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mle 2008-6-2 12:24
《此生為君留》作者：/【完結】（穿越＋人鬼）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30mle見了帥哥而暈了,醒來不見現金6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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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享受著縱風的暢快，他看到樓頂那個他曾經的未婚妻帶著笑容看著他的身子快速下墜。
輕輕的笑了笑。可悲的女人啊！她真的以為他有那麼好殺嗎？
厭了！倦了！
在這個世上生活了24年，該有的全有了。
權力、財富、聲望…………
厭了！倦了！
從最低層爬起的他，踐踏著無數鮮血往上爬。終於在他20歲那年站在了商業的最頂峰。
可是呢？他得到了什麼？
愛情？親情？友情？
哈哈哈哈！這個世界如此的冰冷。還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從後腦傳來的劇烈疼痛，告訴著他，死亡已經如他所願的來臨了。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再也不用看他們虛偽的笑臉、再也不用聽他們諂媚的話語。
只是那未婚妻發現他所有的財產早已全部送給了孤兒院時，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真期待啊！
黑暗如他所期望的到來，漫天的濃霧籠罩著他的全身。
漸漸的，他的思緒開始消失了…………
啊勒？現在是什麼情況？
身子漂浮在半空中，他冷冷的注視著下面車水馬龍的畫面。
那些穿著長袍的書生、那些吆喝著的小販、那些嬌笑著的姑娘……眯起了眼眸，他的腦子快速的運轉起來。
這裏不是現代，倒有點像古代。
但聽他們說什麼磬王朝，又不是他所熟悉的曆史。
穿越了麼？還是陌生的朝代。
呿！真是無聊！
看著在蔚藍色天空！翔著的小鳥從他的身體中穿過，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若是借屍還魂，那麼也許他還可以運用一下現代商業手段，讓這裏的世界掀起一朝新暴風。
若是就地還魂，那麼他或許還可以用他的臉蛋來捕獲一些不長眼睛的家夥。
可是…………
白皙的雙手，穿著米色運動裝的身子，和生前沒啥兩樣，但卻變成了無人能見的鬼。
歪著頭，他非常現實的考慮起以後的生活。這裏不會有人看得到他，也就是說他也許就要這麼過到永遠。
好吧！反正他的確是說過做人真無聊，那麼做鬼也無所謂。
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
就這樣，他不斷的飄蕩，從這個城市飄到另一個城市。
他最可以浪費的就是時間。1年、2年、5年、10年……
期間，他發現自己並不怕陽光，而且飄起來的速度也很快。吃喝拉撒都免去了。
“果然是一個好身體啊！”如是，他喃喃自語著。
“嗯？那個不是許久未見的…………”他低頭望去，一個因為墜崖而死去的男子身邊，兩道身影，一黑一白，非常熟悉。
“嗨！好久不見啊！黑白無常！”
第一章
黑白無常，顧名思義，也就是陰朝地府中閻王爺手下得力的助手。助手排行榜上第二，第一是判官。
黑白無常，一個黑臉、一個白臉，一個寒冷似冰、一個溫柔似春。
50幾年的時光裏，他常常碰到他們。沒辦法，無論哪個世界都會有死亡。
當然，他也問過自己的問題。
可黑白無常的回答卻是“因為您陽壽未盡，不能進地府。而前世的您又因為是天上的司法天神，只歸玉帝所管，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下凡。所以我們無權扣押您！”
所以，他繼續他的流浪生涯，碰上他們就友好的交流一下。說說最近地府的情形。
“哎呀！是未央啊！”白無常馬上發現了他們的老朋友。
招招手，讓他從半空中下來。
黑無常冷冷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怎麼樣？還好麼？”對於世間上難得可以見到他，和他聊上幾句的人……鬼，他從一開始的客套到後面的真心交往。
黑白無常其實都很單純，就算見過了無數黑暗，但他們還是保持著平靜的心靈。這和他很像。
兩方人的心都很麻木也可以說是習慣了。
“唉！還不是那樣！小閻王老是做錯事，判官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冷。整個地府都快成為冰窟了。”白無常揮揮手，變出石桌石椅，讓他可以坐下。也只有不是凡間的東西他才能觸碰。
“那小閻王也是孩子心性。最好能從凡間帶點好玩的東西回去，他或許能乖巧一陣。”未央經常替他們想辦法壓制住小閻王的孩子脾氣。這也是黑白無常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的是。我等一下就去看看。對了，你當初說到那會自動發亮的燈。是什麼樣子的？”白無常就像一個好奇寶寶，最喜歡聽未央說一些現代的東西。
可惜他們不能在凡間停留太久，所以每次有勾魂的工作，他總是沖在最前面。
不然，那助手排行榜上的名次是怎麼來的？
“啊，那個啊！就是…………”
秋風瑟瑟，可惜三個鬼都是沒有感覺的家夥。喝著地府的茶，未央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看著黑無常那明明好奇卻硬擺出不稀奇的樣子，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哎呀！都這些時間了。又晚了，未央，我好舍不得你哦！”白無常拉扯著未央的袖子，眼淚泡泡的撒嬌。
“乖！我們不是經常見面的麼！說不准，過兩天又有人死了呢？”
白無常難過的點點頭，依依不舍的被黑無常托進地府“我會想你的，未央∼∼”
石桌石椅都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未央抬頭望著沒有一絲溫度的太陽，眯起了醉眸。
“我…………到底存不存在呢？”
飄蕩的生活繼續維持著，偶爾間的遙望，發現微黑的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花。
雪花從身體中穿過、落下……
底下的孩子嬉鬧著、奔跑著……
此情此景，就是早已練成鐵石心腸的未央都忍不住勾起嘴角一笑。
“哼！不過是個下賤婢女生的孩子，有什麼要猖狂的！告訴你！在這裏，我才是大少爺！你這種沒人要的雜種還是乖乖的在這裏砍柴吧！”
還是稚嫩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讓未央不滿的皺眉。
順著聲音看去，一戶富家人家的偏僻後院。兩個衣冠鮮豔的孩子正在打罵另一個低著頭蹲在地上的孩子。
那兩個孩子看上去不過7、8歲啊！居然已經有了這種心腸。
看著那個地上的孩子一言不發，任由他們打罵。
未央停留在半空中，冰冷的視線直直的射向那個孩子。
這樣還不會反抗的孩子，有兩種性格。
一，便是忍功厲害，能忍。二，便是軟弱至極。
卻不知那個孩子屬於哪種？
早已滅亡幾百年的好奇心，被那個沈默的孩子微微挑起。
未央就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那兩個孩子對他打罵，肮髒的話語不斷的說出口。手中的石子也在他的身上留下新的傷痕。
那個孩子始終抿著嘴不語，直到兩個大孩子打罵累了。珊珊離去。
離去之際還不忘咒罵兩聲“記住，你只是個野種。別想私自進大廳。你這輩子就活在這裏吧！”
外面，鞭炮聲霹靂啪啦的響起。為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每個孩子都穿著大紅大紅，以祝願新的一年有新的生活。
而那個孩子，則身穿破衣服上面還有幾個大大的補丁。
未央降下了身子，飄在離地面幾米的地方。看著那個孩子的背部。
他緩緩的站起身子，甩了甩胳膊。露出軟軟的微笑。
“還要…………沒斷。”
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動容。那個孩子居然還為手沒打斷而高興？
小孩拖著沈重的步伐來到靠近園牆的荷花池。
原本應該有的荷花，早已消失不見。死湖一般的池塘，在月光的照射下，非常幽靜。
小孩坐在池邊，抬頭癡癡的望著天上的月亮。
“娘，今年的墨言也很乖。有聽您的話。哥哥們打罵墨言的時候，墨言都沒有叫哦！娘，墨言今年也很想您。爹爹今天還是沒來看墨言。
不過墨言不會怪爹爹的。因為爹爹忙！…………”
心底的一塊地方有了一絲松動。
多單純的孩子啊！在這個富家的人家裏。這樣的少爺，活著又和死亡有何區別呢？
如果這個像白紙一般的孩子，學會了爾虞我詐、學會了勾心鬥角、學會了他未央對於商業的一身本領。
他會怎麼做？
好想知道啊！這份好奇心已經掩藏了50多年了。
可惜，那個孩子也想必不可能看到的他吧？
未央有些可惜的想著，身子卻不知不覺飄到小孩的面前。
大大的眼睛有著黝黑的眼眸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淡黃色的皮膚因為月光而顯得格外蒼白，幹裂的嘴唇毫無濕潤可言。
就像一個從難民營裏出來的孩子一般。
看著眼前的孩子，未央如是想著。
“鬼魂先生？鬼魂先生？”
耳邊傳來軟軟的聲音，讓未央回過神來。
嗯？那個孩子的視線的確是看著他的。可……應該不會啊？
小孩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飄在他面前的未央。沒有露出一絲害怕和恐懼。
“鬼魂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裏呢？”
第二章
有趣！真有趣！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看得到他！
未央習慣性眯了眯眼，帶有絲絲誘惑的意思開口。
“怨嗎？”
小孩不解的歪著頭，兩個手臂支在膝蓋上，手掌捧著臉蛋，好不可愛！
“鬼魂先生，怨是什麼意思？”
未央不由一怔，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想那孩子一直呆在這裏，也沒人教他什麼是怨。
“怨，便是怨天、怨地。怨你爹爹不來看你，讓你被兩個哥哥欺負。怨你娘親死的早，沒能照顧你，讓你過著貧苦的日子。怨老天不長眼，讓你一個富家少爺有個悲哀身世。怨嗎？恨嗎？”
小孩愣愣的看著未央，就像在理解他前面說的話一樣。
而後，搖搖頭。使勁的讓自己露出笑容。
“墨言不怨，不怨。娘說的，爹爹是愛墨言的。只是爹爹忙，沒有時間來看墨言。”
譏笑一聲，可悲的孩子永遠相信那明明一根細針就可以戳破的謊言。
“墨言是嗎？你娘沒有教導過你，不該撒謊嗎？”
未央對於自己的話，反而有些不敢相信。想自己自6歲起就開始撒謊、騙人。就為了讓他生存下去。
如今居然還教導別人不要撒謊。真是…………
幼小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咬住牙關，那孩子皺起了細細的眉頭。
“可是……娘也說過。痛的時候喊痛，會更痛。不如放在心裏，過一會兒就不痛了。就像哥哥打罵墨言。墨言只要在心裏想著‘不痛、不痛……’也就過去了啊！”
看著孩子清澈的雙眼，未央再次有了讓它蒙上世間黑暗的沖動。這個孩子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相信神的存在，認為總有一天神會來拯救他於苦難之中。
可是沒有，倒頭來沒有一個人來救他。這個世上只能相信自己！
“對，你說的對。要學會忍耐，當你還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就該學會沈默。”忍不住的，未央把這個孩子當成了自己。
忍不住的，未央想把自己的本領教給他。讓他在未來告訴所有人，他不需要他們也可以站在最頂端！
摸摸孩子的頭顱，明知道碰不到。但無論是未央還是小孩，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兩個相碰的畫面。
手伏在了上面，那一瞬間。小孩確確實實從未央的背後看到了美麗的光暈。就像畫冊上面如來佛祖身後的光暈一般。
“墨言。”
看著這個孩子，未央在心裏開始思量起來。
他有種留下來的沖動，有種想呆在這個孩子身邊的沖動，有種想親眼目睹這個孩子未來的每一天的沖動。
但他還在猶豫……這個孩子值不值得他留下？
“什麼，鬼魂先生？”
“想娘嗎？”
孩子重重的點點頭“想！很想！墨言很像娘親！”
彎彎眼睛，他笑得美麗無比“知道嗎？我見過你的娘親哦！”
小孩的眼睛一亮，就如同看到新奇的玩具一樣。
“真的？鬼魂先生真的見到娘親了？娘親可好？她為何不來見墨言？墨言沒有做過錯事，墨言很想她！”
許久未有的疼惜感充斥著未央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
“她很好。她在天上做仙子呢！她被王母娘娘看中了。在天上過好日子，她也很想念小墨言。可是她下不來啊！所以，她就拜托我。讓我下凡來看你。來照顧你。”
“真的是這樣的嗎？娘親沒有忘記墨言嗎？好高興！墨言真的好高興！”小孩微笑著，鬥大鬥大的淚珠卻不停的從眼角滑落。
這個被兄弟打罵很久都未曾落淚的男孩，聽到母親還挂念他的消息時，落淚了。
沈默著，未央不懂這種感情。
他的母親在他3歲的時候丟棄了他。他的父親是個酒鬼，整天只知道喝酒和打罵他。
他沒人牽挂、沒人擔心、也自然不會有這種激動的感情存在。
左手貼在小孩的臉頰上，無力的看著那一顆顆淚水如珍珠般穿過他的受手滑落至地上。
“乳兒灑淚相思愁，千苦萬難無人曉。”
垂下眼，未央嘲笑自己居然也有了作詩的心情。
“莫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想讓你娘親擔心你嗎？”
小孩哽咽著漸漸收起了淚水。想那孩子也是委屈了很久，只是憋著。如今被未央的一番話刺激到了，才會有這番失態。
擦幹淚水，小孩吸吸鼻子。紅紅的眼睛真是個活脫脫的小白兔！
“鬼魂先生，鬼魂先生。娘親看得到我嗎？看得到嗎？”
孩子的眼裏有著難以察覺的期待和坎坷不安。
是現實讓他太失望了麼？
挂上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情微笑，未央伸手遙指天上的那圓圓的月亮。
“你娘親就在那裏。在那裏看著你，看到你跌倒了，她會哭。看到了你開心了，她會笑。看到你受委屈了，她會痛。看到你這麼堅強，她很欣慰。”
小孩再次癡癡的看著月亮，對著月亮展露出甜甜的微笑。
“娘親，娘親。墨言會乖乖的。墨言不會跌倒了，墨言已經長大了。墨言會堅強的！墨言是個男子漢！娘親、娘親，墨言想您了。墨言想您了……”
凝視著眼前這個單純卻又堅強的男孩，未央的眼神溫和的足以融化黑無常那塊冰山。
不想讓曆史重演。若那孩子的一生注定孤單。那麼……
就讓他來改變未來，他會讓所有人知道。
這個孩子的未來有多麼的燦爛！
他得不到的，沒有的。他都會讓這個孩子努力去獲得！
包括親情、友情、愛情……
“鬼魂先生。謝謝你來看墨言。”小孩不知何時停止了訴說，靦腆的扭動著自己的手指。
失笑的搖搖頭，“墨言，識字嗎？”
“墨言不識，但墨言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是娘親教的。”
“那麼，墨言……想學嗎？想學商嗎？我可以教你，教你怎麼經商，教你怎麼做人，教你一切我所會的。你……願意學嗎？”
小孩直直的看著未央，而後毫不遲疑的點頭。
“想學。墨言想學！”
滿意的笑笑，伸出修長白皙的右手小指，“拉勾勾吧！在沒有的得到我的授權之前，不能說出我的存在，從今往後我將會把我所有知道的全部教授於你。直到分別之日的來臨！”
小孩也伸出左手，和觸碰不到的手指相勾。
“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墨言發誓不會說出鬼魂先生的存在！直到分別之日的來臨。”
若幹年後，君墨言問起未央當初為何留下時，他只是笑笑並未回答。
他想，他是被當時君墨言那彷佛宇宙般深邃的目光、被他軟軟的微笑和隱約可見的那不凡的氣質所吸引的吧！
第三章
決定留在小孩身邊的未央，第一件事就是了解他的身世背景。
開玩笑，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就必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經過了解，未央知道了。這個孩子姓君，名墨言。世家經商。
是家中的老三，因為是老爺和一個婢女一夜之歡的成果。所以不管是正妻還是下人都很看不起他。
兩個哥哥大他3歲，沒事就喜歡到這個破落的小院裏來欺負他。完全把他當出氣桶來使用。
在他下面還有一對弟妹，雙胞胎小他4歲，如今也只不過2歲半大兒的孩子。他們的母親叫王雪，是個歌妓。
同病相憐，王雪經常過來探望君墨言。給他帶點好吃的。
君老爺自然是不喜歡這個孩子，或者說是遺忘了他的存在。所以也不來看他。小院裏一個傭人都沒有，凡事都靠君墨言自力更生。
這點未央倒無所謂，對於君墨言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些工作可以非常簡單的進行，不怕有別人的眼線。對於他們的交流也很方便，省得讓一個下人看到君墨言正對著一團空氣說話。
而正妻則是抱著她是正妻，一概人等都低她一節的態度在君家生活。對於王雪和君墨言，她則采用漠視手段。
她根本不怕這個毫無身份的女人會威脅到她正妻的位子，而那個被她稱為賤小孩的君墨言她更是沒放在眼裏。
想一個小破孩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對此，未央則是冷笑幾下。
看不起墨言？行啊！他倒是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掀不起大浪來！
首先，未央要做的事情便是教君墨言讀書、識字。不然什麼都是空談。
幸好，小院裏有一個書房，裏面堆滿了書。書上積滿了灰塵。
未央毫不客氣的命令君墨言把這裏打掃一遍。
可憐的孩子什麼都沒學會，就已經幹起了老本行。老老實實的把灰塵擦去。
一來二往的也花去一天的功夫。
讓君墨言把書分好，未央這才發現這裏的曆史真是亂七八糟。
老子、孟子、荀子……曹操、劉備、孫權……
這裏的曆史改竄的連未央都看不下去，什麼曹操最後成為三國鼎立最後的贏家，什麼諸葛亮被周瑜三氣而死，什麼老子是孟子的師傅…………
頭昏腦漲的未央幹脆不看了。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教導君墨言。
首先，他讓他讀的第一本書便是……
“先生，為什麼要學《朱子家訓》？”按照未央的意思，君墨言喚他為先生，省去鬼魂兩字。
按他的話說，他已經知道自己是鬼魂了，幹嘛還老提醒他？
挑眉，斜眼“怎麼？剛開始就不聽我的話？我讓你學的都是有用的。《道德經》什麼的，可以教會你什麼？良好地做人態度嗎？在商場，你單純，你善良的結果就是傾家蕩產！一無所有！記住，從現在開始有疑問就要提出來，但太白癡的問題不要提！”
墨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腦子裏只有一條信念：先生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那無人問津的小院裏，第一次響起孩子朗朗的讀書聲。
當然是未央說一句，君墨言跟一句，順便學習上面的文字。
“……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
“停！”未央先前已經喊過停了，僅僅因為君墨言讀書的時候搖頭晃腦的。
這個樣子讓未央橫豎不滿意，又不是吃過搖頭丸了，幹嘛晃得那麼起勁？
“什麼先生？”
“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麼？”
君墨言想了想解釋道“凡事要在之前准備好，不要到要用了才發現什麼都沒准備。”
眯起了漂亮的眼睛，未央微微吃驚了一下。
沒想到這個孩子的理解能力這麼好，看來他還是個小天才呢！
這樣更好，讓他教起來也方便，不需要重複好幾遍。
“對，朱子告訴我們。什麼事情都要事先准備好。就像經商裏面的一項運貨。如果對方在別的城市，你需要把貨送過去。你就必須在事先准備一些用品。以防半路上出現什麼差錯。明白嗎？”
君墨言滿臉崇拜的瞅著未央，在他的心裏未央的地位是一升再升。
“我知道了，先生。”
“繼續！”
“自奉必須儉約，宴客切勿流連。………………童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說道這句時，君墨言定頓了一下。
“先生，娘親是不是也因為漂亮而被爹爹喜歡上的？”
瞥了他一眼，未央不喜歡看到君墨言此時臉上難過的表情，直讓他不爽！
“你娘是正妻的陪嫁丫鬟，不算在內。但你以後若要添加人手，就記住情願買一些清秀的、靈巧的也不要買美麗過人的。這種人往往會仗著自己姿色不錯，肆意爬上主人的床！”冷冷的生調平靜的訴說。
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這種女人屢見不止。哼！麻雀想要變鳳凰？癡人說夢！
君墨言的心情果然轉好，彎彎眼睛，露出小小的酒窩。
“我明白了，先生。謝謝先生。”
“說什麼傻話呢！”轉過頭，本該沒有任何反應的他，居然有種臉蛋發燙的幻覺。
“輕聽發言，安知非人之譖訴，當忍耐三思；施惠無念，受恩莫忘。凡事當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不要輕信別人的讒言，要想象是不是別人的汙蔑，應當忍耐多思考。”未央需要給他打下預防針，省得他以後走歪路。
“以後你一定會經商的，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你不能被別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思。小人讒言，勿聽。你要三思而後行，該斷則斷，不要拖泥帶水。不然，你就只有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日子可過。”
“那怎麼分辨對方是小人還是君子呢？”
贊賞的點點頭，這個孩子這麼快就會一針見血的提問了。真是好現象啊！
“這就要憑你日常的積累和觀察了。要仔細的判斷對方的用心。但是，千萬記住，當你真正認定了一個人後。要學著把背後交給他。然，心裏卻可以留下一份底線。因為……”
抬頭看著窗外厚厚的積雪，譏諷、悲哀的笑容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因為，背叛……從一開始便存在！”
君墨言不知道什麼是背叛，但他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想見到先生那種說不清的笑容，這會讓他的心很痛。
“那麼下一句話的意思呢？”生硬的，迫切希望得到未央注視的他轉移了話題。
“哦，下一句話的意思是幫助別人的事情別再整日耿耿於壞，受到別人的恩惠一定不要忘記。就像你王娘一樣…………”
第四章
冬去春來，一眨眼，那漫天的大雪演變成了大地複蘇。
雪堆從樹枝上掉落，嫩綠色的草芽從土地裏長出來，喜鵲早早的向人們報喜。
小院裏的一排樹木。有桃花也有梅花。樹下，那一個小小的花圃裏種的是菊花。和那荷花池搭配在一起，還真是應了四季啊！
才幾個月的光陰，小墨言就竄高了許多。弄得未央老是不爽，想當初他可沒墨言長得那麼快！
未央讓君墨言抄書。一是加深印象，雖然他早已發現了墨言那過目不忘的本領。二嘛……
每天早上作業就是砍柴、挑水、燒飯。未央不需要睡覺，所以晚上他就看著墨言所抄的書，看看內容，看看墨言的字。
一開始，墨言寫出來的字就和那蝌蚪沒啥區別，讓未央嘴角抽搐了老半天。
歎了口氣，未央開始細細的教他寫字。在古代，一個人的字就體現了他的性格，這話雖有些誇張，但也不可不信。
3個月下來，君墨言的字漂亮的許多。他的字偏溫和、飄逸。但隱隱的，未央還是發現他的字中透露出點點的不為人知的霸道和冷酷。
一筆一劃，溫和中帶著不拖泥帶水的點、撇、捺。
對此，他很滿意。這樣才是他所希望的人。
看著君墨言在清早公雞發出第一聲雞鳴的時候就起了床，穿衣摸鞋、自己打水洗臉。而後開始每天的早課。
在砍柴的同時，他也在默背一些未央指定的書籍。他知道未央是在為他好，所以一切未央的指示他都默默承受下來。
也因此學會了許多他以前都不懂的東西。比如說，他知道了未央當初的那個笑容，叫做絕望。
大米和蔬菜是前廳按時送來的，但未央認為就算是個下人，飯菜都比君墨言這個當少爺的要好很多！
看看，幾顆白菜加一碗薄的不能再薄的清粥！
一個正在發育的孩子，這點營養怎麼夠？！
渾然不知自己對君墨言的感情早已比一開始的冷淡要升華幾倍的未央，只覺得那群人實在太過分了！
唯一慶幸的是，那快滿3歲的雙胞胎非常喜歡君墨言。時常跑到這裏來，粘在他身邊。給君墨言帶來一些屬於家人的溫暖。
這個時候，未央就會帶著淡淡冷漠的目光瞥他們一眼，而後飄到半空中不去看他們。
君墨言也問過他是否是不喜歡那兩個孩子。而他則搖頭不語。
不是不喜歡，而是…………受到了刺激，孤兒院裏，也曾有一個孩子每次受到了欺負就哭得淅瀝嘩啦的來找他。不肯離開他半步。而長大的後的孩子卻背著他和他的未婚妻串通想要奪走屬於他的一切。
俯視地上因為雪融化了而形成的小水塘，未央沈默著出了神。
“先生，怎麼樣才能成大業呢？”小小的頭顱努力的仰起來，問著那抹飛到小院裏最高的銀杏樹樹枝上的人。
春風帶動他的秀發，在空中肆意飄散。到後頸的烏黑發絲。如今也只有自己才可以觸碰的到。
視線移挪到這個世上唯一可以看見他的人身上，眼底滑過一絲溫柔。輕飄飄的從樹枝上下來。
“成大業啊！成大業有三個境界。傳說只要達到了這三個境界，便就是成了大業的人了。”
君墨言拿出今天需要用到的書本放在石桌上，坐姿端正的聆聽未央的講座。
“嗯，嗯。哪三境界呢？”
興許孩子的天性還未全滅，君墨言的好奇心隨著未央陪伴日子的增加而成正比例上升。
偶爾的調皮搗蛋也漸漸顯露出來，慢慢開始恢複孩子的開朗。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裏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先生，我不懂。”
看著滿眼問號的君墨言，未央笑了笑。
“傻三兒，如果你懂的話，還要我這個先生做什麼？聽好了，我這跟你解釋。”
“第一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這句詩的意思是：昨天晚上，猛烈的西風刮來，碧綠的大樹上，一片一片樹葉凋落。有一點迷茫，有一點淒涼。而這這副畫面訴說的是一種自然規律變化。時序在變，物象在變，世事在變，心態也在變。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不變的東西。而遙遙無期的天涯路就在腳下，存在於心底的迷茫卻讓人不知道該走哪條路。
第二境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句詩不僅有軀體上之苦乏，亦有心志之錘煉！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也就是這個道理。
第三境界：眾裏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說，尋找到方向對頭的道路，又執著地追求，經過千百勞作，必有所成，最終豁然開朗，求得屬於自己的真理。”
君墨言沈默了，他皺著眉毛，死命的思索著未央說得話。良久，還是挫敗的搖搖頭。
“墨言不懂。”
“笨三兒，不懂才是對的。哪有人像你這個小的時便懂這些真理的？那些明白真正活著意思的人，哪個不是經過大風大浪後才體會出那些足以流芳百世的話的？”掩嘴偷笑幾下，未央惡趣味的戳戳君墨言的額頭………………雖然碰不到啦！
扁扁嘴，君墨言不懂，但他還是把這番話記在了心裏。想也許長大了便懂了。
“先生，今天要學那些知識？”
“今天不學。”
“啊？”君墨言想這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先生給他帶來的驚訝一個接一個。
“那今天做什麼呢？”
“勞逸結合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今天我要教你一套簡單的功夫。”
“功夫？！”君墨言的眼睛閃爍著刺眼的精光，一閃一閃亮晶晶！汗了一下，未央情不自禁的倒退幾步。
“不是你想象中那些飛簷走壁的功夫，那些我可不會。我教的功夫只是強身健體用的。若以後有緣，你定能學會無上功夫。”
小小失望了一把，君墨言還是快速的調整心態。豎起耳朵繼續認真聽講。
“武功不是人生的全部。你以後要走的路和武功雖然有些關系，但也不是最大。畢竟，你是要在商場上廝殺，而不是戰場！你所要學會的便是如何在那個無形的戰場上獲得成功！不見血的戰場一點都不比沙場弱。”意味深長的話語成功的讓小墨言對於高深武功的渴望稍稍減少。
“我曉得了，先生。一個蠻夫永遠不會比一個有了官職的書生強！”
“對，就是這個道理。就算那些大將軍，大元帥。若不是他們文武雙全，就必定身邊有個聰明的軍師。大將軍在戰場上殺敵一百成英雄。軍師在幕後，談笑風生殺敵數萬！”自小，未央就喜歡軍師，那種玩智商的人永遠都比蠻夫要有趣味性。
“好了，回歸正題。我今天就教你擒拿手。這是一套簡單的功夫。首先……”看著君墨言期待的大眼，未央體內深處的惡趣味再度被挑起。
“紮馬步吧！”
“啊？”
第五章
這天，君墨言和往常一般在烈日下紮馬步。自從聽了未央的話後，他天天在正午紮馬步，因為未央說這有這個時候紮馬步，才能使他的意志力迅速上升。
雖說是初春，但刺骨的寒風還是伴隨著陣陣花香來到他的身邊。
小小地打了一個冷戰，小心的瞄瞄正在看書的未央。君墨言偷偷的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被先生發現！
“三兒！”自從知道墨言是君家第三子後，未央就幫他起了一個昵稱。
“啊？！”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被發現了，君墨言彷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
疑惑的一挑眉，如同X光一樣的視線把君墨言全身上下掃了一遍。“你叫什麼？”
在未央嚴肅的視線下，君墨言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剝光了衣服楚楚可憐的乞丐。
“沒……沒什麼。”把頭垂得低低的。
心裏不斷的默念著：什麼事都沒有！先生沒有發現！什麼事都沒有……
打量了幾眼，把君墨言的小動作歸類為小事一樁的未央，不在意的飄到墨言身旁。
“時間到了，洗臉換衣用膳吧！”
“哦，好的。先生。”乖乖的點點頭，君墨言轉身進屋去了。
眯著眼睛的未央像極了一個狐狸，腦袋瓜裏的思緒快速的運轉著。
墨言還小，以他現在的性格將來肯定無法成大事。但他天資聰慧、凡事都可以輕易的舉一反三。
為了他的將來，他身上的軟弱性格必須除掉。但不是現在，時機未到啊…………
梧桐樹下，君墨言端出今天的午飯。
一碟有著三顆棵青菜的蔬菜、兩塊肥而無肉的紅燒肉、一碗只見番茄不見蛋的番茄蛋湯再加一碗只到瓷碗三分之二的白米飯。
看著君墨言津津有味的吃著午飯，未央不禁搖搖頭。
也不知前廳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最近的飯菜有所增加，大概是想起這孩子和大少爺、二少爺一樣在發育階段吧！
不過，可能嗎？會加飯的決大多數原因，恐怕是兩位大少爺挑食，吃剩下的飯菜才送到這裏來的吧！
摸摸墨言的頭發，哪怕明知道觸碰不到，但足以讓那孩子感受到自己對他的關愛。點點的、淺淺的慈愛情愫在眼底彙聚。
“三兒，從現在起，你每一粒米、每吃一棵菜。心裏都要發誓，發誓自己將來一定會在正廳吃飯，發誓將來一定會過的比現在好一千、一萬倍。發誓將來一定會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雙手換回最好的一切！”
打小就吃這些飯菜長大的墨言，一開始並不懂的未央的話。只是順從本能的點頭。直到王娘帶給一些他們吃的飯菜時。才醒悟過來，原來這麼多年來，他吃的都是最最低等的飯菜，連府裏的一個長工吃的菜都要比他好。
那時，他才明白了當時的未央到底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讓他發誓的。也從那刻起，他真正的開始冷酷起來。他要用他的智慧和雙手來換回他所應得的一切東西！
小院裏靜靜的，僅有的聲音就是清風吹過耳畔所留下的回音。
大樹上，嫩葉已經開始發芽。小小的芽胚害羞的從細樹枝上冒出頭顱來曬太陽。
現在的君墨言就是大樹旁邊的小樹，沒有能力像大樹一般給人們長出一片陰涼的世界，但……用不了多久，經過風雨洗禮的他，一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俗話說的好：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就在未央看著君墨言吃午膳的時候，兩位小客人不請自來了。
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飛一般的沖進君墨言的懷裏，死命的摩擦著他尚未幼小的胸膛。
“三哥、三哥、三哥、三哥！我好想你哦！”甜甜的女童聲從君墨言的懷裏響起。
裂開嘴露出美麗的笑容，對於這個討人喜的丫頭。君墨言喜歡的可緊呢！
“無雙，又偷跑出來了？午膳吃了沒？”
懷中的丫頭抬起頭來，露出了可愛的面容。白白的肌膚、水靈靈的大眼睛、櫻桃般的小嘴。不難想象她長大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美人兒！
俏皮的皺皺鼻子，君無雙賴皮似的叫嚷著“人家來看三哥又什麼不對？怎麼能說人家是偷跑呢？人家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嘛！”
“是，是，是。無雙是光明正大來的，不是偷雞摸狗的來的。”點點君無雙的鼻尖，墨言此時笑得就像一名真正的兄長。
不是學生、不是兒子，只是兄長。愛妹愛弟的兄長。
另一個小身影也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磨蹭磨蹭的過來了，小小的頭顱垂的低低。害羞似的瞄瞄君墨言，靦腆的聲調從小男孩的口中冒出。
“三……三哥好。”
騰出一個手學著未央的動作，摸摸他的頭頂“墨雨，最近還好嗎？”
白嫩的手緊張的搓動著自己的衣角，細聲細氣的樣子讓人疑惑是不是他才是女娃兒！
“……很…………很好。”
無雙無奈的搖搖頭“他還能怎麼樣？這幾天他都陪著娘親學刺繡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看到刺繡就頭疼！讓他陪我玩，他就害怕的好像要怎麼樣似的！”
失笑的拉過臉紅得就快要滴血的君墨雨。
“你啊！老是欺負弟弟。他可是你弟弟，要多保護他。別老欺負他。刺繡是你的活吧！一定是你不想做，才拉著墨雨抵罪吧！”雙手勾住君墨言的脖子，小小的身子一晃一晃。儼然是把君墨言當作了當秋千來玩了。
“什麼嘛！人家還小，幹嘛要學刺繡？那一只只鴨子一樣的東西，人家才不要繡勒！還不如過來陪三哥玩！”
“我可沒玩，等一下我就要去讀書去了。你也要嗎？”
君無雙一聽到讀書就頭大“古人言：女子無才便是德！”
君墨言聞言，臉色一沈“誰告訴你這話的？”
君無雙怯怯的看看墨言，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話，惹得一向笑得溫柔美麗的三哥臉色沈地和沙鍋有的一拼！
“是……是娘說的。娘說，學了字，懂了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不如什麼都不懂，懵懵懂懂或許還會有一聲平凡的幸福。”回答君墨言問題的，反而是那個靦腆的君墨雨。
君墨言愣了一下，而後好像想到自己什麼一樣。幽幽的歎了口氣，抬頭望去，未央早在兩個孩子進入小院的時候就高高的飛到了屋頂上，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三哥，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沒有。無雙，如果以後王娘不讓你學字，你便到三哥這裏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不適合你，不適合…………”
君墨言早熟的地方在此刻展現出來，娘親的一生加上早逝，讓他充分明白。必須有才、有本事、有勢力、有人手。
而最好的人手，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這些都是未央教給他的。
“三哥，三哥。我們玩遊戲吧！”孩子童貞的笑臉讓君墨言打斷了自己的思緒。
重新揚起溫柔的微笑“好啊！做遊戲吧！不過只能玩一會會兒哦！等一下三哥要念書的哦！”
第六章
不知不覺，小墨言已經9歲了。小小的身子迅速竄高。當初見面時，他才到自己的腰部，現在都已經到前胸了。看著君墨言在埋頭讀書的未央微微感歎道。
“先生，你常說利益高於一切，這是真的嗎？”
聽聞他的問題，未央從思緒裏脫身而出。
“可以這麼說吧！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不摻雜利益的。比如說，你與別人做生意，你圖的是他的銀子，他圖的是你的貨物。就是這樣，明白嗎？”
墨言點點頭，可還有一絲不解的他繼續提問。
“難道就沒有不摻雜利益的感情嗎？”
未央側頭看著外面早已是葉子橫生的梧桐樹和桃花，淡淡的花香更是肆意的隨風飄到這裏。
“有，沒有利益的感情也是有的。但很少。比如說，你娘親對你百般疼愛，是沒有利益的。你兩個雙胞胎現在對你好，也是沒有利益的。我……我把一切都教給你，也是沒有利益的。”
是的，沒有利益的。他是一個鬼。墨言是一個人。他能給自己什麼利益？
這是他第一次做虧本生意呢！真該值得慶祝一下！
君墨言揚起大大的笑容，潛移默化中，他學會了未央那淡淡的微笑。不讓自己的情緒泄漏絲毫。因為是未央，所以，他的一切真實情感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
“我知道了，先生是最好的人！”
好笑的飄到木桌上坐下，反正不會阻礙墨言做事。
“三兒，我不是人。我是鬼，一輪幽魂。”
嘟嘟嘴，君墨言狀似好奇的詢問“先生，為什麼你從來不告訴墨言您的姓名？”
眯起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你啊！才多大就像倒過來套我的話？若這麼輕易被你套去了，我還能做你的先生麼？”
失望的垂下肩膀，君墨言心裏，未央高深不可測的形象卻是再次增長了許多。
安撫的摸摸他的小頭顱，“我已經死去了，死去的人又何必用以前的名字？在這裏，只有你這個‘人’能看見我，只有你的呼喚我才能聽到。名字又有什麼意思？你現在只有我一個先生，等你以後有了別的先生或者我離開的時候，再告訴你，我的名吧！”
突然激烈死命搖頭，這模樣像是一個好像就要被大人丟棄的孩子般，死死的盯著未央。
“先生莫要丟下墨言，墨言會很乖的。墨言不會再問先生的事情了。先生不要生氣！”
淡然一笑，真是孩子脾氣啊！
“我不會走的。我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要教給墨言。所以我不會走的。墨言不會害怕，我不會走的！”
起碼，我現在是不會離開的。直到你長大成人，直到你有了作為，直到你讓我看到我所想看到的未來時，我才會離開！
無聲的，未央在心底加了幾句現在還不能讓這個小孩聽到的話語。
君墨言瞅瞅未央，看他的確沒有生氣或者離開的預兆。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在心裏暗示自己不要再想詢問關於先生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此時君墨言的對自己的暗示。直到將來未央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也不知道未央的姓名，只能暗恨自己悔不當初沒有繼續詢問下去。
不過，這尚是後話，這裏暫且不提。
說那春風撫過，大地複蘇。溫暖的春天慢慢的被炎熱的夏天所代替。
知了在樹上不辭辛苦的叫著，一些小飛蟲也開始尋找良好的人物來下手喂飽自己的肚子。
沒什麼太大喜好、太大厭惡的未央。在這天非常嚴肅的叫起了君墨言。一臉鐵青色的未央可把君墨言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
在他心中，那個泰山崩於前，臉色也不會有所變化的偉大先生，怎麼露出這副天要塌的表情了？
“先生？”
深吸一口氣，伸手指向外面的樹木和花叢。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飛蟲和蚊子，那裏的確是一片美麗的風景區。
可是他未央，最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小蟲子。每天在你耳邊嗡嗡的叫，明知道那些蟲子對他來說毫無威脅。
但那刺耳的聲音還是讓他忍不住皺眉不悅。往年的夏天，他都喜歡到雪山上過日子，看看雪景，賞賞梅花。
和一些成精的茶樹聊聊天，日子過的也很是舒坦。
轉眼來到這裏，他倒是不小心遺忘了夏天本該就是除了炎熱之外就是有小蟲飛舞的季節。
“外面的那些蟲子……”
君墨言探頭望了望，是有一些蟲子。但這些蟲子又不咬人。偶爾幾只蚊子也被他拍死了。
“怎麼了？先生。”
“你去給我……”
“嗯？”
“消滅幹淨──！！”實在受不了的怒吼出聲，未央的表情像足了暴跳如雷的黑貓！
呆了一下，而後看看外面，再看看未央。君墨言低下頭忍不住噗哧一笑。
咯咯咯咯的笑聲止不住的從君墨言的口中溢出，笑到眼淚出來的君墨言捂住自己的肚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實在沒有料到原來自己心目中萬能的先生居然也有討厭的東西也會有小孩子脾氣，這讓他有些吃驚，而且他討厭的東西竟然是一些小蟲。
“笑什麼笑？你晚上可以睡覺。我可不用睡，那些蚊子啊！小蟲啊！嗡嗡的叫，讓我頭昏腦漲，這幾天我都覺得自己的精神不太好了。”忍不住揉揉太陽穴，精神體本該沒有感覺，可他為什麼就覺得自己好似真的有些疲倦了？
嚇了一跳的君墨言立刻坐直了身子，探身緊張的看著精神好像是有些不好的未央。
“可……可這有什麼辦法？我沒學過醫啊！”就算學醫也沒有用啊！
無奈的歎氣，其實他也是發泄一下而已。大不了他晚上就去別的少蟲的地方賞月吧！東面山上有座寺廟，應該很不錯。
“如果奇思在這裏就好了。”喃喃的，君墨言想起了遠方的朋友。
“奇思？就是你說的那個大夫的兒子？”
“嗯，王叔是個神醫。奇思是王叔的兒子，學了一身的好醫術，或許他會有辦法。”
“可是他現在應該正和他的爹爹遠遊中吧？”斜著眼睛看著君墨言，這孩子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還會不了解他唯一的朋友？
尷尬的撓撓後腦勺“這個，看日子也快了。最近就該回來了吧！”
揮揮手，懶得和他說下去的未央轉移了話題。心裏去想著是不是找到那黑白無常，問他們要一些來自地府的冰塊什麼的，可以驅蚊子！
要是黑白無常知道了未央心裏所想的，一定會懊悔自己結交了一個這麼樣的朋友吧！
“把書拿出來吧！今天上《孫子兵法》。”
“是，先生。”
小院子裏，小小的波瀾輕輕的過去，一切重歸於平靜。
而那久違的故友正在悄悄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
第七章
就在滅蟲事件發生後的第四天，平靜的小院裏迎來了第一位外來客人。
“奇思！”
“墨言！”
兩個孩子互相擁抱在一起，激動的喊著對方的名。
良久，才依依不舍的松開。
“奇思，怎麼樣？遠遊一次有什麼收獲嗎？”拉著王奇思來到樹下的石桌旁。端上一壺茶水，儼然是個小主人樣。
王奇思和君墨雨一樣，都是一副女娃兒像，但他的性子絕對比君墨雨來得要強。
仔細打量了一下幾年不見的好友，王奇思驚訝地發現君墨言好像變了很多。
“墨言，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呀！很敏感的一個人嘛！
飄在君墨言身邊正以同樣打量目光注視著王奇思的未央小小的吃驚了一把。
君墨言不留痕跡的看了一眼未央，而後露出溫和的微笑。
“嗯，我遇到了一個人。他教會我許多東西。”
“嗯？這個人來路清白嗎？你一直呆待在小院裏，對外人要多加一顆防範的心啊！”王奇思對君墨言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
滿意的點點頭，未央確定這個孩子將來可以成為君墨言手下的第一勢力。
“不錯的孩子。墨言，告訴他，我是你的先生。”
不解的看看飄到自己正面去了的未央。
當初不是拉勾勾說好不講出他的存在的嗎？為什麼要對奇思說？
不知為何，君墨言發現自己的心裏出現了一絲妒忌，有種屬於自己的玩具被別人搶了一樣的感覺。
“墨言？”王奇思疑惑的看著突然沈默的君墨言。
“啊？哦。先生是個好人，他認識娘親，是娘親托他來照顧我的。”
微微皺眉，王奇思還是有些不放心，“先生？你娘？有什麼憑證麼？你娘走的早，真的會拜托人照顧你，也不該來的這麼晚啊！”
“不晚了，他3年前就來了。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沒有什麼憑證，但先生真的是個好人，你不用擔心了。”急切的為未央擺脫壞人的頭銜，君墨言急得臉蛋都有些泛紅了。
“好了，好了。也不用那麼緊張。那哪天讓我來看看吧！”
“不行，先生不喜歡別人的存在。他每天都只是過來教我讀書，而後離去。先生的武功很好。”
好到可以隨時在天上飄，而不被別人發現。
墨言在心裏偷偷的加了一句。
抿直著嘴，王奇思對於君墨言口中的先生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來。但既然墨言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辦法。
而未央也在仔細的算計著王奇思對於君墨言未來的用處。
他既然是神醫之子，醫術又有保證，那麼將來墨言如果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而且，他的父親是個有名的大夫。為墨言未來踏入商界的第一步有很大的作用。
影子皇帝……
王奇思又訊問了一些問題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般。拍了一下額頭。
“瞧我的記性啊！”
“怎麼了？”
“你等一下！”
說著，王奇思就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裏拿出一本…………破書！
未央說那是破書還算是給他面子的。
就那本破破爛爛的書籍，任誰都無法正眼看它。連書庫最底層的書都比它好上千百倍。
而深知王奇思不會玩弄自己的君墨言則等著他的後文。
王奇思把書教給君墨言“這些年來你都識字了吧！那麼人體經脈知道嗎？這本書是一個武功心法秘笈。我當初上山采藥的時候，進入一個洞穴裏發現的。我用不到就給你了，不過可惜只有心法。不過你不要小看他。這本秘笈可是江湖上爭破頭腦想要得到的上屆武林第一高手留下的‘逍遙秘笈’！”
王奇思怕君墨言看不起這本破書，所以把這本書的‘身世’交代的清清楚楚。
“爹看過了，說裏面的武功是真的。不是假的，你先練起來吧！這個心法和武功可以分開練的。過一陣子我再去看看有什麼適合你的外招功夫。”
咬住下唇，君墨言接著這本書，就好像得到了整個世界一般。
許久不見的霧氣在他的眼眶中彌漫開來，幽深的黑眸染上了一層水跡。
連帶未央都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人們最為視作珍寶的武功秘笈，這個孩子就這麼拱手相讓？
下意識的，他轉變了一開始全完利用他做事的心態。
那王奇思對君墨言實在是好的沒話說，可是為什麼？
當初墨言對他說的是，王娘有次生病，老爺找來了王奇思的父親。而後王奇思耐不住小孩子好奇的性子，在君家迷路了。
來到了小院，才和君墨言認識了。而且兩人年齡相近，聊的也很開心。
從此，那王奇思就經常過來串門。不過都是飛簷走壁來的。
但這不足以讓未央相信王奇思的用心。
這個人真的可以為只見過幾面的朋友作出這麼大的犧牲麼？
這邊，君墨言把書塞回王奇思的懷裏。死命的搖著頭。
“我不能要！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怎麼不能要了？我已經學了武功了，人不易學兩種武功，而且這武功和我的武功正好相反。我才送給你的。你莫要以為我的心有多麼好。快收下！”
“不行！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麼？我不能、不能收……”
兩個人推來推去的讓未央好不厭煩。
“既然他送了，你就收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失態？是小丫頭片子嗎？”
未央的話讓君墨言推書的手一頓，王奇思趁機把書送回他的懷裏。
“但是……”
君墨言遲疑著盯著這本破書。
“有什麼好但是的？我說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了。你給我好好練，隔三差五的我會來查看你的進度，可別偷懶哦！”
王奇思以為君墨言是是在對他說話，不由拉了幾句話過來塘塞過去了事。
“你若心裏收之有愧，就把他今天對你的好視作恩情。將來有能力的時候要百倍回報。你若覺得還是不夠，就聽他的話，好好練習上面的心法。不要埋沒了這本書的光彩！”
未央戳戳君墨言的前額，看著自己的手指淹沒入他的腦袋裏，未央似乎覺得有些惡心的收了回來。
感動不已的君墨言終於收下了武功心法。
“謝謝！”兩個字足以表達他心裏的千言萬語。
“好了，是兄弟就別說這些話！”兩個都是早熟的孩子，就這麼唧唧喳喳的聊了起來。
“對了，我有給你帶一些藥丸。可以幫助你練心法。”
說起藥丸，君墨言突然想起未央的抱怨來。
“奇思，你有可以滅蟲或者不讓蟲靠近的藥麼？”
第八章
稍稍一怔，王奇思便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盯著君墨言猛看。
看得君墨言渾身不舒服，就像三天沒洗澡一般。
“怎、怎麼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沒想到啊！沒想到啊！”猛然間，王奇思好像突然爆發一樣誇張的捂住胸口，好似痛心疾首邊搖頭邊往後退。
“怎麼回事？奇思？”
王奇思一副‘我現在才知道你的本性！’的模樣，讓君墨言哭笑不得。
“你…………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羨慕我那永遠都只吸引蝴蝶的體質？你是不是暗地裏妒忌我驚人的美貌？所以你也要藥丸來讓自己身上變得芬芳？”
嘴角不停的抽搐，未央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看人眼光。
這個…………這個孩子真的是剛才那個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人麼？這變得也太快了點！
倒是君墨言一副你早該如此的表情，看來是非常熟悉王奇思正常性格下的怪異舉動了。
“我才沒你這麼無聊。老是學著女人家照鏡子。既然這麼愛美，幹嘛還跑去深山老林裏去挖藥材？”
王奇思，年紀小小卻是在青樓女子們的關懷下長大的。愛美的天性從女人們那裏傳來，每天懷裏都放著不離手的鏡子，時常拿來看看自己的皮膚是否因為風吹日曬出了瑕疵。
整一天天開屏的孔雀！
“天啊！地啊！看看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瞅瞅這個沒感恩之心的混蛋吧！你說我為了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人？為了讓你強身健體，我風裏去、水裏來。為了讓你練武事半功倍，我不惜浪費美美的養顏時間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幫你采藥。天啊！你下道雷劈死這個沒良心的男人吧！”
王奇思滿臉‘哀慟欲絕’的撲到君墨言懷裏，哭天喊地的整一個被丈夫拋棄的棄婦！
忍不住倒退十步，未央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猛看。
難道他看人的本事真的退步了？當初那個一眼能看出一個人心理、性格的商業免冠之王真的消失不見了？！
君墨言小心的瞄瞄遠處那個呆立在那兒，貌似深受打擊的未央。
其實當初，他第一次發現王奇思本性的時候。驚訝程度比他還厲害，不過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誰讓這小子掩飾的太好，至今無人發現他自戀的本性？
冷笑一聲，君墨言不客氣的把王奇思從自己的身上拉下來“你確定你不是因為聽到那群媽媽們說許多藥材可以使皮膚更好更光澤，才死皮賴臉的跟著王叔去深山裏的？”
悻悻的重新站好，沒有一絲尷尬的笑笑“本來就是這樣的嘛！看看我的皮膚多麼好？唉∼說到皮膚啊∼”
才正常了一個眨眼時間，王奇思又一臉哀怨的瞅著君墨言不肯放了。
“又怎麼了？”君墨言其實很佩服王奇思扯話題的本事，他只不過要問他要驅蚊蟲的藥，他就扯出一大堆廢話。沒句重點！
“看看你的皮膚？為什麼就是天生的曬不黑？雪白的不像人那也倒算了，可為什麼你皮膚的色澤卻是珍珠白？我辛辛苦苦、用了那麼多珍貴的藥材也只不過和你差不多。真是老天沒眼啊！”
扯扯嘴角，未央算是明白君墨言那一身不符合他年齡的沈穩、溫和氣質是從哪兒來的了。
被這種人纏上個一年半載，要麼就是瘋了，要麼就是像君墨言那樣忍功一級棒的了！
腦子有些混沌的未央，下意識的飄到梧桐數的枝幹上，來個眼不見為淨！
君墨言苦笑一下。
“莫要鬧了，到底有沒有驅蚊蟲的藥物？”
“當然有，我這裏什麼藥沒有？我好歹也是神醫之子啊！”
君墨言很想告訴他，他的孔雀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但礙於把話說出口後會得到許多廢話，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未央的教導，不要說了。
未央說了：商人不能做虧本生意！
“拿來吧！”攤開手掌，示意對方主動一些。
痛苦萬分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錦囊，依依不舍的放入他的手心裏。
“瞧瞧，你那裏還有剛才客氣的樣子？整一強盜啊！”
打開錦囊，裏面有十來顆藥丸，晶瑩剔透香味正濃。
“嗯？什麼東西這麼香？有點像玫瑰。”被香味吸引下來的未央好奇的看著君墨言手中的錦囊。
“墨言，你一定要記住。第一天把心法背熟後，吃一顆粉紅色藥丸。而後運功八周天！第二天吃淡黃色的，繼續運功八周天。第三天開始就一直吃藍色的藥丸。運功次數不變。等到七天之後就不要吃了。剩下的綠色藥丸是我研制出來治內傷的藥，只要沒死，都能延續生命。”王奇思毫無預兆的變成一副嚴肅的樣子。
未央實在無法把現在的他和剛才的他重合起來。
君墨言點點頭“謝謝。”
微微一笑，王奇思再拿出一個小錦囊丟給君墨言。
“裏面就是驅蚊蟲的東西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它點燃，不會著火的放心吧！它散發的香氣是蚊蟲最不喜歡的。”
“再見，不送。”
變回趴趴熊的王奇思哀怨的瞪著這個利用完人就讓他跑路的男人……男孩！
“一定是你那個什麼先生教壞了你！嗚……當初那個好好玩的孩子呢？把他還來！”
未央在一旁點點頭，這幾年君墨言是變得挺快的。
從一開始的忍耐、撒嬌到現在的溫柔儒雅，儼然就是一個擁有高檔出生的翩翩公子。溫柔如玉啊！
“奇思！”
“嗯？”
“下次再說先生的不是，就不要再來這裏了！”難得的，君墨言冷著一張臉盯著王奇思。
眯了眯眼，王奇思再次打量這個全新的也是陌生的好友。
“你太在乎他了。莫要讓他成為你的弱點啊！”
“不會，先生永遠都不會成為我的弱點。沒人可以傷害到他！”
未央沒有氣質的翻了個白眼。
是啊！當然不會有人傷害到他。他都已經是鬼了，除非那些人也變成鬼。
那也不能傷到他，因為小黑和小白會先一步把他們扣會地府。
“好了，我先走了。書上有什麼不懂的穴位，就問我。我明天老時間過來。”
“一路小心。”
看著王奇思消失在自己的小院裏，君墨言沈默著盯著未央。
“沒關系，他是個好孩子。把他對你的恩惠記住吧！將來他會是你手下第一個勢力。”摸摸他的頭發，未央往天上一飄，看到了不遠處的王奇思。
“先生？”
“三兒，你先回房看書。我去去就回。”囑咐好墨言接下來的工作，未央朝王奇思離開的方向飄去。
一會兒就跟上了他。肆無忌憚的飄蕩在他身旁，反正也沒人看見，不是嗎？
第九章
跟著王奇思飛了很久，穿過了鬧市街頭、穿過了一片叢林。才慢慢地停下腳步，突然有種破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自嘲了一下的未央大刺刺的的跟著王奇思走進小屋裏。
小屋在一個風水不錯的地方，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這裏四周既有小溪流水，又有高聳的山林。
不太容易被人打擾到，外面還射了五行八卦陣。
剛才王奇思熟練的在裏面穿梭著，未央卻懶得跟他走一樣的路，直接從高空飛過去，在另一頭等他。
穿過了八卦陣，映入眼底的就是小屋了，和一般老百姓的房子沒什麼不同，最多就是外面曬著許多草藥和花花草草而已。
啊！對了，那些花花草草對他來說只是觀賞物，對於侵入者來說就是頂級迷藥。而且還是重量級大雜燴！
“爹，我回來了。”推開小屋的大門，王奇思恭敬的對著裏面的人鞠了一躬。
那深情、那恭敬樣子。唉∼真是盼若兩人啊！
未央搖搖頭，自管自飄到裏面仔細查看王奇思的父親。
嗯，嗯，大約三十出頭。還很年輕。沒留胡子，很好。他最討厭留胡子的男人了！不錯，眼神挺清澈的。難怪會被那小子蒙在骨裏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他的本性。
身材挺單薄的嘛？難道是操勞過渡？身子不好的人，他可不要！
腦子裏反射性的思考著眼前之人的能用度。把一個人的可用度發揮到了極至，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王父轉身看著自己的愛兒回來，揚起溫柔的微笑。
“奇思回來啦，路上辛苦了。墨言那孩子還好嗎？”
王奇思走到王父身邊，“很好。他有了一個先生教他本事。他變了很多。”
纖纖細眉皺了起來，有股淡淡的哀愁之味“不是壞人吧！那孩子我放心不下啊！”
“不是壞人，是墨言的娘親臨終前的朋友。特地找他來照顧墨言的。爹你不用擔心。”
“唉∼那孩子也是命苦之人啊！”
“爹，我去看過小姨了，她過的挺好的。她有孩子了，雙胞胎。姐姐叫君無雙，弟弟叫君墨雨。”
“是嗎？小妹已經有孩子了嗎？真想去看看啊！一直以來我都對不起小妹。讓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嫁了人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她的親人。”
王父哀愁的眺望遠方，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悲哀，讓未央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來如此，他是王雪的哥哥啊！難怪會這麼喜歡三兒。那王雪沒有孩子之前，最喜歡的就是三兒，現在有了孩子，還時常來小院看三兒。這王氏父子看來是愛屋及烏的表現了。”未央摸摸下巴，點點頭作出了結論。
“爹爹，您也別太傷心。小姨現在的日子過的也挺好的。您就別擔心了。我明天還要去一次，墨言那裏我會常照顧的。”
“嗯，那孩子將來必定會成大業的。在他們君家，大兒脾氣暴躁，不成大事者非他莫屬。二兒性格陰險，心胸狹窄、缺乏看人的目光，不成氣候。小妹的孩子還未看過，不能做評論。就那三子墨言，相貌堂堂，天資聰慧。要不是不能長時間逗留在那裏，我真想留下。”
稍稍吃驚了一下，沒想到這王父也是真人不漏相的人。看人這麼准確，果然是有頭腦之人。看來以後不但是王奇思，連帶王父也要把他拉過來了。
本來還只想要個傀儡的說。
“放心吧，爹爹。我會好好幫助墨言的。”誰讓君墨言知道了自己的本性呢？
王奇思笑得狡詐，在王父眼裏卻變成了滿懷信心的表現。
愛憐的摸摸他的頭“你這孩子跟我東奔西跑的這麼多年，也難為你了。”
“哪兒的話，奇思最喜歡爹爹了！”
我呸！
看著王奇思賣乖的舉動，未央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一番。
就那孔雀……明明最喜歡的是自己的面容和皮膚吧！裝得真像！
反正已經知道他們對君墨言沒有任何威脅，也就無所謂了。偶爾過來勘查勘查就可以了。
未央懶得再看那邊父子情深的戲碼，丟了一個白眼之後穿過小屋的磚牆飛走了。
正在努力表達自己對父親敬愛之情的王奇思，眼角瓢了一眼未央先前坐的地方。
小小的眉毛微微的皺起。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要是未央知道他心裏所想的話，一定會贊歎他敏感的感觀的。
遠遠的，未央就看見靠在窗邊，看著武功秘笈的君墨言。
“怎麼樣？看得懂嗎？”降落在他的面前，未央指指書本。
“不完全懂，穴位什麼的，我知道。但裏面一些經脈走向還不是很懂。”君墨言老實的交代。
“沒關系，努力研究一下。不懂的明天問王奇思。反正我在這方面幫不了你什麼忙。你自己看著辦吧！”
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無用的未央抿了抿嘴，有些生悶氣的飄走了。
略帶好笑的看著未央的背影，君墨言低下頭仔細的研究著秘笈。
為了能更強！再強！但是也不能完全暴露出來，不能表現的太聰明。因為這樣先生就會離開，不能表露出來，不能……
完全不知道君墨言心裏九九的未央還沈浸在如何把墨言教育的更好的思路中。一點也沒有想到他視如兒子的孩子已經開始著手如何把他綁在身邊了。
第二天，王奇思如約到來。幫君墨言解除了一些他不懂的難點。在他的注視下，君墨言開始修煉上面的心法。
看著他成功的運行一周天後，王奇思放心的吐出一口濁氣。
這孩子真的是很關心墨言啊！
未央無趣的圍著兩個孩子打轉。武功什麼的，對他來說根本沒用。武功內力可以打到他嗎？不能！武功心法再高能發現他嗎？也不能。什麼‘水上飄’的輕功，有他可以上天入地的本事麼？麼有。
綜上所述，武功對他來說更本就是負擔。
他飄起來的速度可快著呢！
“怎麼樣？”看到君墨言練武一個時辰之後終於睜開了雙眼，未央急不可待的詢問。
剛才是誰拿番茄丟他的？！站出來！他只不過是擔心墨言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給了未央一個安心的眼神，礙於王奇思在場，他不便回答。
放下心來的未央，摸摸他的頭顱，笑得格外歡暢。
“如何？”這下換成王奇思發問了。
“很好，覺得身體輕了許多。”把上身衣服脫下，一層淡黑色的物質黏著在肌膚上，掩蓋了原本珍珠白的皮膚色澤。
“這是你排除了雜質，因為還小。所以不會像成人那樣上茅廁。恭喜你了，完全沒問題了！”王奇思衷心的祝賀。
“謝謝，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君墨言笑得十分溫和，嘴裏說的話也十分讓人牙癢癢。
“又來！每次利用完後就趕我走。真是個冷血之人啊！對了，是不是你那神秘先生要來了？”擠眉弄眼的樣子好不滑稽。
“我到不知道你除了自戀之外還很八卦！我要去洗澡了。這身東西很難過。”白了一眼後，君墨言轉身離開。
讓後面的未央一個勁的搖頭。只嚷嚷著‘修為還不夠啊！這樣就翻白眼了。不夠啊！’
第十章
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的過，現在未央已經不太教君墨言書本上的知識了，轉而教他經商所需要的道理和基本理念。
完全現代版的解說，即使是一個不會經商的人也能很明白的聽懂。更別說本來就很聰明的君墨言了。
墨言對經商的興趣隨著未央每天的教導而隨之大幅度增加，恨不得能直接上場鍛煉。
但被未央阻止了，說他還小。太太幼稚，不能真刀真槍的弄。
渡過了一個冬天，因為練武而身子骨強壯許多的君墨言和往常一樣在院子練吐吶練心法。
看著比以前是強壯了一些，但看上去還是和書生差不多的身子。未央依舊不滿的搖頭。
孩子都快10歲了，幾年來他從未看過君父進過小院。兩位兄長這幾年也很太平，想是在外面找到了新樂子。
古代孩子成熟的早，16、7歲就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那兩位兄長說不准就是進了紅燈區……哦，不對。這裏應該叫做青樓的地方吧！
“秦地羅敷女，采桑綠水邊。素手青條上，紅妝白日鮮。蠶饑妾欲去，五馬莫留連。”梧桐樹的葉子，綠了、黃了、謝了。來年，又開始循環這個一過程。
院子裏新種了的梨樹也開始長芽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練武完畢的君墨言回屋拿毛巾時聽到了未央口中低聲念叨的詩句，忍不住接了一首。
“你這孩子，越來越聰明了啊！”
害羞的撓撓後腦勺，君墨言還像個小孩子一般的不好意思。
未央轉而沈下臉，伸手戳著君墨言的額頭。
“膽子越來越大了啊！自己不作詩，居然抄別的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詩是杜甫做的。哼！”
委屈的摸摸並沒有感受到任何觸覺的額頭，嘴裏小聲的嘀咕著“您的詩句也不是別人的麼！”
“嗯？你說什麼？有膽子大聲說啊！嘀嘀咕咕的做什麼？！”耳朵隱約聽到的聲音不是很清楚，忍不住揪著君墨言的耳朵。
“沒有，沒有。我去洗澡去了。”看著君墨言一溜煙的跑得沒個蹤影，未央只得感歎那孩子對於武學上的造化。
雖然沒有外招，但他自己弄出一個輕功，時常在未央的帶領下去市集上轉轉，體驗一下平民生活，順便觀察行情。
“真是的，揪不到他啊！”低頭看著自己與常人無恙的手，未央難得的抱怨。
“三兒，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看著君墨言吃下午膳，未央對他招招手。
“有什麼吩咐嗎？先生。”按照平日的慣例，午膳過後，他會去睡午覺。一個時辰之後醒來和未央討論生意上的問題。今天怎麼叫住他了？
看著眼前的孩子，初次見面時消瘦的臉蛋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剛柔並跡的臉頰。狹長的丹鳳眼幾乎無時無刻不流露著溫和的情愫，以掩蓋被藏在更深之處的狡詐和輕蔑。厚薄適中的嘴唇微微上翹，帶起一陣春風撫人心田、安定人心。
“三兒，是時候可以開始布落自己的下屬了。”
聞言的君墨言眼睛不由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你很聰明，雖說每天下午我都會和你紙上談兵，但那始終是假的。去商場上鍛煉一下也好。首先，你必須要有足夠的資金和人力。你現在還不能出面，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必須找人代替你出面。最好是放心的過的人！”
婉轉的曲折的話語讓君墨言立刻就明白了未央的意思。
“先生，您的意思呢？”下意識的，他還不想觸碰那些必須面對的東西。
眯了眯眼，微微的不快在眼裏如流星一般滑過“三兒，在你的人生中。我只擔任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時間需要你自己來判斷對與錯！”
“先生教訓的是，是墨言的不對。”
輕輕的歎了口氣，未央閉上嘴巴沈默不語。
君墨言的腦袋也開始快速的運轉起來。
是讓他作出選擇麼？
選擇相信王奇思，或者……不相信。
自從娘親離去之後，他對所有人都關閉的心扉。包括那個和他最為要好的王奇思。
唯有先生，只有先生……
只有他才是自己的唯一…………
而王奇思……
君墨言想起了和他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被兩個兄弟欺負，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泣。
是他來到了自己的面前露出純真的笑容“喂！一起玩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倍感溫暖。
可是……
先生也說過，這個世上人是會變的！和他分別了5年，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了。
打從第一眼見到王奇思的時候，他的心裏雖有欣喜但更多卻是算計。
算計他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原因，算計他可以為自己帶來多少好處。
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
如今，他的身邊除了先生。便只有那對雙胞胎姐弟和王娘了。
王娘終究會死，而且還不能給他帶來什麼。那對雙胞胎未來還不知會如何。所以他的身邊只剩下先生了！
只剩下對自己完完全全的好，完完全全的真的先生了！
先生無法從他身上得到任何好處，任何利益。所以先生才是最好的人。
只要能留下先生，他願意做任何事！包括相信王奇思！
王奇思給了他武功秘笈，幾乎每天按時的報道，對自己是無話不說。他還是當初的他，那麼，自己可以選擇相信嗎？
未央靜靜的飄在那裏看著君墨言，他不會出聲打擾。因為這是君墨言人生當中第二個選擇。
第一個是讓他選擇自己的去留，第二個就是讓他選擇相信或者……
背叛從一開始便存在，可你若對別人很好。那麼對方又怎會背叛？你若掌握著對方的生死大權、你若掌握著對方唯一的弱點、你若夠心狠手辣、夠有本事。
那麼，就算被背叛了又有何妨？
什麼時候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足以讓自己東山再起的後路！
靜靜的，整個院子裏只能聽到清風吹過的聲音。
良久，久到未央以為君墨言會一直考慮下去的時候。
他抬起了頭，帶著和未央有著8分像的微笑，眼底流淌著絕對的自信。“先生，我們什麼時候找奇思談談？”
露出微笑，“三兒，從今天起。你真正的長大了。你要把自己當作大人，而不是孩子。作出的事情要負責、說出口的話要履行。一個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和信譽！”
“是的，先生。墨言明白。”
“那麼，我們就等著王奇思的到來吧！首先，你先給我演示一遍等一下要說的話。我可不希望你成為一個結巴！”
“墨言明白，那麼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第十一章
說服王奇思幫自己忙，這其實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君墨言深知自己的朋友一定會幫自己的忙。所以他才會選擇相信。
於是，在王奇思這天下午來到小院時，就發現了絲絲異樣的氣氛。
“墨言，你…………”關心的話還未說出口，君墨言就搶去了發言權。
帶著風輕雲淺、溫暖和煦的微笑，他開了口。
“奇思，我要整個君家！我要讓那正妻跪在我娘的墓前懺悔！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那淡然的口吻就好像在訴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然而王奇思卻非常明白君墨言掩藏在這句話下面的滔天的恨和無窮的狠！
甩了一下前額的發絲，王奇思自戀而又自信的回答“沒有我，你能行麼？都已經把我的一切交給你了，還能另找其主不成？”
拿走豎立在後腦勺上面的三條黑線“你說話的口氣還是那麼暖昧，當心以後找不到妻子。”
“為什麼要擔心，本少爺美貌如花萬人迷。女人倒貼還來不及。”未央對於古代孩子的早熟程度，再次有了體會。
“吶！你准備讓我做什麼？”
上翹的嘴唇說明主人的好心情，連帶深邃黝黑的眼睛也散發著溫和的笑意。
“我要開酒樓。如今的市場，酒樓雖多。但真正做的好沒幾家，除去世代經營的老牌子，其余的還不用放在眼裏。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人。還有你的父親，我需要他幫我出面。我還不能露臉。”
“不錯，還不能讓人知道是你在背後操縱。不然會讓那個正妻起疑心。”
“接著，幫我去這幾戶人家請人。裏面的人性格或許有些怪異，但廚意絕對好。一定要請他們出師。他們其中有些人是被長廚看不起而被辭退的。所以，利用他們的弱點吧！”君墨言遞給王奇思一本薄本，上面寫著人名、經曆、性格、住址等等。
王奇思看著上面的資料，內心抽涼氣。
很詳細！非常詳細！或許對於一些專門販賣情報的人來說。這情報還差了一點，但對於一個足不出戶的孩子來說。這已經是讓人感到恐懼的實力了。
君墨言早上要晨練和看書，下午要練武和自由活動，時不時還要接待雙胞胎。
他哪裏來的時間來觀察這些人？何況，他根本沒有出過這個小院吧！這麼說來，王奇思瞅了他一眼“是你那位先生幫你的吧！”
君墨言倒也沒有隱瞞“是的。”
每天練武的時候，未央就會離開幫他物色人選和地址。一個還未起步的商人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四處觀察。
但這不說明，墨言沒有去看過這些人。君墨言經常在未央的帶領下使用輕功翻牆出去。不過不能逗留太長時間而已。
“我明白了，這些我會搞定的！還有呢？比如說酒家開在哪裏？”
“這裏。”君墨言再次拿出一張圖紙，上面是酒家的地址。
“真有你的！旁邊是珠寶、書墨店鋪，對面是青樓、賭坊。離官府也不遠。只是，這裏原本就有酒家的吧？你要怎麼辦？”
君墨言聞言，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而後涼涼的說“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你不是一向自言聰明無比的嗎？”
抽動了一下嘴角，王奇思深刻了解到君墨言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了。只不過這種報複不是快速的，而是慢慢的。而是在敵人放松了警惕之後！
交友不慎啊！除了他之外就沒人知道這小子溫柔儒雅之下的陰險惡劣了吧？
未央如果知道王奇思的所想的話，一定會反駁的。因為他也是算是一個見證人。也是看著君墨言從最初的點點狡詐到現在的中等狡詐。誰讓君墨言是他教出來的學生呢？
“算你狠！”憤憤地瞪了對方幾眼，王奇思把圖紙和本子一同塞進懷裏。
“至於掌櫃，就麻煩王叔了。交際方面你來出面，讓所有人以為你是神童。最重要的是，必須准備菜單！”
“菜單？什麼玩意？”
君墨言看看未央，後者給了他一個得意的微笑。
“菜單就是把我們准備販賣的菜肴名稱寫在紙板上的一種東西。每到菜肴都要仔細的寫清主要材料和制作方法。當然制作方法可以簡單點。比如說：清蒸、紅燒、油炸等等。有些人吃東西很挑剔，讓他們看清出材料也好。然後找一些口吃伶俐會看人眼色行事的小二。長得要清秀一點。讓那些小二把聽到的東西記下來，晚上彙報給你，適當的獎勵錢財給他們。”
按照君墨言的想法，那小二也不需要找清秀的。當初的朱子家訓他記憶深刻。可未央說小兒是客人對酒家的第一印象，必須順眼！
“嗯、嗯。我明白了。這主意很新穎嘛！那酒樓的布置呢？”
“大堂要簡單，大堂中央放置小型看台。找人說說書，每天下午一時，讓廚子燒出富有新意的菜肴。每天五盤，決不多加。二樓的布置要添加文房四寶、挂一些對聯。只有有人對上了，他的一頓飯菜就免帳。三樓的包房每一間都要不同、必須要有檔次。翻著花樣布置，具體事宜你就看著辦吧！”
王奇思贊歎的盯著君墨言“墨言，你的腦子太好了吧？燒新菜可以吸引一般老百姓的目光。絕聯可以讓書生天天往這裏跑。對不出來還會和朋友說，而後一來二往，我們的客源絕對比別人多。而後三樓的布置會吸引大富人家的目光。絕了！”
微微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君墨言的目光透過王奇思，看向對面的未央。
這個主意裏，很多都是先生教給他的。
由他先提出建議，而後讓先生加以改編。每次的改編都會讓他有無地自容的感覺。先生主意比他好上千百倍。
可先生總是摸摸他的頭，說他已經很聰明了。
那種淺淺的、淡淡的卻包含了種種感情在裏面的眼睛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
他已經很努力的去學了。學先生的笑、學先生的眼神、學先生的氣質。
可是先生嘴角的那抹悲哀是他無法學會的，先生眼底那抹譏笑世人的流光是他無法展示出來的。但他還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學習了！
每當他遇到了困難，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摸摸左手小指。那裏有先生賜給他的希望，只要想著先生，他什麼困難都可以渡過。他一直是那麼的堅信著！
心頭間，那顆名叫最重要之人的樹，正在悄悄的長大，上面的果實小小的還很稚嫩，但已經隱約可以看到上面的字跡────先生！
“奇思，要辦好這個酒樓，需要很多銀兩。你……”君墨言怕王氏父子沒有那麼多錢。
“墨言，資金問題你不用擔心。爹有積蓄，我也可以賣養顏的藥給各個青樓和大戶人家，不要小看那些小藥丸。多少人千金難買一顆啊！實在不行，我就問媽媽們借，她們雖然是青樓女子，但對於認定的人還是很大方的。”
“麻煩你了。酒樓開張後。有什麼事情你都可以晚上過來很我說。賬本也拿過來讓我看，別讓王叔太辛苦。最重要的一點，你別忘了去官府打點。張大人是個典型貪官，給夠了也就行了。”
“這我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嘛！”王奇思深表同意。
“最後一點，酒樓叫什麼名字？”
君墨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未央，把醞釀很久的名字說了出來“冬邂！冬邂樓！”
第十二章
轉眼，酒樓順利開張已經半年了。在這個半年裏冬邂樓的知名度是一升再升。老百姓愛去，因為那裏的價錢實惠小菜好吃。
書生們愛去，因為那裏的絕聯幾乎無人能答，甚至一些達官貴族也隱名埋姓過來看對聯，雖然都是搖頭而去，但內心還是非常歡愉。大富人家愛去，因為那裏奢侈高檔的裝飾足以襯托他的身份。
冬邂樓一舉成名萬人知！
要問那些心裏不平衡的酒樓對此有何看法？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可不敢對冬邂樓下手，因為冬邂樓的招牌是皇帝親筆禦賜的。開張那天，浩浩蕩蕩的皇隊可是讓所有人吃了一個不小的驚。
在外人人都只冬邂樓的東家是那有名的神醫之子，雖然他說他也是打工的店小二，但人們只當他是開玩笑。試問誰能請的動當今皇上親口禦賜的神醫的孩子呢？
“要去看看嗎？”飄在君墨言身前的未央問著正在整理衣服袖口的人。
“是的，先生。很久沒去了。想去看看。”君墨言經過這半年成熟了許多。商場上的真刀實槍果然比紙上談兵要費力很多。
那時君墨言才知道為何未央不讓他太早涉足商場，毫無硝煙的戰場讓人冷汗直出。
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微笑，未央好心情的陪伴於他身側。
“走吧，順便去市集逛一圈。”
“好的，先生。”對最重要也是最尊敬的人，君墨言從未反駁過未央的任何話語。
靈巧的身子輕而易舉的翻過高聳的圍牆，隨著未央快步走向冬邂樓的地方。
人來人往的冬邂樓，來往的人臉上帶著的是滿意的微笑。
未央不禁也小小的驕傲了一把，畢竟是他間接創立的啊！
裝成一般的客人，反正也不會有人認識君墨言是那君家的孩子。
“客官，請上座。”面目清秀的店小二張著他那雙大大的眼睛，讓人忍不住慧心一笑。
“告訴你家掌櫃的，說故友來訪。”
君墨言沒有向一般人那樣塞銀子給小二，雖然他現在的身價早已超過百萬黃金。
因為他有明文規定，冬邂樓裏的店小二一律不能收客人給的打點銀子。
那小兒眼睛轉了一圈，看那客人相貌堂堂必是達官貴族之子，連忙點頭跑進內堂去了。
如今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掌櫃可不是王奇思或者是王父，而是他們請來的人。這裏所有的工人幾乎都受過王氏父子的恩惠。
要麼是治好了他們重要之人的病，要麼是救了他們自己的命。這冬邂樓裏面的人不乏一些有著高深武功的武林人士。
只是他們厭倦了武林的打打殺殺，又正好被王氏父子所救。索性救跟著他們幹一輩子的活。這樣的生活讓他們感到溫馨和快樂。沒有刀光劍影的日子啊！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的跑了回來。
“客官，掌櫃的請您進內堂。”
點點頭，君墨言跟著小兒從大堂的最旁邊走進內堂。能進內堂的人不多。這裏不是客棧沒有房間讓人住宿。那內堂就是王奇思待的時間最多的地方。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
進入內堂，穿過一個庭院。君墨言已經可以看到站在大廳裏的人了。
“你先退下吧！”王奇思揮手讓小二下去。
在小兒的身影完全消失後，王奇思才爆發出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啊∼∼∼這麼久都不過看看∼∼就這麼把擔子放到我的身上了！我有多少時間都沒有去敷臉了∼∼”
哀怨的人死命的趴在君墨言身上，那悲悲慘慘、淒淒涼涼的聲音讓未央倒退幾步摩擦著自己的手臂，認定外面秋天的氣息真是越來越重了。
如今的君墨言自然不會像當初一樣翻白眼了。帶著溫和的笑容，他伸手拎著對方的後頸衣服，直接把趴在他身邊玩棄婦遊戲的朋友扯開。
“玩夠了嗎？最近皇帝老兒讓你送菜過去吧？你怎麼回答的？”整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服，他眼不斜視的問道。
扁扁嘴，王奇思坐到椅子上，無聊的翹起二郎腿“還能怎麼著？從這裏運到皇宮起碼要3天，這菜也早壞了。所以只要按你的話和那傳話的公公說，實在沒法子。來了幾次，那皇帝老兒也就沒話了。只不過經常微服私訪而已。這就和我無關了。他愛跑到二樓，咱們也不能阻攔。是吧？”
滿意的點點頭，那些朝廷大臣幾乎都知道皇帝老兒喜歡冬邂樓喜歡的緊，各個廿願自降身份隨著皇帝老兒來到這裏。一來二往的對冬邂樓從一開始的敷衍到後面的喜歡，轉變也就在幾個月內吧！
三樓的菜可是貴的咋舌，一道涼菜就要幾個金子。不過吃的人還是絡繹不絕。因為他們覺著這樣反而顯示出他們的身價。搞不懂啊！
“有人鬧事麼？”
白了一眼給君墨言，王奇思鄙視他問出這麼低級的問題。
“怎麼可能…………沒有呢！那些看我們眼紅的家夥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過都被暗中解決掉了。”
“對了，今天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哦！”王奇思神秘的眨眨眼，好似一個等著獎賞的孩子。
“什麼事情？”淡淡的說了一句，君墨言的目光只是停留在那抹觀看牆上書法的人兒身上。
“當朝公主出嫁了，嫁到塞外了呢！聽說是因為和親的關系！”
“這種事情明白就好，與我們無關。我說過一切有關朝廷的消息都要保密。容易惹禍上身也足以報我們的命。”夾雜著絲絲寒氣的目光順著目光射到對方身上。
“這點我當然知道。如今皇帝老兒這麼寵我們，難保以後翻臉。獲得更多的消息是我們保全性命的一個重要途徑。對了，有沒有興趣知道公主的閨名啊！”
當朝的公主閨名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而知道這點的王奇思一點都沒有顧忌。
輕歎一口氣，知道他若不問。王奇思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說吧。”心裏不禁心想這奇思怎麼這麼喜歡這樣的消息？
“叫慕容真！”
一直看著未央背面的君墨言發現，未央在聽到這個名字的那剎那身子抖了一下。雙手暗暗的握成圈。
矯好的眉毛忍不住隨著拳頭的握緊而皺緊。什麼人？什麼人可以讓先生露出這麼明顯的情緒？除了他之外，先生心裏還有別人麼？
被這個認識驚嚇到的君墨言不由冷下臉來，沈默不語。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王奇思被君墨言的表情給嚇到了。
君墨言什麼時候起對一個公主的名諱這麼感興趣了？墨言可從未與皇室人員接觸過啊！
君墨言只是淡淡的、無聲的凝視著那個人緩緩的轉過身。
目光看向王奇思，眼裏閃爍著的光芒是充滿嘲風和悲哀的。
黑暗的記憶一下子湧到了未央的腦中。
50多年了！50多年了啊！他以為自己早已忘卻了的記憶，再次被打開。慕容真！慕容真！那個給予他短暫而又虛假愛情的女人！那個得到他微笑而又謀害他的女人！
那個他應該早已忘卻的女人！
慢慢的閉上眼睛，未央突然覺得身子很疲倦。那個名字代表了他最不想回憶到的記憶。那個他視如死黨而又背叛他的朋友。他以為忘記了，卻沒想到是自欺欺人。
嘲弄的微笑隨著上翹的唇角而顯露出來。他飄到小院裏，靜靜的站在那裏，揚著頭、背著手看著秋天明媚而又不炎熱的太陽。
什麼都沒說、只是那樣站著。卻讓一直注視著他的君墨言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深刻的那種幾乎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氣息。連帶他自己的心也是隱隱泛疼。
第十三章
“墨言？”王奇思拉拉君墨言的袖口，對於這種沈默的氣氛，他居然感到了絲絲恐懼。
一直以來君墨言都是微笑著，不管是被兄弟打罵、被他趴在身上哭訴、被雙胞胎糾纏一下沒空學習。他都是那副笑臉，最多翻翻白眼。唯一一次的冷臉是為了他的先生。
而現在，他再次沈下了臉。帶著笑容的他是溫和近人中帶著疏遠感。沒有帶著笑容的他是冷酷無情中帶著殺意感。
君墨言彷佛被叫醒一般晃動了一下身子，重新挂起了微笑。
“什麼？”
“你沒事吧？那個慕容真你認識？”
“不，我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皇室成員呢？”
“那就好。那就好……”他就怕君墨言真的認識那個出閣的公主。
“怎麼了？一副劫後余生的樣子？”好笑的瞅著王奇思誇張的拍拍胸口。
很不雅觀的白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家夥！
“我？我哪裏惹到你了？”完全不解的君墨言以為王奇思只是想調侃他，也沒怎麼在意。想是早已習慣了。
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王奇思不想讓君墨言知道，他剛才側過臉望著小院時的表情很恐怖……
非常恐怖……恐怖的連他都開始害怕。怕這個男孩已經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那種心有余悸的感受讓他無法開口。
最終，王奇思搖搖頭，把君墨言難得一見的表情歸類於小事情。
“沒事。我去把帳冊給你。省得我晚上再跑一趟。”說著就快步離開去那賬本了。
君墨言看著王奇思離開後，大步走向小院。
“先生……”
未央無聲的站在那裏，好似完全沈浸在回憶之中，並未聽到來自君墨言的呼喚。
驚恐的感覺布滿全身，君墨言伸手想拉住那個看上去明明存在的人。可是雙手卻無情的穿了過去。
“先生！先生！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墨言！墨言只有您了！只有您了！”他害怕、他恐懼。他看到未央的表情是那麼的悲哀與絕望。
他彷佛看到未央對這人世間是多麼的毫無留戀，而後揮揮手羽化成仙而走。
他已經失去了娘親，不能再失去先生了！
“先生！先生！求求您！不要丟下墨言！不要！……”哪怕是兩兄弟狠毒地打罵都沒有開口求過人的墨言，對待未央可以放棄一切尊嚴，只為了讓他留下。
還好小院裏空無一人，不然真把君墨言當成了瘋子。只因為在外人眼裏他只是對著一團空氣呼喊。
未央的身子動了動。僵硬地慢慢轉過來，面對著眼角泛著淚光的君墨言。
他凝視著他半晌，霍然清醒一般對他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怎麼了？為什麼哭了？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不知道嗎？”
這下換成君墨言發楞的盯著未央了。幹澀的嗓音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先生……不要我了嗎？”
好像聽到好笑的笑話一般，未央摸摸君墨言的腦袋瓜子。
“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
“可是……剛才墨言怎麼叫，先生都沒有答應。”
未央一怔，而後沒事一樣笑笑“那是因為我在想事情。三兒你不用這麼擔心。”
“但是……”君墨言還是不放心，心中的缺口一旦有了一個小口子，就會慢慢的擴大，如果不即使治愈，後果不堪設想。
“難道說三兒你不喜歡我？就這麼想讓我離開？”佯怒的雙手抱臂，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腦袋瓜子死命地搖著“當然不是！墨言最喜歡先生了！怎麼可能會討厭先生呢？！”天大的冤枉啊！
“那不就行了？”笑著歡暢的未央把剛才的回憶拋到腦後。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就算現在可以回去，那個女人也早已過了70，難道還要他和一個老太婆糾纏不清嗎？
“還有，三兒。喜歡這個詞不可以亂說，雖然喜歡有很多定義。但你已經快要成年了。若是還向孩子一樣亂說，會造成對方的誤解。到時候若留下一屁股的桃花債，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早看出來君墨言未來一定是個決定溫柔儒雅的帥哥，未央先幫他打預防針。
乖巧的點頭，未央並不知君墨言心裏所想。
他的確是喜歡先生……不是喜歡哥哥姐姐一樣的喜歡，也不是喜歡娘親一般的喜歡。是最最單純也是最為純潔的喜歡，那種喜歡經過時間的醞釀足以變成人世間最美好的一種感情。那便是愛！
擦去眼淚，重新回到大廳，不多時。王奇思就拿著賬本回來了。
“給。這是這幾天的賬本。有什麼問題明天我來的時候告訴我。”
“知道了。我相信你。”說著就把賬本放入懷裏。
“相信我還把賬本拿走？哼、哼。”假裝不滿的抱怨著。
淡淡一笑，君墨言隔著衣料摸摸賬本。他要賬本只是為了提醒自己，還不夠。還不夠。不夠讓他與君家對立。
“我先走了。”
“哦，好走啊∼”
搖搖頭，君墨言轉身離開。
出了冬邂樓，進入更為熱鬧的市集，兩邊的攤販熱情似火的叫嚷著。吸引著來往的路人過來看看，順便買上一些。好讓他們養家戶口。
“老板，來一碗芝麻糊。”被芝麻的香氣所吸引的君墨言微笑著在有些破爛的椅子上。
“喲！小少爺啊！來來來，這碗芝麻糊可燙著呢！小心吃啊！”老板是個四十老幾的中年人，就憑著賣芝麻糊為生。
每次來市集，他都會過來坐坐。
勺起一些芝麻糊，張嘴微微吹氣。白色的霧氣讓他有一瞬間無法看清，那種朦朧的感覺也不差。
未央看著不遠處的餛飩攤，孩子氣的咽了咽口水。“小餛飩啊！都已經有60年沒吃了。嗚……什麼破身子嘛，小餛飩……”
失笑的看著未央孩子氣的表現，對於他非常渴望的小餛飩，他也沒有辦法。沒聽說過鬼魂也能吃東西的。
惡狠狠的目關直直的射向還在慢條斯理品嘗芝麻糊的君墨言“快點吃！吃完回家！”
抿直著嘴努力憋笑的君墨言好心情的點頭。
他又發現了先生的一點點喜好。愛吃小餛飩，會遷怒還有耍孩子脾氣。
未央不滿於君墨言的偷笑行為，自管自看起人來人往的鬧事街頭。
遠處的一座小橋上一個老人站在那裏，身上穿著的衣服和乞丐沒有什麼差別。
可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個老人不同尋常呢？
眯了眯眼，未央指著老人的方向，對著剛吃完芝麻糊准備付錢的君墨言說道“去那邊！
“嗯？好的。”
付了錢，君墨言想也不想的順著未央指著的地方走去。
未央發誓，他看到那個老人發現君墨言走過去時，眼底爆出的絕對是難以忽視的精光！
第十四章
當君墨言走到老者身邊的時候，老者就當著他的面把左腳上的鞋子一丟。鞋子順勢被丟到了橋下溪流旁的大石上。
“小娃娃，幫我拿過來！”
略帶命令式的口吻讓君墨言小小皺了皺眉，但看著老者兩鬢花白的樣子。還是走下橋，小橋下的溪水有些急，白花花的水流時不時濺起拍到一旁的大石頭上。
那大石頭似乎經過了無數年的拍打，圓圓的石面上非常光潔。不由讓君墨言想起一個成語‘滴水穿石’。
低頭彎腰把鞋子拾起，再返回到橋上，將鞋子放到老者腳邊。退後兩步，以示對長者的尊重。“請。”
老者低頭瞧了一眼，沒有絲毫動彈的欲望。只是開了口再次用上了命令式的口氣說道“小娃娃，幫我穿上！”
深吸了一口氣，被未央訓練出來的良好家教在此時體現。
最能忍的君墨言摸了摸左手小指，打量著一身破爛裝的老人。
“三兒，幫他穿上！”
未央好像是想通什麼一般，急急的讓君墨言按老人說的話去做。
君墨言聞言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彎下腰來輕柔地幫老人把那只帶有三塊補丁且散發著濃濃惡臭的深藍色布鞋穿上。就好似在奉候自己的父親一般。
先生讓他去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只是他還未想到而已。先生不會騙他。
老人低頭看了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也不道謝，直接轉身就這麼大刺刺的走人。
君墨言看著老人漸漸離開，心裏也沒多想什麼。
畢竟他從小受人欺負，現在只不過是幫老人穿一次鞋而已。更何況這是先生讓他做的。
突然，老者轉身回來。
大笑著拍拍君墨言的肩膀，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在對方雪白的衣服上弄出幾個不雅的、黑漆漆的手印來。
“小娃娃，你很對我胃口啊！這樣吧！你5天後來這裏等我吧！”
君墨言這時才覺得這個老人不像一般人，雖然在這個老人的身上看不出什麼練過武的跡象，但被未央訓練出來，看人無數的他還是發現了對方不似一般老人的特殊氣質。
於是順著心頭發出的信號。恭敬地跪下，給老人磕了三個響頭“墨言願等。”
老者大笑著揚長而去。
未央則滿意的點點頭，拍拍君墨言沒有被老人汙染過的另一肩頭“回家再說。”
回家……先生，這意不意味著，先生已經把他當作家人看待了？
君墨言的心情好像飛起來一樣的歡暢，一路帶著大大的笑容回家。
而未央則以為他是因為發覺了老者的不同而高興著。
兩個人各懷心思，但都是因為對方……
回到小院，未央讓君墨言坐到樹下。
“三兒，我跟你講個故事。”
君墨言眨眨眼睛，心想先生是不是把我當孩子了？
“我沒把你當孩子！給我嚴肅點！”未央輕易的從君墨言沒有一絲掩飾的臉蛋上發現了他的心思，有些惱羞成怒的敲敲他的腦袋。
“先生，我不疼。”君墨言在未央的面前似乎還是那個當初的孩子，傻傻的、呆呆的。
胸口憋著一口氣，差點就此氣死的未央努力的拍著胸口。
他可不希望自己因為被一個孩子氣死，那樣黑白無常絕對笑到牙齒脫落、下巴脫臼！
撇撇嘴，未央輕聲的嘀咕了兩句。無非就是說‘大人不計小人過’雲雲。
“好了，認真給我聽著。別打杈！”坐到君墨言對面的石椅上，未央開始講故事。
“在另一個世界裏，曾經有一個學子，他隨著自己的主公開創新王朝。最後成為了一代丞相。而我要說的，則是他還是一個學子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有一天清晨，他來到一座橋上，看到了一個老人。而後老人作出和今天老者一樣的事情，讓他去撿鞋子，再讓他幫忙穿上。約定5日後見面。5天後，學子到達的時候，發現老者已經到了。老者很不悅的痛斥了他一番後讓他再過5日來。5天後，學子早了兩個時辰過去。
可是老者還是已經到了。老者再次痛斥了他一番。並約定再過5日來見。這次，學子一個晚上就等候在那裏，清晨老者過來的時候發現學子睡在那裏，滿意的點頭。並教給他一本治國之書，讓他好生鑽研。而那個學子就是把那本書鑽研了幾乎一生，才在後來的戰爭裏一次次為主公出謀劃策，得到他主公的青睞。”
聽完著不算太長的故事，君墨言低著頭細細的思考著。
陡然一怔，帶著2分疑惑8分了然的目關盯著未央。“先生的意思是，今天那位老者就是效仿故事裏的老人？他是有心要栽培墨言？”
“我問你，今天的那座橋，叫何名？”
“汜水橋！”
“那就是了，當初張良也就是在那座橋上遇到了改變他一聲的老人。”
“可是，墨言是第一次見到那個老人。他為何如此器重墨言？”
“這個世界無奇不有。或許那個老人看透了你的本質也說不定。在這個世界上，隱名埋姓的人不少。這點你應該知道。而就在這些隱者裏，不乏一些能算到未來之人啊！”
“您是說……可以預算未來走向的人？”
“是的。不管怎麼說，你第四天晚上一定要連夜守在那裏，可以幫你省去10天時間。那張良沒有前車之鑒所以浪費10天，你有我。所以我不喜歡你白白浪費了這寶貴的時間。”
“是的，先生。”是的，我有您。只要有您就夠了！
“如今的王朝非常太平，那老人定然不會給你一本治國之書。所以有很大的機率是給你武功秘笈。到時候你看看能否與身上的什麼秘笈結合起來。”
忍著笑，君墨言早知道未央對武功不敢興趣了。自然也不會記得那武功的名字。
“是逍遙秘笈。”
未央無所謂的點頭“對，對。就是那本破書。反正一切都要看5天後的了。”
“那麼，先生。我先去練武了。”
“嗯，練吧！”
看著君墨言像老僧坐禪一樣的入定，未央站起轉身看著梧桐樹緩緩沈下臉。
那個老人，那個老人……
那個老人好像能看到自己。可是不該啊！這個世上除了三兒就沒有人能看到自己了。這裏的道士都是假的，哪能伏魔降妖啊！雖然這裏也沒什麼壞妖。
但還是不應該啊！那個老人給他的感覺就是圓滑。把一切的真實都隱藏在內心深處。這種人實在恐怖，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人了。
是茲作多情吧！那個老人一定不可能看得到他的！
未央安撫了一下自己，只是那個小小的疑問悄悄的埋進了心頭裏，始終無法消除。
驀的，他想起那個女人。或者說，他想起的……是那個存在與那個女人身後的男人。
“如今我已經死了多年了，你是否開心了呢？雖然拿不到屬於我的任何一分錢，但你也應該滿足了。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妒忌我的一切的呢？”
淡然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悲哀，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的情愫卻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用著幾乎哀慟欲絕的語調，他看著高大的梧桐樹，輕聲低喃“秋陰時晴漸向暝，變一庭淒冷。佇聽寒聲，雲深無雁影。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未央不知道，他的背後。君墨言把他說的一切都聽在了耳裏。心裏不斷的回想著未央說的詞。
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第十五章
未央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身旁的君墨言。
他非常納悶，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一天到晚都盯著他看？
好吧，他知道自己長的還算俊俏，但和君墨言相比，還是差了一小劫。
想他也沒說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吧？幹嘛一副好像不看緊他，他就會想不開的樣子？
搞什麼啊？！
離5天之約還有1天，這孩子自從3天前打完坐以後就一直這樣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叛逆期？！
那可怎麼辦？他對於教叛逆期的孩子這方面是沒有經驗的啊！
忍不住，未央帶著有些僵硬的微笑回看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君墨言“三兒，你告訴我。最近都想些什麼啊？”
想要了解敵人是如何思考的，才能作出萬種應變之策！
君墨言直直的盯著他，不語。
未央尷尬了一下，心想這孩子的確是進入叛逆期了。以前都沒有他敢不回自己話的時候。
“三兒，你心裏是不是在煩惱些什麼？”
君墨言無語的凝視著他，還是不語。
深吸一口氣，未央沒有耐心的狠狠拍了一下石桌。
嗯……雖然手很順利的穿過了石桌……
“你給我老實點交代！你的腦袋瓜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別逼我離家出走！”
要是黑白無常聽到未央這麼孩子氣的話，一定會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假扮的。
離家出走……離家出走……離家出走……
這四字不斷在君墨言的腦中回響，像是被觸動到那條神經一樣。他激動的跳了起來。
仰頭看著比他高一個頭的未央，露出那種小心翼翼、楚楚可憐的表情來。
“先生、先生、請您不要離開墨言。墨言只有您了！先生、先生、墨言無法給您什麼，但墨言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您。求求您，留在墨言身邊好不好？”
在商場處事已經很果斷的、在王奇思面前永遠那麼清風淡雅的君墨言，此時卻像個孩子一樣祈求著、哀求著……
只要先生可以留下，他可拋棄尊嚴、拋棄血肉！
未央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麼君墨言以為自己要走。
“三兒，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沒說要走啊！”
“可是……墨言聽到了……”
“聽到什麼了？”未央也好奇君墨言到底聽到什麼讓他能如此失態的話了。
“墨言聽到了，先生說的‘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先生可是嫌棄墨言了？可是要離開墨言了？”
“…………”
未央沈默了良久，才緩緩的歎了一聲長氣。愛憐的伸手摸摸君墨言的腦袋“三兒，我只說一遍。你給我認認真真記牢！我未……”
下意識的想要說出自己的名字，連忙來個禁口“我是說。我既然答應了留在你身邊，把一切我會的教給你，就不會失言。我們有過約定的。為何你如此彷徨？難道因為是不相信我嗎？”
急急忙忙的搖頭，君墨言不希望未央誤解他“不是的！不是的！是墨言自己不相信自己。墨言總以為先生會離開墨言……”
“傻孩子。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承諾。”歪過頭，未央決定還是使用殺手！。
“承諾？”
“是的！承諾。只屬於你的承諾。我在此時此地發誓，若我以後離開君墨言的身邊，必定先和他說明。決不無聲無息的消失！”
“先生…………”忍不住泛出淚花的眼睛水水的、亮亮的卻也是充滿激動的。
“這下，你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吧？你這個小傻瓜！”取笑一下君墨言，未央認為墨言的舉動實在太可愛。
臉蛋變得通紅通紅，君墨言大力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細聲細氣的回答“墨言不會了。”
“你啊！三兒，這幾天那對雙胞胎都沒有來過，有空過去看看。”
“是的，先生。”
1天的時間匆匆而過，第四天晚上，君墨言隨著未央來到汜水橋上，坐在橋中間。
夜深人靜、一輪孤月挂在枝頭、漫天的星星一閃一閃點綴著漆黑的夜空。淡淡的白霧籠罩在整個小鎮上，平添一份朦朧感。
這份虛幻沒有維持多久，陣陣秋風無聲的吹過，冰冷的夜風夾雜著寒氣吹入君墨言的衣領之中。
“冷麼？”未央關心自己的愛徒，不希望他因為秋風而感冒。
搖搖頭，自從練武之後，他對四季的感應減少了許多“不冷。”
“那就好。累了就睡吧。他來了，我會叫醒你的。”
“好的，先生。”乖乖的閉上眼，君墨言此時乖巧的態度足以讓王奇思發狂。
時間如流沙般從指甲滑落，閉著眼睛他聆聽著小溪的流水聲、聽著浪花拍打在石塊上那細小的聲音。心中不由寧靜下來。腦中的思緒被水流沖走，嘴角的微笑滿足而又舒心。
漸漸的，黑色的天空明亮起來。隱約聽到鳥兒的叫聲，白色的濃霧也隨著月亮的下落而散開。
地平線上，一條像刺繡用的線一樣的金光在那裏出現。金光沖破了濃霧灑到了他的身上。
緩緩睜開眼睛，側過頭君墨言還在沈睡。低著頭背靠在橋杆上平穩的呼吸著。
聽到輕微的聲音，未央轉過頭。遠處，那個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漸漸清晰。
張了張嘴，未央還是決定不要叫醒君墨言。
讓老人自己來叫醒他，自然添加了一份愛戴。
老人漫步走到橋頭，君墨言卻唰的一聲睜開了眼睛。抬頭看看笑著的未央。連忙站起身來。
恭敬的對老者做了一個躬“老先生。”
老者摸摸不長的胡子，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好。好啊！懂得連夜在這裏等候老人家，不錯。的確不錯。小娃娃，我看你姿骨上乘，連帶修煉的心法也正和我意。老人家我的確是該找繼承人了。”
直視著老者，君墨言不像一般人那樣垂著頭。因為未央教導他要挺直胸膛做人。
“老人家過獎了。墨言還需努力。”
老者滿意的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本書交遞給君墨言。
“這本是逍遙秘笈的外招，配合你所修煉的心法正合適。這外招就是要修煉心法起碼一年後才能練習。你真是有福啊！”
看著書籍上放蕩不羈的字體，君墨言露出真心的笑容。
第一次帶著真實的謝意和敬意對著老人跪下，三磕頭。“謝師傅成全。”
“好個機靈的娃兒。”老者開心的呵呵大笑。“對了，不但如此。從今往後還會是‘清風閣’的少閣主了。”
君墨言的眼裏滑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
清風閣，江湖上最龐大的情報組織和殺手組織。沒人知道他們的首領和駐站之地。連當今皇上談起清風閣都忍不住變臉色。
只不過，那清風閣似乎與皇室有交情。一直未見皇帝對他們下過滅門令。正因為此，清風閣在江湖上的地位越發不可動搖。
而他今天居然變成了清風閣的少閣主。這和天上掉餡餅有何區別？
第十六章
“清風閣少閣主？我？”君墨言瞪大了雙眼，舉起左手指著自己，依然無法相信這麼好康的事居然會落在他的頭上。
老者點點頭“廢話，這裏除了我只有你了。不是你還是誰？”
未央撇了撇嘴，不滿的嘀咕“還有本大爺！”
君墨言忍了忍笑，萬分感激的鞠躬“師傅的再造之恩，墨言永生難忘。只是這清風閣少閣主之位是否教給墨言，是否太過輕率？”
“好了。好了。別給我來這套，老頭子我最討厭了。我既然已經認定你了，就不會反悔。嘻嘻！別以為這清風閣少閣主這麼好當。首先要通過我的考驗和並與大領主過招勝出後才行。所以，你現在回去吧！好好練武功，我知道你是練武的料子！每半年我會過來看你一次。有什麼問題到時候一起問吧！老子頭我要走人了哦！”
老者大笑著如同幾日前，拂袖而去。
君墨言跑了兩步，高聲叫道“師傅，您的名諱……”
老者背對著他搖搖手“紅塵一聲笑，無名勝有名！”
君墨言停下腳步，看著老者消失在迷霧之中。側過頭盯著未央“先生。”
“嗯？”
“師傅和您是一樣的人呢！”
一樣嗎？未央不敢肯定。那個老者！那個老者在轉身前的最後一瞥，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看向了他！看向了身位靈魂的他！
半眯起了漂亮的眼眸“回去吧。這個老人，是帶給你真正翻天覆地力量的人。記住他。把他當作你的父親。”
君墨言垂下眼，淡淡的笑了“是的。先生。”
成為清風閣少閣主這件事對於君墨言來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如今的他就像羽翼還未豐滿的蒼鷹，還未通過老者和四大領主的考驗。他無法動用清風閣的勢力。
所以對他來說，這‘清風閣少閣主’也只不過是一頭虛有其表的頭銜罷了。
每天的日程安排還是那樣。練武、看書、休息、練武、看書、休息偶爾應付感情融洽的雙胞胎。
未央看著君墨言有條不紊的生活，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樹葉被秋風吹得沙沙作響，半眯起眼眸的未央盯著小院的兩個角落。
嘴角的弧度似乎沾染上了幾些邪氣。
清風閣閣主、清風閣少閣主、四大領主、十二大金牌殺手……
轉過頭，未央俯視著在樹下看書的人兒。
那老頭的考驗已經開始了，與四大領主過招雖也是事實，但決不是全部。既是老頭的考驗又是與四大領主其中兩位的武功較量。
他的三兒何時才能發現那兩個領主？
“唉？生日？”君墨言有些錯愕的看著兩個雙胞胎，姐姐君無雙的臉上帶著濃烈的期待。
“嗯。嗯。三哥的生日快到了。我們想給三哥慶祝生日。”
“生日…………”君墨言的微笑變得有些苦澀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生日這個詞與他毫無關系。娘親的不討喜，讓他從小受盡欺淩。
曾也偷偷去過大廳，那裏燈火璀璨，爹爹、正妻、管家等人在為大哥慶祝生日。漫桌的食物、高高的禮物堆、刺眼的笑容，這一切都讓他無言已對。只能默默的回到小院，過著屬於他的清貧生活。
自從有了先生，他每天忙於學習和練武。沒有心思去想什麼生日不生日了。習慣成自然，他已經把生日就要慶祝這個規矩給遺忘了。最多就是在生日那天不練武也不讀書，坐在荷花池邊和先生聊天。那個時候天生會摸他的頭，會笑得很美。他就覺得這是天賜的恩惠了。那還用的著特地慶祝？
現在，被這對雙胞胎提起了這個有些敏感的話題，讓君墨言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了，不用為我過生日了。三哥不喜歡過生日。”
“不嘛！不嘛！我就要幫三哥過生日！娘也說了，要為三哥過生日。小生日不過，大生日總要過的吧！再過4天，就是三哥正式滿10歲的日子了。”君無雙顯然不肯罷休，連帶身後的君墨雨都咬住下唇楚楚可憐的盯著君墨言猛看。
啊！啊！已經4年了麼！這日子過的真快啊！
絕對是無聊到在一旁看戲的未央任由身子在半空中飄蕩，時不時穿過一棵樹、一個椅子或者一面牆。反正那些玩意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說到生日，他倒真沒注意過。反正每年都會有一天陪他的三兒說話。早早的猜到那邊便是他的誕辰了。只不過三兒不說，他也不過問就是了。
“可是三哥真的不喜歡過生日。無雙有這個心三哥就已經很喜歡了。不必要過了。”君墨言的腦袋都有些發脹了，沒辦法。他都已經被這小妮子纏了整整1個時辰了，錯過了去酒樓的時辰到不算什麼，算什麼的是他那擱置2天的賬本還未看啊──！！
“三哥嫌棄無雙了？不要無雙了？不願讓無雙幫忙過生日，看不起無雙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蓄滿了液體，一滾一滾的好似要掉落下來。
未央抽動了一下嘴角。心想果然是有其哥必有其妹，君家的孩子是不是都喜歡用這一套？
被鬧得沒了脾氣的君墨言，實在無法看到心愛的妹妹掉眼淚，只得同意讓他們幫忙一起過生日“算我怕你了還不行麼！過生日就過生日吧！”
順便摸摸君墨雨的腦袋，看著他終於放開下唇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耶！耶！三哥最棒了！墨雨我們走，我們和娘說，和娘說三哥要過生日咯！”無雙語畢直接拉著君墨雨走人。
看著一路狂奔好似身後有惡狗追趕的兩個孩子背影，君墨言只能揉揉太陽穴略帶疲倦卻又安心的笑了。
“那兩個孩子真像你，有其是哭鬧的時候。”耳邊傳來未央涼涼的話語。
君墨言的臉一下變得通紅起來，當初的失態一直讓他害羞不已。“先……先生，我……”
揮揮手，未央也不是存心要讓君墨言感到尷尬，只不過老久不見的惡趣味再度複發而已“沒事、沒事。還有4天生日，我是沒辦法給你什麼禮物了。”
“哪能要先生的禮物？墨言有先生在身旁就已經很滿足了。”君墨言說的倒是真話。
那未央聽得心裏也舒服，“好了，我也不是要你說出這些。最近武功練的怎麼樣了？”
驚奇的發現一向對武功沒啥好態度的先生居然會詢問他的武功“很
好，心法和外招配合的很恰當，在過一段時間應該能融會貫通的更透徹。”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好好得練，務必早些有成效。”
未央說著撇了一眼牆角。真不知道那兩個人發現君墨言天天和空氣說話有何感想？
當他是神經病還是白癡？真想知道啊！
“先生？”
“嗯？沒事。看賬本去吧。兩天沒看了吧！別老是想著去市集吃小餛飩！”未央想起這個就有氣，這君墨言從見到老者之後就改掉了吃黑芝麻的習慣。反而染上了吃小餛飩的愛好。天知道，他在一旁看得君墨言吃的津津有味時，自己那恨不得上前咬一口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不知道地府有沒有賣小餛飩，到時讓黑白無常帶一碗過來。
“是的。先生。”君墨言低下頭顱，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就是愛看先生耍孩子脾氣的那一面，有其是先生嘟著嘴像個娃娃般的樣子更讓他覺得著迷。只是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先生知道。呵呵！只屬於他的小秘密哦！
第十七章
“哎呀∼墨雨！墨雨！水水水！”廚房裏傳來君無雙的尖叫聲。
“哦。哦。來了。”而後是君墨雨軟軟的聲音。“無雙乖，還是去把胡蘿蔔切一下吧！”接著溫柔甜美的是王雪也就是君墨言口中的王娘。
今天就是君墨言的生日，三個人在下午的時候來到小院，帶來食物。王娘更是親自下廚幫君墨言燒壽面。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探了一個頭進廚房的君墨言，心裏悲哀的計算著明天這個廚房還能否讓自己煮早餐否？
廚房裏一片狼藉，和那強盜過境沒啥區別。
“不要啦！三哥你去出等著就行！”臉蛋都被熏得黑糊糊的君無雙走上前去，啪的一聲把廚房門關上。
吃了一個閉門羹的君墨言，無辜的摸摸鼻梁。
“先生，我真怕他們把廚房燒了。”
笑得無良極了的未央以一種非常隨意的躺姿浮在空中。“嘻！那也是你自找的。反正你也喜歡這難得的熱鬧，明兒出去吃飯吧！”
說著就闔上眼睛，曬著日光浴表現的舒適愜意極了。
無奈的垂下肩，君墨言下意識的從懷裏拿出一本書籍翻閱起來。從酒樓開張後，他的事情也比較多。怕來不及看書，所以就把書放進胸口處，方便查閱。
“三哥！好了喲！”君無雙推開廚房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深藍色了。唯有點點桔黃色顯示著現在還是黃昏。
“辛苦你們了。”君墨言上前結果王娘手上的大瓷碗放在石桌上。
“傻墨言，我也是你的娘啊！”王娘笑得十分溫柔。
“快點！快點！吃壽面！吃壽面！”
“三哥……哥，吃……吃壽面……”
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君墨言忍不住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起壽面。淚水直直的掉落到瓷碗中消失不見，心頭卻是火熱火熱的。
未央在一旁欣慰的笑了。他要的君墨言可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在君墨言勉強把裏面的燙面吃完後，幾個人圍著石桌聊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開心嗎？”
“嗯。很開心。”
“是麼……”
未央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記住他們對你的恩惠吧！當他們有難時，失了性命也要報答。”
“我會的，先生。”
兩個人都抬頭癡癡的看著月亮，然而這溫馨的寧靜並沒有維持多久。
“小雜種！”一個君墨言熟悉萬分也痛恨萬分的聲音回想在小院裏。
側頭望去，未央認出那兩個走進小院的是君墨言的兩個哥哥。
兩個人穿著高檔的衣服，帶著令人厭惡的猙獰的表情。
“有事嗎？”淡淡的詢問了一聲，此時的君墨言早已有了殺死他們的能力，只是他還不能……
“小雜種！爺爺我今天很不高興。來！讓我出出氣！”說話的是第二子君墨棟。
皺起了眉頭，君墨言退讓的往荷花池靠近。“墨言哪裏惹你們生氣了？”
“沒有，當然沒有。只是我看你不順眼啊！”人高馬大的君墨祥卷起了袖子，直接一拳打到君墨言的臉上。
砰！
君墨言被打倒在地上。再次抬頭，冰冷的視線直直的射出。猶如想要出鞘的利劍。
君墨祥和君墨棟意外的停下了腳步，似乎有些驚訝這個一向任他們欺負的老三也會這麼看著他們。
但隨即，他們便惱羞成怒的大打出手“看什麼看！就你這個小雜種也有資格看著我們？”
“出氣筒，你一生只能關在這裏。等大哥掌了權，就把你敢出君家！”君墨棟還算有些腦子，緊緊攀著自己的親生大哥，言明不會搶奪君家掌權人的位子。
大哥滿意的點點頭，打向君墨言的手更重了。
完全就是發泄，君墨言側著頭、圈起身子努力的護著頭。清澈的目光望向站在他面前看著他被打的未央。
“三兒，在你還未掌握君家勢力之前，你不能殺他們。我也無力保護你。”雙手握拳，未央眯著眼睛緊緊盯著君墨言。
心裏泛起了無比的疼痛。不是沒見過君墨言被打，為何這次心中的痛比4年前來得深切？好痛！好痛！痛得無法呼吸。恨不得能撲上前去替他被打！為何？為何？
君墨言扯出淡淡的微笑。低下頭默默的成熟著來自兩個殘暴兄弟的毆打。
他的先生露出心疼的眼神了呢！他的先生非常關心他呢！他好開心！好開心！開心的都不覺的打到身上的拳頭有多痛了。
突的，君墨祥一把拉住君墨言的衣領，把他拎起。帶著惡毒的笑容，他涼涼的說道“這天色真好是吧？這荷花池也真漂亮是吧？那麼，去切身感受一下吧！”
說著就把君墨言丟進了荷花池，而後哈哈大笑著離去。
“三兒！三兒！不──！！三兒！”飛到荷花池上方，未央痛心疾首的呼喚著。
半晌，君墨言才露出一個頭來，他掙紮著想要到岸上去。只是著荷花池建的有些深，加上剛才的一身毒打，讓他一時半夥使不上力。
“過來！過來，三兒！你可以的！三兒，三兒！”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未央只覺得自己的新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撕裂。
那個孩子在池裏掙紮，他命在旦夕。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好想要個身體！好想要個身體！
“誰能救救他！誰能救救他！我求求你老天！讓人過救他吧！”
君墨言很想笑。原來他的先生已經這麼重視他了。他好想握住先生的手，告訴他，他好想一輩子待在他身邊。他可以不要君家，不要冬邂樓，他只要他……只要他…………
就在君墨言的動作越來越僵硬的時候，天籟之音終於響起。
“墨言，看我給你帶來什……墨言？！”翻牆而入的王奇思發現了正漸漸沈入池底的君墨言。
二話不說地跳入池中，利索地把人救上來。把他輕薄的身子攔腰抱起，大腳一下子把房門揣開。把君墨言放入床鋪中。
翻箱倒櫃的找出另外一件衣服，因為冬邂樓的關系。君墨言的身上穿的衣服終於脫離了補丁。
一言不發的幫他擦身換衣。全部搞定之後，幫他搭脈。
“怎麼樣？怎麼樣了？三兒怎麼樣了？沒事吧？沒事吧？”急急的圍著王奇思打轉的未央臉上盡是擔憂的神色。
盡管王奇思無法聽到他的吶喊，他還是這麼一遍遍的詢問著。
少頃，王奇思放心的吐出一口氣“還好只是有些發燒。睡一覺就好了。”
在他身旁的未央也吐出一口氣，飄到床邊坐下，無言的看著君墨言的睡顏。
王奇思起身離開，幫他回屋子拿藥，臨走前幫君墨言掖了掖被角。快速的離去。
留下未央一人在那裏癡癡的坐在那裏。
“三兒……”
第十八章
伸手撫摸著君墨言的臉頰，當初的少年郎已經慢慢蛻變成大人了。
“三兒，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覺得好奇怪，為什麼有人被打了還會笑。記得我以前被人欺負的時候，都只是不哭不鬧卻不會笑……”
“三兒，你知道嗎？我之所以會留在你身邊，是因為的你的眼神。那麼清澈，我卻想讓這清澈染上黑色……”
“三兒，你知道嗎？我從來不知道有一個人會讓我這麼關心。從小到大，連‘他’我都沒這麼重視過……”
“三兒，你知道嗎？當你落水的那剎那，我以為我的心髒收縮了一下。可笑的是，我的心髒造該在50年前就停止跳動了，為何還會有感覺呢？……”
“三兒，…………”
未央就這麼低聲訴說著他對君墨言點點滴滴的感覺，而後淡淡的笑了。
“三兒，莫讓我擔心啊！”
“娘……娘別……別走……不要丟下墨言…娘…”睡夢中的君墨言毫無預兆的皺起了眉頭，頭顱左右搖晃著，嘴裏不住的說著夢話。
未央的眼神黯淡下來，“對不起，我無法讓你實現你這個願望。”
突然間，君墨言的夢語改變了。
“先生……先生……別……離開我……先生……”淚水從君墨言的眼角處滑落……
愣了一下，未央清晰的聽到一種東西破碎的聲音。就好像臉上一直戴著的面具隨著君墨言的喊聲而開始破碎、崩裂……
把臉埋進君墨言的頸窩處，他不允許別人看到他這麼脆弱的表情，連老天爺都不行！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我不會離開三兒的。不會……”
以上的對話重複了很多遍，君墨言才緩緩松開眉頭重新進入正常睡眠之中。
“三兒，為何我會重視你？是因為我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嗎？”未央卷起身子，睡在君墨言的身邊，就這麼看著他的側臉。
是吧！是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吧！不然為何這麼關心？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未央！”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讓未央一愣。
快速的轉身，一黑一白映入他的眼底。
“小白、小黑，你們怎麼……難道說……”倒抽了一口涼氣，未央被自己的幻想嚇到了。
反而是白無常安慰他“未央，別亂想。我們只是路過。剛拘留了一個靈魂，察覺到你的氣息就過來了。那個孩子不是短命之人。”
轉過頭看向君墨言，臉上帶著慢慢的柔情“那個孩子，將來會怎麼樣？”
白無常看了看君墨言，再看看未央。嘴角浮起了一抹安心的微笑“放心他，這還是是福祿壽三神降於神福的孩子。會活到80歲才正常死亡。生命中雖然有些小波折，但他的命早已被人預訂了。注定要成為王者的。”
“是嗎？王者啊……”
“未央，你……”白無常想說些什麼，但被黑無常拉住。
“未央，我們有命在身，先走了。”
“嗯。下次再聊吧！”未央此時也不想多說什麼。
白無常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隨著黑無常離開了。
接著，幾近60年不曾有過的睡意籠罩了未央的全身，慢慢的他閉上了眼睛。迎接了身為鬼魂時候第一個的沈睡。
再次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大亮了。眨眨眼睛，未央撐起身子看向一旁的君墨言。
帶著熟悉的微笑，君墨言用著他沙啞的嗓音打招呼“先生……早上好。”
滴、滴、滴、滴……
“先……先生！”君墨言激動的坐起身子，雙手摸上未央的臉頰，可是那晶瑩的淚珠還是穿過了他的手……
“先生，不要哭了。是墨言錯了。您不要哭了！”哭得他心好疼！好疼！
為什麼我會哭呢？我怎麼會哭呢？
我是無情無欲的商場之王，怎麼會哭呢？
未央摸摸自己的臉頰，濕漉漉的感覺無言的訴說著他正在落淚的事實。
“我……我沒事……沒事…………”只是放松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難免會控制不住情緒。
是的，只是這樣而已！一定是這樣的！
“先生……墨言喜歡你……最喜歡你……”君墨言的眼睛此刻是清澈而又明亮的，不是那種面對商場無數算計時的複雜和嚴厲，而是透著淡淡溫情和濃濃愛意的眼神。
只是這個眼神對於未央來說太過陌生。在他以往的生命中，沒有人對他露出這樣刻骨銘心的眼神。
所以……
“三兒，我說過了。喜歡這個詞，最好要對你以後深愛之人說才行。對於我，你只是尊敬而已。以後可不能說錯了。”摸摸君墨言的腦袋，未央如是說道。
君墨言風清雲淡的笑了。
沒關系……沒有關系……先生不明白他的心沒關系……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不夠！力量還不夠！不夠給先生撐起一片天，不能讓先生露出那種心痛的神色。還不夠！不夠！他要變得更強！強到沒人可以正視他！
君墨言眼神的轉變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快得讓未央都沒發現。
“怎麼樣？身子還好嗎？”王奇思推門而入，看到君墨言靠在牆上坐著，關心的詢問。
“沒事了。一點事都沒有，我反而覺得渾身舒暢。”
“廢話！你這次發燒把以前吃過的一些藥丸殘渣通通激發出來了。能不好麼？”白了一眼某人，王奇思端著乘有黑漆漆藥水的碗坐在床沿處。
30mle 2008-6-2 12:25
接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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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福大命大啊！你妒忌不來的。”伸手接過瓷碗，仰頭喝完，無需多問什麼。他知道王奇思不會害他。
“你啊！真讓人擔心。都睡了一個白天了，怎麼也不見你的先生來看你？”
“看過了。剛走呢！不然我坐起來做什麼？”
“神神秘秘的，你那先生的武功也太高了點，我都沒發現。”
他一直都在廚房熬藥，怎麼沒發覺有人進來過？
“能讓你見到了，還算是高手麼？”
“就會耍嘴皮子。我懶得和一個病人計較。你的燒是退了，但還是在床上多待幾天比較好。”
“我明白。”落下病根可不好。
“嗯，那我先走了，下午再來幫你熬藥。”
“麻煩了。”
“切！兄弟嘛！”
垂下眼，君墨言喃喃自語“嗯……兄弟…………”
未央的嘴角微微勾起，閉上眼睛不語。
經過這次的事情，三兒也算因禍得福。那麼，也該讓他初露鋒芒了吧……
第十九章
君劭天近日很苦惱，非常苦惱。你說這君家事業龐大是人人皆知。這訂單一張接著一張，那都是黃燦燦的金子，誰不喜歡？
可問題就是，這次原定給西邊一個大客戶的一批貨這幾日是趕不出來了！可人家等著要貨啊！要是不給貨，君家的名譽必定受損，這後果可是不可估量的啊！
愁啊！愁！
自家的兩個兒子天天只知道逛青樓，文章詩詞七竅全通，一竅不通！
愁啊！愁！
這君家以後該讓誰當家，才能保住君家百年名聲和家產？
愁啊！愁！
君劭天在書房裏渡來渡去，這事情盤在他腦子裏去也不去掉。眼前最重要就是如何按時交貨！
“唉──人道是：煩事遇愁事，愁更愁啊！”
就在君劭天心煩意亂的時候，書房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本來就頭痛著的君劭天，更是覺得心頭在燒火。
“管家！管家！”推開窗戶，君劭天叫喚著管家。
老管家氣喘籲籲的跑來，來不及擦把汗趕緊詢問“老爺有何吩咐？”
看著隱約的身影，君劭天不耐煩的怒斥“是誰在那裏喧嘩？不知道我最近很煩嗎？”
“老爺，那是大少爺和二少爺。他們剛回來。有些醉酒，所以……”
君劭天不悅的眯起了眼睛，“昨晚去哪裏了？”
老管家遲疑了，這要怎麼說？主母可是囑咐過不許說的。
老管家的沈默徹底點燃君劭天的怒火，奮力拍了一下窗沿，義憤填膺的開口斥責“怎麼？！我是老爺還是你是老爺？！”
老管家一個哆嗦，差點沒跪地上“大少爺和二少爺昨晚……昨晚……在琉璃坊過了夜。”
深吸一口氣，君劭天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在逐漸看不清事物。“孽子啊！孽子！我在這裏愁君家的未來，他們卻夜夜留宿青樓。這還像話嗎？啊！你把他們給我叫來！”
“這……兩位少爺酒還未醒……”老管家看著兩位少爺長大，自然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一頓臭罵。
“快去！不醒就給我澆冷水！看他們醒不醒！”
老管家沒辦法，只得小跑過去。這初春的日子哪能澆冷水啊！連忙叫下人准備熱水給他們洗臉。勉強換回一些神志。
腳步虛軟的來到書房內，兩位少爺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紅暈。嘴裏還時不時打著嗝。
“爹……找孩兒來有……何事？”
君劭天看著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心中為君家的未來感到悲哀。這君家要是到了他們手上。怕他還屍骨未寒，就已全數敗光了！他膝下難道就沒有成器的孩子嗎？
“墨祥，我問你，如今我有一批貨不能按時交出去，對方又是大客戶，怎麼辦？”
君墨祥愣了一下，而後傻兮兮的笑了起來。一副哥兩好的表情湊到紅木桌上。“爹爹……這還用的找說？當然是不給咯！哪還用的找想？大不了給銀子咯！”
差點沒跳起來揍他的君劭天勉強穩住了身子。轉而問二子“墨棟，我問你，如何辦？”
那君墨棟換做平常大概還能說出一些陰險的計謀，可惜他一夜宿醉，腦子昏沈的很。“呃……那還用問？不給就不給，咱們君家還怕別人不成？”
再也忍不住的君劭天大吼出聲“滾！你們這兩個敗家子！給我滾出去！”
被君劭天一驚，兩個少爺立刻察覺到事情的不對。立刻小跑出書房，留在外面的老管家見此情景也只有傷心的搖頭無奈。
君劭天頹廢的坐回椅子上“這君家以後該怎麼辦？”
老管家悄悄的進入書房，有些遲疑的看著君劭天“老爺，老奴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無力的揮揮手，“說吧！你也在君家待了一輩子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老爺，您不止這兩個兒子啊！您還有第三子，就是一直被您留在後院的主母丫鬟的孩子。這孩子今年也有12了，老奴時常在小院外探望。那孩子天天努力讀書，長得也很老爺越來越像，您說，是不是……”
君劭天皺了皺眉“那個是……雲煙的孩子？”
“對，就是那雲煙的孩子。”
君劭天想了想，抱著試一試無妨的態度，揮手讓老管家下去了。
看著外面的梨花，君劭天想起了10幾年前那個為人溫柔善良的女子。“雲煙……是我無法保護你啊！”
君墨言今天心情很不錯。自從把藥榨全部揮發完畢後，他練武的進展簡直是一日千裏。先前，未央還怕是否有副作用，可王奇思檢查了一遍後說沒有什麼問題。
如此，未央也就放心了。
自從落水事件之後，君墨言看待未央是更重了，沒事時就盯著未央發呆。反而未央被他弄的渾身不舒服。
抬頭從破舊的窗戶外看去，未央翹著二郎腿睡在梧桐樹的樹幹上，悠閑的樣子好不迷人。
偷偷的，君墨言把未央的樣子畫了下來。
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一筆一劃都是那麼的深刻。半個時辰後，完畢收工。
看著白紙上惟妙惟肖的人物畫像，君墨言滿意的點點頭。等宣紙完全幹透後，卷起來放在抽屜裏。等有空讓王奇思幫忙裱起來。可不能讓未央知道。
放好宣紙。君墨言想起近期冬邂樓幾乎是平步青雲的動向，忍不住在另一張宣紙上揮筆寫起詩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詩由一個低沈且富有磁性的聲音朗讀出來。
君墨言低著頭，握著毛筆的手幾乎不可查的一抖。在作詩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陌生人的腳步聲，只是想他沒有任何可疑的。也就無所謂了。
緩緩的抬頭，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映入眼底。放下毛筆，他有禮而又客氣的微微鞠躬“敢問客人何人？”
君劭天的心一緊。畢竟是自己的孩子，他總會心疼。當初礙於雲煙的死，他不願在涉足這裏。時間一過就是10年，再次見面，這孩子居然問他是何人？
“住在這裏，你心中可怨？”
“怨？當然怨，只不過那是年少時的不懂，如今早已不願了。墨言能自食其力，有王娘照顧，墨言能怨嗎？”
“可……你從未見過你父親，是嗎？”
君墨言微微扯動一下嘴角，直視著眼前應該稱作為‘父親’的人。淡淡的一笑，因為他看見了未央再對他笑。
“有何區別？墨言自認為沒有父親，也能活！墨言早年喪母，不曾見過父親。幼年被欺，也不曾見過父親，前年落水與地府擦肩，更不曾見過父親。墨言……不需要父親！”
君劭天被君墨言的一番話震在那裏無法動彈。若不是這次的事情，他或許真的就是一輩子想不起還有一個第三子。
是啊！他沒有做到身為父親應該做的。又如何讓這孩子開口喚他一聲‘爹’？
第二十章
“三兒……”來到君墨言身邊，未央只是伸出手搭在對方已逐漸變得寬厚的肩膀上。
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君墨言早已經有了最重要的人了，他不再需要父親了！
“墨言，我問你。若我有一批貨需要給西邊的大客戶，但這批貨又暫時給不出。要怎麼辦？”決定暫時不說出自己身份的君劭天直接說出他來得目的，但心裏已經決定無論君墨言回答的好與不好，都要開始補償他。
君墨言直視著他，從容自信的笑容代替剛才彷佛看破紅塵一般的笑容“如此問題，閣下是否是看不起墨言？請莫要玩弄墨言！”
君劭天一呆，這個問題是玩弄他？何意？
可否說明，這個讓他頭痛幾天的問題在君墨言的眼裏根本就不是問題？
“當然不是，只是我正好遇到這個問題。所以才請教於你。”
“說給他聽，三兒。這個問題，我在很早的時候就教給過你的。別給我丟臉。”
君墨言莞爾，未央這句話可是讓他表現一下？如果是他的意思，那好吧！
“這個問題很簡單。你要把貨運到西邊，可最近西邊很不太平。洪災泛濫，附近的山頭還有山賊出沒。你便讓人送信給對方。說你准備給他們的貨在半路途中被山賊所搶，自己的人也損失了一些。但請對方不要擔心，你會准備第二批貨物給他們。價錢不用再添。這麼一來……”
“這麼一來，我的名譽保全了，對方對我們的態度也要改變了。對於我們的名聲是更高了一劫！”君劭天兩眼爆出精光，忍不住拍手叫好。
如此妙計在商業界還是從未有過的。貨物所在半路丟失，對方還要加貨的話就要重新付錢。好！好！太好了！好一個錦囊妙計啊！
“那西邊山賊搶的東西太多了，想他們也分不清誰是誰的。推在他們身上是最好的選擇。”君墨言自顧自把已經幹透的宣紙收起來，調好有顏色的墨汁，開始在上面畫丹青。
君劭天眯著眼睛凝視著和自己有7分像的兒子，他博學多才、腦子靈活可謂是天生為商業而生的人。而這個人卻被他埋葬了10年，甚至還暫時不能為他所用。因為……他不認他這個爹！
見一旁的人還未離去的意思，君墨言不由停下手中的筆，微微抬頭詢問“閣下還有事？”
被這句話驚醒的君劭天略帶尷尬的笑笑“無事，只是看你的學問頗深、一副字畫更是寫的漂亮，有些疑惑是誰把你教的那麼好的。”
“閣下見笑。如此字畫還不夠入他的眼啊！”
“他？”
“呵，這天下奇事何止牛毛，西邊洪、北邊旱。閣下且無三頭六臂又怎會知道墨言的本事從何而來呢？”
被碰了一個軟釘子的君劭天沒有惱怒，反而更加欣喜，這孩子的確是接掌君家的料啊！
“今天打擾了，下次再聚吧！”說著，君劭天帶著滿臉笑容離去。
未央盯著他的背影良久，才轉過頭看著隱隱有些激動的人兒“三兒，那就是你的父親。你看出來他在想什麼嗎？”
“墨言知道，他在想若墨言有真本事，就把君家讓給墨言。”
“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嗎？”
“因為家中無良子！”
“對！三兒你給我記住。他雖然開始決定要補償你，但也是建立在你能給君家帶來更大利益的目的上。我說過，利用無處不再，你若要渴望的親情決不能從他身上拿！”
君墨言動了動唇，眼裏露出的是了然。半晌才開了口“墨言……明白！”
“老爺，如何？”老管家看著君劭天滿臉春風的笑容便知道答案了。
果然，君劭天點點頭，帶著幾日來都不曾見過的笑容說道“那孩子將來說不准就是君家的掌權人啊！”
老管家這才安心下來，這君家如果沒有好的掌權人，他就算死也死不瞑目啊！
“管家，等一下你就去安排人手。把最好的奴婢和下人派過去，再讓人把那裏重新粉刷一遍，那裏太寒酸了。”
老管家一個勁的點頭，當初他在外面看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寒酸了。“是，老奴明白。主母那裏……”
想起那個刁鑽的女人，君劭天就不悅的皺眉“不用理她。我給我自己兒子點人手還需要她的同意嗎？”
“當然不，老奴這就辦。”
君墨言看在那個時常徘徊在下院門口看他的老管家，心裏總有一份感激。“您是……”
老管家聞言不由抹了把淚“老奴是這裏的管家，老爺命老奴來給三少爺添些人手和衣服。”
老管家的身後站著五名長相還不很不錯的奴婢還有五名男長工。
“老管家，無需這麼多人。我已經習慣了自食其力了。”
老管家的心裏那個叫酸啊！那兩位少爺天天只知道喝花酒，這裏的好少爺卻自力更生！還好老爺終於看到了這位好少爺啊！“三少爺，您可別這麼說。老爺是真的關心少爺您了。才會給這麼多人的。這些下人都是府裏最好的人手了。”
知道再推阻也無用，君墨言索性轉而看看那些即將是他手下的傭人。
那些奴婢長得太過花俏了，對太美的女人有反感的君墨言怎麼也不會收下“老管家，那五名長工我收下了，那五名奴婢你帶走吧！”
“這怎麼行？您怎麼能沒人伺候呢？”
“沒人伺候的日子，墨言已經過了10多年了，有何不可？”
老管家一個語塞“但，老奴還是不能帶走他們。這是老爺的命令，三少爺難道要看老奴受罪嗎？”
沈思了一下，君墨言還是作出的讓步“這樣吧，你去換一些人來，長的清秀一點就可以了。對了，府裏可有啞巴丫鬟？”
“有是有。三少爺問這個做什麼？”
“很好，我便要那些啞巴丫鬟，我素愛清淨，不喜有人吵鬧，你便派她們過來伺候我便成。”
“這……好吧！老奴這就去換人。”
老管家帶著五名奴婢走了，君墨言再看看精神似乎很不錯的幾個長工。“墨言我從小就住在這裏，和各位都一樣。一切都是自己動手，所以墨言不會教訓你們什麼。只是希望你們能守本分。該做的事情做完，不要越軌就行。往後，我吃什麼，你們就吃什麼。不需要燒太好的菜。”
幾位長工何時見過這麼溫柔儒雅待人善良的主子？以往的人各個喜歡命令他們做這個、做那個，讓他們苦不堪言。
這下他們都感激涕零了。“是，少爺！我們永遠都是少爺的下人。決不越軌半分！”
滿意的點點頭，指了一下廚房的方向“我這裏的地方小，讓你們睡的地方怕是也不夠。就請你們暫時擠一下，我會另外搭房子給你們住的。”
“少爺，沒有關系的。我們可以擠的。不用再造房子了。就那地方，我們足夠了。在以前我們還沒大的房子住呢！”一個看似是領頭之人露出純厚的笑容說道。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少爺的話，我叫大黑！”
“噗……哈哈哈哈哈────”那一邊，未央聽到這麼有性格的名字時，忍不住抱住肚子毫無形象的狂笑。反正也只有君墨言看得到，不是嗎？
第二十一章
君墨言失笑地盯著一邊漂浮在半空的人兒。
“大黑……大黑……這不是狗的名字麼……哎喲，不行了。肚子痛死了。”緊抱著自個兒的肚子，未央笑道沒力氣了。
搖搖頭，君墨言只得先讓幾個下人散去。小院雖小，該有的東西還是會有的。
“先生，還好嗎？”
“呵呵……呵呵……好得很。”勉強平穩下來呼吸，擦去眼角的淚水，未央笑眯眯的靠在樹杆上。
“不出幾天，君劭天就會再次來找你。到時候，便會送給你一份大禮啊！”
“墨言曉得的，不過就是君家的一些財產而已。若墨言做的好，他便會給的更多，若做不好，損失一點錢，他也不在乎。”
“你明白就行。”摸摸君墨言的頭發，未央很開心。雛鷹該離窩了喲！
“先生……”
“嗯？”
“墨言喜歡您！”
“小傻瓜！”單純，未央認為君墨言對他只是孩子對父親一般的喜歡。並未想到君墨言是真的喜歡他。
君墨言也不點明，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訴未央，自己喜歡他。從一開始的驚愕，到後面的習慣。君墨言從未央那裏學來的知識在這方面也可以慣用。
幾日之後，君劭天興高采烈的來到小院。
看著和幾日前一樣有些寒酸的房子，他有些不悅的皺眉。不是讓管家重新粉刷一遍的嗎？或者直接讓他搬到別的小院裏去？
君劭天走到書房裏，小小的房間裏君墨言正坐在窗沿邊看書。
看到君劭天，合書站起“閣下又有何事找墨言？”
尷尬一下，君劭天還是准備攤開了說“墨言……我是你的父親。”
君墨言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動，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墨言自然知曉閣下便是墨言的父親。”
錯愕一下，君劭天看前眼前似乎有些陌生的孩子。這孩子知曉他的身份？那為何……
“只是墨言並不想與閣下有什麼糾葛。墨言在這裏活的很好。沒有父親一樣能活下去。”
“我……我只想補償你。”
“墨言想要的東西，閣下永遠給不起，所以墨言不需要補償。”
“我……唉…………”在商場上或許是無敵的君劭天，在自己孩子面前連話都說不完整。這是他欠下的債！
“墨言，你給爹爹一個補償的機會好不好？以後，爹爹會待你很好的。”
君墨言凝視著君劭天很久，嘴角小小的弧度一直不曾垮下。“墨言不敢，若您執意如此，墨言自然不敢不從。”
君劭天的眼裏閃過一絲狂喜。“那……那便太好了。墨言，我讓你幫你粉刷一下這裏如何？”
“不！墨言可以答應你的一切，唯獨這個不行！這裏的一分一毫都不允許任何人動彈！”君墨言下意識的散發出這幾天從商場裏鍛煉出來的氣息，一股壓迫人的感覺讓君劭天不由一呆。
久經商場的他，自然認得這股氣息。可一個12歲的孩子身上有這種氣質，這……
“不弄就不弄吧。等一下爹爹會讓人送衣服和用具過來，你在這裏等爹爹。好嗎？”
被未央瞪了一眼的君墨言，乖巧的點點頭。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扯到了自己父親，他還是沈不住氣。
翌日，君劭天就派人送來幾大箱的衣服。都是用綾羅綢緞制成的，和君墨言身上的衣服簡直是天壤之別。
穿上新衣服的君墨言顯得更加飄逸柔和，也更加迷人了。
“果然是人要新裝、佛要金裝啊！”
面對未央的表揚，君墨言略帶害羞地摸摸小指。
“好了，都這麼大的人，別不好意思了。以後面對你父親要低調一點，薑還是老的辣！”
“是的，先生。墨言知錯了。”
“三少爺，老爺讓您去前廳。”五個丫鬟，會說話的三個，剩下兩個不識字也不會開口的則被君墨言留在身邊服侍。
淡淡的一笑，君家老爺突然寵愛起自己的第三子，這個消息在君家已經不是秘密了。被調來的丫鬟本也是抱著好奇心，沒想到這少爺待人真是好的沒話說。現在別的丫鬟都恨不得能調來這裏工作。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爺。”身為這裏的丫鬟，首先就要守本分，不要想一些不該想的，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這些她們都懂。
未央漂浮在君墨言的身邊，看著他10幾年來第一次走進前廳，看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風景，未央不禁有些感慨。
但更多是欣喜。這個孩子……如今也算是長大了啊！
進入前廳，君劭天和正妻慕雲霏坐在那裏。左邊是君墨祥和君墨棟。右邊是王雪、君無雙和君墨雨。
看著陣勢，這所有人都到齊了啊！特地仔細看了一眼坐在君邵天身邊的慕雲霏，恨意自眼底一劃而過。
“墨言見過父親。”頓了頓，君墨言繼續說道“也見過主母。”
慕雲霏冷哼了一聲，顯然是非常不滿。
君邵天倒是十分歡喜。雖然他很想讓君墨言喊他一聲‘爹’而不是客套而又疏遠的‘父親’
“來，快點坐下。”君邵天指著君墨棟身旁的一個空位。
笑著走到君墨棟身邊，對他展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不理會對方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君墨言自顧自坐下。
“我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什麼事啊！”君墨祥一大早被叫起，脾氣不好著呢！
君邵天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這孩子怎麼就和君墨言一個天一個地呢！
“我宣布，我將會把手下五分之一的生意交付於墨言！讓他來掌管！”
“什麼？！我不同意！”慕雲霏第一個喊出聲來。
“夫人有何意見？”君邵天帶著冰冷的視線看向慕雲霏，意思很明白。這個家他在當，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
慕雲霏一愣，而後非常不甘心的咬住下唇。“他畢竟是下人的孩子啊！”
“下人？哼！那麼說來我也成下人了？”
“不是，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你自己看看你兩個兒子。我問一些問題，一個都不能回答上來！這次我們君家名譽沒有受損完全是墨言的功勞！”
“可他是個賤種！怎麼可以……”
啪！
一個清脆的響聲在大廳裏響起，慕雲霏不敢致信的捂住臉頰。
君邵天不滿地收回手“你再敢說一句這樣的話，我就把你休了！好了，從今天起，墨言便是君家第二個主子！所有人聽令於他！明白了嗎？”
慕雲霏憤恨地瞪著一臉風清雲淡的君墨言，恨不得把他掐死！而在場真正為君墨言感到高興的，除了王家子女也就是老管家了。
這孩子終於得到應該得到的東西了！
第二十二章
君家三子掌權君家！
一時間，這個消息傳遍整個殷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君家老爺開始寵信一直默默無聞的第三子。
那君墨言長得和君家老爺的確是十分相像。自從掌握君家一些勢力之後，便經常與和君家有來往的人走動。幾乎是幾個月的時間，君墨言在商場上大刀闊斧、雷霆一般的手段讓君家的勢力翻了一翻。這麼一來，本來還想看熱鬧的人，也沒了話。
之後便人人都知君家三子是個博學多才、溫柔儒雅幾乎完美無缺的少年郎！多少富家千金開始注意到這個一鳴驚人的少爺。
“吃來吃去，還是這裏的菜好吃啊！”冬邂樓三樓雅間，這個房間是專門留給冬邂樓少東家的房間，任何人不得入內。
王奇思喝著花雕，得意的一甩頭“那是，也不看看是什麼開的！”微微一笑，君墨言不語。
“我說，君家的財產你拿這點就夠了？那老頭沒有進一步的發展嗎？”耐不住性子，王奇思還是開了口。
“他才把手下的生意給了我，不可能再加了。過了年也只不過14，離弱冠還有整整6年的時間。他不會這麼快就把整個君家給我的。”
“可你不是已經把生意翻了倍了麼！”
“那不一樣，他現在滿意我的成績。但怎麼說我和他之間也沒有太大的感情，他就算要補償我，想也要過好年再說。慕雲霏那裏也不好對付。”
“哼！就那個女人……”王奇思不屑的哼了一下，表示不滿。
“好了，我今個兒來這裏也不是說這事的。”
“嗯，嗯。說吧。能讓你這個商業界的新星大駕光臨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嘴角一勾，君墨言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我最近大概沒空過來了。那些被我馴服的人最近天天往我的小院跑。君邵天也老愛插一角，這幾天我都沒有好好練過功。”
“呿！還那是因為你的才華太過驚人，讓他們忍不住跑來想在你面前展露一下他們的實力。”
“他們的小心思我不是不懂。奇思，這些日子以來，君墨祥和君墨棟一直留戀青樓，這我無所謂，我就怕他們……”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他們有這個膽！他們手上一個兵都沒有。放心吧。我手下的人已經遍布整個殷州城了。有什麼動靜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對了，你那老頭師傅這幾日快要來了吧！你那清風閣的勢力還不能動麼？要是有了他們的勢力……”王奇思想起君墨言那稀奇古怪的師傅。
“自從當初走後，師傅就再也沒說過什麼考驗問題。奇思，別老是想著別人的勢力。我們需要的是一手建立的王朝。”君墨言的眼裏閃爍的是絕對的霸氣。
王奇思仰頭把白酒喝下。誰說這君家第三子是個溫柔儒雅的翩翩君子？只是世人無眼看不穿他罷了！
把王奇思給他新研制的藥丸放入胸口。君墨言漫步離開冬邂樓，路過市集，他對兩邊的小販點頭示意。
習慣的走到那個熟悉的攤販處“喲！是三少爺啊！來來來！我這碗小餛飩可就等著您來吃呢！”
笑著接過小瓷碗，君墨言眼角瞥到未央的身影。他正看在一些陰暗之處。君墨言知道他在看什麼。只是那兩個人在這裏也沒什麼動靜，怕是師傅給他的人。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快速吃完餛飩，付了銀子。君墨言回到小院，兩個小小的人兒早就等在那裏多時了。
“三少爺，四小姐和小少爺已經等候多時了。”丫鬟悄聲稟報著。
“下去吧。”
“是，少爺。”
“三哥！三哥！三哥！你最近都不來找人家玩了！”君無雙嘟著嘴賴在君墨言身上不肯下來了。
失笑的點點她小巧的鼻尖“你啊！三哥最近忙，沒有空來看你，是三哥的錯。”
“不是，三哥……錯。我……”君墨雨扭捏著衣角，急急地為心中最崇拜的對象辯解。
摸摸君墨雨的發頂“我知道墨雨最乖了。”
“什麼嘛！人家特地來找三哥玩的說！”君無雙不依的搖著頭。
“好了，好了。你也很乖。”
“那還差不多……”
小院裏，三個人嘻嘻哈哈的說笑著，君邵天站在小院門口並未進去，遠遠的他看見君墨言臉上的微笑是那麼的自然和諧。
自知是活該，君邵天只是略感失望的轉身離去。老管家寸步不離的陪在主子身邊。
看著墨言自己幫自己梳頭，未央指著一簇沒有被梳進去的頭發道“這裏。”
“哦。”君墨言連忙把碎發重新納入手中。
“好了。”
看看幾乎不變的發型，未央沒有太多感觸。
“三兒。”
“什麼，先生？”
“你感到驕傲了嗎？”
君墨言沈默了，他轉過身子，與自己最重要的人對視“墨言曾經有這種感覺。”
“那麼現在呢？”
“沒了，或者說是已經習慣了。早在冬邂樓剛剛聞名於世的時候，墨言真的很驕傲。但在商場的磨練在現實生活中所遇到的種種挫折，早讓墨言的尖頭被磨平了。”
“三兒。要保持這份心情。我家鄉有個學者，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聰明人變成了癡愚，是一條最容易上鉤的遊魚；因為他憑恃才高學廣，看不見自己的狂妄。愚人的蠢事算不得稀奇，聰明人的蠢事才叫人笑痛肚皮；因為他用全副的本領，證明他自己愚笨。’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嗎？”
“墨言明白。”
於是，未央把君墨言可能出現的驕傲情感抹殺在搖籃裏。
“三兒，你的師傅快來了吧！”
“是的。”
“把你的發現告訴他吧！”
君墨言一愣，而後咧嘴一笑。果然，最關心他的人永遠只有一個。
“是的。先生！”
不久之後，老者就按時來到小院。君墨言恭敬的請他入房。
“怎麼樣，小子。”
“師傅，墨言很好。半年不見，師傅的身子骨依舊硬朗啊！”
“你這小子嘴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老者聞言哈哈大笑。
“哪裏，墨言只是說實話而已。”君墨言淡然一笑，直接把話引到正題上去。“師傅，我身邊的兩個人，可是您安排的？”
第二十三章
老者狀似驚訝地拍拍胸口“喲！小子你終於發現了嗎？”
越來越覺得自己誤上賊船的君墨言無奈的看著自己那有些老不修的師傅“師傅，我很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了。只是想或許是您特意留給墨言的人。所以一直放著。”
“呵呵！聽到了沒？還不進來見過新閣主？”老者對窗外喊了一聲，未央只看到兩個黑影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再仔細一看，兩個人跪在地上恭敬的低著頭。
“師傅……”
“他們就是四大領主中的兩個。我給你的考驗你已經通過了。剩下的就要看他們的了。”老者指指跪在地上的人兒。
“抬起頭來。”
君墨言其實不太喜歡別人跪在自己面前。那樣會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和眼睛。
兩個人聽命的抬起頭，露出兩張絕美的臉龐。一男一女。這些年來，他們一直看著君墨言的成長。對於他的性格自然也很了解。
“說出你們的姓名。”
“唉！先別忙著問他們的名字。他們現在是沒有名字的。等你打贏了他們，他們的名字自然由你來起。”老者樂呵呵的抱拳看戲。
君墨言再次無奈的搖頭，看著沈默不語的兩人。虛指了一下屋外的空地。
“請賜教！”
“請少主當心！”
出聲的是女子，如黃鶯出穀的聲音非常悅耳動聽，連未央都不由點頭。
君墨言一笑，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起朝自己沖過來。
左手擋住來自女子的一掌，扭腰從她背後翻過。奮力朝男子踢過去。隔擋！
看著三個人你來我往，老者始終帶著一絲笑容依靠在門板上不語。
未央也不再看君墨言，他對自己的孩子有信心。他反而緊緊盯著老者。為何這次他沒有看向他？
“怎麼？這麼看著我，可是看上我老頭子了？”
眯起冷冽的黑眸爆出令人窒息的精光“你到底是誰？！是神？是鬼？”
老者摸了把自己的胡須，笑得格外狡猾“是神是鬼有何妨？道士逍遙遊紅塵！”
“為何要給三兒秘笈！為何看上他？”
“源遠流長何處是，輾轉反側問君心。”
“你……”憤恨的瞪著眼前這個老是扮神秘地老者，未央第一次被人說的啞口無言。
“你只要記住不要傷害三兒就可以了，不然我決不放過你！”
老者意味深長的笑笑“自古君臣多猜疑，難得有親敞心扉。”
未央沈默了，面對這個老者，他的心裏始終無法建起一份防備之心。好似知道他覺得是無害一樣。
“你若是神，能不能給我一具身體？”
“天命早由天注定，凡人莫要愁白發。”
“愛裝神秘的性格一點都沒變！”嗔怒的瞪了老者一眼，下一秒，未央錯愕的呆在那裏。為什麼自己會脫口而出那句話？
老者嘴角的弧度微微擴大。
“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未央突然囅然而笑，轉過身不再理會老者。看那三個人打得似乎的確是不亦樂乎。忍不住高聲喊道“三兒！玩夠了沒？”
君墨言打出的掌不由一頓，而後提起幾分真氣。身形如行雲流水般穿梭在兩人身邊。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定在那裏不能動了。
巨大的反差讓他們一下子明白過來，先前這位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其實是在謙讓。
沖破穴位，兩人臣服的跪下“請主人賜名！”
“君墨心、君墨悔！”
被冠‘君’姓，代表被主人視為最親近信賴的人。
“墨心、墨悔發誓忠於主人一生一世，若有違背，不得好死！”兩個人左手握拳搭在右肩，表情隆重的發誓。
親自彎腰扶起他們“好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了。莫要這麼嚴肅。”無形中，三人之間的距離縮小了很多。
墨心是女孩，自然容易放的開“主人。主人。墨心有個疑問！”
知曉她問題的君墨言淡淡一笑“可是問我為何天天與空氣說話？”
墨悔拉了一把墨心。意思是那是主人的私事，由不得下人過問。
墨心遲疑的看看君墨言，再看看墨悔。
“沒關系。其實啊！我有一位先生，這位先生呢！是個鬼！”打趣的眨眨眼，君墨言孩子氣頑皮的說出真相。
可惜兩個人都不相信。只是認為這是主人的私事不便告訴他們。所以也沒有追問下去。
君墨言回眸一笑，笑得彷佛四周的花兒都開了。
未央從來都覺得墨言很俊朗，可在那一瞬間。未央似乎看見了他臉上的撫媚。早已停止跳動的心髒似乎再次跳動了一下。
老者站在一旁看著這一人一鬼眉目傳情，雖然是單方面的。
“三生石上姻緣定，玲瓏鎖緣不分離。前世姻緣今世續，上窮落碧下黃泉。”
“嗯？”被老者的聲音叫醒的未央驀的伸手捂住自己的雙頰，好燙。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臉紅？不對頭！最近不對頭的事情太多了！
也是從那以後，君墨言的身邊多出了一位婢女和一個真正的影子。
君墨言曾問過老者“其他兩位首領何時來挑戰？”
“那兩個人天天大江南北的跑，時間到了自然會來。不過他們不太喜好弄武，反正到時候你自然知曉。好了，這塊令牌給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清風閣閣主，可以運用手下一切力量，這本本子你看完就燒了。切記不可透露身份、切記！”
徹夜看完本子後，立刻動手燒了它，看著它最後化成灰滅，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如何？”
“太厲害了，簡直遍布整個皇朝。連番疆那裏都有人手。我怕……”
未央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小傻瓜！要對自己有信心。不就是一個清風閣嗎？不過以後你的負擔就要重了，那些殺手接的小案子你可以讓墨悔去打理，大案子一定要自己過目。”
“是的，先生。”
“三兒……”
“快過年了。”
“嗯。”
“想娘嗎？”
“…………嗯，很想。”
“三兒…………”環抱住君墨言的身子，未央把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幾欲落淚的君墨言閉上眼睛“是的，您在這裏……在這裏……”
第二十四章
外面是劈裏啪啦的爆竹聲，就算身在小院裏，還是能隱約聽到外面孩童的歡叫聲。
雪花落了有些時候了，未央站在小院中央，閉著眼睛好像在告別舊的一年。白色的雪花從天而降，穿過他的身子，消失於地上。
對未央這個姿勢情有獨鍾的君墨言，二話不說拿出高檔次的宣紙在上面細細畫來。
畫面中的未央，背著手、揚著頭、側著面癡癡的望著天空上的圓月。君墨言在畫中添上了幾分背景，蓋有積雪的樹木、花草、幾株紅、白梅，把未央那一身奇異的服裝換成了儒生的書生裝、衣帶飄飄、衣袂當風，如同那幾欲飛仙而去的仙人一般，風姿絕世。
墨心幫忙在一邊研磨，好奇的看著畫中之人。這個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主子在畫了。心中好奇泡泡不是一個兩個，只是礙於主子神神秘秘的笑容，不敢問而已。
“爺，要裱起來嗎？”看君墨言在上面提了字按了章後，墨心問出了答案永遠都是一個的問題。
“嗯，當然要。一定要小心，不可以有差錯。”君墨言小心的把畫拿起，輕輕的開口對著它吹起。先生快要進來了，可不能讓他發現。
墨心從未見過主子對什麼東西有很大的占有欲，唯獨關於那個人的畫。每次主子都會小心的把它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觸碰。這畫前後加起來更是數也數不清，可主子似乎還不滿足。
“爺，老爺讓您去花園用餐。”門外的一個丫鬟小聲的報告著。
“知曉了，下去吧。”
“哎。爺，過年了。”
“是啊！過了年，墨心你也13了吧！”
“嗯，墨心13了，墨悔16了。”
君墨言起身走出書房，轉而進入主房准備換衣。
“爺，要穿哪套？”主子的衣服並不多，但件件都是最好的，所用的絲綢都是皇室制衣的布料。他們清風閣若要是連這個都沒有，也真是丟盡臉了。
“白衣加紅背心。大過年的，穿這件喜氣。”未央不知何時來到君墨言身邊，指手畫腳的幫忙做決定。
“墨心，就白綢銀邊衣加那件玲瓏紅夾。”這麼多年了，唯一沒變的還是對未央任何話語都不反駁，立刻執行的習慣。
“是，爺。”
白綢銀邊衣是用上等的綢緞制成的，貼在人的身上會覺得滑滑的而且不漏風。玲瓏紅夾是鴨絨背心，上面用金色的線縫制著幾支竹。
看著墨心幫君墨言穿好衣，未央不由伸手摸摸。“還是活著好，起碼可以換衣服。”
說著低頭看看自己的休閑衣，靠！都看了60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換件，他都快長針眼了！怒！
“墨心，不用伺候了。和墨悔一起去吃飯吧。”有心要和未央說話的君墨言有意支退墨心。
“那怎麼行？爺的身邊總該有人保護著。不成、不成。就算我離開了，墨悔也不能走。”看著墨心倔強的小臉，君墨言只得點頭答應。
走在去花園的路上，君墨言終於有了空閑可以和未央好好說話了。身邊人多就是這點不好。墨言也不怕被墨悔看見他和空氣在說話。反正以墨悔那冰山的性格，殺了他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哎呀！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也是大過年的，當初你穿的衣服身上補丁可是多如麻喲！”大概是過年的氣氛影響了未央，他今天的心情看來很不錯。
“那時墨言還小，有爹等於沒爹。自然有些寒酸。”君墨言貪戀的看著未央臉上任何一個表情。一個挑眉、一個抿嘴、一抹微笑，他全部都刻在心中。
“啊！啊！你現在和當初是不能比了啊！那時你被揍的可慘兮兮呢！”未央略帶羨慕的看著他身上的新衣。扁扁嘴“為什麼我就不能換新衣。真討厭！”
笑意布滿了深邃的眼眸，君墨言有種擁抱他入懷的沖動。已經擁有幾乎完美身材的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未央，至於夢的內容，對夢中人做了些什麼，就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了。
“對了，前幾天，那丫頭讓你許願。你許了什麼願？”
從來不知道未央也會有如此八卦的一天，不過礙於他八卦的對象是自己，所以墨言很爽快的回答“自然是人人幸福。”
失望的嘟起了嘴“真無聊的願望。”
看著未央的側臉，君墨言垂下眼沈默。他怎麼能說他的願望其實是想讓未央有個身體，而後……擁抱他！這讓他如何說的出口？
“三兒！三兒！到了，別發呆了。”在他耳邊叫嚷了幾下。未央疑惑的看著走路也能發呆的人兒。
這別是和墨悔練武的時候打傷了腦袋喲！
“啊？嗯。沒事了，進吧！”回過神來的墨言尷尬的笑笑，率先進入花園。
一進入花園，君墨言就發現所有人都到齊了。自己是最後一個，反正他們也習慣了自己的晚到。
君邵天一看到君墨言進來，就笑著招招手“來，墨言。到爹爹這裏來。”
看著慕雲霏那冒火的雙眼、看著自己兩個名義上的兄弟似乎想吞了他的表情、看著王娘一臉欣慰的樣子和雙胞胎開心和害羞的神情。
君墨言挂著一塵不變的淡淡微笑，走到君邵天左邊的一個位子上。這個位子無疑告誡著所有人，君家，他是第二個掌權人！
酒飯過半，君邵天終於決定把事情說出來。
“趁著大家都在場，我就把一件事情說一說。”君邵天對墨言笑了笑。
領會到對方眼神含義的君墨言只是淡然的垂下眼。
“墨言這幾年來，把君家的生意幹得有聲有色，這是有目共睹的。君家以墨言為榮。”說著就拍拍墨言的肩膀。
“您太誇獎我了。”直到今日，墨言還是未叫過君邵天一聲‘爹’。而君邵天也沒有勉強過他，所以也就這麼僵著了。按君邵天的話說‘父親’就‘父親’吧！總比‘閣下’來的強！
“這不是誇獎，墨言做的真的很好。”王雪看著君墨言，想著當初那個受欺負的孩子終於長大了啊！終於可以撐起一片天地了。也不枉當初雲煙的期待啊！
“哼！只不過是點小生意，教給我家墨祥一樣可以。”慕雲霏不滿的反駁。
君墨祥和君墨棟倒是沒出聲。想是對當初的巴掌記憶猶新。
君邵天自動忽略來自妻子的抗議聲。把生意交給那兩個孽子？不出幾日就敗光！
“我呢！年紀也大了。身子也無法和年輕人相比了。也是時候開始把手裏的生意慢慢教給接班人了。”
君邵天這話一出口，除了王家那三個對權利不敢興趣的人除外。慕雲霏和他兩個兒子眼睛瞪的可是大大的。
墨言自顧自倒了一杯清酒，悠閑自得的喝了起來。
“是不是杜康？還是花雕？”未央雙手搭在君墨言握住酒杯的手臂上，迫不及待的問。
“真純的杜康啊！”低聲的贊歎只為了讓未央知道他所想知道的答案。
君邵天聽到這細小的聲音，側過頭也贊歎“這冬邂樓的東西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啊！連這酒也是香濃純厚啊！”
“那是自然，奇思的酒樓嘛！”淡淡的言語之間，就已經告訴這裏的人，他和冬邂樓少東家的關系不淺。
第二十五章
君邵天贊賞的瞥了君墨言一眼。這孩子，已經能夠在短短地一句話中警告別人了。
“哼！不就是一個冬邂樓嘛！”君墨祥忍不住頂了一句。
仰頭把小酒杯裏的酒一口喝光，丫鬟立刻上前重新斟滿。搖晃著酒杯，君墨言帶著溫和的口吻說道“大哥，聽說你前日去了冬邂樓吃飯？”
君墨祥一愣，而後快速反駁道“怎麼，我吃頓飯也不行？”
君墨言抬起頭，目光含有深意的凝視著君墨祥“大哥去冬邂樓吃飯，絕對是給奇思面子。只是……大哥以後切記不該胡亂議論朝廷政事，掉了腦袋是小，牽連滿門是大！”
嘶────
君墨祥和君墨棟硬生生倒抽一口涼氣，他們前日在冬邂樓三樓包房喝醉了酒，不滿的抱怨。身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的啊！
微笑著對兩個身體明顯僵硬的人舉杯，可這讓別人覺得春暖花開的笑容。在那兩個人眼裏則是蠟冬二月，猶如滅頂的寒冷刺骨。
君邵天皺著眉瞪了兩個不成器的孩子一眼“聽到墨言的話了嗎？這朝廷政事可是你們可以議論了？這次還好有墨言幫忙壓下去。這種話落到了別人耳裏，有心人士早把我們君家告上朝廷了！”
“……是。”哆嗦著，君墨祥一身火焰熄的只剩下點點余煙。
未央飄在君墨言的身邊，注視著墨言如何打壓自己的兄弟。
果然是他的得意弟子啊！看看，多讓人臉上有光？
“好了，今天我想說的是。我決定把我手中剩余的財產一半交給墨言去打理。也只有他可以讓我們君家再度威望起來。”
“老爺！這孩子還小，怎麼能一下給這麼多呢？若是賠了怎麼辦？”眼看自己的兒子得不到分文，慕雲霏急急地反駁道。
“賠了就賠了。只要墨言在這裏，還怕君家被敗光嗎？你看看他的成績，一年下來穩賺不賠，每次他都是往家裏添銀子，你哪次看到他賠銀子了？”
“可是，這還是連落冠之年都未到。不如先把生意教給墨祥和墨棟，等墨言行了落冠之禮後再交付於他如何？”
微微一笑，君墨言倒是無所謂的對著慕雲霏一個舉杯“主母大人客氣了，墨言到不在乎這些財產，這五分之一就已經讓墨言沒空去陪無雙和墨雨了。若主母大人肯把生意拿走，墨言在這裏倒是要謝謝您了！”
欲擒故縱！以退為進！這種無聊把戲，先生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教給他了。
果然，君邵天一聽，大驚失色。這怎麼行？整個君家只有君墨言可以擔任下屆君家老爺。那兩個兒子也就不說了。墨雨也不是這塊料，性格這麼軟弱。
“不行。不行。墨言啊！這生意你一定要接手。無雙和墨雨平時也可以去看看你的嘛！兩個孩子也大了，你可以讓他們自己玩。”
看那君邵天一副非墨言莫屬的表情，慕雲霏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挂不住了。
“老爺，這生意給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墨祥和墨棟也該有一份生意讓他們大展拳腳啊！”
冷笑一下，斜眼看去“就他們也大展拳腳？不把家業敗光已經算好的了！”
“可是，老爺……”慕雲霏還想說些什麼。
但君邵天不耐煩的揮手喊停“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早些把家業給你，我也好早點脫身啊！”
君墨言揚起柔和恬靜的笑容，不語。
“來，來，來吃飯吧！今個兒是大年夜，等一下還會發紅包給你們。”君邵天的一番話引得兩個最小的孩子的歡叫聲。
一桌人，心思各異的吃完大年夜飯菜。
君墨言低著頭吃著未央指定的菜肴，似乎是彌補他自己吃不到的虧。
一頓飯下來，這最後的贏家不言而喻。
眼角觀察的幾個人的表情，他冷笑於心。有時候話少反而比話多要來得好！
吃完飯，君邵天自然也就樂呵呵發起了大紅包。君墨言也收到一個紅包。
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把小金鎖片。
“這是當初雲煙留給你的鎖片，她讓我等你滿5歲再給你，只是這些年來我一直沒來看過你。唉……”君邵天感歎萬分。
金鎖片上寫著‘長命百歲’後面則刻著‘君墨言’三個字。
緊緊的握住金鎖片，以為不會再起波瀾的心湖還是忍不住掀起驚濤駭浪。
幾個深呼吸，勉強把心情平複下來。而後重新展露出微笑。因為他看到未央伸手抱住了自己，似乎實在拍著他的額頭安慰他。
只要有先生……只要有先生在……
“麻煩你收藏至今了。父親。”
略帶尷尬的笑笑“也沒什麼可麻煩的。”這個金鎖片一直被他放在抽屜角落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今個兒也晚了，早點回去歇息吧！”愛憐的看著幾乎和他一般高的三子，君邵天囑咐著。
點點頭，其實並不感到疲倦的君墨言也不想待在這裏“嗯，孩兒告退。”
注視著他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君邵天歎息著目送他離開……
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新的玩具，未央盯著君墨言手中的金鎖片。
“金鎖片？想我生前所處的世界也有送這個的習慣。保安康嘛！”
“是嗎？先生喜歡？”
“不喜歡！我不喜歡那種沈沈的東西，看上好像是金牙一般。你不知道，當初我有一個客戶，他滿嘴都是金牙，說話的時候閃的我眼睛都痛了。”想起以前那個搞笑的人，未央忍不住抱怨起來。
“滿口金牙？”君墨言無法想象那口牙是什麼樣子的，太過驚世駭俗了。
“當然，所以你千萬別去學他！不然我就不喜歡你了！你身上也別穿金帶銀的，不然我會鄙視你哦！”
“自然不會。”只要是你不喜歡的，我都不會去做……
不一會兒，一人一鬼就回到了小院裏。
“還是自家的窩舒服啊！”未央伸了一個攔腰，慵懶的樣子帶著絲絲誘惑之味。
吞了口口水，君墨言略帶狼狽的轉過頭去。
“爺，您回來了？”墨心拿著燭台走進站在小院中央的人。
“嗯，不用伺候了。去睡吧！”
“先讓墨心伺候爺睡下吧！”哪有丫鬟睡的比主人早的事情？
“那就麻煩了。”深知她性格的君墨言也不加以推辭了。
未央眯了眯眼，看著君墨言和墨心進入主房。
悄悄的飛起身子朝正妻義慕雲霏的所在地飛去。
今天她的表情很難看，鬼都猜得到她一定心有不滿，一般人心有不滿抱怨過也就算了，可她不是一般人。所以……
來到一個頗大的院子裏，未央大刺刺的進入慕雲霏所在的主房裏，君墨祥、君墨棟全在。
冷笑一聲，他就知道她不會善罷廿休的！
他倒要看看，他們能議論出什麼歹毒的計謀來，希望別太簡單的。千萬不要浪費他的一腔期待啊！
第二十六章
走出冬邂樓的大門，在屋簷下撐起雨傘。漫步走入無人的大街。
一把傘，隔絕了兩個世界。外面的世界淅瀝嘩啦響個不停，裏面的世界安靜無聲、寂靜的可怕。
未央沒有進入傘的保護之內，只是任由大雨穿過他的身子。
“如果可以，我多想淋上一場啊！”有時，未央也會疑惑。自己到底為什麼存在著？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以前是神麼？
“先生……”未央臉上悲愴疑惑的表情動搖了君墨言的心。遲疑的他叫喊，可是對方沒有聽到。
伸出手，愣愣的看著鬥大的雨珠從手心裏穿過“7月的天氣就是如此，說變臉就變臉。一會兒大雨傾盆、一會兒陽光四射。”
“是的，先生。”聽到未央開了口，君墨言不由心裏放松下來。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池裏的荷花也該開了吧……”
“前幾日剛開……”
“嗯，開了便好。開了便好。”
君墨言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看未央非常心不在焉也就就此作罷。
暖昧的氣氛淡淡的圍繞在兩人身旁，想進一步不能進，想退開不可退。
還好，君墨言不久之後就回到了小院。收起了油傘，抖了抖身上濺到的雨珠。接過墨心遞來的毛巾。
“爺，外面的雨可真大呀！”
“半晌是不會停了，黃梅時節忍著點。”擦拭完的毛巾被墨心拿去重新洗幹淨。
“對了，讓墨悔這幾日進來陪我。”
“是的，爺。”墨心自然知道主子是舍不得墨悔淋雨，心裏一熱，連忙打傘小跑出去叫人。那頭呆瓜沒主子的命令死活不肯進來呢！
失笑的搖搖頭，換了身衣服，轉頭看去，未央趴在窗沿邊看著外面的大雨。
“先生喜歡雨？”
未央一怔，而後點頭“三兒，你不覺的閉著眼睛聆聽雨聲是一件可以讓人感到身心舒暢的事情嗎？雨可以沖洗掉身上的肮髒和疲憊。得到心的洗禮。”
“墨雨曉得了。”反正先生說得話永遠是對的，既然他喜歡，那麼自己以後也要喜歡。
未央閉著眼睛，無聲的聆聽著雨聲。小小的書房裏彌漫著一股安心的氣息。窗外隱隱傳來荷花的香味。讓他久違了睡欲再度降臨。緩緩的他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看了一會兒書的君墨言，一個抬頭意外的發現未央靠在窗邊的床榻上睡著了。
自從當初他生病之後，就不見未央睡著過。
唇畔滑落一抹寧靜祥和、寧淡溫煦的微笑。把書放在桌角，拿出宣紙，握起毛筆，側頭凝視著未央良久，才緩緩的開始動筆。
這一副《美人聽雨酣睡圖》可不常見，所以君墨言畫的格外小心謹慎。不過，因為每一幅畫，他都傾入了所有的情感，所以幅幅畫都十分逼真。
“爺。”墨悔和墨心回來了。叫喚一聲後，墨心才發現主子在作畫，連忙禁聲。主子作畫的時候，非常不喜歡打擾。
示意墨悔去角落待著，墨心上前幫忙研磨。看了一眼正在進行中的畫，不意外的發現裏面的人物依舊是同一個人。
難道主子的先生真的是鬼不成？
被自己想法嚇了一跳的墨心，連忙拍拍胸口穩住心跳。專心致志的研起磨來。
停止研磨已經有一些時辰了，書案上的畫也早已幹透，被主子小心的收好。
而後，主子重新翻開書籍，只是……
墨心小心的瞅瞅君墨言，主子的心思好像不在書上，而是在窗邊。外面的大雨很好看嗎？值得主子這麼認真的盯著？
“三少爺！”門外一個丫鬟的聲音響起。
似乎被驚醒的君墨言，回了回神“進來。”
丫鬟悄聲進入書房“這是我家少爺給您的。”
接過由墨心遞來信紙，君墨言看了看而後淡淡一笑。“就告訴他，我會去的。”
“是，三少爺。”丫鬟低著頭告退。
“怎麼了，爺？”
“說要聯絡了一下兄弟之間的感情，邀請我還有無雙、墨雨去遊船。”靠在椅背上，君墨言笑得高深莫測。
“遊船？可外面在下雨啊！”墨心皺著眉思索著君墨祥難道是白癡？
“呵！他說的可是一周後，不是今天。”把信紙放到燭台上，看著信紙被火光燒到灰飛煙滅。“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反正最近我也有些無趣。”
30mle 2008-6-2 12:26
接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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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來過了？”不知何時醒來的未央揉揉眼睛，打著哈欠問道。
平日裏素白的臉龐因為剛睡醒的關系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君墨言幾乎是著迷的盯著未央。
聽不到答複的未央不滿的皺眉，放眼看去。
哦，原來墨心也在啊！
“墨心，先下去。”
墨心奇怪的眨眨眼，不過想墨悔在這裏，也就無所謂了。
“是，墨心告退。”
等墨心離開，君墨言才開了口“是君墨祥的丫鬟，來邀請我們在一周後去遊船。”
未央摸摸下巴“遊船？呵呵！你要去嗎？”好戲已經開始了嗎？
“當然去，不去太不給他們面子了。”溫和的笑容中夾雜了絲絲邪氣，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是冰涼刺骨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未央皺起了眉頭“剛才是那家夥的丫鬟？”
“是的，怎麼了？”
重新躺回床榻上，未央在自己的鼻前一個勁的揮手，就好像是聞到什麼味道一般。
“好難聞的味道。墨心和這裏的丫鬟不擦香粉我也就沒注意，那家夥手下的丫鬟似乎都都抹了香粉。真刺鼻，就是那股味道讓我醒來的。真是的，本來還想再睡一會兒的，難得可以睡著。唉……”
矯好的眉毛因為未央的話而皺起。“我知道了，先生。以後凡是進入小院的人都不得擦香粉，我會命令下去的。”
“其實也無所謂，只是難得的好眠被打擾了。”抹不抹香粉完全是別人的事情，他怎麼能強求？
不管未央怎麼說，君墨言後來還是把這條命令下達了下去。下面的人雖然感到疑惑，但也沒說什麼。
“這冰塊真的一句話都不說呢！”未央飄到墨悔的面前，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把沈默是金發揮到極至的男子。
輕輕一笑，目光中帶著點點愛憐和寵溺。“墨悔的性格就是這樣，先生不用太在意。”
“我是沒怎麼在意，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角落裏的墨悔冷著臉，看著自己的主子和一團空氣說說笑笑，一點都沒有驚愕的反應。反而看到主子那不同於平日的笑容而感到欣慰。
只是出於殺手的本能，他還是隱約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或許就是那團他看不見的空氣或者是……看不見的人吧！
第二十七章
豪華的大船上，君墨言和兩個哥哥站在船頭享受著湖面上吹來的陣陣涼風。
今日陽光明媚，媚得足以讓人汗流浹背，乘船到湖中一遊倒也可以讓人涼快許多。
兩個雙胞胎在船面上四處跑動著，歡叫著似乎在玩捉迷藏遊戲。
未央幾乎貼緊了湖面感受著涼風，天知道他最討厭夏天了。小院裏的小蟲因為藥香味而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大街上當然會有蟲啊！船的四周也有小飛蟲徘徊，看得未央只想怒吼。咳……是已經怒吼了。
“他娘的────！！我XXOO，◎＃％※¥×……這些蟲經過幾千年流傳都不會死嗎？！”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未央氣得兩眼冒火毫無形象的對天咒罵。
君墨言咳了幾聲，勉強把沖天的笑意壓抑住。
平日夏天，先生不太出門，就算出門也直接飛到冬邂樓去。因為只有小院和冬邂裏沒有小飛蟲。今日算是為難他了。
“三弟啊！你看著景色真是宜人萬分啊！”君墨祥拿著酒杯對君墨言一笑。
“是啊！有道是：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說的便是此情此景吧！”唇在酒杯上一沾即去，毫無留戀。
“三弟不愧是三弟，詩詞歌賦樣樣都是強項啊！”君墨棟的小眼睛隨著他的微笑變成一條縫。
“哪裏，哪裏。都是先生教導的好。”打著太極的君墨言微笑，眼裏的溫度卻足以讓人頂著灼熱的陽天冒冷汗。
像是看風景一樣的觀看反射著光芒的湖面“這湖真是美啊！只是這湖居然只有大哥你找得到，別人都沒有慧眼呢！”
偌大的湖面上居然只有一艘船，他們連裝樣子都不會嗎？
君墨祥一個語塞，怎麼忘了如今是夏天，遊船的人一定很多呢？
“哈哈，也許就是像你說的一般，別人沒慧眼吧！”君墨棟在一旁打著哈哈。
君墨言也沒再說什麼。靜靜的等著他們的下一步。
遊戲還未開始就結束，不免太過無趣。
“你們在這裏聊，我去看看兩個娃娃。在船尾玩著也不知道要當心一點。”君墨棟說著就往船尾走去。
幽深的瞳仁微微一閃，君墨言好似一點也不在乎的和君墨祥談著話。
他已經讓墨悔去看著兩個孩子了，一個君墨棟傷不了他們。
未央瞥了一眼墨雨。嘴裏低聲喃呢著“別怪我不提醒你，有些事情說的不如做的。”
船尾，兩個孩子笑著打鬧著。
“墨雨、墨雨。這次輪到我藏起來了。你站在那裏不許偷看！”君無雙的臉上都已經出了薄汗了，但似乎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君墨雨點點頭，小步走到船杆前，捂住自己的眼睛。“我開始數數了。1、2、3……”
“別數那麼快！”君無雙笑著開始尋找藏身之處。
終於，她躲在了船尾一個空的酒桶裏，這個酒桶上還有幾條裂縫，正好可以讓她看到外面。
“11、12、13……”這邊君墨雨還在數數，那邊君墨棟已經悄然來到他的身後。
轉頭四處看看，不見君無雙的人影。想是躲進了船艙裏去了吧！
帶著惡毒的微笑，君墨棟緩緩的伸出的手。
按照慕雲霏的計劃。這次在船上說什麼也要把君無雙或者君墨雨其中一個人幹掉，好讓君墨言知道，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他視為最重要的人。
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以後不敢在亂來。
暗處的君墨悔想要立刻出身來殺了君墨棟，就在他要起身的一剎那，耳邊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別動！”
僅僅遲疑了一個眨眼，君墨棟就已經把君墨雨推下了船。
看著君墨雨在湖裏掙紮，君墨棟才緩緩的裝作驚惶失措的叫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墨雨落水啦！”
君墨悔立刻跳下湖去，解救君墨雨。
“救命……嗚……救命！三哥！……救我！”君墨雨掙紮著拍打著水面，驚慌之余喝了好幾口水。
君墨棟顯然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這支船上，發楞的站在那裏。
船前，君墨言第一時間聽到了聲音。提起真氣，他飛奔過去。他的水性因為當初的落水事件後特地去訓練了一番。所以這點小湖他還不放在眼裏。
看到墨悔已經抓住了墨雨，君墨言屏息注視著墨悔利用輕功一下子飛到船板上。
“爺，是屬下護救遲了，請爺賜死！”單膝跪在地上，墨悔低著頭等著他應有的懲罰。
“墨雨！墨雨！”君墨言發狂了！沒有人能傷害他們！沒有人！
除了先生，他們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不能！不能奪走他！連老天都不能！
大力的按壓著君墨雨的腹部。良久，君墨雨才突然開始吐水，吐到後面便開始不住的咳嗽。
“墨雨！墨雨！看看我，我是誰？我是誰？”
君墨雨拉住君墨言的衣袖，死死的拽住不肯在放開，微弱的聲音好似快要斷氣一般“三哥……救我…………”
君墨言注視著懷中的人兒，直到他暈眩過去。彷佛是看到當初自己的娘親拉住自己的小手，最後的囑咐‘好好活下去……不要怪你父親……好好活……’
“墨雨──────！！”君墨言彎下腰幾乎是哀慟欲絕、歇斯底裏地狂吼出聲。
君墨祥和君墨棟齊齊的往後退。
太可怕了！這是人麼？這簡直是吃人的野獸啊！看那雙眼睛紅的就好像在滴血一樣。
他是蘇醒後的王！他們吵醒了一頭猛獅！他們吵醒了一個王！
未央站在他的身邊，冷冷的凝視著他。
“知道嗎？這就是你心軟的下場。你縱容你兩個兄弟的存在。你認為他們毫無力量可以來威脅你，所以你放任了。然而，你得到了什麼？”
君墨言的身子猛地一顫，緊緊抱住墨雨，一言不發。
“你的娘親是怎麼死的？我需要提醒你什麼？我從一開始便教導過你，不要心慈手軟，而你又做了什麼？我認為你長大了，不該什麼事情都親自教導你怎麼去做。但你呢？你做的如何？”
君墨言還是不語，他動也不動，他陷入了自責內疚之中，無法言語。
“三兒……”帶著疼惜的眼神，未央慢慢的蹲下身子抱住他。
“三兒，回家吧！找奇思來看看。墨雨沒有事情，最多只是受到驚嚇而已。而你，必須親手照顧墨雨，而後自我檢討一番。聽明白了沒有？”
“…………是的，先生。”君墨言的聲音很沙啞也很輕，在場的也只有墨悔和未央聽到。
“三兒，我說過，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君墨言緩緩抬頭，讓君墨祥和君墨棟感到恐怖的是，君墨言居然在笑。
他笑得和一開始沒有兩樣，依舊風清雲淡、溫暖如煦彷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兩位哥哥，恕小弟我先走一步。”
“什……”君墨祥的話還未全部出口，君墨言就已經抱起君墨雨准備走人了。
轉過頭，他目光如刀的射向跪在地上之人“抱著無雙跟我走！”
“是！”他的命是主子的，主子讓他做什麼都可以。等一下，他還是會向主子賜死。
大步走到酒桶邊，把躲在裏面一個勁發抖的君無雙抱出。
君墨棟錯愕的看著她，無法想象自己剛才的行為居然被她看得去。
君墨言和墨悔雙雙踏著湖上的水面大步流星的離開。
“兩位哥哥，今日之事，他日必將百倍奉還！”遠遠的，湖面上回蕩著君墨言的話語……也是誓言！
第二十八章
王奇思得到墨雨落水的消息，已經是離幾人回到王雪小院裏半個時辰之後了。
王奇思背著藥箱，急急忙忙的趕來，就怕君墨言會忍不住發狂。現在還不是他站起來的時候，他還沒有拿到全部的家產啊！
推開房門，映入眼底的就是王雪通紅的眼睛，和君無雙不斷落淚的小臉。
“奇思，過來看看。”
意外的，王奇思發現君墨言坐在墨雨的床前，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低著頭撫摸著墨雨的臉蛋，另一只手緊緊握住墨雨的冰涼的小手。
在床的角落裏，一個黑衣人跪在那裏。
“奇思？”側過頭，墨言微笑著叫喚好友。
“啊？哦！來了。”被君墨言這異常的表情嚇了一跳的王奇思快步來到床邊。
打了脈之後，放心的吐出一口氣。
“怎麼樣？墨雨怎麼樣了？”王雪迫切拉住王奇思的胳膊。她無法接受打擊啊！千萬別有事啊！
安撫的拍拍“您別擔心，墨雨沒事。只不過受了驚嚇而已。外面的天氣這麼熱，他掉到湖裏也沒凍著。我開點藥，過一會兒服下就可以了。最好靜養一月，這段時期裏，別讓他受刺激。”
“是的。是的。我會的。我會的……”有些語無倫次的王雪只知道笑著作出答複。
太好了！她的孩子沒事！她的孩子沒事！
王奇思開了藥單給王雪“您別急，等一下我會去抓藥給您送來。切記不要太過吵鬧，病人需要靜養。”
“我知道，我知道……”
王奇思來到君墨言身邊，大掌搭在他的肩頭“墨言……”
帶著慈愛的目光，君墨言就這樣凝視著臉色蒼白無比的墨雨“我沒有好好的保護他，我發誓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重要的人，可是我沒有做到。”
“墨言，這件事不能怪你。是他們……”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剛才被先生罵了。先生從來沒有真正的罵過我，每次……每次他都是在表揚我、安慰我。可是這次他卻開口罵了我。他說這就是我心慈手軟的下場。”
王奇思盯著他，歎了口氣“他可是動了火氣了。記得去賠不是啊！”
嘴角上揚著，他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他這次辜負了先生對他的期望，讓先生失望了。他自然會用行動來賠不是。“先生罰我看護墨雨到他安康為止。我也是這麼想的，奇思，他在昏迷前還讓我去救他。他讓我去救他，你知不知道？”
明明是平穩而又舒緩的聲音，明明是溫和而又舒坦的聲音。可王奇思卻覺得自己猶如來到了冰窟。
“墨言，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這麼想，你救到他了。你救到他了，不是嗎？”
“墨言，你不要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責任。不是！孩子，你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遲早都是要垮的啊！”王雪心疼的伸手撫摸著君墨言的臉龐。
這孩子以前為君家吃了那麼多苦。現在為了生意又日夜操勞。何苦？何苦呢？
已經學會只流血不流淚的君墨言，自然不會眼泛淚花。就算他再怎麼軟弱也不會在他們面前展露出來。
“王娘，是我沒保護好墨雨。才會讓他……”
“不是的！不是的！是二哥！是二哥把墨雨推下了船！是二哥！”君無雙站在那裏，眼睛通紅，可面目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滅門仇人一般。
“是他害了墨雨！無雙恨他！無雙恨他！”
“無雙……”君墨言微微驚訝了一下，他並不想讓君無雙這麼早就接觸到如此黑暗的一面。
“是他們害墨雨落水！是他們！是他們！！”仇恨的情愫慢慢在眼底彙聚而成，滔天的恨快速的侵略著她本來幹淨透明的心靈。
“無雙，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去吧。墨雨不會有事了。凡事都會有你三哥和王大哥頂著。乖……”王奇思哄起了君無雙，這孩子眼底的恨太明顯會出事。
“不要！我要在這裏陪墨雨。墨雨晚上會害怕，他老是要和我一起睡的！”君無雙倔強的跑到窗邊，死死的抓住被單。
“無雙……”王雪擔憂的盯著自己的愛女。女兒和兒子經常心有靈犀，不知這次會出什麼事嗎？
“無雙，回屋睡覺。”君墨言沒有看無雙，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三哥！”君無雙現在可以說是誰也不相信了，可是面對這自己最喜歡的三哥，她還是無法拒絕他的意思。
“乖，回去。”淡淡的話語中透露出不可反駁的強硬。
他猶如一個王者，不再受任何人控制。他就像一只猛獅，從沈睡中清醒。
他的微笑像春天，他的目光卻像最為寒冷的冬天。
隨意的瞥了君無雙的一眼，她就這麼瞪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君墨言。良久，才慢慢的點點頭“我去休息了，三哥也早點休息。”
不知為何，就好像是女人的第六感一樣。她知道現在不是她撒嬌的時間，現在的君墨言受不了任何一絲挑撥。
“娘，我們一起去休息吧！我要和娘睡。”君無雙揚起小小的微笑，牽著王雪手離開。
王奇思看著她們背影很久，才猛然想起剛才君無雙臉上的笑容不就和君墨言臉上的笑容是相同的嗎？
喝！
難不成又一個君墨言覺醒了？
王奇思回頭再看向一動不動的君墨言，緩緩的笑了。
聽到王奇思離開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君墨言靠在床杆上一動不動。
“先生……”
“什麼，三兒？”從一開始就不斷的撫摸著君墨言的臉龐和頭發。未央深知只有自己的安慰才能讓這頭正處於暴怒中的獅子停息怒火。
“我後悔了。”
“現在知道也不晚。”
“我得到的教訓已經夠了。”他不會再犯了，不會了。
未央坐到床上，和君墨言對視“剛才是我阻止墨悔去救人的。雖然只有一個呼吸，但如果我不阻止的話，他就可以救到墨雨了。”
君墨言的身子震了一震“為何墨悔可以聽到先生的聲音？”
沒有暴怒、沒有責備。君墨言知道未央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現在是小教訓，讓他早日清醒，還可以挽回。若換成以後的大教訓，他會發狂。
“不知道，我只是想著要對他說話。他就聽到了。不過在那之後我再怎麼喊，他還是無法聽到我的聲音了。”無辜的聳聳肩，未央當初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出聲的。
“是麼……”
而後，兩個人便沒有再開口了。
到了夜晚，墨心過來送晚膳，被君墨言揮退了。
“爺……”
“出去吧！我沒有胃口。”
“…………是，爺。”
第二十九章
墨心離開了，屋子裏恰時又變得寂靜無比。
未央突然惡趣味的想，如果拿根針掉在地上，會發出大多響聲？
從一開始他對這兩個小鬼就沒什麼好感，現在看他半死不活的，心裏也沒多大感觸。
外面的天色更黑了，打更人從外面路過，隱約傳來的聲音讓他知道現在是一更天。
伸了一個大大的攔腰，學著笑彌勒的樣子躺窩在半空中。
“三兒。”
“嗯？”摸摸君墨雨的額頭。
嗯，很好，沒發燒。
“看到你這麼照顧他，讓我想起了當初你生病的時候哦！”
君墨言直起身子帶著濃濃愛意看向未央“當初先生一定急壞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起，未央發現自己本來知道後頸的頭發長長到了肩膀處。“那是自然。你哭得淅瀝嘩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最討厭帶孩子，因為他們老哭。”
嬰兒哭，他會心煩。三兒哭，他卻會心痛。
臉蛋微微一紅，略帶羞赧的低下頭“墨言那個時候一定很難看。”
戳戳對方的額頭，可是看著和以往一樣沒入進額頭的手指。
呃……好惡！還是算了。
“你這是哪的話？在我心中，三兒永遠都是最可愛的。”
最最真心的笑容只為心中最最重要的人展現。
還好！還好落水是墨雨，而不是先生。如果是先生……他不會發狂，他會發瘋！發了瘋一樣殺掉所有他看見的人。六親不認！
“三兒，對這件事，有了認識了嗎？”
君墨言聞言眼裏爆發出驚人的光芒“是的，先生。畢竟是慕雲霏教他們這麼做的，無非就是要給我來個下馬威。讓我識像一點。”
“知道就好，這次就算了。慕雲霏那裏必定收到計劃失敗的消息。他們現在自身難保，丫頭看到了他們行凶的過程，只要告訴君邵天。按照現在君邵天對你的寵愛程度，他們的下場不言而喻。但，你是要落井下石，還是就此罷手。就看你怎麼想的了。”
“墨言知道怎麼做。”現在還不能逼的太緊，不能讓君邵天以為他是一個嗜殺之人，就暫且留他們這對母子在世上多活幾日吧！
“明白就可以了。”
似乎是不滿意什麼似的，未央非常煩躁的揉揉自己的頭發。
君墨言看到此景不由一笑“等奇思回來，我再問他要一些驅蟲香。”
哦！對了，是因為這裏有小蟲飛來飛去的聲音！未央敲了一下掌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怪我覺得渾身不舒服。嗯……三兒，我說你不准備讓冰塊起來了嗎？”指指從一開始就跪在那裏的人。
瞥了他一眼，雖然是先生阻止了，但心裏還是有個小疙瘩。
但……這是先生的要求，他只能奉承下來。
“起來吧！”
墨悔無聲的站起身來，因為長時間的跪著，他起身的時候腳步有些不穩。
“這次的事情就算了。記住下次切不可再犯！”
“是！”低著頭，墨悔死死的握緊拳頭。他給主子抹黑了！
歎了口氣，移開一直撫摸墨雨臉龐的手，轉移目標輕輕包裹住墨悔的右手。
“墨悔，你是最初跟隨我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在暗處保護我，沒日沒夜，就算那時我並未成為你的主子。我知道你對我的忠心，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有一個影子！便是你君墨悔！”
震撼的盯著自己的主子，君墨悔熱淚盈眶的重新跪倒在地“君墨悔在此發誓，一生一世忠於君墨言，若有違背，不得好死！”
第二次扶起他的身子，君墨言滿意的笑了。
“好了，別哭了。我的先生教導我，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莫要讓墨心看到，不然准笑話你。”輕輕擦去他眼角處的淚痕。
君墨言認為墨悔其實更像一個孩子，誰對他好，他就把命給他。不像自己，早已是一片黑暗了。
“是，爺！”幹淨利索的擦掉眼淚，他還是那塊冰山。
沈穩的，君墨言揚著溫柔敦厚的微笑第一次決定動用清風閣的勢力“墨悔，傳我的令。讓清風閣8大堂主過來見我，從清風閣調出最好的影子過來保護王氏母子安全。把我指定的規矩發下去，有誰不從就直接來找我。若沒有問題就直接執行，凡事牽涉到王室人員或者是重大人員的訂單，必須由我親自過目同意。”
“是的，爺！”接過君墨言遞來的令牌，君墨悔深深的鞠了一躬後快速的退出房間。
“也的確是該動用清風閣的勢力了，不然這擺著也沒用啊！”未央不住的點頭，聽完君墨言的命令後也沒找出什麼問題。
“我發布下去的制度，都是先生您和我一起想出來的，根本不會有問題。他們若是不服我，自然會來找我。文鬥武打，我都不怕。”君墨言笑得非常雍容閑雅。
“那是肯定的，你可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啊！”
眼神黯淡了一下，馬上又恢複正常。
孩子……依舊是孩子麼……
沒關系……只要行了落冠之禮，就不是孩子了……不過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邊……孩子也無妨……
“三兒，睡吧。他醒了，我會叫你的。”
君墨言不想睡覺，因為他很想看著墨雨醒來。可是他更不想違背未央的話，任何一句都不行。
所以他靠著窗沿，握著墨雨的手睡了。
未央笑了笑，摸摸他的頭發“你啊！別讓我太擔心。真怕我以後舍不得離開。”
等到雛鷹變成老鷹的時候，他也該功成身退了啊！
就如同未央說的，現在慕雲霏急得是滿頭大汗。
“啊！我說啊！你們這兩個蠢蛋！連一個小孩都沒辦法弄死！你們再搞什麼？”慕雲霏氣得猛拍桌子。
君墨棟扁扁嘴、縮縮脖子“這也不能怪我啊！我怎麼知道船尾還有人在？”
“你還敢說不知道？你之間不會認真看一遍的啊！不但是那個黑衣人，連那個丫頭都在，你說怎麼辦？那個賤種一旦把事情捅到老爺那裏去，我們會有什麼結果？！”
“娘，要不，我們死不認帳，怎麼樣？反正那丫頭和賤種關系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說他和她撒謊好了。”君墨祥想了個笨回答。
慕雲霏是氣到沒想法了。她怎麼會生下這兩個笨兒子？不但讓賤種奪取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權利和財產，現在來個殺人都不行。
“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癡嗎？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消？！賤種放出話來了，你們當沒聽見嗎？他現在掌握君家一般資產，又有冬邂樓做後台。冬邂樓是什麼概念我不用在說了吧？！整個王室啊──！你們這群豬腦袋！”
“娘，你先別氣。說不定那賤種不會告訴爹也有可能。”他們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沒好氣的瞪了兩個不成器的孩子一眼“也只有這麼想了，難不成再把賤種殺了不成？”
慕雲霏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氣言，真的被君墨祥聽進了耳裏，記在了心裏。後來不但讓君墨言成功的在床上躺了幾日，更讓他失去了他最為重要的人兒！
第三十章
不出三日，君墨雨落湖的事情就傳到了君邵天的耳裏去了。
也不是他八卦，愛聽這些。
而是，君墨言整整三天沒去店裏查看各家店鋪的生意了，帳冊也堆積了三天。這君家生意多大？這三天的帳冊就已經很驚人了。
手下的人都問了，這少主子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都不來看咱們啦？
好了，君邵天這下想不知道都難了。他先招來了君墨言身邊的丫頭。
“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書房裏，君邵天臉色很是不好。
墨心做了個福“回老爺的話，小少爺被二少爺推進了湖裏，四小姐是親眼看見的。爺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好不容易救上岸，大夫說要靜養幾日，可小少爺三日了都未醒。爺衣不解帶的在小少爺床邊照顧了三天三夜都未合過眼。爺也不准別人插手照顧小少爺。老爺，奴婢求求您了。您去勸勸爺吧！爺的身子也不好，日夜為生意上的事情操勞到半夜，如今又沒有好好休息。奴婢怕小少爺身子好了，爺卻要倒下了。”
墨心扮演忠心的丫鬟真是足以在皇帝面前瞞天過海。演得是十足的像。淚雨梨花的好不可憐。
君邵天聽到先前是氣憤難當，聽到後面則是心痛不已。
等到墨心說完，他早耐不住性子站起身來往書房外走“快！快帶我去春風院！”
“是，老爺！”
墨心也裝作急切的樣子低著頭小步走在君邵天前面，嘴角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容卻怎麼也化不去。
一會兒，他們便到了君墨雨的房門外。還未進屋呢，就聽到裏面的談話聲。
“墨言，你去休息吧！墨雨我會照顧的，你都三天沒合眼了。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王雪對君墨言的行為非常感動，但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而害得別人的兒子生病啊！
“我沒事，不累。”君墨言還是如兩日前一樣坐在床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君墨雨。
“不累？你的嗓子都這麼沙啞了還不累？”王奇思無奈翻了個白眼，拉扯著君墨言的衣服。這力道輕得似乎怕君墨言是紙糊得一拉就倒。
“三哥！三哥，你去休息吧！無雙會照顧弟弟的！”君無雙趴在床前眨巴眨巴大眼睛，經過這件事，她的性格變了不少。原本唧唧喳喳的開朗變得現在大家閨秀般的舒雅。
“不用，我可以……咳咳……”
“還說可以，都不舒服了吧！”
“孩子，聽話。去休息吧！”
“我……”
“對！聽你王娘的話，趕快去休息！”君邵天忍不住推門而入。
“老爺！（君老爺！）”王雪和王奇思立刻對君邵天打招呼。
“父親……我不……咳咳……”君墨言回過頭才想說幾句，就因為不住的咳嗽而打斷了。
君邵天心疼的扶住君墨言的臉自己端詳片刻“看看，臉都瘦了一圈了。眼睛也陷下去了。怎麼，還想不想要命了？”
“父親，我沒事，我要看著墨雨醒來。”蒼白的臉頰青中帶黑的眼眶，毫無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說這句話他都已經覺得疲倦了。
“不行不行！你給我回房休息去！墨雨這裏有你王娘看著！絕對沒事！奇思都在這裏看著，還怕什麼？我可不希望你垮下！奇思啊！你也過來看看，別讓墨言出什麼事。”
“唉！知道了，君老爺！”
強硬的，君邵天一把拉扯著君墨言從床上起來。大步往門外走。
“父親……墨雨……我……咳咳……”腳步踉蹌的跟著君邵天，墨言半推半就的出了大門。
一路被君邵天‘護送’回了小院裏。
“躺好。對，就這樣。奇思，過來看看。”
被君邵天推倒在床上，並蓋好被子。君墨言一副全身無力、懶洋洋的樣子。
“哦，好。嗯……”王奇思本來是裝模作樣意思意思的，以君墨言練過武的身子還這麼容易就倒的話，他的武也算白練了。不過一旦搭上了脈，想正好可以看看他的身體狀況，也就認真起來了。
“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主要是太過勞累了。休息一天好好睡一覺就可以了。以後最好別讓他的情緒波動太大，切記不可發大火，不然容易傷身。”
臉不紅心不跳，王奇思純屬閉著眼睛胡亂說一通。
偏偏人家君邵天就深信不疑啊！
帶有愧疚的盯著自己的兒子“是爹的錯。以前沒幫你養好身子，導致你身子不能太過激動。放心吧！一切有爹在，以後千萬別太激動了。知道嗎？”
“是，墨言明白。”
“明白就好，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一切交給我就可以了。”君邵天小心的把被子蓋的更好，不讓一絲風透露進去。
看到君邵天要離開，君墨言顫悠悠的伸手抓住對方的衣角“父親，請……不要責怪二哥他們。他們不是故意的。”
“這怎麼行？他們居然要害自己的親生弟弟！這種孽子！我要打斷他們的腿！”想到這裏就來氣的君邵天恨不得能直接沖過去。
“父親……咳咳……不要這樣……”君墨言好像是太過激動引發了咳嗽，王奇思立刻送上一杯熱茶“墨言，跟你說了不要太激動。”
“墨言，聽到沒，不要太激動。爹爹不找他們了。不找他們了。”生怕自己唯一成才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導致君家以後無望。君邵天可謂是千依百順了。
君墨言放心似的閉上眼睛沈沈的睡去。
君邵天感歎的搖搖頭。要是兩個兒子也能這麼乖就好了。真是讓人費心勞累啊！
雖說答應墨言不去找兩個兒子的麻煩，但君邵天的心裏對兩個兒子的印象還是一跌再跌！
直到君邵天離開了小院，王奇思才放心的翹起二郎腿。
“我說病少爺，該睜眼了吧？”
本該病泱泱就差一腳去的君墨言，不疾不徐的張開眼睛。一雙眼眸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哪裏像生了病的樣子？唇畔一抹微笑是那麼的自信、奪人心魄……
“這老家活這次算是徹底對兩個兒子失望了吧！”
“也該如此了。我沒辦法殺了他們。但起碼可以讓他們不好受。以後再想去琉璃坊就要看看自己的荷包滿不滿了。”氣定神閑的半支起身子，瀑布般的秀發從耳畔旁滑下，給他添上一份慵懶色情的風采。
可惜唯一能欣賞到這種難得一見風采的人，卻毫無半點心跳加速。
“好了，你這回是得逞了。不過這也要歸功於墨心的化妝術，沒想到這外面還有賣這麼白的粉啊！”王奇思說著就伸出食指在君墨言的臉上化了一下。
指上立刻從肉色變成粉白色。
“呵呵！這點我也不清楚。女人家的東西，也只有女人家自己知道。”說著就接過才進屋的墨心手中准備好的熱毛巾，把臉上的白粉擦幹淨。
“嗯、嗯。還是這張臉漂亮。多俊啊！足以迷死人家千金小姐哦！”
“我對她們沒興趣。”闔上眼睛，君墨言好似真的累了一樣躺下“墨心，幫我送他離開。”
“是，爺。”
“真是沒良心的東西，利用完人就趕人走。”狀似無奈的搖搖頭，王奇思還是隨著墨心離開了。
“三兒，你真的對那群女兒家不敢興趣？”欣賞到君墨言難得風采的鬼好奇的眨巴著雙眼。
“是的。她們不能給我帶來什麼。我也沒想過要留下子嗣！”
因為，他愛的人只有先生……而先生永遠不可能被那群塗脂抹粉所代替！
第三十一章
翌日，君墨言就收到消息。君邵天狠狠罵了君墨祥和君墨棟一頓，然後減少了他們每月的零用錢，讓他們一下子身無分文，窮的丁當響。這次兩兄弟也不敢鬧什麼，只得乖乖受教訓。
中午，君墨言才吃了幾口富有營養的皮蛋瘦肉粥，就接到君墨雨蘇醒的消息。
來不及吃米粥，他急急忙忙的趕到那裏。
君墨雨在床上一言不發，任由王雪哭盡了眼淚。
當他看到君墨言的身影時，眼裏才爆發出一道精光，纖細的手顫悠顫悠的朝他所站的地方伸出。
“墨雨，墨雨。三哥在這裏，哥哥在這裏。沒事了，什麼事都沒了。”坐到熟悉的位子上，君墨言緊緊握住墨雨的小手。
“……三哥……”沙啞極了的嗓音，泛紅的雙眼。君墨雨像是終於放心了一樣放聲痛哭起來。
撫摸著他瘦弱的背脊，君墨言心疼極了“沒事了。三哥在這裏。沒人可以再傷害你了，三哥保證。保證……”
君墨雨在他三哥的懷裏死命的點著頭。他記得昏迷前三哥的聲音，他記得昏迷中由三哥的手心傳來的溫暖，他記得三哥用他帶有薄繭的大手一遍遍撫摸他額頭、臉頰的感覺。他記得！他記得這一切都是三哥給的！都是三哥給的！
“墨雨。墨雨。你讓我擔心死了。”君無雙被墨雨這麼一刺激，眼眶也紅了。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帶著眼淚鼻涕的臉蛋一點都不美，但君無雙就是覺得墨雨變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只知道跟在她屁股後面的沈默孩子了。
勾住墨雨的脖子，無雙把臉蛋深深的埋進對方的脖頸處“墨雨、墨雨。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君墨雨笑得很開心，他笨拙的學著君墨言的動作拍打著無雙的背“嗯。墨雨永遠是無雙的弟弟。墨雨也會保護無雙的！會的！”
看著這對姐弟抱做一團，君墨言和王雪都安心的笑了。這兩個孩子喲！
未央湊近了腦袋自己觀察了兩姐弟半天，才露出一個微笑來“嗯。這兩個娃娃終於長大了。也討人喜歡了。”
是麼，終於得到先生的認可了麼……君墨言淡淡一笑，放心似的看向雙胞胎。
“三哥，我看好了。”墨雨把一本小帳冊交給坐在書案後的君墨言。
“如何？”
“有一處錯誤，就是這裏……”攤開帳冊，墨雨指出裏面的錯誤地方，只差了10兩銀子。但他還是看了出來。
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學地真快。累嗎？”
溫和的眼神帶著絲絲心疼的注視著眼前全新的君墨雨。這次的事情不但是讓他重生了，更讓君墨雨重生了。
那個害羞的男孩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沈默寡言的男孩。一雙本來承載著童貞、純真的眼睛此刻變得冰冷無比。
與他心靈相通的君無雙也變了。那個天天撒嬌的女孩不見了，出現是一個帶著絕對高雅禮儀，笑不露齒、走不露腳的大家閨秀。同樣的，那雙本該裝滿鬼主意精靈古怪的眼睛此時也被一片幽深的黑暗所代替。
“不累。墨雨想幫三哥！”墨雨揚起小小的笑容，這已經是最大的表情了。也只有在君墨言面前，他和她才能這麼放開性情。
“好了，你也看了一個時辰的賬本了，回去休息去吧！入秋了，多穿點衣服別讓王娘擔心。”拉攏一下墨雨有些敞開的衣襟，君墨言像極了一個疼愛的大哥哥。
無言的點點頭。就像君墨言永遠不會違背未央的話一樣，君墨雨也不會違背君墨言的話。
“我讓你練的武功，練了沒？”顧忌到墨雨沒有本事太難自保，所以君墨言特地問師傅要來比較合適他的武功給他練習。
30mle 2008-6-2 12:27
接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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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去睡吧！睡醒了、睡足了。明天我和你過過招。”
“是。”說著就跑到窗沿下的床榻上和衣睡去了。這幾天他一直賴在這裏不肯回去，王雪說了幾次沒用，也就隨他去了。反正都是自己家裏，也無所謂。
而君墨言本想讓他睡主房裏唯一的床鋪上，可惜他死活不肯，無奈。他只得同意墨雨睡在書房裏。
墨心見狀急忙幫他蓋上薄被，省得他一覺起來中了風寒。
“嘿！真沒看出來啊！這小子變了這麼多！不過也好，他現在這樣還能給你帶來點幫助，以前那個愛哭的娃娃倒是一無是處啊！”
未央用修長的食指戳弄著君墨雨的臉蛋，好像看到了一個新鮮的玩具。
“我還是覺得早了些，他才12，我本想在晚些的。”君墨言在一本看完的賬本上蓋上自己的私章，關上放置一邊。
揉揉眼睛，他全身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十指輕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帶著伶惜的目光看著已經沈睡的君墨雨。
“哪裏早了？你10歲就開始招募人手了，我5歲就殺人了！哼！那只肮髒的豬！”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未央陷入了沈默。
很久未見的冰冷氣息從他身上一股一股的傳出。不同於幾年前的悲愴，這次的氣息夾雜著滔天的恨意，猶如狂風作浪席卷著整個人。
眯起冰冷的黑眸，未央站在窗邊，出神的望著外面。
“人常言‘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江漸落曉星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卻永不會後悔宰了那只豬！那只被精蟲塞滿腦子，企圖侮辱我的豬！”未央的聲音高昂且激烈，濃烈的恨意幾乎要吞沒了他的神志。
窗外，皎潔的明月靜靜挂在空中，如水的月光悄悄的射進了書房內，柔和且均勻的灑在他身上，朦朧淺淡的白色光暈讓君墨言覺得未央似乎就要羽化升仙離開他身邊一般。
又是這種感覺！又是這樣似乎先生就要離他而去的感覺！那麼的刻骨銘心！
很想沖過去，沖過去問他是否還記得當初的誓言！
發誓不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答應他不會離開的誓言！……不，先生從未答應他，一直留在他身邊。是他自己自欺欺人，以為如果自己還不夠強，先生就會一直陪在他身側。
他忘了，忘了一個美麗無比、魅力四射的神嫡是不會為了一個凡人而逗留的。
先生是神！是高高在上，沒有一絲情感，不會為七情六欲所控的最為高貴的神！
君墨言雙手緊握成拳，毫無感覺一樣的收緊、再收緊……
如果這樣可以減輕他心中的疼痛的話…………
直到耳邊傳來墨心的驚呼“爺，你的手流血了！”
身子猛然一顫，君墨言帶著幾近悲哀、絕望的眼神呆呆的看著望著他的墨心。
而墨心也被主子難得沒有加以任何掩飾更是從未有過的眼神震撼住了。
是什麼事情，是什麼人，可以讓主子露出這麼……這麼毫無生機的眼神？那種被無窮無盡絕望所吞噬的眼神。好令人心疼……
“三兒！你做什麼？還不把手張開！你以為你在玩自虐遊戲嗎？！”被墨心的驚呼吸引過來的未央連忙飄到君墨言的身邊，氣惱的看著他不自愛的動作。
下意識的，君墨言聽話的乖乖把手張開。血淋淋的掌心刺得未央只覺得眼睛生疼。
看著墨心幫他擦掉血跡，上雲南白藥，在用幹淨的白布包紮完畢。未央情不自禁的破口大罵“你這個混小子！是想讓我擔心嗎？！你真是讓我氣死了！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
君墨言的眼睛頓時一亮。
是嗎！是的吧！只要不會照顧自己，就會讓先生擔心。只要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先生就會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是的！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第三十二章
所以，當君墨雨被溫熱的陽光曬醒之後。興致勃勃的來到小院的梧桐樹下，君墨言正在吃著早飯。
清粥、醃蘿蔔、肉松。比起以前，這早飯的確好了很多，但以君墨言現在的身價卻還是顯得寒酸許多。
而被墨心服侍好洗梳，剛坐下來准備吃飯的時候，眼睛敏銳的發現那雙被白布纏繞著的手，矯好的眉毛頓時變得緊繃極了。
“為什麼？”
以前是軟懦，所以說出的話需要整理一下才清楚。現在是簡捷，所以說出的話還是要整理一下。
不過還好是早已習慣他如此說話的君墨言，換做別人自然要花上一份大力氣了。
安撫的笑笑，他低聲解釋“沒事，只不過是不小心用力過度而已。睡飽了嗎？”
不滿意這個答案的墨雨只是死死的盯著笑得溫柔的君墨言。
“真的沒事。不用擔心，只是小劃傷而已。後天就可以拆掉了。”不在意的揮揮手，君墨言放下手中的碗筷。
墨心立刻送上雲霧茶，喝茶的愛好是近幾年養成的。
低頭輕抿了幾口，等著君墨雨吃完早飯並休息過後，他也順勢把茶杯放好。
“好了，去過過招吧！”
“手。”
“呵！小墨雨，你別太自信，三哥就算不用手也能贏你。小墨雨想贏三哥還太早。”瀟灑從容的笑容中包含著對自己能力的肯定。
他花費多年而來的武功和知識都不是一個小墨雨可以抵抗的。
看著走在前面的君墨言，墨雨的眼裏流露出的是濃濃的崇拜與躍躍欲試。
一場小小的過招，勝負不言而喻。
君墨言甚至連腳上功夫都沒怎麼用，只是背著頭左右搖晃。僅僅是這樣，半個時辰後，君墨雨還是沒能抓住他的衣角。
定然的微笑在陽光顯得有些朦朧，背著光的君墨言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而唯一可以看清他表情的未央卻失笑的搖著頭，因為他的眼裏散發的是討表揚的眼神。
就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能和‘溫柔儒雅貴公子，冷酷無情鬼見愁。選婿就選君三少，遇敵莫遇君墨言。’這句外面流傳的沸沸揚揚的話聯系起來呢？
“三哥，棒！”沒有能碰到君墨言半個衣角的墨雨沒有失望反而更加崇拜自己的三哥。
在他的眼裏，君墨言已經是接近於神的人物了。
君家的男人似乎永遠都是那麼的死心眼啊！認准了一個人就永遠不會放棄。
只不過，一個是縹緲無比、希望渺茫的愛情。一個是近在咫尺、握在手中的親情。
‘嚶────’
天空中突然傳來老鷹的叫聲，墨雨抬頭望去。一個巨大的黑影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著。
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的三哥在看到這只鷹的時候非但沒有露出驚奇的表情。反而一臉開心的伸出手臂。
老鷹鳴叫了一聲後，快速的朝君墨言的方向俯沖下來。
在墨雨的驚呼中，它停在君墨言手臂上方，像是確定了什麼一樣。緩緩的伸爪抓住君墨言的手臂。
小小的頭顱左右搖動著，金色的眼睛閃爍著漂亮的光芒。
“墨雨，過來看看。這是追風。”
墨雨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看到了新奇的動物，自然忍不住好奇一番。
得到了君墨言的同意，他立刻小跑了過去。
一只蒼鷹，一只成熟了的蒼鷹。
黑白相間的羽毛根根鋒利，無暇的眼睛就像兩顆黃寶石一樣美麗奪目。
“爺，我來吧。”
沒有穿戴護臂，追風的爪子又鋒利。墨心生怕追風一個不小心抓傷了君墨言的手臂。
“嗯。”
把手臂伸向墨心，追風好似了解的一樣跳到墨心的手臂上。墨心熟練的從追風的腳上的拿下一個小竹筒。
恭敬的把竹筒交遞給君墨言。這是老閣主的信，非閣主本人不得勘查，違令者死！
從竹筒裏拿出白紙，上面那些鏗鏘有力的字體讓君墨言忍不住讓嘴角往上彎。
“呵！師傅真是一個心急之人。那兩個領主也是同樣的人。不過幾天，就這麼急不可待麼？”合上紙條，君墨言淡淡一笑。
“三哥？”君墨雨不像墨心這麼懂規矩。起碼他不會知道，問清風閣老閣主的信函內容是多麼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摸摸墨雨的發頂“沒事。只不過是兩個老朋友要來看三哥而已。墨雨，既然心疼三哥，今天的賬本你全看了吧！有什麼不懂的，我晚上回來時再問我。好嗎？”
乖巧的點點頭，隨即又拉住君墨言的衣角“出門？”
“是啊！”撫平一下墨雨因為打鬥而呈現淩亂的衣服“老朋友就在外面，不去太沒禮貌了。今天趕不上家裏的晚膳了。你回春風院或者留在這裏都可以。如果我過了一更還未回，就直接睡我的床上。懂嗎？”
“嗯。”
“真乖！”
君墨言又示意墨心把追風放了，追風在半空中盤旋了很久才不舍的離開。
“墨心，留下來好好伺候墨雨。”雖然影子已經在暗中保護君墨雨，但君墨言還是有些不放心。
“是，墨心明白。”
“我走了。”君墨言大步流星的離開，去見見那兩個久聞大名的兩位領主。
鬥轉星移，剛升起不久的太陽不知何時被散發著淡然冷光的月亮所代替。
就像昨晚一樣，明明不是中秋，天上的月亮卻圓得和大餅似的。
“不行了！不行了！康彥廿拜下風！閣主果真是雄韜偉略、談吐不凡啊！康彥我是投降了！”雙手高舉裝作一副投降莫殺的樣子。
康彥這副搞笑的模樣引得在場的幾位仁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康彥也別太過謙虛。墨言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墨言肚子裏這點墨水，還不夠拿出來現的呢！”客氣的做了一個長拱。
“不！不！不！康彥說的對。閣主您的才賦已經不是我們能相匹敵的了！屬下終於明白為何老閣主當初那麼興高采烈的說自己找到了一個寶了！”李洛宇是真心的服了這位新閣主了。
一開始從老閣主的嘴裏聽說這位少閣主時，他並沒有多少感觸。只是認為是個練武奇才，直到前幾日收到上任不久的新閣主所下的規矩命令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多麼小瞧了這位閣主。醞釀在自己心裏多年的改革計劃，一直在腦海裏朦朧難現的計劃，卻這麼硬生生的擺在了眼前。而制定它的人，居然只是一個剛滿16歲的少年郎。
這讓他起了見閣主一面的想法，尤其是知道另外兩個領主也認同了新閣主之後。這個想法更加濃烈了。
這不，他立刻跑到老閣主那裏，希望得到他的同意，不料半路碰上自己的好友，也是另一位領主。正好，兩個人一起去見老閣主，才剛進門。永遠都是那麼一副神秘表情的老閣主立刻拉著他們就往這裏跑。
在讓他們少安毋躁的同時，放出他與新閣主之間聯系的蒼鷹。果然，不一會兒，他們夢寐以求的新閣主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
第三十三章
在閣主走向他的一剎那，他就已經發現了那位新閣主的特別之處。
遠遠的看去，閣主就像一陣清風。溫暖的、含蓄的更讓人覺得他是春天的太陽。溫和的照耀著你，讓你認為他是一個絕對無害，甚至是一個你才見面就非常會深信不疑的人。
然而走近了，他又看到了閣主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那抹笑容是那麼危險而又富有誘惑力。笑與不笑，陰陽兩隔。多少人的生死都在閣主的一笑之中？
早就聽聞他16的年紀一甲的功力。可見他的確是一個練武奇才。可就他看來，閣主一點都不像一個會武之人。不論是腳步聲還是動作上看。他就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書生。
然而，他卻知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閣主已經把武功練到收發自如的境界去了。一個才16歲的少年啊！
在他的身上演繹出了多少條神話？
君家三少君墨言！溫儒公子鬼見愁！如今殷州城還有誰不知道君家三少爺的名諱和關於他的傳言？
而後再與他的一番談話中，他更是無言已對。不論他說出多麼偏僻的話題，他都能含笑接下去。還能用一些讓人驚歎的詩詞總結概括。更每每提出新奇萬分的意見。
他相信，不但他服了。與他一樣心高氣傲的康彥也服了！
看，不一會兒的功夫。康彥就率先舉手投降了！
重新斟滿酒，君墨言微微側頭望著湖面上的風景。他們正處於當初君墨祥邀請他來過的湖心中央遊船。這次的遊船要比上次開心、安全許多。
“墨言從不打誑語。這點小把戲，若要是被先生看到。一定會對墨言失望的。”
康彥和李洛宇略帶震驚的看向側面對著他們的君墨言。
就這些讓他們無比臣服的學問和談吐。閣主的先生還不滿意？
在他們眼裏，君墨言是在為自己小把戲而感到不滿意。可在君墨言眼裏，卻只有船外那個在月光下肆意的旋轉著身子，好像在放縱自己感情一樣的人兒。
未央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的鬱悶無處宣泄，他任由君墨言在船艙裏和他的新下屬聊天加深聯系。他獨自在湖面上瘋狂的跳著、旋轉著……
有點像民族舞、又有點像勁舞、更或者只是亂跳一通！
未央只想把以前不美好的記憶拋到腦後去！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楊昭！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聯合那個女人背叛我！你告訴我為什麼啊────！！”
對著明月，他失態地狂吼出聲。而後就像一個棄甲投降的弱者，緩緩的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自己，埋頭與膝蓋中，無聲的慟哭。
像是把塵封已久的痛苦、悲哀、絕望通通哭出來一樣。未央哭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哭。他從小就沒哭過！就算被慕容真推下樓，疼痛蔓延至全身，他都沒有哭過。
哪怕是當初君墨言昏迷一日一夜終於醒後，他也只不過滴落幾滴眼淚。
可這次，他是真真切切的痛哭著……
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心中止不住的疼痛。他問著自己，為什麼要哭？哭是懦弱的象征，連他一手教出來的孩子都不會哭，他這個當先生的為什麼要哭？
可淚水就是停不下來。
“讓我輪回吧……既然我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我留在這人世間？……既然我已經死了……為什麼閻王殿不肯收我……為什麼我要那麼痛苦的活著……為什麼……”
君墨言再也忍不住，唰的一聲站起來。雙手再度緊握成拳，還未痊愈的傷口立刻把雪白的白布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康彥和李洛宇都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他們發現自己居然會為了閣主那不悅的臉色而感到驚慌。就像要拼了命也要讓他息怒的感覺頭一次席卷他們的全身。
“閣主？”
君墨言仿若無聞，他就這麼直直的注視著未央背對著他慟哭。
他剛才聽得到了陌生人的名字，一個人讓他的先生失態的人的名字！一個人背叛他先生，讓他先生痛苦不已的人的名字！一個讓他痛恨到了極至的人的名字！
但，同時的，那個人也令他羨慕不已。因為他可以在先生的心裏駐留這麼久的時間，不知他在先生心裏又占了幾份位呢？
“閣主？”
看君墨言沒有反應，他們冒險再度出聲。
那邊的未央好像是哭夠了、哭累了。突然又不哭了。就像夏天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側過頭，看到了君墨言，雖然無法看清他的眼神，但未央就是知道君墨言在為他擔憂。
未央一怔，而後他發現自己本來很痛很痛的心突然又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甜蜜的感覺。
毫無預兆的，他扯出了一給微笑。淚水朦朧，導致他無法看清君墨言，但是，他就是那麼努力的對他綻放出微笑。卻不知道這種含淚之笑，只會讓君墨言覺得心碎！
“沒事了。我只是發泄了一下而已。沒事了。”這句話像是在給君墨言一個答複，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未央大把大把的擦去眼淚，深吸一口氣。冷面無情的商場之王重新回歸！
一眼不發的君墨言這才緩緩的松開了緊握成拳的手，毫不在意那血跡斑斑的白布。他松開白布，任由鮮血直流。
還是李洛宇看不下去了，拿出隨身攜帶的藥膏，為君墨言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經過這件小風波，他們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個君墨言根本就是難以預測的高深人物，任何小看他的人都會死無全屍！
然，他們卻更加欣喜。因為，跟著這樣的主子，他們才會有開闊的發展空間！才能把自己的才華燃燒幹淨！
“抱歉，嚇著你們了。”淡然的一笑，君墨言暗歎了一聲。
果然，只要牽涉到了先生。他就無法平靜下來。
“沒事、沒事。”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禁忌之處。閣主的禁忌之處雖在情報上說是他的弟妹和後母，可在他們現在看來。閣主的禁忌之處更本不是他們，反而另有其人！
“對了，閣主。剛才我們接到消息。說出嫁塞外的‘平安公主’在半路上遇刺失蹤了。”康彥低聲的說出才得到不久的消息。
君墨言眯了眯眼，右手不自覺的摸起了左手小指。
平安公主──慕容真！當初那個讓先生想起不愉快往事的女人？
“別去管……”
“平安公主？是那個慕容真嗎？”
才想讓他們別去管這件事的君墨言，悲哀的發現本來在船外的人兒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旁。
無奈點點頭順便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按照他所想的方向發展了。
果然，未央在確定了其身份後。立刻‘命令’君墨言“三兒，去把她找出來。不管她最後願不願意嫁入塞外，你都要護送她一路回京或者去塞外。知道嗎？”
無力地垂下肩膀，某人很不甘但又非常無奈的開了口“找出並保護公主一路的安全！”
第三十四章
當君墨言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這天色已經開始發亮了。
不用看，君墨言也知道不過多時，這公雞就要開始鳴叫了，新的一天也要開始了。
臨近天亮，路上自然是空空蕩蕩、渺無人煙……
“三兒，你對那個公主很反感嗎？”一路上都沒見君墨言開口，未央心裏有些難受。
因為小院裏的人越來越多，未央不便讓君墨言和他說話。所以，只要一沒人，君墨言自然會搶著開口。
可是今天，一路上他都沒有開過口。連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都忽隱忽現，讓未央感到一陣心悸。
側頭看著有些坎坷不安的未央，君墨言終究只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先生，是墨言的錯。墨言只是不希望先生對一個外人這麼關心。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是的！僅此而已……
對於君墨言來說，或許真的是因為吃醋而如此而已。可是對未央來說，就有了一種臉紅心跳的沖動。他的孩子在為他吃醋，因為他關心別人。
的確，以前的他從來不曾對別人產生過興趣。唯獨這個和生前背叛他的女人有著同樣名字的公主。
扭捏著的未央舔了舔嘴唇，突然不太敢看君墨言那張俊朗無比的臉龐。
“我沒有太過注意她，只是不希望她死在那種情況下。我知道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人，但起碼這個名字的主人曾帶給我一絲溫暖。雖然那是虛假的。有恩必還，有仇必報。這是我的做人宗旨，我希望你能明白。”
君墨言眨巴眨巴眼睛。
先生是什麼意思？是在向他解釋麼？是因為不希望他誤解麼？這是不是說明先生在乎他更多於那個女人？
心情由暴雨直接轉陽光明媚，君墨言開心的咧嘴呲笑。
“我知道，先生。是墨言不該這麼不乖的。墨言以後不會了。”
放心地摸摸他的頭，未央在心裏吐出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就是不想看到墨言不開心的樣子。
畢竟在他的記憶裏，墨言很少有不開心的時候。
“回家吧。”
“恩，回家。”
回到小院，君墨言立刻就發現站在書房門口的墨心。
“爺，小少爺執意要等您回來，不過似乎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墨心低聲的彙報著墨雨的行動。
“恩，我知道了。回房休息去吧。”
“是，爺。”
無聲的推開書房大門，果然發現墨雨趴在書案上睡著的樣子。幼嫩的臉龐上有著淡淡的疲倦感。
微微歎氣，輕輕點了墨雨的睡穴。攔腰把他抱起。
“這孩子的倔強和你有的一拼啊！”未央漂浮在他的身邊，算是認同的說道。
“還是個孩子，自然堅持不了多少時間。真辛苦他的。那些賬本想來也都看完了。”把人放在主房裏的床榻上，蓋好被子。
“不睡了嗎？”看到君墨言反身有回到書房的跡象，未央連忙發問。
“恩。我的身子，就算幾日不睡也沒有關系。”點燃書房裏的油燈，君墨言隨手翻開一本賬本仔細的查看起來。
無奈的搖搖頭，未央躺在窗邊的床榻上……咳、其實也就是飄在上面，翹著二郎腿輕輕的哼著小曲。
君墨言低著頭，嘴角彎彎。心情良好的享受著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寧靜。
“告訴王家，如果對我們定下的價錢不滿意可以另著他家。但君家保證自己出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如果他還不滿意，君家也不會再強留了。”
“是的，爺。”
“還有，日月教教主的刺殺行動，由影二去解決。讓他幹淨利落點，別老搞花樣！”
“明白，爺。”
“奎州城裏的冬邂樓分店安全讓那邊的人注意一下。我不希望有地頭蛇來煩。”
“遵命，爺。”
君墨言在嶄新的書房裏，對著跪在地上的人發布著一條條清晰明了的命令。
君邵天已經把筆下所有生意財產權通通教給了君墨言，看著自家的業績蒸蒸日上，聲望也超過了自己那時候。君邵天還有什麼可不滿意的呢？
清風閣的名望在江湖上也是望風而逃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清風閣收下了你的定金，你所想要的項上人頭必然會在指定的日期裏給你拿來。
清風閣辦事就是如此的快速。讓清風閣不下手的行為只有兩種。一就是閣主不同意，二就是在清風閣還未對目標下手前，先把委托人給殺了。
再另一方面，清風閣的情報網也讓江湖上的人害怕。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你都可以去清風閣問價。情報的價錢一般由閣主大統定價，由下面的人細分。
只要你出的起錢，他們就會給你答案。
而，王奇思那裏。冬邂樓生意的紅火沒有隨時間的流失而下降，反而更加惹人喜歡。如今，別的大城市裏幾乎都能看到冬邂樓的分店。
不單是冬邂樓，以王奇思的名義。君墨言還前後開了青樓、賭坊、客棧等等一系列商鋪。
如今的殷州城，可以說是君家掌天的地方。在這裏，君家說二、就沒人敢說一。
因為當初清風閣營救平安公主並護送她回京的事情之後，皇帝對於清風閣更是寵愛有佳，面對君家也更是一再二、再而三的放縱。
皇帝更有意讓平安公主下嫁君家三少。可惜被君墨言婉言謝絕了。就算如此，皇帝對他們的放縱還是只增無減。
靠在紅木椅背上，君墨言略帶疲倦的揉揉太陽穴。看著嶄新的書房，他微微搖頭。
君墨言在接過君家大權時，被迫離開了小院。按照君邵天的話說，一代君家掌權人住那種小院，實在太傷大雅了。
更何況，生意一多，東西也越多。小小的書房自然無法滿足他的需求。
最後，在未央的同意下。君墨言搬進了君家最大的院子──清風院裏。這名字還是君墨言自己起的呢！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只不過能猜著的人怕是少之又少吧！
“先退下吧！”揮揮手，示意地上的人可以走了。
“屬下告辭。”就和來的時候一樣，地上人唰的一聲消失了。
未央依舊漂浮在書房窗沿下的床榻上靜靜的盯著君墨言。雖說他們搬了，但這裏的布置和小院裏的還是一摸一樣的。
不知道為何，未央有種濃濃的失落感。
墨言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了。生意上，他雷厲風行。閣裏，他威望頗高、無人再敢造次。生活上，他掌握君家大權。正妻、兄弟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他已經給不起什麼了。君墨雨成為了他的得意助手、君無雙也成為他分析資料的高手。王氏父子更是給予他暗中的幫助和身體健康上的安全。
而他………………卻像一個不需要存在的人一樣，癡癡的看著君墨言的一切行動！
第三十五章
未央日益開始轉變，他不在無時無刻陪在君墨言身邊，為他出謀劃策，不再撫摸君墨言的腦袋，甚至，他的笑容在現在都顯得那麼稀少而又珍貴。
一天裏，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浮在那張床榻上，看著君墨言。如果君墨言出門了，他則望著窗外的景色。
他的話少了、表情少了、動作少了、甚至連感情也少了。
這一系列的轉變，君墨言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不知道未央在想什麼。他只能盡可能的與他說話、聊天，被迫他開口。
可是，這樣做的成效並不大。
未央還是不言不語。就算君墨言與他說話，他都會表現出一副‘累了，莫要打擾我！’的表情來。
每一次出門，君墨言都會開口希望未央能陪在他身邊。可每一次，未央都只是淡淡的搖搖頭，而後癡癡的望著窗外不再言語。
每一次回家，君墨言都會開口希望未央能和自己說話。可每一次，未央都只是冷冷的點點頭，而後無語的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君墨言都快瘋！
他無法忍受被未央忽視的日子。他的煩躁、不安都被身邊的人看看眼裏。可這又能怎麼辦？
君墨言當然知道，未央並不是母親派來的人。可那又怎樣？
他喜歡先生！愛先生！
有著這點認識，便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未央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開始對他冷淡。不再為他出謀劃策，不再開口說話。
他看著未央眺望遠方的樣子，心裏的恐懼日益加深。
在商場人的王者，面對愛情永遠都是那麼無助、彷徨……
“先生，我要去冬邂樓，您去麼？”每每，他都是抱著希望來詢問。
而後，回答他的依舊還是那個淡然搖頭的姿勢。
幾乎帶著絕望的閉上眼睛，君墨言抿直著嘴，把翻滾在心頭那滔天的無助感壓抑下去。而後緩緩的轉身離開。
一杯、兩杯、三杯……
君墨言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那些白酒似乎都是白開水一樣，毫無感覺。
一瓶、兩瓶、三瓶……
空空的酒瓶肆意的躺在圓桌上……
君墨言的心情就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冰雪嚴寒、雪窯冰天……
“夠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君家溫儒三少的樣子？哪裏還有商場上冷面閻王的樣子！？”王奇思再也看不下去奪走了君墨言手中的酒杯。
“還給我！還給我！”醉眼朦朧的，君墨言伸手搶奪著酒杯。
“我不給！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朋友嗎？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不能說？……當然不能說……我們約定過的……不能說……可是為什麼他要忽視我？為什麼他要疏遠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啊！”無力的捶打著圓桌，君墨言爆發似的低聲吼叫。
看到君墨言說出了心中的苦悶，王奇思不由寬了寬心。可是君墨言的話卻又讓他的心緊了起來。
誰？君墨言口中的‘他’是誰？！
能讓君墨言這麼失態的，從小到大，他所知道的也只有……
“是你的先生？你先生怎麼了？”痛苦無比的伸手揪住自己的衣服，君墨言無法控制的哀吼“先生？先生！先生！墨言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不再理睬我？我哪裏做錯了？我還不夠溫柔嗎？我的事業還不能讓你滿意嗎？為什麼你從來都不開口回答我呢？！墨言哪裏做錯了，先生……你說啊！你說了，墨言就改……墨言就改……”
君墨言醉了，酒宴上永遠百杯不醉、千杯不倒的君墨言醉了。他醉給了自己。
“墨言……”王奇思終究只是一個旁人，他無法知曉君墨言和他先生之間發生的事情。
他只是明白君墨言最為重視的先生開始疏遠他、漠視他了。
“奇思！你告訴我，我哪裏做錯了？為什麼僅僅過了4個月，他就變得那麼多？那麼快？他明明還和我一起回家的，他明明還在摸著我的頭說辛苦了。為什麼？！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啊…………”
“…………”
王奇思被君墨言死死的拽住，但他無法開口解釋。
君墨言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君墨言，他現在是君家當家君三少！是清風閣閣主！是冬邂樓的幕後當家的！
所以他不能在別人面前失態，他有苦難說。以前，他可以和先生訴苦。如今，連先生都不要他了。他還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君墨言感覺到了，他世界裏的天…………已經開始塌了！
只要這種日子再這麼過下去。不用多時，君墨言的內心世界就算是真正的死了！
“奇思……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啊！”語調從虛弱到強硬，君墨言一再的訴說其愛意。
可惜……他所希望聽到這話的人兒卻不在身邊。
“墨言……你這麼能……他大你多少歲啊！你怎麼能愛上……”王奇思雖然知道君墨言很重視他的先生，卻不料君墨言會愛上他。
難道那位先生就是因為察覺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
“為什麼不能愛？為什麼不可以愛？我愛他的人！愛他的心！愛他的一切！為什麼不能愛？！別告訴我什麼斷袖之癖難以容世！我就是愛他啊……”
“讓我喝！別攔著我！”趁王奇思震驚於的‘性’向時，君墨言一把奪回酒杯，繼續大口大口的灌著。
“墨言……你明知到這段愛戀是不可能成功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何苦？我也想知道我這是何苦。可是愛又是人能說清楚的東西嗎？他在哪裏，我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哪裏。他說的任何話，我都會記在心裏。他的一顰一笑，任何一個舉動。都足以吸引我的目光和神志！我愛他！就在當初他願意為我留下來的那夜起！我愛他！從他和我拉構約定時起！
我愛他！愛他！愛他！愛到心也痛了。我裝傻！我裝愣！我甚至裝出一副不會自我照顧的樣子來博得他的愛心。我以為我成功了，我以為他會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冷漠的對待我？難道我裝的還不夠？非要一腳踏進閻王殿他才肯看我一眼？”
“墨言！不准你胡思亂想！你不能有這種念頭。君家、清風閣、冬邂樓，哪個都離不開你！”王奇思低聲的叱喝，希望君墨言能清醒過來。
癡癡的笑笑，他趴在桌上玩弄著酒杯“是啊！連你也這麼想不是麼？可是他不會啊！他告訴我，累的時候有他在，倦的時候有他陪。他永遠都不是我的累贅，他是我休息的港灣！他不會用任何東西來拖住我的腳步！不會！”
王奇思在那一刻終於明白為何君墨言會這麼瘋狂的迷戀他的先生了。他的先生太偉大，他不需要從君墨言的身上得到任何利益。就像一個默默付出的人永遠不奢望得到回報一樣。
這樣的人，能給君墨言這種一直身心緊張疲倦的人帶來無限的感動和依賴。
君墨言和王奇思都不知道，他們所說的一切都被一個好不容易放下脾氣過來想道歉的人聽在耳裏。
第三十六章
未央驚魂未定地飛到當初的小湖邊上。他蹲在湖邊，雙手捂住正在發燙的臉頰，不敢相信地盯著湖面上反映出來的人。
怎麼會這樣？三兒怎麼會愛上我？！我只是一個鬼而已！為什麼他會愛上我？
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天────
挫敗的未央愣愣的看著湖中的自己。的確，他長得是有點俊朗，可和君墨言相比，自己根本就是差多了的人！
那他怎麼會愛上自己呢？
就像一個落魄的書生，未央在自己的世界裏兜不出來了。
從中午到下午、從黃昏到黑夜……
未央就這麼蹲在那裏，一動不動……
怎麼辦？他要怎麼面對君墨言？他要怎麼面對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離開？自己是否該離開？是否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他混亂了！迷茫了！完全的不知所措！
“先生！先生你在哪裏？先生──”從遠到近的呼喚聲讓未央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咦？怎麼一下子就天黑了？”
“先生？先生！”來者激動的飛身來到未央的身旁，迫切伸出的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僵硬的定頓了一下，而後又收了回去。
“有事嗎？”尷尬……非常尷尬！
他還未想出要怎麼面對君墨言，他就來到了自己面前。一身的酒氣還有滿臉的汗珠。
在一個大冬天，他到底是怎麼樣找人才會找出汗來？
“先生……我回家後沒有看到您，所以出來著您……您沒事就太好了……”幾乎是用著貪婪的視線凝視著未央，君墨言多麼想要擁抱他入懷。
告訴他，他找他找得幾乎快要發瘋了！
醉醺醺的回到家，沒有！書房的窗邊看到那個應該一直待在那裏看風景的人！
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許多，連忙跑進書房內！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書房、臥室、書庫、廚房、院子被他翻了給遍，都沒有他的身影！
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一下籠罩住他的全身！
他只有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會的！先生不會就這麼走掉的！他發過誓就算走也要告訴自己的！
而後，他離開了君家，四處尋找。小橋邊、餛飩攤、冬邂樓……
他無法想象，如果最後地方也沒有先生的身影。他會怎麼樣？
但他知道，他不可以沒有先生。那個在心裏占了決大地方的人兒，他不可以沒有他！不可以！
直到來到這個最後一個他可能去的地方，終於……在湖邊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一顆心終於放回到了正常地方，就像虛脫一樣，他似乎有種暈眩的感覺……
“哦……這個……我有些無聊，所以出來走走。回去吧。”說著就低著頭快速飛離君墨言的身邊。
悲哀的神情再次在他的臉上展現。
先生還是這麼討厭他嗎？甚至不願待在他的身邊了嗎？
突然的，君墨言的表情變成了堅定。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他還是要讓先生留下！就算先生不願再正眼看他，只要能看到先生。哪怕遠遠的看上一眼，他就心滿意足了。
未央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微微側過頭，眼睛看著地上。就像地上有什麼讓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一樣。
“……還不跟上？”
冬天的晚上永遠都是寒冷了，再加上北風呼嘯而來。就在殷州城位於南方，但寒冷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可今夜，耳邊巨大的風響聲似乎是假的。冰冷的寒風吹不滅君墨言暖爐似的心。
傻兮兮的笑容布滿了他的臉龐“好。好。我就來！先生等等我。”
才要起步的腳因為君墨言的話語而停下，而後惱羞成怒的低聲自語“混蛋！幹嘛這麼聽他的話？！”
“先生？”
“沒……沒事，走吧！”
“爺！您回來了！”墨心看到君墨言揚著笑容回到院子裏，終於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就在剛才，她的主子才踏進院子裏，就無法相信的瞪大眼睛。臉上的醉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主子毫無風度可言的沖進書房，發了瘋一樣的尋找著什麼。
她，清風閣四大領主之一。卻被主子那赫人的表情震在那裏。從未有過的恐懼和害怕頓時席卷而來。
她看到主子一遍遍的低喃‘沒有！沒有！沒有！’
她不知道主子要找些什麼，她連上前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傻傻的看著主子跑遍了整個大院，而後再跑到以前的小院。
可是出來的時候，主子的表情更加陰沈和恐怖了。
主子飛走了，他從未在君家使用過無上輕功，可是他這次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走了。就連聞訊趕來的君邵天也只看到主子的一個背影。
從日升到日落，她就這麼站在書房前等著主子的回來。
而後，主子回來了。帶著一副滿足而又傻兮兮的笑容回來了。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起主子的臉皮，但這副笑臉真的有些…………白癡！
“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君墨言還沈浸在先生終於主動和他講話的喜悅之中。
“爺，水放好了。請您沐浴。”
未央後知後覺的倒退幾步，一手捏著自己的鼻子，趕蒼蠅一樣揮著手“就是，你身上的味道難聞死了！你要是再敢帶著滿身酒氣的回來，就別怪我不要理你了！”
墨心發現，主子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威脅一樣，急切的往後院的溫泉走去“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沐浴。”
“爺！您一身酒氣不易泡溫泉。請先過過清水。水已經放好了！”君墨言的身子一頓，而後點點頭，轉一個方向離開。
留下墨心無奈的搖搖頭“爺這是怎麼了？”
“找人。”
暗處，一直跟著君墨言四處亂跑的君墨悔露出了身子。
墨心把手帕丟給他“爺的先生麼？難不成他真是鬼？”
“嗯。”
“不管是人是鬼，我只希望他不要離開爺。看爺的樣子就知道爺一定是陷進去了。這輩子是難爬出來了。”
“希望如此。”
第三十七章
“嗯？這麼說來，桓州城裏的商鋪有問題？”批閱賬本的手沒有絲毫停頓，語氣平緩溫和的如同問候你是否用過膳一樣親切。
但站在書案前的男子卻汗流浹背、雙腿微微打顫的幾欲跪倒在地。
君家新主子服眾的本事他們早已見過。他可以在微笑親和的笑容中把你的九族瞬間斬殺幹淨。也可以在你絕望的時刻用彷佛天神一般慈愛的目光把你從地獄中拉起。
這個笑中帶殺、殺中帶慈的主子是下面人從未看懂過的主子！
“是！桓州城裏有幾個對頭，他們原本看我們君家實力和他們差不多也沒說什麼。可近幾年我們君家實力有著大幅度的上升，所以他們忍不住合力一起對付我們！爺！我們的布坊、青樓、酒樓等等經常受到他們的打壓！我們已經損失了幾萬兩黃金了！”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才更加害怕這次對主子的報告。生怕主子會因為自己的無能而把他革職！
在賬本上畫了一個圈圈，算是看完無誤。輕輕的閣放好毛筆，君墨言這才微微抬頭望向自己面前的男人。
淡淡一笑，他仿佛對於桓州城因為其他家族打壓而損失的幾萬兩黃金毫不在乎。
“唐安，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讓你去對付那幾個老狐狸是有些過了。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主管，也是一個人才啊！”
他的嗓音輕軟的如同的春風拂過一般，帶給你絕對的安心。可仔細聆聽卻能感覺到一種清涼如雪的冷感，就像一團被冰山包裹住的火焰一樣。
悄悄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唐安暗暗松了一口氣。
聽主子這麼說，似乎無意對他進行處罰。說來也好笑，他一個22歲的男人居然會對一個才滿16不久的孩子害怕成這樣。不過這也要看人來說。君家三少的名聲誰人不知？
因他冰冷目光而癱軟在地的人多得是！
“爺，現在怎麼辦？那斐家和賀家的兩大家族……”
君墨言摸了摸左手小指，眼角瞄了一下依舊睡在床榻上的人兒。
面無表情的側臉……
略帶失望的垂下眼，整個人也散發著似有似無的傷感。
唐安突然覺得坐在他面前的主子似乎很悲傷，一種難以言語的哀愁圍繞在他的全身。
看似纖細的身軀或許因為背負著巨大的壓力而感到疲倦。
因為這個想法的出現，唐安覺得自己那看似危險的主子或許也是一個在生活中掙紮的平常人。對於主子的恐懼感也稍稍減少了。
“桓州…………”未央彷佛才聽到這兩個字一樣轉過頭來。這是這幾天來第一次主動轉過頭關心生意上的事。
不過他似乎不是關心君家的生意，而是關心桓州城這個地方。“桓州…………小花、小草……呵……”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未央忍不住彎起了眼睛，勾起了嘴唇。
柔弱之中帶著性感撫媚，這許久未見的微笑讓君墨言心裏怦然一跳。
幾乎是下意識的決定了“唐安，你且在這裏住上一天。明日清晨我與你一同返桓州。”
這可把唐安嚇了一跳。這主子何時離開過殷州城巡邏過啊！再大的麻煩，主子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個法子，而後他們就能立刻見效。
這次主子怎麼心血來潮要一同回去？那斐家和賀家還有命在麼？
不管心裏怎麼想，唐安還是領命的點點頭“是的，爺。唐安先行告退。”
“去吧。”
等唐安離開，君墨言再次看向未央的時候。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
對視了一個眨眼，未央立刻把臉蛋移開。淡淡的粉色無聲的染紅了白皙的臉龐。
“先生，一直待在這裏也有些乏味。此次前去桓州城，還希望您能喜歡。”剛才的先生……是不是臉紅了？是因為他嗎？
“其實都一樣。哪裏都是一回事。”他只不過想起在那裏曾經遇到的幾個花草精罷了。
“散散心也好，一直待在這裏。先生怕也是無聊。”或者出門走走，心情會變好也說不定。
“隨你吧！”其實他只想再多看看他的三兒，只要再看一天。一天以後他一定走。
每次，他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情渡過的。可是到了第二天，他看著君墨言一同以往的和他打招呼，請安的時候。又忍不下心來開口告別。
於是，兩個人兩種心思。在第二天一早帶著墨心、墨悔由唐安駕車一同前往桓州城。
和殷州城的非凡熱鬧不同，桓州城更以清靜為主，這裏是整個磬王朝版圖中書院最多的城鎮。
這裏路上看到最多的也就是來往紛紛的書生，耳邊聽到的絕大多數都是朗朗的讀書聲。
未央漂浮在君墨言的身邊，四處張望著20多年沒來的地方了。
“這裏書生真多啊！”墨心其實也是一個不太跑地方的人，她一直都被老者訓練著，或者去某個地方殺人。來去匆匆從未對四周的景色過分勘查。
所以，今天到了桓州城，她自然耐不住性子左右看看。
馬車裏君墨言手裏拿著還未看完的書籍，時不時側頭觀望車外的未央。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此刻加深了不少。
來到桓州城，花去了他麼12天的時間，一路上未央的心情都很不錯。這邊看看，那邊瞧瞧。還主動和君墨言說起話來。
這一發現讓君墨言感歎自己這個出門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方針！
“爺！那邊就是磬王朝最大的書院──夢磬書院。”唐安撩起車簾指著最前面的一個地方說道。
“夢磬書院麼……磬王朝許多臣子都是來自於這裏吧！”對於這個明顯不陌生的名字，君墨言自然而然想起了來自於清風閣的報告。
“嗯，就是這個書院。書院院長都已經80高齡了。身子依然健朗。”
“等事情辦完了，自然前去拜訪一番。只希望他不要瞧不起我這個一介商人啊！”玩味的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捏住書頁角，輕輕的翻過去。
“怎麼會，商人一向和秀才齊名的嘛！磬王朝本來就是由商人和書生組成的王朝嘛！”唐安不解的一笑。
主子怎麼會有商人低下這種荒繆的想法？
“無事，走吧。”
“哎！”放下車簾，唐安認真的趕起車來，桓州城內君家的駐地已經可以看得見了。
“死鬼───！！你還知道要回來嗎？！”有遠至近的尖叫聲，讓車內的君墨言微微皺眉，抬頭側目看去。
只見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臉上帶著微笑，嘴裏卻罵著人的……撲進了未央的懷裏。
握住的手立刻一緊，隱隱泛白的指尖訴說著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一邊眼尖的墨心也立刻乖乖坐好，生怕主子的火氣撒到自己頭上，雖然主子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未央笑著拍拍懷中女子的頭頂“小花！好久不見了。你還是這麼丁點大啊！”
被叫喚為小花的女子立馬從未央的懷來出來，抬頭挺胸的擺弄姿勢“我這叫一丁點大？為了讓身材更美麗，我可是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啊！你這個沒眼光的死鬼──！！”
完全不在意的摸摸小花的頭顱，他緊接著問“小草呢？”
第三十八章
“哦？哦！他在書院裏呢！最近迷上讀書了，這個木瓜腦袋！”小花頗為無奈聳聳肩，表示對小草的鄙視。
君墨言不知道現在的他應該有什麼樣的反應。面對一個明顯是先生以前故友的女人，他應該露出完美的微笑。
可是看著他們明是諷刺暗是關心的話，看著他們旁若無人的親熱舉動。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先生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先生……”
未央好像這才想起來，他已經是‘有徒之鬼’了。帶著驕傲的神情，他介紹道“小花，這是我的孩子！君墨言！”
小花一陣咳嗽，顯然是被口水嗆到了。
顫悠悠的指著車內的君墨言，她一臉驚恐“你……你……你的孩子？！你一介鬼魂什麼時候生的孩子？！哦！當初我看那黑白無常每次來凡間，必定要過來看你。原來你們是這種關系…………”
頗為哭笑不得的盯著小花，未央不知道她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小花，他是我視為孩子的徒弟！”夠明白了吧？
小花一愣，而後唰的一聲把臉湊到君墨言面前，仔細端詳片刻。而後略帶吃驚的返回未央身邊。
“死鬼……他可是你的……”
“徒弟嘛！”
小花帶著複雜的臉色凝視著未央，而後微微歎氣。
死鬼不知是否知道，那個孩子看著她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情敵。哎∼人鬼之戀就和神人之戀一樣，自古即便是被三界所不允許的啊！
“您好，我是先生的徒弟，君墨言。您喚我墨言即可。”君墨言揚著絕對溫柔儒雅的笑容，一張臉蛋不知騙了多少無知之人。
“啊！你好！你不用這麼客氣的！直接叫我花姐就可以了！沒想到死鬼還會收徒弟，更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會有看得到我們的凡人啊！哦，對了！我是一朵海棠花！美吧∼”炫耀似的轉了幾個身子，她暫時把煩惱的思緒拋在腦後。
“花姐很早便認識先生了？”
“那是自然，20年認識的嘛！你還沒出生呢！”
“那花姐一定很了解先生吧！”
“廢話！我當然了解他！雖然他一開始冷淡的幾乎是塊冰塊，但我還是把他敲開了！哈哈哈哈！”小花似乎很得意的放聲狂笑。
“聽花姐的意思，先生以前並未表現的很開朗？”這點君墨言倒是有些吃驚。按照他對未央的了解，他是一個眼高於頂的人，但也不至於對人冷淡。呃……雖然他對於那些不能帶給他利益的人的確是漠視，不過那也是因為他是鬼嘛！
“嗯、嗯。那時候我連問他幾遍他的名字，他都不肯告訴我。我發火了，所以一直懶在他身邊。問他為什麼。9天後，他才很冷的告訴我‘因為你不能給我帶來什麼！’你聽聽！多麼絕情的話啊！”小花說起以前的事情，幾乎都要哭訴了。
微微抽搐一下嘴角，君墨言看向神色有些尷尬的未央。
果然是先生的作風啊！
“花姐，那麼你多少時間以後問出先生的名字的呢？”小狐狸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哦！大概是一年之後吧！哎∼我居然在他身上花費這麼多時間，最後還是拿一顆新煉制而成的丹藥換來的名字！哎∼不過我還是很興奮哦！畢竟我問出他的名字了嘛！我告訴你哦！他的名字叫……”
“小花！三兒！”終於反應過來，明白君墨言意圖的未央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冷冷的呵斥道。
小花下意識的咬住下嘴唇，略帶害怕縮縮脖子。而君墨言則是很是失望的搖搖頭。
“對不起，先生……”還是君墨言快速的道起歉來。
“不要生氣嘛！死鬼∼”
未央看著面帶懺悔的一人一精只得無奈搖頭，“你們哦！算了、算了。”
小花吐吐舌頭，心想未央似乎還未真正察明自己的心態嘛！他何時這麼縱容過一個人？
“爺。快到了。”墨心體貼的提醒，示意君墨言可以把書放好了。
“嗯。”把略有些厚的書籍放入胸口，隨身攜帶書籍的習慣總是改不掉。
墨心看著君墨言盯著窗外，嘴裏還時不時搭上幾句話。心裏自然明白他是在與鬼說話。
她以前就看著習慣了，如今也沒什麼好怕的。平常主子總是怕嚇到她，所以一直等她離開後，才與那鬼交談。
主子的細心帖子，做屬下的自然感恩萬分。所以她找了一個時間，告訴主子。不用這麼照顧她，她是一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她殺了這麼多人，如果那些人真的化為厲鬼找上她，她都不怕。更何況一個一直陪在主子身邊，被主子視為最最重要的好鬼呢？
“爺！到了！”車簾外唐安停下馬車朝內輕聲說道。
“走吧！”走出馬車，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個比本家要小一些的大宅子。紅漆木門敞開著，兩邊站立著許多這裏的人。
“參見爺！”響亮的聲音引得四周路過書生的注意。雖未指指點點，但眼裏的震驚也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磬王朝上下有誰不知君家？
更有誰不知這個填飽了三分之一國庫的君家三少爺？
揚起溫和自信的微笑，君墨言再度成為眾人眼裏溫柔儒雅的翩翩少年朗。
“未央！”看著君墨言已經走遠，小花低低的開口。
“我知道。”未央也難得的沈下了臉。
“早點走吧。以你的本事，他一個凡人是找不到你的。天地之間，唯有他能看到你，自然他派出再多人也是無用功。”
“我明白……我看著他長大，心裏自然有一份情在。海棠，不用在說了。我自然會離開，就在不久之後……”眼裏帶著無法自察的痛苦與不舍，未央只感心在痛。
小花聞言只能搖搖頭，若有可能，她又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好友有個好歸宿，可是……人鬼之戀，只引天誅，不引祝福！
“爺，這是這幾個月的賬本。”唐安拿出一疊帳冊。
“放在那裏，下帖子給斐家和賀家，說我君墨言已經到了桓州城，請他們赴宴。”低下頭，他認真的查對著帳冊的每一行。
說話的口氣溫和中夾雜著寒流，讓唐安不由挺直了腰板“是的，爺。日子定在哪天？”
“明日中午。冬邂樓。”
“爺！冬邂樓每天都有預定，起碼要早2天才能定到位子。我……”唐安擦擦冷汗，想起冬邂樓那火爆的場面。
看也不看唐安一眼，君墨言隨手取下一塊刻成桃花樣的玉佩丟給唐安。
“給他們的掌櫃的，如果再不給，直接告訴他明天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唐安心裏一驚。雖知道主子和王奇思很熟，但也不曾了解，主子可以隨時讓別人手裏的人走人？難道他今天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了？主子不會把他滅口吧？
良久聽不到答複，君墨言抬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只見唐安捧著玉佩，神情恍惚，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一樣。愣愣的出神。
“咳！還不去辦？”
“啊！哦！我這就去！”被驚醒的唐安暗罵了自己一聲，而後快速離去。
留下君墨言在那裏失笑的搖著頭。
第三十九章
君墨言在桓州城待了10天。僅僅10天，就讓斐家和賀家再也不敢對君家下手！
唐安對君墨言的本事算是五體投地、廿拜下風了！
一場宴會，就讓兩家主子心驚膽跳。而後一番話語更是讓他們冷汗直出。臨走前，唐安分明看到兩個在他面前志高氣昂的兩大家主背後的衣衫早已盡濕。全然不顧現在還是12月，外面的雪早已覆蓋住整個街道。
“爺，這樣好嗎？”兩大家主離開後，唐安如是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君墨言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璀璨奪目的幽深瞳仁。
今個兒，君墨言去了一次夢磬書院，和裏面的院長暢談。離別時，院長還親自出門送他，依依不舍的樣子讓一杆學員吃驚不已。
對於君家三少，他們的心裏更是有了新一番的評價。
外面的天色幾近黃昏，桔黃色的光芒肆意的發揮著它的余熱，卻融化不了早已冰雪堆積的街道和屋簷。就連那樹木也是被一層厚厚的積雪所籠罩。時不時掉下一些雪花。
“三兒。”
“什麼？”
君墨言的好心情並未維持多少日子。原因無他，未央再見過他另一位朋友小草之後，臉色就一直陰沈著。似乎在對某件事上猶豫不定一樣。
君墨言可從未見過如此的先生，君墨言的處事方法很大一部分是來源於未央的。對於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的人，此時卻如同藕斷絲連，無名的煩躁讓他心生不悅。
“我們回家吧！”他想再看一眼他們的家……
是的！只看一眼……他們的家…………
君墨言側過頭，此時的未央被夕陽的光芒照得臉色通紅。也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先生。我們回家！”
君墨言自然不知未央准備離去的打算，不然他死活也不會回去了。
但事實依舊如此，第二天一早，他們吃過早膳後就啟程回殷州了。
這次回去，君墨言沒有乘馬車，反而選擇騎馬。
主子的要求，下人自然不會反駁。坐車和騎馬其實也無太大差別。
就這樣，一行三人一鬼出發了。
走走停停、四處觀望。未央表現出非常好的心情，不但主動和君墨言說話，還時不時摸摸他的頭，作出親昵的動作。
心裏彷佛是開了花一般溫暖的君墨言，也沒有細想為何未央又突然變得如此開朗。
“快到了吧！”未央眺望遠方。
“是的，先生。還有半日即可到達。”
“哦，慢慢來吧！不急的。”惆悵感充斥著未央整個胸膛。
一路上，他多番讓君墨言停馬看風景，只為了希望晚些到家，晚些離開……
“爺！有人！”墨心一扯韁繩，馬兒停在君墨言的前方。
另一側的墨悔也立刻抽出腰間的劍，鼻息等候，眼底爆射出明亮的精光還隱隱散發出殺氣。
“既然來了，為何不露面？莫是嫌棄自己長得實在太難以上台面？”回家的路被擋，心裏自然有氣。
但君墨言也不至於被沖昏了頭腦，心裏暗暗盤算到底是誰派來的人手。“小娃娃！別太猖狂！你馬上就見到不到夕陽了！”被君墨言的話語刺激了。10幾個黑衣人頓時出現在他們面前。
“閣下尊姓大名？”
“即死之人，何必知道大爺我的名字？”那人似乎也笨，不輕易說出名號。
眼底精光一閃，臉上的微笑逐漸變得更加溫和“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問，本想給各位仁兄豎立墓碑的時候刻上名字的，看來是無望了。”
那人聽得大怒“小娃娃！大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為誰立碑！”
10幾個黑衣人頓時撲向他們。
墨心冷哼一聲，清風閣領主的本事難道是假的嗎？！
從懷裏拿出一些小瓷瓶，打開。看也不看的灑向來者。
“啊啊啊──！！”被粉末灑到的人立刻捂住臉部倒在地上不斷的哀吼。
其余的人明顯被嚇了一跳，籌措了一番之後選擇從墨悔那裏下手。
一手按馬背，墨悔翻身下馬。身影如風一般流竄在那些人四周。
一劍擋下大刀，左腳用力一踢。耳邊呼嘯而來的風聲讓墨悔立刻低下頭顱。一把亮惶惶的大刀從他頭上飛馳而過。
左手緊握匕首，反身一劃。一道血痕立刻出現在對方的脖頸上，下一個眨眼，無窮的鮮血立刻噴湧而出。
“墨心，去幫忙。”冷冷的凝視著前方的人，君墨言已經知道是誰派來的。
30mle 2008-6-2 12:28
接續4
墨心沒有遲疑，或者說她是對君墨言有著太大的自信，所以立刻下馬投身於前方的混戰之中。
君墨言想起，半個月之前。清風閣送來的一個特殊的任務。
委托人是君墨祥，而獵殺者便是君墨言。看著那份康彥特地呈上來的東西，他心裏也是五味雜糧！
他很想立刻殺了君墨棟。可是，未央說過不能讓別人落下把柄，說君家三子在掌權不久便嗜殺兄長。這個名聲不好。所以他才忍耐下來。
今日這批人，必定是君墨棟另外找的人！
“三兒，不怕嗎？”
未央想起這好像還是君墨言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死亡吧？
譏笑一下，他淡淡的回答“先生。早在墨雨落水後，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了。讓我的手一直保持幹淨那是不可能的了。墨言知道，這些年來，先生一直避免讓墨言過早接觸到這些。但這終究是墨言需要接手的。更何況墨言還是一代閣主。”
未央盯著這樣的君墨言，只是無言的伸手環抱住他，摸摸他的頭顱。
君墨言深吸一口氣，心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這種預感又說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直壓抑在心頭上十分難受。
反觀墨心、墨悔那裏。兩個人如魚得水的一般暢遊在那些人群裏。不就是殺人麼！還有誰能比他們更在行？
一個甩手、一個後踢、一個騰空……
彷佛是隨手捏來的動作，流利的好像是練習過上萬遍一樣簡單。
那人深知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了，隱隱後悔自己接下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
這君家三少能這麼出名，身邊自然會由高手護航，他怎麼就忘記了呢！
看著越來越少的兄弟，那人暗咬下唇，從後腰處掏出一把類似於小型弓弩的東西，放上一支暗箭。悄悄瞄准君墨言所在的位置。
“三兒，就算如此，你要記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浮在君墨言身前，未央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麼的不舍和言不由衷。
這個孩子已經讓他看到了他所想看到的東西。所以……他沒有必要留下了…………
“先生……”無助的恐懼感毫無預兆的席卷君墨言整個身軀。
耳朵靈敏的聽到破空而來的呼嘯聲，墨心也及時的發出了警告。
未央一個轉身，一只全黑的箭正快速的飛向他們。
下意識的，他站立在君墨言面前企圖擋住那知箭，可是他忘記了……
“爺──────！！！”
第四十章
王奇思拋棄了他所有的風度和形象，運著氣、踏著輕功一路飛向清風院裏的主房。
他剛才還在冬邂樓喝小酒，下一刻大門就被人揣開。
來不及怒罵，來人就一把扯著他往外拉。一仔細看，來者就是當初跪在君墨言身邊的男人。只見他的表情赫人。冰冷的聲音中帶著無法想象的悔恨“爺受傷了！”
只是一句話，只是四個字。就把王奇思給驚的幾乎蹦跳起來。
他不能想象君墨言受傷的情景，一個修煉過逍遙秘笈的男人！一個武功高強的男人！怎麼會受傷？怎麼能受傷？！
他扯開墨悔拉住他的手，加大運功，直接踩踏著居民的屋頂一路飛去。
他慌慌張張的進入屋內。
君無雙和君墨雨沈著臉，一左一右的站在那裏。君邵天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墨心雙手緊握成拳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王雪更是急得淚水直掉。
“奇思，你終於來了。你快來看看。墨言的傷勢！”君邵天見到王奇思猶如見到希望一樣，急急的拉著王奇思來到床前。
床上的人，雙目緊閉、嘴唇發青、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
他的胸前，一支黑色的箭正插在那裏。
“怎麼沒有拔掉？”
“上面有毒，我不敢拔！”墨心聞言立刻出聲回答。她會下毒卻不會解毒。老者從未教過她們需要制作解藥。
一個殺手，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麼就只有死！
可在親眼目睹黑箭刺入君墨言心髒處的那霎那，她後悔了！她深深的後悔了！
王奇思點點頭，輕輕的撥開君墨言的衣襟。
驚訝的發現黑箭並未全部刺入君墨言的身體。
王奇思想起君墨言有隨身攜帶書籍的習慣，正是這個習慣救了他一命！那支黑箭穿過正本書籍，緩沖過來的力道只是讓箭頭微微刺入君墨言的心口處而已。
之所以他到現在還未清醒，完全是因為箭頭上的毒藥太厲害的緣故。
“請你們先出去，讓墨心留下幫忙即可。”
王奇思頭也不回的命令，君邵天也不是傻子，知道在救治的時候受不了一絲打擾，立刻扶著王雪離開。
君無雙和君墨雨一言不發，只是深深的看了君墨言一眼。而後大步流星的離開！
“墨心，把刀給我！拿出我藥箱裏層的那藍色瓶子……”汗珠一滴滴的落下，王奇思屏息著，握住箭柄的手微微用力。
唰的一聲把黑箭拔出。
“嗚！”君墨言在昏迷中痛悶一聲。
王奇思立刻用刀把一些染上毒性的死肉祛除，灑上特制的藥粉……
一系列事情完成後，他才全身放松的癱做在床邊。
“沒良心的家夥，休想死在我前面！”
墨心也停下遞延藥瓶的手，深深吐出一口氣。
如果這次君墨言有什麼三長兩短，不用老閣主親自出面，她就會自盡而亡！
喘了幾口氣，王奇思終於想起門外還有許多等著消息的人。
“墨心，讓他們進來吧！”
墨心點點頭，推開門，外面照射進來的光芒，讓墨心反應過來，原來已經是晚上了。
“怎麼樣？”君邵天迫切的詢問。
“沒事了，靜養一些時間就可以了。只是中了箭頭而已，因為有了爺身上書籍的緣故。爺已經沒有大礙了。”
“太好了！太好了！”王雪的淚水一直不停的流著。前面是擔心，現在是高興。
君無雙和君墨雨對視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氣。而後，滔天的恨意又占據了他們的心靈！
在他們的眼裏，自己的性命無關緊要。但誰碰了自己的三哥，就要死！
“大夫請大家進去。”
“好！好！”君邵天早已忍不住大步踏進臥房。
一群人魚貫而入，最後由墨心關門。關門前，她朝門外黑暗處望去。
“已經……沒事了。”
茲呀────
房門關緊，墨悔在暗處合上眼睛，第一次覺得疲倦。
被關在門外的還有一人……或者說是一鬼！
未央愣愣的漂浮在半空中，他沒有隨眾人進去。他甚至沒有進過主房一步！
他的腦海中一直播放著剛才的鏡頭。一遍……一遍……
不停的播放著……
黑色的箭支，無情的穿過了未央的身子。他瞪大眼睛快速的轉過身來，映入眼底的就是箭支刺入君墨言胸膛的情景。
他愣了、呆了、癡了、傻了……
是他！是他害了君墨言！如果不是他停在君墨言面前，君墨言怎會看不到箭支？如果不是自以為可以幫他擋箭，君墨言又怎麼會中箭？！
那一剎那天昏地暗、天地失色……
君墨言在昏迷倒地之間還慶幸的喃喃自語“還好中箭的……不是你！”
雙手下意識的伸出，可是……君墨言的身子還是從他手中穿過重重的墜落在地上。
傻傻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人，那一刻，他的心彷佛被撕裂了！
他呆呆的看著墨悔、墨心在那邊大吼出聲！他愣愣的看著墨悔發狂殺光了所有人之後沖到君墨言身邊，扶起他的身子快速的上馬沖回殷州。
他傻傻的看著墨心囑咐墨悔去著王奇思，而她則通知其他人到來。
他聽著君墨言一路上不斷的喚他‘先生！’
滴、滴、滴滴滴滴……
冬季不常下雨，可今夜，傾盆的大雨無情的落下。穿過未央的身、未央的手……
“如果可以，我多想淋一場雨啊！”
暗處的墨悔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是當初在船上曾經聽到的。他睜開眼睛四處張望，沒有人！
轉眼一想，難道是一直陪在主子身邊的鬼魂先生？為何他此時又能聽到這個聲音了呢？
未央雙手緩緩的捂住臉龐，嗚咽出聲、潸然淚下……
他發現，原來不知在何時，他已經愛上了君墨言。愛上了那個他看著長大的人！他以為那是親情、卻不料那是愛情！
不想失去他！不想離開他！想要有具身體，哪怕只是遠遠的觀望。他也就知足了！
“三兒！三兒！三兒……我愛你……三兒……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愛你……”蹲下了身子，未央放聲痛哭吶喊。
墨悔的身子震了震，他清楚的聽到了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喊聲。那種情到深處不知痛的感覺讓他體會到那個看不見的鬼，心裏有多痛，而他一聲聲的告白又有多真！
“三兒……三兒……原諒我……原諒我即將不顧我對你的承諾……我沒有資格留在你的身邊……三兒……我愛你……可是我更願意看到你幸福……你應該娶妻生子……你應該遺忘我的存在……三兒……三兒……這個世上當不再有人知道我愛過你……三兒……原諒我沒有機會告訴你，我的名……三兒……如果有來世，我願意以一介下人的身份留在你的身邊……三兒……三兒……我只願從未遇到過你……讓我可以了無牽挂進入輪回……”
當君墨悔還想在繼續聽下去的時候，卻發現聲音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彷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第四十一章
遙遠的東方被一片霧影所籠罩，淡金色的朝陽若隱若現，不時溢出一痕纖纖的曙色。
清風院主房內
床上之人原本皺緊的眉頭此時已經松開，呼吸平穩、臉蛋透紅、烏黑的發絲如瀑布般渲染下來。儼然一副美男子睡美圖！
床邊之人細心的用略濕潤的毛巾擦拭著男子的額頭。
“怎麼樣了？”大門被無聲的推開，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悄然進入屋內。
“如您所說，燒已經退了。”墨心淡淡一笑，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
“都睡了4天了，真是頭豬！懶豬！”
墨心聽聞只是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王奇思口中雖然不饒人，但已經逐漸明顯的黑眼圈卻說明著另一個事實。
“先生！先生！……不要走……不要留下墨言……不要……”床上之人又開始了這幾天來一直重複的動作────說夢話！
微蹙劍眉，王奇思凝眉沈思、寂然不語。良久才悄聲詢問“次數可曾增加？”
墨心無奈的點頭“比昨日又多喊了10次！”
“這幾日來，未曾感到任何異常？哪怕是被人窺視？”
墨心對此也感到萬分不解，按理說平常主子就算和空氣團說話，她也會隱約覺得有人在那裏。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曾有過。”
“說也奇怪，若換做平日，墨言口中的先生必然會來見他。這幾日你寸步不離，根本沒人進來過。難道他已經走了？”王奇思摸摸下巴，帶著可疑的語氣淡淡訴說著。
“爺的事情，奴婢不知。”
做奴才的有做奴才的規矩，做下屬的自然也有做下屬的規矩。爺最重要的人她自然是知道。可是那些畫冊是任何人都不能碰的。那是爺的禁忌！
“先生……先生…………不要丟下墨言……不要丟下……墨言……”聲音漸漸變得細小最後歸於寂靜，床上之人再度陷入沈睡之中。
“爺還未醒？”
毫無預兆的，房間裏憑空出現一個身影。
黑色的發帶、黑色的衣、黑色的鞋子……
王奇思拍拍胸口，一臉惶恐的說道“拜托你下次走路有點聲音好不好？這幾天來我都被你嚇到過幾次了？”
墨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一向不喜歡油嘴滑舌之人！就算是爺的朋友也一樣。
“墨悔，你天天過來詢問。除了關心爺，可還有另事？”墨心不愧是從小和墨悔一起長大之人，能從他細小的表情中查看出一些端倪來。
“爺醒了，告知！”說完，墨悔又如同來時一般離去、悄然無息。
“這人也太冷了吧！”
“墨悔的性子就是這樣，請您多擔待。”
“沒關系、沒關系。他也許是一個很有趣之人也說不准哦！”摸著下巴，王奇思難得對人露出這幅感興趣的樣子。
墨心悄悄抽搐嘴角，心裏為墨悔送上十二分真摯的祝福！
被王奇思這種人看上！墨悔，願爺保佑你！
“那我先走了，藥放在桌上了，每隔2個時辰換一次。”
“是的，奴婢知道。”
中午的太光猛烈而不刺眼，在日光的照射下，經營透明的雪水、厚厚的雪堆都顯得格外璀璨美麗。
墨心擦了把汗，終於把傷口重新包紮好了。爺中的毒需要不斷的換藥才行。而且這些藥都是非常名貴的藥材。
剛才君無雙和君墨雨來過了，看主子還是這副樣子。心裏怕也是不好受的。不夠兩個人倒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囑咐了墨心好好伺候君墨言後便離開了。
想是君家生意暫時都靠他們幫忙支撐了。
君邵天看君墨言沒事後，便仔細審查這件事，順藤摸瓜，他在第三天便找到了幕後黑手，這個讓他萬分痛心的事實就那麼的坦然放在他面前。
君墨祥！君家大兒！他的大兒子！
就是這個被妒忌沖昏頭腦的人居然買通殺手殺害自己的親生弟弟！
君邵天立刻下令把君墨祥關在小院裏，不讓任何人靠近。連慕雲霏的君墨棟也不行！他沒有作出什麼具體的懲罰，似乎是要把這制裁的權利交給君墨言來執行。
慕雲霏自己也沒想到兒子居然會買通殺人，想自己以前的話居然被兒子聽進耳裏了。事情暴露，她再也無法保護自己的兒子。她現在只求君墨言千萬沒事，不然按照老爺重視君墨言的態度來看，她被休是小，兒子被毀才是大啊！
“唔…………”君墨言微皺眉頭，睫毛微微顫動。
“爺？”墨心立刻來到床前，瞪大一雙眼睛不願放過任何細節。
君墨言在墨心的期待下緩緩睜開眼睛，明亮的光芒讓他一下子無法適應。閉閉眼睛，稍作休息後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爺！您終於醒了！您都睡了4天了！”
輕側過頭，他下意識的揚起嘴角“讓……你擔心……了……”
幹澀沙啞的嗓音透露出絲絲性感，可惜墨心卻無心欣賞。
“您知不知道您嚇死墨心了？您真的嚇死墨心了！”墨心再也忍不住撲進君墨言的懷裏嚶嚶啜泣起來。
頗費一番力氣之後，君墨言終於抬起他的右手輕拍墨心的背脊“乖……不哭……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快速的擦幹淚水，墨心自知自己失態了。埋怨地瞪了君墨言一眼“還不是爺害得？”
苦笑一下，他無奈的順著墨心的意思“是、是……能不能……拿些水……”天知道他說每一個字喉嚨都是火辣火辣的，難受的要死！
墨心吐吐舌頭，立刻起身拿回茶壺和杯子，小心的服侍君墨言喝下。
茶水過後的君墨言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墨心小心的扶君墨言坐起來，和他說了一些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耐心的聆聽完墨心報告式的演講，君墨言只是不在意的一笑“沒關系，我已經知曉了。父親怕是要讓我自己處理這件事。就算我要弒兄，他也不會過問了。不過他的心思我也知道，無非希望我能放過君墨祥一條性命。”
“爺要怎麼做？”
“這個嘛……我還需要考慮一番再作打算。”
墨心嗆了口口水，氣結的白了君墨言一眼。心想主子什麼時候起愛搞神秘了？
君墨言環顧了一下四周，輕描淡寫的說道“墨心，墨悔還好嗎？”
被君墨言這麼一問，墨心想起了墨悔的話。“爺，墨悔很好。他一直問我您是否醒來。他似乎有要事要報告。”
“你出去，讓他進來。”
“是！”
墨心單純的接下命令，出去讓墨悔進來。可是她沒有想到，就在墨悔進去才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君墨言就會不顧傷勢還未痊愈就急沖沖的跑了出來。
而他臉上帶著表情，就和當初醉酒回來的時候一樣……不！比當初更加恐怖，那是一種欣喜、絕望、無助種種矛盾感情集合為一體的表情！那抹表情讓墨心一生都難以忘懷。
第四十二章
君墨言在中午離去，晚上回來。豎著離開、橫著回來。
當墨悔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君墨言回來之後，迎接他的自然是墨心和王奇思。
小心翼翼的把君墨言放到床上，王奇思檢查過後說道“沒事，只是太累了。他受什麼刺激了？居然不要命的往外跑？”
墨心立刻怒視墨悔，是他進去之後才發生了這件事。
“我只是訴說了我聽到的。”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後，墨悔再度消失。
歎了口氣，王奇思決定在藥裏放一些安神的藥進去。最好在加點催眠的？
“唔……”掙紮了一下，君墨言緩緩睜開眼睛。
迷茫的眨巴眨巴雙眼，而後唰了一聲支起身子。
“先生？！”
王奇思立刻扣住他的雙肩“你活夠了麼？！居然托著重傷的身子出門？！你要著你先生不會把畫冊交給下面的人去著啊！你腦子真的變成豬腦袋了嗎？”
愣了一下，君墨言最終頹廢的靠在了牆上，垂下眼睛遮掩住裏面滔天情緒。
“沒用了……”
“什麼？”
溫暖的微笑不複存在，苦澀的笑容爬上嘴角。他雙手握拳，眼角再也忍不住的濕潤了。
“沒用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他違背了對我的誓言……他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王奇思聞言微微皺眉，現在只有開導他了“墨言，你怎麼知道他離開了？或許他只是出門辦事情而已呢？”
輕輕搖搖頭，君墨言此刻就像一個遍體鱗傷的獅子。沒人可以靠近、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孤獨的把自己困在了心房裏，拒絕任何人的撫摸和安慰。
“他說他愛我啊！他說他愛我啊！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了？……他說這個世上不會有人知道他愛我……可是墨悔卻聽到了……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為了聽這句話，我寧願把我的一切都奉上……可為什麼他還是要離開？為什麼……”痛苦萬分的雙手緊緊抓住被子，泛紅的眼睛如同咆哮著的獅子。
王奇思知道墨心是君墨言的人，所以也讓她留下。但此刻他卻有些讓她離開。主子的脆弱不是她應該看到的！
“墨心，你先下去。”
墨心遲疑了一下，而後緩緩的點頭離開。
聽到關門聲音，王奇思才歎了口氣“墨言，我很高興你能得到這個感情的回報。我一度認為那只是你的奢望。可是，你怎麼沒想過，或許你的先生認為自己配不上你呢？我知道這些年來你的先生從來只有付出沒有回報。加上年齡的差距，所以他認為你不應該花費時間在他身上。所以他離開了。”
君墨言的身子震了震，呆呆的轉過頭來盯著王奇思。眯起的眼睛裏有著多麼深刻的痛。
“不是的……不會是這樣的……他不會因為這種理由離開我的……他愛我……他愛我啊！……你不會懂……不會懂的……我再也找不回他了……天涯海角……我注定孤獨一輩子……”
“墨言，你怎麼能這麼想？！”王奇思從來不知道君墨言也會有這麼消極的一面。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不會懂啊……你不懂……”
“難道你清風閣的勢力是假的嗎？難道你君家眼線是空置的嗎？天涯海角，找一個人是很難，但對於你來說。真的很難嗎？”
絕望的搖頭，君墨言想起先生第一次見到王奇思的時候，答應說出他的存在。而現在，他也需要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所以……
“奇思……”
“什麼？”
“我的先生……我的愛人……我最重要的人……他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只鬼！一只天地之間唯有我能看到的鬼……我有再多的人有何用？我有再大的勢力有何用？他們能幫我找回他嗎？能嗎？！”
王奇思呆坐在那裏，久久不能動彈。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帶著濃厚的不確定“墨言……你……沒有開玩笑？你的先生……你口口聲聲說的愛人……是一只鬼？”
沈重的點頭，他好像是想起了過往的甜蜜生活。眼裏的痛稍稍減輕“他是在我6歲那年來的，說是我母親派來照顧他的。我們約定不說出他的存在。而他則把他會的東西全部教給我。直到我們分別之日的來臨。……當初他因為聽到慕容真的名字，一度陷入回憶之中，所以他發誓，他不會悄無聲息的離開……我長大了，自然明白他不是母親派來的。但那又怎麼樣？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把他的一切都教給我了，而我卻不能給他帶來任何東西……在回來的路上他還很開心的和我說笑，可是……”
王奇思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天下之大，又有幾個人能看到鬼的？
“我從未感受到你先生的存在，難道就是因為他是鬼，從頭到尾就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嗎？”
“是的。他這些日子以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睡在床榻上看外面的風景。我當初為了保留他的姿態，畫了一副又一副的畫像。可是……那有什麼用？他還是離開了……奇思，你告訴我，為何他要再說出愛我之後選擇的卻是離開？……我不會介意他沒有身體……我不會介意我們無法觸碰……我只要他留在我身邊就好……僅此而已啊……我已經沒了娘親……難道就不能擁有愛情嗎？！”憤恨的痛斥得不到到任何回應。
他疲倦的放松了全身，10年了！他們相處了整整10年了！10年來的記憶不斷的從他眼前飛過。
討厭小蟲的嗡嗡聲、喜歡聽雨聲、愛吃小餛飩、最怕自己不會照顧自己、對於小孩不屑一顧、對自己展露美麗的微笑、撫摸自己的頭顱、環抱住自己細聲安慰……
“墨言……”事到如今，王奇思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明明得到愛情卻無法擁有愛情的人了！
“還記得那些驅蟲藥香嗎？那是因為先生最討厭小蟲在耳邊飛舞的聲音。他說他不會閉眼，就算到了晚上也只是隨處飄蕩，所以我問你要了驅蟲香。遊湖的時候，他喜歡在水裏玩耍，明知道觸碰不到，但他還是喜歡用手抓魚。可是看到魚從他手心裏穿過去的時候，他會沈默……會難受……奇思……我好愛好愛他！我愛他愛到發了瘋……我真的很難想象沒了他的日子，我該怎麼過！”
“能忘記嗎？”雖然知道答案，但王奇思還是想試試。
“我學著他的一切……他的微笑……他的氣質……他的喜歡就是我的喜好……他的討厭就是我的厭惡……我愛他的一切……一個皺眉、一個嘟嘴、一個微笑、一個哭泣……他的一切我都記得，你要我怎麼辦？……這輩子……我的心裏裝不下第二個人……”
王奇思分明看到他臉上那濃烈得幾乎無法掩飾的悲戚絕望在那極為淺淡的微笑下顯得更加清晰入骨。
他知道，這一輩子，君墨言算是跌進去了，早在他醉酒的那一天。他其實就已經明白了這個事實。這個世上，除了他的那個先生，就在也沒人可以走進他的心裏了。
“他可曾告訴你，他的名？”
淺淡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巨大的悲哀擊垮了他的一切。
“他承諾過……會在離開之前告訴我……或者在我有了新的先生之後告訴我……可是他沒有做到！沒有！他走了……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一夜，是王奇思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夜。在那一夜，他看到了他最為堅強的朋友緩緩的慢慢的留下了那一串用絕望和死寂融會而成的淚珠從他的臉龐滑過。
而那一串淚珠卻又是那麼的豔紅……紅的好像是心頭上的血一樣……
第四十三章
十年之後
離殷州城不到百米的一個小涼亭裏，小小的茶水生意格外紅火。
那是一對父子，父親兩鬢白發，兒子的腳有些不利索，但端起茶水來還是很平穩。
那一天，袁首陽看著已經坐滿了的小茶鋪，心裏非常高興。
擦去額頭上點點汗跡，一陣春風吹過，讓他更感舒心。
這時，一個身穿儒生裝的人漸漸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停在茶鋪前，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進去休息一下。袁首陽一看這個人便知道他絕對不是簡單之人。
這個人的眼睛特別明亮隱隱的似乎有些質感在裏面，他微微上翹的嘴角好像包含了許多感情在裏面。
只是那張臉卻平淡的幾乎是放進人群裏就再也找不出來的樣貌。
“這位大哥可要休息一下？”袁首陽立刻抬起不太利索的腳走上前去詢問。
那人思索了一下，輕輕頷首“那就麻煩小哥了。”
“哪裏的話！”袁首陽馬上把他引到一個桌子前，這張桌子上原本是有人的，但只有2個，還有2個空位子。
“客官，能否讓這位大哥擠個座？”
坐在那裏的兩名身材魁梧的兄弟也是豪爽之人，大手一揮“坐吧！”
那人點點頭算是答謝，不一會兒袁首陽就端著茶水和一些小點心送上來。
“客官慢用。”
等到袁首陽離開後，那人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其實他並不渴、也不累。只是有種不太敢進入殷州城的想法。
近鄉心怯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耳邊突然傳入一旁兩名男子的對話。
“大哥，你這些年都在殷州城裏混，怎麼樣了？”
“那還用的著說？我現在在君家的一個驛站裏工作，每月的收入都很可觀。家裏那個婆娘也非常感激君家家主呢！要不是當年他雇傭了我這個手有些殘疾的家夥。我們一家四口也不知道到那裏去喝西北風呢！”
“那倒也是。君家老爺真是一個好人啊！殷州現在是人人富裕。君家老爺手裏的店鋪，所有的東西價格都很合理。讓老百姓也感到實惠啊！”
“這是自然的，我實在佩服君家家主啊！年紀輕輕就有了這一番成就。”
“可不是？當初一直默默無聞，就像憑空出現一樣。不夠聽說他在生意上很毒辣的？”
“小弟！你可別亂說話！任何人在生意上都會毒辣，但君家家主只是雷厲風行而已。你看看！連當今皇上都再三暗示君三少入贅皇室呢！”
“說道這個，君三少似乎一直未成親啊！他如今都已經26了。連君家最小的少爺都已經成親並有子女了。他怎麼……”
“這種事情不是我們可以過問的。不過有傳言，說君三少曾經有一個非常深愛之人，可惜在10年不辭而別。君三少毅然的決定等愛人回來，決不二心！”
“君三少就是君三少啊！為人溫柔儒雅，連在這方面都這麼癡心。”
“所以從未見過君三少留戀青樓場所啊！可見他的心多麼真誠了。”
“是啊！是啊！”
…………
那兩個男子還在斷斷續續的聊著天，和他們坐在一起的人卻沒了剛才那分平靜的心情了。
握著茶杯手輕微的顫抖著。微微的歎氣。
“小二，結帳吧！”放下了碎銀那人轉身離開，朝殷州城方向前進。
“客官，您給多！”袁首陽捧著碎銀大叫。
“不用了，給你們吧！”
袁首陽最後只能看著那位客人的背慢慢消失，袁首陽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見過這麼多客人，為何只對他印象最深。直到他臨死之前還想著那位客人最後怎麼樣了。
交了關稅，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一路上，兩邊的店鋪招牌上，幾乎都刻有一個小小的君字。
他微微一笑，“他已經非常成功了，似乎比我當年還要厲害了。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他七轉八轉，來到了萬分熟悉卻又讓他不敢上前的地方───君家！今天君家的大門敞開著，是在招募人手。
君家招募人手根本就不怕沒人來，君家對待奴婢一向很好，從不玷汙她們的清白。一般奴婢在裏面做了10長工之後可以自主選擇離開或者留下。
所以很多窮人家就把孩子送了進來。
在殷州城，君家就是保障！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舉步上前“老管家，可招收長工？”
君家的老管家經曆了十年，身子骨依舊健朗，只是兩鬢的白發更白了。
他揚著慈祥的笑容看了看來者。似乎年紀大的人都比較好相處，所以他也不想為難這位小哥。
“小哥，你的身體似乎不怎麼結實啊！”
那人愣了一下，而後苦笑連連。
“是啊！若不是在床上躺了10年，我的身子骨也不會差成這樣。”
老管家一聽，呀！這孩子真是可憐。居然生了這麼一場大病！心裏的軟處就被他提起了。
“小哥，進來吧！老管家我會照應你的。”
那人欣喜的鞠了一個長躬“那就麻煩您了！”
“哪裏的話！我的孫子也和你一般大啊！這樣吧！你先去後院劈柴如何？”
“一切由老管家您安排即可。”
而後，老管家帶著他進入君府後院，那個小院裏，只有一座小茅屋。
“這裏原本砍柴的人因為生病去世了。你放心，不會砍很多柴，我會讓人照顧你的。你只要供應家主那邊的柴火就可以了。”
“謝謝老管家照顧。思君無以回報，請受思君一跪。”名為思君的男子長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哎呀∼這是幹嘛！老管家我也是看你長得清秀、身子也薄弱起了憐憫之心而已。切不可如此。”老管家連忙扶起思君。
“好了，你就安心的住下吧。每月的工錢……”
“老管家，思君孤身一人，毫無親友。所以，請老管家不要付思君工錢，只求老管家留思君在這裏老死即可。”
“這……這樣吧！工錢照給，不給的話，你平日若有什麼事情怎麼辦？等一下我就和他們說你是我鄉下的孩子，讓他們照顧你留在這裏終老吧！”老管家也的確是一片好心。
思君再次拜謝“老管家大恩大德，思君無以回報。願承歡膝下請老管家勿辭！”
老管家摸摸老白胡子，笑得眼睛都沒了。
這麼有禮貌的孩子啊！送給他當孫子簡直是便宜他了。
“好！好！好！你從今天就算是我的孫子了！放心待在這裏吧！以後我有機會，會和少爺說說看，把你調入書房的。”
“思君在這裏先謝謝爺爺您的照顧了！”思君彎腰下鞠躬，掩蓋住眼裏一片感激和瘋狂的……思念。
第四十四章
君墨言來到以前的小院前，看著熟悉的小院，他才能露出最為真心的笑容。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他對先生的思念只增無減，曾幾何時他也以為自己會忘卻。可是沒有！他忘記不了！忘記不了那一聲聲的‘三兒’。他忘記不了那美麗動人的容顏和笑容。
他忘記不了……
在他22歲那年，君邵天因病去世。在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君墨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當著慕雲霏和君墨棟的面，他拔出了帶血的劍，帶著如同修羅的微笑。他一身白衣早已被染成了大紅色。
但他置若罔聞，他微微一笑“慕雲夫人。從今日起，你便住在你的院子裏不要出來吧！外面不安全，還是家裏好。誰知道這一出門會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早已嚇得沒了想法的慕雲霏只能不停的頭如搗蒜。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她不願在失去第二個兒子！
君墨棟被君墨言這一手嚇得不敢再有二心，在君墨言的控制下，他活的也倒是滋潤。只是再也沒有踏出殷州城的權利了。
君墨言漫步在小院裏，撫摸著看著他長大的梧桐樹、河塘、花草樹木……
這裏被他重新命名為‘念冬院’，其意不言而喻。
院子裏的房間每天都有專人打掃，不留一點灰塵，因為君墨言幾乎每晚都會過來看看。
推開書房大門，破舊的書案還是在那裏、窗邊的床榻也在那裏……只是心中的人兒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十年花骨東風淚，幾點螺香素壁塵。這是不是就是我現在的處境呢？……先生，你忘記了你的承諾。為何、為何你要如此悄無生息的離開我？”坐在河塘邊，君墨言抬著頭癡癡的望著天邊的月亮、低低的自問。
這個問題在他的腦海裏盤旋了十年，不曾較弱。
十年了，他從一個翩翩少年朗轉變成一個穩重俊朗的男人！他早已行了弱冠之禮，也早就掌握了整個君家。
他本想殺了慕雲霏來祭祀母親，可是想起了先生。他最後還是決定扣留她，讓她過過他以前的日子。
這麼多年了，當他終於完全掌握君家的時候，心中並無太大的成就感。只有淡淡的失落感，先生沒有看到他成為君家家主的儀式……
十年了，他的思想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沒了唯一一個可以安撫、改變他意志的人，他不在掩飾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面。
不論是君家還是清風閣，他都打理的很好。只是近年來，師傅一直未曾來看過他，自十年前起，他就留了一封信說要遠遊。最多十年便回來。
如今，無雙出嫁、墨雨成親、墨悔和王奇思走在了一起。只留下他一人孤單的存活於世上。
輕輕的歎了口氣，君墨言沈澱在過往的記憶裏。
良久，才緩緩的站起身，背著手慢慢走出去。
他走後不久，另一抹身影也悄悄的來到這裏，他帶著酸楚的笑容，伸手撫摸了他一直想觸碰卻一直觸碰不到的東西。
床鋪、窗口、茶幾、書案、書籍……
小小的院子，有著君墨言留下的味道。他睡在床榻上，再次重溫以前的舊夢。
而後告誡著自己“以後，只需如此便以足已。”
回到柴房，他坐在樹根上。大樹早已被砍斷，留下的又大又圓的粗糙樹根。然後他用磨刀和鋸子整整磨了兩天，才讓它光滑如鏡。平日裏他就愛坐在上面。喝著清水茶賞賞月亮，想念想念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人。
“這一睡便睡了整整十年，對我來說卻只有一年。世態變遷，再也著不回當初的東西了。也還好君家並未太大的變動……”
思君突然伸手捏捏自己身上的肉，不由苦笑幾聲。
“一身本來結實的肌肉也早已消失不見，留下的卻是松松垮垮的身軀，北風一吹便生病。偏偏我最喜的便是冬天，這不是要和我對著幹嘛！也不知他當初報的是什麼心，明明有藥可以讓我不這麼脆弱偏偏不用。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也不知再打什麼鬼主意。”
抿了一口清水茶，思君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個老人了。也只有老人這麼嘮叨，還喜歡懷念過去的日子。
“他現在一定很好，武功練的高了、身子骨自然也就健朗了。也不知道當初留下的箭痕是否還在，不過有王奇思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
低聲的，他自言自語著。彷佛是要把一生的話全部說出口一樣。
“如今只是初春，要是到了夏天該如何？那討厭的飛蟲我如今是無力驅趕了。”說著回頭看看今天他做了一天的成果──一堆砍好的柴火。
“以前讓他砍柴是為了鍛煉身體。可如今我也在砍柴卻為了何？身子已經破成這樣了，砍一個柴也要休息半天。從天明做到夜晚，也還好知道他是喜歡泡溫泉之人，不然我這些柴火也不夠用啊！”
微微一笑，他想起了好心的老管家“老管家身體不錯。連君邵天都已經亡故，他還在這裏工作。也老了，是該想想清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沒有讓老管家休息去。新的管家應該要產生了吧！”
思君搖搖頭，慢悠悠的起了身，渡回房間“不用再管了，我已經沒有資格管這些事情了。我只是一個柴夫……一個柴夫而已……”
思君不知道，就在他進入房屋吹熄蠟燭的那瞬間，黑暗之中墨悔直直的站在那裏。眼裏露出的是驚喜而又深沈的光芒。
他沒有把今天所看所聽告訴君墨言，只是暗地裏偷偷在運給思君的飯菜裏加上了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粉。
也警告後院主管要好生對待思君，這後院主管認識墨悔。知道他是爺面前的紅人，自然言聽計從。
如是，思君就在君家常駐了下來。他經常在小院外徘徊，也偶爾進去坐坐。
他能如此順利的進去，完全是因為君墨言曾經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念冬院，而他進入院子的時候又是非常的晚了。時常和君墨言擦肩而過而不得知。
身體上這段時期以來，他發現自己的身子漸漸變得有力了。不過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砍柴鍛煉出來的。未曾想過有人時常過來探望他。
老管家也常來看他，和他聊聊家常。他其實也是一個經曆風霜之人，自然和老管家說的起來。把老管家逗得直哈哈大笑。
不知不覺，初春已經過去。漸漸炎熱的天氣告訴著思君，他最討厭的夏天快要到來了。
擦了一把頭上濃密的汗珠，他頹廢的坐在樹根上，無力的扇著手。
“如此一來，我可非瘋了不可。這天氣才剛熱乎起來，我便已經受不了了。果然，我還是喜歡冬天啊！”
這話說了不過兩天，老管家就帶著驅蚊蟲的香料過來了。囑咐他晚上點著就不會有蚊蟲靠近了。
欣喜不已的思君一時也沒多想什麼，只是對老管家說了幾句感謝話。雖然事後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剛醒來的身子和腦子一下子也無法如鼎盛時期那樣可以快速的想東西。最後還是搖搖頭，把這一切當作老管家的愛戴。
自然也就看不到那暗中之人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轉而又消失不見。
第四十五章
青煙一樣的新月無私的散發著他的光輝，淡淡的傾瀉著，照得整個荷花池都亮的如同白晝一般。
思君來到荷花池邊，坐在邊緣石圍上。耳邊寂靜無聲，想那些鳥兒也已經入睡了吧！
荷花池上漂浮著點點紅白，那是偶爾一陣清風吹過遺留下來的痕跡。那風兒吹得片片桃花、梨花飄落。
君墨言出門去了，聽別人說是要去別的城市巡邏下面的分店。一年之中他總會去別的城市檢查，至於去哪個則憑他的心情。
思君摸著自己的右手小指，帶著極淡極清淺的笑容，一言不發。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瘋狂的思念。他多麼想再靠近一些……只要看到他的背影，他就滿足了。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什麼是明明是短尺許距離，卻好似鴻溝萬丈難跨越！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萬裏相隔、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淚如水。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思景。難盼相顧，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思君垂下眼，垂下了他所有的思緒。他伸手撩起了一些清涼通透的池水，看著裏面的不知何時開始養起的鯉魚從他的手邊遊過。
突然間，一片黑影籠罩了他的全身。耳邊也傳來了日思夜想的聲音。
“你是何人？”
恢複跳動的心髒不由一緊，從未有過的緊張感讓他手足無措。
思君快速的站起來，回過身，頭垂的低低的。
“我……小的是後院砍柴的，胡亂走到這裏的。請您千萬別告訴老爺！”裝傻！只有裝傻！他不奢望能與他相會，只要知道他活的很好就足以。
清淡縹緲的聲音再次傳來“柴夫？柴夫哪有你這般才華？”
眼珠子轉了一圈，他立刻想起自己的新身份“我……小的是老管家的孫子。”實在對那兩個‘小的’說的繞口，還是無法習慣自己下人的身份啊！
“管家……管家的孫子只有一個，便在此地，哪裏又來一個孫子？”
微微惱怒，思君心想：你就不能別這麼聰明嗎？我又不是什麼特務！
“是新認的，老管家看我……小的身子不好。又舉目無親，便認了小的為孫子，答應讓小的終老在這裏。”
“你抬起頭來說話。”
遲疑了一下，他不願見到他。怕自己的眼睛遮蓋不住那濃濃的愛戀。
“小的不敢。”
“我是這裏的爺，我讓你抬頭就抬頭。”
思君好像是嚇了一跳般，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爺！爺！你饒了小的這一回兒吧！我……小的真的不是故意來這裏的。小的這就走！這就走！小的再也不來！”
讓我走吧！讓我走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踏進這裏。讓我留在君府吧！
毫無預兆的，他的身子被一陣無形的東西托起。下顎也被君墨言伸手扣住。君墨言仔細的端詳了思君一會兒。
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和自嘲。
“又不是什麼非常恐怖的臉蛋，何必遮遮掩掩的？我是這裏的爺，但不是劊子手。你為何如此俱我？”
俱你？我為何會俱你？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我為何會俱你？
思君搖搖頭，細細道來“爺，小的並未懼怕你。只是怕連累了老管家。老管家對小的真的如同爺爺一般。小的從小沒有親人，雖曾有一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但著孩子畢竟是別人家的，小的也不敢多逗留。十年前，小的又生了一場大病，臥病在床整整十年，多虧好心的朋友救助，才讓小的得以生還。但小的已沒臉再麻煩朋友，所以就出來找工作。老管家可憐我，讓我進來做柴夫。雖說拒要工錢，但老管家還是給予一半。並答應讓我終老在此。”
想是說道了傷心之處，思君的眼睛都紅了。
他睡了十年，這個孩子卻活在這個世上十年。他一覺如剛醒，他卻已經渡過了十個年頭。好想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
“我已經沒家，請爺你高抬貴手留我在這裏終老吧！”我只求你讓我在這裏終老，聽著別人議論你的事情，聽著你最近的消息，哪怕是娶妻、生子。我也滿足了……
君墨言緊緊的盯著思君看了好一會兒。
他今天才出門不久，突然有種預感。就如同十年前的那個預感一樣。讓他心神不寧。索性取消了查看下屬的事情，返回君家。
回到君家已經是深夜，但他沒有絲毫倦意。遵循著自己的感覺，他來到了小院。一進小院，便看到那抹身影。
多麼熟悉的身影？
十年來，他夜夜夢裏夢到的就是這個身影。十年來，他日日畫的便是這個身影。
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大步來到他的身後。
還未開口詢問來者何人，便聽到他細聲的吟詩。
他的身子不由一震，是他的聲音！是他的聲音啊！十年了！他們相處了十年了！難道他還會不急得他的聲音嗎？
他開了口，卻聽到自己聲音中帶著絲絲顫抖。
可是……他失望了，那個人不是他的先生……他有著一張非常平常的臉蛋，不似先生那般精巧細致，微微一笑就彷佛春風扶過。
他的學問一定還不錯，不然不會這麼談吐不凡。而真正讓他感到特別的，就是他的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很美，哪怕在明月的照射下，他的眼睛也閃爍著美麗的光芒。
所以，他再次開了口……
“來吧！”
“什麼？”思君不解的詢問，他此刻正努力的壓抑著自己。讓自己的眼睛不透露出任何一絲情緒。
“我身邊正好缺了一個書童，你到我身邊來工作吧！就你的身子，能砍多少柴火？過來幫我研研磨、拿拿書卻是正好。”
不由自主的他眯起了雙眼，下意識的摸摸右手小指。
而這一舉動被君墨言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裏。
“小的只是一介柴夫，並沒太大的學問。爺還是另請他人吧！小的在這裏過的很好。實在沒有福氣當爺的書童。”
不能去！不可以去！去了，就再也忍不住了，他無法每一刻都壓抑自己。他情願待在這裏，起碼深夜時，他可以自由的吐露心聲。
平息了一下心中突然卷起的波濤，君墨言已經決定要把他留在身邊。不管他是否真的是他牽挂了十年的先生。就憑他和先生相似的身軀和聲音他就已經有理由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了！
“若你的學問還不算高學問的話，那世間又有多少學者算的上大儒？好了，不用多說了，從明日起，就到書房來工作吧。我會囑咐老管家幫你引路的。這裏……你若要來，就隨我一起來。明白了嗎？”
“可是……”
“或者，你想離開君家？還有，以後別自稱‘小的’，就直接說‘我’。明白了嗎？”
思君頓時一噎，他怎麼不知曉君墨言也會有這麼霸道的一面？
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再也躲不了了。
“是，我明白了。”
第四十六章
回到柴房，他坐在樹根上，連連苦笑。
“這都在搞些什麼呀！我明明只想留在這裏做柴夫的好不好？就算砍柴這件事給我帶來了無限疲倦，起碼我的日子也過的舒坦。可……可要是以後去了書房當書童，我一個不小心露出馬腳怎麼辦？
就憑三兒的眼神，我絕對不相信他會察覺不到一些我自己都沒發現的細節。不過能待在他身邊也好，起碼可以近距離看看他，照顧照顧他的起居。經過了十年，他的自我料理能力應該有所上升了吧？不過這一切都怪那個死老頭！臭老頭！哼！再讓我看到他，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憤憤得仰頭喝光茶杯裏的水，他又有些傷感的歎起氣來。
“我在那個世上活了24年，站在了那個世上商業界的最頂端，我幾乎目空一切。沒有一件事可以引起我的注意，除了生意還是生意。用億萬家產堆積成的不過是一個空蕩的家……不，那裏還不能稱之為家。我的家除了孤兒院，就只有這裏了……到了現在，我以鬼魂的姿態魂遊了50年，陪伴了三兒10年。到頭來似乎什麼都沒有得到，果然是一件虧本生意啊！”
說著便升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哈欠連天的他揉揉眼睛准備入睡了。
“明日起就要去書房了。嘖！書童！我當柴夫都已經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了，若是讓小花他們知道我當了自己徒弟的書童……呃，會被嘲笑的吧？”
關了門，熄了燈。思君合衣入睡。
那一頭，君墨言遇見了十年不曾來看他的師傅。
“師傅，十年不見。你可還好？”泡了一杯上等雲霧茶放在桌上，君墨言露出微微真誠的笑容。
老者捶捶肩膀，皺起眉貿開始吐苦水“不好！一點都不好！那個臭小子！我好歹也照顧了他這麼多年，費時費力還費心。他倒好，醒來後立刻拋下我走人。哼！本來還准備了丹藥給他健身，哼哼！現在……讓他痛苦去吧！”
君墨言稍帶疑惑的注視著老者，記憶裏師傅不曾作出如此的表情。有些感慨、有些氣憤、更有些心疼和了然。
“師傅遇見新的弟子了嗎？”
才把茶水喝進口的老者立刻噴了出來，還要君墨言閃的快，不然上等的衣服就這麼被糟蹋了。
“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他要是我的弟子，我就要去自殺了！呃……”老者四處查看了一遍。
很好！沒人！不然鐵定被他痛揍一頓！嗚……到底誰比誰大啊！
“那人是我的同門師弟，當然，我也是他的親哥哥！他不管是悟性還是本事都比我高。只是有著一副冷酷的心腸和不願理事的心態，師傅才會把閣主的職位交給我的！哼！要不是他使用那種……的手段，我又怎麼會這麼倒黴的坐著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位子？每天都要擺出嚴肅的姿態，累都累死了！他到好，四處遊玩完全不管事情，讓我氣得牙癢癢！”
老者說起往事不由磨起了牙齒，似乎對於那個同門師弟兼胞弟很是痛恨！
君墨言不留痕跡的挑眉，他當然看得出師傅其實很重視他的胞弟，不然按照師傅的性子也不會乖乖的接下閣主之位。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師傅會和他說起這事情。師傅也是一條老成精的狐狸了，從不說廢話。這次找他的目的到底是……
老者把茶水咕嚕嚕的全部喝光，一點都沒有品茗的意思。若是讓喜愛茶之人看到，一定是非常痛心疾首啊！
他放下茶杯，用那如同黑暗一般的眼眸直直的凝視著君墨言，嘴角那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更讓君墨言感到心驚。
“小子，我也知道。你這十年來過的根本就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你的愛人走了，你卻要在這裏癡癡的等。唉……你和我那師弟一樣，都是癡情之人。我的師弟為了那個為他而死的情人，不顧一切的自殺身亡，陪他一同進入輪回圈。情願曆經百世輪回去尋找愛人。你也差不多了。”
愛人……
那個話題已經被君家視為了禁忌之題，根本不敢議論君墨言那離去的愛人。也只有王奇思君和老者敢這麼硬生生的拔開他的傷口了！
垂下眼睛，君墨言幫師傅再次添了茶水。不語。
老者搖搖頭，“小子，我問你，他離開了你十年，毫無音訊。你可曾恨過？”
君墨言的身子陡然一顫，張開了口、那如同細水一般的嗓音凝聚著道不清的感情“恨過，墨言自然恨過。恨他不守諾言，就這麼拋棄了墨言。但，墨言更恨自己……為什麼沒能留下他，就在墨言以為柳暗花明的時候，墨言就這麼失去了他……墨言恨……恨他……更恨自己……可是，後來墨言發現自己根本恨不起來。腦子裏都是他的身影、他的笑、他的愁、他的憤怒和淚水。墨言恨他，可是沒有恨哪來愛？所以墨言知道，墨言愛他已經愛到了極至！”
老者好像是聽到了滿意的答複，拍了拍君墨言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說道“小子，送你一首自古流傳下來的詞，聽好了！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如何？”
君墨言緊蹙起劍眉，眯起了黑曜石般深沈的眼眸，手指更是摸上了左手小指。
他自然聽過這首詞，第一次聽聞是先生告訴他的。說是做成大業的三個境界。這段詞說的就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境界。
他經曆了十年的滄桑，自然明白當時先生說的成大業難的話是何種意思。
但今天師傅道出這首詞又有何意？
這首詞說的是請人相會共遊節日的場面，說安慰人不能安慰人、說提示…………
提示？！
君墨言猛然抬頭，發現他的師傅正站在離他三尺的地方笑得格外歡暢，他調皮的眨眨眼。而後提起真氣竄出書房離開了。
空氣中只留下他獨有的聲音“好好想想我的話吧！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懂，我可是要笑破肚皮了喲！”
追了兩步後，君墨言還是停了下來。他自知沒有師傅那般厲害，若他要走，自己定然是追不上的。
可是師傅的話語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告訴他，其實希望還是存在的，就看他怎麼自己找出來了。
這對於一個心死了十年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和驚喜。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是說先生就在我的身邊？”勉強壓下了波濤洶湧的情感，他冷靜的開始思考。
他想便了十年來待在他身邊的人。從每一個長工到短工、甚至連丫鬟和婢女也想過了，可似乎就是沒什麼相似的人。
突然，他想起了今天晚上遇見的那個柴夫。相似的身軀、相似的嗓音。可是……
君墨言搖搖頭“應該不是，先生見到自己為何會不認？更何況那柴夫還對自己下跪，若換成先生。豈不是要戳我額頭罵我沒有規矩了？”
“不是的，不是他……那麼到底是誰？”
帶著這個濃厚的疑問，君墨言也回到了房間緩緩的熄了燈、入了睡准備明日再想。原因無他，時間已經太晚了，他不希望墨心跑來嘮叨他。
第四十七章
翌日一早，老管家就樂呵呵的來到柴房，看來是已經得到消息了。
“爺爺，快坐。”思君拿出了小板凳放在樹根旁。
老管家也愛坐樹根，所以每次來他都愛坐在那裏和思君聊家常。
“今天起，你就到爺的書房裏做事。我是知道你的，你的性子內向，不愛多說什麼。在那裏爺會照顧你，我和爺說了你是我的孫子。放心吧，只要不做錯事，爺對待下人都是很好的。”
思君微微挑眉。很好？好到可以讓他下跪磕頭？
不過這種事情也只有肚子裏可以抱怨抱怨，嘴上還是不能說的。
“思君明白。”
“明白就好，去吧！整理一下衣服給我走吧！我會帶你去熟悉熟悉環境的。”
“是。”
不一會兒，思君就拿著一個小小的包袱出來了，他來這裏只不過一季而已，對身著衣服又沒太大講究，到現在也只不過有三兩件單衣而已。帶上了小茶杯，這是他花了三個月的工薪買的，自然要帶走。
而後，思君就跟著老管家離開了他頗為留戀的柴房。走過小橋、路過池塘、穿過假山……
一路上的景色都是他萬分熟悉的，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裝陌生還能做什麼呢？
“爺，思君來了。”
書房內的君墨言聞言停了停手中的動作，閣放好毛筆，對於這個新引起他注意的人，他還是很關注的。畢竟……他太像先生了！
“進來吧！”說起來，他的名字也是今天和老管家說起的時候才知曉的呢！
書房大門被打開，一老一小、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就悄聲的進來了。
“爺，我帶思君來了。”老管家讓思君把東西放在了下人專用房裏，洗梳了一遍後才進了書房。
君墨言淡淡的看著低著頭不語的思君，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悄悄爬起“你下去吧！您年紀也大了，別事事都操心。小心點身子。”
老管家笑得可開心了。“我的身子骨還健朗著，自然為君家再多做幾年活，過幾年我是要養老去咯！”
君墨言微微一笑，揮揮手讓老管家退下了。老管家退下時也不忘關上房門。留下思君和君墨言兩個人在房內。
“思君？”
思君身子抖了抖，細細的聲音輕輕的冒出“是。”
“怎麼？又把我當吃人的老虎了？”君墨言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何這人如此討厭看自己，難道他長得真的那麼嚇人嗎？他似乎沒怎麼打罵過下人吧？
“沒有，小……思君不敢。”記起他不願讓自己自稱‘小的’，思君連忙改口。
“算了，過來吧。幫我研磨。”十年了，墨悔好歹也有了一個伴，墨心卻死活不肯找伴侶，逼急了，就幹脆以死相逼。無奈他只得把墨心留下。
只是就算把她留下，他還是有意無意的放她出門走走，別老是留在他身邊，希望她可以找到如意郎君。
“是。”思君小步走到君墨言身旁，左手撩起寬大的袖子，右手開始研磨。
細細的、緩緩的……
思君愣愣的看著自己握研的手，好像自己不是在研磨而是在研記憶。那些以前的記憶都如同黑磨一般被磨化、逐漸的淡去……
“思君，你識字的吧？”能作出那樣的詩詞，自然應該會識字。
“啊？是，思君識字。”被君墨言的聲音招過神來的思君連忙應答。
“那好，這冊賬本幫我看完吧！”
君墨言隨手拿出一本賬本放在一旁。
思君指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讓我看？”
三兒的腦子沒壞吧？讓才見過一面的人看這麼重要的帳冊？！
君墨言肯定的點點頭“當然，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好了。”
面對君墨言難得強硬，思君微微抽搐嘴角。走到書案旁的另一個小書案邊，打開賬本，熟悉的數字映入眼底。
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沈浸在許久未有的感情之中。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親自觸碰這些關於生意上的東西了……
君墨言悄悄的瞥了他一眼，把他所有的表情看在眼裏，不語。
就這樣，書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僅有的聲音就是因為翻帳冊的發出的細小聲響。
思君帶著淡淡的笑容毫不費力的批閱著這本薄薄的帳冊。
果然，他就是為了商業而生的人啊！
空氣中似乎彌漫了一股淺淺的書香味，思君眼底的思念也漸漸轉化成了安心。
他最終還是留在了君墨言的身邊，雖然距離是近了一些，但只要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就應該沒有問題了。
君墨言好歹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人，腦子裏所想的東西他大多都能猜的出來。加上他本來就是一個讓人看不出心思的人。留在君墨言身邊自然沒有關系，只是他睡了十年才蘇醒，有些擔憂自己的身子和腦子還沒有完全醒來。
這些日子過的也有些昏沈，不似多年前那麼清醒。
微微停下執筆之手，他側目看去，君墨言正低著頭翻閱著別的書冊。輕歎了口氣，他再度提起精神把快要看結束的東西看完。
於是，思君正式的入住書房。成為君墨言近日最得寵的下人。不論是出門談生意還是吃飯、或者晚上去念冬院，他都一直帶著思君。
所有的下人都知道，看到思君要客氣一些。不過好在思君也不是那種指高氣昂的家夥。面對別的下人還有帶著淡淡的微笑點點頭，或者聊上幾句。
這麼一下來，下人們便知道思君其實也是一個有學問的人，難怪主子會這麼喜歡他。
思君的名字就連君無雙和君墨雨都聽聞過了，君墨雨本不放心，暗地裏派出人手去察他的底細，得出的結論就是一片空白。他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這份檔案遞送給了君墨言看過之後，他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讓他們別再關於思君的事情上多加煩惱。他自有打算。
放下毛筆，思君悄悄的打了一個哈欠。因為書房內的窗是打開的，加上如今是夏季，所以清涼的晚風就會從窗外吹入。
思君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那冰涼的夜風他自然也能享受得到。
“累了？”
思君聞言轉過頭去，只見君墨言悠閑的喝了口茶眼裏沒有帶著任何情緒。
“有些。我的身子自大病之後就不曾痊愈過。大夫說不能吹涼風，可思君偏最愛吹風。一來二往的，自然落下了病根。不過沒什麼大礙。大夫只讓我合理安排時間即可。”
君墨言在讓思君當自己書童後的第三日，王奇思正好來找他。一進門就看見了思君，好奇的一看。馬上就發現了他雖比孱弱不堪要好些，但也不能和正常人相比的身子。立刻寫了單子讓他吃藥休息。
“今夜，早些去睡吧！”
“不了，爺還未睡。思君自然不會睡。自古哪有下人比主子先入睡的事？”
君墨言還想再開口說上幾句。書房的門被人敲響。
“進來。”
“是。”隨著一聲沈穩的聲音，來者推開了書房大門。
關上門，掩去了月光的人在燈火的照射下，顯出了面容。正是那唐安。
此時的唐安已經年近四十，一股穩重的氣質漸漸在他身上展現出來。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阿鬥了！
唐安大步流星的走到書案前，張了張口，並未出聲。只是用眼角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思君。
思君心裏暗暗的苦笑，十年前，他還光明正大的在唐安的身邊遊竄；十年後，他就以外人的身份遭他嫌棄。
罷！罷！罷！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能待在君墨言身邊已經足夠。
他了然的起身，對君墨言微微欠身，“思君先行告退。”轉身便要離開。
意外的，君墨言張口喊住了他“別走。”
思君和唐安皆為一愣，不明所以的盯著君墨言。
君墨言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喊住他，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股蕭瑟、悲哀之感。脫口而出的話語並未經過大腦的思考。
思君看君墨言似乎只是一時沖動，他閉了閉眼。
暗自嘲笑自己：真當他是在乎自己嗎？我只不過是一介下人而已。
露出寧淡溫煦的微笑，他幽深的眼眸閃爍著溫儒的光芒“思君有些累了，大夫說了要常休息。思君告退。望爺也早些入寢。”語畢，便不再理會君墨言大步離開。
看著逐漸合攏的大門，君墨言不知怎麼的心生一股惆悵感。
他搖搖頭，把自己不太正常的行為歸類於最近不怎麼太平的生意上去了。
“說吧，怎麼回事？”
“是的，爺。最近桓州城不怎麼太平，四周有些反賊，雖然被王朝派來人的人鎮壓了，但難免有些落網之魚。所以……”
“我知道了，這次的損失我不怪你。暫時關閉桓州城內的所有商鋪，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再說。”
“是，爺。”
又說了一段時間之後，君墨言揉揉太陽穴讓唐安離開。
“屬下告退。爺請早些歇息。”
唐安推開書房大門，只見本應該離去的思君還站在那裏。
微帶訝意的的看著思君，唐安不認為他是在偷聽，因為他站在裏書房五十步遠的地方，正抬頭賞月呢！
聽到了響聲，思君轉身望去。笑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思君，是嗎？”
“正是在下。”
“爺就讓你照顧了。小心伺候著。”
“思君明白。”
看著唐安離去的身影，思君知道一定是生意上的事情出問題了。
望了望還亮著燈光的書房，思君就在離書房不遠的小亭裏坐下了。以前他就是看著君墨言入睡的，現在他也要看著他回屋之後才肯離開。
晴朗的天空中，一道流星滑過天際，留下那短暫而又明亮的滑痕。
淡淡的不祥預感無聲的籠罩在思君的全身。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第四十八章
“什麼？！你再說一遍？”君墨言臉上的笑容被驚愕和不敢相信所代替。
他緊緊盯著墨心，他無法相信自她口中說出的話語。
墨心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對君墨言會造成很大的打擊，但事實如此，讓她如何隱瞞？
“王雪…………逝世了。”無力的身子跌下，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君墨言滿臉的迷茫無措，好似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娘去世了？對他一直很好的王娘就這麼去世了？
可是她今年不過才40出頭啊！怎麼……怎麼就這麼去世了？
那個代替他母親的存在，就這麼如同流星飛逝的消失了？
君墨言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王娘……”他站起身子，蹌踉的走了幾步。
一邊的思君馬上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走！走！去春風院！”君墨言像是清醒過來一樣，縱身飛奔了出去。
留下不會武功只能慢慢走過去的思君。頗有感觸的歎氣，他剛才也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那個如水一般的女人就這麼死去了麼？果然，人的生命就是那麼的脆弱。
等思君快步走到春風院外圍的時候，就聽到裏面的哀哭聲。
思君認得這個聲音，是君無雙的聲音。
當初的丫頭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她的丈夫是她在4年前在路面買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產生了愛意。
但男方總覺得自己沒有身份配不上無雙，再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才有情人忠誠眷屬！男方自然也就是入贅君家。所以君無雙並沒有出嫁再外的情況發生。現在哭的最響的就數她了。
思君躊躇著最終決定不要進去，畢竟他只是一個下人。那裏早已沒了他的位子……不，應該說他的位子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王雪的葬禮辦的極為龐大，世人皆知君家家主把父親的側妻當作自己的娘親一般孝敬，如今王雪去世了。君家家主自然要痛心疾首一番。
連續3天的葬禮，一道道的工序。和當初幫君邵天辦的喪事一樣繁瑣。只是這次，君墨言是真的動了情、傷了心、暗地裏還落了淚。
這個讓他視作母親的人就這麼去世了，雖然是老死，但他還是無法相信那個總是帶著慈祥笑容的婦人就這麼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沈睡於冰冷的泥土之中。
君墨言靠在椅背上，緊閉眼睛、緊皺眉頭、抿直嘴唇，一言不發。
他待在書房裏，不讓任何人進來。哪怕是墨心也一樣。但他卻讓思君留了下來。
最近，他真的覺得疲倦了。生意上的事、家裏的事兩重打擊讓他第一次嘗試到了疲倦的滋味。
驀的，一雙略帶冰涼的手從君墨言的腦後穿過、按住了他的太陽穴。力道適中的按摩著。
君墨言微微一怔，而後全身心的放松任由在場唯一的人幫他舒解煩惱。
心再次沈靜下來，一切都變回了當初的樣子。
他是君墨言、他是君家家主、他更是清風閣的閣主。所以他不能倒下！不能！
思君慢慢的揉著君墨言的穴位，心裏暗自心疼。
可憐的孩子啊！受到了這樣的打擊卻不能說、不能哭甚至連表態都不能表態。
為了君家家主的威嚴麼？
若他還是當初的他，或許君墨言還有一個發泄的人。可他已經不是當初的他，這要君墨言如此自楚？
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按摩著，思緒卻開始漫天魂遊了。
直到自己的手被一只體溫高於他的大掌握住的時候，才驚醒過來。
低頭看去，原本面露倦色的男人已經恢複了以前的平靜和從容，嘴角更是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謝謝。”
收回自己的手，他不想讓自己留戀來自對方的溫度“這是我應該做的。爺，請您回房歇息吧！”
因為王雪的去世，君墨言命令所有君家商鋪挂上白簾，有些比如說是青樓、賭坊的鋪子更是停業七天以敬孝道。
所以最近君墨言需要看的帳簿根本是少之又少。
君墨言一愣，輕笑出聲“呵！你什麼時候起也和墨心一般愛操心了？”
“思君不敢，思君只是認為爺不需要太傷心。人生來便是要死去的，有何可傷心？只不過因為那幾近百年的感情才會如此悲痛。親情、愛情、友情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死者已去、生者莫追。悲痛之後，活著的人不會因為死去之人而死去。他還是要活在這個世上，與其為亡者悲痛，還不如想些實際的比較好。”
君墨言莞爾一笑，心想這思君的想法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你這麼看透生死，難不成你死過一次？”
“那是，思君的確……”猛然禁聲的思君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在對自己惱怒的同時，又覺得自己面對君墨言似乎從來沒有隱藏之心。
“的確什麼？說下去。”
“沒什麼，只是看多了死亡而已。若真的死過一次，那思君現在不變成鬼了？在床上躺了十年，自然像死亡一般。所以有點感觸。”
君墨言此時的心情還沒有完全轉好，所以對這些平日裏會注意到的細節，也沒太大的留意。
“你讓我去休息，你又何曾休息過？連著三天未眠了吧？”
半仰著頭，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溫儒中帶著絲絲邪氣的笑容讓思君的心猛然一跳！
“主子未眠、下人……”
“下人豈敢先眠，是吧？你啊……”
垂下眼睛，思君抿嘴不語。
君墨言搖搖頭，指著窗邊的床榻“去睡一會兒吧！”
“不，思君不……”
“別說不累，你臉上的黑眼圈是人都看得見。何況是我？我可不想被人冠上一個虐待下人的名號。去睡！這是命令！”
小小的火焰在黑色的瞳仁中閃爍，呼吸了好幾次，思君才踏著忿忿不平的腳步慢慢的挪到床榻邊。
好似不死心的轉過頭去，可映入眼底是君墨言面入強硬的表情。
無奈的歎氣，他順從的躺下。才一接觸到冰涼的床榻，源源不斷的睡意就湧上心頭。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思君就已經沈沈的入睡了。
君墨言直到察覺到思君那平穩的呼吸聲之後，才站起身子打開書櫃上的一個暗閣。裏面沒有什麼機密的折子、也沒有黃燦燦的金子。只有那一副副裱好的卷軸。
他取出一份卷軸。小心翼翼的攤開在書案上。
熟悉的人兒立刻映入眼底，畫中人閉著眼睛帶著安詳的笑容、側耳聆聽著窗外的雨聲。
這不就是十年前所畫的一副《美人聽雨酣睡圖》嗎？
帶著濃烈的愛意和思念，君墨言良久才依依不舍的合攏卷軸重新放回暗閣。
抬頭望去，思君似乎打了一個小小的冷戰。現在已經是夏末秋初了，接近黃昏的時辰自然有些冷。
脫下自己的外衣，他小心的幫思君蓋上。而後坐回書案的椅子上拿出一本還未看完的書無聲的閱讀起來。
直到最後他自己也感到疲倦，就這麼伏在書案上入睡了。
因此，他錯過了那已經入睡之人嘴裏吐出的一句夢話“莫要傷心……三兒…………”
第四十九章
這是第幾次了？看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思君捫心自問。
自從上次在書房床榻上睡過之後，君墨言就經常讓他在書房內小睡。似乎是看准了他不會比自己早睡，又想讓他休息，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思君微微一笑，只覺得心裏火熱火熱的。
王雪的事情暫時過去了。所有的生意也重新開始開張，所以，這幾日裏積蓄下來所需要談攏的生意就多得讓思君咋舌！
看著高高疊起的折子，思君暗暗為君墨言摸了一把淚。
今日怎麼這麼安靜？
思君抬頭看去，呵！君墨言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真難得，以前他不管是睡前還是睡後。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君墨言在書案前奮鬥的身影。今天居然會就這麼睡著？
雖然自當初那一睡開始，君墨言就在床榻上添置了一條薄被，但現在畢竟算是真正的入秋了。夜晚的風又比較冷，就算君墨言身子再好，思君也難免擔心一把。
悄聲站起，走到他身邊。
本想把薄被給他披上，不過礙於薄被太大，容易讓人驚醒。思君就學君墨言當初一樣，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君墨言披上。
凝視著君墨言的睡顏，思君笑了。
好久……都未曾看到他這麼毫無掩飾的臉龐了。
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撫摸上君墨言的臉龐。
眉毛、鼻梁、嘴唇、臉龐……
最後還是停留在以前他最喜歡撫摸的腦袋上。
“不能說出我的存在，從今往後我將會把我所有知道的全部教授於你。直到分別之日的來臨！”頓了頓，他輕聲的笑笑，可笑聲裏卻帶著抹不去的苦澀“這麼大的人了，還是不懂照顧自己……三兒，對不起，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你了，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來的資格。我知道我現在留在你身邊，是多麼的厚顏無恥。但……只要能讓我看著你，看著你是否安康、是否開心。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忍不住紅了眼眶的思君，繼續輕輕的撫摸著君墨言柔順的長發“三兒……三兒……我好想抱抱你、好像摸摸你。但是……我不可以，我曾經發過誓，如果我能擁有一具身體，我願意以一介下人的身份留在你的身邊！三兒……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教你一切的人了……如今我的，身子差、砍個柴都要一整天，這還是老管家心疼我才讓我做那麼少的呢！三兒……就這麼一次，讓我再好好看看你！以後我都不會這麼大膽了……三兒……我愛你……”
淚水從眼眶中掉落。
一滴、一滴的落在君墨言的手背上。
有些驚慌的思君立刻把停留在他腦袋上的手移開，想要去擦拭那些淚水。
可就在他手離開的那一瞬間，一只更大、更寬也更暖和的手立刻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個用力，思君驚呼著被人抱進了懷裏。一顆頭顱隨即埋沒在思君的脖子處。
他緊緊的、重重的、彷佛要把思君揉入體內一般的……
思君呆愣了一下，而後驚恐萬分的開始掙紮起來。
他好笨！他真的好笨！他居然忘了君墨言是學過武的！以前他沒有感覺，現在卻已經是個人了。
自己怕是從醒來那一瞬間，君墨言就已經暗自蘇醒了吧！
他好傻！他真的好傻！他居然就這麼傻兮兮的把真心話都說出了口，讓現在的他後悔莫及。
“放開！放開我！爺！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找大夫……”頭腦發昏、四肢乏力。來自君墨言的體溫讓他覺得眷戀。
可他現在只想遠遠的逃離他。他暴露了、傻傻的自己暴露了自己！攤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條！離開！離開君府！
思君捶打著君墨言的背部，早已沒了當初力氣的他就算再怎麼用力，再君墨言看來似乎就是在幫他捶背一般。
到最後，他累得停下了手。氣喘籲籲的任由君墨言死死的把他抱緊。
“爺……你是不是有事？沒事的話……能不能放開我？我……我累了，想去休息。”
君墨言還是不語，思君還想開口狡辯些什麼。
可是突然就禁了口，因為他感覺到他的頸窩處已經是一片濕潤了。
思君沈默了，良久才緩緩的開了口“放開我吧……我離開就是了……我保證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您……”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要發瘋了？”驀的，久未開口說話的君墨言開口了，只是那話語之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憤慨。
“您……認錯人了吧……我只是一個書童……一個小小的書童。”
擁抱他身子的手又緊了一些，有些疼。但思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你還不肯承認？如果不是我裝睡，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說出口，你就是先生？”
“爺……”
“別叫我爺！你都叫我三兒的！”君墨言唰的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眶和隱約可見的淚水都說明著他有多麼激動。
無聲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思君……也就是未央，不得不感歎。當初的那個孩子真的已經長大成人了。
“三兒……”
“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愛了多少年？我曾經一遍遍的告訴你，我喜歡你，可是你總以為我是在撒嬌。我以為總有一天你終會明白我的心意。可是當我等到了我想要聽得三個字時，你卻離開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離開？”君墨言不知道此時他該有什麼樣的心情。
但唯一肯定的就是，他非常、非常慶幸自己學習了高深的武功，能在先生醒來的一剎那醒來，不然自己如何能得知自己心裏所愛之人居然就在自己身邊，還給自己當了書童快要半年時間了？
抿直著嘴，思索半天的未央終於放棄似的開了口“三兒，我以前只把你當作一個孩子，一個由我教導並撫養成人的孩子。直到你可以完全自主行動為止。我發現原來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似有似無的，就算沒有我。你依然可以站在最頂峰。我也完成了你我之間的約定，我把自己所會的全部教給了你。我已經沒什麼可給的。”
“所以你就開始疏遠我？”終於明白為何當年先生會不對勁的君墨言惱火的怒視。“你為何如此想？你可曾知道你對墨言有多麼的重要？只要你肯留下，墨言曾發誓願意奉上一切！包括生命！”
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未央歎息著抱了抱君墨言，順便摸摸他的腦袋。
“以前啊！我最想摸你的腦袋了，可是摸不著。如今，我可以摸了，卻又想離開……”看見君墨言張口又想說什麼，未央不由瞪了他一眼。久違的老師風範再度上演“聽我說完！”
君墨言也好似回到了十年前，乖乖的閉上了嘴。仔細的聆聽出自先生之口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三兒，我曾經想過。你是君家的未來主人。理當娶妻生子，為下一代考慮。而我只是一只鬼，一只只有你才能看見的鬼。我不能給你帶來除了智慧以外的任何東西。所以……我退縮了。尤其是我看到那支箭，就這麼穿過我的身子射進了你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我恨！我恨自己沒有身體！我恨為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支黑箭射入你的身體，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想起當初那驚心動魄的場景，未央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細心的君墨言立刻把身上的衣服重新披到未央身上，順便緊緊擁抱住他，不讓他有離開的可乘之機。
第五十章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我已經愛上了你……”細如蚊蟲的聲音在君墨言的耳裏卻猶如波濤巨吼。
他愉悅、他狂喜、他終於等到了心愛之人主動的開口了！
因害羞而垂下的眼睛又猛然一變，淩厲、悲傷、絕望……種種感情在眼底深處交織著。
幾乎帶著哽咽的聲音，他伸手撫摸上君墨言的臉龐“可……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原來我是多麼的一無是處。我不能碰你、不能摸你、更加不能抱著你安慰你。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墨悔抱回君家、我只能看著王奇思飛奔著進入你的房間。那個時候，我不敢動彈，我甚至沒有進入過你的房間。我怕了、我真的害怕了。無邊無際的恐懼我怎麼也甩不掉！甩不掉！”
逐漸變得空洞的眼神訴說著此人已經陷入以前的記憶之中。但君墨言卻不想讓他這麼傷心。所以……
“唔……”未央一瞬間瞪大了雙眼，不敢致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大臉。
柔嫩的嘴唇被他一再二的舔食著，像是在吃好吃的食物一般。
雙手下意識的扣住對方的雙肩，他揚起頭微微張開嘴，他的內心或許是急切的需要有人安慰吧！
君墨言沒有讓他失望，如魚的舌快速的翹開他並無多少力量的齒貝，竄進了他瘋狂思念多年的甜美之地。他挑起了對方靜靜等待他品嘗的嫩舌、糾纏著、吮吸著……
用盡一切辦法讓未央沈浸在他布置的色情之網中。
眼神迷離的未央只能緊緊的攀附著君墨言寬厚的肩頭，第一次放縱自己在他所愛之人給他帶來的親熱之中。
君墨言就這麼激烈的親吻著，好像要把以前十年的時間都補回來一樣。察覺到未央氣息不穩後稍稍退開，讓他呼吸幾口空氣之周再度貼上。
周而複始、不依不饒……
時間就此停止一般，四周的一切都了無聲息，唯一能聽到的就是在耳邊不斷壯大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響過一聲……
幾欲讓未央落淚的聲音啊！這是他活著的象征……他還活著……活在他最愛之中的懷抱裏……
良久，君墨言才好似想起未央的話還未說話，意猶未盡的離開了未央早已變得紅腫不堪的雙唇。
滿意的看著原本略帶蒼白的嘴唇現在已經被自己描上了屬於自己的豔麗色澤。他伸舌舔去未央嘴角遺留下來的銀絲。
“唔……你變壞了……”氣喘籲籲的未央只得無力的依偎在君墨言的懷裏，任由那讓他安心的氣息席卷全身。
“只對你，我的先生。”收緊了擁抱他的力度，君墨言心滿意足的感歎著。
“先生，你後來去了哪裏？”
“我嗎？我離開了，去了一個遙遠但又是我真正故鄉的地方。在那裏，我的師兄幫我塑造了一具身體，由我來融合。”
“師兄？”君墨言微微蹙起宇眉，總覺得似乎有什麼熟悉的人物在裏面。
未央點點頭，全身無力的靠在對方的懷裏，細細的、柔柔的開始講述十年前的事情。
“當時啊…………”
天空中雷鳴電閃，大雨傾盆、雨水打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美麗的水花。
可這一切未央都沒有心思去欣賞，他蹲在半空中雙手緊緊的擁抱著自己，放聲痛哭。
他嘶吼、他表白、他怒罵……
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他依舊還是一只鬼魂、一只注定只能不斷飄蕩不能停下的鬼魂。
他落魄地慢慢直起身子，仰著頭、背著手、癡癡地看著老天，任由雨水穿過他的身體……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自腦中響起。
“願不願意跟我走？或許，我可以給你帶來希望！”
未央的身子猛然一震，他迅速轉身。看到的是……和他一樣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那個熟悉的老人。
早知道他不會這麼簡單，卻不料他也是神魔鬼怪之一。
“希望？你能給我什麼希望？我現在還需要什麼希望？”自嘲著，他反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老者輕輕一笑，不語。只是身體四周的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
習慣性的眯起了眼眸，未央相信此刻沒人可以看得見他們兩個。因為那個老人在光芒那褪去之後，變成了一個榆樹臨風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裏頎長身影、挺直如松，長長的發絲隨風飄蕩、俊美的臉上帶著淡定的、溫雅的、瀟灑從容的微笑。
身上的一件金黃色的衣服更讓未央想起了宮廷裏的皇上。因為在那件衣服上同樣有一條非常逼真、彷佛隨時都會騰空架起的金龍。
“你是……誰？”那種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讓未央遲疑著發問。
他淡淡一笑“你忘記了嗎？我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吃一個鍋裏的飯、拜同一個人為師、你身性淡薄、不喜權利，只對利益感興趣。而我身性飄蕩、更不願接受家族留傳下來的事業。我們感情濃厚，哪怕身負巨大力量也不願用武力解決事情。最後你我用非常幼稚的遊戲決定了王位繼承。”
“猜拳？”下意識的，未央脫口而出。但隨即又愣在那裏。
他……他怎會知曉這些事情？
隱約的，無數的片斷情景隨著那人的話語映入他的腦海之中。兩個男孩的嘻笑、打鬧、練武、習政……
“後來，我輸了。所以我登上了王位、掌管整個天下；你選了司法、統治整個天下令律。但是我心有不廿，所有我們就決定，每一千年換一個人做王位。另一個人可以消遙自在。”
閉上眼睛，未央似乎在回想往事一般的。那原本沈重無比的嘴角也因此輕輕上揚了許多。
“可是，就在你要接管王位的時候。外敵進攻、為了保護你，你的千世愛人為你而死。你在戰爭結束後，毅然的尾隨他而去。留下我一個人痛哭悲傷。為了找到你，我花費了千年光陰，終於在異世界找到了你。你自殺後，我立刻把你接到這裏。因為你的愛人在這裏。我看著你們相逢、讓他能看見你、讓你們續了前緣。”
緩緩的睜開眼睛，他歎息卻又帶著一絲欣喜“好久不見，師兄……不，是皇兄。”
“你終於想起來了嗎？我唯一的弟弟，掌權三界司法的司法天神？”
“皇兄，對不起。我……”
“沒關系，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放心吧！等你這次重新死亡之後。我會接你還有你的愛人回天庭。到時候，兩千年的王位你可別想賴！”男人調皮的眨眨眼睛，儼然一副無賴樣子。
忍不住噗哧一笑的未央如同春日開花、讓人眩目，但隨即他又沈下了臉“那我的身體……”
“放心吧！我都親自出馬了，難道不會馬到成功嗎？逆天大法對別人來說或許是要命的，但對我們來說不就是小菜一碟嘛！不過你要有心理准備，天上一年、地下十年。到時候他還願不願見你，就是你的問題了。”
回頭，他看了看已經恢複平靜的屋子。良久，扯出一個堅定、不允許改變的微笑“我們……走吧！”
結尾
“就這樣，我在天庭睡了一年。醒來之後就馬上下凡來了。不過那個時候地上已經過了十年了。我認為自己既然活著就該履行以前作出的誓言。所以到君府做了一個砍柴的。老管家心又好，舍不得我多受罪，自然也就少了許多工作。再後來……”
哀怨的瞪了某人一眼，某人無辜的摸摸鼻子“這個臭小子就突然回來了，不但逼我下跪，還害得我差點沒破膽！”
親親未央的臉頰，君墨言好心情的笑了“不管怎麼說，你都已經回來了！回到我的身邊了！我不管是你神、是魔、是鬼。我只知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永遠都只能待在我的身邊！”
笑得幸福極了的未央靠在他的肩頭“笨三兒，你我死後是要上天庭做玉帝的。哪由得我們去輪回轉世啊？皇兄絕對不肯在等一千年的！”
“沒關系，就算去了天庭，我也要陪在你身邊。”
“傻瓜！”親昵的皺皺眉頭，他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三兒……”
“嗯？”
“以後，我還是以你書童的身份待在這裏吧！”
“不行！這怎麼可以？！”完全不理解未央心思的君墨言略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死死的盯著未央。
幽幽的歎氣，他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三兒，我說過……我已經沒什麼可以給你了。我……”
“難道我在你眼裏就只是這樣的一個人嗎？先生！請你記住，我愛你！君墨言愛先生！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可以帶來的利益！你的存在就足以抵過我所有的一切！”那雙寒星般的清亮眸子裏包含著濃烈的愛意、堅定的信念、至死不變的情意！
動容的抬頭無語的望著他，最終含淚而笑“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當初為誰而留下？”
君墨言伸手拭去未央眼角的淚珠。兩人對視一笑、情，在心底瘋狂的滋長。
“死小鬼！才多大，就如此甜言蜜語？”
“先生是廿四吧？我可是廿六咯！我比先生大！”
“哼！那再加上我是鬼魂的日子呢？”
“那可不算，年齡嘛！自然是算活著的日子咯！”
兩個人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一般談笑著，沒有一絲隔膜、沒有一絲距離。那漫長的十年沒有在他們之間割畫出任何間隔。
“對了！先生。你的臉怎麼變得這樣了？”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君墨言連忙發問。
修長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戳著對方光潔的額頭“傻三兒，難道你手下的人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來自武林的一種叫做易容術的本事麼？”
眨眨眼睛，君墨言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墨心曾經說過的。但因為失傳了，所以我也沒怎麼注意！那你臉上帶著的就是人皮面具？”
“嗯！”未央說著就伸手小心的撫摸上額角，細細的撥下一層薄薄的面具。露出裏面君墨言日夜思念的面容。
或許是因為身體的關系，他的臉色不怎麼紅潤還略顯蒼白。
心疼的君墨言愛憐的撫摸著未央的臉，一寸寸、一絲絲。
“先生，你還記得你以前問我，我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嗎？”
“記得，你說你要大家幸福，還讓我好笑了一頓。”想起了以前的過往，未央不由輕聲笑了起來。
“可是啊！那是我騙你的。我的真正願望……”學師傅吊起某人的好奇心。
果然，某人立刻上鉤“什麼？你騙我？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俊美的臉龐緩緩的下降“我的願望啊…………就是擁抱你！”最後幾個字消失在兩人緊貼的雙唇之間。
後來，君墨言把墨心叫了進來。當她抬頭看到主子那已經十年沒露出過的笑容時，她明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而後她再瞄到那個被主子抱緊在懷裏的男人時，她才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才不管主子的愛人是男是女，反正墨悔和王奇思的事情已經讓她麻木了。再說了，能讓主子這麼露出這麼幸福且那麼…………白癡的笑容的人，她喜歡還來不及，哪會有意見？
“墨心，別再笑了，嘴都快裂到耳邊了。”
“爺，墨心這不是在為爺您高興麼！爺終於可以擺脫每天盯著畫像的日子了。”
“畫像？什麼畫像？”未央疑惑的發問。
“咳……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君墨言納悶了，以前怎麼不知道墨心也是有壞心眼的？
多麼人性化的表情啊！終於不再是那個溫柔而又疏遠的笑容了！
“墨心，以後他就留在君府了。以我先生的名義。”
“是，墨心知曉。”
“等王娘的忌期過去以後，我要舉行一個小型的婚慶。自己人來就可以了，記得通知康彥他們。”
“婚慶？什麼婚慶？你在打什麼注意？”敏銳的感覺到君墨言話中加雜了他的人。未央忍不住捏著他的臉蛋，帶著‘你敢不說，就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苦笑幾下，君墨言自然不敢拿下未央的手，任由他折磨自己的俊臉。
“墨心，下去辦吧！”
“是！墨心告辭。”墨心偷笑著緩緩退出書房，在門還有一絲距離就要關上的時候。她突然說道“爺！平安公主昨日又送東西來了，再您的房內放著。”
語畢，就立刻關緊房門。如願的，她聽到了出自裏面的帶有質疑語氣的聲音“三兒，你和慕容真還有來往？！說！到底怎麼回事？”
“先生……你誤會了，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那墨心豈是會騙人的人？”
“哎喲，先生你小心點，擰我耳朵沒關系，傷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哼…………”
帶著慧心的笑容，她在心底送上最為真摯的祝福。
聽著墨心離去的腳步聲，君墨言大手包裹住比他略小一些的屬於未央的手“不氣了？”
半嗔半怒的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種人嗎？墨心說這話也不就是等著聽這段話麼？”
“先生果然是先生，永遠那麼聰明！”
“少拍馬屁！”
“先生……”
“嗯？”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麼？不是離別，而後廝守！”
“嗯！廝守、永遠的廝守……記住吧！我的名……未央，只為你一人停留的未央！”
~~~完~~~
番外──相守的日子
【一】
話說，就在君墨言和未央相認、互訴心腸、決定永遠廝守在一起的第二天。
久久未等到三哥出現的君墨雨和君無雙對視一眼。
不明白為何一向把時間看得很准的三哥為何今日遲遲不出現吃早膳。
而且，墨心也沒有去伺候三哥，反而站在這裏不斷的悶笑！
“夠了沒有？我又不是瓷娃娃！用不著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吧？”遠遠的，飯桌上的幾個人聽到了並不陌生的聲音在內堂響起。
“不行，你的身子這麼脆弱，瘦得好像排骨，我怎麼放心的了？”隨即響起的聲音是他們最為熟悉的聲音。
只是………君墨雨不意外的發現君無雙眼底的詫異。
一向溫柔儒雅的三哥……何時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十年前的一場刺殺後，就算面對他們，他也不曾如此真正的親近過。最多笑著摸摸他們的頭。
“三兒！你別逼我罰你睡地板！”很明顯，聲音的主人惱羞成怒了。
“央兒……”
“夠了！別叫這麼怪的名字！誰允許你這麼沒大沒小的？繼續叫我先生！”
“可是，央兒……”
“君墨言──！！！你居然敢在這裏對我動手動腳，小心我真的讓你睡地板！”
“好吧！好吧！你別太生氣。奇思說過你的情緒不易太激動！”
君無雙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了！是三哥的書童思君。可是思君不會那麼沒分寸，而且三哥也不會對一個書童這麼低聲下氣、努力討好。
終於，兩個聲音的主人紛紛出現在大廳裏。
只見一個陌生人臉色白裏透紅，明亮濕潤的眼睛還隱約夾雜著怒意。身子骨似乎有些單薄。不過，總得來說這個人很漂亮！
君墨雨當然不會以為這粉色的紅暈是他身體不錯的代表，如果剛才那段對話他沒有聽見的話，或許……
跟在那個人後面的是他們的三哥，君墨雨和君無雙的下巴幾乎快要脫臼了。
因為他們最最偉大的三哥，此時就像一個急欲討好愛人的傻瓜一樣傻笑著，一向穩重儒雅的他甚至還動手動腳起來。
直讓那個陌生人不斷的拍掉他的‘賊手’！
“爺、先生、早膳是否開始？”墨心抽搐著嘴角，說出的話都是帶著詭異的顫音。
好極了！棒極了！主子的先生能回來真是太好了！不但讓爺恢複了正常更讓她可以看好戲，她已經可以預想以後每天的日子過得是多麼的舒服了。
君墨言笑了笑，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早膳了。轉頭，不意外的發現兩個可愛的小家夥那誇張的表情。
“別瞪了，再瞪也不會掉下來的。”
君無雙的夫婿駱軍，幹笑著的把她脫臼了的下巴重新裝上去。
大舅子的異常表現也讓他吃驚不小。不過敏感的他一眼就發現改變大舅子性格的人就是那個陌生人。
君墨雨的妻子鄔雲兒，也嬌笑著推了推他的身子。讓他快速的收起那副赫人的表情。
“三……三哥，他……他是誰？”君無雙伸出顫悠悠的手，指著未央問道。
未央第N＋1次拍掉那雙賊手，帶著最為真誠美麗的笑容開始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以前的思君、真名未央。是三兒……嗯，墨言的先生！”
“先生？”君墨雨疑惑的神情直接自眼底發出，他怎麼從未聽聞過三哥也有先生的？
“是的，他就是我的先生，也是我的愛人。”藏在溫和表皮下的霸道漸漸顯露出現，寬厚的大掌搭在未央纖細的腰肢上，而後不滿的皺眉。
好細！
“愛……愛人？！”君無雙都快成結巴了。今天的事情給她帶來的震撼太過了。她能不能先暈一個？
“是的，我想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們聽。在這之前，能不能先用膳？”和君墨言聊了一晚上，幾近黎明時才擁抱著一起入睡的未央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啊？哦！好！”愣愣的君無雙下意識的點頭，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聽一個陌生人的話。
駱軍卻很明白，他發現了出自未央身上那股隱隱的威嚴。那種剛柔並濟的氣質他曾在君墨言的身上發現過。他現在相信未央的話了，也只有他才能教出像君墨言這樣的人來！
“央……”在看到未央幾欲吃人的表情後，君墨言不得不臨時改口“先生，小餛飩還是趁熱吃比較好！”
盯著眼前冒白煙的小餛飩，未央感動幾欲落淚。還是做人好啊！
“你做什麼？”才想伸手那調羹的手被君墨言快速的包裹住。
君墨言自己拿起調羹，小心的盛起一個小餛飩，放在嘴邊吹了吹，感到溫度適中以後才遞在未央的嘴邊“乖、張口。”
錯愕的看著君墨言的一舉一動，未央怎麼都渾身不舒服。“你……你把我當什麼啊？孩子還是殘疾人？！給我放下！我自己吃！”
開玩笑！再這麼下去，他做先生威嚴都沒了！
微微蹙起劍眉，就在君無雙因為他要生氣的時候。他揚起了一個笑容“可以，不過飯後要陪我去散步。奇思說你要多曬太陽，身子才會轉好。”
遲疑了一下，天知道他這個人其實是很懶的。以前做鬼的時候可以飛，現在做人的時候基本上除了念冬院，別的地方他去都沒去過。
“我要看賬本！”還是那些代表黃金的數字比較吸引人……雖然他最喜歡的還是做生意時，打擊對方的快感。
“行！散好步以後去。不然就不讓你碰！”
看調羹中的餛飩有些冷卻，君墨言快速的把它放回瓷碗中。重新盛起一只。
思量了很久，在費體力散步和看自己鍾愛的帳冊之間選擇了很久。才漏氣的回答“好吧！”
眉開眼笑的某人得逞似的把調羹還給未央。
憤憤的瞪了他一眼，未央一把搶過調羹低頭吃起他最喜歡的食物來。
那一邊，駱軍很好心的在喂君無雙吃早膳，沒辦法，她被她最最崇拜的三哥那怪異的表情刺激到了。一時半夥是無法回過神來了。
君墨雨倒還好，眼底盡是震驚的他，手裏倒是不停的吃著早膳。不過最後問他吃了什麼，他八成告訴你他不知道。
吃過早膳，君墨言才緩緩的把所有的事情一一道來，當然省去了未央前世是神仙的秘密。
君無雙兩眼都是星星，滿臉崇拜的盯著未央。“先生∼讓我也叫你一聲先生吧∼你太厲害了！要不是你，哪有現在的三哥啊！”
稍有點不好意思的未央淡淡一笑“哪裏、哪裏。這都是他自己的功勞。他很聰明，凡事只要說一遍就明白了。我教起來也很輕松。”
“不過你們這段人鬼之戀，真的很感人啊！”鄔雲兒用絲娟擦拭著自己的淚水，她剛才哭的可凶了。
她是一個大家閨秀，父親是兵部尚書。家裏就她一個女兒，自兩年前偶然遇見君墨雨後，就非他不嫁。
而君墨雨也對這個女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年前，鄔雲兒下嫁君家五子，這一消息可在京城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畢竟鄔雲兒在京城也是響當當的美女一個！
而不常出門的她，自然也不太聽聞過如此感人的愛情。雖然兩個人都是男的，不過在她眼裏。愛情是神聖的！只要相愛，誰都可以在一起。當初她不就是拋棄了皇子對她的愛，選擇了君墨雨嗎？
【二】
“可我也很生氣，畢竟他瞞了我幾近半年的時間。”君墨言說起這個還是來氣。為何當初先生的腦袋會這麼死呢？
非常不雅觀的白了某人一眼。自己心裏的思想鬥爭一點也不知道。他還不是為了他好？
未央正眼看向君墨雨。絲絲愧疚從心底冒出。
是不是人老了，總會變得慈祥。當初的心狠手辣一去不複返？
“何事？”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的君墨雨忍不住開口。
“抱歉，當初是我害你落湖的。”
君墨雨聞言不由一愣，心思恰時百轉千回。但最後只是微微一笑“謝謝！”
謝謝你的謀害！謝謝你的阻撓！沒有你的謀害，哪來現在的三哥和自己？
眼眶似乎有些發熱，未央揚起頭凝視著君墨言。
那個人的眼裏永遠都是沒有絲毫隱藏的愛意和縱容。
自己當初為何遲遲沒有發現呢？
靠進他的胸膛，未央笑了。
君墨言摸摸他的秀發，對著大家笑笑。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了。
君無雙作出了幾個怪臉，意為‘羞羞臉’要花前月下也不用這麼趕人的嘛！
鄔雲兒則理解的勾住君墨雨的手，兩人紛紛離開去自己的小院看他們才生下沒多久的龍鳳胎。
院子裏，君墨言扶著未央緩緩的漫步著。雖然未央抗拒過，說他又不是碰一下就碎的豆腐，但君墨言此刻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不允許自己放開他的手，哪怕他只是離開他的視線去做某一件小事也一樣。
說穿了，就是濃厚的恐懼感，讓君墨言無法放手。得知這點的未央漸漸也就縱容他的行為了。沒辦法，這是他欠下的，就讓他來還吧！
“先生，累麼？”因為未央堅決不讓他喚他‘央兒’所以君墨言只能退步一海闊天空了。
“有點，不過不想離開。”秋天的太陽不是很熱烈，婉婉的秋風卻吹得他很舒服。身心舒暢啊！
拿出手絹細細的擦拭著未央額頭上的細汗。如今的未央無法做太大的工作，不然就容易倒下；也不能受涼，不然就發高燒。
兩人又走了一些路，未央似乎感到吃力了。君墨言便扶著他在大樹下的石椅上坐下。
“我去幫你拿燕窩，你等著。”為了幫未央補身子，君墨言早已決定不管花費多少錢，也要找到最好的藥材。
他摸摸小指，認為自己似乎應該開一家藥材鋪，以前用不著所以沒想過。現在可以要天天使用了。老是購買也不是個辦法……
看著君墨言快速離去的身影，未央淡淡一笑。“墨悔，出來吧。”
隨著未央的話語，一道黑色身影立刻出現在未央面前。
“坐吧！和我說說話。”
一手一個動作，墨悔乖巧的坐到對面的石椅上。完全看不出來他還比未央大。
“墨悔，我知道以前是你在幫我。老管家就算再怎麼疼我，也不會在我的飯菜裏加強身健體的藥粉。”
“爺愛你。”冷冷的墨悔只是中規中矩的回答。
“我知道，我也愛他。很愛。我想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墨悔，你是天生的陰陽眼，只不過因為手上的鮮血太多，以至於看不到真正的靈體，不然你以前也可以看到我的。不過當初你聽到了我的聲音了，不是嗎？”
墨悔愣了愣，他對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過當初他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而且是兩次！
未央笑了“你在我面前也別太拘束，按我的年齡，足以當你的爺爺了。你這些年來一直陪在三兒身邊，我很感動。只不過，你沒想過要離開君家嗎？”
墨悔一怔，而後眼裏露出絲絲驚恐“爺不要我？”
“不是、不是。別那麼緊張。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安撫地拍拍對方的肩膀，未央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身子帶著絲絲的顫抖。
真可愛的一個孩子！
“聽說，你和奇思在一起了？”
突然轉換的話題，讓墨悔手足無措，關於這點，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只覺得那個人很自戀、很煩，整天唧唧喳喳的讓他恨不得一刀殺了。可是到了後面，他既然會不由自主的想他。尤其是聽到他被他父親安排去相親的時候。
他哭了，那個晚上他的的確確的哭了。不過才哭了沒多久就被王奇思找到了。一把抱起他就往房間裏沖。後來的事情……
似乎想起了王奇思潛在的霸道，墨悔白皙的臉龐也不由染上了一層粉色。
滿意的一笑，未央接下去道“墨悔，你現在又要保護三兒。又要和奇思在一起。我知道你每天徘徊與這裏和冬邂樓，可是不管再怎麼快速來回，當中都有空檔。所以我才問你，你是否願意直接和奇思離開，和他住在一起。這裏我就讓三兒重新找一個人保護。如何？”
墨悔直直的盯住未央眼睛。良久才搖搖頭“墨悔留下。”
“留下也可以，我也不是說一定要你走。你若留下的話，就去說服奇思也留下吧！君家大院多，也不在乎這一間。不是嗎？”笑得有些揶揄的未央，漂亮的瞳仁裏閃過的盡是一片狡黠。
墨悔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側耳聽到主子快步的聲音，墨悔唰的一聲消失了。
“墨悔來過了？”走到未央身邊的君墨言手裏端著一碗燕窩湯。
“嗯，對了。整理一下你院子旁的一個小院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住進來了。”
君墨言稍微想了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果然，這個世上只有你算計人，沒有人能算計到你。”
頗為得意的皺皺鼻尖“那是自然。”
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兩個人同時看向對方，微張的雙唇無言的發出誘惑。
緊貼的雙唇蘊涵著無限的柔情，低喃的呻吟自嘴角泄漏……
陣陣秋風吹過，似乎……也沒那麼冷了。
日子也這麼平凡的過著，除了君墨言沒有真正的觸碰過未央之外，凡事都很順利的進行著。
君無雙和君墨雨沒有一點抵觸的接受了未央，大概是因為未央的身上有著比君墨言更深一層次的氣息吧！這種相似的氣質讓他們無法抗拒。
未央似乎也漸漸開始喜歡起小孩來了，自從看到了君墨雨那對龍鳳胎後，他就非常喜歡那對娃娃。經常跑過去，一待就是一個下午。
而那對被君家上下稱為‘混世魔王’的兩個小家夥，只要一看到未央就會停止哭鬧，乖巧的直讓君墨雨夫婦愣得以為那對孩子不是他們的，反而是未央生的。
關系融洽是件好事，可是妨礙到他們加深感情那就不對了。
某個化身為妒夫的男人幾乎每天都要皺著眉跑到君墨雨那邊把依依不舍的未央打橫抱起，不顧他的反抗抱回院子裏。
未央有時有也會胡思亂想，他不明白為何君墨言不要他。難道是因為他沒有魅力嗎？或者是君墨言不喜歡他的身子？
見未央又開始那種發呆、無語。君墨言可是急得彷佛在熱鍋裏走的螞蟻。
他可不希望未央因為胡思亂想而再次離開他。他沒有幾個十年可以等了。
就在君墨言准備攤牌把事情說清楚的那天，意外的人物出現了。
“平安公主？”君墨言放下手中的書籍輕皺劍眉，不滿的盯著前來報告的管家。
管家是老管家的兒子，今年也五十好幾了人了。
“是，就在大廳候著。”
無奈的歎氣，君墨言就搞不懂那個女人為何一直要跑來糾纏他。世上的男人又不是全死了！
“怎麼了？”才從外面回到書房的未央輕聲詢問管家。
“先生，是平安公主來了。”管家立刻稟報。
君家上下早已認定未央為第二主子了，他的手段和智慧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他的性子和君墨言一樣好相處。所以他們也樂得稱他為‘先生’！
“平安公主？慕容真？”
【三】
“先生，你待在這裏，我去就可以了。”想起未央對這個名字的反感，君墨言立刻作出決定。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讓無雙和墨雨也一起來吧！省得你被人吃了！”沒好氣的瞪了君墨言一眼。
墨心可以很盡職的把十年來君墨言的行為都一一告訴了他，包裹平安公主對他的糾纏。
苦笑幾聲，君墨言牽住未央的手一同前往大廳。
“我和她沒關系的。”
“我知道。”
“你別生氣……”
“我沒有。”
無奈的搖頭，就這樣還叫沒生氣？
君墨言都已經可以預見他今天晚上睡地板的樣子了。
兩個人出現在大廳時，君無雙和君墨雨夫婦已經到了。平安公主畢竟是公主，他們理應善待。雖然他們也不怎麼喜歡這個老是纏著三哥的女人！
未央在第一眼看到慕容真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平靜的眼神下是無法克制的波濤怒吼。
是她！是她！一摸一樣的臉！一摸一樣的身子！連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樣的！
察覺到未央的顫抖，君墨言不留痕跡的捏了一下他的掌心。
未央回過神，抿直著嘴，一言不發的走到正位的左邊坐下。那是正妻應該坐的位子。
坐在下面的慕容真也明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的一絲慌張被君墨言看在眼裏。
“公主駕到，有失遠迎，真是罪過。”
“哪裏，本宮也是正巧路過，所以過來看看君大哥你可否安康。”慕容真的身子有些僵硬，連著深呼吸幾次才漸漸平緩下來。
墨心端著茶水進來，先幫君墨言和未央上茶最後才給慕容真遞茶。
慕容真的眼底閃爍著不悅的光芒，但礙於公主的儀態所以並未開口指責。
“公主親臨，本是我們君家之福，公主為我們君家添上了一份光彩啊！”抿了一口上等雲霧茶，未央微微一笑。
君無雙和丈夫駱軍對視一眼，他們聽出了未央話裏那隱約著的敵意和不悅。
是因為這個女人的目標是三哥嗎？
“哪裏的話，當年若非君大哥出手相救。本宮早已香消玉殞了！”
“那是我家墨言該做的事，公主代表的是整個王朝的顏面，怎麼容的別人觸碰？”笑裏藏刀的話語讓君無雙驚歎。
太帥了！就這麼說出三哥是他的人，讓慕容真可以知難而退。還說出慕容真是皇室之人要知道臉面，不要這麼不知羞恥的上門。
君墨言低頭微微一笑，樂得看自己的愛人為了自己而奮鬥。
慕容真氣結，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王朝公主，怎容你一個男寵爭正妻之位？
“雖然本宮是千金之身，但畢竟是一個有禮教的人。滴水之恩要永泉相報。這點是父皇時刻要導本宮記住的。”
未央眯起了散發冷冽寒氣的眼眸，君墨雨聽聞慕容真的話也不由皺眉。
這是什麼意思？說未央只是一個下人或者男寵的身份麼？說他沒有家教麼？這不是貶低他們整個君家嗎？
“公主就是公主，不論是教養還是氣質都是一等一的，是我們這些草民永遠無法學會的。我家墨言真是讓公主你愛戴了。墨言，還不謝謝公主？她可是千金之軀，你要記住身份。別忘了禮數！”
駱軍暗暗叫好。未央這話說的真妙，一下子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提示慕容真，君墨言只不過是個沒有任何官職的商人，高攀不起你這個千金之鳳。
君墨言這才正眼看向慕容真，“謝謝公主的愛戴。草民自知無福消受，但還是要感謝您對我的愛戴。”
慕容真幾欲咬牙切齒！她從未見過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的敢和她這麼說話！
“公主，在下早知你美貌如花萬人求，連一些番外子弟都忍不住上京求婚。公主你不知選那家成為良婿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你一定要珍惜時光啊！畢竟這時間就和流水一般無情！”未央毫不客氣的諷刺她年老珠黃！都已經過了二十的歲數了，少在這裏裝嫩！
鄔雲兒轉頭用絲巾遮住面容，無聲的偷笑。君墨雨拍著她的背脊，眼底也醞釀著濃厚的笑意。
平安公主自十多年前被君墨言的人救下後，就要求得知君墨言的長相和人品。後幾年，整個王朝幾乎天天議論君墨言的事情。更讓她不知不覺中看中他，雖然三番五次要求父皇下旨。但皇帝也認准了君家對他王朝的貢獻由不得他強硬的開口。若得罪了君家，他國庫必定少了幾層。
經過這十年，皇帝更加認清了君家對他的重要，他身上的衣、吃的米、用的墨幾乎大半都是出自君家，更別說國庫那些黃金到底從何而來的。
君墨言很早就放出話來，他已經有了愛人。除了他，他誰都不要。沒辦法，皇帝也不敢下旨硬把平安公主嫁過去。
這麼一來二往，時間也就過去了。平安公主今年也二十三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已經可以稱的上是老姑娘了。
只見慕容真的臉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紫真是五彩斑斕啊！
她怒火中天，再也忍受不了大力拍了一下一邊的小桌子，站起身怒吼“未央！你是什麼身份你自己知道！你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當心本宮要了你的命！”
君墨言沈下了臉，他可以讓所有人指責他、罵他。但他最由不得別人說未央說一句重話。
未央垂下眼，把手中漸漸冷卻的茶杯放到桌上。重新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慕容真……我何時說過我的名未央？”
慕容真一愣，君無雙等人也為止一愣。
是啊！從頭到底，未央都沒開口自我介紹過，她是如何得知的？未央才出現幾天，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慕容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
“慕容真……真兒……呵呵……我們多久沒見了？70多年了吧？自我死後……我們就再也沒有相見過，不是嗎？”
明明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的美麗，但慕容真卻已害怕地跌坐在椅子上開始瑟瑟發抖。
“很奇怪嗎？我會出現在這裏。有什麼好奇怪的？既然你都能來這裏，為何我不能來？真兒……呵呵！你當初不是說愛我的嗎？今天怎麼這麼大膽指著我的鼻子開罵？”未央的眼裏早已沒了任何溫度，足以讓慕容真感受到滅頂寒冷的視線毫不猶豫的射向她。
“真兒，你背叛了我。你聯合了我最好的兄弟一同背叛了我。可是……你得到了什麼？你在殺了我之後，發現我所有的財產都送給了國家；你殺了我之後，發現本來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拋棄了你！所以……你瘋了、你傻了……你沒有想到你所做的一切到頭來盡是一場空！”
“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慕容真死死的抱著頭，不願接受事實。
“有什麼不好說的呢？這一切都是事實不是嗎？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對嗎？那是黑白無常告訴我的！他們說，為了幫我報仇，他們特地把你的靈魂抓到這裏來，為了報仇，他們本來讓你下嫁藩疆，最後被虐而死。是我救了你，難道你不該謝謝我麼？”
【四】
君墨言伸手握住未央冰涼的右手，他知道，此刻的未央其實有多麼的激動。
“未央！這一切都只是前世的恩怨了，我……我不想再說什麼。”慕容真在這裏活了二十多年，皇家的禮數的確讓她成熟不少。
若換過以前，她一定會哭鬧著求饒。
凝視……
未央看著自己曾經心儀過的女人，她的表情很痛苦。可這痛苦比得上他的絕望嗎？
“你應該高興你沒讓別人陪你來，真兒。我若真的要算這筆帳，十多年前我就不會讓三兒去救你了！”突然，他重新挂起微笑，只是那一雙淡棕色的瞳仁幽深，難辨喜怒。
“真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是這麼愚蠢，你以為當初謀殺我的事情我不知道麼？我就是想死啊！借你的手殺了我自己。可以說是你成全了我！所以，沒什麼殺不殺的，我還要感謝你呢！若不是你殺了我，我又怎麼會碰上三兒？”溫和的語氣中字字夾雜著結冰的冰錐。柔和的眼眸中盡是一片殺意和痛恨。
慕容真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她曾經也迷戀過的男人。他還是那麼吸引人，可惜……他的身旁再也容不下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怎麼活的，她為她自認為最愛的人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卻被他狠狠的甩開。而那個曾經為她展露出最真笑顏的人又被她狠狠的推下高樓。
“未央，你知不知道。他在甩開我的那瞬間告訴我。他這輩子都不會愛我。他告訴我，他愛的人永遠只有一個……”滿滿的她開了口，眼裏是堅定、是憎恨、是指責、也是悲哀。
“他告訴我，他愛的人是那個一直走在最前面，從來不會停下腳步、不會回頭看一眼後面的你！他告訴我，他這輩子都只會跟在你身後跑，他說他總有一天會追上你的。他說……他只愛你一個人！”鄔雲兒開始哭泣了，她最多愁善感了。
君墨言無言的凝視著未央，他想知道他到底會怎麼做。對於傷害了自己、殺了自己的女人，他會怎麼做？
未央只是無聲的、寂靜的凝視著慕容真那雙充滿受傷的眼眸。
“真兒…………下次你再來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帶著你的夫婿一起來。我……會幫你准備你最愛的桂花糕。”
慕容真小口微張，眯起的雙眼像是再也忍不住的一般。淚水無法克制的從眼角落下。她拋棄了所有的禮儀，奮力的飛奔到未央的懷裏，號啕大哭。
“未央……未央……我好苦……我真的好苦……他不愛我啊！我已經付出了……一切，可是他還是不愛我啊……嗚…………”
遲疑，他闔了闔眼，緩緩的伸手輕柔的拍著慕容真的背脊。
也許他真的老了，不忍心再看到有人痛苦了。
“沒事了……沒事了……不哭、不哭。若你願意，這裏便是你第二個娘家。”
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君墨言，無聲的詢問是否做的正確。
回應的他則是一個美麗奪目的微笑和眼底無限的支持和縱容。
鄔雲兒任由君墨雨幫她擦去臉頰上的眼淚，自己卻還是眼淚婆娑的揪住他的衣裳“墨雨，她看上去好可憐。先生看上去也好可憐。”
君墨雨不語，他自然能看出來，其實那個兩人都是屬於異鄉遇同鄉的人。兩個都是傷痕累累的人。只不過一個人找到了屬於他的家和愛情。而另一個人則遲遲在幸福門前徘徊。
“會幸福的。”他看向一直沈默著的君墨言，鐵定的說道。
鄔雲兒點點頭，以一種祝福的目光看向他們。
“軍，你說先生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安慰三哥的？”在自家人面前，君無雙調皮的性子還是會顯示幾回。
低頭輕輕偷笑幾聲“或許吧。不過大舅子一般不會哭的那麼慘。”
“對哦！不過或許會哭得更慘哦！我都沒看過三哥哭呢！”
駱軍悶笑著搖搖頭。
呵！他看到大舅子在往這裏看了！一定是聽到了君無雙的誹謗和無聊的期待了。
慕容真哭了一會兒後漸漸收起了淚水。她毅然的擦去淚水露出微笑。
她前世活了70多歲，怎麼也算是老人了。對於對著這裏的生活她一直都為真正的習慣。今天，她算是完全的重生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恢複了屬於公主的儀態“君夫人，本宮失態了。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啟程回宮了。本宮希望將來能看到君夫人來本宮的駙馬府來看本宮！本宮日後也會攜駙馬來看君夫人的。本宮告辭！”
“公主慢走。”君墨言立刻起身，畢竟他是家主。都要送公主出門的，好歹她也是一個公主啊！
未央帶著微笑看著慕容真跨著堅定不移的步伐漸漸離開。而後臉色突然陰沈下來，喃喃自語“君夫人？我是君夫人？她憑什麼這麼說？好吧，就算我沒有在上面的資質，但也不用這麼打擊我的啊！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吧？”
送慕容真回來的君墨言理所當然的聽到未央的抱怨，微微一笑。他上前把他攔腰抱起。
“啊！你要做什麼？放我下來！”
君墨言不理會未央的掙紮，回過頭對他們笑道“好了！該去哪裏的去哪裏！今天我就不吃午膳了。”
君無雙露出誇張的了悟表情，害得未央只覺得臉上被火燒的不成樣子。
“放開……放開我……”
君墨言抱著未央一路飛馳到院內，在門口碰到了墨心。墨心很乖巧的替他們打開了主房大門。
“都是你！我以後沒臉見人了！”埋頭於君墨言的脖子處，未央哀叫著。
關上大門並閂了道鎖，進入臥室的時候再閂上一道鎖，保證絕對的安全之後。君墨言小心翼翼的把未央放置在床上，而後俯身於他的身上。
空氣一下稀薄了許多，未央幾乎不敢看向君墨言的眼睛。
伸手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他咽下一口口水“你……要做什麼……”
抓住未央的嫩手，細細的吻緊密的落在掌心上“我想做什麼？……我想要你……央兒。”
第一次，未央沒有對這個名字作出任何反駁。只是愣愣的盯著君墨言那雙充斥著情欲的瞳仁。
他緩緩的笑了，輕輕的弓起身子，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化為零，他攀上他的肩頭，主動的送上了自己的紅唇。
外面秋風瑟瑟，裏面則是熱火朝天。墨心和暗處的墨悔對視一笑，送上最為真誠的祝福。
【五】
上下起伏著的胸脯，張大著的嘴，無力分開著的雙腿，以及大腿根部那白色的稠液無不說明著這個人剛剛經過多麼激烈的情欲。
拉上紅色的被子，以防他因為寒冷而得風寒，到時候心疼的還是他。
“央兒…………”讓未央側過身，頭顱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君墨言愛憐的吻吻他未曾合攏的嘴唇。
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未央依偎進君墨言的懷抱。
“三兒，再這麼下去我可受不了。”羞怯的表情在陰影下有些模糊。
“央兒……我愛你。”輕咬著未央全身上下最為敏感的耳垂，滿意的聽到來自懷中之人的驚呼。
“三兒……三兒…………”動情的圈住他的脖子，未央主動送上自己的紅唇。
滋滋的水聲在兩個人的口中發出，上下糾纏的嫩舌不斷的交換著彼此的津液和愛意。
“央兒，等王娘的忌日過去之後，我們便成婚。我們讓所有的家丁、婢女叫上康彥他們，我要娶你！”
未央流著淚，笑開了花“小傻瓜！”
君墨言笑笑，大掌從未央的後頸滑過，背脊骨、腰部、緊臀……
借著剛才激情之後遺留下的稠液，君墨言毫不費力的伸指刺了進去。
“唔！”猛然睜大的雙眼，未央推開了君墨言。
羞澀而又驚疑的瞅著他，難得的結巴起來“你…………你還要？可……剛才……”
露出誘惑的笑容，君墨言在他細嫩的臉龐上落下細細的輕吻。
“我愛你的表現剛才那點怎麼夠？”
另一只大掌則拉開之前不久才蓋上的薄被。
玉制的人兒立刻映入眼底，滿身的吻痕讓君墨言的眼中露出滿滿的笑意。
一個翻身，縱身於未央分開大腿的中間，下指悄悄的加大手指數量，裏面敏感的小點每次都被他格外照顧。
“啊！”像是被電擊了一樣，未央彈起了身子。雙手緊緊抓住身下的被單，死死的咬住下唇，迷人的紅暈重新布滿他的臉頰。
“我要來了，央兒！”抽出在他體內作亂的手指，君墨言扶住自己的紫色的利劍抵在未央不斷收放著的後穴門口。
未央修長的雙腿被擱置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要把他的腰折斷似的的壓著。
水氣彌漫的雙眼透露出無比的愛意，勾住絕美的微笑勾人魂魄。
“……我愛你，三兒。”
動情的吻住未央的雙唇，過多的津液從嘴角滑落，絕大部分都被未央吞入腹中。
“哦────！”
君墨言一口氣抽插入底，惹得未央瞪大了雙眼，出現短暫的失神。
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君墨言立刻開足馬力死命的抽插著，把自己的欲望捅進他的柔軟之處。狠狠的就像要捅壞他的內穴一般。
一絲絲滲入骨髓的快感迫使未央開始不自覺地扭擺起腰肢，配合著君墨言的進出而收縮內穴。
原本急促的呼吸變得更加沈重起來。張大的嘴巴誠實的反應身體所得到的快感。
“啊………嗯嗯………嗯………三兒………”
腫脹的分身細致地開拓著未央體內的每一寸土地，不會放過一個角落。尤其是那可以讓未央為之瘋狂的小點，更是他每次侵犯時必到之地。
“別………別老……是……那裏………嗯………啊────！”雙臂扣住床前的床角，身子被君墨言幾乎折成兩半，雪白的腳趾隨著他有力的進攻而卷起、放松、再卷起……
發自內心的愉悅是因為被愛充滿的感覺，他的愛人正用實際的行動來告訴他，他有多麼愛他！
君墨言雙手扣住未央的細腰，看著他下體精致的欲望因為太過的快感而噴湧出激情的白液。
伸出手指收集了一些愛液，色情的遞到未央的面前。
“央兒……舔幹淨………”床下的君子、床上的色情。
迷茫的看著自己眼前沾滿白液的手指，像是受到迷惑似的伸手握住君墨言的手臂。小巧溫熱的舌舔食著上面的愛液。
一點點、一寸寸……
舔食完畢後好似戀上這種感覺一般，細細的舔著君墨言的手指。吻著、舔著、吮吸著……
下腹一緊，君墨言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欲望更加腫大。
抽出被未央舔的很高興的手指，看著他不滿的皺起了細眉。
用唇堵住他微微張開的紅唇。
“唔…………嗯…………”悶哼了幾下，未央勾住君墨言的後頸，主動與他伸入的舌糾纏不清。
因為接吻的關系，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更加緊湊。
未央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的雙腿被彎曲到了自己的耳側，而那個即柔軟又敏感的菊穴將他昂揚的欲望吞吐得更深。
“三兒…………太深了…………嗯…………不行了…………”
未央隱約聽到來自腹部的霹啪作響的聲音，還有君墨言進出自己身體時所發出的滋滋聲。整個房間的氣溫一升再升。
“舒服嗎？……”用愛憐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身下之人。他現在才能真正覺得他擁有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只屬於他的鬼。
“嗯…………舒服…………別太快…………啊…………”
巨大的欲望與未央的內壁緊貼，不留半絲空隙，不斷被摩挲的內壁和敏感點開始彙聚更多的快感。
“啊────！”自己的下體伴隨著體內巨大的欲望一同噴射出愛情的象征。
一滴激情的淚水滑過臉龐，滴落至枕單上。
舒展了皺起的眉頭，君墨言是那麼的迷戀未央的一切。
“…………結束了……嗎？”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未央的嗓音已經開始沙啞起來。
“當然不！”
隨著未央的一聲驚呼，君墨言把未央軟綿綿的身子翻了過來。
白晰的背部立刻映入眼底，與前面一樣，君墨言在上面遺留下無數的吻痕。
分開他的緊臀，那白色的稠液正在緩緩的流出。
淫糜的畫面無不刺激著他的欲望。毫不客氣的一挺進去。
“哦…………”無力搭落在床單的十指死死攥緊了枕單，指間隱隱泛白。
身子隨著君墨言的進出而前後搖擺，下體的欲望在絲綢做的被單上前後摩擦。越來越大、越來越腫脹。
直到再也受不了的噴射出熟悉的稠液。
“央兒…………央兒…………”癡癡的換著他的名，君墨言狠狠的捅入輕柔的退出。
不斷的嬌吟、呻吟、尖叫。未央不知道除了這樣還能怎樣表達自己的舒逸！
耳邊傳來君墨言的低喊、粗喘，未央很開心自己的身體能讓愛人如此的迷戀，起碼，他可以知道君墨言不是不愛他的身子！
“再快點…………我要你…………要你……啊！！”
煽情的話語引得君墨言更加凶狠的抽插，神智在慢慢遠離身子。未央發覺自己的感觀好似全部集中到了後穴，這樣的性愛讓他得到無上的快感和愛意。
房間裏，兩個絞纏的身軀。時上時下，時平時側。
外面的天色從明亮到刺眼，從刺眼到昏暗。
休息、做愛、再休息、再做愛……
直到夜幕降臨，隨著君墨言的一聲悶吼，這場維持整整一天性愛終於告以段落。
飯桌上
君無雙嘴裏咬著筷子，不滿的抱怨“還說午膳不吃呢！我看他們明天早膳也不一定能趕的上！”
~~~完~~~
ru,
jay79882000 2008-6-28 13:06
很好看!!!
謝謝您的分享^_^
創鬼 2008-6-28 15:51
呵∼ 很好看！
不過沒想到∼ 看過了還是忘了！！:L
只是再看一次！ 還是覺得很好看呢！
未央這角色！ 是個很厲害的人∼
不過沒想到還是摘在君墨言身上了！:D
很高興！ 他們能幸福在一起．．
yan9076 2008-6-28 20:43
很好看~~
兩人終於在一起了~~
感謝分享!!
呆狐 2008-6-29 12:39
好看~看了好久~最後未央好像被 吃的死死的~
傲月 2008-6-29 13:39
君墨言最近都等到未央回來
可喜可賀
pineapple_pig 2008-6-29 18:07
:107: 真好看
過程都不無聊真的好看^^
幽夜紫翼 2008-6-30 15:05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幽夜紫翼不小心在路邊揀到一個信封, 發現裡面原來有現金20Ds幣.
[/url][/font][/td][/tr][/table]
啊!!!!!
好好看啊~~~
thx~~~
小小慧 2008-6-30 18:19
謝謝分享,雖然已看過一次
但再次看到,還是覺得很好看
佚狼 2008-7-1 01:00
最後未央真吃不消呢，
第一次就來那麼多....>////<
總之，
他們最後能
真真正正的用肉體(？！)重逢...
實在是可喜可賀呢！！
感謝分享~~~~~~~~~:92:
斷翼 2008-7-19 12:31
未央有點可憐ㄋㄟ:L
不過超好看ㄉ 謝哩:lol
KSF 2008-7-20 15:13
討厭><
看這本小說看到又哭又笑的ˊˋ
最好有續集^^
小笨朱 2008-7-23 15:19
感動阿~君墨言等了那麼多年還沒放棄
雖然看過n遍了 但就絕得每一遍都很好看:lol
雨喵娃娃 2008-7-23 22:09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雨喵娃娃玩寵物的時候不幸損失現金2Ds幣.
[/url][/font][/td][/tr][/table]
很好看
幸好未央得到了身體
cl4y7 2008-7-24 13:59
拍手~
終於圓滿了~~
好險不是悲文~
布然我會哭死~~
多謝分享~
GOOSE 2008-8-7 15:06
我好期待未央反攻阿!!
整個就是很神的文,寫得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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