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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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島嶼的通路只有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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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架在水路上的橋樑，另一端連接火車鐵橋，因此下了運輸機的衙門，能走的路線事實上只有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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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們在那裡埋伏的話，情況會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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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實卻跟雷江所擔心的完全相反。這個靜靜等候黃昏來臨的城市，居然沒有設置任何臨檢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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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昨徒步約一小時就能繞行一周的小島被稱為「湖中珍珠」。波登湖（註：Bodensee）東南方有三座島嶼，林盜（註：德國地名，Lindau）就是為了聯繫這三座島嶼所建立的城市。至於湖的對岸有瑞士、奧地利，以前只要利用船隻就能很輕易地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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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些穿著殺風景的軍服的人，在這島上都顯得開朗許多。這裡有別於柏林的殺戮氣氛，感受得到湖岸城市的悠閒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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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祥和、寧靜哦，讓人覺得其他城市的喧囂好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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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貨車載貨台上看守著稻草堆，艾普莉不知不覺說出了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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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財產被沒收了，不過猶太人現在仍然能經由陸路跟空路出境。即使那些方式被禁止而無法自由行動，他們一定也會把這座湖當成逃走的路線吧。屆時國家就會派人嚴密監視，這座島就無法保持其美麗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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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發生那麼殘酷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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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散發著銀光的眼睛閃過一道陰影，然後半自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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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沒有人出面阻止的話，就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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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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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座下車來的法籍醫師，一面攙扶艾普莉一面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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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為什麼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呢？照理說他們應該很容易猜出帶走盒子的集團，和他們目的地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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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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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將校制服的都特，拍掉盒子表面的稻草之後，再輕輕拍掉沾在袖子的稻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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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能認為我們會直接開著運輸機前往法國，畢竟那麼做是最簡單不過的方法。因為他們只想著要利用盒子，絕對無法想像我們會把千辛萬苦到手的東西沉到湖裡去。不過也多虧他們有那種貪婪的價值觀，才能幫我們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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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讓它沉到水底嗎？把它沉到水底，真的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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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江點著頭對不安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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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為了那麼做才來這裡的喲，艾普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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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摸著露出來的盒蓋，用指頭在刻有文字與記號的裝飾部分移動著。在沒有解讀出這段文章就永遠封印它，真的妥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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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就是已經做出要把「鏡之水底」沉在波登湖這個結論，才來林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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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盒子絕不能再度落在不懷好意的人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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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最糟的情況發生，讓它沉在任誰都拿不到的深沉湖底才是最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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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江跟都特的意見大致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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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點在於要不要破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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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抱持軍人的觀點，認為最好把它破壞到完全看不出原形的程度最好，但根據雷江的說法，破壞它好像也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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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那股衝擊不小心打開了盒子裡面的門，進而解開了被封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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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的『鑰匙』，也就是『清澈之水』的持有者還沒誕生到這個世界，也就是說目前無人能夠控制這股力量。如果發生了到處都被水吞噬的慘劇的話，大家也只能束手無策在一旁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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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被他的說法說服，決定讓它直接沉到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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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黃昏的林島港口非常安靜，湖面只有緩緩波動的橘色水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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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舊市街來到舊港口一帶後，雷江再次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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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這次順利甩掉追兵，並不代表永遠不會被找到。或許他們已經追到了這附近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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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知道，所以我們要盡快把事情完成。設法找一艘快艇來……啊，這種事情絕不能交給理查去辦，這個人會做出類似惡劣檢察官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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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我不叫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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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籍醫師把眼鏡往上推，打斷兩人一來一往的鬥嘴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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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那樣喲，我認為我們應該兵分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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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分二路？可是盒子只有一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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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嗯」了一聲後，便轉身扯下旁邊兩塊「卍」字的垂簾，再從沒有人的市場借用一個木盒，用那塊紅布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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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真正的盒子也用布裹起來，看起來簡直就像兩個棺材並排在一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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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真品跟贗品就完成了。雖然近看鐵定曝光，不過從遠處看應該是無法分辨的，這麼一來應該就萬無一失了。但是，誰要載送真正的盒子呢？基本上根本無法確定哪一方比較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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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很危險，真品就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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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品我來運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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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下飛機而覺得不爽的DT看了艾普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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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盒子的主人，奶奶交待過要我把它埋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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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我跟艾普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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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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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雷江當場反對的富家女搭檔不服氣地垂下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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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我好歹也是艾普莉的搭檔耶！連海瑟爾也把她托付給我照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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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過這次我認為她還是跟理查搭檔搭檔比較好。DT，你不是也說過海瑟爾會把孫女交給你，正是因為艾普莉還有未臻完美之處。我個人覺得現在她最需要的，不是能助她確保逃走路徑的直升機駕駛員，而是真正的鑰匙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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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理查是真正的鑰匙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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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DT你聽我說，理查擁有的並不是這個盒子的鑰匙，而是理查他們家代代相傳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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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故意搞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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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艾普莉跟都特搭乘載有真正盒子的船隻，而DT跟雷江搭乘載有普通木盒的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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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既不是用武力，也不是花大錢借來的快艇上，分別載了用畫有「卍」字標記的布包起來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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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充滿了像是在替小孩辦喪禮的憂鬱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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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江一面解開與舊港口連繫的纜繩，一面若無其事地問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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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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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是什麼新的餓搭訕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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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很認真在問你。我好像看過你那雙閃著銀光的眼睛。如果我見過的那個人不是你，可能就是你父母親吧？他是否曾經投身上一場戰爭的某個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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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爸並不是軍人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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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江像是可以地歪著頭，做出普通人煩惱時的姿勢，然後又再次看著都特的眼睛，這次直接切入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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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是哪個來自遙遠地方的男人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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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指的是全身濕淋淋從天而降的男子，那我就是逼不得已成為他後代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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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這麼說理查，你是貝拉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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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什麼愉快的話題，我個人盡可能避免提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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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現出不喜歡被人盤問的樣子。當船靜靜地從舊港口離開的時候，天空跟街道都被染成一片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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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遙遙相望的阿爾卑斯山也變成紅色的，湖面則搖曳著映照其上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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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感觸極深地歎了口起。她多少能夠體會熱愛這片土地、為了國家不惜犧牲性命的人們的心情了。划著槳的都特則用落寞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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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裡遲早也會變成戰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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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裡這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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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拚命避免讓那種事情發生，但實在是大勢所趨不得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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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身上穿著黨衛軍將校的制服，但是不管是身心都不屬於納粹黨。屬於少數的反對者極少能修得正果，而且十之八九落於失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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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希特勒終究會完成他的帝國，以獨裁者的身份遭全世界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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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講那麼自暴自棄的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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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把船槳一把搶過來，用力一劃，一口氣拉短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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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劃吧！畢竟你脫臼的肩膀才剛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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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只是默默地看著她輕快利落的動作。快艇還沒抵達防波堤，艾普莉心不在焉地眺望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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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發動引擎應該不會被聽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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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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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槳拉到船上，然後拉了一下發動馬達的繩索，不過馬達卻只發出類似咳嗽的聲音，之後就動也不動了。這時她往上看的視線突然靜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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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連這裡也有獅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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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把頭轉到她看著的方向，在東方岬角上有座石獅正穩穩地坐在高約五六公尺的底座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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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巴比倫的獅子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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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心裡有股像是放下肩頭的重擔這種難以形容的安心感。看來就是這個地方了，沉在這座湖底應該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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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的話，它或許就不會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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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寂寞啊？難不成你對盒子產生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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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人就是這點讓人覺得很殺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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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刻在盒子金屬部分的圖案跟伊希達門的獅子好像哦。我只是在想如果獅子有兩頭的話，應該就不會寂寞了。不過仔細想想，我那天其實是要去看獅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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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在隔壁的新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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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不過要是那時侯我真的跑去看獅子，就不會遇見理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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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叫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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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故意低頭不看艾普莉，將沒有任何不愉快的苦笑隱忍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在船上跟艾普莉換位置，然後接下馬達的發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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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發動吧，不然再這樣耗下去就跟人力劃的船沒什麼兩樣，而且另外一組已經發動馬達正在航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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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很熟練，只拉了一次就成功發動了，不過順暢的馬達聲卻夾雜著從黃昏的天際傳來的螺旋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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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那些傢伙打算從空中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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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的話還沒說完，就出現兩架雙引擎偵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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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經快變成暗紫色了，只靠影子並無法辨別出是什麼機種，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已成為他們的攻擊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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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飛機朝依稀可見的DT跟雷江他們的船飛去，還投擲拔掉引信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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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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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伴所在的位置出現往上噴的水花，艾普莉一時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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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他們真的連空軍都出動了？他們的目標不過是盒子，是一個平凡無奇的盒子耶！連它到底有多驚人的威力都還沒確定，為什麼連空軍也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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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葛雷弗斯！那是已經拔掉引信的炸彈，所以他們不會被炸得粉身碎骨，畢竟對方還想拿回盒子。他們只是打算在我們上岸前把船炸翻，並趁機搶回盒子……等一下！為什麼那些傢伙認定我們會經過瑞士呢？喂，把燈關掉！否則會成為最佳的攻擊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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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折返的另一架飛機發現到艾普莉他們的船了。果然它還不確定該鎖定哪一個目標，但可能是前一架飛機已經開始攻擊另一艘船，所以開始往他們這邊飛來。就算炸彈不會爆炸，不過船要是被直接擊中也會粉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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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目前還沒有擊中，幸運的投擲字船的週遭，不過還是得趁這個時候護船航行到湖中央，盡快讓盒子沉到湖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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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能不能開到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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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可不可以都非得到那裡去不可。要是隨隨便便讓它沉在靠近防波堤的地點，屆時只需派一百名潛水拂一起搜索，就會立刻將它打撈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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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緊盯著剛才還看得到船影的方向，但可能是天色變黑的關係，現在連一艘船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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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看不到他們！DT跟雷江要不要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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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那個閒工夫擔心別人？飛機來囉，葛雷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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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而降的鐵塊撞到床船的邊緣，導致船體大幅度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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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事先固定好的盒子安然無事，不過艾普莉跟都特全都被甩下了船。可能是他們落水時將湖水打進船身中，使得馬達發出「噗咻」的聲音後就停止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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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開始變的昏暗不清，他們只能發出聲音確認對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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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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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鼻子進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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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你說的還真悠哉呢。抓穩了，我推你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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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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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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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鬧脾氣。我只是覺得與其讓我回到船上，不如先解決那個盒子，你說是吧？你看，又一架飛機過來了，這次還裝了亮度十足的照明燈呢。要是被那玩意兒照到的話，你猜我們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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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架飛機裝了能夠大範圍照亮湖面的強力照明燈，而且還在DT跟雷江剛剛所在的區域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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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被自家人的燈光吸引吧，剛剛攻擊他們的飛機也往那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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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不管是投下盒子的位置跟沉下去的過程都會被發現的，屆時很快就會被打撈上來的。絕對不可以，我們要避免那種事情發生，所以我們一定要在那道光接近這裡以前，快點把事情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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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沉默了幾秒之後，接著把腳跨在船的邊緣，然後讓濕淋淋的身體攀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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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掉落的軍帽拋得遠遠的，再把救生衣丟給艾普莉，自己也把因泡水而變沉重的上衣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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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救生衣的艾普莉用拳頭擦拭被湖水打得視線模糊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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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看清都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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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雷弗斯，你聽著！我現在要把盒子的繩索切斷，然後把繩索踢下船，你要小心，不要被繩子纏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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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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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會讓這艘快艇快速衝到那塊明亮的區域再引爆。如果你想看包著盒子的納粹黨徽燃燒的樣子，我就做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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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引爆？要怎麼做……中尉，難道你沒有把炸藥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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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危險物品怎能隨意丟棄呢？葛雷弗斯，你小心了，我要切斷盒子的繩索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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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纖維被切斷的聲音發出沒多久，就有大體積、重量極輕的物品整個被丟進水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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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它還搖來晃去地浮在水面上，但不久後就如雷江所說的那樣開始往下沉了，可能是水從縫隙滲進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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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沉下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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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再來只剩下表演爆破場面給你看了。幸運的話或許能讓對方以為我們自暴自棄地跟盒子一起同歸於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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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塑膠袋沙沙的摩擦聲響起，艾普莉知道都特把炸藥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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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在瞬間照亮了都特的臉，他眼裡的銀光像星星一樣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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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在點燃了長長的導火線後，拉了幾次繩索好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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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幾乎泡在水裡的關係，馬達一直無法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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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都特把四角形皮箱塞給抓著船緣的艾普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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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葛雷弗斯，這個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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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左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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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在某個……適當的人物來拿取之前，希望你能把它保管在任何懷有惡意者都拿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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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謂『適當的人物』指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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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沒有問。或許是我，或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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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觸碰到艾普莉的手時，不經意地提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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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腳怎麼樣？已經不會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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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提那麼久以前的事啊？那早就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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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過是前天發生的事，艾普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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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理查，你再不快點發動引擎的話，導火線就快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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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低聲地回答：「說的也是。」之後又再次拉動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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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轉的聲音雖不太安定，但快艇還是慢慢開始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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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辦法游到瑞士那裡嗎？很抱歉我無法抱你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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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啊？快點跳船啦！要是爆炸的話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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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現在還不能跳。快艇這麼不穩定，難保它隨時會引擎熄火停下來。而且火要是被波浪澆滅的話，我們刻意安排的作戰計劃不就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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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我可沒有主張要進行那麼危險的計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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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們一直是這麼做的喲，葛雷弗斯，恐怕往後也要這樣戰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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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中尉！任務早就結束了，不是嗎！？既然德國的情勢越來越不利，何不去美國呢？來美國吧，跟我一起回波士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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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快艇的速度這時變得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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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丟掉臂上代表階級的徽章，還把上衣跟領帶都丟進湖裡，然後自言自語似的對墨夜高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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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國家我還有能夠盡一己之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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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伸出她的右手，並相信他會用左手回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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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回復正常的快艇轟轟作響地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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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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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按照慣例數到五的時候，敵機的照明正下方燃起好大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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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艾普莉忍受著餘波的拍打等了一陣子，卻一直等不到那只能夠回握她的冰冷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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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莉·葛雷弗斯往對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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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速度慢到遲遲沒有前進，等習慣水性之後，她便慢慢地加快速度，甚至湧現出能夠游到對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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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因為疲勞的關係而數度差點往下沉，但靠著她正確穿著的救生衣跟她個人堅強的意志力，再加上皮箱本身的浮力，所以並沒有發生溺水的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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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到對岸附近跟夥伴緊緊相擁以前，她只能獨自繼續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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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寒冷的氣候跟下降的提問，讓她好幾次差點不小心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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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時候她都會做同樣的夢，然後夢到一半的時候又會恢復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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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己抱著某人的左手在藍色的水底漂流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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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左手非常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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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箱子中那只冰冷、慘白的手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