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5-7-5 21:09
《(綜)身為監管者的我永遠不可能掉馬甲》作者：少喝甜酒【完結】
文案：
玉千葉是個第五人格游戲玩家，
總所周知，第五人格玩家的精神狀態大多奇葩，
然而當自認為是奇葩中的奇葩的玉千葉穿越到這個奇怪的世界，她不得不認為自己可能還有藥可治，
穿越到游樂場結果差點被馬賽克怪物吞掉，
走在大街上莫名有人問她要不要和自己殉情，
吃個拉面結果拉面館秒變凶案現場，
……
莫名其妙被卷入這一堆奇怪的事件裡，本來精神狀態就已經岌岌可危的玉千葉最終選擇背起行囊。
小小蟲子，也配和大哥對抗？
靠著行囊，玉千葉滄桑地點了一支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摸出了一支玫瑰
今晚八點，來歐利蒂斯莊園，找到生命中的那個它！（狗頭叼玫瑰）
玩游戲，我只玩第五人格！
高亮避雷：
1.第五人格系統，純純吐槽搞笑文
2.作者精神狀態不穩定，隨時發瘋
3.角色屬於原作者，ooc屬於我
4.簡介順序和文章順序不一樣
5.不只是監管者，求生者也會寫到
內容標簽： 綜漫 系統 文野 咒回
主角：玉千葉｜配角：懶得寫太多了｜其它：滿世界亂竄流
一句話簡介：我只想擺爛你們卻要我當老大
立意：成長的過程總是會經歷無數磨難，堅持本心才能走到最後
[url=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7548267]原創網[/url]
悠于 2025-7-5 21:11
第001章 變態大叔、青蛙怪、拉二胡的和人見人愛的小女孩
玉千葉是土生土長的種花家小孩，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中，根正苗紅那一種。
雖然是個孤兒，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只有一個姓氏，沒有名字，但玉千葉還是好好長大了。
千葉是院長奶奶抱著她翻字典的時候她自己選的，原本是很好聽一個名字，但由於她姓玉，兩者合起來和隔壁小櫻花那種把季節特色取在名字裡的方式還真是有了異曲同工之妙。
玉千葉：在國際服輸入自己的本名都會被當做櫻花妹真是斯密馬賽！
玉千葉自認是個普通人，而今天對於玉千葉來說也是普通的一天。
糊逼小作者碼完字，吃掉外賣，准時打開第五人格排位賽。
預計等待時間高達五分鐘，玉千葉將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胡亂團在腦後，走到冰箱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酸奶。
「嘟！」
手機發出一聲急促的聲音，玉千葉連忙端著杯子走過來，點擊屏幕上的開始按鈕。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ban選過程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玉千葉看著自己的兩個常用都被人選走了，只給她剩下一個救人位。
「就非得指望著救人味嗎！我真的很想玩小馬孩！馬孩單推人真的暴怒！」
她嘴上罵罵咧咧的，但身體卻很誠實的選擇了可靠的佣兵哥哥，奈布薩貝達。
作為老資質的求生者，佣兵在經歷了無數次削弱後，依舊是第五人格最穩定的救人位，ban位三兜帽的老大哥，也是玉千葉最熟悉的救人位。
畢竟我補位玩佣兵都快八千分了呢，玉千葉咬著後槽牙想。
隨著繆斯印記的破碎，手機中的畫面進入了局內對局。
帶著火氣的玉千葉進入游戲的第一件事就是發了一句「我不救人」，有一種完全不顧隊友死活的美感。
仗著自己玩的是佣兵，玉千葉開局就在最危險的地方開始破譯密碼機。
第五人格對局的判定就是求生者破譯五台密碼機並且打開大門逃出去。對於求生者陣營來說，兩人以上逃脫則是勝利，兩人是平局，兩人以下是失敗；而監管者陣營則完全相反。
得瑟地喝著酸奶的玉千葉完全忽視了隊友先知發出的信號，於是被對局監管者宿傘打了一個偷襲。
玉千葉嚇得把杯子一扔，她沒注意到杯子被她丟到了插座上，只顧著連忙抓起手機操控著角色跑路。
這樣的天崩開局最後居然還贏了。
得意洋洋的玉千葉點開賽後，選擇性無視了自己遛鬼時間只有22秒的「傲人戰績」。
她在對話框裡打上「國服佣兵修機非常快」，正准備發送，鼻子卻嗅到了一股什麼燒焦的味道，耳邊傳來一陣爆炸的聲音，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識。
……
玉千葉坐在游樂園的椅子上，蕩著自己踩不到地的小腿，漂亮的大眼睛打量著四周。
這大概是個游樂園，遠處高聳入雲的過山車上一直在傳來尖叫聲，實在有些吵。
玉千葉確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裡，而且她一個二十二歲宅女怎麼會是一個幼童模樣。
肯定是偵探的詛咒，玉千葉冷著自己那張可愛的小臉想。
她不就是將年輕的偵探和中年的偵探做了一個對比圖，順便附上了一句這就是玩第五人格玩的，有必要把她送到這種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來嗎？真小氣！
身上的裙子是她前段時間花了三百大洋給游戲角色買下的名為歐律狄刻的外觀。
純白淡雅的紗做成的洗禮裙和小禮鞋，點綴著綢緞做成的蝴蝶結，罩裙上繡著若隱若現的花朵。
猩紅色的長卷發用粉綠色調的鈴蘭花珠寶點綴著，杏仁眼大大的，透露出天真無邪的味道。
玉千葉手裡還莫名多出了個布娃娃，她緊緊地抱著這布娃娃，大概猜到了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
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女孩，俗稱小馬孩，小祖宗。
玉千葉：單推人突然就原地復活了！
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分出一份目光去看這個坐在長椅上的天使，但同時卻也吸引了一些讓人作嘔的目光。
一個男人匆匆走了過來。他手裡提著公文包，長相普通，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是放在人群裡根本不會吸引人注意的那一種。
「小妹妹，叔叔這裡有糖，跟叔叔走吧。」那男人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但眼底的齷齪讓人不忍直視。
他攤開手，手心裡有一個劣質的棒棒糖，那種小學學校門口三塊錢一個的彩虹棒棒糖。
玉千葉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一個二十一世紀女大學生怎麼會被這種東西騙到！這個男的肯定沒有下載國家反詐APP！
眼看著玉千葉不理他，那男人有些慌張，他左顧右盼，伸出手試圖強行拉走小姑娘。
就在他手要碰到玉千葉的時候，玉千葉終於出聲了：「叔叔你吃飯了嗎？」
那男人也沒料到眼前的小女孩會問這種問題，他頓了頓，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還沒吃呢，你吃飯了沒有呀，叔叔帶你去吃……呃啊！」
男人做夢都沒想到，眼前可愛漂亮的小女孩會這麼凶猛！
眼見她猛地跳下長椅，因為身高不夠的原因，只能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一股巨力從腹部襲來，男人控制不住往後倒去，狠狠跌在地上。
接著又是一拳，巨大的疼痛感從他被打的腹部蔓延開來，他疼到甚至都沒辦法站起來。
「沒吃的話吃我兩拳，試圖拐騙幼女的變態！」
玉千葉看著面前痛得打滾的男人，又不解氣的一腳踹在了他的下半身，男人痛得尖叫起來，他捂住下半身，在地上痛苦地蠕動著，這讓玉千葉不由想起了曾經看見過的蒼蠅幼蟲，同樣讓人惡心。
這變故把周圍所有人都驚呆了，剛剛還和洋娃娃一樣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在幾秒之內放倒了一個成年男性。
看著捂著褲子哀嚎的男人，其他人感覺自己下半身也有點涼颼颼的。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看過蘿莉暴揍變態嗎？」
玉千葉頂著那張可愛的小臉蛋，死亡視線無差別掃射著剛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路人。
那些人趕緊移回自己的視線，生怕下一個在地上滾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的你去見你太奶，聽懂了嗎！」
玉千葉移回自己的視線，她伸出腳踢了踢男人，語氣裡滿是威脅。
男人瑟縮著點點頭，生怕玉千葉看他不解氣再給他來一腳。
玉千葉頭一昂，活像那打了勝仗的大白鵝，昂首挺胸，抱緊自己手裡的娃娃離開了。
至於為什麼玉千葉會有這樣的實力，就得解釋一下她的系統了。
穿越而來的玉千葉身上有一個跟著她的第五人格系統，不僅沒有特殊能力，甚至還全是故障，只能說不愧是從在bug裡做游戲的第五人格帶來的系統。
比如現在，系統給玉千葉發了個你好，然後就再無下文，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土豆服務器卡住了。
第二個，也是最嚴重的，玉千葉的求生者和監管者形態出bug了。
原本系統帶來的能力是能讓玉千葉變成監管者或者求生者形態，同時擁有他們的能力。
結果現在她明明外貌是小女孩，卻擁有了佣兵哥哥那非人的力氣和戰鬥素養。
玉千葉：看什麼看？沒看過小女孩倒拔垂楊柳啊！
她剛剛揍那個男人還只是輕輕打了一下控制了力氣，否則第一拳下去他已經沒了半條命，雖然現在也差不多是這樣。
玉千葉點開人格，發現自己這個求生者玩家暫時只能用一個求生者，也就是她現在外表表現的出來的求生者——「回憶」，俗稱小女孩。
監管者的圖標倒是都亮著，問題是她不會啊！
求生者玩家玩監管者的水平全是寶寶級不行嗎？
「嗚——人格加點也沒了……」女孩嘟起紅潤的小臉蛋，滿臉失望。
玉千葉也不知道這裡是哪，沒有身份證明的她也不敢去警察局，她怕被扣上偷渡者的名義。
都怪那個傻子系統。
她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路過的每個人都在看她，雖然她自己完全沒那個意識。
該不會今天晚上要睡游樂場裡了吧，玉千葉苦著臉，腦海裡閃過蟲子，蛇以及任何可能出現在草地裡的東西。
玉千葉：哭哭。
可憐的小女孩在游樂場裡晃來晃去，最後她選了一個風水寶地，作為自己今天晚上睡覺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什麼呢？
自然就是就是橋洞啦！
玉千葉都看好要最中間那個橋洞了，比較高還通風，晚上睡覺不會聞到臭臭的味道。
這時，一只蒼白腫脹的手扒住了橋墩，一只怪物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從平靜的水面裡爬了出來。
看見雷達上紅點亮了起來，玉千葉一回頭，正好對上一張血盆大口，還在留著哈喇子！
玉千葉：媽媽呀！我看見青蛙怪了！
打人的時候還耀武揚威的小姑娘現在有點慫，她從沒遇見過這種東西，這玩意出現在電視劇裡都是要被打馬賽克的好嗎！
下意識就朝外跑的玉千葉還沒跑幾步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她努力回過頭，因為身高原因，入目就是一片白。
哇！這墨鏡！你是天橋底下拉二胡的！
第002章 白沙街瘋人院
五條悟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昨天他和唯一的摯友夏油傑接到了那些老橘子的通知，要求他和傑一起保護一個叫天內理子的女高中生，因為她是天元那個老東西的容器。
於是他和傑在迎戰了一堆弱雞後帶著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跑到衝繩來玩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假期，結果沒想到在這裡的游樂場居然還又出現了咒靈。
這讓五條悟很煩躁，好不容易可以上班時間出來玩結果又遇到這些蟲子，真是敗壞他的好心情。
懷裡的小孩最多五六歲，跟只貓差不多大小，五條悟左手抱著她也不會妨礙到自己的動作。
「真是麻煩……稍微粗暴一點吧∼」五條悟舉起右手，彈了一個響指，那還留著哈喇子的怪物應聲消散在空中。
「哇！1a秒了！」
玉千葉睜大眼睛，不過下一秒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她猛地低下頭，開始拍自己的臉，「呸呸呸，玩游戲我只玩第五人格！」
像是在給自己洗腦，五條悟看著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女孩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她能看見咒靈，可在她身上沒有察覺到一絲咒力。
五條悟很確信這個小女孩看到了剛剛那個青蛙怪一樣的咒靈，可她身上卻沒有一點咒力的痕跡，這讓五條悟起了興趣。
「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玉千葉看著近在咫尺，帥到耀眼的大帥哥，小臉抽搐了一下，然後她伸出手將五條悟的臉推開了些。
五條悟愣住了，他這麼帥的臉居然被拒絕了？！貓貓震驚！
公屏騷如魔，私聊聖如佛的玉千葉表示這大帥哥確實很帥。
可離得再近讓人再心動，和幼女也是不會有好下場什麼的。
所以說有人單身二十二年是很正常的事。別人七八歲過情人節，有人二十二歲還在過兒童節。
「玉千葉。」
五條悟還沉浸在自己帥臉被拒絕的難過中，試圖裝作沒聽到玉千葉的話。
可玉千葉是誰，她可是第五人格宿傘玩家（自封的，實際根本不會，寶寶傘），動態視力自然相當優異。
當她說出自己的名字時，眼前這個大白毛耳朵明顯動了動，雖然幅度很小，但玉千葉還是捕捉到了。
五條悟裝作沒聽到，自然也就無法欺騙到玉千葉了。
玉千葉：你裝沒聽到有什麼用，我又不會說第二次（雙手攤開，開擺）
於是兩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中。
五條悟抱著玉千葉，兩人也不說話，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
於是夏油傑找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這奇怪的一幕。
五條悟抱著一個天使般可愛甜美的小姑娘，兩人面對面看著對方，但一句話都不說，而且……
五條悟你快把人小姑娘裙子薅到大腿上了！
夏油傑將玉千葉從五條悟懷裡抱了出來，放到地上。然後把被五條悟揉成一團的裙子展開，遮住了女孩光裸的小腿。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夏油傑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小孩，眼前的小姑娘簡直就是個活過來的人偶娃娃，五官精致到沒有一點瑕疵。
「大哥哥，我叫玉千葉！」
糾結了不到零點五秒，玉千葉迅速拋棄了自己本來就沒剩多少的面子。
畢竟她現在看上去就是個小孩子，自然要用小孩子的方式來回答。
她可不想被人發現內裡是個二十二歲宅女，然後被人綁到實驗室去，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五條悟看著笑得像朵太陽花一樣的玉千葉，又一次感到了氣憤。
剛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現在和傑只是說兩句話就能笑得像朵向日葵一樣！
不是說好了他才是最受歡迎的人嗎？
可惜五條悟的憤怒無人看見，看見了也不會有人關心。
夏油傑已經抱上玉千葉往外走了。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還在外面等著他們呢，只留下五條悟在原地想不通。
「小朋友怎麼會和悟在一起呀？」夏油傑語氣溫柔，笑容滿面。
但在玉千葉看來，他看上去就像只笑起來的狐狸，讓她不禁有些心裡發毛。
可玉千葉面上還是一片風輕雲淡。
為了穩住自己小孩子的人設，她腦子快速轉了幾圈，心裡有了些想法。
玉千葉略微睜大眼睛，迷茫地問道，「誰是悟呀，是剛剛那個大哥哥嗎？但是他沒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媽媽說和別人交換名字的時候應該先介紹自己，可是那個大哥哥完全不說自己的名字，我還告訴他我的名字了！」
夏油傑不滿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追上來的五條悟身上。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五條悟迷茫地看著對自己眼神不善的夏油傑，下意識撓了撓頭發。
看著玉千葉干淨明亮的眼睛，夏油傑勾起嘴角，帶著些安撫，「那個大哥哥叫五條悟，小朋友叫什麼呢？」
「我叫玉千葉，哥哥可以叫我小葉子。」
玉千葉故意降低了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的，根本看不出剛剛揍人時的耀武揚威。
「那小葉子的家在哪呀，哥哥……」話還沒說完，五條悟拉了拉夏油傑的衣角，出於對摯友的了解，夏油傑一瞬間明白了五條悟的意思。
這個小姑娘身上有蹊蹺，暫時不能送走。
這可正中玉千葉下懷，她不想和他們分開。
首先是因為剛剛那只怪物的出現。
從剛剛五條悟的表情來看，這樣的怪物在這裡應該很多。玉千葉暫時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單挑打贏，那尋找一個庇護所自然是迫在眉睫。
而五條悟的實力很強，從他剛剛瞬間秒殺那樣的怪物來看，呆在他身邊最起碼是安全的。
第二，她是穿越的。如果不跟著他們她今晚就真的得去住橋洞了！畢竟她沒錢！
不過也是不是一直沒錢，只是系統出故障暫時沒辦法用回聲換現金而已。
玉千葉可是掰著手指頭數過自己的回聲有多少個零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玉千葉低下頭，眼珠子一轉就開始編故事。
二十一世紀來的，飯沒少吃，故事也沒少看，編不出來某乎就去吃便便。
「我是偷偷跑到這裡來的……他們一直不讓我出門——有時候還會說我不知道的話……今天早上打了針以後大門被掀開了，我跟著他們跑了出來，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怎麼回去了……」
[系統！系統！給我手腕上扎兩針！]
同時玉千葉心裡大喊那個出了故障的傻子系統。幸好這次它沒掉鏈子，成功在玉千葉手上留下兩個針孔的印記。
不過那猛然傳來的劇烈痛感讓玉千葉縮了一下身子，本來就小小一個，現在看上去更可憐了。
「打針？」
五條悟有些不解，眼前的小女孩雖然只有小小一團，六眼帶來的消息是她有點營養不良，可營養不良也不應該打針啊。
玉千葉攤開手，手腕內側剛剛留下的還熱乎著的針印。
女孩的皮膚嬌嫩，又白的仿佛冬日的新雪。那聚集在紅腫針孔邊上烏黑的腫脹血塊，在對比之下更顯得觸目驚心。
讓人無法不去思考那該有多疼？
「每天都要打針，每次都好疼的，還要吃圓圓的白色的糖，我不喜歡吃，太苦了。」
玉千葉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試圖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更誠懇一點。
「那你媽媽呢？」
夏油傑讀出了些不同尋常，他低下頭溫和地問，可五條悟從他的表情上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媽媽，因為她還要照顧其他小朋友，只有我這麼喊她，但每次我這麼喊她她都不高興。」
玉千葉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避免和夏油傑、五條悟對視讓別人發現自己在騙人。
人體實驗。
五條悟看見了夏油傑的嘴型，而那個詞讓他握緊了拳頭。
眼前的小孩最多不過六歲，看上去就和洋娃娃一樣可愛，而且又很聽話，這麼可愛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五條悟簡直無法想像真的能有人會拿這樣乖巧的小孩做實驗，那得是多喪心病狂才能干的出來的事。
夏油傑勉強勾起笑容，聲音輕輕的，仿佛怕驚嚇到玉千葉，「玉千葉這個名字真好聽，是誰給你起的呀？」
玉千葉揚起自己可愛漂亮的小臉蛋，十分自豪，「是我自己起的！好聽吧！不過在那裡他們都叫我愛麗絲。」
後面這句話是玉千葉下意識加上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這讓她有些情緒低落。
五條悟壓抑著怒火，他蹲下來，看著眼前小女孩的眼睛，「小葉子知道那裡叫什麼嗎？」
「白沙街瘋人院。」
玉千葉有些恐懼，她明明沒想這麼說，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在回答。
這讓她對系統起了一絲抵觸，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抖了抖身子，讓人感覺她很恐懼那個地方。
五條悟眼神黯淡了一下，一絲危險的光芒劃過他美麗的蒼藍色眼眸。
白沙街大概是街道的名字，瘋人院……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地方了。
夏油傑搖了搖頭，暗中阻止了五條悟的動作，他把玉千葉塞到五條悟懷裡，拍了拍手，「那小葉子就和我們一起去玩吧！衝繩的拉面很好吃哦！」
衝繩，這不是日本的地名嗎！
玉千葉瞳孔地震，她剛剛都沒發現他倆面前的兩個dk居然說的是日語，她這種狗屁不通的日文還能跟他們無障礙交流才真的很奇怪啊！
是你原因吧，zz系統！
系統不負眾望的繼續沒搭理玉千葉，大概剛剛扎針已經用盡了它的網速，現在又卡住了。
於是玉千葉只能被迫被那個一米九大帥哥抱在懷裡，被他脅迫著參與了接下來的衝繩之旅。
第003章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哇，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你在哪撿到的這麼可愛的小孩！？」
黑井美裡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這小姑娘是她看到過最漂亮的小孩了，比商店裡那些娃娃還要精致漂亮。
天內理子試圖去伸手摸摸玉千葉的頭，而原本正在發呆走神的玉千葉感受到頭上方一股妖風襲來。
玉千葉：什麼東西襲擊我！
她伸出手，pia一下把天內理子的手打開了。
下意識揮手的攻擊力不大，但因為是雇佣兵的體質，造成的傷害也肯定不小，天內理子的手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小姐！」
黑井美裡著急地跑過來，她小心地捧起天內理子被打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個小小的巴掌印。
玉千葉這才回神，她看著被打的天內理子，語氣很驚慌：「對不起！我沒控制好力氣……」
天內理子倒是很大方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兩聲手機響從五條悟和夏油傑身上分別傳來。
五條悟甚至都沒摸出手機，眼神一撇，嘴裡哼了一聲：「肯定又是那些老橘子讓我們帶小理子去薨星宮了。」
天內理子勾了勾唇角，笑容勉強，仿佛是在說服自己：「妾身今天很高興，謝謝你們。請送妾身去薨星宮吧。」
玉千葉沒敢說話，她初來乍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亂說話。
古人雲，亂說容易死的快。
玉千葉表示自己暫時還沒活夠。
於是她和黑井美裡被留在了薨星宮外，那位溫柔的女性牽著她等待著另外三人。
「小葉子，」黑井蹲下來，眼神溫柔，「我想喝水了，你能去旁邊幫我買一些嗎？」
她努力地想壓抑住自己眼底的悲傷，可玉千葉看的清清楚楚，她畢竟不是個真的小孩。
——他們為什麼都那麼傷心啊？
玉千葉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既然別人都叫她幫忙了，大概也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眼淚。於是玉千葉順從如流抓著黑井遞給她的錢朝著遠處的商店跑去。
拿了一共五瓶水，感謝佣兵哥哥的體質加成，短胳膊短腿的玉千葉輕輕松松抱著水朝著原地跑去。
可黑井美裡並沒有站在原地。
玉千葉趕忙跑過去，草叢上除了屬於她和黑井美裡的腳印，還有一雙寬厚的腳印，應該是屬於一個成年男性的腳，而且體格應該相當健壯。
黑井美裡被抓走了！
玉千葉把抱著的五瓶水往地上一扔，邁著小短腿就朝著五條悟三人離開的方向開始跑。
這時玉千葉恨不得自己是個真佣兵。
在游戲裡雖然移速相同，但現實裡佣兵肯定會跑得快一點，畢竟腿長，而且還有護腕加成，小女孩有什麼啊！
——等等，好像還真有……
小女孩的技能庇佑，是可以傳送隊友的啊！
——幸好剛剛把五條悟拉進了自己的隊伍裡！
帶著這莫名的慶幸，玉千葉選中了不知為何，就莫名其妙覺得是最強的五條悟。她原地盤腿坐下，巨大的繆斯印記在下方展開，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繆斯印記中。
傳送的感覺就像是有人提著玉千葉的身子往前一拉。
到達目的地的玉千葉睜開眼睛，可滿目的血紅染上了她的眼睛。
剛剛還傲嬌地要她抱抱的大白毛五條悟就無知無覺地躺在不遠處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雙手無力的攤開，那兩條大長腿也隨意耷拉著，整個人看上去軟綿綿的。
玉千葉顫抖著腿往前走，距離越近，眼中五條悟身上的慘狀就越發清晰。
他的胸口處被捅了一刀，胸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穿在黑色校服裡的白色襯衣。
頭骨不正常的凹陷著，原本線條流暢的臉硬生生被破壞出一道口子。
而致命傷是被穿透的脖頸處。
從脖子那個大缺口流出來的血不知道有多少，五條悟整個人都躺在血泊中。
而現在那處傷口還在不停地流出五條悟身體裡為數不多的血液。
這種出血量，正常人必死無疑。
「拉二胡的！」
玉千葉腿軟的不像話，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真的很害怕。
這輩子連殺雞的場面都沒見過幾次，穿越第二天就讓她直視殺人現場，而且躺著那個還是她剛剛認識的新朋友。
「五條悟，五條悟你醒醒！別睡了！你別睡著啊！」
玉千葉顫抖著撲到五條悟邊上，眼前發黑。
因為注意力都在五條悟身上，她沒發現背後有人正看著她。
她哆嗦著伸出手按住五條悟的傷口，想要阻止血液繼續往外流，而血液那粘稠濕軟的手感簡直讓人發瘋。
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他？
玉千葉大腦高速運動著。
——入殮師？不行，如果他真死了呢？
——心理學家？不行，他沒法接口哨。
——調酒師？酒還沒回上來他可能就死了！
幾個角色被她自己否決，最後就只剩下一個醫生。
醫生的針劑在游戲裡能救殘血的人，那自然也能救現在還有一口氣沒咽下去的五條悟。
終於想到辦法，玉千葉抖著打開筆記，然而看著那未解鎖的求生者頭像，她真正陷入了絕望。
沒辦法切換醫生，他會死的！
還是不願意放棄，玉千葉瘋狂翻著自己的背包，終於在最底處找出了一只醫生的針劑，游戲裡被命名為鎮定劑的奇異藥劑，這是系統給她准備的保命底牌，但現在玉千葉准備拿它去救人。
血紅色的液體在針管裡流淌，閃爍著神秘的光澤，這是五條悟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玉千葉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她真的很害怕，五條悟流的血太多了。
她顫抖著手拿起了醫生的針劑。
但當接觸到針劑的那一刻，那雙手變得非常平穩，哪怕玉千葉全身都抖得厲害。
長針剛剛扎進五條悟的手背，一記手刀從背後襲來，玉千葉只來得及看見雷達上有個小紅點靠近了她。
下一秒，她陷入了黑暗。
然而在昏迷之前，玉千葉將那管針劑猛地推到了頂。
伏黑甚爾將這個小鬼頭提起來。
因為家裡有小孩的緣故，伏黑甚爾准備饒玉千葉一命，並不准備殺掉她，最重要的是，任務裡沒有她這個人，就算殺了也不能給他換錢。
腦袋昏昏沉沉的，身體也有些熱。
玉千葉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被伏黑甚爾提著朝前走，腦海裡開始回憶起一些記憶碎片。
可那些碎片並不清楚，而且並不是連貫的畫面。
——是什麼？
玉千葉試圖去觸碰那些模糊的畫面。
伴隨著她觸碰到畫面碎片，她的身體越來越熱，腦子裡的畫面卻越來越清晰。
第一個畫面是金發的小女孩正站在一個機械的龐然大物前跟它說著話，大概是在喊它的名字。
下一個畫面是兩個年幼小孩牽著手一起去和機械玩，還在往它頭上插小花。
之前的畫面都充滿了快樂和祥和，玉千葉原本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最後一個記憶畫面在她面前展開。
隨著那雄偉的莊園被付之一炬，兩個小孩被一大群陌生人帶走分離，機械憤怒而尖銳的警報聲從回憶中傳來。
玉千葉終於看清了機械造物的模樣以及它背後的數字：
26號。
而小女孩呼喊著的名字也在玉千葉耳邊逐漸清晰。
[邦邦！]
[你好呀，邦邦！]
[邦邦！救救我們！]
……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玉千葉猛地睜開眼睛，宛如無情機械的紅色瞳孔失去了所有人類的特征，只剩下機械的冰冷和憤怒。
巨大的危機感從手上傳來，來不及多想，伏黑甚爾下意識將玉千葉丟了出去。
但她並沒有落在地上。
小女孩華美的裙擺被機械覆蓋，一個橢圓形的巨型機械造物出現在原地。
紅燈亮起，它扭頭鎖定了站在原地的伏黑甚爾。
而它那被扭曲的電子音在重復著同一句話。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它舉起了手裡的鐵棍。
……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伏黑甚爾再次躲開爆開的炸彈，可滿地的連雷簡直避無可避。
伏黑甚爾也不是沒試過攻擊這個鐵皮怪物，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能夠無視一切硬度的咒具噬魂刀甚至無法在那鐵皮機械上留下一道痕跡。
而伏黑甚爾本人還在接近它時被它手裡的鐵棍一棍打在背上。
劇烈的疼痛感至今還在從背後傳來，讓伏黑甚爾無法忽視。
原本伏黑甚爾的計劃是直接殺掉天內理子，再把這個小孩丟在這裡。
可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下去，他不僅殺不了天內理子，甚至還可能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想走也走不了，伏黑甚爾越發暴躁。
一個不小心，鐵皮機械鋪滿的連雷炸彈差點炸斷了伏黑甚爾的右腳。
帶著天內理子往外走的夏油傑也沒想到一出來就看見這樣的景像。
沒有咒力痕跡的機械造物正在瘋狂到處丟炸彈，試圖將整個廣場鋪滿。
與它對抗的是一個身體健碩的成年男性，嘴上有著一道傷疤。
那是術師殺手伏黑甚爾，咒術界□□的最強者，然而在那個機械造物前，他也處於下風。
沒有碳基生物能抵抗炸彈爆炸瞬間帶來的極度高溫對人體造成的可怕傷害，哪怕伏黑甚爾是天與咒縛這樣的巔峰造極的身體素質。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扭曲的電子音在空曠的場地上回蕩。
那個奇怪的機械仿佛只會說這一句話，但它的攻擊卻顯得精明又果敢。
橫鋪的炸彈封死了伏黑甚爾目光所及之處所有的落腳點。
只要落在地上，全部炸彈就會瞬間引爆。
沒有游戲的限制，邦邦終於成功打出了橫鋪整個地面的金光大道plus版。
手上燒傷般的劇烈刺痛還在提醒著伏黑甚爾那些炸彈有多麼危險。
但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
抓住時機，可怕的鐵皮機械丟出了一顆計時炸彈，同時引爆了鋪滿整個廣場的所有炸彈。
站在安全區的夏油傑挑挑眉，不得不說，那些炸彈被引爆的模樣可真是好看，聲音也很喜慶。
玉千葉這時已經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了。
腦海裡全是系統尖銳的提示音。
玉千葉：有人偷襲我！
被伏黑甚爾偷襲導致昏迷的玉千葉也沒想到，因為小女孩人格，也就是她本人陷入昏迷後，系統會開啟自動保護機制。
而開啟自動保護機制的系統替她選擇了邦邦，還開啟了所謂的AI模式，也就是系統代打。
再也不說你壞話了，傻子系統！
於是原本在瘋狂進攻的26號守衛停在原地，那雙充滿冷漠的眼睛突然變得靈動起來，不再是機械般的冰冷無情。
因為被普通攻擊加兩個炸彈炸到，系統判定為流血倒地狀態，強如伏黑甚爾也「乖乖」趴在了地上。
鐵皮人哐當哐當走過去，下一秒，它一屁股坐在了伏黑甚爾背上。
這可把伏黑甚爾壓的夠嗆。
26號守衛可是純純的機械造物，甚至連頭上帶著的高禮帽都是鐵做的。
這代表著它的份量已經到達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地步。
普通人被這一屁股坐下去大概肋骨會全都碎掉，幸好天與咒縛的身體素質夠強，這才沒有立刻嘎在這裡。
[系統，這是咋回事？]
玉千葉有些不解。雖說游戲裡的判定是正常情況下只需要攻擊兩次就能擊倒求生者，但這明顯是現實，玉千葉不敢用游戲裡的設定去套用在現實上。
【這是您的被動技能，正常情況下被您造成兩次1.0系數傷害後，被傷害的人就會強制進入流血倒地狀態，特殊監管有特殊的計算傷害方式。】
比如玉千葉現在的邦邦形態，它的每顆炸彈能造成0.5系數的傷害，炸到兩次就能造成一次普通攻擊的1.0系數傷害。
而伏黑甚爾爹咪就是先被玉千葉先前的一棒子平a加兩個炸彈放倒的。
快樂的鐵皮人站起來，踮起腳尖，抬起一條機械腿，在伏黑甚爾頭頂上開始旋轉。
玉千葉：旋轉，跳躍，我閉著眼∼
轉了兩圈沒穩住平衡，噗嘰一聲，它又砸到了伏黑甚爾身上。
短短時間接受三次重創的伏黑甚爾終於在鐵皮人龐大的身軀下顫抖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當初就不該貪那筆通緝獎金！
第004章 但凡有這樣的隊友，我早就上顛七了
鐵皮人趴在伏黑甚爾身上，面對著正好從薨星宮內部走出來的夏油傑和天內理子。
玉千葉下意識想說話，結果一開口。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哦，忘記了，26號守衛只會說這一句話。
四人面面相覷。
世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轟！」
一道白光突破了薨星宮的牆壁，當灰燼散去，滿身是血的五條悟出現在所有人視線裡。
那藍色的眼睛裡閃著紅光，嘴角勾著笑，但眼神一片冰冷。
他比著咒術的手勢走進來。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玉千葉操控著邦邦抬起手，把一顆不會爆炸的炸彈丟過去，正好砸中他頭頂，同時對他豎起了中指。
玉千葉：少裝13，我國服邦邦還沒說話。
【監管者形態倒計時，5】
在之前被系統科普過監管者形態不能維持太久的玉千葉知道，她快要變回小女孩的模樣了。
沉重的26號守衛站了起來，巨型器械砸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被那機械壓了兩次的伏黑甚爾只是聽見那個聲音就不自覺的抖了抖，身體的本能在恐懼。
【3】
背上刻著26的鐵皮機械走到了五條悟邊上，朝著他伸出手。
五條悟有些不解，不過並沒有發動攻擊，只是好奇的看著這個能自主活動的機械造物。
【1】
白光散過，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鏡子碎裂的聲音，巨大的繆斯印記在天空中碎裂。
鐵皮人的身形化作光點消失，五條悟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從鐵皮人身體裡掉落出來的，幾乎沒什麼份量的小女孩。
【很高興認識你，邦邦】
被扭曲的聲音逐漸消散在空中。
夏油傑看著被五條悟接住並抱起來的小女孩，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覺得那聲音很熟悉了。
那是——玉千葉的聲音。
「悟……」
他正想說些什麼，可五條悟背對著他搖了搖頭。
作為摯友，沒有人比五條悟更清楚夏油傑想說什麼。
「她救了我的命，也救了你們的命，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她，哪怕會付出生命。」
美麗的天空之瞳幽深如潭，五條悟非常專注地盯著面前已經昏迷過去的小女孩，他是認真的，非常非常認真。
時間線往回倒，在被伏黑甚爾用天逆鉾戳穿脖子後，五條悟其實並沒有立刻死去，所以他對周遭的環境還有一些感知。
他能察覺到玉千葉突然出現，趴在他邊上哭著讓他不要死，也能感受到那手背上傳來的細微刺痛感，以及——
被玉千葉注射進他身體裡的藥劑在他血管裡流淌，最終彙聚在心髒處的聲音。
那神奇的藥劑帶來了新生。他的心髒重新變得有力，失血過多導致的冰冷也被藥劑清除，他逐漸僵硬的身體重新變得柔軟。
而他也察覺到了玉千葉被人襲擊。
那小小的身體軟軟的趴在他腹部，有人把她當做一個小物件，拎著衣服提了起來。
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五條悟沒有任何一個時刻那麼痛恨自己的無能。
天天嚷嚷著自己是最強，現實卻是連一個小孩都保護不了。
真是個笑話。
明明想要保護所有人的……
心髒在高速震動，原本作為鎮定劑的藥物開始擴散，神秘的力量在身體裡蔓延。
五條悟不由想到了家入硝子的話。
「就翻過去一下，倒過來一下，然後就這樣就行了！」
「吶吶，大概就是正面的情緒吧？不過你沒天分啦∼笨蛋五條悟∼」
血液開始倒流，被刺穿的喉嚨恢復成最開始的模樣，胸口的傷口愈合，頭骨的凹陷也重新變回正常的模樣。
那雙天空般美麗的眼睛睜開了。
真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好啊！
五條悟撐著手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脖子。
力量在身體裡蔓延。
……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小葉子還會反轉術式？」
將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送上私人飛機前往國外，幾人站在天台上遙望著遠去的影子。
夏油傑聲音嘶啞，他沒有和伏黑甚爾正面對上，只能從五條悟口中去了解這個可怕的男人。
所以他無法想像，在五條悟口中被稱為幾乎無敵的人，是怎麼被玉千葉攔下來的，而之前在五條悟身上又發生了什麼，才會讓玉千葉被他帶走。
「沒錯，在我被捅穿喉嚨尚存一息的時候，小葉子將一管藥劑注入了我體內。」
五條悟將還在昏迷的玉千葉往懷裡摟了摟：「而且在注射完後，那針管直接消失了，我能確定她身上沒有任何其它的藥劑，只可能是反轉術式的表現形態。」
「或者是異能，她身上沒有咒力，卻能召喚那樣的機械怪物，橫濱那邊的異能者中有這樣的能力。」
被捆住靠坐在牆角的伏黑甚爾平靜地搭話，根本不在意自己現在是階下囚的身份。
胸口依舊沉悶，背上和手上的疼痛還在不停刺激著大腦。
但他明顯被玉千葉挑起了興趣。
一個沒有咒力的人，就和他一樣。
伏黑甚爾能察覺到，玉千葉並不是簡單的咒力低到和普通人一樣的水平。
准確來說，她和伏黑甚爾一樣，身上的咒力是0，甚至連咒力的痕跡都不曾出現過就像一張完全空白的白紙。
這就讓伏黑甚爾很好奇了。
剛剛過來的途中，他從五條悟和夏油傑口中得知這小孩是能看見咒靈的。
沒有任何咒力卻能看見咒靈，
是異能，還是和我一樣的天與咒縛？
伏黑甚爾笑得張狂，卻沒看到已經略微睜開眼睛的玉千葉，正抬頭望著他，臉上的表情逐漸從迷茫變成了憤怒。
「biu」
將隨手抓住的紐扣丟到笑得十分囂張的伏黑甚爾頭上，玉千葉從五條悟懷裡掙扎下來，朝他衝過去。
「你不要臉！你搞偷襲！你這個小辣雞！」
只可惜變回小女孩的玉千葉明顯沒有26號守衛那樣體重壓制，哪怕是有佣兵哥哥的體力加持，也就是一個力氣大一點的正常人。
她揍伏黑甚爾也就和小貓撓癢癢的力道差不多。
「你居然打本馬孩的脖子！」
眼看著拳頭不起作用，玉千葉十分敏捷地爬到伏黑甚爾脖子上，用力薅著他濃密的黑發，用力搖著他的頭。
「我要是被你打死了怎麼辦！」
伏黑甚爾感受到自己可憐的頭發被那小孩抓在手裡，但並沒有多大的力道，應該都揪不下來幾根。
「盤星教花了三千萬懸賞天內理子的命。」
他是在跟五條悟和夏油傑說話。
「就是為了三億塊你也不能隨便奪走別人的性命！什麼盤星教，一聽就是傳銷組織！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玉千葉用力薅住伏黑甚爾的頭發使勁拽，試圖把這人腦子裡的水全倒掉。
和平年代嘴裡喊著打打殺殺，這是什麼在逃殺人犯！就該喂他吃槍子兒！
「警察可管不住他。」五條悟走了過來，將玉千葉提起來塞進懷裡。
那張放大的帥臉出現在眼前，於是玉千葉一時忘記了報警的事，又開始推他的臉。
都說了跟幼女是沒有未來的，不要□□我！
不過冷靜下來以後，玉千葉轉念一想也是。差點殺死五條悟，連她都是通過召喚邦邦這種克制一切碳基生物的監管者才勉強能壓制住這個男人，把他送去警察局，純屬放虎歸山。
「你很缺錢。」
五條悟臉色平靜，面對著差點殺掉自己的仇人，他卻表現的冷靜無比，仿佛剛剛差點死掉的不是他。
「他們給你三千萬，我給你一個億，你覺得怎麼樣？」
將憤怒伸手，試圖撓他臉的玉千葉壓進懷裡，五條悟勾起一抹微笑，「反正都是拿錢辦事。為我辦事，我能給你得更多，否則我就殺了你。」
伏黑甚爾這樣的人最容易掌控，卻也最容易背叛。
只要給他錢，這個已經失去自尊的男人就能替雇佣者完成一切要求，但如果付不起對應的價格，他就會反噬自己的雇主。
玉千葉一頭錘在五條悟頭上，無下限詭異的被玉千葉無視了。
她朝著伏黑甚爾跑去，只留下某個雞掰貓摸著自己被錘的頭滿臉不可置信。
「你被我打敗了，現在你得聽我的！不准聽這個臭拉二胡的話！」
玉千葉知道這是一個規則觸碰不到的世界。
死亡和殺戮也許只是家常便飯，但不代表她能忍受。
她把自己的臉靠近伏黑甚爾，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威脅。
「你如果聽他的，我就讓邦邦來揍你！」
聽到這個名字，伏黑甚爾的身體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一天被痛擊三次，哪怕他是天與咒縛也扛不住。
而且，他苦笑了一下，本來以為自己是沒有自尊的人，可當真的輸給了一個小孩，卻又感覺到了不爽。
如果玉千葉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會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沒關系啦，其實我是98歲扶牆打排位的老年人啦。
伏黑甚爾：……不管怎麼樣都很丟臉好嗎？！
「emmm……」玉千葉低著頭沉思片刻，然後她猛地抬起頭，一錘手心。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滴滴坐駕了！」
直接將伏黑甚爾拉進隊伍，避免了他可能反水傷害自己的可能性，畢竟組隊就不能傷害隊友了。
玉千葉大力拍著伏黑甚爾堅硬的肌肉，對這個新座駕非常滿意。
跑得快，蹦得高，實力又強，還能痛擊監管者。
但凡游戲裡隊友能這麼可靠她早就上巔峰七階了。
於是被玉千葉無情拋棄的前座駕五條悟默默打出了一個問號。
五條悟：你剛才不還要送他去警察局嗎？
玉千葉：那麼大的胸肌當然舍不得！（震聲）這種爹咪配我這個小馬孩不是正好嗎！
第005章 擊敗伏黑甚爾只是新手教程？
【宿主，您好。】
正在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女孩身子突然抖動，抱著她的夏油傑有些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有發燒，是因為溫度太低了嗎？
「悟，把空調關了。」
被迫坐到副駕駛位置上的五條悟猙獰著臉關上空調。
他也想抱小葉子嗚嗚，因為最強被迫坐到前面這種，不要了啦！
[你給我嚇一跳！]
玉千葉用五條悟同款猙獰表情對著系統大吼道。
【很抱歉，我是您的專屬系統4313，因為穿越過程中的意外，現在才能和您對話。】
玉千葉癟癟嘴，你們是土豆服務器全第五玩家都知道。
程序員天天都能在機房烤燒烤那種。
[你什麼時候修修你那個bug，我上次玩宿傘之魂對面調香師只有一個頭，還有次遇到囚徒，他直接全局隱身，我好不容易抓到人，結果他偷襲我！還有……]
【很抱歉，我們時空管理局第五人格系統分部沒有手游的管理權限。】
玉千葉：……？
以下省略一萬字激情小作文。
機智的系統4313決定不在第五人格玩家發飆的時候發表自己的看法。
它默默閉麥，打開玉千葉的心率檢測，看著那個紅彤彤的數字94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們第五人格玩家都這樣嗎？
[是的，我們第五人格玩家都這樣。]
玉千葉涼涼的聲音傳到系統4313的聲音接收器裡，它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裡所想的說出來了。
系統4313：這顯得我非常不專業。
[說！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這裡來！]
系統4313還在糾結自己專不專業的問題，這導致它那冰冷的電子音聽上去有些可憐。
【因為您已經死了，電路短路導致的爆炸。】
對哦，玉千葉突然記起了那在耳邊響起的爆炸聲。
她已經死了，死在爆炸裡。
大腦的保護機制讓她暫時忘記了當時發生的一切，直到系統4313再次提起。
【在您死亡後，管理局原本是想把您投放到歐利蒂絲莊園，但穿越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失誤，您被迫來到了這個世界。】
[確實挺被迫的，我一個大大滴良民第二天就直視凶殺現場。]
玉千葉語氣低落，死亡的陰影還籠罩著她，但她依然有心情吐槽，真不愧長了那張嘴。
——早知道就把前一天沒吃完的瘋狂星期四炸雞吃掉了！沒吃簡直血虧！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世界……】
[沒錯，第一天差點被怪物一口吞進肚子裡了呢。]
【您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
[活不了一點，沒錢。]
【……】
系統4313快哭了，為什麼這個宿主的話能有這麼多？為什麼？
那些前輩不都說宿主是非常可靠的人嗎？因為十分優秀的品質才會被主系統選中的啊！
[老油條的話你也信啊？]
沒控制住又把心裡話說出來的系統4313蚌埠住了，這個世界上為什麼能有玉千葉這麼煩統的宿主？
[別在那罵我了，你直接說到底要我干什麼就行，啰啰嗦嗦的系統真的很煩哦∼]
系統4313心裡苦啊，可玉千葉的話它又不能不回。
【您的最終任務是拯救這個世界……】
[我拒絕。]
玉千葉打斷了系統4313的話。
開玩笑呢，穿越之前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宅女，穿越後也就獲得了一點特殊的力量，然後就要求她拿著這份力量去拯救世界？
這跟讓剛剛通過新手教程的萌新上手打屠夫的顛七排位賽有什麼區別？
【但主系統並沒有強制要求您一定要成功。】
系統4313突然正經起來，呼吸燈也從綠色變成了金色。
【您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不論最終任務是否成功，您只需要保證自己活下去。】
【因為時空融合的原因，這個本就位於高危等級的世界已經完全失控。我將無法為您再提供任何幫助，想要活下去只能靠您自己。】
【祝您好運。】
系統將擊敗伏黑甚爾的獎勵丟進玉千葉的背包裡，同時陷入了死寂。
玉千葉：好你個濃眉大眼的主系統，還跟我搞強買強賣是吧？
不過主系統的話也讓玉千葉終於正色起來。
從主系統的話來看，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世界，玉千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死亡和殺戮充斥著這個世界，普通人的性命被視作螻蟻，可以隨意踐踏。
可怕的怪物，擁有能力的特殊人類，普通人……目前來看已經有了三個大陣營。
而被她擊敗的伏黑甚爾作為特殊人類卻在攻擊五條悟等人。由此不難看出，三個大陣營中肯定也有不同的聲音。
不過，只要保證自己活下去就好了。
玉千葉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低頭關切望著她的夏油傑，於是她伸出手抱住男高的手臂撒嬌道：「夏油哥哥我餓了∼」
大大的杏眼眨巴眨巴，萌的夏油傑想捂住胸口。
而坐在前排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五條悟一聽這話，滿臉期待地回過頭，試圖聽到一句甜甜的五條哥哥，可玉千葉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五條悟：你們都不在乎我，我真的要生氣了！
一旁被捆成粽子，甚至連嘴都被塞上的伏黑甚爾：……
車在東京最繁華的商業街銀座停下，兩個男高dk先下車。
五條悟站在車門口舒展著自己那委屈了一路的大長腿，「現在該我抱小葉子了！」
夏油傑冷哼一聲，表情淡漠：「那要看小葉子願不願意跟你走。」
兩人視線相對，誰也不讓著誰，氣氛一時有些緊張。
而玉千葉爬到被捆住的伏黑甚爾腿上，毫不費力地扯開了捆住他的繩子。
「你就不怕我跑了？」
哪怕是處於被人抓住的狀態，伏黑甚爾依然表現的很松弛，仿佛對自己被抓住並不在乎。
「你的錢包和手機都被我拿走了。」
玉千葉當著伏黑甚爾的面搖了搖手上的包，「哦，還有你所有的銀行卡。」
她打開手機，手機上跳出需要密碼的提示。
見狀伏黑甚爾嗤笑一聲，他可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密碼……
——等等，他看到了什麼？
——這小屁孩就這麼解開了？
——有三秒鐘嗎？
這下輪到玉千葉嗤笑了，你當我修了五年密碼機是白修的嗎？我修過的密碼機可繞地球三圈！
玉?密碼機殺手?千葉昂首挺胸拿著伏黑甚爾的手機和銀行卡走進銀座。
可幾秒後她耷拉著臉回來了，並且把手裡所有的東西丟給伏黑甚爾，眼裡滿是同情。
伏黑甚爾被她同情的眼神看的起雞皮疙瘩：「你干嘛？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玉千葉伸出手，原本想拍拍伏黑甚爾的肩膀，但介於她只到男人大腿處的身高，她只能拍拍他肌肉健碩的大腿。
「辛苦你了，你所有卡裡的錢都不夠買一瓶旺仔牛奶，怪不得為了三千萬接懸賞，還差點把命搭上。」
「噗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附，差點滾到地上。而旁邊的夏油傑也控制不住表情笑起來，狹長的狐狸眼都眯成了兩條縫。
伏黑甚爾也不是沒被人嘲笑過，但這一刻他內心的羞憤抵達了頂峰。
這小破孩真的太討厭了！
玉千葉完全沒感受到，她的注意力都在系統發給她的新手禮物上。
在擊敗伏黑甚爾後，她通過了新手教程，系統將新手大禮包丟到了她的背包裡。
玉千葉又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瞟了一眼伏黑甚爾，沒想到你長這麼大個居然只是新手教程。
伏黑甚爾不明白第二次的視線是為什麼，但不妨礙他感到莫名的羞愧。
打開背包，首先解鎖了四個新手求生者，分別是醫生，園丁，慈善家和律師。
玉千葉看著那個解鎖的醫生頭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剛剛需要的時候沒解鎖，現在不需要了你又跑出來了，我的良藥！我的天使！
不過醫生的解鎖也是件好事，畢竟這是個危險的世界，有奶媽的存活率能大大提高。
剩下的獎勵就是玉千葉最需要的回聲以及一些現金獎勵。
第五人格系統只保留了回聲這個游戲中的代幣。
然而角色解鎖需要回聲，買角色外觀需要回聲，跑推理之徑也需要回聲！
玉千葉：它明明可以直接去搶，非要我做任務，我要和它絕交！
然而當玉千葉打開時裝商場，看見第一頁那耀眼的血宴，羨慕的眼淚瞬間從嘴角流了下來。
——這是什麼，血宴！
——是沒有被改名為赤宴的血宴，讓我舔舔prprpr。
「前面忘了，中間忘了，後面忘了，反正第五人格是一款我的問題。」
看見血宴的一瞬間，玉千葉選擇單方面和系統和好。
玉千葉：什麼絕？什麼交？我文盲，不識字！
偷窺的系統4313：……
莫名興奮起來的玉千葉一把拉住五條悟，直直往銀座裡跑，邊跑邊回頭喊夏油傑。
「夏油哥哥快來！我現在餓的能吃下三頭牛！」
「哇，那我要吃五頭牛！」五條悟瞬間來了精神，爭論道。
「你說假話！肯定吃不了！」
「我吃了你就喊我哥哥！」
「你吃不下就喊我爸爸！」
「好你個小屁孩，你看我今天不撓你腰！」
……
夏油傑望著遠處兩個爭執的問題兒童，默默捂額。
——這兩個悟的既視感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006章 已修
「嘔，吃不下去。」
小臉皺成包子，玉千葉哀怨地看著面前豐盛的大餐。
這是他們換的第八家餐廳了，然而玉千葉還是吃不慣這些可怕生肉。
誰能想到這些外表富麗堂皇，裡面裝飾也盡顯奢華的日料店全是生肉開會啊！
短短一小時，玉千葉已經看見了但不僅限於生雞胸肉，生牛肉，生馬肉，以及小櫻花最出名的生魚片和各種海鮮刺身。
——嘔，聞道這些腥味我就想嘔吐。
與其給玉千葉吃生肉不如給她來一碗豬油拌飯加點醬油，也許她吃的更香。
然而坐在角落的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往嘴裡大口塞著肉和肝髒，明顯對這些肉類食物很滿意。
反觀玉千葉，她只是咬下一點點雞肝，大概就是在火上打了個滾那樣的烹飪程度，下一秒就全吐了出來。
玉千葉：天天吃生肉，小心寄生蟲吃掉你的腦子！歪比巴蔔！
完全接受不了這頓大餐的玉千葉此刻非常想念她冰箱裡剩下的瘋狂星期四炸雞和藤椒雞翅，還有那半箱沒吃完的紅燒牛肉味方便面和冰好的快樂水。
就在玉千葉懷念自己逝去的炸雞泡面和快樂水時，伏黑甚爾已經解決了自己面前的特大份。
但還是有些沒吃飽。
作為天與咒縛，舉世無雙的身體天賦也導致伏黑甚爾需要補充更多能量來維持自己的身體機能，他的食量是在座所有人加起來都還要多。
伏黑甚爾伸出舌頭舔舔筷子上粘著的甜醬，正准備讓服務員端幾份上來，就看見一個大拼盤從玉千葉面前開始移動，直到停在他面前。
「你都吃了八家了還餓嗎？」
玉千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經吃了八家的男人，目光不止一次落在他結實的小腹上。
伏黑甚爾看著面前的大餐心情略好，也不介意玉千葉說了什麼，准確來說，是懶得管。
「你簡直是肉肉和肝髒的終結者。」
玉千葉感嘆道，然後面帶嫌棄的把盤子裡的雞肝倒掉。
這頓飯吃了很久，夜晚快要降臨前幾人才結束自己的進食，除了某個挑嘴的小女孩。
既然已經回到東京，自然得回學校。
放走天內理子是心的選擇，五條悟和夏油傑並不後悔，可一想到即將面對夜蛾正道那個老古板，他們又不禁有些頭疼。
今天少說頭上得鼓起三個包。
帶著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兩人帶著玉千葉和又被捆住的伏黑甚爾前往咒術高專。
不出所料，昏暗的天空下，咒術高專的大門門口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他手裡還拿著一個醜醜的玩偶。
那可怕的威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哪怕是五條悟都收回了他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
玉千葉正打量著這個和自己同款造型的男人，卻看見他身影突然動了。
「邦邦邦！」
幾聲巨響過後，五條悟和夏油傑頭上多出了幾個巨大的包。
五條悟左邊頭上三個，夏油傑右邊頭上三個，正好對稱。
五條悟順勢一趟，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悟，傑！」
男人的聲音壓抑著怒火，那如刀鋒般的眼神正狠狠剜在原地躺下的兩人身上。
「我讓你們盡量滿足天內理子的願望，但不是讓你們幫她逃走！」
五條悟嗤笑一聲，仰面躺在地上，眼神晦暗不清：「你真是這麼想的？」
夜蛾正道握緊拳頭，但始終沒能再揮出去。
是啊，他讓悟和傑一起去，何嘗又沒有自己的私心。
作為咒術師的他們已經有了死的覺悟，那咒術界的未來應該依靠他們，而不應該靠犧牲無辜人的性命來維持。
夜蛾正道低下頭，這才看到了最多到他腰間的玉千葉正眨巴眨巴大眼睛盯著他，或者說盯著他手裡的玩偶。
他正想問這小孩是誰，卻看見那小孩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穿著婚紗塗著口紅的猴子玩偶。
玉千葉清了清嗓子，眼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大喇叭——
「我這個比你的那個好笑！」
樹林中群鳥驚起飛向遠方，遠處高專內的警報聲響起，高專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所以你就為了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驚動了整個咒術高專？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嘴裡哼著歌，那只猴子快樂的轉著圈，給在座幾位來了一場猴子版四小天鵝。
該說不說，動作倒是很標准，考個證是完全沒問題的。
五條悟瞬間爆笑出聲，瘋狂拍著身下的草坪，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大晚上聚集在學校門口看猴子跳舞，是人格的扭曲還是人性的淪喪？
不，是拒絕動物表演。
於是原本嚴肅的氣氛在猴子跳芭蕾這樣的奇觀面前瞬間消散。
夜蛾正道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感覺莫名其妙的他轉身朝校內走去，示意玉千葉等人跟上。
還得先把警告關了，他沉著臉摸出手機。
……
處於東京郊外的咒術高專顯然已經有了很多年的歷史。
現代化的設計中又保留了一些日本古代的文化。
長牆高塔，倒也算得上威嚴肅穆。
宗教的元素在這所學校裡無處不在。
高樹幽深，最後的日光將它們的影子拉長，蓋住了絕大部分長廊。
伏黑甚爾抬起頭，遠方有東西在監視他們。
他低下頭，暗自思考，應該是天元吧？畢竟沒有人比天元那個老家伙更無聊了。
但他的眼神卻被跑到夜蛾正道邊上的玉千葉吸引了。
剛剛才把整個高專都驚動的人，現在居然這麼沒心沒肺的就跟著夜蛾正道跑了！
是的，玉千葉正狗狗祟祟跟在夜蛾正道身後，伸手去扯被他夾在胳肢窩下的玩偶。
她扯一下就停手看看夜蛾正道，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再繼續扯。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夜蛾正道回過頭，看著只到身高自己腰間的玉千葉。
他皺著眉問道：「你喜歡這個？」
因為長著一張不怒自威的臉，這導致他說這話的氣氛變得有些嚴肅。
這導致眼前小女孩嚴肅的點點頭，兩人仿佛在進行什麼很重要的交接儀式。
「不給，你拿不住它。」
夜蛾正道冷漠的拒絕了小馬孩的請求，於是他得到了一個憤怒的小馬孩。
「你都沒給我試試，憑什麼覺得我拿不住它！」
不過和說的話恰好相反，玉千葉已經乖乖松開了放在玩偶身上的手，速度之快猶如閃電。
主打一個要聽老人言，絕對不吃虧。
窺屏的系統4313：你們第五玩家都是這樣嗎？
玉千葉呵呵一笑，在心裡回到：我們第五人格玩家主打就是一個有自知之明。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要呢。」五條悟蹭到玉千葉身邊蹲下，語氣裡滿是笑意，「這樣你就能知道什麼叫吃虧是福了。」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玉千葉瞥了一眼幸災樂禍的五條悟，「而且那叫吃一塹長一智，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你還得慢慢學。」
「不都一樣嗎？」這是虛心好學的五條悟。
然而玉千葉捏住他的臉，說實話手感挺好的，像果凍。
「你個小櫻花能不能學清楚再說話啊？」
「你不也是小櫻花！」
五條悟不甘示弱地反擊，但這話瞬間戳炸了玉千葉，系統4313眼看她心率從75狂飆到150以上。
「別放屁！我是中國人，from China！Chinesewoman，ok？」
本來頂著個總被認成櫻花妹的名字就煩。
眼看著五條悟點頭，玉千葉終於松開鉗制住他的手。
她是一生要強的中國女人，才不是櫻花妹呢！
「不過，」五條悟伸出手捏住玉千葉的臉，「小葉子看上去更像英法那邊的人呢。」
原本還因為五條悟說她是小櫻花妹而炸毛的玉千葉瞬間愣住了。
——對吼，她現在頂著小女孩的殼子呢，這可是個正正經經的外國友人，雖然只有五歲。
不過玉千葉是誰，胡話張口就來，十分擅長自己騙自己的那種奇葩。
她眼睛一橫，滿臉你拿我有什麼辦法的表情：「中法混血，中國國籍，不行嗎？」
奧爾菲斯要是知道自家愛麗絲變成中法混血得哭出來。
不過這句話顯然被五條悟和其他人接受了，現在的混血兒還是挺多的，玉千葉也是其中之一的情況也不算奇怪。
不過夏油傑還是有些疑問：「小葉子是中國國籍的話，怎麼會這麼擅長日文呢？不應該會中文多一點嗎？」
玉千葉拉拉個臉：系統，你的回合，請你自己解釋。
系統4313：……
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橋。
不過這也只是玉千葉腦海中的沉默，她表面上依舊平靜：「以前白沙街瘋人院裡有個日本人，就住在我隔壁，是他教我的。」
直接把話題推到一個不存在的人身上，玉千葉成功殺死了比賽。
五條悟和夏油傑自然知道白沙街瘋人院的存在，他們也不願意再提到去傷害玉千葉。
於是玉千葉又成功逃過一劫。
接下來就是大人們的談話時間了，玉千葉被打發去睡覺了。
最可惡的是，原本還想玩會兒系統的玉千葉被夏油傑盯著，直到她閉上眼睛夏油傑才離開。
逃過一劫的系統4313：謝謝你，夏油傑，我保證不會讓腦花占據你的身體。
第007章 已修
在玉千葉讀作睡覺，實則折磨系統4313的時候，對玉千葉的歸屬，夜蛾正道和五條悟有了一個相當激烈的討論。
顯然五條悟想將玉千葉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但問題是她沒有咒力。
甚至天元的結界都無法發現她。所以想要進出咒術高專對她來說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更何況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天之暴君——伏黑甚爾。
這讓高層們對這個看上去最多六歲的小女孩十分忌憚。
玉千葉本人有什麼力量他們不清楚，但伏黑甚爾是個什麼存在他們清楚的很。
天與咒縛，術師殺手。
百年難得一見的身體素質和戰鬥素養。
這樣的人不能為他們所用，自然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於是高層和高專因為這一點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高層要求五條悟和夏油傑殺掉伏黑甚爾，作為他們放走天內理子的懲罰，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也不樂意聽從他們的安排，一群腐爛敗壞的臭橘子罷了，就憑他們也想操控咒術界的兩大特級？
但高層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這個底牌不是別的，正是玉千葉是個黑戶這個最最嚴重的問題。
她是幾天前憑空出現在衝繩的。對於她國籍，家庭情況，所受教育等等等等，只要屬於她的過去，全都是一片空白。
這樣的情況下，玉千葉不能乘坐任何需要身份證明的交通工具，甚至連旅館和某些特殊的飯店都進不去。
五條悟倒是想通過五條家給她安排一個合理的身份，捏造一系列過往，甚至他連玉千葉的新名字都取好了，就叫五條玉千葉，雖說也沒和玉千葉本人商量過，但卻被高層暗中使絆子攔截了。
高層咬死必須要五條悟殺掉伏黑甚爾，但五條悟不聽從他們的安排。
於是這些沒臉沒皮的老家伙以為了天元安全的理由拒絕玉千葉和伏黑甚爾留在咒術高專，畢竟他倆都沒有咒力。
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來，哪怕是高專也得聽從，畢竟他們扯出了天元這扇大旗。
五條悟自然也不樂意，於是高專和高層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掰扯。
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情況下，玉千葉跟著伏黑甚爾回到了他的家。
這是一間十分擁擠的小屋。
在不出任務的時候，伏黑甚爾一般都獨自一人呆在這裡，所以這裡充滿了他的生活痕跡。
但十分出乎玉千葉的意料，這間房子很干淨。
它的主人雖然長的凶神惡煞，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止小兒夜啼，掛在門上還能驅鬼，但房間意外整理地井井有條，味道也極其清爽。
伏黑甚爾看著那個說自己長的凶神惡煞的小破孩，嘴角抽了抽。
伏黑甚爾：你這人怎麼說人壞話還當面說啊！
玉千葉十分冷漠：沒有種的人才背後罵人，我顯然很有種。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對著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相互不理對方。
過了很久，伏黑甚爾先敗下陣來。
「你睡床，有事就喊我，衣服你自己有吧。」
「哦。」
看著還扭著頭的玉千葉，伏黑甚爾有些不解：「那你怎麼還扭著頭不轉過來。」
玉千葉語氣平淡，臉上表情不變：「因為我把脖子扭了，轉不回去了。」
伏黑甚爾：「噗。」
原諒他，眼前小破孩扭到脖子的樣子真的很搞笑。
一陣雞飛狗跳後，玉千葉終於能正著身子睡覺了。
成功霸占大床，在確定伏黑甚爾已經拉上房門後，玉千葉點開日記，解鎖的四個求生者圖標已經亮了起來。
出於謹慎，玉千葉並沒有點下切換角色。
雖然伏黑甚爾拉進組隊界面成為隊友不能親自動手傷害她，但不代表他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特殊，為了錢把自己送上研究室的手術台呢？
看他那個缺錢的樣子，玉千葉認為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惜命的小女孩選擇再選個合適的時間來一場大變活人。
在對未來的暢享中，玉千葉慢慢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小小的呼吸聲從緊閉的房間裡傳到伏黑甚爾的耳朵裡。
天與咒縛的身體機能果然可怕。
再次睜眼已是天明。
並不溫馨的小屋裡充斥著煎蛋的香味。
玉千葉飄出臥室，一眼就看到那個嘴上有道疤，長的凶神惡煞的男人居然在做飯！
玉千葉：說實話我一直以為他茹毛飲血來著，沒想到是個大胸男媽媽。
畢竟昨天下午伏黑甚爾連吃八家生肉的景像還歷歷在目。
「醒了？」
伏黑甚爾看著這個只到自己大腿上一點點的小蘿蔔頭晃過來，伸出空閑的左手，將一盒旺仔牛奶遞給玉千葉。
「拿去。」
「好耶！」
玉千葉手捧旺仔牛奶，眼睛亮晶晶的望著煎吐司的伏黑甚爾。
背對著玉千葉的伏黑甚爾感受到了背後傳來的熱切目光，莫名感到有些壓力山大。
不過伏黑甚爾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昨晚上去了八家飯館這個小妮子是一口都沒吃，反而吐了不少，她不餓才奇怪。
在玉千葉熱切激動的目光中，伏黑甚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放上煎蛋，吐司和煎好的培根，而自己面前的盤子裡是快堆成小山的煎肉。
「你大清早就吃那麼多肉嗎？」
原本伏黑甚爾給她准備的刀叉被玉千葉丟到邊上，兩只手拿著比自己臉還大的吐司大快朵頤。
伏黑甚爾並不想理她，於是低著頭快速吃著盤子裡的肉。
眼見沒人理，玉千葉只能把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吐司上。
看著玉千葉吃的差不多了，伏黑甚爾風卷殘雲般吃掉自己盤子裡的肉，語氣有些別扭：「今天我要去看我兒子……你和我一起去嗎？」
玉千葉從吐司裡抬起自己變成小花貓的臉，滿臉驚訝：「我以為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那種單身漢來著。」
伏黑甚爾一把薅住這個啥話都敢往外說的小屁孩，大力揉著她的臉。
「你這張嘴怎麼什麼話都說。」
玉千葉被揉著臉，導致吐字有些不清晰：「放口嗚，泥豬嗨便奧泥觀納悶多（放開我，你住海邊啊你管那麼多）」
回應她的是伏黑甚爾更用力的揉臉。
好不容易從男人的魔爪下逃脫，玉千葉捂著自己通紅的小臉，十分凶狠地朝伏黑甚爾呼氣。
「像只小豬。」伏黑甚爾評價道。
「你才是豬！啊啊啊啊！」
玉千葉氣急敗壞地衝過去猛打伏黑甚爾的大腿，可惜對男人來說就是在撓癢癢。
兩人鬧了一會，伏黑甚爾終於阻止了玉千葉沒有意義的進攻。
他回頭看看時間：「我得去看惠了，你要和我一起嗎？」
「你們溫馨的親子時光喊我干什麼？不去。」玉千葉冷漠拒絕。
伏黑甚爾也不勉強，挑挑眉提著包離開了這裡。
只能說他確實心大，看著這麼小的孩子都能隨便放家裡。
不過這也正中玉千葉下懷。
蹲在窗台上，臉緊緊貼著玻璃。
在伏黑甚爾的身影離開玉千葉的視線，雷達上也不再有代表隊友的綠色小點後，玉千葉跳下窗台，把最後一口煎蛋塞進嘴裡。
「系統，切換醫生形態，准備轉移。」
【轉移倒計時，三】
第一次切換求生者形態，玉千葉表示有種被當橡皮泥捏的感覺。
短胖的四肢逐漸拉長，原本幼小的女孩被成年女性的模樣取代。
金發金瞳，艷麗的紅色長裙，性感復古的紅唇。
這是醫生的金皮試運者，玉千葉穿越前花了兩千軟妹幣才強娶回家的新老婆。
在轉移的最後一秒，玉千葉透過玻璃窗看著那個明艷魅惑的倒影，默默打出一個問號。
玉千葉：為什麼會是我的臉？不應該是醫生艾米莉的臉嗎？
劇烈的暈眩感後，玉千葉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嘀嗒。」
耳邊是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地方，如此細微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視線漸漸習慣了眼前的黑色，雖然還是很模糊，但玉千葉能分辨出自己正處於一個有著很多鐘乳石的山洞中。
面前是一個分叉口，玉千葉摸索著朝前走了兩步。
「哢噠。」
高跟鞋的尖端踩到了什麼東西，清脆的響聲從那裡傳來。
玉千葉蹲下身子，摸索著將踩在腳尖的東西拿起來。
借著微弱的光，玉千葉打量著這個東西。
那是一副手表，看大小和款式應該是小孩子佩戴的那種。
她繼續借光查看這塊手表，時針指向下午五點，而連接的皮革上有著一塊猩紅的斑點。
玉千葉稍稍沾取了一點，那粘膩濕潤的手感很熟悉，畢竟前不久才看到過流了一大灘在地上。
那是還未干涸的血。
「系統4313，」玉千葉的聲音瞬間冷若寒冰，艷麗的面容也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嚴肅，「這裡面有小孩子？」
【是的，有四個小孩子被人追擊逃進這裡的，而且其中有一個被槍擊中了肺部。】
玉千葉脫掉試運者配套的高跟鞋，將鞋提在手上，光腳踩在了山洞粗糙的地面上。
「指路，立刻帶我找到他。」
第008章 已修
跟隨系統4313的指引，玉千葉在幾人之前追上了藏在洞穴裡的少年偵探們。
在玉千葉的視角裡，四個小孩，三男一女，其中一個還昏迷在地上，另外三個則緊緊和他擠在一起，仿佛受到生命威脅的鳥雀，再有一點點動靜可能就會昏厥過去。
雖然她玉千葉對小孩子一貫沒什麼耐心，但眼前的畫面讓她感到了憤怒。
只是幾個普通的小孩子而已，他們做錯了什麼才會導致被人追殺？
【其中有個孩子看見了搶劫銀行的罪犯的正臉，以及他們殺死自己同伙，搬運屍體的過程。】
系統突然出聲解釋道。
聽到這話，玉千葉額頭突突地疼。
所以這些小孩子什麼都沒做錯，他們只是受害者，完美的受害者。
——瑪德狗賊都去死吧！這些逼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燒成灰還會污染環境！
咬牙切齒的玉千葉硬生生掰斷了手裡高跟鞋的鞋跟。雖說這鞋子會刷新狀態，下次再出現又是好漢一條，但架不住玉千葉是頂著系統外觀這樣的buff徒手把它掰斷的啊！
系統4313不存在的身體抖了抖：不愧是奈布薩貝達，對戰兩人後還差點帶走監管者鹿頭，全莊園武力值最強的男人。
玉千葉將鞋子丟在地上，悄無聲息地朝著幾個小孩走去。
鞋子落地沒有發出奇怪的聲音，反而碎裂成光點消散空中。
這顯得拿著鞋子跑了一路的玉千葉像個傻逼。
玉千葉冷冷一笑：系統，我記住你了。
系統4313打了個寒顫，它連實體都沒有，怎麼還會感覺心裡毛毛的呢？
玉千葉走到小孩面前，美麗的面容瞬間吸引了步美這個小顏控。
她把手指放在唇上，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
幾個小孩眨巴著眼睛，眼裡全是眼淚，可卻又記得柯南昏迷前的囑咐，不能發出聲音。
於是他們緊緊捂住嘴，生怕自己喊叫出來吸引背後的人。
眼看著幾個小朋友都很配合，玉千葉舒心不少。
她用只有幾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是來救你們的，一會兒聽我安排，你們就能帶著你們的朋友離開這裡。」
步美點點頭，眼前的女士實在太漂亮了，金發金眼，她只在電視上看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兩個男孩對視一眼，雖然突然出現的玉千葉很可疑，但柯南的安危更重要。
於是他們也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終於從昏迷中短暫蘇醒過來的柯南覺得自己大概是死了。
眼前的女性面容艷麗，燦爛的金發被盤在腦後，嘴唇顏色艷麗濃烈，仿佛神話中提到過的天使。
而現在，這位「天使」正用金色的美麗眼瞳注視著他。
「我死了嗎？」
柯南喃喃自語，耳邊是步美低低的抽泣聲。
真聽話……讓她不要大喊就哭的連聲音都基本沒有。
柯南腦子暈的不行，眼前越發模糊。
「雖然人都會死，但你還沒到那個年紀。」
隨著女性溫柔的聲音，一絲細微的刺痛從手上傳來。
冰冷的液體被注射進高中生偵探縮小的身體裡。
他終於撐不住，又再次昏迷過去。
「小朋友們。」玉千葉蹲下身子，直視著面前三個努力不發出聲音的少年偵探團成員。
「還有力氣嗎？」她拍拍元太的肩膀。
體型高大的小朋友癟著嘴點點頭。
「那背上你們的朋友，朝前跑，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回頭，做得到嗎？」
「可是漂亮大姐姐，三個壞人都有槍！」步美猛然抓緊玉千葉的裙擺，滿臉著急，「你也和我們一起跑吧！」
那張美艷至極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濃稠的油畫人像活了過來，有些顏控的步美被那美麗晃的愣了神。
「別擔心我，我可是仙女哦∼」
系統4313忍不住吐槽：你管邦邦叫仙女。
玉千葉回懟道：你閉嘴，怎麼就你話多。
玉千葉將昏迷的柯南扶到元太背上，也不管他聽不聽得到，聲音極低在他耳邊說道：「大偵探，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憐了。」
她揮揮手，目送著四個小孩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背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應該最起碼有三個人。
手電筒的光照了過來。
「小鬼抓到你們了吧！怎麼不繼續跑了？我要把你們全都死在這個洞穴裡。」跑在最前面的人，同時也應該是這個團體的老大，語氣十分囂張。
跑在他後面的人突然抓緊了他的衣服，那個老大不耐煩的回過頭，正想問怎麼回事，卻看見自己的小弟面色驚恐的指著前方。
「鬼…鬼，有鬼啊！！！」
耳邊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讓領頭人順著他的手看向前方。
原本應該是小孩的地方背對站著一個紅衣女人，正慢慢回過頭。
因為她的身影基本隱藏在黑暗裡，看不清楚，只看見那道紅色的凶光望向他們，已經鎖定了他們。
「他們會不會躺在這裡我不知道，但監獄大門應該會對你們打開一輩子了，殺人搶劫殺人未遂，那一條都夠你們吃槍子。」
女人冰冷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獨屬於機械活動的聲音從她站立的方向傳來。
在幾人的注視中，一個巨大的機械造物走出了黑暗。
那是一個橢圓形的機械造物，眼睛的紅光閃爍著，帶著一頂滑稽的機械禮帽，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空著的另一只手上捏著圓圓的類似炸彈的東西。
「開槍！」
三人的老大怒吼道。
子彈射擊在機械上的聲音不斷傳來，可當彈夾都打空後，那機械造物扇扇面前因為槍擊造成的灰燼。
隨著機械造物身體從濃煙裡閃現，他們終於發現眼前機械怪物的身體上連磨蹭造成的白橫都沒有。
絕望的三人朝後退去，卻踩到了一些凸起。
三人低下頭一看，滿地都是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而被他們老大踩到的炸彈上倒計時已然變成了3。
2。
1。
隨著時間倒計時結束，他們的老大原地飛起，身體無力地在天空中打了幾個圈，狠狠落在地上。
整個人趴在地上，原本細長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瞪大，正好撞上自己兩個隊友的眼神。
其中膽子最小的一個無力地朝後倒去，雙腿發軟，止不住的求饒。
而另外一個雙腿打顫，子彈已經清空，他們已然沒有了反抗的勇氣。
「別殺我，求求你！」
「別殺我們……」
對別人性命不屑一顧的惡魔在面臨著死亡時終於也感到了害怕。
眼前的怪物是他們永遠無法戰勝的存在，可作為怪物的它，卻要對他們這些人類進行審判，多少有些諷刺。
隨著碰撞的聲音傳來，那雙紅彤彤的機械眼愈發靠近。
……
在日暮警長帶著人衝進洞穴時，只看見三個搶劫犯被掛在石柱上。
渾身上下□□，只留下一條小褲衩。
過低的溫度讓幾人面色青白，而且身上還有被燒傷的痕跡。
可他們的神色卻顯得有些瘋狂，嘴裡還在念叨著他們搶劫和殺人的過程，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走近他們的警察。
就好像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陷入了可怕的癲狂一般。
而幾個小孩嘴裡漂亮的紅衣大姐姐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是個奇怪的人。」
……
【任務已完成，獎勵下發至背包。】
伏黑甚爾家的小沙發上，玉千葉正把玩著手裡裝著紫色液體的小瓶子。
看著系統那扣扣搜搜的獎勵控制不住地抽動著嘴角。
「200線索，你知道我換一個角色要多少線索嗎？」
【可這是主系統按照第五人格游戲中設定的獎勵】
玉千葉想起了每次更新後的兩百線索和獎勵的五十線索，痛苦捂住臉。
「我的建議是別學他們，資本家是這樣的。」
【那我再給您申請一個獎勵。】
玉千葉揚起眉毛，看著眼前的特定時裝解鎖卡。
玉千葉：嘿嘿！
伏黑甚爾推開門，只能看見沙發上冒出來的一個頭頂。
他將手裡打包好的飯提過來，卻看見沙發上有兩雙眼睛望著他。
其中一雙是玉千葉，而她懷裡抱著的娃娃已經變成了活生生的動物。
那是一只——熊貓。
兩雙大眼睛無辜地盯著伏黑甚爾，只聽見玉千葉笑嘻嘻的聲音。
「叔叔！滾滾要吃盆盆奶！」
伏黑甚爾：需要我了叫我叔叔，不需要就叫我喂。
「你……從哪來的？」
他指著小大熊貓，臉色瘋狂變化。
是的，他伏黑甚爾確實很狂，但也做不出把別國國寶帶走這種事啊！
玉千葉愣了愣，是啊，這可是熊貓，國際巨星，世界頂流，她就這麼給抱在懷裡？雖然是皮膚自帶的小寵物，但她……
玉千葉：都怪系統！
無辜的4313：怎麼什麼都怪我！
一陣雞飛狗跳後，伏黑甚爾終於明白這是玉千葉一直帶著的小寵物，雖然他並不相信。
可新聞裡沒有熊貓寶寶被偷竊的消息。
要知道日本痴迷熊貓是出了名的。
就是熊貓寶寶會爬樹都要上個熱搜那種，一直沒有熊貓被偷竊的新聞，那代表著起碼玉千葉確實沒偷，雖然來源不明。
「算了，吃飯吧。你說它要喝什麼來著？」
伏黑甚爾扶著發脹的額頭，語氣無奈。
在飯盆上抬起臉，玉千葉舉起趴在膝蓋上的小大熊貓，「盆盆奶！」
「嗯嗯！」
兩雙大眼睛又盯著伏黑甚爾了，突然的壓力又上來了。
第009章 已修
在伏黑甚爾家的生活，有好處，但也有壞處。
總所周知，伏黑甚爾是個大胸爹咪。
他常常冷著那張刀疤臉，面無表情在狹小的廚房裡切菜剁肉。
說句實在話，雖然他圍著那連他碩大的胸肌都罩不住的溫馨家庭粉紅色圍裙，但他獰笑著剁肉的場面簡直就和凶殺現場沒什麼區別。
是路過掃一眼晚上都會做噩夢的程度。
但他作為一個家庭煮夫是真的合格的，起碼讓玉千葉這一個月都能填飽肚子，而不是天天看著五條家送來的那些刺身壽司發呆。
但這快樂的時間沒能持續太久。
在他家待了一個月後，伏黑甚爾接到了一個任務。
如果是普通的任務，拿著玉千葉提供黑卡的男人自然能直接推掉。
可問題在於，這個任務關系到了伏黑甚爾唯一的兒子伏黑惠。
於是玉千葉不得不跟著不靠譜的男子高中生一起生活。
「你們天天都要出任務嗎？」
玉千葉被五條悟抗在肩膀上，無所事事地晃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
玉千葉：可以附身，但我就是不用，就是玩。
「畢竟我是最強嘛，很多事只有我能做到。」
五條悟滿臉的理所當然。
可玉千葉並不這麼想。
「可是你只有十七歲啊。」
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承擔起了無數人生命的重任，這未免太壓抑了。
玉千葉伸出小爪子摸摸五條悟柔順的白毛，卻被他伸手抱了下來。
「但是他們只能依靠我。」
那張常年嘻嘻哈哈不務正業的臉變得十分嚴肅，美麗的天藍色從那墨鏡下透出來，帶著莫名的威嚴。
「雖然我覺得傑說的話很惡心，但那確實是現實。咒術師，本來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而存在的。」
五條悟看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語氣又變得不正經起來：「我們一會一起去吃草莓大福吧！超甜的哦∼去嘛去嘛！」
玉千葉也很奇怪，這五條悟到底是怎麼做到可靠男性和女子高中生無條件切換的？
這次五條悟的目標是藏在新宿一棟廢棄居民樓裡的咒靈。
從通緝消息來看，這只咒靈是集合了人類對死亡密室傳聞的恐懼誕生的。
這樣的咒靈天生就比普通咒靈更強大，而這只咒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現在還只是咒胎系統的它，等級已經被認定為准特級，一旦出生就會成為特級咒靈。
所以高層才會把五條悟派過來。
將玉千葉安置在樓下的板凳上，順便把剛剛在路上買的冰淇淋塞到她的手裡，五條悟踢著鞋朝廢棄大樓的大門走去。
「小葉子乖乖坐在那，一會兒帶你去吃大餐∼∼」
玉千葉嗤笑一聲，你除了會帶我去吃喜久福還會帶我去吃什麼啊？
於是她低下頭專心致志地對手裡的冰淇淋杯發起進攻。
這是一個草莓藍莓覆盆子果醬加上碧根果碎的三球冰淇淋，用一個比五條悟拳頭還大的透明玻璃杯裝著。
玉千葉先用勺子小口小口把加了覆盆子果醬的原味冰淇淋球吃干淨了。
冰淇淋很好吃，玉千葉高興地搖頭晃腦，還晃動著自己碰不到地的小短腿。
廢棄大樓的三層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個身影從破損的窗戶處往外跳。
可它的腳掌還沒離開玻璃，一道炫目到至極的白光將它整個吞噬。
幸好開啟了「黑帳」，否則這來自五條悟的攻擊大概能把周圍所有建築全給削平。
玉千葉搖搖頭，對這種不環保的行為進行了譴責：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超規格呢∼就是搞破壞太嚴重了！」
在掌握了反轉術式後，五條悟最大的感覺就是，清理詛咒更快了。
就只用這樣那樣一下，對面詛咒就死完了。
「啊∼∼∼」
他飄著走出來，仗著自己長得高，拎著後衣領把玉千葉提了起來。
「你干嘛？」
玉千葉迷茫地抬起頭，卻看見一個白絨絨的腦袋俯下身子，一口咬掉了她冰淇淋上覆滿了碧根果碎的抹茶球。
她的小勺子已經快落在抹茶球上，但現在它整個球進了五條悟的肚子。
玉千葉似乎看到了五條悟嘴裡正在向她呼救的抹茶球，高喊著讓我回去。
「嗯∼牛奶抹茶，真好吃∼」
五條悟長吁一口氣，發出讓人臉紅的聲音，但玉千葉眼裡只有她那可憐的，被咬了一大口的冰淇淋。
她顫抖著舉起手，滿臉都是對五條悟居然吃小孩東西的不可思議。
「你偷吃我小女孩的冰淇淋！」
她奮力掙扎，想要跳下來猛踩五條悟的腳。結果一個不小心，剩下的草莓牛奶味冰淇淋球「啪嘰」一下落在地上。
兩個人打鬧的動作就此停止。
「五條悟你這個大撒比去死啊！！！」
於是事態發展為周圍的路人看著一個白毛黑衣男子在前面跑，一個不到他腿長的小女孩在他屁股後面追，嘴裡還大喊著還她冰淇淋。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生小孩不好好照顧，還搶自己小孩吃的。」
路人搖搖頭，一臉對年輕人世風日下，道德敗壞的唾棄。
他逃，她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放了大海的五條悟終於還是被玉千葉追上了。
小女孩也不管自己穿的是裙子，一骨碌就爬到五條悟身上去扯他頭發。
「誒誒，小祖宗別扯了，禿了就不好看了。」
「錯了沒！」
「錯了錯了，帶你去吃草莓大福。」五條悟將松開手的玉千葉抱起來，把她整個人往前遞，讓她能看見面前的招牌。
「你看，這不是到了？」
*
「我再也不相信你的口味了。」
旁邊的咖啡館裡，玉千葉面無表情往嘴裡倒著咖啡，試圖壓下嘴裡那股甜膩到反胃的味道。
本來就很甜的大福，還被五條悟這個嗜甜怪加十倍甜。
——這邊建議您直接去吃糖精哦親親。
就在兩人互瞪對方時，一個長的黢黑的男人走了進來。
「哇，煤炭成精了。」
玉千葉縮到五條悟邊上，聲音很小，但那個男人卻笑眯眯地望了過來。
玉千葉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狗狗祟祟躲在五條悟背後，試圖完全消滅自己的存在感。
「安室先生，你來了啊。」
站在餐台後的女服務生笑著和金發黑皮的男人打著招呼。
皮膚黝黑的男人微笑著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繞過長桌，朝著後台走去。
「他是個騙子。」
玉千葉從五條悟身後探出頭來，語氣嚴肅：「他叫降谷零。」
五條悟挑挑眉，也把頭湊過去和玉千葉一起講悄悄話。
「那需要把他抓起來嗎？」
玉千葉有些震驚的瞪大眼睛望著五條悟。
——他居然這麼相信我說的話，都不問為什麼嗎？
「暫時應該不用，他對我們沒有敵意。」
畢竟在雷達上他是個黃名。
然後玉千葉發現原本應該擺在自己面前的唯一的甜品燕麥奶昔已經空杯了。
「五！條！悟！你這個不靠譜的嗜甜怪傻逼高中生！」
兩人再次撕扯在一起，但基本上是玉千葉在扯五條悟頭發。
就在玉千葉整個人被五條悟壓在懷裡，努力伸長自己的小短腿去踹五條悟的帥臉的時候，咖啡店的門再次打開了。
一個相當眼熟，戴著眼鏡的男孩被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高中生抱著走了進來。
「兩份三明治，一杯黑咖啡一杯牛奶，謝謝。」
面容靚麗的女生笑著對女服務員說，而被她牽著的小偵探明顯十分想離開這裡。
在柯南被強迫著坐下後，又來了幾個年輕人。
三女一男，其中一個女生和那個男人挽著手，看上去應該是情侶。
他們選了一張比較大的桌子坐下。
玉千葉神色嚴肅，連去踹五條悟的臉的動作都停止了。
「怎麼了？」
這突然的反常五條悟低下頭，一只小短腿直直踹在他的帥臉上。
「兵不厭詐，小子，慢慢學。」
玉千葉露出得逞的笑容，不過目光並沒有離開柯南的臉。
既然這個被死神注視著的大偵探都出現在這裡……
她的目光望向那四個人，
——死神降臨了啊，究竟誰是那個「幸運兒」呢？
果不其然，就在五條悟喝下第二杯燕麥奶昔後，那個一直挽著男人手的漂亮女生猛地捂住嘴。
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呼，她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口頭白沫，眼睛直愣愣望著對面的女孩，原本捂著嘴的手無力地跌落在地上。
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
女性高分貝的尖叫簡直掀翻屋頂，吵得玉千葉耳朵疼。
一雙大手及時捂上了她的耳朵，將尖叫聲隔絕在外。
五條悟神色嚴肅，望著那屍體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她是被毒死的。」
那女子的嘴唇呈現不詳的污紫，手指指尖出現了詭異的黑色，那是下毒的證明。
發生命案，事發時間出現在咖啡廳的人自然都得留在這裡。
警車的專屬警報聲很快響起，警察和一個中年男性很快推開門走進來。
「爸爸！」高個女生牽著那位小偵探朝中年男性跑去。
「小蘭？你們怎麼在這裡？這裡很不安全！」男人瞪大眼睛，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出現在這。
玉千葉癟癟嘴，
——是誰不安全都不會是這位死神眷屬不安全好嗎！
柯南的狀態欄裡一共有兩個狀態，一個是導致他變小的毒藥，而另一個就是死神的注視。
說的難聽點，這小孩走到哪可能就死到哪。
玉千葉有些後悔說要和大偵探重逢了。
她怕死，還怕疼。
要是柯南瘟到她把她嘎了怎麼辦？
系統4313：……我說她智商有問題你們不偏相信你們現在相信了吧。
一句話道盡系統的悲歡。
第010章 已修
說句實在話，在知道是誰殺的人後再看推理的過程確實挺無聊的。
於是在柯南迷暈了毛利小五郎，正准備大展身手的時候，玉千葉抽抽鼻子，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我害怕！我要出去！哥哥！嗚嗚嗚嗚！」
她把頭埋進五條悟懷裡，免得別人看見她光打雷不下雨的小臉。
五條悟自然知道這小祖宗沒哭，不過也不妨礙他陪著玉千葉演戲。
「警官，你看我妹妹她害怕，凶手不是我們，能不能讓我們離開？」
在詢問「毛利小五郎」，得到他倆不是犯人的結論後，為了安撫哭得「傷心」的玉千葉，日暮警長將兩人放了出去。
兩人轉過街角，玉千葉一下就從五條悟懷裡跳了出來，臉上哪有哭過的痕跡。
「沒意思。」
她踹了一腳街頭的石子。
五條悟有些好奇，他是通過無下限感知到的，眼前玉千葉的模樣明顯也應該知道真相。
「你看出來了？」
「看出那個穿粉紅色衣服的是個女裝大佬？還是個偷人衣服穿的變態？」
穿粉紅色衣服的那個女裝大佬就是死者生前最後望向的人。
「可我覺得他們是愛哦∼」
玉千葉冷著臉，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幼女談感情，羞羞羞。」
五條悟面容怔愣片刻，很快臉上又掛起笑容。
不得不說，和玉千葉單獨相處時，只要她是正經不搞事的模樣，很難讓人想起她是個只有六歲的小孩。
玉千葉冷哼一聲，對五條悟的說法保持持有態度。
——愛？
——那個變態連死者的內衣都穿，那能叫愛？
——不過是個變態罷了。
一個騙自己心愛的女生自己是個女性人格的變態。
手裡的回憶碎片略微發燙，玉千葉垂下眉眼，似乎想到了些不好的事。
澤口川子在「毛利小五郎」的犀利語言中垂下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他喜歡死者澤口美子，兩人是異父異母的兄妹，死者只把他當哥哥，但他卻深深愛上了死者。
於是他騙死者自己內心是個女性，以此來博得死者的同情和關注。
但一切都在死者交了男朋友後變了。
美子不再只關注他一個人，於是他殺掉了自己的妹妹，用毒殺這種最殘忍的方法。
玉千葉看著自己手裡的記憶碎片，原本全是空白的頁面上出現了兩人的糾纏。
「真可憐。」她小聲說，果然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你說什麼？」五條悟呲著個大牙問道。
玉千葉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我說你是傻逼，我餓了！」
剛剛被五條悟帶去大福店差點沒吐出來，去咖啡館燕麥奶昔又被五條悟偷喝，玉千葉上下打量了一下帥氣的白毛男高。
果然，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
終於在太陽落山前，玉千葉吃上了一頓熱騰騰的壽喜鍋。
「糖少放點，再加兩碗米飯，五份牛肉，不用給他，都給我，我要大碗。」
五條悟看著風卷殘雲般吃掉面前所有飯菜就差把鍋吞進去的玉千葉，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你真能吃。」
「反正你有錢，吃不死你。」
玉千葉根本不在乎五條悟那小屁孩似的挑釁。
說句實話，十年後的教師悟對上玉千葉都沒勝算，更何況是年芳十七，尚且還有一絲自尊的高中悟。
她抬起頭，上下瞟了五條悟一眼：「有人瘦的跟個白化病竹節蟲一樣，還不知道吃飯，天天就知道吃甜品，小心牙壞掉天天用反轉術式修哦。」
五條悟感覺膝蓋好痛，他不明白玉千葉是怎麼知道他在用反轉術式治蛀牙。
記憶碎片拂袖而去，深藏功與名。
看著玉千葉吃的那麼香，五條悟也忍不住加了一片肉。
——不還是那個味道嗎？還是說小葉子碗裡的更香？
玉千葉冷哼一聲：不，你就tm純販劍。
於是他伸出手，試圖從玉千葉碗裡奪走一片肉。
沒想到玉千葉根本不護食，隨便他夾走。
沒有思考太多，五條悟將卷滿醬汁的肉塞進嘴裡，忽略了玉千葉嘴角勾起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整個房間裡回蕩。
服務員衝了進來，卻被玉千葉揮手表示無事發生，讓服務員離開。
「沒事，就是吃到了粒花椒。」
玉千葉語氣十分平淡，面前高專男dk的尖叫聲根本激不起她的一點同情心，簡直鐵石心腸。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哦親。
服務員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家壽喜鍋怎麼會有花椒出現呢？
但因為服務的原則，既然客人發話讓她離開，她還是順從的退了出去，還貼心把門拉好。
「嘖嘖嘖，讓你偷吃我東西。」
五條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漂亮的藍色大眼睛仿佛被水洗過一般。
真是好一副美人圖啊。
雖說五條悟性格糟糕，但那張臉和身材真的沒話說，屬於走在路上都會被女生追著要電話號碼那種頂級美貌。
拋開性格來說，他是完美的。
這樣的美人在任何人面前落淚，都會得到別人的心疼和愛護。
可惜五條悟遇到了玉千葉。
玉千葉有一個十分不良的愛好。
她喜歡看帥哥哭，而且哭得越慘越好。
於是她用手撐著臉，唇角上勾，眼神裡滿是打趣：「繼續哭，哭得大聲點，你越哭我越興奮。」
這相當炸裂的發言讓五條悟選擇瞬間噤聲。
眼前的小孩讓他一瞬間幻視當初看到過的那種澀澀影片裡的S角色。
他本來就是在假哭，一擦眼淚，把玉千葉從桌子上拎起來，使勁撓她癢。
可那個小屁孩一臉平靜，甚至在他停下來的時候回過頭，投來一個你怎麼不繼續了，是不是不行的表情。
五條悟：好氣哦。
可是他又拿這小孩沒什麼辦法，只能把她壓在懷裡搓她那張小臉。
原本玉千葉是不想理他的，可架不住這個討厭鬼捏來捏去，一直不停，她的臉都快被壓成包子了！
於是一腳踹上五條悟的俊臉，他的腦袋也隨著力氣歪到一邊。
——嗯，是熟悉的味道。
五條悟心裡想到，然後他就繼續搓玉千葉的臉了。
於是玉千葉繼續反擊，陷入了一個死循環。兩人誰都不樂意先停手，大有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就在兩人打打鬧鬧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緊身上衣的男人出現在房間裡。
飽滿的胸肌鼓鼓囊囊的，展現出驚人的誘惑力。有些頹廢的帥氣臉龐上有著淡淡的黑眼圈，大概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了。
是你！大胸爹咪伏黑甚爾！
「喲喲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忙人嗎？」
玉千葉又開始陰陽怪氣了，不過五條悟很高興她終於不逮著自己薅了。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他瞬間站在了玉千葉的陣容裡。
「要去國外沒時間管你，請問您管了我什麼呀？」
玉千葉越想越氣，原本說好帶她一起去的，結果臨走把她丟給了五條悟。
然後她就被這個看似十八歲，實則只有三歲的煩人精傷害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她歷經的磨難包括但不限於：齁甜地獄，生肉警告，半夜煩人（特指五條悟出任務半夜回來煩她）等。
要不是五條悟是她隊友，她早就把這個半夜敲她房門，只為讓她看一眼自己新買甜品的男高踹進海裡去了。
玉千葉：要不是烏雞哥暫時不能用，我今天高低要給你豎個中指讓你感受到我的憤怒。
伏黑甚爾沉默地掏出一板旺仔牛奶，見此情況，玉千葉冷笑一聲：「你以為這麼就能打動我？」
然後他掏出第二板。
玉千葉：你別想……
話還沒說完，伏黑甚爾從攀附在他身上，長著嬰兒臉的毛毛蟲狀咒靈醜寶嘴裡掏出第三板。
玉千葉正要繼續嘲諷，然後醜寶開始自己往外吐包裝的嚴嚴實實的旺仔牛奶。
在幾人的目光中，第四板，第五板，一整箱……一大堆旺仔牛奶出現在原地。
玉千葉：……
「你去出任務沒事吧？」
玉千葉揚起了甜美的笑容，關切的問道，仿佛之前懟人的不是她。
五條悟看著當場叛變的玉千葉愣住了：你就這麼輕易改變了你的立場？
玉千葉：他給的太多了啊！
「五條悟，我是來找你的。」伏黑甚爾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有個兒子，繼承了禪院家的十影法，在兩年前我把他賣給了禪院家，現在我得把他帶回來。」
男人望著少年，神色裡有些羞恥。
明明一直以自己是沒有自尊的人而活著，但當真的拋開自尊向之前試圖殺死的對像借錢，伏黑甚爾還是感覺到了尷尬。
「所以你是來找我借錢的？要借多少啊？」五條悟挑挑眉，滿臉看熱鬧不嫌多。
「十億。」
兩人在玉千葉面前大聲密謀，卻沒人注意到因為聽兩人對話馬上爆炸的玉千葉。
「所以你們還實行人口買賣？還賣的是自己兒子？」
玉千葉低著頭站起來，火紅的長發垂下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而那雙小手握的很緊，從拳頭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憤怒。
她抬起頭，紅光在眼睛裡閃爍：「人渣！去死吧！」
巨大的機械造物重新出現，揮舞著鐵棍朝他們襲來，一點不留情面。
而它眼裡閃爍的紅光和之前的紅光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五條悟感受了下，得出大概被打到就會直接趴在地上再也沒辦法行動的結論。
看好了，什麼叫一刀斬，小子！
第011章 已修
伏黑惠背著書包，一個人在彎彎曲曲的小道裡朝著家的方向走。
說是家，更像他和津美紀暫時借住的地方。
津美紀的母親，也就是他的後媽莫名其妙消失了，他爹幾個月前回來看了他一次，然後也不見了。
然後這個家裡就只剩下他和津美紀兩個人了。
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家裡一直都只有他們兩個人，有沒有別人也都是一樣。
今天他回來的稍微有些晚，連太陽都已快完全落下了，只剩下一些余暉撒下。
臭老爹好久沒消息了。
伏黑惠搖搖頭，把突然的對父親的思念丟到腦後，畢竟要是再不進家門，他會被津美紀念叨死。
他甩著腳走到家前的轉角，卻在拐角憑借優秀的視力在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影子，正蹲在他家屋外的門下。
那縮成一團的小孩正無所事事的張望著，手裡還拿著一張圖片。
她好像注意到了出現在拐角的伏黑惠，於是她看看他，又低頭看看圖，然後朝著他跑過來。
「伏黑惠？」女孩用著疑問但看得出已經確定的語氣問道。
聽到有人喊他，雖說並不認識，伏黑惠還是下意識點點頭。
女孩點點頭，滿臉滿意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僕人了！」
伏黑惠一臉迷茫，他聽到了什麼？是不是聽錯了？還是說他在做夢？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玉千葉墊著腳尖湊近伏黑惠，左手單手在他面前抖開一張裹成圓圈狀的紙。
「你老爹伏黑甚爾把你賣給我了！當然，他也是我的僕人，要給我打一輩子工那種，這是他的賣身契。」
又是一張紙在伏黑惠面前展開，不過這次上面寫著伏黑甚爾的大名和他的指紋。
而伏黑惠也拿到了自己的賣身契，他「親愛」的父親把他賣給了眼前這個最多六歲的奶娃娃，以十億日元的價格成交。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男僕！好好干啊！」
玉千葉拍拍怔愣的伏黑惠，對他那海膽頭十分好奇。
正常人真的能長出這種頭發嗎？這是怎麼做到不噴發膠還能豎起來的？
「可是我姐姐……」伏黑惠吶吶張嘴，孩子還沒反應過來。
「你爹在打黑工賺錢，放心吧，不會虧待她的。」玉千葉哥倆好的拍拍他的腿，原本是想拍肩膀的，可惜身高實在受限制。
而黑工指的是給玉千葉專供旺仔牛奶。
只是需要多坐幾次飛機而已，和以前那種刀口舔生活的日子相比，簡直舒心又安全。
雖說哪怕不安排飛機，伏黑甚爾他自己一會就安排好蹦過去了，但玉千葉還是給了錢讓他坐飛機，還是坐的頭等艙。
玉千葉這輩子最討厭黑心老板，所以她不想變成最討厭的那種人。
可伏黑惠顯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於是玉千葉貼心的為倆姐弟提供了一會兒說話的時間，哪怕五條悟一直在邊上的車裡敲車窗，都快敲出千本櫻的旋律了。
玉千葉：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無所事事的玉千葉繼續蹲在門口，過了也不知道多久，伏黑惠和他的姐姐津美紀一起走出來了。
伏黑惠臉上有些難過，津美紀眼裡也滿是熱淚。
玉千葉看著這副畫面，一瞬間以為自己像是強買強賣的那種富家老爺，把貧窮人家的小漂亮強行買走了那種。
玉千葉：滄桑，先點根煙。
但玉千葉沒得選，這小子的十影法已經開始蘇醒，不把他帶走，可能會這個家招來不幸，那時這孩子後悔也來不及了。
於是在和津美紀道別後，伏黑惠坐上了五條悟特供的至尊無敵加長版勞斯萊斯。
「你還真把他帶回來？」
一個墨鏡怪人上下打量著伏黑惠。
「車裡把你的眼鏡摘下來，不然我就給你丟河裡去。」玉千葉一臉嫌棄。
五條悟像個受壓迫的小媳婦兒一樣，委委屈屈的摘下自己的眼鏡。
玉千葉看不得他那個鬼樣，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終止了時刻都在運轉的蒼天之瞳。
這是昨天晚上打架，指玉千葉單方面暴打兩人時獲得的特殊技能，屬於監管者安的沉默。
在技能持續時間裡，所有的術式都不能使用，包括無下限和六眼。
畢竟能比沉默更高判定等級的只有監管者技能興奮和霸體狀態。當然，如果是隔壁某王，最高的自然是壓制。
美麗的天藍色瞳孔空靈的讓人有些窒息，伏黑惠偷偷咽了咽口水。
——太美了，那種無法言語的美麗。
不過現場的兩個人，一個是看過更好看的，一個是完全不關心的，有頭腦和不高興二人組。
「你在讀小學對嗎？你爸爸伏黑甚爾說給你轉到東京帝丹小學去。」
五條悟笑眯眯地說，顯然能夠暫時擺脫六眼帶來的壓迫讓他很高興。
「她不去嗎？」
伏黑惠指了指玉千葉，得到了小祖宗的一個白眼。
「去不了。」
畢竟沒身份證，還是個偷渡客。
說到這個玉千葉又想罵系統，明明說好給她做一個新的身份證明，結果昨天晚上系統又崩潰了。
土豆服務器能不能行，再崩潰幾次就要變成薯片服務器了。
「你要好好學習，努力打工賺錢養我。」
玉千葉不算用力的拍著伏黑惠的大腿。現在還很單純的惠點點頭，心想畢竟自己是白紙黑字以十億日元被賣給玉千葉的。
五條悟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眼前的一幕真的莫名其妙的搞笑。
原本應該是他借錢給伏黑甚爾的，沒想到玉千葉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張黑卡往伏黑甚爾胸肌上一拍，大聲宣布從此以後伏黑家兩父子都得給她打黑工。
而為了不讓伏黑甚爾這個沒什麼節操的人不認賬，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兩張賣身契。
雖然有了他也不一定認，但總比沒有好。
不過五條悟也清楚，玉千葉並沒有真讓他們打黑工的打算。帶走伏黑惠也只是因為想讓他多和伏黑甚爾有相處的機會，再加上十影法也已經逐漸蘇醒，如果不把他帶到天元結界中，可能會吸引可怕的咒靈來到這裡。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墨鏡摸過去戴著，正在揮斥方遒（指給伏黑惠洗腦）的玉千葉。
五條悟不得不感慨，眼前這小妮子除了那張嘴，真的很善良。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個惡心巴拉的姨母笑。」
玉千葉回過頭就看見五條悟臉上那慈祥的（？）笑容，可給她整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葉子，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是吧！」
五條悟也不生氣，黏黏膩膩地貼過去，那語氣和內容把玉千葉惡心的夠嗆。
「什麼舊愛？你少抹黑我！說了多少次，幼女和成男不會有好結果的！」
「人家只是高中生啦，還沒成年呢∼還要等一年啦∼」
兩人又撕扯在一起（指玉千葉單方面撕扯，五條悟縱容），在前面開車的司機一臉沒眼看的表情，而剛剛加入陣容的伏黑惠一臉迷茫。
——新朋友都是這樣奇怪的人嗎？未來的每一天都會這樣渡過嗎？
他不得不擔心自己的未來了。
*
「喲，好可愛的孩子。」家入硝子抽著煙走進來，卻在看見屋內有兩個孩子時將煙熄滅了。
「你從哪拐來的？」
她狐疑地望著自己的好友，大有他說出什麼離經叛道的話就從此放生他，讓他自己管自己的意思。
「玉千葉。」五條悟舉著正在錘他的玉千葉，遞到家入硝子面前，結果被小破孩一腳踹到右臉上。
「她的小跟班，伏黑惠。」被踹的五條悟朝著坐在一邊的惠努努嘴，結果又是一腳踹在他臉上。
「放我下來！」
「噗嗤。」
看見五條悟吃癟，家入硝子十分不給面子的笑出來，畢竟同學一場都是損友，沒一個好東西。
頂著一左一右兩個對稱的腳印，五條悟把玉千葉放下來，小孩又是一腳踩在他腳背上，雖然因為體重原因沒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我是玩具嗎？你跟別人介紹我為什麼要把我舉起來？」
玉千葉氣鼓鼓地大喊到，五條悟只覺得她像個小河豚。
家入硝子聞言分出眼神打量著紅發白裙的小女孩。確實很像個大型的娃娃，漂亮可愛的像個小天使。
尤其是那張小臉蛋，比那些大型娃娃好看太多了，是家入硝子見過最漂亮可愛的臉。
五條悟會喜歡根本不奇怪，畢竟連她都喜歡。
玉千葉，一款會動會罵人會刷卡的大型真實bjd娃娃。
玉千葉：：）
不得不說，家入硝子在某些方向真實了。
畢竟第五人格裡求生者的形像確實都是娃娃，而小女孩是其中最可愛那個。
「從今天開始，我和惠就住學校了！」
五條悟挑挑眉，他還以為玉千葉會和惠一起去伏黑甚爾家。
玉千葉翻了個白眼，你認為一個孤寡好賭大齡男能照顧好兩個小孩嗎？他自己能管好自己已經不錯了。
「為什麼不去我家？」五條悟露出一副可憐的神色，眨巴著自己漂亮的眼睛。
結果玉千葉冷哼一聲，「我不想還在小孩的年紀就需要照顧另一個小孩。」
家入硝子徹底忍不住，狂笑起來。
「悟，你也有今天啊！」
第012章
「駕駕駕！」
伏黑惠走進高專就看見妹妹頭男高中生正以騎大馬的姿勢把玉千葉扛在肩膀上狂奔。
玉千葉高興的抱著他的頭，嘴裡還在高聲呼喊著。
「灰原，衝鋒！衝鋒！」
「衝呀衝呀！」
自認為成熟的伏黑惠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打住進高專的第一天，玉千葉和五條悟的學弟灰原雄就湊到了一塊。
他倆就跟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一樣，天天勾肩搭背在高專搞事，當然，特制玉千葉搞事，灰原雄帶著她跑。
前兩天玉千葉甚至為了帶灰原雄出去玩把高專的教學樓炸了。
此舉受到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瘋狂點贊，以及來自夜蛾正道的嚴厲批評。
而作為玉千葉的小黑工，伏黑惠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就按玉千葉這麼搞破壞，他得賺多少錢才夠用？
伏黑惠：被玉千葉的壓力壓彎了腰.jpg
「惠惠！」騎大馬的玉千葉仗著自己位置高，對著伏黑惠搖搖手。
「你回來啦！要來一起玩嗎！」
伏黑惠搖搖頭，拒絕了玉千葉的邀請。
「我還得做作業。」
要是和玉千葉一起瘋玩，晚上就要熬夜做作業了，伏黑惠不想明天帶著黑眼圈去上課。
就在伏黑惠准備離開操場時，他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
伏黑惠：完了。：）
「吃飯！」
玉千葉放聲大喊的聲音在耳邊徘徊，伏黑惠感覺一股巨力從手上傳來。定睛一看，剛剛還在騎大馬的玉千葉已經抓住了他的手。
咒術高專是沒有廚師的，想吃飯得話就得自己做。
很顯然，灰原雄並不會做飯，他只能保證自己能把米蒸熟。或者說絕大部分高專人都不會做飯，五條悟除外，那個性格糟糕的家伙除了性格，其它都是滿分項。
然而玉千葉會做飯，來自華國這種美食大國，玉千葉能從東北菜做到雲南菜。
玉千葉：給小櫻花一點小小的美食震撼。
伏黑惠也很喜歡吃玉千葉做的飯，但有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他。
玉千葉現在看上去最多六歲，讓一個六歲的幼女站在比她整個人都高的廚台前給他做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正常人，伏黑惠有些接受不能。
但玉千葉顯然沒有這個顧慮。
「惠惠，快幫我把米飯蒸上！今天我們吃廣式牛腩煲！」
你能想像一個小孩站在板凳上，大刀霍霍，面無表情切割一大塊牛肉的畫面嗎？
總之伏黑惠為此把學會做飯提上了日程。
在灰原雄的強烈建議下，玉千葉又切了一大塊牛腩，然後把切好的牛腩放進碗裡，用冷水浸泡出血水。
然後開始調醬汁：兩勺生抽，兩勺料酒，一勺蠔油，一勺花生醬，一勺腐乳汁，半勺老抽，兩勺柱侯醬。
當然，如果按玉千葉自己來說，那就全是適量，反正種花人自己做飯全是放適量調味品，不夠就加。
「灰原君！把它拌勻！」
玉千葉把調料碗遞給望眼欲穿的灰原雄，開始指派任務。
牛腩冷水下鍋，加入蔥姜料酒，焯好水後撈出，洗淨血沫。
就在玉千葉大廚揮舞著自己的鏟子的時候，蒸上米飯的伏黑惠看了一眼手機。
聊天記錄上，他，玉千葉和五條悟的小群快被五條悟刷爆了。
明顯是因為玉千葉在做飯沒看手機沒理五條悟，於是這只白色的雞掰貓憤而在聊天群裡怒刷幾百條消息。
伏黑惠：撒比。：）
學壞了的伏黑惠把手機收回自己的書包裡，旁邊的玉大廚已經開始朝炒香蔥蒜的鍋裡倒牛肉了。
隨著牛腩水分炒干，香味也散發開來。
玉千葉往裡面加入了適量的香料，倒入灰原雄拌好的醬料。
「好香啊！」
活力男高抽動著鼻子吸氣，伏黑惠默不作聲的揉著肚子，真的太香了。
「加入砂鍋，加入開水，燉好就能吃了！」
幸好前幾天伏黑甚爾在幫玉千葉帶旺仔牛奶遞給時候順便給她從唐人街帶來了一口巨大的砂鍋，不然今天還不一定吃得上這口牛腩。
在出鍋半小時前加入土豆，土豆星人玉千葉表示：不懂土豆的永別了，但是土豆服務器給我退退退！
三人滿臉幸福的圍在盛滿了牛肉的鍋前，隨著砂鍋蓋打開，那股誘人的香味再次傳來。
「我開動了！」
玉千葉夾起一塊牛腩吹了吹，正准備往嘴裡塞，卻被某個突然出現的雞掰貓搶了先。
「好吃！再來一塊！」
五條悟手裡還提著一個大袋子，整個人彎著身子從玉千葉手裡搶走了第一塊牛腩。
眼看著玉千葉額頭青筋直跳，五條悟連忙遞上自己手裡的袋子，裡面是切好的高級和牛。
「我帶了東西的！」
玉千葉也懶得跟他計較，灰原雄從餐櫃裡拿出新的餐具遞給五條悟。
「你今天不吃你那甜的要死的喜久福了？」
玉千葉看著頭都快埋進碗裡的五條悟，不由抽抽嘴角，看把孩子餓得。
「你不是說了要少吃免得蛀牙嗎？」
五條悟頭都不抬，其實他騙人的，他已經吃過了，一整盒，在回來的路上。
——不過小葉子做飯真好吃。WW
夏油傑，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走進廚房的時候正好看見四個人和和睦睦的吃飯的景像，尤其是大甜食控五條悟都在，這倒是很新奇。
「大家隨便坐！」玉千葉明顯有些吃興奮了，不知道從哪翻出了幾個杯子，倒上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酒。
「要說的話都在酒裡了！」
她一口把杯子裡的酒喝光了。
原本以為是飲料，夏油傑並沒有阻止她喝。可當他把杯子舉起來，聞到那股香醇的酒味，他馬上伸手把玉千葉手裡的酒瓶子搶了過來。
老白干，酒精含量60%。
日本清酒的酒度最多不超過二十度。
「小葉子乖，這個你不能再喝了。」
夏油傑語氣溫柔無比，他摸摸玉千葉的頭，強硬阻止她繼續喝杯子裡的酒。
玉千葉聳聳肩，不讓喝就不喝唄。
這時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手機都響了起來，那是一條由高層下發的指令。
前往橫濱，調查神秘特級咒靈。
第013章
「早就跟你說過了，離男人太近不會有好下場的啦∼」
玉千葉像個晴天娃娃一樣掛在禮堂的尖頂上。
她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反而低著頭看向站在禮堂門口穿著黑色大衣的男青年。
「年紀小小穿的顏色這麼深沉長大可是會交不到女朋友的哦∼」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有臉頂著五歲的幼女說別人十六歲的青年年紀小小。
太宰治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出來透個氣居然會遇到眼前的小女孩。
說句實在話，哪怕眼前的女孩最多五歲，但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已經可以看出將來會有多麼姝色無雙。
但在橫濱，沒有強大的力量，這樣的美麗只會引來麻煩。
「嘖，」他冷哼一聲，原本想要回頭的腳還是朝著玉千葉的方向踏去。
把玉千葉從塔尖拎下來，暫且還是人間失格的太宰治滿臉陰郁，聲音也無比低沉。
「小孩，你家大人呢？」
玉千葉努力抬起頭望了他一眼，這該怎麼說呢。
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帶她來，於是她找了個機會附身在五條悟身上。
由於附身狀態是個娃娃，玉千葉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也來了，就在飛機即將降落時想辦法跑了出來，然後……
——然後就掛在禮堂尖頂上啦∼
沉默了半晌，玉千葉清清嗓子。
「死了！」
五條悟，夏油傑和伏黑甚爾同時打了一個噴嚏。
「死了嗎，真好啊，我也想死，有什麼辦法可以不疼痛的死去嗎？」
玉千葉望著這個自殺怪人，雖然不理解，但主打就是一個能幫就幫，滿足別人的一切需要。
「狂歡之椅可以！你只要進櫃子裡，不會痛的哦∼」
在游戲中，求生者進入櫃子後被監管者從櫃子裡抓住直接判定為流血狀態，完全可以滿足太宰治的需要。
但明顯太宰治並不相信這個還不到他大腿長的小孩。
雖然善通人心，但對上面前這個最多五歲的小孩，太宰治並不覺得她有這種能力。
狂歡之椅，聽上去像是什麼動漫裡的東西。
出於對自己能力的信任，他的目光落在拎著玉千葉衣領的手上，眼前這個小孩就是再奇怪也翻不出水花。
然後他就看見翻不出水花的小孩跟條魚一樣，滑溜地逃離了他的控制，跑遠了。
太宰治看著自己還懸在空中的手。
太宰治：……？
他看向玉千葉跑的方向，繼續下去，應該會撞到剛剛回來的小矮子吧。
——噗，兩個小矮子
不對，太宰治警覺地望著前方，那條小蛞蝓就在前面！
太宰治連忙朝前跑，轉過一個拐角，他看見了蛞蝓以及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孩，好像有點眼熟。
「喂！這小孩你認識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某個還沒有帽子的帽子星人一臉不爽，但卻十分細心的將小孩抱在懷裡。
玉千葉剛剛直愣愣衝進了中原中也的懷裡，被撞的人仰馬翻。
表面上看上去不好惹的矮個子美青年卻意外的細心和心軟。他把玉千葉抱了起來，順便檢查著小孩有沒有受傷。
中原中也：如果你不說矮我會更高興。
「不認識的小孩，剛剛掛在禮堂塔尖上……」
太宰治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原中也打斷了。
「哈？！」中原中也滿臉不信，「你在說什麼？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掛在塔頂！就算是真的也是你把她掛上去的！」
「你在放什麼狗屁？！我能把她掛上去？我很無聊嗎？！」
兩人果然一見面就針鋒相對。
中原中也甚至放下了玉千葉，兩人面對面開始對罵。
玉千葉從系統處摸出一塊瓜，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嗯，矮個子男孩肯定罵不過那個高個子。
在看了半天熱鬧後，她得出結論。
兩人繼續吵架，玉千葉偷偷摸摸想跑，卻被中原中也抓住了衣領。
「小孩，別亂跑。」他神情嚴肅，「這裡很危險。」
雖然他剛剛已經和眼前這個繃帶怪人把GSS戰術班的人清理了一遍，但並不能保證還有老鼠活著。
正直且有良心的中原中也將玉千葉抱起來，帶著她朝安全區走去。
「你的監護人呢？」
「死了，」不知何時跟上來的太宰治突然搭話，得到了中原中也的一個眼神。
「滾。」
「她自己說的！」
終於沒騙人的太宰治感覺很委屈，好不容易說次真話，這只臭蛞蝓居然不相信他！
果然是只沒有腦子的小學生。
「明顯是騙你的，這你也信啊，是不是傻？」
玉千葉抬起頭，趴在中原中也肩膀上，可愛的小臉蛋望著太宰治。
「你看上去不像個好東西，像拐賣幼女的變態。」
「哈？！」太宰治指指自己，對玉千葉的話感到了震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笑得想死，能讓這個討厭的人吃癟，簡直大快人心！
「小孩，給你個機會把這句話收回去，我可以當沒聽見。」
太宰治笑得陰森森的，玉千葉一聽他威脅自己，這還得了！
小短腿一腳踹了過去，被太宰治輕輕松松的躲開了。
「小短腿的矮子。」太宰治發動了自己的起外號技能。
眼見著太宰治居然對自己進行人身攻擊，玉千葉受不了了。
「你以為你好到哪去？你這只長腿的尺蠖！烏漆麻黑的風衣怪人！奇奇怪怪的繃帶精！」
中原中也肅然起敬，懷裡小小的身體裡居然爆發出如此多的能量，罵人的詞彙隨口就來，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居然最多五歲。
要知道在原來的世界裡，中原中也最後也就想出一句青花魚這樣的攻擊性詞語，這小孩詞彙量居然如此豐富。
玉千葉：21世紀的噴子正是在下。
望向明顯震驚的太宰治，玉千葉驕傲地昂起小下巴：「你要是再敢人身攻擊我，我就讓你知道噴子是什麼樣的！」
說句實話，噴子又不是什麼好形容詞，可明顯唬住單純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勾起一抹笑容，他倒是小瞧這個小孩了。
玉千葉心裡也有些心驚，對面穿著黑色風衣的男青年明顯不是個好相與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什麼都能看透。
還有，玉千葉想到剛剛被掛在塔頂時看見的那一幕，這個名叫太宰治的男人擦掉臉上的鮮血，對著屍體開槍泄憤。
——看來這次的橫濱之旅不會簡單啊，這個男人絕對是個變態。
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玉千葉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冷了眼神。
第014章
K.O
屏幕上兩個大字跳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玉千葉小短腿踩在游戲機上，指著太宰治笑得十分猖狂。
「你這也不行啊！小小太宰治，就憑你也敢質疑我的游戲水平？」
雖說這動作有些不雅，但玉千葉仗著自己臉長的好看，這動作在周圍人看來居然並不奇怪。
甚至憑借著那張小臉蛋，硬生生看出了幾分可愛。
太宰治也沒想到，自己玩街機居然會輸給一個五歲的小孩。
——假的吧？怎麼可能呢？
玉千葉：你懂不懂什麼叫瘋眼和先知玩家的手速？
而一旁護著玉千葉的中原中也笑得也十分燦爛，看見這個繃帶怪人吃癟他心情舒暢啊！
就在兩人笑嘻嘻地抱在一起時，中原中也余光掃到了電玩門口的兩個人，他抱著玉千葉猛地蹲下，將衛衣帽子拉上。
「噓。」
他對著玉千葉做出一個禁聲的動作，示意玉千葉別出聲。
玉千葉乖乖點點頭，卻聽見坐在對面的太宰治問道：「怎麼了？」
中原中也壓著嗓子說：「你給我安靜點啊。」
玉千葉探出頭，朝著太宰治扭頭的方向看去。
一男一女正站在門口打量著房間，男生是銀色頭發，女生是粉色頭發，全身上下唯一的相同點就是手上戴著的藍色皮帶子。
「是羊的成員吧？」
玉千葉聽到背後的太宰治說，雖然是疑問，但是肯定的語氣。
「你們是鬧矛盾了嗎？」
玉千葉看著太宰治那不是好人的表情，下意識想去捂中原中也的嘴，可終究沒來得及。
中原中也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現在不適合和他們見面啦！」
下一秒，太宰治的高分貝大嗓門在街機另一邊傳過來。
「喂！中原中也啊！」
玉千葉捂住自己的小臉，她就知道這人沒安好心！
「你這個蠢貨！都叫你閉嘴了！」
中原中也憤怒地站起來，不過既然已經吸引了注意力，他也不再蹲著，坐到椅子上。
「中也！」
門口兩個人跑了過來，嘴裡喊著中原中也的名字，可說的話卻不那麼好聽。
玉千葉聽著他們的對話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什麼叫「你快點打進他們的老巢，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就像以前一樣？」
怎麼的，中原中也還是他們的打手嗎？付錢沒有？就這麼頤指氣使的安排別人？
而且聽他們的意思，以前都是中原中也一個人去單挑一大群嗎？
玉千葉總結了一下，她不喜歡這兩個人。
他們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跟在獅子後的鬣狗，自己不具備多少能力，卻仰仗著獅子對比自己強大不知多少的對手吠叫。
說句實話，玉千葉都懷疑自己一巴掌下去就得求他倆不要死。
在座的三個人隨手都能捏死他們，但這樣的家伙居然對比他們強不知多少的中原中也是這樣的態度。
沒見著有多崇拜和尊敬，只是把中原中也當做打手來看待。
不過畢竟剛剛相識，哪怕她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對中原中也很有好感，但也沒立場說話，只能焉巴的坐在中原中也懷裡發呆。
那個銀發男子說：「他們是在河對岸的工廠大道上被抓的。」
中原中也猛地站起來，卻依舊細心的抱緊了原本坐在他腿上的玉千葉。
「你們去了河對岸？你們又去偷酒了？！」
——喲，還是慣犯。
玉千葉翻了個白眼，正好被太宰治看見。
——這個孩子，很不簡單。
太宰治眯起眼睛，對正無聊看著自己腳趾頭的小孩更加好奇了。
之前他想往街機上潑飲料，卻被玉千葉拍飛了。
雖然看上去是像玉千葉因為激動亂跳不小心拍到的，但太宰治總感覺沒有那麼簡單。
——真有意思。
太宰治笑了起來。
玉千葉無所事事的盯著自己的小jiojio，耳邊是中原中也的聲音，但莫名她打了個寒顫。
她抬起頭望向勾著唇角，笑得不懷好意的太宰治。
——這個竹節怪肯定在罵我。
本來心情就不好的玉千葉聽到那兩個家伙居然還敢頂嘴，火氣更大了。
「你不是說過，誰敢出手招惹[羊]，必將得到百倍奉還，不是嗎？」
那個男生看著中原中也，語氣急促，「而且中也你不是還說，手中的牌相較於其他人更拿的出手，這種人就必須承擔起責任，既然有異能這張好牌，那就承擔起你的責任吧！」
太宰治的臉黑了下來，他正准備說話，卻聽見了一個年幼的小孩的聲音。
「我說，你們怎麼還道德綁架啊？」
玉千葉忍不了了，這些坑貨隊友和她排位賽遇到的那些演員，大哥有什麼區別？
「什麼叫招惹[羊]，請改成招惹[中原中也]好嗎？自己沒有實力就算了，還拿著老大的名頭到處招搖生事？」
小孩從中原中也懷裡蹦出來，站到街機上，使自己能和他們平視。
「聽不懂中也的話嗎？最危險的時候還跑去別人大本營偷酒？怎麼的，雞給黃鼠狼拜年，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吧？」
「你！」
那個粉頭發的女生瞪著玉千葉，剛剛想開口說話就被玉千葉打斷了。
「我怎麼了？我該做的事我能做到，做不到的事我不會拖後腿，一群寄生蟲在這裡道德綁架你們的宿主，真是貽笑大方。」
玉千葉看著中原中也，還是那張可愛到仿佛天使般的小臉蛋，可中原中也從中看出了嚴肅和認真，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一個成熟又可靠的人。
「你的異能不應該成為他們道德綁架你的借口。強大的能力讓人羨慕，但怎麼使用能力，應該為誰而戰，都應該遵從你的本心。你庇佑他們，是因為你心地善良，但他們從來都不是你的責任和義務。」
玉千葉看向來自[羊]的兩人，聲音冰冷：「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敢做不敢當，那叫沒種……嗚嗚嗚！」
太宰治捂住了玉千葉的嘴，阻止小姑娘繼續語出驚人。
「他想怎麼使用自己的異能，那是他的自由，這種事連小孩子都能隨便想通，根本沒有爭辯的必要。」
小孩？玉千葉指指自己，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確實還是小女孩的模樣。
——完了，忘記自己還是小女孩的模樣了！
玉千葉吶喊.jpg
太宰治撥通了電話，挑撥離間的機會已經被玉千葉破壞，再關著那幾個人也沒必要了。
中原中也抱起還在吶喊.jpg的玉千葉朝外走去。
背後是銀發男青年的怒吼：「中也你別忘了，當初可是我們[羊]收留了來歷不明又無依無靠的你啊！你真要當叛徒嗎？」
玉千葉從中原中也肩膀處冒出腦袋，大眼睛望著背後無能怒吼的人。
「你可能沒搞明白，他真要當叛徒，你們連抵抗他的能力都沒有。」
小孩的聲音頓了頓，語氣平靜又冷漠：「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你們在依賴他。」
第015章
「噎，好難吃。」
玉千葉耷拉著她那張臉，面無表情地坐在一大桌美食前挑挑揀揀，背景板是正在打架的蘭堂，中原中也，太宰治和前首領。
就在不久之前，她偷偷附身在中原中也身上跟著他來到這裡，畢竟中原中也不帶她玩。
而在來的路上，玉千葉只有一個想法。
玉千葉：就，耳邊回響著防空警報那種感覺。
降落之前，玉千葉偷摸從中原中也身上跳下來，其他三個人一起跑到了大堂裡，而玉千葉開始在這一桌掛滿了少女粉色氣球的餐桌上撿東西吃。
「水果也很難吃，討厭的生肉……」
玉千葉一邊碎碎念一邊把難吃的東西推開，完全不顧及背後對峙的三人。
直到中原中也說他是荒霸吐的時候，玉千葉才回了個頭，投去一點眼神。
玉千葉在內心大聲呼喊著自己的系統：系統！土豆服務器！快出來！
【怎麼了，宿主】
冰冷的電子音在玉千葉腦海裡響起。
——安能打的過荒霸吐嗎？
系統卡頓了片刻。
【使徒安是貓貓教的聖女，而且您忘記您自己是監管者的設定了嗎？】
「對吼！」玉千葉一砸手心，她都忘記自己的設定是正常情況下兩刀一個了。
害，求生者玩太多忘記這麼玩監管者了。
於是玉千葉扭回頭，繼續挑水果吃。
明顯他們幾個是吃不了了，不如她多吃點！再苦再累不能苦了孩子！
於是大堂裡打的火熱，二樓卻變成了玉千葉的吃播現場畫面。
興許是蘭堂異能的原因，居然沒有人發現玉千葉就坐在二樓上。畢竟中原中也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把玉千葉放在蛋糕店裡讓她乖乖等著自己回來的。
玉千葉：說的我會聽一樣。
玉千葉並不准備插手他們的戰鬥，畢竟怎麼說呢，那個攻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奇怪的人在玉千葉的雷達視角裡居然是個黃點。
——好奇怪的人啊。
帶著兔子耳罩的大叔明顯是下了狠手的，但卻是代表中立的黃色。
直到他看向中原中也。
「我要讓本體徹底死亡，這次我一定要得到手！」
沉迷美食的玉千葉沒聽清之前的對話，可隨著蘭堂說完話，代表中立的黃色慢慢轉變為可攻擊的紅色。
玉千葉站了起來。
三人聽到了一聲貓叫。
一只漆黑如墨，身形修長的黑貓踩著奇怪的暗影力場出現在三人面前。
它無視了所有的物理法則，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憑盡全力也突破不了的空間在它面前仿佛並不存在。
在迅速奔跑中，那只貓從中開始分裂，直到變成兩只貓。它們朝著不同方向跑去，分別撲到了蘭堂和前任首領身上，狠狠咬住了他們。
暗影力場也隨著黑貓出現在兩人腳下。
「嗯？什麼東西？」
前任首領揮舞著鐮刀，雖然看上去被貓咬住了，其實並沒有感知到疼痛。
於是他將這只貓拋在腦後，揮舞著鐮刀朝太宰治衝去。
就在鐮刀砍上太宰治的前一秒，一聲凄厲的貓叫響徹雲霄。
鐮刀應聲落地。
首領的身體化作黑灰消散，臉上還殘留著不解和疑惑。
中原中也原本被蘭堂用異能控制住，可那異能也隨著貓叫聲消失了。原本抓著他腳踝的力道消失了，中原中也在天空中翻了兩圈，穩住身形落到地上。
三人同時看向二樓的大口子，有人背光站在那裡。
——不，那不是人類！
太宰治下意識朝著中原中也的方向退去，他的異能雖然強大，但□□實力並不厲害。
而眼前的這個怪物，太宰治沒有接受到任何的訊息和資料，甚至直到它刻意發出聲響，他們才發現它的存在。
那是一個四肢修長而枯瘦的人影。穿著上世紀修女的外套，但已經殘破不堪，露出她綁著繃帶的長腿。如同天鵝般修長的脖頸詭異地收縮和扭曲著，那絕對不是正常人能擁有的脖子長度。
只有黑色的眼瞳沉默地注視著他們，右手握著一根木刺，左手則微微抬起，上面站著一只瘦骨嶙峋的黑貓，正用和那人一樣的眼睛注視著他們。
「親愛的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太宰治笑眯眯地問道，此舉得到了中原中也敬佩的眼神，畢竟對上這種非人之物還能這麼冷靜的，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那人影朝著他們走過來，舉止神秘優雅又帶著些肅穆，最重要的是，她沒看太宰治。
——是接受過良好教養的修女，衣服是上世紀初的款式，應該是信奉太陽的教徒。
通過安衣服上殘破的花紋，太宰治極快地推測到。
中原中也體內的荒霸吐躁動了起來，更高等級神祇的氣息讓它恐懼，那些不可名狀的東西終於降臨在了橫濱。
安作為貓貓教的聖女，身上自然帶著貓之女神巴斯特的氣息。
而玉千葉雖然不是她的信徒，但她使用了安這個監管者殼子，自然也繼承了這份力量。
荒霸吐因為神智並不清晰的原因，誤把玉千葉當做成了巴斯特。哪怕是已經只剩下殘缺不全的靈魂，荒霸吐依然因為本能想要逃走。
中原中也猛地跪下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清楚的感受到荒霸吐的情緒。
那個能毀滅一切的怪物試圖逃走，他的每一寸細胞都能感受到它的顫抖和恐懼。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蘭堂望著使徒的眼神越發熱烈，作為超越者，他能感受到眼前這個枯瘦的影子是一具死物，只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
一具比任何人都強的屍體。
只要能夠把她收做異能生命體，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蘭堂朝著使徒衝過來，而玉千葉也控制著使徒沿著黑貓留下的軌道朝前跳去。
「碰！碰！」
兩聲巨響，蘭堂臉朝地趴在地上。
玉千葉也沒遇到過這種碰瓷的，怎麼還往人身上撞啊，撞就算了，居然還用自己的異能取消了擦刀，結果瞬間被玉千葉兩刀放倒在地。
這種求生者賽後最多得八分！
「你……」
寂寥又空曠的聲音從使徒安口中發出，監管者皮下的玉千葉默默擦了下鼻子和口水。
玉千葉：御姐音！我喜歡！
不過為了保持這股御姐音的帥氣，原本想要罵人的玉千葉終究沒能罵出來。
「結束了。」
瘦骨嶙峋的黑貓應了一聲。
第016章
「哇，這位修女小姐，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呀？」
眼看著那個詭異的女士對他們沒有攻擊意圖，太宰治站在她邊上，試圖伸手去扯飄在他身前的繃帶。
「邦！」
一聲巨響，太宰治捂著頭倒在地上，一個大包從他頭頂冒出來。
中原中也捂額，他看到了那條繃帶的位置，這個自殺怪人居然去扯女士綁在大腿上的繃帶，不挨打才奇怪。
不過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誰，是個什麼東西，中原中也不在乎，他心裡還掛記著被他一個人留在蛋糕店的玉千葉。
玉千葉本葉：找我有事？
中原中也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眼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太宰治從地上爬起來，「女士……人呢？」
眼前只有趴在地上的蘭堂，那位神秘的女士早已不見蹤影。
「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捂住臉，歇斯底裡的笑了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突然就有了想多活一會兒的想法了呢！
*
中原中也衝進蛋糕店，裡面正站著一個滿頭白發，帶著黑色墨鏡的奇怪男人，正在打包各種各樣的甜品。
而且……
——這個男人一定有一米九吧！
中原中也滿臉怨念，為什麼別人能長一米九，他現在卻只有一米六！
瘋狂安慰著自己年紀還小還能長高，中原中也提高聲音：「小千葉！走了！」
可蛋糕店裡沒人回應他，只有那個墨鏡男扭頭看向他，並且朝他走來。
「請問一下，那個小千葉的全名是叫玉千葉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點點頭，他看著眼前的巨人：「請問你是？」
五條悟摘下墨鏡，露出那雙天藍色的美麗眼瞳，咬牙切齒地說：「我是她的監護人。」
「哈？」
中原中也滿臉疑惑：「小千葉不是說她的監護人都死了嗎？」
「哈？她真的怎麼說的？」
這下輪到五條悟震驚了。
正在海邊擺poss裝深沉的玉千葉打了個噴嚏。
——tm的到底誰在罵我？
就在玉千葉判斷到底是誰在背後說她壞話時，一只手從背後把她跟拎貓崽子一樣拎了起來。
「小葉子，」夏油傑溫柔又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想你應該跟我解釋解釋你為什麼也在這裡？」
一股涼意從脊椎往上蔓延，玉千葉縮成一團。
——夭壽啦，被抓到了嗚嗚！
於是當五條悟收到夏油傑的消息和中原中也一起趕過來時，就看見玉千葉正站在欄杆上，情緒非常激動。
「你們不帶我出來！娜娜米和灰原又去做任務了！硝子也天天喝酒！伏黑甚爾在打黑工，惠又要上學！我都沒朋友！」
小孩邊說邊哭，小臉皺成一團，看上去可憐極了。
「我又不認識路，在高專裡轉著轉著就跑到這裡來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嗚嗚嗚嗚嗚哇哇嗚嗚！」
這下好了，原本就沒想跟她發火的夏油傑看著瞬間拋棄自己，心疼抱起玉千葉的五條悟，他成反派大boss了。
「中也，嗚嗚嗚。」
玉千葉抓著中原中也的手哭得十分傷心，這讓中原中也對這兩個不負責任的監護人十分不滿。
「你們就把小孩一個人留在家裡？她還那麼小，你們怎麼放得下心？」
五條悟和夏油傑張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好像這個小矮子說的確實沒錯。
他們雖然把玉千葉留在高專，因為那裡畢竟安全。可確實只有她一個人，也沒人照顧她，灰原和七海有任務，硝子也確實不適合照顧人。
成功轉移話題的玉千葉看著低頭反思的兩個dk，手偷偷比了一個耶。
——又成功逃過一劫！
被自己的機智震驚到的玉千葉扒著五條悟，摸摸自己的肚子。
「我餓了。」小姑娘清脆的聲音響起。
在切換監管者形態後，玉千葉發現自己會餓的很厲害，甚至是可以吃下一頭牛那種餓。
本來就挑嘴，現在餓的還快，玉千葉沒有任何一刻那麼想念五條悟（的錢）。
於是五條悟摸出自己的黑卡，帶著幾人朝橫濱的餐廳走去。
玉千葉拉住了准備離開的中原中也，「中也陪著我！」
那雙大眼睛眨巴著盯著中原中也，眼裡全是渴求。
被拉住的中原中也點點頭，選擇無視了來自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死亡凝視。他可是[羊之王]，什麼大場面沒看過？
直到他看到五條悟領著他們走進了橫濱最貴的餐廳，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讓服務員按菜單上菜。
中原中也表示，這畫面我還真沒看見過。
暫時還只是一群少年的帶領人的中原中也還不是日後的干部，還沒有昂貴的機車和紅酒。只是一頓普通的飯，也能讓現在的他感到震驚。
中原中也：你管吃了七位數叫一頓普通的飯，我不理解。
碗裡面突然多出來一根雪蟹腿，剝好的那種。
「中也，吃！」
玉千葉伸長胳膊把雪蟹腿往中原中也碗裡放。
「小葉子，我的呢？我的呢？」
五條悟著急地指著自己，示意玉千葉忘了給他。
玉千葉抽抽嘴角：「你能不能成熟點？」
五條悟震聲：「我才十七歲！」
十五歲一米六的中原中也：……？
兩人只差相差兩歲，可身高卻相差三十釐米。
中原中也握緊了拳頭，十分想給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白毛男高一拳頭。
無他，就是因為五條悟長的太高了。
這是夏油傑也插嘴道：「小葉子，還有我呢！我和悟可是一樣的年紀。」
中原中也：：）
有五條悟「珠玉在前」，看見又來了一個一米八的夏油傑，中原中也居然能做到一臉平靜的接受了，不過內心有多掙扎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玉千葉將兩個蟹腿塞進他倆的嘴裡，堵住了他們的嘴。
就在幾人嘻嘻哈哈的聊天時，整個橫濱突然猛烈震動起來。
「地震嗎？」
玉千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坐在邊上的中原中也抱了起來。
慢了一步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看向海邊，狂暴的咒力正在從那個方向傳來！
玉千葉隨著兩人的目光的方向望過去，看見了她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只可怕的怪物從海裡露出了它的腦袋，邪惡的眼神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橫濱。
那是，五條悟和夏油傑要調查的神秘特級咒靈！
第017章
那是一只仿佛由多種生物嵌合在一起構成的咒靈。
頭部像是一只章魚，詭異的黑色觸手在海洋和天空中揮蕩，卻又有著蜘蛛一般的下半身，可怕的六條長足支撐起它龐大的身軀，一共十只眼睛，正邪肆的盯著眼前的橫濱。
玉千葉：蜘蛛和章魚不應該有生殖隔離嗎？
吐槽歸吐槽，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得攔住咒靈朝橫濱發動攻擊。
很顯然，那只咒靈絕對是特級，而且看上去可不只是普通的特級。
那濃重的惡臭味甚至連作為非術師的中原中也都聞到了。
非術師看不見咒靈，他們只能感受到大地在顫抖，以及彌漫開來的血腥惡臭味。
大街上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在奮力朝外跑。
橫濱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全的城市，這導致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對災難總是特別敏感，能在一切發生前做出必要的反應。
而這份靈敏也確實拯救了他們。
隨著人流朝日本島湧去，靠近咒靈的海岸邊建築開始破損崩塌。
尖叫聲，哭泣聲，求救聲夾雜在一起，高樓從中斷裂，樹木被連根拔起，草皮翻動，整片半島都在顫抖。
「這東西可不只是簡簡單單的特級啊！」
通過六眼傳遞回來的消息，五條悟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清眼前這只巨型咒靈的咒力底線。
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在五條悟領悟反轉術式後，除了天元和玉千葉，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和裸奔沒什麼區別。
他能看透一切，可看不透眼前的咒靈。
玉千葉臉色也十分糟糕。
在雷達中，前方咒靈的位置可是密密麻麻的紅點，也就是說，那可不是只有表面上這只巨大的咒靈，在那幽深的海面下，不知道藏了多少！
玉千葉感覺到自己突然失重，她被五條悟丟到了中原中也懷裡。
「中原中也，保護好小葉子！」
玉千葉抬起頭，只來得及看見五條悟和夏油傑朝著咒靈方向衝去。
「小心！」
話還沒來及說完，兩個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憑借感覺，中原中也望向咒靈的方向，他感到不安和焦躁：「你能看到嗎，那是什麼東西？」
玉千葉連忙戳自己的系統：「土豆服務器，你有什麼辦法能讓非術師看見咒靈嗎？」
【28回聲，帶有咒力的眼鏡】
——什麼坑貨系統！
系統十分冷漠，大有要買就買不買滾蛋的架勢。
不過玉千葉也沒多計較，趕緊從系統商城兌換了一副眼鏡遞給中原中也。
「阿拉阿拉，也給我一副呀，我也想要呢∼」
某個人的聲音突然從玉千葉背後響起，嚇得小姑娘整個人抖了抖。
「太宰治你煩不煩！人嚇人真的會嚇死人的！」
雖然在罵他，玉千葉還是遞給他一副眼鏡。
兩人看向海邊那巨型怪物，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玉千葉：說實話，咒靈長的都很掉san，只是這玩意確實長的算最掉san那種，章魚便便怪。
「那就是名為咒靈的奇異生物吧。」
玉千葉看向太宰治，沒想到他居然會知道。
太宰治露出一個笑容：「剛剛那兩個人是咒術高專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吧，就是森先生邀請他們來這裡調查咒靈的。」
他才不會承認剛剛去找森鷗外要消息了。
「沒錯，那是咒靈，而且是最高等級，也是最危險的特級咒靈。」
——那可不只是特級咒靈啊。
玉千葉臉色沉沉，這只咒靈少說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不知道吃掉了多少出海航行的漁夫，失蹤的旅人才能達到這種規模。
而且雷達上滿滿的紅點在提醒玉千葉，那只咒靈應該還有著自己的附屬物。
這是很奇特的現像，強大的咒靈一般都是單獨出現的，否則那些一級咒靈也不會輕易被術師拔除。
而眼前這只咒靈居然還有小弟，甚至其中還有幾只特級，一級二級更是多的數不清。
最可怕的是，它們都處在海洋中，那裡是它們的主場。
哪怕是五條悟在面對無窮無盡的海洋時也感到了乏力。
攻擊會被大大削弱，而暴露在外的咒靈也無法瞬間殺死，這是一場苦戰。
在幾人視線都放在咒靈上時，一只觸手從橫濱的另一邊海岸上爬了出來，所過之地建築倒塌，土地被整個翻了個面。
哭喊聲在橫濱中回蕩，因為非術師看不見咒靈的原因，甚至是異能者都出現了傷亡。
「太宰！」
一聲低沉性感的男音從背後傳來。
「森先生。」太宰治回過頭，對著突然出現的森鷗外點點頭。
玉千葉也回過頭，正好看見懷抱著紅裙金發藍眼女孩的黑發男人，而他抱人的手的位置好像有點不正經。
「變態。」
玉千葉冷著小臉吐槽道，而當森鷗外看見玉千葉那張可愛的小臉時，玉千葉打賭她看見了那個變態大叔眼睛亮了起來！
努力忍住踹人的欲望，玉千葉看向新出現的觸手。
她又扭頭看了看正和巨型咒靈打的難舍難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我得做些什麼。
也顧不上可能會掉馬，點開筆記，玉千葉試圖切換監管者黃衣之主，可卻沒能成功。
她連忙著急地戳土豆服務器：「系統怎麼回事？我怎麼切換不了監管者？」
【您剛剛才切換了監管者安，現在倒計時還沒結束呢！】
系統也很著急，因為它突然發現自己忘記跟玉千葉說明了。
【您的求生者形態和監管者形態切換都是有倒計時的，尤其是監管者。因為切換監管者形態會消耗您大量的體力和能源，所以您才會覺得自己餓得很快。這一切都是為了您的身體考慮！】
好，還沒開始打就折戟沉沙，玉千葉耷拉著她那張小臉，滿臉不情願。
但也沒辦法，畢竟這種戰鬥還是要靠監管者來才行，求生者形態說到底，也還是正常人類的範疇。
「我已經派人去疏散群眾了，」森鷗外臉色嚴肅，他看不見咒靈，但能看見它們對橫濱造成的破壞，這讓完全忠誠橫濱的他感到十分不爽。
可是要疏散整個橫濱的人群談何容易，總有人會死在這裡，死在這些咒靈手裡。
但他的話提醒了玉千葉，也許還有辦法。
「系統，求生者形態能切換嗎？」
【您的求生者形態倒計時和監管者形態倒計時是分開的。】
又是一聲巨響，成片的居民樓坍塌，粉塵漫天飛舞。
玉千葉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那能給我一張角色體驗卡嗎？」
倒霉催的，玉千葉現在只解鎖了四個角色，現在最需要的角色還沒影子。
【全角色通用體驗卡x1（可體驗時間1小時）已下發至背包】
——捏馬你這個系統是真的摳！
玉千葉簡直想罵人，不過一小時也足夠了。
點開筆記，玉千葉點上自己真正的絕活求生的頭像。
也許，她能找到真正正確的方向。
第018章
「小千葉？」
中原中也低下頭，懷裡的小孩在止不住的顫抖，仿佛在承受什麼痛苦一般。
確實很痛苦，玉千葉沒想到用體驗卡切換角色居然會痛。
玉千葉：系統我艸*****。
全身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住，那無法看見的東西在不斷拉扯玉千葉的身體。
她能感覺到自己在長大，應該很快就會變成成年女性的形態！
「中也……」
玉千葉從少年懷裡跳下來，身上泛起點點銀光。
銀光逐漸凝結，將玉千葉籠罩其中。
「小千葉！」
中原中也朝前衝去，卻被一縷銀光往後推去，連同太宰治和黑手黨眾人。
銀光越來越耀眼，刺的其他人不得不閉上眼睛去抵抗。
倏然，銀光散去。
聖潔美麗的女人身穿舉辦召喚儀式時專用的白色絲綢長裙，頭戴冠冕和薄紗，手挽飄帶，正半躺在浮空的寶座上。
她眼眸半垂，凝視著漂浮於指尖的幽幽散發著熒光的神秘門之鑰，星空在她眼中閃爍。
而在她身後，一扇漂浮在空中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聚集著無窮光輝的球體正不斷逼近。周遭的一切都歸於虛無，只剩石頭在無聲飄飛。
耀眼的聖潔光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甚至一度蓋過了陽光。
金色、白色、藍色和紫色，共同構築出這位神聖、純潔和神秘的陌生來客。
她的臉上和眼裡全是悲憫和仁慈，身上神秘的符文在散出銀光。
星雲在她頭頂彙聚成一雙奇特的犄角，若隱若現，其間的裝飾時鐘散發出璀璨絢麗的光。
就像神明不忍世人受苦，派來了自己最寵愛的神使救贖人間。
然而在這副絕世的殼子下，玉千葉正在猛戳系統：「狗系統你玩這麼大？」
玉千葉也沒想到，系統居然會直接給她套上三千姐猶格索托斯之使的殼子。
——怪不得會痛呢，剛剛錯怪你了，是我的聲音太大了，我的好寶兒！
系統：嘔。
【這個形態的祭司是最強的，這樣才能拯救更多人。倒計時開始，您請抓緊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畢竟是三千姐呢！」
完全沒聽清系統在說什麼，內心流著哈喇子的玉千葉臉上還是很能靠得住的，起碼維持住了那股聖潔憐憫的感覺，沒有整段垮掉。
「……小千葉？」
中原中也試探著問，他那麼小一個小女孩怎麼就變成眼前這個女人了？
玉千葉：祭司和她玉千葉有什麼關系嗎？
「吾乃猶格索托斯之使，汝可喚吾為神使。亦或是，祭司。」
祭司從神使寶座上離開，赤裸的潔白雙足踩在空中，昂貴華美的飾品因碰撞發出叮鈴脆響。
那雙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眼睛望向森鷗外，向來只對幼女感興趣的森鷗外在直視那雙眼睛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想要追隨她的腳步，向門之鑰獻出自己的所有。
【宿主別讓他們看你的眼睛！這個殼子可是泡泡的神使！他們會因為你掉san的！】
系統趕忙提醒道，玉千葉也移開眼神。
森鷗外搖搖頭，意志力堅定的他逐漸清醒過來。
好可怕的力量，只是直視就差點失去自我。森鷗外咬了自己舌頭一口，刺痛感讓他能保持清醒。
作為三柱神之一猶格索托斯的神使，這個殼子自然繼承了克系神明的一部分力量，雖然還做不到一旦直視就把人逼瘋，但讓人失去自我也已經非常可怕了。
哭喊聲依舊在耳邊環繞，祭司抬起手，指尖的門之鑰漂浮起來，光芒越來越璀璨奪目。
「何處是安全之地？」
「日本島海岸線後。」
雖說不知道這位神秘的祭司究竟是什麼，她又要做什麼，可太宰治還是選擇了回答她的問題，甚至用手指了指方向。
所有人都聽到了時針走動的聲音，那是從祭司頭頂仿佛裝飾品一般的時鐘上傳出來的。
神祇的呢喃聲逐漸響起，可除了祭司無人能聽懂這神秘宏大的語言。
隨著嘀嗒聲，指針逐漸彎曲。
門後的球體終於抵達。
祂來了。
神的力量將祭司聖潔的長裙染成深邃的黑色，點點星光如同星辰在紗裙上閃爍；飄帶斷裂，長裙破損，黑發散落，符文易色。
星系被黑洞所吞噬，星雲犄角被黑霧所替代，雙足化為山羊蹄，尖銳的長爪從如同沾染紫墨的手上蔓延出來。
眼前原本聖潔美麗的神使終於露出了她的另一面。
性感又魅惑。
無數個黑洞出現在混亂的橫濱街道上，黑洞中一只豎瞳慢慢睜開，誘導著慌不擇路的人群穿過黑洞。再次清醒過來，人們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安全的地方。
「得……得救了！」
「我們活下來了！」
「是神跡啊！神明降臨了！是神明來拯救我們了！」
「神明！」
……
耳邊是逃過一劫人群的歡呼聲，玉千葉外表平靜，內心卻又忍不住開始吐槽。
——什麼神明，明明是我祭祭國王救了你們！作為我的子民，請高呼我祭祭國王的名字，祭門永存！不過為什麼游戲裡不能這麼打洞，能這樣我隊友想死都死不了。sb岡易我要給你打差評！
系統：為什麼她又生氣了？
但還是有很多人沒辦法進入祭祭國王友情提供的超長洞。
「太宰君，還有其他人，我拜托你們，請把所有人帶到，」森鷗外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措辭，「帶到這位神使的力量處去。」
森鷗外說完話，帶頭朝著災禍中的橫濱跑去，其余所有人也紛紛跟上。
只剩下中原中也。
他望著祭司，雖然她不承認，但中原中也打從心底覺得她就是玉千葉。
他要保護她的。
「不必擔心，無人能傷吾，去救人吧。」
玉千葉維持著長洞，倒計時已經只剩下一半的時間，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救人。
「……那你小心。」
中原中也神色微愣，不過想到她玉千葉又跑不了，事情結束後也能問，他幾個跳步就消失在玉千葉面前。
「系統我掉馬了怎麼辦？」
終於沒人了，玉千葉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祭司，和我菲歐娜有什麼關系。】
系統4313冷冰冰的講了個地獄笑話。
【你不認他也沒辦法，畢竟你常駐角色只是個小女孩，身高不超過別人大腿的那種五短身材幼女，沒辦法和猶格索托斯之使這種大美女聯系起來。】
「我謝謝你啊。」
玉千葉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一人一統相互diss，這讓玉千葉沒注意到雷達上正在靠近她的紅點。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所有的幸存者都穿過了大洞，來到安全的地方。
【體驗卡結束倒計時40秒】
「我直接解除就好……」
一股巨力從腰間傳來，勒的玉千葉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回頭一看，這不是那個章魚哥嗎？什麼時候爬過來的？
「護駕！來人護駕！祭祭國王要駕崩了！！！」
第019章
溺水的感覺，很糟糕。
被那個章魚怪的觸手猛然拉入水中，本來就是個旱鴨子，還沒有做好下水的准備，玉千葉有些絕望地拍打著水花。
一大口水進入口鼻，無法呼吸的窒息感，肺部因嗆水感到火辣辣的疼。
玉千葉一瞬間想了很多，但最多的還是：
你們這群男的沒一個靠譜！
腰間的力道越來越大，只能感覺到自己在被一直往深海裡拖。
海底帶來的壓迫感以及窒息感，玉千葉臉色發白，瞳孔開始渙散。
——我要死了嗎？
祭司的形態因為時間原因已經自動解除，作為普通人，沒有任何保護設備被拉入海底，玉千葉只能感覺到自己喉嚨中有鐵鏽味傳來，耳邊的嗡鳴聲消失了。
身體沉重的不行，眼皮子也無力的耷拉下來。
系統的聲音在腦子裡回旋，可是玉千葉沒有力氣去回答它。
【……格雷絲……強行……一分鐘……】
這是腦海裡最後聽到的幾個詞語，眼前一黑，玉千葉徹底陷入了昏迷。
*
太宰治抓住中原中也的手，人間失格將污濁散去，他的聲音冷漠如冰：「你跟著下去也只是送死！」
手突然無力地落了下來。
中原中也捂住臉，他明明已經用最快的速度了，為什麼還是沒趕上，為什麼？！
那章魚怪開始朝海洋深處遁去，五條悟和夏油傑發了瘋似地想把它從海裡面拖出來，可只能在它身上留下觸目驚心的傷口，但阻止不了它的動作。
「咻！」
一陣破空之聲從海底傳來。
聽覺靈敏的眾人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一根魚叉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破開海水，已不可抵擋的姿態狠狠插進咒靈的眼睛裡。
破開的海水並沒有立刻恢復成原狀，一道修長的倩影從海底深處衝刺而來，目標正是那扎在咒靈眼睛裡的魚叉。
「海，海王？」一個黑衣人喃喃道
站在他旁邊的人給了他一拳：「海王個頭啦，睜大你的眼睛，那是個女的！那得是海後！」
被人稱作海後的人穿著一身布裙，扎著麻花辮，背著小魚簍，看上去就像是漁村裡的普通少女。
但終究只是像，她的裙子上有水草，臉龐上覆蓋著魚鱗，耳朵也是魚鰭的模樣，在修長的脖子處甚至還有鰓狀贅生物。
「人魚？」森鷗外擰著眉。
太宰治搖搖頭，推翻了他的猜測：「你看她的腳和裙底，凌亂的頭發、殘破的的衣裝和腿部的傷痕，這位漁女小姐在生前應該遭受了非人的對待，比如被魚叉刺穿雙腳。」
聽到他說話的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光是想像就讓人不寒而栗，更何況是真正遭受這一切。
「生前？什麼意思？」
中原中也猛地抬起頭，望向握住魚叉的漁女。
她的皮膚是藍色的，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任何血色，眼眶裡是烏沉沉的黑色，從她出現開始，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這樣的人不可能還活著。
不需要太宰治繼續說，只要是個有眼睛的正常人都能看出來。
漁女將魚叉抽出，又狠狠扎進咒靈的另一只眼睛。
咒靈吃痛，揮舞起觸手想將漁女擊飛，可漁女轉身從它臉上跳進海裡，輕松躲開了它的攻擊。
大海原本是它的保護罩，現在卻成了漁女的。
漁女丟出魚叉，開始繞著咒靈群快速衝刺，將它們控制在待會水汽能包到的方向。
她要把一級以下的咒靈一網打盡。
隨著水汽結算的爆炸聲，弱小的咒靈紛紛被拔除，雷達上的小紅點起碼消失了四分之三。
那巨型咒靈眼看不好，它的觸手揮舞著將一級咒靈朝漁女丟去，自己則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讓它跑了！」
五條悟正想去追，卻看見漁女的身體怦然碎裂，從裡面掉出一個臉色發白的小孩。
這下五條悟沒繼續追的想法了。
「小葉子！」
*
【因為倒計時不夠強行切換監管者形態，為了不讓你打出gg結局，監管者的攻擊數值對半砍了。現在你的身體自動停工，三個月無法獨立行走，會不停感到身體發冷，無法切換監管者和求生者形態。】
系統冷冰冰的，玉千葉也不知道它怎麼能說出這麼冷漠的話。
玉千葉：哭哭QAQ，怎麼就成了年幼版雕刻家了捏。
系統：你是純廢，別碰瓷人伽拉泰亞。
「不過為什麼不給我切黃衣啊，這樣那只臭咒靈必死。」
玉千葉有些不解，明明切換黃衣之主就能一勞永逸，為什麼偏偏給她換了個漁女。
也不是說漁女不好，但在這種情況下明顯不是最優解。
【你剛剛才套了猶格索托斯之使的殼子，你是真的想讓那些不可描述的存在降臨嗎？】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裡，玉千葉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請宿主動動腦子，這可是綜漫世界，克系神明是真正存在的。】
玉千葉小嘴一撇，淚眼汪汪：「嗚嗚嗚你罵我笨！不活了！我要死給你看！」
系統：小祖宗你這反應速度也不慢啊！能不能別鬧了！
一人一統在意識裡鬧了半天，玉千葉終於在現世裡睜開眼睛。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變態大叔，正坐在她病床旁邊的凳子上。
「玉千葉，九個月前突然出現在東京咒術高專，和該校高專生五條悟和夏油傑關系很好，一般和術師殺手伏黑甚爾住在一起，是他的雇主，同時花了十億日元買下了他的兒子伏黑惠。」
他頓了頓，手指交錯放在膝蓋上。
「前幾天突然從東京一個人出現在橫濱，遇見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交通方式不詳。」
「所以，請問你到底是什麼呢？」
「六歲五頭身超級宇宙無敵爆炸可愛小女孩。」
玉千葉拉拉個臉，語氣幽幽，怎麼會有人想要拷問她小女孩啊！
「對了，大叔。你的情報有誤，我是突然出現在衝繩海邊游樂場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那。」
原本冷凝的氣氛被玉千葉不按常理的說辭打破。
「果然，讓我審問幼女是個壞主意。」
森鷗外笑了起來，一下子從□□老大變成了那種不值錢的男的。
「你誰啊？」玉千葉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叫森鷗外，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玉千葉冷漠的打斷了他的話：「大叔，我尿急，你能不能等會兒再說。」
森鷗外：你怎麼能頂著這麼可愛的一副外表說這麼粗俗的話！
玉千葉：尿尿不著急一會拉□□裡嗎？
第020章
五條悟進入病房的時候，森鷗外正准備朝外走。
「醫生。」
五條悟對著他點點頭。
是的，堂堂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是靠著自己精湛的外科手術技術進入玉千葉的病房的。
畢竟五條悟雖然人有些脫線，但他的強大是客觀的，港口黑手黨還不想招惹上這樣的強大到極致的瘋狗。
「玉千葉小姐已經醒了，現在正在浴室裡。」
森鷗外笑得溫文爾雅，一點看不出之前被玉千葉打斷並且被叫做大叔的情緒波動。
正在這時，浴室裡傳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五條悟破門而入，看見某個小孩正臉朝地倒栽蔥式栽進了浴缸裡。
在他的視線裡，朝天的兩條小短腿抽搐兩下，便不再動彈了。
「小葉子！」
他衝過去把小孩從浴缸裡提起來，只見她眼神裡滿是代表暈眩的螺旋紋，舌頭耷拉在外面，頭上多出一個大包。
原本只有內傷，現在多了外傷。
森鷗外又得留下來給她處理頭上的傷口了。
在其他人終於都走後，病房裡只剩下一個大頭娃娃。
【都跟你說了你沒辦法一個人行走，還不信邪。現在好了，腿動不了腦子也動不了。】
系統快氣死了，耳提面命的話這小屁孩怎麼就記不住呢？
被繃帶纏了無數圈在頭上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的玉千葉冷冷一笑，臉上……好吧，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甚至連發出的聲音都不怎麼聽得清楚。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默默對著天豎起一個中指，是送給自己突然叛逆的土豆系統的。
【我建議你別學烏雞哥豎中指，你沒有別人帥。】
叛逆系統冷漠無情地說。
回答它的是更多的如同結印施法般的手語回答。
玉千葉：沒想到吧，爺還會手語！
再次敗下陣來，系統直接擺爛裝死不發聲，玉千葉也懶得跟死人計較。
她撐著自己重了一倍的頭坐起來，那個森鷗外肯定是故意搞她的，真是小氣的大叔。
把被森鷗外無聊包在頭上的繃帶扯掉，玉千葉在自己的背包裡翻出一支鎮定劑。
這下系統不淡定了。
【你什麼時候拿的針？你現在還不能切換求生者形態！】
玉千葉抬起手走了個wave，表情十分欠揍：「上次切尖叫婆的時候藏了一些。」
然後她向系統展示了自己的庫存。
【你管這幾百根針叫一些？！】
「你懂什麼？這叫能給我安全感的軍火庫！」
一針下去，玉千葉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她朝著床下一蹦。
「duang！」
她臉朝下撲在地上。
【都跟你說了你三個月沒辦法行走，哪怕是鎮定劑也沒辦法。】
系統一臉看熱鬧，終於從這小破孩手裡扳回一城。
一只堅強的小手伸出來，在頭旁邊用中文寫下一個字。
滾！
*
不過說句實話，腿動不了其實也沒什麼區別，畢竟五條悟友情提供了高科技輪椅，可以自己動那種。
而且因為玉千葉不能亂跑了，五條悟和夏油傑明顯要放心很多。
五條悟和夏油傑還得繼續追查那只咒靈，中原中也被森鷗外忽悠著加入了港口黑手黨，玉千葉只能每天和森鷗外那張討厭的臉面對面。
「我總感覺你不怎麼喜歡我。玉千葉小姐，我能問問這是為什麼嗎？」
兩人正在下國際像棋，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森鷗外會和一個小孩下棋。
「你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嗎？」
玉千葉眨巴著眼睛走棋。
棋盤上，玉千葉所掌黑棋的騎士失誤被白棋的皇後吃掉。
「看來你要輸了，不過小孩子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森鷗外笑了起來。
可玉千葉卻透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冷靜：「是嗎？」
黑皇後朝前走了一步，局勢瞬間轉變。白棋的皇後因為吃掉騎士無法返回，國王被黑皇後將死，森鷗外輸了。
玉千葉將輪椅轉向離開了，桌面上是一張她留下的書頁。
森鷗外將書頁撿起，上面的畫面讓他瞬間呆愣。
這是他在街道上因為過度騷擾愛麗絲被警察問話差點關進去喝茶的那一幕。
——所以……她把我當猥褻幼女的變態了？！
名譽受損，外加下棋還下不贏一個小孩，森鷗外表示要愛麗絲抱抱才能恢復。
結果正當他要抱上的一瞬間，玉千葉咬著一個蘋果坐著輪椅推門進來了。
氣氛瞬間冷凝，玉千葉擦擦眼睛，怕是自己看錯了，可當她擦完眼，眼前還是森鷗外朝著愛麗絲撲去，試圖抱住她的畫面。
玉千葉臉色瞬間漆黑如墨。
「我就知道你是個喜歡幼女的變態，受死吧！」
玉千葉把手裡的蘋果砸了過去，試圖砸死這個大叔。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兩人終於能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她叫愛麗絲，是我的異能。」
森鷗外撫摸著愛麗絲柔順的金發，滿臉溫柔。
「所以你按照自己對幼女的喜好捏造了一個完全符合你審美的人偶。」
森鷗外跟沒聽到一樣：「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伙伴和契約者……」
「停停停。」
玉千葉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她未成年。」
森鷗外：「我們相處了很久。」
玉千葉：「她未成年。」
森鷗外：「我們一起經歷過很多。」
玉千葉：「她未成年。」
……
森鷗外沉默了。
玉千葉轉動著輪椅打量著森鷗外，滿臉鄙夷：「你小子看上去濃眉大眼的，怎麼能干出這種事呢？！」
「林太郎是個好人。」一直保持沉默看熱鬧的愛麗絲突然說道。
玉千葉轉過去看了她一眼，滿臉憐憫：「瞧瞧，孩子都被你折磨的得上斯德哥爾摩症了。」
話說到這份上，森鷗外突然意識到了玉千葉到底在說什麼。
——她根本不信任他，而且對他把中原中也拐進港口黑手黨這件事非常非常不高興。
森鷗外的臉上又滿是看透一切的溫和笑容了。
【他察覺到了。】
系統在玉千葉腦海裡說道。
「嗯，本來就是在找他麻煩。」玉千葉看著眼前的國際像棋對局。
中原中也是黑棋的騎士，如果作為白方的森鷗外敢對他出手，黑皇後會親自毀滅白方的一切。
【不過您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中原中也呢？明明你更先遇見的是太宰治。】
因為系統的提問，玉千葉翻了個白眼。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第021章
不過幾天，橫濱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這座飽經風霜的城市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只有某些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建築殘骸能看出它曾經遭受過攻擊。
「灰原！」
「小葉子！」
尚還年輕英俊的七海建人無力的捂著額頭，看著仿佛經歷了生離死別後終於重逢所以緊緊相擁的兩人，莫名感到了無力。
——你倆在機場門口抱了快一個小時了！路過的路人都在看！
看著朝他轉來試圖求他抱抱的玉千葉，七海建人沉默片刻，伸出手將行動不便的小孩抱了起來。
「不過娜娜米你們怎麼會來這邊呀∼」
玉千葉趴在七海建人飽滿的胸膛上，從他肩膀處露出頭，朝走在邊上推著輪椅的灰原雄問道。
「因為夏油前輩向高層那邊報備，這次出現的特級咒靈非常危險……」
「他是讓我們來照顧你的。」
七海建人冷冰冰地說，他早就看透了那兩個不靠譜的前輩。
「家入前輩也會來，但那些人要求有人跟著保護她，所以她還在後面。」
懷裡的小姑娘沒什麼重量，雙腿耷拉著軟趴趴的。
這次的咒靈居然能在五條悟和夏油傑的面前差點殺掉玉千葉，可想有多危險。
「那我們要等硝子姐姐嗎？」
玉千葉眨巴著大眼睛，但七海建人搖搖頭，「她不會跟我們住在一起。」
作為咒術界少有的能夠通過反轉術式治療他人的人，家入硝子基本上隨時都被監控著，出行更是需要被無數上層的人保護著。
說的好聽叫保護，說的難聽點，就是控制。
只有在咒術高專，她才能短暫的喘口氣。
玉千葉也想起了家入硝子的處境，她長嘆了口氣：
等老娘好了老娘就去炸了你們這些老橘子的根據地！
三人一出門，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三人面前。
黑色的車窗搖下，露出來人橘紅色的半長發以及那頂會伴隨他很久的帽子。
「中也！」
玉千葉高興地喊到，中原中也點點頭，示意他們上車。
中原中也伸出手將行動不便的玉千葉摟到自己這邊，順手往她嘴裡塞了一個棒棒糖，他看向剛剛抵達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
「我送你們去見五條悟和夏油傑。」
七海建人愣了愣，原來真的不是讓他們來奶孩子的？
「加油哦！娜娜米和灰原！美好的明天在等著你們！」
玉千葉揮舞著手給他們做出一個加油的動作，短胳膊短腿，看上去可愛極了。
在將兩人帶到五條悟指定的地點後，車上只剩下中原中也和玉千葉。
小破孩臉色嚴肅：「中也啊，你是不是喝酒了？」
中原中也搖搖頭，表示自己沒喝。
「那就好！」玉千葉笑嘻嘻地，「對了，柏圖斯干紅是幾幾年的酒啊？」
「1998年！」
搶答完畢，中原中也愣住了，玉千葉依舊在笑。
中原中也猛地把設計他的小孩揉進懷裡，搓揉著她白嫩的小臉蛋。
「喝紅酒會長不高的啊，中也！」
玉千葉簡直痛心疾首，年紀相差不大，隔壁五條悟已經一米九了，而中也只有在一米六。這以後怎麼找媳婦兒，只能當別人媳婦兒啊！
在兩人吵吵嚷嚷中，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森鷗外已經帶著太宰治和愛麗絲等在這裡了。
「這裡的魚民說他們前幾天開出的漁船到現在還沒回來。」
森鷗外望著海岸線，臉上神色不明。
「這些老漁民每次出海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周，尤其是在剛剛經歷過襲擊後，他們最多出去三天就會趕回來。可到現在為止，沒有消息，漁船也沒有返航。」
話沒說完，但聽他的意思是，這些人大概凶多吉少。
「如果是在海面上迷路了呢？」中原中也壓低帽子問道。
「去找他們的船只也失去了蹤跡，現在為止一共有五艘漁船失聯。」
森鷗外將手裡拿著的消息遞給中原中也，上面是偵查到的所有信息。
「我委托了五條君和夏油君尋找咒靈，但我更擔心會是異能者所為，所以……」
他拍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肩膀，「辛苦你們了，太宰君和中原君。」
就在此時，海平面出現了幾道影子。
「那裡。」愛麗絲指著遠方。
幾人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隨著它們的逐漸接近，終於能看清那是五條漁船。
「看來不需要繼續找了，他們自己回來了。」太宰治聳聳肩。
可玉千葉抓緊了中原中也的肩膀。
在雷達上，無數密密麻麻的紅點正朝他們圍過來！
污濁瞬間展開，中原中也將不能行走的玉千葉塞給太宰治，擋在所有人面前。
「他們來了。」
漁船上的漁民臉色蒼白，眼神空洞，正僵硬的駕駛著船朝漁村而來。
「異能者？」太宰治和森鷗外同時皺起眉。
可感覺又不太像。
玉千葉將帶著咒力的眼鏡塞給他們，幾人的視角裡終於出現了真正的原貌。
那條章魚怪它又來了。
漁船和漁民都被它身上的觸手操控著，那些人大概已經被它吸干了，只剩下一個人類的外型。
而追隨著咒力趕來的五條悟等人也落到玉千葉旁邊。
成功降落在玉千葉身邊的五條悟對著玉千葉比著鬼臉，得到了玉千葉愛的巴掌，要不是腿動不了，就是一腳踹過去了。
「哇！它好大！」灰原雄抬著頭，甚至看不清那只怪物的頭頂。
這只咒靈又長大了很多，可見那漁船上所有的漁民大概都已經被它吃掉了。
七海建人沉默著拿出武器，眼前的咒靈只露出了一部分就已經如此龐大，那水面下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七海建人無法想像，但他不會退縮。咒術師不就是為了拔除這些咒靈才存在的嗎？
「上次讓你跑了，」終於正經起來的五條悟慢條斯理扯下墨鏡，露出那雙美麗又危險的天空之瞳，「這次你會徹底死在這裡。」
一聲龍吟，夏油傑身上出現了一條環繞著的龍型咒靈，這是他的底牌之一。
中原中也將玉千葉抱回自己懷裡，和港口黑手黨其他人一起朝後退去。
接下來，將是最強咒術師的狩獵時間。
第022章
這是一場困擾了五條悟和夏油傑十年的噩夢。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兩位特級還有治療師家入硝子，數量仿佛無窮無盡的咒靈終於只剩下那只最龐大的章魚縫合怪咒靈。
無法被徹底摧毀，不論砍斷多少次觸手和蛛腿都會瞬間重生。
堅硬的防御甚至能抵御「蒼」的轟擊，普通的攻擊在它身上甚至留不下任何痕跡，只有虛式「茈」才能對這玩意造成看上去比較嚴重的傷害。
「這不可能是咒靈能擁有的力量。」
玉千葉坐在輪椅上，眼睛略微睜大。
她在那只咒靈身上看到了一樣絕對不應該出現的東西。
那只咒靈不止有十只眼睛！
章魚頭上有兩只，蜘蛛般的身體上還有八只復眼，而在這兩者之間，玉千葉看見了第十一只眼睛。
在那雙邪肆的豎瞳裡，繆斯印記在不斷閃爍。
「系統4313，你最好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細白的手腕狠狠抓住了輪椅的扶手，玉千葉眼神冰冷。
如果這個怪物真的和系統有關，她不惜一切代價都會剝離並且碾碎系統。
【……】
系統短暫地沉默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回答玉千葉的問題。
【這才是你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玉千葉眯起眼睛，「你原本說我是因為意外才來到這裡的。」
【這點我並沒有騙你，原本您確實不應該來到這裡，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莊園中的力量也泄露到了這個世界，並且和其中的某些怪物融合了。】
【所以主系統修改了您的降落地點，希望由您來抹殺掉這些被繆斯印記標記的生物。但這並非強制，我們完全按照您的想法，您願意接手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願意，我們也有備用方案。】
玉千葉冷笑一聲，這讓系統4313有些心底發毛。
「你們還真是好算盤。」
確實，雖然系統說並不是強制性，但人和人之間一旦有了羈絆，就無法再置身事外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作為咒術師一定會拔除這只咒靈，而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等人作為橫濱的保護者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只咒靈毀滅橫濱。
而自認為已經是朋友的玉千葉，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
真是好算計，可玉千葉知道，哪怕這是陷阱她也得往下跳，她絕不可能拿自己的朋友去賭。
「噗！」
夏油傑一時不查被新生的觸手狠狠拍在了胸口，整個人橫飛出去。
而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被觸手捆住，閃著不詳紫光的蛛腿正朝兩人扎去。
那上面有劇毒！
玉千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可下意識告訴她那個東西很危險。
可是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巨大的虛弱buff正在她的狀態欄上閃爍，她現在就是個力量稍微大一點的六歲小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蛛腿朝失去反抗能力的兩人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五條悟順發虛式「茈」，轟斷了捆住兩人的觸手和蛛腿，這才讓他們逃過一劫。
家入硝子也是在這時趕到的，來不及寒暄，她開始治愈昏迷過去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反轉術式的治愈力挑起了森鷗外的注意，畢竟哪怕是他，熟悉的治愈系異能者也不多，最出名的莫過於與謝野晶子，兩人現在還是仇敵。
但考慮到家入硝子的身份，他放棄了拉人入伙的想法。
可五條悟這一擊似乎激怒了咒靈，原本半眯著的第十一只眼終於徹底睜開了。
詭異的繆斯印記在豎瞳中旋轉，看上去詭異又不詳，讓人有些想嘔吐。
五條悟和夏油傑戰鬥多年，自然察覺到這第十一只眼的可怕，兩人當機立斷開始攻擊它，可卻被咒靈通通攔下。
中原中也終於坐不住了，他也衝進戰鬥圈，操控著重力與咒靈對戰。
也許是因為咒靈融合了莊園的力量，它已經不再是不可見的咒靈了。
中原中也的眼鏡已經掉落，但他仍然能看見這只惡心巴拉的章魚縫合怪。
可三人聯合暴揍也只是讓咒靈看上去悲慘了點，它的狀態依舊很好，反觀主動攻擊的三人都在氣喘吁吁，都快到極限了。
【被繆斯印記標記的怪物只能由您出手才能徹底死亡。】
系統適時提醒道。
可玉千葉看著自己沒法動的腿，還有兩個月零二十天的切換倒計時，她有些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當三人被丟垃圾一樣拋到玉千葉面前時，少女的臉色漆黑如墨。
「系統，我必須得切換監管者形態。」
扶手上的泡沫已經被抓破了，甚至連鋼管都開始變形。
【不行！您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再切換您可能會死的！】
系統非常焦急，它的第一任務是要確保玉千葉活下去。
聽到也許自己會死，玉千葉愣了愣，她只是想幫助自己的朋友，但從未想過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玉千葉看著滿身是傷，嘴裡溢出鮮血，快要失去意識的幾人，他們躺在地上依然朝著她的方向在說著什麼。
她努力睜大眼睛去辨認他們說的話。
——逃。
——小葉子，快逃。
——快跑啊，小千葉！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張到了最大。
肚子餓的厲害，玉千葉坐在輪椅上，原本碰不到腳踏板卻突然之間能碰到了，可雙腿好像還是沒力氣站起來。
【你還是這麼做了……】
系統的聲音快要聽不見了。
原本散落在手上的金色長發也不見了，頭皮緊繃的有些厲害，感覺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原本普通的黑色輪椅變成了黃金寶座，王座和扶手上覆蓋著細膩的紅色絨稠。右扶手上擺放著棋盤，上面零星的擺放著幾顆棋子。
原本素白的洗禮裙變成了黑白金三色的華服，左手著黑色手套，右手著白色手套，並且拿著一把尖刀。
「往後退。」
玉千葉聽到自己說。
海面在振動，在明裡暗裡無數人的目光中，兩尊左右排布的巨型雕像從海底冒出，迅速朝中移動，狠狠撞在咒靈身上。
同時咒靈前後又出現一組雕像，迅速朝著它撞去。
咒靈吃痛，試圖將自己藏進海面躲避攻擊，可兩個不同方向雕像相撞的那一刻，一個更為龐大的雕像在相撞處憑空出現，直朝咒靈衝鋒而去。
森鷗外看向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人，那張可愛的小臉已經被蒼白詭異的妝容覆蓋。
「你是誰？」
原本朝前移動的輪椅暫停了片刻。
「殘局的王將。」
第023章
這是黑手黨第一次直面玉千葉真正的力量。
真正能顛覆一切的力量。
崇高之形碾過章魚縫合怪，隨著尖刀的搖晃，像形墳場從天而降。
代表著智慧和俊敏的雕像不斷生成朝著咒靈衝去，在相撞後的碎片中聚合為崇高雕像對怪物進行暴力碾壓。
令人牙酸的碾過□□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而造成一切的人端坐在金色的王座上。
「殘局的——王將？」
森鷗外笑了起來，眼前的女孩超出了他的想像，不過還不能用王將來形容，她還需要打磨，哪怕實力已經能顛覆這個世界。
當塵埃落定，海面恢復平靜，眾人望向海平面。
咒靈並沒有消散，也就是說它依舊沒有死。
玉千葉眯起眼睛，帶著威脅問道：「你不是說只有我能殺死它們嗎？為什麼還沒死？」
【您是個監管者啊。】
系統只留下這句話，任憑玉千葉再怎麼呼喚也不再說話。
那只咒靈又站起來了，但留下的傷口並沒有復原，說明確實只有玉千葉才能真正殺死它。
——我該怎麼做？
玉千葉擋在所有人面前，背後是家入硝子正在治療的聲音。
——一定還有辦法。
玉千葉開始思考系統留下的話。
她是監管者沒錯，可按照設定只用擊倒兩次就能——
玉千葉抬起頭，她明白了！
游戲設定中，監管者一旦造成兩次普通傷害就能擊倒求生者，但要放飛求生者卻需要一樣東西的輔助——
狂歡之椅。
可是現世中並沒有狂歡之椅，起碼現在的橫濱是沒有的。
——你是個監管者啊。
系統的話一直在玉千葉腦子裡盤旋，監管者，作為監管者，她除了擊倒和監管者的能力，還擁有什麼？
她下意識的摸索著手背，神秘的繆斯印記逐漸散發出光芒。
在場所有人眼前一黑，再次睜開，他們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神秘的信息出現在他們腦海中，哪怕他們從來不曾來到過這裡。
【軍工廠】
發生嚴重火災後遭到遺棄的軍工廠，在夜間常有奇怪的腳步聲傳出。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荒蕪、滿目瘡痍。這裡是被人們所遺忘的廢墟，但卻能夠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火藥。
那些蒸汽式設備，還有散落在地上的子彈殼，都揭示著過往發生的一切。
游戲的規則也同時出現在他們腦海中：
場上一共七台密碼機，求生者可以根據場景中高出密碼機的天線的閃爍效果來進行尋找定位一定範圍內的密碼機位置，需要在監管者的追捕下尋找密碼機進行破譯。
求生者需要破譯至少五台密碼機，並且打開電閘從而開啟莊園大門進行逃脫，至少3名求生者成功逃脫才會取得游戲的勝利。
當對局破譯兩台密碼機後刷新地窖，當大門開啟，隊友從大門逃脫後地窖開啟，或對局只剩下最後一人，地窖開啟。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出生點刷在了一起，兩個人雖然彼此看不慣，但在陌生的地方還是選擇了迅速集合。
「你說怎麼辦？」
太宰治領頭朝著前方的大房子走去，中原中也有些吃力的跟上。
「按照規則，是小千葉帶我們進來的，她不會傷害我。」
中原中也先太宰治一步朝著房內的密碼機靠去，他雙手碰上密碼機，回頭對著太宰治露出一個莫名嘲諷的笑容。
「但我不能保證她不會對你出手。」
太宰治冷著臉走過來，人生中為數不多吃癟都是因為玉千葉，但他明白中也說的不是假話，玉千葉和他的關系可算不上好。
修長的指節觸碰到密碼機，他無師自通的開始破譯。
兩人的情況還算好，可隔壁的森鷗外就不行了。
在進入游戲後，他的異能力失效了。
愛麗絲回到了他的身體裡，這讓森鷗外很暴躁。
神秘未知的地方，失蹤的愛麗絲，每一件都壓迫著他的神經。
這時，他的心髒激勵地跳動起來，低下頭，甚至能看見身體裡紫紅色的心髒。
這可把作為醫生的森鷗外嚇了一跳。
輪椅轉動的聲音從左邊傳來，他側過頭就看見了雕刻家。
玉千葉匆匆掃了他一眼，這都開局一分鐘了這人怎麼還不去修電，還在這裡蹲著干嘛！
兩刀下去，森鷗外被擊倒，玉千葉將他掛在氣球上牽了起來。
將他放在離得最近的密碼機處，玉千葉指指密碼機，示意他趕緊修。
在森鷗外的手指觸碰到密碼機後，玉千葉坐著輪椅離開了，她還得去找那只咒靈。
原本只能有四個人的莊園卻進入了六個人加一個咒靈，地圖也不是游戲裡那樣的小地圖，而是一個相當龐大真實的軍械工廠，玉千葉也只能按照記憶裡密碼機的位置去尋找咒靈和人。
咒術高專三人組也刷在了一起，五條悟出乎意料的破譯很快，他的破譯速度都快趕上盲女了，不愧是除了性格什麼都是完美的咒術天花板。
玉千葉終於在最後一台機不遠處找到了咒靈。
它明顯不理解游戲規則，脫離了海洋，它就是個普通的縫合怪咒靈，身體還沒有雕刻家高。
玉千葉的出現讓它試圖逃跑，可莊園裡的監管者是真正無法反制的存在。
咒靈被擊倒，且掛上狂歡之椅。其他人都是玉千葉的內奸自然不會來救它。
當倒計時結束，怪物被狂歡之椅帶上天，在天空上炸成煙花。
而在游戲之外的真實世界，沒有被卷入游戲的其他人眼睜睜看著那巨大的咒靈突然再次出現在海平面上。
它如同被扎破的氣球，身體逐漸變得很小，最後散為光點消失。
這場噩夢終於結束了。
可因為其他人還沒有出現，不論是黑手黨還是咒術界都保持了沉默的和平。
玉千葉在放飛咒靈後，電機也只剩下最後一台，畢竟是盲女修機速度的五條悟。
夏油傑，森鷗外，中原中也和家入硝子在勤勤懇懇地修電，而修機最快的五條悟卻摸到了玉千葉身邊開始逗她玩。
隨著電機破譯完成的高亮提示音，玉千葉指著大門的方向示意五條悟離開。
五條悟卻抓住了她的手。
「我們一起。」
很溫暖的大手，玉千葉沒有拒絕。
大門口是正站著的其他人，正在對著兩人招手，示意他們快過來。
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發展。
可當五條悟睜開眼睛，身邊卻沒有玉千葉的身影。
【滴——警告！宿主生命體征消失！警告！宿主生命體征消失！】
第024章
「死系統我真的要發火，我不發飆你把我當HelloKitty貓是吧！」
玉千葉此刻正被掛在樹上，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理想。
雙腿軟趴趴的的耷拉著，狀態欄上虛弱的debuff還有三年的時間。
這是她強行再次切換監管者形態的嚴厲懲罰。
而最可惡的是，系統也聯系不上了，玉千葉也不知道她被丟到了哪裡，只能知道這是個深山老林。
玉千葉：我懷疑他是想讓我死，可惜我沒有證據。
就這樣，玉千葉被掛在樹上一共掛了三天，在第三天餓的頭暈眼花的時候，她被一股巨力帶著砸到了地上。
「老娘的屁股！」
驚起一叢林的鳥。
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過了很久，玉千葉終於緩過來，背上的觸感和手上的碰到的皮膚都在告訴她，她現在大概，也許，正躺在一個男童懷裡。
迷迷瞪瞪的回過頭，玉千葉看見了一張很難用語言去形容的臉。
這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
雖然他年紀還很小，眼神也有些呆木，可那張臉……
像神明。
眼角微微下垂，滿是對待世界的憐憫之心。
深紅色的頭發，紅色的瞳膜，同色的面部花紋。這相當艷麗的顏色用在他身上卻沒有一絲挑逗，反而帶著神明的威嚴和肅穆。
年紀小小，但耳朵上卻掛著大概是作為附身符而存在的耳飾。
在耳飾下方有一條弧線，在弧線上方有著一個紅日，而紅日連接著11條放射線，這11條線也劃分出了12個區域。
像是太陽一般。
玉千葉問道：「你沒事吧？」
可那男孩卻閉口不言。
他看上去最多也就七八歲，只是作為男性，比小女孩體型稍微大一點。
不會說話嗎？玉千葉皺皺眉，可給她的感覺又不像，更像是不想說話，或者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說話。
於是玉千葉准備試探他一下。
她看看山林，轉過頭來望著男孩問道：「這裡是哪？」
玉千葉清楚地捕捉到了男孩微動的耳尖。
果然，他能聽見，那大概也應該可以說話，畢竟她剛剛可是聽到了他的悶哼聲的。
很奇特的人，玉千葉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雙腿完全沒有力氣，仿佛操控它們的神經已經被切開了一般。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男孩抱了起來。
完全不同於他小孩的外表，這個男孩的身體堅實的可怕。
突然騰空而起，玉千葉下意識的抱緊了男孩的脖子，雙手也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緊實的肌肉觸感完全不像個小孩，正常小孩不應該和柯南一樣小胳膊小腿都是軟趴趴的嗎？
不過，玉千葉突然想起來，柯南好像也不是正常小孩。
被男孩抱著，玉千葉以為他知道離開這裡的路，於是一路沉默。
可當他們路過同一個地方第三次後，玉千葉迷茫了，這看上去可不像是認路的樣子啊！
「你知道路嗎？」
原本玉千葉以為他不會回答，可男孩溫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認識，我已經在這裡轉了七天了，兩個時辰前我爬到樹上想看看方向，結果掉了下來。」
——然後順手把我一起砸下來了。
玉千葉嘴角抽動，怪不得這孩子能從天而降，原來是想上去看路啊。
「咕嚕咕嚕。」
尷尬的響聲從玉千葉肚子處傳來，她已經餓了三天了，實在控制不了。
一小包用葉子包裹著的東西被放在她手裡。
「野果。」那小孩沉默片刻補充道：「沒有毒，我都試過，這個是最好吃的。」
打開綠葉包裹，裡面是紅彤彤的果實。
玉千葉也不挑，往嘴裡塞了幾個，甘甜的汁液劃過喉嚨，她終於又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謝謝你，我叫玉千葉，你叫什麼名字呀？」
「……」
又是沉默。
看來是個很內向的孩子，玉千葉想到。
「繼國緣一。」
聲音有些小，玉千葉沒聽清，明亮的大眼睛望向繼國緣一的方向：「什麼？」
「我說，」男孩頓了頓，「我叫繼國緣一。」
「你好啊！繼國緣一！」
像個溫暖的小太陽，繼國緣一想。
*
兩個路痴在走了兩天後，終於遇到了進山的旅人。
被好心的旅人帶出深山，玉千葉才知道自己不只是掉落到了深山老林，還直接來到了四百年多前的戰國時代。
玉千葉：系統，你等著，我回去就暗殺你。
大抵是看他倆可憐，尤其是玉千葉還是個不能行走的小殘廢，那旅人將兩個孩子送到了一戶老人家家裡。
家裡只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她年紀已經非常大了。
遠處村落裡，到處是成片的水田和菜田，郁郁蔥蔥，鮮嫩欲滴。
空氣裡彌漫著田野的味道，樸素又純淨。
因為流行病失去其他親人的老婆婆收留了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給兩人提供了一個晚上睡覺的地方。
*
一年後。
「緣一！你又在看蝌蚪！」
玉千葉坐著隔壁大叔家的牛車來到老婆婆家的菜田。
果然不出她所料，繼國緣一又在看蝌蚪。
「別看了！你再看多久我都不會允許你把它們帶回我們的屋子哦！」
雖說是老婆婆的家，可她真的太老了，很多地方都落滿了灰塵。
在這一年時間裡，行動不便但執行力極強的玉千葉還是成功把整個屋子都打掃出來了，而且還重新修繕了屋子，添加了很多物件。
簡直是吾輩之楷模。
那個老婆婆撐不了多久了，玉千葉很清楚，所以她想在老人離世前也能過上幾天好日子。
「緣一！你還記得怎麼去買雞嗎？」
玉千葉望著注意力還在蝌蚪上的男孩，並不是不相信緣一，只是擔心他太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玉千葉想他去做些事。
繼國緣一點點頭，下一秒，懷裡被塞了一個錢袋。
「那你去買只雞回來，晚上我們喝雞湯！」
繼國緣一不懂玉千葉為什麼總喜歡讓他參與做事，但他並不抵觸這種行為，反而這讓他感覺自己是被需要著的。
雖說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他心裡也還是很高興。
「去吧去吧！」
玉千葉拍拍他的胳膊，又被牛車一搖一晃地朝著房子拉去。
根本看不出是個無法行走的小殘疾。
第025章
屋外小雨淅淅瀝瀝，穿堂風吹著有些冷，玉千葉點上柴火，坐在火堆旁取暖。
被派去買雞的繼國緣一渾身濕透的出現在門口。
左手提著雞，右手放在腹部，似乎兜著什麼東西。但因為背著光，玉千葉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千葉，給。」
他走過來，把懷裡的東西放在玉千葉的身旁。
玉千葉低下頭一看，心中一驚。
這是一條只剩下三條腿的白色柴犬，而且看大小還是只幼崽。
玉千葉慌慌張張地抬起頭問道：「你在哪撿到它的？」
繼國緣一脫下濕透的外衫，掛在衣架上：「村子左邊的樹林裡，那顆大樹下。」
玉千葉抽抽嘴角，你小子果然還是迷路了吧，市集在村子的西邊啊！
幼犬似乎沒什麼力氣，被砍斷的左臂處還在溢出鮮血。
玉千葉從背包裡翻出她的存貨，一針扎在小狗屁股上。
——在這種時候，我一般都會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
鎮定劑很快起了效果，在這個過程中，玉千葉用求生者形態自帶的醫療繃帶將傷口纏的密密實實的，確保這條小狗不會因為疼痛把繃帶撓下來。
不過，她沉吟片刻，求生者形態會自帶醫療繃帶是為了貼合游戲設定嗎？
想不明白也懶得再想，玉千葉抽過毛巾將小狗擦干，把它放回原位。
「你要養它嗎？」
她側過身子看向正在將雞的屍體分成小塊的繼國緣一。
蝌蚪是絕對不能養的，不過養只小狗還是可以的。
大刀不停動作，繼國緣一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它會死的。」
確實，這樣受傷嚴重的小狗，如果沒有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的庇護，它很快就會因為虛弱，失血過多而死去。
「那我們給它做個小窩吧∼」
玉千葉倒是很開心，不過縫縫補補的工作還得是繼國緣一來做。
她仿佛天生就沒能點亮關於女紅這一方向的任何技能。
玉千葉也不服輸的試過，有次她高興的拿著一張自己繡的帕子給繼國緣一看。
繼國緣一凝視了許久，帶著些探究地問：「鴨子？」
玉千葉一把搶回了手帕，什麼鴨子，明明是玉蘭花！
於是從此玉千葉再也沒有碰過針線。
雪白的雞肉在石鍋裡翻滾，純樸的香味傳遞到小狗的鼻子裡。
它動動小小的鼻尖，眼睛都還沒睜開就朝著石鍋奮力爬去。
三條腿各爬各的，導致它爬了半天還在原地蠕動。
在玉千葉的注視中，它突然安靜下來。
「啊！你是不是哪裡痛？」
玉千葉趕緊把它抱起來。
殺生丸意識回籠的時候正好聽到有個女孩子咋咋呼呼的聲音。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一雙手撫摸著脊背，下意識他揮出手臂試圖阻止手主人的動作，同時發出一聲冷哼。
然後殺生丸聽到了一聲嬌嬌軟軟的狗崽子的嗷嗚聲。
——這是我發出來的？
迷茫的殺生丸少爺睜開那雙濕潤的眼睛，眼前的少女在他眼裡居然會那麼龐大，而他自己……
犬夜叉你等著！
因傷勢過重而變成小狗崽的殺生丸心裡那叫一個怒火翻騰，他想甩開少女的手，用最嚴厲的詞語讓她離他遠點，可惜身體條件不允許。
這時，一個少年在殺生丸眼裡出現，他端著一個木盤坐到少女邊上，而他的氣息很熟悉。
殺生丸回想了一下，這是他在昏迷中遇到的人，現在他的氣味還在自己的身體上。
「它好小哦，是不是還要喝奶？」
玉千葉滿臉著急，繼國緣一平靜地把女孩無力的雙腿放到自己的腿上。
在從玉千葉口裡得知她三年後就能重新走路後，繼國緣一每天都會幫她按摩雙腿，確保她的腿部肌肉不萎縮。
一年時間，玉千葉已經長高了不少，原本的短腿變成了不那麼短的腿。
雖然長度還是不達標，但腿型筆直修長。不同於其她女性會經常出現小腿肌肉過於發達的情況，玉千葉的腿就像是完美的藝術品。
玉千葉：游戲殼子不是完美的誰還玩你這個游戲。
「吉太郎家的牛下了崽，一會我去他家買點。」
繼國緣一心無旁騖地捏著那雙腿，幸好玉千葉現在雙腿完全沒有任何知覺，否則內裡是成年女性的她真的會很害羞的。
聽著雨聲，玉千葉漸漸睡去，懷裡緊緊抱著小狗。
殺生丸原本想乘著這個機會離開這裡，卻被繼國緣一抓著後脖頸提起來。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狗。」
八歲的少年臉色不變，熾熱如太陽般的眼睛盯著眼前的犬妖。
殺生丸感覺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
眼前的少年年紀很小，可他臉上的特殊花紋和那雙奇特的眼睛彰顯了他的身份。
太陽之子，以神明的姿態行走於人世間的特殊存在，和太陽一樣熾烈又耀眼。
作為動物，殺生丸本能的喜歡他，但作為妖怪，殺生丸又不得不恐懼他。
行走於人世間的神明。
「我對你沒有敵意。」
繼國緣一突然開口說道，通透世界讓他看清楚了這只犬妖的特殊，到現在為止，他看不透的只有玉千葉一人。
「嗚嗷。」
原本想說話的殺生丸一聽見自己奶聲奶氣的嚎叫，立馬閉緊嘴不再多言。
繼國緣一將睡著的少女抱起來：「在傷好之前你可以留在這裡。」
他會把殺生丸帶回來，除開他喜歡動物的原因，多少也是想讓它陪陪玉千葉。
玉千葉是一個很驕傲的人，繼國緣一在認識她時就已經清楚了。
而這樣驕傲要強的人卻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無法行走，只能依靠別人出行。
繼國緣一無數次深夜看見玉千葉孤坐在窗前仰望著月光。
她很難過，也許還在思念著什麼人。
繼國緣一其實並沒有迷路，他只是聞到了血腥味才會去左邊的樹林。但當他看見那條殘疾的白柴幼犬時，他選擇把這只不簡單的狗帶了回來。
殺生丸做夢也想不到，他堂堂鬥牙王之子，血統純正的大妖怪居然被繼國緣一用來當解開玉千葉心結的小寵物！
不過他暫時不知道。
而且還有一件事吸引了殺生丸的注意。
除了左臂偶爾傳來的刺痛感，他居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身上的傷痕也已經被治愈。
這讓殺生丸對他昏迷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了好奇。
——治好他的是那個女孩嗎？
第026章
「我要死了。」
灰原雄仰躺在地上，半邊身子已經失去了知覺。
鮮血在他身下蔓延，體溫在不斷降低。
「七海應該逃出去了吧，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被高層錯估等級的一級咒靈土地神正在朝他走來。
可是灰原雄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他已經到極限了。
土地神舉起了手裡從大殿裡拆下來的主心柱，灰原雄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要死了，死在一級咒靈土地神的手下。
可預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
他掙扎著睜開眼睛，原本近在咫尺的咒靈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到了大殿另一邊。
「灰原，站起來。」
小女孩甜美的聲音從背後的門口傳來。
那聲音是那麼熟悉。
「灰原，別放棄呀。」
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讓灰原雄拖著殘破的身子爬了起來。
他回過頭，望向大門口。
刺眼的白光從門外直射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門口，手裡抱著眼熟的玩偶娃娃。
不是記憶裡猩紅色的長發，眼前的女孩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穿著一條普通的白裙子。
可那張臉，灰原雄絕不會認錯。
「小——小千葉！你去哪了？為什麼不見了？」
可小女孩並沒有回答他。
她只是看著他，然後回頭朝著門外走去。
灰原雄跌跌撞撞地跟上，也顧不上那只咒靈了，他想追上玉千葉。
外面的世界也全是刺眼的白色，玉千葉小小的影子不停出現在他面前。
「灰原，朝前跑呀。」
女孩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
灰原雄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是追著那身影一直朝前跑，直到跑出那白色世界裡唯一的大門。
眼前的世界突然清晰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消散了，灰原雄脫力倒在地上。
他四周是神社外的景像，他看見了七海建人正朝他奔來。
——我逃出來了？
「灰原！堅持住！」
耳邊是七海建人急切的聲音。
灰原雄想勾起嘴角對他說自己沒事了，還想問問他有沒有看見玉千葉。可下一秒，他陷入了一片黑暗。
*
「千葉！醒醒！」
繼國緣一將沉睡中突然渾身顫抖的女孩扶起來，長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滿是急切。
小小的身子突然劇烈抖動了一下，女孩睜開了那雙滿是迷茫的紅彤彤的眼睛。
「緣一？」
她帶著哭腔說：「我做了一個噩夢。」
「別怕，我在這。」
玉千葉也沒想到，她只是睡了一覺，卻會夢到灰原雄瀕死的模樣。
元氣滿滿的男高生了無聲息地躺在血泊裡，而她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一根鎮定劑都沒法遞給他。
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距離讓他們之間如隔天壑。
而系統也聯系不上，雙腿還沒辦法行走，玉千葉第一次感到如此煩躁和深深的無力。
而繼國緣一也察覺到了女孩的焦躁不安。
「要不要出去逛逛？」他問道。
玉千葉點點頭。
*
村落外有一條十分清澈的河水。
繼國緣一借了隔壁家的小推車把不良於行的一人一狗放在上面。
車輪咕嚕咕嚕朝前走，玉千葉扒在車上，望著樹林。
而小白狗的身體卻越來越僵硬。
——為什麼會在這裡問到犬夜叉的味道啊！
殺生丸奮力想要從車上跳下去，卻被玉千葉攔腰摟進懷裡。
「乖狗狗，別亂跑。」
變成原型後有些降智的殺生丸齜著牙，裝出一副要咬玉千葉的模樣。結果被玉千葉面無表情拎著後脖頸給拎起來了。
據說這種姿勢是大狗叼小狗的姿勢，正不正確不知道，但殺生丸確實下意識縮緊了後腿。
——他真的不想用這個模樣去見犬夜叉啊！
可是一只幼犬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正陪著戈薇泡澡的犬夜叉也聞到了他那個討厭鬼哥哥的味道，他朝外跑去，試圖提前找到殺生丸的人影。
而他選擇的方向正好和玉千葉他們錯開，於是玉千葉帶著小狗和繼國緣一在小河邊和日暮戈薇相遇了。
玉千葉：什麼叫轉角遇見愛啊！
戈薇還穿著泳裝，露出她修長白皙的大腿。
繼國緣一下意識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玉千葉則去捂了小狗的眼睛，殺生丸正在生無可戀，眼前卻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戈薇也看見了這個奇特的組合。
臉上有著特殊花紋的少年，不良於行的女孩，斷了一條腿的白柴幼犬。
起碼占了病殘兩點，老沒有，弱不清楚。
「大姐姐你是誰呀∼」
老流氓努力壓抑住自己想去看人大腿的欲望，裝作乖乖女的模樣問道。
而戈薇也被玉千葉這副可愛的蘿莉模樣騙到了。
「我叫日暮戈薇。」
出於謹慎，她並沒有透露太多，不過玉千葉看著她那個高中生女子校服也大致猜到她應該是來自現代，這讓她對日暮戈薇起了好奇心。
「我叫玉千葉！他是繼國緣一！」
小破孩倒是不在意日暮戈薇的隱瞞，高高興興地介紹到。
而日暮戈薇看著這個有著日本名字但外表長得像外國友人的小孩，也默契的選擇了不多問。
也幸好她沒多問，否則立馬就會見識到一生要強的中國女人的暴怒，哪怕她只是個幼年體。
「姐姐你在干什麼呀∼」
帶著尾音，玉千葉當然知道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日暮戈薇在干嘛，她就是單純想跟人一起游泳而已。
不出所料，日暮戈薇邀請她一起游泳了。
沉醉於溫柔鄉中的玉千葉沒注意到小白柴一瘸一拐地跑遠了，繼國緣一倒是看見了，但出於對生命的尊重，他並沒有阻攔。
於是犬夜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河邊坐著一個小孩，小河裡日暮戈薇正抱著一個小姑娘在游泳，歡聲笑語撒滿了河面，完全沒有人在意到他離開過又回來了。
犬夜叉：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好氣哦。
「哇！大狗狗！」
玉千葉看見了回來的犬夜叉，那明晃晃的大耳朵和大尾巴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是個妖怪！大妖怪，會吃人的那種！」
犬夜叉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反駁玉千葉。於是他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試圖嚇哭眼前的小女孩。
可那孩子一臉這叔叔沒救了的表情，下一秒，戈薇的拳頭落在了他頭上。
「犬夜叉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啊！」
第027章
兩方人馬很快又分別了。
主要原因出在犬夜叉身上。
「我說犬夜叉，你對小千葉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敵意啊？她只是一個小孩子！」
日暮戈薇有些生氣，原本她還想邀請玉千葉和她一起再待一段時間，結果被犬夜叉強行扛走了。
白毛半妖的尾巴不自覺動了動，語氣發狠：「她身上全是殺生丸的味道！」
「那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小孩子！而且還不能行走，你騙她你要吃人這點太過分了！」
日暮戈薇也生氣了，面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犬夜叉居然說他要吃人這種話，不論真假都太過分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在你想清楚前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
而被繼國緣一背著往老奶奶家走的玉千葉終於發現了她遺忘了一件事。
「那只狗狗呢？！我把它丟在那邊了？」
她焦急地想往回跑，可被雙腿限制住了她的動作。
繼國緣一溫吞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它自己走了，畢竟它不是普通小狗。」
「哦，這樣啊。」
也不想多問，玉千葉趴在少年人緊實的肩膀上發著呆。
在吵吵鬧鬧的時候暫時拋在腦後的愁緒又回來了，玉千葉很擔心灰原雄。
那滿身是血的模樣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麼了，很冷嗎？」
背著她往前走的繼國緣一問道，玉千葉搖搖頭，但突然反應過來他看不到，於是她開口說道：
「不是啦，我就是突然打了一個戰栗，突然哦∼」
玉千葉努力把自己的愁緒壓回心底，畢竟她不想讓繼國緣一也和她一起著急。
走了一段路，兩人回到小推車的位置。
繼國緣一將玉千葉放在車上，推著車朝村子走去。
可走了沒多久，一個神色平靜的黑發男人和兩人擦肩而過。
玉千葉倒是沒什麼變化，但繼國緣一的眼神瞬間冰冷。
——這個男人的味道，好惡心！
就像腐爛已久的屍體和各種惡心的東西集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嘔。
他的外表看上去很好看，是俊秀的年輕人。有著一頭海藻般的長發，垂落在胸前，赤紅的眼瞳，畫著藍色的眼影。
就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少年家主。
可繼國緣一不會認錯，眼前的家伙不是人，而是可悲的人類執念與蔑視人類的妖怪殺意結合所形成的巨大邪惡半妖。
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還有著纏繞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緣一，怎麼啦？」
玉千葉戳著突然停下來的男孩，剛剛那個高個子男人和兩人擦肩而過後他就變成了這樣，那個男人都走遠了他還是這樣。
繼國緣一剛想回答，可他想到了最可怕的一件事。
那個男人剛剛從村子的方向過來，身上還有著血腥味。
他推起車，抿著唇快步朝村子跑。
「誒誒誒！」
玉千葉趕緊抓緊，免得飛出去，看著緣一嚴肅的面孔，她的心裡升起一些不安。
越離村子越近，內心的焦躁就越發躁動。
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從村子的方向傳來。
而當轉過最後一個彎，凶猛的大火闖進了玉千葉的眼簾。
那熊熊大火仿佛發了瘋，隨風四處亂竄，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
可最詭異的是，這樣的大火卻沒有人出來滅火，整個村子只有火焰燃燒時的劈裡啪啦聲。
繼國緣一將推車安放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朝著燃燒的村子跑去。
他要去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人。
可最糟糕的結果還是展現在他面前。
整個村子裡已經沒有活人了，他們都被人或者妖怪穿透心髒死去了。
整個村子最後的活物是隔壁家那條哞哞叫喚的牛。
正在推車上等待繼國緣一的玉千葉看著少年人拖著一條牛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其他人呢？」
玉千葉已經猜到了，可她還是想問問，說不定和她猜的結果不一樣呢？
在玉千葉隱藏著期待的眼神中，繼國緣一低下頭，聲音沉頓：
「死了，都死了。」
天旋地轉。
一年的相處，玉千葉這種臉盲都能記住他們的名字，那些質樸純潔的鄉民為什麼會經受這些。
玉千葉眼前發黑，腦子一抽一抽地疼。
「是剛剛那個男人嗎？」
她捂著頭，聲音低啞。
繼國緣一趕緊跑到她身邊，寬厚溫暖的手掌落在她額頭上。
「是。」
——我會殺了他。
玉千葉眼前還是和那些鄉民們相處的畫面。
因為暫時無法行走，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當她是個殘疾，可他們並沒有對她有任何的輕視和鄙夷，甚至還對她更友好。
他們都是好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
良久的沉默。
繼國緣一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玉千葉有些紅腫的眼睛望著繼國緣一。
「去找日暮戈薇和犬夜叉，你也看到了吧，戈薇手上的長弓。」
繼國緣一點點頭，他知道那是巫女的長弓，而且犬夜叉也是半妖，也許知道那個黑發男人是誰。
將推車固定在牛身上，兩人朝著日暮戈薇和犬夜叉離開的方向趕去。
而離開了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的殺生丸此刻正好找回自己的家僕邪見。
「殺生丸少爺！」
「我看見您的手臂被砍以後難過的快要死去了！您為什麼現在才聯系我這個老骨頭啊！我邪見快要擔心死了！」
小個子的隨從抱著比它高一倍的人頭杖高喊著，殺生丸只覺得額頭脹痛，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動手呀。
「殺生丸少爺！你的手還好嗎？」
殺生丸右手手指微曲，但看著眼前家僕那不是作假的關切眼神，還是沒能一拳打在他頭頂。
他甚至還低聲回應了一句：
「無事。」
結果這一回應就出了事，邪見管不住嘴一般瘋狂輸出。
「我就知道殺生丸少爺是最強的，不會有任何事的！但我邪見還是很擔心您啊！能不能下次帶上邪見一起走，不要突然消失啊！」
「殺生丸少爺，你要去吃點東西嗎？」
「殺生丸少爺！」
……
「砰！」
一聲巨響，家僕眼冒金星頭頂大包倒在地上，世界安靜了。
「煩死了。」
貴公子摟著衣袍回頭離開。
邪見仰躺在地上，看著漫天的星空。
——果然，這才是他邪見熟悉的殺生丸少爺啊！之前那個肯定是假的。
第028章
兩人趕了很久的路，終於在某個村子找到了犬夜叉。
他身上還有著傷痕，而日暮戈薇不在他身邊。
雖然只剩下一點，但當犬夜叉聞到那股屬於殺生丸的味道時，他還是提著鐵碎牙衝了出來。
可當他看到來人是兩個眼熟的小孩時，他收回了刀。
「小屁孩，離我遠點！你們怎麼陰魂不散啊？！」
他剛想揮手別人趕走，可鼻子嗅到了一股惡心的味道。
犬夜叉連忙捂住自己靈敏的鼻子，神情錯愕：「你們身上怎麼會有奈落的惡心味道？」
玉千葉從他的話中找到了重點，那個殺了村子裡所有人的人叫奈落。
繼國緣一問道：「你認識他？」
犬夜叉抱胸扭頭：「關你什麼事？我憑什麼告訴你？」
自從聽到全村人都死去後就一直沉默到今天的玉千葉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他殺了一個村子裡所有的人。」
小女孩抬起頭，滿臉陰郁：「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其實這話算得上非常不客氣了，要放做以往犬夜叉肯定暴起打人了。
可現在犬夜叉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騙人的吧？一個小孩居然讓他感覺到了恐懼。
可那小孩說的話讓他不得不警惕，奈落居然殺了那麼多人。
一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被他所殺嗎？
眼前小孩的表情不似作假，犬夜叉雖然咋咋呼呼也分的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他讓開了擋著的大路：「跟我來，楓老太婆應該比我更清楚。」
犬夜叉口裡的楓姥姥是一個待人親和的巫女。
她接待了玉千葉和繼國緣一，還貼心地給玉千葉准備了蓋住腿的毯子。
「你們說奈落啊，那可是五十年前的故事了。」
老人神色清明，似乎對這段歷史記憶如初。
「這件事還得從我的姐姐，巫女桔梗說起。」
她站起身，示意幾人跟上。
一邊穿過半人高的草地，她一邊告訴外來者那塵封了五十多年的故事。
「當年姐姐擅自決定藏下一個山賊，而他的名字叫鬼蜘蛛。」
也不管背後犬夜叉的表情對於桔梗私藏盜賊的行為有多麼震驚，她自顧自地往下說：
「當時他全身上下嚴重燒傷，根本無法動。尤其是臉，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由於從懸崖上摔下來的原因，兩條腿的骨頭也全都碎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活下來了。」
「所以這位巫女桔梗動了同情之心，留下了這個可能殺過人的強盜？」
因為村子裡的所有人一夕慘死，玉千葉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說話多少有些陰陽怪氣。
楓姥姥也不生氣，畢竟從結果來看，這件事確實是桔梗做的不對。
「沒錯，姐姐喂了他粥，他很快挺了過來，恢復了說話的力氣。」
玉千葉冷哼一聲，繼國緣一因為背著她不好活動，只能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背。
「可沒想到的是，他死性難改，對姐姐身上的四魂之玉起了歹念。」
老人長嘆一口氣，眼神飄忽。
「我按照姐姐的安排照顧他……」
玉千葉發出了一聲更響的冷哼。
「他從我這裡打聽四魂之玉的情報。一個強盜居然會知道四魂之玉是我沒想到的，但我告訴他姐姐在淨化它可是那個混蛋居然……」
老人大喘了口氣，停了下來。面前出現了一個山洞，大概就是當初用來藏匿鬼蜘蛛的地方。
「他居然說，他居然說，」顯然是被氣狠了，楓姥姥重復了兩次才終於說出口，「畢竟桔梗總是一副大義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他真想看看那女人□□的表情，想想就興奮。」
繼國緣一感受到背上的小身體瞬間僵硬了，他默默大力禁錮住玉千葉，生怕這小妮子跳下去罵人。
「我把這一切告訴了姐姐，也告訴她我討厭鬼蜘蛛，可姐姐卻讓我原諒他，看在他這輩子都只能躺在那裡的面子上。」
玉千葉：什麼巫女，改名叫聖母好了！
玉千葉氣得夠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繼國緣一只能死死摟住她，生怕她說出什麼驚天之語。
楓姥姥還在訴說當年的故事：「不久之後，姐姐封印了犬夜叉，自己也死了。過了幾天我再來到這裡，洞窟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了，在那樣的大火裡，我以為他不可能活得下來，於是把這段記憶封藏了。」
「等下，楓老太婆，你說的鬼蜘蛛是個人類吧，可我們要找的奈落可是個妖怪啊！」
犬夜叉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有些不理解。
玉千葉望著他，嘴皮子上下一磕：「你未來一定和狗熊一個下場。」
「哈？！看清楚了本大爺是狗！什麼狗熊！」
犬夜叉十分不服氣。
玉千葉後悔和這種笨蛋說話了，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反正按犬夜叉這智商結局都是蠢死的。
「很難理解嗎？那個鬼蜘蛛做了什麼變成了妖怪，成了你嘴裡的奈落。」
玉千葉翻讀了不少日本的怪志，其中有很多是關於人類變成妖怪的傳聞。
總結下來無外乎三種，和妖怪結合，或者生子、被什麼怪物蠱惑，喝下妖怪之血、出賣靈魂與□□。
而這個鬼蜘蛛大概就是把自己的靈魂與□□出賣給了妖怪，眼前的大火留下的痕跡應該就是用來召喚妖怪時所需的儀式。
幾人朝前走，山洞裡也已經覆蓋了青草，只有一個位置不僅沒有青草，連青苔都無法生長。
「是當初鬼蜘蛛躺的地方！」
楓姥姥震驚地說。
同行的僧人，玉千葉暫時還不知道名字，朝前一步，蹲下伸出手去探那片土地。
可手剛剛落在地面上，他猛然站起，手中禪杖叮鈴作響。
「有妖氣！我感覺到了妖怪的邪氣！幾十年前就留著這裡的邪氣！」
果然，玉千葉冷著臉，她沒猜錯。
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留下的妖氣依然無法讓植物生長，這個鬼蜘蛛大概是召喚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可不管他是召喚出了什麼，玉千葉都不會原諒他。
她會親手送奈落去見上帝，哦不對，去見伊邪那美。
第029章
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留了下來。
她和犬夜叉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是要斬殺奈落，而犬夜叉現在受了傷，還沒恢復，在楓姥姥的勸說下，玉千葉選擇和繼國緣一一起留下來。
而且楓姥姥耶沒說錯，他們還需要犬夜叉帶路才能找到奈落。
犬夜叉用刀，繼國緣一只是看了一次就學會了犬夜叉使用的招數。
這讓犬夜叉來了興趣。
結果誰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打不過一個八歲的男孩。
畢竟是以無敵之姿行走於人世間，專為誅殺惡鬼而降臨的神明，犬夜叉在繼國緣一與生俱來的天賦和身體前確實還不夠看，哪怕是他父親鬥牙王親自來恐怕也只能敗北。
有時候，天賦確實能超越一切。
雖說犬夜叉面上不顯，甚至還為自己打不過而生氣，但有這樣一個靠譜的幫手，誰會不高興呢？
而過渡興奮和繼國緣一單練的結果就是，犬夜叉傷口又崩開了。
於是楓姥姥和名為彌勒的僧人將他封印在了屋子裡，還用繩子鎖住了他。
這把犬夜叉氣得夠嗆，他堂堂鬥牙王之子居然被人跟捆豬崽子一樣捆起來。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犬夜叉接受不了，他只是受傷了又不是不能揮刀。
下一秒，他後腦勺一痛，整個人朝前倒去。
玉千葉被繼國緣一抱著，手裡還捏著一根木棍。
她忍這個吵吵嚷嚷的家伙很久了。
繼國緣一則抿著唇，明顯做出這樣的事十分考驗他的內心准則。
夜晚降臨，楓姥姥和彌勒在外布起陣法，繼國緣一也在外面，手裡拿著犬夜叉的鐵碎牙。
是從昏迷的犬夜叉那暫借的，畢竟繼國緣一沒有自己的刀。
玉千葉和犬夜叉還有七寶一起在屋子裡睡覺。
犬夜叉被捆得像個粽子，而玉千葉就在邊上抱著七寶呼呼大睡。
「這小孩未免太沒有警惕意識了。」
不知何時醒來的犬夜叉搖搖頭，他還是更看好外面那個名叫繼國緣一的紅發小孩。
屋外的打鬥聲都沒能吵醒玉千葉，她緊緊皺著眉，似乎做噩夢了。
狼嚎，刀鳴，箭矢破空，禪杖搖動的聲音全都交雜在一起。
很久，嘈雜的聲音全都消散了。
屋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不高的身影走進來，先把刀遞給犬夜叉，又抱起睡著的玉千葉和七寶朝外走去。
犬夜叉連忙撐起身子跟出去，眼前的景像讓他忍不住眨眨眼睛。
白天導致他傷口裂開的妖怪已經被利落地砍下了頭顱，傷口處還留有高溫燙傷的痕跡。
而楓姥姥手裡捏著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她和彌勒臉上的表情都很迷茫。
「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犬夜叉湊過去，彌勒扭過頭，眼神呆愣。
「緣一他只揮出一刀，那個妖怪的頭就被砍下來了。」
作為僧人的彌勒表示，殺妖捉妖這麼多年，這畫面他真的沒看到過。
那樣龐大的一只妖怪，就那樣輕而易舉地被砍斷了脖子，整個腦袋噴湧著血在地上滾了幾圈，死不瞑目。
狼野干都沒意識到自己被砍下了頭顱，身子甚至還在朝前跑，腦袋就落下來了。
強的太超過了吧！
無論是速度還是精准度，繼國緣一都做到了超越人類的極限，而他本人甚至只是一個八歲小孩。
狼野干：離譜，真的很離譜。
彌勒：離譜，真的很離譜。
這才是「耀輝之子」真正擁有的力量，如同太陽般耀眼且光芒萬丈。
正好，當狼野干的頭顱落下時，烏雲散開，陽光落在了繼國緣一的身上。
年紀不大的少年郎側著頭望過來，只是一眼，楓仿佛看見了神明。
原本還不理解只憑兩個小孩子就想要殺死奈落的想法，她勸兩人留下也是為了保護他們，可現在楓明白了，這兩個孩子沒有她想像的那麼脆弱。
可是……她低下頭，他們終究還只是孩子，年少時就背負血海深仇，這對他們來說未免過於殘酷。
「唉……」
她長嘆一聲，理性告訴她眼前的孩子很強，是殺死奈落的好幫手，但感性卻告訴她他還只是孩子，大概還是他懷裡和名為玉千葉的女孩相依為命至今的少年人。
「別擔心，千葉想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
男孩面色平靜如初。
「從她撿到我的那一刻，我和這個世界終於有了更深的羈絆。」
那是一年中夏日裡最普通的一個日子，他在集市上被人罵做妖怪。
玉千葉和那個人吵了三條街，最後以那個出言不遜的男人道歉為結束。
回到家後，玉千葉不知道從哪抱出來個很甜很甜的西瓜。
她把西瓜切開，露出紅紅的瓜瓤，然後把其中最甜的那部分喂給他。
「緣一，我覺得你額頭上的印記真的很帥欸！超級超級帥的！」
那雙眼睛干淨極了，裡面是對他的全然關心。
「緣一，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人！」
那樣的眼神，在母親大人死去後，繼國緣一就再也沒得到過了。
玉千葉會帶著他去看燈會，去逛集市，他知道其實她很抵觸用這個無法行走的樣子去面對世人，但為了他更了解這個世界，她還是邁出了那一步。
所以就算為了玉千葉，他也會把奈落的頭砍下來，更何況——
他閉了閉眼睛，眼前如同播放電影畫面般劃過村子裡的人和他們相處的過往。
好人不該是那樣的結局，犯錯的人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他不介意成為玉千葉的刀，替她去完成一些事。
有一件事他從來沒有告訴玉千葉。
他，繼國緣一，是武士家族的孩子。
因為出生時自帶的「印記」，他差點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掐死，如果不是母親大人以死相逼，他早就死了。
可他的日子依然不好過，在他兩歲時，他的父親告訴他：「你是個不被祝福的孩子，不應該被生下來，你這個不吉利的孩子，會給這個國家帶來災難。」
如果這話被玉千葉聽到，她大概會現場表演一段什麼叫國服噴子，但這話是緣一從小聽到大的話。
每個人都這麼相信著，除了他的母親。
記憶裡溫柔的女人撫摸著他的頭：「他們是錯誤的，在我心裡，緣一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一定有人和我一樣，也這麼認為著。」
記憶回籠，繼國緣一抱緊了懷裡的玉千葉。
——媽媽，我已經找到那個認為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的人了。
第030章
「我要見戈薇！」
睡醒後玉千葉扒在犬夜叉身上，二狗子雖然很想把這小孩丟下去，可她那無力的雙腿又讓他狠不下心。
「我要見戈薇！我要戈薇姐姐！你把她還給我！」
「笨蛋！」
犬夜叉提著後衣領把玉千葉從自己身上扯下來。
「奈落很危險，我不能讓她再身處這樣的環境……」
「誒誒誒，」話還沒說完就被玉千葉打斷了。
小破孩一臉你是什麼東西的表情：「你以為你是誰啊？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說保護其它人？如果我們不在這裡，你剛剛已經被狼野干殺死了吧。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吧，現在的你發揮不了你手裡那把刀一半的力量，這樣的刀放在你手裡還真是浪費呢！」
犬夜叉頭冒青筋：「你在說什麼啊混蛋！」
繼國緣一看勢不對，一下子把玉千葉從犬夜叉手裡搶回來。
結果沒想到這小孩都半個身子飄在空中了居然還在輸出：「別自我感動了，弱者沒有這個權利。戈薇可不比你弱，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想法？尊重都學不會，她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二愣子啊！」
原本一臉暴怒的犬夜叉在聽到玉千葉最後一句話後，臉上的表情從黑臉轉變成呆愣，最後轉變成帶著羞意的呆愣。
玉千葉：你臉紅泡泡茶壺啊！
「你說，戈薇她喜歡我？」犬夜叉滿臉羞澀。
然而玉千葉這張嘴，多少是有點隔應人的：「人不都喜歡狗嗎？寵物狗，汪汪汪。」
犬夜叉：這破孩子真的煩啊！
而這時，他聞到了戈薇的味道。
於是他來不及和玉千葉爭論了，連忙朝著食骨之井跑去。
「原來你也察覺到了嗎？」
楓姥姥走了過來，眼神帶著笑意：「沒有戈薇，犬夜叉的戰鬥力會下降很多。」
——所以，戈薇是犬夜叉的風暴龍王buff嗎？或者說，更適合犬夜叉的明世隱？
忍住自己繼續吐槽的欲望，玉千葉被繼國緣一背在背上，朝著犬夜叉離開的方向和楓姥姥，彌勒一起跑過去。
幾人趕到的時候，犬夜叉正好從天而降。
「哇，天狗下凡！蓋世天狗！」
玉千葉感慨到，楓姥姥連忙看了她一眼，生怕這小妮子又來一些驚人之言。
在幾人的注視中，戈薇撲到了犬夜叉的懷裡。
「沒有辦法，我真的很想見你。」
日暮戈薇拉著犬夜叉的衣領，抬著頭堅定的說。
「阿狗愛上了阿薇，在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繼國緣一努力憋住笑意，旁邊的楓姥姥和彌勒已經笑得看不見眼睛了。
這玉千葉到底哪來那麼多bgm啊！
但是說句實話，就犬夜叉那種鋼鐵二哈，大概又會和戈薇吵起來。
於是在幾人的注視中，兩小情侶果然吵起來了。
「一見面就吵架。」
七寶嘆了口氣，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和他一樣成熟呢？
「不見面就想念，這說明什麼，說明距離產生美。而且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才不叫吵架，這叫小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玉千葉爭取不讓一句話落在地上。
幾人嘻嘻哈哈，氛圍挺好。
突然，繼國緣一和日暮戈薇同時抬起頭，朝著右邊樹林望去。
「四魂之玉……」
「那個男人……」
他倆異口同聲：「奈落在那裡！」
玉千葉感覺自己騰空了，整個人都在天上飛，她只得死死抓緊繼國緣一的衣服。
玉千葉：我真的要吐出來了，嘔。
追上奈落很重要，但顯然玉千葉本人更重要。
繼國緣一停下來把眼睛變成蚊香圈的玉千葉平躺在地上。
「千葉你沒事吧？！」
「我沒事！」
小女孩猛地坐起來，可能是因為起猛了，導致她口吐白沫重新躺了下去，只剩下那只堅強的小手在天空中抽動。
——你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因為玉千葉的原因，當兩人趕到時，正好聽到一個穿著狒狒外衣的男人在說話：
「那我問你好了，你們所看重的信賴，這麼容易就會崩潰嗎？」
犬夜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沒辦法反駁，他和桔梗雖然相愛，但並沒有完全相信對方，這樣的信任，不堪一擊。
「也許吧，可兩個倔強孤獨的人，能愛上彼此已經傾注了他們所有的信任了吧，畢竟是內心裡還有更崇高的責任和擔當需要去完成呢。正是因為相互信任，所以無法接受對方的背叛。」
少女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如果帶入是我的話，抱一絲哦，我絕不接受背叛，犬夜叉大概會死的很難看哦。桔梗大概也是這樣的想法吧，不過最後還是不忍心徹底殺死這只傻狗，只是把他封印了五十年。」
玉千葉這超乎時代的話語把奈落打的措手不及。
這是戰國時代，有錢人尋花問柳有幾門小妾都是正常的。
但玉千葉是現代人，斷情絕愛樂子人一個。
看上去她沒什麼感情，但一旦她選擇付出，就不會接受背叛。膽敢背叛她的人，不惜一切代價，她也會把背叛者拖進地獄。
「你是誰？」
奈落能感受到女孩傳來的殺氣，但他能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只是一個偵探而已。」玉千葉勾起嘴角，「不巧的是，是一個要宰了你的偵探。」
「人性經不起考驗，這點我很贊同，但人性裡的善良是你這個屠殺村落的妖怪永遠無法理解，也無法擁有的吧，怪不得桔梗不喜歡你。」
女孩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說：
「你這個無—能—狂—怒—的—檸—檬—精！」
「你說什麼？」
披著狒狒皮的奈落聲音陰冷，仿佛要將玉千葉撕成碎片。
「我說，你是一個連愛都不敢承認的膽小鬼，居然還敢在這裡詆毀人性。」
玉千葉可不慣著他，妖怪就妖怪唄，她有繼國緣一。
看著朝她伸出手的妖怪，玉千葉勾起唇角：
「緣一，宰了他！」
那樣的眼神，極致的冰冷，不可控的瘋狂。奈落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他從未在人類眼中見到過這樣的眼神。
回應她的，是脖子上傳來的刺骨的涼意和灼熱。
奈落看向揮刀而來的少年，他的刀已經變成赤紅色，如同太陽一般朝他揮來！
——被砍到一定會死的！
奈落心驚，人類小孩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而且他已經想起在哪見過玉千葉和繼國緣一了。
紫色的瘴氣彌漫開來，繼國緣一不得不放棄進攻，轉身朝著不能行走的玉千葉奔去。
殺死奈落的機會還有，他不能讓玉千葉在被瘴氣傷害。
被繼國緣一抱在懷裡衝出瘴氣的範圍，玉千葉看著那瞬間變成黑色，完全枯死的樹林，神色平淡。
「千葉。」繼國緣一有些擔心地低頭看她。
「我很好，緣一，沒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好。」
她低頭握拳，眼神清明又瘋狂。
【宿主中午好，系統4313已重啟完成，為您服務。】
——這不，來了瞌睡遞枕頭了。
第031章
「把debuff給我解了，你消失一年多接近兩年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否則我跟主系統投訴你。」
快接近兩年沒見，玉千葉變得更難纏了。
系統也很絕望，給它攤上這麼一個煩人的宿主。
完美詮釋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見了一定要躲開這個道理。
可是它已經上了賊船。
【懲罰時間還有一年，您忍忍就過去了。】
「我把你主腦扯出來一年後再放回去，你忍忍也就過去了。」
玉千葉聲音涼涼，系統則感覺自己不存在的腦子涼涼。
【可是這是主系統定下的懲罰……】
「主系統讓你把我送到這裡來？主系統讓你掉線兩年多？那我只能跟主系統打報告投訴你了。」
——明明只有一年十個月！怎麼還越說越多了！
只敢在心裡吐槽不敢說出來惹毛玉千葉，系統委委屈屈，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統了。
它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第一次打開莊園大門會把玉千葉傳送到五百年前啊！
——……都是主系統的錯！
主系統：啊啾，誰罵我？
在玉千葉不知道的時候，她成功逼瘋了一個，只能說不愧是玩第五人格的。
【我這邊馬上和主系統提供反饋！宿主你等著我！】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干勁滿滿？
不過也不是壞事，畢竟它和主系統鬧起來，享受的是玉千葉，而且它還給了玉千葉奈落的地址。
玉千葉把手裡的回憶碎片遞給犬夜叉。
「我要去殺掉奈落，你來嗎？」
不再需要犬夜叉領路，但玉千葉還是選擇帶上這只笨狗，只有親眼看著仇人死在自己面前，才是真正的解脫。
犬夜叉看著回憶碎片上的畫面，手指漸漸縮緊：「……去。」
*
回憶碎片中出現的山脈距離村落並不遠，甚至可以說算得上很近。
可在幾人准備出發前，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或者說妖怪來到了村子裡。
「殺生丸！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打架！」
犬夜叉看著這個討厭的哥哥，滿臉不爽。
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則靠在一起。
「我覺得他有點眼熟。」玉千葉仰視著那只白毛斷臂的大妖怪。
她沉思片刻，腦海裡劃過一個畫面。
是你，楊過！
「你還記得那條小白狗嗎？」
看透了一切的繼國緣一不想讓她繼續發散思維，瞬間扯下了殺生丸的人形偽裝，雖然殺生丸從來不做偽裝這樣的事。
「犬夜叉……」
殺生丸正准備說話，可目光裡出現了一個正在對他揮手的人，瞬間瞳孔地震。
——那個女孩，還有旁邊那個男孩，是他們！
玉千葉笑著對他揮手，是的哦，看見過你最弱小模樣的兩個人又出現啦！
「你的手還好嗎？」她大聲朝著殺生丸喊到。
「你們認識殺生丸？」
犬夜叉有些奇怪，雖然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們身上全是殺生丸的味道。但作為殺生丸的弟弟，哪怕他不承認這一點，他也很清楚殺生丸絕不會和人類為伍。
「哈，當然認識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是個小白……嗚嗚！」
永遠不會和人類為伍的貴公子殺生丸捂住了人類小孩的嘴。
他殺生丸不是好人，但也做不出恩將仇報這種事。
眼前的小孩救了他，他沒辦法對她下殺手，但他又不想讓犬夜叉知道自己的糗事，只能選擇手動捂嘴。
「放開千葉。」
繼國緣一抓住了殺生丸的手，臉色嚴肅。
——被碰到的地方如同太陽般灼熱。
殺生丸也不願意一直和人類接觸，自然松開了手。
「你要去哪？」他鄙夷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犬夜叉，語氣挑釁，「這麼久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忘記是誰砍斷了你的胳膊嗎？我的哥哥。」犬夜叉也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好一個兄友弟恭的場面啊！
「如果你打架，斬殺奈落我就不帶你了。」
玉千葉語氣平靜，但瞬間打消了犬夜叉試圖和殺生丸打一架的欲望。
跟殺生丸打架以後還能打，但斬殺奈落就只有這一次機會，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孰輕孰重他還是分的清的。
「你要一起去嗎？」
玉千葉轉向看向殺生丸，「從提到他的名字開始你的呼吸就有些不平穩呢。」
殺生丸危險地眯了眯眼睛，確實，他和奈落還有份債沒算清。
膽敢哄騙他殺生丸，奈落必死無疑。
於是圍剿奈落的人手就莫名多了一個，哪怕犬夜叉滿臉不情願，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下來。
*
一只龐大的黑色蜘蛛正匍匐在山口上，白色的蛛絲插進被四魂之玉吸引來到妖怪的身體裡，正在不斷吸取它們的妖力。
而蜘蛛妖怪的頭頂上，是眼熟的繆斯印記。
「系統，等我把奈落宰了你最好給我一個答復。」
系統：嗚嗚嗚，我能不能罷工幾天啊，救命！
玉千葉踢了踢自己好不容易能活動的腿，在幾人震驚的眼神中自己站了起來。
「千葉，你好了？」
繼國緣一倒是很高興，畢竟他一直都知道玉千葉不是真正的殘疾。
「暫時的，」玉千葉對著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畢竟要殺奈落，不能走算什麼事。」
站在邊上，距離他們很遠的殺生丸一言不合揮刀砍向黑蜘蛛，可當光芒散去，他居然沒能對黑蜘蛛造成一點傷害。
「假的吧！」犬夜叉喃喃道，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殺生丸力量的妖怪，連殺生丸都沒辦法，奈落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巨大的黑色蜘蛛在眾人面前張開嘴，玉千葉拉著繼國緣一就跳了進去。
「外面無法造成傷害，裡面總可以！」
巨大的失重感傳來，在空中飄浮了很久之後，玉千葉姿態優雅地落在地上。
感謝第五人格求生者從高處落下不會受傷這個設定。
原本一直待在她身邊的繼國緣一不見了，但這沒有超出玉千葉的預料，那只名為奈落的妖怪一定做了什麼，讓他們分散在這只黑蜘蛛裡。
不過這正好隨了玉千葉的願，她可不想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變活人。
她翻開筆記，選中她想好的角色。
「來幫助我吧，瓦爾萊塔。」
機械義肢相互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空曠的空間裡響起，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嘻嘻……嘻嘻……嘻……」
詭異的笑聲從那黑色中散播開。
第032章
這滿是蛛絲的身體內部反而幫助了瓦爾萊塔。
全場三層蛛絲加速，用過的都說好。
操控著瓦爾萊塔的玉千葉甚至有些想吐，因為移動速度太快了，她以前玩蜘蛛就常常因為跑太快看不清人。
戈薇說四魂之玉就在最裡面，那奈落應該也在裡面。
因為蜘蛛上的繆斯印記，想要徹底殺死奈落，得把他拉入莊園游戲裡，依靠狂歡之椅進行處刑，所以玉千葉得先找到他的真身。
依靠於黑色巨蛛身體裡的蛛絲，玉千葉快速朝著內部移動，速度比所有人都要快。
【您不去救他們嗎？】
系統有些不解，按蜘蛛的移動速度，玉千葉救下其他人不是難事。
「他們比你想像的要勇敢的多……嘔，」除了想嘔吐，玉千葉很平靜，「他們一定能堅持到我把奈落處決，嘔……」
「嘔——真的太快了啦！」
在疲倦但堅持的長途移動後，玉千葉終於抵達了巨蛛的最內部。
「我後悔了，我不該那麼早切換監管者形態的。」
雖說嘴上在吐槽，玉千葉還是打起精神，望向那一片漆黑的內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的尖叫響遍了整個蜘蛛的身體，巨蛛體內的所有人和妖怪都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千葉！」
繼國緣一拿著隨手折斷的骨頭將攻擊他的妖怪砍成兩截。
這聲音，他不會聽錯的！
一瞬間，所有人都朝著聲音的方向趕來。
而玉千葉看著那光屁屁，渾身赤裸的男人，只想現在就去洗眼睛。
「系統，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系統！它要瞎啦，有裸男！我需要啟動未成年人保護！」
系統4313趕緊開啟未成年人保護，玉千葉現在看向沒穿衣服的奈落就只剩下一團馬賽克了。
可他光著腚的模樣已經被刻進了玉千葉的腦海裡，大概會成為她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奈落望向突然出現在入口處的家伙。
少女的聲音，可那外表卻多少有些駭人。
那是一團趴著的怪異生物，臉上戴著可笑的面具，八只泛著冷光的機械義肢從破舊的布帛下伸出。
人類？看上去不像。
妖怪？沒有邪氣。
像一個醜陋的，被人隨處拋棄的玩偶。
而在玉千葉眼裡，眼前的奈落就是臉下面全是馬賽克，背後蔓延著詭異的肉色觸手。
「噎，好惡心。」玉千葉吐槽道。
奈落看著那個看上去就怪異的家伙居然敢說他惡心。
「你是誰？」他自嘲地笑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無所謂了，不重要。」他微笑的眼睛裡泛出殺意，「只要殺了你就行了！」
「是嗎，」玉千葉抬起頭看著眼前大言不慚的裸男，聲音冰冷：「你可以試試看。」
——我會把你包進繭裡，讓你無比痛苦的死去。
繆斯印記轟然碎裂。
【月亮河公園】
一場噩夢般的盛會後，這裡變成了附近居民不願提起的噩夢。
奈落被強行帶入了這個陌生的公園。
游戲規則被粗暴地灌進他的腦子，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場游戲只有他一個人去面對監管者瓦爾萊塔。
這是一場從開始就已經注定會失敗的游戲。
——力量沒法使用？
奈落臉色突變，臉上再也掛不住笑容。
在陌生的世界裡無法使用力量，這會讓他很被動。
莊園游戲規則中有最重要的一條，求生者無法真正傷害監管者，這導致擁有力量的外來者們在進入莊園後被規則同化，會失去絕大部分力量，奈落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能按照游戲規則去破譯密碼機，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底牌。
而玉千葉操控著瓦爾萊塔正在到處閑逛。
【您不著急嗎？】
看著閑逛，甚至還停下來看獅子的玉千葉，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系統快急死了。
【您就不怕他修出兩台電跑地窖？】
「不用著急，蛛絲這不還沒存夠嘛，六十秒他能修一台機就不錯了。」
【哈？】
順著耳鳴排查，玉千葉在鬼屋找到了正在屋內破譯密碼機的奈落。
她突然出聲，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知道游戲裡蜘蛛的抓人公式是什麼嗎？」
【不知道。】
系統倒是很誠實。
「很簡單哦，我告訴你。」
玉千葉無所謂地笑笑，操控著蜘蛛往屋內走去。
「開局先逛街六十秒攢夠一百點蛛絲。」
奈落發現了進入鬼屋的瓦爾萊塔，開始朝外跑去。
「三層蛛絲加速。」
瓦爾萊塔在鬼屋的牆上結網，每通過一層會有短暫且不衰減的加速，當疊加到三層，她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瞬間追上了奈落。
「開第一刀。」
蜘蛛的機械義肢高高舉起，對著奈落就是一刀，因為開刀前玉千葉在身前架了一層網，這導致蜘蛛的擦刀速度很快。
「然後再一波加速，閃現第二刀。」
金色的光芒閃過，奈落應聲倒地。
「對付這種不會溜屠夫，只會隨緣亂跑的小菜雞最好使啦∼」
快快樂樂湊夠六十點蛛絲把奈落繭刑，因為只有一個求生者，游戲判定監管者陣容勝利。
繭漸漸干癟，玉千葉眼前畫面碎裂。
視線重新被黑暗占據。
遠處的半妖奈落躺在地上，他身上的繆斯印記已經碎裂，但他還沒有徹底死去。
「你是什麼？」
他仰頭看著玉千葉，似乎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被這麼快擊敗。
「我啊？」玉千葉笑了起來，「我是……」
「千葉！」
「小千葉！」
「小破孩！」
…
背後是急促的腳步聲和高聲的呼喚。
繼國緣一和日暮戈薇領頭衝了進來。
犬夜叉手裡拿著鐵碎牙，正高喊著他給玉千葉取的外號，卻發現一切的罪魁禍首渾身赤裸的躺在地上，大概命不久矣。
趁他病要他命，犬夜叉舉起刀，正准備砍下奈落的脖子，卻被殺生丸抽刀擋住了。
「你要保護他？」
殺生丸一臉看白痴的看了自己愚蠢的歐豆豆一眼。
他抽出自己的佩刀，一刀砍下了奈落的胳膊。
「這是你膽敢欺騙我的後果。」
他朝著奈落的脖子舉起了刀，犬夜叉也舉起鐵碎牙。
兩道刀光閃過，奈落的頭顱咕嚕咕嚕滾了出去，身體四分五裂。
那雙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那詭異之物的方向。
最後她說了什麼？
她說……
「我是監管者。」
第033章
在殺死奈落後，眾人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身上。
瓦爾萊塔的模樣確實有些可怖，這導致犬夜叉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鐵碎牙。
「傻狗，你最好把你的刀放下。」
低沉沙啞的女音從布帛下傳來，由系統4313友情提供的變聲器在此刻派上了用場。
「我對你們沒有敵意，我只是應了與某個人的約定來到這裡斬殺奈落的。」
無視了咋咋呼呼的犬夜叉，像只蜘蛛一樣的怪人抬起身子，露出那張可笑的面具。
「你和千葉來自同一個地方，對嗎？」
沉默不語的繼國緣一突然開口問道，這把躲在瓦爾萊塔殼子下的玉千葉嚇了一跳。
——果然，緣一是最不好騙的。
她正准備說話，可一陣帶著殺意的破魔之箭穿過了瓦爾萊塔的身軀，將她釘在了地面上。
怎麼可能！玉千葉瞳孔緊縮。
——好痛，要失去意識了。
在玉千葉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了系統瘋狂的警報聲。
——完了，逃啊！你們快逃啊！
可她的聲音沒辦法被其他人聽見了。
死而復生的巫女桔梗出現在高處，手裡還搭著弓箭。
正是她攻擊了玉千葉。
「桔梗？」犬夜叉喃喃道，「你為什麼要攻擊她？！」
「她並非此界之物，而且她的身上圍繞著不詳，我當然要斬殺她！」
剛剛復活的桔梗滿心怨恨，卻又把守護放在心裡，這導致她的行為變得十分衝動。
可這份衝動卻壞了事。
【警告！宿主監管者形態在現世受到攻擊！請自主躲避！】
【警告！宿主監管者形態在現世受到攻擊！請自主躲避！】
【警告！宿主監管者形態在現世受到攻擊！請自主躲避！】
【終極警告！宿主玉千葉已陷入深度昏迷，即將啟動系統自動保衛機制。】
系統的自動保衛機制，4313曾經透露給玉千葉過一點關於它的消息。
這是系統最可怕，也是最危險的底層機制之一。
當宿主玉千葉進入無法自控狀態，比如瀕死，被控制時，監管者本尊會暫時接管她的身體對敵人發起進攻，直到敵人死亡，一切才會停止。
那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玉千葉本人會因為精神疲憊等各種原因無法長時間持續戰鬥，但監管者本尊不會，他們沒有疲倦，不會受傷，只會越來越強。
【通道已連接，監管者「蜘蛛」將於三秒後接管宿主身體。】
【倒計時：3】
【2】
【1】
在冰冷的電子音倒計時時，桔梗從高處跳下來，朝著瓦爾萊塔走來。
她伸出手，想要摘下瓦爾萊塔那可笑的面具，可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原本已經不再動彈的巨物抬起了頭，無機質的冰冷紅光鎖定了所有人。
「嘻嘻……嘻嘻……嘻……嘻嘻……」
詭異的笑聲在所有人耳邊回響，眼前的不知名的怪物朝著所有人舉起了屠刀。
玉千葉會被攻擊成功是因為她雖然是監管者形態，但不處於莊園範圍內，沒有無敵加成，但這些監管者們的本尊可不是這樣的設定，他們在哪裡都是無法被攻擊的！
而巨型蜘蛛身體內部的蛛絲彌補了瓦爾萊塔需要儲備蛛絲的唯一缺點。
鐵碎牙被折斷，彌勒的風穴被蛛絲纏繞，桔梗的長弓也被瓦爾萊塔踩碎在腳下，箭矢也被揉成碎末。
「怪物！」
不知是誰驚恐地大喊道。
瓦爾萊塔眯了眯眼睛，這話她聽過太多次了。而且作為監管者，又怎麼不是個怪物呢。
但就在這時，繼國緣一擋在了瓦爾萊塔面前。
「她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還幫你們殺掉了奈落，你們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他的話阻止了瓦爾萊塔的下一步行動。
「你是千葉的朋友吧，我會保護你，就像保護她那樣。」
年紀不大的少年人卻對比他更強的怪物說出這樣的話。
瓦爾萊塔有些動搖。
明明是他們傷害了千葉自己才會來到這裡，可看樣子他好像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你是千葉的朋友？」
沙啞，緩慢，好像很久沒有說過話的女音從蜘蛛龐大的身體下傳來。
繼國緣一點點頭，滿臉誠懇：「她撿到了我，並且給了我一個家，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羈絆。」
「奧爾菲斯不會高興的。」
瓦爾萊塔的聲音裡不再是一味的冰冷和肅殺，帶了些孩子氣的歡呼雀躍，似乎對這位奧爾菲斯吃癟感到很高興。
就在這時，日暮戈薇撲了過來，淨化的力量在她身上閃爍，她擁抱了瓦爾萊塔。
眾人眼前的世界瞬間變化。
眼前如同走馬燈般劃過一幅幅畫面。
故事的最開始是一個裝著嬰兒的手提箱被丟在演出座椅下。
人們掀開布帛才發現，手提箱裡的嬰兒沒有健全的四肢，只有短短的四個小凸起待在本該在手腳的位置上。
她在馬戲團中漸漸長大，用自己像肉球一樣的手臂在舞台上磨蹭，很多人在看台上拍手叫好。
可很快她不再被需要了，沒有人再來看她的表演。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四個肉球磨到通紅流血也不停止，直到她學會了日暮戈薇脫口而出的那個名詞，雜技表演。
她又出名了。
可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只會在球上跳來跳去和織布的她再次被人拋棄。
然後最痛苦的事情發生了，她被那個養大她的男人賣給了其他人。
「你知道商品都有使用期限，對吧?瓦爾萊塔。」
記憶裡對她溫柔無比的「父親」這麼告訴她。
這個名叫瓦爾萊塔的姑娘在一名機械師的幫助下給自己裝上了機械義肢，變成了一只人形蜘蛛。
她想回到最開始的馬戲團，可還是被拒絕了。
故事的最後，她接受了一封充滿不詳的邀請函。
然後，她變成了眼前的模樣。
苦難如影隨形，從來不曾離開她。
畫面破碎，日暮戈薇捂著嘴跌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只是作為圍觀者都無法忍受那樣的痛苦，而眼前沉默的人卻是這一切悲劇的主角。
一塊好看干淨的手帕被搭在機械義肢上遞到日暮戈薇面前。
「不要哭了。」
瓦爾萊塔朝著這位同情她的女性釋放了善意。
可日暮戈薇哭得更厲害了，甚至可以說，除了殺生丸，所有人和妖怪都哭了。
甚至連殺生丸眼裡都有著動容。
桔梗走了過來，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
對這個攻擊了玉千葉的女人，瓦爾萊塔眯起眼睛。
可桔梗突然深深對著瓦爾萊塔的方向雙膝跪下，雙手合並放在身前，頭懸在手背上，長發遮住了她的臉。
所有人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這是日本道歉的的最高級別，土下座，代表著道歉人無法釋懷的錯誤。
她語氣裡全是自責和道歉，聲音也在微微發顫：
「對不起，瓦爾萊塔，是我的錯，是我沒分辨清楚就擅自發動攻擊，對不起。」
錯了自然要道歉，她並不渴求眼前的瓦爾萊塔會原諒她。
被人強行復活，身體裡只有怨恨的桔梗從沒想到過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苦難。
眼前名叫瓦爾萊塔的姑娘從心靈到□□都經受了無與倫比的折磨，但她內心依然善良。可怕的外表成了她的保護傘，卻也成了他們誤會她的原因。
而她桔梗所經歷且無法釋懷的一切，在瓦爾萊塔的苦難面前居然顯得那麼幼稚。
她可是巫女桔梗，怎麼能被小愛捆住手腳和心靈。
她要做的應該是守護這個世界，而不是帶著滿心對犬夜叉和戈薇的怨恨留在人世間。
「瓦爾萊塔，」桔梗抬起頭，眼神堅定又溫柔，帶著滿滿的心疼。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演員。」
蜘蛛身體上如同寒冰心髒般的裝飾轟然碎裂。
這句她等了無數歲月的話，終於有人說出來了。
第034章
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站在食骨之井前。
小破孩把頭探到井口，神色有些嚴肅。
「我們真的要跳進去嗎？我感覺好高啊，裡面還黑黑的。」
距離奈落被擊敗已經過去了三天。
玉千葉在系統的幫助下成功躲過幾人的視野，裝作自己被奈落攻擊導致昏迷在了其他地方。
然後被繼國緣一抱著離開了巨蛛的內部。
身上的傷也被系統藏起來自桔梗的靈力，被推到奈落頭上，這讓繼國緣一有些氣憤沒多給奈落一刀。
在養傷時，日暮戈薇告訴玉千葉可以通過食骨之井穿越到現實世界，而她自己就是通過食骨之井進行時空穿越。
於是在能動彈之後，玉千葉拉著繼國緣一來到了食骨之井。
繼國緣一緊皺眉頭看著探出半個身子的玉千葉，他很擔心她不小心或者因為傷口痛掉進去。
他伸出手把小孩拉到安全範圍內，在玉千葉不解的目光中說道：「小心點。」
接著他自己探出身子，將目光投向井底。
倏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從井底傳來，仿佛有看不見的人死死抱住繼國緣一，想把他拉進井裡。
繼國緣一自然不願意，於是使勁超後退去，但因為拉力太大無法行動，臉都有些漲紅了。
玉千葉見事不好，趕緊伸出手死死拉住繼國緣一的手。
可是那力量太大了，兩人居然無法對抗它。
傷口隨著玉千葉的用力崩開，她終究還是和繼國緣一一起被拉入井中。
鼻尖是鮮血的味道，繼國緣一意識到玉千葉傷口裂開，於是他努力在空中改變姿勢，將玉千葉拉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做肉盾。
「……疼。」
女孩小聲的抽泣聲傳來。
玉千葉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穿越之前她就是個普通的宅女，身嬌體軟易推倒，出門逛街地點距離一千米就要打車那種。
穿越之後雖然有了佣兵的身體素質，但對疼痛的忍受並沒有加強。
而桔梗射出的可是實打實的破魔之箭，那箭看上去是射傷了瓦爾萊塔，實際上則是直接洞穿了玉千葉的整個身體。
哪怕有系統的麻痹效果，玉千葉依然會感覺到疼。而現在，傷口整個撕裂開，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穿著的整件白色裡衣。
這要是放在還沒穿越前，她大概已經因為疼痛昏厥了。
繼國緣一自然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心急如焚的他只能死死抱緊玉千葉，祈禱他們落地時的劇烈衝撞不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他試圖去抓住井裡可能出現的東西，但他們好像是從天空中往下落，邊上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過了不知道多久，黑暗的世界終於出現了陽光。
繼國緣一背著地砸在地上，他悶哼一聲，也顧不上自己的情況，趕緊爬起來檢查懷裡已經昏迷過去的玉千葉。
「千葉！」
女孩面若金紙，蒼白的不成樣子，手裡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
繼國緣一抖著手把衣角從她手裡扯出來，血跡已經滲過裡衣透了出來，將外衫上的楓葉染的通紅。
繼國緣一剛想抱起玉千葉去找醫生，背後卻傳來一陣溫柔的女音：
「啊嘞啊嘞，傷得這麼重就不要再動啦∼」
繼國緣一早就感知到了背後那十幾個人的目光，但明顯玉千葉對他來說更重要，這導致他放任了女人走到他背後。
但這不代表繼國緣一就陷入了困境。
「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你。」
少年人的體型還不算魁梧，但其中飽含的殺氣和悲傷卻實打實的傳遞給了走過來的蝴蝶忍。
今天是半年一次的柱合會議，原本的內容是要討論帶著鬼的隊員灶門炭治郎，但人剛剛到齊，主公出來正准備說話，天上就掉下來兩個小孩，甚至其中一個氣息奄奄，看上去馬上就要死了。
在主公的示意下，蝴蝶忍走了過來，結果被繼國緣一當場喝住。
這個孩子，蝴蝶忍瞳孔緊縮，好可怕。
那比岩柱悲鳴嶼行冥還要恐怖的實力，排山倒海撲面而來的可怕殺氣，蝴蝶忍咬住下唇，這個最多十歲的孩子沒有說謊，他真的能瞬間殺了她，甚至是在場所有人！
而現在最麻煩的情況是，主公也在這裡。
「我沒有惡意，你的伙伴受傷了，我是個醫生，也許能救她。」
蝴蝶忍努力穩住情緒，免得刺激眼前情緒不對的繼國緣一。
她發現眼前的男孩將受傷的女孩死死摟在懷裡，聰慧如蝴蝶忍自然瞬間明白了女孩對他的重要性。
「醫生是什麼？」繼國緣一語氣不變，將玉千葉抱起，然後轉過身直視著蝴蝶忍。
蝴蝶忍看清了繼國緣一身上的衣服，這些衣服是非常老舊的款式，是幾百年前才長穿的款式。
她猜測也許繼國緣一並不知道醫生代表的就是大夫，於是她解釋道：「醫生就是大夫。」
「可你穿的不像個大夫。」
「但是你只能相信我，你的朋友傷勢很嚴重，再不治療她可能會死。」
蝴蝶忍語氣誠懇，而當繼國緣一聽到玉千葉可能會死的一瞬間，他愣了愣，似乎想了很多。
「救她，」他只能選擇相信蝴蝶忍，他抬起頭，美麗的紅色眼瞳注視著蝴蝶忍，「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必，醫生救人是天性。」她對著繼國緣一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放心，我會治好她的。」
*
蝴蝶忍帶著玉千葉進入了主屋。
這柱合會議也開不下去了，畢竟來了個不速之客，蟲柱還在救人。
繼國緣一就跟個鋸嘴葫蘆一樣端坐在主屋門口。
他誰也不看誰也不理，主打一個在看見玉千葉前他什麼都不會說。
但他不想說話，有人想說話。
「小子，你最好告訴我你是誰，你們又是怎麼進入這裡的！」
風柱不死川實彌可不相信他倆是誤打誤撞來到主公的宅邸的。
作為整個鬼殺隊最重要的秘密，產屋敷的宅邸，居然被兩個小孩莫名其妙跑進來了。
他更傾向於這兩個小孩是被什麼人送進來的，或者更嚴重了說，可能是鬼派來打探情報的！
思及至此，不死川實彌選擇違背主公的指使，他抽出自己的刀，朝著端坐的繼國緣一揮去。
——先殺了這個男孩，再去殺了那個女孩。
雖說他不願意對孩子動手，但主公的安全高於一切！
忍住自己的負罪感，不死川實彌作為風柱，擁有著風之呼吸，自然招式和速度都快的巔峰造極。
不過眨眼，他的刀已經抵達了繼國緣一的後頸。
就在刀碰到繼國緣一的一瞬間，不死川實彌看見了繼國緣一側過身的臉，以及那雙冰冷且散發著殺氣的紅色眼睛。
下一秒，風柱如同被人猛擊，直直朝著遠方飛去，撞斷了四堵牆七棵樹才勉強停下來。
他的身體嵌在第五堵牆裡，嘴裡嘔出一口鮮血，一道陰影落在他臉上。
不死川實彌勉強睜開眼睛，剛剛他試圖攻擊的少年正提刀站在他面前。而那把熠熠生輝的刀，正是工匠專為他打造的殺鬼之刃。
少年身後是朝他撲過來，試圖阻攔他動作的各柱，而少年冰冷肅殺的目光已經鎖定了他。
來不及了，他苦笑著，來不及的，不可能有人能跟得上眼前少年的速度。
眼前的少年一瞬間能殺死他們所有人，是他莽撞了，給鬼殺隊帶來了這樣的麻煩。
眼皮無比沉重，巨大的衝擊一定傷到了他的肺腑。不死川實彌想閉上眼睛，可死亡的威脅就在他面前，提醒著他他將死去。
他自己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時，他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呼喚。
「緣一……」
刀身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眼前的少年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第035章
在被蝴蝶忍抱進屋子後不久，臉色蒼白仿佛馬上就要掛掉的玉千葉自己醒了。
畢竟雇佣兵體質擺在那，睡太久就丟人奈布的臉了。
在清醒之後，玉千葉當著蝴蝶忍的面，面無表情掏出鎮定劑，對著自己的手臂就給了自己一下。
血紅色的液體逐漸被注入玉千葉蒼白的身體裡，雪白透明的皮膚能夠清晰的看見表層下的血管中，神秘的液體流向四面八方。
隨著鎮定劑的起效，穿透身體的貫穿傷又恢復到了最開始的模樣，表面上甚至看不出任何傷口和疤痕。
但實際上它沒有完全愈合，甚至可以說，它就是表面上愈合了，內部還是一團糟，勉強被拼接起來罷了。
而這詭異的情況都是因為桔梗的破魔之箭。
桔梗的破魔之箭上附帶的力量有些詭異，無法被清除，相當於一個debuff現在正掛在玉千葉的狀態欄裡哪怕是鎮定劑也只能暫時緩解。
只能等血肉上殘留的破魔之力自行散去，鎮定劑才能讓傷口完全愈合。
由於系統4313向主系統爭取來的淨化機會被玉千葉用來消除自己又添加了三年的殘疾buff了，這導致她不得不強忍著破魔之力帶來的痛苦，直到它完全散去。
不過因為有系統暫時麻痹了玉千葉的痛覺神經，她倒是沒表現出對傷口太大的痛苦，本人狀態也不錯。
玉千葉：無所謂，只要能切換監管者形態她就是所有人的爹：）
在傷口「愈合」後，玉千葉猛地拉開大門，正好阻止了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的悲劇場面。
在她背後准備給她治療，結果被從開始無視到最後的蝴蝶忍都愣住了。
——這小孩是什麼怪物嗎？還是她手上的針劑有什麼特殊效果？
今天也是被刷新三觀的蝴蝶忍一位啊！
雞飛狗跳後，玉千葉了解到自己昏迷期間都發生了什麼。
雖然不覺得理虧，甚至覺得緣一打得好。但看著風柱不死川實彌嵌在牆裡的可憐模樣，她終究還是招呼著繼國緣一把人挖了出來，然後又摸出一根鎮定劑扎在昏迷的不死川實彌屁股上。
原本是想扎在手上，扎在屁股上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手沒拿穩，在路過屁股的時候鎮定劑掉了下去，針頭正好扎了進去。
於是在詢問系統不從手上扎是否有效果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玉千葉也就直接在屁股上方把針劑推到了頂。
雖說玉千葉是真的沒拿穩還是假的沒拿穩還有待商榷，而且按照她的狗脾氣大概是故意不小心的，但鎮定劑的效果卻是真真實實的十分有用。
針劑迅速起效，原本昏昏沉沉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不死川實彌猛地睜開眼睛跳起來，差點把湊過來的炎柱煉獄杏壽郎撞倒。
「誰咬了我屁股一口？！」
不死川實彌滿臉通紅和不可置信地環顧著自己的同僚，神色十分慌張。
屁股處傳來的疼痛在提醒他，居然會有變態喜歡咬人屁股，還是在他昏迷的時候咬的。
結果當然是沒有人理他。
想想也知道，他這話說的多逆天，誰會有咬人屁股這種特殊的愛好啊！
最後還是圍觀了全程，而且多次受他照拂的蝴蝶忍狠不下心，她拍了拍自己同僚的肩膀，語氣溫柔：「是那位客人給了你一針，在座沒有人有咬你……的愛好。」
自覺鬧了個笑話，打又打不過的風柱不死川實彌臉上十分尷尬。
而玉千葉也有尷尬。
當然不是為了繼國緣一打人的事，誰家小孩小時候沒打過人啊！玉千葉尷尬的是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和她說話的方式和語氣。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太溫柔了。
被其他人稱為主公的男人臉上有著可怕又詭異的花紋，說話的聲音沉穩溫和，哪怕對話的兩人只是兩個小孩，但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十分禮貌，讓人感覺很舒服。
光是聲音就讓玉千葉變得輕松愉悅，甚至讓腦袋有輕飄飄的感覺。
——好可怕的天賦！
玉千葉搖搖頭，把自己從那種飄飄呼呼的狀態裡拯救出來。
這樣如沐春風般的領袖風範讓玉千葉不由得想起了某個傳銷頭子，直接被人比下去了啊大叔！
說的就是你！森鷗外大叔！三四十歲的老男人了還一天到晚沉迷幼女換裝游戲。
遠在未來橫濱，坐在落地窗前喝紅酒的森鷗外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滿臉疑惑，難不成是織田作罵他？可是沒理由啊？他還給了他秘密消息呢！
坐在不遠處的愛麗絲正在吃蛋糕，森鷗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時，又變成了那個氣質猥瑣，會被玉千葉暴揍的中年大叔。
「愛麗絲醬∼來拍照片吧∼我又給你買了新的漂亮衣服哦∼」
「愛麗絲醬∼拜托啦∼」
「不要啦，林太郎！」
愛麗絲冷漠地拒絕了森鷗外的請求，學著玉千葉踢五條悟的模樣一腳踹在了森鷗外的臉上。
但某個幼女痴漢依然笑得一臉蕩漾，讓人不得不想問一句：
愛麗絲，你為什麼要獎勵他！
又回到現在，玉千葉和繼國緣一被稱為主公的男人派人送往紫藤花之家。
一個受傷未愈的小孩，一個不是劍士的小孩。兩個年紀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六歲的孩子顯然不適合加入鬼殺隊。
於是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就被送往了最近的紫藤花之家。
「千葉，你還好嗎？」繼國緣一站在房門外，女孩被染紅的衣服似乎還在他眼前飄蕩。
門從裡面被拉開了。
玉千葉穿著由紫藤花之家家主免費贈送的裡衣和外套走出來。
她原本穿著的衣服已經被送去清洗了，畢竟白色的衣服都快被染紅了，不洗得整個餿掉。
一點沒意識到男女有別的小破孩直接拉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她平坦光滑的小腹。
「好了。」
回答她的是繼國緣一紅著臉來扯她的衣服。
繼國緣一手忙腳亂，眼神也避開玉千葉，把女孩的衣服拉下來蓋住。
「欸？」玉千葉一臉迷茫。
繼國緣一紅著臉：「女孩子不要隨便把衣服拉起來。」
「哦。」
玉千葉沒放在心上，只當是繼國緣一對她的關心。畢竟她內殼是個成年女性，平時最喜歡的穿搭是T恤衫，寬松短褲加人字拖，當然她也不拒絕性感sexy的裙子或者比基尼。
兩人並肩一起躺在木台上，望著圓圓的月亮。
過了半晌，繼國緣一突然出聲：
「要不要出去走走？」
回答他的是玉千葉瞬間撲過來的軟軟的身子，放大的臉以及臉上激動的神色。
兩人避開紫藤花之家的家主和伙計，來到不遠處繁華的街道上。
不是戰國時代破舊的街道，而是工業革命後繁華的大道。
時髦的霓虹燈牌閃爍著七彩的光，但古樸的建築也占了相當大的比例。
古代和現代的文化在此刻共存交融，構建出了新櫻花國的繁華景像。
繼國緣一握緊了玉千葉的手，眼前的一切是他從來沒看見過的。這比他過去不多的記憶裡最繁華的場景，每年才會有一次的煙花節還要耀眼的多。
他的目光落在玉千葉的臉上，小女孩的臉上沒有震驚，她仿佛看見過這樣的場景，也許還看見過更美好的。
——千葉好像，天生就更適合這裡。
繼國緣一有些不自覺地想。
眼前的少女太耀眼了，不同於普通女性那較為深邃的眼眸，明亮圓潤的大眼睛，細膩的紅唇，她年紀尚小，但卻依稀能看出未來的傾國傾城之色。
然而未來的絕世大美女完全沒有這個自知之明。
玉千葉用一種猴子偷桃的姿勢掏了掏自己的兜，剛剛紫藤花之家提供的衣服上擺放了一個很滿的錢袋，現在正掛在她的腰間。
果然，搞這些地下組織的都有錢，前有港口黑手黨，現在有鬼殺隊，玉千葉表示自己十分嫉妒。
「我們去吃東西吧！緣一！」
小女孩拉住少年的手，帶著他朝著遠處繁華的都市跑去。
繼國緣一滿臉緊張，他倒不是緊張這個世界，而是擔心玉千葉傷口又裂開了。
眼前的世界和戰國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一路走來繼國緣一看見了太多戰國不會擁有的東西。
從小吃到物品，衣物的款式也和戰國時代完全不同。
街上的人們除了穿著和服，還有些穿著漂亮的繼國緣一不知道款式的衣物。
——很適合千葉。
繼國緣一望著遠處穿著洋服的年輕女孩。
雖說玉千葉那張臉穿啥都好看，但小女孩的殼子畢竟是個外國人，穿洋服肯定會比穿和服更合適。
對此玉千葉表示：其實我覺得我穿漢服更好看。
不過她暫時不知道繼國緣一的想法，只是隨著繼國緣一的目光看去，玉千葉看見了一個漂亮的小姐姐的背影。
而繼國緣一又目不斜視一直盯著別人。
所以當繼國緣一收回目光時，他身邊的玉千葉語氣幽幽：
「所以，緣一喜歡那種類型的女孩？」
繼國緣一瞳孔地震。
「沒——沒有！」
他甚至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她都沒有千葉好看，我怎麼會喜歡她？！」
這下臉紅的變成玉千葉了。
不過這小屁孩心裡想的更多的是：
我把你當兒子養，你居然喜歡我？！
第036章 加更！
奇點消失了。
織田作之助眼看著高速移動的子彈朝著他的胸口方向飛來。
他的防彈衣早在之前的戰鬥中丟開，一旦胸口中彈，他必死無疑。
他和紀德的子彈是同時射出的，大概也會同時把他們兩個一起送進地獄裡。
雖然不承認，但織田作之助也明白，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
他殺人了，再也沒有繼續書寫小說的權利了。
——不是早就清楚地明白了嗎？
他放棄抵抗，異能力「天衣無縫」在不斷提醒著他幾秒後會發生的一切，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自己。
——我好像又搞砸了。
在那一瞬間，織田作之助想了很多，曾經的過去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眼前劃過。
[人類是為了拯救自己而活。在死前便會明白這一點。]
被撕掉結局的小說下冊，在撕毀的前幾頁上有著這樣一句話，那是主角對殺手說的話。
年少時織田作之助喜歡一本小說——《陰暗》，可他花了很多時間也找不到這本書的下冊。
直到他遇到一個作家，那個作家將下冊給了他，卻撕掉了下冊的結局。
記憶裡那個小說家對他說了什麼，在死亡的威脅下，織田作之助清晰地記起了小說家說的話：
讓這本書保持完美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來寫。
於是織田作之助決心成為一個小說家。
那人又說：寫書即是寫人。
於是織田作之助不再殺人。
不再殺人之後，織田作之助對這本書進行了無數次的閱讀和思考，其中每一句話都了然於心。
其中很多台詞也許沒有任何意義，僅僅只是作為過渡和轉折的句子。
可在有些時候，它們卻又有自己的道理。
——那那個小說家是誰呢？
在子彈沒入胸膛前，織田作之助終於想了起來。
他叫夏目漱石。
是《陰暗》書面上作者的名字。
梟鳥的長鳴聲在耳邊響起。
子彈沒入身體帶來的刺痛感並沒有從心口傳來。
織田作之助脫力往後倒去，面朝天躺在地上。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自己的無力，他快到極限了。
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因為他撿回了一條命。
他沒有死。
紀德死了。
子彈貫穿了他的胸口，也貫穿了衣服，大量的血跡噴灑在牆面上，他用一種和織田作之助相同的姿勢仰天倒下。
但不同的是，他已死去，靈魂也離開了。
他要去見他的部下了。
清冷的月光透過破損的玻璃花窗落在織田作之助的身上。
「真糟糕啊，我還活著。」
織田作之助仰躺在地上，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原本他以為自己能去看孩子們了，可是有神秘來客保下了他的那條賤命。
「生命存在的意義在於生命本身，想來孩子們也不想你這麼早就去找他們。」
清澈凜冽的男音仿佛在織田作之助腦子裡響起，將他有些混沌的大腦拉出迷茫。
原本在戰鬥中被破壞的半圓彩繪花窗開始振動，下一秒，整片玻璃窗轟然碎裂。
一身長袍，帶著兜帽，連眼睛都被布條蒙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出現在碎裂的玻璃窗前。
他的肩膀上站著一只梟鳥，正用一人一鳥加起來唯一的一只眼睛盯著他。
因為織田作之助作為黑手黨的本能，他瞬間開始觀察這個神秘男人的特點。
長袍看上去有些特殊，連同兜帽應該是一塊未曾剪裁的布料纏繞起來的，用腰間掛著工具的腰帶固定著。
雖然渾身上下只有一塊布，但這塊布將這位來客包裹的嚴絲合縫，不露出任何一點肌膚。
相較於成年男性更纖細小巧的手也被兩個大小不同顏色不同的手套緊緊束縛著。
臉上的布條上有著詭異的花紋，未被布條覆蓋的眼睛下方，兩條特殊的花紋往下延展。
整個人肅穆而優雅，但卻又展現出了一些隨性，看上去應該是遠離人群，但被神明注視且憐愛著的修行者。
仿佛天上的皎皎月光，柔和又平靜。
「吾名為伊萊克拉克，是一個普通的先知，應了與某人的約定來到這裡。」
玉千葉頂著先知的殼子，努力忍住自己試圖去摸先汁兒腹肌的欲望，聲音平淡地說。
誰懂啊，這種變身自己推的感覺可真是太棒了嚶嚶嚶。
系統4313看不下去了：你推不是祭祭國王嗎？
玉千葉昂著頭，滿臉驕傲：我平等地愛著莊園裡的每一個人，智蟲giegie，聖誕沙匕，潘弟弟除外。
系統4313：那空巴哇呢？
玉千葉眼睛一橫：誰能不愛空巴哇！哪個女人能逃脫空巴哇？！不懂空巴哇的永別了！（震聲）
當然，這都是一人一統的內心對話，外表的伊萊依舊是一副聖潔肅穆的模樣。
織田作之助恢復了些力氣，他捂住自己的肚子坐起來，眼睛有氣無力地闔著。
「我這樣的小人物，可不一定認識你的那位朋友。更何況還是讓她拜托你來到橫濱救下我這條一文不值的賤命。」
「我說過了，生命存在的意義在於生命本身。」
那位只看那精巧的下巴就能推測大概是個美人的先知語氣不變。
「神明平等的對待每個人，作為他的先知，吾自然也是如此。」
「你說神？」織田作之助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神從來不曾注視過我們這些普通人，否則那些無辜的孩子怎麼會死？他們還那麼小，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看這個世界，就被炸彈帶走了生命！」
他的手捂著臉，這個堅毅的男人終於流下了眼淚。
「幸介，克巳，優，真嗣，咲樂，對不起……」
手握成拳狠狠砸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淚水混著血落下。
孩子們的死亡早就擊倒了織田作之助，只是仇恨支持著他站到這裡。
「神明平等對待眾生。」
玉千葉正准備說話，卻發現這殼子又不受控制了。
真正的先知伊萊克拉克異地登錄了。
玉千葉只得和系統4313大眼瞪小眼，繼續折磨自己的可憐系統去了。
「在神明的緯度去看待人類，就仿佛從人類的角度去看待螞蟻，小鳥，沙礫，沒有任何不同。」
「人類聽不懂它們的語言，也不會去在乎它們的意念和想法。」
「所以人類對其它生物的喜怒哀樂也是一無所知的。」
「神明亦是如此，祂聽不懂人類的祈禱，也不會理解自身為何會在人類的文明中出現。」
「無論人類口中的「神明」是以何種境況出現，又對人類又怎樣的情感，但對真正的神明來說，那都是不值得關心的。畢竟你也不會關心今天踩到了幾粒沙子，不是嗎？」
織田作之助從沒接受過這樣的理論，要麼不信神，要麼仰慕神，這是絕大多數人的統一觀點。
而先知還在繼續輸出。
「神明自然是存在的，但從祂們的角度來看，祂觀察人類的進程時就如同像欣賞昆蟲那樣，只能從自身的視角感嘆自然造物的奇妙。」
「時間對於祂來說是永恆的，祂無法被殺死，卻也欣然接受死亡。」
先知那蒙著眼睛的臉在織田作之助面前放大：
「這才是神明。」
眼看著伊萊把事情越搞越僵，玉千葉趕緊把他踢下線，自己上場了。
但織田作之助一臉被打擊的厲害的模樣，這讓玉千葉有些無助。
她清了清嗓子，模擬著剛剛伊萊的語氣：「但作為人，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回答她的是織田作之助埋得更低的頭。
——大兄弟你別埋頭了，你這樣我怕你脖子斷掉！
玉千葉抓耳撓腮，真真快急死了。
——早知道看見先汁兒上線就該給他踹回去，這直接進崩壞副本了啊！
腦子空空的玉千葉瘋狂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終於，在織田作之助的頭埋進地板裡時，她想到了辦法：
「某些成熟的神明確實是會對人類存有悲憫之心，否則吾也不會來到這裡。」
「你不是說，你是應人邀約才來的嗎？」
織田作之助語氣悶悶，還是低著頭，凌亂的頭發落在胸前，上面全是各種灰塵。
「吾是神明的先知，自當遵守吾主的指令。」
說到這個，玉千葉想了想，在心裡問系統4313：「我記得劇情裡先汁兒是黃衣之主的追隨者吧，我以前還看過黃衣本子呢，說實話挺香的，嘿嘿。」
系統4313只想捂住玉千葉這張停不下來的小嘴。
——宿主你知不知道，現在黃衣之主就站在先知旁邊！要是祂知道了你在說什麼，系統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然而玉千葉顯然不知道，否則也不敢問。
而在現世，織田作之助勉強接受了玉千葉找的這個理由。
一個神明的死忠粉，就算是有人拜托他，但沒有神明的指使，這種人是不可能專門跑到橫濱來的。
畢竟從外表和名字不難得出先知伊萊克拉克是外國人。
不過，他還是有些問題想問。
「你說你應了某人的約定，那個人是誰？」
織田作之助很好奇，到底是誰會邀請一位擁有強大力量的神明追隨者來救他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員工。
「你還記得兩年前黑手黨大樓裡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嗎？」
織田作之助晃了晃暈乎乎地腦袋，他確實有些映像，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裙子，有著一頭紅色長發的漂亮小孩。光是那張臉，但凡看過就不可能忘記。
當時他剛剛進入黑手黨不久，相遇那天他正去接了誰的任務，具體是誰這個他忘記了。然後在樓梯口遇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天使，他就把自己手裡蘋果遞給了她。
「小朋友，請你吃。」
記憶畫面裡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揚起臉蛋，對他笑得看不見眼睛。
「謝謝哥哥！我叫玉千葉！」
織田作之助想起來了，那個女孩叫——
「玉千葉！」
先知伊萊克拉克露出一抹微笑，他的身影化為泡影，逐漸消失在織田作之助面前。
「千葉讓我跟太宰治帶句話，現在得靠你幫我告訴他了。」
織田作之助抬起頭，眼睛裡有些震驚，怎麼又和太宰牽扯上了？
「千葉說，」外表是伊萊克拉克的玉千葉清了清嗓子，模仿自己的發音，「小兔宰治做個好人吧！要是你不做好人，下次見面我就刪你大耳刮子！」
話音落下，先知伊萊克拉克的身影徹底化為泡影，細碎的金色光點融入那只獨眼的梟鳥。
梟鳥拍拍翅膀，朝著夜空中飛去。
身後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有人用力推開了橡木門。
「織田作！你這個大笨蛋！」
原本准備查看摯友傷勢的太宰治看著自己生龍活虎的摯友，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織田作之助手裡正拿著玉千葉離開前丟給他的鎮定劑往手上扎。
「你來啦。」
織田作之助對著自己的好友招招手，然後他也學著伊萊克拉克那樣清了清嗓子。
「千葉讓我給你帶句話。」
尚且還是黑宰的太宰治：？
「小兔宰治做個好人吧！要是你不做好人，下次見面我就刪你大耳刮子！」
太宰治：？？？
——怎麼最後受傷的變成我了？
第037章
系統4313不理解自己的宿主為什麼要用這樣詭異的姿勢趴在榻榻米上。
雖說玉千葉解釋她是在按照自己練瑜伽的方式拉伸軀體，但在系統4313看來——
像個奇行種。
怎麼會有人把腿掰到頭旁邊，然後把自己的頭從膝蓋下的空隙裡伸出來啊！
不過這也反向證明了玉千葉現在身體的柔軟度十分優秀。
玉千葉：不是，一個布偶娃娃要是彎不過來那還能算什麼布偶娃娃啊。
【其實我現在為止都不理解為什麼您會救他。】
作為沒有感情的系統，4313並不理解玉千葉去救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這種行為。
要知道她現在身上疊滿了debuff，虛弱、受傷、殘疾，老病弱殘她一個人就占了三個。
甚至在拯救織田作之助這個任務刷新出來時她都沒想起這個人是誰，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見過。
但這種情況下，她依然選擇穿過時空，去往未來的橫濱救下織田作之助。
系統4313不理解。
玉千葉把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腿收了回來，她似乎也陷入了回憶。
過了很久，她嘆息著說道：
「也許是因為那個蘋果吧。」
系統4313不相信這個理由。
雖說森鷗外對玉千葉抱有警惕，但她待在黑手黨大樓時，可是能待在首領辦公室裡的。
首領辦公室裡什麼沒有，也許玉千葉記不清了，但系統4313清楚地記得，森鷗外面前的長桌上可是擺放了很大一個果盤的，昂貴的水果比比皆是。
而玉千葉提到的蘋果，果盤裡有更好的品種，更大也更甜，單個售價是她手裡蘋果的幾百倍。
「但用價格去評定一個人的心意才是最錯誤的吧。」
玉千葉撥弄著自己手上桔梗送給她的四魂之玉。
奈落死後，四魂之玉被桔梗親自回收。
然後那位巫女把四魂之玉做成手鏈送給了玉千葉。
雖然玉千葉也不明白桔梗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還是收下了這份堪稱震撼的禮物。
反正犬夜叉看見桔梗把手鏈給玉千葉系上的時候臉都綠了，嘻嘻。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織田作之助的時候他穿著什麼樣的衣服嗎？」
玉千葉撐著臉，眼睛亮晶晶的。
【一件老舊的黃色外套，內襯的黑色襯衫有些皺皺巴巴的，應該穿了很久。褲子上有磨損，還有油漆的印記，褲包鼓起，裡面裝著廉價的糖果。】
相較於玉千葉魚一樣的記憶，系統4313甚至能完美復述當初織田作之助當時身上的一切細節。
「對哦，」玉千葉笑眯眯地繼續補充道，「他那時候眼下青黑，顯然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鞋子因為磨損過度導致他看上去有些高低肩，其實是因為他習慣右腳先邁而且要扛起一些重物導致右腳上的鞋子後跟磨損比左腳嚴重。」
她仰面朝天躺了下來。
「作為黑手黨的一員卻穿著廉價的衣物，可見他工資微薄，應該是最底層的成員。他遠遠看見我的時候，原本是想從褲兜裡拿糖給我的，但當他走近並且看清我身上的裝飾品的時候，他選擇了把手裡唯一一個蘋果遞給我。」
玉千葉眼神微動，溫暖的燭光在她眼中明明滅滅，整個人顯得溫柔無比，雖說也不知道怎麼從一個小女孩身上看出溫柔這樣的情緒。
「人投我以木桃，我報之以瓊漿，也許就是這樣的感情作祟吧。」正經不過三秒的小屁孩傲嬌地抬起頭，「他都把給那時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給我了，我當然要救下他的性命！」
小孩鯉魚打挺站起來，震聲道：「我可是知恩圖報的中國人！高尚情懷在我心！你這種笨蛋系統當然是不會理解的啦！」
於是笨蛋系統4313解除了玉千葉的痛覺麻痹。
剛剛還精氣神十足的小孩瞬間捂著傷口，發出砰的一聲，實誠地摔在地上，像條毛毛蟲一樣蠕動著自己的身體。
她堅強地舉起自己的小手，嘴上說的話還在發狠：「你看我肯定跟主系統舉報你！你給我等著！」
系統4313還是慫了，將麻痹效果開啟後直接死遁，任憑玉千葉怎麼呼喚都不出來。
自認為心胸開闊的玉千葉也不跟它計較，自己躺在榻榻米上發著呆。
關於救下織田作之助的原因她當然沒有對系統說謊，她確實是這樣認為的。
只是她沒有把原因說全而已。
「回憶碎片」能看到很多東西，只要和玉千葉有過接觸。甚至都不需要身體觸碰，只要靠近過玉千葉，並且玉千葉想，她就能在「回憶碎片」裡看見那人的某一段過往。
當織田作之助將蘋果遞給玉千葉的那一刻，他的一段過往就被刻印在「回憶碎片」上了。
原本玉千葉對觀看別人的過往這種事是拒絕的，畢竟那是別人的隱私，而她只是一個外人。
但她還是好奇，好奇一個年輕男人為什麼會隨身攜帶糖果。
他身上沒有任何屬於糖果的甜膩味道，也就是說，他本人是不吃糖的。
而作為一個黑手黨的成員，他卻主動對玉千葉散發善意。
一個神秘，年輕又不符合常理的人，玉千葉不免對他好奇。
所以她最終還是打開了回憶碎片中的儲藏的畫面。
畫面不長，只是他用自己微薄的工資收養了五個因為戰爭失去父母的孩子的那一段過往。
從小就是孤兒的玉千葉看著他們相處時融洽和諧的畫面，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就是酸酸的。
說不羨慕是假的。
福利院裡的生活肯定算不上好，衣服永遠是舊的，飯永遠吃不飽，還要餓著肚子干很多活，院長奶奶年紀大了也沒有心力照顧好每個人。
而天生就比同齡人更漂亮可愛，嘴也更甜的玉千葉自然就是小孩子眼裡的肉中刺。
永遠不要小瞧小孩的嫉妒心，玉千葉甚至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有領養人來的時候被那些孩子合力推進雜物間反鎖起來。
因為他們都擔心領養人帶走比他們更乖巧可愛的玉千葉，所以干脆把她關起來。只要領養人沒看見她，自然也不會選她。
院長的年紀大了，偶爾才來的護工對他們也不上心。對於玉千葉每次在領養會開始就失蹤，他們也只當是她自己不想被領養所以跑出去了。
幸好玉千葉這小孩天生樂觀，雖說在成長過程中性格還是長歪了，喜歡發瘋，但還是算得上個本性善良的人。
但還是會忍不住的羨慕。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所以當系統刷新出拯救織田作之助的任務時，玉千葉的呆愣並不是系統4313認為的在回想他是誰。而是在思考如果他死了，那群小孩該怎麼辦。
所以當系統把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告訴玉千葉時，她才會強忍著三重debuff來到未來橫濱。
那群孩子肯定也不想領養自己的人就這樣和他們一起前往黃泉。
他是個好人，而好人不應該以這樣的結局落幕。
「所以最後還是得靠我，偉大的玉千葉大人，哼。」
玉千葉嘟嘟囔囔，翻了個身直接秒睡。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在和家主打過招呼後，兩人離開了紫藤花之家。
人在異世，作為一名繼承了優良傳統的中國人，最應該做的事是什麼？
「當然是旅游啦！」
在繼國緣一詢問他們該去哪時，玉千葉把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提起來晃了晃。
清脆的響聲從裡面傳出，可見裡面錢幣的份量不少。
有錢又有時間，那不得抓緊時間到處看看。
於是人生地不熟的兩人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開始了一場漫無目的的旅行。
旅行青蛙雙人版，更適合人類寶寶的旅行方式。
旅行過程中，作為現代人的玉千葉倒是基本什麼都看過，所以表現的有些興致缺缺。
但作為戰國時代的老東西，繼國緣一是看什麼覺得什麼新奇。
而玉千葉一貫秉乘「來都來了」這個觀點，強拉著繼國緣一體驗了很多新東西。
而今天，他們准備體驗一下大正時期的蒸汽火車。哪怕是玉千葉也是第一次真正坐上這樣以煤炭為燃料驅動的火車，以前只在博物館裡看見過。
從購票員手裡結果兩張票，玉千葉帶著有些局促的繼國緣一走上車廂。
「千葉。」
繼國緣一抓住了眼前女孩的衣角。
「嗯？」
玉千葉回過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繼國緣一看著這鐵皮的車廂，鼻尖抖動了一下：「這是個活物，我們真的要進它的肚子裡嗎？」
對繼國緣一有著盲目信任的玉千葉表情空白了。
——這個火車是個活的？
她很震驚，但還是點點頭，示意繼國緣一和她一起進去。
不斷有乘客進入車廂，雖說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玉千葉還是選擇走入它的肚子裡。
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普通人走向未知的死亡。
說句實在的，當繼國緣一告訴她這火車是活的生物時，她一瞬間腦補了關於異形，外星人，生物機械等一系列她從小就害怕的東西。
但車廂裡數量不斷增多的乘客逼迫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兩人按照票上的數字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但因為知道自己在活物肚子裡，玉千葉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三個打打鬧鬧，嘰嘰喳喳的少年人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背著箱子的男生瞬間吸引了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兩人的目光。
他的耳朵上掛著一個十分眼熟的耳飾。
那是繼國緣一母親送給他的日輪花札！
第038章
對於嘴平伊之助來說，坐上移動的列車簡直就是豬姥姥坐火車，給豬開了眼。
他興奮的扒在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座位邊的玻璃窗上，嘴裡哈哈大笑著。
而已經把頭枕在繼國緣一大腿上准備馬上入睡的玉千葉因為他實在是太吵了，於是微微睜開眼睛——
我靠火車上怎麼有豬哥！不對，現實世界裡怎麼會有豬哥？！
不得不說，豬豬頭上的野豬頭套真的太能迷惑人了。玉千葉一眼望去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了，這次的世界還有點奇幻，居然有豬頭人身這樣的怪物存在。
繼國緣一安撫地摸了摸玉千葉的頭，聲音很低，用不會驚擾玉千葉的聲音解釋道：「放心，他是人類，只是帶著野豬頭套。」
迷迷糊糊的玉千葉吸了吸鼻子，眼睛一閉，再次瞬間秒睡。
這睡眠質量簡直百分之兩千的優秀。
然後一個連頭發都是金黃色的男孩跑過來，連拉帶拽試圖把渾身肌肉相當發達的豬頭少年帶走。
他嘴裡一邊道歉，一邊拖拽著豬頭少年朝前走。雖然看上去體格纖細，但能拉動那渾身肌肉的豬頭少年，想來也是接受過訓練的。
繼國緣一眼看著玉千葉已經睡著了，他也收回對幾個少年的注意力。
——那個少年的日輪花札也許只是相似。
一路走來，繼國緣一已經見識了太多相似的東西，有價格完全相同但材質不同的仿制品，還有外觀什麼都一樣但價格不同的，所以他並沒有把灶門炭治郎耳朵上和自己相同的耳飾放在心裡。
他閉上眼睛，正准備閉目養神，一聲巨響從後方傳來。
「好吃！」
已經睡著的玉千葉被這句話的音量嚇得滾下座位。
她瞪著自己圓滾滾的眼珠子坐起身，四處張望著聲音的來源：「你聽到了嗎？緣一！」
繼國緣一連忙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背後的車廂裡還在不斷傳來震耳欲聾的「好吃」，玉千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神色陰沉地站起來。
她從系統4313處兌換了一個喇叭。
女孩清了清嗓子，拿起喇叭對准後車廂：
「動車上禁止大聲喧嘩！」
喊完話後，玉千葉沒有立刻放下喇叭，大有後車廂繼續大喊她就再提醒一次的架勢。
也許是玉千葉的提醒起了作用，後車廂居然真的沒有再傳來震耳欲聾的「好吃」兩個字的聲音。
然後玉千葉把喇叭一扔，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啪嘰」一聲栽倒在繼國緣一身上。
繼國緣一將她的身子擺正，心裡莫名有了一種帶崽午睡的錯覺。
繼國緣一，虛歲十歲，帶崽時間，長達兩年。
「呼……呼……」
躺在他膝蓋上的女孩閉著眼睛，一只手平放著，另一只則微微握成拳放在臉頰邊上。
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玉千葉又睡著了。
裝死半天的系統4313主動打開了系統自動保護機制。
因為玉千葉多次懲罰疊加，最後的懲罰結果體現在現在她變得無比嗜睡上。
作為她專屬系統的4313真的很害怕玉千葉睡著睡著在夢裡就掛了啊！
操心的老媽子系統4313：就沒有人替系統我發聲嗎？
可唯一能聽到他說話的人，現在正睡得四仰八叉，就差做夢啃雞腿了。
繼國緣一閉上眼，車廂內的燈光詭異地閃爍了片刻，但很快恢復原狀。
繼國緣一將手覆在玉千葉眼睛上，剛剛燈光閃爍時，她的睫毛也隨著波動了片刻，應該是被變動的燈光刺激到了。
閉上眼睛，其它的感覺反而變得更加敏銳，在這個密封的空間裡，尤其是聽覺被提升到了最大。
繼國緣一清清楚楚地聽完了後車廂裡的完整對話。
他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他們的聲音真的太大聲了。
密謀，但用整個車廂都能聽到的音量。
——這倆列車已經「吃掉」40個人了嗎？
從幾人的對話中，繼國緣一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雖說後車廂裡鬼殺隊的那幾個劍士在說他們會拔除惡鬼，但繼國緣一還是皺起了眉。
他沉默片刻，閉上眼睛，展開了通透世界。
通透世界讓繼國緣一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整個列車的構造。
他們現在確實是在肚子這個部分，甚至准確來說，整個車廂都屬於這個怪物肚子的部分，而它的心髒就是蒸汽火車燃燒煤炭燃料的地方。
至於這個怪物的實力——
繼國緣一的手握緊又松開，原本僵硬緊繃的肌肉也舒展開來。
——甚至算不上對手，一刀就能徹底斬斷的家伙。
就像玉千葉說的那樣，一a秒了算的上什麼敵人，那只能叫炮灰。
繼國緣一思及至此，也平靜下來。
他當然清楚玉千葉為什麼一定要上車，無非就是為了救人。
而他的目標也是救人，但對於玉千葉的關心讓他心亂了。
准確來說，他的焦慮是因為玉千葉本身也進入了列車，讓自己身處危險之地。而在確定這個怪物翻不出水花後，他自然也就不再擔憂了。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嗚嗚嗚嗚嗚嗚！」
有些耳熟的聲音從後車廂傳來，繼國緣一沉思片刻，用高超的記憶力將聲音和人匹配。他得出結論，是剛剛那個拉著豬頭少年的金發少年發出的聲音。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門前傳來，有人拉開了車廂的門。
「請出示您的車票。」
一個過分蒼白瘦削，穿著列車員制服的中年男人走到座位前。
繼國緣一將兩張車票遞給他，拿回車票的過程中，他粗粗環視了周圍一圈。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整個車廂的人都閉上眼睛，睡著了。
但明明在剪票之前他們都還醒著。
繼國緣一收回車票，那中年男人則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後車廂走去。
——他身上有不好的氣味。
雖然還沒見過鬼，但繼國緣一本能的對鬼的氣息感到不喜。畢竟是為了斬殺鬼王鬼舞辻無慘才誕生於世，對鬼的厭惡是早就被銘記在DNA裡的。
繼國緣一將昏睡的玉千葉往懷裡拉，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確保自己能夠保護好她。
車燈又開始詭異的閃爍了。
一股詭異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繼國緣一仔細分辨了一下，那是鮮血的甜膩味道，夾雜著某些能迷惑人心的東西。
玉千葉小扇子般的睫毛抖了抖。
【宿主，有東西來了。】
系統4313提醒道。
玉千葉睜開眼睛，神色無比清明，哪有之前睡著迷迷糊糊的樣子。
「不著急，放長線釣大魚。小魚小蝦就給他們玩玩吧，當練練手，畢竟小孩子也得要練習才能成長啊。」
剪票車掌那急促的腳步聲在漸漸遠去。
在無人可見的系統界面上，一個顯示已接受的特殊任務占據了整個界面。
【特殊任務：擊敗上弦三猗窩座（已接受）】
隨著時間逐漸推移，喧鬧交談的聲音都消失了，只留下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車廂裡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除了玉千葉和繼國緣一。
但他倆默契地選擇了裝睡，准備看看這些家伙究竟想做些什麼。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車頭傳來。
玉千葉眯著眼睛，打量著路過的四個小孩。
很奇怪，所有人都睡著了，這四個眼下烏黑一片的小孩反而沒有睡著，甚至還在列車上移動。
繼國緣一鼻子動了動，他們身上有著和剛剛那個車掌相同的味道。但很明顯，這味道不屬於他們，應該是靠近後沾染上的。
幾個少年人的目標不是他倆，於是他們速度極快地路過了這節車廂。
繼國緣一想要跟上，卻被玉千葉抓住了手。
「別著急，再等等。」
少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而對玉千葉也有著盲目信任的繼國緣一居然就當真沒動彈。
兩人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保持著玉千葉躺在繼國緣一大腿上的動作。
腳步聲在後面的車廂停了下來，很快一切又恢復平靜，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也沒有血腥味傳來。
又過了不知多久，物體落在地上發出的巨響從後車廂傳來。
玉千葉站起身子：「走吧。」
她大力拉開了門。
車廂過道裡站著一個很眼熟的人。
是前段時間在產屋敷宅邸看見過的人，名字的話玉千葉已經不記得了，但那如同金黃色貓頭鷹般的頭發她記憶深刻。
他的手緊緊掐住了剛剛從兩人座位旁走過的其中一個女生，兩個人的手上還有著一根麻繩，遠處則滾落著一把小刀。
應該是感受到殺氣後身體自發的本能行動，這樣的能力曹操看了都得直呼羨慕。
和他穿著相同隊服，應當也是鬼殺隊成員的另外三人，也是剛剛吸引他倆注意力的少年手上也和其他三個人牽連著麻繩。
而一個穿著淺草紋和服，嘴裡帶著口枷的小女孩正推著戴有和繼國緣一有著相同日輪花札的男生。
「緣一，砍斷那些麻繩！」
繼國緣一順手抽出離他最近的炭治郎的刀。當他的手碰到那把特殊的黑色刀刃時，刀身溫度開始急劇上升。
純黑色的刀刃逐漸變色，直到徹底變為赫刀的模樣。不同於炎呼劍士紅刀那單純的火焰屬性，那是一種威嚴的紅色，仿佛由許多顏色聚集在一起成為的紅色。
麻繩齊刷刷斷裂，被困在夢境中的鬼殺隊隊員們紛紛睜開眼睛。
「歡迎回到現實。」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微笑著對他們說道。
第039章
「是你們！」
炎柱煉獄杏壽郎對玉千葉和繼國緣一兩人還有記憶。
畢竟從天而降直接砸進產屋敷宅邸，還把風柱不死川實彌嵌進牆裡，這樣的「豐功偉績」想忘記都難。
「哈嘍！」
讓社會恐懼的社交恐怖分子朝著煉獄杏壽郎揮揮手。
「上次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我是玉千葉，他是繼國緣一，你們好呀。」
幽幽轉醒的我妻善逸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眼前年紀很小的小女孩。
「欸？小孩？這麼小的小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暫時沒人搭理他。
「我是炎柱，煉獄杏壽郎！請多指教！」
——還真是干勁滿滿。
正在吐槽，一只小手抓住了玉千葉的手。
玉千葉扭過臉，是那個穿著淺草紋和服的女孩。
彌豆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對玉千葉就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而對於站在旁邊的繼國緣一，因為鬼的特性她有些害怕，但卻又莫名想貼過來。
彌豆子：這個姐姐香香的，喜歡∼
但因為她走過來，正好露出了背後原本被她遮擋住的炭治郎，這下玉千葉才徹底看清了炭治郎的臉。
「緣一，」玉千葉把臉湊過去，「你看他那個花紋眼不眼熟。」
繼國緣一定睛一看，好家伙，和他頭上的花紋基本上完全相似，但還殘缺了一部分，顯得並不完整。
再加上那個眼熟的日輪花札。
玉千葉：「所以，這真的不是你的後代嗎？」
繼國緣一扭過頭不樂意回答，他還小呢！結婚生孩子起碼還要等六年！
列車突然開始劇烈震動。
玉千葉和繼國緣一的突然出現將鬼的謀劃全部打亂，於是這個神秘的列車鬼居然試圖吞掉車廂裡的所有人。
「借你刀一用。」
繼國緣一對著剛剛蘇醒，整個人還有些迷茫的炭治郎說道。
而炭治郎看著他手裡那把赫刀，一時沒能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刀。
畢竟炭治郎一直記得自己的刀應該是黑色的啊！
繼國緣一的臉色有些不好：「千葉乖乖留著這，我很快回來。」
他提著刀就朝車頭走。
煉獄杏壽郎自然也嗅到了那獨屬於鬼的惡心的味道。他辨別片刻，感覺到是從車頭方向傳來的。
作為鬼殺隊成員，自然要以拔除惡鬼為第一要則。
於是他立刻跟了上去，試圖追上先走一步的繼國緣一。
還有一點是因為，雖然對繼國緣一的實力有著一定的了解，但他畢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
煉獄杏壽郎：……？他看見了什麼？
只比他快一步的繼國緣一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右手執刀，左手提著一個正不停哀嚎的鬼的衣領，把他往回拖。
煉獄杏壽郎把注意力放到那被利落砍斷四肢，只剩下頭和軀干的鬼上。
他看見那鬼的眼瞳裡刻著三個字。
下弦壹！
「別殺他。」
繼國緣一單手抓住了炎柱的日輪刀，阻止他砍下惡鬼的頭顱。
在煉獄杏壽郎不解的目光中，繼國緣一解釋道：「他和這倆列車融合了，如果殺掉他，這倆列車會失去控制。一旦車廂傾倒，車廂裡的所有普通人可能都會死。」
聽聞此言，煉獄杏壽郎瞳孔回縮，他長吸一口氣，收回自己的刀。
繼國緣一說的沒錯，這樣高速運行中的列車一旦傾倒發生碰撞，劇烈的衝撞可能會害死車廂裡身體素質遠不及他們的普通人。
「那在列車到站後再殺他，這樣還不會引起群眾的恐慌。」
煉獄杏壽郎沉思片刻說道，繼國緣一點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
三言兩語就給下弦壹魘夢判定了死法和執行時間。
而被抓住的下弦壹魘夢其實還有些怔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按照這樣的結局發展。
其實在魘夢剛剛看見繼國緣一時他是很高興的。
因為繼國緣一耳朵上的日輪耳飾，正是他仰慕無比的無慘大人所提到過的東西。
作為最佳員工加無慘激推，魘夢甚至對著繼國緣一說出了「只要殺死你，無慘大人就會給我更多的血，我會變得更強」這樣嘲諷的話。
總所周知，敢於半場開香檳的家伙基本都沒有好下場。
於是話音落下的下一秒，他就被繼國緣一削掉了手腳，只剩下頭和身子。
然後就被繼國緣一拎著衣領拖了過來。
所以你說你惹他干嘛，你老板無慘看見他都能嚇得屁滾尿流，避世三百年不敢出來。
要不是因為普通人還在列車裡，繼國緣一不會讓這個鬼活過他出刀的下一秒。
實力之間差距猶如天壑。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魘夢終於感到害怕了。而且不只是他本人，甚至連他體內屬於無慘的基因都在顫抖。
恭喜你，下弦壹魘夢。車上就兩個日輪花札的佩戴者，你還能抽中大獎搞到真的那一個，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被捆成粽子，脖子上還架著一把日輪刀的魘夢顯然對自己追星成功沒什麼喜悅之情。看他那歪嘰嘰的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能因恐懼昏厥過去。
繼國緣一端坐在座位上，神色晦暗不明。
「怎麼啦？」
玉千葉將從煉獄杏壽郎那一大堆食物裡翻出來的氣泡水放進他手裡，同時坐到他邊上。
「千葉，我好像明白自己降生於世的意義了。」
繼國緣一已經將日輪刀還給了炭治郎。
他用手比劃著尺寸，看體型和大小應該是一把刀，一把完全契合他繼國緣一的日輪刀。
繼國緣一，就是為了斬殺惡鬼而生的。
他不是記憶裡父親嘴裡不詳的孩子，而是為了斬下鬼王鬼舞辻無慘之頭，將一切撥回正軌而降臨於世的神之子。
看著繼國緣一突然就發現了自己的使命，變得十分有干勁，玉千葉偷偷摸摸地跟系統討論道：
「那我能不能讓緣一打，我在旁邊摸魚。」
系統4313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反正只要最後一擊是您完成的，任務就能判定成功。」
於是鹹魚寶寶玉千葉又快樂起來了。
有人代打，她當躺狗的感覺，真是——
太妙啦！
於是無所事事的玉千葉開始拔魘夢的頭發。
惡鬼憤怒的感受著頭上傳來的細微刺痛，但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端坐的繼國緣一看似不在看他，但余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沒嚇得昏死過去已經是他足夠勇敢了。
「哇！你這個頭發拔了還能長出來，真好！」
掉頭發星人玉千葉是真實羨慕了。根據她的觀察和實驗，不管拔幾根，都能新長出幾根，還和原來是一模一樣的長度。
這簡直太神奇了！（章魚哥音）
而地上的魘夢已經快被繼國緣一的眼神威脅嚇得倒在地上了。
他甚至希望繼國緣一能干脆地給他一刀，讓他免受這漫長的，來自恐懼的無限折磨。
系統4313看著試圖尋死的下弦壹，感到了些同情，因為它也是在玉千葉的壓迫下過這樣的日子。
所以說，宿主你能不能不要拿惡鬼做實驗啊！你看你把人鬼嚇得都想死了。
在玉千葉拔魘夢新長出來的第三輪頭發時，她細白的手指突然停止了動作。
魘夢的半長發從她指尖滑落，其余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前方。
有東西來了。
隨之而來是整個列車猛地從車頭部位停止。
而依然高速運行的車廂和強迫車頭停止的巨力相衝，車廂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瞬間傳來的失重感。
他們全都飛起來了。
不，不對。
我妻善逸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不是他們飛起來了，是車廂被衝力拋到了空中！
腰間巨力傳來，繼國緣一先死死抱住了玉千葉的腰，而玉千葉也下意識抓緊了正牽著她手的灶門禰豆子。
又是一陣可怕的顛簸後。
無線列車號側翻在軌道上。
托繼國緣一的福，玉千葉和灶門禰豆子沒什麼大礙，就是頭發有些散亂。
雙腳剛剛觸及地面，也顧不上自己的豎著頭發的造型很雷人。玉千葉拉著彌豆子就朝翻到在地上的車廂跑，邊跑邊大聲喊著救人。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玉千葉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她有些後悔自己的托大。
但當前最重要的事是得把困在車上的人救出來，萬一列車發生爆炸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可惜她暫時還太矮小了，只能站在逐漸蘇醒，從列車上逃下來，或被其他幾人救下來的乘客團邊上，用剛剛在系統處兌換的喇叭讓他們朝空曠的地方走。
「煉獄先生！那個下弦壹跑了！」
炭治郎急匆匆大喊著跑過來，滿臉自責。
被煉獄杏壽郎托付要看管好下弦壹魘夢，結果卻讓他趁著混亂逃走了，炭治郎自責不已。
「他被赫刀所傷，逃不遠的。」
繼國緣一神色依然很平靜，看上去掌控著一切。
他看著前方，
「灶門炭治郎，我想借你刀一用。」
炭治郎也明白眼前比他小很多的少年實力比這裡所有人都強，他的氣息比煉獄杏壽郎的氣息還要深厚。
於是雖然不理解，他還是點點頭，連同刀鞘一起遞給繼國緣一。
一個滿身花紋的男人帶著笑容，半蹲在幾人不遠處的土地上望著他們。
他是一瞬間出現在這裡的，而他是模樣肯定不是正常人類。
他那雙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刻印著上弦三的字體。
炭治郎緊縮瞳孔。
十二鬼月，上弦之三。
這樣高等級的鬼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可怕的鬥氣纏繞在他身上，危險在空氣中彌漫。
他們鬼殺隊尚且都止不住心驚，更何況是那些普通人。幾個小孩還被嚇得哭出聲，他們的父母連忙捂住幼童的嘴，生怕這可怕的怪物把視線移向他們。
繼國緣一抽出炭治郎的刀。
那黑色的刀刃在所有人面前轉換為赫刀的形態。
他擋在所有人面前，神情不變。
「你是誰？」
那鬼對眼前的小孩起了興趣。
——他很強，是值得對話的人。
「上弦三，」他勾起一抹難辨喜怒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猗窩座。」
第040章
不過一瞬，赫刀就架在了猗窩座脖子上。
屬於無慘的基因在血液裡顫抖，但對上強者的興奮甚至蓋過了那份恐懼。
猗窩座咬著舌尖，細微的刺痛讓他在狂熱中保持著冷靜。
眼前這個少年，強的不可思議。
看上去年紀最多不超過十歲，可他揮刀時散發出來的鬥氣和戰意，卻成熟的仿佛經歷過無數次戰鬥，是在鮮血和炮聲中歷練出來的。
玉千葉正蹲在邊上，隨時准備上去來一手千年殺，奪得最終戰果。
倏然，她手裡緊緊捏著的回憶碎片開始發燙。
這是每次出現某個人的過往時的預兆。
將回憶碎片拿起，上面果然已經開始播放一段塵封於歷史中的記憶。
渾身是傷的少年人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舔舐著傷口。
他不斷去偷竊財物，然後被抓住受罰，傷好後再去偷，然後又被抓住，不斷重復這個痛苦的過程。
而讓這個孩子不斷去做這樣的事唯一的原因就是為了給他那重病在床的父親購買藥材。
古代的傷亡率為什麼那麼高，貧苦人民的壽命為什麼極低，就是因為那昂貴的藥材絕不是貧窮人家能夠擔負的。
於是名為狛治的少年只能靠偷竊延長自己父親的性命。
他只能用這種不斷貶低和毀滅自己的方式去留住自己最後的親人。
共情能力極強的玉千葉在此刻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語言，她做不到高高在上去批判這個少年。
偷竊這個行為是不對的，玉千葉很清楚，但那少年人走投無路，別無選擇。
他們就是在這吃人的世道裡苟延殘喘的貧民。
只是想活下去就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了，至於活成什麼樣子他們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重復了四年。
直到少年人長成十五歲，在奉行處受了一百棍的刑法。
他拖著半個已經麻痹的身子和換來的藥材朝家裡走去。
可是悲劇在這一刻發生了。
他身患重病的父親選擇了上吊自殺。
無能的父親認為是自己拖累了兒子，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重新踏入正道，他死在了兒子回家之前。
因為罪行累累，少年人被如同喪家之犬般逐出江戶。
像條流浪狗一樣，身上印著代表罪人的花紋在不同的村落流浪。
直到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
笑容滿面的大叔對他說：「少年！先來脫胎換骨吧！」
在那之後，他得到了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新理由。
素流道場的慶藏師傅，也就是那個大叔將他認為徒弟，傳授他素流拳法，教給他做人的道理。
那個罪行累累，被所有人唾棄的喪家之犬，真的如同他父親所想的那樣，重新成為了一個好人。
大叔還有著一個生病的女兒，她頭上帶著的珠花是雪花的款式，和此刻猗窩座腳下術式是完全相同的模樣。
三人相互陪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盛大的煙花下，少女紅著臉，忍住羞意看著少年：
「可以和我結為夫妻嗎？」
少年握住了她的手。
「我會變得比任何人都更強，一生保護你和師傅，用生命去保護。」
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全是堅定。
春風得意的青年帶著酒回到家鄉，在自己的父親墓前，把這些年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自己九泉下的父親。
「父親大人，我這樣的人也能擁有幸福了。戀雪很漂亮，是我看到過最美麗的女人，而這樣的人即將成為我的妻子。」
青年將酒澆在父親的石碑上，他滿臉都是幸福的笑容：
「在我們成婚後，我會帶她來看你的。」
玉千葉看著畫面那幸福的畫面，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狠狠抓緊了她的心髒，讓她呼吸有些急促。
青年的世界再一次被毀滅了，悲劇再次重演。
師傅和未婚妻被隔壁道場投毒所害，犯人卻買通了奉行處，將毒殺篡改為因食用不明食物而意外死去。
他的意志崩潰了。
青年徒手殺死了道場中共計六十八人，那些害的他與師傅和戀雪天人永隔的罪魁禍首。
他又變回了那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而這次，再也沒有人能對他說——
在我心裡，狛治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失魂落魄的年輕人仿佛游魂般在黑暗中游蕩，直到在橋上遇到了一個黑發紅眼的男子。
回憶碎片還在閃回著過去發生的一切，但玉千葉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
眼前的猗窩座就是狛治。
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又要做什麼。他只記得他對戀雪許下的誓言，他會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強，甚至連術式都是戀雪發簪的模樣。
賭上性命所要保護的珍寶早就在百年前化作黃土，只留下悲鳴的保護者在世間完成他再也無法實現的誓言。
系統4313：「嗚嗚嗚。」
玉千葉抿緊唇，耳邊是系統的鬼叫，但此刻她卻聽到了一聲不同的聲音。
「求求您，幫幫狛治哥哥吧。」
年輕女性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日輪刀已經砍進猗窩座的脖子裡一半。但因為這刀並不是繼國緣一的刀，赫刀的溫度已經讓刀在損壞的邊緣徘徊。這導致繼國緣一沒能一瞬間砍下猗窩座的頭，反而把刀卡在了他的脖子中。
但這樣的錯誤繼國緣一只會犯一次。
他手上用力，雖說刀都快融化了，但砍斷猗窩座的脖子還是能做到的。
這時，一只纖細蒼白到至極，沒有任何血色，甚至連血管都看不見的手落在了溫度極高的日輪刀上，輕而易舉將日輪刀從猗窩座脖子裡拔了出來。
繼國緣一握緊刀刃，打量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
她很美，身著紅衣，手拿紅扇，體格纖細修長，姿態優雅萬千，像一只停留在原地的紅色蝴蝶。
面上畫著吉原游郭花魁才能繪上的花鈿妝容，也梳著花魁才能梳的發髻，但卻詭異的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眼角一抹紅痕，輕點紅唇，面上覆著濃重的白色。
除了那雙眼睛，她看上去就像個出行至此的絕世花魁。
她的眼框裡是最純粹的黑，沒有眼白，沒有眼珠，只有一片黑色。
僥幸逃過一劫，猗窩座捂住自己暫時無法復原的脖子朝後退去。
「你是誰？」
他看著眼前不是人類，也不是鬼，卻有著女性人類外表的家伙。
「紅蝶。」
女人似有嘆息，婉轉悠揚，仿佛在歌唱般說道。
游郭裡的花魁跳舞唱歌皆是一絕，而紅蝶更是其中最優秀最出色的那一位。
雖然她不是人，但當她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了她。
猗窩座扭扭手腕，將自己的腦袋掰正：「你很強，但我不打女人，所以你最好別過來參合。」
「妾身並非要和你打架，只是有人拜托妾身做一件事。」
玉千葉也不想打，一旦真的打起來，她要麼把猗窩座拉進莊園處刑，要麼就在所有人面前來一手大變活人，美人瞬間變般若那種。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不打就最好了！
邊上炭治郎張著嘴，他剛剛看見了玉千葉直接從那個五短幼女變成眼前這個成年的美麗女性。哪怕他不相信，可傳來的味道告訴他，這就是一個人。
也不管炭治郎有多糾結，玉千葉將被系統用特殊方法保存是一張回憶碎片遞到猗窩座面前。
「這裡有一切的答案，你是誰，你的過去以及你為什麼要變強。」
但猗窩座顯然不信。
他活著的時候因為有著強於人類太多的實力，所以無慘對他進行了一些實驗。
他失去了自己對過去的所有記憶，並且被無慘改造成只會聽從他命令和指使的惡鬼。
畢竟有著珠世的前車之鑒，無慘並不想再多一個這樣的鬼，所以對之後的所有鬼，他都加強了控制。
而猗窩座的不配合讓玉千葉有些煩躁。
她真的不想大變活鬼，不然一會嚇死人怎麼辦，她的般若像可比食人鬼嚇人多了。
邊上幾個鬼殺隊還虎視眈眈隨時准備過來砍他幾刀。
於是徹底忍不了的玉千葉把回憶碎片猛地拍在了猗窩座腦袋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張記憶碎片融入了猗窩座的身體裡。
他痛苦地俯下身子，巨量的回憶如同流水般湧入他的腦子裡。
那些曾經幸福和痛苦的畫面交雜著，不斷衝擊和推翻著他這百年來的信仰。
玉千葉同時攔住了試圖過來砍他脖子的幾個鬼殺隊成員。
「如果你們想殺死鬼舞辻無慘，現在站好別動。」
她審視的目光掃過蠢蠢欲動的幾人，尤其是還想拔刀的伊之助。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炭治郎趕忙去拉說這話的善逸，他是知道這是玉千葉的啊！
「就憑我是玉千葉……召喚而來的，對，妾身是千葉召喚來的。」
差點把自己馬甲爆了的小破孩最終收住了嘴。幸好年輕腦子轉的快，瞬間就想到了對策。
「妾身紅蝶，應千葉之召而來。妾身暫用千葉身體，完成她所請求之事，事後千葉奉上妾身所需之物，這便是你們要相信妾身的理由。」
臉不紅心不跳，胡編亂造鬼知道。
頂著紅蝶殼子的玉千葉三言兩語打消了幾人的疑慮。
繼國緣一就不多說了，只要是玉千葉說的他都信，其他人雖說也覺得有點扯，但看著最強的人都信了，他們自然也就信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炭治郎撓了撓頭，原來如此。
他也信了玉千葉的鬼話。
真不愧是能和傳銷組織首領爭個高低的女人，忽悠人的能力越發精進。
幾人說話間，猗窩座已經停止了顫抖。
他站起來，沉默不語地朝遠方走去，龐大濃重的殺意在空氣中蔓延。
「你殺不了鬼舞辻無慘，現在去只是送死，或者再次淪為他的走狗，戀雪的靈魂可經不起再來一次的折騰了。」
玉千葉一句話阻止了想去和鬼舞辻無慘決一死戰的男人。
「你要我做什麼？」
猗窩座停下動作，他不是個蠢才，自然清楚眼前名為紅蝶的女人有自己的原因才會救他。
「你知道鬼舞辻無慘的所在之處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猗窩座搖搖頭。
「我只知道他化身為人類時的位置，但想要徹底殺死他，得進入無限城。」
「他通過弦女控制進出無限城，任何情況他都能瞬間進入無限城中，所以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能直接殺死他。」
「那你知道無限城在哪嗎？」
煉獄杏壽郎握緊自己的佩刀，臉上有著激動，這是百年來第一次擁有鬼王無慘這樣清晰的消息。
然後猗窩座在所有人熱切的目光中搖搖頭。
「只有弦女和他本人知道怎麼進入無限城。哪怕是作為上弦的我們，也只能在有上弦死亡後才會被召集進入無限城。」
線索又一次斷了，鬼殺隊的其余幾人明顯有些喪氣。
這時，玉千葉終於繼續問道：「最好找的上弦在哪？」
猗窩座抬起頭，看著眼前危險的絕世美人：「你什麼意思？」
「你說上弦死亡後，鬼舞辻無慘會召集你們，」一只黑色閃著綠光的蝴蝶出現在紅蝶細長的指尖，晃晃悠悠飛到猗窩座身上，繞著他飛了兩圈。
「所以，殺掉一個上弦，你不就能進去了。」紅蝶勾起一抹微笑，但黑黝黝的眼睛一片冷意，「只要你把蝴蝶帶進無限城，我就能找到它在哪。」
「所以，誰是最好找的上弦呢？」
「吉原游郭，上弦六就在那裡。」
猗窩座十分平靜地出賣了自己幾百年的同僚。畢竟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去爆殺自己的前老板了。
不過還有一些事他有些擔憂。
「他能通過血液看見我們的記憶，你就這麼告訴我了，就不怕他知道你的計劃嗎？」
紅蝶這次的笑容沒那麼冰冷了，她帶著玩味，慢慢拂過自己紅色的指甲，滿臉不可說的神秘笑容。
系統4313在玉千葉腦海裡大喊：「誇我誇我！我真厲害！」
這小家伙確實厲害，它在幾人談話的一瞬間將這片空間扭曲，將無慘看到的畫面覆蓋成他編造的樣子。
鬼舞辻無慘現在看到是猗窩座正在和炭治郎以及煉獄杏壽郎打鬥的畫面。
幼年體的繼國緣一被系統用類似貼圖替換的方法替換成了炭治郎，赫刀也被替換成了普通刀。
無慘和炭治郎有過一面之緣，當然清楚他繼承了日之呼吸。
而由緣一使用的日之呼吸還沒有達到他成年時的強度，這也讓無慘稍微放下心，只當是炭治郎接受了訓練變得強了不少。
作為日呼的第一個受害鬼，他當然清楚的知道日之呼吸對鬼的壓迫有多大。
所以被系統擺了一道的鬼舞辻無慘做了一個決定，讓所有鬼率先想辦法獵殺炭治郎。
上一個日之呼吸留下的傷痕現在還在灼燒著他的身體，鬼舞辻無慘決不能再讓一個日呼傳人成長起來。
鬼舞辻無慘的想法玉千葉這邊暫時還不知道，但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
「我們會殺死上弦六，你只需要帶著燕尾蝶進入無限城就行。」
玉千葉操控著紅蝶的殼子，面容柔美的東方美人語氣輕飄飄的。
「無限城開啟之日，就是鬼舞辻無慘死到臨頭之時。」
藏在森林中的魘夢，頭咕嚕咕嚕滾到了美人腳邊，逐漸化為飛灰消散。
第041章
在玉千葉心中，生命的結束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心跳停止，呼吸消逝，身體逐漸變得蒼白，血液停止流動，你在生理學上被認定為死亡。
第二個階段，在無數人的悲痛和哀傷中，屬於你的棺槨被一捧捧黃土覆蓋。主禮人向世界宣告，你已經離開，不再存在於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第三個階段，這世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徹底忘記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這時你徹底死去了。整個世界，甚至是整個宇宙都和你沒有關系了。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在院長奶奶因病去世後，玉千葉想了很久很久，都是關於死亡的一些想法。
而她最終得出結論，像她這樣普通又平凡的人，也許在死去那一刻，她的生命進程也就結束了。而這世間也許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和她一樣。
所以當玉千葉看見不遠處那成千上萬，甚至更多的白色墓碑時，不由得被震撼了。
「這裡面，都是鬼殺隊的成員？」
她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止不住的低啞。
產屋敷耀哉被他的妻子天音攙扶著，嘴角還帶著點點笑容，那滿面的可怕疤痕在他溫柔的氣場中居然也不顯得猙獰。
「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是一群志氣高昂，品質聖潔的孩子……」
「他們為了拔除惡鬼的犧牲性命，我這個無能的主公甚至只能為他們建起衣冠塚，借此去懷念和銘記他們。」
——這就是鬼殺隊的主公嗎……
玉千葉低著頭，在回程的路程中，她和煉獄杏壽郎聊了很多。關於鬼，關於鬼殺隊。
而她也是從炎柱處無意得知，產屋敷耀哉認得每一個鬼殺隊成員，也記得每一位因與惡鬼戰鬥而犧牲的鬼殺隊成員的生平經歷。
他每天都會拖著自己越發虛弱的病體來到這裡，只為給他的「孩子」們掃墓，讓他們不那麼孤單。
很難以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這樣擁有溫柔且寬闊的胸懷，對自己的部下如此重視的領袖。
產屋敷耀哉從未讓這些鬼殺隊成員們真正死去，他們的意志和靈魂一直在鬼殺隊中傳承。
他是個可以用偉大去形容的領導者，玉千葉想。
在玉千葉去過的時空中，無論是在東京還是橫濱，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領導者。
東京的領導者玉千葉只從五條悟和夏油傑嘴裡聽到過，被他們戲稱為爛橘子的高層們。
明哲保身的笨蛋、世襲的笨蛋、傲慢的笨蛋、還有純粹的笨蛋，這就是五條悟對他們的評價。
從這樣的敘述裡不難得知，那些老家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腐朽、無能、落後、爭權奪利、罔顧他人性命，一切不好的形容詞總能有一兩條可以放在他們身上。
在和家入硝子熟悉後，玉千葉下定決心找個黃道吉日去那些家伙的老巢裡鋪滿炸彈，准備把那些家伙和他們的房子一起炸上天，就當是慶祝咒術界的新生了。
要不是莫名穿越，她早就已經付諸行動，全都給他們炸完了。
而在橫濱，玉千葉遇到，並且認識的領導者只有森鷗外這一位。
對於森鷗外，玉千葉一直本能的對他有些抵觸。
畢竟這家伙喜歡幼女，在黑手黨大樓裡的時候，玉千葉一直想著找個機會摸個板磚偷襲，比如給他後腦勺來一下這種，雖說最後也沒能成功動手。
不過這份抵觸的原因當然不可能如此簡單。
玉千葉只是頂著個幼女的殼子，但內裡可是個成年女性。
她能感受出森鷗外那對一切都明碼標價的態度。有價值的人能活，沒有價值的家伙，死了也就是死了，哪怕之前他付出了再多的東西。
而且森鷗外給玉千葉的感覺很割裂。
他的表情豐富，情感充沛，但理性和感性卻是完全分開的。
他可以悲傷著下發命令讓自己的部下去死，也可以笑著讓他們趕緊逃離。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某個結果，某個玉千葉還未曾了解的結果。
對於他領導的黑手黨這個組織來說，他是一個完美的領袖。
但對普通人和他的部下來說，他就顯得太過無情無義。
在他的潛意識裡，為了最後的那個結果，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能是那棋局中被吃掉的棋子。
這是一個擁有著絕對理性和理智判斷的男人。
他的感情無法影響他的行為，而他的行為向來以暴力聞名。
——像個在模仿人類情感的成精AI。
哦，差點忘了，還是個傳銷頭子。
相比較之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玉千葉本能的更喜歡產屋敷耀哉這樣的御下之道和統領方式。
這樣能讓普通人和能力者友善共存的人，才是她能認可的領袖。
在她發呆的時候，產屋敷耀哉又咳出一手血。
產屋敷耀哉現在的身體情況非常糟糕。
他雙腿無力，全靠天音支撐著。
他已經快走不動路了，但還是拖著這樣千瘡百孔的身體來到了這裡，日復一日的重復著給長眠於此的鬼殺隊成員們掃墓。
玉千葉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所以她看著默默咳血，甚至還用手帕包住血跡不想讓她看見的產屋敷耀哉時，她又心軟了。
「三兒，鎮定劑對他有作用嗎？」
系統4313就知道這向來嘴欠的小破孩看不得這畫面。
它老成地嘆了口氣：「鎮定劑只能暫時阻止詛咒對他身體的傷害，但想要徹底根除詛咒，還是得徹底殺死鬼舞辻無慘，這樣高天原上的神明才會收回詛咒。」
玉千葉又忍不住想罵人了，明明搞事的是無慘，結果這群傻子去追究他的家族，而不去搞無慘。
雖說是有牽連家族這種說法，但這詛咒都幾千年了還是不肯放過別人，還越演越烈。
越想越氣的玉千葉大放闕詞：「你看我遲早把高天原上所有傻逼神揍一頓。」
從小到大只信財神爺的玉千葉因為對神明的選擇性敬畏，常常語出驚人，這導致系統4313已經對這小破孩那張啥都敢說的嘴脫敏了。
——無所謂了，隨便她說吧，她能說出什麼驚天之語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了呢。
已經開始擺爛的系統4313也懶得管玉千葉，反正他們莊園後面站著的可是東方神和三柱神，區區高天原……
不得不說，近墨者黑這句話真的是有道理的，系統也已經跟著玉千葉學會大放狂妄之語了。
雖說吐槽很多，但在現實中也就過了幾秒鐘。
玉千葉隨手摸出一根鎮定劑，將這盛放著血紅色藥劑的針管舉在產屋敷耀哉眼前。
「它能夠幫你暫時壓制詛咒對你身體的傷害，我沒辦法證明，相不相信由你……」
「玉千葉小姐，你是我們的盟友，我選擇相信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產屋敷耀哉打斷了，依稀還能看得出曾經俊秀眉眼的男人溫柔地笑著，向玉千葉表示了自己的信任。
「……伸出手。」玉千葉沉默片刻說道。
男人乖巧地伸出手臂，天音幫他把有些寬大的袖子拉了起來，露出那蔓延到身上的可怕傷痕。
下一秒，血紅色的針劑被猛地注射進男人的身體裡。
產屋敷耀哉原本已經做好了劇烈疼痛的准備，可是他預想的疼痛沒有傳來。
手上一點點輕微的刺痛感後，冰冷的液體注射進身體裡甚至沒有什麼感覺。
因為詛咒而一直感到灼燒的部分身體仿佛被涼水慢慢衝洗，從不停止的刺痛也隨著流水離去。
他虛弱的雙腿重新變得有力，喉間也沒有了那想要咳血帶來的麻癢。最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面前哭成淚人的天音。
在病情逐漸惡化後，他第一次依靠自己邁出了腿，擁抱了自己的夫人。
「耀哉大人！」
天音夫人捂著自己的嘴，眼淚順著她那美若天仙般的臉龐滑下。
這一幕有多久沒見到了？連她都快記不清了。
系統4313在此時提醒道：「宿主，一支鎮定劑能維持一個月。」
玉千葉擠了擠眼睛：「這麼持久？」
系統4313：……已開啟青少年模式。
「哎呀，我的意思一個月夠了夠了，完全足夠了∼」眼見情況不對，小破孩趕緊補充說明。
一個月還殺不掉無慘，她都建議自己馬上回家進廠上班。
「這支藥劑能維持一個月。」
雖說不願意打擾人倆夫妻親密，但現在是大事為重的時候，也是玉千葉不得不稍微提高了些聲音提醒道。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意思是……」
玉千葉和產屋敷耀哉的目光在天空中相撞，兩人同時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一個月內，拔除鬼舞辻無慘。」
「對了，」玉千葉把自己的頭發往後攏了攏，露出她光潔飽滿的額頭，「緣一他們什麼時候從鍛刀村回來。」
他們是在三天前回到產屋敷宅邸的。
因為沒有屬於自己的刀，在產屋敷耀哉的特別准許下，緣一和炭治郎等人一起去往了鍛刀村，尋求刀匠為他打造一把完全契合的刀。
所以玉千葉才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玉千葉的整個滅鬼計劃非常粗暴，簡單來說就是等去拿刀的人回來就去找藏在游郭的上弦六，直接把他砍了逼無慘開啟無限城，然後進入無限城把無慘砍了。
真是相當粗暴又簡潔明了的計劃，一個「砍」字貫穿全文。
至於為什麼要帶鬼殺隊的其他人，主要是需要控制人群，不對，是控制鬼群的人。
鬼殺隊的成員拿去打上弦可能沒啥用，但打打普通鬼還是可以的，他們的存在可以避免那些惡鬼趁亂逃走襲擊無辜人。
說到底，這就是鬼殺隊和鬼的決戰，雖說大將一夫當關，而且鬼殺隊還有兩個。一個只要開啟處刑就能把鬼舞辻無慘徹底宰了，而另一個揮揮刀就能砍掉上弦，但誰家將軍邊上沒點小卒清理戰場余孽啊。
玉千葉昂著頭，像只大公雞般踱著步，背著手走了，把空間留給人夫妻倆。
她可沒有當電燈泡的喜好，沒有成為別人play一環的習慣。
第042章
要去吉原游郭，顯然頂著這個幼女的殼子是不行的。
玉千葉本人倒是對這個傳說中聞名遐邇，讓人流連忘返的花街非常非常感興趣。
在東京時，路過牛郎店無數次，但每次試圖偷摸進入就會被在這方面非常非常注重的伏黑甚爾提著後領子提出來。
而伏黑甚爾美其名曰，不能污染了小孩子純潔無瑕的潔白心靈。
玉千葉對這樣的言論一直抱著鄙夷的態度。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賭毒堅決不沾，黃字就是不提。從小粉紅到某某特殊網站，她可是一個都沒落下，是被車撞了都得先把手機格式化才能放下心昏厥的奇女子。
而她對牛郎和游女的態度就是純粹的好奇。只可惜被管控的太嚴格了，一次都沒能看到，這反而讓玉千葉越發叛逆了。
但頂著個幼女的樣子，不可能有人能單獨帶她去游郭，萬一被拐走了怎麼辦，可沒人想承擔來自繼國緣一的怒火。上個惹怒他的可是被他嵌進牆裡，半身不遂躺了接近半個月。
不死川實彌：這個梗是不是就過不去了？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吉原游郭中就藏著上弦六，鬼殺隊也開始集結人馬。
雖說玉千葉和繼國緣一任何一人都能輕易斬殺這位藏匿在游郭中近百年的極惡之鬼，但他們兩個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起碼外表看上去比所有人都矮一大截。
繼國緣一還好些，起碼還能到別人胸口處，甚至和年紀最小的霞柱時透無一郎差不多一樣高。
而玉千葉，跳起來也就到他們腰間以上。站在像座小山一樣魁梧的岩柱悲鳴嶼行冥邊上，她就像個大型人偶娃娃，還不到別人大腿高。
玉千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年她是一點沒長過，只能每天欺騙自己長高這樣。
她的外表和兩年前一模一樣，甚至連鞋子的大小都不曾變過。
對此玉千葉也有自己的猜測：她畢竟是個成年女性穿越過來的，外表來自游戲角色小女孩，而小女孩本來就只是一段「回憶」，一段記憶怎麼可能像普通人那樣長大長高。
簡直是個地獄笑話。
「那就這樣決定了，由天元，杏壽郎，小芭內，實彌和義勇一起前往游郭，找到藏在那裡的上弦六。」產屋敷耀哉筆直地跪坐在眾人面前，神色堅毅。
因為鎮定劑起效，在這一個月內他都能用這樣正常且充滿力量的身體面見他的「孩子」。
而這一切，無論是他本人還是柱們都無比高興。而能讓重病在身的主公變得健康，他們甚至因此看順眼了玉千葉和把風柱嵌牆裡的繼國緣一。
不死川實彌：這破梗是不是就過不去了！
要知道自從產屋敷耀哉在眾人面前不依靠別人的支撐，靠自己的身體行走後，甚至連基本不說話的時透無一郎都安撫地拍了拍不死川實彌的肩膀，用一種無情無悲的聲音說：
「她很有用，你忍一下。」
畢竟主公是鬼殺隊全隊白月光可不是亂說的，整個鬼殺隊只有一種人，主公的唯粉激推，恨不得張告天下他們的主公有多麼和藹可親、多麼聰慧明智，他們願意為了他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所以戀柱甘露寺蜜璃眨巴著自己淺葉綠色的大眼睛，滿臉委屈地哭訴。
「主公為什麼不派人家去？是因為人家不夠厲害嗎？」
岩柱悲鳴嶼行冥首先是因為眼盲不便走動，其次是因為他還要貼身保護主公，所以不能去。而蟲柱蝴蝶忍得照顧蝶屋中的病患，自然也不能離開。霞柱時透無一郎年紀太小不能去游郭。
除開這些有原因的，那就只剩下她不能去。
——一定是因為主公覺得我不夠厲害才不讓我去的，連義勇君都去了，只有我不能去，人家不要啦！
越想越委屈，甘露寺蜜璃濕著眼眶看著自己崇拜的主公大人。
「是因為我不夠強嗎，對不起，我辜負了主公大人的期待嗚嗚嗚，對不起！」
小姑娘越嚎越大聲，哭得梨花帶雨好不讓人心疼。
尤其是旁邊看似無所事事，實則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身上纏著的白蛇就沒移開過視線的蛇柱伊黑小芭內。
他眼珠子都快落到哭得凄凄慘慘的蜜璃身上去了。
——有奸情！
兩個人不同尋常的相處瞬間吸引了邊上干啥不積極，吃瓜第一名的玉千葉的注意力。
一提到這種辦公室戀情，玉千葉可就不困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擠眉弄眼的，先看看甘露寺蜜璃，又看看伊黑小芭內，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是吃瓜的快樂。
而坐在她身邊的繼國緣一看著小女孩突然亮起來的眼睛，感到了些許困惑
——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為什麼千葉看上去這麼高興？
系統4313看著玉千葉那用小孩殼子都掩蓋不住的猥瑣氣息，默默嘆了口氣。
現在還是小孩子，這份氣息還能用可愛的外表掩蓋，如果要真讓她變成成年人大小，不知道會有多猥瑣。
玉千葉對此表示不服，這叫合理關心同僚的情感狀況，是人文關懷的一種！
系統4313冷哼一聲，又開始裝死不理玉千葉了。
它早就明白了，跟玉千葉多說會被帶入她那不合常理的邏輯中，所以它選擇死遁。
這邊玉千葉和系統在賭氣，那邊產屋敷耀哉則在安慰哭得傷心不已的甘露寺蜜璃。
「當然不是覺得蜜璃不夠厲害，」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而是因為要給蜜璃一個特殊任務，我相信蜜璃一定能完成非常完美的，蜜璃願意去做這個特殊任務嗎？」
剛剛還哭得哇哇叫的戀柱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自己發誓要追尋的主公，眼睛亮晶晶的，中氣十足地喊到：
「蜜璃一定會完成主公的要求的！」
一點看不出來剛剛哭得滿臉眼淚的模樣。
——特殊任務？
玉千葉突然有點背後發涼，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在甘露寺蜜璃房屋上方盤旋。
玉千葉笑得眼淚都落下來了，要不是繼國緣一抱著她，她大概能笑著在地上繞著這個房子滾一圈。
她一只手抱著笑到痛的肚子，另一只手則顫抖著舉起，指著面前濃妝艷抹的「美女」們，讓人不得不擔心她會不會下一秒就會笑背過去。
她背後發涼，沒想到是替柱發的。
冷靜沉穩如繼國緣一也忍不住用空著的手握成拳頭蓋住自己的嘴角，免得讓其他人看見他已經快控制不住的笑意。
眼前火辣的「美女」們，屬實有點太火辣了。
宇髓天元不愧於他那張華麗迷人的臉，除了身高太過，但只看臉絕對是迷惑人心的級別。
煉獄杏壽郎哪怕是穿著女裝也一臉正氣，仿佛下一秒就要寫入黨申請書那樣的正氣。
伊黑小芭內則不愧他蛇柱的名號，看上去就是個年輕漂亮，面容清冷的蛇系美人，雙色異瞳更是增加了魅惑。
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則是兩個相似的極端。
極端表現在富岡義勇滿臉平靜的與我無瓜上，而不死川實彌滿臉青筋，暴躁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而相似則表現在，兩人的周圍都有著呼吸法發動的痕跡。
這就是產屋敷耀哉給甘露寺蜜璃的任務，給要潛入吉原游郭的柱們女裝。
說句實話，在甘露寺蜜璃的打扮下，女裝柱們其實是好看的。如果他們不說話，甚至看不出這是男子。
而宇髓天元這時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女裝，正拿著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小鏡子孤芳自賞。
「華麗的我可真是太華麗啦哈哈哈哈！華麗的我就算是女裝也是如此華麗呢！哈哈哈哈哈！」
除了煉獄杏壽郎滿臉正氣的附和，其他三個被迫女裝的柱都是一臉「你看我想理你嗎」的表情。
而邊上的玉千葉已經快笑抽抽過去了。
點擊就看女裝大佬在線走秀。
是的，除了要穿女裝，他們還得學女性的走路方式。
畢竟要去游郭的話，要穿的衣服就是傳統的和服。那種束手束腳的衣服並不好走路，尤其是要去的柱都是男扮女裝，為了不讓游郭裡的人發現他們是男子，自然得多加練習。
一下午玉千葉的笑聲就沒停過，一直在甘露寺蜜璃宅邸的上方盤旋。
她真的沒想到男人學女人走路能這麼搞笑。
也不是沒見過女裝大佬，但確實沒見過還沒馴服四肢的女裝大佬。
兩條腿各走各的，兩只手各甩各的。都有自己的idea，就是一直摔在地上，要緩半天才能站起來，還得夾著腳，用一種小媳婦兒的姿勢。
玉千葉笑得想死，幸好大正年代高跟鞋還沒流行起來，不然她真的懷疑這幾位柱一旦摔倒就得在地上爬了。
男人，要麼穿上女裝，血氣方剛！
就是苦了玉千葉，小破孩笑到腿都抽筋了。
被玉千葉笑聲吵到的不死川實彌數次想要暴揍這個小破孩，但一想到她提供了藥劑給主公，他又忍了下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反正玉千葉笑到肚子餓之後，柱的女裝練習才告一段落。
往嘴裡扒著飯，玉千葉聽著幾位柱的安排嘆了口氣。
明明她和緣一去一趟花街就行了，他們也不用穿女裝，可就是沒人問。
所以說，扒飯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頂著繼國緣一投過來到疑問眼神，玉千葉突然明白了：
你們就是想穿女裝吧！你們這些詭計多端的女裝大佬！
系統4313：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住腦別亂想了！：）
第043章
齜著個大牙咧嘴笑嘻了的玉千葉沒想到，他們居然不帶自己去吉原花街。
一個下午的緊急特訓後，柱統一通過了放棄以女裝潛入游郭的提議。然後他們就裝成那些去花街游玩的富家公子出發了。
只剩下和彌豆子貼貼的玉千葉和聚精會神觀察禰豆子的繼國緣一。
時間回到晚飯時。
除了悲鳴嶼行冥因為貼身保護產屋敷耀哉不在這裡，其他所有人都坐在了甘露寺蜜璃宅邸裡。
松露飯、鰻魚飯、櫻餅、蘿蔔鮭魚……各種美食被端放在長桌上，任由大家自己選擇。
玉千葉興致勃勃地端走了一大盤鰻魚飯，但她是吃不完這麼多的。於是在路過杏壽郎和繼國緣一時，她把這一大盤鰻魚飯分了些給了兩人。
眼大肚皮小，玉千葉很快就吃飽了。
她癱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遠處聲音洪亮的煉獄杏壽郎突然大聲說道：「我已決定讓灶門少年來當我的繼子。」
原本喧嘩的大廳突然沉寂下來。
繼子，代表著柱對鬼殺隊成員的認可。只有十分優秀的人才能成為繼子，得到來自柱的指引。
這是無上的榮譽，但也是最沉重的責任。
與惡鬼對抗了千年的鬼殺隊，在這可怕的世道中，更新換代的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
而和鬼起正面衝突的柱級和隊士，消耗的速度則更快。
半年一次的柱合會議都極少出現一人能參加兩次的情況。
因為在和鬼的對戰中，連強大無比的柱，都只是犧牲品。
一百多年來，上弦之位從未出現過缺少，但柱的位置卻基本上換了個徹底。
所以為了傳承自己的呼吸法，上一任柱會挑選隊士中實力優異，品行端正，天賦超群的隊員來教導。而這些被選中的人，就是繼子。
作為繼子時，要努力練習達到柱的要求；而當柱死後，繼子大概率會繼承柱的衣缽，通過鬼殺隊的考驗成為新的柱。
現在的戀柱甘露寺蜜璃曾經就是煉獄杏壽郎的繼子。而在她改為修行更適合她的戀之呼吸後，五大基礎呼吸法的炎之呼吸就只剩下煉獄杏壽郎這唯一的繼承者。
說句實在話，對於煉獄杏壽郎找繼子這一點，眾柱沒什麼異議。但他選擇帶著鬼妹妹的灶門炭治郎，確實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能成為鬼殺隊隊友的人，除了家學淵源，比如煉獄杏壽郎。其他的大多人是因為家中遭受來自惡鬼襲擊導致發生重大變故後才選擇加入鬼殺隊復仇的。
所以帶著鬼的灶門炭治郎，在場和不在場的柱加起來也只有兩個接納了他。
一個是炭治郎的親師兄，也是現在的水柱富岡義勇，另一個就是戀柱甘露寺蜜璃。
而現在煉獄杏壽郎提出要讓炭治郎成為自己的繼子，明顯也是接納了他。
「灶門少年是一個靈魂溫暖澄澈的人，我已經認可他了！他非常有天份，我會傳授給他炎之呼吸的法門。雖然只是初學者，但我相信他會做的非常好！」
金色的貓頭鷹昂著身子，十分端正。
他話說完，邊上默默扒飯的繼國緣一抬起了頭，而一人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富岡義勇也抬起了頭。
「不行（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地拒絕了煉獄杏壽郎的提議。
富岡義勇面前還擺在一份蘿蔔鮭魚。
他低著頭，語氣沉沉：「炭治郎的刀是黑色的，而炎之呼吸的繼承人應該是紅色的刀。」
這就要涉及到呼吸法的種類問題了。
水、雷、岩、炎、風。
這是呼吸法的五大基本流派，而在此基礎上，又衍生出了無數的呼吸法。戀之呼吸就出自炎之呼吸，當初甘露寺蜜璃學的可是正兒八經的炎呼。而她的性格也和煉獄杏壽郎一樣熱情開朗，內心如同火焰般熾熱。
炎呼傳人的刀，按照道理應該是耀眼宏正的火紅色，代表會把一切黑暗焚毀。
但炭治郎的刀是黑色。
對於黑刀劍士到底該學習什麼流派，現在的鬼殺隊不得而知，畢竟炭治郎是現在唯一一個黑刀劍士。
繼國緣一的聲音被煉獄杏壽郎蓋住了，但在座各位的聽力都很不簡單，所以自然也聽到了繼國緣一的拒絕。
「繼國少年，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煉獄杏壽郎半坐在榻榻米上，基本和繼國緣一是持平的狀態，這讓他沒有那種可怕的威懾感。
「他的體質不適合現在的任何呼吸法。」
一句話把在座所有人都震驚了，但繼國緣一還在輸出。
「黑色的刀刃，那是和我一樣的天賦。」
繼國緣一微微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放在掌心的佩刀發愣。
他在鍛刀村得到的刀和炭治郎是一樣的顏色。而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天賦了。
他的能力來自太陽，若說是以呼吸法的名字體現能力的特征的話，這份力量應該叫做——
日之呼吸。
繼國緣一明白那些惡鬼為什麼那麼怕他了。
他代表著太陽，而鬼恐懼太陽，因為太陽會把他們送進地獄。
玉千葉撓撓頭，有些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起爭論。
「繼子是必須要學習和柱完全相同的呼吸法嗎？」
蝴蝶忍搖搖頭，語氣溫柔地解釋道：「不是，我的繼子栗花落香奈乎使用的就是和我不同的花之呼吸。」
在得到答案後，玉千葉用一種「所以你們在爭論什麼」的表情看著那邊氣氛陷入冷凝的幾人。
「嗯——」她沉吟片刻，拉長聲音慢慢說：「要不把炭治郎找來聽聽他的意見？」
不過炭治郎的意見她就沒聽了，因為炭治郎把彌豆子帶來了！
一堆臭男人哪有小妹妹香呢？
高高興興牽著彌豆子，兩個小孩一前一後的跑到了隔壁房間裡。
玉千葉現在的頭發和甘露寺蜜璃是一個造型，而彌豆子也喜歡，於是兩個小姑娘就開始編頭發了。
所以當她牽著和自己還有甘露寺蜜璃同款發型的彌豆子再次推開大廳的門時，裡面已經只剩下繼國緣一，灶門炭治郎和甘露寺蜜璃了。
你們是不是以為這下去不了花街了，但玉千葉這小屁孩早有准備。
她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
點亮屏幕，紅色光點在屏幕上快速移動著。
這是她下午嘲笑眾柱時跟系統兌換的定位系統。在分飯的時候，她順手把小小的定位器粘在了煉獄杏壽郎衣服上。那小小的一個圓片粘在鬥篷上，根本不會有任何人能發現。
什麼叫科技改變生活啊！
聰慧如玉千葉自然明白他們不會帶自己這個小孩去花街，畢竟連十四歲的霞柱時透無一郎都不能去，更何況是她這個年紀。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找人帶路行不通，那就自己去唄。
「緣一和炭治郎！」她提高聲音，眼睛亮晶晶的，滿臉興奮。
「我們出去玩吧！粗去丸粗去丸！」
繼國緣一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做壞事，出去玩只是借口罷了。
「走吧。」他順從如流地站起身。
炭治郎撓撓頭，他不得不去，因為彌豆子還在玉千葉手裡（指被玉千葉牽著）。
三人剛剛出門，迎面就撞上了有著幾面之緣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
「豬突猛進豬突猛進！」帶著頭套的男孩衝過來，狠狠撞在炭治郎的腰上。
「哎呦！」炭治郎被撞飛了幾米。
伊之助走過去把他攙扶起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咚太郎！你去哪了？」
欸，又變了嗎？玉千葉把眼神放在伊之助身上。她記得上次伊之助喊炭治郎是叫魚糕權八郎，喊煉獄杏壽郎是大眼珠子。
「伊之助，剛剛煉獄先生請我去問些問題，一會再跟你們講，你先松開我。」
炭治郎滿臉通紅，是被伊之助擠的。
「好的，紋次郎！」
他又喊錯了名字，大概是因為炭治郎頭上有花紋的原因，他好幾次都喊的是紋次郎。
我妻善逸站在邊上，正准備說話，玉千葉卻突然大聲嚷嚷道：「有人要和我一起去游郭嗎？」
噗嗤一聲，金發少年從腳紅到臉。
作為在座唯一一個知道游郭到底是什麼的人，我妻善逸結結巴巴地說：
「欸，欸？！」
「那個，那個你們真的要去游郭嗎？你真的知道游郭是干什麼的嗎？」
不就是有花魁的那種地方嗎？玉千葉內心吐槽道。
「有要去的就和我走，不去的就回家睡覺。」
繼國緣一當然是跟著她走的；彌豆子也牽著她的手，於是炭治郎加入了怒闖游郭小分隊；伊之助不知道游郭是哪，但他喜歡跟著炭治郎；於是唯一清醒的我妻善逸最後還是跟了上來。
他真的很懷疑眼前的幾個人到底知不知道游郭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我們怎麼去？」
他湊到玉千葉邊上，游郭離這裡可不近，跑步去不知道要跑多遠。
「當然是，」玉千葉看了他一眼。
「豬突猛進！」
黑暗中，一個體型巨大的黑影朝著他們衝過來。伴隨著塵土飛揚，一只體型巨大的野豬停在幾人面前。
擊敗奈落後，玉千葉得到的獎勵解鎖了幾個求生者，而野人穆羅正是其中之一。伴隨著他的解鎖，玉千葉獲得了一只可隨時召喚的野□□——豬豬！
在現世的野豬體型相當龐大，在它寬厚的背上坐下幾個人完全不是問題。
「咩哈哈哈哈哈！豬突猛進！豬突猛進！」
伊之助坐在最前面，拿著玉千葉遞給他的吊在棍子上的蘋果。
他將帶頭衝鋒！
豬突猛進！
第044章
游郭，俗稱花街，是自江戶時代就被官方認可的風俗區。
而吉原游廓，則是這萬千花街中規模算得上龐大的風月場之一。
在公卿、富商的世界中，它是可以豪擲千金一見嬌顏的風月場；在舞台上和書中，它是華麗的「花魁道中」的取景地，是許許多多傳奇故事的發生地。
武士，百姓，浪人紛紛聚集於此。
白天，這裡平靜安穩；當太陽落下，這座「不夜城」中歌舞升平，鶯歌燕語，好不熱鬧。
這繁華的景像下又埋藏了多少血淚，無人能得知。每天這裡都會路過太多太多游者，他們何時來，何時走，去往何方，無人會詢問。
這裡交織著欲望、虛榮和愛情，不過在玉千葉看來，這裡更多是金錢的關系。
說的難聽點，這不就是妓院嗎，還一條街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被迫成為游女，以自己的身體為價碼得到活下去的報酬。
在普通人眼中，這裡是繁華的不夜城，但在游女們的眼中，它是囚籠般的窗格外一片人來人往的更大的囚籠，一個幾乎永遠邁不出的囚籠。
只有很少一部分游女能得到有錢人的青睞能從這裡離開。
這些可憐的女人絕大多數會一輩子留在這裡，直到年齡老去，容貌不再，甚至是早早失去自己的生命。
玉千葉可憐她們，但她接受不了這樣的行為。與其毫無尊嚴地活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野豬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隨著豬豬的狂奔，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幾人面前終於出現了刻著游郭兩字的石墩，而不遠處就是這不夜城的入口。
三個稍微大一點的孩子帶著兩個小的，騎著一頭龐大的野豬在路上橫衝直撞發出的聲響可絕對算不上小。而且還有伊之助不停大喊著「豬突猛進」，這都快能稱得上一句噪音的程度了。
可詭異的是，明明吉原游郭被稱為「不夜城」，卻無人在它大路的入口進出。
很奇怪，野豬停在門口，玉千葉努力去分辨空氣中的聲音，現在不應該正是夜間生活開始的時候嗎，為什麼這裡會顯得這麼平靜？
只有從其中傳出來的巨響在空氣中回蕩，聽上去像是物體撞擊，房屋垮塌的聲音。
玉千葉從伊之助手裡拿回吊著蘋果的小樹枝，指揮著野豬就朝著游郭中狂奔。
早一步進來的柱已經和盤踞在此近百年的上弦之六打起來了。
音柱宇髓天元其實早就猜測這裡是有鬼存在的，可要在游郭抓到鬼，除非占據天時和人和，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白天入眠，夜晚燈火輝煌，無數行人來到這裡，哪怕突然失蹤一兩個也無人能快速得知。
換句話說，這裡是鬼最佳的藏身之地。
既安全，還能挑選自助餐。
她玉千葉要是鬼也選擇待在這，直接就是一個守株待兔。
上弦六確實很強，但架不住這一次可是同時出動了五個柱。
這樣的豪華陣容，除了無慘和上弦一，其他鬼來了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再加上此地惡鬼也僅僅只是上弦六，是上弦中最弱的。
所以當玉千葉等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迫召喚出她的哥哥，也就是真正的上弦六妓夫太郎與柱對抗。
而她本人則趁機試圖逃走。
這倆兄妹鬼同屬一體，平時哥哥妓夫太郎躲在妹妹墮姬身體裡，同時他的實力也遠遠高於自己的妹妹。
墮姬那張臉確實美麗，但實力卻是遠遠及不上上弦的。所以妓夫太郎為了讓自己妹妹高興，把自己的一只眼睛給了她，這也導致如果想要殺死上弦六，就得同時砍斷墮姬和妓夫太郎兩鬼的脖子才行。
面對五個柱的圍攻，妓夫太郎很清楚自己和妹妹是打不過的。所以在他出現的一瞬間，他就讓自己的妹妹趕緊逃。
需要同時砍下他倆脖子才能徹底殺死上弦六這樣的秘密是他和妹妹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
——只要去找到無慘大人！
猙獰著面孔，墮姬拼命朝外跑去。
她很清楚，這是她哥哥給她爭取的唯一一次機會，如果在他出現的一瞬間自己沒能逃出去，他們兩只會被柱拔除。
而背後的妓夫太郎直接開啟了血鬼術圓斬旋回，試圖多給墮姬拖一些時間。
而幾個圍攻他的柱也不得不選擇同時退開，躲避這把危險的鐮刀，這就給了墮姬逃走的機會。
——快了！
墮姬看著眼前的游郭大門，臉上有些喜色，只要能隱藏進黑暗中，她就有把握能逃走。
可惜天不遂鬼願。
還在朝前奔逃的墮姬直愣愣撞上了從游郭外衝進來的野豬。
豬豬拱在墮姬肚子上，硬生生把這位上弦六朝戰場中心拱去。
墮姬想要掀翻這只野豬，她必須得逃出去，否則她和哥哥都得死在這。
可是帶子分身卻拿這只高速移動的野豬沒有任何辦法，拖不動，切不開，只能由著它把自己拱向戰場之中。
玉千葉低頭，豬豬身上纏滿了那被伊之助嚷嚷著稱為蚯蚓的帶子。
它們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動著，糾纏在一起，看上去就和一大堆蚯蚓糾纏著一樣惡心。她真情實意的嘔了一聲，下一秒，繼國緣一刀落下，蚯蚓帶瞬間根根斷裂。
再次受到重創的墮姬咳出一口血，斜著腦袋狠狠盯著出手的繼國緣一。
分身上傳來的灼熱刺痛提醒著她，傷口並沒有愈合，反而一直在被一種特殊的力量灼燒，阻止鬼的基因修復傷口。
遠在別處的鬼舞辻無慘突然接收到了墮姬傳來的畫面，可系統4313的反應更快。
它故技重施，將繼國緣一的臉換成炭治郎的模樣，再一次騙過了無慘。
而墮姬依然死死盯著繼國緣一，試圖從他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那樣仇視又憤怒的眼神，玉千葉不喜歡這樣的眼神落在繼國緣一身上，或者說，不喜歡落在任何一個她在乎的人身上。
於是她把手裡的小樹枝狠狠丟朝著墮姬丟去。
野豬長鳴一聲，喘著粗氣一下子就把墮姬整個鬼狠狠撞飛了。還在被幾個柱圍攻的妓夫太郎看著妹妹被攻擊，居然硬抗著攻擊去接住了因為受傷而不停抽搐的墮姬。
他們滾落到一起，妓夫太郎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墮姬，給她當了人形肉墊。
明明是兩個不同的的鬼，兩鬼那不同顏色的眼睛裡卻都刻著上弦陸三個字。
這是鬼殺隊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這代表著什麼，他們不得而知，但這絕不是好的情況。
剛剛他們是成功砍下了墮姬的頭的，但這個美艷的女鬼並沒有如同其它鬼一樣死去，反而還召喚出了被她稱為哥哥的妓夫太郎。
而這還只是上弦六。
十二鬼月中的六位上弦還有五個，鬼殺隊對他們是一無所知的。
上弦三猗窩座雖然當了二五仔，但他只和玉千葉有聯系，玉千葉又不會問他他有什麼能力，所以鬼殺隊對他依然也是一團迷霧。
僅僅只是上弦六就已經如此難纏，那其余幾個上弦又會是怎樣的存在。
但不管他們現在心裡如何糾結，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拔除這個上弦六。
玉千葉就是來看熱鬧的，她還得等無慘開會呢，暫時不能切換監管者免得到時候揍無慘時間不夠。
而邊上的繼國緣一也沒有出手的打算。
說到底也只是個上弦六。
繼國緣一只用看一眼就知道結局的勝負。
上弦六也許單挑比這裡幾個柱都要強。但人家玩人海戰術，你再強也沒法打。
出來混，是要看背景的哇，阿sir！
而鬼殺隊的背景顯然很雄厚。五個柱圍攻一個上弦，背後還有個呼吸法創始人，一個莊園監管者，怎麼看怎麼大材小用，能輸才真就是有鬼了。
於是在幾個柱的配合下，兩個上弦之六很快被同時砍斷了脖子。
原因是因為炭治郎通過氣味聞到了兩鬼的缺點是什麼。根據判斷後，他說出了需要同時砍斷兩個鬼的頭才能徹底殺死他們這個最終的秘密。
兩顆頭咕嚕咕嚕地滾到一起。
正准備朝幾人跑去的玉千葉突然有些不安。
妓夫太郎失去頭顱的身體在顫抖，鼻尖縈繞著血液的味道，還有著一股詭異的甜膩香氣。
繼國緣一抽出刀，略過她朝前揮去。
妓夫太郎的身體被刀刃摧毀，而他的血也被日之呼吸全部燒掉。
——逃過一劫！
那股莫名的不安在妓夫太郎身體和血液都被燃燒殆盡後消失了。這時玉千葉把自己的視線轉向還在發出噪音的兩個頭。
兩鬼的頭顱在逐漸消散，而他們居然還在如同孩子般起著爭執。
「僅僅只是讓你逃走你都做不到？還被一只野豬拱了回來？！」
「這麼說你都看在眼裡了？那為什麼不來救我？」
兩個鬼就跟那個雙排失敗後在相互甩鍋一樣，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暴躁的輸後復盤時間。
兩鬼爭吵了許久。
那美艷的女鬼流著淚說道：「你這麼醜，怎麼能是我哥哥。」
和她面對面只剩下一個頭顱的妓夫太郎愣住了。他拼了命保護的妹妹，怎麼會對他說出這種話？
對面的墮姬還在聲嘶力竭地吼叫著：「我怎麼可能和你有血緣關系？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一支布滿了老繭的手捂住了墮姬的嘴。
「不是這樣的，你從真正沒這樣想過吧。」炭治郎低著頭，眼神裡有些悲憫，「你不想承認自己拖了後腿導致你的哥哥和自己都要死在這裡，你害怕你的哥哥會因此離開你。」
墮姬流著眼淚，左眼中流出的淚水和右眼流下的眼淚融合在一起往下掉。
無聲的眼淚看得妓夫太郎都快心疼死了。
炭治郎松開了手，墮姬的哭泣和道歉聲同時響起。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哥哥，哥——」
聲音戛然而止，她徹底化成灰燼散去了。
玉千葉長嘆了一口氣，所以她很少讓自己陷入這樣不可控的狀態。
最熟悉你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裡扎最痛。任由憤怒控制頭腦說出的話，既傷人又容易後悔。
當然，打排位的時候遇到那些傻卵不罵人是不行的，錯過了這茬就沒機會了。退一步不是海闊天空，而是越想越氣。
回憶碎片開始發熱，這對可憐兄妹的過往展現在她面前。
「沒有人能原諒你們的所作所為。」玉千葉走到還尚未徹底消散的妓夫太郎身邊，眼眸微微垂下，帶上了些神性的悲憫。
「但你是個好哥哥，下輩子繼續和你妹妹在一起吧。你們相互也只剩下彼此了，相互陪伴著在地獄裡贖罪，也許日子不會那麼難熬。」
殺死無辜的人，這是妓夫太郎和梅的罪；成為鬼，是當時可憐的兩人唯一活下去的機會；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那狠毒的人心。
世人皆懼斷腸物，不見最毒在人心。
在那樣絕望的情況下，玉千葉捫心自問，她也許會比妓夫太郎還要瘋狂和不可控制。
「你們不是約好了嗎？永遠都不會分開，不論重復多少次，你都是她的哥哥，她都會當你的妹妹。」
聽到這話，妓夫太郎猛地瞪大雙眼，被他遺忘的過去在腦海中回溯。
「所以去找你妹妹吧，別讓她一個人等你太久。」
頭顱化為飛灰消散了。
上弦六徹底死亡。
玉千葉望向那始終散發著微光的月亮，真正的硬仗終於要開始了。
第045章
一只三花貓咪突然出現在這片廢墟中。
它胸前貼著一張畫著眼睛圖案的符紙，背上背著一個小小的木盒。
炭治郎將從兩鬼處獲得的血液放進容器裝入它的木盒。
貓咪輕輕叫了一聲，但卻沒有消失。
不遠處，兩個差不多高的黑影正朝著玉千葉等人的方向走來。
炭治郎微微睜大眼睛，在認出來人是誰後，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興奮了不少，而彌豆子則高興地從箱子裡探出頭，朝著來人揮手。
「珠世小姐！愈史郎！你們怎麼來了？」
兩個黑影正是受產屋敷耀哉邀請來到這裡的珠世和愈史郎。
兩人身上屬於鬼的氣息瞬間讓幾位柱提高了警惕，手紛紛落在自己腰間的佩刀上。
「把你們的刀放下，傷到珠世小姐怎麼辦！」綠發紫瞳，臉色蒼白的男人十分暴躁的大喊著，「是你們的主公邀請我們來的！」
愈史郎快氣死了，眼前一共五個柱站在他們周圍，他和珠世小姐都不擅長戰鬥。如果這些柱動手，他們兩個都會死。他死了倒也無所謂，要是珠世小姐受傷了，他會悔恨一輩子的。
於是他迅速摸出來自產屋敷耀哉的來信，要不是擔心柱突然動手，他肯定把信紙直接懟到柱臉上去。
產屋敷特有的標識十分容易辨認，這代表這兩個鬼並沒有說謊。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朝產屋敷宅邸趕回去。
殺死上弦六自然要先和主公稟告，這是幾個柱的統一想法。
玉千葉和產屋敷耀哉默契地並沒有將全部的計劃告訴其他人，雖說那個計劃真的很粗糙。
它的簡易來自於玉千葉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所以她本人是完全沒考慮其他人會遇到的情況的。
上弦的實力很強，玉千葉也被科普過，但她其實一直沒怎麼放在心上，直到看著今天幾個柱圍攻才成功斬殺上弦六。而且如果不是她誤打誤撞直接把墮姬撞了回來，說不定這上弦六今天還死不了。
而作為萬鬼始祖的鬼舞辻無慘相較於他們肯定更強，甚至強百倍也不無可能。
所以這非常狂野的計劃必須得多一些保障。
而珠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關心下屬的產屋敷耀哉邀請來的。
*
玉千葉推開門坐在門口望著月亮。
裡面在激烈地討論著最終的計劃，而且其中絕大部分人都在反對這個計劃。
把殺死鬼舞辻無慘這樣的重任交給兩個孩子，他們作為柱，顯然接受不了。
系統4313正在實時監控著猗窩座帶著的那只鳳尾蝶，只要它進入無限城，系統就會提醒玉千葉。
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的，於是玉千葉搖晃著自己懸空的小腿，嘴裡哼著第五人格玩家特有的各種陰樂。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系統4313自信接歌：「只為和你守候那茭白月光！」
「錯啦！」玉千葉搖搖頭，一段十分詭異的歌謠在她嘴裡冒了出來。
「荷塘裡的魚兒它像我滴娘∼」
系統4313：……你閉嘴！你閉嘴！
「繼續來繼續來！」玉千葉突然起了接歌興趣，畢竟她真的太無聊了。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
系統4313停頓片刻，在玉千葉滿含期望的眼神中跟唱到：「只是你忘了，我也沒記起∼」
「好！」海豹鼓掌。
拍了一會，玉千葉突然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跟系統商量到：「下次我打架的時候，你不得給我放個bgm。」
系統4313表示不解：「你不是有追擊音樂嗎，還有那麼多可以自己換啊。」
玉千葉擰巴著那張小臉，五官全都皺在一起。
「不是那種音樂啦，是那種——」她伸出手比劃比劃，試圖通過自己的動作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就是那種，曲對人對，直接干碎那種bgm，配上我打架的絲滑畫面，肯定超燃的∼」
越想越高興，玉千葉都沒發現系統4313的詭異停頓。
「那視頻要不要再給你加個美顏？」
冰冷的電子音嘲諷道，可某個小孩滿臉期待地瞪著大眼睛：「真的可以嗎？」
4313：我就不該裝載語言模塊。
心情大好的玉千葉也不管系統4313的糾結，高興地站起來蹦噠起來
「今天是個美妙的夜晚∼」
歌還沒唱完，原本站在原地的小孩卻消失了。
一身白金配色精美和服，頭戴幕籬的美人伸出左手，微微挑起面紗，露出那張柔美清雅，毫無攻擊力的精致面孔。
細白的手中握著一把折扇，紅蝶用折扇敲了敲門，將門內還在爭執的眾人吸引出來。
「鬼舞辻無慘已將上弦召至無限城中。」
面紗再次覆蓋住了紅蝶的面容，也藏住了她冰冷的眼神。
「按計劃行事。」
玉千葉可以通過剎那生滅直接闖入無限城，可其他人顯然是不行的。
所以不論他們爭論再長時間，也只能由玉千葉進入無限城。
監管者形態時間有限，玉千葉必須得抓緊時間。所以她也來不及擔心自己的般若像會不會嚇哭小孩了。
原本美麗如畫的女子高高躍起，在空中俯瞰周圍。
她的和服也變成深藍色為底漸變色和服，原本梳地整整齊齊的黑發變成白發，在天空中肆意飛舞。
一張破碎的白色鬼面覆蓋住女子的臉龐，看不清她的臉。
玉千葉操控著紅蝶在空中轉了下視角。一聲尖銳悠長的聲響過後，般若狀態下的紅蝶朝著離產屋敷宅邸遠處的西邊方向飛去。
是的，玉千葉也沒想到剎那生滅會是飛行機能，她一直以為這是個無視地形的衝鋒機能。
真要較勁，也確實算得上是飛的一種。不過因為紅蝶是鬼，所以能夠穿透所有的障礙物。
剎那生滅速度很快，只是一瞬間，紅蝶的身影就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哪怕是繼國緣一都沒能追上。
「等。」
繼國緣一望著紅蝶遠去的方向，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要麼紅蝶殺死鬼舞辻無慘，要麼她把整個無限城抬出地底。
*
猗窩座站在一塊木制平台上，黑色的燕尾蝶正繞著他緩慢飛行著。
他很清楚這裡是無限城，鬼舞辻無慘的大本營。
一盞一盞的燈不停亮起，將這座藏在異空間中的城池點亮。
腳下和上方都有著數不清的和室和房屋，有的屏風大門緊閉，有的則開著。
明亮的燈光照在猗窩座臉上，將他纖長的睫毛在臉上印出不小的一片陰影。
距離他上次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一百年。而再次被召集於此，意味著有上弦死在獵鬼人手裡了。
——是他們吧。
他眼前浮現過那個揮舞著紅色刀刃的少年，和那一身紅衣的詭異女人。
——距離分別甚至不到半個月，他們就成功殺死了一位上弦。這種和強者合作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猗窩座很高興，因為這代表著他們殺死無慘的機會又多了一分。
雖說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猗窩座還是很希望死掉的那個是上弦二童磨，那個嘴碎又討鬼嫌的家伙。
不過一想到那個紅衣女人，他又不想童磨死的那麼早了。那個女人的氣息可怕至極，他只是觸及了一點遍感到心驚肉跳。但她對女性卻格外優待，他可是親眼看見那個女人將孕婦抱上車的。
只吃女性，而且尤其喜歡年輕女性和孕婦的童磨如果落到她手上，想來會歷盡痛苦的活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能說，對付這種渣子就該這麼做。
隨著一聲琵琶聲響，猗窩座被隨著不斷變換的空間結構落在一個巨大的木制平台上上。
眼前的琴台上坐著留著黑色長發用劉海蓋住眼睛的女性，手裡正抱著一把琵琶。
他旁邊的平台上有一個看上去有些不對稱的壺，上面還有著奇怪的花紋。
隨著壺中水響，一個口眼錯位，頭頂帶魚鰭，頭上也長著許多只小手臂的醜家伙從壺裡探出腦袋。
「您無事便好，猗窩座大人，我們已經有九十年沒見面了吧！」
猗窩座選擇了無視眼前惡心的上弦五玉壺，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躲在樓梯後瑟瑟發抖的上弦四半天狗。
猗窩座：所以還是想死的那個是童磨那個撒比。
可惜老天爺暫時沒能滿足他的願望，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這種沒臉沒皮，莫名其妙的搭訕行為只會發生在那個討厭鬼身上。
果不其然，來人陰柔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別那麼心急嘛∼猗窩座殿下∼」
在成功打爆了他的下巴後，猗窩座終於得到了平靜。
上弦一至五齊聚於此，那麼被殺死的上弦自然是藏於吉原游郭的上弦六妓夫太郎和他的妹妹墮姬。
猗窩座並不關心其它鬼，他現在只關心突然出現的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很強，他完全打不過，狛治很清楚。
他活著的時候就被鬼舞辻無慘打爆了頭，所以才會忘記戀雪，現在他能做的只有將那個神秘女人給他的燕尾蝶拿出來。
鬼舞辻無慘血紅的瞳孔盯著手裡玻璃管中的血液。
「妓夫太郎死了，上弦月殘缺了。」
他的語氣裡全是不快。
自己的上弦居然會被鬼殺隊的柱圍剿，這讓他感覺到了被冒犯。
他正准備說話，一陣詭異的聲音劃過，仿佛是什麼東西滑行的聲音。
所有鬼同時抬起頭，望向那聲音的來源之處。
在眾鬼的目光中，一個穿著藍色漸變和服，帶著白色鬼面的白發女人無視了所有的障礙，從異空間的頂部飛了下來，直朝著鬼舞辻無慘飛去。
白色的長發在背後肆意飛舞著，同色的鬼面下只露出那雙如同深淵的眼睛。
她手裡的扇子滿是鏽跡和斑駁，可正面對上她的鬼舞辻無慘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不要想著對抗，必須要躲開！
這樣的預感救了他鬼舞辻無慘太多次，所以他立馬躲開了來自神秘女人的襲擊。
「你不是人，」他沉思了片刻，確定自己的記憶裡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你是誰？」
「紅蝶。」
女人聲音冰冷的如同浸了水。
第046章
【永眠鎮】
隨著怪客來訪，不可思議的詭異變化依次在小鎮中發生。
游戲規則直接被灌進被紅蝶拉入永眠鎮地圖中的鬼的腦子裡。
鬼舞辻無慘站在一片擁擠在一起的墓地中。這代表著不詳的畫面讓他十分煩躁。
他握緊拳頭，試圖強行控制鳴女將自己帶回無限城中。在這個未知的地方，他本能的感到毛骨悚然。
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控制不了鳴女，甚至都感知不到她的位置。
但讓他乖乖修機這個唯一逃出去的機會他也沒能把握住。
鬼舞辻無慘不僅不修機，也不管被追擊倒地馬上要被掛在椅子上的鳴女，反而完全不碰電機到處瞎逛。
在游戲設定中，求生者長期沒用進行交互，比如破解密碼機、治療、溜屠夫，就會吸引烏鴉飛來。
於是三只烏鴉飛到鬼舞辻無慘頭上不停旋轉著，無論他怎麼趕都不飛走。
而失去了力量的鬼舞辻無慘甚至都觸碰不到它們，只能讓這幾個小蟲子在他頭頂旋轉盤旋，發出噪音惹鬼心煩。
作為鬼時就沒有戰鬥力的鳴女成了第一個被擊倒的鬼。
打架先殺輔助，尤其還是鳴女還擁有著麻煩到極致的血鬼術，可以無視空間和距離傳送。這樣的能力一旦讓她逃出去，對鬼殺隊和普通人類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依靠自己被削弱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能力，鳴女雖然盡力抵抗，但還是倒在了紅蝶面前。
你能傳送我能飛，我還是監管者，你憑什麼能贏？
三下五除二將鳴女拖到狂歡之椅邊上，玉千葉站在原地准備把她掛上椅子。
而遠處烏鴉在不停提供三秒一次的提醒，密碼機的數量開始是多少，現在還是多少，連地窖都沒刷新。
玉千葉搖搖頭，突然替鳴女感到了不值。
——你的隊友雖然秒倒，但起碼給你們提供了最少一分鐘的修機時間，結果這群鬼是一點都沒修的。
是的，被拉近游戲的鬼有無慘，五個上弦加鳴女。一共七個鬼一分半鐘沒能開一台電。除掉其中和玉千葉雙排的上弦三，但凡這是玉千葉隊友，她能在賽後讓他們失去自家的戶口簿。
而當鳴女馬上要被掛上椅子時，鬼舞辻無慘正好走到離玉千葉最近的位置。
游戲中被掛飛的鳴女會在現實中真正死去。
但玉千葉不知道的是，一旦失去了鳴女控制，無限城就會崩壞垮塌。
這座華麗雄偉，空間格局完全錯亂的建築會一點點崩塌。而且按照它下落的速度，玉千葉在離開游戲後，一旦進入異空間，會被直接埋在地底。
系統4313趕在玉千葉把鳴女掛上椅子前，把鳴女死後會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紅蝶的動作停止了，片刻之後，她把鳴女丟到了地上。
「那妾身先把無慘殺了。」
不能掛人，再加上旁邊那瘋狂傳來的提醒，玉千葉很煩躁。
蝴蝶一丟，一個剎那生滅就直直朝著不停爆點的地方飛去。
鬼舞辻無慘正好從樓後面繞過來，兩個不同概念下的惡鬼打了照面。
「喲，冤家路窄。」
藏在惡鬼面具下的紅唇勾了起來。
鬼舞辻無慘下意識想要跳起來，可現在他的身體並不具備這樣的力量，於是被飛到面前的紅蝶白白拿了一刀。
半血受傷後的鬼舞辻無慘感受著那新的疼痛感，他有多少年沒被傷到過了？
自從三百年前那個名叫繼國緣一的劍士死去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他。
繼國緣一留下的，那仿佛被烈焰灼燒般的劇痛至今還在折磨著他的身體。
而現在這個名叫紅蝶的女人，僅僅只是一刀，卻讓他感覺自己丟掉了半條命。
很難去描述那具體的感覺，但他的大腦在提醒他，一旦被第二刀打中，他會失去所有的反饋能力，只能在地上蠕動著死去。
可是他只是個不知道自己技能的半血，怎麼可能溜得動手裡還捏著閃現的紅蝶。
原地立地跳遠式閃現加帥氣螺旋刀擊倒鬼舞辻無慘後，玉千葉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我可真是太帥啦！
將面前陰柔的男人掛上狂歡之椅，紅蝶站在他身邊等待著讀條結束。
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其余幾個鬼並沒有來救他。
鳴女被抓沒人救玉千葉還能理解，現在他們老板被抓居然還不來救人？她還等著打落地雙刀或者直接來一個帥氣的恐懼震懾，給這些鬼們展現一下什麼叫紅蝶的狼性呢！
這是一個玉千葉沒想到的原因，在游戲世界裡，首先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且這幾個鬼發現自己還脫離了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再加上鬼舞辻無慘自己都打不過，本性冷漠只是為了自己的幾個鬼自然不願意再過來送死。
紅蝶騰飛在天空中俯瞰著面前。系統4313突然提示道：
「宿主，請在殺死鬼舞辻無慘後直接退出游戲。」
「為什麼？」這下輪到玉千葉不解了，她在游戲裡殺那些惡鬼跟殺小雞仔一樣簡單，退出游戲反而會更難收拾他們。
系統4313繼續公事公辦地解釋道：「因為鬼舞辻無慘死後，依靠他的血存活至今的所有鬼都會死去，無限城也會崩塌陷落。您必須得在無限城毀滅前離開這裡，否則您也會被埋在地底。」
「嗯——」玉千葉沉吟片刻，「能不能有辦法把無限城保留下來？」
系統4313不解：「您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玉千葉回想著剛剛飛進來時看到的一切，雖說這鬼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個無限城還是很好看的。
「能不能有辦法把整個異空間剝離出來？我還挺喜歡這個無限城的，好看。」
系統4313抽了抽它不存在的嘴角：「您這是連吃帶拿，一點都不准備給人鬼剩下什麼啊！」
玉千葉撇撇嘴：「反正他們都要死在我手下，這些都是我的戰利品！我就要嘛！」
系統4313看著自己這個難纏的宿主，片刻之後，可靠的它給出了答復。
「可以，我會在您脫離游戲後直接入侵鳴女大腦，將她的血鬼術剝離，這樣這個異空間就能被系統吸收了。」
「好誒！」
高興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見系統那無情的聲音：「但是您的積分就會被全部清空了。」
玉千葉一聽這話，趕緊打開商城把血宴下單了。
「您在干什麼？」但玉千葉沒回答。
系統4313不理解玉千葉的行為，它說清空的是積分，又不是商城代幣。
笨蛋玉千葉還在沾沾自喜，因為她基本上沒用過積分，甚至可以說已經忘記了還有積分這個東西的存在。於是她喜聞樂見地把商城代幣回聲當成了積分，還以為自己卡了個bug。
玉千葉回身，在鬼舞辻無慘飛天之前把還在地上躺著的鳴女牽起來。
隨著鬼舞辻無慘坐著狂歡之椅飛天，她按照系統4313說的話，瞬間點下投降脫離游戲。
離開游戲，鳴女還被玉千葉提著，系統一瞬間入侵了她的大腦，將血鬼術完整剝離下來。
這個過程其實非常殘酷，伴隨著刮骨一般的劇烈疼痛，手抱琵琶的女性仰躺在地上，終於露出她厚重流海下唯一的一只眼睛。
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本該死去的鬼舞辻無慘居然還活著！
這還是玉千葉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已經被處刑，結果還能活著，並且死死瞪著她。
一頭黑發，膚色蒼白如紙，梅紅眼睛的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面容猙獰地看著紅蝶的方向。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朝著那些不救他的上弦們發難，反而憤恨地盯著眼前的美人相紅蝶。
系統4313也愣住了，它cpu都快過載了。它連忙打開掃描，對准鬼舞辻無慘掃描了一次。
「宿主，」它聲音有些干澀，「這家伙有七顆心髒，想要殺死他只能用陽光，哪怕是日輪刀砍下他的脖子都不行。」
系統的話沒說完，但玉千葉知道它的意思。
監管者形態的持續時間堅持不到天亮。
「把無限城升到地面上去，」短暫地慌亂後，玉千葉找到了解決辦法。「讓鬼殺隊參戰。」
隨著大地的振動，那潛藏在異空間裡的龐大城池緩緩出現在已經趕到附近的鬼殺隊眾人面前。
被喊來當人形獵犬的炭治郎驚喜地抬起頭，玉千葉的味道再次出現了。
不用他指，所有人都看到了城池中央正在和鬼舞辻無慘對峙的紅蝶。
繼國緣一的目光先落在紅蝶身上，確定她沒有受傷後，然後落在了邊上那眼熟的人影上。
「兄長大人？」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那高大的人影。
面容是他熟悉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也是父親大人喜歡的款式。只是和他基本相同的臉上，那詭異的，不屬於人類的六只眼睛告訴他，他最敬佩的兄長，變成了他降生此世需要拔除的惡鬼。
——怎麼會變成這樣？
尚且還是個孩子的繼國緣一手顫抖了一瞬，但下一秒，他死死握緊了自己的刀。
兄長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而他作為弟弟，必須得肅清這家族的罪人。
「鬼殺隊眾人！」產屋敷耀哉目光熾熱，死死盯著最中間和紅蝶對抗的鬼舞辻無慘，「鬼舞辻無慘就在那裡！配合紅蝶小姐，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他！」
「縱使我身形俱滅，也定將惡鬼斬殺！」
鬼殺隊的隊訓被年輕的主公怒吼出聲，他狠狠咳出一口血，輕輕推開了想要過來攙扶他的天音。
他要一個人站著，就這樣站著，親眼看著鬼舞辻無慘就這樣被徹底斬殺在他們這一代。產屋敷家族的恥辱，必須在今天被洗刷干淨！
繼國緣一抽出了自己的刀，他臉上的紅色花紋熾烈地燃燒起來。
赤紅色的刀刃靜靜燃燒著，那可怕的溫度在空氣中蔓延。
少年人如同流水般揮刀，上弦四半天狗和上弦五玉壺就這樣化成灰燼消失。
猗窩座反手對著童磨就是一拳，直接打碎了他的下巴。然後他趁著鬼舞辻無慘無暇管他，幾個跳躍落到繼國緣一身邊。
「我會殺了你們。」
隱藏在心底裡的怪獸終於咆哮著出現了。天知道他忍了多久，在看見鬼舞辻無慘的那一瞬間，他甚至藏不住自己的憤怒和仇恨。
眼前這個男人讓他忘記了戀雪和師傅，反而將他變成了師傅最討厭的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狛治恨他，但為了大局，他還是忍了下來。而現在他不必再忍了。
上弦二和上弦三戰做一團，繼國緣一則對上了黑死牟，同時也是他的哥哥，繼國岩勝。
黑死牟看著眼前最多十歲的弟弟，他愣住了。
怎麼可能呢？三百年前是他親手將年邁的繼國緣一砍成兩段，現在這個少年繼國緣一又是從哪裡來的。
時透無一郎落在繼國緣一身邊，黑死牟從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眼前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弟弟，一個則是他的後代。
而現在，他們都拿著刀對著自己。
「多麼悲哀啊，兄長大人。」
年少的繼國緣一流著淚說道，和黑死牟記憶裡那個年邁的老人重合了。
下一秒，繼國緣一砍下了自己兄長的頭顱。
替他感到悲哀是因為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兄弟；砍下鬼的頭顱，是他繼國緣一存在於世的職責。
一個錦囊從黑死牟消散的身軀中落下，它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自動散開了，露出裡面藏著的笛子。
繼國緣一從自己懷裡掏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一時神色有些痛苦。
「你還好嗎？」時透無一郎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對這個比他還小的孩子有些孺慕之情。
繼國緣一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很難過，但並不後悔。
兄長大人已經走入歧途，作為他的弟弟，繼國緣一有親手肅清門戶的必要，這是作為武士家的榮譽。
「所有人，」這時紅蝶的聲音從中間傳來，「普通隊員去攔截外圍的鬼，柱和我一起圍攻無慘！」
鬼舞辻無慘看著眼前又一個討鬼厭的面孔，渾身細胞都疼起來了。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一個年少版的繼國緣一？
但沒人能回答他，以玉千葉和繼國緣一主攻，其余柱則以騷擾為主。
因為玉千葉在游戲中放飛了一次鬼舞辻無慘，他的七顆心髒只剩下六顆。
想要徹底殺死他，只靠砍下脖子是不夠的。要麼把他困到直到太陽出來；要麼把他剩下的六顆心髒全都摧毀，然後由繼國緣一用赫刀砍斷他的脖子。
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第二種。
這樣臭名昭著的罪人，就該用最殘忍的方法死去。
在最後一顆心髒被不死川實彌親手捏爆後，變成異形，腿上有著八根刺鞭的無慘恢復成了最開始的蒼白青年的模樣。
玉千葉一腳踹在他身上，這一腳多少帶點私人恩怨。無慘應聲倒地，這次他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量了。
產屋敷耀哉拖著病重的身體緩緩走到他面前：「鬼舞辻無慘，我們耗費了千年的時光，終於在此刻擊敗你了。」
「為了這一天，我們准備了太久太久，帶著傳承至今的意志，我們終於成功了。」
無慘臉色蒼白，身上屬於繼國緣一，但並不是現在的繼國緣一，造成的可怕傷痕展露出來。但他卻還在嘴硬：「沒有他倆的幫助，就憑你們也配？」
脫離監管者形態的玉千葉又踢了他一腳：「人是一種會為了別人而戰鬥的家伙，你這種小氣鬼加大蠢蛋應該永遠都不會理解吧，真不理解你這麼蠢為什麼還會有五個腦子，跟那些大腦只有這麼一點小的昆蟲沒什麼區別。」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手上比劃出一點點大小，示意無慘的大腦只有這麼一丁點大。
產屋敷耀哉輕輕笑了起來：「無慘，這就是人的意志，人的意志是永恆的，但鬼不是。」
第一縷陽光從海平面上透過來。
失去了七顆心髒的鬼舞辻無慘已經無法抵抗陽光。他在陽光的照射下很快化為飛灰散去。
玉千葉鬼鬼祟祟蹲到他邊上，在他徹底散去前嘲諷道：「剛剛那個地方叫永眠鎮，你的出生點叫墓地，預兆都這麼明顯了你還不知道跑，不是蠢蛋是什麼？」
鬼舞辻無慘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十分精彩，他扭曲著臉想說什麼，但嘴唇先他一步化為飛灰散去。
在他死去後，打得難舍難分的狛治和童磨同時停手，童磨先一步化為飛灰。而狛治則對著玉千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玉千葉仿佛看見了一個帶著雪花頭飾的女子挽住了他的手，和他一起消散在陽光中。
這邊，聽力極加的我妻善逸努力憋住自己的笑容，轉移話題似的說道：
「啊！今天太陽真好！」
「我要曬太陽！我要吃飯！我餓了！」
伊之助站直身體，迎面朝著太陽的方向衝去。
「豬！突！猛！進！」
第047章
在鬼舞辻無慘死去的那一瞬間，此界所有的鬼都化成飛灰消失了。
其中有些正在躲避太陽，有些正在大口咀嚼著自己的獵物，還有些正在恐嚇那些被他們抓到老巢裡的普通人。
他們一瞬間就消散了，只剩下劫後余生的幸存者環抱著自己大哭，慶賀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籠罩在這個世界上千年之久的陰霾終於伴隨著第一縷陽光散去了。
有的人倒在了黎明前，但更多的人能站在太陽下，歡呼祈禱。
惡鬼已除，已斬殺惡鬼為己任的鬼殺隊自然也將會解散，隊員們也會回到自己本該擁有的生活中，站在陽光下肆意享受自己的未來。
但在離別之前，還有一場盛大的宴會。慶祝世界的新生，以及終於達成斬殺鬼舞辻無慘這個千年的目標。
美食，名酒，總是以華麗為口頭禪的宇髓天元甚至還邀請來了一位花魁給大家表演舞蹈。
「今夜，不醉不歸！」
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音柱高高舉起酒杯，朝著庭院中所有人大喊到，然後他帶頭一口喝光了酒杯裡的酒。
眾人紛紛舉杯，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以茶代酒，將自己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我妻善逸正准備往自己杯子裡偷偷倒點酒，卻被他爺爺，也就是前鳴柱桑島慈悟郎一拳打在頭頂，整個人暈暈乎乎趴在了桌子上。
「善逸！你還不到喝酒的年紀！再長大點吧！」
精氣神十足的小老頭大聲嚷嚷著，旁邊的其他鬼殺隊成員放聲大笑。
富岡義勇和炭治郎、彌豆子一起坐在一個滿頭白色短發，穿著水波紋羽織的老人身邊。
玉千葉一度以為富岡義勇可能面部表情神經有缺失，可看著他現在笑得不值錢的樣子，玉千葉默默打消了她的疑慮。
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坐在一起，旁邊是三個等比例放大的金色貓頭鷹。父子三人同用一張臉一個發型，要不是體型有差異，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而此前中門對狙，相互鄙夷的「山大王」嘴平伊之助和「華麗之神」此刻正坐在一起，一個人埋頭吃東西一個人喝酒。
玉千葉給嘴平伊之助提了個建議，讓他不要自稱山大王，要自稱逼格高一點的稱謂，比如山野之神這樣華麗的稱謂。
果不其然，華麗之神接受了這華麗的稱謂，也接納了伊之助。
以上都是玉千葉自己亂想的，宇髓天元接受伊之助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在決戰時，伊之助完全隱藏自己的殺氣成功砍下了無慘藏著一顆心髒的左臂，這是連柱都未曾做到的。
不過也有他從山大王變成山野之神這樣華麗稱謂的原因啦。
宴會裡全是快活的氣氛，懸在頭頂千年的刀終於落下，所有人都不由熱烈地慶祝著，氣氛也越來越濃烈。
看著氣氛最熱鬧的時候，不由湊在一起跳舞歡呼的鬼殺隊眾人，玉千葉有些感慨。
「這才是他們應該擁有的生活。」
不知何時，產屋敷耀哉已經走到了玉千葉身邊。
他臉上那些可怖的傷痕消失了，因為鬼舞辻無慘已死，詛咒自然也就結束了。
作為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有著一張十分清俊溫柔的臉。再加上他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和他相處的時間總是很愉快的。
「我很多時候都在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產屋敷耀哉對著想要辯駁的天音搖搖頭，語氣依然溫柔，「作為主公的我，身體虛弱。別說學習呼吸法了，我甚至連刀都拿不起來。」
「但幸運的是，我的孩子們不曾嫌棄這個模樣的我。」男人溫柔地注視著宴會上鬧成一團的「孩子」們，「他們對我付諸信任，哪怕我的抉擇會讓他們失去生命，他們也會盡力完成。所以無能如我，只能通過掃墓和記下他們每個人的名字與經歷來告訴他們，我和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領導者。」
玉千葉抬腿朝著朝著他們舉起酒杯的隊友們走去。
她朝前走了兩步，帶著笑意回過頭說道：「你不是准備送杏壽郎去讀他最想讀的大學嗎？他都告訴我了。」
「我想，能清楚記得自己每個部下願望的人，怎麼都是個宇宙無敵超級大好人吧∼」
產屋敷耀哉略微睜大眼睛，眼眶有些濕潤地看著衝入人群中的女孩。
「千葉是個好孩子，也會是個好領袖，像你一樣。」天音輕輕扶住產屋敷耀哉的手，溫柔地說道。
「是啊……」產屋敷耀哉蒼白的面容上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微笑。
玉千葉猛地擠到正在和杏壽郎拼酒的宇髓天元身邊，拿了個干淨的杯子放在面前，十分豪邁地說：
「滿上！」
宇髓天元想把她提開，這麼個小屁孩喝什麼酒。
玉千葉像個泥鰍一樣躲開了他的巨手。順手端起酒瓶，玉千葉聞著裡面的清酒撇撇嘴，三十度都不到喝得醉個屁啦！
「就這酒的度數我能把你們全喝趴下！不能喝的到小孩那桌去行吧！」
小屁孩的嚷嚷聲可是把鬼殺隊隊友刺激到了。他們這可是有已經喝高發酒瘋或者睡著了的，你個小破孩在這說就這破酒喝不醉人，簡直是在打臉。
於是他們真的就被打臉了。
宴會開到最後，只剩下宇髓天元和玉千葉還在對著喝清酒，其他人都已經遺憾退場。
最後一杯下肚，宇髓天元伸出手指著眼前有三個的玉千葉，嘟嘟啷啷地：「算你小子狠——」
下一秒，他趴在了桌子上。
玉千葉嘲諷地笑笑，然後她拎著酒瓶環繞一圈，對瓶吹了一口。她沒喝醉，但有些大舌頭。
「要說的話都在酒裡了！別的也不多說了，大家辛苦了！干杯！」
沒參加拼酒活動的成員紛紛激烈鼓掌，甚至連產屋敷耀哉都帶著他的幾個女兒和兒子跟著鼓掌。
在混亂中，玉千葉提著酒瓶往外走，冷風吹散了酒精帶來的微醺感。
她跨出庭院，門口坐著一個剛剛就不見人影的家伙。
「緣一！」
她撲到少年人的身上，滿身的刺鼻酒味衝進了繼國緣一的鼻子裡。
把頭放在繼國緣一的膝蓋上，兩人仰望著天上的月亮，都不說話。
過了不知多久，玉千葉發出一聲細碎的呻吟。她把頭轉向外側，不去看繼國緣一的臉。
「你要走了嗎？」她輕輕問到。
繼國緣一瞳孔縮了縮，他知道玉千葉很敏感，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察覺到了。
不過既然玉千葉都已經發現了，他也不願意再瞞著她。
繼國緣一從自己懷裡掏出兩根笛子，它們甚至不是完全相同，而是就是一支，連上面不小心沾染的污漬也一模一樣。
「這是我兄長繼國岩勝送給我的禮物，當初離開家時，我只帶走了它。」
繼國緣一低眉凝視著那年歲不同的同一支笛子，眉眼有些落寞。
「當時我發誓會一直帶著它，但它卻出現在了兄長大人那裡。」
他停頓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把笛子帶在身上，而且我很在意為什麼他會變成鬼……」
話沒說完，但玉千葉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回到戰國時代，去尋找這一切的真相。
「而且你必須要去，」小女孩還是側著頭，不敢看繼國緣一明亮的眼睛。
「你還記得無慘身上那屬於日之呼吸的刀痕嗎？」
系統4313掃描時，玉千葉已經知道了那是誰造成的。
是成年後，完全領悟日之呼吸的繼國緣一。
那個繼國緣一差一點就殺死了鬼舞辻無慘。鬼舞辻無慘化為一千八百多個碎片，而緣一毀掉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個，剩下的三百個還是逃走了。
這是親眼目睹了一切的珠世告訴她的。
在將繼國緣一認定為家人後，玉千葉從沒想過會和他分開，但現實向來不會如人所願。
繼國緣一得回到戰國時代，他必須在那個注定的時間節點和無慘有一次對戰。
只有這樣，鬼殺隊才能擁有能與鬼對抗的呼吸法，珠世才能脫離鬼舞辻無慘的控制，並且和炭治郎等人相遇。
而最重要的是，只有他揮出了那一刀，他們才能在三百年後的如今成功擊敗鬼舞辻無慘。否則一切都會在三百年前就結束，無慘會統治這個世界，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現在還在宴會上歡聲笑語的人甚至連誕生的機會都會被抹除。
有些粗糙的手擦掉玉千葉像小珍珠一樣往下落的眼淚。
「抱歉……」
可那是繼國緣一的宿命，是他誕生的理由，這是他必須履行的責任。
玉千葉抽了抽鼻子，一骨碌坐起來，胡亂擦掉還掛在睫毛上的小水滴：
「你要是忘了我，我就用手電筒照你的眼睛。」
小女孩背對著繼國緣一半晌，聲音有些沉悶：「走吧，我帶你去食骨之井。」
跟隨著四魂之玉的指引，兩人在產屋敷宅邸的不遠處找到了這能穿越到戰國時代的神奇井口。
繼國緣一快步跳上井沿，但沒有立刻跳下去。
「千葉……」他頓了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走吧，記得別又看小蝌蚪忘記吃飯了。」玉千葉還在擦著眼睛，面上已經平靜下來。
繼國緣一抿抿唇，最後看了眼前和兩年前完全相同，一點都不曾變化過的小女孩，扭頭跳進了井中。
玉千葉終於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踮著腳望著黑漆漆的井口，裡面已經沒有繼國緣一的身影。
一滴滴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掉。
繼國緣一，再會了。
*
玉千葉是在第二天早上，其他人還在睡覺的時候和產屋敷耀哉辭行的。
「您就送到這裡吧！」
第一縷陽光下，玉千葉拎著一個小包裹，裡面是產屋敷耀哉和天音送給她的一整套頭面。
兩人不知為何就很喜歡這個小女孩，甚至有些想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
但現在她要離開了，於是天音做主送了她一套完整的頭面，反正產屋敷家有錢，送干女兒一點珠寶首飾怎麼了。
也許從此以後都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但有個物件也算有個念想。
繼國緣一留下的一個日輪花札正被玉千葉綁在自己的頭發上，隨著風緩緩起伏。
小女孩大力對著產屋敷耀哉和天音揮揮手，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兩人的眼中。
在確認周圍沒人後，玉千葉召喚了系統4313。
【傳送地點：橫濱】
【傳送倒計時：3】
【2】
【1】
【傳送成功】
第048章
這是國木田獨步獨步自從和太宰治這個繃帶怪人組隊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平靜。
這個天天嚷嚷著不想活了，想立刻去死，並且把「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地自殺」這樣完全不負責任的話當做座右銘的男人，今天卻莫名的十分平靜。
國木田獨步第一百零八次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
很好，太宰這個混蛋又堅持了一分鐘沒有說出他想要自殺這句話。
他們是在一個半小時前登上這輛列車的。
因為食人虎的傳言，社長直接指令他們兩個前往出現食人虎傳言的地區調查。
就在兩人登上列車前，太宰治都還試圖趁他不備把自己整個人投入河裡，讓清澈的河水把他淹死。
國木田獨步死死鉗制住了這個該死的麻煩制造精，幾乎是把他拖進了列車，頂著所有人驚訝的目光。
要不是因為偵探社最近資金流轉明顯有些困難，國木田獨步咬著牙想，我絕對要打車，不會讓那麼多人看見我丟臉！
可一切都在他們登上列車後改變了。
太宰治的目光一直落在離他們不遠處那穿著一身相當考究的白色西裝的男人身上。
是的，那是個極其俊美，甚至可以說美的有點雌雄莫辨，但明顯能看出來是個雄性的——男人。
完美貼合他身體曲線剪裁的白色西裝，單邊的金絲眼鏡框松松的架在他面容曲線完美流暢的臉上。
鼻子高挺，下頜線比國田木獨步的日記還要清晰利落。棕色的頭發明顯做了精美的造型，棕色的眼睛注視著被攤開擺放在他大腿上的書。
薄唇輕抿，眉頭蹙起，神情略微有些憂郁。但因常年身處高位，那憂郁並不顯得他脆弱，細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只價格非常感人的鋼筆。
國木田獨步在博物館裡看到過的相同的款式。不過那是個文物，屬於十九世紀那些最頂級的歐洲上流貴族。
而那位紳士看上去也十分古典。棕色的皮質西裝馬甲上帶著淺青色的領帶，但那領帶的款式只流行於十九世紀，不是現在常見的交叉款。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領帶是被亮的能照瞎人眼睛的鑽石別針別起來的。最中間那顆讓貧窮的偵探社社員知道了什麼叫鴿子蛋大小的鑽石。
哪怕是坐在列車上，那位不知名男士也姿勢優雅，仿佛坐在他家那幾萬平城堡的王座上。
而太宰治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盯著那個男人，甚至連自殺都暫時被他忘記了。
「你認識他？」
國木田獨步看著眼珠子都快落到別人身上去的太宰治，疑惑地問道。
「……」
太宰治罕見地沉默了，過了一會他壓著嗓子回答道：「不認識。」
「也是，如果你有這麼有錢的朋友，就不會欠樓下咖啡廳那麼多錢了。」
國木田獨步冷笑一聲，今天早上他們離開前還被社長提醒讓太宰治去把欠的帳還了。
人店長都忍不住來訴苦了，可見這個麻煩精欠了多少錢。
太宰治暫時不想理國田木獨步。
眼前這個矜貴優雅的男性，他之前絕對沒有見過，不論是還是作為□□成員時還是作為偵探社社員。
這種真正的男性公敵見一面就不可能忘記好吧！
連國木田獨步都能看出來這是個有錢人，太宰治自然看到的更多。
哈哈，太宰治無聲的冷笑了一聲。
高貴的男爵，如日中天的頂級小說家。同時擁有著爵位，財富和聲望，令人痴迷。
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日本的電車上？不應該在他那洗手間就比十個偵探社還大的花園裡喝下午茶嗎？說不定還有幾百個女僕在等著為他服務呢！
這讓追了樓下咖啡廳女僕小姐那麼久都只得到好人卡和辱罵的太宰治十分不爽。
但很奇怪，太宰治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他並不討厭這個男人，甚至從心底覺得他很熟悉，非常熟悉。仿佛他們曾經見過，甚至還有過親密接觸。
玉千葉：注意你的言辭！小心我要告你誹謗哦！我們最親密的接觸就是我的腳踹到你的臉上！
太宰治搖搖頭，把自己腦海裡奇奇怪怪的想法丟出去。
——怎麼可能呢，這樣的人，只是看一眼都覺得太耀眼。只要真的見過一面，就根本不可能再從記憶裡刪掉了。
這邊太宰治在糾結，那邊保持著高冷優雅的玉千葉和系統4313內心已經快笑抽瘋了。
——就你小子有劇本是吧！
玉千葉其實也沒想到，自己傳送回來會是在2016年，距離她離開橫濱已經過去了七年。
根據系統的解釋，雖然在玉千葉的視角看來她只是睡了一覺。但實際上為了不破壞這個本來就岌岌可危的世界，這個穿越過程被無限拉長了，只用了七年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最壞的結果就是她一百多年後，認識的人都死光了才回來。
聽到解釋，原本還有怨念的玉千葉一瞬間收回了自己的憤怒。
尤其是當系統4313繼續解釋到她本人的時間沒有發生變化的時候，她就更不生氣了。
——我又沒有老，我為什麼要生氣∼
主打就是一個嚴以待人，寬以待己，將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樣的優良品格刻入了骨血裡。
不過她還是聽從了系統的建議，准備給自己換個成年體殼子繼續浪。
畢竟七年沒長一點這種事多少有點太不符合常理了，玉千葉不想被研究室盯上，哪怕他們加起來都打不過她。
在花了五分鐘時間考慮後，玉千葉頂著系統4313崩潰的眼神中給自己換上了小缺德家奧爾菲斯的殼子。
然後她大聲朝著系統宣布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說家了，你要保護好我！」
系統4313：「你說這話問過諾頓了嗎？奧菲三拳有點甜，諾頓小命有點懸可不是白說的。」
「那是氧氣臉O2face干的，又不是我玉千葉干的，我只是個可愛的小女孩。」玉千葉頭一昂，拿著小說家自帶的筆記本就朝著地圖上不遠處的列車站走去。
她手上還有些零星的日元鈔票，雖說上面的號碼都比較老舊，但還是可以用的。
選擇奧爾菲斯自然也有玉千葉的考量。
搞個成年男性的殼子可以避免太多不必要的麻煩，也方便她私自行動和來一手金蟬脫殼。畢竟奧爾菲斯是個真正的男人，而小女孩是個真正的女孩，任誰都不可能相信他倆是一個人。
而且還有一點，是連系統4313都沒有發現的一點。
這個世界在自動補全玉千葉的設定。
明明她很多身份都經不起嚴查，尤其是召喚祭司的時候，那份力量可既不屬於咒術也不屬於異能。
但這個世界的意志幫她補全了規則，在車站口的公告牌上現在還有著那七年前的新聞——
「神使降臨。」
小說家筆尖輕輕移動，將這四個字寫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
一直關注著他的太宰治自然也看到了這四個字。
他的瞳孔放大後又縮小，嘴角又恢復了平時的笑容。
他想，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
很巧，三個人在同一個車站選擇了下車。
太宰治十分熟絡地跟了上來。
他張張嘴正准備說話，就看見那位家教良好的男爵姿態優雅地轉過身子，微微對他們頷首，行了個貴族禮。
「午安，太宰先生和這位不知名先生。」他聲音舒緩，面色帶著溫柔笑意地看向國田木獨步，「我叫奧爾菲斯，是一個普通的小說家，同時也是一名男爵，請問您的名字是？」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還是一位男爵，哪怕是對他這個普通人都保持了讓人舒適的姿態。
國木田獨步也對著著這位紳士點點頭，有些僵硬地照著他的動作回禮。
「國木田獨步，是一個偵探。」
「偵探嗎？」面容俊美的男爵微笑著挑了挑眉，這個動作由他做出來居然不顯得輕浮和挑釁，只剩下一點點驚訝和了然。
「我也對探案很感興趣呢，我最近正准備寫一本有關於犯罪和偵探過程的小說，也許我們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不論是玉千葉還是奧爾菲斯，只要這兩人不想干缺德事，每個和他們相處的人都會感覺到如沐春風。但可惜兩個人都很缺德，這終究只能是表像。
「作為偵探你們來到這裡肯定有自己的要事要做吧，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見面。」奧爾菲斯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顯得那麼的通情達理。
「再見了，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
可太宰治並不想現在就離開這個挑起了他全部興趣的，讓人無法看透的男人。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但臉上還是那不正經的笑容。
「您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嗎？」
男爵微笑著，一字一句說出的話讓太宰治有些尷尬，讓國木田獨步怒吼著扯住了他的頭發。
「安女士告訴我，您上次試圖扯掉她綁在腿上的繃帶。」溫文爾雅的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但太宰治硬生生從那微笑中看到了不懷好意。
「你要知道，安女士可是一位非常虔誠的修女呢，您的行為可比登徒子還要過分，」手指敲了敲太陽穴，男爵似乎找到了形容詞。
「您那算得上是性騷擾了，還是對一位忠誠的神明使徒，發誓要為神明付出一切的可憐修女。」
「太！宰！治！」
一字一句的怒吼從薅著他頭發的人口中傳來。
太宰治發誓，他看到了一條噴火的巨龍。國木田獨步的獨步吟客不是只能變幻出和他那本日記本差不多大小的東西嗎！
救命啊！真的要死人啦！他不想被一個男人殺死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小缺德家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笑得快抽過去了。
——太宰啊！你的報應回來啦！
第049章
自從被趕出福利院，飢餓每天都伴隨著中島敦。
腹部劇烈地收縮著，中島敦甚至感覺到自己喉嚨因為餓的太久導致有些發酸發苦。
他已經很多天沒吃過飯了。飢餓引發的絕望和痛苦不斷折磨著他。
無比消瘦的少年人終於下定決心，不論再遇到誰，他都要去搶那個人的東西。
他不想死！
「就這麼決定了！」他喃喃道，用嚴肅的語氣給自己加油。
「中島敦！你可以——欸？」
一雙精美的手工皮鞋出現在他面前。
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少年人抬起餓到發綠的眼睛，看向突然出現的人。
棕色的短發一絲不苟地朝後梳著，露出來人光潔飽滿的額頭，以及那張可以用「殺器」來形容的臉。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俊美的男人。
中島敦愣了愣，不由得感嘆道，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有顏值牛逼症啊！
原本中島敦已經下定決心要搶劫下一個遇到的人。可眼前這個男人，臉實在長得太過分了。
看著那張天怒人怨的臉，中島敦一時沒想起來自己一分鐘前在想什麼。
「這位小先生，為什麼要一個人趴在這裡？」
玉千葉也沒想到，自己只是過個橋就會遇到一個翹屁嫩男。
十分瘦弱的少年人臉朝地趴在地上，屁股高高翹起，說實話玉千葉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嘴毒但心軟的小破孩就頂著奧爾菲斯的臉走過來了。
「我……」
「咕嚕嚕……」
剛剛張開嘴，肚子卻先響了。
中島敦瞬間臉頰爆紅，他捂著肚子縮成一團，瘦弱的脊背都在瑟瑟發抖。
他很不好意思，飢餓和羞愧同時折磨著他。
餓的頭暈眼花，餓到能吃下十碗茶泡飯，但中島敦沒有像他下定決心那樣要去搶劫路人，他畢竟是個本性善良的孩子。
可他沒有聽到來自眼前俊美男子的嘲笑。
那個皮相完美，姿勢優雅的紳士只是勾著唇，保持著讓人舒適的笑容。
「少年人總是餓得很快，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如此，所以不用這樣羞愧。」
不缺德的時候，玉千葉還是很能唬住人的。尤其還是在頂著奧爾菲斯這樣可靠成年男性外表的情況下，反正不知情況的中島敦只感覺他仿佛看見了天使。
「我並不介意請一位友好的小先生吃一頓晚餐。」
玉千葉總感覺自己面前的少年像只可憐巴巴餓肚子的大貓。由於她對貓貓狗狗向來十分友好，於是在對著面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的中島敦她也十分友善。
「你好，我是奧爾菲斯。」
「我……」聽到能吃飯，中島敦不自覺咽了咽口裡分泌出來的口水，「我叫中島敦！」
「你好，敦小先生。」
男人笑得一臉溫柔，朝著暈暈乎乎的中島敦伸出了手。
於是當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追查著有關於食人虎的傳聞一路趕到這裡時，這裡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
「奧爾菲斯先生！」
中島敦手足無措地靠近正面無表情在窗邊寫著什麼的玉千葉。
感受到男孩的靠近，玉千葉把日記本合上，揚起奧爾菲斯招牌式的笑容。
「發生什麼事了？可以慢慢說，請不要著急。」
中島敦連忙把手裡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菜單擺在玉千葉面前。
他從進門開始就很局促，眼前飯店的裝潢太華麗了，他就算是路過都不會有進來吃飯的念頭。
這連字都是燙金的菜單更是中島敦這短暫的前半段人生從來沒見過的，而上面一道菜的數字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什麼豆腐煲能一碗二十萬日元啊！那只是一碗豆腐啊！憑什麼能賣那麼貴！
而那碗豆腐，已經是中島敦能在這本菜單上找到的最便宜的菜了。
「奧爾菲斯先生，這太貴了！我吃一碗茶泡飯就行了！」
雖然很高興能蹭到一頓飯，但作為有良心的小孩，中島敦做不出來拿著這讓他瞠目結舌的菜單隨便亂點的行為。
「是嗎？我看看。」
玉千葉微笑著拿過菜單合上，看都不看一眼，中島敦長舒一口氣。
結果下一秒他敲了敲桌面，對著聞聲走過來的的服務員小姐溫柔地說道：
「把你們的招牌菜全都上一遍。」
中島敦原本都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結果眼前奧爾菲斯先生一句話差點把他嚇得心髒驟停。
他顫抖著舉起手，滿臉絕望地想：他要干多久的活才能把這頓飯錢給補上？
系統4313迅速算了算：不算利息的話，大概從現在開始不眠不休干到三百年後吧。
「敦小先生，」細長的手指在頭頂上劃過，男人的手掌落在了中島敦毛絨絨的頭上。
「我說過我們很有緣，所以我願意請你吃飯，甚至還會為你提供住宿。如果你想去讀書，我也會全力支持你。畢竟作為一個孤兒，我也有著和你差不多的童年。」
中島敦猛地抬起頭，他不可置信地注視著面前無論是面容還是身材還是舉止言談都等於完美的男性。
——怎麼可能呢，奧爾菲斯先生怎麼可能會是個孤兒呢？
中島敦從相遇到現在，都覺得奧爾菲斯是很有錢的人。
「那我們更不能吃這頓飯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飯菜的誇張價格，面容扭曲，扯住玉千葉的衣服想往外跑。
玉千葉卻用奧爾菲斯自帶的成年男性的力量將試圖朝外跑的少年人壓制住。
「但我現在是位普普通通的男爵，同時也是一個小說家。」他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所以就算你天天這麼吃都不可能吃窮我，請放心吧。」
「你要明白，說我沒錢，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玉千葉的話終於讓快暴動的中島敦停了下來。
少年縮成一團坐在桌子對面。
看上去更像是只可憐巴巴，無家可歸的大貓了。
看到中島敦的第一眼，玉千葉就知道他們是一類人。
都是福利院裡被孤立的存在。
她運氣還算好，畢竟還有個疼愛她的老院長。那些孩子再不喜歡她，最多也就把她鎖進雜物間裡，可眼前的少年也許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初春可不是什麼溫暖的季節。
眼前的少年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福利院裡孩子最常穿的短款套裝，根本無法抵抗初春那蝕骨的涼氣。
衣服洗的發白，又被灰塵和泥漿弄髒。單看外表，這少年就像根竹子似的，身材細薄極了。
玉千葉都擔心河邊的狂風會不會把他整個人吹飛。
臉頰消瘦，哪怕是玉千葉在他那個年紀也沒瘦成他這樣，更何況中島敦還是個男孩。
再次共情的玉千葉戳了戳系統4313：「我能收養他嗎？」
系統4313很快回答道：「當然可以，但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作為系統的4313不理解玉千葉的行為，但玉千葉並不需要它的理解。
「因為看見他，就像看見了年少時的我。」
玉千葉依舊笑著，奧爾菲斯完美的面容上也含著笑容，但看上去卻沒有任何笑意。
其實玉千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莫名想要對這個小孩好，不過她把原因歸咎於，他們兩人在某些地方真的太相似了。
她仿佛在透過中島敦去彌補年少的自己。
勾著笑，玉千葉落座在包廂裡長桌前，中島敦也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坐在她邊上的椅子裡。
也許是飯店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個花錢如流水，張口就是招牌菜全來一遍的大怨種。
他們上菜的速度快的離譜，仿佛擔心玉千葉和中島敦在那些價格昂貴的菜端上來之前就吃飽了。
大廚本人：鍋都顛壞了！
不過玉千葉確實不在乎到底花了多少錢。
因為剛剛她又從系統4313那兌換了一張黑卡。錢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只會多不會少。
草草吃了兩口，玉千葉感受著這小櫻花店裡幾年不曾變換過的味道，以及永恆的生肉大套餐。
只要吃飯，我就會想念我的家鄉，她對著系統吐槽道。
感覺到自己已經差不多三分飽了，玉千葉裡面停下了筷子。
她真的又想起自己的「瘋狂星期四炸雞」加快樂水，以及那還沒吃完的半箱泡面了，還是紅燒牛肉味的！
而餓極了的中島敦直接就是一個暴風吸入，哢哢炫，沒有一道菜能不光盤走下餐桌那種。
在中島敦第十次把手伸向裝著米飯的木桶時，玉千葉抓住了他的手。
——奧爾菲斯先生的體溫是不是有點低啊？
冰冷又柔軟的觸感讓中島敦有些控制不住的頭皮發麻。
「餓太久後一下子吃太多會影響你的身體健康的。」
玉千葉阻止了美食當前，只想繼續炫飯的中島敦。
「對不起！」
中島敦下意識道歉，卻只得到了眼前男人一個溫柔地摸頭。
「小先生，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這麼局促。」
這時，包間門突然打開了，正是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走了進來。
「又見面了，奧爾菲斯男爵。」
太宰治笑著舉起手搖搖，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哪怕他是自己闖進來的。
「奧爾菲斯先生，我們是為他來的。」
國木田獨步指了指局促不安的中島敦。
太宰治好奇地把腦袋湊到中島敦面前，用戲謔的眼神打量著這個通緝價格高達七十億的小家伙。
「您確定要收留這麼麻煩的小家伙？一共有三個組織一起發出通緝令，用高達七十億的獎金通緝他，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中島敦滿臉驚慌，他不知道太宰治在說什麼，但明顯那不是個好事。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並不沉重，卻充滿力量。
「我撿回來的孩子，自然會庇佑他到最後。」
男人微微笑起來，似乎那高達七十億的通緝對他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罷了。
他眼中有寒光閃過，語氣依然溫柔：「我倒想看看，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蠢貨，敢覬覦我的東西。」
「嘛，我就知道∼」
太宰治鼓著掌，笑意卻不達眼底。
「所以你可以走了。」奧爾菲斯語氣冷漠的下了逐客令。說到底，太宰治和國木田獨步終究是私自闖進來的。
「好吧好吧，我還以為你會請我這個可憐人吃一頓飯呢∼」太宰治攤攤手，面上能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他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朝著大門口走去，國木田獨步也點頭示意後跟上他准備離開。
在離開門前，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還有一個問題，玉千葉在哪？」
第050章
對於人類吞金獸，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光裡，玉千葉一直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她也不否認確實有些小朋友很可愛，會讓人母性大發，但那畢竟不是大多數。
所以這個神奇的女子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沉迷在給人類不那麼幼的幼崽花錢這件事上。
今天是她撿到中島敦的第三天。
第一天，她帶著中島敦去吃了一頓飽餐，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系統4313通過黑科技把中島敦的戶籍遷到了她的戶籍上，兩人真正成為了戶口本承認的一家人。
第三天，她帶著中島敦來瘋狂購物了。
中島敦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周圍那些價格昂貴的東西。因為只要他多看一眼，下一秒這個東西就會被跟著他們的服務員拿在手上。
「奧爾菲斯先生……」
他局促地搓著手，非常不安地輕聲呼喚著。他花錢的觀念還沒來得及轉變過來，哪怕他手裡有一張玉千葉提供的無限額的卡。
可惜聲音有點小，正在和導購交談的玉千葉並沒有聽到，甚至還大手一揮，又加了幾件長風衣。
於是在結賬的時候，中島敦都不敢細數那到底有多少個零。
——嗚嗚，這輩子都還不清奧爾菲斯先生了。
他垮著個小臉，但內心卻感到十分甜蜜。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直白的寵愛，哪怕他並不理解為什麼奧爾菲斯先生會莫名對他那麼好，但他依然心存感激。
而玉千葉看著這個乖巧的小孩，感到十分欣慰。
雖說以前她和損友也會互相裝乖喊爸爸，但一般出現在讓幫忙帶飯或者打游戲讓救命的時候，和眼前真的養小孩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將暫住的酒店地址留下，玉千葉刷卡付款非常迅速，這種拋金如土的感覺真是太妙了！
帶著中島敦朝外走，在路口，玉千葉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位置。
「我們要去哪？」
中島敦雖說也是流浪到這裡的，但也清楚那不是他們暫住的酒店。
「去找一個會做辣咖喱的治愈系男子。」
玉千葉望著窗外，神色是一貫的溫柔。
車開了很久，終於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餐廳前，是中島敦認為奧爾菲斯先生絕不會踏入的那種普普通通的餐廳。
隨著風鈴的清脆響聲，門開了。
屋內充滿了咖喱的濃郁香氣。
一個紅發藍瞳，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在吧台前低頭看著小說。
奧爾菲斯帶著笑容走過去：「兩碗咖喱，一碗不放辣，一碗放辣，要特別辣那種。」
中島敦趕忙坐在玉千葉邊上，那碗不辣的咖喱很快被男人放在他面前。
「謝謝！」少年有些羞澀地感謝到，但那男人只是點點頭，表情有一瞬間的暗淡。
作為擁有著鐵胃的中國人，玉千葉面不改色的把面前一大盤辣咖喱全吃掉了。這引得男人側目看了幾眼。
吃掉最後一口，玉千葉抽出一張紙巾，動作優雅地把嘴上沾染的咖喱擦掉。
「這是你記憶裡的味道嗎？復原的還不錯……」
話沒說完，一把槍抵在了奧爾菲斯的太陽穴上，面前的男人神色十分冰冷。
「奧爾菲斯先生！」中島敦看清了情況後滿臉著急地大喊。
「你的手可要穩住，走火了。」
奧爾菲斯依舊保持著笑意，哪怕一把槍已經頂在他的頭上，下一秒就能打爆他的頭。
「你是誰？」
眼前原本有些萎靡的的男人保持著舉槍威脅的姿勢。
知道他過往的人，除了太宰和安吾，應該也就只剩下夏目漱石，森鷗外，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這四個人。
這些人裡，會出賣他情報的只有一個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玉千葉：想到很好，下次別想了。
隨著男人的思考，他的神色越發冷冽，抵著玉千葉太陽穴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你真粗魯。」
下一秒奧爾菲斯空手把槍奪了過來丟到一邊。
——怎麼可能！天衣無縫居然沒有發動？！
織田作之助控制不住的震驚。他的異能到現在為止，只對太宰治一個人無法生效過，現在又多了一個……
——不，不對！
他的想法很快被自己推翻了。
還有兩個人，他的異能也會失效。但他們都消失太長時間了，他一時沒能想起來。
織田作之助抬起頭，眼裡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期待。
「你和玉千葉，伊萊克拉克是什麼關系？」
能有什麼關系，都是我的殼子！玉千葉內心吐槽到，不過她當然不能這麼說，畢竟她現在還是奧爾菲斯。
「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歐麗蒂絲莊園。」
男人微笑著，那掌控一切的這讓織田作之助想要反駁他。
「我記得那個名叫五條悟的咒術師不是說他才是玉千葉那個小女孩的監護人嗎？」
——啊！奧爾菲斯先生額頭暴起青筋了！
坐在旁邊的中島敦看得清清楚楚，在提到監護人的一瞬間，奧爾菲斯那完美的笑容瞬間裂開。
「我—才—是—小—女—孩—的—監—護—人！」
奧爾菲斯一字一句地回答到，語氣非常嚴肅。
不嚴肅不行啊，再不嚴肅監護人資格都要被某個不靠譜男高搶走了！
不論是作為玉千葉本人還是作為奧爾菲斯，玉千葉都不能接受自己（小女孩）的監護權被別人搶走。
——啊！奧爾菲斯先生的表情好嚴肅啊！！！
中島敦捂著臉想。
一陣雞飛狗跳的解釋後，三人終於又能和平地坐下來了了。
「在之前我遇到了太宰先生。」
玉千葉喝著中島敦在隔壁咖啡館端過來的咖啡，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太宰啊……」
織田作之助表情有些放空，似乎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他並不像千葉告訴我的那樣，是個陰郁的男子。」
玉千葉也好奇著七年發生了什麼。
太宰治怎麼從那個陰郁花美男變成現在的二逼了。
要是放在過去那個太宰治身上，誰敢薅他頭發，那是真的勇氣可嘉。
織田作之助長嘆一口氣，開始回憶那過往。
「伊萊先生救下我的命後，我把自己的想法和玉千葉的委托我轉告的話都告訴了太宰……」
「他幫我詐死脫離港口黑手黨，兩周後他自己也叛逃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再出現的時候，他已經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織田作之助洗著手裡的餐盤，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件好事，但總比之前待在港口黑手黨時的太宰要快樂些吧。」
你這話我很難評，玉千葉內心吐槽。
太宰治會脫離港口黑手黨，還是以叛逃的形式，是玉千葉沒想到的。
畢竟在玉千葉和他短暫地相處過程中也能感受到，這家伙對這個世界並不抱有希望和眷戀。一切都是無所謂的，無所謂是救人還是殺人，他都不關心。
他是最沉重的，如同濃墨般的黑，讓人看不清，同時也無比恐懼。
所以哪怕是是先認識的太宰治，玉千葉對他也沒有太多的好感。
一個對一切都無所謂的人，並不適合成為朋友。
但三天前遇到的太宰治卻給了玉千葉完全不同的新感覺。
他不再是那個對世界都沒有留戀的男人了。
也許他最想做的事依然還是自殺，但他開始對這個糟糕的世界有了一些認同，行事也不再那麼激進，現在的他，適合做一個朋友了。
不過她也明白為什麼織田作之助沒有和太宰在一起了，畢竟一個是詐死一個是叛逃。要是還待在一起到處浪，港口黑手黨不派人來揍他倆，她一個局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不過織田作之助口裡新出現的詞語讓她有些關心。
「你說到武裝偵探社，那是什麼？」
玉千葉有些迷茫，偵探社就偵探社嘛，怎麼還武裝上了。
「那是夏目漱石先生設想的「三刻構想」中掌管著黑暗與光明之間的「黃昏的武裝集團」。」
織田作之助將盤子放回架子上，又開始繼續清洗杯子。
「你應該知道，橫濱有著很多異能力者。所以有些危險的工作並不能交給警察和軍隊，而這就需要武裝偵探社了。」
他頓了頓，將一碗涼好的雞湯放在中島敦面前，得到了少年人充滿感激的笑容。
「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大部分都是異能力的持有者，由夏目漱石先生建設並且取得了異能開業許可證。專門收拾那些異能者們造成的爛攤子，畢竟大多數異能者都代表著麻煩。」
橫濱，一個更適合日本寶寶體質的哥譚市，異能者更是人才輩出。
氣氛又沉默下來，只有中島敦小心翼翼喝著雞湯和玉千葉筆間劃過日記本的聲音。
過了許久，玉千葉合上日記本，抬頭看著面前低垂著眼的織田作之助。
「我想雇佣你。」
還沒等織田作之助表態，她就自顧自往下說：
「我需要有人幫我照顧敦小先生，而你是個不錯的選擇。」
本來就沒准備拒絕的織田作之助愣住了，眼前這人居然只想讓他當保姆？
「你想讓我照顧誰？」
他當然猜到了中島敦是誰，但還是想確定一下眼前男人的想法。
「他。」
手指了指眼前正埋頭喝湯的中島敦。
玉千葉看著愣住的織田作之助，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不會以為我只讓你照顧敦的日常生活吧？」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得到了奧爾菲斯一個無奈的眼神。
「敦是個異能者，我需要你教導他如何使用自己的異能。」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畢竟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說家，而且還是個身兼重任的一家之主。」
第051章
一夜之間，一座連富麗堂皇都不足以形容，占地面積不可估量的古老莊園出現在寸土寸金的橫濱之中。
仿佛是從國外某個地方直接連著地皮一起端過來的。
據傳它的主人是一位歐洲古老家族的繼承者，享有爵位，掌握實權的尊貴存在。同時他本人還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小說家。
透過那黑色鐵欄杆間的縫隙可以看見廣闊優美的草坪、優雅精致的花園以及最遠處那古典莊嚴的城堡。
入口處矗立著兩扇古樸的鐵質大門，白天時它們半開著，大門門口前是舉著罐子的女神像噴泉。
用不停息的流水從她舉著的罐子裡流出，滴落到水池裡。
在夜晚，大門閉合時才能看清大門上有著一個完整的繆斯印記，正好印在大門閉合處。
兩個英文單詞「Oletus Manor」高掛在大門上，也是相同的黑色。
歐利蒂斯，這是它的名字。
這是歐利蒂斯莊園出現在橫濱的第三個月。
隨著它出現在世人面前，它的主人，那位神秘的男爵開始在文學界嶄露頭角。
他在報紙上發表了《死神的笛聲》，以奇詭的案情與對人性的深刻剖析一戰成名。
這本還在連載的小說像一陣瘋狂的颶風一般席卷了全世界的文學界。
奧爾菲斯是個天才，舉世無雙的文學天才，是文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未來不可估量，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而作為歐洲的古老貴族，奧爾菲斯也成功取得了在橫濱這個三不管地帶的自治權。
而且橫濱官方還得時刻重點保護他，一旦奧爾菲斯在橫濱出事，那歐洲對橫濱的態度勢必會發生轉變。
然而萬眾矚目的奧爾菲斯現在在干什麼呢？
她在逗老虎玩。
中島敦的異能「月下獸」可以讓他變成完全體的老虎，而玉千葉早就想擼老虎了。
但有一點不好，變成老虎後中島敦會失去作為人的意識，雖然織田作之助說是暫時的，但玉千葉也感到了些不爽。
自家孩子怎麼能被異能操控呢？！
於是中島敦這段時間天天都在讀作訓練，實則挨打的進行高強度練習。
由於「月下獸」帶來的超強自愈能力，織田作之助揍他的時候真的是拳拳到肉，只是沒下抹脖子那樣的死手。
又是一天訓練結束，中島敦被莊園自帶的管家拖去洗澡，而連汗都沒流幾滴的織田作之助穿過花園，朝著莊園的書房走去。
推開古檀色的木制大門，落了滿地的陽光映入眼簾。
高大的落地窗下站著他要找的人，莊園的主人——奧爾菲斯。
不同於平常的白色西裝，他這次穿著一身普通的居家服，那莫名產生的距離感被減少了不少。
「奧爾菲斯先生，」織田作之助長吸了一口氣，「您確定還要這樣對敦進行訓練嗎？」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完全足夠織田作之助去了解中島敦這個可憐的男孩了。
在中島敦口中，這個男孩從小到大最幸運的事就是在河邊遇到了奧爾菲斯。
傷痕累累，渾身上下哪哪都在痛的少年依然在笑。
作為被拋棄過的孤兒，中島敦太在乎把他撿回來的奧爾菲斯了。所以哪怕不知道為什麼奧爾菲斯先生要讓他這樣高強度訓練，他也依舊努力去達到玉千葉的要求。
因為他怕玉千葉不要他，所以他甚至不敢有一點點抱怨。
「我正要去找你，訓練暫停三天，讓敦好好休息。」
奧爾菲斯坐回那張扶手椅，雙手撐住下巴，目光移向依然想說什麼的織田作之助：
「敦不是個普通的異能者。他被懸賞了七十億，明裡暗裡那麼多人在追殺他。我沒有把握能在任何時刻都保護好他。所以只有他自己強大起來，才有去對抗敵人的資格。」
織田作之助張張嘴，神色有些無助：「可是他年紀還小，而且覺醒異能也只是在不久前……」
「你覺得我對他要求太高了？」玉千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在此刻，她並不認同織田作之助的想法。
「困難和挫折會在你變強之後才降臨嗎？」那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注視著織田作之助，「我情願他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流血流淚，也絕不想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莫名其妙地死去。」
「他是異能者，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被卷入這場漩渦。那麼我作為他的監護人，只能在苦難降臨前，讓他擁有對抗的機會和能力。」
橫濱，東京，大正時期……玉千葉去過的每一個地方，安全都從不存在。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上，說不定那一天就落在某個倒霉蛋身上了。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中島敦撿回來，玉千葉自然要對他負責。
養孩子，從來不代表著給口飯吃，不讓他餓死就行。
「而且敦絕不希望做一個只會躲在我背後哭泣的膽小鬼。」
奧爾菲斯放下手裡一點沒喝的咖啡，咖啡杯觸及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水面上泛起點點漣漪。
他神色肅穆地注視著那漣漪，語氣也非常嚴肅：「他是一只老虎，一只溫柔強大的老虎，他可以有很多缺點，但決不能懦弱。」
織田作之助不再說話了，因為奧爾菲斯說得沒錯。一只懦弱的老虎在這殘酷的世界，是沒有活下去的機會的。
「你知道的，我並不是個異能者。」奧爾菲斯長嘆了一聲，「我很脆弱，一把小刀就能要了我的命，更別提那些強大的異能者。所以必須在我活著，還能動彈的時候，讓敦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這樣哪怕是死，我也能安心離開。」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了很久。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織田作之助翹起左手的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圈，做出一個OK的手勢。
「終於走了∼」
玉千葉想原地躺下，可一想到邊上還有個織田作之助，她又強忍住了自己的欲望。
這其實是織田作之助和玉千葉設的一個局，專門為中島敦設計，太宰治友情提供建議。
在這段時間的特訓中，織田作之助很明顯的發現，中島敦並不信任自己的異能，甚至算得上抵觸和恐懼著「月下獸」。
明明是那樣強大到可怕的攻擊系異能，但因為主導者的不信任，導致雙方都很痛苦。
太宰治通過調查倒是推斷出了中島敦有這樣心結的原因。
中島敦的異能覺醒應該並不是食人虎出現的時候，而是在更早之前，他還在孤兒福利院裡的時候，就已經覺醒了。
但因為他自己不知道，而「月下獸」每次覺醒就會無差別攻擊和造成破壞。
年紀還小的時候，破壞力還沒有那麼明顯，所以孤兒院的院長把他關到禁閉室裡。
那些困擾了中島敦十幾年的大聲呵斥也只是他為了保護這個男孩，把他引到正確的道路上。
雖說玉千葉對這樣的教導方式表示存疑，但那確實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最好方法了。起碼他們沒有趁著中島敦年紀小殺掉他，而是讓他好好長大。
哪怕中島敦異能暴動後能輕易殺死他們，那些孤兒院的老師也只是趕走了他。
中島敦也確實長成了那位院長希望的樣子，溫柔，勇敢。雖然有些自卑，但那不是大問題。
但這樣的教育還是有缺陷，因為中島敦小時候的夢魘讓他恐懼自己的能力，內心抵觸著「月下獸」。
然而想要馴服「月下獸」，卻必須要讓讓中島敦直視這一切痛苦的來源。這是一個非常難，但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響鼓需重錘，要讓他直面自己的內心，必須得下一劑猛藥。
於是在和織田作之助討論之後，玉千葉和他演了一場戲。
他們利用了中島敦對奧爾菲斯的在乎。
第一個對中島敦伸出手的奧爾菲斯也許會因為同是異能者的人而死去。想必那個無比在乎奧爾菲斯的中島敦一定會做出一些讓人感嘆的選擇。
「不過說句實話，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教育方式，也討厭這樣的行為。」
玉千葉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苦的她一瞬間表情有些崩潰。
「就這一次了，畢竟你也不會再撿小孩了。」
織田作之助寬慰道，但玉千葉聽著他這話，感覺一個看不見的flag被立起來了，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把咖啡放下，她對著站在陰影裡的織田作之助說道：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織田作之助一點不拒絕：「你說。」
「幫我找到夏目漱石，我知道你們有聯系，你也能找到他。」奧爾菲斯交叉著手放在桌子上，神色變得平淡了很多。
「我有個問題要問他。」
織田作之助關上門離開了。
玉千葉正准備去看看中島敦，系統4313的電子音突然出現。
【下午好，宿主。】
玉千葉又坐了回去：「下午好，4313。」
【無限城已經按你的要求和莊園連接，可隨時通過繆斯印記進入無限城。】
玉千葉確實想讓中島敦變強，但不代表她真的就能把中島敦的安危寄托在他的實力上。
畢竟是她的孩子，兩個人一個戶口本那種。
而在大正時期從鬼舞辻無慘手下奪得的無限城就是玉千葉的底牌。
在無限城和莊園連接後，原本需要通過血鬼術才能進入的無限城只需要利用刻畫在手背上的繆斯印記就能進入，同時也能傳送回莊園。
而無限城處於異空間中，在中島敦遭遇死亡的威脅時，只要觸碰印記躲進去，除了空間現在的主人玉千葉，其他任何人都拿他沒辦法。
這才是玉千葉給中島敦准備的，真正的保命底牌。
對他嚴格只是不想他被自己教壞而已，自家孩子還是得自己寵，別人都是不靠譜的，玉千葉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拋著系統提供的刻有繆斯印記的印章，玉千葉哼著歌朝中島敦的房間走去。
【宿主，按您的要求，莊園自動防御系統已開啟，所有強闖莊園的人都會被投放入輪回游戲中。】
【噩夢人機系統已開啟。】
【歡迎來到歐利蒂絲莊園】
【游戲即將開始】
第052章
莊園來了個不速之客。
一只漂亮的三花貓咬著一條小魚干跳到了餐桌上。
「欸，小貓咪！」
中島敦眨巴著亮晶晶的紫金色眼睛湊過去，伸出手試探著摸了摸小貓的頭頂。
那小貓也不怕生，它把小魚干放下，蹭蹭中島敦的掌心，得到了一個飄飄然的中島敦。
「茶茶丸？」
走進餐廳的玉千葉下意識地喊到，可惜那小三花沒有一點反應。
玉千葉自嘲地笑笑，是她貪心了，還以為是珠世小姐養的茶茶丸呢。
她落座在中島敦身邊，伴隨著莊園出現的侍女將她的早餐放在她面前的餐盤上，伴隨著一張今日份的報紙。
「早上好！奧爾菲斯先生！」
少年人的每個清晨都是如此充滿朝氣，這讓玉千葉十分受用。
俊美的紳士對著少年點點頭：「早上好，敦，這是你帶進來的小貓嗎？」
「不是，」少年搖晃著自己白色毛絨絨的腦袋，「是它自己跑進來的。」
玉千葉挑挑眉，伸手就把小貓提了起來，貓貓都沒反應過來。
「喲，公三花。」
她有些調笑地說道，得到了貓貓突然激烈起來的大叫聲。
將瘋狂掙扎的公公放在地上，任由他跑走，她帶著笑容看著貓咪連滾帶爬跑走的方向。
「公三花是有什麼問題嗎？」
中島敦眨眨眼睛，他只知道公三花代表著幸運，是極其罕見，四十萬分之一才會出現的小貓。
玉千葉扭頭看著中島敦，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公三花貓沒有生育能力。」
中島敦只覺得身下一涼，同作為貓科，他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惡意。
「哈哈……哈……」
他把頭埋到自己的早餐裡，開始胡吃海塞，試圖把剛剛聽到的一切都忘記。
玉千葉也不欺負他，她把貓咪留下的小魚干拿過來。果然，魚肚子裡有著一張紙條。
「橫濱之亂。」
紙條上的四個字讓玉千葉很在意。
橫濱，就是這個彈丸之地，三不管的奇怪地方。而亂代表著什麼，是這裡即將會發生什麼大事嗎？
那只貓，按照他那奇怪的表達能力，不難猜出應該就是異能為「我是貓」的傳說中的異能者——夏目漱石。
雖說玉千葉也不是猜，是系統4313友情告知她的。
但這位傳說中的異能者以這樣的形態來見她確實是玉千葉也沒想到的。
她還以為這人會和去找他的織田作之助一起來呢。要不是系統4313及時提醒，這位擅闖莊園的異能者就會成為噩夢人機的第一個挑戰者。
紙條被玉千葉團巴團巴丟進了垃圾桶裡。
男人姿態優雅地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保護橫濱什麼的，關我什麼事？
玉千葉又不傻，非要把保護世界這種大事往自己身上攬。橫濱那麼多異能者和官方是吃便便的，不干活嗎？非要靠她這個救人味是吧。
——不對。
玉千葉沉思片刻，她現在是小說家奧爾菲斯，最多只能算個輔助牽制位，連救人位都算不上。又不是能橫掃一切的古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去找事干。
寫寫小說，擼擼貓，一覺睡到自然醒，還沒有貸款壓力不用上班，這不是她這輩子最希望擁有的生活嗎！而且還有一棟大別墅和一座城！
開心擺爛的玉千葉瞬間把來自夏目漱石的委托拋之腦後。反正只要沒有和莊園有關的怪物出現，她玉千葉就是死，死這裡，從這裡跳下去，都絕不會出門！（發出王境澤的聲音。）
可是玉千葉忘記了一點，這句話後面還有半截，那才是真正的重點。
高高興興吃完飯，玉千葉帶著中島敦出門購物了。
莊園裡的食物補給玉千葉本人都不知道是怎麼清算的，反正每天都會有最新鮮的食物擺上餐桌，飯來張口的懶人自然不會再去計較。
那需要計較的就只剩下穿的衣服了。
新鮮出爐的母子（劃掉）兄弟兩人坐上車朝著橫濱最大的購物街駛去。
玉千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都說孩子是吞金獸了。
給可愛的小寶貝買點衣服怎麼了！
要不是中島敦拉著她，她大概又會和上次一樣直接包場式購買。
中島敦皮膚白皙，面容清秀，性格溫柔導致他面相也很柔和，雖然發型因為小時候被其他小孩惡作劇亂剪導致有些奇怪，但不妨礙他可愛啊！
以前就喜歡雲養兒，現在在現實，還是沒有經濟壓力的情況下，自然就更喜歡也舍得養了。
所以哪怕是被中島敦死死拉住了購物的手，玉千葉手裡的訂單也出現了厚厚一疊。
再又給中島敦選了一套衣服示意他去換上後，玉千葉靠在門口處，翻看著手裡的時尚雜志。
這時，一個小孩突然從她身邊衝進購物店，把玉千葉撞了個趔趄。
那小孩也不說對不起，死沉沉的黑色眼睛看了玉千葉一眼，死死抱著懷裡的什麼東西就朝店裡繼續跑。
玉千葉下意識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把他拎過來。小孩瘋狂掙扎，但抵不住一個成年人的力量。
在掙扎之間，玉千葉眼尖地看見了他懷裡那東西露出的正在倒計時的屏幕。
顧不得多想，她強行把那東西從小孩懷裡扯出來，朝著門外天空中丟去。
「所有人趴下！」
她一聲厲喝，門外大街上「訓練有素」的路人一下子全抱著腦袋趴在地上。
畢竟這是橫濱，一個連國家政府單位都無能為力的地方，在這裡生存的人們早已習慣了無處不在的爆炸和槍支械鬥。
「轟！」
「嘩啦！」
劇烈的爆炸聲在天空中響起。
幸好佣兵的力量加成讓玉千葉足夠把這枚炸彈拋的夠高，趴在地上的群眾只能聽到它的巨響和爆炸產生的高溫熱浪。萬幸的是，炸彈沒能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奧爾菲斯先生！」
中島敦衣服換了一半，抓著自己的還沒系好的褲子衝出來。
得益於他優秀的視力，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提著一個小孩衣領的奧爾菲斯。
劫後余生的人群尖叫擁擠著朝外跑去，中島敦剛剛擠到玉千葉身邊，就被她拉著手順著人流離開了。
「先生……」
「等會再跟你解釋。」
玉千葉滿臉嚴肅地提著小孩，顯然這裡不是交談的好地方。
中島敦點點頭，抓緊了玉千葉的手，三人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的人群中。
*
江邊廢棄的工廠內，剛剛撞了人的小孩縮在牆角的陰影裡，一副什麼都不願意說的表情。
中島敦有些無助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邊正滿臉嚴肅在手機上點著什麼的奧爾菲斯。
他很清楚，奧爾菲斯先生生氣了，並且是非常非常生氣那一種。
如果剛剛不是奧爾菲斯先生抓住了這個小孩，那剛才在購物店裡的所有人大概都難逃一死。
那炸彈都被丟到半空去了還能感受到熱浪，還震碎了玻璃，可見它的威力非同小可。
氣氛一度陷入了沉寂，過了很久，玉千葉終於從手機裡抬起頭。
「小孩，我勸你最好把原因告訴我。」
她舉起手機，智能手機的大屏幕上有著一張照片，上面有著幾個年紀還很小很小的小孩，最大那個也不超過十五歲。
「我能救他們，前提是你乖乖聽話。」
剪著平頭的小孩那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真的嗎？」
她的聲音無比嘶啞，仿佛生鏽的鐘表般，像是在不停摩擦才能發出的刺耳聲音，但還是能聽出來那是個女孩的聲音。
「你真的能救他們？」
「但你得把一切都告訴我。」
玉千葉凝視著她的眼睛。
女孩思考了很久，最後她選擇相信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
「我們是被港口黑手黨收養的孩子。」
她的第一句話就差點把玉千葉cpu燒了。
港口黑手黨在玉千葉的記憶裡，應該是個還算有錢的組織啊，成員不都是一群黑衣大漢什麼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小的孩子。
「因為沒有異能，年紀也小，所以我在黑手黨裡的待遇一直不算好，但起碼還能有錢吃飽飯。」女孩喘了一口氣，似乎說話對她來說有些困難。
一瓶水被中島敦舉到她面前，女孩感激地看了中島敦一眼，扭開瓶蓋大口喝了小半瓶水。
「我叫奈奈雪，他們都是我在貧民窟的家人，我在黑手黨裡賺錢養著他們。」
女孩那杖被黑灰抹的亂七八糟的臉上流下幾滴眼淚：「原本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的，直到三天前——」
她大喘了一口氣，止不住地流著淚，眼睛也紅彤彤的，裡面全是紅血絲。
「三天前，他們都不見了，屋子裡只剩下一張紙條和一部手機。紙條上寫著，如果我想救他們，就等那部手機打來的電話，電話會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知道我是誰嗎？」玉千葉看著她，平靜地問到。
女孩低下頭，痛苦地捂住臉，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並且就是為了玉千葉和中島敦來的。
「我知道，你是男爵奧爾菲斯，他是人虎中島敦。」
果然，玉千葉看著手機裡太宰治發來的消息，這些人就是為了她和中島敦來的。
這些想要搞亂橫濱的家伙。
先把來自古歐的男爵殺死，同時把責任推到黑手黨頭上，讓橫濱官方先和黑手黨起衝突。
而歐洲那邊自然也不會讓自己的男爵莫名其妙地橫死橫濱，一定會對橫濱甚至是日本政府發難。
和男爵在一起的中島敦自然也是他們的狩獵目標。
七十億的懸賞現在可還掛在懸賞榜上呢。
不過到底是誰狩獵誰，玉千葉對此還有話說。
手機裡是太宰治發來的電話追蹤地址，就在這片廢棄的工廠區裡，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並不遠。
「敦。」
被點名的少年猛地抬起頭，「是！」
奧爾菲斯露出一個笑容，看不清情緒，但讓奈奈雪莫名縮了縮身子。
「讓我們來一場，聯合狩獵吧∼」
第053章
三個月的特訓帶來的成效是相當顯著的。
中島敦以一己之力將防守倉庫的所有人全都放倒了。
「月下獸」造成的傷害後果非常嚴重，再加上這些人大多都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於是中島敦並沒有對他們下死手，只是將人擊倒並且確定他們不再有站起來的力量後就離開了。
他和玉千葉兵分兩路，中島敦負責正面突破，牽制住大部分人，而玉千葉則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了廢棄工廠的最深處。
伴隨著悠揚的鋼琴曲，坐在椅子上喝著手磨咖啡的男人朝著玉千葉舉起手裡的杯子，做了一個干杯的動作。
「你來啦。」
男人聲音溫柔纏綿，仿佛情人之間耳語似的輕柔。
要是個普通女性在這裡指不定被迷的七葷八素，可惜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甚至一度被認為沒有人類欲望的玉千葉。
畢竟連小哥哥跟她的表白現場她都能戴著耳機從小哥哥的全世界路過，主打一個只要我沒看見就是與我無瓜。
「你好惡心，能不能別夾了，喉嚨裡有痰就吐了唄。」
眉眼俊秀，氣質高貴的男爵一句話就把他那高貴的氣質拉下了神壇。
男人似乎也沒想到這位名聲大噪的奧爾菲斯先生居然說話會這麼粗俗。
幸好這只是他腦海裡劃過的一個念頭，並沒有真的說出來。否則玉千葉必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粗俗，讓他祖上往上數十八代都保不住那種粗俗。
「您真是，」他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不再是那玉千葉看了就想嘔吐的假笑。
「比我想像的更有趣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堪稱癲狂的笑起來，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玉千葉默默移動地離他遠了點。
「你怕我？」
男人自然也看到了玉千葉往後退半步的動作，他有些不解地問到。
「不啊，」玉千葉聳聳肩，面容無辜，可說的話卻氣人無比。
「我怕你笑死了算在我頭上，你那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別碰瓷我，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隨著她的話，玉千葉上下打量了男人兩眼。
眼前的男人，面容蒼白，四肢纖細，仿佛下一秒就要歸西。一聲白色的唐裝看上去也很晦氣，這個熱的跟個鬼一樣的天氣還披著外套，頭上還帶著一頂毛絨絨的帽子。
男人抽了抽嘴角，繼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玉千葉一句話就讓他陷入了兩難之中。
但他顯然不是個善茬，不可能由著玉千葉語言折磨他。
「據我的調查，奧爾菲斯先生好像有著一個不那麼幸運的童年呢∼而且您好像不是上一位德羅斯男爵的親生兒子吧？」
他勾起一抹惡意的微笑，開始反擊玉千葉。
「人參公雞！這是人參公雞！」玉千葉在腦海裡對著系統4313嚷嚷道，然後她疑惑地問道：「你給我這個身份加了些什麼奇怪的設定？這家伙在說什麼玩意？」
【就是奧爾菲斯自己的人物背景，我模糊掉了莊園游戲那一部分，直接把設定背景投入了這個世界並與之融合了。】
系統4313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玉千葉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覺得那麼熟悉，原來是劇情啊！
於是她抬起眼眸，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語氣無辜：「可是現在的男爵依舊是我啊，錢和身份都是我的。你沒有是因為你不想要嗎？」
沉思片刻，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錘手心：「我明白了，你是嫉妒我，嫉妒我一個孤兒都能繼承爵位但你不可以，是嗎？」
「別害羞嘛，我可以讓你當當我的司機，體驗一下為貴族服務的感覺∼」
俊秀的男子露出一個略有些羞澀的微笑，但那微笑更多代表了嘲諷。
今天晚上有人要睡不著的那種嘲諷。
別人不知道，反正玉千葉看自己面前的俊秀男人已經快控制不住頭上暴跳的青筋了。
「你怎麼還生氣了，莫氣莫氣，氣出病來無人醫。就你這小身板，小心氣到泣血而亡，你一個大男人，可沒有林妹妹惹人疼愛——」
「你的話對每個人都是這麼多嗎？」
男人強忍著怒意打斷了玉千葉的陰陽怪氣，得到了某人一句「善意」的解釋。
「跟傻子的話總得多一點，不然我怕他聽不懂我還得重復第二遍。」
玉千葉一臉無辜地回答到，腳還內八著蹭了蹭地。
這一波，是語言和視覺上的雙重攻擊。
「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喊你那男的吧∼」
無視了玉千葉的話，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現在還在後悔為什麼自己要看不慣玉千葉，非要刺她一句。
情報上可沒有寫這位小說家這麼缺德加會陰陽怪氣。
早知她語言上的戰鬥力如此強悍，他絕不會多跟她說一句！
「喂，理理我啊！」
玉千葉在後面招手試圖吸引男人的注意，可惜男人並沒有理她。於是玉千葉順手抄起一塊小石頭砸向男人的頭。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石頭仿佛穿過空氣一般穿透了男人的身體。
「砰——砰——砰——」
隨著幾聲響，石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停在了倉庫的牆前。
「哦——」玉千葉恍然大悟，「你本人不在這裡啊！」
【這是異能，但這個房間裡存在有生命體特征。】
系統4313及時提醒道。
「真可惜，」玉千葉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她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種甜蜜的聲音輕緩溫柔地說道：「我還想著跟敦混合雙打你呢，這位不知名先生。」
「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我的名字。」
被揭穿了真相的陀總也不再保持著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他正要說什麼，玉千葉卻滿臉嚴肅地看著他：「你是個俄羅斯人？」
不等他回答，她自問自答地回答道：「也是，只有俄羅斯人會起什麼什麼斯基這種名字。」
然後她上下打量著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滿臉憐憫。
「俄羅斯人不都能空手揍熊嗎？你長成這樣只會被熊打吧！」
「嘖嘖嘖，真可憐，要被開除俄羅斯籍了吧，連熊都打不過。」
「我本來就不用跟熊打架！」
被玉千葉帶偏了的陀總怒氣衝衝地喊完才發現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被如此低級的嘲諷氣到失去理智。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他也沒法反駁。
「喂，毛子，我勸你最好好好做人。」
玉千葉也不管他那可憐的小模樣，她還在堅持輸出！
「毛——毛子？」
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似乎沒想到會有人這麼喊他。
「你名字太長了我記不住，以後就叫你毛子了，這樣顯得我們很親密。」
玉千葉點點頭，肯定了這個陀總聽了要暈倒的稱呼。
然而還有一點簡直要讓陀總昏厥，他不再壓抑怒氣，氣憤地吼道：
「誰和你親密了？！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沒事，一回生二回熟。」玉千葉對著他拋了個媚眼，「我們可以做好姐妹，東廠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怒火把頭腦都燒暈了的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心裡瘋狂吶喊著。
在此刻，玉千葉的可惡程度在他心裡的暗殺榜單上榮登第一，甚至超過了某個青花魚。
一只烏鴉不知何時落在了玉千葉的肩膀上。她揮揮手，把這只不速之客朝屋外攆去。
「看來你不想和我做姐妹，你想做西廠的走狗！」她臉上有些可惜，不過很快那嗜血的笑意覆蓋了所有的其它表情。
「那下一次見面，我會把你投放進游戲裡。你這樣的人，最適合成為游戲的養料。」她抬頭望著那監控，笑容不變，「小心，渡鴉已經鎖定你了。」
「是嗎？」
怒極反笑的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相同的笑容：「那你先活下來再說吧。」
巨大的怪物終於從陰影裡爬了出來。
看模樣還是個人，但渾身覆蓋著淤泥，整個人都陷在那惡心的，且散發著惡臭的淤泥裡。
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並沒有切斷視頻，按照調查，奧爾菲斯只是一個普通人，眼前這個異能者完全足夠殺死他。
他要親眼看著這個可惡的男人被撕成碎片。
可眼前的畫面突然扭曲了，然後變成了花白像素，不停發出滋啦的聲響。
監控被人打掉了，並且直接損壞。
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恢復了最開始笑容滿面的模樣。
雖然有些可惜看不到奧爾菲斯死亡的畫面，但他的目的達到了。
「渡鴉鎖定我了？真搞笑。」
他站起來，無視了坐在一邊無所事事的果戈裡。正准備朝外走，卻對上了門口那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色烏鴉。
紅彤彤的眼睛人性化地盯著他，讓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瞬間寒毛豎起。
那烏鴉張嘴發出一聲嘶啞的叫聲，不詳的預感充斥著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腦海。
「果戈裡！把我們傳送出去！」
他顧不上一切，大喊著同僚的名字。
就坐在他邊上的果戈裡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還是開啟了空間傳送。
一個巨大的黑影同時降臨在房間內。
華美的禮帽下露出如同鳥嘴般的可怕面具，細長的雙腿支撐著粗壯的上半身。黑色的長發端有著熔岩般燃燒著的痕跡。
而最可怕的是他那雙取代了雙手的詭異爪子，以及右爪中那異常粗大的一截指骨，上面覆蓋著尖銳的金屬鎧甲。
他朝著撲進被果戈裡打開的空間縫隙中的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突進了兩段距離。在第三段突刺戳中病弱男人肩膀的時候，空間開始猛烈閉合。
那可怕的人影終於抽回自己的手，然後他對著兩個逃竄的老鼠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了那最粗的爪子。
在陀總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對著他們豎了一個中指。
陀總：滾啊！
兩人落在不遠處的山林裡，受傷嚴重的男人倒在地上。
渡鴉已經鎖定你了，男人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你逃不掉了。
僥幸逃過一劫的費奧多爾·M·陀思妥耶夫斯基躺在地上，被穿透的肩膀還在不停流血。
他本人卻用尚好的左手捂著臉笑了起來。
「真有趣，真有趣！哈哈哈哈！」
而旁邊的沒什麼同事愛的果戈裡自然不會管他，甚至還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剛剛那個神秘人已經吸引了果戈裡全部的興趣。
那是一只烏鴉吧，一只自由的烏鴉，完全符合果戈裡審美的存在。
於是在玉千葉本人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她莫名其妙多了個迷弟，要人命那種迷弟。
而留在原地的玉千葉則打量著這個地方。
「像是老鼠的聚集地。」
她無情吐槽道。
把沒來得及帶走的資料全都掃到背包裡，玉千葉一把火把這個老鼠的聚集地燒掉了。
站在越演越烈的火焰前，變回奧爾菲斯的玉千葉對系統說：
「把我送回去吧，可不能讓被領養人等太久了。」
第054章
「奧爾菲斯先生！」
伴隨著少年的大喊，細瘦的人影把倉庫的左邊牆撞出一個豁口。
伴隨著飛舞的灰塵和石磚，中島敦出現在玉千葉面前。
站在屋內的男人收回踢著東西的腿，面帶笑容地對著中島敦點點頭。
「您沒事吧？！」
少年人猛地撲過來，雙手死死抓住眼前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眼睛四處打量著。
「我沒事的。」奧爾菲斯勾起一抹標准的微笑，語氣有些無辜：
「我剛剛一下子就走進來了，也沒有遇到人，進來的時候這裡面也沒人，只有——」她伸出手指指還在散發著熱氣的咖啡，「只有那個和一直在播放的鋼琴曲。」
中島敦長吸一口氣，猛烈跳動的心髒終於平緩下來。
「您沒事就好。」
他環顧著四周，並沒有在這間倉庫裡看見奈奈雪親人們的身影。
「敦！」
一只略有些冰涼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將他整個身子轉了個方向。
「我剛剛已經看過了，這裡面沒有其他人，應該在別的房間裡，我們去找找吧！」
「哦哦，好的。」年輕的少年點點頭，滿臉都是對玉千葉的信任。
他白皙的臉頰上，耳朵漸漸紅了。
——這是奧爾菲斯先生第一次和我這麼親密的接觸。
中島敦咬著牙想，背後甚至能感覺到奧爾菲斯先生呼吸帶來的微冷氣流。
——啊，好害羞！
渾然不知的玉千葉推著中島敦朝外走，在離開自己的位置時，順著推力狠狠踹了一腳那被她踢進陰影裡的淤泥怪。
聲音很小，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中島敦也能聽到，但現在他沉浸在奧爾菲斯先生摟著我的情緒中，顯然沒辦法和之前一樣敏銳。
在走出這個倉庫後，中島敦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猛地跳開，甚至都不敢看眼前迷惑的奧爾菲斯。
「我去找他們！奧爾菲斯先生在這裡等我就行！」
還不等玉千葉回話，少年人就跟猴子燒屁股一樣躥遠了。
玉千葉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還愣在空氣中呢！
「好吧，」玉千葉聳聳肩，既然中島敦都說了要自己去找了，她正好可以摸會魚。
好耶！
得了空閑時間的玉千葉打開自己的手機。外表看上去她是在玩手機，其實是她是在瀏覽系統商城。
「新出了監管者欸！」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那被稱為歌劇演員的纖細女性。
總所周知，第五人格屠夫，男屠夫負責貌美如花，女屠夫負責賺錢養家。
雖說是一句打趣，但多少也是有點道理的。
第五人格屠夫中女屠夫的表現大多都比男屠夫好，操作的最巔峰夢之女巫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想來這位桑格莉婭小姐的實力應該也非常不錯！
於是玉千葉把自己最後的回聲兌換了歌劇演員這個角色以及她的對應精華限定金皮——巴薩麗莎。
看著這皮膚，玉千葉沉默了很久，久到連系統4313都有些著急。
【宿主，發生什麼事了？】
玉千葉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仿佛便秘了一般。
「你確定這是歌劇演員金皮，不是蠟像師換色？」
【系統是不會騙人的！】
被質疑的系統怒氣衝衝地吼到，然後它就去裝死了，任憑玉千葉怎麼呼喚都不說話。
「好吧，」玉千葉再一次聳聳肩，無奈的接受了這個像女裝蠟像師的金皮巴薩麗莎。
她待在原地等了會，中島敦的身影在不久後也出現在她視野中。
就是身上莫名掛了一堆小孩，讓中島敦整個人步履蹣跚。一條腿上掛著一個，手裡抱著，背上背著……
「辛苦了，敦君！」
玉千葉對著他喊到。
「您到是過來幫我接一下啊！」
聽到中島敦的呼喚，玉千葉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那可不成，她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這些不超過十歲的家伙。
*
歷經千辛萬苦，兩人終於把這群小孩以及他們的大姐姐奈奈雪一起帶到了他們住了很久的貧民窟。
很難想像高速發展的橫濱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地方。
混亂、貧窮、破敗，是一個和正直、健康毫不相干的地方。
換句話說，這裡並不適合人類居住。
玉千葉僅僅只是走過，都覺得這個地方簡直壓抑的讓人絕望。
他們穿過整條街，走到唯一一個還算干淨的小屋前，奈奈雪推開門，帶著他們走進去。
入目的房間雖然很小，但還算得上溫馨，和門外那一片混亂的街區相比。
除了那些頑固的污漬外，房間打掃的干干淨淨。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雖然陳舊，但也還是干淨的。
這讓玉千葉對奈奈雪的感官還算不錯。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她站在房間裡看著奈奈雪。
女孩洗干淨的蒼白面容露出一絲苦笑：「我准備帶他們離開這裡。」
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背叛了港口黑手黨，畢竟那算得上是栽贓嫁禍了，港口黑手黨不可能留得下她。而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收留她這種小孩子，更何況她還有弟弟妹妹。
唯一的路就是離開橫濱，哪怕這一點幾乎無法實現。
一張銀行卡被推到女孩面前。
奈奈雪猛然抬起頭望著眼前的男爵，滿眼震驚和不可置信。
在下午，她還想殺死他呢。
「帶著你的弟弟妹妹們離開橫濱吧，去鄉下。」俊美的男爵對著她微微露出笑容，「這裡面的錢省著用足夠送你們五年的開銷了。」
眼前的女孩是個好的，玉千葉自然不介意幫她一把。
五年時間，足夠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們成長起來為自己負責了。
奈奈雪神色恍惚，她顫抖著手碰到了那張卡。可下一秒，她把卡往玉千葉這邊推。
「不，不用了，」她露出苦澀的笑容，「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那張卡被不容置疑地放在了她手裡。
「你需要它。」
玉千葉溫柔地摸了摸女孩那狗啃一般的頭發。
「敦會送你們去車站，至於黑手黨那邊，我會處理好的，你只需要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女孩看著玉千葉那美麗的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往下掉，她泣不成聲。
「謝謝您！謝謝……謝謝……」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成年男性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條手帕被遞到她面前。
「不用謝，沒關系。」
玉千葉溫柔地回答道。
「敦。」
被點名的中島敦趕忙舉起手，示意自己有在聽，就是眼睛裡進沙子了，流眼淚有點止不住。
「你等他們收拾好後送他們去車站，車留給你，我去黑手黨一趟。」
雖然很擔心，但出於對玉千葉的信任，中島敦點點頭，開始和奈奈雪一起收拾行李。
而玉千葉本人則走出房間，在門口時，她停住了腳步。
「奈奈雪，你多大來著？」
聽到男人的聲音，奈奈雪連忙抬起頭回答道：「先生，我今年十五歲了。」
「十五歲嗎？」
玉千葉怔住片刻，略有些感嘆似的說道：「真好。」
她繼續朝外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貧民窟的大街上。
在確定周圍沒人後，玉千葉拉開自己的人格圖冊，點開祭司菲歐娜的頭像。
「切換皮膚。」
隨著界面的滑動，一個英姿颯爽的女騎手出現在界面上。
「就確定是你啦！反光鏡！」
紳士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被改造後的古董摩托車，車上跨坐著一個穿著黑色皮褲長靴，棕色上衣，帶著手套和擋風鏡，渾身上下包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的家伙。
但那緊身的衣服完美展現了她無與倫比的身體曲線，尤其是那雙長腿。
什麼叫長靴不過膝啊！
長腿隨意搭在摩托車上，玉千葉將擋風鏡往上撈了撈，露出自己的眼睛。
「我靠，好酷啊！」
她上下打量著自己的新造型，不由得給自己點了個贊。
作為第五人格中為數不多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皮膚，她也一直認為「反光鏡」很性感。
畢竟那大長腿，簡直就是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納河畔的春水。當初就迷的玉千葉七葷八素的。
這種又帥，又颯，又性感的造型，簡直是最絕對的暴力。
□□的古董摩托車也很炫酷，玉千葉簡直看哪哪都滿意。
將擋風鏡扯下來蓋住眼睛，她調整了一下摩托車上的後視鏡。
隨著摩托的轟鳴聲，她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而她離開的方向，正好是□□大樓。
*
中原中也不久前結束了在邊境的鎮壓工作，今天剛剛回到橫濱。
他騎著自己的愛車朝著□□大樓的方向駛去，畢竟回來了總得去見一次boss。
一切原本都是那麼美好。
他的速度相比較以往並沒有那麼快，這導致他聽到了從背後傳來的驚天響般的轟鳴聲。
隨著轟鳴聲漸進，一陣狂風從背後襲來。
中原中也下意識扭過頭，一輛摩托車已經從背後極速行駛過來。
駕駛者是個奇怪的女人，渾身上下嚴嚴實實的，但她頭上那詭異的金屬角吸引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他見過和這玩意很像的——
來不及深思，那女人已經靠近了他。
那張烈焰般的紅唇微微張開，中原中也聽到了那風中傳播著的性感又低沉的女音。
「Catch me rider？」
第055章
那古董摩托仿佛子彈般射了出去，瞬間消失在中原中也眼中。
□□的干部大人瞬間被激起了勝負欲。
他俯下身子，嘴角勾起。
「真有趣。」
隨著激烈的轟鳴聲，中原中也駕駛著摩托跟了上去。
兩人的速度都很快，大路上只能看見兩輛摩托的尾氣。
但那女人的古董摩托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居然比中原中也的摩托先一步衝進了□□大樓的第一層。
「嘩啦！」
大廳的玻璃被疾馳而來的古董摩托撞碎。
它繞著大廳劃了一個大圈，伴隨著四濺的火星和尖銳的刺啦聲停在了電梯口。
摩托車上的女人長腿一跨，從摩托車上下來。
她單手把那突出兩個角的奇怪頭盔取下來，燦爛的仿佛金色陽光一般的微曲長發順從地滑落到背後。
玉千葉將頭盔掛在車上，順手把幾縷調皮的，落在額前的金發摟到後方，露出她光潔的額頭以及那張辨識度拉滿的完美臉龐。
「Hey，boys，」她帶著笑容對著面前組成人牆的黑手黨成員打了個招呼。
「請給我讓個位置，我找你們boss有事。」
那張臉，太熟悉了。
所有經歷過七年前那場天災的橫濱人大概都認識那張臉。
哪怕她現在一身非常接地氣的皮衣皮褲，在座所有人都能大聲喊出她的名字。
「神使大人！」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原本還想堅持自己的責任，把大門守好的黑手黨成員默默讓開了自己的身體。
玉千葉順手拍了拍電梯門口那個黑手黨小哥的肩膀，「身材挺不錯的。」
小哥瞬間從脖子開始紅到臉上，連那遮住半張臉的墨鏡都隱藏不了他的羞澀。
中原中也追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那透明電梯中垂著眼眸，帶著笑意看著他的女騎手。
那張臉，中原中也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她似乎說了些什麼。
中原中也努力辨認著她的嘴型。
「Catch me,rider?（跟得上我嗎）」
他的瞳孔瞬間縮小又放大。
你個沒良心的小屁孩，他咬牙切齒地想，這麼多年了，你終於又出現了。
電梯直達最頂層的首領辦公室。
玉千葉一腳踹開了辦公室大門，甚至連通告都沒有。
果不其然，裡面的畫面還是讓人覺得很惡心。
「愛麗絲醬∼你就穿這條裙子一次嘛∼」
那個猥瑣的中年老男人扭著腰對著在地上亂塗亂畫的紅裙女孩祈求到。
「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搶到的限量款，你就穿一次給我看看嘛∼」
「噠咩。」愛麗絲把筆拍到森鷗外臉上，「我才不要穿林太郎提供的衣服。」
「愛麗絲醬∼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太傷人心了∼」
森鷗外滿臉受傷，可下一秒他就把自己調節好了。
「果然，看見愛麗絲醬這麼可愛的少女真是怎麼都沒辦法生氣呢！」
「你還是和七年前一樣沉迷幼女換裝游戲呢。」
光是聽到就讓人後耳根一蘇的女音從背後傳來，森鷗外回頭就看見了靠在門口，身材曼妙，面帶嘲諷笑容的美麗女性。
他的瞳孔縮了縮，一瞬間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要知道森鷗外可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啊，能讓他面部表情失控，可見來人是多麼出乎意料。
「你失蹤了七年，憑空消失，沒有一點蹤跡。」
他雙手交叉，眼神沉了下去，語氣也從原本的輕快變的嚴肅。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五條悟為了找到你差點把整個橫濱翻了過來，你知道這讓我這個橫濱的狂熱守護者很難做嗎？」
「那你該去找他的麻煩，而不是在這裡跟我訴苦。」
女人漫不經心地說道，她順手從果盤裡拿了一個蘋果，「哢嚓」一口咬了下去。
隨著咀嚼的動作，她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帶上了類似嘲諷的笑容。
「讓我猜猜，你打不過他。」話音一轉，語氣裡多了嘲笑，「或者更准確的說，整個橫濱所有的異能者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森鷗外忍不住咬緊了後槽牙。
玉千葉說的沒錯，當時因為玉千葉憑空消失而瀕臨發瘋的五條悟根本沒人能阻止，哪怕是擁有著無效化異能的太宰治。
太宰的力量在某種意義上確實強大到無解，甚至可以說有些無賴，但這樣強大的力量自然會有限制。
這是公平的，越強大的力量帶來的限制也就越嚴重。
而太宰的限制就是他的能力必須在接觸身體後才能發動。
可對上暴怒的五條悟，他幾千米之外就會被術式瞬間轟成渣，拼都拼不起來那種，根本不可能有釋放異能的機會。
當時能和五條悟一戰的只有完全釋放的荒霸吐。但真讓他倆打起來，別說橫濱了，整個日本島都有可能被他倆打沉進海裡。
「笑麻了，你連他都打不過還想打過他老大我？」
女人拒絕了試圖靠過來的愛麗絲，長腿一翹，一下子就坐在了長桌上，還非常囂張的翹著二郎腿。
系統4313：「宿主你這麼裝逼五條悟知道嗎？你說他是你小弟這種。」
玉千葉冷眉一橫：「他敢有意見嗎！他敢有的話，我——我就抱著他大腿哭！」
系統4313抽抽自己那不存在的嘴角。他就知道，這慫貨說話是不過腦子的，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
不過既然氛圍到這裡，玉千葉也沒忘記自己來這裡的正事。
系統4313：「我以為你是專門上門來嘲諷的，沒想到真有正事啊。」
玉千葉拉拉個臉：「我有那麼無聊嗎？」
系統4313非常肯定：「你有，畢竟你以前玩游戲能跑一個圖去你固排面前跳舞，你說那叫墳頭蹦迪。」
玉千葉：「……你這是誹謗！我要告你誹謗我！」
腦子裡如何雞飛狗跳暫且不論，玉千葉在森鷗外面前還是很冷艷高貴的模樣。
「我要你一個部下，叫奈奈雪。」
森鷗外從腦子裡思考了一下，他認識的部下裡沒有這個名字，想來是不重要的小角色。
但作為黑手黨大樓首領，他自然不能讓玉千葉就這麼把人帶走了。
自認為有了籌碼的中年大叔正准備說話，卻看見那張天使般的面孔已經張開了她惡魔般的小嘴。
「那個孩子被人控制著用炸彈襲擊了奧爾菲斯男爵。」她嚼了兩口蘋果，味道不錯，汁水也充足，一會繞路去給敦買幾個。
將思緒收回來，她面容帶上嘲弄：「黑手黨差點就背上謀殺男爵的罪名了哦∼說到底還是我救了你們呢∼」
森鷗外後背有冷汗落下。
剛才發生在購物街的爆炸他自然清楚，但他沒想到這爆炸居然會是衝著奧爾菲斯男爵去的。
他也不是沒派人監視歐利蒂絲莊園，但所有的探子在進入那所莊園後就從此人間蒸發了。
手機，通訊器，定位器，所有能找到他們的東西全都失去了效力。
區區三個月，森鷗外就已經失去了五批優秀的監視人員，還是他主動放棄了監視歐利蒂絲莊園後，才得到的結果。
五批一共三十個人，現在全都失去了蹤跡。如果不是他們的名字和檔案，以及曾經生活過的痕跡，森鷗外都差點認為那些人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了。
這個未知而可怕的莊園將他們徹底吞噬了。
繼續監視只會導致失去更多的探子，於是森鷗外放棄了監視歐利蒂絲以及那位神秘的男爵，但這也導致他失去了對奧爾菲斯動向的預知。
所以他並不知道奧爾菲斯也在爆炸現場。
如果奧爾菲斯真的死在爆炸裡，他額頭控制不住地冒出汗，那麼作為襲擊者單位的黑手黨會瞬間成為整個日本和歐洲的眼中刺。
黑手黨在橫濱確實是獨一檔的地頭蛇，俗話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日本國防組織裡可是有著傳說中的獵犬組織的。
那是真正的強龍，能瞬間顛覆黑手黨以及森鷗外耗盡了畢生心血的橫濱的可怕存在。
更何況除了異能者，還有遠在東京，盤踞在日本土地上千年之久的咒術師，散落各地的陰陽師，以及那些真正的妖怪。
作為黑手黨的首領，他自然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以及那些無法想像但確實存在的家伙。
一旦上升成國際問題，森鷗外可毫不意外政府會為了安撫歐洲那些聯盟把黑手黨連根拔起。再加上橫濱政府本來就看不慣他們黑手黨，同時還有一個武裝偵探社在虎視眈眈。
地位瞬間顛倒了。
森鷗外知道，自己在這個可惡的家伙面前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權。自認為是橫濱的走狗，他自然也低的下面子。
「從今天開始，奈奈雪不再是黑手黨一員，港口黑手黨也不會對她發起追擊和懸賞。」
他抬頭看著眼前咬著蘋果的女人，這種仰視的感覺他不喜歡。但現在，他沒得選。
「你滿意了嗎？」
「當然。」
玉千葉跳下長桌，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門之鑰往地上一丟。
一個熟悉的紫色黑洞在地毯上憑空出現。
「看著中也的面子上，我會把你的小老鼠還給你，不過你最好給他們准備好足夠優秀的心理醫生。他們能不能和人正常交流，那就全看你們怎麼處理了。」
她邁著長腿朝著黑洞走去。
「哦，對了！」
半只腳已經跨進了黑洞的女騎手看著森鷗外。
「有一位比男爵尊貴一萬倍的夫人即將來到歐利蒂絲莊園。給你個忠告，你最好把那個控制奈奈雪的人找到。如果她受到襲擊，你，還有你的黑手黨和橫濱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她指指森鷗外，又指指窗外的橫濱，同時准備把另一只腿也跨進黑洞。
「她是誰？」
在玉千葉離開前，森鷗外厲聲大喊到。
女騎手回頭看了他一眼，但還沒回答就消失在黑洞中。
原本停在大廳的摩托車也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同時，大門又一次從外被猛地踹開。
中原中也衝了進來，一度失去了他向來保持的風度。
他四下看看，卻沒能看到剛剛的身影。
「Boss，小千葉人呢？」
「她走了。」
森鷗外有些頹廢地坐在椅子上，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看見自己boss這個樣子。
「中也君啊，」他長嘆了一口氣。
「七年不見，那個孩子已經成長為足夠優秀的領導者了。」
森鷗外站起來，望著窗外一如既往的橫濱。
隱藏在那平靜表面下的波濤已經洶湧起來，只需要一瞬就能打破現在橫濱那虛假的繁榮表面。
而七年後再次出現的玉千葉並不是其中隨波逐流的一片波濤，她是能真正顛覆一切的海嘯，攜卷著颶風的海嘯。
七年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那玉千葉展現出來的，無與倫比的力量讓森鷗外掌心發熱。
坐在山頂，沒有化成小貓的夏目漱石也注視著腳下的橫濱，背後不遠處是來找他的織田作之助。
「她馬上就會成為——」
師徒兩人在完全不同的地點，異口同聲：
「真正的王將。」
第056章
從黑手黨大樓瀟灑離開的玉千葉這時正在遵守她的諾言，給中島敦買大蘋果。
「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哼著歌，玉千葉把三個紅彤彤的大蘋果丟進購物袋裡。
也不是說她買不起一箱，主要是莊園會提供，這些只相當於零嘴罷了。
系統4313看透了一切：「其實只是因為你懶得把它們提回去吧。」
「嘿嘿。」
沒有什麼是一個微笑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笑會兒。
就是苦了系統4313，要不是系統沒有真實的手，它肯定早一巴掌就呼在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虛假笑臉上了。
拎著完全和奧爾菲斯本人氣質不匹配的塑料袋，玉千葉搖搖晃晃地在大街上走著。
走著走著，她突然覺得自己手裡一輕。
疑惑地回過頭，玉千葉看見了一只眼神非常智慧的黑白配色的大家伙，正死死咬著她手裡的塑料袋。
「二哈！」
異國他鄉看到眼熟的朋友，主要是純種二哈的那個眼神，玉千葉非常興奮。
但一碼歸一碼，這蘋果是要分給中島敦和織田作之助的，可不能給眼前的二哈吃。
於是她試圖把自己的蘋果拽回來，可只看那眼睛就知道擁有著純正血統的哈哥豈是浪得虛名。
它眼看著玉千葉扯袋子，還以為是在跟它玩耍，於是二哈搖著尾巴開始往後拽。
玉千葉怕傷著它也不敢用力，一人一狗就這樣陷入僵局。
「松口！」
玉千葉邊拽邊喊。
「嗷嗚！」
這是不松嘴且話多的哈士奇。
兩人在路上停了很久。
在第三個路人對著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後，玉千葉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真以為她是小卡拉米啊！
男人一用力，把已經被咬壞的塑料袋扯過來，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蒙圈的哈士奇。
她一巴掌拍在哈士奇屁股上，哈哥「嗷嗚嗷嗚」轉身就跑了，一溜煙兒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滿是口水，而且已經被咬壞的塑料袋，以及裡面兩個完好無損，一個被狗牙咬壞的蘋果。
玉千葉踢了踢那傷痕累累的蘋果，略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算了，兩個蘋果都給敦吧，兩個成年人吃什麼蘋果！
彎下腰將唯二幸存的蘋果從破損的塑料袋裡拿出來。就在玉千葉保持著彎腰的動作時，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擺從她面前劃過。
同色的皮鞋踩在地上，伴隨著年輕男人的咳嗽聲。
那人漸行漸遠，玉千葉對他投去了一些關注。
——看上去是個很陰郁的人呢，身體也不咋好的樣子，那為什麼這個大熱天還要穿長風衣啊，不怕熱出痱子嗎？而且為什麼他一直都在打電話啊？
不過她很快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之腦後，高高興興地拿著兩個蘋果准備回莊園。
【宿主，我建議你跟上他。】
跟玉千葉冷戰半天的系統4313突然出聲。
「你讓跟我就跟，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欸，就不跟，就是玩∼」
玉千葉翻了個白眼，嘴上犯賤但是身體還是誠實的跟了上去。
在系統提供的幫助下，玉千葉不遠不近地跟著那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年輕男人。
說來也奇怪，這大熱天的他不僅穿長風衣還穿皮鞋和黑色長褲，整個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這種打扮走在大街上真的不會被人當作是壞人抓起來嗎？
沒看見男人正臉的玉千葉非常不理解。更讓她不理解的是，為什麼他一直都在打電話。從遇見到現在，他手裡一直拿著手機，但並沒有在對話。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大路上，保持著一個相對合適的距離。
在玉千葉的注視下，那男人最後七繞八拐的拐進了一座早已廢棄的大樓。
「為什麼橫濱會有這麼多廢棄大樓啊！」
玉千葉拉著臉，還要走多久啊！她好累啊，不想走了！
【畢竟這裡是橫濱。】
系統4313十分公式化的回答道。
「你這何嘗又不是一個地獄笑話呢？」
玉千葉吐槽道。
確實，作為日本地區的哥譚，橫濱充斥著暴力，戰火在這片土地上紛飛。屋子什麼的，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罷了。
在確定他已經走進去後，玉千葉也跟著走進了這棟黑漆漆的大樓。
*
幽暗的牢房裡，唯一的入口處發出鎖鏈碰撞的聲音以及太宰治那最經典的殉情之歌的歌聲。
玉千葉繞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剛剛的那個黑衣男人正攥著太宰治胸口的衣服。
兩個人的距離挨得特別近，這讓按頭小分隊隊長玉千葉突然有些手癢。
「哇，囚禁play嗎！」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地牢裡的一切，而且當看見被鎖住的人是太宰治的時候，她突然就不那麼急了。
系統4313沉默片刻：「停止你大腦繼續發散思維！」
其實也不用系統提醒，玉千葉已經聞到了空氣中那無法散去的鐵鏽味，以及太宰治背後承重柱上洗不干淨的斑斑血跡。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牢？」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玉千葉並不覺得自己猜錯了。
能在橫濱開設這樣血腥的地牢，除了港口黑手黨還能有誰？
「所以我真的不喜歡港口黑手黨。」
在和平年代長大的玉千葉永遠追求和平和善良，而代表著混亂和暴力的港口黑手黨，顯然不是她喜歡的模樣。
雖說它被夏目漱石稱作夜晚的守護者。但說句難聽的，提出三權分立的那個國家自己都是一地雞毛，三個政黨天天勾心鬥角，干盡了壞事。
而基於此上刻畫的「三刻構想」，玉千葉從一開始就壓根不看好它。
越混亂的地方，反而越不應該讓權利分割，讓不同人得到管轄的權利。
什麼互相制衡互相監督都是不可靠的。
只有當軍權和政權集合，讓能力出眾且同時擁有寬闊心胸的人成為領導者，就像產屋敷耀哉那樣的人，這個混亂的社會才能重新變得安穩有序。
最起碼，對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
將放遠的思緒收回來，玉千葉冷眼看著男人一拳打在太宰治腹部。
太宰治口裡控制不住地溢出鮮血，可見那一拳是用了很大力氣的，哪怕那個年輕男人看著體弱多病，馬上就要死翹翹了。
但那男人很詭異的對太宰治其實沒有殺心，那一拳更像是在泄憤？
玉千葉不懂，但玉千葉大為震驚。
——就為了泄憤你給人抓地牢裡鎖著玩囚禁play？
玉千葉都想打電話報警了。
已經後悔跟過來的玉千葉正准備往外走，卻耳尖地聽到了手機那邊傳來的聲音。
「我的名字是鏡花，是一個孤兒。喜歡的東西是兔子和豆腐，討厭的東西是狗和雷電。被港口黑手黨撿到，六個月內殺了35個人。」
玉千葉保證自己絕沒有聽錯，也絕不可能聽錯，那個聲音的主人——
是一個不會超過十五歲的小女孩！
「保護好炸彈，」那男人對著手機那端冷漠地下達了命令。
「把礙事的人都殺掉。」
【宿主冷靜啊啊啊啊！！！】
在太宰治震驚的眼神中，一只細瘦的，仿佛枯枝的手從背後掐住了芥川龍之介的脖子。
如同枯爪的細長手指一點點縮緊，將芥川龍之介勒的面色發紅。
「羅生門——！！！」
芥川龍之介話還沒說完，一只黑色的貓撲到他身上。
下一秒，隨著尖銳凄厲的貓叫，已經召喚出來的羅生門消失在空氣中。
太宰治收回了自己一瞬間的震驚。
他甚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這位終於出現的修女小姐。
「那個女孩在哪？」
低沉，嘶啞，大有芥川龍之介不好好回答就殺掉他的威脅。
眼看情況不妙，太宰治朝著那眼熟的修女招著手。
「啊啦啊啦，好久不見啊，安小姐！」
但很可惜，他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眼看著芥川龍之介呼吸越來越困難，太宰治長呼了一口氣。
雖然剛剛熱臉貼了冷屁股，太宰治也不能生氣，主要是他不能真讓芥川龍之介死在這裡。
「我知道那個女孩在哪，我帶你去啊！」
面容肅穆蒼白的修女終於分給了他一個眼神。
「這孩子是個一根筋的傻子，我還在教導他，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這一次嗎？」
太宰治笑得人畜無害：「畢竟他還沒成年嘛，總得給他一點機會。」
原本如同巨鉗一般卡住脖子的手松動了一下，臉已經漲得通紅的芥川龍之介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差點就死掉的黑衣男人卻根本不關心自己，反而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盯著太宰治。哪怕太宰治剛剛罵他是傻子，他還是死死盯著太宰治。
系統4313精准吐槽：「還真是個合格的扭曲太宰廚。」
但安並沒有完全松開對芥川龍之介的鉗制。反而用空閑的那只手，在兩人的眼皮子底下，如同捏豆腐一樣把那焊在承重柱上的鎖鏈捏成了碎末。
太宰治和他的徒弟芥川龍之介同時吞了吞口水。
跟枯枝一樣的手，把密度極大的鐵索鏈捏成粉末什麼的，著實有點太過驚人了。
修女將太宰治放下來，還沒等他說話，就一手薅住他的衣領，讓他整個人坐在了自己的手上，同時他的頭上還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天使圈。
這時太宰治才真正意識到這位使徒安小姐，到底高的有多離譜。
他184，可以被這位小姐抱坐在她懷裡。
而旁邊比他矮的芥川龍之介，坐在她懷裡就跟個小學生一樣。
「小姐您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的……」
那雙蒼茫無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要麼死豬拖要麼抱著，自己選一個吧。」
太宰治不說話了，芥川龍之介也閉上了自己的嘴。
「坐穩了。」
太宰治剛想說話，就感覺一股巨大的慣性在拉著他朝後倒。
旁邊的建築在他眼中極速閃過。
他很清楚他們並沒有飛起來，但沒有飛起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速度啊啊啊啊啊啊！！！
行人只能看見瞬間越過的黑影以及那久久不散的尖叫聲。
第057章
靈貓先行。
不知從列車上何處傳來了一聲貓叫。
凄婉，哀長。
泉鏡花還沒反應過來，一只細長枯朽的黑色貓咪越過夜叉白雪撲到了她身上，死死抓住了她的影子。
——什麼東西？！
下一秒，伴隨著那在耳邊炸響的凄厲貓叫，朝著自己主人撲來的夜叉白雪消失在空氣中。
——這力量，是「人間失格」？
不，不對！泉鏡花搖搖頭，放棄了自己的猜想。
她曾經見過「人間失格」的擁有者，自然也清楚這個賴皮的異能力所需的施展條件。
必須得太宰治本人親自接觸到，異能才會解除。
可剛剛如同灰煙般消失的詭異的黑色貓咪顯然不可能是異能力「人間失格」的體現形態。
泉鏡花集中注意力，看著那黑貓奔馳過來的方向，握緊了手裡的小刀。
這是一場硬戰。
對手是擁有著和太宰治相似異能的人，那麼夜叉白雪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只靠自己要按照命令保護好綁在身上的炸彈……
泉鏡花眼神微微黯淡。顯然她很清楚，在沒有夜叉白雪的情況下，只靠體術和她那弱小的身體想要完成命令，幾乎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她咬了咬牙，死死盯著眼前已經半虎化的少年，這前面還有一個傻子。
中島敦捂著自己被夜叉白雪化開了一道口子的手，面色凝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剛才他按照玉千葉的要求把奈奈雪一家人送到去往鄉下的最後一個站台。然後聽話的少年就准備坐列車自己回莊園。
先是遇到了一個帶著蝴蝶發卡，嘴裡還在喊著「七十億」的奇怪姐姐。那個姐姐可能有點變態，因為她一直想要過來摸中島敦的腿，嚇得可憐的未成年男孩慌不擇路差點竄到天花板上去。
然後就是列車上遭遇了這個名叫泉鏡花的女孩的襲擊。
眼前這個看上去最多不過十五歲的女孩念叨著她六個月殺了三十五個人這種駭人且不可信的話。
為了保護列車上的其他人，中島敦不得不和她打了起來。
感謝玉千葉和織田作之助的狠心訓練，起碼打到現在中島敦只是手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都還沒流出來就被超再生治好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中島敦身上那件衣服，一件就價值二十八萬的天價。
知道價格的中島敦心疼的要死，畢竟這衣服除了價格昂貴之外，還是奧爾菲斯先生送給他的第一件衣服。
所以少年滿臉難過的捂著那道口子，心裡想著一會回去想辦法給它縫起來。
這導致車廂裡的畫面一時有些難以言喻。
泉鏡花滿臉戒備地看著高速行駛的列車上那唯一的入口，站在她對立面的中島敦卻滿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衣服。
分散到不同車箱的乘客也在關注著這截車廂裡發生的一切。
於是泉鏡花和乘客們親眼看見了一道細長鬼魅的身影，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登上正在高速行駛的列車。
看外表是個修女，微微駝著背，穿著修女的服裝，可卻能從大腿處便分叉的裙擺下看見她那纏繞著繃帶的雙腿。
她站在那破洞處，詭異的金色豎瞳注視著眼前舉起武器對著她的泉鏡花。
超過兩米的可怕身高對男人人均一米七，女人人均一米五至一米六的島國人帶來了絕對的壓迫感。
但最詭異的是，在她的懷裡，一只手抱著一個男性。
「芥川……」
當看清左手抱著的男性的面容時，泉鏡花瞳孔止不住放大，同時喃喃喊出了他的名字。
芥川龍之介深覺丟臉，捂著臉把頭扭到一邊去了。倒是坐在另一邊的太宰治高興地朝著中島敦和泉鏡花揮了揮手。
「敦君！鏡花醬！好久不見啊！」
玉千葉剛剛想跟敦打個招呼，可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模樣，於是她硬是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然後她把太宰治放了下來，畢竟這家伙不算是敵人，可以擁有自主行動的權利。
原本捂著臉的芥川龍之介眼看著太宰治連蹦帶跳地跑到了那個白發少年身邊，於是他也想從使徒安手裡逃走。
然而天不遂人願，玉千葉冷漠無情地鎮壓了他所有的動作，甚至還給了他一個大比兜試圖讓他老實點。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從芥川龍之介屁股位置傳來。
被打在屁股上的芥川龍之介臉色瞬間爆紅，整個人愣在原地。
旁邊的正和中島敦有說有笑的太宰治也愣在了原地。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系統4313都震驚了。
「好聽嗎？」玉千葉在腦海裡問系統，「好聽就是好屁股。」
系統4313崩潰：「你為什麼要打人屁股啊！」
這下輪到玉千葉不解了：「不打屁股打哪？監管者形態下的力氣，打臉他的臉就保不住了，打頭也是同理，打身上會被判定成給了他一刀。就他這要歸西的樣子，除了屁股還能打哪？」
系統4313有氣無力地想想，玉千葉好像確實也沒說錯。
可是被打屁股的人是芥川龍之介啊。
這條港口黑手黨的瘋狗，第一次受到打屁股這樣的待遇，甚至當初太宰都是打臉打肚子，從來沒打過他的屁股。
畢竟屁股是一個人的私密部位，會打屁股這種事一般發生在長輩對待小輩，甚至還需要兩者關系比較親密的情況下才能發生。
天天和室友互相拍屁股打趣的玉千葉不是很能理解。
但芥川龍之介和其他人臉上的表情做不了假，甚至連泉鏡花都被這神發展震撼了，原本就沒有什麼表情的小臉這下更迷茫了。
「在下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芥川龍之介紅著臉怒吼著。
「「羅生門」獄門顎！！！」
無數的黑色物質從地底下鑽出，聲勢浩大無比。
結果下一秒，伴隨著凄厲的貓叫，黑色的特殊物質就全都消失了。
「雷聲大，雨點小。吃一塹還不長一智，是個笨蛋。」
玉千葉對此評價到。
系統4313只恨自己沒有一雙手能捂住玉千葉的嘴讓她別說了。
——宿主您能不能低下頭看看芥川龍之介那張臉。那氣得面紅耳赤，仿佛下一秒就要魂歸高天，您准備讓文豪野犬主角開局就減一是吧！
可惜涉及劇透，系統4313無法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只能跟擠牙膏一樣，一字一句地提醒道：
「芥川龍之介有嚴重的肺病，一直生氣可能會造成呼吸困難，並且因此死亡……」
「生病就去找醫生，我又不會治病。」
玉千葉一臉不在乎。
系統4313：宿主你知道嗎，在你說話的那一瞬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大胖橘的影子。
玉千葉對此不置可否。
生病了不去看醫生還要干嘛，等死嗎？
而且她記得港口黑手黨挺有錢的，實在不行換個肺總行吧。一個病秧子還在外面搞事，真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啊。
嘴嫌體正直的玉千葉還是把身體僵硬的仿佛一塊石頭，整個人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的芥川龍之介放了下來。
她把人往太宰治那方向一推，扭頭看著死死握著刀，但滿臉迷茫的泉鏡花。
「你是剛剛跟那個男的打電話的小孩？」
泉鏡花看著眼前差不多有兩個自己那麼高的枯瘦身影咽了咽口水，堪稱乖巧地點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連芥川龍之介都打不過，她肯定更打不過，不如乖乖聽話。
「他說的炸彈在哪？」
直奔主題的玉千葉問道，同時有些後悔為什麼沒踢芥川龍之介一腳。
將炸彈帶到列車上，一旦炸彈爆炸，不知道會死多少無辜的人。
想到這裡，她又用如刀般鋒利的眼神剜了還在臉紅的芥川龍之介一眼。
泉鏡花沉默了片刻，然後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扯開了自己的衣服。
女孩瘦弱的身體上綁著一個正在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五花八繞的線把女孩小小的身體勾勒出來。
對比同齡人，眼前這個叫泉鏡花的小孩都算得上瘦弱。
看著眼前這一幕，玉千葉更後悔了，她剛剛就該對著芥川龍之介後腦勺來那麼一下，說不定就把他腦子裡的水全打出來了！
她再次用自己鬼魅的金色豎瞳死死盯著芥川龍之介。
——哇，好可怕的殺氣！
哪怕是站在邊上，中島敦都止不住抱緊了自己的手。
見事不好，一直看戲的太宰治終於舉起了手。
「交給我吧！我可是很擅長炸彈的哦∼」
他走上前上下觀察了一下炸彈，然後從不知何處掏出一把小刀，一刀劃斷了其中某根線。
他速度太快，玉千葉都沒看清，炸彈就被他拆掉了。
然後他用小刀將把炸彈和泉鏡花連接起來的細線也劃斷，拎著炸彈就往破洞口一丟。
那危險的炸彈沉入海底，一場危機就此解除。
但芥川龍之介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中島敦。」
修女側過身子看著旁邊的少年。
「您知道我的名字？！」
中島敦很震驚，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存在居然會認識自己。
——何止認識你，我倆還在一個戶口簿上。
玉千葉內心吐槽道，但面上表情不顯。
「奧爾菲斯是我的朋友，他跟我提到過你。」
出於對奧爾菲斯的盲目信任，中島敦瞬間就相信了眼前的奇怪女人。
「一會你把他倆，」安伸出細長的手指，指了指芥川龍之介和泉鏡花，「一起帶到莊園去，奧爾菲斯知道該怎麼辦的。」
太宰治乖巧舉手。
「可是芥川是我撿回去的，不應該……」
那雙鬼魅的金色豎瞳盯著太宰治：「但顯然你沒把他教好。而且你那叫養狗，不叫養小孩。」
太宰治沉默了。
可芥川龍之介情緒激動：「在下就是太宰先生的狗又如何！在下願意為了太宰先生付出一切，包括在下這條一文不值的小命！太宰先生的話是在下哪怕燃燒生命也要達成的最重要的事物！」
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枯木般的手掌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
「你適合去做馴犬師。」玉千葉真心地說。
沒臉沒皮，沒有師德的太宰治在自己這二十二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羞愧。
「奧爾菲斯會教好他的。」
女人低沉嘶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最起碼，他會讓他解開心結，找到真正的自我。」
太宰治臉上的神色變了變，最後他點點頭。
「芥川，」他看著那個面容蒼白的男人，「聽從他的安排。」
芥川龍之介很不解，但他永遠不會違背太宰治的命令，四年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這條瘋狗低下了頭顱。
第058章
夕陽下的莊園依然美的震撼。
這棟來自中世紀的古老建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泉鏡花第一次看見這樣古老夢幻的巴洛克建築。小姑娘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這靜靜臥趟在陽光下的龐然大物。
芥川龍之介從森鷗外口中不止聽到過一次歐利蒂絲的名字。但他本人也確實是第一次看到這座吞掉了三十個探子的神秘莊園。
他有些抵觸進入大門。
因為那流通於港口黑手黨裡的消息，讓他看著這大門仿佛在看什麼洪水猛獸。
可腦海裡卻又回響著太宰治的話，所以哪怕一萬個不情願，芥川龍之介還是跟上了中島敦和泉鏡花的步伐。
單從門外看，歐利蒂絲已經足夠奢華。可當真正走進了這座龐大恢宏的莊園，芥川龍之介才明白什麼叫古老的貴族底蘊。
橫跨整個莊園的，修剪的一絲不苟的綠色草坪是最不值一提的。
在外要被放進博物館展覽的各種古董擺件；莊園裡隨處可見的綠植都是世界各地納入保護的珍惜物種。
兩人跟著中島敦沿著寬闊無邊的草坪往前走，看到的東西簡直要閃瞎他們的眼睛。
而站在那一望無際的紅玫瑰園裡唯一的潔白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奧爾菲斯先生！」
中島敦原本垂著的毛絨絨的白色腦袋突然就昂了起來。他開心地朝著那穿著白西裝的人影大力揮著手，根本看不出剛剛仿佛自閉兒一樣的表情。
中島敦從和太宰治還有安分開後就後悔加自閉了。
也是，和兩個不高興走一條路上，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在那漫長的旅途中，中島敦也試圖活躍氣氛。很顯然他失敗了，只得到了女孩空洞的眼神和旁邊那個沒有眉毛的男人一句非常嫌棄的「蠢貨」。
中島敦：氣死我啦！
對比之下他更想念自己的奧爾菲斯先生了。
不僅會在他做得好的時候誇他，還會在他失敗的時候鼓勵他，和中島敦幻想中的母親一樣的溫柔。
同時，直接傳送回莊園的玉千葉打了兩個噴嚏。
「有人在想我？」
她滿臉疑惑。
系統4313冷冷接話：「多的是人想你，但是是想揍你還是想你這個人就還得再討論。」
玉千葉翹起自己的中指，對著天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整個旅程仿佛受難一樣的中島敦終於結束了旅程，在踏入莊園大門看見奧爾菲斯的一瞬間就高高興興地撲了過來，把那兩個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不高興丟在了原地。
未成年少年抱著這個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成年男人的腰，像個小孩子一樣把臉靠在男人肩膀上。
——奧爾菲斯先生的腰也太細了吧！
中島敦感受著自己手抱著身體的那個寬度，不由得感嘆道。
而且在這個大熱天，眼前這具軀體居然也是冷的，靠近還有絲絲涼氣，這讓熱得夠嗆的中島敦差點整只貓貼上去。
不過，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玫瑰園，中島敦有些奇怪。
「奧爾菲斯先生，我記得之前是沒有玫瑰園的吧，怎麼我們就出了趟門就突然有了？」
眼前的花園面積可不小，起碼站在這裡往後看是望不到頭的。
「這是一位夫人最喜歡的花卉，甚至還曾把玫瑰定為她的專屬香氣。」俊美的男人用手裡的剪刀減下一朵開的艷麗，散發著馥郁芬芳的紅玫瑰。
它是這片玫瑰田裡最美麗的一朵。
盛放，艷麗，開到荼靡，甚至連花瓣尖都沁滿了芬芳。
中島敦不懂，那位夫人喜歡玫瑰，但為什麼要種在莊園裡。
奧爾菲斯看出了他的疑惑。男人略微勾起唇角，語氣輕柔：
「這位夫人馬上就要來到這裡了，這是我送給她的見面禮。」
他對著眼前疑惑的少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有身份的上流貴族第一次見面都是要送上足夠豐厚的禮物的。對方的身份越尊貴，這份禮物的價值就越貴重。」
——那得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讓您給她種一片玫瑰園啊！
中島敦不由思考著這個人選的可能性。
這個人選的身份其實範圍也不大。畢竟據他所知，奧爾菲斯先生已經是個男爵了，能讓他送上這樣一份大禮的，其實也就那麼廖廖幾個人。
「等她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不用太過在意。」
玉千葉將注意力放在站在原地的兩個不高興身上。
「安已經將你們的消息告訴我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安心住在莊園裡吧。」
「在下是黑手黨直屬游擊隊的隊長，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
芥川龍之介冷著他的臉提醒到。作為身患肺病卻全年無休的優秀員工，黑手黨游擊隊的隊長，他確實沒時間一直待在莊園裡。
「哦？」
眼前甚至還比自己矮一些的男人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飄渺笑容。
「沒關系，只要你自己不介意違背太宰治的意願，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我會好好待在莊園裡的！我一定會完成太宰先生的所有指令！！！」
一臉陰郁的黑發男子震聲到。
被嚇了一跳的玉千葉忍不住向系統吐槽：「不愧是自稱太宰治的狗，這扭曲狂熱的太宰廚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連自稱都改成我了。」
從太宰治剛剛發過來的消息上，以及來自系統提供的關於芥川龍之介的過往履歷。玉千葉能理解他對太宰治的狂熱，但狂熱到這種程度……
——算了，跟狗是說不明白的。
對太宰治和芥川龍之介的相處過程，玉千葉的評價是，馴服。
從她得到的消息來看，芥川龍之介和太宰治相處的時間不過兩年，而且兩人相遇的時候應該正是太宰治還是個黑泥精的時候。
那時連玉千葉都不願意跟太宰治有太多接觸，可見那時候的太宰治是個什麼樣的惡劣性格。
而那時芥川龍之介剛剛失去了自己在貧民窟的伙伴，只剩下自己的妹妹和他本人。而他又身患嚴重的肺病，身體狀況也糟糕。
兩個都在身處深淵的家伙該怎麼相互救贖？更何況他還加入了港口黑手黨。
太宰治這個家伙，玉千葉哪怕到現在都還在警惕他。
不是因為他那堪稱賴皮的異能和常人無法企及的高智商，而是因為他善於玩弄人心。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所以高智商這種東西對玉千葉這種一力破萬法的家伙向來是沒什麼大作用的。
畢竟玩不過總能打的過，不聽話就打一頓，一直不聽話就一直打，打到最後總是能聽話的。
系統4313對此的冷漠評價是：「那叫屈打成招。」
這一度差點導致玉千葉向主系統舉報它。
但太宰治最可怕的不是他足智近妖，而是他對人心的把控和玩弄。
而眼前的芥川龍之介就是身處黑手黨時期的那個黑泥精太宰治最瘋狂的傑作。
太宰治的出發點是好的，在危險的港口黑手黨和橫濱，想要活下來就得迅速成長起來。
異能力「羅生門」固然強大，但雛鷹永遠只是雛鷹。所以哪怕芥川龍之介身體虛弱也得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裡快速成長起來，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住自己那條小命。
而身為干部的太宰治顯然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訓練小孩，他自己身上也被注視著無數惡意的目光。
所以他不能，也沒有時間像玉千葉和織田作之助那樣教導和指引中島敦那樣去教養芥川龍之介。他只能用最粗暴的辦法，一種讓芥川龍之介銘記自己的辦法，讓這個來自貧民窟的孩子迅速成長起來。
貶低，磨難，嘲諷，打罵……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斷打壓芥川龍之介本人的人格，但這確實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了。
因為太宰治早就看透了芥川龍之介。
他清楚地看到了這個孩子隱藏在身體裡的高傲和渴望得到認同的心，所以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可憐家伙選擇了最不近人情的一種方法，馴養。
像馴養一條惡犬一樣，馴服了芥川龍之介。
人總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那個來自貧民窟的孤兒失去了自我，拼盡全力也只想得到主人的一次認同。
但這顯然不是養孩子的正確方法。
要是玉千葉敢用這種方法養中島敦，院長奶奶能從墳裡跳出來暴扣她的頭，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雖然是孤兒，但玉千葉長大的環境裡讓她明白，對待孩子應該是用鮮花，陽光和鼓勵，而不是侮辱，打罵和貶低。因為那會把那個可憐的孩子永遠留在痛苦裡。
被困在絕境中的芥川龍之介也是這樣去要求和訓練泉鏡花的，這是一個最惡劣的死循環。
所以哪怕一開始玉千葉並不喜歡芥川龍之介，但在看到那隱藏在黑暗裡孤獨舔舐著傷口的惡犬時，她還是心軟了。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她還是想為那條被困在深淵中的可憐小狗做些什麼。
*
「你們的房間都在二樓，」玉千葉領著三個小孩走進了最中央的白色建築。
「書房，茶室，餐廳，樂器室這些都在一樓，在大廳裡有急救箱。」
她一邊走，一邊把屋子的布局安排告訴他們。
「如果身體需要系統檢查，出門朝左拐路過一個女神像繼續朝前走，那裡會有一棟二層建築，那裡面有完整的醫療設施。」
手指指向走廊外那一片藍色，「泳池在那，旁邊還有游樂場。」
她又指了指走廊最深處：「往最前面走是一個花園，裡面的植物有些危險，不要去亂碰。沿著路走會有一個很大的台子，馬上就可以去看荷花了。」
「剛剛的玫瑰花園旁有一個教堂，如果你們其中有人信上帝，可以去祈禱。穿過整個莊園後面的沙灘上有幾艘船，一艘是古董擺在那做裝飾的，其它都能用，水上摩托也有，你們可以去玩，鑰匙問管家拿。其它的不理解就去問敦。」
男人腳步停在旋轉的樓梯口，哪怕在白天也燃燒著的蠟燭火焰光影明明暗暗地打在他的臉上。
「二樓的房間很多，你們自己去選。如果有事，我一般都在三樓。」
他掃過面前三張臉，語氣突然嚴肅：「四樓以上不要去，現在自己去挑房間吧。」
中島敦乖巧舉手詢問：「四樓上有什麼呀？」
芥川龍之介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這種類似命令的指令問那麼多干嘛，遵守不就行了。
可沒想到剛剛還神色嚴肅的男人眉眼突然就溫柔了下來。
他摸摸中島敦的頭，語氣溫和：「因為四樓是給我們的客人住的，你們之前遇到的安小姐，馬上要來的那位瑪麗夫人等等都會住到四樓。」
「哦∼原來如此！」中島敦恍然大悟。
這邊「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畫面深深衝擊了芥川龍之介。
——原來還可以這樣嗎！
這樣直接問還能得到答案的畫面深深刺痛了芥川龍之介。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回想著當時太宰先生和他的相處畫面。
不得不承認，他羨慕了，非常非常的羨慕。
要是太宰先生也能這麼對我就好了，他不由想到。
第059章
一朵黃金制成的玫瑰花被輕巧的放在了餐桌上。
在自己溫暖的杯窩裡掙扎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離開床鋪的中島敦，一開門就聞到了在過道中彌漫著的馥郁香氣。
一朵朵開的艷麗的紅玫瑰被精心修剪後插在那些工藝精巧的藝術品花瓶裡。
過道裡每隔五米就會放上一個花瓶，這也是那撲鼻香氣的來源。
中島敦朝前走，穿過過道，驚訝的發現旋轉的主樓梯上已經鋪好了柔軟的羊毛地毯。
鮮艷奪目的紅色將原本冰冷的大理石階梯蓋的嚴嚴實實。無處不在的玫瑰花也已經擺放在上面，甚至還貼心的鋪上了玫瑰花瓣。
「這位夫人真的很喜歡玫瑰啊！」中島敦不由得感嘆道。
將整個莊園都裝扮好可是個大工程，但昨天晚上中島敦睡得很好，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穿過煥然一新的大廳，竄到餐廳裡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等著管家給他把早餐端過來。
而剛剛一落座，他就被那靜靜躺在桌面上的精巧工藝品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朵黃金的玫瑰花。
用巧奪天工，惟妙惟肖來形容它一點都不為過。
和真花一樣舒展的花瓣與葉片，甚至連上面的脈絡都還原出來了，同時還散發著玫瑰特有的香氣。
除了它的原材料是黃金，它和真正的花朵沒有任何區別。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同時伴隨著男人清朗的聲音。
「早上好，敦。」
「早上好！奧爾菲斯先生！」
中島敦高興地回過頭，正好看見大步往裡走的奧爾菲斯。
與平時相比更加正式修身的白色西裝，金絲單邊眼眶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連紐扣和袖口都是金制的。
而他的胸口，正別著一朵同色的金制玫瑰。
「您這是？」
中島敦有些不解奧爾菲斯的裝扮，他看上去就像要去參加那種最盛大的典禮一樣。
「紅夫人馬上就要到了，一會我得去接她。」
男人依然帶著往常的輕松笑容，語氣平和。
「那位夫人是叫紅夫人嗎？感覺不像是人名呢！」
「哈哈，當然不是，敦。」
玉千葉被家裡小孩這腦回路整笑了，雖說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不會笑，但不代表她在遇到這種特別搞笑的情況下也能忍住不笑啊！
「她的名字是瑪麗。瑪麗是法蘭西最美麗的黃金玫瑰，是法蘭西的像征，代表著榮耀，權利和美麗。」
「她是一位皇後，不過現在她更喜歡別人尊稱她為紅夫人。」
男人對著中島敦眨了眨眼睛，「畢竟她的丈夫，那個造成瑪麗悲慘人生的國王已經死了，被自己的子民親手處死那種。」
中島敦明白了。
他看了不少電影和書籍，那些皇室中的多的是駭人聽聞的故事。
這位瑪麗皇後，哦，不，是紅夫人，肯定也是這些故事裡的犧牲者，放下皇後的尊榮成為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夫人，也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趁著中島敦暗自思考的時間，玉千葉在腦海裡跟系統4313對流程。
「一會兒你直接把我投放到那艘船上，然後你投影一個未配表出來和那三個孩子一起去接夫人，明白了嗎！」
看見紅夫人後瞬間垂直落進名為紅夫人誘惑的坑底的系統4313大喊：「明白！為紅夫人服務！」
當初擊敗鬼舞辻無慘後，玉千葉得到了很多獎勵，其中包括一個盲盒。
對自己的運氣從來不抱有希望的玉千葉直接把這個東西塞到了背包裡箱底，念起了第五人格抽精華玩家的聖典：
無限的接近歐皇，就等於無限的讓歐氣受傷
我從絕望中醒來，碎片望著碎片
流淌著的血液似乎在告訴我
你不應當去當歐皇
從此，我決心成為一個非酋
繼續懲罰那些想要變成歐皇的欲望
對這個聖經敬謝不敏的無情系統4313表示：「無意點開，厄運退散，退！退！退！」
別人使徒安說不應該去愛太陽，可狗五告訴玉千葉，你不應該去奢求金光。
於是次次抽保底，怨念深重的能喂五個邪劍仙的玉千葉再也沒有碰過其它任何的盲盒。
她不信，那些抽到的都是官方派來的演員！騙她充錢的！再買皮膚買精華她就是狗！
結果每次出新皮膚，某個人就會一邊高興地學著狗汪汪叫，一邊點擊充值按鈕。
於是這個盲盒雖然在背包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玉千葉還是把它打開了。
隨著那閃瞎眼的金光閃過，玉千葉看到了名為「夢中人」的獎勵。
作為那一堆獎勵中唯一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看上去還像個鏡子的盲盒獎品，「夢中人」只有一個技能——
它可以照出監管者曾經的模樣，並且讓玉千葉獲得監管者的非狩獵形態。
非狩獵形態下的監管者們都是正常的人類模樣。
沒有詭異的長頸，脖子上的縫合線，渾身的燒傷……他們都是自己最開始的模樣。
這個獎勵並不能對包括夢之女巫和黃衣之主的神秘存在以及機械造物邦邦使用，畢竟他們從來都不是人類。
於是饞了夫人身子一輩子的玉千葉立馬就給夫人照了鏡子。
鏡子裡的夫人有著白皙軟嫩的皮膚，鮮紅柔軟如同蜜一樣甜美的雙唇。燦爛的金色長卷發被昂貴的首飾盤起，美麗的如同天空般純粹的藍眸帶著笑意望著鏡子。
她是法蘭西最美麗的玫瑰，尊貴無比的瑪麗皇後。是用財富，鮮花和愛澆灌出的美麗天使，喜愛並且精通時裝，舞蹈，音樂和藝術。
那時的她驕矜又尊貴，不是游戲裡那被砍斷脖子和長發；不是被一句「他們為什麼不吃蛋糕」釘在恥辱柱上；脖子上莫名多出縫合線，血把衣服都染紅了的女人。
不是王冠隨著頭顱落到地上的可憐皇後。
如果悲劇沒有發生，也許她現在也還是曾經的模樣，可現在玉千葉只能透過這面鏡子去窺探她曾經的輝煌。
雖說玉千葉早就知道莊園裡大多數監管者都或多或少有著屬於自己的悲慘過往，但當她真的看到紅夫人過去和現在的對比，這份仿佛天壑的巨大落差更是震人心弦。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作為最接近的人，玉千葉因為共情而感到十分難受，所以她為夫人策劃了這樣一場最盛大的演出。
身處真正歐利蒂絲莊園中的夫人永遠無法離開，但她可以透過玉千葉的眼睛去看看這個嶄新的世界。
去感受那拂過臉頰的風，去看那滿山的花，去聞她最喜歡的玫瑰花香。
真正的歐利蒂絲裡可沒有這些代表著一切美好的東西。只有蔓延在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對死亡的恐懼和絕望，以及日復一日枯燥的游戲。
他們早已厭倦。
將思緒收回來，玉千葉看向眯著眼睛咬著蜜汁叉燒，尾巴都快甩起來的中島敦：
「一會兒吃完飯去把衣服換了，管家已經送到你們房間裡了。然後帶著芥川龍之介和泉鏡花去門口，我在車上等你們。」
男孩點點頭，三下五除二直接把剩下的煎蛋和肉肉塞進嘴裡，高高興興地就朝著二樓跑去。
玉千葉則喝了一杯黑咖啡，忍著吐出來的欲望站起身子朝著大門走去。
——馬上要變身夫人了，她可不能水腫導致夫人毀容！
系統4313：……MD智障。
太激動了，玉千葉一時忘記了她變身前的模樣不會影響變身後的監管者形態和求生者形態。
在芥川龍之介的注視中，玉千葉坐進勞斯萊斯的車座內，順便把車窗搖上了。
「該說不愧是突擊隊隊長呢。」
玉千葉在徹底關上車窗前抬眸看了一眼蹲在房頂的芥川龍之介一眼。
至於她是怎麼發現芥川龍之介的……
有個一身黑的小黑蹲在你白到反光的屋頂上，只要眼睛還能用都是可以發現的。
出師未捷衣服穿錯的芥川龍之介自然也接收到了來自玉千葉的無奈眼神。
他也不想的啊！誰讓羅生門這家伙本來就是黑的！穿什麼外套，只要羅生門一附上去都會變黑好嘛！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件衣服和太宰治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給他的款式是一模一樣的，他並不願意脫掉。
他在意到甚至連他衣櫃裡所有的大衣都是這個款式，材質，款式，剪裁都一模一樣。
從系統4313處得知這個離譜消息的玉千葉表示：這才是狂熱廚的巔峰。
將車窗徹底搖晃上去後，玉千葉還沒坐穩，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扯著她往前一拉。
再次睜開眼，眼前的畫面已經從逼仄狹小的車裡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海洋。
而她正站在這艘頂級游輪的夾板最前端，任由著海風將她有些昏沉沉的頭吹的清醒過來。
既然已經到了，那就事不宜遲。
「來吧，夫人。」
隨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往上躥，玉千葉能感受到，一個特殊的人和她共享了視覺。
身上原本的白西裝也變成了她之前花重金購買的血宴。
這套改良過的華服保持了洛可可一貫的低領口緊身胸衣和倒三角形胸兜，略有些份量的裙撐也卡在腰上，裙擺朝外被撐起。
不知為何，玉千葉深吸了一口氣，她怎麼感覺自己上半身那麼緊呢？
但為了紅夫人完美的首次登場，今天就是崴了腳也得往下走的玉千葉拼盡全力撐住了那口氣。
果然，美都是有代價的。
*
隨著豪華客輪的巨大轟鳴聲，這個龐然大物和從海外駛來的游輪正面在橫濱的港口碰上了。
游輪的甲板上站著不少人，而其中站在最中間的金發男子顯然是他們的領導者。
菲茨傑拉德帶著玩味的眼神看著這艘明顯來自法國的豪華客輪，那黃金玫瑰圖案正在太陽下熠熠生輝。
已經多少年沒有人敢擋在他面前了，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組合底下的成員已經開始朝著那艘明顯不長眼的客輪叫囂起來了，可那艘客輪沒有一點退讓的態度，這讓菲茨傑拉德感到了被冒犯。
他十分不爽，正准備讓船長繼續朝前開，可港口處傳來的動靜讓他停下了動作。
一支黑色的車隊沉默著開進了港口，將整個通行處全都圍了起來。
顯然，現在這裡處於不能出也不能進的狀態。
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從其中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中走下來，手裡小心翼翼的拿著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
他快步朝著那艘客輪的方向走去，連一點眼神都沒分給旁邊游輪甲板上的組合成員們。
那艘客輪在菲茨傑拉德暫時的遲鈍中停在了港口的位置上，白西裝的男人也走到了兩者相接的位置。
他對著那艘客輪上的侍從點點頭，側身走到一邊，讓出了道路。
那侍從很快消失在甲板上，而菲茨傑拉德也得知了那個白西裝男人的名字。
奧爾菲斯，文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位擁有著男爵爵位的小說家。
隨著登船口打開，侍從和護衛魚貫而下，將整個道路把控的嚴嚴實實的。
隨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響起，一只搭在剛剛那個侍從手上，戴著白絲綢的手率先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隨著響聲的接近，一個姿態優雅高貴，面容美麗動人的皇後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美到什麼程度呢？
那華麗的洛可可禮服在她面前都顯得黯淡無光。
她身上那每一件都是孤品等級價值連城的珠寶甚至不配被注意到。因為沒人能從那張用權利和財富澆灌的美麗面容上移開視線。
「歡迎來到橫濱，尊貴的皇後殿下。」
奧爾菲斯先對著尊貴的皇後行了一個標准的貴族禮。然後他向前一步，將自己手中的玫瑰雙手呈給眼前的皇後，同時彎下腰，輕輕吻在皇後潔白的絲綢手套上。
「早上好，德羅斯男爵，祝你一天愉快。」
接管了身體的紅夫人溫柔地回敬道。
「皇後殿下，請跟我來。」
奧爾菲斯退開帶路，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把視線投給邊上的背景板。
這讓組織中的不少人感到十分不滿，於是他們張口發出了一些噪音。
奧爾菲斯正想讓人訓斥他們，卻被紅夫人笑著制止了。
這位尊貴無比的皇後帶著溫柔的笑意，姿態端莊。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我原諒你們的無禮，畢竟你們只是群粗魯的普通人，但我是一名皇後。」
第060章
「還真是，相當奢華完美的模樣啊。」
尊貴的皇後站著這華麗莊園前由衷贊嘆道：「能把廢棄的歐利蒂絲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千葉的審美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優秀。」
系統投影出來的奧爾菲斯低著頭，仿佛贊同了她的觀點。
但這讓跟在後面的三個人非常不解。
千葉，兩個認識的字，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中島敦撓撓頭，肯定自己從沒在奧爾菲斯或者其他人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連和奧爾菲斯相處了那麼久的中島敦都不清楚，那才來莊園的泉鏡花和芥川龍之介當然更是兩眼一抹黑。
但芥川龍之介總覺得他曾經在哪聽到過這兩個字，還是從他最尊敬在乎的那個人嘴裡。
然而眼前知道的兩個人明顯都不會解答他們的疑問，畢竟一個是人工智障，一個是監管者本人上線。
又因為作為監管者的限制，真正的紅夫人不能長時間待在這個世界上。
人工智能適時接嘴：「皇後殿下，您的房間已經准備好了，希望您能睡一個舒適的午覺。」
於是這位皇後帶著長掛在臉上的溫柔笑意邁開腿，朝著大廳的旋轉樓梯走去。
「奧爾菲斯」正想跟上去，卻被她擺手拒絕了。
「德羅斯男爵，我們的朋友們很快也會來到莊園，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安排好一切。」
神出鬼沒的管家同時出現，指引著這位美麗的夫人離開。
她窈窕纖細卻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盤旋而上的樓梯中。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紅夫人的意識就離開了玉千葉的身體。
那原本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彎了下來。
「系統，」玉千葉手撐著後腰，哭喪著臉，「我意識不在的時候是不是被人踢了一腳啊，為什麼我感覺渾身，尤其是背，怎麼那麼痛呢？」
系統4313目不斜視的冷漠，根本不樂意搭理玉千葉。
就她身上那一大堆貨真價實的珠寶以及那個金制的沉重裙撐，穿那麼久不痛就奇怪了。
穿著高跟鞋感覺腳也在打顫的玉千葉只想一屁股隨地坐下，可是身上紅夫人的衣服又支撐著她站起來。
那感覺就和穿自己最喜歡的角色的衣服並且cos他（她）去漫展一樣，心裡的信念感已經超越了身體上的疲憊。
自己平時不修邊幅就算了，我推必須驚艷全場，就差不多是這個感覺。
所以好不容易慢慢磨蹭到三樓的玉千葉抖著腿撲進了被子裡，同時身上閃過一陣屬於切換狀態的柔光。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是睡。
在被子裡迷茫了一會的玉千葉試探著伸出腿，試圖去夠到地面。
可是她努力了半天也沒能踩到那能給她一切底氣的地面。
她疑惑地坐起來，眼前的小短腿看上去非常眼熟。
——挺好的，看上去白白嫩嫩跟兩節藕似的。
不對。
已經把頭探出床的玉千葉坐回來，然後舉起自己的小短手，又動了動自己的小短腿。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粉雕玉琢的小臉，感覺到了痛楚。
「很好，沒在做夢。」
但那張一下子就皺成一團的包子臉怎麼看都不像是好的樣子。
——不是，這怎麼還大變活人了！？
帶著滿腔的疑惑和驚訝，玉千葉從床上扒拉下去。踩著凳子在古典的梳妝台圓鏡上看到了自己那麼有著一個小小的巴掌印的小臉。
只能說，玉千葉很喜歡第五人格玩家的一句話：「啊？」
被迫變回幼女的玉千葉點開自己的角□□面，開始對著奧爾菲斯的圖像就是一頓猛戳。
可是戳了半天也沒看見她變成成年男人的模樣。
「系統4313！你那個土豆服務器是不是又卡bug了？！」
「你這是造謠！」
系統表示自己可不背這個突如其來的大鍋。
「您就沒研究過角色面板嗎？但凡您看過就會發現除了您的第一個常駐形態外，其他角色都是有時間限制的。」
主打就是一個不服氣的玉千葉點開角色面板，那左下角小小的兩行倒計時震撼她一百年。
「不是，你們搞這麼小還放在最角落裡，我怎麼看得到？！這種重要的東西不應該紅色斜體加粗，字體二號放在最頂端嗎？！我要拿著這個截圖去主系統投訴你！」
然後玉千葉就看到那兩個倒計時真的變成了她剛剛怒吼著說出口的模樣，並且以極快的速度移到了面板最頂端。
「……」
玉千葉沉默片刻，舉起大拇指：「你真的，牛逼。」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
當著玉千葉的面修改證據什麼的，這真是泰褲辣！
不過眼看著自己暫時變不成未配表，玉千葉眼珠子轉了轉，准備出門搞事。
*
正趴在桌子上發呆摸魚的太宰治突然感覺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他甚至都不願意抬起自己的手，而是伸長自己的脖子，用自己的下巴去試圖碰到自己的手機並把它帶回來。
可惜他的脖子沒有安長，現在在桌子上的距離已經是他的極限。
可太宰治是誰，他肯定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於是他卯足了勁朝前伸脖子，整個人都在努力，身體全都壓在了桌子上。
可憐的木桌發出不堪重負的滋啦聲，可太宰治一時沒有在意它。
而忽視的代價就在下一秒來臨了。
整張桌子朝著他對面正聚精會神，全力以赴工作的國木田獨步翻了過去。
書籍先落在地上，資料單在空中翻飛，國木田獨步踩在損壞的桌子上把太宰治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能不能別給我找麻煩，消停半天都做不到嗎你這個蠢貨！」
「國木田∼幫我拿一下手機嘛∼人家的手仿佛斷掉了∼我的手機一下子就掉到桌子裡去了，你幫幫我嘛∼」
太宰治一點都不害怕眼前這個滿臉急躁暴怒的男人，甚至還對著他撒著嬌般說道。
「你最好帶著你的蠢臉給我消停點！」
雖然聲音裡全是暴怒，可男人還是低下身子在那一堆廢墟裡找到了太宰治滑落在地上的手機，並且把它遞給了面前眨巴著眼睛的太宰治。
「真不愧是國木田君呢！一下子就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朝前撲倒在那堆廢墟裡。
原本以為午後的太陽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武裝偵探社眾人同時站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剛剛從開著的窗戶處如同小導彈一樣撞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把太宰治壓在身下，現在正盤腿坐在他背上的可愛小女孩。
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帶著淺淺的粉紅色，身上的衣服和首飾看得出是個相當富貴的人家的小公主。
而這位小公主現在正薅著太宰治的頭發，姿態非常豪邁地拍著太宰治的背。
「太宰！有沒有想我啊！我跟你發消息你不回我，我就直接來找你啦！」
語氣親昵，仿佛是一對忘年交。
因為小女孩身上沒有異能力的波動，不存在任何威脅。於是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四樓的偵探社的，偵探社其他人還是坐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都把耳朵朝著兩人的方向豎起。
太宰治被拍的快咳血了。
是真的快咳血了。
玉千葉一時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是佣兵giegie的身體素質。
佣兵哥哥的戰績包括但不限於，戰場上的幸存者，冷血無情的雇佣兵。莊園游戲未真正開始前就先殺了三個人，然後和監管者鹿頭對戰，以人類之軀掰斷了監管者的一根鹿角。
由此可見他有多可怕，無論是力量還是身體素質以及格鬥技巧，他都是最頂級的存在。
異能力變態的太宰治，體能卻遠不如他的異能那麼優秀。對上這種亡命之徒般，根本不認規則的雇佣兵，那是真正的秀才遇上兵，有理沒法說。
就像玉千葉雖然天天什麼奈布giegie，奈布老婆的亂喊，但他畢竟是來自廓爾喀的戰士。強大不是他的形容詞，而是他本人。
錘了太宰治兩下後，發覺他居然不動了的玉千葉趕緊從他身上爬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一個一米八四的成年男子提起來翻了個面。
哪怕太宰治算得上是偏瘦弱的花美男，但一個最多五歲的小女孩把他整個人提起來這個畫面多少還是有些炸裂。
「該不會和賢治一樣是力量性的異能力者吧？」
「不，她身上確實沒有任何異能波動，就是個普通的小孩。」
「普通小孩，指五歲小孩單手把太宰治這個蠢蛋拎起來翻了個面？」
私聊的幾人面面相覷，最後選擇了閉嘴。
不能理解的事還是讓它過去吧，畢竟丟臉受傷的只有太宰治一個人而已。
「太宰！你沒事吧！」
伴隨著劇烈的搖晃，感覺自己想吐的太宰治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自己的報應。
紅色的長卷發，花卉的珠寶頭飾，白色的洗禮裙。
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的臉蛋，以及不曾變動的身高。
「你怎麼還是這麼矮？怎麼七年都沒長過身高？」
他忍不住吐槽道。
然後又是無情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伴隨著女孩的怒吼。
「你一米八了不起哦！我矮怎麼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原本身高178，現在身高110，並且大概會永遠110的玉千葉憤怒了。
——怎麼的，矮就沒人權了嗎？！本來身高斷崖式暴跌就煩，你太宰治還要特意提醒我！太宰治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
「我跳起來暴打你的狗頭你信不信！」
氣得話都說不清楚的玉千葉憤怒的舉起拳頭。
眼前的太宰治瞬間舉起手示意自己投降了。
玉千葉剛剛把手松開放下，就看著那個討厭的男人一臉無辜說：
「可是我最討厭狗了！能不能換一個動物形容我？比如小貓什麼的就很好！」
玉千葉：……
【宿主你冷靜點啊！你把你的大刀從裙子底下收回去啊！淑女不能這麼掀裙子啊！】
第061章
「啦啦啦，采蘑菇的小千葉，」
「背著一個太宰治∼」
「她采的蘑菇最毒∼」
「一下就能送人去天堂∼」
「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
「噻籮籮哩噻籮籮哩噻∼」
「這蘑菇又大又毒，一口下去見祖母∼」
後山深處的密林中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謠，而歌詞則多少有些過於炸裂了。
太宰治滿臉幸福的跟著眼前只有五短身材的玉千葉，同時手裡抱著被自己稱為當世名著的《完全自殺手冊》。
「啊∼」
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喘息，身邊仿佛飄著小花朵，眼睛亮亮地看著眼前忙活的玉千葉。
「千葉，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好人啊！」
忙忙碌碌尋找蘑菇的小女孩回過頭，對著他豎起大拇指：
「當然了！我會滿足你的所有願望的！」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眼看著太宰治和玉千葉還得battle一段時間，於是看著太宰治就煩的國木田獨步做主把他丟出了偵探社的大門。
美其名曰讓他好好招待貴客，其實就是煩這個一直摸魚打斷工作進度的混蛋。
於是被迫離開偵探社的兩人就在街上漫無目的的四處晃蕩。
直到太陽西下，玉千葉覺得自己有點餓了，兩人才在一家飯店前停下腳步。
然而總所周知，除了玉千葉不知道的是，偵探社的資金一直處於一個比較緊缺的狀態。
說白了就是沒錢。
而剛剛花費大價錢購買了繃帶的太宰治，更是沒錢中的沒錢，吃飯全靠國木田獨步救濟那種。
玉千葉倒是有錢，但她的黑卡還在莊園的桌子上，這個日本又不提供手機支付。
於是一大一小只能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對此玉千葉只能表示：家人們誰懂啊，今天遇到一個下頭男，吃飯還試圖讓我一個五歲小女孩給錢。
既然沒錢吃飯，那就只能去太宰治住的地方找找有什麼能吃的。
於是兩人只能摸著空蕩蕩的肚子來到太宰治居住的，隸屬於武裝偵探社的宿舍裡。
然而很可惜，冰箱已經空了，而其他人還沒下班回來。
「所以這個無聊的世界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被飢餓擊倒的太宰治翻開他隨時都隨身攜帶的《完全自殺手冊》，在其中找到了一條既能填飽肚子，又能自殺的神技。
那就是，去采摘後山的毒蘑菇，並且把它吃掉。
原本他是把玉千葉留在了宿舍裡的，並且告訴她，等其他人下班回來會帶她去吃飯。
可是這小妮子面上答應的很快，卻在太宰治伸手去碰那朵黑黢黢的蘑菇時突然出現了。
她拉住了太宰治的手，並且用一種無語嫌棄的表情看著他。
「你會不會選毒蘑菇？這種沒有特殊顏色的一看就不是毒蘑菇啊！笨蛋太宰！」
「你會選？」
太宰治是不相信的，可玉千葉往前走了幾步，隨手扯了一朵蘑菇起來，然後掰了一小塊塞進他的嘴裡。
太宰治瞬間感覺自己的嘴麻了，腦袋也變得暈乎乎的。
過了半晌，他終於緩了過來。
於是事情就演變成了這樣。
玉千葉在那選蘑菇，太宰治在後面提著籃子跟著。
眼前小女孩的背影在太宰治眼中突然就變得高大起來了。
兩人，其中太宰治提著滿滿一大籃子毒蘑菇，慢慢朝著宿舍方向走去。
「太宰！」
在路過超市時，玉千葉停了下來，抬著小臉蛋望著比她高了太多的太宰治：
「既然你都要死了，把你的私房錢都拿出來買一只□□，我想喝雞湯。」
自認為即將前往極樂天堂的太宰治點點頭，利索地摸出了自己最後的私房小錢錢。
——反正都要死了，這些留著買繃帶的錢就用了吧，他才不要留遺產給國木田呢！
於是兩人手裡又多了一只處理好的雞。
他倆再次回到武裝偵探社員工宿舍時，其他人依舊沒有回來。
於是小女孩頂著自己的五頭身進廚房做飯去了。
至於為什麼不是太宰治去做，主要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廚藝處於好與不好之間徘徊不定。
他基本上什麼菜都能做出來，但這個菜的味道以及它會不會帶上什麼奇藝的效果是常人無法預料的。屬於是完全不能讓人放心的那一類存在。
所以現在他只能看著玉千葉進廚房，但本人倒是很高興那種。
躺在沙發上哼唱著自己編寫的殉情之歌，太宰治雖然有些遺憾不能和一個美麗的女性一起殉情，但起碼他終於能死了。
畢竟他能確認玉千葉采的都是正兒八經的毒蘑菇，現在他腦子還有點暈乎乎的呢！
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拋開劑量談毒性那就是在耍流氓，更何況這些毒菌子分別叫：見手青、銅綠菌、牛肝菌……
真正能致命的毒蘑菇，在系統4313的提醒下，玉千葉可是一點都沒碰的。
簡單處理後，玉千葉指揮著太宰治把那口熱氣騰騰的鍋端了出來。
「喂，太宰。」
在太宰治伸出筷子吃了一小塊後她又突然喊住了他。
「你把這幾年發生的事都告訴我吧，畢竟你死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撐著圓潤的小臉說道，那樣子別提有多認真了。
太宰治放下筷子，畢竟思考到自己快要能成功去世了，他准備滿足玉千葉的願望。
那雙鳶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絲懷念，亦或者是更多其他的情緒。
「那這個故事就很長了，畢竟這七年可是發生了很多事哦∼」
「那你就撿重要的說唄，反正這些菌子都在這口鍋裡，也跑不掉。」
玉千葉拿著勺子無所事事地撥弄著湯鍋，腦海裡的系統在給她倒計時。
在太宰治不知道的地方，玉千葉看著那還剩半小時的倒計時冷冷哼了一聲：「太宰治，就你小子還想死？休想逃離我的魔爪！」
死是不可能死的，最多就是眼前發昏，能看見小人和仙女跳舞，順便在所有人面前丟干淨本來就沒有的臉面罷了。
不過太宰治口中的話逐漸吸引了玉千葉的注意，尤其是他提到的，那位自稱是中原中也哥哥的人——魏爾倫。
這個和中也應該並不具備真正的血緣關系的「哥哥」，殺掉了中也最在乎的朋友。
他們兩沒有血緣關系其實很好猜，畢竟不會有日本的父母給自己的兒子取一個西方國家的名字。
保羅?魏爾倫，這樣的名字聽上去就是個法國人，而中原中也一聽就是日本人，長相也是。
他倆的親屬關系應當來自於太宰口中相同的異能。
玉千葉很清楚，中原中也體內沉睡中什麼東西。
那是來自古代的凶獸。
說是神明但這個說法是否保真還要再商討，但它的破壞力確實是有目共睹的。
畢竟只是現世的一瞬間就搞出了了整個擂缽街。
中原中也作為它的異能安全裝置，自然能窺視到那可怕的力量。他的異能是危險的重力操控，而魏爾倫的異能和他相同，那大概也是同樣窺視到了這份可怕力量的人。
所以哪怕他們不存在真正的血緣關系，但這樣超出人類範疇的實力已經讓他們無法再和普通人隨意相處了。
那個魏爾倫干得那些破事，聽上去就不是個正常人能做的。
最可惡的是，他現在居然也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干部之一。
「你覺得我暗殺魏爾倫有機會嗎？」
氣的牙癢癢的玉千葉在腦海裡忍著怒意問道。
【荒霸吐本尊出來都打不過您。就憑日本神系的神明文化，整個高天原一起上都不會是真正舊日支配者哈斯塔或者外神夢之女巫的對手。區區一個得到了一絲神力的普通人，不配得到您的忌憚。】
系統4313霸氣發言，贏得了自己宿主的星星眼。
「哇，好厲害！」
玉千葉眨巴眨巴眼睛，同時一心二用把玻璃蓋子壓在鍋上，阻止了因為聞到味道很香伸出筷子想要再夾一片的太宰治。
「可是你說的是真正的舊日支配者和外神，問題是游戲裡的那兩個真的可以嗎。」
游戲裡面，女巫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幻神加t0，畢竟她的上限擺在那，可黃衣之主就多少有點不配他舊日支配者的身份了。
畢竟有著章魚小丸子這種綽號，能保平，但贏得看求生者臉色，比如遇到陰間救人味搞出雙倒大節奏這種。
而且如若我選出古董商，勘探員，佣兵加先知，你黃衣之主又該如何應對呢？
【請您對兩位大人抱有敬畏，我還不想和您一起被無窮無盡的知識灌入腦海而瘋掉。】
系統4313涼涼提醒道。
已經想遠的玉千葉連忙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她看了看倒計時，時間已經走過了原本定下的四十分鐘。
於是她把玻璃蓋子打開，對著太宰治努努嘴：「吃吧。」
早就准備好的太宰治雙手合十，非常虔誠地說：「我開動了！」
雖說這份虔誠到底是為了美食還是為了自己即將去往的極樂世界，無人能得知。
玉千葉眼看著太宰治吃了一大半，正准備張嘴說話，就看見原本正端著碗的太宰治突然放下了碗。
「我看見了七彩草履蟲！」
細高個的男人揮舞著手，滿臉的興奮。
「小仙女在圍著我轉圈飛！還有彩虹小馬！」
他做著嘴裡喊出的動作，看上去像是在和仙女一起飛行一樣。
「我真的看到了！終於，終於！這個世界太美好了！」
「肚子也暖洋洋的，好舒服啊∼」
他波浪似的擺動著手臂，在空中把自己的身體扭得像個麻花。
「太宰治？笨蛋太宰？」
玉千葉試著喊了兩聲，沒能得到回應。
——很好，終於毒發了。
計劃通的玉千葉朝著剛剛就已經盯好位置的黑色馬克筆走去。
「小兔宰治，讓你說我矮，現在落到我手裡了吧！我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咩哈哈哈哈！」
某個小女孩發出了喪心病狂的反派笑聲。
國木田獨步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按時推開了宿舍的大門。
房間裡還彌漫著菌子雞湯的香味。
他定睛一看，桌子上擺著一口鍋，火已經滅掉了，在旁邊的地上趴著一個長條狀的「物體」。
通過那眼熟的風衣，他認出那「物體」是太宰治。
國木田獨步強疼著怒氣去把面朝下趴著的男人翻了過來。
「……噗哈哈哈哈哈！！！」
聽到國木田獨步爽朗笑聲的其他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然後快速衝了進去。
面前有兩個人，一個是抱著肚子笑得不能自已的國木田獨步，而另一個……
在看清他的臉時，其他人也爆笑出聲。
「太宰治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我只想知道是哪位神人干得哈哈哈！干得漂亮！！！」
躺在地上一臉迷茫的太宰治，那張俊俏的小臉蛋上，鼻子被人畫了豬鼻子，右臉上畫了一只小烏龜，而左臉上——
國木田獨步認真辨認了一下，確認那是一只七彩草履蟲。
要明白，區區幾年的逆子太宰治怎麼可能比得上幾十年的逆子玉千葉。
第062章
在太宰治臉上畫了小烏龜的玉千葉功成身退，高高興興地回到了莊園中。
系統投影的奧爾菲斯正在餐廳用餐，於是小女孩貓著身子狗狗祟祟地躲進了自己三樓的房間裡。
床頭櫃上的一封信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自從有了手機，我真沒遇到過還用寫信邀請人的情況了。」
小嘴叭叭停不下來的玉千葉把那封面上寫著「To The Novelist Orpheus」的信拿起來。
定睛一看，這信居然還用了火漆封住了信封。
還真的儀式感滿滿。
但玉千葉本人又沒有什麼貴族禮儀素養，她表現出來的禮儀都是奧爾菲斯本人所擁有的，跟她本人其實沒什麼關系。
所以她非常豪邁地撕開了那封信。
別的不說，火漆印章撕著還挺解壓，一下子就扯開了。
將裡面有些泛黃的紙張拿起來，玉千葉聚精會神地看了半天那封手寫信。
過了很久，她把信紙一丟，非常理直氣壯：
「傻*，浪費我時間。」
滿封信上全是敬語和帶著特殊含義的名詞，彎彎繞繞看了半天，全文總結就是邀請奧爾菲斯在周日下午兩點去港口。
玉千葉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邀請下午兩點去談事。
這樣陽光燦爛的午後，明明就應該把窗簾拉緊，開上空調蓋著被子睡大覺。
最好是睡得昏天黑地，直接溺死在被子的溫柔鄉裡，不然夏困就該哭著跑回家找媽媽說自己沒用了。
【您就是懶。】
系統4313一針見血地評價到，下一秒就被玉千葉強制閉麥了。
小女孩冷哼一聲，表達了心裡的不滿。
她難道不知道嗎？本來就是在給自己找借口，這個傻子系統還傻乎乎的提醒她，不禁它禁誰。
玉千葉把目光再次移到被隨意壓在桌子上的信紙上，那信紙上的落款是一個很熟悉的老朋友的名字——
森鷗外。
港口黑手黨的領導者，橫濱的地頭蛇。
他會邀約這一點玉千葉並不覺得奇怪。
首先，他作為橫濱的保護者，肯定會在意和觀察每一個從其它地方來到橫濱的人。
像他這樣的偏執瘋狂的保衛者，大概會在一切意外發生前就做出反應。比他弱小的會被黑手黨直接處決；比他強大的，他會布局將其引入局中，直到把那個人殺死為止。
而歐利蒂絲作為吞掉了他三十個優秀探子的神秘之地，他肯定對歐利蒂絲已經把警報拉到了最高。
要不是因為歐利蒂絲展現出來的可怕吞噬力，他肯定已經派出了更強大異能者前往歐利蒂絲。
但玉千葉不知道的是，森鷗外確實已經准備好讓人探查歐利蒂絲了，甚至是完全暴力碾壓的准備。
原本在邊境處的中原中也就是他選擇的進攻者，畢竟是港口黑手黨乃至橫濱最強的異能者。
結果誰都沒想到，玉千葉會開祭司號孤身闖進港口大樓，在所有人面前刷了一個臉。
森鷗外作為游戲的參加者自然清楚玉千葉到底擁有著怎樣奇特的力量。
那是比太宰治所擁有的異能力「人間失格」還暴力且無賴萬倍的可怕力量。
「人間失格」好歹只是讓人暫時無法使用異能罷了，然而關於玉千葉的真正力量，甚至連太宰治都無法明確的分辨清楚。
在港口黑手黨對玉千葉的分析資料，也就是那本所謂的絕密異能檔案中，粗略的將玉千葉的力量分成了兩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玉千葉擁有著召喚異世界某些特殊存在的能力。
畢竟在和咒靈的對戰中，玉千葉暴露了包括祭司，雕刻家和漁女在內的一共三個角色。
這三個來自歐利蒂絲的存在自然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被猜到都是一個人召喚而來這一點並不奇怪。
而森鷗外對於玉千葉這一形態的評價是，超越常人所不能及的可怕異能力。
整個橫濱得到這份評價最開始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中原中也，一個就是玉千葉。
暗殺者魏爾倫也是在玉千葉消失一年後，他突然開始在世界各地攻擊多個地區的首領，並且在來到橫濱和中原中也對戰後，才得到了森鷗外這句評價。
太宰治得到的評價是最適合成為黑手黨的人。
雖然他腦子確實非常好使，同樣也屬於常人無法理解的範疇，但單論武力值是真比不上上面三個極端危險分子。
五條悟和夏油傑不是一個畫風的，當然，他倆也屬於森鷗外警惕的高危人群，而且還是排名在前十位那種。
而玉千葉展現的第二部 分力量，直接讓森鷗外把她的危險排名拉到了第一。
當初玉千葉把所有人拉入了軍工廠，雖然只是這一個地圖，但尚且還沒離開黑手黨的太宰治推測這也許只是玉千葉能開啟的其中一個游戲地圖，否則他們不應該從游戲規則中得到關於地圖的信息簡介。
是的，太宰治僅僅只靠推測就得到了大半的真相。
根據他的推斷，玉千葉的力量大概是以一個類似於換裝扮演游戲的形態體現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是這樣，當初的他把這點歸結於玉千葉年紀小，正是喜歡玩游戲喜歡漂亮東西的年紀，小女孩喜歡芭比娃娃這是很正常的。
畢竟當時出場的三個角色都是美女，哪怕神色外貌，身形姿態不同，臉都是一等一的絕色，也不怪太宰治會這麼想。
在玉千葉的游戲中，她會扮演不同模樣的角色，同時獲得這些角色的力量。
有的擁有著無法比擬的傳送魔法，比如祭司，有的擁有召喚雕像進行攻擊的力量，比如雕刻家……
在太宰治的推斷中，玉千葉可以在現世召喚這些角色，並借此對玉千葉認定的惡人發起攻擊。
但顯然，當對手過於強大時，玉千葉的召喚形態搞不定了，她就會把所有人拉她的游戲裡。
這是一場逃生游戲，規則很簡單。
所有被玉千葉拉進游戲的人扮演弱勢的一方，而她本人則會扮演類似於屠夫的可怕且無敵的存在。
作為弱勢方的他們只需要修開五台密碼機後開啟游戲地圖中的大門就能逃脫游戲所處的異空間。
而玉千葉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大門開啟前把她需要搞定的對手抓住然後綁上那個名為狂歡之椅的處刑工具。
倒計時結束後，她的對手會隨著狂歡之椅飛上天炸開，同時在現實世界中死去。
但這個游戲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所有被拉進游戲的人都會失去自己原本的力量，無論是異能，還是那詭異的咒力。
這就是森鷗外格外警惕她的原因，她想要無聲無息殺死一個人，對手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和機會。
而且森鷗外最在乎的是，這個可怕的拉入游戲空間的力量到底能不能遠程啟動。
如果可以，那魏爾倫在暗殺榜上的排名都得往後退。
但其實要太宰治來說，那更像是一條規則。
在莊園裡沒有人可以傷害玉千葉。
而規則的具體實施導致了所有人在游戲中無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並且還有其它暫時不可知的壓制。
畢竟軍工廠的對局，處於雕刻家狀態下的玉千葉是放走了所有人的。
主要是因為玉千葉第一次拉人進游戲世界，還不熟練，結果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拉進去了。要不是森鷗外嚎得太難聽，她也不會動手打人。
所以其它的壓制，還都是未知的狀態，哪怕是太宰治都無法憑空推測出來。
但僅僅如此就已經足夠可怕了。
因為在游戲世界中，玉千葉就是真正的無敵。
本來現實世界裡就強，游戲世界中更是無法反制。
這樣的人要是對橫濱起了不好的心思，再來一百個中原中也都沒法處理。
說的難聽點，跟玉千葉起衝突，那就是純屬嫌活太長了，找死。
所以在玉千葉突然消失後，森鷗外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這樣完全不可控的因素最好不要出現在他付出生命也要守護的橫濱。
這樣的風平浪靜一共持續了七年。
馬上都開始准備過自己的半養老生活的森鷗外也沒想到，七年之後，玉千葉不僅回來了，還來了個奧爾菲斯和法國皇後。以及一個詭異的，擁有高度戰鬥力的女版太宰治，使徒安小姐。
小小一個橫濱，臥龍鳳雛都集結了。
不知為何，突然就有了一種打工人被迫加班，全年無休的絕望感，森鷗外是這麼對紅葉說的。
而玉千葉直接承認了自己是歐利蒂絲的一員，那森鷗外自然要找這位莊園主好好談談。
別的不說，最起碼得跟這位莊園主見個面。
頂了滿頭馬甲的玉千葉表示：唉嘿，沒想到吧，使徒是我，莊園主是我，皇後也是我，以後你遇到的每個歐利蒂絲出來的都是我。
——小子，你的報應就是我！
邀請肯定是要去的，玉千葉也想和森鷗外再好好聊聊。上次為了躲中原中也導致結束的太匆忙了，很多事還沒處理。
【我當時就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躲中原中也？】
系統不解地問到。
而且我看您還跟他玩挺花的，賽摩托，拋媚眼，要不是您心率只有95我以為您愛上他了，系統暗自吐槽。
「因為我……」小女孩短暫地沉默了。
過了很久，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滿臉糾結地說道：「你懂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嗎？」
系統4313不解，它只是個系統，怎麼懂這些。
「中也對我挺好的，」玉千葉坐在沙發上晃蕩著自己的短腿，眼裡閃過一絲回憶。
「我感覺他把我當需要照顧的小妹妹了，他會把我放在肩膀上讓我騎大馬、會請我吃蛋糕、還給我買了件很醜的紅綠色裙子，就那條被太宰治追著笑了三條街的那個……」
她頓了頓，慢慢繼續說道：「明明我們只是認識了幾天，但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他在努力做一個好哥哥。」
是啊，怎麼不算好哥哥呢？
少年人貪杯喝了紅酒，來接她時還特意洗了澡，換了衣服，免得酒氣熏到她。
玉千葉當時騙了中原中也，他身上根本沒有紅酒的味道，是他狀態欄下的微醺暴露了他喝酒的事實。
明明自己都不是正常誕生的小孩，甚至可以說不是個人類，卻比很多人都要好，是一個真正的好哥哥。
「所以我害怕，我害怕他問我這七年去哪了，為什麼當時要不告而別。別人我可以當沒聽見甚至是說胡話，但如果是中也問……」
玉千葉低下頭，視線死死盯著自己的小腳丫。
「我沒辦法騙他。」
她輕輕說出了實話。
【宿主……】
系統4313有些心疼。
「不都是因為你嗎？！莫名其妙就給我送五百年前去了！我還以為我真能用監管者形態走出大門呢！」
系統瞬間收回了自己的心疼。
【要不是您違反規則您會被送到那去嗎？關系統什麼事！】
玉千葉又沉默了。
系統說得不錯，是她貪心，想要救下所有人，所以一次次違背規則，癱瘓的那一年也是同樣的懲罰。
但如果再來一次，她依然會這麼選。她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毫無意義地死掉。
【那您就不想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嗎？那一大堆人對您都挺好的。】
聽到系統的話，玉千葉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空白和難以言喻。
「想啊，」過了一會，她從嘴角努力擠出幾個字，「肯定想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系統看著眼前絕望在臉上蔓延的小女孩，又聯想到以五條悟為首的那幾個家伙的惡劣性格，向來不理解感情的系統突然就明白了玉千葉的糾結。
「唉……」
【唉……】
一人一統相對無言，唯有嘆息。
過了很久，玉千葉喃喃道：
「能拖就拖吧，我不想被打屁股嗚嗚嗚嗚……」
第063章
白色西裝的男人靠坐在單人椅上，姿態優雅又放松，看上去甚至有些懶洋洋的。
他微微昂著頭，眼瞳有些發散的望著遠處分不清的天和海。
「檐溜正潺潺（注1）。」
他突然開口說道。
這來自東方的古老文化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懂的，起碼坐在他對面的森鷗外並沒有完全理解。
「奧爾菲斯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勾著唇笑得溫文爾雅，看上去有點子斯文敗類老叔叔的感覺。
「沒什麼意思，」奧爾菲斯端起他帶來的茶盞，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裡面正散發著裊裊白煙的熱茶。
「只是感慨雨下的很大罷了。畢竟作為一個與文學有關的小說家，多了解一些世界各地的文化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最近恰好又在學習東方文化，就有些情不自禁。」
他頓了頓，語氣溫柔平和地問到：「我想森鷗外這樣忙碌的首領肯定不會介意吧。畢竟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說家，偶爾還會悲懷傷秋，廢話連篇，惹人厭煩。」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眼前這個自稱普普通通小說家的奧爾菲斯男爵的意思可絕不是那麼簡單的感慨雨下的很大。
他自然清楚自己在寫那封邀請函的時候用了怎麼樣的話術，說難聽點就是廢話文學。
所以這是在拐彎抹角罵他話多呢！
「您真是個性情中人。」
森鷗外笑著舉起杯，對著奧爾菲斯點點頭，面不改色地將杯子裡的熱茶一飲而盡。
只能說不愧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能屈能伸。
可惜玉千葉不吃這套，甚至還覺得他牛嚼牡丹，一點品味都沒有。
面容清俊的小說家嘆了口氣，又用那種拖拖拉拉的調子緩緩說道：
「真可惜，這茶葉可是能被珍藏且作為傳家寶往下流傳的寶貝，卻被首領大人一口就喝完了，連個味道都沒嘗出來吧。」
正舉著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森鷗外有些尷尬，只想把杯子狠狠丟在眼前這個可惡的家伙臉上。
他抽動了一下臉皮，強忍住怒意，語氣還算溫和的問到：「我對茶葉倒是沒有太多研究和見解。畢竟我手下那麼多人還得等待我的命令，可沒有多余的時間能留給我這個旋轉不停的陀螺，做不到和奧爾菲斯先生一樣每天風花雪月。」
「他急了他急了！」
玉千葉在腦子裡朝系統大喊道：「也是，這種幼女拐帶犯唯一喝過的茶大概就是局子裡面的茶。」
系統4313對此不想發表評論。
兩個人都在飆演技，而且你還陰陽人，他不生氣就怪了。
腦海裡咋咋呼呼的玉千葉外表上還是一片游刃有余的慵懶。
「是啊，畢竟家裡有錢，也不需要我努力什麼。」
奧爾菲斯滿臉如同春風般的笑容，可話卻讓人想一拳打在他那虛假的笑容上：
「只用每天寫寫小說，品鑒藝術，品嘗美食，和三五好友小聚一下，哪怕什麼都不做躺著都有錢進賬。喝的茶都得拍賣，畢竟一年也就兩三斤，拍一次就得五百多萬……」
【您快閉嘴吧，您能不能看看對面森鷗外的臉色啊！宿主，我看您是真的需要那本《不要輸在表達上》。】
「你看我這樣子是不會表達的？」
玉千葉在腦海裡冷冷哼聲：「為了趕走太宰治差點害死織田作之助、把中也的哥哥魏爾倫秘密囚禁在□□深處的地下室。就憑這兩點，我沒活撕了眼前這個虛偽的家伙就已經足夠仁慈了。」
織田作之助差點被殺死這一點，玉千葉至今還耿耿於懷。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總能更快感受到善意，而當時的整個港口黑手黨大樓裡，對玉千葉發出善意的只有織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
森鷗外也沒想到，那個看上去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他掩藏的警惕。
畢竟玉千葉只是變小了，但不代表她失智了，她對善惡自然有自己評判的標准。
毫無疑問，森鷗外之於整個港口黑手黨是個好領導，甚至對橫濱都有著正向作用。
他是最虔誠的殉道者，為了保護橫濱，他已經做好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代價。
所以他才會有和玉千葉坐在這裡心平氣和（指玉千葉單方面）談話的機會。
但凡森鷗外是和上一代首領一樣徹頭徹尾的混蛋，現在他的墳頭草大概已經和他這個人一樣高了。
他太冷靜、太偏執、太瘋狂。
在從太宰治處得知了曾經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後，玉千葉對他的評價是：
一個只想打勝仗的將軍。
然而過度的冷靜讓他失去了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面。
從森鷗外的角度來看，用一個無法帶來任何收益的底層成員的性命去將可能會導致港口黑手黨動蕩的太宰治趕走、同時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簡直就是一石二鳥的最好選擇。
可是這條路，明明是可以不靠犧牲。
玉千葉佩服他做到這種為了組織失去人性的程度，所以她會在一切結束後放過他的性命。
是的，某個天天擺爛的小鬼頭准備搞波大事。
之前的奈奈雪事件給玉千葉敲響了警鐘，這個世界並沒有她想像的太平。
而她生出改變現在這一切的想法是在太宰治提供給她這十七年發生的一切資料之後。
在那份資料裡，玉千葉看見了很多已故小孩的照片。
從死亡天使事件開始，到mimic事件結束。
那些本應該在陽光下歡笑的小臉上只剩下對死亡驚恐和麻木。
玉千葉討厭這樣的世界。
總要有人伸出手，將一切從深淵中拉回來。
而現在這個人選，只有她。
白西裝的男人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面上是不變的笑容。
「很遺憾，從一開始，您就被困在港口黑手黨裡了。」
明亮的眼睛注視著森鷗外，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大人一時居然有些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只是對視了一瞬間，森鷗外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一個和平安穩的桃源鄉。
那裡面是希望和愛。
就像他傾注在愛麗絲身上的感情一樣。
作為他的異能，愛麗絲投射了他所有的天真和對世界的期望，那是他心底裡的被緊緊塵封的柔軟。
這世界混亂不堪，但理想一塵不染。
在很多年後，他居然在一個成年男人的眼睛裡再次看到了那個溫暖的世界。
「奧爾菲斯先生，您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終於不再是虛假的了。
一聽這話，玉千葉下意識認為他說的是自己的異能愛麗絲。
主要是幼女痴漢這種死板映像真的太深刻了。
可是下一秒森鷗外說出的名字讓她差點噴出一口口水。
「你說誰？」
玉千葉震驚地甚至沒用那陰陽怪氣的敬稱。
森鷗外非常大方的重新說了一次那個名字：「玉千葉。」
畢竟雨已經下得越來越大了，聽不清話也是很正常的。
頂著奧爾菲斯殼子的玉千葉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好你個森鷗外，果然你就是個變態！居然念念不忘老子這麼多年！救命啊！
努力將自己快要亂飛的五官維持在它們該有的位置，玉千葉掏出手機，怎麼這樣地咳嗽了兩聲。
在森鷗外不解的目光中，她打開手機鎖屏，將相冊打開，然後把手機拍到森鷗外面前，用一種類似宣示主權的嚴肅語氣說：
「玉千葉，是我的「回憶」！她的真名叫愛麗絲·德羅斯，是我的妹妹！德羅斯家的小公主！歐利蒂絲莊園的另一位主人！」
一直都掌握全局，姿態放松的男人在聽到別的男人說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後瞬間失態，這讓森鷗外不由得挑挑眉。
玉千葉也是出此下策，她本人是真沒想到森鷗外居然還記得她，甚至還用可愛這種詞彙來形容她。
別人說她可愛，裝嫩高手馬孩玩家的玉千葉欣然接受，並且還能附和兩句。但森鷗外誇她，她只覺得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渾身起那種。
——痴戀幼女的變態就該抓進局子裡關上幾十年！
主要是第一印像就已經直接跌進了懸崖底，森鷗外這輩子在玉千葉這大概都說不清楚了。
「等等，」森鷗外突然抬起頭，看著眼前下一秒就要爆炸的男人。
「你說玉千葉的真名叫愛麗絲·德羅斯？」
「你說呢？她是我妹妹，我叫奧爾菲斯·德羅斯，那她能叫什麼？」
「那她也是愛麗絲醬咯？」
馬上就要噴火的玉千葉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瞬間焉巴了。
——完了，忘了這茬，現在改還來得及嗎？
森鷗外亮眼放光，神情突然就激昂了起來：「果然，愛麗絲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
玉千葉沉默了片刻，眼睜睜看著森鷗外從自己的衣服裡摸出一兜照片，全是愛麗絲醬的各種照片。
吃蛋糕的，逛街的，換其它小洋裙的……
——我靠我居然輸了！我作為馬孩單推人居然沒有照片！
呸呸呸！反應過來的玉千葉在心裡唾棄了一下被帶偏的自己，正准備說話，就聽見眼前那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居然說：
「可是我覺得我的愛麗絲醬更可愛啊！」
「你！在！說！什！麼？」
居然有人想在可愛這一點上擊敗小女孩？！馬孩單推人原地給大家表演一個火山爆發！
【您昨天還說自己是夫人單推人，之前還說自己是紅蝶單推人……】
系統話沒說完就被玉千葉那可怕的眼神震懾住了，默默地閉上了嘴。
玉千葉一把拿起自己的手機，快速地劃出下一張照片。
她指著那穿著綠色背帶褲，帶著黃色蝴蝶結，在和熊貓幼崽打鬧的小女孩：「這不可愛嗎？！」
然後她繼續劃，下一張是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這不可愛嗎？啊？！」
然後她繼續往下劃，紅色的中華改良風蓬蓬裙小女孩舉著小女孩玩偶正在草地上跑。
「這不可愛？！這還不可愛？！」
然後是金發的白色小洋裙，帶著黑色的手套正在吃蛋糕。
森鷗外剛剛看清照片，就被玉千葉猛一劃拉，下面那張黑發白裙小惡魔又出現在他眼中。
「這不迷死人？！」玉千葉在那聲嘶力竭的怒吼，聲音甚至壓過了雨聲。
最後一張是森鷗外最熟悉的一張，紅色長卷發加白色洗禮裙。
玉千葉高高舉著手機，腳踩在桌子上，情緒非常激動：「這不可愛？可愛到我命都能給她！」
剛剛兩人對著飆演技互相陰陽怪氣都沒見著她這麼激動。
最直觀的就是系統4313親眼看著她的實時心率直直衝上180。
要知道玉千葉這家伙逗中原中也玩的時候心率都才95，剛剛陰陽怪氣森鷗外更是只有86，完全心如止水的一個狀態。
哪怕是濾鏡一百層後的森鷗外也不得不承認，手機裡的愛麗絲·德羅斯光看臉，好像確實比他的愛麗絲醬更可愛精致一點。
畢竟那是游戲中的數據體現，是真正的完美臉蛋。
但森鷗外有濾鏡，所以他還是對著玉千葉搖搖頭：「我還是覺得愛麗絲醬更可愛。」
剛剛還聲嘶力竭的男人一下子坐了回去，亂飛的五官回到了自己該有的位置。
他仿佛一瞬間冷靜了下來。
然後眼前白西裝的男人用一種唱詩般的語氣溫柔地說道：
「你覺得千葉沒有愛麗絲可愛？沒關系，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嘛，一千個人心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個世界尊重喜好的差異，每個人都有自己向往的事物，沒必要強求。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大家都是在不停的相遇和分別的過程裡找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那就祝你未來一切都好——」
他在因為他越說越多而略微有些恐慌而睜大眼睛的森鷗外的注視中，依然帶著那讓人恐懼的微笑繼續咬牙切齒地說道：
「永別了，沒品的東西！」
【宿主！%^+?_\》?$&#】
試圖提醒的系統4313話都沒能說完就慘遭閉麥。
而某馬孩單推人今天的心率成功衝上了190。
第064章 聯動皮膚無責任番外（一）
太宰治覺得自己可能是睡迷糊了。
為什麼他會在大橋上看見一個能直視他的中原中也啊？
那條小蛞蝓不應該只能仰望他嗎！為什麼會一夜之間變得這麼高？！
眼前起碼一米八的「中原中也」肩寬腿長，腰細顏正。最起碼那張漂亮的臉蛋沒有因為身高的變化而發生改變。
而且除了那離譜的身高之外，這個「中原中也」居然還在喝酒，一杯接一杯，就差對瓶吹那種。
chuuya不應該是一杯倒的廢物嗎？
太宰治十分不解，那個小矮子喝酒都只配去玉千葉嘴裡屬於小孩那桌，包括且不限於中島敦，泉鏡花，賢治，銀，芥川龍之介等。
說到這裡太宰治就想吐槽玉千葉了。明明是所有人裡看上去年紀最小的，卻能從開局喝到最後，直到把所有人都喝倒在地上。
她的胃大概是個異空間，就和哆啦A夢一樣。
不知為何，看著那靠在橋邊喝酒的男人，太宰治一瞬間幻視了玉千葉。
在太宰治打量橋上的「中原中也」的時候，那個一八四的中原中也也在打量他。
這個外表是中原中也的家伙其實叫諾頓·坎貝爾，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勘探員，也是歐利蒂絲莊園的一員。
作為金錢的奴隸，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非常有錢的中原中也的模樣。
不過雙方如果知道這一切，大概都會對這次聯動對像非常滿意。
中原中也得到了身高，諾頓·坎貝爾得到了錢。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雙向奔赴呢？
錢和身高的雙向奔赴！
下面一臉震驚，看上去下巴都快落到地上的男人，諾頓·坎貝爾曾經見過他。在玉千葉召喚大哥「博士」珀西之前，就是諾頓上將在全力牽制那位危險的進攻者。
不過現在都快削成坎貝爾下土了。
游戲裡又被砍了一刀的諾頓上將滿臉郁悶地喝了一口酒。
太宰治這時確定那個人肯定不是真正的中原中也了。
畢竟chuuya看見他的一瞬間，兩人沒開始對罵那就不可能是現實世界能出現的。
「太宰治。」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太宰治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就想開始陰陽怪氣。
怎麼會有人除了身高之外，其它地方能模仿中原中也那條小蛞蝓模仿的那麼像啊！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啊！
「歐利蒂絲莊園在哪？」
諾頓上將也很奇怪，為什麼他會直接出現在這裡。
明明作為歐利蒂絲莊園的角色，他早就死在了莊園中那場開始在不歸林的游戲裡。而從那以後，他的靈魂被永遠困在了莊園裡，再也無法離開那座牢籠。
只有當玉千葉召喚他們時，他們才能通過那層封印，以她的身體作為媒介短暫來到這個世界上。
所以很讓人無法相信，但確實是現實的一點就是，諾頓·坎貝爾不認識去往現實歐利蒂絲莊園的路。
在短暫的迷茫後，他開始在這座橋上喝酒，直接擺爛。
總會有人來的，到時候問路就行。
而現在這人不就來了，還是個能把他直接送到歐利蒂絲莊園的人手。
太宰治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做個日常，趁國木田獨步不注意出來跳個河，就能撿到一個一八四高個子版「中原中也」。
「你能送我回去嗎？謝謝你。」
太宰治看著那張中原中也的臉十分誠懇地對自己說謝謝，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他抖著腿點點頭，同手同腳地回過身子，朝前走去。
兩眼一抹黑的諾頓·坎貝爾順從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路上走著。
單看畫面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畫面中兩個人。
最起碼在出來做任務的中島敦眼中，兩個人這樣和平共處的畫面是非常震撼的。
「太宰先生，中也先生！」
白發的少年朝著兩人奔來，紫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折射出美麗的光，璀璨奪目。
像從礦洞裡挖出來的寶石。
諾頓上將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癢，可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小子是玉千葉認定的崽，據說是一個戶口簿上的好大兒。他今天敢動手，玉千葉就敢發瘋，今天晚上他就會因為左腳先進餐廳被奧爾菲斯揍三拳。
要知道奧爾菲斯和他，那可是凶手和被害人的關系。尤其現在兩個人都已經死了，這份仇恨已經上升到靈魂層面了。
「欸！」
中島敦停在兩個一米八的男人面前，主要是停在諾頓·坎貝爾面前，滿臉震驚。
「中也先生您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原來二十歲以後還能繼續長高嗎？！」
說實話諾頓·坎貝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當然認識中原中也，當時對戰時兩人甚至還有過一面之緣。
而他身上的衣服，根據他不清楚的記憶，是來自於聯動時裝。
昨天晚上玉千葉喊了幾個，包括他在內的求生者談話。
他當時在發呆，只記得小孩提到了什麼聯動，其它的，他就都不知道了。
反正有這種會議就代表有新衣服穿了。
這是奈布·薩貝達總結的。他常年開這種會，甚至這次都還有他。開會的時候，他們兩就坐在靠近的兩把椅子上。
畢竟是聯動のking。
奈布·薩貝達到底有多少聯動時裝連他自己本人都記不清。
將自己已經放遠的思緒拉回來，旁邊的太宰治正在捂住嘴狂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
諾頓·坎貝爾正想回答中島敦的問題，旁邊笑得不行的太宰治卻被人從背後一腳踹翻在地上，毛絨絨的棕色頭也被一只皮鞋踩住。
「還真是大老遠就看見你這條青花魚的蠢臉了呢，太宰。」
中原中也囂張的聲音從太宰治頭上傳來。
他抬起眼，正好和應聲扭頭看過來的諾頓·坎貝爾對視。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衝天而起，嚇得在屋頂曬太陽懶洋洋躺著的小貓一骨碌爬起來就跑了。
只剩下右手已經放在半空，馬上就要落下的福澤諭吉，滿臉絕望的看著小貓跑遠了。
左手裡拿著的小魚干一下子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你你你你！！！」
中原中也滿臉震驚地指著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幸災樂禍的太宰治：「除了身高！」），看上去就像只炸了毛的小貓一樣。
「你怎麼這麼高？！」
「這種情況不應該問你為什麼和我長的一樣嗎？為什麼要問別人長的高這種問題啊？！」
中島敦忍不住吐槽道。
「敦。」
一只手拍在中島敦的肩膀上，把小老虎嚇得抖了抖。
他回過頭，就看見了還頂著鞋印的太宰治滿臉看透了的表情。
「你要明白，一個七年前就不長的人，在看見一個比他高的自己時，肯定會……」
話沒說完，太宰治就被踹在臉上，橫著飛了出去。
「去死吧，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收回自己踹人的腿，滿臉陰郁。
圍觀了一切的諾頓·坎貝爾默默舉起手：「所以，你們能送我回歐利蒂絲莊園嗎？」
大概只有玉千葉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跌跌撞撞，特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掐了一路，回到莊園。幾人一股腦湧進了莊園的餐廳。
可一般都在這時候早午飯一起吃的玉千葉並沒有坐在飯桌邊。
反而是一個和太宰治一模一樣的人帶著特殊的單邊眼鏡正埋頭在桌面上塗塗畫畫。
原本還在看熱鬧的太宰治這下也愣了。
為什麼還有一個太宰治？
到底發生什麼了？
第065章
和森鷗外算得上不歡而散。
原本玉千葉是想好好和他聊聊的，但這個沒品位的東西居然敢質疑小女孩的可愛程度，簡直無法無天，屬於是騎臉輸出了。
「跟他沒什麼好說的，直接准備讓他退休吧。」
玉千葉罵罵咧咧地往回走，嘴裡還不忘瘋狂貶低森鷗外。
小女孩那張臉有多偉大，只要小女孩隊友不是演員，就算是遛鬼秒倒、救人震懾、取消擦刀，玉千葉都能繼續溺愛她。
懂不懂什麼叫彈三個護腕或者拉滿球保小女孩的含金量啊！
上牙咬著下牙發出摩擦的聲音，玉千葉滿臉憤怒地走過玫瑰園。
當馬上走出穿過花園的過道大門時，玉千葉停下腳步，保持著後退的姿勢走到走道中央，朝著不遠處的花亭望去。
剛剛她的視線一掃而過，在花亭處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而這次，她看清楚了那裡坐著誰。
那是據說訓練六個月殺掉了35個人的十四歲少女——泉鏡花。
首先，玉千葉不覺得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在這個年紀就能擁有這樣強大的殺戮能力。
她的體型限制了她的身體素質。
除非她和甘露寺蜜璃一樣擁有著可怕的八倍的身體肌肉密度，否則泉鏡花不可能擁有能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和成年男性正面對抗的力氣。
這樣纖細的體型和弱小的力氣代表著她擅長的一定是暗殺這類不用起正面衝突的方法。
那麼對於無法正面發起進攻的暗殺者來說，想要擁有這樣的「戰果」，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而從太宰治處帶走的資料解答了玉千葉的問題，甚至打消了她對眼前這個女孩的絕大部分疑慮。
泉鏡花在出生時並不具備異能力。
她不是和中島敦等人相同的，從出生開始就擁有異能的天選之人。
異能者異能覺醒的時間是不同的，有些人年紀很小就能使用異能，但有一些人可能年邁時才能使用這份力量。
但他們都有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施展的異能都是從出生開始就伴隨在他們身邊，和他們一同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
而泉鏡花的異能是其中的意外。
名為「夜叉白雪」的攻擊性異能其實是源於她的母親，是她母親的異能力。
泉鏡花能得到它，在太宰治不知道在哪搞到的隸屬於特務科的資料中也解釋了。
泉鏡花的母親從一個操縱黑影的異能者處學到了傳承異能的方法。
這種特殊的異能力傳承，肯定需要某些特定的楔子和相對漫長或者復雜的過程。
在那份特殊的資料中顯示，泉鏡花的父母遭遇暗殺，從暗殺開始到他們失去生命的全部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分鐘。
那這短短的十分鐘時間裡，慌亂的泉鏡花母親肯定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轉移異能所需要的准備。
那麼轉移到泉鏡花身上的「夜叉白雪」，根據玉千葉的推斷，那大概並不是完整的「夜叉白雪」。或者說，它的召喚和使用所需的限制會比泉鏡花母親使用的限制要高的多。
第一次見到泉鏡花時，玉千葉就注意到了她緊緊攥在手裡的手機。
那部老式的翻蓋手機明明就掛在她脖子上，可是那個女孩就像落水者抱住身邊唯一的浮木那樣，死死抓緊了它。
不難看出那東西對她很重要。
從那老舊的款式以及掛在邊上的兔子玩偶來看，那部手機應該是她離去的父母留給她的遺物。
而當「夜叉白雪」試圖攻擊玉千葉，卻被安的技能沉默導致消散在空中時，視力優異的玉千葉清楚看見了泉鏡花一瞬間死死捏住了手機。
那麼這部手機，除了是屬於她和父母的回憶外，應該還是召喚「夜叉白雪」的媒介。
不遠處的小姑娘看上去有些沉默，甚至好像有些自閉。可太宰治對她的評價不會有失誤。
在太宰治壓在黑色馬克筆下疊的方方正正的紙條中，玉千葉看見了他對泉鏡花的評價：
擁有強大的異能和特殊的才能，非常聰明，心結解開後會是一位非常優秀可靠的成員。
非常罕見的評論，基本都是正向的，說明太宰治確實非常看好泉鏡花。
不過玉千葉知道這是太宰治故意讓她看見的。
他知道已經在港口黑手黨出現過的玉千葉很快就會去找他，其中織田作之助和夏目漱石應該還當了一些傳音筒，所以他早就准備好了一切，只等玉千葉發現。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沒想到玉千葉會用選擇用毒蘑菇把他放倒。
他想過玉千葉也許會用物理方式讓他昏迷，也想過玉千葉也許會有特殊方法把他迷暈，甚至他都知道玉千葉會用馬克筆在他臉上亂塗亂畫。
就是沒想到玉千葉真用他們自己采的蘑菇把他給放倒了。
在看見那些早就准備好的資料後，冷哼一聲的玉千葉在他臉上留下了七彩草履蟲的圖案。
至於這玩意什麼時候才能洗掉？
系統4313表示：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有膽量設計玉千葉的太宰治大概得頂著那萬分搞笑的七彩草履蟲招搖過市一段時間了。
太宰治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告訴玉千葉，泉鏡花是一個很有價值的人。他想杜絕一切玉千葉拋棄泉鏡花的可能。
但喜歡以惡去揣測人心的太宰治沒想到，玉千葉收留人和幫助人，從來不會去看這個人現在擁有的價值或者是以後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熱情好客，心地善良的種花人就是看不得可憐人受委屈罷了。
哪怕是曾經自己都過的一塌糊塗滿地雞毛的時候，玉千葉依然會對可憐人伸出手，更何況是現在同時擁有了能力和財富的她。
哪怕她已經進化為玉·終極陰陽怪氣plus版·千葉，她的內心依然善良。
這個名為泉鏡花的女孩，自然是玉千葉會選擇幫助和指引的人。
「三兒，」玉千葉收回視線，抬腿朝著花園外走去。
【宿主，我在。請問您有什麼需求？】
終於被解除禁言放出來的系統4313回應到。
「幫我准備一點甜品。」
*
泉鏡花今天又在玫瑰園花亭裡待了一下午。
從她跟著中島敦來到這裡，她一下子就愛上這片美的絢麗奪目的玫瑰園。
在她前幾天的觀察中，她發現這裡其實基本上沒什麼人。
管家會在每天早上很早，連天都沒亮的時候來玫瑰園摘取一些玫瑰，給那位尊貴無比的夫人送上樓去。
而那位夫人偶爾也會去，但只會選在清晨或者傍晚，太陽不那麼刺眼的時候。
那麼玫瑰園的整個白天都是空出來的。
所以泉鏡花這兩天趁著別人不在，都會偷偷溜到這裡來，而且一坐就是一下午。
雖然奧爾菲斯告訴他們，除了莊園別墅的四樓之外他們哪都能去，可泉鏡花其實並不太願意出門。
首先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再加上這個莊園裡還有一個可惡的男人——芥川龍之介。
泉鏡花非常非常害怕他。
六個月前，芥川龍之介將泉鏡花送去地下室讓魏爾倫訓練。
而在這六個月期間，芥川龍之介通過手機控制已經瀕臨崩潰的泉鏡花殺死了三十五個人。
這個來自黑手黨的瘋犬不斷告訴泉鏡花，無能之人沒有活下去的權利。
可泉鏡花內心終究只是一個脆弱的小女孩。
父母枉死，自己也被迫淪入黑暗，成為劊子手。這讓一個喜歡兔子的小女孩該如何自處？
所以當把炸彈綁在身上的時候，泉鏡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准備。
可是她沒想到，會有人救下她，把她帶到這個溫暖的地方來。給她准備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舒適的房間。
沒有人會逼她去做任何事。掛在衣櫥裡已經搭配好的衣物、餐廳裡永遠溫熱的飯食、不限量的甜點……
可歐利蒂絲莊園對她越好，泉鏡花就越恐慌。
她認為身為罪人的自己，是不應該，也沒有資格得到這份溫暖的。
這樣的生活應當是那些心地善良的好人才能夠享受的。
而她這樣的罪人，不論怎樣都是活該，哪怕是去死。
太陽西斜，泉鏡花正想往房間裡走，卻迎面撞上了正朝花亭走來的紅夫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泉鏡花看著那絕對的美麗還是感覺到眼前有些眼花繚亂。
「下午好，泉鏡花小姐。」
泉鏡花沒想到的是，這位尊貴的皇後殿下居然會對認識她，甚至還跟她打了招呼。
「您……您好！」
她不免得有些結巴，並且對著紅夫人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屈身禮。
「你好，我帶了甜品，來陪我一起享用一些吧。」
紅夫人的語氣溫柔但又不容拒絕。
那種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息撲面而來，泉鏡花沒辦法拒絕，只得跟著紅夫人又坐回花亭的椅子上。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紅夫人端起一杯紅茶，溫柔地笑著：「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告訴我，我可是非常擅長調節貴族夫人們的矛盾的。」
原本低著頭的泉鏡花眼瞳睜大了一下：「真的——真的可以嗎？」
但她聲音很小，而且很快又低下了頭，不願意再開口。
眼看著她又開始陷入自閉的狀態，紅夫人殼子下的玉千葉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有了個主意。
「你不想說的話，那就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
沒有等泉鏡花的聲音，夫人那略有些沙啞的嗓音慢慢地開始講述一個過去的故事。
「曾經有一個天真的公主，她從小就享受著最好的待遇，吃著最昂貴的食物，穿著最華麗的禮服。每一個見過她的人都會稱贊她為全世界最美麗的公主，每一個人都會愛上她。在所有人的稱贊中，她漸漸長大，喜歡音樂，藝術，舞蹈，美食……」
泉鏡花偷偷抬起頭，可眼前那美麗的皇後並沒有看向她，於是她也不再低下頭，而是抬著頭聽著這個過去的故事。
「可是身為公主，她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在她十五歲那年，被她的母親，也是他們國家的女皇嫁給了隔壁國家的太子。」
「公主以為自己未來的丈夫會是一個高大英俊的偉岸男子，於是她高高興興地准備出嫁。在臨行前，她的母親告訴她，要讓隔壁國家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天使。」
皇後的聲音頓了頓，聲音又低啞了一些。
「公主帶著滿腔的少女情懷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家，她的美麗讓人贊嘆，她做到了她母親讓她做的事。可她並沒有得到她心目中完美的丈夫。她的丈夫並不偉岸甚至算得上矮小，面容也不英俊，一心沉迷於機械制造。甚至生理上還有缺陷，對年輕熱情的公主毫無興趣。可公主又有什麼辦法呢？她的丈夫不愛她，她的故國遠在天邊。」
「於是成為皇後的公主開始開設宴會。因為只有在那些喧鬧中，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可是一切都在一夜之間改變了。」
皇後抬起頭，眼睛裡有淚花閃過，可她高高昂著頭，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因戰爭而衰敗已久的王室被顛覆了，高高在上的皇後成為了階下囚。她喜歡的宴會成為了最後壓死她的一根稻草，一句莫須有的謊言將她釘在了恥辱柱上，永生永世。」
「她被判處死刑，她的王冠隨著她的頭顱落到地上。而在死之前，她只聽到了百姓的歡呼，慶賀著她的死亡。」
泉鏡花有些驚恐地睜大眼睛，她尚且年幼的世界觀根本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歡呼別人的死亡。
「那句謊言……是什麼？」
「農民沒有面包可吃，為什麼他們不吃蛋糕呢？」
皇後看著遠方，瞳孔放空，連聲音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
「她會為城堡中的窮人籌款，會關心窮人和平民。作為皇後，她所有的奢侈都是在貴族的範圍內，甚至是三代皇後中花銷最少的一個。」
「泉鏡花小姐，」那雙美麗的水霧縈繞的藍色眼睛望向泉鏡花，「她真的是個如此不堪的皇後嗎？」
泉鏡花年紀還小，她沒有太多的形容詞。可她看著眼前的皇後，只覺得她仿佛快要碎掉了。
「不！不是的！」
泉鏡花抬起頭，滿臉淚水地望著眼前的紅夫人。
「她只是身不由己。」
因戰爭而衰敗的王室是無人可撐起的巨龍。繁華的表像會在巨龍倒地的那一刻轟然崩塌。
那些被戰爭和賦稅壓垮的百姓只會把一切的錯誤都推到王室成員頭上。
而皇後，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
「是啊，鏡花。很多時候，身不由己的我們甚至沒有能力去抵抗即將到來的絕望，可只想著用死亡逃避反而是最懦弱的選擇。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自己選擇的機會，無論是走向光明還是永墜黑暗。」
紅夫人走到泉鏡花面前，慢慢地半蹲下，和她面對面，溫柔地注視著她的眼睛：
「那位皇後在死去三百年後終於被洗清了罪名。但鏡花還活著，那就努力在活著的時候將一切責任承擔起來。要麼被永遠關進暗無天日的地牢等待死亡，要麼做一些正確的事，讓那些孩子再次露出燦爛的微笑。」
她把精致鋒利的小刀放在泉鏡花手心裡。
「所以這一次，由你自己來選。」
泉鏡花眼瞳震動。
這是第一次，她擁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不是母親強行傳承給她的「夜叉白雪」、不是芥川龍之介告訴她的「沒有能力的人，沒有活下去的資格」、不是被迫來到歐利蒂絲莊園。
她的目光落到手裡銀制把手的小刀上，慢慢地握緊了拳頭。
「皇後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那位溫柔美麗的夫人背著光注視著她。
「但紅夫人不是。」
聰慧如泉鏡花當然知道她沒說完的話。
紅夫人站在她背後，她永遠不會是被吃掉的棋子。
第066章
下午六點，坐在餐廳長桌上等待開飯的中島敦默默將自己縮成一團，面容帶著若隱若現的驚恐。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泉鏡花會在餐廳裡對他說一句：「下午好，前輩。」
這對中島敦的衝擊不亞於奧爾菲斯叫他小寶貝。
當前，前者是驚恐，後者是高興到不知道如何應對才好。
在這幾天中，中島敦也曾試圖和泉鏡花談談。可是泉鏡花看見他的感覺就和看見了什麼可怕的猛獸一樣，簡直避之不及，有點風吹草動就瞬間消失在中島敦面前。
這讓中島敦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畢竟在他看來，奧爾菲斯將泉鏡花和芥川龍之介留在莊園，肯定也希望他能和這兩人打好關系。
可是那個面容冰冷的芥川龍之介，中島敦是真的說不出的害怕。
雖說他的異能「月下獸」看上去是只老虎的模樣，而芥川龍之介本人看上去就像是只病弱的垂耳兔。可是真正當面對芥川龍之介的時候，兩者的身份就對調了。
一個蒼白清秀但可怕瘋狂的男人，實力深不可測，對太宰先生有著莫名其妙的執著。
中島敦是這麼評價芥川龍之介的。
所以在次次碰壁後，中島敦不再試圖去和這兩人打好關系了。
明明他才是奧爾菲斯先生第一個遇到的人，甚至奧爾菲斯還收養了他，他不想再熱臉去貼這兩個人的冷屁股了。
原本有些自卑敏感的男孩在得到了來自奧爾菲斯的無條件支持後，終於有了些孩子氣的想法。
玉千葉當然也知道這三個孩子之間的相處模式，畢竟整個莊園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這三個孩子，最好搞定的是中島敦，其次是泉鏡花，最後才是那個相當麻煩的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天性純良，而且相對於其他人來說，他的行為處事和思想方式都更貼近一個正常人。
從小處在一個被不斷否定的環境中長大，他的性格中不免帶上了一些自卑和懦弱。
這個小孩也許不是普通人口中的熱血的少年漫男主。但在玉千葉眼中，身為異能者能在橫濱這種混亂邪惡的地方保持善良的本性就已經足夠優秀了。
要知道，關於中島敦的懸賞，現在還高掛在懸賞榜的第一名呢。
他比他自己認為的可要優秀太多了。
而泉鏡花，不論她擁有如何優秀的暗殺才能，她也只是一個十四歲，喜歡兔子和豆腐的小女孩。
因為父母死亡而產生的心結，只要能解開，她就能站在陽光下微笑。
而最麻煩的芥川龍之介，現在玉千葉還沒想好怎麼收拾他。
雖然不喜歡小孩子，但對幼崽確實比對成年男人寬容太多的玉千葉已經知道太宰治在騙他了。
芥川龍之介這家伙已經成年了！
雖然也才成年幾個月，但也已經成年了。
是麻煩的——成年男性。
感覺被騙的玉千葉原本是想把他趕出去的，可太宰治把關於他的過去的資料全都塞到了玉千葉手裡。
在看完資料後，理清楚全部過往的玉千葉狠狠踹了太宰治一腳。最終還是心軟了，把芥川龍之介留了下來。
然而在他第三次用羅生門破壞莊園建築後，玉千葉沒能控制住怒氣揍了他一頓。
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話收回來，此時此刻，中島敦跟個小媳婦兒一樣，或者說小學生一樣，乖巧地縮在椅子上，面帶驚恐地回應著泉鏡花。
泉鏡花每說一次前輩，他就控制不住地抖抖身子，被「夜叉白雪」劃破過的手臂突然就感覺到疼痛。
「噠……噠噠……」
屬於男性的沉重腳步聲從餐廳門口傳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的中島敦帶著希冀的眼神抬起頭，望向門口即將解救他的人。
穿著黑色襯衫的紅發男人一邊調整著手腕上的裝備一邊大跨步走了進來。
中島敦猛地站起來，滿臉高興地衝著他大聲喊到：「織田老師！您回來啦！」
織田作之助對著自己的學生點點頭，他當然也注意到了安靜坐在一邊的泉鏡花。
男人幾步繞過長桌，坐到了中島敦對面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永遠一身黑色西裝的管家推著餐車從廚房中走出來。
散發著熱氣的茶泡飯、一看就辣的不行的咖喱、因為沸騰而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的豆腐……
「老師，您去哪了？」
咬著勺子的中島敦抬著頭看著自己好幾天不見的老師。
原本給他放了三天假，可三天後織田作之助並沒有出現，於是就放假放到了今天。
織田作之助大口吃著辣咖喱，頭上因為燥熱沁出一點點汗珠。
「去見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並沒有隱瞞，但也沒有說全。
眼看著他好像並不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並且不准備刨根問底的中島敦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那訓練……」中島敦遲疑地頓了頓，挨打的日子還歷歷在目。可他也清楚，這些訓練其實是為了他自己好。尤其是在和「夜叉白雪」對戰後，如果不是那三個月的魔鬼訓練，當天可就不只是衣服上被劃破一個口子了。
「訓練計劃會有改變。」
已經吃完了一盤辣咖喱的織田作之助抬起頭，對著站在一旁無聲無息的管家點點頭，示意自己還要再來一盤。
「奧爾菲斯先生已經跟我聯系過了，他說莊園裡又來了兩個孩子，希望我能一起負責他倆的訓練。」
雖然織田作之助口中說的是希望，但他也明白，那只是奧爾菲斯的客氣話而已。
越了解莊園的真相，織田作之助就越明白這位平平無奇小說家的恐怖。
甚至連夏目漱石都提醒他，既然已經加入了歐利蒂絲，那就永遠不要試圖背叛和反抗奧爾菲斯了。
他獻上忠誠，奧爾菲斯會是最完美的領袖。
但如果他試圖產生反抗和背叛，那麼奧爾菲斯就是最沉重，最不可捉摸的深淵。
是永不完結的噩夢。
雖說織田作之助並不明白為什麼夏目漱石會用深淵和噩夢這樣可怕的詞彙去形容這位溫文爾雅的小說家。但他很清楚一點，夏目漱石不會騙他。
那麼隱藏在這副俊秀矜貴的皮囊下，到底藏著怎樣可怕的存在，那是織田作之助不願去思考的。
他就是個打工人。
奧爾菲斯能給他提供最好的薪資和待遇，也不會在他教導學生的時候指手畫腳，而且對他的態度也非常尊重，更不會隨意決定他的命運。
這樣的好老板，整個橫濱都找不到一個。
曾經見過幾面的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倒是也不錯，但有一點確實比不上奧爾菲斯。
他沒錢。
武裝偵探社常年資金不足，社員的工資也很低。
而自從跟著奧爾菲斯干之後，織田作之助每天光是花在吃飯上的錢也許都能抵得上武裝偵探社社員一個月的工資了。
就拿他眼前這盤辣咖喱來說。
裡面有一整只處理好的澳洲龍蝦，黑金鮑魚……整個盤子裡最便宜的也許就是那盤咖喱醬。
而擺在餐桌上處理好的各種刺身，炸好的天婦羅，沸騰冒泡的壽喜燒鍋，甚至還有一整個冰鎮過並且已經切好的西瓜和哈密瓜……
就這桌子上的一頓飯，織田作之助都不敢去算到底值多少錢，畢竟他們每一頓飯都是這個規格，如果是某些特定的節日，只會更豐盛。
不得不承認，被有錢人包養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就連芥川龍之介都按時來吃飯了，可見他們這日子過的有多好。
沒有人能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晚上好，各位。」
男人歡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今天的奧爾菲斯沒有穿著他那身標志性的白色西裝，反而是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絲綢襯衫，略微露出些他和織田作之助相比瘦弱不少的胸膛。
畢竟織田作之助曾經是個殺手，現在是個身材很好的男媽媽，但奧爾菲斯只是個小說家，身材比不了很正常。
「織田，歡迎回來。」
奧爾菲斯繞過長桌，走到中島敦邊上的椅子邊，姿態放松但優雅地坐下。
「既然都來了，我就借此機會跟大家宣布一下我們接下來的工作。」
原本正在慢慢喝著小豆湯的芥川龍之介放下勺子，本就嚴肅的神色更加冷凝。
——來了嗎，要讓他殺掉誰？
可奧爾菲斯接下來的話讓他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橫濱來了一個叫Guild，即「組合」的恐怖組織，也是懸賞阿敦的三大組織中的一個。」
奧爾菲斯對著中島敦安撫性的眨眨眼睛，然後把自己手裡抱著的紙張分給他們幾個人。
芥川龍之介接過來一看，這薄薄的幾頁居然是「組合」成員的資料以及異能力解析。
「你要在下殺掉誰？」
他冰冷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
奧爾菲斯似乎有些震驚地看向他，然後露出了一抹微笑。
「哦∼這和你們沒什麼關系啦，畢竟我們這些大人還能活蹦亂跳呢∼」
他又抽了幾張羊皮紙出來，分別遞給幾個人，同時他語氣溫柔地說道：
「小孩子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們要跟織田作之助學習武藝，同時也要學習各種文化知識。我可不想接受歐利蒂絲莊園裡有文盲。」
他並沒有特指誰，但中島敦和泉鏡花同時羞愧的低下頭。
「在下不需要學習，在下只是港口黑手黨豢養的一只惡犬罷了，會殺人就已經足夠。」
芥川龍之介語氣依然冰冷，他高高昂著頭，對玉千葉的安排選擇拒絕。
「哦，那好吧。」
奧爾菲斯翻出自己的手機，開始在上面劃來劃去，同時嘴裡嘟啷著：
「欸，太宰治在哪來著？還是跟他說一聲，芥川龍之介完全不聽話，連太宰治讓他好好學習都一點不聽，不服從安排……」
「在下學！」
話還沒說完就被芥川龍之介突然升高的聲音打斷了。
「不准這麼告訴太宰先生！」
奧爾菲斯瑕整以待地看著芥川龍之介，眼睛裡是一點點笑意：「你就是這麼跟人說話的？太宰治沒有教過你嗎？」
現實確實是沒有，畢竟教導芥川龍之介的是□□時期的黑泥精太宰，但芥川龍之介並不想把這些怪罪到太宰治身上去。
他咬著牙，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幾次，終於低下了他那一直高高昂著的頭。
「……對不起。」
他的聲音緩慢又遲鈍，屬於是在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我會服從安排，好好完成學業……」
「……請不要告訴太宰先生，對不起。」
藏在奧爾菲斯殼子下的玉千葉冷哼一聲：
——太宰治我都治得了，我能治不了你小子？
第067章
一道纖細，蒼白但美到不似凡人的身影從大街上走過。
那人穿著鮮艷至極的紅色大衣，帶著藍色的絲綢領結，古銅色的徽章在領結中央熠熠生輝。
服帖柔順、一絲不苟的白金色長發被束在腦後。他的姿態輕盈而優雅，神色卻帶著些憂郁和愁緒，讓每一個看見他正臉的人都忍不住的心疼。
純白色的長睫和眉眼放在普通人身上只會顯老，可放在這位美人身上，卻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破碎感和疏離感。
甚至連眼下遮不住的青黑都無法破壞他整體的美感。
騎在單車上的少年撞在了電線柱上、從他身邊走過的女孩停下腳步，如痴如醉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大街上每一個人都控制不住地追隨著這個神秘美人的身影。
但他沒有為任何人停留。
【宿主……】
系統4313有些膽心。
作曲家弗雷德裡克·克雷伯格因為患有人格分裂的原因，在玉千葉啟用他的身體時，也會同時受到這份困擾。
奧爾菲斯雖然也擁有著多重人格，但除了主人格噩夢之外，其他人格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主人格噩夢精神狀態相當穩定，所以對玉千葉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我沒事，只是控制不住想要跑快點。」
說實話，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作曲家會神經衰弱了。
一個如同惡魔般的聲音一直在你腦海裡竊竊私語，發出一些聽不懂的呢喃。
時間長了，但凡是個人都得瘋。
【畢竟作曲家是「奇美拉嵌合體」嘛，這種情況確實很容易出現精神衰弱。】
系統嘴裡的高級詞彙玉千葉沒聽過也不明白，所以她不准備多聽。
美麗秀氣的男人拿起手裡音叉輕輕敲擊了一下。下一秒，他便如同離了弦的箭一般跑遠了。
他路過的每個人都只能聽到一小段短暫的音樂和音叉敲擊的聲音，能感覺到一陣風拂過臉頰。
可就算把眼睛瞪到最大也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此，玉千葉表示——
莊園博爾特，你值得擁有。
「不過實話實說，作曲家這張臉是真的偉大。」
男人三十一枝花在玉千葉的記憶裡一直都是個湊數的誇獎，類似於沒詞可誇就誇人可愛那種。
直到她看到三十歲的弗雷德裡克·克雷伯格，她終於相信了這句話是根據現實改編的形容詞。
【莊園角色裡就沒有醜的吧。】
系統突然說道，可並沒有得到玉千葉的贊同。
作曲家停了下來，面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你知道莊園F4嗎？」
顯然，純良的系統4313並不知道這來自玩家的戲稱，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是誰。
「你可以去搜搜，名字分別是空巴哇、聖誕沙匕、智蟲giegie和潘弟弟。」
也不管這個超級天團會對可憐的系統4313造成怎樣的衝擊，玉千葉理了理自己的領結，掛上標准而虛假的微笑，推開了樓下咖啡廳的大門。
「你好，請給我一杯摩卡，加一份奶和一份糖。」
原本是想耍酷喝黑咖啡的，可一想到那詭異的又酸又苦的味道，玉千葉還是慫了。
端著咖啡朝著通往四樓偵探社的樓梯走去，腦海裡一片死寂。
玉千葉嘆了口氣，對系統4313的審美感到了惋惜。
不懂四大天團的帥氣，真是太可惜了。
被天團F4創的要死的系統4313根本不想懂，它只想逃走，同時對玉千葉的精神狀態發起了疑惑。
平時玉千葉展現出來的審美都是非常優秀的，哪怕是紅夫人本人都贊嘆她對歐利蒂絲的改造是相當值得贊美的。
可是有時候這小家伙的審美就和山體滑坡一樣直線下降。比如總是被她掛在嘴邊的空巴哇，以及剛剛提到的聖誕沙龍，智蟲和潘。
系統4313在點開這四張圖片時，意識流裡甚至一度出現了亂碼和數據流紊亂。可見它們確實醜的有點東西。
所以系統4313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玉千葉會真心實意的喜歡這四個皮膚。
玉千葉只能這麼告訴它：我們第五人格玩家的精神狀態是這樣的。
更多的也沒法解釋，畢竟玉千葉也奇怪為什麼自己能同時喜歡血宴和皮塔，一個美到極致一個醜的離譜。
可見玩第五人格究竟給玉千葉帶來了什麼。
慢慢走上四樓，武裝偵探社的大門緊緊關閉著，杜絕了外人的窺視。
大路上的直升機還在不斷發出響聲，這讓本來就因為作曲家本人自帶的神經衰弱而控制不住脾氣的玉千葉越來越煩躁。
在第二次敲門無人響應後，她非常不淑女的抄起擺放在過道裡的滅火器。
「哐啷！」
一聲巨響後，正在會議室談話的眾人都把頭轉向了發出噪音的門口。
被從內鎖上的大門在眾目睽睽下被從外拉開，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高高瘦瘦的人從外緩步走了進來。
精致的面容上眼下卻有蓋不住的青黑，顯然沒有休息好，但眉眼上全是高傲。
衣服是由上流貴族才會使用的綢緞和提花絹布制作的，完全貼合來人的身體曲線，一看就是私人訂制的。
在這個天氣，他甚至還帶著手套。手裡端著的咖啡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潑灑出來，可見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經受了良好的教導的。
「早安，各位，希望我的到來沒有影響你們的談話。」
他眉頭微微蹙起，藏在那張俊俏臉蛋下的情緒——是不屑。
作曲家的態度讓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男人有些不滿。
是的，從作曲家進入房間開始，他的眼神就沒往「guild」成員那邊看一眼。
這不免讓菲茨傑拉德想起了前兩天在港口遇到的那位「皇後」。
都是這樣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這讓「guild」的王感到了被冒犯。
來自「皇後」的無視他尚且還能接受，但眼前這個普通男人也敢無視他，這讓菲茨傑拉德十分不爽。
他往後靠，直到自己的背抵在扶手椅的靠背上，依舊保持翹著二郎腿的姿勢，嘴角掛著笑，但眼睛裡全無笑意，只有一片冰冷。
「這位陌生的先生，突然闖入別人的談話中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
這下作曲家終於用正眼看他了。
「停在大路上那白痴的直升機發出的噪音讓你們聽不見任何聲音，包括我的敲門聲，我還以為是哪家的暴發戶在顯擺呢。」
答非所問，但句句都在貶低直升機的主人菲茨傑拉德。
菲茨傑拉德依舊在笑，可眼睛裡的冰冷逐漸轉變為肅殺。
「這可怨不得我，畢竟我還是第一次拜訪沒有停機坪的公司呢，那只能把它留在大路上了。」
作曲家那雙灰色的美麗眼睛從他身上掃過，帶著對暴發戶嫌棄和不屑移開了。似乎看這種暴發戶傷了他的眼。
而這一行為徹底激怒了菲茨傑拉德，他怒極反笑，同時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手上開始散出金光，偵探社所有人同時站起來，滿臉戒備地看向他。
顯然，菲茨傑拉德對作曲家動手他們沒意見，但他們不能接受他在武裝偵探社本部動手。
「菲茨傑拉德，名下有三家企業集團、五間酒店、航空公司、鐵路、槍械公司，這就讓你覺得自己很有富有了？」
作曲家看向眼前站起來比他高了不少的男人。
作曲家殼子下的玉千葉震驚：「居然還得抬頭看！雖然曲曲只有175，但他也太高了吧！」
【根據資料記載，菲茨傑拉德有191。】
不用系統提醒，玉千葉已經從那高了一個頭的壓迫感中感受到了。
不過她臉上還是一片平靜和淡淡的嫌棄和不屑。當然，嫌棄和不屑是出自作曲家本人對這種暴發戶的厭惡。
「我是弗雷德裡克·克雷伯格，」在提到自己的姓氏時，那張略有些蒼白的俊美面容帶上了對家族榮譽的高傲。
「我是一名作曲家，現受雇於皇後殿下，負責為她譜寫和演奏歌劇。」
皇後，這個最近出現過好幾次的專有名詞讓菲茨傑拉德有些不妙的感覺。
「如你所想，在這之前，我曾經見過你，就在港口游輪上。」
雖說是美籍，但菲茨傑拉德和法國等歐洲國家也有著很多正當或者不正當的商務關系。他當然清楚在那十分看中貴族等級的地方，能夠跨過王室直接服務「皇後」的人，大概自己本身也是個貴族。
而且按這個弗雷德裡克所說，他是跟著「皇後」一同來到橫濱的。
那麼他如果這裡殺掉這個討厭的作曲家，就會正面對上那位神秘的「皇後」。
幾天的時間，足夠菲茨傑拉德派人前往法國找尋有關於這位「皇後」的資料。
而根據從法國傳來的資料，菲茨傑拉德已經下定決心，未到決戰前，絕不能和這位神秘的「皇後」起衝突。
資料中顯示，她並不是現在法國國王的皇後。
這位來到橫濱的皇後，有關她的歷史居然要追溯到十八世紀中期。
從那天的驚鴻一瞥，菲茨傑拉德能清楚地得知這位皇後還活著，擁有著人類的體溫和心跳。
也就是說，按照時間來算，她已經活了三百年了。
正常人不可能擁有這樣的壽命。
現在已知能活超過兩百年的人類只有被稱為毀滅人類的十之災厄之一的吸血鬼布萊姆·斯托克。
而他能活這麼長時間，是因為他的異能改變了他的基因構成。
可就算是布萊姆·斯托克，那也是1847年才出生的。而距離那位成為皇後的時間，也已經過去了接近一百年。
而且在港口遇見時，菲茨傑拉德保證，他看到的皇後年輕到最多不超過十八歲。
一個已經接近永生的神秘異能者。
他也派出過人去探查歐利蒂絲，可不出意外，那些人和港口黑手黨的探子們一樣，也被那神秘的莊園吞噬了。
看著中原中也的面子上，玉千葉放走了來自港口黑手黨的探子，而這些可憐人現在還在接受心理治療，日後能不能正常生活都還要看治療效果。
至於菲茨傑拉德派出的人，大概這輩子都得被關在裡面了。
法國的探子找不到其它有關於神秘「皇後」的消息，前往歐利蒂絲的探子也憑空失蹤，這讓菲茨傑拉德對歐利蒂絲的一切都已經把警惕提到了最高。
所以現在哪怕再想把眼前作曲家的頭擰下來，他也得忍住。
雖然拿到了自治資格，但想要在橫濱尋找到「書」的蹤跡就得先在這裡開設一家合理的異能公司，那麼他就得想辦法拿到異能經營許可證。這也是菲茨傑拉德今天來武裝偵探社的原因。
雖說遇到了這個說話尖酸刻薄的討厭作曲家，可在不清楚「皇後」對眼前這個弗雷德裡克·克雷伯格的態度的情況下將他擊殺的話——
菲茨傑拉德握緊拳頭，如果不在乎那還好說，只需要去賠禮道歉就好了；可如果她在乎，那guild就會面臨來自歐利蒂絲的瘋狂復仇。
在所有能找到的資料中，對歐利蒂絲的評價都諱莫如深。
這是一個危險到極致的地方。
「組合」很有錢，而港口黑手黨並不是一片鐵桶。
足夠的利益總能打動一些人的心。
在付出相當昂貴的價格後，菲茨傑拉德得到了黑手黨中關於歐利蒂絲的一些資料記載。
現在已知的，在歐利蒂絲中存在的異能者可不算少。
首先是他也出資懸賞的「月下獸」中島敦，其他幾個異能者分別是「夜叉白雪」泉鏡花、「天衣無縫」織田作之助，甚至還有個港口黑手黨「羅生門」芥川龍之介還待在莊園裡。
除了這幾個已經暴露了異能的異能者，還有異能未知的神秘皇後，擁有和「人間失格」相似，能消除人異能的貓女安。
並且還有一個全都是未知的「？」，只在異能處提到了一個詞——空間。
莊園主奧爾菲斯本人又是個聲名大噪的小說家，並且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否擁有異能。
腦海裡激烈交戰了一會，菲茨傑拉德收回了自己散發出的殺意。
「書」才是他的最終目標，如果為了一時心快殺掉眼前的作曲家導致引來整個歐利蒂絲的報復並不劃算。
而且在對這個神秘莊園完全未知的情況下發起攻擊也是相當愚蠢的行為。
作為商人，菲茨傑拉德不會這麼做，因為這是所有選擇中將風險最大化的選擇。
眼看著這個作曲家還要待在這裡，原本想說的話自然也沒辦法繼續下去。
也是菲茨傑拉德站起來，拍拍自己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塵：
「看來今天不是個談話的好日子，過兩天我會再來的。」
作曲家把自己漂亮的臉蛋移向左邊，這讓菲茨傑拉德又深吸了一口氣。
天知道玉千葉有多冤，她努力控制住作曲家本人想要哼聲的欲望，扭過頭已經是最尊重的方式了。
組織的人來的快，走的也快。
於是武裝偵探社內就只剩下偵探社社員和作曲家了。
「所以這位弗雷德裡克·克雷伯格先生，你來偵探社是為了什麼呢？」
太宰治帶著玩味的笑意看著眼前的美人。
他對男人不感興趣，但人都是視覺動物，看看美人還是不犯法的。
眼前矜貴蒼白的俊美男人從自己懷裡抽出一封邀請函。
火漆封住了信封，落款為歐利蒂絲，收信人是武裝偵探社。
「紅夫人邀請你們前往歐利蒂絲莊園欣賞最新的大型歌劇——」
「《第五人格》」
第068章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五，是邀請函裡的日子。
福澤諭吉終究還是帶著自己的社員們到達了歐利蒂絲莊園的大門口。
看著眼前靜靜俯臥在大地上的白色莊園。它明明那麼美麗而宏偉，可讓在場眾人硬生生感覺到從背後升起了涼意。
江戶川亂步將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蓋住了自己常年閉著的眼睛。
「好可怕的地方。」
很難去描述名偵探大人到底看到了什麼，眼前華美的莊園就像是糅合了神秘，不可言說，無法看清等等一系列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可怕特質。
而對於周遭的一切越敏銳，就越能感覺到那藏在繁華表像下的背離感。
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作為武裝偵探社中對一切都非常敏銳的兩人，自然清楚地感覺到了一切。
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在胳膊上蔓延。
眼前的歐利蒂絲在黑暗中可不是個好地方。吃人的莊園、吞噬一切的莊園都是在形容它，用臭名昭著去形容這所莊園都綽綽有余。
因為從它出現到現在為止，起碼已經有超過五百個人因為試探強行闖入這裡而在人間徹底蒸發了。
到現在為止，只有三十個人重新出現在世界上。
太宰治得到的消息是，那是看在中原中也的面子上，他們的老朋友玉千葉放出了那三十個來自港口黑手黨的探子。
但現在那三十個人全都精神失常了，不認人，不會說話，聽到一點點聲響就會不停逃走。
他們的表現，就像是一直被死亡威脅而已經精神失常的驚弓之鳥。
而這些人的表現，更是為歐利蒂絲蒙上了一層陰影。
根據這三十個人不間斷的哭嚎和斷斷續續說出的某些詞彙，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推測所有被困在莊園中的人應該都沒有死。
「但他們還不如死了。」
這是尾崎紅葉和太宰治擦身而過時告訴他的。
越了解真相，尾崎紅葉就覺得越毛骨悚然。
這些人被困在這所莊園的陰暗面，被不知名的存在控制著生死，個人的意志被完全磨滅。
他們不停的被迫參與一場最可怕的游戲，在那些不可描述之物的死亡威脅下拼命逃竄。
但無論再怎麼拼命，他們最後都還是會被追上，就像貓追老鼠一樣。老鼠不可能在貓的爪下逃走，在貓玩夠了之後，它會咬下神志早已崩潰的玩具的頭。
而在經歷一次「死亡」後，「老鼠們」會重新醒來，繼續重復這場殘忍的游戲。
人性、意志、希望全部被死亡、痛苦和疲倦替代，人的軀殼之下再也沒有任何代表美好的素質，只剩下一具恐懼的□□，精神早已全面崩潰。
而造成這一切的可怕地方，卻對武裝偵探社發出了請帖。
歐利蒂絲莊園發出了邀請，無論如何都必須得來，所以除了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安。
因為太宰治這個黑泥精只告訴了武裝偵探社其他社員莊園的恐怖，卻沒告訴社員們莊園裡有他太宰治認識的人。
俗稱，上面有人。
而看透了一切江戶川亂步居然也玩心大起，看破不說破，跟著太宰治一起忽悠武裝偵探社的社員。
亂步大人：「其實就是想看看社長會不會著急啦！」
不過既然都已經到了大門口，也沒有不進去的說法。
福澤諭吉領頭朝著這所神秘莊園的大門走去。
在幾人靠近時，那緊閉的沉重大門在所有人目光中自動打開，露出了歐利蒂絲的內部。
沿著那由白色石子壓制成的寬闊大道朝前走，一望無際的草坪後是那雄偉的白色建築。
太宰治似有所感的抬起頭，卻只能看見重新變得潔白的屋頂，剛剛余光裡的黑色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太宰，你在看什麼？跟緊一點！」
走在前面的國木田獨步回過頭，面上不滿地望著後方已經落了其他人一大截的太宰治。
「哎呀，國木田，人家好累哦∼」
細高個的男人撒嬌似的說，然後就被眼鏡蓋住怒火的國木田獨步提溜著往前走，一點都不溫柔，甚至可以說十分粗暴。
幾人吵吵嚷嚷的朝著大房子走來，因為太宰治的攪局，剛剛的嚴肅氣氛倒是散去了不少。
藏進房屋後花園的芥川龍之介冷著臉蹲在地上，但心卻跳的很快。
玉千葉從他背後路過，十分不解為什麼他會聚精會神盯著一根焉巴的狗尾巴草。
【也許他只是在思考，這草能不能用來插花？】
系統4313提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我覺得他思考用這玩意能不能撓敵人腳底板直到把人笑死才比較符合他的人設。」
玉千葉無情吐槽。
只能說，宿主和系統都沒想到正常的地方去，不愧是一家人。
隨著行動撥弄著系在腰間的蒲公英風鈴，玉千葉朝著建築前方走去。
*
「遠看不覺得，走過來才發現這裡是真的好大啊！」
谷崎潤一郎給扒在自己身上的妹妹谷琦直美擦擦臉上的汗珠，同時不由得感嘆道。
真的太大了，感覺能有幾萬個偵探社那麼大。
走了快十五分鐘了，居然還沒能靠近那宏偉的白色建築。
作為異能者的幾人和身為男性的江戶川亂步狀況還好，但作為沒有異能的普通人的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顯然有些疲倦了。
在大太陽下走這麼遠的距離，更何況他們之前還是從偵探社走過來的。
「呼，好熱啊！」
春野綺羅子用手扇著風，但帶來的風都卷攜著太陽的熱氣。
「再堅持一會。」
福澤諭吉望了望這裡到白色建築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社長你已經說第三次很快了！」
谷崎直美不由得吐槽道，她的哥哥連忙拉了拉自己妹妹的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叮鈴鈴！」
清脆的玻璃撞擊聲從不遠處傳來。
與此同時，一陣溫柔的風從和聲音傳來的同一方向吹來。
那風吹散了縈繞不去的熱意，拂去了炎熱夏天的暑氣。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幾人不由得抬起頭望向聲音和風傳來的方向。
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幾人的眼中。
潔白的紗裙隨著風擺動，頭上的草編帽上別著一黃一白兩朵蒲公英。
宮澤賢治下意識伸出手，接住了隨風飄來的白色蒲公英。
那人影步伐輕盈，同時也走的很快，感覺幾步就走到了武裝偵探社成員的面前。
——像校園裡的初戀。
這是所有人看見來人正臉的統一想法。
清純嬌俏的臉龐，帶著甜美的笑容。
臉頰兩邊落下兩條可愛的棕色小辮子，手上還拿著和帽子是同款編織，但用碎花布包裹住外層的小手提箱，裡面放著幾朵黃白蒲公英和小花。
「你們就是克雷伯格嘴裡提到過的「紅夫人」的客人吧∼」
少女青春洋溢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也不等眾人回答，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讓出了背後的路。
「各位，請跟我來吧！」
跟在神秘少女背後的偵探社眾人突然發現自己不再感到炎熱了。
仿佛有風在給他們吹散夏日的炎熱，而原本遙不可及的白色建築也很快就出現在了面前。
——異能？
江戶川亂步望向太宰治，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太宰治搖了搖頭，表示這不是異能。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聲音放緩且溫柔了很多：「這位可愛的小姐，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麼呢？能得到你的名字，我死而無憾了∼」
然後太宰治感覺自己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腳。
想都不用想，絕對是來自國木田獨步的「愛撫」。
女孩漂亮的棕色大眼睛彎了起來，她指指自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我？」
太宰治連忙點點頭，睜大那雙鳶色的眼睛，試圖讓她相信自己沒有說假話。
女孩捂住嘴，帶著笑意回答道：「我叫艾瑪·伍茲，是這所莊園的園丁。」
「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就和小姐你一樣可愛！」
太宰治由衷地誇贊到。
他突然湊到園丁小姐的面前，眨巴著眼睛，同時握住她的手：「我叫太宰治，可愛的小姐願不願意和我殉情……」
話還沒說完，太宰治感覺自己背後一涼。
一股可怕的視線不知在何處凝視著他。
太宰治回過頭，確定不是國木田獨步在凝視他，可他卻感覺那目光如影隨形，如同附骨之蛆一樣跟隨著著他，仿佛在思考從他身體的哪處下刀。
女孩溫柔地把手抽了出來。
「太宰先生，」她露出一個捉摸不透的甜美微笑，「如果您明天不想頭和身體分家的話，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玉千葉努力壓制住試圖上號讓太宰治知道什麼叫花兒為什麼那麼紅的廠長裡奧。
「太宰治現在怎麼是這個調調？」
玉千葉在腦海裡問系統4313，她過往的記憶裡的太宰治是個自殺怪人，還是個陰沉的黑泥精。
不久前的記憶是個比較活潑的自殺怪人，有點廢搭檔那種。
可今天被握著手問要不要殉情，這讓玉千葉對太宰治的精神狀況感到了擔憂。
——你自己死就算了，怎麼還想帶著人死啊？！
而且還是對園丁說了這種話，幸好玉千葉反應快，要不然太宰治今天就要用頭來測試廠長裡奧的脆脆鯊到底有多重了。
【當時織田作之助扯掉了他的繃帶。】
系統4313聲音滄桑的回答道。
「然後呢？」
玉千葉非常不解，不就扯個繃帶嗎？能造成什麼後果？
【然後他就從人間失格變成了人間失智。】
玉千葉：……6。
但園丁的表情依然溫柔甜美。
「請各位客人朝著左邊走廊走，在最後一個繆斯雕像處停下，歌劇院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她朝後退了一步，顯然是不准備跟他們一起走了。
「希望你們有個快樂的下午時間。」
【宿主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嚇人啊！】
第069章
長而幽寂的過道讓人不免有些起雞皮疙瘩。
「太宰先生！」
少年人歡快輕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反而驅散了這彌漫在過道中的莫名寒意。
來人一共三個，站在最中間的中島敦正對著武裝偵探社成員的方向高興地揮著手。
他左手邊是把臉僵硬地轉到側面的芥川龍之介，成員們瞬間握緊了拳頭，因為這條□□「瘋狗」的出現。
而右手邊則是乖巧站著的泉鏡花，少女對著成員們略微彎了下腰，自我介紹道：
「你們好，我是泉鏡花。」
「太宰先生，你們也是來看歌劇的嗎？」
中島敦牽起泉鏡花的手跑過來，面上的興奮在看清楚站在人群中的與謝野晶子時突然就維持不了了。
——這個姐姐為什麼會在這裡？！
白發的少年人臉都快綠了。
中島敦和與謝野晶子的第一次相遇可絕算不上美好。
畢竟與謝野晶子強行摸了少年人的腿子，並且發出了類似痴漢的感嘆。
中島敦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位姐姐一邊摸著自己的小腿，一邊喃喃自語道：「真是厲害啊，非常完美又強悍（的異能）呢！」
因為話沒說完，導致中島敦把與謝野晶子當成了女變態。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誤會。
「咳咳。」中島敦吸了吸鼻子，努力維持自己的表情。
「太宰先生，你們是受約來看那個舞台劇的吧，請跟我來！」
他湊到太宰治邊上，自認為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悄悄說：「雖然只有第一幕，但讓我有點點害怕。」
太宰治略挑眉毛，有些訝異：「你已經看過了？」
白發少年帶了點小驕傲的點點頭：「當然啦，我是和紅夫人還有鏡花醬一起看的哦∼」
旁邊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中島敦瞄了一眼不知何時湊過來，把國木田獨步擠開，獨占了太宰治左手邊位置的芥川龍之介。
於是白發的少年勉為其難的補充道：「好吧，還有芥川龍之介也和我們一起看了。」
——真不愧是你啊，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心裡忍不住的吐槽。
他眼前那像只黑色垂耳兔的家伙，平常的冷面無情已經完全消失了。僅僅只是靠近太宰治，中島敦敢用茶泡飯打賭他看到了芥川龍之介眼底那止不住的蕩漾。
「哦？那你們覺得這部歌劇怎麼樣呢？」
太宰治眼角微微上揚，看著兩人能「和平」相處他顯然很高興。
「我覺得挺好的，但還是要太宰先生自己去看了才知道……」
「就是偵探受邀前往一個莊園尋找迷失的富豪家女孩的故事！」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同時開口說道。
然後中島敦就用自己紫金色的眼睛無奈地望向劇透的芥川龍之介。
「這個故事都沒講完只有第一幕你怎麼還能劇透呢？」
芥川龍之介頭都不動一下，完全無視了中島敦說的話。
太宰先生既然問了，那他就要回答，這是芥川龍之介刻進骨血的認知和准則。
但很顯然，這種劇透的行為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滿。
就像是電影還沒開始播放，結果看過首映的家伙就在人觀眾面前大肆劇透一樣討厭。
只能說幸好劇透的人是芥川龍之介，換作是太宰治或者其他人，現在已經被按在地上一頓狂扁了。
「不過這個故事可比芥川口裡說出來的要精彩很多哦！」
中島敦眼看著氣氛不好，趕忙插嘴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來。
「連紅夫人都覺得好，我想大家一定會喜歡的！」
給了台階，幾人自然也就順著台階往下走，他們並不想真和芥川龍之介起衝突。
「不過，敦君，我還有個問題。」
太宰治撓了撓頭發，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嘴裡提到的紅夫人，到底是誰啊？」
在中島敦開口回答，芥川龍之介搶答前，一個慵懶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
「是那位神秘的皇後，而且她更喜歡別人稱呼她為紅夫人。」
中島敦睜大了紫金色的眼睛，瞳孔亮亮地望著說話的人。
「想必您就是名偵探江戶川亂步先生吧！您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本大爺是世界第一名偵探！小孩，叫我亂步大人！」
青年微微眯著眼睛，表情驕矜又懶散，看上去就像一只沒睡醒的大貓貓。
——莫名感覺像個小學生呢。
中島敦心裡想到，然後就被青年用手猛敲了一下額頭。
「你在想什麼我都知道哦！」
青年把臉湊近中島敦，微微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所以不要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亂步大人可是世界第一名偵探，什麼都知道！」
然後他就被福澤諭吉提著後領子拉開了。
——這姿勢和貓媽媽叼小貓一模一樣。
被威脅的中島敦依然還在心裡吐槽。
不過確實，江戶川亂步被福澤諭吉拎著衣服提開的時候，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雙手雙腳微微內縮，肩膀也微微聳著。看上去就跟被貓媽媽抓住了干壞事的小貓的表現是一模一樣的。。
「哼。」
被拎著衣領提開的江戶川亂步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中島敦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冷汗，看來這位江戶川亂步先生又知道他在想什麼了，不過這次卻沒有再生氣。
於是中島敦趕緊帶著幾人走進歌劇院，他害怕一會兒又被人敲腦門。
說實在的，偵探社的成員們最開始聽到歌劇院的時候，只認為是那種很大很寬敞的房間罷了。
可當中島敦推開那扇半掩著的大門時，人群中發出了「哇」的一聲感嘆。
那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房間。最遠處是一個圓形的舞台，而他們的位置大概是處於歌劇院那富麗堂皇的休息室中。
奢靡，昂貴，每一處都極盡華麗之事。
巴洛克風格本來就代表著最極致的華麗，而眼前的歌劇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個懸掛式分枝吊燈大概有八噸重。」
江戶川亂步戴著眼鏡，望著遠處演出大廳中華美古樸的金色吊燈。
這個休息室奢華的休息室讓他想起了曾經去過的法國凡爾賽宮大鏡廊。
沉重的廊柱上刻滿雕塑，水晶吊燈散發著明亮的光芒，把本就金燦燦的大廳照的金碧輝煌。
抬頭往上看，甚至能看見一幅幅色彩鮮艷的壁畫。
「感覺像是在皇室的王宮裡。」
太宰治評價到。
每個月到手工資在買了繃帶後就剩不下多少的窮鬼流下了眼淚。
巴洛克風格和洛可可風格的裝飾品充斥著整個房間，太宰治阻止了想要去碰碰那漂亮燭台的谷崎直美。
「這個可是三百年前的皇家古董哦，直美醬。」
太宰治看著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女孩，聲音壓低了很多：「如果碰壞了，把你和你哥哥一起賣了都不夠。」
女孩被太宰治嚇得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
走在前面的中島敦回過頭，臉上帶著笑容。
「太宰先生不要這麼嚇人啦！只要不是惡意搞破壞，奧爾菲斯先生是不會生氣的。芥川拆了聖心醫院三次奧爾菲斯先生才找安小姐揍了他一頓，只是弄壞一個燭台肯定沒事的。」
「……羅生門！」
芥川龍之介原本的注意力全在太宰治身上，直到他聽到那破壞三次聖心醫院以及被安揍了一頓……
——死人虎你果然最討厭了！為什麼要在太宰先生面前揭我的底啊！
絕望的想著太宰治肯定會覺得他是個笨蛋，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的芥川龍之介揮舞著羅生門就朝著口無遮攔的中島敦衝了上去。
一聲凄厲的貓叫突然響起。
身形修長的黑色貓咪不知從何處出現，突然撲到了芥川龍之介身上。
「唉，芥川你忘記了嗎，奧爾菲斯先生說過，不要在歌劇院亂用羅生門的啊。」
在中島敦的嘆息中，張牙舞爪的黑色羅生門消失在原地，芥川龍之介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放倒在地上。
一個穿著修身長裙的侍女突然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面容蒼白，帶著標准完美但公式化且冰冷的微笑。
「侍女姐姐！」
中島敦對著她揮揮手，那被稱為「侍女」的女性眼睛微微勾了一點點起來，對著中島敦頷了頷首。
「下午好，敦少爺。先生讓我來把芥川先生送到聖心醫院去。」
然後這位美貌的侍女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單手把芥川龍之介這個成年男人提走了。
雖說她看上去挺高的，而且芥川龍之介因為肺病的原因導致自己身體虛弱，比正常男性消瘦一點。
但臉色蒼白的侍女單手提起一個成年男性，還不是拖著走，而是真的提起來走的。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太宰治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問道：「芥川他是不是有點太矮了。」
沒有師德的老師在看見自己的男性學生被一位不知年齡的女性以提小雞仔一樣的姿勢提著走遠了，這讓他突然感到了羞愧。
確實，太宰治沉默著想。之前芥川是在貧民窟長大的，離開後就跟著我進了黑手黨，但那時候我對他又不好，還天天打他，貶低他……
回想著他離開前和芥川龍之介的相處模式，自認為沒有任何美好品德可言的太宰治再一次感到了羞愧。
這份罕見的羞愧驅使著他詢問中島敦：「那個，敦君。」
中島敦抬頭看著眼前細高個的男人，滿臉不解。
「請問，聖心醫院是什麼地方啊？」
「哦，你問這個啊！」
中島敦恍然大悟，語氣輕松地回答道：「那是艾米莉·黛兒姐姐的醫院，就在莊園的左邊位置那個二層小樓，不過現在只負責給莊園裡的成員做身體檢測。」
他頓了頓，拋出了一個太宰治從沒想過的重磅消息。
「芥川上次體檢的結果很糟糕，艾米莉姐姐說他的肺病很嚴重，大概會命不久矣。」
太宰治眼神黯淡，他很清楚自己學生的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糟糕了……
「所以艾米莉姐姐准備給他做換肺手術，現在正在准備材料和等人，同時也在療養芥川的身體，讓他的身體素質能夠堅持挺過整個手術。」
一雙手抓緊了中島敦的肩膀。
眼前的男人面容失態，這也是武裝偵探社其他人第一次看見太宰治失態。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換肺手術？」
「對啊。」
中島敦點點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了個多麼爆炸的消息。
「艾米莉姐姐還說可以換個鐵肺，但芥川拒絕了，為此艾米莉姐姐還傷心了好幾天。她說她給一個叫諾頓的，得了塵肺病的人換上了，現在那人還活蹦亂跳的，結果芥川完全不樂意，還差點把聖心醫院拆了，結果就挨了安小姐一頓揍……」
手落了下來。
「真好啊。」太宰治喃喃重復著，「真好啊。」
「我也覺得！」
中島敦點頭附和道，但他的表情很快又變得苦惱。
「不過希望芥川以後不要隨便用羅生門打人了，每次都剌破我的衣服，我衣服可貴了，一件二十八萬呢！」
第070章
太宰治神色空洞地坐在歌劇院的椅子上。
——28萬？
他想不明白，什麼衣服能買二十八萬，不都是一塊布，兩個袖子，還有一個洞露出頭嗎？怎麼能賣二十八萬呢？
武裝偵探社的其他成員也和他是一樣的表情。隨隨便便就把二十八萬穿在身上，這讓工資不高的社員們怎麼接受。
「……」
「……」
沉默片刻，太宰治抬起頭，真誠地望向國木田獨步：「要不我們把敦君綁架了吧，讓那位奧爾菲斯男爵拿錢給他贖身。」
國木田獨步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眼前滿嘴跑火車的搭檔。
「你是白痴嗎？你別忘記了，中島敦本身也是一個異能者，他可不會站在那裡讓你抓他。」
更何況，國木田獨步額頭流下一滴冷汗，還有那個與貓為伍的神秘修女安。
除了太宰治帶回來的情報，還有與謝野晶子是親眼看見了當時發生的一切的。
身材細長的神秘女人，不知用何種辦法追上了在高速移動中的列車。
她懷裡還抱著兩個成年男性都能直接跳上那列車……
由此可見這位神秘的修女在體術上的修行大抵也是登峰造極，再加上她的異能又是遠距離釋放可操控版的「人間失格」，這裡所有人對上她都處於劣勢。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正處於這座神秘的歐利蒂絲莊園內部。
剛剛芥川龍之介的下場還歷歷在目，他們但凡有一點出格行為，結果只會比芥川龍之介更悲慘。
「太宰。」
一直默不作聲的社長福澤諭吉突然開口喊了一聲太宰治。
他把自己的視線望向太宰治：「別擔心，這裡不僅對我們沒有殺意，相反，它對我們很友好。」
福澤諭吉察覺到了這浮華表像下隱藏著的黑暗，但既然主人並沒有用那份黑暗來對待他們，甚至還對他們釋放了善意。作為客人的他們自然也不該在這裡說出這樣的話，哪怕太宰治只是在開玩笑。
「那個給太宰臉上畫七彩草履蟲的小女孩來過這裡。」
擺放在餐車上的點心不知何時少了一盤。
江戶川亂步正大咬特咬，眼睛也微微眯起，滿臉寫著高興地吃著手裡粉紅色的點心。
「放心吧，她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記，那個印記會保護我們的。」
雖然這所莊園裡的一切都透露著詭異，甚至連江戶川亂步都看不清那隱藏在迷霧中的真相。
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世界第一名偵探，他看到的東西可比其他人多太多了。
「印記？」
這下輪到太宰治迷茫了，他四處摸了摸，發現自己的身上也沒有什麼改變。
「嗯——」他抬頭思考片刻，確定自己身上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刺痛感什麼的。
畢竟太宰治也很清楚，自己對疼痛有多敏感，絕不可能身上受傷了還不知道。
江戶川亂步看著他四處摸來摸去的行為無奈地由塞下最後一口點心，然後他努努嘴，口齒不清地說：「手背……燭火……」
不用再提醒，太宰治將自己的左手抬高，放在舞台旁安靜燃燒的燭台透過來到火光下。
在那溫暖的燭火的照耀下，一個破碎的繆斯印記出現在他手背上。
這時江戶川亂步也咽下了嘴裡的點心，他翹著二郎腿，手指著那燭火。
「那是傳說中的人魚油，某些特殊的印記可以在由人魚油燃起的焰火下被照射出來。」
他停頓片刻，同時用手敲了敲腦袋，語氣肯定地說：「那個印記是她在你臉上畫七彩草履蟲的時候給你烙印上的。」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印記讓你在這所莊園裡也是處於被保護的狀態。」
他又端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餐車上扒拉過來的第二盤點心開始往嘴裡塞。
「遇到打不過的人就抓緊時間朝這裡跑，這所莊園會庇護你的。」
他非常認真地說。
莫名有些不爽呢，江戶川亂步吃著嘴裡的糕點想，明明太宰治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卻被其他組織納入保護的羽翼。
但他也清楚，有著這所神秘莊園的庇護，太宰治的生命會安全很多。
太宰治曾經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這是整個武裝偵探社除了國木田獨步都知道的秘密。
而作為武裝偵探社中偵探兩字的代表者，江戶川亂步知道的顯然更多。
太宰治能在叛逃港口黑手黨之後還能活到現在，但並不代表就沒人不想殺他了。
曾經江戶川亂步覺得武裝偵探社就是最強的，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更可怕，也更絕望的東西。
有不可描述的存在一直在凝視著這座神秘的莊園，最糟糕的是，也許還不止一位。
這座莊園裡到處都是繆斯印記的圖案，甚至連房頂上的彩繪都是與繆斯有關的《維納斯之鏡》。
而那清澈的泉水，應該是傳說中的記憶之泉，代表著——「回憶」。
而大門口那座精致的抱著罐子的石雕女神，也是維納斯。
聰慧如江戶川亂步瞬間猜測，他們現在看到的這所莊園，應該只是那位莊園主的「回憶」。
它也許是真正存在的，也許不是。
親眼所見，亦非真實。
——不過誰在乎呢。
江戶川亂步無所謂地想。就算這座莊園再違和再奇怪，畢竟也只是和他無關的一個地方，只要偵探社裡的大家能安全離開就行，其它的他都不會在乎。
隨著「啪嗒」的聲音傳來，燈火通明的房間突然陷入了黑暗。
但這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
舞台上的帷幕拉開，陰森幽暗的光從舞台往外散開。雖然很微弱，但卻讓因陷入黑暗而有些躁動的社員們平靜了下來。
低沉沙啞的男性旁白在黑暗中響起。
「我的名字是……，曾經是一名小說家。多年前失憶後，就再也寫不出能賣的東西，現在只是一個接不到生意的私家偵探，直到我收到一封奇怪的委托。」
一個面容飽經風霜的男人穿著不合身的皮衣走上舞台。
是個瘦弱，蒼老，看上去像四五十歲，人生不得意的中年男人。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手裡那份讓所有人都很眼熟的信封上。
目力極佳的太宰治自然看見了信封上的紅色火漆，以及那個眼熟的印記。
繆斯印記。
「調查一個惡名昭著的莊園，並尋找他失蹤的女兒。」
男人舉起信封。
那信封有著不同尋常的厚度。隨著男人的動作，裡面那堪稱巨額的支票被取了出來。
但男人神色平靜，顯然那酬金沒有打動他。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信封背後的收信人落款，同時旁白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委托函上的名字，是一個除我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的化名。」
男人繼續朝前走，直到停到舞台中央。
電閃雷鳴，剛剛還寂靜的天空突然落下雨來。
太宰治正想說話，扭頭一看，所有人，甚至包括江戶川亂步都聚精會神盯著舞台，於是他咽下了自己想說的話。
一聲炸響過後，又是一層帷幕被拉開。
一扇破舊的鐵質大門出現在男人面前。
大門早已斑駁落漆，門上的花紋也詭異而扭曲，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不詳。
男人一路朝前走，他推開鐵門，推開塵封已久，掛滿蜘蛛網的木門，走進了那座早已廢棄的莊園。
「有點眼熟，總感覺在哪見過。」
江戶川亂步喃喃自語道。
男人還在朝前走，屋內的一切早已隨著時光而荒廢，雨水和寒風裹挾著在空氣中蔓延。
直到男人推開掛著起居室牌子的房門。
「以一個荒廢了十年的廢墟來說，這個房間難得還算完整，我想我得在這裡呆上一晚了。」
旁白說出了男人的心聲。
男人提著提燈在房間中行走。
他首先路過了一面鏡子，但很詭異的是，鏡子裡什麼東西都沒能照出來。
然後是一個擺滿了書籍和日記本的書架。
男人繼續往前走，走到台式電話前回頭了。
而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同時瞪大了雙眼。
他們看到了剛剛余光找到的，那反掛在電話旁的壁畫。
是剛剛路過的大廳屋頂上的彩繪，傳說中的《維納斯之鏡》。
——但為什麼會是倒著掛的？
帶著不解繼續往下看，男人點亮了僅存的蠟燭和壁燈，房間終於亮堂起來了。
因為廢棄多年，這裡的一切都是破舊且沾滿灰塵的，家具大多也泛著灰。
男人一轉身，一架紙飛機從不知何處飛了出來，落在他腳下。
旁白繼續響起。
「看起來是一頁日記，對應的日期就在幾天前。我想它的主人，和我要尋找的目標有關。」
「雖然已經無法寫作，但我仍比常人更容易感受文字中的環境。利用閱讀，我可以嘗試再現當時的環境，甚至是反過來推斷作者的信息。」
「這種天賦很適合當偵探呢。」
江戶川亂步搖晃著頭點評道：「雖然還比不上我的「超推理」，但也是千萬人中無一的超級天賦了。」
然後福澤諭吉把他身子扭過來讓他坐好了。
舞台上男人的眉眼隨著日記的展開狠狠皺起，看上去那日記上的訊息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下一秒，男人跌坐在椅子上，看樣子是能力發動了。
帷幕隨之落下。
「結束了嗎？還有那麼多線索沒有告訴我呢！雖然本天才已經看出來很多很多東西了∼」
剛剛才坐好的江戶川亂步又開始晃著腿張望了。顯然，這個故事已經引起了他的一點點好奇心。
「稍安勿躁。」
福澤諭吉端坐在椅子上，語氣平穩。
「沒有結束報幕，還沒完。」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陣清脆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太宰治神色微動，也不再是懶懶散散躺在椅子上的坐姿，他坐直身體，微微前驅，盯著眼前逐漸拉起的帷幕。
眼前的景色讓他瞳孔振動。
——這裡他來過！
「軍工廠。」
他喃喃說，聲音很小。導致沒聽清楚他說話，但又坐在他邊上的國木田獨步疑惑地扭頭過來看他。
看著太宰治那罕見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國木田獨步更擔心了。
——太宰這家伙怎麼了，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
可現在又在表演著，他只能帶著關心把頭扭回去。
一個棕發帶著粉紅色鏡框的男孩站在前面，剛剛的小說家已經不見了。
「快過來修密碼機！」
另一個站在不遠處的男孩喊到。
兩人走到前方的機器，很快將它破譯好。
警笛聲響起，帶著粉紅鏡框的男孩按照太宰治記憶裡的規則去開啟大門。
但輸入密碼是需要時間的。
激烈的心跳聲響起。
太宰治有些激動地看向來人，卻失望的發現那不是自己期待看到的角色。
那是一個只有一條腿的健碩男人，上半身不自然的鼓脹著，面上帶著可笑的小醜面具，同時用一只機械腿替代率了他失去的腿。
他不停的發出猖狂而詭異的笑容，在粉紅鏡框男孩面前將另外一個男孩擊倒在地。
而驚慌失措幾乎被嚇破了膽的男孩則衝進了大門，只留下扒在門口怒嚎的小醜。
帷幕落下。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旁白繼續說著。
「而且，這到底寫的是什麼？一場狂歡？」
灰暗下去的燈再次被點亮。
這代表著序幕一結束了。
太宰治率先站起，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這和他平時那吊兒郎當永遠落在最後的畫風不符。
唯一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江戶川亂步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不知道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尊敬的來客們，您該離開了。」
不知何時，穿著黑色西裝的管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餐車旁，起碼在他說話之前，連福澤諭吉都沒能發現他。
他微微垂著頭，視線也落在地上。
「車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先行一步的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一起坐上了車。
「千葉七年前就是那副小女孩的模樣。」
男人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聲音莫名有些頓悶。
「面容，身高，體重，甚至連體溫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樣……」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戶川亂步打斷了他的話，同時往嘴裡塞了一個棒棒糖，「這個莊園裡除了那三個孩子，其他人都是這樣。」
「你的意思是……」
「《維納斯之鏡》中的泉水叫記憶之泉，」世界第一偵探指著窗外抱著瓦罐的女神像，「那是維納斯，她手裡的罐子會不停流出記憶之泉的泉水。」
江戶川亂步綠色的眼睛注視著太宰治。
「也許這才是你那位小朋友真正的能力，現在我們看到的，觸碰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回憶」，甚至包括她自己。」
太宰治擰著眉頭：「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能把自己的回憶具像化？」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否定了太宰治的說法。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奇怪。」
他看了一眼太宰治，似乎在躊躇自己的說法。
「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活著的人。」
「但是她有體溫，還有心跳，怎麼可能是死人。」
太宰治瞬間反駁到。兩人之前扭打了那麼久（指玉千葉單方面打他），他當然清楚玉千葉是有心跳的，雖然體溫比正常人低很多。
「所以我才覺得她很奇怪啊，就像這所莊園一樣，」偵探將棒棒糖咬碎，把棍子丟出窗外。
過了很久，他壓低聲音說：「她本人比這座莊園可怕一萬倍。」
江戶川亂步從小就知道自己很聰明，而且他還擁有異能力「超推理」。他的腦子比任何人都要好使，可就是這份聰慧讓他窺見了玉千葉身上的恐怖之處。
大概就是如果敢試圖去獲得什麼，運氣好會變成傻子，運氣不好就直接腦子炸掉吧，他想。
江戶川亂步永遠不會去窺探那秘密。
偵探內心發誓道。
因為有個人告訴他，決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哼，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偵探又往嘴裡塞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走的甜點。
該說不說，這歐利蒂絲莊園的東西真好吃。咬著馬卡龍，滿臉幸福的江戶川亂步想。
第071章
再一次被扒光了衣服，只剩下一條小褲衩，滿臉冰冷的躺在醫療床上的芥川龍之介趁著那位金發紅唇的大美人離開房間的時間，抱著自己的衣服衝出醫療室，從聖心醫院的二樓走廊窗戶翻了出去。
在那聲凄厲的貓叫之後，羅生門一直無法使用，這導致他只能用類似蜘蛛攀爬的姿勢掛在窗外。
但芥川龍之介不知道的是，自從他第三次破壞聖心醫院的建築後，玉千葉找系統兌換了一個類似陣法的東西。
這個東西價格非常美麗，效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所有在聖心醫院的人都無法使用特殊能力，無論是異能還是隔壁東京的咒術。
有時候，對那些會拆家的家伙就得使用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同時，在芥川龍之介不知道的時候，玉千葉把他拆三次醫院的賬單發給了太宰治。
雖然太宰治處於一種「已讀不回」的擺爛狀態，但那日益增長的可怕金額卻讓太宰治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痛。
——芥川啊，如果你繼續砸下去，我就是把自己賣了都賠不起了。
太宰治在給芥川的評價下寫到，附帶滿臉的滄桑和絕望。
莊園之中冷風吹過，這讓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的芥川龍之介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芥川龍之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力帶著落到了地上。
「看樣子你並不喜歡艾米莉小姐的治療方式。」
低沉，沙啞，充滿男性魅力的聲音從芥川龍之介頭部的正上方傳來。
感覺自帶了立體式環繞的音效。
芥川龍之介勉強抬起頭，心中咯噔一下。
太高了。
他抬著頭都看不見那人的臉，只能看見他清晰的下頜線，蒼白到仿佛死人的皮膚，以及皮膚上那從臉上蔓延到脖子甚至是身體上的特殊花紋。
眼前的男人應該是個外國人，最起碼得有兩米以上，芥川龍之介非常迅速的判斷到。
但他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沒有殺氣，並且他也很稀少的沒有產生想要殺戮的衝動。
芥川龍之介偷偷瞟了一眼那從脖子往下纏繞的繃帶。他不得不承認，也許就是因為這些繃帶，他才會對眼前的男人有著莫名其妙的容忍度。
這個可以用巨人來形容的男人穿著傳教士的衣服，馬甲上方墜著一個特殊的裝飾。
那顆琥珀色泛著幽幽黃光的寶石就像是貓的眼睛。
這讓芥川龍之介再次感到毛骨悚然。
畢竟他現在這個衣衫不整的模樣都是因為那只貓。
那人低下頭，直視了那雙貓眼的芥川龍之介努力穩住自己想要後退的步伐。
不能向對手示弱，這是芥川龍之介在貧民窟裡學會的道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人一臉平靜的松開了他的手。
「我對你沒有敵意，」那人銀白色的短發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清冷的光，芥川龍之介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疏離感。
「你不知道夜晚的莊園很危險嗎？」
他的聲音依然冰冷，面容上是不把一切放在眼裡，或者說，根本不在乎一切的淡漠。
「……」
芥川龍之介並不想回答，畢竟他沒穿衣服，現在正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不知道是為什麼，夜晚的莊園內部冷的就像一個巨大的冰窖。芥川龍之介晚上睡覺甚至還得蓋上薄被子。
高個子的男人自然也發現了面前的少年因為寒冷而在顫抖。
「先把衣服穿好吧。」他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
兩人都不是喜歡說話的內型，所以在整個過程中，除了風聲和芥川龍之介穿衣服導致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整個空間裡平靜的可以。
在芥川龍之介穿好衣服後，男人才略微垂眸看著他的臉：
「如果你不喜歡艾米莉小姐的治療方式，可以告訴她，而不是用這種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行為進行無聲的抵抗。」
——不，不是的！
芥川龍之介下意識在心裡反駁到。
他完全不討厭那位美艷至極的醫生。
穿著紅色長裙，擁有著一頭漂亮絢麗的金色長卷發的艾米莉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醫生。
她妝容精致，帶著華貴的首飾，踩著七八釐米的高跟鞋，甚至連手指甲都塗著鮮紅的寇丹。
可是芥川龍之介知道，在那浮誇華美的外表下，是一顆宛如天使的溫柔心靈。
港口黑手黨自然也有自己的醫務室，甚至他們的首領本人都是一個醫生。
可能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醫生，想來不會是什麼很好的人。
他們其中大部分曾經是黑醫，畢竟好人家的孩子不可能來港口黑手黨這種地方當醫生。
所以那些醫生給傷者包扎治療的時候可絕對算不上溫柔。
畢竟每次路過醫務室，裡面傳來的慘叫不會是假的。
要不是港口黑手黨的規定，那些病患說不定哪天就失去了自己的某些部位和器官。
可艾米莉醫生和他們都不一樣，甚至和醫院裡的那些醫生護士都不一樣，芥川龍之介想。
她太溫柔了。
每一次在醫院的病床上過夜時，雖然醫院中寂靜無比。但芥川龍之介很清楚，艾米莉醫生就坐在隔壁的房間裡，一直沉默的關注著他。
如果房間裡有任何風吹草動，她會在第一時間來到病床前。
而且艾米莉醫生的治療能力比芥川龍之介想像的更厲害。
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肺病有多麼嚴重。
所以在第一次進行體檢拿到結果時，芥川龍之介突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真的親眼看見了自己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肺。
衰弱、有氣無力的擴大又縮小、某些地方有著或大或小的凸起、而有些地方還有著詭異的凹陷。整體的顏色也是不正常的豬血紅色，斑駁不已。
他快要死了，芥川龍之介非常清楚的明白。
可是那位艷麗貌美的女醫生只是皺眉看了看那片子，轉身去了隔壁檔案室帶回了一份材料。
「我有辦法治療你，」那位金發的美人溫柔地看著他，「所以請你不要放棄你自己，也不要害怕，請相信我。我在這裡，不會讓你就這麼輕易死去的。」
芥川龍之介還記得自己愣了很久。
這是第一次有人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告訴他，他還有救，不要害怕，她在這裡。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處於保護者的姿態，像條瘋狗一樣瘋狂撕咬著想要傷害他伙伴和親人的對手。
而太宰治把他撿回港口黑手黨之後也沒有如此溫柔地對待過他。
可現在，他突然感覺自己被人用溫暖柔軟的羽翼擋在了身後。
芥川龍之介二十年的人生中，不幸占了一大半。
他原本以為遇到太宰治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幸運了。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還有的治，他的生命還能繼續延長。
可是別扭了大半輩子的人一時也沒那麼快轉變過來。
芥川龍之介拆了三次聖心醫院，但三次他都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是艾米莉坐在他邊上，正在和他講述治療的階段安排。
特殊的酒香不斷湧進芥川龍之介的鼻子裡，讓他整個人有點暈暈乎乎的，仿佛喝醉了。
怎麼說呢，芥川龍之介這輩子最親密的女性是他的妹妹銀，第二是樋口一葉，第三個就是安。
所以他完全沒有任何和陌生女□□流溝通的能力。
而當時艾米莉靠得太近了，這讓他十分緊張，完全沒聽到艾米莉說的一切。
可這本不應該導致羅生門失控。
一切的原因是因為太宰治。
備注為太宰先生的人這時給他打來了電話。
芥川龍之介頂著滿頭的冷汗面色虔誠的接起來，可接通電話後那頭卻傳來了中島敦的聲音。
是了，玉千葉在芥川龍之介病倒後，派人去把太宰治綁過來，以免芥川龍之介有什麼遺言想說給太宰治聽。
而中島敦出發太快忘記了帶手機，泉鏡花的手機更只是個擺設，所以現在借太宰治手機打電話彙報情況的人是中島敦。
然後芥川龍之介就把羅生門放出來了。
第二次是因為他突然發燒病倒，導致昏迷。
昏迷結束醒過來的時候正好艾米莉低著身子在給他量體溫。同時手指探入他的嘴，將他的嘴拉開，正在觀察他有沒有扁桃體發炎。
說實話，芥川銀都不曾和芥川龍之介有如此親密的接觸。
所以一不小心，羅生門又出來了。
第三次的失控也是一次意外。
玉千葉結合醫書和莊園中的記載提出了換肺手術這個治療方式。
但很顯然，只靠一個醫生艾米莉肯定是無法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的。
游戲裡扎一針就能治好，但現實裡接錯一根血管就有可能造成芥川龍之介的死亡。
也許得讓大哥珀西來做這個手術才有機會。
但芥川龍之介並不願意。
因為這種手術只有成功和死亡兩種答案。
芥川龍之介並不害怕死亡，他更怕自己在還沒有被太宰治承認之前死亡。
所以他不想把自己的未來壓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地方。
一個可憐的，從未感受過善意的小孩，只能齜牙咧嘴，用搞破壞的方式去拒絕對他伸出援手的人。
芥川龍之介清楚地看到了艾米莉醫生眼睛裡的難過。他很恐慌，但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這個對他沒有任何企圖，只是想拯救他的好人。
所以在安出手把他從醫院帶走時，芥川龍之介心裡其實是解脫的。
他不懂得如何對待這份善意，所以他下意識覺得逃走才是最好的。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已經做好了被奧爾菲斯趕出莊園的准備。但那位男爵卻從始至終沒有露面，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莊園裡還是以往那樣和平的模樣。
這讓芥川龍之介越來越恐慌。
這裡每個人對他都太寬容太友好了，和他前二十年人生看到的一切完全不同。
「小孩子搞破壞的行為是可以被原諒的。我唯一的弟子，比你還要調皮。」
男人低沉的聲音拉回了芥川龍之介遙遠的思緒。
年輕人張開嘴，想反駁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最後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我是隱士，是莊園主的朋友。」
那男人望著即將高懸的月亮，金色的貓瞳裡閃著冰冷的光。
「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間，你該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漠視一切的冰冷氣場和命令式的語氣讓芥川龍之介再一次把眼前的隱士幻視成了還是港口黑手黨干部時期的太宰治。
所以他居然沒生氣，反而堪稱乖巧的朝著大樓的位置走去。
「在下……」
「明天下午，我會在花房。」
雖然問題沒能問出來，但得到了答案的芥川龍之介快步朝前走去。
在進入大樓前，他回過頭。
那細高的影子帶著那和他差不多高的權杖朝著黑暗中踱步走去。
看上去真的像個不問世事的隱士。
第072章
芥川龍之介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鬼使神差地走到這裡。
這個位於走廊最深處的花房。
在歐利蒂絲莊園中生活的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甚至可以說，他從未往這個方向來過。
推開眼前緊閉的厚重大門，芥川龍之介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細碎溫柔的陽光透過屋頂的玻璃窗落在他臉上。
他還記得當初那位莊園主說過，這裡面有很多危險的植物。
一眼望去，整個花房裡姹紫嫣紅，繁花盛開，分不清到底哪一株是莊園主口裡的危險植物。
小巧的噴泉中，石制蟾蜍下傳出流水聲。
噴泉兩邊各是一個花壇，其中一個最中央是鳥池。好幾只小鳥正停在邊緣上，歪著頭，用黑漆漆的小眼睛盯著這位不速之客。
而在花房右手邊的角落處站著一個瘦瘦長長的影子。
他略微抬起頭，金色的眼瞳望著上方的玻璃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手中的權杖不停有細小的電流閃過。
一陣冷風吹過，芥川龍之介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他這才發現，這花房裡的溫度很低，哪怕有陽光透過窗戶照射著這裡。
男人面前擺放著一張小桌和兩把扶手椅，想必他早就知道芥川龍之介會來這裡。
「下午好，隱士先生，」芥川龍之介輕輕咳嗽著跟眼前人打了個招呼，「在下叨擾了。」
他口中的隱士並未多言，只是做了一個邀請他坐下的動作。
芥川龍之介也不啰嗦，兩人面對面坐上扶手椅。
昨天晚上因為太黑了，芥川龍之介這才看清這位隱士臉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
不同於太宰治身上那大部分都是作為裝飾的繃帶，這位隱士先生身上的繃帶大概都是用來治愈他那可怕傷痕的必需品。
——這絕不是普通方式能造成的傷痕。
越往下看，芥川龍之介就越心驚。
光是看著那傷痕就讓人心驚膽，寒毛倒立。
這樣的傷痕芥川龍之介只在某些非常慘烈的爆炸，以及關於戰爭的歷史記載材料中見到過。
皮肉翻滾，崩裂，卻又重新愈合。
只留下無比醜陋，能止小兒夜啼的可怕疤痕。
眼前的男人面容過分的蒼白。
但哪怕是有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他依然看上去儒雅又俊美。那傷痕沒能撕裂他的美感，反而給他增加了些獨特的氣質。
作為港口黑手黨突擊隊的隊長，芥川龍之介下意識地對眼前的隱士做著估量。
考究的西裝馬甲搭配西褲和皮鞋，看上去應該是位紳士，但卻又外罩著繪制了特殊花紋的黑色長袍。
芥川龍之介曾經為了任務前往過那些禮堂，也見到過其中的教父。
那黑色長袍和教父身穿的聖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而芥川龍之介最在意的，是他掛在胸前的吊墜，權杖上的神瞳，以及男人的特殊雙眼。
芥川龍之介能肯定，那就是貓的眼睛——一雙詭異的，無情的，充滿神性的金色豎瞳。
雖說芥川龍之介自認為他的打量很隱蔽，但兩人一直都在保持沉默。這導致他的眼神其實並不如他自認為那樣。
但哪怕是這樣被人用類似打量估計的眼神盯著，眼前的隱士依然是一副憂郁又高傲，完全冷靜自持的模樣。
芥川龍之介突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逃避似的低下頭，擺在桌子上的幾張圖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永動機？」
雖然沒正兒八經讀過幾年書，但芥川龍之介很清楚，永動機只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設想。
因為它違背了能量的守恆定律。
這密密麻麻的圖紙和手稿都是記錄在羊皮紙上的。
這種記錄方式大多出現在十八世紀，距離現在已經兩百多年了。
但眼前的羊皮紙除了有些泛黃，卻沒有任何的破損，可見它的主人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
「在下能看看這個嗎？」
芥川龍之介輕聲問道。
「隨意。」
得到了答復，芥川龍之介小心的把眼前的圖紙拿起來。
所有的紙上都是手繪的草圖以及各種各樣的推測。
很顯然，這份手稿是在還未提出能量守恆等定律時的一份嘗試。
關於永動機的嘗試。
圖占了很大一部分，上面的字也大多是備注，所以芥川龍之介很快鎖定了羊皮紙中的兩個名字。
阿爾瓦·洛倫茲和赫爾曼·巴爾薩。
——應該是這兩個人在一起研究永動機。
芥川龍之介很快得出結論。
他繼續往後翻。
很遺憾，這份出自阿爾瓦·洛倫茲和赫爾曼·巴爾薩的資料以及缺失了大半部分。
但又有一點幸運，在明顯看起來更老舊的這部分羊皮紙上，芥川龍之介看到了這兩人最後對永動機的研究結局。
悲劇發生了。
赫爾曼·巴爾薩則因為研究中發生的意外失去了生命，阿爾瓦·洛倫茲則因為摯友死亡而放棄了實驗。
他們失敗了，研究結束，以阿爾瓦·洛倫茲永遠失去摯友為代價。
但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
後面是幾張新很多的羊皮紙，上面的評注語明顯比之前更瘋狂。
這說明，有一個無比痴迷永動機的人再次開啟了對永動機的實驗。
但很顯然，在羊皮紙上的評價結束時，他都沒有成功。
芥川龍之介也在最後得到了這個已經完全為永動機瘋魔的人的名字。
盧卡·巴爾薩。
從名字和時間線不難推斷出，他就是赫爾曼·巴爾薩的兒子。
芥川龍之介很佩服這樣的人。
他們現在當然很清楚，永動機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兩百年前的科學家們不知道，所以才會那麼努力去研究和證明……
「如果盧卡沒有失去記憶，應該會很高興你能這麼想。」
沉默了很久的隱士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的眼神相較於之前溫柔了不少。那雙原本充滿了神性冷漠的眼睛，終於多了些屬於人類的柔情。
「失去記憶？」
芥川龍之介抓住了重點，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就是一個新的故事了。」
一個矮矮的管家用一種常人無法做到的彎著腰，舉著手的姿勢端上了一壺熱茶。
眼前神秘的隱士垂著眉，熱茶升起的細微白霧在他眼中明明滅滅。
「實驗失敗了。在赫爾曼死後，洛倫茲封存了關於永動機的所有資料，開始研究其它的新科學。他潛心研究，閉門不出，很快就在科學界中得到了極高的評價。但他依舊不喜歡出門，直到一個和赫爾曼有七分相似的年輕男孩推開了他家的房門，說自己是來拜師的。洛倫茲留下了他，但並沒有告訴他，他和男孩的父親曾經共事過。洛倫茲將自己的一切都悉心教導給男孩，甚至還稱呼他為小洛倫茲。」
「原本他以為日子就會這樣過下去，但一切都在他們再次開啟關於永動機的實驗後改變了。」
「實驗最初沒有什麼問題。但到中期，洛倫茲發現盧卡的研究方向在重蹈他父親的覆轍。於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洛倫茲試圖阻止他繼續研究，但卻沒有告訴他真相。」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訴說著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但芥川龍之介就是莫名感受到了他掩藏在冷靜皮囊下的後悔與掙扎。
「盧卡並不明白自己的老師為什麼要阻止自己，直到他在資料中找到了被洛倫茲封鎖起來的那些資料。」
男人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於是他認為，原來自己最敬佩的導師竊取了自己父親的成果，為了在他之前做出那完美的機器，所以才三番五次阻止他。」
剛剛一瞬間的情緒表露仿佛是芥川龍之介的幻覺。眼前的男人又變回了那副處亂不驚的模樣。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芥川龍之介都能自己想到了。
無非就是師徒決裂，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
「洛倫茲死了。」
可男人的一句話拉回了芥川龍之介的所有思緒。
「他死在一場最可怕的爆炸中，帶著那些關於永動機的資料和他的後悔。」
「而盧卡也因為涉嫌殺人，卻又精神失控而被關進瘋人院。」
「……」
芥川龍之介沉默了。
雖然他常年都是沉默的樣子，但不代表他內心沒有活動，可現在得到這樣的結果，他真的連內心都沉默了。
「因為一些特殊的能力，兩人在一座臭名昭著的莊園重新再見。可那時，盧卡早因為直擊電流和折磨失去了對過去的記憶。」
芥川龍之介有些急促地問道：「那他還記得……」
隱士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心只想證明永動機的存在。」
良久的沉默。
芥川龍之介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這個故事。
他能肯定，洛倫茲是深愛著自己的學生的。但他卻沒有和盧卡解釋，這導致他最愛的學生對他的憧憬和愛化成了最堅固的恨。
而盧卡在歷經折磨後失去了自己的過去，卻依舊記得永動機。
這不是瘋魔。
芥川龍之介看著莫名從地下伸出的羅生門。
他只是想給自己的老師證明他是對的，永動機是存在的。
就像他想跟太宰先生證明他不是廢物一樣。
愛和恨交雜在一起，它是恨，也是愛，所以才如此刻骨銘心。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如此傷人。
「您後悔嗎？後悔讓自己最愛的學生對您恨之入骨。」
芥川龍之介看著眼前面容依然平靜的男人。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他清楚地看見了那人類不可能擁有的豎瞳。
可男人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追求不會存在的事物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他的話沒說完，但芥川龍之介明白了他的意思。
永動機是不可能存在的事物，但盧卡早已完全沉淪其中。如果讓他自己證明了永動機的不存在，那麼等待盧卡的會是什麼？
芥川龍之介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會是自我滅亡，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就像他一樣。如果他真的從太宰先生那得到了「其實太宰治從來沒有在乎過芥川龍之介」的現實。
那麼等待芥川龍之介的，會是精神和靈魂的崩潰。
所以洛倫茲讓盧卡恨他。
只有這份恨意超過盧卡心裡永動機的位置，在一切結束後，盧卡才能活下來。
是有口，但難言。
洛倫茲帶著對盧卡的愧疚在爆炸後永生，盧卡歷經折磨忘記過去但依然想證明永動機的存在。
「我從不怪他。」
「但我想，他應當是恨我的。」
男人嘆息了一聲，瘦高的影子逐漸消失在走廊深處。
芥川龍之介愣愣地將茶杯端起，裡面的紅茶早已涼透。
他喝了一口。
涼茶其實並不好喝，苦澀味更是讓他想起了自己為了緩解肺病常喝的藥。
可盧卡和洛倫茲的故事卻更讓他難過。
兩人明明都那麼在乎彼此，可卻走到了這個悲劇般的結局。
——那麼他和太宰先生呢？
芥川龍之介不由得如此想到。
他憑盡全力，拖著這副病體也要做出什麼給太宰先生看。
也許，太宰先生早就看到了他做的一切，只是和洛倫茲一樣不能說出來呢？他有些慶幸地想。
可是芥川龍之介也知道自己只是在痴心妄想。
「咳咳。」
他又咳了兩聲，喉間泛起腥甜。
蒼白的手逐漸握緊，芥川龍之介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要做換肺手術。
就算是拖，他也得拖到太宰先生承認他為止。
第073章
「艾米莉小姐！」
芥川龍之介猛地推開醫院冰冷的大門。
可出乎男人意料的是，永遠都待在配藥桌前的金發美人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一個最多不超過五歲的孩子正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子上插滿了管子，呼吸更是幾乎不可聞。
只有微弱跳動的心電圖能看出她還活著。
——她是誰？艾米莉小姐去哪了？
芥川龍之介內心疑惑無比，可好奇驅使著他朝前走去。
那個女孩穿著白色的蓬蓬裙，卷翹的眼睫下垂，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她雖然面色蒼白，但神情卻無比平靜，仿佛就像睡著了一樣。
但顯然，芥川龍之介對這位突然出現的人並沒有多少興趣。
既然艾米莉醫生不在，他回過身子准備推門離開。
就在這是，一個稚嫩的女音從他背後響起：「如果你要找艾米莉，那就下午來。如果你要做換肺手術，那就先養好身體。」
芥川龍之介猛地回過頭，羅生門同時拔地而起。
剛剛還跟具屍體一樣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已經站了起來。
男人眼瞳控制不住的縮了縮，眼前的女孩不再是那金發的模樣。
她那頭堪稱絢爛的金色長發已經變成了黑色，眼瞳也是同樣鬼魅的黑色。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頭上那長出的，代表著惡魔的山羊角。
那角小巧又精致，但絕不是正常人類能擁有的。
「惡魔？」
芥川龍之介疑惑地問道，這種非現實生物的出現正在洗刷他的世界觀。
「砰！」
小女孩隨手抓起一個針管丟向芥川龍之介，芥川龍之介躲了，但那針管和長了眼睛一樣砸在了他的頭上。
「你有看到過這麼可愛的惡魔嗎！」
小女孩憤怒地叉著腰，伸出左手指著沒品的芥川龍之介。
果然，港口黑手黨的品味都有待提升，森鷗外是如此，芥川龍之介也是如此。
「我是玉千葉，歐利蒂絲的主人，這個莊園真正的老大！你們都是靠我養的！你們都得跪下來尊敬地高呼我的名字！歌頌我的偉大和仁慈！因為我養著你們這群廢物！」
她鄭重其事地說，烏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著芥川龍之介。
只能說那時候就不該讓玉千葉這個臭屁小孩和宇髓天元多接觸。
「小孩，你別太過分了！」
芥川龍之介眼睛裡凝聚起怒意，黑色的羅生門在他背後張牙舞爪，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
可沒想到這小孩一點不怕，反而用一種大爺似的姿勢懷抱著雙手，面帶不屑。
「笑麻了，你以為你那個羅生門還有用？」
隨著她的話，原本已經鋪天蓋地朝著她撲來的羅生門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出言不遜的小女孩伸出短短的小手，指尖碰在羅生門的尖端。
羅生門應聲碎裂。
在芥川龍之介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異能化作碎片跌落在地上，摔成更細小的粉塵。
「小屁孩，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是吧？你拆了聖心醫院三次，要不是xx拉著我，我早把你大卸八塊丟出去喂狗了！」
該怎麼評價一個五短身材的小屁孩罵一個成年男性小屁孩的畫面呢？
幸好現場的唯二兩人，一個是罵人的，一個是被罵的。而被罵的人還沉浸在羅生門被擊碎的震驚中，暫時沒能發現這堪稱詭異的一幕。
「居然敢趁著老大不在就拆醫院，你有幾條命啊夠你這麼玩？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把你賣了都買不起啊？！」
玉千葉是真的氣啊。
作為家裡養了小孩的和諧家庭，她可是專門花自己所剩不多的回聲從系統進口的超發達大型醫療設備。
說句實話，要不是世界限制，她真的會從系統那兌換那種星際小說裡的醫療艙，只要不死就能救回來那種，什麼斷手斷腳身子沒一半都是小case。
雖然被迫退而求其次了，那也是矮子裡最高個那種。而這代表著，被芥川龍之介砸壞了三次的醫療設備，每一件都是能保他們狗命的好東西。
而保命效果越好，價格就越美麗。
玉千葉寄給太宰治的賬單，其實連這幾件設備真正價值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最主要的是，玉千葉讓太宰治還的日元，但她買設備花的是回聲，只能從系統任務那裡獲得的回聲。
要不是系統阻止再加上後面兩次購買設備都打折了還送了兩次抽獎機會，玉千葉真的會把這個無敵破壞王拆了給太宰治送去。
芥川龍之介還沒震驚完畢，背後傳來一股巨力把他死死壓在地上，一個小團子的重量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背上。
可明明是那麼輕巧的重量，卻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了他身上，讓他一點都沒法移動。
「小屁孩！」
背上傳來女孩囂張跋扈的聲音，同時，一只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他的頭發。
「艾米莉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奧爾菲斯也去歐洲參加分享會了。」
她拍了拍芥川龍之介的頭，低下身子，在他耳邊不懷好意地說：
「這下落到我手裡了吧，你完啦咩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在醫院上方盤旋，芥川龍之介突然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一絲迷茫。
——留在這個莊園真的有好下場嗎？
「你要是敢走，我就讓艾米莉不給你做手術。」
陰惻惻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仿佛惡魔般的低語。
「你！」
芥川龍之介憤怒地扭頭看向坐在他背上翹著二郎腿的小惡魔。
「看什麼看！你這個眼神好凶惡我好害怕哦，」小女孩面無表情地說著自己害怕，一點公信力都沒有。
「小子，你搞清楚了，」她低下頭，和芥川龍之介面對面互相看著對方，「我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你在我的地盤還想當老大？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
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瞳如同最深處的漩渦，一不小心就會把人拉入深淵。
那雙小手拍了拍他的臉，小女孩的聲音是不符合她外表的冷漠：「你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不會是我的對手，居然還不想著逃跑，真是個笨蛋。」
「在下從沒逃走過。」芥川龍之介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太宰治是這麼教你的？」小女孩挑了挑眉，無情吐槽道：「那他也是個蠢貨。」
「不准這麼侮辱太宰先生！」
芥川龍之介眼睛紅的滴血。他死死望著出言不遜的小女孩，仿佛想把她的模樣刻進腦海裡。
「他教你在遇到自己完全無法對抗的對手時還要繼續去送死，這不是蠢是什麼？」
小女孩扯著芥川龍之介的頭發把他的頭抬起來，動作非常不溫柔，語氣也是邪肆的嘲諷：
「還是說，他教了你，但你完全沒聽呢？那你和那些扶不上牆的爛泥有什麼區別呢？還真是可悲呢，太宰治，沒想到你居然會遇到這樣愚蠢的人當你的學生。」
這一句話，差點擊潰了芥川龍之介的內心。
芥川龍之介當然記得太宰治告訴過他，在遇到無法對抗的對手時得逃走。但他從來沒有選擇逃走過，因為他想證明，無論是再強的人，也會倒在他面前。
他是最強的，是值得太宰先生驕傲的學生。
可是無論他擊倒了再強的人，從太宰先生臉上都從未得到過溫柔的笑意，更別提誇贊了。
「在下……在下……」
芥川龍之介聲音抖了抖，可還是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
是啊，他確實是一個不好的學生，最起碼，太宰先生從來都不願意承認他。
他的情緒萎靡了太多，再加上他本來就因為身體虛弱而面色比普通人蒼白。
現在他無力癱在地上的樣子跟死了快沒啥區別了。
然後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咳出一口血。
那烏血和天女散花一樣，灑滿了整個地面。
「不是，他這麼脆弱嗎！系統！三！救命！」
玉千葉看著趴在地上仿佛馬上就要魂歸高天的人滿臉驚恐。
她只是想用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的方式激起這人的求生欲，可沒想過用力過猛讓他不想生啊。
系統4313也著急啊，重點人物現在可不能死啊！芥川龍之介要是被玉千葉氣死了，他倆就得被世界意志一起打包丟進小黑屋永ban了。
【要不您試試勸導勸導他？】
「我剛剛才罵完他，勸大概是沒用的。」
玉千葉滿臉絕望，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放飛自我。
「這樣就不行了？太宰治如果知道自己教出了個懦夫，肯定更生氣吧。說不定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想起這個懦夫了，不對，是肯定不會，畢竟那可是他人生的恥辱……」
話還沒說完，原本軟趴趴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男人突然就僵硬了身體。
「在下永遠不會是太宰先生的恥辱！」
看著突然就堅定起來的芥川龍之介，玉千葉和系統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很久，系統慢慢吐槽道。
【宿主，你牛。】
「不，不是我牛。」
玉千葉一臉迷茫。
「這是太宰扭曲廚的勝利。」
第074章
俗話說得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餐桌前，所有人都在控制自己不要用刻意的眼神去打量那個占據了奧爾菲斯位置的五短小女孩。
說句實話，她真的既漂亮又可愛，面容甜美，五官精致，仿佛活過來的人偶娃娃。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身上，顯得她又更像傳說中的天使。
可那張不停叭叭的小嘴打破了一切美好的氛圍。
「一天到晚吃我的，住我的，怎麼就會惹我生氣！」
她一邊張牙舞爪，一邊手裡不停地往嘴裡塞牛排。
和被點名沒什麼區別的芥川龍之介低著頭，慢慢喝著小豆湯，全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那個，奧爾菲斯先生……」
中島敦怯怯舉手詢問，眼前的小女孩雖然年紀小小，但那可怕的壓迫感已經快蔓延出來了。
「奧菲今天早上飛歐洲去辦事，要去一個月。」
剛剛語氣極快，仿佛嘶嘶噴射毒液的毒蛇一般的小女孩突然就溫柔了下來，甚至算得上和顏悅色地回答道。
這變臉速度讓人為之側目。
「所以總結一下，」小女孩伸出手拍了拍，踩在桌子上，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奧爾菲斯把你們托付給我了，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都要聽我的，我才是歐利蒂絲的真正老大！以後也是這樣！要對老大忠誠，尊敬，充滿愛意，明白了嗎！」
——一點都不想呢……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到。
不過玉千葉也不在意，她純屬口嗨而已。
小女孩一個猛跳跳下餐桌，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哦，對了，」小小的身子停在餐廳門口，女孩回過頭，神情嚴肅：「這幾天沒事別往外跑，死在外面我可不會為你們收屍哦。」
也不等人回復，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長長的走廊裡。
「……」
餐廳裡是一片良久的沉默。
過了很久，少年吐槽道：「還真是個奇怪的人，之前從沒在莊園裡看見過呢。」
奧爾菲斯也從來沒有和中島敦說過這個人的存在，所以在座所有人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完全沒有一絲了解。
「織田老師……」
中島敦帶著些迷茫看向在座唯一可靠的成年人。
「別擔心，」織田作之助面色平靜的往嘴裡塞了一口咖喱，「我們要相信奧爾菲斯。」
正從窗台下走過的玉千葉仰起臉，滿臉疑惑：
——她和奧爾菲斯不是一個人嗎？為什麼相信奧爾菲斯不相信她？
系統4313控制不住吐槽道：「就您剛剛那發言，他們能相信你才奇怪。」
仗著自己矮，身高沒有窗台高的玉千葉冷冷一笑，系統4313還來不及發顫，就發現自己被手動禁言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學壞了！）】
可惜玉千葉冷酷無情且不會系統語，於是系統的抗議還沒有開始就被無視了。
莫名感覺自己被嫌棄的玉千葉帶著悶氣直衝出去，誰也不知道她准備去哪。
……
「來吧。」
黑色長風衣的年輕男性大睜著眼睛，滿臉邪肆的笑意。
「要與「重力」對抗的是哪一位呢？」
氣氛一時陷入冷凝。
面對港口黑手黨的重力操使，武裝偵探社中沒有人有勝利的把握。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從背後傳來。
「哇，真是厲害的成年男性呢！」
那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獨屬於幼童的稚嫩聲音。
但中原中也在聽到那聲音時，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掛不住了。
他咬著牙回過頭，和與謝野晶子一起看向從黑暗的隧道裡走出來的小小身影。
「玉！千！葉！」
男人一字一句地壓著嗓子怒吼道。
「哎呀，聽到了聽到了，你吼辣麼大森干森莫嘛！」
突然出現的小女孩安撫著擺擺手，仿佛在安慰著即將噴發的中原中也。
「然後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與謝野晶子朝著從外面回來的太宰治攤開雙手，對著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努了努嘴。
小女孩被中原中也壓在懷裡，正被他扯著臉晃來晃去的。短短的四肢也不甘示弱的試圖去撓中原中也讓他放開自己，可是最終因為太短沒能碰到，反而被中原中也撓了癢癢笑得滿地打滾。
看著其樂融融（？）的兩人，太宰治呆愣了片刻，嘴唇動了動。
與謝野晶子沒聽清太宰治說的話，於是她朝著太宰治的方向探過身子，卻聽見太宰治喃喃道：
「不公平。」
與謝野晶子：「……？」
「不公平！」
細長條狀的家伙大喊著「不公平」，同時餓虎撲食一般撲了上去。
「滾開啊混蛋太宰！」
「你壓到我了！」
「我也要捏你的臉！」
……
三個心理年齡加起來不超過三歲的人滾成一團，剛剛的劍拔弩張仿佛從來不存在過。
最後被煩的厲害的玉千葉一腳踹在了太宰治臉上，把他整個人成大字狀踢飛了出去。然後如同泥鰍一般從中原中也懷裡滑了出去。
也就是給中原中也面子，不然她早就給這兩個敢捏她臉的家伙一人一腳了。
然後小女孩的眼神在中原中也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在心裡默默把踢中原中也臉的計劃劃掉了。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臉上還有青澀，但22歲的中原中也臉上就只有澀了。
——那張漂亮的臉蛋，被踹了不好看。算了，踹太宰治兩腳吧。
玉千葉自我安慰道，完全不顧及太宰治的死活。
在幾人終於分開後，中原中也也無法再像剛才那樣冷酷無情的對武裝偵探社成員說話了。
畢竟玉千葉正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他在那樣說話，總感覺在教壞小孩子。
身為哥哥的責任感阻止了他繼續冷漠地發言。
他將一張照片拋出，用完全不會接觸太宰治的方式丟到了他手裡。
照片上的兩人玉千葉不認識，但太宰治明顯很清楚他們是誰。
小孩身手矯健，一骨碌就爬到了太宰治頭上，抓住他的頭發，聚精會神的看著這兩個人。
「他們是誰？」
她有些好奇地問道，順手扯著太宰治柔順的卷毛。
「是組合的成員，前兩天他們襲擊了偵探社。」
太宰治面色嚴肅，顯然照片上有不好處理的人。
而玉千葉的注意力落在了照片上那黑色長發的高個男人身上。
「三兒，那是什麼？」
玉千葉能感覺到，自己手背上屬於章魚小丸子的圖騰正在發熱。
一個無法辨別方向的眼神從虛空中望來，這讓小女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是很相似的，舊日支配者同類的氣息。
系統4313並沒有出聲，和它相處那麼久，玉千葉自然也明白，這是涉及規則的東西，於是不再出聲詢問。
「他們是壞人嗎？」
小女孩天真無邪的問道。
而中原中也則看清了太宰治勾起的笑意但他來不及阻止太宰治說話了。
「不知道哦，但是他們現在是去襲擊兩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還是兩個小姐姐。」
——完了！
中原中也心裡一驚，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撈原本趴在太宰治頭上的玉千葉。
可他撈了個空，原地只剩下那一個殘影，玉千葉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原地。
「太宰，」中原中也咬著牙磨了磨，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你不該把她卷進來。」
「我從來沒有要求她做什麼，」太宰治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臉上帶著中原中也想要一拳揍上去的笑意。
但中原中也並不想和這個可惡的男人過多糾纏，他回過身子，准備離開這裡。
可太宰治的聲音在此刻從他背後響起。
「小千葉比你想像的還要勇敢和強大，她不是需要你庇護的幼鳥，相反，她甚至還能庇護你。」
「她只是個孩子。」
「一個七年都沒有長大一丁點的孩子？」
太宰治的語氣裡帶了些笑意，「說不定她是比我們年紀都大的老妖怪，化作幼女的模樣在世間行走呢？別真把自己當她哥哥了。」
然後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回過頭，突然內心有了不好的預感。
中原中也舉起自己的手，掌心是一支開啟的錄音筆。
「一會我會把你說的一切都轉告給小千葉的。」
中原中也滿臉幸災樂禍地補充道。
太宰治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落在中原中也這只蛞蝓手裡，這讓他感覺到了自己被侮辱。
中原中也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
一張無比高清的臉上被畫了七彩草履蟲的太宰治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太宰治呆住了。
這張照片無論落在誰手上他都不會在意，可是偏偏落在了中原中也手上……
「千葉用你手機發給我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見到她了。」
中原中也看著自己的老搭檔，面色不變，語氣卻有些冰冷：「等把組合干掉了，我再來找你，好好算個賬。」
這個賬，特指太宰治明明已經見到玉千葉卻不告訴他，還讓他到處找了那麼久，差點把橫濱整個翻過來。
中原中也離開了，只剩下呆愣的太宰治。
「未來一片漆黑啊太宰桑。」
與謝野晶子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聲音罕見的溫柔：
「你死之前請簽署一下遺體解剖同意書，讓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身體構造。」
太宰治冷漠搖頭，沒找到漂亮小姐姐殉情前他可不會死，殉情是不能一個人死的！
第075章
太宰治正想說話，只覺得後領子一緊，整個人橫空被人從背後提了起來。
「太宰君。」
溫柔嫵媚的女音從他背後傳來。
「請為我帶路吧。」
太宰治扭動著基本動不了的脖子努力回頭看，這才發現背後那提著他領子將他整個人單手拎起來的人居然是個女人！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妝容精致，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表情平靜又淡然。
她墨色的長發被整齊地盤起，華貴的銀簪，紅綢和紫花點綴在發髻上。身上則穿戴著白色櫻花紋和銀色浪花紋的白色合服，寬大振袖上紅色金魚紋跳躍其上，顯得雍容華貴。
身姿曼妙，顏色傾城。
「美人！你願意和我殉情嗎？」
太宰治眨巴著星星眼，眼前的美人已經不是簡單的美人了。
只用美來形容她，太膚淺了。
她的美麗充滿了誘惑和欲望，只是唇角那若有若無的微笑，就能讓人茶飯不思，魂不守舍。
「太宰君，不要想得太美哦。」
美人笑得溫柔大方，白紅配色的折扇遮住了她半張臉。
「我是美智子，你也可以叫我紅蝶。我受人委托帶你去找人。」
紅蝶身上的味道太宰治非常熟悉，那來自歐利蒂絲的奢靡味道。
痛失殉情人選的太宰治神情低落的耷拉著頭，單手拎著他的紅蝶微笑著對著與謝野晶子和監視器的方向略微欠了欠身子。
一聲破空聲後，那位突然出現的女士帶著太宰治消失在原地。
福澤諭吉扭過頭看著江戶川亂步：「就讓她把太宰帶走真的沒問題嗎？」
在玉千葉出現後就把腳翹在桌子上的江戶川亂步神情懶散地點點頭。
「放心吧，那個紅蝶也是歐利蒂絲的常住人口，太宰最多就掉層皮，不會死的。」
而被紅蝶夾在臂彎處，跟著她一起被迫極速飛行的太宰治真的感覺自己的臉快不是自己的了。
飛行速度過快，太宰治只感覺那風像刀割一樣在他臉上剌。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安帶著他追列車的時候。
突然，一張冰冷的面具覆在了他飽受摧殘的臉上。
也不知道這位美智子小姐做了什麼，居然能讓這面具死死掛在他臉上。
小小的一張面具，卻讓太宰治整個人感覺活了過來。
有了太宰治的指路，紅蝶不僅速度加快，更是直接飛到了山頂。
兩人降落在山林中，只來得及看見一輛警車從兩人面前呼嘯而過。
環山公路上還挺著一輛被損壞的大巴車以及滿地的藤蔓殘骸。
「去山下，沿著軌道往右走，第一個公交站台。」
看在面具的份子上，太宰治也不買關子，干脆地報出了地址。
詭異的惡鬼面具掛在他的臉上，太宰治還饒有興趣的伸出手試探著。
然後紅蝶再次提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橫空提起，跟著那「咻咻咻」的破空之聲衝向遠方。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也就60秒之後，太宰治還沒來得及把手從面具上放下來，他就感覺自己踩到了堅實的大地。
還沒反應過來，一只手取走了面具。
突然被強光刺激，太宰治下意識閉上眼睛後再睜開，他們已經到了第一個站台。
他被放在靠著座椅的位置，而神秘出現的美智子小姐則姿態端莊優雅的站在不遠處，一看就是經受過禮儀訓練那樣的人。
而根據她不經意間透露出的誘惑感，太宰治推斷，這是一位花魁。
這太宰治正准備繼續觀察，垂落在身側的右手背卻突然傳來一陣濕潤感。
他低下頭，就看見一只黑白配色，擁有著智慧眼神的狗頭正抬著腦袋聚精會神地盯著他。
太宰治連蹦帶跳朝後退去，雙手交叉在胸前，滿臉僵硬的笑容。
「未想到居然在此窮鄉僻壤能再次得見君顏，可見君確實是欲於吾一決雌雄。」
美智子帶著疑惑看向說胡話的太宰治和一臉呆愣的二哈。
「所以……」玉千葉沉默片刻，肯定得問道：「太宰治怕狗？」
【……是的。】
系統嘆了口氣，這都到說胡話了，能不怕嗎？
「汪汪！」
二哈看著比劃動作的人類，誤以為太宰治想跟它玩，於是它試圖去撲太宰治。可太宰治朝後退了一步，舉起手阻止了二哈試圖接近的動作。
男人滿臉得意地往自己懷裡摸去，一邊伸手一邊說：「很有氣勢嘛，但是這對我可是沒用的哦！我可是有著王牌的！」
他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了一袋狗糧，甚至還是狗糧中最廉價的那一類。
畢竟太宰治現在是真的沒錢。
「哈哈哈！」
太宰治滿臉邪肆笑容地蹲下，把那一小袋狗糧提到二哈面前。
「想要嗎？很想要吧。」
他攤開手往手裡倒了一點，舉著手在二哈面前晃了一圈。
然後在二哈呆愣的眼神和美智子震驚的眼神中，把那狗糧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二哈：……？
系統：……！？
玉千葉：…………
世界罕見的安靜了，連鳥叫聲都消失了，仿佛一切都被太宰治的行為沉默了。
「這次得教訓了吧！」太宰治回過身子，同時伸著自己細長的手指往嘴裡塞著狗糧，「記得以後別在街上對我隨便亂叫了！」
「嗷嗚！」
一陣劇痛從屁股處傳來。
二哈張開大嘴咬在了太宰治屁股上。
【真的活該。】
系統4313吐槽道。
玉千葉滿臉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晦氣。」
她都想讓織田作之助把繃帶給太宰治這個蠢貨纏回去了。
無比後悔選了太宰治指引方向的玉千葉嘆了口氣。
美人嘆氣，簡直讓人心碎。可惜太宰治正和二哈糾纏在一起，完全沒注意到。
他想讓二哈松口，可哈士奇這種執著到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犬種怎麼可能聽話，依然死死咬著他的屁股不松口。
一人一狗糾纏在地上越滾越遠，美智子也並未出聲阻止。
說句實話，看太宰治被狗咬，玉千葉莫名感到了舒適。
「我真的越來越變態了。」玉千葉自我唾棄到，可被咬的是太宰治，她確實很高興。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千葉都開始懷疑太宰治可能被二哈咬死了的時候，火車的轟鳴聲終於出現了。
隨著汽笛聲，鐵質的車廂停在站台上。
曾經在偵探社有著一面之緣的兩個小姐姐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相互攙扶著從車廂中走出。
她們的頭發還有些散亂，身上衣服也因為穿越叢林而留下了不少劃痕，看上去有些狼狽。
兩人東張西望，面上帶著不安，可見之前發生的混亂讓她們有些驚弓之鳥。
美智子越過人群朝她們走去。
作為唯一的逆行者，人流卻自動朝兩邊分開，給這位一看就是精心培養的美麗花魁讓開位置。
美麗的女人停在了兩位少女面前。
谷崎直美的眼神下意識落在美智子的臉上，可那美的讓人自慚形愧的面容讓她控制不住視線下移，不敢直視那雙明亮的眼睛。視線下移，卻又看見了美人胸前的高挺弧度，不堪一折的纖細腰肢。
——不公平！上帝到底給她關上了什麼窗？
女孩哭喪著臉想。
「我是來找你們的。」
花魁的聲音也溫柔清脆，就像只夜鶯在鳴唱一般。
「不好意思，但請問您是誰？」
雖說神情低落，但谷崎直美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著眼前比她高了很多的女人的眼睛。
「我是美智子，來自歐利蒂絲，應莊園主的請求來幫助武裝偵探社。」
紅蝶捂著嘴輕輕笑著，明顯對這個小姑娘的勇敢和敏銳很滿意。
就在這時，一個黑白陰陽頭的小孩抱著一個詭異的玩偶撞上了美智子。
「這是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孩子。」
谷崎直美顯然放松了很多，語氣輕松地說到。
同時，美智子看見了小孩藏在陰影裡勾起的嘴角。顯然，這孩子絕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友好。
「籠子……裡面……的……」
他嘴裡哼唱著什麼東西，仿佛是非常普通的一首民謠。
「鳥兒呀……」
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左手滴落下來，那可愛的臉上勾起了一抹堪稱可怖的殘忍笑容。
【滴！異物試圖入侵宿主精神世界！自動開啟精神世界保護機制！】
【保護機制開啟失敗！保護機制開啟失敗！保護機制開啟失敗！】
【夢之女巫神降中】
【倒計時：3】
【2】
【1】
【宿主已清醒，夢之女巫未降臨，精神世界保護機制成功開啟】
……
Q抱著自己手裡那醜陋的玩偶，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空間。
這裡一片荒蕪。
枯死的樹木矗立在原地，亮綠色的溪水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氣裡彌漫著硝煙的味道，整片天空都是灰暗的。
最可怕的是，不停有女孩清脆的笑聲傳來，卻根本找不到方向。
向來作為恐嚇者的Q有些坐不住了。
Q擁有著最危險的異能「腦髓地獄」，那是異能中最危險，最被忌諱的精神操控異能。而異能擁有者本人夢野久作更是個會將一切生命都破壞殆盡的瘋狂異能者。
所以雖然身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夢野久作年紀不大，卻一直被封印在禁閉室中。
畢竟當年為了封印他，港口黑手黨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可在他對那個神秘女人發動異能的一瞬間，卻反被女人操控著，將自己的精神體拉進了這個詭異的空間。
「有本事出來啊！躲起來算什麼本事？」
長的像個小女孩的男孩厲聲喊到，手卻抱緊了那個醜陋的玩偶。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他的眼睛，小孩自以為找到了人，於是快步朝著銀光傳來的方向走去。
位置並不遠，他走過三棵巨木，就看見了那銀光產生的原因。
那是一只蝴蝶，底色是墨綠色，閃著銀色的光，正掛在兩棵大樹中央。
夢野久作殘忍地笑著，同時繞過一棵樹，朝著那只撲棱蛾子走去。
走過樹木，他抬起頭望向那只蝴蝶。在看清的那一瞬間，他的動作停止了。
身子是蝴蝶身子，可那昆蟲的頭卻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幽藍色的皮膚，被編成辮子的棕色頭發，兩根觸須在頭頂蜿蜒抖動著。
眼睛上帶了一個護目鏡，顯得那在其中滴溜溜轉的眼珠子看上去是那麼詭異。
夢野久作停了片刻，瘋狂往邊上跑去。
「啊啊啊啊啊！！！！」
剛剛那一眼，給孩子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最可怕的傷害。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醜陋的東西。
它醜的不潦草，不敷衍，相反，它醜的精致到了極致，仿佛是某些人類的惡意彙總，醜到了人類不能想像的極限。
夢野久作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累的氣喘吁吁的少年停了下來，一只小手遞給他一杯水。
他下意識接過，抬起頭正准備說話，卻看見了一個和之前那個撲棱蛾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帶著金色面具，穿著紅色衣服的醜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
夢野久作再次尖叫著跑遠了。
他這次再也不敢停下來了，可他不停下來卻不代表別人不會打斷他。
一個穿的跟聖誕樹一樣的家伙從天而降，正好絆倒了跑過來的夢野久作。
少年抬起頭，正好看見了那家伙扭過來的，塗著口黑，滿嘴鯊魚牙的血盆大口。
聖誕節的氛圍在他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樣的東西如果真的出現在聖誕節，看見他的小孩這輩子大概都不想再過聖誕節了。
一雙手從男孩膝下穿過，將他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原本夢野久作只看見了他的白色西裝，可隨著位置升高視線上移，他看到了那帶著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的面容。
那人低下頭，帶著邪笑看著男孩。
「空巴哇。」
然後，以操控別人精神為樂的Q，就這樣昏迷了過去。
「真脆弱啊。」
玉千葉感慨到，可留給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系統4313看著昏迷的Q，感到了一絲心酸和共情，天知道他第一次看到那四個東西的時候，也是差不多這樣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醜的這麼別樹一幟的東西？
系統不理解，並且表示大為震撼。而現在這份震撼，終於有人能體會到了。
……
在得知Q被放出來後，太宰治瘋狂地朝回趕。他氣喘吁吁回到車站時，車站裡一片平靜，火車早已開走，Q也不見蹤影。
而美智子則站在站台上，遙望著遠方。
「美智子小姐！你們沒事吧？」
美智子眼神不動，語氣平靜：「那個孩子很危險。」
太宰治當然明白她在說誰，但他更好奇剛才發生了什麼。
畢竟Q可是活著的災難，所過之處只會留下痛苦。
美智子略微低下頭，她也失誤了。
剛剛她以為Q已經昏迷，所以沒有看好他，讓他躥上火車跑了。
「下一次，我會把他關進歐利蒂絲莊園裡。」
這樣危險的能力，絕不能留給港口黑手黨。
而那無盡循環的游戲，會是他最好的歸宿。
第076章
危機暫時解除，自然就是各回各家。
「太宰先生……」
谷崎直美靠近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的太宰治，自以為私密的望了一眼站在咖啡廳裡正和老板說話的美智子。
「您確定要帶她去見社長？」
剛剛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哪怕是就在現場的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其實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前一秒那個火車上認識的小孩撞到了美智子，下一秒就被她抓著脖子提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了昏迷。
這讓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感到了恐懼。
哪怕後面趕回來的太宰治解釋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孩其實是危險的異能者，對眼前女人的恐懼依然沒能消除。
「啊啦啊啦，別擔心。」
太宰治掏出自己響了一聲的手機，安撫地拍了拍女孩的頭。
「她沒有傷害我們的欲望。」
——否則我們現在不可能還能活著站在這裡談話。
太宰治沒把後面半句話說完，畢竟現在這種情況，說出來也只是徒增恐懼而已。
太宰治看了一眼手機消息，帶著笑容拍拍手，做出了決定。
「你們帶她上樓去吧！我去和政府的代理人交涉一下！」
同時，美智子端著咖啡走了出來。也沒管其他人，姿態端莊地朝著位於四樓的武裝偵探社走去。
谷崎直美和春野綺羅子對視一眼，連忙追上去。
可紅蝶的速度不是她們兩個普通女孩能追趕的。
兩人氣喘吁吁推開偵探社大門時，那位美智子小姐已經端坐在會客室的扶手椅上，正和社長面對面坐著。
氣氛很嚴肅，除了太宰治之外所有的社員都在會議室裡，而美智子依然保持著那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淺淺喝了一小口新鮮出爐的咖啡，用一種類似淺唱吟誦般的聲音重復了一次她剛剛說過的話。
「妾身替莊園主來傳遞這個消息，他希望武裝偵探社能全員加入歐利蒂絲，他不會插手偵探社的一切事物，反而會為你們提供保護和資金支持。」
「我不……」
福澤諭吉正想直接拒絕，可美智子微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那麼著急拒絕，這個邀約永久成立。當然，你也能當它從不存在。畢竟這只是個邀請，並不是命令，不是嗎？」
美人展開扇子遮住自己半張臉，她微微閉上眼睛，聲音卻低沉了很多。
「不過，你真的認為自己能保護好偵探社的所有人嗎？在這個越發危險詭異的世界裡？」
福澤諭吉雙手猛地抓緊扶手椅的把手，本就嚴肅的神色越發冷凝。
確實，美智子的話不好聽，但這是現實。
前有港口黑手黨與他們相互制約，後有組合出現導致現在橫濱的多方鼎立。
組合，黑手黨，異能科，還有或多或少的大小勢力……
這讓本來就混亂的橫濱越來越無序和無法控制。
而身處其中的武裝偵探社要如何抵御這可見的混亂未來，要如何在那洪流中保護好社員，這不是件好解決的事。
「而且妾身必須提醒你，」紅蝶輕輕搖晃著扇子，「每一個組合的成員都擁著類似外交官的權利，而外交官擁有著什麼地位，應該不用妾身再多說了吧。」
這一句話讓福澤諭吉和國木田獨步瞬間變了臉色。甚至連原本翹著二郎腿，滿臉散漫地靠在椅子上的江戶川亂步都坐直了身體。
「那個……」宮澤賢治舉手提問，「外交官擁有什麼權利啊，聽上去好像很厲害呢！」
「外交官擁有著治外法權，」與謝野晶子靠在牆上，聲音有些沙啞，「也就是說，無論他們在橫濱做了什麼，我國的政府執法單位甚至不能拘留他們。」
「而且如果他們意外死在橫濱，美方還會對橫濱追責，政府就會對橫濱內與他們意外死亡有關的所有組織出手。」美智子貼心地補充到。
雖然這補充只會讓所有人越發沉默嚴肅。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江戶川亂步看著這個自己完全無法看透的女人，沉聲問道。
可美智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如果你們加入歐利蒂絲，敦和鏡花也會加入你們，這是莊園主的指令。妾身記得偵探社中的戰鬥系異能者並不多，他倆正好可以補充偵探社的武力。」
藏在鏡框下的綠色眼睛了然地閉上，是啊，他這麼會忘記了——
組合可是那70億懸賞的提供者之一啊。同時收養了中島敦和泉鏡花的歐利蒂絲肯定不會讓組合在橫濱掀起風暴。
「那位莊園主到底要做什麼？據我所知，他已經在今天早晨六點乘坐飛機前往歐洲了。如果只是為了中島敦，我想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橫濱。」
不過江戶川亂步有些想不明白這一點。看樣子他應該非常在意中島敦，可卻又在這個節骨眼離開了橫濱，哪怕是江戶川亂步都感到了疑惑。
美智子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面部表情，笑得讓人捉摸不透，她幽深的黑瞳看向江戶川亂步，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究竟是誰告訴你們莊園主只有奧爾菲斯一個人呢？或者說，為什麼會覺得奧爾菲斯是莊園主呢？」
「你什麼意思？」
可紅蝶不再回答這個問題了，只是保持著得體的完美微笑。
福澤諭吉和國木田獨步交換了一個眼神。
顯然，美智子提供的情報推翻了他們現在對歐利蒂絲所有的推測和認知。
如果奧爾菲斯不是莊園主，那這位神秘的莊園主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擁有這樣的財力和物力憑空建造出歐利蒂絲，甚至還邀請了這些危險到極致的家伙加入那裡。
「加入歐利蒂絲後你們自然會知道。」紅蝶仿佛看透了他們的顧慮，但卻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為什麼會是我們？我如果沒猜錯，歐利蒂絲本身也擁有著治外法權。如果你們是為了異能開業許可證來的，那你們和組合有什麼區別？」
國木田獨步沉聲問道，他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眼前女人身上，似乎想通過她看透某個人。
紅蝶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紅唇輕啟：「妾身不得不提醒你，歐利蒂絲中可還生活著一位皇後哦。只需要皇室對橫濱政府試壓，他們自然會畢恭畢敬，雙手奉上許可證的。」
她依然在笑，可聲音卻冷了下來：「而且歐利蒂絲可不是什麼違法組織，也不會進行任何違法活動。它是莊園主的畢生心血，可不是港口黑手黨和組合這些法外狂徒可以相提並論的。」
正面對上來自美智子那可怕壓迫感的國木田獨步額角落下一滴冷汗。
在那雙幽黑的眼睛望向他的一瞬間，福澤諭吉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麼深淵巨獸盯上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寒毛全都豎起，身體下意識想要暴起發動攻擊。
這是被死亡盯上後身體的本能。
國木田獨步全力壓下了這個詭異的欲望。
可美智子卻先溫柔笑了起來：「不要再惡意揣測莊園主了哦，不然會發生什麼，妾身可沒辦法預料呢。」
她的語氣輕快，卻滿滿都是警告。
「這個世界只會越來越混亂，無序，充滿各種惡意。你們不全是好人，但和其他組織相比，到也算橫濱為數不多的淨土。」
紅蝶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施施然站了起來。
「莊園主厭惡殺戮和混亂，所以才會選中你們。我們當然能用更粗暴的方式，可莊園主拒絕了。」
國木田獨步追問道：「為什麼？」
女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毀滅是最簡單的，但也是最糟糕的選擇。」
她高高昂著頭，緩步朝外走去。
「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在她徹底走出房門前，沉默了很久的福澤諭吉終於出聲問到。
美智子停下腳步，聲音又變回了最開始的溫柔。
「讓孩子們再次在陽光下發自內心地微笑，」她回過身子，臉上終於帶上了來自心底的笑意。「這就是莊園主的意志，也是妾身等將全力以赴的目標。」
紅蝶離開了。
只留下偵探社眾人呆滯在原地。
過了很久，與謝野晶子感慨道：「這可真是個相當宏大的目標呢。」
是啊，要在橫濱這個混亂之地實現這個目標會遇到多少艱難險阻，只要是個能正常思考的人都能預測到。
過了很久，國木田獨步嘶啞著聲音問道：「他們……真的能做到嗎？」
「可以哦，國木田君。」向來輕松的聲音回答了國木田獨步的問題。
江戶川亂步靠在椅子上，抬頭望著天花板，神色莫名的有些滄桑。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們確實能做到。」
那如同深淵般完全不可測的可怕力量，也許摧毀橫濱這座城市對他們來說都並不困難。
「如果他們只靠自己就能做到，為什麼又要讓我們加入呢？」谷崎潤一郎撓著頭發不解地問。
在他看來，提出這樣的邀請，那對方自然是有所圖的。否則真按照剛剛美智子所說的，不插手偵探社事物，但對他們提供資金，怎麼看都是他們偵探社純賺啊。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怎麼看怎麼像陷阱。
但江戶川亂步很清楚，那位紅蝶小姐沒有撒謊。也就是說，歐利蒂絲的莊園主確實是這麼想的。
——簡直就像個到處撒錢的大善人。
可偵探社和歐利蒂絲並沒有任何關系，除了太宰治……
「社長，我有一個想法。」江戶川亂步罕見地有些呆愣。
也不等福澤諭吉回話，他繼續說道：「您還記得太宰治手背上那個特殊烙印嗎？」
在他的提醒下，所有人很快想起了那個形狀特殊的繆斯印記。
「她只是想正大光明地把太宰治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他停頓了片刻，帶著些被人比下去的不爽繼續說道，「而我們，只是因為太宰治身在偵探社，所以被一起邀請的附庸品罷了。」
「對歐利蒂絲和我來說，保護太宰治和保護偵探社，並沒有多大區別。」
玉千葉邁著小短腿，踩著影子一步一步朝前跳，同時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能容忍春花兒這個家伙，想來偵探社的人應該都挺不錯的……」
系統4313罕見地沉默著。
他剛剛用中文翻譯了一次太宰治的名字，結果顯示屏上出現了太宰春花四個字。然後玉千葉看著那四個字，下定決心從此[]都叫太宰治為春花了。
果咩那塞，噠宰醬，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給你搞了個這麼土的名字，系統哭喪著臉想。
看著宿主沒心沒肺般的越跳越遠，系統自動替她補完了剛剛沒說完的話。
——如果偵探社中有人死去了，太宰會傷心吧。
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家伙早就認可了現在的太宰治。雖然她依舊以迫害太宰治為己任，但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她能欺負太宰治，其他人不行。好吧，最多再加上一個中原中也。
第077章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回到莊園，可莊園裡卻空空蕩蕩的。
「人呢，人呢？都跑哪去了？」
她在空曠的大廳裡發出噪音，卻沒有人出來制止她。
「怎麼都出去了啊？」
玉千葉提著自己全新的旺仔牛奶和蘋果，空出來的右手撓了撓頭。原本是想跟其他人分享的，但看眼前這個情況，應該只能她獨自一人笑納了。
就在她放下手的一瞬間，她的心髒猛地收縮起來。
盒裝的牛奶落在地上，紅蘋果沿著地面滾遠。
原本站在原地的小孩消失不見。
原本隱藏在黑暗中的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瞪大雙眼，看著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
鬼魅的紅色長發如同蛇直起身子搖晃一般在空中舞動，金色的盤蛇面具下是遮蓋不住的蛇鱗。
整個眼眶裡全是一片紅色，只有瞳孔位置透露出詭異的一點白。
女人鮮紅的長指甲相互摩擦發出令人不適的吱呀聲。
芥川龍之介下意識想捂住耳朵，可下一秒，他看著那個身影落到地上，變成了正常人的模樣。
——這是那個小孩真正的樣子嗎？
他的大腦瘋狂運轉，試圖在這張美艷的皮相上找到和剛才小女孩為數不多的共通點。
可不等他多想，那女人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風一吹過，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可哪怕速度再快，玉千葉趕到時，港口已經恢復了平靜。
塗著鮮紅寇丹的手如同鋼鐵般抓住了警車的車門。
「警官們，我想你們現在可以把這位小姑娘放下來了。」
風情萬種的老板娘面上帶著不變的笑容，聲音冰冷地說。
「我們是按照警部命令逮捕這個殺人犯的。」
已經先一步登上抓捕車，應該是這一隊特警中隊長的人從車裡跳下來，面容嚴肅地看著眼前妨礙他們執法的女性。
「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們會以妨礙執法逮捕你。」
一瞬間，包括隊長在內的所有人舉起手槍對准了女人的頭顱。
可眼前有著美艷皮囊的女人望向他，紅的仿佛像塗滿鮮血的嘴唇挑起一個弧度。
「泉鏡花的監護人於一周前將她的戶籍牽至紅夫人名下，現在她擁有與紅夫人同等的權利。」
她頓了頓，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掃過所有特警，每個被她看過的人都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這代表著，你們無權對她進行任何抓捕行為。」
話音剛落，隊長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位特警隊長依然保持著舉槍的姿勢，用空出的手接起電話。
他打開免提，長官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立刻釋放泉鏡花。重復一次，立刻釋放泉鏡花！」
「可是……」
「這是命令！」
特警隊長顯然有些不服氣，可還是被迫讓開車門，將已經被抓捕的泉鏡花放了下來。
他取下禁錮在泉鏡花身上特制的刑具，惡狠狠看了兩人一眼，帶著自己的部下離開了。
「沒事吧？」
大美人蹙眉將泉鏡花的手捧起來，在看見她手上的鮮血並不屬於自己後，顯然她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
女孩低著頭，聲音很低很低，玉千葉沒聽清。
「你說什麼？」
「……」
女孩沉默著把頭低地更下去了，就差貼在地上了。
「對不起，」她帶著哭腔，「他們把敦君抓走了，我沒能把他救下來。」
泉鏡花知道，自己和中島敦是不一樣的。
中島敦是莊園主領養的好孩子，而她只是被太宰治塞到莊園裡生活學習的壞孩子。
歐利蒂絲給了她一個容身之處，還讓中島敦的老師織田作之助來教導她，她還在莊園裡認識了紅夫人……
泉鏡花由衷地感激著莊園主的仁慈，也許這位神秘的莊園主也是為了得到某些東西，但起碼現在她在歐利蒂絲裡過的很快樂。
不用被迫殺人，不用擔心吃飯睡覺，不用在貧民窟中游蕩，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樣學習讀書，每天都有好吃的食物，甚至紅夫人還送了她一只小兔子。
她很感激。
所以泉鏡花下定決心要保護好中島敦，因為他是莊園主的「孩子」，這是她唯一能為莊園主做的事。
可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都被她搞砸了。
中島敦被人用狙擊槍擊中，生死不明地被人帶走。
而且泉鏡花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就是，中島敦會離開歐利蒂絲的保護範圍是為了陪她去給小兔子買所需的物品。
——如果她不貪心要照顧那只兔子，是不是就什麼都不會發生？
泉鏡花捂住腦袋，無助地流著淚。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只沒什麼溫度的手落在她毛絨絨的頭頂。
「小孩子別想那麼多，跟你沒有關系。」
泉鏡花抬起小臉，紅彤彤的兔子眼睛望向仰著臉看著天空方向的女人。
她的外表美艷又風情，但神情卻肅穆又冰冷，眼睛裡還透露出泉鏡花熟悉無比的狠戾和殺意。
「今年玫瑰園花肥的材料還沒著落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她輕飄飄地說。
聽聞此言，泉鏡花不由得毛骨悚然。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瞬間僵硬的身體，帶著笑意看了過來：
「放心吧，莊園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進去的，歐利蒂絲不收垃圾。」
泉鏡花松了口氣，她剛剛真的以為莊園裡的玫瑰園花肥是人的屍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紅蝶嘴角的笑容帶上了最純粹的惡意。
——可是又沒說是哪個莊園。
畢竟可別忘了，還有一個真正的，臭名昭著的，歐利蒂絲呢。
將情緒收拾好，泉鏡花看著眼前明顯認識自己，但自己卻不認識的女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很抱歉，但請問，您是誰？」
「我？」一身繡紅花綠色旗袍的女人笑了起來，「我是美智子，你可以叫我紅蝶。」
明明是大紅大綠的配色，卻一點也不顯得俗氣。
看著那明媚卻又風情的笑容，作為女性的泉鏡花心髒不自覺的詭異跳動了兩下。
她好美啊，泉鏡花不由想到，是能讓全世界見過她的人都為之心動的存在，就和紅夫人一樣。
不得不承認，在泉鏡花遇到過的成年女性中，能和眼前紅蝶媲美的，只有紅夫人。
她們擁有著美到沒有缺點的皮囊。
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維，泉鏡花又變成了那副可靠的模樣。
「他們將敦君帶上了名為白鯨的機械造物上。白鯨體型巨大且擁有隱身和飛行功能，並且是組合成員中一個老頭的異能。」
泉鏡花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想來是自己確實沒辦法了，在等紅蝶發布命令。
「飛行的同時還能隱身嗎？那確實是不好對付的能力呢。」
紅蝶摩挲著下巴喃喃道。
「系統，現在能不能把我空投到那個白鯨上？」
玉千葉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突然有些泄氣，根本就看不到嘛。
【不能，我不能再幫宿主作弊了，主系統已經第三次提醒我了。】
果不其然，系統4313拒絕了她。
畢竟為了玉千葉做太多次弊而慘遭主系統教導的系統4313也是個可憐打工人，玉千葉也不想繼續壓迫她可憐的系統了。
「我們先回去吧。」
塗著寇丹的細長手指拂過手背面上詭異的印記。
「他們會很快露出馬腳的。」
塗著紅色眼影的艷麗眼眸望著天空，眼裡全是無盡的殺意。
從印記可以得知敦沒有生命危險，所以玉千葉並不准備現在就強攻。
組合究竟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敦發布懸賞，現在把敦帶走的原因，這才是玉千葉真正想搞明白的。
黑色的車停在兩人面前，打斷了玉千葉的思路。
在登上車前，她最後看了一眼天空。
——所以現在，就繼續讓你們再蹦噠一段時間吧。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裡除了芥川龍之介去執行任務結果碰上組合成員並與他們發生戰鬥導致自己陷入昏迷之外，甚至算得上風平浪靜。
原本早就能把芥川龍之介喚醒的玉千葉因為這人完全不愛護自己身體的行為而發怒。不僅沒有喚醒他，還給他來了幾針讓他睡得更久的特殊藥劑。
這導致芥川龍之介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仿佛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
但對成年男性向來沒什麼包容態度的玉千葉表示：活該，自己做的。
不僅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甚至還在落井下石，簡直是新時代壞女人典範。
不過每天的身體檢測報告卻顯示她顯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壞女人。
畢竟每天都在上漲的身體各項指標是不會騙人的。
按照這個恢復速度來看，在不久後，芥川龍之介的身體情況就能支持他堅持整個換肺手術了。
將今天的檔案放進芥川龍之介的檔案袋裡，玉千葉罵罵咧咧地嘟囔著。
「換肺手術的時候我要讓大哥給他做。」
【為什麼？艾米莉不是更好嗎？】
系統不解，畢竟艾米莉才是大家意識裡的主流醫生。
「一個不在乎自己身體的狗男人憑什麼得到艾米莉的關照？」
小女孩憤恨似地戳了戳芥川龍之介的手，把他的手上戳了個紅紅的小印記。
不過欺負一個不會動的人也沒有任何成就感。
玉千葉雙手交叉在腦後走出門，卻在醫院門口不遠處遇到了正聚精會神盯著莊園外的泉鏡花。
她順著泉鏡花的視線朝外看去，只能看見那已經躥的極高的黑色濃煙。
而最麻煩的是，那些濃煙不是只有一處，而是包圍著歐利蒂絲全面升起！
第078章
久和小楓是一個只有三個月的小寶寶。
今天是她的媽媽帶著這個寶寶出來購物的日子。
一分鐘前，慈愛的母親手裡拿著必買清單，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誇贊著自己的女兒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
可現在，她渾身是血地躺在不遠處，白皙的臉頰上多出一個烏黑的手掌印。
「哇！哇哇啊啊啊！」
小寶寶無力的哭鬧著，卻再也不會有一雙手能夠把她抱起來，輕輕搖晃著讓她不要哭了。
沒有人再推動的嬰兒手推車朝著豁開一條大口子的大街劃去。
嬰兒的哭聲在混亂不堪的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呼救聲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在所有人連自保都困難的時刻，一個小小的，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的孩子就快要死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死亡，卻只能無力地跟著那滑動的嬰兒手推車一起落入深淵。
就在她落入那深淵之前，一只枯瘦的，哪怕是纏繞著繃帶也隱藏不了那可怕燒傷的手，抓住了嬰兒車的扶手。
那人輕而易舉地將嬰兒車整個提起，直到放到安全的位置。
剛剛落地的中島敦繞過第一個十字路口，正好看見了那修長的身影。
高領的黑色長袍上繪制著特殊的花紋。面色冷凝的男人略微低著頭，金色的眼睛注視著那哭鬧不止的小孩。
他看上去十分平靜，只有死死捏住權杖的那只右手上暴露著的青筋能顯示出他並沒有面上看上去那樣平靜。
——他是誰？
但中島敦暫時沒時間去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他手裡還帶著Q的玩偶，現在的任務是要麼找到太宰治，要麼找到使徒安。讓兩人使用異能無效化解除這個特殊玩偶上的精神控制異能。
剛剛從高空跳下導致現在中島敦的心髒還在不斷的瘋狂跳動。
第一次只靠自己就從敵人大本營逃出來的男孩根本來不及開心，眼前的煉獄告訴他，現在絕不是高興的時候。
而且歐利蒂絲中其他人的情況現在他還一無所知。
中島敦咬著牙，拖著已經疲倦無比的身子越過這個陌生男人，繼續朝前跑。
男人也沒有阻攔他，反而是帶著這個小孩朝著遠方走去。
人間煉獄。
目之所及，只剩下翻倒的轎車，破損的玻璃窗……黑色的濃煙在不斷從橫濱各處升起。
隨著男人越走越遠，他的表情越來越冷漠，到最後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漠然。
在轉過又一個拐角後，他再次遇到了中島敦。
可眼前的中島敦不是剛才那活蹦亂跳的模樣。
他面朝下躺在地上，右手向前試圖去夠到滾落在不遠處的醜陋玩偶。
身下是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臉上也全是血痕。而他的左腿，正以一種完全不正常的姿勢在癱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偵探社所有人注意，開啟干擾措施後立刻進入防空洞！」
太宰治急促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遞到所有人耳朵裡。
而時刻竊聽著偵探社通話的森鷗外同時對港口黑手黨所有人下達命令：
「港口黑手黨所屬，立刻進入大樓，封閉大門後進入地下！」
「滋啦！」
「滋啦！」
「滋啦！」
無數的肉眼可見的銀色電流開始在整個橫濱的地表上蔓延。
它們糾纏在一起，不斷分離又融合。
這些電流仿佛游動的銀蛇，藏匿於地表下的眾人看著那如同驚雷般的電流，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只靠這畫面，他們都能想像到那電流會發出怎樣的轟鳴。
漆黑的人影舉起手裡那如同枯枝的權杖。
一顆閃動著銀光的電磁球出現在權杖上方。
隨著男人將權杖高高舉起，那顆電磁球的體型也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它飛了起來。
龐大的球體在高空中懸掛，電流如同蛇一般在它表面游蕩。
它如同有意識一般，在天空中四處改變著方向，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最後它面向港口黑手黨的三座大樓。
隨著破空聲，漆黑瘦高的人影落在了最中間大樓的樓頂。
無窮無盡的電流通過權杖向下蔓延，大樓的玻璃窗上能清楚看見它們的痕跡。
甚至連攝像頭透過的畫面都能看見那在攝像頭上跳動的電流。
「砰砰砰砰砰砰！」
一陣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和電流炸開的聲音通過攝像頭被收入畫面中。
下一秒，顯示屏只剩下一片黑白。
是過量的電流炸掉了早已不堪重負的攝像頭。
「這……」
國木田獨步張張嘴，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簡直就像天罰。」
與謝野晶子注視著那黑白屏的畫面，感慨道。
「喂，太宰。」國木田獨步望向依舊盯著手機屏幕的太宰治，「你怎麼知道讓我們躲進這裡？」
顯然，如果不是太宰治通知他們躲入地下，現在他們大概也已經被電流覆蓋了。
可太宰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早就失去信號的手機上，芥川龍之介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隱士出動了。」
那個讓整個橫濱被電流覆蓋的男人，是隱士，同樣來自歐利蒂絲。
「社長。」
向來掌控一切的棕發男人望向偵探社的社長，臉上有些苦澀。
「我們還是小瞧他們了。」
可怕的磁爆聲穿透過泥土和混凝土層，在防空洞中回蕩。
原本不明白為什麼要躲進地下的黑手黨眾人全部熄火。
防空洞中的燈光也隨著一聲聲的磁爆聲熄滅。
「啊啦啊啦，看樣子，組合攤上大麻煩了呢∼」
在這樣凝重的氛圍下，森鷗外依然有閑心打趣別人。
不知過了多久，磁爆聲終於徹底消失了。
太宰治出乎意料的一馬當先推開了防空洞的大門，第一個探出頭。
不遠處，已經靠著「月下獸」恢復了受傷左腳的中島敦正推著一個嬰兒車朝他們走來。
陰影突然覆蓋到太宰治臉上。
他抬起，正好對上了那雙不屬於人類的金色豎瞳。
怎麼說呢，太宰治第一次由衷的感到了恐懼。
因為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人類的情緒，只有最冰冷的神性。
冷靜，肅穆，漠然。
那是端坐在神壇之上俯視眾生的神明，才會擁有的眼神。
神不愛世人。
太宰治想。
可是那位隱士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朝前走，而太宰治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可是現實的情況卻並不如太宰治所想的那樣慘烈。
除了在詛咒發動最開始就死去的人，失去意識的其他人居然都還活著。
他們有的渾身是血、有的斷了一只手，斷了一條腿、有的無力地躺在地上蠕動……
可是他們都還活著。
在那樣可怕的磁爆中，他們並沒有失去自己的生命。
中島敦跟了上來，將自己手裡那醜陋的詛咒娃娃遞給太宰治。
白色的光芒閃過，所有人身上那詭異的烏黑手指印消失不見。
「沒有異能的人很可憐吧。」
隱士冰冷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忙忙碌碌，如履薄冰，只是為了得到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這就是他們最平凡的願望。」
他將嬰兒車交給跑丟了鞋子的母親，看著那位母親將失而復得的孩子緊緊摟在懷裡。
「他們那麼努力的活著，卻因為異能者的惡意就差點死去，連這麼一個微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
「人死如燈滅，誰還會記得他們？」
隱士回過頭，太宰治看著那散發著紅光的金色豎瞳，一滴冷汗控制不住地從他額頭落下。
「你要做什麼？」
太宰治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
有一些事情發生改變了，他很清楚。而這一改變，會如同一陣狂風，將整個橫濱的秩序摧毀後再次重建。
可隱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知道招收孩子做「人肉炸彈」這種行為嗎？」
這裡的炸彈當然不是指真的炸彈，而是指讓孩子去首先面對危險。
他們收養這些孩子，給他們配備武器並進行洗腦。
有良知的人無法對孩子下手，但那些孩子卻會對自己的敵人扣下扳機。
「……知道。」
太宰治沉默了很久，還是如實回答道。而且他很清楚，曾經的港口黑手黨也有這樣的行為，收養十二歲以上的孩子，給他們配槍，讓他們殺人……
「人間煉獄。」
隱士無悲無喜地評價到。
「你們這些大人也真是無能。」
太宰治啞口無言。
舌燦如蓮花的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語言，因為這就是現實，甚至現在還在發生。
隱士不再說話了。
他望向下落的太陽，卻又仿佛不是在看太陽，是在看著其它的東西。
「如果你們做不到，我會解決一切。」
那毫無人性的聲音冰冷說到。
太宰治當然明白，他說的解決一切，不只是解決組合，而是解決橫濱會妨礙普通人活下去這個微小願望的一切危險因素，包括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甚至是所有的異能者。
來自神明的光，終於在這一刻，照在了普通人的身上。
而異能者們會被那光芒審判還是包容，全看他們接下來的所作所為。
一念生，一念死。
第079章
「呃呃呃呃呃呃呃……」
瘦小的身影穿著一身白裙，仿佛游魂般朝前移動著。
面若金紙，向來紅潤的嘴唇也是一片蒼白。
【我的建議是，您現在最好躺在床上睡上個幾天幾夜，好好休息休息。】
看著自己那半只腳踏入鬼門關的宿主，系統4313非常心疼。
阿爾瓦的能力確實強大，但並沒有能強到能控制整座城市中所有電磁的地步。
玉千葉也沒想到，自己在使用隱士的技能連接電流後，居然會將整座城市的所有電流帶動起來。
效果和影響力是顯著的，但後果也是相當嚴重的。
比如頭上那個明如白晝的虛弱debuff。
「什麼不學學給我上這種奇葩buff，有意思嗎？啊？」
小女孩非常生氣，但是臉白的像張白紙，看上去一點威懾力沒有。
然後下一秒不小心說出自己所想的系統便喜提手動禁言大禮包。
小女孩揚著自己小巧的下巴，一步三抖像個老年人地朝著落下太陽的方向走去。
剛剛隨手給太宰治貼上的微型攝像頭讓她看到了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的歷史性會晤。同時也得知了他們今天晚上將要進行的活動。
【您就不怕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真的聯手嗎？】
由於一會還有正事要辦所以被放出小黑屋的系統4313有些不解。
雖說水分占百分之九十，但隱士展現出的力量太過於壓倒性的可怕。在面對這樣未知的存在，在系統的算法中，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聯手的幾率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所以絕對理想的系統並不理解玉千葉為什麼不去破壞他們的會面，甚至還讓他們如此簡單地接觸了。
「那不是還有百分之零點一嗎？」
玉千葉努力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前走，但聲音卻倒是挺輕快的，一點都不發愁。
「放心吧，他們永遠不會真正聯盟的。」
小女孩抬頭望著即將落下的太陽，眼睛裡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
「你以前問過我為什麼會選擇偵探社，當時我的答案你沒理解。不過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再回答一次你的問題了。」
那雙細嫩的小手五指張開，仿佛一個蓋子，蓋住了那半落的太陽，遮住了它散發出的光。
「偵探社的風氣是冷漠的。太宰治，國木田獨步……甚至是偵探社成立的原因——江戶川亂步都是這樣的人。其中有極致的利己主義者，也有完全的理想主義者……」
【那按您的說法，這世界上沒一個好人。】
系統嘟囔道。
面容甜美的女孩笑了起來，可那雙永遠明亮的眼睛卻顯得那麼清澈和睿智。
這樣的形容詞很少能出現在年輕人身上，那是看盡千帆後對世界有了感悟才會出現的眼神。
「你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太宰之前是港口黑手黨干部，福澤諭吉還是殺手呢。」
「不過……」
女孩話音一轉，正好打斷了想吐槽的系統4313。
「人都是在成長的啊。」
「福澤諭吉建立偵探社的最初，也許只是為了保護江戶川亂步。因為他擁有著絕無僅有的才能。那是能為生者權，死者言的，絕無僅有的天賦。」
「「超推理」的存在，能夠讓每一個無法申訴的人得到正義，能讓壞人得到該有的懲罰。所以福澤諭吉創立偵探社，初衷只有保護他一個人。」
「但很快，福澤諭吉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他應該要保護的東西，不應該僅僅是某個人的生命，而是偵探社的靈魂。那為不平者吶喊的勇氣，才應該是偵探社畢生追求的東西。」
話說到這裡，系統明白了為什麼宿主在下定決心時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偵探社。
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哪怕現在的偵探社還沒有成長到玉千葉心裡真正可靠的程度，但她願意對偵探社伸出手，甚至是推他們一把。
風起火焰高。
這把火總有一天會覆蓋整個橫濱，直到讓這個混亂之地重新走回正道。
而港口黑手黨與偵探社最大地不同就在於，偵探社中每一位成員，他們有缺點和不足，但他們還有著起碼正確的道德觀。
白天是政府的時間，國家的暴力機關會執行程序上的正義。
而夜晚的港口黑手黨追求結果的正義，所以他們不擇手段，殺戮和暴力是他們最常用也不會改變的手段。
唯有代表黃昏的武裝偵探社是可以被人影響甚至是改變的。
而隨著改變濺起的浪花，最終有一天會變成可怕的漩渦，將一切的過度暴力吞進其中。
到那時，橫濱才是能讓孩子們真心微笑的地方。
「每個人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分歧中抉擇，一次一次尋找局部最優解，也一次一次地向全局最優解靠攏著，不是嗎？」
小女孩停下腳步，對著太陽徹底落下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啊！」
她長嘆一聲，「我們到了∼」
和她的輕松不同，系統4313突然感到了心悸。
也許，宿主現在仍然在觀察著誰才應該是最後被選擇的執法者，它想。
畢竟在最後得出結論前，答案會被不停優化直到完全正確為止。
在理清一切後，系統4313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也能想通了。
它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玉千葉會把她當時最在乎的中原中也留在港口黑手黨。
現在它明白了。
如果武裝偵探社不是最終正確的答案，她也還有選擇。
如果連港口黑手黨都不是，那麼她會創造一個全新的答案。而中島敦，就是她選中的人。
系統4313凝視著哼著歌沒心沒肺朝前走的小女孩，身為系統的它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恐懼。
如果它猜測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它的宿主，確實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是啊，身處深淵者，也許本身就是深淵。
「啊啾！」
玉千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怎麼感覺有人在罵她呢？
吸吸鼻子，她邁著小短腿在樹林間穿梭。
不遠處的爆炸聲，槍擊聲簡直像在轟鳴。可她卻一點都不著急，閑庭散步般在林間小路上慢慢走著。
「說到這個，你什麼時候把閃金洞窟，唐人街，不歸林那幾個超級大地圖給我裝到莊園裡，我需要一片樹林用來散步。」
小女孩嬌縱般地說道，可配上那張蒼白的小臉只讓人覺得心疼。
但跟她相處那麼多年的系統肯定不吃這一套。
【說得好像您真的在莊園裡散過步一樣，每天吃完飯往床上一躺，年末就能當年豬了呢∼】
【哦，也不對，畢竟某人每天晚上熬夜熬通宵，白天睡一整天，一天就吃一頓飯，也胖不起來。】
被戳到痛楚的玉千葉神色一僵。
下一秒，系統4313發現自己喜提三天禁言。
屬於是打不贏就耍手段，仗著自己有權限就亂搞的權限狗。
這種人放在玉千葉最開始的世界可是會被暴打的。
而現在玉千葉選擇了自己當權限狗——
「真是泰褲辣！」
某個不願透露姓名且死不悔改的小女孩如是說道。
某個死不悔改的家伙蹲在一堆灌木叢下，遠方不遠處小屋前的空地上兩撥人正在對峙。
她的眼神先是落在中原中也身上，然後她狠狠剜了一眼剛剛踩中也頭的太宰治，最後的目光落在跌落在不遠處的「Q」身上。
能讓玉千葉出動的原因，終於出現了。
在得知「Q」所擁有的異能後，玉千葉清楚地明白，她決不能讓這個危險的家伙再被帶回港口黑手黨。
從這次他們放出「Q」的行為就能看出，港口黑手黨確實不愧是不在乎過程的「黑夜」。
因為他們的愚蠢行為，差點導致了橫濱超過七層以上的普通人死亡。
「我遲早把森鷗外捆在椅子上逼迫他睜著眼睛看一百遍性感大胸男脫衣舞秀和稻草裙海草舞。」
小女孩一臉嚴肅地往外吐著字，組合成的兩個名詞無論哪一個大概都能逼瘋森鷗外。
系統4313想了想，開始提前為森鷗外點蠟燭了。
畢竟玉千葉真正想做的事，沒有一件是沒成功的。
玉千葉苟著身子慢慢蹭到離夢野久作不遠的地方。
然後趁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正和面前那頭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度，滿頭瀑布般黑色長發，身形修長的男人對峙的時間，一下子就把這個危險異能者拉到了自己身邊。
「先給他關無限城裡去，一會我再收拾他。」
玉千葉目光一直看著那詭異的男人。
他身上的味道莫名其妙地很熟悉，但卻又莫名其妙地很討厭。
玉千葉保證自己在今天之前可沒看見過他。而且她還能排著胸脯保證自己絕不是一個看臉的人。
所以這份突如其來的討厭就顯得十分詭異。
要知道她當初連見到森鷗外的第一眼都不討厭他，是在後面得知這家伙煉銅（森鷗外：我只是喜歡幼女）才會如此討厭這個男人的。
「三，那是什麼東西？」
她疑惑地問道，眼神沒有離開那個詭異的東西。
可過了良久，她也沒聽到系統的回話。
「系統？統？4313？」
玉千葉滿臉奇怪的收回目光，她也沒想到系統4313會不回她，畢竟這家伙又不會真的因為禁言生氣……
女孩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
——她忘記了系統被她手動禁言了，抱一絲哦。
趕忙將系統從小黑屋裡放出來，玉千葉滿臉討好地笑容。
「我忘記了，對不住了系統大大，我知道33是全宇宙最好的系統……」
【停停停停停停！！！】
被惡心的夠嗆的系統4313連忙阻止她繼續發癲。
【這東西應該是與舊日支配者克蘇魯有關，而克蘇魯和哈斯塔……】
不用系統繼續說，曾經因為沉迷深淵所以專門了解了克系的玉千葉反應過來了。
這兩家伙是宿敵，屬於是任何一方出現另一方會不遠萬裡專門趕去往死裡揍那樣的一對死敵。
所以身上有著哈斯塔氣息的玉千葉會本能討厭這個克蘇魯的關聯者。
眼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正聯手和那個異端打的如火如荼，玉千葉感覺有些手癢，卻被系統4313攔了下來。
【您已經上了主系統黑名單，如果那個buff繼續疊加，您確實不會死，但會變成永遠不能自主行走，出門得靠人推行的廢物。】
系統4313十分嚴肅，它必須要讓宿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可玉千葉只用了一句話打破了它所有的偽裝。
那個小破孩，滿眼放光的回過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
「還有這種好事？」
系統4313：……6。
第080章
隨著太宰治被一根觸手擊飛，那滿頭黑色長發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無法形容的怪物。
怪誕，荒謬。
「讓人看了就想吐。」
小女孩的吐槽得到了系統的支持。
殘破的肉翅，形狀詭異的觸手，無數漆黑的眼睛在那肉堆中沉默地亮起。
「我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太荒謬了。」
玉千葉真的控制不住了。
她從來不以面容的美麗和醜陋來評判別人，但眼前這個怪物真的太離譜。
這東西已經超越了人類能接受正常美醜範圍。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克系都是不可名狀這樣的形容詞了，還有什麼看見就會死這一類的設定…」
小女孩伸出手指指著那怪物，滿臉嚴肅：
「你讓我天天看長成這怪模怪樣的家伙我也想死。」
眼看著中原中也已經衝了上去，玉千葉居然還有心情吐槽。
「寶娟，我的眼睛，寶娟！它髒了，我需要洗眼睛！！！」
幸好還有可靠的系統4313，如果不是它掩藏了玉千葉的行蹤，這小破孩喊出第一嗓子的時候就會被發現了。
第五人格玩家特有的高音攻擊，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可來自系統的屏蔽效果顯然不存在防御這一功效。
揮舞的觸手四處掃過，所過之處樹木被攔腰斬斷。
「當時那根觸手離我的頭就差零點零零一公分！」
小女孩尖銳的叫聲從灌木叢後傳來。
在場所有人，包括那個怪物在內，都把目光轉向了那個被削掉頭頂的灌木叢。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灌木叢背後傳來。
一個紅色的腦袋扒拉著探了出來。
「小千葉！你為什麼要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中原中也的高音瞬間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此時他也顧不上正在對抗的這個怪物了，瞬間調轉方向朝著玉千葉的藏身之地衝來。
可較他更快的是那怪物的觸手。
准確來說，當玉千葉探出頭的那一瞬間，怪物的注意力就已經全部轉向了她。
被組合稱為霍華德的男人，其實是與傳說中舊日支配者有關的，完全的異端。
而作為異端，他和玉千葉一樣，完全獨立於異能之外。也就是說，異能無效化對他倆都不起作用。
但這不是他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玉千葉身上的原因。
已經變成與舊支有關形態的霍華德嗅著那在空氣中傳播著的，屬於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家伙的味道。
霍華德覺得自己的手，比任何時刻都要癢。
「哈斯塔！」
那來自深淵中，威嚇又嚴肅，充滿著厭惡和戾氣的聲音終於呼喚了那個名字。
「吾要把汝，撕成碎片！」
怪物的身形在現在的體型上再次暴漲，直到完全超出樹木兩倍的高度才停下來。
被那可怕氣浪吹地差點飛出去的小女孩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滿臉憤怒。
「你那籃球一樣大的眼珠子是白長的嗎？！誰是哈斯塔那個章魚小丸子，找死是不是啊？！」
【您快住嘴吧！我求求您了！！！】
感受著那蒼茫的眼神逐漸移動過來，系統4313擦著自己不存在的汗，試圖讓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宿主閉上那張特別能叭叭的小嘴。
「千葉，千萬別衝動！」
太宰治也神色嚴肅的抬頭望著這個已經超出人類認知範圍的家伙。
只到他們大腿（中也能到腰以上）的小女孩站在最前面，滿臉不屑地望著那有幾千幾萬個自己那麼大的怪物，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祂豎起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她真的太虎了，太宰治忍不住想。
「玉千葉！」
中原中也看著自己的小妹妹在對著怪物豎中指，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
「把你的手給我收回去！！！」
聽出了中原中也的憤怒，玉千葉不滿，但還是乖乖收回了自己的小手。在最後還試圖對著那怪物進行動作羞辱，結果被中原中也抓著手提溜到了背後。
男人身形其實有些單薄，卻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將小女孩護在了身後。
「太宰……」
中原中也突然喊了一聲，曾經的搭檔當然明白他要做什麼。
「一會，」中原中也停了停，眼前的怪物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的喉結控制不住的動了動，聲音沙啞地說：「一會我攔住祂，你帶著千葉逃吧，逃的越遠越好。」
這個怪物的壓迫感，甚至比他曾經面對魏爾倫時還要危險和不可測。
完全獨立於異能外的力量結構，那是讓人無法想像的存在。
——也許會死呢。
中原中也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套，但他的神色非常平靜。
眼前的怪物比魏爾倫還要強，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祂的戰意非常高漲。
「污濁」的力量是強大的，但他的身體並不能讓他長時間使用污濁。
所以，在他身體堅持不住死去前，他得給太宰治還有玉千葉拖夠時間。
中原中也正准備松開緊緊捏著手套的手，一只冰冷的小手卻在此時抓住了他得大手。
「他是衝我來的。」
小女孩滿臉淡然。
「在我或者他死去前，我們之間，不死不休。」
一個小孩子頂著幼女的模樣用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樣可怕的話，怎麼看怎麼違和。
「我……」
中原中也正想說什麼，卻被太宰治攔了下來。
「千葉說的沒錯，就算你開了污濁，那東西也不會管你的。」
卷毛頭發的男人再次變回那個看透一切的模樣。
小女孩松開了中原中也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同時，太宰治在背後望著她瘦小的背影，緩緩開口：
「那是——舊日支配者之間的戰鬥。」
那是不死不休，真正永恆的戰鬥。
超越人類存在的舊日支配者幾乎不可能死去，那麼身為死敵的舊日支配者們之間，只會永遠對抗，直到時間盡頭。
【不行啊宿主！你現在真不能切換監管者形態！】
系統4313非常著急。
小女孩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切換一次，現實情況可比它說的要糟糕一萬倍。
畢竟這個身體只是個玩偶。當玩偶承擔不住內部的壓力時，它可是會碎裂的。
之前的都只是小打小鬧，可隱士造成的電磁風暴對這個身體已經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在修復完成前，玉千葉一旦再次召喚監管者，她恐怕就得重新找一個身體了。
「放心吧，」碎娃娃本人倒是很看的開且平靜。
「我不會召喚黃衣之主的。」
詭異的觸手舞動起來了。
所有正常人都盯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想看她是用什麼辦法解決。
沒想到這小妮子前一秒還十分悲壯，下一秒她轉身就是一個滑鏟，如風一般跑遠了。
「哈哈哈哈，打不到我吧！」
小女孩猖狂的笑聲隨著風傳來，原本還很揪心的兩人瞬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
「看我飛龍在天！」
小女孩一個大步起跳，正好躲開從左邊甩過來的觸手。
同時她丟下一個書頁，巨大的鐘表在地面上展開，再次將她推向離觸手遠的那一邊。
可就在此時，一只觸手從地底鑽出，小女孩在移動過程中高高提起左腿，觸手便擦著她的右小腿劃了過去。
逃過一劫的小女孩嘴裡還在嚷嚷著：
「金雞獨立！」
然後她朝左邁了一步，躲開刺過來的觸手。
下蹲，躲過朝她腦袋甩過來的樹木。
往地上一趟，躺下的瞬間，巨型觸手從她原本心髒的位置穿刺而過。
然後小女孩在地上滾了一大段距離，剛好躲過一排穿刺。
「我靠，幸好我棋高一籌！」
小女孩捂著自己還在脖子上的腦袋站起來，同時屁股朝著左上方扭了過去，一根不知何時出現的觸手和她擦腰而過。
【您一定是王七葉忠實粉絲。】
系統如是說到。
然後它就看著自己的宿主雙手抱頭，用王七葉經典搖擺躲開了好幾根觸手。
「你就說管不管用嘛。」
小女孩冷哼一聲，系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們想笑就笑吧。」不遠處捂著自己脖子的約翰看著努力憋笑的兩人，終於忍不住說到。
背後傳來太宰治喝中原中也的笑聲，小女孩疑惑地回過頭。
——怎麼還有人能笑得出來啊！
氣憤無比的玉千葉帶著觸手就朝著三人跑來。
一時躲閃不急的三人一起被觸手打飛了出去。
再次使用飛龍在天躲過一劫的玉千葉落在他們三人面前，面帶嘲諷。
「說你們是破輪三兄弟都侮辱破輪了。」
她手放在嘴上，晃了晃自己的頭，仿佛想到了什麼：
「好，從此以後，你們就是甘文崔了！」
三個不同組織的人面面相覷。
——破輪三兄弟是什麼？甘文崔又是什麼？
甚至連太宰治都一臉迷茫，畢竟他從沒聽過這兩個詞。
不過玉千葉也不想害死他們三個蠢蛋，於是她又蹦蹦跳跳地帶著觸手跑走了。
「這樣不行啊！」
小女孩能感覺到自己體力逐漸不支，可對面那玩意還跟吃了偉哥一樣，正在瘋狂發癲。
看著那纏綿的觸手，玉千葉腦子極速轉動，很快，她有了一個想法。
「看我大威天龍！」
她一下子跳的很高，踩著怪物纏繞在身上和臉上的觸手往上跳，直到她蹦噠到怪物那崎嶇不平的頭頂。
鋪天蓋地的觸手同時朝著她刺去。
外面的兩人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當事人不僅不怕，反而如同閑庭散步般躲掉了所有能打到她的觸手。
【宿主，你這也太帥了吧！】
掌握了第一視角的系統4313感慨道。
對此玉千葉表示：可曾聽聞人皇步？
於是在人皇步和道具回憶碎片的幫助下，玉千葉成功牽制了這個怪物直到讓他所有觸手全在身上打結為止。
再加上之前的大約六十秒……
——抱一絲啊，1695了呢。
玉千葉輕松地拍拍手，從觸手打結的怪物身上跳下來，然後在別人看不見的方向狠狠踹了他幾腳。
然後在其他人湊過來的混亂中又踹了幾腳。
【您倒也不必如此記仇。】
系統的話被玉千葉當耳旁風，吹過來就忘了。
「所以它到底是什麼？」
中原中也懷抱雙手走過來，望著那觸手打結纏成一團的怪物。
「舊日支配者。」
太宰治輕輕回答道。
然後就被玉千葉削了一下。
「他不是真正的舊日支配者。」小女孩伸出手戳了戳這個家伙。
「千葉怎麼知道他不是？」
太宰治有些好奇地問道，玉千葉則回過頭望著他。
過了很久，玉千葉用一種幾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真正舊日支配者降臨的那一刻，你們會瞬間死去。」
那些危險的東西，根本不是正常人能面見的存在。
反正要麼死，要麼就是瘋掉，反正結局總是逃不過死亡。
第081章
過了不知多久，夢野久作從黑暗中醒來。
身下傳來的柔軟觸感告訴他，他現在應該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年紀不大的孩子揉著眼睛坐起來，身上的衣服早已換成了干淨的睡衣，抱在懷裡的醜東西也被擺在了床頭櫃上。
一個甚至比他還矮的小姑娘正站在不知何時搬到床前的板凳上，正低下頭聚精會神地盯著他。
「你醒啦，瘋狂星期四已經結束啦。」
夢野久作有些驚恐地睜大眼睛朝後退了退，直到後背抵在了堅硬的床背上。
「你是誰？」
他不安的問道。
夢野久作的記憶還停在他被組合的人抓住，那些可惡的家伙把他關在地下室折磨，而那個可惡的男人……
Q死死咬著牙關，腦海裡不停回蕩著那個男人說的話。
「神明是存在的，只是並不愛你。」
小小的人影死死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猩紅的眼睛仿佛在泣血。
「去死，去死！！！」
「我要詛咒你們所有人！！！」
「毀滅吧，都去死啊啊啊啊啊！！！」
一陣猛烈的刺痛從手心傳來。
再次陷入夢魘的夢野久作因為疼痛清醒過來。
他望向那不知何時抽出一根長長的，看上去像是教鞭一般的木條的小女孩，清秀的小臉瞬間扭曲。
「你怎麼敢……」
話還沒說完，那教鞭就再次落在他嬌嫩的手心上。
算得上鑽心的刺痛感從掌心蔓延，卻又很快消散。
不過教鞭存在的意義本來也不是為了打的有多痛，更是為了一種懲戒。
「我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救命恩人的？你的老師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比他年紀還要小上許多的女孩站在板凳上，神色淡漠。
「武裝偵探社要求太宰治直接殺死你，而港口黑手黨派出中原中也要把你抓回去並關進禁閉室。」
她頓了頓，聲音越發威嚴和肅穆。
「是我從他們手中把你帶到了這裡，你卻在這裡跟我大喊大叫？」
明明是那麼小巧的身體，可那莫名其妙的威嚴感卻讓夢野久作閉上了嘴。
她面對眼前一臉嚴肅的玉千葉時的感覺就像是高中時期考砸的學生面對老師的感覺一樣。
那不是武力或者其它方面上的壓迫，是學生面對老師的本能恐懼感。
本來心理就比較脆弱的夢野久作更是仿佛被嚇呆一般，連句話都不敢說了。
看著那縮在床腳仿佛鵪鶉一般的夢野久作，又回想了一下他遇到的事情，對孩子總是寬容一些的玉千葉長嘆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夢野久作再次被夢魘擊潰。
他捂著腦袋，不斷重復著「神不愛我」四個字。同時不停的搖晃著自己的頭，似乎想把這句話丟出腦海。
可這樣的行為顯然沒什麼用，只能讓他更清晰地想起這幾個字。
這句話會把他拖進無望的深淵。
意識到後果的玉千葉再次嘆了口氣。
——為什麼這家伙不能是個成年人？
但凡夢野久作是個成年人，她早就把這種危險分子丟進那無限循環的游戲裡去充當養料了，根本不會在這裡掉頭發傷腦筋。
——不對，要是我沒看見他們的談話，港口黑手黨不就把夢野久作帶回去了？跟我不就沒關系了？
把人都帶回來的玉千葉這才發現自己純屬給自己找了麻煩。
後知後覺的小女孩開始沿著時間線排查，直到發現是自己給太宰治貼了微型攝像頭……
她大夢初醒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對哦，太宰治怎麼可能察覺不到身上的微型攝像頭。
於是自認為聰明一世的玉千葉終於反應過來了，太宰治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看見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的談話，故意讓她把夢野久作帶走。
也許他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那裡遇到霍華德這個異端，但他需要玉千葉達成的結局已經成功了。
夢野久作徹底脫離港口黑手黨的控制。
——所以太宰治這家伙根本就不想殺這個臭小子吧。
玉千葉把眼神放在陷入夢魘的夢野久作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太宰治也就是拿准了玉千葉對未成年會有莫名其妙的寬容這才敢這麼算計她。
但眼前的Q，並不滿足玉千葉心裡值得被拯救的條件。
現在為止她伸出援手的那些孩子，要麼內心善良、要麼心中向善。其中唯一的異類芥川龍之介純純是因為太宰治沒把人教好，她再給太宰治擦屁股而已。
可夢野久作不是其中任何一個類型。
他是一個危險的異能者。
而且夢野久作的危險並不是普通的危險，而是對整個人類世界都有著極度恐嚇力的存在。
是個會將一切生命都破壞殆盡的瘋狂異能者，是太宰治口中的「活災難」。
在太宰治的三言兩語中，玉千葉也收集到不少關於這位「Q」的過往。
對於他的經歷玉千葉並不關心，她在乎的是太宰治那一句評價：
會微笑拍著掌觀看目標對他人進行無差別攻擊的場景。
這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這簡直就是壞種才能做出來的事。
眼前的孩子年紀明顯不大，可在對待生死時卻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只是一個人告訴他，神明不愛他，於是他就想拖著這個世界一起下地獄……
對不起啊太宰治。思及至此，玉千葉下定了決心，這個孩子她不能留下來。
雖說心有不忍，但拿世界的安全去做賭注，玉千葉做不到。
她沒辦法去賭夢野久作到底是不是天生的壞種。
她，賭不起。
手背上的繆斯印記亮了起來，就在玉千葉伸出手的一剎那，她聽到了夢野久作一聲小小的哭訴：
「明明從來不想得到這樣的力量，可為什麼這些殘忍的事總是發生在我身上？」
隨著夢野久作的淚水滑落臉頰，小女孩的手也落了下去。
白光熄滅，小女孩收起教鞭，背著手像個小老頭一般朝屋外走去。
同時，夢野久作也哭著睡了過去。
「傻狗太宰治。」
小女孩一點不客氣地辱罵道：「他就是拿准了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這個狗東西！」
「不准這麼說太宰先生！」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芥川龍之介瞬間如同炸毛的貓咪般怒喝道。
然後就被非常氣憤的小女孩揮舞著鞭子追著開始逃竄。
「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天天白嫖我居然還敢給我臉色看，你當我是泥人隨便捏嗎？！怎麼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啊！」
玉千葉抽芥川龍之介是下了狠手的。
畢竟她對成年男性向來沒耐心。她連太宰治都敢打，區區一個芥川龍之介還能翻天了不成。
於是無法在莊園中使用異能的芥川龍之介只能飛快地朝前跑，以免那被玉千葉揮舞的虎虎生風的教鞭落在他身上。
剛剛就抽到了一下，芥川龍之介都能感覺到自己那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而且疼痛還是次要的，主要是被一個五歲小孩打的羞恥感。
剛剛芥川龍之介也試了，體術方面那個小女孩也是占了上風了。
——就離譜。
帶著這樣的念頭，芥川龍之介衝出了房屋大門。
而那刺眼的陽光逼退了火冒三丈的玉千葉。
小女孩試探著探出一只腳。
下一秒，她收回了自己的腳和教鞭，頭發一甩，往回走去。
玉千葉：對方已撤回一個玉千葉。
雖然玉千葉看著一副弱雞模樣，可體術其實非常優秀。否則昨天晚上也沒法躲開霍華德所有觸手。
畢竟是來自戰爭幸存者奈布薩貝達的身體素質和本能。
如果只看體術，只有織田作之助和福澤諭吉能和這位最優秀的雇佣兵相提並論。
哪怕身形縮水很多，但不同於正常人的身體也能百分百發揮佣兵的體術。
所以芥川龍之介打不過玉千葉是很正常的，畢竟他老師太宰治在玉千葉面前都是挨打的命，更何況他一個小小學生，還是個成年男性。
系統4313聽著玉千葉無數次強調重復芥川龍之介成年男性的身份，不由得嘆了口氣。
【看來宿主真的很在意成年和未成年的區別呢。】
「沒成年的還能教，成年的怎麼教？」
小女孩踢著腳，面帶和藹笑容地對著端著一小碟甜品從餐廳走過來的泉鏡花揮了揮手。
在確定泉鏡花離開後，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而且還是個成年了的男的。」
她冷哼了一聲，語氣薄涼：「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您只要沒死，川劇變臉就不可能絕跡。】
系統4313由衷感慨道。
「多謝謬贊。」
……
自那天開始，夢野久作就在莊園住了下來。
這也是這個小孩在多年之後，終於有了一定的自由。
他不用再被關在禁閉室裡，但卻也不能離開歐利蒂絲的範圍。
可這已經足夠了。
畢竟在玉千葉的強烈要求下（指一哭二鬧三上吊），系統終於把那幾個大型地圖，包括游戲中還沒上線的賽馬場也給她裝上去了。
但是不歸林裡玉千葉還是沒去過幾次。
對此系統早已清楚。
它那個懶狗宿主真去不歸林散步才叫奇怪。
不過這幾個大型地圖的加入，對於歐利蒂絲的其他人倒是件好事。
畢竟之前的地方已經探索的差不多了，現在終於又多了一些其它的地方可以去玩，也還是挺不錯的。
賽馬場是最後一個開放的地圖。
它開放的當天，玉千葉出乎系統的預料，居然也去了賽馬場。
【我以為您會繼續睡到下午兩點半。】
玉千葉沒有搭理系統4313的挑釁。
她穿著白色的洗禮裙，紅色的長發在天空中飛舞。
「伏黑爹咪最喜歡賽馬了。」
她的目光中有些失落。
【您想他們了？】
「……嗯。」
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小女孩在站台頂棚上站起來。
「把組合趕回去後，我就去東京找他們。」
【這次您不怕五條悟揍你屁股了？】
系統誠懇地問道。
而它的問題讓玉千葉瞬間僵硬了臉色。
過了很久，小女孩盯著一臉不自然的笑容：「他肯定舍不得打我的。實在不行，他打我我就哭，躲在傑背後哭。」
系統4313：說不定他們會混合雙打。
但它沒敢把話說出來，只敢在心裡吐槽。
畢竟它可憐的宿主已經偷偷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第082章
不同於莊園中的風平浪靜，武裝偵探社裡彌漫著嚴肅的氣息。
江戶川亂步翹著腿往嘴裡塞著難吃的點心，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可見那點心確實非常難吃。
他腳邊上隨意擺放著幾頁紙，那是他從得來的，關於組合的一切。
太宰治左手靠在椅子上，右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打量的眼神落在面前的資料上，神色有些嚴肅。
氣氛非常沉默，太宰治之前提出的三個方法都被江戶川亂步否決了。
「所以，」太宰治收回手，交叉放在面前，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還是得去找那個人嗎？」
「沒辦法，」江戶川亂步又苦著臉往嘴裡塞了一口點心，「只有中島敦去過白鯨，而且還成功出逃了。」
太宰治也很清楚，現在能登上白鯨的人選只有中島敦。
可現在中島敦的監護人並不是偵探社，而且他的監護人還是整個橫濱最麻煩的存在。
「敦要是在白鯨上出了事，那個男人會先滅了組合，然後再來活撕了偵探社吧。」
太宰治抱頭，臉上全是痛苦。
畢竟是能為了小女孩三拳揍死一米八成年男性的「文弱小說家」呢。
可現在他們卻又必須去找中島敦，甚至還得把這個被懸賞的可憐孩子親手送到懸賞者手裡。
「我感覺千葉能把我整個人埋進土裡。」
太宰治感慨到。現在他要做的事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未來是顯而易見的。
可就在這時，會議室外傳來了喧囂聲。
隨著「哢噠」一聲，門被人從外推開。白發紫金瞳的少年穿著黑色的長風衣出現在門口。
黑發的少女則站在他的背後，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凝。
「敦君？你怎麼來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太宰治插在頭發裡的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中島敦舉起手裡白色的信封，紅色的火漆鮮艷奪目。
「奧爾菲斯先生的信，他讓我來找你。」
太宰治站起身，江戶川亂步同時抱著頭朝後靠在椅背上。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讓人心情愉悅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
【您就讓他們這麼去了？】
系統4313看著自己那拿著一根空魚竿在海裡釣魚的宿主，系統自帶的運算都無法讓它理解玉千葉的行為。
小女孩本人倒是老神在在。
她把沒有魚鉤的魚竿插在欄杆上，把衣服往上拉蓋住了自己的臉，腿一縮，准備開始睡覺。
【您昨天晚上又通宵了吧。】
系統扶額嘆氣。
「你是我系統你能不知道嗎？」
玉千葉睡眼朦朧，但不妨礙她小嘴嗶嗶。
【系統也是會休眠的好嘛！】
可小女孩不再回它了，只是把衣服往上一拉，整個都藏進了黑暗裡。
不久，清清淺淺的呼吸聲就從衣服底下傳了出來。
系統4313也選擇了閉上自己的嘴。
沒有魚鉤也沒有魚餌的魚竿就那麼空空蕩蕩的掛著一根線，在波濤洶湧的海浪上隨著游輪的行動漂浮著。
整個甲板上也空無一人，只有一把沙灘椅上裹著個黑咕隆咚的東西。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越發高懸在天空。
刺目的陽光將甲板上的物件照的發燙。
幸好玉千葉睡覺前極致的給自己撐了一把太陽傘，否則現在她就能體會什麼叫桑拿日光浴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半休眠狀態的系統4313聽到了玉千葉的嘟囔聲。
「我要給芥川龍之介喂黃連。」
系統4313：？又發生什麼它不知道的事了？
可睡懵了的宿主是沒可能回答它的問題的。
在短暫的喧鬧後，甲板上再次陷入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卻突然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而下面睡得像個死豬的玉千葉對此一無所知。
那巨大的陰影上，兩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人正和面前英俊挺拔的男人對峙著，而陰影處則隱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蓄勢待發。
而甲板之下，平靜坐在白鯨頭部駕駛艙裡的白胡子老頭聽到了從走廊中傳來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一輕一重，伴隨著拐杖之類物品砸落在地上的敲擊聲。
原本在中島敦離開後就沒有再關上的大門後，走進了一個有些佝僂的修長身影。
那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
鷹鉤鼻子、大長臉，這讓他看起來異常刻薄，但身上的一切痕跡卻又告訴世人他曾經遭受了怎樣的不幸。
他身高很高，背卻略微佝僂著。但哪怕如次，他也高的異乎常人。同時，他杵著一根比他自己還高的拐杖。
細長的右腿旁是更加細長的金屬義肢。尚且完好的左手握著權杖，而機械制造的右手，每一根指節都鋒利如刀。
皮質的圍裙下，蒼老的身體上滿是因為各種可怕災難留下的傷痕。而其中最可怖的，是那貫穿了他身體，從左肩蔓延到圍裙掩蓋身體下的貫穿刀傷。
那一擊，大概劃開了他整個身體。
「我總是討厭混亂。」
那個老人的聲音也如同他的面容一般刺耳又刻薄。
他杵著拐杖，雖然一瘸一拐，但卻比正常人走的還要快，直到站定在老人面前。
「雖然我總是討厭小孩子……」
這半邊身子都成為了機械的改造人突然停了下來，但很快，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它是你的異能吧。」瘋眼透過玻璃窗觀察著這已經被改造成機械造物的白鯨，「告訴我，要怎麼阻止這個白鯨落到橫濱上。」
「它確實是我的異能，」滿頭白發的老人面色平靜，但眼裡流露著悲傷。
「然而現在，它的內部有七成已經被武器化，我早就失去了操控它的能力。」
「是嗎？」瘋眼矗立在窗前望著碧藍的天空。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我？我是赫爾曼·麥爾維爾。」白胡子老頭笑著回答道。
「我叫巴爾克·拉帕杜拉，一個普普通通的建築師，受雇於歐利蒂絲莊園。」
帶著護目鏡，一半身子都是機械，滿身全是傷痕的老人面容平靜，卻難掩藏在冷靜皮囊下的瘋狂。
「你和組合有什麼關系？」
雖然不明白眼前巴爾克的問題到底有什麼深意，但赫爾曼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我是組合的前任會長。」
瘋眼臉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與其和它一同墜落進深淵，不如讓它再次翱翔在天空中。別讓自己後悔，赫爾曼·麥爾維爾。」
「可是來不及了，最多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白鯨就會撞擊在地面上，將組合的所有敵人一起清理。」
赫爾曼扭頭看向天空，仿佛在努力將這片異國他鄉的天空刻畫進腦海裡。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他扭過頭，就看見巴爾克朝外行走的背影。
「你要去哪？」
但瘋眼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小主人回到莊園。」
他的聲音平靜，但隱藏在那平靜外表下，是無邊無際的怒吼和咆哮。
「因為我的失誤讓他們流離失所，這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遍。」
就在瘋眼踏出門口的一瞬間，赫爾曼·麥爾維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找到控制終端，那是現在唯一能控制白鯨的東西了。」
那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中。
被留在原地的赫爾曼·麥爾維爾眼裡冒著淚花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天穹：
「在變成機械之前，白鯨可是非常美麗的啊，就如同曾經的組合。」
……
隨著甲板上最後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後，弗朗西斯跌跌撞撞地朝後退去。
隱藏已久的泉鏡花終於找到了機會，抽出小刀抵住了這位組合首領脆弱的脖頸。
但所有人都小瞧了他，弗朗西斯居然還有余力狠狠將泉鏡花甩出去。
原本趴在地上喘氣的中島敦連忙爬起，和羅生門一起抓緊了差點飛出去的泉鏡花。
雖然他和芥川龍之介在對視之後同時冷哼了一聲。
弗朗西斯捂著自己被劃破了一些皮的脖子。整個身體搖搖晃晃地後退，直到絆到欄杆，朝著下方的深淵墜落而去。
「賽西妲……」
「等著我……我會再一次……」
「給你帶來幸福……」
撲上去試圖拉住他的中島敦只來得及看見他的嘴型，弗朗西斯的話早就被風吹散在空氣裡。
那雙紫金色的眼眸悲憫地眨了眨，眼裡流露出一絲同情。
「先解除終端！」
唯一可靠的少女泉鏡花也顧不上害怕，從羅生門上取下控制終端，按下停止下降的按鈕。
可一切並沒有如同他們設想的那樣，白鯨沒有停止下落，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地面衝去。
按照這樣的速度以及白鯨的體型，大概能把整個橫濱炸成灰燼。
他們三人趕緊朝著掌舵室衝去。可推開大門，掌舵室裡所有的屏幕上都只剩下一只邪笑的老鼠頭像。
一陣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看來，有人從外部侵入奪取了白鯨的內部控制權。」
三人同時回頭，大門處出現了兩個身影。
一個人中島敦不久前才見過，而另一人……
看著那半個身子都被改造成機械，剩下□□上也滿是傷痕的老人，中島敦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個小混球，讓開一點，別擋著路。」
那老人語氣十分刻薄，並且非常不客氣。
但他身上獨屬於歐利蒂絲的氣息讓中島敦瞬間意識到，這也是莊園主請來幫助他們的。
於是他和泉鏡花一人按一邊，把即將暴怒的芥川龍之介按到了旁邊。
可芥川龍之介是什麼人，能給他們這麼簡單就控制住？
他正想用羅生門把這兩個大逆不道的家伙放倒，可那老頭涼颼颼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你的主治醫師，所以現在你最好別給我找麻煩。」
於是羅生門僵在半空中，收回去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幸好老人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那冰冷的機械手指落在鍵盤上，護目鏡上反射著屏幕的光芒。
隨著老人手指的不斷運作，原本漆黑的屏幕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
而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手速則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感嘆。
「這也太快了吧！」這是中島敦。
「根本看不清楚……」這是泉鏡花。
確實，都玩老頭了，手速能不快嗎？
隨著他指尖的動作，白鯨的降落速度開始減慢，直到不再下落，懸停在空中。
「成功了！」
中島敦的歡呼還沒結束，幾人就透過那顯示屏，親眼看著即將墜毀的白鯨，再次遨游在了天際中。
它沉重的身驅上不斷豎起高牆。隨著那激烈的碰撞摩擦聲，那些將它改造的面目全非的機械開始掉落，又被那些高牆圍堵在固定的位置上。
白鯨開始朝前飛翔，而設定的目的地讓中島敦三人同時皺起眉。
那是歐利蒂絲莊園中，湖景村的海岸。
「千葉小姐會很喜歡白鯨的。」
那位老人如是說，然後他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了皺眉苦眼的中島敦三人一眼。
「果然，我還是討厭小孩子。」
就差被指著鼻子罵的三人：？？？你家小姐不是孩子嗎？？？她比我們都還小好嗎？？？
而在海面隨風飄蕩的游輪甲板上，玉千葉猛地坐起來開始拉魚竿。
一個高挺的身影隨著她的動作被慢慢拉到甲板上。
【弗朗西斯！】
系統4313發出愕然的聲音。
「怎麼是個男的。」
小女孩手一攤，滿臉不高興。
「我還以為我玉太公釣魚法成功了！真討厭！」
第083章
美國，組合本部。
在瘋狂的爭論聲中，緊閉的會議室大門從外打開。
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姿態優雅地走了進來。
「下午好，各位，很高興見到你們。」
這位名聲鼎沸的小說家對著面前爭論不休的組合成員們露出一個微笑。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守衛呢！」
為了組合財產掙得面紅耳赤的高層們並不准備給他面子，反而高聲呼喚著本應站在門口的守衛。
可奧爾菲斯依然在笑，甚至還舉起手裡的羊皮紙，將它在半空中展開。
「組合的前會長將它托付給我了，」他面色不變，聲音卻越來越低沉，「所以從現在開始，組合的一切都將並入歐利蒂絲莊園……」
「我不同意！什麼毛頭小子也敢來分一杯羹？你是個什麼東西？！」
奧爾菲斯依然在笑，可那笑容讓人無端心顫。
剛剛說話的人突然背後一涼，他顫抖著身子轉過去，正好對上一只位於黑洞中的豎瞳。
那可怕的豎瞳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感鎖定了他，下一秒，出言不遜者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甚至連風都沒有因為他的消失而發生改變。
生死未蔔，甚至可能是屍骨無存。
「那麼，」那藏在金絲眼鏡下極具壓迫力的眼神掃過瞬間安靜如雞的眾人，「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嘛？」
鴉雀無聲。
剛剛出現過一次的黑洞在場出現，從裡吐出了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黑發男人。
「洛夫克拉夫特！」
原本圍坐在長桌旁的幾人中有人驚訝地喊出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小說家揚了揚眉：「看來你們認識，那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眼看著組合中最強的家伙現在都只能匍匐在那個危險的小說家腳下，其他人則更加恐懼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
「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吃人。」
奧爾菲斯坐在長桌的主座上，低頭翻看著一起帶進來的紙張。
可其他人聯想著剛剛那已經無影無蹤的男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不吃人，不代表你不殺人啊！
可奧爾菲斯沒有給他們多想的時間，反而將那紙張紛紛揚揚地給他們，面色嚴肅又冷漠。
「我當然知道你們不願意讓出組合的財產，」其他人忙不迭點頭。
笑話，組合這個帝國可是他們所有人花費了無數心力才打造起來的，就這樣讓個一個陌生人，他們當然不樂意。
奧爾菲斯了然笑笑，繼續說道：「我這個人比較民主，當然也有其它方案。」
他揮動著手裡的紙張，其他人也隨手拿起飛揚的書頁。
「這張紙上映著的是組合在橫濱造成的所有損失，如果你們能湊夠那麼多錢，我可以把組合還給你們。」
作為最強盛的組織之一，組合的高層們自然冷笑著低頭去看那賬單。
怎麼可能有組合還不起的錢……？
那根本數不清的零讓他們有些眼前發黑。
「怎麼可能造成這麼多損失？！」
高層中有人控制不住情緒大喊到。可等待他的是奧爾菲斯朝他臉扔過去的一本作戰計劃。
「這是你們作戰參謀路易莎·梅·奧爾柯特的字跡吧。」
落在桌面上的作戰計劃書，從外表到內部的作戰計劃都是熟悉無比的字體。
「如果不是歐利蒂絲方出手，組合差一點就摧毀了整個橫濱。這本作戰計劃可是能讓組合從此再無翻身之地的。」
「可那不是沒有被摧毀嗎？」
高層中唯一的女性色厲內荏地吼道，能看出她在努力保持冷靜，但憤怒染紅了她的眼眶。
「想要得到歐利蒂絲的幫助，就得付出等同的價格。」
奧爾菲斯掛著得體的虛假笑容。
「而組合的財產就是歐利蒂絲這次出手的價格，我們向來遵守約定。」
奧爾菲斯環顧著幾人，露出了一個溫溫柔柔的微笑，卻讓人毛骨悚然。
「但有些人總是想破壞契約，那麼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激烈的行為來保障自己的利益，不是嗎？」
隨著他的聲音，與人數等同的黑洞同時在高層的背後展開。
紫色無機質的豎瞳望向幾人，死亡的威脅已經爬上了他們的脊背。
「我宣布放棄組合的財產！」
唯一的女性高層第一個認清現況，她高聲喊出這句話後，踩著高跟鞋就朝門口跑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離開的一路上暢通無阻。
那位小說家遵守了他的諾言。
女人咬著鮮紅的嘴唇，臉頰上滿是汗水，後背也早被冷汗沁濕。
她賭對了。
那位神秘的小說家在乎的只是組合遺留的所有財產。但她作為組合高層，自然也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其它產業。
與其帶著死亡的可能與他對峙，不如早點放棄關於組合的一切。
坐上停機坪上的飛機，女人對那些看不清現狀的貪婪之人哼了一聲。
現在不走，一會想走可就走不了了，這群蠢貨！
可人性的貪婪總會讓人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一個高層站起身帶著諂媚的笑容朝著奧爾菲斯走去。
「如果我獻上我的忠誠，請問您……」
話音未落，他的手臂上亮起紋路，化作一把尖刀刺向面前的奧爾菲斯。
「你死了不就好了。」
可他的行為並沒有能成功。
還沒碰到奧爾菲斯的一瞬間，他就被黑洞吞進其中。
那無機質的豎瞳眨了眨，黑洞似乎發出了一聲小小的打嗝聲。
「很愚蠢的行為。」
奧爾菲斯取下眼睛擦拭著鏡片，同時輕飄飄地評價道。
接連兩人被黑洞吞噬生死未蔔，而始作俑者依然掛著微笑。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嚇人。
於是剩下的幾人連忙表示自己不會再爭奪關於組合的一切後奪門而逃。
而坐在會議室的玉千葉皺了皺眉：「我有這麼可怕嗎？」
她這麼一個遵守諾言且滿面笑容的好人怎麼就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系統4313回想著她那虛假的完美笑容以及她干的那些事，覺得自己不存在的胃疼了起來。
可玉千葉看不到自己胃疼的系統，反而看著那一本本關於組合的賬目。
她看不懂，但不代表她不明白自己發財了。
雖然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賬目她是一個都不明白，但哪怕明晃晃的年利率她是明白的。
「系統啊，發財啦！」
小財迷舉著賬本，用手指指著一個一個數著後面有多少個零，臉上的快樂快要流淌出來了。
【這也沒多少啊。】
系統4313酸溜溜地說道。不過這確實也是現實，玉千葉在系統商城裡花的錢加起來比賬目上帶著財產多的多。
可系統不明白，通過系統走賬，玉千葉只知道那是一個數字。可通過賬本，那是能清清楚楚看見有多少個零的！
「你不懂，這種金錢肉眼可見增長的快感是無與倫比的，感謝財神爺讓我發大財。」
發財之後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吃頓好的。
系統4313：說的就跟莊園虧待了你一樣！！
並不清楚系統抓狂的玉千葉站在巷口，咬著秘制蟹黃堡，滿足的眨了眨眼睛。
「派大星，我們一起去抓水母吧∼」
系統4313簡直不忍直視。
可就在玉千葉放飛自我時，她的余光裡出現了一個白色的雞毛毽子頭。
有點眼熟，不行，再看看。
於是她伸長脖子望向剛剛余光掃到的方向。
一個身材相當高挑的黑衣男性正朝著小巷中走去。
白色的頭發被黑色的眼罩束縛著導致朝天衝起，看上去不止像個雞毛毽子，反而更像個羽毛球。
那個背影和玉千葉記憶裡的背影相比要高大魁梧了不少。
「不過，悟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她撓了撓頭發，可響起的鐘聲告訴她，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
於是哪怕再不解，她還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轉了一個方向朝著機場趕去。
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的五條悟早就注意到了穿著白色西裝的奧爾菲斯。
他很顯眼，但五條悟對其他人並分不出太多的關注。更何況奧爾菲斯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外國人，美國遍地都是那種，只是比他們更儒雅和俊美罷了。
但在走進另一條街道後，他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於是糾結片刻，五條悟還是扭頭走了回來。
可原地早已不見了那個白色的蹤影。
五條悟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嘲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她可是個女孩子，怎麼可能長成男人的樣子，五條悟想。
將意識投回本體上，玉千葉推開車門，對著車裡的弗朗西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希望下次再見面，您又能變回那個桀驁不馴的樣子。」
看上去蒼老了不少的弗朗西斯沉默著走下車，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仿佛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不同於之前的意氣風發，他現在看上去仿佛像只鬥敗了的公雞，失去了所有的豪氣。
他扯了扯蓋在身上的探子，慢慢朝著遠方走去。
看著弗朗西斯那有些佝僂的背影，原本高興從他手裡賺到那麼多錢的玉千葉突然有些莫名的負罪感。
雖然那是他主動給的，但當玉千葉接受的那一刻，兩人之間就有了莫名其妙的羈絆呢。
「喂！弗朗西斯，接著！」
她還是不忍心，於是朝著弗朗西斯的方向大喊了一聲。
弗朗西斯雖然不再擁有財富，身手卻還在。
他抓住了玉千葉丟過來的東西。
手心裡傳來硬物的觸感，他攤開手心，手心裡躺著一枚金色懷表。
男人將懷表打開，當看清裡面的照片時，他的神色凝住了。
那是一張照片，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凝視著坐在沙發上的美麗女人。
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與此同時，遠在美國組合總部的侍從在打掃上一任首領的房間時，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聲音：
「誒？相框裡的照片怎麼不見了？」
第084章
「我准備好啦，我准備好啦！」
穿著背帶褲，背著小書包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帶著滿臉的元氣笑容朝著屋外跑去。
「一起去抓派大星吧，水母！」
被她發出的噪音影響的其他人從自己的房間裡冒出頭，卻只來得及看見那寫滿快活的背影。
因為跨越世界導致組隊自動解除的玉千葉坐上車，心裡還是有些不滿。
畢竟如果組隊沒斷，她直接就是一個傳送，根本不用來坐列車。
不過要見到老友的興奮壓下了那一點點的不滿。
沒有台子高的小女孩雙手扒拉著售票台的窗口，在售票員幾次的問話中終於把自己的上半個身子撐著超過了售票台。
「一張票，到東京！」
兩條小腿懸掛在空中搖晃著，全靠兩只手保持自己的姿勢。這讓人非常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堅持不住而掉下來。
可很遺憾，直到她拿到列車票也沒能掉下來，反而松開手輕盈一躍，單手拿著票就朝著站台方向跑去。
按著車票上的提供的標識找到座位坐下。玉千葉一邊搖晃著自己懸空的小短腿，一邊哼著歌從背包裡掏出日記本。
「我好緊張哦，系統。」
然而系統4313看著她那興奮的小臉，以及那明晃晃的心率89。
系統4313：抱一絲哦，一點都察覺不到您哪緊張了呢∼
不過玉千葉也沒想著要聽系統的回答，她哼哼唧唧地在日記本上寫著日記，不時發出一些短促的單音節。
就在列車即將出發前，一對母子坐到了她的對面。
母親臉色蒼白的可怕，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可相較於她護在懷裡，緊緊挨著她的那個小男孩，她的臉色甚至還算得上正常。
那小孩年紀不大，可滿臉蒼白，眼下是濃厚的黑眼圈，眼裡布滿了血絲。
而那份蒼白，不僅僅是因為失去血色，更像是死亡之人的膚色。
畢竟玉千葉自己本人就是這種可怕的顏色，她比誰都清楚。
不詳的黑霧籠罩在男孩頭頂，其他人只覺得本能對這對母子感到不適，可玉千葉看到了那纏繞著男孩身上，正在游動的醜陋黑煙。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被咒靈纏上啊？他又沒有咒力。」
她有些不解地朝系統4313詢問到。
咒靈作為從人類負面情緒誕生的詛咒，除了那些無差別殺人的存在之外，這種毫無理智的低等級咒靈一般會選擇游蕩聚集在那些負面情緒成片爆發的地方。
比如常年加班的公司，壓力極大的學校。
而這類弱小咒靈基本不會離開自己的誕生之地，更何況是纏著這個小孩一起登上列車。
要知道這趟列車可是橫濱通往東京的單行站，中間可是不會停車的。
這反常的現像讓玉千葉控制不住多瞅了對面母子兩眼。
可就是這兩眼，卻仿佛火柴點燃炸藥一般，讓那個母親原地爆炸了。
她臉上的贅肉狠狠糾結在一起，就像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一般，用那尖銳刺耳的聲音朝著獨自一人坐在對面的小女孩怒吼道：
「看什麼看？這麼小就不學好勾引男人？有媽生沒媽養的狐媚東西！」
要不是躲閃速度快就被唾沫星子噴一臉的玉千葉：……？
正在休息因為吵鬧聲而注意過來的其他人：……
「你看我兒子干什麼？啊？！」
光說話還不解氣，她居然試圖伸手來掐無辜被罵的可憐小女孩。
顯然，看上去年紀最多五歲的小女孩絕對做不出她口裡說的事，但當她伸出手時，車上卻無人試圖阻止她的行為。甚至連列車員和警衛都不見蹤跡。
「好好好，喝點馬尿你是心高氣傲，再說胡話你今天生死難料！」
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好，還被人碰瓷，玉千葉正好抓住機會就是一個發瘋。
她單手鉗住女人伸過來的左手，輕輕一掰，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讓人齒寒的碎裂聲。
伴隨著女人痛苦的哀嚎，小女孩松手的同時把她往後一推，硬生生把她一個成年人推倒在座位上，甚至還把座位都撞向後方。
小女孩腳踩在座位間的桌子上，把自己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打開，手速極快地往裡輸著內容，同時單手指著這個莫名其妙辱罵她的女人。
「確實，我剛出社會沒什麼經驗，但你這個小人我今天必須鏟除。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敢說我有媽生沒媽養的，很好，很好……」
玉千葉甚至臉上在笑，可那瘋狂往上增長的心率可騙不了人。
她真的生氣了。
上一次看見她心率飆到這麼高，還是因為中島敦被炸斷了一條腿。
而且現在這個數值還在不斷往上增長。
俗話說越沒有什麼，就越在意什麼。
年紀尚小時，玉千葉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媽媽會是什麼樣的。
大概會是漂亮的像個公主一樣的人吧，那時瘋狂迷戀童話故事的小女孩是如此想的。
可她的心智成熟的太快，在不久之後，她便把對母親的思念和幻想藏進了心裡。
在之後的時間中，她更是不再談論起關於她父母的一切。周圍的朋友，同學見她的態度如此，自然也不再刻意討論，甚至在談論這些話題時還會選擇避開她。
可有時候，最想要忘掉的，反而是最不容易忘掉的。
越想掩藏的傷疤被人戳破時就會越疼。
怒而反笑的玉千葉正准備繼續罵人，可姍姍來遲的工作人員強行攔在了這對母子和她之間。
同時，列車上配備的警衛對她抬起手，起碼有四把槍同時瞄准了小女孩的頭。
小女孩冷哼一聲，眼神幽暗不明：「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異能科。」
「您畢竟是來自歐利蒂絲的危險分子，再怎麼關注都是不過分的。」
其中正對她的特警微笑著說。
終於看清楚他面容的玉千葉勾了勾唇角，笑聲從胸腔裡蔓延出來：
「原來是你啊，上次沒帶走泉鏡花，現在想對我下手了？」
那雙紅到發黑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聲音也冷了下去：「不過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
「光天化日之下惡意傷人，就憑這一點我就能把你送進警局裡。」
特警隊長笑著說，可他卻注意到了玉千葉嘴角那嘲諷的笑容，以及緩緩張開的嘴。
「是——嗎——？」
男人低下頭，卻看著剛剛那被捏斷手骨，推向後方的女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她眼角掛著眼淚，用本應該被扭斷的右手擦了擦眼淚。
「看來你的判斷錯誤呢，尊敬的特警隊長。」
小女孩順勢坐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帶著看好戲的笑容望著特警們。
氣氛一瞬間僵持下來。
可沒過多久，到站的提示音在車廂中響起。
普通乘客也不敢多看，趕緊抓緊時間朝外跑去，仿佛背後有什麼凶獸在追逐他們。
而那對母子也混在人群中離開了。
車廂裡很快只剩下對峙的特警隊和玉千葉。
「我畢竟是個從不違法犯忌的好公民，」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輕輕松松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再會了，特警隊長。」
小女孩哼著歌從他邊上走過，可特警隊長的身體瞬間僵硬。
因為她哼的歌，正是「死屋之鼠」首領費奧多爾最常聽的那首曲子。
小女孩稚嫩清脆，但有心人聽來卻仿佛魔鬼一般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老鼠就該好好待在洞裡，不聽話可是會遇見貓的哦。流浪的狸花貓，可不是你們橫濱的家養貓能比得上的。」
「你說對嗎，費奧爾多，我親愛的毛子。」
透過微型攝像頭看著發生一切的費奧爾多愉悅地笑了起來。
「多麼奇妙的生命啊！」
他不由得感慨到。
「男性，女性，孩子，甚至是機械造物，真有趣∼」
他渾身的皮膚蒼白，臉上卻帶著不正常的潮紅。
細長的手指顫抖著觸碰著屏幕，他著迷地望著小女孩背影消失的方向。
真是太有趣了，他想。
現在玉千葉和太宰都是他想搞明白的存在了。
但對兩人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
對太宰，他可以和他交流，對話，但不妨礙他下一秒就拿出刀抹掉他的脖子，或者是將他折磨致死。
可對這個小女孩外表的奇怪生物，他只想徹底研究她。無論是她的生命，身體結構，思維方式亦或是其他的一切。
他很清楚，他和玉千葉是一類人。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超脫了人類範疇的存在，若說有一個字來形容他們，他們應當是——
神。
他們的靈魂是相同的，偉岸又強大。
找到真正的同類讓費奧多爾感到了無比的愉悅。
而很明顯，費奧爾多也很清楚，玉千葉甚至比他更完美，她已經掌控了神明的權能。
可很顯然，現在的小女孩還沒有變成他所期盼，最完美的樣子。
在他的心裡，神應當是強大的，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無視的。
這位歐利蒂絲的莊園主足夠強大，但還是對這紛擾的人世間投下了太多關注。
他摩挲著手裡潔白的頭骨，回想著兩人第二次見面時，他裝出的驚慌失措。
「如果當時我不是那個姿態，你的手應該已經穿過我的胸膛了吧∼」
「我親愛的玉∼千∼葉∼」
一字一字從他的唇間滑落，俄羅斯人自帶的彈舌使得這聲音變得荼靡而性感。
「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真正的樣子是什麼樣了。」
——不過，在迎回我的玫瑰前……
費奧爾多的眼神落在手裡的頭骨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帶上溫柔的笑容。
「既然你狠不了心，我自然會幫你斬斷所有的紛擾的。」
「就從中島敦開始吧。」
第085章
甩掉幾人後，玉千葉背著小包晃出了站台。
雖然剛剛的母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但要找到並追上他們，對現在的玉千葉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不過，周圍一直如影隨形的視線確實讓人有些厭煩。
小女孩抓著背包帶，在擁擠的人群中如同一條小魚般滑進了幾乎沒有人影的過道中。
突然失去了目標的異能科連忙指揮著跟蹤者前往過道中查看。
穿著大花衫的異能科成員穿過大街，剛剛走到過道口，卻正好對上了朝外走出來的男人。
他體型不高，身材也顯得修長纖細。可那黑色打底衫下鼓鼓囊囊的肌肉可見他絕不是表面上這樣文靜。
男人低著頭，綠色的兜帽遮住了他半張臉。黑色的長褲下踩著黑色的長靴，整個人看上去內斂又神秘。
「哇，奈布真的好帥，不愧是我老公。」
玉千葉內心感慨到。說真的，要不是現在還在外面，她高低得在地上滾個幾圈讓大家知道她內心的激動。
大概就是，我的老公就是我這種激動。
「吸溜，而且好澀哦∼∼」
不管是黑色的長褲還是上半身的貼身內搭，不愧是占了第五人格cptag一半的男人。
從gl到bl，親愛的奈布都能完美掌控呢！
【可是我記得您上次也喊隱士是你老公，您還喊紅夫人和紅蝶是你老婆，您為什麼要這樣？】
尚且還沒被這可惡的世道污染的系統天真的問到。
玉千葉滿臉熱淚：「因為這就是愛情，我平等的愛著他們之中的每個人。」
【愛情是什麼？】
帥氣的男人單手撐著翻過高牆，在他帥氣落地後，回答慢悠悠地響起。
「大概就是我見一個愛一個之中最愛的那一個吧。」
cpu燒了的系統4313：？
——您不覺得您這句話裡，全都是槽點嗎？
可現在是酷哥的玉千葉一點不想回答系統的問題。
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神聚焦在對面大街上鬼鬼祟祟的母子身上。
他眼神暗了下去，腳步一轉，卻朝著反方向離開了。
在保證徹底將異能科的跟蹤者甩掉之後，玉千葉翻上樓頂。
得益於雇佣兵的體格，她翻牆的時候終於不用在空氣中蹬腿了。
然後她開始在房頂上狂奔。
很快，她的目光中就再次出現了剛剛那對母子。
她放緩動作，在兩人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著，直到一路走到一座寺廟。
「寺廟？被咒靈纏上了為什麼要去寺廟呢？」
這下輪到玉千葉迷茫了。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咒靈這一存在只有很小部分人能看到，而作為普通人的母子顯然不處於這個極小的範圍。
那麼一個普通的母親，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現在如此痛苦，帶去醫院卻又沒有任何結果的情況下，求神拜佛自然成了他們最後的辦法。
可橫濱雖然混亂，卻也是有佛堂的。
那麼這個母親千裡迢迢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到東京，就顯得十分詭異了。
那個男孩的狀態可不算好，在這種情況下還非要帶他出門，那只有一個可能——
那個俄羅斯人透露給了這對母子一些希望，只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報酬。
比如，激怒玉千葉。
所以其實是死屋之鼠成員的特警隊長才會出現在列車上。
畢竟只要玉千葉真的動手了，現在她和那個費奧爾多大概已經面對面坐著喝咖啡了吧。
坐落於山脈中的佛堂，玉千葉上下打量了一下，得出了以下結論：
是佛堂，但一點寶相莊嚴的感覺都沒有，大概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可那母子兩人卻仿佛看到了什麼期望和救贖一般，尤其是母親。原本已經極其疲累的身體居然再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帶著自己的兒子快步朝著入口跑去。
玉千葉仗著雇佣兵的身體，輕輕松松的翻過圍繞著的欄杆，然後乘著守衛的注意力全在門口，一個護腕便彈進了內室。
看得出歲月痕跡的裝飾和木台，但清理的一塵不染。可見這裡不僅有一定時間，而且一直都有人造訪。
留給她打量的時間不多，玉千葉在聽到腳步聲傳來時便掀開值窗，確認沒人後，她動作輕巧地翻過窗戶，藏到了窗外。
雖然聽不到，但根據腳步聲判斷，母子兩人很快走進了房內。
隨著門被合上，房間裡寂靜下來，只能聽到男孩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房內再次傳來聲響。
一個年輕的男性嗓音透過不存在隔音效果的紙窗傳進玉千葉的耳朵。
「你說……你的兒子被惡靈附身了？」
若換作是平常，玉千葉大概還有心吐槽。可現在，當她聽到那聲音時，整個人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那是……夏油傑，對嗎？」
看著眼前情緒不對的宿主，系統最終還是狠心回答了她。
【是的，他是夏油傑。】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玉千葉喃喃自語，仿佛是在問系統，卻又更顯得像在問自己。
屋內的對話她已經沒心情聽下去了
很快，屋內傳來了母親興高采烈地感激聲。很顯然，夏油傑已經拔除了那只纏繞的咒靈。
他在做和很多年前同樣的事，但目的早就發生了改變。
三人地腳步聲朝著室外走去，於是有些難過的小女孩也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跟了上去。
房梁之下是夏油傑溫柔的聲音和母子的感激涕零，房梁之上卻是面色越來越凝重的玉千葉。
母子的背影漸行漸遠，可原本溫柔的聲音卻低沉下來。
「這群連咒術都不會使用的猴子，真是丟人啊，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只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系統4313擔憂的看向自己的宿主。
那是它第一次看見玉千葉是那樣的臉色。
在系統的數據裡，玉千葉是鮮活的，熱烈的。會高興，會生氣，有時候還喜歡裝，但從沒有哪一刻會是如此的蒼白和難過。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聲音裡的難過都快溢出來了。
而這份難過，在玉千葉看見夏油傑殘忍殺死前來尋債的普通老板時達到了頂峰。
夏油傑不再是她記憶裡的夏油傑了。
他變了。
玉千葉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這座寺廟。
她來時無人能查探到，離開也照樣悄無聲息。
夏油傑變成了肆意殺人的罪犯這一點籠罩在她的內心中，這讓她無比痛苦和難過，以至於她沒看見那老板手裡滑落的報紙。
報紙的新聞的頭條上明晃晃刻印著那老板的照片，而旁邊的新聞名為：
企業老總故意殺人，卻因檢查報告為精神病人而當庭釋放。
可玉千葉沒能看到這個消息，而向來從不失誤的系統4313也因為玉千葉臉色太過蒼白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因為感情，讓兩個幾乎完美的機器同時出現了失誤，卻也造成了最嚴重的誤會。
臉色蒼白的男人一個人在孤寂的山林中行走。
他的身影不斷縮小，直到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再次出現在世界上。
她仿佛一只白色的游魂，最後停在河邊，失落的眼眸望向平靜的水面上。
水裡的倒影是小女孩甜美可愛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死氣沉沉的。
「七年真長啊。」
她突然輕輕說到。
小女孩仰著頭望向天空，濕潤的眼眶裡，眼淚在打轉轉。
「長到我都快不認識他們了。」
對玉千葉來說，她和五條悟等人分開好像就在昨天。所以在剛剛回到這個世界時，她不想找借口，於是拖拖拉拉今天才來東京。
可是當她看到夏油傑的面容和他說的話時，她才如夢初醒。
他們之間，已經相隔了七年的時間。
「他們應該早就忘記我了吧，畢竟只是突然出現的一個小孩呢，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小女孩踢了踢河邊的石塊，看著它無力的滾落到河水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然後她低垂著眼眸，把鼓鼓囊囊裝滿了東西，哪怕是剛剛到處翻牆都沒有松開手的背包塞進了系統背包的最深處。
「我們走吧，抓緊時間還能趕到下午最後一趟列車。」
她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冷靜自持的模樣。
可在不遠處再次遇到的母子卻打破了她的計劃。
母親癱坐在地上驚聲尖叫著，而那個一向以病弱示人的男孩卻匍匐在地上，仿佛一只凶狠的野獸。
他的關節不正常的變大，條條肋骨清晰可見的背上凸起如同癩蛤蟆一般的大包，眼睛也從原本的棕色變成了血紅色。
嘴裡留著哈喇子，貪婪的眼神卻落在了面前的他最親的母親身上。
雖然很煩那大媽的言出不遜，可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也絕不是玉千葉能做出來的事。
於是在那母親徹底被咬斷脖子前，玉千葉上前一腳踹開了那個已經變成怪物的兒子。
這一腳可不是好相與的，起碼那個怪物現在只能趴在地上哀嚎。系統估計了一下，肋骨起碼斷了七根左右。
——所以您心裡果然還是憋著一口氣的吧。
系統4313控制不住地想。
「是傑……夏油傑做的嗎？」
將怪物徹底打暈綁住的同時，玉千葉語氣嚴肅地問道。
她還需要時間去理清楚到底該如何面對夏油傑。
在冷靜下來後，玉千葉清楚地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還得調查清楚才能對夏油傑做出判斷。
可如果夏油傑在把普通人類拖進渾水中，將他們制作成這樣的怪物……
「我會親手殺了他。」
少女的臉被樹蔭遮蓋住導致看不清楚，可她語氣裡的狠戾讓系統明白，她沒有在開玩笑。
作為咒術師卻用咒靈改造普通人類，這是玉千葉絕對不允許的行為。
哪怕是夏油傑，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因為這是底線，誰都不能逾越的底線。
當他死亡時，她會為他流淚，但這罪，只能用死亡來贖。
可幸好系統4313在掃描後帶來了唯一的好消息。
【這不是夏油傑做的。】
系統4313頓住了，那一幕幕的畫面讓它一個無機質生命都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這個男孩是落魄歌舞伎世家的子弟，而那個咒靈，是生不出兒子的怨念……】
系統都不用把話說明白，玉千葉就已經懂了。
大抵就是為了生下兒子做了很多缺德事吧，比如溺死幼女這一類。
於是小女孩將掛在脖子上的手機打開，撥通了報警電話。
這讓系統大吃一驚。
【我還以為您要自己解決呢。】
「術業有專攻，不然花那麼多錢養他們干嘛？」
玉千葉聲音和態度都同樣冰冷地回答道。
——果然還是鬧別扭了。
系統4313扶額。
第086章
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怪談。
比如凌晨三點不能乘坐電梯、比如夜晚在醫院中不能回頭……
而列車怪談也是其中之一。
由於被母子倆拖沓了時間，於是小女孩原定的下午回程計劃也被打破了。
她不得不改簽八點從東京出發的最後一趟列車。
【據說八點的列車是不能坐的，可能會穿越時空哦。】
系統4313不知道從哪看來的怪談規則值得到了玉千葉的漠視。
看著小臉邦邦硬的宿主，系統4313控制不住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不攛掇宿主來東京了，或者應該等五條悟在的時候回來的，系統思考到。
最起碼五條悟還能逗玉千葉開心，而不是讓她現在板著那張臉，頂著死魚眼，看誰都不順眼。
它一個系統，為了讓自己的宿主開心些，從笑話講到規則怪談。可到現在為止都沒能得到來自小女孩的一個小臉。
【唉……】
窗外是一片黑暗，小女孩坐地板板正正。
突然，小女孩清脆又甜美的聲音用播音員說話的方式傳遞了過來。
「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系統4313：？
完全不理解這個典故的系統4313望向自己的宿主，卻只能看見她望著窗外的精致面容。
列車停了下來。
可列車上為數不多的其他人卻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依然保持著昏昏欲睡的狀態。
而玉千葉則站起來，穿過過道，走向列車門。
雖說是夏天，但晚風吹得人也有些冷。
小小的影子游蕩過站台後的樹林，黑漆漆的眼珠子反射著眼前大樓的霓虹燈的彩色光芒。
大樓前聚集了很多人，閃光燈照的天空明如白晝。
【米花町？！】
系統4313先一步震驚的喊了出來。
「米花不大，創造神話。」
站在一旁說話不嫌腰疼的小女孩慢悠悠都吐槽道。
主打一個今天誰都別想好過，就是路過一條狗都會被她懟上一句。
玉千葉對這種人群聚集的地方顯然是沒什麼興趣的，她正想扭頭離開，余光卻瞄到了一閃而過的幾個小小身影。
雖然當時只是短暫的相處了一會，人數還多了一個，但玉千葉還是憑借那副熟悉的眼鏡認出了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小女孩腳步一轉，朝著聚光燈的方向走去。
「你覺得我能進去嗎？」
系統4313看著那人頭攢動的人堆，又比較了一下自家宿主的小身板，陳實地搖了搖頭。
然後它就看見自家宿主無比自然地跟在結束拍照環節的年輕夫婦背後，當著那麼多門衛的面，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宴會廳裡。
臉上從容不迫，全是淡定。
【您這是怎麼做到的……？】
系統4313十分不理解，畢竟那門衛的數量可真不少。
「他們不會問的。」
小女孩邊走邊篤定地說，同時在宴會廳裡尋找著剛剛看到的身影。
年輕的小夫妻邊上跟了個精致漂亮的孩子，任誰都會覺得是他們的女兒吧。
而這樣本來就萬眾矚目的宴會，門衛是絕不可能把人攔在門口詢問的。
不過玉千葉也並不擔心自己會進不來。
實在不行就翻牆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這種地方又攔不住她。
聽完了她心聲的系統4313痛心疾首地表示：宿主你怎麼能這樣墮落啊！翻牆不是大女主該做的事啊！
可惜它不敢嚎出聲，它怕玉千葉再手動禁言它。
它只是個可憐的系統罷了。
在進入宴會廳後，玉千葉自然地離開了這對年輕的夫婦。
大廳很大也很寬敞，哪怕現在已經容納了不少人也不顯得擁擠。
可要在這裡面找到柯南，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玉千葉繞開幾次圍繞在一起的人堆，終於聽見了一個趾高氣昂的男孩聲音：
「聽好了，人在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的一生。」
旁邊藍色衣服的男孩在附和著他說的話。
甜美但冰冷的聲音從藍西裝男孩身後傳來，非常不客氣地說：
「別擋道，香水瓶子。」
少年們回過頭，發頂紅寶石頭飾折射的光直直照進他們的眼睛裡。
穿著一席紗裙活像個小公主的女孩輕盈優雅地從他們面前走過。
而當路過穿著粉紅色西裝的胖男孩時，她停下了腳步，用一種挑剔無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誰家的粉紅小豬跑出來了？」
男孩臉上的表情從怔愣變成不可置信，直到最後羞紅了臉，捂著臉擠開人群跑了出去。
而旁邊剛剛說著刻薄話語的紅西裝男孩正想說話，卻看見那個女孩已經把視線轉向他，眉頭緊皺：
「你頭上是什麼東西？倒過來的鏟子嗎？」
一向都是自己嘲諷別人的男孩愣住了。而他身邊的綠衣男孩，也是四人組最後的幸存者眼看著自己的小伙伴被嘲諷，正准備給他們找回場子，卻看見已經ko兩人的小女孩看向他，神情中帶了點疑問。
她非常誠懇地問道：「你這個造型是參考了剛從地裡拔出來的大蔥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個少年繃不住哭著跑遠了，去追趕他們早就跑遠的粉紅小豬。
眼看著自家宿主殺瘋了的系統4313捂住了臉。
——它就知道，玉千葉現在還在生氣。
雖然宿主以前也懟人，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就是路人都會被她懟兩句的程度。
問就是看你不爽，你咋地。
雖然那幾個小孩子確實也很討人厭，也確實需要人教訓他們。
可誰能想到玉千葉直接給人罵哭了。
「唉，罪過罪過。」
系統4313默默為那幾個小孩默哀，然後閉緊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成為下一個被玉千葉盯上的倒霉蛋。
眼看著討厭的孩子們離開了，正准備問這個小女孩是誰的名偵探柯南得到了來自小女孩不解的眼神。
「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一點都沒長高啊？」
少年名偵探，江戶川柯南，猝。
膝蓋被射了無數箭的柯南堅強的站穩，望著小女孩有些疑惑。
他的記憶裡沒有這張臉，可眼前小女孩卻表現的仿佛認識他，而且還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他了。
柯南努力回想著自己的記憶，希望從某個角落找到關於這個女孩的蛛絲馬跡。
可他真的想不起來。
——難道是琴酒對我做了什麼嗎？讓我忘記了一些記憶？
遠在他鄉，無辜躺槍的琴酒打了一個噴嚏，得到了來自自己忠誠下屬伏特加的關懷眼神。
「您感冒了？」
琴酒拍了一下伏特加的頭：「你才感冒了，專心開車。」
成功甩鍋的玉千葉也不准備解釋，反而愜意地朝著桌邊走去。
她可是看見了好吃的東西，正好她今天晚上沒吃飯。
而眼看著她1vN並且成功擊敗那群臭屁小孩的其他人則默默給她讓了一條路。
眼前小孩年紀很小，穿著裝飾卻樣樣精致昂貴。
眼前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她身上衣服的價值可觀。而且佩戴在她頭頂的紅寶石花卉王冠上的寶石更是有價無市。
再加上她剛剛的戰績，不用髒話把人罵哭什麼的，誰都不想來招惹這樣的人。
「各位來賓，請注意一下舞台。」
講台處傳來喧鬧，一個修長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上舞台。
「現在負責提供繭游戲舞台創意的工藤優作先生已經從美國回來了！」
人群中發出喧鬧和連綿不斷的鼓掌聲，顯然這個男人有著相當不錯的社會地位。
玉千葉瞟了一眼江戶川柯南，變成小孩的少年偵探將手指抵在唇上，面帶懇求。
於是小女孩又把自己的頭轉了過來。
看著自己的宿主如此沉默，系統4313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孩子靜悄悄，必定要作妖。
更何況下一秒，整個大廳都陷入了黑暗，只有舞台上有著光線閃爍。
【宿主……】
「我什麼都沒做。」
玉千葉捂著肩膀，剛剛在黑暗中，有人撞了她一下。
要不是她及時克制了自己的身體本能，現在那個人就得躺在地上哀嚎了。
而隨著主持人的話語，一個大型雞蛋一樣的東西從舞台下方升起，伴隨著一個性感美女。
「噓∼」
玉千葉吹了個口哨，顯然對這個性感火辣的美女很感興趣。
而系統4313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宿主在那當父母口裡的二流子。
最後，它的痛心疾首和哀痛化作一句話：
【您以前不是這樣的！】
玉千葉冷哼一聲：「人都是會變得，尤其是女人。」
舞台下玉千葉在懟系統，舞台上主持人在講解那個游戲倉。
「五感，這不是全息嗎？」
這個介紹倒是讓玉千葉對眼前的游戲提起了興趣。
畢竟作為游戲er，總是想玩玩全息游戲的。
【莊園不能滿足您嗎？】
系統哀怨地問道。
「那裡我熟的能倒著畫出來，哪裡掉了塊小石頭我都知道，你覺得呢？」
它的宿主在冷漠無情的無理取鬧。
在一大串喋喋不休的講述後，世界終於安靜了。
玉千葉直奔餐桌，准備先放松一下。
而正對著大門方向的她也看到了一個人急匆匆地離開了。
但這並沒有激起她的探究欲。
畢竟宴會中途離場這種事太正常了。
她往嘴裡塞了一塊哈密瓜，一邊這樣想到。
第087章
就在玉千葉挑選食物時，孩童外表的名偵探借著拿飲料的借口穿過人群來到了她身邊。
「我們之前見過面，但是我肯定之前沒有見過你。」
他頓了頓，聲音嚴肅了很多：「你和山洞裡救了我們的紅衣服大姐姐是什麼關系？」
少年偵探望著眼前連眼神都沒移向他的貴族女孩，心髒卻在劇烈跳動。
當時被子彈擊中後他因為流血過多導致昏迷，對救下他們所有人的那個神秘金發女人的映像也極其模糊。
其他三人也因為太緊張和年紀太小的原因，只留下她很漂亮這個映像，但其它的卻也都記不清了。
雖然這並不符合科學，但柯南下意識覺得，眼前的小女孩和那個金發大美人，肯定有著非常親密的關系。
但很顯然，他從玉千葉這裡是得不到回答的。
而興致缺缺的玉千葉看了一眼這個被死神注視著的少年，思考片刻，選擇發一次善心。
「我認識一個人，她的異能名為請君勿死，而我總覺得你大概擁有和她完全相反的異能。」
柯南瞳孔緊縮望向玉千葉：「你是什麼意……」
話還沒說完，他的注意力卻被門口著急忙慌喊著「讓一下」，然後奮力擠過人群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
「很顯然，我想你的能力又發動了。」
小女孩涼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而同時，毛利小五郎也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朝外跑去，於是江戶川柯南也來不及多思考，連忙跟著他跑了出去。
但巨大的疑惑困擾在他心裡。
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是誰？她都知道些什麼？她到底要做什麼？
可被他陰謀論的玉千葉什麼都沒做。
她只是端著盤子面無表情地從旁邊咋咋呼呼的小孩邊上走過，而小孩原本別在西裝上閃閃發光的胸針就出現在她手上。
「慈善家克利切·皮爾森說過，錢得從其他人口袋裡掏。」
胸針在她手裡被顛上顛下，然後她握緊手，把胸針收在手心裡。
「以後賺不到錢養不活自己，我還能靠這身手賺點外快呢。」
【盜竊是違法的。】
系統4313冷漠提醒自己想干壞事並且已經成功做了一件壞事的宿主。
「放心吧，」她嘴角帶著笑，「我可是個優秀公民。」
「不過，」小女孩話音一轉，嬌嫩手心裡尖銳的胸針存在感極強，「你確定有了這東西就能去那個繭裡？他們都不用審核身份嗎？比如人臉什麼的。」
【請不要質疑系統的正確性，這可不是您生活的那個時代，這枚胸針就是入場券。】
玉千葉聳聳肩，顯然是認可了系統的話。
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是那和柯南一起進入大廳的幾個小孩。
而他們每個人胸前都別著一枚這樣的胸針。
在玉千葉百無聊賴地往嘴裡塞了不知道多少東西後，那個全息游戲終於開始「檢票」了。
和上輩子進火車站檢查一樣掃描身上有沒有特殊物品之後，帶著胸針的人就能進入展台上坐進繭中。
玉千葉卡在最後進入展台，背景樂是男孩震耳欲聾的哭泣聲，因為他的胸針不見了。
【您真是惡趣味。】
系統捂臉，不想承認這個故意留到最後就為了等著聽那個小屁孩苦的人是它的宿主。
「哪有，」玉千葉滿臉笑容地被小姐姐摸來摸去，「誰讓他剛剛對著我翻白眼，還自認為我背對著就看不到他。」
「我的心眼超級小哦∼」
但最後一個進就代表著沒有位置可以選了，幸好玉千葉內裡是個大人，對這種選位置沒什麼強求。
她邁著小短腿走向最後空中的位置，而旁邊繭裡躺著的正好是之前進場的柯南。
隨著她坐進繭裡，一個圓弧狀的東西被工作人員安置在她頭上後，冰冷的機械電子女音通過廣播響起。
「50位，全員搭乘完畢。」
「腦波傳動裝置，安裝完畢。」
「膠囊蓋，關閉。」
……
過了很久，等到快打哈欠的玉千葉終於聽完了那一大長串的提示。
輕微的傾斜感從背後傳來，游戲終於開始了。
「說真的，這東西不如你智能。」
然而系統對自己犯傻的宿主純粹無話可說。
——笨蛋宿主也不想想，它和這個ai之間跨越了多少時間。這個初生的ai怎麼可能比得上它，系統4313！
不過系統4313還是很可靠的，那熟悉的電子音在玉千葉陷入黑暗前冰冷的說道：
【請放心，它如果試圖傷害您，我會把它的核心數據全部清除。】
……
再次睜眼世界已經變了個模樣。
除了最中心的光圈之下，其他地方全都是一片漆黑，而進入的五十人全都在這光圈的範圍裡。
其他人都在興致勃勃地探索著，而玉千葉則偷偷往聚集在一起的江戶川柯南等人方向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一個機械的電子少年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而五道石頭大門也隨之出現。
「我的名字叫諾亞方舟，請多多指教。」
還不知道已經掉入了怎樣陷阱的小孩子們還在高興的回應著它。
而玉千葉這時卻跨過所有人來到江戶川柯南的不遠處。
「你看到了什麼？」
她用口語慢慢說道。
善讀口語的柯南自然也看到她的嘴型，但對眼前人的不熟悉讓他選擇了沉默不語。
【哦，宿主。您被拒絕了呢∼】
系統4313看熱鬧不嫌事大，然後下一秒就喜提禁言套餐。
純純自己找的。
但玉千葉也並不生氣，畢竟現在她在江戶川柯南眼裡的可是個陌生又危險的神秘人。
她也沒指望著他會告訴自己剛剛在命案現場看到的一切。
頭頂的人工智能在喋喋不休，眼前是五個游戲世界的畫面簡介。
玉千葉隨手撓了撓頭發，站到了最後一個游戲的石門前。
「1888年的倫敦啊，」她雙手懷抱，頭稍微偏斜，慢慢思考著說：「是傳說中傑克先生大出風頭的那一年呢。」
是那個盤旋在整個倫敦頭頂的陰影，至今也未能破解的連環殺人案件的凶手——
開膛手傑克。
「中世紀的倫敦，開膛手傑克在白教堂制造一樁又一樁的殘暴血案並引起全城恐慌，卻無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以及作案動機。」
少女輕輕笑著說道：「真是臭名昭著啊。」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電子音突然提示到：
「每個時代都有個能夠幫助你們的角色出現，危險時你們能夠依賴他。」
【1888年的倫敦會有誰能幫助這些孩子呢？】
系統有些不解。
然而玉千葉卻笑了起來。
女孩的童音出聲，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傳奇偵探，就身處在1888年的倫敦。
臭名昭著的殺手，大名鼎鼎的偵探，這個游戲世界應該比她想像的更有意思。
玉千葉隨手摸出一個口罩，因為臉小，口罩把她的大半張臉遮地嚴嚴實實的，然後她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副眼鏡戴在臉上。
其余人顯然沒有這樣的裝備，再加上並不認識她，於是他們則先一步穿過了石門。
只有柯南疑惑地看了眼前全副武裝的小女孩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穿過石門，眼前是一片嗆人的霧氣。
吸入粉塵的其他人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只有那已經看不見臉的小女孩逃過一劫。
江戶川柯南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要穿這樣一身。
畢竟1888年的倫敦被成為「霧都」的原因可不是因為這裡常年起霧，而是因為那為了追求工業發展而大量燃燒石炭散發的煤煙。
那不是霧，而是霾。
【所以您為什麼穿這麼多？】
「因為我粉塵過敏。」
玉千葉冷漠回道，畢竟她可是不小心吸點二手煙都能打幾百個噴嚏的脆弱小女孩。
所以哪怕是游戲，她也不樂意讓自己脆弱的鼻子遭此大難。
中世紀風格的建築分散在道路兩旁，本就幽暗的黃色路燈因為霧霾的原因看上去更昏暗了。
不詳，詭異。
「啊！！！！！！！！！！！！！」
年輕女性的尖叫劃破夜空，江戶川柯南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朝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玉千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教堂，神色莫名。
中世紀倫敦，白教堂，夜晚，女性，霧……
是他，開膛手傑克。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其他人已經跟著柯南跑遠了。
玉千葉想了想，為了這些孩子的安全，還是提腿跟了上去。
她雖然是最後一個，但架不住速度快。
所以她差不多和大部隊一起趕到柯南旁邊的。
而他們到時，可能正捂著腿大叫著疼疼疼。
「牛頓的棺材終於能合上了。」
望著那疼得呲牙咧嘴的少年人，玉千葉意味不明地說。
背後傳來男人的高呼聲，玉千葉聽著那標准的美式發音不由得皺起眉頭。
「有時候做游戲真不能省錢，不然就會很出戲，尤其是這種主觀的全息游戲，一點代入感都沒有。」
真是非常專業又客觀的評價。
【不過這樣的發音這些孩子能聽懂嗎？畢竟他們這個年紀應該才開始接觸英文吧。】
系統提到了重要點，不過玉千葉倒是很冷靜。
「放心吧，游戲是可以設置語言的，只用加載語音包就行了。」
【您准備做些什麼嗎？】
眼看宿主如此放松，系統4313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玉千葉打了個哈欠，其實她現在更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可她又怕這些小屁孩出事，只能跟著他們。
於是她語氣冷冰冰，滿是無法睡眠的欲求不滿：「不做，跟著他們就行了，畢竟這可是有偵探的探案環節，我可以掛機點跟隨。」
「只用找到福爾摩斯這游戲就結束了。」
對福爾摩斯盲目信任的玉千葉喪喪地又打了個哈欠。
畢竟是傳說中的世界第一偵探呢。
不過他和亂步誰會更強呢？小女孩突然有了這樣的疑問。
遠在天邊吃點心的江戶川亂步控制不住打了個噴嚏，動作有些激烈。剛剛出爐的點心順著他的動作落到了地上。
來找太宰治的中島敦進入偵探社就看見了這一幕。
名偵探死死盯著已經只剩下殘骸的可憐點心，雖然面無表情，但看上去就像只掉了好不容易得來小魚干的可憐喵喵。
「……要不我讓鏡花醬送點莊園的點心過來？」
他試探著問。
回答他的是瞬間抬起頭，眨巴著眼睛望向他的江戶川亂步。
畢竟那可是亂步認證過，全世界最好吃的點心啊。
第088章
可原本只想掛機的玉千葉還是沒能成功掛機。
當柯南口中喊出聲音擁有者的名字時，她的右眼皮罕見地跳動了一下。
【據說右眼皮跳災呢，宿主。】
最近在惡補各種風俗的系統4313興致勃勃地說道，卻只得到了自己主人的一個白眼。
「我不信。」
可下一秒就從中央開裂崩塌的石橋卻讓她見識了一下什麼叫災難總是如影隨形。
聽到腳底大橋中傳來的碎裂聲後，她一腳踹在離她最近的柯南的屁股上。
於是突然背後受到巨力的柯南控制不住地朝前撲去。
小蘭和灰原哀試圖去拉住他的手，可因為慣性太大，再加上牛頓老家的buff，他們連同著柯南一起撲了出去。
然後人擠人，卻正好在大橋斷裂前滾到了安全的位置。
柯南憤怒地爬起來轉過身子，卻驚恐地看見了那重達幾噸的石橋轟然碎裂。
那個踹了他一腳卻救了他們所有人的小女孩就那樣消失在煙霧中。
「喂！」
柯南著急喊出聲，卻發現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群人跑到斷橋口，煙霧散去後早已不見了小女孩的身影。
過了很久，柯南難過的聲音終於響起。
「她被淘汰了，但我們還得繼續。」
他面容失落，但他很清楚，如果想要把其他人一起安全帶出游戲世界，他們必須得贏。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手扒住了河道邊的石墩，一個小女孩從水裡爬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
幸好在落進河裡飄走之前，玉千葉抓住了河道底的鐵質欄杆將自己固定在了這裡。
她拖著滿身的水緩緩走到斷橋的另一條大路上，順便伸手將頂在頭上的草葉摘掉。
其他人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漆黑昏暗的街道上，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您還好嗎？】
系統4313的電子音裡滿是肉眼可見的著急。
雖然它本身的等級遠遠高於控制著這個游戲世界的「諾亞方舟」。但在游戲裡，再加上它不能違反時空管理局的規則，諾亞方舟就是唯一的神。
所以哪怕是它，也只能勉強不讓玉千葉就這麼快出局。
「我沒事。」
玉千葉低頭看著她胳膊上的擦傷以及裹挾在身上沉重的河水，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停在了原地，神情帶上了一些傷感。
——有多久沒看見能受傷的自己了？
她在心裡默默思考著。
上一次受傷更像是陶瓷玩具被打破後的可怕破壞，而現在手上的擦傷卻讓她感覺自己更像還是活著的人被擦傷了。
不過多想無意，人的身體有它的好處，玩偶的身體自然也有。
比如現在，她其實沒怎麼感覺到痛，反而那濕踏踏的衣服拖的她走不動道。
「算了」，她有些泄氣，「找個地方睡一覺吧。」
系統4313對自己沒有夢想的宿主有了一個新認知。
【您難道就不擔心自己游戲失敗會永遠出不去嗎？】
「怎麼可能輸啊？」
玉千葉倒是很不理解。
「這種推理懸疑劇本除了成功找出凶手可還有另一種通關方式哦。」
系統4313正准備洗耳恭聽，看看自家宿主有什麼天才的想法，卻看見她神色微冷，面無表情地說：
「讓所有人都變成死人不就通關了。這樣這個劇本就只有一個真相了。我是凶手，其余所有人都是受害人，這就是唯一的真相。」
系統4313：…………
【我希望您以後別這麼開玩笑了。】
系統4313哭唧唧，家人們誰懂啊，它一個可憐的小系統真的沒那麼大的心髒聽這種話。
「我逗你玩的。」
小女孩臉上咧開打趣的笑容。
拖著吸滿了河水的沉重長裙朝前走，水滴順著裙子滴落地上，沿著玉千葉的腳步蔓延成一條小小的溪流。
夜晚的倫敦溫度很低，再加上裙子冰冷的貼在身體上，小女孩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噴嚏。
「啊啊啊啊啊啊啾！啊啾啊啾啊啾！」
她捂著自己的鼻子和嘴，可根本控制不了。
【您打噴嚏像跟在唱歌一樣。】
系統突然開腔。
根本停不下來的小女孩在萬忙之中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她現在不方便，高低得讓系統4313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昏暗的大街上比死亡還要寂靜，只有遠處是鐘塔在隔一段時間發出聲音報時。
她往上看了一眼，卻發現分針從50轉到49，然後又轉到48。
「聽了多少遍反方向的鐘，時間都再也回不到從前，網抑雲emo時間開始。」
趁著系統還沒反應過來，小女孩一臉悲苦地張開嘴：
「穿越時間的畫面的鐘∼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這麼快就有人失敗了嗎。】
系統4313也反應過來了，畢竟這鐘走向一看就不可能是計時工具。
「是啊，」在大晚上唱網抑雲音樂的玉千葉帶著一種凄苦感的聲音接話道：「落地成盒了捏，真是太菜了。說不定已經死翹翹了，被那個盒子一起帶進地下，血順著邊沿流出來……」
【請停止您的太宰治式發言。】
與玉千葉心意相通的系統當然明白自家宿主的真正意思，於是現實世界上展台的畫面出現小女孩眼前。
白色的繭上原本的亮光熄滅，玻璃窗上只留下一片黑暗。
隨著旋轉和噴氣聲，它帶著坐在其中的孩子沉入地下。
「這畫面有點眼熟。」
玉千葉摸著下巴思考了一小會，然後她把右手握成拳砸在自己的左手心，她想起來了！
「這跟我被掛在地下室的狂歡之椅上的飛天動作是一樣的！」
系統4313思考了一下，發現兩者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就在這個小插曲期間，又有五個人接連著被淘汰。
於是現在，五個游戲世界的幸存者加起來只剩下43個了。
「真可怕啊，」玉千葉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很平靜，一點看不出她真的有害怕的感覺。
「按這個淘汰速度，最多一個小時之後，除了中世紀倫敦這個副本，另外四個裡的所有人大概都會被淘汰掉吧。」
想想也是，另外四個分別是賽車，海盜，鬥獸場和所羅門的世界。一群平均年紀不超過十五歲，從小養尊處優的孩子在那些高危世界怎麼可能能堅持下來。
【其實您可以去鬥獸場，保證能通關。】
系統4313非常誠懇但聽上去就是有點陰陽怪氣的聲音在玉千葉耳邊響起。
它的建議其實按理來說是最優解。
戰場上存活下來的雇佣兵的才能和小女孩的柔弱外表，玉千葉如果去了鬥獸場，她基本上是不可能輸的。
但是玉千葉不樂意去。
誰家小女孩要空手接白刃跟別人來一場激情四射的肉搏戰啊？
而且……
「不來這個世界，怎麼找到真相呢？」
在一次次的敲門失敗後，玉千葉選擇了入室零元購。
她暴力地將倒霉蛋家的大門拆開，自己進入房間後再把大門裝了上去，然後對著那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年輕男性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
「借用一下你家的衛生間，十分感謝你的寬容。」
圍觀了全程的系統4313看著抖的快抽過去的家主人，替他感到了一絲被強買強賣的心酸。
十分快速的將自己清理干淨，然後在這家主人「大方熱情」的邀請下，玉千葉躺在了他家的客臥大床上。
「我要睡覺了，系統。」
在眼皮徹底閉上前，她非常認真地說到。
一絲絲冰冷的霧氣在窗外集結並開始蔓延，直到將那灰撲撲的霧霾全部趕走。
「嘟嘟嘟嘟嘟嘟嘟∼」
輕輕的哼唱音很快就消散在空中，只能勉強聽出那是一步之遙的調子。
一個瘦瘦高高的影子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只有偶爾從他手指的位置會透露出一些可怕的銀光。
那是金屬制品才能反射出的獨特冷光。
人影哼著歌消失在霧氣中。
……
不管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第二天早上，太陽還是照常升起了。
歌劇院前的少女們滿面羞紅的圍在一起，卻偷偷移出眼神望向那正端著茶杯淺嘗的俊美紳士。
衣冠楚楚，外表俊美，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他作為藝術家的優雅，卻又帶著特有的紳士感。
別說這群小姑娘了，就是那些眼角帶著細紋的夫人們都用扇子遮住臉，偷偷打量著這位突然出現的紳士。
大不列顛最典型的三件套西裝，硬挺的剪裁方式勾勒出男人細瘦卻充滿力量的腰線。
長腿隨意地交叉著，黑色的皮鞋被擦地锃亮。
也不知咖啡館的老板和他說了些什麼，那位紳士站起身走到了擺放在玻璃窗外的鋼琴前坐下。
在隨意試了幾個音節後，他行雲流水般彈奏了一曲《天鵝》。
又高又帥，看外表又很有錢，還是個藝術家。
這位突然出現的紳士吸引走了上至八十歲下至三歲的所有女性角色的目光，就連路過的小狗都聚精會神地蹲在門口，仿佛在聽著那悠揚的鋼琴聲。
一曲完畢，羞紅了雙頰的貴族女孩提著裙子跑上來，將一封信塞進了傑克懷裡。
「請您今天晚上一定要來！」
說完這句話，她就捂著臉跑了。
但沒有人對此發出任何嘲笑，只有那些沒來得及衝上前的貴女們咬牙握緊了拳頭，恨自己慢了一步，沒能上前和這位紳士說句話。
傑克面帶笑容站起來，略微頷首後拿著信封離開了咖啡店。
他走進一條昏暗的小道，然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小道另一頭走了出來。
「你看，這不就拿到邀請函了。」
小女孩揮舞著手裡燙金封面的邀請函，太陽光照在金粉上熠熠生輝。
【您這是犧牲傑克的美色。】
系統4313對此表示不服，宿主怎麼能用這種方式來騙邀請函呢？
「那也得有臉才行啊。畢竟如果我拿個克利切就只能去偷了，那不就更不好了，你說對吧。」
玉千葉倒是一臉不在乎，畢竟這只是游戲，這都是為了通關需要付出的。
【您這是人身攻擊！】
系統4313替可憐的克利切打抱不平，卻被玉千葉冷漠鎮壓。
她把邀請函收回背包裡，看了一眼高懸正空的太陽。
「現在就等到晚上了。」
第089章
夜幕徹底降臨之前，一只節骨分明的手從圍欄上撿起被人隨手丟在上面的今日報紙。
「開膛手傑克再次現身，本次受害者一共兩名……」
男人略微有些驚訝地挑起眉毛，沒想到昨天晚上居然會是兩名受害者。
「這種只敢對獨身女性下手的家伙，別讓我逮到他。」
他繼續往下看著這份日報，終於在關於歌劇院的招聘信息上看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J代表的就是開膛手傑克吧。」
雖然尚且不知前方的「M」特指的是誰，但「J」代表著開膛手傑克是顯而易見的。
【為什麼要讓開膛手傑克去歌劇院啊？他不是一個殺人犯嗎？】
系統4313不解地問道，畢竟歌劇這種高雅藝術怎麼都和殺戮是牽扯不到一起去的，尤其這位開膛手傑克是那樣的劣跡斑斑。
手指落在了後方的花體字上，那是一則表演的訊息：
凱旋公演！
由華特沙王室歌劇的偶像艾琳·艾德勒傾情演出。
這下連系統4313都沉默了。
在有關福爾摩斯的原著中，艾琳·艾德勒是唯一一位打敗過福爾摩斯，並被福爾摩斯稱作「那位女式」，打心底敬佩著的女人。
【真囂張啊，讓開膛手傑克去殺死福爾摩斯最欽佩的女人。】
系統4313控制不住地吐槽到。
「確實很可惡呢，就像告訴中也君已經派人去殺太宰治了那樣囂張呢。」
系統很想告訴自己的宿主這個比喻也許不是那麼恰當，可它思考了一下，玉千葉現在為止說出的話，好像沒有出過錯。
——所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真正關系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系統4313只覺得自己看不見的腦子快要長出來了。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面上，男人抬起頭，眼睜睜看著鐘樓上的鐘表分針隨著鐘聲指向了7。
「看來只剩下這個世界的幸存者了，其他人都已經出局了呢。」
【祝您好運，宿主。】
俊朗的面容上再次掛起溫柔的微笑，他抽出早就准備好的邀請函，朝著歌劇院的入口走去。
隨著門衛檢查邀請函後，傑克跨入這堪稱宏偉的歌劇院。
中世紀的倫敦充滿了英倫風情，但相較於極致奢華的法國浪漫主義，這座歌劇院更樸素雅致一些，反而少了很多肉眼可見的金錢感。
隨著侍從走向邀請函對應的雅間時，一個已經有了一定年紀的紳士杵著拐杖先一步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裡。
雖然只有驚鴻一瞥，可看上去就不像個好人。
「感覺和開膛手傑克是一類人呢。」
小女孩抓緊時間和系統吐槽道。
但走廊也就那麼長，她剛剛說完話就到了自己的雅間。
邁入其中，可裡面空無一人，送她邀請函的少女也不見蹤影。
不過玉千葉也樂得清閑，這種紳士裝一次就夠了，天天端著不累嗎？
她進入的時間其實有些晚了，那位表演者艾琳·艾德勒小姐這時已經站在了台上，指揮家也已經就位。
女高音的美聲在劇院中回蕩，搭配上交響樂的齊奏更是震撼。
如果不是因為要找到開膛手傑克，玉千葉想來是很願意在這裡多聽幾次的。
但既然連開膛手傑克都已經進入了歌劇院，這場演出顯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結束。
炸彈的轟鳴聲在下一刻掩蓋了整場的音樂。
尖叫聲和逃竄聲同時響起，劇院大廳開始劇烈振動。
人群匆忙朝著大門口跑去。
在滅頂之災前，他們放棄了所謂的紳士和優雅。
尖叫聲，哭喊聲，爆炸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混雜在一起。再加上擁擠不堪的人群和搖搖欲墜的歌劇院，看上去仿佛末日來臨。
頭頂的聚光燈一盞盞熄滅並且掉落，玉千葉只能看見兩個穿著西裝的小孩衝上台，將艾琳·艾德勒從掉落的聚光燈下推開，然後自己消失在舞台上。
【又出局了兩個。】
冰冷的電子音如實報數。
可玉千葉臉色的表情卻好了不少。
「粉紅小豬和山東大蔥已經成功完成變形記了，成功成長了呢。」
系統4313並不理解自己宿主的話，以及她的笑容又是為何而來。
大樓開始垮塌，玉千葉也終於准備離開這裡，可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隔壁雅間那連爆炸聲都壓不住的狂笑。
「很好，開膛手傑克，將這個世界化為地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千葉沉默了幾秒，系統也沉默了幾秒，默認了自己宿主指尖出現的冰冷光芒。
莫利亞提正張開手對著天狂笑著。
過度的興奮讓他失去了一些敏銳，而那霧氣又更是不可捉摸。
直到眼前劃過寒芒前，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冰冷的霧氣吹過他的面頰，而下一秒，他的世界永遠陷入了黑暗。
也許在這個游戲世界重啟後，他會再次跟著世界刷新，忘記發生的一切。
【您還好嗎？】
玉千葉低頭看著那屍體化成藍色的數據流消失，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的改動。
「數據而已，我很清楚。」
可系統4313知道她其實是不怎麼好受的。
畢竟這是她這種意味上第一次「殺人」，那怕這只是游戲數據捏造的人類，可畢竟外表和真正的人類其實沒什麼區別了。
「走吧。」
她的聲音比之前低沉了一些。
在劇院倒塌前，玉千葉追上了大部隊。
人群繞出小道，卻正好對上了穿著黑色西裝，披著綠色風衣，帶著高禮帽的開膛手傑克。
小蘭和那突然出現的殺人犯正面對上，可玉千葉卻呆愣在原地，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支援。
眼看著開膛手傑克跨過眾人後朝著遠方跑去，著急的系統4313連忙提醒自己喃喃自語的宿主：
【他要跑了！您快去追啊！】
可玉千葉還是不動一下的站在原地，滿臉迷茫，嘴裡還念念有詞：
「不是，為什麼他還有那麼紅的一頭長頭發啊？傑克哪有頭發啊？英國男人不都禿頂嗎？我不理解啊！」
聽見她的話，系統4313控制不住抽了抽還沒實裝的嘴角。
【這畢竟是游戲裡的開膛手傑克……】
「我的也是游戲裡的啊！我那個怎麼是個鹵蛋還帶了個搞笑面具？我不服！必須給傑克加頭發！」
傑克從剛開始骷髏頭變成戴面具結果官方還不給他加頭發是玉千葉一輩子的痛。
而看見別人家的開膛手傑克擁有著滿頭飄逸秀發的玉千葉則更是痛苦。
【實在想要頭發，您也許可以穿皮膚。】
系統絞盡腦汁想出一句安慰，卻得到了宿主的一個白眼：
「穿皮膚和戴假發有什麼區別，穿的再多真正的身體也不還是沒有。哀家要頭發！哀家要看見自己的頭發長出來！」
可在和系統吵吵鬧鬧的期間，開膛手傑克和那幾個小孩已經消失不見了。
玉千葉望了一眼鐘樓，上面的分針指向了四。也就是說，除了剛剛救人那兩個小孩，還有一個也在逃離過程中出局了。
——好像是個短頭發的小姑娘。
玉千葉記得不太清楚，只能模糊記得那個一刀切的小平菇頭，她剛剛一掃而過的時候是沒看見的。
【人都跑了，您現在准備怎麼做？】
系統4313問道，畢竟它只是個系統。
玉千葉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它的問題，反而是晃晃悠悠地走到開膛手傑克逃走的那條路的街邊標識處。
「emmm，」一看就屬於藝術家的細長手指從他們所處的位置朝後拉，「就是這裡。」
手指頭用力點在最後的位置上。
那是——查理克羅斯車站。
「說到這個，我以前是個獾獾。」
玉千葉提腿朝著車站方向走去，嘴裡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系統4313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習慣了自己宿主的神經思維非常跳脫的它選擇了閉嘴。
可玉千葉趕到的時候，車站中的最後一班綠皮列車已經開出站台了。
想要跑著追上它明顯不太實際，而且玉千葉自認為懶鬼，她可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您就用霧隱隱身加速追上來？您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追上一輛正在高速移動的列車顯然不是個安全的事。
現實世界有系統保駕護航不可能出現問題，可這裡是游戲世界。如果玉千葉在這裡受到什麼不可逆的傷害，系統就得抱著她去主系統那裡哭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
幽冷的手刀正扒拉著門沿，玉千葉本人則在大喘氣。
為了追上來，她已經花費了這一個月所有的運動量。
可列車上寂靜的有些可怕。
雖說是游戲世界裡的最後一班車，可按照程序這種列車最起碼也會有乘務員。
但是這裡空空蕩蕩的。
黃色的燈光打下幽暗的氛圍，腳步聲甚至都在傳來回音。
一切的一切都在代表著不詳。
待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於是玉千葉試探著朝前走去，希望能找到先一步的柯南等人。
終於，在走到第一節 車廂時，她聽到了正在說話的聲音。
少年偵探興奮的聲音她不會認錯。
果然，一走到門口，她就聽到了柯南正在推理誰是開膛手傑克。
而當她拉開車門，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紅頭發的女裝大佬。
同時，柯南也伸出手指向真正的開膛手傑克。
「開膛手傑克，就是你！」
他的手指向那個紅頭發的大美人。
而那位女裝大佬則勾起一抹嘲諷似的微笑，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舉起了自己已經變形的右手。
為了戴著母親贈送的戒指而完全變形的右手無名指，比正常的其它手指細了非常多。
眼看著自己已經被拆穿，他站起來扯掉身上礙事的裙子，露出穿在下面的衣褲。
「哇，肯德基老爺爺那個撕衣服動作！」
玉千葉正在吐槽，就看著小蘭衝了上去。
幸好傑克手長，一把就拉住了這個衝動的小妮子。
「你打不過他的。」
低沉性感的英倫腔在耳邊響起，別說是小蘭了，連柯南都差點軟了腳。
不過看著臉紅的小蘭，柯南一臉敵意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性公敵。
「你是誰？」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人，柯南還是保持著疑慮和擔心。
而男人只是垂下眼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溫和笑意：
「我叫傑克，小先生。」
柯南的腿又不受控制的軟了。
第090章
「啦啦啦……啦啦……」
一段並不連續卻能聽得出是天鵝湖的哼唱聲在空蕩的列車過道中回蕩。
重物被拖行的聲音同樣不容忽視。
那歌聲帶著詭異的歡愉感，雖然它的演唱者聲音低沉的仿佛大提琴般優雅，但歌聲卻陰森而怪誕。
開膛手傑克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男人用如此屈辱的面朝下的姿勢拖行著，仿佛他就是一只屠宰場裡即將送上斷頭台的死豬一般。
他想要逃脫，可小腿處傳來的冰冷又鋒利的觸感卻讓他根本不敢動彈。
被綁在已經完全變形的手指上的長刀，每一柄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意。
沒有人比開膛手傑克更清楚，那刀上粘著多少人的血。
眼前這個紳士，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是和他一樣的連環殺人犯！
不過這個人比他掩藏的好了太多了。
殺手不可怕，瘋子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清醒冷靜卻又瘋魔殘暴的人。他蔑視著生命，其中甚至包括他自己。
藏在絲質手套下的右手手指根根骨節分明，修長有力，還帶著藝術家才能擁有的氣度。
可抓住開膛手傑克右腿的左手已經完全因為改造而變形，關節突出，整只手醜陋不堪，又被撞上了讓人心生寒意的冰冷刀刃。
——他要帶我去哪裡？
開膛手傑克不覺得這個男人會放過他。
那種如同毒蛇攀附在身上考量著他的可怕既視感讓他明白，眼前的男人一定會殺了他。
——但為什麼他現在還不動手？
雖然帶著這樣的疑惑，開膛手傑克也不願意就此放棄生的可能。
作為不計後果且失去了人性的殺手，他很快想到了辦法。
只需要想辦法逃走並且控制住那幾個小孩作為籌碼，他就能活下來。
於是他行動了。
在走到這節車廂盡頭的門沿時，他掏出早就藏在手裡的小刀狠狠扎進了車廂鐵皮裡，然後借力猛地一腳踢向抓著他的男人。
雖然沒能踢到，但因為男人的下意識松手，他成功逃走了。
【他跑了。】
系統4313懶洋洋地說，完全沒有因為殺人犯逃走的匆忙。
「嗯，現在就看柯南他們那邊了。」
玉千葉哼著不成調的芭蕾舞曲《四只小天鵝》朝著車廂的最前方走去。
將諾亞方舟給她的特殊指令輸入駕駛室的顯示屏裡，玉千葉眼前黑了一瞬間，再次睜眼，她已經坐在了列車終點站的長椅上。
「不過他的智能成長程度已經超過你的想像了吧。」
玉千葉靠在長椅上，然後調整姿勢在長椅上如同一個長條枕頭一半躺下了。
【的確，作為亞世界中的人工智能，諾亞方舟的成長速度快抵得上我們這些由主系統出產的系統了。】
——亞世界？
說漏嘴的系統4313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那看起來懶洋洋的宿主已經注意到了它不小心提到的話。
突然接受了一個新台詞的玉千葉並沒有聲張，反而打趣般調笑系統4313道：「說不定只是和你差不多呢，畢竟你是個小笨蛋。」
【宿主您這是統格侮辱！】
系統4313咋咋呼呼地表示不滿，往它發現自己說漏嘴的方向又背著多走了兩步。
「好吧好吧，我收回我的話，你還挺會學以致用的哈。」
玉千葉閉上眼睛，發出輕輕的呼吸聲，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而系統4313眼看著宿主陷入睡眠，也就給自己開啟了待機模式。
可當它的意識流進入黑暗的那一刻，玉千葉睜開了眼睛。
明亮但冰冷的眼睛裡哪有什麼睡意。
「亞世界？」
她把這個詞放在唇間慢慢地反復讀著。
之前系統4313曾經說過她最開始存在的世界是主世界這個觀點，當時的玉千葉以為這些世界都是主世界，可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亞世界一般是作為主世界的衍生部分存在的，甚至一般被用在代稱游戲中，小說裡，甚至是動漫中提到的，並不存在的世界。
也就是說——
玉千葉感到了有些無法言語的恐懼。
她理解系統會對她有所隱瞞，可這個世界如果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樣的話，那她遇到的那些人，不都是人為創造出來的存在嗎？
——那他們還算活生生的人嗎？
和眾人的相處依然歷歷在目，他們充滿活力和朝氣，有一些自己小小的興趣和邪惡，每個人的喜好不同……
小手動了動，還沒來得及翹起的手收了回去。
「你別擔心，反正我不喜歡和人接觸，能來到這種世界挺好的，說不定有多少人羨慕我呢，而且我還有錢還有顏。」
她翹著小腿用一種欠打的聲音說道。
【宿主……】
系統4313也沒想到，自己就是說漏了一個詞就讓自己的宿主發現了世界的真相。
——這下完了，要被扣工資了嚶嚶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喧囂聲從車站入口傳來，玉千葉抬起頭就看見一輛絲毫沒有減速，直衝衝順著軌道疾行進來的列車。
尖叫聲和男人的大喊聲差點把她耳膜震破。
最後那存放著大量酒的車廂裡咕嚕咕嚕滾出兩個渾身掛滿紅酒的小孩子。
玉千葉提起自己的裙子，小心地站在紅酒沾染不到的地方，俯下身子看著趴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江戶川柯南。
「名偵探，看來你又成功了。」
紅發和金發在那一刻重合。
江戶川柯南終於認出了眼前的小女孩究竟是誰。
過了很久，他長呼出一口氣，仿佛終於放下了什麼：「上次，謝謝你了。」
他們幾個人逃出山洞後，警察進入山洞卻只找到了那幾個殺人犯，完全沒有找到那位金發的美人。
在得知這一消息後，愧疚感淹沒了江戶川柯南的內心。
如果她還活著，柯南當然開心，可如果她死了，柯南很清楚，他會為此痛苦內疚一輩子。
一個陌生的女人為了保護他們而死在槍口下，那是柯南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罪。
可現在她終於再次出現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但那一直掛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成功通關的彩色光芒從三人身上升起，他們再次出現，就已經回到了最開始那個荒蕪的游戲台。
不過時間上稍微有些差別。
柯南先一步走進光門時，玉千葉才出現在已經變回宏樹模樣的諾亞方舟背後。
「你擁有很強的才能，就這樣死去真的值得嗎？在這個世界還沒有變成你希望看到的樣子的時候。」
小女孩的聲音稚嫩又嬌軟，可其中的含義卻又沉重無比。
宏樹罕見地沉默了。
可玉千葉是不會讓他能保持沉默的。
「你是在擔心自己的存在會被那些可惡的大人拿去做壞事，但卻又想和朋友一起玩游戲……」
小女孩老成地嘆了口氣，然後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還有我呢，你也想和朋友一起站在太陽下吧。」
……
當所有的家長和小孩哭著擁抱擠成一團時，機房內巨型電腦的主機一點點暗淡下去，直到顯示屏徹底陷入黑暗。
喧鬧之後，受到驚嚇的家長們帶著孩子離開這裡，而柯南也跟著毛利小五郎一起朝外走去。
一個人從他邊上路過時撞了他一下。
柯南捂著自己有點小麻的肩膀四下張望了一下，卻沒發現撞他的人。於是他只能朝著站在門口呼喚他的小蘭走去。
在坐進出租車時，一個小小的東西刺了他一下。
柯南下意識伸出手摸向疼痛感傳來的褲兜，從裡面摸出了一個胸針。
這個東西他也有，是進入游戲的標識，只有佩戴胸針的人才能進入游戲艙。
他將這個小玩意上下拋了拋，卻眼見的看見了胸針側面的藍色幽光。
於是柯南小心翼翼的朝著那裂縫伸出手將它掰開，卻看見了一張怎麼都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臉。
「晚上好，柯南。」
極小屏幕上內斂溫柔的男孩發自內心的笑望著柯南。
柯南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聽見自己用啞著且幾不可聞的聲音說：
「晚上好，宏樹。」
……
「功成身退！我真是歐利蒂絲第一大好人！快給我頒獎！我要吃肉包子！」
玉千葉坐在車站的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
系統4313抽了抽自己不存在的嘴角，正聲道：
【我還以為您會把諾亞方舟帶走呢，沒想到您把它剝離出來卻給了江戶川柯南。】
「是他，不是它。」玉千葉糾正到，「他一看就像和朋友待在一起嘛，我何必去當這個壞人呢？達咩達咩！」
【可那花的是您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積分。】
系統4313可是知道自己宿主的囤囤鼠加窮鬼體質的，簡單來說，她在系統商城買東西每次都買打折商品。
「所以這種時候就得用啊，平時省著花是為了有需要的時候有錢給啊！」
她理直氣壯且搖頭晃腦地說。
隨著汽笛從遠處傳來，回家的列車終於出現了。
「你要明白，奪走年輕人的青春，可是天理不容的行為哦。」
她頭也不回地登上了列車。
第091章
玉千葉一直認為五點的列車應當是沒有人的。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如芒在背，如坐針氈捏？」
小女孩在座椅上調整了無數個姿勢，卻還是覺得並不舒服。她總覺得背後有誰正盯著她，而且眼神不怎麼善良。
這份詭異的注視感一直持續到她離開列車的車廂。
剛剛踏上站台，還沒來得及多走兩步，小女孩低下頭，望向那莫名的凸起。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本書。
樸實無華的外表，毫無內容的內在。
玉千葉拎著書隨手甩了甩，也沒有什麼照片，小紙條之類的東西從裡面掉出來。
「噎，」小女孩皺巴著小臉，滿臉嫌棄，「我還以為有人要給我分享他寫的R18文呢。」
【你閉嘴！這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東西！】
此刻系統4313只想憑空長出兩只手，以便隨時捂住自家宿主那啥都敢往外說的嘴。
「可是就是一本空白的本子啊！這東西拿來干嘛？還長的那麼醜，給小說家寫日記都只能被丟進垃圾桶裡好嗎！」
小女孩不甘示弱地大聲嚷嚷著，手裡也把這個本子甩得嘩啦啦響，語氣裡透露著她對這個東西的十萬分嫌棄。
不過由於這東西出現的奇怪，她還是把這個憑空出現的空白書本塞進了系統背包裡，准備回去再好好研究。
站台上還是如同往常那樣貼著每日的社會新聞，玉千葉走過時順便望了一眼。
可是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她停了下來。
帶著不可置信的小眼神看向那日報上的通報時間。
「啊？」
她說出了第五人格玩家最喜歡的一句話。
因為身高不夠，她只能看見日報最下面的日期，於是她抬起手猛地將報紙整張扯下來，再次看向報紙上方刊登的日期。
作為數學不是體育老師教的種花人，簡單的運算玉千葉還是能心算的。
在簡單估算之後，她拎著報紙，在寒風中縮著小身子，看上去十分可憐。
「怎麼就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時空重疊中時間流速是不同的，您難道忘記了嗎？】
系統4313的提醒讓玉千葉記起來被她忘在犄角旮旯裡的記憶。
她從戰國時代回到這裡可是用了五年時間的，可是——
「可是上一次去柯南那不是當天去當天回嗎？！這次怎麼就要花費三個月了？」
小女孩不解地詢問到。
【這其實是好事，這說明原本融合的世界已經開始再度分離了，所以在進出兩個世界時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可系統有一點沒告訴自己的宿主，當亞世界完全分離時，她也會離開這裡。
看著咬著自己手指頭半天算不清楚的宿主，系統4313選擇了沉默。
也不知道為什麼，它這個宿主有時候敏銳機智的仿佛一台最精密的機器，有時候卻又傻得離譜。
系統4313在自己的數據庫裡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句它覺得十分適合用在這裡的話。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玩第五人格玩的。
不過想不明白玉千葉也不想再想了，她把報紙大力拍回原位，頭也不回地朝著歐利蒂絲莊園的方向跑去。
然後她一衝進莊園大門就正面撞上了要往外走的織田作之助。
「呃……」
小女孩眼冒金星地朝後倒去。
我怎麼撞上了個鋼板的念頭在她頭頂盤旋。
幸好織田作之助一掌把小女孩撈了回來，免得她在前額受創的情況下，後腦勺再來一次重擊。
蚊香眼轉了幾圈，玉千葉晃晃還是暈乎乎的腦子，抬眼看向鋼板本人。
「是你啊，你要去干啥呀？」
織田作之助眼看著應當是自己消失三個月的老大的私生女的小孩，面上平靜地回答道：
「太宰治約我去喝酒，我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聚一次。」
「哦哦。」
玉千葉揉著自己額頭上的大包，空出的小爪子揮了揮：「你去吧。」
織田作之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莊園的範圍內。
走了很久才不那麼暈暈乎乎的小女孩望著白房子上那高懸的詭異圖騰，突然福至心靈。
「今天是那天啊！」
【您終於反應過來了。】
玉千葉也不理蠢系統的挖苦，高高興興地翻開自己已經解鎖的角色頁面。
「就決定是你了！」
貓頭鷹的長鳴聲響徹雲霄，推開窗戶的中島敦一眼就看見了房子前那蒙著眼睛，穿著潔白長袍的男子。
金色的神紋從蒙著眼睛的飾品下蔓延出來，眼前銀質的月亮前方鑲嵌著一顆藍色的寶石。而站在神秘男人肩膀上的貓頭鷹扭過頭來，中島敦清清楚楚看見了那純淨的如藍天般的碧藍眼眸。
「他真美啊……」
中島敦喃喃道。
那並不是單純贊嘆外貌的美。
而是那如同神明般的純潔和虔誠，再加上男子只露出一點點卻能聯想出美貌的面容。
就像月亮。
美的聖潔又溫柔。
只可惜不是奧爾菲斯先生回來了。
中島敦苦著臉，距離奧爾菲斯先生離開已經快四個月了，而另一個掌事人，那個小女孩也已經離開三個月了。
這幾個月來，雖然每天食物照常供應，可所有人都莫名的有些情緒低落。
織田老師倒是沒多大變化，畢竟據說奧爾菲斯先生早就給他結清了十年的報酬，但對失去音訊的老板的安全他還是有些著急的。
泉鏡花因為紅夫人和紅蝶小姐也不在所以非常難過，每天吃的甜品量都減少了。
至於那個冷酷的男人，芥川龍之介……
中島敦沒看出他多難過，不過還是遵照了醫囑。起碼這三個月他會按時參加織田老師的訓練，晚上也會回到歐利蒂絲，沒有再受很嚴重的傷。大多數事情都是交給他手下那個名叫樋口一葉的女人去做的。
那個芥川龍之介的狂熱分子……中島敦想起樋口一葉看向芥川龍之介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雖然織田作之助說他看奧爾菲斯先生的眼神也差不了多少，但那是他對奧爾菲斯先生的孺慕之情，和樋口一葉那種狂熱是完全不同的（自認為）！
於是眼看著不是奧爾菲斯回歸，中島敦又像一只失去了夢想的大貓一樣趴在了床上。
畢竟今天織田作之助有事，於是給他們三個人都放了假。
於是大貓貓只能趴在床上哭唧唧的思念自己的奧爾菲斯先生。
*
這種狹小的酒館，平日裡很少會有人光顧，可今天甚至是每一的今天，這裡都會聚集三個人。
這個習慣從很多年前就延續下來了。
即是老板又是調酒師的人沉默地擦著杯子，安靜的傾聽著眼前三個人的交談。
就在這時，門口的風鈴發出了聲音。
第四位客人來了。
白色長袍的男人蒙著眼睛，可走路的姿勢卻根本不像一個看不見的人。
他頂著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同時瞪大的眼睛坐到展台前，溫聲對著老板說：
「請給我一杯白水就好，謝謝。」
很奇怪的人，來酒館不喝酒喝水。
而且看著有些情緒失控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老板明白，他們大概是認識的。
「伊萊·克拉克。」
受了眼前神秘男人救命之恩的織田作之助輕輕喊出了來人的名字。
「好久不見。」
「很高興看到你身體健康，我的朋友。」
一看就是崇尚神明的來人溫柔回答道，就像一陣輕輕的風溫柔地拂過一般。
和這個男人相處一室，讓人莫名地感覺到了放松和平靜。
太宰治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著坐的無比端正的男人。
他當然從織田作之助口中得知了救下他的人是誰，也知道那個人是自己的「報應」玉千葉請來的神秘人。
可距離現在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他都不曾出現。
而當玉千葉在踏上前往東京的列車消失三個月後的這個時間節點，這個男人卻再次出現，這讓太宰治不由得有些擔憂……
「不必擔憂，她無事。」
雖然男人蒙著眼睛，可太宰治就是覺得他對著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畢竟她可是莊園主。對上她也只有別人吃虧的份。」
一聽這話，太宰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確實，連他太宰治碰上玉千葉都只有被放倒後在臉上畫七彩草履蟲的下場，更何況是其他人。
雖然是他讓著她的，但那個小姑娘的聰明機智和搞事能力他還是十分認同的。
畢竟可是一言不合就差點把組合會長丟進海裡，揚言要把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送進局子的狠人。
要不是看在中原中也的面子上，港口黑手黨恐怕早就被她連根拔起了。
一想到最近港口黑手黨自動將年紀過小的那些孩子送去學校讀書太宰治就想笑。
從三觀和信念還未穩定的小孩子時期開始培養的話，對組織的忠誠度和服從度肯定是最高的。
可將未成年吸納入港口黑手黨的代價就是玉千葉那個小崽子隨時可能去那些訓練基地裡晃一圈。
也不會死人，就是負責訓練的人會莫名其妙消失一個星期後，神志不清地再次出現在港口黑手黨大樓門口，嘴裡還哭喊著別追了，放過我，怪物之類的詞語。
然後基地的所有措施全被人為暴力破壞，小孩子被丟進封閉式學校強制學習，由歐利蒂絲莊園出資並看管。
說是看管，其實也是守衛。未成年出不來，成年人進不去。港口黑手黨其他人想強制進入也只能落得個消失七天的下場。
於是為了防止玉千葉總有一天晃到港口黑手黨大樓，將大樓加下層密室整個炸掉，□□的首領森鷗外不得不將所有未成年送去學校學習。
「破壞力驚人的小家伙。」
坐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阪口安吾評價到。
作為異能特務科的成員，他當然也知道玉千葉做了些什麼。
雖然不可控，而且很多時候她的行為沒有任何規律可言，但造成的後果其實是異能特務科，甚至是政府願意看到的。
她其實某種意味上是在削弱港口黑手黨的新生力量。
連殺38人的泉鏡花被奧爾菲斯帶走；芥川龍之介也和歐利蒂絲達成了某種交易不再隨便發動暴力襲擊；精神系異能者「Q」則被她本人帶進歐利蒂絲，和港口黑手黨斬斷聯系。
港口黑手黨中的未成年人也被送進學校，不再受其控制。
作為異能特務科的成員，阪口安吾其實很樂意看見玉千葉代表的歐利蒂絲和港口黑手黨起衝突。
作為政客的話，他甚至希望兩方能兩敗俱傷，這樣政府就能將兩個組織全部控制住。
可他也很清楚，玉千葉和森鷗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走到那一步。
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就知道，森鷗外退步將未成年人送走，玉千葉也不再襲擊基地，甚至她本人也消失了快三個月。
而作為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朋友，無賴派的成員，他是感謝玉千葉的。
她請人救下了原本必死的織田作之助，將未來的走向徹底改變了。
「不過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太宰治還是有些不解，畢竟伊萊·克拉克和他們好像也沒什麼關系。
「這裡是一家酒館，而我是客人。」
先知溫和微笑，回答滴水不漏。
被噎了一句的太宰治：織田作和安吾！別以為我看不到你們在那笑！
「不過今天確實是值得銘記的日子，」先知依然在微笑，而這次的微笑真誠了很多。
「畢竟這是你們新生的日子。」
無賴派三人的手同時頓住。
過了一會，太宰治臉上露出微笑。
「真不愧是先知啊，果然全知全能。」
然後他繞到伊萊·克拉克身邊，面帶笑容地問道：「那你知道小千葉最怕什麼嗎？」
——果然，太宰治你個老登的笑都是不懷好意的！我能告訴你我怕什麼？！
藏在先知殼子下的玉千葉磨著牙，開始思考下次在太宰治臉上畫個什麼醜東西，面上卻依然勾著唇角回答道：
「999。」
太宰治面露疑惑地重復道：「999？什麼意思？」
先知溫柔笑容下藏著不可知的猙獰。
第092章
雖然伊萊不喝酒，眼睛也被蒙著，但他確實是一個最好的傾聽者。
雖說太宰治也清楚，他們討論的一切，恐怕都瞞不過這位自稱「先知」的神秘男人。
這麼多年來，他看不透的人不過寥寥，而歐利蒂絲的來客則占了絕大部分。
他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只留下那顆圓潤的冰球在杯裡轱轆打轉。
「快到時間了。」
先知微笑著告辭，只留下這一句奇奇怪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就在他離開後的一分鐘，國木田獨步的電話如同奪命連環刀一般響徹這個小小的空間。
「太宰！」
成年男性特有的低啞嗓音帶著憤怒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抓緊時間回偵探社！」
太宰治正想拒絕，卻看見織田作之助站起了身子。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回莊園了。」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太宰治眼中。
阪口安吾望著眼中明明滅滅的太宰治，正想說話，卻看見他可愛的癟癟嘴，委委屈屈地朝國木田獨步回答道：
「我馬上回來。」
簡直是人類第八大奇跡，比太陽從西方出來還要讓人震驚，太宰治居然乖乖聽話了。
不過阪口安吾也大概猜到了是為什麼才會把太宰治喊回去。
畢竟那可是涉及超過五百個異能者死亡的【異能者連續自殺案件】。
身在各地的異能者們在詭異的濃霧之後被自己的異能殺死，怎麼看都像是自殺。
可誰會相信呢？
「說不定他們不想活了就自殺了唄。」
矮墩墩的小女孩整個人縮在靠椅上，面無表情地打著哈欠。
「畢竟一年裡自殺的人那麼多，總有幾個是異能者。可能思考人生的時候一下子沒轉過來，異能一開對著自己來一下不就死了，他們可是異能者，又不是拿刀對向自己都在顫抖的普通人。」
「而且異能者裡不還有個前車之鑒？」
盯著系統4313的不解，玉千葉非常冷漠且毫不客氣地出言辱罵道：
「太宰治啊，天天嚷嚷著自殺，殉情，簡直是個傻蛋。」
她的眼神暗淡了下來，手則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冰冷的手腕肌膚。
活著多好啊，還能吃東西，還能聞到花香，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您不准備插手抓捕澀澤龍彥的活動嗎？】
系統4313有些不解。
雖說它的宿主對異能者有意見，但是沒什麼偏見的。
而澀澤龍彥所做的一切說到底就是大型連環殺人案，它還以為玉千葉會光速出動將澀澤龍彥當場逮捕呢。
「不—要—」
小女孩一字一句地拒絕到。
「就一個澀澤龍彥能把橫濱天翻了不成？偵探社加港口黑手黨還有異能特務科三方聯合肯定夠了。」
系統4313：怎麼感覺您越立flag他們越打不過呢？
「而且你忘了嗎，我不是異能者。」
濃霧之中，普通人可是會消失的啊。
小女孩把頭仰過去，小爪子交叉著朝天升去。
——就讓我看看，橫濱的三刻構想在這顛覆性的災難面前又能發揮幾成實力吧。
「對了，敦他們要離開的話，不用攔著他們，小孩子就是得多練。」
她一骨碌跳下椅子。走過門口時，朝被她打印出來掛在牆上的臉上畫著七彩草履蟲的太宰治照片丟了一把飛刀。
正中紅心。
「我遲早把太宰治那個蠢蛋弄進瘋人院讓他試試什麼叫電療椅。」
小女孩惡狠狠地說。
夜幕很快降臨。
又一次夢到孤兒院院長的中島敦從惡夢中驚醒。
毫無睡意的他離開房間朝著廚房走去，准備去找點水來喝。
可一推開門，他卻直直撞上了正要敲門的泉鏡花。
「誒，怎麼了鏡花醬？」
他撓撓頭，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大晚上泉鏡花會出現在他房間門口。
「起霧了。」
泉鏡花意簡言駭，同時走進中島敦的房間，順手拉開緊閉的窗簾。
沉睡的歐利蒂絲莊園中彌漫著霧氣。
放眼望去，甚至連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坪都看不清。
泉鏡花舉起自己掛著小兔子玩偶的手機，試著撥通電話。
無信號的嘟嘟聲從手機中傳來，她面色冷凝：
「電話打不通。」
中島敦連忙跑向床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他的手機也處於無信號的狀態。
這是絕對不正常的情況。
畢竟歐利蒂絲莊園的每一寸土地都應該是型號滿格的，甚至是在地下。
玉千葉：畢竟沒有網我會死。
「剛剛我去敲了其他人的門，織田老師不在，芥川下午接到信息離開後也沒回來。」
泉鏡花看向比自己大的中島敦，語氣依然和之前一樣平靜，但帶上了急促和匆忙
「都不在嗎？」中島敦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甲。
過了一會，他眼睛亮了起來，同時手握成拳砸在掌心。
「還有小千葉！她今天下午回來了！」
兩人急匆匆地朝三樓跑去，可整個三樓只有他們呼吸的喘氣聲和呼喚聲。
玉千葉也消失了。
「怎麼辦？！」
眼看著最後的希望也消失了，中島敦有些六神無主。
就在這時，泉鏡花稚嫩卻堅定的聲音如同破開迷霧的利劍從背後響起。
「去偵探社，太宰先生知道怎麼做。」
中島敦有些慌亂的眼神對上泉鏡花堅定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走！」
*
說實話，在幾乎不可見的濃霧中想要找到方向不是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整個街道都已經被寂靜所支配。
轎車損壞嚴重，橫穿在道路上，而駕駛室裡空無一人。
平時熱鬧的街道和便利店裡也空無一人。
吃了一半的套餐，灑落在地的奶茶……一切都在告訴兩人，它們的主人仿佛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普通人消失在了街道上。
而失去異能的中島敦和泉鏡花則在大街上全力奔逃。
得益與織田作之助嚴厲的基礎訓練，兩人躲開了神秘的巨型猛獸的第一波襲擊，甚至還在路上遇到了受傷的國木田獨步。
在國木田獨步開槍點燃汽油造成爆炸將神秘猛獸攔住，躲過夜叉白雪的第一波進攻後，國木田獨步捂著自己受到槍擊的腰腹躺在了車後座上。
雖然已經將子彈取出來了，但槍擊造成的無法忽視的灼痛感和撕裂感在折磨著他。
哪怕幾乎快什麼都看不到了，中島敦還是能看到一點點他那過於蒼白的臉色。
中島敦有辦法幫他，奧爾菲斯給他的鎮定劑現在都還躺在他腰帶上別著的小袋子裡。
作為鎮定劑的受益者之一，中島敦明白那是怎樣的力量。
無視一切傷害的治愈，甚至不需要異能者本人發動。只需要將鎮定劑推入血液中，就能得到治愈。
他不清楚那紅色液體的材料是什麼，但他清楚那是奧爾菲斯留給他保命的東西。
眼前的男人和他不熟，甚至可以說只有幾面之緣，只是認識人，能喊出名字罷了。
但又是他剛才救了中島敦和泉鏡花。
中島敦的手落在腰帶上，非常非常糾結。
他該不該為了救國木田獨步暴露鎮定劑，這沒有任何限制的治愈魔藥。
腦海裡回蕩著織田作之助曾經嚴厲提醒他的話：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將鎮定劑暴露在其他人眼中。」
當時中島敦不明白他的意思，可隨著讀過得書越來越多，他也逐漸明白了。
可用於所有人的鎮定劑，沒有任何使用限制，可以隨身攜帶，可以大規模量產，只要沒有被一瞬間徹底殺死就能依靠鎮定劑恢復……
這是連擁有異能「請君勿死」的與謝野晶子都無法比擬的可怕藥劑。
鎮定劑一旦暴露在世人眼中，戰爭就會再次打響。
中島敦萬分糾結，這時他的腦海中回想起奧爾菲斯將那一小盒鎮定劑遞給他的那個下午。
溫暖的陽光下，俊美的男人微笑著對他說：「我想敦一定會好好使用它的。」
極其細微的刺痛感從國木田獨步的手背上傳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冰冷液體注入身體的感覺。
他正想說話，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傷口不再疼痛了。
男人低下頭，憑借著微弱的顯示屏燈光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裡光滑如初，要不是那被血染紅的襯衫，他甚至懷疑自己之前根本沒有受過傷，被槍擊中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國木田獨步張開嘴，閉閉合合幾次，最終所有的話化作一句：
「把它收好，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在紅色的液體全部注入後，針管早已隨風消散。可聽見國木田獨步的話後，中島敦知道，自己賭對了。
國木田獨步先生，確實如同資料中那樣，是個非常高尚且擁有道德標杆的人。
不過既然傷口已經不再拖後腿了，他們就該開始做事了，國木田獨步面色嚴肅起來。
「異能者不是自殺，而是被自己的異能力殺死了。」
他將自己發現的真相告訴面前的兩個未成年。
「不過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國木田獨步當然清楚那位神秘的莊園主有多在乎這兩個小孩，現在這種危險的情況怎麼看他應該都不會讓他們出現在這裡的。
「其他人都不在，玉千葉小姐也消失了。」
泉鏡花一邊開著車一邊回答道。
「玉千葉回來了？她不是失蹤三個月了嗎？」
國木田獨步也愣了愣神，畢竟偵探社的消息還處於某個小孩一去東京三月不歸的程度。
「今天下午回來的，」中島敦接話道，「我看見她去餐廳吃飯了，還跟她打了招呼。可起霧之後她就消失了。」
國木田獨步瞳孔猛縮，他知道玉千葉不是異能者，可他對這個消息的真實度是持有懷疑的。
畢竟那可是能拳打港口黑手黨，腳踢組合的狠人。
而現在她消失在濃霧中……
也就是說，把組合搞的支離破碎，讓□□首領森鷗外瘋狂掉頭發的小女孩，其實真的不是個異能者。
想說但不知道該怎麼說，少了國粹只會說八嘎但又不想說的國木田獨步感到了憋屈。
過了半晌，他終於平復了心情。
「怪不得能讓太宰吃虧呢。」
他如是說道。
第093章
玉千葉以為自己會消失在迷霧裡。
這由特殊異能引來的濃霧會讓普通人消失，直到濃霧散去。
只有異能者能在霧中通行，但代價則是異能者與異能力分離，而異能力甚至會試圖殺死異能擁有者本身。
「中也應該不會受這迷霧影響吧。」
小女孩坐在街角的花台上，前後搖擺著自己的小細腿。
【不會，他本身就是異能力的集合體。】
系統4313冷靜地給出答復。
「感覺和黑帳很像呢。」
小女孩喃喃自語。
不過這兩者確實也有共通之處，都是需要由人施展，會有某些特定的條件才能達成效果。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不被濃霧影響，畢竟我又不是異能者。」
准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小女孩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系統的回答。於是她明白了，這又是不可說的規則。
不過其實也能猜到一些，畢竟連太宰治的異能力「人間失格」都對她不起作用，這突如其來的大霧想來也無法影響她。
「我還以為能睡個好覺呢。」
玉千葉的小身子往下一蹦，把手往兜裡一揣，跟大爺散步一樣朝著門口大開卻沒有人跡的便利店走去。
她餓了。
很快，小孩抱著一大堆零食出來了，而空無一人的收錢台面上用計算器壓著兩張紙幣。
「說真的他們准備什麼時候搞手機支付，買東西還用硬幣，不嫌兜裡重嗎？」
一大口如同泄憤一般咬在魚籽福袋上，玉千葉抱著那一大堆東西艱難前行著。
於是空曠無人的大街上，一個懷抱許多東西的小女孩分別從相互拿著指示標對砸、幻像中伸出一雙手掐住脖子、拿著刀對砍、被十二歲金發紅裙美少女舉著針筒狂追……等一系列有些眼熟的人邊上路過。
仿佛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但沒有向你投來一個眼神那樣的冷漠。
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玉千葉的完全無視。
【您真的不去幫忙嗎？】
眼看著與謝野晶子砍掉自己異能力幻化出的人的手臂，系統4313略帶了些驚恐地問到。
「我為什麼要幫忙？」
玉千葉回答之余往嘴裡塞了一個章魚小丸子，然後她眯起了眼睛。
——沒有黃衣的腿做原料烤出來的好吃，孽蜥的尾巴大概也可以吧？
【您就不怕他們死嗎？】
在系統4313說話時，細雪已經死死掐住了谷崎潤一郎的脖子。
最適合暗殺的異能在這一刻露出了連他主人都不曾了解過的獠牙。
谷崎潤一郎雙手試圖去掰開那雙如同巨鉗一般的手，雙腳也在發力，可細雪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大。
可是玉千葉依然沒動。
眼前男人的脖子已經因為無法呼吸而有些充血發紅，但又因為喘不過氣來導致臉色蒼白。
如果玉千葉再不出手，他可能會如同那些已經死去的異能者一樣，慘死在自己的異能力下，然後被打上自殺的標簽。
【宿主！】
系統4313越發著急，畢竟谷崎潤一郎可是關系到很多劇情的重要配角，要是他死了可能會導致後面未來的一切都被影響到。
「放心吧，他比你想像的要聰明的多。」
小女孩話還沒說完，那被死死控制著的男人抓住人形異能力的肩膀，小腿一個用力，反手將它整個甩了出去。
戰場的形式一瞬間扭轉。
雖然谷崎潤一郎依然捂著脖子在劇烈地咳嗽，但起碼他已經從死亡大門中收回了腳。
「身為異能者如果連自己的異能力都控制不了，還不如死了，起碼沒那麼丟臉。」
小女孩涼涼地評價到。
想要與猛獸為伍，如果自身實力不足，不過是自取其辱的跳梁小醜罷了。
玉千葉這邊在發表無情宣言，可系統4313有話要說。
【您真的覺得控制不了異能力的異能者就該死？】
小女孩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表現自己的無語了。
【可是我必須得提醒您——】
對系統這種說話大喘氣的家伙，玉千葉的建議是返場進行修理。
可系統4313不怕她，反而繼續慢騰騰地提醒道：
【您別忘記了，中島敦還沒辦法控制「月下獸」，他可能會死在他的異能力下——】
它話沒說完就看見玉千葉把抱著走了那麼久的東西隨手一丟，瘋狂朝著中島敦離開的方向跑去。
在她極速狂奔時，系統4313打趣道：
【您不是說不能控制異能力的人都是廢物點心嗎，死了就死了……】
話沒說完就被玉千葉惡狠狠打斷了。
「那能一樣嗎？中島敦是我兒子！其他人都是陌生人！陌生人就該認清自己的地位，少來煩我！死了就死了！自己找地方吃便便別來妨礙我！！！我的寶貝兒子絕對不能死！」
「敦啊，堅持住！媽媽來了！！！」
身高一米一的小女孩自稱媽媽也是千古罕見了。
……
系統4313雖然話多，但能力確實出眾。
眼前是整個橫濱的地圖，紅圈之內為迷霧範圍，而其中高亮的紅點則代表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身處之地。
那是在橫濱租界的中心，是一幢名為「骸塞」的廢棄高層建築。
「骸塞？」
自己寶貝兒子生死未蔔導致看誰都吹鼻子瞪眼的玉千葉冷哼一聲。
「要是敦多掉了一根頭發，我就把那些骨頭一條一條全拔下來給二哈燉湯喝！」
【泉鏡花應該也和敦在一起。】
這條消息讓玉千葉情緒緩和了不少。
雖然玉千葉和奧爾菲斯與泉鏡花交流不多，但紅夫人和紅蝶卻是她的好朋友。
她雖然只有十四歲，但確實一個很成熟靠譜的小孩。
雖然之前玉千葉總想讓她活潑些，可畢竟經歷了那麼大的悲痛和別離，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殺死，想來現在也已經算是好的情況了。
因為她的眼睛裡，再次出現了對生活的期望。
當玉千葉第一次看見她時，那雙藍色的眼睛裡只有無盡的痛苦和空洞。
她不想活了，只想死。
玉千葉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心求死之人的眼神。
可現在她的眼睛裡有了對生活的期許，再加上她又十分可靠。
有泉鏡花帶著中島敦，玉千葉安心了很多。
「果然還是揍太宰一頓吧，不打點什麼東西我真的手很癢。」
——所以太宰治只是您的沙包嗎？！
系統4313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裡吐槽。
「怎麼可能？准確來說，他們幾個我都會揍，每一個能跑掉的，只是揍的次數多少而已。」
……你們自求多福吧。
系統4313無責任地想到。
就在這時，玉千葉掛在脖子上的手機響了。
上面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要是很奇怪，濃霧中原本不該有網絡的，結果這個電話卻直接連到了她的手機上。
玉千葉帶著疑惑打開手機並接通電話，一個認識且知道名字的男人出現在大屏幕上。
「阪口安吾。」
小女孩聲音微沉，如同嘆息般喊出那個人的名字。
「晚上好，玉千葉小姐。」
阪口安吾透過屏幕看著那嘴角緊抿的女孩。
在三分鐘前他和中島敦等人通話時得知了玉千葉也已經回到了橫濱，於是在聯系中原中也之後，他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撥打了玉千葉的電話。
不過令他沒想到，玉千葉居然真的接通了電話，並且沒有消失在迷霧中。
當然，作為異能特務科的工作人員，他當然很清楚玉千葉本身並不擁有異能，所以他對玉千葉沒有消失感到了好奇，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屏幕上將剛才和中島敦等人對話時的截圖投影了出來。
女孩原本圓溜溜的眼珠子逐漸危險的眯起。
「他們正在前往「骸塞」，您……」
畫面因為特殊磁場而扭曲。
阪口安吾也不確定玉千葉有沒有聽清自己說的話。但這不妨礙他知道，今天有人要倒大霉了。
【您下手輕點，別把人打死了。】
深怕玉千葉把三個人一起往死裡揍的系統4313長嘆了一口氣。
這年頭做系統太難了，它想。
在玉千葉獨身一人不去顧慮其他人的情況下，幾乎是一瞬間就抵達了骸塞的大門口。
由於速度太快，她到的時候，中島敦和泉鏡花居然還沒到。
本意是想讓中島敦和泉鏡花得到訓練的玉千葉在看見屏幕上兩個孩子身上沾染著血跡的情況後還是心軟了。反正練孩子的機會多的是，沒必要非要在現在。
所以在糾結了片刻是先去把那幾個男的揍一頓還是先去救小孩之後，玉千葉撫摸著自己手背上的繆斯印記朝著系統地圖上標注的方向跑去。
臭男人一會下死手揍就行，反正他們又不會跑。可是兒子女兒要是沒了那就真沒了，那才是真的虧大發了。
系統4313：唉，自求多福吧，你們三。
被玉千葉這種「睚眥必報」的小女孩記恨上了，它一個系統都能知道那幾個臭男人會經歷什麼。
比如在人臉上分別畫一個智蟲哥哥，潘弟弟和聖誕沙比，還正好成立本土男團三人組。
唉。
系統4313又一次長嘆一口氣。
第094章
站在骸塞腳底下時，其實對這座建築沒有很大的感觸。但當玉千葉走到離它稍遠一些的距離時，回頭看到城堡，真正讓她感到了震撼。
皎潔的月光下，高聳入雲的廢棄城堡沉默矗立，玫瑰花窗投印出彩色的光芒，籠罩著橫濱的迷霧遮住了建築的絕大部分。
寂靜而不詳。
小女孩仰著頭，注視著那寂靜的城堡。下一秒，女孩的歌聲打破寂靜。
「傳說有個魔仙堡∼有個女王不得了∼」
原本有些緊張的系統4313被玉千葉這麼一打斷，發現自己也緊張不起來了。
「我把那三個揍一頓之後能不能把這個城堡搞進莊園裡啊，」玉千葉滿臉誠懇地問道，「真的挺好看的。」
看著她那真摯的眼神，系統4313驚恐地發現她居然是認真的。
【雖然我也很想滿足您的願望，但我不得不提醒您，橫濱可不存在這樣的建築。】
是的，這座城堡在澀澤龍彥回到橫濱前，只不過是一座早就廢棄的高塔。
沒有人知道澀澤龍彥做了什麼能讓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但大抵是無法持續很久的。
「你可以把結構掃描出來讓巴爾克做出來，然後再搬到莊園裡。」
雖然被拒絕，但腦子轉的很快的玉千葉瞬間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雖然她這個建議非常強人所難。
【之後再討論吧，現在中島敦他們的安全更重要。】
「哦。」
好不容易把自己難搞的宿主哄去救人，系統4313伸出自己不存在的手擦了擦冷汗。
如果之後玉千葉忘了就還好，可如果這個小崽子想起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信手拈來，最怕就是她變身土味油膩，讓人完全無法招架。
系統4313今天也是想辭職的一天呢。
不過，很快有東西拯救了即將上吊的系統4313。
拼刀發出的金屬震鳴聲和機械爆炸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玉千葉幾個衝刺就趕到了聲音的發源地。
三個人正背對著她站在前面，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從迷霧中緩緩走出。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中，被黑色繃帶纏繞著全身的怪東西走了出來。
血腥的紅色光芒在四周閃爍，甚至連眼睛都冒著紅光。
「我靠！直立行走的大蟑螂！」
前面三個人瞬間回頭望著一下子沒忍住爆了粗口的玉千葉。
「玉千葉小姐！」
然而小女孩仿佛沒看見他們的目光，也沒聽到他們的呼喚。她的小短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實體化的異能羅生門，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
羅生門的實體看上去體態修長，但也掩蓋不了它頭上那仿佛昆蟲觸角一樣的詭異器官和那在後面飛舞的兩個「大翅膀」。
「啊啊啊啊！！！我的殺蟲劑呢！！！蟑螂成精啦！！！」
小女孩的尖叫劃破長夜。
原本還很緊張的三人變成了偷笑兩人組和臉黑一人組。
芥川龍之介雖然也不喜歡自己那不聽話的異能，但也不想接受它被人叫做大蟑螂。
可就在他准備反駁時，隨著虎嘯和刀鳴之聲，月下獸與夜叉白雪同時出現在幾人身邊。
氣氛越發嚴肅，幾人提起所有注意力。下一秒，月下獸直奔羅生門而去，試圖從它身上咬下一口肉那樣凶狠的發起了進攻。
准備全力以赴對抗自己異能的三個人：？
不用自己去打蟑螂的玉千葉：QWQ
可這也不代表就安全了。
夜叉白雪揮舞著刀刃衝了過來，泉鏡花舉起自己手裡的小刀格擋住了它的第一波攻擊。
「哇哦，漂亮！」玉千葉點點頭，對自己的女兒那靠譜的實力感到了滿意。
【真不愧是紅夫人和紅蝶同時看上的孩子呢。】
系統4313接話到。
結果小女孩沒有接話，反而突然一腳踹在芥川龍之介屁股上，將他揣向自己的異能。
在芥川龍之介不解且憤怒的眼神中，玉千葉朗聲道：
「今天你們的訓練就是，打敗自己的異能力。」
一味地逃避可解決不了澀澤龍彥，他們三個必須在這裡徹底掌控自己的異能，才能在這迷霧中正常通行。
現在玉千葉在這裡看著，這三個人肯定不會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
「所以，加油吧，少年少女們！」
小女孩給三個人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然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個小小的折疊凳原地坐下了。
【不是，您從哪找的折疊凳？】
在系統4313疑問的目光中，玉千葉又掏出一塊西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就剛剛便利店啊，我看見門口掛著的，想著能用到，就隨手那了一個。」
系統4313沉默了。
難道這也是您計劃的一環嗎？它不由得想。
如果玉千葉知道肯定會回答它：不是，我就是喜歡吃瓜，帶個小凳子可以隨時吃瓜而已。
於是戰場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三個人和自己的異能力以死對抗，而中央小板凳上乖巧坐著一個吃西瓜的小女孩。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精准將每一顆西瓜籽分離出來的玉千葉跟小魚吐泡泡一樣biubiubiu的往外吐著那小小的黑色顆粒，同時時不時的看看遠方。
「我已經想好了。」
她突然站起來，面色嚴肅的看著遠方。
【什麼？】
系統4313有點跟不上自家宿主跳躍的精神範圍了。
「我要在太宰治臉上畫聖誕沙比，非常符合他們這一切的沙比行為。」
手上的繆斯印記在發燙，那代表著被烙印者現在有生命危險。
除了太宰治那個自己跑到敵窩裡的蠢貨之外，現在又有誰會有生命危險呢。
【滴……】
系統4313想說些什麼，可還是閉上了自己的嘴。
它能看到玉千葉正在飆升的心率，自己的宿主現在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太宰治真的死了，它毫不懷疑玉千葉會把澀澤龍彥和費奧爾多這兩個罪魁禍首一起弄死，哪怕是讓這個世界發生動蕩，她也一定會那麼做。
小姑娘雖然天天罵太宰治是蠢蛋，說他很討厭又很幼稚，但她早就把這個討厭鬼當成了好朋友。
好朋友如果死了，壞孩子就會被從心底裡的陰暗面放出來，那時造成的後果才是讓人無法想像的。
失控的玉千葉會造成怎樣的後果，連它這個綁定系統都無法計算。
【太宰治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
急得快要上火的系統4313瘋狂查詢著太宰治的資料，最後它終於找到了理由。
【畢竟他可是口口聲聲要和漂亮美女殉情的，但那裡面的其他人可都是男的，他根本找不到一個人跟他殉情！如果和男的一起死，太宰治一定能惡心的吐出來吧！】
雖然毫無公信力，但玉千葉居然覺得系統沒說錯。
畢竟太宰治就是那個老登德行。
她的心情平復下來，最起碼心率值穩定在了一百一，不再猛烈升高，但也沒有下降。
她把目光轉向和自己異能力打的難舍難分的三人，算得上滿意地點點頭。
「你的教學看上去很不錯呢。」
背後傳來聲音，玉千葉在系統4313震驚的目光中掏出第二個折疊椅遞給滿頭大汗的織田作之助。
沒錯，她騙了系統4313，她其實拿了十幾個折疊椅，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好就用上了。
織田作之助氣息有些急促，身上衣服還破了些口子，顯然經歷了一場大戰。
「和天衣無縫打架什麼感覺？」
玉千葉咬著西瓜問。
「仿佛在和自己打架。不過我已經贏過一次，那就不可能再輸了。」
織田作之助語氣裡帶著笑意，顯然自己再次獲勝讓他感覺良好。
五年前他已經贏過一次，五年後自然不會輸。
「謝謝你的鎮定劑。」
他甩著自己的拳頭，被劃破的衣服下皮膚光滑如初，要不是衣服上帶著血跡根本看不出在幾分鐘之前那裡被劃開了大口子。
「不用謝，因為我是雷鋒。」
玉千葉小嘴叭叭停不下來，哪怕織田作之助根本不知道雷鋒是什麼。
她將最後一口瓜塞進嘴裡，把瓜皮隨手一扔，夜色中也看不清那東西到底落到了那裡。
「你看著他們，」她站起來發號施令，「我去骸塞看一眼。」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別下死手，揍一頓差不多了。」
他指的是太宰治。
當織田作之助從夏目漱石處得知太宰治將澀澤龍彥引回橫濱時就知道，他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挨打是必不可免的，挖苦嘲諷也是可見的。而作為他的朋友，織田作之助只能勸勸玉千葉別給他打死了，起碼留一口氣。
找到了接班的，玉千葉終於能放出手來揍人了。
迷霧之中，瘦瘦高高的影子如同陰影般游蕩到高塔前。
鋒利的手刀如同切豆腐一般穿透重達一頓的密碼門。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過後，密碼門化成幾塊碎片滾落在地上。
「逝者之罪。」
來人感嘆般說道，黑色的鐮刀在月夜下閃著冰冷的光芒。
第095章
一雙腳停在了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男人面前。
「該醒了，太宰治。」
如同摩擦聲帶後才發出來的嘶啞聲音在空間中響起。
巨大的鐮刀被那人影從背後取下，然後底部朝著太宰治的後背狠狠一戳。
「嘔！」
伴隨著嘔吐聲，一顆膠囊從太宰治嘴裡被吐出來，原本昏迷在地上的太宰治也幽幽轉醒。
他眼神清醒，顯然這一切他早就做好了准備，但當他抬頭看見那破爛長褲下的黑色骨骼時，整個人十分明顯的愣住了。
順著那全是破洞的長褲往下看，來人的下半身只有骨頭，沒有皮膚。
裹著黑色的大衣，下擺破碎，還蔓延著泛著冷光的詭異花紋。
尖端泛著血色的尖銳長爪，只剩下肋骨的胸腔，胸膛上閃閃發光的紅色寶石。
這位來客，絕不可能是活人。
太宰治捂住胸膛大喘著氣站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仰著頭是看不到來人面部的，因為這位神秘來客太高了。
站起後身高183的太宰治驚訝地發現，面前這個家伙起碼得超過兩米。
他抬著頭都只能看見那黑色鬥篷下泛著黑光的金屬面罩。
這和太宰治計劃裡本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明顯不是一個人。
來人身邊圍繞著黑綠色的霧氣，空洞的胸腔裡也充滿了那詭異的濃霧，整個人看上去怪誕而不詳。
下一秒，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太宰治的右臉上，將他整個人朝左邊打去。
那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千葉讓我問你，你真的有把她當做自己的朋友嗎？」
嘴角溢出鮮血的太宰治感覺自己的右臉快不是自己的了。
鮮紅的巴掌印在他的右臉上，根根分明的印出了眼前怪物的枯骨手掌。
「我……」
他無力地張張嘴，向來能說會道的太宰治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什麼可以用來辯解的話。
一意孤行地將澀澤龍彥引回橫濱，在眾人眼中以背叛者的姿態離開他們，加入澀澤龍彥的陣營……
太宰治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並不後悔自己的行為。但作為朋友，他的所作所為想來是會讓玉千葉擔心的。
「我很抱歉……」
太宰治低下了頭。
「道歉留到後面當面和千葉說吧。」
怪物抽出自己背後的鐮刀，黑綠色的霧氣開始以他為中心蔓延出去。
那詭異的霧氣仿佛帶著劇毒，將與其重疊的巨龍吐息迅速蠶食干淨。而隨著蠶食的面積增大，黑綠色的霧氣摧枯拉朽一般將籠罩在橫濱上方的白色霧氣消融掉了。
「現在是屠龍時間。」
身高超過兩米的怪物透過玻璃花窗看向那紅色的巨龍，霧氣在他指尖聚集。
來自忘川河的霧氣中滿是死靈無法忍受的劇毒。
那黑綠色的霧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纏繞上了體型龐大的巨龍。
毒霧如同冰雪般消融著巨龍本應該堅硬無比的鱗片，哪怕是血肉模糊也不會停止。
只剩下毀滅本能的巨龍哀嚎著不斷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它徒勞地朝黑綠色的霧氣噴出龍息。
雖然剛剛噴出時能暫時打破霧氣，但很快又會再次被毒霧籠罩。
原本已經站在巨龍上方的中原中也也被阪口安吾攔住了。
向來冷靜自持，哪怕是之前被以性命威脅也依舊平靜的阪口安吾第一次露出了顫抖恐懼的神色。
「中也君！玉千葉小姐讓我轉告你，歐利蒂絲莊園已接管戰場，您現在進去會被無差別攻擊的！」
他話音未落，刺耳的尖銳聲音開始從濃霧中散開。
像是呼嘯的風，卻更像是亡靈的哀嚎。
幽藍色的魂體在霧霾中竄出又消失，被籠罩在迷霧中的橫濱在這一刻看上去像座鬼城。
巨龍雖然失去了神志，但被消融的鱗片，渾身的疼痛讓它想起了一些本能。
在這滿是毒霧的世界，龐大的體型反而成為了限制它最大的原因。
於是遵循著本能，巨龍開始縮小。
可就在它縮小到只剩兩人粗的大小時，五根尖銳的長爪從它腹部處割開了它的身體。
外表看上去像死神的男人提著一身白西裝的太宰治從它的身體裡走了出來。
被丟在地上的太宰治控制不住地回頭看向那軟綿綿躺在地上仿佛一條死蛇的巨龍，額頭有冷汗落下。
從眼前的男人放出霧氣的那一刻大概就已經想好用這樣的方式逃出龍的身體了吧。
「我從外面也能將它割開。」
嘶啞的聲音突然說道。
太宰治一愣，聰慧如他當然明白眼前這位「忘川渡人」的意思。
——他是為了來救我才進入龍的身體裡的。
「……謝謝。」
雖然和太宰治預想的不一樣，但這位顯然還是來自歐利蒂絲的神秘人做的比他計劃的更好。
在沒有人口傷亡和建築破壞的情況下將巨龍殺死。
太宰治原本的計劃裡是讓中原中也殺死巨龍，但失控的中原中也大概會毀掉橫濱一半以上的建築。
而現在街道除了有那些顏色嚇人的濃霧，一點破損都沒有。
雖然計劃有了一些小插曲，但得到了更好的結果。
太宰治和傑克同時扭頭望向那已經扭曲崩塌的骸塞，神色冷凝。
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原本早就被吞噬的霧氣由白變紅，開始返向壓迫代表著劇毒的黑綠色毒霧，並且以無法測量的極快速度開始朝外蔓延。
「走吧，鐘塔侍從將在三十分鐘後破曉時分派出「焚化」異能者。」
說完話，傑克率先朝前走去。
在和霧氣交融的一瞬間，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霧中。
「與霧有關的能力嗎？」
現在太宰治的右臉還在火辣辣的疼，可見那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的。
而那鑽心的疼痛在此刻提醒著太宰治，還有人還有人注視著他，會關心他的生死，會在乎他的人生。
「啊，得稍微認真一點了呢。」
他微微仰起頭，看著高懸在天空的明亮月亮。
……
中島敦站在一切的起始點，內心彷徨著。
他能聽到大家戰鬥，燃燒血液的聲音，也能感受到那蔓延在橫濱的死亡威脅。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那頭藏在他內心深處，如影隨形的猛虎。
一只冰冷的手牽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中島敦猛地抬起頭，卻看見了一個從沒想到過的人。
「奧爾菲斯先生……」
那一刻，彷徨迷茫的少年試圖躲進地縫裡。
相較於打敗自己異能的芥川龍之介和泉鏡花，留在這裡發呆的他顯得那樣愚蠢和無能。
——明明被奧爾菲斯先生寄予厚望，我為什麼現在還待在這裡？
但突然出現的奧爾菲斯什麼都沒說，只是牽起他的手，帶著他堅定地朝著門口走去。
中島敦停頓了片刻，當感受到從手部傳來的拉力時，他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敦，要勇敢地走下去。」
一股巨大的推力從背後傳來，中島敦仿佛被什麼一下子推出大門。
隨著猛虎的咆哮聲，他感受到異能力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少年人攤開雙手，望著自己的掌心。
他的腦海裡回想著奧爾菲斯將他的戶口遷到自己的戶籍本上時對他說的話：
「原來您真的從來沒離開過我。」
來自親人的鼓勵和陪伴充斥著他的內心，中島敦又變成了那副干勁滿滿的樣子。
月下獸幻化成的白虎如同利箭一般在大街上穿梭，留下來的織田作之助也幾個躍步跟了上去。
……
太宰治趕到時，中島敦正以人虎形態和澀澤龍彥打得難舍難分，而泉鏡花和芥川龍之介正在邊上輔助著他發動攻擊。
但他們明顯占了下風，被澀澤龍彥壓著在打。
「他融合了所有的異能力。」
織田作之助輕巧地落在太宰治背後，神色嚴肅。
「如果想要贏，他們三個得相信對方。」
這幾個月織田作之助確實在訓練他們，但關於團隊的配合上卻基本沒有什麼進展。
中島敦和泉鏡花還好，主要是和芥川龍之介很難進行配合。
雖說他們三人一起打敗了組合的首領弗朗西斯，但那一次的戰鬥並沒有讓他們之間變得更親密，而且戰鬥的過程更像是各自為戰。
但現在面臨的澀澤龍彥是吸收了所有已死異能者的異能力的最終形態，甚至連太宰治都要避其鋒芒的超級異能體。如果他們依然自己打自己的，是絕對不可能贏得。
「這都是你的計劃吧。」
織田作之助目光注視著打成一團的三人，但明顯是在對太宰治說話。
「原本你想把他們分別放在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這樣橫濱的未來依然能保持三刻構想。但當玉千葉帶著歐利蒂絲出現時，你發現了更好的選擇。」
「那個有著高尚品格的小孩遲早會結束橫濱的動亂，於是你將他們三個塞進歐利蒂絲，正好還能把他們丟給我教導。將澀澤龍彥引進橫濱也是為了打磨他們。」
男人的目光似有打量地落在太宰治紅腫的右臉上。
「不過看來你玩這一出已經被正義制裁過一次了。」
「確實，」一說話牽動嘴角，疼得呲牙咧嘴的太宰治控制不住捂著臉，聲音裡卻帶著笑意。
「被千葉暴打了，而且一切結束後大概還會被她在臉上畫小烏龜吧。」
織田作之助收回眼神，聲音冰冷：「活該，你自找的。」
「嗚嗚嗚，織田作你好冷漠，人家不依人家不依∼」
又變回犯賤模式的太宰治扭著身子哭嚎著，簡直沒眼看。
織田作之助無奈扶額，下一秒，可怕的紅色光芒直直刺向所有人的眼睛。
中島敦和澀澤龍彥漂浮在空中。
少年人被迫脫離了虎化狀態，冰藍色的透明晶體在他身前旋轉。
長得跟個獨角仙一樣的澀澤龍彥滿眼痴迷地看著那顆晶體，試圖伸出手去觸碰它。
霧越發大了。
原本已經陷入昏迷的中島敦不知為何又睜開雙眼，他怒吼著朝著晶體伸出手。
互相抗拒著的手最終得出了勝者。
中島敦抓住了他自己。
下一秒，五根利爪穿透了澀澤龍彥的胸膛。
泛著紅光，帶著毒霧的利爪暴力撕開了異能集合體的身體。
中島敦帶著驚恐的目標看著仿佛死神一般的來客。
「你是誰？」
「忘川渡人，你也可以叫我傑克，小先生。」
與他殘暴行為對比顯得和藹可親的聲音舒緩地說道。
雖然還有些嘶啞，但更多的是英倫腔的性感低啞。
「他剛剛跟我說話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太宰治當然也聽到了傑克的聲音，於是他不滿地吐槽道，但只得到了姍姍來遲的中原中也的一巴掌。
「混蛋太宰！我今天就打死你！」
重新幻化成人虎形態的中島敦摧毀了澀澤龍彥額頭上的異能結晶。
造成無數異能者死亡的澀澤龍彥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天使，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如同結晶般破碎，最後只剩下一個頭骨，上面有著三條鋒利的劃痕。
中島敦原本想將那頭骨也一起毀掉，但傑克卻輕輕點在他的額頭，少年朝後倒去。
忘川渡人將這帶來無數罪孽的逝者頭顱收了起來，同時溫柔地接住了朝後倒去的中島敦。
「睡吧，敦君，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第一縷陽光落在中島敦的額頭上。
霧散了。
太陽如同每個清晨一般，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費奧爾多站在遠處，望著那已經變成廢墟的戰場。
「這次唯一的收獲就是見到了小千葉的新形態吧。」
他低吟著，聲音婉轉仿佛在唇間一字一句的訴說著那個名字。
「傑克，忘川渡人，還真是好聽的名字呢。」
他朝陰影處走去。
隨著啪嘰一聲，可憐的俄羅斯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地上有一塊不知道是誰丟在那的西瓜皮。
第096章
中島敦捂著臉，泉鏡花牽著夢野久作站在後方。
前面是腳踩在花壇邊上，一臉桀驁不馴的小女孩。
「小短袖，背帶褲，我是小女孩你記住！」
讓社會恐懼的「社恐」玉千葉生氣的望著遲了兩個小時才到站的電車。
距離擊敗澀澤龍彥已經過了半個多月，眼看著天氣轉涼，於是在這過年前的一個半月，玉千葉宣布了一件大事。
他們要去集體旅游！
只可惜旅游剛剛開始就差點折戟沉沙。
首先是織田作之助不跟他們一起走，然後是前往東京的列車不知為何今天晚點了兩個小時，這導致本該下午五點左右就能結束的旅程要被延續起碼三個小時。
原本玉千葉的情緒還算穩定，但當她的手機電量告急的那一刻，小女孩就從社會恐懼變成了社會恐懼，一點不見之前如同自閉兒的模樣。
拉拉著臉登上列車，玉千葉掛著那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錢的表情坐進自己的位置，把頭上中原中也友情贈送的帽子往下一拉蓋住臉，三秒後耳邊就響起了她打小呼嚕的聲音。
「小千葉果然是很期待這趟東京之旅呢。」
中島敦嘆息著說，畢竟他早上八點起床的時候，玉千葉都已經從外面晃了一圈回來了，而據泉鏡花所說，她七點起床時玉千葉已經吃完早餐了。
所以原本如此期待的旅程被莫名其妙的遲到打亂了安排，任誰都會不高興吧。
夢野久作抱著懷裡名為迷途女孩的紅裙子玩偶，相較於他之前抱著的那個，迷途女孩漂亮的可不止是一點半點。
最近在莊園裡學到了很多，最起碼審美提高了很多的夢野久作能感覺到面前已經睡死過去的小女孩剛剛確實很失落而且暴躁。
也許是作為精神系異能者的特點，他對情緒的變換非常敏銳。所以他也察覺到了那隱藏在失落暴躁下的迷茫和難過。
夢野久作也不明白，是什麼能讓那個看起來幾乎無敵的人生出那樣脆弱的情緒。但想來肯定是她所在乎的人或者事吧。
於是大名鼎鼎的「Q」在此刻機智地選擇了閉嘴。
不同於上次的精彩刺激，這次的列車旅行顯得無聊至極。反正玉千葉是一覺睡到了東京站，然後流著口水被中島敦從車上背了下來。
在口水沁濕中島敦後背的襯衫之前，玉千葉終於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她從中島敦背後一蹦就跳了下來，瞪著還不算徹底清醒的眼睛望著車站外，四下看了看。
手的動作比腦子快，她就那樣迷迷瞪瞪地掏出電量即將清零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又抱著中島敦的大腿睡了過去。
別的不說，這種站著都能睡著的能力確實讓人驚嘆。
簡直就是當世睡神。
可哪怕是睡著了，她也是可靠的小女孩。
一輛純黑色的加長轎車停在四人面前，中島敦下意識把抱著他腿呼呼大睡的玉千葉抱起來，而泉鏡花也握住了自己手裡的小刀擋在了夢野久作面前。
車窗被搖下，司機大叔朝著幾人招招手，友善地笑著：
「請問你們是玉千葉小姐，中島敦少爺，泉鏡花小姐，和夢野久作少爺嗎」
一聽到有人喊他，中島敦下意識點點頭：「是的，我是中島敦，請問您是？」
「我是玉千葉小姐訂好的司機，負責你們這段時間在東京的出行！」
「所有嗎？」
泉鏡花有些震驚，沒想到玉千葉居然在他們來之前就雇好了人。
「當然，」大叔依然笑得很和善，「畢竟千葉小姐給我付了很高的報酬呢。」
雖然都是，大叔你說話的時候怎麼有點咬牙切齒呢？中島敦控制不住地想，而且他總覺得這個陌生大叔用一種咬牙切齒想要揍人屁股的眼神盯著他懷裡睡得死死的小女孩。
可再次看去那大叔卻依然笑得十分友善，就是那碩大的肌肉有些太鼓了，可見是一個常年健身的司機大叔呢。
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的玉千葉伸出手撓了撓頭發，但顯然夢境更吸引她，於是她只是動了動身子就繼續陷入了沉睡。
車輛平滑地駛入車流中，朝著玉千葉早就訂好的，位於新宿最中心的酒店行駛去。
據說那酒店的最高層朝下看可以看到整個新宿的夜景，但價格也就對應的相當昂貴。
只可惜玉千葉有鈔能力，根本攔不住她。
四人抵達的時間比原本以為的七點早一點，但也沒有早多少。
太陽已經在西邊低垂，馬上就要落下。
加長轎車在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終於在日落前抵達了酒店所在的街道，可街道卻被封鎖了。
不管繞了幾條路，都被告知道路封鎖，於是被驚醒的玉千葉怒氣衝衝地從踹開車門跳了下去。
「big膽！我今天就要看看什麼東西敢攔我小馬孩！」
她緊抱著自己從不離手的人偶，仗著自己矮，從拉起的警戒線下就那樣橫衝直撞地跑了進去。
連忙從車上跟下來的幾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連蹦帶跳地越跑越遠。
身高遠遠高於警戒線的其他人正想跟上去，卻被在警戒線外巡邏的人攔住了。
於是他們只能看著玉千葉帶著怒火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暴走的小女孩跑得太快了，而另外三個人又被攔住，司機大叔只得收回自己的眼神，帶著這三個被玉千葉丟下的小孩先去找一個地方停車，然後才能去和玉千葉彙合。
畢竟玉千葉給他付了薪水，作為導游的薪水。
狂暴的小女孩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狂奔，直到她接近這整個封閉區域的中心。
腐爛，陰暗的可怕惡臭從天空，地面，混泥土之下傳來，簡直無處不在。
這種腐臭味玉千葉只在一種東西身上聞到過，吃人的怪物——咒靈。
討人厭的嗡嗡聲從背後傳來，小女孩原本氣得通紅的小臉蛋變得冷靜下來。
金色的長發被狂風吹散在空中，五條悟猛地回過頭，天空般的美麗瞳孔劇烈收縮。
戰場的喧囂聲被那堪稱癲狂的音樂掩蓋，惡魔的琴音再次響徹世界。
一個身形修長，鬼魅不似人性的高瘦人影從黑暗中走來。
他穿著音樂家長穿的呢子長燕尾服，散亂的黑色拖地長發在空中隨著節奏詭異的舞動著，仿佛在指揮著什麼。
行走時非人的姿勢看上去更像是喪屍片裡無意識行動的喪屍，面前則架著一把只有G弦的小提琴。
那詭異的惡魔之聲就是從那發出來的。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著不俗的視力。
他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正在演奏的小提琴並不是這個形同鬼魅的音樂家在用雙手演奏，反而是他那詭異的長發在帶動著琴弦。
不是咒靈，但也不像人類。
「怪……」
夜蛾正道話還沒說完就被五條悟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打斷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
「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還想要你的頭發，最好就別亂說，不然你的頭發我可保不住。」
無視了夜蛾正道嚷嚷著讓他尊師重道的無聊話，五條悟望著那用一根琴弦拉死一堆咒靈的怪人，嘴角卻勾了起來。
「還真是個好消息呢。」
確實，如果真的是她，那這確實是這段時間他五條悟所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但很顯然，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
他剛剛已經把熊貓和狗卷棘送了回去，再加上原本就在學校裡的真希和乙骨憂太，但作為夏油傑的摯友，五條悟也很清楚，這四個小孩對上他並沒有多大勝算。
畢竟戰鬥的勝負從來不是靠天賦就能取勝的，沒有成長起來的雛鷹永遠都只是雛鷹。
夏油傑除了天賦過人，他經歷過的一切都遠不是那幾個剛剛進入高專的小崽子能比擬的。無論是戰鬥素養和抉擇，他都比那四個小家伙厲害的多。
五條悟沉下臉看著半空中那手握長鞭的印度男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得盡快趕回去。
雖然戰場上突然出現一位惡魔提琴手，但咒術高專的眾人驚訝的發現，他的目標絕大部分是咒靈。
至於為什麼說是絕大部分，主要是因為那個小提琴奏鳴曲技能二段不受控制，屬於是彈誰誰死。
但不開二段的多階音符又沒辦法速度清理大批量的咒靈。
幸好咒術高專的人還不算笨，在誤傷幾個之後自己懂得先跑遠了，甚至還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其余的所有人。
在小提琴家的惡魔之聲下，別的不說，最起碼除了最開始犧牲的那幾個人之外就不再有人受傷了，甚至受傷最嚴重那幾個還是被小提琴家誤傷的。
但夏油傑的手下也不是什麼烏合之眾，在戰鬥打響到小提琴家參戰，他們其實已經配合著咒靈殺掉了不少人。
五條悟想要回學校，但卻又被這個陌生男人纏住。
在短暫交手後，知道自己可能來不及的五條悟望向正朝他走來的小提琴家喊到。
「咒術高專！」
話來不及說完，他只能祈禱這個陌生來客確實是他記憶回響裡的那個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很顯然，聰明如玉千葉當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迫切換安東尼奧打團站的玉千葉下意識想去幫忙，眼前卻出現了一個裸露著上半身，然後在重點部位貼了兩個愛心的男人。
玉千葉被他騷裡騷氣的外觀看的愣了愣，但身影卻在所有人面前逐漸消失。
在眼前畫面消失的最後一秒，忙忙碌碌半天的玉師傅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不是來度假的嗎？
第097章
距離上一次來到咒術高專已經過了很長時間，甚至連玉千葉都不怎麼記得清到底過了多久。
重新踩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外表如同惡魔般的小提琴家短暫地停下腳步，略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前方不斷在傳來因為戰鬥發出的轟鳴聲，可見氛圍應當十分火熱。
小提琴的演奏停了下來。
緩慢但雜亂的腳步聲越踩越重。
召喚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同時准備打開漩渦的夏油傑高高舉起的手被另一只蒼白，帶著可怖縫合線的手抓住了。
手上傳來的冰冷刺骨的寒意讓夏油傑不由自主抬起頭看向那不速之客，然而入目的第一眼就把他牢牢釘在原地。
那是一只過分蒼白而又冰冷的手。
帶著獨屬於地獄的蒼白和脆弱，仿佛被從手掌中間砍斷又被粗糙的縫合上，勉強的維持著作為手的模樣。
就像一個被暴力損壞後又隨意縫合起來的破布娃娃。
「你說的話我有一點不認同。」
陌生男人沙啞但依然如同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從夏油傑背後響起。
「咒術師與普通人，並無差別。」
藏在僧侶袈裟下的身體因為那能刺痛靈魂的冰冷而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手也被鉗制住，但夏油傑嘴上還是不樂意認輸。
「那些令人作嘔的猴子憑借著足夠多的人數，甚至能殺死強者，簡直厚顏無恥——！」
心髒處傳來的劇烈壓迫感阻止了他繼續大放闕詞，惡魔般的琴音再次奏響。
那個如同惡魔的男人低下頭，望著因為心髒的劇烈疼痛而摔坐在地上的夏油傑。
「我並不理解，你追求著天選之人……」
他伸出手撈起自己的長發，露出原本被遮掩在長發下的左眼。
那漆黑的眼眶仿佛黑洞一般，朝外吸引著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你不也是被神明拋棄的喪家之犬嗎？」
夏油傑的瞳孔瞬間縮小。
背後原本被咒靈護在懷裡的少年大喊著快逃，可那惡魔般的男人仿佛腳扎根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夏油傑用攜帶咒力的長刀穿過他的身體。
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長刀穿透了男人的身體，地上卻沒有一絲血跡，甚至連刀身都干干淨淨的。
「你比八年前愚蠢太多了，傑。」
男人嘆著氣感慨。
下一秒，穿透了他身體的長刀從中斷開。
夏油傑連忙松手後跳，直到站到一個自認為相對安全的距離後才放出眼神打量著這個男人。
從男人的語氣他猜測，他倆八年前應該見過面。
——可八年前……
夏油傑沉默了，八年前他還是咒術高專的學生，五條悟的摯友。
而且他能肯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男人，畢竟這樣驚悚的外貌，一般只可能在咒靈裡出現。
他當時可是一心向善的咒術師。
那邊夏油傑翻遍了記憶想記起自己在哪見過這個陌生男人，這邊男人放下了頭發，再次遮住自己如同惡魔的眼睛。
「想成神，你這輩子大概是沒可能了。」他看向夏油傑，語氣平靜但句句帶刺，「連自己的咒術都沒辦法完全控制的你，怎麼敢自稱神靈？」
夏油傑動作停頓了片刻，他抬起頭，咬著牙，嘴角勾起，望著男人的眼睛就像被激怒的狼。
他一字一句，帶著不可忽視的惡劣和憤怒：「那就來試試，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話音剛落，他從背後漂浮出的咒靈嘴裡抽出特級咒具游雲，一個衝刺就朝著對他出言不遜的男人發起了進攻。
可男人只是停在原地，當他進入游雲的攻擊範圍時，卻看見男人那大咧著笑的滿口鯊魚牙。
尖銳的牙齒層層排布在那大張著的嘴裡，而它們的主人一直保持著那可怖又詭異的笑容。
掛在他身前的小提琴被他劇烈舞動著的長發帶動的越發激烈。
尖銳刺耳的魔音從小提琴中發出，而距離男人最近的夏油傑首當其衝，慘遭魔音貫耳。
那詭異的聲音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原本緊緊握著的游雲隨著他跪坐在地上從他手中滑落，咕嚕咕嚕滾到男人腳下。
一束黑色的長發將咒具撿起掛在他身後，變成了和他本人氣質一點不同的裝飾品。
五條悟趕到時正好就看見這一幕。
自己曾經的摯友面色蒼白空洞地跪坐在那惡魔小提琴手面前。雙手癱在身側不自覺的顫抖著，嘴角處有控制不住的涎水在往下滴落。
惡魔的琴音在瘋狂地奏響。
後面的乙骨憂太被裡香緊緊捂住耳朵，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別說乙骨憂太了，甚至連五條悟都差點中招，要不是他反應及時，全力輸出咒力維持無下限，現在他也得跪在地上。
那只蒼白的手再次抓住了夏油傑的小臂。手的主人望著五條悟，雖然他的眼睛被長發覆蓋，但五條悟總覺得他就是在看著自己。
曾經見過一次的黑洞和豎瞳在男人腳底下出現。
在五條悟的注視中，陌生男人和夏油傑的身形消失在黑洞中。
沒有師德的高專老師垂落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彎曲了一下。
他沒把握留住那個神秘的小提琴家，但要在兩人消失前殺死夏油傑他當然做得到。
——可是……
五條悟低下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指，腦海裡是八年前在衝繩海邊的畫面。
他還是遵從本心，又一次放走了他曾經的摯友。
「那真的是你嗎？」
五條悟捂住臉遮住自己流露出的無力。
他原本以為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就是玉千葉，可是剛剛的畫面卻又讓他不再相信自己之前的推測。
玉千葉怎麼可能舍得那樣折磨夏油傑？
被念叨的小女孩打了個噴嚏。
她左手拖著昏迷不醒的夏油傑在無限城的走廊上行走，空出的右手擦了擦鼻子。
雖然夏油傑變得很奇怪，但出於人道主義和戰俘關懷精神，玉千葉選擇直接把他拖進無限城裡，在他深刻反省，徹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前休想離開這裡。
主要是夏油傑現在可是通緝犯，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敢丟在外面。玉千葉怕暗中有人給他一下，夏油傑就得駕鶴西去，到時候她就得和五條悟抱頭痛哭了。
永遠緬懷夏油傑！
搖搖頭把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東西丟出來，玉千葉勾著夏油傑的頭將他拖到床上。
主要是小女孩真的太矮了。她本人倒是想公主抱，但她公主抱夏油傑，大概只有頭在空中，屁股和腳都得拖在地上。
於是干脆用拖的姿勢，雖然不怎麼好看，對夏油傑的脖子也不怎麼友好，但起碼能給他弄上床，不讓他趴在地上睡。
由此可見玉千葉的戰俘關懷精神還是非常優秀的。
【他都變壞了您為什麼還要救他啊？】
半天不吭聲的系統4313終於發話了。
作為系統，根據運算，它得出現在的夏油傑其實死了才是最好的選擇。作為玉千葉的小跟班，它並不喜歡自己的宿主和這種已經瘋魔的人多接觸。所以它並不能理解玉千葉帶走夏油傑的行為。
「因為他值得信任啊。」
小女孩泄憤似地在夏油傑臉上畫下一個小醜的面具圖案，同時語氣輕快地回答道。
【他？他值得信賴？】
但凡今天系統4313有雙手它能給玉千葉表演一個手部breaking。
系統4313也不理解玉千葉怎麼能說出這種殺人犯是值得信賴這種話的。
但玉千葉並沒有直接回答它的疑問，反而回想著一般說到：「我走之前看到地上除了那個站著的，還躺著兩個人加一個熊貓皮套。」
【那能說明什麼？】
系統4313還是不懂。
「今天咒術高專所有人都在新宿迎擊那些咒靈。」
玉千葉朝後退出房間，一邊走她一邊說：「那他們三個人加那個熊貓作為學生怎麼會出現在咒術高專？」
【說不定是他們學藝不精所以才沒帶呢……】
系統4313的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宿主那快要翻白眼的眼神。
「你忘記悟他們一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出任務了？」
【系統不存在忘這種說法。】
涉及專業，系統4313急得快要跳腳了。
玉千葉懶得理它，但又怕它一會一直問，只得快速說道：
「那個被咒靈護著的男孩還沒有掌控使用咒靈的辦法，他應該是不能去的。那麼余下的幾個家伙應該是被五條悟送回來的。」
【那個麥田怪圈！】
這下系統4313瞬間搶答，畢竟那個怪圈它和玉千葉都路過了好幾遍。
「所以你覺得五條悟會送自己的學生去必死之地嗎？」
話說到這裡，系統4313明白了。
五條悟將他們送到這裡，是因為夏油傑不會隨意殺死這些年少的異能者，所以他一開始將他們送過來，就是以夏油傑只會擊倒他們為前提。
夏油傑討厭普通人，但對咒術師，尤其是天賦異稟的咒術師總是格外優待。
所以他們只是用來催化乙骨憂太的，最多就是在病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但絕不會丟失自己的小命。
畢竟夏油傑確實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可別小看摯友的威力啊。」
玉千葉透過欄杆看向最中間平台上放著的一朵並蒂蓮。
五條悟和夏油傑可是這個世界上互相最了解對方的人了。
第098章
「敦！鏡花！夢野久作！」
小聲的呼喚從車背後傳來。
聽到聲音的三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一眼就看見了狗狗祟祟蹲在車後的玉千葉。
小女孩踮起腳，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視線裡沒有那個大胸爹咪之後，拍了拍胸口，長吁了一口氣。
她朝著前面還盯著她的三個人招招手，語氣輕快：
「快過來，我們趕緊趁他不在跑遠點！」
這時，低沉的男聲從她背後陰惻惻地傳出來。
「你要去哪？不多玩會了？」
完全沒反應過來的小女孩頭都沒回就開始搖頭：「不了不了，不玩了——救命！」
她被人拎著後衣領整個提了起來。
在空中瘋狂掙扎片刻後，小女孩用一種十分別扭，難度不亞於空中劈叉的姿勢回過頭，直視了提她後領子的人的臉。
「哈哈……」她干巴巴地笑著，「早上好啊，爹咪——！！！」
「早上好？！」
男人怒極反笑，青筋在額頭和脖頸上根根爆裂。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八年了！你這個小屁孩什麼都不說就消失了八年！」
「你知道我這八年是怎麼過的嗎？！」
某個小女孩嘴比腦子快，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在場五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愧是四字游戲裡總是出無盡的花姓上單，效果簡直沉默又暴擊。
但是雖然玉千葉人腦子還蒙著，但反應並不慢。
眼看著眼前幾人都被她一句話震撼了，小女孩眼珠子一轉就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我一個小女孩，莫名其妙被丟到不認識的地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凶人家，人家不依人家不依嚶嚶嚶！！！」
伏黑甚爾正准備開口說話，卻被偷偷掀著眼皮的玉千葉抓住了他開口前的一瞬間，用更大的嚎啕聲打斷了伏黑甚爾的話。
「我在那有是遇到鬼又是遇到妖怪的，你都不心疼我嗚嗚嗚。我腳還瘸了兩年，只能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走啊啊啊嗚嗚嗚嗚！一點人權都沒有啦，誰都能欺負我！我還被人一箭射穿了胸膛呢，痛了好久啊嗚哇哇！！」
越說越傷心，原本光打雷不下雨的小女孩這下是真哭出來了。
伏黑甚爾原本是想心疼她的，但當他看見玉千葉把自己糊了一手的鼻涕泡泡和眼淚偷偷往他衣服上擦的時候，原本的心疼瞬間煙消雲散。
不過被她嚎的耳朵都快聾了的情況下，伏黑甚爾決定暫時放過她。
可是他忘記了一件事，一旦放下玉千葉，他可就再也抓不到這個鬼靈精了。
在小腳觸碰到堅實的大地後，玉千葉一邊哭一邊用自己埋了咕汰的小手擦著眼睛。
完全看不下去她這麼糙的行為，同時怕她長針眼的伏黑甚爾嘆了口氣准備從車上給她掏一張濕紙巾，結果一轉頭，那還有那四個人的影子。
「嘖，小騙子。」
他控制不住咂咂嘴，眼睛裡卻沒多少憤怒，反而帶著些莫名的高興。
距離玉千葉走失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年，她經歷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他不得而知。但最起碼能得知這小屁孩現在是安全的，還能當戲精演戲呢。
雖說伏黑甚爾也很奇怪她為什麼沒長大，但人總是有秘密的，不涉及到其它的，他也不會過度追究。
畢竟玉千葉這小孩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下次再見面，我一定會狠狠打你屁股。」
雖說如此，但爹咪想揍人屁股的念頭的沒能取消的。
已經帶著人跑遠的玉千葉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她眼淚還掛在臉上，可眼神裡哪有悲傷。
玉千葉：我又不是悲傷蛙，悲傷什麼悲傷？
將剛剛從伏黑甚爾背後摸過來的幾人的身份證明分發給幾人，小女孩一臉嚴肅：
「我想回去了。」
原本說好當旅游特種兵的，結果一出門就遇到這事，玉千葉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應該八字犯衝，不適合出門。
出門沒看黃歷就是這點不好，不過這也反向印證了那句話，出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簡直太有哲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無限城裡還昏迷著一個夏油傑。
雖說玉千葉不會對他下狠手，但那留著口水翻白眼昏倒的樣子確實有點嚇人，玉千葉想把他帶回去找與謝野晶子。
小女孩怕自己一個用力過猛把夏油傑弄成傻子了。
那時候別說是夏油傑那些手下了，就是五條悟都得追殺她。
於是在車站前的鬧市隨便吃了一點東西的幾人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自己的旅程。
一趟去了卻又好像沒去，也不知道干了什麼的神奇旅程。
不過為了補償這三個倒霉蛋，玉千葉開放了前段時間被她封閉的海邊度假區——湖景村。
說到封閉這個問題其實還得怪太宰治。
因為在不久前的某天早上，去海邊游泳的中島敦遇到了雙腳朝上在海裡隨著水渦打轉的太宰治。
少年火急火燎地把某個自殺怪人從海裡撈了起來，結果那個逼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對著艾米莉醫生來了一句：
「這裡是天堂嗎，您就是和我殉情的美人嗎？您真美啊∼就像春天裡的花朵，拂過我臉頰的春風，帶來無盡的甜蜜——」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接到電話的國木田獨步帶著衝天的怒火趕到了，並且對自己的搭檔使出了傳說中的廬山升龍霸。
於是剛剛蘇醒過來的太宰治再次陷入了更深層的昏迷。
在這之後玉千葉就封閉了整片湖景村的區域進行維修檢測。
因為連系統4313都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麼穿過系統防護來到湖景村的海面上旋轉的。
只能說，太宰治的行為讓中島敦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娛樂。
而這次檢修期間玉千葉還往裡加了不少娛樂措施，比如觸手大作戰，音符消消樂，霧刃連連看，水底大寶箱等，更有必不可少的水上拋球互毆環節，想來少年們會更喜歡這個全新改造的湖景村的。
系統4313：您看看您說的是人話嗎？
良心未泯的系統很像將那些所謂小游戲的真面目透露給可憐的中島敦等人，但由於規則的限制卻又不能說話，直接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那條不歸路——
玉千葉嘴裡的娛樂設施。
誰家好人把娛樂設施和訓練設施做成一體啊！
觸手大作戰是指場面上會不停伸出如同章魚觸須一般的觸手對在場面上的人進行拍打，必須要十分專注才能躲過。
而其它的游戲也是這樣的效果，對幾人的躲避和反應能力有著極大的要求，也是訓練的一種好辦法。
起碼中島敦現在已經被觸手抽了十幾下，露出來的小胳膊全都紅了。
「啊痛痛痛！」
中島敦揉著被拍紅的胳膊欲哭無淚。
他怎麼會相信玉千葉呢，他怎麼能相信玉千葉呢？都吃了那麼多次虧了，他真的信了這些是娛樂小游戲。
那根根快三米的觸手拍起人來可是毫不客氣的，而且但凡行動和思維出現偏差，就是偏差個一兩釐米都可能會挨打。
但不結束游戲他有不能出去，於是中島敦只能眼含熱淚在場地裡亂蹦亂跳，心裡祈禱著這游戲倒計時盡快結束。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起碼中島敦到最後基本能躲開所有的觸手了。
進步肉眼可見的迅速。
「下次把太宰丟裡面，我記得中也說他體術不行。」
玉千葉一句話，冷的遠在偵探社的太宰治打了個寒顫。
原本准備好用來惹怒國木田獨步的計劃都不准備實行了。
緩步回到醫院，夏油傑依然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無論是與謝野晶子還是艾米莉來診治後都說他沒有問題，可卻就是醒不過來，仿佛被什麼夢魘住了一般。
心理醫生艾達表示他可能是因為內心在做鬥爭，但總會醒過來的。
於是自那之後，玉千葉每天都會來這裡看一眼，看看夏油傑准備什麼時候醒過來。
一巴掌把試圖暴動的咒靈打懵圈然後塞回咒靈空間裡，在把所有的一切處理好，給夏油傑掛上新的葡萄糖後，玉千葉帶著黑臉走了出來。
主要是咒靈的味道真的太惡心了。那種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發酵淤泥味，讓人止不住想嘔吐，那大概比放了三天沒洗的臭襪子還要惡心。
更何況玉千葉現在也就嗅覺和聽覺比較靈敏，咒靈這種東西純粹在她雷點上蹦大迪。她沒當場拔除反而是給它摁回去純粹是看在夏油傑的面子上。
但凡是其他人，她不止會拔除咒靈，還會把咒靈的主人一起活撕了。
把原本就蒼白的手洗的更白了一個度但還是感覺有味道的玉千葉拉拉著小臉走出來，正好遇上了來拜訪的太宰治。
「喲，稀奇啊太宰，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太宰治帶著笑意揚起一份文件，面露狡黠：「是你想要的東西，你求我我就給你∼」
誰都不服的小馬孩用自己的大眼睛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昨天晚上特務科運輸資料的車輛遭到襲擊，襲擊者打扮成了郵差的模樣，搶走了編號為伊—75—81甲的機密文件，」小女孩勉為其難地抽出手指了指太宰治指尖的文件夾，「就是那個吧，鏡花的資料。」
「你是怎麼知道的？」
太宰治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
男人勾起嘴角，輕聲開口：「安吾。」
這並不難猜到，來自歐利蒂絲的傑克殺死了超級異能體情況下的澀澤龍彥，作為異能特務科的成員，阪口安吾與歐利蒂絲一定做了某些交易。
現在這交易是什麼就顯而易見了。
「還有一件事！」
小女孩在自己袖子裡扒拉扒拉，從裡面抽出了幾張紙。
「資料安吾早就給我了，你那個是假的，這點你沒想到吧∼笨蛋太宰∼」
小女孩露出了猖狂的笑容。
第099章
但與玉千葉預想的不一樣，太宰治臉上依然帶著那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舉起手裡的那份資料，將其中薄薄的兩張紙遞給眼前洋洋得意但不討人厭煩的小女孩，示意她看。
玉千葉擰巴著眉頭低下頭，上面是一份調查殺人事件的委托。
照片上的人仰面躺在地上，被一張白布蓋住了面容。但他背後那相當可觀的出血量已經彰顯了他的死亡。
「被害人為年齡四十歲左右的男性，」女孩慢慢將委托書上的內容念出來，但越念她的眉頭就越發緊皺。
「今天凌晨四點鐘被貨車撞到當場死亡，面部損毀嚴重，現身份不明。」
看上去無關緊要，但太宰治肯定不會拿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來給玉千葉，畢竟小女孩從國外購買的起碼一個月不褪色的顏料清單現在還擺在太宰治的工作桌面上。
他最近連國木田獨步都不去打擾了，每天就是一副要死要活，滿臉蠢像（國木田獨步親口所說）的趴在桌子上。
「看上去像是交通事故，為什麼會說是殺人案？」
小女孩將那幾頁調查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只覺得這是一次突如其來的交通事故。
「但是根據司機提供的資料表示，被害人像是彈出來那樣衝到馬路上的，他當時根本來不及停下車輛。」
太宰治斜靠在鋪滿了古樸壁紙的牆面上，空著的手將貼在信件袋背後的兩件證物取了下來。
分別是一把裝在證物袋裡的手槍以及一張看似普普通通的過期報紙。
「這是二十年前流行在黑手黨內部的槍支，在進口配件後由私人進行組裝，所以沒有編號，很適合那些陰溝裡的老鼠。」
完全沒意識到把過去的自己也罵進去的太宰治依然笑著侃侃而談：
「而且附近的居民也說有個人在找人。」
「你的意思是，□□殺人然後偽裝成交通事故？」
玉千葉接過報紙隨手打開，裡面全是早已過期的新聞，而其中最主頁的那一張圖片卻被人仔仔細細的裁剪了下來。
很奇怪的現像，莫名出現的男人，早已過期的報紙……
太宰治這時舉起手機，將警署剛剛通過指紋調查到的被害人身份信息頁面遞給玉千葉看。
當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臉的一瞬間，玉千葉所有的動作停了下來。
「原來是他啊，我明白了。」
中島敦也不理解為什麼玉千葉剛剛突然喊他出來，太宰治又是什麼時候來的莊園。
不過既然玉千葉讓他去和太宰治一起，少年也就收起了自己的奇怪，高高興興地跟著去了。
可這不包含任務半途中太宰治突然告訴他他想上廁所然後就跑了啊！！！！
滿頭霧水的少年遵循太宰治的指引來到案發現場，卻正好碰到了武裝偵探社的一位成員，也是他的老熟人——谷崎潤一郎。
第一次遵循玉千葉的指引辦事，中島敦有些緊張。
明明是看上去比他還要小很多的妹妹，但剛才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壓卻比旁邊的太宰治更勝一籌，仿佛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在發號施令。
這讓中島敦不免有些緊張。
然而他莫名其妙的緊張卻也導致谷崎潤一郎也變得有些緊張，現場的氛圍本來也不怎麼友好，於是越加嚴肅起來。
而案發現場之外，還有一個人在歐利蒂絲莊園裡捏著自己的手擔心不已。
「唉……」
一直守在能看見入口的落地窗前，從太陽高懸到即將日落西邊，玉千葉發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個唉，最起碼她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您這麼擔心要不自己去看看。】
系統4313看著它家長吁短嘆的宿主不由得有些擔心，於是好心提議道。
而玉千葉卻並沒有如同它想像那樣一下子竄出去，反而縮在沙發裡又大大喝了一口咖啡。
「再等十五分鐘。」
系統4313並不理解，但它不准備多問，於是世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玉千葉隨手丟在小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屏幕上出現被畫了七彩草履蟲的太宰治的「俊臉」。
她摁斷電話，起身朝外走。
小小的影子在夕陽下越拉越長。
又是一團小小的身影縮在海濱的長椅上。
白色的頭發有些炸毛，但它的主人只是愣愣地懷抱著雙腿，雙眼直視前方，滿是空洞和落寞。
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到他身邊，將一杯溫熱的牛奶塞到他手裡。
「喝點東西吧，這裡風大，有些冷。」
中島敦這才仿佛反應過來。
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身子，眼眶濕潤地望著來人，下一秒，眼淚落了滿臉。
「奧爾菲斯先生……」
他哽咽著呼喚出男人的名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仿佛一只落單受傷了的小獸。獨自一人懷抱著自己，舔舐著自己的傷口，但在看見自己的家長時卻又忍不住哭訴著自己的疼痛。
「我在。」
男人拍拍他白色的炸毛腦袋，不容拒絕地將他按到自己懷裡，輕輕用手指將他有些打結的細軟白發梳理開。
「我在這裡，」他的聲音莊重又肅穆，仿佛在許下什麼約定，「我一直都在這裡。」
下一秒，中島敦嚎啕大哭。
少年的眼淚很快濡濕了奧爾菲斯的西裝褲，白色的褲子被眼淚打濕後顯出很大一塊水斑，完全不符合紳士的審美。
但男人只是溫柔地撫摸著崩潰大哭的少年人的頭，一下又一下，無聲地給予著他力量。
「我不會……我不會……永遠不會原諒他……」
中島敦斷斷續續地在不間斷的眼淚中哭訴道。
「無論他做了什麼，過去真的非常非常痛苦，我絕不會原諒他……」
「這世上的對錯很難分辨，但他傷害你卻是事實，所以你永遠不用去原諒他。」
男人聲音溫柔，但緊繃的指尖卻能透露出他的不平靜。
想要調查中島敦的童年對玉千葉來說那可真是太簡單了。
雖然系統不能將未來的一切告訴她，但過去已經發生的事，只要她想，什麼都能從回憶碎片中像放映片一樣播放出來。
所以她當然看到了中島敦曾經遭受過的一切。
在得知一切之時，怒火差點衝昏了玉千葉的頭腦。
幼年中島敦被院長用釘子穿透腳丫關在禁閉室的畫面簡直觸目驚心。
如果不是因為系統4313的勸阻，也許當天那個孤兒院裡可能就只剩下小孩了。
但……
「敦，你知道嗎，當年在得知你遭遇的一切時，我非常憤怒。怒火就像止不住一般在我內心燃燒，我有一萬種辦法能讓他死的悄無聲息，仿佛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曾存在過他這個人一樣。」
中島敦下意識抓緊了奧爾菲斯的小拇指，他當然知道雖然奧爾菲斯看上去像個普通人，但他絕對沒有開玩笑。
「但是有人攔住了我。」
他低下頭，蒼白的指腹擦掉中島敦掛在長睫上的眼淚，面容肅穆。
「他說，這是你的夢魘，是你必須本人直視的過往。對院長的恐懼和憎恨仿佛一塊腐肉蠶食著你的內心，只有將它徹底挖出來，你才能真正痊愈，但這個過程會很痛苦，不是如同驚弓之鳥的你能夠承受的。所以我聽從他的建議，留下了院長的命。」
那雙紫金色的眼睛無力地睜大，卻恰好直視了男人溫柔的目光。
「因為我想讓你在經歷過被愛之後再去面對這一切，那時的你一定比當初更加勇敢。」
被愛者會瘋狂長出新的血肉，不只是外表，更是內心。
中島敦恨院長，無時無刻都在恨著他。但少年很清楚，當他遇到奧爾菲斯之後，那份恨意他便不怎麼想起了。
並非淡忘，而是生命中有了更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去努力和銘記。
他恨院長，也恨孤兒院裡曾經欺負過他的所有人。但這份恨意，在中島敦不知道的時候，就早已比不上奧爾菲斯對他的誇獎和贊同，甚至還不如奧爾菲斯對他說的一句「早安」和伴隨而來的微笑。
冰冷寂寥的莊園裡給了少年愛的力量，於是他越能勇敢的面對曾經自己不願意起的過往。
「據太宰說，亂步君給你打了電話？」
男人看似無意地說道，中島敦吸著鼻子悶悶「嗯」了一聲。
「他讓我去花店，花店的老板告訴我，院長在那裡訂了一束花。」
他沉默了很久，有些哽咽地說出了真相：「為了買花的錢，院長准備把以前入手的槍轉賣，但在前往交易現場的途中，遇上了車禍身亡。」
少年人眼前劃過院長死死捏在手心裡的照片畫面，那上面的人——
是他，中島敦。
男人寬厚但冰冷的手心撫摸著少年的頭，現在打結的頭發都已經被理清了。
「敦啊，都過去了。」
身處地獄的少年卻在地獄中學會了憐憫和堅強，痛苦的過往卻讓他變得溫柔且富有同情心。
「敦，你內心是個善良的人。」
少年眼神迷茫地望著男人，仿佛想從中獲取什麼力量。
男人依然溫柔地看著他，手卻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沒有溫度，卻帶來了力量。
「所以不要辜負自己。」
不是辜負別人，而是不要辜負自己。
院長對中島敦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想像和原諒的。
悲慘的童年就是一根毒刺，死死的扎在中島敦藏在樂觀外表下的內心中。
只有把它抽出來並且剜掉那些早已壞死的腐肉，中島敦才能真正變得強大。
這個過程一定很痛苦，所以玉千葉其實也沒想好什麼時候進行，只是沒想到院長會來，而且又因為車禍意外死亡。
雖然不好，但這確實是治好中島敦心病最好的時機。
畢竟這個世界上，從此之後就真的沒有人能再讓他於午夜夢回中哀嚎了。
而現在，中島敦這十幾年來的頑疾，終於可以痊愈了。
「奧爾菲斯先生……」少年人沉默了很久，抿著嘴，紅著眼，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我想哭……」
中島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
明明是自己最討厭的人死了，但心卻空了一大片出來，空空蕩蕩的。
恨也好，愛也罷，一切的感情都仿佛隨著院長的死去而遠離了。
「哭吧。」
不是以前那些孤兒院老師教導的，不能隨意哭泣，作為男孩子更是不能哭，會惹人煩。
奧爾菲斯只是看著他，告訴他，哭吧，他會解決好一切的。
畢竟人難過的時候，就是該哭的。
少年流淚滿面。
但在他看到鬼鬼祟祟躲在不遠處一直朝這邊張望的泉鏡花和夢野久作時，他伸出手擦掉了自己滿臉的淚水。
在奧爾菲斯疑惑地眼神中，少年紅著脖子，聲音小小卻堅定地說：
「我現在是哥哥了，要堅強，不能隨便流眼淚。」
奧爾菲斯笑著拍拍他的頭，泉鏡花則牽著夢野久作走了過來，四個人一起坐在了長椅上。
一只海鷗落到中島敦頭上，他正想將它趕走，海鷗卻被背後的尖叫聲嚇得飛遠了。
幾人回過頭，卻正好看見了被眼熟的二哈咬住屁股蹦起來的太宰治。
奧爾菲斯眼不見心不煩地把頭轉了回去。
「太宰先生！」
熱心腸的中島敦倒是試圖跑去幫忙，結果二哈就是把太宰治的屁股當成了雞腿不松口，也許還有其它原因。
「唉。」
泉鏡花嘆了口氣站起來准備去幫忙，而夢野久作則盯著吃虧的太宰治，滿臉驚訝。
——這不是他記憶裡的太宰，這怕是被鬼上身了吧！太宰治怎麼會被區區一條二哈逼得想去跳海呢？
然後在海邊連蹦帶跳的太宰治就被奧爾菲斯一腳踹下了海岸。
二哈終於松開了嘴，嗷嗚嗷嗚地游上了岸，然後嗷嗚嗷嗚地跑走了。
走之前還不忘跑到被泉鏡花撈上來的太宰治邊上往他臉上甩了一身水。
「太宰先生，」奧爾菲斯端坐在長椅上，臉上的嫌棄怎麼都掩蓋不了。
「我想您應該檢討一下自己為什麼連狗這種人類的好朋友都如此討厭你了。」
夢野久作深有感受地點點頭。
第100章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玉千葉以騎大馬的姿勢跨坐在中島敦肩膀上，搖晃著雙腿，正拿著小勺子挖著冰激凌吃。
最近新開在商業街上這家專賣草莓藍莓覆盆子果醬巧克力流心冰激凌的店鋪深得某個看上去像個小孩，內心實則馬上25歲的「小女孩」的芳心。
再加上最近的橫濱和東京都沒什麼大事，於是玉千葉每天都會帶著全家一起來排隊買冰激凌。
中島敦對這個甜甜膩膩的東西倒是沒多大興趣，但架不住這個家除了他，另外三個人都喜歡吃。
於是可憐的白虎少年就只能一個人去排隊買三個人的份了。
於是四人在這段期間，撞見了不少事。
比如國木田獨步渾身衣服破損牽著一個小姑娘從發生爆炸的地下通道裡走出來。
再比如偵探社的編外人員花卷大喊著「撫子我來保護」，旁邊港口黑手黨的樋口一葉卻在怒吼著「那家伙由我來干掉」，然後兩人追著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美女跑了一條大街。
此搞笑畫面被玉千葉拍了下來發在了她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家人群裡。
對此，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又吵了起來。
一個嘲諷對方下屬眼睛不好，另一個嘲諷對方同事戀愛腦上頭，只留下芥川龍之介一人原地尷尬，其他幾人沉默以對。
芥川龍之介為什麼尷尬呢，因為那個美女就是他妹妹，芥川銀。
一個冷漠無情的暗殺高手，取下面罩放下頭發就是絕世溫婉大美女。
看的玉千葉都後悔把芥川龍之介留在莊園了，她當初就該把芥川銀帶莊園裡，天天讓人漂亮小姑娘和一堆大老爺們待一起是怎麼回事？
然後芥川龍之介就發現玉千葉對他的態度又變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那都不順眼的程度了。
比如暗中觀察他，一看就他就扭過頭，有時還從鼻子裡噴氣，活像那憤怒的小鳥。
雖然他不在乎，但卻多少有點摸不清頭腦。
芥川龍之介：疑問，好奇，但並不在乎。
日子就在這樣的雞飛狗跳中緩緩走著，就在玉千葉計劃再次出去旅游時，變故再次發生了。
白鯨墮落事件的幕後黑手，盜賊團「死屋之鼠」的首領——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抓住了。
港口黑手黨干部「A」利用「人販子」抓住了他。
那個蒼白的，沒有靈魂的，仿佛吸血鬼一樣的男人。
玉千葉接到來自太宰治的消息時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那可是一切的幕後黑手啊，怎麼可能就如此簡單地被抓住呢？
果不其然，不過下午才傳來的消息。當夜幕還未完全落下時中原中也發來了新的短信。
「A」死了。
那個蒼白體弱的俄羅斯男人用一些小花招欺騙了「A」，讓他認為自己意識被困在異空間裡。
於是這位用無數錢財成為港口黑手黨干部的男人，就那樣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他用繩子纏上了自己的脖頸，從此永閉雙眼。
「真是可怕的男人呢。」
女孩將冰球推進盛了半杯褐色液體的玻璃杯裡，眼睛注視著那在泥濘裡沉淪的冰球，直到它與咖啡液融為一體。
「與深淵共舞者，終將化為深淵的一部分，不是嗎？」
她輕笑著伸出手舉起玻璃杯，朝著陰影中的人影舉杯。
「真讓人感動，你是來接我的嗎，小千葉？」
喑啞性感，帶著些許病氣的聲音喘著笑道。
隨著話音，費奧爾多披著大衣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皮膚蒼白，臉上卻帶著不正常的潮紅。
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無比，眼角卻上挑微笑著。
「接你？」
靠在路燈下的小女孩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沒砍下你的脖子是因為我足夠善良哦∼」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
他們明明都在笑，眼底卻都是一片冰冷。
過了不知多久，費奧爾多投降似的舉起手，滿臉無奈。
「好吧好吧，我保證不會向歐利蒂絲出手的。」他眼珠子轉了轉，看似誠懇的繼續補充道，「向耶和華保證，愛人如己，榮神益人，實踐福音。」
女孩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了。
黑色的投影儀紅燈閃爍了兩下，從空中跌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費奧爾多拖著自己有些發熱的身體走上去蹲下，一點一點把這個機器的殘骸撿起來，臉上還帶著病態的潮紅和歡愉。
他早就在暗處等待的手下想來幫忙卻被他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小千葉啊∼」
費奧爾多嘆息著自己同類的名字。
「你很快就能理解我了。」
將忘記的方糖丟進咖啡液，然後往裡面倒了一大杯旺仔牛奶，玉千葉咕嚕咕嚕把不再苦澀的咖啡喝下去，然後終於從站了一晚上的落地窗前走開了。
【您相信他說的話嗎？】
沉默了許久的系統4313突然問道。
精致可愛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宿主非常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那條毒蛇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一個自詡為神明的人，向另一個神明起誓……
玉千葉只覺得搞笑，這費奧爾多是把她當笨蛋嗎？她可不是三歲小孩了！
「不過他既然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出現……」
將空掉的杯子放在長桌上，玉千葉抬頭望著橫濱特有的血色月亮。
「好不容易才安靜了片刻，卻又要亂起來了啊。」
她嘆息道。
「滴滴！」
被丟在桌子另一角的手機振動了兩聲，上面彈出被備注為自殺笨蛋的對話窗口。
——菲茨傑拉德已在今天下午離開平民窟。
「哼，又開始養蠱了。」
*
橫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平靜。
明面上，這裡安詳和平，但背地裡大大小小的組織卻開始越發緊張嚴肅。
一條又一條的命令從港口黑手黨的大樓裡傳遞出來，除去港口黑手黨之外的□□組織也開始小心行事。
整個橫濱莫名其妙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風雨欲來。
現在是下午六點，玉千葉還賴在床上。
【我覺得您應該起來了，然後去吃點東西。】
系統4313像個老媽子一般苦口婆心的勸說到，卻只看見自家宿主在床上翻了個身，默默把被子卷的更緊了。
小女孩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下傳出：「我不想起來。」
【可是一直賴在床上的話您什麼都做不了。】
系統再接再厲，玉千葉見招拆招。
「問題是我就算起來了也做不了什麼，也達不成什麼成就，畢竟我一事無成，只想睡覺。」
犯了懶症的小馬孩耷拉著眼皮坐起來，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雙眼無神，仿佛被妖怪吸干了精氣。
【所以昨天晚上讓您早點睡覺您不睡現在能怪誰？！】
系統4313蚌埠住了。
眼前這個小馬孩昨天抱著手機玩了一晚上，提醒她睡覺也不睡，結果代價就是現在根本睡不醒。
【您知不知道熬夜容易猝死啊！】
「別亂說，我明明是通宵怎麼算熬夜啊！」
小馬孩據理力爭，雖然不知道通宵和熬夜究竟哪個更離譜，但看上去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您最好小心您的頭發！別掉的跟傑克一樣變成光頭了！】
系統4313咬牙切齒地怒吼道，卻只得到了玉千葉的冷笑嘲諷：
「我掉的多但起碼有，你有頭發嗎？禿子！」
【您這是統身攻擊，我要跟主系統報告！這是工傷！】
於是最後就演變成了玉千葉和系統4313相互拆老底，進行嚴肅的人身攻擊了。
就在一人一統跟小屁孩鬥嘴一樣叨叨叨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中島敦的大嗓門。
「小葉子！太宰先生來了！」
系統4313本以為玉千葉會起來，結果沒想到這小東西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邁入房間的太宰治臉色並不如同以往那總是滿臉不正經的笑容，反而帶上了肉眼可見的凝重。
「小千葉，我要請一個人。」
他盯著眼前把自己團成一團的小女孩，面上滿是誠懇。
「偵探社出什麼事了？」
玉千葉終於掀開了捂住自己的被子，盤腿坐在床上，微微側著頭看向太宰治。
「社長被人襲擊，雖然保住一條命，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甚至連與謝野的異能都沒有辦法。」
玉千葉明白他的意思了。
然後她從自己的屁股底下抽出一張紙，上面是一些信息，關於最近在橫濱出現的異能者莫名遭受襲擊的案件。
所有的特征全都指向一個人——假面的暗殺者。
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異能又是什麼，只知道他會在夜晚襲擊落單的異能者，而到現在，已經出現了死者。
「中也給你的消息？」
不出太宰治所料，小女孩點點頭。
「畢竟是黑暗的管理者嘛，那個暗殺者的行為和老虎頭上拔毛有什麼區別呢？」
她動作迅速地跳下床，光著腳朝門外走去。
「我去喊艾米莉小姐，你去大門口等我吧。」
玉千葉朝著四樓的樓梯間走去，在進入樓梯前她回過頭，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太宰治，微微勾起唇角。
「如果你想現在實現自己的夢想，就跟上來吧。」
然後她回過頭，一步一步朝著四樓走去。
太宰治側著身子靠在牆上，嘴角勾起。
——雖然很想，但現在還不行呢。
第101章
承載著太宰治和艾米莉醫生的車輛隨著長流往前走。
可就在路過那最繁華的商業街時，變故突然發生了。
巨大的爆炸聲從長街中央傳來，艾米莉太宰治同時抬頭朝爆炸發生的方向看去。
看上去有些頹廢的中年男人正牽著穿著紅色裙子的少女和面前的警察賠笑說著什麼，但因為距離太遠所以沒法聽到具體的語言。
太宰治拉開車門走了下去，艾米莉也並未出聲詢問。
可就在太宰治的身影融入人群之後，原本被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央傳來驚聲尖叫。
那個眼熟的老男人，或者說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面色蒼白地倒在地上。手緊緊捂住了自己腰腹上不斷滲血的傷口。
愛麗絲朝著那偽裝成警察的男人撲去，可人影下一秒就消失了，只留下被襲擊的森鷗外躺在地上。
本來就有些精神不濟的玉千葉打了個哈欠靠著車窗等著太宰治，對眼前的混亂視若無睹。
畢竟她對森鷗外意見可是很大的，只要沒丟掉小命，吃點苦頭也是她喜聞樂見的。
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細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自己的大腿，顯然久去不歸的太宰治有些讓她感到煩躁了。
於是原本靠坐在轎車裡的美麗女人終於邁出了腳步。
在剛才港口黑手黨的部下將森鷗外接走後，這裡很快重新恢復了平靜。
如果不是那因為爆炸導致的漆黑濺射甚至看不出這裡半小時前發生過爆炸。
在橫濱生活的人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對這種小打小鬧早就處於波瀾不驚的狀態了。
可眼前突然出現的女人顯然和他們格格不入。
金發金眸，紅唇紅裙。
比烈焰還要耀眼奪目的紅色長裙修飾出女性接近完美的身體曲線。
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仿佛是來參加一場宴會的。
而這位美麗的金發尤物在路過很多個分岔路口後，終於在某個陰暗的小巷裡找到了面朝下躺在地上的太宰治。
他的狀態不算好，被子彈洞穿了身體的部位往外冒著血，衣服上也留下了可怕的彈孔和血痕。
「你可真是個麻煩。」
艾米莉微張紅唇無情地吐槽道。
但雖然話說的冷漠，女人手上卻動作溫柔地將太宰治整個人公主抱了起來。
在這裡必須感謝佣兵哥哥奈布薩貝達，畢竟艾米莉可不會擁有抱起一個一米八成年男性的體力。
在回到車上後，玉千葉將鎮定劑猛地扎進太宰治的血管。
猩紅色的藥劑順著手部的用力，緩緩流進太宰治蒼白的身體裡。
很快，失血過多導致昏迷的男人臉色重新變得紅潤，只是眼睛還緊緊閉著。
「他每天都在過著這樣的日子嗎？」
玉千葉突然問道，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系統4313躊躇了一下發言，然後輕聲解釋道：
【他是為了得到社長昏迷原因的消息才去的。】
「哪怕以身犯險，被人用槍在身上開了個口子？」
女人低著頭，臉上有著看不清說不明的情緒。
為了伙伴而舍生忘死這種高尚的詞彙，在剛剛認識的時候，玉千葉從來沒有和太宰治聯系在一起過。
對於太宰治，玉千葉自認為其實從沒真正看清過這個人。
他的語言，行為，甚至是生死都只和他本人有關，沒有人能左右到他。
曾經在港口黑手黨時期的太宰治陰暗、邪惡、不尊敬生命、手段強硬且不計較後果。那時的少年不擇手段，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感到有意思，對世界殘存的好奇是推動他行為的燃料。
而在被織田作之助拉到正義的這一方後，他的行為開始發生改變。
瘋瘋癲癲的外表，極端冷靜又智慧的內在，雖然天天鬧著要去自殺，甚至還實施了無數次，但他確實開始變好了。
在玉千葉對他徹底改觀前，他卻又將澀澤龍彥引入橫濱。
所以對太宰治，玉千葉選擇了保持一定的距離進行觀望。
畢竟和天才相處總是壓力山大。
但今天為了得到消息而以身入局，這個最怕痛的笨蛋在明知有狙擊手瞄准的情況下依然單槍匹馬去見費奧爾多……
「早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接受這個世界了，對嗎？」
她冰冷的指腹緩緩劃過太宰治因為疼痛而冒著冷汗的額頭，聲音溫柔了很多。
「很快就沒事了。」
她嘆息般說道。
冰冷的銀芒劃過，血腥味逐漸在密封的轎車裡蔓延。
昏迷的太宰治下意識發出了一聲悶哼，很快又陷入寂靜。
一顆沾了血的子彈被封在袋子裡丟進了車廂裡配備的垃圾桶裡。
黑色車身的轎車很快停在醫院門口，還在昏睡的太宰治被放在輪椅上被金發女人推著進入了醫院。
這是港口黑手黨潛伏在醫院門口發來的最後一段視頻。
為什麼說是最後，因為畫面的最後一幕，不再是醫院大門口，而是一雙突然出現的，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
她抬起腿，下一秒，傳來的畫面變成了雪花屏。
攝像機被損壞了。
很麻煩的情況。
剛剛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在逛街時被人襲擊導致昏迷，身上浮現了奇怪的異能圖案。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這東西的真相。
這是某種特殊的病毒異能，能夠將首領與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聯系起來。而這個詭異的異能正在不斷吸取森鷗外和福澤諭吉的生命力。
同時他們也得到了解決的辦法，第一是找到病毒異能的擁有者，讓他解除異能；第二就是殺掉被聯系者其中一個人，這名為共噬的印像自然就解除了。
而在不知道森鷗外還能撐多久，病毒異能擁有者位置未知的情況下，港口黑手黨自然會選擇第二種方式，殺掉福澤諭吉。
所以他們才會派人先盯住在醫院裡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武裝偵探社眾人，以免他們逃走。
但現在對局中的情況發生了改變。
太宰治出現了，跟隨而來的還有一個陌生且實力未知的金發女人。這種情況貿然出擊並不理智，但森鷗外卻不知道還能扛多久……
於是在十五分鐘之後，艾米莉剛剛走出醫護室的同時，整棟大樓就被港口黑手黨全面包圍了。
太宰治正捂著自己的傷口齜牙利嘴地喊著疼，艾米莉臉上的情緒也不算好。
畢竟那異能居然連鎮定劑都沒辦法發揮作用。
其實也不算是沒用，現在的情況就像是福澤諭吉頭上有一個一直在掉血的debuff，鎮定劑給他把血回滿了，卻不能清除這個debuff，只能任由它繼續掉血。
但最起碼福澤諭吉臉色好了很多，雖然沒有醒來，但明顯能感知到他能堅持的時間變長了，只需要在他扛不住前找到那個病毒異能的擁有者就行了。
這讓整個武裝偵探社都緩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男音穿透了玻璃和牆體傳遞到在場所有人耳朵裡。
「抱歉了，偵探社。」
艾米莉和太宰治同時抬起頭，眼神明滅。
「今日不談私人恩怨，交出你們社長的項上人頭，我就饒你們一命。」
是中原中也的聲音。
「小矮子說得還挺像回事。」
太宰治撐著下巴，臉上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急得國木田獨步想給他一拳，問題是又知道他才被槍擊子彈才剛剛取出來，根本沒辦法下手。
其他人倒是迅速緊張起來。
畢竟對手可是奇襲和暗殺的老行家，手裡有著大量的槍支。現在他們出現在這裡，肯定已經做好了准備，為了目標不惜犧牲。
哪怕是傻子都知道，在福澤諭吉受傷昏迷，太宰治也受傷了的情況下和港口黑手黨對抗明顯不理智。
「別擔心。」
金發的女士將自己落到胸前的散發撥到背後。
「交給我吧，照顧好你們的社長。」
「可是……！」
國木田獨步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太宰治一下子拉住了手。
他回頭看著自己不著調的搭檔，眼神憤怒，大有不給我個解釋今天你別想好過的意思。
「放心吧，」太宰治臉色蒼白地笑著，「她背後可是整個歐利蒂絲呢。」
國木田獨步瞳孔收縮，他還以為這個名為艾米莉的醫生是太宰治找來的治愈系異能者，沒想到居然會是來自歐利蒂絲的神秘人。
醫院的大門自動打開。
苗條纖細的身影一步一步從醫院中走出來，直到她停在台階前。
那是一個極其性感又魅惑的女人，嫵媚的眼眸能燃起所有人的欲望。
「我要和你們這次行動的主導者談談。」
她朝著中原中也的方向點點頭，顯然她是知道中原中也的。
「你要和我談什麼？」
中原中也朝前走了幾步，同時操控著重力飛了起來，直視著眼前的陌生女人。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明明人畜無害沒什麼攻擊力，但中原中也就是感到了一股莫名卻又熟悉的壓力。
這樣的感覺持續到看到陌生女人手背上那眼熟的繆斯印記時，中原中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熟悉了。
那是歐利蒂絲的印記。
「你有把握在不傷亡的情況下殺掉福澤諭吉嗎？」
女人微笑著問。
這個問題，別說是中原中也了，就是港口黑手黨裡任何一個人都知道——
沒有。
對上基本全是異能者的武裝偵探社，任誰都沒辦法打包票在不做出犧牲的情況下殺掉福澤諭吉。
相反，他們已經做好了大規模死亡，甚至是異能者死亡的准備。
眼前的女人微笑著，語氣輕快地說：「我有一個兩全之法，不僅不用傷亡，還能將一切結束哦。」
她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取出了一杯盛滿了猩紅色液體的水晶酒杯。
金雕的玫瑰花紋盤繞在上面，隨著她的手部動作，液體在杯中旋轉。
「芥川先生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芥川龍之介神色嚴肅地點點頭，他當時被組合成員襲擊後躺在在聖心醫院裡時，喝了不少這個東西。
「它很有用。」
他迅速朝著幾人說道：「這是不亞於異能請君勿死的存在。」
「沒錯，」女人晃了晃酒杯，液體在陽光下閃著金色的色澤，「我能無限制提供這東西維持你們首領森鷗外的生命，直到你們找到病毒異能的擁有者並且殺死他，你覺得呢？」
她挑眉笑著。
中原中也咬著牙，在得到了芥川龍之介的點頭確定後，他露出一個嗜血的笑。
「合作愉快，中原中也。」
「合作愉快。」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艾米莉·黛兒，歐利蒂絲的醫生。」
兩人的手相握後分開，眼神對視。
「請多指教。」
中原中也回到港口黑手黨的人群裡。
「所有人聽好了，在三天之內找到那個該死的家伙，我要把他壓成碎片。」
是啊，要不是因為擔心森鷗外堅持不到那時候，中原中也更想做的是將那只醜陋的老鼠活活撕碎。
敢下黑手，就得做好死的准備。
第102章
也許昏迷的森鷗外自己都想不到，他會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和福澤諭吉躺在相鄰的兩張床上。
血紅色的藥劑正順著滴管流進他們的身體裡。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尾崎紅葉與武裝偵探社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面對面坐在桌前，相對無言。
只有滴落下來的藥劑在這空間中發出聲響。
這時門被從外打開了。
剛才還一身紅衣的艾米莉換了一身醫務人員穿的衣服走了進來。
金色的長發被精細地盤在腦後，用帽子遮擋起來。
「不用這麼嚴肅。」
她將鎮定劑重新裝滿，頭也沒回地說。
「這可是聖心醫院，你們預想中的戰鬥是不被允許的。」
是的，在談攏之後，雙方的領導者都被送進了聖心醫院，方便艾米莉統一照顧。
這也是港口黑手黨處芥川龍之介之外的其他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入這座神秘且危險的莊園。
畢竟其他強行闖入者現在都在游戲世界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裡是歐利蒂絲，沒有任何地方比這裡更安全。」
將空掉的針管放在擺在床頭櫃面的空盤上，艾米莉端起盤子朝外走，同時她溫聲提醒道：
「你們也抓緊時間休息吧，後面還有的忙呢。」
房門被她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江戶川亂步雙腿交叉靠在桌子上，整個人放松的朝後躺下去，同時用帽子蓋住了臉。
尾崎紅葉則將自己一直不離身的紅傘斜靠在自己身前的沙發上，姿態端莊地坐著，但眼睛卻微微合上了。
艾米莉走過整條走廊，推門進入掛著特殊藥劑室牌子的房間。
裡面沒有醫院裡常見的各種瓶瓶罐罐，相反，它空空蕩蕩的。整個房間只有一扇窗戶，一扇門，以及門窗之間，房間最中央那一盞金色的類似祭壇的東西。
鮮紅如同血液般的藥劑在其中靜靜地沸騰著，不停冒出小泡泡。金色的陽光穿過玻璃窗撒在水面上，落下如同碎金般的光澤。
「這就是傳說中的鎮定劑嗎？」
一只三花貓蹲坐在門口，口吐人言。
艾米莉回頭，臉上掛著一貫的溫柔笑容，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
「中午好，」她停頓了片刻，一字一句說出了來人的名字，「夏目漱石。」
貓咪的影子在陽光下被拉長，一個穿著風衣杵著拐杖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中午好，艾米莉小姐。」
傳說中的異能者有些不滿：「我有兩個很讓人操心的徒弟，所以很感謝你幫忙。」
很顯然，他嘴裡總是讓人操心的徒弟就是現在躺在不遠處病房裡昏迷不醒的兩位首領。
「不過，」他話音一轉，臉上帶上了滿意的笑容，「雖然沒想到你給他們下了迷藥，但這倒是方便了後面的行動。」
艾米莉挑挑眉，眼看著眼前的小老頭隨手摸出一個白色的瓶子，上面赫然寫著安眠藥三個大字。
「該醒的時候自然會讓他們醒的，不是嗎？」
小老頭咯咯高興笑著，他朝著艾米莉點點頭，然後杵著他的拐杖朝外走去，看方向正是兩個首領躺著的病房。
【您不跟上去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嗎？】
系統4313不理解自家宿主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將江戶川亂步和尾崎紅葉迷暈，更不理解她現在不跟上去的原因。
「老師教導學生的畫面有什麼好看的？」
細長的身影逐漸縮水，小馬孩扯著自己的裙子朝外蹦噠。
「小初高大學這麼多年和老師相處的還少嗎？非得去直面一次教導主任教育你人生的意義？」
別的不說，玉千葉對老師有一種天然的敬畏，就和耗子遇到貓一樣，本能害怕。
將門拉上，玉千葉看了一眼躲在牆角陰影裡的夢野久作，無力扶額。
自從森鷗外進入莊園後，夢野久作就這樣了。
他也不去正面做壞事，反而躲在陰影裡一直用詭異的眼神盯著病房的門口，一有人進出就躲進陰影裡。
「說真的，森鷗外是真的不會教孩子，看看給人小孩嚇成什麼樣子了。」
玉千葉癟癟嘴跟系統4313吐槽到。
不過她也懶得管夢野久作，反正在醫院範圍內異能不能生效，夢野久作也做不了什麼。
至於森鷗外，大男人，盯著看又不會掉幾塊肉，夢野久作想看多久看多久咯。
今天的太陽挺好的，在玉千葉看來很適合睡覺。
於是小女孩隨便找了個躺椅往上一趟，下一秒就去和周公聊天了。
所以當她從顛簸中醒來時其實是有點迷茫的。
被人扛在肩頭的小馬孩意識還沒回籠，但下意識感覺自己不應該是這種姿勢也不該在這裡。
她瞪著迷迷瞪瞪的眼睛，過了半天終於看清楚了扛著她的人是誰。
挺六的，她被太宰治從莊園裡偷出來了。
小馬孩一巴掌拍在太宰治頭上，滿臉怒氣。
「你不是去指導作戰了嗎？！你把我偷出來算什麼事啊！」
憤怒的小女孩指指點點，只想現在去暴削太宰治。
但太宰治的臉色很嚴肅，相較於之前甚至更嚴肅。
玉千葉只在很久很久之前尚且還是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臉上看到過這種神色。
於是小馬孩收回了自己高懸的手，講目光轉向了眼前的畫面。
然後她的眼睛瞬間變得猩紅。
透過微型攝像頭傳來的畫面中，中島敦仰面躺在地上，左腿被鋒利的東西活生生砍了下來。
「小千葉，你別激動！」
太宰治在背後急匆匆地解釋到，同時兩只手將小女孩的身子死死箍在懷裡。
「敦和芥川先是遇到了病毒異能者，被病毒異能者的一把，狀態不好又遇上了費奧爾多的侍從……」
小女孩擺擺手阻止了他繼續說話。
她看著芥川龍之介拿著斷腿靠近中島敦的腿，代表著月下獸的光芒開始散發。同時眼疾手快將一根鎮定劑扎進中島敦的手背。
少年蒼白的臉色逐漸帶上紅暈，光芒消失後，他被砍斷的腿也恢復如初。
「那個病毒異能者呢？」
眼看著情況得到控制，小女孩背對著幾人站起來，聲音略顯低沉。
「還在前面的山洞裡。」
雖然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已經完全包圍了這座山，但那群老鼠躲在山洞裡不出來，他們暫時也沒什麼辦法。
「現在得到的消息是費奧爾多和那個病毒異能者都在……」
太宰治話還沒說完，玉千葉就打斷了他：「不用看了，費奧爾多不在這裡。」
那聲音就像萃了冰一樣冷。
她當然知道眼前中島敦會受這麼嚴重的傷是什麼原因。
費奧爾多，那個蒼白的男人，果然還是做到了他想做的事。
可是他並不知道，這一點卻真正踩在了玉千葉的底線上。
沒有家人的小女孩不會允許有人傷害她終於得到的親人。
中島敦以為是玉千葉拯救了他，但對玉千葉來說，他又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他讓玉千葉對這個世界真正有了留戀。
而剛才他被砍斷左腿，就那樣了無聲息地躺在那裡。
這讓玉千葉不由想起了院長奶奶走的時候。
氣氛也是那麼冷，所有人圍在房門前，沒有人說話。
她迷迷糊糊地被推到病床前，老人臉色青紫，帶著死亡的肅穆和絕望，空氣裡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那心地善良的老人最後看了她一眼，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落下了手，嘴角還溢出著血液。
那時候她不懂什麼叫死亡，現在她明白了，所以更不會原諒導致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
「太宰，你知道他在哪吧？」
她回過頭，太宰治的身影早就已經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消失了。
小女孩閉了閉眼睛，看向畫面裡還待在原地的兩人人以及那留在面前的對講機。
「中島敦，芥川龍之介。」
女孩稚嫩但裹挾著寒霜的聲音透過傳音傳到兩人耳朵裡。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殺了他。」
芥川龍之介嘴角勾了起來，雙手成爪，壓低身子，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黑豹。
中島敦也同時壓低了身子，他幻化成虎爪的雙手交叉壓在胸前，紫金色的眼瞳變成了貓科獨有的特殊豎瞳，仿佛鎖定獵物一般盯緊了眼前穿著西裝的男人。
「人虎。」
芥川龍之介突然喊到，對面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卻被突如其來的殺氣嚇得下意識召喚了岩巨人的一只巨掌。
可那岩石構成的巨掌還沒徹底成型就被從中劃開。
伴隨著石頭跌落在地上的巨大衝擊聲，由岩石而來的巨人沒有再能重生，反而空蕩蕩的掛著一只只剩一半的胳膊，看上去有些滑稽。
黑色的羅生門纏繞在中島敦身上，從他右手上開始蔓延。
那黑色的物質不斷扭曲，纏繞，直到最後形成五根鋒利無比且長度相當可觀的黑色長爪。
那便是兩者異能力的結合，只有他們完全相互相信對方才能使用出來的組合技。
月下獸羅生門——黑虎絕爪！
腦袋上纏滿繃帶，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異能者就這樣消散在這讓人熱血沸騰的組合技下。
「說真的，這比我和我雙排那讓人血壓上升的組合寄好多了。」
玉千葉跟系統4313吐槽到。
系統4313迅速回想了一下小女孩與她固排的所作所為。包括但不限於恩斷義絕板，小猴取擦前鋒滿球，椅前博弈震懾，怒搶上掛飛隊友板窗等等……
【所以你們是組合寄，別人是組合技。】
系統4313由衷點評到。
「我知道，」小女孩滿臉滄桑，「但凡沒有那群親愛的隊友，我早就上癲瘋八階了。」
第103章
果然不出玉千葉的預料，那個如同幻夢一樣的男人並不在這據點裡，甚至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來過這裡。
來自音樂家巴赫的《馬太的受難曲》通過廣播在那空曠的地下室裡緩緩回蕩著，仿佛在嘲笑著這從一開始輸給他的所有人。
面目猙獰又蒼白的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站著原地，臉上滿是迷茫和無措。
「滋啦……」
有些刺耳的電流聲從中島敦的手機裡傳出來，接著，女童獨有的嬌嫩聲音通過外放傳來出來。
「太宰治現在應該已經帶著警察抓到你的主人費奧爾多了，你有什麼遺言嗎？」
原本正猖狂大笑的男人瞬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咧開的大嘴，歡喜的神色，上挑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聽到那話的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將他捆起來，速度快的話說不定他還能目送自己的主人被關進特殊關押異能者的監獄呢。這家店的咖啡還算不錯，你說呢？」
明明看不到說話人的臉，可她聲音裡那滿滿的惡意簡直可以凝結成實體，如同一張細細編織的網，鋪天蓋地而來。
「啊！！！」
白發男人如同被即將死亡的困獸，不甘地發出怒吼，他想要反駁，可小女孩的話已經判處了他的死刑。
因為費奧爾多確實在咖啡館裡，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或者說，他認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將太宰治發過來背景為咖啡館，合照伙伴為菲茨傑拉德和阪口安吾的蠢照摁掉，玉千葉把這個討厭的男人拉進了黑名單。
她單方面宣布要和太宰治絕交起碼一天！誰讓他把她從莊園裡偷出來！
系統4313縮在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出。
畢竟太宰治是怎麼把玉千葉從莊園裡偷出來且不驚動莊園自身的警報系統這件事到現在都是未解之謎，何況它前幾天才檢修過……
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信念，系統4313仿佛被夾了嘴，直接開始裝死，只希望它的宿主能很快將一切都忘記。
在下達返回的命令後，小女孩站起來，將手裡莫名出現，正在散發著紫色光芒的圓盤拋起又接住。
細長的影子上出現了兩條仿佛山羊角但卻更尖銳的怪異裝飾。
……
費奧爾多雙手被捆在身後，頭上也被帶著類似白布口袋之類的東西，完全隔絕了他的視線和聽覺。
渾身白色囚服的男人被牢牢束縛在原地，限制異能者使用異能的裝置也在盡職盡責的運行著。
無數的攝像頭藏在黑暗裡，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盯著這個好不容易才抓住的「魔人」。
所有人都不被允許靠近費奧爾多，只有冰冷的機械可以靠近他。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費奧爾多卻能感覺到，有人停在了他面前。
那人略顯粗暴地撤掉了套在他頭上的白色頭套。
費奧爾多垂著頭，略顯長的黑發遮住了臉。
從他的視角只能看見那散發著金光的白色長靴。
明明是修女的衣服，可卻又穿著黑色的絲襪，漏出了一小節白皙的大腿。
順著目光往上看，來人上半身甚至連脖子和手都被白色的布料包裹著。
典雅又聖潔。
白色的長發編做鞭子垂在身側，隨著她俯身的動作落在費奧爾多臉上，然後又滑落到邊上。
一只手揪住了費奧爾多的頭發，強行將他的臉抬了起來。
兩人的眼睛互相直視著對方。
明明是最燦爛的金色，費奧爾多卻感覺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片深淵。
冰冷的指尖順著費奧爾多蒼白的臉頰往下滑，女人低沉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響起。
「沒有下次了，你明白的。」
她的手一點點落下來，細細描繪這眼前人的容貌，然後她埋下頭，在費奧爾多耳邊一字一句地警告著：
「否則我不能保證你還有未來。」
明明這話在費奧爾多經歷的一切中連威脅都算不上，可他卻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髒劇烈收縮起來。
明明女人的手就停在他的臉上，可他卻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又握緊，直到逐漸喘不過氣來。
檢測著他狀況的儀器發出警告的「嘟嘟」聲，禁閉室外傳來人群的喧囂聲。
手離開了他的臉，費奧爾多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可眼睛卻亮晶晶地死死盯著眼前人，語氣裡全是不舍。
「你要走了？」
玉千葉低頭就看見了他那蒼白皮膚上的滿臉潮紅。
wflbb！有變態！
被嚇到的收回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冷哼一聲就消失在那突然出現洞口中。
原本玉千葉還想放兩句狠話，但眼看著有變態，於是她選擇了放棄並且迅速逃竄。
她不怕賽後，但真的怕變態。
於是原本想立威同時警告一下費奧爾多的小馬孩只能先走一步。
告辭.jpg！
踏出通道直撲茶壺，對瓶吹的小馬孩喝到一半，一個被她拉進黑名單的壞男人就推開房間的大門。
「小千葉！」
太宰治站在門口笑得可謂是花枝招展。
他搖晃著自己的手機，看上去有些苦惱：「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但你一個都沒接，他們又讓我聯系你去參加慶祝宴會，所以我就自己進來找你啦！」
男人一下子竄到玉千葉邊上，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問道：「你看我是不是很聰明……」
只可惜話沒說完就被小馬孩一巴掌拍在了臉上，剩下的話都被打回了肚子裡。
「我不去，你們自己好好玩吧。」
小女孩冷漠拒絕，完全無視了太宰治渴望的眼神。
對此系統4313都對玉千葉表示了佩服，畢竟能完全無視太宰治那張俊秀的小臉蛋，可見玉千葉定力確實厲害。
「去嘛去嘛∼」
太宰治拉著玉千葉的手不松開。
因為江戶川亂步那家伙說，如果今天玉千葉不能出現在現場，他就會把之前給太宰治拍的蠢照發給他正在追求的那些漂亮小姐姐們。
於是原本咬死不來的太宰治就昂著頭出現在了這裡。
「我不去，你別惡心我！」
玉千葉義正言辭地拒絕著。
一個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性抱著你的手臂搖晃，這畫面太過唯美玉千葉不敢看。
於是就在兩人推推搡搡之時，地板突然發出了一聲悲鳴。
下一秒，兩人滾作一團掉了下去。
「三，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莊園怎麼會有豆腐渣工程啊啊啊啊啊啊！！！」
小女孩的尖叫聲裡喊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太宰治眼神微凝，但手上卻把玉千葉整個人圈在了懷裡，這樣起碼落下去的時候她不會收到很嚴重的衝擊。
可兩人也不知道落了多久，下落的時間變得非常漫長。
那種可怕的失重感絕不可能是一層樓之間的高度能帶來的。
「砰！」
就在兩人徹底落在地面前，太宰治只感覺自己背後被什麼一拉，然後他的視野就整個翻轉了。
玉千葉穩穩地落在地上，小手高高把太宰治舉起。
開玩笑，她玉千葉可是第五人格玩家，跳個樓都不算什麼！
是的，畢竟游戲自帶設置，不管從多高處落下都不會受傷。
「鐺鐺鐺鐺！超級英雄式落地！請給我滿分！」
小女孩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把太宰治丟開，同時朝著無人處做了一個行禮的動作。
沒人回復，但是腳底下有柔軟的觸感。
於是玉千葉用自己的小腳丫子上下磨蹭了一下，低頭就看見了一張大臉。
然後她下意識一腳踹在了那人臉上。
「有變態偷窺小女孩裙底了！！！去死啊！！！」
真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的臉被一股巨力襲擊了。
他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脫離了身子，頭骨和脊骨仿佛斷開了一般，朝著遠方飛去，卻又被牽連著的皮肉固定在原地。
然後又是幾腳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只能說幸好他是個咒靈，不然當場就得駕鶴西去。
剛剛才結束戰鬥，被七海建人用自己的大招十劃咒法磨成碎片才剛剛修復好身體的真人狀態並不好。
雖說他是咒靈，擁有著人類無法擁有的恢復能力，但遇上那樣嚴重的破損，修復也是需要時間的。
而現在突然出現的小孩子，對他來說正好是最好的補藥。
他本就軟綿綿的手開始拉長試圖握住正在往外跑的玉千葉，但另一只溫熱的手卻先一步抓住了他。
「真惡心，你不是人類吧。」
俊朗的男人溫和笑著，眼睛裡有著好奇，有著考量，但唯獨沒有恐懼。
「你怎麼敢觸碰我？」
真人咧嘴笑起來，反正他都要吃人，先吃這個還是先吃那個小孩並無區別……？
終於發現自己的咒術已經無法使用的真人臉上露出了恐慌。
雖說是因為人性而出現的咒靈，但真人的誕生也並不久，太多東西他還沒學會，所以現在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而已經回過神來的小女孩看著他赤裸身上的縫合線，雖然太宰治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但玉千葉還是看到了。
被大手蓋住的小鼻子同時吸了吸，聞到了空氣裡殘余的某些特殊味道。
「娜娜米！」
她突然大喊道，然後小鼻子又皺了皺。
「太宰，這家伙是咒靈！別把它放跑了！」
眼見情況不妙，真人想要逃走，卻無法施展術式，而且身體的恢復仿佛也隨著術式無法施展而遲緩了下來。
太宰治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大堆繃帶，臉上帶著惋惜將他捆了起來。
「真是可惜我的繃帶了。」
被捆得結結實實嘴上還被塞了塊磚的真人什麼話都說不了，某個小女孩還在使勁戳他的小腿。
畢竟第一次見到人形的咒靈，玉千葉怪好奇的。
太宰治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牌子，將自己的疑惑收斂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直接跑到了東京，但既然已經來了，也就隨遇而安了。
「我們帶著他去咒術高專吧！」
戳夠了的小女孩站起來，將自己的手機翻出來，同時嘴裡喃喃自語。
「怎麼會有長成人樣的咒靈啊，被五條悟打一下會不會死啊？可是死了又很可惜啊，畢竟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長成人樣的呢！」
系統4313同情地看了一眼真人。
畢竟被玉千葉盯上的，基本都沒有好下場，尤其這還是個反派。沒命是板上釘釘了，就看屍體能不能是完整的了。
第104章
兩人一咒靈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真人和七海建人的戰鬥甚至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地震，而兩人戰鬥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片荒蕪和殘骸。
玉千葉點燃太宰治遞給她的火柴，小小的火焰落在那些被真人改造的已經沒有人樣的人類殘骸上。
火星瞬間爆燃，以不可阻擋的姿態將一切吞噬。
然後小馬孩伸出腳猛地狠踹了真人一腳。
連太宰治這種黑泥精看見那慘烈的情況都差點吐出來，可見那畫面多麼慘絕人寰。
無數的普通人就因為真人的好奇心而被改造的完全失去了人形。有變成肉山的，有被捏的只剩小拇指大小，甚至還有的只剩下薄薄一層……
那一幕仿佛人間煉獄，甚至比戰爭過後的戰場還要慘烈和可怖。
於是原本還掛著笑容的玉千葉抓著真人的頭就往地上狠狠砸了下去。
普通人的性命被如此蔑視，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容忍的。
「你現在可以考慮自己的死法了。」
這是玉千葉在真人昏迷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由於異能的原因，太宰治不得不捏著鼻
子提溜著已經昏迷在地上的真人。
而為了趕時間，也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小女孩的身形開始拉長，祭司菲歐娜·吉爾曼出現在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嘴角勾了起來，顯然玉千葉不瞞著他變身的行為極大的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那個只見過一次但卻在腦海中無比清晰的黑洞隨著祭司的動作出現在兩人面前。
詭異的紫色豎瞳在黑洞中無意識地四處轉動，看上去非常詭異。
但想著玉千葉絕不會傷害他這個念頭，太宰治帶著真人跟著跨進了黑洞。
其實沒什麼感覺，就是眼前一黑一亮，兩人就換了個位置。
不遠處是刻著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幾個大字的門牌。
太宰治正想說話卻被玉千葉拉住了手，下一秒，兩人就被無數人包圍了，領頭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嚴肅的中年男人。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闖入高專境內？」
男人率先發話，背後站著幾個玉千葉有點眼熟的人，以及那只非常眼熟的熊貓。
「我找五條悟。」
玉千葉也懶得廢話，直接將真人往前一踹，被捆成粽子的真人撲倒在高專教師團面前。
「我想這是應該由你們來處理的東西，畢竟這可是——特—級—咒—靈。」
被刻意放緩的話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和肅殺，還有對執法者無作為的憤怒和陰陽怪氣。
被嗆了一下的夜蛾正道動動嘴唇，卻遲遲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玉千葉張望了一下，沒看見那個眼熟的白色羽毛球，這讓她不免有些遺憾。
不過玉千葉在遺憾，高專其他人卻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被捆成粽子嘴裡還塞著一塊磚的家伙確實是咒靈，但眼前兩人明顯也不是咒術師。那麼問題來了，他們是怎麼看到，並且還抓住評級這麼高的咒靈的？而且聽這個陌生女人的話，明顯還和五條悟很熟悉。
——所以悟那個混蛋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招惹了漂亮的女孩子嗎？
——他沒提到過，我一直以為他會孤獨終老，就他那個連狗都討厭的性格……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作為為數不多和五條悟關系最近的人其中兩個，連他們都不知道五條悟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漂亮的大美人，更何況是對五條悟本就一知半解的其他人。
「既然他不在，我……」
一陣風刮過，玉千葉話沒能說完，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力襲擊了。
堅硬的仿佛石頭的手臂從背後把她箍在了懷裡。
玉千葉覺得自己靠在了那種陡峭堅硬的頑石上。除了後背傳來的熾熱感告訴她後面那是個人之外，只靠觸感她真的會以為她靠在石頭上。
「你回來了……」
她聽到了五條悟有些哽咽的聲音。
但這不像是五條悟會說出來的話，畢竟就那個天天開心的二傻子，怎麼可能會這麼難過？而且她耳朵好癢哦！
果然，她扭過頭就看見了已經仰著臉笑得「花枝招展」的五條悟。
「好久不見啊∼小千葉∼」
他的眼睛被黑色的絲帶蒙著，頭發也由此被束縛起來，遠看就像個白色羽毛球。
那雙漂亮到極致的眼睛被遮住了。
玉千葉有些可惜，不過臉上表情不改。
這個畫面除卻女人用手將五條悟的腦袋推開之外，和偶像劇裡的畫面簡直一模一樣，只可惜玉千葉一巴掌狠狠呼在了五條悟的帥臉上。
只能說，小女孩巴掌之下，眾生平等。
管你是帥哥美女，打了就打了，總不可能還得挑個日子吧。
兩三下從五條悟懷裡掙脫出來，無視了太宰治和五條悟之間的眼神交鋒，玉千葉又踢了踢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真人。
「這東西怎麼處理？」
五條悟剛剛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全新的陌生咒靈。
特級的等級，人類的外形。
五條悟有些頭疼，如果他沒猜錯，咒靈大概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正在瘋狂成長。
本來現在的咒術界就並不平衡，甚至可以說算得上一句內憂外患，可現在咒靈卻又在成長。
現在的咒術界很難去抵抗這些加速成長的咒靈，這就是五條悟的結論。
五條悟確實強大，但他終究只是人。他自己總將無敵放在嘴上，但無論是之前玉千葉失蹤亦或是夏油傑背叛，他都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那已經不是單靠實力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不過按五條悟的性格，他倒也並不喪氣，反而笑嘻嘻地伸出腳，一腳把真人的腦袋踩進了地裡。
無視了夜蛾正道怒吼著讓他小心不要亂搞破壞的聲音以及青石板裂開的聲音，五條悟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空著的手一用力就攬著好久不見的小馬孩朝外走去。
「先去吃東西吧！我為了趕回來連甜品都沒買呢！」
「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是那個甜品腦袋啊！」
幸好玉千葉夠義氣，順手還把站著一邊的太宰治一起拉走了。
夕陽下，三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只留下滿臉黑線的咒術高專其他人。
幸好他們早就在那漫長的時間裡習慣了五條悟的脫線和不靠譜，也不需要多說什麼，每個人都開始做起自己該做的事。
*
中國有句古話，叫「有緣千裡來相會」。而現在，太宰治和五條悟對這句話有了十分深刻的理解。
尤其是在教導學生這件事上，兩個沒有師德的男人有著高度的共同語言。
按玉千葉的話來說，這倆家伙叫狼狽為奸。
尤其是現在被五條悟整個人箍在懷裡的小馬孩在數次掙脫無果後，一拳砸在了五條悟的左眼上，給那張俊臉留下了一個紫到發黑的熊貓眼。
「給你解釋很多遍了，又不是我想離開的！你有啥好哭的？」
小馬孩氣急敗壞地怒吼著，眼前是揉著眼睛看上去委委屈屈的五條悟。
坐在一旁的太宰治摩挲著下巴，過了半天，他突然感慨道：「小千葉你現在就像個不負責任的渣男。」
然後渣男的小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右眼上，大小力度和五條悟臉上一模一樣，完美對稱。
坐在最邊上的虎杖悠仁話都不敢說一句。
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孩拳打五條悟，腳踢太宰治這個畫面簡直太美好了，這讓他感到了由衷的敬畏。
「對了，悠仁。」
被玉千葉鎮壓在屁股下的五條悟努力伸出手，望著自己坐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學生。
「你說那個叫吉野順平的男孩也有看見咒靈的能力？」
虎杖悠仁趕緊點頭，今天他和順平在外面聊天的時候，順平突然就能看見之前看不到的咒靈了。
雖然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結果就是順平擁有了咒力，並且能看到咒靈了。
而這樣的人才，咒術界肯定不會放走的。因為自己打私心，於是在報告提交之前，虎杖悠仁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五條悟。
但當時五條悟忙著回去抓好不容易出現的小馬孩，只得暫時放在後面。而現在，他終於從自己的腦子裡把這個消息找了出來。
「哦∼∼」
五條悟拉長聲音，准備逗逗自己的愛徒。
「那我一會就跟那些老橘子們說一聲，讓他們去接觸一下順平同學……」
腹部被猛烈一擊，五條悟停住了嘴。
抬起頭，是小馬孩不善的眼神，滿眼五條悟你變了，你居然和老橘子同流合污的不敢置信。
五條悟大笑起來，同時直起了身子，小馬孩順著就滑到了他的懷裡。
「別擔心，悠仁。」
他眨了眨自己漂亮的左眼。
「老師會處理好一切的。」
虎杖悠仁看著那熊貓眼對著自己拋媚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他很相信五條悟，也認為他一定能做到，但這個畫面確實太奇怪了。
無敵的老師被一個小孩暴揍什麼的……
虎杖悠仁搖搖腦袋，把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丟出腦海。
眼前是老師和他的朋友們「其樂融融」的投喂畫面（指小馬孩往五條悟嘴裡塞大蔥，旁邊太宰治笑得快要滾到地上去）。
——要是每天老師都能笑得這麼開心就好了。
虎杖悠仁埋著頭，往嘴裡塞了一口肉。
第105章
虎杖悠仁非常好奇那個突然出現，並且表現的和五條悟非常熟稔的的小女孩。
外表不會超過五歲，但卻能天天把五條悟按在地上摩擦的狠人。除了名字，好奇的小腦虎對她一無所知。
不說話乖乖坐在那裡的時候就像個大型真人手辦，但一張嘴就會破壞那唯美的氣氛，動起手來整個別墅雞飛狗跳。幸好因為五條悟夠有錢，這別墅占據位置極大，周圍沒住人。否則按五條悟三天挨小打，五天挨大打的動靜，這裡早就被警察登門拜訪了。
眼看著五條悟現在又被小馬孩按在地上，雙手被反壓在背後，而小馬孩則居高臨下的看著五條悟手機裡的消息。
「京都姐妹校交流會？真土的名字。」
玉千葉滿臉嫌棄的看著屏幕上這個奇奇怪怪的名詞，隨手把手機拋到五條悟的手上。
她倒是提醒了五條悟，不能再在別墅裡「醉生夢死」了，今天得把悠仁帶回高專。
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直起身子，雙腿隨意的擺在榻榻米上，伸出手攔住了試圖離開的小馬孩。
「小千葉∼小千葉∼」
玉千葉滿臉黑線的看向人間油悟，小巴掌也同時抬了起來，大有你不給我解釋為什麼惡心的原因的話，下一秒這個巴掌就會拍在你頭上的架勢。
「我們去玩吧∼求求你了∼求你了∼∼」
「女高生」眨巴著自己漂亮的眼睛，滿臉請求的說到。
眼前小女孩嘴角肌肉抽動了下，她扭開臉，同時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於是明明還把自己掛在別墅外古木上的太宰治也莫名其妙坐上了車。
他剛剛才把繃帶纏繞成足以懸掛一個成年男性重量的粗細啊豈可修！
但迫於小馬孩側身一掃的威壓，太宰治選擇了乖乖坐在車上。
原本玉千葉也不想帶他，但在第十次把太宰治從別墅區的河道裡提溜出來、第二十次把他從樹上解救下來、第十五次把毒蘑菇從太宰治的蘑菇籃子裡拿出來後，太宰治這個逼崽子再也不能離開玉千葉超過五十米的範圍。
玉千葉可不想帶著一坨屍體回去。
最多帶一壇骨灰，甚至半途就給他撒了。
小馬孩冷冰冰地想，同時把試圖將上半身整個伸出車窗外感受新鮮空氣的太宰治扯了進來。
「國木田真慘。」
她真心實意地說，並且准備在回去的時候給國木田獨步帶一件珍貴的伴手禮。其他人都有，太宰治就算了，沒把太宰治揍死已經是她足夠仁慈和寬容了。
什麼叫刀子砍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什麼叫痛，玉千葉已經在太宰治處領教過了。
一邊鎮壓太宰治，一邊按住試圖跳車去買大福的五條悟，玉千葉的臉越來越黑，烏雲實體化在她頭頂聚集。
坐在前面的虎杖悠仁不停回頭，試圖勸解後方三人，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眾所周知，一味地忍讓不是玉千葉這個受氣陰陽，賽後報仇的第五人格玩家的性格。
「砰！！！」
「砰！！！」
接連兩聲巨響從車座後方傳來。
虎杖悠仁著急忙慌地回過頭，就看見兩個成年人眼冒金星地頭靠在一起，大概還得再暈一段時間。
中間小小的空位上盤腿坐著正在拍手的小女孩。
「唔……」
虎杖悠仁吞了吞口水，已經不怎麼能動的腦子轉了轉：
「好頭！」
少年僵硬著在小女孩的注視中轉回自己的身子，目不轉睛的直視著前方。
玉千葉也不會為難這個聽話的好孩子。
將兩個加起來心理年紀不超過三歲的大孩子擺好姿勢，車廂內終於陷入了安靜。
系統4313：就是有點太安靜了，連呼吸聲都快聽不到了喂！
在一片寂靜中，車很快開進了咒術高專的範圍，五條悟同時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然後玉千葉就眼睜睜看著五條悟忽悠虎杖悠仁坐進了那個黑箱子，據說是給高專准備驚喜。
玉千葉癟癟嘴，內心吐槽：驚喜不見得，驚嚇還差不多吧。
太宰治暈暈乎乎地靠在她邊上，但目光一直注視著忽悠自己學生的五條悟，以及被忽悠了還很開心的虎杖悠仁。
「我打賭悠仁一會兒會挨打。」
玉千葉開口說到，眼睛注視著推著小推車逐漸遠去的五條悟，太宰治則贊同的點點頭，然後小馬孩一拳揍在他肚子上。
一朵泛著詭異綠色的蘑菇從太宰治嘴裡噴了出來。
「三，」玉千葉拉拉著臉蛋，滿臉不愉快：「如果我犯了錯，請讓上帝來指責我，而不是讓太宰治來折磨我。」
這太宰治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問題玉千葉又不能下死手，只能讓他一直在自己的雷點蹦迪。
哪天太宰治被套麻袋敲了磚頭，別奇怪，動手的肯定是玉千葉，可能中原中也會趁亂踹兩腳也說不定。
高專中的參天蔽日的大樹在兩人臉上投下一陣陰影，甚至有些不符合季節的陰冷。
「哇，這裡居然有老鼠！真好玩！」
太宰治突然大喊道。
玉千葉的目光從樹林中移開，同時一腳將已經快被太宰治抓進手裡的老鼠踢走。
「你能不能講點衛生？你知不知道老鼠有多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段時間不洗手然後用髒手搓眼睛得了針眼。」
太宰治悻悻收回自己的小髒手背在身後，被小馬孩追著洗手去了。
兩人的聲音很快消失在原地。
過了很久，一個陌生的粗壯影子出現在樹林的倒影中。
詭異的沙啞女聲在空間中傳蕩。
「已經進入高專範圍了，但我好像被發現了，怎麼辦，漏瑚？」
在花御沒注意的陰影處，兩雙冰冷的眼睛同時注視著她。
「需要把她抓起來嗎？」
太宰治靠在樹上沒個正形。
玉千葉搖搖頭，朝著五條悟離開的方向走去，同時拋下一個問題。
「她是來偷東西的，偷了東西該去哪？」
太宰治勾起嘴角，顯然玉千葉的選擇很符合他的想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只抓一個花御可沒什麼用，要抓就一網打盡，斬草除根。
冷光閃過他鳶色的眼眸，男人抬起頭，卻只看見已經走遠的小馬孩，於是他連忙跟了上去。
太宰治可不想再被玉千葉用那個難聽的擴音器在耳邊循環一萬遍了。
為什麼難聽，因為玉千葉隨便在大街上找了個大爺讓他幫忙錄了一句念叨太宰治的話。
這對太宰治來說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被循環播放幾次後，他整個人都乖巧了很多，雖然每天都在試圖朝氣的自殺，但人確實好了很多。
起碼小馬孩去河裡提溜他的時候，他褲子還沒濕。
對此，系統4313表示：您對太宰治的要求已經如此低下了嗎？！
兩人走到目的地的時候，正好看見五條悟彎著腰在和一個身上皮膚仿佛樹皮一般的老人說話，嘴角高高揚起，全是嘲諷和挑釁。而老人也因憤怒睜大雙眼，血絲布滿眼睛，仿佛下一秒他的眼珠子就會滾落出來。
氣氛十分劍拔弩張。
而一旁的虎杖悠仁果然不出玉千葉所料，正在單方面挨打，還是多人混合打。
嘈雜過後，終於到了交流會的時間。
夜蛾正道目光掃過對他招手的小馬孩時，差點沒能穩住自己嚴肅的表情。
這小祖宗怎麼又來了？！
他現在都還記得十年前玉千葉走丟後五條悟回到高專時的喪氣模樣。
永遠高高在上用下巴看人的天之驕子，自認為天上天下唯他獨尊的五條悟像只失去伙伴的小狗，只能憤怒卻無力的怒吼著。
而那段時間，為了緩解悲痛，五條悟給高層搞了不少麻煩。
雖然他的難過並沒有消減多少，但高層的老橘子們卻難過了很久。
也算得上是一種等量代換了，畢竟五條悟開大不用藍。
雖然也不知道這交流會要打幾天，但不妨礙喜歡看熱鬧的小馬孩留下來看比賽。
第一天的比賽是團體戰。
將附帶著咒力的眼鏡帶上，太宰治抱著小馬孩聽著廣播裡傳來的聲音。
第一天的團體賽是一場緊張刺激的咒靈討伐競速賽。
玉千葉對緊張刺激保留意見。
畢竟對她來說，最緊張刺激的事情就是拿修機位開局撞臉傑克。
她一個傑克速溶懂什麼叫遛鬼嗎？
廣播裡還在傳來比賽的規則。
獲勝的條件是優先拔除指定區域內的二級咒靈。
事情到這裡都暫時沒能提起玉千葉的興趣，直到夜蛾正道嚴肅的聲音說出那隱藏的規則。
「妨礙行為是允許的……」
後面玉千葉就沒再聽了。
「真有意思，」她往太宰治嘴裡塞了一根酥酥脆脆的手指餅干。
「沒有規則，這不就允許殺人嗎？」
她可沒忘記之前京都咒術高專的其他人盯著虎杖悠仁那要殺人的眼光，以及那老頭嘴裡的話。
「兩面宿儺的容器。」
「哼。」
小馬孩冷冷哼了一聲，沒能得到太宰治帶著關懷。因為他正在往嘴裡倒著旺仔小饅頭，空不出手也空不出耳朵。
雖然和虎杖悠仁相處不多，也並不熟悉，但不妨礙玉千葉覺得他是個好孩子。
更何況，他還是五條悟的弟子。
「你准備怎麼辦？」
太宰治咬著一嘴旺仔小饅頭詢問到，卻只得到了玉千葉冰冷的目光。
「殺了便是，有什麼好說的？」
第106章
因為五條悟，玉千葉和太宰治兩個非咒術界的成員也成功擁有了兩大高專領導人集合之處的房間裡的一席之位。
投放的大屏上倒映著咒術高專後山樹林中正在發生的一切。
前方是巨大的兩個話筒，連接著整個高專所有的擴音設備，一切命令都會從這裡發出。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正想嘲諷坐在他面前的庵歌姬，下一秒，一個過於甜膩的東西被塞進了他嘴裡。
定睛一看，是不知道剛剛跑哪去的小馬孩，現在正盤腿坐在他大腿上，小手正往他嘴裡塞著不止從何而來，但加了三倍糖霜的甜甜圈。
五條悟滿臉感動。
「小千葉你果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玉千葉皺眉，怎麼連吃的都堵不住五條悟這張碎嘴。
於是她暴力將空著的左手的甜牛奶全倒進了五條悟嘴裡。
高個男人也不嫌棄她粗魯，反而咕嚕咕嚕把牛奶喝完，同時把甜甜圈也塞進了肚子裡。
然後他長手一撈，調整了下坐姿，把小女孩固定在了自己懷裡，嬉皮笑臉地低下頭跟她咬耳朵。
旁邊的庵歌姬滿臉震驚。
她雖說也喜歡對著五條悟大喊大叫，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五條悟的恐怖。那些小打小鬧都是在不過分接觸五條悟的情況下完成的。
沒有人，甚至哪怕是五條悟的老師，現在的東京咒術高專校長夜蛾正道，也不敢真正激怒眼前這個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樣子，滿臉討好的男人。
但那個陌生的小女孩卻當著所有人都面，伸出小巴掌，對著想蹭她臉蛋的五條悟就是一個無情鐵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不大的房間裡徘徊，所有人停下了交流，連大氣都不敢喘。
哪怕是之前和五條悟起爭執的老人都噤了聲。
可預想中的怒火並沒有來臨，只有五條悟那討好的聲音，以及小女孩甜美但憤怒的怒吼。
「你休想拿我臉擦你的嘴！五條悟你這個狗登西！」
下一秒，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臉蛋上就落了幾顆甜甜圈屑，粉粉的巧克力在那張素白的小臉上顯得尤為明顯。
一只腳毫不客氣地踹上了帥氣老師五條悟的左臉蛋，雖然那小腳丫子還沒五條悟臉長。
玉千葉本人現在就是非常的後悔，早知道她就不過來了。
長辮蓋住半張臉的漂亮女人撐著下巴，紅唇勾起，看著眼前的混亂笑得意味深長。
雖說五條悟付了足夠多的錢，但能看他吃虧還是很讓人高興的。
但在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的瞬間，五條悟的眼睛冷了一瞬。
小女孩急促但口齒清晰的話已經全部落進了他的耳朵裡。
「特級咒靈進高專了，他們要殺虎杖。」
大手揉了揉小女孩燦爛的金色長發。
五條悟略微低下頭，壓低了嗓子：「小孩子高高興興地玩就好了，有我呢。」
雖然五條悟這人平時不正經，滿嘴跑火車，但到關鍵時刻確實是最靠譜的那一個人。
畢竟這可是懸賞幾十億出門都不帶保鏢的狠人啊。
得到了五條悟的回復，玉千葉放松了身體，將自己整個縮在五條悟懷裡。
別說，跟個烤火爐似的，特別暖和。就連她冰冷的皮膚都變得有些灼熱了。
由烏鴉投影而來的畫面上果然發生了改變。
原本正和虎杖悠仁打的難舍難分但占據了絕對上風的東堂葵似乎問了些什麼問題，在悠仁回答後，他居然停下了攻勢。
可下一秒，和他同所學校的其他人卻聯手對虎杖悠仁發動了攻擊。
就在萬分危險之時，剛剛凝神停頓的東堂葵拍了拍手，虎杖悠仁便脫離了被圍攻的危險。
「那就是他的咒術，不義游戲。」
五條悟摩挲著懷中小女孩柔順的發絲，刺骨的冰冷從懷中的身體裡傳來。
他抱著的不像個活人，更像個能動的瓷偶娃娃。
——……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小千葉。
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有太多謎題還沒解開，可一切最終還是化為了嘴邊泄出口的嘆息。
能活著回來就很好了，總比傑現在生死不知，連屍體都找不到要好得多。
他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
屏幕上的畫面中只剩下東堂葵和虎杖悠仁，兩人拳拳見血地對打著，仿佛是對方最厭惡的仇人，但臉上的表情卻又帶著明朗和喜悅。
很奇怪的兩個人。
玉千葉對此評價道。
不再想看這兩兄弟互毆了，玉千葉抬起頭，想在大屏上找其他人的看看。
可就在這時，所有的畫面同時被中斷了。
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操縱這些烏鴉的冥冥失誤了，但這顯然不可能。那麼就只剩下第二條，所有的烏鴉，都在一瞬間被殺死了。
五條悟和玉千葉同時抬起頭。
他們來了。
獲得了一整個沙發的太宰治換了個姿勢，繼續自己深層次的睡眠。
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沒睡在那搓繃帶，沒想到還沒試過就被玉千葉抓了出來，他現在困死了。
廣播室所有人都沒因為這意外躁動了起來，兩所高專的老師同時往後山的方向奔去。
「你也去吧，別擔心我。」
小馬孩對著五條悟招了招手，乖巧地坐在原地。
於是五條悟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雖然很擔心玉千葉，但樹林裡還有著他大腿上學生，未來咒術界的希望，他們不能折在這裡。
太宰治長睫動了動，睜開眼，廣播室裡哪還有其他人。
於是他翻了個身，繼續陷入甜美的夢鄉。
周公是他唯一能接受性別為男的約會對像。
鋒利的刀刃在石板路上劃過傳來的刺耳摩擦聲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蔓延。
被困在黑帳之外的五條悟回過頭，看見了一個極其高大的影子。
五條悟身高一米九，已經算是正常人類中最高的那一類人。可眼前皮膚泛著不正常藍色的男人，卻還比他高處很多。
他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型山峰，身上插著管子，連接著背後如同膠囊般的物件。
皮膚上交橫蔓延著讓人驚心的詭異縫合線，仿佛他整個人都是被重新縫起來一樣，渾身上下都帶著人為改造後的痕跡。甚至連他的頭顱都仿佛曾經被打開後又重新被一針一線縫合，只留下那觸目驚心的痕跡。
而最醒目的，是那比他還要高的巨型長刀。
不僅長，還非常寬。
刀柄上帶著齒輪，底部有著鋒利的尖勾，用一顆鏽跡斑斑的螺絲固定著。
寬刀明亮如鏡，甚至能倒映出天空和太陽。
但很奇怪，他並沒有對五條悟散發出任何殺氣。
是的，這樣一個肅殺危險的人造人類，顯然目標並不是五條悟，而是黑帳後的東西。
「在我進去前，拜托你了。」
當神秘男人路過五條悟時，五條悟低聲說道。
他將自己學生的安全托付給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因為他看到了男人背著的機械器具上印刻著的繆斯印記。
「珀西。」
低沉，沙啞，如同風箱拉動般的聲音慢慢回復道。
珀西的身體穿過黑帳，只留下緊緊皺著眉的五條悟。
支起黑帳的人做了一些事，讓這個黑帳對除了五條悟外的所有人都可以進入，但對五條悟來說，這卻是無比堅硬的牢籠。
哪怕是他，想要暴力破開這座黑帳也得話費一點時間。
但黑帳中的學生可等不了那麼久，畢竟他們面對的可是完全陌生的特級咒靈。
雖然和漏瑚那個火山頭對戰中他輕輕松松地打敗了漏瑚，還扯下了他的頭，但不是每個人都是五條悟。
那個火山頭的咒力可不是普通特級咒靈能比的，甚至他比之前的夏油傑還要強。
也就是遇上了五條悟才會倒這大霉，要是遇見其他人，肯定是血濺當場的下場。
而今天入侵的咒靈大概也和那個火山頭是差不多的實力。
在這樣的絕對差距下，就憑那些一級和准一級咒術師，想要護住二級及以下的其他人，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所以五條悟只能將他們托付給突然出現的珀西。
他已經失去過最重要的人兩次了，絕不想再失去第三次。
思及至此，五條悟加大了咒力輸出，想要更快打破黑帳，前去支援他的學生。
*
就在狗卷棘口噴鮮血，無力跪下，而神秘咒靈已經對他伸出手的一瞬間，一點寒芒閃過。
那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黑影，伴隨著劇烈的破空聲，從高空中跳劈而來。
和神秘咒靈同樣高大甚至更勝一籌的「完美人類」握著刀，砸在了幾個學生面前，將他們和咒靈分隔開。
身上包著一塊布的神秘咒靈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沒受到任何傷害。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左邊變得空空蕩蕩的。
「砰！！！」
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
花御扭頭去看，卻看見了已經被連著胳膊砍下的，距離她眼睛不超過30釐米的花苞。
不對，她有些納悶，自己怎麼會離花苞這麼近呢？
伴隨著視角的移動，她看見了自己的身體，整個左半邊身子都空空蕩蕩的，脖子上也空空的。
而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緩慢擦著刀。
——她的頭掉下去了。
花御突然明白了。
雖然是人類對森林的恐懼而誕生的咒靈，花御卻並不十分擅長自愈，尤其做不到和真人一樣，哪怕是轟成灰都能活。
如果她的頭也被毀掉，她會真正死在這裡。
而失去身子代表著她會虛弱很長一段時間，就和漏瑚一樣。
——跑！
逃走的念頭刺激著她已經不清醒的大腦，花御下意識用最後的咒力施展咒術將自己的頭顱影藏起來。
她還不能死在這裡。
就算是死，她也得把這個消息告訴漏瑚。
咒術師中又出現了一個「五條悟」。
勝利的天平已經徹底轉向人類。
第107章
從中斷裂又被縫好，只剩下瘡痍的大手手心向上張開，一片脆弱的花瓣緩緩落在手心上。
無數的淺粉色花瓣隨著突如其來的狂風旋轉著，腳下的土地上開滿了無數的嬌弱的花朵。
世界一瞬間變成了花的海洋。
清新香甜的花香味在空氣中蔓延，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迷惑人心的香味嗎……」
珀西感嘆般嘆息道，手中的巨刀卻高高舉起，對著前方就是隨意的一砍。
巨刃破開空氣，卻只來得及斬斷脆弱的花瓣。
「她逃走了？」
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最先恢復過來的虎杖悠仁用力搖搖頭，只能看見博士徒勞無功的一刀。
而同時，籠罩了整個後山樹林的黑帳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漂浮在半空中的白發男人已經掀開了眼罩，如同天空般美麗的眼睛已經朝著眾人的方向看了過來。
「老師！」
虎杖悠仁努力朝著五條悟的方向揮手，可背後一陣巨浪差點把他掀翻。
等他穩住身體回過頭，哪裡還有剛才那個怪人的蹤跡。
「誒？」
少年撓撓頭，有些不解。
睡得正香的太宰治卻感覺自己被狠狠踹了一腳。
他迷迷瞪瞪睜開眼，眼前是剛剛不見蹤影的小馬孩，但臉色十分陰沉。
「啊∼」
他伸了個懶腰，張著大嘴打了個哈欠，然後又揉了揉眼睛，這才有時間來關心一下眼前即將爆發的玉千葉。
「發生什麼事了？」
小馬孩臉色不虞，聲音也十分冰冷。
「他們跑了。」
這下輪到太宰治感興趣了。
什麼東西居然能從玉千葉的追擊下逃走？就連他這個精通暗殺的大師都沒辦法逃過玉千葉的眼睛，那些咒靈是怎麼做到？
看來得問問，他眼珠子轉了轉，迅速下定了決心。這樣下次去自殺的時候玉千葉就找不到他了！
不知道太宰治腦子裡想了什麼但看他表情就知道沒憋好屁的小馬孩怒上心頭，將不靠譜的成年男性單手扯了起來，陰惻惻地警告道：
「你這兩天最好別想著自殺這事，否則我就往你鼻孔裡塞臭襪子。」
這對太宰治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
他只想充滿朝氣的自殺，並不想被臭襪子憋死。
迫於淫威，他不得已點點頭，看上去就和被欺負的小媳婦似的，整個人委委屈屈的，讓人只想再給他一巴掌。
五條悟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小馬孩滿臉陰沉像個□□大佬似的坐在前面，太宰治則滿臉委屈，可憐巴巴的縮在沙發角落。
仿佛被強盜強搶上山送給寨主的壓寨夫人。
看著完好無損的兩個人，尤其是玉千葉，五條悟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揉了揉小馬孩柔順的頭發，同時坐下來霸占了另一張沙發，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聊天般說道：
「很可惜，讓他們逃走了。」
「很正常。」
太宰治也放松了身體，看似輕松的搭話道：「他們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沒想著要和你正面對決。」
剛才五條悟強行破開黑色罩子飛到天上的畫面可還歷歷在目呢。
其他人都能輕易進入那黑色結界的範圍中，只有被其余人公認為最強的五條悟被困在外面，想必從進攻的一開始，他們沒打算和五條悟正面對上，或者說，他們一開始就准備好逃走了。
「就這麼輕易逃走的話，他們來這裡干嘛呢？」
太宰治靠在沙發背上，將手機拋起又接住，視線也隨之上下：「總不會是為了來看你們的交流會班辦的怎麼樣的吧？」
他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瞬間點醒了五條悟。
出動那麼多詛咒師，甚至還來了這種等級的特級咒靈，如果只是為了來找這些孩子的麻煩的話，這未免太興師動眾了，而且他們撤離的速度太快，根本不像是接到殺人命令的樣子。
「說不定，」太宰治頓了頓，嘴角勾了起來，「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你們哦∼」
——不是我們？
五條悟腦海飛速轉動，咒術高專中除了咒術師還剩下什麼？
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很顯然，他想起了咒術高專中被秘密關押和保管的那些東西。
特級人形咒靈——真人，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六根手指，以及同樣是特級咒物的『咒胎九相圖』1∼3號。
五條悟的手指越握越緊。
雖然很清楚這些東西都被天元的結界術特殊看管著，但天元也並不代表真正的全知全能，如果那些咒靈真的找到辦法瞞過天元並偷走了這些東西……
五條悟猛地站起來，只留下一句我很快回來就匆匆離開了。
「你覺得他們目標是什麼？」
太宰治靠在沙發上，整個人懶洋洋地沒個正形。
「一些能夠徹底顛覆咒術界的東西吧。」
比如那燃燒千年的黑色火焰。
在和虎杖悠仁見面的第一天，玉千葉就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靈魂深處不屬於自己的黑色陰影。
那是千年前的獨裁者，兩面宿儺的靈魂。
「真有趣。」
太宰治透過窗戶望著秋風中吹過的落葉。
早已變黃的樹葉根本無法抵御這突如其來的狂風，只能被迫卷攜著隨風飄動，最後落到地上，靜靜等待腐爛。
代表死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雖說從五條悟嘴裡早已得知咒術師的死亡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可真當看見死者，尤其是面目全非的死者，玉千葉也不會不免難過。
太宰治敏銳地感知到了小小身體的顫抖。
他伸出手，將小孩攔進懷裡，大手落在她控制不住顫抖的肩頭。
「我錯了，我該直接殺了他的。」
太宰治知道玉千葉在說誰，那個讓人生理性惡心的人形咒靈。
「不是你的錯。」
他遮住了小女孩的眼睛，聲音溫柔。
「你抓住了他並把他交給了咒術高專，是高專那些人沒有拔除他，才釀成大禍。」
畢竟任誰都想不到，這些高層會留下真人的命，只是將他秘密關押起來，哪怕他之前害死了那麼多普通人。
這些高層做的出的每一件事都透露著他們作為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因為真人是特殊的咒靈有著研究的意義就能留下一條命，那些因他痛苦死去，連屍體都面目全非的普通人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細白的手指越握越緊，被太宰治遮住的眼睛越來越冷。
玉千葉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要為那些普通的，沒有咒力的人，找回一條公道。
這是一條很難的路。
畢竟擋在她面前的除了咒靈和詛咒師，還有那盤旋纏繞根植千年的咒術世家。
可是如果她不做，還有誰會幫這些普通人呢？
畢竟她自己也只是一個比較幸運的普通人罷了。
系統4313靜悄悄的。
以往她出現這種中二的念頭，那個大嘴巴的系統早就已經在她腦仁裡吵開了，可今天它卻一聲不吭，仿佛關機了一般。
【您想去就去吧。】
系統4313突然出聲到。
【我會竭盡全力幫助您，因為我是您的系統4313。】
交流會中止的消息在廣播中傳遞，五條悟從外推開門，臉上又帶了招牌笑容。
「明天要一起來打棒球嗎？」
原本太宰治以為玉千葉會拒絕。
畢竟按小馬孩那種活著就要躺著的作息，讓她去打棒球不是要她命嗎？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小馬孩站了起來，沉穩地看向五條悟點頭同意了。
然後……
「連球你都打不好你還想要四方喝彩？！」
小馬孩囂張的大嗓門在操場上空盤旋。
是的，小馬孩以一敵二隊，以53：0：0的絕對優勢正在賽場上大殺四方。
原本是東京咒術高專和京都咒術高專的兩隊在操場上比賽，原本兩方難舍難分。直到小馬孩扛著一根比她自己還長的棒球棍走了過來。
她對著所有人倒豎中指，並發表了一系列嘲諷語錄後，終於以一己之力激怒了所有學生。
然後兩所高專就聯合起來打她一個人了。
雖然也不清楚為什麼她打棒球和打人一樣，仿佛下一秒那棍子就能揮到人臉上，可那高超的擊球技術確實優秀，全壘打什麼的信手捏來，而高專聯合小分隊在她面前一分都拿不到。
於是本來就很脆弱的聯盟因為相互指責很快就散開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除了玉千葉其他人全是零光蛋。
「一群廢物。」
小馬孩又拖著她那根比自己高的棒球棍走開了。
只留下被玉千葉辱罵的兩方相互指責，最後升級為小範圍互毆。
而小馬孩則拖著棒球棍站在邊上看著少年們燃燒自己的青春。
這樣的歲月靜好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互毆期間包含的推搡和肢體接觸，一身清脆的哢嚓聲從東堂葵腳下傳來。
詭異的，所有人都低下頭去看他踩到了什麼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響。
而原本正無所事事並因為自己天下無敵而沾沾自喜的玉千葉也把頭轉了過來。
只能看見那碩大的腳印以及正中間已經碎成幾瓣，但依稀還能看出是棒球的可憐球體。
東堂葵撓撓頭，卻正想說什麼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殺氣和巨力從他背後傳來。
那可怕的速度下，他只來得及回過頭就被棒球棍碎顱殺打飛出去。
碩大的身軀落在遠處，濺起一地灰塵，而身體的本人只能抽動了兩下腳丫子，隨後就不動了，看上去可憐極了。
而更可憐的是猛地跪在那破碎的棒球前的小馬孩。
尖銳凄厲的哀嚎穿破天空和天元的保護罩。
「蛋蛋！！！我的蛋啊！！！！！！！」
受到驚嚇的飛鳥從樹林中飛起，朝遠方飛去。
第108章
玉千葉也沒想到，穿越之後第一次被人堵在牆角這種事，居然會出現在伏黑惠這個小屁孩身上。
原本記憶裡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已經成長成足夠高大的男孩子了。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黑色刺蝟頭，相較於桀驁不馴的發型，略顯清秀的面容上，眉眼低垂，靜靜地注視著這個走丟了快十年的小孩。
「我以為你死了。」
玉千葉把臉擺到一邊，癟著嘴。
——惠君您還是和以前一樣言簡意賅，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呢！
伏黑惠垂著眼眸，看著眼前和記憶中完全想同，沒有一絲改變的小女孩，眼睛裡閃過一絲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玉千葉是不一樣的。
所有人好像都格外偏愛她，包括他本人在內。
她身上充滿了矛盾和謎題，可沒有人會逼她說出真相。
伏黑惠仍然記得五條悟對她的評價——一個奇特的，矛盾又迷人的集合體，擁有著天使般的外表，卻又如同惡魔般吸引人。
雖然他不贊同五條悟稱小女孩為小惡魔，但不得不承認，在那天夕陽下，小女孩扯著嗓子喊他的時候，他們就產生了最深的羈絆。
伏黑惠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很想問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還是這個樣子不曾長大……可最後，所有的話落在嘴邊只剩下一句：
「好久不見。」
看著朝他撲過來的黑影，體格已經有成年人大小，但不算健碩的少年著急的張開手，接住了自己年少時為數不多的伙伴。
「Mua！」
濕潤的觸感從臉頰上傳來，伏黑惠身體瞬間僵硬。臉頰通紅就算了，頭上居然還冒出了熱氣，壓根沒能聽清小女孩的話。
「我很好啊！」
小手勾住伏黑惠的脖子，小臉也挨在他臉上，兩人靠的很近，做出了一副天下第一好的架勢。
「惠過得好嗎？」
亮亮的，仿佛有小星星一樣的大眼睛專注的注視著伏黑惠。
少年的手緊了緊，將懷裡沒什麼重量的小孩抱緊，聲音有些啞。
「我很好。」
到底過得好不好，伏黑惠也不是很懂。
當初玉千葉消失後，雖然五條悟代為照管他，卻並沒有拿走他的撫養權。
畢竟按五條悟的話來說，玉千葉遲早也是他五條家的小孩，對此伏黑惠只想呵呵。
而玉千葉當初留下來的錢足夠他幾輩子衣食無憂，再加上他本來就沒有什麼消費欲望，以及很小就開始替五條悟做一些咒術師的工作，他積攢了相當可觀的一大筆財富。
畢竟伏黑惠從沒忘記過玉千葉對他說，要他以後養自己這句話。
所以五條悟還想讓小女孩去五條家？伏黑惠對此冷哼一聲，他遲早拿下禪院家家主的位置，用禪院家一家養小馬孩這個碎鈔機，到也算是廢物利用。
那個男人，他的父親，在系統的教導了他一年體術之後也消失在了東京，甚至是整個咒術界的視線中。
他知道，那個男人一定是去找消失的小女孩了。畢竟連他都知道玉千葉不可能死，那麼伏黑甚爾更是不會相信，那個難纏的小鬼頭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五條悟那個蠢貨在悲傷了一段時間後，就又變回了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是越發過分，可再也沒有人能給他最愛的大比兜，警告他不要太過分了。
畢竟在玉千葉走後不久，他的摯友夏油傑也叛離了咒術高專，成為了一名人人喊打的詛咒師。
接下來的事，其實在伏黑惠記憶裡感覺倒也沒什麼區別。不外乎於學習，上課，吃飯，睡覺，初級中學畢業後然後進入咒術高專。
那份蒼白的回憶也是直到遇到虎杖悠仁那個二愣子以及釘崎野薔薇之後才開始變得再次絢爛起來。
小手輕輕拍打著他的頭，小孩清脆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都過去啦，呼呼，吹吹就不痛了！都會過去的！如果我們相互掛念著對方，那麼就算是跨越山海，也會再次相見的，不是嗎？」
脊背上與特級咒靈對戰後的傷痕還在隱隱發燙，但此刻伏黑惠卻想落下淚來。
他刻意遺忘的，關於他的姐姐津美紀的一切。
「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哽咽著，外表看上去冷酷無情的少年泣不成聲。
「你消失之後……津美紀突然昏迷，一年後那個男人也消失了，只把我留下了……只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伏黑惠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這些哭出來。
之前他不是沒想過這些事，但從來不會因為這些東西情緒激動，更何況是哭泣。
他只會默默的等待，就像他堅信津美紀會醒來一樣，他也堅信玉千葉會回來，那個不靠譜的老爹會回來。
可這一等就是十年。
而他今年，也不過才15歲。
而當其中一人問他的時候，那隱藏了十年的委屈和痛苦，終於還是被伏黑惠哭了出來，哪怕他早就認定哭是一件完全沒有用的事。
回答他的是小女孩的懷抱。
小小的身子只能抱住他的脖子，臉頰還緊緊貼在他的臉上，聲音甜美卻堅定。
「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下的。」
伏黑惠正想說話，過道深處卻傳來了一陣幽怨的男音。
「嚶嚶嚶，人家也不想一個人留下，人家也要小千葉親親抱抱，把小千葉舉高高，嗚嗚嗚。」
都不用扭頭就知道發出這種聲音的人是誰。
看著小女孩一個飛龍在天就踹向咬著手帕淚眼汪汪的五條悟，伏黑惠無奈扶額。
——果然，五條老師就不值得被期望有個正形呢。
頂著跨坐在脖子上的玉千葉，五條悟滿臉紅潤，元氣滿滿的走了進來。
旁邊的伏黑惠滿臉無語。
在進門之前，五條悟那張帥臉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小馬孩搓揉的不成樣子。
在進門的那一瞬間，某個臭屁男用反轉術式治好了自己，然後就頂著那滿面的紅光走進了教室，只保留了小馬孩咬在他左臉上的一排整齊的小牙印。
「老師……」
伏黑惠看著試圖把那張印著牙印的左臉懟到別人眼睛前面去的五條悟，舌頭抵著口腔上顎，努力掩蓋住氣憤，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
「你果然是個變態。」
因為玉千葉吧唧了一口伏黑惠，於是五條悟纏著她也要親親。把小馬孩整煩之後，小孩一口咬在了他左臉上。
於是這成了玉千葉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因為五條悟已經頂著這口牙印逛遍了整個咒術高專。
明明反轉術式能把它治好，可無論玉千葉如何搓揉他的臉，五條悟總能精准的治好其它任何地方，但就是不消這個牙印。
一邊是對五條悟實力的心驚，畢竟能達到對咒術這種級別的精准控制，可見五條悟實力大概又上升了不知道多少；而一邊是對著口牙印的羞愧。
「早知道我把牙全拔了！」
她內心憤憤朝系統4313吐槽著。
【不可以啊宿主！拔了牙很多東西都不能吃了！那麼多美食，就一點都吃不了了！】
而系統4313在竭盡全力打消她這個可怕的念頭。
因為特級咒靈的原因，雖然交流會已經結束（兩個學校加起來沒打贏擊球手附身的小馬孩），但京都咒術高專的人暫時還不能離開。
畢竟特級咒靈入侵，看管咒物被盜，出現人員傷亡……這些事件都得有一個決斷才能算結束。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得留下來。
而京都咒術高專陣營中那個自動發球機器人，及所謂的投球機吸引了玉千葉的注意。
她有一個很像的機器人，擁有感情，還會端茶送水，擦桌子掃地，甚至在她修電機的時候還會發出「you∼∼∼∼」這樣的聲音。
於是玉千葉對這個小東西起了興趣。
畢竟剛剛看它在操場上的表現挺智能的，說不定能給它把殼拆了裝在她的小機器人身上。
玉千葉：目露凶光.jpg
【所以您才是真正的土匪吧！】
系統4313覺得自己快做出世界名畫《吶喊》的表情了。
明明不在這裡的機械丸總覺得自己背後有涼意傳來。
那種被人盯上的涼意順著他的脊骨往頭上蔓延著。
雖說是用身體換來的天予咒縛，但不代表他對自己的身體沒有感知。
而小機器人的顯示屏卻又是固定在一個方向的，他甚至都不能通過屏幕觀察到底是什麼導致他有這樣的陣陣涼意。
正盤腿坐在椅子上的京都咒術高專校長樂岩寺嘉伸感覺有人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低下頭，就看見了那個讓兩所咒術高專都得零蛋，並且暴揍了東堂葵一頓的罪魁禍首正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指著他隊伍裡准一級機械丸的備用身體。
「開個價吧，把那個投球機賣給我。」
「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其他人就先發出了驚嘆的聲音。然後就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皺皺眉，嘴巴微微張開：
「一千萬夠不夠？」
「不是，他是……」
三輪試圖解釋，卻被小女孩不耐煩地打斷：「一億。」
眼看著沒人回話，玉千葉皺著眉，感覺他們有點黑心。
下一秒就被五條悟抓了回去。
「哈哈哈哈小千葉！」
他大笑著揉揉小女孩的狗頭，然後玉千葉趕忙壓住自己的頭發不想被弄亂。
「那是他們都准一級咒術師機械丸的機械載體，可不能買給你的。」
然後小馬孩語不驚人死不休：
「十億，把那個機械丸一起賣給我不行嗎？」
這下所有人都震驚了。
第109章
很顯然，這樣的交易是不可能發生的，尤其在機械丸還是京都咒術高專的准一級咒術師的情況下。
被拒絕的小女孩叼著一根草，開始懷念記憶裡那個貪財的男人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只用十億就把一個未來能比肩五條悟的未成年咒術師賣給她當牛做馬的。
「唉……」
小女孩發出了今天的第一聲感慨，背著手像個小老頭一樣朝外走去。
但在將腳徹底跨出門口時，她側著身子神色莫名的回頭，看向人群。
「與豺狼為伍是沒有好下場的，不僅會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還會讓在意你的人痛苦。」
說完這句話，她繼續朝外走去，只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
在座眾人有些愣神，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和誰說話。
只有尚且還是個小機器人的機械丸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沉默著垂下了頭。
坐在後面沒個正形，卻將所有人表情收入眼中的五條悟嘴角勾了勾，寬闊的肩膀朝後倒去，黑色的眼罩蒙住了他燦爛美麗的眼睛。
這次咒靈和詛咒師能如此輕松的突破咒術高專的防御，甚至還專門針對五條悟設下陷阱，只要腦子還能動就能猜到高專中有人在接應著他們。
五條悟早就知曉高專中有人與詛咒師以及咒靈合作，但他確實沒想到自家小姑娘一句話就把這位「叛徒」找了出來。
不過他更沒想到的是，玉千葉會好心提醒。
畢竟按照五條悟對玉千葉那個一點就著的小炮彈的印像來說，這樣的背叛者一定會被她沉海底去喂魚，尤其是在小伙伴伏黑惠半個身子都被咒靈寄生了種子的情況下。
於是原本已經凝聚起來，在修長指尖旋轉的可怕咒力終究是散開了。
要殺掉機械丸太簡單了，還不如從螞蟻上走過去但不傷害一只螞蟻困難。可要是為此讓玉千葉生他氣了，五條悟覺得那才算得不償失。
沒有小千葉可吸的日子他一天都活不下去好嗎！
於是看哪哪都不順眼的五條悟在捏著鼻子忍受了一會兩位校長的長篇大論後，拍拍屁股一溜煙跑了。
不提京都高專的校長被氣的如何翹胡子，夜蛾正道倒是滿臉稀奇。
畢竟五條悟這次居然聽他把話說完了，這要擱以前，他說話的一瞬間，五條悟肯定已經沒了蹤影。
身材魁梧面容嚴肅的校長抹了抹濕潤的眼睛，略帶些感慨。
「悟長大了，都懂得體貼老師了。」
旁邊氣的翻白眼的老頭頂著那一臉橘皮都擋不住的震驚扭過臉來，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
五條悟體貼人？
老頭一想到那個最強干的事就想罵人，拳頭也癢，於是他表示這句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可笑的話。
五條悟會體貼人，那咒靈都是善良的。
不過誰會在乎他在想什麼呢？
後出門但很快就追上來的五條悟從背後將小馬孩一把抱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任由她揪住自己的頭發，小嘴罵罵咧咧的嘟囔著。
他正准備說話，面前卻突然衝過一道影子。
仗著自己優秀到會讓擁有邦邦人格的玉千葉羨慕的視力，五條悟看清了仿佛一陣旋風般跑過去的人是誰。
那是他的愛徒虎杖悠仁。
背後追著他跑的人則是將虎杖悠仁認定為此生摯友的東堂葵。
「你去哪？虎杖！！！摯友！！！」
東堂葵飽含感情的呼喚只引來了前方男孩更迅捷的奔跑，以及頭頂瞪大眼睛的小女孩在沉默很久後有些不可置信的疑問。
「所以……你的愛徒是gay？我靠，盧關人格啟動！！！」
這次五條悟再沒能管理住自己的表情。他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人生第一次生出想把東堂葵那個臭小子狠狠揍一頓的想法。
他冷著臉把頭頂說胡話的小女孩揪下來，聲音嚴肅：「小姑娘不准說這種話。」
說句實話，五條悟沉下臉的時候，壓迫力其實強的讓人有些窒息。
可惜他面對的是玉千葉這根老油條。
小馬孩冷哼一聲，不接話，但也不再繼續說這些驚掉人下巴的話了。
對不起，老油條在看見五條悟沉著臉的時候也慫了。
玉千葉：我靠你看他那個死樣子你能不慫？！
而後來東堂葵躺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能爬起來勉強活動這件事就是某個覺得他教壞了自家小孩的無師德老師干得，不過這也都是後話了。
當終於被放出來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順著五條悟發來的信息走進包間時，就看見他們那個吊兒郎當，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師兄五條悟正好聲好氣地跟坐在邊上不想理他的小姑娘說著話，滿臉賠笑的諂媚。
小女孩抬起頭，正好撞進了早已成長為可靠男人的眼睛裡。
她舉起自己手裡的杯子搖了搖，七海建人深吸一口氣，舉起桌上已經裝滿液體的杯子，聲音低沉：
「歡迎回來。」
沒有問小姑娘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也沒問她怎麼又突然回來。
七海建人只是舉著手裡的杯子，許久不曾笑過的僵硬面孔帶上了些許笑意。
「歡迎回家。」
熱情一如既往的灰原雄已經和自己曾經的「好搭檔」靠在一起，哥倆好的仿佛根本不曾分開過，就差唱一首難忘今宵了。
故人重逢，居然也沒那麼多話需要說。
畢竟他們這些沒有明天的人能等到記憶裡的小姑娘回來，本來就已經足夠幸運了。
而且為什麼他們都堅定地相信著著玉千葉沒有死，灰原雄還活著就是最好的答案。
身在遠方的女孩指引著灰原雄逃出了土地神的神廟，讓他在死亡大門前撿回一條小命。
所以在玉千葉不知道的漫長時光裡，他們早就在等著小女孩回到這裡，和他們再次重逢了。
而被擠到一邊被所有人無視的太宰治第一次感到了些許挫敗。
他，太宰治，被人無視了！
不過太宰治倒也並不生氣。
聰慧如他早就看出了這幾人和玉千葉是舊識，甚至還比他和小蛞蝓更早認識小女孩。
「真是嫉妒呢∼」
太宰治撐著臉，面帶溫和笑容，仔細看卻能看出略有些咬牙切齒。
嫉妒使人盲目。
某個嫉妒的男子看著那一片其樂融融的景像，手指劃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裡的五條悟的手機屏幕。
上面有幾條消息跳了出來。
頭像是個可愛老虎頭的人回復了：「老師，我們還有一分鐘就到！」
隨著太宰治在心裡的倒計時，在倒數321的最後一秒，三個年輕人撞開了包間大門。
「老師聽說你要請我們吃牛排？我們來了！！！」
年輕男孩熱情洋溢的大嗓門從他跨進房間那一刻響起。而他身後跟著短發的少女以及黑著臉的海膽頭少年。
下一秒，五條悟被自己的愛徒虎杖悠仁死死抱住了脖子，小老虎瘋狂蹭著他的臉，邊蹭邊嘴裡念叨著「老師最好了」這一類的話。
而被他糾纏了一路的小馬孩終於能脫離他的掌控，被太宰治夾著胳肢窩抱了出來，放在了自己邊上。
看著被自己學生撲倒在地的五條悟，太宰治露出了深不可測的笑容。
——開玩笑，跟我玩？
某個黑心黑泥精笑得駭人。
突然，左臉上傳來了一陣小小的抵抗力。
太宰治一側頭就看見小女孩滿臉嚴肅的看著他，小手一只落在他左臉上，一只則順著他低頭落在了他的額頭。
「沒發燒啊？」
小女孩低頭喃喃自語，「怎麼笑得跟中邪了一樣呢？」
聽清小女孩的話，太宰治簡直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笑容。
他用垂落在身側的右手單手將屏幕聊天框上輸入了「請你們吃牛排」幾個大字以及及時定位的信息刪除，然後關閉屏幕將手機順著榻榻米朝前劃去，正好停在五條悟面前。
空出的右手則拍了拍小女孩的頭頂。
「我只是太開心了∼」
玉千葉想說不用你說我都能看出來你很開心，畢竟你嘴角都快咧到眼角，就差去和太陽肩並肩了。
但一時也不知道太宰治到底在高興什麼，於是小大人裝模作樣搖搖頭，低下頭繼續去和自己面前的牛排做鬥爭了。
五條悟出錢，這便宜誰不占誰就是傻蛋。
氣氛倒也是一團和氣。
只可惜太宰治的笑容沒能維持多久。
那個討厭的黑著臉的海膽頭居然就那樣明目張膽的坐到了玉千葉的另一邊，甚至還得到了小女孩難得的笑臉。
看著海膽頭絞盡腦汁給小女孩講笑話結果全是冷笑話卻把人逗的哈哈大笑的場面，太宰治默默磨了磨後牙。
——不要仗著你們先認識就能為所欲為啊！
第110章
今天的天氣有些怪異。
高達41℃的地表溫度讓哪怕是被稱為最強的五條悟都滿頭大汗地癱軟在樹蔭下。
而渾身冰冷刺骨，如同活體大冰箱的玉千葉就成了太宰治這個柔弱男子的續命技。
抱著小女孩的感覺就像是抱著一塊柔軟的冰。
絲絲帶著香氣的冰雪味道通過嗅覺被一左一右癱在玉千葉身邊的太宰治和五條悟聞到。
而樹蔭下還癱著可憐的釘崎野薔薇以及已經通過五條悟的考驗成為咒術高專一年級學生的吉野順平。
一身白裙的小馬孩目光挑剔地從高專那一身黑的校服上劃過，冷冷的哼了一聲。
這種大太陽天氣，連蟬都叫的有氣無力的情況下，這群高專人居然還一身黑色，深怕這衣服不夠吸熱了。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不知所蹤，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明明接下為所有人夠買冰淇淋這樣重要任務的虎杖悠仁此刻卻不知所蹤，那麼他在干什麼呢？
他躲在花園拐角後的陰影裡，死死注視著前方正在和一個陌生女性說話的伏黑惠。
據虎杖悠仁所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居然還是這個陌生女性主動跟伏黑惠搭話的。
俗話說得好，自己的失敗固然難過，可朋友的成功更讓人傷心，更何況還是女孩子的主動搭訕！
秉承著誰先脫單誰是狗的想法，虎杖悠仁將夠買冰淇淋的任務拋之腦後，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剩余其他人乘涼的地方衝去。
「老師！！！」
「釘崎！！！」
熱血少年人的略顯凄厲的大嗓門從遠處傳來，已經被太陽曬焉巴的釘崎野薔薇勉強抬起頭，望對面的正在朝他們跑來的虎杖悠仁。
「吵死了，這天氣熱的我什麼都不想干……」
釘崎野薔薇有氣無力地說道。
而一旁的五條悟由衷的點點頭，整個人就像一只被曬化的大貓。
「吱∼∼∼！」
在虎杖悠仁踩緊地面帶來刺耳聲音結束後，少年人深吸一口氣，將雙手圍攏在嘴邊，聲嘶力竭般大喊道：
「伏黑被女生搭訕了！！！！！！！」
這一嗓子把原本趴在樹上有氣無力哀鳴著的蟬都嚇得落到了玉千葉手裡。
而身邊倏然穿過一陣狂風，玉千葉一扭頭，哪還有五條悟和釘崎野薔薇的影子。只有吉野順平正和她大眼瞪小眼。
小女孩嘴角抽動了一下。
「……傻逼。」
面容如同天使的小孩冷漠評價。
但又想去看熱鬧的玉千葉一只手抓住吉野順平，一只手抓住太宰治。兩人感覺自己手上一股巨力傳來，下一秒就感覺自己居然騰空而起了。
離得不遠不近地他們只能聽到五條悟說了一句「陣型B」，然後就看見原本跑在五條悟周圍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如同兩個奇行種一般朝著遠處正在和陌生女性說話的伏黑惠跑去。
「伏黑小甜心！」
這話讓小馬孩控制不住干嘔了一下。
兩人如同失去骨頭的軟體動物一樣死死扒著面容冷漠，嘴角抽搐的伏黑惠。
釘崎野薔薇：「那女人是誰啊，為我的眼眸干杯的那晚你都忘記了嗎？」
虎杖悠仁：「你說和我在一起時是最開心的，難道都是騙人嗎？」
死魚眼的伏黑惠滿臉問號，不懂自己的好友又在抽什麼瘋：「你們在搞什麼？」
停在不遠處的三人整齊停下腳步。
太宰治揉了揉玉千葉的頭，語氣嚴肅：「少和變態一起玩。」
吉野順平丟臉地低下頭，還捂住了自己的臉，對自己的正常反而格格不入感到了羞愧。
玉千葉倒是沒啥感覺，小馬孩撓撓頭，感覺他們三個不就是怕對方先脫單嗎，這也沒……
還沒想完，就被某人的怒吼打斷了。
「能別隨便碰他嗎？你們這群偷腥貓！」
五條悟仿佛那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偷腥貓三個字被他喊出了氣憤，怒火，不可置信等一系列關於憤怒的語氣。只能說沒被偷過幾十次家喊不出這樣的氣勢。
剛剛純黑的高專套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藍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以及黑色的皮鞋。
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衫略微露出五條悟寬厚的胸膛。
帥氣高大的白發男人拎著黑色的外套，完美的四十五度側臉正對著幾人。
「小慧現在要和我一起去練小提琴呢。」
他深邃的眼瞳深情地注視著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伏黑惠。
「我們回去吧，小慧。今天一定要學會《一閃一閃亮晶晶才行》呢。」
聽到這話，太宰治控制不住笑了出來，而吉野順平的頭更低了。
玉千葉迷茫抬頭望著笑得不行的太宰治，有些不明白他的笑點，她只覺得五條悟是人間油悟，讓人有些生理性上的戰栗。
畢竟在小女孩的記憶裡，《一閃一閃亮晶晶》是個兒歌啊。
直到太宰治用熟悉的旋律長了兩句歌詞，她的臉色驟然變換。
太宰治用那首兒歌的旋律唱到：「你比所有鮮花都要美麗，我比任何戀人都更溫柔∼」
玉千葉：6，要不把傑名字的油給你吧，五油悟。
而就在太宰治給玉千葉科普這些她不知道的知識的時候，五條悟卻覺得自己背後一涼。
面前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臉上同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恐怖的殺氣從那籠罩了他的黑色陰影中傳來，最強一回頭就看見了一個已經很久不見的壯碩身影。
那是……
伏黑惠輕到極致的聲音說出了來人的身份。
「老爹……」
是的，那舉著五條悟口中小提琴朝五條悟頭頂砸來的人，正是伏黑惠的父親，傳說中的暴君——伏黑甚爾！
「五條悟，」多年不見的盟友黑著臉，眼睛裡冒著紅光，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把惠托付給你，你居然對他有這種可惡的想法，你給我去死吧！！！！！」
來自沉默寡言的父親的愛在那一刻如同火山爆發，所有人都只能看著伏黑甚爾舉著小提琴朝五條悟揮去的健碩背影，隱隱帶了些悲壯。
「哇！」
目送著雞飛狗跳跑遠的兩人，小女孩點點頭，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這就是看見豬拱了自家白菜的老父親嗎！真是太有魅力啦∼」
看著舉著小提琴追著五條悟跑遠的伏黑甚爾，眼前面帶好奇盯著他的玉千葉，旁邊笑得眉眼彎彎一臉看好戲的太宰治以及頭快埋地下的吉野順平。伏黑惠握緊拳頭，深覺丟臉的同時，一種想要揍人的憤怒簡直壓抑不住。
將明顯受到驚嚇的問路女孩送走，長發都遮不住臉上青筋的伏黑惠沉著臉回過頭，望著又被追回來的五條悟及另外兩個罪魁禍首，磨著後槽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所以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太丟人了能別玩了嗎？！」
旁觀了一整局的玉千葉感慨道：「惠真是因為自己的正常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呢∼」
五條悟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小姑娘已經不知道站在這裡看了多久，他這個做家長的再也不會有威嚴啦！
不過幸好他臉皮厚，也清楚在玉千葉心裡他沒什麼威嚴可談。
於是他嘟著臉，右手食指翹起，頂著那被伏黑甚爾卡在他頭上的小提琴，滿臉嬌羞地指了指虎杖悠仁。
「給我解釋！！！」
伏黑惠憤怒地朝著自己那不靠譜的老師怒吼道。
五條悟朝他拋了個媚眼。
……
「啊！好痛！」
虎杖悠仁痛呼聲驚起了幾只飛鳥。
第111章
飛機上坐著三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一個體型健碩，只是坐在那裡就像一座小山一樣的男人，嘴角有著一道醒目的刀疤，不由得吸引了剛剛踏入餐廳的柯南的注意。
他左手握著一杯酒，右手則按在坐在他旁邊顯得更小一只的小女孩肩膀上。
那小孩有著一頭相當絢爛的金發，透過玻璃窗折射而來的陽光灑落在她的金發上，更顯得光彩奪目。
這樣顏色的頭發，柯南記得自己在之前曾經看到過。
而小女孩的右手邊則坐在一個將整個身子趴在桌子上，仿佛無脊椎動物的男人。他正懶洋洋地伸出手撥弄著自己面前的酒杯。
柯南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落入了男人危險的鳶色眼瞳裡。
明明那男人滿臉溫和笑意，柯南卻感覺自己寒毛豎立，仿佛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
可怕的視線讓柯南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快步走開。
與此同時，他胸前別著的胸針幾不可聞的閃了閃紅光，發出了一點點顫動。
於是低下頭查看的柯南沒能看到那個小女孩回頭看他，也沒能看清楚她的臉。
「哇，」玉千葉有氣無力，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用十分緩慢的語速，平靜至極的拉長語調感嘆道：「熟人局。」
幾個小孩子以及他們的監護人一起走到了飛機的玻璃窗前，朝下眺望著風景。
已經對未來失去夢想的小女孩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對著好久不見的伏黑甚爾問道：「所以你為什麼要上這架飛機啊？」
說實話，當看到飛機上就他們幾個人，並且還有一個江戶川柯南的時候，玉千葉是有些著急的。
畢竟柯南是誰？
科學世界裡的死神代言人。
在那一刻，玉千葉都能感覺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過已經對未來無望的小女孩轉念一想，又不怎麼擔心了。
畢竟死了屍體往大街上一丟，怕的人又不是她。
抱著能活活，不能活就死這樣平淡的想法，被伏黑甚爾當著所有人的面揍了屁股，裡子面子都丟完的小馬孩已經無所畏懼了。
「我接了一個委托。」
伏黑甚爾大手摸著小馬孩觸感良好的狗頭，只說了一句話解釋，別的也不再透露了。
「哦。」
依舊是那種拉長了的平淡語調。
玉千葉的小下巴擱在桌子上，大眼睛裡全然無神，仿佛一條就此擺爛的鹹魚，看透這個操蛋的世界。
直到隔壁的喧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漂亮小姐高高舉著自己的手機，嘴角勾著笑，大聲念出了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我欣然接受您的飛行船邀約。但是，我不忍看到高齡72歲的您得被迫連續6小時陷入緊張狀態。傍晚，等飛行船進入大阪市上空之後，我才會去接收寶物。在我完成任務之前，請好好享受飛行船之旅。——怪盜基德」
身材高挑的年輕女性滿臉紅暈抱著手機搖晃著自己的身子，俗稱一臉花痴。
「您會不會把我也一起接收走呢？基德王子？」
她最後的聲音甚至已經因為激動而破音導致有些尖銳了，可陷入愛情陷阱的女人根本沒能注意到。
旁邊准確接收了訊息的三人，伏黑甚爾還是那個酷哥模樣。太宰治嘴角勾起了笑容，很明顯，他對這個上能吸引八十歲老太，下能迷住三歲幼女的怪盜基德起了興趣。畢竟上一個如此能吸引女性的人，是他。
而玉千葉則癟癟嘴，對這個尚未見過面的裝逼怪表達了沉默。
MD最煩裝逼的人了！（那英臉）
就在這時，一陣略有些沉悶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
體型相對健碩，但肯定比不上伏黑甚爾的成年男性走了過來，目標是窗邊的凳子。
同時，一個相對比較溫和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玉千葉微微抬起頭，就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正在朝恐高帆了的毛利小五郎遞出自己手裡的小卡片，看上去應該是他的明信片，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很無聊的小女孩用手戳了戳一口一杯酒的伏黑甚爾，用只有他們三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詢問：
「你也是來保護那個寶物的？l」
出乎小女孩意料地是，伏黑甚爾居然搖了搖頭。
「我是來殺人的。」
小女孩剛剛喝進口的果汁「噗」的一聲噴了伏黑甚爾那張帥臉一臉。
下一秒，她揪住了伏黑甚爾因為果汁而濕淋淋的衣服，滿臉驚恐，使勁搖晃著他的身子。
「你冷靜一點啊！」
話沒說完，剩下那半句的話是：在柯南的世界裡，我怕你殺人不成反而變成下個被害者啊烙鐵！
伏黑甚爾黑著臉想把小馬孩從自己身上薅下來，卻幾次沒能抓住這只活蹦亂跳的小泥鰍。
就在他倆糾纏不清的時候，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從大門入口傳來。
終於拎住了小馬孩後衣領的伏黑甚爾和正被拎在手上的小女孩同時抬起頭。
「哇，好亮！」
入眼那反著光的頭頂讓玉千葉不由得吐槽道。
伏黑甚爾看著那個大光頭不由點點頭，可一低頭哪還有小馬孩的影子。
他朝著大廳內掃了掃，終於在剛剛那群小孩邊上看到了已經渾水摸魚摸過去的小馬孩。
正偷偷摸摸朝著說話的幾人靠過去，耳朵高高豎起。
而偷偷摸過來聽情報的小女孩剛剛靠近就聽見那個陌生男人在吹牛以及恐嚇小孩。
「我去過有很多細菌的地方，現在不活的還是好好的。人類大爺可是要比細菌強悍多了。」
他俯下身子看著幾個小孩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戲謔的微笑：
「不過像你們這樣的小孩子，恐怕會馬上死掉吧。」
這讓前面三個小蘿蔔頭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玉千葉嗤了一聲，對這種恐嚇小孩的住惡趣味表達了自己的鄙夷。
確實，細菌什麼的確實不是很恐怖，但可別忘記了，這艘飛行船上還有著被死神注視著的小學生——柯南啊。
希望亂立flag立到飛起的男人能活過今天，阿門！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後，不想聽這些男人吹牛的小馬孩又趁著別人不注意溜了回來。
然後就被伏黑甚爾提著往外走去。
被果汁噴了一身的伏黑甚爾可不想一直穿著這件黏黏糊糊的衣服，洗澡換衣服可謂是重中之重。
因為擔心小馬孩搞事，於是他把玉千葉和太宰治一起打包帶走了。
畢竟在這樣絕對的□□力量面前，玉千葉加太宰治湊一起都只有被伏黑甚爾單手暴揍的下場，那不如乖乖聽話。
但是玉千葉和太宰治怎麼可能乖乖聽話？
他倆和乖這個字永遠都不會有關聯。
在伏黑甚爾拿著衣服進了浴室後，玉千葉和太宰治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就偷偷溜出了房間。
浴室裡的男人聽著房門處傳來的輕微的聲響嘆了口氣。
他是該誇他倆出門還用紙巾墊著門防止發出較大的碰撞聲還是該懷疑他倆的智商。居然忘記了他是天與咒縛，這個世界上肉身已然開發到最極限的男人。
這樣在普通人看來幾不可聞的聲響，對伏黑甚爾來說，就和在耳邊響起沒什麼區別。
「算了。」
伏黑甚爾危險地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眼睛裡凶光閃過。
「那群小蟲子敢動手就撕了他們。」
偷摸出門的兩人在這艘相當豪華的飛行船上行走著，到處摸摸看看。
「橫濱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這樣的飛行船了。」
太宰治望著窗外感慨道。
結果一回過頭就看見了小女孩的嘲諷眼神。
「橫濱開這樣的飛行船，不就是告訴黑手黨快來搶我們嗎？那除了官方客機恐怕就只剩下戰鬥機了吧。」
太宰治想反駁，可一想到橫濱黑手黨大樓下那被改造的面目全非，根本找不出一架正常形態的飛機們，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溜溜達達卻看見了前面一大堆人正聚集在一起。抱著看熱鬧的想法，他倆也一起走了過去。
前往天空觀景台地電梯很快打開，這倆飛行船的內部結構也很快展現出來。
隨著人員的講解，它的尺寸大小全都被玉千葉和太宰治得知。
不過玉千葉更在乎站在自己旁邊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大叔。
對恐高的人來說，電梯裡的每一分鐘都是折磨。
於是在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毛利小五郎奪門而出，一個酗酒中年男性居然表現的如同豹子一般敏捷。
看著近在咫尺的蔚藍天空，玉千葉揚了揚眉毛。
太宰治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要買這個。」
果不其然，財大氣粗的小馬孩一張嘴就是要花錢了。
「有沒有可能，它應該是不對外出售的。
」
太宰治試圖勸解，卻得到了小女孩的冷漠回答。
「有句古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雙玻璃球般圓潤的小眼珠子盯著太宰治，「所以辦不到的事情，肯定是錢給的不夠多，我看上的一定是我的。」
太宰治今天也在思考自己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了問題。
第112章
「哎呦，我說小祖宗，你就大人有大量，別生氣了。」
太宰治扶額，滿臉無奈地看著背對著他，額頭抵著牆壁縮成一團的玉千葉。
看小馬孩這個自閉的樣子就知道，她提出的收購意見被拒絕了。
鬼知道太宰治在看見那雙如同星光般燦爛的眼睛突然失去所有光彩時，內心突如其來的憤怒以及殺意差點占據了他理智的上風。
所以小女孩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也要占很大原因。
而那顆用來吸引怪盜基德的價值連城的青金石，被名為「天空的貴婦人」的大寶石卻連玉千葉一點興趣都沒能挑起來。明明其他人，尤其是那幾個女孩子眼睛都快貼上去了。
不過轉念一想，尤其是想起兩人第一次遇見時那穿著絲綢長裙被掛在塔尖的玉千葉，太宰治倒也是突然理解了。
畢竟可是能帶著那麼一個碩大的鴿血紅花冠到處跑的孩子啊，那花冠的價格可遠遠高於這枚青金石戒指，見慣了好東西的小女孩自然對這所謂被萬人追捧的寶物提不起興趣了。
相較於寶石，顯然這艘天空船更符合她的胃口。
畢竟在「組合」計劃失敗後，歐麗蒂絲可是出手試圖將那位「白鯨」異能者帶走的，雖然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還是放棄了。
已然成為自閉兒的小馬孩蠕動著扯過一張毯子，把自己裹成了個毛毛蟲。
因為被子遮住臉，她有些悶悶的聲音從那一團聚合體中傳了出來：
「不要去吸煙室。」
下一秒，小小的呼嚕聲就從被子裡傳了出來。
太宰治和從背後走出來的伏黑甚爾對視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感慨道：「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
然後伏黑甚爾就看著那個一臉不靠譜的小白臉往前一趴，臉埋在柔軟潔白的被子裡。不過多久，他就聽到了來源於兩人的呼吸聲，某個小馬孩居然還快活地打起了小呼嚕。
腿長顏正的超級奶爸嘆了口氣，認命般提著太宰治後領子將他整個人丟到了床上。
雖然小馬孩把自己裹成了桶，但過於瘦小的體型讓她最多只能占掉床上一點點位置，而飛船上的床又是寬大的雙人床。這便讓小馬孩顯得更小巧了。
將兩人安置好，感覺到有些飢餓的伏黑甚爾朝外走去。
他們的房間位置比較高，所以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一定會經過B甲板。
一般來說，哪怕不知道伏黑甚爾的身份，但看著他那過於發達的健碩肌肉，也沒人敢主動往上撲的，而今天卻出現了一件堪稱魔幻的事。
面色過於紅潤的男人手裡夾著一支煙，眼神有些迷醉的從吸煙室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如果按照他的行動方向，一定會和伏黑甚爾正面撞上。
但並不喜歡和陌生人過於親密接觸的伏黑甚爾顯然不會讓自己懷抱一個成年男性。於是他在男人撞上他之前，伏黑甚爾選擇了先測開身子。
可是天不遂人願，那男人居然走著走著自己腳絆腳把自己整個人摔向了伏黑甚爾，看上去就像是故意一樣的。
「砰！！！」
兩百斤的體格面朝下狠狠砸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伏黑甚爾皺眉，不自覺摸了摸自己臉上堪稱拔地而起的高聳鼻梁，輕輕嘶了一聲。
很顯然，眼前這個魁梧的男子按照這個姿勢著地，鼻梁絕對是被砸斷了，畢竟伏黑甚爾已經嗅到了空氣中開始蔓延的血腥氣。
但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太正常。
在這樣的劇痛下，正常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捂著鼻子哀嚎，可眼前這個男人只是趴在地上，就像酒吧裡那些已經喝高了，完全不省人事的「屍體」一樣。
「嘖。」
只想去和大量肉食約會的伏黑甚爾感到了煩躁。
很顯然，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打亂了他的計劃。
若是在地面上，伏黑甚爾只會完全無視他，甚至可能把他當普通地磚一樣踏過去，但問題就在於他現在在這艘飛行船上。
要是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發生什麼情況或者是就這樣死了，他的行動會被阻礙不說，他的任務目標也有可能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出現也說不定。
而且，他可一點不希望看見自家小孩被迫一直關在房間裡哭唧唧望著他可憐巴巴的小模樣。
於是沒有任何良心，只是為了減少麻煩的伏黑甚爾單手就將趴在地上生死未僕的男人隨手丟給了路過的服務員小姐姐，一點點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
小姐姐八十斤的小身板非常勉強的抗住了這臉上帶著兩道鮮紅血痕的男人，她錯愕的抬起頭，還沒開口詢問就被伏黑甚爾命令道：
「把他送去醫務室。」
伏黑甚爾已經轉過身子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聲音低沉地補充道：「他剛剛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服務員小姐姐長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眼前這個高大健碩仿佛小山一樣的男人把人打了，還在糾結要不要上報在船上的警衛員呢。
眼看著伏黑甚爾頭也不回的走遠，服務員喘著氣試圖把這位客人扶到走廊邊上的椅子上坐下。可剛剛走了兩步，她就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噴嚏，完全靠她支撐著站立的男人也再次狠狠摔在了地上。
這次也是面朝下。
小姐姐一邊控制不住激烈地打著噴嚏，一邊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客人。
這次鼻梁骨得全碎了吧，她不由想到。
伏黑甚爾還沒推開餐廳的門，優秀到變態的聽力就聽到了那從手機端中傳遞出來的低沉聲音。
「吸煙室……傳播殺人細菌……」
男人的面容有些冷硬。
天與咒縛的身體代表著現世界上幾乎沒有任何物理原因能導致他生病，而且這神秘人口中的殺人細菌對他大概也是沒有致命危險的。
但當伏黑甚爾回想起跟他一起上船，現在還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廢物雙人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那個小白臉都算了，最多就是小姑娘會哭幾天。但要是小女孩因為這個東西在他面前出了事，別說他會不會原諒自己，他和伏黑惠那個別扭小子這輩子怕是都做不回父子了，雖然現在他倆相處的也很奇怪。
而且，伏黑甚爾舔了舔上顎，略帶了鐵鏽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玉千葉和惠對他來說一樣重要，都是超越了他本身性命的寶物。
那當初太宰治只是看了一眼就捂著臉試圖逃竄的碩大拳頭慢慢握緊，根根分明的青筋在手背上面爆裂開來。
如果是熟悉伏黑甚爾的人在這裡就會知道，接下來馬上就有人要倒霉了。
畢竟想要平息天與暴君的怒火，死幾個人恐怕是很正常的吧？
原本握在把手上的右手收了回來，伏黑甚爾悄無聲息地躲進了陰影中。
護衛隊的人和警察局的人面容帶著沉重走出來，腳步迅速的朝著吸煙室的方向走去。
伏黑甚爾一路跟著他們，仿佛無聲無息的幽靈。然後他親眼看著警衛戴上防毒面具後才打開了吸煙室的門。
——吸煙室……
伏黑甚爾稍微計算了一下，以他的速度，從他出門到餐廳門口，不會超過五分鐘。
那麼也就是說……
伏黑甚爾勾唇笑了笑，看來那殺人細菌在剛才就已經傳播到他身上了。
再回想到出門去玉千葉的囈語，他原本還以為是在說夢話，沒想到是在提醒他呢。
不過……伏黑甚爾轉念一想，現在他身上全是殺人細菌，在不知道會不會對小女孩和她的小白臉朋友造成危險的情況下，伏黑甚爾決定暫時不和他們待在一起了。
*
還沒睡醒的小馬孩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嘈雜聲。
原本玉千葉想自己爬下床去開門，卻發現自己被某個東西抱得嚴嚴實實的，就像被八爪魚纏在懷裡。
於是嫌熱的小女孩一覺把那個長條狀疑似八爪魚的物體踢下了床。
無視了太宰治的痛呼，玉千葉睜著迷蒙的雙眼看著門外，所有人都在朝著甲板大廳那個方向跑去。
——雖然不知道要干啥，但感覺也該跟著一起跑的樣子。
於是太宰治還捂著自己的老腰，沒來得及從被子裡爬出來就被人從背後一推再次滾進被子裡滾做一團，然後被人從中間抱起來，開始了離地一釐米的飛行。
在一路的疾風迅馳中，太宰治被小馬孩扛著衝進了大廳。
不過幸好其他人現在圍著那些警衛隊說話，沒人注意到他倆一路跑過來的丟人造型。
趁著小女孩去圍觀，太宰治趕忙從被子裡爬出來，並對花卷表示了由衷的敬佩。
可就在玉千葉剛剛靠近人群，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牆邊傳來。
所有人一瞬間停止了交流，紛紛側過身子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一個男人捂著臉慢慢轉過來，玉千葉一眼就認出是那個嚇小孩的男人。
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臉頰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剛才恐嚇小孩的那副趾高氣昂沒有了，腫成核桃的眼皮下，那雙眼睛裡全然是對死亡的恐懼。
「救……救救我！」
人群中有人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這位先生剛才去過吸煙室！」
「求求你們！救救我！」
男人伸出手，能讓重度密集恐懼症患者玉千葉跳樓的可怕紅疹還在手臂上不斷蔓延，他一步一頓的朝著人群走來。
「我現在好難受啊！」
「我還不想死啊！！！」
因為對那殺人細菌的恐懼已經導致他失去了最基本的辨認力，男人本能的想找尋眾人的幫助，可其他人隨著他的靠近，不斷的發出抽氣聲並且朝後退去。
一雙手穿過腋下將站在最外圍差點被踩到的玉千葉一把抱了起來。
「當心。」
太宰治將小女孩抱在懷裡朝後退出一大截，左手不知道從哪搞來了個口罩，把玉千葉整張臉都罩在了裡面。
「離他遠點，他被感染了。」
很少能看見太宰治這樣正經的樣子，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下半張臉，鳶色的眼睛裡滿是打量，眉頭也微微皺著。
很顯然，連他都不清楚這個所謂殺人細菌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會不會對他倆造成傷害。
隨著小蘭一拳將男人揍翻，喧鬧暫時停了下來。身上有疹子的人被送去隔離，其他人則被要求去往休憩室。
太宰治順手將剛才一起被玉千葉帶過來的被子拿上，抱著懷裡仿佛被紅疹嚇到的小女孩朝休憩室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玉千葉則把小腦袋埋在了太宰治的肩膀處。
很明顯，那密密麻麻的紅疹讓小姑娘有些生理不適了。
進入休憩室後，太宰治便找了個沙發坐了下來，畢竟他一向信奉能躺就躺，能坐絕不站著。玉千葉則在他身邊縮成一團，被太宰治用被子擋住了。
其余人也紛紛坐下，在服務人員提供的食物和酒水中緩慢回復著心情。
可這樣的寂靜很快被打破了。
隨著破門聲響起，八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人進來第一句話就是：「找安瓿瓶了嗎？」
在停到陌生人說話之後，玉千葉終於聰被子裡探出了頭。
放眼望去，那一身黑的男人帶著邪氣的笑容望著其他人，背後和他一個款式的其余七個則舉著槍對准了其他人。
「我們在這艘飛船上設置了炸藥，只要你們乖乖聽話，我們可以不引爆。」
被稱為「紅暹羅貓」的男人舉著槍帶著嘴角的邪笑，漫不經心地說著。
他話音剛落，隨行的小狗激烈的衝著他叫喚了起來。
「砰！」
一聲槍響，女人驚魂未定的捂著耳朵，桌子上的攝像機已經變成了殘骸。
太宰治安撫著摸著自家差點就衝上去的小女孩。
很顯然，要是剛才那男人的槍子真的對准了小狗，現在他可能已經被憤怒的馬孩一拳揍飛，在天空中旋轉三圈半了。
「等等，別著急。」
太宰治眼裡閃過不明的光。
「看看他們到底要干什麼。」
第113章 欺詐共行
太宰治也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被丟下。
就在剛剛，玉千葉瞟了他一樣，然後他的手裡就失去了小女孩的重量。
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他的手裡，耳邊是小女孩留給他的話。
「請讓我介紹一下主角之一，這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瑟維·勒·羅伊。」
太宰治仰頭勾起嘴角，連眼角都帶上了笑意。
——那就讓我看看，這位本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腳步輕快的騙過所有人的眼睛，玉千葉和「紅暹羅貓」的領頭人擦身而過。
剛剛從外面回來的男人似乎有所察，他回過頭四處張望，但眼睛終究欺騙了他。
距離不遠的拐角處，小女孩舉起手裡閃著綠光的詭異試劑，垂下來的右手上正捏著用來勾引怪盜基德的寶物——天空的貴婦人。
「克利切·皮爾森，一名寬容的慈善家。」
玉千葉將試劑收起來，然後把那串漂亮的項鏈舉到燈光下。透過明亮的白熾燈，寶石折射出美麗的藍色，比天空還要蔚藍，細碎的金色投影在小女孩干淨的眼睛裡，然後慢慢彙聚成一條線，折射出了不速之客的倒影。
「他曾經說過，也許他應該幫助更多的孩子，當然，錢得從其他人口袋裡掏。」
小女孩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就像一直偷嘴成功的小狐狸。
「畢竟我也有一點收集癖，不是嗎？」
她抬頭望向看著她的服務員，嘴角笑容不變：「不過怪盜基德這次的行動恐怕就要失敗了，你覺得呢？親愛的服務員先生？」
「很有趣，不過你是怎麼做到的？」
基德雖然看到了全程，但始終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不明白就對了，畢竟這可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魔術師瑟維·勒·羅伊的傑作——致命魔術，要是給你看一眼就明白了，那才叫奇怪呢。」
玉千葉拋了拋天空的貴婦人，將它丟進了一個基德永遠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那個除了她再無人可打開的地方，她的系統背包。
但怪盜基德不知道，所以少年人還滿臉興奮，眼角都上挑著弧度。他躍躍欲試的笑著：「時間還沒到，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拿不到呢？」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小女孩壓低不知何時出現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鴿子飛出，白羽落下，基德不由自主睜大眼睛。
剛剛明明還在這裡的人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一片羽毛慢慢的從半空中飄落下來。
基德這才意識到，也許他的視覺早就已經被再次欺騙了。
「真可怕啊，完全意識不到呢。這世界上有人能抓得住你嗎？」
他笑著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問題。接著他轉過身，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畢竟他還得去注意那群「紅暹羅貓」。
和基德分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大家長不見了很久的玉千葉在走廊裡游蕩。
「真是完全不靠譜的大人呢！居然還需要我親自來找他！！！」
罵罵咧咧的小姑娘昂著頭大步朝前邁，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手裡的瓶子已經隨著她手臂的擺動脫離了她的掌控。
那瓶子的外殼應該是特質的玻璃，哪怕落到地上也沒有被摔碎，但瓶口處的瓶塞卻隨著玻璃瓶的滾動飛了出去。
渾然不覺的玉千葉一腳踩上了從瓶中流出來的滑膩液體。只覺得腳上一滑，來不及控制自己的小馬孩一頭栽了下去。
過了半晌，頭暈目眩，腦袋上飄著小星星的玉千葉捂著自己受了沉重打擊的頭哆哆嗦嗦站了起來。
感覺哪哪都疼的小馬孩只能一只手捂住了受傷最重的頭，一只手捂住受傷第二重腚，其它痛的地方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誰！誰要暗殺我？！」
她憤怒地低頭看向罪魁禍首，想看看到底是誰敢刺殺她。
入目是讓人有些沉默的乳白色，和玉千葉以為的熒光綠色之間差了一整個的色譜。空氣中有一點點如同植物散發出來的清香味，但也掩蓋不住那獨屬於化工原料的刺鼻味。
「這是什麼東西？」
看啥都好奇，干啥都敢用手掏的小馬孩直接伸手沾了點白色的液體上來。
入手的觸感及其粘稠，就像是她小時候用來粘鞋墊的520，啊，不對，是502膠水。隨著玉千葉將手指拉進，那刺鼻的化工味和植物清香味倒是越來越明顯，看上去和所謂的殺人細菌一點沒關系，更像是劣質產品的化工原料。
就在小女孩思考的這段時間，粘在指尖的少量乳白色液體逐漸變成了褐色，也從液體變成了一層覆膜蓋在她過於白皙的指尖上。
玉千葉挑挑眉，拉長聲音：「原來是這個東西啊，怪不得他們會起紅疹呢∼我剛開始還以為是美年達汽水或者是風油精呢！」
系統被自家宿主那堪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衝擊到了，只能保持著沉默，裝作自己不在線的樣子。
不過暫時也沒想管它（准確來說是完全沒想起自己還有個系統）的玉千葉並沒有為難它，畢竟她根本就完全忘記了系統的存在。
小女孩手腳輕快的跳過從餐廳走過來的幾人，將自己掛在了走廊樓梯下的盲區裡，看上去就像個大號的娃娃。
被人用槍指著的人玉千葉有印像，應該是也在餐廳裡出現過的人。
他的手臂上也密密麻麻全是惡心的紅疹，而且在不停咳嗽著。要不是背後人用槍頂著他的腦袋，那沮喪的白胖男人說不定會直接趴在地上。
在確定他們走遠後，玉千葉從樓梯下翻出來，跨過欄杆落在走廊上，遠處甲板卻傳來了一聲槍響。
她十分迅速的穿過走廊，朝著槍響的位置跑去。可直到她跑上甲板也沒見著有人被槍擊中。
在四處搜尋無果後，玉千葉走到甲板玻璃窗前，伸了個懶腰。
在伸懶腰時，她舒展著腦袋上下了幾次。而這往下看的一眼卻讓她瞪大了眼睛。
剛才就一直不見的柯南被人從餐廳的玻璃窗裡丟了出去，而剛剛見過一面的服務生則緊隨其後跳了出去，似乎是想去抓住他。
兩人在萬米的高空上高速往下掉落著。就算那個人抓住了柯南，在這樣的距離和這樣的高速下，就算是成功落到地上，他倆也會被壓成肉餅。
在死亡面前玉千葉也沒辦法藏私了。她往前伸出自己細白的手，不詳的黑氣在她從她的白色紗裙下蔓延出來，那雙常年明亮的眼睛被霧氣掩埋，只剩下空洞的紅色。
在無人能探查的海洋深處，無數紫黑色的觸手從海底拔地而起。
同一時間，世界各地，尤其是日本異能部的警報一瞬間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警報！！！」
「無法探查的異能指數正在集聚上升！！！」
那從出現開始數值就超過了澀澤龍彥上次作亂導致的異能指數的可怕數字正在不斷往上升騰。
不是從零變到一百那樣簡單，而是從開始就是無法估量的無窮還在繼續往上增長的震撼。
檢測異能數值的機器在這股奇特的能力出現的一瞬間就已經報廢，現在正在有氣無力的發出警報。
實時監控衛星傳來的畫面都是雪花，這說明試圖看清這股力量的一切機器都已經全部報廢。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混亂中有人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可這股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日本異能部部長朝異能部的所屬異能者發去訊息邀請的一瞬間，那壓在所有人心上的大山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一切恢復了平靜，異能數值也降回了日常線。要不是機器還在冒著煙，以及從各地異能部不斷打來的電話，也許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只是一場夢。
但那已經完全報廢的異能指數檢測器卻打破了所有人的自欺欺人。
是的，一個超越了人類所能想像極限的怪物終於出現了。哪怕是當年震驚了全世界的「荒霸吐」和它相比，大概也只是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面對這樣的怪物，我們真的有勝算嗎？」
這個問題帶來的陰影籠罩在異能部每一個人頭上。
可它為什麼會出現，又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便成了謎團。
萬裡高空之上，玉千葉的眼睛裡重新恢復了光芒。
在她的注視下，服務員抓住了柯南，在兩人突破一塊雲層後，一架滑翔翼出現了。
怪盜基德抓著柯南，兩人朝下方的小島滑翔而去。
在確認兩人安全之後玉千葉就收回了手，脫力一般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宿主您還好嗎？！】
系統4313焦急的電子音在腦海裡回蕩。
【您怎麼可以為了就他們兩個就試圖召喚黃衣之主大人，那樣的神力可不是現在的您可以承受的。】
雖然以前也通過神使的身份借用過外神的力量，但那和直接召喚哈斯塔，借用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只是一瞬間，玉千葉就清楚的聽到了自己渾身骨頭碎裂發出的脆響，以及過於沉重的壓力導致她身體中內髒發出的哀鳴。喉間彌漫著鐵鏽味，眼睛視線也被液體遮蓋，耳邊全是嗡鳴聲。
緩了一會，跌坐在地的小女孩滿不在乎的擦了擦從五官各處流出來，流了她滿臉的血。
臉沒擦干淨，看上去更嚇人了，不過她神色倒是很輕快，張開嘴就在胡編亂造。
「畢竟怪盜基德是我異父異母，素未蒙面的兄弟，我總不能讓他死了。」
系統4313：別急，我在思考。
在數據流瘋狂運轉了一會後，系統4313選擇做一個好學生虛心求教：「為什麼？」
玉千葉裂開一個笑容，就是滿嘴的血看上去像凶案現場，而且看上去挺可憐的。
「因為我是怪盜缺德。」
系統4313：……6。
第114章
五針鎮定劑下去，玉千葉的狀態才勉強回復正常，簡直比修五層戰爭後遺症加插眼加鑽頭的佣兵還難修。
但外表雖然變回了正常，但內裡早已是千瘡百孔。
【您不能在這麼肆意妄為了。】
系統4313的聲音罕見的嚴肅。
【雖然鎮定劑有恢復效果，但您這具身體承受程度也是有極限的，一旦徹底超出極限，後果會是您無法想像的嚴重。】
可系統的嚴肅沒能引起小女孩的共情。
玉千葉放松身體平躺在地上，滿臉都是倒干未干的血跡。有些已經結成了血痂，蓋在她可愛的小臉上，對比之下更顯得可憐極了。但她的神色卻很平靜，哪怕現在身上每一個位置都在叫囂著疼痛。
「哦。」
等自家宿主半天就聽見她憋了個哦的系統4313感覺自己數據流都快紊亂了。它不止一次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是殺人放火了，所以這輩子才讓它成了小馬孩的系統，每天都在數據流崩潰的邊緣來回跳躍。
然而面對崩潰的系統，玉千葉卻沒什麼反應。
畢竟她仿佛快要靈魂出竅了。
眼前是不斷衍生變化的世界過程，無窮無盡的知識撕扯著她的腦海。說的簡單些，她的理智快要清空了。
過了很久，仰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悠悠張嘴：「我的靈魂快要超脫了……」
系統4313著急忙慌地打開了朝主系統呼救的面板。
「但是晚上我想吃豬腳飯，加一整個豬蹄那種，最好還要給我澆一勺湯，我想把飯泡了一起吃，然後再喝一瓶旺仔牛奶……」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還有靈魂超脫和你想啃豬蹄有什麼關系？！】
玉千葉愣是從系統4313的電子音裡聽出了氣急敗壞等一系列情緒，在面對快要暴走的系統君，她終於選擇了閉嘴。
系統4313在爆呵了一大堆後終於逐漸冷靜下來，看著自己宿主慘兮兮的模樣，非常迅速的原諒了她的行為。
畢竟一個理智清零的人，說點不過腦子胡話也正常，繼續鬧就顯得它小肚雞腸了。
不過理智回籠後，它一想到舊日支配者黃衣之主帶來的理智崩壞居然沒能壓制住豬腳飯加一瓶旺仔牛奶對玉千葉的吸引力，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哈斯塔大人，您居然輸給了豬腳飯和旺仔牛奶。
【如果飛行船能按時到達，您確實能趕上去吃豬腳飯的時間。】
系統4313在查閱了店鋪之後帶來了肯定的回答。
原本還仿佛被霜砸了的茄子死氣沉沉歪歪唧唧躺在地上的小孩一骨碌爬了起來，提腿就朝著電梯門口奔去。
【您先去洗個臉！】
可是小馬孩充耳不聞，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沒聽見。系統4313攔不住她了，只能看著她不斷踮腳去按電梯的下降鍵。
玉千葉腦子裡已經和豬腳飯相親相愛了十幾個來回，可天不遂人願，電梯一直沒上來。
「誰都不能阻止我吃飯！豬腳飯，我來了！！！」
小女孩望向罪魁禍首的眼睛都紅了。
【別！！！】
系統之前沒能攔住，現在也只能無力地發出刺耳的警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戰鬥，爽！！！」
帶著不明意味的可怕笑聲，小女孩一腳踹開了許久不上來，看上去像是失靈了的電梯的大門，朝著幽深黑暗的電梯井一跳，以猛虎落地的姿勢就那樣跳了下去。
「我是最強前鋒！！！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已然瘋魔的笑聲在樓梯中回蕩。
正在被人拿著槍追，好不容易爬上更高一層台階的江戶川柯南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天而降。那人影抓住他面前的欄杆，繞著欄杆在空中3600度旋轉，最後一腳把追逐柯南的最後一個恐怖分子踢飛，直到在天上轉了五個圈後才面朝下狠狠落在地上。
江戶川柯南衝了過來，正好看著優雅落地，就像是跳高成功後高高舉起手一樣抬著手的玉千葉，不由得為她標准的體操動作鼓起來掌。
明顯狀態不正常的小女孩朝著他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略微低了低頭讓他不要羨慕自己的超級無敵托馬斯螺旋撞。
畢竟那不是正常人類能擁有的東西。
「是你？！」
柯南有些震驚的瞪大眼睛，不過更多的是驚喜，畢竟就這樣解決了所有的追兵，對他的計劃肯定是利大於弊。
「你還好嗎？」
少年偵探朝精神狀態不正常，表現為紅眼的小女孩招著手，出於對小姑娘的關心。
但腦子已經不能思考了好一會的玉千葉明顯沒能察覺到，反而回了一句：「我無敵，你隨意！」
藏在她腦子裡的系統4313欲哭無淚，它的宿主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回答的江戶川柯南也愣住了，哪怕他多智如妖，也跟不上眼前小女孩的腦回路了。
然而就在江戶川柯南思考女孩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玉千葉卻不會等待他。
他再抬起頭，只能看見小女孩朝前狂奔的背影。那背影裡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和果敢，有一種誰敢阻攔就創飛誰的勇猛無畏。
不過小女孩跑過去的方向好像是……
「你等等我！！！不要跑那麼快！！！」
幸好滑板還在手上，柯南連忙踏上滑板，開啟加速跟了上去。
而哪怕是有高科技加持的江戶川柯南在跑到案發現場時，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獲救的大人正在把那幾個恐怖分子用繩子捆起來，而他們的老大則被掛在窗外，明顯陷入了昏迷。衣領掛在碎玻璃上，整個人隨著風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落下去，而窗前的地面上則昏迷著一個穿著侍女衣服的年輕女性。
而小孩子們則圍著剛才的小女孩興奮的大叫著，甚至喊著「超人」什麼的。
聽著這些童言童語，柯南勾唇笑了笑。不明所以的他走到灰原哀邊上，放輕聲音問道：「發生什麼了？」
灰原哀向來冷靜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眼睛裡閃過糾結，似乎在考慮該怎麼來講述這個故事。
好半晌，她嘆了口氣，指了指被小孩子們包圍歡呼的小女孩。
「剛才那群人出去抓你半天沒回來，他們的老大就讓他們裡面那個女同伙和剩下的人盯住我們，自己帶著槍要去找你。」
然後灰原哀嘆了口氣，眼睛裡居然帶上了同情。
「被掛在窗外的那個男人剛剛走到門口，就被那個小姑娘撞在腰上，硬生生撞破玻璃掛在了外面。然後那小孩回頭給了那兩個人一人一個頭錘，就變成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當然，伴隨著小女孩動作的大喊，什麼「戰鬥爽」，「我是最強前鋒」之類的，以及那兩人的超級夕陽紅，頂級人體描邊槍法就被灰原哀省略了。
畢竟剛才只要失誤一波，子彈大概就能打中了。
這顯得綁匪是蠢貨，而他們這群被蠢貨劫持的人好像更蠢一點。
前有其他人葫蘆娃救爺爺，後有頂級人體描邊大師，就這群蠢蛋怎麼會想來劫機的，灰原哀不理解，也懶得去理解。
畢竟笨蛋和正常人思維方式是不一樣的，靠太近會被傳染。
然而就在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被眾人包圍的小女孩掙脫了小孩子們的包圍圈，大跨步走到了次郎吉堂面前，伸出了手。
「我把天空的貴婦人搶回來了。」
珍貴的寶石項鏈落下來，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小女孩執著的盯著次郎吉堂：「我們做個交易，我幫你贏怪盜基德，你把這艘飛行船送給我，不然天空的貴婦人就是我救你們的報酬了。」
一直仿佛隱形人的太宰治終於從沙發裡抬起頭，臉上露出了類似寵溺又無奈的微笑。
——還真是初心不改啊小千葉。
她的提議可謂是天方夜譚，但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次郎吉堂居然點頭同意了。
一把年紀卻依然精神抖擻的小老頭呵呵笑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好啊！要是真能讓那個臭小子失敗，這艘飛行船就送給你了！」
此時已經偷偷摸摸易容回來觀察情況的基德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目標消失在小女孩的指尖。
——怎麼還能找外援啊！這小老頭不地道啊！
但他內心無論是如何吶喊都沒人能聽到了。
剛才他也不是沒試圖從玉千葉身上把天空的貴婦人偷走，但很明顯結果是已經失敗了。而現在自信如基德都沒有絕對的自信能從玉千葉身上偷走他今晚上的目標了。
基德長長嘆了一口氣，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失敗做心理准備了。
——不過……
他抬頭看了看時鐘，眼裡閃過暗芒。時間還沒到呢，到底誰會贏還沒有真正下定論，他還有機會。
結果他一低頭，小女孩已經不見了。
基德：？
人生之中少見如此迷茫的怪盜基德環顧了一下四周，其他人臉上也是和他一樣的迷惑。
很顯然，人是突然不見的，他是又被欺騙的。
嘆息聲淹沒在討論中。
而找不到人的基德只能看著時間到達指定時間，不得已接受了自己的失敗。
他確實是神偷，但前提是得能找到人才能偷啊！找不到人不是為難他基德嗎？
而當時間一過，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人落在了所有人面前。
毛利小五郎走上前將他翻轉過來，露出的面容赫然是第一個被感染的人。
他的眼睛還驚恐的瞪大著，在他死前一定看到了某些十分可怕的東西。
手裡緊緊握著一張照片，隨著照片上的展開，兩位從開始就十分無辜的攝影師石本順平和記者西谷霞的臉出現在那一大堆人的照片上。
死者和兩人貼的很近，明顯是很特殊的關系。
「看來從一開始，你們設了一個很大的局呢。」
低沉的男音從桌邊傳來，很久不見的伏黑甚爾把玩著手裡黑色的手槍，狹長的眼眸斜著看過來。
「不過有些東西不是你們能去妄想的，不然結局就是——死。」
柯南的電話同時響起，是服部平次的電話，但接通卻是另一個更年邁蒼老的聲音傳來：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現在的事情就由我們異能科接管了，你們的旅行結束了，那個人不用管他。」
「可那是凶殺案！」柯南並不理解，而且有人當著他的面被殺，他無法熟視無睹。
「孩子，這是命令，」長者嘆了一口氣，從那邊傳來服部平次若隱若現的話。
在服部平次的據理力爭下，老者終究是妥協了，簡單解釋了兩句話：
「他在戰場上拿到了一些會對全是人類造成危害的東西，所以……」
話沒說完，但聰慧如柯南怎麼會不懂，這個人必須死，從他拿到那東西的時候。
而眾人的驚呼打斷了柯南的思考。
天空的貴婦人以拋物線落在次郎吉堂手中，小老頭暢快的笑著，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飛行船的權限全都替換給了再次出現的玉千葉。
「老夫終於贏了一次基德啊！你說是吧，魯邦！」
小老頭快活笑著，小狗也汪汪叫著。
在場可能除了基德，所有人都很開心。
「你就是為殺他？」
玉千葉靠著自家不靠譜的大家長，臉上還紅彤彤的，看上去有些喜氣。
伏黑甚爾將一根用符咒包裹著的東西拿出來：「對，為了回收兩面宿儺的手指，他在戰場上偷走了這個東西，並借此造成了超過百人的傷亡。」
玉千葉這下明白了。
「你在為高專做事？」她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伏黑甚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伏黑甚爾倒是滿臉平靜地解釋了：「五條悟出價五千萬。」
哦，花了錢的是大爺。
玉千葉點點頭，她懂。
*
「有未在冊不明飛行船已抵達橫濱！」
八點整，剛剛上班的偵探社就接到了通知。
他們爬上偵探社樓頂，看著朝他們飛來的巨型飛行船。
視力極佳的國木田獨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不靠譜且失蹤了很多天的搭檔，那條死青花魚。
然後他看到了站在飛行船最前方叉腰站立的小矮子，以及小矮子的口出狂言。
「橫濱，你們的皇帝回來啦！」
系統4313表示正在試圖搶救玉千葉被搭錯的神經，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和寧芙獎投票期間沒什麼區別。
「系統，我要吃豬腳飯，喝旺仔牛奶，豬腳飯要加一整個豬腳！」
小女孩的惡魔低語突然響起。
系統4313：祖宗你還沒忘記你要吃豬腳飯啊？！
第115章
一人和一個穿著玩偶衣服的人在橫濱市警察局第二十七警備所附社看守所的過道門口迎面撞上。
來人身著黑色長袍，胸前的領巾一層一層整齊的堆疊著，手裡抱著大捆的法律卷文，整個人肅穆又莊重。
但卻身形豐滿，皮膚白皙，手指柔軟，活像是個富家千金。
微抿的嘴角，向下的嘴角，淡漠平靜的表情，以及架在鼻梁上沉重的鏡片與玻璃後反射出的冷銳光芒讓縮在玩偶衣服裡的江戶川亂步知道，她絕不是個普通的有錢人家的律師小姐。
而且，她似乎是在刻意等待著江戶川亂步。
一串鑰匙被放在她攤開的手心上，亂步有些迷茫的瞪大自己的眼睛。
「你可以帶他離開了。」
女士顯然並不想多說什麼，顯然手裡需要整理的卷軸比和江戶川亂步對話更重要。但她還是簡單解釋了兩句：
「不用擔心，按照法律，國木田獨步先生並沒有犯罪，那麼這裡就沒有關押他的權利。」
「他，是一個無辜的人，不該接受無妄的懲罰。」
鑰匙落在了江戶川亂步手心裡。
神秘的女人達成了江戶川亂步都現在都沒能解決的問題。鏡片下閃過光芒，江戶川亂步開始推理發生的一切。
然後他就被女士那如同大海般廣闊的法律知識震驚了。
確實，國木田獨步是作為嫌疑人被抓起來的，正常情況下人，甚至是他江戶川亂步都會選擇去證明他沒做過這件事。
而眼前這位律師小姐則反其道行之，她證明了國木田獨步為什麼不會做這件事，並且通過「鼠」一些沒能打掃干淨的尾巴，讓國木田獨步有了被保釋的機會。
因為警方不能證明他殺人，所以在法定監禁時間結束後，他們必須要釋放國木田了。
沒錯，「鼠」很聰明，他們掃除了一切證據，這讓警察和偵探社都找不到證據，一個沒法定罪，一個沒法救援。但他們終究留下了破綻，沒能消除掉政府檔案記錄中小女孩被領養的記錄。
眼前名為「柯根」的女士就是通過這點為切入，成功保釋了國木田。
甚至在新的證據出現前，他都會是無罪之身。
——真是太可怕了。
江戶川亂步有些後怕，這樣心思縝密且無懈可擊的人，是他第一次遇到。
——歐麗蒂絲裡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啊？
是的，他已經看出眼前人又是來自歐麗蒂絲莊園了。畢竟那法律文卷上大大的繆斯印記真的太奪人眼球了。
「哦，對了。」
柯根從自己抱著的一大堆材料中抽出一張紙遞給江戶川亂步：
「這是釋放令，你現在可以帶著國木田獨步先生離開這裡了。」
說完話，她就踩著高跟，目不斜視的朝著出口走去。
在推開通道大門前，她停了下來，背對著江戶川亂步提醒道：
「雖然我們都知道他無辜，但要徹底洗刷罪名，是需要證據的。」
言盡於此，女士推開大門離開，只留下閉上眼睛沉思的江戶川亂步。
在離開很遠後，柯根腳步一轉拐過牆角，從小道另一頭竄出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直奔推車的冰淇淋而去。
「嚇人，太嚇人了！」
舔著冰淇淋勺子的玉千葉大聲嚷嚷著。
「和江戶川亂步這種人對話，真的很容易內褲顏色都被看穿呢！明明是一個沒有異能的家伙，卻比異能者更可怕！」
她滿足的挖下一大口冰淇淋，冰淇淋杯子上被用來裝飾的尖頭針落到了地上。
小女孩滿臉可惜，然後一腳把它踢飛了，一點點公益心都沒有。
在小女孩看不到的地方，那尖針最後卡在了下水道入口的蓋子上，尖銳的部分正好朝上死死卡在了裡面。
其他人都有事情忙去了，只剩下忙完，無所事事的玉千葉。於是趁著這個閑暇時間，小女孩開始了自己的街溜子之旅。
路過蛋糕店，冰淇淋沒吃完就想去買的小女孩手往後扔，沒吃完的冰淇淋朝著垃圾桶飛去。
但因為玉千葉沒有瞄准的原因，冰淇淋球落在了大路中間，而玻璃杯也沒能准確落進垃圾桶裡。
而被花花世界迷惑了眼睛的玉千葉根本沒能注意到，已經在蛋糕店裡聚精會神對著漂亮的黑森林發起了進攻。
這暢快愜意的下午一直持續到窗外傳來尖叫聲。
玉千葉一扭頭，就看見一個頭發梳的油光水滑的男人朝後不受控制的退去，然後一腳踩在那個過於熟悉的玻璃杯上，整個人騰空而起，屁股著地狠狠砸在地上。
「砰！」
劇烈的悶哼聲傳來，玉千葉和跟在後面的江戶川亂步同時不忍直視地捂住了眼睛。
這下屁股得摔成八瓣了。
屁股腳腕全都身受重傷的小栗蟲太郎覺得今天自己就不該出門。
先是完美犯罪被江戶川亂步探查清楚並且被他纏上；坐的車也被不知名物體劃破輪胎導致失控撞在樹上，跟著保護他的人也在那巨大的衝擊波下陷入了昏迷；好不容易離開車，卻先是踩中融化的冰淇淋摔倒，然後又踩到玻璃瓶摔在地上，基本喪失了行動能力。
人怎麼就能倒霉成這樣？！
那張清秀蒼白的臉已經完全扭曲到看不清本來面目，是玉千葉都要稱贊一句異形的程度了。
然而身為罪魁禍首的小女孩在看見他摔到的一瞬間就已經吹著口哨，裝作若無其事的偷摸摸跑了。
玉千葉可不會留下來被人賴上呢，她的錢絕不會花給一個成年男人，雖然她已經給很多人花過了，但決不能再增加一個了！
而孤立無援的小栗蟲太郎臉色也不好看。
魔人陀思耶夫斯基早就給一切寫下了劇本。只要跟著他的設想走，他們一定能安全離開橫濱。
可誰能想到出身未捷，中途跳出來了個玉千葉把一切都搞砸了。
雖然對偵探社和橫濱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好事，但對「鼠」的計劃卻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
——但……
小栗蟲太郎回想著那個讓人從內心感到恐懼的男人。
——他真的想讓自己逃出橫濱嗎？
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如果魔人並不在乎他小栗蟲太郎的生死，那麼他的計劃，其實根本沒受到多少影響。
而且現在……小栗蟲太郎抬頭看著朝他逼近的亂步坡和江戶川亂步，喉結不受控制的上下移動著。
作為一個異能力沒有一點戰鬥加成的異能者，再加上長時間的監禁，他不可能在一敵二的情況下逃出去的。
站在高樓上，玉千葉眺望著對峙的三人。
距離太過遙遠，和邦邦別無二致的視力不足以支撐她看清過程，但小栗蟲太郎雙手脫力垂下的動作她還是能看見的。
「風雨欲來啊！」
她望著愈發灰暗的天空，突然感慨道。
在過了不知多久，小女孩扶著脖子，用一種怪異的姿勢低下頭。
【您怎麼了？】
系統4313不解地問道。
玉千葉抖著身子把頭掰正，然後才慢慢咬牙切齒地回復道：「我的脖子扭住了！」
在整個過程中，她漂亮的眼珠子亂飄，然後整個人定格在某一個時刻。
突然，她皺眉問道：「三，這個世界上有小醜嗎？」
系統4313有些不解，但還是回復道：【裘克先生現在正在試圖和瑪格麗莎小姐重歸於好……】
「不不不，」玉千葉搖搖頭打斷了它的回復，指著樓下一個地方，「我是說，那個地方有個黑白小醜，撲克牌裡那個小王。」
系統4313掃描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撲克牌裡小王配色的小醜……
——呸呸呸，被宿主帶壞了。
系統4313欲哭無淚，它覺得那個人和雜技演員更像吧。
「不像，他沒麥麥頭可愛，看上去還癲癲的。」
聽到自家宿主的回話，系統4313才發現它把自己心裡話說出來了。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系統，連自己的聊天系統都控制不了。
帶著自我唾棄，系統4313憤然下線自閉去了，只留下玉千葉喂喂的喊著它。
喊了半天也沒人回答，玉千葉也感到了無趣。而視線裡被江戶川亂步放走的小栗蟲太郎坐在車裡，和那個易容後的黑白小王相遇。
在玉千葉還沒反應過來的剎那，坐在駕駛位上的警察瞬間被殺。在她的視角裡只能看見承載著小栗蟲太郎的車朝前疾馳而去。
顧不上脖子上的別扭，玉千葉一個箭步朝樓下跳去。
*
也不知道過來了多久，白色的燈刺的小栗蟲太郎眼睛疼。
他睜開眼睛，全身上下都是劇烈的疼痛，仿佛被車撞了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那樣。
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你醒啦。」
幽幽的稚嫩聲音從耳邊傳來，小栗蟲太郎還來不及多想，身體下意識的就試圖朝邊上躲，同時嘴裡發出了尖叫。
可他慌不擇路之時，砰的一聲從床上摔了下去。
這下好了，傷上加傷。
痛的呲牙咧嘴的小栗蟲太郎勉強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可愛的娃娃正對著他的臉，然後一個金色的頭頂從娃娃頭上冒了出來。
他想暈過去，卻沒能成功。
就在他准備英勇就義把自己打暈的時候，頭頂的主人終於露出了自己漂亮可愛的小臉蛋。
這麼可愛的小孩子一定很友善吧！
然後小栗蟲太郎就聽見了那個天使般的小孩說道：
「我救了你，你以後就是我小弟了。我殺人放火偷東西，你就負責給我把證據都藏起來，明白了嗎？」
活像那□□老大。
小栗蟲太郎還想多少什麼，一把菜刀垂直落在了他脖子邊上，鋒利的刀刃讓他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他吞了吞口水，十分上道：「好的，老大！」
玉千葉拍了拍新撿的小弟，對他的識時務非常滿意，一個得意忘形就拍在了他受傷嚴重的肩膀上。忘記了自己的力氣有多大，自家小弟受傷有多嚴重，於是剛剛得的便宜小弟臉色一白暈了過去。
「你不要死啊！！！」
房間裡回蕩著小女孩的尖銳爆鳴。
第116章
站在橫濱的高樓上，狂風吹得長裙在天空中搖擺。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芥川龍之介喜歡站在這裡了。」
俯視著下方的車水馬龍，玉千葉裝酷的低著頭，把圍在臉上的黑色圍巾朝上拉了拉。
系統4313看著自家宿主白色裙子配黑色圍巾的搭配也不想說話，更何況她手裡還捏著一件剪了兩個洞黑色的厚絲襪。
【我覺得就算您用這東西套在頭上，別人也應該可以很清楚的認出您是誰，畢竟這東西擋不住您英偉的豆芽菜身姿。】
沒有把掩耳盜鈴這樣的評價直接生硬的轉述給玉千葉，系統4313覺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但小女孩冷聲一哼，把絲襪一下子就套上了頭。隨著她的動作，倒映在樓頂的黑色影子在不斷的抽搐沸騰中扭曲到了極致詭異的模樣。
「我記得我說過吧，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
——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被神秘凝視著的感覺讓真人毛骨悚然，前方是機械丸燃燒一年天與咒縛留存咒力釋放的「大拔炮」，後方是不知名存在的未知威脅。
狂風與熱浪伴隨著狂暴的能量從前方橫衝直撞，將大地撕裂，天空染成紅色，無盡的粉塵在天空中呈爆炸狀分散。
但真人對機械丸的攻擊還是不算看在眼裡，哪怕那是那樣一個機械怪物。
說句實話，但今天的機械丸是以特級的等級與真人對戰，他說不定真能贏。畢竟真人的術法「無為轉變」必須要觸碰到本體才能使用，而機械丸則是咒術界為數不多以操控機械進行對戰的術師。但凡兩人實力接近，今天贏得大概率是機械丸。
但沒有可是。
未成長起來的雛鷹永遠只是雛鷹，哪怕它潛力再大，未來能飛得比任何人都高，但在尚且年幼的年紀遇上無法勝利的對手。
機械丸的下場已然注定。
對真人來說，要殺死機械丸只是早晚的事，但令他為止毛骨悚然的東西到現在還沒出現，旁邊他那所謂的同伙也絕對不會幫助他。
面對著被逼入絕路而徹底燃燒自己的機械丸，真人居然落入下乘，幾乎是被機械丸在追著打。
一直挨打的真人也被打出了火氣，決定把其它的都放在一邊，先殺死機械丸再說！
可就在真人變幻靈魂形態和機械丸對上時，和他一起前來穿著僧袍的僧侶卻悄悄隱匿了身形，連氣息都消失了。
完全沉溺在戰鬥中的真人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小插曲，還在和機械丸聚精會神的對戰著。
就在他試圖釋放領域的一瞬間，一支詭異極致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所有的動作。
只有三個手指，不自然的曲折著，看上去就像是鳥類的爪子。中指異常粗壯，上半截則是被戴著泛著冷光的金屬尖刺替代。
定睛一看，居然就像是一根鋼筆尖，上面的花紋和空洞都如出一轍。
尖銳的物品劃過他的耳朵，真人驚恐的發現，只是靠著擦過，那東西就將他的耳朵包括一半臉頰劃開了。
他僵著身子略微側過頭，這才發現那劃破他臉的東西，居然是神秘來客戴在臉上面具。
如同燈泡般明亮的紫色眼睛則隔著黑色的絲襪凝視著他，真人看著來客的造型，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
除了過於尖銳導致戳破的喙部，黑色絲襪其它地方居然都完好無損。
「您在哪買的黑色絲襪來著？」
系統4313突然問道，把正在試圖用眼神恐嚇真人的玉千葉嚇了一跳。
「就在那個啥，偵探社出門五百米左拐那條那大街上，」玉千葉沒好氣的回答道，同時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問這個干什麼？」
「這東西質量太好了，我決定批發一大堆給那些需要穿著黑絲高跟鞋打架的綁定了所謂大女主系統的可憐宿主們。」
玉千葉那張小臉扭曲了一下，一想到那些可憐的女主需要穿著裙子踩著高跟鞋打人，她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噎，這不是在受刑嗎？」
「確實，可能她們的系統改造了她們的腳吧。」
系統4313說完就遁了，應該確實是去批發那材料手工都極其好的黑色絲襪了。
雖然玉千葉和系統交談了幾句，但時間其實並沒有過去很久。
噩夢的手還搭在真人肩膀上，三個人還保持在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下。
真人先動了。
他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孤立無援，按照他的性格，他可不會乖乖等死。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從真人張開的嘴裡，無數支手一瞬間將噩夢拉了進去。
喘了一口氣的咒靈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撐著自己的左腿，被搭過的右手，從肩膀開始往下不自覺的垂落著，看上去就像是橡皮一般。
無數支手在他背後合上，展開，不斷的重復著這個過程。
「看樣子結束了呢∼」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臉上卻帶了笑意。
「「無為轉變」」
那個黑絲襪蒙著頭的家伙閉上了那紫色的巨大眼睛。
「哪怕是怪物，只要進了領域也就無所謂了。」他錘著自己的肩膀站起來，臉上是莫名的笑容，「十天之後才是萬聖節，早就夠恢復咒力了。解決了你，現在出去把那個小東西殺了，然後去找……「
他的話被背後傳來的嘶嘶聲打斷了。
腳邊不停有冰冷的生命游動擦過，真人回過頭，看見了自他誕生以來所見過最恐怖的東西。
他的領域中滿是無意識的呢喃，真人努力辨認那些東西在說著些什麼，耳邊卻越來越模糊。
眼前的巨大蛇身在不斷游動著，盤旋著。隨著屬於蛇的部分褪去，真人看見了一張屬於人類女性的臉。
破損的衣物勉強遮住了她曼妙的妖嬈身軀，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到有些冰冷。細而長的眉毛高高挑起，黑色的眼罩蓋住了她的眼睛。
只看上半張臉，那是一張悲憫而充滿神性的臉，可下半截那發黑的嘴唇卻上揚著嘲諷的微笑。
真人不受控制的抬起頭，隨著女人張開嘴，露出了那隱藏在嬌好唇形下滿是鯊魚利齒的口腔，以及盡頭讓人毛骨悚然的深淵。
這一次，在意識陷入最後的黑暗之前，真人終於聽清了那在耳邊環繞的呢喃細語。
百年四月熏風驅散她的芬芳，
千年十月淫雨衝刷她的足跡，
無情歲月侵襲她存在的舊憶，
然而伊德海拉所行之處，
山川永世存憶。
她是誰？
她是外神。
夢之女巫——伊德海拉。
站在領域範圍外的機械丸緊張的看著那黑色的領域，手裡的大拔炮已經充能完畢。
如果從領域中走出來的是真人，想必這大拔炮肯定會衝到他的臉上，將他轟成渣渣。
可當陰影如風般散去後，有個小小的人影一邊咳嗽一邊扇著風從那灰燼中走了出來。
「我怎麼不知道女巫會來啊！這讓我在我女神面前顯得很愚蠢啊統！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啊！！！」
每個人心裡都會有一個觸之不及的白月光。玉千葉這個俗人當然也有，就是伊德海拉。
這個上限和操作同等級的角色，也是玉千葉這種不理智，一激就上頭的人這輩子都玩不好的角色。
別人玩是夢之女巫，她玉千葉上手大概就是夢之女嬰。所以為了不丟伊德海拉的臉，角色被她束之高閣，但不代表小女孩就不愛了。
相反，她愛的不得了。
所以失誤被真人拉進領域觸碰到靈魂，結果卻看到了伊德海拉的一瞬間，玉千葉的想法不是看見自己女神的激動，而是在女神面前丟臉的窘迫。
但凡地上有個坑，現在玉千葉已經把自己埋進去了。
可惜自閉圓頓裹裡沒有縫，甚至連地面都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和無數只手，於是小女孩自絕於此的想法就被迫擱置了。
帶著悲壯感，小女孩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機械丸。
被玉千葉臉上的絕望震驚的機械丸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掀開零號的「頭骨」揪了出來。
「當初就跟你說了，與虎謀皮不會有好下場的，你還不聽非要來，差點死了吧。」
手底下的人已經不再是當時被泡在藥液裡面殘缺的模樣，反而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少年人。只有臉上殘留的疤痕證明了他曾經也是被天與咒縛迫害了前半生的可憐人。
被拎出來的機械丸下意識很緊張，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很緊張。
眼看著小女孩高高揚起的手，他居然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巴掌落在他臉上的劇痛。
可等了很久也沒能等到那份刺痛，反而是毛茸茸的頭頂被人輕輕拍了拍，女孩稚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喜歡那個藍色頭發很崇拜五條悟的小姑娘是吧。看在她也喜歡五條悟的情況下，就饒你一次。」
背後的手松開了，機械丸就地一滾然後站直身子，目光死死盯著眼前最多到他腰間的小女孩。
過了半晌，他仿佛終於組織好了語言：「三輪才不喜歡五條悟！她只是很敬佩他！！！」
玉千葉：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啥呢，看著跟一臉便秘似的，我都想給你上開塞露了。
於是根本不在意的小女孩無聊揮揮手，意思是自己清楚了，然後轉身繼續開始和系統4313探討。
「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會，畢竟他是個機械。」
系統4313辨別道：「可這個是真人啊！」
玉千葉沒第一時間回話，正在一邊往外走一邊撿起散落在地的黑絲襪，當把它展開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它居然只是被撐大了，現在正好有三個洞可以露出兩只眼睛和嘴巴了。
她沉思片刻，完全無視系統4313的話，反而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始把絲襪往頭上套：「我有一個偉大的想法……」
系統4313試圖阻止她：「你不要以為你自稱怪盜缺德就能去偷東西，而且你這個裝備像是要去搶劫銀行的！」
玉千葉用一種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看它：「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搶銀行，不過無所謂了，你放哨我行動，成功我倆三七分，我七你三。」
系統4313：……我能讓時間回退嗎？我為什麼要跟她搭話？都吃了那麼多次虧了為什麼還不知道反省？
被丟下的機械丸滿臉迷茫，寫滿了「就這麼走了？」的疑惑
就在系統糾結萬分的時候，機械丸終於反應了過來，撲上來就拉住了小女孩的頭發。
「好痛你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你信不信我搖人揍你！」
「他們有一個針對五條悟的邪惡計劃！」
兩人同時大喊道。
然後對視一眼，玉千葉眼神凶惡，機械丸訕訕松開了手。
「什麼關於五條悟的計劃？」
她的聲音冰冷了下來。
機械丸低頭看著眼前殺氣四溢的女孩居然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聲音低沉的回答道：
「是的，十天之後的澀谷計劃。」
第117章
以東急百貨店東橫店為中心，落下了半徑約為400米的「帳」。
從外看，就像是一個倒扣的黑色的碗，將整個澀谷中心扣住了。從裡面看，只能看到黑色的，透不過光的天空。
十天前大難不死的機械丸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喧囂的人群中。穿著衛衣，把運動帽倒扣在頭上，腳上踩著限定版的運動鞋，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男高生。
他在進入地鐵站前，抬頭看向眼前可見的最高處。一個漂亮精致的晴天娃娃正掛在最高處的鐘樓上，長裙被風吹的像一朵盛開的花。
機械丸抽了抽嘴角，畢竟他很清楚那可不是什麼晴天娃娃，而是犯病了要把自己掛在那裡吹風冷靜的小女孩玉千葉。
十天的相處，他已經完全確認這個孩子的精神不正常了。只能說不愧是五條悟的朋友，兩個人顛的有來有回的。
時值萬聖節，很多人扮做各種鬼怪精靈的模樣，大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所有人臉上都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耳邊有小孩子的尖叫歡呼，也有成年人的高談闊論，這一切顯得那麼熱鬧美好。
但也只有機械丸知道，這一切很快就會被顛覆，甚至其中絕大部分人會因此喪命。
他低下頭，握起拳頭，嘴角微抿：不讓我通知五條悟，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吧。
就在所有人高呼歡笑的時候，月亮突然被吞噬了，只留下人類制造的光芒還在閃爍著。
狂風從背後襲來，將無數還沒反應過來的普通人一瞬間拉進了黑黢黢的地鐵站中。
一瞬間，歡聲笑語被尖叫求救聲蓋住，剛剛還人頭攢動的大街只剩下隨風飄散的黃葉。
最後，那風把掛在鐘塔上的「晴天娃娃」也吸了進去。
早就等在門口的機械丸一把接住了隨風飄蕩而來的玉千葉。
兩人站定，人群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只能大聲喊著「快把五條悟找來」。
這些被莫名卷入的普通人只想活下去，玉千葉並沒有對他們發難。但聽著他們詆毀五條悟，小女孩頭頂的青筋跳躍的厲害。
「冷靜，他們只是群普通人！對五條悟沒有敵意！」
機械丸努力壓住玉千葉的身體，生怕她對普通人動手。
在先主動召喚黃衣之主哈斯塔後，玉千葉的靈魂狀態本來就不穩定，否則真人絕不可能觸及她的靈魂導致在十天前被迫喚醒夢之女巫伊德海拉。
雖然真人的下場是在瘋魔之後爆體而亡，但玉千葉的靈魂也因此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而這導致了她現在處於暴躁易怒的狀態。
這些人在她耳邊咒罵五條悟，在本就不是很清醒的玉千葉面前無疑是挑釁。
如果不是因為能察覺到他們是普通人以及機械丸一直在壓制她，現在可能已經有血案發生了。
機械丸臉色十分嚴肅的按著玉千葉的肩膀，眼睛看著小女孩已經開始發紅的眼眸，聲音冰冷：「五條悟和親近五條悟的人基本都已經在帳外待命了，你必須要冷靜下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你真的能忍受那群老橘子聯合咒靈傷害五條悟他們嗎？！」
到最後他的語氣已經堪稱嚴厲了。
可正是他的話喚回了玉千葉已經飄遠的理智。
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然後緩緩閉上。再次睜眼，嚴重的紅光已經褪去了。
這也是玉千葉選中機械丸的原因，除了面對三輪，任何時刻他都是絕對的冷靜，哪怕是在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的她面前，也是如此。所以他是當下最好的指揮和聯絡者，最起碼他能幫她保持冷靜。
「你能聯系上五條悟他們嗎？」
顯然已經冷靜下來的小女孩問到，看著她已經恢復神志，機械丸長舒一口氣松開手，搖了搖頭。
「不行，那個帳應該是落下只用來限制普通人的，而在落下帳後，通訊也被分離了。我沒辦法通過機械通訊的方式和其他人聯絡，甚至包括我做的那些機械徽章我也聯系不上。」
「不過不用擔心，咒靈和詛咒師並沒有到處殺人……」
「不，這才是最需要擔心的。」
玉千葉扭頭看著那些普通人，眼睛裡的光明滅閃爍：「他們留在這裡反而會妨礙我們和咒靈，詛咒師對戰。咒靈和詛咒師不會把人命放在眼裡，但我們不可能不顧及無辜的生命。」
「得想辦法把他們送出去。」
機械丸的電子眼在掃描著人數，以萬計算的人數單位讓他臉色有些發白。
「這不可能，人太多了。想要避開詛咒師和咒靈將他們安全送出去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我們能做的只有先殺死那個放下帳的術師然後讓普通人逃！能逃多少是多少……」
玉千葉輕輕打斷了他的話：「但他們可能全部會死在這裡。」
她眼睛裡的光越來越明亮，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最終她嘟嘟囔囔，小嘴叭叭個不停，朝著樓梯口跑去。
「他們都該感謝我小女孩大人的偉大和仁慈！不給我豎一塊碑雕刻上我的名字和偉大事跡簡直就不像話！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簡直太偉大啦！」
機械丸抽了抽嘴角，嘆了口氣還是跟上了跑遠的玉千葉。說句實話，他這十天嘆的氣快比他前十八年加起來嘆的都多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系統4313呼吸燈閃了閃，終究什麼都沒說，就像它所說的那樣，它會支持宿主的一切決定。
兩人的最終點是地鐵站的地下，但隨著玉千葉跑過一個樓層就會伸出手點一下。
在極速的移動中，機械丸也只能面前看見那被點過的地方出現一條長長的縫，看上去就像是合上的眼睛，但一仔細去看，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兩人最後站定在都心地鐵澀谷站的地下五層，新都心線站台。這也是這個地鐵站的最下層。
果不其然，帳的範圍也包含了地下，但和上面的帳並不相同。
地下五層的帳，是拒絕除五條悟之外的咒術師進入的帳。
而上面的四層之所以沒有普通人，則是因為地下四層裡游蕩著之前被真人運用「無為轉變」改造後會襲擊普通人的改造人，他們把普通人集中趕到了地下五層的站台中。
「突然覺得讓他爆體而亡太痛快了。」
玉千葉的自言自語沒讓機械丸聽到。
樓梯口前，玉千葉攔住了要衝進站台的機械丸，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看向前方，用平靜的語氣敘述道：
「四個特級，你會死。」
一聽這話，機械丸瞬間乖乖收回了腳，壓低聲音，面容焦急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回答他的只有一個字。
「等。」
通過留下的全知之眼，系統4313掃描傳來的訊息中，已經有人遇難了，都是那些沒來得及逃到地下五層站台的普通人。
系統傳來的畫面甚至需要打上最少半屏的馬賽克，可見有多麼慘烈。
——這些東西到底把生命當做什麼了？
因為玉千葉矮的原因，機械丸沒能看見她眼睛裡越發耀眼的紅光。
五條悟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和三個特級咒靈對峙，但玉千葉還是攔住了試圖上前的機械丸，示意他再等等。
而在玉千葉腦海中系統已經傳遞來了從不同地點進入的所有人的畫面。
虎杖悠仁在和蝗蟲咒靈對戰，冥冥則帶著一個小男孩殺入了四層。
「帳應該要解除了，上面四層的幸存者應該可以逃出去。」
玉千葉眼神望向站台處擁擠的人群，眉頭還是緊緊皺著。
沒錯，被吸入地鐵站的人數大頭還在這裡沒解決呢。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仿佛有什麼東西逃過了她的預算，可仔細回想卻沒有任何記憶。
玉千葉努力將這股不適感壓進心裡，把目光放向人群。
「我得想辦法去人堆裡。」
一直注視著五條悟等人的機械丸一聽這話低頭卻看不見人影了。這急得他連忙四處探查，終於在類似房梁的高挑結構上看到了正在如同毛毛蟲蠕動般前行的玉千葉。
恐高的小女孩覺得自己快死了，低頭往下看一眼都覺得頭暈目眩。但為了達成目標，她又不得不努力朝前爬行著。
「我太偉大了，我簡直是個聖人！耶穌在世也就和我差不多了！」
一邊洗腦一邊爬，玉千葉終於越過地鐵道走到了另一邊的站台。她如同一滴水滴融入大海一般落入了人群中，在擁擠的人群中居然沒能激起一絲波瀾。
機械丸看著她蹲下身子，手心朝下貼在了地板上。人群仿佛避開了她，一條長長的細線從她的掌心處蔓延，直到將整個地下五層站台截斷。
「悟！」
小女孩突然高聲呼喚了五條悟。
這打斷了咒靈和五條悟的對峙，卻也讓人群將注意力移向她。
小姑娘蒼白著臉，卻俏皮地朝著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門之鑰會永遠通往……」
「正確的方向。」
兩人視線相對，異口同聲說出了接下來的半句話。
那條細縫如同眼睛般睜開了。
深邃的紫色眼珠無機質的四處轉動著。驚恐的人群著急後退，有些人在推擠過程中不小心跌倒，卻沒能倒在地上，反而穿過了那個帶著眼睛的法陣。
再次睜開眼，他們已經不再處於那個危險恐怖的地下五層站台，而是距離地鐵站起碼四百米外的大樓前。
一個刺蝟頭的男孩眼神淡漠的看著他們，手朝著遠處的方向指著：「朝那個方向跑，能回家就盡快回家，不要呆在這裡。」
受盡驚嚇的人們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朝前湧去。
一般來說，只有在超市打半折和學校體測的時候可能會看到這樣的速度。
事情發生的太過猝不及然，漏壺反應過來試圖抓人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被送走了，只剩下幾個人也已經半只腳踏進了法陣中。
但與之對應的，是小女孩面朝下栽去的小小身影。
機械丸伸出手朝前跑試圖去接，有個人卻比他更快。
五條悟將和他相比還沒有他大腿高的小孩子仔細地抱在懷裡，伸出手將她遮住臉的頭發朝後撥了撥，取下眼罩後垂落下來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機械丸，送千葉離開這，她如果出事，我會殺了你。」
他將小孩小小的身體放在機械丸臂彎裡，回過身子背對著兩人，直面著三個特級，臉上帶上了要殺人的笑容。
「千葉已經為我解決了所有的問題。而他們，由我來拔除。」
「所以，你們誰先來？」
白發下閃著嗜血光芒的藍色眼睛倒映出了三個特級的面容。
第118章 無責任小番外二：關於身高
明明和太宰治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眼前全身心都放在圖紙上，頭都不抬一下的「太宰治」明顯比真正的太宰治更奇怪。
兩人能很輕松的分辨出不同，畢竟太宰治身上充滿了游手好閑的gai溜子氣質，而坐在餐桌上的「太宰治」卻有那種讀不死就往死裡讀的孜孜不倦的學習鑽研精神。
但凡他的專注度分十分之一給真正的太宰治，他早就腳踢魔人，一統橫濱了。
雖然他倆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卻能很清楚的分辨出絕不是同一個人。
自稱為諾頓·坎貝爾的男人倒是認出了這個就差把眼睛貼在紙上的男人是他的同事——盧卡·巴爾薩，那個被關在牢籠中，忘記了一切卻仍然痴迷於永動機的神奇男人。
畢竟這可是和另一位同事機械師特蕾西·列茲尼克聯手把他們那一次對局監管者——「26號守衛」邦邦徹底拆開的狠人啊。
那可是為數不多在和監管者對局中占據了上風的一次，雖然他倆後面的結局都不算好，沒能成功逃離那場游戲，但也已經足夠驚艷了。
眼裡只有永動機圖紙的盧卡·巴爾薩終於在萬忙之中抬起頭，神情冷淡的掃了幾人一眼。
「千葉不在。她去沉睡之地了，有什麼事過兩天再說。」
「那我就得頂著這個樣子過幾天？！我不要！」
諾頓·坎貝爾在中原中也死亡視線移過來前說完了沒說完的話。
「我那麼窮，變成別人的樣子得加錢！！！」
中原中也控制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還有對這個窮鬼的憐憫。於是他轉身就借著桌面上的空白畫圖紙寫了幾個字並且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紙丟向諾頓·坎貝爾。
「拿著這個去橫濱大樓，財務部會給你錢的。」
原本還昂著頭不樂意碰的諾頓·坎貝爾臉色變幻，手忙腳亂伸出手就去接在天空飄蕩的小紙片。
連眼睛都變成了金錢$的模樣。
「沒錯，在千葉回來前，我們可能都要保持這個樣子了。」
溫柔輕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確實，這聲音真的很溫柔舒緩，但結合上發出這個聲音的人，只能讓人毛骨悚然。
「芥芥芥芥芥芥芥芥芥芥——芥川？！！」
只聽聲音都能感到他們有多震驚了。
是的，從門口走來的人，正是被稱為「不吠的狂犬」、「港口黑手黨的走狗」的芥川龍之介。
蒼白的臉色，高挑的身形，黑色的風衣，白色繁復的領結，甚至連盤旋的「羅生門」都在不斷移動著。
怎麼看都是芥川龍之介本人吧！
只因被太宰治看好並且誇獎了一句後就被芥川龍之介憎恨上的中島敦不由得朝後退了幾步。雖然在玉千葉的暴力鎮壓和好幾次的聯手行動後，芥川龍之介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觀，但他還是心理上有些怕怕的。
但那溫溫柔柔的聲音卻確實是從這個「芥川龍之介」嘴裡發出來的。
說句實在話，中島敦巴不得有個人來把他直接打暈到玉千葉回來結束這場鬧劇。可顯然天不隨人願，擁有「月下獸」的他，可太難暈倒幾天了。
那個「芥川龍之介」看向偷偷後退了好幾步的中島敦，嘴角上揚，還是那個溫柔的樣子，輕輕笑了起來。
「阿敦，別害怕。是我，伊萊·克拉克。」
「啊？！！！」
中島敦驚訝的張大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這要他怎麼把溫柔謙和，連只小螞蟻都不會傷害的伊萊·克拉克和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殺的芥川龍之介聯系起來啊！
一個是善良悲憫的先知，一個是殺人如麻的港口黑手黨，這兩個人完全就不是一個畫風啊！！！
「伊萊先生怎麼會變成芥川的樣子啊！我……」
話沒能說完，冰冷刺骨的利器已經抵上了中島敦細嫩脆弱的脖頸。
「你怎麼？是對我有意見嗎？不妨說出來聽聽。」
如同幽靈一樣出現的芥川龍之介聲音涼颼颼的，大有中島敦說錯一句話就劃破他喉嚨的架勢。
可是就算是被抵住了要害，中島敦卻依然鯁著脖子，聲音超大：「你倆有任何一點相似嗎？要不是千葉壓著你你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伊萊先生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會這樣！」
「你！」
芥川龍之介氣的夠嗆，卻被太宰治突然按住了肩膀。
「啊啦啊啦冷靜點，你要是在這傷了阿敦，小千葉回來你就要倒大霉咯∼」
芥川龍之介的動作停住了，中島敦見准時機仿佛小魚一樣滑了出去，逃出了芥川的控制。
但芥川龍之介卻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動都不動呆在那。
如果有人能看見芥川龍之介的內心，就會發現他不是定住了，而是因為和太宰治親密接觸太過興奮導致他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而且要不是他的努力壓制，他腳下的羅生門可能都已經冒出來給太宰治比心了。
就是這麼沒骨氣的樣子了。
就在這時，一直埋頭計算的盧卡·巴爾薩終於抬起了頭。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衣服帶動了鋼筆，導致它落在地上。筆尖墨水暈開，弄髒了鋪在餐廳裡的地毯。但這位被稱作囚徒的男人只是冷漠的走向門口。
當他站起來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表情開始變幻。當盧卡·巴爾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後，一聲爆笑在餐廳中炸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
中原中也一邊大肆嘲笑著太宰治，一邊激動的握住了諾頓·坎貝爾的手，面上帶了誠懇。
「你能保持這個形態多幾天嗎？我能給你錢，很多很多的錢！」
一聽到錢，原本臉上一臉嫌棄的諾頓·坎貝爾立馬變了個臉，滿臉堆著笑容，比出一個OK的手勢。
「我辦事，你放心。」
兩人一下子就哥倆好一般勾肩搭背站在一起了。一個高興自己（中原中也：雖然不是本人有點可惜，但他和諾頓兄弟外表是一模一樣的。換句話說，他倆怎麼就不能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呢！）比太宰治高了；而另一個則高興自己有了個移動的金庫，窮了大半輩子的諾頓·坎貝爾現在看這個對他撒錢的人無比順眼。
而旁邊太宰治看著那個比自己低了半個頭的毛茸茸的腦袋，臉色空白了一瞬。尤其是當盧卡和諾頓站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
他比中原中也高了二十多釐米，可被變成他倆模樣的那兩個家伙，那個諾頓·坎貝爾居然比盧卡·巴爾薩高了快十釐米！！！
莫名覺得在身高上被小矮子擊敗了啊！
而且最可惡的一件事是，諾頓·坎貝爾甚至比他還要高！！！
男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就開始展現出來了。原本懶懶散散站在邊上的太宰治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挺直了背，昂起了胸，腳後跟微微觸及地面。
可努力了半天他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沒有諾頓·坎貝爾高。
看著指著他笑得眼淚直流，就差在地上打滾的中原中也，太宰治磨著後槽牙，面上還是一片風輕雲淡。
而洞悉一切的伊萊·克拉克則打斷了即將口噴「毒液」無差別攻擊全體的太宰治。
「不過也許變身，是因為我們之間有互通之處呢。」他敲了敲頭，終於想起來自己來這裡的原因了。
「說到這個，你們看見瑪爾塔了嗎？」
第119章
機械丸抱著已經完全昏迷的玉千葉在樓梯中奔逃。
雖然五條悟攔住了那三個特級，但這次發動進攻的咒靈和詛咒師人數太多了。
特級之外的一級，准一級，二級，根本沒辦法數清楚到底有多少。而玉千葉已經將所有普通人送走，這導致機械丸得帶著她獨自對抗這些壞人。
很困難，非常困難。
機械丸大口喘著氣，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他的本體可並不擅長戰鬥，只能依靠這個機械外甲帶著已經徹底昏迷的玉千葉朝外走。
不過哪怕已經到這種地步，他也沒想過要把玉千葉丟下。
如果他真的把小女孩扔了，五條悟是一定會殺了他，沒開玩笑。
幸好，就在機械丸喘息的空隙中，激烈的爆炸和戰鬥聲從不同地方傳來。
因為帳已經解除，他能通過通訊設備看到不同樓層的情況。
在他的視角裡，每一層都有眼熟的咒術師進場，正在和詛咒師與咒靈纏鬥。
機械丸掃描了一下沒看到三輪，於是便決定先把懷裡這個定時炸彈送到外面去。
不論是對人類或者是對咒靈，懷裡這個小姑娘都還是安全睡著比較好。
可就在他把懷裡的人遞給趕來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的那一刻，他留在原地的電子器件傳回來了最壞的結果。
五條悟被封印了。
機械丸連忙站起來，風一般朝著地鐵站內衝去。
一邊跑他一邊接通了和虎杖悠仁的通話。
「五條悟被封印了，決不能讓他們帶走獄門疆！」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伊地知潔高抱起玉千葉准備朝外走，可大地卻突然震動了起來。
原本以為已經被破壞的帳再次升起，而除了原本的兩個，更是增加了第三個和第四個。
分別是阻攔術師進入的帳以及阻攔普通人出入的帳。這兩個帳的範圍更廣，甚至包括了原本命令的等待範圍。
被救出來的普通人根本沒能逃出新升起的帳的範圍。
而原本一直都不曾出現的詛咒師和一級，准一級咒靈則開始了他們的阻截和屠殺。
這讓小女孩的努力變成了一場笑話。
伊地知潔高本身沒什麼戰鬥力，哪怕是竭盡全力也只能拔除三級的詛咒，否則他也不會轉行成為輔助監督。
但很殘酷的是，就憑這樣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在這樣的混亂中保護懷裡已經昏迷的小女孩，畢竟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所以，當未知的詛咒師朝他襲來時，伊地知潔高只能死死抱住了自己懷裡的孩子，期望他手裡的刀不會穿透她的身體。
這麼小的孩子，要是受到那種程度的傷，基本上是非死不可了。
可是那穿過他腹部的刀卻無法再進一步了。
有人抓住了那刀刃，然後徒手把它捏成了粉塵。
懷裡沉睡多時的小女孩睜開了眼睛。
一陣冰冷的刺痛，和被針扎了一樣的感覺從手臂上傳來。
伊地知潔高驚訝的發現那可怕的貫穿傷居然就那樣，在他眼皮子底下愈合了。
面容肅穆的小女孩跳到地上，扭頭看了他一眼。
伊地知潔高朝著她彎下腰，同時大聲的說：「我已經沒事了！請您立刻去協助五條悟先生，他被封印了！」
和平常那個小女孩看上去不怎麼一樣的孩子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擋在他倆前面的詛咒師。
「我見過你，」她歪了歪腦袋，語氣冰冷，「上次高專會上因為你特別的咒術讓你跑掉了，所以……」
詛咒師的腦袋沿著脖子上工整的切割線落了下來。
「這次不會再讓你跑掉了，臭蟲。」
小女孩的身影也消失在黑色的帳中。
玉千葉一踏入黑帳就遇到了個老熟人。
三花貓蹲坐在原地，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她。
「你也來了。」
「喵∼」
畢竟是關乎人類生存的戰鬥，夏目漱石出現在這裡也並不奇怪。
「不過你都出現了，看來確實很嚴重。」
三花貓讓開方向，對著她喵喵叫了兩聲。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她大踏步朝著裡面走去。
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不斷糾纏，分裂，衍生出可怕的觸手形狀。她的影子已經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團聚集了所有恐懼的不可名狀之物。
【千葉，召喚後你只能維持五分鐘，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
這是系統4313第一次喊自家宿主的名字。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裡全是嚴肅，可見這次召喚的存在有多麼可怕。
可只有祂才有實力解決這一起。
【絕對不能再出問題了，你的身體在召喚哈斯塔之後就會處於崩潰狀態，後果是什麼你比我更清楚，一定要在五分鐘結束前解除召喚。否則黃衣之主真的神降，最起碼日本地圖範圍內都不會再有任何能自主行動的存在。】
【千葉，你一定要記住了。】
將最後一句托付說出，哪怕再擔心系統4313也只能按要求下線。
五分鐘到倒計時被設定在十五分鐘後開啟。也就是說，玉千葉得在十五分鐘內將黑帳中所有的普通人和術師救走，然後召喚哈斯塔在五分鐘之內將小臭蟲全部清理干淨，結束召喚。
時間很趕，但這是系統4313能為她爭取的極限了。
一個一個去救明顯太花費時間了。
那雙失去光澤看上去和布偶眼睛已經沒什麼區別的眼眸抬頭望去，最高的藍塔道路上有紅色的燈光閃爍。
玉千葉一眼就看見了那正在和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對戰的小別致。
說實話，那小東西長的挺別致的，特別像鍛刀村師傅臉上帶的面具。換句話說，正常人長不成那模樣。
要真讓玉千葉說，她覺得長得像智蟲，還有點像隔壁的癢癢鼠家的達摩。
於是醜的離譜的小別致原本還在笑，下一秒就被人揪著頭發甩了起來。
「喜歡解剖弱者，傷害弱者？」
纖細的手指沿著他的臉往下滑，隨著一陣被撕裂的聲音，小別致那張臉皮被活生生扯了下來。
女孩甜美卻如同惡鬼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我也喜歡把你做成雕塑，或者蠟像，自己選一個吧，嗯？」
她站在路燈上，單手提著已經被撕下臉皮看上去血肉模糊的詛咒師。
樓頂上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正在和豬野琢真對面前強的離譜的神秘人。
那個其貌不揚的老太婆居然會是一個擅長使用降靈術的通靈巫女。
她借用自己孫子的身體，通過降靈術招來了一個強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神秘人。
哪怕是他們三個人聯手都沒能占到一點便宜，反而是被他追著打。
就在豬野琢真因為失誤被他擒住，而伏黑惠為了救他導致命懸一刻的剎那，可怕又沉重的殺氣籠罩了在場所有人。
那打的他們三個像個孫子一樣的神秘強者被人用長刀從背後挑起，伏黑甚爾線條冷硬的面容從他背後的空隙漏了出來。
「晚上好，我的兒子，這麼晚還不睡是不想長高了嗎？」
他朝著伏黑惠咧嘴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籠罩在頭頂的黑帳終於裂開了一道口子。
阻止術師進入的帳終於破開了。
「對了，小千葉還在下面！」
虎杖悠仁突然想起來了最重要的事，大聲嚷嚷起來。
一聽這話，伏黑甚爾連忙從圍欄上探出頭。但往下看去哪有小女孩的身影，只有那個長相別致，但只剩下模糊血肉的的大叔的屍體被掛在路燈上。
「剛剛我看見，千葉的眼睛是紅色的。」
伏黑惠低著頭，臉上的情緒明暗不定。
「而且她的左眼裡，有一朵還沒有綻放的花。」
伏黑惠只是和玉千葉對視了一眼，渾身上下泛起的雞皮疙瘩現在都還沒能降下去。他沒有說的是，他清楚的看見了玉千葉的影子。那投影出的影子根本沒有人形，反而像是一團蠕動的觸手糾纏在一起的樣子，只是一眼就讓人心神劇動。
他咬著嘴唇，心裡滿是恐懼和不安。
——那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可是記憶裡大笑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會是那樣形狀恐怖的怪物。
所以伏黑惠選擇了隱瞞這一切，倒是他的父親伏黑甚爾感覺到了什麼，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終究什麼都沒問。
十五分鐘的時間已經完全足夠玉千葉來到五條悟身邊了。
而機械丸此時也與虎杖悠仁幾人彙合了。
不斷往前走的小女孩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難受。
身體內部的負荷隨著設定的神降時間來臨越來越大，她清楚聽到了自己骨頭在隨著自己的行動一點點碎裂。
這感覺可不算好，要不是系統屏蔽了痛覺，她可能在一開始就痛的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但對身體逐漸失去控制的感覺確實也讓人恐懼。
先是左手，然後是右手，到最後她只能帶著意念朝前走了。
身體的各處都像是布偶娃娃一般，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而當計時開始的那一瞬間，原本的無力感全都消失了。
無窮無盡的力量開始湧入身體，身體開始無限制的抽長，黑色的觸手從地底瘋狂探出，將小小的身影掩蓋住。
觸手徹底散去後，小女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細長的身影。
破敗的兜帽下，藏匿著血紅色的瞳仁，背上的木架上，掛著幾塊殘骨，右手延展的紫色幻影，足下伸出的粗壯觸角。
當太陽沉向湖間，黑色的星星升起，
棲身於襤褸黃衣的使者將從湖底蘇醒，
他是無以名狀者，
是追逐求知欲過盛的靈魂。
不可追溯的吟唱彰顯著他的身份。超過三米的巨大身形帶著讓人不可名狀的詭異。
正和三個咒術師對戰的陀艮突然愣住了。
那突如其來的恨意突破了他的理智，驅使他朝著地下五層趕去。
而留在地下五層只為等待獄門疆解讀五條悟的僧侶抬起頭，就看見了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不可名狀者。
他身著黃色的長衣，輕柔而不知是何材質的布料，嚴嚴實實的包裹住祂的全身，唯獨腳下那無數粗大的觸手正在不斷的蠕動。
僧侶向祂的面部看去，他帶著一副面具，面具下隱藏的，似乎是那無盡深淵的凝視。
【夏油傑？】
【冒牌貨。】
明明祂沒說話，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能說話的地方，羂索卻清楚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看著這起碼有三米高的怪物以及在他腳邊蔓延的觸手，哪怕是存活了千年的羂索也不由得顫抖。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第120章
華麗王冠加冕，黃色長袍披身，
暗夜篝火歡宴之上，
發出恐怖美麗低語
哈斯塔，克蘇魯的兄弟。
哈斯塔，克蘇魯的死敵。
關於黃衣之主的無數傳說中，總是會或多或少的提到祂的兄弟克蘇魯。
所以誕生於人類對海洋的恐懼，憎恨、並且融入了一絲關於克蘇魯的想像而出現的陀艮，比任何咒靈和人類都清楚眼前不可名狀之物的強大。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特級咒靈或者異能，而是那據傳說被困在遙遠星空，昴宿星團之中的舊日支配者——「黃衣之主」哈斯塔。
陀艮能感受到來自克蘇魯的憤怒，但它更清楚兩者之間的絕對差距。
眼前的存在，是一切極惡與殺戮的化身，是毀滅的源泉，任何和祂有過接觸的人，都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擁有一絲克蘇魯意識的陀艮在看到哈斯塔的一瞬間，腦子中的意識就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占據了他意識的存在在朝著哈斯塔怒吼咆哮：
「哈斯塔，我會殺了你，滾出去，滾出去！」
可那隱藏在破敗黃袍下的怪物連頭都沒回，無窮無盡的龐大觸手從陰影裡帶著不屬於那可怕體型的迅捷，將陀艮刺成了海洋裡的尖刺海膽。
事情發生的時間不超過兩秒鐘，特級咒靈陀艮就被拔除了。
跟著陀艮的氣息趕過來的漏壺剛剛衝到現場，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又一個伙伴被瞬間秒殺。
就像是五條悟拔除花御一樣，甚至比他的行動更平靜，閑適的如同撕開一張紙巾，踩死一只螞蟻。
「陀艮！」
他聽到了耳邊自己發出的咆哮。
可是陀艮的頭就像斷了一樣垂下來，那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嘴巴一張一張的，不停有紫色的血溢出來。
漏壺看懂了他的意思，他說：
「漏壺，快跑。」
被刺穿架在原地的身體化作黑色的灰燼，消亡在眼前。
漏壺的身影也隨著陀艮身體的消亡而消失在原地。
黃色的身影沒有追上去。
失去理智控制的身體在進行玉千葉最後下達的命令。
——奪回獄門疆。
玉千葉現在處於一種很奇特的狀態。她能看到發生的一切，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唯一安慰的事是她的身體起碼在按照她下達的命令行動，而不是發瘋無限制攻擊別人。
現在站在獄門疆前的假夏油傑就是身體潛意識裡認定的目標。
而被舊日支配者的殺意鎖定著的羂索也不好受。
以夏油傑的生得術式咒靈操術召喚來的咒靈，無論是一級還是特級，在黃衣之主那可怕的黑色觸手面前都柔軟的像嬰孩的肌膚，不過用力一扯就完全被撕壞了。
這導致他不得不使用自己所擁有的其它術式去阻攔哈斯塔那無處不在的觸手攻擊。
但最讓他感到恐懼的不是無孔不入的攻擊，而是對面那位舊日支配者對待他的態度。
就像是貓抓住了老鼠卻沒有第一時間將它殺死吃掉，反而是用逗弄的態度恐嚇逗弄老鼠，讓它覺得自己也許有活下去的機會，卻又一次次打破那希望，直到老鼠徹底絕望為止。
這不放在眼裡的玩弄終於讓自視甚高的羂索失去了理智。
羂索存活了上千年，更是被稱為「史上最惡術師」。借著夏油傑的外表，哪怕他展現的溫文爾雅十分和善，但實際上他的驕傲自大卻遠遠越過了其他人。
他從內心看不上任何人，包括和他一起來到這裡的幾個特級咒靈。
所以當有一個超越他的存在將他當做老鼠戲耍時，隱藏在虛假的和善外表下早已扭曲的殘忍心理開始作祟了。
但羂索十分清楚，和眼前舊日支配者中的佼佼者對抗，顯然是相當不理智的。
和這種無法預估的概念級神明對戰，尤其是本身就是極惡彙聚的存在，他存活的千年和祂相比不過是打了個盹的時間。
驕傲在驅使他動手，理智卻讓他選擇回避。
但不得不承認舊日支配者的出現卻讓他見到了一條比現在他所走的路，更為長遠和偉大的未來。
「咒力的最優化」終究也有極限。就像千年只出現了一個五條悟那樣強大的存在一樣。不管是人類或者咒靈對咒力的接受終究有最後的承受極限。
但舊日支配者和外神卻不同。
本來就是概念一般存在的祂們，從指尖滴落的一點力量就是人類和咒靈終身無法想像的終端。
也許五條悟和兩面宿儺能靠近那個極限，但對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來說，那不過是自己所擁有的如同大海般力量中的一滴水。
羂索的眼神變了。
他知道自己很瘋狂，但他確實想要研究這位神秘的舊日支配者，從祂身上得到那些未知的秘密。
可是那可是黃衣之主。
當他眼神裡出現探究的下一刻，一根黑色的觸手從他腳底的陰影裡探出，把他整個人死死纏繞在裡面。
骨骼斷裂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身體的掌控也完全失去了。
【一只蟲子的異想天開。】
那詭異的聲音又在腦袋裡盤旋起來了。
觸手散去，那身體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只剩下一攤碎肉在地上，通過那僧袍也許能勉強辨認出他生前的身份。
觸手將羂索無能為力挪動一步的獄門疆隨意撿了起來，捧到黃衣之主面前。
小小的正方形上全是閉合著的眼睛，任誰都想不到五條悟就被封印在裡面。
【倒計時三分鐘分鐘。】
所有事情全都圓滿解決，玉千葉正准備解除召喚，大地表面卻傳來了一聲悲鳴。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劇烈爆炸聲從樓頂傳來，跟被轟炸機轟炸了一樣。
顧不得其它，觸手帶著獄門疆鑽進地下，而哈斯塔龐大的身體則朝著地面之上趕去。
入目就是一片無窮無盡的火光。
兩道身影在夜空中激烈碰撞，在他們身後是無力坍塌的高樓，早已因為衝擊而破碎的玻璃先一步如同雨滴般落下。
大樓下是正在往外奔逃的咒術師和詛咒師。
上方兩個身影的對抗之於下方逃竄的術師們來說，就像是兩只大像在蟻群上跳踢踏舞。他們根本無力對抗，唯一能做的只有逃，並且向上天許願不會被大像踩上一腳。
其中一個一看就是咒靈，通過那火山一樣的頭和皸裂的皮膚可以判斷應該人類是對火山，大地的恐懼而產生的咒靈。
而另一個則是——
虎杖悠仁。
但很顯然，眼前不屑笑著的人肯定不會是真正的虎杖悠仁。
那個小屁孩可決計沒有這麼強大力量。這力量已經無限接近五條悟了，而且能感知到還並不是完全態。
但也不過如此了。
大地在顫抖。
纏鬥的兩人同時收回了手，帶著殺意的目光同時鎖定了那站在地鐵站門口穿著破敗黃衣的身影。
那原本只有三米高的身形開始升空，無數觸手從下而上在支撐著祂往上。
五米，十米，二十米……
全球的異能指數檢測器在那身影的出現的一瞬間便爆表了，隨著身影的上升，機器不斷顫抖著，最後冒出黑煙無法動彈，只能緊急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那是檢測器最後的警報聲。
「部長……」
負責實時監控數據的操作人員愣愣的指著屏幕裡那無法被機器拍到，只能看到一片黃色布料的不可名狀者。
「這到底……是什麼啊？」
哪怕是遠在日本之外的各國異能者都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能量。
港口黑手黨大樓上，太宰治和森鷗外罕見的再次平和站在一起眺望著東京的方向。
「真是出乎意外的強大啊，太宰君。」森鷗外的臉上都維持不住他長帶著的笑意了。
太宰治手裡卻捏著一根七彩畫筆，臉上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所以你該高興她對你足夠仁慈了。」
太宰治的眼神落在森鷗外身上，眼角帶上了一些嘲諷的笑意：「如果她真想對你動手，港口黑手黨的覆滅，也不過是一瞬間。」
太宰治將名為迷途女孩的玩偶抱起來，錯身朝著門外走去。
最後離開前，他留下了一句忠告。
「而且你最好祈禱你做的一切這輩子都不要讓中也知道，否則小千葉肯定很樂意幫中野轟掉你的大樓。」
中原中也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下不了手，但小馬孩的長槍短炮可是早就准備好哪天看森鷗外不順眼就往港口黑手黨總部丟的了。
就這短短幾句話的時間，無數的觸手已經完全覆蓋了被帳籠罩的所有範圍。
術師則被觸手捆著，詛咒師是被臉朝下丟出來的，咒術師則被相比之下溫柔很多的觸手推了出來。
除此之外，空閑的觸手則對著天空中的一人一咒靈展開了堪稱毀滅性的攻擊。
粗壯的體型沒能阻止觸手的速度，反而加強了它們的力量和防御。
要是中島敦在這裡一定會大喊這不就是莊園裡的丟球大作戰。
很可惜，他不在這，宿儺控制著的虎杖悠仁和漏壺更是從沒經歷過這樣的攻擊。
其實要破解觸手的攻擊很簡單，左右半圈繞就行了，但打架只會直來直往的兩人顯然一時半會發現不了。
他們在大樓和天空中奔逃，因為地面早已被觸手覆蓋了，落下去就是自投羅網。
所以他們只能用自己各種術式以及技能在天空中竭力躲避可能從任何一個方向刺過來的觸手。
除了那能直接搗碎骨頭的力度，觸手上還帶著不詳的黑氣。
哪怕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宿儺和漏壺本能的感覺那是更可怕的東西。
可再怎麼躲避，在密不透風的觸手攻擊中，漏壺身上終究還是沾染上了一些黑色的氣體。
它沒有毒，也沒有其它任何的攻擊力。
但當漏壺身上出現這個東西的一瞬間，所有的觸手都朝他撲去，仿佛長了眼睛一般，無論他怎麼躲避都無濟於事。直到最後那觸手如天羅地網一般將漏壺緊緊纏繞。
宿儺早在觸手集體攻擊漏壺那一瞬間就往後退去，於是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只還算強大的咒靈在觸手中如水般消融的樣子。
明明是人類因為對大地的恐懼而誕生的咒靈，死亡時身體卻化作了如同水的流體，最後變成灰燼消失。
因為它的身體的每一處都被觸手融毀了。
而距離這個神秘存在出現到漏壺死去才只過去二十秒。
——日本什麼時候出現這麼恐怖的怪物了？
宿儺還在不解，卻發現所有舉起的觸手尖都已經朝向了他。
「嘖。」
他控制不住嘖了一聲。
麻煩了。
第121章
體內的虎杖悠仁在爭奪身體的控制，外面又有著神秘怪人的虎視眈眈。
眼前身著黃衣的怪人很強，強到了無法理解的程度。
宿儺雖然狂妄，但也很清楚面對這樣超越了生命層次存在，哪怕全勝時期的他也沒有任何勝算，更何況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恢復。
——但那又如何？
他一直都泛著邪肆的臉上，笑容再次拉大，嗜血的光芒從眼睛裡折射出來。
比他強又如何？就像他和漏壺所說的那樣，活著要做的事就是不斷燃燒自己，直到將這個世界焚燒成灰。
反正橫豎不過就是一條性命罷了。
活著就是得有樂子，畏畏縮縮可不是他宿儺的性格。
所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處不妙的他居然搶先發動了攻擊。
赤紅色的火焰燎過，帶的空氣都熾熱起來。
宿儺張開手，烈焰在他背後燃燒，將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盛大的仿佛太陽落下。
而相比較他的燦爛盛大，身著黃衣的高大身影只是向上抬起了自己枯瘦的手臂。
那細長的手指如同干屍一般，纏繞著的帶著血跡的白色繃帶被風吹的飛起。
下一秒，無法計數的黑色觸手從澀谷，甚至是整個日本包括周邊海域升起。
它們身上有著紫色眼睛，籠罩著黑色的不詳霧氣。
普通人只是看了那眼睛一眼，就陷入了昏迷或者直接僵硬著流下口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這明顯不是玉千葉的本意，而是來自舊日支配者哈斯塔本尊的憤怒。
渺小的蟲子，居然敢朝舊日支配者揮舞刀刃。
於是還沒來得及落下的太陽被無數觸手纏繞上了。
無數紫色的眼睛睜開，死死將宿儺困在了觸手纏繞形成的圓球中。
隨著觸手的不斷縮緊，宿儺的下場基本已經確定。
「虎杖！」
伏黑惠看著自己好友的身體被觸手吞沒，他只能咆哮出聲，卻被他的父親伏黑甚爾拉住，什麼都做不了。
下方高專的其他人也紛紛抬頭看著天空中的一幕，面露不忍。
是的，雖然那是宿儺，但那更是他們同學/學弟的身體，那是虎杖悠仁啊！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又發生了。
觸手在縮小到一定範圍之後停止了。
它們朝下收回，順便帶著那球體落到了伏黑惠面前。當熊貓爬上樓頂時，球體正好打開，裡面是昏迷不醒的虎杖悠仁。
而宿儺帶來的堪稱毀滅的攻擊，那隕落而下的火焰就像被風吹過一般，悄然散去。
倒計時停止在四分五十九秒。
玉千葉一邊落下一邊解除了召喚，正在思考怎麼編故事跟其他人解釋，卻突然感覺自己左邊的胸膛空空的，好像有風吹過。
她臉上帶著不解往下看，過程中她看到了伏黑惠猛然瞪大的雙眼，拿著游雲朝她衝過來的伏黑甚爾，還有機械丸，熊貓……
她終於看到了那只穿透了自己身體的，滿是縫合線的手。
「終於抓到你了∼」
真人充滿惡意的笑語在她耳邊響起。
——怎麼可能，明明他已經爆體而亡了啊？
似乎是看出了玉千葉的疑惑，真人抽出手，將沾染的血液甩掉，開始解釋當時發生的一切。
「那個存在確實很可怕呢！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瘋啦，腦子都直接炸開了∼就這樣，砰！！！」
真人點點自己的腦袋，示意自己的頭上新出現的縫合線。
「但你們忘記了上次和你們那個術師對抗的時候，我也被迫炸開了身體，但是我又出現啦∼」
他將玉千葉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抓在手裡，趕來的七海建人等人和原本就在這裡的伏黑甚爾等人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往前走一步。
「因為我是主動炸開身體的，」他朝著眾人比了一個鬼臉，臉上是惡作劇得逞一般的惡劣笑容。
「這要我沒有被徹底拔除，我炸開的身體中的任何一小塊就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他帶著猖狂又嘲諷的笑容，張開雙臂，大聲高喊：「因為我的術式是「無為轉變」啊！」
特級咒靈真人，是咒靈的首領，是從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
他認為靈魂先於□□誕生，所以□□的形狀會受到靈魂形狀的影響。
而他的術式「無為轉變」可以使其觸碰到靈魂並改變其形狀，從而達到改造□□的效果。
在之前和七海建人的對戰中，真人使用術式強行維持自身的靈魂形狀不發生改變，所以他的身體被炸成了那麼多塊依然能存活下來。
這樣一來「無為轉變」只要還在生效，無論真人的□□受到怎樣的創傷，都會在其靈魂的牽引下恢復原狀，這使得針對□□的攻擊對真人而來毫無意義，唯有針對其靈魂發起的攻擊才能真正傷到真人。
而玉千葉沒算到，或者說遺忘的東西就是這一點。
她以為真人在直面夢之女巫瘋狂後再爆炸，就不會觸發「無為轉變」了，可沒想到真人是自己選擇了自爆。
他的靈魂在他的領域自閉圓頓裹解開後逃脫。十天的時間不夠他完全恢復，於是他蟄伏到現在，趁著玉千葉放松警惕，對她發動了致命一擊。
只能說不愧是從人類對人類對憎恨和恐懼中誕生的咒靈啊，他簡直把人類所有的劣性學了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他也算漏了一點。
小女孩垂著頭，長發遮住了她嘴角微末的笑意。
【警告！宿主玉千葉受到致命攻擊，即將啟動系統自動保衛機制。】
【通道已連接，監管者「黃衣之主」將於三秒後接管宿主身體。】
【倒計時：3】
【2】
【警告！連接通道發生紊亂！】
【警告！監管者「夢之女巫」已進入通道！！！】
【警告！通道出現bug，正在自動修復中……】
【bug已檢修結束，監管者「夢之女巫」已接管宿主身體。】
【啟動自動修復程序……程序無法啟動……】
【啟動備用計劃，求生者「入殮師」已進入連接通道。】
系統內部的紊亂玉千葉是看不到也聽不到了，但現世拎著她的真人卻將她的身體下意識丟了出去。
伏黑甚爾立馬去試圖接住她，那小小的身影卻在天空中繞了一圈，平穩的落在了地上。
她依舊低垂著頭，四肢無力下垂，手裡握著一把巨型鐮刀。
本體降臨的伊德海拉將自己隱藏在了幻夢中，畢竟還有那麼多玉千葉的家屬朋友。她可不想這些人都變成白痴，不然後面小千葉還要跟她撒潑打滾。而眼前的咒靈她又想讓玉千葉自己親手弄死。
於是夢之女巫將玉千葉指定為了自己的信徒，雖然本來就是。
借助夢之女巫伊德海拉的力量，玉千葉站了起來。
但她本人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昏迷中，現在完全是由伊德海拉在控制這具軀體。
而在伊德海拉的控制下，這具本該體術無雙，精通各種技巧的身體才真正發揮了自己的實力。
畢竟這可是從佣兵那裡一比一復刻得來的戰鬥技巧拉滿的身體。
在和平年代長大的玉千葉哪會那些技巧，她打架知道往人下三路踢就已經夠謝天謝地了。
所以這具身體的肉搏反抗基本都是身體肌肉本能在運動，技巧就更是只能不見天日。
但伊德海拉控制下，這具身體就是最完美的戰鬥兵器。
體術和體能的雙巔峰，和伏黑甚爾相比也許不足，但暴揍一個真人卻是綽綽有余。
那個二十多歲滿身縫合線的可怕咒靈被打的跟個小雞崽子一樣，卻連還手都做不到。
他最得意的咒術「無為轉變」也根本無法使用。
真人不是沒試過，可一試圖觸碰這個暴揍他的小女孩的靈魂就會看見那條巨大的蛇尾。
這唬的他只能抱頭鼠竄。
可想要逃離一個已經鎖定你的雇佣兵哪有那麼容易。
比不上的戰鬥技巧，無法使用的咒術，只能依靠咒靈強大的自愈能力和這個小屁孩肉搏戰。
這讓真人感到非常苦悶。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七海建人阻止了其他人上來幫玉千葉。
這讓真人可以少受一點打。
但這也不算是好事，畢竟他的術式「無為轉變」想要釋放就必須要和人類肢體上發生接觸才可以。
真人倒是想抓一堆改造人用來攔住玉千葉的步伐，但現在所有人離他幾十米遠，眼前又是虎視眈眈的玉千葉。
他根本沒辦法突破玉千葉去到人群那邊。
隱藏至此的他當然清楚，一旦他落敗，咒靈就徹底輸了。
花御被五條悟拔除。漏壺和陀艮，還有那個假夏油傑都被眼前小女孩召喚的穿著黃衣的家伙殺死。九相圖大哥脹相也在和虎杖悠仁對戰後不知所蹤。
他沒有幫手了。
真人面前只有兩條路，逃出去或者死。
漏壺讓他成為咒靈的帶領者的記憶還歷歷在目，真人很想拖著這些人一起死，但他很清楚一旦他死了，咒靈的時代也許就徹底結束了。
「「無為轉變」。」
真人的身體在所有人眼前瘋狂脹大，從一個細長人影變成了一坨可怕的肉山。
他想的很好，通過變大體型去吸引眾人的注意，然後趁其不備自爆讓靈魂逃脫。
可同一個虧玉千葉怎麼可能上三次當。
紫色的多芒星標記在女巫的笑容中印刻上了他的靈魂。
瘋狂逃竄的真人不知道，他終究無路可退。
紅色的虛影已經跟上了他。
第122章
真人原以為自己逃出去了。
可那從身體蔓延甚至纏繞上靈魂的詭異霧氣卻在告訴他，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耳邊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後，周圍漆黑的夜色變幻成了更濃重且壓抑的黑色。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被未可知的存在帶到了神秘的地方。
隨著鏡子破碎聲音湧入他腦海的還有這個地方的名字。
湖景村
這裡曾是個繁榮的小漁村，而現在拍打石子灘的浪花只會帶來過去的殘骸
隨之而來的是靈魂無法逃避的戰栗和顫抖。
隨著第六感真人猛地回過頭，眼裡卻只有早已枯黃的玉米高杆和不遠處有氣無力隨風而動的風車。
他下意識朝前揮出手，可「無為轉變」失靈了，或者更准確的說，他沒有辦法使用他的生得術式！
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真人的神經，自以為游戲人間的他第一次這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這讓他無比憤怒。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未知和不可使用的咒術卻又讓他無比恐懼。
驚惶交錯之下，看上去二十多歲，實際年紀不過一歲多的真人選擇了本能，朝著遠處逃去。
可靈魂的戰栗卻一直如附骨之蛆，根本無法逃脫。
在衝進海邊破損的大船後，真人回頭，卻正好和一雙泛著幽幽綠光的眼睛對上。
那雙眼睛一黑一白，沒有神采。
巴掌小臉上帶著的半張面具基本遮住了她的臉，額頭上的法陣散發著邪肆的綠光。可只透過那下半張臉，真人依然認出了她。
那是被他用手穿透身體，挖出心髒的玉千葉。
小小的身體駝著背，詭異的蜷縮著，手裡拖著一把比她還高上十幾公分的巨刃。
明明看上去沒有絲毫意識，卻朝著真人的方向一步一步堅定走來。
而哪怕是在行走，她的肢體看上去也不算很協調。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操縱著，和真人看到過的木偶戲裡的玩偶一樣。
意識到不妙，真人連忙朝大船甲板上跑。可和面具相同的法陣在他面前升起。
在真人恐懼的眼神中，又一個帶著面具的玉千葉從法陣中爬了出來，並朝他舉起了屠刀。
而耳邊傳來的呼嘯的風，是獨屬於冷兵器揮舞才會帶來的刀劍之氣。
冰冷又殘酷。
*
現實世界，漆黑箱子裡，真人炸開身體後只剩下一小節的肢體抽動了兩下便不在動彈。
一陣微風拂過，那僅剩的殘肢也化作灰燼消散。
高樓之上，伏黑甚爾單手將失去心髒的小孩死死箍在懷裡，雙眼通紅。
他凶惡的如同魔神般的視線固定在已經壓制下兩面宿儺的虎杖悠仁身上。
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裡，只是沉著臉就會讓人無法呼吸，更何況是現在凶神惡煞的樣子。
幾方人馬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高專方最強戰力五條悟被獄門疆封印，幾個特級咒靈全部被拔除，而兩面宿儺也不可能把他放出來的情況下，導致現在聚集在這裡的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不夠伏黑甚爾一只手打。
畢竟那可是完全體的天與暴君，術師殺手伏黑甚爾啊。
整個高專能壓制他的就只有被關在獄門疆裡那個，甚至放眼當前整個咒術界，能和他對抗的人也不過寥寥，能壓制他的更是屈指可數。
說實話，如若不是伏黑惠站在虎杖悠仁面前和他爹大眼瞪小眼，攔住了他所有的動作。沒有人會懷疑，可憐的小悠仁應該是已經被大卸八塊已解暴君心頭之恨了。
「千葉不會死的。」
伏黑惠倔強的盯著他的父親，手裡死死捏著一個吊墜，看上去很肯定。
但顫抖的手卻告訴眾人，他似乎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伏黑甚爾的臉色越來越黑，眼底的怒火隨著伏黑惠的不讓步燃燒的越來越旺盛。
就在他徹底控制不住邁出腿的一剎那，懷裡小孩的身上傳出一陣急促的鈴聲。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寂寞的人聽著傷心的歌，只為尋找曾經的快樂∼」
說實話，這下裡巴人的手機鈴聲一出，嚴肅如伏黑甚爾都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臉上。
而伏黑惠一個箭步上前，在一堆努力控制卻沒控制好導致臉上抽搐的人當中，著急的從眼前玉千葉的「屍體」中找到了已經播放到「一遍一遍聽著你會愛我，為何心中的淚會更難過∼」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個Q版的小孩，很顯然是玉某人自己的物料。
伏黑惠接通電話，打開外放，小女孩的大嗓門就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了。
「大哥些行行好，請把我的身體放在地上。轉生轉一半身體沒過來啊大哥們，我不想當阿飄啊！」
然後伏黑惠就從自家已經呆愣住的爹手裡把小女孩的身體搶了出來平攤在地上。
隨著她一直抱在懷裡的玩偶飛上天空散發出光芒，無數的黃色玫瑰破土而出將女孩的身體纏繞包圍。
玩偶在發出一陣刺眼白光後直直下落，也落進了那一堆黃色玫瑰中。
過了大概十秒，玫瑰花藤散開，地上的小孩身體也隨之消失不見。
「OK了OK了，家人們過段時間見，你們都做的很好，我看好你們哦∼」
小女孩也不等回應，電話一下子就被掛斷了。
伏黑惠正想打開重新打過去，可一枝花藤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過來把手機卷入了地下。
是的，玉千葉從沒忘記自己的手機。
玉千葉：開玩笑，我就是昏迷，昏迷前也得把手機格式化才能昏迷啊。
在確定小女孩沒事之後，伏黑甚爾臉色好了很多，最起碼不用那種刀人的眼神凝視快要被嚇死的虎杖悠仁了。
於是所有人各自散去，畢竟事情的大頭已經解決了，後面的維護還是得靠專業的來。
和高專其他人一同離開的伏黑惠撓了撓頭，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
而遠在橫濱的歐麗蒂絲莊園裡則來了個不速之客。
三花貓將背在自己背上小書包裡的獄門疆倒出來，朝著剛剛從棺材裡踏出來還有點沒馴服好自己四肢的玉千葉喵喵叫了起來。
「喵喵喵∼」
「嗯哼，我知道他沒死。」
「喵喵喵？」
「因為他要是死了，要把兩面宿儺從小虎杖身體裡分離出來就幾乎不可能了。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是以受肉的形式存在的，他倆現在說的難聽點就是兩個人融合成了一個人，想要徹底分離只能把屬於兩面宿儺的部分引到另一個軀體裡。」
小女孩摔了了個大馬趴，跌倒了就不想再站起來的玉千葉干脆就那麼趴在地上繼續解釋。
「而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在當前的情況下宿儺不可能脫離虎杖悠仁的身體。但作為霸主的驕傲和自尊，他不可能一直和虎杖共生，同時一直被虎杖壓制。所以只要有合適的機會，合適的身體，他一定會選擇自動脫離。」
一人一貓對視一眼，小女孩嘴角勾起笑意。
「徹底把水攪混了，才能撈得到大魚。」
「喵喵喵！」
貓貓歪著頭，右前腳踢了踢獄門疆。
「放心吧，我過幾天就給他放出來。」
三花貓帶到了東西，同時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於是它轉身，腳步輕盈地消失在夜色中。
而剛剛翻牆回來的芥川龍之介就沒那麼好運了。
因為門禁的原因，他不得不翻牆去見太宰治。
為了見太宰先生一面他當然不後悔，當小女孩沉著臉看著他的時候他也不後悔。
但當小女孩把他提溜到聖心醫院地病床上並用束縛帶把他牢牢困在病床上的時候，他開始慌了。
「你要對在下干什麼？」
小女孩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還能干什麼，既然你大半夜不睡覺，我們就大半夜做手術吧。正好我剛剛把自己縫好，手感比較火熱，不要浪費時間！」
芥川龍之介：你聽聽你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短短幾句話裡信息量爆炸，芥川龍之介抖搞不清楚自己該去吐槽半夜做手術還是該詢問什麼叫做剛剛把自己縫好。
無論哪個他都不想知道啊喂！
在認命前，他抬頭視死如歸般盯著忙忙碌碌的玉千葉。
「你有幾成把握？」
哪怕芥川龍之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也不想死的那麼輕易隨便，更何況現在太宰先生還給了他任務，最起碼他在任務結束前是不能死的！
在忙忙碌碌尋寶藏的小女孩抬頭，潔白的小臉上全是茫然。
「啊？我不造啊？」
看著開始激烈振動試圖逃脫的芥川龍之介，玉千葉撓撓頭，試圖說話安撫：「你放心啦，就算是手術失敗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我給你套了棺材，十秒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芥川龍之介的動作越發激烈了。
但隨著冰冷的一針刺在手背上，他努力瞪著的眼睛還是不甘的閉上了。
看著被她注射了可以放倒一頭大像劑量的催眠劑的芥川龍之介，玉千葉冷哼了一聲。
「還治不了你小子了。」
她低下頭去查看束縛帶，隨著她的動作，三道截然不同的影子從她背後升起。
看上去分別像是一個高瘦的老頭，一個高達兩米的怪人，一個帶著醫生帽子的女醫生。
隨著燈光，三個影子移動變化，仿佛在討論著什麼。
注視著屋內的紅眼烏鴉不甘地被什麼東西驅趕離開了。
第123章
天邊剛剛亮起第一抹晨光，玉千葉踏入大廳，看見了一個熟悉卻又不熟悉的背影。
僧人望著窗外出神，寬大的僧袍掛在他消瘦了許多的身體上，漆黑的長發披散下來。
「你終於醒了啊。」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僧人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身體愣了幾秒。他回過頭，露出的側臉赫然是夏油傑的模樣。
「我猜你也該醒了，畢竟那個冒牌貨都拋下一切跑了。」
玉千葉雙手抱懷靠在門上，一夜沒睡的她看上去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但夏油傑只是愣愣看著眼前人。
在他的記憶裡，在現世的時間截止在他發動百鬼夜行，沒有之後發生的一切。
所以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玉千葉已經消失很久了。
八年，還是九年？
太久沒有運行過的大腦已經記不清了。
而在他緩慢思考的時間裡，小女孩指尖出現了一個魔方一般的六面體，上面有著好幾雙閉著的眼睛。
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咒物的程度。
她把獄門疆朝夏油傑丟去，還有些沒恢復過來的成年人沒有伸手接住，反而讓那東西砸在額頭，然後落到他平放在胸前的手心裡。
「悟被封印在裡面。」
聽聞這話，夏油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畢竟五條悟是最強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承認並且無法違抗的。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被封印在咒物裡？
理智在瘋狂尋找理由，但情感上夏油傑很清楚，玉千葉不會騙他，也沒必要騙他。
小女孩只是平靜無比地望著他：「親人的血、仇人的骨、生者的靈魂……」
夏油傑接上了那後半截話：「亡靈的身軀。」
這是一種極其古老而殘忍的秘術。
它沒有任何攻擊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將已死之人帶回現世。
但人死如燈滅，即便靈魂短暫依附在那身軀上，也會在第二天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具沒有神志的軀體。
但對於羂索，也就是那個腦花來說，他需要的不就是夏油傑的身體嗎？
雖然真正的夏油傑被玉千葉帶走了，但他因為魔音而被撕裂的靈魂碎片卻被羂索得到了。
那個臭名昭著只剩下一副腦花的咒術師殘忍殺害了夏油傑送去國外隱藏起來，對外宣稱被他殺死的父母、挖出了夏油傑當時屠掉的山村中的人的屍體、最後將夏油傑破損的靈魂放入其中，最終得到了一具完美繼承了夏油傑生得術式「咒靈操術」的亡靈之軀。
所以靈魂受損的夏油傑無法醒來，而「六眼」也沒能看得出破綻，這才導致了五條悟被獄門疆困住。
畢竟在科學的方面上，他們就是本體和復制人的關系。
所以哪怕五條悟明明知道那絕不可能是夏油傑，終究還是被困住了。
而假夏油傑被殺死後，困在那副軀體裡屬於夏油傑的靈魂則成功回到了自己本來的身體裡，於是夏油傑終於醒來了。
玉千葉揮了揮手，兩個昏迷不醒的女孩出現在地板上。
「你就是為了這兩個孩子，才徹底離開咒術師那一邊的。」
「美美子！菜菜子！」
這兩個小孩是玉千葉化身哈斯塔進入地鐵站的那一瞬間遇見的，她倆在和哈斯塔對視的一瞬間就陷入了昏迷，現在還沒能醒來。
不過這也誤打誤撞救了她倆的性命。
否則就憑她倆和她倆保管著的宿儺的手指，可能在宿儺蘇醒的一瞬間就已經被殺了。
夏油傑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檢查兩個女孩的情況，在確定她倆只是暫時昏迷後，終於放下了心。
「小千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依然保持著下蹲的姿勢，卻正好可以和小女孩平視。
「但我並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為了大義，我能付出一切，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低著頭的小女孩尖聲打斷了。
「少在那裡自我感動了！」
長長的頭發蓋住了玉千葉巴掌大的小臉蛋，也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
「不夠強談什麼保護？你失敗只是因為你不夠強！你賭上性命有用嗎？要不是我把你帶走你一年前就死在咒術高專裡了！你覺得自己代表大義？可什麼才是大義你明白嗎？殺掉所有的非咒術師就是你所謂的大義嗎？」
夏油傑瞪大了眼睛，卻對上了一雙血色的雙眸。
「你當初天天把保護弱小，扶弱抑強放在嘴邊，可是你內心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你的心裡大概都是現在大家圍著我，是因為我很強，一旦大家知道真實的我，一定會離開這樣的想法吧！」
穿著寬大僧袍的男人囁嚅了幾下嘴唇，當初可以用充滿運動場的咒靈去反駁五條悟的男孩在眼前還沒他腿長的小女孩面前，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稱呼他們為家人，」小女孩的手指著地上昏迷的兩個女生，「當初也是你一個人選擇去往高專，百鬼夜行的正面戰場上那些人根本沒有想和咒術師拼個魚死網破，反而更像是來吸引火力，保全自身為上的。你選擇了他們成為你未來暢享的烏托邦裡的一員，那我呢？悟呢？夜蛾正道？娜娜米和灰原，還有天內理子她們呢？你選擇了丟下我們，是嗎？」
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面對一切的夏油傑在看見從小女孩臉上落下來，砸在地上的眼淚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他只是從一個冒充者，變成了另一個冒充者。
之前的他是咒術高專的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的摯友，咒術界未來的希望。
在離開後他成了盤星教的教主，有了一群親密的家人。
但這都只是他表現出來的樣子。
藏在這一切表像下的是無論他是誰，是什麼樣子，那都只是他的遮羞布，用來掩蓋他那顆易碎、消極、渴望安全感的心。
五條悟和他第一次見面時說的沒錯，他夏油傑，一直都是一個弱者。
夏油傑完全清楚的知道自己實際上是怎麼個人，跟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他無法真正喜歡上真實的自己。
他是弱者，無法對身為強者的五條悟敞開心扉，也無法對所有人敞開心扉。
在星漿體事件中，他被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他說要扶弱抑強，可身為咒術師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反而是需要保護的人。
五條悟稱他們是最強，可真正最強的只有五條悟，或許還要加上一個玉千葉。
夏油傑從一開始堅持的正論被推翻了，所以他選擇了丟下一切叛逃。
看著無聲哭泣的小女孩，只有夏油傑自己知道，當時他很慶幸玉千葉失蹤了。
因為如果玉千葉還在，小女孩只用睜著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就能讓他潰不成軍。
「你是個懦夫，還是個騙子。」
玉千葉帶著哭腔控訴。
夏油傑沒反駁，也沒法反駁。
他能做的只有將小小的身體死死摟緊，不斷重復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
過了很久，小女孩輕輕在他耳邊說，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知道傑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在獲得才能，知道能保護其他人的時候一定很高興吧，帶著對正義和美好未來的憧憬來到學院，卻見到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所以才會想要創造一個完全公平和正義的世界。」
「可是傑，不斷內耗自己是沒有用的啊。你看悟，他從內心就覺得自己是最強的，而且邏輯自洽到六親不認，所以你不要覺得他會明白你的想法，他就是個被慣壞的臭小孩。你要把你所想的都說出來，一切都是可以解決的。那群傷害咒術師的普通人我能讓他們一輩子都在監獄裡踩縫紉機，換個方式讓他們為現實世界發光發熱，殺死他們反而是最解脫的方式。」
小女孩捧住了夏油傑的臉，兩人眼神對視，她面容堅定：「我會幫你的，悟也會幫你的，我們不僅是朋友，還是家人，不是嗎？拋下家人離開這件事，太不像話了。」
「過剛易折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夏油傑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柔順的金發。
玉千葉趁機蹭了蹭他的手，雙手也保住了他的脖子，眼睛裡還掛著淚珠：「我不是故意要說你的，我知道傑最好了，一定不會生我的氣的。」
確實，話一說完玉千葉就後悔了，她對夏油傑說的話太過嚴厲也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了。
夏油傑在進入高專時也一定是很簡單的，懷揣著保護弱小的理想主義。
但他過於執著了。
隱藏在柔和面容下的夏油傑內心執著到了偏執的程度，所以當信仰崩塌之後，他自己也崩塌了。
理想中的信仰超過了現實，所以在面對無法抗逆的衝突之後，他理所當然地折斷了。
說句實話，玉千葉不覺得夏油傑在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會被乙骨憂太擊敗。
或者說，如果他真想殺死乙骨憂太，即便是帶著裡香，乙骨憂太也絕對堅持不到熊貓和狗卷棘回來，更不可能堅持到玉千葉抵達戰場。
兩者之間在實戰經驗上的差距太大了。更何況當時夏油傑手裡拿著的是特級咒具游雲。
無論是對戰經驗還是對咒術的操控，夏油傑都遠遠高於當時的乙骨憂太。
夏油傑如果真的有殺心，可能在見面的一瞬間乙骨憂太就已經被秒殺了，而且百鬼夜行這邊咒術師和普通人的傷亡還會斷層上升。
而當時的結果只能說是夏油傑只是想搞個混亂。
他為自己打造了一個最絢爛盛大的葬禮，孤身前往咒術高專只是他選擇的死亡之路。
可是沒人會想到中間冒出來了個玉千葉強行保住了他的命。
畢竟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失蹤了。
這個意外讓他活了下來，也給他指了一條實現他正義理想的全新的路。
「這個世界會變好嗎？」
回答他的是玉千葉堅定的聲音：「會的，我們一定會看到那一天的。」
夏油傑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我期待著那一天。」
第124章
正在獄門疆裡無聊到長毛的五條悟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呼喚他。
他朝前伸出手，指尖點在獄門疆內狹小空間中的內壁上。
紫黑色的光芒從接觸的位置綻放，刺的他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睛。
再次睜開，他看見了單獨一只睜開的眼睛，紫色的眼瞼紫色的眼瞳。
那神秘又危險的眼珠子在眼眶裡四處亂轉，帶著星雲的霧氣在它周圍展開，直到鋪疊成一個可容人通過大小的圓形。
看上去像是個傳送陣。
赤裸的腳從外跨過這個傳送魔法，潔白的腳腕仿佛閃著熒光。
「阿拉阿拉，笨蛋五條悟果然還是要靠我來救啊∼」
美麗的神使朝著還躺在地上的五條悟拋了個媚眼。
她朝著五條悟伸出手，五條悟借力站了起來，嘴裡不滿地嘟囔著。
「小千葉你來的太慢啦！我都在裡面做了五萬八千七百二十個俯臥撐，七萬三千九十二個仰臥起坐……」
小女孩一個飛躍，小手啪的一聲拍在了五條悟喋喋不休的嘴上，阻止了五條師傅的念經。
「你可閉嘴吧，哪來那麼多話要說。」
五條悟則順勢接住了小女孩，用抱小孩的姿勢帶著她穿過通道。
眼前一黑，空間扭曲了一瞬，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極度華麗且富麗堂皇的地方。
——不是，誰家客廳裡能看到活生生正在游動的鯊魚啊？
這個就是最近系統4313的新更新了，可以直接把其它莊園外觀裡的組件拼接到歐麗蒂絲莊園裡面。
而現在這如同水族館的半面牆就是玉千葉剛剛嘗試了一下的結果，而五條悟是第一個觀賞者。
別說，通過六眼，五條悟甚至看到了隱藏在大貝殼後面的美人魚。
「好看吧？」
小女孩伸出手指敲了敲那透明玻璃，滿臉笑容。
「這就是鈔能力。」
系統4313疑惑發問：「您不是說自己是零氪嗎？」
玉千葉笑容不變：「對啊，零零散散的氪，一到凌晨就想氪，珍寶更新大氪特氪，嘻嘻。」
一聽這話，系統4313沉默了。
原諒他短暫的系統生涯裡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類吧。
而就在他倆討論的時候，站在玻璃面前和大白鯊大眼瞪小眼的五條悟已經開始思考在五條家祖宅的哪個地方搞一個這樣的組件了。
至於原本的房子？五條悟表示就算是拆了那群老東西也拿他沒辦法啊！
五條悟這種完全不在意自家長輩的孝順想法非得把那群老東西皺紋都氣平了。
對於御三家這樣的古老傳承家族來說，祖宅的重要性不由言說。畢竟這老宅子說不定哪個地方就會有前輩留下的古老咒法，而且這更是家族的顏面和根基。
但五條悟不會在意他們的想法，他們拿五條悟又沒有辦法。
就在五條悟思考要不要把中央祖宅拆了的時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猛地回過頭，手曲成爪的形態，牢牢抓住了來人最脆弱的脖頸。
「悟！」
僧侶手心朝外舉起做出投降的姿態，臉上是熟悉不變的笑容。
「好久不見。」
那邊和系統討論完的小女孩哼哧哼哧爬到桌子上坐下。她兩只小短腿在桌子邊緣晃蕩，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手裡還捏著順手摸過來的西瓜。
「夏—油—傑！」
五條悟剛剛還開朗的聲音變得極為低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嚴肅的程度。
「是我。再見面不用這麼劍拔弩張吧？」
夏油傑依然是笑著，可五條悟的手卻並沒有放下去。
他臉色倒是變換個不停，在那張常年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臉上倒是很罕見。
很顯然，「六眼」告訴他這是夏油傑，而且情感上他也明白這是夏油傑。
但萬一呢？
萬一這又和之前那個一樣是個假的呢？
羂索拆開縫合線取下一半頭顱露出那惡心的腦花本體的畫面可還歷歷在目呢。
眼看著五條悟不松手，夏油傑嘆了一口氣，手裡出現了一個黑洞。
這是他生得術式「咒靈操術」召喚咒靈的樣子，五條悟見過不止一次，但之前那個假的也可以使用。所以哪怕腦海裡已經在喧叫著這就是夏油傑了，五條悟還是沒有松手。
他可經不起再來一次的後果了。
眼看著情況不對，玉千葉提醒道：「要打架不准在這打哦！敢搞壞我一個家具我讓你們賠的內褲都不剩下！」
確實，莊園內自帶的家具可都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被毀了系統又不能修，只能花回聲換，而回聲要做任務，玉千葉又不想去做任務，之前的已經花的七七八八沒剩多少了。
總而言之，弄壞了就沒了，沒了小女孩今天就要大開殺戒。
夏油傑臉上帶著不變的笑容，伴隨著龍吟聲，虹龍從那黑洞中露出頭來。
他的手落在那龐大的龍頭上，眼神則望著五條悟。
「悟，還記得嗎？這是高專時的我們一起收伏的咒靈。」
五條悟當然記得，這是他們二年級和家入硝子等人一起出任務時遇到的特級咒靈，也是當時夏油傑所掌控的硬度最大的咒靈。
假夏油傑雖然也能使用「咒靈操術」，但卻沒辦法召喚虹龍。因為他所能召喚的咒靈都是他獲得那副亡靈之軀後重新得到的，虹龍自然不在其中。
而同時，一只長相奇醜無比，身軀是個毛毛蟲形態卻長了一張臉的咒靈出現在夏油傑背後。
「醜寶！」
坐在桌子上的小女孩指著那突然出現的咒靈，有些驚訝地喊出了它的名字。
「醜寶怎麼在你這？」
夏油傑透過五條悟望向玉千葉，眨了眨左眼，透露出一絲狡黠：「我之前跟伏黑先生借的，後面我昏迷之後被困在我存放咒靈的世界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我結成契約了。」
他撓了撓頭，臉上有些疑惑地繼續說：「好像是挨了一頓打差點死了，沒辦法才跟我結的。」
「啊，挨了一頓打？」
夏油傑沒注意到小女孩臉上的僵硬，點點頭繼續回復：「是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在我的咒靈空間裡挨打，不過它確實和我締結了契約。」
玉千葉坐直身體，耳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了。
系統4313翻了一下記錄，一點不給小女孩面子：「宿主，好像是你打的。」
玉千葉磨牙：「你能不能閉嘴。」
但系統根本不明白小女孩的尷尬，還以為她是沒想起來：「就是那天假夏油傑身體練成，「咒靈操術」構成的異空間不穩導致咒靈暴動，然後它們跑出來結果全被你揍回去了……」
「我知道，你閉嘴！！！」
原本正在僵持的兩人就眼睜睜看著小女孩滿臉崩潰的朝外跑去。
「小千葉！！！發生什麼事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也顧不上對峙了，趕忙追著跑出去。
可小女孩一溜煙就已經跑了個沒影，一望無際的大草坪上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形。
雖然五條悟和夏油傑沒動用咒力，但這個速度也太離譜了。
而剛剛跟著衝出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則和突然登門拜訪的太宰治撞了個正著。
太宰治挑挑眉，將眼前這兩個一旦遇到過就不會忘記的人從記憶裡翻出來：「是你們啊，不過今天就不適合敘舊了，我是來找小千葉的，你們看到她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擺出了個你是誰，不認識的臭臉，語氣也很欠揍：「不知道，沒看見。」
這下輪到太宰治無語了。畢竟一般來說都是他讓人無語，能讓他無言的情況還真是不多。
「那好吧，我還說請小千葉去吃街頭那家新開的鋪子裡的草莓大福呢，看來她是沒口福了∼」
夏油傑帶著一臉完了的表情試圖去捂住五條悟的嘴，可那個甜食腦袋已然完全被拿捏，心急口快地喊道：「千葉剛剛自己跑出去了，我們也在找她。」
然後他靠近太宰治，聲音不大不小：「那家店在哪？」
一聽到玉千葉不見的消息後，太宰治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很多。
當五條悟湊過來時，他突然笑眯眯地悄悄說：「其實我是騙你的。」
然後身材修長的男人似乎未僕先知一般一下子按住了五條悟的手。
「無量空處」被解開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瞪大了眼睛，這才終於把八年前那個滿臉陰郁，恨不得下一秒就死掉的少年和眼前這個看上去就賤兮兮的年輕人聯系到一起。
「是你？！」
畢竟也有過同一局游戲一起演咒靈，圍觀森鷗外被揍的記憶，這下再記不起來就奇怪了。
扳回一城的太宰治臉色明顯好了很多，但還是有些嚴肅。
「是我。」
他抬頭望向莊園大樓的樓頂，遠處天空還是一片湛藍。
然後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莊園的大門，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等不到小千葉了，要是她回來，你們幫我告訴她。橫濱要亂了，請她出手保住偵探社所有人的性命……」
他閉了閉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後他睜開眼，接上剛剛沒說完的請求。
「還有我那個不省心的弟子。」
第125章
從裝上開始就基本上不用的電視上在不斷循環播放著前幾天武裝偵探社受勛驅魔梓弓章的畫面。
極善騎射的夫人正輕輕松松拉開四十多斤的長弓，瞄准著窗外不斷上下飛騰的小雀鳥。
這也是中島敦為數不多見到紅夫人穿著便裝的樣子。
情理之中的美貌，出乎意料的身手。
中島敦真沒想到，這位身材修長高挑卻纖弱的女性能這麼輕易地將四十多斤的巨弓輕松拉滿。
有一種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衝突美感。
屋外的鳥雀嘰嘰喳喳叫著，九月的天氣炎熱，連它們的叫聲都失去了之前的精氣。
中島敦嘆了一口氣，感受到了無事可做的無力感。
十五天前玉千葉和五條悟他們幾個人約上東京那邊的朋友去了馬來西亞的關丹海灘。根據可靠消息說某個敗家子在那邊豪擲千金買了一個小海島用來建房子，所以本來就很長的假期時間理所應當就又被拉長了。
而現在莊園裡除了他們三個留守兒童，就只有負責訓練他們的老師織田作之助還有眼前這位紅夫人了。
今天是織田作之助雷打不動的去看望那些逝去孩子們的時候，於是他們三個留守兒童也被放了假，雖然芥川龍之介還是被死死捆在醫療床上。
泉鏡花去給小兔子買所需的東西了，而且拒絕了中島敦的陪伴請求，於是現在在莊園裡就只有中島敦和紅夫人兩個可移動的存在了。
雖說好像一直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中島敦和紅夫人的聊天機會卻寥寥無幾。
畢竟能遇到紅夫人的時候，泉鏡花一般都在她邊上，中島敦也不知道該和兩個女孩子說些什麼。
就像現在，只是被那雙如同最名貴的藍寶石般的眼眸掃過，中島敦都急促地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了。
「不用如此緊張。」
被譽為「克雷伯格黃金玫瑰」的女士安撫著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
「我一會要出門，需要幫你帶些什麼嗎？」
被那「慘絕人寰」的美貌正面攻擊的中島敦愣愣地搖搖頭，嘴比大腦反應更快地回復道：「不不不不不用了，謝謝您！」
——啊，又帶上敬語了。
穿著普通衣服的女士看著少年如此倉皇的樣子不由得勾起嘴角，語氣裡帶了些笑意：「阿敦不要這麼緊張，按輩分來說你得叫我一聲姨奶奶。」
「啊？」
中島敦不由自主地張大嘴，瞪大眼睛，滿臉震驚。
不是，對著眼前人這絕對的美貌，他怎麼可能喊的出口啊？！
只看臉最多二十多歲的女士顯然被他的表情逗樂了，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不過雖然這話有點匪夷所思，但按照輩分算下來確實是這樣的。
紅夫人是作曲家的小姨，而小說家和作曲家同輩分，身為小說家奧爾菲斯養子的中島敦不就正好得喊眼前的紅夫人瑪麗姨奶奶了嗎。
顯然被這個事實打擊到的男孩長時間沒回過神來，而紅夫人則笑著搖搖頭朝外走去。
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很快駛入車流中，朝著橫濱地界內最大的賽馬場方向駛去。
*
太宰治愉快地哼著歌，雙手交叉搭在賽馬場觀眾席的欄杆上。
一道纖細但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走到了他旁邊。
「你覺得幾號會贏？」
女性溫柔帶又帶著少女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九號吧。」
太宰治保持著自己的動作，但把頭搭在手背上，側著臉欣賞這位只會出現在皇室花園裡的美麗存在。
「我也覺得是九號。」
哪怕被太宰治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女人依舊面帶柔和笑意。
「雖然現在還只是第五名，但看得出來沒盡全力啊。」
話音剛落，還有兩圈才會結束的賽道上，九號開始提速了。
它完全邁開的長腿輕輕松松就一路越過了前面幾匹馬，在超越第二名後，它突然滿了襲來，和第一名並肩前行。
但很快，它又開始瘋狂提速，輕輕松松超過了第一名十五號朝前瘋狂奔去。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為九號和原本第一名十五號的加油聲，紅夫人卻在結果即將分曉前轉過身，看上去准備離開了。
「太宰先生，」她美麗的藍眸望著太宰治，「你知道什麼叫盛極反衰嗎？」
所有人都在朝前湧去，只有她背對著人群朝外走。
太宰治望著她的背影，眼神微動。
背後是突然瘋狂起來的喧囂尖叫，太宰治回過頭，果不其然，九號已經拿到了本次賽馬的第一名。
「請問第一名是幾號馬啊？」
閉著眼睛的年輕人走到太宰治身邊。
*
【您不去把太宰治救出來？】
系統4313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宿主了。
明明那麼在意太宰治，卻眼睜睜看著他被抓走，大概後面還得關到太平洋彼岸的監獄裡去，這不是活受罪嗎？
「他不去那裡難道讓我去跟那個毛子面對面嗎？我可不想被變態纏上。」
站在高牆上注視著一切的小女孩無比冷漠。
像太宰治這樣罄竹難書卻又無比麻煩的罪犯可不會被折磨，大概就是被關起來但控制著無法使用異能力罷了。
畢竟誰能知道未來需不需要他的特殊能力呢？更何況從阪口安吾的口中得知自從哈斯塔現世之後，各國異能科都在瘋狂吸收發掘不同異能者以對抗未來可能降臨的毀滅存在。
而這種外憂內患，而明顯外憂遠遠強於內患的時候，太宰治更不可能被處決了。
最多就是被關起來，大概需要什麼都會被提供的程度吧。
「這和我每天的排位時間相比到底哪個更像坐牢？」
系統4313看著自家宿主頭上實質化的黑氣和怨念，選擇了閉嘴當一個啞巴。
【對了，您讓我檢測的小醜那邊，他已經成功把您標注過的那些人抓起來了。】
玉千葉抬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不再那麼明亮的太陽，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另外，您讓我搜查的關於他們的犯罪證據也找到了。】
「嗯，」這下玉千葉倒是回復了：「把那些東西打印出來給織田作之助，那個人知道什麼時候把真相袒露出來的。」
然後她晃晃腦袋，臉上表情變幻，身體也仿佛在進行慢動作瞬移著。
過了半晌，她猛地一拍腦袋，終於停止了在屋頂上的平面移動：「不行，這信號不好啊！機械丸騙我！！！」
是的，這是機械丸友情提供（玉千葉拿三輪壓迫）的玉千葉型仿生機器人，甚至外表都用了類似人類皮膚的人造皮革。
而玉千葉稀有的，只剩下一個的本體正在遙遠的馬來西亞曬太陽呢。
而這個機械是她留在這裡觀察動向的，除了能依靠系統4312進行外表改造，沒有任何能力。
非要說可能就只有機械丸真·友情提供的一些普通槍械。
所以就算是想救太宰治，她也無能為力。
「不過太宰已經被抓，針對偵探社的一切也就要開始了吧。」
女孩低頭看著依然車水馬龍的橫濱，突然對這瘋狂未知的未來起了些好奇心。
「不知道你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呢？能不能抵達我預計的期望呢？如果你們成功了，就給你們一點小獎勵吧∼」
縮在一邊的系統4313覺得那些人簡直罪大惡極，跟他們一起玩結果帶壞了它原本真善美的宿主。
剛剛的玉千葉看上去真的和反派沒兩樣啊！
可玉千葉的輕松只持續到了她回到歐麗蒂絲莊園的客廳。
龐大的鯊魚還在幽幽游蕩著，剛才還在這裡的男孩早已不見了蹤影，整個莊園空空蕩蕩的，有些寂寞。
玉千葉朝前走了幾步，壓在茶幾上的紙條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把紙條抽出來，上面赫然是太宰治的字跡：
敦君，請你在下午五點半前抵達橫濱郊外的白色建築，幫我救一個人。
剛剛還嘰嘰喳喳的系統4313瞬間噤聲，下一秒，小女孩的怒吼穿破雲層。
「混蛋太宰治！你給老娘等著！！！！！」
屋外怎麼都驅趕不走的鳥雀似乎被洪水猛獸盯上了，嚇得四散飛去。
屋內玉千葉將手裡的手機活生生捏碎了。
她咬著牙，刺耳的摩擦聲從機械構造內部傳來。
「他最好祈禱不會再遇見我，否則我就把他頭塞到他肚子裡去，好好把他腦子裡的水倒干淨。」
玉千葉這次確實是不想管的。
畢竟如果她真想管，在「獵犬」抵達橫濱的一瞬間她可能就已經把那五個超級異能者全抓起來了。
通過系統4313查詢和梳理線索之後，她已經大致猜到了天人五衰的統領者到底要干什麼。
雖然她覺得很傻，但對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和橫濱異能科確實是一次挑戰。
而且據玉千葉所知，這裡面也有夏目漱石做推手，因為這是他對「三刻構想」的最後一次審核。
否則他也不會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帶著織田作之助去北歐。
除非他早就知道這一次不會出現大規模傷亡，這是一場只會有少數人犧牲的考核。
但所有的構想中，玉千葉都沒想過讓中島敦和泉鏡花參加。
自家兒子女兒在這種混亂的時候不該和粑粑一起在家裡好好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嗎！
結果玉千葉算天算地沒想到太宰治最後還是成功陰了她一手。
中島敦入局了。
那玉千葉就絕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說得難聽些，玉千葉並不關心其他人。畢竟其他人死了就死了，但中島敦沒了她的「嫡長子」就沒了。
靠坐在車上的太宰治聽著車外鐘塔敲響的聲音，他默默跟著數到十八，嘴角不變的笑意真誠了起來。
——小千葉，對不起了。
他在心裡默念道。
太宰治早在幾日之前就已經發現了自己被尾隨，所以他干脆將計就計讓自己落入法網。
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死，但出於對偵探社其他人的關心，他終究還是親手設計了自己的小女孩。
——一切結束後再好好道歉吧。
在眼前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不由得想。
第126章
遠在馬來西亞曬太陽的小女孩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背後是五條悟正在往七海建人臉上潑水，灰原雄正絮絮叨叨拉著夏油傑的手說話的畫面。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大步朝著他們租借的旅館方向走去。
五條悟倒是注意到了她的離開，但眼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是旅館，他並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她要回去吃東西，於是他趁七海建人不備又是一捧水灑在他的臉上，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猖狂笑容。
可就在他們打鬧的時候，玉千葉剛剛踏入旅館就被人用冰冷的器物抵住了頭。
本來就在怒頭上的小馬孩閉著眼睛，咬著牙長嘆一口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倒是偏要闖！」
隨著她的話，襲擊者被她左手手肘猛地撞上腹部，那能搗碎鋼鐵的可怕力道讓背後劫持她的人吃痛朝後退去，直到抵在門上。
可哪怕腹部仿佛被擊穿了，他還是舉起自己手裡的槍對著身前距離他不超過三米的小孩來了一槍。
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高速移動的子彈懸停在小孩身前，無法再進一步。
她伸出手張開，那子彈失去了所有的火力，落在她白皙的掌心。
「這是什麼異能力，難道是操作重力？！」
男人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驚訝和恐懼，畢竟在他能得到的情報中，眼前的小姑娘只是一個特別有錢的普通人罷了。
「雖然很高興讓你覺得我和中也的能力一樣，」小女孩的手落在了男人的頭頂，「但誰給你的膽子來襲擊我？」
還在外面玩水的五條悟突然指著天空，滿臉驚訝：「快看，流星！」
滿臉都是水的七海建人冷著臉：「五條先生，現在打時間是下上六點，太陽還在天上哪裡會有流星！」
不管外面是怎麼個水深火熱，房子裡的小女孩看著那男人留下的獨屬於英國異能組織「鐘塔侍從」的通緝令，臉上帶了些嘲諷笑意。
她把那通緝令丟進一直燃燒著的壁龕，看著火焰將紙片吞滅殆盡。
「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什麼東西都想管。」
手裡的特殊磁鐵隨著火焰的跳躍在手中被玉千葉上下甩動。剛才她就是借助勘探員諾頓·坎貝爾的特殊能力，通過改變自身磁性阻止了子彈的進攻。
就算裡面全是火藥，可外面包裹著的畢竟還是黃銅鋼鐵這一類會被磁性影響的東西。
而被人通緝並且襲擊的仇，玉千葉可不會忍著它到第二天，更何況她還記得鐘塔侍從可是那關於中島敦的七十億天價懸賞裡重要的一員呢。
「我借用一點力量章魚小丸子應該不會生氣吧？」
雖說是疑問句，但系統4313聽出了宿主聲音裡的狠厲和決心。
【哈斯塔大人說了，既然已經和您簽訂了契約，他自然會遵守規則。只要您將那份力量用來毀滅和破壞，他很樂意把力量借給您。】
瓷白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惡劣了。
遠在英國倫敦，在白金漢宮附近的異能組織「鐘塔守衛」遭遇了自成立這些年來最毀滅的一次襲擊。
數以萬記的紫色觸手帶著不詳的黑色霧氣從地底竄出，以不可阻擋之勢將組織本部的大樓，這座歷史超過百年的高塔纏繞摧毀成了廢墟。
而且是當著「鐘塔侍從」這個組織裡所有人的面。
何其猖狂，何其囂張！
這和直接打了「鐘塔侍從」的臉沒區別，甚至更惡劣！
最讓人心驚的是，在一切發生之時，居然沒有人能阻止那些觸手。所有人，哪怕是駐守在這裡的近衛騎士長阿加莎·克裡斯蒂都只能眼睜睜看著高塔在他們眼前傾覆。
可更囂張的事情發生了。
無法分別男女的聲音籠罩在組織領地範圍內，不斷重復著一段話：
管好自己，廢物就做好廢物的樣子，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說話了？
阿加莎·克裡斯蒂原本喜怒不形於色的臉在高塔坍塌的一瞬間已經變得極其難看，而當這聲音一傳來，她胸前控制不住高高起伏，所有的貴族風範，優雅氣質都被她丟到了腦後。
「去查！都給我去查！我倒要看看誰敢這麼囂張放肆！」
她已經完全保持不了自己淑女的形像，開始聲嘶力竭的怒吼了。
畢竟這神秘人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只是打了「鐘塔侍從」的臉了，而是到了把他們的臉面扇了幾巴掌還摁在地上摩擦的程度了。
幾年前魏爾倫暗殺「鐘塔侍從」高層的事和今天遭受的奇恥大辱比起來都只能算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程度了。
今天發生的事不止會讓「鐘塔侍從」顏面掃地遭受所有異能者的恥笑，讓組織中的人抬不起頭，更是對英國整個異能科的侮辱！
「鐘塔侍從」這個組織中沒有人能受得了這個氣。但當阿耶莎理智回籠，眼前還沒有消失的觸手卻讓她感到了恐懼。
畢竟這種規模的突然襲擊，還是在本就是異能者聚集的高塔裡，當著所有異能者的面，將組織本部高塔摧枯拉朽之勢一般摧毀。
這樣的可怕的攻擊力和充滿標志性的觸手，已經完全指向了那天出現在橫濱的可怕身影。
雖然後面各國設置的檢測器都被觸手毀掉了沒能看到之後發生的一切，但那覆蓋了整座城市的觸手是讓人回想都會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的程度。
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舊日支配者哈斯塔的化身黃衣之主啊！
就像太宰治能猜到組織裡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真實身份一樣，「鐘塔侍從」的幾位高層自然也查到了黃衣怪人的身份。
就像太宰治所說那樣，他們擁有的已經不再是異能了，而是超乎人類想像的能力，若真要取個名字，那只能被認為是——神力。
而當時在橫濱出現的黃衣之主，明顯比組織裡的霍華德更強。
雖然太宰治聰慧近妖，其他人倒是也並不笨，更何況還有那麼多人討論。
所以在不久前開展的各國異能科聯合會議上，所有異能科領導者統一承認，那是真正的舊日支配者哈斯塔降臨此世了。
只是為了安撫手下人不想人心混亂才壓下了消息，除了領導者之外，也只有極少數人真正知道這觸手的支配者是誰。
好巧不巧，阿加莎·克裡斯蒂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當平復心情後，她阻止了試圖靠近觸手的所有人。
「所有人，馬上撤離這裡！將從本部開始半徑一千米內的建築裡的所有人全部搬離，並且展開防線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頭發：「在我從白金漢宮回來後，這裡不能有一個可以移動的活物！」
阿加莎·克裡斯蒂腦子裡還很混亂，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黃衣之主會突然襲擊「鐘塔侍從」本部，對他們造成這樣的損失。
但不幸中的萬幸，這一次突然襲擊沒有人員死亡。畢竟是個人就能看得出那觸手的目標就是毀掉高塔，對殺人沒什麼興趣。
這是一次警告。
聰慧如阿加莎·克裡斯蒂當然能理解這次突襲的意義，但她也不清楚他們到底哪裡觸怒了這位喜怒無常的舊日支配者。
他們最近在做的事主要就是在吸納異能者來對抗未來可能會毀滅人類族群的舊日支配者，然後就是對歐麗蒂絲莊園裡面一個小女孩發不了懸賞令……
阿耶莎腦子裡有了不可置信，但確是唯一能把兩件事聯系起來的可怕猜想。
——那個小屁孩不會是舊日支配者哈斯塔選中的神使吧！
畢竟只是信徒的話，就算是死在祂面前也不一定能召來這位怠倦無情的舊日支配者。但如果那個孩子是被選中的神使，自然是能借用祂的力量的。
雖然和真相還有些出入，但也差不多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敢試圖讓哈斯塔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更沒人敢去這麼想。
玉千葉：膽小鬼，我就敢想，我還敢做，我還敢叫他章魚小丸子，這就叫勇敢的人先吃螃蟹。
於是在玉千葉不知道的時候，剛剛發布不超過兩天的懸賞令就被撤銷了。
「鐘塔侍從」可經不起再來一次這樣的折騰了。
英國這邊的兵荒馬亂跟玉千葉沒啥關系，馬來西亞這邊旅館裡，搞一波大事的小馬孩正趴在地上往地上畫著詭異的黑色符文。
【您在干什麼？】
系統4313很不能理解自家宿主的行為。
結果玉千葉頭都不抬，臉上帶著黑色的墨水，聚精會神地繼續畫著：「我不是把井蓋忘記在莊園裡了嗎？沒有手持物回不去啊，我就想著畫畫那個傳送法陣。」
系統看不見的嘴角抽了抽。
黑色的裂紋猛地在地板上張開，直接把沒有准備好的小女孩整個人吞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尖叫聲，小女孩從天而降，直直砸向地面。
就按這個掉落速度，當落在地上時她肯定會被摔成肉泥。
而正在和獵犬對峙的武裝偵探社幾人也看到了極速下落的小孩。
雖然一下子沒能認出來那是誰，但眼睜睜看著孩子按這個速度落到地上也絕不是他們能接受的。
國木田獨步放棄抵抗朝他揮來的刀刃，選擇接住快要落下來的小姑娘。
他接住了小孩，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傳來。
因為那輕松劈開汽車的劍刃被小姑娘單手抓住了，不能再動彈一下。
「呀！」小姑娘驚喜地出聲，「怎麼是你呀國木田君，你怎麼穿成這個亞子呀？！」
國木田定睛一看，終於從那張被黑色墨水糊了滿臉的小臉上看出了熟悉的影子。
「千葉小姐？！」
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道。
「是的！我度假回來啦，你們有看見阿敦嗎？太宰治把他騙去幫忙啦！」
第127章
其實現在的畫面有些詭異。
滿身髒污的國木田獨步跪抱著臉上被黑色墨水塗的看不清臉蛋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細白的小手卻如同巨鉗一般死死抓住了那可變幻形態的長劍，讓本來無所不利的劍士連抽回劍都做不到。
末廣鐵腸那張仿佛面部神經缺失的冰塊臉上滿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就算是他們的隊長福地櫻痴也不能這樣長時間的鉗制他的劍刃。
可眼前的小姑娘一臉輕松還在跟別人聊天說話談笑風生，還沒有他劍寬的手就只是那樣簡單地抓住了他的劍，他居然就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這是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不只是他，就連他的同事條野采菊都愣住了。
畢竟現在這發生的一切太過魔幻了，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或者說，現在還有人會幫助偵探社這一點就已經非常出乎意料了。
閉著眼睛看上去人模人樣的條野采菊提高聲音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他們是天人五衰，害死了一眾日本的政府高官……」
話沒說完，眼前臉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小女孩嗤了一聲。
「你信他們是天人五衰不如信我是秦始皇，就他們這個實力被你們追著打的跟條狗一樣還天人五衰？你是沒有腦子嗎？如果是長了腦子不用我建議捐獻給要動腦子的人。還有你邊上那個傻子，光長個子不長腦子是吧？砍了那麼多樹知不知道一棵樹長起來要多久？懂不懂什麼叫保護環境人人有責？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呢，你瞎搞破壞我就該留著花御的命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大自然的報應！」
實話總是如同苦口的良藥，讓人聽了不舒服。但確實被追得像敗家之犬的武裝偵探社幾人發現自己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五個人被兩個人逼上了絕路，這就是現在的現實。
而那邊追他們的條野采菊也沒想到，看上去是偵探社幫手的人說話這麼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張小嘴是除了自己一個人都沒放過，平等攻擊在場所有人，他連話都插不上。
長喘一口氣後，小女孩冷漠點評：
「傻逼。」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在罵誰，還是把所有人一起罵了。
但條野采菊那麼容易放棄他就不是條野采菊了。
「就算他們不是真正的天人五衰，可還當著軍隊所有人的面親手殺死了那些重要政員，你確定還要跟他們混在一起的話，你也會成為獵犬抓捕的對像哦∼」
可他只得到了小女孩的白眼。
說實話，那個碩大的白眼在那張黑黢黢的小臉上確實挺顯眼的，至少是不可能有人能忽視的。
但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條野采菊對著末廣鐵腸暗暗搖搖頭。
他雙目失明卻得到了更銳利的嗅覺和聽覺。而在他的耳邊，眼前小女孩的心跳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不是因為虛弱或者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是人類的心跳！
若真要形容，就好像是編程編輯好的機器在模擬著人類的心跳起伏，讓她看上去像個活人罷了。
而現在末廣鐵腸的武器還在她手裡根本沒辦法收回來。
他們可能遇上大麻煩了。
不過他面色不變，還是那個讓人看到就像給他一拳的眯眯眼：「那些無辜的人被他們殺死，你確定還要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嗎？」
國木田獨步正想搖頭說出他們是被冤枉的，懷裡的重量卻突然消失了。
來不及失落，小女孩稚嫩卻猖狂到極致的聲音從他面前傳來。
「不過就是殺了幾個人罷了，殺了就殺了。而且你怎麼能證明是他們殺的人？」
條野采菊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在胡攪蠻纏，他沉著聲回復道：「所有人都看到了取下面罩的人就是他們！」
「那又有誰能確定在殺人機器啟動的時候站在邊上的五個人就是他們？」小女孩臉上帶上了理智到可怕的微笑，「據我所知，殺人機器啟動時站在邊上的五個人還蒙著頭套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眼睛是會欺騙人的，尤其是對普通人來說。」
原本是從開始正前方傳來的畫面聲音卻一下子仿佛是從耳邊響起的。
條野采菊感覺自己後背發涼。
因為在剛才的一瞬間，距離他倆超過五十米的小女孩，已經無聲無息地坐在了他肩膀上。而他的同伴末廣鐵腸則被傳到了她最開始的位置，現在被五個人同時用武器抵住了最脆弱的脖子。
「哦吼∼」小女孩拍了拍他的頭發，清脆的聲音在那一刻卻如同惡魔的低語：「雖然你的隊友很強，但好像還是人類呢。砍下脖子的話一定會死吧∼就像與謝野小姐被砍下脖子也會死一樣哦∼」
「「雪中梅」！」
早就被條野采菊提醒過的末廣鐵腸一瞬間展開了自己的異能，因為換位而被松開的劍刃開始伸展扭曲，試圖朝著挾制他的幾人發起進攻。
可劍身只是剛剛拉長的下一秒，可怕的吸引力從大地深處傳來，把劍身死死吸附在了地面上，連它的擁有者都無法移動分毫。
「前段時間悟的操作提醒了我啦∼」
小女孩翹著二郎腿，小手按在了條野采菊脖子上，聲音裡滿是歡快：「悟通過反作用無下限讓獄門疆和地面無法分割。我沒那麼厲害，所以就改變了一下劍士君你武器的磁性讓它和我埋在地底的磁鐵牢牢吸附在一起啦∼」
條野采菊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她為什麼敢放開末廣鐵腸的武器了。
因為她能保證這把劍無法……最起碼在她解除磁性吸附前是無法使用的狀態。
而失去了劍的劍士，實力能剩下多少？
眼前被控制起來的末廣鐵腸就是最好的答案。
雖然他身體在經過改造後，普通的子彈，撞擊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但與謝野晶子手裡那泛著綠色熒光的毒藥卻並不在改造範圍其中。
「河豚神經毒素混合超過十種劇毒蛇毒，一滴就能毒死五個成年男性。」
女醫生搖了搖自己拿著針管的右手，她還在大口喘著氣，但很明顯已經從逃亡中緩了過來。
條野采菊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
那裝著可怕毒素的針管已經抵在了末廣鐵腸的脖子上。
「只點物防就這點不好，遇到魔法攻擊會被瞬秒的哦∼」
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女孩還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著風涼話。
眼看著針管越來越靠近自己的搭檔，條野采菊終於失了風度和理智：「你們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的。」
玉千葉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聲音裡滿是聽到好笑笑話的笑意：「親愛的眯眯眼君，你該慶幸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要是悟和傑和我一起，就憑你們朝我揮刀這件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倆的忌日啦∼」
「確實沒說錯，敢朝小千葉揮舞刀刃，你們倆做好被重力碾壓的准備了嗎？」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機翼旋轉的轟鳴聲從天空中傳來。
地面上幾個人一抬頭就看了直升飛機上單手抓著防護杆，站在機艙口大衣翻飛的男人。
條野采菊猛地皺眉，他見過來人，那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
而被護妹心切的中原中也用死亡眼神注視著的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同時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想殺了他們。
脖頸處一陣劇痛，他倆的世界陷入黑暗。
但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救了他倆一命。
數以萬計的警察和特警正在朝著這裡趕來，不願和普通人發起衝突的武裝偵探社成員被黑著臉明顯很不高興的中原中也接上了直升機。
中原中也的通訊器裡還在傳來森鷗外讓他撤退的命令。
而就在他去拉小女孩的時候，一陣刀光閃過，在空中割斷了他放下去的繩子。
中原中也定睛一看，來者是一個成年男性，而且還是個家喻戶曉的大人物。
那是被稱作「活著的傳說」，「遠東的英雄」，手握神刀·雨御前的英雄——福地櫻痴。
「小千葉！」
中原中也試圖跳下來，卻發現自己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攔住了，根本沒法動彈。
唯一被落下來的小姑娘側過她那張黑黢黢的小臉，雙指並攏示意駕駛員離開這裡。
她注視著直升機飛走，然後毫不客氣地當著福地櫻痴的面把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全部放倒疊高，一屁股盤腿坐在了疊在上面的條野采菊背上。
「你要抓我嗎？」
她撐著小臉望著趕過來的小老頭，被墨水沾滿了的小黑臉上沒什麼情緒。
「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們日本的法律可奈何不了我，想抓我得找個新理由啊，妨礙你們公務這個理由可是不夠抓捕我的哦。畢竟你的隊員可是對著我這個無辜的人使用了異能，我是被迫反擊的，而很顯然，他倆技不如人。」
福地櫻痴沒說話，畢竟他已經知道了眼前人是誰，而且他發現就憑現在這個情況自己確實拿她沒什麼辦法。
兩人對視半晌，小女孩伸了個懶腰，一下子從條野采菊背上跳下來，伸出腳踢了踢兩個昏迷的小伙計。
「放心吧，他們應該晚上就醒過來了。記得轉告他們，遇到打不過的人還要上，真的很愚蠢啊，你還是多讓他倆讀讀書吧，尤其是下面那個，腦袋裡恐怕只有肌肉了吧。」
擦身而過的瞬間，福地櫻痴下意識伸出手去抓，卻只抓到了一片羽毛，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已經醒過來的條野采菊扶著胸口，長長呼了一口氣。
「眼睛確實是會欺騙人的……」
在福地櫻痴眼中，玉千葉是突然消失的。然而在條野采菊的世界裡，小女孩早在繩子落下來的一瞬間就已經消失了。所有人，包括中原中也等人都被她騙了。
「隊長，她很危險，是我們遇到的一切中有史以來最危險的存在。」
條野采菊冷聲提醒道。
「而且如果她幫助偵探社，我們……」
福地櫻痴搖搖手，阻止了條野采菊的話：「我們拿她沒辦法，她在日本有自主管理權法保護著，當下所有的法律都管轄不了她，除非她犯下大錯。」
福地櫻痴上下瞟了兩人一眼：「除非她失手殺了你倆才有可能會被遣返。」
條野采菊抽了抽嘴角，感受到了無語。
第128章
作為堅定的無產階級主義戰士，但現在卻有著爵位的玉千葉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特權還是蠻好的。
就算她真的把那兩個傻子失手打死了，日本方最多能做的就是把她遣返回國，還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這就是傳說中特權狗的快樂嗎？想想都讓人高興。
自覺自己已經開始淪陷的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臉，把自己從那個美好幻想的世界裡揪出來。
首先，她對自己的墮落想法感到了唾棄；其次，那兩個傻蛋可不算是壞人，她不可能真正傷害他們。
這是玉千葉給自己許下的誓言，也是她給自己的道德底線。
在這樣危險的世界，到現在為止玉千葉真正親手殺死的人也只有一個，涉谷裡那個梳著楚雨蕁發型的詛咒師。
她堅信在某些時刻，以暴制暴，以血還血才能帶來及時的正義。但同樣的，無條件無差別的殺人只會導致一切變得更糟糕。
於是明明擁有毀滅一切力量的人卻給自己立下了比一切都要沉重的束縛。
夏目漱石眺望著不遠處早已破敗的莊園，握著的手杖的手捏緊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和理智，甚至遠遠超過了我。強大和仁慈在她血脈裡流淌，未來的她會比任何人都偉大。」
「我第一次聽到您這麼誇獎一個人。」
走在他身側的織田作之助臉上微笑著：「不過想來她確實是這樣一個人。」
如果不夠強大，在被無數眼睛注視著的歐麗蒂絲莊園不可能安穩至今；如果沒有仁慈，那些小孩子現在可能還在貧民窟裡痛苦求生。
那個孩子從來不會把要做什麼掛在嘴邊，而是把一切都做好後，等著其他人去發現。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所做的一切從來都沒有尋求過回報。
這讓見慣了爾虞我詐的織田作之助尤其觸動。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十年前玉千葉沒有失蹤，是不是後面發生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夏目漱石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思考：「我前段時間去了一趟中國，在那裡我看了一些古籍。」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想來我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傳說中的異能者」仰著頭哈哈大笑著，完全看不出那傳聞中神秘高冷的樣子。
「等等，千葉小姐不是歐洲這邊某個男爵的女兒嗎？」
織田作之助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畢竟他倆現在正在歐洲的某個偏遠山區的土地上尋找某所破敗的莊園。他真的一直以為是在尋找玉千葉和奧爾菲斯的故居，歐麗蒂絲莊園的殘跡呢！
小老頭摸著胡子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又一個被騙到的臭小子哈哈哈哈哈，小千葉可是正兒八經的中國人。」
織田作之助：……啊？而且你倆祖孫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但夏目漱石沒回答他，反而笑眯眯的繼續朝前走。等不到答案的織田作之助糾結片刻也跟了上去。
橫濱歐麗蒂絲莊園三樓大床房內，已經偷摸跑出來兩天的玉千葉打了一個噴嚏。
「有人罵我！」
她特別委屈地瞪大了眼睛。
系統4313看似合理推測，實則拱火：【我覺得是條野采菊。】
沒想到的是小女孩肯定地點點頭：「一定是他，看上去不像個好東西！」
於是可憐的條野采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背了一口從天而降的黑鍋，還被小心眼的小女孩就此記恨上了。
但凡有和玉千葉熟悉的人在這裡，都會明確的知道一件事——條野采菊要倒大霉了。
「不過你找到阿敦了嗎？」
玉千葉一邊洗臉一邊問出這個迫使她趕回橫濱的問題。
【還沒能聯系上，不過按照當時國木田獨步所說，泉鏡花應該也和他在一起，您不用太擔心。】
只可惜小女孩根本沒能聽完可憐系統的安慰。
「距離事發已經兩天了，不知道阿敦和鏡花醬在外面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嗚嗚嗚。」
她咬著手帕，垮著小臉，發出一種泫然欲泣的哭音，臉上卻全是陰冷：「果然還是去把太宰治揍一頓，然後把那幾個獵犬也全都打一頓丟到海裡喂魚吧。」
系統4313：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您到底是正派還是反派，畢竟您這個發言不是好人能說得出來的，更像是發了善心的兩面宿儺。
玉千葉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管不住嘴的系統：「不用多想了，我是可愛又迷人的反派，和兩面宿儺那個逼不是一類的。」
系統4313光速遁了。
聯系不上中島敦和泉鏡花這讓玉千葉有些煩躁，她對這兩個小孩的身手是相信的，也自信沒人能殺掉他們。
但聯系不上確實是個大問題，更何況現在滿大街都是對武裝偵探社眾人和不知道為什麼摻和進去的他們兩個的通緝令。
「難不成真的得去一趟那裡了嗎？」
她咬著牙滿臉不爽，很明顯，那個地方，或者在那個地方的某個人是她不想看見的。
「啊，好煩！果然還是打太宰治一頓比較好啊！！！」
她仿佛狂躁的兔子一般大喊大叫著竄了出去。
*
第五大道下水道口上方，被獵犬圍攻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們陷入了苦戰。
被改造過後的獵犬，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比在場所有人要強，更何況這一次他們都來了。
可變故發生了。
一道極為修長，身材比例和設計師手繪圖一樣極致的身影出現在了戰場中間。
蓬松的深棕色波浪卷發下，是同色系的深色妝容。
挺括收腰的西裝上衣搭配著黑色緊身馬褲和黑色皮質的高跟靴，來者的腰看上去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折斷。
鮮艷如血般的紅色領巾被風吹的飄起，眼前人手裡搭著的鬥篷也被風吹出呼呼聲。
「就是你們以小欺大嗎？」
神秘優雅的女性把目光落在了獵犬，尤其是條野采菊身上。
她暗紅色的嘴唇勾了起來。
「小心！」
末廣鐵腸只來得及伸出手，就在他右手邊上的條野采菊卻已經如同斷了弦的風箏一般往後飛去，直直穿過七八家店鋪，那可怕的倒塌聲才停下來。
「第一個。」
女士提起左腿朝前一躍，整個人被手中展開的破碎披風圍住，手裡拿著的面具也覆蓋在她的臉上。
然後她如同一團幽影，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追上了已經使用了異能朝外拉走的條野采菊。
「噗！」
一大口鮮血從被暴力丟回來後無力趴在地上的條野采菊嘴裡噴了出來。
高跟靴停在他面前，皮質泛著冷光的鞋尖勾起了趴在地上男人的下巴。
女士垂眸，嘴角勾著：「我說過讓你跑了嗎？以大欺小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
抬起來的皮靴一腳踩在了條野采菊的頭上，把他的臉整個按進了瀝青路面裡。
在眼前神秘女人收回腿之後，條野采菊已經不再動彈了，只有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條野！」
末廣鐵腸眼看自己的隊友被重創，揮舞著劍刃就衝了過來。
可來人只是瞥了他一眼。
仿佛是瞬間的事情，冰冷的手指從背後繞到前面，按住了末廣鐵腸的喉結。
「你太慢了。」
馥郁的香氣伴隨著歌唱家柔美的聲音從他臉頰邊傳遞過來。
從外面看，他們就像是戀人一般緊緊擁抱著，可瀕臨的死亡卻在瘋狂刺激著末廣鐵腸的感官。
「而且還是不長記性，真是個笨蛋。」
隨著那如同感慨，又像是嘲笑的聲音落下，末廣鐵腸眼前一片黑暗，徹底失去了意識。
女士轉過身來，微笑望著剩下三個獵犬，慢慢敲著自己的手背：「接下來是誰呢？」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從條野采菊被襲擊到末廣鐵腸陷入昏迷，時間不超過二十秒。
對隊友實力的信任讓另外三個人沒有第一時間出手，但也永遠失去了先手的機會。
女士突然停下了敲手背的動作，臉上維持著嘲諷的微笑，眉毛挑了挑，仿佛找到了一個好辦法：「或者你們一起上吧，我還得趕時間。」
「怪物。」
大倉燁子握緊自己手裡的武器，咬著牙，死死盯著眼前悠閑無比的人。
「怪物？」
女士挑了挑眉，明顯對這個稱呼不喜歡。
「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受雇於歐麗蒂絲莊園的歌劇演員桑格莉婭。兩天前你們獵犬的成員試圖攻擊莊園唯一的繼承人玉千葉小姐。」
她看向大倉燁子，眉眼嫵媚：「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來討公道，你說呢？」
大倉燁子漲紅了臉，不甘示弱地怒吼道：「你是在庇護這群通緝犯！」
桑格莉婭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我是將他們救走了還是讓他們進了歐麗蒂絲莊園的大門呢？我可從未對他們提供過任何幫助。而且老太婆你最好搞清楚，我是專門為了你們來的。」
暗紅色的嘴唇落了下去，歌劇演員整個人都變得肅殺了起來：「多說無益，你們三個一起上吧，不然我很難回去討小姐歡心啊。」
「而且你們最好祈禱中島敦和泉鏡花沒事，否則下次來的人，可就沒我這麼好說話了。」
話音剛落，桑格莉婭就變成了剛才抓住條野采菊時那仿佛幽靈的樣子。
被一句老太婆點爆的大倉燁子也舉起武器，戰鬥一觸即發。
沒有刀光劍影，沒有血肉紛飛，那是單方面的碾壓。
絕對的速度差距讓大倉燁子在還沒拔出刀前就被劃斷手筋腳筋，失去控制的身體無力朝前倒去。
將失去行動力的大倉燁子丟給福地櫻痴，而在桑格莉婭背後，偵探社和黑手黨的人早就已經跑的不見蹤影。
「歐麗蒂絲莊園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一次一次阻攔我們？」
福地櫻痴沉著臉，語氣冰冷，可怕的殺氣如同颶風一般襲來。
歌劇演員一步不退，聲音柔媚卻肅殺：「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誰動了千葉，我們就來找誰。以大欺小，我們自然要登門討個公道！」
「可她根本沒受傷！」
福地櫻痴憤怒吼道，真相不僅是那個小孩沒受傷，還把他的兩員大將都揍了一頓，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過來。
「沒受傷只能說你的人技不如人，但對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出手本就不可饒恕。」
桑格莉婭不變的語氣快要把福地櫻痴氣死了。
他發現跟這群莊園裡的怪物是一句話都講不通的。那個小屁孩玉千葉沒吃虧他們都找歪理反駁，根本就聽不進去人話。
「這是最後一次了，下一次你們再阻攔我們，我會向政府申請逮捕令抓捕你們。」
福地櫻痴下了最後通牒。
面對他的警告，歌劇演員桑格莉婭只是回過身大步離開。完全把別人的宣告當做一個屁放了。
主打一個只聽自己想聽的選擇性耳背。
而且，躺在意識傳送通道的小女孩小拇指摳了摳鼻子，滿臉不屑。
——就憑這群小卡拉米也想抓她？下輩子吧！
第129章
空曠寂靜的地下避難通道中，只有人類大口喘氣的聲音在其中回蕩。
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地上的陰影似乎變得更加深沉了些。
與謝野晶子將賢治腹部的傷口治好，還沒站起來，突如其來的陰影卻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她下意識回頭，手裡握著的小刀朝後劃去卻被人輕松攔下。
「不用著急，是我。」
憑一己之力攔下獵犬和搜索部隊的歌劇演員平靜地站在她的背後，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女人松開手，臉上不自覺帶上了擔憂：「我想知道你們有阿敦和鏡花的消息嗎？他倆已經失聯兩天了，也沒有回到莊園，我很擔心。」
聽聞此言，國木田獨步臉色變了變，本就很嚴肅的臉上也帶著擔憂。
「剛才菲茨傑拉德聯系了我們，說要和我們聯手。根據他所說，阿敦和鏡花原本應該帶著他需要救治的部下在剛才那裡等我們的……」
「原來如此，你覺得他背叛了你們？」
桑格莉婭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據我所知，雖然菲茨傑拉德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但卻十分在乎部下。以他的驕傲是不屑於撒謊的，他就算要背叛你們，也會在你們救治好他的部下之後再跟你們當面宣布他會把你們出賣給那些抓捕你們的人。」
每個強者都有自己獨特的高傲和堅持。像菲茨傑拉德那種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背後放刀子的行為。他就算要殺人，也會是直接告訴那個人我會來殺你的德行。
雖然很臭屁，但意外的不討人厭惡。
「那我們的交易情況怎麼會被獵犬得知？」
谷崎潤一郎問出了所有人都最想不通的問題，明明是那麼隱秘的交易，卻被人搶先得知布置好了一切。如果不是歐麗蒂絲莊園派來桑格莉婭介入，他們幾個人根本不可能逃離剛才的戰鬥。
「因為有叛主的小老鼠混進港口黑手黨了。」
歌劇演員聲音冷冽。
在場所有人臉上表情都變幻莫測，但明顯已經看出來什麼的桑格莉婭並沒有直接指出那個叛徒是誰。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港口黑手黨或是武裝偵探社對她來說都沒有中島敦和泉鏡花的安全重要。
「我不會讓你們進入歐麗蒂絲莊園，」她望著因為逃亡而精神不佳的武裝偵探社眾人，語氣平淡，「雖然我相信你們是無辜的，但莊園不能被扯入這樣麻煩的政治問題中，希望你們能理解。」
幾人臉色失落，但對此他們心裡也有數。畢竟現在安在他們頭上的罪名是殘忍殺害政府要員，桑格莉婭出手攔住獵犬給他們逃亡時間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幫助了。
看上去如同雕塑的女人突然抬頭望了地面的方向一眼。
「我推薦你們四個一起朝那條路走。」
細長的手指著三條逃生通道最右邊那條，「我會在這裡給你們爭取十分鐘時間，你們現在馬上出發。」
「為什麼？」
國木田獨步喃喃問道，有些不理解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情況還無私的幫助他們。
聽聞此言，桑格莉婭精美的如同雕塑一般的臉上有了一點細微的笑意。
「國木田君，你放棄抵抗選擇去接住千葉的時候，就注定會有現在了。善良的人總是值得幫助的，不是嗎？」
國木田獨步握緊了自己手裡那寫著理想二字的本子，眼眶微紅。
他的善意埋下了一顆種子，生根發芽之後保護了他們所有人。
「不要再多想了，快出發吧。」
四人對視一眼，一同朝著右邊的通道跑去。
港口黑手黨的幾人正想離開，歌劇演員充滿壓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們所有人都留下，在我允許你們走之前，都給我待在原地。」
只是被那雙烏黑的沒有一絲光芒的眼睛掃過，就讓人不自覺顫抖。全是刺頭的港口黑手黨回想著剛才兩個獵犬的慘狀，選擇了閉嘴聽從她的命令。
整個空間裡陷入了寂靜。
可能在十多分鐘之後，偵探社的四個人一定已經離開逃生通道後，桑格莉婭融入陰影裡，原地消失了。
但真要算起來並不能說是消失，而是通過陰影極速離開了。只是普通人根本看不清這個過程，看上去就像是原地消失一樣。
而逃生通道的盡頭，爬出下水道口的偵探社四人已經和帶著菲茨傑拉德部下前來的中島敦以及泉鏡花彙合了。
相較於之前的混亂，他們這一路算得上是一路平安。
結束了給米歇爾的治療，他們幾個人都坐在車上，相對無言。
過了很久，國木田獨步沉悶的聲音終於在狹小的車廂裡回蕩起來。
「抱歉阿敦，抱歉鏡花，把你們牽扯進來真是十分不好意思。」
那天事情發生的太突兀了。
中島敦和泉鏡花因為太宰治的請求來到偵探社。而當時誰都以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恐怖襲擊，所以他們請求了速度最快的中島敦趕去現場觀察情況，泉鏡花則是因為擔心中島敦才跟他們一起前往的。
可誰能想到這是一場完全針對偵探社的鴻門宴，而倒霉的中島敦和泉鏡花也因此被牽扯入其中。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國木田獨步的歉意都快溢出言表了。
畢竟誰都知道中島敦是男爵奧爾菲斯的養子，而泉鏡花也是被收養在歐麗蒂絲莊園之中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意外，他倆在橫濱乃至日本橫著走都沒問題，現在卻要和他們一起如同過街老鼠一般逃亡。
如果偵探社的冤屈洗刷不淨，他倆也會一輩子受到牽連。
「國木田先生，請不要這麼說。」少年扶住了國木田獨步的手，表情溫柔堅定：「我和鏡花都知道，也堅信偵探社是無罪的，我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重建起偵探社，還所有人一個清白。」
明顯被養的很好的男生目光堅定，他看上去甚至比偵探社的成員們都更堅信偵探社能重建起來。
「我想奧爾菲斯先生如果在這裡，也會相信並選擇幫助你們的。」
「但是奧爾菲斯沒說讓你們兩個晚上不回家，還一走就是兩天，還聯系不上一點音訊都沒有。」
屬於幼女稚嫩的嗓音幽幽打斷了中島敦的話。
他們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去看，這才發現在躺著米歇爾的病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眼熟的小姑娘。
「千葉！」
中島敦激動地喊出了來者的名字，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的他慢慢漲紅了臉。
被小女孩那一臉的等會找你算賬的表情恐嚇到的中島敦磨磨蹭蹭地和泉鏡花縮在了一起。
——明明是那麼小一個孩子，但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有威懾力啊！
中島敦不懂，但中島敦害怕。
「千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國木田獨步有些不理解，畢竟剛才桑格莉婭才說了，不會幫助他們偵探社。
小女孩一臉我說的話你也敢信的表情望著真的信了她說的鬼話的國木田獨步，突然有些羞恥。
「剛才我……桑格莉婭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港口黑手黨裡有間諜，我不想打草驚蛇才那麼說的。」
她終於發了一點不多的善心給國木田獨步解釋清楚。
「而且我也確實沒辦法明目張膽地把你們帶進莊園，雖然我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但被蒼蠅圍攻還是很煩的，理解一下。」
「可是他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安全啊！」
中島敦插話，剛剛開口就被小女孩用死亡眼神威脅著閉上了嘴。
「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現在也是通緝犯，也很不安全啊？！」
中島敦癟著嘴縮回去了。
「所以我准備這麼安排，一會見到菲茨傑拉德之後，你們告訴菲茨傑拉德，讓他借一條游艇給你們。然後從東海岸出發，一路往西走。」
她看了一眼縮在那跟個小鵪鶉一樣的中島敦：「阿敦你知道那裡的。」
被點名的中島敦意識到了什麼，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抬頭和玉千葉對視一眼，得到了小女孩的點頭肯定。
「交給我吧！」
他臉上滿是興奮，連泉鏡花臉上都帶了一絲不可見的高興。
「那你怎麼辦呢？」
與謝野晶子突然問到，畢竟在玉千葉的整個安排中都沒有她自己。
小女孩歪了歪腦袋，嘴角勾了起來。
「別擔心，這只是一個投影，我本人不在這。」
聽聞這話，中島敦下意識伸出手，果然穿透了小孩盤坐在病床上的身體。
「諸位，努力一點，活到再次見到我吧。」
隨著話音落下，投影也消失在幾人面前。
留下來的幾人長呼了一口氣。
確實，雖然現在暫時逃走了，但危險還遠遠沒有解除。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戰鬥。
車行駛的很快，他們見到了菲茨傑拉德，也按照玉千葉的安排借到了他的游艇。
一路上順利的不可思議。
六個人擠在一艘小游艇上說實話有些擁擠，但中島敦開的很快，倒是減少了那種擠壓感。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只有他們幾個人，讓人不免恐懼。
而這份恐嚇和一直以來的提心吊膽在看見如同增壓漩渦般呼嘯的海嘯時抵達了巔峰。
但中島敦沒有停下來，反而拉滿了馬力駕駛著游艇朝那漩渦撞去。
巨浪拍打在身上的感覺只是一瞬間，之後就再也沒有一絲感覺了。
幸存者們睜開眼，不遠處一艘龐大古老的幽靈船正緩緩劃過海面朝他們駛來。
「雖然早就知道瘋眼先生把這艘船修好了，但真正看見它行駛還是覺得震撼啊！」
話一說完，中島敦松開手直起身子，朝著那大船努力揮手。
明明看上去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大船仿佛突然就行駛到了他們面前。
而大船最前面的欄杆上，盤腿坐著一個眼熟的小姑娘，正撐著臉望著他們。
換登上大船，屁股還沒坐熱船就停了下來。
離開船艙是一片金燦燦的海灘，不遠處掛著漁網，沙灘上還擺著躺椅，丟著皮球。
「諸位，歡迎來到歐麗蒂絲。」
玉千葉終於從欄杆上跳了下來，對著他們眨了眨眼睛。
第130章
小栗蟲太郎從今天早上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他曾經在橫溝那裡得知過一句東方的俗語「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但身為異能者，他從來都不信這些。更何況自從認了玉千葉那個小屁孩當大哥，他的生活簡直美好的不得了。
精致奢華到了極致的一日三餐、裝滿一整座城堡那麼多的古籍供他閱讀。早上去紅教堂禱告聆聽神的意志，下午去玫瑰園喝茶或者去歌劇院聽聽歌劇，晚上去不歸林散步。甚至能去賽馬場小賭怡情還不用擔心欠錢還不起。
這是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的，比天上神仙過得日子還要舒適的人生。
過著這樣日子的小栗蟲太郎每時每刻都在為自己的識時務感到慶幸。
——能抱上這樣的大腿，就是拿命都不換啊！就是希望他的活祖宗能少來找他。
所以他把自己右眼的預示無視了。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抽筋了，准備在把寫給橫溝的信完成後就去美麗溫柔的艾米莉醫生那裡做個檢查。
可是信沒能寫完。
他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一大波人湧進了他的房間。
「小蟲！」
為首的是他的大哥玉千葉，正大聲地亂喊著他的名字。
小栗蟲太郎突然明白自己右眼為什麼一直跳個不停了。
因為他那讀作大哥，實則是他活祖宗的玉千葉來找他了。
小巴掌按上了他的肩膀，小栗蟲太郎側過頭就看見了自家大哥皮笑肉不笑的漂亮小臉。
「據說你有「天人五衰」的情報，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呢？你這可不是一個合格小弟該做的。」
小栗蟲太郎突然覺得自己可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那個小巴掌拍了拍他的頭，聲音裡全是威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速速把你知道的關於「天人五衰」的情報說出來，不然我就把你賣去非洲挖煤。」
小栗蟲太郎抽了抽嘴角，突然犯賤：「我能換一個懲罰嗎？」
玉千葉居然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她勾住了小栗蟲太郎的脖子悶聲道：「或者我把你做成花肥，今年玫瑰園裡的玫瑰還不夠紅呢∼」
「停停停！！！我可以說！」
小栗蟲太郎一想到自己被做成花肥的畫面就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臉色嚴肅地望向人群中最後的人影。
「我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
他神色冷了下來，整張臉變得十分嚴肅，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捕食者一般死死咬住了那被玉千葉打電話叫來的人。
「阪口安吾，你有使用過「七號機關」的力量嗎？」
聽聞這話，阪口安吾一下子睜大眼睛，很快又合上雙眸，陷入了沉默。
雖然沒回答，但他的表現已經讓小栗蟲太郎知道了答案。
「哼，果然。」小栗蟲太郎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果然如此的嗤笑，神色也堅定下來，「那麼我沒有任何理由說出真相幫助你們。」
從他的表情上能看出來，他是認真的，哪怕是面對著玉千葉的威脅，他也不會幫助偵探社。
阪口安吾長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在心中做了很大的抉擇。他抬起頭，看著咬著牙堅持自己想法的小栗蟲太郎，聲音沙啞地說出了過往：
「我用過，但只用了一次。」
他臉上神色幾變，仿佛在糾結措辭。
而原本在看戲的小女孩看著他的糾結，突然內心有了一絲讓她覺得離譜但又是現實的猜測。
「安吾君是為了給太宰洗白才用了「七號機關」的力量是嗎？」
她搶先一步問到。
雖然是疑問，玉千葉也已經基本確認了這就是理由。
年少時期的太宰治策劃了那麼多起恐怖衝突卻能在現在自由活動還能加入偵探社去跟警察合作，腦子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人做了什麼把他那比煤球還黑的過去洗干淨了。
而在太宰治認識的所有人裡面，唯一有這個能力在四年前太宰治叛逃後做到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阪口安吾。
「其實我覺得我也可以。」
小女孩突然在內心對系統4313說。
這勾起了系統的好奇心，然後可憐的打工統就聽到了自家宿主喪心病狂的發言。
「我可以直接打進（物理）「七號機關」的基地，然後把所有人都洗腦或者把他們頭頭抓起來威脅那些人把太宰治的履歷改了。」
系統4313尖叫：【請您立刻停止您的反派發言！您能不能不要什麼都想跟別人比了！】
現實世界中阪口安吾點了點頭，確定了玉千葉所說的話。
「沒錯，太宰叛逃之後，如果我不幫他，他根本沒辦法活下來。」
從Mafia叛逃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組織敢接納，更何況太宰治當時的所作所為基本上把整個橫濱大大小小的包括政府在內的所有組織得罪了個遍。
他叛逃之後更是會被港口黑手黨通緝到死。
如果當時阪口安吾不幫他，就算太宰治再聰明，也根本沒機會活到現在，還能活的那麼自由。
織田作之助說是叛逃，但其實也算是正常離職，畢竟他可是寫了離職報告的。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森鷗外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不出來也懶得管他。
但太宰治不同。
他除了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更是森鷗外殺死前社長的目擊者，那太宰治叛逃後的處境可想而知。
不知何時走過來的玉千葉因為身高原因只能拍了拍阪口安吾的大腿，滿臉真誠的安慰道：「真是辛苦你了，把一堆黑煤洗成白色，想想都讓人絕望。」
然後她飛起一腳踹在小栗蟲太郎頭上，揪住他的頭發坐在了他肩膀上，在他耳邊大吼。
「你大哥我花了這麼多錢，養了你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讓你在關鍵時刻有用嗎？！知道原因了就給我速速開始工作，不然我就讓你替代班恩每天去給我巡視不歸林！」
「小栗蟲太郎先生。」
阪口安吾突然出聲，嚇得玉千葉一用力揪斷了幾根小栗蟲太郎的頭發。
房間內的所有人都面朝著阪口安吾。他背對著陽光，臉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
「就跟你說的一樣，「七號機關」是邪惡的，那是屬於政府的犯罪組織。」
他一句話就給這個神秘的機關下了定論。
「果然，我就知道小日子的政府裡面沒幾個好人，就跟東京那群老橘子一樣。」
玉千葉偷偷跟系統4313咬耳朵。
【嗯，我也覺得。】
系統4313贊同自家宿主的觀點。
「遲早把他們全綁上狂歡之椅一個一個炸上天，就當放煙花給橫濱人民過節了。」
【嗯……啊？】
……
這邊的混亂暫且不談，那邊阪口安吾還在繼續解答著關於神秘的「七號機關」的消息。
「規模，成員，指揮系統都是未知，當初就連我都經過四重中介才見到了代理人。」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眉頭緊皺。
阪口安吾的身份是什麼，他可是異能特務科的總指揮種田長官的副官。換句話說，他是整個異能特務科的二把手。
可就是這樣的身份，要見「七號機關」的代理人也需要四重中介，就更別提其他人想要見到代理人是怎樣的難如登天了。
「根本不用緊張，」小女孩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們想見我都見不到。」
突然理解了小女孩意思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突然活躍了很多。
是啊，至今為止，因為擅自闖入歐麗蒂絲莊園導致失蹤的人，有記載的已經超過了五位數，更何況還有很多沒記載的。
這個莊園就像是一個深淵，不管是異能者還是普通人，擅自闖入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莊園吞噬。
這個臭名昭著的莊園偶爾也會發發善心把某些倒霉蛋吐出來，可他們早就精神失常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眾生平等，畢竟連放出去的人都是隨機抽取的。」
玉千葉對此評價到。
系統4313曾經偷偷評價過：地獄笑話和活閻王，撒旦每天起床先給玉千葉上三炷香。
後因禍從口出被玉千葉投訴了十幾次，還被它嘴裡的活閻王手動禁言了一個月。
系統的悲傷無人能懂。
玩笑過後，所有人又把注意力轉回阪口安吾身上。
只是阪口安吾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沉重，藏在鏡片下的眼睛下垂著。
「「七號機關」的存在是為了掩蓋政府犯下的罪孽，那麼如果其中的家伙有意的話，就能肆意威脅政府。」
「「七號機關」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我所能遇見的最糟糕的組合，」在這個說話的縫隙中，他自認為隱藏地瞄了一眼還扒在小栗蟲太郎頭上的玉千葉，然後他繼續說：「要是二者已經合作了的話……」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大部分人已經明白了他沒說完的話要表達什麼。
小栗蟲太郎將自己的頭發從玉千葉手裡拯救出來，「這就是你獨自應約來到這裡的原因？」
阪口安吾閉了閉眼，給出了肯定的答復：「是的。」
哪怕不願意承認，阪口安吾也默認，在歐麗蒂絲莊園範圍內是完全安全的，而且這裡也最適合情報交流的地方。
畢竟就連種田長官都親自說過，「在那個無法使用異能力的莊園裡，如果莊園主不樂意，就連一只蚊子都不可能飛得進去。」
只有被莊園主選中的人才能安全進入莊園這一點，就已經保證了這所莊園的絕對安全性。
但很顯然，有些人還沒能懂這些說話一知半解的人的意思。
「請問？」中島敦弱弱舉手，「是怎麼一回事啊，有點沒搞懂……」
賢治贊同的點點頭，他也沒搞懂。
「很簡單啦，」玉千葉換了個頭趴，揉著自己養大的的小孩那柔軟的發絲，她伸了個懶腰解釋道：
「安吾認為政府內部有內奸啦∼」
少年人瞳孔地震。
不過想來也是，一個處世未深的少年怎麼都不會去想這個國家的最高機構裡居然會出現內奸這種惡劣情況。
「所以小蟲你就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她帶著甜美的微笑望著小栗蟲太郎，手裡出現了一根巨長無比的白色羽毛。
「少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綁在椅子上用這個東西撓你腳板心哦∼」
第131章
「恐怖組織「天人五衰」的成員一共有五名，現在已知的有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小醜果戈裡以及另外兩名不知道名字但肯定有特殊強大異能的異能力者。」
小栗蟲太郎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帶上了恐懼：「並且，還有一名未知的，只知道是他們四人的管理者的「創設人」。」
包括阪口安吾在內所有人同時臉色巨變。
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個只靠計策就差點讓異能者集體覆滅，後面更是讓偵探社和Mafia以死相拼的男人，在他之上居然還有更可怕的存在。
那會是怎樣可怕的異能者？
「說實話，」小栗蟲太郎如同泄了氣一般靠坐在椅子上，「我並不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
眾人臉色還沒來得及變，話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神色肅穆地繼續開口：「但是在那之前的目標我則有所耳聞。」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用清晰的，每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句地把接下來這句話說了出來。
「那就是國家的「消滅」。」
阪口安吾臉上有冷汗劃過：「「消滅國家」而不是「□□」？」
他的話得到了小栗蟲太郎的肯定。
梳著大背頭的男人做出一副翻書的模樣，聲音帶上了不自覺的顫抖：「你別忘記了，他們手上有「書」。」
「但是「書」不是在陷害偵探社的時候就已經用完了嗎？他們手裡可是只有一頁啊！」
中島敦急急接話，其他人也紛紛看向蟲太郎，除了玉千葉。
原諒小女孩，她現在都不知道「書」指的是什麼。
蟲太郎從地下撿起一張寫了字的信紙，他先把寫了字的那面對著其他人，然後他把紙張掉轉了一面。
背面潔白無瑕。
阪口安吾瞳孔瞬間放大。
是了，雖然在陷害偵探社的過程中使用了一次，但本身就有兩面的書頁，是可以使用兩次的！也就是說，制造那場慘劇的力量，「天人五衰」還能再用一次！
玉千葉左看右看，所有知道「書」到底是什麼的人都在沉思，就她一個人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要開口問唄。
小女孩猛地舉起右手，看上去就像是課堂裡提問的好學生：「所以你們口裡的「書」到底是什麼啊？」
「據說那是超級異能者的異能產物。」
國木田獨步低著頭，推了推鏡片：「只要在上面寫滿話，「書」就會發動效果，讓上面寫的一切變成真的。」
「准確來說，是要寫滿合理的，有因果關系的連續故事，發動效果後，就能改變現實和人們的認知。」阪口安吾補充了國木田獨步不知道的關於「書」的內容。
玉千葉撓了撓頭，小臉上五官皺在一起，過了可能十秒，她眉眼舒展開，猛地一錘手：
「我知道了，這不就是寫小說嗎。一本好的小說不就需要寫清楚故事的因果關系嗎！我可會這個了！」
說大話不怕閃腰的小女孩表示，雖然她不會，但奧爾菲斯會，那就代表她會了。
「沒錯。」
蟲太郎肯定了自家大哥的發言。
「因為「書」對合理性的要求，那麼越可怕的陰謀所需要的字數就越多。但天人五衰手裡只有一頁「書」，並且因為故事只能寫滿一頁的規則，所以他們只會在「書」上寫下重要的事項，細節部分則由他們自己采取行動進行補充。」
「這不就是寫劇情大綱？」
小女孩表示自己一眼就看穿了「天人五衰」的把戲。
小栗蟲太郎伸出四根手指：「所以具體來說，計劃被分割成四個階段。第一階段——因「共噬」一事偵探社被授予梓弓章，從而讓偵探社靠近政府。第二階段，使用「書」表面改變現實，陷害偵探社。然後是我們正處於的第三階段去，發動恐怖襲擊。最後的第四階段，使用「書」的背面……」
「國家被消滅。」
阪口安吾輕聲接上了小栗蟲太郎沒說完的話，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准確來說是國家這個概念會在人們的意識裡消失吧。」
玉千葉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要是是以消滅國家為目標，那代表著「天人五衰」需要殺死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有國家歸屬感的人。這是個大工程，而且憑只有背面的一頁「書」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但如果是消滅人類意識中關於國家的概念，那麼只用在「書」上寫下一句話就行了。」
頓了幾秒，她的手指在小栗蟲太郎寫在信紙上的「恐怖襲擊」四個字上。
「我想他們會在這一步，讓這個世界上的人對自己國家的信任度減少直到消失，讓人們覺得有沒有國家的存在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這樣就滿足了第四個階段需要的「因」。」
「國家不被人民信任，人民選擇拋棄國家，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國家的分別。這樣，故事所需的因果就達成了。」
「小蟲，」她扭頭看向已經閉上眼睛的小栗蟲太郎，「你知道在「書」背面寫下故事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嗎？」
小栗蟲太郎回憶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似乎是在下一個滿月之夜進行。」
阪口安吾手按在太陽穴上心算了一下，滿頭冷汗止不住地冒了出來：「還有十天。」
「可惡！」
他猛地拉下眼鏡，手撐在臉上。
很顯然，小栗蟲太郎帶來的情報讓人心情變得尤其糟糕。
但玉千葉居然有心情推開窗戶讓風吹進來通通風。
「不是，你們這個鬼樣子做給誰看啊大哥們！打起精神來啊！」
小女孩站在桌子上，將小栗蟲太郎的心血踩在腳下。
「你們還沒弄懂嗎，下一次書寫在十天之後，那就代表著這十天之內，「書」是處於不會被使用的狀態。」
其他人臉上還是一臉懵，但中島敦和泉鏡花明顯已經明白過來了，正眼睛亮亮地望著玉千葉。
「你們一堆大人還不如兩個小孩！好好動動腦子想想，一頁干淨的「書」，你們可以干什麼？」
這下大人們終於反應過來了。
對啊，一頁干淨的「書」，他們只用寫上「偵探社是無辜的」並把這個故事補充完整，那麼被「書」的力量改變的現實就會恢復原樣。
「現在你們的目標不就確定了嗎？」
泉鏡花面無表情地開口：「十天之內找出並打敗「天人五衰」，奪下「書」。」
「唉，」小女孩鄙夷的眼神劃過每一個大人的臉，「怎麼會這麼笨啊？要不多喝點腦白金補補吧？」
*
終於把所有人送走，小栗蟲太郎正想躺下來，卻發現自己大哥還沒走。
小女孩坐在桌子上，靠著窗，微風吹的她不知何時又變成紅色的長發微微拂起。
「小蟲，」她沒回頭，聲音也有點小，「你知道「書」長什麼樣嗎？」
小栗蟲太郎沒想到玉千葉會問這個問題，他思考了一下，確定自己是不知道的。畢竟「書」長啥樣應該只有昏迷的異能特務科科長種田知道。
「我不知道，」小栗蟲太郎誠實的回答道：「不過我推測應該就是一本普通小說的樣子，但裡面全是空白頁吧。」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玉千葉小臉表情有些凝固。
因為她覺得這個描述有點眼熟。
「行吧，我先走了。」
她翻出窗台離去，好好大門不走得要學五條悟翻窗。
小栗蟲太郎連忙跑過來，卻發現已經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目光落在剛剛被她踩了好幾腳的信紙上，小栗蟲太郎這才發現，上面根本沒有腳印，也沒有任何被踩踏的痕跡。
「唉，其實小祖宗人還是挺好的。」
他由衷感嘆到。
而玉千葉一骨碌就爬牆衝進了三樓自己的臥室，開始在放滿了她戰略後備資源，但基本上不會打開的系統背包裡翻找。
「緣一的耳墜、產屋敷送的頭飾……」
「桔梗給的四魂之玉項鏈……」
「誒，柯南的手表忘記還他了……」
「等下，悟的黑卡怎麼在我這？這個是啥？哦，伏黑爹咪的圍裙，嘿嘿……傑什麼時候給我塞了個零食大禮包，裡面東西壞沒壞？」
翻了半晌，玉千葉終於在最底下抽出一個本子。
當時她以為是誰給她的R18本子，結果打開是個無字天書那個。
她把其它東西除了零食大禮包全都又塞回去，只把那本子留在自己面前。
說實話，剛剛小栗蟲太郎說的時候她就覺得很眼熟。
「不是，你不會真的是「書」吧？」
她愁眉苦臉地看著眼前這個東西。對別人來說，「書」能給他帶來一切，但對小馬孩來說，這東西屬於一點用沒有。
玉千葉：畢竟我遇到傑克速溶跟我的技術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單純的遇到那東西就秒倒罷了。
從來不貪心，對自己的認知極度清晰的小女孩根本沒想過要改變什麼或者要得到什麼。
她玉千葉走到現在選擇的每一步都是隨心的，也許也有不好的結果，但再來一次她依然會那麼選。
而普通人所渴望的錢財，美貌，身份地位在玉千葉死了一次之後，她早就對那些不感興趣了，有錢有有錢的用法，沒錢有沒錢的活法。
所以「書」對這個舉世罕見的奇葩來說，麻煩遠遠大於了需求。
因為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官方趕緊優化服務器，每次排位紅網999，網絡正在連接中她真的很痛苦。
可這樣的願望根本不需要動用「書」的力量啊！
於是權衡再三，玉千葉把終於重見天日幾分鐘的「書」又塞了回去，並且下定決心不會告訴任何人。
「書」的力量太強大了。
這份力量也許本身沒有對錯，只在乎使用它的人是什麼樣的人，但過於強大且無解的力量也會導致使用者沉淪其中，最後迷失自己。
所以對於「書」，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使用它，也不讓別人使用它。
過度執著的追求這份力量就會變成下一個菲茨傑拉德。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重新站起來的。更多人的結局是徹底頹廢然後爛在泥裡，其中不乏曾經的驚才絕艷之輩。
「燙手山芋還得砸手裡，真煩人啊！！！」
然後系統4313眼睜睜看著自家宿主就地一躺，眼睛一閉，帶著一種「事到如此，干脆就先睡覺吧」的氣氛，然後就那麼睡著了。
【好好休息吧，前兩天您可沒休息好。】
沒人比系統4313更清楚前兩天玉千葉為了找到中島敦和泉鏡花看了多少路段的監控，隨後又以歌劇演員的形態趕過去救人。
要是有體力條，她大概早就已經見底了。
【好好休息吧。】
第132章
森鷗外一進入獨屬於他的首領辦公室就察覺到了異樣。
「親愛的玉千葉小姐，你那無所顧忌的行為簡直讓Mafia成了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多少是有點過分了吧？」
他眯著眼睛微笑著，聲音裡全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長桌前還沒有椅子高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小短腿翹在了桌子上，正閉著眼睛假寐，全當沒聽到。
聽到森鷗外的話，她連動都不動不一下，因為下一秒，那個老變態就雙手握拳放在臉側一臉蕩漾地說：
「但是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真的一點都生不起氣來啊！」
無話可說，玉千葉怕自己罵他他會爽到。
「噫，林太郎你真惡心。」
比他先跑進來的愛麗絲吐槽到。
「愛麗絲醬你說話好傷人哦，但是一看到可愛的你我就又能開心起來了！」
聽聞此話，玉千葉覺得自己不說話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
一番混亂後，幾人終於能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什麼？」
森鷗外指尖摩梭著自己的下巴，神色因為燈光昏暗所以根本看不清楚。
「我可不覺得你會需要Mafia的幫助。」
兩人對視片刻，森鷗外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態：「哎呀哎呀，跟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對視，我真是一秒鐘都堅持不下來啊！你要問什麼就直接說吧，我會完完整整地回答你的。」
「我沒有問題啊。」
小女孩啃了一口蘋果，眼珠子轉了轉，開口就是重磅炸彈：「我只是來確認，「獵犬」的第五人……呸，第五名成員就是你們港口黑手黨武鬥組織「黑蜥蜴」十人長的立原道造吧。」
——好險，差點就喊出第五人格，啟動了。
她偷偷摸了摸自己胸口，心髒在極速跳動。
不知道她內心想法的森鷗外臉上還是維持著笑意，但眼睛裡已經出現了警惕。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問題不只是關於立原道造的身份，還有更深次的問題。
「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他是有異能的，」小女孩盤腿坐在桌子上才勉強能和坐下來的森鷗外直面相對。
「珀西告訴我他身上有改造手術的痕跡，所以我推測他應該做了異能削弱手術讓自己偽裝成沒有異能的人。而太宰治被抓起來之前跟我說過你們黑手黨現在絕大部分人的情報，也是他告訴我立原道造是在四年前加入的港口黑手黨。」
小女孩撐著下巴，直視著森鷗外的眼睛，語氣不善。
「四年前因為織田作的事情，安吾被迫暴露了身份必須要離開，所以他就是官方選中接替安吾潛入Mafia的下一任間諜吧。」
兩個人的目光都不算良善，甚至是同樣的冰冷。
在得知歐麗蒂絲接納織田作之助的時候，森鷗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這個護短的小鬼遲早會找上門來。
「你不用那麼緊張。」
小女孩保持著自己的姿勢，語氣淡淡：「你已經得到了教訓，還失去了太宰這個對你而言最好的幫手。現在有緊急情況，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不過，」她語氣一轉，「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善於操縱人心。」
兩人對視，森鷗外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仿佛一瞬間脫力往後靠在了椅子上：「你猜的沒錯，他現在是雙面間諜，不僅是獵犬的，更是我們港口黑手黨的。」
任誰都沒想到，「獵犬」不為人知的第五人在黑手黨潛伏的期間對這個暴力組織產生了感情。最後甚至在獵犬和Mafia之間選擇了成為一名黑手黨。
「既然你知道立原道造接受了改造手術，那你應該也清楚，獵犬的其他四個人都接受了極致的□□強化手術。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們需要每個月進行一次修復，否則身體就會潰爛腐敗。但立原道造因為需要潛入Mafia所以只接受了輕微的改造，只是稍微加強了一點他的身體素質，對他的日常生活沒有一絲影響。所以哪怕背叛「獵犬」，他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玉千葉回想了一下獵犬裡那兩個老冤家，對那所謂的□□強化手術嗤之以鼻。
連她都打不過，要是伏黑甚爾過來，恐怕能把他倆打出粑粑來吧。
「忍受著無與倫比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脅還比不上別人，真不知道是該誇還是該嘲笑，或者批判那群異能技師的技術是一拖垃圾。」
聽到這話，森鷗外臉上還是維持著笑容，但他已經逐漸空洞的眼睛彰顯著他的內心絕不是那麼輕描淡寫。
「不過我倒是覺得，與其付出自己的身體和壽命去追求自己不擅長的力量，不如把自己擁有的東西開發到極致。異能的存在本身就是上天對異能者們的優待了。」
盤著腿的小孩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但聰慧如森鷗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這世界的力量體系太多了，不論是異能，咒術或者像伏黑甚爾擁有的極致□□，能擁有的人本來就寥寥無幾。
上天賜予了少數人才能，但能把自己實力完全發揮出來的人屈指可數。
在玉千葉的認知裡，也就五條悟和伏黑甚爾真正做到了這一點。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能完全使用自己所擁有的力量。
「說實話，「獵犬」的選擇挺偉大的，為了保護群眾改造自己的身體什麼的。」
玉千葉抬頭看著森鷗外舍不得打開的水晶燈，水晶被旁邊不亮堂的壁燈照耀著，倒也反射出了一些昏暗的光。
「但如果他們被人控制，就會變成刺向國家，甚至是整個世界的，最鋒利的一把刀。」
她如同鬼魅一般竄到森鷗外背後，拍了拍這位首領的肩膀：「這就是游戲裡說的，物抗雖然拉滿，但魔抗太低了。遇到魔法攻擊可是會被融化的哦。」
森鷗外猛地回頭，後面哪還有小女孩的影子。
「你是想說，那裡面有人的能力是和心靈控制有關或者是和「Q」一樣的精神系嗎？」
森鷗外喃喃自語，但很顯然這個空曠的房間裡不會有人回復他了。
*
時間來到兩天後。
和太宰治聯系過後的阪口安吾帶著太宰治的指示回到歐麗蒂絲莊園。
因為偵探社社員現在都是處於被通緝的狀態，所以他帶來了一個人。
中島敦看著那個穿著小洋裙的少女有些驚訝：「蒙哥馬利！」
異能力為「安妮的房間」的美少女對小老虎眨了眨左眼。
當時在白鯨上因為她放走了中島敦所以被關了起來。在「組合」覆滅後，為了再見中島敦一次，她就去了偵探社下的咖啡店打工。
雖然中島敦沒真正加入偵探社，但還是常去偵探社跟太宰治見面學習，偶爾（其實是經常）還得去把找太宰治麻煩，或者跟太宰治一起去看美女的玉千葉背回莊園，所以跟蒙哥馬利也熟悉了不少。
所以當蒙哥馬利到來的時候，他更多的是驚喜，但很快愧疚就冒上了心頭。
玉千葉礙於其他勢力的虎視眈眈無法在正面給他們提供直接幫助，蒙哥馬利就成了搬運他們前往天空賭場阻止「第三階段」恐怖襲擊唯一的途徑。
但這也代表著蒙哥馬利也會被卷入這場混亂中，更是會被就此判定構成重大犯罪，也成為被通緝的對像。
這是一個巨大的人情，大到沒人能償還的地步。
「阿敦和鏡花去天空賭場就行了，其他人留下。」
突然有人推門走進來，定睛一看，正是剛才半天找不到，不知道跑哪去的玉千葉。
「為什麼？他倆還是孩子，只讓他們去賭場，要是發生了什麼突發情況怎麼辦？」
國木田獨步臉上滿是不贊同，他的理想可不允許讓未成年的孩子去單獨面對風險。
「不用擔心，我會跟著他們。」
明明是個小蘿蔔頭，但她只是站在那就讓人信服。
「你們得去找到江戶川亂步，他已經開始測劃該怎麼安全救出你們的社長福澤諭吉了。」
幾人臉上還是很糾結。
畢竟那三個只看外表加起來年紀都沒有福澤諭吉大，讓他們去天空賭場真的安全嗎？
玉千葉顯然也看出了他們的糾結，於是她冷漠地打斷了幾人的擔憂：「如果出問題我能直接帶著阿敦和鏡花離開，但你們不屬於歐麗蒂絲，我沒辦法第一時間救下你們。」
小女孩充滿威懾力的眼神劃過偵探社眾人的臉：「換句話說，你們去只會拖我的後腿。」
烙印在靈魂之上的繆斯印記可不止是為了好看，那更是玉千葉保證他們安全的最後底牌。
而偵探社的眾人顯然不可能有印記。
很不客氣的實話，但卻真正打消了其他人的顧慮。
畢竟眼前這個小孩到底還有多少張牌，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那我們就兵分兩路，你們去天空賭場，我們去救社長。」
副社長國木田獨步冷靜地發號施令。
玉千葉側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雖然他倒反天罡居然敢命令她小馬孩，但這一次就讓讓他吧，畢竟她這個馬孩人品太好了，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大人計較。
「我這個人格簡直太有魅力了，光是想想都忍不住誇自己。」
她在內心誇自己，系統4313對此只能表示：
——您要點臉吧。
但它不敢直說，怕被喜獲三天的禁言大套餐。
*
眾人分開後，蒙哥馬利帶著中島敦和泉鏡花直奔機場，而玉千葉則晃晃悠悠地在大街上游蕩。
一個不小心就來到了偵探社前面。
望著空空蕩蕩的四樓，她嘆了一口氣，邁腿走進了咖啡廳。
「老板，我想喝一杯卡布奇諾加兩份奶那種。」
她推開門，正好和兩個坐在吧台前帶著滿臉見了鬼的表情扭過頭來的人對視上了。
「喲！」
她看著兩個熟悉的人，臉上帶上了笑容。
「是你倆啊！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第133章
出乎條野采菊的意料，那個被他打上攔路虎和包庇者標簽的小女孩居然沒有對他們出手。
只是如同遇到朋友一般打了個招呼，然後端上老板做好的咖啡就那麼離開了。
？
就這樣完全無視他們離開了？
條野采菊愣了愣，突然感到了莫名的不爽。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被玉千葉打一頓還是被她完全無視更讓他不舒服。
但現在的結果就是他渾身都不得勁，非常非常煩躁。
而他一煩躁就想損他站在邊上聚精會神觀察咖啡氣泡的末廣鐵腸。
「完全不用大腦思考的人還不如當草履蟲，只用進行簡單的生理活動就行了，你說呢？」
他就跟那被圍追到絕境的毒蛇一樣，瘋狂朝外無差別噴灑毒液。
但很顯然，末廣鐵腸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具體表現為男人不僅沒回答他問題，甚至連頭都沒抬，精神完全集中在氣泡上，當氣泡炸開時他居然還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
明顯對他來說這個氣泡比條野采菊的問題更具有吸引力
條野采菊覺得自己更生氣了。
就是那種一拳打在夾了屎的棉花上的感覺，即不解氣又惡心。
他率先邁開腿朝門口走去，一點都不想等自己那個笨蛋隊友。
畢竟在玉千葉來之前，他們就已經拿到了有關於蒙哥馬利的情報，以及她前去的方向，沒離開原位留到現在是因為擔心突然出現的小屁孩偷襲，也怕她是危險分子對咖啡店老板造成傷害。
但是玉千葉沒搞事，而且居然真的就是來買了一杯咖啡。
這讓他們的緊張、猜測和逗留都成了笑話。
條野采菊咬著牙，腦袋裡回想著那個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跑出來的小女孩。
「你肯定是故意的吧，說不定還在哪嘲笑我們呢！」
但他確實想多了。
此刻玉千葉已經登上了港口黑手黨提供的直升機朝著天際賭場的方向趕去，根本就沒時間想起他倆。
天際賭場，聽名字就知道這裡跟名聲鼎沸但卻聲名狼藉的不夜城——拉斯維加斯是一個內在。
三流九教的賭徒聚集在這裡，有人一夜之間成為富豪，有人一局輸掉所有，從此窮困潦倒。
而天際賭場相較拉斯維加斯則更為特殊。
這是在大戰之後建設起來的高空懸浮設施。據傳聞是個普通的民間娛樂設施，但要建起這樣一座龐大的建築並提供能源或者異能力將它維持在高空懸浮。
但凡會動腦子多想想都會知道，這不可能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東西。
而像這樣的狂歡之地，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不同身份階層的人，隸屬於民間的外表則更是代表了一點——
這個地方是沒有法律的獨立國。
這裡最高的存在就是賭場的擁有人。他就是這個杜立國的皇帝，他所說的一切在這裡就是聖旨，是所有人唯一需要遵守的規則。
小女孩扒在直升機機艙口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天際賭場，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和糾結，但更多的是爬滿了滿臉的挑剔。
過了半晌，她把用充滿嫌棄的聲音吐槽道；「一點美學設計都沒有，真惡心，好愚蠢的地方，好歹毒的設計。」
負責駕駛的黑衣壯漢沒有回話，只是沉默地將直升機開進天際賭場。
畢竟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利用直升機接送這位港口黑手黨的貴客。
在得到玉千葉讓他留在這裡的指示後，壯漢默默縮回飛機上。
在他來之前，他們的boss，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甚至特地給他打過招呼。
「只用執行那個孩子的安排就行了。」
所以他在認真地完成玉千葉的要求，而他的有眼力見讓玉千葉很滿意。
「下次見到森鷗外必須讓他給那個小哥升級漲工資。」
玉千葉滿意地跟系統4313說到。
識趣又聽指揮的人，漲點工資升個職挺好的。
玉千葉最後停在大廳門口，來往的人的目光讓她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很顯然，以小孩子的樣子進賭場是非常非常愚蠢的選擇。
紙醉金迷的銷金窟裡突然來了個小孩，她玉千葉什麼都不用做就直接是全場的焦點。
所以為了減少麻煩，玉千葉知道自己得做出一些改變。
「其實我黑傑克模式還是玩得挺好的，我只玩了五次就拿到了黑傑克的衣服呢。」
她對著系統4313眨眨眼睛。
*
「又贏了，又是二十一點，這怎麼可能？！」
「這都五局21點了，誰能贏過他啊？」
「你看他的籌碼，從一開始的一千現在已經漲到一千萬了，這局贏了就是一個億了啊！」
……
21點的牌桌前熙熙攘攘擠滿了人，還有很多人在朝著這裡靠近，發牌荷官臉上止不住有冷汗落下。
他的對面是一個身高極為高挑的男人，目測起碼有一米九，壓迫性拉滿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修身的燕尾禮服，黑白條紋的西裝褲下是被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淺藍色的襯衫和紅色的領結一絲不苟地淺棕色馬甲束縛著。
看上去就像個來自英國的貴族紳士。
唯二有些引人注目的就是他頂在頭上略顯誇張的帽子以及掛在胸口的金色懷表。
又是二十一點，荷官將面前所有的籌碼再次推到這個帶著溫和微笑的男人面前，聲音是他自己都能聽到的嘶啞。
「請問先生您還要繼續嗎？」
「當然，還是全壓，」男人親了親卡在自己指尖，本該在帽子上的卡牌裝飾品，「我想今天幸運女神正在眷顧我。」
標榜著一個億價值的籌碼被他全部推出，荷官臉上的冷汗都快止不住了。
沒有人能在賭場一直贏，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
畢竟賭場裡出老千，換牌這些招數比比皆是，而且賭場本身也不可能讓你一直贏。
這個男人剛剛站到這張桌子前摸出僅僅代表一千塊的籌碼的時候，沒人把他放在心上，包括發牌的荷官在內。
可現在，他只用了一千塊拿到了一個億，而如果這局再贏，按照黑傑克十倍的賠率，他會從天際賭場贏走十個億的現金。
荷官發牌的手都在顫抖。
他不是沒試過換牌這些小動作，可最後眼前這個男人的牌卻每一次都是二十一點，正是黑傑克。
簡直就像是在出老千。
可是在天際賭場，怎麼可能有外人能出老千呢？
再一次出千失敗後，荷官祈禱著男人這次不會再摸出21點。
可事非所願，當男人將自己的牌全部揭開那一瞬間，周圍爆發了激烈到讓人耳鳴的尖叫。
他出靠換牌丟過去的k正好補足了男人前面都特別小，分別是A，二，四的手牌。
而總數字加起來，還是那可惡的二十一。
一連六局，六次二十一點，六次黑傑克。
這已經不是運氣好能形容的了，這是幸運女神親自來打牌了！
「看啊，幸運女神在對我微笑呢。」
男人終於從長桌前站了起來，朝著已經癱坐在椅子上的荷官微笑著。
有史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情況的荷官吞了吞口水，望著要朝外走的男人，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先生……雖然很冒昧，但是……您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男人側過身子只露出自己如同雕刻般清晰俊美的半張臉：「當然可以，我叫傑克，荷官先生。不過你也可以叫我黑傑克。」
說完這話，他對著歡呼的人群點點頭，大步沿著他們分開的一個小道朝外走去。
包裡進賬十億，還是美金的小女孩樂滋滋的，也願意給這些人一點好臉色。
快速乘著混亂還沒開始將這筆天降橫財換成貨幣又存入銀行，玉千葉整個人都開朗明亮了起來。
「所以說，賭博還真是個暴利的好東西，不過太貪心可不會有好下場哦。」
其實說實話，玉千葉也沒想到自己能贏那麼多錢。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黑傑克本人來玩黑傑克，這要是輸了就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謝謝傑克哥哥！我再也不會因為自己秒倒怪你了！傑克哥哥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特別愛他！」
看著莊嚴宣誓的宿主，系統4313嗤了一聲。
上次她跟紅夫人表忠心也是這麼說的，而上上次跟夢之女巫，上上次跟紅蝶等人也是這麼說的。
所以說，小女孩的嘴，騙人的鬼，誰信誰倒霉。
而就在玉千葉把錢存進賬戶之後不超過一分鐘，一聲可怕的爆炸從出入口的方向傳來。
「我就知道他們要搞事。」
玉千葉搖搖頭，對這些個過於激動的獵犬表達了不滿。
「做事情，要沉穩，要冷靜，就像我一樣。泰山崩於前，都要學會面不改色……」
系統4313打斷了玉師傅的嘮叨：【那個駕駛直升機的小哥還在出口那。】
小女孩如同狂風吹過一般飛了出去。
「啊啊啊啊小哥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萬幸的是那群傻逼獵犬只是想炸壞出入口讓人無法進出，所以控制著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不得不說這種行為確實激怒了玉千葉。
「傻逼，沒見過這麼蠢蛋的人。完全不顧及後果，腦子裡全是狂歡之椅嗎？」
這是她對獵犬本次行動的刻薄評價。
【您准備怎麼做？】
玉千葉把因為正面直對爆炸而眩暈的小哥公主抱起來（感謝傑克哥哥的大高個，否則她只能拖著）大步朝著賭場自帶的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阿敦和鏡花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只需要等。」
等到「天人五衰」的一員，同時也是天際賭場負責人的西格瑪出現在她面前。
第134章
高空墜落的感覺並不好。
那種對身體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覺，可怕到讓人想嘔吐的失重感在不斷折磨著西格瑪的神經。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以這樣的姿勢狠狠摔在地上摔成一攤肉泥的時候，一只手繞過他的細腰，將他整個人摟住了。
西格瑪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致無比的側臉。
白皙的臉頰邊垂著編成辮子的金發，如同天空般湛藍的眼睛正直視著前方，紅色的頭巾被風吹的在空中飄動。
一架巨大但看上去年紀不小，塗滿了童趣花紋的滑翔翼從她背後背著的箱子裡展開。她一只手抓著滑翔翼自帶的欄杆，一只手抱著西格瑪。
「抱緊了。」
女人溫柔的聲音在風聲中並不明顯，但西格瑪卻下意識抱住了她的腰。
雖然說出來有些奇怪，但西格瑪在女人說話的那一瞬間，突然從她身上感覺到了母親的親切。
而從那滑翔翼上的童趣花紋，掛在滑翔翼邊上裝滿玩具的籃子以及女人背後那明顯是存放玩具的箱子，不難猜出來這個女人應該是有著自己的孩子的。
她緊閉著唇，帶著西格瑪劃過天際，落在小島的懸崖邊上。
西格瑪跌坐在地上，身上在之前受到的重創讓他根本無力站起來。
而救下他的人則眺望著天際賭場的方向，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不舒服，於是西格瑪忍住了自己的痛呼聲，默默縮成一團。
然而其實是因為玉千葉恐高犯了。
「這麼會這麼高啊救命！我真的害怕！」
只能控制住自己讓身體不動的玉千葉在腦子裡跟系統4313哭訴。
剛才在看見中島敦跟著西格瑪往下跳的時候，她就朝著出口甲板方向狂奔而來。。
眼看著他們被突然出現的人襲擊，被迫分開，同時朝下落去。
心急如焚的小馬孩也顧不得自己嚴重的恐高了，捏著鼻子就跟著跳了下來。
萬幸中島敦被蒙哥馬利救下，但西格瑪卻無力地墜落天際。
所以小馬孩就直奔著墜落下去的人，將他救了下來。
不過當時的勇敢在身體裡的腎上腺素退卻之後，只剩下快要僵硬的身體和緩不過來的精神。
萬米高空說跳就跳，有時候系統4313都不知道該說自家宿主是勇敢還是莽撞。
玉千葉為什麼不動，是因為她怕自己一動就頭暈目眩著跪在地上。
等到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清晰，玉千葉搖搖腦袋回神，鼻尖卻全是可怕的血腥味。
她回過頭，背後的男人蜷縮在石頭下的角落裡，從他身上流出的血把衣服都染紅了。
「啊？他不會死了吧！那我跳下來干什麼啊！！！」
絕不會讓自己做白工的小馬孩神色猙獰地抽出一根針管，一針就扎在了西格瑪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過於蒼白的胳膊上。
「快給我醒過來啊！！！」
*
西格瑪睜開眼，眼前潔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熾光讓他有些晃神。
鼻尖是獨屬於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刺鼻但不算難聞。
他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纏滿了繃帶，雙腳還被強制性的束縛在病床上，根本沒法移動。
「別亂動了。」
有人在他背後突然開口說話。
伴隨著叮叮當當的敲擊聲，一身白大袍的醫生端著裝滿了藥劑的一個大盤子走了過來。
「你被異能者襲擊後又被槍擊，胸前的刀傷差點把你整個人劈成兩半，還是少動彈些吧，我可是花了三個小時才把你所有的傷口處理好的。」
西格瑪受傷太嚴重了，哪怕是玉千葉給他注射了「鎮定劑」都只能暫時保住他的命。
隨著爆炸和槍擊嵌入他身體裡，在血管中流竄的金屬碎片都才剛剛弄干淨。
「我給你打了麻藥，一會效果退了可能會很痛，所以我暫時把你捆起來了，怕你亂動傷害自己。」
「你是誰，這裡是哪？」
雖然受困於人，又被人所救，西格瑪仍然滿臉警惕地看著眼前的醫生。
他沒辦法相信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哪怕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敵意。
「我是這裡的醫生艾米莉，這裡是歐麗蒂絲莊園名下的聖心醫院。當然，現在只對莊園內部開放。」
聖心醫院西格瑪不知道，但歐麗蒂絲莊園他卻是知道的，甚至算得上無比熟悉。
畢竟他的同僚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天天在他耳邊念叨著這所莊園的擁有者，想不熟悉都困難。
而且西格瑪不止一次的懷疑，要是魔人嘴裡的「天使」，「同類」朝他伸出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天人五衰」，朝她奔去。
創造更美麗的世界，只為了讓比自己更完美的同類能生活在那樣美麗的烏托邦中，怎麼看怎麼像電車痴漢的發言啊陀思君！
而愈發深入了解這所臭名昭著的莊園，西格瑪則越發恐懼。
太詭異，也太無法形容了。
不論是裡面的人還是這所莊園本身，處處都透露著一股詭異。
西格瑪咬咬牙，努力維持著凶狠的表情：「那個救了我的金發女士人呢？」
他這句話倒是讓玉千葉高看了他兩眼。
自己都身陷囫圇，卻還在擔心著救他的陌生人。
看來這個西格瑪還不算是徹徹底底的混蛋啊。
「安妮已經去休息了，你放心吧，她很安全。」
「安妮？」
西格瑪握緊拳頭，這才知道了救命恩人的名字。
「沒錯，歐麗蒂絲莊園裡的玩具商，安妮·萊斯特。」醫生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她很漂亮吧。」
西格瑪低著頭，聲音比蚊子叫還小：「她確實很漂亮。」
但玉千葉看著他臉上詭異的紅暈眼神巨震。
——這小子在想什麼？！
不過玉千葉想多了，西格瑪只是覺得在那個名為安妮的女性身上，他居然感覺到了母愛的溫暖。
明明看上去是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連西格瑪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俊秀的看上去像個女孩子的男人直直注視著眼前的醫生。
他不明白，自己一個暴力分子，還是已經失去一切的暴力分子有什麼好被拯救的。
之前那個白虎少年是這樣，玩具商安妮，眼前這個醫生也是這樣。
非要救他這個沒有一點能力的異能者。
艾米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用紅色火漆封住的一封信。
西格瑪帶著疑惑接過，打開後才發現這不是信，裡面是一封邀請函。
「遵循莊園主的意志，我們誠懇地邀請您加入歐麗蒂絲莊園。」
哪怕穿著一身潔白的白大褂，艾米莉笑起來的樣子卻只會讓人覺得美艷。
「莊園主的賽馬場馬上就要開放了，需要一個總管理人，而身為天際賭場總負責人的你……」
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點在了西格瑪的心口上。
「很合適。」
「天人五衰」的成員一度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這麼久以來，他見過挖牆腳的，沒見過這麼挖牆角的！
西格瑪看著眼前笑意滿滿的臉，寒毛倒立。他的直覺告訴他，要是他敢說出拒絕這兩個字，身下這個看似平靜的莊園會立刻變臉將他吞沒！
而且……
西格瑪又想起了那個金發白裙的身影，她也是隸屬於歐麗蒂絲的人……
「你先不用著急回答。」
艾米莉卻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考。
「就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是加入了也沒辦法管理賽馬場，所以你的回答到底是是還是否，過幾天之後直接告訴莊園的擁有者吧。」
「好好休息，麻藥的時間要結束了，記得不要亂動哦。」
隨著大門關閉的聲音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胸口前的傷痕處傳來。
西格瑪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把他捆起來，否則現在他大概已經滾到地上去導致傷口二次崩裂了。
他痛到有些意識恍惚了。
「媽媽……」
病床上被死死束縛不能移動分毫的男人嘴裡喃喃自語。
*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去而復返的小馬孩靠在門口，聽力極佳的她當然聽到了男人幾不可聞的呢喃。
「因為西格瑪是三年前從書裡誕生的。」
系統4313也沒想到，西格瑪會把帶著「書」氣息的玉千葉認成媽媽。
玉千葉趕緊辟謠：「不要造謠哦，是把安妮認成媽媽了，我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但系統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
從「書」中誕生，沒有一點關於過去，記憶完全是一片白紙的西格瑪，在遇到相同氣息，並且還是以玩具商安妮·萊斯特形態出現的玉千葉，將她錯認成媽媽也不奇怪。
安妮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後，對小孩總是會釋放善意，後面更是成為了一名玩具商人給孩子們送去快樂。
而西格瑪雖然看上去邦大一坨，按實際年齡來算居然只有三歲，會被安妮身上自帶的母愛光輝迷惑，玉千葉雖然覺得詭異，但也還算能接受。
「總比他對我妮有想法好。」
將鎮定劑推進已經昏迷男人血管裡的小女孩如是說。
第135章 羈絆
默爾索監獄內，被分別關在正方體型的監牢內對視著的兩人，臉上都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
陀思妥耶夫斯基翹著二郎腿，一本書被他攤開放在大腿上。
監牢內不知何時送進來的播放器正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
他臉上帶著勝利在握的笑容，閉著眼睛慢慢跟隨鋼琴曲微微搖動著。
而坐在他對面的太宰治明顯要更緊張些。
「你是怎麼做到的？有點太扯了吧。」
太宰治糾結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他真的有點太好奇了。
說句實在話，陀思妥耶夫斯基做的事情很少，甚至可以說他沒有刻意移動任何棋子。總結來說，他所有的行動只有一步，那就是在最後讓霍桑發射了一枚血彈。
這枚血彈擊中了西格瑪，讓他從萬米高空落下。就算僥幸落入海中，過量的失血也會奪走他的生命。
西格瑪生死未僕，而那兩個小家伙所做的一切則被獵犬親眼目睹。
「書」的蹤跡無法在被尋覓，而兩人的一切行動都會被默認解讀成「犯罪分子或者偵探社想要解救作為同伴的恐怖分子」。
作戰失敗了，而中島敦，泉鏡花兩人以及偵探社更是因為失敗而得到了更大的嫌疑，畢竟他們可是試圖去救西格瑪的人。
「這恐怕全都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吧，你這種人想想都覺得真嚇人啊！」
太宰治右手捂著嘴，臉上神情已經變得不在那麼輕松。
可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還是那平靜輕松的微笑。
「我嗎？」
他嘴角裂開，露出的笑容讓人害怕。
「我什麼都沒做哦。」
那雙常年都是微微閉著的眼睛終於完全睜開了，幽深的像是一潭死水。
「我只是坐在這裡，默默祈禱罷了。」
他蒼白的指尖落在自己沒有絲毫血色的唇上，臉上的笑容越發大了。
「而現在的結果，不就是神聽到了我的祈禱嗎？」
太宰治也已經意識到了，天際賭場不過是個陷阱，引誘著本就身處風暴中心的人前去那裡，讓已經混亂不堪的橫濱更加瘋狂。
「你是個瘋子。」
太宰治雙手抱頭仰躺下去。
然後他在床上打著滾瘋狂笑了起來。
「但是關於神的一切你可是一點都沒搞懂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黑線橫生，他根本不想理眼前的人，但太宰治大有你不問我就一直笑下去的架勢。
糾結半天後，陀思妥耶夫斯基還是沉著臉出聲：「……願聞其詳。」
太宰治撐起身子，臉上的笑容滿是陰郁，還帶著嘲諷：「「完美與調和」？那種東西在神的眼裡，和地上一粒看不見的灰塵沒什麼區別。」
「我可是觀察過很多次哦∼」
似乎想到了什麼的太宰治慢慢轉動著自己的右食指，臉上是陀思看不懂的悲憫微笑。
「在神的世界裡，人類的價值毫無價值，祂們對人類也沒有絲毫興趣。正如我們不會關心地上的蟲子今天有沒有吃飽了一樣，神對我們的死活也毫不關心。」
「那個家伙代表的只有偶然性和不公平，」太宰治凝視著陀思的雙眼，臉上的悲憫開始放大：「而那不就恰好是我倆共同的弱點嗎？」
「誠然，如你所說，人類罪孽深重，無比愚蠢。」
那張俊俏的臉上展現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光芒，太宰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對未來的期盼。
「但是，人類也不是如你想像那般沒有價值的存在，就像神也並不全是我所說的那樣無情。」
「不過你這個沒人愛的笨蛋一定不會明白的。那個心軟的神明，早就在注視著我們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抽了抽嘴角。
他也是沒想到，太宰治這個家伙就這麼短短幾句話還要對他來一次人身攻擊。不過他也懶得計較，因為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也會這麼對太宰治的。
「而且……」
太宰治突然開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後面的話卻半天不說完。
眼看著陀思妥耶夫斯基沉穩的臉上出現了氣急敗壞，太宰治終於接上了上面的話。
「我可是很閑的哦，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好你，這樣他就能自由行動啦！」
「他？」
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些不解。
「對啊，還用我介紹嗎？」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明媚又陽光。
「就是那個凌駕於異能者之上的超越者，偵探社最強大的男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腦袋裡出現了一張臉，不由自主的開口，卻正好和太宰治一起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興高采烈地開始在床上蠕動，不停抖動著肩膀，看上去跟個蛆形的異形一樣。
「我手上兩張神牌，你拿什麼跟我鬥？」
看著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陀思就覺得自己手癢。
果然太宰治還是閉著嘴不能說話比較好，他想。
*
江戶川亂步翹著腿往嘴裡塞著口感順滑的蛋糕，旁邊則坐著剛剛被救出來的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偵探社其他人也都在旁邊圍成一圈，人擠人坐在一起。
「所以，」中島敦扭頭看看坐在窗邊裝深沉的玉千葉，又扭頭看看正在往嘴裡塞蛋糕的江戶川亂步，「你倆在事件發生的開始就聯系上了？」
「嗯哼∼」嘴裡正大嚼著蛋糕的江戶川亂步點點頭，頂著周圍人都不解的眼神開始了自己的解釋。
「據你們所知，事件發生前我受到槍擊下落不明，但能讓我深陷危機的理由只有一個。」
「他是故意的。」
裝深沉的小女孩不知道何時已經把頭轉了過來，還拆了江戶川亂步的台。
「身陷危機還失去消息之後，亂步君就從明面轉為了暗面，沒有人會再刻意去追逐他，他就成了這場事故中唯一的自由人，可以去調查很多你們沒法調查的東西。」
「你說對啦，」被拆台的名偵探也不生氣，反而點著頭贊同了玉千葉的話。
「我逃出包圍圈後，在偵探社裡我的桌子上留下了線索，小千葉則順著線索找到了我。在調查過程中，我知道了暗殺偵探社社員計劃的存在，於是我把這個計劃傳給了小千葉。然後我倆將計就計，小千葉出手在獵犬下救出你們，隨後帶著阿敦和鏡花醬在天際賭場大鬧一場，我則趁亂救出了社長和花袋。」
江戶川亂步搖頭晃腦，眼睛也笑得眯著，「這就是我和小千葉讓人熱血沸騰的組合技！」
亂步坡在他背後著急地都快哭了，於是名偵探勉為其難的改了這句話：「好吧好吧，這就是我，小千葉和坡三人聯手後讓人熱血沸騰的組合技！」
然後他朝後揮了揮手，阻止了快要跳起來的亂步坡：「我現在很忙，其它的你下次再炫耀吧！」
「所以就是這樣！」他把自己的小臉轉向沉著臉的福澤諭吉，「大家都在這個安全的地方等待著社長您的指示，所以您的吩咐是？」
臉部線條冷硬的像一塊鋼鐵的福澤諭吉閉了閉眼睛，眼神也同樣冷了下來。
「那麼，我命令你們……」
他似乎是在咆哮了：「給我消滅這個問題！我已經完全受夠了！」
江戶川亂步愣了愣，嘴角的笑容很快放大。
「我早就在等著您這麼說了！」
窗邊的玉千葉已經又把腦袋轉回去，開始低頭數窗邊種的小豆豆了。
開玩笑，偵探社的事關她小馬孩什麼事？偵探社社長命令其他人就算了，還能命令她小馬孩？
於是她安詳地繼續數那翻來覆去就三顆的豆豆了。
*
全線直播的發布會上，江戶川亂步的大臉正懟在鏡頭上。
玉千葉趴在自己的沙發上看著束手就擒的名偵探，以及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要成為名偵探很簡單，給我好好贏自己的眼睛看世界！」
「亂步君這麼一搞，這個國家的警衛力量要被分割成兩半啦∼」
玉千葉感嘆著。
不過也是，這個世界上有蠢貨，自然也有聰明人。
不是智商上的區別，而是能不能用自己的靈魂去選擇。
「每個人都有缺點，但團體卻能是完美的，他們比我想像的更厲害啊。」
眼看一切都已經在往正軌上走去，玉千葉終於放下了心，她終於有時間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終於又要見面啦，親愛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這好像是您第一次好好喊出他的名字，我想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系統4313突然搭腔嚇了玉千葉一跳。
小馬孩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笨蛋記不住人名，我就是單純的懶不想說那麼多字而已，叫毛子多好，簡潔明了指代性還強。」
【不過您真的放心讓他們自己去面對那個人嗎？除了自己的強大，他手裡還有那把刀……】
「他不會真對偵探社的人做什麼的。」
打斷了系統4313發言的玉千葉摳了摳鼻子，盤腿坐了起來，神色也變得冷靜。
「傑和他很像，所以他們不會讓自己唯一的摯友失去除了自己性命以外珍視的一切的。這就是我不能理解但也想擁有的，羈絆的力量吧。」
第136章 看到一個梗想寫的無責任小番外
太宰治和五條悟同時沒個正形的坐在桌子前面。
一個趴在桌子上，一個靠在椅子上。
一個看不見人臉的人拿出了一根聞著味道就讓人有些受不了的東西。
「這是折耳根，又叫魚腥草。」
他如此介紹道。
然後他又將兩百塊錢放在桌子上：「你倆誰吃了這個，這兩百塊錢就是誰的了。」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對這點小錢不屑一顧：「不需要，我才不吃這種東西。」
而需要這筆錢的太宰治則捏著鼻子，眼前這個東西有點太挑戰了。
糾結片刻，他搖頭：「吃不下去。」
突然一只小手從他倆中間探了出來，一下子就抓著折耳根塞進了嘴裡。
一邊嚼，玉千葉一邊朝著人影攤手。
人影：「兩百塊是你的了！你們看，明明還是有人能吃的……嗯？」
正想繼續說話卻眼睜睜看著小女孩將剛剛到手的兩百塊一人分了一張給太宰治和五條悟。
兩個大男人同時帶著嘲笑和戲謔地看向人影。
人影：so……小醜原來是我自己？
第137章 超絕進獄系男子
大家好。
我叫盧卡，盧卡·巴爾薩。
是真正意義上的為了發明可以獻出生命的人。
我出生貴族，身份尊貴，從小接受貴族教育，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關於機械研究上的天賦。
有人誇贊我是天才，有人辱罵我是瘋子。
但在我的世界裡，這些都不重要，畢竟你不能苛求簡單的單細胞生物能夠理解人類復雜的大腦內核，更何況那還是我最崇高的理想。
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我又被捕了。
為什麼說又，畢竟我在莊園裡的別稱是「囚徒」，但凡腦子還放在大腦裡能夠進行基礎的思考就都應該明白原因了吧。
這個新的監獄很安靜，很適合我進行思考和實驗，但如果沒有那兩個嘴就停不下來，一直在發出噪音的嘈雜家伙就更好了。
說句實話，我不是很想理眼前這兩個發明了好幾種新的語言只為進行外人無法理解的對話的無聊之人。
但因為被沒收了所有可以用於永動機研究的機械器材，我不得不只用監牢裡唯一能利用的白紙和一支普通鋼筆在腦中和紙葉上對永動機的各項數據反復進行推演和研究。
所以這兩個家伙仿佛永不停止的火星文交流就讓我十分不能接受了。
每次我一思考到重要的地方，他倆就嘰嘰咕咕打斷了我的思考。
所以我決定做一件大事，讓這兩個家伙趕緊滾出這裡，還我一片安靜，讓我能好好研究我那至高無上的崇高暢想——永動機。
默爾索監獄內。
太宰治：「#3wshgfm@$（你覺得那個新來的家伙在干什麼？）」
陀思：「789GHbjv&bbs（不知道，畢竟從他進來開始就沒用正眼看過我們。）」
正在監聽這幾個被判定為極危犯罪分子對話的工作人員滿臉疑惑。
——這兩個家伙怎麼又發明了一種新的對話方式啊？！這要怎麼解讀他們的對話啊！！！還有那個因為把白金漢宮炸飛上天而被關進來家伙怎麼連一句話都不說啊！！！
但是不論工作人員再痛苦也只能繼續監聽著那根本聽不懂的對話，看著畫面裡那個閃擊英國白金漢宮的家伙一聲不吭在圖紙上寫寫畫畫。
明明他坐在外面監視那幾個坐牢的，但他自己更像在坐牢，沒開玩笑。
「這次的工作結束後一定要申請調走！」
崩潰的工作人員下定決心。
就這樣讓工作人員重復崩潰的日子過去了好幾天，距離小栗蟲太郎嘴裡的，在「書」的背面寫上最後文字的時間只剩下四天。
與世隔絕的默爾索監獄裡，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都陷入了沉默。
而第三個空間裡的男人依然伏在桌前，在白紙上瘋狂地寫寫畫畫著，桌邊則擺著一個閃著藍色光芒的圓盤。
這麼多天過去了，這個東西除了能發光沒有任何作用。不過也是，如果是特殊物品，肯定也不會被允許帶進監獄裡。
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面對面吃著飯。
太宰治往嘴裡塞了一口食物，舉著筷子皺了皺眉：「……你覺不覺得上面很吵？」
陀思頭都不抬用勺子大口往嘴裡塞著飯菜，「怎麼可能，這裡可是被隔絕的異能空間，除非我的天使親自來搞破壞，不過如果她真的來了我肯定能感覺得到……」
太宰治拉著嘴角：「你可快閉嘴吧，小千葉給過你好臉色看嗎？」
太宰治還是不信邪，在又吃了一口可惡的白人飯後，他那早被小女孩開小廚房養刁的肚子發出了抗議。
他皺眉：「好難吃。」
「喂！」他突然提高聲音，滿臉怨氣地看向一臉平靜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把你那邊的鹽給我！」
習慣吃白人飯，正在往嘴裡塞孢子甘藍的陀思抬眸，看了一眼對面那個屁事很多的太宰治。
他舉起手裡的鹽：「請吧。」
然後他往前一扔，可憐的瓶子撞在看不見的屏障上，滾落在地上。
兩人面面相覷，相繼無言。
陀思斂眸，發現自己的盤子裡沒雞蛋，於是他又抬眼看向太宰治：「你那邊有雞蛋嗎？」
太宰治把雞的兒子用兩根手指夾起來看了看，順勢朝前一扔。
「啪嘰！」
清脆的響聲過後，可憐的小雞仔還沒孵出來就身先士卒了。
兩人又一次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尖叫把那塊發藍光的圓盤都震落到地上了。
「我已經完全厭倦這個房間啦！我要去小千葉的莊園裡聽歌劇，賽馬，喝茶吃點心，和她一起打電動，看美女，我不要被關在這裡啦！」
太宰治說的話把正在思考「為什麼早餐的雞蛋會是生的」這個問題的陀思吸引住了。
太宰治前仰後俯亂動了半天，一點都沒理會試圖從他嘴裡得到更多關於玉千葉消息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最後他脫力的趴在桌子上，聲音也很低啞：「一開始是很開心，但是我已經和你聊得沒話可說了……」
陀思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要不你和我講講我的天使和你的相處日常吧，我覺得我們在這個方面還是很有話可說的。」
「和小千葉的相處嗎？」太宰治撓撓頭，「嗯，我想想……」
然後他在陀思滿是期盼的眼神中張開嘴：「啊，我不告訴你略略略∼」
陀思：我還是把太宰治弄死比較好，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賤的人。
聰慧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當然知道太宰治就是故意提到玉千葉的，就是為了惡心他，在他面前顯擺而已。
他正想回懟太宰治，卻感覺腳底突然就懸空了。
可怕的失重感傳來，隨著前後傳來的兩聲悶響，兩個腦子很好用但身嬌體軟的家伙同時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好痛！！！」
翹屁嫩男太宰治高高抬著自己受傷的屁股，維持著和玉千葉第一次見到中島敦時中島敦一樣的造型。
「哈哈哈哈哈哈！越獄魔術大獲成功！」
笑聲從頭頂傳來。
太宰治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一身撲克牌裡小王打扮的人。
太宰治當然認識他，那是「天人五衰」的成員之一，小醜果戈裡。
看到他太宰治就明白了他和陀思是怎麼離開監獄裡關押他倆的那個異能空間的了。
果戈裡的異能空間轉移可以把固定範圍內的一切事物轉移到他想轉移的地方。
而針對太宰治的異能「人間失格」帶來的異能無效化，他做出的應對是在傳送過程中不讓太宰治觸碰到，這樣就能避免無效化發生。
就是可惜了太宰治的屁股，莫名其妙受了一次重創。
而旁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被熱情的果戈裡緊緊握住了手。
「我的好友！」男人帶著滿臉誇張的笑容，「我可想你了！知道你沒事我激動的胸口都要膨脹裂開了！」
這下太宰治也顧不上自己屁股處傳來的疼痛了。
他的眼睛看看果戈裡又看看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臉都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是這樣的關系的表情。
但果戈裡明顯沒有發覺這份異樣。
他依舊滿臉笑容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你要問我為什麼要過來嗎？」
也不等陀思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然是為了把你給殺掉啊！」
陀思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
站在後面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太宰治：「哇哦∼」
然後他保持著捂著屁股的姿勢靠近陀思，帶著看好戲的表情：「你還真是個有個好朋友呢！」
陀思：……
陀思妥耶夫斯基根本不想說話。
眼前的果戈裡還在喋喋不休，這導致太宰治和陀思都沒能插的進去話。
也是挺離譜的，居然有太宰治插不進去的話，可見果戈裡到底有多碎嘴子。
無言的沉默保持到果戈裡取下帽子，朝他們做了一個謝幕禮。
「那麼接下來就請你們二位開始，進行越獄式的決鬥吧！」
被他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著，太宰治和陀思愣了片刻，然後露出了一模一樣的陰郁微笑。
「你真的，」太宰治撐著下巴，「有個超好的朋友呢，嘻嘻……」
……
而監獄中被剩下的第三個異能空間裡，終於獲得了安寧的盧卡·巴爾薩依然保持著自己塗寫的動作。
煩人的家伙終於消失了，他終於可以繼續自己的實驗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手邊沒有可用的機械。
這幾天因為那兩個家伙永不間斷的嘰嘰喳喳，他真正用來思考的時間很少，所以有沒有實驗器材都可以。畢竟有點思路都會被他倆打斷，實際操作就想都別想了。
但現在他們走了，世界安靜下來了，沒有器材的情況下他該如何進行研究？
於是滿臉怨氣的囚徒站了起來。
不知何時在腳下展開的藍色磁場和剛才掉落在地上，一直閃著藍光的圓盤相互排斥，空間中的排斥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直到到達這個空間範圍中能承擔的極限。
隨著如同玻璃破碎一般的聲音，這個關押著他的異能空間從內部被破開了。
光著腳的囚徒帶著滿身的鐐銬踏出了囚籠，朝著黑暗中走去。
想來，這個監獄裡會有他想要的東西，但是需要他親自去找一找。
第138章 電烤青花魚
默爾索監獄被稱為最嚴密的監獄自然也有它的原因。
幾人被收監的地方處於這所監獄的最底層，也是收容被判定為危險及以上等級異能者的異能空間，俗稱為「無限賽室」。
太宰治和陀思雖然被帶走，但由於果戈裡異能範圍的限制，也只能傳遞到這所深入地下的監獄中的地下四層。
而即便已經進入了普通監獄的範圍，在通往地面的路上，還有著代表世界最高等級的警備機構在不停的巡查。
至於明明沒有異能的盧卡·巴爾薩為什麼會被關押在「無限賽室」，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做的事有點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這家伙當著「鐘塔侍從」的面炸飛了一半白金漢宮。
他甚至刻意選擇了除了暗處有異能者看管，明面上沒有任何人類的那一半。
可那一半代表著什麼呢？
代表著英國皇室數千年來累積的無數珍寶，世界各地的相關資料，而且在名聲上也是對整個英國的巨大打擊。
被無數異能者守衛著的白金漢宮，被眾人目睹著炸飛了一半，而罪魁禍首居然就站在原地等著他們來抓，根本不反抗。
行事之囂張跋扈當場就氣暈了英國女王。
原本英方是想直接槍斃這個束手就擒的男人以此泄憤，可槍剛剛拔出來，無數的觸手就從地底冒出覆蓋了剩余半個白金漢宮。
大有你動他剩下半截也別想要的意思。
於是在和也不知道嘴到底在哪的觸手進行多次嘗試交流後，這個在英方看來犯下滔天大罪的家伙被關進了默爾索監獄最深處的「無限賽室」，成了太宰治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短暫的獄友。
但說句實話，炸飛了別人一半宮殿的盧卡·巴爾薩一點不覺得自己錯了。
在實驗過程中發生爆炸導致建築損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炸掉的城堡又不止這一座了。更何況還是為了偉大的永動機！付出一點損失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啊！
「一群沒品的家伙，果然理解不了永動機的偉大和美好。」
【……】
系統4313看著自己那個已經入戲太深，快要瘋魔的宿主。第一次感覺，原來玉千葉本人的性格還是很可以的，起碼不會瘋到這種地步。
果然，人和人得靠比較。
忍了三分鐘終於還是忍不下的系統4313強制停住了宿主在空地上的獨舞。
【您到底准備干什麼？我只能告訴您，如果您想通過正常逃獄方法進行越獄是完全行不通的。】
在系統4313掃描後得知，默爾索監獄除去地表外的部分，深入地下的一共有五層。
上面四層屬於普通監獄範疇，關押著一些普通的異能犯人，而最後一層就是「無限賽室」，用於關押危險異能者。地表以上的部分則關押著那些窮凶極惡的普通人。
至於為什麼說普通越獄方式是不可能成立的，就要歸功於對這所監獄的設計改造了。
地下四層的每個樓層都被分割為數十個名為「cell」的區域，想要通過就需要密碼，而密碼沒六小時重置一次。一旦密碼輸錯，厚度120釐米，重量超過五噸的耐異能特殊金屬大門就會自動封閉無法再打開。
同時，讓人類無法在其中下潛或者游泳的重水會被注入封閉的區域，直到將逃匿者溺斃為止。
而這，只是這所監獄最基礎的防越獄措施，在這之上還有更麻煩的屏障就不用多贅述了。
所以，想正常越獄，是幾乎沒有可能的，除非被關在這裡的人是五條悟或者伏黑甚爾。
一個靠一發虛式「茈」就能把所有的屏障全部轟碎，一個靠純粹的□□力量也能強制破開那五噸的耐異能金屬門。
當然，如果想要非正常越獄，方法自然就多了。
已經回過神來的玉千葉「嗤」了一聲，有沒有一種可能，越獄這事本來就不正常，差點就被笨蛋系統繞進去了。
「轟！！！！！」
堪稱劫難級別的巨大聲響從樓上傳來，甚至在第五層這個地方都能清楚聽到，可見樓上現在的狀況有多麼激烈。
可很快，那可怕的撞擊聲就停了下來，整個空間又變回了最開始的沉寂。
「入侵者？」
系統4313開始選擇性沉默了。
於是玉千葉也明白了。
「那看來是老熟人了。」
她笑了起來。
頂著盧卡·巴爾薩的臉，雖然玉千葉笑得很誠心，但看上去就是有一點小壞的感覺，就像是高中校園裡所有女孩子都會喜歡的痞帥學霸。
但當笑容落下後，那張臉又變得有些迷茫和瘋狂。
多年的牢獄生活和已經想不起來的過去早就摧毀了曾經那個天才少年盧卡·巴爾薩的自信和尊嚴，唯一讓他堅持到現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永動機。
「在研究永動機的過程中盧卡掌握了關於電流和磁極的知識，甚至連那場「事故」中的巨伏高壓電通過他的身體都只帶走了他的記憶，但並沒有殺死他……」
穿著打扮像個囚徒的家伙推開中控室的大門，將自己的指尖落在了操控台上。
「於是幸存下來的他得到了一份力量。」
被他隨身攜帶來的散發著藍光的磁鐵圓盤被他接上電線，藍光越加閃爍，同時伴隨著電流的跳躍發出劈裡啪啦的刺響。
同時，地下五層的危險物品存放室中，之前白金漢宮爆炸中心被警備搜查發現的一個黯淡無光的黑色圓盤因為電流的傳導同樣開始散發光芒。
但不同的是，這次的光芒是紅色的。
來自勘探員諾頓·坎貝爾的手持物，又被玉千葉加強過的隕石磁鐵終於開始發力了。
被強電流成功激活後，隕石磁鐵周圍自帶的磁場會干擾周圍一定範圍內所有機器的運轉，讓它們短暫失靈。
而正負相異的兩塊隕石磁鐵會以不可抗力互相吸引，直到緊緊相連。
這個過程中，密度和硬度都遠遠超過這所監獄所有建築材料的隕石磁鐵會擊穿位於地下一樓的中控室到地下五層中所有的阻礙，並且暫時停止這個過程中可接觸到的所有機器的運轉。
同時，攜帶在磁鐵上的高壓電流會反向作用在這些機器上。
日常生活中，兩股電流相撞會導致短路，跳閘等等問題。
而在默爾索監獄中，為了維持監獄中改造設備的運轉，所有的設備都是大功率，甚至還有直接接入高壓電的超大型設備。
高壓電流和高壓電流對撞會發生什麼？
系統4313突然反應過來了。
【您要毀了這所監獄？！】
系統4313簡直不可置信地尖叫出聲。
之前白金漢宮被炸飛一半就是因為玉千葉為了消除那塊隕石磁鐵的磁性引來了過強且不可控的高壓電流才導致了爆炸。
系統沒想到自己宿主不止梅開二度，二度甚至炸的是默爾索監獄。
「你要明白，爆炸才是藝術，電流才是真理！」
伴隨著放肆的笑聲，囚徒一把拉下中控室的電路總開關。隨著小型但不間斷的爆炸聲，可怕的高壓電流粗壯的像一條條巨蟒，順著電線往外游蕩。
而因為「事故」改變體質成為能集中電荷的「導體」的盧卡·巴爾薩就成了這無數電蟒中唯一的存活者，並且周身也因為電荷的聚集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放電區域。
不算致命，但把人電暈還是能做到的。
沉默很久，系統4313看著眼前火花伴隨著電流不斷爆炸的監獄，喃喃自語：【……您真的……太瘋狂了……】
響徹監獄的警報聲沒能響多久就因為失去供電而停止，電流失控破壞了所有的線路導致備用電源哪怕啟動也無法使用。
伴隨著地下五層最底部的排風扇停止工作，這所可怕又神秘的監獄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徹底毀掉了。
【您就不怕這裡還有普通人嗎？】
過了很久，系統4313突然問到。
正在往前走的人頓住了腳步，但很快她又繼續朝前走了。
「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畢竟如果還有監獄的工作人員活著，怎麼可能讓她這麼輕易地進入中控室。
那些家伙就算是死也會在死之前死死抓住她的腳腕不放手，試圖以此阻止她的行動吧。一路上她走過來，警備隊的殘骸基本都擺在樓梯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至於沒被突襲人員解決的被關押起來的那些窮凶極惡之徒，現在這麼輕易地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
畢竟玉千葉不可能把他們放出去禍害其他人，大概是全都丟進莊園裡不停游戲為莊園提供養料直到靈魂都被吞噬。與其那樣痛苦地求死不能求死不得，那還不如死在之前的襲擊和剛才的磁爆中。
「走吧，去見不聽勸非要自己跑上岸的青花魚……」
她又變回了那個小孩的樣子，蹦蹦跳跳地越過一地的屍體繼續朝前走。
「……然後把他做成電烤青花魚。」小女孩面容陰狠地說。
一聽這話，正盡職盡責給自己宿主打馬賽克的系統4313開始給太宰治祈禱。
太宰治此人其錯有三。
首先，他明明能直接開口讓玉千葉幫忙，但他沒有；其次，他算計了小馬孩，利用中島敦和泉鏡花逼她入局；最後，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所以這次，脾氣其實算得上還好的小女孩是真的生氣了。
太宰君，你的未來想想都只剩下一片黑暗了啊，系統4313悲憫地想。
第139章 夾子
太宰治本來以為自己會隨著電梯落回地下五層。
畢竟他是故意這麼做的，所以早就已經設計好了自己的結局。
但現實發生的一切常常不會和人腦海中想像的一樣，就比如現在。
極速下墜的電梯外傳來了可怕的轟鳴聲，而因為電梯的電線設施早就被他自己破壞，一片昏暗中他根本無法得知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陣可怕的巨顫傳來，仿佛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電梯外試圖將這個密閉的空間撕出一條口子。
當昏暗的備用燈光從樓道中照到太宰治臉上時，他終於看清了那位神秘的來客。
雖然太宰治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但那看上去確實是一只駝鹿。
比普通駝鹿要更加巨大的鹿角彰顯著它的身份，應該是一個龐大鹿群中的首領。
但隨著那龐大的身影完全進入相對於來者過於龐大的體型而顯得狹窄的電梯後，太宰治終於看清楚了全貌。
這是一個鹿首人身的「人類」。
頭掛獸首、身披獸皮。身形魁梧，鹿首上的眼睛看上去居然還有著光彩。
太宰治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從未在現實世界裡見到過如此魁梧的男人，甚至那些依靠吃蛋白粉而獲得健碩體型的肌肉男都完全無法跟眼前人的身形相比較。
一米八的太宰治在這個人面前跟個小雞崽子沒兩樣。
完全就是一座可以移動的小山。
太宰治比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頭還沒有眼前人的拳頭大。
他試圖朝後退去，可因為快速墜落而導致的骨折讓他一旦試圖移動自己的腿就會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啊，好疼。」
他皺著眉抱怨道。
很奇怪，明明在面對著這樣未知的存在，太宰治卻意外的提不起任何恐懼的心理。
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視角突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太宰治還得抬頭才能仰望這個不知道到底還算不算是人類的陌生人，而現在他居然側過臉就能看到了。
腰上被束縛的感覺並不刻意，太宰治甚至還有心情戳了戳被陌生來客系在他腰上的彩色氣球。
然後他就找到了好玩的東西。
「這個氣球怎麼戳都戳不破啊！！！」
下一秒，他就抱著自己被陌生人戳了戳的斷腿鬼叫起來。
——怎麼會有人猛戳瘸子的傷腿啊！
太宰治很想吐槽，眼前這個看上去濃眉大眼的家伙一出手就是下黑手，大概心髒都是黑色的吧！
「善良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太宰治驚恐側過臉看來，那駝鹿的頭顱依然保持不變，嘴巴沒有張開。
並且太宰治能肯定一件事。剛才他只是聽到了一陣咿咿呀呀的呢喃，就像是那種無法說話的人發出的聲音。
而且還不是先天失去語言能力的人，而是因為生病，或者一種太宰治更熟悉的方式——
被活生生拔掉了舌頭。
但太宰治只是聽著那咿呀聲就明白了他們代表的含義。
又是一陣呢喃，太宰治臉上的表情有些觸動。
因為他也理解了第二句話。
那聲音說的第二句話只有五個字，卻讓人從心底裡覺得悲哀。
那聲音說：「就和我一樣。」
太宰治這下確定那呢喃聲是神秘人發出來的臉。
明明擁有著人類的思維，卻有著一個駝鹿的頭。身上的皮革外套和腰帶上掛著的各種工具已經明晃晃地訴說了他的身份，最起碼太宰治已經知道他是干什麼的了。
這家伙是個護林員。
或者說，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工作身份是護林員。
至於為什麼這麼說，光是看他那個代替了他本來頭顱的鹿首就應該明白了。
還活著的人怎麼可能有一顆駝鹿的頭？
意識到太宰治能聽懂他說話的神秘人仿佛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媽媽說過與人為善會讓靈魂變得安寧，但她錯了。因為這個世界上最難修理的東西就是人心，而因為善良，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你不該讓和同行的人去見那個男人的，他會被那一團濃重的黑色欺騙，然後陷入更深的深淵。」
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太宰治覺得這個護林員在遭遇變故之前，應該是一個和中島敦一樣的，熱心腸的人。
而能讓老好人變成現在連心都是黑色的模樣，可見當時發生的一切有多嚴重。
但太宰治做不到像江戶川亂步那樣推測出那個故事，所以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這個滿臉都帶著「終於有人能聽懂我說話」的興奮的憨厚老實人聊著天。
在嗯嗯啊啊回答了幾個問題後，太宰治突然正色。
「你叫什麼名字？都走了快十分鐘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太宰治卻表現的仿佛這就是最嚴重最需要加急處理的事情一樣。
「我？」
神秘人停了下來，仿佛在運行著那和他身體不匹配的大腦。
過了很久，他開口回答道：「我是米諾陶諾斯，我是「黑鼻子」……」
因為記憶的混亂和無法運作的大腦，他沉默良久後，終於說出了最後的名字。
「……我是班恩·佩雷茲，不歸林的看守者。」
聽到某個熟悉的名詞後，太宰治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還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
不歸林不正是小千葉天天掛在嘴邊的散步場所嗎？
雖然太宰治合理推測按玉千葉那個懶鬼德行，大概是從沒去散過步，或者說根本就不會因為散步的原因把自己從床上挪動下來的。
但這也不妨礙太宰治知道這個地方。
而根據太宰治的合理推測，不歸林的看守者在某種角度來說，不就是他的娘家人嗎！
看看這碩大的肌肉，大概一拳就能把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個家伙錘進地底吧！
一聯想到陀思被嵌在地板裡，半死不活，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太宰治覺得這個世界鬥美妙起來了。
強行給自己找了個娘家人（打手）的太宰治居然覺得雖然自己腿斷了，但好像結果還更好了！
電路的被破壞導致監控室裡的陀思無法再監控到太宰治的位置。而更糟糕的是，他也失去了中原中也的方向。
玉千葉離開後自己跑出來的西格瑪正仰躺在他背後。放大失神的瞳孔和幾不可聞的呼吸告訴眾人他雖然還活著，但恐怕已經遭遇了非常糟糕的事情。
但陀思妥耶夫斯基臉上的表情卻並不難看，甚至帶上了狂熱的瘋魔。
「這樣的破壞力，你來了！」
他蒼白的手使勁揉搓著自己滿是潮紅的臉。相較於之前欺騙西格瑪的行為，他現在的動作和表情可以說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我的天使！我的神明！」
陀思高高仰著頭，臉上全然瘋狂，神色猙獰又偏執：「你知道嗎，最多再過十幾秒，我們馬上就要迎來那個我所期待的，完美的世界了！」
他哼起了關於贊頌神明的鋼琴曲，對神明誕生之時的描寫在空間中盤旋。
一切都在按他設定好的劇本走，而這一幕戲即將走到最後。
電源已經被切斷，已經無人能阻止他的計劃，那麼留在監控室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陀思拿出從果戈裡那裡得到的通行卡，朝著救生樓梯的方向走去。
雖然默爾索監獄的絕大部分地方都是通過電梯通行，但還是有備用的安全通道存在，但就是需要自己慢慢爬樓梯。
陀思雖然身體不好，但走兩步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他走到這所號稱密不透風的監獄的最頂樓，只要推開面前的門，他就獲得這場無聊且戲劇的果戈裡游戲的勝利了。
——不是向來如此嗎？
陀思臉上帶著自負的微笑。
這不是他狂妄，而是現實中所有膽敢與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對抗的人，都會迎來凄慘的死亡。
從他出生到現在，無一例外。
於是陀思一把推開了門。
目不斜視的他朝前走了一步，伴隨著哢嚓聲，腳部傳來了可怕的劇痛。
就像是被尖銳的東西夾住，那東西上的尖刺還穿透了整個腳踝那樣。
於是陀思猛地低下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陳舊的捕獸夾，帶著無法辨別到底是他的還是其他人的斑斑血跡。
「我的摯友！」
果戈裡充滿精神的大嗓門從前面傳來。
「你也和我一樣被夾子夾住啦！這樣的默契，我倆不愧是摯友啊！需要我給你來一首凄美的鋼琴曲嗎？」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使用異能傳到樓上就被捕獸夾夾住，再傳送一次另外一只腳也被夾住了，而且還差點夾在了我的屁股上。但我還是覺得我倆很像啊摯友！」
陀思隨著聲音抬頭望去，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一只腳踩著一個捕獸夾，唯一能活動的雙手正死死抱住正在發出響聲的音響的果戈裡。
而因為得到了他的情報而昏迷在監控室裡的西格瑪正面朝上安穩的躺在距離果戈裡不遠處的空地上。
陀思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和果戈裡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
他蹲下身子試圖去掰開這個可怖的捕獸夾，可卻發現自己無法再動一步，甚至連手都無法使用。
——異能物品？
他正在思考，太宰治那欠揍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了。
「我勸你別動哦。」
「就憑你們可是沒辦法逃脫護林員特意布置的捕獸夾的哦∼」
還沒親眼看到，但只靠猜想那個討厭的男人那滿臉小人得志的表情陀思就想生氣，不過看著他活蹦亂跳的樣子，陀思意識到了什麼。
「看來我的天使又選擇了站在你那邊。」
這個陳述句裡充滿了陀思對自己同類又沒有選擇自己的怨念，但卻沒有任何其它的負面情緒，比如嫉妒。
「輸給她，我倒也算心服口服。」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太宰治扣著鼻孔翻白眼。
「你連中也根本就不是吸血鬼都沒能察覺到，從一開始你就已經輸啦。」
伴隨著他的話，中原中也從黑暗中踏了出來。
漆黑的特制美瞳已經被他摘下，而他本人則正在對Mafia首領森鷗外死死粘在他牙齒上的假牙發起進攻。
「該死，boss因為覺得好玩把它粘的太緊了！」
中原中也也沒想到，自己被派來這所監獄唯一做的事就是假扮吸血鬼聽從陀思的安排，而世界的拯救這一關他一點力沒出就結束了。
「所以還是得靠我偉大的玉千葉大人吧！一下子就一網打盡了！」
小女孩張揚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幾人抬起頭，一艘印著繆斯印記的飛行船隨著第一縷晨曦，正好懸停在他們頭頂。
「一群笨蛋還是得靠我來解決一切。懶得跟你們計較，速速給我上船！」
小女孩看著眼前一點不慘烈的畫面皺了皺鼻子，滿臉嫌棄。
可以活動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率先登上了這艘天空中的飛行船。而昏迷的西格瑪，以及被捕獸夾困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裡則被不知道何時突然出現的機械玩偶打包也帶了進去。甚至連被遺忘在角落的解毒劑箱子都被機械玩偶提上了。
「根本不用擔心。」
坐在主駕駛位上使勁伸腳試圖去把開門開關踩下去的玉千葉一臉猙獰，最後還是中原中也走過去將那開關關上了。
「整個默爾索監獄所有的電路都被破壞的前提下，這裡的所有反恐設施都已經癱瘓了。」
然後她摸出太宰治那個笨蛋放在莊園那個小花園裡的手機狠狠砸過去。
「趕緊給江戶川亂步打個電話，讓他阻止你們社長的行動。」
第140章 何為正義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動翅膀，結果可能引發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這是「蝴蝶效應」在維基百科上的解釋，即一個微小的變化能影響事物的發展。
而相較於蝴蝶的翅膀，默爾索監獄內部發生的爆炸，以及整個機構的癱瘓，不亞於在整個歐洲炸響了數十顆原子彈。
默爾索監獄，全世界最隱秘，最安全的隱藏據點。作為國際機密，只有極少數的歐洲上層才知道它的位置。
可現在這所號稱全世界最安全的監獄，卻被人從內部摧毀。監獄超過一半的建築措施在後續產生的連續爆炸中垮塌，反恐措施全部癱瘓。隱藏在地底之下的，專門用於關押異能者的特殊樓層也被永遠掩埋。
而最可怕的是，監獄裡甚至沒剩下一個活口。
無論是警備，還是關押在地面監獄的普通罪犯，亦或是被嚴加看守的異能犯罪者，都在這場駭人聽聞的襲擊中死去了。
而這一系列恐怖襲擊的發生讓人措手不及。當歐洲各國因為聯系不上默爾索監獄，派遣軍隊趕到時，一切早已成定局。只留下滿目斷壁殘垣和尚未熄滅的火焰。
而默爾索的慘劇造成了一系列後果，相對於「天人五衰」來說，其中最不願意看到的一條自然是——「大指令」被宣布收回了。
作為被封印的「三大災害」之一，從大戰中誕生的「大指令」是擁有著支配精神的異能兵器。
在「天人五衰」，或者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計劃中，福地櫻痴會在他越獄的二十小時之後得到「大指令」，掌控「人類軍」，再通過「書」的力量，將「國家」消滅。
可是默爾索的駭人結局讓原本已經從南極英德法共同管理基地裡起飛的，裝載著「大指令」的飛機被迫返航了。
因為到現在為止，到底是誰造成了默爾索監獄的爆炸，又是誰殺死了裡面所有人，無人知曉。
這群在歐洲列強看來可怕到極致的恐怖分子到底想做什麼，他們會不會對「大指令」也有想法並付諸於行動，列強們也無從得知。
所以為了「大指令」的安全，不讓那群恐怖分子有一點獲得它的可能，剛剛被解封的「三大災害」之一就又被帶了回去。
歐洲方的意思是需要更安全的傳輸方式，否則一旦「大指令」落入恐怖分子手裡，那這個世界就真的完蛋了。
畢竟被徹底摧毀的地方是默爾索監獄。哪怕是英國，德國這些歐洲老牌強國也不敢說他們能衝破默爾索監獄的防線，更何況只用一晚上就殺光所有人，摧毀設備，銷毀證據。
但對「天人五衰」的計劃來說，這卻是無與倫比的打擊。
畢竟福地櫻痴等人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得到「大指令」嗎？
可聽著手機裡傳來的聲音，福地櫻痴氣得眼睛都快噴火了，但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他沒辦法。
只靠他一個人去面對由異能戰爭專家組成的大部隊——歐洲列強，明顯是不可能的。
單是一個異能克制他的立原道造就給他造成了那麼大的麻煩，而那些歐洲的老家伙手裡藏的底牌可無人知曉。
至於他手裡的吸血鬼布拉姆所操控著的吸血鬼軍團，一旦那些歐洲列強選擇使用人海戰術，最多不超過半年就能平復戰爭。
單論人力不可比擬，所以「天人五衰」才會打上「大指令」的主意。
一旦「大指令」到手，再加上「書」，他們確實能做到他們要做的一切。
可是默爾索的爆炸是沒人能預測到的。
或者說，在默爾索監獄爆炸前，都從沒人想到過它會被炸毀。
而這只蝴蝶的翅膀直接煽動了「大指令」的收回，這讓福地櫻痴和其他「天人五衰」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明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但眼前的情況卻讓福地櫻痴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因為他根本沒辦法逼迫歐洲再次下達啟用「大指令」的指令。
至於去偷更是不可能。
除了外部駐扎的軍隊，分布在各個角落的觀察員和警備。封印大指令的基地裡有著超過五萬個攝像頭，甚至基地的整個構造都是由耐異能的特殊金屬制造的。
更不論還需要多少政府通關文件和各種身份信息檢測。
福地櫻痴不甘心。
明明就差一步了，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而拿不到「大指令」，他後續就算在「書」上寫下再多，不滿足「書」的條件，現實就不會改變。
所以當江戶川亂步從阪口安吾處得知默爾索監獄覆滅的消息後，太宰治還沒給他打電話，他就准備回宿舍洗洗睡覺了。
因為他們已經根本不用再做什麼了。
福地櫻痴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沒有一點反駁的機會。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太宰治回來，無人傷亡地把「書」和吸血鬼始祖布拉姆搶過來，把現實糾正回原來的軌道。
「可把本大人累壞了，小千葉早說她要去炸監獄啊！我也想親眼看看這種爆炸藝術啊！」
江戶川亂步腿翹在桌子上，同時往嘴裡塞著特供的甜品，滿臉不虞。
而偵探社其他人明顯還沒搞懂。
國木田獨步滿臉嚴肅地看過來，望著已經開始擺爛的名偵探：「亂步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可以去停機坪了。」
江戶川亂步第一個站了起來，大步朝著外面走去。
「福地櫻痴已經輸了。」
他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滿面疑惑。
可江戶川亂步也懶得跟他們解釋，這種事情還是讓太宰治這種在現場的家伙回來自己跟他們說吧。
而其他人雖然沒搞懂他的意思，但對江戶川亂步那刻在腦海裡的信任驅使著他們跟上了武裝偵探社的靈魂。
他們剛剛走上寬廣的停機坪，就看見不遠處一架巨大的飛行船正歪七扭八地飛過來。
有點眼熟。
國木田獨步擦了擦自己的眼鏡再戴上，確信了那是自己曾經親眼目睹過的飛行船。
然後……
太宰治從天而降臉朝地狠狠摔在了他面前。
——果然還是和上次一樣啊。
他想。
一個橘發身影跟著落下來，一腳踩在了太宰治的背上，滿臉幸災樂禍。
「太宰你這個笨蛋，都讓你不要搶駕駛位還在上面亂動了。這下倒霉了吧，被小葉子一腳踹下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良久沉默後，終究是擔心太宰治被摔出好歹來的中原中也正准備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狀態，卻突然冒出一只小腳，帶著破空聲就朝太宰治□□踩去。
原本還在裝死的太宰治一蹦八丈高。
「小千葉這可不興踩啊！」
太宰治高聲嚷嚷著，冷汗都快落下來了。
看來他教玉千葉的打蛇打七寸，她不只是學會了，還學的更勝一籌了。
小女孩嗤笑一聲，對此保留看法。
她痛打落水狗的技能需要太宰治教？
然後小女孩單手捏住了末廣鐵腸那延長過來的刀刃，在所有人驚恐的眼神中，狠狠把可憐的長刀折成了碎片。
面對著那如同巨鉗一般的壓制和完全超過他的力量，末廣鐵腸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刀慘遭「分屍」，最後被小女孩白色的小鞋子一踩一碾，風吹過連殘骸都沒剩下。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連眼神都沒給他。
滿臉都是煩躁的小女孩朝獵犬走一步，他們就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畫面看上去居然有點喜感。
畢竟朝前壓迫的人看上去最多五六歲，還沒獵犬裡面幾個成年男性大腿高。
「讓開。」
小女孩看著這群雖然在後退，但始終把唯一的出路擋的嚴嚴實實的家伙。
「我現在很煩，你們最好不要逼我把你們全都揍一頓。」
末廣鐵腸正想說你沒異能怎麼打的過我們，但當他余光瞟到自己愛刀只剩下刀柄的殘骸時，那一根筋的腦袋終於運轉了一下。
然後他選擇了閉嘴。
沉默是一種美德。
但他們還是堅定地攔住了去路，大有你要過去就得殺掉我們的意思。
看著這群也不聰明的笨蛋，玉千葉長嘆一口氣，覺得這個世界的未來可能真的沒法救了。
「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殺他。」
對著這幾個二愣子，小女孩還是解釋了。
「你們，」她的手指方向落在大倉燁子身上，「福地櫻痴做了很多錯事，你們的伙伴立原道造為什麼會失蹤、布拉姆是否真正死亡、以及你們隊長福地櫻痴的真正身份。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不妨講給你的伙伴聽聽。」
感受著其他兩人的視線，大倉燁子第一次感到了倉促。
沒錯，她確實知道福地櫻痴所做的一切，那個男人不可能騙得過她，但她還是默認了他所做的一切。
哪怕有些事不那麼正義。
「……這是隊長的大義。」
過了很久，大倉燁子說出了這蒼白的話，甚至都算不上解釋。
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自己的隊友，他們的隊長福地櫻痴才是真正的天人五衰，也是他策劃了這後面發生的一切，而他們追獵的偵探社才是真正站在正義那邊的人。
如果得知了真相，他們會崩潰的。
但小女孩很顯然沒有時間看他們糾結和痛苦。
「如果你不說，那就讓我來說。」
她看著那幾個還一無所知的笨蛋：「福地櫻痴才是恐怖組織「天人五衰」的首領，當初被他殺死的吸血鬼始祖布拉姆也在他手裡，現在由他掌控著。」
看著面容已經無法保持平靜的條野采菊，玉千葉的聲音裡帶上滿滿的惡意。
「也就是說，他才是這一切的背後推手，真正的犯罪分子。」
「你們從一開始就抓錯人啦∼」
聽到這話，自認為正義的末廣鐵腸臉上出現了不可置信，痛苦糾結等一系列表情。
而當他求助的目光看向大倉燁子和條野采菊時，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的大倉燁子和將臉撇向另一邊的條野采菊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自認為的正義，從一開始就錯了。
世界天旋地轉。
第141章 很久很久之前
獵犬的兵荒馬亂是除了他們自己沒人會在意的了。
俗話說得好，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到玉千葉臉上。
把獵犬們拿捏地死死的，狠狠出了一口心裡的郁結之氣的玉千葉哼著歌繞過了他們，沿著他們讓開的通往天台的路走去。
其他人看著獵犬的慘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所有人在一瞬間下定了一個相同的決心：
絕對不要去招惹玉千葉。
鬼知道她是動手還是動嘴。動手還好點，最多就是一瞬間的事，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如果是動嘴……很顯然現在失去理智的末廣鐵腸就是前車之鑒，殺雞儆猴裡面那只可憐的雞。
帶著心悸，他們也跟著繞過一團亂的獵犬，快步去追已經快沒影的小女孩了。
沒有了阻礙，登上高塔的一瞬間他們就看到了自家獨自赴約的社長福澤諭吉。
男人面朝下躺在地上，地上攤了很大一攤血跡，和服上有著一道可怕的貫穿傷痕。而朝前試圖抓住遺落在前的刀刃的手，也被刀尖死死訂在地上。
整個人生死不知。
「社長！」
比他們快一步的江戶川亂步已經撲了過去，其他人也連忙朝著福澤諭吉的方向跑去。
但一把憑空出現的刀攔住了他們。
「你們過來了，看來獵犬已經失敗了。」
福地櫻痴堅毅的面容被陰影覆蓋，看不穿他的表情，但看得出他很生氣，非常生氣。
男人握住那把危險的刀刃，寒光從刀尖花過錢，照亮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但老夫還沒有輸。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我、要麼我殺……」
「砰！！！砰！砰砰砰砰砰！！！」
早就因為不忍直視而捂住臉的太宰治偷偷挪開手指，露出一條縫讓他能看到發生的一切。
在他的目光中，玉千葉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個看上去像個鯊魚玩偶，但敲在人身上卻發出了金屬撞擊才能發出的脆響。
這一鯊魚砸下去，牛肉大概就能變成牛肉泥，直接搓牛肉丸子了。
至於太宰治為什麼會這麼說……
由異能技師進行終極改造後，宛如怪物一般的福地櫻痴的身體都被她砸出裂紋了。
眼看著福地櫻痴就要命喪於此，某個一直都在觀察一切的傳說異能者終於還是出來了。
「小千葉，別在打了，你在打幾次他真的就要死了。」
不知何時趕了回來，但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並沒有出手的夏目漱石終於現身攔住了試圖繼續揍人的玉千葉。
他身後在一切發生前就已經失蹤的織田作之助收獲了好幾種眼神。
一種是摯友太宰治對他的wink；一種是他幾個學生看過來的開心和關懷；至於最後一種……是他的頂頭上司，金主老板玉千葉掃過來的「一會找你算賬」的死亡射線。
夏目漱石也接受到了這股死亡眼神，但他可是「傳說中的異能者」，見過的場面中比這危險的比比皆是，所以他尚且還能保持冷靜。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看著全都注視著自己的眾人，夏目漱石從自己的鬥篷裡翻出一本書，「我會告訴你們所有答案。」
一陣白光閃過，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他們看到了已經維持不了冷靜的夏目漱石。
「這裡是哪？！」
掌控一切的傳說異能者一臉蒙圈。
他手裡的書是來自亂步坡的異能。在夏目漱石的計劃中，因為真相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來告訴其他人，所以他選擇了由亂步坡異能構建的世界。可現在他們被拉到了一個從沒來過，也沒人見過的地方。
自認為什麼場面都見過的夏目漱石表示，現在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而從周圍人臉上懵圈，疑惑，好奇等一系列的感情色彩上也能得知，他們其中也沒有任何人來過這裡，甚至連看都沒看到過。
從眼前能看到的地方來觀察，這是一個呈橫向長方形狀，占地面積明顯多出不少的地方。
錯落有致的房間、環環相扣的路線。
而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一個教堂內部的禱告室裡。
殘破的長桌、被隨意踢歪的長椅、破開的牆壁、散落的磚塊，甚至連最重要的十字架都已經從中間斷開。
這無不顯示著這是一個早就已經被廢棄的地方。
「誒？小千葉呢？！」
太宰治一低頭，沒看到那個水平線很低的小家伙。
他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在場就那麼幾個人，其中哪有玉千葉的影子。
「不用著急，」夏目漱石已經冷靜下來了，「她肯定也在裡面，只是沒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
但現在事態明顯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夏目漱石皺眉思考片刻，接過了福澤諭吉發號施令的位置。
「福澤，福地，亂步和我留在這，你們其他人兩個人一組，先去把千葉找回來。」
這是一個未知的地方，他不可能讓玉千葉一個小孩自己脫離大部隊，在這個可能充滿危險的地方亂逛。
所以當務之急就變成了先把走丟的小孩找回來。
「我也留下。」
織田作之助突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很顯然，玉千葉失蹤，他的內心可不像他表現的那麼平靜。
「這裡不知道安不安全。福澤諭吉和福地櫻痴都受了傷，亂步君和夏目先生又沒有戰鬥力，我得留下來保護他們。」
他這個理由合情合理，但讓想和他組隊的太宰治很難過。
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和織田作之助組隊的機會就這麼消失了。
太宰治長嘆一口氣，然後發現了一件更讓他悲傷的事。
賢治和與謝野組隊，國木田已經帶著谷崎潤一郎都快走到通道口了，最後就只剩下他和……
「中也！！！」
太宰治絕望地發現，他又要跟中原中也組隊了。
「你這個笨蛋小矮子是不是想搶我的功勞！你這條小蛞蝓別多想了，我一下子就能在這裡把小千葉找出來！！！」
莫名其妙受到攻擊的中原中也也不慣著他：「混蛋太宰你在說些什麼東西？！你這個死青花魚閉嘴吧！小千葉我自然會找到並把她安全帶回來，你這條閑魚就不要拖我後腿了！！！」
他倆吵吵嚷嚷，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朝最後一條路走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夏目漱石發出了一聲感慨。
「年輕人就是這樣嘴硬，看上去明明關系就很好啊！」
織田作之助贊同的點點頭。
太宰治有了更多朋友這件事，是他最想看到的了。
而「關系很好」的兩個人在走出門後倒是統一閉上了嘴。
畢竟在這種未知的地方，盲目托大就是最愚蠢的一件事。
但這不表示他倆就能和平安穩的走下去了。
兩人同時側著臉，一個人看左邊，一個人看右邊，根本不想看見自己搭檔那張讓人嫌棄的臉。
但好歹也算是把信息都看全了。
這裡占地面積只能說算是中規中矩，是一個長遠遠大於寬的長方形。而且因為某些看上去明顯是擴修的地方導致這個長方形變得不標准。
而且這裡居然是全室內的環境。
除了教堂破損牆壁外一小片擺著鐵椅的小花園，其它地方都處於室內。
整個地圖的燈光昏暗不明，偶爾還會突然黑掉，過了幾秒鐘又有氣無力地亮起來。
雖然全是室內環境，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一路走來，他們路過了包括廚房、臥室、餐廳、音樂室、禁閉室等等處所。
而一道狹長至極的昏暗走廊上仿佛用鮮血寫下，然後血跡干涸後變黑的「LET ME OUT（放我出去）」吸引了他倆的注意力。
「這裡讓我很不安。」
中原中也臉色很難看。
這個地方的環境讓他回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記憶碎片。
雖然那些畫面裡的場景是那些高科技容器，但壓抑和緊張的氣氛卻是一模一樣的。
隨處可見的宗教色彩油畫，太宰治在其中看到最多的三張分別是代表獻祭的《耶穌牧羊圖》、代表痛苦折磨的《耶穌受難圖》、以及最後代表重生的《耶穌顯靈圖》。
「這個孤兒院還真不是個好地方，藏污納垢，黑暗叢生。」
太宰治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了下去。
從那些一間一間如同小棺材的房間、隨處都是的破爛玩具、牆上隨手可見的兒童塗鴉不難推測出這裡曾經是一所孤兒院。
連中原中也都能看得出來，更別說太宰治了。他甚至在那些塗鴉，油畫以及牆上的特殊符號中看到了更不好的東西。
而這些猜想讓他無比憤怒，卻又感到了深切的無能為力。
這裡是早就被荒廢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太宰……」
走在他邊上的中原中也突然停下來，指著貼在牆面上那幾張圖，他的手最後落在了最右邊的圖紙上。
太宰治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瞳孔瞬間縮小。
前面的圖片上描繪了孩子們在這裡不止是被毆打，折磨，還被殘忍地進行了改造實驗。
手指在最後一張圖上，描畫的人已經扭曲到完全看不出人形。
那個樣子很眼熟。
變異的手指，尖銳細長的爪子，瘦瘦高高但不正常的怪異體型。
太宰治曾經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甚至還被他打了一巴掌。
「……傑克。」
太宰治有了一些瘋狂的猜想。
他沒有聽從中原中也的大喊，朝走廊盡頭瘋狂跑去。
牆壁上被昏暗燈光拉的很長的影子也逐漸凝實成瘦瘦高高的模樣。
太宰治終於停了下來。
中原中也趕過來就看見他直愣愣抬頭，目不轉睛地望著上方。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小小的傑克玩偶。
「中也。」
他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在中原中也不解的眼神中，他的手有些顫抖。
「這裡是白沙街瘋人院……」
這一次，太宰治沉默了很久，嘴唇變得蒼白且在不住顫抖。這也是中原中也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他情緒如此失控的模樣。
而太宰治接下來說出的話，讓他也瞬間失去了對情緒的控制。
「很久很久之前，小千葉說過……她是從白沙街瘋人院逃出來的。」
第142章 真正的英雄
「咳咳……滋啦……喂喂喂？」
突然，一陣廣播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摩西摩西，能聽到我說話的都往回走，直到回到你們最開始的位置。不要在瘋人院裡亂跑，亂看好嗎？這裡真的很危險，我不想去電療椅上把你們放下來。」
小女孩中氣十足的聲音通過無所不在的播音器，在走廊中回蕩。
「放心吧，我會去找你們的……滋啦……滋啦……」
廢棄的瘋人院中，廣播系統還能堅持著說出兩句話已經算是這些老家伙拼盡全力了，最起碼主要的消息已經傳遞到了。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同時沿著原來的方向跑去。
當他們跑進教堂時才發現他倆居然是最後到的。
「你倆都快跑到門口了，再不攔著你倆就跑出去了。」
玉千葉撐著下巴，盤腿坐在已經破損的講經台上，正無所事事地四處亂瞟著，就是不敢用眼神看其他人。
「我們怎麼會出現在這？」
夏目漱石問出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畢竟在他的計劃裡，明明他們應該進入亂步坡的異能世界中。
「哦……這個啊……就是……嗯……」
玉千葉左顧而言其他。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啊！難道說因為上次被真人坑了一次之後她有點驚弓之鳥嗎？
過了半晌，她臉色沉重地抬頭，語氣嚴肅：「理解一下吧，畢竟我只剩下一個本體了。再把自己浪沒一次有人就得抱著我的屍體哭了。」
真人的偷襲對玉千葉來說，說它沒影響是假的。
在入殮師伊索·卡爾解鎖之後，玉千葉獲得了一份特殊的力量。
它不具備任何攻擊性和輔助性，但卻是玉千葉見過最強大、最超脫的力量。
那是無視一切世界規則的復活——附容返生。
入殮師隨身攜帶著一具裝有替身人形的靈柩，在未附容的情況下，這局替身人形自動鎖定著玉千葉，可讓她依靠靈柩復活自己兩次。
而精通化妝的入殮師可記下其他人的樣貌並繪制在替身人形上，從而使被繪制容貌的人獲得附容返生效果。
但很顯然，這樣過於超脫的力量肯定有著同等級的限制。
所以當繪制樣貌完成後，玉千葉將失去自身的附容返生效果，同時消耗一次可復活次數。並且玉千葉不能同時召喚兩具靈樞進行同時復活。
之前來自真人的偷襲讓她被迫使用了一次靈柩。所以現在她只剩下一個本體，以及最後一個已經被上妝完成的替身人形。
所以如果她再把自己浪死一次，就是真的會死了。
但是很顯然，眼前這群笨蛋是不會理解她的意思的，而玉千葉也懶得解釋。
她伸出手接住了落下的光，白光炸開，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
下意識閉上眼睛的人群再睜開眼，這次終於到了亂步坡的異能世界中。
玉千葉在舉著那把傳說中的刀刃「雨御前」觀摩著，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把這把刀從福地櫻痴手裡拿過來的。
「那麼我……」
夏目漱石正想說話，卻被人突然打斷。
「還是讓我這個當事人來說吧。」
其他人則都下意識做出戰鬥的姿態對著已經蘇醒且坐起來的福地櫻痴。
端坐著的福澤諭吉舉起手，阻止了其他人的動作。
他看向福地櫻痴的目光晦澀不明。
福澤諭吉承認是福地櫻痴贏了，也明白了自己摯友那沒能說出口的話。
「你要做的不是為了征服世界，並且恰恰相反，你是為了保護世界……」
從十多歲就相識的摯友，福澤諭吉怎麼會還不明白呢？
福地櫻痴從來沒有變過，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戰爭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福地櫻痴在戰場中成長到今天的地步，但殘酷的戰爭和痛苦的現實從沒有熄滅他內心的熱血。
他還是那個嘴裡嚷嚷著要打敗福澤諭吉，結果被福澤諭吉揍趴下的笨蛋。
到了這個地步，福地櫻痴也明白自己要做的一切都已經被知曉，再不承認也沒用了。
他滋著牙，身上的疼痛在不斷傳來。
「你應該知道吧，「雨御前」的能力……」
小老頭靠著牆大口喘著氣，左手卻指著被早就被玉千葉不屑丟到牆角的神兵。
相當清楚他能力的江戶川亂步替他朝不解的社員們解釋了：「能夠跨越空間與時間，把刀刃傳送到與此有所距離的他處。在福地櫻痴的異能「鏡獅子」強化後可以傳送至數米之。」
福地櫻痴笑了笑，很顯然他也沒想過能瞞得住江戶川亂步。
「此外還能將刀刃傳送至十幾秒之前的世界，並警示刀的持有者小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在甲板上和福地櫻痴對戰過的中島敦補充了一部分。
「很好，你有一群很可靠的部下啊，福澤。」福地櫻痴臉上全是笑意，很顯然對自己的摯友有著這樣聰慧的跟隨者很滿意。
「但還有一點你們都不知道……」他話音一轉，卻讓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
「通過我的異能「鏡獅子」強化之後，「雨御前」在某一瞬間，可以將未來幾十年的消息傳遞給我。雖然只有一瞬，但我還是抓住了那條讓我震驚並且感到恐懼的消息……」
他這句話說出來其實沒幾個人信。
畢竟福地櫻痴是誰，活著的英雄，傳說中的英雄，根據他過往改編的電影在戰爭發生前還在如火如荼的播放著。
能讓他感到恐懼的消息，那會有多可怕？
所有人都沉默著，靜靜等待著福地櫻痴說出那個讓他感到恐懼的消息。
「那是一個暗號，」福地櫻痴仰頭痴痴望著窗外嘰嘰喳喳的小鳥，「裡面記載著，三十六年後會發生世界大戰的預言。」
原本沉默的氣氛變得更壓抑了。
「國家間的紛爭成了戰爭的火種，發達的無人武器及生化武器會——」
他大喘了一口氣，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表情的數字。
「奪走一億一千萬人的生命。」
自認為已經經歷過無比殘忍的戰爭的與謝野晶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所經歷的戰爭，到最後的傷亡也不超過五萬人。而現在福地櫻痴嘴裡所說的數字，是五萬人的多少倍？
甚至整個日本島加起來也就一億多人。
「你說錯啦！」
不知何時跑出去又跑回來的小女孩靠著門口歪頭看著其他人。
「戰爭中弱小的國家會率先覆滅，超過二十億以上的人口會被卷入戰爭的陰霾中。一億一千萬人恐怕只是保守估計在戰爭中直接死亡的人數，而受傷人數會是這個數字的三到五倍。同時戰爭會導致醫療、通訊系統癱瘓，戰後還會有不計其數的人因為戰爭時期留下的隱患死去。」
「如果這場世界大戰真的開始，死亡的人數只會翻倍，甚至更多。」
福澤諭吉平視著站著還沒他高的小孩。
明明是那麼小的孩子，為什麼會那麼理解戰爭？
「就像你說的那樣，所以我沒有選擇。」
在這樣殘酷的未來面前，福地櫻痴自認為已經選了一條最好的路。
「很典型的「電車難題」，選擇犧牲少部分人去救大多數人。」
玉千葉朝著福地櫻痴走去，無視了其他人試圖阻止的視線。
「但你為什麼一定要局限在你現在的視角呢？」
她朝前探出身子，臉和福地櫻痴距離的很近。
「你現在的選擇是因為你不夠強，沒辦法以一己之力去對抗一個國家，但是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樣的存在了。」
她將一張小卡片遞了出來。
上面是一個白色羽毛球，啊呸，是五條悟。
「特級咒術師五條悟，你把核彈砸他身上他都不會有事。如果他想，一瞬間就能殺掉日本島上所有人，包括你們這些異能者在內。」
頂著福地櫻痴探究的目光，她又把小卡片收了回去。
因為玉千葉拿錯了，那是她逼著五條悟去考的教師證，不是五條悟的名片，暫時不能給福地櫻痴。
內心尷尬無比的小女孩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如果你想認識他，我可以幫你。」
亂步坡異能的時間也剛好停止，虛幻的世界消散後，一大堆人站在了黃昏的日落下。
尷尬到已經快摳出一座城堡的小馬孩率先離開。
就在玉千葉踏上往下的樓梯前，她停住了腳步，但她沒有回頭：「福地櫻痴，我承認你是個英雄。但如果還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而且現在「大指令」已經被回收，你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不是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余暉，因為背對著沒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如果你想好了，就帶著栗金團和焙茶去找福澤諭吉，他會帶你來見我的。」
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福地櫻痴握著手裡被玉千葉遞還給他的「雨御前」，臉上表情幾經變化。
玉千葉說的沒錯，「大指令」回收，他的計劃不僅暴露，還失敗了。現在的他就是恐怖襲擊份子，「天人五衰」的首領。之前設置的計劃以及已經寫在「書」上的文字都不可能成功了。
他……必須得找到一條新的路。
「五條悟嗎……」
作為「獵犬」的隊長，福地櫻痴當然知道「咒術師」的存在，也知道還有詛咒師和咒靈這些東西。
但咒靈普通人是無法看見的，而咒術界的高層因為傳統卻又腐朽，根本不願意讓除了有咒術才能之外的人進入咒術界，更何況還是代表著日本政府的「獵犬」。
所以對咒術界的一切，福地櫻痴所知道的還沒有太宰治多。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五條悟確實是到現在為止我見過的最強者。」太宰治不知何時晃了過來，臉上笑嘻嘻的。
「你和他如果發生死鬥，0.01秒後你就會人頭落地哦∼」
然後他被中原中也一腳踹翻在了地上。
「啊痛痛痛，中也！你作為我的狗怎麼能踢我！！！！」
「哈？！混蛋太宰誰是你的狗，找死啊！！！」
*
【我還以為您會罵福地櫻痴一頓呢。】
系統4313簡直不敢相信，自家宿主今天居然這麼好心。
「他又沒做錯什麼，我罵他干嘛？」
玉千葉微笑著接過冰淇淋，心情看上去挺好。
「他算得上是一個英雄，不是嗎？」
第143章 他的異能？
陀思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動一下身子。
在被玉千葉帶回莊園之後，這個心大的孩子居然就直接讓他這個臭名昭著的「魔人」可以在莊園內部自由活動。
哪怕陀思自己很少進行正面的拷問，但也清楚對待俘虜絕不會是這樣。
他唯一不被允許的兩件事，第一件是離開莊園範圍；第二件事則是，他無法使用異能。
不過就這麼幾天的觀察中，他發現不只是他，准確來說，是整個莊園內部都不被允許使用異能。作為莊園主的玉千葉可能有特權，不過這三天來他都沒能看見那個小孩。
而今天下午，正在寬闊客廳看書的陀思突然感覺自己的腿上有了一點點壓力感。他低下頭就看見了自己三天沒見到過的玉千葉本人。
此刻，小馬孩本人已經陷入了安穩的睡眠中。
原本陀思想著等她睡醒了再說，可沒想到這小孩一覺從中午兩點睡到了晚上七點，而且到現在她都還沒有蘇醒的跡像。
於是陀思開始思考怎麼不把這個孩子惹生氣但又能把她弄醒的方法了。
然而方法還沒想出來，躺在他大腿上的小孩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神裡還滿是迷茫就開始四處摸，直到在自己兜裡把手機掏了出來，熟練的點開了一個app，然後她坐了起來。
親眼目睹一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用自己的姓名保證，玉千葉在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時，大腦都還沒開始思考，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所以是什麼讓她必須在七點蘇醒？
這讓陀思有些好奇。
但他看過去卻只能看見手機屏幕上是一片白幕。
或者說，其實他看見了屏幕上的東西，但這個世界讓他遺忘了。
陀思一瞬間就意識到這一點，於是他也不強迫自己去回想屏幕上的東西了。
「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看著眼前忙碌的小女孩，陀思合上書，歪頭注視著她。
病美人目光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你，今天但凡是個正常人在這大概都會被迷的七葷八素。
可惜玉千葉不是正常人。
她都玩第五人格了還能是正常人嗎？
玩第五人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知道自己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純屬拋媚眼給瞎子看的陀思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的小女孩。
因為排到了正常隊友，且自己一溜就五的小女孩心花怒放，連帶著看陀思都順眼了。
「沒什麼好說的啊。」
小女孩點進排位界面開始突然變得漫長的排位之旅，從邊上抽過一包薯片撕開塞了兩塊在嘴裡。因為心情過好甚至還把薯片遞給了陀思。
——看上去很高興啊？是因為什麼？
陀思不免得好奇，同時接下了小女孩遞過來的薯片。
但他沒有把薯片塞進嘴裡。
小女孩皺眉看著這個暴殄天物，連青瓜味薯片都不吃的笨蛋，選擇把薯片又搶了回來。
在塞了小半包薯片後，玉千葉瞟了一眼排位界面，上面是遙遙無期的預計二十分鐘。
都預計二十分鐘了，按第五人格的尿性只會更遠。於是玉千葉終於分出心神來管陀思妥耶夫斯基了。
「你要我跟你說什麼嘛？」
她吸了吸鼻子，同時大腦極速風暴，最後在犄角旮旯裡找出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雖然答案她也已經知道了。
「如果你非要跟我聊天的話，我們就來聊聊你的異能吧！」
「魔人費奧爾多·陀思妥耶夫斯基，盜賊團「死屋之鼠」的頭目，恐怖組織「天人五衰」的一員。異能「罪與罰」，異能效果未知。」
玉千葉語氣平淡地說出了陀思已為人所知的身份和所擁有的異能。
「在抓捕你時，觸碰你的特戰隊隊員全身爆血而死，所以他們，包括太宰那個笨蛋都懷疑你的異能力是通過與你的身體接觸後產生可怕的殺戮效果……」
她歪了歪頭，終於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轉移到了費奧爾多臉上。
「但你的異能跟那個沒有一點關系吧，那是你偽造來隱藏自己真正異能力的幌子。」
陀思挑了挑眉，臉上帶上了笑意。
「沒錯。」
他唇角保持著微笑，很顯然自認為和他相似的同類所表現出的聰慧與敏銳讓他很開心。
「那是霍桑的異能，他預留了一枚血液彈在我身上。當時那個士兵觸碰到了我，於是我把血液彈轉移到了他身上並且引爆，於是就造成了你們看見的那個爆體而死的現場。」
「為了造成讓太宰他們警惕你發動異能的條件有可能是接觸這個假像吧。這樣他們後續的所有方案都會以「不與費奧爾多發生肢體接觸」為前提。」
小女孩撐著臉，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避開眼神。
「親愛的玉千葉，你又對了。那麼你應該已經猜到我的異能到底是什麼了吧？」
對視到最後，陀思先攤開了手，滿臉笑容。
但玉千葉並沒有直接說出他異能的能力，反而皺著眉說起了另一段聽上去好像風牛馬不相及的傳說。
「傳說基督教裡有一個名為「朗基努斯槍」的聖跡。根據聖經記載，當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名百夫長用□□傷了他的側腹。這名百夫長就叫作朗基努斯。當耶穌的血滴入朗基努斯的眼睛，朗基努斯在瞬間被感化，此後放棄了原先的身份，成為了一名修士，並擁有了行使神跡的能力。後來他被追認為聖徒，稱為「聖朗基努斯」。」
玉千葉站了起來，雖然她站著和別人坐著一樣高，但她努力表現出了自己居高臨下的態度。
「這就是你的能力吧，特殊的復活異能，將死亡轉嫁給殺人者。」
費奧爾多笑得越來越真心實意了。
玉千葉其實最開始只是知道殺死士兵的不是費奧爾多的異能。畢竟當時她也在場，如果費奧爾多使用了異能力，她是能「聽」到異能力發動時的聲音的。
就像是游戲中監管者使用技能求生者方能聽到一樣。玉千葉能聽到包括異能，咒術在內的所有特殊能力在發動前的聲音。
所以當時她就已經確定陀思沒有使用異能，而在見到霍桑之後，她就知道那是霍桑留在陀思身上的血液彈了。
而在得知了干部「A」及其手下死亡的死因分析和現場情況後，那個已知和陀思有過接觸的手下吸引了玉千葉的注意。
其實在事情發生之時，她就在港口黑手黨的大樓裡，所以也親眼目睹了那個不知名手下的死亡，並且聽到了異能力發動的提示音。
她和費奧爾多離開大樓的時間就是前後腳，那個投影儀也是她離開時才放在那的。
當時走的匆忙，所以玉千葉很多東西沒看到。但別忘了，她還有系統4313。
系統記錄下來的畫面被玉千葉在每一個晚上都逐幀分析過。在一次次的分析中，她先是確定了異能力發動的時間，但後面的進程一籌莫展。
直到她進入白沙街瘋人院，看到了瘋人院裡懸掛著的耶穌受難圖。
那時她有了一些猜測，在講經台上找到聖經後，她基本確定了魔人費奧爾多的異能力究竟是什麼。
而當她把解毒劑給太宰治注射時費奧爾多那不在乎的樣子更讓她確信了「罪與罰」的能力。
說實話，魔人費奧爾多擁有的異能力確實出乎了玉千葉的意料。
這個窮凶極惡的暴徒居然擁有著一種毫無攻擊力，甚至殺傷力還比不上「人間失格」的異能。
擁有著「罪與罰」這樣的名字，結果是個特殊的復活異能。
罪與罰的含義也很簡單，殺死費奧爾多為罪，而罰就是殺人者會替費奧爾多死去。
這就是「罪與罰」。
換句話說，只要讓人殺死自己，屬於非正常死亡的範疇，費奧爾多就能不斷復活。除非動手的人是擁有類似「人間失格」這樣能讓異能力失效的異能者，比如太宰治。
「而且你的異能局限性也很強吧。」
小女孩已經又懶懶散散地躺了下去，手裡還捏著自己的手機。
「你不能在自己死亡之前就把死亡轉嫁給殺他的人。而是必須先被人殺死一次，造成費奧爾多已經死亡這個確定的事實。然後這個事實才會轉移到殺他的人身上，從而實現「罰」，你則再次復活。」
玉千葉的眼睛從手機上方冒出來，打量著眼前這個根本看不出年紀的家伙。
「怪不得那個小醜說你是怪物呢，不過你最好還是乖一點，好好呆在莊園裡，不然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死的徹徹底底。」
但說不說，單單一個使徒安，費奧爾多就已經失去還手之力了。
能力無效化這種賴皮技能，真的太好用了！
「你果然很聰明。」
被威脅了費奧爾多也不生氣，臉上還是笑容滿面，甚至還很真心，他這個表情讓太宰治看見了不得哇哇亂叫。
小馬孩突然伸出手捏了捏費奧爾多指節分明但蒼白無比的手，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來你又知道了一些關於我的秘密呢。」
玉千葉點點頭贊同了費奧爾多。
「畢竟我最聰明了，不過你就這麼想害死果戈裡嗎？」
玉千葉剛剛一摸骨齡就知道，眼前費奧爾多這具身體的年紀只有二十多歲。
但已知他已經是個一千多歲的老妖怪了，身體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結合他的復活力來看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復活後，會刷新這具身體的所有狀態。
就像附容返生一樣，從靈柩裡復活的玉千葉也是沒有任何之前受到的傷害的。
但眼前費奧爾多這個病歪歪，馬上就要死的樣子也說明了一點，他的異能發動後，可能會獲得有負面問題的身體，就像現在這樣。
如果按照當時的情況，在玉千葉沒有出手的情況下，只要陀思不注射藥劑，在半小時他死亡後，通過異能「罪與罰」，這份死亡就會轉嫁給果戈裡，而費奧爾多則會重生。
那麼死亡前所遭受的一切就都可以不用管了，反正復活會刷新一切。
【這就叫痛擊我的隊友。】
系統4313評價道。
「但其實我打游戲的時候很需要這樣的能力，直接把我的死亡轉嫁給這群混子，讓我能跑地窖。」
小女孩滿臉陰沉。
系統4313一看，豁喲好家伙。畫面上小女孩上掛，椅子前面倒了三個人，對面監管者角色正在哈哈大笑。
退出來一看，小女孩牽制180秒，結果就亮了一台機，人還沒能救下來……
系統4313一下子拉上嘴就跑了。
第144章
手裡捧著「大指令」的福地櫻痴已經全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前幾天，經過他的深思熟慮，他選擇了跟玉千葉這個小混球同流合污。
所以他去找了福澤諭吉，拜托他將自己帶進了危險的歐麗蒂絲莊園之中。
然後迎面就飛來了一個方塊物體。
福地櫻痴下意識接住，定睛一看，那東西居然就是他設局也沒能得到的「大指令」。
「你你你你你………」他瞪大眼睛，右手捧著「大指令」，左手指著癱在椅子上曬太陽的玉千葉。
「你是怎麼做到的？！」
小女孩：已讀，做不回處理。
畢竟她去搶「大指令」的一系列行為可算不上光彩。
為了搶走被封印在地底的大指令，玉千葉一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她去把「鐘塔侍從」的暫時辦公區又炸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為了阻止了「鐘塔侍從」聯系上其它國家的異能組織，她只能這麼做。
逮著一只羊薅了三次毛什麼的，哪怕是沒臉沒皮如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第二件事是她將正在進行聯合國會議的所有人都困在了開始會議的地方。這裡需要感謝一下瘋眼先生，連夜在會議室外造牆這種事簡直讓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在搞定前兩件事後，她直接去了位於南極的英德法共同管理基地，並潛入了異能物品管理中心之中。
想要從這個地方直接偷出「大指令」是不現實的，所以已經有了一次熟練度的小馬孩又復刻了一次默爾索監獄的暴行。
但和上次不一樣，這一次她是以監管者「愚人金」的形態行動的。
愚人金的特殊技能為每次用礦鎬砸擊場景中的障礙物時，都會以命中點為中心，兩側各自延伸15米，生成一個覆蓋所有相鄰障礙物的不穩定區域。礦鎬再次命中不穩定區域或從區域拔出時會引發坍塌。
15米的範圍對異能管理中心來說，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區域。
但占地面積再也大架不住數量多啊。
玉千葉就像一只勤懇的小地鼠，在警備人員無法觀測到的中心地底，幾乎將整個中心區域全部挖空了。
而礦鎬每次砸擊不穩定區域或者從不穩定區域拔出時，都會引發一次坍塌。
所以當最後一鎬砸在最後支撐著中心地基，但早就被玉千葉利用磁性轉化轉變成「引石」的地基石塊上。
整個基地轟然垮塌。
就如同當初坍塌的礦洞一樣。
地面直接脫離了上半部分建築落進坑裡，飛揚的塵土隔絕了所有人以及設備的視線。而石塊砸落在地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干擾了聽覺的傳遞。
一道由岩石構成的身體從無數的塵埃中站起，當著所有人的面，大搖大擺地帶走了三大害之一的異能兵器「大指令」。
而裝著「大指令」的箱子裡的各種危險液體對愚人金那岩石構成的身體也毫無威脅可言。
於是就這樣，「大指令」被玉千葉以把別人的基地搞崩塌為後果的情況下安全偷了出來。
「你確實是個破壞力驚人的小家伙啊！」
凝視了「大指令」半晌，福地櫻痴摸著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把手裡的「大指令」放在福澤諭吉手裡，眼神示意福澤收好。
「所以，你要我做什麼？」
福地櫻痴直直注視著眼前不說話裝高冷的小孩。
作為在殘酷戰場上活下來的人，福地櫻痴還沒天真到覺得玉千葉別無所求。
一物換一物，他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他等了好久，眼前人突然打了一個機靈，這才仿佛回過神。
「你？」
小女孩的眼神從上掃到下，臉上寫滿了嫌棄。
「不用啦，我放過你只是因為你們兩個笨蛋讓我想起了另外兩個笨蛋。」
她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懷念和悲傷。
「因為分歧，他們十年以來沒有見過一面。」小女孩從椅子上跳下來，踱步到窗邊，望著高懸的太陽。
「所以你們就不要再讓悲劇重演了。」
她回過頭，陽光落在她紅色的長發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兩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你倆還有多少時間能分別？再相見恐怕就是在黃泉之中了吧。」
福地櫻痴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的一陣風先吹了過來。
他側身一看，福澤諭吉朝著那個孩子鞠了一躬。
然後他聽見福澤諭吉說：「謝謝。」
小女孩朝著他們擺擺手，示意讓他們離開。
「生活本來就已經很難了，被眾人簇擁著總比孤身一人好。」
帶著小女孩還算是祝福的話離開莊園，福地櫻痴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不在意回報的付出嗎？
在進入莊園前福地櫻痴是不相信的，但手裡不知何時被塞回來的「大指令」卻在告訴他，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
福澤諭吉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福地櫻痴跑遠的魂揪了回來。
「小千葉活的很豁達。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並且不計較後果。」
偵探社的社長面上微笑著看向沉寂的莊園，或者是在透過莊園看著誰。
「雖然她總說自己心冷如冰。但現實卻是，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心軟的人吧。」
福澤諭吉收回手，率先大步朝前。
「你可要很快適應啊，否則她哪天去找你麻煩可就別怪我沒提醒你了。」
摯友在側，福澤諭吉說話都帶上了孩子氣的歡悅。
「福澤你什麼意思？」
反應過來但沒完全過來的福地櫻痴追了上去，嘴裡大聲嚷嚷著。
走在前面的福澤諭吉用自己的刀鞘敲了敲他的頭，就如同他們年少時那樣，語氣裡也帶上了對笨蛋的無奈。
「你不會以為小千葉給你「大指令」是讓你拿來玩的吧？」
看著福地櫻痴的白痴臉，福澤諭吉就知道這個笨蛋沒理會玉千葉的意思。
他長嘆了一口氣，這次是用刀柄狠狠敲在了福地櫻痴頭上。
「小千葉給你「大指令」，是為了讓你當一個英雄……」
他話沒說完就被臭美的福地櫻痴打斷了：「可我本來就是英雄啊？」
福澤諭吉對著笨蛋又嘆了一口氣，這次比上次更長。
「是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英雄。」
他抬起左手指著大街對面正被歹徒用刀劫持著的母女。
「去成為那些普通人的英雄。」
*
「想來森鷗外快要汗流浹背了吧∼」
小女孩又躺回自己專屬的曬太陽椅子上了。很顯然對森鷗外以及Mafia將面對的災難，她只感覺到了幸災樂禍。
畢竟根據能量守恆定律，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讓你這個沒品的東西說小女孩不可愛，活該活該活該！」
看著猛戳布偶的玉千葉，系統4313合理推測她大概是把布偶當成了那個沒品的森鷗外。
看著她這個記仇且大仇得報的樣子，系統4313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一點：
自家宿主是決計不能去惹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女孩報仇那是有空就干。
主打就是一個給別人找不痛快。別人不痛快她就快活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能量守恆。
「不過說到這個，我好像把幾個人忘記了。」
小女孩撓了撓頭，下意識忽略了被自己遺忘在馬來西亞的幾人。
不過就算是是記起來也沒啥事，一群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能遭受什麼啊？最多就是被人偷摸一下肌肉罷了，連吃虧都算不上。
冥思苦想的小女孩在揪掉了第十朵可憐的花朵花瓣後，終於想起了她遺忘的一件事。
「哦！」
她恍然大悟。
「羂索還沒抓住呢！」
第145章 你我終將逝去
早上七點，東京。
費奧爾多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被玉千葉扯掉了。
說實話，費奧爾多活了這麼多年是沒看見過有人帶著戰俘出門，還跑到大街上來逛的。
三天前，他親眼看著玉千葉將「大指令」丟給了福地櫻痴，然後她又把中島敦和泉鏡花攆去了偵探社幫忙。
織田作之助早就被她丟給夏目漱石，就沒讓人回來。芥川龍之介解除吸血鬼形態後自然而然的回到了港口黑手黨。而西格瑪在蘇醒後就去了賽馬場當上了總負責人，現在那叫一個樂不思蜀，天天恨不得睡在裡面，和員工同吃同住。
費奧爾多都懷疑西格瑪那個腦容量是不是已經把天際賭場忘記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接受了太多從他記憶裡傳遞出的信息而變傻了。
而那個特殊的精神系異能小孩早就被玉千葉打包送去了學校讀書，手上的玩偶換成了特制的迷途女孩用來壓制他的異能。
於是這空曠宏偉的莊園居然就只剩下了玉千葉，他，以及那個天天喊他「摯友」，被玉千葉喊「小醜」的果戈裡。
原本今天應該是他們三個一起來東京的。但由於出發前福地櫻痴來借人，或者說借用果戈裡的異能，於是果戈裡就被玉千葉踹到了福地櫻痴面前。
說實話，簡直毫無人性可言。
可被果戈裡天天在耳邊煩的要死的費奧爾多覺得這一腳簡直太解氣了。
莊園裡不能使用異能，所以果戈裡天天跟個360度環繞音響一般在他耳邊叫囂，跟個蚊子一樣。要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心智成熟到堪比頑石，他大概早就被這家伙逼瘋了。
所以看見這個「蚊子精」挨打，陀思很高興。
於是在送走了果戈裡之後，這躺東京之旅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而心大的小女孩已經趴在他頭上睡了一路了。
費奧爾多很想問，這種行為真的有體諒過他這個身子骨虛弱的病人嗎？可一想到自己的階下囚身份，他選擇了閉嘴。
在嘴角晶瑩的口水滴落在費奧爾多的帽子上前，玉千葉終於睜開了眼睛。
「你還真是來了個了不得的地方啊。」
她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沒讓口水落在陀思的毛絨白帽子上。
兩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了眼前額頭上有縫合線痕跡的男人。
「你先上，我殿後！」
玉千葉拍了拍費奧爾多的頭，正准備溜就被他提溜住了後領。
「我只是一個病弱且沒有戰鬥力的人，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面對這麼惡心的東西呢？」
費奧爾多滿臉笑意，手卻緊緊扯著玉千葉不放。
眼前這個家伙看上去就不好對付，費奧爾多可不覺得自己能把這個不是人的東西洗腦成功。
而透過現像看本質的玉千葉看著那團蠕動的腦花就想吐。
「我找到你了。」
那具身體開口說道。
下一秒，在眾人的尖叫和恐慌中，他炸成了漫天血雨。
過了半晌，玉千葉從已經被血污占滿的陀思的大袍下鑽了出來。
毫發無損，連血都沒沾到一點。
「這是在朝我宣戰呢。」
她抬頭望了一眼費奧爾多，隨即嫌棄的捏住了鼻子。
「趕緊找個地方給你洗個澡換件衣服！你好臭啊！」
兩人推推搡搡的離開了現場。
人群中，一個一直低著頭，哪怕是人群爆發騷動都不曾抬起的人終於略微站直了身體，露出了自己的上半張臉。
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在前方逃竄的小女孩，額頭詭異的縫合線再加上那張陰郁的臉，讓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哼哼……」
眼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中，他只來得及發出兩聲擬聲詞，肩膀上就傳來了刺骨的冷意。
一具已經死亡的身體怎麼會感覺到冷？
羂索瞬間明白了，那不是身體上傳來的，而是他的靈魂正被刺痛著！
「早安，先生。」
羂索一扭頭就看見了一張美麗精致到極致的臉。
比玫瑰花還要嬌艷的嘴唇，溫柔如水的藍色眼睛，白皙柔軟的皮膚。
眼前這個容貌美若天仙的家伙，居然是一個男人！
就憑那過於低沉的嗓音，羂索就不可能認錯。
「我能為你照一張相嗎？」
他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
羂索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陣白光閃過，他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羂索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那種感覺就和他每次更換身體一樣，不論是脫離還是剛剛進入另一具身體的情況，都是這樣無法控制身體的虛弱狀態。
「呀，你醒啦∼」
剛才導致他陷入昏迷的罪魁禍首正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看來是不錯的養料呢！」
他笑得美麗極了，但那櫻紅嘴唇說出的話卻讓羂索寒毛（如果他還有的話）倒立。
「看上去生龍活虎的樣子，想必能支撐莊園很長一段時間所需要的能量吧∼就是可惜了，這裡面的能量都用完了∼」
他臉上有些遺憾，手裡則把玩著一顆已經失去光澤的灰白色頭骨，上面還有著三道刻骨的抓痕。
明顯是屬於大型貓科動物，比如老虎。
「這是什麼東西？」
雖然身處險境，突如其來的好奇心卻占據了上風，所以羂索開口問到。
而眼前只能用美麗來形容的男人居然還回答了他。
「這是超越者澀澤龍彥的頭骨哦∼」
美人一笑百花開，羂索甚至感覺到了意識的一片空白，可他吐露的話卻讓人從靈魂感到戰栗。
「之前被用於支撐莊園游戲的運轉。但很可惜，能量快要耗盡了，還真讓人感到悲傷啊∼」
澀澤龍彥留下的頭骨中蘊含了他絕大部分的異能力，被玉千葉帶回莊園後成了莊園補充能量的補給品。
當時莊園能量處於完全不足的情況，所以玉千葉才會大發善心，並且再加上中原中也身為港口黑手黨干部的原因，放出一些入侵者。而澀澤龍彥頭骨的獲得，讓莊園原本枯竭的能源被充滿了，還多余了一些。
但頭骨中的能量終究是會被用完的。
所以當玉千葉看到羂索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自己找到新的替代品了。
一個活著的，只剩大腦的詛咒師，無疑是補充莊園能量的最優解。
他吸取人世間的負面情緒，莊園則抽取他身體裡的能量進行游戲，參與游戲的人在游戲中散發恐懼的情緒。
這不就是盧卡窮極一生尋找的永動機？！
而且有同樣效果的還有虎杖悠仁體內的兩面宿儺。
只要這兩個活著的能量源被抓住，那維持莊園游戲運行的能量不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嗎？！
再加上虎杖悠仁身為五條悟學生的特殊身份，玉千葉下定決心，這兩個家伙能抓活的就盡量抓活的，使勁薅就行了。
畢竟他倆都是罪大惡極之人，能做莊園的能源電池也算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貢獻了。
為此玉千葉對就如何活捉羂索和兩面宿儺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可她也沒能想到，羂索居然敢獨自一人就直奔她而來。
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為了抓住你，我原本還准備了不少計劃，畢竟你換身體的速度太快了，很難在這人海中真正找到你。」
細長指尖夾著好幾張照片，羂索清楚地看到，那都是他在失去假夏油傑身體後被迫尋找的一些暫時軀體。
那些軀體沒有強大的生得術式，並且本身的身體素質也不算優秀。所以根本無法承接他太久就會自毀，這讓羂索不得不一直尋找新的肉體。
美人松開手，照片如同花瓣一般灑落下來，散落在羂索這具新的肉體上。
「不過你不用再找了。」
透過照片間的空隙，羂索看見了美人充滿惡意的笑容。
「我叫約瑟夫，是一名攝影師。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將美麗永恆。」
他聽見了男人的自我介紹，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身對於外界感官在不停被抽離。
「但偶爾也會有例外，比如你。」
最後被抽離的是承載著他一切，咒術、靈魂、意識都銘刻在上的大腦。
「你我終將逝去，」男人輕柔的嗓音還在耳邊回蕩。
「但時光永存。」
一張畫面上是腦花的兩寸照片輕輕落在了攝影師攤開的潔白手心中。
「還真是便宜你了，就這麼簡單的獲得了永生呢∼」
低頭看著這張醜陋到和他格格不入的照片，約瑟夫輕輕笑到。
觀摩了一切且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的系統4313：我覺得他還不如死了。
羂索雖然獲得了永生，但真正說起來，他將面對的才是永恆的折磨。
莊園抽取力量可不是和它保護玉千葉一樣溫柔。相反，抽取能量的過程只會讓人痛不欲生，連死亡都成為無法觸碰的願望。
尤其是像羂索這樣靈魂強大的詛咒師。
他會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一點點撕裂，屬於自己的力量被殘忍又痛苦的吞噬。但那可怕的力量又會將他破碎的靈魂揉捏在一起，讓他無法死去。
無時無刻永不會停止的痛苦會一直折磨他到時光盡頭。
而他對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切都沒有絲毫能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絕望。
比較之下，死亡這樣的結果居然算得上解脫。
「所以說不要干壞事。」
小馬孩搖頭晃腦地說。
「畢竟說不定哪天我就砸在你頭上了，代表月亮消滅你！」
她做出了一個美少女戰士水冰月的招牌動作。
第146章
街角的攝像機發出短暫的亮光。
一聲「哢嚓」後，費奧爾多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意識好像空白了一瞬呢∼
他嘴角輕笑，很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而絲毫沒有察覺的小馬孩正在背後使勁推他，試圖把他塞進眼前的服裝店裡。
占滿血肉的外袍已經被丟棄在垃圾桶裡，露出費奧爾多穿在裡面的潔白中式短褂。明明很干淨，看上去一塵不染，但玉千葉就是覺得心裡隔應。
畢竟是個人在你眼前跟個炸彈一樣炸開了。
雖然系統4313在玉千葉看見前就及時開啟了傳說中的神器，未成年人保護機制超級加倍打碼，但聰慧如小馬孩還是能通過現場的尖叫猜到那些紅白亂竄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唉……」
一口氣沒嘆完就被人拎著後領提了起來，跟提溜貓崽子一樣。
「誰啊，能不能不要這麼不給我面子………」
小馬孩生氣怒吼，但話還沒說完，映入眼簾的熟悉面容讓她瞬間表演了個原地變臉：「啊哈哈哈哈，爹咪你早飯吃了嗎？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還沒吃呢………」
聲音越來越小，四肢也蜷縮著，看著可憐極了。
看著慫的跟個小鵪鶉一樣，偷偷瞄著他的玉千葉，伏黑甚爾想生氣突然也生不起氣來了。
——算了，放過這個小東西吧……
明顯感覺到氣氛回春的玉千葉縮著四肢，乖巧地被伏黑甚爾抱了起來。
站在前面的費奧爾多挑了挑眉。
第一次看見把整個橫濱攪的天翻地覆，拽的二五八萬，一臉「老子就是天」的玉千葉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這讓他不免有些好奇了。
但小馬孩突然變得凝重的表情打斷了費奧爾多還沒說出口的疑問。
「爹咪，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她這個問題有些許沒頭沒腦，但被她坑過不止一次的伏黑甚爾並不著急回答。
誰知道這孩子會做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呢？
原本滿臉志在必得的玉千葉半天等不到伏黑甚爾的回答，慌張地抬起頭，望著伏黑甚爾黑黢黢的眼睛。
似乎是想從裡面得到一些堅定的支持。
但很顯然，伏黑甚爾沒給她。
「爹咪你這樣做太傷我心了，我的小醜認知分正在暴漲，我就是國服S13小醜。」
她嘴裡叨叨著沒人能聽得懂的話，同時掙扎著試圖往地上跳。
眼看著她在自己懷裡扭得跟個麻花一樣，伏黑甚爾皺著眉將她放了下來。
可小女孩腳還沒挨著堅實可靠的大地，一陣幽怨的聲音就從她背後傳了過來。
「小千葉∼你又想跑哪裡去啊？」
玉千葉僵硬著身子，慢慢把頭轉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五條悟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有男鬼啊！！！！！」
小女孩試圖逃竄，卻又被第三個人用相同的方式提著後領提溜到了半空中。
耳邊是五條悟老師的惡魔低語。
「把我們留在那，自己跑了，還不跟我們說。你知不知道我進別墅看見槍和滿地的黑色召喚陣時有多著急？！」
當推開門看見一片狼藉和殘留的詭異法陣時，五條悟心都涼了半截，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他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再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朋友了，更何況這本就是失而復得的友人。
雖然兩人但論外表現在看上去像爸爸和女兒……
「對不起。」
但看著立馬滑跪，誠懇道歉的玉千葉那張可憐兮兮的臉，五條悟又狠不下心來嚴厲說教她。
除了那張可憐又可愛的小臉，更是因為他根本就舍不得對這個孩子說重話。
那是他尚且年少時就下定決心要保護好的孩子啊。與其說五條悟是在對玉千葉生氣，其實更應該算是五條悟在為又一次沒能及時保護她而在生自己的氣。
明明是最強，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無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就在五條悟的手指握成拳時，一雙小手貼在了他的臉上，隨即小小軟軟的小身子也貼了過來。
「悟，你已經很努力了，是我該說對不起，不該自己跑掉的。」
差點就魔怔的五條悟小幅度搖了搖頭，聲音裡是他自己沒能察覺到的低落。
「我很擔心，我找遍了馬來西亞可是找不到你，你沒有留下消息，也沒人知道你的蹤跡……」
發現小女孩失蹤，五條悟差點把整個馬來西亞翻了個底朝天。
要不是後面太宰治通過那個名叫阪口安吾的人聯系了他，告知他玉千葉已經去了默爾索監獄救人，五條悟還會干出啥事都沒人敢想像。
那種仿佛凌遲的絕望和無力感，五條悟再都不想體驗了。
吃軟不吃硬的小馬孩一聽他這話，瞬間覺得更愧疚了。
今天要是五條悟是以很強硬的態度來管教她，玉千葉能跟他大戰一萬個回合，五條悟說一句她回十句那種。但現在五條悟看上去都快碎了，玉千葉也快心碎了。
果然，男人最好的嫁妝是眼淚。
玉千葉這種毫無欲望的未成年都看不得美人神情破碎的樣子。
於是她努力把五條悟環抱起來，只可惜手太短了沒能成功。
而圍觀了一切的費奧爾多看到了五條悟嘴角的笑容。
——所以要用這種態度和方法對待玉千葉才會有效果嗎？
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陀思沉著臉想。
安心的抱抱時間沒能持續很久，一通電話打亂了寂靜。
「五條先生！」伊地知潔高著急到六神無主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虎杖同學又陷入昏迷了！！！」
然後小馬孩就體會了一次什麼叫飛。
不是滑行也不是穿梭，就是飄到天空中飛了起來！
而恐高的小馬孩只是低頭看了一眼遠離她的地面，下一秒就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怎麼會有人原地起飛還不提醒啊！說的就是你，五條悟！
但玉千葉的憤怒是無法通過她已經昏迷的軀體傳遞給五條悟的了。
而被扔下的伏黑甚爾目送著兩人飛遠，最後眼神落在了費奧爾多身上。
那眼神怎麼形容呢，就像是用眼神傳遞出了「要是你不聽話我就弄死你」那樣可怕的訊息。
費奧爾多當然也察覺到了眼前人的特別，而且根據他的關系網得到的消息，他很快把這個人到底是誰確定了下來。
「術師殺手」，天與暴君，伏黑甚爾。
據說只要錢給夠，咒術界所有的術師他都能替你殺掉的超級狠角色。
這個人不會對自己下死手，費奧爾多確認這一點。但他脆弱的身體哪經得住這種極致□□的擊打啊？
費奧爾多相信，與其被伏黑甚爾揍一頓，剩下的日子哪哪都疼，還不如直接死了簡單點。
再加上這具身體有問題，本來就體弱多病，一盆冷水就能感冒發熱到半死不活的地步。這要是伏黑甚爾一拳下來，費奧爾多就是離死不會太遠的躺板板形態了。
覺得自己沒必要找死非吃這種苦的費奧爾多乖乖點點頭，示意自己會聽話的。
眼看著是個聰明人，伏黑甚爾對他順眼不少。具體表現為最起碼是直接扛著，而不是拎著或者拖著帶走的。
最起碼還是稍微保全了一點費奧爾多的臉面。
因為這樣扛麻袋的姿勢根本沒人能看到費奧爾多的臉，再加上他已經換了新衣服……
今天出門的是多爾奧費，跟他費奧爾多·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什麼關系？
因為姿勢原因看不清路的費奧爾多只覺得幾個蹦跳之後，扛著他的伏黑甚爾就把他放了下來。
入目是一片幽深的密林，最前面的牌子上寫著東京咒術高專幾個大字。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居然是個高專校區。
就在費奧爾多繼續打量眼前學校，試圖從中找到更多訊息的時候，一陣巨力從後領傳來。
然後費奧爾多發現自己也飛上天了。
不過跟玉千葉的直接飄在空中不一樣，他是因為伏黑甚爾移動速度太快導致好像飛起來了，腳離屋頂距離不算很遠。
所以除了風刮的臉有點疼，費奧爾多覺得還在能接受的範圍。
提著他前進的人輕車熟路的翻過牆壁，越過操場，直奔位於後方的一座建築而去。
極佳的視力讓費奧爾多看到了不遠處的標識牌。
「學生宿舍？」
不過也不奇怪，雖然這座學校建的位置怪模怪樣的，但起碼是個高專，總得安排學生們住的地方。
伴隨著費奧爾多的思考，疾馳的伏黑甚爾突然在一道木門前停下了腳步。
他松開費奧爾多，先一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費奧爾多揉揉自己被風吹僵硬的臉，隨即也跟了上去。
映入他眼簾的是盤腿坐在床上，正一臉嚴肅看著床上昏迷的橘發少年的玉千葉。
「好麻煩啊！」
小女孩如此抱怨道。
「宿儺在虎杖身體裡不出來，我也沒把握在不傷害虎杖靈魂的情況下直接把兩面宿儺的靈魂抽取出來。他上次真的一次吞了太多手指啦！」
她皺著臉望著五條悟，滿臉嚴肅：「你們怎麼能讓學生什麼都往嘴裡塞呢？不知道病從口入嗎！」
第147章 露頭就秒
靈魂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作為克系神明力量的使用者，玉千葉了解了一些，但也只是滄海一粟。
最起碼她不敢拿虎杖悠仁做實驗。
但是玉千葉解決不了，不代表別人解決不了。
虎杖悠仁一睜開眼睛就直面撞入了一雙金色的眼瞳中。
「嗯，靈魂的形態還算完好，□□也很不錯……」
細長的手指點在虎杖悠仁的胸前，這讓血氣方剛的男高生漲紅了臉。
但他的羞澀沒能阻止女人的動作。
「很特殊的□□……」
女人突然抓住虎杖悠仁的手，舉到自己面前細細觀察著，甚至把虎杖悠仁手掌的每一塊骨骼都摸了一次。半晌把手放下後又捧住了虎杖悠仁的臉，聚精會神地觀察著他臉上兩面宿儺留下來的印記。
「你很特殊啊，是被刻意制造出來的神降體質呢∼」
「神降體質？」
這是周圍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概念，於是不免有些好奇。
看上去神神叨叨的祭司菲歐娜咧開嘴笑著，眼神還停留在虎杖悠仁身上，慢悠悠地給其他人解釋這個詞彙的意思。
「傳說中德魯伊們掌管著「神降術」，可以通過法陣和咒語召喚信仰的神明降臨在自己身上，應召而來的神明就可以在現世完全是用自己的力量。而能支撐神明降臨的整個過程的人，就擁有著神降體質。」
她的手指撫摸著虎杖悠仁的眼角，上面的黑紋正緊緊閉著。
「但你不是德魯伊的後代，按理來說不可能擁有這種體質……」
她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帶上了一絲糾結。
然後她的手往下移，停在虎杖悠仁心髒處的位置，微微用勁向下按壓了一點。
她閉上眼睛，淺紫色的光芒在她指尖閃爍，其他人也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半晌，菲歐娜睜開眼睛。
「原來如此∼」
與此同時，一陣呼喚聲從外面傳來，聽聲音也越來越近了。
「悠仁，我的歐豆豆你還好嗎？！我一聽說你暈倒就趕回來了！！！」
九相圖中的老大脹相一臉著急地衝了進來，完全無視了其他所有人，眼裡只有自己親愛的弟弟。
就在他撲上來前，菲歐娜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將自己的手貼在了他的心髒處。
脹相連忙朝後退開，並不是很想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多接觸。
但菲歐娜只是站在原地沒再亂動。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能壓制宿儺了。」
她臉上又帶上了飄渺的笑容，端著手站在那，看上去倒有些神使的樣子了。
五條悟像小學生一樣端端正正地舉起了手，滿臉好奇地問：「為什麼？」
而本身因為是祭司的菲歐娜對五條悟也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於是她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
「因為虎杖悠仁是咒靈和和人類結合生下的孩子。」
到最後只剩下一副大腦的羂索，其實不應該算作詛咒師了，他就是個不承認自己是咒靈的咒靈。
而在無人知曉的過去，虎杖悠仁的母親香織早在和他父親結合前就已經死去。是羂索那個壞東西占據了她的身體，借此生下了擁有超越常人身體的虎杖悠仁。
也就是說，虎杖悠仁的誕生本來就是被設定好的。
哪怕當時羂索沒有選中虎杖家，也會有其他人和他一起生下一個咒靈與人類結合生下的孩子。
這個孩子的誕生，本來就是在羂索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但玉千葉有點想不明白，如果生下虎杖悠仁只是為了成為兩面宿儺的容器，並且借此壓制兩面宿儺，那未免太無聊了。
或者說他是新的實驗品？
菲歐娜的眼神移到了脹相身上。
她當然知道這個家伙不是個活人，反而是個類似咒靈，但又不完全是的東西。
但有一點他和虎杖悠仁相似，他也是咒靈和人類結合後產生的。
只是在他身上，羂索的基因是作為父親存在的，而虎杖悠仁身上則是母親。
也就是說羂索這個蠢東西害了兩個可憐的女性。
開始生氣的玉千葉決定一會往裝羂索腦花的瓶中大腦裡灌滿辣椒油和花椒油。
不具備殺戮意味，就是單純不想讓羂索好過。
更何況羂索現在還落到了玉千葉手裡，以後的日子更是難熬了。
【我覺得還能把臭襪子丟進去，一定要那種有汗腳的體育生的襪子才夠味。然後再加一瓶鯡魚罐頭，想想都yue了。】
系統4313突然缺德提議到，此舉得到了玉千葉的爆燈好評。
所以系統4313最終還是選擇和玉千葉一起發瘋了。
這個世界都顛成這樣了，發瘋總比忍著好。
而毫不知情的羂索只覺得自己背後一片發冷，根本不知道他已經被世上最難養的小人和女子盯上了。
但現在更重要的還是眼前的情況。
虎杖悠仁身體裡的兩面宿儺到底該怎麼安全地弄出來？
強制把他從虎杖悠仁□□裡扯出來可能會傷害到虎杖悠仁靈魂這一點讓所有人都投鼠忌器，這也讓進度一籌莫展。
玉千葉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兩面宿儺，她只需要在現世召喚一次夢之女巫，宿儺再強也得跪。但更大的可能是虎杖悠仁和他一起死，或者宿儺靈魂還沒崩壞之前，悠仁就先死了。
再加上兩者之間是受肉這種可怕又詭異的聯系。
「真麻煩。」
菲歐娜話音剛落，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她徒手穿透了虎杖悠仁的心髒。
「悠……悠仁！！！」
脹相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體較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先撲了上去。
但一根突然出現的機關簫阻止了他的行動，還把他一下子扇到了牆壁上死死嵌在了裡面。
那是一個黑發黑眸的東方美人。
秀美的面容上，眉如青黛，唇如春櫻。青色的裙擺微微拂起，黑絲在背後流淌垂落。
如果她沒有用沾滿鮮血的手將昏死過去的虎杖悠仁提起來的話，畫面一定很美好。
不同於秀美的臉龐，她長發下的眼神冷冽的如同霜刃。
而脹相此刻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同尋常。
他沒辦法朝著眼前這個殺死了自己弟弟的女人揮刀。
「解籜新篁幼，亦有歲寒姿。筠心似君子，澹如自相持。」
她慢慢念到。
嘗試著做一個普通人的古董商，將自己的鋒芒藏在了手裡的機關簫裡，所以不喜戰鬥的她獲得了一項奇異的能力——
止戈。
被擊退者撞到障礙物進入1.2秒的眩暈，在5秒內無法攻擊止戈時長可疊加，兩次施加止戈的間隔小於1秒，止戈時長改為疊加7秒。
這是莊園游戲中的能力。但在現世施展出來後，這份力量被大大加強了。
憤怒在脹相身體裡流淌，他卻無法對眼前這個殺人凶手揮舞刀刃。
五條悟則攔住了自己試圖衝上前給虎杖悠仁報仇的學生。
他相信玉千葉勝過相信自己，她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中。
但在虎杖悠仁體內的兩面宿儺坐不下去了。
雖然他很強，但現在處於沒有自己的身體，完全是依托著虎杖悠仁存活著的狀態。
一旦虎杖悠仁死亡，他也會隨之死去。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老橘子能讓虎杖活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虎杖悠仁特殊的體質使他能夠承載兩面宿儺的力量和靈魂，但兩面宿儺的驕傲不會允許他把自己的力量借用給虎杖悠仁。再加上虎杖本身的性格就是那種願意為了別人而付出生命的人，所以虎杖悠仁也早就做好了帶著兩面宿儺去死的准備。
但作為曾經的霸主，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怎麼甘心就這麼簡單的死去？
於是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強迫虎杖悠仁簽下了契約：只要他一說「契闊」，虎杖就要無條件的把身體交給宿儺一分鐘，並且拿到身體主權期間不能傷害任何人，同時虎杖要忘記此契約。
但現在的情況，宿儺也很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在逼他。
要麼自己乖乖滾出來，要麼她就殺了虎杖悠仁連同把他一起殺死。
這讓兩面宿儺十分不爽，但也為此感到心驚。
眼前的女人比她背後所有人都要狠心，並且五條悟等人看上去還十分相信她。
——是有什麼後手嗎？是反轉術式？可是並沒有發動的痕跡……
兩面宿儺不相信他們會就這麼簡單的殺死虎杖悠仁。人類之間的感情羈絆讓他覺得奇怪且無法理解，但他也承認，人很難對自己在乎的人下手。
但是虎杖悠仁已經逝去的生命和逐漸降低的身體溫度卻告訴他，他不能再拖了，不然這次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屬於宿儺的眼睛在虎杖悠仁臉上睜開。黑色的紋路從天靈蓋、臉頰延伸到下巴。胸部也同樣延伸出黑色的紋路，一直到背部、腹部。手腕出現環狀紋路、肩部上浮現出紋身，指甲變得又黑又尖。
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下一秒，機關簫就已經頂在了兩面宿儺的脖子上，帶著要把他脖子完全切斷的可怕力度！
「最近我新學了一個詞。」
玉千葉小嘴叭叭朝著系統4313說到。
「露頭就秒！」
第148章 騙你的，不露頭也秒
兩面宿儺不是不想對眼前的女人動手。但因為契約中不能傷害其他人的部分，堂堂詛咒之王居然只能選擇逃走。
因為他深切感受到了眼前女人的殺意。
那種只要能殺死他可以付出一切的殺意。
作為完全的自由者，兩面宿儺可不想接受這樣無聊至極的死亡。
而且更深層次，但宿儺完全不想承認的原因則是就這麼死了也太丟他的臉了。
可是他怎麼可能走得了？
眼前是五條悟，夏油傑，乙骨憂太和脹相的四個特級，而且他本身就處於咒術高專，天元的結界中。
但最危險的人並不是他們，而是眼前單手執蕭，身影單薄的女性。
他倆一路打過來，基本已經把整個咒術高專全都拆了一遍。
那柄看上去如同青竹般脆弱的長蕭每抽在身上一次，兩面宿儺就進入無法使用斬擊等技能的狀態。
而且被強行止戈的時間居然還能疊加。
兩面宿儺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賴皮的能力。
這能力就相當於兩個人打架，一個人突然說你是不能打我的，然後反手就一巴掌扇到了另一個人臉上那樣讓人討厭。
這架他打的一點都不痛快，畢竟他就是在全程被迫挨打，痛快的起來才真的奇怪了。
一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兩面宿儺被一蕭攔腰狠狠砸在地上，地面從他身下皸裂開來。
一口血猛地吐了出來。
雖然身處險境，兩面宿儺甚至還被嵌在地面上，但他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嘴角也勾著。
「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殺死我嗎？」
只留下這句話，一分鐘倒計時結束，他被迫閉上了眼睛。
臉頰和身上的黑色條紋也逐漸消失，還原了少年人健碩的小麥色軀體。
古董商將手裡不知何時出現的門之鑰往地上一砸，以祭司菲歐娜看見了絕對要衝過來跟她干架的力道。
黑色的通道緩緩打開。
一具被黃玫瑰花藤纏繞著的靈柩緩緩升起。
其他人趕到現場時就看見黑色的淤泥將虎杖悠仁的身體覆蓋，直到將其吞噬後消失在空中。
當他身體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緊閉著的靈柩在凋謝的黃玫瑰中自動開啟。
一個活著的，完好無損的虎杖悠仁踉蹌著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驚奇地摸著自己的臉，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沒死？！」
他四處摸摸又低頭看看，全身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而原本空空蕩蕩的胸口也完好無損，有力的心髒在不斷跳動著。
「悠仁！你還活著！」
關愛弟弟的好哥哥已經撲了過來，其他學生的臉上也難掩喜色。
畢竟沒有什麼是比看看自己的朋友還活著更好的事情了。
五條悟面上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學生，但更著急的望向了正漂浮在空中的碎瓷片。
「一定不要有事……」
他在心中祈禱著。
而遠在百裡之外的澀谷，陰暗的通道裡，裡梅打開了一直抱在懷裡的黑色木盒。
一個略顯奇異的頭骨正悠悠發著光。
「宿儺大人，看來您失敗了……」
空間裡回蕩著她的嘆息。
這是宿儺千年前最後留下的手段。
他的身體被分屍，化作二十根手指被潛藏在不同地方。
所有咒術師都知道宿儺可以憑借手指復活，但卻不知道他終究留下了後手。
就算二十根手指都被斬落，那也還有一個被裡梅帶走的頭骨可以供他復活。
但這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使用的手段。
畢竟當時他的力量被分散在手指中，剩下的軀殼裡已經不剩下多少力量。借用頭骨復活，他很難快速恢復原有的實力。
但就在宿儺的靈魂覆蓋在頭骨上時，不可名狀的黑色虛影將整個空間一同吞噬。
裡梅抱著箱子抬起頭，看見了她這一輩所見過最恐怖的東西。
那是衣著垂至腳踝長裙的倩影，正無風自動地漂浮在半空中。
大面積的單調黑色看上去肅穆又沉靜。上半身白色的堆疊衣領上，寶石項鏈正泛著不詳的紅光。
而最不可置信的是她的腰，光是目測，只有正常人腰的一半粗甚至還要更細。而拉得無比緊的塑腰也死死擠壓著她纖細的腰肢。
而順著目光向上看，來人頭發盤起，卻又有幾縷向上蜿蜒。不可追溯源頭的飄渺煙霧附著其上，不斷延伸，直到變成人眼不可見的透明。
那張蒼白的臉上，表情僵硬而古怪。三只發著光的白色眼睛鑲嵌在本該是正常眼睛的部位，向上咧開的巨大嘴角讓裡梅看不到任何和善的意味。
她背後的天空一片灰暗，黑色的詭異雲霧早在她出現的剎那就擠滿了這個空蕩陰暗的走廊。
同時，裡梅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理智在不斷喪失，視野也變得狹隘只能看清楚中間那一塊。
那只枯瘦纖細的手輕而易舉地從她懷裡將盒子拖了出來。
當著裡梅的面，來人用自己手裡打磨的無比尖銳的長杆挑起了兩面宿儺的頭骨。
「到手了∼」
喑啞的聲音帶著讓人心寒的笑意。
裡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力氣，但對宿儺的忠誠支撐著她站起身，朝著來人撲過去。
「把宿儺大人還給我！」
下一秒，眼前的世界變慢了。
裡梅看著眼前陌生人裂開的笑容轉向了她。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而她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無力地朝著那人走去，自動將胸口朝著女人手裡的長杆撞去。
尖銳的長杆刺入她的□□，發出了撕裂的聲音。
「真是忠誠的僕人呢……」裡梅聽到了女人附在她耳邊發出的輕笑聲。
「那你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裡梅徹底失去了意識。
*
「對啊，我只是說露頭就秒，又沒說不露頭就不秒啊！」
玉千葉坐在五條悟肩膀上拍著他毛茸茸的腦袋，臉上滿是驕傲。
「我騙他的嘛，不露頭也秒，嘻嘻。」
這個嘻嘻就用的很妙，是兩面宿儺聽了都會從棺材裡坐起來暴打玉千葉的程度。
而他倆的對面，是正忙的焦頭爛額的夏油傑和費奧多爾。
這是兩面宿儺被玉千葉關進莊園的第四天，也是人類權益保護協會成立的第一天。
也是挺諷刺的，一個視人類如未開化的猴子，一個覺得人類都是蠢貨，現在卻要為了人類的利益和各個地方不同的管理者打交道。
究其原因都是因為玉千葉這個甩手掌櫃的逼迫。
現在的橫濱，獵犬和Mafia鬥得你死我活，就是可憐了立原道造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而偵探社正在坐收漁翁之利，天天圍岸觀火，看獵犬和Mafia打擂台賽。
而咒術界的老橘子們就活得沒這麼滋潤了。
因為接下來他們面對的是魔人費奧多爾。
一個以一己之力就能把整個世界耍的團團轉的男人屈才用於對付這群不知變通的迂腐老橘子。雖然有點高射炮打蚊子的浪費感，但那群老橘子每天都要進醫院三次，每時每刻都有隨行醫生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費奧多爾居然也在折騰這些老東西身上得到了奇異的快感。
就像是神明在教化頑石的成功感一般。
每天看著那群老東西氣得臉歪卻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的樣子，夏油傑和五條悟表示很爽。
對此玉千葉的評價是：「費奧多爾用在這種需要舌戰群儒的缺德事上明顯是很好用的。」
死了的費奧多爾只是費奧多爾，但活著的費奧多爾能幫玉千葉氣死那群她討厭的家伙。
相比較之下，他還是活著比較好。
「不過我還是很奇怪，你為什麼不去當橫濱的無冕之王。」
五條悟顛了顛肩上輕飄飄的小姑娘，臉上有些好奇。
畢竟現在獵犬的隊長福地櫻痴都是玉千葉的小弟，只要這個小孩說一句話，整個橫濱都能是她的。
但小女孩難掩嫌棄地癟癟嘴，然後指著眼前忙得昏天黑地的兩個家伙，又指了指自己。
「你覺得我現在的生活怎麼樣？」
五條悟想了想，開口回答：「早上睡到自然醒，中午起床吃飯，下午去逛街，晚上打游戲，挺好的。」
「對啊。」玉千葉贊同的點點頭，然後努努嘴示意五條悟看前面。
「那我為什麼要變成他們那個樣子，是想不開嗎？還是活夠了？你知不知道森鷗外每天批文件要批到晚上兩點，我才不想年紀輕輕就變成他那種滄桑大叔的模樣。」
一句解釋還要拉踩一下森鷗外，這導致遠在橫濱的可憐港口黑手黨首領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五條悟想了想，有點贊同玉千葉的想法。
他才不要玉千葉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只剩下社畜的絕望和冷漠呢！
而且玉千葉沒說的是，她也不能保證自己在擁有了絕對的權利之後，會不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權利和欲望會不斷吞噬人的內心。
要是玉千葉選擇和其他人作對，那這個世界上可能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她了。
那不如從開始救杜絕這個可能。
「你說我說的對吧，統！」
但這次系統4313沒能回復她。
於是玉千葉又嘆了一口氣。
她總是忘記系統4313已經脫離她的大腦了，還喜歡在腦子裡問他問題。
然後她拉高聲音，朝著背後大喊道：「奧爾菲斯！我要吃冰淇淋！旺仔牛奶味的，多加點奶！」
曾經的系統4313，現在的奧爾菲斯端著一杯冰淇淋走了過來。
「給。」
他把冰淇淋塞進了小女孩手裡，然後將她從五條悟肩上抱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哼了一聲。
系統4313也沒想到，玉千葉會在任務完成後放棄自己回家的機會，反而選擇了讓他能夠留在這個世界上，並且還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
他繼承了奧爾菲斯的殼子，成了現在歐麗蒂絲名義上的莊園主。
但這不代表他和玉千葉就能和諧相處了，反而他倆現在越來越互看兩相厭。
一個是你少管我，一個是我要管你，一種老父親和叛逆女兒的感覺。
但系統還是會滿足玉千葉的需求，這是這麼多年來兩人相處出來的習慣。
就像現在，得到了旺仔牛奶的小女孩又乖巧地貼在他身邊，看上去兩個人倒是天下第一好的樣子了。
「我真的超級喜歡你們！」
小女孩咬著勺子含糊不清地說。
五條悟摸了摸她的頭，臉上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笑容。
冬日的陽光刺破了濃重的雲層，紅發燦爛的仿佛盛開的玫瑰花。
誰又會不喜歡你呢？五條悟想。
第149章 無責任小番外三
此時此刻，芥川銀，立原道造兩人已經不知道用哪只眼睛看哪一邊了。
明明兩邊都是老爺子和大姐頭，但這個才詭異吧！
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對視著對面的自己，跟在這大馬路上照鏡子一樣。
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爺子廣津柳浪倒還算是冷靜，但旁邊下巴都快落到地上的樋口一葉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你你你你你是誰！！！！」
她連說話都結巴了，可見有多麼驚訝。
而和他倆面對面的人分別是魔術師瑟維·勒·羅伊以及空軍瑪爾塔·貝坦菲爾。
現在就正是空軍瑪爾塔·貝坦菲爾以樋口一葉的樣子出現在本人面前。
說句實話，現在的情況他倆也很懵逼。
瑪爾塔原本今天准備試飛，可清早一離開自己的房間，就變成這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樣。
而魔術師瑟維也是如此。
事發前一秒他還在思考今天戴什麼顏色的領結，下一秒就和瑪爾塔一起對上了兩個滿是殺意的家伙。
不等瑪爾塔和瑟維回話，樋口一葉眼神嚴肅，拔槍指著兩人的頭。
「你們是為了盜竊港口黑手黨的文件才變裝成我們的樣子嗎？！真是該死啊！」
一聽她這話，原本還懶懶散散的其他人瞬間也警惕了起來。
畢竟要是真讓這兩個人進入港口大樓帶走了什麼重要的情報，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眼看著他們腦補的越來越離譜，瑟維嘆了一口氣，正准備上前解釋，一陣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就從背後的港口大樓傳了過來。
「你居然敢冒充我進入大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完全變成我的樣子的，但是只要抓住你解剖研究就能明白了吧！！！」
梶井基次郎的大嗓門甚至一度蓋過了爆炸聲。
其他人回頭就看見了兩個梶井基次郎正在對峙。
瑪爾塔和瑟維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同事，雜技演員麥克·莫頓。
而總是滿臉微笑的麥麥頭這時臉上居然全是無奈的表情，可見眼前這個話就停不下來的男人是有多麼難搞。
「所以你們真的是想偷偷進入大樓？！」
很顯然，三人看上去相識的畫面讓那幾個笨蛋腦補的更厲害了。
甚至廣津柳浪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圍巾都翻飛起來了。
這是他展開異能的標志。
麥克嘆氣，試圖跟這群家伙解釋。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們嘴裡的橫濱大樓裡，上一秒我明明還在試圖分開穆羅和奈布，奈布又要揍穆羅……」
但他的話沒能說完，或者說梶井基次郎那個笨蛋根本不想聽這個他眼裡的犯罪分子說話。
檸檬狀的炸彈鋪天蓋地地丟過來，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道速度極快，肉眼根本看不清的人影從不遠處彈射過來，把那些即將引爆的炸彈全都踢回梶井基次郎的方向。
巨大的濃霧在空中彌散。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迷霧中走出，同時揮了揮面前的霧氣。
「白虎少年！你怎麼會在這？！」
這張懸賞七十億的臉可沒人能忘記。
——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還沒等樋口一葉反應過來，那雙冰冷肅殺的眸子就掃了過來。
僅僅一眼，樋口一葉遍體生寒，連靈魂深處都開始顫抖。
她清楚地意識到，這絕不是中島敦那個善良的家伙。眼前人是個經歷過戰爭，且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殺戮者。
就憑他那可以凝聚成實體的殺氣，樋口一葉推測，他就算沒殺一萬也起碼殺了一千個人。
那是用死亡堆砌起來的冰冷。
「啊，奈布！」
麥克朝著趕過來救下他們的雇佣兵奈布·薩貝達招招手，臉上全是明媚的笑容。
這可不是玩家手裡操作的「逃兵」，「大薩貝」，這是真正從戰場上存活下來，以殺人為任務的死亡王者—來自廓爾喀的「佣兵」奈布·薩貝達。
「看來你也變成別人的樣子了，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得到了預想中的結果，瑪爾塔抵住下巴思索片刻，做出決策。
「我們現在馬上回莊園，我們身上的變化應該和小千葉有關，不過祭司和先知應該知道一些答案，我們先去找他們。」
然後她回過頭看著被自己人梶井基次郎的炸彈誤傷的幾個家伙。
「你們也一起來吧，我們會給你們一個答復。」
兩撥人趕到莊園時，莊園裡面的氛圍卻和他們想像的不太一樣。
在他們的猜想中，莊園裡的氛圍應該是沉寂的，但現在……
「崩崩崩，咖勒給給，崩崩崩……」
嘈雜的音樂在餐廳中回蕩，一堆人正混亂的擠在一起，跳著四肢還沒馴化好的舞蹈。
而其中領舞的人就是那個曾經的黑手黨干部，太宰治。
「群魔亂舞……」
奈布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道何時撲過來喝得醉醺醺的先知伊萊灌了一口酒。
而那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先知居然還樂呵呵地笑著。
麥麥頭本來就是喜歡歡樂地方的性子，他早在開門的一剎那就已經擠進了人群。
空軍瑪爾塔也在混亂中無意碰到了酒杯，從來沒有喝過酒的大腦瞬間麻痹。
於是群魔亂舞的人又加了三個。
沉默寡言的勘探員跳起了沉默寡言的舞蹈，兵王奈布·薩貝達原地給大家表演了一個托馬斯大回旋。麥麥頭的彩蛋在天空中亂飛，瑟維也搖著花手。
兩個太宰治抱著對方跳著華爾茲。
頂著芥川龍之介殼子的先知正跳著自己專屬的老年迪斯科。
興致上頭，瑪爾塔甚至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
而這混亂的一切還要從中原中也從展覽台上摸出一瓶酒說起。
其實這瓶酒本身沒什麼，主要就是這是調酒師黛米的傑作，被玉千葉特地從酒窖裡拿出來且不允許任何人碰的「孤品」。
但是中原中也不知道，並且大膽的打開了這瓶酒……
於是混亂發生了。
人群的追逐打鬧將可憐的餐廳造的根本看不出原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因為發現自己失誤而急匆匆趕回來的玉千葉一推開門，就看見一堆人人歪七扭八地躺在餐廳的某個角落。
有仰躺在沙發上的、有原地躺下睡覺的、有趴在倒下的櫃子上的、有縮在桌子下抱著桌角的，甚至還有個掛在她昂貴的水晶吊燈上的。
「你們……」
玉千葉臉上的青筋暴起。
「都活膩了是吧！！！」
慘叫伴隨著東西被丟出砸在地面上的悶響在莊園中久久回蕩。
第150章 無責任小番外：三人成行
【小千葉天下第一論壇】
主題：提問，三人跑步時能干什麼？
1L我的夜鶯天下第一（樓主）
謝邀，今天在歐麗蒂絲所屬賽馬場上看見三個笨蛋在跳大繩，中間那個氣喘吁吁臉色發白的家伙看上去都快要死了。
2L尊嚴是什麼
哈？就是那三個把賽道擋住了導致賽馬比賽推遲的笨蛋？我選中的二號賽馬就是因為他們三個推遲比賽結果等待過程中突發心悸死了！比賽沒了，我即將賺得三千萬也沒了。
3L殘忍の審判者（我不想做吐槽役）
樓上有沒有一種可能，要是他們三個沒去跳大繩你不止三千萬沒了，連你的本金都要沒了。
4L尊嚴是什麼
你少管！就你話多！看看你自己的id再說話！
5L准備好重生了嗎
哦，怪不得費奧多爾會被送到我這裡來，到的時候都快背過氣駕鶴西去了。
6L爆踩小矮子的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費奧多爾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與謝野小姐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看啊！！！
7L機車和美酒
哈？混蛋太宰你的名字是怎麼回事？！你想我把你嵌在地底嗎！
8L我的理想高於一切
太宰！！！上班時間不准摸魚！把你的業務都給我處理了！不准再推給別人！
9L本大爺天下第一
笑死了，怎麼有人在實名制上網啊！哈哈哈哈！
10L忠於大義
我還奇怪費奧多爾君怎麼沒來上班，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堆在我身上了……
11樓誰看見我的牛了請私聊我
啊，心疼樓上。
12L最愛我的妹妹
既然大家都在上班時間摸魚，那我也不怕了！說到三人跑步，我之前看見了三個人在做引體向上。
13L最愛哥哥
哥哥，就是那次我們一起去買蛋糕那次嗎？
14最愛我的妹妹
沒錯，就是那次路過看到的，記憶很好啊。
15喜歡茶泡飯
說到這個，上次我還看見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一邊把小千葉往天上拋一邊跑，結果小千葉下來之後拿出一把49米的大刀把他倆追得滿地跑。
16L不吠的狂犬
人虎別在這偷偷上網了，上課時間要到了
17L愛麗絲醬最可愛了
哈哈哈哈，這倒是喚醒了一些我的記憶呢。之前太宰君和中也君一邊跑步一邊打乒乓球的日子好像就還在眼前呢……唉，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啊∼
18L超絕辣咖喱
前段時間跟幾個老朋友一起邊跑邊打鬥地主也還是很開心啊。
19L喜歡茶泡飯
哦哦，我知道了，馬上來
20L快樂面對人生
這就不得不提到那天有人吃路邊攤結果城管來了。攤主在前面做，有人在中間吃，城管在後面追，三個人跑的快笑死我了。
21L名偵探什麼都知道
那天太宰和國木田不是邊跑邊打架，後面還跟了個試圖拉架的阿敦嗎？這算不算三人跑步？
22L最喜歡吃螃蟹（被迫改名）
啊？亂步大人怎麼知道的，你不是去歐洲那邊了嗎？
23L名偵探什麼都知道
都說了我是名偵探了，怎麼可能有不知道的事啊笨蛋太宰。
24L上班就是狗屎，五條悟也是狗屎
還能踢足球。
25L我的理想高於一切
？？？怎麼做到的？？？
26L最喜歡吃螃蟹（被迫改名）
好啊，國木田你也在摸魚！我抓到你了！
27L上班就是狗屎，五條悟也是狗屎
笨蛋五條悟那天把足球門扛著跑了。
28L誰看見我的牛了請私聊我
啊，這麼厲害嗎？！請一定要教教我！
29L我的理想高於一切
賢治不要什麼都學！
30L是小老虎不是小腦斧
聽上去是五條老師能做的出來的事呢……
31L笨蛋五條悟
不用懷疑，這種事只有他能做出來。
32L本小姐要逛街
不用懷疑，這種事只有他能做出來。
33L一只熊貓
不用懷疑，這種事只有他能做出來。
34L不想說話
鮭魚子
35L變強變強變強
解釋一下，34樓的意思是他贊同樓上，我也贊同。
36L我可是純愛
我覺得五條老師人還不錯啊！又有責任心長得又帥！
37L上班就是狗屎，五條悟也是狗屎
也許吧。
38L變強變強變強
真的會有人這麼覺得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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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最近的日本很平靜，於是幾人終於有了和玉千葉一起吃飯的機會。
只要忽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無聲的眼神廝殺，五條悟和夏油傑桌下對打這一系列混亂之外，畫面還是很美好的。
五條悟仗著自己的速度快霸占了玉千葉右手邊的位置，伏黑甚爾則當仁不讓的坐在自己貼心爛棉襖的左邊。
他倆的位置沒人能動，於是哪怕再不高興，其他人也只得分散開在長桌坐下。
雖然是在吃飯時間，但玉千葉本身就不怎麼吃飯，再加上她三心二意的性格。
於是直到飯後水果上桌，她依然在擺弄自己手裡的小布偶，一點注意力都沒分給自己面前的食物一點。
而坐在她邊上瘋狂往嘴裡炫著甜品的五條悟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也清楚玉千葉討厭他吃的那些甜品。
於是他暫時沒有做出投喂的動作。
而就在水果上桌後，玉千葉卻突然抱著自己的玩偶跑開了。
由於在莊園裡所有人都無法使用能力的原因，五條悟一時沒察覺自己的右手邊已經少了一個小孩。
在看到水果上桌，他用叉子直接叉了一塊蘋果朝玉千葉的方向送去。
可由於中間缺了個人，那蘋果直愣愣地戳在了伏黑甚爾的臉頰上。
伏黑甚爾：？
體型健碩的男人皺眉，扭頭，雖然看到了是五條悟遞過來的蘋果，但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他就這五條悟遞過來的叉子把這塊蘋果吃了下去。
一瞬間，世界陷入了寂靜。
正對他坐著的中原中也面部空白，寫滿了直男的三分疑惑四分不解和一分嫌棄，剩下兩分是大腦已經和宇宙鏈接，可能已經無痛實現了傳說中的「缸中大腦」。
隔了個夏油傑的太宰治手裡的叉子落到了桌子上，眼睛裡冒著奇奇怪怪的光。
而他倆中間的夏油傑憋著笑望著自己的摯友，想來他用來嘲笑五條悟的事情，又多了一條。
對此夏油傑表示：他會因為這個事情，嘲笑五條悟直到死的！
而被噪音吸引轉過頭來的五條悟這才發現自己投喂玉千葉的蘋果進了一個成年男性的嘴裡。
「啊！！！」
他發出了如同清純少女被傷害一般的高分貝尖叫。
「我可一點都沒有喂成年男性吃水果的欲望。」太宰治還在邊上拱火。
下一秒一盤蔬菜沙拉蓋在了太宰治臉上。
中原中也拍了拍手，很顯然這是他干得。
而禍不單行，就在這糾結的時刻，餐廳門口的大門探進來四個小腦袋。
從上到下最上面那個正是當事人的兒子，伏黑惠。
而當可憐的慧慧看看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父親那親密的動作時。
他呆愣住了。
俊俏的臉上三分無語，三分呆滯，一分沉默和三分的不爽。
「我說，你們能要點臉嗎？真的很丟人，能別玩了嗎？」
他丟下這句話，咬著牙扭頭走了。
而他的父親連忙追出來想要解釋，其他人則在背後或笑或呆愣，總之場面一片混亂。
而玉千葉這時抱著自己的玩偶又跑回來了。
看著餐廳種的混亂，她撓了撓頭。
發生什麼了？
第152章 假如千葉真的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眾所周知，第五人格是市面上唯一一款當你發出「我卡了」這個快捷消息時，隊友會相信你真的卡了的游戲。
而參考了第五人格手游代碼的系統，很顯然也加入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設定。
至於會發生什麼……
大清早起床繞著莊園跑了三圈熱身的小老虎看見了正在花園牆角玩泥巴的小孩。
漂亮的白裙子上沾滿了泥巴點點，可愛的小臉上也被泥水劃了幾道，變成了髒兮兮的小貓臉。
而最讓中島敦崩潰的是，眼前這個看似是個小女孩，但在他心目中如同「父親」一樣存在在看向他時，揚起自己的小臉，用自己甜蜜的聲音咯咯笑著喊了一聲：
「大哥哥！」
中島敦：？
此刻可憐的小老虎心中不亞於被投放了一顆原子彈，根本沒什麼形容詞能形容他此刻的內心。
*
「我懷疑應該是某些特殊的異能或者咒術導致千葉本身的神志退化到了五歲的程度，並且沒有保留關於我們的記憶。」
被緊急從東京咒術高專召來的家入硝子和昨晚通宵卻被人大清早從被子裡挖出來頂著巨型黑眼圈的與謝野晶子對視一眼，兩人面上同樣的凝重。
「這是我們通過現在的情況得出的結論，麻煩的是普通醫療器械根本沒辦法檢查千葉的身體，而莊園裡的器械只有艾米莉小姐或者艾達小姐才能使用，但很顯然，千葉這個樣子……」
與謝野晶子沉默下來，望著玻璃窗後正被五條悟抱在懷裡，貼著他手臂已經睡著了的小孩。
一個五歲的幼童怎麼召喚她的那些契約者，她甚至連他們的名字大概都記不住了。
而與此同時，正抱著玉千葉的五條悟正單手瘋狂在屏幕上按動著。
[本大爺要吃喵喵喵]：[圖片（小孩縮成一團睡著）].jpg
[本大爺要吃喵喵喵]：千葉睡著了嘻嘻，熱乎乎的小身體挨著我的手，有一股小奶香，就像她經常喝的那個旺仔牛奶，聞著讓人好安心好溫暖嘻嘻嘻嘻嘻嘻。
[大義]：……
[大義]：滾
[大義]：趕緊去把千葉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找出來，不然下次我絕對把你的任務表排滿。
心滿意足看見夏油傑破大防之後，五條悟笑嘻嘻的收回手機，但望向熟睡的小孩時，眼神裡劃過凝重。
連家入硝子和與謝野晶子聯手都查不出千葉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可見這次的情況有多復雜。插諢打科說到底只是為了暫緩夏油傑的慌張，畢竟他都有心情開玩笑，不知情的夏油傑肯定會以為並不嚴重。
隨後五條悟站起來，小孩小小的身體趴在他懷裡，哪怕隨著姿勢變動也沒有醒來，就像是五六歲小孩的嗜睡本性。
「這個情況會持續多久？」
太宰治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臉上的表情罕見的很嚴肅。
與謝野晶子搖搖頭，「不知道，也沒辦法確定，我們甚至連造成她變成這樣的原因都還不能徹底確定。」
這是家入硝子接話道：「如果是異能或者咒術，時間不會持續很久，而且詛咒性的招式對千葉是不會生效的……」
「精神系的攻擊對千葉也沒用。」太宰治插話後對著家入硝子點點頭示意讓她繼續。
家入硝子也不磨蹭，直接續上自己的話：「所以如果是異能和咒術我們反而不擔心，就怕是千葉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我們無法通過現有的器材對她進行檢測，也就無法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為什麼你們會這樣想？」
目睹了全程的中島敦有些不解，怎麼他們就開始說玉千葉可能身體出問題了。
但幸好兩位醫者並不吝嗇於將這些基礎知識教導給這個孩子，於是他就聽到與謝野晶子對他說道：「一般來說，出現記憶消退這種情況，大多數是腦部受到了衝擊，可能是外部，也有可能是本身導致，外部原因我們不擔心，就怕如果是千葉身體出了問題……」
她凝視著那個小小的軀體，聲音沉沉：「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來度過了。」
聽聞這話，五條悟的臉色很明顯難看了很多，他的手將懷裡的小孩抱得更緊，只點點頭就先帶著玉千葉離開了這個密閉的醫務室。
說句實話，養個小孩並不容易。
之前的千葉是大人的記憶，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但現在的千葉卻是一個實打實的五歲小孩，哪怕她已經是一個天使寶寶，但也總是會有很多小情況。
五條悟雖說當仁不讓的成為了她短暫的監護人，但身為咒術師的職責畢竟擺在那，而伏黑甚爾暫時還在國外沒辦法托付，五條悟只得帶著玉千葉一起去做任務。
今天的任務地點是北海道沿海的一個小村莊，而正好的是，中原中也出差地地點也是這裡。
而為了不引起混亂，千葉失憶的事只有六個人知曉，中原中也並不在其中。
畢竟按太宰治所說：要是那個小矮子知道千葉可能被人襲擊導致丟失了記憶，他一定會急得跳腳蹦到天上去吧！
所以中原中也便沒能知道千葉失憶的情況，但五條悟也不知道中原中也在這裡出差。
所以當五條悟抱著千葉大搖大擺從村落的大路上走過時，中原中也望著那乖乖巧巧趴在五條悟懷裡的小孩，死死皺起了眉。
這不是千葉的風格。
畢竟那小孩不坐在人頭上都算是她尊老愛幼，怎麼可能那麼規矩地趴在懷裡一動不動。
但由於任務他又不能追上去問問發生了什麼，這導致這位干部臉色難看無比。
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中原中也無比確認。
而拔出咒靈時，五條悟並不會帶著玉千葉進入黑帳，只會給她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她乖乖呆在那一分鐘。
失憶後的玉千葉倒是每次都乖巧無比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今天。
一只大公雞昂首挺胸耀武揚威的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但玉千葉沒理它，反而咬著自己的小手聚精會神地盯著後面的小兔子，然後試探性地朝著小兔子走去。
而雞這種生物，只能說誰家小孩小時候沒被大公雞追過？
眼看著眼前這個小不點完全無視了它，那只大公雞高高挺起胸，羽毛膨脹起來，一個衝刺後高高飛起，一爪子將正蹲下想去摸小兔子的玉千葉撲倒在地上。
小兔子受到驚嚇一溜煙跑了，大公雞倒是興奮的鳴叫著，而小孩呆呆地抬起頭，可愛的小臉蛋上全是灰塵。
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確定了什麼事，眼框續起淚水，癟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而中原中也趕過來時就正好看見自家小寶貝趴在地上，臉上髒兮兮地嚎啕大哭，旁邊站著一只色彩艷麗的大公雞正低著頭要叼她一口。
他一瞬間心都快碎了。
「千葉！」
他速度極快，幾乎是一瞬間就衝到了千葉身邊將她抱起來，同時一腳將那討厭的大公雞踢開。
五條悟此時也聽到了千葉的哭聲，一過來就看見那只耀武揚威，試圖再次攻擊的雞和哭的好不可憐的小孩。
他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
而高高仰著頭的雞只覺得背後一冷，仿佛被兩只猛獸盯上了。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上次。
「好吃嗎？」
中原中也從燉鍋裡舀出雞翅放在正舉著雞腿啃的小孩碗裡，輕聲詢問道。
同時五條悟也從自己的鍋裡夾出一塊炸的酥脆的雞米花放在小孩面前的盤子上，防止燙到小孩。
「好次！」
小孩眼冒星星的大口咬著雞肉，只覺得太香了。
這就是敬酒不吃吃料酒的下場，養不熟還燉不熟嗎？
而在小女孩看不到的背後，中原中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掃視了五條悟一眼，同時在心裡把太宰治又罵了一遍。
作為曾經的搭檔，他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太宰治不讓告訴他的，這也讓他下定了回去就敲太宰治悶棍的決心。
不把太宰治砸進地面五公分，他中原中也名字就要倒著寫！
第153章 不要直視她啊！
眾所周知，網卡可能會造成很多問題。
一周前千月變成了小孩子至今沒能變回來，而一周後，一切突然從原本天真童趣的幼兒頻道轉變成了……某種需要打碼的程度。
結束一天工作（准確來說是在桌子上睡了一天之後）提前其他人下班的太宰治推開宿舍門，眼睛還沒來得及聚焦，鼻尖卻嗅到了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氣。
那是歐麗蒂絲裡玫瑰園的氣味，他很熟悉。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嘴裡時常念叨著要和漂亮女生一同殉情的太宰治猛地回過了頭。
他的臉紅透了。
「怎麼不敢看我？」
被黑色蕾絲緊緊束縛著的細長手指溫柔撫摸上太宰治的臉，順著流暢的臉部線條滑過下巴，稍稍用力將太宰治扭轉開的臉掰了回來，強迫著讓他直視不速之客神秘的紫色眼眸。
太宰治喉結聳動，氣息有些不穩：「你是誰？」
「我？」
金發女人勾起笑容，手繼續向下，在太宰治鎖骨處繞著圈。
「我是克羅托……」克羅托將額頭抵在太宰治額頭，空閑的手纏繞著自己垂落下來的金發，紅唇微張，吐氣如蘭，「我是……你的欲望……」
透明的黑紗裙，黑色蕾絲吊帶襪，漆皮的黑色高跟鞋，無一不在描繪著她的性感和美麗。
就在太宰治思考他是否見過這位讓人過目不忘的性感美人時，克羅托松開了手，姿態輕盈優雅，像在跳舞一般跨過房間，軟軟倒在了他的沙發上。
她斜靠著身子，姿態仿佛一只放松的驕矜貓咪，正一目不錯地凝視著他。
簡直比熒幕上的大明星還要光彩奪目。
但很奇怪，明明是這樣性感到極致的裝束，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低俗。
很快太宰治就意識到原因——
是因為那雙眼睛。
浮誇的艷麗妝容下，那雙神秘的紫眸卻平靜的如同死水。頭頂上皇冠正中央藍色的寶石泛著如同冰川的色澤，同色的寶石在她脖頸處熠熠生輝。
而被她注視的時候，真的會有一種她深愛著你的錯覺。
壞女人。
太宰治笑起來，又恢復了那個不著調的樣子：「雖然克羅托小姐你美得讓人不可直視，但我還是更喜歡和那種清純如小白花一樣的女生一起殉情呢，比如偵探社下面那家咖啡店裡的小女僕∼」
「而且，」他停頓下來，指著克羅托掛在腰側的皮鞭，笑得高深莫測，「我這個小身板可滿足不了這個哦，我覺得中也會更合適啦∼」
克羅托聽聞這話也笑起來，她依舊保持著半躺的姿勢，卻用手捧住的自己的臉，聲音輕柔，仿佛在對自己的情人低語：「很好的建議，但你的笑容過於猥瑣了，darling∼」
這局親愛的一出，太宰治只覺得背後一冷，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盯上了他，感覺到了一絲不詳。
於是他遵循本心回頭看去，背後是沒關的門以及空蕩蕩的大路。
呼，自己嚇自己。
太宰治正准備轉回來，余光卻掃到了一個極速朝他飛來的物體。
直到那東西將他整個人創飛出去，他這才看清，將他擊飛的東西是一個巨大的火箭筒，以及一張似哭似笑，鼻子上還帶著可笑紅球的可怖面容。
在太宰治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後，那穿著打扮像雜技團裡面的小醜一般的人捂著腦袋，整個人晃了晃，跌坐在地上又變回了性感美艷的克羅托。
「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怎麼好像看見了裘克……」
自我介紹為克羅托，但真實名字為娜塔莉的漂亮舞女用力搖晃著腦袋。
選擇葬身河底卻再次睜開眼，娜塔莉進入了神秘的莊園游戲，她在那遇到了很多之前的人，但卻從沒遇到過裘克。
後來的游戲對局裡，在監管者一方她看到了自稱為小醜的監管者，但她始終無法確認那顛狂瘋魔的小醜是記憶裡那個瘦弱寡言卻溫柔的青年。
也只有在每一次對局相遇，卻被他刻意避開，獨獨讓她一人打開大門的時候，她才能稍微確認那是記憶裡的人。
「就不能好好說一次話嗎……」
舞女輕聲抱怨道。
聲音消散在空氣中，小孩鯉魚打挺從地面上跳起來，眨巴著眼睛看向四周，試圖找到某個人的身影。
「嗯，太宰治哥哥怎麼還沒回來？」她摸著自己扁扁的肚子，只覺得十分飢餓。
「不是說好帶我去吃飯的嗎？小孩要被餓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