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ooa 2008-10-19 13:07
第十八章
今個星期都不知怎的,竟然連續發生了比漫畫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的校園七不思議事件更不可思議的事!首先是星期一的那封“天國的信箋”,害我心頭七上八下的,還去翻哥的遺物。
更可怕的事發生在星期五,話說那天剛好出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出賽名單,但是班上女生夏寶雪的司琴在比賽當天正好有事,於是她就要臨時找人幫她,想幫她的人也不少,倒是她嫌棄人家的琴技。
最後有人叫她找董星賢幫忙,不過在一輪擾攘後,她竟然很不滿的瞪我,然後氣呼呼的離開。
我完全是不明所以自己是何時得罪她的?她找不找董星賢幫忙干我甚麼事,他只是我的司琴而已。然而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已在說:「人家董少爺是卓家公子的專屬司琴,其他的豬狗牛羊馬怎敢去煩他啊?」
我只覺得無端被人找碴很莫名其妙,司琴是自己選的,說甚麼專屬不專屬?不過說起來,大部分唸鋼琴專業的人都要替兩至三個唸聲樂的人做司琴,而董星賢就確實只為我伴奏。當時我只是在想可能其他人怕和他合作吧。
但我的朋友子強把真相告訴了我:「你太天真了,董星賢的人再難相處,琴藝也是出了名的好,怎會沒人選他當司琴呢?那天你離開了課室所以不知道,是董星賢親自向趙教授說因為他剛復課,不想為太多人伴奏而分心,所以只為你一人伴奏。他此話一出,簡直是全場嘩然,夏寶雪一向都想倒追董星賢,現在等如變相被董星賢拒絕,她自然不滿你啦,所以她們那群人不只說你和康賢,之後更說你和董星賢有一腿,那些說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原來有這麼一段插曲,難怪夏寶雪那群人這麼討厭我,這個嬌嬌女,被人拒絕就拿我來出氣,真氣人。不過,董星賢怎麼要指明只當我的司琴呢?這個看不起人的男人這麼看得起我,我會受寵若驚的。
「她們那群人還真是過份,說甚麼音樂系最有勢力和前途的“雙賢”也在你掌握之中。你跟董星賢不過是宿友而已,她們這樣說,好像你很愛誘惑男人似的,你又不是同性戀!我真替你不值,你也太厚道了,被人這樣冤枉也不臭罵她們一頓。」
不過接下來子強的話就讓我感到心虛。對不起啊,子強,你不用替我不值,雖然我不愛誘惑男人,(事實上我亦沒足夠的美色)但我貨真價實就是一個同性戀者。我也不是厚道,只是我可不想主動挑起這個問題然後被全班同學知道我的性取向。
雖然很多人也說從事音樂和藝術的同性戀者可多著呢,我也不是“異類”,然而可以隱藏的話,我還是選擇只和性向與我一樣的人還有可以包容我的人分享我最私密的生活和感情。
或許會有人說A就是因為我們不告訴別人,才會覺得自己沒人關心和了解,我不排除這個因素,可是我更不排除出櫃後的傷害可能遠比把秘密憋在心裡大。
所以就算子強是我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我也沒有對他出櫃,所以和他外出也難免要應酬他說一兩句諸如“那個女生好漂亮”這樣的屁話,其實我的眼睛根本就只放在她旁邊的帥哥上,想來也挺不自在的,好像要強迫自己幹些不喜歡的事。
這天我回到宿舍,董星賢正雙手抱胸,鐵青著臉,不滿的瞪我:「我桌上的那份曲譜是你拿走的吧?」
他應該是說早前我替他交給康賢的那份吧。「對,是我拿走替你交給康賢的,那份家課你已拖了好一段時間,再拖下去我怕你會被扣分。」
「你還真雞婆。」董星賢乾笑了兩聲,不過表情明顯較剛才柔和了不少。
「對,我就是雞婆,而你就是不長眼睛的!咸豐年前替你交的曲譜,你今天才來興師問罪,會不會有點遲暮的感覺?」
「那我真要感謝你的同學愛!」他說的明明是感謝說話,可聽起來盡是晦氣。頓了一下,他續說:「那你有沒有看過那份曲譜?」
「有,你該不會控告我侵犯你的知識產權吧?」
「覺得那支曲子好不好?」他沒有理會我的嘲諷,逕自繼續探問。
「雖然沒有詞的配合,但譜了出來感覺應該挺淒美動聽的。」我很喜歡看曲譜,而且這更成了我的習慣,所以我光是看個曲譜也大約可想像到那個旋律,而董星賢亦承認我這項技能。
「你現在有沒有空?」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一句話。
「我有事幹就不會窩在宿舍吧?」
「那你跟我到休息室吧。」
「幹嘛?」
「彈首曲給你聽。」
於是我就在搞不清發生甚麼事的情況下跟隨董星賢到休息室,那裡有一臺鋼琴,不過音色不是太好。這個董星賢,跟人說話總是隨心所欲,想說甚麼就甚麼,被迫跟他快“同居”了一個月,我似乎也習慣了他唯我獨尊式的說話方式。
董星賢坐到鋼琴前,遞了一份曲譜給我,是我替他交給康賢的那份,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手上這份是譜上了歌詞的。
凌晨三點,午夜夢迴,一個人睡在偌大的床,
以前總是那麼擠、那麼暖,為何如今只剩下冰冷?
伸出雙手,再也沒有人回應我,任我如何呼喚也再聽不到你的聲音,
強迫自己入睡,因為如今我只能在夢裡找你。
睡夢中看到你哭泣的臉,還是那樣美,
親愛的,不要哭,
答應我,點點滴滴都不要忘記,
就算我不在你身旁也不要忘記,無論是最初還是現在,
你明明在我眼前,卻又那麼遙遠,
可無論你在那裡我都會去找你!請為我守候,
即使我遲了,也不要忘記我!
別忘了!別忘了!
直至我找到你的蹤影。
看到歌詞的一剎,我被憾動了。
雖然他甚麼也沒說,但這首曲,應該是董星賢寫給他已故情人的吧。調子本來已很淒怨,還填上那麼哀豔的詞,倒真是衰怨纏綿了。我一邊聽他彈奏,一邊想像他是用怎樣的心情去為戀人寫下這首輓歌,面對永遠失去摯愛這一個現實時,他竟然選擇賭上自己的餘生去等待戀人的來生。
難怪他不再愛別人。
“只是他們寧願訂下百世盟約,這生完了,還有下世,生生世世也一定可以找回對方,延續未了宿緣。” 想起哥哥在信中形容我們已死父母的盟誓,我想董星賢的心情大概也是如此。
奇怪,我明知他是如此專情和深情,但仍是控制不了悠然而生的不愉快情緒。
是嫉妒?我竟然嫉妒一個素未謀面、已經死去的人?但我不能否認,那種情緒確實叫嫉妒。
看來我已不能欺騙自己,強說對他沒感覺了。
更離奇的是到他再彈奏第二次的時候,我竟然著魔似的跟著旋律把詞唱了出來!他起初是怔了怔的望著我,可由始至終也沒有停下彈奏,一曲既終,他還拍了拍手。
我為自己的失態而覺得很窘,這是人家為已故戀人寫的曲,平白無事人家又沒叫,我幹嘛去唱?
還感情氾濫到淚珠都在眼眶打轉,唉,我不如挖個地洞鑽進去罷了!於是我馬上轉換話題:「對了,星期五出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出賽日期,十一月七日,這天你沒要事吧。」
「沒有,那我們要開始排時間表練習。」
「那你還有沒有空出的時間?夏寶雪的司琴在比賽當天正好有事,所以她要找人伴奏。」董星賢真沒有說錯,我的確是雞婆,給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還想去幫她,可能人家不領情之餘還有更多話說呢。
「如果她在十次的演唱裡,有一次及得上你剛才八成的水準,我或許會考慮,不過根本沒可能,朽木不可雕。」
「你是說我唱得很好嗎?」難不成他是因為欣賞我的歌藝才當我的“專屬司琴”?我從未聽過他誇人,現在他竟然繞了個大圈子來誇我。
「如果你唱得不好,你那九個個人賽冠軍是騙來的?你還在出了名給分嚴謹的張老師手上拿了個九十五分,更有三次比賽拿滿分,我怎敢懷疑評審的眼光。」
「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嘩!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對我的比賽成績這樣瞭如指掌?就算他是我的司琴,跟我一起比賽,也要十分用心才會記得,莫非他...
「那你又以為我為什麼只當你一個人的司琴?為甚麼要走進你的浴室?為什麼要...吻你?」他的聲音有點促狹,邊說邊離開那臺鋼琴,緩緩的步近我,說到“吻”字時就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吻住了我的唇瓣,他竟然把舌也探進來!
他的舌粗暴的探索著我的口腔,我不停的掙扎想推開他,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反而被他扣住了手腕,把我抱得更緊,好讓他可以慢慢享用!
他的吻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可卻沒有令我抗拒。明明是被他粗暴的強吻,可是被桎梏在他的懷抱,嗅著他獨有的味道,我竟陶醉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你鬧夠了沒有?我喜歡吃豆腐腦,可不喜歡給你吃豆腐!」終於他離開了我的唇,我有氣無力的推開他,胸口中所有的力量都被他抽走了,但口頭上仍不服輸。
「你還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霸道的男人!我問他問題他還未回答,現在倒說我還未回答他的問題!
「不就因為你喜歡...作弄我嗎?」其實問題的答案,可解讀成他喜歡我,因為喜歡,所以只當我的司琴,留心我每一場比賽的分數。
可是當我想到他心繫的那個戀人,我的話到了唇邊就硬生生的可吞回肚子。我不想再當別人的影子,而且我也不確認董星賢是否真的喜歡我?
要是猜錯的話我真是窘死了,我還要在宿舍和他共對一整年呢。
這樣的一個極品帥哥,幾年來為了已逝戀人冰封自己的心,我才不信自己有這樣的熱力熔化他。
他並沒有回話,眼神卻閃過一絲失落,然後搖了搖頭,爽朗的笑著:「不就是了。」
我完全被這個笑容震懾了,想起這是我見過他第二次不帶惡質、真正的笑顏,而看得最多就是他戲謔的賊笑和冷笑。
他的牙很白,好像會閃出光茫似的,很燦爛又有點皮皮的,看了這個令人臉紅耳赤的笑容,我不得不相信希嵐所言:他以前很孩子氣,整天笑容滿臉,對人又熱情,永遠都神采奕奕。
這樣就更令我感受到他情人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有多大,而他情人的位置又是多麼的難以取代?心頭倏地收緊,難道我想取締他情人的位置?
不是說愛上你很痛苦嗎?那就不要引起我不必要的遐想!
下一個瞬間,他又回到了鋼琴前,彈奏著王菲的“暗湧”。總覺得他彈琴的姿態很美,我是沒見過任何一個琴手彈琴的姿態比他好看。
收起了迷人的笑容,他鬱鬱的彈奏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樣子的他就散發出一種憂鬱神秘,卻很纖細的感覺,令人有從後撲上去,摟著他、安慰他的衝動。
這首歌雖然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作品,但還是很悅耳。
我想起哥哥在日記中也提到他最喜歡的就是這首歌,那個“他”也經常為他彈奏。
不知道哥哥的那個他有沒有董星賢這麼帥呢?
如果世界上真有類男人叫做“魔鬼”,他會使你又愛又恨,彷彿會勾去你的魂,就如毒品一樣碰不得,可碰上了就甩不了的話,董星賢肯定就是這種男人!
kkooa 2008-10-19 13:07
第十九章
迷迷糊糊的睡夢中,我好像嚐到了一點甜味,而且好像有點黏黏的...
甚麼回事呢?我努力的抵抗睡意,試圖掙大眼睛,誰知我一張開眼,映入的居然是董星賢的臉!
不知何時,他半坐在我的床沿,手輕搭住我的肩,大清早竟然就給我來個法式熱吻!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放開了我的唇,拋下了一句:「要上課了。」然後他就掉頭離開了房間,沒有解釋他剛才的行為,彷彿剛剛的事完全沒有發生過。
房中僅剩下呆若木雞的我,叫醒別人一定要用吻的嗎?他自己還不是經常遲到、早退和蹺課嗎?一天不做賊,還當起警察來!我為什麼這麼不幸?非要忍受他的性騷擾不可!?
自從上次被董星賢叫到休息室,被他似是而非的告白(?)後,他那些踩線和越軌的行為越來越多,比方說他會突然從後抱住我,或是我正在喝水,他就會一手把我的杯子奪走然後一口氣把水喝光,跟我間接接吻。
我被他整得快發瘋了!究竟這個男人想幹甚麼?
我橫看豎看都不覺得他喜歡我,試問喜歡一個人又怎會經常惡整他?不過不止他不正常,連我都有點不正常,被他親了,我除了有點不知所措和莫名其妙,竟然還有點...甜蜜?
甚至他一經過我身邊時,我就會對他的行為有所戒備,但當他直行直過不鳥我時我竟又有種落寞。
心頭本來已被他弄得七上八落,誰知在練歌時更發生了一件讓我既憂心又煩惱的事:我失聲了。
雖然我還未至於像歌星那樣為聲線買保險,但不能唱歌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惡夢!
我的成績、我的獎學金...最重要的是這是我唯一的愛好,及對自己最大的認同。
事緣早前練歌時康賢對我說:「剛知道了其他學校的出賽名單,你要勝出應該不成問題,不過也不能太輕敵,好像B大的薛若華和C大的楊曉業也是強敵。」
我頓時怔住,連歌紙也丟了一地。薛若華這個名字是我的禁忌:我的初戀男友天樂就是因為忘不了這個薛若華而拋棄我的。
後來我才知道天樂是因為我和薛若華一樣是男高音才會和我開始,當我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時,心頭都好像穿了個洞似的,被人當成是替身,當然不是味兒。
他明明是看著我,但他的眼光其實射穿了我,為的是在我身上找尋薛若華的影子,所以在他知道有望和薛若華復合時,那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毫不猶豫的拋下我,那是一種連尊嚴都沒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可能是心裡的陰影,在愛情上已輸了給他,我不想連唱歌也輸給他,所以就不自覺的強迫自己,到我發覺的時候,我已經唱不到高音,今天更嚴重得完全失聲。
因為我唱了那麼多年也沒試過失聲,所以根本就不知怎辦,很煩啊,怎麼辦好呢?
我甚麼心情都沒有了,揉了揉自己的喉嚨,拖著疲倦的身軀慢慢走回宿舍。
在宿舍的門口,有兩個男生迎面走來,高的那個很親暱的摟著矮一點的那個,手還不時捏著對方白皙的臉龐和撩著他柔順的髮絲,兩人有說有笑,極為親密,儼然一對情侶。
我看得眼睛都突了,因為高的那個是董星賢,而矮的那個就是令馮小剛一見就色魂授予,甘於背上重色輕友之名也要與之同居的夢中情人小宇。
我在不久前到小剛的房間找他,當時小剛不在,就是他出來應門的,人很有禮貌,斯文溫和,他有點怯生生的說:「你好,我叫小宇,你是找小剛學長的吧,他剛出去了,請問你要不要在這裡等他回來?」我當時也沒有甚麼重要事,只是想找小剛閒聊罷了,所以微笑著說不。
說真的,在我初見到他的一剎真是被震懾了,雖然他不是我喜歡的型,但不得不承認這種美得像陶瓷娃娃的孩子,真好像會勾人的魂,讓男人為了要保護他,即使丟了性命也甘心情願,我當下就覺得小剛為了他由直變彎是完全可以了解的。
我好像說得有點誇張,但相信只要見過他的人都會有同感,見到他之前,阿秀是我見過最可愛漂亮的孩子,但現在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阿秀也不能和他相比,他的五官何止比阿秀精緻百倍,那閒雅脫俗的氣質讓人只是走過他身邊也感到如沐春風。
他雖然沒有如董星賢般有藍色左眼這樣的明顯特徵,但也是一眼就可看得出是混血兒,可能因為這樣,他才會和董星賢這麼友好。
一扯到董星賢,為什麼我的心會如此難受?他是我的誰?他和誰人在一起也與我無關!只是如果真與我無關的話,我為何轉身就跑,不想面對他們?心頭泛起的又是那種莫名其妙,卻已經很熟悉的嫉妒...
***********
「給我再來一杯“玻璃之心”!」我甸伏在酒吧的長檯上,半醉的叫調酒師給我再來多一杯烈酒,之後我一口就把它喝了。
我離開宿舍後,一陣不能消解的鬱悶從四方八面的襲擊我,於是我就到了一家gay吧喝悶酒,由於時間尚早,人也不是很多。
已經忘記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覺頭昏腦脹,可是心情卻好不了多少,某程度上是更糟,因為我現在連身體也不舒服。
想不到,碰了這麼多次壁,我還是學不了乖。明知道根本不會有人真心的喜歡我,卻還仍天真的對一個不可能屬於我的男人抱有這種期待,相信自己可以成為某人的特別,結果又被這種熟悉不過的背叛給刺傷。
董星賢他不過是因為我和他同房,閒著沒事就找些消遣拿我來尋開心罷了。嘴裡說得漂亮,我還以為他真是對愛人忠貞不移,原來他和芸芸賤男一樣都是見到漂亮孩子就把誓言拋之腦後。
愛情遊戲有那麼好玩嗎?高興的時候就過來撩撥我一下,讓我不勝奇煩;好了,到我有所期待的時候,卻發現一切都是自己幻想過多,一廂情願。
他這邊廂對我亂抱亂親,那邊廂卻可以不廢吹灰之力的就把上了朋友的夢中情人,他還有甚麼是不敢作的?
他這輩子可能真的不再談戀愛,因為他只是在玩弄愛情!
在我自暴自棄,心煩意亂時,迎面走來了一個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朝我這邊瞄了兩眼,然後就在我旁邊的位子坐下向我搭訕:「唷,小兄弟,你喝得還真豪爽!我想請你喝一杯,不知你賞不賞面呢?」
我沒有搭理他,但他向酒保要了杯“紫色邂逅”給我,並邪笑著說:「失戀嗎?喝得這麼兇,不打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我叫Nick,你呢?」說罷還想借意摟我的腰,不過被我閃開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喝杯酒。」我眼尾也沒有看他就關上了門。
吃了這麼一隻檸檬,男人仍不死心,「同是天涯淪落人,讓我陪你一起喝吧。」
我感到很煩厭,轉身就走,誰知他卻攥著我的手不放,他的力度很大,我想甩開他卻掙不脫他的蠻力。「放開我啊!」
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另一個男人扣著這個Nick的手,「你想對我男朋友做甚麼?」終於Nick倖倖然的負氣離開,「啐!這麼著緊他就不要讓他一個人在喝悶酒!」我竟無端成了一場爭奪戰的主角,真是“瘦田沒人耕,耕開有人爭”,而且我何時多了一個男朋友?難道是...
我抬眼看那個男人,定睛的望了望他的容顏,咦?我沒有眼花吧?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沒錯,這個把我接在懷中並問我有沒有事的男人的而且確是康賢!
他整個人的感覺和平日很不同,脫下了眼鏡,髮型不同了,單穿一件開胸的黑色襯衫,連鈕釦也一顆不扣,僅配一條銀鏈,打扮得有型而野性,他現在這個樣子我想在學校裡八百輩子也不要妄想可以看到。
只是心頭閃過一絲失望:這裡不是just for one night,替我解困的人並不是那叫我又愛又恨的魔鬼撒旦。
「像你這樣的漂亮孩子,不要一個人到這種地方,奇怪的叔叔可多著呢。來,我請你喝一杯定定驚。」
康賢微笑著,為我叫了杯“克服”,這是雞尾酒,酒精的成份很低。他的細心讓我感到很體貼,他現在和在學校裡的表現判若兩人,是他想放縱一下,還是平日他是戴著老實學長的面具,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學長,你是...gay?」我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帶點疑惑的問康賢。
康賢沒有回答,但就問酒保要了杯“心照”默認了自己的同志身份,他搖了搖手上的酒說,「你都已經失聲了,還來喝酒?」
「要不然我可做些甚麼?」我低頭看著手上的酒,無力、軟弱和放棄,這是我腦中浮現關於我心情的名詞。
「雖然我不太贊成,但你要不要打開聲針?」他有點不情願的說。
我也有聽過打開聲針這個方法,我想到了山窮水盡可能真的要一試。
在我正煩惱的時候,康賢突然捊了捊我的臉龐,我吃驚的看著他,他就曖昧的一笑,「我看你的樣子,不只為了失聲而煩惱,還有別的事情吧,愛情?」
「有甚麼愛情不愛情的?人家閒著沒事來玩我一下,我就認真起來,又不想想自己多平凡,倒是自己白痴。」我伏在桌子上,玩弄著酒杯,邊沒精打采的自嘲。
「誰說你平凡?你知不知道打從你坐在這裡喝酒開始,有多少雙貪婪的眼光掃向你?而你半醉的媚態和酡紅的小臉又有多誘人?」他說話時還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眼神迷戀而狂熱的盯著我看。
「你喝醉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我有點火了,被康賢這樣說感覺真是特噁心的,他和那些只為得到我身體的男人有甚麼分別,感覺就像是被脫了衣服看清光的樣子,看到康賢有如精神分裂的表現,我心都寒了,轉身就想離開。
誰知他一把扯著我的臂膀拉我到他的懷內吻住了我!為什麼這陣子我經常都被人強吻的呢?我可不是小女生,被人吻一下就昏了頭,可能是積壓著的憤怒使然,我一個巴掌就甩在康賢的臉上。
這時我才驚覺之前就算被董星賢多番輕薄也沒有打他,抗拒也不大,但給康賢親了,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啪”清脆的聲音令整個gay吧的人都看著我們,康賢對自己被打紅的臉視若無睹,反而抱歉的說:「對不起,嚇壞你了,但看著你受傷的樣子,多麼令人憐愛又心痛,我一時忍不住就...」他沒有說下去,清澈的眸子迫迫的鎖著我,「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看得出你有感情煩惱,不要再去想那個不懂珍惜你的人,他不配。」我的怒意減低,取而代之是錯愕,康賢他...
他輕輕的摟著我,見我沒有反抗,他感性的說:「難道我...就不行嗎?」
kkooa 2008-10-19 13:07
第二十章
剛回到房間,就發現阿秀竟然窩在我的被窩裡看一本我剛買回來,自己都還沒看的漫畫,都不知道他已待在這裡多久了,一見到我就飛撲過來!
「唷,你很重啊,想壓死我嗎?」我微微推開阿秀,瞄到他要殺人的目光,我就摸著他的頭賣乖:「不,你一點也不重。」托董星賢那張臭嘴的福,我們都不敢再在阿秀面前提到體重這個敏感的問題,以免被扁。
「哼!連你也欺負我,你知不知道希翔那傢伙...」本來阿秀是想來找我吐糟的,但他說到一半就停住,似乎有甚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突然好像狗一樣在我身上亂嗅,「喂,阿秀,你幹嘛啊?」
他正色道:「阿俊,你又去酒吧了吧,渾身都是煙酒的腐敗味道。」
我點一點頭,他又續說:「那有沒有豔遇?」
我搖頭苦笑:「“豔遇”不可以說是沒有,但嚴格來說算是“驚遇”。」
「耶!」阿秀躺到了對面董星賢的床舖上,一副願聞其詳,促膝詳談的樣子。
見狀我也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說起來很久也沒有這麼和阿秀談心,不過一向我都是聆聽者,想不到今天阿秀反過來做聽眾。
「我剛才在酒吧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搭訕,他還拉著我不放呢。」
「這個也叫豔遇!?」阿秀把眼睛瞪得快掉下來了。
「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這只是個開端,主菜是之後有另一個男人為我出頭趕走了這個男人。」
「哇賽!有人英雄救美啊!那人長甚麼樣子,帥不帥?」
「帥,他僅穿一件開胸的黑色裇衫,配一條銀鏈,有型性感。」
「有沒有留下電話?我也很想見一見呢。」
「明天上課你不就見到了。」
「吓?是我的同學嗎?阿俊你幾時轉了口味吃嫩草的?」
「是康賢。」
「甚麼?小康康!?你說他是g還要穿得很有型的到酒吧?」阿秀難以置信的大叫。
「你小聲點好不好?隔牆有耳。更猜不到的好戲在後頭,你先不要尖叫,他還向我示愛唷。」
阿秀真的沒有尖叫,只是呆呆的看著我,良久才吐一口大氣說:「真是人一天不死,多新奇刺激駭人聽聞的事也有。」
「你甚麼意思啊?」
「沒意思,只是想不到小康康是假正經,還看上了你。對了,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嘛。」
我把在酒吧發生的事告訴了阿秀,其實康賢在說了那句話後就說給時間我考慮看看,然後我們一起回到了宿舍,他就住隔壁的楓葉樓,而剛才甚麼也沒發生過。
「那你打算怎樣?接受他?」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當他是學長,又不知他是g,壓根兒沒當過他是對象,而且...」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心裡確實住了一個任性而霸道的男人...
「而且你有心上人,是不是?」
這次輪到我吃驚的看著阿秀,他又說:「你喜歡的是他,對吧?」阿秀皮皮的笑著,指了指他正躺臥的,那張原屬於董星賢的睡床。
我瞠目結舌,「你說甚麼啊?我會喜歡那外星生物?神經病啊你。」
他轉而貼心的說:「還狡辯,你多久沒罵他火星人了?不要再裝蒜了,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以為可以瞞得過我嗎?火星人變裝後的樣子是你最抗拒不了的型,雖然我是討厭死他,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很有魅力。而且同一屋簷下,日久生情一點不奇,你們這對歡喜冤家整天打打鬧鬧卻眉來眼去的,小剛等人暗地裡都說你是不是當了火星人的押寨夫人,還開了賭局呢。」
「不過,你不要只被他的外表吸引,兩個人在一起,還要看很多方面,你們都喜歡音樂,志趣相投是沒有問題。但他是超級有錢少爺,做朋友不打緊,但做情人就要想想,畢竟你們的生活方式也差很遠,你看他一枝筆竟然也是名牌你就知道了。還有,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他心裡一直有個忘不了的戀人,我不想你做別人的替身。」
「他心裡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人可以代替。」我當初就是被他的痴情所感動,可卻也因為他的痴情而心痛。
「有沒有人可以取締他情人的位置我不知道,只是希翔告訴我,你的樣子很像火星人已經離世的戀人,所以我怕你把感情投放下去,但換來的只是一份不屬於你的感情,你要好好想清楚。」
聽了阿秀的說話,我在腦中搜尋董星賢對我做的行為,霎時間好像拼圖一樣有了個頭緒:就因為我長得像他已死的戀人,所以他才會留意我,才會吻我,才會把他為戀人寫的歌譜交給我...
「阿俊,你不要這樣嘛,不要再理那個混帳好了。」阿秀擔憂的用手擦拭我的眼淚,原來我竟然不自覺的掉淚了,又不是頭一次給人當替身,有甚麼好難過呢?可是我感到頭好像疼得快裂開,胸口翳悶得快讓我抖不過氣來,究竟碎了的心還可以再碎多少次?
阿秀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換我走到了董星賢的床沿,輕輕的坐下,手緩緩的撫上了他的床舖,聯想著他誘人的睡姿,我近乎暈眩的出神,人迷迷醉醉的睡了在他的床上。
我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又陷落了在一場沒有結果的苦戀上,在察覺自己被他吸引時,我已經一直都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董星賢!
他實在是太危險了,任性自我、傲慢霸道又獨斷獨行,完全是一頭森林裡的獵豹,生人勿近,可我終於還是一頭栽了下去,被啃咬得渾身是血也不能自拔。
說真的,比賽臨近的壓力、失聲的困擾、被同學在背後說三道四、當別人的替身這一大堆麻煩問題,也比不上他對我做成的打擊:才見到他摟著個小男生,我的心頭已在發酸;才聽到阿秀說我和他已死的戀人很像,我的心情已跌至冰點。
然而縱然是這樣,每當他回來,就算我們各自睡在自己的床上,但只要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我已禁不住心甜。
仍然難禁 看看你這個壞人 有甚麼的吸引
殘酷至此 更讓我想靠近
如同前世 欠下你的吻
還怎麼敢怒憤
已習慣親朋好友問我 怎會為你等
學會講只因這種狠 深得我心
喜歡你讓我下沉 喜歡你讓我哭
能持續獲得糟蹋亦滿足
喜歡你待我薄情 喜歡你為人冷酷
若是你也發現 你也喜歡虧待我
我就讓你永遠痛愛著我
情像雨點 似斷難斷
愈是去想 更是凌亂
我已經不想跟你痴纏
我有我的尊嚴 不想再受損
無奈我心 要辨難辨
道別再等 也未如願
永遠在愛與痛的邊緣
應該怎麼決定挑選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兩首旋律,我以前聽的時候只覺得那個主角很犯賤,毫不乾脆兼自虐,那麼痛苦不如抽身離開吧,可這首歌用來形容現在的我是剛剛好。
現在的我像是被囚禁在牢籠的犯人,他賜給我落寞和哀傷,然後偶爾把我從牢籠中放出來,我便感到樂透。
是否要穿過痛苦,才會刻骨銘心的歡慰?
是受罪也好,被折騰也好,自己甘於為這個人哭,為這個人笑,對這個人期盼,就算旁人如何勸,也像聾子般聽不見。
對於以前的兩個戀人,我常抱怨他們不是全心全意的愛我,但我現在才發現我根本沒資格說他們,因為我何嘗又是完全投入呢?
他們兩人也不曾像董星賢一樣帶給我如同時身處天堂和地獄般,極致的歡愉和痛苦,與其失去他,我寧願繼續忍受痛苦也不願失去僅存的快樂。
我抱著他的枕頭,嗅著他的味道,想起他孩子氣的微笑和耍狠的表情,突然泛起了一陣衝動,我握住自己的慾望,輕輕的揉搓,在高潮的時候,喉頭發出沙啞而低沉的嗓音:「星...賢...」
事後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原來閉起雙眼,腦海想著這個男人自慰,幻想他纖長的手指撫上我的身體,我就會發出連自己都難以想像的淫糜叫聲。而且我竟然在別人的床上做這種事,就不怕他回來撞破我的齷齪行為?
或許就是越危險就越有快感,或許我寧願被他知悉我對他的情慾,然後親手撕破我一手維持的安全關係?用面紙擦了擦自己的身體,濃濃的睡意和倦怠感在催我入睡,很快我就昏昏沈沈的墮入夢鄉。
睡夢中感到好像有人輕撥我的髮,親吻我的臉和嘴唇,感覺很舒服,我極力想掙大眼睛看看是誰?可是眼皮卻灌了鉛般撐不開,那人最後在我的眉心烙下了一個吻,施下了一個甜蜜的咒語:「好好睡吧,我的寶貝。」
翌晨醒來,我仍然睡在董星賢的床上,而他則佇立在我的床邊換衣服,顯然他昨晚睡了在我的床上,他瞄了瞄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但甚麼話也沒有說,只見他換上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和牛仔褲,本來只是很普通的打扮,我卻是頭一次見他這麼穿,清新帥氣的很適合他。
他見我定睛望著他,他就抓了抓頭說:「一個月的限期已過,我可以不穿校服了吧。」是啊,今天十月一日,那個打賭已過了期限。
「那麼你不把頭髮染回紅色?」
「那頭紅髮...已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他有點落寞,神情複雜的說。
「少亂掰了,把頭髮染成紅色不就只是你無聊嗎?會有甚麼意義?」
我見他神情有異,以為他會發怒,但他沒有,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那你不穿回那身奇裝異服?」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我都不知自己在做甚麼?明明希望他繼續作現在這身帥氣的打扮,卻偏直說些違背良心的話來跟他找碴。
「你不是較喜歡我現在的打扮嗎?」他自信滿滿的說,說罷還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感到自己雙頰微紅,尷尬的拍開他的手,他就走到門口穿鞋子離開,他剛離開不久就折返,把頭探進來說:「對了,下次黑的話就開燈,不要再睡錯床了,糊塗貓!」
「混蛋!」我生氣的拿枕頭丟他,不過給他閃開,然後他就吃吃笑的走了。
咦?我撫了撫自己的唇瓣,有點濕濕的,難道不是做夢,真的是他親了我和說了那句話?
kkooa 2008-10-19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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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現在這段時間我本來有聲樂課要上,不過因為我失聲了,也懶得去上課來丟人現眼。
董星賢出門後,我也不想獨自留在房間,就外出閒逛散心。
走在繁華繽紛的旺角也沒甚麼能吸引我的事物,逛了一會已經想回去。所以我不明白怎麼有些人可以由朝早逛到夜晚?
不過這可能是因為我是悶蛋吧。從來我購物只會依照自己心目中的清單,不會胡亂買下不需要的東西。
走到戲院,看到有一部同志電影“傳道.同志”正在上演。這電影說的是人稱「少男殺手」的克利斯,不愛女人只愛男人。他盯上了新鄰居大衛,一位摩門教見習傳教士。兩人日益滋生愛苗,但就面對宗教與現實的阻撓。
這片子早前在香港同志電影節放映的時候相當哄動,我也曾心動的想去看,不過在同志電影節時去看同志電影不就等如出櫃嗎?
現在這電影重新上映,要不要看呢?
但看著購票的人,大多毫不避諱的成雙結伴,而我又沒有伴兒,看著人家一雙一對的,不就要酸死我?都是作罷算了。
心情不好,一個人逛街也亂沒意思的,我草草吃了午餐就乘車回宿舍。
站在門外,我聽到裡面傳出笑聲和談話聲。
董星賢不是出門了嗎?那麼快就回來了?
我敲了敲門,甫進去就見到董星賢正和小宇坐在他的床上親暱的聊天。
小宇見到我就很有禮貌的點頭打招呼:「學長,你好。」
我也點了點頭:「你好,你們慢慢聊吧,不用理會我。」
「學長,其實我是...」小宇走了過來正想說些甚麼,可是給董星賢打斷了他的話,「小宇,別說了,你是時候去上課。」
給打斷說話,小宇一怔,然後就看了看腕錶:「嗯,我去上課,先走了,再見!」
小宇一手拿起背包,匆匆的離開。
“你啊,不要只顧打電動而忘了吃飯”想起小剛曾這麼形容和小宇通電話的男人,至今我已完全肯定那男人就是董星賢。
難道小宇剛才想說他是董星賢的情人!?
我冷冷的睨了董星賢一眼:「你很沒禮貌,打斷小宇的話。」
董星賢躺回床上伸了個懶腰,瞟了我一眼,沒有回話。
瞧他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我有點火的說下去:「你怕他說出你們的關係嗎?」
他挑了挑眉毛:「唷,那你說我和小宇是甚麼關係?」
「我不知你們是甚麼關係,也沒空理會你們的關係!」我對他怒目相向,但也不知道自己有甚麼立場去生氣。
「既然這樣,你生甚麼氣?」他語帶挑釁的試探著我。
「我是代小剛生氣!他是你的好朋友,你明知他喜歡小宇喜歡得要死,如果這樣你也要去搶他的心上人,我絕對會鄙視你!」
他從床上跳下,走到我面前,「不要說小剛,我是問你,我和別人交往,和、你、有、甚、麼、關、係。」他用獵豹般的眼神射向我,最後的一句更是故意一字一頓的強調。
「我都不知你想說甚麼!」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我才不想為他爭風吃醋,做他用來炫耀自己魅力的愚昧粉絲!我晦氣的拋下這一句話就走到房門前想離開。
他趨近一把握著我的手腕:「我再問你一次,我和別人交往,和你有沒有關係?」
他用力的握著我的手腕,感到手腕快要被他折斷,我淚都快閃出來,高聲大叫:「白痴!放手啦!很痛!」
「你答我,我就放開你!」
他總是這麼霸道,這麼不理人感受!
我終於都被他惹毛,也學他的一字一頓:「沒、關、係!你董大少爺要守寡也好,搶好朋友的意中人也好,全都與我、沒、關、係!」
他盯著我,冷冰冰的吐下一句:「這是你自己說的。」
鬆開我的手,把我當成透明,他逕自推門離開,還“砰”的一聲用力關門。
天底下就真有這麼無理取鬧,自以為是的人!
他和誰人在一起,與我有甚麼關係?
我為什麼要在乎?為什麼要難過?
愛人真是很痛苦,還是被愛比較幸福...
“難道我...就不行嗎?”突然想起康賢的話。
也對,與其為了一個自戀狂生悶氣,倒不如給喜歡我的人一個機會。
我想了想就撥康賢的電話。
“嘟、嘟..”
等了一會電話接通,「學長,我是阿俊,不阻礙你上課吧?」
(當然不阻...我現在沒課,有甚麼事嗎?)聽得出他很高興我找他,(對了,阿俊,剛才你沒來上聲樂課,嗓子還是不行嗎?)
「是啊,還是很沙啞,你現在都聽得見了吧。」
(嗯。)
彼此沉默了一會,康賢終於主動邀約我,(對了,這個星期天,你有約會嗎?)
「沒有。」
(我想約你看電影。)
「好。」
(那星期天十二點正,在喬木樓的正門前等吧。)
「那到時見了,再見。」
掛上電話,我又有點後悔。
因為一時的寂寞和不忿,我給了康賢一個機會。
只是剛才和他講個電話,彼此都好像尷尷尬尬、相對無言的。
我開始想真和他約會會否更糟?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吧。
***
這天是我和康賢約定的日子,走到宿舍的正門前,果然他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對不起,學長,等很久了嗎?」
「不,我也是剛到。」他側身看了看我,「不要叫我學長這麼生份,叫我Simon吧。」
「嗯。」我笑了笑,「那麼Simon學長,我們要去哪?」
「我們先去銅鑼灣吃午飯,再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我們走。」
在我們要出發時,我瞄到董星賢和小宇也結伴離開宿舍。
他們要去約會嗎...
卓俊啊卓俊,難道你還未死心?是你自己說人家和誰交往也與你無關的!
而且現在我也與康賢在約會,別想了。
我們到一家吃日本菜的餐廳吃飯,我甫坐下就要了幾碟刺身和壽司。
在我大快朵頤時我發現康賢沒有怎麼吃。
「Simon,你不吃嗎?」
他有點為難的說:「我...不吃魚生的。」
「那你又提議吃日本菜?」我大惑不解的問。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吃。」
哦,原來如此。
「那麼叫爐端燒或天婦羅吧。」
「好,我要炸蝦。」
吃過飯後我們就去看一套叫做“明日世界”的電影。
在康賢全神貫注的盯著螢光幕時,我在打第十二個呵欠。
這部電影是說公元3000年的地球被機器人操控了,而人類則淪為奴隸。
說真的這片子也不是拍得太爛,只是科幻片是我最、最討厭的片種。
我實在很討厭那些導演藉著電影煞有介事的去表達他們那套似是而非的道理。
看完電影出來,康賢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悶壞你了。」
「不,只是我不太喜歡看科幻片。」
「都是我不問清楚,如果我知道你不喜歡看科幻片,我就不會說看這部電影。」
「不打緊,是我自己沒說清楚。」
康賢說想買衣服,所以我們到了一家時裝店。
「阿俊,你覺得哪件好看?」
我看了一下衣櫥,然後拿起了一件藍色襯衫給他。
我很喜歡藍色,也很喜歡看英挺的男人穿藍色襯衫,所以我經常都會為男朋友選藍色襯衫,因為我自己穿得不好看。
「好,我就要這件吧。」康賢嘴巴說好,只是從他的表情,我知道他不太喜歡。
對了,在A大那麼久,我都沒看過康賢穿藍色衣服,很明顯,他不喜歡這顏色。
一路上和康賢逛街,感到很不自在和拘束。
我終於知道有甚麼不對勁了,就是康賢太遷就我、太在乎我的感受了。
不喜歡吃日本料理,知我喜歡吃就強迫自己吃。
不喜歡穿藍色衣服,又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買下那件衣服。
我還真犯賤,以前談戀愛時,常抱怨只有我遷就他們,現在有人把我捧在掌心呵護,我又覺得不自在。
原來被遷就的感覺也不是太好,感覺就是很大的壓力:不喜歡看科幻片卻不敢告訴他,弄得大家也不好意思。
我們的興趣和喜好都不同,只是在勉強自己。
不過這不是最大的問題。
兩個不同的人,興趣和喜好自然會不同,喜歡對方而遷就對方並不是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之間的相處是多麼的小心翼翼,連暢所欲言也做不到,而且他只是勾著我的肩和背,我已渾身不自在。
這個時候,我又想起那個不在乎別人眼光、不理別人感受的暴君。
可記起他正和小宇約會,我的心頭倏地收緊。
都說別想了!卓俊,你現正和康賢在約會,想其他男人就是不尊重他!
最後連晚飯都吃過,我們就乘車回宿舍。
回宿舍的路很暗,只有幾盞街燈,走到街角時,我給路邊的小石絆腳,康賢一把扶著了我。
「幸好你拉住我了,謝謝!」我驚魂甫定的道謝,並鬆開康賢的手。
只是康賢並不打算放手,他把我抓得更緊:「你知道嗎,俊,我一直也想這樣牽你的手。」
「Simon,你是我的好學長,我並不打算改變我們的關係。」我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桎梏。
我和他根本不來電,明知彼此不適合,我不想拖拖拉拉,玩弄別人的感情,因為自己曾受過這樣的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康賢面色一沉,「你不打算改變我們的關係,幹嘛要給我希望?」
「對不起。」我抱歉的低頭。
「阿俊,真的不可再給我一次機會?」他執起我的手,吻了一下。
我立即把手抽回,「對不起。」可能我不習慣拒絕人,來來去去也只會這一句。
「也是的,我差點忘記了你有心上人,先前你也是因此才買醉。」康賢嘲諷著我。
我不理他的冷嘲熱諷,咬咬牙就想離開。
「那個人...是董星賢吧,那個令你不接受我的人。」他站在我身後有點痛苦的說。
我吃驚的看著他,他緩緩的繼續說:「從你為他交曲譜時,我應該已經猜到了。」
想不到那麼多人知道我喜歡董星賢!阿秀知道,康賢知道...更甚是連董星賢也知道...
我真是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喜歡上一個人,就不自覺的對他好,巴不得命也送了給他!
康賢瞄了瞄我的表情,很無奈的苦笑低語:「想不到,又是董星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再理會他,獨自往宿舍方向走。
但我知道康賢還佇立原地,看著我遠去的背影。
kkooa 2008-10-19 13:08
第二十二章
翌日醒來,我決定當一次壞學生:蹺課。
昨天我也蹺了聲樂課,但那是因為我不能開聲。
但今天,我純粹只是因為不想見到康賢。
雖然我知道只要我還在音樂系,我根本就避免不了和康賢見面,但駝鳥心態的我還是想躲避。
畢竟昨晚和康賢鬧得這麼尷尬,我暫時也不想面對他。
正想睡多會兒,卻被一陣拍門聲吵醒,來人是小宇。
「學長你好,請問...」
「你找董星賢吧?他不在。」我早前才罵董星賢打斷別人說話沒禮貌,誰知自己也是這樣。
他過來找的自然是董星賢了,我不否認見到他時我是有一絲不悅。
用得著那麼纏綿嗎?昨天才約會,現在又一大早來找他。
只是那麼巧,我和他到對方的房間都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
我正想關門,他微笑著說:「我知道他不在,只是想請你把這袋東西交給他。」說罷他就交了一袋東西給我。
「你不自己交給他?」他們不是經常見面的嗎?
「對不起,麻煩到你,但我今天的課很多,抽不到身。哥哥又說東西一定要今天給他,拜託你了!」小宇雙手合十,一臉誠懇。
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含糊的應了聲好,接過手中的袋子。
但...咦?哥哥?小宇讀出了我眼內的疑惑,吃吃笑:「不好意思,你還不知道吧?我都未正式介紹過自然,我全名是董星宇,董星賢就是我哥哥。」
這外貌、個性都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竟然是兩兄弟!?
我楞楞的不懂反應,小宇見狀笑了笑:「那天在房中我就想告訴你,不過給哥哥打斷了。」
小宇望著我,態度認真的說:「學長,我知道我這個哥哥脾氣很壞又難相處,但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因為哥一直視你為值得信賴的好朋友。以前和他聊天,他只會說自己的事,但最近他就經常提起你。所以請你多多關照他了。」語畢,小宇還朝我微微的鞠了一個躬就離開。
只能說他們爸太會生了,兩個兒子都漂亮得像雕像。
但為什麼哥哥像野人一般,而弟弟就會這麼有禮貌和教養?他們不是同一個家庭教出來的嗎?
而且我說董星賢這個哥哥是怎當的?從來只有父母長輩會跟別人說“請多多關照我的兒子”等這些說話,我是從來都沒聽過弟弟叫人關照他的哥哥,還要說得那麼自然。
他們兩人的共通點,我唯一找到的就是他們都是混血兒!不說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但小宇有句話令我難以置信:哥一直視你為值得信賴的好朋友。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
那暴君少欺負我一會就已經很好!
忽然覺得心情輕鬆了很多,好像吐了一口悶氣,原來先前只是我會錯意,小宇不過是他的弟弟,那麼我算不算是亂吃飛醋,自尋煩惱?
我就知道,他...不會是對感情不認真的人。心情好轉,人都精神了不少,於是我伸了個懶腰,就坐在書桌前做家課。
拿起盛載曲譜的文件夾,咦?我比賽用的曲譜不見了?裡面反而多了一張便條:想要回曲譜,到天台。
便條中的字是從報紙,雜誌中剪出來併湊而成的,好像一封恐嚇信。
不用審,一定又是我“可愛的”室友董星賢作的怪。
有課又不去上,總是想一大堆惡整我的好辦法!不過我還得走這一趟。
走到天台,我遠遠就看到這個醒目的男人在放紙飛機,陽光灑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的頭髮好像金光燦燦的閃亮,散發出令人屏息靜氣的耀眼光芒。
「董先生,你有課不上來放紙飛機是你的事,可是請你先把曲譜還給我!」我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挽著小宇叫我給他的袋子。
「卓先生,那麼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剛才的課取消了。」
「你在瞎說甚麼?」
「剛才上課時,康賢並沒有出現,教室貼了告示說他告了病假,不過他告假的真相,我想站在我前面的某人應該最清楚吧。」
原來在我避開康賢的同時,他也在避開我。
「我...都不知你在說甚麼。」我結結巴巴的裝蒜,這可怕的魔鬼撒旦,怎麼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一定是某人昨天和康賢約會時,請他吃了一隻很酸的檸檬,(按:拒絕別人)所以康賢今天肯定是消化不良,回不來上課!」
「我不想和你瞎瓣,這是小宇給你的。」我揚了揚手中的袋子。
在他伸手去拿袋子時,我一把將袋子收在身後,「想要袋子,給我曲譜。」
他懶懶的說:「一地都是,自己撿唄。」
趁我聽他說話的一剎,他一把奪去袋子,滿臉得色。
我撿起了一隻他放的紙飛機,是一張曲譜,心裡有不祥預感,難不成是...我慌忙拆開那隻紙飛機,一看竟然真是我的曲譜!我不見了七張曲譜,一、二、三...七,我數了數紙飛機的數目,真的是七隻!
他無聊,我向來知道,但不知道他竟然無聊得把我的曲譜摺成紙飛機來放!?真沒事好玩了嗎!?
「明明是兩兄弟,弟弟這麼乖,哥哥卻跩成這個樣子!」我邊撿起曲譜,邊不滿的吐糟。
「唷,你知道了嗎?」董星賢挑了挑眉毛瞄著我,一副“現在才知道,真鈍”的樣子。
「那天小宇在房中就想跟我說,你是有心讓我誤會的吧。」這傢伙根本就有心惹毛我。
「有心讓你誤會?你誤會了甚麼?」他步步進逼。
糟,自己挖了個坑還跳了進去...「沒有啊,甚麼都沒有!」我氣粗的否認。
他似乎很滿意我因為他的詭計而大失方寸,沒有再咄咄逼人,又走到天台邊緣放紙飛機,還“嚓”一聲把一隻紙飛機出了天台。
天!我還看呆了,那是我的曲譜啦!
「嘩!吹走了!」我正想跑去撿回那隻紙飛機的時候,就被董星賢攔腰抱過正著,然後他竟然把我扛到肩上!
他扛著我走到天台的圍欄旁,「喂!放我下來啊!大爛人!聽不聽到?」我不斷掙扎和搥打他的胸口,不過對他來說可能比搔癢的力度還輕,他不單沒有放低我,反而越走越出,說著說著我們已經走到天台的邊緣。
「嘩!救命啊!」我雖然沒有畏高症,但現在的情況是董星賢站在天台的邊緣,而我半身都已經跨越了天台的圍欄,我低頭一看,下面的人影小如蟻群,這樣子“俯瞰風景”,實在是膽小一點都會立即嚇暈,我現在也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呼。
突然董星賢稍微傾前了自己的身子,嘩!我好像快要跌出天台!「啊啊啊啊!!放我下來啊!啊啊啊!!」這輩子也從未如此受驚過!我嚇得幾乎心膽俱裂,大聲的尖叫起來!
「叫得挺好聽嘛。」董星賢這才放下了我,圈住我的腰,挑起眉毛在賊笑。
「尖叫聲也說好聽,你是變態啊!?」我餘怒未消的瞪著他。
「你不是失聲的嗎?」
咦?是啊,我不是失聲的嗎?怎麼可以叫得這麼尖?我撫著喉嚨,嘗試用橫隔膜發聲,唱一些單音:「啦...」
「到休息室去,我陪你練歌。」董星賢揚了揚手就轉身離開,示意我跟著他走。
這男人,永遠都是如此霸道,每一句話都是命令句,不容你說不,而且一句起兩句止,欲駁無從。
真是的,每次都給他搞得我方寸大亂!
現在我和他的關係可說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到了休息室,他走到鋼琴前彈奏著我比賽的歌曲“Lonely”,他真天才,看了兩眼就彈得頭頭是道。
我閉起雙眼,全神的傾聽著這優美的旋律,很自然的就唱了出來。因為這幾天失了聲,我就自暴自棄的沒有練習,所以及不上平日的水準,我不禁擰起眉頭。
不得不承認坐在鋼琴前的董星賢和平日的他判若兩人,他的演奏充滿震撼力和感染力,不用打射燈,都是別人的焦點。
而我就沒有他這樣的舞台魅力,就算別人和他奏同一首曲子,但他總是會把別人比下去。因為他每一次演奏,給人的感覺都好像為了一個特別的人而奏的,充滿感情。
「不就唱到了嗎?暫時失聲而已,用不著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一樣吧。」
「那真多得你唄,還帶我在鬼門關外打了一個白鴿轉。」
他收起了戲謔的語氣,溫和而沉穩的說著:「以你的個性,一定在收到歌譜的幾天內就把歌詞背好了,你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歌譜,那些歌譜對你來說只是提醒你比賽的到來,心裡有這些壓力,怎可以唱得好?不要抱著和誰人一爭長短的心態,就當自己是很輕鬆愉快的在獻唱,那些負擔和壓力,放了它吧。」他遞了一隻紙飛機給我,雖然他說得很輕,但這番話卻很有力量。
我拿著紙飛機,有點猶豫,最後還是向著窗戶把紙飛機放了出去,可能感染了董星賢的“童稚”,把飛機放出去的時候,心情覺得豁然開朗,好像覺悟了某種東西但說不出來,可以說是打破壓抑吧。
我是那種挺一板一眼和強迫自己負責任的人,好像考試時就算我已完卷,我也會一直坐到考試完畢。
人家一句戲言,可能說的人也不記得了我也會很小心的記住。
不過“近墨者黑”,和這野性難馴的黑豹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會受點影響,我開始學會了“適度的自私”、“及時行樂”和“有話直說”。
而他則“近朱者赤”,最近他的蹺課和遲交家課的問題已減少了很多,可能因為我經常吵醒他要他上課吧。
彈奏完“Lonely”,他就彈奏“給自己的情書”,而且是邊彈邊唱,這是我頭一次聽他唱歌,我聽聞他休學前被譽為學校歷年來最出色的男中音。不過休學回來後他就不再唸聲樂,因為他想獻唱的對象已經不在了。
請不要灰心 你也會有人妒忌
你 仰望到太高 貶低的只有自己
你 記住你的髮膚 會與你慶祝鑽禧
啦啦啦 慰藉自己 開心的東西要專心記起
寫 這高貴情書 用自言自語 作我的天書
自己都不愛 怎麼相愛 怎麼可給愛人好處
請 不要哀傷 我會當你是偶像
你 要別人憐愛 先安裝一個藥箱
做什麼也好 別為著得到讚賞
你要強壯到底 再去替對方設想
他的音質很有透明感,嗓子又嘹亮,而且很有感情,聽他唱歌簡直是視聽結合的享受。
他自彈自唱完我仍然如癡如醉的瞅著他看,直到四目交接,我才尷尬的移開目光。
他平和的微笑,「這首歌是我特意唱給你聽的,因為這是你的寫照,你要記著,你很特別,你也會有人妒忌。除了上課和演唱,我可不輕易唱歌給別人聽唷。」
原來這個唯我獨尊的人也有這麼貼心的一面,如果他把這些招數施在女人身上,她們真連命都可能送了給董星賢。
不知怎的,眼眶突然發紅,可能因為從來也沒有人這麼挖空心思的助我恢復信心和哄我高興,就算是善意的謊言我也很受落,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我是特別的。
從小到大,我一向都是被忽略的一群,不突出,但又不用別人擔心。其實我會照顧自己,會哄別人,並不代表我不需要別人關心,不需要人哄...
我強忍著眼淚,他又從鋼琴那邊走過來,用手拭去我的淚,頑皮的說:「奇怪了,都沒有開窗,你為什麼會有沙吹入眼的呢?」我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又哭又笑的樣子真是怪難看。
「我治好了你的失聲問題,你打算怎麼答謝我?」他一手攬著我的腰,一手捧著我的臉蛋,真是一個會打蛇隨棍上的男人。
我稍微推開了他,「請你吃飯吧。」
「真令人失望的答案,我還以為可以吃...」他色迷迷的打量著我,不過他沒有說出那個誰都可猜到的字,反而笑了笑,「不過,能夠令出名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卓少爺忍痛拔出一條羽毛,在下深感榮幸,我們到千味閣吧。」
「你耍我嗎?千味閣?」這餐廳是出了名的貴,一頓飯可以吃千多元,而且在對面海的銅鑼灣,連車錢也虧蝕了給他。
不過是我說要請他吃飯的,沒辦法,我無奈的說:「好吧,現在就去。」吃午餐總比晚餐便宜。
「好啊!有免費午餐吃,我要吃龍蝦。」奸計得逞後,董星賢模仿小孩說話的語氣,笑得像隻成功偷腥的貓。
[[i] 本帖最後由 kkooa 於 2008-10-19 01:09 PM 編輯 [/i]]
kkooa 2008-10-19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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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們慢慢步行到公車站,快到目的地時,董星賢突然拉著我的手腕沒命的狂奔!我完全來不及反應,唯有跟著他的腳步跑,「喂!幹嘛啊?」
他沒有答理我,仍然扯著我在上演末路狂奔,我回頭一望,原來有一輛87D快要到站,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應該說要氣都快斷了!
終於,我們趕上了車,我立即找了個位子坐下,用手抽著衣領搧風,氣喘吁吁的說著:「上不到這班車,就等下一班嘛,又不趕時間。」這87D的班次很密,差不多五至十分鐘就有一班。
「就算不趕急,我的時間也很寶貴,可不想白白浪費在候車之中,況且我今天有很多地方想去。」他邊說邊慢條斯理的坐在我身旁,被他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我們好像在約會。
由於車程很長,大約要個半小時,所以我就拿出了一本漫畫來看,慢慢,我感到肩頭越來越重,朝左邊一看,竟發現董星賢正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覺,還要是呼呼大睡的那種!
我看他這麼睡真是“難為”了他,以他190cm的身高,要屈就的枕在只有176cm高的我肩上,整個人都睡得歪歪斜斜,看樣子都不會睡得舒服。
這還不止,車上的其他乘客見狀也不禁多瞄我們幾眼,我更聽到幾個女生在小聲的竊笑:「那兩個帥哥是不是gay的?是就太可惜了!」
「才不可惜,不覺得他們很配嗎?」
我聽到後就面帶慍色,尷尷尬尬的撞了撞董星賢,要他起來。要知道同性戀的人最介意的就是聽到別人說自己是同性戀!
半睡半醒的他不耐煩的推開了我,抱怨我吵著他睡,夢囈著:「別搞啦...」揚了揚手之後,放下手更順勢的擱在我的大腿上。我有點窘的撿起他的手指,拿開他的手,誰知他的手好像有吸盤一樣吸著我的大腿,我幾乎是把他的手指逐隻逐隻的拔開,我每拿走一隻他就放下另一隻,我是完全拿他沒辦法,最後任由他像樹懶一樣的倒在我身上。
“咔嚓”的一聲伴著閃光燈。
不是吧!?那些女生竟然拿行動電話來偷偷拍我和董星賢!?
有甚麼好拍?真不知現在的女生在想甚麼?
呼!終於挨到了目的地要下車,我用力的推著他,「喂!起床啦!」千呼萬喚這個大少爺才肯稍微睜大他的明眸,百般不情願的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好像個睡不飽的孩子,沒神沒氣的下車。
明明是那麼麻煩難纏的男人,但我竟然覺得他這些幼稚的行為很可愛,是不是有點自虐呢?
我們步行了一會就到了千味閣,他才坐下,一眼也沒有看菜牌,「給我們兩個是日推介吧。」說著就把菜牌遞回給侍者,侍者微微的鞠了一個躬就離開。
「董先生,我菜牌都沒看耶,你又知是日推介好吃?」我沒好氣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是日推介好不好吃,只知道在這家餐廳可以吃得飽而你又付得起錢的就只有是日推介。」
「那你又要來這裡!?」拜託!明知是這樣還特意要我破財,現在還一副很委屈很為我著想的樣子!真是想起都有氣!
他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笑了一下,又是那個有點邪氣,卻迷人而神秘的微笑。
說著說著,餐湯已經來了,我餓得要命,馬上就用湯匙來喝湯。不過坐我對面那廝可是一動也不動,像尊石像一樣。
「幹嘛?你不餓嗎?」我疑惑的問他。
「餓啊。」他應答得相當自然。
「那還不吃?」
「...很燙。」終於他說出真話。
唉,差點忘了他是貓舌頭。不能在冰箱找冰放下去,這位大少爺就只真坐在這兒等食物涼。
我沒好氣的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帶孩子的媬母,然後又想起了阿秀,就拿起他的湯匙替他吹了吹,「喝吧。」說著我就把湯匙塞回他手中。
「喂!你...你自己喝啦!」誰知他沒有拿起湯匙,直接低下頭就喝湯匙裡的湯,好像...好像我在餵他似的!接觸到侍者們所投下的奇異目光,我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都是這傢伙害的!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反而幽幽的說:「以前在家,通常都是一個人吃東西,工人又不敢催,所以我對吃是沒甚麼時間觀念。」
原來是因為在家裡習慣了一個人吃飯,所以他才不了解“和親友一起吃飯、談天的樂趣”。
對他來說,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於是他慢慢就有一頓,沒一頓的吃飯,甚至好像之前那次懶得吃晚飯,只顧著打電玩,結果半夜就餓得不能成眠。食物熱就等它涼,反正他吃得快或慢都不會有人理他。
想到這裡又覺得他挺可憐的,雖然我想問他:你不是有個弟弟的嗎?
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而且富裕人家的事又比尋常人家的多。
想起來,他也很少說自己的家事,看得出他並不高興自己含著金鑰匙出世這個事實,而且我知道他也不用他父親的錢。
吃過飯後,董星賢又拉著我的手在跑,「別慢吞吞啦,我們先到海洋公園玩幾個小時,然後再去看電影還趕得及門禁前回宿舍!」
那麼大個人提到海洋公園還那麼興奮?還要看電影?我看這一天的“約會”根本是他早有預謀的!街上的人看著兩個男生牽著手沒命的跑,紛紛都對我們行注目禮,不過對於他的強勢,我是一點也不反感,而且認命的說: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強勢!
總之和這傢伙在一起就不能在意別人的目光,因為我也不知道下一分鐘會發生甚麼事?也不會知道他心裡在打甚麼鬼主意?只能對這料想是“驚險刺激”的奇情之旅充滿了奇待...
我一向都不喜歡玩機動遊戲,這一天我更是完全討厭機動遊戲!討厭啊!為什麼我會如此激動?當你在幾個小時內被人拉著強迫一次過玩了應該是十年的份,你就會完全明白這不是“遊玩”,是“折磨”!
我和董星賢現在就在海洋公園內排隊玩那個甚麼「極速之旅」。這「極速之旅」談不上是什麼新奇的玩意,香港稱之跳樓機,台灣叫做自由落體,小冊子說是約二十層樓高,雙塔式設計,每次可以讓十二個遊客同時遊玩。
「我不想玩啦!」抬頭望著這座巨塔,真要由上面衝下來嗎?我苦苦的哀求著我身旁的惡爺,他好像麻鷹抓小雞一樣抓著我,搖了搖頭,一副“你認命吧”的表情。
終於我們還是上了去,雖然我沒甚麼心情,但在慢慢上升的過程中,放眼遠望,四周的海景和風光,煞是漂亮,平時也不覺自己身處的環境原來這麼漂亮,陣陣涼風吹來也是妙不可言,而且坐在旁邊的人是...他,一個令我相當頭疼卻盤踞在我心頭的惡魔男。
不知不覺到達最高點後,一下子就以極速的滑落,頓時整個人好完全離開座位!我嚇得不住大叫,降落時更是雙腿乏力,有點舉步艱難。不過他就完全像個沒事人似的,瞄了我一眼,他語帶譏諷的說:「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濟,玩一會兒機動遊戲都好像要了他的命,難怪別人都說香港的大學生都是欠缺運動,身體潺弱的書呆子。」
我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他倒是像攙扶老人般搭著我的肩走,我越是推開他,他就越得寸進呎。
今天不是假期,所以公園內遊客不多,於是在不用怎麼排隊的情況下,這個惡魔想玩的遊戲幾乎都玩遍了。甚麼雲霄飛車、海盜船、星際蜘蛛,我想大概兩、三年內我都不會再碰它們!
接著我們去看海洋劇場,只要可以脫離那些機動遊戲就好!在我們正在看海獅表演時,主持人突然說要一個現場觀眾做助手,這個時候,我身旁的董星賢竟然舉手自動請纓!換了是我就絕不會做這上丟人現眼的事情。
他沿著樓梯走到了表演台,跟著訓練員的指示做出各種手勢和動作,此人的表演天份基本上是與生俱來的,幾個動作就令全場掌聲雷動。
接著主持人又叫董星賢餵小魚苗給海獅們,誰知最後的一條海獅突然跳前,幾乎咬住他的手指!董星賢嚇得後退了幾步,腳下一個踉蹌就整個人摔了在台上,還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難得一次看到這男人出糗的樣子,「活該!哈哈哈哈!」我忍不住指著他在狂笑,不過坐我附近的其他觀眾都白了我一眼,相當不齒我的幸災樂禍,為免惹人嫌,我立即噤聲,辛苦的忍笑。
到散場的時候,我才在會場出口和董星賢會合,但是我一看到他的臉,就想起剛才他的糗樣子,於是就好像被按了笑穴般笑過不停,哈哈!我笑得眼淚都快擠了出來!
董星賢由始此終也不發一言,翹起兩手交叉在胸前,我也慢慢止住笑聲定睛望著他,慘了,我一時得意忘形都忘了他是董星賢!這麼忘形的嘲笑他,這愛面子的男人都不知會怎樣對付我...
果然他走到了我跟前,我以為他會打我或罵我,但他甚麼也沒做,只是兩手輕捏著我的臉頰,半垂著他明亮清澈的眸子,用磁性的聲音溫柔的說:「你終於都會笑了,不就挺好看嗎?」耶?不要告訴我,他除了特意引我到天台助我開聲,還刻意安排這一天的行程來哄我開心!?前陣子我的確是挺鬱卒的,原來他也有留意嗎?
這個時候,我感謝已微黑的天色,因為這樣他就看不見我連耳根都紅了。而且因為天色的關係,海洋公園內的各項設施都點起閃燈,五光十色,另有一番新感受。在暗暗燈光下,我側身看著董星賢,竟有一種“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欄柵處”的感覺。
在我目眩神迷時,他說:「我們去看電影吧,有一部電影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kkooa 2008-10-19 13:10
第二十四章
大銀幕上,兩個男人纏綿的舌吻著,互相替對方寬衣,然後激情的擁吻著,愛撫著彼此的身體...
戲院內,嘖嘖的聲音此起彼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在場的人大都摟著自己的伴兒在親嘴砸舌頭。在場幾乎清一色都是雄性生物,他們都在這狹小的地方在發情,發出淫糜的聲音...
我和董星賢在一家只放映藝術電影的戲院內觀看同志電影“傳道.同志”。
早幾天我才猶豫要不要看這部電影,想不到董星賢竟然會拉我來看!這是否叫心有靈犀?
我雖然兩眼放在銀幕,但心思都懸在我隔壁這個男人上:幽閉而黑暗的環境,因為感受到他偶爾呼出的熱氣而變得侷促曖昧的氣氛,好像多待一會我也會因為緊張而窒息。
明明看到畫面,卻記不住那個內容;明明聽得到聲音,卻好像只在耳邊嗡嗡作響,完全不知所云;應該是很好看的電影,對此刻的我來說卻只餘浮光略影,我想到完場,我最清楚感受的應是自己噗通噗通跳過不停的心跳聲吧。
映到兩個主角做愛的畫面,院內的情色味道就更濃了,有些人受不了,紛紛摸黑衝進洗手間自己解決。
我吊起眼睛偷瞄著董星賢,以為他叫我來看這部電影也是為了吃我豆腐,但電影過了一半,他仍然很正人君子的坐直身子,定眼望著銀幕,而我們一句話也沒有交談。
平常他總是突襲我,讓我不知所措,可現在是怎麼回事呢?他不碰我,我竟然像那些老處女般期待,甚至是渴望這個男人會觸碰我、撫摸我、親吻我...想入非非期間,我慢慢把身子移近董星賢,頭倚在他的肩膀。
見狀,他順勢把我摟在懷內,手掃了掃我的腰肢就擱在我的臂膀,而我就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嗅著他獨有的味道。
之後我們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依偎著。
直到電影完場,他突然捧住我的臉掠奪我的唇舌,火熱而狂亂的吞噬讓我幾乎連站都站不直了。
場內慢慢亮起燈光,他仍然沒有放開我,說來我們也是第一次在公眾場所接吻,但我們沒有理會別人的眼光。
不過在這個場合,我們所幹的也沒有甚麼大不了了,混在一對對同志情侶中我們也沒有甚麼特別,唯一的分別可能就是我和他不是情侶吧。
一吻既終,那感覺是看得出他已忍耐了很久,而我也是。這一剎我就知道他是存心不碰我的,他想我焦躁難耐繼而主動挑逗他。
想來我雖然對他響往,但一直都欲拒還迎,以為不主動要求就可以阻止心的陷落,一直把自己定位為受害者。
「回家了。」他牽著我的手步出戲院,好像我們是同居的戀人。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們都沉默著,街上沒多少人,我低頭看著街燈映照著我們並肩而行的倒影沉思著。
看電影、逛街、一起回宿舍,這些事昨天我和康賢全都有做,那時我的希望約會快點結束。
但現在和董星賢的約會要結束了,明明已玩了一整天,我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點也不想結束。
這晚,夜涼如水,心卻很熱。
回到了我們的房間,他迅速關上門,專注的盯著我,又是那焦躁難耐的表情。我遲疑的迎上前,環住他的肩,最後還是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唇。
我第一次的主動似乎令他更興奮,他一手把我按在床上沒命的亂親,稍稍離開,我們都不停的喘息著,這誘人的惡魔把手放在我的額,沿著我的髮向後掃,伴著輕聲的耳語:「把你...給我!」受到這亂人心智的魔鬼引誘,我僅餘的理性都消散殆盡了。
那雙大手先脫去我的眼鏡,然後開始脫我的衣服,在我赤裸平坦的胸膛上滑行,手指玩弄上面的突起,受到這樣的愛撫,我的身體開始濛上一層薄汗,氣息也開始紊亂。我躺在他身下,緩緩解開他襯衫的鈕釦。
解開鈕釦後,他光滑健壯的身體暴露在我的面前,然而我發現他仍配戴著那條前端垂著兩隻同款訂情指環的銀鏈。
我用顫抖的手撥弄在他胸前晃動的指環,發現內側刻了字:star and w..
看不到最後的兩個字母,但我已很清楚知道這是刻了名字的情侶對戒。
我頓時臉色煞白,停住了動作,心情也降至最低點。他似乎也發現了我的異樣,一手緊抓著兩隻戒指。原本的甜蜜氣氛一下子失蹤,房子內的空氣好像突然冷卻了。
眼淚緩緩的留下,這始終是我心內的死結:他和我在約會,卻仍牽掛著死去的男友,還隨身戴著那應該是訂情用的指環。
我仍躺在他身下,僵著臉勉強扯動唇角苦笑,用一雙淚眼瞅著他:「你現在看到的是誰?你想要的又是誰?是我還是他?」
他沒有回答,逕自下了床,背向著我,艱澀的開口:「我有一個已經不在的戀人,從一開始,你就已經知道。」
我也坐直了身子,穿上衣服扣回鈕釦。
我背對著他,沉默了好一會,良久才抽著鼻子:「我是知道你有一個死去的戀人,但你卻沒有告訴我,他的樣子和我長得很像...」
他訝異的回過身,卻不發一言,想是心虛吧。
我仰起頭,忍住凝在睫間的淚,然後激動的吼他:「董星賢,我告訴你,你不用再耍小手段迫我說,但也不用因此而沾沾自喜,我的確是喜歡你!但你一次都沒說過你喜歡我!還是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只把我當成他!?」
我悲涼的抽著大氣,「如果你只是存心找一個替身,拜託你不要裝得好像很在乎我,讓我白期待...」
他完全沒有解釋和反駁,那沉默只令我聯想到默認,當下怒火更盛,「你給我滾!滾啊!」我指著大門怒吼,而他也木然的離開,剩下我淌著淚,獨留這房間承受這錐心之痛。
kkooa 2008-10-19 13:10
第二十五章
那兩隻指環對我來說,就好像電影“似曾相識 (Somewhere in Time)”中提醒男主角他並不屬於該個年代的那枚硬幣一樣,提醒我:我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他們彼此存在著永不磨滅的回憶,是我不能介入的。
突然有人由洗手間那邊的暗門走過來,「滾...」我正想破口大罵之際,抬眼一看是阿秀,頓時停住。
「以為是火星人嗎?他在我的房間。」阿秀吐吐舌,伸手拿面紙抹掉我未乾的淚痕:「喲,看看你,大個男生哭成這樣子!來,抱一個,乖乖不要哭了。」
阿秀把我抱在懷中掃著我的背安慰我,但此舉令我本來已平伏的淚掉得更兇,有人溫柔的安慰,反而想哭,我終於也唏哩嘩啦的哭出聲來,都不知已多久沒這麼哭過了。
良久,我的心情已經慢慢平伏,並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阿秀。
「唉,我不早就說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只當你是替身嗎?現在可好,給我說中了。」
「他,怎麼會在你的房間?」
「剛才啊,我和希翔一回來就見到他蹲在我們的房門前,還赤裸著上身,真給他嚇一跳!他說你心情很差,叫我過來陪你,所以今晚我就和他換了房間。」
這樣能不能算是他的體貼?甩了甩頭,我想我真是沒救的了。
「休息一下,不要想那麼多了,晚安。」阿秀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跳到董星賢的床上睡覺。
隔天醒來,阿秀因為要上課而走了,我梳洗好了也離開房間,誰知一打開門,就發現董星賢守在門外。
他拉著我的手,「你聽我解釋吧,我由始至終都沒想過要當你是替身。」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不想和他在走廊上拉扯,給人看見就不好,「你沒有當我是替身?我昨晚問你你又不解釋?」
「我昨晚跟你說,你聽得入耳嗎?」
「你現在跟我說,我都聽不入耳。」我低下頭,雙手捂著耳。
「那好,我在宿舍後面的公園等你,你何時有心情就來,我等你。」
「我不會來的,你不用等了。」
他朝我笑了笑,「不見不散。」說罷他就離開。
我沒有理他,自己上課去,可是老師說甚麼,我一句都聽不入腦,腦中只記得那句“不見不散”,闔上眼睛就只浮現起董星賢的容顏。
我沒精打采的伏在桌子上,稍稍抬眼望出窗外,只見窗外烏雲密佈,一副醞釀傾盆大雨的樣子,正好反映我的心情。
果然雨越下越兇,風越刮越狂,而且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到了上鋼琴課時,外面的天色已經一片漆黑,只靠偶然劃過的幾道閃電擦亮天際,雷隆隆的怒吼,把人嚇得膽顫心驚,而我的心緒就更不寧了。
不見不散。我又想起他的話,難道他真的在等我?平日他甚麼課都會翹,就是這個鋼琴課他一定會準時出席,現在都快過了一半的課,他都還沒來。不會吧?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心軟,離開了教室打董星賢的電話,等了很久才響起一把虛弱的聲音:「俊?是不是你?」
隔著電話,我也聽到潺潺水聲,「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公園!」
「你叫我不告訴你,那我就不告訴你吧。」他乾笑了兩聲。
「瘋子!」我怒罵他,他真是太亂來了!那個公園是露天的,這麼大雨他還在那裡等?正常人都不會吧?而且他好像沒有拿傘...想著想著,我立即趕去公園。
在我到達時,果然見到董星賢渾身都濕透了的站在鞦韆旁對著我在痴笑。
「白痴!你看你溼成這樣子!」我撐著傘子急忙走近他。
「我說過不見不散,就一定會等你來。」他還傻傻的笑著。
「我來了又怎樣?你說!」我就是要他跟我說清楚。
雨“淅瀝沙啦”的下過不停,我的心也跟著跳。
他輕擁著我:「來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感到他整個人濕得好像揉掐得水出,身子發燙,卻渾身打顫。
心軟了一大半,我還是推開了他,堅持自己的要求,「我甚麼花言巧語都不聽,只要聽三個字。」
遲遲他也沒有開口,欲言又止的佇立原地。
我默默的等待,最後失望的別過臉,抿著唇,不想再逼迫他:「你不想說就算了,回去吧。」
走了幾步,他突然從後撲過來緊緊的抱著我,不留一絲空隙,緊得令我手中握住的傘也掉了在地上。
半晌,他焦躁而沙啞的低聲在我耳畔說:「我愛你。」
我心頭一凜,側頭瞪大眼睛呆呆的盯著他。
「剛開始,我確是因為你長得像他而接近你,但我從沒當過你是他,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就是你。」
明明雨水打下來又溼又黏,應該很冷很不舒服,可是我一點也不冷,還因為這個擁抱和這句告白而火熱無比。
但吃了他那麼多苦頭,我可不會輕易讓他過關:「聽不到啊,你說愛誰喲?」
他把我拉回他的胸前,面向著他,「我說我董星賢,愛著正埋在我懷中,矮我一個頭的卓俊!」他高聲的喊叫著。
「如果你不加“矮你一個頭”這個形容詞我會更高興!」我甜蜜的笑著,聽到他承認愛我,我高興得每個毛孔都豎起了!
「好,那我再說一次,我董星賢,愛著正埋在我懷中,一臉幸福的卓俊。」
這傢伙,不耍嘴皮子不行,皮真癢!
雖然說這個很破壞現在的浪漫氣氛,他也可能會推開我,但我還是要問:「你不是說你已經把心送了給以前的戀人,不能再去愛別人嗎?那現在你收到我的心,卻不能把心交給我,這樣對我公平嗎?」
「醉酒時說的話你也信?」
「我要聽真話,休想給我蒙混過關!」我惡狠狠的瞅著他。
他沒好氣的笑著,然後深情的盯著我,撩撥我被雨水弄溼的髮絲:「我的心是送了出去,那麼我就把我的感官和意識送給你,讓你控制我的喜怒哀樂。」
我完全不能哼聲,如夢似幻的,腦袋好像停止運作。
不過我不想讓這皮厚的男人太得意:「我說你真是過份,名廠正貨送了出去,現在就想給我在夜市賣的次貨充數!」
他顯然猜不著我會有這麼一著而愣住,但下一個瞬間就笑著的“叫賣”:「不要這樣嘛,我的感官和意識很便宜,很划算,只收你十二元五毛!」
「還要收錢啊!?」我大笑著拍打他的胸膛。
他把我攬得更緊,把唇慢慢湊近我,輕聲耳語:「你不想付款,那就用這個來抵償吧。」
他勾起我的下顎,給了我一個火熱而綿長的深吻。
看著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為了自己做到這個程度,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推開他的擁抱,也不想再理會他的過去。
只知道我覺悟了,其實我應該一早覺悟。
打從我愛上了這魔鬼撒旦那一剎開始,我就應該有下十八層地獄,萬劫不復的準備了...
kkooa 2008-10-19 13:11
第二十六章
熱水從蓮蓬頭灑下,狹小的浴室中,兩具赤裸的身體交纏在一起。
「俊,俊...」董星賢捧著我的臉,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熱切的聲音帶著渴望。
「幹嗎突然叫我俊...」我被他吻得都快站不穩了,他那聲呼喚更令我瘋狂,因為他平日都連名帶姓的叫我,現在突然聽他用那麼性感的聲音喚我俊,真是骨頭都快麻掉了。
「好,我不叫你俊,叫你作老婆吧,我的婆。」說到“婆”的時候,他還用下巴磨蹭我的頭頂。
「誰是你的婆!」我揚手把泡沫揉搓在他的臉上。
「好,好,你不是我的婆,滿意沒有?我的寶貝。」他的聲音很甜膩,盡是寵溺。
我白了他一眼,臉紅到耳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撒嬌。
「乞嗤!乞嗤!」他連續打了兩個噴嚏,直抽著鼻子。
「都說你,那麼大雨也不會避一下,一定感冒了。」
「不用擔心,現在淋著熱水,身體暖和多了。」
「那就快點洗好出去吧,再磨下去又要著涼了。」
剛才在狂風暴雨下,我們都成了“落湯雞”,一回來就馬上跳進浴室,我本來叫他先洗,但他硬是把我也扯進來,在半推半就下,我第三次和他在浴室“鴛鴦戲水”。
不過和這個傢伙一起洗,遑論節省時間,根本就像沒有洗完的一天!明明都要洗好了,他又抹一把泡在我身上,手不安份的遊遍了我的腰和臀。然後又要我替他擦背,擦著擦著,他又反身說要替我擦,總之一邊在洗,他就一邊在左親右捏的。
話都沒完,他笑了笑,用吻封住了我的唇,然後雨水般的吻落在我的鎖骨和胸膛,他好像吸血鬼般喫咬著我的肌膚,留下了他所屬的印記。然後他好像看到甚麼美味似的啃著我胸前的突起,手不停的撫著我的後背曲線,另一隻手就套弄著我的慾望。
「嗯啊!」不熟悉的甜美感覺讓我無力的背靠在磁磚牆壁上,頭微微的仰起。
情慾的刺激讓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氣,正當我想要發洩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慾望不讓我去。
要去卻不能去,我難受的扭著頭,想推開束縛住我慾望的手,卻被他拑制得更緊。
「你怎可以那麼壞,一個人先去呢?」
我無辜的垂下眼睛,手開始撩勃他的壯碩,然後我們抱在一起,下身也交纏在一起,他的大手套著我們兩人的慾望,彼此也得到了令人暈眩的快感。
不過野狼又怎會就此放過小紅帽呢?他又伸手撫我的臀,這次他不止是撫摸,還插了一隻手指進入我的身體。
「啊!」毫無預警的插入讓我不禁驚喘起來。
「放鬆一點,我不想弄痛你。」聽得出他透著慾望的聲音稍微帶著壓抑,為了我而壓抑。
我已不是毫無經驗,少不更事的處男,雖然還不至於身經百戰,但也知道接下來的後續大概會是怎麼的一回事。痴痴的盯著這個完美的男人,我至今仍不敢相信在我迷戀他的同時,他也愛上了我,這太沒實感了。
所以我想被他進入,被他擁有,讓他那雙會把人吸進去的異色眼波只浮現出我的身影。雖然我很清楚,他不至於是那種有“處女情意結”的傢伙,但不知怎的,我希望時間可以回頭,讓我把第一次留給這個我願意為他粉身碎骨的男人...
正當他想進一步行動時,我按住了他的手,「到裡面去好嗎?」
「為什麼?美味當前我可一秒也不想等!」說著他又好像八爪魚般纏上了我。
「我不想讓阿秀和希翔看到...」我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彷彿用了全身的氣力才說到這句話,但聲音比蚊子還小。這浴室是和阿秀他們共用的,而且又沒有門,我可不想在他們面前上演活春宮,到時不被阿秀笑得無地自容才怪。
「我的寶貝這麼可愛的跟我撒嬌,叫我怎忍拒絕你的要求呢?」他唰的拉開浴簾,把大毛巾套在我的身上,然後就一把橫抱起我。
他把我輕輕放在床上,好像替小狗抹身一樣擦乾我頭髮和身體上的水珠,然後才擦拭自己的身體。
突然他走到自己的床前,把他的床推到靠攏著我的床。
我看得傻眼了,他眨了眨眼:「那麼小的桌子,我怎麼把我的美食上桌呢?」
「好了,寶貝,我可以開始吃你了吧?」他翻身跨坐在我身上,擦著雙掌在邪笑著。
我別過臉不理他,手卻忍不住緊抓床單,緊閉雙眼嚥下了一口唾液。
他扳過我的臉,又是一個霸道的深吻,交換過彼此的唾液,他還好像貪戀著嘴中的美味般不肯離開,不停把玩著我被他啃咬得紅腫的唇瓣,輕輕的用齒喫弄,在我想回應他時,他又惡作劇般離開,被人這樣吊胃口,我不滿的吊起眼睛瞪他。
「你可知道你剛才那待宰的模樣,誘惑得想讓我立即把你活剥生吞!」接觸到他那雙寫著佔有和渴望的貓眼石眼睛,我就知道他所言非虛,他真的想把我拆骨入腹。
他從後抱著我,一把咬住我的耳垂,手從後面伸過來撫弄我的下腹和大腿內側。
被敵人掌握了最敏感的部位,我可說是完全被繳械,失神的呻吟著,全身都好像通了電流。
他輕輕把我放在床上,看他那迷醉而專注的眼光,我就知道他正要發動下一輪攻勢。
雨點般的吻烙在我的臉頰和身體,他用力的吸吮和喫咬著我的頸項。
我觸電似的推開他,「警告你,別在我頸上留下吻痕!」
他一副詭計被識破的臭臉,「還以為你已被我吻得昏了頭,想不到還有幾分清醒。」
我瞪了他一眼,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秀逗的腦袋:「你滿腦子就只裝著黃色思想的嗎!?」
他難得沒有回嘴,又埋首親吻我的身體,在我的胸膛和小腹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印記。
我幾乎沒當場暈倒,「喂!你沒耳朵的嗎?」
「我的寶貝,你年紀這麼輕,怎麼失憶症那麼嚴重?你只是警告我別把草莓種在你頸上,沒有說不可種在別的地方。」
算了,我已不想再管這色胚,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感到他的頭顱越移越下,由我的胸膛、下腹...到我的慾望。
「嗯...不要啦...」被他這樣用舌尖舔弄著,我馬上難為情的扭動身體。
他仍專心的挑弄著我的火熱,我不能說他的技巧很好,只是我全身的感覺神經好像瞬間聚在此處,情緒不能自主的亢奮。
情慾令我的身體朦上一層薄汗,濃濃的液體自那裡噴出...
我呼呼的喘著大氣,他就笑著調侃我:「嘩,剛洩了一次,仍是這麼濃唷?」
我漲紅了臉不理他,他卻用手掌婆娑著我的臉龐:「俊,我要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緩緩的點了點頭。
他用了一點潤滑劑探到了我的密穴,冰涼的異物入侵感覺讓我擰起了眉頭。他又伸多了一隻手指進去,不停的翻動,我知道他是不想弄疼我。
見他一直盯住那個隱蔽的地方,我不好意思的推他:「你....你別盯著那裡看好不好...」
「你害羞甚麼?你的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愛。」
聽到這句羞死人的話,我的臉燙得可以用來煮雞蛋了!
雙手圈住他的肩,我湊近他的耳邊,紅著臉說:「可以了。」
得到了我的許可,他笑得像個得到棒棒糖的小孩,準備伏在我的身上逞兇,享受他的盤中餐。
他把我的腿抬到他的肩上,感到他的巨大開始末入,久未被進入的地方還是很緊,我不禁大叫出聲:「啊啊啊啊!」
他抬著我的腰,慢慢把分身推進,見到我疼痛的皺眉頭,他低頭吻了吻我的眉心,「放鬆,我不想弄痛你...」他以性感的嗓音低喚著,語氣焦躁而壓抑。
我聽他的話,慢慢吐氣,身體開始放鬆。
他開始在我的體內慢慢抽動,我失神的抓住他的臂膀,「嗯啊...」
「俊、俊...」他陶醉的低聲呼喚著我的名字,並用吻分散我的注意力,加快了他的進攻。
「哈啊!嗯...賢...」我也熱切的回應著他,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背部忘我的抓著,好讓自己不會溺斃在這令人暈眩的愛慾旋渦中。
光是聽他喊我的名字,我就幾乎感動得哭了出來。
因為我很記得有一次,和天樂在情事期間,他喊了:“華”。
那時我的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掉過不停,是心酸難過的淚,而現在盈於我眼眶的就是喜悅的淚。
從未真正覺得自己是誰的特別,但看著星賢眼中濃濃的迷戀和佔有慾,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重要的。
痛感稍過,我慢慢適應了他的律動,也主動扭著腰肢配合他的抽插,繼而失神而迷亂的吟哦著。
習慣了之後,痛感已沒有那麼強烈,換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慄快感。
「嗚...啊啊!呀...」我完全被快感支配著,感受到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我們兩人正緊緊的相連,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唔...」他也按捺不住的輕吟著,拍了拍我的臀,迷戀的說著:「好孩子。」
然後他加快了動作,「呼...啊呀...」
「星賢...」眷戀的看著眼前這個只應天上有的男人,伸手撫著他,感到很不真實。
這個我朝思暮想的男人,本來遠在天邊,現在是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這股突如其來的感動讓我的身體更為臊熱,「啊啊啊啊!要去了!」
我們一起攀上了絕頂,眼前併出彩色斑斕的虹光,在意識遠去的一剎,我心中很安穩,安穩得就像是回歸到母體中。
很久沒試過這麼爽...不,應說是從未試過這麼爽...
這是我至今最滿足的性愛,不論是心靈,還是肉體上...
kkooa 2008-10-1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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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們清理好身體後,雖然帶著完事後的懶慵感,但卻沒有立即入眠,反而摟抱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閒談中,星賢說起了他複雜的家庭背景。
「由小到大,別人都說我和弟弟不像兩兄弟,事實上,我和他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
我沒多大的驚訝,看臉也猜到了八成,而且星賢他爸董世永富有而俊朗,妻子肯定不止一個。
「生下我的那個女人是尖端國際集團總裁的么女,而她第一任丈夫就是董氏企業當時董事長的長子董世永,外面的人都說是郎才女貌,天造地切的一對,但事實上誰也知道這是豪門的買賣婚姻,各取所需,和愛情無關,所以我懂事後就知道自己不是因為愛而生的結晶品。」
「不過女人始終渴求浪漫愛情,她在生了我不久就搭上了一個日本人遠走高飛,離婚的條件是她不可以再見我,聽說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比我少三歲。我記得小時候我常帶著一張那個女人的照片,視作珍寶,捏得殘殘舊舊,每看見其他孩子和媽媽的溫馨親子場面,我就拿出來看,有時更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像個白痴。」他低頭笑著,但眼神很苦。
「之後董世永很快就再婚,對象是個中英混血兒,出身沒前妻好,就是小宇的媽。他身邊的女人仍舊像走馬燈,好像還有男人!不過小宇他媽也是查泰萊夫人,情人倒不少,董世永還送錢給她養情夫呢,所以這個女人也很識相不戳破他,在眾人面前還是裝出恩愛夫妻的模樣。」
「他們這樣真輕鬆,背著有另一半之名出外偷歡也不用負責任,這幾個男女合起來就有中、英、法、日血統,生下來的孩子倒像聯合國。」星賢深邃的目視遠方,彷彿說別人的故事,“那個男人”,“那個女人”,他真是一聲“爸”和“媽”也不肯叫。
「星賢...」我心疼的摟住他,原來父母齊全,家境富裕的孩子也不一定幸福。
「你又幹嗎叫我星賢?喔?」他邪邪的睨了我一眼。
「你喜歡的話,我叫回你火星人。」星賢這兩個字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但我不想被他調侃。
「不,你叫得很好聽。」
「是你的名字好聽。」我的確覺得董星賢這個名字很雅致。
「我一向都認為那個男人唯一做對的事就是遺傳了一隻湛藍色的眼給我和為我取了這一個名字,他的用情不專和心狠手辣我是不敢苟同。」
「那你的繼母有沒有欺負你?」說到用情不專,我突然想到他的繼母。
「那男人很重視長幼尊卑,所以小宇他媽也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可能繼承家業,所以這個聰明的女人也會給我點面子,為自己留後路。我們是同一屋簷下的陌路人,吃飯也是各自吃的,畢竟又不是連續劇中的惡毒後母戲碼,她欺負我有啥好處?我在董家不過是掛個名字的大少爺,爹不親娘不愛的毫無價值,她怎會花時間和我對著幹?都不符成本效益。」
「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我將他摟近自己,這傻瓜,怎可這麼扁低自己的價值?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
「原來裝裝可憐就有飛來豔福喔?」他在我懷內吃吃笑。
「是啊,你再裝可憐一點我甚麼都給你了。」我語氣誇張的笑說,雖然他總是耍嘴皮子,其實他也很寂寞,很需要別人關心,我要讓他知道他是被需要的。
他不作聲,倏地把頭埋在我的肩,「俊,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感到那裡有點濕熱,我知道他在哭,我不是未見過他哭,只是沒想過他會在我懷裡哭。
那麼突然,剛剛還在笑,不過這時我是憐惜多於驚訝,雖然他沒有嚎啕大哭,但他壓抑的低泣真讓我心痛如絞,好像一個無助的小孩,我吻去他的淚水,很鹹,也很苦。
「我也只得你啊,星賢...」
日上三竿,和絢的陽光從窗簾透入,我揉著睡眼懶懶的用手肘支起半身想起來,發現把手擱在我腰間的那個男人還甜甜的在酣睡中。雖然快要上課,但看著那張孩子氣、天使似的睡臉,我又不忍吵醒他,就任得他自己醒來吧。
「嘩!你們...你們...」暗門那邊突然傳出尖叫聲,我一看是阿秀,他臉上寫滿了吃驚和難以置信,手顫抖的指著我和星賢。
一大清早他叫甚麼啊?阿秀的視線掃了掃我的上半身,扭頭又掃了掃星賢,我定了定神,立即清醒了,臉上唰地變紅,此刻我和星賢全身赤裸的抱在一起窩在被子中,傻子才會不知我們昨晚做過甚麼。
「你們也真神,前一晚還鬧翻了,隔一個晚上就一起睡,真是夫妻吵架,“床頭打架床尾和”啊。」阿秀站在我和星賢的床前嘖嘖稱奇。
「你過來幹嗎!?」我的神經還不至於那麼大條,可沒心情在這情況下和阿秀插科打諢,只想他快點離開。
「前晚我在你這留宿時遺留了點東西,過來取回。」只見阿秀彎身在床邊撿起了一條繫電話的繩子就準備離開。
「俊,一會鎖上那道暗門吧,我不想經常有些青蛙和蟾蜍溜進來。」身後傳來星賢沒有溫度的聲音,他仍橫躺著,手支住頭,不悅的瞪阿秀。顯然我們的對話吵醒了這個睡王子。
「阿俊,我想你的近視加深了,竟然看上了這麼一個爛人!」
“砰”一聲,阿秀氣呼呼的關上門離開,但轉身他又再探頭過來:「阿俊,你以後就不修剪指甲了,等這個火星怪物細菌感染掛掉就算!」今次他真的離開了。
我無力的托著額頭,感到自己成了這關係如“火星撞地球”的兩人中間的磨心,這兩個難搞的小孩,真讓我一個頭有兩個大。而且給阿秀這大嘴巴知道了我和星賢的關係,不消很久我們那一票豬朋狗友都會知道了這個半公開的秘密。
但阿秀在說甚麼呢?慢著!指甲!?
我翻身坐起來,看著星賢的後背,花斑斑的都是抓痕!
「哎,你背上那些傷...痛不痛?」我也真是,竟然把他抓成這個樣子...一會真要修剪指甲了...輕撫著他的背部,心疼的問。
他有些吃痛,但仍在耍酷:「不,能讓你抓成這樣子,只證明我技術高竿吧..」他靠過來擁抱我,邪笑著續說:「而且你應該比我還疼。」
我紅著臉的推了他一把:「不害臊!」
他收起了那欠扁的色樣子:「俊,你那麼介意他知道我們的事?」
「寧給人知,莫給人見啊。」我搖頭苦笑道。
「你喜歡的話,我們也由暗門過去看他們辦事。」
「要看你自己看過夠!我才沒你那麼變態!」我撇著嘴拿起枕頭來丟他。
星賢一手擋住枕頭,另一隻手空出來搔我的腰。
「哈哈,很癢啊!放開啦!」我笑著推開他,冷不防被他一把拉近抱個滿懷。
「俊,你的腰原來這麼細的嗎?怎麼昨天抱的時候我不太覺得?」說著,他還不停收緊扣住我腰身的手腕,色迷迷的笑著。
我羞赧著臉,「不要臉,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不剛新婚就守寡了?放心,我不捨得這麼早就丟下你,我會保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
「不要玩了,上課啦!」我推開這黏膩的傢伙,一邊穿衣服。
突然他跳了起來,把我按在床上,跨坐在我腰間,一手捂住我的嘴巴,一手緊扣著我兩個手腕高舉在我的頭頂上。
「唔嗯...」他放開捂住我嘴巴的手,轉移用吻封住我的叫喊,空出來的手就遊遍我的全身,被這樣挑逗,我只能在他身下無力的發出細碎的吟哦。
終於他鬆開了對我的拑制,我怒瞪著他,甩開他的手,他就撇了撇嘴:「不過是玩一下強暴遊戲,不用那麼生氣吧?」
強暴遊戲!?救命!我要暈了,給我找輛救護車!
「那玩夠了吧?侯教授的課要點名的,快走吧!」我強制想扁爆那漿糊腦袋的衝動,不想和他再廝磨下去。
「嘖!瘦皮猴的課有甚麼好上?不如...我們來上人體生物課更好啦!」他嘻嘻笑的撲倒我,欺在我的身上進行他的大探索。
他又用那把足以亂人心智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俊,為什麼好像怎麼抱你也不夠呢?」
我羞赧著臉:「因為你是色胚!」
「是嗎?但為什麼我只想抱你?」說罷他還在我的耳畔吹了一口氣。
我...竟然因他這句話而心頭噗通噗通的亂跳...
唉,我真的拿他沒辦法,一開始我就注定了給他吃得死死的,還是認命吧!
kkooa 2008-10-19 13:12
第二十八章
「這件、這件、這件和這件,去試試吧。」星賢拿了一大堆衣服放到了我的手上。
「那麼多!?」我瞪了瞪他,但還是聽話的到試身室。
我穿著他挑的衣服走出來,「怎麼樣?」
他托著腮在沉思,「轉一個圈給我看看。」
我有點不好意思,但也依言轉身。
「就這一套吧,好了,我們去付款,然後去拿隱形眼鏡。」
付款後,星賢不理會別人的眼光,一把拉著我的手準備到下一個目的地。
我感到自己好像美國電視節目“Queer eye for the straight guy”的參加者。這節目是找來一群同性戀者給直男換個新形象。
星賢這幾天正是做這些事!不同的只是我不是直男!
導火線是我的眼鏡。
前幾天他先抓我去配隱形眼鏡,理由就是“不想親熱時經常被眼鏡阻礙”。現在又替我買了一堆衣服,又不想想他自己以前一身不搭調的奇裝異服,竟然敢說我的衣服不能看!
不過我承認他品味很好就是啦,一些廉價衣服都可讓他配襯得很得宜。
拿了隱形眼鏡,他又拉我去一家超高級的髮型屋。
「喂!這裡很貴!」我拉住星賢,不想進去。
「我付錢,好了沒有?進去。」
我無奈的進去,剛坐下就有人走過來:「Satan,又換新髮型嗎?」
這個髮型師好眼熟...對了!我在電視見過他,是很有名的髮型師。
「Don,這次不是我剪,是我的朋友,你替他造形和把髮色染成...跟我的頭髮相若的棕色吧。」
很明顯,星賢是這個名髮型師的熟客。
經過一輪洗頭、剪髮、挑染...我已不住的打瞌睡...
在我快入睡時,髮型師這句話令我得到解放:「行了。」他拿著一面圓鏡給我看後背的髮型。
望著鏡子,差點沒呆住,這人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Don,你真行,化腐朽為神奇!」星賢驚嘆。
我怒他一眼,他又捏了捏我的臉龐:「我說的腐朽,是你的髮型,我看你肯定不會花時間和金錢在這裡吧。」
他說得很對啦。
「這造型很適合你。」
「是嗎?那就要謝謝你為我改頭換面。」我不住的笑。
「我沒有為你改頭換面,你就是你。我一向就覺得你漂亮,只是我想令你也覺得自己漂亮。」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有些愕然的思考星賢的話,他簡直是一針見血。
想來我的確是第一次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好看。我對自己的外型從來都沒有自信,也不覺得裝扮自己有多重要,因為我是一個平凡的男生。
可是現在我的感覺相當良好,走起路來都自信點!
「對了,今晚要去“Just for One Night”。」
星賢看了看腕錶,又扯著我在大街上狂飆:「快點走!遲到了!」
「還不因為你把這麼多事情都堆在今天做才弄得那麼趕!」我上氣不接下氣的吼他。
他又是一副欠扁的笑容。
算了,念在他揮動神仙棒把我變成王子,不和他計較!
我們這麼趕,在趕甚麼?
多得阿秀這大嘴巴,我和星賢交往的消息就這樣一個傳一個,幾天後,小剛、文仔等一群圈內的混球沒來由的說要在“Just for One Night”開一場派對,依那群混帳的說法,是我和星賢的結婚晚宴!
難得的是不喜應酬的星賢也願意奉陪這個一定會給人戲弄的派對。
我們氣呼呼的趕到“Just for One Night”,發現所有人全都到齊了!
蘭姨看了看我們,「唷!兩位主角終於都出現了!」他走到門前掛了一個“休息”的牌子就走過來。
咦?有點不對勁?所有人都用看珍禽異獸的眼光看我...
突然小剛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我:「怎麼...怎麼堂本光一來了香港?」
小剛這白癡的話引爆了其他人的好奇,以下的說話連珠炮發:
「嘩!阿俊,你去整容了嗎!?」
「大帥哥唷!走個天橋來看看!」
「醜小鴨變天鵝唷!」
...
...
同類說話太多,不能盡錄。
我就知道會成為那群混球的笑話對象!不過,算是一面倒的好評吧。
「俊啊,你是否帶了堂本光一的照片去整容?那醫生的手藝滿不錯嘛,介紹給我好不好?」
我不慍不火的說:「唷,現在我是“光一”,你是“剛”,那麼我們真要組隊新的“kinki kids”呢。」
小剛完全語塞,其他人則笑瘋了。
不久小剛裝了一個重傷吐血的動作:「阿俊的戰鬥力突然提升了一百萬倍,我...我不行了...」他悟著胸口,「地球,永別了...」
我用力拍打這傻瓜的背:「那你就快點斷氣算了!」
小剛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星賢:「都是你這火星人不好,把我們的小俊帶壞,你的“火星人改造愛妻計劃”,不止把俊變成堂本光一,還把他教得伶牙俐嘴,嗚...」
天!甚麼“火星人改造愛妻計劃”!?這麼噁心的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而星賢則一把摟住我的肩,白了小剛一眼,「把“你們”的小俊帶壞?俊何時是你們的?」
「知道啦,知道啦!阿俊是你一個人的!好不好?」小剛負氣的怪叫。
星賢用“本來就是,何用你多說?”的眼神掃了掃小剛。
小剛吐了吐舌,做了一個鬼臉。
文仔笑著過來打圓場:「阿俊,你和你老公真天大的面子,整個場給你慶祝!」黃聖文是我中學時代的摯友,不是同志但卻融入了我的圈子,還和我的同志朋友混熟。
他很了解我的喜好,在宿舍見到星賢時更開玩笑的問我褲襠是不是漲起了呢,所以他會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他們把酒吧的幾張長檯移到了場中央靠攏放在一起,上面放著蛋糕、熱葷和飲品,每人都捧著個盆子吃自助餐,大夥兒有說有笑的,氣氛很熱鬧,看著一張張快樂的臉孔,我忽然覺得同志也不一定只能躲在櫃子裡,我們也可以有自己正常的社交活動。
不過星賢和我選擇坐在暗角的檯,沒有和他們嘻鬧,因為我不喜歡太舖張的對待新戀情,上兩次也是這樣,可以的話我想低調點,可幸星賢也是這麼想。
突然小剛夾了一盤食物放到星賢面前:「我說火星人唷,我知道“有情飲水飽”,但只吃阿俊不能醫肚皮啊。」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一直被他們這般調笑,我還是臉紅到了耳根。
「來!我們祝賀這對新人!」小剛站起來以可樂代酒,所有的人也陪他一起瘋。
「蘭姨,我沒說錯是不是?早就說他們有一腿的了!」小剛一副偵探的口吻。
「啐,他們平時一副水火不容的樣子,怎知道竟會成為一對呢!」蘭姨倖倖然的說。
「你沒聽過甚麼是歡喜冤家嗎?吵著吵著,自然就成一對了。」文仔煞有介事的解釋。
「呵呵,蘭姨,五百元唷!」小剛攤開手掌問蘭姨討錢。
「咿,人家不做一天的生意給你們開party,現在還要向我討錢...」蘭姨扁著嘴,一臉委屈,瞄了瞄我和星賢,「都是你們不好,嗚...」
對了,阿秀好像提過,小剛拿我和星賢的戀情來打賭。
這群傢伙,真無藥可救!
聽到一陣奏著“暗湧”的鈴聲,應該是星賢的電話。
我撞了撞他的臂膀,「星賢,你的電話。」
星賢從腰間掏出電話,「嗯,我出去接個電話,很快回來。」說罷他快步走出了酒吧。
「唷!」「耶!」
突然這群笨蛋又在起哄。
笨蛋一號蘭姨說:「你們聽不聽到阿俊剛喊甚麼?」
在場的人都笑著回應:「星賢嘛!」
蘭姨在裝無知:「唷,阿俊不是一向叫他火星人嗎?」
笨蛋二號小剛這時邪邪的笑著低語:「蘭姨你真不解風情,你要人家阿俊在床上也喊火星人嗎?」
此話一出,哄堂爆出狂笑,而我就真笑不出了,臉直紅到耳根。
不過這群笨蛋還嫌我還不夠窘,笨蛋三號文仔說:「阿俊的耳朵真好,這樣也聽得到那鈴聲。」
小剛回答:「哎,阿俊是音樂系的啊,耳朵當然好,加上那是他男人的電話鈴聲啊,經常聽怎會認不到。」
希嵐加入做笨蛋四號:「還不止,阿俊自己也有用這鈴聲嘛。阿秀,是吧?」
想不到連阿秀也說:「是啊,阿俊最喜歡把鈴聲分門別類。以前只有兩類,就是手機通訊名單中的人一種,其他人則另一種。剛才的鈴聲嘛,是他最近才加的,而且只有一個人打給他才會是這種聲音唷。」
死小孩!這樣出賣我!
是啦,因為星賢一向用這個鈴聲,所以我也在我的行動電話做了設定:只有星賢打來,鈴聲才會是這首“暗湧”。
「唷!不知那人是誰呢?」小剛捧腹大笑的明知故問。
這時星賢剛回來,「你們在說哪個人啊?」
「呵呵,不知道呢,“星賢”,哈哈。」小剛學著我叫星賢,自己卻快笑瘋了。
咿!氣死我了,反駁又只會給他們機會群起嘲諷。
「不用火,他不能神氣多久,一會兒這個馮小剛就會跪在我們面前賠罪!」星賢輕聲在我耳邊說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敢情是想到甚麼惡整小剛的好點子。
「如果有帥哥可以泡,那麼這派對會更棒。」蘭姨托著腮,不無寂寞的歎息。
「靠!這麼多帥哥滿場飛蘭姨你也不滿足啊?」文仔大笑。
「啐!全是帶著老婆的金魚,有得看沒得吃。」蘭姨說時還瞄著希翔和星賢。
「小剛也是帥哥喔,還沒老婆。」文仔指著小剛。
「人家在追個幼齒,怎會要我這老太婆?」
「怎麼燒到我這裡來呀?」喝著可樂的小剛幾乎都嗆到了。
「對了,我都沒見過你的夢中情人。」文仔搭著小剛的肩在賊笑。
「我的“愛神維納斯”那麼容易給你見的嗎?我怕你這髒東西見到他會“有反應”啊!」
笨小剛!在人家的哥哥面前說這些東西!難道小剛不知道小宇是星賢的弟弟?我偷瞄星賢,小聲問:「他知不知道...」我還沒說完,星賢就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噤聲,我看他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就馬上會意這是他惡整小剛的計劃之一。
「一個大房住了兩對情侶,哇賽!要不是我讓你們有機會同居,你們也未必可以擦出愛火花唷!說來我可算是媒人喔!」小剛得寸進尺的攤開手掌要媒人紅封包。
「我都沒向你討媒人紅封包,你轉過頭問我要?」星賢邪邪的睨著小剛。
「我為什麼要給你媒人紅封包?」小剛大惑不解。
“喀、喀”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蘭姨愕然的說:「都掛了“休息”的牌子還有人來?」
星賢微笑著去應門:「找我的,真是時間剛剛好。」
星賢領著小宇過來,小剛即時嚇得連可樂都丟了!
「這是我弟弟小宇。」星賢對眾人介紹,而小宇則很有禮貌的微笑點頭。
小剛臉上排了幾條黑線瞧著星賢,窘死了的他唯有清理地板分散注意力。
小宇見到小剛的狼狽樣,馬上過去和他一起清理地板,眾人看到小剛難為情的靦腆樣子,立即會意這眼前人就是他的“愛神維納斯”!
小宇只是受星賢之命帶點東西給他,沒留多久就走了,我也想不到星賢有此一著,現在小剛已取締了我和星賢成了眾矢之的。
「哇!火星人,你弟弟真正點!」
「唷,小剛不就要叫火星人做大伯了!」
一群看熱鬧的傢伙在七嘴八舌,星賢俯視著已臉色慘白的小剛,冷言冷語:「不用那麼頹唐,事情也沒甚麼大不了!不過是你四處向人說一見到就下體有反應的那個“愛神維納斯”就是我弟弟嘛。」
小剛越聽越心寒,突然大動作的膜拜星賢:「啊!大哥!小的不知死活,得罪了你和嫂夫人,請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有甚麼儘管吩咐,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星賢奸計得逞,「是你自己說的,別說我勉強你!」之後他們走到了另一邊。
星賢不知對小剛說了些甚麼,只見他面有難色的瞧著星賢,最後還是屈服在星賢的魔掌之下。
kkooa 2008-10-19 13:12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kkooa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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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久我和星賢就離開了酒吧,星賢的座駕是一輛兩座位的紅色開篷Ferrari,閃閃發亮的散發出頭等氣派,有如野馬,狂野難馭。
我想沒多少人能駕馭得到這樣的車,偏偏這樣的男人,好像就該配這樣的車子,走在街上真是炫目到不行!尤其在夜靜的街上幾乎只聽見車子的咆哮。
我們到達了一間新界的村屋,環境幽靜,樓高四層,把一台紅色開篷Ferrari泊在這鄉村地方,實在是非常不搭調,不過多不搭調的事情發生在星賢身上我也不會出奇。
我們走進房子,星賢開了燈,地方寬敞雅致、窗明几淨的,沒甚麼傢具和擺設,但我一看就好喜歡。「喜歡這裡嗎?」星賢笑道。
「喜歡啊!」環視四周,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星賢滿意的給了我一個小盒子,我接過一看就愣住了。
那個盒子是隨某產品附送的贈品裡的其中一個,那套盒子有個很美的名字叫星夢系列,而我手上這個就叫做“完夢”,上面畫了個抓住顆星星的小男孩,是系列的最後一個,也是我唯一得不到的一個。產品是甚麼我已不記得,只知道這系列的盒子當年一出現我就瘋狂愛上,還被阿秀笑我迷上些少女玩意兒。
我訝異的瞧著星賢:「你怎會有這個盒子?」
「撿的。」
「你騙人!」
「那你喜不喜歡?」
「怎會不喜歡?」我愛不釋手的弄著這個盒子。「而且是顆“星星”親手為我“完夢”,我當然高興。」
「你怎會知道我喜歡這個?」
「你的床頭不是放著嗎?」
我笑了笑,是啊,我為他的細心而感動。
「我還知道,你最喜歡喝湯,不論罐頭湯還是老火湯;你最喜歡吃辛辣的東西和日式刺身,但每次吃完都拉肚子;你最喜歡收拾東西,可沒用的東西留了一大堆,卻來後悔丟了珍貴的東西;你喜歡藍色,所以我現在經常穿藍色衣服。」他含情脈脈的凝視著我,說完他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藍色衣服。
...聽完星賢的話,我無言的看著他,話好像都卡在喉嚨。
他一把抱住我,「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這些日常生活的點滴,他竟然一一都放在心上!
「你打開那盒子吧。」我依言打開盒子,裡面放了一串鑰匙。
「是這房子的鑰匙,這是我們的房子。」我拿著鑰匙的手有點顫抖,他究竟還要撼動我的心靈多少次呢?
「那你就不用擔心小青蛙鑽進來了。」他甜甜的在我耳邊說悄悄話,原來他是考慮我需要和他共有的私人空間。
「來,主人房在三樓。」星賢牽著我的手上樓梯。
「慢著!我們不用回宿舍嗎?」這天不是我們可以回家的日子。
「放心,我那忠心的奴隸獸會替我辦妥的。」
小剛!他剛就是要求小剛這宿監替他想辦法,所以就把小宇搬出來!
「你這是賣弟弟耶!」
「那小子有色心沒色膽,而且小宇是柔道黑帶,我還比較擔心他被過肩摔呢!」星賢毫不在乎的大笑,似乎相當滿意自己的計劃。
小宇原來是柔道黑帶,看外表真猜不到。
星賢突然停下腳步,回身說:「而且...為了老婆賣弟弟也不過份啊?」
他一把抱起我踏上樓梯,「好了,親親,我們去洞房了!」
「變態啊你!」我搥打著他的胸口罵他,卻是打從心底的笑出來。
基本上,我現在一打開眼睛,就會看到星賢,在宿舍和他一起,到回家的日子,我也和他窩到他那棟位於新界的村屋,不同的是後者僅屬於我們。
我最喜歡的就是在這兒練歌,因為這裡很清靜,我和星賢經常也坐在後花園。
我拿著歌紙,坐在靠窗的地板上,一邊望著後花園明媚的花卉,一邊在唱歌。這時有一雙手從後面輕輕的環住我,把頭枕在我的肩。
「幹嘛啊你。」
「你別理我,繼續唱,我喜歡聽。」我側頭看這抱住我的男人,他正閉著眼睛陶醉的聽我唱。
「你唱歌也很好聽,我也要聽你唱。」星賢不輕易在人前唱歌,我也只聽過一次。
見他不哼聲,我加重了力度向後壓,「好嘛?我想聽耶。」
「你現在怎麼經常撒嬌?一定是近得姓凌的小妖太多。」他敲了敲我的頭,一手拿過歌紙來看,「我就唱這第二音部,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When the sun shine, I want to see your smile…」這首歌並不難唱,歌詞也只是形容戀人間簡單的生活,不過也寫得挺細膩:當太陽升起時,我只看到你的微笑,當月亮出來,要睡的時候,我也只看到你安寧的睡臉...
尤其星賢用他雄渾磁性的聲線去演譯,完全表現到歌中寧謐平凡的幸福這個意境,我也忍不住技癢,為他做和唱。
一曲既終,我還陶醉在這餘音未散的醉人浪漫氣氛中。
「你這個第一男高音也會為人做和音啊,你不是一向只做主角的嗎?」
我笑了笑,「如果我和你的故事中只有一個主角,我甘心做你的陪襯。」
他緊緊的抱住我,眼神很溫柔:「你今天怎麼這麼甜啊?害我想一口吃了你。」說罷他還輕輕喫咬我的頸項。
「別鬧啦,吸血鬼!去預備晚飯吧,你說今晚要下廚的!」
他放開我,看了看手錶,「嗯,我去預備一下,保證你吃得連舌頭也會吞下肚子!」
見他走到廚房,我就在廳中坐了一會兒。
反正沒事可做,去看看他吧。
我靠在廚房的門外窺視,看他穿著圍裙,一臉認真的在煎牛排,不知怎的覺得很不搭調,很好笑!
油“炸”的一聲飛竄,星賢狼狽的避開,見牛排有點燒焦,他又撇了撇嘴。看他手忙腳亂的糗樣子,哈哈!笑死我了!
接觸到星賢雙眼放出的冷冽寒光,我猛地掩嘴噤聲,識趣的退出廚房。
面對這麼一個愛面子又任性的男人,不讓讓他不行!
「吃飯啦。」
他把飯菜逐一的端出來,一副“家庭主夫”的樣子。
大啖著牛排,雖然有點燒焦,但味道還算不錯。
「怎樣?好不好吃?」星賢緊張得像孩子剛出世,我肯定他下廚的次數一定不多於五次!
「唔...」我皺著眉頭良久不哼聲。
「即是怎樣!?」他不到黃河心不死。
「勉強給個...合格吧!」我笑了笑的捏他鼻子。
「啐,只是合格嗎?」他嘴巴這麼說,其實快活得要死!
「如果不燒焦,切得小塊一點和味再濃一點,分數會更高。」
星賢在低頭沉思,敢情在記住我的話,下次再做好一點。
他就是這麼一個不服輸的孩子!
不過...我喜歡。
由於他做菜,所以今天我洗碗。
在我正洗碗時,他突然從後一把抱住我,把頭在我的肩上磨蹭:「還未洗好嗎?」
「你再弄我就明天都洗不好!」我白了這個黏膩的傢伙一眼。
他沒有回嘴,一直就默默的這麼抱住我。
雖然這傢伙很煩人,但這些細微的小動作讓我覺得很窩心。
因為明天是十一月二十七日,即是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日子,所以我們很早就上床睡覺,養好精神。
星賢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我跟在後面愕然的瞅著他。
我們在這小屋裡各自有自己的房間和一間合用的房間,就是主人房,那是兩個人的世界,有張King-size的雙人床,做我們愛做的事。
通常我們在夜裡也會到合用的房間一起睡,有時我們會激情的需索著彼此,但更多的時候就只是靜靜的抱在一起,把臂膀變成對方的枕頭,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他瞧我一臉愕然,就有些靦腆的搔著頭說:「明天你要比賽,我們回自己房間睡吧。」
原來如此!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走近他,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怕...影響我的嗓子嗎?」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只是我記起一次和星賢激情過後,叫得太厲害而完全啞了,想起這件事,我不禁臉紅。
「你知道的話,就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力!」星賢也難得的臉紅耳赤,知道他為我忍耐,我很高興。
「那我們就只靜靜的一起睡,不行嗎?」輕搖著他的臂膀,我知道自己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他一聲不發,拉著我的手走到我們合用的房間。
哈哈,我贏了!
我坐在床沿,為橫躺在我的大腿上的星賢採耳,這個傻瓜,最喜歡我替他採耳,說這樣很舒服,有時還會舒服得睡著了。
「再入一點,對了對了...」
「好啦,要睡了,明天比賽。」我抽回棉花棒,推了推這個快要睡著的小王子。
他顯然還不願意從我的大腿上起來,仰起頭問我:「對了,你一定要拿到三個公開個人賽的冠軍才可以得到保送去希格大學留學的資格,是不是?」
「嗯,還要學年總成績平均分在3.5以上。」
「你現在多少分?」
「3.67。」
他笑了笑,「和我同分。」
「那麼巧?」
「就是了。」
「那就奇怪了,你的成績那麼好,為什麼音樂系會不保送你?」
星賢面色一沉,沒有回話,良久才從我的大腿上爬起來,直視我的眼睛,幽幽的道:「就算我不能去希格大學,但你可以去的話,我也會和你一起到維也納。」
我甜絲絲的依偎在他胸前:「這是你說的,別反口!」
他撩撥著我的髮絲,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個吻:「好,睡吧。」
「嗯。」懷著暖烘烘的心情,我安穩的沉沉進入夢鄉。
kkooa 2008-10-19 13:12
第三十章
翌晨醒來,終於到了第一個大學校際音樂節的日子,說來我和星賢也交往快兩個月了。
我和他的密契更勝從前,教授們都盛讚我們是無敵的搭擋,的確在星賢的伴奏下,我才能發揮最好的水準,難怪會給阿秀說我現在甚麼也離不開他,不過我也認了。
現在還有一、兩個參賽者未獻唱,不過結果也呼之欲出了,因為我知道自己發揮得很好,而對手的表現我心裡也有個譜,我的最大競敵薛若華今天完全失準,相信應該三甲不入。
我這樣說好像有點自大,但正如星賢所言,“不必要的謙虛就是虛偽”,我的確認為冠軍是我的囊中物。
「我去一下洗手間。」我跟星賢交代了就轉身離開。
「快些回來,我不想代你去領獎。」果然星賢也對我信心十足,我朝他笑了笑,應該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正當我想進洗手間時,迎面映入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天樂,他剛從裡面走出來。
他是等薛若華的吧,奇怪了?以往見到他我都會隱隱的心痛,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但此刻我竟然神色自若的直視他,跟他打招呼:「你好。」
在我出來時,我瞄到天樂在走廊等我。
「嗨,阿俊,好久不見。」
「對,你已成功追回薛若華了吧。」
「還沒,但打算比賽後和他去慶功。」天樂搔著頭有點靦腆的說,以前他這個表情很吸引我,可是現在只讓我感到不耐煩。
「我想這計劃不太行,你應該先想些安慰說話,待會跟他說。」
「安慰說話?你說若華會落敗?」他緊張得像老婆要生產的男人。
「對,他表現很差,毫無疑問。」
他垂下頭,有點難過:「若華對這比賽期望甚殷的。」
「他只是表現不太穩定罷了,還有下次機會。」
他溫溫的笑著,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沒想到,你變了好多。」
「別傻,除了換了隱形眼鏡,我不知自己哪裡不同了。」
「你變漂亮了,現在的你神采飛揚又會打扮,很吸引。」
「謝謝,這是你第一次讚我漂亮。」
「而且,你變得很有自信,由心散發的自信。」他定睛望著我,「你一定過得好。」
「對,被你甩了後,我過得很好。」應該說是更好。
「你...有男朋友了?」他尷尬的低頭。
「你剛才有沒有看我唱歌?」
「嗯...有,你唱得很棒。」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怔了怔。
「為我伴奏的那個就是我bf。」我氣定神閒的回答。
「那個...他很帥。」
「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我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追回薛若華吧,我要回去了,再見。」
我知道天樂還站在那兒,無言的看著我遠去的背影。
雖然我說過,前bf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不值得我視活得比他們好為人生目標。
但無可否認,“活得比你好”就是對拋棄你的人所能做的最好的報復,讓他覺得可惜和後悔。
我很滿意天樂剛才隱隱流露出來的失落,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失落是因為知道我沒了他還過得比以前好,還是我過得比他好。
但是念在往昔的情份,我衷心希望他也得到幸福。
很多人也說我變了,其實一個人的性格是改不了的,只是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喜歡這個被星賢愛著的自己。
我回到座位,果然已開始宣佈賽果。
星賢暗地裡緊握著我的手,然後就用外套蓋著我們兩手聯繫的部份。
終於到了最緊張時刻:「冠軍是...A大學的卓俊,得分是96分。」
我興高采烈的上台領獎,而一如我所料,薛若華鎩羽而歸。
我和星賢一起回學校,在公車上他反常的沉靜,氣氛有些詭譎,良久他才吐出一句:「他和你說了甚麼?」
我吃驚的看著他,知道他是說天樂,但為什麼他會知道?
「他問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新戀情。」我如實回答。
「那你怎麼答?」
「我說我過得很差,很掛念他,沒有新戀情唷。」我刻意不讓他得意。
他一聲不響起身坐到另一個位子,我不解的跟隨他,他又再坐到另一個位子。
「你幹嘛?」
「你不是說沒有新戀情嗎?那我和你不應坐在一起。」
哈,這傢伙的脾氣真拗,但那鼓氣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天樂最後說的那句是“他很帥”。」唉,每一次我都是先低頭的,真沒出色。
「我知道自己帥,不用他說。」他會意的笑著,說罷還耍酷的撥了撥頭髮。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用手指輕篤他的額頭,他卻越笑越得意,真是的,這麼厚臉皮的人也有!
回到學校,迎面碰到康賢,他望著我手上的獎杯,很客氣的微笑:「恭喜你。」
「謝謝。」
自從回絕了康賢的追求後,我們的關係就變得很疏離,尤其和星賢交往後,連碰到也尷尷尬尬。
「都這麼久了,你和他還是這樣子啊。」星賢有點狡猾的睨了我一眼。
「可以有甚麼辦法?」我無奈的道。
「那又是,不過心碎也是他自找的,誰叫他不自量力的追我老婆?」
天!這自大狂又發作了!
我輕聲的嘀咕:「甚麼追你老婆?那時誰在和你交往啊?」
「是未交往,但你的心,不早就在我那兒了嗎?」他在我耳邊很不正經的說。
「你的皮很癢,是不是?」真受不了這傢伙,常命中我的痛處!
星賢眨了眨眼,繼而認真的說:「不過,康賢是一個好導師。」
「我知道。」我也不希望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康賢這一個良師益友。
「雖然比不上我。」星賢捏了一把下巴,明明沒鬍子卻做一個捏鬍子的動作。
「你自大夠了沒有?」
「夠了,有你就夠。」他看著我滿足的笑著,我的心底也在笑,有你,我都夠了。
********
現在我和阿秀正身在星賢新界的村屋,這兒已是我半個家,本來我是不想帶第三個人來這地方,不過因為阿秀知道我和星賢這兒有很多照片,所以就央求我給他挑幾張來入畫,不過他來到後不停東張西望,我開始覺得他是找借口進來八卦的!
「嘩!阿俊,你的照片好漂亮呢!根本就是職業級的!拿來作畫一定很棒!」
阿秀驚歎的翻著一堆風景照片,目瞪口呆。
我探身一看,「那不是我拍的,是星賢拍的,我的還沒到那個程度。」
攝影是我近來的一大愛好,記錄值得回憶的一刻和神奇的光影都是一大美事,而我會迷上攝影,也是因為星賢和這間屋。
星賢遊覽過世界各地很多不同的地方,拍下很多照片,有些是風景,有些是人物,更多的是一些古怪的照片,例如小孩子失手掉到地上,快溶掉的雪糕、正在洗衣服,不斷旋轉的洗衣機、在風中飄蕩的膠袋...
他的念頭和新意可能不為大眾所接受,可是他從未理會,他就是他,一隻不甘困在牢籠的鳥。
雖然他爸舖排了一條康莊大道給他走,要他讀名校,繼承父業,但早在十多歲的時候,他已不甘做他爸的棋子,也不靠父蔭。
他的名車和金錢是在那時資訊科技泡沫還沒爆破,靠自己的聰明才智賺來的,所以他不像一般的紈絝子弟“二世祖”,怕父親經濟封鎖而言聽計從。
這房子的四樓有兩間攝影用的黑房,一間沖曬黑白照片,另一間沖曬彩色照片。我們喜歡用菲林拍照,接著自己沖晒,自己放相。心底享受自己一手一腳放出來的相片,整個過程自己包辦一切,很有滿足感。
單是放黑白相片,自己在黑房內嘗試以不同的曝光時間,造出不同的光暗程度,而彩色照片就更多變化,技巧更多,所以就算程序很繁複,我們也很享受那個過程。
「甚麼!?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不!那幅掛在你們房間,很漂亮的照片也是他...」阿秀衝口而出,但又怕提到星賢和他死去戀人的事會惹我不高興,硬生生吞回自己的話。
「對,那幀照片很漂亮。」我對阿秀笑笑表示我不介意。
「那我要看你拍的照片!」阿秀開懷的舒了一口氣。
我帶他到沖曬彩色照片用的黑房,「這些才是我的照片。」
我把沖晒好的照片掛在繩上,有幀照片吸引了阿秀的注意。
他把照片挪近自己的視線範圍,「耶!阿俊,還說你的照片不好?單是這幀已可以拿去參賽!」
「這幀啊,我自己也很喜歡。」
那是幀拍攝日出的照片,前幾天半夜三間,星賢突然駕車和我到鳳凰山山頂看日出,晨光初露,美不勝收。親眼看著這景像讓我好生感動,令我頓時覺得充滿“生命力”和“希望”。
「嘩!這幾幀可以出寫真集了,真不想承認,你那男人帥到叫人牙癢癢!」阿秀拿起我放在一旁,為星賢拍的日常照片和合照。
「喂!還給我啊!」那些照片我不想給人看啦!
「耶!把這幀放上同志徵友網,網上就要“大堵車”呢!」
這幀照片是星賢在吃冰棒,汁液沿著他握棍的手流到手腕,他就低頭吸吮那些汁液,知道我在拍他,還刻意用挑逗的誘惑眼神迫視鏡頭,那幀照片真可說是高格調的男色豔情照。
阿秀的眼睛閃出惡作劇的光芒,「嘻嘻,死火星人,常常欺負我,讓我給點顏色你看!」
「凌秀楓!我警告你不要太過份啊!」我氣得暴跳如雷。
他拿著照片,嘻皮笑臉的衝出房間,沿著樓梯往下跑。
「別跑啊你!」
我氣急敗壞的追著他,死小孩!快得像隻兔子!
呼!終於在一樓逮住他,一把抓著他的衣領:「還抓不到你?」
「哼!是這個房間上了鎖,要不然你就抓不到我啦!」他指了指那間原本想鑽進去的房間。
「幸好你進不到,那個是禁地,連我也不可以進去。」星賢在給我鑰匙的時候就神色凝重的說過:「你隨便走,除了一樓近樓梯的第一個房間。」
「甚麼?連你也不許進入?他在裡面藏屍了不成?」
「我也不知道。」老實說,我對這房間也充滿好奇,不過我不打算破壞我對星賢的承諾。
「還給你啦!這死火星人再壞也是你的男人,沒你的許可,我怎敢把你的私有物公諸同好唷?」
我一把奪回照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啊,以前常說我重色輕親,你自己還不是?」
給他這麼一說,我頓時語塞。
「不過我也很為你高興,找到一個只為你展露笑顏的男人。希翔說很久已沒見過火星人笑得那麼開懷,他還對希翔說你是他的天使啊!雖然很肉麻,但拿來當有趣也未嘗不可。」
給阿秀說得我有點難為情,但他的笑靨的確只有我看到,所以我的鏡頭,總能捕捉他燦爛的笑臉。不過真是慚愧,我視他為魔鬼,他竟然當我是天使!
「對了,你有拍他,他有沒有拍你?」
「有,想看嗎?」
「我這樣問你當然想看喔。」
於是我帶他到我的房間,拿出一本照片簿。
「這人真是你來的嗎?」
「你甚麼意思啊?」
「嘻,難怪他說你是天使,原來他眼中的你是這麼美的!我最喜歡這幀,很有靈氣。」
那幀照片是在陽光下,我穿了一件星賢送我的白衣服,和一隻小狗很愉快的在玩耍。
「我也很喜歡。」不過我最喜歡的那幀照片可不能給阿秀看,那是我們雲雨之後,我裸身趴在床上睡,只蓋著一條被子。不過這幀照片一點情色的感覺也沒有,看得出拍的人和被拍的人那種牽絆,只流露著靜謐的幸福,正是我現在心情的寫照。
kkooa 2008-10-19 13:13
第三十一章
只是靜謐的幸福,並不是永恆的,有時你越想捉住它,它越是要從你手中掙脫。
窗外陽光普照,我和星賢正在上聲樂課,可是教室內大部份聲樂專業的學生臉上都佈滿陰霾,因為現在已接近學期末,十二月至一月就是考試季節和音樂比賽的季度。
雖然現在只是上學期,但個人賽只會到一月頭,之後就是團體比賽了,要爭取成績是還看現在。如今比賽已開始接踵而來,所以大部份聲樂專業的學生都精神緊張、如臨大敵。
比賽還有幾場,我已經拿了兩個冠軍,距離我留學希格大學的條件,三個音樂節個人賽冠軍的目標已不遠,所以我是不太擔心,而且我已習慣了這種不停和人競爭的壓力,還記得一年級時,我曾因為應付不了要同時比賽和考試而情緒低落,更哭了出來。
而最疼我的李教授就對我說:「不用怕,你是我教了那麼多年書,第二個最看好的學生。我第一個最看好的學生,他就試過發燒燒到一百零二度,還在上午參加獨唱比賽,下午參加鋼琴比賽,結果兩個比賽也得了第一名,而且是歷史性的所有評審也給滿分。呵呵,其他人都嘖嘖稱奇,但我倒認為是意料中事,因為給我看好的學生一定是與眾不同,絕非池中物,所以你也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李教授這番話好像強心針,他把我和一個那麼強的學生相提並論,我自然不可令我最尊敬的老師失望,最後我也在同樣的比賽得到滿分。不過在一年級的暑假,李教授成功申請到成為希格大學的講師,於是他就到了維也納定居,再也沒有回來香港。而後來我才知道李教授口中那個令我一度相當敬重的神秘傳奇學生原來就是星賢!
雖然我一直知道星賢是天才,但知道了他是這“傳奇學長”,對他的敬佩又多了一重。
正因為比賽臨近,學生都要在課堂上逐一單獨獻唱,讓老師和同學找出缺點,加以改善。
「董星賢,你認為夏寶雪唱得如何?」在夏寶雪獻唱之後,候教授問星賢意見。
「聲音夠響。」
「沒有了?」
「除了聲音夠響就沒有其他優點,傷害同學的話我可不想說,所以沒有了。」此話一出,哄堂大笑,而夏寶雪則氣得臉紅臉青的,星賢對所有同學的態度也很淡泊,唯獨是夏寶雪,他從來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戲謔她的機會,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是想為我出一口鳥氣,不讓她在背後講我們是非講得那麼過癮。
突然一陣奏著“暗湧”的鈴聲響起,是星賢的電話,他通常都會關掉,但今次沒有,他一看來電顯示,臉色頓時鐵青,三步併兩步的跑出教室聽電話。我擔心的探頭望了望,因為沒甚麼事能令星賢氣成這樣子。
不久,他傳了一個短訊息給我:「俊,我有事要辦,不用等我。」
我獨自回到宿舍,等了很久,星賢也沒有回來。
雖然他叫我不用等,但我還是很擔心,不停打電話給他,可總是不能接通。
結果一整晚,星賢也沒有回來。
我心緒不寧,直覺有些不好的事發生了...
***
整晚都睡不安穩,很累。
“咯、咯”暗門那邊傳來敲門聲,「阿俊,可以進來嗎?」阿秀現在由暗門過來前,也會很有禮貌的先敲門。
「進來吧。」打了個呵欠,我伸了個懶腰就起來。
不過進來的人可不止阿秀,還有希嵐和小剛。
「阿俊,火星人呢?」小剛一個箭步衝進來,拿著一份報紙,指著一段新聞。
「他不在。」我揉了揉眼睛。
「那你看看這段新聞。」
我接過報紙一看:
豪門父子決烈:昨天黃昏時分,有人目睹董氏企業董事長董世永昨日在自己的寓所前下車時,突然被自己的長子,董星賢一拳擊倒在地上!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董世永的保鑣一湧上前擋開情緒激動的董星賢...
這一段新聞刊於某日報的名人時尚版的正中,描述得繪影繪聲,只差拍不到照片。
“好的不靈驗,壞的就會靈驗”,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真有事情發生了。
就是董世永!他剛從法國回來香港,那通電話一定是他打給星賢的!
只是星賢雖然討厭他父親,但都不至於揮拳打他吧?
他們始終是父子,我這樣想好像有點過份,但我知道董世永是一個厲害角色,他一定是有甚麼威脅著星賢!
「嘩!火星人很猛!竟然打他父親!」阿秀在大呼。
「阿俊,你問問火星人發生甚麼事好不好?小宇很擔心耶,他一向很守規矩,昨晚也因這件事而求我讓他回家。」
「如果我見到他,我一定代你問。」我現在的心思都懸了在星賢身上。
「你的意思是...出事後你都沒見過他?」小剛著緊的問。
「...嗯。」我有點心痛的回答。
希嵐見拍了拍我的肩:「看你擔心成這樣,休息一下,不要上課了,我替你拿筆記和點名吧。」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一起去上課吧。」
「你真支持得了?」
「我還沒柔弱到這個程度,而且我相信星賢,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就走吧,可不要逞強唷。」
「嗯。」我強顏歡笑。
現在是音樂歷史課:「有樂聖之稱的貝多芬於1770年12月16日出生於德國萊茵河畔的波昂,祖先是荷蘭人,他是音樂世家。祖父是波昂宮庭樂長,爸爸於科隆選帝宮廷禮拜堂擔任男高音歌手及宮廷樂長的職務...」
我才沒空理貝多芬的生平,現在我心裡只裝著一個人,早知聽希嵐說,待在房間更好...反正教授的話進了左耳,就在右耳離開。
好不容易才盼到下課,我沒精打采的返回宿舍,因為星賢有可能已經回來了。
果然打開房間,就見到星賢躺在自己的床上酣睡中,還呼呼的扯鼾。
瞧他這個樣子,我都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明明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還真是“天掉下來當被子蓋”,不當一回事。
雖然我很想知道他和他父親之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但我不欲吵醒看來很疲累的他。
撫了撫他的臉龐,再為他整理好被子,我就回到自己的電腦桌前做家課。
如果,愛上一個人,愛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他牽動著,這叫做“窩囊”的話,那我承認,我很“窩囊”。
先前的擔心和掛心,在見到星賢後,就全都化作一縷輕煙。
過了不一會,「嗯...」星賢伸了個懶腰就坐了起來。
我走到廚房為他盛了一杯暖水:「喝點水吧。」
他接過後頑皮的笑了笑:「你真體貼,知道我一會要說很多話,所以給我先倒了水。」
我沒好氣的笑道:「你知道就好,昨天到底發生甚麼事了?你為什麼會打你爸爸?」
星賢氣得眼睛都燒出了火:「董世永一向咄咄逼人,招式狠辣。只是想不到他比老虎還毒!虎毒也不吃兒,他現在竟然想動我和小宇腦筋!」
「你的意思是...」我大概猜到應該是董世永逼星賢和小宇做他們不想做的事。
他皺起眉頭,「其實說起來也沒有甚麼複雜,一開始都不外乎是豪門中最常見的繼承權問題。」
「你爸要你繼承董氏?」
「嗯,這老頭根本就以為整家董氏也是他的。」
「難道不是嗎?」
「不是,老頭還有個弟弟,叫做董世遠,這人又有一個兒子,董逸庭。基本上董世遠是不理事的,所以外界都以為董氏屬於董世永,但其實董世遠手中也握有四十九巴仙的股份,而且董逸庭野心勃勃想來個改朝換代。」
「那和你有關係嗎?」
「關係就大了,這就是讓董世永這隻老狐狸可以脅逼我和小宇的契機。我昨天不是接了個電話就臉色鐵青嗎?那是小宇的電話,說的就是這件事。」
雖不中亦不遠矣,那通電話果然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線。
「你應該也知道,我從來都不理會董家的事,也沒花那個男人的一分一毫,所以他也拿我沒辦法。不過最近他去做了身體檢查,發現自己的暗病很多,高血壓、心臟也有毛病,於是他開始想到接任的問題。」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當然是我,但他知道我是不會首肯的,於是就把腦筋動到小宇身上。小宇他媽自然也在一旁推波助瀾,小宇和我不同,他並沒經濟能力,那男人竟然運用他校董的權力,取消了小宇的獎學金來脅迫他!小宇是萬般不情願,因為他只想成為一個醫生,他是我唯一要保護的家人,我可不能讓他成為替死鬼。」
星賢緊握拳頭,語氣激動,顯然十分不齒他父親的所作所為:「昨天小宇哭著打給我,說醫學院不給他考試,我知道了之後,就二話不說的跑去找董世永,叫他不要打我們兩兄弟的主意,要繼承董氏就找他和其他女人廝混所生的野種!一見到那男人的臉,我就他媽的控制不了怒火,就一拳打那死老頭以洩憤。」
「這樣做不怕嗎?」
「我是誰?我是魔鬼撒旦!除了自己,我誰也不怕!而且我就是要告訴他,我甚麼都不怕。那死老頭,看面子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現在給傳媒說甚麼“逆子打父”,他不氣得血管都打結才怪!」
「那你令他沒面子,他不就更不會放過你嗎?」
「在我決定去找他時,我就決心要和他對著幹!而且他要面子,要保住他的名譽。我可沒有這些顧累,他越是逼我,我就做更多令他名譽掃地的事,看他奈我甚麼何!」
「但是...」知道事件的嚴重性後,我開始擔心董世永為達目的,會對星賢兩兄弟更咄咄相逼。
星賢用兩隻手指輕觸我的唇,微笑著:「你不用擔心,我大不了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看星賢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甘願和狠父作對,這場如箭在弦的父子之戰,看來已拉開了序幕,不久就會升級。
「我相信你,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我能做的就只有支持他吧。
kkooa 2008-10-19 13:13
第三十二章
我就知道董世永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反擊,將了星賢一軍。
董世永首先召開了記者會,解釋自己的兒子“受到損友唆使”、“踏入反叛期”,自己會盡量把他引導回正途云云。
從電視上看他裝慈父的樣子,我差點沒吐出來!
他和星賢一樣,有一隻湛藍色的左眼,應該說是他遺傳給星賢的。而且他的輪廓比星賢更像外國人,不過刀刻般稜角的五官,自然散發的自信和氣質,與星賢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星賢不喜歡他父親,但無可否應他們有著至親的血緣關係,可以想像到星賢四、五十歲時就會是這般模樣。
所以看到一個與星賢那麼相像的人,嘴裡吐出不是人說的話,感覺特噁心。
“受到損友唆使”這藉口還說得過,但“踏入反叛期”就相當勉強,因為星賢已經二十四歲,已不是少不更事、為博父母注意而生事的叛逆少年!
然後,他又派了保鑣貼身跟著星賢,表面上是保護兒子,實際上是想監視和控制他。
他們真是二十四小時都跟在我在星賢身後團團轉,別說上課時他們守在教室外,就是我們回到宿舍,他們也守在門外。
而且發生了“逆子打父”這事件,星賢現在真是無人不識。
四周的人也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星賢議論紛紛:
「就是他了,校董的兒子!」
「還動手打父親呢,真不孝。」
「他一向都是怪人來的啦,不是他爸撐腰,早被趕出校了!」
...
明知他們都是道聽途說,說話不盡不實,但這些流言蜚語,真是讓人很不舒服。
一方面被人監視,一方面又被蜚短流長,我和星賢現在真是沒有半點自由可言的籠中鳥!
「外面的“蒼蠅”真煩,我不想和老婆外出都給他們跟出跟入!」很明顯,星賢的耐性已經幾乎耗盡了。
「你就不要火,他們也不過是打工而已。」我無奈的道。
他一副靈機一觸的樣子:「要離開,不止這道門。」
我和星賢從暗門走到隔壁,問希翔和阿秀借了衣服和帽子,打算變裝離開。
我們換了衣服,若無其事的離開,那幾個保鑣瞄了我們兩眼,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身份。
我戰戰兢兢的走著,很怕他們會叫住我和星賢,直到我們拐了個彎,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後,我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我和星賢搭升降機到了樓下,步出了喬木樓。
才走了幾步,我的電話就響起,我一接過對方就大叫:(阿俊!快走!我剛才打破了東西,那群保鑣聽到聲音,識破了剛才離開的是你們!現在正追下來!快點走!)
「星賢...」
我正想告訴星賢時,他一把扯著我在跑:「小妖的聲音那麼大,我都聽到了!走!」
星賢拉著我沒命的跑,「跑到公車站就可以了!」
跑啊跑、跑啊跑的...
我氣喘噓噓,幾乎要斷氣了!
我回頭一望,那群保鑣已經快追上來啦!
怎辦啊?
「少爺!別跑!」隱約聽到他們大叫。
星賢一急,拉著我加快了腳步的跑!
可是,我真的跑不動了!我開始跟不到星賢的步幅,感到雙腳好像不是自己的!
「啊呀!」終於我腳下一個踉蹌,自己絆到腳。
快要跌倒了!我一把拉住身旁的星賢借力,誰知因為星賢正全速向前跑,反而被我拉得失去重心,我們兩人就“砰”的一聲,一起跌倒在地上。
星賢當了我的人肉墊子,所以我倒沒摔傷。
我趕快爬了起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星賢,關切的問:「星賢,你有沒有摔傷啊?」
我攙扶著星賢,發現他臉色慘白的按著左臂,似乎在強忍痛楚。
一定是剛才他落地時用左手做力點,所以扭傷了!
「好像...脫臼了。」星賢虛弱的吐出這句話。
這個時候,那些保鑣也趕到了。
「大少爺!我們送你到醫院!」他們一把推開了我,強硬的把星賢帶上一輛名貴房車。
我追著那輛名貴房車大喊:「星賢!星賢!」
我一邊跑著,從車尾的窗子看到星賢不停的在掙扎和拍著那窗子在叫我。
星賢!星賢...
你們不要弄痛他...不要!
追了一個街口,我已經跑得要虛脫,只能無力的目送星賢硬生生被他們帶走。
我只能回到宿舍,找小宇想辦法。
「你放心,哥始終是爸爸的兒子,他們不敢對哥哥怎樣的。」小宇拍了拍我的背安撫著我。
「星賢的手脫臼了,他們還不住的對他動粗按著他,我怎麼不擔憂?」想起星賢剛才痛苦的表情,我真是心痛如絞。
「你說哥的手脫臼了?那隻手?」小宇著緊的問。
「好像是...左手。」我在腦海中搜索剛才的情景。
「那就糟了!」小宇緊鎖著眉頭的叫道。
「甚麼事?」
「你應該知道,哥的左手有一道很長很深的疤痕。」
「嗯,你是說那道“蜈蚣”吧。」
「那是哥幾年前車禍所遺下的疤痕,他今次弄傷左手,如果觸及舊患就麻煩了。我都是先回去看一下情況。」
「你一定要告訴我星賢的消息!」我緊緊捉著小宇的手。
「放心,我一定會。」
這幾天,我完全和星賢隔絕了,只能靠小宇傳遞消息。
那天之後,星賢被關進了私人病房,而且謝絕探訪。我曾到過幾次想探望他,也被那些保鑣攔截,我可說是無計可施,只有一次在小宇安排下,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一面,但連話也說不到一句。
小宇告訴我,幸好星賢這一摔沒有觸及舊患,只是左臂肘關節半脫臼,需對關節加以固定,休養幾天就行了。
而董世永就以休養為名,把星賢禁錮在病房,沒收了他的電話,而且找了貼身的看護和保鑣監視他,連小宇見星賢也不可以太久。
小宇還說董世永經常都去找星賢,而星賢每次和他交談後,情緒都變得很激動,他們就動輒為他注射鎮定劑...
我很心疼,星賢已經受傷了,還被人這樣對待...
他的身體,只有我可以碰,想到那個看護每天為他擦身,我真難受得要死。
星賢,你要快點康復,快點回來!
要不然我真會被思念蟲啃咬得體無完膚...
而且沒有了星賢在身邊,我真的甚麼都做不了。
早一兩天有一個比賽,因為星賢不能當我的司琴,我就臨時找了我的好友子強幫忙。
只是我們之間根本沒有默契,一起練習的時間又不足。
結果我只得到第三名。
“希望星賢快點康復”,我也學著哥哥為我祈福的方法,在第一百隻千羽鶴上寫這一句話。
星賢快點出院是我現在最大最大的期盼。
這時候電話響起:(俊哥,哥哥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我又驚又喜的大呼。
(嗯,我給哥和你說。)
電話交到了星賢的手上:(傻瓜,是不是想死我了?)
聽到星賢的聲音,我幾乎哭了出來:「是啊!你快點回來啊!」
(現在不就回來了。)
「你的傷好了嗎?」
(才一點傷,沒事,不過因為曾經麻痺,所以還不能很靈活自如的活動。)
「快點...回來。」聽著星賢的聲音,我一秒都等不及見他,幾乎哽咽出聲。
(我很快就回來了,老婆。)
「嗯。」平日他叫我老婆,我一定會罵他,但今天就算了。
我掛上電話,心裡只想星賢快點回來。
心焦的等待著,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星賢回來了!
「俊,我回來了。」他笑著把我擁入懷中。
緊緊的抱住他,「嗯。」
「你瘦了...」撫著他的臉頰,真是心疼死我了。才幾天沒見,星賢憔悴了很多,臉上還有點點鬍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想你嘛。」他圈住我的腰,低頭吻住了我。
我攥住他的手回應著,突然他停止了接吻,稍微推開了我,按住自己的左手。
一定是我弄痛他了!「對不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沒有,我們去吃飯吧。」星賢臉色一沉,但沒有說些甚麼。
「好,到楓葉軒那邊吧,你不在時,我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去。」
星賢摟著我的肩微笑:「就那裡吧,走。」
星賢回來,我們的生活又可以回復正常了。
只是我發現,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從醫院回來後,星賢整個人好像朦上了一層陰霾。他知道我不喜歡煙味,所以不會在我面前抽,後來更乾脆戒了煙,但這些天他煙抽得很兇,有次他從廁所出來,一室都煙霧迷漫,一天可能就抽上了一包。現在他好像變了個人,籠罩了一層煙霧,摸不清、看不透。
看得出星賢一天比一天疲憊,身體和精神也很差,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雄獅。很多時候他也在發呆,人很憔悴,眼睛不知飄向那方,叫他又沒反應,經常沒精打采,心不在焉,感覺就是藏了很多心事。
我是第一次看他這個樣子,問他是否傷勢還未復原或是他爸又再找他們兄弟麻煩,他都說沒事,談多兩句又開始耍脾氣。
不過我能體諒他的心情。因為星賢的手雖然已經康復,但始終未能恢復靈活自如。
對普通人來說,這沒甚麼大不了,可對一個唸鋼琴專業的人來說,真好比世界末日:尤其是在比賽季度弄傷了手。
這天我陪星賢到休息室練琴,才一會兒,他的手指已經有點顫抖,昔日的皇者風範可說是蕩然無存。
“咚、叮...”越是練下去,星賢的琴音就越紊亂,而琴音越紊亂,他就越煩躁。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不住的抽痛,從後抱著他安撫著:「這琴的音色不好,我們遲點到音樂廳練習好不好?現在先休息一下吧。」
他停止了彈奏,攥著我的手,「俊,你是不是還欠一個個人賽冠軍才可以留學?」
「嗯。」我有點失落的說。
「還有多少個比賽?」
「讓我想想...三個。」
「最近的是星期四那個吧?」星賢在沉思著。
「是。」
他低頭沉吟了一下,「俊,如果星期四的那個比賽,因為我伴奏失準而令你落敗,那麼餘下的兩個比賽就找你的好朋友蔡子強來替我的位置吧,反正我在醫院時都是他替你伴奏的。」
我吃驚的盯著他,把他抱得更緊:「不可以!那次子強替我伴奏,我只得第三,。你說,有誰會比你和我更有密契?」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你看你,慌成這樣子,我只是說如果而已。」
我頓時舒一口氣,「你啊,明知道我是緊張大師就不要嚇唬我!」
星賢微笑著,繼續練習。
這時候,門外閃過了一道黑影,我下意識鬆開了抱著星賢的手,因為這裡始終是宿舍,我不想被人投訴我和星賢進行“不純的同性交往”。
不過定睛再看,門外並沒有人,希望只是我多心吧。
kkooa 2008-10-19 13:14
第三十三章
除了演奏上的不順遂,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令我頭痛:
董世永。
星賢出院之後,董世永並沒有再派保鑣看守他,但我的感覺是他對星賢的壓迫比先前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當我餐廳和阿秀他們吃飯時看到這一篇報導:
黃金單身漢:董氏企業董事長董世永的長子,董星賢,自“逆子打父”一事後,第一次出席公開場合,跟隨父親出席慈善晚會,引來在場女士騷動。
董氏父子看來已經冰釋前嫌,相當和洽。
二十四歲的董公子是A大學生,有著俊俏的混血兒相貌,加上高大健碩的外型,瞬即成為全場焦點。
這一段新聞刊於某日報的名人時尚版的一角,不算甚麼大新聞。
「不是報紙這麼一說,我都不留意,火星人的條件這麼好:俊秀、模特兒身型、含著金鑰匙出世,還要高學歷,真是集齊了所有女人“吊金龜婿”的條件,阿俊,你真要小心啊。」阿秀睨了我一眼。
「對,他在這些公開場合露了面,很多所謂的名媛也巴不得對他伸出魔爪。」
「二十四歲,他爸隨時也會為他安排婚姻。」
「還有繼承家業。」
「卓先生,你bf被說成黃金單身漢,你有甚麼看法?」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小剛還無聊得扮記者,握拳扮米高峰湊在我面前。
「無可奉告!」我沒好氣的應了一句,只顧看著手中的報紙,照片中的星賢穿著一套名牌的黑色西裝,把頭髮梳得平整,面無表情的跟在他父親身後。完全是公子哥兒模樣,一點也不像每晚睡在我身旁的那個人,應該說我和“這個”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星賢,感覺就像是一個華美的扯線娃娃,但完全沒有靈魂和血肉,他的野性、靈氣和傲骨都消失得無影無縱。但發生了甚麼事?星賢從來都不會向他爸爸低頭,更不可能奉陪這些他口中“低層次,沒內容的名人百態秀”。
我的目光移到站在星賢身前,笑得很虛偽的商界鉅子董世永身上。
這男人一定是在星賢住院期間用些甚麼威脅著他。
越看這篇報導我就越心寒,心寒星賢會對他父親屈服,心寒要靠報紙才知道星賢的事。
這陣子星賢失約、夜歸和蹺課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我實在已不能再忍受,心裡好像有千百條蟲在蠕動。
這晚我決定等他回來問過明白,我強忍著睡意,等到零晨三點,聽到細碎的鑰匙聲音,我知道他回來了。
「你怎麼還不睡?」
「等你回來。」
「你是小妻子嗎?還等我門,有沒有湯喝?」他乾笑兩聲,放下I包走到床沿。
我踏前幾步,從後抱著他,臉磨蹭著他的頸項:「星賢,我看到那篇報導了,你爸是否有甚麼威脅著你?告訴我好不好?」
「也沒有甚麼大不了,放心。」
「你不信任我嗎?」
「傻瓜,你在瞎說甚麼?」
「你說過,你不會對董世永屈服的,但你又和他出外應酬;你說過有甚麼都會告訴我的,現在卻滿腹心事。」
星賢看了看我的臉:「原來我這麼壞,令我的老婆這麼擔心。」
吻了吻我的手,他有點沉重的開口:「我並不是怕了董世永,只是他說可以放過我和小宇,找他和外面女人生的兒子“入宮”繼承董氏,而條件就是和他做幾場好戲,以穩住局勢和杜絕悠悠之口,我本來也不想答應,只是不想小宇難做。」
「穩住局勢?」我有點聽不明白。
「董世永最緊張的就是面子和榮譽,發生“逆子打父”事件後,已令人猜測董家是否發生了甚麼問題。這個時候又突然走出一個私生子,他可不想讓傳媒再繼續渲染他的家庭風波。加上董世遠的兒子董逸庭已加入了董氏,風評更是不錯,所以他就要我假裝和他冰釋前嫌。」
「於是我也不得已出席這些小丑派對和說了一堆違背良心的話,為的就是強調這個“家庭”並沒有問題,不過沒想到這個男人並不打算放過我,他要我和董家的世交,兆恆企業總裁趙豪的女兒趙惜蘭結婚。」
一直也沉默聆聽的我圓睜眼睛,驚訝得愣住了:「甚麼?你要...結婚?」光說出這句話我的心頭已在發疼,我完全想像不到星賢真要結婚我會如何自處。
「我當然不肯!我的心裡只有你,才不願意旁邊睡了個女人,我就是為這個心煩。可是董世永卯起來的時候,甚麼也幹得出來,所以我正陷於兩難。」
「不可以!不可以!你絕對不能結婚!我不能沒有你!」我好像瘋了般搖著星賢的臂膀,然後緊抱著他,他是我的!我絕不能與別人一起分享他,失去了他,我真會發瘋!
他也深情的回抱我,然後在我的唇上烙下了一個濃烈的吻,凝視著我雙眸,艱難的開口:「你不會失去我的,就算我真迫著要結婚,我也不可能離開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星賢竟然會說這種話!我憤怒的推開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應該知道,我最痛恨就是那些明知自己是gay,卻跑去結婚的人,這樣等於變相毀了三個人的幸福!你不要成為讓我鄙視的人!如果你要結婚,我就和你一刀兩斷!」
星賢見我如此激動,把我拉回懷內,掃著我的背給予安撫,語氣溫柔中帶肯定:「傻瓜,我只是說如果,你放心吧,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不讓這個如果發生!」
星賢要結婚...星賢要結婚了...
我的頭痛得好像要裂開,漫無目的一直走,看到前面有道門。一推開,發現是一家教堂,裡面佈置得莊嚴而聖潔,有一對男女穿著禮服站在紅地毯中央,應該是婚禮,新娘的頭上戴著一個小皇冠,拖著及地長紗,正當禮成,新郎吻新娘時,我竟發現那個新郎是星賢!
不可以!我衝到教堂中央想阻止婚禮,在我要抓到星賢的一剎,所有人瞬間消失,我吃驚的審視周圍,一片漆黑,我還好端端的睡在自己的床上,原來剛才只是一場噩夢,但已足夠嚇得我全身冒出冷汗。
這個夢太恐怖,太真實了!我坐在床上,不停的喘噓噓,心緒不寧,從新窩回床上,胸口卻是莫名翳悶,我翻來覆去的,就是完全睡不到。
“唔嗯”,旁邊傳來一聲嚶嚀,可能是我太大動作,驚動了睡在我身旁的星賢,不過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沒有醒過來。我垂下眼瞼,低頭凝視他的臉,然後順著他的輪廓,眼、鼻子、嘴唇、下巴一直掃下去,發覺他的五官輪廓真的生得這麼完美。
擁有過這樣的一個男人,叫我怎麼承受將要失去他?失去他之後還可以再去為誰心動?
我曾經以為,被戀人拋棄、或是兩個人相戀過後,互相怨恨、指罵是最痛苦的,但此刻胸口的愴痛令我沉重的發現,原來互相怨恨和指罵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明明深愛著彼此,卻要硬生生分開,明明是糾纏在一起的蜘蛛網,卻迫著要從對方的生命中步出,成為兩條平衡線,原來愛真的比恨更難寬恕。
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的眼眶又在發紅,鼻子又在發酸,星賢都說他會盡一切努力不讓他爸奸計得逞了,我為什麼還常像個小女生般哭過不停呢?
其實因為星賢的事,我翻過了一些報章和評論,對董趙兩家的關係有了皮毛的認知,星賢可說是毫無勝算。
董氏企業是星賢的爺爺董柏松白手興家所創立的,他與兩個好朋友秦亦光和趙豪一起發奮努力,終於三人也成為了總裁,創立了在香港三分天下的大企業:兆恆企業、尖端國際集團和董氏企業。
而董柏松的兩個兒子就分別娶了秦亦光和趙豪的女兒,不過自董世永和秦靜蓉離婚之後,董秦兩家的關係大不如前,反而董趙兩家的關係就因為用連橫之計在商業上聯手打擊秦氏的尖端國際集團而越來越好,所以兩家再結成姻親是勢在必行。
董氏企業在董世永執掌下可說是一個盛世,他對付商場上的敵人毫不手軟,作風狠辣,人稱“狙擊手”。他會用最少的金錢和時間來收到最大的成效。這人的腦根本就是一部超級電腦,看著他對付敵人的“往績”,我開始覺得強如星賢都未必可和他抗衡,這個男人是魔鬼撒旦之父,根本就是終極的地獄之王,他要做的,從來也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星賢和董世永角力,根本就是燈蛾撲火,自尋死路。不過回頭一想,我自己不也是在燈蛾撲火嗎?
一手抹掉眼角的淚,俗語說得好,“人不傷心不流淚”,和這魔鬼撒旦在一起後,我的淚腺就變得異常發達,那麼就是他經常讓我傷心了,的確是,不過他卻讓我嚐過天堂般的快樂。我苦笑,愛一個人愛到心頭發麻,不能自拔的感覺,我總算領教過了。
一個無眠的夜晚,哭出了一條小河,換來了一對腫得像雞蛋的眼睛。一早醒來,我發現現在我那雙所謂的“眼睛”,根本就只可勉強睜開兩條小縫,誰都知道夜晚流淚明天眼睛一定會腫,怎麼辦好呢?
我一會兒還要比賽呢,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覺得唇乾舌燥,連喉嚨也乾乾的,手捏著喉嚨,“啊...”的運用單田氣發出一些單音,很沙啞,和悅耳沾不上邊,骨碌骨碌的喝了點水潤喉,再試了一次,“啊...”,還是不行,咳咳,清了清嗓子,還是不行。
星賢見我有異狀,走了過來輕搭我的肩:「俊,怎麼了,你的聲音很沙啞啊,都叫你比賽前不要吃辣和煎炸的食物,敢情你又不聽了。」星賢的語氣帶著三分怪責,但卻是七分寵溺,一副“好老公”的架式。
「我又不是第一次比賽,會不會明知比賽也吃那些東西?」
「唔,那就奇了...」星賢沒有說下去,反而一手拉著我的手腕,把臉湊近,手放在我的臉上,滑過我腫腫的眼睛:「為什麼哭?」
我撥開他的手,「沒有。」
「我說過,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我會解決的。」他雙手扶著我的兩肩,微帶怒意。
「如果可以不擔心,我也不想擔心,你以為我很喜歡哭嗎?」
星賢不語,抿緊了他形狀優美的薄唇,一言不發的把早餐上桌,然後逕自坐下就吃。
他在生悶氣,基本上當他不耍嘴皮子、不調侃我、不說肉麻話,靜靜的合上嘴巴,他就是在生氣,我想他的脾氣沒人會比我更清楚了!
一頓早餐就這樣毫無交流,食不知味的吃了。
一直到出門,乘車到了比賽場地我們還是一句也沒有交談,我知道星賢是後悔把事情告訴了我,而我則是心痛自己不能為他分憂。
直到我上台獻唱,星賢也沒有和我說話,我很失落,因為每次在我比賽前,星賢都會在我耳邊說:「拿不到第一我就不做你司琴!」
在他成為我情人前這句話我視為激發潛力的挑釁,現在這句話就是我的定心咒。
心裡一直不安穩,都發揮不到平日的水準,而且中途星賢彈錯了一個音,我一時接不上整句也走了調。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待賽果,我是第一次這麼忐忑不安,因為我今次真沒奪魁的信心,應該說是得獎的機會也很渺茫。絞著自己的手指,吞下一口唾液,一秒的等待也好像一百年。
到了宣佈賽果,我只得79分,三甲不入,我也是第一次拿這麼低的分數。
我垂下頭,難掩失落。
之後我和星賢離開了比賽場地,我一直緊咬住下唇,星賢用他的大手抓了抓我的頭,「比賽總是有輸有贏。」
他終於都肯說話了。「現在我拿不到第一,你是不是不做我司琴了?」我有點委屈的向他撒嬌。
他沒有回答,只是勾著我的肩把我往他的方向拉,「小傻瓜。」他帶著笑意的看我,但笑得很無力。
剛才沒有留心,星賢一直炯炯有神的雙眸佈滿紅絲,他眼中的銳氣都變成疲倦。
看得出星賢一天比一天疲憊,身體和精神也很差,好像一頭受了傷的雄獅,一回到新界的小屋,他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見狀我也沒有打擾。
不過回到自己的房間,對方想進來也要敲門,那是私人空間。
我開始覺得,我和星賢中間不再是毫無隙縫的契合,而是漸漸有了距離,他所要求的私人空間已經越來越多,雖然我們還是一起睡,一起吃飯,但星賢好像離我越來越遠。
我知道我不能解決他的問題,但他和我真要分得那麼清楚嗎?困擾他就是困擾我,為什麼他不可以這樣想?為什麼總要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比賽後幾天,因為天氣驟暖驟涼,加上心情鬱結,星賢就悶出過病來,患了感冒。
“乞嗤!”星賢不停抹鼻水,擦得鼻子都紅了,「俊,我有件事告訴你。」
我走近他,在他對面的床沿坐下,「甚麼啊?」
他握著我的手,親了一下,「我,暫時不做你的司琴了。」
我訝異的看著他:「為什麼?因為我在比賽落敗了嗎?」
「我先前說過,如果是因為我的問題才令你落敗,我就暫時不做你伴奏。」
我一直當星賢說笑,原來他是認真的嗎?而且我根本不把比賽落敗當為怎麼一回事,想不到星賢卻耿耿於懷。
「自己知自己事,我的手還不行。」
「那只是意外,好不好?」
「就當那是意外,我也不容許它再發生。」
「但是...」
「不用但是了,我已經決定了,而且我也找了你的好朋友蔡子強來替我的位置,你和他應該也有密契吧。」
「有誰會比你和我更有密契?」
「不用說了,我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你有時間就去找他練歌吧。」星賢拿起外套,草草的披上就步出房間。
「星賢!」我追到門口喊他,他也沒有反應,也沒有回頭。
我頹然的倒在床上,他不再做我的司琴,連這一個牽絆他都要親手毀掉,他真的要對我那麼殘忍嗎?
半晌,有人敲門,「阿俊,你在不在?」
kkooa 2008-10-19 13:15
是子強,「你進來吧。」
子強進來坐了在我電腦桌的椅子前,我有點狐疑,因為他平時都直接跳上我的床,「阿俊,董星賢應告訴了你,他找了我暫代你的司琴。」
「嗯。」
「你做好候教授的音樂史家課了嗎?」
「早就做完了,嘻嘻,你想抄嗎?」我趨前搭著子強的肩,但他一閃身,不著痕跡的甩開我。
「只是想借來看看而已。」
「哦。」
子強沒有再哼聲,氣氛有點尷尬,奇怪了,他是我的好哥兒們,為何會對我這麼生份?其實這幾天他都已經有意無意的避開我,我又想不起自己做了甚麼惹他生氣?
「我先走了。」子強有點不自然的起來,轉身就走。
「子強!」我叫住了他,「有甚麼不滿意,你就開心見誠說吧,幹嘛要避我!」
「現在是你瞞我,不是我瞞你啊!」子強回過身來,不滿的怒吼。
「我瞞你甚麼?」
「還是算了,有些事就不好道破吧!」他的語氣很輕蔑。
看著他這副嘴臉,我幾乎都認不到他是我的好朋友。
慢著!「難道你知道了...」我吃驚的看著他,不敢肯定,難道他知道了我的性取向?
「你有甚麼不可以給人知道?」他關上了門,走了回來,壓低了聲音:「怕給人知道你是gay嗎?」
我怔怔的愣住,他無視那句話帶給我的震撼,繼續對我掃射:「還不止,你很幸福啊,可以和男朋友做室友掩人耳目。」
「我在休息室見過他在彈琴,而你就在後面一臉陶醉的抱住他,可不要告訴我你們只是朋友!我知道你和他從來都不是朋友!」
原來,那一天在休息室的人影是子強!
「子強,你聽我說...」
他打斷了我的話,「你不用說了,從你突然變得很會打扮,令女生們暈其大浪時,我就知道你在戀愛,只是想不到你交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男人的屁股真有那麼好嗎?」
他那張不屑的嘴臉,難聽的說話,好像一枚字彈直穿我的胸膛。
「他也很愛你啊,這大少爺竟然可以為了你而低頭求人,試想想,現在快要考試,誰肯多為一個同學做司琴?」
「所以你放心,我多麼不屑“基佬”,我也會做你的司琴,受人錢財,替人消災啊。」子強說完就步出我的房間。
淚,滑過我的臉龐,滴到地上。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
第三十四章
我不敢說我的人緣很好,但和朋友關係變僵甚至絕交,我從沒有試過。
子強的事,令我很心痛,我就知道給這些性向“正常”的朋友知道了,一定會被視為齷齪噁心,連朋友也做不成,但我不知道,原來給朋友鄙視嫌棄,這種感覺真令人比死更難受。
他還要做我的司琴,叫我怎麼面對他?
走到抽屜旁,拿起一本照片簿,裡面有我和子強的合照,他是我在大學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他常笑說:「阿俊,你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會娶你作老婆!」
我苦笑,人家都不要我這個朋友了,他現在是看錢份上才會受星賢所托。
翻著照片簿,發覺我經常替別人拍照,自己的照片倒是不多,而且放得亂七八糟的,這一頁放了大學拍的照片,下一頁竟然放了小時候的照片。
「哥哥...爸爸、媽媽...」我撫著照片中親人的樣子,泫然欲泣,很想投進他們的懷抱,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是他們一個都不在了。
那是我們僅有的全家幅之一,哥哥罕有的展露甜美的笑顏,我僅存的印象中,哥哥是很少會笑的。
我只有他小時候的照片,要不就是他的靈堂照片。
我抹了一把眼淚,翻著抽屜,心血來潮的想看哥哥的日記。
翻著翻著,翻到了一疊信件,我把它掏出來時掉了一封到地上,我拾起那封信件,信封寫著“給我的小偉”,沒有地址和郵戳,明顯不是郵寄的,那些字我認得!
是出自上次把哥哥的信寄給我的人之手!要不要拆來看?我心裡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拆開來看:
小偉:
我真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原始人來的?竟然可以忍受得了沒行動電話?好,你沒有行動電話不是問題,我給你買,可是買了給你,你還是像個隱形人般,見不到,找不著,還告訴我電費很貴不想浪費在為行動電話充電上。好,電費我替你付總行了吧。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終於給我發現原來你不止是原始人,還是文人,幾十秒的電話留言你不聽,幾十個字的信你倒看得津津有味,還真的肯聽我的話,在和我約會時,換掉你那身一個星期也不知有沒有洗一次的校服,我真是感動莫名,險些即場痛哭流涕!
所以,本來我最討厭寫信這些故作情調又浪費時間的事,不過為了你,我深愛的你,我願意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每天給你寫信。對了,恐防你不記得,我多提醒你一次,明天我約了你兩點正,在學校出面的公園等,不見不散啊!
賢
6�3
「哈哈。」看完這封信我不禁“噗”的笑了出聲,多麼可愛的一封信!哥哥這個男朋友真的很有趣,嘴巴不饒人卻蠻貼心,怎麼我好像在說某人呢?咦,署名是賢,不止性格像,連名字也一樣啊。
想不到我和哥哥的喜好那麼類似,不知怎的,看完這封信,我的心情好多了。這個”賢”,似乎也挺守諾言,真的給哥哥寫了很多信,這座小山,沒有一百封,也一定有幾十!於是我隨手再拿多一封來看,而那偷窺的罪惡感已被我拋之腦後。
小偉:
你甚麼都不要說了,你應該知道只要是我決定了的事,就一定不會改變主意,全港只有五個的留學資格又怎樣?肯克貝爾收我當徒弟又怎樣?這比得上你為我掉的那滴眼淚嗎?
小偉,我跟你說,你是一個大胖子,一個天秤上不論放了甚麼,黃金也好,鑽石也好,肯克貝爾也好,只要另一端放的是你,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你重。但我不會為了減低你的罪惡感而說我不在乎,肯克貝爾是我最崇拜的人,入讀希格大學和成為他的學生是我十歲開始的志願,天殺的我竟然要親手放棄這個機會,而且拒絕了這次天大的恩澤,我這輩子也不用再指望入讀這所學校。
你聽著,我不會叫你不要內疚的,因為你一定要覺得對不起我,你要用你剩下的生命賠給我,在你餘下的日子,你想的人只可以是我,陪著你愛著你的人當然也只可以是我。如果你真覺得很對不起我的話,只要你不要用“喂”來喊我就行了,說實在的,我也挺喜歡自己的名字。
我們很快就會在北海道了!到時你就可以去那個你一直想找的地方,不過別跟我說你又想去別處,為了這次旅行,我已經花盡了所有的零用錢,我可不想要一個五時花六時變的老婆。
小偉,我愛你,不止這一輩子,就是下一輩子,再下一個輩子,你也是我的,無論你下一輩子變了男也好,女也好,醜八怪也好,我翻轉了這個地球也會把你找出來!我不是要上演甚麼隔世生死戀,我只想下一輩子,我們可以用最平凡的方式相遇、結合、一生一世,或者只要給我們多點時間也好,三年實在太少了。
聽著,你不可以再說自己活在世上毫無意義和沒有存在感,你活著最大的意義就是被我愛上,被我保護,你存在的最佳證明就是我的眼、我的腦,我的心,當你永遠的離開了我的時候,帶走的不止是一個完整的生命,還有一顆完整的靈魂,我將會變成活在思念牢籠的行屍走肉。所以不要再避開我,不要再把一切往身上扛,在你走後,我將不可能再感到快樂和幸福,所以不要這樣對我,把我們僅餘的時間都糟蹋在無謂的堅持和歉疚中。
我們還有三個月,你甚麼都不要想,甚麼痛苦絕望都由我來承擔,而你只管把這三個交給我,為我、為你留下一個記憶,一個烙印。不過你要做的不止這樣,你還要拼命的記住我!下一輩子再來找我!這次我不止會等你一個晚上,我會等你一輩子!
賢
17�11
這封信和剛才的信,完全是兩回事,「甚麼嘛,人家想轉換心情,卻給我來個藍色生死戀。」
「哥,你很可憐喔。」明明有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明明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上天,你為何這麼不公平?世上有那麼多壞人,為什麼他們不用死,反而要我哥死呢?
我不是一個好哭的人,也不容易為別人的故事感動,可是,我的淚又來了,為了哥哥,為了哥哥的情人。
昨晚星賢徹夜不歸,而我也徹夜不眠。
一直看著哥哥的情人寫給哥哥的情書,還有哥哥的日記。
只是越看下去,就由當初的感動變為驚訝。
4�6 雨
白痴,一般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在黑色暴雨下在一個露天的公園等人等五個小時吧?
留下一張字條說在學校附近的公園等,我就要去了嗎?
我偏不去,任他說甚麼不見不散。
為什麼他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他?
我討厭戀愛,也不想和誰人談戀愛。
我不想再聽見他天籟般的聲音,也不想再看到他孩子氣的笑臉。
我受不了被別人走進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顰一笑都是為了他,那種感覺就是身和心的完全失守。
我就不赴他的約,我要證明自己也可以不受這個男人的影響。
只是一想到以他的個性,一定要等到我才回走,我終於還是心軟了。
趕到公園時,果然見到他渾身都濕透了的站在鞦韆旁用小狗被遺棄我眼神瞧我,然後就在痴笑。
他緊緊的抱住我,抱到我快不能呼吸。
我感到他的身子發燙,卻渾身打顫,皮膚在出水,輕按他的額頭,熱得可以煮雞蛋。
我從來不會帶別人回家,可我還是把他帶回家照料。
他的高燒一直不退,我第一次感到心急如焚。
正想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卻在迷糊中攥著我的手,夢囈般呼喚著:「小偉、不要走...」
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會這麼脆弱而無助,平常他總是那麼強,那麼叫我放心。
愛憐的撫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這時卻感到自己的眼眶有點濕潤,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濕濕的,是眼淚。
我竟然會掉淚?原來流淚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是我懂事以來,第一次知道,因為感動而落的淚,是暖的。
10�9 晴
我真不明白,拍照有甚麼好玩?
人他天天都見,還要不停拍我的照片,說甚麼見我不著也可以拿照片來稍作“慰藉”。
不過,他拍的照片真的很美。
凌晨時份,他帶我看日出。
我從來都不知道日出是這麼的耀眼。
他說在鳳凰山頂看會更漂亮。
他甚麼都會,做甚麼都如此傑出,我根本就不能和他比,只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說沒了我就不行。
望著徐徐升起的太陽,覺得充滿希望和生命力。
1�3 雲
陪他和他的朋友看演唱會,那震耳欲聾的音響和歌迷的歡呼讓我覺得渾身不自在,很想離開這個地方。
台上那個所謂偶像歌星,唱歌跟殺豬沒兩樣,竟然也可以做歌星,在紅館開演唱會。
和他的歌聲真是差得遠了。
拿一個只靠臉皮吃飯的音痴偶像歌手和一個唸聲樂的高材生比好像有點不公平。
說到靠色相混飯吃,這歌星的長相也和他差太多了,也是不能比,但如果現在在台上赤裸胸膛表演的人是他,我想我會發飆。
我就沒有他的朋友那麼大方,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在台上賣弄自己的本錢也神色自若。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就看到他朋友不悅的表情,我就說沒人可以不吃醋。
想來我要看這場不知所謂的演唱會也是因為吃醋。
要不是我誤會了他和他的朋友有一腿,就不用聽他不停解釋,還硬要拉我來看這個演唱會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果然之後在後台就看到他的朋友和那個歌星在接吻,那白痴,我又沒說不信他!
這時期,哥哥的日記雖然還是很多斷句,但卻多了很多形容詞。
哥,已不再是一個不受身邊事物影響的人了,他也是有情緒和感情的。
只是,黑色暴雨下等待情人、拍日出的照片、唸聲樂的高材生...
怎麼哥哥所形容的“他”會讓我這麼似曾相識?
“他”好像叫賢...
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他的全名是董、星、賢...
告訴我,一切只是巧合!告訴我,我最愛的人不是我哥哥的情人!
我心頭都亂了,再翻了翻櫃子,發現在信的旁邊放了一個別緻的小飛俠阿童木紙袋,我拿出來用手指撐開紙袋口,發現裡面放滿了便條紙。
全都是“他”給我哥的,我定下心,仔細看清楚,發現這些字跡和星賢完全不同,應該不是出於星賢之手。
可是剛安下來的心,又因為一張便條而七上八下。
小偉:
我說你的醋勁還真大,竟然一個星期都不鳥我,都說翔只是我的好朋友,說到嘴巴都破皮你還是不信。
他有男朋友的了,我會摟住他是因為他和男朋友吵架,我只是安慰他一下嘛。
不過,我很高興,原來你這麼著緊我,都知道你愛我愛得要死,就是嘴硬,下個星期二,翔的男朋友開演唱會,你一起來看就知道我沒騙你。
賢
26�2
哥哥三月一日的日記中有提到這場演唱會,原來那個朋友的名字是“翔”...
樂希翔!我一想就想起這個名字,而且希翔的前bf潘曉柏,不就是個歌星嗎?
不要!不要告訴我“賢”和星賢是同一個人!
我受不了了!找希翔問清楚吧!
kkooa 2008-10-19 13:15
第三十五章
我跑到隔壁的房間,“咯、咯”的敲門,沒有人應門,應該是兩人也去上課了。
唯有一會再問吧,我懷著紊亂的思緒,走到餐廳。
正想進去,見到有一個女生跪在門口,狼狽的找東西,看她的手八爪魚般無方向的亂拍,我猜她是丟了隱形眼鏡。
我蹲下來,不一會就找到了一片隱形眼鏡,我拈起它遞給那女生,「小姐,你是否在找這個?」
她瞇起眼睛,良久才興奮的大叫:「是啊是啊!謝謝你!」
接過隱形眼鏡,她又七手八腳的收拾好散落地上的東西。
我見她那麼狼狽,也替她撿那些由她的包包掉下來的鏡子、化妝品等。
「謝謝你唷。」她笑得十分燦爛的道謝。
「不客氣,你不如進餐廳坐下,先整理一下你的東西吧。」
「好啊,對了,你也沒吃早餐吧,一起吃吧!」
「嗯。」我對她笑了笑,這個女生挺有意思,有點傻傻的,卻很可愛,我對她印象很不錯。
我們一起買了餐,找了個位子坐下,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已有很多男生盯著她看,所以她的“回頭率”也挺高的。
剛才她手忙腳亂,我也沒留意,看真一點,這個女生長得還真標緻。長髮大眼,嬌小玲瓏,說話又甜嗲嗲的,我想很多男生理想的女朋友就是這種樣子吧。
「嘩,這是甚麼食物啊,難為他要每天吃耶!」她吃了一口培根,幾乎沒吐出來。
「耶?」我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哈哈,對不起,我把你搞糊塗了!我的未婚夫在這裡住宿,所以我特地來試試這裡的食物,不過真沒水準。」
「看不出你年紀那麼輕就已經有婚約在身了。」
「嗯,你不要笑人家嘛,婚約是剛訂,但我自少已喜歡他了。」她含羞搭搭的樣子還真可愛。
「青梅竹馬的小男友?」
「其實我和他也不太算情侶,不過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她有些難過的皺眉頭,不過說到最後她卻甜甜一笑,表示出她的決心。
「你們不是情侶,卻有婚約在身?」這是甚麼時代啊?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嗯,我們家是世交,可能有人覺得我們的婚姻只建築在家庭與金錢上,但我不會理會別人的想法,因為我是真心想做他的妻子。他啊,人又帥,又聰明,雖然有點酷酷的,但他也很疼我,還記得小時候,他說過要娶我的,我當然知道這只是戲言,但我一直也放在心上。」她臉紅紅的訴說自己對未婚夫的愛戀。
「有一個這麼深愛他的未婚妻,你未婚夫真幸福。」聽她這麼說,她應是富家千金,可是一點架子也沒有,真的很討人喜歡。
「哎呀,我真丟臉,這些話也隨便告訴人。」她不好意思的手掩著臉,「對了,談了那麼久也未問你的名字。」
「我叫卓俊,敢問小姐芳名。」我嘻嘻笑的道。
她“噗”一聲的笑了:「嘻,我叫趙惜蘭。」
趙、惜、蘭,這個名字很熟...
他要我和董家的世交,兆恆企業總裁趙豪的女兒趙惜蘭結婚。
她是星賢的未婚妻!?
原來他們連婚約也訂了...
「你叫我小蘭吧。」她攪拌手中的飲料,微笑的伸出左手。
她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我也伸出了左手和她握了握,「好吧,小蘭,我的朋友都叫我阿俊。」
「那我們就“握握手,做個好朋友”吧。」她模仿小孩子的語氣,天真的吃吃笑。
過了一會,她好像記起了甚麼,突然叫起來:「對了!阿俊,你是宿生來的吧?」
我點一點頭,大約知道了她的目的,眼神暗閃過一絲不悅。
「那你可不可以帶我進宿舍?我真的很想看看他住的地方,我已央求過賢哥很多次,他就是不肯帶我上來。」她並沒有留意到我的不爽,手支住下巴,逕自為了不解風情的未婚夫而一臉懊惱。
果然給我猜到她的心思,「賢哥...」雖然我明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星賢,不過聽到別人親暱的喚他“賢哥”,心中還是很不好受,尤其是我可不能像她那樣,理所當然的向任何人訴說自己對星賢的愛戀,更不可能叫他“賢哥”。
「唉呀,我又把你搞糊塗了,賢哥就是我的未婚夫,他叫做董星賢,是音樂系的學生,你認不認識他啊?」
「他是我的宿友。」我臉無表情的說。
「耶?那麼巧?太好了!太好了!我真幸運!那你會帶我去看他的吧?求求你唷,一會就好喔。」
「好吧。」看她雙手合十,用水汪汪的大眼,一臉期待央求,我也不太好意思拒絕,唯有不太情願的應許,生怕她會哭倒在我的面前。
A大的宿舍入口有一個關卡,要進入就要把宿生卡擦過磁帶才可,所以非宿生要進入的話一定要有宿生帶著,而且要在名冊上記下登入時間和姓名,所以有非宿生想“屈蛇”,即是非法留宿,是不可行的。
咔嚓,我轉動鑰匙,帶著小蘭回到自己的房間。
見到裡面空無一人,她有點失望的拉下臉:「還以為可給賢哥一個意外驚喜呢,原來他不在。」她微微笑的望著我,「哎呀,我真是太失禮了!是呢,阿俊,哪張床是賢哥的啊?」
我指了指門口右手面的床,她很快的就跑了過去。
看到她肆無忌憚的跳上星賢的床,理所當然的抱他的枕頭,有種鬱悶的情緒在我的心頭悶燒著,那感覺就是本來只屬於我和星賢的私人空間,有第三個人進來,原有的和諧平衡,“啪”的一聲瞬間被破壞了。
她打開了星賢的抽屜,想翻看裡面的東西。
「小蘭,主人不在翻人家的抽屜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按住她的手,面帶慍色的制止她。
她努努嘴,「啐!我是他的未婚妻,給我看看也沒所謂吧。」
「就算是夫婦也要有私人空間,如果他不問你就翻你的東西,你又會不會高興?」
她垂下頭,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你說得很對啦,我知道自己被家人寵壞了,經常都沒規沒矩,而且難得可來到賢哥住的地方,一時興奮得過了頭,真對不起。」
「也沒有那麼嚴重。」見她那麼坦率的賠不是,反而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也氣她不下。
「嘻嘻,阿俊你人真好,以後你真要多多指點我呢。我是獨女,常常想要一個哥哥,會疼我,會管我。啊,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她見到我有點不會反應,佻皮的咬了咬手指:「我是不是有點嚇著你了?頭一天認識就說想你做我哥哥,但我真覺得和你很投緣,平日我不會這麼口若懸河的說自己的事,只是對你有一種...那個一見就...那四個字是甚麼呢?」
我見她那麼苦惱:「是不是一見如故?」
「是啊是啊!一見如故!那麼阿俊你幾歲啦?」
「二十一。」
「我也是啊,你哪月出世的?」
「六月。」
「耶,我比你小,我是十二月,自由自在的射手座,你呢。」
「我不太知道星座這種玩意。」
「那你生日是幾號?」
「二十五號。」
「你是巨蟹座!巨蟹座的人很愛家,有母性,充滿愛心。正如他們標記的蟹一樣,有堅硬的外殼,卻有柔軟的內心,很保護自己,但當進一步認識他,就會知道他是大好人,尤其對所愛的人非常體貼。」她如數家珍的介紹。
聽她這麼說又挺準繩的,原來我是把自己藏在殼中的巨蟹。
「那我想問問你,你和星賢唸不唸熟?」
「那我想問,你知不知道,賢哥有沒有女朋友?」她的樣子很憂心,「雖然我和他有婚約,但我總覺得他有喜歡的人,有天我們明明在一起,他卻只顧講電話,還很溫柔的叮嚀對方:『累就早點睡,不要逞強,等我回來。』」
我心裡清楚,電話中的那個人是我。
「阿俊?」她見我呆呆的,把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
「是嗎?不打緊。」
「那,如果他真有女朋友,你會怎樣?」我試探著她。
「我會盡量令賢哥喜歡我不要她,如果真的不行就找她談判,希望她把賢哥讓給我。」
「你真的那麼愛他,非他不可?」我見她那樣子,好像真為了星賢連尊嚴也可以不要。
「是啊,沒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呢。」
「如果他,真的很深愛另一個人,你又會怎樣?」
她的表情很失落,眼中快閃出淚光,繼而狠狠的說:「殺了她!如果不能讓賢哥愛我,乾脆讓他恨我吧!」
我後背吹起一陣惡寒,「你不用那麼激烈吧?」
半晌,她收起了那個怨婦表情:「哈哈!騙到你了!騙到你了!我裝得很像言情小說中被拋棄的女主角吧?」
「是啊,很像,像得我以為你要殺了我。」
「嘻嘻,我怎會殺你呢?真要殺,我也只會殺那個和我搶賢哥的人。」
「...」我嚇得無言以對。
她低頭看了看腕錶,「哎呀!只顧和你聊,原來已那麼晚了!我也是時候走了。」
我送她出門:「記住,一會走到大門要在名冊上寫下離開時間。」要不然我會被宿監半夜審問我“窩藏犯人”在宿舍留宿。
「先前,我聽說賢哥要住宿也有點擔心,怕他這大少爺會和人生齷語,又怕他的宿友是個難相處的人。現在知道是你這麼好的人,我就安心了。」她微微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俊哥哥,拜拜!」
我對她揮了揮手,直到她的背影已遠去,我的腿仍釘在地上。
忽然有種良心不安的感覺。
我真要傷害一個這麼率真可愛的女孩嗎?
她真的很愛星賢,但我也很愛星賢啊。
小蘭,我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好的,那個你恨得咬牙切齒要殺死的情敵,就是我。
“咔嚓”,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我知道星賢回來了。
我仍坐在自己的床上,但眼睛卻盯著門口,看來我才真的像言情小說中等待丈夫回來的怨婦,唇角泛起一沬自嘲的笑。
他微微笑:「考試時間表出來了,我們在十九號要考兩科耶。」
「是嗎?」世界變了,平日總是我告訴他何時小考,何時交習作,如今竟然是他告訴我。
其實我都覺得最近自己沉迷戀愛,耽擱了學業,我都不知這個學期的成績會否急降至低於平均分3.5這個留學要求。
「你啊,要認真一點準備考試了,要不然我們就不能一起去維也納了。」星賢捏了捏我的鼻尖。
「嗯。」
「怎麼有條花手帕在我的床上?」星賢大惑不解的撿起了一條花手帕。
一定是小蘭不小心留下的!
心頭湧起一陣嫉妒,酸酸的說:「是你的未婚妻,趙惜蘭留下的。」
星賢抱著頭,「趙惜蘭?叫她不要來她硬是要來!還有,她才不是我的甚麼未婚妻!我們並沒有訂婚。」
「她也有說過你不許她來。」我落寞的說。
「這麼說,你是認識她了。」星賢擰起了眉毛,不滿的說。
「我在餐廳遇見她,她丟了隱形眼鏡,我替她撿,這就認識了。」
「那你為什麼會帶她上來?」
「她不住的向我訴說著對她那“賢哥”的愛戀,我能不帶她上來嗎?」
星賢開始有點不耐煩:「你不要信那個女人,她最會裝可愛,博取同情!」
我酸溜溜的說:「看來,你很了解她。」
「我和那個女人是從小一起大的青梅竹馬,她的習性我一清二楚。」星賢抓住我的肩,正色道:「總之你不要理她,別讓一個不干事的女人傷害我們的關係,好不好?」
「不干事的女人?她將是你的正妻,而我只是纏繞在你身邊的閑花野草。」話說出口,我感到胸口好像被撕開,明明是我和他先開始,可是現在好像是我在介入別人,說出來也沒人會同情,只會被人說我這個死同性戀破壞別人的幸福!
「你為何這樣說自己!她和你說了甚麼?」星賢一副快要氣炸的表情。
「她就說自己是你未婚妻,要除去纏繞在你身邊的野花!董星賢,你也真有你的!連婚約都訂了也不告訴我!我究竟是你的誰?」
她提起她的賢哥是多麼的明正言順,多麼的理所當然,莫說和她談判,我連承認自己是星賢戀人的勇氣也沒有,難道就因為我不是女人,所以待遇就差那麼多?
「你是我的甚麼?你竟然還問我這個問題?你是我的戀人,是我的另一半!」
「那她是甚麼?」
[[i] 本帖最後由 kkooa 於 2008-10-19 01:18 PM 編輯 [/i]]
kkooa 2008-10-19 13:19
「她只是董世永迫我娶的人,我根本不會娶她,何必告訴你?」
「不娶她你又和她訂婚?」
「我只是迫不得已。」
「你董大少爺不肯做的誰可以迫到你!」
他沒有哼聲,握緊了拳頭,用力的搥打牆壁。
「我說過,你要結婚的話我就走...」我無力的跌坐在床沿,艱難的吐出一句話:「星賢,我們...分手吧。」可能最近淚掉得太多,我平靜到自己都不信,應該說我已筋疲力盡到連哭泣的力量都沒有了。
「你說甚麼!?」星賢一手撐著牆壁,回身瞪著我,完全難以置信。
「我說要和你分手,你娶趙惜蘭吧,她是個好女孩。」我依舊很平靜,最近發生得太多事了,我知道離我們分手的日子,是一天一天的在倒數。
這次他不娶趙惜蘭,下回也有另一個千金小姐等著他,和他在一起好像坐雲霄飛車,心情經常由半空跌回谷底,長此下去,我只會心臟病發死亡,或許由一開始,我們就注定不能長久。
突然,「啪」的一聲打破了沉默的悶局。
我吃痛的掩著紅腫的臉,驚訝的瞅著星賢,我甚至看不清他是何時走過來的?
只知道迅雷不及掩耳間,他用力的摑了我一個耳光。
他打了我...他從來都未打過我!視線被淚光朦得一片模糊,我還以為我的眼淚以經流乾了,天知道這個男人能自由控制我的淚腺!
但我沒有動怒,也沒有嘀咕些甚麼,拿起隨身的包包就起身離開。
但驀地手卻被攥著,星賢粗暴的把我摔在床上,然後整個人欺了上來壓住了我。
他額角上冒出了幾條青筋,憤怒得臉都漲紅了,眼中燒起了幾團火,他的手瘋狂的扯著我襯衫的鈕扣。
「你不可以走!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他瘋了!應該說是我把他迫瘋了...
才幾下,星賢就扯下了我的上衣,粗暴的揉搓著我的胸膛,和捏弄上面的突起。
這是我的敏感帶,平日給他這樣愛撫,我會得到無上的快感,只是今天,我一點快感也沒有,因為這場情交根本沒有愛,只是男人在宣洩他的佔有慾。
眼角淌著淚,我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反抗,好像一條破布,在他身下,任由他撕扯蹂躪。
他強硬的捏著我的下顎,有些失控的說:「你為什麼要哭?你不愛我了嗎?」說完就霸道的吞噬著我的唇舌。
直到彼此肺部的空氣都抽盡,他才放開了我,交纏的唇舌扯出了一線銀絲,我死心的垂下眼,幽幽的說:「如果我能夠不愛你,就好了。」
「既然你愛我,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因為我愛你,但也恨你!」
「我已說過我不會和趙惜蘭結婚!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他緊緊的抱著我,「俊,世上所有人恨我都沒所謂,就是你不可以恨我!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夢囈般不停重覆“我不能失去你!”,驀地他一把脫下了我的褲,在毫無前戲和潤滑的情況下進入我!
可是密穴仍然緊閉著,並沒有因為他的叩門而鬆開,他一手托著我的腰,另一手壓著我的腿,在他強硬的橫衝直撞下,他的壯碩終於長驅直進。
他抱住我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抽插、頂刺,不停加快著,每一下也是更深的貫穿。
很痛!從來都未試過那麼痛!那是一種心膽俱裂的痛。
可是我並沒有呻吟出聲,咬住自己的唇,不讓半點聲音溢出。
房間中只傳出肉體撞擊的“噗、噗”聲、彈簧擠壓的聲音和星賢粗重沙啞的喘息。
四面八方的痛感讓我淚流滿面,不斷冒出冷汗,可是該死的身體卻仍然在痛苦中被挑起了一絲快感。
他見我不出聲,就更加猛烈的進攻。「你不出聲是不是?我一定要幹得你叫出聲!」
可是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肉體上的交歡,而是心靈的契合,只是一味的佔有不能令我投降。
我們的身體靠得很近,不留一絲空隙,可是心卻越來越遠。
我伸出了手,可是甚麼也抓不到,好處一個溺在浮沙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些甚麼。
他捧住我的臉,沒命的亂親,他已經有點失控,眼神也失去了焦點:「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
終於他抽出,勉強的射了,結束了這場彼此也沒有快感,只是互相折騰的交合。
一絲血液由我身下流出,儘管他已小心翼翼的慢慢抽出,但每一個細微的磨擦也讓我痛徹心扉。
結果我還是沒有叫出聲,他輸了。
可是,我都輸了,在他迷亂中說出那句:「我已經失去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時,我的心痛得好像被剖開了,鮮血一直在流。
原來說到底,最重要的都還是那個“他”!我始終都贏不了他!
第三十六章
我無力的倒在床上,星賢很快就用面紙清理我和他的身體。
然後,他拿出了一個小藥瓶,掏了一些輕抹在我剛剛被他所傷的地方。
冰涼的觸感讓我不自覺的微微彈起,很冰,心也很冰。
這是我第一次被他這麼殘暴的傷害,忍受著這前所未有的屈辱,突然覺得如此委曲求全去愛一個人的自己很悲哀。
他為我上完藥,又替我穿回衣服,而我就一直只像個破娃娃般任他擺佈。
而他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從後緊抱住我。
雖然我在迫自己對他死心,可是這個擁抱卻仍然是這麼暖,這麼令我安心。
「俊,或許我其實是一個軟弱的人,越是苦心經營,怎麼可以不失去你,卻越是把你推得更遠;以為自己在保護你,卻親手把你傷得最深。」他的神智已經恢復清醒,吻了吻我的後頸,然後就輕聲的呢喃。
我沒有理他。不想傷害都傷害了,為什麼每個人都是做錯了之後才會後悔?
「我太自負了,現在我不再去想要怎麼保護你了,而是想問你,你願意和我攜手打一場可能會慘敗的仗嗎?」
他這番話是甚麼意思?我倏地轉身面向他,眼神帶著問號。
「給你看些照片,很好笑的。」他下了床,走到了抽屜,拿出了一個信封。
他把信封遞給我,痛苦的開口:「這就是我要和趙惜蘭訂婚的真相。」
接過信封,一打開,裡面全都是照片,是我和星賢的親密照片!
我驚訝的看著星賢,他苦澀的笑了笑,回復平日的毒舌:「很老套吧?那個男人,要威脅人也沒有一點創意,淨想出找私家偵探偷拍我們的私生活。」
「這...」太突然了!我一時解讀不了星賢的說話,這完全出乎了我所能理解的。
「但要命的是我還真栽在這個老掉大牙的陷阱上!」
「這是怎麼的一回事?」我終於都忍不住開口問過明白。
「在我住院時,董世永給了我這些照片。那男人找人拍了這些照片,自然也查清了你的身份,他對我說:『兒子,你好像和你的情人計劃一起到維也納吧。』聽到這句話,我真是心都寒了,想不到這個從不抽時間陪家人的男人,倒真一擊即中我的要害。」
「我...不明白...」
「你應該知道那男人是A大的校董,所有經學校推薦赴笈留學的學生,都要經由校董會,校長和教授一致批准才行,而獎學金的發放金額決定權,更是在校董和校長身上,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你是說,董世永要你低頭,以換取他批准我留學!?」我終於撥開了五里雲霧。
星賢點了點頭。
「原來,你最大的弱點就是...我嗎?」我掩住嘴,忍住到了喉頭的哽咽,「我寧願不去留學,也不願意看到你為我受委屈!而且你真的很傻,希格大學的保送學位爭得那麼激烈,就算董世永不施橫手,我也不一定可以得到這學位!」
「你能不能留學當然還有很多其他因素,但至少我希望不是因為我。」他撫著我的臉,語氣溫柔得幾乎讓我熔化掉。
「你就那麼在乎我嗎?」我說得很輕。
他一把抱住我,「在乎到沒有你不行!」
我被他說到臉頰微紅,他稍微鬆開我,一臉正經:「而且先別說留學,如果他真要耍狠,他絕對有能力毀掉你。」他憐惜的撫著我的後腰,「總之我不容許他動你一根頭髮。」
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我臉色都變了,「難道他會公開我們的事?」
「那就不會,他那個人,看面子看得比他的生命還重要,他是不會給人喧染自己有個GAY的兒子的!不過我們在他眼中只是兩隻他隨時可以一腳踏死的螞蟻,他整人的方法又多又狠,還不止一百種呢。」星賢雖然很恨他父親,可也相當了解他,可能出於對敵人的認知,或是他們兩人本來就很像。
「那跟你很像嘛,跟以前那個趾高氣揚,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你很像。」我雙手捧著他的臉,堅定的直視他雙眸,「聽著,我寧願你變回那個無理取鬧,胡亂拿別人出氣,不理人感受,自己說了就算的火星人,也不要你為了保護我,而一個人孤軍作戰!」
「對不起。」他輕輕回握我的手,「在我住院時,想起你追在車後喊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中用,連帶你走,保護你也做不到。加上一直被董世永疲勞轟炸,那時我真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沒用的人,我從未試過陷入如此的低潮。」
原來,星賢是有這樣的心理障礙,覺得自己保護不了我,很沒用。那也是了,他一向是天之驕子,甚麼事情也難不到他,突然要他面對失敗和無力感,他自然會鑽牛角尖,一蹶不振。
「你很傻啊,你不是神,只是一個凡人,人是沒完美的,當然會迷路、犯錯和失敗,這是你一定要面對的。誰未面對過難關?還未挑戰這個難關就說自己會失敗,我認識的董星賢才不會這個樣子。」
「而且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你需要建一座金屋藏起來的弱女,也不是你要背在身上的包袱。你這樣做也不是保護我,只會令我更胡思亂想,我知道你不想我捲入你的家庭鬥爭,可是在我心目中,你的事就等如我的事,有甚麼風浪,就讓我們一起去面對吧!」我拿起他的手,緊緊握著。
他感動的凝視著我,反手攥住我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對不起,俊,要你擔心。」
kkooa 2008-10-19 13:19
「你知道就好!」我吃吃笑的拍打著他,「而且我也有不對,我太懦弱了,明明心裡不好受,卻不敢告訴你,自己在折磨自己,還說要和你分手!」
這個傻瓜,我要讓他知道只要他還愛我,陪在我身邊,我根本失去甚麼都沒所謂。
我要勇敢的去愛這個男人,勇敢的去愛這個比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男人。就算要我押上我的前途,我也會不眨一下眼睛的接下這個隨時會令我萬劫不復的賭局!
他用手指輕篤我的額頭,「那麼你也要清楚知道,想脫離我的手掌心?想也不要想!」
「你少臭美了。」這男人,皮始終真太厚。
我們冰釋前嫌後就抱在一起聊天。
「大不了我就待你留學的事落實後,就和他脫離父子關係,然後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到維也納,總之我可不會被他予取予求,奸計得逞的。」星賢摟抱著我,惡狠狠的說。
「看你和董世永,明明是兩父子,卻好像有血海深仇似的,“百世修來同船渡”,要多少的緣份才可成為父子呢?」看到他這樣子,嚴肅的氣氛好像一下子去掉,我只覺得好笑。
「你沒有聽過“無仇不成父子嗎?我和他的仇恨可能已經誇越了一萬年!」
「那可能我和父母的恩仇不夠深吧,他們在我四歲時已死了,莫說孝順他們,我連和他們吵嘴的機會也沒有。所以我想你多恨你父親也好,也不希望因為我而令你們的關係弄得更僵,無可挽回。」
「很少聽你提起你的家事,只有那次喝醉酒時聽過。」
「我的父母、哥哥都先後過世了,從小到大我對“家”的觀念就很模糊,也不曾認為自己有個真正的“家”,自然就很少提起了。」
「那讓我們建立一個家吧,雖然沒有父母,也不會有小孩,只有我們兩個,你肯不肯?」他用清澈的星眸凝視著我。
「那你是不是在向我求婚?」我心裡很是感動,但還是吃吃笑的挖苦他。
「你不早就是我的老婆了嗎?」
「誰說的?一枝花,一隻戒指也沒送過,這就當我是你的婆,天底下沒那麼便宜的事吧?」我輕輕推開他,作了一個鼓氣狀。
「花和戒指嗎?你閉上眼睛,等我一下。」他隨手抓起了被他當垃圾拋在地上的褲子草草的穿上就跳了下床。
我依言閉上了雙眼,等了一會,聽到“唰”的一聲,感到他正套著些東西在我的無名指。
「可以看了。」
我打開雙眼,影入雙瞳的就是一個拿著一枝紫羅蘭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另一隻手正把一枚可樂罐的拉環套在我的無名指上。
看到這麼“就地取材”的求婚,我不禁失笑:他一定是走到廚房,拿了一罐可樂,取了拉環。
然後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把手探向窗台種的一盆紫羅蘭,拔掉了其中一枝。
他把紫羅蘭遞了給我,親吻著我戴上了“指環”的手:「雖然沒有九百九十九枝玫瑰,也沒有鑽石戒指,但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你知道嗎,戒指的出現是因為一個男人,他的脾氣很壞,一生氣就會拍桌子,於是他找人做了一隻指環套在拇指,每一次拍桌子就會弄痛自己,慢慢他受到了教訓就不再拍桌子,連脾氣也變好了。」
「你要改善你的臭脾氣嗎?」
他一臉情深款款:「我是要用這個約束告訴自己:我已經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我永遠會記得這天:十二月十六日...」他抓起被他丟在一旁的手錶瞄了瞄,接著說:「十一點三十二分我走到廚房取了罐汽水,取了上面的拉環,套在我老婆的無名指上,然後牢記你這一秒的表情,之後每一次在我知道自己可能會傷害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拿起它來看,然後瞌上雙眼,腦中也只浮現著你的容顏。」
他抬眼凝視著我,而我早已是感動得淚眼婆娑。
伸手抹去我的淚,他站了起來,把我摟在懷中:「我以後再也不會打你和傷害你的了,所以以後我要你的臉上,只浮現幸福的笑臉。」
我笑了笑,又哭又笑的很是怪相,回抱他:「盡量吧。」
我手掩著嘴,然而摸了摸自己的唇,發現下唇腫了,剛才一直死咬下唇,咬得裡面的微血管都破了,沒有咬破唇角流出血來,可是卻更加痛。
正如現在我的心情。
還要憋下去嗎?還要放著心頭的傷口不理,任它流膿淌血然後粉飾太平,當甚麼也沒發生過嗎?不拔走心中的刺,我能愉快的和星賢生活下去嗎?
在心裡問了自己一連串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整理著自己的情緒,我呼了一口大氣,下定決心,一本正經的說:「星賢,我一點都不怕要和你的爸爸對抗,我怕的只是那個住在你心裡的人,因為我根本不能和他對抗。你的求婚,我很感動,但你是真心想要跟我共渡這一生,還是只因為你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我?剛才的那一番話,在你送他訂情對戒時是否也對他說過了?」
一直藏在我心中的謎團和疑慮,瞬間好像炸彈爆炸般炸開來,星賢驚訝的望著我,我也熱切的凝視著他,等待他給我答案。
「我,的確忘不了他,或許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他...」星賢有點痛苦的說,「可是我從未當過你是替補,你是你,他是他,誰也不能代替誰。」
「是嗎?那你剛才那句“我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你”是甚麼意思?」
星賢沒有回答,突然毫無預警的撲倒我!
他棒著我的臉,給了我一個濃烈得令我窒息的吻:「抱住你,我都不能思考了,你何需理會我那時說的話!」
他很輕柔的愛撫著我,我忍著被他挑起的衝動,稍微推開了他,「你先認真回答我,否則我不能安心。」
「我不是已經答了你嗎,怎麼你如此囉哩八嗦的?」他手撫上我的髮,又重新欺了上來。
「但性,並不等如愛。」
「聽著,性的確不等如愛,但我只會和我愛的人上床,我一定要深愛這個人才會想抱他,擁有他,親吻他每一寸肌膚,感受他的體熱,佔有他的靈魂。」他用手指抹著我的唇,「我只能說現在你是唯一能挑起我情慾和性慾的人。」
如果說剛才的他是一頭毫不憐香惜玉、不知節制的野獸,那現在的他就是個溫柔體貼的王子。
他的手好像在撫摸貴重絲綢般遊遍我全身,蜜糖般的吻令我幾乎要溶化在他的懷抱中。
輕柔的動作伴隨他粗重的呼吸聲,我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嗯啊...」舒服得要暈眩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叫了出聲。
他有點狡黠的笑著調侃我:「你終於都叫出聲了。」
我別過臉,試圖忍著自己的聲音,他卻低頭輕咬住我的喉結:「不要忍住,我想聽你的叫聲。」他側著頭在賊笑,「畢竟現在只有我能聽你這第一男高音的叫床...」
「你無賴!」我未待他說完就把枕頭扔向他。
「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就已經知道的了。」他敏捷的閃開了枕頭,餓虎撲羊的撲向我,我一個閃身他又抱緊一些,結果我們就交纏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
好笨的兩個人!我們好像回到孩提時代般嘻鬧的扭打了一會兒,然後就繼續剛才的情事。
我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只是和以前的bf歡好,感覺就是以自己的身體去換取他們的一點點愛,只是一種“給”的感覺。
可是現在和星賢在一起,小至只是擁抱這種細微的動作,他的心情和感覺也可以傳達到給我。
性,的確不等如愛,但當兩個獨立的個體不留空隙的融為一體,在那一個瞬間的確覺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擁有對方,而最棒的性愛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攀到絕頂,這已不是純粹的歡愉,而是一種令心靈得到慰藉的契合。
我想星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放下我的猜疑不安,全心的去相信他?
雖然有點遲疑,但我還是緩緩的環住星賢的肩,閉起雙眼,感受他的體溫。
星賢,我選擇相信你,你可不要令我失望。
第三十七章
暴風雨過後,陽光總是特別燦爛。
星賢終於重拾自信,肯當回我的伴奏,還得意的說:「都知你沒了我不行。」
全靠這份喜悅支撐,我才有勇氣去找子強,告訴他,不用當我的伴奏了。
我始終有點心怯,敲了敲子強的房門,裡面傳來他的聲音:「誰?門沒鎖,進來吧。」
我推開門,子強有些訝異的看著我,接觸到他這樣的目光,我的心頭在隱隱作痛:「子強,我是來告訴你,你不用當我的司琴了,再見。」
艱難的說完這句話,我馬上轉身離開,可不想再被子強奚落。
「阿俊...」在我踏出房間,正想關門時,子強叫住了我。
我靜靜的佇立在子強的門前,等他說下去。
半晌,他背對著我,很輕的吐了一句:「對不起。」
我吃驚的看著他,他續說:「我...不應這樣侮辱你。」
想不到脾氣拗的子強會主動向我道歉,搖搖頭,「算了,反正你也沒說錯,我的確是“基佬”。」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說那些話,只是想到你是我的好哥們,卻一直瞞騙著我...那感覺很差,我就控制不到自己的脾氣,而我回過神,自己竟然已說了那麼過火的話。」
子強一直背向著我,語氣很歉疚,好像很過意不去。
原來,子強氣的是我欺瞞他,不當他是好朋友:「但你不介意我是...gay嗎?」我輕聲的探問。
「剛知道是有點驚訝,但這是你個人的選擇,我是和你做朋友...你的性向,或許我是無法明白,但...這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我想了一整晚...朋友丟一個是一個...」子強結結巴巴,詞不達意的說著,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仍然當我是好朋友。
我用拳頭輕輕搥打他的臂膀:「我們仍是好哥兒們吧。」
他翻手搭著我的肩,煞有介事的說:「只要你不打我主意就好。」
「神經病啊你!和你去看病好不好?」我嘻哈大笑,心頭卻是很溫暖,因為得到了好朋友的諒解。
哭過,痛過,友情反而更加堅固,因為彼此都沒有了秘密和顧忌。
雖然過程是有點難捱就是了!
我們一起去吃飯,還是子強請客呢。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考試、比賽、考試...
惡夢般的日子,人都快瘋了!
而音樂系的課除了音樂史之外,很多都是不能靠背誦的,懂就懂,不懂就只能希望神仙打救,臨時抱佛腳裝勤學生看書是沒用的。
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和星賢的蹺課率創了新高,羅教授還跟我們說:「好久不見,最近生活如何?」
所以這段日子,我和星賢都很認真的在溫習,看看有甚麼不明白就馬上找人問。
最初我只和星賢在房中單獨溫習,不過我很快就發現和這個自恃天聰又耐性不足的人溫習,根本就是天下間第一個笑話。
笑話一是正當我認真的在看曲譜時,不知那坐在我旁邊的男人,何時以九秒九的速度跳上自己的床,迅雷不及掩耳的入睡,還傳出相當煞風景的豬叫般扯鼾聲。而我只能額角冒出井字符號和青筋,在這“悠揚的樂韻”下看曲譜。
笑話二是我們吃過午飯後溫習,本來已是飯氣攻心,昏昏欲睡,誰知他卻突然色迷迷的把我按在桌子上,說要“吃點心”!
點心!?我是蝦餃還是吐司!?
這色狼還要欺在我的身上,邊扒我的衣服,邊磨拳擦拳的說:「我要開動了!」
我說別瘋了,想要推開他,他又吃痛的按著左臂。
這個動作真要急壞我了:「慘了!我是不是弄到你的傷口?要不要到醫院?」
這時爆出了一陣狂笑,不用說,他剛才是在演戲!
我就知道,我太關心這傻瓜了!經常都被他抓住這痛處!
結果,我還是當了這頭大野狼的飯後點心...
所以我現在都會約一大群同學在休息室溫習。
說來我的朋友大致分兩類:好玩的天才和認真的書蟲。
而我約來一起溫習的多是認真的書蟲,不過這樣溫習又引來另一個問題:
「阿俊,這兒是不是這樣的?」
「一會你唱一次這段給我們聽好不好?」
「對了,這個我不懂,你教我吧。」
...
我差點都忘記了,就算我和星賢蹺課蹺得多嚴重,都是班上成績最好的人。唯一可和我們“匹敵”的,就是希嵐,不過這群呆頭男,才不敢去煩那位“女神”!
最初,我那群呆瓜朋友也很怕星賢這個音樂系的天字第一號惡人,莫說煩他,連經過他身邊都要繞路,弄得氣氛也怪怪的。
不過這個悶局很快就被星賢打破,用的是“美人計”和“親和計”。
有一天,星賢帶了希嵐過來和我們一起溫習,所有男生的眼睛全都變了心形符號。有了希嵐這個美艷的“代老師”,我終於可以不被搔擾,安安靜靜的溫習了。
本來,他們對星賢的“大恩大德”已很是感激,因為要不是星賢,他們根本都沒甚麼機會接觸這個“女神”。
而星賢那天更是豪氣的請了所有人吃下午茶,我那群朋友現在何止不再怕他,子強和啟軒更喊他做“賢”呢。
而當“溫習會”結束,子強更一手搭著我和星賢的肩頭:「阿俊,阿賢,考試結束後去唱卡ok吧。」
我笑了笑:「每天上課都要唱歌,還要花錢去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