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特雷茲的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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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對自己的父母和特拉伐斯少校，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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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阿姨到別墅來通報。然後是他帶著莉莉亞穿過地道，用土制炸彈引開敵人，兩人一起潛入三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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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特拉伐斯少校的部下替只穿著一件內褲的特雷茲取來衣服——是和先前幾乎同樣款式的襯衫與長褲。特雷茲匆匆穿起，一面繼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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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說起向機場求救受阻的過程。迫于情勢，他只好外出跟蹤，卻中了對方的計謀，被狙擊手從後方擊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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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麽想來，應該就是那名狙擊手通報抓到莉莉亞，克蕾兒等人才會折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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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坦承自己把項鏈交給莉莉亞，並且表示這也許就是她被誤認爲公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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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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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弄懂了來龍去脈，先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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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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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沒有搭腔。而菲歐娜則J是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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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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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幾乎和自己一般高的兒子，她抓住他的雙肩，語氣十分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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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你不該那麽做呀。那不是你該做的事情。萬一你也死了怎麽辦？而且現在連莉莉亞都被卷進來了。你爲什麽要把項鏈交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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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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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什麽也答不出來，只是垂著雙手，避開母親的視線，表情十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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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替他解圍的是特拉伐斯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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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假使特雷茲殿下什麽也不做——那麽這裏現在已經是一片火海，仆從們只怕也全都燒死了吧。那幫人也會從容的逃到機場，趁我們在機場不知所措時，綁架這個國家的女王夫婦，搭飛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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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女兒被綁成人質之際，特拉伐斯少校的口氣仍舊冷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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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對。就眼前看來，特雷茲做得很好。莉莉亞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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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贊同道。菲歐娜的表情卻仍像是無法認同似的：“可是，這就把孩子卷進父母親的戰爭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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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已經是他們的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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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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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擡起頭，直視面前的女王，以堅定的口吻說道：“陛下——我要爲自己的國家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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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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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母後也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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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輕歎一聲，把放在兒子肩上的手繞到他的背後去，就這樣抱住特雷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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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孩子耳邊說了些什麽，只有特雷茲聽到。只見特雷茲也用雙手緊緊抱住菲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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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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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對班奈迪說。菲歐娜與特雷茲身高差不多，頭發長度也相近，除了服裝以外，簡直認不出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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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像雙胞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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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笑道。兩個大男人就這麽注視著這對母子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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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等一下對方又打來，我們跟尼希特說她手上的人質不是公主，她會死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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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班奈迪的問題，特拉伐斯少校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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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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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不好意思，還把你的家人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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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還是讓他們把莉莉亞當成公主比較好。就繼續這麽辦吧。沒有人知道梅莉兒殿下的長相，而莉莉亞也許會堅稱自己不是公主，但只要我們也把她當成公主，對方就會把她當成人質來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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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特拉伐斯少校完全和先前一樣沈著理智，班奈迪忍不住發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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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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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時更要冷靜，——這是我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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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卡西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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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的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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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我這裏吧。以後搞不好還會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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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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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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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回答。班奈迪抓了抓頭，又拉回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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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人叫女王單獨過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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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對方應該是以‘梅莉兒公主’的安全爲條件，想把女王叫到空曠、視野好的拉斯湖，然後把她們兩個入都綁走吧。到時候他們還可以威脅我們：‘敢追來的話就殺掉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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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的回答，班奈迪忍不住沈吟起來。就在這時候，放在地上的無線電對講機又傳來克蕾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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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心情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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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在特雷茲的臉頰上輕輕一吻，便放開了雙手、班奈迪拿起對講機交給她，一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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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就是梅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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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聞言颔首，接過對講機，按下通話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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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你們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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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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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把你們手上的人質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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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聽懂了啊。公主還在我同伴的遺骸旁呼呼大睡呢。真麻煩，她一直不起來。平常就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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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等她起來，記得給她准備一杯熱茶喔。還要多加點蜂蜜，否則她會發起床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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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會記得的——可以談正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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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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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仍和之前一樣。我們用不到公主，只要欺騙全世界的大罪人就好。就是你，菲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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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那我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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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夥伴的屍首這裏等。你一個人來，不准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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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剛才那裏嗎？我一個人就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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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有雪橇，應該不用一個鍾頭吧？天快亮了，限你在日出前趕到。要是四周有別的人影，我們會毫不客氣的朝他們開槍，到時你也保不住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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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征求·班奈迪和特拉伐斯少校的意見。特拉代斯少校還在眯著眼睛思考之際，菲歐娜卻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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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在日出之前一個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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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答得那麽直接，不只班奈迪慌了，就連特拉伐斯少校也大吃一驚，只有特雷茲不發一語凝視著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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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做到啊。我等你，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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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說完這些，就挂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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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你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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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班奈迪講完，菲歐娜便迳自對特拉伐斯少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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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你剛才說的話了。可是我要是不過去，也沒有別的辦法能救莉莉亞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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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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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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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由我去向他們解釋，說明莉莉亞跟我們毫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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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歹徒，就會當場射殺無關的人，免得消息走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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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我會加以阻止。就算我們都成了人質，但至少是個保全人命的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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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伐斯少校靜了下來。幾秒鍾後，當他再度開口時，語調甚至比剛才更加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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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收拾局面，我們最好減少人質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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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別講這種話！維爾赫姆·休爾茲！那可是你的女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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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氣得大叫，瞪著這個戴眼鏡的男子。特拉伐斯少校只是淒然一笑：“艾莉森要是在這裏，大概會給我一拳吧——幸好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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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在開玩笑，卻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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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們應該要設法救出入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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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硬是把行動前提設在救人上，道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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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可以任由對方擺布。既然知道綁匪的所在地，就該派個神槍手過去，把歹徒全部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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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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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妻子的疑問，班奈迪搖頭以對。特拉伐斯少校也表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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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太空曠、太平坦了，除非一路上匍匐前進，否則對方在幾百公尺外就發現我們，反而會被狙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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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什麽好煩的了。既然只有我能接近，就由我——這是目前唯—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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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斷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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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男人提不出反對意見，卻顯然不願贊同。班奈迪長長的“嗯”了一聲，特拉伐斯少校也是一臉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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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不作聲的特雷茲，這時突然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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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只有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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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轉過頭去，班奈迪和特拉伐斯少校也一起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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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突然大叫？難道你有什麽好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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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一問，特雷茲馬上答“有”，隨即又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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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照那女人在無線電裏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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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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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歪了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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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說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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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也不耐煩的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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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聽懂的特拉伐斯少校神情肅然，像是確認似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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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很危險哦！你明白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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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點頭。他擡起臉，直視這個戴眼鏡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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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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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呼啊。”莉莉亞睜開眼睛時，最先看見的是微明天光，以及皎月高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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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的淡青蒼穹中，沒有一絲雲彩，也看不到一顆星星。四下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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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原來我睡著了啊。”睡眼惺忪的她自言自語，腦中仍是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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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總算醒來了。”左邊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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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慢慢地坐起身來。她發現自己身處雪原中央。那是在拉斯湖上，一片蒼白的冰冷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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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把頭轉向左邊，看見一個穿著大衣、面帶微笑的年輕女子便問道：“呃……你是誰？”克蕾兒極盡諷刺之能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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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母親害得很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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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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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看著莉莉亞臉上的茫然，克蕾兒像是十分滿意。莉莉亞還在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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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樣啊……原來如此，我非常能夠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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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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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你夠能體會啊？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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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得意的笑起來！卻見莉莉亞帶著歉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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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被金頭發妖怪嚇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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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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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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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三分鍾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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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點沒？你真的明白我們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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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實的雪地上鋪著一件大衣，莉莉亞坐在衣服上。身旁的積雪幾乎高過她的頭，她就像是在一個雪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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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坐在她對面，兩眼直盯著莉莉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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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襲擊離宮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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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正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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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克蕾兒滿面笑容，莉莉亞直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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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這樣漂亮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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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跟什麽？是我在問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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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咦？咦咦咦？——啊！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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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到這一刻，莉莉亞的大腦才找回原本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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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被被被、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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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先是沒好氣的應了一聲“終于懂了”，接著又說：“現在可沒有熱茶加蜂蜜。忍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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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沒聽懂她的意思，只是略略站起，探出頭來觀望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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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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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雪原上沒有半個人影，但仔細看去，有幾名男士在她們數公尺之外圍成三角形，並且利用積雪挖掘壕溝充當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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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拿著附狙擊鏡的來福槍。莉莉亞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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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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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喊著，一邊用手指著那個人。艾柏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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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他抓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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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理會克蕾兒的話，莉莉亞迳自站起來，奮力撥雪走向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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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剛才在陽台上打中的人，後來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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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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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莉莉亞雙手叉腰，直挺挺的站在自己身旁，蹲低的艾柏只是擡眼向上看，沒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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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人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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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女後方，克蕾兒頗感意外的說道。可是莉莉亞沒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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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問你怎麽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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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煩，你就跟她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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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快快說道。艾柏這才悠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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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擊中了跟蹤夥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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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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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個人就摔下雪坡了。我只看到這樣，不確定是受傷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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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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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喂，多好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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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在莉莉亞背後聳了聳肩，嘀咕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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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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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說完，莉莉亞暫且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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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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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回頭繼續監視南邊。夜色越來越淡，天邊已十分明亮，看得見平緩林地與南側的湖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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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點時間。你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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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依言走回克蕾兒身邊。就在這時，她瞥見雪地上躺著人——四個並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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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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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爲他們只是睡著了，一時不經意打量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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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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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還好，這一看才發現他們臉上凍著血塊，額頭開了一個大洞，嚇得她當場腿軟，一屁股跌坐在雪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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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他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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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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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走到她旁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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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我們負責押送女王的同伴。走在前面的他們被不明人士攻擊，通通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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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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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無言地仰頭看著克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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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把視線從同伴的屍首移向莉莉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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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戰爭啊！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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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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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慢慢爬起來，走了兩步來到死者的腳邊。她將戴著手套的雙手合疊在胸前，靜靜閉上眼睛，開始她今年第二次的默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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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士們看到她的舉動——艾柏、傑克和韋恩轉過頭，看著這位替他們的夥伴祈禱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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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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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帶著一絲憤慨，不客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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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睜開眼睛，放下雙手，轉頭面向克蕾兒，回答她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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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問——？當然是爲死者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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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我的部下，不用你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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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勃然大怒，卻見莉莉亞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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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以前說過：‘就算是敵人，也要對陣亡者表達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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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死掉的人就不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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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不搭腔，直朝莉莉亞瞪了好一會兒，最後命令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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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便乖乖走回先前的雪洞，重新與克蕾兒面對面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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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好——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們成功把女王叫到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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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驚訝得猛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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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呃——？那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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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爲了交換你這個人質，女王馬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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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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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表示她認爲你很重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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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語帶譏諷，但莉莉亞可完全沒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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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重要？女王陛下認爲？怎麽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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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問她吧。你們馬上就能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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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會……怎麽辦？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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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慌了。她忽然手足無措、萬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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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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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女王陛下呀！是偉人耶！我從來沒看過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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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種程度，對話實在進行不下去了，克蕾兒不由得板起一張臉，男士們雖然都望著外圍，卻豎起了耳朵探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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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說什麽啊？腦袋撞壞了嗎？那是你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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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克蕾兒如是說道，莉莉亞歪著腦袋狐疑片刻，怔怔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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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在胡說什麽呢！我媽媽是不折不扣的平民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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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克蕾兒的一臉愕然，莉莉亞再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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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會在肉店打烊前大特價時，高興地沖去大肆采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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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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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喊道，接著命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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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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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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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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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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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要講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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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快講你正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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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埃卡西亞·寇拉松·威汀頓·休爾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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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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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原上吹過一股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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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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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太陽還沒升起，世界已經充滿光明，就連雪地的反射都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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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戴起淺色的墨鏡，蹲在雪戰壕裏的男士也都戴上黑褐色的護目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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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把大衣連帽的帽沿拉低，但也撐不了多久。一旦太陽出來，高地的日照會使這片銀色世界化爲無數面反射鏡，很快就有造成雪盲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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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克蕾兒依然不斷質問面前的莉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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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是梅莉兒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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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百般厭煩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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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幾次呀？我叫莉莉安·埃卡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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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話說回來，你那是什麽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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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輕蔑地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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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沒禮貌耶！不要批評別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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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也毫不客氣的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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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也不必編這麽長的名字！真虧你記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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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我沒有騙人嘛！我三歲就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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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已經吵得渾然忘我，但克蕾兒也沒有氣得拔槍，男士們也沒有出面制止。至于艾柏， 當他聽見克蕾兒被莉莉亞的反擊弄得說不出話來時，偶爾會發出忍俊不禁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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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你們怎麽會以爲我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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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在懷疑——是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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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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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愣了一下，想了幾秒鍾，這才恍然大悟。她把手探進領口，將特雷茲暫寄的項鏈拉到衣服外面來，讓它垂在大衣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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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應該是只有皇室成員才能佩戴的項鏈。你是在哪裏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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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惡狠狠的瞪著莉莉亞，但莉莉亞根本不爲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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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的證明？怎麽可能呀。這是我朋友寄放在我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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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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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住在伊庫司的朋友怕弄丟，所以暫時交給我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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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年紀跟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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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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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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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沒接腔。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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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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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嘟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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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你知道那個男孩子是從哪兒弄來項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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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堆外傳來艾柏的聲音。莉莉亞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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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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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幹脆地回答之後，又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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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說我也想要類似的東西時，他答應要送一個給我當禮物。我也不太清楚，但伊庫司的金飾不是很有名嗎？會不會是在他家附近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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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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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怒氣爆發。艾柏便勸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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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並不是沒有不肖之徒僞造仿冒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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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伊庫司托法皇室和警察眼睜睜放過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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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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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這國家簡直荒唐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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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我可以說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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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出聲了。克蕾兒便叫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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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才想起來，之前在報紙上曾經看過梅莉兒公主的‘印記’，上面刻的好像是花。記不得是什麽花了，但肯定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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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立刻揪起莉莉亞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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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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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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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右手抓起項鏈，仔細檢視正反面，卻見小金幣上刻的是特雷茲的“印記”——一只展翅的老鷹。克蕾兒不禁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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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鳥！這上面根本沒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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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麽說，她的話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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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的聲音聽來格外消沈。克蕾兒放開項鏈和莉莉亞，罵了一句：“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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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知是她今年第幾次罵出聲來了。克蕾兒氣呼呼的坐在雪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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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女王那邊卻還當做一回事，而且也答應要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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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說完，又聽得艾柏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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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領隊。雖然不知道女王是怎麽想，或是她在打什麽算盤，但至少我們的計劃還可以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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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的對。等女王來了，我要把這口氣出在她的右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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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韋恩贊許道“就是這股氣勢”之後，莉莉亞一改語調，客氣地問道：“那個……我可以請問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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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平民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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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不是公主，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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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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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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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過，你爲什麽要做這種事呢？你這麽憎恨伊庫司皇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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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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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自己也是伊庫司人，何必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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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直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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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驚訝的看著莉莉亞，反過來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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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麽會認爲我是伊庫司托法的人呢？我可從來沒這麽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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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你每次說這個國家的國名時，總是說‘伊庫司托法’，不是嗎？在首都，幾乎沒幾個人知道伊庫司的正式名稱，大家都只說‘伊庫司’或‘伊庫司王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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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莉莉亞答得一針見血，克蕾兒發出感佩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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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也不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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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誇我還是想找我吵架？我爸爸可是個只花兩年多就畢業的高材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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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爸爸”這個名詞，克蕾兒反射地露出了笑臉。她向三名部下詢問附近有無人影，三人都回報說“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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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日出還有三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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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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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莉莉亞是吧？我就回答你的問題，但我不能說得太詳細：家父是被女王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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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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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女王的任性給害死的，所以我正在爲他複仇。你懂了嗎？若是你爸爸也被人殺了，你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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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因爲他已經死了啊。在我還不會背自己的名字之前，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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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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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難怪不知道。好吧，這個問題就當我沒問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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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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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傑克爬到艾柏身旁，悄悄問道“大小姐是怎麽回事？”，艾柏只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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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女王陛下來，你要怎麽樣？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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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殺她，但要把她綁起來帶走。因爲我跟她的事還沒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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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你們兩個就不能好好談一談，找出解決之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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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應該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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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嘛！搞不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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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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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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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克蕾兒如此斷定，莉莉亞不由得一再追問。便見克蕾兒那張端正的臉上又現出笑意，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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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跟她都殺了太多彼此珍惜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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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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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戰爭啊。除非有一方認輸，或是兩敗俱傷——否則就要一直打下去。而我並不想死，也不打算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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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搞不好真的會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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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少女以憂心的眼神直視自己，克蕾兒一時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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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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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聲的是艾柏。莉莉亞轉過頭去，只看見他手持來福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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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大小姐被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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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領隊——對了，我今天說了幾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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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的聲音聽起來蠻高興的。艾柏道了歉之後又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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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們拿小女孩做人質來綁架女王，這是卑鄙的行爲，卻也是在戰爭中求勝的手段。戰爭就是這麽回事。莉莉亞小姐，你要是願意，不妨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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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輸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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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對著艾柏的背影，又扭頭看著克蕾兒，連聲問道：“要是輸了、死掉了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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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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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答時，仿佛有一絲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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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死了……就聽不到廣播劇了。新節目要開播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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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那部節目好像要播續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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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呀！聽不到豈不是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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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到就算了——要是順利，也許還可以在首都跟女王一起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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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說完之後就悠然地站起身來，看著已經亮了的東方天空，又翻開大衣的袖子，看看自己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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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日出了。女王出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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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和韋恩都表示否定，只有艾柏傳來不一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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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剛才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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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架著來福槍，動也不動的盯著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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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位正南。只有一個人。現在只看得見頭，但正朝我們接近。她是滑雪來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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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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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克蕾兒擊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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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我們要生擒假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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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男士們齊聲應答，克蕾兒露了個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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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向坐在地上的莉莉亞投以嚴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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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莉莉亞是吧？起來一下，我有件事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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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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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不安的起立，卻見克蕾兒轉爲笑臉，墨鏡下的那雙眼睛都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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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是個好人，你也是——謝謝你替我的部下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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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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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地，克蕾兒朝莉莉亞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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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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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仰倒在雪堆中，一時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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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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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等等會很危險，你先在那兒躺著別動。等到事情解決、有空休息的時候，我再送你一杯熱茶加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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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太喜歡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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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理睬莉莉亞的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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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拿起雪地上的無線電對講機，按下通話鈕：‘女王呀！看得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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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現在才看見。還很遠，不過看得見。我是在山裏長大的，視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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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手中的對講機傳來菲歐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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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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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意氣風發，昂然站在結實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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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前方的壕溝裏，便是藉雪堆架起來福槍的艾柏。持有短機關槍的傑克和韋恩則分別在艾柏左右方三十公尺處，正蹲低身子撥雪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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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讓女王靠近我們，直到一百公尺左右時才讓她停下。傑克和韋恩過去包抄，我會掩護他們。領隊，請你繼續指示女王，同時爲了保險起見，也請你掩護我們的後方與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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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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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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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立刻贊同，隨即又添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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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作戰方案一定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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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亮澄澄的雪原上出現一個黑點，並且逐漸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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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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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說完後，幾秒鍾才聽見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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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平安無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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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來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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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數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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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我也想在你的臉上打幾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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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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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大笑。這時仍盯著狙擊鏡的艾伯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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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來者穿著黑大衣、戴帽子，還有護目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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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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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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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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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取過槍枝，依樣朝狙擊鏡裏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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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出的前一刻，整片雪原就像是一個發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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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視野內，有個穿了雪橇、雙手持杖不停劃動的人，正筆直地朝這個方向滑來——一襲長及膝下的女用藏青色大衣，頭戴有耳罩的防寒帽，臉上覆著薄型黑色護目鏡。仔細看去，又見那人的嘴邊不住地呼出白氣，左臉頰也看得出紅腫痕迹。克蕾兒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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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來福槍還給艾柏後，克蕾兒又拿起無線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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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嗎？就快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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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五秒鍾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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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忙……別、別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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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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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和韋恩偶爾擡頭確認來者和彼此的位置，一面仍舊在雪中匍匐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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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那個小點顯出了’人形，連大衣的顔色、手腳的動作都能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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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你看得見我生氣的表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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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問道，卻沒聽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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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到寓我一百公尺的地方就要停下來。若是不知道距離，我會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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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秒之後，終于有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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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過……我沒有、看見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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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躺在雪堆裏睡覺，正等著和你見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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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與來者的距離縮短到兩百公尺，傑克與韋恩也已經爬出了五十公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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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裏就好，你們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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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向兩人指示，兩人隨即舉手表示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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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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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躺在雪中的莉莉亞細聲問道：“我的背好不舒服，而且越來越冷了，現在還不能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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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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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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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對方已來到一百五十公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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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女王。你停在那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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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號令道。對方沒有答話，但是停了下來，顯然在大口喘氣，調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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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那個人蹲下去解開腳上的雪橇。花了兩分鍾左右，好不容易脫下雪橇站到雪地上，雙腳當場深陷雪中，整個人矮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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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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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一聲令下，傑克和韋恩馬上爬起來。來者像銅像般站在那兒動也不動，與他們之間只隔了一百公尺，兩人將短機關槍架在胸側，不慌不忙的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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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正注視著前方動靜時，聽見菲歐娜在無線電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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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克蕾兒……我有件事要問你，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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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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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不願意投降？叫你的部下棄械、放了人質，向我們投降。這麽一來，我絕對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也會讓你們接受公正的審判。到那時候，你要說我是冒牌貨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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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只平靜地回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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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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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二十秒之中，只有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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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菲歐娜的聲音再次從克蕾兒手中的對講機裏傳出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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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遺憾……“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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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來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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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雪地上的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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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咦？”、“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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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克蕾兒、傑克和韋恩的眼裏，那個人是真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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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型魔術秀上才會出現的表演一般，只不過一眨眼，活生生的人就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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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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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艾柏知道是怎麽回事。在狙擊鏡中，他看見那個人將深藍色長大衣迅速脫去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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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就在大衣落到雪地上之前，那人已經趴在雪中，完全看不出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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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立刻轉向他右方的韋恩，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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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了？女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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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也一臉不解的向傑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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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轉頭，他的頭就給轟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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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傑克的護目鏡上，映著血肉四散、人體被力道彈得反仰的模樣。噴灑著腦漿和鮮血，死屍向後倒去，深深跌進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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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回蕩在湖面上，激起一陣長長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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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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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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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全身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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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腳，特雷茲裹在白色的衣物中。這是特拉伐斯少校等人所穿的冬季迷彩戰鬥服，就連手套和靴子也都是白的。白布在他頭上一圈圈纏得像繃帶似的，多出來的部分則繞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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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身上的S腰帶還一左一右挂著兩個以白布纏起的無線電對講機。一個是用來聽克蕾兒和菲歐娜對話，另一個則是用來和菲歐娜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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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特雷茲還拿著一根長達一·二公尺的白色棍棒。他原先將它背在背上，藏在大衣底下，這會兒才拿在手裏。只見上頭纏了許多繃帶，活像是恐怖電影裏的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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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卻不是尋常的棍棒，是一把來福槍——槍口的小黑洞，仿佛流露出深不見底的凶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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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伏在雪地裏，就在積雪的包圍中。他屈膝行了幾步，再把頭稍微擡出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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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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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公尺外，手持短機關槍的男人正爲了同伴之死而驚慌，此刻也他也在狙擊鏡中的准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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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福槍再度發出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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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第一聲槍響時，克蕾兒看見部下倒在雪中，一時還摸不清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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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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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問完，便聽見第兩道槍聲響起，又見一名同伴晃了幾下，直直向旁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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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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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一叫，克蕾兒立刻臥倒，同時抛開手中的對講機，滾進那條好多人踩出來的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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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了？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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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女王！那人不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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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才說完，低伏在壕溝裏的兩人便聽見頭頂上有個尖銳而強勁的聲音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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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子彈！我們被狙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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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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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同樣聲音再度呼嘯而過。超越音速的子彈足以産生沖擊波，使得槍聲即使被雪吸收，但還是可以聽得見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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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四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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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伏在雪堆後喃喃道。在他眼前，裝妥五發子彈的來福槍已經解開保險。他用滿布皺紋的眼睛再三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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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沖過去！艾柏！掩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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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吼著，隨即被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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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沖動！那家夥跟我用的一樣是來福槍！絕不能站起來！一探頭就會被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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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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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一拳打在雪地上，狠狠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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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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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雪中的莉莉亞喃喃道，卻只能望著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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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得艾柏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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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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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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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只剩一顆子彈！你能爬到卡庫旁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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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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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一時狐疑，但馬上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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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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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已經和雪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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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福槍的細長槍管離積雪表面只有數公分之隔，纏在上面的繃帶勉強觸及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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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的特雷茲單膝跪坐在雪中，雙手穩穩的端著來福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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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星下，正是克蕾兒剛才出現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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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鏡裏的世界放大了四倍，但他只看見雪地上有東西在動。那是個黑黑的東西，正從雪堆中一點一點的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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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馬上挪動准星，看出那是個人頭——一個有點歲數的男人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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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不是莉莉亞之後，特雷茲便將准星的最中心點對准了那個男人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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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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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優雅的飛揚——宛如一群白鳥同時鼓動翅膀，小小的子彈瞬間飛過一百五十公尺的距離，擊中男子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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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上半部、連同皮膚、頭蓋骨和腦髓刹時被剜得幹淨。不過，早在子彈射中之前，男子早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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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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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抓著來福槍一骨碌爬起。也在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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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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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如是說著，放開了卡庫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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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爬起來，知道子彈射來的角度之後，他立刻在望遠鏡中找到了狙擊手脫下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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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雪地上的痕迹，他很快發現潛伏在不遠處的那個人。約在大衣的三公尺之外，有個白衣人正單膝跪坐在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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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那個人應該正急著裝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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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人卻沒有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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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個人還拿著來福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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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上纏了許多白布，令艾柏看不清槍身的形狀，只看得出那把槍上的圓管狀狙擊鏡——看上去是個正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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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對方的望遠鏡和槍口，已經正確無誤的指向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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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個人——特雷茲開槍了。他扣了三次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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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噴出三次火花，三枚彈殼從槍管旁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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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發連骨帶肉的削去了艾柏大半左肩。第兩發不只射穿了他的腹部，也令他的五髒六腑爲之碎裂。至于第三發子彈打在來福槍上，讓它彈出艾柏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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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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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靜靜地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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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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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一路匍匐前進到艾柏倒下的壕溝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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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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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的是一個渾身鮮血、隱隱抽搐，而且臉色蒼白，牙齒不住地打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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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克蕾兒，艾柏有氣無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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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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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馬上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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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蹲在艾柏的左側，想要先拉開大衣，襟前的扣子卻扣得很牢。她想硬將它扯開，卻怎麽也扯不掉，只好一一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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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夥、拿的是連發的……自動來福槍……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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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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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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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拉開大衣，被他染滿戰鬥服的腹部的出血量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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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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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忍再看，便向他的左肩看去，但見他整條手臂幾乎被扯開，紅色的液體中看得見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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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我知道，我已經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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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你隨便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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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質……跟他、交換、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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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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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戴著手套，用力往他大量出血的肩頭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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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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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痛得悶哼，克蕾兒還是繼續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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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領隊……請住手。別管我，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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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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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已被染成紅色，克蕾兒仍一個勁兒的壓。她的淚水淌落，滴在墨鏡的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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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該死！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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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沒有停。她只稍稍減一分力道，鮮血就趁著心髒的跳動向外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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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的右手動了。他虛弱的摸到腰際，掏出手槍，解開保險。克蕾兒並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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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慢慢把槍舉到自己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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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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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猛然支起右半邊身子，令克蕾兒嚇得往後跌。艾柏的右手伸向正前方，槍口指著那個出現在十公尺之外的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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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比艾柏更早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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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近距離下的射擊。槍聲響起，艾柏的手槍霎時被打得支離破碎，持槍的指頭和手腕也扭曲成奇異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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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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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艾柏的慘叫和槍聲，克蕾兒轉過頭去，才發現敵人就在眼前。那人穿著白色戰鬥服、拿著白色的來福槍，頭上臉上都裹了白布。只有護目鏡是黑色的，看起來像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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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平積雪，特雷茲一步一步走近，看到血泊中的男子呼吸已紊亂，他身旁的女性則安然坐著，便將抵在肩上的長槍口轉向女子的額角，一面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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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用的是特拉伐斯少校等人帶來的最新自動狙擊槍，只消輕扣扳機，就能連射十發子彈。槍身細長，用最輕的夾板制成槍托，專用狙擊鏡裏還附有測距尺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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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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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距他們兩公尺的前方，特雷茲在結實的雪地上站定。他將來福槍從肩頭移到胸側，槍口卻還是對著克蕾兒，而且離她更近了。在白色的手套下，特雷茲的食指撫在板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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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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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呢——？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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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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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不答，只是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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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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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特雷茲的暴喝，莉莉亞在雪堆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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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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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的眼睛瞟也沒瞟一下，還是跟著槍口緊盯在克蕾兒臉上，只是拉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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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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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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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受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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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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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你先待在那兒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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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現在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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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沒搭腔，繼續隔著護目鏡與克蕾兒怒目相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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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視野之外，莉莉亞已經坐起，一面甩落身上的雪，一面爲刺眼反光而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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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轉頭，在十公尺前方看見一身白衣的特雷茲，便一腳高一腳低的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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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不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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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對特雷茲說話時，右手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緩緩挪向腰間。她的大衣口袋裏有一道縫，可以摸到裏層的衣服。她的轉輪手槍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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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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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氣若遊絲的喚道。克蕾兒的目光停留在特雷茲臉上，一面答道：“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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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請住手……請你投降。我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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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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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這才轉過臉去看艾柏。艾柏的臉上已全無血色，她便把他的護目鏡往上推，順便摘下他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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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滿歲月痕迹的那雙眼睛裏，映著克蕾兒的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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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投降了，領隊。然後……請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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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一字一字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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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踏雪而來的莉莉亞，這時才來到特雷茲的右後方。循著那口長槍管望去，看見艾柏躺在血泊中，她幾乎連驚叫聲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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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看著克蕾兒，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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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活著……就有複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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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也是你的作戰方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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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以沈著堅定的口吻問道。一道淚水從她的臉頰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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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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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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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克蕾兒輕輕點頭，艾柏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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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這次怎麽、沒說‘叫我領隊’呢？我真、想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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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他的嘴唇便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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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柏死時沒來得及合眼。克蕾兒哀恸地抱起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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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從東方山坡升起。這是世界曆三三O六年的元旦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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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光芒蓦地湧現，頃刻間吞沒了攀在屍體上靜靜哭泣的這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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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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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配戴護目鏡的莉莉亞看著兩個人，頓覺他們仿佛融化在光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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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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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架著來福槍，特雷茲用左手在胸前的口袋裏摸索，取出裝在布袋裏的墨鏡，抛給莉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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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眯著眼睛勉強接住，趕緊將它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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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女子和死去的男士還在那裏。莉莉亞想對克蕾兒說些什麽，便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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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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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不知該說什麽，只好把那口氣重重呼出來。白色的氣息被朝陽映照得格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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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取下臉上的布條，只留護目鏡和頭上的白繃帶。他對面前地上的女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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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克蕾兒·尼希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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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沒回答，特雷茲迳自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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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特雷茲。伊庫司托法的特雷茲。是個敬愛祖國和皇室的人。我奉女王法蘭契斯卡之命前來鎮壓你們，並已救出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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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看了看特雷茲，又看看一動也不動的克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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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抵抗，乖乖束手就擒，我就把你交給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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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幽幽地擡起頭，繼向左看。在那一瞬間，滿是憎惡的眼神從墨鏡邊隙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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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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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兒開口了：“我會卷土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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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她的怒意，特雷茲和身旁的莉莉亞都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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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多少次，我都要複仇……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只要伊庫司托法皇室還存在，我就憎恨它的血脈、仇視它，還要鏟除它。我要詛咒皇室，詛咒繼承這個惡魔血脈的皇室，還有擁戴這種君王的愚蠢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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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聽得特雷茲冷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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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的就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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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望向特雷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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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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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望向克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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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你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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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如是說著，慢慢舉起手上的來福槍，並且再次將它抵在肩上，槍口正對克蕾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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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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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莉莉亞的質問，特雷茲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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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個家夥活在世上不會有什麽好事的。爲了國家的未來，我要在這裏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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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住手啦！這樣已經夠了！把她交給警察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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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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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看見莉莉亞的驚慌，克蕾兒移回視線，瞪著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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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伊庫司托法的特雷茲。仇視我祖國者，將以死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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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在食指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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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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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出的子彈深深嵌進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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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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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大爲錯愕，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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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來福槍在擊發的瞬間偏向左邊。原本要射向克蕾兒的子彈，撲空將積雪打得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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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就明白原因了。莉莉亞跳出來撞他的槍，用肩膀的力道硬是把槍管撞到左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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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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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特雷茲一個重心不穩，克蕾兒的右手已拔出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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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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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將槍口指向面前的特雷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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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側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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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靴子就這麽打在她的頭上。莉莉亞的右腳踢中克蕾兒左側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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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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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鏡飛脫，克蕾兒倒向右側，暈倒在艾柏的屍體上。轉輪手槍滑出掌心，掉落在雪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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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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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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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斷特雷茲的抗議，莉莉亞擋在他面前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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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擬訂的作戰計劃下，特雷茲穿上特拉伐斯少校拿來的裝備，走出離宮——隨後又如事前的約定，由無線電接獲菲歐娜的一句“動手”指令之後，大約過了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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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拿著無線電對講機，菲歐娜怔怔地站在離宮的玄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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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事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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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奈迪從後面走近，對她喚了一聲，菲歐娜卻沒有反應。班奈迪望向身旁的特拉伐斯少校，無奈地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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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無線電講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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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茲呼叫“總部”聽得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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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閉上眼，仰天呼出一口氣，然後才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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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你們兩個都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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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好。作戰成功。只生擒了克蕾兒·尼希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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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段報告，班奈迪握著拳頭遞向特拉伐斯少校，少校也以自己的拳頭輕輕與之相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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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很好……辛苦你了。我們馬上去接你們，你們可以再等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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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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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特雷茲的聲音突然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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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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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歐娜追問道。隔了幾秒，才聽到兒子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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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亞好生氣——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