喚兩個現役國家隊隊員站到不同的位置——然後排球從影山薰的手中拋出，經由及川真澄的雙手飛向經過反復計算得出的最適合重炮左撇子進攻的更高處。
巴詩音當然毫無疑問地做出了完美的進攻，哪怕這一球比過去更高——於是這一角的事情在看台上還沒離開的觀眾之間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那是天才吧？連調整都不需要就能一次直接合上國家隊的王牌？」看台上的觀眾們吐槽。
因為排球落地的聲音而趕來這邊的岩泉一如同玩笑一般地問及川徹：「及川，如果是你和牛島的話……」
「不聽不聽。小岩在說什麼我聽不見——」及川徹捂著耳朵逃開自家的幼馴染，卻也沒跑得多遠，只是轉移到了球網的對面。
「……不，你是有備而來的。」岩泉堇一邊降下球網，一邊向及川真澄確認，「畢竟連和我們一起的時候，你都要用上幾球才能調整到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最合適的位置。」
「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准備就來了——」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她，「畢竟我們從來都不是天才。」
「對了，記住那個高度了嗎，小薰？」及川真澄偏頭，微笑著看向被自己稍稍忽視了一會的後輩，「我很期待你們之後的比賽成績哦。」
「是，我會做到的。」影山薰點頭，語調莊重得像是在立下什麼誓言一樣，「我一定會做到的，及川前輩。」
第51章 ５１
「怎麼突然想到上面來吹風了？」及川徹跟著及川真澄走上體育館的天台，隔著鐵網感受夏日黃昏的風。
場館裡的人還沒全部走完，但收尾工作除了那些直播用的專業器材以外已經全部完成，於是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就悄悄從場館內溜到了天台上面——從岩泉一和岩泉堇兩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於是就像過去的高中時代一樣，及川徹和及川真澄悄悄從自家幼馴染的視線裡溜了出去。
「……我果然還是想不明白。」及川真澄抓著自己的胳膊，露出了無奈的笑臉，「為什麼她們能這樣無條件地信任著我。別說隊友了，我連對手都已經不是了——我理應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在她們的世界裡面。」
同樣站在天台上的及川徹一言不發，安靜地聽著仿佛卸下了某些無形的重擔的及川真澄的自白。
「我從來沒想過我幾乎成了她們背後揮之不去的幽靈——雖然我發現了這一點，但我確實從未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及川真澄這樣說。
「或許你不介意把整件事情對我更詳細地解釋一遍？」及川徹開口，用像是過去和每一個女生打招呼一樣的語調詢問及川真澄，「畢竟你知道的，我對你們女排這邊的情況並不能算得上是有多麼了解。」
「這幾天和大家相處下來，你應該也知道最基礎的情況了吧？」及川真澄轉身，和及川徹面對面站著，「國家隊裡宮城縣出身的四個——算上小薰——還有那時候宮城縣高中女排之間的實力排序。」
「第一是毫無爭議的完成了三年連霸的白鳥澤，而後是每一年都在決賽和白鳥澤角力的青葉城西，第三名才是在你我畢業之後那年取得了宮城縣代表名額的新山女子。」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我確實都已經知道了這些。」
「就像男排的影山憧憬著你一樣，小薰雖然去了東京的下北澤，但她依舊憧憬著我的背影——」及川真澄補上及川徹刻意避開的部分，「哪怕到了現在。」
「所以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巴明明過去那麼多年都毫無迷惘地作為絕對王牌打到國家隊了！怎麼會因為我……怎麼可能就因為我……而拒絕跳得更高啊。」
仿佛洪水擊潰了堤壩一般，及川徹又一次見證了及川真澄劇烈的情感波動——和之前那次完全在及川真澄意料之外所以像是上湧到一半的胃酸被強行吞咽下去一樣壓抑下來的混亂情緒在傳遞給巴詩音的托球結束後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
「這難道是贖罪嗎？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種說法更惡劣的玩笑了吧！！！」
「她明明可以把這支隊伍帶到更高的地方！！！」
及川真澄顫抖著低聲咆哮，像是瀕死的野獸。
——就像是被翱翔於天際的白鷲的利爪刺穿了血肉的小型食草動物一樣。
及川徹晃晃腦袋，把裡面不切實際的聯想丟了出去。
「就連小薰也是那樣。」
及川真澄的氣息變得平緩，聲調也變得平穩，就像一段樂章即將結束。
——但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罷了。
「明明知道這樣打下去不會獲得勝利！卻還在縱容王牌！甚至跟著王牌一起躲避——」尖銳的控訴之後銜接的卻是無可奈何的嘆息，「算了，另一個王牌和二傳手也是宮城出身的，對她們來說也是一樣的吧。」
「——只要是及川的話肯定能做得比我們更好……」
「別做夢了啊！！！」
「……我記得決賽那天，女排的場館有救護車過去了。」及川徹估摸著及川真澄需要一個緩和的空擋，於是在這時第一次提起了兩人之間一直避而不談的那個過去。
——這是最好的時機。
及川徹確信。
「啊……你去看了烏野和白鳥澤的比賽啊。」及川真澄的怒火戛然而止，像是和及川徹一開始認識的那個時候一樣，隨意而平靜地開口。
「所以……她們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及川徹微微一頓，終於來到了與過去的真相只有咫尺之遙的位置等待著及川真澄親口給出回答。
然後，就像在青葉城西排球館裡及川真澄玩笑一般說出來的那句「畢竟最後一場比賽輸得那麼慘」一樣，現在的及川真澄用一種幾乎像是旁觀者了的平淡語氣對及川徹陳述出過去發生的事情，還有一點帶有本人主觀想法的猜測。
「……我輸了比賽之後沒緩過來，在場館裡直接昏迷了——畢竟你應該也知道了，那是我們有史以來和白鳥澤分差最大的一場比賽。小御前大概覺得我當年進醫院是她的問題；至於新山那兩個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小薰的話，我大概能猜到一點……不過小御前好像瞞著她我昏迷的事情。」
「總而言之，這群人因為我的關系，在之前的比賽裡幾乎完全沒有用盡全力。」
——原來如此，那只被命名為「及川真澄」的幽靈就是及川真澄對於導致國家隊那邊不能完全發揮自身實力的症結的形容。
及川徹終於把前段時間裡因為缺乏相關信息而不能理解的那部分內容想了個明白。
「……希望她們接下來的比賽不會和之前一樣吧——」及川真澄吐出一口氣來，抬頭對及川徹揚起笑臉，「不然就辜負了我苦練了那麼久的托球了。」
「……別笑了，我請你去吃冰激凌吧。」及川徹無奈地嘆了口氣，和在IH二輪預選開賽那天的撥通的國際電話裡一樣及時地打斷了及川真澄浮於表面的笑臉，「我不是說過了嗎？笑不出來的話就不要笑了。」
他們在黃昏的天台上注視著彼此鮮血淋漓的內心。
「不笑只會變得更難受——」及川真澄收斂了一點嘴角的弧度，這使得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真心實意，「今天晚上還有最後一次聚餐吧？」
「但我們可以不參加。」及川徹幾乎理所當然地把還留在下面場館裡的幼馴染拋在腦後，「畢竟之後就難有見面的機會了。」
「不打個招呼再走？」才重新和舊日隊友們建立起聯系沒多久的及川真澄暫時還沒有重新習慣幼馴染幾乎和媽媽一樣的操心程度，在需要長時間甩開岩泉堇的時候，她還是會像乖孩子一樣考慮報備——盡管她原本並不是這樣瞻前顧後的類型。
——但這可能是她在春高昏迷之後給當年的青葉城西女排帶來的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個影響了。
「畢竟明天我們還會再見，盡管我不會在這片土地上久留。」及川徹理所當然地回答及川真澄，「而更正式的道別早在春高結束那晚就已經完成——」
「那還是等我一下吧。」及川真澄失笑，從跟隊友好好道別過的及川徹的身邊跑過，鑽進通往室內的那扇門裡，「就算和小御前還有小薰道別過了——我還沒有給青葉城西的大家補上當年缺了的告別呢。」
及川徹看著門內一點光亮都沒有的樓梯間，哭笑不得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卸下了精神上的重擔的及川真澄就像是一陣輕快的風，從一個青葉城西的隊員身邊打著旋吹去另一個隊員的身邊，最後在岩泉堇的面前停了下來。
作為日本國家隊的教練之一，岩泉一雖然也注意到了自家幼馴染的突然消失，但他畢竟還有事要找排協的黑尾鐵朗商量——於是和成對行動的兩個及川不同，兩個岩泉很快就分道揚鑣，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我今晚不去聚餐。」及川真澄在岩泉堇的面前像是一只試探鏟屎官忍耐程度的小貓一樣，先丟出了一個大概率會被同意的個人時間安排，然後就是一腳直接踩在對方忍耐底線的神經上，「可能晚上也不會回酒店。」
和和及川真澄共住一個酒店標間的岩泉堇卻像是早就知道了什麼一樣，半點沒有因為及川真澄打算夜不歸宿而被踩到忍耐底線的模樣——岩泉堇只是抬起頭讓自己的視線能順利越過及川真澄的頭頂，落在看台護欄上很快就要被摘下來的那條橫幅上。
然後，岩泉堇問及川真澄：「你不止是想來說這些的吧，及川？」
「你會哭嗎？」及川真澄卻笑著反問岩泉堇。
「我覺得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比較好。」岩泉堇失笑，提醒及川真澄，「看看除了我以外，這裡現在還有誰？」
青葉城西過去的隊員們如雨後春筍一樣從沒有被及川真澄注意到的地方冒了出來，很快就在橫幅下面全數聚齊。
「我其實不想哭的。」及川真澄坦誠地回答岩泉堇，「但你們——」
「說實話，雖然如果能以『和平常的任何一次比賽』都沒有區別的狀態結束的話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我們原本的結局就完全不正常，所以還是別奢望這樣的結局了。」花卷雫笑著嘆氣，和松川梓站在一起，帶領整支隊伍向她們的隊長喊話，「謝謝你！隊長！！！」
「有你當我們的隊長，我們很幸福哦。」
及川真澄難以抑制地落下淚來，曾經在春高落敗後一直被壓抑著的淚水終於找到正確的出口。
「我果然是個幸運又不幸的人。」及川真澄帶著眼淚露出笑來，「但是——謝謝你們願意一直跟在我這樣不成器又自負的主將身後。」
「我一直都相信著你們每一個人哦。」
第52章 ５２
最後，及川真澄還是成功和及川徹一起離開了——當然，是在雙方隊員全部知情的情況下。
不過，這兩人卻並沒有在一開始就一起行動，而是各自先回酒店把帶去直播的排球包放了下來，然後再換掉在直播裡用來分辨不同學校的隊服——畢竟這也是校服的一種，隨便穿著在外面跑的話有概率被好心人當成逃學青少年——這才重新出門去之前約定好的地方和對方見面。
於是，當及川徹再次和及川真澄見面的時候，兩個人都穿著適合這個季節的私服。
「已經這個點了。」及川徹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開口征求及川真澄的意見，「先去吃晚飯怎麼樣？」
「你有提前預約？」及川真澄挑眉，「還是說你居然有時間找那種隱藏好店？」
「不是什麼高級的餐廳，我也只是來過一趟而已……」及川徹看了眼附近的路標，走在前面開始找路，「說起來，黑尾給最後一餐的安排好像是戶外烤肉來著——除了我們之外應該也沒人不去吧？」
「你們同一代的男生在去年奧運結束之前的聚餐？」及川真澄跟在及川徹的後面，試圖猜測常駐在阿根廷的及川徹能夠知道一家並不知名的東京餐廳的原因，「戶外烤肉的話，這不就和那些高中生合宿結束之後的活動沒什麼區別了嘛。」
「這一周本來也就只是將我們的高中時代進行重現的白日夢而已。」及川徹笑著嘆氣，「所以用和現在的高中生們一樣的烤肉活動作為這一周的結尾，我覺得挺不錯的。」
「……雖然現在趕過去應該也來得及，但還是算了吧。」及川真澄看了LINE群裡的消息一眼，笑著對及川徹搖了搖頭，「畢竟我們是青葉城西嘛——我們從一開始就和他們都不一樣了。話說回來，我們要去哪裡？如果是去年奧運的時候的聚餐的話，感覺在烤肉店的概率也很大啊。」
「不是去年奧運的時候發現的。」及川徹回頭和及川真澄對上目光，「就是這幾天找到的。」
「你第一天請客的拉面店？」及川真澄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目光，「那我要豚骨。」
「……不是。」及川徹相當無語地抹了一把臉，對及川真澄解釋，「雖然一般來說很少會有三餐都賣的餐廳，但這家店是我這幾天吃早餐的時候找到的——我都在阿根廷吃了這麼久西餐了，回日本找點日料店很正常吧？」
「確實呢。」及川真澄笑了笑，把話題轉移到另一個方向，「對了，既然我已經把我的事情全部告訴你了，那我能聽到你的故事嗎？」
「在最後一次春高結束之前，我和你的故事也沒什麼區別。」及川徹簡單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過去，像IH預選那通電話裡的及川真澄一樣隨意地講出過去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們春高的時候輸給了烏野，沒進預選賽決賽——等畢業我就出國去阿根廷了。」
「不過，我曾經也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贏過那些『天才』了。」
「我現在的判斷可不是在自我貶低啊。」及川真澄警覺地打斷了及川徹的自述，「我在過去八年的空白是實際存在的不可忽視的事實——就算我現在去職業聯盟也不晚，或許能成為V1的球員……但這八年的空白是我和她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徹。」
「你總不能指望我不把視線放在和我同齡而是現在才進入職業聯盟的那些人身上。」
「所以我放棄了，但我不會和過去一樣離開排球——我必須得承認，排球確實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哈哈，我可沒有答應巴和影山來給你當說客——雖然誰都看得出來她們前幾天還在做你去職業聯盟的夢。」及川徹笑了笑，接著之前說的那點東西繼續講了下去，「不過，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偶像。」
「何塞·布蘭科。」
「也就是你現在的教練吧？」及川真澄走快幾步和及川徹並肩，抬頭看向正在回憶過去的二傳手，「他對你說了什麼？」
「『技術也好體能也好心態也好，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磨煉到極致。擁有天賦的人從出生開始就和自己不同，所以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花費多少時間，就算和隊友們一起並肩努力也做不到……這種自暴自棄一般的怨言，等自己全力以赴之後再說也不遲。』」
「『與其哀嘆自己不是天才，不如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止於此——哪怕前面是一條遍布荊棘的道路。』」及川徹復述出記憶深處令過去迷茫的自己振聾發聵的那段話語，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來，「所以，在高中畢業之後，我去了阿根廷。」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開端肯定諸事不順。」及川真澄和及川徹一起走進餐廳，在並不安靜的環境裡繼續著他們的對話，「就算你現在已經站到了金字塔的上面——過去也不會有多順利，畢竟語言、生活環境，還有外貌，都是你和他們之間的區別。」
「更何況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是出了名的運氣不好。」及川徹如同開玩笑一般把兩人的前後輩們都拖進了這個「運氣不好」的範圍裡面，在翻開菜單的同時繼續講述自己的過去，「雖然說不上吃盡了苦頭，但最開始的兩年確實沒有好到哪去——畢竟我是個日本人。」
「第三年的情況就已經好轉了？」及川真澄有些驚訝地問道。
「第三年我拿到了阿根廷的國籍，第一次作為CA聖胡安的正選二傳手上場。」及川徹一邊在一次性的菜單上用鉛筆選擇餐點，一邊回答及川真澄，「雖然大部分時間都運氣不好，但第一年就進了聖胡安這件事足以算是好運眷顧了。」
「盡管吃不慣當地的食物，後面又因為這個差點讓身體出了問題——總之前兩年都在坐冷板凳，第三年能拿到正選的位置是因為我在俱樂部組織的板凳選手選拔賽上拿了教練組評分第一。」及川徹轉著筆，有些得意洋洋地對及川真澄說。
「第三年的時候——就是2016年——我跟著俱樂部去了巴西。」及川徹簡單說明了CA聖胡安俱樂部當時去往巴西的原因，「巴西的俱樂部組織了一場邀請賽，CA聖胡安就在那份邀請名單上面。」
「然後我在巴西的沙灘上見到了在打沙排的日向。」
「不過，雖然成了俱樂部的正選之一，但其實和之前坐板凳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及川徹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首發二傳手還沒到退役的年紀，甚至正值黃金時期，隊友和他之間也更加熟悉，而我那個時候甚至還在熟悉俱樂部裡常用的那些西語俚語……」
「總而言之，輪不到我上場——再怎麼樣我也不能為了在比賽中上場而詛咒我的隊友受傷或者生病吧？」
「但你現在是阿根廷國家隊的首發二傳手。」及川真澄伸出手指在紙質菜單上點了點，示意及川徹自己想吃這個，「那你至少要有三年在阿根廷國家隊試訓——畢竟在２１年的奧運會之前，你沒有任何以阿根廷國家隊正選隊員身份參加國際比賽的記錄。」
「雖然不太清楚阿根廷的程序，但參照日本青年隊選拔的情況，你在進國家隊之前至少得有一年在俱樂部裡擔任首發二傳手——而且還得在聯賽裡拿到不低的名次。」
「我的板凳從第三年坐到第四年——第四年賽季結束的時候，教練們組織了一場正選隊員之間的首發選拔賽。」及川徹慢悠悠地回憶著自己的過去，「這次就沒在教練組的評分系統裡拿到第一了，但我的分數和首發二傳手拉開了足夠的距離——所以我成了首發。」
「畢竟我和他之間的差距要是微乎其微的話，不管是從隊伍磨合還是感情導向或是血脈區別來說，俱樂部都會更傾向選擇之前的那位首發選手——畢竟，就算擁有了阿根廷的國籍，我的血脈依舊和他們並不相同。」
「阿根廷籍日裔。」及川真澄總結，「阿根廷人理所當然地會更相信出生在阿根廷的阿根廷人。」
「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成就的。」及川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從那之後就有些一帆風順了——第五年我帶著CA聖胡安拿下了阿根廷聯盟的冠軍，所以順暢地在第六年進了阿根廷國家隊訓練。」
「國家隊原本的二傳手就是我們CA聖胡安的前首發二傳手，所以教練們只是覺得我需要和來自其他俱樂部的隊員有足夠的磨合時間——因此，在21年的奧運會開始之前，那位前輩依舊是阿根廷國家隊的首發二傳手。」
「等國家隊一公布奧運會的正選隊伍，他就退役了。」及川徹結束點單，把菜單和筆都遞給了安靜地等在邊上的服務生，「那個時候和他關系已經變得不錯的我在第一時間就問過他為什麼退役，畢竟有不少會打到近四十歲的知名選手，而他距離四十歲還有好幾年。」
「那位前輩是這麼回答我的——『我確實想過要打到不能打為止再退役，但我看到了你。我年輕的時候想站到世界的舞台上，站到那個所有人都承認的最高處，但到現在我也只是站到了世界級的那個舞台上而已。年輕而強大的選手在不斷湧現，而我的能力在未來注定越來越衰退。』」
「『打到快四十歲的知名選手看起來確實不少，但世界知名這一點就不是普通選手能抵達的位置，哪怕我們都在世界級的舞台上活躍。我清楚地知道我無法完成我的夢想，所以我想把我的夢想托付給一看就知道夢想和我完全沒有區別的徹。』」
「『站到世界級的舞台上，然後戰勝所有人——我把這個夢想托付給你了。』」
第53章 ５３
「所以我不會當那些家伙的說客。」及川徹笑著看向及川真澄，「因為我知道你在做和他一樣的事情。」
「我可不會把這麼沉重的東西直接扔給他們。」及川真澄輕笑，「未成年人就該好好享受他們只有一次的青春，大人的煩惱和遺憾暫且還輪不到他們來考慮。」
在娛樂賽的直播結束幾天之後，及川真澄履行承諾帶學生們去看了IH正賽。
然後，他們就該准備應對八月份的宮城縣春高一輪預選賽了。
「你們的前輩去年春高只贏了兩場比賽，所以今年的賽程還是全部打滿。」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及川真澄用手指在兩張用磁吸吸在白板上的賽程表上點來點去，「不過和去年相比，好處是時間安排恢復正常，不用在一天之內打完一輪預選的全部賽程。」
「一輪預選打完之後就要等到十月才是二輪預選了。」及川真澄抬手敲了敲白板，「雖然這次可能成為對手的學校基本都帶你們反復研究過了，但大部分學校的三年生會在IH結束之後退部，所以需要注意一二年級補位帶來的變化，不能掉以輕心。」
「是！」學生們一起回答。
「然後就是成年人了……」及川真澄看了岩泉堇一眼，「跟合宿那個時候一樣，小岩負責男排那邊，我負責女排這邊。徹要到職業全明星結束之後才會離開日本，我催他在我們回宮城之前把你們的訓練清單全部做完打印出來了——包括明年的那幾個新生。」
「女排的自由人暫時還是沒有合適的，其他已經找到的全中之後就都退部了——從現在就開始用我們做的訓練清單有助於他們在明年入學之後順利融入我們。」
「嘛，總而言之——我相信你們的努力不會白費。」
在有了上半年的比賽經驗和東京合宿帶來的實力提升之後，青葉城西的男排和女排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輕松程度突破了春高的一輪預選。
「那接下來……？」在訓練的間隙，隨手給同屆的副攻手托了一個球的青葉晴翔不解地看著圍坐在球館地板上的三年級生們。
「在准備二輪預選的同時，我們需要解決自己的升學問題。」荒牧真澄轉了轉自己手裡的黑色水筆，緊緊盯著攤開在自己大腿上的空白作業本，「但更重要的事情是——在開學之前，我們需要把暑假作業做完。」
「青葉你已經做完了嗎？」
因為七月份過於緊密的社團活動安排，以及延伸到八月初的一些課外活動和剛剛結束的春高一輪預選，所以三年級生們在這時候圍在一起的理由簡直一目了然——在場沒有一個寫完暑假作業的。
「我們一年級生其實都做完了。」青葉晴翔相當平靜地對前輩們扔下了一個巨大的炸彈，「雖然一開始只是佐久間說可以把作業一起帶上而已——不過我們在回宮城之前就都做完了，畢竟帶都帶了。」
忙於補作業的荒牧真澄和七海司面面相覷，被自家後輩噎得無話可說。
「要不和霞她們商量一下，我們退部之後直接把隊長交給櫻算了？」森原楓摸摸下巴，翻過一頁已經寫好的作業，「不光是在球場上聯系起所有人的二傳手，在場下還能督促隊員寫作業的隊長可不多見。」
「隊長交接這種安排還是等打完春高再說吧。」西宮紗織握著筆在作業本上寫寫畫畫，「不過你真要這麼干的話，除了和後輩們商量之外，也要通知一下及川教練才行吧？萬一及川教練其實不打算讓櫻當隊長呢？」
「及川教練以前可是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兼隊長啊。」森原楓理所當然地回答西宮紗織，一邊動筆寫下作業的答案，「不過，如果是一開始的那個情況的話，我也支持及川教練會對櫻過度保護啦……但至少現在的及川教練應該是不會這麼做的。」
「青葉城西的二傳手一定會成為隊長——及川教練肯定會這麼說的。」
「青葉你怎麼想？」坐在森原楓邊上的荒牧真澄問青葉晴翔。
「因為當隊長很麻煩所以請不要讓我在二年級的時候就當。」青葉晴翔警覺地拒絕了自家前輩的試探，「三年級的時候倒是可以，但二年級就當隊長還是算了。」
「你居然會嫌排球相關的事情麻煩？」七海司也抬頭對青葉晴翔投去了目光。
「我還沒有習慣和其他人普通地產生聯系。」青葉晴翔對前輩們無奈地嘆了口氣，「至少等我習慣了這個之後再談可以嗎？不然就會變成前輩們都知道的北川第一的時候的那個樣子了。」
「雖然我覺得及川教練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就是了。」
「教練啊……」七海司翻過一頁作業，瞟了身邊的三人幾眼，「話說回來，你們都聽說了嗎？排協最近好像組織了一場國中排球教練相關的突擊檢查——北川第一的教練已經被撤銷了教練資格，然後工作也被排協派人來接替了。」
「那個教練居然真的有教練資格？」荒牧真澄皺著臉吐槽，「教練資格的考試也太容易通過了吧？」
「教練資格的考試其實還挺難的——但那個教練真有教練資格也挺讓人意外的。」森原楓有些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其實以為他和大部分學校的教練一樣，都沒有教練資格，只是以前的OB主動或被動地回到學校裡出力而已。」
「……北川第一是男女排兩邊的教練都被當場趕出去了。」青葉晴翔沉默了一會，打斷了前輩們之間的討論，「我覺得那個突擊檢查大概只是排協打出來的一個幌子，主要目的就是來找北川第一教練麻煩的——你們應該還記得七月份那個時候的娛樂賽吧？」
「但排協的黑尾先生是男排那邊的吧？我們家教練的人脈只有女排這邊啦。」西宮紗織隨意地擺了擺手，「能把任職這麼多年的教練直接掃地出門的話，後台一定比那兩個教練都硬很多——肯定是排協出手，但大概和我們家教練沒什麼關系。」
「可以說有關系，也可以說沒關系。」青葉晴翔略微猶豫了一會，就對自家不了解情況的幾個前輩開口解釋，「畢竟據說北川第一的女排教練是意外收獲——所以他們一開始大概是衝著男排的教練去的。」
「及川教練還在北川第一的時候，北川第一的這兩個教練就在了。」
「說不定是因為你的關系呢。」因為撿球路過附近的佐久間櫻有些微妙地看了青葉晴翔一眼，小聲暗示他們自己從哥哥佐久間幸貞那邊聽來的消息，「雖然沒有像是通知比賽安排的時候一樣把所有人都聚起來當眾宣布，但我們也基本都知道你初三全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我應該還沒有這個分量吧？IH賽場上比我更優秀的二傳手多得是。」青葉晴翔懷疑地看向佐久間櫻，「及川前輩和影山選手的分量倒是很足——不過及川前輩那時候的問題沒鬧到賽場上，所以我只知道他那時候也遇到過問題；至於影山選手，他和我一樣鬧到了賽場上面。」
「沒人願意打他托出來的球。」
「至於女排這邊，及川教練那個時候的情況想問倒也不是問不到——但我們中間誰有膽子直接去問及川教練和岩泉老師？更好確認的對像則是女排的影山選手——她都去東京的下北澤了，你們不會還覺得她和初中的隊友之間沒問題吧？」
「恐怕問題比男排這邊還嚴重不少。」
「那不如等我們打進全國大賽再看看你的分量重不重吧。」佐久間櫻輕笑，「如果你第一次打進全國大賽就被青年隊選走的話，你就要承認我今天說得沒錯。」
「如果我沒有被選走呢？」青葉晴翔反問。
「你在這方面沒必要這麼沒自信吧？」佐久間櫻看著青葉晴翔，指出一個在國家隊人選方面實際存在的問題，「考慮到年齡的關系，如果以接替妖怪世代這批主力為目的進行選拔的話，我們這一屆是正好卡著許可範圍內最大的年齡線的。」
「全國賽場上的那些二傳手確實比我們強，但他們的年齡注定了只要他們沒有強過以前同年齡的妖怪世代的表現，他們就不會被排協放進考慮範圍裡——畢竟妖怪世代的那些家伙可還沒出黃金時期，離退役還有好幾年呢。」
「所以，只有當兩代選手之間的年齡差距拉得足夠大之後，排協才會適當放低入選的實力要求。」
「只要我們能打進全國大賽，以我們的年齡，被排協選中基本沒什麼問題。」
「小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自信了？」西宮紗織停下筆，扭頭去看佐久間櫻，「你去年剛從北海道轉學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吧？」
「是嗎？」佐久間櫻笑眯眯地對前輩們歪了歪頭，輕快地給出回答，「那可能是因為，我剛剛確認了我能夠抵達什麼樣的高度吧。」
「既然有機會能站到更高的位置，那我當然要稍微努力一下，而不是直接放棄才對吧？」
「再說了，我可是一年生啊——前輩們已經不敢做了的夢，已經忘記的夢，對於我們來說，只是要想辦法實現的夢想而已。」
「因為我也曾做過同樣的夢。」
——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有著同樣的夢。
第54章 ５４
「……你們男排前面的賽程排得也太緊了吧？」及川真澄刷著推特上的新聞，一邊吐槽及川徹，「阿根廷國家隊能提前放你來日本也太心大了吧？」
「畢竟不在分站賽的時候練兵就沒有機會練了嘛。」隔著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及川徹笑嘻嘻地回答及川真澄，「我只是沒參加最後一場分站賽而已——日本隊的那幾個倒是沒缺席。真讓人懷疑黑尾那家伙怎麼排的日程。」
「畢竟日本隊的主力就是妖怪世代那幾個嘛。」及川真澄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吹著宮城已經有些冬日寒意的夜風，「分站賽的最後一站在大阪，排協怎麼可能允許國家隊的主力在自家主場缺席。」
「……小飛雄和小牛若真煩人啊。」及川徹嘆氣，「明明他們八月還有亞洲杯的安排——結果第二天就在全明星賽上以那種完全沒有任何影響的樣子出場了。」
「你們世錦賽根本沒對上吧？」及川真澄劃了一下手機屏幕，「把自己沒進四強的怨氣發泄到只是沒贏奧運冠軍所以無緣八強的那兩個家伙身上不好吧？」
「連你也是這種態度的話，我可是會哭的哦！」及川徹聲明。
「什麼態度？『只是沒贏過奧運冠軍』？」對答案心知肚明的及川真澄笑了起來，「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及川先生。」
「……春高的情況如何？」及川徹沉默了一會，將話題轉移到後輩們的身上，「很快就要到第二輪預選的時間了吧？」
「一輪預選的三場比賽全部二比零拿下了。」及川真澄有些得意地回答及川徹，「局內得分全部控制在二十五分結束。」
「聽起來勢頭不錯。」及川徹也松了口氣，「你也一定好好研究過十六強的其他學校了吧。」
「麻煩的只有四強，其他的學校以青葉城西現在的實力來說不成問題。」及川真澄退出推特，找到自己拍下來的二輪預選賽程表，「說點有些誇張的東西——實際上能對我們造成麻煩的學校恐怕只有烏野、白鳥澤、還有新山。」
「伊達工呢？」及川徹問。
「他們現在的實力肯定不會比伊達工差，但我不確定他們上半年IH輸給伊達工的時候有沒有留下心理陰影。」及川真澄無奈地聳了聳肩，「畢竟看起來一切正常，結果等到了賽場上才發作的那種心理陰影也不是沒有。」
「不過我看他們還有余力八卦其他學校甚至國中那邊的事情，所以大概沒什麼問題。」
「這樣啊。」及川徹輕笑，「北川第一教練的事情我在世錦賽的時候也聽說了。」
「我可沒打算把北川第一那邊也當成親愛的後輩仔細培育起來。」及川真澄聲明，「不過，那兩個教練被趕走了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以後排球部又有保送名額的時候，我就能直接從最近的北川第一裡選了。」
「……明年以國家為單位參加的世界級賽事就只剩聯賽和奧運資格賽了。」及川徹突然嘆了口氣，「時間安排一下子空了下來，還有點不太習慣呢。」
「沒有商業活動嗎？」及川真澄問。
「其他安排倒也不是沒有，但總體來說，因為需要以國家隊身份出面的賽事只有這兩場，明年的時間安排會變得稍微空一點。」及川徹倒在自己的單人床上，不斷重復拋球接球的動作，「不過，要說『復仇』或者別的什麼的話……」
「果然只有24年巴黎奧運的舞台才足夠分量。」
「能贏嗎？」及川真澄問及川徹。
「誰知道呢。」及川徹悶笑，「反正誰都不想輸就是了。」
「及川大人當然要讓小飛雄和小牛若跪地求饒。」
「那就祝你好運吧。」
十月下旬，依舊沒有應援團的青葉城西排球部和IH的時候一樣，順利地通過了二輪預選的第一場比賽進入八強。
這一次，橫在青葉城西排球部面前的勁敵，是烏野高中和新山女子。
「……嘛，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及川真澄看著安靜地坐在地板上的學生們，笑著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過，我覺得有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還是讓你們在這個時候就聽我說完比較好。」
「如果每一所學校的運氣都能以數值的形式顯示出來的話，青葉城西的運氣肯定是整個宮城縣的倒數第一——或許全國倒數第一都有可能，但你們的實力是不會被運氣影響的。所以，不論明天的結果如何，只要你們自己覺得拼盡全力、不留遺憾了就好。」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今天的社團活動到此為止——大家可以解散了。」
「明天的比賽，你怎麼想？」岩泉堇在收拾東西的間隙問及川真澄。
「你在這裡提問的話，就好像明天去比賽的人是我們一樣，小岩。」已經收拾完東西的及川真澄走到排球館的門口，回頭和自家幼馴染對上目光，「回去再說，剛剛才跟他們說過今天不多說了的，在這裡說會被他們聽進去的所以不行。」
「真不知道你在在乎什麼……」岩泉堇嘆氣，回頭看了眼聚在一起的後輩們，「明明青葉馬上就會把你沒說的那些東西全部告訴他們。」
「學生說出來的分量和老師說出來的分量是不同的。」及川真澄回答，「所以絕對不能是我對他們說這些東西，小岩。」
等到岩泉堇進了及川真澄的家門之後，及川徹的國際電話也准時打了過來。
岩泉堇看了眼及川家牆上的掛鐘——六點整，看起來阿根廷的那位是正准備出去晨練。
「今天的比賽結果如何？」遠在阿根廷的及川徹問。
「明天打烏野和新山。」及川真澄在廚房裡翻冰箱決定今晚的晚飯，一邊回答開了免提的手機裡傳來的問題，「說實話，贏的概率不大，雖然也不是沒有。」
「IH雖然是烏野出線，但據烏養教練所說，他們家的二傳手狀態越來越緊繃了——這個問題大概率會在春高預選賽上就爆發出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在決賽和白鳥澤對上的時候。」
「但我們的機會也是這個——如果飛鳥君在明天的賽場上就崩了的話，雖然很殘忍，但烏野的替補二傳手做不到他那個程度，因此我們會有機會贏。但也只是這樣的機會而已，正經打的話感覺要拖到第三局，而且每局都是局末平分，拖到30以上也有可能。」
「總之難度很大成功概率很低——男排那邊大概今年就止步八強了。」
「更麻煩的應該是要打新山的女排吧？」岩泉堇問及川真澄，「女排這邊的王牌還不穩定吧？」
「不，女排應該能打贏新山進入四強吧。」及川徹卻這麼說。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及川真澄順著及川徹的話點了點頭，「新山這一屆的隊伍在防御方面稍微有點薄弱了——而我們家的隊員可是在金蘭女子那邊練的接球技術。雖然比不過專業的自由人，但和現在的新山比大概可以算是綽綽有余。」
「那就只需要比哪一邊的進攻更加有效就可以了。」
「蒼井的表現雖然和其他的王牌相比還遠遠不夠穩定，但按她現在的訓練完成情況來看，明年IH報名的時候就能給她直接報接應位了。」負責制作青葉城西排球部訓練計劃的及川徹回答岩泉堇，「真澄已經找到女排自由人的新生了，這樣蒼井明年就能徹底轉型成那種只負責進攻的暴力接應。」
「不然像現在這樣還需要經常衝出去救球，其實對她的體力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雖然本來也沒有讓她去接球的安排——但打比賽的時候看到球落下來的這個位置離自己更近的話，誰也不會停在原地不動等著隊友去接吧？」及川真澄無奈地笑了笑，「從這個方面來說，小繪裡沙倒是已經徹底成為排球部裡的一員了呢。」
「畢竟排球是一項只要球沒有落地就不會結束的運動嘛。」這下岩泉堇也放松地笑了起來，走到廚房裡來幫忙，「不過，兩次合宿結束之後，大家的實力提升確實很明顯呢。」
「最主要的其實是接球穩定性提高了。」及川真澄冷酷無情地一刀切開白洋蔥，試圖在眼睛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把它變成洋蔥碎送進鍋裡，「雖然沒到金蘭那種球不會落地或者音駒那種球會自己飛到二傳手頭上的地步，但至少遠遠沒有之前那麼漏洞百出了。」
「如果讓她們去接高中時期的小御前的發球的話，大概不會是接不到，而是接到了卻沒有成功卸力而導致排球飛了出去吧——如果是現在的白鳥澤的話，說不定她們就能直接接起來傳到二傳手手裡了。」
「新山可沒有左撇子重炮，烏野也沒有——不過我們這一屆研究得最多的就是左撇子重炮了，所以未來和白鳥澤對上的時候，出線的學校一定會是我們。」
「感謝白鳥澤學院排球部牛島若利和巴詩音兩位左撇子選手對青葉城西排球部的無私貢獻。」及川徹以一種播音員的腔調說完了這一句話，「等你帶他們拿到出線資格之後，我要去之前娛樂賽留下來的那個LINE群裡對小牛若和巴這麼說。」
「你確定這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及川真澄忍著洋蔥刺激出來的眼淚，笑著問及川徹。
「……但我確實很想找機會陰陽怪氣白鳥澤一下。」及川徹頓了頓，對及川真澄承認道。
第55章 ５５
比賽結果正如及川真澄的賽前分析——青葉城西的男排又一次在四強賽折戟，留在了八強的位置上；而青葉城西的女排就有些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在四強賽上就成功將往年總會進入決賽和白鳥澤一爭高下的新山女子斬落，然後在半決賽止步。
不過，也有出乎及川真澄意料的事情發生——比如說，青葉城西男排在八強止步的原因是七海司在和烏野的比賽中受傷，而沒有替補的青葉城西不得不因此棄權；女排明明成功贏過新山，卻沒能一路衝進決賽的原因也是森原楓身上出現了需要去醫務室簡單處理的傷勢，但青葉城西沒有替補所以被迫棄權。
「……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在回青葉城西的路上，森原楓把受傷的那只手揣進外套口袋，下意識感嘆道。
「嗯？」走在邊上的蒼井繪裡沙用鼻音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啊啊，我也懂。」桃澤霞笑了起來，附和森原楓的想法，「及川教練來了排球部之後的這一年——簡直就是貨真價實的奇跡啊。不過，雖然會有像是做夢一樣飄飄忽忽仿佛泡在蜂蜜罐裡一樣把全身包裹起來的幸福感……」
「但在看過了那樣的景色之後，果然會有更加強烈的不甘心的感覺啊。」走在前面的荒牧真澄笑著嘆氣，回過頭來和女排的二三年級生對上目光，「盡管我們已經毫無疑問地在賽場上付出了一切，但果然還是會這麼想——要是以前能再努力一點就好了。」
「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遠不止『再努力一點』就能夠到啊。」
「不過，在一年內就從原本的一輪游隊伍突飛猛進到八強以內……」胳膊上綁了一圈厚厚的紗布的七海司回頭看著後面的同伴們，笑了起來，「說實話，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夠驚人了。」
「前輩們大概會後悔自己沒有來看二輪預選吧。」西宮紗織大笑，「等升學考試結束之後，我要去白鳥澤大學部那邊堵姬野前輩，她肯定會大吃一驚的！不過，在我們正式離開之前，我們還有一些想和你們說的話——」
四個三年生不知何時又站到了一起。
「謝謝大家！！！」
「我以為他們至少會憋到我們走了之後再說。」已經走到了離學生們有點遠的地方的及川真澄回頭看著朝氣蓬勃的高中生們，一邊對站在自己邊上的岩泉堇吐槽，「他們還記得等等回學校就要決定下一屆隊長人選的事情嗎？」
「女排這邊基本上已經確定是跳過二年生直接交給佐久間了。」岩泉堇背著排球包，和及川真澄一起看著已經哭得一片混亂的高中生們，「男排那邊在兩個二年生裡二選一就行——他們又不比我們那個時候人多。」
「不知道小牧和司會怎麼選。」及川真澄繼續邁步向青葉城西的方向走去，「小牧都動過讓青葉直接上任的想法了，說不定選誰都無所謂。」
「明年的隊員構成是什麼樣的？」岩泉堇問及川真澄。
「男排是一個自由人，兩個二傳手，三個副攻，三個主攻手——看青葉的情況，最後要從三個主攻手裡面挑一個出來當王牌。」及川真澄回答岩泉堇，「雖然人數不算很多，但比今年來說，我們的替補位會寬裕很多。」
「女排的話，比男排多一個主攻手。」
「給新生二傳手准備的搭檔？」岩泉堇對及川真澄挑了挑眉，「你已經開始准備佐久間畢業之後的陣容了？」
「我可沒有這麼說。」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頭，看著岩泉堇，「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小岩。」
等所有人回到了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之後，從明天開始就要退部去專心學習的三年生們為排球部指定了新一年的隊長。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既然等青葉三年級的時候就要讓他來當隊長了，所以明年的隊長其實選誰都無所謂。」荒牧真澄理直氣壯地對四個後輩們甩鍋，「不一定要是二年級生，一年級生也可以——你們來自薦吧！」
「你倒是給我認真一點啊。」七海司哭笑不得地看著荒牧真澄，「這可是明年的隊長啊。」
「天羽前輩他們去年選我當隊長的時候也沒多認真嘛……」荒牧真澄對七海司小聲抱怨，「話說回來，我說的其實是實話啊！從青葉和小櫻開始，之後青葉城西的每一代隊長肯定都是二傳手了，所以在那之前選誰來當都無所謂吧。」
「不，既然未來都是二傳手當隊長的話，那明年誰當隊長這件事情就很有所謂了。」早川蓮瞬間彈了起來，一臉嚴肅地對前輩們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這可是最後一次不是二傳手的隊員也能當隊長的機會啊！！！」
「那就讓早川當隊長吧。」詭異地明白了隊友們的邏輯的七海司瞥了早川蓮一眼，替荒牧真澄做出決定，「荒牧是主攻手，接下來讓副攻手早川來當隊長剛好——今年倒是自由人也能當隊長了，但我們沒有自由人所以不考慮。」
女排那邊的交接就沒有男排這邊混亂了——已經提前爭取了全隊同意的森原楓對所有人宣布了隊長直接交給佐久間櫻的結果，然後等男排那邊的混亂結束，所有人就一起離開了排球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在學生們全部離開之前，及川真澄對他們宣布了之後的安排。
「一二年生的每日訓練照常——賽後恢復訓練和期末的訓練表都在春高前發給你們的訓練表裡。」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裡的照片，無奈地嘆了口氣，「記得抽時間去醫院檢查身體——雖然小牧和小楓今天的事情大概率是意外，但大家還是多注意一下比較好。」
「畢竟，比起在賽場上因為傷病需要換替補來說，還是自己打滿全場的心情會更暢快吧？」
「期末之後的寒假裡有東京合宿的安排——所以白鳥澤那邊的宮城縣內集訓邀請我就直接給你們拒了。」及川真澄劃著手機裡的消息，一邊給學生們講述直到新學年來臨之前的全部安排，「當然，去參加合宿的前提還是你們沒人需要補課。」
「到新年之後的第三學期為止，一直沒有練習賽的安排——訓練照著現在的訓練表繼續就行，不要過量。另外，新學年開始之前還有一次東京合宿。」及川真澄把手機塞進口袋裡，看著三年生退部後僅剩的八個部員，「再往後的安排就等四月開學之後再說了。」
「作為青葉城西的學生，你們的學習可不能落下了啊。」
「這樣啊。」當天晚上，聽到了青葉城西春高賽況最新消息的及川徹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替補帶來的麻煩確實很多呢。」
「明年的訓練表要做十九份了，未來說不定會有二十八份。」及川真澄提醒及川徹，「你要是覺得來不及做了的話，可以直接不做了的——我好歹也在東京合宿的時候跟那些強校的教練們學習過了。」
「沒關系，還在我能處理的範圍裡。」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畢竟你對那兩個孩子的期望不僅僅是打進全國大賽吧？職業級的訓練方案和業余級別的規劃還是有差距的——如果要衝著那個高度去的話，還是要給他們盡可能減少一些時間上的浪費比較好吧？」
「……我好歹也是真的考了教練資格的。」及川真澄沉默了一下，對及川徹抗議道。
「所以，你的計劃是……？」及川徹問。
「暫時還沒想好。」及川真澄笑著嘆氣，回答及川徹的提問，「但我覺得學生們有一點其實沒說錯。」
「嗯？」正在喝能量飲料的及川徹用鼻音透過國際電話向及川真澄詢問。
「她們說我對小櫻過度保護。」及川真澄輕笑，隨口對及川徹描繪出那個觸手可及的未來，「所以，等到她登上更高的舞台的時候，我或許會跟著她一起去——而不是繼續留在青葉城西裡當教練。」
「畢竟就算兩者都是幕後的工作人員，某所高中的教練和國家隊的教練相比，還是國家隊的教練更厲害吧？」
「沒有其他更私人的原因在影響你的決定嗎？」及川徹笑著問她，「畢竟以佐久間的年紀來說，要讓影山薰直接退役把主力首發的位置讓給她的難度還有點高——等她成年的時候，影山才二十八歲。」
「我可是從影山薰那邊聽到了很多你沒有說出來的部分呢。」
「嘛……可能也和小薰還有小御前有點關系。」及川真澄承認了及川徹的說法，「但不管我以後會不會重新回到青葉城西，至少我肯定要當一次國家隊的教練——沒辦法以選手的身份進入國家隊的話，教練的身份其實也不錯。」
「不是嗎？」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及川徹看著自己手機裡的奧運獎牌照片，向及川真澄提問，「如果當初沒有在春高的賽場上昏迷的話——你現在會在哪裡？」
「意大利吧。」出乎及川徹的意料，及川真澄對這個問題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大概會和你一樣出國，然後轉國籍，為了登上世界舞台而不斷努力吧——說不定我也會在東京奧運的時候成為意大利的首發二傳手……但我現在還在宮城，徹。」
「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我們都是職業選手的話，還會不會有機會遇見而已。」及川徹笑著接受了及川真澄終止話題的信號，「畢竟你看，我們的前半生幾乎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但那樣不也挺好的嗎？」及川真澄笑了起來，「說不定我們能在巴黎拿兩個奧運冠軍。」
第56章 ５６
「今年只有及川教練去年拉來的新生交了入部申請表啊。」新一年和佐久間櫻分在同一班的青葉晴翔在放學後看到了佐久間櫻攤開放在桌上的幾張入部申請，「也不知道我們男排那邊的申請人數怎麼樣……」
「大概也不會有其他人來申請吧。」佐久間櫻整理好這些入部申請，回答青葉晴翔，「畢竟今年誰都沒有去做招新宣傳嘛——就算我們去年的成績是縣八強四強，來青葉城西的大部分學生主要還是為了升學才考過來的，沒多少人關注社團活動其實也挺正常的。」
「話是這麼說啦……但你們不打算招經理嗎？」青葉晴翔背著包問佐久間櫻，「四強這個成績，已經可以在校內招經理了吧？」
「但我感覺及川教練對經理這邊也有規劃，所以就沒管。」佐久間櫻把作業塞進包裡，和青葉晴翔一起走出教室，「話說回來，強豪學校的經理是不是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負擔了教練的職責啊？如果是那樣的話，及川教練或許是打算找未來職業規劃就是去做排球教練的學生來當經理哦。」
「因為——及川教練和岩泉老師，大概都不會在青葉城西久留吧。」
「好了，去一年級的教室裡接人吧！」
等到佐久間櫻和青葉晴翔帶著女排今年的新生抵達排球館的之後，新一年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成員就算全部到齊。
「先確認一下今年的人員構成吧。」及川真澄合上大部分時間不會離手的筆記本，對學生們宣布，「首先是男排——隊長是三年級的副攻手早川蓮；三年級的白石泉、一年級的齋藤翔、伊達涉，主攻手；二年級的麓藍、一年級的遠藤律，副攻手。」
「二年級的青葉晴翔、一年級的千葉綴，二傳手；一年級的白鳥椋，自由人——王牌暫時還沒定，將根據二傳手青葉晴翔的反饋以及黃金周之前的練習賽結果決定。」
「黃金周之前我們有幾場練習賽？」早川蓮舉手提問。
「雖然這個成績還沒法在校內找到願意加入排球部的新生，但約練習賽已經足夠了。」岩泉堇回答他，「第一場對烏野，這周五就去；第二場對伊達工，十四號去；第三場在二十一號，是和東京的音駒約的——他們要來找烏野打練習賽，我們是順帶的。」
「女排差不多也是這樣，黃金周前每周都有一場練習賽。」及川真澄給學生們數了一下，「我是寒假的時候給你們開始約的，新山主動打了電話、下北澤也是，北海道的鈴蘭女子是我打電話去問的……」
「白鳥澤沒來問嗎？」佐久間櫻問道。
「沒來，我也不可能主動去找白鳥澤那邊約——我們那個時候都沒和白鳥澤約呢。」及川真澄吐槽，「那個時候兩邊都是分開約不同的大學排球部打練習賽，已經很少會約縣內的其他高中了——不過新山女子那邊好像挺奇怪白鳥澤沒來問我們的。」
「我倒是覺得很正常。」岩泉堇想了想，「畢竟白鳥澤一直都在前二，新山年年都約她們的練習賽，約了我們之後打探一下對面的情況也挺正常的——說起來，現在這個情況，新山才是女排這邊除了白鳥澤之外唯一一所會約大學打練習賽的高中吧。」
「等下半年就變我們了。」及川真澄瞥了岩泉堇一眼，「今年IH我們就能送白鳥澤去第二。女排這邊第一周是下北澤，因為黃金周是去東京合宿，所以和下北澤商量了一下讓她們第一個來；第二周是北海道的鈴蘭女子，也是同樣的原因提前了；第三周才是縣內的新山。」
「另外，隊長是二年級的二傳手佐久間櫻；二年級的蒼井繪裡沙，王牌，今年會直接報接應位；三年級的榊原美雪、桃澤霞、一年級的菅原堇，主攻手；一年級的小松紬、小林由美裡、森川祈，副攻手；一年級的鷲宮千尋，二傳手；一年級的內田葵，自由人。」
「新隊服等東京合宿結束才能做好，背號的安排除了一號是隊長，四號是王牌以外，其他的號碼和過去一樣按照年齡進行排序。」
「在新學年的社團活動正式開始之前，我要說的只有這些。」及川真澄從放在身邊的包裡翻出一沓訓練表來，「這是本學期到IH預選開始之前的全部訓練安排——聽到自己名字的上來拿訓練表，然後就可以開始訓練了。」
「……啊，對了。」在發完訓練表之後，及川真澄叫住了佐久間櫻和早川蓮，「你們兩個抽空和一年生一起確認一下一二年級還有多少人沒有參加社團，並且有畢業之後往職業體育競技後勤方向發展的意向——優先二年級生，但在有二年級的人選的情況下，一年級的學生也可以放進候選裡。」
「……最好兩邊都是一個二年級生和一個一年級生？」佐久間櫻向及川真澄確認。
「嗯，這是最好的情況。」及川真澄對佐久間櫻笑著點了點頭，「但如果只有一個一年生或是二年生能來，那也沒關系——畢竟這只是在提前做一點准備而已。」
就這樣，時間很快來到了周五。
「你要去烏野？」已經跟了烏野男排半年多的岩泉堇看著及川真澄，「雖然我對於交換本身沒什麼意見——畢竟你才是他們兩邊真正的教練，想去哪邊都沒關系——但你真的不是為了躲影山才跑了的嗎？」
「影山不是已經轉去意大利的俱樂部了嗎？」及川真澄反問。
「但六月有世界聯賽。」岩泉堇提醒及川真澄，「日本國家隊正好是四月開始召集隊員訓練——影山已經從意大利回來了，巴也從海外回來了。」
「她去年都因為俱樂部訓練出勤不足被扣下來了，今年應該也來不了吧。」及川真澄開始惡意揣測影山薰的現狀，「還是說日本國家隊在請假方面管理特別松？」
「不知道。」岩泉堇聳了聳肩，「但下北澤的石川教練說影山今天跟她們一起來了。」
「那我從現在開始逃避一下小薰也不是不行。」及川真澄順著岩泉堇之前給她准備的台階就下去了，「算了，說正事——我是想去看一下烏野的情況。因為如果青葉全中沒有出事的話，飛鳥畢業之後，大概就是他在烏野擔任首發二傳手。」
「我要確認一下烏野排球部在二傳手這方面的情況——他們原來的替補應該可以直接補位，但那是他們招來的新二傳手潛力不如飛鳥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出現的發展。我必須要在IH開賽之前知道他們的新二傳手是什麼樣子。」
「你就不擔心女排這邊？」岩泉堇問她。
「白鳥澤去年的三年級生早在未來職業道路確定之後就退部了——她們IH的隊伍就是去年春高的隊伍，不用擔心。」及川真澄笑著對岩泉堇揮了揮手，「你至少該在這方面相信我吧，小岩——那可是白鳥澤啊。」
——因為是白鳥澤，所以絕對不會有人比及川真澄更了解，所以這一次的分析絕對不會出錯。
「……我知道了，那你去烏野吧。」岩泉堇嘆了口氣，同意了及川真澄的想法，「對了，你該記得找校長或者教導主任給排球部申請買車的經費了，雖然現在合宿的時候有佐久間家贊助的巴士和司機可以用來接送，但還是有能直接說屬於青葉城西排球部的車會比較好吧？」
「既然你說今年就能打進全國大賽的話，也該給他們准備一輛車了。」
「這件事的話，等我們打進決賽就好了。」及川真澄回答岩泉堇，「應援也好接送汽車也罷——只要打進決賽就都會有的。畢竟校方給我的要求就是這個嘛——總要和過去的我們一樣，他們才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於是，在取得了岩泉堇的同意之後，及川真澄以「躲避影山薰」的名義，帶著青葉城西的男排，在下北澤女子抵達青葉城西之前去了烏野高中。
「又見面了，武田老師，還有烏養教練。」及川真澄站在學生們的前面，笑眯眯地對烏野排球館內的兩人揮手，「我們今年又來了呢。」
「我們下半年要是想約你們還約得到嗎？」烏養系心叼著一支未點燃的煙，悶聲問道。
「飛鳥君他們只是畢業了而已，烏野的變化應該沒有這麼誇張吧？」及川真澄領會了烏養系心的未盡之意，「縣內又不是只有北川第一一所初中有優秀二傳手。」
「但北川第一的一定是最好的——嘛，除了白鳥澤的鷲匠教練不會這麼想之外，這幾乎已經是宮城高中排球界的常識了。」烏養系心對及川真澄補充，「雖然可能有點誇張，但這可是在白鳥澤沒有『怪童』之後一直在各種比賽裡統治全宮城初中排球部的北川第一。」
「所以你們的新二傳手是北川第一的？」及川真澄問道。
「不，我們現在有四個二傳手。」烏養系心的臉上浮現出和去年黃金周合宿時的澱川葵一樣的煩躁，「但北川第一的那兩個以前是你們家青葉的替補，和隊友配合得最好的那個是飛鳥的替補，現在是三年級，最後那個是縣外自己跑來的。」
「但誰都不是很適合現在的烏野。」
「那以我的視角來說，就只有兩個辦法了。」及川真澄眨了眨眼，看向在場內不斷跑動熱身的烏野排球部部員，「一個是放棄烏野現有的風格，讓整個隊伍去和新的二傳手碰撞磨合；另一個嘛，就是讓最適合的那個二傳手當正選。」
「因為，對於二傳手來說，最優秀的二傳手，永遠是受隊友信賴的，和他們充滿默契的那一個。」
第57章 ５７
「……我們會考慮的。」沒想到及川真澄真的給了解決方案的烏養系心愣了一下，「話說回來，青葉城西男排這邊不是岩泉老師在看著嗎？」
「女排今天和下北澤打練習賽，影山薰會來。」及川真澄直接搬出了岩泉堇給自己准備的借口，「我在躲她。」
「你們兩個的關系不是比影山和阿根廷的那個要好嗎？」烏養系心問。
「就是因為關系好才要躲著她。」及川真澄毫無負擔地拿及川徹和影山飛雄給烏養系心舉了例子，「如果阿根廷的及川先生突然因為不明原因退出排球界，你覺得你們烏野出身的那個影山會去直接堵門嗎？」
「按影山的一根筋程度，他大概連及川在宮城縣的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烏養系心中肯地評價自家的畢業生，「但他有及川的聯系方式，所以肯定會用手機瘋狂發消息試圖聯系及川吧——但堵門這種程度應該不至於。」
「但我會被堵門。」及川真澄面無表情地對烏養系心這麼說。
與此同時，被及川真澄隔空甩了一口黑鍋的影山薰正站在青葉城西的排球館裡。
「和過去一樣，對吧？」岩泉堇笑著問影山薰，「及川高一高二那兩年，你經常來這裡吧？」
——那個時候北川第一的社團活動時間結束得比青葉城西早，所以影山薰每天都會摸來青葉城西找及川真澄報道。
「及川前輩呢？」影山薰問道。
「她帶男排去烏野了——你要去的話，應該也知道怎麼走吧？」之前給及川真澄提供了借口的岩泉堇卻並沒有對影山薰隱瞞及川真澄的去向，「男排和烏野有練習賽，她順便去烏野那邊打探敵情了——烏野之前的主力二傳手沒有入選青年隊，已經畢業了。」
「去年是白鳥澤出線？」因為去了意大利而受時差影響錯過了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的影山薰到現在都還沒知道最新一屆的春高結果，「我正賽的視頻也沒看到。」
「兩邊都是白鳥澤出線。」岩泉堇順便給影山薰說了春高正賽的比賽結果，「白鳥澤的三年生在春高之前就已經退部，兩邊在正賽的結果都是八強——男排的冠軍是井闥山；女排的冠軍是鈴蘭女子。」
「我們是第三。」注意到影山薰目光的石川綾補充上下北澤的比賽結果，「不過除了上一屆的三連冠斷了以外也沒什麼可惜的——畢竟所有人都在那個賽場上全力以赴了。話說回來，你不去找及川沒關系嗎？」
「你不就是為了找她才跟過來的嘛。」
「現在的話，不和及川前輩見面也沒關系。」影山薰看向青葉城西半場上的佐久間櫻，「因為我還沒有做到之前答應了及川前輩的事情——不過，很快就是正式比賽了。我會讓及川前輩看到我這段時間以來的全部訓練成果的。」
「……六月縣內有IH預選。」岩泉堇沉沉地嘆了口氣，提醒此刻滿腦袋都是「要讓及川前輩看到我的改變」的影山薰，「聯賽和預選賽的時間撞了，及川不會放下預選賽去看聯賽直播的——她那幾天可能忙著給青葉城西寫戰術規劃。」
「噗，你不如約及川教練明年去巴黎看奧運現場。」石川綾在邊上給顯然受到了巨大打擊的影山薰出謀劃策，「雖然奧運的時間一般都和IH正賽重疊，但假設你們能打到決賽，而青葉城西在IH也進入了決賽的話——IH決賽打完就直飛巴黎的話，能趕上最重要的幾場比賽。」
「但小組賽大概率是肯定趕不上的了。」
「除非你能包整個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機票酒店，否則我覺得及川可能會選擇留在日本備戰春高。」岩泉堇冷靜地給影山薰潑了一盆冷水，「雖然青葉城西肯定不用打一輪預選，但說不定這家伙會在宮城組織暑期集訓——就像現在的白鳥澤和新山一樣。」
「……您就別為難我了，石川前輩。」影山薰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用敬語回復石川綾，「以奧運的比賽激烈程度來看，說不定我們都不能在小組賽裡成功出線——更別提打進決賽了。還是直接給及川前輩寄錄像可行一點。」
「但岩泉前輩的提議或許可行。」
「嗯？」岩泉堇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鼻音。
「國家隊不是所有人都在同一批出發的。」影山薰對岩泉堇解釋，「雖然那個時候排球隊的人肯定都已經去了巴黎了，但還有留在國內沒出發的其他項目的隊伍，讓排協那邊拜托一下的話，應該可以讓青葉城西的排球部一起跟著過去。」
「至於酒店房間，一開始訂房的時候就讓排協一起訂了就可以了。」
岩泉堇咂了一下嘴，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影山薰，小聲嘆息道：「完全是在幫其他人鋪路啊，影山——除了排球戰術之外，你這麼多年下來居然一點心眼沒長嗎？」
「影山這種類型的家伙長了其他方面的腦子才比較奇怪吧？」聽到了岩泉堇在說什麼的石川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還是說有誰也邀請及川教練去巴黎了？」
「沒有，現在來邀請及川的一個都沒有啦。」岩泉堇擺了擺手，相當惆悵地回答石川綾，「只是白菜自己長腳要跑的話，你也攔不住對吧？」
當天晚上，對岩泉堇將自己評價為「長腳白菜」一事並不知情的及川真澄又在和及川徹打電話。
自從去年夏天的娛樂賽結束之後，他們兩個聯系的時候就不怎麼在乎金錢方面的花費了，大多數時間都是直接撥打國際電話，只有需要更新青葉城西排球部部員身體數據和訓練數據的時候會使用郵箱，就連LINE這種文字消息都很少發了。
在那個夏天結束之後，他們更習慣用話語向對方傳遞自己的想法和心情，而非過去一直在使用的文字。
「練習賽的錄像發你郵箱裡了——烏野同意了錄像的要求，下北澤那邊因為小薰在，本來就說好了是要錄像的。」及川真澄坐在自己房間的電腦桌前，一邊使喚這台某種意義上已經能算是古董機的電腦，一邊和及川徹說話，「集訓怎麼樣？」
「每年都一個樣子。」及川徹在電話的另一頭悶笑，「要不是我們項目不同，我都要說怎麼會有這麼不會打探消息的人了。雖然一般來說同項目的人才很少會是其他國家安排的刺探情報的家伙就是了，但問得這麼直接的，你是第一個哦。」
「請尊重我同時在青葉城西男子排球部擔任教練的事實。」及川真澄佯怒道。
「我開玩笑的。」及川徹暢快地笑了起來，「布蘭科教練從我一開始負責制定青葉城西的訓練計劃表的時候就已經知情了，最近給青葉君和千葉君的訓練計劃裡也有他的手筆。」
「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又不是全都會出國，也不是個個出了國一定會去阿根廷。」及川真澄對這個發展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畢業之後能直接進國家隊和V1俱樂部的話，大概誰都不會願意出國的吧。」
「廣撒網嘛。」及川徹倒是有些理解何塞·布蘭科現在的做法，「畢竟布蘭科教練在日本撿到了我——所以這麼做的話，說不定接下來又能在日本撈到一些優秀的排球運動員。」
「我能把這句話當成你在自誇嗎，及川先生？」及川真澄問。
「我是一位優秀的排球運動員這件事情，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實嗎？」及川徹反問。
「不過，倒確實有可能會有人願意去呢。」及川真澄看了一眼今年的青葉城西排球部成員名單，贊同了及川徹之前的說法，「小櫻這一屆的年齡屬於剛好卡著線進了國家隊給小薰和小御前她們選候補的範圍裡。」
「但只要她被選上，她同屆，乃至於接下來的兩屆以內，國家隊那邊就只會有一個二傳手的名額放給她們。」
「所以明年那一屆的新生剛好輪不到。」及川徹指出未來可能的發展，「雖然你只說了女排，但男排那邊的發展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不說其他位置，至少未來新一屆日本國家隊男女排共計四個二傳手的位置，都會是青葉城西的囊中之物。」
「你剛剛發給我的郵件裡面，就有這樣的野心哦。」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把接應位全搶下來。」及川真澄對及川徹吐露了自己的野心，「不過，小櫻的搭檔是半路出家的王牌，所以她和我約好了打完這三年就算結束；青葉的同級生是個副攻，我沒有讓他們搭檔的計劃。」
「但最終青葉的搭檔是他，或者是在比賽前新選出來的王牌——這要看青葉自己的想法。」
「但在那之後，我會給一年級的二傳手安排搭檔，然後給他們規劃能夠通往那裡的道路。」
「其他的學校肯定會大吃一驚吧。」及川徹哈哈大笑，「畢竟，在過去，青葉城西幾乎是一所完全沒有任何名氣的學校呢。」
「因為我們和其他的學校不一樣嘛。」及川真澄倒是和和氣氣地笑著，「貓、烏鴉、貓頭鷹還有白鷲都會老去，但對於大樹來說，這點時間只夠它扎下根。」
「但也只要扎下根就夠了。」及川徹接著及川真澄的話說了下去，「只要根扎得夠深，樹就不會被連根拔起了——然後，樹能長得比鳥能飛到的最高點還要高。於是，樹葉的陰影會遮蔽地上的一切。」
「我很期待那樣的未來。」
第58章 ５８
「二輪預選的分組出來了。」
五月中旬，宮城縣IH一輪預選結束後很快就放出了二輪預選的分組安排。
及川真澄一邊把二輪預選賽的賽程貼到白板上，一邊招呼沉迷訓練的學生們來聽下個月的安排。
「女排這次和白鳥澤分在一邊，只要我們一路贏下去，就能在半決賽的時候遇到她們——去年的IH和春高，我們都分在新山在的那組，今年要見新山只能寄希望於我們和她們都能打進決賽。離二輪預選開賽還有一段時間，我會趁這段時間給你們好好分析一下白鳥澤的。」
「男排今年和去年一樣，和烏野分在同一邊，同組的其他學校對二三年生來說也都是老對手了，新生應該也好好研究過這些學校的比賽錄像，所以我們接下來的重點是分析研究烏野和白鳥澤——不過，和烏野相比，可能還是白鳥澤需要你們多花一點時間。」
「白鳥澤？」岩泉堇看了眼貼在白板上的賽程表，「白鳥澤又不是隨便拉一個王牌出來就跟巴和牛島一個水准。」
「我知道。」及川真澄看了岩泉堇一眼，「你沒看白鳥澤去年春高的錄像嗎？」
「我只是過來給你當臨時領隊的，混蛋川。」岩泉堇捂著臉嘆氣。
「白鳥澤新一屆隊伍的王牌去年是一年生，左撇子重炮——男排和女排都是。」及川真澄對岩泉堇解釋，「雖然肯定比不過當年的那兩個家伙，但對於沒和左撇子打過的隊伍來說，左撇子的發力習慣會導致他們打來的每一個球都很難處理。」
「比賽隊伍你打算怎麼安排？」岩泉堇問及川真澄。
「保險一點的話可能需要自由人全程在場。」及川真澄看了眼擠在一起的一年生們，「但說實話，我覺得只有打白鳥澤的時候，保守類型的方案是絕對不可能取得勝利的。」
「激進方案的話，你明明去年才輸過。」岩泉堇吐槽。
「好歹我們當時和她們打了那麼多次局末平分拉到第五局才決出勝負呢。」及川真澄微笑著回答岩泉堇，「不過，以青葉城西現在的情況來說，想要和我們去年娛樂賽的時候一樣激進也做不到——更何況去年只是畢業生之間的娛樂賽，對現役高中生來說沒有什麼參考意義。」
「所以，你的計劃是？」岩泉堇問。
「我覺得……可以讓小櫻把她的跳發拿出來了哦？」及川真澄眨了眨眼，和站在蒼井繪裡沙身邊的佐久間櫻對上目光，「然後——可以練一下天花板發球了。」
「你要把這孩子養成三刀流嗎？」岩泉堇吐槽。
「多會一種發球就多一種得分方式嘛。」及川真澄笑了笑，「我可沒有只讓小櫻一個人學的意思啊——話說回來，小岩，能拜托你當一段時間的左撇子嗎？」
「哈？」
「我相信你哦！」
「左撇子是這麼容易當的嗎！？！垃圾川你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
「拜托啦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最厲害的畢業生王牌岩泉大姐姐你一定可以的——」
當天晚上。
『AAA心理健康咨詢：……這就是我不帶及川又拉了一個群的原因。』
『AAA殯葬一條龍：岩泉，我有時候覺得及川那家伙一直在得寸進尺，是你的關系。』
『卷卷卷卷：有個大多數時間都會無底線為自己讓步的幼馴染在，及川總喜歡對你提這種無釐頭的要求也不奇怪了——岩泉，這是你自作自受。』
『Akira：畢竟岩泉前輩總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拒絕的必要……大部分時間只是口頭抗議一下，實際上全按及川前輩的要求做了嘛。』
『想曬太陽：不過，真的要和巴那種重炮的力量比的話——及川前輩自己的發球才是最接近的吧？雖然是右撇子，但如果是她的話，就算換左手發球，肯定也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熟悉一下而已。力量的差距和她平時的跳發應該不會有很大區別才對。』
『AAA心理健康咨詢：……你敢跟及川提嗎？一個不好就會變成你們居然想讓及川大人去學小御前的發球你們不喜歡我了——這種發展。』
『AAA殯葬一條龍：你們兩個不愧是幼馴染，學得真像。』
『准點下班絕不加班：……嘛，及川前輩恢復到正常的百分之一百之後就是會有這種小問題存在啦。』
『已辭職：及川前輩就是這樣的人。』
『ナナ：岩泉前輩，你可以的。』
『AAA心理健康咨詢：京谷！！！矢巾！！！你們兩個！！！』
『卷卷卷卷：嘛，畢竟不是讓你上去打比賽，所以只是簡單地變成左手發球扣球的話，確實能在IH二輪預選開賽之前練出來——只要每次都提醒自己注意用左手就行了。畢竟只有比賽才需要把習慣刻進本能裡面。』
『Akira：比賽那幾天我可以休假來宮城——有誰要去看看後輩們的比賽的？』
『想曬太陽：三天對吧？那我應該也能請出假過來。』
『准點下班絕不加班：用上年假的話說不定可以……』
『AAA殯葬一條龍：結果大家都沒結婚啊——明明我們那個時候還是十六歲只要家長同意就能結婚的政策。』
『ナナ：畢竟大家都是排球笨蛋呢——所有人都恨不得直接和排球結婚了。去年倒是在應援團裡看到很多當時的同學都已婚了，所以我還稍微有點驚訝呢。』
『已辭職：畢竟過去十年了。』
『想曬太陽：京谷居然能理解這種情況！？！』
『ナナ：京谷只是想說過了十年所以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而已。』
『Akira：畢竟原來嚷嚷著會打一輩子排球的這群家伙都不打排球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地獄笑話禁止。』
『准點下班絕不加班：岩泉前輩這也太謹慎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如果你從去年開始就和及川待在一起的話你也會這麼警惕的。』
『AAA殯葬一條龍：及川的精神狀態不妙啊。』
『卷卷卷卷：及川現在難道是在那種100%的滿電模式下還會拿自己昏迷的事情講地獄笑話的情況嗎？』
『AAA心理健康咨詢：她這一年一直是這樣。』
『Akira：果然還是該去和及川前輩見一面吧。』
『AAA心理健康咨詢：不過，比起那個時候來說，現在的小問題也就只是及川的胡鬧和地獄笑話了——那家伙的精神一向很堅韌，就算那個時候選擇了逃避，也不是因為精神的脆弱哦。』
『AAA心理健康咨詢：對了，矢巾——你這周周末有空嗎？』
『ナナ：我在的公司是雙休來著……有什麼事嗎，岩泉前輩？』
『AAA心理健康咨詢：來宮城幫我托球——及川要給後輩們寫戰術和對手分析，在這種時候去打擾她可不太好。』
『AAA殯葬一條龍：……你完全就是在溺愛及川了，岩泉。』
『卷卷卷卷：岩泉這家伙就沒有不溺愛及川的時候吧？』
『AAA心理健康咨詢：別光說我一個人——這個群裡哪個人不溺愛自己家隊長的？』
『Akira：……畢竟是及川前輩嘛。』
在矢巾奈奈的幫助下，岩泉堇成功趕在IH二輪預選開賽之前做到了在有意識改用左手的情況下順利發球扣球，變成了及川真澄給後輩們使用的新教具——畢竟能約練習賽的學校裡沒有一個有左撇子重炮，只能拿剛剛換了左手，過去也算在重炮王牌範圍裡的岩泉堇來湊合一下。
「左手的旋轉和右手的旋轉是不一樣的。」接了幾次球之後，內田葵和白鳥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要把球往二傳手的方向送的話……得往和平時處理的相反方向處理，不然球可能會飛出去——考慮到岩泉老師是右撇子，估計到時候白鳥澤的力量會更強。」
「或許該拿他們王牌的第一球試試手？」
「對了，及川教練！」佐久間櫻正站在牆邊，手裡拿著一瓶還沒蓋上的能量飲料，「我們收到了新的入部申請表！」
「啊，終於有人來申請當經理了？」及川真澄想起之前拜托佐久間櫻和早川蓮做的事情，「那回復申請人說從明天開始來排球館報道——如果想退出的話要等IH比賽結束。沒有其他的要求了。」
「那我明天放學前去對方教室裡找人。」佐久間櫻點了點頭，視線從及川真澄身上落到青葉晴翔身上，「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及川教練嗎？從黃金周合宿之前剛剛決定搭檔的那個時候，到合宿回來，再到現在IH二輪預選都快要來了的這個時候……」
「求你別說了啦！我自己會說的！」青葉晴翔相當不好意思地打斷了佐久間櫻的話，清了清嗓子向及川真澄確認，「咳咳，及川教練——我們今年會有應援團嗎？」
「會有的。」及川真澄笑了起來，回答青葉晴翔，「除非校方想在開賽之前就弱白鳥澤一頭，不然應援團一定會比我所知道的那個約定裡的時間出現得更早——雖然說青葉城西和白鳥澤之間的恩怨是我們那一屆的個人問題……」
「但敗者總是很記仇的——而正好，青葉城西的領導層，都還是我們那個時候的人員組成。」
「我已經和他們說了，青葉城西在半決賽就會遇上白鳥澤。」
「雖然和你們這一屆沒什麼關系，但——到復仇的時間了。」
第59章 ５９
「及川——」IH二輪預選開賽當天，松川梓和花卷雫作為隊友們的代表趴在看台欄杆上朝下面的及川真澄喊話，「我們來看比賽了——」
「那順便幫我去錄比賽。」及川真澄順勢使喚起了自己過去的隊友們，「教練席搞不好得搬凳子什麼的，不太方便錄像，所以我以前都是把相機綁在欄杆上錄的——不過，手持拍攝的視角肯定比綁在欄杆上的視角更清楚，這幾天就麻煩你們了。」
「……這個，是及川前輩提前綁上來的相機吧。」國見晶已經從欄杆上找到了及川真澄的相機，「已經是錄制狀態了啊——我現在能關掉它嗎，及川前輩？」
「那就拜托小國見了。」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看台上的幾人揮手，一邊推著一個年輕的女子高中生走進正在熱身的部員之間，「好了，我們也該准備今年的比賽了。手機什麼的小件物品都放到包裡，皆川會負責管理——要加油啊，大家。」
「那我去男排那邊的看台吧。」矢巾奈奈看了眼國見晶手裡的相機，拉上京谷絢乃就往外走，「及川前輩肯定讓岩泉前輩往欄杆上也綁了一個——我去那邊幫忙錄像吧。」
「不看女排這邊的比賽了？」京谷絢乃問她。
「如果及川前輩帶的隊伍能在這裡輸的話，那是那些後輩的問題，而不是及川前輩的。」矢巾奈奈回答京谷絢乃，「更何況——那個位置對她們來說並非遙不可及。」
青葉城西VS東松島
2:0
「佐久間的跳飄已經完全變成其他學校的重點關注對像了。」比賽結束後，桃澤霞笑著揉了揉佐久間櫻的頭，「下場比賽要不換普通的發球算了吧？反正這個場館也沒有打天花板發球的條件——讓對手們放松一下，然後讓前輩們給她們看看什麼叫出其不意！」
「畢竟去年春高小櫻的跳飄得分率很高嘛。」榊原美雪笑道。
「去年春高，我也就用了三次跳飄球吧？」佐久間櫻用毛巾托著臉，對兩個前輩歪了歪頭，「雖然都得分了。」
「和新山打滿三局，每局都有一個跳飄能拿分——就算她們知道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發球百分之一百能夠得分，她們對你的防備心也會按照這個標准來的。」及川真澄走過來，順手揉了一把佐久間櫻的頭發，「收拾一下東西，到看台上去吧——看看我們明天的對手會是誰。」
「對了，及川教練。」剛剛把能量飲料放下的蒼井繪裡沙喊住及川真澄，「我的跳發能在正式比賽裡用了嗎？」
「想用就用吧。」及川真澄看向蒼井繪裡沙，笑著回答她的問題，「畢竟，我們現在能在練習裡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到最好了，接下來就只能靠實戰了——其他人也是，想用就用。不過小櫻還是等和白鳥澤打的時候再用跳發，前面的比賽就用跳飄之類的應付過去好了。」
「……畢竟隊長的跳發是只有第一次出現在對手面前的時候才能起效的奇襲嘛。」陪練習發球的隊友們一起訓練了很久接球的內田葵背起自己的排球包，「只要對手見到第二次就基本完全無效了——畢竟又不是像及川教練那樣的強力跳發。」
「你們先上去，我去男排那邊看一下情況。」及川真澄看了一圈，確定自家部員沒有缺人，「一年生跟著二三年生走，小霞和小櫻應該都認識國見她們，到看台上去找她們就行——午餐安排問皆川，我們今天得等最後一場比賽結束之後才能走。」
「跟快餐店訂了外送。」皆川綾香對眾人舉了舉自己的手機，「是我以前還在運動社團的時候自己吃過的一家店。」
「說起來……皆川前輩以前是哪個社團的？」森川祈問當時收到入部申請表的佐久間櫻。
「女子田徑部。」佐久間櫻眨了眨眼，回答森川祈，「具體的項目沒有打聽，不過據皆川同學自己說好像是賽跑相關的項目——而且不是在青葉城西參加的。」
「皆川是今年轉學過來的。」蒼井繪裡沙擠進副攻手和二傳手之間，「她在我們班——按年齡來說其實應該是和桃澤前輩她們同一級的才對，簡單推斷一下大概是因為什麼嚴重的傷病不能繼續比賽而且需要復健才晚了一年復學吧，估計轉學也是出於相關的理由做出的決定。」
「青葉城西的田徑部可不像排球部一樣還有過輝煌的過去——從來就沒有輝煌過的形容才比較符合那邊的情況。」聽到後輩們的討論，桃澤霞也湊了過來，「不過，如果蒼井的推測是正確的話，我其實有點好奇她為什麼不去田徑部當經理。」
「皆川的經驗在那邊會比在我們這更有用吧？」
「……我覺得，像及川教練一樣，在一度放棄之後還會重新投身於給自己帶來痛苦的運動項目的那種人才比較罕見吧？」佐久間櫻小聲吐槽，「像皆川同學那樣換了一個項目繼續的類型倒不奇怪——畢竟本質還是在逃避給自己帶來痛苦的源頭嘛。」
「因為痛苦的火種本身，是她們對自己曾付出努力的那個項目的熱愛嘛。」在看台入口接到了後輩們的松川梓打了個哈欠，加入了她們的討論，「有些人會選擇讓自己的熱愛繼續給自己帶來痛苦，而有些人會想辦法給自己的熱愛找個轉移的方向，以減輕自己的痛苦。」
「不過，不管怎麼選，都意味著她們仍舊沒有放棄自己的熱愛。」
及川真澄抵達男排比賽場地的時候，正好趕上比賽的尾聲。
雖然同樣是2:0收場，但青葉城西男排的對手學校在第二局比賽裡緊緊咬住了局內比分，以至於把雙方這局的比分直接拖到了25分以上。
不過，球場內兩邊的氣氛都陰沉得像是輸了比賽一樣——青葉城西遇到的對手學校變成這樣還算情有可原，但青葉城西的男排此刻也陰沉得像是夏天暴雨前的烏雲一樣，只差一點就要變成狂風驟雨發作。
「怎麼回事？」於是及川真澄沒有直接去找岩泉堇，反而先去了看台問過來錄像的矢巾奈奈和京谷絢乃。
「啊，入場那個位置可能確實看不清——岩泉前輩大概也不會在女排比賽的時候給及川前輩發消息。」矢巾奈奈瞥了眼入場口所在的位置，對剛剛趕來的及川真澄解釋，「比賽過程中己方隊員產生了肢體碰撞，青葉君受傷了。」
「……有第二個二傳手的第一年就給我出這種事情？」及川真澄懷疑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直直地刺向了下方男排的部員之中，「傷勢當時應該沒到必須去醫務室處理的地步吧？不然小岩肯定會告訴我的。」
「雖然沒到要去醫務室的地步，但我覺得這件事有問題。」矢巾奈奈看了眼身邊的京谷絢乃，毫無負擔地繼續講了下去，「一般來說，二傳手不太會和其他位置產生很嚴重的那種肢體碰撞——一般就是攔網或者接球的時候有可能會和隊友撞一下這種情況……」
「但當時青葉被撞到的現場，差不多就是京谷當年第一次上場的時候搶球撞飛了金田一的那個樣子。」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抬手制止了矢巾奈奈的話語，「詳細情況晚點再說，我先下去一趟。」
場地內，岩泉堇看著眼前聚眾生悶氣的男生們發愁，正准備開口，就被直接衝過來拎著青葉晴翔衣領往外走的及川真澄打斷了。
「及川！！！」岩泉堇一看及川真澄那副繃著臉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知道男排這邊出的事了，於是只能開口喊住雖然同樣是在生氣，但明顯更好處理一點的及川真澄，一邊像趕小雞一樣把其他成員轟出去，「你先——其他人去看台，早川和青葉留下。」
「我要帶青葉去醫院。」等其他成員都離開了之後，及川真澄抓著青葉晴翔對岩泉堇強調。
「……我也沒說不讓你送他去醫院。」岩泉堇捂著臉嘆氣，「本來我就要送他去的——要讓早川跟過去嗎？」
「不，男排這邊誰都別跟過來。」及川真澄回答岩泉堇，「我會在今天所有比賽結束之前把這件事搞清楚的——你帶早川去女排那邊，把事情告訴松川和花卷，她們知道要怎麼做的……對了，讓皆川和佐久間過來跟我一起走。」
「除此之外，誰都不要過來。」
「……我覺得事情應該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及川教練。」在被迫坐上從醫務室借來的輪椅之後，青葉晴翔試探著開口向明顯還在生氣的及川真澄解釋，「不管再怎麼說，也用不到一個男排成員邊上跟著一個女排成員和女排OB，把所有人都單獨隔開這麼嚴肅吧？」
「別試了。」佐久間櫻推著輪椅，有些無奈地回答青葉晴翔，「及川教練現在明顯已經氣瘋了，我建議你最好別在這個時候去勸她，不然有概率被及川教練連著撞你的那幾個人一起罵——你應該還記得去年娛樂賽的時候她是怎麼罵巴選手的吧？」
「……但這件事真的沒那麼嚴重啊。」青葉晴翔看著前面及川真澄怒氣衝衝的背影，陷入了呆滯之中，「而且讓我坐輪椅就已經有一點過度保護了吧！？！我是被撞了又不是腿斷了！」
「你要是真的腿斷了的話，我覺得及川教練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剛剛來到排球部沒多久、被女排成員們懷疑可能斷過腿的皆川綾香補充，「而且，說到過保護的話……及川教練不是一直都對青葉城西的二傳手是這種態度嗎？」
「……我怎麼不知道？」
「我其實也不知道，青葉君。」
第60章 ６０
在青葉晴翔被送進日本國立仙台病院檢查的同時，被後輩蓋章氣瘋了的及川真澄在繳完費用之後，正通過隔離了男排部員的隊友們了解當時的情況。
『AAA心理健康咨詢：……我建議你等青葉檢查完出來直接問他。』
『AAA殯葬一條龍：那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說了，畢竟這事和及川當年偷偷瞞著我們去醫院檢查完才說出來自己腳傷了一樣丟臉。』
『MASUMI：？』
『卷卷卷卷：嘻嘻，過度訓練受傷這種事情確實很丟臉啦，尤其還是自己剛當隊長之後沒多久發生的事情。』
『Akira：……所以我才不喜歡在比賽一開始就全力以赴……每場比賽都這樣打的話，到最後就會和大部分人一樣變成大腦空白只憑本能行動的生物了。』
『准點下班絕不加班：國見你真的不是單純想偷懶嗎？』
『Akira：我可是頭腦派啊，金田一。』
『ナナ：……嘛，總而言之，確實是個意外。』
『想曬太陽：男子高中生就是會有這種莫名旺盛的奇怪精力嘛。』
『MASUMI：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已辭職：青葉才是搶球的那個。』
『MASUMI：……我會讓他知道和隊友提前溝通還有保持冷靜以及手勢暗號存在的必要性的。』
『ナナ：看起來及川前輩完全沒消氣呢。』
『AAA心理健康咨詢：都已經成這樣了，她能消氣才怪。』
『Akira：……難道不是因為導致事故發生的家伙是及川前輩寄予厚望的二傳手本人，所以變得更生氣了嗎？』
『AAA殯葬一條龍：這種事情以後可以不用說出來的，國見。』
正規醫院能夠出具的檢查報告比賽場醫務室的簡單判斷要詳細得多，對傷勢的處理也更加利於恢復，而不是優先保證選手能馬上回歸賽場——於是，當及川真澄看完消息，去對應科室接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依然被按在輪椅上動彈不得的青葉晴翔。
「下次就算要這麼做也要提前和隊友定好暗號。」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滿腔的怒火都在看到像只無助的小貓一樣被左右兩個女生按在輪椅上的青葉晴翔之後一下子就散掉了，「然後，雖然我們和音駒不一樣，但二傳手畢竟是整個隊伍的司令官，在賽場上還是稍微冷靜一點會比較好。」
「所以，是出了什麼事？」同樣是二傳手的佐久間櫻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
「你問青葉。」及川真澄笑著回答佐久間櫻，「讓他自己說出來長點記性。」
「……我知道了，及川教練。」青葉晴翔捂著臉發出了羞恥的呻吟，「我一定會在比賽開始之前就和大家約好暗號的——我打比賽打得太上頭了，想試試和及川前輩一樣去進攻……然後和遠藤撞了，因為本來千葉托的那個球就是給他扣的……」
「我好像知道及川教練為什麼不提醒我也要和隊友提前約暗號了。」佐久間櫻看看捂著臉的青葉晴翔，又看看走在前面的及川真澄，「因為我自身的力量不支持我這麼做嘛。」
「不過我也記得佐久間的訓練表裡有不少有關增強力量的訓練內容。」皆川綾香笑眯眯地開口，「所以就算現在沒機會，以後也說不定能做得到哦。」
「皆川，青葉的檢查結果如何？」及川真澄問拿著檢查報告的皆川綾香。
「問題不大，就是會有一些碰撞帶來的淤血。」皆川綾香掃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青葉晴翔，「關節沒有問題，骨骼也沒有問題，不過我個人建議還是別讓他亂動比較好——雖然就算亂動了也不會對明天的比賽造成更大的影響。」
「但從長遠來考慮的話……」
「不論多輕的傷勢都要嚴肅對待。」及川真澄接過話來，繼續往下說去，「畢竟誰都不知道過去遺留的傷勢會在哪一天絆住你前進的腳步。」
「雖然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心理陰影，但舊傷也會帶來這樣的麻煩的——所以，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啊，青葉君。」
「當然，今天沒有受傷的小櫻也要注意。」
「是，及川教練！」
第二天，青葉城西橫幅後方的看台就被高中生們組成的應援團填滿了——就和青葉城西的過去一樣。
「我們不是要到半決賽才打白鳥澤嗎？」青葉城西女排的成員們看著看台上的應援團，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半決賽不是要等下午嗎？」
「一開始就在和半路出現是不一樣的——誰都不會想輸白鳥澤一頭的。」松川梓依舊趴在看台的護欄上笑眯眯地和後輩們對話，「更何況我們昨天就來了，校方再怎麼樣也不會放我們單獨在這裡出現的——要加油啊。」
「總感覺我今天該和姬野那一屆打春高的時候一樣和你們說點什麼——但還是算了吧。」及川真澄對站在自己面前的隊員們笑了起來，「我和過去一樣相信著你們——這就足夠了。」
「……獲得勝利的會是我們。」被隊友們圍在中心的佐久間櫻重重點頭，帶著隊伍踏入賽場。
青葉城西VS條善寺
2:0
或許是有了應援的氣氛真的能給隊伍帶來提升，青葉城西的女排順利地在兩局內攻克了這次的對手——不過，看台上應援團的氣氛卻變得更加緊繃了起來。
『Akira：白鳥澤2:0進入半決賽。』
『准點下班絕不加班：接下來兩場比賽的勝者大概率是新山和伊達工——青葉城西如果能打贏白鳥澤的話，決賽對手就看她們半決賽的結果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男子這邊2:0贏了伊達工，半決賽應該是打烏野了。』
『想曬太陽：烏野這邊的比賽進入第三局了，應該能贏。』
『MASUMI：看台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卷卷卷卷：教導主任知道你們昨天贏了之後，抓著入選應援團的後輩們給他們集體補課了。』
『MASUMI：……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話，我就該把那盤錄像拿回家裡……』
『AAA殯葬一條龍：那場比賽啊，就算沒錄像，光口述都能讓青葉城西的人產生要對白鳥澤復仇的想法吧？只要他們覺得自己屬於青葉城西，就一定會想要對白鳥澤復仇。』
『AAA心理健康咨詢：其實男子這邊的配置才是最像當年春高的——半決賽烏野青城，決賽有白鳥澤當攔路虎。』
『ナナ：只要青城輸了就完美復刻當年春高了。』
『MASUMI：今年贏的學校一定是我們——打不贏白鳥澤也不會輸給烏野的好嗎。』
『AAA心理健康咨詢：你之前還說要兩邊一起出線。』
『MASUMI：誰讓青葉昨天自己把大腦扔了的——他昨天沒把大腦扔掉的話還有機會。』
『MASUMI：對了，男排那邊也有應援團在的吧？』
『AAA心理健康咨詢：嗯，看來老師們還是很一視同仁的。』
『MASUMI：那就等等午餐時間見。』
比賽進展到決出四強之後，每個學校的隊伍就都不用和他們的應援團一樣直接在場地內靠自帶便當或是自選外送解決了——每個隊伍的午餐會准時按人數送進分配給他們的休息室裡。
如果是在東京舉行的正賽的話，據說十六強的隊伍都會有休息室，但宮城縣這邊的場館畢竟沒有那麼大，所以只有縣內的四強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當高中生們正在休息室裡狼吞虎咽地解決他們的午飯的時候，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的畢業生們在外面的走廊裡聚到了一起。
「下午打白鳥澤了。」及川真澄瞥了眼就貼在附近牆上的最新賽事時間表，對曾經的隊友們說。
「半決賽就和白鳥澤對上的經歷挺新鮮的。」松川梓摸了摸下巴，看向從男排那邊的場地趕來的岩泉堇，「烏野的情況如何？」
「和及川說的一樣，威脅不到現在的青葉城西。」岩泉堇一臉輕松地回答松川梓，「他們的二傳手和隊伍之間的配合並不好——不然也不至於和他們的對手學校拖到第三局。」
「烏野以前都是大比分2:0，局內比分在25分結束的。」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松川梓補充，「不過，現在飛鳥君畢業了嘛。他們新的主力二傳手目前還沒有沒有穩住隊伍下限的能力，所以肯定不能和過去一樣贏得那麼輕松——但他們畢竟也是宮城縣前二的強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打進四強是肯定沒問題的。」
「這個比分，怎麼聽起來有點熟悉？」花卷雫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為我們最近的幾場比賽都是這個比分。」及川真澄瞥了花卷雫一眼，「想誇後輩們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哦。」
「你看出來我是裝的了啊。」花卷雫撇了撇嘴，「就不能和過去一樣當沒發現嗎？」
「也不是不可以啦……」及川真澄猶豫了一下，抬手摸摸下巴，「好了，我們現在該說一下白鳥澤的情況了——國見，上午的比賽，白鳥澤那邊怎麼樣？」
「她們和對手學校之間的比分差距幾乎和我們那個時代一樣——我是說局內比分。」聽到及川真澄點名，國見晶馬上開口給出了回答，「而且，白鳥澤這一屆的王牌是貨真價實的左撇子重炮——雖然力量可能不及那個時候的巴，但大概和當時的岩泉前輩在一個水平。」
「不過，其他隊員沒有像是當年的白鳥澤成員一樣值得特別關注的地方——但我覺得大概率是因為對手學校不需要她們展露全部的實力導致的……」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笑著點了點頭，打斷了國見晶的話語，「果然，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了。」
「今年的這場比賽，獲得勝利的隊伍一定會是青葉城西。」
第61章 ６１
「笑一笑吧，畢竟比賽的結果不會因為哪一邊的表情更嚴肅而決定。」
和白鳥澤的比賽開始前，及川真澄笑眯眯地伸手扯了扯佐久間櫻的臉。
「……我只是久違地，覺得很沉重而已。」佐久間櫻隨著及川真澄的動作做出一個笑臉，視線越過白色的球網落到對面白鳥澤的隊伍裡，「有種以前在北海道打全中預選決賽的沉重感——不過，也很興奮。」
「雖然有和過去一樣的沉重感，但好像也不太一樣——如果是現在的隊友的話，我覺得不管去哪裡都一定沒問題。」
「那就把你的想法告訴她們吧。」及川真澄松開手，對佐久間櫻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畢竟你是她們的隊長嘛。」
「是！」
「簡直像是回到了過去。」同樣被教導主任塞了應援道具的松川梓和花卷雫一起坐在高中生們組成的應援團裡，「如果是決賽的場地的話就更像了。」
「決賽場地要明天才開放吧。」花卷雫跟著熟悉的應援節奏敲了敲手裡的應援道具，「今天應該還在布置場地——畢竟有電視台會來直播。」
「今天比賽結束，場館外面就會有堵門攔人直播采訪的記者了。」松川梓想了想，看向站在下面的及川真澄，「說不定及川會帶著後輩們提前溜走——畢竟那些記者的第一目標肯定是白鳥澤和烏野。」
「我還以為今天就能看到後輩們在記者面前局促不安的樣子了呢。」花卷雫露出了有些遺憾的表情，「啊，時間要到了。」
兩所學校的應援團都默契地安靜了下來，等待著先後手的抽簽結果。
「初次見面。」佐久間櫻輕飄飄地笑著對白鳥澤的隊長打招呼，卻沒有更多的話語被吐出。
對面白鳥澤的隊長一言不發，只把注意力放在裁判手中的硬幣上面。
不過，雖然雙方的態度在表面上截然不同，但在內裡卻是如出一轍的傲慢——沒必要記住敗者的名字；沒必要讓敗者知道自己的名字。
「正面是白鳥澤，反面是青葉城西。」
被兩個隊長夾在中間的裁判正在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兩面印有不同的排球圖案的硬幣從裁判的手中彈起，在空中旋轉了幾圈之後落回裁判的手背。
「白鳥澤先手。」
「真是個糟糕的開局。」皆川綾香坐在及川真澄身邊，在聽到結果的瞬間開口。
「已經可以算是對於青葉城西而言最糟糕的開局了。」及川真澄看了一眼球網對面白鳥澤的站位，對皆川綾香的判斷做出訂正，「她們的1號位是王牌。」
——糟糕到像是那年春高白鳥澤先手而且是巴詩音負責發球一樣的開局。
「內田和後排的榊原前輩換一下。」佐久間櫻在走回來的同時安排隊友們的交換，一邊笑著安撫她們，「我相信我們為之付出的所有努力——所以沒事的，因為我們的橫幅就這麼印了嘛！」
在青葉城西和白鳥澤的賽場上，除了學生以外，和過去不同的只有青葉城西的橫幅。
屬於白鳥澤的白底黑字的『強者恆強』就掛在青葉城西的對面；而掛在青葉城西排球部後方的那條橫幅雖然仍舊是青葉城西隊服的配色，但印在上面的字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制霸球場』，而是『沒有努力無法戰勝的天才』。
「……所以，會贏的一定是我們。」佐久間櫻用虔誠到如同宣誓一般的語氣對眾人重復，然後帶著她們踏上賽場，「左撇子的天賦並非不可超越。然後，放輕松——只要是你們接到的球，不管是怎麼接到的，不管球會飛到哪裡……我都會把它托到最適合你們進攻的位置上。」
「畢竟，我是被及川教練寄予厚望的二傳手啊！」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男排也決定了先後手的順序——青葉城西先手，烏野後手。
「……排球是一項團隊運動，我能對你們說的就這麼多了。」岩泉堇嘆氣，目送著青葉城西的男排踏上賽場，然後從LINE裡翻出了一個聯系人，「還是問一下比較好……女排那邊的抽簽結果已經很不妙了，希望男排不要和女排一樣不妙啊……」
『AAA心理健康咨詢：你們春高輸給烏野的那場比賽，先手是誰？』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我們。』
『AAA心理健康咨詢：這不是兩邊都變得不妙了嗎！？！』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今天是IH預選半決賽吧？青葉城西VS烏野而且是青城拿先手？』
『AAA心理健康咨詢：順帶一提女排那邊是青葉城西VS白鳥澤，白鳥澤先手——也和當年我們那場春高一樣。』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和輸了的前輩一樣也沒什麼不妙的吧？垃圾川前幾天還和我嘚瑟說今年青城肯定能進正賽。』
『AAA心理健康咨詢：女排的話只要贏過白鳥澤，出線就基本沒問題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但男排決賽大概是打白鳥澤，然後青葉昨天受傷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不過後輩們其實不知道這件事，我們說的不妙也只是說應援團那邊而已——因為教導主任好像給新組的應援團補課的時候說得太詳細了，所以應援團那邊氣氛僵掉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我們擔心應援團會逆向影響到他們——畢竟雖然習慣了沒有應援團的情況，但有應援團在的場合，對於他們來說，今天才是第一天。』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只要從對手手裡拿下一分，或者有一個激動人心的救球出現——這種僵硬的氣氛就會被打破的。』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國家隊這邊也還有事，先不聊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好，等進正賽了你去喊你們隊友來看。』
——一個被認為是不可能做到的接球就能打破看台上青葉城西應援團僵硬的氛圍。
「……雖然沒有完全把白鳥澤王牌的力量卸掉，但給的位置不錯呢。」及川真澄看著被發球的力量帶著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內田葵，在那本用了很久的筆記上寫下新的分析，一邊開玩笑一樣拿過去的青葉城西做對比，「要是小千枝當年能把小御前的發球處理到這個地步的話，我們也不至於要『再來一次』了。」
在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的決賽賽場上，渡千枝接到了巴詩音的發球——但也只能說是接到了而已。
排球從渡千枝的手臂上彈起，飛去了很刁鑽的位置——於是為了搶救排球，同樣在後排的花卷雫直接在半空中把排球往球網的方向打了過去；最後是岩泉堇接力要把排球送過球網，但白鳥澤的攔網已經擋在了青葉城西的面前。
於是及川真澄看了她的幼馴染一眼。
——再來一次。
二傳手的指令通過短暫的對視清晰地傳遞給了王牌。
於是排球直接撞上白鳥澤的攔網，彈回了青葉城西這邊。
嘛，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結局的話，這樣回憶過去竟也顯得那時的開局十分順利——因為白鳥澤並沒有在巴詩音的發球局裡拿下這場比賽的第一分，反而是青葉城西用王牌的進攻撕裂了她們的防御。
在現在的青葉城西裡，雖然沒有和過去的及川跟岩泉一樣親密無間的幼馴染存在，但二傳手和他們的搭檔也能靠眼神和排球本身來傳遞簡短的指令——因為他們毫無保留地信任著自己的二傳手。
就像現在——面對白鳥澤的攔網，蒼井繪裡沙沒有選擇吊球或者打手出界這樣的技術球來進行應對，而是按照佐久間櫻托來的排球裡蘊含的強硬指令直接對著白鳥澤的攔網扣了下去。
大樹的枝丫撕裂了白鷲的羽翼。
白鳥澤的攔網被撕裂了——盡管沒有直接得分，因為白鳥澤後排的選手把排球重新接了起來。
「……但只要證明這些原本看起來不可能實現的事情是可以做到的就足夠了。」皆川綾香眨了眨眼，向及川真澄提問，「您好像一直都知道她們會這麼做，這是為什麼呢，及川教練？」
「因為小櫻是被我寄予厚望的二傳手兼隊長。」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皆川綾香的疑問，「而且，現在的白鳥澤——王牌沒到小御前那個水准，副攻手也不會天童的預測攔網，自由人更是中規中矩……」
「中規中矩難道不好嗎？」皆川綾香問道。
「如果是別的學校，那當然沒問題。」及川真澄輕笑，抬頭看向白鳥澤的橫幅，「但對於白鳥澤的排球部來說——平庸就是原罪。因為白鳥澤是加法，隨便拆掉誰都不會影響其他人的實力——所以他們不像其他學校一樣，強調隊伍的協作。」
「雖然他們也有團隊合作還有互相配合什麼的，但這和其他學校的不一樣——他們的合作和協作是為了讓擁有壓倒性的實力的王牌能在賽場上發揮出更強的實力而使用的，為此哪怕壓制其他人的特性也在所不惜。」
「小御前高中時期的二傳手就是這樣一個自願變成她的托球機器的家伙——不過白井確實是自願的，因為她是小御前的狂熱粉……」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不高興改變自己的那個二傳手在白鳥澤當關鍵分發球員。」
「不過，說得簡單一點——就是低配版本的白鳥澤沒機會打贏幾乎等於頂配的青葉城西。」
第62章 ６２
雖然很狂妄地說了對面的白鳥澤是當年的白鳥澤的低配版本，但及川真澄並不是指白鳥澤的實力不足——畢竟她在上午就考慮過白鳥澤是因為對手實力不對等，所以才隱藏了不少自身實力的可能。
不過，就算加上去年春高預選以及正賽的錄像，白鳥澤在比賽裡也沒用過什麼特別值得被和巴詩音同屆的及川真澄注意的技巧——所以，對於白鳥澤隱藏實力的警惕心是必須要有的，但這不妨礙及川真澄通過白鳥澤半決賽的開場狀況對她們進行一個粗略的判斷。
及川真澄摸出自己的手機，啪嗒啪嗒給某個可能現在也在比賽的家伙發去消息。
『MASUMI：白鳥澤去年進入青年隊的王牌，應該沒有在二十歲後直接轉入國家隊正選的安排吧？而且，沒有在青年隊當過首發。』
出乎及川真澄意料的是，對面幾乎是秒回了她的消息。
『巴：嗯。』
『巴：非正選替補席也沒有計劃。』
『巴：但你選中的二傳手有機會。』
『巴：一上來就是正選也有機會。』
『MASUMI：在你成為國家隊正選之後，白鳥澤入選青年隊的畢業生應該沒有一個能進入國家隊吧？』
『巴：嗯。』
『MASUMI：……那我知道白鳥澤是什麼問題了。』
『巴：？』
『MASUMI：你今年能來看IH正賽的話，我現場給你解釋。』
『MASUMI：再見，現在我們還在打白鳥澤呢。』
『巴：我很期待。』
「低配版？」跟在及川真澄身邊學著記錄分析比賽情況的皆川綾香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這並不是說白鳥澤實力不足。」及川真澄放下手機，點了點自己攤開在腿上的筆記本，「而是她們欠缺了一點至關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們只能算是低配版。」
「必勝的決心？」過去作為運動社團主力隊員的皆川綾香想了想，提出一個大多數人都會想到的方向。
「不是哦。」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皆川綾香，「是對對手的尊重——不管在場下你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對手，在賽場上都必須全力以赴……現在的白鳥澤並沒有這樣的態度，常年在宮城縣前二的這件事情讓她們變得太過傲慢了。」
——至少巴詩音帶領下的白鳥澤女排會在每一場比賽裡全力以赴。
——所以作為巴詩音的手下敗將，及川真澄才會為自己和她之間的差距感到痛苦……還有絕望。
——因為雙方每一次的比賽都不留余力，所以及川真澄才會覺得自己無法踏平那道愈發寬闊、愈發深邃、如同天塹一般的鴻溝，以至於在最後的比賽上把自己逼到了那樣的地步。
「那您為什麼不讓小櫻和之前的每場比賽一樣對白鳥澤的隊長打招呼？」皆川綾香問道。
「雖然說像白鳥澤一樣傲慢到不把對手放在眼裡這種事情不好，但強校本身就是傲慢的——這是實力帶來的底氣。」及川真澄對皆川綾香解釋，「雖然現在的大家比起過去來說已經自信了不少，但因為對於自身實力的充分了解，很容易在白鳥澤這樣的對手面前產生退縮的想法。」
「畢竟白鳥澤和新山一樣，都能算是宮城縣高中女子排球界的權威嘛。」
「白鳥澤和巴那時的白鳥澤差了『尊重對手』這一點；而現在的青葉城西和我們那時的青葉城西相比，也差了『絕對的自信』——不是什麼人都能屢敗屢戰，還大言不慚地對勝者提出『下一次贏的一定是我們』的。」
「所以我對小櫻只是說了，不要被白鳥澤在賽場外的態度影響而已——是她自己選擇了減少與白鳥澤之間的對話的，皆川。」
青葉城西的看台上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白鳥澤的看台上卻與之相反，因為這出乎意料的發展而一片嘩然。
青葉城西VS白鳥澤
1st
1:0
白鳥澤王牌的發球局在第一球就被青葉城西截斷，把發球權拱手讓出。
『繪裡繪裡好樣的！再來一球！！！』
青葉城西的應援團早就因為己方王牌再次暴、力破壞對手攔網而沸騰了起來，得分只是把應援團的狂熱推得更上一層了而已。
「連續扣穿了白鳥澤的攔網啊……」站在替補區裡的榊原美雪摸了摸下巴，「我們家的二傳手倒是出乎意料地強硬呢——這麼粗暴地使喚王牌，在之前和下北澤的練習賽上也沒干過啊……而且，蒼井居然不計消耗地完美執行了佐久間的命令……」
「榊原前輩。」作為不需要向裁判請求交換的自由人，內田葵已經跑到了榊原美雪的面前，「我回來了。」
「……那我去了。」榊原美雪笑了笑，把想到一半的事情拋在腦後，「辛苦了。」
與此同時，已經根據規則調整了站位的青葉城西也在計分的短暫暫停時間裡更新了粗略的戰術規劃——畢竟在一個賽場上，說得太詳細的話說不定就被白鳥澤抓到突破點了，所以主要還是靠身為二傳手的佐久間櫻現場指揮。
「我其實覺得及川教練說的不錯。」在吃中飯的時候，佐久間櫻對她的隊友們這麼說，「保守的戰略是無法在白鳥澤面前取得勝利的。」
「但像及川教練那樣開局就把隊伍變成具有極端激進的進攻性的陣容也不行。」
「所以你想怎麼做？」作為和二傳手聯系最緊密的搭檔、青葉城西的王牌，蒼井繪裡沙問佐久間櫻。
「我覺得，我們需要以和白鳥澤打滿三局作為前提來規劃這次比賽的戰術——如果能兩局獲得勝利最好，但現在還是以打滿三局作為我們安排戰術的前提吧。」佐久間櫻捏著筷子，神情嚴肅地考慮起下午的安排，「每局比賽的站位表都是在比賽開始前提交的，所以我們還有調整的時間。」
「先拿一局偏保守的陣容安排確認白鳥澤的實力，然後再針對性地強化我們陣容的進攻性——不過，前提是你們所有人都能在比賽場上絕對相信我的判斷。」
佐久間櫻把自己的要求直白地攤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要你們對我的指令說一不二——哪怕是你們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要我托給你們的球要你們這麼做，你們就必須毫不猶豫地按照我的要求扣球。」
「就像去年及川教練讓她的隊友直接攔下了巴選手的扣球一樣——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信任能像那一屆的排球部一樣。」
「……你想要我怎麼做？」在其他人給出自己的回答之前，蒼井繪裡沙問道。
「第一局你可能只能拿一分——你接受這樣的安排嗎？」佐久間櫻和自己的搭檔對上目光，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不計代價地撕裂白鳥澤的攔網，至少兩次——之後需要你給其他人打掩護……就像男排那邊的烏野一樣。」
「只要你認為這是能讓我們通往勝利的道路，那我會不計代價地為你實現。」蒼井繪裡沙回答佐久間櫻，「哪怕我不會和你一樣踏上職業的道路，但要做的話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我會為之付出一切。」
榊原美雪一開始以為佐久間櫻不會真的這麼粗暴地使喚蒼井繪裡沙，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白鳥澤很強，所以不會有人選擇和他們的攔網硬碰硬，基本都是想辦法用技術球來處理——她以為佐久間櫻也會給攻手留出自己調整的余地。
「我倒是沒想到佐久間真的會這麼強硬……」正好輪到一號位要發球的榊原美雪抱著排球吐槽，「萬一要是直接彈回來落在我們的場地裡不就完了嗎？」
「你以為內田合宿的時候天天黏在金蘭那邊加練接防是她自己喜歡嗎？」桃澤霞奇妙地回頭看了眼榊原美雪，「不對，她自己確實也喜歡——內田練接防就是給我們不能扣穿對手攔網的情況准備的後備方案之一啊。」
「白鳥澤的攔網，其實不如男排那邊給我們看的伊達工厲害。」蒼井繪裡沙抱著後腦對兩個前輩補充她們不知道的細節，「櫻不是說了嗎，她會給對於我們來說最合適的球——她兩次托給我的球在的位置，都是可以直接扣穿白鳥澤的攔網的。」
「她已經知道白鳥澤攔網的弱點在哪了。」
裁判吹響哨子，提醒拿到發球權的青葉城西還有八秒可以用來發球。
——雖然很羨慕及川教練的發球應援，但自己的發球節奏和及川教練還是有點區別所以算了吧。
——雖然和佐久間一樣是從及川教練那邊學的，但她們中間只有佐久間的發球節奏和及川教練一致，所以可不能因為羨慕應援而影響自己的發球啊。
榊原美雪閉了閉眼，在兩邊的應援團都安靜下來的環境裡把排球高高拋起。
——助跑、起跳、擊球。
這個發球狠狠地砸在了對面自由人的身上——但白鳥澤的自由人分毫未動，甚至還有調整排球方向送到二傳手那邊的余力，顯然是被自家王牌的重炮砸慣了。
「一觸！」
佐久間櫻正如她在休息室內所說的一樣，沒有一上來就全盤使用激進風格的戰略——面對白鳥澤王牌的扣球，她選擇了更加保守的軟式攔網來削弱扣球的力量，而不是直接封死。
「……佐久間前輩當時在想什麼？」當第二分也被青葉城西拿下之後，當時和佐久間櫻一起攔網的兩個一年級的副攻手問道。
佐久間櫻偏頭看了眼坐在場邊板凳上的及川真澄，語氣微妙地回答被這個問題引到身邊的隊友們：「就是，突然覺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直接封死……？」
「誒！？！」
第63章 ６３
「你倒是稍微冷靜一點啊……」還沒等前輩們開口，蒼井繪裡沙就率先對佐久間櫻提出了異議，「是你自己說第一局要打得保守一點的吧？就算真的可以攔下來，我也不支持我們現在就在白鳥澤的面前做到。」
「這可是縣前二的強校。」
「我也沒打算馬上就攔啦。」佐久間櫻對蒼井繪裡沙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要攔白鳥澤王牌的扣球，就和扣穿她們的攔網一樣，需要不計代價才能成功——我沒有在第一局就把全隊的力氣都耗干淨的打算哦。」
「只是，能攔下來的話——就和我的發球一樣，在關鍵的時候能起到特殊的作用。」
「……如果我們兩局拿下白鳥澤的話，佐久間的跳發是不是就會一直藏到決賽？」皆川綾香看著榊原美雪抱起排球回到發球區，向及川真澄提問。
「我們第一局會輸。」及川真澄嘆氣，「我們沒有經歷長時間局末平分的比賽經驗——而白鳥澤到現在還什麼戰術都沒用呢。」
——一般來說，女排的戰術會比男排玩得花很多……但現在的白鳥澤女排活脫脫是一個自家男排翻版，主打一力降十會的暴、力壓制。
——不過，白鳥澤在面對新山或是全國賽場上的部分隊伍的時候，也是會用上戰術的。
「……局末平分啊。」才接觸排球沒多久的皆川綾香恍然大悟，「那就要在白鳥澤賽點的前提下連贏兩局才能進入決賽了。」
「不過，要是真的在第一局就能把習慣了暴、力破局的白鳥澤逼到用戰術的話……接下來兩局或許不會贏得太難。」及川真澄轉了一下手裡的筆，笑眯眯地將視線投向白鳥澤所在的半場，「畢竟，就算是白鳥澤，也不是兩手都硬的類型嘛。」
——剛好自家青葉城西原本就在戰術方面很有心得。
——尤其在針對白鳥澤的方面上。
——只要對手沒到巴詩音那種程度，應該都很容易被針對到吧？
與此同時，另一邊男排賽場的看台上。
兩個正准備鬼鬼祟祟混入青葉城西應援團裡的成年男性被在場的老師直接攔了下來——但在即將通知其他老師過來之前，這位老師瞅了瞅來人的臉，終於成功把兩人和記憶裡的男高中生對上，於是二話不說給他們也塞了一套應援道具。
「半路才來就算了，鬼鬼祟祟的像什麼樣子嘛。」這位老師一邊抱怨一邊把兩人按到合適的位置上，「那一屆明明就你們兩個現在時間自由還在宮城，怎麼來看後輩比賽都偷偷摸摸的……好了，這邊都是OB的位置，你們兩個算來得晚的了，花卷、松川。」
「還有誰來了啊？岩泉不是就叫了馬上能到的我們兩個……」花卷貴大扭頭去看老師口中提到的其他青葉城西畢業生，卻看到了四張完全不認識的透露著清澈愚蠢的大學生氣息的臉。
「你、你好？」一個帶著眼鏡的男生被另外三個人默契地拱出來和花卷貴大打招呼，「我是諸星拓也，是21年那屆排球部的隊長，現在在東大……」
「我就說諸星前輩怎麼去年IH和春高都沒來！」有個看起來挺活潑的男生小聲抱怨，「女子那邊姬野雖然就在宮城，但因為是學醫所以完全抽不出空。結果沒想到不知道被哪所學校錄取了的諸星前輩其實也被學業淹沒了……」
「雖然我們這幾屆都是預選賽一輪游，但應該沒人成績不好吧？」諸星拓也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地回頭怒懟自家隊員。
「那為什麼天羽前輩也沒來？」看起來和活潑男生是同一屆的一個男生問諸星拓也邊上那個爆炸頭男生，「天羽前輩明明沒去考全國升學測試吧？而且天羽前輩不是說自己是自由職業……」
「去年那幾天，正好被編輯堵門催稿了。」天羽真白的眼眶下是相當濃重的黑眼圈，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抽干了生氣一樣的干屍，「所以我把那本廁紙在新年之前寫完了。」
「呃，所以……編輯沒來堵門讓你寫新的嗎？」
「呵呵，我又不是社裡的台柱子……」天羽真白陰暗地笑了兩聲，最終認真回答了後輩的問題，「去年社裡有個前輩作者寫的輕小說漫改爆紅了，所以編輯們都在忙後續的工作——最多就是被編輯問下一本要不要寫類似的題材……又不是誰寫都能有冤大頭來願意出錢改編的你倒是給我清醒一點啊！！！」
「這就是四舍五入一下兩年沒見陽光的後果嗎？」活潑男生呆滯地看著天羽真白。
「……姬野其實也快變得和天羽差不多了。」諸星拓也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畢竟是在學醫嘛。」
「我覺得更大的問題其實是姬野前輩在白鳥澤。」全場看起來最冷靜的那個男生吐槽，「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去白鳥澤，總感覺是會被他們養死的樣子——如果說不同的學校是不同的土壤的話，白鳥澤一定是對青葉城西二傳手特攻。」
「我是說，可以導致青葉城西二傳手立即死亡的那種特攻。」
「其實我覺得不光是對青葉城西特攻啦……」活潑男生摸了摸下巴，提起自家教練曾經的隨口吐槽，「白鳥澤，在宮城縣內已經到了二傳百草枯的地步了——烏野的飛鳥不是到畢業都沒能進青年隊嗎？雖然進了不止一次全國大賽，但最終進了青年隊的還是白鳥澤的王牌。」
「……啊，確實，考慮到去年春高那個情況……」冷靜男生像是牙痛一樣抽了口氣，「飛鳥能撐到決賽在白鳥澤面前才徹底崩潰也算是頑強了——而且，他的狀況已經比及川教練當年好了不少了，司君。」
「那是因為當時的白鳥澤也沒有及川教練那時候遇見的那麼強吧？」七海司吐槽，視線在下方的賽場上來回掃視，「不過，我覺得飛鳥被刺激到的原因，和北川第一王牌在全中賽場上對青葉動手的理由是一樣的吧，真澄。」
「哈哈哈哈……」荒牧真澄無力地笑了笑，「有早川在，而且青葉自己也在努力的話，等早川畢業之後，青葉應該不會重蹈覆轍吧——而且，及川教練也不會放著他不管的。不過，白鳥澤的三年級在IH結束之後就退部了的這件事情，確實是一個刺激啊。」
「一直以來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對手從來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什麼的。」
「說起來，網上對飛鳥的評價好像都是『差一點』。」徹底變身成陰暗的宅居生物的天羽真白扒拉開自己像海藻一樣亂糟糟纏在一起的劉海，補充上一些過去的他們沒有精力去了解的奇怪消息，「不是他進入V1俱樂部之後的比賽情況，是從初中開始到高中結束為止的這段時間，關注他的比賽的人就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知道是哪個賬號發的嗎？」聽了一耳朵宮城初高中排球界八卦的花卷貴大和松川一靜十分順從內心的意願，加入了後輩們的討論之中。
「我關注了對方的推特……」天羽真白打開手機，翻出對應的界面展示給身邊的幾人，「最開始看到的時候感覺還沒什麼，但後來我對了一下時間，又把每條推文裡的每個字都分析了一下……」
「考試的閱讀理解要求都不會這麼細吧？」諸星拓也吐槽，「所以你發現了什麼？」
「感覺那個賬號後面應該是和及川教練同時期的人。」天羽真白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繼續講述自己的推測，「提到飛鳥的第一條還是單純地指他當時的比賽差一點能贏，但後面提到飛鳥的推文好像都有別的隱藏的含義……」
「把這些有隱藏含義的推文結合起來就是說——飛鳥不適合打大賽，他的心態不行；運氣也不好……而且，最嚴重的一條評價，是說飛鳥不適合當二傳手。」
「那條推文是這麼寫的——『烏野的意志比白鳥澤略遜一分，戰術指令的執行速度也略遜一籌』。」
「但一般是二傳手發出指令，其他位置的選手負責執行對吧？」實際跟飛鳥巡在的烏野排球部打過比賽的荒牧真澄和七海司交換視線，「烏野排球部裡的所有人都全身心信任著飛鳥，實際上我們和他們比賽的時候，每個指令的執行速度都非常快……」
「原來如此，怪不得排協不招他，原來除了心態以外還有別的問題。」松川一靜掃了眼現在的烏野排球部，又看了看天羽真白找出的推文，「雖然簡單來說都是心態的問題——那條推文的意思是，烏野的二傳手雜念太多，每次給隊友指令的時候自己都會先猶豫一下。」
「烏野的速度從一開始就慢了一拍，那當然是略遜一籌——畢竟白鳥澤雖然也信任自己的隊友，但他們大多數時間更相信自己。」
「所以天羽才說最嚴重的一條是說飛鳥沒有當二傳手的資格……」諸星拓也頓了頓，看向松川一靜和花卷貴大，「但和前輩們同時期的各校排球部部員裡有誰會對後輩給這麼凶殘的評價……？及川教練那時候還沒有回來打排球呢。」
「排協的人不會看地區預選賽決賽以外的比賽，所以黑尾可以排除了。」花卷貴大開始給後輩們做排除法，「不去打職業或者當教練的評價也不會這麼犀利，所以大部分人都可以排除；岩泉那家伙整天在國家隊裡忙得要死，應該也沒空開小號……」
「會不會是影山的問題？」松川一靜吐槽，「我是說，被影山氣到的其他縣出身的國家隊裡的隊員開小號來給宮城縣的高中生挑刺——等等，好像，國家隊裡，確實有這麼一個說話毫不留情又性格惡劣的家伙吧！？！」
第64章 ６４
「……烏野好像和他們的二傳手配合脫節了。」在一次因為烏野得分而暫停的間隙裡，青葉晴翔小聲地對隊友們說。
「合宿的時候烏野還沒定誰進正選誰是首發吧？」早川蓮看了眼球網對面的烏野排球部，「他們IH的名單裡，首發是北川第一出身的新生，飛鳥的替補今年還是在當替補。」
「北川第一的那個教練已經被趕走了，倒是可以和你們詳細說一下北川第一的情況……」青葉晴翔摸摸下巴，瞥了裁判一眼，「不過現在時間來不及，就簡單說一下吧——北川第一的二傳手總會被各個高校搶著要的原因，除了比賽成績以外，就是那個教練對於二傳手進正選的要求是最嚴苛的。」
「嘛，初中時期就達到高中生的水准只是基礎，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很多煩人條件——所以，就算烏野的那個二傳手以前在北川第一坐替補席，實力本身也差不到哪去。」
「但是，如果配合有問題的話，烏養教練應該不會讓他當首發——現在的烏野又不是十年前的烏野。」白石泉皺起眉來，「我們能發現的問題，烏養教練肯定也會發現的——」
裁判吹哨，示意烏野的隊員進行交換。
「……他們換二傳手了。」青葉晴翔瞬間皺眉看向烏野的教練席，「一出問題就換人？烏養教練不是這樣的人吧？」
「大概是要對之前的二傳手說點什麼才換人了。」麓藍開口，一邊把兩個場上的一年級生趕去他們自己的位置，「畢竟就算這個問題不能馬上解決，也需要提醒自己的二傳手注意——你不是知道有二傳手在比賽上過於投入所以和隊友徹底脫節了的案例嗎？」
「謝謝提醒……」青葉晴翔抹了把臉，向著自己在後排的位置走去，「你說的那位二傳手就是我們北川第一出身、對面烏野高中出身，現任國家隊正選的影山飛雄選手——雖然在北川第一的脫節是事實，但沒人扣球真的是在針對二傳手了哦？」
「所以烏養教練這不是在干涉了嗎。」早川蓮輕笑，趕在裁判吹哨前把最後還沒歸位的幾個隊友趕去指定位置，「烏野和北川第一可不一樣，青葉。」
「嗯，我毫不懷疑解決了這個問題的烏野會成為一個強大的對手，但今天獲得勝利的一定是我們。」青葉晴翔笑著回答自家隊長，「不用擔心我，早川前輩——我也不是剛離開北川第一的那個時候了。」
哨音吹響，宣告了下一球的開始。
當女排這邊的第一局比賽結束的時候，及川真澄趁雙方交換場地以及休息的時間和岩泉堇發消息確認兩邊的比分。
『MASUMI：大比分0:1，局內比分拖到了30以上。』
『AAA心理健康咨詢：我們這已經第二局打到一半了……大比分1:0，局內比分是27:25。』
『MASUMI：那你們倒是可以在打完之後來看我們這邊的比賽了。』
『AAA心理健康咨詢：沒那麼簡單。』
『AAA心理健康咨詢：雖然是我們的賽點，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AAA心理健康咨詢：接下來兩局，沒問題吧？』
『MASUMI：小櫻已經找到辦法了——而且，白鳥澤賽點這種情況，我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
『MASUMI：勝利的一定會是我們。』
青葉城西VS白鳥澤
2nd
25:23
大比分1:1，雙方都只要拿下最後一局就能進入決賽。
此時其他賽場的比賽都已結束，只剩將比賽拖入第三局的青葉城西女排和白鳥澤女排還在准備應對半決賽的最後一局。
「果然，決賽的對手是新山。」及川真澄在看過一圈周圍看台上的各色隊服之後，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今天得讓大家好好休息才行了啊。」
「……我這次在六號位。」佐久間櫻指著轉位表給隊友們說明，「這樣還能把我轉到一號位發球的時間往後稍微拖一下——這局我第一次發球就用跳發，所以順序放到後面會比較好。還有，這局開局把白鳥澤王牌的扣球封死。」
「第一個扣球就要封死——拿不拿得到發球權無所謂，但必須封死。」
「都到最後一局了，也該把進攻性全部拉滿的青葉城西拿出來給整個宮城縣看看了。」
最後一局，白鳥澤先發。
——依舊是王牌發球。
但對於在之前的比賽裡已經接過很多次白鳥澤王牌的扣球和發球的青葉城西來說，這次的發球並非無法處理——哪怕她們沒有讓身為自由人的內田葵上場。
青葉城西這次的站位讓一個三年級的主攻手和一個一年級的副攻還有佐久間櫻站在後排的三個位置，前排則是已經變成接應的蒼井繪裡沙和另外兩人——當排球從白鳥澤那邊飛來的時候，榊原美雪就已經出聲了。
「我來！」
排球撞在主攻手的手臂上高高彈起，卻並沒有飛向對於現在的青葉城西來說很難處理的某些方向。
與此同時，球網對面白鳥澤的攔網已經蓄勢待發。
但接下來青葉城西的得分就有些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了。
白鳥澤的攔網在和排球完全相反的方向起跳，給蒼井繪裡沙空出了一塊完全沒有任何防御的真空區域——白鳥澤的自由人因為發球權在自家隊伍手裡，所以目前也在場下，就連反應過來去救球的後排選手都沒趕上排球落地的速度。
青葉城西VS白鳥澤
3rd
1:0
到現在為止，白鳥澤和青葉城西的隊伍都捏著兩次暫停還沒用上——不過，看起來白鳥澤已經要在這方面落後青葉城西一步了。
「……完全沒有暗號和溝通——她們是怎麼做到的？」皆川綾香看著蒼井繪裡沙和佐久間櫻，向及川真澄詢問。
「過去積累下來的信任，還有——」及川真澄笑著眨了眨眼，看向另一邊氣氛嚴肅的白鳥澤教練席，「日以繼夜的訓練。不過，這個打法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用一次——畢竟每個選手都不一樣，小櫻和小繪裡沙能只靠視頻和去年那幾天的臨時指導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厲害了。」
「剛剛那個……是負節奏快攻吧？」已經因為男排那邊的比賽已經結束，跟著後輩們轉移到女排賽場看台上的松川一靜有些嚴肅地向花卷貴大確認，「但是，調開攔網的誘餌是誰？」
「應該不是真的負節奏快攻，只是在模仿而已。」花卷貴大摸了摸下巴，給出評價，「畢竟那種離譜的快攻就連及川也說了自己做不到——不過女排的賽場上沒出現過這種進攻方式，所以很容易得分吧。」
「就像那個『怪物快攻』最開始出現的時候一樣——去年及川他們不是用後輩們的比賽錄像把在場的職業選手都騙去給他們當指導了嗎？」
「至於誘餌……當然是我們青葉城西自己的二傳手啦。」
「那可是及川和女排的及川一起帶出來的學生——剛剛大概是用二次進攻的動作把攔網騙走了。」
「……假扣真傳。」每天都在補習排球知識的皆川綾香睜大了雙眼，「大家都好厲害啊。」
「是啊，因為只有足夠厲害，才能見到更厲害的對手。」及川真澄捏著筆，笑著看向身邊正在安靜地利用休息時間調整呼吸的隊員們，「看起來大家都沒有被白鳥澤的暫停影響到——白鳥澤的教練大概會很失望吧。」
——不知道青葉城西怎麼會掌握這樣的技術，找不到方案解決；也沒能打斷青葉城西因為開局得分帶來的氣氛優勢。
暫停時間結束，轉到一號位的桃澤霞抱著排球，退進發球區裡，看著眼前隊友們的背影。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所以她們絕對不能後退。
比她以往的每一次發球都更加沉重的聲音在賽場上響起，排球自空中向白鳥澤的區域狠狠砸去。
「……等預選賽結束之後，讓大家休息幾天，我要給所有人測球速。」及川真澄看著桃澤霞雙眼發亮，「或許石川教練她們說的那句話，不只是在開玩笑呢。」
「嗯？」
——宮城縣代表隊在正賽的成績保底也是八強。
「我很期待這一屆能抵達怎樣的高度。」及川真澄說。
雖然桃澤霞的發球有了提升，但白鳥澤的隊員也是身經百戰的類型，不可能給對手空出避開他們直接發球得分的機會——於是排球再次彈到空中，向著白鳥澤的二傳手飛去，經由二傳手的手來到王牌的面前。
——攔網這種事情呢，要有足夠的耐心。
去年的夏天，並不算是職業選手的黑尾鐵朗以自己也看了錄像的理由混進青葉城西的教學指導團隊裡面，對青葉城西男排女排的隊員一起講述攔網方面的心得，也會抽空找人陪他們練習攔網的技術。
「以高中時期的實力來說的話，牛島的十球裡我最多只能攔下一球。」黑尾鐵朗讓排球在自己的食指上旋轉，一邊像是在講故事一樣對青葉城西的現役高中生們解釋，「但你們這個時代，沒有人能比得過現役國家隊成員的高中時期。」
「或許你們攔下對手扣球的成功率會提高很多，但不論成功率如何，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就當是我攔牛島吧，十球裡面攔下的一球有可能只是普通的一分，依情況的不同，也有可能會成為扭轉局勢的一分。在球隊狀態絕佳的時候，或是陷入絕望的危急時刻，制造機會，能拿下那一球的話，就可以算是以一當百了。」
「因為，時機是很重要的——所以，攔網這種事情呢，要有足夠的耐心。」
第65章 ６５
「……跳！！！」
比起在陷入絕望的危急時刻進行逆轉，如今由及川真澄和及川徹兩人一起培養出來的青葉城西排球部顯然更傾向於在球隊狀態絕佳的時候乘勝追擊——雖然這局比賽才剛剛開始，但已經用掉了一次暫停又沒有得分的白鳥澤顯然更加劣勢。
——不是所有時代的高中排球界都會和妖怪世代所在的那個時代一樣湧現出各種各樣的強力選手的。
以妖怪世代當時的水准來說——最頂尖的那幾個王牌能做到不管什麼球都能盡量完美地扣出去；二傳手都在全力燒腦尋找能讓隊伍獲得勝利的方法；副攻手裡有白鳥澤煩人的猜測攔網，還有烏野的負節奏快攻、誘餌戰術以及依靠耐心鋪墊做到了封死牛島若利扣球的實力。
甚至當時音駒的自由人能把排球直接送到二傳手的頭頂——只因為他們家二傳手不喜歡劇烈運動。
不過，恐怕除了青葉城西以外，現在沒有哪一所學校的排球部能得到當年這群前輩的長期指導——畢竟妖怪世代的球員們都忙著打比賽；至於同時代沒當職業選手的那些人，這個年齡也忙著在學習和工作。
——沒人和及川真澄一樣在自家母校全職當教練。
——所以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這麼拉開的。
因此，白鳥澤的王牌沒能成功突破青葉城西的攔網。
排球狠狠撞上青葉城西的攔網，隨即就被反彈到了白鳥澤半場的地面上——白鳥澤的隊員沒趕上排球下落的速度，青葉城西再得一分。
後面白鳥澤雖然也有拿回幾分，但青葉城西的表現完全稱得上是高歌猛進，一直將兩隊的分差保持在三分左右。
在白鳥澤連續得分，即將追平青葉城西的時候，及川真澄也用了暫停——兩隊的暫停次數又回到了同一水平線上。
「……是用來打斷白鳥澤的狀態的嗎？」皆川綾香向及川真澄提問。
「雖然也有這個想法，但並不是最主要的目的。」及川真澄搖了搖頭，把身為隊長的佐久間櫻叫了過來，「小櫻，下一次拿到發球權就輪到你了——跳發只許用一次，能得分最好，不能得分的話也無所謂……」
「後面的發球連跳飄都不要用，只要把球發過網就行——留著力氣給攔網和進攻用吧。」
「之後可是苦戰啊。」
果然，不管學生整體質量是否下滑，白鳥澤的生源總不會差到哪去——當佐久間櫻轉到一號位的時候，白鳥澤已經追平了兩隊之間的分差。
在等待發球的間隙，看台上雙方的應援團都安靜了下來——誰也不知道被追平的差距會不會被重新拉開，又是哪所學校領先。
佐久間櫻拿著排球退到牆邊，用排球抵住額頭，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進來。
及川真澄嚴格限制佐久間櫻使用跳發的原因從來不是自家二傳手的力氣太大，而是因為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跳發能帶給對手的威脅性還不如普通發球——轉而練習跳飄和天花板發球，則是因為要想辦法提升實力。
——畢竟，總不能因為無法對對手造成威脅，就放棄對實力的提升。
不過，雖然力量不足，但及川真澄對於佐久間櫻的跳發能在賽場上起到什麼作用可是心知肚明——畢竟，力量雖然是決定勝負的主要因素，但戰術和敵方心理，也都能影響己方的勝利概率。
——有時候，氣勢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在精神疲憊的情況下，氣勢的影響更是能帶來出乎意料的作用——但就像看恐怖電影一樣，第一次看很嚇人，後面看得多了就不覺得有多恐怖，所以佐久間櫻的跳發只能在賽場上找機會用上一次，後面再用只會讓對手對此產生抗性。
排球被高高拋起，隨後就在空中被佐久間櫻筆直擊出——效果則是稍微有些好得出奇。
白鳥澤換上來的自由人雖然去接了，但由於一開始的短暫停頓，還是慢了一步沒接到——直到看到排球從地上彈起的高度，才知道自己的前面的感覺沒錯，這只不過是一個雷聲大雨點小的發球而已。
「……畢竟力量不夠嘛。」佐久間櫻笑眯眯地回答自己的隊友，「能得分是意外之喜，一開始也只是打算拿出來嚇嚇她們而已。不過，下面就不用跳發了——畢竟很消耗體力，而且之後也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了，還是省一點力氣給你們托球用吧。」
「畢竟我們可沒有那些前輩一樣的實力嘛。」
就這樣，青葉城西穩扎穩打地重新拉開了和白鳥澤之間的差距，以兩分之差先白鳥澤一步拿滿了25分——取得了進入宮城縣預選賽決賽的名額。
「……明天就是決賽了。」及川真澄在夕陽下笑著看向自己的學生們，「盡力就好——好好回去休息吧。」
「暑假的安排定了嗎？」等學生們都走完了之後，岩泉堇問及川真澄。
「大概是繼續去東京合宿吧。」及川真澄摸了摸下巴，回答自家幼馴染，「男排那邊本身只要有引薦人就可以進入，沒有強制退出的條件；女排只要拿下預選賽冠軍，就能繼續去合宿——等真的輸給新山之後再做別的計劃也來得及。」
「至於現在，就先不要給他們施加壓力了吧。」
第二天，女排賽場，青葉城西VS新山女子3:1獲勝出線；男排賽場，青葉城西VS白鳥澤1:3止步宮城縣。
「……對不起。」青葉晴翔在自家隊友面前低著頭，「要是我當時沒有那麼莽撞地撞到大家就好了。」
高強度的比賽本來對體力就是一個巨大的考驗，而青葉城西男排在一開始那天的比賽上又出了意外事故導致主力受傷——及川真澄對於男排止步於此並不奇怪，但她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就過去打擾自己的學生們。
及川真澄在不會被學生們注意到的角落裡掏出手機，目標明確地給目前暫時沒有空閑時間能和自己對上的及川徹發去消息。
『MASUMI：你們家教練是怎麼讓你在輸了比賽之後控制訓練量、恢復體能的？』
『MASUMI：青葉之前受了傷，這幾天淤血大概就徹底浮現出來了，高強度的比賽又會導致肌肉緊張……』
『MASUMI：不要提按摩師，按摩確實能放松肌肉揉開淤血，但你看哪個學校能配得起。』
『MASUMI：女排出線了，白鳥澤女排是在半決賽和我們遇上的。』
『MASUMI：不過男排決賽的對手是白鳥澤，他們半決賽打的烏野。』
『MASUMI：男排輸了，只能看下半年的春高了。』
『MASUMI：我會讓他們登上全國大賽的賽場的。』
發完消息之後，及川真澄估計學生們也都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才冒出來領了男排的隊員們去和場館外的女排彙合。
「下一次一定是我們贏。」青葉晴翔深深看了一眼比賽的場館，跟著隊伍離開了這裡。
比起去年來說，今年獲得了這個成績的青葉城西排球部可謂是十分亮眼——校領導已經喜氣洋洋地往教學樓上掛了兩道慶祝比賽成績的條幅，以及一條大張旗鼓宣揚青葉城西女排戰勝白鳥澤女排的橫幅，又大手一揮給排球部撥了比當年還是及川真澄和及川徹當隊長的時候還要多的經費，甚至重新恢復了排球部去各個初中挑選學生保送的權利。
——順帶一提，男女排的保送名額比及川徹和及川真澄那個時期要各多一個。
「……這下直接可以保送八個學生進來。」岩泉堇和及川真澄一起在空無一人的排球館裡確認這次的獎勵，「四個男生四個女生——馬上就是全中預選，要去現場搶人嗎？」
「今年有保送名額了，當然要光明正大地去搶人啊。」及川真澄笑著對岩泉堇晃了晃手裡那幾份她們曾經同樣簽過的文件，「我去年找小椋談的時候可是避著著其他教練的——畢竟這麼多去搶千鳥山自由人的學校，只有我們沒有保送名額可以支配。」
「而且，校方說了可以支配四個，那就是有特殊情況的話我們能搶到第五個保送名額來用。」
「那你去哪邊的賽場？」岩泉堇問及川真澄。
「男排那邊我打算讓青葉帶著小綴和小椋去看一下——他們確定範圍，我來挑具體保送人選。」及川真澄看了岩泉堇一眼，在幼馴染開口提出異議之前打斷了她的動作，「你拿著剛發的經費，幫忙去解決器材更換，場地維護，還有代步工具的問題吧。」
「詳細方向可以找小櫻的哥哥問一下，他以前是音駒的經理，也贊助過音駒排球部不少東西，應該會比較清楚這方面的渠道——女排保送的簽約就由我去挑人，明年也可以試試在校內招新，大概會有被我們的成績吸引到的新生加入。」
「我覺得有那幾條橫幅在，估計會有不少人願意來。」岩泉堇吐槽，「總感覺之後男排要是打贏了白鳥澤的話，校方估計要換一條更大的掛出來。」
「嘛，雖然不是巴她們，但你不覺得打贏白鳥澤之後挺揚眉吐氣的嗎？」及川真澄微妙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大家打贏新山拿到出線權的那個時候都沒前一天打贏白鳥澤的時候那麼激動。」
「只打贏一次可不夠吧？」岩泉堇笑著問及川真澄。
「那當然是要把過去我們經歷的一切都如數奉還啦。」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岩泉堇，「白鳥澤不會有再一次出線的機會了。」
第66章 ６６
這一年宮城縣IH預選賽男排的前三是白鳥澤、青葉城西、烏野，女排的前三則是青葉城西、新山女子、白鳥澤——因此，從下一年的IH預選開始，青葉城西的男排就不會和白鳥澤在決賽之前遇見了；而女排這邊則是除非白鳥澤掉到第四，或者在比賽分組的時候進行干涉，不然她們年年都會在半決賽遇到。
不過，在准備前往東京合宿之前，每所學校的學生都要面對他們的期末考——社團成績和學習成績好像一直是很難兩手抓的樣子，前兩屆畢業的部員連升學所需的偏差值都不怎麼需要其他人擔心，指導老師追在他們後面只是為了確定他們未來的升學就業方向而已。
而今年這批新生雖然也是自己考進青葉城西的，但和二年級的那幾個比起來更像是只為了符合青葉城西的錄取偏差值努力了一把而已，所以他們現在正在被佐久間櫻抓著補課以防有人期末考不及格被扣在學校裡補習。
因為今年排協終於召開了大規模集訓，每個地區的代表隊都至少有一個人被寫在公開名單上——今年剛剛以宮城縣代表身份進入IH的青葉城西女子排球部中的佐久間櫻正在此列。
青葉城西男女排目前都只有兩個二傳，現在佐久間櫻被排協召集去集訓，女排這邊就剩鷲宮千尋一個二傳——萬一她因為哪一門課的期末考不及格被扣下，青葉城西的女排就沒有二傳手可以用了。
給一個人補習是補習，給一群人補習也是補習——於是佐久間櫻小課堂就在青葉城西排球館裡堂堂開業，每天的基礎訓練做完，整個排球部就會圍在一起學習。
而及川真澄除了告知石川綾青葉城西女排成功出線以保留合宿資格之外，剩下的時間都拿來和其他高中的教練搶人，以及打探排協組織集訓的情況了。
至於遠在海外的及川徹——除了男排聯賽的安排之外，阿根廷國家隊好像已經開始准備起了下半年的奧運資格賽，於是他在抽空給及川真澄發了封回答她問題的郵件之外，到目前為止就再沒有任何消息出現了。
不過，因為今年後面還有亞錦賽和亞運會之類的比賽，所以及川真澄的LINE消息列表裡就算沒有及川徹也顯得非常熱鬧——影山薰和巴詩音對於青葉城西出線還有佐久間櫻入選集訓名單一事非常在意，就連新山女子出身的天內葉歌和出羽真晝也是一有空就給她發消息。
——本來這四個人都已經轉到海外俱樂部去了，如果不是國家隊征召的話完全不會回國。
「……有什麼事嗎？」在看到影山薰打來的電話之後，及川真澄考慮了一下才接通電話，「你們難道不是該准備接下來成串的比賽了嗎？」
「稍微打聽到了高中生集訓的一點消息。」影山薰在國家隊分配的單人宿舍裡回答及川真澄，「教練們把快要升組的青年隊隊員拉去海外的聯賽分站了，大多數主力都留在本土——亞錦賽也還有幾個月才開始。」
「所以，你打聽到了什麼？」及川真澄問道。
「這個消息也不算是我打聽到的，只要看過男排和女排的名單對比，應該就能發現問題了。」影山薰對及川真澄解釋，「排協好像一開始就是衝著佐久間來的——因為其他被召集的選手至少進過一次IH正賽，只是在過去的小型集訓裡沒有被召集過來而已。」
「佐久間是這裡唯一一個剛剛出線，沒有任何全國大賽比賽經驗的隊伍裡的成員——以學校的情況來說。」
「我知道了。」及川真澄聽到影山薰這麼說卻並不擔心，「我本來就認為小櫻可以被國家隊選中——就是不知道排協會怎麼安排集訓，如果會讓你們這些現役選手過去的話，就麻煩你幫我關注一下現場的情況了。」
「我還要陪青葉城西的其他人去參加暑期合宿呢。」
排協的集訓和高校聯盟組織的合宿一樣是在七月開始，結束在IH開賽前一周——這一年的IH正賽，第一次從宮城縣賽區出線的青葉城西女排順利殺進八強，把宮城出線學校實力在全國範圍內保底八強的刻板印像敲得更牢了一些。
IH正賽結束之後，青葉城西排球部卻不需要像去年一樣忙於准備八月份的春高一輪預選——去年春高打進八強的青葉城西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用來消化合宿和集訓給他們帶來的收獲，將隊伍磨合得更加緊密。
去年春高只有第四名的青葉城西女排應該會和第二名的學校分在同一邊，至於在四強賽就輸了的新山女子，分到哪邊就要看具體的抽簽結果——不過，獲得第一的白鳥澤肯定不會和青葉城西在決賽之前遇上。
男排因為止步八強，就不像女排這樣大概知道自己的對手會怎麼分——只能希望不會和白鳥澤分在同一邊。
把八張保送文件全部簽滿的及川真澄沒有停下尋找新生的腳步，靠著女排IH正賽第八和男排宮城縣第二的成績給24年男女排兩邊的新生分別拉出了一個7人構成的簡易隊伍。
「後面換人一套套換的話，那確實不會怎麼影響比賽成績了。」知道了及川真澄的規劃的岩泉堇嘆氣，「所以你找到其他願意當經理的學生了嗎？」
「還沒有，等明年新學年開始再看吧。」及川真澄想了想，回答岩泉堇，「實在不行就讓部員們自學相關知識算了——畢竟不能強求沒興趣的人過來。」
因為及川徹忙著打比賽，於是及川真澄順勢拿走了給學生們寫訓練計劃的工作——順便也給打完全中退部，預定會來青葉城西的初中生們寫了對應的訓練計劃。
剛剛拿到保送權利的青葉城西排球部簽下的保送生依舊和北川第一沒什麼關系，但北川第一今年在全國大賽的成績依舊亮眼——如果北川第一能一直這樣保持下去的話，或許等幾年過去，原來的教練留下的影響全部消失之後，青葉城西的保送名額才會考慮原本一直算是自家生源地的北川第一。
「喂，這裡是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及川。」正忙著給學生們更新訓練計劃的及川真澄接通電話，打開免提，「有什麼事情嗎？」
「八月份有青年隊集訓，佐久間櫻被選中了。」在電話的另一頭，作為關系人之一接下了通知工作的岩泉一和黑尾鐵朗正擠在同一個辦公室裡，「集訓時長半個月——如果女排青年隊那邊的教練在集訓結束之後沒有把她的名字劃掉的話，就算入選。」
「如果入選的話，九月和十月可能會被帶去亞錦賽和亞運會比賽現場學習。」
「……我會通知她的，但參不參加要她自己決定。」及川真澄回答，一邊查詢這兩場比賽的具體時間，「雖然我希望她一路走到最高的地方，而我也知道她可以站到那裡——但如果她自己不想去的話一切免談。」
「更詳細的事情和你們音駒的那個經理談——總要通知家屬的吧？」
於是，才剛回到宮城沒多久，佐久間櫻又去了東京參加集訓——好在就算入選，接下來的比賽也和不在成年組的佐久間櫻無關，而這兩場比賽都會在宮城縣的春高二輪預選開始之前結束。
及川真澄倒是不會因為春高預選的事情拒絕佐久間櫻出去集訓，但不用打一輪預選賽之後青葉城西的時間安排確實寬裕了不少——而佐久間櫻很在乎自己的隊友，如果兩邊時間衝突的話，或許她自己就會拒絕國家隊遞出的橄欖枝。
好在兩邊的時間沒有衝突，而十月初才離開國家隊回到青葉城西的佐久間櫻還有一點可以和隊友合練的時間——以青葉城西的默契來說，這點時間足夠她們的二傳手重新和自己的隊友變得聯系緊密起來。
十月底，青葉城西排球部在自家應援團幾乎掀翻比賽場館天花板的歡呼聲中拿下了男女排兩邊的出線權，同時進入春高正賽——校方比IH那個時候還要興奮，幾乎是一路敲鑼打鼓地把IH預選結束後的條幅全部換成了新的。
——當然，慶祝青葉城西戰勝白鳥澤的橫幅以更大的字體和更大的面積出現在了青葉城西的教學樓上。
「……果然，我們還是打完正賽再退部吧。」男女排的三年生在回到學校的時候，看著教學樓上巨大的條幅，有些哭笑不得地下定了決心，「畢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嘛，這也是我們第一次進入春高正賽，總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寒假在新年前的一段時間就開始，於是需要合宿的被送去合宿，被預定了集訓的也被送去集訓——不過，除了夏天就被選中的佐久間櫻之外，這回連青葉晴翔都被排協抓了過去。
及川真澄也樂得兩個主力二傳手單獨出去訓練，正好可以在合宿期間拎著一年級的兩個二傳手和其他的首發隊友磨合——偶爾也把三年級生換下來，讓一年級的二傳手提前習慣前輩們退部之後的情況。
就這樣，在新年正式到來的前幾天，合宿和集訓的安排全部結束——正好給高中生們空出了過年以及准備春高正賽的時間。
於是，在2024年剛剛開始沒幾天的時候，青葉城西排球部就帶上所有人去了東京——作為宮城縣代表參加今年的春高比賽。
第67章 ６７
2024年1月，青葉城西在春高正賽的賽場上更進一步，擠入了全國四強的坐席之中。
「我想去到比全國冠軍還要高的地方。」在春高最後的頒獎儀式上，青葉晴翔看著拿到了冠軍的學校這麼說。
「你們會做到的。」及川真澄平靜地回答身邊被頒獎儀式又一次點燃了鬥志的男高中生，「因為全國冠軍並不是這條路的終點——當然，如果你們未來的職業道路能以全國冠軍作為新的起點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因為頒獎儀式結束的時間對於遠在宮城的青葉城西來說稍微有點晚了，所以三年生退部之類的事情都直接在回程的車上解決了——隊長的人選早在上一屆退部的時候就已經指定，現在也沒有額外調整的必要。
「……今年倒是在三年生退部之後還能湊一支練習的隊伍出來。」及川真澄拿著筆記本，回頭打量在搖搖晃晃的巴士上打起了瞌睡的學生們，「去掉自由人之後正好可以當新學年的首發——新生就當替補……不，看看練習賽的情況再說，問題不大的話再往首發陣容裡塞雙二傳。」
「自由人後排托球的技術也可以開始練起來了……啊，等到四月的新學年開始之後，小麓和小繪裡沙都要考慮畢業之後的規劃了啊——小麓還不知道是要去當職業選手還是和前輩們一樣去考大學，但小繪裡沙在來青葉城西之前就已經說好了。」
「然後……要給青葉城西找兩個正式的領隊，還有兩個新的教練——雖然和他們說了不會這麼快就走，但總要做好准備才行。」
「畢竟小櫻明年就要畢業了。」
「新年快樂，我可愛的後輩們——祝你們能拿下七月的冠軍。」
此時，終於有了休息時間的及川徹隔著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從南半球給及川真澄打來電話。
「四強，半決賽和季軍賽都輸了。」一接通電話，及川真澄就對及川徹丟出了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春高成績，「除了問比賽成績之外還有什麼事嗎？現在還在車上呢，大家都在睡覺——如果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的話，等我回去再給你打電話行嗎？」
「你想來今年奧運的現場嗎？」及川徹問及川真澄。
「IH的時間會和奧運撞上吧。」及川真澄想了想，回答及川徹，「如果有詳細的賽程安排出來了的話，在不影響IH比賽的前提下，我應該會考慮帶他們一起去巴黎——如果想打職業的話，在現場觀看比賽能感受到的東西和電視上能感受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青葉城西裡有人想進職業聯盟？」及川徹笑著向及川真澄確認，「看來布蘭科教練的策略也是會起作用的嘛。」
「那還是先死心比較好。」及川真澄吐槽，「畢竟要看當事人意願，而且我覺得，就算不能進國家隊，V1的俱樂部也不差了——畢竟我除了二傳手之外的位置其實都沒什麼把握。再說了，等到職業選手成為後輩們的選擇之一，起碼得是小櫻這屆了。」
「那也不遠了。」及川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日歷，「他們明年就畢業了。」
「是啊，但是小櫻和青葉都已經入選青年隊了，所以現在只剩下小麓和小繪裡沙。」及川真澄摸摸下巴，回頭看了眼還在睡覺的後輩們，「小繪裡沙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來當職業選手，所以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小麓。」
「去當職業選手的實力肯定是有的，但是他本人的想法是什麼樣的就不知道了——畢竟，就算是白鳥澤的那些家伙，也不是所有人都去當職業選手了的。」
「而且，你應該還沒有退役的打算吧？」及川真澄挑眉，視線掠過兩個一年級的二傳手，「讓後輩來搶你的位置真的好嗎？」
「我沒有給後輩讓位置的打算，也不覺得他們能從我的手裡搶走屬於我的位置。」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而且——我目前還沒有再轉一次國籍的打算。」
「哦，那就是考慮轉俱樂部了？」及川真澄問道。
「……俱樂部也沒考慮要轉。」及川徹有些咬牙切齒地回答及川真澄。
「那我會更建議他們留在國內。」及川真澄隨意地聳了聳肩，扭頭看向車窗外已經變得一片漆黑的天空，「畢竟，雖然進不了國家隊，但國家隊的隊員現在可都跑到海外俱樂部去了——至少國內賽不會面對妖怪世代組成的恐怖大山。」
「雖然被你們這些家伙打擊是一個很好的能讓他們爆發出鬥志的方案，但還是算了吧——及川大人對自家後輩可是很溫柔的。」
「……請冠軍隊來虐菜就是你的溫柔了嗎？」及川徹語氣微妙地對及川真澄提起過去發生的事情。
「雖然很想用鳥類的比喻，但既然我們是青葉城西，那還是這麼說吧。」及川真澄笑了笑，對車窗呼出一口氣把玻璃變得霧蒙蒙的，然後抬手在霧蒙蒙的玻璃上勾畫，「只有讓岩石崩裂的根須，才能支撐大樹往更加深邃的地下扎根。」
「而只有足夠粗壯的根系，才能支撐小小的樹苗變成風吹不倒，雪壓不斷，雨打不折的參天巨木——只有這樣，這棵樹才不會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連根拔起，才能讓這棵樹的樹冠上長滿遮天蔽日的青葉。」
「你家的影山肯定會很羨慕他們。」及川徹吐槽，「畢竟除了黑尾組織的娛樂賽之外，她幾乎沒和你見過面——就算是娛樂賽的那幾天，她也幾乎沒和你說過幾句話……」
「你在阿根廷國家隊集訓的那段時間，小薰倒是經常給我打電話哦。」及川真澄眨了眨眼，以相當不經意的語氣對及川徹提起去年下半年的事情，「在小櫻入選青年隊之後就打得更多了……小薰好像挺喜歡小櫻的。」
「再說了，我當年可是把我當二傳手的心得全部交給她了，娛樂賽的時候還幫她們消滅了那個討厭的幽靈——現在再來羨慕這些年輕的後輩，就有些不識好歹了吧。」
「而且，既然是影山的話——不管是你的後輩，還是我家的小薰，看到不斷湧現的新人，只會想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吧。」
「……確實是這樣呢。」及川徹無奈地笑了笑，「對了，春高用的是哪塊橫幅？」
「重新做了『コートを制す』的橫幅——畢竟舊的已經褪色了，就算要用同樣的文字，那也得重新做顏色鮮艷的來用吧？」及川真澄笑著回答及川徹，「既然現在已經做到宮城縣制霸了，那當然要在全國賽場上把我們的野心展露出來啦。」
「今年IH的目標是？」及川徹問。
「冠軍——當然，明年的春高也是。」及川真澄扭頭看向坐在後面的座位上的佐久間櫻和青葉晴翔，「以這兩個冠軍作為他們高中生涯的結尾和職業生涯的起點，不是挺不錯的嗎？」
「而且，我們在很早之前就說過了的吧？」
「然後，樹能長得比鳥能飛到的最高點還要高，樹葉的陰影會遮蔽地上的一切——所以，只是宮城縣代表權制霸是完全不夠的。」
「青葉城西會取代井闥山和下北澤，統治全國大賽的冠軍名額。」
「那麼，就換一個說法吧。」及川徹笑著嘆氣，再次邀請拒絕了自己的及川真澄，「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請求呢，真澄？」
「在青葉城西IH奪冠之後，可以來巴黎見我嗎？」
「……如果是私人原因的話，倒不是不能考慮一下。」及川真澄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地看了下自己的LINE列表，「不過，應該不需要我自費——國家隊那邊本來就會安排青年隊的過去看比賽，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問問小薰能不能把我插到青年隊那邊的隨隊人員裡一起去好了。」
「巴黎奧運加油，及川先生。」
和去年沒什麼區別的日子飛速消失，時間很快就來到了IH正賽開賽的那天——今年雖然也是奧運年，但畢竟不在日本舉辦，所以高中賽事的時間安排並沒有進行特殊調整。
巴黎奧運早在7月26日正式開始，身在阿根廷國家隊的及川徹和兩人認識的那堆日本國家隊的家伙只會去得更早，而日本高中界的IH是從7月31日開始，直到8月4日結束——只要阿根廷國家隊和日本國家隊能突破小組賽，等及川真澄帶著青葉城西排球部去巴黎的時候就還能看到這兩支隊伍的比賽。
——奧運小組賽的結束時間和IH的結束時間是同一天。
目前，青葉城西男女排的隊伍分別擴展到了十四人和十五人的規模——因此，在今年的一年級生中，有一位女排的部員並不屬於參賽的正選隊伍，需要坐在看台上和應援團一起給賽場上的正選加油。
不過，作為及川真澄反而是全隊看起來精神最差的一個人。
「沒事吧，及川教練？」唯一的經理皆川綾香擔憂地看著哈欠連天的及川真澄，「如果不行的話，佐久間她們自己也能進行判斷……」
「沒關系。」及川真澄對學生們擺了擺手，用深呼吸來調整自己的情況，「只是前幾天晚上在連著熬夜和某人聊天而已——別擔心，不會影響到今天的比賽的。」
「那家伙要是連小組賽都沒出線的話，就等著我直接殺去巴黎好了——我可是把寶貴的睡眠時間都用來幫他分析對手了啊！？！」
第68章 ６８
「今年的簽可不太妙。」入場式結束後，佐久間櫻對身邊的隊友們吐槽，「這個小組全是老熟人，不僅煩人還難打——其他組倒是好了，正好避開我們。」
「所有學校都不想碰的地獄小組就是這種分組了吧。」蒼井繪裡沙笑了笑，湊得離自家二傳更近了一些，「不過，不用提前跟下北澤和金蘭碰上，已經不錯了。」
「下北澤和金蘭分別在AB組，C組是京都櫻……看來除了冠亞季軍的分組被干涉過之外，其他隊伍都是系統抽出來的。」佐久間櫻嘆氣，「我們這組的話，鈴蘭、遠野、聖塞西莉亞……完全是提前打四分之一決賽半決賽和決賽的強度了。」
「上午打遠野，下午打聖塞西莉亞，明天上午打鈴蘭——出線了的話就要看淘汰賽抽簽結果了。」蒼井繪裡沙摸摸下巴，和佐久間櫻對上目光，「時間稍微有點緊啊……要好好考慮換人的安排啊，櫻。」
「我當然知道。」佐久間櫻放下手機，「去簽到吧——我們的賽場在二號場館。」
參加IH的隊伍男女各56支，分十四個小組，兩組共用一個場館——除了十四個小組的第一直接出線以外，還有兩個晉級名額會提供給在其他未晉級隊伍中總排名前二的隊伍——前兩天的賽程都是小組循環賽，後三天則是十六進八，八進四，半決賽和決賽的淘汰賽賽程。
青葉城西這三年都在高校聯盟裡面，因此早就在合宿的時候跟分在同一組的這三所學校打了很多次練習賽——彼此可以說是非常熟悉，實力可能存在差距，但對彼此的了解足以讓這四支在往年都能進入十六強的隊伍在小組賽的時候就被迫消耗大量的精力。
「……希望我們不會第一場比賽就打成三比二。」簽到結束之後，佐久間櫻拍拍自己的臉，等待起比賽開始的通知，「不管是我們三還是遠野三都不好。」
當通知響起的時候，場內的六支隊伍紛紛推著球筐跑進賽場，而每一支隊伍的隊長都在負責自己這場比賽的裁判身邊聚了起來。
「又見面了，三木。」在裁判的面前，佐久間櫻對前不久才在合宿地點告別過的三木結衣笑著伸出手去，「我們會像合宿的時候一樣，毫不留情地給遠野剃光頭的哦。」
「你們要是真的想在小組賽裡打三場3:0的話，是不想要淘汰賽了嗎？」三木結衣吐槽，「可能還是打滿五局會比較輕松哦？」
「我還以為你會說出線的隊伍會是你們呢。」佐久間櫻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雖然今年合宿的時候你們確實一局都沒贏過。」
「就算能打贏你們，我們要拿什麼去打鈴蘭女子呢？我們的第二場就是和鈴蘭女子打，就在今天下午。」三木結衣相當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鈴蘭女子可是和京都櫻、下北澤、金蘭一樣的老牌強校——不過，就算贏不過你們，我們也是不會放棄的啦。」
「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的話，你們也不會在高校聯盟裡面了。」
當所有前期准備都已完成之後，IH正賽給每場比賽專門准備的職業解說員就開始了介紹。
「直播的解說也要關注嗎？」皆川綾香問道。
「嗯，能注意到一些自己在場內注意不到的東西。」及川真澄捧著一杯冰美式回答皆川綾香，一邊接上耳機去聽直播解說，「以前會看男排的直播——畢竟我不在現場，但今年的話……既然要拿冠軍，就不能只靠小櫻她們。」
「我也必須全身心都投入到這幾天的比賽上來——在巴黎的那些家伙已經暫時被我扔到黑名單裡了。」
『這裡是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小組賽D組一回戰現場。』解說席上的解說員字正腔圓地在兩隊熱身的時間進行播報，『對賽學校是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兵庫縣代表兵庫縣立遠野高中。』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在去年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獲得八強、今年全日本排球高等學校選手權大會獲得四強的青葉城西高校——』
『1號，隊長，青城的指揮家，二傳手，佐久間櫻。』
『4號，接應，青城的主炮，王牌，蒼井繪裡沙。』
『2號，青城的攔網核心，副攻手，小林由美裡。』
『3號，在春高賽場上引起了極大關注的二年級主攻手，菅原堇。』
『5號，不容錯過的青城雙二傳戰術核心之一的二年級二傳手，鷲宮千尋。』
『6號，像是閃電一樣迅速的副炮，二年級副攻手，小松紬。』
『自由人是7號，大家信賴的守護神，內田葵。』
『率領隊伍的是及川真澄教練——這位青葉城西排球部畢業生在執教的短短三年內就將從未進過全國大賽的青葉城西提升到了全國第四的地位，雖然和大部分學校的教練相比，及川教練的年齡有些過分年輕，但在她帶領下的青葉城西的強大毋庸置疑。』
『這位年輕的教練看起來鬥志昂揚，看來是對青葉城西的小組賽開門紅勢在必得了。』
『接下來是遠野高中。』
『1號，隊長兼王牌，重炮型主攻手，三木結衣。』
『2號，時刻保持冷靜為王牌開辟道路的三年級二傳手，明石愛。』
『3號，變幻莫測的預測攔網是她令人矚目的亮點——二年級副攻手，神戶寧寧！』
『5號，遠野的副炮，王牌的有力競爭者，二年級主攻手，姬路茜。』
『6號，遠野的防線核心，本次大賽中女子組身高最高的副攻手，山本薰。』
『10號，值得注意的新生代，一年級副攻手，岸本楓。』
『自由人是8號，遠野的堅實後盾，淡路真央。』
『教練是姬路燈，前職業選手……』
「先手是我們，第一局的站位是小繪裡沙第一個發球。」及川真澄用手指在轉位表上劃過，「自由人的小葵暫時不用上場——第一球要變得很麻煩了啊。」
哨聲響起，已經蓄勢待發的蒼井繪裡沙將排球高高拋起，助跑起跳，在空中把排球擊過球網——已經很熟悉青葉城西了的遠野高中根本沒有被青葉城西的氣勢影響，後排的隊員順利地把排球接了起來，向二傳手所在的位置送去。
「……你們青葉城西很喜歡把關鍵球全部交給王牌來處理。」幾天前，在合宿夜間自主訓練的休息時間裡，三木結衣對佐久間櫻這麼說。
「第一分，最後一分，打斷對手的連續得分的扣球——你一直都很喜歡交給蒼井來解決。」
「所謂的王牌就是要起這些作用的嘛。」佐久間櫻毫不心虛地回答三木結衣，聽著身後排球館裡不斷傳來的排球撞擊身體還有地面的聲音，「提振士氣，突破防守……而且，你要球的時候——你們家的二傳手難道會拒絕你嗎？」
沒有任何一個二傳手會拒絕自家王牌要球的信號——除非這個二傳手是在把王牌當誘餌使。
第一球沒能變成拉鋸戰——就像及川真澄在2022年的時候對自家隊友說過的那樣，對手對己方的熟悉，也是可以被利用起來的突破點。
遠野高中當然很熟悉青葉城西——她們知道佐久間櫻喜歡把第一球交給蒼井繪裡沙，也比其他學校的二傳手更喜歡用二次進攻直接得分……所以她們才沒能阻止青葉城西的得分。
解說員對每支隊伍的隊員的形容並不是隨意決定的，有相當大的決定因素是來自這些隊伍過去的比賽情況——所以，『像閃電一樣迅速』這個說法，雖然有些誇張，但毫無疑問是在說青葉城西把原本只是拙劣模仿的負節奏快攻進一步開發的結果。
遠野的雙人攔網和自由人被起跳的蒼井繪裡沙調開，唯一的預測攔網被佐久間櫻用二次進攻的假動作騙走——然後，她們給真正負責進攻的小松紬留出了一塊毫無防備的空白。
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
青葉城西VS遠野高中
1st
1:0
『小紬小紬好樣的！再來一球！』
『小紬小紬好樣的！再來一球！』
看台上，屬於青葉城西應援團的那片區域沸騰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讓菅原來。」蒼井繪裡沙看看佐久間櫻，又抱起一個球退到發球區裡，「沒想到會是紬。」
「要騙過對手的話，首先要騙過自己的隊友嘛。」佐久間櫻有些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不然你難道覺得光憑我們兩個就能把遠野的防御全部騙走嗎？遠野肯定考慮了小堇，那小堇當然也只是一個煙霧彈啦。」
「別太得寸進尺了，青葉城西的！！！」真的把菅原堇也放到了防備範圍裡的遠野高中的副攻手們隔著球網對佐久間櫻怒吼。
「……下一球，要不我們用雙二傳吧？」佐久間櫻試探著和鷲宮千尋對上目光。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贏不過青葉城西大概和實力沒什麼關系。」三木結衣有些滄桑地對明石愛吐槽，「宮城縣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來的隊伍不是暴力碾壓就是把戰術玩出花的……新山女子的戰術還沒青葉城西這麼多呢。」
「要不然人家為什麼叫地獄賽區呢。」明石愛看了自家王牌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宮城縣的隊伍很離譜這種事情，早在還是白鳥澤和新山輪流出線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吧？那可是全國大賽保底八強的代表隊哎。」
「不過，當面說出來的戰術，實際在賽場上執行的概率有多低——你應該也知道吧？」
第69章 ６９
小組賽第一場，青葉城西以大比分3:0，局內比分全部在25的成績將遠野高中拿下。
「好好休息吧。」及川真澄看向邊上還在第三局僵持的鈴蘭女子和聖塞西莉亞，把學生們向著賽場外面趕去，「下午就是打聖塞西莉亞了——現在是鈴蘭女子局點，聖塞西莉亞這局輸掉的話，就是鈴蘭女子拿到賽點了。」
「看樣子那邊會打成3:2。」皆川綾香和及川真澄一起跟著剛剛贏下一場比賽的排球部眾人向外走去，「能回酒店嗎？如果能回去休息的話，應該會比留在這裡更好。」
「雖然回酒店比較好，但現在的時間不夠我們回酒店了。」及川真澄對皆川綾香晃了晃手機，展示屏幕上的時間，「大家的中飯送到了嗎？」
「已經送到了。」皆川綾香點頭，小步向門口跑去，「我馬上就把中飯帶回來。」
「不是說皆川前輩不能跑步嗎？」今年才來的新生們幾乎在替補區站了全程，於是還有湊在一起討論排球部流傳已久的八卦的余裕，「現在看起來根本沒這回事吧？」
「只是不能再站到賽場上了而已，日常生活中跑一下倒是無所謂。」今年和皆川綾香分到同班的佐久間櫻代替已經離開了的皆川綾香回答後輩們的提問，「不過，皆川的流言，比一開始來排球部的時候要收斂不少了啊。」
「去年是因為誰都不熟悉她，所以才有那樣誇張的流言出現吧。」蒼井繪裡沙吐槽，「去年的流言可是到了皆川是腿斷了才轉來青葉城西還到排球部來當經理的地步了啊——今年只是不能跑步，這已經相當收斂了。」
「所以皆川前輩真的受過傷嗎？」一年生們認真地問道。
「去問她自己吧。」蒼井繪裡沙笑眯眯地截斷了後輩們的提問，「下午一點就要打聖塞西莉亞了，我們還是想想不拖到第五局的辦法吧。」
「對了，下午是在3號場地，和上午不一樣。」在遠離了喧鬧的比賽現場之後，佐久間櫻當場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明天上午也是在3號場地。」
「對了，櫻。」同樣靠在牆邊的蒼井繪裡沙開口，和佐久間櫻對上視線，「十六強，你覺得我們小組會有兩個嗎？」
「我覺得，如果遞補的兩個名額有一個在我們組，那大概率會是鈴蘭女子——但其他組出線的概率也很高。」佐久間櫻放下自己的水瓶，回答蒼井繪裡沙，「畢竟D組已經提前進入淘汰賽強度了，積分可能會比不過其他組——不過，我們會拿滿九分出線的，對吧？」
「啊，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九分拿滿才是最保險的出線方案。」蒼井繪裡沙點頭，回應自己家的二傳手，「今年可是最後一年了，我們絕對不可以在小組賽止步。」
「我們也不會在小組賽止步。」
下午一點，IH的每個比賽場館裡又一次像是開閘放水一樣把參加比賽的所有學校放了進去。
『在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小組賽D組一回戰結束之後，現在的組內積分情況是青葉城西三分，鈴蘭女子三分，聖塞西莉亞兩分，遠野高中零分——順帶一提，因為鈴蘭女子和聖塞西莉亞之間的比分是3:2，所以排在3:0戰勝遠野高中的青葉城西之後。』
在播報完D組各隊伍目前的積分情況之後，負責三號場地的兩個解說員又開始重復上午的工作。
『這裡是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小組賽D組二回戰現場——對賽學校是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神奈川縣代表聖塞西莉亞女子學院。』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在上午的比賽中3:0拿下遠野高中的青葉城西高校——』
『1號，隊長，青城的指揮家，二傳手，佐久間櫻。』
『4號，接應，青城的主炮，王牌，蒼井繪裡沙。』
『2號，青城的攔網核心，副攻手，小林由美裡。』
『3號，在上一場比賽中展露出了強大的攻擊能力，幾乎可以稱之為隱藏王牌的主攻手，菅原堇。』
『5號，不容錯過的青城雙二傳戰術核心之一的二年級二傳手，鷲宮千尋。』
『6號，和隊長一起將負節奏快攻搬上女排賽場的副攻手，小松紬。』
『自由人是7號，大家信賴的守護神，內田葵。』
『率領隊伍的是及川真澄教練——在上午取得了小組賽開門紅之後，整個青葉城西都變得更加有鬥志了。』
『接下來是聖塞西莉亞女子學院。』
『1號，隊長，如同擋潮防浪的海堤一般堅實的副攻手，聖塞西莉亞攔網的核心，鈴木加奈。』
『2號，全面型的穩健主攻手，高橋真綾。』
『4號，二年級王牌，南條瑠美，聖塞西莉亞的主炮。』
『6號，聖塞西莉亞不可忽視的重要防線，二傳手，中島晴香。』
『7號，聖塞西莉亞防線的組成部分之一，副攻手，青木七海。』
『9號，在小組賽一回戰中大放異彩的一年級主攻手，佐藤圓。』
『自由人是12號，聖塞西莉亞的最後防線，山下南。』
『率領隊伍的是鶴岡詩乃指導老師，以及身為前職業選手的江之島翼咲教練……』
「先手是聖塞西莉亞。」佐久間櫻看了眼自家的後排構成，指揮隊友進行交換，「內田換千尋——雖然很想嘗試及川教練在娛樂賽裡用過的三二傳隊伍，但還是算了吧……我可沒有強大到能和王牌搶就業範圍的力量啊。」
「然後……內田，我想要A傳——能做到嗎？」
「都還沒到打鈴蘭女子的時候，就要大家都做到極限了嗎？」蒼井繪裡沙問。
「到打鈴蘭女子的時候我才沒機會享受A傳了吧？」佐久間櫻吐槽，帶著隊友們踏上己方所在的半場，「不過——要試試跳得更高一點嗎，繪裡沙？」
「現在的你，應該可以跳得比過去更高了。」
「……那就交給我吧。」蒼井繪裡沙笑了起來，在後半場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停了下來，「王牌不就是該用來做這些事情的嗎？」
大部分學校的攻手都很喜歡打高球——除了身高的因素之外，高球其實是最適合攻手展示自身能力的托球，很少有二傳手會在高球上再附加後續指令，會把整個進攻方式的選擇權全部交給攻手決定。
不過，青葉城西的二傳手顯然是這方面的例外。
雖然說是例外，但並不是會在高球上附加強硬到不可反抗的那種指令，而是那種帶有威脅意味的「如果這球沒突破攔網你自己看著辦」等等二傳手像是在鬧脾氣一樣的含義——不過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從過去到現在都很喜歡對隊友撒嬌，所以隊友們多半都會順著自家的嬌嬌二傳手行動。
——就像雖然會和自由人要A傳，但實際上只要自家隊友把球接起來了，青葉城西的二傳手就不會讓讓進攻的機會從自己手裡溜走。
「稍微，有點想起了過去啊。」在賽場後方的看台上，國見晶看著不斷在場上跑動的後輩們，對身邊的金田一幸感慨，「雖然我們從來沒有抵達過這裡——及川前輩帶出來的二傳雖然各有各的樣子，但都很像及川前輩呢。」
「你覺得誰最像及川前輩？」聽到了國見晶的聲音的矢巾奈奈湊了過來，「影山，我，佐久間，還有男排的那個青葉——誰最像及川前輩？」
「沒想到矢巾前輩居然也會在乎這個……」金田一幸吐槽，「我還以為只有影山那個家伙會在乎這件事情。」
「娛樂賽結束之後，從進攻性的方面來說，最像及川前輩的其實就是影山那個家伙。」國見晶看了眼手機上的奧運新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家伙就是最像的——不過，恐怕她和白鳥澤的那家伙一樣，會被及川前輩追著罵吧。」
「在IH結束之後。」
「啊……女排國家隊確實出線無望了。」松川梓瞥了眼國見晶的手機屏幕，「畢竟有巴西隊攔在前面嘛。」
「我們和後輩們不是被一起打包在IH結束之後去巴黎了嘛。」國見晶小聲吐槽，「國家隊沒出線的話，我們過去只能看其他隊伍比賽了——及川前輩絕對會追殺那兩個家伙的，畢竟娛樂賽結束的時候，她都親自去讓那兩個家伙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啊？」
「那影山之外呢？」矢巾奈奈對最初的那個話題不依不饒。
「矢巾前輩完全只學到了及川前輩外放魅力的皮毛而已。」國見晶犀利地吐槽矢巾奈奈，「技術就算了，矢巾前輩是絕對追不上及川前輩的，但連對外魅力的方面都只學到了一點皮毛這完全就是矢巾前輩自己的問題了。」
「所以，現在在賽場上的兩個後輩是最像的？」金田一幸問。
「那還是佐久間比青葉更像一點。」國見晶摸了摸下巴，偏頭和自家的前輩對上視線，「青葉對後輩撒嬌還沒佐久間那麼熟練——而且青葉其實拉不下臉去對後輩撒嬌……佐久間倒是毫無心理負擔，就像以前的及川前輩一樣。」
「比賽開始之前，佐久間和內田對話的時候，肯定是在要A傳啦。」
——小千枝，我之後也要這麼好托的球。
——別慣著及川，她多跑幾步死不掉的。
——別擔心，只要你們接到了球，那麼不管球飛到哪裡，我都能托出去。
第70章 ７０
「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小組賽的最後一場比賽了。」回到酒店，及川真澄在囑咐完學生們之後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裡去看IH的直播回放。
在時間逼近零點的時候，及川真澄的手機響了起來。
在及川真澄接通電話的瞬間，另一個賽場上蒸騰的熱氣幾乎能透過手機傳到深夜的東京。
「出線名額得靠其他小組施舍的感覺怎麼樣，及川先生？」在漆黑的酒店房間裡面，及川真澄問遠在巴黎的及川徹。
「我可是好不容易贏過了小飛雄和小牛若啊。」及川徹喘著氣苦笑，一邊隨口用西語應付陷入狂歡的隊友，「說實話，比起指望其他小組施舍，還是讓我們在下一場比賽上努力一下打個3:1比較好——小飛雄他們第一場就是2:3輸給德國的。」
「德國現在總計贏了五局吧？」及川真澄向及川徹確認，「你們和日本隊的比分是多少？」
「新聞還沒出來嗎？」及川徹愣了一下。
「我在看北海道第一代表的比賽錄像——今天IH開賽，及川先生。」及川真澄回答及川徹，順便炫耀自家學生，「我們家的後輩目前小組賽的戰績是全勝——明天上午就是小組賽的最後一場比賽……女排的分組有點地獄，所以我在給她們做分析。」
「3:2勝。」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我們最後一場是打德國。」
「戰術方面的建議前幾天就和你說過了，所以現在要聽聽有關晉級名額的分析嗎？」及川真澄問及川徹，「IH的小組晉級名額不像奧運那麼寬裕，所以青葉城西能不能順利出線還得看明天的比賽結果，不像奧運一樣連勝兩場就能確定隊伍提前出線。」
「晉級名額的話，我自己也能算出來啦。」及川徹對及川真澄小聲抱怨，背著自己的包和隊友一起向外走去，「無非就是只有贏過德國才有機會出線罷了。」
「你們這組的晉級機會還是很焦灼的啦。」及川真澄笑了笑，對及川徹分析，「贏下六局只不過是奧運小組賽晉級的准入門檻——除了一騎絕塵的美國之外，日本、阿根廷、德國其實都有進入淘汰賽的機會。」
「阿根廷需要贏下德國才有機會晉級；日本如果能再從美國手裡拿下兩局的話，就能和阿根廷的得分平起平坐，但第二輪的失利足以讓你們排在他們的前面——所以，最大的變數其實是你們和德國之間的比賽結果。」
「德國拿下兩局，美國和德國直接出線，你們遞補；德國贏了的話，就是日本遞補；德國拿下一局，你們直接晉級，德國遞補；如果德國被你們剃了光頭的話……日本固然世界排名第二，但組內的排序是以組內對賽結果為准，所以——如果只在美國手裡拿下一局，日本就會無緣淘汰賽。」
「……如果拿下兩局，就是日本遞補晉級。」及川徹接著及川真澄的話繼續向下說去，有些輕快地笑了起來，「第三輪比賽要8月2號才開始，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用來做賽前戰術准備。」
「別把後輩們的臉丟了。」及川真澄輕笑，「青葉城西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可是得到了戰術變化豐富的贊美呢。」
「沒關系，德國還沒到美國那種以力破巧的地步——」及川徹笑著回答及川真澄，跟在隊友身後登上返程的車，「他們在戰術方面的欠缺，正好是我能利用的部分。而且，就算是美國，在下一次和他們對上的時候，贏的也會是我們。」
「除非你們和美國都能打到決賽，或者你們、日本和美國都進入了半決賽的話——不然你們可能沒什麼機會在淘汰賽遇見。」及川真澄對及川徹吐槽，「奧運抽簽系統對各國隊伍分組的特別干涉可比國內的IH嚴格多了——同組出線的，還有強隊都會盡量分開。」
「嗯？所以……女排IH的分組？」及川徹挑眉。
「去年IH八強的一半——順帶一提不是五六七八，是四六七八。」及川真澄回答及川徹，一邊縮進被子裡面，「好了，晚安，及川先生——祝我們的隊伍都能在賽場上取得最終的勝利。」
「啊，祝我們的隊伍都能在賽場上取得最終的勝利。」
『終於來到了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的第二天，這裡是排球小組賽D組三回戰現場。』8月1日上午九點，在56支隊伍同時衝進指定的比賽場地的同時，分配給各個場地的解說也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在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小組賽D組二回戰結束之後，現在的組內積分情況是青葉城西六分，鈴蘭女子六分，聖塞西莉亞三分，遠野高中一分——順帶一提，因為一回戰中鈴蘭女子和聖塞西莉亞之間的比分是3:2，所以排在3:0戰勝遠野高中的青葉城西之後。』
『在小組賽就遇上的這四所強校可謂是火力全開，已經把小組賽打成半決賽，甚至是決賽級別的比賽強度了——雖然以大比分來看，聖塞西莉亞和遠野高中的積分甚至不如其他小組的學校，但以局內比分來看，除了青葉城西在一回戰中對遠野高中的局內比分全部在25分停下以外，其他每一局25分制比賽的局內最終比分，雙方得分全部超過了30分。』
『就連聖塞西莉亞和鈴蘭女子之間15分制的第五局都拖到了20分以上才決出勝負。』
『D組三回戰第一賽場，參賽雙方為——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北海道第一代表札幌市立鈴蘭女子高中。』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以六分積分和一回戰中3:0的大比分帶來的優勢領跑全組的青葉城西高校——』
『1號，隊長，青城的指揮家，二傳手，佐久間櫻。』
『4號，接應，青城的主炮，王牌，蒼井繪裡沙。』
『2號，青城的攔網核心，副攻手，小林由美裡。』
『3號，在昨天的兩場比賽中展現出了自身能力全面性的主攻手，菅原堇。』
『5號，不容錯過的青城雙二傳戰術核心之一的二年級二傳手，鷲宮千尋。』
『6號，正在逐漸將自身化作誘餌，存在感極強的副攻手，小松紬。』
『自由人是7號，大家信賴的守護神，內田葵。』
『率領隊伍的是及川真澄教練——在已經連續拿下兩場比賽的勝利之後，看起來青葉城西對三場全勝，九分滿分晉級淘汰賽的未來勢在必得。』
『接下來是鈴蘭女子高中。』
『1號，隊長，鈴蘭女子的基石，主攻手，牧野明。』
『4號，主攻手，鈴蘭女子的主炮，王牌，伊藤雪。』
『5號，她的穩定性是球隊的重要支點，主攻手，朝比奈真白。』
『8號，關注度急速上升的一年級二傳手，鈴蘭女子的全新大腦，綾野裡沙。』
『9號，快攻和攔網都手到擒來，副攻手，久川希望。』
『12號，鈴蘭女子的攔網核心，副攻手，立花凜。』
『自由人是2號，如同北海道凍土一般堅固的後盾，佐藤直美。』
『率領隊伍的是冬月真綾指導老師，以及身為前職業選手的雪見真冬教練……』
「……誒？是佐久間在一號位？」
在看到先後手的結果，還有青葉城西的站位之後，看台上的眾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青葉城西要用跳飄來開場？」
鈴蘭女子的應援團裡也產生了小小的騷動。
「……難得有可以用這個發球的場地呢。」佐久間櫻抱著排球露出微笑，透過前方自家隊員們的背影看向鈴蘭女子的隊伍，「畢竟，特地和應援團花時間磨合出來的發球——還是想讓大家多看一看啊。」
「……現在的青葉城西，有發球應援嗎？」金田一幸看著佐久間櫻退到賽場邊緣，向身邊的幾人詢問。
「不知道。但佐久間的話，應該可以直接合上我們那個時候及川前輩用的應援——僅限跳發。」國見晶回頭看了眼應援團的後輩們，皺著眉回答金田一幸，「但佐久間的跳發明明不適合放在這種時候……」
『哦——嘿！！！』
「天花板發球！？！」
「被接到了！！！」
早在昨天晚上，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所有人就都聚在酒店會議室確認了鈴蘭女子的兩場比賽——雖然及川真澄讓學生們去早點休息了，但年輕的高中生們還是偷偷摸摸從房間裡鑽了出來研究自己明天將要遇到的對手。
「雖然D組是地獄小組，但對我們來說——強度真正能和決賽相比的比賽，就是明天上午和鈴蘭女子的這場。」佐久間櫻按下暫停，目光灼灼地盯著屏幕裡的鈴蘭女子，「白鳥澤早已經是我們的手下敗將，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要和下北澤打一場無法再來的比賽。」
「抵達這個目標的第一步，就是在D組出線。」
「你有什麼想法？」蒼井繪裡沙問。
「如果明天是我們先手發球的話——」佐久間櫻眨了眨眼，對隊友們說出自己的安排，「我來第一個發球。」
「跳飄？」一二年級的後輩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是。」佐久間櫻對後輩們晃了晃手指，對自家隊友們解釋，「我想用天花板發球。IH的場館正合適——天花板上的燈很亮。」
「畢竟，大家在合宿的時候，只見過我用跳飄和普通發球嘛。」
「跳發是留給下北澤的驚喜，就像我們第一次打贏白鳥澤的那個時候一樣。」
第71章 ７１
「……真希望下北澤能親眼看看她們從宮城縣帶出了什麼樣的怪物。」在小組賽的最後一場比賽結束之後，雪見真冬笑著感嘆，「你們還沒在全國大賽的時候和下北澤打過吧？」
「我們之間只打過練習賽。」及川真澄松開雪見真冬的手，微笑著給出回答，「這次是我們贏了，雪見教練。」
「希望我們能在決賽和你們見面。」雪見真冬隨意地對及川真澄揮了揮手，轉身向著自己學生所在的位置走去，「雖然我們不是三場全勝九分滿分直接出線，但八分這個成績，遞補晉級也不會有問題。」
「就是淘汰賽抽簽會把同一小組出線的隊伍分開——我們要再見面的話，就是決賽了。」
「就算再比一次，贏的也只會是我們哦。」及川真澄看了眼電子記分牌上紅色的比分，也轉身回到了自家學生的身邊，「畢竟，三年下來，我們的准備已經足夠充分了——所以，我們今年的目標，可是全國冠軍啊。」
IH的小組賽在今天上午全部結束——而下午除了留給高中生們休息以外，也是公布晉級名單和淘汰賽抽簽結果的時間。
「淘汰賽的分組出來了——」岩泉堇對及川真澄揮舞手裡剛剛拿到的賽程表，「男排這邊因為去年是白鳥澤出線，所以沒有對應賽事成績的我們被分在了B組。女排怎麼樣？」
「B組。」及川真澄坐在椅子上，在自己的腿上攤開剛剛到手的賽程表，「淘汰賽的分組大概是在小組賽出線結果的基礎上，把去年IH八強的隊伍按照排名分開了——僅限今年依舊來到了IH賽場的學校。」
「A組那邊是第一第三第五第七；B組就是第二第四第六第八——而去年的八強隊伍不會在四分之一決賽之前對上。不過，去年IH拿了第二的鈴蘭女子就因為今年小組賽是遞補晉級，所以被分到A組那邊去了呢。」
「那麼，我們第一場比賽的對手——是哪所學校呢？」
『MASUMI：明天比賽加油——IH明天是淘汰賽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會贏的。』
『MASUMI：……別熬夜，你們不是法國時間上午九點要打比賽嗎？』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法國現在才下午五點，倒是日本，現在應該已經是零點了吧？』
『MASUMI：我就是因為要准備睡覺了才提醒你別熬夜的。』
『MASUMI：畢竟，等明天我們起床去比賽的時候，法國也差不多是凌晨一點左右的時間了——我可不想在那個時候還能看到你給我發消息。』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也是，那就提前祝你們比賽順利了。』
『MASUMI：你倒不如祝我們三比零拿下對面……』
『MASUMI：小組賽的強度還是太恐怖了——幾乎是我們那個時候和白鳥澤打決賽，打滿五局的那種情況——女排的IH小組賽至少等於兩場這種強度的決賽。』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那就祝你們三比零拿下對面——所以，你們淘汰賽的第一個對手，是哪裡的學校？』
『MASUMI：女排的對手是千葉縣代表，男排的對手是石川縣代表。』
『MASUMI：所以，我們會贏的。』
『MASUMI：然後，排球是一個團隊項目，賽場上可是有六個人在的啊，及川先生。』
『MASUMI：不要忘記你的隊友啊。』
「……怎麼會忘記呢。」及川徹熄滅手機的屏幕，在條件差到有些令人發指的奧運村選手宿舍裡苦笑，「而且，沒有隊友的話——二傳手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啊。」
「啊……原來是那裡被注意到了嗎？」及川徹對著手機檢查兩人的兩天記錄，在看到某句話的時候終於反應了過來，「不愧是把青葉城西帶入全國賽場的教練，在關注選手個人情況方面的敏銳程度不是一般的高啊。」
「……倒不如說你們這些二傳手本來就是善於觀察周圍情況的類型。」剛剛被幼馴染強制要求閉嘴但不能掛電話的岩泉一吐槽，「區別只在於某些人只能關注到球場上的東西，而某些人能關注到球場之外，甚至其他人的心理變化。」
「所以，你又鑽牛角尖了，及川？」
「算是吧。」及川徹笑著眨了眨眼，有些模棱兩可地回答岩泉一，「畢竟阿根廷隊現在的情況很不妙嘛！明天的比賽可是決定了我們有沒有小組賽出線的機會呢。」
「我知道了，和初三那個時候差不多對吧？」正在給日本隊寫分析的岩泉一打斷了及川徹的話語，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學學女排那邊的及川嗎？那家伙自從娛樂賽結束之後就不怎麼會鑽牛角尖了。」
「小岩，你應該和現在的青葉城西沒什麼關系才對吧？」及川徹盯著手機，表情嚴肅地向電話另一頭的岩泉一提問。
「女排的岩泉以前是國家隊的線上外援。」岩泉一回答及川徹，「雖然國家隊有自己的心理咨詢師，但實際上的起效情況還不如拒絕了排協聘請，一直在線上和我們聯系的堇——我是在娛樂賽的時候把她和國家隊的線上外援這兩個身份對上的。」
「……完全能理解那位岩泉小姐去研究運動員心理健康相關方向的動機啊。」及川徹嘆氣。
「但我覺得我可能得給你也約一次。」岩泉一冷笑。
「不是說心理咨詢什麼的不能給認識的人做嗎？」及川徹倒在紙板床上對岩泉一大聲抗議，「話說回來，及川大人明明一直都很健康，心理方面也是——」
「我覺得及川小姐現在比你健康多了，混蛋川。」岩泉一捏著手裡的筆，咬牙切齒道。
「誒？」
「或許也有她曾經跌落到誰都無法想像的深淵底部的這段經歷給她帶來的助力吧。」岩泉一輕聲感嘆，瞥了眼日本國家隊的小組賽分數，「所以，當她從深淵之底重新爬回來之後，就沒有什麼能再一次打倒她了。」
「那些無法毀滅她的東西，必將使她變得更加強大——就像現在的青葉城西一樣。」
「不用擔心我，小岩。」及川徹輕笑，靠上巴黎奧運村完全不隔音的牆，「因為，我也是『及川』嘛——而且，現在的我已經帶著隊友一起，戰勝過那兩個家伙了。我已經戰勝了過去困擾我的噩夢……」
「但至少你剛剛又鑽牛角尖了。」岩泉一指出。
「……」
「是美國嗎？」
「……」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能讓你鑽牛角尖的隊伍是美國隊。」岩泉一一邊吐槽，一邊敲下筆記本電腦的空格鍵暫停視頻，「和以前的白鳥澤很像——對吧？而現在的阿根廷隊……在布蘭科教練把指揮權徹底交給你之後，光從上一場比賽來看，現在的阿根廷幾乎就是另一個青葉城西。」
「我完全不奇怪你會鑽牛角尖——我今天打電話來本來就是想和你說這個的。」
「不然你覺得我作為日本國家隊的教練，會在現在這個時候給阿根廷隊的你打電話嗎？我想和你聯系什麼時候都行，但絕對不會是在奧運比賽還沒結束的時候。」
「那看來是小岩晚了一步呢。」及川徹終於輕快地笑了起來，得意洋洋地對電話另一頭的幼馴染宣告，「沒關系——我會和我的隊友一起，戰勝德國，然後戰勝美國。我會和隊友一起，站上世界之巔——畢竟，及川大人可是世界第一的二傳手啊。」
「你還真是自戀啊，垃圾川。」岩泉一笑著嘆氣，在及川徹跳起來反駁之前迅速地掛斷了這通電話，也把自己還沒說完的話語分成了兩半，「不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你可是我最自豪的、超厲害的搭檔二傳手啊。」
「對我來說，這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厲害的二傳手了，及川。」
「所以，絕對不能輸啊。」
－日本東京時間，8月2日，上午09:00－
『現在是8月2日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項目淘汰賽的第一天——經過前兩天小組賽的比拼，十六強的席位已經全部確定。而現在舉行的，就是十六進八的比賽。』
『這裡是女子排球淘汰賽B組的第四賽場，參賽隊伍為——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千葉縣代表……』
『這裡是男子排球淘汰賽B組的第三賽場，參賽隊伍為——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石川縣代表早流川工業高校。』
－法國巴黎時間，夏令時，8月2日，上午09:00－
『2024年巴黎奧運會排球比賽，男子排球小組賽第三輪第一場——C組阿根廷國家男子排球隊VS德國國家男子排球隊。』
「准備好了嗎，徹？」何塞·布蘭科看著閉眼深呼吸的及川徹，向這個曾經因為自己的一段話就咬牙跑來異國他鄉，在熱愛的賽場上撞得頭破血流才成功站上世界級舞台的二傳手發問。
「……當然准備好了。」及川徹平靜地對為自己指明前路的教練給出回應，「不過是曾經的假設終於成為了現實而已。」
——他會把每一場比賽都當成最後一場去竭盡全力。
「那麼……」在比賽開始之前，及川徹拿著排球背對隊友向發球區走去，「我今天也和過去的每一場比賽一樣——」
「相信著你們。」
第72章 ７２
「我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東京都第三代表。」
「四分之一決賽，是金蘭女子和江戶川高中打啊……」
「又變聯盟內戰了。」
「畢竟能一直留在聯盟裡的話，大家的實力都不會差到哪去。」及川真澄盯著沒能安靜下來休息的學生們吐槽，「只要能小組賽出線，最後肯定會在決賽前就變成聯盟成員內戰的。」
「好好休息吧，下午一點就要打四分之一決賽了。」
「是，及川教練！」
黑馬在比賽中的出現概率並不高，而今年IH的東京都第三代表也只是運氣好了那麼一點才走到了這裡——簡而言之，實力有，但還不夠強。
青葉城西的女排依舊勢如破竹地給對手學校打了個3:0——作為比賽結束得最早的一支隊伍，青葉城西女排把她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的比賽場地上面。
——金蘭女子和江戶川高中的比賽結果將決定青葉城西明天半決賽的對手是誰。
「還在第二局？」及川真澄在場地防護欄外面轉了轉，看向電子記分牌確認情況，「金蘭女子也太能拖了一點……我們三局都打完了，這邊怎麼才第二局，領先隊伍也只拿了15分——」
金蘭女子可謂是全面貫徹了只要球不落地，比賽就沒有結束這一信念的隊伍——和作為宮城縣十六強守門員的雨森不同，作為全國級別的老牌強校，同樣以接球技術在賽場上出名的金蘭女子在接球方面的穩定性更高，已經變成每個位置都像是自由人的樣子了。
「好恐怖的防守力量。」蒼井繪裡沙踮起腳，把自己的下巴靠到佐久間櫻的肩膀上，「金蘭女子的半場簡直像是一張蹦床——不管對手再怎麼狂轟濫炸，她們都能把每一個球接起來。」
「是啊，真是可怕的一支隊伍。」佐久間櫻笑了笑，對自家王牌吐露了相當危險的發言，「不過，蹦床只要有一根針就能破壞了——就像氣球一樣，一戳就破。雖然排球不是那麼尖銳的東西，但只要力氣夠大的話……」
「不管是接飛了還是直接被突破防守——都很有意思吧？」
「……我有時候覺得，還是你更危險一點。」蒼井繪裡沙吐槽，「你什麼時候去打國際賽？別禍禍可憐的國內高中生了。」
「就算我退部了，小千尋也是青葉城西風的二傳手啊。」佐久間櫻瞥了蒼井繪裡沙一眼，「小千尋之後還有今年才入部的新生裡的小綾音……及川教練在這方面可謂是做好了萬全的准備。話說回來，你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麼？」
「我大概不會考大學吧。」蒼井繪裡沙想了想，回答佐久間櫻，「不過，大概的就業方向還是有想過的。比如說——去美妝相關的行業工作什麼的。因為我個人對這方面很感趣……也有可能會找個劇團當化妝師？或者自己開造型工作室什麼的。」
「那要不要來我家工作？」佐久間櫻對蒼井繪裡沙提議，「具體情況可以等IH打完找我哥哥問一下——」
「我倒是知道你家有開公司……」
「其實已經是集團產業了。」佐久間櫻小聲更新同伴有些落時的情報，「什麼都有做，所以你要來的話也有合適的公司可以進。我主要是覺得你要是在我家工作的話，我以後想叫你來看我比賽，就可以直接找你主管放人了。」
「你在別的公司的話請假肯定很麻煩。」
「你已經想到這麼遠了嗎？」蒼井繪裡沙笑了起來。
「也不算遠吧。」佐久間櫻摸摸下巴，「畢竟我畢業就進國家隊了。」
「哪個二傳要退役了？」
「……我是去當候補的，正選的前輩們還沒到退役的時候呢。」
－日本東京時間，8月3日，上午09:00－
『現在是8月3日，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項目淘汰賽的第二天——經過昨天的比拼，本次大賽的四強學校已經全部確定。現在，半決賽即將開始。』
『這裡是女子排球淘汰賽B組，參賽隊伍為——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大阪府第一代表金蘭女子學院。』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以大比分3:0先後突破昨天舉行的八強賽和四分之一決賽的青葉城西高校——』
「今天下午是季軍賽，時間很充裕。」及川真澄坐在教練專屬的板凳上，抬起頭笑著和佐久間櫻對上視線，「你就放手去做吧——不管是要和金蘭女子一起，把這場比賽拖下去；還是暴力突破她們的防御……隨你心意就好。」
「只是，你要記住——在這場比賽裡，先改換戰術的人就是今天的輸家。」
「那麼，我上場了——及川教練。」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男排賽場。
「我們不會在這裡停下腳步。」青葉晴翔在和稻荷崎隊長握手的時候這麼說。
「我們也是。」稻荷崎的隊長冷靜地回應青葉晴翔，「青葉城西想進入決賽的話，就先戰勝我們再說吧。」
「今天勝利的隊伍會是我們。」兩邊的隊長以這句話作為道別，轉身走回自己的隊伍之中。
「青葉前輩不在比賽開始之前說點什麼嗎？」馬上要去替補區等候的千葉綴問青葉晴翔。
「在這種時候，說那種長篇大論的東西就是在浪費時間啦。」青葉晴翔擺著手吐槽，「不過，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倒是知道一句很適合在這個時候說的話呢。」
「是什麼是什麼？」
新來的一年級生們的雙眼閃閃發亮，好奇地盯著自家的隊長。
即將跟著青葉晴翔一起上場的二三年生倒是紛紛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今天我也一如既往地——」青葉晴翔的回答才說到一半，就被自己的隊友們打斷了。
「我們相信你，隊長！」
青葉城西的隊員們對他們的隊長這麼說。
賽場上锃亮的橙色地面映出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倒影，和多年前宮城縣春高預選賽場上的景像重疊起來。
過去無法實現的夢想的殘骸在多年後被重新拼湊成型，被有著同樣的夢想的高中生繼承——直到今天，曾經遙不可及的夢在此刻已經變得觸手可及。
『這裡是男子排球淘汰賽B組，參賽隊伍為——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兵庫縣代表稻荷崎高校。』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在上一屆大賽中取得了亞軍的稻荷崎高校……』
『接下來，是第一次參加IH就入圍四強的青葉城西高校——』
『1號，隊長，青城的指揮家，二傳手，青葉晴翔。』
『4號，主攻手，青城的主炮，王牌，齋藤翔。』
『2號，青城的攔網核心，副攻手，麓藍。』
『3號，速攻達人，副攻手，遠藤律。』
『6號，樣樣精通的全面性主攻手，伊達涉。』
『8號，在本次大賽中大放異彩的一年級主攻手，前田真鬥。』
『自由人是5號，青葉城西的堅實後盾，白鳥椋。』
『率領隊伍的是及川真澄教練——但是，由於及川真澄教練同時負責了青葉城西的女子排球部，所以實際上現場是由同為青葉城西排球部畢業生的岩泉堇領隊代為出席……』
「嗚哇，青葉城西是這麼黏著的隊伍嗎！？！」
在女排的半決賽開始之後沒多久，現場的觀眾就被兩支隊伍的表現震驚了。
「不，在前面的比賽裡，青葉城西的進攻性明明可以說是這次大賽的學校裡數一數二的程度……」
——為什麼要舍棄自己的優勢？
「誰說青葉城西放棄了自己的優勢……」金蘭女子應援團裡的學生咬牙切齒地看著青葉城西的隊伍，「青葉城西還是兩個二傳手首發出場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啊！」
「完全像是泥潭一樣了。」金田一幸趴在欄杆上吐槽，「第一球能拉鋸這麼久也算離譜了……」
「不，很快就能得分了。」國見晶瞥了金田一幸一眼，小聲說出自己的分析，「要從擅長防御的學校手裡拿分的話，鋪墊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金蘭女子這種前不久才和青葉城西一起合宿過的非常熟悉我們的學校。」
——誰先坐不住，誰就會輸球。
——誰先放松警惕，誰就會落敗。
「……時間差不多了。」
當排球再次飛回金蘭女子的半場之後，佐久間櫻低聲道。
——青葉城西的進攻手法已經全部用盡，她們突破不了金蘭女子的防線。
這樣的想法，只要有一個苗頭出現就可以了。
「……誰教她這麼打的！？！」看台上的花卷雫和松川梓在看到佐久間櫻的托球的瞬間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我就知道及川根本不會教學生——在對面整個隊伍幾乎都是自由人的情況下托高球搞開網進攻？瘋了嗎！？！」
「攔網當然可以暴力扣穿或者想辦法避開但地面接球怎麼可能——」
在排球從金蘭女子隊員的手臂上彈起，飛向不可控制的方向之後，花卷雫和松川梓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一樣安靜了下來。
「我說過了的吧？」賽場上，佐久間櫻笑眯眯地看著剛剛落回地面的蒼井繪裡沙，「蹦床和氣球一樣，都是一戳就破的東西——排球雖然不是尖銳的針頭，但只要力氣夠大的話……不，只要進攻的力量超出金蘭女子的防御預期，我們就能得分。」
「不管是接飛了還是直接被突破防守——都很有意思吧？」
第73章 ７３
在打開突破口之後，想得分就容易很多了。
IH女子排球半決賽，青葉城西3:2戰勝金蘭女子。
「春高見。」在雙方比賽結束的時候，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澱川葵揮手。
「不准輸給下北澤。」澱川葵對及川真澄點了點頭，也轉身帶著學生們離開了比賽場地，「春高再見。」
因為青葉城西和金蘭女子之間的這場比賽稍微拖得有點久，所以另外三個比賽場地的結果現在都已經出來了——男子排球A組井闥山晉級，B組青葉城西晉級；女子排球A組下北澤晉級。
下午是季軍賽——不過這和晉級了的隊伍沒什麼關系，晉級隊伍的學生都會被他們的教練趕回酒店去休息，備戰明天的決賽。
男排決賽的時間在上午九點，女排決賽的時間在下午一點——兩場比賽的場地都會轉移到最大的場館之中。
「這個夏天，馬上就要結束了啊。」在走出場館的那一刻，及川真澄回頭看著巨大的比賽場館，輕聲感嘆，「雖然，和過去相比，簡直長得像是一個奇跡了。」
「喂，及川！」岩泉堇從青葉城西的小型巴士上探出頭來，招呼還留在下面的及川真澄，「快上車——我們要回酒店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上車——」及川真澄笑著跑上巴士，在岩泉堇的面前小聲抱怨，「小岩還真是喜歡操心呢。」
雖然參賽選手很容易被各路記者堵住，但只要找到安全的出入口，就能降低被記者攔下的概率——青葉城西這幾天能沒被記者堵住，全靠排協內部的某個家伙提供的場館出入口信息，使得圍堵在其他出入口的記者們只能看著青葉城西的巴士望洋興嘆。
「不過，明天比賽結束之後……不管是輸是贏，肯定會被允許入內采訪的記者攔住了。」及川真澄在餐桌上對岩泉堇嘆氣，「我們可還要趕飛機啊？」
就在這時，及川真澄的手機上跳出了新的LINE消息。
「誰會在現在給我發消息？徹就算阿根廷已經確定出線了，也不會在我們准備決賽的時候給我發消息吧？」及川真澄奇怪地解鎖手機，打開LINE，「啊……」
「誰發的？」坐在及川真澄對面的岩泉堇笑了起來。
「小薰。」及川真澄臭著臉回答岩泉堇，「國家隊就算今天晚上八點那場贏了也不能出線，怪不得她有閑心在這個時候給我發消息。」
「影山說了什麼？」岩泉堇問她。
「說是國家隊明天出發的那批會直接來明天的比賽現場。」及川真澄熄滅手機屏幕，將手機屏幕朝下蓋在桌面上繼續解決自己面前的午餐，「等頒獎結束讓我們直接跟著他們走就行——哦，連混入後勤的國家隊隊服都給我們准備了。」
「你怎麼想？」岩泉堇笑著問她。
「等上飛機就把隊服還回去。」及川真澄嘆氣，無奈地對著幼馴染抱怨，「穿著日本隊隊服跑去給阿根廷隊應援——我還沒有主動讓自己被網民掛在論壇裡開炮批判的怪癖。我是答應了小薰去巴黎，可我沒說是去看她的比賽啊？」
「更何況等我們過去，她這一屆的奧運日程早就結束了。」
－日本東京時間，8月4日，上午08:00－
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男子排球決賽簽到處。
「及川教練！！！」被隊員們圍在中心的青葉晴翔一眼就發現了及川真澄的身影，「今天兩場決賽都出場嗎？」
「嗯，畢竟今天兩邊的時間不會衝突。」及川真澄笑著回答青葉晴翔，一邊在簽到的表格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那我總該親自過來的——因為我也是你們的教練啊。」
「今天負責錄像的人是我。」在及川真澄之前就簽好名的皆川綾香舉著相機，笑眯眯地從邊上冒了出來，「岩泉老師當然還在，但你們打到最後一場比賽才終於有經理和教練在場了呢。」
「我覺得還是讓後輩們覺得我們有經理和沒經理都沒什麼區別比較好。」青葉晴翔對皆川綾香吐槽，「後輩們想要經理就自己去招嘛。」
「其實我已經對我們能招到經理這件事情不抱希望了來著。」及川真澄表情微妙地看了岩泉堇一眼，避開幼馴染有些譴責的目光，對學生們指出青葉城西排球部的情況，「畢竟你們看，從教練開始，到經理，再到部員——沒幾個心理生理都很健康的家伙吧？」
「唔……更嚴謹的說法，是我們的過去都不太美妙才對吧？」皆川綾香想了想，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青葉晴翔對上視線，「我不覺得現在的及川教練、我、佐久間和青葉君在心理方面有問題啦——雖然，生理上的問題確實存在。」
「……那也只有皆川你一個人。」青葉晴翔有些緊張地看了及川真澄一眼，小聲對皆川綾香抗議，「雖然我去年的時候差點也要步上後塵了。」
「不過，以你們幾個的情況來看，我們招不到新經理說不定真的是一件好事。」岩泉堇對幾人吐槽，「因為，這樣的話，就不會有新的成員需要在我的咨詢室裡預定位置了——要是有新經理的話，確實感覺那孩子不會有多健康。」
「要准備入場了。」安靜許久的麓藍看了眼手機，提醒眾人。
九點整，青葉城西和井闥山從兩個入口同時推著球筐衝進賽場。
『現在是8月4日，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排球項目的最後一天——經過昨天的比拼，本次大賽男子排球的季軍學校是兵庫縣代表稻荷崎高校，而女子排球的季軍學校則是大阪府第一代表金蘭女子學院。』
『本日的第一場比賽是男子排球決賽，參賽雙方分別是A組東京都第一代表井闥山學院，B組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
『接下來介紹雙方的首發陣容。』
『首先是在上一屆大賽中取得了冠軍的井闥山學院……』
『接下來，是昨天戰勝了冠軍有力候補隊伍稻荷崎高校的青葉城西高校——』
『1號，隊長，青城的指揮家，二傳手，青葉晴翔。』
『4號，主攻手，青城的主炮，王牌，齋藤翔。』
『2號，青城的攔網核心，副攻手，麓藍。』
『3號，速攻達人，副攻手，遠藤律。』
『6號，樣樣精通的全面性主攻手，伊達涉。』
『8號，在本次大賽中大放異彩的一年級主攻手，前田真鬥。』
『自由人是5號，青葉城西的堅實後盾，白鳥椋。』
『率領隊伍的是及川真澄教練——因為女排的決賽在下午舉行，所以前幾天都由領隊岩泉堇代為出場的及川真澄教練第一次來到了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男子排球的賽場上。』
『不過，看來是因為青葉城西在男女排的賽事上共同取得的優異成績，所以才讓第一次出現在男排賽場上的這位教練也顯得十分自信。』
「嘶——青葉前輩！！！」
「青葉前輩！！！」
「律！！！」
「……不愧是男子組，比女排那邊暴力多了。」比賽才開始沒多久，拿著相機的皆川綾香就對及川真澄吐槽了出來。
「嘛……雖然說戰術確實很重要，但在職業賽場上，男排一般都是一力降十會的那種風格。」及川真澄表情微妙地看著電子記分牌上的比分，「大部分的職業男排會打出那種只要力氣夠大就能贏的效果……所以我雖然有建議徹在比賽上試試把戰術而不是力量當成核心，但我其實沒抱什麼希望。」
「可是他贏了。」岩泉堇提醒及川真澄，「阿根廷隊已經確定出線了。」
「對，所以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及川真澄愉快地笑了起來，回答岩泉堇，「雖然我和他目前沒有再發消息什麼的，但有新聞還是能聽到一點的——在聽到阿根廷出線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了。」
「准確來說，只是我個人不負責任的推測而已——當力量存在差距，但並不算大的時候，戰術可以成為逆轉劣勢的關鍵。」
「而正好，我們青葉城西出來的畢業生，都很擅長研究巴詩音和牛島若利那種類型的重炮所在的隊伍——對其他類型的隊伍使用的戰術可能翻來覆去就那麼幾種……但為了戰勝那個白鳥澤，曾經的我們可是差一點就要晝夜不眠了。」
「或許還得感謝一下白鳥澤的那兩個家伙吧。」
「那你去了巴黎打算當面感謝他們嗎？」岩泉堇問。
「嗯，最好找個大家都在的場合。」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回答自家幼馴染，毫不尷尬地講述自己的想法，「最好是我們在娛樂賽上認識了的大家都在的那種場合，然後拉著徹一起感謝白鳥澤——我覺得他會很喜歡這種陰陽怪氣白鳥澤的行動的。」
「……你要丟臉別帶上我。」岩泉堇閉了閉眼，無奈嘆氣。
當青葉城西男排以大比分3:2拿下IH冠軍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皆川給你們定了外賣，去休息室自己解決。不准去打擾女排那邊，知道了嗎？」及川真澄對拿下冠軍之後有些興奮過度的男生們強調，「在比賽開始之前不准去見女排的大家，想看比賽的話去看台找自家應援團——絕對不能打擾她們，知道了嗎？」
「我們知道了，及川教練。」青葉晴翔代表自家隊友，應下及川真澄的特別要求。
第74章 ７４
當天下午一點，IH女子排球決賽正式開始。
『現在是8月4日下午一點，即將舉行的是全國高等學校綜合體育大會女子排球決賽。』
『參賽學校分別是A組東京都第一代表下北澤女子學院，B組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
「趕上了！」之前被及川真澄勒令留在休息室裡的男生們現在緊趕慢趕才趕在女子組決賽發球之前到了青葉城西應援團所在的看台區域。
「雖然實力和我們那個時候相比還是有差距，但從技術方面來說，倒是全面超越我們那個時代了呢。」渡千枝趴在看台欄杆上，對身邊的幾人吐槽，「這幾天看下來，現在的全國大賽上，幾乎沒有不會跳發的選手了。」
「跳飄和天花板發球還是比較少見的。」
「其實我突然有點想撤回我之前說過的一些話。」國見晶看著下方場上的青葉城西女排，小聲嘟囔，「後輩們和及川前輩相比……有點太鋒利了。」
「及川前輩其實也很鋒利吧？」大概知道國見晶想說點什麼的金田一幸偏過頭去看她，「雖然大部分人對及川前輩的印像只剩下那個最浮於表面的……」
「嘛，我說的就是這個差距。」國見晶看著下面的後輩們，沒由來地感覺有些悶悶不樂，「如果以刀劍作比的話，青葉和佐久間就像是被武士握在手裡的刀劍一樣，而及川前輩更像是躺在博物館裡的那些——」
「很少會有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及川前輩提起警惕之心吧？」
「我覺得是出鞘的刀和沒出鞘的刀的區別吧。」花卷雫接著國見晶的說法繼續講了下去，「及川那家伙一直都很討人喜歡，但這兩個後輩不一樣——雖然臉也很好看，但在學校裡的人際關系倒是有點像影山了。」
「除了排球部部員之外全部不熟是嗎？」金田一幸吐槽。
「她們都是球打得好的二傳，但在日常的校園生活上，大概沒人會像蹲及川的義理巧克力一樣笑著出現在影山的面前。」松川梓總結，「雖然下北澤的排球部看起來也和影山關系挺好的，但影山還在北川第一那段時間，她天天跑來青葉城西的時候和我們幾個關系也沒差到哪去。」
「……我只是，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國見晶低頭看向坐在教練席上的及川真澄，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是我們也能站到這裡就好了。」
「……」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的青葉城西排球部畢業生都閉嘴了。
「……怎麼可能不想啊。」矢巾奈奈咬著牙，低聲去懟自家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後輩，明明是和及川真澄一樣大多數時間都在笑著的二傳手，偏偏這時候已經有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是，是我們把一切都搞砸了啊！」
比起大部分人都只是想要變強獲得勝利的單純想法來說，青葉城西的女排畢業生們已經被同一天的噩夢困得太久，所以連這種想法都已消散，徒留遺憾的回聲——哪怕噩夢早已終結，但青葉城西女排的畢業生們還是很難放下過去，停下這自怨自艾的想法。
不過，矢巾奈奈說的也是實話。
——沒有人不渴望勝利。
——只是，陷入噩夢許久的她們，已經把彼此的夢混作一體，最後把這些夢想的集合體全部安在了自家主將的身上。
於是，她們的自責便顯得順理成章了起來——哪怕及川真澄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
——但青葉城西輸給白鳥澤是事實，及川真澄就這樣失去了最後一次登上全國賽場的機會，甚至連自己在排球這條道路上的未來都幾乎徹底葬送……
所以，當同樣的隊服出現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甚至進入了決賽之後——她們很難不讓自己再一次回想起過去的遺憾。
場上兩隊攻手向自家二傳要球的聲音此起彼伏，經常是青葉城西這邊扣球剛剛結束，下北澤的攻手就已經喊上了。
場上的比分也很對得起這些激烈的喊聲——下北澤VS青葉城西，17:16——畢竟雙方都不是金蘭女子，不會打出一個球拖十幾來回的驚人時長。
『小櫻小櫻好樣的！再來一球！！！』
隨著排球落地的聲響響起，青葉城西的應援團迅速沸騰了起來，為自家選手大聲應援。
下北澤VS青葉城西
1st
17:17
「……下北澤應該對二次進攻這種手法很有經驗了。」皆川綾香猶豫了一下，從佐久間櫻身上移開目光，「佐久間在合宿練習的時候用得不少，她們應該不會把這球放過去才對。」
「但是剛剛下北澤的攔網已經無暇關注小櫻的動作了。」及川真澄輕笑，滿意地看著場上這支穿著青白隊服的隊伍，「她們被騙開了——沒有比賽規則說不能讓全隊的攻手都來給二傳手當誘餌吧？」
「況且，下北澤雖然成功衛冕了好幾屆的冠軍，但她們不像我們那個時候的白鳥澤一樣——和其他學校有著實力上的巨大斷層。」
「衛冕戰也不是這麼好打的。」及川真澄笑眯眯地抬起眼皮，越過賽場中線看向石川綾，「下北澤前兩年還能打3:1，但今年春高的時候，下北澤的決賽大比分已經是3:2了——只要衛冕的比賽一次比一次困難，就算出現在面前的不是老對手……」
「從之前的比賽上累積下來的心理壓力也會在這場比賽上給她們帶來影響。」
「至於開局落後……甚至大比分落後的局面，我們青葉城西也不是沒有打過——而且打得不少。」
「那在更直接的實力方面，及川教練是怎麼想的？」皆川綾香問道。
「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說，青葉和佐久間的實力都已經勝過了現在的青年隊正選。」及川真澄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兩個二傳手後輩的偏愛，「所以下北澤的二傳手當然比不過小櫻。但對於下北澤來說，這個二傳手也一定是最好的二傳手——所以，兩支隊伍的下限大致是在同一水准的。」
「那麼，就要看其他位置的實力了。」
「當兩個二傳手對於隊伍能起的作用完全一致的時候，就要看同隊的其他人能把這支隊伍的上限提到哪裡了。」
「二傳手決定一支隊伍的下限，整個隊伍決定了這支隊伍的上限。」
「下北澤的二傳手雖然不行，但其他位置卻都不差——不過，想要一直衛冕下去的話，下北澤的實力還是稍差了一些。」
「及川教練好像很確定我們會贏？」皆川綾香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一直覺得，哪怕實力有差距，在真正的賽場上，弱小者也不一定會輸。」
「……我也沒說下北澤的實力比我們差。」及川真澄嘆了口氣，對皆川綾香解釋，「只是，既然要衛冕的話，就得打3:0那種結果出來——就像你以前在田徑部的時候一樣，快對手一秒拿到第一和只是快對手零點零零幾秒拿到第一的含義是不同的。」
「快一秒意味著他們哪怕拼盡全力也追不上我，最多只能是再靠近一些；而只是快了零點零零幾秒的話，意味著他們隨時隨地都能取代我……」皆川綾香頓了頓，看向比分正在不斷跳動的電子記分牌，「及川教練的意思，應該是這樣吧？」
「也可以說是在馬拉松領跑的同時還要拿第一。」及川真澄輕笑，看向正在不斷喘氣的下北澤的隊伍，「領跑者不一定比身後的人弱，但只要露出頹勢，那麼誰都會想取而代之——並且，後來者拿第一的難度可比領跑者拿第一低多了。」
「這麼好的機會，從宮城縣出來的我們可不會輕易放棄吧？」
裁判吹響哨聲，宣告了這局比賽的終結——電子記分牌上的比分停留在24:26，青葉城西率先拿下一局。
「這場比賽開了個好頭。」及川真澄笑著把水遞給佐久間櫻，「之後打算怎麼打？」
「……這個強度不能拖到第五局。」佐久間櫻喝了水，喘了口氣之後才回答及川真澄，「節奏太快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打。」及川真澄溫和地看著佐久間櫻，等待著她的答案。
「……」佐久間櫻努力深呼吸調整心跳速度，一邊回答及川真澄，「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速戰速決。」
「雖然第一局贏了是好事，但如果第二局輸了的話，現場情況就會是下北澤更有利。」佐久間櫻把其他隊員也抓到身邊來聽分析，「但我們和下北澤打的話根本慢不下來——短時間內模仿一下金蘭女子倒是沒問題，可我們畢竟不是金蘭女子，不可能全場接球下來毫無破綻。」
「而在決賽賽場上，只要有破綻出現，那就是致命的。」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菅原堇接上佐久間櫻的話繼續講了下去，「現在這個情況，我們只有一口氣拿下三局才行了——要不我們被下北澤打3:1或者3:2，要麼我們三局拿下下北澤。按照現在這個體力消耗的情況看，打滿三局就是極限，後面再打的話，一定會輸給下北澤。」
「下北澤那邊估計體力消耗也差不多。」蒼井繪裡沙冒出頭來，「她們第一次開賽第一局輸掉，肯定會想方設法要拿下第二局……」
「下一局是苦戰啊，櫻。」
「青葉城西其實也不差這一次極限情況了。」佐久間櫻笑著和及川真澄對上視線，「我應該沒說錯吧，及川教練？」
「做你們想做的就好。」及川真澄點頭，既是承認了佐久間櫻的說法，也是默認了接下來的比賽方針，「需要暫停的話給我打手勢就行。」
「我也和過去一樣，一如既往的信任著你們。」
第75章 ７５
下北澤VS青葉城西
0:3
「……我說過的吧？」在比賽結束的瞬間，及川真澄笑著向石川綾伸出手去，「在小櫻這一屆畢業之前，青葉城西會拿下全國冠軍。」
「我當然記得。」石川綾點頭，握上及川真澄的手，「恭喜你們。對了，你們准備了之後頒獎典禮的發言嗎？」
「距離頒獎典禮還有一點時間，讓我們家的兩個隊長臨時努力一下應該就可以了。」及川真澄看了眼貼在邊上的時間表，笑著回答石川綾，「春高見，石川教練。」
因為後面沒有其他的比賽，所以兩個隊伍都直接留在了賽場邊上休息，順便和看台上自家的應援團聊天。
把發言的任務交給佐久間櫻和青葉晴翔之後，及川真澄就打開了LINE——在她主動私聊騷擾某幾個人之前，2022年黑尾鐵朗因為娛樂賽才拉起來的那個群組裡像是爆炸了一樣，不斷滾動彈出新的消息。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你們這個樣子，真的讓我懷疑明天的比賽能不能正常發揮。』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女子組那邊根本就沒出線，你也只需要擔心男排這邊吧？』
『櫻前線：現在應該是巴黎時間早上八點，你們看了IH決賽全程的話，大概率是都熬夜了。』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女排那邊她們熬夜也沒什麼，畢竟最後一場比賽打完了。』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問題是男排這邊明天要打四分之一決賽，我又不可能去給他們查房，萬一有人熬夜就完了。』
『影山飛雄：我和日向剛剛吃完早飯。』
『牛島：IH決賽發生什麼了嗎？』
『AAA心理健康咨詢：這不是有人好好睡覺了嗎？』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們醒啦？青葉城西拿全國冠軍了。』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及川！！！』
『影山薰：十點就是頒獎典禮。』
『茜色：比起男排的比賽來說，還是女排這邊比較驚人啊。』
『黑色立領制服超帥的：畢竟下北澤連輸了三局，而男排那邊有來有回地拖到了第五局才分出勝負……』
『貓爪：而且那個打法體力消耗很大……青葉城西不能三局拿下下北澤的話，輸的就是她們。』
『出羽：話說回來，明明是青葉城西得了冠軍，為什麼到現在只有這三個青葉城西的在群裡發言？』
『茜色：大概是在忙著准備冠軍發言……頒獎的時候冠軍學校是要發言的。』
『MASUMI：冠軍發言已經扔給後輩們自己解決了。』
『Akira：我們現在在看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的逃跑路線。』
『MASUMI：小薰，你在奧運村給我等著……當然，小御前也一樣。』
『MASUMI：我接下來很有好好找你們談一下的空閑時間。』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對了，你們到時候觀眾席坐國家隊這邊對吧？』
『MASUMI：那倒不是。』
『影山薰：？』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青葉城西的OB都坐我這邊。』
『AAA日本排球協會競技普及事業部：阿根廷隊和日本隊要在淘汰賽碰上的話得半決賽或者決賽了，其他場次的比賽還是跟國家隊坐一起比較好吧？』
『MASUMI：小櫻和青葉那兩個在青年隊的跟國家隊走，其他的會有青葉城西自己的前輩帶著。』
『MASUMI：畢竟可能除了看比賽之外也會想去別的地方，和國家隊一起行動的話會不太方便。』
『MASUMI：至於我個人的話，不管是哪場比賽，都不跟國家隊坐一起——有人約我一起看比賽，答應小薰的邀請只是為了蹭飛機和酒店的預訂而已。』
『影山薰：及川前輩！？！』
『MASUMI：畢竟，在奧運期間很難以個人名義訂到合適的房間，還有時間合適的飛機票。』
『MASUMI：而且，說點不好聽的——』
『MASUMI：如果我一直和國家隊一起行動的話，說不定最後會被人懷疑是間諜哦？』
『巴：？』
『AAA國家隊教練組岩泉：……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
『MASUMI：我們明天巴黎見吧——飛機落地時間說不定挺晚，就算閑著沒事干的也別來機場接機。』
『影山薰：嗯，明天見，及川前輩。』
－日本東京時間，17:00－
賽場內部終於全部收拾完畢，變成了頒獎典禮的場地。
頒獎台上站不下那麼多人，於是每個學校只派了隊長站上去領獎——青葉晴翔右邊站著井闥山的隊長，左手邊站著稻荷崎的隊長，青葉城西的隊服讓他像是三明治裡的菜葉一樣，被兩個主攻手夾在領獎台的正中。
當冠軍的獎杯遞到青葉晴翔手裡之後，就是冠軍發言的時間。
雖然有冠軍發言時間，但並不像學校大會發言一樣可以不在乎時長只管講——首先，這群運動系高中生裡少有能整出這種長篇大論的家伙；其次，除了季軍學校以外，冠亞軍是今天打的比賽需要多多休息；最後，沒有哪個學生喜歡聽其他人長篇大論。
所以，排協對冠軍發言時間的要求只有——至少得講一句，時間最長不能超過三分鐘。
因此，青葉城西的兩個隊長在湊一起商量冠軍發言的時候，就是奔著只說一句話的方向去的。
「明年春高的冠軍也是我們。」青葉晴翔笑著宣言，輕飄飄地挑釁了身邊兩個常駐全國前二的強校的隊長。
「我還以為青葉會把那句說掉呢。」佐久間櫻皺起臉來，對身邊的蒼井繪裡沙吐槽，「那挑釁全國的那個人不就變成我了嗎？」
「你覺得鷲宮她們難道就會輸了嗎？」蒼井繪裡沙問。
「那倒不是。」佐久間櫻搖了搖頭，回答蒼井繪裡沙，「哪怕沒有我們，鷲宮她們打下北澤也不一定會輸。」
「更何況明年下北澤的隊伍還不一定比今年的強。」蒼井繪裡沙笑了起來，對自己的二傳手講述自己的想法，「你要相信她們——她們也是把青葉城西送上冠軍寶座的隊伍裡的一員，青葉城西未來的成績是絕對不會像積木一樣突然倒塌的。」
於是，當男生們從頒獎台上跑下來之後，就輪到女生們上去了——青葉城西的隊服依舊在最中央，只是邊上的兩件隊服變得不一樣了。
「……接下來，是青葉城西的時代了。」在拿到冠軍獎杯之後，佐久間櫻笑眯眯地開口，透過攝像機向全國的學校宣言。
然後，在離開攝像機拍攝範圍的瞬間，青葉城西的整支隊伍就從場館大門裡像是逃命一樣竄了出去——國家隊的人已經提前等在了通道裡面，不知道是哪個項目隊伍的後勤人員手上還拿著一大堆隊服外套正在發給青葉城西的人。
「出發是成田機場，過去的路上搭國家隊的巴士——你們自己學校的車……」
「有司機會負責開回去。」剛剛給自家哥哥發完消息的佐久間櫻抓起一件國家隊的外套就往身上披，「我哥哥高中的時候當過經理，他知道要怎麼做，我們的排球包什麼的也會被一起送回學校裡。不過，我們的行李……？」
「小岩她們已經幫你們拖到國家隊巴士那邊去了——青葉城西的畢業生們這次也一起去。」及川真澄回答，「雖然可能得讓你們在巴黎自己洗衣服，但應該在一開始收拾行李的時候就帶了巴黎那幾天的衣服吧？」
青葉城西的隊伍裡響起了小聲的回答——所有人都帶了。
「落地時間是法國凌晨兩點，到酒店之後記得早點睡，明天男子排球的第一場四分之一決賽在早上九點。」國家隊的後勤人員提醒青葉城西眾人，「除了觀賽之外，其他時間你們這些高中生不用和國家隊擠在一起。」
「已經入選青年隊的兩個會和國家隊一起行動——我和巴黎那邊打過招呼了。」及川真澄把自家的兩個學生往前推了推，笑著小聲囑咐他們，「在飛機上也好好休息一下，去法國起碼要飛13個小時的時間，到當地還有時差，別因為打瞌睡錯過了比賽現場的精彩瞬間。」
讓排協欠了人情來IH賽場接人的隊伍當然不是排球項目的國家隊，所以在兩邊交代完重要事項之後，眾人安靜地離開場館，坐上大巴去往機場，然後登上去往法國巴黎的飛機。
『MASUMI：我上飛機了，大概凌晨兩點多到——你幫我和布蘭科教練打個招呼，我自己找路進你們那邊。』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你要去看現場？』
『MASUMI：當然要去，畢竟要看看可能成為你對手的隊伍的比賽情況——你們在打比賽之前，是不允許去看其他隊伍的比賽的吧？』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我來給你帶路進去，然後我回奧運村把自己關起來。』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法國人再怎麼不管事，什麼證明都沒有的話也很難讓你去到其他國家的國家隊裡——但有人帶路就不一樣了。不過，招呼肯定是要和布蘭科教練打的，畢竟我是阿根廷國家隊的首發二傳手，不能場場給你帶路進阿根廷國家隊的看台。』
『MASUMI：那順便給我帶個早飯，及川先生。』
『牛奶面包天下第一：好，那明天見。』
第76章 ７６
－法國巴黎時間，8月5日，09:00－
「我記得你說了要回奧運村的，及川先生。」及川真澄在阿根廷隊的看台上吃著早餐，一邊幽幽提醒現在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自己邊上的及川徹，「你比賽不是在今天下午嗎？提前看比賽看興奮了沒關系嗎？」
「……其實我現在就算回了奧運村也靜不下來。」及川徹沉默了一下，對及川真澄承認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同時得到了下方何塞·布蘭科投來的一個神秘微笑，「在你邊上的話說不定還能堅持到比賽開始再興奮起來。」
「那要看我寫其他隊伍的分析嗎？」及川真澄解決完早餐，翻開筆記本放在自己腿上，「雖然半決賽也要看抽簽結果才知道對手是誰就是了——但分析其他隊伍可以很好地消磨掉比賽前過剩的那部分精力。」
「你絕對不是為了看IH決賽才熬夜的。」
「我在看法國隊的比賽視頻。」及川徹爽快地承認了當天熬夜的真實原因。
「看來這也可以算青葉城西排球部的奇妙傳統了。」及川真澄轉了轉手裡的水筆，看著場上的波蘭隊和斯洛文尼亞隊對及川徹隨口吐槽，「明明分析工作是平常就一直在做的，但小晴翔和小櫻也很喜歡在遇到勁敵的時候熬夜看對手的比賽錄像。」
「因為身為前輩的你這麼做了，所以他們才會有樣學樣吧。」及川徹笑了起來，視線飄了幾圈，落到看台上日本隊所在的那片區域，「話說回來，為什麼大家都坐在日本隊那邊？之前不是說OB來我這邊嗎？」
「他們今天早上出酒店之前說等阿根廷隊打比賽的時候再坐過來。」及川真澄一邊往筆記本上寫分析，一邊對及川徹解釋，「畢竟除了已經進了青年隊的小櫻和小晴翔以外，不能把其他後輩也直接丟給國家隊那邊嘛。」
「好吧。」及川徹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你中飯怎麼辦？要是上午這場比賽打得久的話，中間不一定有找地方吃飯的時間——日本隊那邊倒是因為下一場比賽就是他們，後勤肯定會有人負責送飯……」
「所以我中飯要去國家隊那邊拿。」及川真澄把已經解鎖的手機遞給及川徹，「我們家的經理一直都很可靠。」
「我以為會是你家的影山自告奮勇來當送餐員。」看到手機上的內容之後，及川徹愣了一下，對及川真澄吐槽。
「在我把女排的三場比賽看完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小薰和小御前跟我見面的。」及川真澄停筆，對及川徹比了一個大大的叉，「又不是只要罵一頓就可以了——總要讓她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輸，怎麼樣才能贏才行。」
「這些會有日本隊的教練給她們分析復盤的吧？」及川徹托著臉嘆氣，看著場上波蘭隊和斯洛文尼亞隊的隊員不斷起跳，「嘛，正常來說，是這樣的吧？」
「但我不覺得女排的教練能針對這兩個家伙做有效分析——國家隊的教練甚至沒發現她們在賽場上沒盡全力。」伴隨著排球落地的聲音，及川真澄從場上收回目光，看向及川徹，「雖然我不覺得把和影山會不聽教練的話，但既然我有余力，那當然要給她們好好分析一下。」
「你在LINE上倒說得像是你來巴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們兩個算賬一樣。」及川徹笑著吐槽。
「我來巴黎的第一件事是給你寫戰術分析。」及川真澄用筆敲了敲自己腿上的筆記本，笑眯眯地威脅及川徹，「可別給剛拿了全國冠軍的後輩們丟臉，及川先生。」
「但阿根廷的對手是在上一屆奧運會奪冠的法國隊。」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對上目光，「雖然很想和高中的時候一樣說『會贏的是我們』……但職業賽場的差距比高中更加殘酷。」
「……你已經沒有這樣說的自信了嗎？」及川真澄捏著筆記本上的某一頁，反問及川徹。
「那還是有的。」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
「那你們和法國的差距，也就是我們和下北澤井闥山之間的差距而已。」及川真澄蓋上筆帽，把筆記本往回翻了幾頁，直接遞給及川徹，「首先要發自內心地相信自己能贏，然後要全身心信任你的隊友，最後是咬牙堅持——你應該看過IH女子組的決賽了吧？」
「你們和法國也差不多是這樣，要麼給對面剃光頭，要麼就是輸。」
「雖然男性和女性的體能存在差距，而且職業和非職業的體能儲備也完全不一樣，但在比賽激烈的情況下，體能的消耗比例反而是沒有差距的。」
「法國只要嬴你們一局，就一定能拿下三局晉級，而你們只有從一開始連贏三局，才能成功晉級。」
「你昨天晚上沒睡！？！」及川徹在看到及川真澄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的瞬間，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話說回來，你時差都沒倒吧？」
「明天沒比賽要看，能睡一會；七號的半決賽在下午，上午可以多休息一下。」已經安排好自己的睡眠時間的及川真澄相當無所謂地對及川徹擺了擺手，「九號的季軍賽也不用看——反正睡不著，比起發呆來說，還是給你寫其他國家的分析比較好。」
「春高預選要十月呢，回國之後再准備也來得及。」
十點半，比賽第二局剛剛結束。
與此同時，及川真澄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靠譜的成年人經理發了消息來通知自家坐在阿根廷國家隊那邊的教練來領中飯。
「日本隊今天下午一點比賽，中飯確實會吃早一點。」及川徹看了眼時間，側身給及川真澄讓出路來，「你在那邊吃還是回來吃？」
「回來吃吧。」及川徹真澄想了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斯洛文尼亞沒什麼值得分析的部分了，但波蘭現在還有被分析的價值——話說回來，你們的中飯和晚飯是怎麼安排的？」
「中飯的話是十一點半發，今天的晚餐大概要等比賽結束才吃得到。」及川徹回答及川真澄，在及川真澄越過自己的座位之後接著看及川真澄寫的分析筆記，「……你晚飯還是跟日本隊那邊一起？」
「來巴黎的第一天還是吃得保險一點比較好。」及川真澄回頭對及川徹笑了一下，就鑽進附近的看台出口裡消失了。
「及川教練，這是今天的中飯。」在日本隊附近的看台出口裡，皆川綾香提著一個一次性便當盒遞給及川真澄，「說起來，及川教練可以告訴我您不來國家隊看台的理由嗎？我不會說出去的，就算是青葉他們來問也不會說。」
「在之前小組賽的時候，我就已經給徹當了阿根廷隊的外援。」及川真澄提著自己的中飯，回答皆川綾香，「阿根廷輸給美國的那個時候，IH還沒有開始——我那幾天熬夜就是在和他一起研究其他國家，准備戰術。」
「你應該還記得IH第一天我困得哈欠連天的那個樣子。」
「原來如此……」皆川綾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及川教練那天最開始一直在打哈欠是因為前幾天晚上在熬夜看奧運比賽！」
「對。」及川真澄笑了笑，轉身往台階下面走去，「至於現在，就是要幫人幫到底啦。既然阿根廷小組賽出線了，那麼後續的淘汰賽，我當然是要繼續給徹當外援了——雖然我覺得，就算我不當外援，現在的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但就像有應援的青葉城西和沒應援的青葉城西一樣——對於他來說，我在不在阿根廷的看台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法國巴黎時間，8月5日，15:00－
日本對意大利開賽兩小時後，為了迎接五點的比賽，及川徹就已經提前離開看台去找隊友一起熱身了——而作為阿根廷隊教練的何塞·布蘭科倒是還坐在看台上的第一排，繼續關注這場有來有回的比賽。
——不過，現在顯然有他覺得該在阿根廷隊開賽之前就需要確認的一些事情。
曾經在日本生活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排球教練三步並作兩步，在及川真澄身邊之前就沒人坐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您有什麼想問的事情嗎，布蘭科教練？」已經停筆不寫分析了的及川真澄把手蓋在筆記本上面，向很快也要離開看台的何塞·布蘭科詢問，「在下一場比賽開始簽到之前，我們應該還有一點談話的時間。」
「不，我沒有什麼想問的。」何塞·布蘭科看著賽場上不斷跑動的兩支隊伍，用日語和及川真澄對話，「很多問題只要同時看到你和徹就能得到答案，所以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情——是他自己主動邀請你來看他的比賽的，對吧？」
「對，是他邀請了我——邀請我來巴黎看奧運的不止他一個，而我誰都沒有答應。」及川真澄從賽場上移開目光，看向日本隊的看台，「我和日本國家隊那邊一起來只是因為排協統一訂機酒比較方便。」
「雖然徹現在已經是我唯一的觀賽選擇了——但我一開始就是准備來看他的比賽的，布蘭科教練。」
「我沒有考慮過其他的選擇。」
「至於青葉城西的後輩——只是因為帶上青年隊的成員會讓我蹭機酒的行為變得名正言順一點而已。」
第77章 ７７
－法國巴黎時間，8月10日，22:00－
在奧運決賽結束的當天晚上，黑尾鐵朗就把在巴黎的這群人拉出來組了局——女排根本沒進淘汰賽，男排也早在半決賽止步，他等的就是這群在蹲阿根廷比賽結果的青葉城西OB——這群排球腦袋都還記得要防抽檢，於是這次就沒約飯，一大群人烏泱泱地去了卡拉OK。
雖然比娛樂賽那時候的人要少了很多，但現在在巴黎的這些人之間的關系就已經復雜得像是被貓抓過的毛線團一樣了——不過，第一個具有火藥味的話題卻並不是毛線團中心的那幾個人挑起的。
「……你們今年連小組賽都沒出線，准備什麼時候退役換新人上來？」宮侑一邊在機器上點歌，一邊問候巴黎奧運提前結束的女排成員們，「我可是在看台上看到青年隊的人了。」
「那可是我們青葉城西的後輩。」聽到這句話的及川真澄扭過頭來看著宮侑，笑得得意洋洋，「剛剛拿下了今年的IH冠軍，你們要是有誰不想繼續打了的話，倒正好能給他們騰個位置出來——畢竟一邊只有季軍，而另一邊甚至沒有出線。」
「其他學校難道就沒有入選青年隊的人嗎？」沒有參加2022年妖怪世代娛樂賽的國家隊隊員向黑尾鐵朗提問。
「那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黑尾鐵朗咂了一下嘴，看向點了一長串完全就是給其他人添堵的歌的宮侑，「但稻荷崎確實連著兩年只是試訓而沒有入選了——更別提青葉城西那兩個三年生已經預定是國家隊成年組的隊員了。」
「青年隊直升。」
「今年是青葉城西大豐收啊。」有人掰著手指數了起來，「高中生有兩個IH冠軍，OB也拿了奧運冠軍……」
「四年後我會帶阿根廷隊繼續拿奧運冠軍的。」比賽結束後一直都很亢奮的及川徹說。
「你今年都30了，是時候該考慮退役了。」及川真澄吐槽及川徹，「你總不能四年又四年打到快四十歲的時候還一點實力都沒有退步吧？」
「在小牛若退役之前及川大人是絕對不會先退役的！」及川徹對及川真澄比了一個大大的叉，大聲喊道。
「這下國家隊二傳的數量就有些太多了……」出羽真晝苦笑，「要趕人也是先從我們二傳這邊開始吧？年輕又在其他位置的人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短時間內會被後輩超越——」
「你難道是想退役了嗎？」影山薰和天內葉歌一起偏過頭來看著出羽真晝，「就算要提高中生上來，也得先等她們上過國際賽場之後再考慮——如果你先退役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麼可能。」出羽真晝愉快地笑了起來，「先不考慮32年，至少28年的奧運我是一定要打的——後輩們要上場，先在前輩們的後面等個八年再說吧。」
「及川，你之後想去做什麼？」在房間內吵鬧的歌曲背景音下，巴詩音問及川真澄。
「大概還是在青葉城西當教練吧。」及川真澄捧著水瓶，有些慎重地想了想才回答巴詩音，「低年級沒人願意來當經理，暫時還不能從青葉城西離開——就算有人願意來當，剩下的半年也不夠帶出一個在某種程度上能兼任教練職責的經理……」
「你們青葉城西現在那個經理是三年生吧？」黑尾鐵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飄了過來，「和她商量一下畢業之後直接留校怎麼樣？反正高中社團教練或者顧問這種位置，就算是沒有相關證件的畢業生也可以直接上崗。」
「我和青葉城西的任教合同只簽了三年。」及川真澄笑著眨了眨眼，「但我在簽之前就去考了教練資格，而且我在青葉城西是按指導老師算的。」
「我倒是覺得不用擔心校方塞指導老師過來——塞過來一個指導老師又不能讓青葉城西繼續拿冠軍。」黑尾鐵朗聳了聳肩，給及川真澄出主意，「你親自去和校方談的話，說不定他們什麼要求都能同意。」
「畢竟青葉城西今年拿了兩座獎杯回去。」
「這麼積極，你們排協還缺教練？」及川徹也擠了過來。
「缺啊，尤其缺說話能讓國家隊隊員聽進去的教練。」黑尾鐵朗伸手從桌上摸了小零食拆開，一邊吃一邊毫不尷尬地回答及川徹，「真澄說的話至少能讓女排那邊宮城的四個都聽進去。」
「宮城四個？」中村茜音扭頭，「影山不是我們下北澤畢業的嗎？」
「你得承認影山還是和宮城的那群混得更熟。」正在吃零食的松原遙像倉鼠一樣鼓著腮幫子，「而且她高中以前都是在宮城的——雖然以前不會直接把影山算成宮城那邊的，但現在不特別提的話，誰知道我們家的影山是在東京讀的高中，而不是和男排那個一樣在宮城讀的高中？」
「那就是宮城的三個和東京的影山薰。」黑尾鐵朗從善如流地訂正了自己的發言，「至少她們都很聽真澄的話……話說回來，你們是不是在聚會之前提前見過面了？」
「給她們簡單復盤了一下小組賽。」及川真澄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巴詩音，「雖然只和小御前還有小薰聊了一下而已——不過，因為不是一邊看視頻一邊復盤，所以還蠻快的……我把我發現的問題都和她們說了一遍，然後就結束了。」
「那要不要來國家隊當教練？」黑尾鐵朗的燕國地圖終於徹底到了頭，「你來國家隊當教練的話，就能名正言順地給巴詩音還有影山薰挑刺了。」
「不要。」及川真澄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黑尾鐵朗，「我這輩子是絕對不會和巴在同一個隊伍的——當教練也不行。小薰可以再議，畢竟稱心如意的可愛後輩可不多見。」
「你讓她去當青年隊教練她可能都積極一點。」曾經也拒絕了國家隊的工作機會的岩泉堇笑著給黑尾鐵朗出主意，「已經入選青年隊的佐久間和青葉很快就要畢業了。你讓及川跟他們一起走的話，及川說不定會很樂意。」
「那當青年隊的教練呢？」黑尾鐵朗把岩泉堇的提議直接拿來就用，力求在巴黎就把及川真澄明年的去向敲在國家隊裡，「排協那邊我可以找點和佐久間或者青葉有關的理由說服他們——具體怎麼說，就看你想去男排那邊還是女排這邊了。」
「如果是那兩個孩子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及川真澄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卻也沒有直接答應黑尾鐵朗的邀請，「不過，離小櫻她們畢業還有半年，現在討論這件事情稍微有點早了，黑尾先生。」
等所有人都鬧騰完再散場的時間顯然會遠遠超過凌晨一點，於是在臨近零點的時候，就陸陸續續有人先行離場——連續熬了幾個大夜，時差都沒怎麼倒的及川真澄當然也在提前離場的這批人裡，而及川徹作為在場唯一的阿根廷隊成員，也有充分的不參與後續活動的理由。
在零點前，及川徹和及川真澄一起走上了回奧運村的路——除了參賽運動員、教練和後勤人員要住奧運村之外，其他不在此列的人員大多住在奧運村附近的酒店——所以，及川徹和及川真澄兩人的回程路線大致是完全重合的。
——區別只在於最後一小段是去酒店還是進奧運村。
「你要進奧運村來看一下嗎？」及川徹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向身邊的及川真澄提議。
「我對紙板床沒有興趣。」及川真澄相當直接地拒絕了及川徹的邀請，抬眼和他對上目光。
「……你覺得今晚的月亮怎麼樣？」及川徹沉默許久，再次向及川真澄搭話。
「我不是很喜歡半圓的月亮。」及川真澄眨了眨眼，避開容易聯想到的另一個方向，和及川徹單純地談論月亮本身，「三日月或是滿月都很美麗，但這個時間的月亮反而不太好看——雖然是殘缺的，但不如三日月；本身也不是盈滿的……」
「但大多數人都在中間，你也是，我也是。」及川徹輕笑，「沒有人會一直沉在底部，也沒有人一直都在頂峰——如果把月亮和職業方面的成就關聯起來的話，一敗塗地甚至自我放逐的是三日月，冠軍是滿月……」
「但每一天的月亮都是不一樣的，這個月的滿月和上個月的滿月也不一樣。」及川真澄悄悄落後了及川徹一點，「所有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他們曾經為之仰望的那輪奪目的滿月……！」
「你覺得自己是弦月……但一直都有人視你為滿月啊。」及川徹抬頭，吐出的話語隨著夏日的夜風飄散，「所以，今晚的月亮，其實也很美麗吧？」
「你想說什麼？」及川真澄和及川徹背對，輕輕地笑了起來，「我沒聽清。」
「我喜歡你。」及川徹繞到及川真澄面前，單刀直入道。
「及川大人的告白聲音太小了沒聽見——」及川真澄搖著頭，笑眯眯地說。
「我喜歡你，及川真澄。」及川徹有些泄氣地重復道。
「我覺得，比起及川大人來說……還是和排球過一輩子更好。」及川真澄摸著下巴，表情嚴肅地回答及川徹。
「那我也和排球過一輩子算了。」及川徹被及川真澄哽住，有些哭笑不得地扭開了臉。
「……你當真了？」及川真澄問及川徹，一邊悄悄伸手去勾及川徹的手，「你不會想要很正式的那種回應吧，及川先生？」
「你倒是先給個准話啊！」及川徹嘴上佯怒，手卻像有自我意志的貓尾巴一樣和及川真澄交握在了一起。
「等你退役去登記結婚怎麼樣？」及川真澄捏了捏及川徹的手，「跨國婚姻登記起來太麻煩了——還是說你打算一直在阿根廷定居？」
「我准備回日本。」及川徹回答。
－法國巴黎時間，8月11日，00:00－
「因為你會在。」
第78章 番外：意大利職排if
Ⅰ.2012年宮城縣春高預選賽決賽結束後
青葉城西輸給了白鳥澤，比以往的每一場比賽都輸得更慘。
及川真澄跟著隊友們一起，沉默地回到了青葉城西的休息室裡去收拾東西。
對於現在的及川真澄來說，今天收拾東西的過程就和每一年大晦日的大掃除一樣，把自己的東西連著高中三年的回憶一起，像是把垃圾丟進分類袋裡一樣，一件件扔進一直以來和自己形影不離的排球包中。
「我去一趟廁所，馬上回來。」
於是在這樣的氛圍下，及川真澄奪路而逃。
與此同時，白鳥澤的隊員們也在她們的休息室裡收拾東西。
今年在比賽後沒能和及川真澄說上話的巴詩音難得地有些神思不屬。
「我稍微出去一下。」在這樣對隊友們說了之後，巴詩音頂著天童咲一臉「我好像知道了什麼」的表情離開了白鳥澤的休息室。
在到了廁所之後，及川真澄把自己直接關進了隔間，然後在隔間的角落裡蹲了下來，抱著自己開始哭泣——一邊給家裡打電話。
等到家裡人接通電話的時候，及川真澄已經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又輸了。」及川真澄緊緊地抓著手機，「但我還想繼續打排球。」
「那麼，想好之後去哪了嗎？」在電話的另一頭，及川真澄的哥哥問她。
「意大利，我要去意大利。」及川真澄努力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一邊回答自己哥哥的問題，「意大利的女排很強——雖然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拿到正選吧，但既然不管去哪裡都要從頭開始，那還不如去強國的俱樂部。」
「那今天回來之後和爸爸媽媽說一下，然後我們會給你准備好出國的材料和證件的。」像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一樣，及川真澄的哥哥對她說。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真澄。」
從廁所離開之後，在回青葉城西休息室的路上，及川真澄遇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從白鳥澤休息室裡跑出來晃悠的巴詩音。
「及川。」
像過去的每一次比賽結束後一樣，巴詩音喊住了及川真澄。
「——下一次贏的人會是我。」已經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的及川真澄轉身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緊繃起來的巴詩音，像以前每次比賽結束的時候一樣，對巴詩音揚起勢在必得的笑臉，「我會向全世界證明，不是只有天才才能站上最高點。」
「下一次贏的人也還是我——」巴詩音在聽到及川真澄的話語之後終於放松了下來，「但我很期待能和你在更高的地方見面。」
「你理應站在更高的地方，及川。」
Ⅱ.東京奧運各國召集選手的時期
「……果然，及川前輩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國家隊的召集名單上啊……」影山薰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不出意料，看著手機上的國家隊名單嘆氣。
「去找排協問問吧？」新山女子出身的出羽真晝是國家隊名單裡的第二個二傳，也和影山薰一樣是在期待及川真澄加入國家隊的諸位成員之一。
於是，期待著及川真澄能加入國家隊的這幾位一起跑去了排協了解情況。
「日本隊不需要第三個二傳手，而及川選手在高中時期沒有任何賽事成績。」排協的人這樣回答把他團團圍住的女排選手們。
「青城可是宮城縣第二，我們新山在那段時間都是宮城縣第三啊！」出羽真晝和天內葉歌一起反駁道。
「你們兩個被選入青年隊的時候，是作為宮城縣代表隊打入全國大賽八強之後。」排協的工作人員平靜地回答了新山女子出身的兩位選手，「青葉城西沒有打入全國大賽，所以這位及川選手的高中時期只能說是寂寂無名——我們沒有放棄在全國大賽上擁有優異成績的二傳手的必要。」
「原來是這樣啊……」
在走到排協的大門外面之後，影山薰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地哭了起來——但她很快就想到了要給及川真澄打電話。
現在是日本東京時間下午三點左右，遠在意大利的及川真澄大概已經結束了她的晨練，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及川現在用的不是這個電話號碼。」作為國家隊教練之一匆匆趕到排協的岩泉堇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來給她打電話吧，影山。」
「有什麼事嗎，小岩？」在電話接通之後，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的，是帶有晨間明亮陽光氣息的及川真澄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岩泉堇問她。
「我在俱樂部……出什麼事了嗎？」及川真澄像是真的一無所知一樣，向岩泉堇提問。
聽著及川真澄的聲音，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的影山薰又哭了出來。
「怎麼，你邊上還有人啊？日本隊的心理狀況難道也要我來負責嗎？」及川真澄用著和應付狂熱粉絲一樣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及川前輩……」影山薰哭著喊出了及川真澄的名字。
「怎麼，小薰因為被選入日本隊正選太激動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及川真澄甚至在這樣的氛圍裡笑了出來，「這樣的稀有場景小岩你一定要給我留一張照片。」
「……沒心沒肺也要有個限度啊，垃圾川。」岩泉堇給影山薰又遞了一沓紙巾，對遠在意大利的幼馴染冷下了臉。
「……」及川真澄沉默許久，對電話另一頭公開了一個事實，「還有三年我就可以申請意大利籍了——如果不是非歐盟公民需要合法居住滿十年的話，我早在13年就要轉國籍了。」
「誒？」巴詩音發出了不解的聲音。
「怎麼小御前也在邊上啊！！！」
「為什麼及川前輩在那個時候就想轉國籍了？」影山薰不依不饒地問。
「因為新山女子的二傳手在那一年被選入國青隊了。」及川真澄答。
「小薰，你是天才，日本隊不會舍本逐末放棄你——而日本隊不需要第三個二傳手。」及川真澄對這個自己很中意的後輩推心置腹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當新山的二傳手被選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作為日本國家隊的二傳手出現了。」
「而一個意籍日裔總比日籍日裔在意大利女排賽場上混得開——雖然我還差三年居住時長才能申請。」
「但我已經決定了。」
「但是，及川前輩，您真的不在意嗎？」曾經以後輩的身份成為及川真澄身邊除了岩泉堇之外走得最近的人的影山薰下意識向及川真澄開口提問，「如果您從來沒有在意過日本隊的資格的話……那您當年為什麼那麼在意獲得了國青隊正選名額的巴小姐呢！！！」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及川真澄就掛斷了電話。
「怎麼可能會不在意啊……」
「教練叫你過去一趟，真澄。」在進入訓練室之前，俱樂部的隊長笑著叫住了及川真澄。
「誒？」及川真澄拿著手機，回頭露出一個有些困惑的眼神。
「是好事哦。」
及川真澄輕車熟路地在俱樂部裡找到了教練的辦公室——只是除了俱樂部的教練之外，今天還有另一個人已經提前等在了這裡。
「對不起，我可能來得有些晚了——」
在及川真澄走進辦公室的瞬間，辦公室裡的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咳咳，這不重要——」俱樂部的教練連忙打斷了及川真澄的道歉，笑眯眯地對著邊上的那人炫耀，「怎麼樣？我們俱樂部可是有這麼一個會調度隊員的二傳手哦。」
那人卻並沒有理會俱樂部教練的炫耀，對及川真澄直接提出了邀請：「真澄·及川小姐，你是否願意加入意大利女子排球的國家隊？」
「請務必讓我加入！」
在這個瞬間，及川真澄的頭腦幾乎被難以抑制的狂熱徹底淹沒。
只是，當她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之後，才意識到了某些細節上的問題。
「但是，意大利國家隊的成員召集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意大利結束得比日本更早才對啊？」及川真澄向這位來自意大利國家隊的教練確認。
「我們需要確認日本是否會選擇召回你。」國家隊的教練笑了起來，心情很好地對及川真澄解釋，「因為你是一個十分優秀的二傳手。」
及川真澄嘆了口氣，把前不久才對後輩說過的內容對意大利國家隊的教練又講了一遍：「……日本隊在有兩個二傳手的時候不會找第三個二傳手，就算那兩個二傳手甚至還沒有完全和她們的隊友磨合完畢。」
「但你在意大利這邊都能無縫融入團隊，回到日本之後和隊友磨合起來只會更簡單吧？」國家隊的教練不解地問道。
「……日本高中有全國性的三大賽事，我們一般將最重要的賽事稱為春高——」及川真澄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宮城縣只有一個參加正賽的名額，而我三年都沒能帶領我的隊伍從宮城縣的賽區出線。」
「但現役日本隊的兩個二傳手，一個是春高正賽冠軍，一個是宮城縣春高代表正賽八強。」
「我在日本排協的眼中是沒有足夠成績的，平平無奇的一個二傳手。」及川真澄平靜地對自己在日本官方眼中的形像做出宣判。
「日本隊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麼嗎！！！」國家隊的教練用像是詠嘆調一樣誇張的語氣感嘆。
「她們有一個天才二傳手嘛——」及川真澄笑了起來，對這位教練說明日本隊的情況，「小薰是個天才，而身為左撇子重炮的小御前也是個變態一樣的天才。」
「所以，日本隊不需要這樣普通的、身為凡人的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親愛的，你當然不是天才。」國家隊的教練露出了極度痛心的表情，倒吸了一口冷氣，「但你能和球隊完美合拍並且調度出每個隊員１２０％的實力的能力已經足以讓你被稱為神才！」
「不，我並沒有您說的那麼厲害——」及川真澄下意識向辦公室的門口退去，甚至緊張到在這段話裡蹦出了許多日語詞彙，「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能和大家進行那樣的配合也只是因為我在不斷練習……」
一直樂呵呵地看戲的俱樂部教練提醒國家隊的教練：「瑪莉亞，你還沒有把最重磅的消息告訴她呢。」
「咳。」國家隊的教練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拿出一種像是要去參與晚宴一樣的氣勢對及川真澄開口，「真澄·及川小姐，您在接下來的賽事中，將以意大利國家隊正選成員的身份進入首發陣容。」
「誒——！？不是先去試訓——」這下變得手足無措的人就是及川真澄了，「等等，我還有三年才能申請意大利國籍啊！？！」
「哼哼，對有實力的選手我們從不吝嗇。」瑪莉亞教練得意地笑了起來，「這是本次國家隊教練組所有成員的共同意見——國籍只是小問題，畢竟日本不像韓國一樣，會限制運動員轉國籍後出戰的時間。」
「既然那邊的蠢貨不要珍珠偏要魚目，那就把珍珠讓給我們吧——看我們不把你們打得暈頭轉向！」
話音未落，瑪莉亞教練就拿出手機打了電話出去——
「快快快今天就把正選名單掛出去，給我好好嘲笑一下日本排協！」
「不是才開始試訓……？」
「首發的陣容已經定好了！」瑪莉亞教練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電話對面喊，「只是還沒定其他正選！！！」
「嗯嗯嗯？不是說預定的二傳手要等日本那邊結束再問……？」
「他們今天召集結束！名單裡沒有！」瑪莉亞教練聲嘶力竭道。
於是，日本國家隊的成員們很快就在推特上看到了兩條日本區的實時趨勢——
＃及川真澄成為意大利國家隊正選首發二傳手
＃及川徹加入阿根廷國家隊
Ⅲ.2021東京奧運
「真澄，你昨天跑出去是有什麼事嗎？」意大利國家隊的隊長有些擔心地看著及川真澄，「雖然說我們昨天沒有比賽，但還是好好休息備戰下一場比賽比較好……」
「我沒去見熟人啦。」及川真澄哭笑不得地對自家隊長搖了搖頭，「我在其他國家的男子排球隊裡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選手。」
「哦，真澄是對那個選手一見鐘情了。」意大利的自由人迅速做出總結，然後馬上開始對及川真澄打探情況，「那個男的帥嗎？你喜歡嗎？要是你喜歡的話，在不影響比賽的情況下，我們支持你搞奧運一夜情——當然，前提是對面那個男的夠帥。」
「那我覺得我可能更願意和排球睡一覺。」及川真澄笑著回答自家自由人，「我和他也才見過一面，離兩個人能蓋同一床被子的關系還是遠了點。」
「真澄在這方面簡直含蓄得不像是個日本人——我可是聽說很多日本人在初高中的時候就和戀人滾上床了。」意大利的自由人哼哼唧唧道。
「好了，今天有比賽，我們該想想怎麼打我們的對手了。」意大利隊裡年紀最大的副攻笑眯眯地拍手，打斷了年輕人之間的對話，「不管遇到的是什麼樣的對手，都值得我們慎重對待。」
「是！」
不過，在東京奧運結束之後，及川真澄的手機裡多出了某個阿根廷選手的聯系方式。
Ⅳ.巴黎奧運前某一年的休賽期·雞飛狗跳四人組（雙單親獨生子女重組家庭）
及川真澄來機場給及川徹接機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帶上兩個稍顯多余的掛件——在東京奧運結束之後轉會來意大利俱樂部的影山飛雄和影山薰都跟在她的後面，完全是200W電燈泡×２的刺眼強度。
——是的，及川徹來意大利是為了和及川真澄約會。
早在東京奧運會結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和閃電一樣確認了彼此之間的關系——及川徹和及川真澄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關系。
「小飛雄在這裡干什麼！」及川徹剛拖著行李從機場出口裡出來，就指著影山飛雄喊了起來。
「因為及川前輩來了，我想來接機。」影山飛雄認真地回答及川徹。
「……那為什麼還有個日本女排的？」及川徹放棄說服自有一套邏輯的影山飛雄，把目標轉向影山薰。
「我想和及川前輩一起去觀光。」影山薰牢牢黏在及川真澄的身邊，不善地看著及川徹。
「算了算了，這回就四個人一起去吧。」及川真澄顯然也很惋惜自己已經逝去的約會時間，但卻沒有把兩個影山直接趕走，「下回我把休息日和他們兩個錯開就行——好不容易來一次意大利，別把時間浪費在趕後輩們走的路上了，及川先生。」
只是及川真澄沒有想到，兩個影山大多數時間都能根據她的日程來安排自己的休息日——於是這種約會變四人集體出游的發展還是屢見不鮮。
Ⅴ.巴黎奧運比賽結束後
比賽雖然已經結束，但各個國家隊撤離起來還沒有那麼快——於是剛拿了冠軍的及川徹和及川真澄正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在奧運村裡。
然後，及川徹突然注意到了被清潔人員從選手宿舍裡清理出去的某件物品——及川真澄的目光也理所當然地隨著及川徹的動作被牽引了過去。
「法國的套質量不行吧。」在看清楚之後，及川真澄幽幽地提醒及川徹，「我還沒有退役懷孕的打算。」
「我還沒有到像那些人一樣葷素不忌的地步。」及川徹很快也收回了目光，牽著及川真澄的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而且奧運村裡會很熱——要洗很多次澡，有點太麻煩了。」
「確實，我們都不喜歡渾身上下黏糊糊的感覺呢。」及川真澄笑了笑，隨手給隊友發出自己要外宿的消息，「看起來你已經有想法了，及川先生？」
及川徹帶及川真澄去因為觀眾的離開，已經空了不少房間出來的酒店裡開了房間。
「你和隊裡說過了嗎？」把酒店房間裡的空調開起來之後，及川真澄抬腿跨坐在及川徹的身上，笑著問他。
「當然說過了。」及川徹笑著點了點頭，抱住及川真澄，「請問我可以吻你嗎？」
「當然可以。」及川真澄笑著點頭。
於是，他們在盛夏的浪漫之都接吻。
第79章 番外：跟你回家可以嗎
「請問我們可以跟你回家嗎？」
在深夜，及川真澄被一個節目的攝制組攔了下來。
「我們會付打車的錢。」主持人認真地對及川真澄補充，「但也需要拍攝一些您家裡的情況。如果您不同意的話，直接拒絕我們就好。」
「可以等我問一下嗎？」及川真澄對鏡頭笑了笑，「不過，我其實是要出去接機……」
「明明穿得這麼隨便？」主持人驚訝道。
「雖然是要去接很重要的人，但我覺得——應該沒有人想在能和心愛的人一起躺下的時候還要考慮卸妝的問題吧？」及川真澄笑著把一縷碎發撥到耳後，「而且在深夜化全妝真的很累，還浪費時間——尤其當你化妝不是因為工作之類的不可避免的原因的時候。」
「啊，幸虧他坐的飛機上有網絡——他已經同意了，那我們去成田機場吧。」
「他的飛機就快落地了。」
「既然是心愛的人……那您和那位男士的關系是戀人？還是夫妻？」在去機場的路上，主持人問。
「……是戀人吧。」及川真澄猶豫了一下，給出回答，「畢竟因為工作關系，我們兩個一開始就決定要很晚結婚了——不過，這麼多年過來，離結婚的日子其實也挺近了。一開始說的就是他回國之後我們就去登記……但其實我們還沒商量好是誰入籍。」
「這位男士是常駐在海外嗎？而且，一般是女方入籍吧？」主持人抓著及川真澄話裡透出來的信息提問。
「嗯，他之前一直常駐在海外，今年回國之後才會在日本本土常住。」及川真澄點頭，解釋入籍相關的內容，「入籍這方面，和夫妻同姓這件事情稍微有點關系——因為我和他的姓氏相同，所以不需要考慮跟誰姓比較好，因此我們就開始關心誰入籍了。」
「不過，其實誰入籍都沒關系——我們兩個都不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家業有哥哥姐姐繼承，所以也不需要考慮家業方面的問題。」及川真澄笑了笑，「能討論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完全是我們兩個的個人興趣問題哦。」
在出租車抵達機場的同時，及川徹給及川真澄發來了新的消息。
「是一號出口，我們去那邊等他吧。」及川真澄看了眼手機，先攝制組一步鑽出了出租車。
在一號出口等了一段時間之後，攝制組等來了及川真澄要等的人。
「是前不久剛剛宣布退役的知名阿根廷男子排球選手及川先生！？！」主持人在看到及川徹的瞬間就幾乎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了過去，「及川先生和及川小姐是戀人？」
「我的名字是真澄，及川真澄。」及川真澄笑眯眯地對主持人補充上一直沒說的自我介紹，「就是把青葉城西帶成全國制霸的冠軍學校的教練，也是現役國家隊教練之一——更直接一點地說，我是國家隊二傳手佐久間櫻的直屬教練。」
「所以及川先生這次回來是為了和及川小姐登記結婚嗎？」主持人謹記著自己的工作，向剛剛走過來的及川徹提問。
「首先要把國籍轉回來。」及川徹拖著行李箱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我們一開始決定要等我退役再登記就是嫌跨國婚姻登記起來很麻煩——我之前是阿根廷籍嘛，等退役了之後才能重新申請日本籍。」
「不過，這些問題都等明天去考慮吧。」及川真澄笑著挽上及川徹的手，和許久不見的戀人親密地貼在一起，「時間這麼晚了，我們該回家休息了，徹。」
「我時差還沒倒回來。」及川徹笑著屈起手臂，給及川真澄的手臂空出舒適的空間，「就這麼回去肯定睡不著。」
「我明天還要去國家隊那邊，你睡不著我也要睡了。」及川真澄癟著嘴抱怨。
「辛苦了，真澄。」及川徹攔下一輛出租車，帶著顯然已經開始犯困的及川真澄率先鑽了進去，「不過，現在確實該回我們的家了。」
「晚安，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