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y100 2009-6-25 19:03
《午夜場》作者：蘇特【完結】
𨪜𨪜文案：
𨪜𨪜在繁華、混亂、妖獸橫行的現代都市中，擁有『淨化』獸類能力的肖凌收養了一隻寄生獸，在變身為『人類』韓印後，也開始需求人類的『情感』。還帶著野獸天真的他，『單純』地愛上了肖凌。
𨪜𨪜
𨪜𨪜但是，危機四伏、殺機重重的都市叢林裡，每個人原來都有隱藏的面目，當真相揭露的那一刻來臨，人類所謂的『愛情』究竟能不能化解一切危機？ ……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楔子
𨪜𨪜
𨪜𨪜一到午夜，這個城市就安靜下來了。
𨪜𨪜
𨪜𨪜霓虹燈交織出來的光怪陸離漸漸退去後，夜色中隱現出些微的亮光。黎明尚有距離，街道上偶爾閃過零星的車輛和人影。
𨪜𨪜
𨪜𨪜黑暗中已經慢慢開始的午夜場。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i] 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4-11-2 20:02 編輯 [/i]]
vincy100 2009-6-25 19:03
𨪜𨪜第一章 一個人的消遣
𨪜𨪜
𨪜𨪜「先生，你要不要考慮買只寵物養養看？」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回頭，他在天橋下等著賣炒栗子的老婆婆幫他炒好了裝好袋，卻被一旁擺攤子賣寵物的小販給纏上了。低頭瞧瞧，清一色的小狗小貓，全都關在不同的籠子裡，咪咪嗚嗚的叫著，仰著頭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搖搖頭：「抱歉，我沒有興趣。」
𨪜𨪜
𨪜𨪜攤主有些曖昧的笑起來：「很便宜的……一個人住的話，養只寵物是很好的消遣哩。」
𨪜𨪜
𨪜𨪜「我不會養動物，也不耐煩去養。」
𨪜𨪜
𨪜𨪜「打發寂寞也不錯啊，我會幫你挑只最聽話的。」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終於正眼看了看這個鍥而不捨向他兜售寵物的小販，明明只是秋初，這人卻戴著一頂厚厚的帽子，身上穿著普通的牛仔外套，眼睛笑得瞇起來，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注視了他一會兒，開口了：「多少錢一隻？」
𨪜𨪜
𨪜𨪜「看你中意哪只。」
𨪜𨪜
𨪜𨪜「你不是要幫我挑？」
𨪜𨪜
𨪜𨪜小販歪了歪頭，「噢」了一聲，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幾個籠子，拿起最角落的一個籠子，裡面關著一隻純黑色的小狗，看不出什麼品種，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就這只吧，很適合你。」
𨪜𨪜
𨪜𨪜「它看起來不像很聽話啊？」
𨪜𨪜
𨪜𨪜「呵呵，哪裡，你買下它它就聽話了。」小販把籠子塞到肖凌手上，「幫它取個名字吧，然後你就可以付錢了。」
𨪜𨪜
𨪜𨪜「為什麼？」肖凌奇怪了，買寵物還要取好名字才能成交？
𨪜𨪜
𨪜𨪜「我的個人習慣而已。」小販從身旁的一個帆布袋子裡摸出一個小本，掏出筆，「每做完一筆生意就要登記一下。好了，取個名字不麻煩的，你隨便說一兩個字也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皺皺眉，看了看自己手裡拎著的籠子，又看了看面前的小販，恰巧他旁邊的老婆婆已經給他炒好了栗子，裝在一個紙袋子裡，朝他叫喚：「喂，你的栗子炒好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連忙轉身，接過了那個紙袋，嘀咕了一句：「栗子……」
𨪜𨪜
𨪜𨪜再轉過頭，小販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也跟著笑了笑：「那就叫栗吧。」
𨪜𨪜
𨪜𨪜「你取的名字？」
𨪜𨪜
𨪜𨪜「嗯。」
𨪜𨪜
𨪜𨪜小販低下頭，在本子上寫下了個「栗」字，標上日期，畫了個圈圈，然後抬頭：「OK，它是你的了。」
𨪜𨪜
𨪜𨪜「多少錢？」
𨪜𨪜
𨪜𨪜小販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你看著給吧，我無所謂。」
𨪜𨪜
𨪜𨪜「你這麼做生意的倒是少。」
𨪜𨪜
𨪜𨪜「是嗎？」小販不以為意，向肖凌伸出手，「我覺得還好。」
𨪜𨪜
𨪜𨪜買賣成交，肖凌一手拿著熱乎乎的炒栗子，一手提著籠子離開了。小販懶洋洋的把剩下的那幾個裝著小狗小貓的籠子一股腦兒的全塞進了大大的帆布袋裡，偏頭對炒栗子的老婆婆笑嘻嘻的說：「也給我炒半斤栗子吧，阿婆。」
𨪜𨪜
𨪜𨪜「要收攤了？我看你只賣了一隻出去啊？」老婆婆覺得很奇怪，這個年輕人傍晚的時候到這裡來擺攤，生意並不見得好，好不容易見他賣了一隻出去，就收攤了麼？
𨪜𨪜
𨪜𨪜「運氣好，碰到了出手大方的主顧。」年輕人笑得很開心，「今天可以收攤回家了。」
𨪜𨪜
𨪜𨪜老婆婆忍不住暗地裡想，哪有人這麼做生意的？跟玩兒似的。不過也不好多說什麼，稱了半斤栗子開始炒起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回了家，打開燈，隨手把剛買回來的寵物朝沙發上一扔，脫了外套開了電視，也坐到了沙發上。
𨪜𨪜
𨪜𨪜栗子還帶著餘溫，肖凌耐心的一顆顆剝開來吃。
𨪜𨪜
𨪜𨪜身旁傳來動靜，籠子裡被關著的小黑狗撲騰著想要出來。肖凌看了它一眼，扔了幾顆栗子進去，它連聞都沒有聞一下，憤怒的低嗚了一聲，拚命撞著那只籠子。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沒有理它，只是看著自己的電視，邊吃栗子。
𨪜𨪜
𨪜𨪜身邊的小東西鬧騰得越來越厲害，肖凌終於伸手狠狠拍了那個籠子一下：「鬧什麼？想出來？你就給我乖乖的呆在這裡頭！」
𨪜𨪜
𨪜𨪜小黑狗大叫了一聲，抬眼盯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忽然微笑起來：「對了，你叫做栗啊……我應該就這麼讓你餓死的，不過既然是我花錢買來的，那就算了吧。」臉色陡然一變，「你哪兒也別想去，不吃我給的食物？你就試試看吧！」
𨪜𨪜
𨪜𨪜栗安靜了下來，退到籠子的角落，慢慢的伏下了身子。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歎口氣，倒在了沙發的靠背上，喃喃的說：「我怎麼真把這種東西給買回來了……不過，那傢伙說的沒錯，一個人住，養個寵物也算消遣吧。」
𨪜𨪜
𨪜𨪜他轉頭冷笑著看了看好像已經睡著了的栗：「前提是……這東西沒有把我吃了的話。」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是個普通的公司小職員，混得不比別人差，也不比別人強。早上起來洗漱完畢後，從微波爐裡面端出熱好的麵包，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丟在了栗的籠子裡。昨晚上扔在裡面的幾顆栗子仍然沒動，顯然，栗對那玩意兒沒興趣，不過，給它的牛奶它倒是喝光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鎖好門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在地鐵站買了份報紙，他隨著人流擠上地鐵後，找了個座位坐下，攤開報紙，一頁一頁仔細的看。看了一會，他突然抬起頭，視線落在隔著好幾個人坐在他對面的人身上。
𨪜𨪜
𨪜𨪜那人戴著黑色的墨鏡，厚厚的帽子，一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放在膝蓋上，雙手托腮，臉上帶著笑，隔著墨鏡看不清楚他究竟在看著哪裡。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嘴角慢慢的挑起來，那人摘掉了墨鏡，露出一雙含笑的眸子，兩個人無言的對視了一眼，肖凌低下頭，繼續看他的報紙。
𨪜𨪜
𨪜𨪜地鐵到站，肖凌站起身，隨手把報紙捲成一團扔在了座位上，順著人群，從那個人旁邊下去了。
𨪜𨪜
𨪜𨪜地鐵門重新關上，年輕男人把墨鏡又戴上了。
𨪜𨪜
𨪜𨪜「居然……還活著啊……」
𨪜𨪜
𨪜𨪜他笑了笑，偏過頭，忽然看到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上來了，連忙起身讓座。
𨪜𨪜
𨪜𨪜「啊，你還拎著這麼重的袋子，不用了……」女人不好意思的推讓。
𨪜𨪜
𨪜𨪜「沒關係，」帶笑的雙眸遮在墨鏡背後，「並沒有多重。」
𨪜𨪜
𨪜𨪜他提著帆布袋站在了靠門的地方，另一隻手抓著地鐵上的扶桿。女人懷裡的小孩子好奇的看著他：「哥哥，你的包包好大哦，裝的是什麼啊？」
𨪜𨪜
𨪜𨪜「是不能給你看的東西哦！」他低頭摸了摸小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如果你長大了，還能再碰上哥哥的話，再給你看。」
𨪜𨪜
𨪜𨪜女人朝他笑笑，溫柔而感激。
𨪜𨪜
𨪜𨪜他也笑了，直起身子，透過墨鏡看著對面的窗戶上自己的影子。
𨪜𨪜
𨪜𨪜如果可能的話，長大了也不要再遇上我。
𨪜𨪜
𨪜𨪜因為幸福的人，快樂的人，不寂寞不孤單的人，都不會遇上我。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日子在平靜中又過了幾個月。
𨪜𨪜
𨪜𨪜栗已經長大一圈了，肖凌每次是自己吃什麼就給它吃什麼，一開始它還會低低的咆哮著想要出來，並拒絕肖凌扔給它的什麼麵包饅頭之類的食物。餓了幾頓後，終於老實下來了。
𨪜𨪜
𨪜𨪜籠子已經顯得有些小了，栗連轉個身都有些困難。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淡淡的注視著它，他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像他這樣養寵物，他甚至都沒幫栗洗過一次澡。難得的是它看起來也還乾淨，大概是根本就沒機會運動，而肖凌又相當勤快的每天清理籠子吧？不過他自己倒覺得栗已經過得不錯了，有的吃有的喝，晚上還能和他一起看電視，除了沒自由。
𨪜𨪜
𨪜𨪜一個寵物，要什麼自由？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哼了一聲，從公文包裡摸出一個東西套在手上，然後走過去，把栗的籠子打開了。
𨪜𨪜
𨪜𨪜本來閉著眼睛在打瞌睡的栗，驀地睜開了眼睛，在籠門打開的一瞬間，低低的咆哮了一聲，下一秒已經如閃電般撲了出來，直衝肖凌的喉間咬過去。
𨪜𨪜
𨪜𨪜尖利雪白的銳齒，閃著森冷的光，離肖凌的脖子只差分毫的時候，被一把掐住了，然後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
𨪜𨪜
𨪜𨪜栗滾了幾下，又要跳起來，肖凌卻比它速度更快，一把將它抓起來，迅速在它脖子上套上了一個金屬項圈，日光燈反射下來，照在那上面刻著的「栗」字上。
𨪜𨪜
𨪜𨪜「當寵物就要有寵物的自覺。」肖凌又把它丟到了地上，一腳踩在它背上，「別給我張牙舞爪的，小心我拔光你的牙！」
vincy100 2009-6-25 19:04
𨪜𨪜
𨪜𨪜栗在他腳下奮力掙扎，惡狠狠的低吼著，眼中閃著暴戾的光芒。
𨪜𨪜
𨪜𨪜「還是你要……再回到那個籠子裡面去？」
𨪜𨪜
𨪜𨪜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下來，栗漸漸的安靜下來。
𨪜𨪜
𨪜𨪜鬆開腳，肖凌俯身把它拎了起來，這次栗沒有再掙扎，任由他把自己放在了沙發上。
𨪜𨪜
𨪜𨪜「別想吃了我，你還沒這個本事。」肖凌撕開一包牛肉乾，扔了幾塊給栗，「那傢伙……大概很驚訝我還活著吧？」
𨪜𨪜
𨪜𨪜栗開始低頭啃咬牛肉乾。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拿起遙控器，在栗的旁邊坐下，開了電視。
𨪜𨪜
𨪜𨪜再怎麼凶狠野性的生物，如果馴服了，就是只忠心於主人的寵物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覺得自從養了栗後，他的日子的確沒有以前那麼乏味了。雖然這只寵物現在還充滿了危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把他撕碎咬開。可是長久以來，幾乎以為寂寞就是習慣的他，竟然覺得生活也開始有些滋味了。
𨪜𨪜
𨪜𨪜微微笑了笑，他把整包牛肉乾都丟給了栗。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二章 重生
𨪜𨪜
𨪜𨪜大大的房子裡，一隻黑色的狗趴在沙發上看電視。
𨪜𨪜
𨪜𨪜栗已經比肖凌最初買下它時長大了一倍不止，它沒有再被關在籠子裡了，肖凌放任它自由隨便它在屋子裡活動，底線是不准出門。
𨪜𨪜
𨪜𨪜窗外的天空，掠過成群的白鴿，它抬起頭，愣愣的看。
𨪜𨪜
𨪜𨪜不是沒有嘗試著再對肖凌發起攻擊，然而沒有一次成功。它不明白這個人類的警覺性怎麼這麼好，每次它都以為他睡著了，然而只要一靠近，就會被立刻擰住脖子甩到門外去。
𨪜𨪜
𨪜𨪜打了個呵欠，栗覺得有些睏。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會在每天出門前，幫它開了電視，準備好食物再走。這個男人的生活相當規律，早出晚歸，呆在家裡就是看電視，吃零食，時刻提防它的突然進攻，然後再抓住它爆打一頓。
𨪜𨪜
𨪜𨪜栗舔了舔自己的前爪，忽然聽到窗戶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它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窗前，看到一張髒兮兮的少年的臉突然冒了出來。
𨪜𨪜
𨪜𨪜面黃肌瘦的臉上，鑲嵌著一對骨碌碌亂轉的靈活眼眸。少年趴在窗台上，仔細打量著屋子裡面——沒有人，傢俱不多，不過看起來值錢的還有幾樣。他露出個狡黠的笑，從窗台上滑下去了。
𨪜𨪜
𨪜𨪜他沒有發現栗。
𨪜𨪜
𨪜𨪜約摸二十分鐘後，栗聽到大門傳出門鎖被撬動的聲音。
𨪜𨪜
𨪜𨪜它豎起了耳朵，悄沒生息的走到了門前，又過了一會兒，門被撬開了，那個趴在窗台上往裡面偷窺的少年閃身進來了。
𨪜𨪜
𨪜𨪜他吹了聲口哨，順手把門關上，忽然看到了面前的栗。
𨪜𨪜
𨪜𨪜「怎麼還有隻狗？」他不屑的嘀咕了一句，打量了栗兩眼，笑起來，「看起來還有點肉，那就一起拿走燉著吃好了。」
𨪜𨪜
𨪜𨪜栗抬起頭，少年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看到這隻狗對他笑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切！」他咧嘴笑了一下，甩了甩頭。
𨪜𨪜
𨪜𨪜「呆狗一隻而已，連叫都不會叫。」
𨪜𨪜
𨪜𨪜繞過他口中的「呆狗」，少年徑直往裡面走。栗伸出紅舌舔了舔嘴角，探出了銳利的爪子。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在公司被老闆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責罵他怎麼把企劃書忘在家裡沒有帶過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面無表情，不是他的錯，他老闆自己手中的那份企劃書被他的寶貝秘書當廢紙塞進碎紙機給碎掉了，老闆捨不得罵她，便把火全發到肖凌身上，責令他立刻回家把原稿取回公司。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毫無異議，沒半句廢話的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𨪜𨪜
𨪜𨪜門剛剛帶上，那個千嬌百媚的秘書就歪在了老闆的大腿上，哭哭啼啼的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啦……」
𨪜𨪜
𨪜𨪜「寶貝，別哭啊……」老闆手忙腳亂的安慰佳人，「我又沒有怪你……再說了，肖凌不是還留著原稿？」
𨪜𨪜
𨪜𨪜「你剛才那麼罵他，他會不會記恨到我身上？」
𨪜𨪜
𨪜𨪜「他敢？我炒了他！」老闆立刻拿出一副英雄姿態，「那小子沒一點用，你看我哪次罵他他敢還嘴？」
𨪜𨪜
𨪜𨪜秘書破涕為笑，撒嬌的偎進了老闆的懷抱，鮮艷的紅唇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走到自己住處附近，看到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棵大樹後面，一看到他，慌忙閃開了。
𨪜𨪜
𨪜𨪜他皺皺眉，繼續往前走。
𨪜𨪜
𨪜𨪜那個男人開始緊張的掏出手機打電話。
𨪜𨪜
𨪜𨪜響了半天，沒人接。
𨪜𨪜
𨪜𨪜「他媽的，搞什麼鬼啊！人家都回來了，怎麼不接老子的電話？」男人又急又慌，他是那個進肖凌家偷東西的少年的同夥，他們兩個已經踩點好幾天了，盯上肖凌後，確定了他是一個人住，又摸清了肖凌每天上班的規律，才選了這個時間來行竊。沒想到肖凌突然回來了，所以立刻通知他同伴趕緊撤，可那傢伙居然不接他電話。
𨪜𨪜
𨪜𨪜「算了！」一跺腳，男人決定不管同伴死活了，自己先開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走到自己的公寓前，掏出鑰匙，忽然發覺門鎖有異。
𨪜𨪜
𨪜𨪜他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樓下那個神情詭異的男人，臉色一變，立刻飛起一腳踹開大門，疾步走進去，另只腳再迅速把大門踢上。
𨪜𨪜
𨪜𨪜屋子裡靜悄悄的，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𨪜𨪜
𨪜𨪜血腥味。
𨪜𨪜
𨪜𨪜「栗？」他叫了一聲，小心的一步步向房間靠近。
𨪜𨪜
𨪜𨪜房門是開著的，肖凌朝裡面看過去，和他走時一樣乾乾淨淨，沒有一點血跡。
𨪜𨪜
𨪜𨪜視線落到牆角，一瞬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𨪜𨪜
𨪜𨪜一個少年蜷縮在地板上，抱著頭，聽到他的聲音後，慢慢的抬起頭。
𨪜𨪜
𨪜𨪜尖削的下頜，亂七八糟的頭髮，瘦得有些可憐的身體，卻有著一雙冷酷而殘忍的眼眸。
𨪜𨪜
𨪜𨪜「你是……」
𨪜𨪜
𨪜𨪜「栗。」少年替他回答了，然後露出個笑容。
𨪜𨪜
𨪜𨪜不帶一點人類感情的，可怕的笑容。
𨪜𨪜
𨪜𨪜房間裡安靜得令人窒息，只有牆上掛著的壁鍾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音。
𨪜𨪜
𨪜𨪜少年仰著臉，靜靜的看著肖凌，他的脖子上仍套著那隻金屬項圈，特有的，證明他身份的標誌。
𨪜𨪜
𨪜𨪜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少年似乎剛剛享受完一頓大餐，意猶未足。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良久，緩緩的笑了：「你終於還是……得到了你想要的人類的身體啊。」
𨪜𨪜
𨪜𨪜栗偏了偏頭，彷彿不是很懂肖凌這句話的意思。
𨪜𨪜
𨪜𨪜「既然如此，你就滾吧。」肖凌淡淡的說，「想去哪裡去哪裡，你自由了。」
𨪜𨪜
𨪜𨪜「人類、不好吃。」過了半天，栗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雖然咬字還有些模糊，而且斷斷續續。
𨪜𨪜
𨪜𨪜「嗯？」
𨪜𨪜
𨪜𨪜「吃了、一次、不想、再吃一次。」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驚訝的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寧說、只要、吃一個人類、就可以、得到他的身體。」栗費力的繼續表達著自己的思想，「我、得到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似乎明白了什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栗弓起身子，一步步的向肖凌爬過來，然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雙手舉到自己臉前，黑色的眸子裡沒一點波瀾，好像那不是屬於自己身體的部分。
𨪜𨪜
𨪜𨪜他伸出舌頭，舔舔手指，歪著頭，看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我是、人類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冷冷的看著他，栗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比他矮了半個頭，正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然後呢？」
𨪜𨪜
𨪜𨪜「我和你、一樣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得到了人類資格的寵物，堅持說自己和主人已經是同類了。他怎麼會養過這麼可怕又可笑的東西？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4
𨪜𨪜「你、笑什麼？」栗注視著他，「為什麼、你知道、我本來要吃你？」
𨪜𨪜
𨪜𨪜笑容瞬間僵硬，肖凌抿緊了雙唇，眸底寒光閃過，轉開了頭。
𨪜𨪜
𨪜𨪜栗仍舊認真的凝視著他。
𨪜𨪜
𨪜𨪜「滾出去。」
𨪜𨪜
𨪜𨪜栗搖頭。
𨪜𨪜
𨪜𨪜「滾出去！」
𨪜𨪜
𨪜𨪜栗還是搖頭。
𨪜𨪜
𨪜𨪜「不滾……就殺了你！」
𨪜𨪜
𨪜𨪜栗咧開嘴，竟然笑了一下，像個普通人類一樣笑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你、不會。」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握緊了拳，身子在微微的發顫。
𨪜𨪜
𨪜𨪜「你、一個人、很寂寞。」栗慢慢的向他靠近，仰起臉，天真的表情，然後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我、已經、得到了、一個身體、不會想吃你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漸漸鬆開了拳頭，但仍然沒有轉過頭，也沒有看栗一眼。最後，他一腳踢開栗，逕直走到自己書桌前，拿了那份企劃書，轉身走了。
𨪜𨪜
𨪜𨪜栗跌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角，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合上了雙眼。
𨪜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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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
𨪜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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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第三章 陽光背面的生物
𨪜𨪜
𨪜𨪜每個城市的角落都存在著一群黑暗的生物，他們從外表到語言都和人類一模一樣，混跡於人群中，冠冕堂皇的皮囊下，是還未進化的野獸的心。
𨪜𨪜
𨪜𨪜它們有的是被某個人帶到這個世界，有的是披著獸皮獨自遊蕩，尋找獵物。一旦得到了人類的身體，每天的午夜就是它們最歡喜的時刻，潛伏了整個白天的獸性終於可以不用再壓抑。所以許多的罪惡，總是發生在午夜時分。
𨪜𨪜
𨪜𨪜人類總是在指責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時，罵他們是人面獸心。肖凌翻著報紙，冷冷的笑，本來就是野獸，它們也只是遵循本能，殺人，強姦，盜竊，都不過是這些傢伙華麗的午夜場而已。
𨪜𨪜
𨪜𨪜栗伏在地板上，舔乾淨了碗裡面的飯菜，搖晃著爬到浴室去洗澡。他剛剛得到人類的身體，還不習慣直立行走，更不會使用筷子。他不用像人一樣出去謀生，他仍舊被肖凌養在家裡——所以和同類相比，他向著人類進化的速度緩慢得可怕。
𨪜𨪜
𨪜𨪜被它吃掉的少年，就這麼消失了。不知道姓名，不知道身份，報紙上也沒有刊登出尋人啟事。肖凌抖著這幾天的日報疑惑的想，難道現在的社會，失蹤掉個把人根本就已經是司空見慣了麼？
𨪜𨪜
𨪜𨪜不到片刻，栗濕淋淋的從浴室裡又爬了出來，一路上弄得地板上全是水。肖凌從報紙上移開視線落到他身上，立刻滿臉黑線。
𨪜𨪜
𨪜𨪜滿頭滿臉的泡沫，栗緊閉著眼睛和嘴巴，拚命向著沙發的方向爬，觸到沙發的邊緣後，他慌張的伸出雙手亂抓亂劃，終於摸到了肖凌，立即把臉湊過去，「唔唔嗯嗯」的示意肖凌幫他把臉上的泡沫弄乾淨。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直覺想一腳把他踢飛出去，這傢伙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後，肖凌就不再給他洗澡了。栗也沒什麼洗澡的自覺，不過是看到肖凌每天都洗，於是也跟著有樣學樣。他分不清浴室裡那些瓶瓶罐罐的區別，經常是把洗髮精滿頭滿身的亂倒，一不小心就擠到了眼睛裡，又蠢，每次都只會忍著痛從浴室裡爬出來找肖凌，完全不知道肖凌幫他用水沖了一次洗乾淨了，以後就應該吸取教訓。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隨手拿起報紙在栗的臉上狠狠的抹了幾下，拖著他到浴室，劈頭蓋臉的舉著水灑朝著他的眼睛一頓亂衝，栗被沖得倒退了好幾步，抵住身後的牆壁，慌慌張張的摀住了眼睛。
𨪜𨪜
𨪜𨪜「好了，把眼睛睜開！」
𨪜𨪜
𨪜𨪜「……痛！」
𨪜𨪜
𨪜𨪜「白癡！給你洗乾淨了！」
𨪜𨪜
𨪜𨪜可是栗卻覺得眼睛更痛了，在水流的強烈衝擊下，原本被洗髮液刺激到的眼睛完全睜不開。他只好拚命搖頭，縮在牆角。肖凌歎了口氣，關了水龍頭，扔了條毛巾在他身上。
𨪜𨪜
𨪜𨪜「擦乾淨了就給我滾出來。」
𨪜𨪜
𨪜𨪜踏著拖鞋的腳步聲「啪噠啪噠」的消失在了浴室外，栗抓住蓋在頭上的毛巾，慢慢的扯下來，一下一下的擦著臉。
𨪜𨪜
𨪜𨪜對他而言，每天在肖凌洗完澡後就跟著進浴室洗澡，就像普通的家狗每天都要在飯後被主人帶出去遛一圈一樣，是個固定的流程。肖凌罵他，他不會生氣，也不會傷心，不過如果肖凌打他，他就會反抗，會兇惡的跳起來咬肖凌的手。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很少打他，偶爾只有在看到他用嘴咬開牛肉乾的包裝袋，弄得滿地的肉片，或者從沙發上往茶几上跳時，才會忍無可忍的抓住他爆打一通。栗沒有人類的感情，他只會本能的反擊。
𨪜𨪜
𨪜𨪜他從來都沒有身為寵物的自覺，在他還沒有變成人時，它就認為肖凌的房子就是它的房子，肖凌的食物就是它的食物。他一眼看穿了肖凌在得到他之前，一直過著安靜而寂寞的生活，所以他認為自己已經是肖凌生活中的一部分。
𨪜𨪜
𨪜𨪜這是一隻天性狡猾的動物。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只蠢狗從浴室裡出來了，穿著他的內褲，堂而皇之的爬上了沙發，跟他一起看電視。
𨪜𨪜
𨪜𨪜對於栗來說，學會穿內褲，是他朝著人類進化的第一步。然而對於肖凌來說，看到自己的內褲被條狗穿在身上，實在有夠鬱悶。但他也不能忍受栗每天赤身裸體的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只好裝作沒看到。
𨪜𨪜
𨪜𨪜栗一向喜歡看電視，也不挑剔，肖凌看什麼他就看什麼，並且從中迅速學會了許多人類的語言。他的態度認真得像個小學生，孜孜不倦，即使是最無聊的肥皂劇他也看得目不轉睛。
𨪜𨪜
𨪜𨪜每天的熱門劇場連放兩集，肖凌打著呵欠，等到片尾曲響起時，抬頭看看時間，十一點，於是站起身，走進房間去睡覺。栗耐心的等著所有的字幕都放完，開始插廣告了，這才爬過去關了電視，然後也進了肖凌的房間。
𨪜𨪜
𨪜𨪜栗本來是沒有自己房間的，肖凌租的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還是一隻狗時，它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但自從他變成了人後，他就堅持肖凌的房間就是他的房間，一定也要睡進去。起初肖凌還鎖著房門不讓他進去，他就整夜的拍門，大吵大鬧，這麼鬧了幾天後，某個早上睡眠不佳的肖凌終於發作了，把栗趕了出去，拖到樓下，攔了一輛的士，開到偏僻無人的地方，丟在了路邊，然後自己上班去了。
𨪜𨪜
𨪜𨪜晚上回來的時候，肖凌驚異的看到栗灰頭土臉坐在他公寓的門前，狠狠的盯著他，只等著肖凌一開門就跟著衝進去。他這才知道，傳說中狗有著天生認路的本事，不管被丟到多遠的地方都能自己回來，原來是真的。
𨪜𨪜
𨪜𨪜微妙的感覺襲上心頭，肖凌輕輕的歎氣，打開門，看著栗跳起來飛一般的衝進了屋子，迅速盤踞了沙發，氣勢洶洶的瞪著他。
𨪜𨪜
𨪜𨪜就像個被父母丟棄，千辛萬苦又自己找了回來，倔強而可憐的小孩。
𨪜𨪜
𨪜𨪜於是從那天晚上起，栗終於得到了睡在肖凌房間裡的權力，不過是睡在地板上肖凌給他鋪的棉被上。好在栗的要求也就這麼多了，他滿足的縮進被窩，啃了啃手指，呼嚕呼嚕的睡了。
𨪜𨪜
𨪜𨪜白天，肖凌去上班，栗看電視。如果他想出去，就只能在外面閒晃一天，因為他沒有鑰匙，餓肚子不說，還只能用兩隻腳走路，痛苦不堪。栗始終覺得爬來爬去的比強迫自己直立行走舒服多了，所以他鮮少自己跑出去，也極少要求肖凌帶他出去散步，總體來說，除了他自己認為自己已經是個人類了，並為此沾沾自喜，在肖凌眼中，他仍然只是個養在家裡吃閒飯的廢物。
𨪜𨪜
𨪜𨪜好在這只廢物除了吃得比一般的寵物多一點外，也沒其他需要花錢的地方了，肖凌也就懶得再把他趕出去了。每天下班回家，有人和自己一起吃飯，陪自己看電視，晚上睡覺，房間裡瀰漫著兩個人的呼吸聲，好像真的憑空多出了個家人。
𨪜𨪜
𨪜𨪜家人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轉過頭，黑暗中就著淡淡的月光，看到栗睡得一塌糊塗流著口水的臉。
𨪜𨪜
𨪜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出潛藏著的獸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他熟睡時撲上來咬斷他喉管的家人？
𨪜𨪜
𨪜𨪜從未被人類馴服過的危險的生物，靠著吃掉人類來得到人類身體的怪物，會一直這麼安心的活在他身邊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淡淡的笑了。
𨪜𨪜
𨪜𨪜寂寞總會過去，當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真正的家人後，這個傢伙也沒有再呆在他身邊的理由了。那時候他會毫不猶豫丟掉栗，放任他自生自滅。
𨪜𨪜
𨪜𨪜只是現在，暫且還是養著他吧。
𨪜𨪜
𨪜𨪜這個把自己當作人類的，雖然本性凶殘，卻又可憐又可笑的東西。
𨪜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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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第四章 妙顏
𨪜𨪜
𨪜𨪜這是個週末的上午，天氣大好。栗喝光了盤子裡的湯，好奇的看著肖凌換上了休閒裝，準備出門，於是飛快的跑進房間，在衣櫃裡翻出了一套肖凌的舊衣服套在身上，在肖凌出門前跟著他趕到了門口。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看了他一眼：「你想幹嗎？」
𨪜𨪜
𨪜𨪜「跟你出去。」栗理所當然的回答。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有些頭痛：「要出去自己找地方玩，不要跟著我。」
𨪜𨪜
𨪜𨪜「我沒錢。」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開始掏錢包，數鈔票。
𨪜𨪜
𨪜𨪜「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4
𨪜𨪜「不行！」肖凌斬釘截鐵的拒絕，抽出幾張錢幣塞進栗的牛仔褲口袋，「不准跟著我，聽到沒有？」
𨪜𨪜
𨪜𨪜栗眨了眨眼睛，沒有再堅持了。
𨪜𨪜
𨪜𨪜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栗學會了更多的人類習慣，也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他知道在肖凌面前犯倔，往往都會被無視，肖凌說了不帶他出去就絕不會改口。於是他在肖凌出門後，遠遠的晃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上了一輛計程車，連忙招手也攔了個車。
𨪜𨪜
𨪜𨪜「小哥去哪？」
𨪜𨪜
𨪜𨪜「跟著前面那個車。」栗這句從電視裡學來的台詞說得溜極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坐在計程車上翻手機號碼，沒有看到身栗偷偷摸摸跟在他後面。他急著趕往相親的地點，有人給他介紹了個女孩子，肖凌正忙著跟介紹人確認見面地址。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今年27歲，事業上沒什麼成就，房子沒有，車子沒有，存款不超過六位數，私生活幾乎是一成不變，下班就回家，年紀一大把的男人最大的嗜好是看電視和吃零食——這樣子下去，似乎真的只能靠相親來解決終身大事。
𨪜𨪜
𨪜𨪜對於這次公司裡熱心的大姐給他介紹的女孩子，肖凌心裡並沒有抱什麼期待，不過也不好辜負人家的好意，也許真是個不錯的女子呢？
𨪜𨪜
𨪜𨪜以前是不覺得，自從養了栗之後，他才發覺只有一個人的屋子的確太冷清了——連栗那種已經嚴重超出正常範疇的生物，他都忍耐著一直沒有扔出去，也許真的是應該考慮結束這種寂寞的狀態，盡快找到個喜歡的女子，有個家。
𨪜𨪜
𨪜𨪜栗不是家人，跟著他一時，跟不了他一世。時間越久，即使真的是條狗也會養出感情，何況還是個長著人類模樣的傢伙。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覺得該找機會擺脫栗了。
𨪜𨪜
𨪜𨪜到了目的地，肖凌付了錢，下車，走進了一家咖啡店。栗在馬路對面跟著下車，偷偷摸摸的也進了那家咖啡店，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了。
𨪜𨪜
𨪜𨪜要跟肖凌見面的女孩還沒到，肖凌隨手翻著桌上的menu，聽到有腳步聲在自己面前停住，抬起頭，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艷麗女子坐在了對面。
𨪜𨪜
𨪜𨪜「……程小姐？」肖凌愣住了，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公司的總經理秘書，兩個人雖然不熟，但也算同事，見她這麼大大方方的坐在自己這桌，肖凌躊躇了一會，只好說，「那個，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𨪜𨪜
𨪜𨪜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這位小姐換個地方。
𨪜𨪜
𨪜𨪜「我知道，」程妙顏微微一笑，「我不是已經到了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呆住了。
𨪜𨪜
𨪜𨪜關於這位程妙顏，公司裡各種版本的流言滿天飛。有說她是老闆包養的情婦，有說她以前是在某夜總會做小姐的，更多的是說她心腸壞，凡是和她關係不好的，她都要在老闆面前說那人的壞話，公司裡好幾個被解雇的員工據說都是拜她所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也曾被她擺過一道，平白無故替她背黑鍋挨了老闆一頓批。平時兩個人的關係也只限認識而已，話都沒說過兩句的，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要和他相親的對象竟然是她。
𨪜𨪜
𨪜𨪜「開玩笑的吧？」肖凌喃喃的自語了一句，「程小姐……這大概是個誤會。」
𨪜𨪜
𨪜𨪜「誤會？」程妙顏抬頭，嫵媚的一笑，「怎麼會？我特意拜託秋姐把你約出來的呀。」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我很中意你啊，肖凌。」程妙顏要了杯藍山，回過頭來，笑得依舊從容，「從第一眼看到你起。」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沉默下來，最後才說：「中意我哪裡？」
𨪜𨪜
𨪜𨪜「討厭，這要我怎麼說？」程秒顏嘻嘻的笑，向他眨眨眼，含羞帶怯。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彷彿沒看到一般，語氣平平：「是中意我的身體嗎？」
𨪜𨪜
𨪜𨪜程秒顏臉上的笑容抖了一下：「你這話……可真難聽，肖凌。」
𨪜𨪜
𨪜𨪜「是嗎？我還以為我說得已經很委婉了。」肖凌臉色不變，「程妙顏，我對你沒興趣，聰明的話你也離我遠點，別來招惹我。」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咖啡杯邊緣輕輕滑過，半晌，微微歎氣：「何必呢，肖凌？你寂寞我也寂寞，為什麼不湊個伴呢？」
𨪜𨪜
𨪜𨪜回答她的是冷冷的聲音：「誰要跟你這種東西湊個伴？」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一直保持著鎮定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破裂的痕跡，空氣中瀰漫出絲絲危險的氣息，角落裡的栗直起了身子，警覺的嗅到了他曾經非常熟悉，讓他興奮異常的味道。
𨪜𨪜
𨪜𨪜動了動手指，他預備隨時撲上去，將那個女人的喉管咬碎。這個女人已經惹肖凌不爽了，想必他咬死她肖凌也不會說什麼。
𨪜𨪜
𨪜𨪜不過他可不想吃了她，像他們這種生物，得到了人類的身體大多就不會再吃人了，畢竟用人類的身體再來吃人，沒一點好處，除非是真的喜歡吃人。
𨪜𨪜
𨪜𨪜「你竟然知道了？」程妙顏漂亮的眸子陡然瞇了起來，隨後輕聲笑起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果然比那些蠢貨聰明多了。這可真傷腦筋，怎麼辦呢？從來沒有男人拒絕過我，這次踢到鐵板了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看了她一眼，語氣緩和下來：「那倒是，以你現在的模樣，要什麼樣的男人到不了手。」
𨪜𨪜
𨪜𨪜「可是偏偏你就到不了手啊。」程妙顏撅起嘴，神情嬌媚可愛，「肖凌，我和人類有什麼區別呢？為什麼要拒絕我？」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抬起頭，眼底閃過深深的嘲弄，最後微微笑了：「我不喜歡你。」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臉上浮現出受傷的表情。
𨪜𨪜
𨪜𨪜「因為我的名聲太壞了麼，肖凌？可你也知道，我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道德標準啊，那些只是用來束縛人類的——你很計較那些嗎？」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搖頭，程妙顏不會明白，他也懶得解釋。他自己又有什麼道德標準，怎麼會去計較別人？
𨪜𨪜
𨪜𨪜「真的寂寞，就去找同類吧。」肖凌說，「不要去喜歡人類。」
𨪜𨪜
𨪜𨪜「難道我現在不是人類嗎？哪裡不像？」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淡淡的笑了，無可奈何的，掩蓋住了深深的歎息與厭倦。
𨪜𨪜
𨪜𨪜「再怎麼像，你也不會有人類的心。」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眨眨眼，她看到那淺淺的笑容背後，漫天席地的悲哀撲面而來，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而那個男人，再不會多說一句半句。
𨪜𨪜
𨪜𨪜人類的那些感情，歡喜，悲哀，痛苦，或者愛與被愛，程妙顏不懂。她以為每個男人都是一個樣子，就像那些背後把她說得一無是處，看到她卻還是眼神閃爍，隱藏著慾望與貪婪的傢伙們，只要她拋個媚眼，就會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𨪜𨪜
𨪜𨪜為什麼只有肖凌不是，為什麼只有他能夠一眼看穿她。他對她有種本能的厭惡，卻又似乎不想傷害她。
𨪜𨪜
𨪜𨪜他的心底有不為人知的傷疤，她沒有辦法觸及。
𨪜𨪜
𨪜𨪜這個下午，寧靜而溫馨，咖啡店裡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時常有驚艷的眼神從程妙顏身上飄過，但決不會落到肖凌身上。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默默的喝著咖啡，忽然覺得以前的日子多麼無聊。看著那些男人在自己手心中被撥來轉去，學會了人類的狡猾與做作，憑藉著天生的惡毒，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破壞別人的家庭，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一切，她曾經覺得多麼有趣。
𨪜𨪜
𨪜𨪜原來她也只是在學著做一個人類，就像電視中演的那種，世人眼中的壞女人。
𨪜𨪜
𨪜𨪜她和她的同類都是這樣生存著的，善良或者軟弱，都只會被瞧不起。她說喜歡上肖凌，就像以前無數次玩弄人類一樣，有了新目標，立刻就下手，不想這個男人竟然拒絕了她。
𨪜𨪜
𨪜𨪜她第一次知道，人類也不僅僅是他們的玩具而已。就像肖凌，他的身上沒有她熟悉的同伴的氣味，她以為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類，然而看走了眼。他只是事不關己，冷眼看著他們在這個城市裡來來去去，不招惹，卻也不客氣。或許在他眼裡，她和她的同類，才是人類的仿真玩具。
𨪜𨪜
𨪜𨪜她覺得，如果她開始對人類有了一點點的畏懼，大概就是從這個下午開始的。
𨪜𨪜
𨪜𨪜「那麼，我可以把你當同類嗎？」程妙顏偏頭對著肖凌笑了，她學小女子天真嬌俏的模樣時還是很招人喜歡的，「被人類看穿了是我們的大忌，可是我也不想殺你，怎麼辦？」
𨪜𨪜
𨪜𨪜「你可以當作不認識我。」
𨪜𨪜
𨪜𨪜「討厭，我們明明講了這麼久的話！」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皺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𨪜𨪜
𨪜𨪜「這樣吧，我破壞了你的相親，如果有好女人，我一定幫你留意，」程妙顏衝他擠眉弄眼，「我雖然不是什麼好女人，但我看人類很準的哦！」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哭笑不得，從錢包裡抽出幾張鈔票，放在桌子上，站起身離開了。程妙顏當然也不會在乎他這種沒禮貌的行為，自顧自的仍舊喝咖啡。
𨪜𨪜
𨪜𨪜「喂！」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疑惑的抬頭，對上一雙惡狠狠盯著她的眸子。她愣了愣，呆呆的看著栗，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不是……」
𨪜𨪜
𨪜𨪜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以後離肖凌遠一點！」
𨪜𨪜
𨪜𨪜「啥？」
𨪜𨪜
𨪜𨪜「不然的話，我就咬斷你的脖子！」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由震驚漸漸轉為瞭然，微微一笑。
𨪜𨪜
𨪜𨪜「原來是同類啊……你是他什麼人？」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5
𨪜𨪜「我？」栗高傲的笑了笑，程妙顏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我已經比你先得手了，那個人類是我的，誰也別想打他的主意！」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默默的看著他，神情認真，半晌，點頭：「好，我知道了。」
𨪜𨪜
𨪜𨪜栗滿意的轉身離開了，程妙顏在他走出店門的一剎那，再也忍不住爆笑起來。
𨪜𨪜
𨪜𨪜太好笑了，她居然還有這種同類，對人類表示佔有慾的傢伙，是不是基因突變了？難道那個少年不知道，人類只是他們拿來消遣的東西麼？
𨪜𨪜
𨪜𨪜然而……肖凌是例外。
𨪜𨪜
𨪜𨪜她不能夠接近的，那小子卻說他已經得手了，這是什麼意思？她看得出來，肖凌討厭他們這種生物，也決不會被他們迷惑。
𨪜𨪜
𨪜𨪜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𨪜𨪜
𨪜𨪜笑容慢慢的收斂住，程妙顏從精巧的包包裡掏出了手機。
𨪜𨪜
𨪜𨪜「我是妙顏，寧，你最近有沒有賣貨出去？」
𨪜𨪜
𨪜𨪜不知道對方回答了什麼，程妙顏的臉色冷了下來，過了一會，露出個嘲諷的笑。
𨪜𨪜
𨪜𨪜「似乎……出了偏差啊……我剛剛看到一個有趣的傢伙，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栗』，不過他得到的身體卻不是他的買主。寧，太可笑了，你賣出去的寵物，似乎吃掉了不該吃的東西呢。」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聽著電話，笑得愈發甜蜜。
𨪜𨪜
𨪜𨪜「我告訴你，你要怎麼謝我呢？」
𨪜𨪜
𨪜𨪜過了片刻，她收了線，把手機放進了提包。
𨪜𨪜
𨪜𨪜沒有吃掉自己的買主，反而被馴服了麼？那傢伙竟然被個人類馴服了？真以為自己是寵物，還是真以為自己是人類？那傢伙知不知道對於他們這種生物來說，被人類馴服是最大的忌諱，也是最大的恥辱？
𨪜𨪜
𨪜𨪜不過……那傢伙的麻煩已經來了。
𨪜𨪜
𨪜𨪜同類又怎麼樣呢？敢那樣囂張的威脅她，好好的喝咖啡的心情全被破壞掉了，不給點教訓怎麼對得起自己？
𨪜𨪜
𨪜𨪜她低聲冷笑起來，慢慢端起面前的咖啡。
𨪜𨪜
𨪜𨪜「蠢貨！」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五章 綁架
𨪜𨪜
𨪜𨪜栗遠遠的晃蕩在肖凌的身後，看他走出咖啡店，在馬路邊的小店裡買了一包香煙，過馬路，在報刊亭前停下來，翻翻撿撿，買了一份報紙，然後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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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難得出來約會一次，肖凌就是這樣打發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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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憑藉著看過的那麼多部電視劇，知道肖凌和那個美女坐在咖啡店裡，當然不會是出來聊天的，那個就叫做約會，叫做談戀愛。不過他也看出來肖凌肯定是不爽那個女人，三句話裡有兩句半沒好臉色，最後還把那個女人獨自甩在店裡，一個人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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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知道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同類，他們靠氣味互相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同類又如何呢？主意打到肖凌身上，就是跟他過不去，那是他的東西，誰都動不得。栗還沒想過肖凌遲早要找女朋友，要結婚的事情，太長遠的事他看不到。他很滿意自己現在的身體，也很滿意目前的這種生活狀態，誰要破壞，他就不會放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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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即使是動物，也知道要守護自己的地盤，容不得別人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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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的跟在了栗後面，他沒有發覺，眼睛仍盯著前方。直到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子，那輛車不動聲色的貼近了他的身子，車門驀地打開，兩三個彪形大漢迅速閃出來，還沒等栗反應過來，好幾雙手從後一擁而上，隨即一條帶著刺鼻異味的手帕已經摀住了他的唇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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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掙扎了兩下，軟軟的癱了下去，緊接著被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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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車子發動，坐在副駕駛座位的男人立刻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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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頭，我們找到阿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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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在外面的麵館裡填飽了肚子，休息了一會，慢慢回家。栗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一整天野到哪裡去了。肖凌倒是不擔心，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視，拿了買來的報紙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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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晚上七點，是平時吃晚飯的時間。肖凌看了看窗外，有些奇怪，按理說栗應該回來了，他跑出去，無非也就在附近的公園街道上晃蕩兩圈，絕不會跑太遠。以他平常的習慣來看，不回來吃晚飯簡直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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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當然不會為了等他而餓肚子，自己吃了飯，洗了澡，看電視，直到睡覺，栗還是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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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最後看了一眼窗外，走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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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用管他，要回來自然會回來……不回來，那就是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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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從昏迷中醒過來，睜開眼，第一反應是這不是他的房間，第二反應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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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躺在一張大大的床上，眼珠轉動，發覺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被人換上了柔軟的睡衣，栗不知道是什麼料子做的，只是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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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只習慣穿著肖凌給他買的內褲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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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有人拍了拍他的臉頰，栗立刻轉頭，凶狠的看過去，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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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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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帶著笑的男人，即使是在晚上，在室內也會戴著帽子的男人，溫和的看著他：「印，你這些天跑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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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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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還瘦了這麼多……沒錢了怎麼不回來呢？是不是還學會了去偷東西？你哥嚇壞了，差點要殺了我，你這次鬧得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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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等一下……寧，你在說什麼？」栗叫起來，「這是哪裡？你為什麼要把我抓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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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抓你？」被他喚作「寧」 的男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你的家，抓你的是你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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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不是！什麼哥哥……我沒有！肖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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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驚訝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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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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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把我賣給他的人類……寧，讓我回去！該死的，你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我沒一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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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忽然站了起來，栗抬起頭看著他，卻看到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片刻，房門被人推開了，另一個男人走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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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黑髮，黑眸，神色冷峻，比起肖凌來存在感和壓迫感都強得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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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還沒鬧夠？」男人俯下身子看著栗，臉上帶著怒氣，「幾個月了，我任你在外面瘋，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最近你跑到哪裡去了？你是要丟光我的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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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是個什麼東西？」
𨪜𨪜
𨪜𨪜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男人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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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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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放我回去！」栗咆哮，凶相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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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陡然變了臉色，剛要發作，在他身後的人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男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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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在外面被人弄傻了？」他看了栗一眼，「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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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開始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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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湊過來，拿起他脖子上掛著的金屬項圈，皺起眉：「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冷不防栗猛地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又快又狠。
𨪜𨪜
𨪜𨪜「操！」男人猝不及防，吃痛的甩開他，揚起另一隻手就準備一巴掌扇下去，栗全不畏懼，恢復了殘忍暴戾的本性，等著再一口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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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手掌在半空中被人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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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印才剛被找到，或許有點神智失常，你打他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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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回頭，怒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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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是，是。」那人好脾氣的笑，「我沒看好他，讓他出去胡鬧。韓峻，既然人已經找回來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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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這樣子跟個神經病有什麼區別？還咬人，好像我是他仇人——那幫飯桶到底查到他這段時間失蹤去了哪裡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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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好像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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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韓峻轉回頭，看了一眼仍然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的栗，眼底閃過深深的怒火和暴躁，最後還是隱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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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明天找個醫生來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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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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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准他再走出這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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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笑笑：「我知道。」
vincy100 2009-6-25 19:05
𨪜𨪜
𨪜𨪜栗冷眼看著那個男人出去了，扭頭看著仍呆在房間裡的男人，開口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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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男人眨眨眼：「什麼，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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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冷冷的看著他，「別裝了。我不管得到的這個身體跟你以前什麼關係，放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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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阿印，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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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是要逼著我拆你的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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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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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學會了這麼多人類語言？看來你那個主人還真是盡心盡力的教你啊。」寧也不再裝作不認識他，一字一句的說，「栗，你要做人，有個現成的身份給你。吃得好住得好，剛才那個男人是被你吃掉的人類的哥哥，和你那個買主不同，他會把你當家人一樣對待，也絕不會丟開你——這不是很好？你還要回去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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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不是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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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是你什麼人？」寧反問，「他買了你，隨時也會扔掉你，你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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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要你管？」栗冷笑，「他才不會扔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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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要稱讚你天真得這麼可愛嗎，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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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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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嘲弄的笑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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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雖然進化得慢，也沒太多人類的感情，但是不代表他沒有人類的智商，不代表他聽不懂別人對他的譏諷，不代表他不會罵粗話。寧在瞬間的僵硬後，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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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就算你得到了人類的身體，別忘了你終究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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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那又怎麼樣？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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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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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不在乎。」栗的眸子閃了閃，微微的笑了，「我不要什麼新身份，也不要什麼新生活，我只要在他面前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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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是肖凌把它從籠子裡放出來，給了它名字，給了它自由，明知道它是異類，明明可以在他還沒有變成人類時就殺了他，卻還是放過他，留下了它。在栗的世界，肖凌的存在已經是天經地義，那個家就是他的家，那個人就是他的東西。即使有更好的選擇，即使有人會對他比肖凌更好，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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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沉默了很久，最後，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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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這麼信任那個人類，不如等他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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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不會來找我，我自己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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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愕然了：「你知道他不會來找你？那你就應該知道他並不在乎你。如果那個人巴不得你消失呢？如果他遲早會離開你呢？你會殺掉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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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會，」栗淡然的回答，「我只要和他一起活下去。他離開我，我就把他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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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單線條的生物，沒有人類的感情，也就不會受傷害。他不在乎被背叛，也不在乎被欺騙，他只知道要守護住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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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是人類，所以有著比人類更加可怕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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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仰起頭，目光落在窗外遙遠的天際，一團濃得化不開得黑。曾經他也有過同樣的執著，然而年月太遠久，已經記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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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思想越簡單，活著就越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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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怎麼會在這裡？」栗想起自己一直存在心頭的疑問，「你不是……很早就放棄了人類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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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寧的嘴角扯起一絲淡笑，「我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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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默然的看著他，寧是個真正的異類，連他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曾經是個人類，卻又不願意做人類，偶爾還從事把它們這種生物賣給人類的買賣，是個人類世界中徹頭徹尾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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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但是，也不是他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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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不會放我走，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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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個當然，有本事，就自己想辦法逃吧。」寧偏頭對著栗笑了笑，「最好不要被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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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轉身離開，寧的腳步又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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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對了，你吃掉的那個人類的名字，叫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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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第六章 第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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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失蹤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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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一開始想，是不是他太久沒出去了，難得放一次風，跑遠了，迷路了，不知道回來了？然後想起自己第一次把它丟到荒郊野嶺的時候，栗也能找回來，於是自嘲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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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兜裡揣著錢，再怎麼跑遠，也知道打個車回來。肖凌想來想去，也只能得出個是栗自己離開了的結論。不是沒有疑惑，以前趕都趕不走的，倒沒料到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大概沒有人類的心，也就沒有人類的責任感吧。
𨪜𨪜
𨪜𨪜沒什麼傷心，擔心也沒必要，肖凌知道那樣的生物，放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都能生存下來。也許是看到了更廣闊的自由，也許是也開始厭倦了和他過這種乏味無趣的生活，肖凌不想費精神去揣測栗的心思。
𨪜𨪜
𨪜𨪜這個屋子裡，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沒什麼差別，多少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寂寞是主食，熱鬧是調味品，然而就算是缺鹽少油的蛋炒飯，肖凌也能津津有味的吃下去，何況只是少了些滋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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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是做夢都不會想到栗被人綁架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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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仍然沒有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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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嚴格來說，他不算被人綁架。綁架者是他哥哥，不，是他吃掉的人類的哥哥，所以一廂情願的把他當作了弟弟。這段時間裡，他非但沒有受半點虐待，吃得好穿得好，每日裡還不斷的有醫生進進出出替他檢查身體。診斷的結果是營養不良，開了一堆的維生素藥片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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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韓峻很不滿意：「難道他的大腦沒有出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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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醫生滿頭是汗：「這個……實在檢查不出來……或許要病人去醫院做詳細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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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豎起耳朵，去醫院？倒是個逃走的好機會。然而韓峻迅速粉碎了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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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不用了，既然瞧不出什麼毛病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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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揮手打發了醫生出去，韓峻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滿面的不耐煩，瞪著栗：「你他媽要是裝的，趁早給我收起這套！吃錯藥了是不是？絕食，離家出走，還沒鬧夠，現在還給我裝瘋賣傻？真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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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在他身後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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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當然不明白這男人對他大吼大叫了些什麼，他也不知道那個叫韓印的少年究竟做了些什麼讓這個男人火冒三丈的事情，他只是惋惜又失去了一個逃走的機會。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把他的沉默當作了心虛，氣消了一點，口氣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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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要是乖一點，我又怎麼會把你關起來。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以後少去招惹，不然就算你是我弟弟，該抓我一樣抓！」
𨪜𨪜
𨪜𨪜栗茫然的望著他，寧伏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哥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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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栗皺眉，什麼他哥？他可和那男人沒瓜葛。
𨪜𨪜
𨪜𨪜……警察？
𨪜𨪜
𨪜𨪜指使手下用一條浸了麻醉劑的手帕明目張膽的綁架了他，把他關起來不准他走出去半步，住著豪宅享受私人醫生上門服務的的警察？
𨪜𨪜
𨪜𨪜栗想，這大概就是電視裡常說的那種，政府的敗類？
𨪜𨪜
𨪜𨪜栗對於這個敗類警察很厭煩，動不動就威脅他老實一點，不准出去鬼混，不准超過晚上11點睡覺，還因為他爬到桌子上去喝湯而把他揪下來爆罵了他一頓。
𨪜𨪜
𨪜𨪜還是肖凌那樣兒的好，什麼都不限制他，又不囉嗦。跟肖凌相處，總是他講話不停，而在這裡，基本上他一天都懶得開口，耳邊還儘是那傢伙的唧唧歪歪。
𨪜𨪜
𨪜𨪜最鬱悶的是，找不到逃走的機會。
𨪜𨪜
𨪜𨪜屋子外面有人守著，從房間去客廳都有人小心翼翼的跟著，而寧就像個不散的幽魂，每當他以為沒人留意自己時，就會聽到那傢伙讓他火大的笑聲，寧徹徹底底的貫徹了自己那句宣言，有本事你自己逃走，只要沒被他發現。
𨪜𨪜
𨪜𨪜「混蛋……他要你不准我出去，你就真一天到晚的看著我？」栗終於對寧破口大罵，「滾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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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挑挑眉：「有本事放倒我，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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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是那個男人的狗嗎？」
𨪜𨪜
𨪜𨪜寧大笑：「怎麼會？我明明和你不是一個種族。」
𨪜𨪜
𨪜𨪜栗咬牙切齒，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寧要對韓峻這麼俯首帖耳。
𨪜𨪜
𨪜𨪜那是個背離了人類世界，比他的同類更加從骨子裡蔑視人類的傢伙啊！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5
𨪜𨪜「寧，不要逼著我對你動手！」
𨪜𨪜
𨪜𨪜「聰明的話，最好不要。」寧搖搖頭，「韓峻最疼他弟弟，偏偏你又披上了韓印的皮，就算你除掉了我這個障礙，外面那麼多人，你全能搞定？」
𨪜𨪜
𨪜𨪜栗怒視著他。
𨪜𨪜
𨪜𨪜「既然變成了人，就再多點人類的智慧。」寧拍拍他，笑得人畜無傷，「韓峻那個人，吃軟不吃硬。」
𨪜𨪜
𨪜𨪜栗沉默下來。
𨪜𨪜
𨪜𨪜「還有，你那個哥哥……正在四處調查你失蹤時究竟是和什麼人在一起，說不定你很快就能見到肖凌了。」
𨪜𨪜
𨪜𨪜「他要把肖凌也抓過來嗎？」栗大吃一驚。
𨪜𨪜
𨪜𨪜「你胳膊上有針孔，可憐的栗，難道你吃東西的時候沒發覺味道不純？」寧笑笑，「韓印吸過毒。」
𨪜𨪜
𨪜𨪜「那跟肖凌……」栗想說那和肖凌什麼關係？然而他立刻知道了寧的意思，「韓峻懷疑是肖凌干的嗎？」
𨪜𨪜
𨪜𨪜「他是警察啊。」寧微笑，「不會放過任何嫌疑犯。」
𨪜𨪜
𨪜𨪜寧說得不錯，韓峻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韓印被找回來了，卻像是被他關在監獄似的，無時無刻不想著要逃走。以前他這個弟弟不是沒跑出去過，但回來後都會老實一段時間——至少不會像這次，渾身都強烈的散發出把他當敵人的氣息。
𨪜𨪜
𨪜𨪜他想要逃走，逃到那個叫「肖凌」的人身邊去。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看到了韓印胳膊上的針孔，知道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吸過毒。替他檢查的醫生不敢說，韓峻也就裝作不知道，畢竟像他這種身份這種事情不能傳出去。他斷定韓印是因為毒癮發作，所以才會這麼不顧一切的想逃出去。
𨪜𨪜
𨪜𨪜那個可恨的男人！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韓印關在房子裡，找人看著他。毒癮總能戒除，再過些時候也許他就恢復正常了，可是害他成這樣的那個人卻不能放過！
𨪜𨪜
𨪜𨪜手機鈴聲響起，韓峻回過神來，拿起手機。
𨪜𨪜
𨪜𨪜「查到了嗎？」
𨪜𨪜
𨪜𨪜「查到了，老大。」
𨪜𨪜
𨪜𨪜「是什麼人？有過案底的嗎？」
𨪜𨪜
𨪜𨪜「沒有案底，是個普通男人，在一家貿易公司上班，單身，獨居。」
𨪜𨪜
𨪜𨪜「家裡是幹什麼的？」
𨪜𨪜
𨪜𨪜「沒有家人。」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那個男人沒有家人，他的父母都死了。從他十歲到二十三歲那段歷史是空白，怎麼查都沒資料。」
𨪜𨪜
𨪜𨪜「見鬼！這怎麼可能？那他是怎麼找工作的？！」
𨪜𨪜
𨪜𨪜「他的個人資料裡只有大學畢業證明書，似乎畢業後他就在那家公司工作，一直沒換。你知道的老大，要進那種小公司，只要有一張貨真價實的大學畢業證就足夠了，沒人會像政府部門一樣追究個人的詳細資料。」
𨪜𨪜
𨪜𨪜「你們沒去查他的檔案嗎？」
𨪜𨪜
𨪜𨪜「他的檔案已經隨他畢業後落入了現在他所在的公司，我說過了，只有一張大學畢業證書。」
𨪜𨪜
𨪜𨪜「找人侵入他那所大學的校方網站，繼續查！」
𨪜𨪜
𨪜𨪜「試過了老大，我們查了他讀的那所大學，查不到他的任何在校資料，可是校方網站上卻有他的畢業證書。」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深深的皺起眉，在現在這種信息網絡都極其發達的社會，一個人怎麼可能把自己整整十三年的經歷抹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一點痕跡？越是看起來普通的人，也許背後就藏著越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可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難道說那個男人把自己的過去全弄丟了麼？
𨪜𨪜
𨪜𨪜忽然想到了什麼，韓峻立刻對著手機問：
𨪜𨪜
𨪜𨪜「那麼，查到他父母是怎麼死的了麼？」
𨪜𨪜
𨪜𨪜「查不到，老大。」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沒有任何相關資料，若不是他的檔案裡父母雙方的資料欄裡面都填著『去世』，我們連他是孤兒都無從得知。」
𨪜𨪜
𨪜𨪜放下電話，韓峻陷入了重重的無力感中。
𨪜𨪜
𨪜𨪜那個男人像是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如果不是像他這麼有心調查他，他哪天人間蒸發了只怕都沒人注意。
𨪜𨪜
𨪜𨪜沒有過去的人，是什麼人？
𨪜𨪜
𨪜𨪜韓印又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𨪜𨪜
𨪜𨪜十三年的空白……韓峻閉上了眼睛。
𨪜𨪜
𨪜𨪜十三年前，警方遇到了有史以來最棘手的案件，這個城市發生了人口莫名失蹤事件，不正常的流失，甚至有的人只是飯後出去散個步，就再沒有回來。後來警方破案，是個大規模的人體器官販賣組織，主犯被槍決，整個案件告一段落。
𨪜𨪜
𨪜𨪜這是上得檯面的官方新聞，然而韓峻知道，事情決不是那樣簡單，那幾個被繩之以法的傢伙，雖然是罪有應得，實際上也只是替罪羊。
𨪜𨪜
𨪜𨪜真正的主謀，說不定仍然逍遙法外，雖然那時候破案後，這個城市果然平靜下來了，但是疑點仍舊很多。
𨪜𨪜
𨪜𨪜譬如說，那些被槍決的犯人，臨死前所交待的被他們所取出器官的人，數量遠不到失蹤的人口數，而且大量的屍體根本就找不到在哪裡。韓峻知道那些人沒必要隱瞞，而是他們真的不知道。
𨪜𨪜
𨪜𨪜這是已經被塵封了的案卷，很少有人再提起，也已經漸漸被淡忘。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忘不掉，即使被所有人遺忘了，他不查出真想絕不罷休。
𨪜𨪜
𨪜𨪜因為那才是他投身警界的真正原因。
𨪜𨪜
𨪜𨪜「在想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冷不防身後有人出聲詢問，韓峻睜開眼，看清來人，笑了笑：「沒什麼，一些不相關的事情。」
𨪜𨪜
𨪜𨪜寧遞給他一杯紅茶，在他身旁坐下：「還在擔心印？」
𨪜𨪜
𨪜𨪜「嗯，在查那個在他失蹤後和他在一起的男人。」
𨪜𨪜
𨪜𨪜「查到了什麼？」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查到。」
𨪜𨪜
𨪜𨪜寧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𨪜𨪜
𨪜𨪜「我總覺得，那個叫肖凌的男人不是一般人。」韓峻喝著紅茶，「明明是不相干的事情，我卻總是不由自主的聯繫到一起——或許是時間上太吻合了嗎？」
𨪜𨪜
𨪜𨪜「你說什麼我可一點也聽不懂呢。」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望著他，半天笑笑：「做我這種人的朋友，很辛苦吧？」
𨪜𨪜
𨪜𨪜寧挑挑眉：「朋友？我只是你的一條狗。」
𨪜𨪜
𨪜𨪜「趙風寧！」韓峻的語氣中隱含著怒氣。
𨪜𨪜
𨪜𨪜「啊，抱歉。」寧連忙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說錯話了。」
𨪜𨪜
𨪜𨪜「你不是我的手下，也不是我的僕人，更不准說什麼你是我的狗！」韓峻一把扳過他的肩，凝視著他，「你只是一直在我身邊罷了！」
𨪜𨪜
𨪜𨪜寧被迫正視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眸，良久，垂下眼簾輕聲說：「既然那麼在意那個叫肖凌的，何不親自去見見他呢？」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愣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我沒有更好的建議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緩緩的笑了。
𨪜𨪜
𨪜𨪜「是的，這個主意不錯。」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七章 失控的野獸
𨪜𨪜
𨪜𨪜栗從那天後就突然安靜下來了，不再對著韓峻面露凶氣，也不再煩躁不堪的在房間裡四處躥動——似乎已經認清楚了自己的立場，不再想著要逃走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稍稍放心下來，和寧閒聊的時候微笑著說：「看來還是關一關才好，印的毒癮大約快戒掉了吧？最近乖了很多啊。」
𨪜𨪜
𨪜𨪜寧笑了笑：「是嗎？」
𨪜𨪜
𨪜𨪜那個傢伙，乖順的背後打的是什麼主意，也只有韓峻蒙在鼓裡。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尋找別的方法逃走罷了。
𨪜𨪜
𨪜𨪜原因麼？大概是自己對他說的那句，韓峻吃軟不吃硬吧？想不到還挺聰明的，這麼快就學會了人類的狡猾，知道利用別人的弱點，不動聲色的裝下去。
𨪜𨪜
𨪜𨪜只是這種生物，越像人，就越可怕吧？
𨪜𨪜
𨪜𨪜下午的時候，醫生給韓印打了一針，然後他就沉沉的睡過去了。這是習慣，韓峻怕他毒癮發作鬧騰起來受不了，每隔兩天就會讓醫生給他打一針鎮定劑。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5
𨪜𨪜再熬一段時間，他就能徹底康復了吧？
𨪜𨪜
𨪜𨪜韓峻自以為是的想著，目光突然落在了韓印脖子上掛著的項圈上，驀地沉下了臉色。
𨪜𨪜
𨪜𨪜這種東西……不是應該掛在狗脖子上的嗎？那個男人是個變態吧？
𨪜𨪜
𨪜𨪜一怒之下，他伸手就把那個項圈扯了下來，韓印睡得極沉，完全沒有反應。
𨪜𨪜
𨪜𨪜嘴角掀起一絲冷笑，韓峻隨手把那個項圈塞在了衣兜裡，轉身出門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下了班回家，手裡拎著從超市買來的一些日用品，走到居住的小區樓下，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有個男人倚在車門旁抽煙，戴著墨鏡，高挑的身材裹在剪裁得體的西裝裡。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沒太多表情的從他身邊穿過去。
𨪜𨪜
𨪜𨪜肩膀被一隻手搭住了，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就是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看了他一眼，不認識，有些疑惑的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男人忽然對著他掏出了警官證：「我有事要問你，現在方便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嚇一跳，怎麼惹上了警察？躊躇了一下，只好點頭：「那麼……請跟我上樓吧。」
𨪜𨪜
𨪜𨪜韓峻跟在肖凌身後，看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小小的房子，傢俱電器倒是一應俱全，韓峻在沙發上坐下，明顯感覺到這套真皮沙發價值不菲。
𨪜𨪜
𨪜𨪜看起來裝修簡單，卻是每一件傢俱都絕對不便宜。韓峻皺起眉，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又沒有什麼身家背景，他哪來這麼多錢添置這些高檔貨？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從廚房出來，給了他一瓶冰凍礦泉水，然後坐在了他對面，沉默的等著他先開口。韓峻也不想浪費時間，於是單刀直入。
𨪜𨪜
𨪜𨪜「肖先生，我是韓印的哥哥。」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沒什麼反應，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的話。韓峻有些不耐煩，又重複了一遍，肖凌終於抬起頭看著他：「韓印是誰？」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愣了一下，變了臉色：「你想說你不認識他？」
𨪜𨪜
𨪜𨪜「沒聽過這名字。」
𨪜𨪜
𨪜𨪜韓峻一下子被氣到說不出話來，這男人看起來冷靜得真不像在撒謊，眉眼之間帶著淡漠，好像在應付個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傢伙。
𨪜𨪜
𨪜𨪜冷笑了一聲，韓峻扔了個東西在肖凌面前。
𨪜𨪜
𨪜𨪜「這個，是你給韓印戴上去的吧？什麼玩意兒……你把他當狗嗎？！你是不是還給他吸毒？怪不得他一門心思要從家裡逃出去！」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目光落在那個金屬項圈上，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震動。
𨪜𨪜
𨪜𨪜「你……你把這個東西取下來了？！」
𨪜𨪜
𨪜𨪜「哼，承認了吧？你對他幹了些什麼？」韓峻雙眼危險的□了起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𨪜𨪜
𨪜𨪜「……麻煩大了。」
𨪜𨪜
𨪜𨪜「啊？」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臉色陰了下來，過了一會，笑了笑：「不過……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請回吧，警官先生。」
𨪜𨪜
𨪜𨪜「你……」韓峻大怒，趕他走？什麼都沒問出來就想趕他走？這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只好接起來。
𨪜𨪜
𨪜𨪜「喂……」
𨪜𨪜
𨪜𨪜「老大，印少爺出事了！」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印少爺他突然……哇啊——！」
𨪜𨪜
𨪜𨪜「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了？喂！」韓峻驚慌不已，對著手機狂喊起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手機裡的聲音忽然換成了寧，「趕緊回來！」
𨪜𨪜
𨪜𨪜「寧，印發生了什麼事？」
𨪜𨪜
𨪜𨪜「韓印他失控了……說不清楚……你是不是去找肖凌了？帶他一起回來！」
𨪜𨪜
𨪜𨪜手機猛然就掛斷了，韓峻又急又慌，站起身就扯肖凌的身子：「跟我走！」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一動不動，冷冷的說：「我沒這個義務吧？」
𨪜𨪜
𨪜𨪜「韓印出事了！你沒聽到嗎？」
𨪜𨪜
𨪜𨪜「那和我什麼關係？」肖凌反問，「我從來不認識一個叫什麼韓印的人。」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無心再和肖凌糾纏下去，他也不明白寧為什麼要他帶這個男人回去，今天姑且就放過他，下次再說。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冷眼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消失在門外，過了一會，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邊。
𨪜𨪜
𨪜𨪜回過頭，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裡的一個金屬小籠子上。
𨪜𨪜
𨪜𨪜那是栗曾經呆過的窩。
𨪜𨪜
𨪜𨪜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肖凌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
𨪜𨪜
𨪜𨪜「還是想……逃回來嗎？」
𨪜𨪜
𨪜𨪜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𨪜𨪜
𨪜𨪜「笨蛋……」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韓峻趕回家，大門口竟然沒人，一路上靜悄悄的，他不由有些疑惑自己接到的那個電話是不是幻覺。等到穿過花園，韓峻的臉色終於大變，從客廳到泳池，一路上蔓延著觸目驚心的血漬，他的手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有的還在微微的呻吟，有的已經昏死過去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飛奔進了客廳，空氣裡瀰漫著沉重的血腥味。他看到了站在客廳中央的韓印，身上還穿著睡衣，衣襟上已經沾滿了血跡，寧正站在他的對面，向來帶著笑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陰冷的表情。他的一隻手緩緩的放到了帽沿上，正要摘下帽子，忽然聽到聲響，回過頭去。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寧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放在帽沿上的手慢慢鬆開了，就在這一剎那，韓印飛起一腳把寧踢翻在地，隨即一隻腳踩在了寧的腹部。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大吃一驚，剛要衝口而出的怒罵在韓印回頭看著他時，嘎然而止。
𨪜𨪜
𨪜𨪜他看到那雙盯著自己的雙眸，黑漆漆的，不帶一點溫度。韓印抬起手，舔了舔手指，嘗到了血腥味的舌頭滿足的縮了回去，唇邊泛起一抹嗜血的笑。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倒退兩步，那不是他所熟悉的，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弟弟韓印，那是個彷彿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鬼。
𨪜𨪜
𨪜𨪜被他踩在腳下的寧微微掙扎了一下，韓印腳下一用力，韓峻清清楚楚聽到了骨頭斷裂的「卡擦」聲，寧悶哼了一聲，嘴邊溢出了鮮紅的血。
𨪜𨪜
𨪜𨪜「寧！」韓峻驚叫了一聲。
𨪜𨪜
𨪜𨪜韓印卻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又在寧的胸口碾了幾下，滿意的看著他嘴裡湧出的鮮血越來越多，終於頭一歪再也動彈不了，哈哈哈的笑起來。
𨪜𨪜
𨪜𨪜一邊笑，他一邊轉頭看著韓峻。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的雙手慢慢的握起來，指甲陷進手心，臉色鐵青。
𨪜𨪜
𨪜𨪜韓印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下去，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從我身上拿走的東西，還給我。」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冷冷的看著他，他派來守護韓印的手下，全被他打得不成樣子，連寧他都不放過，下這麼狠的手，他都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大的本事……還是說，這個長著張韓印的臉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他弟弟？
𨪜𨪜
𨪜𨪜是毒癮發作，完全喪失了理智嗎？
𨪜𨪜
𨪜𨪜「你再胡鬧……我就不客氣了，韓印。」
𨪜𨪜
𨪜𨪜韓印鬆開腳，從寧的身體上跨過去，一步步向著韓峻走過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的右手探進了懷裡，摸著槍，如果這傢伙真的完全失控了……那麼，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𨪜𨪜
𨪜𨪜「還給我。」韓印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再度響起。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眼神寒了起來，右手一把握緊了槍柄。
𨪜𨪜
𨪜𨪜就算是他弟弟又怎麼樣？做錯事當然就要被罰，不對他下重手，給他點教訓，怎麼對得起他的手下，對得起寧？之前的自己一直都對他太過縱容了，韓峻甚至在想，韓印是不是已經被毒品破壞了腦部神經？
𨪜𨪜
𨪜𨪜那麼，制服他，然後把他送到醫院去關起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迅速掏出了手槍，對著韓印的腿正要扣動扳機，韓印的臉上浮起一絲嘲笑：「人類……真是蠢。」
𨪜𨪜
𨪜𨪜下一秒，他以快到幾乎看不清楚的速度撲向了韓峻，一把將他的手槍打落，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𨪜𨪜
𨪜𨪜「韓印……」
𨪜𨪜
𨪜𨪜「想殺我啊？」韓印的臉上帶著駭人的微笑，「隨便就拿走別人的東西，不會說對不起嗎？」
𨪜𨪜
𨪜𨪜話音剛落，「卡嚓」一聲，韓峻的整個左臂被他擰斷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痛哼一聲，韓印又抓起了他的右臂。
𨪜𨪜
𨪜𨪜「還有一隻手……吶，親愛的哥哥，現在可以把東西還給我了吧？」
vincy100 2009-6-25 19:06
𨪜𨪜
𨪜𨪜「你……真的瘋了嗎……」
𨪜𨪜
𨪜𨪜韓印臉色一變，隨著一聲脆響，韓峻的右手臂也被擰斷了。
𨪜𨪜
𨪜𨪜「接下來就是兩隻腳了。」韓印湊近他的臉，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雖然我對吃人沒什麼興趣……不過，咬斷人類的喉嚨，我倒一直很喜歡……你要試試嗎？」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神志模模糊糊，根本聽不清韓印在講什麼。
𨪜𨪜
𨪜𨪜韓印開心的大笑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令他興奮的事情，張開嘴，銳齒閃著寒光，正要咬下去，突然一個重物砸在了他頭上，把他的臉打偏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印迅速跳起來，回過頭，看到寧站在他後面。
𨪜𨪜
𨪜𨪜「竟敢對我都出手了……你是不是活夠了，栗？」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身上看不出一絲被他踩斷過肋骨的痕跡，他伸手抹乾淨嘴角的血絲，看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韓峻，又看了看栗，冰冷的笑容慢慢浮現出來。
𨪜𨪜
𨪜𨪜栗開始磨牙，低低的咆哮著。
𨪜𨪜
𨪜𨪜「就為了一個狗項圈，你就失控了？」寧鄙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栗，「我本來不想殺你，不過……如果韓峻只想要個弟弟的話，你那個身體，換誰住在裡面都無所謂吧？」
𨪜𨪜
𨪜𨪜冷冷一笑，寧的手慢慢抬起來，拉住了帽沿。
𨪜𨪜
𨪜𨪜「送你一程吧，栗，作為你敢弄傷我身體的回報。」
𨪜𨪜
𨪜𨪜手指鬆開，寧從來都藏在帽子裡的一頭長髮散了下來，閃爍著妖異的淺綠色光芒。他的眼睛也從黑色變成了淺綠色，瞳子裡映現出栗的臉。寧緩緩的抬起手，走到栗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𨪜𨪜
𨪜𨪜栗整個人好像突然之間被抽光了力氣一般，一動也不能動，隨著寧手上的力氣逐漸增大，他的瞳孔漸漸的縮緊，一點一點的失去光澤。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笑容更加冷酷起來，正要一把結果了栗，冷不防栗的眼睛陡然睜開，低下頭，一口咬在了寧的手腕上。
𨪜𨪜
𨪜𨪜「啊！」
𨪜𨪜
𨪜𨪜寧驚叫一聲，甩開了栗，後退兩步。栗跌坐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抬起頭，狠狠的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居然還有力氣反抗……我小瞧了你啊，栗。」寧的聲音低了下去，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怒氣。頭一偏，長髮飛舞開來，室內立刻昏暗下來，頭髮上的淺綠色光芒陡然散開，把栗整個都籠罩了進去。
𨪜𨪜
𨪜𨪜栗立刻被彈到了半空中，撞上了牆壁，「砰」的一聲落在地上，身體抖了兩下，「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瞳孔再次收縮，呼吸也越來越弱。
𨪜𨪜
𨪜𨪜「還……給我……」他抖動著嘴唇，好像馬上就要斷了生息，卻還是不甘心的掙扎著要爬起來。
𨪜𨪜
𨪜𨪜「還能說話，我下手太輕了麼？這麼執著，可惜不是人啊。」
𨪜𨪜
𨪜𨪜唇邊的譏笑一閃而過，寧眸子一寒，揚起了手。
𨪜𨪜
𨪜𨪜「夠了。」
𨪜𨪜
𨪜𨪜寧一驚，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廳門口，也不知道在那裡呆了多久了。
𨪜𨪜
𨪜𨪜眸子緊了一下，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𨪜𨪜
𨪜𨪜「什麼時候來的……不忍心我殺了你的寵物嗎？」
𨪜𨪜
𨪜𨪜「恰巧路過而已。」肖凌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地上不能動彈了的栗，「看來他被你教訓得夠淒慘啊。」
𨪜𨪜
𨪜𨪜「要為你的寵物來討公道麼？」寧冷笑起來，「還是……要帶他回去？」
𨪜𨪜
𨪜𨪜「他要去哪裡，隨他便，我不會帶他走。」肖凌一步步走近寧，「不過……你也知道這是我養的寵物，不用你來幫忙管教。」
𨪜𨪜
𨪜𨪜寧後退了一步。
𨪜𨪜
𨪜𨪜「十八年不見，你以為我忘記你了嗎，趙風寧？」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身體顫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即使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也不要低估了他的記憶力。」肖凌從他身邊走過去，蹲下身子，把栗抱了起來，擦乾淨了他嘴角的血跡，「怎麼弄得這麼慘……」
𨪜𨪜
𨪜𨪜「那段記憶……不是已經被你自己抹除了嗎？」寧在他身後開口了。
𨪜𨪜
𨪜𨪜「你信了？」肖凌冷冷一笑，回頭看著他，「不那樣……我怎麼活下去？」
𨪜𨪜
𨪜𨪜寧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滾出去。」
𨪜𨪜
𨪜𨪜寧微微的笑起來：「要我滾？這可不是你的家……不想殺了我嗎？」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眸子縮了一下，緩緩的笑了：「你活得這麼開心，我怎麼能剝奪你的樂趣呢？我希望你比誰都活得久呢。」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𨪜𨪜
𨪜𨪜「滾出去。」肖凌的聲音冷下來，「不要我再說第二遍。」
𨪜𨪜
𨪜𨪜寧低下頭，下一瞬，臉上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笑容，撿起地上的帽子，戴了回去。
𨪜𨪜
𨪜𨪜「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和你的寵物親熱了。」
𨪜𨪜
𨪜𨪜扶起倒在另一邊的韓峻，寧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手慢慢的撫上了栗的臉，低頭貼上了他冰冷的唇。
𨪜𨪜
𨪜𨪜懷裡的身子漸漸的有了熱度，肖凌放開他的唇，凝視了他一會兒，從衣兜裡掏出了個東西。
𨪜𨪜
𨪜𨪜「不要對我太執著，笨蛋……」
𨪜𨪜
𨪜𨪜一個亮晃晃的項圈套在了栗的脖子上。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八章 栗的選擇
𨪜𨪜
𨪜𨪜栗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是一片白色，他的手腕上吊著點滴，護士小姐低下頭，溫柔的對他笑：「你醒來了？」
𨪜𨪜
𨪜𨪜栗的眼中閃過一片茫然，動了一下身子，四處都疼，好像骨頭全散架了然後又被拼起來了一樣。記憶斷斷續續，記得自己在韓峻家裡睡了個午覺起來，然後發覺脖子上的項圈不見了，再然後……失控了……
𨪜𨪜
𨪜𨪜他只記得自己瘋狂中把視線範圍內所有的活物通通打倒在地，最後竟然對著寧都出手了，想到這裡，栗生生的抖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自己那時候像是已經不會思考了，完全憑著本能行事。寧不是要殺他的嗎？他的記憶在寧正要對他下手的時候嘎然而止，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醒來後居然躺在醫院裡。
𨪜𨪜
𨪜𨪜門被推開了，栗抬起頭。
𨪜𨪜
𨪜𨪜走進來的是韓峻，跟在他身後的是寧。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當他看到韓峻的雙手都插在褲兜裡，沒一點行動不便的樣子時，不由得疑惑了……怎麼可能呢？他記得自己明明把這個人的雙手都折斷了啊。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在他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燒退了啊。」
𨪜𨪜
𨪜𨪜栗愣了一下，寧在韓峻的背後冷冷看了他一眼，做了個要他別亂說話的手勢。栗立刻恍然了，大概是寧做了手腳，抹去了韓峻的那段記憶——至於韓峻身上的傷，自然也是寧治好的了。
𨪜𨪜
𨪜𨪜「乖乖在醫院養一段時間，不要到處亂跑。」韓峻的語氣依舊是那個關心著自己弟弟的男人，「我還有事，寧留下來照顧你。」
𨪜𨪜
𨪜𨪜栗不敢多說話，胡亂點著頭，韓峻滿意的離開了。
𨪜𨪜
𨪜𨪜房間裡安靜下來，寧站在他的床邊，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栗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了：「你……沒有殺我？」
𨪜𨪜
𨪜𨪜他記得寧準備對自己下手時說過，如果韓峻只想要個弟弟的話，那麼自己現在的這個人類軀體，換誰住在裡面都無所謂。寧不會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說得難聽點，那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的男人——當栗還沒有被肖凌買走時，他就親眼見過寧毫不猶豫的殺掉過他的同類。
𨪜𨪜
𨪜𨪜只要他還有一絲理智存在，栗是絕不敢輕易招惹寧的。
𨪜𨪜
𨪜𨪜寧的嘴角勾起來，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差一點，真可惜。」
𨪜𨪜
𨪜𨪜栗不太明白，差一點？為什麼最終還是沒殺他？
𨪜𨪜
𨪜𨪜「你的主人救了你，說你是他的寵物，我沒資格幫忙管教。」寧看了他一眼，「切，討厭的人類。」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栗呆住了，下一秒立刻跳起來，「他來找我了嗎？！」
𨪜𨪜
𨪜𨪜「白癡！給我小心點！」寧連忙護住因為他跳起來而差點倒掉的點滴架，「是，你的主人來過，還把你的狗項圈還給你了。」
𨪜𨪜
𨪜𨪜栗條件反射般的撫上自己的頸，果然，那個項圈好端端的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𨪜𨪜
𨪜𨪜垂下頭，栗坐回了床上。肖凌去找過他，卻沒有把他帶走。
𨪜𨪜
𨪜𨪜「不要這麼傷心，你的主人對你不錯了。」寧冷眼看著他，「是不是在想著怎麼從醫院逃回去？」
𨪜𨪜
𨪜𨪜栗搖搖頭，仍舊低著頭，臉上有一絲悲哀。
𨪜𨪜
𨪜𨪜寧驚訝了，這個從來都沒什麼人類表情的東西，怎麼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6
𨪜𨪜「他大概是不想我回去吧。」栗低聲說，「是不是全被他看見了？我……發狂的樣子。」
𨪜𨪜
𨪜𨪜「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把他嚇到了？」
𨪜𨪜
𨪜𨪜寧無意識的撫摸著脖子上的項圈：「我想……普通人類還是會怕吧？我雖然曾經想吃他，可他從沒見過我那麼可怕的樣子……我想在他面前做個人，不是怪物。」
𨪜𨪜
𨪜𨪜想和他平等，想做個被他承認的同類，想和他過一樣的生活，所以才這麼執著的要回到他身邊去。發現自己脖子上項圈不見的一剎那，好像是唯一可以證明他和那個男人之間關係的東西憑空消失了，栗在極度的憤怒中喪失了理智，徹底退化成了野獸，大開殺戒。
𨪜𨪜
𨪜𨪜但是，只要戴上了這項圈，他便會記得自己是個人。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既然來救了他，為什麼不帶他回去？
𨪜𨪜
𨪜𨪜「你太小瞧肖凌了。」寧突然冷笑起來，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會怕你？他只是給你完全的自由。」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他說你要去哪裡，隨你便，他不會管。」寧俯下身子，望著栗，「你究竟想要哪種身份，是回到他身邊乖乖做他的寵物，還是留在這裡做個大少爺，你自己決定。」
𨪜𨪜
𨪜𨪜栗沉默著，半晌，笑起來：「我逃得掉嗎？你對韓峻這麼忠心，我跑了，你也會找到我，然後換個寄生獸得到這個身體吧？」
𨪜𨪜
𨪜𨪜「你倒是突然聰明了。」
𨪜𨪜
𨪜𨪜「是我以前蠢。」
𨪜𨪜
𨪜𨪜栗突然伸手拔掉了手腕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𨪜𨪜
𨪜𨪜「你要去哪裡？」寧看著他準備換衣服，臉色冷了下來，「你不會蠢到……要當著我的面跑吧？」
𨪜𨪜
𨪜𨪜栗回過頭，給了他一記嘲笑：「我當然不會那麼蠢。我去找肖凌，兩個小時後，我會回來的。」
𨪜𨪜
𨪜𨪜「我憑什麼相信你？」
𨪜𨪜
𨪜𨪜「因為我還想活下去，用這個身體活下去。」栗冷冷的說，「寧，我答應你，以後好好扮演韓印，也不會再亂來。你是不是可以給我兩個小時的自由，讓我去見見肖凌，和他道別？」
𨪜𨪜
𨪜𨪜「你不想回到他的身邊了嗎？」
𨪜𨪜
𨪜𨪜栗緩緩的笑了：「我不想再做一個對他而言可有可無的寵物了——其實有個真正的人類身份也不錯，也許我可以利用這個身體，徹底的得到他呢？」
𨪜𨪜
𨪜𨪜「那麼，寵物是要去向主人示威了麼？」寧輕笑起來，似乎這是個多麼有趣的話題。
𨪜𨪜
𨪜𨪜「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說我是肖凌的寵物，我就要利用這個身體對你不客氣了。」栗微笑著慢慢吐出威脅的字句，「你不是應該叫我少爺嗎？韓峻的狗。」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眸子一沉，很快恢復了平靜，微笑著替他拉開門：「是的，印少爺記得要早些回來，不要讓我擔心。」
𨪜𨪜
𨪜𨪜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而過，栗大步走了出去。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九章 不速之客
𨪜𨪜
𨪜𨪜醫院的大門內急匆匆走出一個少年，低著頭，神情淡漠。站在路邊，他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彎腰開車門的瞬間，眉頭皺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胸口處還是有點痛……寧幫韓峻治癒了傷口，可沒好心到把他身上的傷也弄好。
𨪜𨪜
𨪜𨪜「小弟，去哪裡？」
𨪜𨪜
𨪜𨪜少年的唇動了動，報了個地址。司機從反光鏡中看到他關上車門，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臉色慘白的像個鬼。
𨪜𨪜
𨪜𨪜不會是偷偷從醫院裡跑出來，快要死了的人吧？司機正在想著這客人能不能載，少年的眼睛突然睜開，凌厲的寒光射出來：「怎麼還不開車？！」
𨪜𨪜
𨪜𨪜司機嚇了一跳，連忙發動了車子。
𨪜𨪜
𨪜𨪜栗的眼睛又合上了，神志是清醒的，只是這個人類的體質太差了。他大半的力氣都耗費在了剛剛和寧的對峙上，剩下不多的體力，要留著面對肖凌。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今天沒有去上班，一大早起來，他的屋子裡出現了一群不速之客，四五個大漢個個西裝筆挺，還戴著墨鏡，好像剛剛參加完葬禮。為首的男人端坐在他的沙發上，聽到他的腳步聲後，回頭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皺眉，不經主人同意就這麼破門而入，黑社會麼？
𨪜𨪜
𨪜𨪜「坐啊。」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彷彿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伸手招呼肖凌落座。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你怎麼進來的？」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面色冷了下來：「這是你對自己叔叔的態度嗎？」
𨪜𨪜
𨪜𨪜「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個叔叔。」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男人拍茶几怒了，「你別太過分！我們已經給了你五年的自由，你以為我真信你的記憶全被抹除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笑了笑：「我不是早被趕出去了嗎？肖先生，如果我沒記錯，我和你從法律上來講，應該沒有一點關係吧？」
𨪜𨪜
𨪜𨪜「你姓一天肖，就一天是肖家的人！」
𨪜𨪜
𨪜𨪜「是肖家的雜種吧？」
𨪜𨪜
𨪜𨪜空氣凝滯住了，肖凌的臉上沒有一點悲傷或者痛苦的表情，輕輕的吐出「雜種」兩個字，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側頭避開肖凌的視線，啞著嗓子說：「肖衍死了……回來吧，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眼睛睜大了，看了看男人身後穿著黑色西裝的幾條大漢，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輕顫：「怎麼死的？」
𨪜𨪜
𨪜𨪜「那些傢伙數目太多，肖衍不能全部淨化，於是反而被吞噬了……肖凌，你早該知道有這一天，他的能力不及你一半！」
𨪜𨪜
𨪜𨪜「是你們沒能好好保護他！」
𨪜𨪜
𨪜𨪜「是你讓他做了你的替死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倒退了一步，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猛然站了起來，渾身散發出怒意和深深的悲痛：「五年來，你躲在這裡享受著普通人的自由生活……我卻為你的任性，賠上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沒有說話，眼簾垂下來，筆直的站在客廳中央。
𨪜𨪜
𨪜𨪜空氣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半晌，中年男人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願意……肖凌，再深的傷口，即使無時無刻不在流血，也只能靠你自己添乾淨，撐過去。選擇裝作什麼都看不見，不聞不問的活下去，你就能幸福嗎？」
𨪜𨪜
𨪜𨪜「我不會回去。」肖凌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𨪜𨪜
𨪜𨪜「你……」
𨪜𨪜
𨪜𨪜「我可比那些傢伙還要危險啊，你忘了嗎，親愛的叔叔？」肖凌抬起頭，輕輕的笑了，「我的靈魂……是被劈成兩半的。」
𨪜𨪜
𨪜𨪜左半邊，是上帝賦予的強大；右半邊，是地獄深處的黑暗。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十八年了……你還是不能忘記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轉過頭，看著窗外，微風輕輕拂起他的劉海。黑色的，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沒有一點波瀾。
𨪜𨪜
𨪜𨪜「這麼多年，你就這麼一個人活過來的嗎？」
𨪜𨪜
𨪜𨪜男人低低的歎息在身後響起，肖凌一動不動。
𨪜𨪜
𨪜𨪜一個人活過來，也可以一個人活下去。寂寞如蛆附骨，是他從十歲那年就掙脫不開的命運的詛咒。
𨪜𨪜
𨪜𨪜「肖家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回去吧。」
𨪜𨪜
𨪜𨪜大門處突然傳來了門鎖扭動的聲音，隨即一個聲音響起：「肖凌，你怎麼沒有鎖門？」
𨪜𨪜
𨪜𨪜滿屋子的人瞬間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面色蒼白的少年正推開門走了進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呆住了：「栗？」
𨪜𨪜
𨪜𨪜栗一抬頭見到屋子裡多出這麼多人，也嚇一跳，不過除了肖凌之外的人類，在他眼裡跟空氣也沒什麼區別。於是徑直走到肖凌面前，開口說：「來客人了？那我去你房間等你。」
𨪜𨪜
𨪜𨪜話剛說完，栗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了，他有些惱怒的回頭，對上一雙陰沉沉的眸子。
𨪜𨪜
𨪜𨪜「這是個什麼東西，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還沒來得及開口，栗已經火大的瞪了回去：「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𨪜𨪜
𨪜𨪜抓著他的男人頓時變了臉色，冷笑起來：「膽子還不小啊……送上門來找死的嗎？」另一隻手迅速揚起來，食指和中指並起來，放在唇邊，嘴唇微微掀動，剛要對著栗的額頭按下去，猛然手腕被抓住了。
𨪜𨪜
𨪜𨪜「不准殺他。」
𨪜𨪜
𨪜𨪜男人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手腕被肖凌卡住了，緊接著那個少年就被他從自己手中拉了過去，護在了身後。
vincy100 2009-6-25 19:06
𨪜𨪜
𨪜𨪜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慢慢的瞇了起來，空氣中危險的火花一觸即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你怎麼解釋？」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冷冷的看著他，一點也沒有要向他解釋的跡象。
𨪜𨪜
𨪜𨪜「你居然庇護這種東西？」
𨪜𨪜
𨪜𨪜「這種東西，你們要殺多少都隨便。只有這個，」肖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不准動他。」
𨪜𨪜
𨪜𨪜男人冷笑起來：「肖凌……別以為你本事大，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鬥得過我還有我身邊的五護衛嗎？現在就給我殺了這個東西，然後跟我回去！」
𨪜𨪜
𨪜𨪜「要試試看嗎？」肖凌淡淡的開口，一隻手把栗擋在身後，另一隻手緩緩的揚了起來，「也許幾年不見，你已經不太瞭解我了呢，叔叔。」
𨪜𨪜
𨪜𨪜男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肖凌漸漸冷下來的臉，被他護在身後的少年突然笑了出來：「肖凌，原來這些人是要帶你走的啊？」
𨪜𨪜
𨪜𨪜笑容一冷，厲聲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什麼東西，想要帶走肖凌？你做夢！」
𨪜𨪜
𨪜𨪜「什麼？你這個低賤的東西……」
𨪜𨪜
𨪜𨪜「低賤？」栗哈哈大笑起來，眼神寒得像冰，「那可真不好意思，我這個低賤的東西，就是要來帶走肖凌的喔！」
𨪜𨪜
𨪜𨪜「你說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栗突然提高了聲音：「寧，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出來吧！」
𨪜𨪜
𨪜𨪜大門口沒一絲動靜。
𨪜𨪜
𨪜𨪜「這是韓印的命令哦，趙風寧——不然我就把這個韓峻最珍惜的身體，撕毀在你面前！」
𨪜𨪜
𨪜𨪜空氣中終於出現了一絲震動，無可奈何的聲音響起：「狡猾的東西……」
𨪜𨪜
𨪜𨪜出現在門口的人，一雙帶笑的眼睛，慢慢的走到了肖凌的身邊，站定了。
𨪜𨪜
𨪜𨪜「趙……趙風寧……」男人睜大了眼睛，一幅不敢相信的樣子。
𨪜𨪜
𨪜𨪜「好久不見了呢，肖先生。」寧微微一笑，歎氣，「雖然你好像並不想見到我的樣子。」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章 遙遠的記憶
𨪜𨪜屋子裡一片寂靜，所有人裡面只有寧的臉上掛著笑意，相比起來，彷彿是個來看戲的。
𨪜𨪜
𨪜𨪜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把他當成是看熱鬧的。
𨪜𨪜
𨪜𨪜男人在瞬間的震驚後，恢復了常態：「趙風寧，我們河水不犯井水，肖家的事你少插手！」
𨪜𨪜
𨪜𨪜這句話充滿了警告和威脅的意味，寧卻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𨪜𨪜
𨪜𨪜「你們肖家的事我沒興趣，我只是來帶我家少爺走的。」
𨪜𨪜
𨪜𨪜「你家少爺？」男人驚訝的看看栗，「這個？你……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東西的家奴了？」
𨪜𨪜
𨪜𨪜「隨你怎麼說。」寧表情不變，「你要動他，那我就只好對你動手。」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臉色沉了下來：「趙風寧，你想和肖家作對？」
𨪜𨪜
𨪜𨪜「我可沒有想和肖家為敵。」寧搖頭，微笑，「你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為難我家小少爺——這個交易不是很容易做成？」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終於妥協：「那好，這個東西你就帶走吧。」回頭看著肖凌，「讓那東西快滾！」
𨪜𨪜
𨪜𨪜栗卻不肯挪動身子：「你們先滾。」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終於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下一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到了栗的面前，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
𨪜𨪜
𨪜𨪜屋子裡的另外幾個男人迅速架住了寧和肖凌，壓制住了他們的雙手。
𨪜𨪜
𨪜𨪜「只需要兩秒鐘，我就能殺了你。」男人對著栗冷笑，「你以為來了個趙風寧，我就怕了？」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神色變了變，一左一右架住他的兩個男人立刻加大了手勁，並開始低聲念動咒語，不多久就在他與栗之間張開了一層結界。
𨪜𨪜
𨪜𨪜「算了。」寧低笑了一聲，「只要那個身體沒被破壞……我省點力氣也好。」
𨪜𨪜
𨪜𨪜栗的生死，他並不放在心上，他只要韓印這個軀殼完好無損即可。況且和肖家為敵也不是他的本意，抬眼看了看和他一樣被挾制住的肖凌，寧的唇角慢慢的勾起：「不去救你的寵物嗎？」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𨪜𨪜
𨪜𨪜「我可不打算出手了。」寧做了個放棄抵抗的姿勢，「畢竟對我來說，你要的是栗，而我要的只是韓印。」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看了一眼栗，冷笑起來：「沒有人類的心，就別妄想變成人類！這種東西……就應該消失得乾乾淨淨！」
𨪜𨪜
𨪜𨪜栗的眼神開始一點點的變了，赤裸裸的，只剩下殺欲和凶殘。屬於獸類的銳齒露了出來，鮮紅的舌迅速舔了一下嘴唇。
𨪜𨪜
𨪜𨪜「興奮了？」男人笑了起來，只是那個笑容寒到了極點，「肖凌，給我好好看清楚，你忘了十八年的事，我現在做給你看。」
𨪜𨪜
𨪜𨪜男人一隻手捏住栗的脖子制住它的暴動，另一隻手抵住唇，低聲念動咒語，眼神一寒，手指疾點向栗的眉心。
𨪜𨪜
𨪜𨪜「哇啊啊啊啊——」
𨪜𨪜
𨪜𨪜栗的慘叫聲劃破空中，男人的唇邊剛露出個得意的輕笑，忽然眼前一道身影閃過，手中一空，隨即整個人被彈了起來，「砰」的一聲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把栗從他手中搶走了。
𨪜𨪜
𨪜𨪜那幾個原本禁錮住肖凌的男人，一個個口吐鮮血，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𨪜𨪜
𨪜𨪜「你……你強行掙破了結界……」男人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顫抖著望住肖凌，「你瘋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臉上彷彿失去了正常人的神情，他把栗抱在手裡，卻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𨪜𨪜
𨪜𨪜栗勉強睜開眼睛：「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身子慢慢的彎下來，把他放在了地上。栗顫抖著想要伸手去拉他，肖凌終於看了他一眼，他的臉像個陌生人，看著栗的眼光毫無感情。
𨪜𨪜
𨪜𨪜他突然伸出手，狠狠的卡住了栗的脖子。
𨪜𨪜
𨪜𨪜「終於失控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喃喃的說著，噴出一大口鮮血，軟軟的垂下了頭，「也好……」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栗被他掐得身子都脫離了地面，掙扎著叫他的名字。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眸子裡每一絲溫度。
𨪜𨪜
𨪜𨪜「殺了他……肖凌，殺了它……就像你十八年前做的那樣……」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眼眸震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哪怕……你會連同我們一起殺掉……」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手開始微微的顫動起來，栗的臉都已經因為缺氧而失去了血色，卻還是死死的看著他，抖動著嘴唇：「為什麼……」
𨪜𨪜
𨪜𨪜他不肯恢復獸性，他的雙手懸在半空中，一點一點的掙扎著抓住肖凌卡著他脖子的那隻手。
𨪜𨪜
𨪜𨪜「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為什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渾身一顫，慢慢的鬆開了雙手，栗軟軟的滑了下去。肖凌低頭看了一眼栗，看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的眸子裡漸漸恢復了光澤，然後，像是極力在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一般，慢慢的抬起了右手。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寧驚叫了一聲。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的臉色也變了：「肖凌，你不可以……」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終於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併攏，橫在了唇邊。
𨪜𨪜
𨪜𨪜「以神之名義，淨——」
𨪜𨪜
𨪜𨪜倒在地上的男人用最後一絲力氣撲過來，把他壓在了身下，迅速念動咒語，手掌抵住了他的額頭。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身子大力的顫抖了一下，慢慢合上了雙眼。
𨪜𨪜
𨪜𨪜「混蛋……想把自己淨化掉嗎……」男人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和哀憐，「你太累了……肖凌，好好睡一覺吧。」
𨪜𨪜
𨪜𨪜他轉頭看了一眼倒在另一邊的栗，眼神抖動了一下，終於還是站起了身子。
𨪜𨪜
𨪜𨪜「趙風寧，這個東西你帶走吧。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𨪜𨪜
𨪜𨪜寧笑了笑，架著他的兩條大漢鬆開手，他走過去抱起了栗。
𨪜𨪜
𨪜𨪜「當然，這也是我的願望。」
𨪜𨪜
𨪜𨪜結束了。
𨪜𨪜
𨪜𨪜一切都結束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睡在沉沉的黑暗中。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6
𨪜𨪜「瞧，我的肖凌是個多麼有骨氣的孩子，死也不肯到媽媽身邊來嗎？站那麼高，不怕跌下去麼？為什麼呢？媽媽只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啊。」
𨪜𨪜
𨪜𨪜甜蜜的，溫柔的微笑，彷彿是蘸了蜜糖的砒霜。他猶猶豫豫的望著自己身後張開雙臂的女人，雙腿在微微的發抖。
𨪜𨪜
𨪜𨪜「跳啊！肖凌……快跳！不要回頭！」另一個聲音拚命的在嘶喊。
𨪜𨪜
𨪜𨪜「對，往媽媽這邊跳，快過來！」
𨪜𨪜
𨪜𨪜「媽媽……」閉上眼睛，終於還是選擇了那個方向。
𨪜𨪜
𨪜𨪜「啊——」
𨪜𨪜
𨪜𨪜「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想要離開媽媽？」脖子被死死的卡住，「妖怪……果然都是不能信任的！」
𨪜𨪜
𨪜𨪜「媽媽……」
𨪜𨪜
𨪜𨪜「你和你爸爸……都是不能信任的！」
𨪜𨪜
𨪜𨪜不是人類，為什麼卻渴望得到一個人類的皮囊呢？
𨪜𨪜
𨪜𨪜學著像人一樣的說話，像人一樣的思考，像人一樣的生活，還要像人一樣的去愛上誰嗎？
𨪜𨪜
𨪜𨪜野獸不應該擁有這些感情的，它們不配。
𨪜𨪜
𨪜𨪜五月的初夏，女子柔柔的笑意漾在唇際，床上攤著剛送到的婚紗，她的雙手輕輕撫弄著漂亮的蕾絲花邊。
𨪜𨪜
𨪜𨪜「非得讓我求夠一百次婚，你才肯嫁給我嗎？」
𨪜𨪜
𨪜𨪜「娶我這樣的女人，你不會害怕嗎？」
𨪜𨪜
𨪜𨪜「怕？怕我就不會堅持求了十年的婚啊。等我執行完任務回來，X，先試試看婚紗好不好看。」
𨪜𨪜
𨪜𨪜笑意更濃，微微歎口氣，女子走到窗邊，目光落到山旁的電話機上，向她求婚了，自己也答應了，為什麼忽然之間人不見了呢？這次執行任務的時間……未免太長了點。
𨪜𨪜
𨪜𨪜鈴聲驟然響起，她急忙伸手去接。
𨪜𨪜
𨪜𨪜「筠，非寒執行任務失敗，被吞噬了！」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他逃走了……或許會逃到你那裡。殺了他，在他被徹底吞噬前殺了他！」
𨪜𨪜
𨪜𨪜話筒無力的從手中滑下，女子慘白了一張臉，忽然聽到門外傳來細細的喘息聲。她立即警覺地直起身子，小心的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
𨪜𨪜
𨪜𨪜門外跪坐著一個面容灰敗，渾身是血的男人。
𨪜𨪜
𨪜𨪜「我……被吞噬了……」男人溫和的眸子裡閃著愧疚和歉意，「對不起……可我還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𨪜𨪜
𨪜𨪜女子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她沒有去把男人扶起，而是緩緩的揚起了手。
𨪜𨪜
𨪜𨪜「如果要死……我也想死在你的手裡。」男人露出安心的笑，「真可惜……沒能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𨪜𨪜
𨪜𨪜揚起的手懸在半空，在微微的顫抖。
𨪜𨪜
𨪜𨪜「別心軟，這個軀體很快就不是我的了……」男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雙手扣住胸口，「我快控制不住了……快動手，小筠！」
𨪜𨪜
𨪜𨪜淚水漸漸湧上眼眶，女子的雙手在男人陡然間睜開，眸子裡一片血紅時猛然點了下去。
𨪜𨪜
𨪜𨪜「我愛你……」她輕聲呢喃，把昏死過去的男人背了起來，「就算你已經被吞噬了……就算再睜開眼睛你已經不是人類了……」
𨪜𨪜
𨪜𨪜她的眼淚一顆顆滑落下來。
𨪜𨪜
𨪜𨪜「我還是愛你。」
𨪜𨪜
𨪜𨪜聽到樓下已經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女子背著男人迅速朝房間的另一端跑去，在牆上按下了一個按鈕。
𨪜𨪜
𨪜𨪜想要一起活下去。
𨪜𨪜
𨪜𨪜不管你是人還是怪物，就算我眷念著的，愛著的只是這個軀殼，也還是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𨪜𨪜
𨪜𨪜然而沒有人類靈魂的生物，即使是披上了一張人皮，即使是裝模作樣的混跡在人群中，努力學習著做一個人類，體內潛伏著的獸性，還是會有爆發的一天。即使是被愛上了，也不會去愛人。
𨪜𨪜
𨪜𨪜我可以不在乎你是不是人類，也可以不在乎我所做的一切是否背叛了我的家族，背叛了整個人類世界，但是只有你……不能背叛我。
𨪜𨪜
𨪜𨪜背叛我，我就會親手淨化你。
𨪜𨪜
𨪜𨪜再然後，在瘋狂中和你一起離開。
𨪜𨪜
𨪜𨪜離開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𨪜𨪜
𨪜𨪜「筠，放開你兒子，跟我回去！」
𨪜𨪜
𨪜𨪜「回不去了……」悲傷的笑容，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那個人……早就已經死了。而我……騙了自己十年……」
𨪜𨪜
𨪜𨪜「媽……媽……」
𨪜𨪜
𨪜𨪜「你叫我？」淡淡的微笑在女子的臉上漾開，她低下頭，「你不是我和非寒的孩子……你也只是個妖怪。」
𨪜𨪜
𨪜𨪜脖子被死死的卡住，掙扎不了，不敢相信，這個要殺了自己的人……是媽媽……
𨪜𨪜
𨪜𨪜「既然沒有人類的心，為什麼又要長成人類的模樣？」歇斯底里的狂吼聲響起，「騙我……騙我！」
𨪜𨪜
𨪜𨪜「筠！你冷靜點，你已經把那東西淨化掉了……那是你自己的兒子！」
𨪜𨪜
𨪜𨪜女子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呆呆的低下頭。
𨪜𨪜
𨪜𨪜「對不起……對不起……小凌……對不起……」掐著他脖子的雙手一點一點的鬆開，淚水像雨點一樣滴落在他臉上。
𨪜𨪜
𨪜𨪜眼前還是那張溫柔的臉，似乎剛剛被按在地上幾乎窒息而死，全是自己的幻覺。
𨪜𨪜
𨪜𨪜「媽……媽……」
𨪜𨪜
𨪜𨪜那雙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乖孩子，不要怕，媽媽再不會傷害你了。」
𨪜𨪜
𨪜𨪜臉頰上的溫度消失了，她在他眼前從高高的樓層上飛下去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眼睛慢慢的張開了，好黑，四周沒有一點點亮光。
𨪜𨪜
𨪜𨪜耳畔還有另一個淺淺的呼吸，有個軟軟的物體縮在他身旁，一隻手壓在他的胸上。
𨪜𨪜
𨪜𨪜「你醒來了嗎？」
𨪜𨪜
𨪜𨪜黑暗中陡然對上一雙亮閃閃的眸子，肖凌呆住了。
𨪜𨪜
𨪜𨪜「我是來帶你走的。」
𨪜𨪜
𨪜𨪜尖尖的耳朵露在頭髮外面，暗紅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瞪大了雙眼：「你……你獸化了……」
𨪜𨪜
𨪜𨪜駭人的微笑慢慢浮現在了那張原本屬於人類少年的臉龐上：「那要感謝你的叔叔啊，肖凌……不然我沒這麼快覺醒。」
𨪜𨪜
𨪜𨪜他彎下腰，一把將肖凌從床上抱了起來。
𨪜𨪜
𨪜𨪜「你要幹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帶你走，回我們家去。」 他微微一笑，「只做你一個人的狗。」
𨪜𨪜
𨪜𨪜然後他一躍而起，抱著肖凌從窗口跳了出去，完好無損的落在地面上，飛一般的跳出了圍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一章 逃往彼生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被栗負在肩上，騰雲駕霧一般的躥出了高高的圍牆，栗的身子仍是那個瘦弱的少年，只是平添了許多倍的蠻力，背著肖凌倒像背著個麻袋一樣，毫不費力的疾速飛奔。
𨪜𨪜
𨪜𨪜待到肖家被驚動，大大小小的人物全追出來時，栗和肖凌早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
𨪜𨪜
𨪜𨪜眼前的景物如同電影中的快鏡頭一樣，飛速的在身旁掠過，等到栗終於停下腳步的時候，肖凌才發覺他把自己帶到了一座廢棄的倉庫門口。
𨪜𨪜
𨪜𨪜「這裡……應該可以呆個兩天吧……」栗自言自語的說著，把肖凌從背上放下來，然後像對付玩具似的，把鐵門上的大鎖一把扭開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剛剛從長久的昏迷中甦醒過來，力氣還沒有恢復，只能看著栗推開鐵門，又把自己背進去，然後反身再關上鐵門。
𨪜𨪜
𨪜𨪜一場看起來順利得出乎意料的逃亡。
𨪜𨪜
𨪜𨪜栗轉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肖凌，暗紅色的眼眸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好像一隻等著主人誇獎的寵物。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向他招手：「過來。」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7
𨪜𨪜栗立即爬到了他身邊，仰頭看著他。破舊的窗戶外，天邊懸著一輪圓圓的月亮，皎潔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伸手撥開他額頭上的頭髮，攏在了他的耳後。尖尖的耳朵動了動，栗咧開嘴，露出白森森銳利的犬齒，對著肖凌笑了笑。
𨪜𨪜
𨪜𨪜「你這個樣子……已經沒辦法在人類世界裡生存下去了吧？」
𨪜𨪜
𨪜𨪜獸化了的怪物，脫離了人類的基本外形，走到哪裡都會一眼被認出來是個妖怪。肖凌歎口氣，輕輕的撫摸著栗的頭髮，不是一心要做個人嗎？怎麼蠢到任憑自己體內的獸性覺醒，連外表的束縛都衝破了呢。
𨪜𨪜
𨪜𨪜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又消失了。
𨪜𨪜
𨪜𨪜「做個人……沒辦法呆在你身邊。」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詫異的望著他。
𨪜𨪜
𨪜𨪜「沒辦法帶走你……所以，不想做人了。」
𨪜𨪜
𨪜𨪜曾經多麼欣喜自己終於得到了一個人類的身體，曾經多麼渴望從那個籠子裡走出去。栗生下來就只有那一個目標，吃掉一個人類，然後變成一個人。它們都是這樣子在人類的世界裡生存下去的，不到性命受到威脅，生死攸關的時候絕不會獸化——因為獸化了，就再也變不回去了。
𨪜𨪜
𨪜𨪜已經徹徹底底的是個妖怪了，除了肖凌，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意識到這一點，栗突然覺得有一點難過。
𨪜𨪜
𨪜𨪜是誰教導過他，妖怪是學不會悲傷的呢？
𨪜𨪜
𨪜𨪜人類都是玩具啊，就連同類之間也是不能相互信任的。本來就是逆天生存的生物，因為不甘心做個低等的生物，所以才要奪取了人類的皮囊，換得幾十年人類的生命，然後像人一樣的離開這個世界。
𨪜𨪜
𨪜𨪜沒有耐性從野獸慢慢進化成人類，才只能靠巧取豪奪。因為想做個人，才會遇上寧，會得到變成人的機會——契約已經簽下了，那個少年的靈魂給了寧，自己就要努力像個人一樣的活下去。控制不住本性，契約被單方面撕毀，就連同類也不會放過他。
𨪜𨪜
𨪜𨪜表面上平靜無波的人類世界，不能失去平衡，不能明目張膽出現一個妖怪。
𨪜𨪜
𨪜𨪜那雙手仍然溫柔的放在自己的髮梢上，栗閉上眼睛，把頭枕在了肖凌的膝蓋上。
𨪜𨪜
𨪜𨪜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好，還是只想和這個人一起活下去——或許一開始就不要變成人，乖乖的做條狗，反而更輕鬆吧？
𨪜𨪜
𨪜𨪜「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也不會丟下我，以後不管你去哪裡，都會和我在一起，對吧？」栗的頭埋在肖凌的雙膝間，低聲的問，「不管我是不是人，都可以和你一起活下去，對嗎？」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微微的笑了笑，手從他的頭上移開了。
𨪜𨪜
𨪜𨪜沒辦法許下的承諾，不知道如何開口。這廢棄的倉庫，也不知道能藏身多久。如果他再次被肖家找到，或者栗被寧找到，後果都不知會怎樣。
𨪜𨪜
𨪜𨪜但是……如果能逃離這一切，回復到以前一樣，和栗安安靜靜的生活，看著他像個孩子般在桌子上爬來爬去的舔著碗裡的湯，又是多麼幸福。
𨪜𨪜
𨪜𨪜「睡吧，你今天太累了。」而自己，也很疲憊。
𨪜𨪜
𨪜𨪜栗的頭動了動，靠在他膝上溫順的睡著了。
𨪜𨪜
𨪜𨪜夜涼如水。
𨪜𨪜
𨪜𨪜白天很快就來到了，栗醒過來的時候，肖凌靠在牆上，還沒有醒來。栗的肚子裡響過一陣「咕嚕嚕」的聲音，他餓了。
𨪜𨪜
𨪜𨪜摸了摸口袋，裡面有些零錢，還有以前寧給他的一張信用卡。栗把衣服後面的帽子翻上來，遮住了頭，決定出去找個超市，多買點食物回來。從破舊的倉庫走出去，栗一路上只敢低著頭撿路邊上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小超市，急忙拐了進去。
𨪜𨪜
𨪜𨪜餅乾、薯片、牛肉乾、礦泉水……栗拚命的往籃子裡扔東西，堆滿了整個籃子後，拉了拉帽子，他走向收銀台。
𨪜𨪜
𨪜𨪜「多少錢？」栗一邊問一邊從口袋裡掏卡。
𨪜𨪜
𨪜𨪜「抱歉，我們只是家私人小超市，不接受刷卡。」
𨪜𨪜
𨪜𨪜栗猛的抬起頭，笑意盈盈的收銀台小姐嚇了一跳，紅色的眼睛……是戴了彩色的隱形鏡片嗎？
𨪜𨪜
𨪜𨪜看到女孩子眼睛中的驚訝，栗趕緊低下頭去，把口袋裡的鈔票全部翻了出來，小聲說：「夠嗎？」
𨪜𨪜
𨪜𨪜女孩子從他手中接過錢，點了點，笑笑，退還給他幾張毛票：「找你錢。」
𨪜𨪜
𨪜𨪜栗鬆了口氣，接過零錢，拎著塑料袋轉身就走了。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逃亡的生活就這麼突然的開始了。從一個地方輾轉到另一個地方，肖凌和栗就在這個城市的各個地方流浪。
𨪜𨪜
𨪜𨪜離開倉庫的那個晚上，肖凌用自己的卡去銀行的自動取款機提了錢。栗的那張卡不能用，因為怕被韓峻查到賬戶上的取款信息。肖凌不能回家去取換洗衣物，那裡應該早在肖家的監控下了，或許韓家的人也守在附近——栗的身份也很危險，想要他命的，除了肖家，還有他的同類。短短一個星期，他們已經在夜晚遭受了好幾次襲擊，全部來自和栗一樣的生物。
𨪜𨪜
𨪜𨪜栗選擇了在自覺自願的情況下獸化，便是背叛了他的族群。妖類畢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人類世界裡自由往來，任何超出範圍的索取都是需要代價的，這是黑暗世界裡的潛規則。
𨪜𨪜
𨪜𨪜然而，還是會有快樂的時光。
𨪜𨪜
𨪜𨪜當他們窩在小小的旅館，整個白天便無所事事的呆在房間裡時，肖凌不再像以前那麼沉默。通常栗都是守著電視機的，肖凌和他說話時，他就支稜著尖尖的耳朵認真的聽。
𨪜𨪜
𨪜𨪜慢慢的，他開始知道一個人類的小孩子，喜歡玩什麼遊戲，喜歡看什麼漫畫，考試前如何痛苦，放假後怎樣撒開腳丫子的歡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從不對他說自己十歲後的事情，栗也不去問。
𨪜𨪜
𨪜𨪜栗是沒有過去的，他所有值得拿出來說的記憶，也只有和肖凌在一起的那些時光。他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也許白天他們也不用這麼遮遮藏藏。也許還能像普通人類一樣，偶爾也能出去找個飯館吃頓好的……即使是晚上，也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因為怕隨時會遭到同類的攻擊，片刻的快樂時光，屬於他和肖凌兩個人的自由，在每日的顛沛流離中享受得膽戰心驚。
𨪜𨪜
𨪜𨪜可是肖凌說這樣挺好，他們可以在傍晚的時候出去，路上的行人少，空氣就更加新鮮。
𨪜𨪜
𨪜𨪜「你看，這個城市的晚上，不是比白天更加漂亮？」
𨪜𨪜
𨪜𨪜栗順著肖凌的指尖，看到夜色下炫目的霓虹燈。
𨪜𨪜
𨪜𨪜「這樣的寧靜，不是很好嗎，栗？」
𨪜𨪜
𨪜𨪜栗頭一次發覺，這個城市的夜晚真的比白天更加美麗。
𨪜𨪜
𨪜𨪜他想，這就是幸福了，他要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𨪜𨪜
𨪜𨪜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們更幸福。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二章 背叛者的遊戲
𨪜𨪜
𨪜𨪜「寧，趙風寧！」推開門，韓峻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那個身影。「這種時候，跑哪裡去了？」
𨪜𨪜
𨪜𨪜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他立刻回頭。
𨪜𨪜
𨪜𨪜「寧？」
𨪜𨪜
𨪜𨪜「抱歉，我不是。」帶著笑的女人的聲音傳來，「你在找他嗎？」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皺皺眉，這個出現在樓梯口的女人，經常看她過來找寧，應該是他的女人吧？說實話，他不喜歡她，濃妝艷抹的，說話也很輕浮，真不明白寧選女人的眼光怎麼這麼爛。
𨪜𨪜
𨪜𨪜「他在嗎？」
𨪜𨪜
𨪜𨪜「不在。有事可以托我轉告他哦，要不要進來喝杯茶？」女人媚笑著朝他放電，韓峻對她的印象更加惡劣了。懶得同她浪費唇舌，他轉身走了。
𨪜𨪜
𨪜𨪜「嘖嘖，真沒有禮貌。」女人撥了撥額前的卷髮，重新把門關好，「不敲門就進來了，寧，你這個不鎖門的習慣可真不好。」
𨪜𨪜
𨪜𨪜在韓峻走後出現在樓梯口陰影處的男人笑了笑：「就算鎖門，他也有鑰匙的，這本來就是他給我的房子。」
𨪜𨪜
𨪜𨪜「你是被他包養在外面的小白臉麼？」女人惡劣的微笑起來，「我還以為只有女人這種動物，才有那種資格呢。」
𨪜𨪜
𨪜𨪜「譬如你嗎？」男人反問，然後又笑了起來，「對了，你是個動物，不是女人嘛。」
𨪜𨪜
𨪜𨪜「好過你個活了幾百年，想死都死不了的老怪物吧？」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𨪜𨪜
𨪜𨪜「活得不耐煩了，程妙顏？」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嘻嘻的笑起來，漂亮的臉蛋伸到他面前，挑釁的挑眼看著他：「想殺了我嗎？你已經沒什麼同伴了，趙風寧。」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眼眸中一片陰寒，雙手狠狠的握緊，又頹然的鬆開：「不要故意來惹我。」
𨪜𨪜
𨪜𨪜「想解脫吧？」程妙顏的眼神露出一絲誘惑，一絲威脅，輕聲的說，「等了這麼久，做韓峻的狗還沒做膩？下手吧，你是個天生的背叛者啊，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忽然就心軟了呢？」
𨪜𨪜
𨪜𨪜「時機還沒到。」寧冷冷的說。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7
𨪜𨪜「是你已經習慣了在韓峻身邊活下去的日子吧？」程妙顏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那只是個皮囊，有什麼捨不得的？」
𨪜𨪜
𨪜𨪜寧沒有說話。
𨪜𨪜
𨪜𨪜「想想你為什麼活了幾百年……」
𨪜𨪜
𨪜𨪜「閉嘴！」
𨪜𨪜
𨪜𨪜「反正你已經背叛過一次韓峻了，十三年前……」
𨪜𨪜
𨪜𨪜「閉嘴！程妙顏，你以為我真捨不得殺了你？」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大聲的冷笑起來：「殺了我又如何？你哪次不想躲過去，可你哪次躲過去了？三百年來都是這樣的命，是你自己選的路，是你自己不要做人！」
𨪜𨪜
𨪜𨪜長久的沉默過後，寧終於低聲開口了。
𨪜𨪜
𨪜𨪜「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要這個身體了。」
𨪜𨪜
𨪜𨪜「活了這麼久，膩了才說這種話嗎？」
𨪜𨪜
𨪜𨪜「有人想生，有人想死。就算我是膩了，換了你，像我這樣的活下去，會開心嗎？」
𨪜𨪜
𨪜𨪜「開不開心，都是你自己選的。」程妙顏微笑著，緊緊的盯著他，「相信我，背叛過一次，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𨪜𨪜
𨪜𨪜寧別過頭去，避開她的目光：「韓峻不會袖手旁觀的。」
𨪜𨪜
𨪜𨪜「相信我，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是你。」程妙顏笑得明媚，「來吧，你知道的，背叛從來都是只有開始，沒有結束。」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和栗窩在一個小小的城鎮，暫時找了個房子租了下來。這裡遠離城市，民風淳樸，很適合他們歇歇腳。
𨪜𨪜
𨪜𨪜沒有人會問他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連接幾個星期的四處流浪太累了，也許明知道固定留在一個地方並不安全，但還是懷著僥倖的想，這裡這麼安靜，也許要找他們的人，一時半會也發現不了。
𨪜𨪜
𨪜𨪜栗坐在大大的客廳裡，沙發上攤著一堆的牛肉乾，是肖凌早上出門的時候買回來的，他心滿意足的吃著，邊看電視邊笑。
𨪜𨪜
𨪜𨪜討厭，剛看到好玩的地方，偏偏又要插廣告！
𨪜𨪜
𨪜𨪜栗不高興的爬到老舊的電視機面前，剛準備換台，畫面突然切換到一則新聞：「本台插播一條特訊，今早凌晨三點，在X市XX區發現三具無名男屍，現場有打鬥的痕跡，警方初步懷疑是打架鬥毆引起的流血事件……」
𨪜𨪜
𨪜𨪜栗臉色一變，連忙要換台，肖凌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𨪜𨪜
𨪜𨪜「讓開點，別擋著我。」
𨪜𨪜
𨪜𨪜栗不敢回頭，但固執的擋著電視機，狠心一把關掉了。
𨪜𨪜
𨪜𨪜「沒什麼的，肖凌……」
𨪜𨪜
𨪜𨪜「把電視機打開。」
𨪜𨪜
𨪜𨪜「不一定是他們幹的……」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臉上沒什麼表情，栗爬到他身邊，輕輕的搖晃著他：「不關我們的事，對不對？」
𨪜𨪜
𨪜𨪜「那裡面……有我認識的人。」
𨪜𨪜
𨪜𨪜栗帶著期待的表情迅速像凋謝的花一樣枯萎下來，尖尖的耳朵耷拉下來。
𨪜𨪜
𨪜𨪜如果妖怪能學會人類的更多表情，那他一定是哭了。
𨪜𨪜
𨪜𨪜逃到這麼遠，終於能和肖凌好好的在一起生活，他差點忘了那是個人類，即使寂寞，即使長久以來都是孤單一人，也是有親人的。
𨪜𨪜
𨪜𨪜如果你也只有我一個人，就像我一直以來只有你一個人，會不會公平一點，肖凌？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暗夜中的城市裡，殺戮在黑色下悄悄的開始。媒體開始被政府壓制相關新聞的播放，警局新成立了一個特別調查小組，每個人都在狠狠的抽煙。
𨪜𨪜
𨪜𨪜死人，又是死人……不可能是簡單的黑幫火拚，也不大可能是又出現了人口器官販賣組織。案發的時間間隔太短，莫名其妙消失掉的人口每日劇增，找到了的屍體，和警局備案的失蹤人口明顯有出入。
𨪜𨪜
𨪜𨪜警局走廊盡頭的一個辦公室裡，終於有人忍不住站了起來：「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上面不讓我們組查這個案子，負責的張Sir又半天查不到個屁——再有人失蹤下去，我們全部得丟飯碗！」
𨪜𨪜
𨪜𨪜一臉陰沉的男人沒有開口，眼睛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𨪜𨪜
𨪜𨪜「頭！」
𨪜𨪜
𨪜𨪜男人指間抽了半支的香煙「哧」的一聲按滅在煙灰缸裡：「給我閉嘴！瞎逞什麼能耐？上面不讓我們插手你去攬什麼閒事？！」
𨪜𨪜
𨪜𨪜屋子裡一片寂靜，韓峻抓起外套「砰」的甩了門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人影剛剛消失在門外，房間裡就炸鍋了。
𨪜𨪜
𨪜𨪜「這時候你說這種話幹什麼啊，還嫌不夠亂的！」
𨪜𨪜
𨪜𨪜「人家本來就是個大少爺，幹我們這行是來玩票兒的，你跟他急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可不是，沒了我們，他自己還有一幫子手下使喚呢！沒了飯碗他著什麼急啊，也就你沒眼色！」
𨪜𨪜
𨪜𨪜「聽說他當年考警校，就是為了……」
𨪜𨪜
𨪜𨪜門被「砰」的一聲又踢開了，韓峻面無表情的走進來，滿屋子頓時鴉雀無聲，看著他拿了錢包轉身又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這次再沒人在他離開後說話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開著車在馬路上狂飆，紅綠燈時掏出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
𨪜𨪜
𨪜𨪜「寧，你現在在哪裡？」
𨪜𨪜
𨪜𨪜「怎麼了？」
𨪜𨪜
𨪜𨪜「在哪裡？！」
𨪜𨪜
𨪜𨪜「……在家裡。」
𨪜𨪜
𨪜𨪜「我二十分鐘後到。」掛了電話，韓峻一踩油門，車子拐個彎飛奔出去了。
𨪜𨪜
𨪜𨪜寧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手機，身後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誰啊？」
𨪜𨪜
𨪜𨪜寧把手機放進口袋：「不關你的事，穿好衣服快點走！」
𨪜𨪜
𨪜𨪜「討厭！」程妙顏在被子裡扭動了一陣，慵懶的爬了起來，「我是你的女人啊，對我這麼凶！」
𨪜𨪜
𨪜𨪜寧懶得跟她瞎扯，把掛在椅子上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一把扔到她臉上：「給你十分鐘，穿了衣服馬上滾，女人。」
𨪜𨪜
𨪜𨪜程妙顏把扔在她臉上的胸罩內褲什麼的慢慢扯下來，冷笑了一聲，不過也聰明的沒有再去招惹他，等到她穿好衣服化好妝，慢吞吞的穿好鞋子後，大門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韓峻推開門進來了。
𨪜𨪜
𨪜𨪜一眼看到程妙顏，韓峻難掩心中的厭惡，逕直上樓去找寧：「這些天你跑哪去了？找你也找不著。」還有下半句話沒說，好不容易見他呆在家裡了，還是跟那個女人廝混在一起。
𨪜𨪜
𨪜𨪜「我沒去哪兒，只是你找我的時候不湊巧吧。」寧笑笑，正準備去給韓峻泡茶，偏偏程妙顏穿好鞋子後扭著腰肢又上來了。
𨪜𨪜
𨪜𨪜「給我一點錢，寧，最近手頭緊。」
𨪜𨪜
𨪜𨪜寧的笑容有些扭曲起來，但還是從錢包裡抽出一疊鈔票給了她，低聲說：「趕緊給我滾！」
𨪜𨪜
𨪜𨪜「怕我說話不得體嗎？」程妙顏嗤嗤的笑了兩聲，接過了錢，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不會打擾你的，你抓緊時間享受一下和你主子為時不多了的溫存吧——可憐的猶大。」
𨪜𨪜
𨪜𨪜寧隱忍著等這個女人終於消失了，走過去倒了杯茶給韓峻：「你氣色不好啊，最近出什麼事了嗎？」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接過杯子，半晌說了句不相干的話：「那女人看著真討厭，你眼光怎麼這麼差？」
𨪜𨪜
𨪜𨪜寧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來：「她哪裡是我的女人……」
𨪜𨪜
𨪜𨪜「那你還留她過夜？」
𨪜𨪜
𨪜𨪜寧一時無語，看了看凌亂不堪的床單，證據確鑿，的確沒辦法辯解。
𨪜𨪜
𨪜𨪜「你是不是怕我罰你，所以一直躲著不敢見我？」韓峻盯著他問道，「你又把韓印弄丟了。」
𨪜𨪜
𨪜𨪜「是我的錯。」寧微笑，低下頭，「你要怎麼罰我？」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看了他半晌，突然笑起來，往床上一指：「那麼，躺過去讓我抱抱。」
𨪜𨪜
𨪜𨪜寧後退一步，驚異的瞪大了眼睛：「你神智不清了？」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面上一寒：「又不是沒讓我抱過，扭扭捏捏個什麼？！」
𨪜𨪜
𨪜𨪜寧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你知道？你記得？！」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的笑僵在唇邊，不解的望著他：「什麼我知道，我記得？以前你不是總讓我抱著的嗎，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臉色緩和下來，遲疑了一下，走過去輕輕的抱住了他：「抱歉我最近神經太緊張了……好些了嗎？」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的頭埋在他懷裡，悶聲說：「我手下的弟兄，已經找到韓印的去處了。」
vincy100 2009-6-25 19:07
𨪜𨪜
𨪜𨪜寧沒有說話。
𨪜𨪜
𨪜𨪜「他果然……又和那個男人跑了。」
𨪜𨪜
𨪜𨪜寧擁著他的手有些抖：「是嗎？」
𨪜𨪜
𨪜𨪜「這次……我會親手把他帶回來。我的親人只剩下他一個了，寧，又開始了，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樣……」韓峻的聲音越來越低，寧手心的溫度也越來越冷。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三章 鏡子裡的溫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病了。
𨪜𨪜
𨪜𨪜秋末初冬的季節，流行性感冒來得很快，肖凌沒打過預防針，不過出去擠了趟公車，超市裡逛了一圈，帶回了一大堆食物的同時，也帶回了感冒。
𨪜𨪜
𨪜𨪜他們本來準備離開這個小鎮的，因為肖凌被感冒擊倒了，不得已又留了下來。栗其實很高興，一個地方住久了，總會有感情，而這段日子對他來說，幾乎像在天堂一般快樂。
𨪜𨪜
𨪜𨪜他笨手笨腳的在廚房燒開水，開瓦斯的時候小心翼翼，隔著很遠去打火——野獸都是畏火的，這是天性，即使披上了人皮也一樣。
𨪜𨪜
𨪜𨪜客廳的電視機開著，熱熱鬧鬧的。栗往罐子裡面扔了幾塊生薑，他從電視劇裡面學會了一個常識：人生病了，喝一碗叫做薑湯的東西就會好了。當然了，還要給病人摀住被子，額頭上搭塊濕毛巾。
𨪜𨪜
𨪜𨪜等到水咕咚咕咚的冒開了，栗手忙腳亂的關火，倒了一碗薑湯出來，走進了肖凌的房間。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起來喝藥。」栗啪嗒啪嗒的奔到床前，獻寶一樣舉起那碗清湯寡水的東西，然後發現肖凌又把被子踢開了，連忙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動手替他把被子重新蓋住。
𨪜𨪜
𨪜𨪜可惜病人不合作，手一伸，又把被子掀開了。
𨪜𨪜
𨪜𨪜栗很有耐心的又給他蓋上，然後把他額頭上滑下去的濕毛巾重新墊好。眼見肖凌又要反抗，栗連忙爬到床上，手腳並用的壓住他。
𨪜𨪜
𨪜𨪜電視裡面說，一定要把病人捂出一身汗，才能好。
𨪜𨪜
𨪜𨪜「起來，白癡！」肖凌忍無可忍的掀開他，翻身坐起來，「你弄三床被子在我身上不夠，還整個人壓上來——想熱死我嗎？」
𨪜𨪜
𨪜𨪜栗見他醒來了，歡天喜地的端起桌子上的薑湯：「喝藥，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愣了一下：「什麼藥？」
𨪜𨪜
𨪜𨪜「我學電視裡面給你煮的，治病的。」栗把碗伸到肖凌的臉前，期待的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滿臉的黑線，喝他煮的藥？不會是毒藥吧？
𨪜𨪜
𨪜𨪜「快喝呀！」栗催促了一聲。
𨪜𨪜
𨪜𨪜看了看自己鼻子下的那碗水，碗底躺著幾片生薑。肖凌鬆了口氣，端起碗，喝了兩口，突然想起來：「你從哪裡弄來的生薑？」
𨪜𨪜
𨪜𨪜「廚房窗台上擺著的。」
𨪜𨪜
𨪜𨪜「噗——」栗被噴了滿頭滿臉的薑湯水，無辜的望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笨蛋！白癡！」肖凌氣得手指發顫，「那種東西……那種東西，你也敢煮來給我喝？！」
𨪜𨪜
𨪜𨪜他們兩個住進這房子後，廚房基本上就沒開過火了。因為一開始沒打算住多久，所以也懶得添置鍋碗瓢盆什麼的。後來為了煮泡麵方便，肖凌就去買了一些簡易的廚具，他可不記得自己買過生薑那種東西——敢情栗看到廚房的窗台上放著幾個也不知道是第幾任房客留在那裡的生薑，就拿來煮給他喝了？！
𨪜𨪜
𨪜𨪜是不是已經都發霉了的？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覺得自己就算沒病也會被這碗毒藥給弄出場大病來，頭痛得更加厲害了，「啪」的一聲他又倒在了床上。
𨪜𨪜
𨪜𨪜「不……不能喝的？」栗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
𨪜𨪜
𨪜𨪜「你，讓我睡一覺……」一大早就在廚房乒乒乓乓的弄得震天響，電視裡面的聲音大得整個屋子都在抖，肖凌覺得自己已經奄奄一息了。
𨪜𨪜
𨪜𨪜「那我……去給你買藥，好不好，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讓我睡覺……」
𨪜𨪜
𨪜𨪜「買哪種藥啊，肖凌？」
𨪜𨪜
𨪜𨪜「求求你讓我睡覺……」
𨪜𨪜
𨪜𨪜細細索索響了一陣，栗的聲音再度傳來。
𨪜𨪜
𨪜𨪜「我出去了喔，肖凌。」
𨪜𨪜
𨪜𨪜「……」基本上，肖凌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擺擺手，等到噪音終於消失，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𨪜𨪜
𨪜𨪜戴著帽子，大大的墨鏡遮住了雙眼的少年匆匆忙忙的走在街上，手裡拎著個塑料袋，裡面全是各種牌子的感冒藥。經過一家糕點店時，他又拐進去買了兩塊巧克力蛋糕。
𨪜𨪜
𨪜𨪜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面，看他進了糕點店，車門打開，下來了兩個人繼續跟在他後面，然後車子朝著反方向開走了。
𨪜𨪜
𨪜𨪜栗依舊低著頭，走得很快，人影一閃就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巷子裡。片刻後，兩個穿著皮茄克的男人緊跟著他走進了巷子裡，左右看看，卻不見了栗，兩個男人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𨪜𨪜
𨪜𨪜「你們，找我的嗎？」頭頂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兩人慌忙抬頭，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人，就被一人一腳踢翻在地上了。
𨪜𨪜
𨪜𨪜栗從電線桿上躍下來，先把手裡的兩隻塑料袋小心的放進口袋，然後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著在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的兩個男人。
𨪜𨪜
𨪜𨪜「小少爺……」
𨪜𨪜
𨪜𨪜「果然是那傢伙派來的啊。」栗哼了一聲，「這麼見不得我過平靜日子嗎？」眼見那兩個傢伙還能爬起來的樣子，栗上去又一人補了一腳，聽到骨頭斷裂的「辟啪」聲，他的唇邊泛起個滿意的笑。彷彿很久不曾這麼興奮了，剛抬起腳準備繼續踩下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又縮回了腳。
𨪜𨪜
𨪜𨪜「我沒時間和你們在這裡耗，滾回去。」栗轉身就準備走。
𨪜𨪜
𨪜𨪜「大少爺很擔心您！」
𨪜𨪜
𨪜𨪜「關我屁事。」
𨪜𨪜
𨪜𨪜這裡果然已經不能呆了，韓峻知道了他的下落，這兩個人只是先遣隊，接下來肯定還會派人來找他……該死，偏偏這時候肖凌病了，這些人怎麼選了這麼個時機來添亂！
𨪜𨪜
𨪜𨪜要不要……乾脆殺了他們……
𨪜𨪜
𨪜𨪜栗走出去幾步的腳停了下來，人類的性命在他眼裡本來就不算什麼。這兩個人留了活口，一定會向韓峻報告他的行蹤……只有殺了他們，韓峻才不會那麼快找上門來，他們也就還有時間離開。
𨪜𨪜
𨪜𨪜看到栗轉身又走回來了，兩個男人一開始還以為他回心轉意了，陡然看到他臉上陰森森的殺氣，立刻知道事情不妙。
𨪜𨪜
𨪜𨪜說實話……他們都不曉得這位小少爺什麼時候變得身手這麼好了，從那麼高的電線桿上跳下來，兩腳就把他們踢飛了……即使是要他們的命，相信對他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
𨪜𨪜
𨪜𨪜「等一下，韓印少爺！」其中一個男人見栗走到了自己身邊，慌忙叫起來，「你不能殺我們！」
𨪜𨪜
𨪜𨪜栗充耳不聞，毫不猶豫的抬起了腳。
𨪜𨪜
𨪜𨪜「大少爺和寧已經去找那個男人了！」
𨪜𨪜
𨪜𨪜「什麼？」栗臉色大變，一把將地上的男人拖起來，「韓峻去找肖凌了？！」
𨪜𨪜
𨪜𨪜男人只敢拚命點頭，臉如死灰。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怎麼會知道肖凌在哪裡？」栗暴怒道。
𨪜𨪜
𨪜𨪜「我們……我們兩天前就找到你們了……」
𨪜𨪜
𨪜𨪜栗已經想不起來兩天前自己是否出門被人看到了，他也沒那個時間去想了。顯然韓峻是早做好了周詳的準備，打算好了派來跟蹤他的人萬一沒能把他帶回去，就直接去他們住的地方抓人。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肖凌……
𨪜𨪜
𨪜𨪜栗再也顧不上地上那兩個男人，轉身飛奔出去。不應該出來買藥的，不應該把肖凌一個人丟在家裡的，他病在床上，有什麼力氣去對付韓峻和寧？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的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歎了口氣，勉強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去開門。
𨪜𨪜
𨪜𨪜又沒帶鑰匙出去了嗎？那傢伙真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𨪜𨪜
𨪜𨪜手剛碰到門把，肖凌的動作頓了一下。
𨪜𨪜
𨪜𨪜是錯覺嗎？感覺門外不止一個人的呼吸聲。房東來討房租嗎？應該不可能，前兩天才剛給了的。
𨪜𨪜
𨪜𨪜悄沒聲息的後退了幾步，肖凌轉身進了房間。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和寧站在門外，敲了半天的門，始終不見人出來開門。
𨪜𨪜
𨪜𨪜不在？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8
𨪜𨪜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可能，他們親眼看著韓印一個人離開的，這個時候應該只有肖凌一個人在家。韓峻對肖凌的底細不清楚，但是寧說那男人不好對付，他一個人未必能應付得來。所以提議派兩個手下去跟蹤韓印，他們直接來找肖凌。韓峻並不知道他派去的兩個男人根本不是韓印的對手，不過他也知道，就算那兩個人沒有把韓印抓住，韓印也一定會回這裡來。
𨪜𨪜
𨪜𨪜「直接開門進去吧。」寧淡淡的說，「我猜那人警覺性太好了，不會給我們開門的。」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點點頭，掏出了已經裝上了消音裝置的手槍，對這門鎖開了一槍，然後一腳把門踢開了。
𨪜𨪜
𨪜𨪜客廳裡響著電視機喧嘩的聲音，他們看到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臉上一點驚異的神情也沒有，淡然的看著他們。
𨪜𨪜
𨪜𨪜「肖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韓峻微笑起來，慢慢的走到他面前。
𨪜𨪜
𨪜𨪜「警官先生，你弄壞了我家的門。」
𨪜𨪜
𨪜𨪜「那個，多少錢我都賠給你。」韓峻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不過，誘拐未成年人離家出走，還是我的弟弟，你要怎麼賠我？」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看了一眼韓峻身後的寧，後者無辜的衝他笑了笑。他的心底閃過深深的歎息，不該在這裡逗留這麼久，不該貪圖那份難得的安寧。
𨪜𨪜
𨪜𨪜他笑了笑：「我不認識你弟弟，這位先生。」
𨪜𨪜
𨪜𨪜「你！」
𨪜𨪜
𨪜𨪜「跟我一起生活的那個孩子，沒有親人，除了我。」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忍無可忍，這個無恥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韓印從他身邊奪走的男人……看樣子還不打算把韓印還給他的男人……他猛然舉槍指向了肖凌的頭。
𨪜𨪜
𨪜𨪜「雖然我是警察，但我照樣會殺人的，肖先生。」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被人用槍指住了頭，神情仍舊很平靜。他抬起一隻手，韓峻以為他要來撥開自己手裡的槍，抵在扳機上的手指緊了一下，結果肖凌只是撣了撣衣領上被韓峻扯出來的皺痕。
𨪜𨪜
𨪜𨪜「衝動是不好的。」他淡淡的說，「我從來沒被人用任何東西指著頭。」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冷笑：「是麼？」槍口往下移了移，「既然你不喜歡被槍指頭，那麼換個地方沒意見了吧？」
𨪜𨪜
𨪜𨪜「閣下是警察，這麼威脅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太好吧？」
𨪜𨪜
𨪜𨪜「我執行公務，嫌疑犯不合作，擦槍走火是難免的。」韓峻的槍口換了個位置，對準肖凌的腹部，「我至多被革職，不過肖先生是一命嗚呼還是終身殘廢，我就不敢保證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目光落在了韓峻身後的寧身上，寧微微笑了笑：「我家少爺向來脾氣不大好。」
𨪜𨪜
𨪜𨪜「我的脾氣向來也不大好，你可以叫他繼續用那玩意兒指著我，順便告訴他，是一命嗚呼還是終身殘廢，我也不敢保證。」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臉色稍微變了變，肖凌是什麼樣的人物，他是知道的，絕對屬於那種上一秒還不動聲色的說閒話，下一秒就能擰斷你脖子的男人。今天他算難得的脾氣好了，忍了韓峻這麼久還沒動火——大約也是不想惹麻煩吧。
𨪜𨪜
𨪜𨪜走前幾步，把韓峻的手往下壓了壓：「等韓印回來再說吧，韓峻。」
𨪜𨪜
𨪜𨪜韓峻雖然心裡恨肖凌，但畢竟是個警察，真開槍要他的命，他還是不會的。只是他無法忍受這個男人一臉的若無其事，更恨韓印鬼迷心竅了一樣，連哥哥都不要了，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邊逃走——他考慮著不弄死他至少也要給他一點教訓，譬如說，打斷他一隻手什麼的。
𨪜𨪜
𨪜𨪜「不要弄髒了你的手，韓峻，你答應過韓青的。」
𨪜𨪜
𨪜𨪜這句話比較有效果，韓峻的手僵了一下，慢慢的放了下來。
𨪜𨪜
𨪜𨪜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隨即「砰」的一聲大門被踢開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肖……」栗一頭衝進來，見肖凌安然無恙的坐在沙發上，鬆了一口氣，逕直走到他面前，臉上露出一抹安心的笑，「還好，你沒事。」
𨪜𨪜
𨪜𨪜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氣得臉色發青：「韓印！」
𨪜𨪜
𨪜𨪜栗回頭，看著韓峻的眼神就像看著馬路邊的一根電線桿：「你來幹什麼？」
𨪜𨪜
𨪜𨪜韓峻簡直要氣得背過氣去，兩步上前就揪住了栗的肩膀：「你瘋夠了？跟我回去！」
𨪜𨪜
𨪜𨪜栗一反常態的沒有一把掀開他，他只是看向肖凌：「屋子裡太熱了，我可不可以脫外套？」
𨪜𨪜
𨪜𨪜「隨便你。」
𨪜𨪜
𨪜𨪜栗笑了起來，那絕不是什麼快樂的笑容，而是惡劣的，期待著看到韓峻失常的笑容。一隻手摘下了戴著的墨鏡，栗的另一隻手緩緩拉開了外套上的拉鏈。
𨪜𨪜
𨪜𨪜寧在看到他赤紅色瞳孔的時候，臉色一瞬間慘白。他不知道栗何時已經獸化了，他幾乎不敢想像韓峻在看到他那雙尖尖的，不屬於人類的耳朵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𨪜𨪜
𨪜𨪜「住手！」寧飛快的撲了上了，按住了栗頭上的帽子，「不准脫！」
𨪜𨪜
𨪜𨪜「寧？」韓峻有些詫異，他完全不明白這兩個人在搞什麼。
𨪜𨪜
𨪜𨪜然而栗的手毫不停頓，殘忍的甩開寧，一把拉下了連在外套上的帽子。
𨪜𨪜
𨪜𨪜韓峻在看到栗拉下帽子的瞬間，像塊石頭一樣的呆立在那裡了。他的視線從栗的身上慢慢的移到寧的身上，然後又移到栗的身上。
𨪜𨪜
𨪜𨪜「這個……是個什麼東西……」
𨪜𨪜
𨪜𨪜野獸一般血紅的雙眸，從頭髮中支稜出來的尖尖的耳朵……如果要他相信這只不過是韓印吸毒吸成了這副模樣……他八成也要進精神病院了。
𨪜𨪜
𨪜𨪜寧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𨪜𨪜
𨪜𨪜「你什麼也沒看見，韓峻。」
𨪜𨪜
𨪜𨪜然後，韓峻就軟軟的倒在他身上了。
𨪜𨪜
𨪜𨪜栗的臉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笑容：「你看，就算你們把我帶回去了，他照樣會被我嚇死——醒醒吧寧，我不是韓印，連裝都不能裝了。不如你乾脆把韓峻的記憶全部抹除，他忘了自己有個弟弟，也就天下太平了。」
𨪜𨪜
𨪜𨪜「你太任性了。」寧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在低沉的聲音中洩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暴怒，「我說過的，只要你扮成韓印的樣子，只要你乖乖的做韓峻的弟弟，我就不會為難你的。」
𨪜𨪜
𨪜𨪜只有他知道韓峻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有多在乎，只有他知道韓峻有多麼害怕失去韓印。他可以抹去他一時的記憶，也可以騙他說他們一直未曾找到韓印，但是他不能把韓印這個人完全從韓峻的記憶中消除。
𨪜𨪜
𨪜𨪜是他當年的背叛，使得韓峻一夜之間親人盡失，只留下了韓印一個。如果栗不反抗他，聽他的話就好了，他不在乎那個身體裡關著的是什麼樣的靈魂，他只要韓峻的身邊至少還能留下一個親人。
𨪜𨪜
𨪜𨪜「怎樣？」栗嘲笑著望著他，「想殺了我嗎？」
𨪜𨪜
𨪜𨪜憤怒吧，然後對我動手吧。栗的眼睛是一片純淨的血紅，只剩下赤裸裸的殺戮。看不順眼的人，礙手礙腳的人，想要阻止他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想要破壞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幸福的人——不管是誰，那就殺了吧。
𨪜𨪜
𨪜𨪜「你在想什麼？」肖凌冷冷的聲音傳來，「你要去送死嗎？」
𨪜𨪜
𨪜𨪜獸化了以後，連腦子也跟著變成動物了嗎？竟然自不量力想殺了寧？肖凌的額際一陣陣的抽痛，本來就病了，不過是強撐著坐在這裡。寧摸不清他的虛實，所以才遲疑著沒有動手——蠢貨，這個時候就不要挑起事端啊！
𨪜𨪜
𨪜𨪜「你竟然縱容他變成這個樣子。」寧似笑非笑的望著肖凌，「對寵物太嬌慣了，小心最後被咬的是自己。」
𨪜𨪜
𨪜𨪜「不用你關心。」肖凌淡淡的說，「你可以滾了。」
𨪜𨪜
𨪜𨪜寧的視線逡巡著在他臉上劃過，兩個人的手都微微的抬了起來，寧的雙手在觸到自己帽沿的瞬間，肖凌的雙手迅速併攏，放在了唇前。
𨪜𨪜
𨪜𨪜一觸即發。
𨪜𨪜
𨪜𨪜最後，寧笑了笑，整了整帽子，放下雙手抱起了韓峻：「那麼，打擾了。」
𨪜𨪜
𨪜𨪜「不客氣，下次不用再來拜訪了。」
𨪜𨪜
𨪜𨪜「是什麼能讓你變得這麼愚蠢呢？」寧彎下腰，在肖凌的耳邊輕聲說，「出於主人對寵物的愛嗎？呵呵，小心啊，野獸畢竟是野獸，溫順的時候很可愛，不過始終是沒有人的心的。不要等到被咬住喉嚨的時候才知道痛——就像你那可憐的母親。」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眼神陡然間寒了下來，寧大笑著轉身，隨著大門再次被關上，肖凌的雙手垂了下來，滿臉的疲色再也掩飾不住，無力的靠在了沙發上。
𨪜𨪜
𨪜𨪜栗臉上的殺氣頓時斂了下來，他又恢復成了平時的模樣，慌慌張張的跪坐在他面前，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𨪜𨪜
𨪜𨪜好燙！
𨪜𨪜
𨪜𨪜「藥買回來了嗎？」肖凌說出來的話都沒什麼力氣。
𨪜𨪜
𨪜𨪜「啊，是的，買回來了。」栗連忙從口袋裡掏出兩隻塑料袋，又討好的舉著那兩塊巧克力蛋糕獻寶，「我還給你買了蛋糕……」
𨪜𨪜
𨪜𨪜還好，教訓那兩個跟蹤他的傢伙時，沒有壓到蛋糕。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哪還有什麼力氣去吃蛋糕，只說了一句：「去燒開水。」然後隨手在栗手裡的塑料袋裡撿了兩盒藥，晃蕩著回了房間。
𨪜𨪜
𨪜𨪜一覺醒來，不知道是半夜幾點了。吃了栗買回來的藥，似乎好了一些。肖凌覺得身上好像正被什麼東西壓著，「呼哧呼哧」的，有人在他耳邊喘著氣。
𨪜𨪜
𨪜𨪜是栗吧？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8
𨪜𨪜「走開……壓在我身上幹什麼？」肖凌睜開眼，不耐煩的把栗掀開了，想起身去喝水。可是下一秒，他又被壓倒在了床上。
𨪜𨪜
𨪜𨪜栗趴在他身上，鼻子不停的在他脖子間嗅來嗅去，臉頰摩挲著他的下頜，嘴唇微微開啟，露出赤紅的舌尖。他像吃冰淇淋一樣，伸出舌頭在肖凌敞開的衣領間舔了下去，因為發燒而溫度偏高的皮膚，被栗一舔，更加灼熱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肖凌……」栗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忽然抬起頭，看著他。
𨪜𨪜
𨪜𨪜黑暗中肖凌毫無防備的對上了一雙鮮紅的眼眸。
𨪜𨪜
𨪜𨪜他瞪大了眼睛。
𨪜𨪜
𨪜𨪜「你……你發情期到了，栗？！」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四章 發情
𨪜𨪜
𨪜𨪜黑暗中只有栗的一雙眸子閃爍著灼灼的光芒。肖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栗雖然得到了一個人類的身體，可是體內關著的還是野獸的靈魂。如果是韓印——那個少年，不過十七八歲吧？韓峻說他還未成年，那麼就是十八歲還未滿，現在這種局面算什麼？跟未成年人發生關係，那是犯法的吧？
𨪜𨪜
𨪜𨪜腦子裡亂七八糟閃過這些念頭，在脖間又傳來一陣濕漉漉被舔噬的感覺時，肖凌陡然清醒過來……他在想什麼啊？發生關係？他和栗？怎麼可能？那是只發情的野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需要一個可以發洩的身體——肖凌從來沒有想到，養的寵物變成一個人，竟然還有這種麻煩。
𨪜𨪜
𨪜𨪜栗是沒有人類的羞恥心的，只是憑著本能壓在肖凌的身上。他覺得自己此時很痛苦，又熱又渴，肖凌像個冰淇淋，又像杯滾燙的牛奶，在他身下又涼又燙，他不知道自己該用這個身體來降溫還是解渴。
𨪜𨪜
𨪜𨪜栗的雙手開始胡亂的在肖凌穿著睡衣的身子上撫摸，下體緊貼著肖凌的小腹，不住的摩挲，肖凌慌忙制止住他，一邊動手要掀開他，一邊低聲喝罵：「起來，去衛生間……你給我聽話！」
𨪜𨪜
𨪜𨪜栗微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去衛生間幹什麼？他不要上廁所，也不要洗澡，他只想壓在肖凌身上，然後呢？然後要怎麼做？
𨪜𨪜
𨪜𨪜栗急躁起來，喉間發出低低的輕吼，被體內灼熱的慾望蒙蔽了心智，他本來就不多的屬於人類的理智早被獸性湮滅了。察覺到肖凌想掙開他，一急之下，栗毫不猶豫的騎在了肖凌的身上，開始胡亂的扯他的衣服。
𨪜𨪜
𨪜𨪜「啪！」的一聲脆響，栗的臉上突然挨了狠狠一巴掌，他稍微愣了愣，感覺到臉頰上火辣辣疼痛，動作頓住了。
𨪜𨪜
𨪜𨪜「對著我發情……不想活了是不是？！」肖凌是真的發火了，如果不是還沒完全退燒，栗此刻早被他制服住丟到床底下去了。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該死的……難道這半夜三更的，要給他去叫個小姐嗎？
𨪜𨪜
𨪜𨪜栗被打了一巴掌，本來就找不到出口的慾火加上怒火，使得他完全恢復了野獸的本能，「啊嗚」一口就咬在了肖凌的脖子上。
𨪜𨪜
𨪜𨪜男人猝不及防，小麥色的脖頸上迅速滲出了細細的血絲，栗更加的興奮了，貪婪的舔噬起來，還沒舔到幾口，突然間一陣天旋地轉，他被肖凌一巴掌掀到了身下，然後被壓住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睡衣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因為發燒而有些泛紅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更加通紅了。他此時恨不得把這只完全喪失了理智，滿腦子只想把他撲倒來瀉欲的動物掐死在床上。
𨪜𨪜
𨪜𨪜還敢咬他……真是不要命了？！
𨪜𨪜
𨪜𨪜「給我……像樣點！」肖凌喘著氣，雙手壓住栗不住掙扎著的雙手，「要發情……我給你找個女人過來……媽的！怎麼這麼快就到了發情期？狗都是這樣子的嗎？！」
𨪜𨪜
𨪜𨪜連粗話都罵了出來，可見肖凌也被弄到快失去理智了。栗被他買來後，跟在他身邊多久了？幾個月吧？動物畢竟是動物，發起情來就算是只拖鞋也會照上不誤吧？
𨪜𨪜
𨪜𨪜「我不要……我不要別的女人！」
𨪜𨪜
𨪜𨪜「什麼？」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一眼被他壓在身下的栗。
𨪜𨪜
𨪜𨪜栗的臉孔皺在了一起，仍然是那副慾火攻心的痛苦模樣，卻又因為委屈而紅了眼眶，直直的看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不是你……我不要！我不是想吃你，也不是想傷害你……」栗看起來稍微恢復了一點神智，他顫抖著從肖凌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覆在了眼睛上，指縫間流下細細的水流，「我只有你一個，我只要你一個……我不是狗！」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的神情有些呆然，有些困惑，他看到自己身下的少年沉默的忍耐著發出低聲地嗚咽，眼角全是淚光。
𨪜𨪜
𨪜𨪜「不是我……你就不會發情？」
𨪜𨪜
𨪜𨪜栗的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眼睛，想要……好想要……可是除了肖凌，別的人都不想碰……難道不可以嗎？為什麼肖凌要用那種想要殺了他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難道因為他這種本能，肖凌就想殺了他嗎？
𨪜𨪜
𨪜𨪜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個樣子呢？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非肖凌不可了呢？拚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人類的身體，獸化成如今半人半妖的怪物……捨棄了同類的身份，捨棄了人類的身份，沒有肖凌就寧願去死……為什麼那麼多同類裡，只有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𨪜𨪜
𨪜𨪜如果他是人……如果他是人……
𨪜𨪜
𨪜𨪜千辛萬苦，原來到頭來，在肖凌的眼中，他終究也只是一隻發情的狗……
𨪜𨪜
𨪜𨪜「哭？你學會了哭嗎？」好久好久，肖凌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倒真沒想到，你也有眼淚啊……」
𨪜𨪜
𨪜𨪜遮擋在眼睛上的雙手被移開，溫暖的手指觸到了他的眼簾，輕輕擦掉了他臉頰上的濕痕。
𨪜𨪜
𨪜𨪜栗紅腫著眼睛，望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笨蛋……」輕微的歎息聲落下來：「我怎麼……養了這麼個麻煩的東西？」
𨪜𨪜
𨪜𨪜一隻手落到了他的小腹上，栗迷惑的眨了眨眼，感覺到那隻手在他的肚臍眼附近逡巡了一陣，然後緩緩的覆上了他滾熱的下身。
𨪜𨪜
𨪜𨪜「嗚……」他呻吟了一聲，痛苦的扭了扭身子。
𨪜𨪜
𨪜𨪜「別動！」肖凌輕聲制止住他，那隻手仍是不緊不慢的包住他的慾望，握住後，開始一上一下的套弄起來。
𨪜𨪜
𨪜𨪜栗弓起了身子，瞇起了眼睛……就是這樣子，他要的就是這樣子……雖然還不夠，可是這種感覺很溫暖，很舒服……
𨪜𨪜
𨪜𨪜揚起臉，栗不知道該做什麼，看到肖凌近在咫尺的臉，他不自覺地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然後又貼了上去，深深的含住。
𨪜𨪜
𨪜𨪜肖凌皺了皺眉頭，轉開臉，避開栗的嘴唇，可是下一秒又被追上，這是個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算不上接吻的動作，栗像舔咬棒棒糖一樣，霸佔住了他的唇，軟軟的舌頭在上面來回拂掃，伴隨著細細的呻吟和喘息。
𨪜𨪜
𨪜𨪜「嗯……」
𨪜𨪜
𨪜𨪜栗的喉間忽然發出一陣細碎的呻吟，身子在瞬間繃緊，肖凌立刻鬆開手，隨即一道乳白色的液體射了出來。
𨪜𨪜
𨪜𨪜「好了。」
𨪜𨪜
𨪜𨪜「啊？」栗還沉浸在高潮的痙攣中，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看著肖凌。
𨪜𨪜
𨪜𨪜「去洗澡，換了衣服睡覺。」肖凌的神情還是和往常一般平靜，彷彿剛剛他什麼也沒做，又或者他只是做了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𨪜𨪜
𨪜𨪜「我……」栗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肖凌已經推開他，躺下去了，翻身背對著他，似乎很疲憊。栗呆呆的對著那個背影，過了好久，才爬起來往浴室走。
𨪜𨪜
𨪜𨪜「這種事情，只有一次。」
𨪜𨪜
𨪜𨪜栗呆了一下，站在床邊回頭，肖凌仍然背對著他。
𨪜𨪜
𨪜𨪜「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自己做，就像我剛剛教你的那樣。還有，我知道你是人，是人就要學會自己解決慾望，懂嗎，栗。」
𨪜𨪜
𨪜𨪜眼睛又濕潤了，栗慌忙跑進了浴室。
𨪜𨪜
𨪜𨪜肖凌說……他知道他是個人。沒有再打他，也沒有罵他，自己不是野獸，不是狗，是個人。
𨪜𨪜
𨪜𨪜這樣子……大概可以一直和他生活下去了吧？就算以後再對著他發情，也是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了吧？
𨪜𨪜
𨪜𨪜鏡子中的少年，一張紅潮未退的臉，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𨪜𨪜
𨪜𨪜他張了張嘴，冰涼的水花灑落下來，他只能發出兩個音：「肖凌……」
𨪜𨪜
𨪜𨪜這個世界上，在他的眼裡，只有這一個人。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
𨪜𨪜第十五章 夢的終結
𨪜𨪜
𨪜𨪜栗好像做夢了。他從來不會做夢的，像他那樣的生物，做夢對他們來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換句話來說，雖然得來了人類的身體，卻得不來人類的靈魂，動物是永遠不可能做夢的。
𨪜𨪜
𨪜𨪜可是栗卻在無邊的黑暗中真的看到了只屬於自己的光亮，他追逐著拚命向前跑，他呼喚著唯一能想到的那個名字。他想那個人為什麼不肯回頭看一眼？總是離他那麼不遠不近的距離，以為要追上了，伸出手，還是夠不到。
𨪜𨪜
𨪜𨪜然後，他就被推醒了。
𨪜𨪜
𨪜𨪜「快起來，快走！」肖凌已經換好了衣服，他的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絲焦躁，急急的推著他，把衣服塞在他手裡。
𨪜𨪜
vincy100 2009-6-25 19:08
𨪜𨪜栗朦朦朧朧的爬起來，胡亂扣著紐扣，他沒問為什麼，大概是又有人追來了嗎？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早該走的，卻因為肖凌的感冒而耽擱了下來。
𨪜𨪜
𨪜𨪜身體還是有些微微的熱，他想起自己曾在肖凌的手中得到的那極致的快樂。可是幸福不會因為他這種生物微弱的祈求而停留。
𨪜𨪜
𨪜𨪜沒有神會眷顧陰暗中生存的族類，雖然他每天都有小小的祈禱，希望這種日子可以永遠繼續下去。
𨪜𨪜
𨪜𨪜「我們去哪裡？」栗連鞋帶也來不及系，匆匆忙忙的跟著肖凌逃進了茫茫的黑夜中。還沒有天亮，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肖凌沒有說話，腳步很急，快得栗幾乎要跟不上。他開始莫名的恐慌起來，獸類的直覺是敏銳的，肖凌不會無緣無故慌張成這樣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𨪜𨪜
𨪜𨪜從一個巷子穿過另一個巷子，周圍安靜得讓人恐怖。
𨪜𨪜
𨪜𨪜人呢？就算是半夜，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影也是可怕的。栗幾乎不想去看四周，也許什麼都看不見，也就安全了。
𨪜𨪜
𨪜𨪜「走這麼快，要去哪裡？」
𨪜𨪜
𨪜𨪜輕飄飄的一句話傳過來，栗的身體瞬間僵硬。就在巷子口，也許走過這裡到達下一條街道就真的安全了，可是他看到很多很多的人站在自己和肖凌的面前。
𨪜𨪜
𨪜𨪜他們都有著人類的身體，可是淡淡的月光下，他們的影子都是張牙舞爪的一道道散開在地面。午夜已經來臨了，盛筵開始。
𨪜𨪜
𨪜𨪜寧站在這些人的最前面，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他的眼睛卻隱藏著悲傷。但是很快也被一抹笑容掩蓋住了。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栗的面前：「還是晚了一步嗎？趙風寧，你已經開始了嗎？他終於甦醒了嗎？」
𨪜𨪜
𨪜𨪜寧滿頭的長髮洩在身後，他輕聲說：「是的，雖然這一覺睡了幾百年，但他還是醒來了。」
𨪜𨪜
𨪜𨪜然後，他微微側開身體，讓出了背後的男人。
𨪜𨪜
𨪜𨪜「啊！韓峻？」栗看清楚寧身後的那個人，大吃一驚。吃驚的不是韓峻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而是韓峻此刻看起來的模樣。
𨪜𨪜
𨪜𨪜依舊是黑髮黑眸，但是眼中已經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氣息。他就是那麼像看著一團空氣一樣的看著肖凌，嘴唇動了動，連聲音也沒有一點溫度：「這個，就是肖家最有本事的那個小子？」
𨪜𨪜
𨪜𨪜「是的。」寧低聲回答，恭順的站在他身旁。
𨪜𨪜
𨪜𨪜「有本事殺了我的那個？」韓峻笑了起來，充滿了不屑，「不過血統不純啊，呵呵，真可惜。」
𨪜𨪜
𨪜𨪜「血統不純才更可怕，你別太大意。」
𨪜𨪜
𨪜𨪜「你這是關心我嗎？」韓峻冷冷的看了寧一眼，「你不是恨不得我永遠不能醒來嗎？」
𨪜𨪜
𨪜𨪜「我沒有，我也不敢。」
𨪜𨪜
𨪜𨪜「不敢？」冷笑聲從男人的唇邊洩出，他伸手指向栗，「那麼你為什麼要費盡心機讓這個小鬼呆在韓峻的身邊？哪怕只是一副皮囊你也不肯放手——難道你不知道韓家的人不死絕，我就永遠醒不了嗎？」
𨪜𨪜
𨪜𨪜「可是殺了這個男人姐姐的人，也是我。」寧的神色依然那麼從容，「這個小鬼……是個意外。」
𨪜𨪜
𨪜𨪜「那麼，動手替我解決了這個意外。」
𨪜𨪜
𨪜𨪜「可是，他已經不是韓印了。」寧微笑起來，「你知道的，他馬上就會和你一樣甦醒過來，徹徹底底的獸化。為什麼要殺他呢？他是你的幫手啊，甚至可以幫你對付肖家的這個小子。」
𨪜𨪜
𨪜𨪜「你在說什麼……」栗叫起來，什麼他會幫著那個男人對付肖凌？放屁！這些話他一句也聽不懂！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栗，好像訣別一樣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慄。怎麼了？不相信他嗎？以為他會背叛他嗎？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呢？
𨪜𨪜
𨪜𨪜「啊——」體內突然傳來一陣裂痛，好像要爆炸了一樣，栗痛苦得彎下了身體，耳邊響起無數個聲音。
𨪜𨪜
𨪜𨪜「你怎麼把自己當人了呢？」
𨪜𨪜
𨪜𨪜「你和我們是同類啊！」
𨪜𨪜
𨪜𨪜「來啊來啊，回到我們這邊來啊，我們就要得到解放了啊！」
𨪜𨪜
𨪜𨪜「人類只是我們的食物啊，乖孩子，快回來吧！」
𨪜𨪜
𨪜𨪜「哈哈哈哈……」
𨪜𨪜
𨪜𨪜「嘻嘻嘻嘻……」
𨪜𨪜
𨪜𨪜栗的臉孔扭曲起來，他伸手摀住了雙耳，好像有無數雙手在拉扯著他，要把他扯到另外一個世界去，掙不開……掙不開。
𨪜𨪜
𨪜𨪜他好像……真的要回不去了……
𨪜𨪜
𨪜𨪜「好吵……好吵……」栗的雙手慢慢的鬆開了自己的耳朵，緩緩的站了起來，「你們……吵死了！」
𨪜𨪜
𨪜𨪜他的眼睛中只剩下一片殷紅，唇邊露出一個嗜血的微笑，看也不看肖凌一眼，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韓峻那邊。
𨪜𨪜
𨪜𨪜韓峻滿意的笑了：「回來了嗎？很好，來，到我身邊來。你會乖乖的聽我的話，對嗎？」
𨪜𨪜
𨪜𨪜栗毫不猶豫的走到了他身邊，垂首站立：「是的，我只聽從您一個人的命令。」
𨪜𨪜
𨪜𨪜「去替我殺了那個人好嗎？」
𨪜𨪜
𨪜𨪜栗轉身看著肖凌，歪著頭：「他嗎？」
𨪜𨪜
𨪜𨪜「對。」
𨪜𨪜
𨪜𨪜「好的。」
𨪜𨪜
𨪜𨪜「看吧，肖凌。」寧慢慢的笑起來，「我提醒過你的，對於沒有人心的怪物，千萬不要太縱容。」
𨪜𨪜
𨪜𨪜肖凌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𨪜𨪜
𨪜𨪜「你的母親已經給了你前車之鑒，可憐啊，竟然還想帶著它逃走——是寂寞太久了嗎？所以寧願自欺欺人？」
𨪜𨪜
𨪜𨪜「我一開始就知道，他總有一天會變成這個樣子，會不認識我，會要殺我。」肖凌淡淡的回答，「也許我不該和他一樣天真，希望他變成真正的人類。」
𨪜𨪜
𨪜𨪜「哈哈哈，真是的呢，和你母親一樣天真。」寧大笑起來，眼睛瞇了起來，讓開身子，「那麼，被你的寵物殺死，還是親手殺死你的寵物，自己決定吧，肖凌。」
𨪜𨪜
𨪜𨪜肖凌抬起頭，眸子裡映出栗向他一步步走過來的身影。
𨪜𨪜
𨪜𨪜要麼被殺死，要麼動手殺了他。
𨪜𨪜
𨪜𨪜很多年前……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夜，他看到自己的媽媽慘白著臉，微微的對著另一個男人笑：「你要殺了我嗎，非寒？」
𨪜𨪜
𨪜𨪜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才發現自己愛的不過是個沒有人心的怪物。不管自己怎麼愛著他，也不會有被愛的一天。獸性隱藏得再深，還是會有覺醒的一天，於是最親密的人成了背叛自己最深的一個人。
𨪜𨪜
𨪜𨪜不想被殺死就只能親手殺了他啊……
𨪜𨪜
𨪜𨪜「肖凌，你要看清楚，這種東西……以後見一個殺一個！」
𨪜𨪜
𨪜𨪜對著恐慌的蜷縮在牆角，冷冷的告訴他這句話的母親。
𨪜𨪜
𨪜𨪜當著他的面，殺死了他父親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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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最後，從樓頂一躍而下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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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也要殺了我嗎？」肖凌輕輕的笑了起來，看著面無表情的栗走到他面前，尖尖的獸齒露了出來，對著他伸出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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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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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既然早知道總有一天會被背叛，為什麼還是會心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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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也許，我也只是被他的執著打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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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輕易的閃避開了栗的攻擊，他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已經不是跟在他身後，那個眼中心中只有他一個人的栗了。要淨化他很容易，一個手勢，一句咒語，憑他的力量來對付栗，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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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可是，那麼一來，栗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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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毫無痕跡的消失掉。沒有在那個傍晚買下他，沒有被他從肖家帶走逃亡，沒有在生命中融入這個名字，就像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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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從自己的生命裡，硬生生的抹煞掉另一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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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幾次三番的攻擊，都被肖凌輕巧的避開，栗也焦躁起來，怎麼解決這個人類這麼費事呢？他不知道，若是肖凌真對他動起手來，他早就灰飛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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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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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驀地身後傳來一聲怒吼，肖凌正躲開了栗的下一波攻擊，身子跳開，回頭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一撥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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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在心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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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卻朗聲笑起來：「肖先生，你終於到了？我還說呢，這麼熱鬧的場面，肖家怎麼可能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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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皺起了眉頭，不再手下留情，對著再一次向他撲過來的栗飛起一腳，把他踢到了對面的牆上，看著他被撞擊得吐出一大口鮮血，撲倒在地上，再沒有力氣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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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cy100 2009-6-25 19:09
𨪜𨪜「本來我想看看，你這次究竟會蠢到何種地步。」肖正生歎了口氣，走到他面前，「你早知道的，這種東西，再怎麼像人也不是人。我以為你會想清楚，沒想到你居然要帶著它逃走——跟你母親一樣愚蠢嗎，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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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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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母親是因為愛著那個男人而盲目了，你呢？」肖正生的語氣中隱含著一絲怒意，「養寵物養出感情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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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栗，沒辦法回答的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可笑。從第一天開始就知道這傢伙不能留在身邊，卻遲遲沒有動手。寧說得對，是他寂寞太久了，終於有一個人要陪在他身邊，於是寂寞開始因為這傢伙的出現而漸漸消散。也想過可以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然而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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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不想變成十八年前的那個樣子。」肖凌低下頭，「你也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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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會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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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萬一沒有控制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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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正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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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那我會把這裡所有的活物全部殺死，包括你。你知道的，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如果失控，沒人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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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這就是你死也不肯回肖家的原因嗎？」良久，肖正生歎息般的聲音傳來。他按住了肖凌的肩膀，直視著他，「肖凌，就算你控制不住自己，連同我們全殺了，也沒人會怪你。我們哪一次在執行任務時，能夠保證活著回來？肖家世代都是這個命，我來時就做好了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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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身後的男人，個個面色肅穆。從出生起就知道自己背負著怎樣的命運怎樣的職責，如果真的就在這裡死了……那麼，也算是死在戰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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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深夜的寒風吹過，肖凌短短的額發被掀了起來。十八年前，在他母親當著他的面跳下去的那一剎那，他體內的另一個靈魂甦醒了，混合著神和魔鬼共同賜予的力量，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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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宛如地獄復活的羅剎，帶著殘忍的微笑，把自己視線範圍所及的生物毫不留情的統統殺死。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那麼毀了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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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當他從血淋淋的世界裡清醒過來時，已經躺在肖家為他特造的房間裡了。他的力量太可怕，不但殺光了在場的所有魔物，為了壓制住他，最後肖家也陪上了數條人命。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完全沒有了理智沒有了人性的記憶，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太殘忍了。肖正生要肖凌抹去自己的那段記憶，肖凌同意了，於是再一覺醒來後，他又恢復成了一個普通的孩子，看起來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在肖家的安排下進了一所新學校，慢慢的學會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學會了單獨執行任務，消滅那些本不該生存在這世界上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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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然後，過了十三年，他突兀的從肖家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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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體內的力量一天比一天強大，他已經是肖家內定的少主了。可是誰能保證哪一天他不會又突然失控呢？誰能保證哪天他不會突然之間把身邊的人全殺光呢？也許他才是最可怕的那個，可能只有離得遠遠的，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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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一直一直，他都是這麼寂寞的活下來的，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會這麼活下去。也想要有喜歡的人，也想要擺脫這種生活，可是已經沒有了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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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偶爾也會想，也許有一天，會有一個人，能放棄一切，只想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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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當這一天終於來到後，於是明知道會被背叛卻還是捨不得放手，不可以對他太好，也不可以對他太溫柔，如果他變成了野獸，一定要殺了他。然而不知不覺中，卻還是被那個少年闖進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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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只想讓他活下去，不管那是個人，還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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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沒有把握殺了他。」肖凌的視線落在韓峻身上，「不過我也知道，肖家世世代代都在等著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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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中間隔著一條窄窄的馬路，肖家的人，和韓峻背後的生物，互相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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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要小心，他的力量是我們無法估計的。」肖正生低聲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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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知道。」肖凌淡淡的開口，「我來對付他，其餘的，交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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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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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還有，」肖凌轉過頭，手指伸向街頭的一個角落，「那個東西，你們不要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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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你瘋了？留下他有什麼意義？他已經完全獸化了，他不記得你，也不會把自己當人類，你留下他，就是留下一個只知道殺人的怪物！」肖正生吃驚的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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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我會親手淨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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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正生呆了一下，良久，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可是肖凌，你要記住，對這種東西心軟，就是不給自己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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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韓峻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了：「商量了那麼久，討論出來對策了嗎？要一起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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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笑了笑，迎向他的視線：「不必了，對付你，我一個人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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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連那種低級的東西都殺不死，你還真敢說啊。」韓峻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嘲弄的笑，看著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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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抱歉，我就是喜歡把那種東西留到最後。」肖凌臉上的笑容比他更深，「來吧，不要辜負了你這麼多年才到手的這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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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的眼眸中，第一次射出了深深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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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第十六章 修羅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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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和韓峻都沒有動身子，雙方身後的人卻是默契十足的各自退開了些。而一直像影子一樣跟隨在韓峻身邊的寧，居然退到了那些生物的最後面。韓峻的目光倏的從肖凌身上轉到了寧身上，冷哼了一聲：「貪生怕死的東西，過了三百年還是這麼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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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寧的臉色白了幾分，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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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他為了讓你醒轉來，三百年都等來了，就算是條狗，也夠忠心了。」肖凌緩緩的合攏了雙手，低垂的雙眼陡然直視向韓峻，「這時候，就別分心去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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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話音一落，如同身體周圍張開了一個無形的磁場，肖凌的體內瞬間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直直的向著韓峻撲面而去。韓峻慌忙躍開，而肖凌的攻擊卻是一波緊接著一波，毫不間歇的向他襲來。一眼看到自己手下的一隻妖物還在懵懵懂懂的站在原地發呆，韓峻氣得一腳踢開他：「蠢貨！那些個站在對面的廢物看不見的？別站在這裡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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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那只妖物被他一腳踢醒，回過神來急忙縱身撲到街對面，和同伴們一起同肖家的其餘人混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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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身形在肖凌的對面落定，韓峻臉上也再沒有那種輕蔑的神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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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看來我低估你了啊，肖凌。」他的雙眸寒了下來，「不過，這樣的對手，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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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嘴角挑了挑，韓峻開始顯露出了他真正的身份，黑漆漆的彷彿深不可測的眸子，與那張端正的面龐毫不相稱的猙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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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修羅韓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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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黑暗中沉睡了三百年，無心無情，殘忍嗜血的生物。只有等自己身為人類時所有的血親死絕，才能徹底甦醒。他本應該早就能甦醒的，卻因為寧遲遲不肯下手殺了韓印，才拖到現在才得到重生……該死的趙風寧，對他陽奉陰違，骨子裡怕他怕得要死，恨他也恨得要死，不想讓他甦醒卻又不敢不讓他甦醒。哼，以為留下韓印那個小鬼他就不會醒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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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千算萬算，算不到韓印會被栗奪走身體——已經完全獸化了的怪物，就算身體裡還流著韓家的血，也已經不能構成阻止他甦醒的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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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不敢輕敵，保持著和韓俊之間一米左右的間隔。體內洶湧翻騰的力量暫時還沒有出現異常，最好他能速戰速決解決了這個男人，如果對方的力量越強大，他體內的另一股力量不知何時就會衝破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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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韓俊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他的視線像毒蛇一樣在肖凌身上纏繞了數圈，慢慢的勾起了嘴角：「你也不是個純種人類，何必為了肖家去賣命？不如到我這邊來，大家都是同類，你也再不用苦苦壓抑自己的身體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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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沒有給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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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還有你捨不得的那只東西，以後做了同類，他不會再想殺你，你也不用被逼著殺他——以後你們自由自在想怎樣活下去都可以，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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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的餘光落到了牆角處的栗身上，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只有胸口的上下起伏表明他仍然還活著。他收回視線，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做個自由自在的怪物嗎？我沒那種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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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做個人難道就比做個妖怪幸福？你真這麼覺得嗎，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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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沒有人心卻能看透人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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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脆弱是人心深處的一根弦，稍微刺激就會「啪」的一聲斷裂。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不幸，或許做個無知無畏的人類是幸福的，而做個生在肖家的人，不管願不願意，出生起就背負起來的這種命運，不想要的能力，不想知道的事情，不想面對的戰爭，連裝作看不見也做不到，的確是種身不由己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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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因為這種命運而丟下他一個人在這世界獨自掙扎的雙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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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因為這種命運而最終無法留在身邊的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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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做個妖怪，不明白什麼是愛就永遠不會傷心，沒有期待就永遠沒有絕望，沒有信任就永遠不會被背叛，多麼乾脆簡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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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讓體內的另一半靈魂醒來，抹煞掉現在的這一半，選擇另一個開始，會不會真的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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𨪜𨪜肖凌的眼睛藏在深深的黑暗裡，他看向對面的韓峻，那雙眼眸中沒有一絲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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