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ize=5]朝比奈實玖瑶的憂鬱[/siz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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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寒假的風波不斷，和買彩票的零報酬率差不多同樣在意料之中，也終告劃下句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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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不情不願前往無關乎季節的天寒地凍，只在於工程的粗製濫造，使冷度更上一層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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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學校校舍上學後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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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去深究是不是世界暖化效應讓積雪的光景不復以往，光是從室內裝設的暖氣要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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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的，就足以讓人懷疑教室是不是比南極基地還要寒冷。想到在畢業前都得被迫與它為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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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打從心底對當初自己的識校不明感到羞恥，可是來都來了，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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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放學時間，我也是無所事事，只好朝位於社團大樓一隅的ＳＯＳ團根據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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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文藝社社團教室的舊館一角，這一年來逐步被蠶食鯨吞，成了ＳＯＳ團的總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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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這更能解釋何謂鳩佔雀巢的實例了。雖說全校的師生好像都忘了文藝社的存在，加上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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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文藝社員都不置可否了，我想替她申冤也沒有題材發揮。既然我都不在乎了，春日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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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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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這裡就是我課外活動時間的容身之處，我似乎也只能來這裡。偶爾想曠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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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但是只要想到隔天在教室等候的，是坐我後面的那女人在課堂上不斷對著我的後背發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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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光線，再強的念頭都會煙消雲散。畢竟風險計算到最後是反求諸己。只是這樣的經驗談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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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走向正確的道路是否有幫助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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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的思慮下，走到社團教室門口的我習慣性的敲了敲門。沒先請示就開門會有相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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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機率見到天堂般的景象，但我寧可多做這個動作，也不願那樣的事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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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平常，都會聽到一聲大舌頭般的「是」，猶如降臨凡間的天使、妖精或是精靈所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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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義工般清麗的美少女學姊，巧笑倩兮的為我開門，幾乎可說是每天放學後必經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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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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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許久，仍然沒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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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推理得出，室內沒有天使也沒有妖精和精靈，喜歡類比式遊戲的玉面郎君笑面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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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就算有人在也會是那位保持緘默、不動如山的閱讀狂。春日也不在，這點我敢用次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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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寶貴東西作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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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就毫不客氣的握住門把，像是在開自家冰箱似的輕鬆自若的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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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春日不在、古泉不在、居然連長門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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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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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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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服藏不住惹火身材的嬌小二年級生，楚楚可憐的側臉、手持掃帚坐在鋼管椅上，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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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情不知為何有點心不在焉、若有所思在發呆的，正是我們敬愛的朝比奈學姊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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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空氣中漂著一股不相稱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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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完全沒有發現我已進來，整個人的視線放空，緩緩的嘆了口氣。連那麼慵懶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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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不管重拍多少次都美得像幅畫的美人兒，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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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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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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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立竿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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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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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來的朝比奈學姊用驚懼的眼神看著我，以半起半坐的姿勢，將掃帚抱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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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阿虛……你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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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來的，我有敲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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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嗎？討厭，人家完全沒聽到……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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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似乎感到很難為情，臉頰羞紅，慌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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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呃，事情。討厭，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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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掃帚收進掠奪來的清潔工具置物櫃，重新抬頭看我。這次的眼神也很棒。總之學姊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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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都很棒。朝比奈學姊萬歲。要是沒時時提醒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衝過去緊緊抱住學姊。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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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做想得不得了，幾乎到了不那麼做就不行的地步。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就做吧。不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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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想想後果。就當惡魔和天使在我的腦內進行的壯烈肉搏戰即將分出勝負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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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宮同學呢？你們沒有一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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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行文，讓我的意識頓然清醒。糟糕。差點就要演變成世紀大災難。我故作鎮定，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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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放在長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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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今天值班掃地。現在大概在音樂教室大肆散播灰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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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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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春日的所在位置似乎興趣缺缺，朝比奈學姊閉上了櫻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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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我也看不透她的心思。今天的朝比奈學姊很明顯不太一樣。平常在社團教室都會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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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有如一朵向日葵般的笑容迎接我﹝其中當然多少包含了我自己的妄想﹞的未來人，眉清目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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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貌、柔軟的髮絲及甜美的氣息，今天卻充滿了倦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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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帶憂愁的朝比奈學姊面對著我孤零零的站著，沒做什麼事，只是十指交纏抬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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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有什麼煩惱難以釐清。說來遺憾，那並不是在煩惱如何進行愛的告白。對於朝比奈學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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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態度，不用仰賴過去的記憶，檢索結果就自動出來了。和去年七夕我﹝第一次﹞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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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往三年前的那起事件，朝比奈學姊拜託我一起回溯時間的那個時候，有種微妙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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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過了半年，朝比奈學姊的可愛度更上一層樓，而我依舊是個難過美人關的笨蛋，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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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那或多或少都和春日與ＳＯＳ團的狀況有關，「算了，這樣也好。」我也已習慣如此自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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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不管朝比奈學姊說了什麼，我都不會太驚訝，當然也不忍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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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專心一意進行將朝比奈女侍的朱顏烙印在視網膜上的作業時，她好像終於下定了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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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朝比奈學姊嬌艷的雙唇微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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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那個……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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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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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門板響起了最低限度的聲響，咻∼地滑開了。反射性回頭的我，眼簾映入了撲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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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女淡淡進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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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機械化的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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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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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我和朝比奈學姊看了一眼，以像是明白自己走錯了地方的地縛靈那樣的步伐，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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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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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好，立刻從書包拿出文庫本攤開。或許長門對站在社團教室面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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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的我和朝比奈學姊的行徑有特別的感想，但是她對那本作為文庫本太厚，書名又讓人頭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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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似乎比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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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誰先反應過來，朝比奈學姊的動作遠比我刻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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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泡茶，我來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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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在主張她正要那麼做似的，提高了音量，慌慌張張跑向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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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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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水壺又急急忙忙的打開單門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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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沒水了……沒關係，我去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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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急急忙忙衝出教室時，我制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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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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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伸向學姊拿著水壺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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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經夠冷了，妳再穿那身裝扮出去無異是在荼毒其他學生的眼睛。沒必要讓閒雜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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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欣賞。飲水間就在樓下，我用跑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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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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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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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看著我露出了深怕被遺留下來的雨天棄貓的眼神。好可愛。可愛歸可愛，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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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傷腦筋。她到現在還不習慣和長門獨處。差不多也該打破隔閡了吧。可見未來人VS外星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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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象在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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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絕對沒有惡意。既然朝比奈學姊寧可跟我去外面提水也不願跟長門待在室內，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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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地底一路挖到了莫荷不連續面恐怕也挖不出拒絕的理由來﹝註：莫荷不連續面是地殼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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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的分界線。１９０９年由克羅埃西亞的地震學家莫荷﹝A•Mohorovicic﹞所提出﹞，挖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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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驚人了。除非對象換作是春日，不用挖，它自個就從地底鑽出來了。幸好春日不在場，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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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得挨自動鉛筆的戳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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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搶過水壺，邊哼歌邊思考要往哪一邊取水，滑步走向舊館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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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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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裝扮的朝比奈學姊跟了上來，活像緊跟著父母不放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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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肩並肩走在一起，儘管不是自己的功勞，我也不禁有點自鳴得意。雖說幫朝比奈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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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塑造外貌、體型、個性的最大功臣都不是我，但是據我所知有幸體會這種若有似無的碰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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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幸運兒就只有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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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得意之餘，剛才對怪怪朝比奈的疑惑已全然拋到腦後。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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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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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飲水間開自來水裝入水壺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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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星期天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和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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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表情認真的學姊如此要求，我內心的驚訝程度用當代現有的計數器也無法計測，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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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我連這個星期天是幾天之後也全忘得一乾二淨。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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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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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當天有事，在朝比奈學姊盛情邀約之下，月曆上任何被紅筆圈起的日子也會變白。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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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她約我在二月二十九日在某處見面，儘管不是閏年，我也會在當天準時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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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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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將回應彈出去後，些許迷霧在心中裊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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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以前好像也接過類似的邀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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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上一次是去到三年前。再怎麼說常常做時光旅行的話也是會膩的。話再說回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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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能常常做的旅行。偶一為之會覺得很新奇，常去的話也是輕鬆愜意——不起來——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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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和過去之間來來去去，胃口也是會被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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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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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無意識的玩弄著水壺蓋，眼皮垂了下來，看著從水龍頭竄出來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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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是要到過去，也不是要去未來。其實，我只是想去百貨公司買茶葉。阿虛，你肯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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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起去選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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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學姊的音量壓得更低，食指按在櫻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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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別跟大家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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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胸中頓時又生起了再厲害的自白劑都抵抗得了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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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到星期天這段期間，從來沒有覺得一分一秒如此漫長過。為什麼時針那傢伙越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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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它就像故意似的走得越慢？它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時偷偷休息去了？我將鍾搖了搖，秒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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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圈速度還是沒有加快，我體會著人們面對漫長時間的無力感，一昧過著索然無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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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這次是和具有未來屬性的人無時間移動關係的外出。純粹只是去選購茶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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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稍微沉思了一下。不用說，我不認為朝比奈學姊是自己一人就無法買東西的溫室花朵，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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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優柔寡斷到連買個茶葉都得假他人之手才能做決定。就算學姊奉上品質再差的粗茶，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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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欣喜若狂的一飲而盡，再說ＳＯＳ團也沒有舌頭刁到對味道挑剔至極的老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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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學姊為什麼要約我呢？而且還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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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兩名年紀相仿的男女相偕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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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是一般人所謂的約會？嗯，除此以外沒別的了。就是那樣。是約會沒錯。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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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的，選購茶葉單純只是藉口。不然幹嘛那麼神秘，直接跟我講不就得了？不，這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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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不像朝比奈學姊的作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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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到了當天，也就是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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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著腳踏車飛也似的疾駛前往約定的車站前面。足下的愛車似乎也感染了我的心情，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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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馬達，踏板卻輕快的迴轉著。說這是我加入ＳＯＳ團之後心情最豁然開朗赴會的一次也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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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因為這次是很普通的出門。既不是被封閉在稀奇古怪的異空間裡，拿到的也不是前往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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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單程車票，更不用和外星人在客廳進行禪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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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等在車站前頭的是大人版朝比奈，而且還是用別有含意的微笑站在那裡等我，那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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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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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歹也具有高一學生的平均智商。加上過去的經驗，多少也預測得到未來會朝哪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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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朝比奈﹝大﹞也是模式之一。我預料她在未來的某一天又會出現，就算那就是今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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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覺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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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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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將腳踏車擠進電線桿的陰影，自顧自地嘀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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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想法都偏向內有隱情了，再這樣下去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會被嚇到。可見我被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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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思想荼毒得多淒慘。發生該驚奇的事卻一點也不感到驚奇的傢伙，就只有頭部的螺絲彈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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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根的人。我想當個正常人，起碼是精神維持在正常狀態的人。雖然為時已晚，但是該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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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還是該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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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努力堆出滿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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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獨自佇立在ＳＯＳ團御用集合地點的朝比奈，正是我最心愛的那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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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日多了五成的人潮中，揮著一隻小手對我打招呼的她，那副模樣真教人雙腿癱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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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弱但很有女人味的打扮，髮型也和平日不同。像是早熟的女生一鼓作氣想變成漂亮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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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諸如此類的微妙變化，讓我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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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得暖烘烘的朝比奈學姊面前急速煞車的我，露出在鏡子前練習了無數次的古泉牌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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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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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妳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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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離約定時間尚有十五分鐘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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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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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掩口不住呵氣的朝比奈學姊眼角舒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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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才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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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柔柔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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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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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輕快的搖了搖，踏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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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將栗色長髮綁起來的朝比奈學姊的粉頸，讓我有股難以名狀的感動，我就像個在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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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赫、但受動亂波及只好浪跡天涯的公主身邊，忠心耿耿護衛的騎士那般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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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的步調配上臉蛋，感覺年紀就很小，小到連我也很懷疑她真的有比我高一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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級嗎？她的步伐和我妹有得拼，都很孩子氣。看著她那和高二生的自稱兜不起來的步伐，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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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由湧出一股保護慾，不時擔心回頭看我的大眼中也有著難得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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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現在的行為就各方面而言有其特殊涵義。和平日窩在社團教室被春日、長門及古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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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包圍，在那般異常的空間裡莫名手忙腳亂、憂喜參半的我比起來，可說是有如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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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我和朝比奈學姊兩人。而且是瞞著其他人來的。暴君團長、萬能外星人、受到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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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的超能力者都不在身邊。真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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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用全力大聲宣言。決定和朝比奈學姊單獨出遊，是再正確不過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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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真的很開心。和北高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學姊並肩走在一起的榮譽相比，就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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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勳獎章丟進排水溝當鯽魚的飼料也不可惜。反正會頒與我勳章的國家也不見得文明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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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紫勳獎章是授與在學術、藝術上有發明、改良、創作等功績卓著的人的獎章。緞帶是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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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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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前往的地方，是車站附近的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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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時也會陪家人來這裡購物。這家百貨公司主要是以衣物和食物賣場為主，也設有大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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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不過那是長門的領域，和我無緣。果然，朝比奈學姊帶我走向了地下室的食品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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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排的收銀機最裡面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專門販售茶葉的茶行，架上陳列了各式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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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繽紛的日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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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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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可愛的打招呼，店裡大叔的臉瞬間就像是加熱的天然瀝青一樣融化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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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感謝妳再度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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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學姊已成了這家店的老主顧，和老闆混得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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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買哪一種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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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自言自語，以認真的眼神目不轉睛審視寫有定價和茶葉名稱的手寫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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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我的茶水知識沒有朝比奈學姊好，因此也無法給她建議，只好在她身旁聞著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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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聞不慣的香味，弄得鼻子直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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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涉及茶葉，態度就變嚴肅的朝比奈學姊，和大叔熱心討論著乾燥的次數怎樣又怎樣、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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焙的時機如何又如何，我就像是收割後的稻草人無所事事的枯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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ＳＯＳ團裡唯一有在品茶的，除了我大概就沒別人了。春日那女人只要是倒入茶杯的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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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體，就算是雙氧水也會一口氣喝掉，長門那傢伙有沒有味覺尚待證實，古泉那小子則是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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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發表過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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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只要是朝比奈學姊泡的，就算是毒人蔘茶，我也會一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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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惡法亦法﹝註：「惡法亦法」一語出自被處以服毒之刑的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臨終前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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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裡探監的學生的辯論﹞。喝了之後再向特定的某人求救，應該就能撿回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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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購上無法給予建議的我，只得繼續杵在店門口，扮演嚴選茶葉的朝比奈學姊的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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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在學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購買商品名好像叫作「上級仙人」的煎茶之前，我都在門口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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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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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出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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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以比往常還要客氣的神情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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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來喝茶？這裡的糯米丸子很好吃喔。也可以請店家幫忙沖泡剛買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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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百貨公司地下店面裡頭設有桌椅，算是設備較為簡陋的茶館。就算太陽內部的氦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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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殆盡﹝註：氦元素﹝helium﹞是僅次於氫，宇宙間第二豐富的元素。太陽的質量中約有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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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氫，25％的氦﹞，我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我興沖沖的跟著朝比奈學姊，坐進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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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置的桌椅，點了糯米丸子和香氣熏人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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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件事，讓我滿掛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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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似乎很在意時間。眼睛不時看著手錶，心神似乎很不定。但是她的動作又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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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像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反倒像是很怕我察覺，不過很抱歉，我還是看出來了。因為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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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看了好幾次時間，還不時在嘆氣。說她沒有心事就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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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丸子真好吃。茶也很香。不愧是朝比奈學姊千挑萬選的茶葉。哎呀，真的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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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還是假裝沒發現學姊的心神不寧。對於體貼至此的自己，我都忍不住想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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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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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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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吃丸子吃得兩頰鼓鼓的，緩緩低下頭，又在看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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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種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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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整件事從一開始就很可疑。我今天和即使穿了可愛到不行的冬裝，還是掩不住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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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姿好身材的北高未認證校花一起出遊，可是足以在校舍的屋頂向全世界高聲吶喊的大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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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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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下茶杯的茶，隨著熱熱的液體緩緩流人胃部，我心中的疑竇也漸漸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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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內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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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各種情況證據研判起來，ＳＯＳ團唯一的學姊——朝比奈實玖瑶確實是未來人沒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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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基於某種緣由才來到現代。至於為何莫名其妙成了ＳＯＳ團的吉祥物，全是迫於春日的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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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絕對不是她原本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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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監視春日是她的平常業務，偶爾帶著我在過去和現在之間來來去去，為錯綜複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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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解套，是上級指派給她的特別任務。怎麼想那都比較像是她的真正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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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有要務在身嗎？選購茶葉只是替之後要上演的新事件串場的前戲嗎？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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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情了？這麼說來，她那沒啥把握的表情和言行就解釋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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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糯米丸子要結帳時，朝比奈堅決拒絕由我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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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今天是我約你出來的，理當由我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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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輕易讓學姊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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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關係。因為每次都是你請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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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春日擅自訂下了最後一個來到集合地點的人要請全部團員吃東西的罰錢制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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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最晚到的都是我。最後就演變成付錢的都是我這種只有在ＳＯＳ團才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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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惡習。可是今天的狀況和以往不同，是難能可貴的雙人出遊，錢包裡的現金也會認為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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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帳單格外有意義，迫不及待想出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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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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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懇求似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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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錢請讓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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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的表情相當真摯，我無意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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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從百貨公司出來的我和朝比奈學姊，站在嚴冬的寒空下不知道要去哪，只好漫無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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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的望著假日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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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事一辦完就準備閃人：「我們就此解散，明天見。」的話未免太沒品。我沒那麼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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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那麼不通情理，況且離太陽下山還久得很。冬至也過去一個月了，太陽會很晚很晚才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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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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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去散散步好嗎？好不好？阿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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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懇求的眼神。用那種會讓人腰部以下化成蒟蒻果凍的表情和聲音拜託，我根本沒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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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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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綻開了彩霞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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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這邊，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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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邁開步伐走了出去。真遺憾，我本來還在想學姊會不會挽著我的手，看來是我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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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過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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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對著寒風聳聳肩，跟在嬌小學姊身後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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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們散步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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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目的地，朝比奈學姊似乎早有定見，不時會用眼睛確認我有沒有在身旁，默默不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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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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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話都沒問，只是配合朝比奈學姊的步調，可是越走就越覺得今天的學姊相當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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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平日的朝比奈學姊應該是怯懦得有點可笑，動作可愛得足以讓所有人的嘴角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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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提，唯獨今天，尤其是現在，她的步伐就跟有物理小考時我和谷口上學時的步伐有得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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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時還提心吊膽的東看看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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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似的……不，不對。朝比奈學姊在意的似乎不是背後。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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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放在前方，而是斜前方的範圍。活像是深怕錯過定位運動檢查點的小學生似的眼觀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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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定位運動﹝orienteering﹞是在地圖上標示出數個地點，由參加者利用地圖和指北針，根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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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辦者所指示的方法，尋找出設置在山林裡的數個定點，並以最短時間快速通過而到達終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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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競賽﹞，那副舉動說穿了，就是行跡可疑的登山客的典型行為模式。假如她不是娃娃臉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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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女而是上了年紀的大叔，途中遇到警車巡邏，肯定會被警察攔下來個身家大盤問。以朝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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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級的可愛程度，大部分的犯罪行為都會被寬恕，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問題並不在於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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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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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在於朝比奈學姊的動作可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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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突然讓我有種莫名的懷念感覺，我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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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懷念也不太對，打從我出娘胎之後，幾乎都在這一帶玩耍，對四周的風景早就看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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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看了，為何我還會有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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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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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悟的氣息從嘴巴內部繞了一圈又出來。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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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站前面走到這裡的路線，我會覺得熟悉是必然的，感受到鄉愁的原因，在那一瞬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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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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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去年五月，在春日的發號施令下召開的第一屆ＳＯＳ團不可思議搜查大會也是難以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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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的記憶項目之一。特別是我和朝比奈學姊抽籤配成一組，漫無目的閒晃的那一天回憶。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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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蓋骨曾受到輕微的撞擊，也不至於會將那麼難忘的記憶從腦海裡撞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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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們現在和那時候走的正是同一路線。我會覺得懷念，是因為今天和朝比奈學姊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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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重走的情況和那天大同小異。雖說那天距今還不到一年，我卻覺得那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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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是未來人的身份至今已無庸置疑，可是當時我並不知情。直到在花季過後的櫻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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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排的河岸長椅上聽到驚人的宣言，我才知道她不是單純的娃娃臉兼大胸脯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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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都是過往的景象。完全的過去式。難怪我會覺得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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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朝比奈學姊正朝印象更深刻的地方走去。只是大草原的草食動物探頭探腦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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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依然健在，現在又加上了頻頻注意手錶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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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出聲叫她，恐怕也不會有回應的怪模怪樣持續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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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吐出白色氣息的我們，默默繼續往前走，最後終於來到了那個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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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的櫻花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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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去年施工完畢的春秋二季天然染井吉野櫻散步步道。花季能延長到今春就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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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感觸良多，朝比奈學姊卻不在乎。經過丟出那個未來人宣言炸彈的長椅時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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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有察覺。現在的朝比奈學姊可說是心不在焉到極點。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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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感到有點落寞，此時，突然聽到聲音細微的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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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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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又看著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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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差不多了……可是……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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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似乎沒發現自己說出了口，嘆了一口氣，又再度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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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繼續假裝沒注意到，專心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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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約會的好心情轉眼成空，成了遙遠的過去。雖然希望散步能散得有情調一點，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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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老天爺就是不讓我如願。算了，人生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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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花瓣，連片葉子都沒有的櫻花枯樹就這樣一棵棵被我們拋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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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朝河川的上流走去。再繼續走就會看到熟悉的建築物，也就是長門的寓所。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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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走搞不好可以通到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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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認真散步之賜，身體也暖和起來了。只是我的暖源並不光是來自於身邊的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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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從河岸的散步步道下了河堤走到縣道。這回是沿著民營鐵路走。對了，記得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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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我也和春日走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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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接連不斷湧現，我的心神也開始有點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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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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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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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如果沒拉住我的衣袖，我就直接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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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過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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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目前位於鐵路平交道附近的十字路口。朝比奈學姊指著縣道對面，斑馬線旁的信號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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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亮起禁止行走的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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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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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道歉，走回朝比奈學姊身邊。我們要通過的車道冷冷清清，連台車影子都沒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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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一眼的等紅燈變綠燈，的確很像是朝比奈學姊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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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十秒吧，縣道的紅綠燈由綠轉黃，很快又變成紅色。相對的，行人燈號則變成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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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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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朝比奈學姊幾乎同時間跨出過馬路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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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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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背後竄出了一條小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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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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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這小小一聲叫喊的是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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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從我旁邊跑過，衝到斑馬線上。是個像是小學生的少年。年齡乍看和我妹好像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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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概是小四或小五，很活潑的四眼田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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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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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發出大聲叫喊的也是朝比奈學姊。而且那聲叫喊還混雜了難聽的噪音傳到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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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不由得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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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車子以極快速度從平交道衝出，輪胎壓著地面右轉駛來。縣道的信號燈是紅色。照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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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誤的那輛車——苔綠色的廂型車——橫衝直撞駛進斑馬線，而且一點都沒有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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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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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跑到縣道路中央的少年察覺到危險，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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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逼近。無視燈號急駛而來的那輛車的司機似乎也無意遵守道路限速。我想像得到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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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飛出去的身影，可是在想像的同時，我的身體已經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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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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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罵小孩還是車子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衝了出去。感覺很像是慢動作播放，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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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者來看的話，那只是一瞬間的電光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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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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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我趕上了。我抓住呆立不動的眼鏡少年的衣領，不假思索就朝後面扔出去。力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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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讓我自己也跌了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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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加速的車子，一轉眼就消失在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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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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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千鈞一髮。那輛暴衝車的輪胎一度就壓在離我的趾尖不過數釐米的地方。誠如文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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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我要是多踏出一步，腳踝以下就會和差不多該汰換的鞋子一樣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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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隆冬，身上滲出的冷汗才沒有氣化。因為一個我不太想感謝的理由，全身熱得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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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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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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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是不是姓王我不曉得，總之我的血氣瞬間上升到頭頂，殺氣騰騰的對著揚長而去的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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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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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開車啊！闖紅燈就算了還超速，根本就是殺人未遂！朝比奈學姊，妳有看到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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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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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正忙著和小孩一起跌倒，所以沒看到。我仰望朝比奈學姊，期待她的動態視力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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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獻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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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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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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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然的朝比奈學姊眼睛睜得大大的，站著一動也不動。唉，這我倒不意外。突然在眼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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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交通事故，會嚇呆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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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意外的是，朝比奈學姊臉上的表情不單單只有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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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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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自語的朝比奈學姊，看向那名差點就沒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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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天使般美麗又惹人憐的容顏，還混雜了彷彿領略了某種奇妙事物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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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究理的我繼續跌坐在地上，朝比奈學姊神色帶著幾分蒼白，以僵硬的動作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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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的是，她似乎不是向我走來。因為她的視線是落在我旁邊那位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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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差點被撞上的驚嚇，使得眼鏡少年神情呆滯、臉色蒼白。直到他注意到朝比奈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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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才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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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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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在柏油路上跪了下來，雙手放在少年肩上。少年機械化的點了點頭，接下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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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的話更教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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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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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學姊為何要問他名字，有此必要嗎？不過少年率直回答了學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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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名字我肯定沒聽過，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朝比奈學姊的耳朵似乎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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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自我介紹才聽到一半，朝比奈學姊彷彿連呼吸都忘了，儼然像是在模仿長門一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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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目不轉睛死盯著少年的臉，最後才用力深呼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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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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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嘴巴還沒闔起來。差一秒就和暴衝車的車頭正面衝突的他驚魂未定，這會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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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美人姐姐跪在面前問自己的姓名。不管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魂不守舍吧。我能體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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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眼鏡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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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朝比奈學姊神情十分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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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要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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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緊張表情是以往我在社團教室從未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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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特別注意車子。不管是過馬路或是搭乘公交車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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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搭的是飛機或電車也是一樣，就連搭船也要特別小心……小心不要受傷不要跌跤不要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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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也別溺水了，無時無刻都要小心自身的安全。你可以答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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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必嚇到了。因為我也嚇到了。再怎樣也不用耳提面命到那種地步。如此瞎操心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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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奈學姊實在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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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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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眼眶濕潤的朝比奈學姊使盡全力說出的請願話語，我都忍不住代少年挺身而出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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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ＹＥＳ、ＭＡＤＡＭ！」了，就在我想付諸實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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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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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點頭答應。似乎也搞不清楚狀況的他，緊盯著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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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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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僵硬的說出。不住點頭的模樣，活像是失去平衡的平衡擺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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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似乎還不滿足，又伸出一根小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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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打勾勾。一言為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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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和戰戰兢兢回應的少年打勾勾的朝比奈學姊，我的胸口感到一陣抽痛。純粹是嫉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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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祟。我自私的希望，也是渴望，和她那樣做的人只有我一個。不過對方畢竟只是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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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假裝跌倒好打斷他們的小鬼頭，好不容易等到朝比奈學姊站起來，我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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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離成熟大人的境界還差得遠哩。這到底是好或壞，我也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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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想到另一種方式打斷他們，我仰望信號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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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燈號快變了。待在路中央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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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馬線的綠色燈號已在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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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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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的朝比奈學姊，眼睛還是直盯著眼鏡少年不放。少年似乎有著善於察言觀色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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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一顆頭垂得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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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謝謝你們在千鈞一髮時救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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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老成的語氣，禮貌的態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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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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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鞠躬行禮，小跑步跑向縣道對面。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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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一動也不動。眼神像是在注視珍貴的寶石，定睛望著那位表現出小朋友特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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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靈後就消失在遠方的少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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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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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紅燈了。請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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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身穿冬季便服的美麗背影強拉回人行步道。任我擺佈的朝比奈學姊的身體軟綿得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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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溜上我床的三味線。這時候抱住她的話感覺一定更加美好。但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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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號完全變紅的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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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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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斜下方傳來嗚咽的聲音。起源來自於朝比奈學姊，聲音悶悶的可能是因為她的臉就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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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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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是我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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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臉埋在我的臂彎裡，肩膀不斷抽動。看情形應該不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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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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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的雙眼滴落的透明液體，沾濕了我的衣服。朝比奈學姊就像小朋友似的緊緊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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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淚不停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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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怎麼了？朝比奈學姊，妳說話呀，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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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也經歷了好幾次難以理解的局面，但是就屬這次的困惑是最高等級。學姊為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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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個少年得救了不是很好嗎？又沒有人死。這時候應該要高興，而不是哭泣啊。還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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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擊到當時的情景對學姊來說刺激過大，產生了驚嚇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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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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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語帶鼻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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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好沒用。我……什麼都不懂……什麼忙都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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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妳這麼一說，我就更加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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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只是不停的哭，像是失去了氣力進行有意義的談話。如同被抱起來時深怕被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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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伸爪以待的三味線，學姊也是雙手緊抓著我的衣服，將臉深埋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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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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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捲起了謎樣的漩渦，只有一件事有清楚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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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活動到此宣告結束。這個始於朝比奈學姊主動邀約的模擬約會，終於匪夷所思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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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今天的大件事到此正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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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程度的推理，不是古泉也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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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氣逼人的冬季天空下，被突然大哭的軟綿綿學姊抓住上衣，宛如站著圓寂的狀態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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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直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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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大馬路上多有異樣的目光，而且大家都對那樣的二人組投以有趣的表情，欲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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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的走過去。可以想見他們的心聲不外乎是：這麼冷的天，你們在外面幹什麼？有幾個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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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我就感受到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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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吧。找個能讓妳冷靜下來的地方。呃，妳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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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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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將臉壓著我的兩隻手，栗色長髮微微上下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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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朝比奈學姊無精打采的步伐，我小心翼翼的走著。陪著化為跟屁蟲兼愛哭鬼的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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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調無論如何都要放慢，唉，這真是如我所願又沒有太如願。我現在只希望別被同校的男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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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就好。否則我被信奉朝比奈實玖瑶原理教的狂熱信徒刺殺的可能性將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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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裡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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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引人注目，又可以好好休息的處所，能禦寒的話更佳。綜合以上因素，我想得到的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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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咖啡廳。但是和哭成淚人兒的美少女面對面坐著，也是如坐針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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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從剛才就注意到眼前某棟建築物了，就是長門居住的高級公寓。拜託她應該會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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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進去，但是直覺又告訴我，最好是不要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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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能去的地方就只剩那裡了。長門家附近的怪胎聖地，就在前面不遠處。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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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封了許多回憶的那座公園。河岸的長椅已經過了，加上情勢所逼，去另一張回憶更多的長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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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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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去到那邊就有得坐了。說不定某人還會從背後的樹叢竄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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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冷到快嗝屁的日子，留在公園卿卿我我的人果然是少之又少，那張長椅像是門票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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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去的指定席一樣無人光顧，獨自承受山風的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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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朝比奈學姊坐下，故意留了點間隔坐在她隔壁。我偷看她的側臉，低垂的粉頰上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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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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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遍了所有口袋找手帕，可悲的是指尖摸到的始終都是衣服的布料。糟糕，怎麼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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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帶呢。還有什麼替代布料夠格汲取朝比奈學姊的串串珠淚？就在我狗急跳牆，想將襯衫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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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一塊下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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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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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觸感在我的肩上輕輕一碰，那個柔軟的物體不是別的，正是朝比奈學姊的玉額。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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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哭泣後，這回打算找肩頭訴苦了嗎？那部分就讓我相當心動。雙眼之間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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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但我不敢亂碰，怕會造成誤解。因為和那個很像。我就被彈過額頭，所以不太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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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買易開罐咖啡給妳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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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這是個好點子，想不到栗色長髮緩緩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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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妳想喝易開罐烏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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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住的額頭不悅的微微動了一下，往左右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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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腦海裡重建自動販賣機的商品項目影像，繼續探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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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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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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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聲音終於傳到了我耳中。學姊的臉仍然靠在我的肩頭，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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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到，我也猜得出學姊臉上流露的是什麼樣的感情。當她說抱歉時，就是她真的感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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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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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不說話，靜心等待朝比奈學姊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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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你出來，只是為了救剛才那位小朋友。之前我並不曉得，可是現在我曉得了。就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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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個。只是為了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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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再多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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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照上級的吩咐約你出來的。約會地點，還有經過的景點、時間也全都照著上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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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令執行。一切就只為了不讓那孩子發生意外、平安躲過災厄……那就是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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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我想起了朝比奈﹝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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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既然如此，妳大可請上級說明清楚一點。像是幾點幾分，在那個十字路口守候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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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某某某的少年，到時候再衝出去救他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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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希望上級能告訴我。問題就是不行。對方什麼都不能跟我透露。一定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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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不足的關係…所以我只能聽令行事。就像今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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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腦海裡又閃過大人版朝比奈婀娜多姿的曼妙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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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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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表面話，栗色的長髮做出了今天最為激烈的左右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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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一定是這樣。不然像這麼重大的任務，怎麼會不讓我知道就要我去執行？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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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都是我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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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一陣子的嗚咽又再度復活。看來她的心情是隨著話題而轉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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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那個小孩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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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不斷傳出抽噎聲的朝比奈學姊，隔了好一會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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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朋友對未來的我們是非常重要的人。因為他，我才能來到這個時間帶。假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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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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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越說越小，小到幾乎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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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能再說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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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不管那名少年是誰，就是不能讓他在此時死於非命。於是為了防患未然，朝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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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才學姊臨危受命帶我到那個地方等待良機——就是這個救援計劃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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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我遲了一秒才抓住那名少年的背部，他就會和那輛暴衝廂型車的保險桿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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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名少年結果會如何不得而知，但我想結局一定再悲慘不過。沒發生奇蹟的話，少年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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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個世界SAY GOODBYE的機率相當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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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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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哪個才是正確的歷史？我救了少年。這是剛剛發生的事實。那麼，未來呢？在朝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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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學姊所處的未來，這名少年在今天遭逢意外早已是既定的歷史了嗎？可是那樣一來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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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未來人才會利用朝比奈學姊和我去救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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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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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了那名少年，就表示他及時躲過了車禍，這應該是歷史上的事實。也就是說未來所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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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歷史也是如此。否則，未來的朝比奈學姊就無法和這個時代建立起地緣關係。可是那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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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在未來認定的歷史中，少年並未慘遭意外，那就沒必要特地回到過去救他……可是這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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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少年又會發生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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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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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殼的芯又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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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都不對。我只要一思考高難度的事情，耳朵似乎就會飄出燒焦的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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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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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脆用問的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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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孩到底會不會發生意外？哪個才是正確的史實？我完全都搞胡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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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的搖了搖頭，朝比奈學姊以水滴般斷斷續續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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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來過來的人不只有我們。也是有不希望我們有未來的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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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綠色的廂型車。殺氣騰騰的狂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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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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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的記憶都指向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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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就是朝倉涼子。那女人隸屬於和長門理念不合的資訊統合思念體內的激進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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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可能性就是古泉所說的「機關」以外的另一個組織。古泉玩笑似的談起兩派猶如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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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划水般的角力，我仍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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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也是最新的記憶。就是那座雪山怪屋的造物主。對方創造了連長門也無法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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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謎樣異空間。「我們」﹝ＳＯＳ團﹞的敵人——古泉是這麼稱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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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過沒多久，手又在癢了是嗎？敵人。真討厭的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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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本來活得好好的，且一定得活著才行的人，硬要在過去的階段就抹殺掉。讓那名少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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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會如此困擾的那群人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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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望我們有未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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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指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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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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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的櫻唇微微的顫動著。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馬上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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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不能說……應該說是還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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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進入了啜泣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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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沒用。真的。我很沒用。我什麼忙也幫不上。就算想讓你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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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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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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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才不是沒路用。是妳受到的限制讓妳無從發揮。而限制妳的人就是朝比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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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比未來的妳更未來的妳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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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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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七夕騷動時，我在這張長椅上答應過大人版朝比奈。我們還打勾勾約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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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讓她知道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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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約束得遵守到何時，我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就不會告訴這位朝比奈學姊。連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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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如此堅持。但是我有很強的直覺，不說絕對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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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沉默的？朝比奈學姊用難為情的聲音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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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剛剛，救了那孩子的人也是你，阿虛。我們未來人能直接干涉的，受到相當嚴密的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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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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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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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改變過去的，唯有生在那個時代的人。除此以外的作法，全是違反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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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得由我出面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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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交待我這麼做，就算蒙著頭我也得照做。但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行為有何意義。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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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我就覺得自己……很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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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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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上級能多跟我透露一點，所以很努力的寫了申請書，但總是被駁回。上級肯定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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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很沒用。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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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妳說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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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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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才不是什麼忙都沒幫上。事實上妳做的夠多了，不管是對我或是ＳＯＳ團甚至對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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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都極有貢獻。妳實在不用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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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突然抬起頭，可是濕潤的雙眸很快又看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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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只是不停的換裝，我也只會這件事而已……」她的聲音聽來十分消沉。「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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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就連那個時候』，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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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點我可以解釋。『十二月十八日那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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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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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我而言，算是相當嚴明的表態了。想必朝比奈學姊也是如此認為，才會驚訝得抬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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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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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斷言，朝比奈學姊的功用絕對不只是茶水小姐兼吉祥物。我的腦海裡浮現出成長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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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艷麗的性感美女朝比奈小姐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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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我能平安和春日一同從被封閉的閉鎖空間歸來，就是因為她那句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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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七夕。和朝比奈學姊一同進行時間回溯的我，跑去找朝比奈﹝大﹞，向待機中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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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尋求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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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歷史改變了的世界，才又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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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件事我還沒跟大家說。因為說來話長，我本來打算過陣子再好好說明的，簡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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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冬季合宿結束後，我們就過去拯救世界了。我和長門、朝比奈學姊三人一起回到過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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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在那裡我遇見了奄奄一息的我，長門遇見改變後的自己，將所有該做的事一次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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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為止，相信這位朝比奈應該還記憶猶新。只不過她並沒有像我和長門一樣，察覺到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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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己也在當場。這是大人版朝比奈故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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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確定大小兩個都是朝比奈。可不是連我都不認識的那個時空改變的朝比奈喔。以長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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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來解釋，就像是異時間同位體那種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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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這位小朝比奈只是不明究理照著上級的命令行動而已。但我心知肚明，對她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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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恐怕就是大朝比奈。大人版朝比奈清楚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是不該做的。畢竟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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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事情，她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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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是現今的小朝比奈可以知道的事，大朝比奈早就跟她說了。既然大朝比奈沒透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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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不能跟小朝比奈講隻字片語。「起碼當時在場的人是誰，這時候還不能透露。」因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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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朝比奈的期望，我也答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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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我大可告訴學姊妳，妳未來成了比現在還更誘人的大美女，從未來的時空過來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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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許多忙。這在我來說很簡單。有多簡單？就像第二次回到三年前的七夕夜裡時，我也可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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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叫醒在公園長椅上睡臥美人膝的「我」，一五一十對「我」全部吐實那樣簡單。當然，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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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做，也沒人叫我那麼做。正是因為沒人叫我那麼做，就表示不可以做。相對的，我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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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確實做了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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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今的小朝比奈總有一天會回去未來，然後以大朝比奈的身份再回來協助我們。確實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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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狀況而言，說ＳＯＳ團專屬女侍是她的天職也不為過；但也不能因此就暴殄天物。畢竟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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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環環相扣的。有現在，才會有未來。要是在此加入了不同的要素，未來自然而然也會變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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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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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時，我驚覺到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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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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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出來。但是我說不出口。因為不能說——我總算明白那種心癢癢的感覺了。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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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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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去年春天的第一屆不可思議探勘之旅。我與朝比奈學姊並肩走著，在花季過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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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樹下，聽她表明自己是未來人和說明時光旅行的原理。那算不算是說明尚有待商榷，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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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時間平面怎樣又怎樣，不得要領又出人意表的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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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不管我怎麼問她，她的回答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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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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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的感覺，應該就和當時的朝比奈學姊差不多。沒錯，現在的確不是將事情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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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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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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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想安慰她，於是我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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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朝比奈學姊一雙淚眼睜得大大的，凝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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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這樣的。事實上呢……朝比奈學姊……該怎麼說呢。妳絕對不是春日的玩具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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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而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就是水面下還是背後的什麼……呃，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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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邊遣詞用句的結果，就是掰到中途就斷頭了。不行，不管我說什麼，都可能會洩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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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這種情況真是讓人焦躁難耐啊∼我只想得到在社團教室讓她忙得團團轉，就無暇去自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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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的保守型安慰法。假如古泉在，他一定能講出一打很中聽但不順我耳的安慰詞。但，不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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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或長門，都不是我有難時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對象，做人要懂得分寸。畢竟這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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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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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這就像是給日本猴子高性能ＰＣ，卻不教牠們正確的使用方法一樣，我的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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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瓜實在無法輸出什麼有利於打破現狀的語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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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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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予肉體上的刺激，或許能使電流走得快一點，於是就抱著頭旁敲側擊，同樣也是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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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什麼東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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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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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只是嗯嗯自語個不停，持續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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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朝比奈學姊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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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虛，你不用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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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抬起頭，只見朝比奈美目迷濛，但是臉上卻掛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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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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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覆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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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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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慰的笑容之餘，又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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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明白了？明白什麼？我又什麼都還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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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用再說了。這樣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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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緊閉的櫻唇緩緩綻開，對我投入溫柔的視線。她的眼底有著一抹淡得微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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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又柔得無以復加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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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察覺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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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這還用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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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覺到的正是——朝比奈學姊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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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是從我欲言又止的言語和態度，領悟到我想傳達給她的訊息。那肯定是得以讓她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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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無力感拋得遠遠的訊息。可是我沒有說出口。為何沒說出口？這個問題的解答其實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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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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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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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張口之際，朝比奈學姊一隻手優雅地動了起來，碰觸我既冰冷又溫暖的兩瓣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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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豎起的食指堵住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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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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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必要再解釋下去了。朝比奈學姊已接收到我說不出口的心意。我就是知道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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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我們兩人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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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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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緩緩抽離了手指，然後將那根指頭點在自己的唇上。接著又送上不是很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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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笨拙的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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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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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言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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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無聲勝有聲的境界。難道不是嗎？天底下沒有對著捕手咆哮接下來要投什麼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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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才準備投球的投手。這世上有個很方便的東西，名叫暗號。假使最低限度的傳達事項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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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最好就不要用言語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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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因為無需言語，彼此就已心領神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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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奇檬子」這種東西的特質，不是嗎？無需言語的心電感應。既然如此，就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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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在不言中吧。不必用到字彙。多餘的饒舌不只是長舌，更是白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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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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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能做出的回應，也只有微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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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夠了。言詞的缺漏，是可以用心意來補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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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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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放學時間。大家一如往常待在ＳＯＳ團總部，品嚐完昨天剛買來的新茶種之後，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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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閣下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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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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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向來耐心品茗的我，從不知感激為何物的春日約莫三秒鐘就喝光了將近七十度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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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茶。一百公克就要日幣六百圓，拜託妳也嚐一下味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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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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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回答，一邊用眼尾捕捉儀態優雅如最佳窈窕淑女，笑盈盈的學姊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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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續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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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將茶壺拿在手上，正想在春日的茶杯裡倒入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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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可一世地向後靠坐在團長席上的春日，突然傾身向前，將下巴頂在交錯的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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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出了奇妙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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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呢，向來有自言自語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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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我倒不知道。認識妳近一年，我還是頭次聽到妳有這種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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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身邊有人，我也照說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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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最好在某人開始想編纂妳的謎言集之前，先去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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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要開始自言自語了。可能大家都聽得到，請勿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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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到底想說什麼？就在我想吐嘈前，春日莫名提高了音調，自顧自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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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有個非常聰明而且坦率的孩子。他戴著很像博士在戴的眼鏡，看起來就一副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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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樣。他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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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說出了一個我最近一定在哪聽過的名字，我的背脊開始發涼，但這不是室溫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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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學姊手拿茶壺倒茶的動作也瞬間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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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爾呢，會幫那孩子看看功課。所以呢，昨天我也那麼做了。可是呢，他昨天卻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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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兔女郎姐姐和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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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露出令人發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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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拍攝電影時，他剛好待在外景地。對扮成免女郎的實玖瑶印象十分深刻。反正是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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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我就打聽了那個男人的相貌特徵。這是那小孩憑印象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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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哪裡拿出的筆記本紙，上面有張筆觸超嫻熟的臉，嗯∼看起來怎麼和我每天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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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都會看到的那張這麼酷似？不，那應該就是我。怎麼看都像是在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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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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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意味深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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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鬼居然是個大嘴巴又有畫興的傢伙！他將來不是會成為學者嗎？難不成他的未來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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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個畫家？早知道就收買他，讓他變成選擇性啞巴和殘障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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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游起了自由式，約莫等了三秒鐘，等待看看會不會有救世主翩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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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渾身打顫，聲帶的機能嘎然停止，看來此時很難有新的登場人物開門衝進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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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停駐處自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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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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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長門溫度零下四度Ｃ的視線相接。不知為何我的胃突然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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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古泉則是露齒而笑，很樂似的袖手旁觀。慢著。該不會這兩人全都心知肚明卻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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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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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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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表情活像是吃了用塗滿辣椒的糯米紙包起來的笑菇粉末﹝註：笑菇為鬼傘﹝一夜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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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有毒，食用後會呈興奮狀態，大笑跳舞而得名。﹞之後的反應，也就是要笑不笑的，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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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火男的醜樣。﹝註：火男是一種眼睛一大一小、噘嘴模樣滑稽的面具。用吹火竹吹火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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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副模樣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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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從實招來，昨天你和實玖瑶上哪、幹什麼去了？放心，我保證絕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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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斜眼偷瞄像是被潑了青色油漆的雨蛙，臉色直髮青的朝比奈學姊，一邊像是被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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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圍繞的蟾蜍一樣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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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我的幻覺。從春日身上冒出的原色氣息形成了鬥氣，碰撞到長門背後的透明障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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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四散……差不多就是那樣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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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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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泉站起身，像是要避開那些看不見的火花，拿起椅子往窗邊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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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就雙手一攤，綻放爽朗的笑容，只差沒說：兩位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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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古泉，待會看我怎麼修理你。就用高賭注的排七將你殺得塗塗塗。你給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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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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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得想出一個讓春日心服口服的謊言。但我實在沒有餘裕思考，拜託誰有空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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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下。可以的話拍封電報過來。因為叫快遞送可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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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不斷呻吟的我，春日又重申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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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從實招來 而且要鉅細無遺，讓我和有希、古泉都獲得充分的了解才行。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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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再故意不過的笑容，宣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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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人都要接受可怕的懲罰！對了，你們聽聽看這個懲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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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絕情地公佈了遠比墜入血池地獄還要可怖的慘無人道計劃，我和朝比奈學姊面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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覷，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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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社團教室發生了什麼事，想必不用我多所著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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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遭受到春日做作得毛骨悚然的笑容，長門比往常更加冷淡的表情，古泉看熱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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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禮的我，就像是要從曝曬在沙漠下的海綿搾取出水份似的拚命想藉口，而旁邊的朝比奈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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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則是抱著水壺和茶葉罐陷入了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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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猜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