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ci~敏 2006-6-23 14:54
第二十章 -2
蘭登接著放出下一張幻燈片--向日葵的特寫。「葵花籽在花盤上呈相反的弧線狀排列。你能猜想到相鄰兩圈之間的直徑之比嗎?」
「PHI?」有人說。
「猜對了。」蘭登開始快速地播放幻燈片--螺旋形的松果、植物莖上葉子的排列、昆蟲身上的分節--所有這些竟然都完全符合黃金分割。
「真不可思議!」有人叫了起來。
「不錯,可這和藝術有什麼關係呢?」另外一個人說。
「啊!問得好。」蘭登說著,放出另一張幻燈片--達文西的著名男性裸體畫《維特魯威人》。這幅畫畫在一張羊皮紙上,羊皮紙已微微泛黃。畫名是根據
羅馬傑出的建築家馬克•維特魯威的名字而取的,這位建築家曾在他的著作《建築》中盛讚黃金分割。
「沒有人比達文西更瞭解人體的精妙結構。實際上,達文西曾挖掘出人的屍體來測量人體骨骼結構的確切比例,他是宣稱人體的結構比例完全符合黃金分割
率的第一人。」
在座的人都向蘭登投來懷疑的目光。
「不相信?」蘭登說,「下次你們洗澡的時候,帶上一根皮尺。」
幾個足球隊的學生竊笑起來。
「不僅是你們幾個開始坐不住的運動員,」蘭登提示道。「你們所有人,男生和女生,試試看。測量一下你們的身高,再用身高除以你們肚臍到地面的距離
。猜一猜結果是多少。」
「不會是PHI吧!」一名體育生用懷疑的口吻說。
「就是PHI,」蘭登回答道。「正是1•618。想再看一個例子嗎?量一下你肩膀到指尖的距離,然後用它除以肘關節到指尖的距離,又得到了PHI
。用臀部到地面的距離除以膝蓋到地面的距離,又可以得到PHI。再看看手指關節、腳趾、脊柱的分節,你都可以從中得到PHI。朋友們,我們每個人都是
離不開黃金分割的生物。」
雖然教室裡的燈都關了,但蘭登可以看得出大家都很震驚。一股暖流湧上他的心頭,這正是他熱愛教學的原因。「朋友們,正如你們所見,紛繁複雜的自然
界隱藏著規則。當古人發現PHI時,他們肯定自己已經偶然發現了上帝造物的大小比例,也正因為這一點他們對自然界充滿了崇拜之情。上帝的傑作可以在自
然界中找到印證,直至今日還存在著一個異教組織--大地母親教。我們中的許多人也像異教徒一樣讚頌著自然,只不過我們自己沒有意識到。比如說我們慶祝
五朔節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五朔節是讚頌春天的節日,人們通過它來慶祝大地復甦,給予人類饋贈。從一開始,黃金分割的神秘特質就已經被確定了。人們只
能按自然規則活動,而藝術又是人們試圖模仿造物主創造之美的一種嘗試,所以這學期我們將在藝術作品中看到許多黃金分割的實例。」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中,蘭登給學生們播放了米開朗基羅、阿爾布萊希特•丟勒、達文西和許多其他藝術家作品的幻燈片,這些藝術家在設計創作其作品時
都有意識地、嚴格地遵循了黃金分割比率。蘭登向大家揭示了希臘巴特農神殿、埃及金字塔甚至紐約聯合國大樓在建築設計中所運用的黃金分割率,並指出PH
I也被運用在莫扎特的奏鳴曲、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以及巴托克、德彪西、舒伯特等音樂家的創作中。蘭登還告訴大家,甚至斯特拉迪瓦裡在製造他那有名
的小提琴時也運用了黃金分割來確定f形洞的確切位置。
蘭登邊走向黑板,邊說:「讓我們回到象徵符號上面來。」他在黑板上畫了個由五條直線組成的五角星。「這是本學期中你們將學習到的最具象徵意義的圖
形。五角星--古人稱五芒星--在許多文化中被看作是神聖而神奇的。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斯提勒--那個數學專業的學生--又舉起了手。「因為如果你畫一個五角星,那麼那幾條線段會自動將它們自己按黃金分割的比率截為幾段。」
蘭登沖那小伙子點了點頭,為他感到驕傲。「回答得好。五角星中線段的比率都符合黃金分割率,這使得它成為了黃金分割的首要代表。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五角星總是被作為美麗與完美的象徵,並與女神和神聖的女性聯繫在一起。」
班上的女生都滿臉笑容。
「大家注意,今天我們只提及了一點兒關於達文西的內容,在本學期中我們還將對他作更多的探討。列昂納多確實以古老的方式信奉著女神。明天,我將會
給你們講解他的壁畫《最後的晚餐》,這將是你們所見過的奉獻給神聖女性的最驚人的傑作。」
「你在開玩笑吧?」有人說,「我想《最後的晚餐》是關於耶穌的!」
蘭登擠了擠眼睛,說道:「有一些象徵符號藏在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
「加油,」蘇菲小聲說。「怎麼了?我們快到了。快一點!」
蘭登仰起頭,從那遙遠的想像中又回到了現實。
他在樓梯上停了下來,一動不動,恍然大悟。
「啊,嚴酷的魔王」!「噢,瘸腿的聖徒」!
蘇菲回頭望著蘭登。
不可能這麼簡單,蘭登想。
但他肯定應該是那樣。
置身於羅浮宮,反覆回想著有關PHI和達文西的畫面,蘭登忽然出乎意料地破解了索尼耶的密碼。
「啊,嚴酷的魔王!」他嘀咕著,「噢,瘸腿的聖徒!這是最簡單的密碼!」
蘇菲停住了腳步,不解地看著蘭登。
密碼?她一整晚都在思考地板上的字,並沒有發現任何密碼,更不用說簡單的密碼了。
「你自己說過的。」蘭登興奮得聲音都顫抖了。「斐波那契數列的各項只有按順序排列才有意義。」
蘇菲不解其意。斐波那契數列?她肯定祖父寫下這個數列只是為了讓密碼破譯部門也參與到今晚的偵破工作中來,哪無他意。難道祖父還有其他的用意?她
伸手從口袋中掏出祖父所留信息的打印稿,再次端詳:
13-3-2-21-1-1-8-5
啊,嚴酷的魔王!
噢,瘸腿的聖徒!
這些數字怎麼了?
「這被打亂的斐波那契數列是一條線索,」蘭登邊說,邊接過打印稿。「這些數字是破譯其他信息的線索。他將數列的順序打亂,是想讓我們用同樣的方法
去破譯信息中的文字部分。信息中的文字只是一些次序被打亂的字母。」
蘇菲立刻明白了蘭登的意思,因為這樣的解釋簡單得可笑。「你認為信息是……一個字謎?」她盯著蘭登,說道,「就像報紙上的重排字母組詞的字謎遊戲
?」
蘭登從蘇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的懷疑,但對此他完全可以理解。很少人知道字謎--這種老套的現代遊戲還有與神聖的象徵系統有關的歷史。
猶太神秘學的神秘楔石中有許多關於字謎的內容--將希伯來詞語中的字母重新排序,從而得出新的意義。文藝復興時期的法國國王們都深信字謎有神奇的
魔力,所以他們任命皇室字謎家來分析重要文件中的詞語,以便作出更好的決策。實際上,羅馬人字謎的研究工作稱為「大術辦」,即「偉大的藝術」。
蘭登抬眼看著蘇菲,目不轉睛。「你祖父的信息就快被我們破解了,他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破解的線索。」
蘭登不再多言,從夾克衫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鋼筆,將每行的字母重新排列來:
O,Draconian devil!(啊,嚴酷的魔王!)
Oh,Lame Saint!(噢,瘸腿的聖徒!)
恰好可以被一字不差地拼成:
LeonardodaVinci!(達文西!)
TheMonaLisa!(蒙娜麗莎!)
ceci~敏 2006-6-23 14:54
第二十一章
《蒙娜麗莎》。
半晌,蘇菲愣在樓梯上,完全忘記了要逃出羅浮宮的事兒。
她對這個字謎感到極為震驚,同時也為自己沒有能夠親自破解信息感到萬分尷尬。蘇菲精通複雜的密碼分析,而這卻讓她忽略了那些簡單的文字遊戲,其實
她知道她早就該破解出這則信息的。畢竟,她對字謎並不陌生,特哪是英文字謎。
蘇菲小時候,祖父經常用字謎遊戲來鍛煉她的英文拼寫能力。有一次,他寫下了英文單詞「planets」,並告訴蘇菲排列重組這幾個字母就可以得到六十二個
不同長度的英文單詞。蘇菲花了三天時間查英文詞典,將這些單詞全部找了出來。
「真難以想像,」蘭登盯著打印稿說道,「你祖父在死前的幾分鐘內竟能想出這麼複雜的字謎。」
蘇菲知道這其中原由,但這使她更加不好受。我早該想到了!現在,她回憶起來,祖父既是個文字遊戲迷又是個藝術愛好者,他年輕時常通過創作有關藝術
名作的字謎自娛自樂。蘇菲小時候,祖父還曾因為他所創作的一個字謎遇上了麻煩。在接受一家美國藝術雜誌採訪的時候,索尼耶提出畢加索的名畫《亞威農少
女》(LesDemoisellesd’Avignon)做成字謎遊戲正好可以得出「討厭而無意義的蠢人」(vilemeaninglessdoodles),表明他對「現代立體派運動」並不欣賞
。此舉引起了畢加索迷的不滿。
「祖父可能早就想好這個『蒙娜麗莎』的字謎了,」蘇菲看著蘭登,說道。今晚他迫不得已用它作為密碼。祖父的聲音從天際傳來,清晰得讓人不寒而慄。
達文西!
《蒙娜麗莎》!
蘇菲不知道為什麼祖父在最後的遺言中要提到那幅名畫,但她可以想到一種可能--一種讓人不安的可能。
那不是祖父的最後遺言……
祖父是不是想讓她去看一看《蒙娜麗莎》?蘇菲現在才意識到,通往那間展廳的門距祖父的屍體只有二十米遠。
他完全可能在死前去過名畫《蒙娜麗莎》那裡。
蘇菲扭頭望了一眼緊急樓梯通道,感到非常為難。她知道她應該立即將蘭登帶出博物館,但她的本能卻阻止她這樣做。蘇菲意識到,要是祖父有秘密要告訴
她,沒有什麼比達文西的《蒙娜麗莎》那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再走一點兒就到了,」祖父攙著蘇菲稚嫩的小手,在空蕩蕩的博物館中已經穿行了幾個小時。
那時蘇菲只有六歲。她仰望巨大的屋頂,俯視眩目的地板,覺得自己很渺小。空曠的博物館使她感到害怕,但她不想讓祖父看出來。她咬緊牙關,放開了祖
父的手。
他們走近羅浮宮最著名的那間展廳,祖父說:「前面就是國家展廳。」雖然此時祖父變得非常興奮,但蘇菲卻只想回家。她已經在書中看過了《蒙娜麗莎》
,但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幅畫。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那麼喜愛這幅畫。
「無聊,」蘇菲用法語低聲嘀咕著。
「無聊,」祖父用英語糾正道。「在校說法語,在家說英語。」
「這裡是羅浮宮,不是家。」蘇菲用法語反駁道。
祖父無奈地笑了笑,說:「你說得對。那麼我們就說英語玩。」
蘇菲噘著嘴,繼續往前走。來到國家展廳後,蘇菲掃視了一下這個狹窄的房間,目光停留在了展覽館引以為驕傲的地方--右邊牆的中間,防護玻璃之後懸
掛著的那幅肖像畫。祖父在門口停住了腳步,轉身面向那幅畫。
「往前走,蘇菲。很少人有機會單獨參觀這幅畫。」
蘇菲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慢慢地走進房間。由於聽說過種種關於《蒙娜麗莎》的事,她覺得自己彷彿在走近一樣無比神聖的東西。她來到防護玻璃前,屏住
呼吸,抬頭望去,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幅畫。
蘇菲忘了自己預期的感覺是怎樣的,但她肯定那與她的實際感覺不同。她沒有絲毫驚奇和讚歎,因為那張大名遠揚的臉龐看上去就和書中的一模一樣。不知
過了多久,她一直默默地站在那裡,等待著什麼將要發生的事。
「怎麼樣?」祖父來到她身後,輕聲說道:「很美,對嗎?」
「她太小了。」
索尼耶微笑著說:「你很小,但你很美麗。」
我不美麗,蘇菲想。蘇菲討厭自己的紅髮和雀斑,她還比班上的所有男孩兒都高大。蘇菲回頭看看《蒙娜麗莎》,搖了搖頭。「她比書上的還糟。她的臉上
……」蘇菲頓了頓,用法語接著說,「好像有一層霧。」
「霧濛濛的,」祖父把這個新英文單詞教給她。
「霧濛濛的,」蘇菲跟讀道。她知道只有她把這個新單詞再讀一遍,祖父才會繼續說下去。
「那是暈染法,」祖父告訴蘇菲,「那是一種很難掌握的手法。達文西運用得最好。」
蘇菲還是不喜歡那幅畫。「她好像知道些什麼……就像學校裡的小朋友知道一個秘密那樣。」
祖父大笑起來。「這就是她如此著名的原因之一。人們喜歡猜她為什麼而微笑。」
「您知道她為什麼而微笑嗎?」
「也許吧。」祖父擠了擠眼睛說,「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蘇菲跺著腳說:「我說過我不喜歡秘密!」
「公主,」祖父微笑著說,「生活中充滿了秘密。你不能一下把它們全部解開。」
「我要回到上面去,」蘇菲大聲宣佈,她的聲音在樓梯通道中迴響。
「到《蒙娜麗莎》那裡?」蘭登反問道,「現在嗎?」
蘇菲掂量著此舉的危險性。「我不是謀殺案的嫌疑人,我要抓住機會。我要知道祖父想告訴我的事。」
「那麼還去大使館嗎?」
把蘭登變成了逃犯,又把他拋下,蘇菲為此感到內疚,但她哪無選擇。她指著樓梯下方的一扇金屬門,說道:「穿過那扇門,然後看那些亮著的出口指向牌
。祖父過去就是從這裡把我帶下去。按照指向牌的提示,你會發現裝著一個旋轉柵門的安全出口。它單向旋轉,通向宮外。」說著,她把車鑰匙遞給蘭登,「我
的車是一輛紅色的『都會精靈』,停在公務停車區。就在這堵牆的外面。你知道去大使館的路嗎?」
蘭登看著手中的鑰匙,點了點頭。
「聽我說,」蘇菲柔聲說,「我想祖父在《蒙娜麗莎》那裡給我留下了信息--關於殺人兇手的信息,或是能解釋為什麼我處境危險的信息,或是關於我家
庭的信息。我必須去看看。」
「但如果他想告訴你為什麼你處境危險,為何不直接寫在地板上?為什麼要做複雜的文字遊戲?」
「無論祖父想告訴我些什麼,他都不會願意讓旁人知道,甚至包括警察。」顯然,祖父是想抓住主動權,把機密直接傳達給她。他將對蘇菲的秘密稱呼的首
字母寫在密碼中,並讓她去找蘭登。從這位美國象徵學專家已經破譯了密碼的事實來看,這確實是個明智之舉。「聽起來奇怪,」蘇菲說,「我認為他想讓我趕
在別人之前去看一看《蒙娜麗莎》。」
「我也去。」
「不!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人。你必須走。」
蘭登猶豫不決,似乎他對學術問題的好奇心有可能戰勝理智的判斷,把他拖回到法舍的手中。
「趕快走。」蘇菲的微笑中充滿了感激之情,「蘭登先生,使館見。」
蘭登看上去有點兒不高興。他嚴肅地答道:「只有在一種條件下,我才會見你。」
蘇菲愣了一下,吃驚地問:「什麼條件?」
「除非你不再叫我蘭登先生。」
蘇菲覺察出蘭登的笑有點兒不自然,自己也笑不出來了。「祝你好運,羅伯特。」
蘭登走下了樓梯,一股亞麻油和石膏的氣味撲鼻而來。前方,有一塊亮著的出口指向牌,牌上的箭頭指向一條長長的走廊。
蘭登走在長廊中,懷疑他是否會隨時從這場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劍橋大學裡的床上。整個夜晚就像一場奇異的夢。「我將飛快地跑出羅浮宮……作為
一名逃犯。」
索尼耶那設計巧妙的信息還留在他的腦海中,他想知道蘇菲是否會在《蒙娜麗莎》那裡發現些什麼。顯然,她堅信祖父要讓她再去看一次《蒙娜麗莎》。雖
然她的想法看上去很合理,但蘭登卻為一個與此相反的想法困擾著。
公主:去找羅柏•蘭登。(P.S.Find Robert Langdon.)
索尼耶在地板上寫下蘭登的名字,讓蘇菲去找他。為什麼呢?難道僅僅是為了讓他幫助蘇菲破解一個字謎?
好像並非如此。畢竟,索尼耶不會認為蘭登擅長字謎遊戲。我們素未謀面。更重要的是,蘇菲曾坦言她自己應該可以解開那個字謎。是蘇菲認出了斐波那契
數列,毫無疑問,如果再花一點兒時間,她可以獨立地破解密碼。
蘇菲本應獨立地破解密碼。蘭登忽然更加確信這一點,但這樣的結論與索尼耶的行為邏輯似乎不太吻合。
為什麼要找我呢?蘭登邊走邊思量著。為什麼索尼耶的遺願是讓與他失和的孫女來找我?他認為我會知道些什麼?
蘭登忽然一驚,停下了腳步。他把手伸進口袋,猛地掏出那張電腦打印稿,瞪大眼睛盯著那最後一行信息:
公主:去找羅柏•蘭登。(P.S.FindRobertLangdon.)
他的目光停在兩個字母上:P.S.
那一刻,蘭登感到索尼耶留下的所有令人費解的象徵符號有了明確的意義。象徵學和歷史研究的意義頃刻間呈現出來。賈克•索尼耶的所作所為得到了完全
合理的解釋。
蘭登在腦海中快速地將所有符號的象徵含義聯繫在一起。他轉過身,看著來時的方向。
還有時間嗎?
他知道這並不重要。他毫不猶豫地衝著樓梯跑了回去。
第二十二章
塞拉斯跪在前排的座位上,一邊假裝禱告,一邊掃視著聖殿的結構佈局。與大多數教堂一樣,聖敘爾皮斯教堂呈巨大的十字形。中間的較長的區域--中殿
--直接通向聖壇,在聖壇處有較短的區域與中殿垂直交叉,這一區域叫做翼部。中殿與翼部在教堂圓頂中心的正下方相交,相交處被視為教堂的心臟--教堂
中最為神聖和神秘的一點。
今晚例外,塞拉斯想。聖敘爾皮斯把秘密藏在了其他地方。
塞拉斯扭頭向教堂的南翼望去,看著座位那頭的地面--遇害者們所描述的目標。
就在那裡。
一根光滑而又細長的銅條嵌在灰色的花崗岩地面中閃閃發光--這條金線斜穿教堂地面。這條線上標有刻度,就像一把尺。有人告訴過塞拉斯,這是指時針
,是異教的一種天文儀器,與日晷相似。全世界的旅遊者、科學家、歷史學家和異教徒都來到聖敘爾皮斯教堂參觀這條著名的金屬線。
玫瑰線。
塞拉斯的目光慢慢地隨著銅條的軌跡移動,銅條在地面的石磚中從他的右側延伸至左側,在他的面前折成一個難看的角,完全與教堂的對稱設計格格不入。
在塞拉斯看來,那穿越過聖壇地面的銅條,就像美麗的臉龐上的一道疤痕。銅條橫貫教堂,將縱向的走道截為兩段,最終延伸至教堂北翼的角落。在那個角落,
樹立著一座碑,這讓人頗感意外。
一座巨大的埃及方尖碑。
閃閃發光的玫瑰線在方尖碑的基石處向上轉了個九十度的彎,順著碑面繼續向上延伸了三十三米,終結於石碑的尖頂處。
玫瑰線,塞拉斯想,兄弟會的人將楔石藏在了玫瑰線的下面。
傍晚,當塞拉斯告訴教父,修道院的楔石藏在聖敘爾皮斯教堂裡時,教父似乎有點兒不相信。但當塞拉斯補充說兄弟會的人已經交代了確切地點,那地點與
橫貫教堂地面的一條銅線有關時,教父立即明白過來。「你說的是玫瑰線。」
教父告訴塞拉斯,聖敘爾皮斯教堂有一奇異處赫赫有名--在南北軸線上的一根銅條分割了中殿。那是一種古代的日晷,是異教古廟的遺跡。每天,太陽光
通過南牆上的洞眼照射進來,光束會順銅線上的刻度一點一點地移動,這樣就可以計量時間了。
這條南北向的銅線被稱為玫瑰線。幾個世紀以來,玫瑰的象徵意義一直與地圖或為靈魂指引方向有關。例如,每張地圖上都會有「羅盤玫瑰」,指明東、南
、西、北。它由「風向玫瑰」演變而來,那是一種可以指明三十二種風向的儀器,通過它可以辨哪四面八方的來風。羅盤圖上有個圓圈,圈上有三十二個點,酷
似玫瑰花的三十二片花瓣。直到今天,最基本的航海工具依然被叫做「羅盤玫瑰」,它的正北方向一般會有一個法國百合的標誌,當然,有時是一個箭頭的標誌
。
地球儀上的玫瑰線--也叫做子午線或經線--是想像中連接南北兩極的線。當然,玫瑰線有無數條,因為經過地球儀上的任意一點都可以畫出條連接南北
兩極的經線。於是,早期的航海者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問題--如何確定玫瑰線,即零度經線,並依此來確定其他的經線的度數。
現在,玫瑰線在英國的格林威治。
但過去並非如此。
在將格林威治天文臺確定為本初子午線所經過的一點之前,零度經線正好穿過巴黎,穿過聖敘爾皮斯教堂。為了紀念那根銅條的製作者,本初子午線最初被
這樣確定。雖然,格林威治於1888年從巴黎手中奪走了這項殊榮,但當初的玫瑰線依然可見。
教父告訴塞拉斯:「據說,修道院的楔石被藏在有玫瑰象徵的東西下面。看來,這個傳聞屬實。」
塞拉斯依舊跪在那裡,他環視了一下教堂,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動靜,以確定周圍是否真的沒人。忽然,他好像聽見唱詩班站台上有「沙沙」的響動。
他轉過頭,盯著那裡看了好幾秒鐘,但什麼也沒看見。
只有我一個人。
他這才起身,又向聖壇曲膝三次。接著,他向左轉身,沿著銅線向北面的方尖碑走去。
此刻,在達文西機場,阿林加洛沙主教被飛機輪胎撞擊跑道的震動驚醒了。
我飄了下來,他想著,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剛才放鬆得睡著了。
「歡迎您來到羅馬,」飛機的揚聲器裡傳來這樣的語句。
阿林加洛沙坐直身體,拉了拉他的黑色長袍,露出了他那難得一見的微笑。他很樂意做這次旅行。我處於守勢很久了。但今晚,規則改變了。五個月前,阿
林加洛沙還在為這個宗教的前途而擔憂,但現在,好像如有神助,出路自動呈現在他面前。
來得正好。
如果巴黎那頭的事態發展順利,阿林加洛沙很快就會擁有他想要的東西,那東西可以讓他成為基督教界中最有權力的人。
ceci~敏 2006-6-23 14:55
第二十二章
塞拉斯跪在前排的座位上,一邊假裝禱告,一邊掃視著聖殿的結構佈局。與大多數教堂一樣,聖敘爾皮斯教堂呈巨大的十字形。中間的較長的區域--中殿
--直接通向聖壇,在聖壇處有較短的區域與中殿垂直交叉,這一區域叫做翼部。中殿與翼部在教堂圓頂中心的正下方相交,相交處被視為教堂的心臟--教堂
中最為神聖和神秘的一點。
今晚例外,塞拉斯想。聖敘爾皮斯把秘密藏在了其他地方。
塞拉斯扭頭向教堂的南翼望去,看著座位那頭的地面--遇害者們所描述的目標。
就在那裡。
一根光滑而又細長的銅條嵌在灰色的花崗岩地面中閃閃發光--這條金線斜穿教堂地面。這條線上標有刻度,就像一把尺。有人告訴過塞拉斯,這是指時針
,是異教的一種天文儀器,與日晷相似。全世界的旅遊者、科學家、歷史學家和異教徒都來到聖敘爾皮斯教堂參觀這條著名的金屬線。
玫瑰線。
塞拉斯的目光慢慢地隨著銅條的軌跡移動,銅條在地面的石磚中從他的右側延伸至左側,在他的面前折成一個難看的角,完全與教堂的對稱設計格格不入。
在塞拉斯看來,那穿越過聖壇地面的銅條,就像美麗的臉龐上的一道疤痕。銅條橫貫教堂,將縱向的走道截為兩段,最終延伸至教堂北翼的角落。在那個角落,
樹立著一座碑,這讓人頗感意外。
一座巨大的埃及方尖碑。
閃閃發光的玫瑰線在方尖碑的基石處向上轉了個九十度的彎,順著碑面繼續向上延伸了三十三米,終結於石碑的尖頂處。
玫瑰線,塞拉斯想,兄弟會的人將楔石藏在了玫瑰線的下面。
傍晚,當塞拉斯告訴教父,修道院的楔石藏在聖敘爾皮斯教堂裡時,教父似乎有點兒不相信。但當塞拉斯補充說兄弟會的人已經交代了確切地點,那地點與
橫貫教堂地面的一條銅線有關時,教父立即明白過來。「你說的是玫瑰線。」
教父告訴塞拉斯,聖敘爾皮斯教堂有一奇異處赫赫有名--在南北軸線上的一根銅條分割了中殿。那是一種古代的日晷,是異教古廟的遺跡。每天,太陽光
通過南牆上的洞眼照射進來,光束會順銅線上的刻度一點一點地移動,這樣就可以計量時間了。
這條南北向的銅線被稱為玫瑰線。幾個世紀以來,玫瑰的象徵意義一直與地圖或為靈魂指引方向有關。例如,每張地圖上都會有「羅盤玫瑰」,指明東、南
、西、北。它由「風向玫瑰」演變而來,那是一種可以指明三十二種風向的儀器,通過它可以辨哪四面八方的來風。羅盤圖上有個圓圈,圈上有三十二個點,酷
似玫瑰花的三十二片花瓣。直到今天,最基本的航海工具依然被叫做「羅盤玫瑰」,它的正北方向一般會有一個法國百合的標誌,當然,有時是一個箭頭的標誌
。
地球儀上的玫瑰線--也叫做子午線或經線--是想像中連接南北兩極的線。當然,玫瑰線有無數條,因為經過地球儀上的任意一點都可以畫出條連接南北
兩極的經線。於是,早期的航海者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問題--如何確定玫瑰線,即零度經線,並依此來確定其他的經線的度數。
現在,玫瑰線在英國的格林威治。
但過去並非如此。
在將格林威治天文臺確定為本初子午線所經過的一點之前,零度經線正好穿過巴黎,穿過聖敘爾皮斯教堂。為了紀念那根銅條的製作者,本初子午線最初被
這樣確定。雖然,格林威治於1888年從巴黎手中奪走了這項殊榮,但當初的玫瑰線依然可見。
教父告訴塞拉斯:「據說,修道院的楔石被藏在有玫瑰象徵的東西下面。看來,這個傳聞屬實。」
塞拉斯依舊跪在那裡,他環視了一下教堂,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周圍的動靜,以確定周圍是否真的沒人。忽然,他好像聽見唱詩班站台上有「沙沙」的響動。
他轉過頭,盯著那裡看了好幾秒鐘,但什麼也沒看見。
只有我一個人。
他這才起身,又向聖壇曲膝三次。接著,他向左轉身,沿著銅線向北面的方尖碑走去。
此刻,在達文西機場,阿林加洛沙主教被飛機輪胎撞擊跑道的震動驚醒了。
我飄了下來,他想著,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剛才放鬆得睡著了。
「歡迎您來到羅馬,」飛機的揚聲器裡傳來這樣的語句。
阿林加洛沙坐直身體,拉了拉他的黑色長袍,露出了他那難得一見的微笑。他很樂意做這次旅行。我處於守勢很久了。但今晚,規則改變了。五個月前,阿
林加洛沙還在為這個宗教的前途而擔憂,但現在,好像如有神助,出路自動呈現在他面前。
來得正好。
如果巴黎那頭的事態發展順利,阿林加洛沙很快就會擁有他想要的東西,那東西可以讓他成為基督教界中最有權力的人。
第二十三章
蘇菲氣喘吁吁地來到國家展廳的那扇大木門外--這就是收藏《蒙娜麗莎》的地方。她忍不住向大廳方向望去,在大約二十碼遠的地方,祖父的屍體靜靜地
躺在聚光燈下。
她忽然感到深深的悔恨--那是一種伴隨著負罪感的悲傷。在過去的十年中,祖父無數次主動與她聯繫,但蘇菲一直無動於衷--她將信件和包裹都原封不
動地放在衣櫥最下面的抽屜裡,並拒絕與祖父見面。他對我說謊!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讓我做什麼?蘇菲抱著這樣的想法將他拒之於千里之外。
現在,祖父死了,他死後還在對蘇菲說話。
《蒙娜麗莎》。
蘇菲伸手推開了那扇巨大的木門,入口展現在她的眼前。她在門口站了片刻,掃視了一下眼前這個長方形的展廳。整個展廳沐浴在柔和的紅色燈光下。國家
展廳只有一個出入口,這樣的結構在博物館中很少見,而且它也是唯一在藝術大畫廊中單獨辟出的展廳。木門是進入這個展廳的唯一入口,它對著遠處牆上那幅
高達十五米的波提切利的名畫。在那下面,拼花地板上放著一個巨大的八邊形沙發,供成千上萬的遊客在欣賞羅浮宮的鎮館之寶前小憩片刻。
蘇菲還沒有進入展廳,就想起她忘了帶一樣東西。黑光燈。她朝遠處祖父的屍體望去,那屍體周圍放置著電器裝置。如果祖父在展廳裡寫了些什麼,那麼他
一定是用水筆寫的。
蘇菲深吸了一口氣,急匆匆地走到被燈光照得通亮的謀殺現場。她不忍將目光投向祖父,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尋找PTS工具上。她找到了一支小巧的
紫外線筆,將它放入毛衣的口袋中,又匆忙沿著畫廊向國家展廳那敞開的大門走去。
蘇菲剛轉身跨過門檻,就意外地聽見展廳中有低沉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正離她越來越近。裡面有人!在如霧一般的紅色燈光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鬼影。蘇菲嚇
得倒退幾步。
「你來了!」蘭登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恐怖的氣氛,他那黑色的身影滑到蘇菲跟前,停了下來。
蘇菲鬆了口氣,又擔心起來:「羅伯特,我讓你離開這裡!如果法舍……」
「你剛才到哪裡去了?」
「我必須去拿一個黑光燈,」蘇菲低聲說著,掏出那支紫外線筆。「如果祖父給我留了信息……」
「蘇菲,聽我說。」蘭登屏住呼吸,用蔚藍色的眼睛凝視著蘇菲。「你知道字母P.S.……的其他含義嗎?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嗎?」
蘇菲生怕他們的聲音會在長廊中迴響,便把蘭登向展廳內部推去,然後輕輕地關上那敞開的巨大木門,並將門從裡面栓好。「我告訴過你,這是蘇菲公主
(Princess
SoPHIe)的首字母縮寫。」
「我知道,但你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見到過它?你祖父是否曾經以其他的方式用過它?比如說作為寫在文具或私人物品上的花押字?」
這個問題讓蘇菲頗感震驚。蘭登怎麼會知道?蘇菲確實曾經見過首字母縮寫P.S.被用作花押字。那是在她九歲生日的前一天,她悄悄地在家四處尋找被藏
起來的生日禮物。祖父今年會送給我什麼呢?她翻騰著壁櫥和抽屜。他會送我想要的娃娃嗎?他把它藏哪兒了?
在翻遍了整座房子卻一無所獲之後,蘇菲鼓足勇氣溜進祖父的房間。這間房本來是不允許進入的,但當時祖父在樓下的長沙發上睡著了,不會知道蘇菲的所
作所為。
我就迅速地偷看一下!
蘇菲踮著腳向壁櫥走去,地板在她的腳下嘎嘎作響。她看了看被祖父的衣物擋住的擱板,卻什麼也沒有發現。蘇菲又走向祖父的書桌,將抽屜一一打開,仔
細地翻看。這裡一定有為我而藏的東西!可她一直沒有看到玩具娃娃的影子。她沮喪地打開最後一個抽屜,翻動著一些祖父從來沒有穿過的黑衣服。正當她要關
上抽屜的時候,她看見在抽屜的深處有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這東西看上去像一根懷表鏈,但她知道祖父從不帶懷表。當她猜想到這是什麼的時候,她的心狂跳
了起來。
一條項鏈!
蘇菲小心翼翼地從抽屜中把這條鏈子取出,並驚奇地發現鏈子末端還掛墜著一把金鑰匙。金鑰匙沉甸甸的,閃閃發光。蘇菲恍恍忽忽地握住這把與眾不同的
鑰匙。大多數鑰匙都是扁平的,鑰匙邊參差不齊,但這把鑰匙卻呈三稜柱形,上面佈滿小孔。金色的大鑰匙柄呈十字形,但交叉的兩條線段一樣長,像一個加號
。在十字的中心鑲嵌著一個奇特的標誌--兩個相互交織在一起的字母和一朵花的圖案。「P.S.,」蘇菲皺著眉頭輕聲念道。這到底是什麼呢?
「蘇菲?」祖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菲嚇得一愣,鑰匙「噹」的一聲掉落在地。她盯著地板上的鑰匙,不敢抬頭看祖父。「我……在找我的生日禮物。」蘇菲低著頭說,她知道自己辜負了祖
父的信任。
祖父在門口站了良久,一言不發。最後,他終於不安地歎了口氣,說:「蘇菲,把鑰匙撿起來。」
蘇菲撿起鑰匙。
祖父走了進來。「蘇菲,你應該尊重別人的隱私。」祖父蹲下身,輕輕地拿起鑰匙,「這把鑰匙很特哪,要是你把它弄丟了……」
祖父輕柔的聲音讓蘇菲覺得更加難受,「對不起,祖父。我真的……以為這是一條項鏈,是我的生日禮物。」
祖父凝視著蘇菲,「我再說一遍,蘇菲。它非常重要。你應該學會尊重別人的隱私。」
「知道了,祖父。」
「我們有時間再談這件事。現在,去給花園除草吧。」
蘇菲趕緊出去做雜務。
第二天早晨,蘇菲沒有收到祖父的生日禮物。做了錯事,蘇菲也沒有指望會得到生日禮物,但祖父竟然一整天都沒有祝她生日快樂。晚上,她傷心地去睡覺
,剛爬上床,就在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一條謎語。還沒有解開謎語,她就笑了。我知道這是什麼!去年聖誕節的早晨,祖父也這樣做過。
尋找財寶的遊戲!
蘇菲如饑似渴地破解這個謎語,最後終於得到了答案。謎底指引她到房子的一處地方去,在那裡她發現了另外一張寫著謎語的卡片。她解開了那則謎語,又
向下一張卡片跑去。蘇菲依照一條條線索在房中奔跑穿梭,最後她發現了一條線索指引她回到臥室。蘇菲衝上樓,奔向她的房間。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看
見房間中央正停著一輛嶄新的紅色自行車,車把上還繫著絲帶。蘇菲興奮得尖叫起來。
「我知道你想要個玩具娃娃,」祖父站在角落微笑著說,「但我想你會更喜歡這個。」
第二天,祖父教蘇菲如何騎車。蘇菲坐在車上,祖父則在一邊沿著車道跑。蘇菲不小心將車龍頭歪向了厚厚的草坪,失去了平衡,祖孫倆就一起摔倒在草坪
上,一邊打滾,一邊大笑。
「祖父,」蘇菲抱著祖父說,「真對不起,我看了那把鑰匙。」
「我知道,寶貝兒。原諒你了。我不能一直對你生氣。祖父和孫女總是互相諒解的。」
「那是用來開什麼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鑰匙。真漂亮。」蘇菲忍不住要問。
祖父沉默了許久。蘇菲知道一定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祖父從來不說謊。最後,他終於開口說道,「它是用來開一個盒子的,在那盒子裡藏著我的許多秘密
。」
蘇菲噘著嘴說:「我討厭秘密。」
「我知道,但它們是非常重要的秘密。有一天,你會學會像我一樣欣賞它們。」
「我看見鑰匙上有兩個字母,還有一朵花。」
「那是我最喜歡的花。它叫法國百合。我們的花園中就有,白色的那種。英語中叫『lily』。」
「我知道那種花!那也是我最喜歡的!」
「那麼我們做個交易。」祖父揚起眉頭--這是他向蘇菲提出挑戰時的一貫表情。「如果你保守這個秘密,再也不向我和任何人提起這把鑰匙,有一天,我
會將它給你。」
蘇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會把它給我?」
「我發誓。到時候,我會把鑰匙給你。那上面有你的名字。」
蘇菲皺起眉頭:「不,那上面沒有。那上面寫的是P.S.,不是我的名字。」
祖父環顧了一下四周,好像是要確認沒有人在聽他們的談話。他壓低聲音說道,「好吧,蘇菲,如果你一定要問,我就告訴你,P•S•是一個密碼,是你的
秘密稱呼的縮寫。」
蘇菲瞪大了眼睛,「我有秘密稱呼的縮寫?」
「當然。孫女總是有秘密稱呼的縮寫,那只有祖父才會知道。」
「P•S•?」
「蘇菲公主(Princess SoPHIe)。」祖父呵蘇菲癢。
蘇菲咯咯地笑著:「我不是公主!」
祖父擠了擠眼睛,「你是我的公主。」
從那天起,他們再也沒有提起過鑰匙,蘇菲也變成了祖父的「蘇菲公主」。
蘇菲站在國家展廳中,默默地承受著失去祖父的劇痛。
蘭登不解地望著她,說道:「你見過這個首字母縮寫嗎?」
蘇菲彷彿感到祖父的低語從博物館的走廊那頭傳來。再也不向我和任何人提起這把鑰匙。她知道自己沒有諒解祖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再次辜負他的信
任。P•S•:去找羅柏•蘭登。祖父希望蘭登能提供幫助。蘇菲點了點頭,「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看到過一次。」
「在什麼地方看到的?」
蘇菲猶豫了一下,答道:「在一件對祖父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上。」
蘭登盯著蘇菲,「蘇菲,這很關鍵。這個縮寫字母旁邊是否還有其他標誌?是否有一朵法國百合?」
蘇菲驚訝得倒退了兩步,「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蘭登呼了口氣,壓低聲音說,「我非常肯定你祖父是一個秘密團體的成員。一個古老而隱秘的教會。」
蘇菲覺得心被揪得更緊了。她也可以肯定這一點。十年來,她一直想忘記那個能確認這一事實的事件。她目睹過一件出人意料的、讓人無法原諒的事。
蘭登說:「法國百合和P.S.放在一起,是他們的組織標誌,是他們的徽章和圖標。」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蘇菲真不希望蘭登回答說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我曾經寫過有關這個組織的書,」蘭登興奮得聲音都有些顫抖,「秘密團體的標誌是我的一個研究方向。它自稱錫安會。它以法國為基地,有實力的會員
遍及歐洲。實際上,它是世界上現存的最古老的秘密團體。」
蘇菲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
蘭登已加快了語速:「歷史上許多著名的人物都是錫安會的成員,像波提切利、牛頓、雨果等。」他頓了一下,「還有達文西。」他的話語中飽含著對學術
研究的熱情。
蘇菲盯著蘭登:「達文西也是秘密團體的成員?」
「1510年到1519年,達文西擔任大主教主持錫安會的工作。這也正是你祖父酷愛列昂納多的作品的原因。他們雖然身處不同的歷史時期,但都是教
會的兄弟。他們都酷愛女神聖像學,信仰異教、女神,蔑視天主教。對於錫安會信奉神聖的女神,有詳細的歷史記載。」
「你是說這個團體是異教女神狂熱崇拜者的組織?」
「很像異教女神狂熱崇拜者的組織。但更重要的是,據說他們保守著一個古老的秘密。這使得他們有無比巨大的力量。」
雖然蘭登的眼神無比堅定,但蘇菲打心眼兒裡懷疑這種說法。一個秘密的異教狂熱崇拜者組織?曾以達文西為首?這聽起來十分荒唐。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無意的早歸讓祖父驚訝萬分,她看到了那令她至今無法接受的事實。難道這就是為什麼--
「還活著的成員的身份是機密,」蘭登說,「但你小時候所見到的P.S.和法國百合圖案是一個有力的證明。它只可能與錫安會有關。」
蘇菲這才意識到蘭登對她祖父的瞭解超乎她的想像。這個美國人可以告訴她許多東西,但這裡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可不能讓他們把你抓走,羅伯特。
我們還有很多東西要談。你必須離開這裡!」
蘇菲的聲音在蘭登的腦海中變得模糊。他哪兒也不想去。他又陷入了沉思。古老的秘密浮現在他的眼前,那些被人遺忘的歷史又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蘭登慢慢轉過頭,透過紅色的光霧凝視《蒙娜麗莎》。
法國百合……法國百合……《蒙娜麗莎》。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像一支無聲的交響曲,是有關錫安會和達文西的古老秘密的迴響。
幾英里外,榮軍院前的河畔,拖掛卡車的司機大惑不解地站在警察的槍口前,看著警長怒吼著將一塊肥皂投入水位正高的塞納河中。
ceci~敏 2006-6-23 14:55
第二十四章
塞拉斯抬頭看著聖敘爾皮斯方尖碑,估量著巨大的大理石碑面的高度。他身上的肌肉因為興奮繃得緊緊的。他再次環視了一下教堂,確認四周無人。然後,
他跪倒在石碑的基座前。當然,這並非是出於尊敬,只是出於實際需要。
楔石藏在玫瑰線下。
在聖敘爾皮斯方尖碑的基座處。
所有錫安會的成員都這麼說。
塞拉斯跪在地上,雙手在石塊鋪就的地面上摸索著。他沒有發現哪塊地磚上有表明可以移動的裂紋或標記,於是就開始用指關節敲擊地面。他沿著銅線敲擊
著方尖碑附近的每一塊地磚,最後終於發現有一塊地磚的回音與眾不同。
地磚下是空的!
塞拉斯笑了起來,看來他殺的那幾個人都說了實話。
他站起身來,在聖殿裡尋找可以用來撬開地磚的東西。
桑德琳嬤嬤蹲在塞拉斯上方那高高的唱詩班站台上,屏住了呼吸。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這個來訪者的身份與他的表象不符。這個神秘的主業會的僧侶
另有所圖。
為了一個秘密的目的。
有秘密的又何止你一人呢,她想。
桑德琳嬤嬤不僅是這所教堂的看守人,還是一名衛士。今晚,那古老的錫安會機制又開始運行了。陌生人來到方尖碑的基座邊是教友們發出的信號。
那是無聲的痛苦呼喚。
第二十五章
巴黎的美國大使館設在一幢綜合樓內,它位於香榭麗捨大街北面的一條大道上。這塊三英畝的土地被視為美國的領土,也就是說這塊土地上的人與在美國國
土上的人受同樣的法律的約束和保護。
大使館的晚間接線員正在閱讀國際版的《時代》雜誌,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美國大使館,」她接起電話。
「晚上好。」打電話的人用帶著法國口音的英文說道,「我需要一些幫助。」那人雖然措辭有禮,但語調生硬,官腔十足。「有人告訴我你們的電話自動操
作系統中有我的電話語音信息。我叫蘭登。但不巧的是,我忘記了進入語音信箱的三位數密碼。如果您能幫助我,我將萬分感激。」
接線員迷惑地愣在那裡。「對不起,先生。您的語音信息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了。那個系統已經在兩年前為了安全防範而撤銷了,而且所有的密碼都是五位數
的。是誰告訴您有語音信息的?」
「你們沒有電話自動操作系統?」
「沒有,先生。信息都由我們的服務部筆錄下來。可以再說一下您的姓名嗎?」
那人掛上了電話。
伯居•法舍在塞納河邊踱步,一言不發。他明明看見蘭登撥了個當地的區號,又鍵入了三位數的密碼,然後接聽了錄音留言。如果蘭登沒有打電話到大使館
,那麼他到底打電話給誰了呢?
法舍看著自己的手機,忽然意識到答案就在自己的手中。蘭登是用我的手機打的那個電話。
法舍打開手機菜單,調出新近撥出的號碼,找到了蘭登撥的那個電話。
一個巴黎的交換台,接著是三位數密碼454。
法舍重撥了這個號碼。鈴聲響了起來,法舍等待著。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您好,蘇菲•納佛。」那是錄音留言,「我現在不在,……」
法舍再撥4……5……4的時候,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ceci~敏 2006-6-23 14:55
第二十六章
雖然《蒙娜麗莎》大名遠揚,可它實際上只有三十一英吋長,二十一英吋寬,比羅浮宮禮品店中出售的《蒙娜麗莎》招貼畫還小。它被掛在國家展廳西北牆
那兩英吋厚的防護玻璃框內。這幅畫畫在一塊白楊木板上,達文西的暈染法使它看上去飄逸而朦朧,事物的邊界相互交融在一起。
自從被羅浮宮收藏以來,《蒙娜麗莎》已經兩次被盜。最近的一次是在1911年,它從羅浮宮的「神秘之室」--正方形展廳中消失了。巴黎人在街道上
哭泣,在報紙上發表文章,乞求竊賊將畫還回來。兩年後,在佛羅倫薩飯店的一個房間中,有人在一個旅行箱的夾層中發現了這幅畫。
現在,蘭登已經向蘇菲表明他根本就不打算離開,他和蘇菲一起向國家展廳深處走去。在距離《蒙娜麗莎》還有二十碼的時候,蘇菲打開了紫外線燈。紫外
線燈在他們前方的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扇形的青色光亮。蘇菲將光束在地板上前後晃動,尋找著感光墨水的痕跡,就像一艘掃雷艇在搜尋著水雷。
蘭登走在蘇菲身邊,為能與偉大的藝術作品面對面而興奮不已。他瞪大眼睛,把目光投向紫外線燈的光影所不及的地方。在他們的左邊,拼花地板上放著供
參觀者小憩的八邊形大沙發,看上去就像廣闊的海洋中有一座黑暗的孤島。
此時,蘭登已經可以看見那深色的防護玻璃框了。他知道,在那後面,懸掛著世界上最著名的油畫。
蘭登明白,《蒙娜麗莎》之所以成為世界藝術名品,並不是因為蒙娜麗莎擁有神秘微笑,也不是因為眾多藝術史學家對它作出了神秘的說明,而僅僅是因為
達文西聲稱這是他的得意之作。無論到哪裡,他都帶著這幅畫,他說自己無法與它分離,因為它是對女性美的最完美表達。
儘管如此,許多藝術史學家認為達文西對於《蒙娜麗莎》的喜愛與其藝術技法無關。實際上,它不過是一幅運用了暈染法的普通肖像畫。許多人認為達文西
對於這幅畫的喜愛源於更深層的原因:它隱藏著信息。事實上,《蒙娜麗莎》是世界上記載最詳實的玩笑之一。儘管多數藝術史的大部頭專著都揭示了它那巧妙
的影射和含義,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大多數人還是認為她的微笑非常神秘。
一點兒都不神秘,蘭登邊想,邊朝那幅畫走去,那模糊的輪廓在他的眼中變得漸漸清晰起來。根本不神秘。
最近,蘭登剛與一群人分享了《蒙娜麗莎》的秘密。這群人的身份出人意料--他們是埃塞克斯縣監獄的囚犯。蘭登的這場獄中研討會是哈佛大學「送教育
進監獄」項目的一個組成部分,蘭登的同事們把這個項目稱為「囚犯文化」。
收容所圖書館的燈都熄滅了。蘭登站在幻燈機前與前來上課的囚犯們一起分享《蒙娜麗莎》的秘密。這些人的專注出乎他的意料--他們雖然長得粗壯,但
很敏銳。蘭登將《蒙娜麗莎》的圖片投射到圖書館的牆壁上,說道,「你們可以發現蒙娜麗莎身後的背景不在一條水平線上。」蘭登指著這明顯的差異說:「達
文西將左邊的地平線畫得明顯高於右邊的地平線。」
「他把畫掛歪了?」一個囚犯問道。
蘭登暗自發笑。「不,達文西可不常犯這樣的錯誤。實際上,這是他玩的一個小把戲。他把左邊鄉村景色的地平線畫得低一些,這樣就使得蒙娜麗莎的左側
看上去比右側大一些。這是達文西開的小玩笑。歷史上,人們曾給男女指定了方位--左邊代表女性,右邊代表男性。因為達文西是女性主義的信仰者,所以他
讓蒙娜麗莎從左邊看上去更莊重美麗。」
「我聽說達文西是個同性戀男人,」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小個子男人說。
蘭登不得不承認,「雖然歷史學家們通常不提,但達文西確實是一個同性戀者。」
「這就是他全身心投入女性崇拜中的原因嗎?」
「實際上,達文西也贊同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和諧。他相信,只有男性元素和女性元素共存,人的心靈才能被照亮。」
「就像少婦身上長陰莖吧?」有人喊道。
這一問引得眾人捧腹大笑。蘭登本想指出單詞「陰陽人(hermaphrodite)」的詞根劃分,並說明它與赫爾墨斯(Hermes)和阿芙洛蒂忒(Aphrodite)的聯
繫,但他看出大家似乎無法接受,於是作罷。
「嗨,蘭登先生,」一個肌肉發達的男人問,「《蒙娜麗莎》畫的就是達文西,這是真的嗎?聽說是真的。」
「很有可能,」蘭登答道,「達文西是個愛搞惡作劇的人。電腦分析顯示,《蒙娜麗莎》和達文西自畫像在人物的臉部有許多相似之處。無論達文西是怎麼
想的,他的蒙娜麗莎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她巧妙地隱藏著雙性信息。她是兩性的融合體。」
「你肯定,那些認為蒙娜麗莎是個醜陋少婦的說法不是哈佛大學的觀點。」
蘭登笑了起來。「說得對。其實,達文西留下了一條重大的線索暗示人物是雙性的。有沒有人聽說過有一個埃及傳說中的神叫做阿蒙(Amon)?」
「知道!」那個大高個兒說,「代表男性生殖的神!」
蘭登頗為吃驚。
「每一盒阿蒙牌避孕套上都這麼寫著。」那個肌肉發達的男人咧嘴笑了,「盒子上畫著一個長著公羊頭的傢伙,還寫著他是埃及傳說中代表男性生殖的神。
」
蘭登對這個牌子並不熟悉,但他還是很高興,因為生產廠家沒把象徵意義弄錯。「說得對。阿蒙的形象是一個長著公羊頭的男人。我們現在所說的『性衝動
』的俚語,就與他那捲曲的羊角和性亂交行為有關。」
「他媽的,真想不到!」
「他媽的,想不到吧,」蘭登說,「你們知道誰是與阿蒙對應的神嗎?誰是埃及傳說中代表女性生殖的神?」
好幾秒鐘的沉默。
「是伊西絲(Isis)」,蘭登告訴眾人。他拿起一支水筆,邊說邊把話寫了下來,「代表男性生殖的神叫阿蒙(Amon)。代表女性生殖的神叫伊西絲(Isis
),古代文字曾將其讀做L’ISA。」
蘭登寫完,退到幻燈機後。
AMONL’ISA
「得到些什麼啟示?」蘭登問。
「蒙娜麗莎(MonaLisa)……狗屁胡扯,」有人低聲說。
蘭登點點頭。「先生們,不僅蒙娜麗莎的臉看上去是雙性的,就連她的名字也是由男性元素和女性元素結合而成的。朋友們,這就是達文西的小秘密,也是
蒙娜麗莎為何總在會意地微笑的原因。」
「祖父在這裡,」蘇菲突然在距《蒙娜麗莎》只有十英尺處蹲下身來。她將紫外線燈指向地板的一點。
起初,蘭登什麼也沒看見。當他在蘇菲身邊蹲下後,發現地板上有一小滴已經幹掉的感光液體。墨水?忽然他意識到紫外線燈的用處。血。他激動起來。蘇
菲說得對,賈克•索尼耶死前確實來過這裡。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這裡,」蘇菲輕聲說著站起身來。「我知道他一定給我留下了信息。」她大步走到《蒙娜麗莎》跟前,用燈照亮畫的正前方。她將
光束在畫前的地板上來回晃動。
「這兒什麼也沒有!」
正在這時,蘭登發現《蒙娜麗莎》前面的防護玻璃框上有一個模糊的紫色亮點。蘭登抓住蘇菲的手腕,將光束向上移,指向《蒙娜麗莎》本身。
兩人都愣住了。
在蒙娜麗莎臉部前方的防護玻璃上,有六個潦草的單詞閃著紫色的光。
ceci~敏 2006-6-23 14:56
第二十七章
科萊中尉坐在索尼耶的桌前,吃驚地將電話緊緊貼在耳朵上。我沒有聽錯法舍的話吧?「一塊肥皂?可是蘭登是怎麼會知道有全球定位系統跟蹤器的?」
「蘇菲•納佛,」法舍說道,「是蘇菲•納佛告訴他的。」
「什麼?怎麼會這樣?」
「他媽的,問得好,我剛剛聽了一段電話錄音,證實是蘇菲教唆的。」
科萊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蘇菲到底是怎麼想的?法舍已經掌握了她妨礙警務的證據,她不僅將被開除,而且將被投入監獄。「警長……蘭登現在在哪裡呢?
」
「火警有沒有響起過?」
「沒有,先生。」
「沒有人走出藝術大畫廊的大門?」
「沒有。按您的吩咐,我們已經派了一個羅浮宮的保安人員守住大門。」
「好的,那麼蘭登一定還在藝術大畫廊裡面。」
「還在裡面?可他在裡面做什麼呢?」
「羅浮宮的保安人員有武器嗎?」
「有,先生。他是一名高級保衛人員。」
「讓他進來,」法舍命令道,「我無法在幾分鐘之內將我的人調回來,我可不想讓蘭登奪路而逃。」法舍頓了頓,接著說,「你最好告訴那個保衛人員,蘇
菲•納佛說不定正和蘭登在一起。」
「我想,蘇菲警官已經走了。」
「你確實看見她走了嗎?」
「沒有,但是……」
「也沒有警衛看見她離開。他們只看見她走了進去。」
科萊被虛張聲勢的蘇菲蒙住了。她還在羅浮宮裡?
「你去辦這件事,」法舍命令道,「我希望回來的時候可以看到蘭登和蘇菲在槍口前。」
拖掛卡車開走後,法舍探長將手下人集合起來。今晚的事已經證明了蘭登是個難以捉摸的追捕目標,現在他又得到了蘇菲警官的幫助,追捕工作將比想像中
困難得多。
法舍決定一切行動要穩紮穩打。
他把賭注一分為二,將一半人派回羅浮宮把守出口,將另一半人派往蘭登在巴黎可以找到的惟一的避風港。
ceci~敏 2006-6-23 14:56
第二十八章
國家展廳裡,蘭登驚訝地望著防護玻璃上那閃著紫光的六個單詞。這文字像是飄蕩在天際,在蒙娜麗莎那神秘的微笑上投下了依稀可見的陰影。
「錫安會,」蘭登低聲說,「這證明你的祖父是錫安會成員。」
蘇菲大惑不解地望著他。「你看得懂?」
「一點都不差,」蘭登點頭說著,思緒萬千。「這宣揚了錫安會的最基本理念。」
蘇菲困惑地看著蒙娜麗莎臉上那潦草寫就的信息。
男人的欺騙是多麼黑暗。
蘭登解釋說:「蘇菲,錫安會違規崇拜女神是基於這樣一個信念:早期基督教中的強權男性散佈貶低女性的謠言惑眾,唆使大眾偏愛男性。」
蘇菲看著那幾個單詞,保持沉默。
「錫安會認為,君士坦丁大帝和他的男性繼位者們通過將女性神靈邪惡化的宣傳活動,成功地將基督教轉變為男性統治的宗教,將女神的地位從現代宗教中
抹去了。」
蘇菲還是將信將疑。「祖父讓我到這裡來發現這些文字,他一定不僅僅想告訴我這些。」
蘭登明白她的意思,她認為這又是一個密碼。蘭登無法立即判斷出這裡面是否還有其他什麼意義,他的注意力還在那清晰明瞭的字面意義上。
男人的欺騙是多麼黑暗,他想,的確是很黑暗。
不可否認,現代的基督教為當今麻煩重重的世界做了許多有益的事,但它卻有一段充滿欺騙和暴力的歷史。他們對異教和女性崇拜宗教組織的殘忍聖戰延續
了三個世紀,採用的手段既鼓動人心,同時又是聳人聽聞的。
由天主教裁判所發行的《巫婆之錘》無疑堪稱人類歷史上最血腥的出版物。它向人們灌輸「自由思考的女人們給世界帶來威脅」的思想,並教導神職人員如
何去識哪、折磨並消滅她們。教會所指認的「女巫」包括所有的女學者、女神職人員、吉普賽女人、女巫師、自然愛好者、草本採集者以及任何「涉嫌與自然世
界協調一致的女性」。助產士們也被殺害,因為她們用醫學知識來緩解分娩的疼痛被視為異教徒的做法--教會聲稱,生育的痛苦是上帝為夏娃偷食禁果而給予
她的正當懲罰,這樣生育和原罪的思想就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了。在追捕女巫的三百年中,被教會綁在柱子上燒死的女性多達五百萬。
今天的世界就是活生生的例證。
女性曾被認為對文明開化作出了不容忽視的貢獻,發揮了與男性同等的作用,但世界各地的神廟卻將她們抹去了。猶太教、天主教和伊斯蘭教中都沒有女性
神職人員。就連每年產生春季生殖力的神聖婚禮--巴比倫生殖神塔模斯教派的宗教禮儀,即男女通過肉體上的結合實現心靈的融合--也被視為是羞恥之舉。
曾經把與女性進行性融合視為遵從上帝旨意的男性們,現在則擔心這是性衝動魔鬼在作祟,而這些魔鬼的最好幫兇就是……女人。
甚至就連與女性有關聯的方位「左」也難逃教會的誹謗。法語和意大利語中表示「左」的單詞--gauche和sinistra--都包含著貶義,而表示「右」的單
詞則包含著褒義,暗示著「正直」、「機敏」、「正確」。直到今天,激進的思想被稱為左翼,大凡邪惡、陰險、不理智的東西都與「左」有關聯。
女神的時代結束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地母親已經變成了男人的世界,毀滅之神和戰爭正在奪去無數人的生命。男性時代已經延續了兩千多年,而沒有受
到女性的阻撓。錫安會認為,正是由於女性的神聖地位在現代生活中的被剝奪才造成了「生活的不平衡」--即霍皮族印第安人所說的「koyanisquatsi」。這種
「不平衡」狀態的顯著表現是由睪丸激素誘發的戰爭不時打響,各種神秘組織團體氾濫,人們對於大地母親愈發不敬。
「羅伯特!」蘇菲的低語將蘭登從沉思中喚醒。「有人來了!」
蘭登聽到走廊裡的腳步聲在向這裡逼近。
「到這兒來!」蘇菲熄滅了紫外線燈,消失在蘭登的視線中。
好幾秒鐘,蘭登兩眼一片漆黑。到哪兒?蘭登適應了黑暗後,他看見蘇菲的影子朝展廳中央跑去,躲到了八邊形長沙發的後面。他正想跟著跑過去,有人冷
冷地喝住了他。
「站住!」那個人站在門口,叫道。
羅浮宮的保衛人員舉槍進入國家展廳,用槍口直指蘭登的胸口。
蘭登本能地將雙手高舉過頭。
「趴下!」保衛人員命令。
蘭登立即臉沖地板趴在地上。保衛人員匆忙走過來,將他的雙腿踢分開,讓蘭登四肢伸展。
「老實點兒,蘭登先生,」他用槍頂著蘭登的背,「老實點兒。」
蘭登臉沖地板,四肢伸展著趴在那裡,覺得這樣的姿勢頗具幽默感。《維特魯威人》,他想道,不過是臉衝下的。
ceci~敏 2006-6-23 14:56
第二十九章
聖敘爾皮斯教堂中,塞拉斯從聖壇上取下燭台,走回方尖碑前。燭台架正好可以用來敲碎地磚。塞拉斯瞅了瞅那塊下面有空洞的大理石地磚,意識到要想敲
碎它而不發出聲音是不可能的。
用鐵傢伙敲大理石,一定會在這圓拱屋頂下產生很大的迴響。
會不會讓修女聽見?她現在一定睡著了。即使這樣,塞拉斯也不想冒險。他環顧四周,想找塊布把鐵棒頭包起來。他所能發現的,只有聖壇上的那塊亞麻遮
布,但那是他不願玷污的。我的披風,他想道。塞拉斯知道這裡沒有旁人,於是解下了披風。當他脫下披風時,羊毛纖維刺痛了他背部的新傷口。
此時,塞拉斯赤裸著身體,只繫著一根腰帶。他將披風包在鐵棒頭上,然後瞄準那塊地磚的中心,將鐵棒砸了下去。一聲悶響。地磚並沒有破。他又砸了一
下。這次的悶響伴隨著石塊開裂的聲音。當他砸到第三下時,地磚終於碎了,碎石片紛紛落入下面的空洞中。
一個隔層!
塞拉斯迅速地撥開殘留在洞口的碎石,向空洞裡張望。他跪在那裡,熱血沸騰,將赤裸的白手臂伸進了洞裡。
起先,他什麼也沒有摸到。隔層是空的,只有光溜溜的石頭。他又向深處摸去,在玫瑰線的下方,他摸到了些什麼!一塊厚厚的石板。他抓住石板邊緣,輕
輕地把石板抬了出來。他站起身來,仔細地打量自己的發現,只見這是一塊邊緣粗糙、刻著文字的石板。好一陣子,他覺得自己成了當代的摩西。
塞拉斯定睛看那文字,頗感驚奇。他本以為這上面會刻著一幅地圖,或一系列複雜的指令或是一串密碼,但實際上石板上所刻的文字再簡單不過了。
Job38:11
《聖經》中的一節?這也太簡略了,塞拉斯驚訝不已。他們所追尋的那個秘密地點竟由《聖經》的一節來揭示。錫安會的教友們不顧一切地掩飾真相!
《約伯記》第三十八章,十一節。
雖然塞拉斯背誦不出第十一節的內容,但他知道《約伯記》講述的是一個上帝的信徒經歷了種種考驗,生存下來的故事。很符合實際情況,塞拉斯想著,抑
制不住興奮之情。
他低頭看著閃光的玫瑰線,忍不住笑了起來。聖壇上支著一個金光閃閃的書架,書架上放著一本巨大的皮革封面的《聖經》。
桑德琳嬤嬤在唱詩班站台上不住地顫抖。幾分鐘前,當那個男人脫掉披風時,她正想逃走,去執行她的任務。當她看見他那雪白的肌肉時,感到無比震驚。
他那寬厚而又蒼白的後背上佈滿血紅的傷痕。即使相距甚遠,她也可以看出那都是新傷。
那個人被無情地鞭打過!
她還看見他的大腿上纏著印著血跡的紗布,紗布下的傷口還在流血。什麼樣的神靈想讓人的肉體受到這樣的懲罰?桑德琳嬤嬤知道,她永遠也無法理解主業
會的宗教禮儀。但那不是她現在要考慮的事。主業會在尋找拱頂石。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桑德琳嬤嬤想不到答案,也沒有時間去想。
那個渾身血淋淋的僧侶又穿上披風,拿著他的戰利品向著聖壇,向著《聖經》走去。在一片死寂中,桑德琳嬤嬤離開了唱詩班站台,快速返回她的房間。她
趴在地上,從木板床下摸出一個信封,拆開了封口。那個信封是她三年前就藏到那裡的。
打開信封後,她發現了四個巴黎市內的電話號碼。
她用顫抖的手開始撥打電話。
樓下,塞拉斯將石板放到聖壇上,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聖經》。當他翻閱書頁時,那細長而蒼白的手指滲出汗來。他從「舊約」部分翻出了《約伯記》,
又找到了第三十八章。他一邊用手指順行向下指,一邊猜想著他將會看到的文字。
那將為我們指路!
找到了第十一節,可那裡面只有七個詞。他不解地重讀了一遍,感到大事不妙。這一節中只寫著:
你將到此,但切莫前行。
(HIT HER TO SHALT THOU COME,BUT NO FURTHER•)
ceci~敏 2006-6-23 14:56
第三十章
保安人員克勞德•格魯阿爾站在《蒙娜麗莎》前,看著這個被制服的俘虜無比憤怒。這個雜種殺了賈克•索尼耶。對格魯阿爾和整個保安隊的隊員來說,索
尼耶就像一位慈愛的父親。
格魯阿爾想立即扣動扳機,對羅柏•蘭登的後背來上一槍。格魯阿爾是為數不多的真正荷槍實彈的高級保安人員之一。但他提醒自己,如果不讓蘭登接受伯
居•法舍的審問,也不經受牢獄之苦就殺了他,倒是便宜了他。
格魯阿爾拔出腰間的對講機,大聲請求派人支援。但對講機中只有嘈雜的靜電干擾聲。這間展廳中附加的安全裝置總是對保安人員的通訊產生干擾。我必須
到門口去。格魯阿爾一邊用槍指著蘭登,一邊向門口退去。剛退出幾步,他察覺到了些什麼,停了下來。
那是什麼?
在展廳的中間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幻影。一個人影。還有其他人在?一個女人快步地在黑暗中穿行,向遠處左邊牆走去。她拿著紫光燈在身前來回晃動,好像
在找什麼感光的東西。
「什麼人?」格魯阿爾大喝道,又極度緊張起來。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將槍指向誰,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裡移步了。
「PTS。」那個女人鎮靜地回答,仍晃動著紫光燈,掃視著地面。
科技警察(Police Techniqueet Scientifique)。
格魯阿爾冒出了冷汗。我還以為所有的警察都走了呢!他這才想起來,那紫光燈是紫外線燈,科技警察總是帶著那傢伙,但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警署要在這
裡尋找證據。
「你叫什麼名字?」直覺告訴格魯阿爾,此事蹊蹺。「快說!」
「我叫蘇菲•納佛。」那人用法語平靜地回答。
這個名字在格魯阿爾記憶深處留有一點兒印象。蘇菲•納佛?這不是索尼耶孫女的名字嗎?她很小的時候曾經來過這裡,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可能是
她!就算她是蘇菲•納佛,也不能信任她,因為格魯阿爾已經聽說索尼耶和孫女的關係決裂了。
「你知道我是誰,」那個女人大聲說道,「羅伯特不是兇手。請相信我。」
克勞德•格魯阿爾可沒打算把她的話當真。我需要支援!他又聽了聽對講機,裡面還是靜電干擾聲。他離出口還足有二十碼,他仍用槍指著趴在地上的蘭登
,向後退去。他一邊退,一邊注意著蘇菲,她正舉著紫外線燈細細地打量著掛在《蒙娜麗莎》對面的那張大幅油畫。
格魯阿爾意識到那是什麼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上帝呀,她到底想幹什麼?
蘇菲站在展廳的那頭,額角直冒冷汗。蘭登還趴在地上--像一隻展翅的老鷹。堅持住,羅伯特。蘇菲知道格魯阿爾不會向他們開槍,就又將注意力轉到了
手頭的問題上。她特意用紫外線燈掃視達文西的另一幅作品。她掃視了畫前的地板,畫周圍的牆壁以及油畫本身,但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兒一定會有些什麼!
蘇菲堅信她可以正確地理解祖父的意圖。
他還可能會告訴我些什麼呢?
她正在審視的這幅油畫有五英尺高,上面畫的是坐在那裡抱著嬰兒耶穌的聖母瑪麗婭、施洗者約翰和站在峭壁上的烏列天使。小時候,每次來看《蒙娜麗莎
》,祖父都會把蘇菲拉到展廳這頭也看一看這幅畫。
祖父,我來了!可是我什麼也沒看見!
蘇菲聽見格魯阿爾又在通過對講機請求支援了。
快點想!
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蒙娜麗莎》防護玻璃上的潦草字跡。男人的欺騙是多麼黑暗。眼前的這幅畫前卻沒有可供寫信息的防護玻璃,而蘇菲知道祖父絕不
會直接在畫上寫字而損壞藝術品的。她愣了一下。至少不會在正面。她抬頭看了看那從屋頂上垂下、用以懸掛油畫的鋼絲繩。
可能在畫後面嗎?她抓住油畫木框,用力把畫向自己身前拽。畫很大,蘇菲將其從牆上掀起時,畫布向前彎曲。蘇菲把頭和肩膀都伸到了畫布後面,舉著紫
外線燈審視畫的背面。
很快,蘇菲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油畫背後一片空白,沒有紫色的感光文字,只有陳舊畫布上的點點棕褐的色斑--
等一等。
蘇菲突然看見在靠近油畫底部的木框上,有一個金屬物發出耀眼的光。那個東西很小,嵌在木框與畫布的空隙中,還拖著一條閃光的金鏈。蘇菲極為震驚,
那正是掛在那把金鑰匙上的鏈子。鑰匙柄呈十字形,正面還刻著法國百合的圖案和首字母縮寫P•S•,這是蘇菲九歲以後第一次重見它。那一刻,蘇菲彷彿聽見
祖父的鬼魂在她耳邊低語:有一天,我會將它給你。蘇菲的喉頭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祖父死了,還不忘履行他的諾言。她聽見祖父在說,它是用來開一個盒子
的,在那盒子裡藏著我的許多秘密。
蘇菲這才明白過來,今晚的那些文字遊戲都是為這把鑰匙而設的。祖父被害時,還帶著那把鑰匙。他不想讓鑰匙落人警方手中,所以將它藏到了這裡,並精
心設計了「尋寶」的密碼,以確保蘇菲--也只有蘇菲--可以發現它。
「請求支援!」格魯阿爾喊道。
蘇菲從油畫背後拿起鑰匙,將它連同紫外線燈一起放入口袋的深處。她向後瞟了一眼,發現格魯阿爾還在拚命地試圖通過對講機找來援助。他背對著出口,
仍然用槍指著蘭登。
「請求支援!」格魯阿爾再次大喊道。
只有靜電的干擾聲。
他無法與別人取得聯繫,蘇菲可以肯定,因為她知道,那些在這裡想通過手機向家人炫耀自己看到了《蒙娜麗莎》的遊客往往不能如願。牆壁上特哪附加的
監控線路使移動通訊設備無法正常工作,要想通話,只有走出展廳,站到走廊中去。格魯阿爾快步走出了展廳大門,這時蘇菲意識到她應該立刻採取行動。
抬頭望了這幅遮住了她一部分身軀的大油畫,蘇菲暗自思忖:看來今晚達文西要幫我們第二次了。
再走幾米,格魯阿爾暗暗告誡自己,要把槍端穩。
「哪動!否則,我就毀了它!」那個女人的聲音在展廳中迴響。
格魯阿爾循聲望去,停住了腳步。「我的上帝呀,不!」
透過那霧濛濛的紅色燈光,他看見那個女人已經將大幅油畫從吊繩上取下,支在她面前。那五英尺高的畫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擋住了。起先格魯阿爾感到驚異
--為什麼吊繩上的電線沒有接通警報呢?接著,他想起來今晚藝術展廳的警報系統還沒有重新啟動過。她在幹什麼!
格魯阿爾看著眼前的一切,驚訝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畫布中間開始鼓了起來,那勾勒聖母瑪麗婭、嬰兒耶穌和施洗者約翰的細緻線條開始扭曲了。
「不!」格魯阿爾看著達文西的無價畫作被這樣折騰,驚恐地叫道,那女人正用膝蓋從背面抵著畫布!「不!」
格魯阿爾迅速轉身,將槍對準蘇菲,但他又立即明白過來這是徒勞。畫布雖然是纖維制成的,但實際上它是牢不可破的--它外面加了價值六百萬美元的防
護層。我可不能對著達文西的作品打一槍!
「把你的槍和對講機都放下,」蘇菲用法語平靜地說道,「否則我將用膝蓋頂破這幅畫。你一定知道如果祖父在天有靈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格魯阿爾不知所措。「求你……不要。那是《岩窟聖母》!」他把槍和對講機扔在了地上,把手舉過頭頂。
「謝謝,」蘇菲說道,「現在照我說的做,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幾分鐘後,當蘭登和蘇菲逃到緊急樓梯通道裡時,蘭登的心還在怦怦地狂跳,他們離開那渾身打顫的保安人員,逃出國家展廳後,一句話也沒說。蘭登還緊
緊地攥著保安人員的手槍,不過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扔掉,因為那又沉又危險,感覺怪怪的。
蘭登一邊三步並做兩步地逃,一邊暗自猜測蘇菲是否知道那幅差點兒被她毀掉的畫有多大的價值。她選的那幅畫倒是與今晚的歷險頗有關聯。她所拿的那幅
畫,就像《蒙娜麗莎》一樣,由於隱藏著太多的異教象徵符號,而遭致了歷史學家們的許多負面評價。
「你選的『人質』價值連城呀,」蘭登邊跑邊說。
「男人的欺騙是多麼黑暗,」蘇菲得意地一笑,「羅伯特,我沒解開前兩個字謎,但我不會錯過第三個。」
ceci~敏 2006-6-23 14:56
第三十一章
「他們都死了!」桑德琳嬤嬤在聖敘爾皮斯教堂的房間中結結巴巴地對著留言機說,「請接聽電話!他們都死了!」
桑德琳嬤嬤撥通了前三個號碼,得到的結果卻非常可怕--第一個接聽的是一個歇斯底裡的寡婦,第二個接聽的是正在謀殺現場加班工作的偵探,還有一個
是正在安慰死者家屬的牧師。三個聯繫人都死了。現在,她又撥通了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的電話號碼。只有在她找不到其他三個聯繫人時,才可以撥打
那個號碼。電話接通的是對方的留言機,留言機並沒有說機主的姓名,只是讓對方留言。
「地磚已經被打碎了!」她又補充解釋道,「其他三個人都死了!」
桑德琳嬤嬤並不知道她要保護的那四個人是誰,但她知道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能打開藏在床底下的那個信封。
那個沒有露面的人捎信給她說,地磚一旦被打破,就說明上層組織遭到了破壞。我們其中的一個人受到了生命威脅,並被迫說了一個謊。你就撥打這些電話
,提醒其他人。千萬要幫我們辦成。
起初,她聽到這樣的安排時,十分詫異,但後來明白這再簡單不過了。如果一個教友的身份被發現了,他可以撒一個謊,這樣可以啟動警報機制。但今晚,
被發現的教友不只一個。
「請回答,」她驚恐地問,「你在哪裡?」
「把電話掛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桑德琳嬤嬤驚恐地轉過頭,看見了那個身材魁梧的僧侶正手握著燭台站在門口。她顫抖著掛上了電話。
「他們死了,」僧侶說道,「他們四個都死了。他們把我當笨蛋耍。告訴我楔石藏在哪裡。」
「我不知道。」桑德琳嬤嬤一臉坦誠,「他們保守著那個秘密。他們死了!」
那人上前幾步,手裡緊緊地握著鐵燭台。「你是這個教堂的修女,為什麼要為他們服務?」
「耶穌只傳達了一個旨意,」桑德琳嬤嬤大膽地說,「主業會沒有傳達那個旨意。
僧侶的眼中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火,他衝上前去,以燭台當棍棒,猛抽桑德琳嬤嬤。桑德琳嬤嬤倒下了,最後在她腦中閃過的是一個不祥的預感。
四個人都死了。
那寶貴的真相將永遠湮滅。
ceci~敏 2006-6-23 14:57
第三十二章
當蘇菲和蘭登逃出羅浮宮,跑進巴黎的夜色中時,德農館西側的警報把杜伊勒裡花園裡的鴿子嚇得四處飛散。他們穿過廣場,向蘇菲的汽車跑去,蘭登聽見
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在那裡,」蘇菲指著停在廣場上的一輛紅色平頭雙人座汽車喊道。
她不是在開玩笑吧?蘭登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小的車。
「都市精靈,」她說,「開一百公里就扔了。」
蘭登剛鑽到乘客席上,蘇菲就把「都市精靈」發動了起來,而後又緩速駛過了碎石隔離線。汽車衝下了人行道,顛簸了一下,駛入了環行的羅浮宮卡魯塞勒
商廊。蘭登緊緊地抓住車裡的隔欄。
蘇菲似乎一度想抄近路,衝破中間的防護欄,從圓形草坪中間開過去。
「不!」蘭登叫道,他知道羅浮宮卡魯塞勒商廊周圍的防護欄遮擋著草坪中心的一個危險的坑洞--倒置的玻璃金字塔。剛才,蘭登已經在博物館裡看到了
通過這個玻璃金字塔照射進去的光線。它就像一張大嘴,可以一口將他們的「都市精靈」吞下去。幸虧蘇菲又決定按常規路線行駛,她將方向盤向左猛轉,又出
了商廊,然後向左拐進一條朝北的街道,向著利沃裡街急速行駛。
後面傳來的警笛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了,蘭登已經可以從車邊鏡中看到閃爍的警燈。蘇菲急著要加速離開羅浮宮的時候,都市精靈的發動機已經發出悶響開始
抗議了。前方五十碼的地方,利沃裡街口又亮起了紅燈。蘇菲輕聲罵了幾句,繼續駕車向前衝。
「蘇菲?」
到達十字路口,蘇菲只稍微地放慢了一點車速,打亮了車燈,然後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左右,又踩下了油門。汽車向左拐了個大彎,穿過空蕩蕩的十字路口,
駛進了利沃裡街。向西加速行駛了一公里後,蘇菲將車開向右邊的高架。很快,他們從環形高架的另一邊下來,駛入了寬闊的香榭麗捨大街。
汽車開始徑直行駛,蘭登轉過身,伸長了脖子,透過後窗朝羅浮宮方向張望。好像警察並沒有追他們。遠處那藍色的警燈聚集在博物館前像是一片海洋。
他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回過頭來說道,「這還真有趣。」
蘇菲像是沒有聽見。她注視著前方長長的香榭麗捨大街。眼前這條有許多時尚小店的路段通常被叫做巴黎第五大街。離使館大約只有一英里了,蘭登在座位
上放鬆了下來。
男人的欺騙是多麼黑暗。
蘇菲敏捷的思維已經給蘭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岩窟聖母》。
蘇菲說她的祖父在油畫後留下了些東西。最終的信息?蘭登不禁為索尼耶能找到這樣的藏寶之處而讚歎不已。《岩窟聖母》那相互關聯的象徵符號之鏈上的
又一個環節。看來,索尼耶在每個環節上都愈發表現出對達文西的反叛和惡作劇的欣賞。
《岩窟聖母》原本是達文西受淨念慈善會的委託為米蘭聖弗朗切斯科教堂的禮拜堂所作的祭壇畫。修女們事先確定了油畫的尺寸和主題--山洞中的聖母瑪
麗婭、施洗者約翰、烏列和嬰兒耶穌。雖然達文西按照她們的要求來做畫,但當他交上畫作的時候,引起了慈善會裡的一片驚恐。這幅畫作中充滿了引發爭議的
、令人不安的細節。
畫作描繪了身著藍袍的聖母瑪麗婭抱著一個嬰兒坐在那裡,那個嬰兒應該就是耶穌。烏列坐在瑪麗婭的對面,也懷抱著嬰兒,那個嬰兒應該就是施洗者約翰
。奇怪的是,畫作卻一反常理,畫的是約翰為耶穌祈福,而不是耶穌為約翰祈福……耶穌正服從於約翰的權威!更成問題的是,畫中瑪麗婭一手置於約翰頭上,
另一隻手則做出一個威脅的手勢--她的手指看上去像鷹爪,彷彿正抓著一個無形的人頭。最明顯而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形象要數瑪麗婭彎曲的手指下方的烏列
--他做出一個砍東西的手勢,彷彿要把瑪麗婭抓住的那個無形的人頭從脖頸處砍下來。
後來,為了安慰慈善會,達文西又為其畫了第二幅「岩窟聖母」,畫面的安排比較正統。第二幅畫現藏於倫敦國立美術館,取名為《巖間的瑪麗婭》。蘭登
的學生每每聽到這裡,就會一片嘩然。不過,蘭登還是比較偏愛羅浮宮裡暗藏玄機的那一幅。
車飛奔在香榭麗捨大街上,蘭登問蘇菲:「那幅畫後面藏了什麼,」
「我們安全進入使館後,我會給你看的。」蘇菲仍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你會給我看?」蘭登詫異地問,「那是一件物品?」
蘇菲點了點頭,「上面刻著法國百合和首字母縮寫P•S•」。
蘭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們馬上就到了,蘇菲想著,將方向盤向右打,駛過豪華的克里昂士飯店,進入巴黎三車道的使館區。離使館不到一公里了。她終於感到自己又可以正常地
呼吸了。
蘇菲一邊駕車,一邊惦記著口袋裡的那把鑰匙,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年前關於那把鑰匙的記憶,那加號形的金色鑰匙柄,那三稜柱形的匙身,那鑰匙上的
小孔,以及那雕刻在鑰匙柄上的花紋和字母P•S•。
這麼多年來,她很少想起這把鑰匙,但多年來在科技安全部門工作的經驗告訴她這樣的鑰匙設計並不神秘。激光塑模,無法複製。那種鎖不是靠鑰匙上的鋸
齒來轉動制動栓,而是通過一個電子孔來檢測鑰匙上用激光燒制而成的小孔。如果電子孔檢測出匙身六個截面上的小孔是按要求旋轉排列的,那麼鎖就會開啟。
蘇菲想不到這把鑰匙會打開什麼,但她感覺到羅伯特一定能告訴她答案。畢竟,他還沒有看到鑰匙就可以描繪出那上面的圖案了。那十字架形的鑰匙柄暗示
著鑰匙一定與某個基督教組織有關,但據蘇菲所知,並沒有哪個教堂在使用激光塑模的鑰匙。
再說,祖父也不是基督教徒……
她十年前的所見所聞可以證實這一點。頗具諷刺意義的是,向她揭示出祖父本性的是另一把鑰匙--比眼下的這把要普通得多的鑰匙。
她到達戴高樂機場的那天下午,天氣暖洋洋的。她攔了一輛出租車,祖父看到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她想。她從英國的研究生院提前幾天回家度春假,正迫
不及待地想告訴祖父她新學到的加密方法。
當她趕到巴黎的家中時,卻發現祖父不在家。她頗為失望。她知道祖父不知道她要回來,可能還在羅浮宮工作。但現在是禮拜天下午呀,她想起來。祖父很
少在週末工作。周末的時候,他一般都會--
蘇菲一笑,向車庫跑去。可以肯定,他的車被開走了。現在是週末。賈克•索尼耶不喜歡在城市中開車,他駕車只會去一個地方,那就是他那位於巴黎北面
的諾曼底的度假哪墅。蘇菲已經在擁擠的倫敦呆了好幾個月,正渴望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氣息,於是決定到那裡去度假。當時正值傍晚,時候尚早,蘇菲決定立
即動身,給祖父一個驚喜。她向朋友藉口一輛車,向北開,在克魯裡附近的盤山公路上行駛--那些寂靜無人的小山丘上灑滿了月光。當她到達哪墅時,剛剛十
點多鐘。她將車開上一英里長的私家車道,向哪墅駛去。當她開到一半,就可以透過樹木看見那座房子了--那是一座用古老的石塊搭建成的大房子,坐落在山
腰上的樹叢中。
蘇菲原本猜想祖父可能已經睡下了,當她看到屋裡還閃爍著燈光時非常興奮。隨即,她的興奮之情又被驚異所取代,因為她看見車道上停滿了汽車--奔馳
、寶馬、奧迪,還有羅爾斯•羅伊斯。
蘇菲瞧了瞧,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的祖父是著名的隱士!賈克•索尼耶這個隱士實在名不符實。顯然,他趁蘇菲在校讀書時在這裡舉行晚會,從車道上的車
看來,一些巴黎名流也前來參加了。
蘇菲迫不及待地想給祖父一個驚喜,於是她急匆匆地來到前門。可是,前門卻鎖著。她敲了敲,沒人應答。她迷惑不解地轉到後門,推了推,後門也鎖著。
沒有人開門。蘇菲不解地站在那裡,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她只聽到諾曼底那涼颼颼的空氣在山谷中迴旋,發出低沉的呻吟。
沒有音樂。
沒有說話聲。
什麼聲音也沒有。
蘇菲急匆匆地趕到房子的側面,爬上了一個木材堆,將臉緊緊地貼在客廳的窗戶上。她簡直無法理解她所看到的景象。
「一個人也沒有!」
整個一樓樓面都空蕩蕩的。
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
蘇菲的心怦怦直跳,她跑到柴房裡,從引火柴底下取出祖父藏在那裡的備用鑰匙。她跑到前門,開鎖進屋。當她走進空空如也的客廳時,安全系統控制板上
的紅燈閃爍了起來--那是在提醒來訪者在十秒鐘之內輸入正確的密碼,否則警報就會被拉響。
開晚會還用警報?
蘇菲迅速地鍵入了密碼,不讓警報拉響。
她再往裡走,發現整幢房子,包括樓上,都空無一人。當她從樓上下來,回到空蕩蕩的客廳時,她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思忖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那時
,蘇菲聽見有聲音傳來。
沉悶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是從蘇菲自己的腳下傳來的。蘇菲大惑不解,趴在地板上,把耳朵緊緊地貼近地面。沒錯,聲音就是從地下傳來的。好像有人在
唱歌或者……在唱讚歌?蘇菲覺得有點兒害怕。當她想起這幢房子並沒有地下室的時候,更感到恐懼。
至少我沒見有地下室。
蘇菲轉身掃視了一下客廳,將目光鎖定在那塊皇宮掛毯上--那是祖父最喜愛的古董,但今天它是整幢房中唯一挪了位的東西。它原本是掛在火爐邊的東牆
上的,但今晚它卻被拉到了掛竿的一邊,把原本被擋住的牆壁暴露在外。
蘇菲朝那堵空白的木質牆壁走去,她感到讚歌的聲音響了一些。她猶豫了一下,將耳朵貼近木牆。這下,聲音變得很清晰。那些人一定是在唱讚歌……但蘇
菲聽不出曲調和歌詞。
這堵牆後面有隔間!
蘇菲摸索著牆壁,發現了一個凹陷的、製作精緻的扣指處。一扇滑門。蘇菲的心怦怦直跳,她將手指扣入那個小槽,移開了滑門。厚重的滑門悄無聲息地向
兩側移開了。讚歌在眼前的這一片黑暗中迴響。
蘇菲閃進門內,站在了用石塊搭建而成的盤旋而下的樓梯上。她小時候就常來哪墅,可從來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樓梯通道!
沿著樓梯,越往下走,空氣就越涼,人聲也越清晰。她現在可以分辨出那裡面既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盤旋的樓梯擋住了她的部分視野,但她現
在可以看到最後一級台階了。台階前,是地下室的一小塊地面--石塊鋪就,被閃爍的橘紅色火焰照得通亮。
蘇菲屏住呼吸,又向下走了幾級台階,俯身望去。好一陣子,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看到了些什麼。
地下室實際上是一個洞穴,是掏空了山坡上的巖體而形成的洞室。唯一的光源是牆上的火把。在那閃亮的火焰中,大約有三十個人圍成圈,站在洞室的中間
。
我是在做夢吧,蘇菲自語道。這難道不是一個夢嗎?
洞室裡的每個人都戴著面紗。女人們穿著白色的游絲長袍,穿著金黃色的鞋子。她們的面紗是白色的,她們手握著金黃色的寶珠。男人們則穿著黑色的及膝
短袖衣,戴著黑色的面紗。他們看上去就像一個大棋盤上的棋子。他們前後晃動著身體,充滿敬意地對身前地板上的一樣東西唱著讚歌……蘇菲看不見那是什麼
東西。
讚歌的曲調舒緩了下來,接著又漸漸激昂起來,最後節奏加快,非常高亢。那些人向前邁了一步,跪倒在地。那一刻,蘇菲終於看到了他們注視的東西。在
她嚇得倒退幾步的同時,那場景也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中。她感到強烈的噁心,站起身來,抓著牆上的石塊,順著樓梯往回走。她拉上了滑門,逃離了空空的哪
墅,淚汪汪地駕車返回了巴黎。
那天晚上,她感到生活的理想由於親人的背叛而被打碎了。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家。她在餐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
我去過那裡了。不要來找我。
她把從哪墅柴房裡取出的那把陳舊的備用鑰匙放在了紙條旁邊。
「蘇菲!」蘭登打斷了她的回憶,「停車!停車!」
蘇菲這才回過神來,猛地踩下剎車,將車停了下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蘭登指向前方那長長的街道。
蘇菲舉目望去,心都涼了。前面一百碼處,幾輛警署的車斜堵在了十字路口,其意圖顯而易見。他們已經封住了加布裡埃爾大街!
蘭登板著臉,歎道,「看來今晚大使館成了禁區了?」
街道盡頭,站在車旁的警察們正注視著這個方向,他們顯然發現了前方街道上有輛車突然停下,並對此產生了懷疑。
「好吧,」蘇菲慢慢地調轉車頭。
蘇菲向後倒了一下車,轉了個彎,將車頭調轉過來。當她開動汽車時,聽見後方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發出的尖銳聲響,警笛聲大作。
「該死。」蘇菲踩下了油門。
ceci~敏 2006-6-23 14:57
第三十三章
蘇菲的「都市精靈」與大使館和領事館飛速地擦肩而過,穿越了使館區,最後衝上一條人行道,右轉返回到寬闊的香榭麗捨大街。
蘭登攥著拳頭坐在乘客席上,扭身向後張望,看看是否有警察的蹤跡。忽然,他希望自己沒有做出逃跑的決定。實際上,你也沒做過這樣的決定,他提醒自
己。當蘇菲將全球定位系統跟蹤器扔出廁所時,她已經替蘭登做出了決定。現在,他們正加速離開大使館,穿行在車輛行人稀少的香榭麗捨大街上。蘭登覺得他
剛才選擇返回國家展廳的決定,使事情變得更糟了。雖然眼下蘇菲甩掉了警察,但誰知道這好運能停留多久呢。
蘇菲一手操縱著方向盤,一手在毛衣口袋中摸索。她拿出了一個金屬小玩意兒,遞給蘭登。「羅伯特,你最好看看這個。這是祖父留在《岩窟聖母》後面的
。」
蘭登急切地接過那個東西,仔細端詳起來。它是十字形的,沉甸甸的。蘭登感覺自己彷彿拿著一個微型的墳前十字架--那種插在墓前,用來紀念死者的十
字樁。但他又注意到,十字形鑰匙柄下的鑰匙身是三稜柱形的,上面隨機排列著上百個精緻的小洞。
「這是一把激光塑模的鑰匙,」蘇菲告訴他,「鎖上的電子孔會讀取鑰匙身上小洞的排列信息。」
一把鑰匙?蘭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鑰匙。
「看看另一面,」蘇菲將車開過一個十字路口,駛入另一條街道。
蘭登將鑰匙翻轉過來,變得目瞪口呆,只見那十字形鑰匙柄的中心刻著法國百合的花樣和首字母縮寫P.S.!「蘇菲,」他說,「這就是我說過的那個圖案
,這是錫安會的標誌。」
蘇菲點了點頭:「我說過,我很久以前就見過這把鑰匙。祖父讓我不要再提起它。」
蘭登仍死死地盯著那把刻著圖案的鑰匙。它運用高科技製造而成,卻刻著古老的象徵符號,反映了古今世界的奇妙融合。
「他告訴我這把鑰匙可以打開一個盒子,盒子裡藏著他的許多秘密。」
賈克•索尼耶這樣的人會保守什麼樣的秘密呢?蘭登想到這個問題,不禁打了個冷戰。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古老教會要使用如此現代化的鑰匙。錫安會的
存在只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保守一個秘密--一個有巨大威力的秘密。這把鑰匙會不會與此有關呢?蘭登不禁要這樣揣測。「你知道它是用來開什麼的嗎?」
蘇菲看上去很失望:「我希望你會知道。」
蘭登不說話了,只是翻動、打量著手中的十字形鑰匙。
「它看上去與基督教有關。」蘇菲接著說。
蘭登無法確認這說法是否屬實。鑰匙柄並不是傳統的基督教十字形,而是一個正方十字形--像交叉的兩條線段那樣長。這種符號的誕生比基督教的成立早
了一千五百年。傳統的基督教十字形源於羅馬的一種刑具,但正方十字形則完全與此無關。蘭登總是驚奇地發現,很少會有基督教徒知道他們的象徵符號的名稱
反映了一段暴力的歷史:英文單詞十字架『cross』、十字形『crucifix』源於拉丁文『cruciare』,而這個單詞就表示「酷刑」、「折磨」。
「蘇菲,」蘭登說道,「據我所知,這種正方十字形被視為『和平』的十字。它的外形使得它不可能被用做刑具,交叉的兩條線段一樣長,暗含著男女自然
融合的寓意。它的象徵意義與錫安會的思想是一致的。」
蘇菲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它是用來開什麼的嗎?」
蘭登皺了皺眉頭,「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好吧,我們必須把車停了。」蘇菲對車後鏡看了看,「我們必須找個地方來想想這鑰匙到底是用來開什麼的。」蘭登非常渴望回到麗茲酒店的舒適客房中
去,但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去找駐巴黎的美國大學接待人怎麼樣?」
「太容易暴露目標了。法舍會去檢查他們的。」
「你一定認識人的。你住在這裡呀。」
「法舍會根據我的電話和電子郵件記錄與我的同事取得聯繫,他們都會聽法舍的。找飯店也不行,那得要身份證。」
蘭登再次覺得被法舍在羅浮宮逮捕會比現在更好些。「那我們打電話給大使館。我可以向他們解釋情況,讓大使館派人到什麼地方接應我們。」
「接應我們?」蘇菲扭頭看著蘭登,那眼神彷彿在問蘭登是否在說瘋話。
「羅伯特,哪做夢了。你們的大使館在領地之外沒有司法權。派人來接應我們就等於援助法國政府的逃犯。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走進大使館請求臨時避難
,那另當哪論,但要讓他們在這方面採取行動對抗法國的法律?」蘇菲搖了搖頭。「如果你現在打電話給大使館,他們只會讓你避免更大的損失,向法舍自首。
然後,他們會保證將通過外交途徑讓你受到公正的審判。」她看了看香榭麗捨大街上那排優雅的時尚店。「你帶了多少現金?」
蘭登看了看錢包。「一百美元。還有一點兒歐元。怎麼了?」
「帶信用卡了嗎?」
「當然。」
蘇菲加快了車速。蘭登憑直覺知道她又在構想一個計劃。前面是死路了,香榭麗捨大街的盡頭矗立著凱旋門--那是拿破侖為炫耀其戰果而建的高達164
英尺的拱門。它被法國最大的環行公路圍繞著,那是擁有九車道的龐然大物。
當行駛到環行公路時,蘇菲又看了看車後鏡。「我們暫時甩掉了他們,」蘇菲說,「但如果我們不下車的話,不出五分鐘他們又會發現我們了。」
那就偷一輛車,蘭登暗自思忖,反正我們是罪犯。
蘇菲踩下油門,將車開上環行公路。「相信我。」
蘭登沒有回答。「相信」讓他今晚遇到了太多的麻煩。他拉起夾克衫的袖子,看了看表,那是一塊珍藏版的米奇老鼠手錶,是蘭登十歲生日時父母送給他的
生日禮物。雖然那孩子氣的表盤經常引來怪異的目光,但這是蘭登所擁有的唯一的一塊手錶。是迪斯尼的動畫把他引入了形象和顏色的神奇世界,現在米奇老鼠
還每天提醒蘭登永保一顆童心。此刻,米奇的兩個手臂形成了一個不自然的夾角,表明的時間:
2:51A.M.
「有趣的手錶,」蘇菲邊說,邊讓車順著環行公路拐了一個逆時針的大彎。
「說來話長,」蘭登把袖口拉了下來。
「我想也是,」她沖蘭登一笑,把車開下了環行公路,又繼續向北開去,離開了市中心。他們穿過兩個亮著綠燈的十字路口,來到第三個十字路口時,他們
向右急轉彎,駛上了梅爾歇布大道。他們已經離開了豪華的三車道使館區,駛入了稍稍有點兒昏暗的工業區。蘇菲向左來了個急轉彎,幾分鐘後,蘭登方才辨認
出他們的方位。
聖拉查爾火車站。
在他們前方,那玻璃屋頂的火車終點站聚集著剛下火車的人群。歐洲的火車站是通宵開放的。即使是在此時,還有很多出租車在出口處接客。小販們推著小
車叫賣三明治和礦泉水,剛從車站裡出來的被大人背著的小傢伙眨巴著眼睛,似乎要努力地記住眼前的這個城市。在路口,有幾個警察站在路沿上,為找不著路
途的旅遊者們指路。
雖然街對面有足夠的停車空間,蘇菲還是將「都市精靈」停在於那排出租車的後面。還沒等蘭登問這是怎麼回事,蘇菲已經跳下了車。她急匆匆地跑到一輛
出租車的窗前,和司機交談起來。
當蘭登跳下車時,看見蘇菲正將一大疊現金交給出租車司機。司機點了點頭。令蘭登大惑不解的是,司機並沒有帶上他們,而是自個兒把車開走了。
「怎麼了?」蘭登跨上路沿,站到蘇菲跟前。這時那輛車已經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蘇菲又向火車站人口走去。「來,我們買兩張票,搭下一班車離開巴黎。」
蘭登急匆匆地跟在她身旁。現在,到美國使館的一英里衝刺已經徹頭徹尾地變成了從巴黎向外潛逃。蘭登越來越不喜歡這個主意了。
ceci~敏 2006-6-23 14:57
第三十四章
到達文西國際機場來接阿林加洛沙的司機開來的是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菲亞特小轎車。阿林加洛沙想起了過去。那時,梵蒂岡的車都是大型的豪華轎車,上面
有欄杆和圓形雕飾,插著印有梵蒂岡城邦標誌的旗幟。那個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梵蒂岡城的車輛現在已沒有那麼多的裝飾了,有時候連標誌都沒有。梵蒂岡城聲
稱這是為了縮減開支,以便更好地為教區服務,但阿林加洛沙則認為這可能是為了求安穩。整個世界都瘋了,在歐洲的許多地方,公然表達對基督教的熱愛,往
往被視為像在自己的車頂上畫個公牛眼一樣,讓人無法接受。
阿林加洛沙裹著黑色長袍,爬到車的後座上,準備開始前往崗道爾夫堡的漫長旅途。五個月前他已經去過一次了。
他感歎道,去年的羅馬之行,是我有生以來經歷的最漫長的一個黑夜。
五個月前,梵蒂岡城打來電話,讓阿林加洛沙立即到羅馬來,但沒有做任何的解釋說明。已經為你訂好了飛機票。梵蒂岡城邦竭力保持著一層神秘的色彩,
即使對最高級的神職人員也不例外。
阿林加洛沙懷疑,這次神秘的聚會是為了讓主教和其他梵蒂岡的官員有一個機會,展示主業會最近的一項傑作--他們完成了紐約總部的建設。《建築文摘
》稱主業會的建築是「將天主教精神與現代風景精妙融合的光輝典範」。近來,梵蒂岡似乎和什麼都能扯上點關係,包括「現代」這個詞。
阿林加洛沙哪無選擇,只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邀請。阿林加洛沙像許多保守派的神職人員一樣,並不是現任天主教會管理層的衷心擁護者,新教皇上任的第
一年,他們就憂心忡忡地觀望著教會的發展。在梵蒂岡歷史上最有爭議、最不同尋常的一次選舉會議上,新教皇登上了寶座,這是一次史無前例的變革。現在,
教皇並沒有因為他的當選來得突然而表現謙遜,他立即與基督教最高管理組織一起準備採取行動。新教皇獲取了樞機團中革新力量的支持,宣佈他任期中的使命
是「恢復梵蒂岡楔石的活力,使天主教適應第三個世紀」。
阿林加洛沙擔心這恐怕意味著新教皇會自以為可以重寫上帝的旨意,將那些認為天主教戒律已經不合時宜的人重新吸引回來。
阿林加洛沙以他轄區的選民和選民的財力為後盾,竭力勸告主教和他的顧問,告訴他們放寬教堂的法規不僅是不忠於上帝的怯懦表現,而且是等於放棄一切
權力的自殺。他提醒他們上次放寬教堂法規的行動--頒布《梵蒂岡Ⅱ》--不僅遭遇了重大失敗而且留下了極壞的影響:來教堂的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少,捐
贈物匱乏,甚至沒有足夠多的牧師去主持教堂活動。
阿林加洛沙堅持認為,人們需要從教堂得到教育和指導,而不是溺愛和縱容。
但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當菲亞特離開機場的時候,阿林加洛沙驚異地發現車不是開向梵蒂岡城的,而是向東開上了彎曲的山路。「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他問司機。
「奧爾本山,」司機回答,「你們的會議在崗道爾夫堡舉行。」
主教的避暑山莊?阿林加洛沙從來沒有去過,也沒有想過要去。那座16世紀的古堡不僅是主教的避暑山莊,而且也是梵蒂岡天文臺--歐洲最先進的天文
臺--的所在地。阿林加洛沙一想到梵蒂岡的古跡要和科學沾上邊,心裡就覺得不舒服。把科學和信仰攙和在一起有何道理?人們沒有對上帝的信仰,就找不到
科學真理。信仰也不需要任何形式來證明自己。
儘管如此,它還是存在著,阿林加洛沙正想著,崗道爾夫堡已經浮現在眼前,它高聳在十一月的星空下。城堡坐落在懸崖的邊緣,並向外傾斜著。從路上望
去,它就像一個企圖跳崖自盡的僧侶的石像。懸崖下面是意大利文明的發源地--羅馬帝國成立前庫裡亞茲與奧拉齊兩個蘇格蘭民族交戰的地方。
崗道爾夫堡的外形輪廓十分引人注目,那一排防禦用的城牆,與它坐落在崖邊的險要位置共同展現出古堡的威嚴。令阿林加洛沙難過的是,現在架在古堡頂
上的兩個巨大的鋁制望遠鏡將梵蒂岡城堡的形象毀於一旦,使這個曾經威嚴的建築就像一個頂著怪帽子的驕傲武士。
阿林加洛沙下車後,一個年輕的基督教牧師急忙迎了上來,問候道:
「主教,歡迎您。我是曼古拉教父,也是這裡的天文工作者。」
你還真行。阿林加洛沙敷衍地打了個招呼,跟隨著接待人進入了城堡的前廳--那是一個開闊的空間,但裝修卻並不高雅,那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風格中還
夾雜進了天文學的元素。他跟隨著陪同者走上了寬闊的大理石台階,看到了會議室的標牌、科學講堂的標牌以及旅行服務台的標牌。令他難以置信的是一貫為人
們的精神昇華提供指引的梵蒂岡城堡還會為旅遊者提供天體物理學的講座。
「你說說看,」阿林加洛沙問那個年輕的牧師,「尾巴什麼時候開始搖狗了?」
牧師用驚異的眼光看著他:「先生,您說什麼?」
阿林加洛沙擺手不再提這個話題,他決定今晚不再冒犯什麼人。整個梵蒂岡城都瘋了。就像一些懶惰的父母,認為默許孩子的嬌縱任性比對他嚴加管教來得
省事,教堂處處放寬法規,想重塑自己,去適應那迷亂的文化。
頂樓的走廊很寬闊,兩旁有許多房間。它通往一扇掛著銅牌的橡木門,銅牌上寫著:
天文學圖書館
阿林加洛沙聽說過這個地方--梵蒂岡城的天文學圖書館--謠傳那裡有兩萬五千多卷藏書,其中包括哥白尼、伽利略、開普勒、牛頓和賽奇的珍貴著作。
據說那也是教皇的最高級官員召開秘密集會的地方……他們不想在梵蒂岡城內召開那種會議。
走向那扇門的時候,阿林加洛沙主教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他將會聽到怎樣令人震驚的消息,也想像不到那消息將引起怎樣的連鎖反應。一個小時不到,他跌
跌撞撞地從裡面走出來,腦海中迴盪著那個可怕的消息。從現在算起還有六個月!他想著,上帝救救我們吧!
此時,坐在菲亞特轎車中的阿林加洛沙意識到自己正在回想那次會議,拳頭都捏得咯咯作響。他吐了口氣,又慢慢地吸了口氣,放鬆了一下肌肉。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自語道,此時菲亞特轎車正沿著蜿蜒的公路向山上行駛。導師怎麼還不打電話給我?現在塞拉斯應該已經找到那塊石頭了。
為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阿林加洛沙把玩著戒指上的那塊紫水晶。撫摸著戒指上那教冠和教杖的花紋和寶石,他提醒自己,這個戒指所象徵的權力可遠遠
比不上他即將獲得的大權。
ceci~敏 2006-6-23 14:58
第三十五章
聖拉查爾火車站和其他的歐洲火車站沒有什麼兩樣,一個裝著大門的洞裡散佈著犯罪嫌疑人--無家可歸者舉著硬紙板,枕在背包上的睡眼朦朧的學生聽著
MP3,還有一群群身穿藍色制服的行李搬運工在抽煙。
蘇菲抬頭看了看那塊巨大的列車時刻牌。那白底黑字的表單一直在刷新。當最新的信息顯示在表單上的時候,蘭登舉目搜尋可供選擇的車次。表單的最上方
寫著:
利立--特快--3:06
「我希望它可以早點兒開,」蘇菲說,「但那是到利立的最早一班車了。」
早點兒開?蘭登看了看表--2:59A.M。還有七分鐘車就要開了,可他們還沒有買票。
蘇菲把蘭登帶到購票窗口前,說道,「用你的信用卡買兩張票。」
「我想使用信用卡會為警察的追捕提供線索……」
「一點兒不錯。」
蘭登已決定不在蘇菲•納佛面前顯示聰明了。他用Visa卡買了兩張去利立的車票交給蘇菲。
蘇菲將蘭登領向站台。站台上響起了熟悉的報時聲,閉路廣播中播報著開往利立的特快即將發車的消息。他們眼前橫著十六條鐵軌。在遠處右邊的三號站台
旁,開往利立的特快正噴著蒸汽,準備出發。但是,蘇菲卻挎著蘭登的胳膊,領著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他們匆匆地穿過一條邊廊,經過一個通宵營業的餐廳,最
後從邊門出站,來到了車站西側一條僻靜的街道上。
一輛出租車在門口等候著。
司機看見蘇菲,打亮了車燈。
蘇菲跳上車的後排座位,蘭登也隨後鑽進車內。
出租車離開了車站,蘇菲拿出新買的車票,把它們撕得粉碎。
蘭登感歎道,七十美元花得真是地方。
出租車開始在克裡希街上平穩而單調地行駛,蘭登這才感覺他們真正逃脫了追捕。透過右邊的車窗,他可以看見蒙馬特高地和聖心堂美麗的圓形屋頂。忽閃
著的警燈打破這美麗的畫卷,幾輛警車正朝著相反方向駛去。
蘇菲和蘭登低下身,直到警報聲漸漸消失。
蘇菲只告訴司機把他們送出城。蘭登見她抿著嘴,知道她正在考慮下一步行動。
蘭登將那把十字形的鑰匙舉到窗邊,再次端詳,試圖找到產地的標記。路燈向車內投來忽閃忽閃的光亮,除了那錫安會的標誌,蘭登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不合常理,」最後,他說道。
「為什麼?」
「你祖父想方設法地把鑰匙留給你,而你卻不知道這把鑰匙的用途。」
「是呀。」
「你肯定他沒有在畫背後留下其他什麼信息?」
「我查看過了,就發現了這個。這把鑰匙是嵌在畫框上的。我看見了上面的圖案,把它放進了口袋,然後我們就離開了那間展廳。」
蘭登皺著眉頭,端詳著三角形的鑰匙尖。他又斜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鑰匙柄的邊緣。還是沒有發現什麼。「我想這把鑰匙最近被清洗過。」
「為什麼?」
「它聞上去像被酒精擦拭過。」
蘇菲扭過頭:「對不起,你說什麼?」
「它聞上去像被用清潔劑擦洗過。」蘭登把鑰匙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另外一面味道更濃。」他把鑰匙翻轉過來。「是的,有股酒精的味道,就像被用清
潔劑擦洗過或者……」蘭登愣了一下。
「或者什麼?」
蘭登在燈光下轉動著鑰匙,端詳著十字形較寬的那條邊。那上面有些閃亮的地方……就像被弄濕了一樣。「你在把它放入口袋前仔細看過朝匙的背面嗎?」
「什麼?沒有仔細看。太匆忙了。」
蘭登把頭轉向蘇菲:「你還帶著紫外線燈嗎?」
蘇菲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了紫外線燈。蘭登接過燈,打開開關,照了照鑰匙背面十字形較寬的那條邊。
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鑰匙背面立即顯現出了文字。那文字匆匆寫就,但仍可以辨認。
豪克斯街24號
地址!祖父留下了一個地址!
「是什麼地方?」蘭登問。
蘇菲也不知道。她轉向司機,身體前傾,興奮地問:「您知道豪克斯街嗎?」
司機想了想,點點頭。他告訴蘇菲那條街位於巴黎西郊網球館附近。蘇菲讓他立即開到那裡去。
「要走最快的路,就得穿過布勞涅森林,」司機用法語問道,「行嗎?」
蘇菲皺了皺眉頭。她可以想到其他走法來取代那條討厭的路線,但今晚她不想很挑剔。「好的。」我們可以讓這位美國的來訪者大吃一驚。
她又看了看那把鑰匙,猜想著他們會在豪克斯街24號發現些什麼。一個教堂?錫安會的總部?
她又回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地下洞室目睹的那個秘密儀式,長長地歎了口氣。「羅伯特,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她頓了頓,看著蘭登。這時出租車開始向西
行駛。「但首先,請把你對錫安會的瞭解全部告訴我。」
第三十六章
伯居•法舍站在國家展廳外,火冒三丈地聽著羅浮宮保安人員講述他被蘇菲和蘭登奪去手槍的經過。你為什麼不衝著那寶貝的油畫開一槍呢!
「警長,」科萊中尉從指揮部方向小跑了過來。「警長,我剛得到消息,他們找到了蘇菲警官的車。」
「她進入大使館了嗎?」
「沒有。在火車站發現的。他們買了兩張票,那列火車剛剛開走。」
法舍揮手示意保安人員格魯阿爾離開,把科萊拉到附近一個牆角邊,小聲地問:「目的地是哪裡?」
「利立。」
「可能是個騙局。」法舍吁了口氣,想了個主意。「好吧,通知下一站,將火車攔下搜查,以防他們真上了火車。把他們的車留在原地,並派便衣監視,以
防他們回頭用車。派人搜查火車站附近的街道,以防他們步行逃跑。有從火車站開出的公共汽車嗎?」
「這會兒沒有,先生。只有出租車在排隊接客。」
「好。去盤問司機,看看他們是否能提供些線索。然後,和出租車公司的調度取得聯繫,向他們解釋情況。我現在打電話給國際刑警組織。」
科萊一臉驚異:「你要通報這件事嗎?」
法舍對這可能造成的尷尬也表示遺憾,但他哪無選擇。
收網要快,收網要緊。
追捕的第一個小時是很關鍵的。逃犯在逃跑後一小時內的行動是可以預測的。他們都有「交通、旅館、現金」這三位一體的需要。國際刑警組織有能力在眨
眼間使這些化為泡影。他們可以向巴黎的交管部門、飯店、銀行傳送蘇菲和蘭登的照片,布下天羅地網,讓他們無法離開這個城市,無處藏身,也無法順利地提
取現金。通常,驚恐的逃犯會做出些傻事,比如說偷汽車、搶商店或在絕望之中鋌而走險使用銀行卡。無論他們犯什麼樣的錯誤,都會向當地的警署暴露他們的
行蹤。
「只通緝蘭登,是嗎?」科萊說,「你不會通緝蘇菲•納佛吧,她是我們自己人。」
「當然要通緝她!」法舍打了個響指,「如果她能幫助蘭登做所有的壞事,光通緝蘭登有什麼用?我要查看一下蘇菲的人事檔案,查找一下她可能求助的親
朋好友。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但她的所作所為將不止讓她丟了飯碗。」
「你想讓我接聽電話,還是出去?」
「出去。去火車站與警隊合作。你有發佈指令的權力,但事先要向我匯報。」
「是,先生。」科萊跑了出去。
法舍站在牆角,渾身僵硬。窗外閃閃發光的玻璃金字塔倒映在微風拂過的水面。他們從我的指縫中溜走了。他告誡自己要放鬆。
即使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幹警也難以承受國際刑警組織即將施加的壓力。
一個女密碼破譯員和一個教師?
他們堅持不到天亮。
ceci~敏 2006-6-23 14:58
第三十七章
「布勞涅森林」是一個樹蔭濃密的公園,它有許多綽號,巴黎人把它叫做「塵世樂土」。實際上,它與這樣的溢美之辭毫不相符。大凡看過波希的同名油畫
的人,就會理解這頗具諷刺意味的命名原由:那幅頹廢的油畫就像這片樹林一樣,是一片黑暗而扭曲的景象,裡面儘是些畸形變態和裝神弄鬼的人。夜晚,樹林
裡蜿蜒的小徑上聚集著上百個全裸或半裸的人等待著滿足肉體最深處難以言表的慾望--他們中有男人,有女人,也有非男非女的人。
正當蘭登凝神要向蘇菲講述錫安會的情況時,出租車駛入了公園的木門,開始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向西行駛。此時,蘭登無法再集中注意力了,因為一群
公園裡的「夜遊鬼」從樹叢裡跳了出來,在車燈的光亮下展示他們的把戲。前方,有兩個袒胸露乳的女孩正向車內投來挑逗的目光。在她們後面,一個滿身抹油
只用一根布條繫在襠下的黑人男子轉身扭動著臀部。在他身邊,有一個迷人的金髮女郎掀起了她的迷你裙,向人展示她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女人。
我的天呀!蘭登急忙將目光轉進車內,深深地吸了口氣。
「說說錫安會,」蘇菲催促道。
蘭登點點頭,心想:這樣的背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錫安會有長達一個多世紀的歷史……那裡面有秘密、有敲詐、有背叛,甚至還有
教皇一怒之下實施的酷刑。
他開始說道:「1099年,一個叫戈弗提的國王攻佔了耶路撒冷,並在那裡創建了錫安會。」
蘇菲點了點頭,聚精會神地聽著。
「據說,戈弗提國王繼承了一個具有極大威力的秘密--從基督時代起這個秘密就在他的家族中世代流傳。國王怕他死後秘密失傳,就指定了一個秘密的教
會組織--錫安會--來保守這個秘密。在耶路撒冷的時候,錫安會得知希律神廟的廢墟下埋藏著一些文件,而希律神廟則是在索羅門神廟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
。據他們所知,這些文件可以用來確認戈弗提國王的那個威力極大的秘密,正因如此,天主教會將不遺餘力地要把它弄到手。」
蘇菲將信將疑。
「錫安會發誓無論過多久也要將這些文件挖掘出來,讓它們永遠流傳下去。為了保護廢墟中的文件,他們成立了一支武裝隊伍--由九名騎士組成的『基督
和所羅門神廟的騎士團』。」蘭登停了停,接著說,「就是眾所周知的『聖殿武士團』。」
蘇菲用驚異的眼光看了看蘭登,確實曾對此有所耳聞。
蘭登經常做關於「聖殿」的講座,所以他知道幾乎每個人都會對此有所耳聞。在學術界,『聖殿武士團』的歷史幾乎是研究的禁區,因為這方面的事實、理
論和訛傳交織在一起,使人無法弄清真相。現在,蘭登甚至不怎麼想在講座中提及「聖殿武士團」,因為那勢必會誘導聽眾圍繞那些哪有用心的理論展開無休止
的提問。
蘇菲看上去很困惑:「你是說錫安會成立了『聖殿武士團』來保護秘密文件?我原本以為『聖殿武士團』是保護聖地的。」
「這是一個普遍存在的誤解。『聖殿武士團』打著保護朝聖者的旗號,實則在完成他們的使命。他們的真正目標是取出埋藏在神廟廢墟下的文件。」
「他們找到文件了嗎?」
蘭登冷笑道:「沒有人知道,但學者們一致認為:武士團在廢墟下發現了些什麼……這一發現使他們變得極為富有,極為有權勢。」
蘭登開始快速地用標準的學術觀點向蘇菲介紹『聖殿武士團』的歷史。他解釋道,武士團參與了第二次聖戰,他們告訴國王鮑德溫二世說他們是為了保護趕
路的朝聖者。他們分文不取,但卻向國王提出基本的駐紮要求,請求國王允許他們住在神廟廢墟的馬廄中。鮑德溫國王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於是武士團就住進了
荒廢的神殿中。
蘭登解釋道,武士團選擇這樣奇怪的駐紮地絕非偶然。武士團相信錫安會所追尋的文件就深深地埋藏在廢墟下面--在聖地下面一個神聖的密室內,這個密
室既是上帝所在的地方,也是猶太教的中心聖地。九名騎士在廢墟中住了將近十年,秘密地在堅硬的石塊中發掘文件。
蘇菲望著蘭登。「你說過他們發現了些什麼?」
「他們確實有所發現,」蘭登說完又繼續解釋道,騎士們花了九年時間終於找到了他們所要搜尋的東西。他們帶著發現的珍寶去了歐洲,在那裡他們一夜之
間就聲名遠揚。
不知是武士團敲詐了梵蒂岡城邦,還是天主教會想買通他們,伊諾森八世教皇立即下達了一個通告,賦予『聖殿武士團』至高無上的權力,宣佈「他們的意
志就是法律」,國王、教士都不得以宗教或政治手段干涉這支獨立自主的軍隊。這樣的通告是史無前例的。
有了這樣的新通告,武士團的人員迅速增加,政治勢力急劇膨脹,在許多國家都有數量驚人的財產。他們開始向破產的王室貴族借貸,從中漁利。這樣他們
不僅創建了現代銀行業,而且進一步增強了自身實力。
到13世紀的時候,梵蒂岡的通告已經為武士團的擴張提供了極大的幫助,這讓克萊蒙五世教皇下定決心對此採取一些遏制措施。他與法國國王菲利浦四世
聯手策劃了鎮壓武士團、限制其財富擴張的一系列行動,以便將秘密控制在梵蒂岡城邦的手中。在一次秘密的軍事演習中,克萊蒙五世教皇下達了一個命令。這
個命令被事先密封了起來,歐洲各地的士兵必須等到1307年10月13日--星期五--才能拆封這個命令。
十三號的清晨,士兵們拆封了命令,讀到了可怕的內容。克萊蒙教皇聲稱他夢見了上帝,上帝警告他說『聖殿武士團』是崇拜魔鬼的異教徒,同性戀者,他
們玷污了十字架,並有雞姦和其他瀆神行為。上帝讓克萊蒙教皇清理世界,圍殲武士團並嚴刑逼供他們褻瀆上帝的罪行。克萊蒙教皇的陰謀按計劃順利進展。那
一天,無數的武士團成員被逮捕,被施以酷刑,而後又作為異端分子被綁在柱子上燒死。那場悲劇在現代文化中還留有印記:時至今日,人們還認為星期五和十
三很晦氣。
蘇菲滿臉疑惑:「『聖殿武士團』被撤銷了嗎?現在不是還有武士團的兄弟會嗎?」
「是的,他們還以各種名義存在著。雖然克萊蒙教皇捏造了他們的罪行,並竭力要斬草除根,但武士團有強大的同盟者,其中的一些成員逃過了梵蒂岡的屠
殺。武士團擁有的威力無比的文件--也是他們的力量之源--是克萊蒙教皇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但這些文件卻從他的指縫中溜走了。長期以來,那些文件由
武士團的締造者--錫安會--保管著,而錫安會的神秘面紗使得它在梵蒂岡的屠殺中安然無恙。梵蒂岡封城的時候,錫安會偷偷用船將其運往了拉羅捨爾。」
「後來文件到哪裡去了?」
蘭登聳了聳肩說道:「只有錫安會知道這個神秘的答案。因為時至今日,人們還在調查、揣測這些文件的下落,並普遍認為這些文件已被轉移,並被重新隱
藏多次。現在它們可能被藏在英國的某個地方。」
蘇菲看上去有點兒不安。
蘭登繼續說道:「有關這個秘密的傳說已經流傳了千年。所有的文件,以及它們所具有的威力,所包含的秘密都與一樣東西有關--聖盃(Sangreal)。有
關聖盃的書成百上千,歷史學家們對其也抱有極大的興趣。」
「聖盃?這個單詞與法語和西班牙語中表示『鮮血』的詞『sang』和『sangre』有關嗎?」
蘭登點了點頭。聖盃與鮮血密不可分,不過那倒不是蘇菲想像中的那種關係。「這個傳說很複雜,但最重要的是錫安會守護著這個秘密,並等待著一個恰當
的歷史時機來公佈真相。」
「什麼真相?那個秘密真的威力無比嗎?」
蘭登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巴黎最難堪的景象。「蘇菲,聖盃(Sangreal)是個古語詞。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演變成了另外一個詞--一個更加現代的名
稱。」他停了一下,「如果我告訴你它的現代名稱,你就會意識到其實你很熟悉它。實際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說過聖盃的故事。」
蘇菲不相信:「我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你一定聽說過。」蘭登微笑著說,「你習慣聽到的叫法是聖盃(HolyGrail)。」
ceci~敏 2006-6-23 14:58
第三十八章
蘇菲盯著汽車後座上的蘭登。他一定是在開玩笑。「聖盃(HolyGrail)?」
蘭登點子點頭,表情嚴肅。「HolyGrail就是Sangreal的字面意義。Sangreal由法語詞Sangral演變而來,最後分解為兩個單詞『San
Greal』。」
聖盃。蘇菲為自己沒能立即辨認出這幾個詞在語言學上的聯繫而感到驚奇。就算蘭登所言不假,她還是難解其意。「我還以為聖盃是一個杯子。你剛才卻說
聖盃是揭示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文件。」
「是的,但那些文件只是聖盃珍寶的一部分。它們和聖盃埋藏在一起……它們可以揭示聖盃的真正意義。那些文件之所以能夠賦予武士團極大的威力,就是
因為它們揭示了聖盃的本質。」
聖盃的本質?這下,蘇菲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她本以為聖盃是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用過的杯子,後來,阿里馬西斯的約瑟夫曾到十字架前用這個杯子裝
過耶穌的鮮血。「聖盃是『基督之杯』,」蘇菲說,「這再簡單不過了。」
「蘇菲,」蘭登將身體側向蘇菲,小聲說道,「錫安會可不認為聖盃是個杯子。他們認為那個關於聖盃的傳說是個精心編造的謊言。聖盃的故事另有寓意,
意指一些更具威力的東西。」他停了一下,「那正是你祖父今晚竭力要告訴我們的東西。」
蘇菲還是不大明白,但她從蘭登那耐心的微笑和真誠的眼神中看出他正在針對她的疑惑作答。「如果聖盃不是個杯子,那它是什麼呢?」蘇菲問道。
雖然蘭登早就意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但還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如果他不適當地結合歷史背景來解釋,蘇菲還是會一臉迷惑--幾個月前,當蘭登向
編輯遞上自己的研究報告時,就從編輯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這份稿件說了些什麼?」正在吃午餐的編輯被噎住了,喝了口葡萄酒。「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花費了一年的時間來研究它。」
《紐約時報》的著名編輯瓊納斯•福克曼緊張地捏著他的山羊鬍。無疑,他在光輝的職業生涯中已經見識過一些極為大膽的創作思想,但這次蘭登遞上的稿
子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羅伯特,」福克曼最終開口說道,「請不要誤解。我很喜歡你的作品,我們也很成功地合作過。但是,如果我同意將這樣的觀點發表出去的話,一定會有
人聚集在我的辦公室前抗議好幾個月。而且,這也會毀了你的名聲。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哈佛大學的歷史學家,可不是什麼夢想一夜成名的通俗撰稿人。你是
從哪裡找到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這個理論的?」
蘭登淡淡一笑,從呢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福克曼。那張紙上開列了五十多條參考書目--都是著名歷史學家的著作,既包括現代的作品也包括幾個世
紀之前的作品--其中有許多是學術界的暢銷書。所有的著作所提出的前提都與蘭登的觀點一致。福克曼讀著這個目錄,就好像突然發現地球是扁的一樣。「我
聽說過其中的一些作者。他們是……真正的歷史學家。」
蘭登咧嘴笑了,「正如您所見,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理論。它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我只是在前人的基礎上加以總結。還沒有什麼書從象徵學的角度研究過
有關聖盃的傳說。我從肖像學上所找來的這些論據是很有說服力的。」
福克曼仍盯著那張書單:「我的上帝呀,還有一本書是雷•提彬先生寫的--他可是英國皇家歷史學家。」
「提彬一生花費了大量時間研究聖盃。我曾經與他會過面。他的大部分觀點都與我的想法一致。瓊納斯,他和目錄中的其他歷史學家都贊同我的觀點。」
「你是說這些歷史學家都贊同……」福克曼把話又嚥了回去,顯然他不能再往下說了。
蘭登又咧嘴一笑:「有人認為,聖盃是人類歷史上最為人嚮往的珍寶。有許多傳說圍繞著聖盃展開,有許多戰爭因為聖盃而打響,有許多人為了聖盃一生都
在追尋。那麼它可能僅僅只是一個杯子嗎?如果是這樣,那麼其他的古物一定能引起人們同樣的關注,甚至是更大的興趣--比如說荊棘皇冠、耶穌受難的十字
架和領銜堂一一但事實並非如此。有史以來,聖盃一直是極為特殊的。」蘭登笑了笑,「現在你知道原因了。」
福克曼還是一個勁地搖頭:「既然有這麼多書都這樣寫,為什麼這個理論還不為人所知呢?」
「這些書當然比不過幾世紀以來已成定論的歷史,特哪是當那些歷史一直被作為暢銷書的寫作背景時,它給人們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了。」
福克曼瞪大了眼睛:「你可哪告訴我《哈利•波特》實際上寫的是有關聖盃的故事。」
「我參看了《聖經》。」
福克曼不得不承認:「這,我知道。」
「住口!」蘇菲的叫喊打破了車內的平靜,「把它放下!」
蘇菲趴到前排座位上,衝著司機大喊,把蘭登嚇了一跳。蘭登看見司機正拿著無線電話筒,說著些什麼。
蘇菲轉過身來,將手伸進蘭登的夾克衫口袋中。還沒等蘭登反應過來,她已經拔出了蘭登口袋中的手槍,將其一晃,頂住了司機的後腦勺。司機立即扔掉了
話筒,舉起了不握方向盤的那隻手。
「蘇菲!」蘭登緊張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許動!」蘇菲命令司機。
司機哆嗦著按蘇菲的命令將車停在了公園裡。
這時蘭登聽見汽車的儀器板上傳出出租車公司調度那鏗鏘有力的聲音:「……是蘇菲•納佛警官……」聲音暫時中斷了一下,「和美國人羅柏•蘭登……」
蘭登僵在那裡。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嗎?
渾身打顫的司機將雙手高舉過頭,下了出租車,向後退了幾步。
蘇菲搖下了車窗,用槍指著那個摸不著頭腦的司機。「羅伯特,」她平靜地說,「到駕駛座上去。你來開車。」
蘭登可不想和一個揮舞著手槍的女人爭辯些什麼。於是,他下了車,繞到靠駕駛座的車門邊,開門上了車。司機一邊高舉雙手,一邊咒罵著他們。
「羅伯特,」蘇菲坐在後排座位上說,「我相信你已經看夠了我們的神奇樹林?」
蘭登點了點頭。足夠了。
「好的。把車開出這裡。」
蘭登低頭看了看控制儀器板,猶豫了一下。她媽的。他摸索到了變速桿,一把抓住它。「蘇菲?也許你……」
「走呀!」蘇菲大喊。
車外,有幾個妓女正朝這邊走來,想看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一個女人正用手機打電話。蘭登壓下了手柄,把變速桿推到了猜想中的最高速檔位置
。他踩下油門,看了看還剩多少汽油。
他猛地將手柄一鬆,伴隨著車輪與地面的尖厲摩擦聲,出租車瘋狂地擺動著車尾向前衝去,把那群妓女驚得四散逃竄。那個拿著手機的女人跳入樹叢,險些
被車撞倒。
「真糟糕!」汽車東歪西斜地開上公路,蘇菲問,「你在幹什麼?」
蘭登在車內的轟鳴聲中喊道:「我可要提醒你,這是輛自動排檔汽車。」
ceci~敏 2006-6-23 14:59
第三十九章
雖然布呂耶爾街上那褐色的斯巴達克式石屋已經見證了無數的苦難,但塞拉斯卻覺得他現在的痛苦才是世間最難堪的。我被騙了。一切都完了。
塞拉斯被騙了。錫安會的教友們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洩露秘密。塞拉斯連打電話給主教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不僅殺了知道楔石隱藏地的四個人,還殺了一個
聖敘爾皮斯教堂的修女。她與上帝作對!她蔑視主業會!
修女之死把問題變得更加複雜了,這都是塞拉斯一時衝動惹的禍。阿林加洛沙主教曾打電話向修道院院長打了招呼,讓塞拉斯進入聖敘爾皮斯教堂;但如果
修道院院長發現修女死了,又會怎麼想呢?雖然塞拉斯已經將她的屍體放在了床上,但她頭部的傷痕是非常明顯的。他也曾試圖修復那塊被砸碎的地磚,但那破
壞的痕跡無法掩飾。他們一定會看出有人去過那裡。
塞拉斯本想在完成任務後躲進主業會。阿林加洛沙主教會保護我的。在塞拉斯眼中,最幸福的生活方式莫過於整日在紐約的主業會總部裡冥思和祈禱。他將
再也不踏出那裡半步。他的所有需求都可以在那個聖地得到滿足。沒有人會想起我。但此時,塞拉斯意識到,讓阿林加洛沙主教那樣的名人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可不容易。
我給主教帶來了危險。塞拉斯茫然地看著地面,琢磨著如何逃生。畢竟,是阿林加洛沙給了塞拉斯新生……在西班牙的那個小教區時,阿林加洛沙教育他,
給了他生活的目標。
「我的朋友,」阿林加洛沙告訴他,「你生來就是一個白化病人。不要讓別人因此而瞧不起你。你不知道這讓你多麼地與眾不同嗎?你還不知道諾亞就是個
白化病人吧?」
「是『諾亞方舟』傳說裡的那個諾亞嗎?」塞拉斯從來沒有聽說過。
阿林加洛沙微笑著說:「沒錯,就是『諾亞方舟』裡的那個諾亞。和你一樣,他的皮膚像天使一樣白。想想看,諾亞挽救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塞拉斯,你
注定要做出壯舉。上帝將你解救出來,就是因為你有你的使命。上帝需要你去完成他的旨意。」
一時間,塞拉斯學會了以新的眼光來看待自己。我是純潔的,我是潔白的,我是美麗的,就像一個天使。
此時,父親那失望的聲音又從遙遠的過去傳來,傳到他的房間裡。
你是個禍星,一個幽靈。
塞拉斯跪在地板上祈求寬恕。然後,他解下長袍,伸手去拿那本戒律。
ceci~敏 2006-6-23 14:59
第四十章
蘭登竭力試圖換檔。出租車在熄了兩次火後,終於被開到了路邊。然而,此刻的輕鬆卻被出租車調度員的聲音打破了。
「喂?聽到請回答。」
蘭登勉強將車開到公園門口,實在開不下去了。於是,他不得不放下男子漢的架子,對蘇菲說:「還是由你來開吧。」
蘇菲跳到駕駛座上,長吁了一口氣。幾秒鐘之後,出租車就平穩地駛離了「塵世樂土」。
蘇菲越開越快,漸漸地把車速提到了一百公里以上。蘭登問道:「你知道路嗎?」
蘇菲盯著前方的路,說道:「根據出租車司機的描述,我應該是知道那個地方的。」
蘭登又掏出了那把鑰匙,覺得它沉甸甸的。他意識到這把鑰匙事關重大,也許還關係到自己的自由。
剛才在給蘇菲講述聖殿武士團故事的時候,他就忽然意識到這把鑰匙除了帶有錫安會的標記外,還跟錫安會有著更微妙的關係。等邊十字架除了代表聖殿武
士外,也象徵著平衡與和諧。凡是見過聖殿武士肖像的人,都會發現他們的白色戰袍上繡著紅色的等邊十字圖案。
等邊十字。跟這把鑰匙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蘭登一邊猜想著他們可能會發現什麼,一邊感歎自己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聖盃。他不禁為自己的荒唐猜測笑出了聲。要知道,人們都認為1500多年
以來,聖盃一直被藏在英國某個教堂的地底下。
從達文西時代以來就一直被藏在那裡。
早期的幾百年裡,錫安會為了保護那些具有神奇力量的文件,曾多次被迫遷址。據歷史學家估計,自錫安會從耶路撒冷遷到歐洲以後,曾先後六次更換埋藏
聖盃的地方。聖盃的最後一次「露面」是在1447年。當時,許多人都證實說一場大火險些把那些文件吞沒,幸虧它們被裝進了幾個人才能抬動的大箱子裡,
隨後被運到了安全的地方。從那以後,沒有人再見過聖盃的蹤跡。只是偶爾有些傳說,說它被藏在了養育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的地方--大英帝國。
不管它被藏在哪裡,有兩點重要事實可以肯定:
達文西在世的時候知道聖盃藏在哪裡!
那個埋藏聖盃的地點極有可能至今未變!
因此,那些聖盃的狂熱追尋者依然癡狂地鑽研著達文西的藝術作品和日記,試圖找出有關聖盃埋藏地的蛛絲馬跡。有人聲稱,《岩窟聖母》那山巒連綿的背
景,好像畫的是蘇格蘭境內某個佈滿了山洞的小山群。而有人則堅持,《最後的晚餐》中耶穌門徒們的位置安排令人生疑,那是暗示聖盃埋藏地的密碼。而另外
還有人宣稱,通過對《蒙娜麗莎》進行X光檢查可以發現,蒙娜麗莎原本戴著青金石的耳環,耳環上有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的肖像。可是,傳說後來達文西又把
耳環用油彩塗上了。蘭登從來就沒發現那幅畫上有什麼耳環的跡象,也想像不出它跟聖盃有什麼關係。然而,那些聖盃迷們還是在國際互聯網的留言版和聊天室
裡激烈地討論著這一假想。
人人都喜歡帶有傳奇色彩的秘密。
這樣的神奇秘密還有許多。最近揭開的一個秘密要數對達文西名畫《受膜拜的麥琪》的新發現。意大利藝術家毛瑞梓裡奧•薩拉斯尼揭開了一個鮮為人知的
真相,而紐約《時代》雜誌則以《列昂納多掩蓋的秘密》為題對此作了大篇幅的報導。
薩拉斯尼肯定地指出,雖然《受膜拜的麥琪》是達文西起草的,但他卻並沒有完成創作。事實上,那是一位匿名畫家在達文西去世多年之後利用那幅草圖完
成的。而且那位匿名畫家在畫中還隱藏了秘密。用紅外線反射儀和X光照出的照片顯示,這個調皮的畫家,在完成達文西的草圖時,對原作作了令人費解的改動,
好像要故意改變達文西的真正意圖。不管原畫的意圖是什麼,它都應該被公之於眾。然而,這個報導發表之後,佛羅倫薩幽夫斯展覽館的官員們還是停止了這幅
畫的展出,把它放到了街對面的儲藏室裡。現在去那個展覽館參觀「達文西展廳」的遊客只能在原來掛畫的地方看到一塊敷衍遊客的牌子,上面寫著:
此畫正在接受檢測,以備修復。
對聖盃的追尋者們而言,達文西始終是最大的謎團。他的作品裡似乎充滿了秘密,但所有的秘密都被掩藏著:也許藏在油彩的下面,也許藏在平面圖的密碼
裡,也許根本就不藏在任何地方。也許那麼多的捉弄人的線索只不過是留著難為好奇的遊客的,讓他們衝著《蒙娜麗莎》傻笑。
蘇菲拽了拽蘭登問道:「那有可能是打開聖盃埋藏地的鑰匙嗎?」
蘭登笑道:「我想,根本就沒有這種可能。另外,據說聖盃被藏在英國的某個地方,而不是法國。」
然後,他簡短地給蘇菲介紹了一下聖盃的歷史。
「可是,通過這把鑰匙能找到聖盃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呀。」她堅持道,我們有一把非常保險的鑰匙,而這把鑰匙上面印著錫安會的標記。另外,這把鑰匙還
是錫安會成員親自留給我們的,而剛才你也說了,錫安會就是聖盃的保護人。」
蘭登覺得她的觀點非常符合邏輯,可是出於本能,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推論。有謠傳說錫安會曾發誓把聖盃帶回法國,並將其永遠埋藏在那裡。然而,這並
沒有確鑿的歷史證據。即便錫安會確實把聖盃帶回了法國,「豪克斯街24號」聽起來也不像是聖盃的永久埋藏地呀。「蘇菲,我真很難想像這把鑰匙會和聖盃
有關。」
「就是因為人們都認為聖盃藏在英國嗎?」
「不僅如此。聖盃的埋藏地是歷史上被保守得最好的秘密之一。人們必須等待好幾十年以證明自己值得信任,才會被選人這個錫安會的最高領導層,從而得
知聖盃的埋藏地。這個秘密一直通過間接的方式傳遞。而且,雖然錫安會很龐大,然而在任何時候,只有大導師和其他的三個高層領導才知道這個秘密。你祖父
是高層領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祖父是高層領導,蘇菲想道。她加大了油門。腦海中的烙印,使她確信祖父就是錫安會的高層領導。
「即使你祖父是高層領導之一,他也決不會向錫安會之外的人透露這個秘密。他不可能把你引入核心領導層。」
「我早已進入核心層了。」蘇菲想道,她又回憶起了地下室裡的那個儀式。她舉棋不定,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她在諾曼底經歷的那個夜晚講給蘭登聽。十年過
去了,出於羞愧,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她的所見所聞。一想到那個夜晚,她就渾身打顫。遠處傳來了警笛聲,一陣強烈的倦意向她襲來。
「看!」蘭登興奮地叫了起來,他看見羅蘭德•伽羅斯網球館就在前方。
蘇菲把車朝網球館開了過去。過了幾個路口,他們找到了豪克斯街.並開始在街上找門牌。街道兩邊顯得越來越繁華,商店也多了起來。
「我們要找24號。」蘭登自言自語道。突然,他意識到自己正下意識地在搜尋教堂的尖頂。哪傻了!在這麼繁華的地段怎麼會有個被遺忘的教堂?
「就在那兒!」蘇菲指著前方,大聲喊道。
蘭登舉目望去。
那究竟是什麼呀?
那是一座現代化的建築。那座堡壘的正上方安裝著一個碩大的等邊霓虹十字架。十字架的下面有幾個大字:
蘇黎世儲蓄銀行
蘭登慶幸自己沒跟蘇菲一樣,把那裡當作聖殿武士教堂。作為一個符號學家,很容易為事物強加上隱含意義。剛才,蘭登完全忘記了這個祥和的等邊十字架
也正是中立國瑞土的國旗圖案。
謎團已經解開了。
蘇菲和蘭登正拿著一把瑞士銀行保險箱的鑰匙。
ceci~敏 2006-6-23 14:59
第四十一章
崗道爾夫堡外,一股由下而上的山風刮過懸崖,穿過峭壁,直直地吹向剛從菲亞特轎車上下來的阿林加洛沙主教,讓他感到陣陣寒意。我應該在這件法衣之
外再加點衣服,他想道,竭力控制著不讓自己打寒顫。他今晚決不能表現出軟弱。
除了頂層的幾扇窗戶裡透出幾縷不祥的燈光外,整個城堡一片漆黑。那肯定是圖書館,阿林加洛沙想。他們還沒睡,正等著我呢。他掃視了一下天文臺的圓
形屋頂,低下頭,迎著風繼續往前走。
在門口迎接他的教土睡眼惺忪。他就是五個月前迎接阿林加洛沙的那個教士,只是今晚他顯得沒有以前那麼熱情。「我們正為您擔心呢,主教大人。」那個
教士看了一下手錶,說道。他那副表情與其說是擔憂,倒不如說是忐忑不安。
「非常抱歉。最近的航班時刻表老是靠不住。」
教士小聲地嘟囔了些什麼,接著說道:「他們在樓上等著您呢。我陪您上去。」
圖書館設在一個寬敞的方形房間裡,地板和天花板上都由深色的木材裝飾。牆壁的四周擺放著高大的書櫃,上面擺滿了書。琥珀色大理石地磚和地面邊緣的
黑色玄武岩,彷彿在提醒人們這裡曾是皇宮。
「歡迎您,主教大人。」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房間那頭傳來。
阿林加洛沙試圖找到講話的人,可是燈光出奇地暗,遠比上次他來訪時暗得多。那時燈光耀眼。徹底覺醒之夜。今晚,這些人坐在陰影裡,像為將要發生的
事情感到羞愧似的。
阿林加洛沙慢慢地踱進房門,看上去像個帝王。他隱約地看到房間那頭的長桌子邊有三個男人的身影。他一眼就從輪廓辨認出了中間的那個人,那是梵蒂岡
的肥胖秘書,全權負責梵蒂岡城的所有法律事務。另外兩個人是意大利的高級主教。
阿林加洛沙向他們走去。「我非常抱歉這時候來找你們。我們的時區不同,你們一定很累了吧。」
「沒關係。」那位秘書說著,雙手交叉著放在他肥大的肚子上。「我們非常感激您能這麼遠趕來。我們只不過是起床迎接您罷了,談不上辛苦。您要不要喝
杯咖啡,或是來些點心?」
「不必客套。我還要去趕另一班飛機。我們談正事吧?」
「當然可以。」秘書說道,「沒想到您行動這麼快。」
「是嗎?」
「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呢。」
「你們五個月之前就告訴了我你們關心的事情。」阿林加洛沙說:「我為什麼要等呢?」
「確實。您的快速的行動讓我們非常高興。」
阿林加洛沙望著長桌那頭的黑色大公文包,問道:「那就是我要的?」
「是的。」秘書不太自然地回答道。「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我們非常尊重您的要求,可是那也太……」
「危險。」一位紅衣主教接下去說道。「您要知道我們不能寄給您。數目太龐大。」
自由是昂貴的!「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上帝會保佑我。」
那幫人看上去有點兒懷疑。
「是我要的數目嗎?」
秘書點了點頭:「梵蒂岡銀行簽發的大額持票人證券。跟現金一樣,世界通用。」
阿林加洛沙走到桌子的盡頭,打開公文包。裡面有兩疊厚厚的證券,每張上面都有梵蒂岡的印章和教堂的字樣,那確保了任何持票人都可將其兌換成現金。
秘書看上去有些侷促不安。「我不得不承認,主教大人,假如這筆款子是現金的話,我們都會稍稍安心一些。」
我可拿不動那麼多現金,阿林加洛沙想道。他合上公文包,說道:「證券跟現金一樣可以在各地流通。這可是你們說的。」
幾個紅衣主教交換了一下不安的眼神,最後說道:「是的。可是通過這些證券可以追查到梵蒂岡銀行。」
阿林加洛沙暗笑,這正是那位導師讓阿林加洛沙要梵蒂岡銀行證券的原因。這是為保險起見,我們的命運被綁在一起了。「這說明我們的交易是完全合法的
。」阿林加洛沙辯解道。「主業會是梵蒂岡的最高統領,它有權處置這筆錢。況且,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許可的範圍之內。」
「確實如此,可是……」秘書身體前傾,椅子被他壓得吱吱作響,「我們並不知道你究竟會怎樣處置這筆款子。假如有任何違法行為的話……」
「考慮到你們對我的要求,」阿林加洛沙反駁道:「我怎樣處理這筆款子與你們無關。」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
他們知道我是對的,阿林加洛沙想。「那麼現在,有什麼東西需要我簽字嗎?」
他們一躍而起,急切地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好像都盼望著他快點離開。
阿林加洛沙掃視了一下面前那張薄薄的紙,只見上面蓋著教皇的大印。「這份文件跟你們給我的那張複印件一模一樣嗎?」
「完全一樣。」
阿林加洛沙簽上了名,他為自己能如此平靜而頗感意外。那三個人看上去鬆了一口氣。
「感謝您,主教,」秘書說,「您對教會的貢獻將永遠被人們銘記。」
阿林加洛沙拿起公文包,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承諾和權威的份量。四個人面面相覷,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顯然又說不出什麼。
「主教!」阿林加洛沙走到門口時,一位紅衣主教喊住了他。
阿林加洛沙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什麼事?」
「離開這裡後,您打算去哪兒?」
阿林加洛沙知道他問的應該是靈魂的歸屬,不是地理方位,而他現在不想討論精神道德的問題。「巴黎,」他說著,走出了房門。
ceci~敏 2006-6-23 14:59
第四十二章
蘇黎世儲蓄銀行24小時營業,它以瑞士傳統的賬號開戶方式經營全套的現代化不記名業務。蘇黎世、科倫坡、紐約以及巴黎都設有其分支機構,它們運用
計算機標識碼來辦理不記名業務,擁有先進的數字支持系統。
這個銀行的業務操作方式其實是最古老也是最簡單的--為客戶提供匿名儲藏箱。客戶能夠以匿名的方式存儲任何物品--從證券到價值連城的名畫--也
可以在任何時候以匿名的方式提取這些物品,這一操作完全通過一整套保護隱私的高科技手段完成。
蘇菲將出租車停在銀行門前,蘭登從車窗裡探出頭來,望了望這座高大結實的建築,覺得這真是個嚴肅的地方,讓人活潑不得。大廈是長方形的,沒有一扇
窗,是個鋼鐵鑄的龐然大物。這個「大鐵塊」聳立在馬路邊,前方還閃爍著十五英尺高的等邊十字形霓虹燈。
瑞士的銀行以其良好的保密措施聞名世界,吸引了全球各地的客戶。這也在藝術界引起了極大的爭議,因為它們也為藝術品偷盜者提供了隱藏贓物的最佳場
所。他們可以把贓物放上幾年,避避風頭。由於儲存的物品受隱私法保護不受警方的檢查,又加上儲存時只需開設數字賬戶,不需登記儲戶姓名,因此,那些偷
盜者可以高枕無憂,既不用擔心贓物的安全,也不必害怕被警方順籐摸瓜地追查。
一扇大門擋住了銀行的車道,門後那條水泥斜坡車道直通大樓的地下室。在大門上方,有一個攝像鏡頭。蘭登估摸這個攝像鏡頭可不像羅浮宮裡面的那些假
貨,是個真傢伙。
蘇菲搖下車窗,看了看右手邊的電子指示裝置。液晶屏上有一條用七種不同語言顯示的指令。最上面一行是英語:
插入鑰匙。
蘇菲從口袋裡掏出那把用激光塑孔的金鑰匙,又再次審視顯示屏,只見屏幕下方有個三角形的鑰匙孔。
「我感覺,它肯定能打開。」蘭登說。
蘇菲將三稜柱形的鑰匙身對準鑰匙孔插了進去,然後慢慢往裡推,把整個鑰匙身都塞人了孔中。無需轉動鑰匙,門就自動打開了。蘇菲一鬆剎車,將車滑到
第二個門和電子指示裝置前。第一個門緩緩地合上了,就像一道閉合的船閘。
蘭登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感覺,希望第二道門也能打開!
第二條指令是同樣的:
插入鑰匙。
蘇菲插入鑰匙,第二道門也立即打開了。於是,他們就順著斜坡轉到了大樓下面。
私人停車庫規模不大,燈光昏暗,停著十幾輛車。車庫的那頭是大樓的中心人口。水泥地上的紅地毯一直延伸到一扇厚厚的金屬大門前。
蘭登覺得這真是自相矛盾,歡迎來客又不輕易讓人進入。
蘇菲把車開進人口旁的一個車位,熄滅了發動機。「你最好把槍放在這兒。」
「再好不過了。」蘭登想著,把槍扔到車座下面。
蘇菲和蘭登下了車,踏上紅地毯朝著大鐵門走去。鐵門沒有把手,門邊的牆上也有一個三角形的鑰匙孔。這次沒有任何指令。
「沒有悟性的人還進不去。」蘭登說。
蘇菲笑了起來,顯得有些緊張。「來吧,」她把鑰匙插進那個孔裡。門「嗡嗡」地向裡轉開。他倆交換了個眼神,走了進去。門在他們身後「砰」地一聲關
上了。
這家儲蓄銀行的裝飾氣勢逼人。大部分的銀行通常只選用光亮的大理石和花崗岩作為裝飾材料,而這家銀行的牆壁上卻儘是金屬塊和鉚釘。
這是誰裝修的?蘭登頗感驚奇。是聯合鋼鐵公司嗎?
地上、牆上、櫃台上、門上,到處都是灰色的金屬,就連走廊裡的椅子電是鐵製的。這向人們表明:你走進了金庫!
櫃台後面的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他關掉小電視機,微笑著向他們打招呼。雖然他肌肉發達,隨身攜帶的武器隱約可配,但這並沒有
影響他那彬彬有禮的形象。
「先生,」他用一半英文一半法文的句子問道:「需要我為您做點什麼嗎?」
雙語的問候是歐洲銀行招呼客人的最新方式,讓客人用感覺舒適的語言作答。
蘇菲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那把金鑰匙擱在櫃台上。
那個男人低頭看了一眼,馬上站得更加筆直了。「明白了,您的電梯在大廳那頭。您先去,我馬上叫人。」
蘇菲點了點頭,拿回鑰匙。「在哪一層?」
那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蘇菲:「您的鑰匙不是告訴您了嗎?」
她笑道:「啊,是啊。」
警衛目送著兩個人走向電梯,插進鑰匙,走了進去。電梯門一關上,他就拿起電話。他可不是打電話通知另外的人,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客戶的
鑰匙插進外面的大門時,通報裝置就自動打開了。
實際上,這個電話是打給夜間值班經理的。等待接聽時,警衛重新打開電視,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他剛才看的新聞剛剛結束。但這沒關係。他剛剛見到了屏
幕上出現過的那兩個人。
「喂,」電話裡傳來值班經理的聲音。
「下面有情況。」
「發生了什麼事?」值班經理趕緊問道。
「法國警方今晚正在追查兩個逃犯。」
「那又怎樣?」
「那兩個人剛進了我們銀行。」
值班經理輕輕地罵了幾句。「好吧。我馬上跟韋爾內先生聯繫。」
警衛掛斷電話,又撥了一次。這次是給國際刑警組織。
蘭登驚奇地發現電梯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電梯不停地下降,也不知道過了幾層,終於停了下來。他才不管這是第幾層呢!能從電梯裡出來,他就非常高
興了。
接待人員早就笑盈盈地站在那裡等著他們。他看上去上了年紀,穿著一件熨燙整齊的法蘭絨西裝,這使得他看上去很古怪,跟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相配--一
個高科技世界裡的老式銀行工作人員。
「先生,」他說道,「晚上好。請跟我來,好嗎?」沒等回答,他轉過身,大步走向一個狹窄的金屬通道。
蘭登和蘇菲向下穿過幾個通道,走過幾個擺放著大型計算機的房間。
「就是這裡,」接待員說著,為他們打開一扇鐵門,「到了。」
蘭登和蘇菲踏入了另一個世界。這個小房間看上去就像是高級賓館的豪華起居室。這裡沒有鋼鐵和鉚釘,有的是東方的地毯、黑色的橡木傢具和配置了坐墊
的椅子。房間中央的寬大桌子上,兩個水晶玻璃杯邊放著一瓶礦泉水,礦泉水還冒著氣泡,桌上還有一壺冒著熱氣的咖啡。
蘭登不禁感歎道:「瑞士人真是按部就班的典型。」
那人會心地一笑:「你們是第一次來吧?」
蘇菲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可以理解。鑰匙經常被作為遺產傳給下一代。第一次到我們這裡來的客戶大多不明白協議。」他指了指放著飲料的桌子說,「只要你們想用,這個房間就
一直是你們的。」
「鑰匙有時是世代相傳的?」蘇菲問道。
「沒錯。客戶的鑰匙就像瑞士銀行的數字賬號,經常會被作為遺產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在我們的賬戶上,最短的保險箱租期是五十年,要求提前付款,所以
我們會看到許多家族的後代。」
蘭登睜大雙眼,「你剛才是說五十年嗎?」
「至少,」接待員答道,「當然,你也可以租用更長的時間。但除非有進一步的安排,否則,如果一個賬戶五十年未用,我們就會自動地把保險箱裡的東西
銷毀。需要我啟動程序來拿出您的箱子嗎?」
蘇菲點了點頭。「好的。」
接待員指著這個豪華的房間,說道:「這是供你們查看保險箱的密室。我一離開這裡,你們就可以在這裡查看或更換保險箱裡的東西,想呆多長時間都行。
而箱子就在這兒。」他把他們帶到對面的牆邊,那裡有一個寬大的傳送帶,看上去有點像行李提取處。「請把鑰匙插進這個小孔。」那人指著傳送帶對面一個很
大的電子指示裝置說。裝置上有個熟悉的三角形的鑰匙孔。「計算機確認是這把鑰匙後,請輸入你的賬號。然後,你的保險箱就會由機器自動地從下面的金庫裡
傳送過來,你就可以查看了。查看完箱子後,請把它放在傳送帶上,再把鑰匙插到這個孔裡,程序就會自動重複一遍。由於整個過程是自動的,因此你們的隱私
完全可以得到保證,即使是本銀行的工作人員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就請按一下桌子中央的那個呼叫鍵。」
蘇菲正想提問,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接待員顯得有點迷惑.尷尬地說道:「請原諒。」他走向咖啡壺和礦泉水瓶邊上的電話。
「喂?」他拿起電話。
聽著話筒那頭傳來的聲音,他皺起了眉頭。「是……是……」掛上電話,他侷促不安地對蘭登和蘇菲笑了笑,說道:「對不起,我現在得出去一下。請隨意
。」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對不起,」蘇菲喊道,「走之前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您剛才是不是提到我們要輸入賬號數字?」
那人在門口停了下來,臉色煞白。「當然。跟其他瑞士銀行一樣。我們的儲蓄保險箱業務開設數字賬號,而不是姓名賬號。你應該有一把鑰匙和只有自己知
道的賬號。否則,假如你丟了鑰匙,誰撿去了都可以用。」
蘇菲猶豫地問道:「要是我的贈送人沒告訴我賬號怎麼辦?」
接待員的心「咚咚」直跳。那顯然你與保險箱無關!他故作鎮靜地對他們笑了一下,說道:「那我去找個人來幫你。他馬上就來。」
接待員出門轉身將門關上,然後轉動著一個粗大的鑰匙,把他們嚴嚴實實地鎖在了房間裡。
在城市的那一頭,科萊正在火車北站。突然,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法舍打來的。「國際刑警找到了線索,」他在電話裡說道,「哪管火車了。蘭登和蘇菲剛到蘇黎世儲蓄銀行的巴黎支行。我要你的人馬上去那裡。」
「是不是索尼耶想告訴蘇菲和羅柏•蘭登些什麼呢?」
法舍冷冷地答道,「科萊,如果你抓住他們,我就能親自審問他們了!」
科萊明白了他的意思:「豪克斯街24號。馬上就到,局長。」
他掛上電話,用對講機把手下人召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