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那個人》作者:言水【完結+番外】(虐心,到底能有多愛你續篇,已補全39-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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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能有多愛你》作者:言水


簡介:

表面溫柔,實則看不起任何人的貴公子薑楓

視他姐為生命

因為他姐一句話,便要甩了跟他多年的姚帆

心眼多,喜歡玩小手段的姚帆誓死不答應

姜楓無視輕視他,甚至下手段趕人

終於,像只哈巴狗黏糊著他的姚帆被趕走

姜楓鬆了口氣,卻小息一下穿越回了兩年前

那段他和姚帆最親密的日子……

內容標籤: 都市情緣情有獨鍾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姜楓,姚帆┃ 配角: ┃ 其它:到底能有多愛你續篇

已補全39-43章

44-50章是HE版的結局

[ 本帖最後由 tsunayoshi 於 2013-9-7 15:15 編輯 ]
評論(67)



1

姜家長子,姜​​楓是個什麼人?

    被人問起,是他朋友都會會意一笑,笑而不答。只有幾面之緣的人會說這個男人紳士,有氣度,就像英國古代的貴族一樣。而他的對手,尤其被其挫敗了的人,會惡狠狠的說,這人比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還要狠辣,乾著昧心的事卻和做善事一樣得心應手,說不定更上手。

    又是一個煙雲迷離的夜晚,姜楓坐在大都會隱秘且只有專屬會員能進的酒吧里。特助走過來,將手機遞給他,道:“怡小姐打來的。”

    姜楓這輩子,誰不緊張,就緊張他姐。他媽死的早,是他姐一直陪著他,關心他。為此耽誤了自己的人生大事,最後竟嫁了個老頭,前不久又流了孩子。

    他姐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可惜發生了,終究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那個孩子是因為他的風流韻事沒有的,他唯有對他姐更加的好,以此來彌補他對她的歉意。

    姜楓微笑著,抬聲問:“姐,怎麼了?”

    “沒事就不能打給你了?”姜怡的聲音不復以往清脆,卻依舊寵溺道:“寶貝弟弟,最近怎麼回事啊?許媽媽可向我抱怨,說你這兩天沒有打電話給人閨女,人家小女孩主動打給你,你又不冷不熱的,把小女孩都給急哭了!”

    提起未婚妻,姜楓有些煩躁。許多模樣清秀,單純不諳世事,倒是他從未遇過的類型。家裡又有錢,上面又有人,是個不錯的妻子人選,便也耐著性子交往。許多像杯清茶。偶爾嚐一口,覺得清心潤脾。久了,便覺嘴裡淡然無味。尤其什麼都不懂,又要好奇問,他只得費著心思解釋。慢慢,先前的印像都變了,許多在他眼中成了白痴煩人的代名詞。

    自然這些不能對他姐說,會引來話嘮和擔心。姜楓回到:“知道了,倒是你,多休息。”

    他姐又叮囑幾句,這才滿意的掛了電話。

    看來他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又有閒情來管他了。

    將手機遞給特助。

    特助是名冷艷幹練的女人,連性格也是冷冰冰的,是這麼多年來姜楓看得最順眼的一個,有時兩人難得的會像朋友般交談下。

    姜楓問:“你覺得我要找個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

    特助瞥了自家老闆一眼。英俊的面容,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沒有系領帶,雪白的襯衫釦子最上面兩顆散開,露出性感的鎖骨和脖子,慵懶地依著真皮沙發的男人很是風流倜儻。

    冰山特助回:“沒人。”

    姜楓有些意外,他這麼個有為青年、傑出才俊,居然沒人能和他過一輩子?

    “你不會娶個你不愛的人!”意思是你沒有愛的人。

    姜楓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母親的前車之鑑,所以他會娶個他能疼一輩子的人過一生。可世界之大,人口幾十億,他還真沒找著這麼個人。

    姜楓勾起嘴角笑,“我愛的人啊!愛我的不行嗎?”

    “不,你會毀了他。”

    特助的斬釘截鐵讓姜楓頓了下,腦海裡好像想起了這麼個人。那人愛他愛到了骨子裡,估計死了也還是愛他的,可最終離開了他。不,是他逼的,不然那人依然會像哈巴狗一樣跟著他。姚帆啊姚帆,他竟有點懷戀這個人。

    酒吧內又進來幾個人,都是熟面孔,看見姜楓紛紛向他打招呼。其中一個瘦高個湊了過來,熱情道:“怎麼來也不給打個電話通知下?”是大都會老闆吳三。

    “要向你小秘書預約?”往大大的沙發上一倒,姜楓微笑著。

    “當然不是,提前吱唔聲,我好給你備著啊!”老闆笑得奉承。

    姜楓挑眉,“有貨嗎?”

    “這麼火?吃什麼了?”

    “哼!”

    老闆知趣,見姜楓的心情不是很好,也不再侃。招來服務員,送上美酒,看著人喝酒說:“真巧,我這剛來了個人,給你扣下了。還是個雛兒,你最喜歡的那種。”見姜楓面不改色,老闆試探問:“怎麼樣,現在帶來給你看看?人可正著呢!名牌大學高材生,只可惜攤上個好賭的老爸,背了一身債,現在缺這個。”老闆世俗地搓著手指頭。

    “把人帶來,我看看。”似乎也需要東西來調劑,姜楓拿著酒杯又躺回沙發上。

    “好呢!”老闆眉開眼笑的走了,這次他可得立大功。

    等了會兒,吳三還是沒有來。姜楓放鬆身體,瞇上了眼,突然睏意襲來,竟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

    “睡著了?想吃點什麼?”輕柔的聲音,熟悉的,溫熱的手掌輕輕的在臉上滑動。

    姜楓慢慢睜開眼,眼前一個赤-裸的人正趴在自己邊上。看那清秀的臉,微微蹙眉,“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對面人臉上的笑僵了下,卻很快恢復,問:“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用了!”坐起來,姜楓才發現自己也不著一縷。打量周圍,怎麼又在這破舊的倉庫屋?他不是已經買下準備拆除重建嗎?原來的主人也說裡面人已經被趕走。

    並未搬走的租客垂著頭,手輕輕的理著枕面,柔聲道:“那再休息會兒吧!”

    姜楓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回不回答,這個人總是當他答應。如果要拒絕,直接穿上衣服走人就是了,出了這個屋子,這個人甚麼都不是。仔細想來,這人倒是個奇葩。總是樂呵呵的,就算他再怎麼刁難,他依然對他笑,他曾一度懷疑他的腦子有問題。

    不對,他明明在大都會裡等吳三帶人來…難道吳三說的是眼前這人——姚帆?不對,姚帆沒爹,也算不上高材生,更不是個雛兒,就算他的第一次跟的他,那也是四五年前的事。

    “我的衣服呢?”姜楓沒好氣道。

    姚帆趕緊轉身,抱著一疊衣服給他。

    姜楓蹙眉提了提衣服,道:“大冬天你要我穿T卹?”再說他已經好些年沒有穿過這種衣服了。

    “額,現在這麼熱,不穿T卹穿什麼?這是你今天穿的衣服啊!我剛給疊的。”姚帆小聲回。

    姚帆這麼一說姜楓才覺得熱。倉庫屋大,但是空氣不流通,牆壁薄,夏熱冬冷。氣溫高到四十度,也只有一個老舊的電風扇,在那吱嘎吱嘎的轉。聽說是買的二手貨,眼前人心痛了好一陣,當時他還給鄙視了一番。

    到底是趕不上有空調的屋子,夏天本就熱,做完愛更是汗水侵泡過一般,冬天冷得都不想脫褲子,所以薑楓十分不喜歡來這兒。叫人出去,多的是比姚帆好的床伴。

    這麼多年,姚帆之所以還在他身邊:一來姚帆是個倔脾氣的人,一旦打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不管他怎麼對他,他就像深宮裡的妃嬪,始終默默的等著,偶爾覺得想換換胃口,姚帆倒也是合適的人選。二來他對他好的旁人看了都羨慕;說句餓了,想吃餃子,剛從工地爬回來的人能立馬和麵,擀皮包餃子給他吃。等他開動時,人已經趴在邊上睡著了。

    覺得有地方不對,姜楓快速套上短褲,一下衝過去打開門。屋外驕陽烈日,地面給烤的像口鍋,上面的一切都成了煎熬的對象。

    像想起什麼,姜楓又衝了回來,“我的手機呢?”

    “應該在你褲子口袋裡。”姚帆將褲子遞給了他,小聲道:“我偶爾看見你放進去的。”

    姜楓摸出手機,這不是他去年淘汰了的那款嗎?熟練的翻出手機裡的日期,顯示:8月6日。再看年份,手裡的東西差點沒握住,屏幕上顯示的數字竟是兩年前。

2

“今天是幾月幾號?幾幾年?”

    姚帆報出和手機上一模一樣的數字。

    8月6日,那不是她姐回國那天嗎?為了晚上的訂婚。

    姜楓快速翻著自己的手機,直到出現那個號碼,立馬打了過去。

    “姐,你回來了?什麼?已到家?哪兒也別去,等我!”抓起T卹快速穿好。

    太匪夷所思了,他居然穿越了,回到了一年零六個月前,他姐訂婚當天。看來上天也要他改變她姐的悲慘命運,她不嫁給那個老頭,也就不會失去孩子。

    “這就走嗎?”姚帆拿來了鞋子,擺在男人腳下,腳往前一伸便能穿進去。

    穿上鞋,姜楓邁開長腿往門口走。就在要出門時,掏出錢包,丟了過去,“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這裡面的錢是分手費。”

    不但要阻止她姐嫁給那個老頭,自己也要和姚帆斷的一干二淨,那樣他姐就真的沒事。

    沉甸​​甸的錢包正好砸在姚帆臉上。姚帆木木地看著人消失的方向,不著一縷的身體在悶熱的屋內微微顫抖。

    ***

    很快,姜楓回到了家,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熟悉身影。

    這時的薑怡,頭髮稍微短些,半彎披在肩上,美麗的臉龐成熟且知性。一年半後,這張臉因為失去孩子變得慘白憔悴,差點得抑鬱症。

    姜楓想起了姚帆那一推。雖然孩子保住了,但是她姐的身體一落千丈,又為了他的事奔波,多方面因素,孩子終究沒保住。

    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姐。

    “小楓,一年不見了,來姐姐看看。”迷人的女人一臉寵溺的向他招手,像招呼小寵物般。

    要換別人做這樣的動作,姜楓肯定得噁心死,還會揍對方一頓。可這是他姐,比之父母還要重要的姐姐。

    姜楓走過去,坐在他姐邊上,看著她姐幸福的笑臉,突然道:“別嫁人了,我養你。”

    女人捂著嘴淺笑盈盈,“小楓終於長大了,知道養姐姐了。”

    姜楓嚴肅著臉,“我說真的。”

    姜怡點點頭,“知道啦知道啦!哪天姐離家出走,肯定來找你。”

    姜楓無語,他姐還把他當小孩呢!現在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不會像當年那樣只知道胡鬧,結果挨了他爸一巴掌。

    靜下心,姜楓露出迷人的笑容,“姐。你決定嫁給他,圖什麼?依你的條件,怎麼的也會找個更好的吧!”

    姜怡仔細看了看自己弟弟,一年不見,俊美的臉配上那賞心悅目的笑,完全是魅力十足的男人。她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小楓長大了,這模樣得迷倒多少人?”

    姜楓將他姐的手握住,“話題就這麼讓你岔開了?”

    姜怡笑,“他雖然大我很多,可是很有本事,外貿方面,比我們做的好多了。他離過婚,知道疼人,我嫁過去肯定不會受委屈。”

    “這是爸爸說的吧!”他想起曾經偷聽到的話,“爸想往國際發展,但是沒有門路,正好對方拋來橄欖枝。為了打開國際市場,他需要對方幫我們,如果你嫁過去,那就名正言順了。”

    姜怡默認般道:“到時有他們家,爸爸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扶持那個女人的兒子,你再努力點,姜恆就是你的了。”

    “我不稀罕他的東西。”姜楓嚴肅回:“我自己能闖出一片天。姐,真的沒必要。”想起他所推崇的城西新城區開發計劃,認真道:“我會創造出比姜恆更強的帝國,你相信我。”

    稍顯陽剛的臉,堅定的雙眸,肯定的話,聽得姜怡熱淚盈眶,只好捂著嘴彎著眼道:“好好,姐姐相信你。”

    “不嫁了?”姜楓也笑。

    “嗯嗯,我去和爸爸說說。”

    ***

    一年零六個月前的薑楓還在學校裡讀研。

    他之所以選擇讀研,當時老頭子不讓他住外面。回到老房子的家就得見到那對母子,他就會想起他那命苦的媽,便恨不得親手掐死那對母子。就算真要掐死也不能他動手,臟手不說,還會受法律制裁,多不划算。所以他選擇繼續留在學校裡,繼續鬼混,等哪天心情不好了,雇個人將那對母子乾掉後,再搬回去。

    當時的他從未想過繼承姜恆,那是老頭子的東西,他身上流著他的血都已經怪噁心的了,再接手他的東西,會噁心一輩子。他姐不干,生死要他繼承。可惜老頭子早早立了遺囑,他和她姐分到的遺產和那對母子一樣多,如果對方有什麼不測,他們甚至一毛錢也拿不到。好在他那個家種弟弟小,完全不成氣候,他也懶得鬥,便這樣混一天過一天。

    現在的薑楓就完全不同,他的腦中已經有了細密的計劃,從老頭子手上繼承姜恆集團已經不能滿足他,他要創造出一個更強大的集團,而且是在老頭子活著的時候,最好是不能動眼睜睜看著的情況下。

    回到彷彿好幾年沒有住過的自己房間,姜楓有些不舒服,好在那對母子回了娘家,要不他肯定得做點什麼。

    不知道他姐和他爸談得怎麼樣。姜楓從屋內出來,去了他姐的屋子。

    他姐的閨房沒人,姜楓正奇怪,卻見陽台門開著。

    他姐的屋子最好,大大的陽台邊是間玻璃房,一截樓梯通到下面的花園,是他們的媽最喜歡的地方。當年,他們姐弟哭著鬧著不讓那女人住進這屋,他們的爸仁慈了一回,給了他姐。

    “嗯嗯,我知道。”玻璃房的方向傳來聲音,是他姐,聲音依然清脆溫柔,“小楓不知道,我不打算告訴他。”

    原本要過去打招呼的薑楓腳步頓住,靠著一堵牆壁站著。

    “我爸知道後已​​經很生氣了,好不容易才承認我們,我不想小楓對我失望。”

    “嗯?你前妻爭女兒的撫養權?沒關係,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到時你要幾個小孩,我給你生幾個!我這麼年輕漂亮,怎麼做你女兒的後媽啊……”

3

他姐會向他撒嬌。

    當年兩人在國外時,外面下了雪,他姐不想新買的鞋子濕了,便摟著他的脖子一遍遍說好弟弟,讓他去超市幫她買東西。他姐寵她,他又何嘗不是,從來都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他姐後面總是跟著很多的追求者,卻也沒少使喚他。不過為他姐辦事,再麻煩他也不會皺下眉頭,就像她為他那樣。他從未見過成熟懂事的姐姐撒潑,但現在好像看見了。

    姜楓回到他姐的屋子裡,坐在沙發上拿出煙慢慢抽起來。

    一支快抽完時,他姐才打完電話回來。看見他停了下,接著走了過來。

    姜怡從身後摸上那寬闊的背,溫柔的聲音道:“說了不許在這屋裡抽煙,媽媽會不喜歡的。來多久了?”

    手指掐著紅紅的煙頭,一捏,煙滅了。

    姜怡看了微微蹙眉。

    “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都聽到了。說吧!事實是什麼?”姜楓丟了煙頭,抽出紙巾擦了擦手。

    聞言姜怡手上一頓。繞過沙發挨著人坐下來,拉過手看了看,確定沒事,這才慢慢道:“我們認識九年了,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年。”

    姜楓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姐,“我沒記錯,他和他老婆半年前才離的婚。”

    姜怡躲過姜楓的視線,後微微點了點頭,“是我逼的。”

    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青筋浮動,小山一樣的掌骨要衝破皮膚的束縛般暴突。姜楓閉眼呼了口氣,淡淡道:“所以你是第三者,現在算是扶正了?”

    “對不起,小楓!”姜怡摸上那不太安生的拳頭,“姐姐知道你最討厭這樣的人,可是姐姐阻止不了自己的感情。我喜歡他十年了,為了他放棄了國外的各種機會,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現在,我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我不想放棄。”

    “你是因為他回的國?”聲音變得沒有絲毫溫度。

    姜怡捂著眼,嗚咽出聲,“對不起!”

    “你是因為他不結婚?”語調冷漠得他自己都覺得寒心。

    沒人回答,只剩低低的嗚咽聲。

    “原來你什麼都是為了他,甚至甘願做第三者,用盡方法使人家庭破裂、妻離子散。但是在外界看來,無辜的你即將嫁給一個比自己大20歲的老頭,是為了姜恆的犧牲者!”說到最後姜楓聲音微微發抖。

    他的親姐姐,他最信任依賴的人,他曾說過呵護一生養一輩子的人,居然和回娘家的那女人一個德行。好在對方的老婆能抗住,不像他們的媽,自己圖個痛快,吞了幾片藥片,把一雙兒女該怎麼丟就怎麼丟了。

    “好弟弟,原諒姐姐這回,以後姐姐再不做討你厭的事。”姜怡從未有的低聲下氣道:“當時我對你說都是為了你,是怕你找他麻煩。你沒有愛過人,不知道這裡面的心酸痛苦。我曾經掙扎過,可是別的男人我真看不入眼,心裡想的念的都是他。就算不在他身邊,光聽著他的聲音,我就覺得喝了蜜般甜。沒了他,完全生不如死。我恨不得找根線跟他縫起來,永生永世都不分開。等有一天,你有喜歡的人就知道了。”

    姜楓從家裡出來。第一次,他姐的呼喊聲被他拋到腦後。

    十年,他姐喜歡了一個人十年,他不知道;她當了五年小三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她隱瞞得太好,還是他太大意疏忽了?

    漫無目的走著,等他意識到時,已在姚帆的倉庫屋前。

    現在是過去。當時和他好的是哪一位,他早已不記得。大學裡的狐朋狗友現在在他看來更加掉價,真正的搭檔知己是患難裡見證的,一個現在還是點頭之交,另一個在倫敦學習。大都會應該有了,可他現在這副姿態,真不好站在那看人臉色,等著人來給他哈腰賠笑?做夢吧!

    姜楓覺得自己得乾點什麼,以平復心裡的激憤。

    這時門打開,姚帆背著包出來,順手關上門。拿著鑰匙反鎖時看見了站在屋前的人,臉上綻開笑,“怎麼又回來了?有事?還是東西掉了?”

    姚帆與印像中毫無差別,清秀的臉,短分的頭髮,穿著簡潔。每次都背著身上那個挎包,雖然已經二十出頭,卻像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般。

    說來搞笑,雖然他十分不待見眼前這人,但是比起其他的情人,這人倒是印象最深的一個。

    他記得高中時,姚帆因為他,和自己親姐吵架,差點拿刀子互砍;記得姚帆進到他所在大學的樣子,黑得和煤球似的,聽說整個暑假都在工地上打工賺學費;也記得心情不好時沖他發火,那種低眉順眼,又滿目悲傷的樣子……

    “要出去?”姜楓靠著身後磚砌成的柱子,拿出煙,慢慢抽上。

    “上班。”姚帆拿著鑰匙打開門,“進去坐坐嗎?”

    姜楓點點頭,丟了煙,進了屋。

    “我打工時間快到了,床下有礦泉水,晚點我帶吃的回來。想吃什麼?”

    姜楓環視屋子一圈,一邊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住人的這邊有幾件舊家具。唯一的椅子是爆了皮的轉椅,他每次看了都噁心,一來便只能坐姚帆的床上。

    姚帆後來陸續給屋子裡添了幾件像樣的東西,都是從舊貨市場掏回來的,姜楓唯一看著湊合的是一把木雕椅,聽說是大​​使館丟出來的淘汰貨。不過那都是半年後的事,所以現在的薑楓看著這屋子還是覺得噁心。

    他一下躺倒在床​​上,枕著頭看著上面鐵鏽橫生的鋼架,上面蜘蛛網一團一團的,偶爾還會掉一兩個蜘蛛下來。晚上上面就是一個黑黑的窟窿,做完愛看了,特別煞風景。姜楓在心裡唾了口,這鬼地方也只有姚帆能住的下來。

    “怎麼了?”原本要走的人,又折了回來。

    姜楓伸手一拉,姚帆人一歪,倒在了他身上,一個翻身壓住。

    手一伸,摸到了後面的縫裡。

    姚帆扭了扭,推身上的人,“楓,我要上班。”

4

“什麼工作太陽快下山了才去?”手指捏了捏那手感不錯的屁股。

    姚帆繼續扭動,“中午不是才做過嗎?”雙手齊上,剛剛把人推開一點,壓著他的人又用力壓了下來。

    “是啊!你看你這淫-蕩的臉,又想要了。”邊說邊剝下人的褲子。

    “才不是。”姚帆用手去製止,“楓,我真的要上班。白天太陽太大,老闆怕人中暑,都是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出活。”眼神閃爍著,祈求般。

    姜楓卻當沒看見,一扯,白色的內褲飛了,“我很快完事,然後你該干嘛幹嘛!”

    雙腿被分開,有力的大手抓著兩條腿往腰上一靠,動作到位。

    姚帆妥協,只好道:“戴上套!席子下面有。”

    “真囉嗦。”

    手指伸到姚帆嘴裡攪了攪,抹著少有的口水鑽進那個小洞裡。也許是中午做過,只稍微弄了弄,小洞便呈容納狀態。姜楓解開褲子,掏出自己的東西擼了兩下,那玩意便成蓄勢待發的樣子。撕開小包裝,戴上里面的東西,找准位置一挺,一下刺了進去。

    完全進去後,姜楓舒服的呼了口氣。會憋著那就不是他,有憤怒就得發洩,管他用什麼方法。他開始晃動腰肢,他的動作毫無溫柔可言。看著身下眉頭蹙起的人,下面的小弟弟卻是翹起來了的,這樣姚帆也能舒服?真是下賤的身體。

    悶熱的屋內,床板搖晃的咯吱聲在一陣山崩地裂般的響動後,突然恢復平靜。

    汗水模糊了姜楓的雙眼,他摸了一把,扯掉保險套,又壓著人淺淺的聳動幾下,這才一翻身,躺在了邊上。

    耳邊,是姚帆大口大口的喘氣聲,瞥了眼底下,哪兒竟也是射了的,果然很淫-盪。

    休息會兒,姚帆慢慢爬起來,抓過丟在床尾的衣服,邊穿邊問:“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帶回來。”

    姜楓掏出煙,慢慢抽了一口,搖搖頭,“到時再說吧!”

    姚帆簡單收拾完,背起包走到門口,回頭來,像有話要說,到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了門。

    姜楓將煙抽完,又環視倉庫屋一圈,再次感嘆不是人待的地方,看來晚上得找別的地兒睡覺。

    起身,穿上衣服,看了眼手機,關著機,黑色的屏幕,自然什麼都沒有。

    找了個酒吧,叫了杯酒,喝著不到一半,就有好幾個人來約他,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一個男人,姜楓看著還算順眼,交流時,對方卻要在上面。

    他看起來像在下面那個嗎?姜楓笑笑,出了酒吧。

    一個人住酒店?還是找個MB或小姐?他早過了找刺激的年齡,這一晚,只想找個人陪而已。

    走著走著,竟又是姚帆的倉庫屋方向。就在他轉身時,前面有個人戴著頭盔,渾身臟兮兮的往一邊跑。那不是姚帆嗎?身上弄得這麼臟?鑽下水道了?

    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姚帆幾乎是小跑,姜楓腿再長,以他那悠閒的步子,是肯定追不上的。眼見人要消失在視野裡,姜楓只得加快腳步。

    姚帆一拐進了一道鐵門,門後是正在施工的工地。

    夏天天黑得晚,雖然剛剛入夜,工地上卻燈光大亮。機器切割的聲音,打樁的哐哐聲,來來去去的人,顯得十分熱鬧。

    姜楓看了眼泥巴糊了一層的地面,有點不願抬腿。現在回去,豈不是白跟了?他是名商人,既然決定做一件事,必須得有利可賺,他從不做虧本生意。不過他更想知道姚帆在幹什麼。

    說來他認識姚帆有些年了。早年兩人剛勾搭上的時候,好些人告訴他,姚帆是殺人犯和妓-女的兒子,讓他離遠點。姚帆平時雖不聲不響,要狠起來,沒幾個人能拼的過他,他就曾看見姚帆拿著磚頭追一群野狗,只因那些狗把他的飯給吃了。

    後來姚帆的媽死了,當時他們已經沒聯繫,也是無意聽高中同學說的,全當樂子聽的。他以為不會再見面,卻沒想到,半年後,姚帆出現在他面前,以他學弟的身份。

    姚帆是條瘋狗,沒親戚朋友,他也就圖個樂趣,又不用他餵食打理,需要的時候還可以來一炮。

    姜楓從沒想過死了媽的姚帆怎麼吃飯上學,沒想過他為什麼住在離校這麼遠的倉庫屋,沒想過明明理科成績數一數二,怎麼沒上更好的理工大……不過姚帆連他的情人都算不上,最多是炮-友,只要沒病沒毀容髮福,其它的誰管那麼多。

    姜楓完全當看稀奇,便抬腿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是更多泥土,既然已經來了,也就沒有退縮的道理,步子也就邁得開了。

    工地上有不少人,和沙的、搬磚的、挑鋼筋水泥的…這個工地建的樓層比較低,所有都是人工作業。

    “餵,你什麼事?”一個戴著黃色頭盔的男人沖他喊。

    姜楓看了人一眼,道:“沒事,看看。”

    男人大吼:“沒看見門口的牌子嗎?閒人免進。”因為激動,臉上橫肉晃了晃。

    姜楓唏噓一聲,“其實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姚帆。”

    男人一指身後的樓,“他在裡面打雜,快點說完快點走人,要出事自己擔待。”

    走進灰撲撲的樓,姜楓便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在那用鏟子搗騰著,那不是姚帆是誰。

    姜楓看了會兒,輕聲喊:“姚帆。”

    那人回頭,扶了下頭上有點大的安全帽,接著小花貓樣臟兮兮的臉綻開一個笑,丟了鏟子跑了過來,“怎麼來了?我剛才給你送飯,你不在。”

    姜楓打量了下人,又看看周圍,道:“沒事。”

    “餵,說完了沒?”口氣差勁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指著姚帆,兇惡道:“還有你,一會兒撒尿,一會兒你朋友,休息就往外跑,你當你是來這度假的?快點幹活!”

    姚帆連連點點頭,頭上帽子搖來晃去,“是是,我送朋友出去,馬上回來。”說著領著姜楓往外走。

    “姚帆。”姜楓走得極慢,讓想快的人怎麼也快不起來,“你在這幹到幾點?”

    “12點。你先回去睡吧!飯我擱櫃子上,可能涼了,你再買份。蚊香在床下面,睡前記得點。”

    姜楓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突然道:“辭職吧!你個大學生打什麼工不行,幹這個?”

    “這不還沒畢業嘛!暑假工不好找,要么錢少。工地雖然累點,但是能掙幾倍的錢。”姚帆盯著姜楓看了好一會兒,“楓,怎麼覺得你今​​天不一樣?”

    姜楓一愣,“什麼不一樣?”

    姚帆臉露擔憂,“感覺你一下變得穩重了。不過你現在心情不好吧!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只有姚帆發現他不是以前的他?他最親的姐姐卻什麼也沒感覺到?

5

“你啊!心情不好時總喜歡面無表情的盯著人。”

    “是嘛!”姜楓回味著這句話,

    姚帆用手擦了下臉,結果越擦越花。

    姜楓看不下去,替他抹了下,問:“好了嗎?”

    “有點癢。”

    離開的手指復又回去,輕輕抓了抓那小巧的臉蛋,“現在呢?”

    “嗯,舒服多了,謝謝!”姚帆低著頭,過大的帽子蓋住了半張臉,半響小聲道:“你先回去吧!要不工頭看見了,又要吵了。 ”

    看著人一臉一身的油漆石灰,姜楓破天荒好心提醒,“這東西沾多了不好。”

    “我知道,可比在外面暴晒好多了,今天剛給轉的。”說著姚帆緊走兩步,已到門口,“這兒挺危險,回去吧!”

    姜楓看見不遠處的工頭,衝著人喊:“死胖子,說你呢!”恰時,周圍的機械聲都停了,姜楓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話特別清楚。

    工頭回頭,看著兩人。

    “叫的就是你。”姜楓笑,手指挑釁般勾了勾,“來,過來!”

    包工頭並不是很胖,只因人矮了那麼點,顯得胖,尤其快步過來,橫衝直撞般。

    待人走近,姜楓突然一拳狠狠揍了過去,工頭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姜楓上前,又是凶狠的幾腳。

    周圍的人停了下來,有幾人抄起鏟子木棒往這邊來。

    工頭撫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呻-吟。

    “這下你上不了班了吧!”姜楓笑得張揚,反身拉住身後呆若木雞的人,狂奔出了門。

    “站住——”抄著傢伙的幾人追了上來。

    姜楓拉著人逃命般跑,很快衝過馬路,拐進一條小巷,將幾人甩在身後。

    寂靜的小巷,只有他們急促的腳步聲,時明時暗的路燈下,兩邊圍牆快速倒退。

    姚帆跟著人狂奔,看著對方緊握著自己手的手,腦中一片空白​​,或者早已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

    兩人直到跑到鬧市,這才靠著一處欄杆停下休息。

    姜楓手撐著膝蓋呼哈呼哈喘氣時,姚帆臟兮兮的臉在不遠處,比他喘得還厲害。後兩人視線對上,都哈哈大笑。

    好久沒這麼痛快了,這兩年忙事業,鍛煉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好在這是以前的身體,那時他可是健身房的常客,又經常出去玩野外派對,才能經得起這超負荷的運動。

    笑夠歇息夠,姚帆開始鬱悶,工作看來是丟了,這半個月也白乾。更糟的是,他的包還在工地上,生活費公交卡都在裡面啊!他要怎麼拿回來?

    姚帆還沒沮喪完,就被人拉著進到一家酒店。

    酒店接待看見姚帆的樣子,直往外推,“麻煩您換身衣服。”

    姜楓拉著人繼續走,丟下句:“他就是來這換衣服的。”

    訂好房,姜楓讓人進浴室好好洗洗,這邊打電話,很快一套衣服送來。

    姚帆換上衣服出來,姜楓看了看,唏噓一聲,“就換了身衣服,連氣場都變了。”

    可能剛洗完澡,姚帆臉紅得厲害,低聲問:“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餓不餓?”姜楓像沒聽見他的話,“我覺得有點餓,先吃飯吧!”

    晚上只吃了個炒飯,原本幹的就是體力活,又那麼一折騰,姚帆的確餓了。再說他都問兩次,姜楓卻沒有回答的意思,看來這個問題他不能再問了。姜楓討厭囉嗦的人,一個問題他不想回答,你問百遍千遍,還是那樣。

    姚帆聰明,從小就會察言觀色,但是他脾氣倔,從來不做也不屑做搖尾乞憐討好別人的事,姜楓是例外。

    兩人進了家麵館。雖然說餓,姜楓卻沒什麼胃口,對面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這一碗麵才動了兩下。

    姜楓抽完煙,招手,結帳。站起來往外走。姚帆剛好吃完,急急忙忙喝了口湯跟上。

    兩人提了一件啤酒,又弄了些下酒菜,回了酒店。

    姚帆看著酒店招牌下面亮閃閃的四顆星,勸導:“還是去我那吧!這都浪費了。”

    直到進電梯,姜楓沒有說一個字,姚帆只得再閉嘴。

    一進屋,姜楓將空調溫度調到最低,人鑽進了浴室。

    姚帆雖洗了澡,可外面依然熱,剛才那一趟已汗水浹背,但是他受得了。

    將東西歸置好,姚帆環視屋內一圈,發現有電腦。想起他有些資料沒查,便坐下,打開電腦,順便等人。

    姜楓倒洗得很快,出來腰上就圍了條白色浴巾,從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開走到空調下,吹著冷氣喝了一口,舒服直喊爽。

    姚帆轉身看見他,又語重心長道:“唉,那是酒店的啤酒,貴,喝我們買的啊!”

    姜楓依舊無動於衷地吹著風,姚帆只好繼續查資料。沒一會兒,身後傳來冰涼冰涼的感覺,姜楓帶著水汽赤-裸的胸膛貼上了他。

    大手在姚帆上身來回撫摸,就在姚帆來了感覺,卻聽見男人道:“去沖個澡。”

    姚帆早些年倒也是講衛生的好孩子,可他媽死後,他除了打工就是睡覺學習,哪有時間矯情。很多時候從工地回來,身上臟得像從泥坑里爬出來一般,他也想著洗澡想著吃飯,可人猛然清醒來時已是早上,只得簡單打理下然後去上學。

    兩人一塊時,尤其姜楓在他那過夜,他再累再困也得把自己收拾好才能睡,雖然有時弄完離天亮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

    姚帆沖完澡出來,姜楓坐在床上,看電視。

    空調發揮出完美效果,屋內冷得春寒交加一般,姚帆打了個哆嗦,也爬床上捂進被子裡。

    酒店的行頭自然好,姚帆躺在舒適的床上沒一會兒便開始犯困,眼睛瞇起,朦朧中身邊人蠕動了下,接著一個溫熱的東西貼在他臉上。姚帆睜開眼,姜楓放大的俊臉在眼前,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他。

6

姚帆是真累了,被人這麼揉著親著,尤其還是他喜歡得不得了的人,意識照樣遠離。直到一個炙熱的巨物頂進他體內,一下刺痛,所有的感官在那一刻甦醒。

    “楓,會死人的!”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況且每次都要搞得他筋疲力盡才肯放過他,他真的會死的。伸手抓了抓人手臂。

    姜楓的臉在床邊檯燈映照下,很是白裡透紅。表情有些動容,在對方'反抗'時,一雙眼靜靜地看著身下人。忽然下面停住,俯下身吻上那還在叫囂的小嘴。

    姚帆臉一下紅得要熔化般,姜楓吻他,姜楓竟然吻了他。他可是很少親吻他,上次便是他們第一次的時候。姚帆激動的抱著人的頭淺淺回應,卻引來滔天巨浪。

    待到兩人重新躺回床上時,姚帆再次想問,今天的薑楓怎麼了,不但感覺更加成熟穩重,且十分的溫柔,甚至帶點討好他的味道。

    姜楓以前也溫柔,不過大多是他做的假象。他這個人太假,笑假,溫柔假,甚至含情脈脈也假。姚帆總是能一下看穿他,卻從不點破。

    姜楓在別人眼中是高貴修養好的代表,可只有姚帆知道,這個人生氣會盯著某樣看,用眼神鄙夷。不滿會惡言惡語指出來,會發牢騷,會蔑視人…可他依然喜歡,從第一次遇見後從未改變。

    突然一條手臂橫過來搭在姚帆身上,雖然不舒服,但是他喜歡這樣的感覺,讓他們看起來像老夫老妻。

    姜楓已經睡熟,俊美的臉窩在雪白的被子裡。姚帆看了好一陣,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希望醒來後這個夢還在。

    第二天,在姚帆遊說下,兩人退了酒店回了倉庫屋。

    在外面吃肯定不如自己做來得划算,姚帆找到房子的第二天就​​買了口電炒鍋回來。炒鍋,卻總是被用來煮麵條,配菜是萬年不變的大白菜。

    兩人回來的路上,姚帆去買了很多菜,破天荒殺了一隻雞。

    時間有限,中午只炒了兩個菜。姜楓嫌米飯難吃,姚帆趕緊去路口買了兩個饅頭。大中午,饅頭有些涼了,姚帆只得又燒水熱饅頭。

    勉強湊合著吃了飯,姚帆又開始忙碌,姜楓躺他床上盯著上面的蜘蛛網看。

    怕油煙污著屋里人,姚帆拉了條電線,將鍋子牽到門口,在那準備晚飯。工作什麼,他今天是不考慮了。

    姜楓睡了會兒覺,醒來覺得很神奇。以往,他不是該找個俱樂部或者男人女人玩樂嗎?為什麼他會在這?悶熱的屋子,不動汗水也往外冒,沒有任何消遣的東西,甚至連個電視都沒有。

    這不是平時的他。姜楓站起來,走到門邊看見忙碌的人。姚帆正背對著他幹什麼。門外馬路貨車呼嘯而過,姜楓望了眼天空,慢慢出了倉庫屋的範圍。

    翻著通訊錄裡的人名,快翻完時才找到一個想打電話過去的人。那是個很會玩的二世祖,哪有好吃好玩稀奇,找這個人準沒錯,他大學基本和這個人鬧騰完的,現在想找樂子,這人是最好的人選。

    對方不負所望,立馬整了個泳裝派對出來。

    一群人在對方家氣派的別墅裡,各種瘋狂各種折騰。

    姜楓縮在二樓,透過陽台看見下面人,怎麼看怎麼覺得乏味。當年他也是這樣天天鬧騰,可現在只覺得厭倦。有兩位美女來邀請他去玩遊戲,姜楓晃晃酒杯,很想說句“我老了,你們玩。”

    他懷戀大都會的日子,一群人在放著輕音樂的酒吧里,互相吐槽,慢慢的品著酒,或就什麼不做,安靜的躺著,邊上是自己挑的男孩或女孩恬靜的依偎著。

    姜楓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老了,或是累。那兩年,他和他家老頭子鬥,和各方要將他擠下來的人鬥,閒暇之餘想的竟是好好睡上一覺。

    他搖著頭,出了別墅,打了個車又回到市裡,此時已傍晚。

    依然不想回家,尤其不想看見他姐。被人背叛的感覺是真的不好,想在想起還覺得沮喪。他將他姐奉為神明,認為兩人視彼此為最重要的人,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忽然,他想起什麼都沒有的姚帆,他有重要的人嗎?

    姚帆總是用專注而熱情的眼神看著他,他要他笑,他便笑,只一句話那麼簡單。

    如果姚帆的出身再好點,不用每次做完愛急急忙忙趕去打工,性格再開朗些…他也許不會那麼輕視他。

    正想著,路過一家肯德基,姜楓無意一瞥,竟看到熟悉的身影。

    姚帆正在裡面拖地,身穿肯德基的工作服,表情十分認真。

    “你的新工作?”姜楓走近人。

    拖地的人抬起頭,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過了會兒回了個嗯。

    姜楓無趣,轉身出了肯德基。還是想他晚上怎麼過吧!

    實在無聊,姜楓在肯德基對面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透過大大的玻璃窗能清楚的看到對面。拿出手機上了會兒網,正覺無聊,忽然感到灼熱的視線,回頭,發現吧台的服務員看著他,後驚慌失措的低下頭。

    看那模樣倒是他喜歡的類型。

    姜楓喜歡的女人是那種特別性感的尤物,而男人則是偏中性,帶點稚嫩味道的。

    端著咖啡杯走到吧台,姜楓露出迷人的笑,“我要續杯。”

    少年見是他,臉刷的一下紅了,靦腆著說:“先生,您的杯是滿的。”

    “哦,是嘛!”姜楓喝了一口,抬起半空的咖啡杯,“空了。”

    少年噗呲一下笑出聲,提著咖啡壺加了點。

    “這杯怎麼算呢?”姜楓饒有興趣問。

    “我請的。”興許是姜楓的溫情讓少年覺得親切,便也放開了。

    “這可不行,你是來打工的,每位客人都請,不得破產了?”

    少年小聲道:“放心,你是第一位。”

    姜楓笑著喝了一口咖啡,“那這樣吧!你幾點下班?我請你吃夜宵,算作回禮。”

    “十點。”

    “哦,不到一個小時了!”姜楓臉露期待。

    少年羞澀的低下頭。

7

交談中得知,少年是來這裡上大學的,已經二十一。

    姜楓是個講究情調的人,要一夜情有的是MB給他服務到位,可那種只是為解決生理需求的活塞運動,他早已厭倦,所以尋找情人時,又與幾個人保持著關係。他曾想養個男人,之所以選擇男人,因為不會懷孕,也不會有例假那些煩事,可他姐知道後,堅決反對,怕給他造成負面影響,再說他也沒有找著合適的。

    少年顯然也不是那種尋找一夜刺激的。談論中,對方說自己是家中獨子,父母爺奶都很疼他。他來這邊上大學,他們隔個把月就會來看他。為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他便趁暑假找了份兼職,一來不用回去,二來可以好好磨練。

    少年說雖然父母已經為他打點好,畢業後直接回老家即可,但是他不想回去,那樣他永遠長不大…姜楓像個聽眾,偶爾微笑回問幾句。

    兩人吃完夜宵出來,已經12點。姜楓提議送人回去,少年扭捏好一會兒,要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姜楓當沒看見,就算是天山的白蓮,他要拿下也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一隻搞不清楚自己性取向,又對他萌生好感的小雛鳥。

    兩人慢慢走著,夜晚的涼風吹在身上特別的舒服。

    “姜楓,也說說你的事吧!”少年終於鼓起勇氣。

    姜楓微笑,“你覺得我像幹什麼的?”

    少年想了想,“白領?”

    姜楓搖頭。

    “老闆?律師?”得到的全是否定,少年一臉苦惱,“我猜不出來!”

    “我這麼像成功人士?”

    少年點點頭,“你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感覺,讓人安心。”

    姜楓的笑臉就沒變過,“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學生。現在放假,隨便逛逛!”

    “真的假的?”少年瞪大眼,打量姜楓好一會兒,“不過本科早已畢業了吧!在讀研還是進修?真好​​,我啊腦子不行,勉強上了大學,現在愁畢業怎麼辦…”

    少年身形和姚帆差不多,兩人走在一起,姜楓總會想起姚帆。

    畢業啊!再開學,姚帆就大四了。大學最後一年,基本就是實習和找工作。眼前人再怎麼樣比沒爹沒娘的姚帆好多了,至少混不下去時,可以回家,跑回那個給予他溫暖的地方。

    少年住朋友那,離他打工的地方不遠。

    兩人走到那家肯德基,姜楓下意識看向裡面,姚帆已經不在了。

    走了兩步,前面巷口出來個人,身型與少年無差,這不是姚帆是誰。

    三人打了個照面。姚帆看見姜楓那一刻,臉露欣喜,但在看見他旁邊人時,眼神黯淡下來。臉上依舊掛著笑,道:“晚上好,楓。”

    姜楓點點頭。

    姚帆停了下,後勾著嘴角搖搖頭,側過身從一邊走了。

    “你朋友嗎?”

    “低一屆的學弟。”

    走了幾步,姜楓回頭,看見那單薄的身影像有什麼急事,一路小跑,很快便要消失在眼前。

    姜楓對少年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些事。”抬手招了輛出租。

    開門上車,少年在身後大喊:“姜楓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姜楓擺擺手,拉上了車門,留下車外一臉失落的少年。

    “往前開,對。”很快那個身影落入眼中,姜楓道:“麻煩跟上那個人。”

    姚帆一路瘋跑,很快便走出鬧市。不過他顯然有心事,後面一輛拉磨似的出租車跟了他十幾分鐘,他都沒發現。

    姚帆來到昨天他還在上班的工地,此時正好下班,民工們三三兩兩的出來。

    姚帆等了會兒,見幾人出來,急忙上前,拉住前面一人,焦急道:“王哥,昨天的事真對不起。工頭沒事吧!”

    那人甩開姚帆的手,“你還好意思來?”

    姚帆祈求般,“王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您看能不能把我那包…還我!”

    那人一下抓住姚帆的手,“你還好意思提你那包?老子看你可憐,才介紹你進這來,你倒好,給老子惹這麼大一個禍。知不知道,昨天跟你的那混蛋有多狠?工頭肋骨都斷了,現在還躺醫院裡呢!住院費扣的我們的錢。”抓住姚帆的手一下捏緊,“我還說怎麼找你呢!你倒送上門來了。正好,拿五千塊來,包還你,也放你自由。”

    一提錢,還是這麼一筆不小的數目,姚帆急得雙眼發紅,“對不起王哥,您也看見了,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朋友也是無心之舉。”

    男人笑,“無心?推人連帶踢的?說實話,他踢死工頭都不管我的事,可那老混蛋現在要扣我們的錢,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也體諒體諒。”

    “我哪有錢,要有肯定二話不說。”姚帆哭喪著臉,委屈道:“您也知道我的事,別說五千,五百也拿不出來啊!”

    男人顯然不吃這一套,雙眼一橫,“我翻了你的包,沒看出來,你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你拿不出,不知道你們學校肯不肯幫忙掏?”

    “別啊!我會被開除的。”姚帆急了,“王哥,您菩薩心腸,發發慈悲!”

    “關我屁事,不想就拿錢出來。”男人一下推開姚帆,“不然我就拿著你的學生證去你們學校要。”

    姚帆蹣跚幾步站穩,“別!我給,你把包還我,裡面東西一樣不能少。”

    男人笑,“這不就對了,看你小子那麼拼命怎麼會沒錢?早拿出來大家也不用撕破臉皮。”

    姚帆一臉沉靜,先前的哭鬧好像沒這回事,“先把包給我,有銀行卡我才能取錢。”

    男人一招手,後面一個男人湊過來,“去,把他的包拿來。”轉臉對著姚帆,狠戾道:“別耍花招,學生證我們早拿出來,工頭那立馬能出驗傷報告,不行我們報警好了。”

    姚帆沒有回答,待到人拿來包,他一把搶過,背著包過了馬路,連姜楓站在他對面都沒有發現。

    姜楓看了眼工地,轉身邁著優雅的步伐跟上人,看著姚帆拐過兩條街,走到一家建行,停在自動提款機前。

    姚帆一直垂著頭,將提款機吐出來的錢用一個塑料袋裝上。

    回到工地大門,姚帆揚揚手上的錢,“工頭在哪?我要當面和他談。”

    男人叼著煙笑,“當然在醫院,現在早睡覺了。他還在氣頭上,你要去礙了他的眼,你這兩個小錢能擺平?”

    姚帆面無表情地看著人,“這是我下一年的學費,你們好意思拿去吃喝?我要見工頭,就算他打我一頓,那也是我該受的。”

    男人朝後使​​了個眼色,有兩人慢慢將姚帆圍了起來,又有兩人提著鋼管從裡面出來。

    姚帆突然笑了,竟是喜悅的,他將錢收到包裡,“這麼說工頭沒那麼嚴重,也好。”拉好拉鍊,扯了扯包,確定十分牢實。 “我這輩子最缺的就是錢,沒錢不能吃飯,沒地方睡,不能上學,喝口水都不行。還好沒真要我的命。”

    “如果我們打你一頓,工頭那邊應該也沒事。兄弟們,上——給我往死裡打。”說著姚帆身後的兩人撲了上來。

    姚帆反腿一踢,踢在其中一人腰上,一拱身,躲過另一人的攻勢。轉身拉著那人往舉著鋼管的兩人身上一推,一滾落到不遠的地上,抓起那根他看了好幾眼的木棍。

[ 本帖最後由 tsunayoshi 於 2013-8-6 14:04 編輯 ]



8

叫王哥的男人也從一邊撿起一根木棍,吐掉煙,大步流星走向混亂圈。

    姚帆的力氣不大,好在他身手敏捷,經驗豐富,被幾人追著打,竟也沒落下勢,逮著機會就給對方一下。

    只是一人難敵五人手,這邊姚帆狠狠給了對面人一下,下一刻他的腦袋一痛,人一下懵了,溫熱的東西沿著腦袋流了下來,模糊了他的雙眼。

    姚帆轉回頭,看見王哥拿著半截木棒,木棒另一截,掉在一邊地上。

    臉上滿是鮮血的姚帆飛起一腳,將王哥踢了出去,後面人又圍了上來,就在他抵住一個人的攻擊,另一人抄著鋼管又要招呼他鮮血直流的腦袋時,一個黑影上來,直接將那人踢飛。

    姚帆看著那片黑影傻了眼,他在做白日夢嗎?不對,現在是晚上了,還是幻覺?

    男人轉頭看他,忽然大喊一聲小心,一推,將姚帆給推向一邊,同時一把斧子落在姚帆剛才站的地方。

    姚帆倒在一堆木頭上,怔怔好一會兒,才捧著頭慢慢站起來。此時男人已奪過一根鋼管,狠狠給拿斧子人的腿來了兩下,那人抱著腿在地上打滾。

    剩下的人圍上來,姚帆撿起一根木棒,跑上去幫忙。

    男人身手比之姚帆絲毫不差,不過顯然更狠更有力,兩人聯手,很快將對方打得潰不成軍。

    “一群烏合之眾,只憑人多勢眾。”男人丟了鋼管,撿起斧頭,比在那叫王哥的脖子上,“他的東西呢?一樣不少的還他!”

    王哥抖著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個小本本。

    男人一把奪過東西,丟給走過來的姚帆,問:“還差嗎?”

    姚帆將東西收進挎包裡,眼睛看著地上躺著的人,“二百六十一塊四毛錢!”

    王哥哀求,“錢工頭拿去了,他叫我們找到你,讓你掏醫藥費,再打你一頓。”

    “這麼說他沒事?”姚帆染了血的臉舒展開。

    王哥完全沒了剛才的囂張樣,慫著腦袋點點,“他膘那麼厚,吃幾回藥就沒事了,不過要休息幾天是真的。”

    姚帆對邊上的男人道:“謝謝你,楓。錢當給的醫藥費。他們也遭了一頓打,大家扯平了。”

    姜楓點點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人,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事來找我,姜恆姜家姜楓,你隨便問個本地人就知道了。”

    一聽姜楓大名,幾人立馬卑躬屈膝的磕頭,“我們也是混口飯吃,沒想是姜少爺,得罪了得罪了。說來這工地還是您家的工程,工頭要知道,肯定也得悔死。”

    姜楓看了眼後面的工地,嗤笑,“那樣最好。”轉頭對姚帆道:“我們走吧!”

    姚帆回了聲好,慢慢跟著。

    走了沒幾步,恰巧前面有輛出租。姜楓攔下,打開門拱身進去,姚帆慢慢跟著坐了進去。

    司機只在兩人上車時看了一眼,就沒敢再往後視鏡瞟。大半夜開車就是這樣。

    車往前駛了會兒,司機再三掂量後硬著頭皮問去哪。

    姚帆報了倉庫屋的地名,姜楓道:“還是去醫院吧!你頭都流血了。”

    姚帆縮著身體靠著一邊門,輕輕的搖搖頭,“沒事,小傷而已。”

    原本就離的不遠,車子很快到了。兩人一前一後下車。

    姜楓走後面,看著前面人彎著腰慢慢前行,好幾次想伸手去扶,最終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衝動給阻止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姚帆,頭上流著血,身上滿是泥土,步伐蹣跚,猶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T卹下的身體十分纖細,彷彿一捏就碎。剛才見他打架那麼勇猛,現在又是這樣一副景象,明明不行,趁什麼強啊!但是卻堅強的一步步走著…他的頭現在一定很痛吧!血流了那麼多,頭上口子肯定很大。

    姚帆拿出鑰匙,因為手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沒插-進鑰匙孔裡。

    姜楓沒忍住,上前奪過鑰匙。

    鎖是那種有些年代的,姜楓沒開過,很是不得要領,左扭右擰怎麼也打不開。忽然一隻稍顯纖細的手搭在姜楓手上,帶著輕輕轉動。喀嚓一聲,門終於打開了。

    姚帆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他卻像看得見般,慢慢的走了進去,接著啪一聲,屋內亮了。

    姜楓看著自己的手,姚帆的手汗濕得厲害,剛才摸著他,尤其那滾燙的溫度灼得他一抖。

    姚帆在床上坐了會兒,後拿起櫃子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像下定決心般,他一口吞掉嘴裡的水,扯過一邊的衛生紙擦了擦被血模糊了的眼睛。他的眼睛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彎下身時輕呼一聲,慢慢從床底摸出一個鞋盒。

    姜楓手臂和背上各挨了一棒,有點痛,但是他不在乎,還覺得有些刺激。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姚帆,看見他打開鞋盒。

    盒子裡裝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紗布酒精燈等。姚帆將紗布、打火機、刀子和幾個小瓶子擺在床上,然後慢慢捲起T卹下擺。翻轉間,姚帆的手染上大片血紅。

    姜楓這才注意到,姚帆腹部受傷了,只因身穿黑衣黑褲,血在上面顯示不出顏色,才沒有發覺。難怪一路上,姚帆的動作有些奇怪,明明頭流著血,卻總彎著腰。

    姚帆拿起打火機,打了好幾下才打著火。揭開鞋盒裡酒精燈的蓋子,點上火,又拿起刀子看了看。那是把比普通水果刀纖細的鐵刀,一頭纏了些東西,做成刀柄,刀身被磨得錚亮,顯然這是把自製的刀子。

    姚帆將刀放在火上烤來烤去。

    他想幹什麼?一旁看著姚帆動作的薑楓驚出一身冷汗。他要自己處理傷口嗎?這是什麼年代了?他那個傷口一看就很長,必須進醫院縫針才行,他也要自己來?感染了怎麼辦?他打算怎麼讓傷口癒合…一連竄問題讓姜楓上前一把抓住姚帆拿刀的手,“你要幹什麼?”



9

姚帆甩甩頭,一下閉緊眼再睜開,聲音有些嘶啞道:“沒事,我很快弄好。”說著動作一下迅速起來。

    只見他放下刀子,拿起紗布,另一隻手拔掉一隻瓶子的塞子,從裡面倒了些東西在紗布上,後用紗佈在傷口上輕輕擦了起來。紗布接觸傷口那剎那,姚帆嗤了一聲,後再沒有發出聲音。他的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木訥,好似在做一件慎重又無聊的事情。

    姜楓拿起那個瓶子,放到鼻尖聞了聞,是白酒。

    擦完,傷口變得一目了然。大約有兩寸長,最寬處和指甲蓋差不多,大刺刺橫臥在白皙的側腹上。皮肉微微湧動,鮮血一下冒了出來。

    姚帆深吸口氣,將T卹下擺捲成卷,嘴咬著。拿起刀子,比劃了下,後慢慢伸到傷口。只見他用刀尖輕輕刮了刮,突然唔一聲,一小塊血紅被帶了出來,後被刀子一挑,掉在了他的褲子上。

    姜楓撿起那塊東西,用手擦了擦上面的血跡,東西露出本來面目,那是塊薄薄的木片。難道是他推他那一下?也只有那個時候,姚帆接觸了大片木頭。如果是這樣,姚帆後來跟他一起揍人,拳頭手勁可從未軟下過。

    姜楓難以相信地看著那個將白酒一股腦倒在傷口上的人…那應該不是普通的痛吧!這個人怎麼連吱也沒吱唔一聲?就算是啞巴,也會唔唔叫吧!

    直到看見姚帆雪白的牙緊緊咬著發抖,甚至連牙齦都露了出來,姜楓整個人被震撼住。

    倒完酒,姚帆又打開那個最大的罐子,手在裡面抓了一把黑乎乎的東西出來,一下抹在傷口上,後拿出沾了白酒的紗布包裹住,又拿出顯然用過的繃帶纏上,最後打了個結。

    姚帆的動作流暢而連貫,就像在搗騰別人的傷口一般。

    弄完顯然輕鬆了許多,姚帆吐掉嘴裡的衣服,將拿出來的東西又一一放回去,最後翻過鞋盒蓋子蓋上,擱在櫃子上。他看了一眼邊上的白色飯盒,伸手打開,一股餿味飄了出來。搖著頭蓋上蓋子,然後丟進了櫃子邊的一個舊水桶裡。

    剛才那麼折騰,姚帆又出了一臉的汗。雖然他想洗個澡,但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的。看了眼一邊架子上的盆,裡面有半盆水,便慢慢挪過去。

    姜楓先一步跨過去,端過盆,扯下邊上掛著的毛巾放進盆裡,稍微擰乾,遞給了姚帆。

    姚帆依舊沉著臉回了個謝謝,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和手,後抬起手,木著的臉蹦出一個僵硬的笑,“楓,能不能再幫我擰一把。”

    姜楓接過毛巾。

    要擦的地方實在有點多,給姚帆脫了衣服褲子,姜楓擰乾毛巾直接擦了起來。當看見姚帆已經被血黏糊了的頭髮時,雙眼垂下,道:“還是去醫院吧!要留下後遺症怎麼辦?”

    姚帆抬眼看了下上面,笑笑,“沒事,血已經凝固了。這好多了,以前還有比這更厲害的。”

    姜楓頓住,比這更厲害的?那是什麼樣的?依姚帆現在這種情況,人要嬌氣點,只剩半條命了。

    “哦,你遇到什麼了?”狀似不經意問。

    姚帆卻沒有回答,待姜楓幫他擦拭完,又就著洗了個腳,換了衣褲,他舒坦一聲,“這點小傷,躺躺就好了。”說著真爬上床。

    已經2點多,白天的酷暑總算退去。

    “我會沒事的,你回去吧!謝謝了,晚安!”姚帆大大的眼睛動了動,後慢慢瞌上。

    姜楓端著盆髒水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姚帆一直擰著的眉目舒展開,這才將水端出去倒掉。途中聽見蚊子聲,去床下摸出蚊香點上,又拿了瓶水擰開喝了一口。像想起什麼,他直起腰,打開櫃子上的鞋盒,拿出那個最大的瓶子。

    那是個普通的瓦罐,蓋子是白色的,一看就不是原來的。揭開蓋子,裡面黑漆漆一片,在昏黃的燈光下,只能看見點點黑灰的粉末。抓了一把放在鼻尖聞了聞,有股淡淡的香味,似曾相似,卻又想不起是什麼東西。這玩意難道是秘藥?可以止血癒合傷口?

    撩起姚帆的衣服,仔細看了看,白色的紗布上沒有血跡,止血看來是能的。

    姚帆直挺挺的躺著,好似一具屍體。姜楓想起了他媽。

    明明白天還陪著他和姐姐玩耍,結果晚上他爸回來時,他媽已經躺在床上不動了。而他們的爸看過後,說了句沒用,便轉身走了,留下兩姐弟不解地看著床上的媽媽。

    姜楓永遠記得當時他爸的臉和那毫不猶豫的背影,是那麼的決絕無情。自己的老婆自殺了,卻可以熟視無睹並且諷刺著離開,要說無情,他爸爸絕對能排上名號。

    想了會兒,姜楓也覺得累了。坐上床,看了看床上人,最後爬進人另一邊,枕著手躺下。腦中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竟覺得這一夜像夢一般。

    以前他看不起、輕視的姚帆並不像他印像那般,他其實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吧?

    最初姚帆給他的印象,就是在他屁股後面緊追不捨的學弟,模樣湊合,但是實在不喜歡他的為人,也就算不上多喜歡。

    他向來來者不拒,姚帆又實在追得緊,兩人一直曖昧不清。他也是一時興趣勾勾手指,姚帆卻心甘情願的讓他上。他原以為是出來隨便玩玩的一夜情,卻沒意識到這是在國內,對方又是處男,又對他愛慕已久,等他發現時,姚帆已經成了塊狗皮膏藥,黏上了他。他曾試過甩掉,卻沒成功。

    有些男人有處女情結,姜楓沒有,更別說處男。但是顯然姚帆有,他不幸成了他的第一個男人,纏上了他。

    姜楓承認,對於姚帆他先入為主了,傳言影響了他對他的印象,所以他帶著有色眼光看他,直到現在。

    這個男人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都要來得有勇氣,甚至狠絕。


10

努力回想這些年的姚帆,姜楓想到最多的竟是姚帆對他的笑。姚帆明明不是個愛笑的人,所以那些笑總是含著痛苦的味道,他也一直不喜歡。

    姚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總是用熱情而執著的眼神看著他,眼中行動都一再表明,他是這麼的喜歡他,可是卻從未說過。不過最初姚帆向他表白時說過喜歡他,被他一笑置之,後來姚帆不說了,只像只哈巴狗樣黏糊著他。去圖書館總能碰到,去吃飯也能看見,去買個東西也能撞見…姜楓怒了,他覺得姚帆是個偷窺者,總是跟踪他,他的一切盡在他眼底,令他一再的感到厭惡。

    在他眼中,沒爹沒媽的姚帆是弱者,就該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接受別人的恩賜。可是姚帆脾氣硬,得罪的人排隊能排成一條龍,又總是獨來獨往,孤僻怪異得令人厭煩。所以他一邊享受著姚帆對他的殷勤和好,一邊與別人一起厭惡他。

    現在這個人脆弱的躺在他的邊上,他想的竟不是拋下他不管,而是把他抱在懷裡。剛才姚帆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已經做好要幫忙的準備,可惜姚帆從始至終都沒有把眼神投給他,好似這個困難只能他自己解決。

    姜楓沒來由的覺得心痛,心痛姚帆的行為,心痛姚帆這個人。他不是在他眼前嗎?為什麼不試著向他求助?忽然姜楓意識到,沒爹沒媽的姚帆習慣了自己解決自己的事,向他求助說不定會遭受白眼和譏諷,求人不如求己,所以才能完全的忽視。

    姜楓覺得不甘心,為他自己也為姚帆。

    姜楓忽然很想對姚帆說:“姚帆啊姚帆,為什麼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我?說不定我會真的回應。”

    蚊香的味道讓姜楓十分難受,可是又困得不行,迷迷糊糊間聽到細微的呻-吟聲。姜楓一下睜開眼,坐起來,朝邊上人看去。此刻天已經灰濛蒙,瓦數不高的電燈泡依舊亮著,幾種柔和的光投在姚帆臉上,也掩飾不了那艷麗的緋紅色。

    姜楓嚇了一跳,伸手摸姚帆的額頭,好熱。姚帆發燒了。

    欲背起人,姚帆輕呼一聲。

    想是人醒了,姜楓看去,卻見姚帆依舊閉著眼,酡紅的臉上細汗密密。

    “好痛,媽!”姚帆躺迷糊了,口齒不清的呻-吟著,姜楓卻聽清了。

    想起姚帆腹部和頭上的傷口,姜楓再顧不得那麼多,打了120。

    姚帆被送到醫院,直接進了手術室。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徹底亮透,早上了。姜楓睡意全無,坐在凳子上發呆,直到看見醫生出來,連忙上前問,“怎麼樣?他沒事吧?”他知道人沒有生命危險,卻仍然擔心,他不能理解此刻自己手腳慌亂的原由,好似姚帆是他母親一般,他不想失去他。

    “沒事,就是傷口有些發炎,引發高燒。幸虧及時送進醫院,晚些引起並發症就麻煩了。”

    姜楓鬆了口氣,朝醫生點點頭,“給他安排最好的病房,藥用最好的,錢不是問題。”

    醫生看著他有些凌亂的衣服,道:“年輕人,我知道你們這個年齡血氣方剛,也不能這麼拼命。雖然用土方法止住了血,可是這樣既不能消炎又不能增加免疫力抵抗。古代科學不發達,才會有那麼多人死在破傷風等疾病上,現在已經是高科技社會,這是人命啊!不是不能救的。”

    姜楓連連點頭是,忽然問:“土方法?對了,他傷口上塗的那黑黑的東西是什麼?”

    “香爐灰,都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人用這種方法止血。冬天還好說,這可是夏天啊!”醫生說舒服了,道:“你進去看看他吧!他的身體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好,多多注意調理。”說完滿意的走了。

    香爐灰?姚帆竟用那玩意止血。想起那猙獰的傷口和姚帆毫不猶豫的面孔,姜楓想罵人。笨蛋,不要命了嗎?買些止血的藥要多少錢?用得著這麼省?想起姚帆不是第一次這麼幹,姜楓再次想罵娘。

    姚帆到晚上才醒來,見自己在醫院,急得立馬喊著要出院。

    “別動。”姜楓想板起嚴肅的臉孔,平時一板一個準,這下卻怎麼也不成功。

    姚帆有些懊惱地看著他,細微的聲音道:“住院要花很多錢的。”環視一圈病房,“還是單人間,把我賣了也不夠付的。”

    聞言姜楓無奈的笑,“我已經付了。”頓頓道:“不用你還。”

    “我會還的。”姚帆自嘲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所以我會把錢都還上的。分期還行嗎?雖然我手上有些錢,但是再過半個月就得交學費!”說到上學,姚帆有些惆悵,有些不甘。

    姜楓越聽越生氣,盯著人道:“我說了我已經付了,這點小錢我還不看在眼裡。”

    “所以我才不想欠你。”姚帆小聲道:“我不想你更看不起我。”

    姜楓頓住,後妥協,拿起果盤裡的蘋果,慢慢削起來,“晚了,已經欠上了。”

    “我會還的,收利息也行。”姚帆閉著眼睛,輕聲道:“不管怎麼樣,謝謝你。”

    對於姚帆的固執,姜楓也懶得去追究,和個病人計較,有病不是。

    姚帆住院這幾天,姜楓天天來看他,給他帶好吃好喝的。

    就像姚帆自己說的,他的命賤,睡兩天就沒事了。

    姚帆胃口特別的好,姜楓帶的東西又實在多。原本住院的人都會瘦,姚帆卻硬是胖了一圈,所以當他吵著鬧著要出院時,醫生同意了。

    兩人回到倉庫屋裡。姜楓這些天沒有來過,兩人一進屋就聞到一股不得了的餿味。來自那個小小的飯桌。

    姜楓自然不情願管這些,可是總不能讓病人去吧!

    硬著頭皮揭開蓋在飯菜上的紗布,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愣住了。紗布下是一隻燉的全雞,不過現在已經壞的肉從骨頭上脫落下來,邊上是些小菜,可惜都懷的一塌糊塗,甚至看不出本來面貌。

    姜楓想起姚帆那天的忙碌。自己又辜負了他。回頭看著人道:“一會兒我再買來。”

    姚帆點點頭,隨著姜楓收拾。

    別看姜楓是大少爺,打掃什麼絲毫不含糊,這是他和她姐一起生活磨練出來的。

    姚帆躺床上,看著姜楓收拾,突然嘴角掛起笑。雖然過程很痛苦,可是值得。


11

兩人回來時,姚帆原本打算和姜楓道別,可是轉念一想,他不甘心,姜楓一轉身又會不記得他。就算不能攜手一輩子,做不成情侶,至少要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雖然本該他一個人躲起來處理自己的傷口,但是他突然想讓姜楓知道,他對他的無視和鄙夷,何嘗不是這樣血淋淋。沒想到姜楓見了,完全變了個人,不但不對他頤指氣使,甚至照顧他,現在幫他打掃屋子。

    這算盼到頭了嗎?他不奢望更多,這樣就好,就算是短暫的,他也願意。

    姜楓弄了好幾個小時才把姚帆的倉庫屋收拾好,不過顯然屋子比以前整潔了,寬敞了。

    第二天,姜楓將一些沒用的東西都扔了,又讓人送來新的床、沙發、電視和桌子凳子等。

    姚帆死活不要,姜楓說東西已經買了,退不了,不行就扔大街上爛光得了。沒辦法,兩人最後協議,一人出一半的錢,姚帆那部分錢姜楓先墊著,連著他的醫藥費慢慢還。

    無意間,姜楓看著煥然一新的屋子,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對了,這些東西如果再舊些,不是和姚帆後來的屋子一樣嗎?

    他穿越了,給姚帆的屋子來個大改變,怎麼屋子還是和以後一樣?除了那把木雕椅,什麼都一樣,甚至連擺設也差不多。

    姚帆到底命硬,拆線後沒幾天,又能蹦能跳了。這不又說要出去找工作,上次肯德基的工作白乾了一天,姚帆肉痛了好些日子,可能怎麼辦,只能又在報紙上找。

    姜楓本要阻止,可想到姚帆的境況後,只得默許。姚帆和別人不同,他自己不干活,就沒有錢生活。人又倔,不會要他的錢,而且他給的師出無名。

    姜楓有些懊惱,他現在和姚帆算是什麼關係?炮-友嗎?顯然是變質了的。再說他們有十天沒做過了,他心疼姚帆的傷,恐怕再過個十天,他也不忍心碰他。

    姚帆找了個發傳單的工作。好在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尤其精神不錯,雖然身體還有點虛,但是不影響工作。

    說乾就乾,第二天一大早姚帆的人就不見了,姜楓打電話問派工作的中介才找到人。

    看著人行天橋下,那抹白色的身影來來去去發傳單,不是每個人都接受,有的人推開,有的無視,有的冷眼相看…姚帆絲毫不在乎,倒是看著的薑楓慢慢蹙起眉頭。

    姚帆見個人喊一聲:

    “美女,酒店開張,酒水五折哦!”

    “帥哥來看看吧!酒水五折哦!”

    “酒水五折酒水五折,出血大優惠囉!”

    ……

    姚帆手腳勤快,又面帶微笑嘴巴甜,所站位置人口流動大,幾個小時便將到腳脖子的一沓傳單發完。

    派發的酒店就在不遠處,姚帆中午​​在邊上的超市門口買了盒盒飯,連著吃飯耽誤了幾分鐘,其它時間站原地一直沒動,姜楓也在不遠處的咖啡店坐著看著。

    今天的太陽不是很曬,可十分悶熱。姜楓看著姚帆來來去去,看著他將手上一疊疊傳單發完,彎腰又從腳邊拿起一疊繼續發。原本要到七八點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姚帆提前三個小時完成了。

    姚帆剛歇了會兒,過來個人,是派傳單給他的人。

    那人道:“這還有些,派完你就可以走了。”說著厚厚一疊塞在姚帆身上。

    姚帆沒抱住,好幾疊落在了地上。

    那人撿起來,又重新放到姚帆懷裡碼好。

    姚帆覺得腹部的傷口有些腫脹,看著那疊不比一千份少的傳單,笑著道:“豪哥,我身體不好,您看我明天接著發怎麼樣?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

    男人面無表情道:“這麼快?誰知道你有沒有偷偷藏起來當廢紙賣?我呢好人做到底,你把這些派完,我給你加十塊,怎麼樣?”

    “提成不算裡面?”姚帆也不是好打發的主,笑著,“十塊可以,提成我們一人一半,你看,都是出來打工的,都不容易。”

    被叫豪哥的男人一咬牙,“行!先說好不派完一分錢沒有。”

    姚帆點點頭,回頭繼續發傳單。

    姜楓看不過去,在邊上小店買了頂帽子,又買了瓶水走過去。將帽子扣在人頭上,水擰開蓋遞到人眼前,看著人接過後猛灌著,道:“你發一天能賺多少?”

    “底薪+提成,差不多有八十!”許是沒喝夠,說完話,姚帆又抽著瓶子喝。

    姜楓嘴邊掛著笑,“多少張?”

    姚帆舒服的啊了聲,抹了下嘴,“沒算過,差不多四五千吧!”

    姜楓進公司後累過不少,最長一次52個小時沒有合過眼,可惜都是腦力的。照姚帆這麼發傳單,就算一天四千張,平均工作十個小時,一個小時四百張,一分鐘要派七張左右。期間還得不吃不喝不休息不上廁所不停頓。換他姜楓也不一定能辦到,何況對方還是個病人。

    姜楓覺得自己有些佩服姚帆。想他爸無情,但是供他們姐弟衣食無憂。他這輩子從出生就沒擔心過錢的事,後來進了公司,對錢更是沒概念。跟他的那些情人,只要把他伺候的好,要車要房,他想都不用想就給。

    姚帆從未開口向他要過東西,除了那次找他借錢,他卻以此做分手費,姚帆放棄了,後來再沒有問過他錢的事。

    錢啊錢,他還真得想個辦法,即讓姚帆接受的心甘情願又師出有名。

    看著前面那單薄的身影,見人就迎上去,親切喊出“看看吧!酒水五折!”

    姜楓走過去,接過姚帆手上的傳單。薄薄的紙張,上面大刺刺亮閃閃的排版,平均算下來,一張不到兩分錢。

    “你這樣派送不行,太費時費力,口號直接改成“酒水五折”,不要一張張的發,看見一個人兩張三張給就行。也不一定要給穿著好的,看見沒!”姜楓指著不遠處穿得臟兮兮撿垃圾的阿婆,“給他們也可以,當做善事。”

    姚帆笑,“這算哪門子善事?”

    姜楓看著他手上那厚厚一疊,“你能指望這些東西多大用處?這不過是拉來些顧客的手段,順便提高知名度。可惜這酒店不是你家開的,裡面乾的勾當你保證是清清白白的?”

    姚帆明白這些,只是他是個認真的人,既然做了這份工作,就得乾好。

    這幾天的接觸,姜楓有些明白姚帆的為人,道:“別人都沒憐憫你,你這麼認真幹什麼?以後你出社會就知道了,當然,有能力是首要的,但是裝是明面上的。”

    姚帆笑笑,不以為然。

    姜楓分了一半姚帆手上的傳單,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的臉,以及那投過來各種各樣的眼光。他沉默了下,後扯開嗓子喊起來。

    姜楓沒幹過這種事,自然不適應。平時他高貴慣了,看見一張張陌生的臉,拉不下臉正常。可一看到邊上忙碌的身影,像受到感染,一下有了乾勁。迎上一個人,他道:“酒水五折!”漸漸聲音大了,遇到冷嘲熱諷兩句的,姜楓也不在意,因為他已經瞄準下一個目標。

    有人分擔,又有姜楓的投機取巧,傳單發的很快,腳邊那一小摞一點一點見了底。

    姚帆給派任務的人打了個電話,算交了差,回頭對姜楓道:“幫我這麼大忙,請你吃飯啊!”

    姜楓好笑,“你才掙幾個錢,都請了我,不白乾了?”

    姚帆跟著笑,“放心,不會那麼貴。”

    兩人去了附近的菜市場,姚帆買了半斤五花肉,又買了些雞蛋調料。

    姜楓納悶,“這是要做什麼?”

    姚帆仰起臉,“哨子麵,吃過嗎?”

    姜楓笑起來,他當姚帆請他吃什麼呢!原來還是得回去做。姚帆是個勤快的人,就像他說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跟著姚帆往回走,​​如果是以前的他,會立馬打車,可是現在他很享受這樣的日子。喧鬧的城市,來來往往的人,跑來竄去的貓狗,路邊的花花草草,頂上明媚的陽光,拂過臉頰輕柔的風…感覺每一刻都是真實的,姜楓從未有過的實在。


12

回到家,姜楓坐沙發上看電視,不時看一眼人。姚帆在他讓人弄的簡易廚房裡搗騰。

    慢慢香味飄了過來,姜楓摸過去。

    臊子和煎蛋已經做好,現在正在下麵條。

    姜楓從後一下摟住姚帆的腰,姚帆嚇了一跳,回頭看著他,笑著問:“餓了嗎?”

    姜楓一下拉過人,緊緊摟住那纖細的腰,捏著人的下巴張大嘴吻了上去。

    姚帆被逼得退在灶台前一動不動,後慢慢回應起來。

    鍋里傳出撲撲聲驚醒兩人,姚帆急忙推開人,將鍋蓋揭開,拿著筷子在裡面攪了攪,低著頭道:“可以吃了。”

    姜楓看著那張蜜桃般紅豔的臉,抱臂笑,沒想到姚帆會害羞,而且竟是這麼的可愛。

    姚帆將東西端上桌。

    香味四溢的臊子麵配清爽的蒜泥黃瓜,每人再來個金燦燦的煎蛋,也可以說是頓好吃的。

    才吃了一口,姜楓點頭稱讚,“不錯,面相味道都不錯。”

    姚帆低頭吃麵,低低迴了聲謝謝。

    姜楓蹙眉,道:“你好像很喜歡對我說謝謝,怎麼對我這麼客氣,我們……”下面的話他接不下去,'其實我們的關係早已不需要了吧! ’可他們是什麼關係?戀人?朋友?還是依然的砲-友。

    姚帆卻也知道了,微微笑道:“你不必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也沒有奢求。”

    姜楓想反駁,他是沒有喜歡過,可是他現在在乎了。

    姚帆繼續道:“這麼多年,我一個人也過來了,也習慣追隨你。如果要我不緊追你,我可能不適應。”本是傷感的話,卻被姚帆說得輕描淡寫,好似不是他的事一般。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如果是為了他的錢,他姚帆城府也深了點。

    印像中姚帆倒是喜歡玩點小動作,尤其記憶力觀察力十分驚人,他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那次姜楓喜歡的一件衣服被弄上了些印記,怎麼洗也洗不掉。那件是限量版,他拖朋友向名設計師預定才拿到的,所以喜歡的不得了。有瑕疵的東西再喜歡也不會再要,於是他只好出高價,又買了一件。

    穿上後連那位幫他的朋友都沒有發現衣服不一樣,結果和姚帆上完床被一語道破。

    姚帆說這件衣服不同,他問怎麼個不同,姚帆道領子尺碼那塊的色標不一樣,上一件是黃色,這件是綠色。

    色標小的不過指甲尖那麼點,尋常人誰會去注意。

    他將這件事告知那位朋友,朋友回那位有名的設計師有這個習慣,會將衣服編號,以顏□分。末了笑著問姜楓是不是喜歡過頭了,竟將衣服研究得這麼仔透徹,發現了這個不同之處。

    那之後姜楓開始注意姚帆,不但發現姚帆的記憶力驚人,而且知道他總是密切的觀察著他,甚至會偷偷碰他的東西。比如會拿著他的衣服仔細的看和聞,然後將衣服穿在身上。如果不上學不打工,姚帆總是喜歡跟踪他,偶爾會裝作不經意碰到他。如果他的東西找不到,問姚帆總會有答案,即便那東西是他自己亂放的。

    有段時間,姜楓挺怕姚帆。他覺得姚帆的精神有問題,才能幹出這麼噁心變態的事。不過姚帆除了陰魂不散,倒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眼不見心不煩,他也只好躲著。

    如果姚帆真是為了他的錢,那他有很多的機會,畢竟他做的大部分的事還是比較符合他心意。

    那麼只剩下為了他的人。

    說來好笑,眾所周知,他姜楓不知道情為何物,沒心沒肺,除了他姐,可以說六親不認。要想得到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現在,他有些慶幸姚帆是為了他的人,至少那代表姚帆喜歡他,愛他。

    姜楓一下握住姚帆的手,道:“不,你很好。我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這麼多年,他的眼中心裡都是他姐,回頭看去,就像他姐說的,他還真沒有一個喜歡的人。如果硬要選一個,恐怕非姚帆莫屬。試問他如果對他真的沒有一點感覺,怎麼會放任他在身邊待這麼些年?無趣至極或者煩躁沮喪的時候,他想到的人總是姚帆。

    姜楓想完道:“也許我並不能像你想的那樣,但是對我而言,你是特別的,至少比起別人,你是不一樣的。”想說其實我也有些喜歡,姜楓說不出口,難以啟齒還是?不好意思吧!畢竟他以前是這麼的輕看這個人。

    “真的嗎?”姚帆臉露欣喜,忽然手摀著臉,“沒關係,只要你不討厭我,別的都沒有關係。”

    這樣的姚帆總是令人心疼。

    姜楓一下將人摟進懷裡,緊緊抱住,悶熱的屋內依舊緊密相貼。

    抬起那張越看越喜歡的小臉,手指撫摸著漂亮的紅唇,後用自己的貼上去親吻。知道姚帆的傷口,姜楓忍著分開彼此,道:“我覺得我有所改變。”

    姚帆輕輕喘著氣,問:“什麼改變?”

    姜楓笑,“慢慢你會發現的。”看著眼簾邊的眼眸細細的打量著自己,摸摸臉,“有問題?”

    姚帆搖搖頭,“你最近怎麼了?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偶爾眼中有些迷茫,遇到什麼事了?”又有些不確定,“而且你最近都在我這,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

    姜楓倒在沙發上,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經常有人打他電話找他出去玩,他毫不客氣的拉黑了。不想回家,也沒有想去的地方。他姐知道他的脾氣,這幾天也沒有再來打擾他。只發了一條短信說訂婚宴延期了,如果他不能原諒她,她可以不要幸福,甘願陪親愛的弟弟終老。

    到底還是他姐厲害,明明知道這麼說他就會妥協。

    “我失去了目標。”姜楓說著煩惱的話,卻一臉平靜,“人生的,生活的,未來的…我失去了長久以來追求的目標,現在的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所以顯得有點無所事事。”

    他之所以進姜恆,因為他姐;他之所以想建立更強的帝國,不但是給他那偏心的爸看,更是想給她姐一個堅實的後盾,比他丈夫還要厲害的。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或者說不需要。他失去了十幾年來奮鬥的目標,變成一個不知道生活意義為何物的人。

    “目標!”姚帆思索著這個問題,忽然輕笑道:“你們有錢人想法就是多。”

    姜楓奇怪地看著他,問:“這怎麼說的好像是有錢人的事?”

    “本來就是!”姚帆想了想。

    “窮人難道就沒目標?什麼變成有錢人之類的?”

    “那是天馬行空,就算真為之奮鬥,那是生活,窮人只有生活。只有衣食無憂的人才會想吃飯以外的事,窮人想變成有錢人不過是為了吃好一點。”

    姜楓想起姚帆那忙碌的身影,的確,再勞累不過還是為了生活。

    想著姜楓有些憐憫道:“嗯,我現在算是有點能理解。”

    “我還算好啦!畢竟一個吃飽,全家不愁。有的人起早貪黑,還不一定能餵飽家裡幾張嘴。”姚帆明亮的眼睛看著姜楓,“我現在不知道目標是什麼東西,只要畢業能找份好工作,還完助​​學貸款就行了。”想想回味著般,“目標以前倒是有,後來覺得不切實際,便不再想了。”

    “是什麼?”姜楓也有點好奇,如果說變得有錢不是目標,那姚帆的目標是什麼?

    姚帆這次倒沒有迴避,直​​接道:“是你喲,我曾想過和你在一起,同居,相攜到老。是不是不切實際?”

    姜楓沒有回答,因為他答不出來。他現在看很多事都變得不確定,他覺得他欣賞和喜歡姚帆,但是是愛嗎?



13

姚帆輕輕一笑,手摸上姜楓的臉,“別在意,都說是曾經,我早就放棄了。”

    姜楓握住那隻手,手指緩緩撫弄,“現在呢?真的沒有目標了?”

    搖搖頭,姚帆微笑,“有時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人啊,就得安分點,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算了。”看著相連的手,彷彿能從中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繞過小桌子,姚帆走到姜楓面前,雙臂環上,低下頭,唇貼了上去。

    也許是最近太過親密,姚帆總會親吻他。

    輕柔溫熱的唇在姜楓唇上輾轉。姜楓伸出手,將姚帆的身體整個貼在自己身上,激烈的回吻起來。

    “嗯?”姚帆輕輕喘氣,手在姜楓結實的胸膛上摸來摸去,後指頭按著姜楓的小凸起撫弄,飽含情-欲的聲音問:“不做嗎?”

    原本就好些日子沒做,被撩撥,自然火一下就著了。

    “我是沒關係!”脫下姚帆的T卹,看著他腰上纏著的紗布,姜楓眼睛閃爍了下,手輕輕的摸了下,“怎麼樣?還痛嗎?”

    “好多了。”姚帆跨坐在姜楓身上,抱著他的頭繼續親吻,“不過這個姿勢可能有點負擔。”

    姚帆頭上的傷問題不大,過了這麼些日子已經痊癒。而腹部因為經常碰到,前幾天還流了黃水。

    姜楓說去醫院,姚帆固執,怎麼也不肯去。他什麼都順著他,前提是不掏腰包的話。姜楓勸了幾次沒有結果,生起氣來,姚帆才一臉肉痛的答應了。這時姜楓才意識到上醫院不一定是對這個人好,便說算了,尤其姚帆那委屈的表情,實在讓他冷不起臉來。

    手臂圈著人倒在沙發上,將姚帆屁股微微抬起,短褲連著內褲一下被剝掉。

    姚帆手也不客氣,伸進姜楓的褲子裡套-弄,後覺得那柔軟的布料礙事,將東西扒拉出來,蹲下去含住。

    論床上功夫,姚帆雖然算不上厲害,但是嘴上功夫了得,每次都讓姜楓醉生夢死。

    說來有些不可思議,平時姚帆像個禁慾者,一臉正經的忙著賺錢生活。可到床上,嘴巴就沒閉過,或淫-蕩的呻-吟或潮紅羞澀的喊快點,完全變了個人。

    姜楓那兒被姚帆唇舌伺候得差點射了,他一把拉起人深吻,手在姚帆屁股上摸了一圈又一圈。姚帆別的地方不出眾,這細白的屁股倒是不錯,姜楓最喜歡。

    享受完姚帆彈性十足的屁股,曲著中指往更加迷人的地方去,弄了兩下,發現沒有潤滑劑確實不行。

    環視周圍,桌上放著他給買的癒合傷口的軟膏。拿過來,全部擠在手指上,摸向裡面。

    姚帆低聲呻-吟,姜楓輕笑,“還沒開始呢!已經這麼有感覺了?”

    發傳單那兼職,因為中介剋扣錢,姚帆一聲沒吭,拿了錢就辭了職,換了現在的倉庫理貨員的工作。

    因為經常搬東西,又汗水浸濕,所以他的傷才好得慢。

    整天悶在倉庫裡,露在外面被曬黑的肌膚又變成了小麥色,尤其臉上,此刻紅極了也只能看出微微泛紅。姚帆眼睛挑起,性感的聲音道:“那是你厲害,快點吧!”

    姜楓笑著將人托到身上。

    “楓,這個姿勢真的很難!”姚帆祈求道。

    姜楓笑著沒有回答,將姚​​帆翻轉過來,背貼著他的胸膛,後一起倒在沙發上。

    兩人仰躺,身體疊加。下面的薑楓抬起姚帆的臀部,頂著自己的東西慢慢刺了進去,邊進邊道:“這個體位是無意間看見的,咱們來試試。”

    姚帆臉上燥熱得厲害,不過這個體位倒是適合男同志,能頂得更深。可是他有些擔心姜楓,身上托著一個人,又是仰躺,姜楓要怎麼做才能像平時那樣酣暢的進出?

    顯然姜楓下面不如他的人來的斯文,一手環著姚帆的腰,一手抱著他的肩,在姚帆驚呼中,腰部快速的扭動起來。一下便讓姚帆擔心全無,全部心思投入到這場運動中。

    在姚帆體內縱橫的東西絲毫不比以往慢。無意間姚帆看見身下,頓時一股熱流從頭流竄到腳底。這個體位能更清楚的看見他的下面,此刻那活兒已經高高聳起,在激烈的運動中左搖右擺。

    胸前的小豆子被捏住,後被輕輕的捏揉,姚帆再也堅持不住,呻-吟出:“好厲害…啊啊…楓,你好棒……”

    ……

    待到一切恢復平靜,只剩粗重的呼吸聲。

    姜楓翻身起來。

    “要走了嗎?”以往做完愛,姜楓便會走,姚帆靜靜地看著人。

    姜楓頓了下,伸手拉起人,“來,幫我擦背!”忽然看向姚帆的腰,“忘了,你現在還不能沾水。”

    “沒事。”姚​​帆扯下紗布,露出那醜陋的疤痕,“看,早被汗水打濕了。”先一步往衛生間去了。

    衛生間裡的熱水器是才給安的太陽能,姜楓又找人簡單裝了下,甚至弄了個泡澡的浴缸。

    此時姚帆已經將浴缸放滿水,看見姜楓愣在門口,拿著沐浴乳道:“怎麼了?不是要搓背嗎?”

    姜楓有些擔心的看了眼那道痕跡,更不能理解這麼擔心的自己,他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多愁的人了?

    話雖這麼說,姚帆也有註意傷口,簡單沖洗了下,便坐浴缸邊給泡在裡面的薑楓搓背。

    “其實我也有目標的。”姚帆忽然道:“我想有個家,有家就得有房子,買房子得需要錢,所以畢業後一定要找個好點的工作,再找幾份兼職。努力累個幾年,存足首付錢就行了。這個比較實際,不到四年,我就能完成。”

    姜楓回頭,看見姚帆臉上洋溢著所謂幸福的光芒。道:“首付多少?我幫你出好了。”

    姚帆搖搖頭,“不用,就算你送我一套房子,也不一定幫到我。”

    “這怎麼說?”姜楓不能理解。

    “早晚你會結婚,你也會有家,我們會成為路人,住在你送的屋子會睹物思人的。”姚帆垂下眼睛,笑笑,“能不能答應我件事。”

    姜楓點點頭。

    “我們一直到你結婚那天都這樣行嗎?我不需要你買東西,也不需要你花太多的時間,更不需要什麼心思。”姚帆垂著頭道,“只要偶爾像這樣就行。 ”

    莫名的東西在姜楓心底翻騰,他伸手掰下姚帆的頭,吻上那柔軟的唇,堵住了下面的話。


14

“笨蛋!”姜楓拉著人往後一倒,將有些暈乎乎的人拉下水,讓其靠在自己身上,以防傷口碰著水。

    “為什麼要這麼說?”將姚帆腦袋按在腦袋邊,彼此臉靠在一起緩緩摩挲,姜楓輕聲道:“我能理解成這是喜歡我嗎?”

    “你明明就知道。”姚帆往姜楓這邊擠了擠。

    姜楓微笑著看整顆腦袋藏在他身後的人,“我要聽你親口說。”

    半響沒有聲音從姚帆那傳來,姜楓拍拍他的屁股。

    “我喜歡你,比誰都要喜歡你,我愛你。”姚帆雙手抱著姜楓的頭,一寸寸吻在上面,“愛到失去自我,失去尊嚴,失去一切都還是愛。”

    姜楓將姚帆的腦袋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靜靜對視後,道:“你愛我什麼地方?”

    姚帆明亮的眼睛看著鼻尖那頭深邃細長的眼眸,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想了會兒道:“不知道,我忘了最初是因為什麼喜歡上你,畢竟那是好幾年前的事。可是我對你的愛就像家常便飯般的習慣,一刻不愛會難受,會心痛。”雖然愛著加倍難受心痛,但是他願意。

    手指捧著姜楓的頭緩緩撫摸,這張讓他愛不釋手的臉,姚帆偏著頭吻上那水潤的唇。

    姜楓把著姚帆的唇回吻,分開時道:“你不問我的答案?”

    姚帆眨眨眼,“答案?”

    “對啊!你愛我,那麼我呢?”

    姚帆輕笑,食指放在唇邊噓了聲,“不要說出來,現在不要。”下身全部滑進水里,傷口一下被溫熱的水淹沒。姚帆坐在姜楓身上,環著姜楓的脖子,唇湊上去繼續淺淺的吻。唇舌間,壓低的聲音道:“再過幾天告訴我好不好?”讓他再這樣和他溫存些日子,就算不要他,他也毫無遺憾。

    “傻瓜,如果我的答案是喜歡你呢?”姜楓手指插-進姚帆汗濕的短髮中。這顆小腦袋瓜一天都在想些什麼?

    姚帆發完呆,拉開彼此的距離,不相信般看著對面笑得很是俊朗的男人。手指摸著對方的臉,“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大手拉回人,繼續親吻,“我只是想你別再這麼不幸。怎麼才能給你幸福?”

    姚帆笑了,下一刻手摀住眼睛,淚水從指縫流出,低低的嗚咽聲傳了出來。

    好一會兒,姚帆顫抖的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才會幸福。”讓姜楓像他那樣愛他?還是像曾經所希望的,同居,相攜到老…不需要這麼多,他太貪心了。姜楓已經說喜歡他這點就夠了,再奢侈一點的話,便是希望永遠在一起,平平淡淡過完這輩子。

    姚帆放下手,臉露期望地看著姜楓,“只要以後都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好!”姜楓感到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種在心裡到處流竄又激動的東西是什麼?一下抱住人,那種感覺竟更加濃郁。

    沒想到就這麼一句話,姚帆竟然哭了,印像中流血不流淚,從不示弱的人,竟然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哭了。

    '姚帆啊姚帆,沒想到你喜歡我到這個地步,以前的我真是白瞎了。 '姜楓拍著姚帆的背,在心裡無聲嘆息。

    ***

    姜楓考慮了一晚上,最後決定回去一趟,他突然想給姚帆一個。家,共同的屋子,有他有姚帆的家。

    姜楓給他姐打了個電話,畢竟那件事得有個結果。

    姜怡在電話裡溫柔道:“寶貝弟弟,你終於肯打電話給我了。”

    姜楓坐在出租車上,雖看著窗外,卻想起了臨走時姚帆的臉,那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不覺嘴角也噙著笑,“姐,我好像有點明白愛是什麼意思了。”

    “發生什麼事了?”顯然那邊的薑怡莫名其妙了。

    “愛是包容,是等待,是付出,是寬恕…”還有好多,都是他從姚帆身上感受到的。

    “你這半個月和誰一起?”姜怡撲捉到什麼,她這個不解風情的弟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跟著欣喜,“是不是遇到喜歡的人了?改天介紹給姐姐。”

    “不知道,我也說不上來。”姜楓笑著搖搖頭。

    姜怡像害怕他拒絕,撒嬌道:“我不會刁難她的,就算她的家不好,只要你喜歡,我會接受她的。”

    “他是男的。”姜楓笑得更加愉悅,“這次我是認真的,我想和他生活,生活很多年的那種。我回來就是找爸爸商量。”

    “商量什麼?”姜怡一下緊張起來,“別告訴他,你會被取消繼承權的。”

    “我有分寸。”姜楓嘴角露出一抹嘲諷,“你放心,老頭子的東西我會一件不差的拿過來。”

    “那你?”

    “我想買套房子。我們的卡都不能大額度提取,必須經過爸爸首肯,你忘了?”

    “爸爸不答應,姐姐幫你買。”

    “這點小事我還是有辦法,而且這是契機。”姜楓胸有成竹的笑。

    “什麼契機?”

    “進入公司,有求於他,他肯定會提這個要求。”

    “的確,姐姐等你好消息。”

    姜楓笑著掛了電話,恐怕電話那頭的他姐已經露出狡詐的笑。

    ***

    回到家,恰巧姜楓年輕貌美的繼母,總是被他唾棄的女人在。見了他,立馬笑臉相迎,“小楓回來啦!”

    “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姜楓冷著臉瞥了女人一眼,見她手上的東西,疑惑道:“這不是我的水晶球嗎?”

    女人一抖,一下將手裡的東西藏在身後,“不是的,不是的!”

    姜楓他媽喜歡水晶球,曾讓人將他們的家做成四個水晶球,分別是花園,主屋,玻璃房和涼亭。而姜楓擁有的那部分是涼亭,邊上一圈他們家的荷花池,古風古樸的涼亭內一家四口正在喝下午茶,十分好辨認。

    姜楓沉著臉走過去,就要​​從女人手中​​搶過水晶球,拉扯間,一個東西飛出去,破碎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爭執的兩人齊齊看向那落在地上、碎得慘烈的東西。

    女人先反應過來,委屈道:“小楓,是你弟弟偷拿出來玩,我正要給你放回去。”

    “這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姜楓面無表情地看著面目全非的水晶球,確切是一塊一塊的殘片。

    “我看看能不能修好。”女人走過來,細白的手握住姜楓的手,鳳眸眨了眨,性感的唇微微翹起,“小楓,別生氣了!你要怎麼樣,阿姨都答應你!”

    姜楓手一揮,猝不及防的女人一下摔倒,正好倒在那堆水晶球的殘片上。女人啊呀一聲,抬起細白的手掌,鮮血流了出來。

    “怎麼了?”沉穩的聲音自樓上傳來。

    聞言,女人一下嗚咽出聲,嬌滴滴喊:“老公!”

    與姜楓有幾分像,不過已到中年的男人從樓上慢慢步下來。比之姜楓更加冰冷的臉看見軟坐在地上,手指往外浸血的女人,道:“你們又鬧什麼?”

    女人抬起臉,淚痕掛滿了臉,夾雜著抽泣聲道:“小楓他…他…”

    “說——”

    男人一聲怒吼,女人一抖,急道:“他要侮辱我,我不肯,拉扯中,將…湘姐喜歡的水晶球給打壞了。”

    男人看向自己兒子,卻見他鄙夷地看著自己繼母,那眼神好似在看什麼不堪的東西,就像當年他的母親看自己一樣。一下動怒,狠狠一巴掌朝姜楓的臉揮去。


15

“爸——”恰巧趕到的薑怡大喊一聲。

    像是預先料到,姜楓一下抓住那隻手,臉上柔和一片,微笑道:“爸,因為這種事就大動干戈?”繼而又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看著地上的女人,“這種貨色,倒貼我都不會要。再說她多少歲了?我可對老女人沒興趣。”

    男人抽回手,一樣無情的眼睛看著比自己高一些的兒子,忽然大笑起來,拍拍那寬闊的肩膀,“你終於長大了,好!正好,我也有事問你們。”瞥了自己老婆一眼,“不就摔了一跤,多大的事。”說完先上樓了。

    女人連忙爬起來,低聲道:“你們姐弟先聊,我去廚房。”邊走邊喊:“葛姐,把這收拾下。”

    姜怡一下擰著姜楓的耳朵。如果是往常,姜楓會假裝求饒,可他心裡實在膈應,便只轉頭冷著眼看著他姐。

    姜怡尷尬的放下手,柔聲道:“都說不要給她臉色看,免得爸爸不高興。”

    姜楓面無表情的回知道了。

    “小楓。”姜怡拉住弟弟,忽然哭起來,“你別這樣,姐姐難受。”

    到底是他曾經以為是全世界的姐姐,這麼委屈的模樣又哭了,他再鐵的心腸也得軟下來。姜楓伸出手,抹掉他姐臉上的淚水,“別哭了,妝都花了,不好看了。”

    姜怡破涕為笑,拿出紙巾擦臉,“再怎麼樣我們是一起長大互相支持的姐弟。就算我嫁到別人家,可我還是你唯一的姐姐。”

    姜楓點點頭,“我知道。”

    “姐姐也只有你這麼個弟弟,可是你將來也會結婚,也會有自己的家和家人,我們總得分開。這不是為我自己開罪的理由,這是事實。未來的生活和家都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所以只能努力,命運是自己掌握的。”

    “命運是自己掌握的。”姜楓回味著這句話,跟著上樓時,眼睛不自覺看向那個碎得不成樣的水晶球。就算修補好有什麼用?他媽早已不在,物人皆非而已,可為什麼會覺得難受?

    ***

    曾如姜楓所預料的,他父親提出了要他進入公司的要求,不過是在他一句話都沒說的情況下,最後讓他自己掂量。

    姜楓露出他特有的成熟笑容,道:“可以,不過我需要私人空間。”

    男人面無表情更加威嚴。

    姜楓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道:“放心,不會給公司造成損失,希望爸爸以後不要管。”

    “好!”男人依舊嚴肅著臉,轉頭看向女兒,“你的事估計我也管不了,你們大了,做事知道分寸就好,好自為之。”

    姜怡點點頭。

    接下來談的都是公司的事,完了男人兌現諾言,將屬於兩人母親的6%姜恆股份和存款分到了兩姐弟名下,當年他們外公署名的遺囑也扒拉了出來。

    一下子,姜楓手裡有了一大筆錢。

    原本該很高興,別說買房子,就是買棟別墅都行,他卻​​一點不覺得值得樂。裝模作樣的吃了飯,也沒留宿,回了姚帆的倉庫屋。

    姚帆正在下面,那是他的晚飯。

    姜楓看著,忽然笑,“你還不是一般的喜歡吃麵條。”

    姚帆見人回來,名叫開心的花朵在臉上綻開,“這個既方便又實惠嘛!吃了嗎?”

    搖搖頭,姜楓仔細看著姚帆那笑得歡實的臉,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太容易滿足。

    將人撈進懷裡,一把抱住。

    過了會兒,一雙溫熱的手撫上姜楓的頭,姚帆溫柔的聲音傳來,“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這麼憂愁的樣子?”

    姜楓沒有回答。

    摸在他頭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不願說也沒關係,有我呢!你想要一個人靜靜,我會在邊上默默陪著的,放心,絕對不鬧你。”

    姜楓一個反撲,將姚帆壓在沙發上。

    姚帆溫和微笑,猶如慈祥的母親一般,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怎麼了?突然的……”話未說完,卻被用力一拉,身體翻轉了過來。

    姚帆回頭,“怎麼了?”

    “閉嘴!”姜楓大手一按,將姚帆整個頭按進了沙發里,聲音被阻斷在皮面的厚厚海綿里。另一隻手用力一扯,將姚帆的褲子扯了下來,接著手毫不客氣的在後面聳動了幾下,急忙拉下自己的褲子,握著那鼓起來的東西貼了上去。

   “好痛!楓,好痛…”姚帆雙手緊緊抓著沙發。

    姜楓絲毫不管那好似破碎的祈求聲,凶狠的晃動著腰肢。

    下面的姚帆痛到痙攣,這時肩上傳來刺痛,姜楓正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撕裂的痛,沒命的擠壓,不時傳來的身體各處的疼痛,以及永遠到不了盡頭的折磨,姚帆最後嘲笑著自己陷入昏迷。

    當姜楓從這場瘋狂舉​​動中清醒過來時,姚帆已經給不了任何反應,儘管下-體狼藉一片。

    看著姚帆佈滿傷痕的身體,姜楓第一次害怕,覺得整個世界變得黑暗一片,比前些日子姚帆進醫院還要恐懼數倍。

    “姚帆?”輕輕搖了搖人,自然沒有反應。姜楓覺得內疚,從未有過的內疚,“姚帆…小帆,你別死啊!醒醒,快醒醒!睜開眼……”想起他的母親,明明對他說會參加下週的家長會,卻突然成了一具冰冷,永遠不會再給予他擁抱的屍體,他也只能在回憶中緬懷她。

    現在姚帆彷彿了無生氣的躺在他的懷裡,姜楓沒來由的害怕了。

    手在姚帆臉上輕輕拍打,在那張猶如睡公主的臉上落下一個個吻。

    姚帆咳嗽一聲,輕呼,“好痛!”

    姜楓如受大赦,急道:“哪裡痛?”

    “哪裡都痛。”姚帆臉上倒完好,只是別的地方傷痕整個成了一片,尤其下面,動一動,都倒吸一口涼氣。

    姜楓第一次覺得對不起個人,內疚蔓延至全身。將人如獲至寶般抱在懷裡,輕輕將姚帆額上貼服著的頭髮撥開,“對不起。”

    姚帆睜大眼,姜楓竟會說抱歉的話。看見那滿含歉意的雙眼,微微一笑,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柔情,“沒關係!好點了嗎?”

    姜楓將懷里人抱的更緊,大幅度的點點頭,後像確定般,在姚帆唇上流連輕吻。

    “楓,你怕我死嗎?”姚帆的聲音柔柔的。

    “嗯!”

    “如果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就原諒你?”姚帆頑皮的摸摸姜楓的臉,指著手臂上的傷口,“這真的很痛。”

    姜楓在那輕輕一吻,換來姚帆的輕呼聲。

    “你知道我是在國外長大的吧!”姜楓少有的溫柔道。

    姚帆痴迷的看著。

    “我媽在我去倫敦前一年死了,那時我才10歲,一直陪著我的是我姐姐。我爸私生活比較亂,我媽葬禮他都沒來參加,我媽死後沒多久就領了個女人回來,讓我們管叫媽。也許因為這樣,我們都不願意回去,可以說我是和姐姐相依為命長大的!”

    姜楓講一句便要停下,像是回味著什麼,又邊笑邊搖搖頭,一副活該的樣子。

    講到這,姚帆也理解了。原來姜楓是為了他姐,雖然有些不甘,但那是姜楓的親姐,沒辦法的事,不過今天有太多的事出乎他的意料。

    “今天發生了些事。”姜楓試圖組詞,不過再美的詞語也無法將他的家描繪的好,因為裡面的人沒有一個配得上好這種東西。

    他家,唯有他媽最能與好字沾邊。可惜她是個膽小的女人,唯一一次大膽卻是自殺。鬥不過外面的女人,便想給他爸些衝擊,可惜沒有絲毫效果。如果世上真有鬼魂,姜楓倒想​​問問他媽,得到這樣的結果,她後不後悔?

    在他爸眼裡,權勢代表一切,就連自己老婆勾引兒子的事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從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女人沒了,換一個杵在家裡好了。

    姜楓講不下去了,努力生存的姚帆是朵白蓮,和他們那個骯髒的家不同。

    有人說,每個人的心靈都有個港灣。這個港灣可能是一個地方,也可能是父母親友,而姜楓覺得他的在姚帆這。這個一無所有的男人,總是能看透他,總是溫柔的看著他關心他,一次次用他的柔情包容他。想來這麼些年,不管他怎麼過分,他也會原諒他。

    姚帆就是姚帆,雖然為了生活再臟的活也會幹,但是沾染不上這個世界的骯髒。

    原本要說的話,姜楓全部吞進肚子裡,看著眼露希冀的人,道:“其實也沒什麼。還疼嗎?”

    “好多了。”姚帆裂開嘴,“你這是在心痛我嗎?”

    “嗯!”姜楓答的輕快。

    隨口一問,沒想得到肯定的回答。姚帆不確定問:“真的嗎?”

    看著姚帆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竟還能這麼溫柔的待他。姜楓吻上姚帆的嘴,“保證比你包裡的錢還真。”

16

轉眼已到開學時間。

    這天姚帆起了個大早,收拾完後便歪著頭坐沙發上發楞。學費已被他存進了銀行,此刻正拿著那張農行的卡反复摸弄。辛苦幾個月,就這麼一下全交出去了,不鬱悶才怪。

    姜楓起床便看見姚帆這麼副模樣,走過去挨著坐下。姚帆順從的靠了過來。

    咖啡已經泡好,姚帆給姜楓倒了杯。姜楓邊喝邊注意人,今天的姚帆倒安靜得出奇,不解問:“怎麼了?”

    有時姚帆就喜歡這麼靜靜的坐著,問他想什麼,他總是搖頭說沒什麼,發呆而已。

    “我在想讀大學到底有沒有用。”姚帆又是那種自嘲的笑,“很久前,我就不覺得去學校是件開心的事。可是人人都說不上學就沒有出路,我也這麼堅持。現在就快要畢業了,希望如大家所說。”

    姜楓覺得大學就是玩的,他至今仍待在學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去學校不開心?他想起了在學校的姚帆,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有時還會遭受別人的白眼。曾經聽到姚帆和同系的一個同學吵架,最後那人腿給摔瘸了,說是姚帆幹的,甚至報了警,可沒有證據,最後不了了之。

    這些人根本不曾真正的看過這個人,姜楓伸手摸上姚帆的頭,將人拉過來深吻。

    “放心,以後有我呢!你要什麼我都為你辦到。”

    姚帆臉開始變紅,伸手回摟著姜楓,“沒關係,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怎麼說的和怨婦一樣?”姜楓將人整個抱到懷裡,“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相信,就是太幸福反而覺得不真實。”姚帆埋在姜楓懷裡回到,“我真的什麼都不需要,只要你陪著我就好。”

    姜楓輕笑,“你還是不相信我啊!”不但姚帆,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不過他會用時間證明的。

    這麼些年,除了他姐,他沒有在乎過別的人和事。而現在,他姐不需要他了,他有的是時間想更多的事。心一旦平靜下來,反而很多事都看清看淡了,所以對於姚帆,他有的是時間讓他相信。

    ***

    今天報名,兩人約好校門口見,便分了手。

    姚帆去報到了,餘下的薑楓竟不知道幹什麼。

    他不算正牌學生,想來就來,想不來肯定不會來。研討會從來不參加,報告也不寫…導師睜隻眼閉隻眼,他也就這麼混著。

    這會兒破天荒的早來,去研究室轉了一圈,出來時,他的那幫狐朋狗友都來了,個個臉上要多詫異就有多詫異。

    “老大,你最近幹什麼去了?”一個纖細頂著張娃娃臉的男生見姜楓立馬跑了過來,挽著他的手臂道:“最近打你電話總是關機,找不到你人,以為你不來學校了!”

    這個男生小幾人好幾歲,還在上大二。姜楓摸摸他的頭,笑,“來看看你們啊!”

    “老大,我可聽說了。”另一個穿著打扮很是時髦,此時一身鮮紅小西裝的男人彈了彈頭上有型的頭髮,“你最近和人同居呢!”

    想想倒也是,姜楓嘴角掛著笑,沒有回答。

    幾人見狀心裡已明了,不約而同道:“哪路美人這麼厲害,竟能將我們的花花公子收編了?”

    想起姚帆,姜楓嘴邊笑容更勝,“你們認識的。”

    幾人來到籃球場看相熟的朋友打球,邊插科打諢,時間很快過去。

    姜楓謝絕上場的邀請,手抄褲子口袋裡,站邊上看著。那個外號糯米的纖細男生纏著姜楓一個勁問比賽怎麼怎麼樣,一旁人就逗他,然後胡鬧起來。

    忽然姜楓從褲兜里掏出手機,那種氣定神閒的笑容又浮現出來,幾人停住,紛紛看向他。

    “在籃球場,直接過來吧!”掛了電話,姜楓衝幾人招招手,“午餐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算我賬上。”

    個兒最高的男生歡呼,“不虧是老大,我們去吃海底撈!”

    姜楓看著手機往外走。

    “老大,讓我們見見嫂子吧!”糯米追了出來。

    “嫂子?”姜楓一怔。

    潮爆的男人也湊了過來,“糯米這麼快就叫人嫂子,這是想幹什麼啊?”

    “臭猴子,滾。”別看人纖細,爆發力什麼絕對有。

    姜楓看著打鬧的兩人,心裡卻想,要是姚帆知道了,會是怎麼一副表情?

    這時一個人跑了過來,卻在看見幾人時,停住腳步。

    姜楓慢慢邁步,無意間看見人,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笑道:“這麼快,跑來的?”

    姚帆摀住胸口輕輕喘氣,點點頭,眼睛看了看跟著姜楓的三人。

    “哦對了,你們不認識吧!我來介紹下!”

    “認識,怎麼不認識。”姚帆視線落在糯米身上,“可以說熟悉得很。”

    糯米漲紅了一張臉上前,喊道:“死要飯的,囂張個屁!”

    姜楓蹙眉看了看兩人,“怎麼了?有股火藥味?”

    姚帆也不示弱,眼神狠狠瞪著人,“說來可就多了。死人妖,有本事別找你後面兩門神,我倆單打獨鬥試試!”

    別看姚帆個頭一般,又瘦,力氣什麼也是有的。尤其喜歡用腳,勁兒還特別大,又經驗豐富,一般人和他單打獨鬥還真不是他的對手,在場的人都知道。

    糯米臉漲得更紅,嘴巴卻不示弱道:“你這噁心死人的就該被人群草,信不信再來次。”

    邊上穿著花俏的猴子拉了拉他,“糯米,少說兩句。”

    姚帆卻完全相反,笑了起來,“死人妖,要被草的是你自己吧!”

    糯米也笑,“不知道誰撅著個屁股等著被草呢!尤其喜歡追著老大後面,也不怕給老大添堵,老大可是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姚帆不笑了,眼神鄙視地看著對面的人,“你還沒完了?我們誰更娘更欠草,心裡明白!”

    “那就試試!”糯米掄著袖子衝了上來,被後面的高個子拉住。

    “這可是你先的。”姚帆將包擺弄好,掰著手腕就要衝上去,卻一下被人拉住。

    “夠了你們。”姜楓臉上陰氣森森,看著糯米,“你不是要見嫂子嗎?怎麼見了就這副樣子?這就是你的態度?”

    聞言在場所有人都愣住,糯米一副凌空的拳打腳踢停住,高個子抱著他傻傻地看著姜楓,猴子拉糯米的手停在半空。而邊上的姚帆來回看了看,小聲問姜楓,“什麼嫂子?”

17

姜楓摸摸姚帆的腦袋,“沒什麼。”

    邊上幾人機械的轉動脖子,湊到一起,猴子道:“老大怎麼?這怎麼看像是在寵愛人?”

    大個子贊同,“嗯,不正常!”

    “對了,老大說這是嫂子。”猴子說完,幾人又喵了一眼,最後紛紛石化。

    只有糯米一雙鈴鐺似的眼睛瞪著姚帆,撒嬌似的道:“老大,我們去吃飯吧!既然姚帆來了,也一起吧!”剛才口口聲聲喊著嫂子,這會兒見著本人,打死他也不會承認,於是直呼其名。

    姜楓看向姚帆,“行吧!”反正都是吃飯。

    姚帆雖然不願意和姜楓的朋友一起,可這是和姜楓吃飯,有一千個理由他也願意。以前兩人不是沒有過,可姜楓對他十分不耐煩,屈指可數的幾次也是打包帶回去,上完床,姜楓穿他的衣服,而姚帆默默捧著他的一次性飯盒。

    幾人來到學校門口的一家自助餐,時間有點早,人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

    “老大,不是去吃海底撈嗎?”大個子一臉哭喪樣。

    姜楓笑,“我是無所謂。”轉頭看向姚帆,“你覺得呢?”

    旁邊的幾人又驚住了一張臉,他們老大居然在問姚帆的意見,這個窮不拉幾的人肯定壞事。

    果然,姚帆有些高興道:“自助餐?可以隨便吃的?”在​​學校吃飯,他基本是吃大鍋菜的,學校的餐廳是一次也沒進過。

    姜楓笑著拍拍姚帆的臉,“沒吃過?”

    姚帆低下頭,小聲道:“別的地方去過很多次,不過是打工,學校沒去過。”

    “好吧!咱們先從這開始。”姜楓手搭在姚帆身上,擁著人走了進去。

    這些日子,兩人也習慣了肢體碰觸,可是終究在外面,動作不能太過親密。姜楓沒什麼,姚帆卻有些放不開。

    何止是他,後面跟著的幾人,也驚呆了杵在那。尤其中間的小個子,差點咬碎一口牙。最後憤憤的一跺腳,跟了上去。

    猴子和身邊的大個子見了,只得嘆息著跟上。好不容易老大請客,原本要海吃一頓,這個天煞的姚帆全給毀了。

    這家自助餐廳是面向校內外的,味道不錯,尤其里面的烤翅和蜂蜜蘋果,一出爐就被搶完,可見生意十分火爆。

    五人找了個窗邊的位置,姚帆坐裡面,姜楓順其自然的挨著坐下,糯米不客氣的貼著姜楓坐,剩下對面兩個人只好坐一起。好在椅子原本就是三人位的,倒也不擠。

    “先拿吃的吧!”自助就自助吧!大個子很快適應。雖然不比海底撈,但是比起學校的其他地兒,還是不錯的。

    猴子留下看包,其餘人紛紛奔向食物區。

    “想吃什麼?”姜楓看著姚帆拿著盤子,猶如一個大盜闖進了金庫,眼睛看著屋內金光閃閃的一切,不知道怎麼下手,有趣極了。

    “好吧!有點不敢相信這些東西能隨便吃。”姚帆是真餓了,吞吞口水,拿著夾子夾了些炒麵。

    “三十九塊的自助餐,你吃炒麵?”姜楓忍不住了,用夾子夾了些紅燒肉放姚帆盤子裡。

    姚帆拍拍肚子,“這個你就不用擔心,別看我這樣,絕對吃的比你多,這是頭盤。”

    哪有人拿麵條當頭盤,姜楓越看,越覺得臉上微微泛紅,眼露精光的姚帆可愛。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是個這麼有趣的人?

    這邊兩人有聲有色的挑選,那邊的小個子全身要冒火似的氣得七竅生煙。今天他們老大是怎麼了?不但對那個死要飯的和顏悅色,還幫他夾吃的。他剛進大學就跟著老大了,雖然在別人看來老大十分溫和,但是總是黏著他的自己知道,老大暴脾氣來,沒幾個人能招架住。姚帆和老大有一腿,自己不也有過?再說比起其他人,他能肯定他和老大感情是最好的,怎麼就沒見老大對他這麼好?

    選好,回到座位上。

    在姜楓的建議下,姚帆拿了三個盤子,一盤子麵食,一盤子各種肉,一盤子水果。

    大個子最厲害,拿了高高的一堆,細看能看出食物區的縮影。

    猴子看見大個子的樣子,樂歡了,“不虧是中流砥柱,指望你果然沒錯。”

    姜楓較斯文,拿了一碟蔬菜水果沙拉,托盤另一邊是兩杯清茶。放下後,將其中一杯清茶放到大口吃麵的人眼前。又惹來幾人怪異的眼神。

    姜楓回看,幾人望天,後表示餓了,紛紛開始吃起來。

    店內人開始多起來,甚至有些吵雜。

    “老大,吃吃這個。”糯米夾了一塊烤蘋果給姜楓。

    姜楓吃了一口,是招牌之一的蜂蜜烤蘋果。

    看著糯米半個盤子都是蘋果條,“給我一塊。”

    糯米高興,夾了一塊遞到姜楓的盤子裡,順便給埋頭吃麵條的人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

    姜楓卻用叉子將蘋果伸到姚帆嘴邊,“嚐嚐這個,烤的不錯。”

    一旁糯米笑容整個僵在臉上。

    姚帆嚐了一口,蘋果彷彿甜到了臉上,點點頭,“真的不錯。”

    “怎麼個不錯。”

    “總之很好吃就是了。”

    “其實和你的炒麵是一個德行吧!”姜楓好笑,姚帆的確能吃,可惜是沒什麼口感的那種,只要煮熟就行,才能大白菜煮麵條連著吃好幾個月。

    很快,姚帆將一盤子炒麵消滅,又將另一盤子肉吃完。

    姜楓將最後那盤子食物推了推,“吃點蔬菜和水果,補充維生素。”

    姚帆吃完,放下筷子,“這個真不頂飽。”

    聞言姜楓一愣,看向姚帆的肚子,他可是吃了三盤子東西,居然還沒飽。

    “我再去拿點,你要吃什麼?”姚帆站起來,快速的將盤子收拾好,桌面擦乾淨。

    大個子鼓著腮幫子嚷嚷,“看看有沒有烤翅,剛才沒有出來。”

    姚帆看向姜楓,姜楓回了個迷人的笑,“也給我來一隻。”

    “好。”姚帆拿著托盤,屁顛屁​​顛的跑了。

    “老大。”見人一走,糯米立馬道。

    姜楓悠閒的喝著清茶,“什麼事?”

    “今天的你很奇怪,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們那個表面看起來溫柔,實則眼睛長在腦頂的老大,哪會對人好,尤其對方還是他們所不齒的姚帆。

    “人總歸是要變的,我也不小了。”姜楓想起以前的自己,從不考慮未來鬼混著,要不是他姐訂婚,他和他爸吵起來,把他爸惹急了,稱要逐他出門,他才知道他是多麼的無能。

    離開了他爸,他堂堂姜大少什麼都不是。給人賠不起笑臉,幹不來重活臟活,比之姚帆,不知道差了多少。想起姚帆那小小的身體爆發出來的力量和那堅強的意志,他就特別佩服。孤苦無依的生活在這個世界,為了生活奮鬥,為了上學努力…換做是他,不一定能辦到。

    姚帆怎麼還沒有回來?姜楓回頭,看見姚帆擠在一群人裡面,不知道做什麼。

    “你怎麼和死要飯的在一起?”糯米也朝姚帆的方向看去,不過比之姜楓,眼裡全是仇視。

    姜楓有些不悅,眉頭微微蹙起,不溫不火道:“劉琦,我不希望再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姚帆,不是要飯,他跟我姜楓,這輩子誰餓也不會餓著他。”

    姜楓從來只會叫糯米的本名,尤其生氣的時候,幾人都知曉。沒事的埋頭繼續吃,有事那位也垂著頭,只是眼中不甘心的光澤一再閃爍。

    姚帆過了五六分鐘才回來,他將手中的盤子放到桌上,道:“這個烤翅好多人搶,不過沒我厲害,我搶了十幾個,一起吃吧!”

    “哇塞,好厲害。”

    大個子露出欽佩的目光,“我在那排了會兒隊,十幾個妹紙等著,邊上還有他們的漢紙幫手,想想肯定沒希望就走了。你怎麼搶到的? ”邊說話,邊不客氣用叉子叉了兩隻烤翅進自己盤子裡,說完咬了一口…不愧為傳說中的烤翅,太好吃了!

    姚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拍拍胸脯,“搶東西我最厲害了,不管是搶座位還是搶大減價的東西。”

    “你還有這方面的經驗?”姜楓也來了興趣。沒畢業的姚帆幹過的事比在座的都多,大到上工地,小到幫人遛狗。

    姚帆想了想,“上次接了一個活,是幫人排隊買票,一張給十塊,一天我輪了三回,買了二十四張。老闆還給多發了六十,賺了三百。”

    “怎麼不給你發個十塊?”整個二百五。

    姚帆也不在乎糯米,繼續說:“你不知道,他是拿去做黃牛票,一張至少賺二百,我幫他排到的這些票,少說賺四千,還有別的人,那老闆一晚上至少賺好幾萬。”

    “什麼票啊,這麼牛。”大個子眼露錢光。

    “不知道,好像是某個明星的演唱會。”

    “無處不存在商機。”姜楓想了想,“不過這個不實際,萬一給警察或者其中一人舉報,還得把自己賠進去。”

    姚帆點點頭,“所以我只幹力氣活。”

    姜楓想起了他的計劃,是時候開始了,至少讓姚帆安穩的畢業,他不想再發生上次的事。

    看著姚帆笑著的臉,姜楓感概,以前是為了他姐,現在恐怕真的是為了姚帆。

    出來後,姜楓打發掉幾人,和姚帆打車回去。

    姚帆吃得太飽,肚子整個鼓了起來,坐車上有些難受。

    姜楓看著那肚子好笑,問:“你吃了多少?”

    姚帆伸出手。

    “八?”

    “我算了下,三十九塊,八盤,一盤五塊錢,不虧本。”

    “……”


18

姜楓哭笑不得,“你這樣人家店鋪賺什麼啊!”

    “自助,自助,我遵循他們的規則吃飯,只是胃口大了點而已。”姚帆倒寬心,嘿嘿笑。

    姜楓喊司機停車,付完錢,開門下車。

    姚帆跟著下來,疑惑道:“怎麼好端端的下車了?”

    “慢慢走回去吧!”姜楓再次看了眼姚帆那鼓起的肚子,這樣應該能舒服點。

    恰巧下車的地方是一處公園,離姚帆住處十多分鐘。夏季,公園像口蒸鍋般,火熱一片,唯有濃密的樹蔭下好受些。就算這麼熱,公園邊的籃球場依然有人在打球。

    公園十分安靜,只有知了和砰砰的球聲,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大概是習慣了追隨姜楓的身影,即使兩人走在一起,姚帆也喜歡離姜楓兩步的距離,踩著姜楓的影子一步步前行。

    “肚子還是不舒服?”姜楓回頭。

    姚帆低著頭,不知道幹什麼,回到:“好多了。”

    “怎麼走的這麼慢?”意思是要和他並肩而行。

    姚帆抬起頭,看見姜楓平靜的臉,想起了以前。有次兩人也是要去一個地方做某件事,途中遇到姚帆班上的同學,也認識姜楓,便問兩人幹什麼去。姜楓沒有回答,其中一人道姜學長那麼出眾,怎麼會跟姚帆這種人認識。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姜楓嫌惡的看了姚帆一眼,便先行走了。最後自然那件事沒有做成,並且很長一段時間姜楓都視姚帆為路人。姚帆已經不記得那是什麼事,只記得姜楓那時的眼神和厭惡的表情,使他不敢靠他太近。

    籃球場傳來喝彩聲,姜楓道:“去裡面走走吧!”指著公園。

    姚帆瞇著眼看天,“現在?”他倒是沒什麼,嬌生慣養的薑楓可受不了。

    “嗯。”

    “不覺得熱嗎?要不晚上吃了晚飯再來?”反正離的也不遠。

    姜楓想了想,“好。”

    姜楓就是這樣,隨性起來想到什麼便是什麼,也不管後果。往往受不了時,就會將負面情緒發洩到別人身上,例如總是承受的姚帆。姚帆早就摸透他的脾性,知道什麼時候勸,知道什麼時候隨他去,察言觀色的本領他比誰都強。姜楓一次次回來找他,​​不但他好打發,而且相處起來絕對很舒服的那種。

    兩人又一前一後走,只是這次姜楓放慢了步子,終兩人並肩而行。

    姚帆是真吃撐了,回去便將屋子打掃了一遍,又將衣服全部洗了。

    姜楓玩了會兒電腦,實在沒勁,放著輕音樂睡午覺。

    到晚上姚帆還是覺得撐,問姜楓吃什麼,姜楓回清粥。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可姚帆一口也喝不下。待到姜楓喝完,後洗了澡,兩人慢悠悠的走向公園。

    姚帆住的這一片,因為房租便宜,聚集了很多打工者。公園周圍全是拆遷房,到傍晚,各個路口擠滿了小販,下班回來的人會停下,或買熟食或菜或日用品。

    姜楓來姚帆這從來都是打車來打車走,今天見到這么生活的畫面,倒新奇地看著。

   “姚帆,說說你的事吧!”最近他倒是喜歡聽姚帆訴說,就好像同他一起感受過去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

    姚帆想了想,看著周圍道:“起初我找房子,打工的一個朋友介紹到這。當時這片拆遷房還在修,我就在這打零工。那時候不行,太陽最毒的時候一天才給五十塊,像我們這種零工,只有二三十。可是沒辦法,有了這些錢,就能吃飯,就有地方住。”

    “為什麼不住學校?”姜楓以前就想問。學校的宿舍是不能退的,除非家長跑學校說情,簡而言之,姚帆宿舍的錢是交了的,以他的個性,不能幹這麼賠本的事。

    “住不慣。”姚帆簡明扼要。

    “學習怎麼辦?”這到學校坐公交車都得半個小時,姚帆的打工從沒斷過,有時甚至好幾份。

    “找時間補唄,而且專業課我都有上。導師也明白我的條件,逼急了我也只能退學,失去一個優秀學生,他不也得有損失。”

    姜楓想起大多學生都會選擇的兼職,問:“怎麼不當家教?”

    姚帆想起記憶中的那次家教,不知道哪個混蛋將他的事傳到了那位家長的耳朵裡,立馬就被辭退了,結賬的時候那鄙夷的眼神令他終身難忘,“家教是面子工作,我不習慣,還是乾力氣活實在。”姚帆微笑著。

    那種從容毫不在乎的樣子讓姜楓心痛。

    為什麼他以前沒有好好的認識這個人?如果早點認清,他也就不會受那麼多苦。

    陽光正在慢慢退去,忽然姚帆回頭看著姜楓,憂慮道​​:“楓,你比我什麼都好。有家和家人,錢更是有的是,雖然你們這些富人總愛追求那些物質以外的東西,才有了那麼多故事,但是你得為你自己考慮啊!”姚帆看著姜楓,見其沒有任何不滿,繼續大著膽子道:“如果我是你,我就自己做些事。你也說你家你爸做主,萬一哪天他要你弟不要你怎麼辦?你可過不來苦日子。”

    “為什麼你會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能看到他現在的狀況,好像與他共同經歷著一樣。

    “因為我時刻看著你啊!”姚帆坦然地看著他,“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和眼神,我都專注地看著,我比你想的了解你。”

    姜楓一下將人拉近,抱住,完全不顧繁鬧的周圍。

    “楓。”姚帆急了,怎麼說他住這,再像學校那樣風言風語,他怎麼住的下去。

    姚帆住的倉庫屋是一些加工廠的廢址,由於國道改線,商品市場的搬離,周圍居民本就少的地兒成了人荒之地,房租自然是最便宜的。

    “那就換個地方。”姜楓忽然拉著姚帆狂奔起來。

    姚帆驚慌失措的跟著跑了一陣,姜楓握著他的手是這麼的真實,好像互相依賴扶持,後跟上步伐跑了起來。

    兩人一直到公園才停下,此時天色近晚。公園邊的籃球場,是白天幾倍的人在裡面打球。公園那塊寬闊的空地上,大媽們跳著健身舞,邊上遛狗的、帶小朋友出來玩的來來去去,熱鬧將整個公園擠滿,兩人想找一處安靜的地兒都不行。

    姜楓看了眼邊上的一棟樓,一偏頭,拉著姚帆朝那邊走。

    大門沒有人看守,兩人飛奔到樓梯盡頭,發現門是鎖著的。正掃興,卻見姜楓狠狠一腳踢在鎖上,如此幾下竟將鎖踢壞,門自行打開。

    姚帆看得膛目結舌,萬一給發現了,人家又認識他的話會被鬧到學校的。

    “今天就瘋狂一回吧!”姜楓露出他特有的迷人微笑,“從明天開始,我做個真正的薑楓給你看。”悠閒太久,他都忘了他的本性,或者是這兩年的成長結果。



19

這樣的姜楓自信而成熟,尤其眼角微微揚起,像個勝利者一般高高在上。姚帆看癡了,受迷惑了,點點頭,跟著人走到樓頂。

    寬闊的樓頂,能將周圍看得一清二楚。下面的人變成了螞蟻似的小人。

    姜楓走到邊上,突然大半個身子探出欄桿,姚帆驚得急忙去拉人。

    欄桿雖是水泥糊的,可一看就是很粗糙的那種,甚至有裂痕在上面蜿蜒盤旋。

    姜楓毫不在意危險,手在空中來回舞動,大聲吼著:“喂!!!”

    “危險啊!”姚帆拉住他的衣服,不放心又抱著人的腰,自己的身體往後墜,力爭兩人重心不落在外面。

    “小帆,你說的對,人活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姜楓大著聲音喊:“賺錢又是為了什麼?年輕充滿力量的身體要做什麼事才能體現他的價值?為什麼奮斗?成功後呢?

    兩人就保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勢,直到姜楓瘋盡興。

    姜楓回頭,看見姚帆緊張的臉好笑,甚至象征的肩膀抖了抖,卻不想手一滑,身體一歪,眼見整個人要摔出去。情急下,姚帆沒命的往後拉人,急的額上細汗一層蓋了又一層。

    當事人倒寬心,手撐著欄桿一使力,身體往後一彈,壓著姚帆倒在了地上。

    姜楓身上肉精瘦,簡而言之分量十足,姚帆被壓了個結實,尤其手臂傳來了喀嚓一聲。

    姚帆輕呼一聲,引起還在他身上‘享受’的人的注意力。

    姜楓急忙從姚帆身上下來,看著他問:“怎麼了?”

    “剛才碰著了。”怕人擔心,姚帆甩了甩手,佯裝沒事道:“沒問題的,就有一點點疼。”

    “你怎麼總是受傷?”姜楓好笑,拿起姚帆的手看了看,發現已經腫了。輕輕按壓,姚帆輕輕喘氣。姜楓低下頭,炙熱的唇貼在那鼓起的肌膚上,一寸寸輕吻。

    姚帆又疼又激動,姜楓看著笑,“心理學家說,性-欲和虐待是緊密相連的。有時只是太過興奮,卻誘發出人最原始的本性。血腥殘忍,痛苦悲鳴中能達到人間極致,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在作案時控制不住自己。”

    姚帆始終沒有抽回手,即使他現在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愛上我就像剛才的事一樣,既危險又興奮,你也要這麼選擇?”

    “我早就不能自拔了。”姚帆咬著牙,“或者說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除了這條賤命。”

    姜楓又深深的親了下,“光付出是不夠,得到也是一種痛苦,就像被我喜歡上,也不是什麼好事,你還是願意嗎?”

    “怎麼不願意,至少這種痛苦能讓我笑。”

    姜楓一下將姚帆打橫抱起,“好吧,我可愛的公主殿下,既然你選擇我,本王子從今天開始就為你鞍前馬後。”

    姚帆回摟,卻碰到了傷處,咧著嘴回到:“灰姑娘吧我!”

    “最後不也變成了王子的妻子,美麗的皇後?”姜楓笑道。

    姚帆也跟著笑,“好吧!”

    ***

    兩人找到附近的社區衛生站,運氣算好,因為再過幾分鍾醫生就下班了。

    醫生看了下,說只是輕微脫臼,休息兩天就沒事了。給簡單處理了下,開了些消炎藥和一瓶消腫的噴劑,道用完如果沒有好轉再來。

    兩人出來,姜楓還要抱人。姚帆不干了,雖然他是願意的,但是周圍這麼多人看著,況且他又不是得了走不了的病。

    姜楓顯然有些掃興,忽然看向不遠處,接著走了過去。那有個修摩托車的店鋪,再回來時,腳上蹬著一輛自行車。

    “你給了多少錢?”姚帆看著自行車。

    “一百,嗯,有點舊,不過你命不好,新的用著不舒坦,還是舊的好。”算是解釋又糊了姚帆的口,只不過說的別有用意,讓姚帆只能干咬著牙瞪著眼。

    沒想到磨起嘴皮子,一向貴公子般的姜楓絲毫不差。姚帆又笑起來,跟著跳上車。

    社區內都是些老太太坐路邊花壇聊天,姜楓馱著姚帆,穿過艷麗的玫瑰花叢,繞過被太陽曬得柔弱無力的芙蓉樹。夾雜著熱氣的清風拂過兩人臉頰,掀起發絲輕輕舞動。

    手上這點痛對姚帆來說小菜一碟,原本想自己回去揉揉算了,可看見姜楓眼裡的緊張後,姚帆又想隨他,更享受這種待遇。如果姜楓能一直將他視如珍寶,要他得絕症他也願意,當然是治好的那種。

    很快到家。

    姚帆今天是有打工的,自從和姜楓相處的好了,他也仔細想過。錢是賺不完的,何況他沒有穩住這個男人的心,必須抽時間配合他,也就是多點二人世界。

    用姜楓的電腦在網上謀了個穩定長期的工作:給兩位老人做飯,兩天打掃一次屋子。老人家離學校不遠,今天對方說有事出去,讓他過了八點再去,可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麼辦?姚帆看著自己的右手,別說做飯了,吃飯都有問題。

    姜楓停好車,道:“好吧!暫時由它代替我鞍前馬後。”

    姚帆笑,看著半新舊的自行車,“知道了,我接受!”原本他也是打算買輛,只不過沒找著賣二手貨的地方,沒想到修車那就有。

    兩人進屋,一個打開電腦,一個坐邊上發呆,眼看已經七點。

    “有事?”姜楓問。

    姚帆看向他,“咦?”

    “你有事就喜歡發呆,什麼事?”相反,沒有煩惱就喜歡干活。

    要不讓姜楓和他一起去?看著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舞動,姚帆搖搖頭,也不忍姜楓受那油煙的罪。要不叫外賣?老人一個腿不方便,一個年齡太大,做家務十分困難。他們只有一個女兒,可也到了當奶奶的年齡,自己一家人也要照顧。兩老人吃的低保,所以出的錢很低,沒有人肯干,這才輪到姚帆。工錢還不夠叫外賣的錢,賠本的生意不是他姚帆的作為。

    原本是要求中午做飯,三餐一次性弄完,多余的菜收起來,到點老人自己熱著吃。可中午姚帆實在趕不上,兩老人也體諒他,便說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去。

    姚帆也盡責,如果當天上午有課,放學便買了菜直奔老人家,炒個新鮮菜摻著剩菜剩飯吃。

    想來想去,姚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姜楓站了起來,“做飯有什麼難的!”一副五星級大廚樣。

    姚帆疑惑地看著他,“真的假的?”

    “走吧!我連法國菜都會。”拉著他就出了門。

    姜楓踩自行車上了瘾,特別興奮的推出自行車,找了塊紙板墊在一會兒姚帆要坐的地方。待人上車,便使力蹬踏板,車子慢悠悠的滑了出去。

    去菜場買了菜,兩人提著塑料袋上到老人所在樓層。老人比預期的要早回來。姚帆敲門,老人很快打開,高興的迎他們進去。

    姚帆看著姜楓手裡的東西,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心痛,裡面全是超市所謂的綠色純天然一級搭配方便快捷的食材。

    姜楓進屋跟到自己家一般,親切地喊著爺爺奶奶,然後裝模作樣撸了下袖子,可惜沒撸著…T恤袖子太短。

    兩位老人坐在陽台上,一個看著窗外,一個閉目養神。

    廚房裡的姜楓對著姚帆道:“這個可簡單了。”說著將東西全部拿了出來,“看,這個酸菜魚只要水燒開全部倒進去就OK了,這個紅燒獅子頭也是,青菜放開水裡煮一下撈起來,放上油鹽就行,米飯同樣,水燒開,米倒進去就好了。”

    “……”感情你只要燒個開水?姚帆吐不起糟,只能在心裡腹徘,萬一這小祖宗臨時不干了,讓他這個病患上場,到時連水都燒不開。姚帆委婉道:“如果酸菜炒一下,再摻水會更香的。獅子頭可以搭配點青菜,老人家吃不得這麼油膩,也能少做一道菜,米的話水不開也可以倒下去。”

    姜楓想想也是,便遵循姚帆的說法。

    老人都吃得少,一個酸菜魚就能吃兩頓。姚帆將燒好的菜分成兩份,等涼了放進小冰箱裡,晚上一份中午一份。早飯是用冷飯熬的粥,到時用電飯鍋熱飯的時候再熱兩個饅頭就行了。

    姜楓還買了些別的,說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已經買了,就當給老人的贈品。

    姚帆伺候兩位老人吃飯。男的年齡已經很大,據說八十好幾,下個樓都得十幾分鍾。女的便是腿腳不好的那位,雖小她丈夫十幾歲,可不能再承擔家務。

    “麻煩你了,小姚。”每次吃飯,這位老奶奶總是客氣的說。

    “哪有的事。”姚帆將老爺爺扶到座位上。

    “這是應該的,我們出的錢少,一般人都不願意干。哎,不過也沒辦法,像這樣已經不錯了。”

    姚帆點點頭,趁老人吃飯,給窗台上的花拔草澆水。

    姜楓還在廚房收拾,姚帆要過去看他時,人又蹦了出來。兩人站在窗台看著外面。路燈下,外面只有一條燈光微弱的馬路,行人都看不見。

    過了會兒姜楓說好了,奔去廚房,端著一盆東西出來。

    姚帆探過頭看去,“什麼東西?”

    “大回贈。”姜楓將東西擺在桌上,沖兩位老人笑,“姜楓特制。”

    姚帆十分好奇,姜楓什麼時候做了這麼大一鍋?

    老人們也看了過來。

    蓋子解開,熱氣氤氲,待到消失時,姚帆看見小半鍋糊糊樣的東西,再次問:“這是什麼?”

    “姜氏咖哩飯,吃過嗎?”姜楓拿起湯勺盛了一勺澆在一碗白米飯上,“嗯,就這麼吃吧!”連碗帶勺子遞給姚帆,“再進這個村也沒這個店。”

    姚帆新奇,雖然肚子不餓,可他想吃,尤其面相看起來不錯,便左手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入口即化,可能是時間不夠,咖喱的味道不夠濃郁,香料味也不重,但是比姚帆上次吃的那個要好吃很多,也適合老人家。

    “怎麼樣?”姜楓也給兩位老人各盛了半碗。

    “厲害。”姚帆又吃了一口。

    姜楓揚眉,“那是,本少爺可不輕易下廚。”


20

“是是,最厲害了!”姚帆笑眯眯的又吃了一口,整個表情呈現出愉悅的享受。待到所有食物在嘴裡消失贻盡,才吃第二口,慢慢的咀嚼,美味全由臉表現出來,猶如吃龍肉般。

    姜楓笑姚帆誇張,可看那專注,仿佛進行著神聖的儀式,裂開的嘴角變成微笑,一雙眼牢牢的鎖著對面人。這個人就是這麼容易滿足,也好養。也只有這個人不計回報的愛著他,為他付出,也只有這個人整顆心裝的都是他。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兩人出來時,小販已經收攤回家,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走動。

    姜楓推著自行車,姚帆走裡邊,不時摸摸又撐著的肚子。

    “要不要歇會兒?”姜楓停下問。

    “我沒事。”忽然姚帆笑起來,“吃飽是最開心的事,我有陣子的夢想是撐死,做個飽死鬼。”

    這倒奇了,“為什麼是飽死鬼?”姜楓有時想看看姚帆腦袋裡是怎麼個構造,因為他的想法不是一般的奇怪。

    “下輩子就不用再為五谷雜糧發愁了啊!”姚帆打了個飽嗝,“說來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我爸死後,今天是我吃的最飽的一天。”

    果然,姜楓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也不是在非洲,怎麼會有人吃不飽飯?

    姚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要聽我的事,我就慢慢說。”歪著頭問,“要聽嗎?”

    姜楓面色沉重的點點頭,姚帆的經歷總是打擊著他的驕傲。

    “這得從我父母開始說起。你知道的,我媽是個妓-女,我爸被槍斃的。”姚帆一臉坦蕩蕩,就像在說別人的事般,“我媽其實是個好媽媽,可惜她十三歲就從家裡跑了出來。一個未成年的女孩,除了出賣身體,根本不知道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

    “不過她也風光過,就是那時遇到了我爸。我爸是一個組織裡的一員,沒什麼作為,跟著自己老大混吃混喝。我爸人很好,我姐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他卻從未虧待過她。我從小就聰明,人人都說我將來能出人頭地,每次我爸聽了都很高興。差不多我兩歲的時候,大字不認識幾個的他為了給我啟蒙,就找他朋友教他認字,再來教我。他常對我和姐姐說,只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不管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一定要好好讀書。這就是我到現在堅持上學的其中一個原因。”

    聽別人家的事總是有趣的,因為那和自己沒關系,能像上帝般,抱著審視和批判的眼光看待。姜楓知道姚帆說的都是事實,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沒有多大感觸,誰家沒有破事。但是現在的他了解了姚帆,這個人在這個過程的努力和奮斗是一般人辦不到也堅持不住的。所以姜楓眼中臉上一片沉重,心痛過去的姚帆。

    姚帆臉上浮現出笑容,像是憶起什麼美好的事,“那幾年是我們家最開心的日子。自從生了我之後,我媽就在家照顧我,我爸養家,姐姐來後也沒有變。周末我爸會帶我們去公園或者河邊釣魚,我們家不富裕,我和姐姐都知道,從不找父母要奢侈的東西。”忽然姚帆的臉沉了下來,“我十一歲那年,我爸因為盜竊被警察抓了。以前也有過這種事,道上混的,誰沒留過底?可是卻讓我們全家沒想到的是,我爸這次進去就再沒有出來。”

    “被抓的時候他小聲對我說‘爸爸要離開一段時間,小帆和姐姐要好好讀書。如果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要相信,爸爸是冤枉的,相信爸爸’,他從未騙過我,我們全家都相信。原本以為坐幾年牢就出來,哪知牽扯出一樁凶殺案,我爸被指控槍擊了一家三口。我媽去求我爸的大哥,那個混蛋居然讓我媽陪他睡覺,他才願意幫忙。可惜啊!”姚帆笑起來,臉上卻掛滿了淚痕,“我媽永遠都是個笨女人,也只會出賣身體,她陪那些高層睡了一遍,我爸依然被關著,甚至被判了槍決。”

    哐啷一聲,自行車倒地,原本扶住它的人此刻將邊上的人攬進懷裡。

    姚帆默默流著淚,繼續道:“後來我爸的一個兄弟偷偷告訴我媽,不巧被我聽到了。他說我爸是被騙進去的,主謀就是我爸的老大。因為我和姐姐上了初中,家裡的負擔重了,以後我們還得上大學,結婚,買房子…這都得需要錢。恰巧他們老大說有個事出了纰漏,被警察摸過來了,需要個人當替罪羔羊。沒有多嚴重,象征性進去坐幾年牢就是了。到時他們再找人疏通,不出兩年就出來,事成給我爸五十萬。我爸信他大哥,卻沒想到這個事這麼嚴重。就因為他好說話,又沒什麼文化,沒人給他撐腰,他們就這麼糊弄他,而且根本沒有什麼狗屁的錢。”

    “他們是誰?我給你報仇!”怎麼都好,只要消除姚帆心中的痛,做個真正在他面前總是笑的人,他願意給他解決所有煩惱。

    姚帆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那個老大連著他的兩個兄弟,在之後的六年,一個接一個不明不白的死了,最後一個死後第二個月,我媽自殺了。為了照顧我們,她重抄舊業,甚至做好幾個人的情婦。有人說是我媽害死他們的,所以她被別的人做掉了。”

    姜楓感歎,姚帆的媽媽的確是位好母親。

    “可能是吧!我媽被復仇蒙蔽了眼睛,早就不管我們姐弟。想起我們時給些錢,沒想起的時候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有次我有一個月沒見著她了,錢早就用完,我姐找了個男朋友給她買吃的,故意在我面前還不給我吃。我氣瘋了,跑到我媽長期在的酒館。她穿的特別的好,和別人玩牌,見了我一臉的嫌棄。我媽脾氣原本就不好,動不動就打罵,或許我真的晦氣,一來她就輸了,氣得打了我一頓將我趕了出來。他永遠記得那些看好戲的人的鄙夷嘴臉和他媽眼中的冷淡

    ,“那之後我和她疏遠了,寧願挨餓也不去求她。但是人跟自己的肚子較不起勁,我以為的骨氣,肚子餓也得放下,然後拿著我媽留的錢買吃的,但是我沒有再找過她。那事後我吃飯只吃七分飽,錢能省一個是一個,因為你不知道災難什麼時候會降臨,我沒有地方可以求助,必須得自己做好准備。”


21

“差不多是那段時間,我也鍛煉出來。有困難只能自己解決,只要想解決,總能解決,關鍵是想不想。”

    姜楓又改了對姚帆母親的看法,雖然她為了家人犧牲了自己,但是她在報仇的路上,也讓自己的孩子飽受仇恨的折磨。摸摸姚帆的頭,姜楓在上面親了一口,低聲道:“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陷入這種局面。試著依靠我,也可以試探考驗我,看我的臂膀夠不夠有力,背脊夠不夠挺拔,肩膀夠不夠寬闊,能不能為你撐起一片天?”

    姚帆點點頭,眼中淚水被他灌了回去,再抬起頭時,露出淺淺的微笑,“好。”又是那個堅強如頑石的姚帆。

    兩人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姚帆手不利索,自然姜楓全權代勞。

    洗過舒舒服服涼悠悠清清爽的泡泡鴛鴦浴,姚帆紅著一張小臉略微氣若游絲的被人抱到了沙發上。

    姜楓打開電視,吵鬧的聲音在屋內飄蕩開。

    用毛巾作勢給姚帆擦頭,姚帆頭一歪,道:“沒事,很快就干了。”明顯人很疲憊,眼睛眨了眨,就要瞌上。

    “你這樣會感冒的。”姚帆獨立堅強,可是有的地方卻堅強過了頭。例如洗完頭,甩兩下便完事,和小動物般。飯菜再冷也能吃。喝水從不講究,渴了拿著杯子去自來水管接一杯就是了…姜楓突然發現自己竟能像個老媽子般,對這個人充滿了慈愛。

    不過姜楓反駁不了,在這之前,用姚帆的話說,他沒有時間去為自己熱飯,也沒有時間等著開水燒開再冷下去,也沒有多余的錢使這些東西變得便捷。他曾感冒過,可第二天照樣在工地上汗滴工地土。他的生活就是這樣,一個人獨立而又孤獨。

    姜楓搖醒人,“既然這樣,不如做些更濕濕的事吧!”

    “剛才不是已經做了嗎?你以為誰把我弄的這麼累啊!”他是真困了,曉是那些藥裡有安眠藥,浴室裡又被折騰一番,這會兒他只想閉上眼陷入那個黑暗的世界。

    “好吧!”姜楓親了親人,拿著毛巾在姚帆頭上擦到滿意為止,再看人時,姚帆已經窩他懷裡睡著了。

    看著那沉寂的臉,姜楓低頭在那光潔的額上親了一口。電視上,時間正好變成十二點整,姜楓微微一笑,抱著人倒在沙發上。

    炙熱的夜在繼續。

    早上起來時,已不見姜楓的人,桌上放著四個大大的包子。姚帆笑了,雖然沒有刷牙,卻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哼著小調,進了浴室。

    早上導師要開班會,來了很多人,姚帆一進教室便摸到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他的同學看到他,或無視或瞥開眼。姚帆也習慣了,比起三年前的浪尖上,實在好太多。最好這些人看見他當他透明。

    例行的班會無外乎那些,很快散了。已經大四,基本沒什麼課,就算專業課也全部變成了練習。姚帆從上一個打工那拿到了實習證明,給班導簽字後,他舒了口氣。再也不用學業打工兩頭顧,這下終於可以找份全職的工作。他曾夢想的朝九晚五,同那些拿著包走在大街上,衣裝筆挺的人一樣,有著規律的經濟來源和享受。不出五年,他一定能掙夠房子的首付。

    去專業課同專業老師交流完,在別的同學還在學校渾渾噩噩時,姚帆背著包出了校門。還差一個小時到12點,不知道姜楓怎麼樣,拿出手機,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其實是上面僅有的五個號碼之一。

    姚帆微微一笑,發了條短信過去。有時可以退縮,有時就得前進。

    很快那邊回復:開會,晚上吃飯。

    姚帆回了個好。

    接著翻出前幾天投簡歷得到的回饋,滿滿一頁的地址,即是他這一下午要面試的地方。他早已規劃好,地方離的都不遠,所以把它們全部集中在今天下午。

    確定好第一個去的地點,姚帆將東西一一放回去,背好包。他人生的一大步終於開始了,確定整裝以待,便大踏步朝公交車站走去。

    ***

    “未來的精英,怎麼樣?”

    當姚帆從第四家公司出來時,手機終於響起,是他期待的人。

    姚帆拍拍臉,“有點激動。”大公司畢竟和他以前的打工不同,雖然他的成績不錯,可缺乏經驗,也沒有畢業證。

    “你這算實習,可以找個小公司做做,覺得合適了再跳槽。很多人都不能入自己專業的那一行,所以可以將自己的底線降低一點。你還年輕,什麼沒有,就是有是時間。”姜楓的聲音完全在展示一個成熟男人的魅力。

    姚帆想起剛才那位主管,因為看他人充滿活力,全身透著一股要大干一場的干勁,給了他忠言良語。和姜楓說的十分的像,無外乎年輕人做事低調些。點點頭,姚帆道:“知道了,一會兒我還有幾家要面試。”

    “好,快完時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嗯!”

    掛了電話,姚帆做了兩個伸展運動。好吧!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才不會就這麼被打垮了。得快點,要不趕不上下一個。

    ***

    八點多,天黑了下來。姚帆坐在馬路邊,一輛車停在他面前,一個人下車,繞過車頭走了過來。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姚帆倒真在走神,直到面前西裝筆挺的人伸出手拍了拍他,這才回魂。

    姚帆裂開嘴,“真帥。”

    姜楓的身型本就好,現在一身黑色稜角分明的西裝,再配上那張微笑的俊臉,猶如明星般光彩奪人,怎麼不叫平時就被其荷爾蒙迷得暈頭轉向的人更加暈乎乎?

    見姚帆這樣,姜楓臉上笑意更甚,“餓嗎?”

    姚帆快速的點點頭,六點他就面試完了,之後去了老人家,後一直等姜楓,連口水也沒喝。原本要帶水,可時間太趕,他怕喝多了出岔子。

    “既然這樣,走吧!”姜楓轉身打開車門。

    “你的車?”姚帆驚訝地看著只在廣告上看過的車。

    “我父親給的畢業禮物。”姜楓拍拍車,“想開嗎?我教你。”

    “我會,以前在工地開過挖土機。什麼畢業?”

    姜楓搖著頭笑,他的姚帆依然這麼可愛,“嗯,我終於從學校正式畢業了。”


22

姜楓開著車,問:“不用給老人家做飯?”

    “做好了。”得知姜楓不會那麼早下班,他面試完便跑去了老人們的家裡。姜楓做的咖喱老人們才吃了一半,而且今天吃起來味道更好。他手不利索,便弄了個涼拌青菜,再煮了份湯,然後又往約定好的地方趕。老人們知道他手受傷,例行的打掃說算了。

    “原本想叫你等我,可轉身又忘了。”姜楓雙眸靜靜地看著前方,“我們也去吃飯吧!餓死了。”

    看著姜楓眉宇間的疲憊,姚帆忍不住問:“工作怎麼樣?這麼晚才下班?”

    “感覺不壞,不過我可是拒絕了我的歡迎會出來的,要不咱們只能明天早餐的時候見了。”姜恆才是他最拿手的。這些日子的晃蕩,又因為他姐的事,他毫無真實感。周圍,家人…那麼的格格不入。只有姚帆,這個總是注視他,配合他,視他為重心的人,讓他有了存在感。現在,他回到了公司,這個讓他發光發耀的地方,他的自信他的驕傲,再無人能擋。

    姜楓扯掉領帶,道:“第一天上班,各個部門需要熟悉,還有產品和在外產業的流程前景等等。”雖然一清二楚,但是樣子還是得做。再說是以前的事,畢竟與自己掌舵時不一樣。

    “這麼忙,你現在不是很累嗎?”姚帆眼露心痛,“要不回去休息吧!”

    姜楓笑,“要休息也得把肚子填飽啊!嗯?”

    “好好。”看見路邊一晃而過的店,姚帆叫道:“要不這家吧!我以前在這打過工,味道不錯。”

    姚帆打過工的地方?好像也不錯。姜楓看著笑容滿面的人,點點頭。

    ***

    姚帆琢磨了一夜,覺得那位主管說的對,姜楓自然說的更對。

    雖然他打過很多工,但是那與專業不沾邊,也全是些力氣活兒,甚至與他共事的人都不知道他還在讀書,更別說來自那所在本市名氣不錯的大學。

    現在他從學校出來了,一腔熱血,准備將自己所學發揮極致。可惜的是這個社會的現實,在那些老手面前,初出茅廬的他猶如剛出生的嬰孩,有手有腳,卻不夠格與他們抗衡,簡而言之,他的所學在他們眼中算個屁啊!

    想來想去,姚帆將標准降低,就算給那些老手端茶遞水也行。半夜起來打開電腦,將簡歷修了修,又發了出去。

    弄完後,姚帆去上了個廁所,回到床上看著安然熟睡的男人,嘴角勾得老高。

    那會兒,兩人吃完飯回來,路過一個商場。姜楓被熱怕了,回家後還得忙工作,便提議買個空調。夏天正是空調歡騰的季節,結賬時被告之要兩天後才能排出人前來安裝,實在受不了的姜大少又買了台冷氣扇。

    姚帆想起姜楓當時看他的眼神,雖然依舊平靜,但是他卻看到了祈求、征詢、可憐…然後他一下笑出來,算同意了。

    住進來的這些晚上,風扇抵著吹姜楓也睡不安穩。這個人享受慣了,過不來這樣的苦日子,他也做好這人隨時甩臉色走人的准備,卻沒想到姜楓除了偶爾喊熱,並沒有搬出去的意思。

    或是冷氣扇的作用,姜楓睡得十分的好。姚帆湊過去,用指尖在那挺拔的鼻翼上刮了刮。

    姜楓一下抓住他的手,含糊不清道:“快點睡吧!你早上不是有面試嗎?”

    “嗯!”姚帆挨著躺下,翻身抱住人,臉貼在姜楓的胸口上,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起伏的胸膛。覺得滿意了,姚帆探頭親了姜楓一口,“楓,我愛你。”

    姜楓手抱住他摸了摸,“嗯!快點睡吧!”

    姚帆也安心的閉上眼。

    ***

    姚帆跳過那些所謂的大公司,改選制度沒有那麼嚴謹的小公司。可面試一天後依然沒有收獲。姜楓知道後便給了他幾個公司的名字,稱在招人,不過是內部招,能不能成功還得看姚帆自己。

    姚帆在網上查了這些公司的背景,發現全是大公司旗下的小公司,項目組組成,也接外包的活。門檻雖然比一般的小公司高,但是技術性強,對他的胃口。

    再次的面試,姚帆依舊表現得干勁十足,不但給人的感覺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年輕人,還是一個對面試他的公司十分熟悉的人。面對專業方面的問題,談到要點時,不忘說希望有機會能多多學習,讓自己進步……

    幾家公司面完的第三天,姚帆終於接到了一個上班的通知,不過實習期是當老人的助理,工資不高。姚帆當即便答應了。

    沒錢,他可以打工,這個能積累經驗的工作卻是怎麼也不能放棄。今天他沒有得到相應的報酬,改天必要加倍得回。

    上班的前一天,姜楓送了姚帆一套西裝。

    看著姚帆高興的拿著衣服反復看,姜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不是名牌,也不貴,但是質量不錯。”

    姚帆笑得燦爛,“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剛進公司的人,凡事低調,你啊,察言觀色一下吧!”姜楓笑著喝了一口,姚帆就是這樣,自己皺下眉頭,他便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換做別人,在他耳邊接連咳嗽,他不一定能有反應。其實姚帆也可以進姜恆,例如做他的助理,不過就姚帆答應不答應暫且不說,萬一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後,輿論、妒忌等會給姚帆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姚帆有姚帆的生活,這點他是尊重的,也不想將他卷入他的是非圈。

    “我知道,就是有時看不慣那些人,所以不太想搭理。”姚帆一臉有理樣。

    “這就是你不對了,你得靠那些人吃飯賺錢掏經驗,所以他們在你面前,只是一個被利用的人。”

    姚帆瞪著姜楓,姜楓笑,“這麼想吧,笑一下一塊錢,給個臉色,損失一百,這是對你自己和你的錢包好。”一塵不染的姚帆啊!即在這個世俗的社會,就要適應習慣這些世俗。



23

見姚帆不明白,姜楓又道:“這麼說吧!你和你的同事是存在利益關係的。”

    “利益關係?”

    姜楓點點頭,“能力是一回事,共事又是另一回事,誰表現好就會獲得更多的獎金和升職機會。細一點說,例如你們老闆從你和另外幾人中挑選一個做領導人,由於你總是臭著一張臉,給人臉色看,讓你的一些同事很不爽。他們不是你的親友和追求者,自然不會花時間和功夫來了解你。他們只會想,如果是你升職會看到更臭的臉,可能還會被欺壓,你會得到他們背地裡的議論或者一些小動作,老闆知道後,差不多這個職位就與你無緣了。作為老闆,如果不是你的能力十分突出,一般會選人緣好的,辦公室不是角斗場,他也少麻煩。而丟了這個機會的你,豈不是損失很多錢?”

    “沒這麼嚴重吧?”雖然姚帆的'工齡'不短,可還真沒遇到這些。

    姜楓像知道他在想什麼,道:“你以前的同事都是些直爽老實的人,像上次那個人,黑你就黑你了,不服就打,和那些白領們就完全不同。比起動手,他們更善於動腦,往往在你沒發現的時候,已經對你報復完。所以隨時微笑,日積月累,總會有收穫。”這就是他說的笑臉一塊錢。姚帆內心沒什麼,就是不善於表達,也有點憤世,所以才讓人覺得不敢接近和反感。

    姜楓雖然說的冷酷,但不無道理,不是說同事之間是沒有朋友可言的嗎?

    姚帆明白姜楓的意思,所以他才會選擇幹力氣活。他要上課、兼職、還貸款……那不止是身體上的累,壓力彷彿五指山壓著他喘不過氣來,他沒有多餘的精力陪人勾心鬥角。

    “我會試著去改變。”姚帆認真的點點頭,姜楓的話他是願意聽的,畢竟是為他好,姜楓也很少對他這般關心。

    姜楓傾身過來,將姚帆手中的衣服丟開,拉過人,扣著那令他愛不釋手的身體,將唇貼到對方的唇上。姚帆笑著雙臂環上,回吻。

    ***

    公司屬於一家有名的遊戲公司,不大,加經理總共才二十來個人,主要負責設計和企劃。雖是租的一套住房充當辦公地點,卻是市裡的繁華地段,離姜楓公司不遠。只可惜姜楓要早姚帆一個小時出門,下班時間也從未準過,姚帆上了一個星期的班,兩人竟沒有同進出過。如果姜楓回來得早些,便去老人家接姚帆,兩人要么在外吃,要么回家姚帆做,姜楓則洗個澡又投入到工作中。

    吃完飯,姚帆會給姜楓衝杯咖啡。

    咖啡端上桌,薄薄的蒸汽飄到姜楓的無邊鏡片上,他也像沒注意到,依舊盯著文件。

    姚帆終於忍不住了,問:“你才開始乾,就這麼忙?”

    “公司的事上午就完成了。”姜楓認真起來,眼神都不會給姚帆一個。不過帶戴著眼鏡一臉認真沉靜的男人,完全的精英模樣。

    “那這些是?”姚帆看著桌上無數的報表,還有印著他們所在區的名字,拿起一份粗略看了下,疑惑問:“這馬店子鎮開發是什麼意思?”

    馬店子鎮就是倉庫屋所在的鎮子,屬於城市最後劃分出的新區。由於發展的晚,到處可見未開發的地方,甚至還有農田耕地,比其他的區窮就是了。

    “政府曾提議大力發展新區,可惜受經濟限制,這個項目便擱置了。”姜楓取下眼鏡,抽出餐紙擦了擦,突然面對姚帆,露出皎潔的笑,“相不相信我,兩年內讓這個項目起死回生,並且能更上一層樓!”他有信心,因為他曾經做到過。

    姚帆想也不想,點點頭,一副我就相信你。姜楓笑著在他臉上摸了下,戴上眼鏡,又繼續忙。

    就在姚帆轉身要走時,姜楓問:“工作怎麼樣?”

    姚帆這兩天跟著那位帶他的老師,除了熟悉一些基本的事,其餘時間都在看他們做的案例,便道:“感覺學不到東西。”

    “怎麼會這麼想?”

    姚帆面露難色,“帶我的那個人,我不問,他一個字也不會說。經理讓我盡快跟上項目,他便讓我自己策劃。因為是關於遊戲的,我沒有接觸過,問他大概流程,他直接丟了本據說上一個做的東西給我,讓我抄。”姚帆有些失望,抄是個什麼概念?除了基本的,他別的都白學了。

    姜楓笑起來。姚帆見了,埋怨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

    “我沒學過PS和企劃,但是這些我都會,我敢說與專業的比差不了多少,你知道為什麼嗎?”姜楓依然低著頭,看著手中密密麻麻的數據。

    姚帆幾乎是回問:“為什麼?”

    姜楓也不賣關子,“因為我見得多,抄的多,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如果是真正這個時期的他自然說不出這番話,可他來自兩年後,已​​經算成功的他。

    畢竟姚帆剛剛上班,姜楓也不想太為難他。放下手中東西,看著一臉細想的人,他道:“我進公司就是管理層,還是個沒水的上司。大家都看著,看我能撐到什麼時候,其中包括我認為的敵人。下屬遞來的企劃我會一遍遍看,沒事也會翻出以前的資料專研,久了自然會些東西。後來我遇到了我的左右臂,但是他們很忙,所以我還得靠自己。抄襲是業界內公認的捷徑,前提是不能讓大眾和被你抄襲的人認出來,否則會被告上法庭,所以大家取了一個優雅的名字給那些抄的面目全非,又有新意的東西——借鑒。”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你才踏入,等你行了,做出些成績,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東西。所以目前首要的是隨大流,正因為表面看好像學不到東西,你更應該用心,自己找出一條路來。別人再怎麼給你解釋是沒用的,只有自己走過才能領悟其中的精髓。”他也不要姚帆苦惱了,當給他開了次小灶。


24

姚帆懂是懂了,可做起來基本這些都成了背景,在你背後的東西不轉身眼睛是看不到的。

    姚帆懂得做人的道理,脾氣是回事,抱著怎樣的心態又是一回事。素質、謙虛和樂於助人他還是知道的,不能讓人說他是有娘生沒娘教的人,雖然他時刻處在需要別人幫助的水平線,但是能出份力,就出,多大的事。

    以後的日子慢慢趨於平淡,可對姚帆來說是從未有的甜蜜快樂。

    姜楓七點起床,半個小時後出門,回家見自己的爸爸,匯報最近的近況,然後詳談公司的事。

    既然這樣,姚帆也不用做早餐,或者不用給姜楓做。這位大少爺雖然平民化了許多,但是對將就慣了的姚帆來說,還是講究的。像外焦內剛剛過火的煎蛋配抹黃油的起司,完全打散沒有泡泡的熱牛奶,或者稀飯配炒的爽口的小青菜…都要讓姚帆忙會兒。

    姜楓稱他家弄的不好吃,他喜歡吃姚帆做的,於是原本可以晚一個小時起床的姚帆,得比姜楓早半個小時起床做早餐。

    看著姜楓全部吃完的過程是愉快的,出門前還會給他個早安吻…這樣就好,至少在姜楓眼中,他姚帆不再是以前那個一文不值的人。

    姚帆剛進公司的時候,經理便說要內部裝修。一個月後,事情終於敲定,所有員工搬到離這兩站地的姐妹公司,即他們這兩個月的臨時工作地點。

    那家公司在更加繁華的地方,佔了一棟寫字樓好幾層。

    等帶著自己的東西搬過去,姚帆才驚覺,他離姜楓竟更近了,因為對面的大廈就是姜楓家的。

    姜家不虧為本市巨頭,公司主大廈四十九層,寓意九層天。兩邊副樓成群峰環抱之勢,晴天時,彷彿通往天上的天階。

    “是嘛!”姚帆​​將這個令他雀躍了一上午的消息告訴姜楓後,姜楓笑著道:“中午能一起吃飯了。”

    “真的嗎?”

    “下班後,還能去邊上的電影院看個電影什麼。”姜楓的語氣帶著點戲謔。

    姚帆知道是說著玩,可聽了整個人恨不得跳起來歡呼。手緊緊握著手機,聲音近乎發抖,“我隨時都有時間。”

    “還可以去聽音樂會,文戲工人體育館只要步行五分鐘就能到,經常有人舉行演唱會什麼的,我這隨時都可以拿到票……”姜楓像盡地主之誼般將附近好吃好玩的,都給姚帆說了個遍。

    這裡是這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物價最高,房價最高,賣場最大,萬達廣場、天街等多個商業大樓凝聚在一起。陽光將每個地方照得敞亮,人流穿梭不息,到處透著繁華都市的魅力。

    “我知道,剛問人,一個涼麵就要六塊八,在別的地方,都能吃兩份了。”姚帆也知道這個地方,就拿天街來說,傳聞裡面的金店地板都是拿金磚舖的,他以前都繞道走。

    姜楓聽了呵呵笑,“不管怎麼樣,你現在是這的一員。嗯!知道嗎,早晚你也能在這想吃什麼點什麼,想買什麼拿就是。”

    姚帆點點頭,又想起他的宏圖大志,“有錢了得先買套房,到時睡覺都要睡得安穩些。”就算是坐車需要兩個小時的城邊也沒關係,人這一輩子什麼沒有,必須得有個家,要家就得有房子。

    姜楓笑夠,道:“就這麼說定了,還有二十分鐘下班,我來接你。”

    “好。”

    姚帆從廁所出來就碰見了與他同期進公司的小洋。

    小洋裂開嘴,那笑容叫一個燦爛。如果是以前,姚帆看見這臉,再配上這人的作為,肯定會被噁心的要死,可他時刻提醒自己別忘了姜楓說的臉面工程。於是姚帆點點頭,眨眨眼,讓自己不顯得那麼死板,道:“也來上廁所啊!”

    內容聽來白痴了點,可好過殭屍般的笑容。

    小洋笑得更開,“是啊!”兩人便錯身各往各的去。

    姚帆嘴皮子也厲害,但那是罵人,要多渾的話都能說出來。可惜面對這種表面客氣,實則到處潑人黑水,恨不得拿刀子捅你的人,非但說不得,還得像神佛樣遠遠的瞻仰。

    小洋就是這麼種人,剛進公司時,和姚帆親得像一個媽生的。公司有微波爐,姚帆原本要帶飯,姜楓不讓他這麼幹,他只好到點下去吃,就這麼和小洋熟了。姚帆好說話,別人總讓他帶東西,每次小洋都搶前頭,完了卻是姚帆墊錢動手買。

    姚帆也不是不喜歡小洋,只是有點煩他那張嘴,他們一起他總說別人的不是,像“看,咱們主管又在猥瑣隔壁的姑娘了”“人事部的某某那麼胖,還天天穿裙子,也不閒自己的大象腿磕磣人”“聽說運營部的某某,讓人帶飯,卻總不給錢,害我都不敢幫人帶了”

    姚帆獨來獨往慣了,現在有個人和他一起進進出出,他是高興的,感覺自己算是與這個社會接軌,如​​果對方不這麼囉嗦就好了。

    有次姚帆忍不住道:“你對我說沒事,讓別人聽了準得對你有意見,在公司還​​是收斂點的好。”這算是友好的提醒。

    姚帆平時不怎麼吭聲,但是事情怎麼樣,他看得一清二楚。小洋就是只跳梁小丑,萬一哪天翻了,還要連累他。他們差不多時間進的公司,比他們早的老人都傲,俗話說物以類聚,有相同的困難才能互相勉勵,可不是自作清高給人看,所以他是帶著奉勸對小洋說,希望他能改改,畢竟還沒過試用期。

    小洋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說著好好,可當天下午就自己先走了。

    姚帆也不在意,就這麼兩句都說不得,萬一發生了什麼事,肯定得崩潰,還是回家做爸媽的寶貝兒子比較好。

    沒幾天就換了公司,小洋纏著別人問這問那,完全當姚帆透明。好在他們各有各的事,到沒有必要面對面。

    姚帆盡快將手裡的東西弄完,又想起姜楓說的,將自己的辦公桌收拾了。最後五分鐘時又去衛生間整理了下衣服頭髮。

    “喲,這是要見女朋友?”又是小洋,不知道是跟著來看他,還是來倒掉茶水的。

    姚帆點點頭,心想小洋肯定在罵他女朋友醜。想起姜楓的臉,算了,不和小孩子計較。

    人陸續坐電梯下去吃飯。這邊環境比原來的地兒好,不但是正規的寫字樓,還有保安什麼的,一幫子人也像那麼回事,悠閒的等電梯下來,可惜總是爆滿,便又繼續等。

    姚帆搖搖頭,就八層,非得花個十分鐘坐電梯下去。他推開安全通道往下走。


25

姚帆往下走了幾步,身後門一響,有人跟著下來了。

    “我們去吃什麼?”

    一聽聲音,姚帆便知道後面的人是誰。

    小洋繼續說:“要不去吃麻辣燙吧!”

    “兩個大老爺們吃麻辣燙,不怕被人笑話。”好像人事部的。

    “有啥,我還陪我姐買過內褲呢!”

    “不是吧!算了,還是去麥當勞吧!”

    姚帆腳步較兩人快,漸漸身後的聲音遠去。他現在一門心思想快點見到姜楓,能多一秒是一秒,雖然他們分開不到五個小時。

    姜楓選的吃飯的地兒,在他公司旁邊的商場裡。與別的商場一樣,下面是品牌店,中間餐飲,頂上是美容店什麼。姚帆在六層找到了姜楓說的店,一進門便看見姜楓沖他打招呼,滿懷欣喜走過去,卻在看見姜楓邊上的人時,笑容不自然的僵了下。

    “老大,你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薑總了。”糯米挽著姜楓的手臂,整個人快掛到姜楓身上。

    其他兩人朝姚帆招手,姚帆點頭回應,然後站邊上看了看。四人位,姜楓和糯米,猴子和小馬,顯然沒他的位置。

    “碰到他們,一起吃吧!”姜楓招手,服務員過來,“先生,需要什麼?”

    “換個大點的桌子!”

    “不好意思,四人以上的位置已經被預定完了。”

    “那加張凳子!”

    “好的。”

    服務員很快回來,將一張方正的凳子放在姚帆腿邊。

    姚帆看著靠在姜楓身上的糯米十分不爽。倒不是因為他沒有坐著正位,他氣量不會小到連這種地方也計較,他是看糯米那得意又發騷的樣子不舒服,向他炫耀嗎?姚帆咬咬牙,忍著坐下。

    糯米抬抬下巴,意思靠邊你就,轉頭又黏著姜楓道:“老大,上班累不累啊?”

    姜楓正看著文件,頭也未抬道:“還好。”

    “我能去參觀下嗎?明年我也要實習了。”

    “行啊!別搗亂就成。”姜楓絲毫不在意。

    “不會給老大惹麻煩的。”糯米摟得更緊,身體扭來扭去,臉上卻對著姚帆做著各種眉飛色舞的表情。

    對面兩人看了,無奈的搖搖頭。

    姚帆看得面無表情,手中茶杯卻快被他捏碎了,越看越氣憤。忽然,他站起來,滿滿一杯水朝糯米臉上潑去。水不長眼,不但淋了糯米一臉,又淋在了姜楓身上,以及他正在看的文件上。

    原本糯米要跳起來反擊,卻在看見姜楓的樣子後,立馬抽出紙巾,邊擦邊大聲喊:“沒事吧老大,死要飯,你也太壞了,連老大也潑!”

    “沒事。”姜楓甩甩文件上的水,雖說沒事,整張臉卻已冷了下來,抬頭看了姚帆一眼,復又低頭看文件。

    那種不溫不火的眼神,看得姚帆心裡一抖,扯了桌布也去幫忙擦。

    “這不要你。”糯米將姚帆一推,瞪著道:“假好心。”

    姚帆木訥地站著,看著幾人忙碌。很快,服務員將菜上齊。

    姜楓把文件放進隨身的一個文檔裡,轉向姚帆,嘆口氣道:“站著幹什麼?不餓?”

    姚帆慢慢坐下,拿起筷子跟著吃起來。

    都是些不錯的菜,姚帆埋頭吃,也不知道是什麼味。

    “有些人就是那麼不自覺,明明不受歡迎,卻死皮耐臉的跟著。”糯米邊吃邊對對面的猴子抱怨,“人要臉樹要皮,比個畜生都不如不是?”

    “好了。”姜楓嚴厲一聲,“話這麼多,我看你也別吃了。”

    “吃,怎麼不吃,我都兩個星期沒看見老大了,這不高興麼!”

    見姜楓臉上更冷,糯米自覺的閉嘴,與其他人一起埋頭吃。

    剛吃完飯,姜楓接到個電話,要趕回公司。

    結完賬朝外面走,糯米又要去挽姜楓的手臂,姜楓一揮,“沒病吧你?”

    糯米沒趣的收回手。

    正巧走到門口,邊上全是水族箱,各種鮮豔的魚在裡面游動。

    一位服務員端著飲料從姚帆身邊走過。姚帆看看前面,又看了看服務員,忽然衝上前。

    服務員被他這麼一撞,一個不穩朝旁邊摔去,托盤上的一大壺鮮榨橙汁倒了出去。眼看黃燦燦的橙汁要灑在前面的糯米身上,卻如數落在了光滑的地板上。

    姚帆正失望,卻見糯米一腳踩下去,咻一聲就要摔在地上。糯米手亂揮舞試圖穩住,卻連連後退,最後一個翻身,撲通掉進了大大的水族箱裡。擱在水族箱上的裝飾品跟著掉了一地,砸的劈啪響,動靜之大,讓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

    “哈哈!”姜楓見了,大笑起來。

    那是個熱帶魚水族箱,糯米掉進去,海草海帶蓋了一臉,嘴裡還含著一條魚,又狼狽又滑稽。姜楓這一帶頭笑,猴子和小馬、邊上看熱鬧的也笑起來。始作俑者站在人群裡,跟著樂呵,這個解氣。

    嬌生慣養,又被兄弟們寵得不得了的糯米哪受過這種羞辱,被兩名服務員從水族箱拉出來時,整個臉氣憤得要燒起來。他吐掉魚,揮舞著手抓掉臉上腦袋上的海帶海草,指著那個端飲料的服務員,大吼:“你是不是故意的?”

    店是有名的連鎖店,來吃飯的都是付得起錢的,哪能得罪,只是個打工的小女孩連連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恰巧經理趕了來,問來龍去脈。

    女孩抽泣著道:“不是我的錯,我走的好好的,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沒穩住,果汁灑了出去,害這位先生摔倒了。”

    “當時就我們,誰沒事……”糯米睜大眼,環視一圈,最後把視線定在站人群裡的姚帆身上,“死要飯的,就你走後面,肯定是你。”說著走過去揪起姚帆的衣服。

    姚帆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手狠狠一揮,打掉糯米的手,“我下午還要上班,你別把我也給弄濕了。”

    糯米來回看了看,忽然看著左上角,又抓著姚帆大喊:“經理,你們監控室在哪?我要看剛才的錄像。”

    “好了。”姜楓拉過姚帆,看看兩人,笑著丟了個東西給糯米,“自己換身衣服,回學校去。”

    “老大!”糯米怒瞪姚帆,“肯定是這混蛋。”

    “裡面的錢隨便你刷。”一用力,姜楓將姚帆拉了出去。

    出門時,人群站出一個人,朝姚帆揮手,“姚帆,裡面發生什麼事了?”是小洋,後面跟著那名人事部同事。

    姚帆來不及回答,便被姜楓拉走了。

    過了會兒,姜楓問:“你認識?”

    姚帆回,“同事!”眼睛卻緊緊盯著姜楓抓住他手的手,這頓飯,值。


26

糯米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以及那相連的手,氣得直跺腳。

    猴子拍拍他,“也不錯啊!走,看看卡里有多少錢!”

    糯米甩開猴子的手,氣鼓鼓的出門,卻被一個人攔住。

    “哎,先生,你不能就這麼走了。”

    “怎麼著?”糯米回​​頭,“你們服務員害我掉水缸裡,我沒找她算賬,你還要我賠償不成?”

    經理看著掉了一地的陶瓷玉雕等,苦著臉道:“我問過她了,確實是你朋友推的她,監控也拍下來。你看,這責任咱們各一半行不行?這些都不是普通的東西,她一個小姑娘一年工資也不夠付的啊!”

    糯米忽然眉開眼笑,道:“老闆真是的,不早說,我當什麼事呢!行啊!找他賠,他可有錢的很,十萬八萬都沒問題。”

    一聽沒問題,經理也笑了,“請問你朋友叫什麼?電話號碼多少?”

    “姚明的姚,帆布的帆。”糯米想了想,“他號碼我忘了,只能我回去問問。”

    經理為難,“恐怕這……”

    “唉,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剛才跑出去的那個姚帆?”

    ***

    “幾點上班?”兩人出了商場,姜楓問。

    “1點。”雖是這麼說,以前在那邊,多的是人過了十幾二十分鐘才回來。

    姜楓抬起手上閃得發亮的表看了下,“還有點時間,去我那坐坐?”

    姚帆想也沒想點點頭,姜楓笑著拍了他腦門一下,跟著邁開腿,對面就是姜恆大廈。

    如果在家,姜楓喜歡摸他的臉,在外得收斂,便改成了腦門。

    兩人很快到達姜楓位於三十六層的辦公室,姚帆一路跟著,看到比他們辦公大樓不知高多少個層次的薑恆內部,不得不驚嘆姜家果然是有錢人。

    “小吳。”姜楓推門前,看著姚帆,對門外的秘書道:“以後他來,直接帶他到我的辦公室。”

    被叫小吳的男子點點頭,待老闆身影隱沒在門後,才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他跟著才一個月,但是對這位太子爺早有耳聞。有才能的薑恆繼承人,又長得出眾,是無數女人嚮往的對象,高傲如姜楓能這麼傾力傾為對一個人,次數屈指可數。這個一臉乾淨的大男孩到底是什麼人?竟能在這位目中無人的貴公子這享受這等特權。

    姜楓將東西扔到桌上,坐在皮面的沙發上,拍拍大腿衝姚帆鉤鉤手指。

    姚帆慢慢挪過去,狀似不好意思,道:“你這哪是辦公室,完全就是度假屋。”

    姜楓辦公室兩面牆是整面的透明玻璃,又位於高層,外面景物完全是一副鳥瞰圖。室內東西,無論是擺設還是用的,看上去都是十分貴的那種。

    姚帆想起自己的破屋,姜楓能和他住這麼久,他確實被感動到了。

    姜楓伸手一拉,姚帆毫無防備,一下便被姜楓抱在了懷裡。

    “小心給人看見了。”

    “在外面不行,這可我說了算。”

    姚帆笑,捧著姜楓的頭親了下去。

    姜楓手摸上姚帆光滑的脖子,寵溺笑著:“頑皮!”

    ***

    回到辦公室,姚帆發現有些不對勁。

    他從小到大看人臉色多了,自形成雷達,別人眼色稍微異樣,他便能感覺出來。

    辦公室還是以往的辦公室,五個人都埋頭乾著自己的活兒。姚帆除了與小洋出雙入對,與別的人談不上多熟悉,除了項目必要的交流,都各干各的事,可就算與小洋好,那也是上週的事。不過姚帆看得開,再怎麼比別人指著你鼻子罵的好吧!況且今天在姜楓辦公室,兩人廝磨耳鬢鬧到他快上班才分開,他這會兒高興都來不及,哪管別人有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他感覺別人看著他交頭接耳,眼神一直沒斷過罷了。這屋最八卦的那位,就坐他對面,姚帆看去時,人還熱情的沖他笑。直到下班姚帆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中午那頓飯,只顧妒忌,也不知道吃了些什麼,快下班時,姚帆竟鬧起了肚子。等他從廁所出來,人都走完了,姚帆急忙回去拿了包下班。

    “我親耳聽到的,名牌大學怎麼了?人品不行,和那些當雞當鴨的有什麼區別?”

    這個聲音還真是陰魂不散,姚帆搖搖頭,就想走快點超過兩人,卻被下面的話頓住。

    “我和他做了一個月的同事呢,我們的辦公桌面對面,他每次出去倒水上廁所都要從我後面走,你說我能不噁心嗎?”

    小洋的對面可只有他姚帆,他幹什麼噁心他了?

    那名人事部同事理解般點點頭,“可這是人家的事,咱們也沒辦法,又不能開了他。”

    “同性戀啊!那是種病,最後都是要得艾滋的!”忽然小洋緊張起來,“我不會被傳染上吧?”

    那人笑,“沒那麼嚴重吧!我聽說除了□,吃對方唾液什麼,一般是傳染不上的。”

    小洋哭喪著臉,“我們喝過一瓶礦泉水……”

    不知道那兩人走了多久,姚帆依然站在原地。

    為什麼小洋會知道?不過才一個中午…難道…姚帆想起了中午的情形。

    當晚姜楓說要回家一趟,讓姚帆不要等他。姚帆打完工回來,想起了中午的事,越想越覺得來氣。

    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方接起,輕快的聲音問是誰。

    “你對我同事說的?”

    許是聽出了姚帆的憤怒,對方聲音更加輕快,“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雖沒拿本記,但姜楓電話裡的號碼,可全在姚帆的腦子裡。姚帆道:“這麼做有意思嗎?我喜歡姜楓,你不喜歡?誰每次在那發騷?”從小的經歷和他父親的教導,促使姚帆不是個喜歡張揚和惹是生非的人,姚帆卻侍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找他麻煩,你是會加倍還回去,“劉琦,我們走著瞧。”

    電話裡的人卻像沒聽到姚帆的話,笑著道:“人經理可說了,賠償一人一半,多少來著?細算後數目會發你手機裡。要想人家不去學校找你,就把錢還給人家。不多,不過肯定多餘兩萬塊。”

    “哈哈,沒門。”姚帆一下將電話掛了。



27

不到十分鐘,姚帆就接到那個要他賠錢的電話。

    看是陌生的號碼,姚帆細想後才接起。他的號碼從來不出現在那些調查表上,也沒什麼朋友,簡而言之沒幾個人知道。

    “喂喂,是姚帆姚先生嗎?”

    “你是?”

    “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我是您今天中午用餐的餐廳的大堂經理,敝姓嚴。”

    還真的來了,姚帆露出個嘲諷的笑。他道劉琦不敢,卻來的這麼迅速。冷聲問:“怎麼了?”

    “關於那場事故,我們也有錯,所以您看能不能商量下?我們是約個時間還是現在說?”

    “現在說吧!”

    “小孟就是不小心擋著您的那名女服務員。事發後已經哭了好幾次,也對您朋友當面道歉,您朋友已經原諒她的冒失,也承諾責任各負一半,才介紹我們來找您。我們將東西羅列出來,原價是四萬二千一百塊,有發票可以證明。零頭店長說算了,姚先生只需付一半的二萬一千塊。”

    “呵呵!”姚帆笑起來,“兩萬一啊,不多。”

    經理聽後,聲音立馬變得喜悅,“這麼說……”

    “比起這小子欠我的幾十萬,簡直是小意思。哦,對了,我是民間借貸的。”姚帆的聲音透著絕對的力度,“我們去他學校公司找過,他已經很久沒去學校了,公司也找不到人。昨天,他說他找他老闆和朋友借錢,你看,已經過了一天卻沒有消息,於是我們撞開了他家的門。他的電話現在在我手裡,我正一條條問他電話上的朋友,可惜沒有一個回的。看來只能讓他賣器官了,不過這年頭所有器官賣了也只夠本錢的,利息怎麼辦?對了,經理,你認識他?”

    “不不!”經理急忙道:“我也是收錢,就這樣。”一下,電話裡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姚帆冷眼看著電話,躲得過初一,跑不了十五。他得想個辦法,就算還債,也不能他一個人還,怎麼的也得拉個墊背的。

    已經九點,他想想還是撥了姜楓的電話。

    “想我了?”姜楓的聲音十分輕柔,並伴隨著輕妙的音樂。

    原本有許多話,最後姚帆卻道:“嗯想,好想好想,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午夜去了。我也不想參加,可進了公司,由不得我。”

    “我知道,就問問。”姜楓現在也會向他解釋了,一絲暖流流過姚帆心底。

    “沒什麼事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姚帆輕輕的嘆口氣,小洋肯定和糯米碰過面。從糯米嘴裡能蹦出什麼話,姚帆再清楚不過。也不知道那工作能做多久,可惜了,還有一個月就過試用期了。

    “嗯,知道了,你也注意點。”

    衝了澡,姚帆也不覺得餓,便躺床上睡覺。生活再不順利,可得繼續,就算不出人頭地,不一樣得活。也許是想的太多,怎麼也睡不著,姚帆爬起來,又給糯米打了個電話。

    “看我遭罪,你是不是很爽?”

    糯米自然不負姚帆的期望,手機里傳來清脆的笑聲,“是啊!別說你遭罪,我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糯米終究是嫩了點,姚帆沉聲道:“別總把死掛在嘴邊,你以為那是犯罪?還能有出獄或者緩刑?什麼都可以有轉機,唯獨死沒有,死了可什麼都沒了。”

    “那也是你,關我屁事。”

    “我承認我有不對,可這事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二萬一,你出一萬,咱們就把這事了了。”不能因為他害了那個女服務員,體力勞動者,賺一分錢有多辛苦,姚帆十分清楚。

    糯米聽後,在那邊哈哈大笑,“死要飯的,你腦子被雷擊了還是怎麼?竟想我給你出一萬?別說做夢,想都別想。”

    “事情捅大了,對我們誰都沒好處。”想起小洋,姚帆道:“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明白。”

    “我心裡明白的很,哦,是不是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言了?我當多大的事,你姚帆可是咱學校響噹噹的人物,啥沒有,臭名有的是,還怕人家把你名聲搞得更臭?”

    姚帆捏緊電話,“這麼說你完全的置身事外?”

    “原本就不關我的事,對了,你那同事挺不錯的,聽說你的事後,臉都綠了,哈哈……”

    在糯米的笑聲中,姚帆掛了電話。

    也是,他姚帆可以有骨氣,但在別人看來臉面早就沒了。打這個電話他就做好準備,卻還是浪費了話費,不過他確定了件事,他不好過,其他人也別想好活。一個翻身下床,姚帆拿起外套穿上,邊出門邊打電話。

    第二天姚帆去上班,果然辦公室里人看他的眼神更加怪異。

    一屋子全是男人,知道他是同性戀,當然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挺理解的。姚帆當沒看見,打開電腦便忙起了自己的事。

    同在一個項目裡,就算早已分工,一般還是有交流的,可一個​​上午過去,竟沒有一個人和姚帆搭話,平時響個不停的QQ也沒有動靜。中午吃完飯回來,姚帆便被叫到了經理室。

    “額,我這個人還是挺開放的。”經理是個中年男人,沒有大肚子,沒有禿頂,相貌也算端正,在這個年齡來說,還是不錯的。

    姚帆曾想過自己老後會怎麼樣,會不會像經理這樣,普通中又有些魅力?正尋思,被經理一聲咳嗽拉回現實。

    “我說小姚啊!這一個多月來,你的表現我是看在眼裡的。人啊有不得志這麼一說,說的就是一個人再有才能,但是沒有發揮出他的效果,也是沒有意義的。”

    姚帆還是挺尊重經理的,畢竟是他工作的第一個老闆,可惜當他叫他進辦公室時,他已經猜到是什麼事,精力也就跟著不集中了。尤其當經理髮現他盯著他發楞時,後來又說了這番話,結果已十分明顯。姚帆道:“老大,有什麼你就說吧!我承受得起。”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自從姚帆盯著看後,經理就顯得十分不自在,說幾句便咳嗽下,“嗯,介於你的身體不好,我想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公司給予一個月的工資補助,一會兒你去人事部結算下,再和你們主管把相關事宜交接了。”

    姚帆笑,“我身體不舒服?你聽誰說的?”至於是誰,他知道,不過想確認下。

    “誰咱們就不擺檯面上說了,倒是你的那個病,我建議還是趕快醫治。據說心態保持的好,可以活二十幾年,況且治療是免費的。”

    姚帆迷糊,他得了病,看起來還挺嚴重,怎麼他這個當事人不知道?

    “我得了什麼病?狂犬還是艾滋?”這已經不是閒言閒語這麼簡單。

    經理還算照顧'病患',並沒有說出結果,但是姚帆卻已猜到。想起昨天下班小洋的話,姚帆道:“老大,我不知道你聽了什麼樣的流言,也可能是某些人的話,不過要我走是肯定的。但是走之前,我想替自己說兩句公道話。”

    經理點點頭,示意說。

    “第一,我很健康,恐怕公司裡沒幾個人能和我比,不信我可以去醫院體檢;第二,關於這個散播流言的人。在同事遇到困難時,不但不給於幫助,還落井下石和打小報告,完全有置我於死地的想法。這樣的人不得不讓人覺得害怕。就算我得了艾滋,公司也沒有趕我走的權利,這是有先例的。”

    經理臉微微異樣,姚帆繼續道:“相信您目光比我透徹多了,誰好誰壞,誰對公司團隊有利有弊,肯定比我清楚,可公司留著這種人太可怕了。您也是打工的,其中的厲害關係知道的也比我清楚。別的我也不多說了,這個月您看才過幾天,算我全月怎麼樣?艾滋病患者的未來可是很淒涼的。”

    經理不好意思笑笑,“小姚啊!平時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個說笑的高手。工資肯定給你算滿兩月。”習慣性伸手來與姚帆握時,像想起什麼,手迅速的縮了回去。

    姚帆心裡只能嘆息,仰或是嘲諷。就算是假的,也不敢冒險,這就是人,活得一個比一個膽小虛偽。

  出經理室前,姚帆回頭道:“老大,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說完微微一笑,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倒計時,又老了一歲,有木有?

    今天更了很多,有木有- -

    今天開始入V,30章包括30的倒V,後面新的內容基本就是本文的核心了~相信也不會很短哦~不過有《埋葬的愛》的一些情節,如果有印象的可以不買那三章哦

    關於結局,呼籲雙結局的妹紙親好多,這篇文就是寫大家希望的,所以再三考慮後,決定出雙結局,首結局是BE,HE結局於BE結局後一月左右會出~

    三更後會努力日更的哦~不過某言要竄門去鳥,所以可能不能常在線,~

    這下除了奮戰在一線的上班族都放假了吧(*^__^*)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來年一帆風順~


28

姚帆找到人事部經理,結算完得知財務會在這月發工資日,將錢劃到他卡上。

    回去和主管說了,主管只讓他把屬於公司的資料發給他備份,而屬於個人的東西麻煩清理乾淨。

    姚帆慢慢的做,完全忽視對面投來的好奇眼光。

    終於,小洋笑著臉問:“姚帆,你這是乾嘛啊?”

    姚帆回了個笑,沒有說話。

    也就半個小時,姚帆全部收拾好。他的私人物品也就一個水杯,收進包裡,和來上班時沒什麼兩樣。

    姚帆將電腦關了,背上包,環視屋內一圈,原本要道個別,可看這屋子人看他的厭惡眼神,只好作罷。只是走過小洋時,姚帆終究沒忍住,轉身站小洋邊上聲音不高不低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歡迎到時找我交流心得。”

    也不知道小洋聽了這話是什麼表情,姚帆如來時,步伐看去不快,卻沒一會兒便出了門。

    站在姜恆大​​廈下,姚帆幾次想抬腿進去。被人炒魷魚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況且還是因為那種理由。這些負面的情緒,他不想姜楓感染到,他是他的愛人,他希望他從他這得到的都是快樂的。

    越想越不心甘,姚帆掏出電話。昨晚打過,很快便撥了過去。

    “辦的怎麼樣?”

    那邊傳來成熟的女人聲,“早弄好了,不過我們做的是不是過分了?”

    “我是無所謂,出一口惡氣罷了,不做也沒什麼。倒是你,這計劃是你提出來的吧!”

    “那行,明天上午十點,A座階梯教室見。”語畢對方一下掛了電話。

    在這個社會,雖然他姚帆沒有什麼朋友,但是有所謂的戰友。姚帆心情好了些,步伐也變得輕快,轉身沒入姜恆大門。

    一路沒什麼阻擾,姚帆便進到了姜楓的辦公室。可惜姜楓不在,他在屋內轉了一圈,看夠了風景,便躺那柔軟的沙發上休息。

    十月已經過去大半,明顯感到天氣開始變冷,可姜楓的辦公室溫度適宜,姚帆躺了會兒便睡著了。

    一覺醒來,男人正坐他邊上看著文件,不時用筆寫著,筆尖觸碰到雪白的紙上,傳來細細的沙沙聲。姚帆看著,專注於工作的薑楓讓他又入迷了。

    “睡醒了?”姜楓伸手揉了揉姚帆已經亂成一團的頭髮,“嗯,該剪頭髮了,雖然摸起來不錯,但給人的印像不好。”

    他工作都沒了,還要什麼印象。姚帆臉磨蹭著姜楓的手又躺下,聞著屬於姜楓的味道,睏意竟又來了。

    姜楓也未抽回手,另一隻手放下文件,也摸上姚帆的頭,輕柔的聲音問:“怎麼了?”如此消極的姚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姚帆的腦袋晃了晃,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餓嗎?”

    姚帆點點又搖搖,半響氣若游絲道:“我損失了好多錢。”

    “錢包丟了?”下午三點在自己辦公室見到姚帆,還是這麼一幅樣子,姜楓已經猜到出了事。

    “不,我被開了。不是你說的嘛!現在好了,我得罪了小人,工作沒了,可不是損失了很多錢?”

    姜楓也沒問原因,只是理解般拍拍姚帆的背。他原本想打個電話問下,可又怕不是工作上的事,給姚帆造成困擾。最主要,他希望姚帆將困難告訴他,至少證明他在他眼中不再是那個只求不應的人。就像他說的,他希望姚帆試著依靠他。

    “既然工作沒了,也別亂想了,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來。”最好的轉移姚帆注意力的方法,便是給他東西吃和做/愛。

    姚帆的要求一向低,有些事也懶得計較。昨晚和早上都沒吃,中午也只吃了個餅,這會兒還真餓了,便點點頭。

    姜楓走出辦公室,讓秘書叫吃的去後,又讓助理撥新昇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助理將話筒遞給他,姜楓接過道:“王叔叔,我姜楓。”

    那邊傳來輕快的聲音,“這是吹的什麼風,讓楓少每個月都來找我回?”

    姜楓也笑,“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直說了。還是我朋友的事,這不剛被你手下人給開了。”

    “草。”對方一急爆粗口的毛病又來了,“這群小王八蛋,怎麼幹事的。”

    “算了,這事就這麼過了。”

    “小楓啊,你別急,我去問問,回來讓你朋友當經理都成。”

    姜楓笑,要是能讓姚帆做經理,姜恆旗下的小公司多的是,隨便找個也比對方的強,又不用欠人情。不行的原因是對不上姚帆的專業,他也想過組個團隊,可一來不是他的領域,二來姚帆那麼聰明,知道後肯定自尊受損。

    姜楓道:“這事就這樣吧!對了,我記得你手裡還有個更好的團隊?”

    “你說烽火?不是我自誇,那可是業界的翹楚。”

    “把它給我怎麼樣?價錢你開!”

    “唉,我說楓大小爺,你不能這麼幹啊!烽火可是好不容易弄起來的,遊戲的開發可全指望他們啊!”

    姜楓勾起嘴角,他是不了解遊戲產業,但也知道公司的核心人員是不會外露的。既然是旗下的分公司,也就是個能割能捨的東西,姜楓道:“這樣吧!我入股,不分紅,員工的決定權歸我。”

    “這…你要把裡面的人都開了,你叫我怎麼活啊!”

    “王叔叔這就說笑了,新昇這麼大的公司,旗下的一個小公司能出多大的事?這麼說吧!我只是給我朋友找個好的環境,其餘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

    “這好說,別說好環境,好地位都成。入股的事還算?”

    “算,多少,你發過來就成,只要別讓他知道有我一份。”

    “好呢!一會兒我再聯繫你。”

    姜楓將電話給助理,轉身進了辦公室。

    姚帆正在筆記本上搗騰,見人回來,道:“我在搜索工作,你的東西我沒動。”

    姜楓從後面抱住人,“要不你來給我打工好了。”

    “這多不好,要是讓你爸爸知道了,你也麻煩。”

    想起曾經提過他的私事不能張揚,姜楓在姚帆後勁上親了一口,“算了,這兩天當度假吧!工作我幫你找好了。”

    姚帆抖了下,“怎麼感覺在走後門?”

   “你那工作不也是我介紹的?再說我只負責搭線,人家要不要你,那得人老闆說了算。”

    “也是!”姚帆轉身,跨坐在姜楓身上,摟著姜楓的脖子主動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吻從最初的蜻蜓點水到後面的狂風呼嘯,分開時,姜楓一個翻身,將姚帆壓在身下,粗重的喘息著看著彼此。許是看夠,姜楓俯□,吻上姚帆的耳垂脖子,手伸到姚帆衣服裡,上下游走。

    姚帆輕輕推了推,“楓,真的要在這做?”

    “你不想?”姜楓呼出一口熱氣,噴在姚帆臉上,將姚帆整張臉染得更加鮮豔。

    “想,可這是你的辦公室,萬一有人進來了怎麼辦?”

    “也是!”姜楓支起身,在一旁話機上按了下,嘟一聲後,傳來秘書的響亮聲,“經理,有什麼事?”

    “將門鎖了,誰來也不開。”

    聞言姚帆一臉黑線。

    秘書依然平靜的聲音回:“好的。”

    姜楓手抬起已經僵掉的人的下巴,“怎麼樣,你可是躺在價值十五萬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真皮沙發上,又是在這樣的房間內,難道不覺得該做點什麼? ”

    姚帆笑著勾下姜楓的腦袋繼續吻。

    門外秘書認命地將門反鎖。

    “誰叫的外賣?”一個穿著某餐廳工作服的男人在門口喊。

    秘書走過去,看了看男人手中的飯盒,道:“我叫的,你過一個小時再來吧!”

    “可這菜到時都膩了。”男人為難道。

    “再做一份,掐著時間過來,錢會付你雙倍。”

    男人揚揚手中的飯盒,“這個怎麼辦?”

    “給我吧!”秘書接過,轉身衝另一邊辦公室喊:“今天姜總有喜事,請吃下午茶。”

    聞言,幾個妹紙歡快的跑了過來,“張秘書,什麼喜事啊!”

    勇猛者立馬將飯盒搶了去,“咦,紅燒肉、蛋黃蟹、糖醋排骨…當下午茶?”

    “不吃白不吃!”明顯的吃貨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後臉笑開了花。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由於寫得細了些,字數已不如以前的幾萬字- -

    另外,這個是續篇,不是番外哦!


29

第二天一早,姚帆接到經理,不對,是他前經理的電話。

    前經理說:“小姚,你是個踏實肯幹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很少了,我也挺看重你。”

    看重卻聽別人胡說就信了,姚帆想笑,可惜人不在這,發揮不出諷刺的效果。

    “不過你這麼聰明,知道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為了安撫員工心理,怎麼也不會讓你走,可他們說你不走,他們就不工作。你也知道,最近工期吃的緊,我這是沒辦法。”

    姚帆道:“經理,我知道你的好。您今天打電話來,不是為了向我敘舊的吧!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你看你想歪了不是,我是覺得辭了你有些對不住,這不,我一朋友手上差人,我就推薦你去。經我這麼一說,人還沒見著你,就說要你了。”

    “真的嗎?”姚帆喜出望外,聲音不覺有些發顫。

    “你在我這乾了一個多月,也學到不少東西吧!看看,轉身我就說你有工作經歷,又認真負責肯學肯幹,我朋友很高興,讓你待會兒就去他公司面試,離職證明我已經傳過去。雖說是面試,你也不用著急,肯定過。”

    “謝謝你經理。”姚帆一改對經理的看法,連說十幾個謝謝,“不過我上午有事,您看下午成不?”

    “行,我一會兒再打電話給他。小姚啊!以後好好乾,我看好你。雖然可惜了你不能繼續在我手下乾,但是總有一天你得出去。這不,可以說是有經驗的,待遇都比以前好。”

    姚帆點點頭,稱是,完了繼續說謝謝。

    “對了,你們那部門跳的最厲害的那個,我昨天連著一起給開了。雖然最近在趕工期,但是他們先前那麼有精力鬧情緒,這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殺雞給猴看嗎?姚帆只想到這個,但是又不能再理直氣壯對經理說,只好客氣的連說謝謝。對方又嘮叨幾句,這才滿意的掛了電話。

    想了想,姚帆給姜楓發了個信息,稱自己找到新工作了,待遇可能比以前的還好。姜楓回了個恭喜,晚上他請客吃飯。

    姚帆到學校時,時間還早。和那位發了信息後,對方回復和昨天一樣。

    無聊中,姚帆在學校逛了逛。說起大學生活,他基本沒有好好享受過。他的生活被打工掙錢佔滿,學習卻是像有的女人的胸脯,擠一擠總會有的。雖然同學間把他的事傳的滿天飛,老師們對他倒還不錯。

    正走著,忽然手機響了,竟是小洋。他沒去找他,他倒有臉找上門了。不過他沒什麼損失,還有點因禍得福,所以姚帆高興的接起電話,“什麼事?”

    “caonimagebide……”小洋爆了一竄粗口。

    姚帆捂著電話,待裡面動靜沒了,這才將手機又放到耳邊,慢悠悠的道:“第一,我媽死很久了,你如果喜歡挖墳姦屍,我是不介意,不過時間有點久,估計肉都爛沒了。”

    “姚帆,你別得意。”小洋大吼。

    “第二,你罵我幹什麼?我哪又惹你了?你害我丟了工作不成,倒反咬一口,你比畜生不如還是?”

    “你哪惹我了?你好意思問,是不是你和經理說的,連著我一起給開了?”

    姚帆樂了,他當什麼事,這被罵的他也不計較了,“你現在知道被開的滋味了?不過很不幸的告訴你,我只是給了經理一些建議。我可沒你那三寸不爛的舌頭本領,人家開你主要是覺得你不行,別找不到坑亂撒潑,讓人覺得你爹媽生了個只會瞎嚷嚷惹是生非的廢物。我還有事,心得交流到此,拜拜。”

    這電話打得姚帆一陣激動,他吹著口哨去圖書館,掐著時間出來,然後往A座教學樓走。

    姚帆進教室時,裡面還沒有幾個人,他便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那名女生進來時,卻一下看見了他,兩人點頭算打了招呼。

    人陸續進來,姚帆看見了糯米,與身邊人有說有笑的進了教室,後一臉自豪的走上講台,打開電腦,擺弄投影機。姚帆想起女孩說的,糯米是教授選的學生副手。

    終於教授走了上來,將課本放在桌上,咳嗽一聲後屋內頓時安靜一片。

    開場白後,那名頭髮已經開始發白的男人鏗鏘有力的聲音繼續道:“上週我們說過,這節課由學生自由發揮。”然後示意一邊的糯米。

    糯米點點頭,走上前,對著話筒道:“下面由我第一個講。”邊動作嫻熟的操作起來。電腦桌面彈出界面,糯米道:“我今天要講的是天性。”霎時出現一幅圖,純白的畫面上兩個大大的紅字'天性',“天性,主要指人先天具有的品質或性情。”接著一彈,進入下一幅圖,“我們都知道…”

    下面的學生傳出驚呼聲,糯米的話被手忙腳亂的噪音蓋住,全場人都把視線集中在投影機投影到的白色幕布上。

    只見特大的畫面上,兩個半裸的男人抱在一起,面對鏡頭露出喜悅的表情,其中一個可不就是現在站在講台上的人。

    “不好意思。”糯米手快速的點擊鼠標,畫面跳轉,下面的圖卻是更加勁爆。稍高的男人捧著糯米的臉親,而糯米對著鏡頭做著標準的V手勢。

    糯米繼續往下翻,可下面的圖片更加露骨,甚至出現了全-裸捲縮在床上,猶如嬰孩的照片。也有男人的手伸到糯米的內褲裡摸弄的……

    陸續有人拿出手機對著那大大的畫面拍照。

    教授厲聲道:“關掉。”

    糯米這才一抖,將投影機的開關關了。

    教授拿起話筒,掃視下面人一圈,人們立馬安靜下來,他道:“大家先自習。”說完轉身出了教室門。

    糯米拔了U盤跟著跑了,那樣子活脫脫的逃命。

    人群一下炸開鍋:

    “哇塞,那不是劉琦和外語系的系草嗎?”

    “怪不得有段時間總看見他倆,原來是同性戀啊!”

    “那麼多圖片,還都是裸的,得噁心死多少人啊!”

    “我聽說是劉琦橫刀奪愛,系草有女朋友的!”

    “還真沒看出來,難怪他見人就喜歡貼上去,原來喜歡搞基。”

    “還真他M的天性!”

    周圍人笑起來。

    “不過最近他都跟著商學院前院草,挺出名的,還是個有錢的少爺。”

    “姜楓?我也看見過幾次,可人家根本不刁他。”

    “尼瑪這以後看見他必須繞道啊!”

    ……

    姚帆撐著頭看著窗外,周圍的話在他耳朵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到課結束,也沒有再見教授和他的學生副手的影子,正好放學,人群都往外湧。

    姚帆走的緩慢,抬眼看到不遠處的女孩,站在人流中一動不動,看著他。

    姚帆走過去,兩人一同漫不經心的走,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姚帆問:“你怎麼有那些圖片?又怎麼換的?”他只知道女孩被糯米搶了男友,當時事鬧的挺大,只不過沒有在學生中傳開,姚帆也是無意中聽老師們說的。得知女孩輸的慘烈,曾揚言要糯米小心點,所以他找上她,沒想到對方聽後直接說包在她身上。

    女孩穿著成熟,嗓音洪亮,十分好辨認。她輕笑了下,道:“他獻寶,昨晚將東西拿給教授看,恰巧當時我在教授公寓,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圖片是他發給我的,沒想到當初讓我傷心欲絕的東西,現在用起來效果這麼的好。”

    發生了什麼事,姚帆已經明白,眼神不覺帶著點心痛惋惜。

    女孩見了,淡淡一笑,“我還不需要你這種人來同情,我和別人不同,你的那些事跟我沒關係,你不過在我看來也是個小人而已。”

    姚帆沒有反駁女孩的話,問:“這麼做值嗎?”

    “沒什麼值不值,就像你說的,出口惡氣,我現在很解氣就是了。”女孩擺擺手,轉身朝與其他學生相反的方向去。姚帆知道那是停車場的方向,看來她要去找那位教授。

    想來想去,姚帆還是不放心,追了上去。教授肯定知道是她幹的,礙於面子,並且表面上所有責任已經被照片上的主角之一扛了,可也不能就這麼原諒了女孩,畢竟她讓他丟了臉面。

    待姚帆前腳剛走,他身後的柱子走出個人,看見姚帆的背影,手握成的拳頭微微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接到編編通知,這週五要入V了- -

    入V後會三更,速度可能會加快,不過大家不用擔心,雖然以前說過發展到了中間部分,但到這裡差不多是中後部分(好吧!我自己打自己啦)

    V章不會太多,親們可以放心的看啦~不能買的親某言也非常感謝!

    感謝2014,了了,TT,飄零若雪,河,LV,涼生陌憂,熊你一臉! ,木木 ,愛喜悅生命 的留言~

    留言沒能一一回复,某言在這鞠躬啦~


30

果不其然,姚帆找到女孩時,眼見女孩被那個男人一巴掌扇到地上。

    “住手。”姚帆跑過去,阻止還要動手的男人。

    “有什麼事?”瞬間,男人恢復成那個威嚴的教授。

    姚帆扶起女孩,見只是被打了臉,並不大礙,這才道:“我只是一個學生,見學妹被欺負不平而已。”

    男人丟了個狠戾的眼神給女孩,轉身上了車,車子從兩人面前一下滑了出去。

    女孩推開姚帆,“多管閒事。”

    “你這是何必呢?”姚帆替她撿起包,“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跟著他,但是這種毫無結果的事快點放棄的好。”

    女孩哼了聲,搶過包,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說的好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整劉琦的原因?姜楓不也是?”

    “至少他沒有結婚,沒有快和我一般大的孩子。”

    女孩抽出一支煙點上,遞給姚帆,姚帆擺擺手,“不抽。”

    女孩唏噓一聲,“真是好男人啊,可惜是個GAY。不過我倒羨慕你,再怎麼樣,姜楓不會對你惡言惡語。”

    姚帆想想還是掏出紙巾遞到女孩眼前,“有時我也想過,這麼堅持有什麼用,可不堅持我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抱著一股信念,才能堅持而為之努力。不過我現在很幸福,我的堅持是對的。”

    姚帆將女孩送到其宿舍樓下後,中午已經過去大半,下午還有個面試,便馬不停蹄的跑出了學校。

    如前經理所說,面試很成功,那位經理還露出讚賞之色。晚上又有姜楓的請客,姚帆走在大馬路上嘴角都是翹起的。

    告訴姜楓給兩位老人做完飯就過去找他,姚帆買了菜來到兩位老人樓下時,天已經暗下來。快入冬了,天也黑的早。正尋思下次要早點給老人做飯,走過樓下那片黑影時,忽然眼前有東西一晃,姚帆腦袋一疼,模糊中看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卻來不及細看,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哼,打死他都活該。”

    “現在怎麼辦?”

    “小馬,把他背起來,那邊有個工地。”

    “糯米,我看老大最近都跟他在一塊,萬一把老大惹怒了,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啊!”

    “屁話這麼多,你沒看見老大看我們奚落他也沒什麼反應嗎?還是不是兄弟?平時用錢的時候沒看你這麼含糊,以前又不是沒幹過。快點,不把他打個半死,我出不了胸口憋著的這口氣。”

    “行行,我就這麼一說。”

    ***

    姜楓第五次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第三次拿起手機來看。平時他要約了姚帆,姚帆準得提前十分就會來問他怎麼樣,可這都過了十分鐘,依然沒有姚帆的消息。

    姜楓站起來,穿起外套,按響話機,秘書的聲音立即響起,“總經理,有什麼需要的?”

    姜楓道:“我現在下班,有事打我手機,一般的就算了。”

    邊下樓邊打電話,直到坐上車,姚帆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回家一趟,屋裡沒人,又開往兩位老人的住處。

    老人的女兒正在做飯,埋怨姚帆不來也不來個電話說下,是想餓死人怎麼的。姜楓道完歉下來,正尋思姚帆能去哪。

    他們最後一通電話,姚帆正在買菜,說今晚做洋蔥炒雞蛋和芹菜燒魚。姚帆說老人的血壓有點高,吃芹菜有宜…正想著,姜楓便看見樓梯口外有個圓圓的東西,邊上倒著些別的,在燈光不勝明亮下,看不真切。

    姜楓走近,這不是洋蔥嗎?再看邊上,姜楓蹲下,擰起東西放到路燈下看,那是一條被切成幾大塊的魚和一把芹菜。裝洋蔥的袋子散在另一邊,裡面的雞蛋已經被踩得稀巴爛,顯然經過不少人的蹂躪。

    確信東西是姚帆的後,姜楓拿出電話,“幫我找個人,快!”

    ***

    姚帆從疼痛中醒來時,看見面前站著三個黑影,周圍昏暗一片,但是從模糊的形狀來看,是個比他倉庫屋還大的地方。

    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便感覺腦袋一股鈍痛傳來,伸手想摸下怎麼樣了,卻發現手腳都被綁住了。

    見他醒了,中間的黑影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姚帆疼的捲縮起來。

    “死要飯的,不給你點厲害,真當自己無法無天了。”

    “劉琦!”聽出說話者是誰,姚帆扯著嘴角笑,卻一下又挨了一腳在臉上。

    “MB,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你以為我願意叫?”雖然全身疼得痙攣,但姚帆說出的話絲毫不輸氣勢,“一個大老爺們,叫糯米,你這是要噁心死幾代人不成?”

    糯米又一腳踢來,姚帆笑得更厲害。

    “你現在和我一樣,別說名聲,連人也臭氣熏天,哈哈,別像個仙女似的端著架子。”

    姚帆的話發揮出完美的效果,氣得糯米腳下也沒了準。連挨了幾腳,姚帆卻像沒事人一樣,話卻越來越惡毒。

    直到看見姚帆一口血吐了出來,話被阻斷,站邊上的猴子才拉住還要繼續施暴的糯米,“你是真要他的命啊?”

    “死了活該。”糯米憤憤道。

    小馬一聽,又看見姚帆滿臉的傷,滿嘴的血,嚇得也跟著勸:“別真打死了,被警察抓著,是要判刑的。”

    “那也要他有命去告訴警察。”

    糯米再要補幾腳,被猴子緊緊拉住了,“給他點教訓就是了,你已經夠倒霉的,要是因為這被退了學,多不值。”

    “要不是他,我現在能被別人戳著脊梁骨罵嗎?”

    姚帆好笑,“自己做過的事,就得承擔後果,別搞的跟貞潔烈婦似的。”

    “你TM還有臉說!”糯米這次一腳踩在姚帆手上,下死力碾螞蟻似的碾著,“老子讓你說,讓你說……”

    忽然傳出電話聲,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十分突兀,幾人均被嚇了一跳。糯米大吼:“誰的電話?”

    “我的。”小馬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臉色大變,“是是是老大!”

    糯米瞪過去,“你他媽連個電話也不會接了?不行就掛了。”

    “掛老大電話,你不想活了。”猴子看了眼姚帆,示意小馬接。

    小馬吞口口水,按了接聽鍵。

    彷彿空氣也靜止的屋內,姜楓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們現在在哪?”

    糯米給小馬使了個眼色,小馬小聲回,“剛吃了飯,正準備回學校。”

    “馬磊,好話我不說二遍,在哪?”最後兩個字,姜楓基本是吼出來的,嚇得小馬立馬道:“老大,你別生氣,這都是劉琦的主意,他要說是來揍人,我肯定不干啊!”

    “你們把他帶去哪了——”

    小馬哪聽過姜楓這麼兇的聲音,嚇得腳都軟了,要知道姜楓曾經當著他們的面活活把一個人打殘了的。小馬急道:“就是是我們逮他的小區區旁邊的工地。”

    “你們一個個的行了啊!我的人也敢動,上次我怎麼說的?這是你們的嫂子,你們TM知道什麼叫嫂子嗎?”

    幾人連著姚帆第一次聽姜楓說髒話,尤其姚帆,眼睛緊緊的盯著小馬的手機。

    猴子一把搶過電話,“老大,我們錯了。”

    “晚了!”

    小馬撲通一下坐地上,就听外面響起刺耳的剎車聲,接著哐一聲,一輛車撞開鐵門直衝了進來,一個旋轉刺啦一聲在幾人面前停下。接著一個高高的身影從車內出來,走到幾人面前,看了一眼縮在地上的姚帆,再看站著的幾人,忽然飛起一腳踢在糯米肚子上,直接將人踢飛出去。糯米連帶滾了兩圈才停住,頓時哇一聲,吐了滿嘴的血。

    姜楓收回腿,蹲下將姚帆抱起,看著幾人,冷冰冰的聲音道:“我一般不打跟著我的人,這只是給你們提個醒,再有下次,有上百種方法治你們。”

    姜楓說到做到,幾人都明白,就連糯米忍著痛站起來,隔得遠遠的垂著頭,一副不敢了的樣子。

    外面又衝進來些人,一個男人喘著氣問:“楓哥,人找著了?”

    姜楓點點頭。

    男人一下抓住糯米,問:“這幾個綁匪怎麼處置?喲,這個看起來還挺細皮嫩肉的,就是這血吐得有點毀容了。”這群人都是這一代的混混,找人打聽事找他們保證一清二楚。男人明顯是裡面的頭頭,一雙大手就要摸到糯米的臉上,嚇得糯米邊推開人邊淒厲的大喊大叫。

    姜楓完全無視,“隨你們便。”抱著人就要走。

    那邊猴子和小馬挨了幾個人的揍,這邊糯米就沒這麼輕鬆。

    男人道:“吼什麼吼,瞧這沒,剛打了地基,老子把你殺了埋裡面幾十年後才有人知道。”男人原本長的就夠不上美觀,渾身臟兮兮的,又散發著惡臭,猥瑣的一步步靠近糯米。

    糯米哪親密接觸過這種人,嚇得魂都沒了,衝著姜楓喊“老大,楓哥,我錯了…姚帆我錯了,你讓老大放我走,你要打我一頓都成。”

    雖然身上到處都在疼,但是姚帆心裡是開心的。手輕輕拉了拉姜楓,道:“要不算了吧!等會兒我打他一頓。”

    “好。”姜楓回頭,對男人道:“行了,一會兒我開飯局,你和兄弟們隨便吃喝。”

    “楓哥,你沒看見。”男人顯然玩得起勁,“這傢伙整個一隻發毛的貓。你碰他一下他跳一下叫一下,真TM的有趣。”

    “得得,一會兒我找幾個漂亮的妞給你送去,玩個男人有什麼樂趣?”

    男人不依不捨的收回手,聲音依然洪亮道:“要不是我怕得罪,我今晚還真想要他。”

    見人不攔了,糯米推開男人一下衝到姜楓和姚帆面前,臉哭得有多花就有多花,“老大,我錯了,你原諒我這次吧!”說完就要跪下磕頭。

    “我不想再看到你,滾!”姜楓一旦嫌棄一個人,那可不是厭惡噁心等能表現的。

    “老大,我再不犯了,你別趕我走啊!”

    姜楓不再說話,只冷眼看著,不過那冰冷的感覺彷彿來自南北極。

    姚帆知道,輕聲道:“等等。”

    糯米臉露欣喜,眼巴巴地望著姚帆。

    姚帆道:“放我下來吧!”

    姜楓依言,將人放下。

    姚帆動動手腳,發現沒什麼問題,便朝糯米走去。

    糯米完全一副不好意思的臉孔,姚帆卻不為所動,抬腿,一下踢在反應不過來的糯米身上。快準狠發揮極致,只見糯米一下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直起腰。

    “算我仁義,沒踢你老二。不過我還是比你厲害,你看你踢我這麼多下,我才還一腳,咱們也算扯平了。”

    話說的漂亮,可踢完姚帆便往後仰,姜楓上前一下扶住。正要把人扶上車,姚帆突然轉過身,有點變扭道:“再抱一次吧!”

    “什麼?”姜楓沒明白,見姚帆伸出手來,笑道:“你不是能走了嗎?而且還有力氣去踢人。”

    姚帆偷偷看了看姜楓的臉,然後整個人貼了上去,“我就想你再抱一下。”

    “咳,這麼多人看著呢!”姜楓正經道。

    姚帆完全忽視各方投來的驚奇視線,湊近小聲問:“你這是在害羞嗎?”

    姜楓將臉偏到一邊,“算是吧!”卻一下將人打橫抱起。

    姚帆笑著臉在姜楓懷裡蹭了蹭,糊了一大塊血在姜楓衣服上。

    待到把人放上車,姜楓轉身對男人道:“我只讓你現在不干,可沒說晚上。”

    好一會兒,男人才反應過來,轉身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人露出猥瑣的笑。

    ***

    這次姚帆拗不過姜楓,被直接送到醫院進行了一系列檢查。結果出來後,姜楓明顯的鬆了口氣。姚帆只是些輕微的傷,頭上的傷最嚴重,不過養幾天便能好。

    “你說次次讓人砸了你的腦袋,怎麼沒有給砸傻?”姜楓看了一眼床上人,又低頭繼續削蘋果。

    姚帆正啃著姜楓削的上一隻,興許是蘋果太甜,貼著創口貼的臉那笑的叫一個難看。

    姜楓看病人那樣,無奈搖搖頭,“好好在醫院待著。”

    “我還是出院吧!我聞不慣這股味。”

    “瞎說,我還不知道你,後天你就能出院,到時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和經理一說,直接給了半個月的假。姚帆其實挺過意不去,班沒上,事情倒出了一堆,換別的公司早不要他了,所以他發誓要好好上班報答。

    住了兩天院,天天由姜楓陪著,好吃好喝供著,很快姚帆的膘也跟著長了。

    “什麼時候來?”這得來不易的幸福,姚帆想緊緊抓住,所以不管姜楓去幹嘛,他都小心試探的問上一問。如果是以前,姜楓根本不稀罕回答他,可現在,不但會耐心的跟他解釋,還會時常打電話來問他怎麼樣。

    “可能要晚點。”見姚帆眼中有些失望,姜楓伸手抹掉他嘴角的蘋果汁,“我也想快點。如果前天我陪著你去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了。”

    不提還好,一提姚帆便想起了他的打工,嘆口氣,“那阿姨也真是的,自己沒能力照顧自己的父母,還要挑三揀四。”

    姜楓沒告訴他,人家是怕他捲進黑社會,這才辭的他,“不干也好。知不知道,你出了事,我都快擔心死了。當時看見你躺在那,一臉的血,我的心臟幾乎快停止了。”

    姚帆笑,心裡卻覺得這次受傷值,要不他怎麼知道姜楓會這麼在乎他。

    “傻笑什麼呢!”姜楓將削好的蘋果放到果盤裡,裡面還有金燦燦的好幾顆,能讓姚帆慢慢吃。穿上衣服,姜楓俯身親了親姚帆的嘴,順便在蘋果上咬了一口,“我真有事,晚上給你帶好吃的。”

    姚帆兩隻眼睛笑瞇了,一臉幸福的目送他的愛人離去。

    這一別,姚帆卻不知道,再見已是四個月後,姜楓又回到那個對他不溫不火的樣子。分別的日子,不管他如何打電話,使盡方法,得到的永遠是對方不在,學習去了等等。直到再次見到,那個會對他溫柔微笑的薑楓卻像從未存在過。

    作者有話要說:肥厚的一章~下一章姜楓將會回去,後面基本就是本文的核心了~相信也不會很短哦~不過有《埋葬的愛》的一些情節,如果有印象的可以不買那三章哦

    關於結局,呼籲雙結局的妹紙親好多,這篇文就是寫大家希望的,所以再三考慮後,決定出雙結局,首結局是BE,HE結局於BE結局後一月左右會出~

    明天會三更的哦~不過某言要竄門去鳥,所以可能不能常在線,~

    這下除了奮戰在一線的上班族都放假了吧(*^__^*)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心想事成~來年一帆風順~

    下面是入V公告~

    這週五入V,即2月8號哦​​!

    到時會三更,歡迎繼續收看~

    親們放心,V章不會很長哦^O^

    謝謝Lee,TT,誰與我掌燈觀花殘 ,~! ,水無,熊你一臉! ,珊珊,LV ,愛喜悅生命的留言~



31

姜楓出了醫院,便立馬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對方道:“姜先生,合同我們已經準備好。您過來簽完字,付掉尾款就能拿到房子。”

    “好,我一會兒過來看下,剩下的找我助理。”

    “真羨慕您的妻子,能得到這麼好的房子做為生日禮物。”對方毫不掩飾的讚美道。

    想著姚帆有了他夢寐以求的房子會是怎麼一副表情,姜楓也忍不住笑,“雖然我在上面填寫了聯繫方式,不過我想給他個驚喜,你們第一時間聯繫我或者我的助理就好。”

    “這個我們明白,房子您還要再看一遍嗎?家具明天就能送到。您助理能代替您簽字嗎?”

    “是,有事他會向我報備。”

    “好的,那待會兒見!”

    “再見!”

    去公司處理完事,姜楓便帶著助理趕往那家房產中介。

    房子是他早就看好的,無論結構地段環境都是他中意的,尤其離姚帆的新公司近。家具選的十分簡單,其實只有一張床,餘下的他想同姚帆一起去購買,有可能姚帆會提出負責全部家具的想法,畢竟他是個收了別人東西也會想著回報的人。

    從中介處出來,姜楓婉拒對方經理的一再送別,後對特助交代了下,便上了車。

    房子搞定,下面便只剩保險的事。得快點,還能趕回去陪姚帆吃晚飯。

    就在看見醫院的大樓時,電話響了,姜楓看來電顯示後接起,道:“我正打算晚點找你們。關於我上次說的重大疾病醫療保險,我想再追加一百萬。 ”

    “無關受益方能得到多少,只是塗個心里安慰。”

    “嗯嗯,包括意外險是吧!好,詳細資料你發我特助手上,沒什麼問題她會代我簽字。”

    “我現在有點忙。嗯,傳真號碼不變。我現在不方便,最近可能也沒時間,就這樣……”姜楓一手轉動方向盤,一邊聽著電話。身後急促的喇叭聲他完全沒聽到,也來不及回頭看一下。直到車子一振,接著一股大力,連人帶車整個彈了出去。最後的意識…他的眼睛緊緊的看著醫院的某處,想喊出話,卻只吐出一口血。

    ***

    天已經黑了下來,姜楓怎麼還沒有回來?

    外面有些吵,姚帆實在無聊,便下床去看是怎麼一回事。剛打開門,就見幾位護士急沖衝的推著病床往一邊的急救室趕,領頭的護士大喊:“讓開,讓開!”

    姚帆無意瞟了床上人一眼,卻只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他頭上的傷還沒好全,這一眼讓他犯暈,止不住噁心想吐。手快過腦子,立馬關上了門,以致沒有看到從他門前推過的第二架病床。

    那個雖雙眼緊閉、染滿污血,但令他愛不釋手的臉,被氧氣罩罩著,就在他關門那一剎那,從他身後被人推了過去。

    ***

    眼中白茫一片,耳邊吵雜,好像有無數人在喊他,卻又像不是。忽然前方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衝了過來,姜楓一驚,一下睜開眼。

    “姜總,姜總?”

    好一會兒姜楓才對準焦距,看見眼前的人,不確信般:“吳三?”

    對面人笑起來,“唉,這不我把人帶來了,你卻睡著了。”

    姜楓摸了把臉,一手的汗水。他怎麼睡著了?他明明記得要趕回醫院陪姚帆吃晚飯,然後遇到了…車禍?

    姜楓站起來,上下看了看自己,發現完好無損。環視周圍,熟悉的環境…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大都會的會所嗎?他怎麼在這了?回頭看向換了個髮型的特助,“現在是幾幾年,幾月幾號?”

    冰山特助回:“XX年,3月13號。”

    姜楓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無力道:“剛才我姐是不是來了電話?”

    特助點點頭,“是的。”

    姜楓再看吳三,以及吳三身後的人,乾淨的臉,個子纖細,有一雙大大水靈的眼睛。以前沒發現,想在想來,他喜歡的類型竟和姚帆十分的像。對了,姚帆,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這一別可是近兩年。

    姜楓站起來,快速的往外走。

    吳三見了急了,“我說姜大少爺,你怎麼說走就走啊?”

    “我有事,下次…沒下次了,以後這些留給別人吧!”姜楓完全掃了進大都會的那股子陰霾。路過那名少年時,搖搖頭,感嘆和姚帆差遠了。

    姜楓做什麼,特助總是知道,這次的不按理出牌,冰美人也迷糊了,問:“BOSS,你這是要去哪?”

    “廢話,當然是找姚帆。”

    特助一頓,“找他幹什麼?”

    “我讓他等我吃晚飯…”姜楓說不下去,他能和特助說他就休息那會兒穿越到兩年前,待了幾個月嗎?自然不能,會被當神經病的。也不知道姚帆現在怎麼樣。

    不對,姜楓突然站住,他好像忽略了些事。看向特助,試探問:“姚帆是不是來找過我?”

    特助點點頭,“是的,一個多月前,他來找過你幾次,可你放了話,我們都給擋了。”

    忽然一股寒氣自姜楓腳底躥出,甚至讓他開始不舒服起來,但他腦中的記憶開始逐漸清晰,一些被他遺忘的事又記了起來,“我是不是對他做了很過分的事?”

    特助點點頭。

    他想起來了​​,他不但對他狠言狠語,還用了很多種方法對付他,只為應他姐說的話,將姚帆趕出這座城市…霎時姜楓感到眼前陣陣發黑。

    姚帆,姚帆,你不會有事的?對嗎?

    ***

    找不到,找不到,姜楓翻遍了整座城市都找不到姓姚名帆的人。

    當他站在記憶中有著高高房頂、亂七八糟橫樑的倉庫屋群前,眼前的一切早已不復存在,轉而是一片拆遷的廢墟。挖掘機吊鑽機等在上面忙碌著,民工來來去去…他找不到任何和記憶相同的地方。

    這是他步入房地產的契機,也是他名義下房地產公司的第一個項目。起先並不被人看好,其中也包括那躺在床上,等著垂暮的人。

    他記得他入公司便著手於這件事,這裡的地皮便宜,他大膽的全部買下。當遭到各方阻擾時,他便用各種狠招對付,親手將他父親送上病床再沒有下來過。

    再過幾年,這裡將以全新的姿態繁榮起來,也能讓他名義下的房產公司一躍成為本市的巨頭…但是他沒有被自己的成就興奮到,他想起了一旦這里拆遷,姚帆就得搬家,所以他才會給他買房子…可是,他怎麼又利用這個將姚帆趕走?

    什麼都沒有的姚帆,每天乘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上班,只因這里便宜,他卻將這毀了。姚帆努力工作,努力奮鬥,努力生活,他與他生活的那兩個多月,點點滴滴,看的真切。

    他眾叛親離的推崇這個計劃,得到的到底是什麼?

    姚帆一次次來找他,他不但羞辱他,還出手打了他。姜楓一次次捫心自問,為什麼那時的他能下的了手?他不是說過要做他的依靠嗎?不是要他信任他嗎?他明明那麼愛他,心疼都來不及啊!對,他愛啊!絲毫不比深入骨髓的那種差。

    徘徊在他的傑作裡,卻沒有任何成就感。這裡早已物事人非,就連當年記憶中的小街小巷也不知在何處。

    姜楓抱著頭,在他創造出來的傑作裡痛苦的蹲下,周圍的一切都成了他對姚帆惡劣的證據一般,令他深陷圇圄。

    ***

    姜楓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人尋找姚帆。可惜,自從姚帆搬離倉庫屋後便沒有任何消息,直到姜楓想起姚帆的班長。

    得知對方休假中,電話也聯繫不上,姜楓煩躁的一腳踢掉椅子。

    特助正巧見了,無視椅子道:“怡小姐打來電話。”

    “不接。”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姚帆,他怕自己對姚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姚帆再不會原諒他,甚至不想再看到他。

    “吃點東西吧!”特助將兩飯盒推上前。

    姜楓看也不看,便搖搖頭。在漫長的等待中,只有工作能暫時麻痺他的神經,便道:“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今天是你母校建校六十週年大慶。”

    姜楓想也沒想,“不想去。”

    “你答應了校長和班導,會準時出席!”

    姜楓忽然醒悟過來,問特助,“是不是所有校友都會被請?”

    “應該是吧!”

    姜楓一下站起來,雖然學校對姚帆來說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他是個感恩的人,肯定會去。姜楓穿上衣服,邊出門邊對特助道:“你和我去,公司的事今天不管。”只要見到姚帆的人,他肯定能將他再拉回自己懷裡。姚帆愛他,沒有人能比得上姚帆愛他,這是他認為最真的事。


32

學校變化不大,除去樓面重新粉刷過,唯有當年飄香四溢的臘梅樹更高了。

    開幕式上,學校把薑楓好好的推薦了一番,好像這個人是自己般長臉。姜楓客套著,繼續表現著他的貴族範兒,一邊搜索那張熟悉的面孔。可惜姚帆不是名校友,自然不在他眼及範圍內。

    典禮完便是校慶,猶如世博般,到處展示著學校六十年的風雨風采。

    轉了一圈,依然沒找到人。姜楓走到自己所熟悉的經濟管理系,陌生的學弟學妹微笑著向他介紹他早已知道的東西。

    就在姜楓興趣怏然準備繼續找姚帆時,一張照片映入眼。那是一張背景為盛夏烈日的照片,靠邊上一個笑得十分燦爛的少年正在給窗台的盆景澆水。陽光照在少年身上,像與少年融合了般晶瑩,使身穿白衣的少年更加顧盼生輝般美麗。少年看去像個天使,彷彿只要聽到上帝的召喚便會飛起,飛到窗外,消失于輝耀的陽光中。

    姜楓怔怔地看著照片,一個有點害羞的少年在他旁邊說:“這是攝影部幾位學長的作品!”

    “能把這張照片給我嗎?”說著姜楓已經伸手去取。

    少年有些為難,“先生,這是展覽品,不能隨便碰的。”

    一旁特助也開口,“BOSS!”

    姜楓不願收回手,對特助道:“叫他們負責人來。”

    來的負責人姜楓還認識,正是姚帆的班長,王耀偉,去年還負責了他公司的一個項目,也是他這兩天要找的人。

    王耀偉一看是姜楓,就讓有些激動的學弟到別處去。

    “姜學長!”王耀偉算是個有骨氣的人,見到姜楓也只是用以前不冷不熱的語氣稱呼著,不因姜楓已今非昔比而卑躬屈膝。

    “是你啊!”姜楓站直身體,微微抬著頭,眼睛卻是向下看,那種帶點隨意的輕視樣子招呼人。

    “學長,這是我同學的收藏品,底片丟了,只留下這一張,希望學長能理解。”

    “你同學?叫什麼名字?”姜楓的眼中突然有光閃​​過。

    “這張照片是他無意間抓拍的,你應該不認識。”話雖然是對姜楓說的,可王耀偉卻看著照片。

    “能拷貝嗎?”

    “這沒問題。”

    姜楓示意特助,自己對王耀偉點點頭,再看了照片一眼,轉身邊走邊掏出手機。撥通特助的電話後,冷酷的聲音道:“想辦法把照片拿過來,拷貝的全毀了。”

    與一名學弟爭照片,真不是自己的作風。可照片上的畫面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姜楓想起了那人的笑,想到那人會像貓樣粘著自己,做/愛時一遍遍喊著自己的名字…姚帆,姚帆,你現在到底在哪?

    ***

    特助不負所望,將照片拿回,但是沒能毀掉拷貝的。

    王耀偉顯然不知道姜楓幹的事,親自將拷貝的照片送了過來。姜楓提議請吃飯,王耀偉欲婉言謝絕,可在姜楓那讓人無法拒絕的口吻下,又是學長,只好跟著去了。

    餐廳內,姜楓狀似不經意問,“你女朋友呢?”

    王耀偉抬起頭,愕然下才搖搖頭,“分了!沒想到姜學長能記住我的事。”

    “額?有什麼問題嗎?”

    王耀偉搖搖頭。

    “怎麼會分手?你們看起來挺合得來的。”姜楓給王耀偉酒杯滿上。

    這麼般配的人也還是分了。那女子可是蕙質蘭心,如果外貌漂亮那麼點,說不定自己也會出手,當然他沒有回到過去走一遭的話。

    一口飲了小半,王耀偉說得輕鬆,“呵呵,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散了。”看來感情是真沒了。

    能讓曾經這麼般配的情侶分手,那原因也是耐人尋味的。姜楓來了點興趣,“你們這麼天造地設的一對都分了,原因太致命了吧!”

    “也沒什麼,我好像喜歡上了別人。”王耀偉說的平淡。

    正喝酒的薑楓一噎,抬眼看對面男人。這人外表看去老老實實,裡面也是花花腸子?

    像知道對方的訝異,耀偉搔搔寸發,“其實我這也是頭一次。學長你見過的那是我第一個女朋友。當時經人介紹,又談得來,就這麼好上了,之後都是平平淡淡的過來,說句很不可思議的事,我們從來沒吵過架。”

    “你們很適合結婚!”姜楓也笑笑,平淡從來都與他無緣。原本打算與姚帆好好過日子,可一轉身,人又被他給氣沒了。也不知道姚帆現在怎麼樣,這幾天,他不止一次希望姚帆還是原來的姚帆,雖然過的不容易,卻都挺過了那些困難。

    “本來是打算再過一年就結婚的,可是……我因為一些事,遇到了一個人。每次見那人的時候我都會心跳加速,希望那個人能看著自己,甚至碰自己。然後我就對她說了,她很平靜,然後我們分手了。”

    果然賢惠,不過有點過頭了,“那你和那個人現在在一起了?”

    “算是,也不算是。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沒關係,默默看著他就行了。”

    臨走時,姜楓不經意問:“姚帆現在怎麼樣?”終於露出他請客的目的。

    王耀偉一頓,面色沉澱,一雙黑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姜楓,“你想知道他嗎?”

    “呵呵,不用試探,你應該知道我和他的事。”

    “為什麼現在要問起?”王耀偉臉色嚴肅起來。

    “是在責怪我嗎?”

    王耀偉搖搖頭,“我沒有這個資格,不過以前我是這麼想的。”

    “哦,現在呢?”

    “可以不說嗎?”

    “這麼老實。”姜楓一口將酒喝完,問,“告訴我他最近怎麼樣,應該沒有結婚吧?”就算他結婚,他也會逼著他離婚的。他姜楓的人可不是誰都能碰的,碰的了的。

    王耀偉繼續搖頭。

    “那他現在……有朋友嗎?”姚帆是個GAY,說男友冒失了點,說朋友,與他走的最近的王耀偉應該聽得懂。

    還是搖頭。

    姜楓眼中有光閃過,“那他現在……”

    “學長自己去查吧!我給你個電話號碼。”王耀偉從包裡拿出紙筆,一筆飛舞過,把紙條撕下,遞給姜楓。

    手拿紙條,話被掐斷的薑楓靜默住,看著耀偉離去。

    懷著激動又心慌的心情,活像初次與人偷歡那樣,姜楓撥打了那個電話。姚帆啊姚帆,他就要見到他了。那股纏繞在他心底的不安終於能沉下去了。

    ***

    姜楓手拿報告,一旁特助看著,難得冰冷的臉有了一絲擔憂。

    報告翻了一遍又一遍後,姜楓看著特助問:“為什麼和你給的調查報告差這麼多?”

    平靜無波的聲音讓特助顫抖了一下,憑她對老闆的了解,越是平靜,後面就越恐怖。

    姜楓繼續看著。一月前,他當時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讓特助調查了下姚帆的境況,得到姚帆被公司辭退,房東收回房子,由於他的阻擾,找不到工作,為生活所迫,不得不跟著他的姐姐離開了本市。當時的他看後並不如預期的高興,甚至長嘆了下。

    現在這份報告,雖然事件記錄得差不多,但是漏掉了關鍵部分——姚帆生了病。姚帆得了心髒病,根據醫生那得來的消息是先天性的,由於身體沒有保養好,才加速了心臟的衰竭。

    一個從十二三歲開始,就要為填飽自己肚子而忙碌的孩子,就像他自己說的,什麼臟活累活他都乾過。姜楓深刻記得姚帆說過的一次經歷。

    當時姚帆只有十七歲,正是他媽死的那一年,他高中的最後一個寒假。臘月下旬,就算賺錢不要命的民工也陸續回家過年了,工地上特別的冷清。姚帆戴著安全帽,推著建築小推車在工地上搬運磚頭。小拖車雖帶個小字,對姚帆來說實在有點大,且只有一個輪子,車上壓滿了磚頭,一不注意連人帶車得倒下去。

    起初工頭是不要他的,第一姚帆長的不達標,第二確實不達標,第三還未成年,誰敢請。可最近人都跑沒了,連個運磚頭的也沒有,姚帆又死皮賴臉找了好幾次,工頭這才答應了,不過擱下狠話,要幹不好,分錢沒有。

    姚帆找了個藉口不在學校晚自習,才能按工頭定的晚班標準,晚上6點到夜裡2點,與一個老頭交接班。

    運磚頭不像別的,反正白天黑夜燈光都有,因為動靜小,不擾民,只要不誤工期什麼時候幹都成。工頭給他的要求是,每天五車的磚,幹完就能回家。

    起初姚帆覺得還是比較輕鬆的,他雖然沒成年人力氣大,可他吃苦耐勞又年輕,也不是沒有乾過力氣活。可當他開始乾時,整張臉都被嚇白了,他疏忽了一件事,就是問工頭五車磚,可是什麼樣的車。

    作者有話要說:春節啦~放個姚帆的春節- -

    大家珍惜眼前的一切哦,我們都是幸福的,有木有~


33

整整的五東風車,一車九千多塊,就算他一趟能運一百塊,那一車也得跑九十來趟,五車四百五十趟啊!何況他一次最多只能運一百塊的一半,算上現在是大冬天,又是大晚上,自然手腳不如夏天的利索。

    姚帆不是個乾慪氣沮喪的人,他發現他要是把這些都運完,一個通宵都不一定能完成。他腦子厲害,在各方面都能體現,所以他便將課本上所學用到了這上面。

    司機們會在傍晚將所有磚下到工地的後門,離姚帆要運到的地方正好隔著那堆建築物和正在建的大樓,看去只有區區的幾十米,一個來回沒有五分鐘是完不成的,還必須得快點。

    姚帆琢磨一陣後,便想到了一個辦法,首先是將路上的障礙物清理出一條直線,其次他找到三個滑輪,做了個簡單的滑輪組。將磚通過直線運到大樓前,再利用滑輪組運過大樓。

    夜晚幹活不像白天,氣溫低,幹久了,摸哪都跟電擊,又麻又木的。第一夜,姚帆幹到4點。

    就這麼一晚上,姚帆還是沒能完成,五車他只運了兩車不到。並且他的雙手磨出無數血泡,連筆都不能握,全身疼的他想在地上打滾。可他更累,只想找塊平點的地方躺下,管他凍死餓死還是累死。

    第二天上課,姚帆謊稱自己不注意,將手給燙了。傍晚,他還是咬著牙跑去了工地。

    工頭見了他沒說什麼,只讓他接著努力。一聽沒事,姚帆很是感激了工頭一番。

    姚帆就這麼幹滿了一個星期,往後因為手了傷,腳耳朵都長了凍瘡。尤其腳,腫的和饅頭似的,踩著都疼,所以他運的一次比一次少。然後除夕,工地正式放假。工頭什麼也沒說,發了他全部工資,兩百一十塊錢。

    這些錢,姚帆只花了五塊錢買了盒摸凍瘡的藥膏,餘下的全攢了起來。血泡被他一個個挑了,抹了酒,灑點香爐灰,再用紗布一裹,完事。

    雖然付出和得到的構不成比例,但是比起其他的打工,錢已經好很多了。雖然有點不甘心,但自己沒有讓人多掏腰包的能力,也只能這麼將就了。

    姚帆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可要不是因為丟了東西,回工地找,無意聽到守門的說他是傻子,幹的活比別人多,拿的卻比別人少等等,他也不能一氣下找到了工頭的家。

    當時工頭一家正在吃團圓飯。工頭明顯很高興,喝了兩口酒,臉上紅丹丹的,面對姚帆的對峙,笑著也罵他傻子。不過工頭顯然不是平時那個週扒皮,笑著說要錢沒有,轉身給了姚帆兩瓶酒,工頭老婆送了一塊臘肉,當給他補的工錢。

    大年三十,姚帆抱著兩瓶酒,在路邊逮著人問要不要。酒這種東西,尤其還是帶殼子的,過節不消掉,往後只有掉價的份。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一個趕著買禮物送丈人的男人全買了。姚帆特意去超市看了價格,五十八一瓶,左說右說,男人給了一百一十塊。

    姚帆當時給姜楓說的時候,臉上留著笑。他說那是自他爸走後,他過的最飽實的一個年。

    就算加上那塊臘肉,還不到四百,姚帆可是脫了一層又一層皮,到現在腳上還有凍瘡的印子。

    這就是生活。姚帆為了生活,儘自己所能,卻沒想到得到的是這種結果。姚帆總是自豪自己年輕,身體棒,什麼沒有,有的是力氣。殊不知,上天就是這麼殘忍,慢慢的悄悄的拿走了他最引以為豪的東西。

    姜楓忍不住仰天長嘯,上天啊!你這是在妒忌姚帆的天平太過平衡了嗎?

    情緒一旦激發,姜楓整張臉變得可怖。

    特助見了,身體忍不住微微後退。終究是女人,就算再乾練,骨子裡的柔弱卻還在。立馬少有的低聲回答:“是怡小姐要我這麼做的。”

    聽後,姜楓乾脆癱坐在皮椅上,仰著頭,用手遮住雙眼。

    最最可笑,姚帆生了病,沒有錢治療。他是個鮮活的人,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當然想活。可無依無靠又丟了工作的他肯定拿不出這麼多錢,唯有來求助他這個有錢的'愛人'。姚帆從不在他面前提錢的事,因為那是他的弱處羞恥,在他姜家的金山銀山下,姚帆渺小的比砂礫還不如。他能找他借錢,得下多大的決心?那是拋棄尊嚴和堅定啊!可他怎麼對他的?以此作為分手費,硬是將姚帆最後一根支柱擊碎。當聽到姚帆收下錢,他還失望了一陣,順便安慰自己,你以為不一樣了點的那個人也只是個平凡人。

    “哈哈,哈哈哈哈!”像是不確信,姜楓再一次問道:“姚帆要的那五百萬是假的?”

    “…是!”

    “他並沒有隨他姐姐離開,其實是死在那場大雪裡?”姜楓依然在笑。

    “是!”

    “呵呵,好笑,實在好笑。那傢伙纏起人來,怎麼打罵都趕不走,怎麼就死了呢!我不信——”忽然姜楓將資料狠狠一下甩在特助身上,“你再去查,我要他姐姐的住址。”

    “是!”

    待特助下去,姜楓忽然雙手一掃,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後一腳踢翻桌子,又狠命的踩了幾腳,這才一下乏力,癱坐在椅子上。忽然像想起什麼,一雙眼殺氣騰騰,一字一句道:“姚帆,我這個做主人的沒說讓你死,你這當哈巴狗的敢死?”

    ***

    某城市裡一棟小公寓內,門外響起敲門聲,正在收衣​​服的姚玲去開門。

    門打開,一板一眼的男人立在門口。

    “早!”

    “早!”

    彼此臉上一抹會意的笑,轉而無語。

    姚玲將人領進屋。

    “朵朵呢?”來人將手上水果放到桌上,邊脫外套邊問。

    “知道你要來,她爸爸帶她出去了,不然你今天又得當保姆。”姚玲老了很多,眼角幾抹細細的魚尾紋說不出的滄桑。

    男人笑了下,“謝了!”轉而進了一邊房間。

    ***

    姜楓手拿一份《居民死亡醫學證明書》,從名字到下面致死的主要疾病診斷時,嘴唇動了動。

    一旁劉姓醫生惋惜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回憶著說:“其實他的病能治好的,可惜因為病人沒有錢,所以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死亡前又服用大量的氯丙嗪,造成心力衰竭,又加上當時下雪,溫度突降,加速了心臟的衰竭,等人發現時已無力回天,在趕往醫院的途中就去了。”

    劉醫生說完眼角已有些濕潤。那個人他這輩子怕也忘不了,他從未遇到這樣的人,他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的悲傷,無助,甚至絕望,但是更多的是想活下去。最後一次見面時,他以為他會哭出來。

    姜楓記得那場大雪,也記得到家時雪已鋪了厚厚一層。原來那個時候,姚帆已經離開了,離開了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永遠不會再來煩他,也不會緊緊抱著他,當然也不會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他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微笑,聞不到他的味道……這個人真的就這麼沒了嗎?

    第一次的報告有假,不難保第二次就是真的,可他現在拿著鐵一般真實的證據,讓他百口莫辯。

    “醫生,那個手術要多少錢?”姜楓空洞地看著手上的紙張,一切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啊……”醫生摸摸下巴,做沉思狀,“好像是二十多萬,等等,我記得他的檔案裡有。”醫生轉身到身後的書架上找,邊道:“經濟危機前的二十萬真的很多,哪像現在!看看現在的二十萬能幹什麼?只夠買個廁所!”醫生還在為他買房的事憤憤不平。

    “24萬!”紙片從姜楓手上脫離,散得一地都是。

    “找到了,24……咦?”看向發問的人,卻見人已出了大門。

    “哈哈哈哈,哈哈——”姜楓邊走邊笑,寂靜的走廊內迴盪著他的笑聲,狂妄,興奮,聲嘶力竭。

    “誰啊?”護士們不滿,紛紛抱怨著出來,欲阻擾,卻在看清那人臉時嚇了一跳。

    待人消失於走廊盡頭,一位年輕的小護士問一旁中年護士,“章姐,我怎麼看他這麼像是…在哭?”

    被問的人手揮了下,“哎,估計是知道自己得了絕症吧!緩緩就好了​​。”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像也是習慣了,護士們回身便忙自己的去了。

    下了樓,姜楓也未去取車,出了醫院便沿著人行道快步走,表情和周遭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麻木不仁。忽然他加快速度,後狂奔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忽然前方一個人橫著跑上了人行道,與奔跑的薑楓撞個正著。姜楓一下不穩,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先更到這~\(≧▽≦)/



34

這一摔,姜楓整個人貼在了地上。撞著他的人只倒在了一邊,正好壓在自己的貨物上,算躲過一劫。見姜楓情形,便來扶他。

    姜楓打開那隻手,雙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地上,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快,連周圍停住圍觀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該不是遇到精神失常的了吧!男人見狀,趕緊抱起自己的東西走了。

    直到雙手捶得鮮血淋漓,姜楓才停手,一翻身仰躺著看著天空。

    蒼白的天空下,周圍全是建築物和光禿禿的樹杈,偶爾有隻鳥飛過,空寂得猶如他現在的心。

    衣服沾滿了泥土,手上流著血,頭髮凌亂了,姜楓就這麼躺在大街上,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吵鬧得猶如某活動現場。

    如果是以前,他姜家大少爺怎麼可能會這副樣子躺路邊給人看笑話,可此刻,他一點不想動,甚至不知道接著該做什麼。

    好半天,姜楓道:“姚帆,我失去了你,再次沒了目標,我該怎麼辦?”

    像想起什麼,姜楓從地上爬起來,一下衝到馬路上。一輛小轎車猛地剎車,停在離他幾厘米的地方。

    “找死啊?”司機探出頭來罵罵咧咧。

    姜楓見了,轉身雙手拍在雪白的引擎蓋上,留下兩個血手印。

    司機見狀,只得閉嘴屏息看著。

    姜楓雙眸黯然下來,淡淡的看了司機一眼,轉身慢悠悠的穿馬路。好幾輛車險險的停在他的腳邊,伴隨著司機的咒罵聲,姜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回到家,姜楓在雜物間翻來找去,最後只找出一個大箱子。打開,裡面裝著各種各樣男人女人送給他的東西,有書、領帶、腕錶……這是上次他搬家準備丟棄而後忘了的。

    翻到最後沒有找著一件想要的。

    姜楓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狠狠抽著煙。七年,姚帆跟了他七年,除了那張照片,他竟沒有半點關於他的東西,就算那張照片也是他不正當奪過來的。

    青春洋溢,熱血澎湃的七年,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佔了很重要的部分。對姜楓而言,這七年只是他等著時光流逝的過程的一部分。但是他回到了過去,見到了為生活所迫,努力生活的姚帆,對生活有了新的認識,也重新認識了姚帆。他喜歡有姚帆在身邊,喜歡看他忙碌,喜歡分享彼此的事,更重要他喜歡了姚帆這個人。當他想彌補過去對姚帆的愧對時,還未來得及,姚帆已經不在了,自己還是間接害死他的兇手。

    姚帆從來就懂他,現在他也能理解他了。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兩個人相知相戀,卻在這時有一個不在了。

    突然,姜楓跪倒在地上,抱著頭,額頭貼著冰冷的地板,痛苦的一聲聲嘶喊:“姚帆,我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

    “什麼?他知道了?”

    “是的。”

    遠在異國休假的薑怡,手握電話一下從沙灘椅上站起來,焦急道:“他現在人呢?”

    電話里人回:“已經兩天沒有出屋子了。”

    “看住他,我馬上趕回來。”

    “是!”

    聽到怡小姐要回來的消息,特助鬆了口氣,再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只得無奈的搖搖頭。

    畢業於名校,又在好些競爭激烈的公司混過的她,自認能做姜楓的特助,是榮幸並驕傲的。別看老闆這人溫柔,實則冰冷無情,從來工作上不帶私人情緒。本市今年的十佳青年,不但比別人努力工作,且一向知道分寸,讓她配合起來融洽又省心。

    私人上,姜楓比較隨性,今天可能要這個,明天就不想再看到。這些年,也只有姚帆時常出現在他身邊。她見過他疼他寵他,見過他對他說甜言蜜語,見過他為逗他笑扮豬吃老虎;也見過他對他無情,惡言惡語,甚至狠絕的用手段對付他… …她以為那是逢場作戲,他對他沒有感情,現在想來,恐怕是他老闆的心早在那人身上,只是沒有發現或者不承認,現在出了這樣的結果,為時已晚。

    特助上前去敲了敲門,道:“BOSS,吃點東西吧!下午有股東大會,您必須出席。”依然沒有回音,特助搖搖頭,將東西又端去了廚房。就這兩個菜,大冬天,被她熱了又熱,現在已經熟過頭,快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屋內,姜楓一動不動的靠著床坐在地上。嘴邊青茬冒了整整一圈,頭髮聳拉著,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

    “試著依​​靠我!”

    “保證比你包裡的錢還真。”

    “從明天開始,我做個真正的薑楓給你看!”

    “壞蛋!”

    ……

    無數的畫面在姜楓腦中回放。在他回到過去,與姚帆相處的那段日子,那時的姚帆,真正的對著他笑,會對他突然襲擊,會疑惑的凝視他……他懷戀那段日子,更想裡面的人,可那人沒了。死了的人,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姜楓拿起手上的照片,上面的少年依舊笑得溫情。

    伸出另一隻手在滿是空酒瓶的桌上摸了摸,酒瓶掉了一地,砸的呯嘭響。終於從中摸到一瓶沒喝完的,拿起便底朝天猛灌,眼睛卻靜靜的看著照片,後放下,又看向窗外,咕嚕聲音卻未斷過。

    ***

    傳來門鈴聲,特助納悶,老闆的住處沒幾個人知道,怎麼會有人上門。

    從貓眼看出去,原來是老闆的好友,也是非凡品質的首席設計師,賈維。

    當年,要不是這位設計師的設計博眾心,得眾歡,姜楓也不會得到眾股東的支持。況且因為他的設計,還未公開售房,圈內已有不少人預訂。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賈維,姜楓的房子不會賣得那麼好,也不會那麼快回本,讓他有了與老頭子一較高低的實力。賈維對姜楓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特助再清楚不錯。況且姜楓也確實欣賞賈維的才能,私底下兩人的關係也是少有的好。

    特助打開門,對面前優雅的男人恭敬道:“賈先生。”

    賈維點點頭,問:“他在哪?”

    “臥室。”

    聞言賈維徑直走了進去,特助急忙道:“他把自己反鎖裡面,已經兩天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剛下飛機的賈維根本不清楚,只聽說老闆好幾天沒去公司了,打電話關機,又問眼前這位幹練的助理,卻只得知出事了。他便放下手裡的工作趕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賈維立馬問出胸中不解。

    “姜總的朋友在一個月前出事了,他這幾天才知道,所以有點…”

    “朋友?誰?就算夏孟偉和我去了也不見得他能傷心,如果是他姐的話倒可能。”

    特助咳嗽一聲,跳過這個話題,並且決定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對方。

    “對方名叫姚帆,跟了姜總好些年……”特助將事情大概和姜楓近況說了一遍。

    果然,賈維聽後微微的吸了口氣,“沒看出來,這傢伙還是個情聖。”賈維從小便跟著父母移民,基本在國外長大的他,不管習慣還是說話方式,都是十足十的外國人,就算這種情況下,依然能開起玩笑,更重要他不相信姜楓是冰山助理說的那樣的人。

    賈維來到門邊,敲了敲,道:“姜大老闆,幾天不去,你知道你損失了多少錢了嗎?要讓外界知道,姜恆股票肯定跌。”

    沒有人回答,賈維繼續:“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什麼時候在感情上吃過苦頭?別裝了,有什麼事,兄弟們幫著你一起解決。”

    “實在不行,晚上我們出去喝個痛快,再去轉轉,你要誰兄弟們都給你弄來。”

    “你是不是在研究什麼東西啊?話說你的小未婚妻我都聽說了,哭了好幾回了,還說你是不是不要她了。”

    “姜楓,快開門,爺的耐心是有限的。”說完砰砰的直敲門。

    敲完半響,周圍依然還是周圍,安靜的放個屁都跟打雷般響亮。

    賈維看向旁邊的人,“他真的兩天沒出門了?不吃不喝?”

    助理點點頭。

    “我的天,這可真不像他。”賈維想了想,“姚帆我也聽說過,不過那不是他的小情人之一嗎?我記得上次企創吳總看過他之後,點名要上他一次來著……”

    砰一聲,兩人面前的門打開,漫天的酒氣煙味鋪散開後,一個比原始人好不了多少的男人雙眼無神的立在兩人面前。顫抖的手伸過來,一下揪住賈維的衣領,憤憤道:“你他媽說什麼?”

    “如果時間能停止就好了。”比他矮小的姚帆突然回身摟著他,“是不是?那樣就不用愁吃飯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不好意思大家,走親戚串門沒時間碼字~TT

    祝大家越來越開心~O(n_n)O~


35

   賈維見了,就要伸手去扶,“沒事吧?”

    姜楓突然抬起頭,有著深深黑眼圈的眼睛瞪著賈維,“企創的吳申怎麼了?”

   “什麼怎麼…”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莫不是提到了姚帆,這哥們才有了反應?他不記得了嗎?一想到這,賈維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道:“你怎麼問我?那不是你幹的好事嗎?”

    姜楓搖搖頭,“不知道,我的腦袋很亂,我好像忘了些事。”

    “忘就忘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完就去攙人。

    姜楓卻一下打開他的手,繼續搖著頭,後慢慢閉上眼,剛要站起來,整個人又坐了回去。賈維手快握住那隻手,手卻整個軟在他手裡,任他拉著。

    特助見了,上前搖了搖人,發現人已暈了過去。

    ***

    姜怡沒想到,再見自己的寶貝弟弟居然會是在醫院。也就二十多天沒見,她的弟弟手上掛著點滴,虛弱的躺在床上,整個瘦了好幾圈,臉上一片死灰。

    大量吸煙飲酒和飲食不當引起的胃痙攣,醫生說並無大礙,住幾天院調理下就好了,可以後必須注意,否則引起胃炎等就麻煩了。

    姜怡聽後看了特助一眼,聰明如特助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識相的垂首領命。

    到底不是人家辦事不利,闊太也不再刁難,只道:“你應該很清楚,別看他臉上總是掛著笑,讓人覺得好說話,骨子裡他比誰都較真。”她算是著了那叫姚帆的道,以為人死了一了百了,哪知道給他弟弟埋下禍根,更想不明白弟弟怎麼會對這麼個人一往情深。她想到了一年多前,那段時間,弟弟著魔般,甚至對她說他要與一個男人共度一生。要不是那場車禍,她的寶貝弟弟也不能回到她身邊。

    特助回到是是,姜怡這才不再說,推門回了病房。

    雪白的被褥裡,姜楓那張憔悴的臉尤為明顯。姜怡走過去,心疼的將他額前垂著的髮絲撥到一邊。

    半響,姜怡落著淚道:“小楓,你這樣,姐姐怎麼向媽媽交代啊!”

    ***

    “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原因嗎?”

    朦朧中,姜楓感到床邊有人影,正握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親吻。

    “你給我的第一印像是很有安全感,我需要一個人來依靠,累了借我肩膀,困了借我背脊,當時我以為我找到了。不過可笑的是你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如果能重頭來過,我希望我沒有遇見你!”帶著哭腔的聲音繼續:“我很後悔認識你,後悔自己勇於去追求所謂的愛情。”

    心底一顫,姜楓急忙道:“姚帆嗎?”

    “我希望來生來世都不要再愛你了,就算認識你也不行,所以我希望我死後變成動物,或者一棵樹,一朵花,這樣我就不再愛上你,就算愛上你也沒有辦法去追求你。我已經累了,真的很累,呵呵,你該高興了,你都覺得我煩了,討厭了,我還不知廉恥的追著你,現在我累了,不會再追著你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眼見黑影要消失在眼前,姜楓急忙下床,伸出手,“不是的,姚帆,你聽我說,我愛你,比任何人都要愛你啊!”努力抓住那隻手,溫暖的觸感流遍全身,黑影由朦朧一下變得明亮,印像中姚帆的臉,正怔怔地看著他。

    姜楓一用力,將人整個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對不起,現在才說出來,可我還是要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我對你的愛,唯有說我愛你。”邊說邊在姚帆臉上落下一個個吻。

    “如果時間能停止就好了。”比他矮小的姚帆突然回身摟著他,“是不是?那樣我就不用愁吃飯睡覺,你也沒有所謂的負擔…再沒有什麼能阻礙我們了。”

    “就算時間不停止,一樣沒有人和事能阻止我們。”姜楓從未有的激動,他就說他的姚帆沒事,這不又在他懷裡了。他有很多的話要對他說,想告訴他很多事,包括他對他的思念,他對他的愛戀。

    “我好想你。”最終卻只說出這麼一句,“姚帆,我好想你,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讓你受累受欺負了,回來好不好?沒有飯吃我養你,沒有家我給你一個,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為你準備好。”

    “楓!”

    姜楓感到胸口一熱。

    “真的嗎?”姚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姜楓抬起姚帆的腦袋,看著那張淚水縱橫的臉,整顆心都在發抖,“真的,我以我的性命和人格擔保。”拭去上面的點點淚水,“有我在,你不會再有痛苦。我發誓,今生今世,只要你姚帆一個。”

    聞言姚帆哭得更大聲,“真的嗎?真的嗎?我這是在做夢吧?不過我信你!”

    “相信我!”

    姚帆笑了起來,回摟的更緊,“好好,只要這不是夢就好。”

    姜楓也跟著笑,“不會的,怎麼會是夢!”他的姚帆回來了,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怎麼可能是夢?可心底怎麼有種沒有了的失落?內心更是空虛……姜楓急了,緊緊抱著人,“不會的。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姚帆笑得更加開心,臉上有著姜楓從未見過的笑容。

    姜楓努力揮去心底的一切,跟著笑起來,卻一下眼中變得明亮。

    “小楓,你醒了?”姜怡喜極而泣,“擔心死我了。”

    “姐?你為什麼會在這?姚帆吶?”姜楓作勢爬起來,卻稍微一動整個人又跌了回去,五官痛苦的扭成一團。嘶啞的聲音透著絕望,“還是沒有嗎?是不是?”

    “怎麼了?”姜怡剛收回的眼淚唰的又冒了出來,就要按鈴叫人來,卻被姜楓阻止。

    姜楓狀似好了些,看著他姐,搖搖頭,“姐,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將人扶回躺好,姜怡埋怨道:“你都這樣了,靜什麼靜?”

    “姐!”姜楓氣若游絲的哀求。

    姜怡不忍,點點頭,抹抹淚,這才出去了。

    姜楓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確定人已經走遠,這才痛苦的捂著腹部,將□阻斷在嘴裡。怎麼會這樣,一直讓他愧對的那個夢,他努力改變了,姚帆也對他露出微笑,原諒他了,為什麼結局還是這樣?

    腹部傳來一陣陣扯著他頭皮都在顫抖的痛,一顆顆汗水從額上冒下來,濕潤了雙眼,讓他眼睛也跟著發疼。以前姚帆也是這麼痛的吧?也許比他現在還要厲害幾分,不過很好,就這麼慢慢的感受吧!將姚帆感受過的,他再感受一遍,他們總算又有相同之處了。

    姜楓慢慢縮進被子裡,捲縮起身體,感受著疼痛一*席捲,臉由死灰變得蒼白,再由蒼白變成死灰,唯有心底的那個名字,越發清楚明亮——姚帆!

    ***

    “姚帆,姚帆,那傢伙害我沒了孩子,得了報應死了,為什麼還陰魂不散?”姜怡看著特助,試圖對方給她一個解釋。

    特助道:“怡小姐,就老闆目前情況,你剛才的那些話最好不要當著他面說。”

    姜怡瞪大雙眼,“為什麼?”她是他姐,以前她沒結婚那會兒,她說什麼,他就是什麼,現在倒好,重話都說不得了。

    “據我所知,老闆是真的愛姚先生。”對感情如此冷淡的她,也不免感觸。她的老闆有著世間所羨慕的一切,該是幸福的,可他並不幸福。他是個缺乏愛的人,他渴望愛,以前依賴他的姐姐,可她終究是別人的人,所以他才遊歷花叢中。原本幸福早就在他眼前,卻因為陰差陽錯和他的沒看到,錯過了,失去了,現在來惋惜後悔。如果當時她沒有聽面前這位​​大小姐的話,對那個人仁慈些,放他見老闆,說不定結果就不是這樣。

    “愛?笑話,那樣的人也配得到我弟弟的愛?”姜怡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特助少有的帶著感情道:“也許我說的這些話你不愛聽,可這是事實。我從來沒有見過老闆這樣的為一個人,我剛跟著他那會兒,他們就十分的好,要不是老闆失憶,恐怕他們會一直這樣。怡小姐,那段時間你比我清楚,老闆可是連你這個姐姐都不在乎。”

    聞言姜怡頓住,鮮豔的紅唇張了張最終閉上。是,她之所以這樣仇視那個叫姚帆的人,因為他搶走了她最心愛的弟弟。

    那段時間,她弟弟的眼中只有姚帆,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他們一母同胞,失去母親後相依為命長大。姜楓的日常生活都是由她照料,第一次遺精她給他洗的床單,又找相關書籍看過後告訴他沒事。第一次他交的女朋友,她只說不好看,轉身他便把她甩了…從來,姜楓就是她可愛的弟弟,時刻要圍著她轉,就算她的結婚讓他失望,可她依然是他心目中第一的姐姐,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36

    不管怎麼樣,姚帆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她還不能奈何?

    等等,就在不久前,她弟弟對那個人還是毫不在乎,怎麼突然間轉變了?特助倒提醒了她一件事,他弟弟現在的樣子的確和一年多前一樣。難道他已經恢復記憶了?

    瞥見邊上靜靜立著的人,沉寂的眼眸中透著不安,姜怡看在眼裡,轉而淺笑盈盈,道:“好好照顧他,事情總會過去。”不能因為這事讓這人退卻,壞了以後對她寶貝弟弟的掌控。

    “是!”特助低頭回。

    “我就住附近的酒店,這幾天會陪著他,有事立馬通知我。”姜怡轉身就要走。

    想了想,特助道:“怡小姐,醫生說老闆的身體是其次,他病在心裡。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就算他出院,也不能恢復成原來那樣。”

    “我會想辦法的。”倒還真是較起真來了。姜怡不得不承認,如果弟弟恢復記憶,等待她的只有輸,包括上一次,在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麵前,她輸的顏面無存。可有什麼用?一個死去的人,終究會被人忘記。對,忘記。

    姜怡出了醫院,吩咐隨行的人安排住處後,對助手道:“找出陳醫生的電話。”見助手不明,補充道:“小楓的心理醫生。”

    畢竟有些時間沒聯繫,助手在手機裡翻了會兒才找到,撥通後將電話遞給面前的美麗老闆。

    姜怡接過,道:“陳醫生,好久不見。嗯,關於我弟弟的事,有時間見個面。好!”

    ***

    姜楓從悶熱中醒來,發現眼前有個模糊的人影。

    “醒了?感覺怎麼樣?”溫柔的聲音,熟悉的!

    姜楓幾乎脫口而出,“姚帆!”快速伸出手,將快要遠離他的手抓住,手的主人一愣,姜楓也一愣。這不是姚帆的手,姚帆的手瘦,指腹與掌心佈滿繭子,而這隻手相對柔滑。

    “怎麼了?”聲音霎時變了。

    眼前的人影逐漸清晰,是個身形瘦長的女孩,看打扮,護士無疑。

    鬆開手,姜楓一下沒了力氣,癱倒在床上。

    護士檢查完,要出去時,忽然轉過身來,笑得柔美道:“姜先生,我叫賈婕,如果有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哦!”

    等了半響,床上人動也沒動,更別說回答。小護士自討沒趣,只能尷尬的出去了。

    室內寂靜,偌大的病床上,病人看著自己的手,好像上面有個清明上河圖般,仔細又認真。

    不知過了多久,姜楓終於放下手,無神的雙眼雖看向前方,卻像什麼也沒看見。

    上次來醫院,他陪著姚帆看被糯米打傷的腦袋,那情形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姚帆是個坐不住的人,住院後,一旦能自己下床,便趁姜楓不在時,到處亂竄。被姜楓發現後,說了兩次也不聽,又怕真的憋坏了,他也只好由著他。等他晚上來看他時,他便和他說他今天的收貨。

    “隔壁那個大叔,從摩托車上摔下來,腦殼都摔壞了,現在正等做手術,將殼補上去。”姚帆說完,一臉興奮的等了會兒,卻沒有任何回音。朝人看去,卻只看到對方點點頭。

    姜楓邊脫下外套邊道:“這真是不幸。”他對人的生死總是表現得冷淡,臉上也沒有震驚和悲傷。

    姚帆嘆息一聲,撇撇嘴,趕緊又道:“樓下的那個小孩,從三樓上掉下來,正好他爸經過,聽見旁邊人的尖叫聲,下意識抬頭,只看了一眼就伸手把自己兒子接住了,你說怎麼有這麼巧的事?”沒人回答,“你猜後來怎麼了?”

    “怎麼了?”飯菜已經送來,姜楓接過姚帆遞來的碗筷,夾了一口菜嚐了嘗,點點頭,“這家的味道還不錯。”

    “後來小孩爸爸手和腿都骨折了,小孩倒完好無事。”姚帆說完動作木訥的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飯,忽然一塊炒肉放到了他碗裡。一粒粒雪白的米飯,油漬在上面暈染出火紅的顏色。

    姚帆抬起頭,對面男人繼續扒拉著飯,“我早上只吃了兩個包子,雖然後來喝了不少咖啡,可我早餓的不但想吃飯還想吃了你。”

    姚帆瞥開點眼神,順便用米飯堵住自己的嘴巴,果然,炒肉的味道堪稱一絕。

    “別人有別人的事,只要那個人不是你,我才不會管那麼多。我的同情心留給了慈善機構,我的悲傷早在我十歲前用盡。以後的我,或許是個冷血動物,但這是我和我的生活,親愛的,你要習慣。”見人沒回答,姜楓輕笑,“很熱嗎?還是你喝酒了?吃個飯也能把臉吃得這麼紅!”

    姚帆繼續扒飯,半響咕嚕句,“我說什麼,說了你聽著也覺得沒意思。”也不知道誰大白天說混賬話,雖然這話也沒多混賬,但他聽了就是覺得面紅耳赤。

    “如果這並不是出於你的本意,只因為想討好我,我想我會有別的東西回報,比如一個吻。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你是你,我早已習慣,不用特意改變。”

    聰明如姜楓,姚帆投降,“我只是看你太累,想讓你輕鬆點。”

    “那為什麼不直接給我來個吻?或者穿點性感的東西給我看,最好能讓我把精力發洩完。”姜楓笑得狡黠。

    姚帆放下碗筷,彆扭半天道:“我我是無所謂。”也不是不可以,以前的他,只要能勾引到面前這男人,什麼事沒做過。可現在不同,總覺得有點難為情。

    姜楓無力回道:“是是,就算你的腦袋被斧頭砍了,估計你依然能奮斗在工作第一線。”知不知道他的忍耐是有限的。以前姚帆做的那些小動作,他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可現在,他總覺得姚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每句話都像在勾引他,本人還沒自覺。姜楓不得不鬱悶,只得吃飯撒氣。

    姚帆繼續臉紅道:“這倒不是,錢是賺不完的,生命健康是有限的,也是錢買不來的,更重要你比它們都重要。”

    看吧!多麼甜蜜的情話。他忍不住了。姜楓嘆息一聲,放下筷子,探過頭去,笑道:“沒有什麼,比這些話更令我高興。”抬起那纖細的下巴,貼上那柔軟的唇瓣,親了親,“不過對於我來說,你比我更重要!”

    那一晚,姜楓最終沒有碰姚帆,而是摟著對方一起擠在病床上。他期待著姚帆恢復健康,然後帶他進入他為他打造的美好生活。

    新的工作,新的房子,姚帆也將​​有新的開始。他們的新家,有一張新的大床。明亮的燈光下,柔軟的大床上,他會清楚的慢慢的欣賞姚帆那美麗的身體,之後他們深深結合,彼此將不再分開……卻沒想到睜開眼,懷裡的溫度已經失去,甚至永遠不會再有。

    姜楓閉上眼,有東西瞬間從那蓋著的薄薄眼皮下滑落出來,速度快得只在他臉上留下一片冰冷的觸感。

    姚帆姚帆姚帆姚帆姚帆姚帆……

    ***

    “他就這樣,不吃不喝也不休息。”醫生看著病床上的人,男人的雙眼始終目無焦距的睜著,臉露憂愁道:“他現在依靠點滴維持身體所需營養,可這終究不是辦法。繼續下去,他的身體會慢慢變得很差很差,有可能誘發某種疾病,就算治好,也會有缺陷,然後周而復始…最重要他沒有一個良好的心態。”

    姜怡摀住張大的嘴,沒想到早上一來會聽到這樣的噩耗。她一天天看著他憔悴,以為他是沒胃口,養養便會好,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看著那深深的黑眼圈,以及窩進去的臉頰,姜怡聲音微微發抖,“他一直沒睡?”每到傍晚,他總是將所有人趕走。白天她來待著不到五分鐘,他便以要休息讓她走。最近這兩天,特助直接說他在休息不想見人,卻沒想到他根本沒睡過。

    醫生點點頭,“他現在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正常,所以沒有正常人所需,甚至不會感到困乏。”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是這麼的關心他。”淚水從那美眸中一下洶湧奔出,姜怡怒不可即,快步走過去,抓住病床上病人的衣服,邊扯邊激動道:“姜楓,你看看我是誰?”

    沒有人回答,被抓著的人甚至動也未動一下。

    姜怡哭了起來,“我是你姐姐姜怡啊!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磨難,你曾說過我是你最愛的人,要養我一輩子,可你現在呢?你是想就此了斷自己嗎?你叫我怎麼辦?”

    特助走過去,將病人的衣服從那已經只能啜泣的女人的手中拉出,讓病人躺好後,扶起床邊的女人,輕聲道:“怡小姐,姜總現在聽不到你說的話。我看還是聽醫生的,找個心理醫生,說不定能將薑總拉​​回現實,畢竟他病在心裡。”

    姜怡抬起頭,看著面前面無表情的女人,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歡他?”

    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特助眼睛微微閃爍後,乾脆的點點頭,“不過對我而言,他是個只可遠觀,不能夠近親的人。”

    抹掉眼淚,姜怡突然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我有辦法,他能對那個人死心塌地,也能這麼對你。”

    作者有話要說:某些人總是極端的,所以才有悲劇

    如果大家都和和氣氣的,那可能什麼也沒有呢!


37

    特助臉露驚訝,更多是不明。

    姜怡邊整頓儀容,邊道:“比起那個人,你可有本事多了,是覺得配不上我弟弟,還是不相信我?”

    略微沉思後,特助道:“姜總對我的確是奢望,不過我願意一試。”

    “不用試,我肯定讓你得到他,不過我們得來個協議。”

    ***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累?”

    朦朧中,姜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嗯?”不過他真的很累,以至眼皮都抬不起來。

    “在你的面前有片綠瑩瑩的草地,清風吹過你,你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舒服。”

    就像那人說的,姜楓一下感到通體舒暢。他睜開眼,眼前先還是一片白芒,接著被大片大片的青綠色覆蓋,最終,一片還冒著水汽的草地出現在他面前,並伴隨著清爽的微風。

    “陽光使你感到更加的舒適,躺下吧!讓所有的疲憊遠離。”

    應聲,姜楓躺了下來,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他能聞到綠草的芬香,令他整個人心曠神怡,但是又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們來聊天吧!”

    這個聲音讓姜楓感到十分舒服,於是隨著問:“聊什麼?”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這一問,姜楓迷糊,好像忘了些事。仔細的想來想去,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他搖搖頭,“不知道。”

    “你在找一個人。”那個聲音像在提示。

    “對。”姜楓看著藍天白雲,上面模糊的出現了一個人的輪廓,那種令他悲傷心痛的感覺蔓延開,“我是在找一個人。”

    “還記得那個人是什麼樣嗎?”

    姜楓看著雲彩上那個模糊的影子想了想,後搖搖頭,“不記得了。”

    “我來告訴你吧!她叫莫巧雯,你要找的是你的女朋友。”

    “莫巧雯?”心底生出一絲異樣。

    “對,她是你最愛的人,為了她你什麼都願意​​做,你努力工作賺錢,都是為了她。”

    姜楓品味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真的嗎?”他要找尋的人就是她嗎?

    “是的,只要你睜開眼就能看到。”

    面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混沌,姜楓看著周圍的變化,不解道:“你是誰?”

    “你的朋友。”

    “朋友?”

    “對,一個友善,和藹的朋友。”

    友善而和藹?那絕對不是賈維和夏孟偉。姜楓迷糊了,“我不記得我有這樣的朋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幫你找到了人,快睜開眼看看吧!”

    忽然姜楓的眼前變得明亮,面前出現了三個人,兩女一男。

    看著其中一人,姜楓疑惑道:“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姜怡激動的上前一下抱住他,淚水湧了出來,“小楓,你終於醒了,嚇死姐姐了。”

    “我怎麼了?”腦子還不是很靈活。

    姜怡邊抹眼淚,邊道:“是車禍後遺症,姐姐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車禍?”

    “對,一年多前,你出了車禍,失憶了。最近你突然昏倒,後昏迷不醒。醫生說你的腦中有血塊,不過沒關係,已經沒事了。”

    姜楓感到不真實,“真的假的?”努力回想,腦子空白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不經意間,看見屋內的另外兩個人,中年男人陌生得很,見他看他,微微一笑。而那女人……

    “楓!”女人上前,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握住姜楓的,問:“還記得我是誰嗎?”

    女人比起他姐來,無論面容還是那份​​氣質,都要差些,但是不可否認,是他熟悉的,卻想不起對方的名字。姜楓依然疑惑道:“你是?”

    見狀,一行清淚從女人臉龐劃過,握著姜楓的手一緊,“我是巧雯,莫巧雯啊!”

    姜楓一震,睜大眼,“巧雯!”

    女人淚眼婆娑的點點頭,後一下埋入姜楓的懷疑,啜泣道:“楓,別再忘了我了,別再忘了我了。”

    ***

    “這是我們的家。”

    應聲眼前的門扉打開,姜楓走進去,熟悉的環境讓他有絲安慰。

    進屋便是一個大大的客廳,姜楓站在那兒環視一圈,後來到沙發邊的一個小桌邊,拿起上面擺著的五六個相框的其中一個。裡面是他與一個女人的合影,曖昧而又喜悅,那個女人正是莫巧雯。其餘的照片都差不多,姜楓一一看完後,心裡卻很複雜。

    “楓,醫生說你現在不宜勞累,休息下吧!”女人端著一杯茶從廚房出來。

    姜楓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相冊,搖搖頭,道:“沒事。”

    放下茶杯,女人自若的躺進旁邊高大男人的懷裡,看見其手中的相冊,微笑道:“這不是我們去夏威夷的時候照的嗎?”

    “是嘛!”女人向他述說了很多他們的事,從認識到相愛,再到他出事失憶忘了她。可姜楓半點也記不起來,除了對她感到熟悉和一絲無法形容的感覺,他沒有別的感觸,更別說那種怦然心動的愛戀。姜楓感到奇怪,醫生說他丟了這幾年的記憶,他翻過他僅存的那些記憶,發現沒有一個人讓他為之心跳,但是他卻十分熟悉那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好像最近才發生的事。

    女人熟練的收拾著,顯然對屋子熟悉至極,姜楓需要的衣服、充電器等,甚至保險櫃和筆記本的密碼她都知道。

    下午,姜楓被賈維和夏孟偉叫到了大都會的VIP酒吧!

    初聽這兩人的名字,姜楓實在覺得疑惑,在他的記憶裡,他可沒有那種好的為他慶祝大病初癒的朋友。

    大病初癒在他看來就像是獲得新生,不過更多會將他的弱點和病態展示出來。作為強者的他除了家人,從不想別人看到他那副樣子,給別人嘲笑他的機會。

    當姜楓見到兩人,看著那對著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時,記憶瞬間席捲而來。

    “賈維,夏孟偉!”姜楓準確無誤的指出兩人。

    “我就說姜大總裁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動作優雅的男子托起下巴,笑,“不過我倒希望你忘了,這樣我就能將大都會裡你的股份收入囊中。”

    “想都別想!”姜楓坐下,拿起桌上擺著的酒喝了一口。

    賈維忙阻止,“你病剛好,又想找死?”

    姜楓喝了個底朝天,後舒坦的呼了口氣,道:“你怎麼和我姐似的?還有巧雯,家裡有兩個女人已經夠煩了,你們來填什麼堵?”

    聞言兩人對看一眼,賈維道:“人那是關心你,哪像我,想人關心,還沒人呢!”

    “那就趕緊找個。”姜楓雙臂展開,攤在沙發上,舒坦道:“我和巧雯可能最近就要結婚了。雖然我把一些事忘了,但我姐說的對,我再找不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了。”

    賈維急忙想回話,夏孟偉拉了他一下,小聲道:“不想他姐找你麻煩,就閉嘴。”

    賈維是個直腸子,有話憋著難受,半響咕嚕一句,“我去上廁所。”

    轉身夏孟偉就跟了去。

    “我們還是不是他朋友?”衛生間門口,賈維怒不可遏道。

    “是又怎麼樣?你沒看見他前些日子的樣子?​​”夏孟偉永遠不會相信,像姜楓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竟然會為了一個人,自殘成那樣。可就算姜楓再壞再無情,但他們是好朋友,生意上的伙伴,所以原則上會希望對方過的好。 “那個人已經死了,這個世界再不會有,他這樣有什麼不好?”

    “好,好,每天過著醉生夢死虛偽的生活,很好!”

    “我知道你替他難過,不過你相信我,思念那個人是對他最大的折磨。也許時間能將這道溝壑慢慢撫平,可要多久?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我敢肯定這個時間裡,他比現在生不如死。”

    見賈維不說話,夏孟偉語氣輕了些,“相信我,有人經歷過,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事。”

    兩人回來時,姜楓竟自顧自的喝了好些,已經醉態初現。

    “怎麼現在才回來?”姜楓看著兩人笑,一邊又替兩人的酒杯滿上,“哥哥我就要結束單身生活了,弟弟們努力。”說完端起酒杯又一杯下肚。

    “誰是你弟弟?你這個萬年不變的戀姐狂。”賈維也拿起酒杯,猛的灌下,喝完才發現,男人又乾了一杯,便去搶杯子,“你不要命了?”

    姜楓到底大病初癒,賈維兩下便把杯子搶了去。見狀,姜楓乾脆拿起瓶子灌。

    “父神啊,這是伏特加,不是汽水。”賈維又去搶,這次姜楓整個人轉到了一邊,讓他沒搶著。無奈下,賈維繞過去,姜楓又轉過來。

    “夏孟偉,你倒是來幫忙啊?”

    沒有回音,賈維只得自己努力。就這麼來來去去,當他將瓶子搶到時,酒只剩一半不到。

    “靠,你他媽也太能喝了。”賈維累得半死,將酒瓶放到一邊,憤憤去看人,卻見姜楓又坐那傻笑。

    “笑P!”賈維給自己倒了杯,夏孟偉湊了過來,“我聽說基督教不允許罵人的。”

    “我又不是牧師,心裡有神就行。”

    “我看也不怎麼樣。”

    兩人正說著,忽覺不對,一看,對面的男人已經安靜下來,甚至淚流滿面。

    “他這是怎麼了?”賈維過去查看人,卻發現姜楓雖眼睛睜得大大的,但整個人怎麼叫也沒反應,唯有嘴巴緩緩蠕動著,好像在訴說著什麼。

    “姜楓,你怎麼了?”

    “姚帆!”姜楓閉上眼,淚水一下從眼中滑出,沒入下巴,只留下一道水痕。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了大家~最近有點忙,更晚啦~

    有盜文的,下次可能試試防盜章節,把文章發作者有話裡,正文貼點別的,字數完全一樣,希望大家能理解哦~


38

    聽見敲門聲,莫巧雯走過去打開門,就見兩個男架著一個立門口。急忙道:“姜總…怎麼喝這麼多?”出口才覺用了以前的稱呼。

    好她的老闆已經醉的不省事,對此完全沒有反應。不過他身旁明顯清醒的兩,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賈維道:“愣著幹什麼,先把他扶上床再說。”聲音比平時多了份冷漠。

    聞言莫巧雯趕緊讓開。

    “給他換身衣服,他最受不了身上有味。”賈維像個老媽子般,嘮叨著。

    夏孟偉笑,“她才是姜楓的助理,跟這麼些年,她可比懂他。”

    賈維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如果她的目的和以前一樣,完全不用說這些話。怕就怕心不足蛇吞象。”

    夏孟偉這下笑的瞇起了眼,“看不出來,這個半中國還會看相。”

    莫巧雯將收拾好出來,見兩還沒走,甚至穩如泰山般坐沙發上,面色一沉,走了過去。

    見來,賈維道:“現該怎麼稱呼呢?莫助理?還是嫂子?”

    莫巧雯平靜回:“賈總監怎麼叫都可以。”

    “還真不害臊,叫嫂子就答應,覺得配嗎?”

    莫巧雯知趣,沒有回答。

    “和姜怡的事們都知道,原本是不答應,可孟偉說的對,大家都是為姜楓好,只要目的達到,過程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不過希望好自為之,如果出了差錯,們可是不幫忙的。”

    “好了維子。”夏孟偉就沒賈維的咄咄逼,依舊一張笑臉,對莫巧雯道:“對他好,這是欠他的。”後站起來,“走了。”

    賈維還要說什麼,終沒說出。

    ***

    “楓,幹嘛喝這麼多?”

    感覺到聲音,姜楓睜開眼,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那,細看卻是個沒什麼印象的,疑惑道:“是誰?”

    那聲音繼續:“怎麼又睡了?”語畢冰涼的手摸上了他的額頭,“啊,別看來是個獨立的,可最不會的就是照顧自己。”

    俯身的給姜楓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似曾相似。

    “的眼睛真漂亮。”那說著手指沿著姜楓的眼眶描摹。

    姜楓越看這,越覺得熟悉,可就想不起來是誰。正納悶那嘴角一彎,笑起來,頓時顧盼生輝。

    “是不是覺得錯過了什麼?”

    一剎那,有東西姜楓腦中閃過…照片裡面的少年猶如天使……

    “姚帆!”姜楓不敢置信,頓時覺得悲從中來,“真的是嗎?”

    姚帆沒有回答,只與他面對面,溫和的笑容依然浮臉上。

    像是確定了,姜楓也笑起來,急忙伸出手。他要將他抓牢,免得再不見了。一剎那,手指如穿過微風般一下穿了過去。姜楓怔怔看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好一會兒顫抖​​的聲音響起:“小帆…怎麼了?”

    姚帆微微一笑,傾身上前,“覺得呢?”

    像想到什麼,姜楓一震。

    ***

    莫巧雯見床上睡的不踏實,便用毛巾給其擦拭。剛擦到姜楓的臉,就見那雙深邃的眼睛倏然睜開。

    姜楓的眼睛太過明亮,太過平靜,睜開的又過於突然,根本不像一個喝醉酒的。莫巧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她了解姜楓這個,如此清醒,絕對的不正常。

    漆黑的眼眸靜靜看了會兒天花板,滑向另一邊,冰冷的聲音道:“好玩嗎?”

    莫巧雯垂下眼簾,低聲回:“姜總!”

    “哼!”

    ***

    熙熙攘攘的早上,一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一手提著公文包,一手插褲兜里,優雅的進了電梯。

    不一會兒他步伐矯健又有步調的進到所屬樓層,然後走進公司,就要推開辦公室的門時,助理急忙站起來道:“主任,有找。”

    男慣例的口吻,“不是說過十點前不接預約嗎?”

    “可是…攔不住,不然他說立馬讓們都走。”

    這什麼來頭,男倒有點好奇了,問:“誰這麼大口氣?”

    “是姜恆的總裁。”

    男臉上的笑一下沉了下來,如果是別他可能不相信,偏偏這個,他不得不相信。對方要他名譽掃地或破產,有的是​​方法。例如最簡單的,他們所的樓就是姜楓手上建築公司經手的,隨便一個理由,他們就得捲鋪蓋走。

    男推開門,就見落地窗站著一抹筆直的身影,正專注的看著外面。

    “姜總大駕光臨,讓們新思維蓬蓽生輝啊!來來,坐,喝茶!”男親自端上茶,將茶杯擺桌上。

    姜楓回頭,笑了下,並不去男示意的地方,而轉身坐到男的辦公椅子上,悠然的轉了一圈,道:“這環境可真不錯。”

    男跟著笑,見不喝茶,趕緊遞上自己也不抽但是隨身攜帶的煙。

    姜楓抽出一支,拿著煙屁股桌面上點了點,“這麼客氣乾什麼?們可是老朋友了。”故意加重了老朋友三個字。

    果然,聞言男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一年多前,他對姜家長子薑楓只是耳聞,那一次的無意接觸,知道這是個能避則避的。可他混這一行,有錢這碗飯不吃也得吃,所以當姜怡找上他時,並讓他為她的寶貝弟弟催眠,他又答應了。如今當事找上門,首要的是搞清楚對方有沒有想起來。

    思及此,男又微微一笑,“姜總真會說笑,一個小小的心理醫生,哪能高攀得上您的老朋友啊!”

    姜楓納悶道:“陳醫生又說笑了,上次醫院裡,不做自介紹就算了,今天登門來,還跟搞生疏?”

    看來是沒有想起來,那就好辦了,男放心了些,“既然姜總這麼說,也不謙虛了。還望以後有事,姜總能多多幫忙。”

    “這個一定的,禮尚往來嘛!”突然姜楓嘆起氣來。

    生為心理醫生,極會察言觀色,男問:“怎麼了?”

    “實話說,現就有求陳醫生!”

    “哦?”果然不是來純粹交朋友的。

    “也知道,最心痛的就是姐姐,可突然有一天,發現她做了不可告,甚至嚴重傷害的事,心裡很難受,不知道陳醫生能不能體會。”見男又臉上閃過異樣,姜楓繼續道:“是不會傷害最親愛的姐姐,但別就不好說了,比如她的共犯。這個肉弱強食的社會,是把他生吞活剝了呢?還是讓他從雲端跌入谷底?去體會下那所謂的痛苦艱辛?”

    “您想起來了。”陳醫生肯定的看著對面笑得溫和的男,“對不起,也是拿錢吃飯。您也知道,如果不答應,您姐姐也會說過您剛才的那番話。也是為了生活,希望您能理解。”

    “不追究責任,不過相同的,得幫辦事。”姜楓也不打啞謎了,一臉正色道:“放心,比起姐,要明事理的多。”

    男頓頓後,明顯做好了心裡準備,問:“什麼事?”

    “需要繼續接受心裡治療和催眠,忘了些事,也許能用這種辦法找回。”

    男鬆了口氣,“這個是的工作,沒問題。”

    “表面上,還是被催眠的,尤其對姐姐姜怡,一個字都不要提。”她給他創造了一個蒙蔽的世界,現他不過是還她一個蒙蔽的假象。出發點說好也行,壞也可能,更重要他現無暇顧及她。沒有把事情弄清楚前,他是想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彼此相安無事的繼續著自己的生活,更不希望她再出來阻擾。雖然這次他姐過分了,但現不是算賬的時候。

    “這個自然。”男虛驚一場。

    “姐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滿足她自己。她和不同,她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就算沒有,她也能活的好好的。所以一旦她的興趣失去,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相反,這事對很重要,甚至關係到的生和未來,如果因為,事情沒有成功,會要死的很難堪。”看著男臉上難看的神色,姜楓滿意了。

    按照姜楓的意願,陳醫生先給他檢查了一番,結果與上一次檢查相差無幾。

    姜楓道:“相信穿越嗎?相信回到兩年前嗎?”

    陳醫生顯然沒有明白,姜楓再次說了一遍,男才想了想道:“理論上這個是不成立的,因為時間已經過去。的導師曾說過,如果有東西比光還要快,那麼類是有可能回到過去的。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這麼個東西,所以不能。”

    “相信。”姜楓鎮定地看著,“來幫證明。”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各位~更的這麼晚- -

    最近真的很忙,又感冒了,嗚嗚~

☆、39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這樣防盜\(≧▽≦)/
  親們放心,不會坑大家的字數啦!
  過段時間會換過來的~最近會努力更的~
  “好好在醫院待著。”
  “還是出院吧!我聞不慣這股味。”
  “瞎說,我還不知道你,後天你就能出院,到時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什麼時候來?”
  ……
  “知不知道,你出了事,我都快擔心死了。當時看見你躺在那,一臉的血,我的心臟幾乎快停止了。”
  “傻笑什麼呢……”
  “時間到了!”一把聲音插-進來,就像得到了一個突破口,姜楓一下睜開眼。屋內即使昏暗,姜楓也有些不適應般眨眨眼。
  對面男人動了下,顯然等了很久,問道:“怎麼樣?”
  姜楓搖搖頭,“和我記得的一樣,我找不到奇怪的地方。”遵循心理醫生的指示,他陷入了一次又一次深度催眠,在那段他'穿越'的日子裡游走,以便發現些不尋常的東西,證明他曾真的穿越過。
  “今天先到這吧!我再查些資料,當然,如果姜總有這方面的信息可以告訴我。”醫生站起來。
  “嗯!”姜楓拿起一邊外套,跟著站起來。
  這些日子的接觸,兩人已經由最初的劍張弩拔到現在的合作愉快。姜楓自然是想達到他的目的。而陳醫生則是出於一個醫生的職責,畢竟對方是抱著大把的錢來找他,能幫到對方,做的事和遊戲一般,他自然樂意效勞。
  雖然事關穿越,但在他看來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姜楓曾因車禍失憶過,做為他的心理醫生,他一再懷疑他是大腦受損,引起記憶錯亂,才會有其所堅持的穿越。
  但是姜楓有著兩段同時進行明晰的記憶。當姜楓因為催眠,再次回到這兩段記憶時,向心理醫生給予的信息是十分明確的,完全不像編造,更何況他在被催眠的情況下,沒有自我意識。
  結合他心理醫生多年的經驗,陳醫生只得到如果不是姜楓的精神出了問題,那麼它們是真實存在的結果。
  姜楓也指出自己的疑問,比如最簡單的,他姐的婚禮,明明是他讀研期間的事,可現實變成了推遲兩個月,成了他進公司後的事,甚至關於這段他的記憶十分模糊……還有很多。那三個多月,姜楓的腦中存在著兩個版本的記憶,結果雖然一樣,但是過程明顯不同。姜楓認為這裡面有個契機,說不定就能讓他再回去,那麼就能阻止姚帆的悲劇。
  可惜,他們這幾週頻繁光顧他這兩段記憶,得到的無論是姜楓面對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姚帆,還是痛苦並伴隨著心痛的姚帆,讓姜楓深深內疚的同時,毫無作用。唯有再一次次試驗,他肯定錯過了什麼。
  姜楓剛坐上車,手機響了,一個男聲道:“姜總,私家偵探那邊有消息了,詳細資料已放到您的辦公桌上,需要我再發一份郵件到您郵箱上嗎? ”
  “立馬發,我現在就要看。”他需要的是為他工作的員工,不是對他拋媚眼的情人,所以他的助理換了。莫巧雯還算有良心,走之前承諾會幫他應付他姐,所以到現在,他姐還不知道他已經恢復記憶。像是不放心,姜楓囑咐道:“小萬,我姐找我,就說我去度假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從未想過,深愛的姐姐有一天會成為他厭煩的人,所以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好的,姜總放心,怡姐已經出國了。”小萬比較年輕,也許是感覺自己老闆好說話,跟著姜楓沒幾天也放開了,偶爾還會說些笑話。
  姜楓以前挺反感將情緒帶到工作上,但是出了莫巧雯那件事後,他才知道,壓抑是件多麼恐怖的事,所以現在對員工算得上是比較友好的。
  “那就好。”姜楓掛了電話,立馬手機上顯示有新的郵件。姜楓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
  寬大的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上面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小孩,背景是繁華的都市。
  姜楓掏出另一支手機,撥通助理電話,“把私家偵探的電話給我。”
  助理報了一竄數字,姜楓默念了一遍然後掛了電話,再翻出撥號。
  “姚玲住在離本市4個小時的W市,與丈夫女兒住在一起。由於她患有心髒病,這兩年一直待在家裡,算是全職太太。她的丈夫在國企上班,不過是個一般的小職員。”
  姜楓印像中的姚玲是個想展翅高飛的人,怎麼會甘心做個小職員的全職太太?姜楓道:“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回道:“他們一家的生活倒是很平常,姚玲的丈夫基本天天到點回家,姚玲一天會出去買一次東西,晚上她丈夫會帶女兒散會兒步。他們基本不竄門,大多時間都是待在家裡,要說奇怪的話,有個訪客…就是每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的周末,有個男人會固定上門。早上十點到,晚上吃了晚飯離開。”
  這麼準時?的確奇怪,“查過那個人嗎?”
  “還沒有,不過好像是姜怡的朋友,我拍了他的照片,在資料裡,老闆你看看認不認識。”
  聞言姜楓翻了翻大屏幕的手機,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下,一張圖片跳了出來,姜楓眼角跟著跳了下,看著照片怔怔好一會兒才道:“查明這個人的來意,還有姜怡家這兩年的近況,我要最詳細的。”
  “好的。”
  姜楓掛了電話,繼續看著屏幕。上面一張醒目的陽剛臉,那濃眉讓姜楓蹙眉,“王耀偉什麼時候和姜怡這麼熟了?還要每個月上一次門?”
  ***
  “楓,你怕我死嗎?”
  “小帆嗎?”不對,姚帆已經不在了,怎麼可能是?一想如此,姜楓沮喪的不願睜開眼睛去看。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楓!你覺得幸福嗎?”
  是他熟悉的聲音,姜楓心底一顫,猛的睜開眼。看著那熟悉的人,不確定般眨眨眼,果然是熟悉的那個人,“姚帆!”姜楓伸出手,就要抓住人時…不對,肯定又是夢,估計又像上次那樣…姜楓手停在半空,原本觸手可及的人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唯有那熟悉的聲音在繼續:
  “你覺得幸福嗎?”
  “你覺得幸福了嗎?”
  “你覺得幸福了嗎?沒有了我……”
  “啊——”姜楓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安靜昏暗的屋子,不自覺摸了把臉,全是水,不知是汗還是淚水。
  “幸福!!沒了你我怎麼幸福——”姜楓突然大吼起來:“小帆,求求你,回來吧!”又一下雙手抱著頭,痛苦的瑟縮著,“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就算你做了鬼,也回來陪著我好不好……”
  安靜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唯有那撕心裂肺的聲音更顯突兀。
  一周後
  “我查過,王耀偉之所以每月去姜怡的家,是兌現一個去世的朋友的諾言。”
  “去世的朋友?”只一瞬,姜楓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
  “對,就是姚玲的弟弟,王耀偉的大學同學,您的學弟,姚帆。據說姚帆的遺書上寫著,讓王耀偉每月去探望下自己的姐姐姚玲。王耀偉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這幾個月,他一直遵守諾言,月底從本市坐最早的一班車去W市……”
  姜楓的腦子已經被遺書兩個字充滿,至於電話那邊的男人說了什麼,他早已聽不進去。突然姜楓道:“把那份遺書找出來,我要。”
  “啊!東西應該在姚玲家,拿出來不成了入室盜竊?”對方完全的好市民般,絮絮叨叨著:“我們雖然是私家偵探,可也不敢做違法的事。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可不像舊社會,現在的人很難搞定的,一個不小心,我們就得吃牢飯,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姜楓閉上眼,像是沒​​有聽到話筒裡的聲音,淡淡道:“我出十倍的錢!”
  “沒問題!”男人笑出聲來,“早就听說姜總好說話,我們幹起活來也輕鬆啊……”
  下一刻,姜楓將電話掛了,往後一仰,倒在了柔軟的椅背上。原本是該很舒服的事,他的臉上卻一片痛苦,好似那皮面的椅面上有無數的針扎著他般。
  ***
  “早!”
  “早!”姚玲讓開身體,以便門口的男人進屋。
  “天慢慢開始熱了!”男人打開鞋櫃,拿出最邊上的一雙深藍色拖鞋。來的次數多了,他也有專門的拖鞋了。
  “嗯!”姚玲關上門,將臉龐的​​碎發撥到耳後,道:“過了夏天,朵朵就要上幼兒園了。”
  “真快啊!她今天去哪玩了?”男人將一堆小孩子喜歡的食物放到桌上。
  姚玲見了,依舊不溫不火道:“都說很多遍了,不用帶東西。”
  “這不是禮節,我是替她舅舅疼她。”
  就算已經過去幾個月,當觸碰到那根弦時,姚玲的淚仍然止不住。她一下摀住眼睛,低聲道:“你先進去吧!”
  “對不起!”男人站了會兒,後慢慢朝那扇熟悉的門走去。

[ 本帖最後由 tsunayoshi 於 2013-9-7 15:13 編輯 ]



☆、40

  手握上門把手,輕輕一擰,彈簧跳動聲中,門緩緩被推進屋內。
  男人走了進去,昏暗的房間,動作緩慢而有力。直到來到窗邊,他大手一伸,厚實的窗簾分作兩邊,陽光照進來,屋內頓時一片通明。
  “今天天氣不錯!”男人微微仰著頭,看著窗外道。
  春天少有的明媚陽光照亮了牆壁、地板,順著桌子往後是張大床,溫和的陽光中,床上雪白的床單彷彿閃著光般晶瑩。
  沒有人回答,男人轉過身來,看著床上。然後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雪白的被面,慢慢順著褶皺遊走。男人像在感受一件極其莊重的事般,道:“知道嗎?起初我有很多事都不明白,可現在好像明白了!當一切都在身邊時,我們卻從未註意或關心過,失去後,一邊惋惜著一邊後悔,人就是這麼犯賤,不是嗎?”
  終於,手指來到了盡頭,那兒有著柔軟的黑黑髮絲,男人食指輕輕捲起一綹,道:“你的頭髮長了,正好今天天氣不錯,我幫你修理下吧!”
  ***
  一大早,助理來電說有消息了,姜楓立馬讓人把東西送到他家。
  很快,對方跟著助理小萬來了,姜楓見了直接道:“東西呢?​​”急切如他早忘了和這些人打交道的規矩,例如絕對不能表現的如此迫切,那會給別人製造敲詐你的機會。
  一身休閒服打扮的男人回:“馬上馬上。”卻又笑起來,獻媚般道:“不過我們可是找的這方面的行家,曾經夜訪過好多博物館的神樣人物。”
  姜楓冷笑一聲,“別太過分,一而再再而三,下場絕對是你玩完。”
  “是是!”男人沉思了下,又笑起來,“我只是想告訴姜總,這是個艱鉅的任務。”說著從包裡拿出個本子,“東西夾在裡面。”
  姜楓接過紫色的日記本,轉身就讓小萬送客。
  一下便翻到了夾在裡面的薄薄紙張,姜楓基本是迫不及待的展開。
  親愛的姐姐: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不在了。對不起,唯有請求你的原諒,我是真的覺得累了。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也無法理解,自從爸爸出了事,我的每一天都過得很累很累,不是身體上的,是心累。尤其那次找媽要錢,被她的牌友羞辱後,原本什麼都不懂的我,一下明白了很多事。之後我努力掙錢,努力讀書,努力讓我的人生繼續下去,可是到現在,我還在懷疑有沒有做這一切的必要。
  我是個無趣的人,沒有愛好,沒有夢想,沒有為之奮鬥的目標…也許曾經有,只是我的生活總是被掙錢和學習佔滿,從沒像同齡人那般好好的過一天,它們便漸漸消失了。如果不是再見到你,我甚至連親情是什麼東西都不記得了。
  我總是問上天,我這麼活著有什麼意義。人人都有目標,為夢想,為父母,為結婚生子,為家…可這些是我想都沒有想過的東西,連活下去都活的這麼累的人,哪還有精力想別的,也不能連累人家女孩和我一起受罪。直到我遇見姜楓。
  我愛他,你知道的,甚至他要看我的心,我能立馬拿刀刨開給他看。他是我曾經以為的一切,為了他我更加努力,雖然讓我的生活更加的累,但是當我想起他時,覺得再累都是值得的,他是我的夢想,我的追求,我的目標。
  我很傻吧!呵呵,可惜了,也就是我的夢了。
  姐姐不要怪他,也不要去找他,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姜楓和我們不一樣,他有著別人所羨慕的一切,世間那麼多人,喜歡他的人不在少數,他不過是做他自己而已。如果對他一往情深,他就得回應,不是很可笑嗎?我不過是中了一種叫傻瓜的毒。
  就讓我這麼從他眼前消失吧!沒有了我,他如果能開心幸福,我的離去還是有價值?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是真的累了,累的只想閉上眼,就算這一覺長到不會再醒過來,我也不再關心了。
  原諒你的弟弟是個自私固執的傢伙,他曾努力過,不幸失敗了,他失去了再站起來的力氣,對,沒有力氣再繼續這一切。
  我這樣的選擇對大家其實挺好,世界少了我,春天依然會來臨,依舊春暖花開,不會因為我而怎麼樣。而我美麗的姐姐,希望你能想開。把我當個懦弱的人也好,壞弟弟也罷,如果你心裡能舒坦點,我願意成為其一。
  對不起,至此
  ——————不孝弟弟,姚帆絕筆
  姜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手摸了把臉,後整個腦袋垂在雙腿間,久久沒有抬起。
  茶几上的筆記本,翻開的紙頁上是女孩子的纖細字跡:我的人生會這樣糟糕,因為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是個沒有前途的失敗者?不,我的青春才開始,我的生活才揭開序幕,我還年輕,不是嗎?
  ***
  “年輕的時候,以為就像電視上演的,只要努力了,生活就會美好。可惜啊!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不過也經歷了,不是炫目才能稱為美好。只要感到滿足,想到某些東西不自覺笑起來,像我現在這樣,不也是幸福?”姚玲摟緊懷中熟睡的孩子,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男人,“平安知足!”
  站在窗邊的王耀偉點點頭,“我曾經也以為努力就會升職,現在才知道,還需要催化劑這麼個東西。不送禮,不靠關係,再努力也不過是只隨便人捏的小螞蟻。”
  “哎!上班族就是這樣!”
  廚房傳來一聲吆喝,“大哲學家們,準備吃飯囉!”
  “好的,親愛的,不過我得把我們的小寶貝先放到床上。”
  王耀偉走了過來,伸出手,道:“我來吧!小心累著。”
  “不用!”姚玲看著女兒熟睡的小臉,露出欣慰的笑,“趁我還能抱動她,多抱抱吧!以後想抱還抱不了了。”
  王耀偉收回手,“好吧!”轉身讓到一邊,打開臥室的門。
  “謝謝!”
  “不用客氣!”
  將女兒安妥,姚玲一轉身,便見個眼熟的東西放在女兒的小書桌上。
  “咦,筆記本怎麼放這了?”看了眼女兒,“搗蛋的小傢伙。”拿起筆記本隨即帶上門,屋內頓時昏暗一片,唯有窗邊一片黑影閃過。
  距離姚玲家幾百米遠的一條街上,一輛全身漆黑的大奔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車內原本寂靜一片,卻忽然鈴聲大響。
  男子接起電話,嗯了幾聲後,對後座閉目坐著的人道:“事情辦妥了!”
  “好!”
  掛了電話,男人想了想轉身道:“姜總,這麼辛苦拿出來,為什麼又要放回去?”
  半響,就在以為不會有回答時,後面人幽幽道:“我不想破壞姚玲現在的生活,不過有的事還是得做,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嗎?”
  男人點點頭,“你一說,我立馬就辦妥了!”
  “好,回去吧!”
  車子滑動,不一會兒沒入黑暗中。
  ***
  一大早,有人敲門。姚玲打開門,就見一個身穿快遞服的男人立在門口。
  “什麼事?”她從不網購,也沒有人給他們寄東西,也就是說基本和快遞沒關係。
  “有您的件!”男人將一個大大的盒子遞上前。
  姚玲看著盒子,更加納悶,“我不記得我買過東西。”
  “這是別人寄的,同城的。麻煩請簽收,我還要繼續派件。”
  姚玲在懷疑中籤了字。關上門後,她的疑惑更多,看來只有拆開才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打開盒子那一刻,姚玲已經不止疑惑這麼簡單,盒子裡竟是可愛的芭比公主,還是她女兒最喜歡的那套在商城裡賣的最貴的套裝禮盒,售價五千多。
  難道是哪個親戚寄的?姚玲只能搖搖頭。她這邊不用說,唯一的弟弟已經沒了,而丈夫那邊更不可能。對於他們的結合,他的家人全都反對,甚至這幾年沒有再來往,更何況是送這麼貴的東西。就因為貴,女兒吵著鬧著好幾次要,夫妻兩也沒買,不是買不起,是覺得不值得。
  姚玲將盒子連著盒子裡的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卻依然看不出個所以然。
  接連幾天,每天早上姚玲家都會收到一個包裹,茶杯泰迪犬、幾千片的積木、整套沙灘玩具,最近的一個竟是一架佩卓夫鋼琴…任何一樣,都是普通家庭三歲小朋友不會有的。
  “我覺得我們被監視了。”姚玲看著玩積木玩得不亦說乎的女兒道。
  一旁陪著玩的丈夫站起來,笑道:“不會吧!”
  姚玲一臉嚴肅,“那個芭芘娃娃是朵朵一直想要的,她最喜歡小區裡那個總來被主人帶著出來炫耀的小狗,每個週末你會帶她去玩次沙灘玩具,前兩天我們不是說等朵朵大點就學鋼琴嗎?這不,東西就給送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某言已經努力更啦~有木有~
  


☆、41

  “巧合吧!我看還是寄錯了。”忽然傳來小小的聲音,男人低頭看去,是腳邊的一個小東西,正骨碌著黑豆般的眼睛看著他,笑道:“人家肯定也急得很。積木被小朵朵拆了,那沒辦法了,別的可得收好。明天我去趟警察局,看看能不能找到東西的主人。”
  姚玲總是對樂觀的丈夫沒轍,不過這也正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男人笑著又繼續陪女兒堆積木,邊道:“到時問問這個多少錢,當我們買了。”
  看著堆起來小山樣的積木,姚玲怨道:“你以為這便宜?”
  “再貴也得還給人家啊!”見妻子還是不能釋懷,男人繼續勸道:“想想看,如果是我們送給寶貝朵朵的,被別人誤玩了,小朵朵肯定難受,對不對?好了,是我們的我肯定沒意見,可這不是,就像你的香水,失而復得你多高興啊!”
  “隨便你了。”姚玲也懶得管,轉身進了廚房。
  ***
  姚玲抱臂靠著門旁,下一刻傳來門鈴聲,她嘴邊露出一抹笑,隨即打開門。
  “早上好,美女,這又有你的件。”男人笑容可掬道。
  姚玲瞥了眼他手中的盒子,這次的倒十分小,不知道是什麼。她道:“誰派你來的?為的什麼目的?”
  男人眨眨眼,回道:“美女,說什麼呢?”
  “我不管是誰,如果想破壞我的生活,我肯定會十倍奉還!”姚玲抱著手臂,看著男人身上的衣服,手指不耐煩的敲了敲,“我去你們公司問過了,本市所有分部都沒你這麼個人,而且你每次都這個時候來,樓下也沒有快遞的車。”
  “其實我就住你家附近,昨天件就到了,這不早上我就直接送過來了。”
  “也太巧合了吧!”
  男人放下盒子,繼續笑的無害,“我真是送東西的,這裡面又不是毒品炸藥,白送的東西,收了不就得了。”
  “哼,我知道是誰!”姚玲微微揚起下巴,眼角上挑,“姜楓那混蛋,是不是?”
  男人不笑了,急忙放下東西,道:“姜楓?誰啊?美女,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不說了,我得走了。”
  姚玲看了眼地上的東西,轉身將門甩上。
  不一會兒又響起敲門聲,姚玲打開門,這次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那。
  “好久不見。”男人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姚玲恥笑,“姜楓,你還真好意思來?”
  “對不起。”姜楓深深一鞠躬,平靜道。
  “從哪來滾哪去!”姚玲一下將門關上。
  過了約半分鐘,敲門聲又繼續,只是姚玲再沒有開門,聲音持續了兩分鐘後停止。
  那天后,姜楓每天都會登門來,結果不外乎碰了一鼻子灰。姚玲甚至將薑楓送的那些玩具,能拿的都砸在了姜楓身上,包括那隻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茶杯犬,弄的小傢伙害怕的嗚嗚叫。
  “你到底想幹什麼?”姜楓連著一個星期的登門,不但不言不語,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姚玲更加生氣。
  “我只是想得到你們的原諒。”姜楓認真道。
  姚玲大笑起來,“白日夢都不是這麼做的。”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傷害了很多的人,可惜時光不能倒流,挽回不了,所以只能彌補。”深吸一口氣,姜楓的眼中有光閃過,“曾經的我自私,驕傲,剛愎自用……我以為世界上再沒有什麼能束縛住我。”自嘲般,姜楓扯了扯嘴角,“可惜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將我最重要的東西傷的體無完膚,甚至再也見不到他。”
  姚玲抱臂看著。
  姜楓抬起眼,眼中的光閃爍的厲害,“姚帆死了,我的心又何嘗不是,你以為我真的鐵石心腸?現在想來,死又何嘗不是人們說的解脫。”
  “那你趕緊解脫去啊!”姚玲完全的無動於衷。
  早料到是這樣的答案,一個罪魁禍首想得到赦免,果真是癡人說夢。姜楓一臉落寞的繼續道:“因為出了些事,到現在我還不確定我是否和姚帆有過那段美好的日子。姚帆愛我毋庸置疑,可是,如果沒有那段日子,也就意味著,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給過他。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吝嗇的連句情話都沒有對他說過!”
  姚玲一臉面無表情,道:“說完了嗎?”
  “對不起……”
  砰一聲,門又一次被關上。
  姜楓依然木頭樣的站著,聲音還在繼續,“我想這麼說,不是為我自己開脫,我只是想證明姚帆沒有愛錯人,我能給他幸福的……”
  姚玲背靠門板,確定門外人已經走遠後,這才徑直往對面的屋子走去。
  進屋,關上門,環視一圈,一切都完好,姚玲這才鬆了口氣,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姜楓今天又來了,差點哭了。他那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慘的表情,呵,倒有點像被人搶了棒棒糖的小孩子,悲傷又可憐。所以我趕緊走了,不然真的會心軟放他進來看你。”姚玲躺下,一翻身,靠在了床上人身邊,頭更是抵著了旁邊人的腦袋,“可惜他早幹嘛去了?”抓起放在被子上毫無生氣的手,姚玲熟練的揉捏起來,“好弟弟,快醒來看看姜楓那熊樣,肯定解氣!”
  ***
  不知道走了多久,姜楓終於走到了自己的車旁。看著覆蓋著魅力的黑漆,擁有流暢線條的車子,以及上面代表昂貴的標誌,姜楓再一次心痛起來。就這麼個東西,能換十個心臟給姚帆…他姜恆現任總裁,身邊隨便什麼東西,沒有個十萬八萬,可他最愛的人就慘死在這區區的數字下。
  姜楓慢慢抽出一支煙點上,一下背靠著車子,垂著頭,像是再沒有力氣做別的事,唯有大口大口的吸著煙。
  電話響了,姜楓機械的從口袋裡掏出電話,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後閉上眼。
  “你在哪?”
  接起電話,姜楓就後悔了,可是不接更後悔。將嘴裡的煙抽離,姜楓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道:“還在度假,怎麼了?”
  “度假?小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撒謊了?你現在明明在W市,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一個星期沒去公司了!”
  紙終究包不住火,不是怕,是厭惡了痛苦和矛盾。姜楓又抽了一口,順著指尖的煙被彈了出去,落在那已經鋪了一小塊的煙頭上,笑道:“你不什麼都知道了,還問?”最後兩個字語氣突降,說的毫無溫度。
  對面人也冷靜下來,道:“小楓,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姐,你不喜歡的東西多了,我是不是每樣都得做到?”姜楓又淒淒哀哀起來。
  電話裡的人急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楓你聽我說……”
  “夠了,我受夠了。看看現在的你,再來看看我。你有老公和家,雖然沒了個孩子,可你還能生。我呢?全世界,我就喜歡他啊!就這麼一個你也容不下——”最後姜楓幾乎是吼出來。
  “好弟弟,姐姐知道有不對,可那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以前怎麼和我說的?你說我沒有愛過人,不知道這裡面的心酸和痛苦,好啊!現在我知道了,也嘗盡了,這裡面就有姐姐你一份。”
  “對不起小楓。姚帆和我們不一樣,我怕他衝的是你的錢,騙你感情啊!”
  姜楓笑起來,“你怕,你是怕他把我搶走,你怕我的眼中你不再是唯一的那個,因為你喜歡被人注視,喜歡被人群擁愛戴,姐,知道嗎?你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電話里傳來嗚咽的哭聲。
  “小時候,你為了讓媽看著你,故意改我的作業,害我被老師批評,然後挨媽媽罵。媽死後,爸爸有了別的女人,你害怕失去我這個唯一的弟弟,所以不肯回國。你的丈夫,你是真的喜歡嗎?還是因為得不到?姐,你捫心自問下,你最愛的是誰?是不是你自己?”
  “對不起!”帶著哭腔的話,後變成撕心裂肺的嚎啕聲。
  “其實很多事,我早就知道,我只是怕追究出答案,得到的全是痛苦,還不如活在表現裡。生活如此,談情說愛也如此,所以當我擁有最珍貴的東西時,反而看不清了。”姜楓睜開眼,“當年,我這個子孫生出來後,媽媽以為會得到爸爸的高興,從此天天回家陪著她,卻沒想到爸爸絲毫沒變。後來,她又期望著我們長大,想我們優秀的令爸爸刮目相看,或者成了不起的人物…可惜我的一次次請家長打破了她的期望。丈夫不忠,孩子不好,她失去了支撐的夢,所以選擇了輕生。姐,我們也是間接害死媽媽的兇手,尤其你,自私的令人覺得厭惡了。”
  “不——”姜怡大吼:“我真的是為你好,從小到大,我為你做的事,難道不是真心的嗎?你想想自從媽不在了,我有沒有好好盡到一個做姐姐的責任?”
  “可你對姚帆見死不救!”姜楓揚起臉,看著頭頂蒼茫的天空,那團在眼眶中徘徊的東西一下劃過他的臉頰。
  “我只是對他惡言惡語,不希望他再纏著你,我哪知道他得了那麼重的病!”
  “胡說,你找人調查他,會不知道他有心髒病?明明知道他急著用錢,只要二十幾萬啊!我那麼信任你,你卻將所有信息都封鎖了。”姜楓靠著車子癱坐在地上,“如果我知道,就算拿我的心給他動手術,我也願意啊!為什麼為什麼到最後,我什麼都不知道……”
  當時,失去記憶的他,對姚帆沒有過多印象,他親愛的姐姐讓打,他就找人打,讓他趕人,他就趕了,卻沒想到,那是姚帆,他捧著都怕沒了的人。
  “姐——”姜楓痛苦的嘶吼:“我想他,一閉上眼就是他快哭了的模樣,讓我好難受。我的心口好痛,不管白天黑夜,那裡都像缺了一塊,讓我想死。”
  電話裡只剩間斷的嗚咽聲。
  “就連催眠也不能消除這種痛苦,沒了姚帆,你的弟弟也沒了,現在你滿意了!”姜楓丟了電話,身體往後一靠,大聲哭了起來,淚水等過去不曾在他臉上見到的東西全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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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快完結了~最多只有幾章了哦~然後一個月​​後出HE結局~
  留言過了,可以送積分的都送了,沒有送的說下~某言補上哦~
  39章已經換過來了哦~


☆、42

  作者有話要說: “早!”姜楓依舊一身黑色西裝,只是臉上十分憔悴。他手上拿著幾隻袋子,朝堵在門口的人揚了揚,“我知道你現在不會原諒我,也許以後也不會,不過要做的事必須得做,不用做的事也要試著可不可以做。以後,我會代替姚帆照顧你們,姐!”
  姚玲一臉冷色,諷刺道:“你這是折我壽?如果沒記錯,我可比你還小吧!”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今以後,我是姚帆的妻子,自然隨他。”
  “姜楓,以前沒發現,你竟是個這麼不要臉的東西。”姚玲上上下下打量人,“我以前要知道你是個這麼犯賤的人,別說和你怎麼了,早拿把刀把你砍了。”
  “這是我應該得的。”姜楓的眼睛腫的像核桃般,但是他明顯不在意,心情好像還不錯,“也許這才是人生,我以前是過的太順了,現在是我遭罪的時候。”所有的悲傷痛苦用令他恥辱的方式宣洩後,怎麼的也覺得好受些了。
  姚玲冷哼一聲,下一刻又要把門關上,姜楓這次動了手,一下攔住道:“我是真的想代替姚帆照顧你們!”
  “就憑你?”姚玲怒不可遏,“血濃於水知道嗎?我只要我的弟弟,換了誰都不行。”忽然姚玲抬腿朝姜楓的腿踢去。
  姜楓看著高跟鞋穩穩噹噹踢在自己的小腿上,並伴隨著尖銳的痛,但他咬著牙,不聲不響,依舊立在門口。
  “MD,滾!”姚玲終於忍不住了,抓起放在門邊的雨傘,對著人又是打又是捅的,“你以為你是誰?想傷害誰就傷害誰?想誰原諒你就原諒你?你當你是玉皇大帝不成?老娘草你姜家全祖宗……”忽然聲音戛然而止,姚玲一下摀住胸口退了一步。
  一切動靜戛然而止,原本直挺挺閉著眼挨揍的薑楓睜眼看去,就見姚玲一臉蒼白的靠著身後的門框,張大嘴呼著氣。
  “怎麼了?”上前要扶人,卻被姚玲無力的手打開。
  姜楓急了,命令般嚴厲道:“姚玲,你怎麼了?”
  姚玲看著屋裡,卻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最終道:“我心…髒病犯了…”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會求於這個人,可丈夫上班不在家,女兒在屋內睡覺,也就是說除了這個人再沒有別人。她不能死在這,也不想,還不是她到頭的時候。
  聞言姜楓一下將她抱起,進屋,放在沙發上,又找來靠墊墊在她的後背上。
  “現在,你聽我說。為了你自己的命,我們先放下恩怨好不好?你知道的,你得先讓自己平靜下來,你的藥在哪?”
  姚玲無力的白了人一眼,“在我臥室的桌子上。”
  ***
  當男人趕到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時,鬆了口氣,又不放心般,問道:“感覺怎麼樣?”
  姚玲仍然有些虛弱,看了丈夫一眼,埋怨道:“瞎操心,看你跑的滿頭大汗,我已經好多了!”
  “好好的,怎麼發病了?”男人握住妻子的手,憐惜的摸了摸。
  姚玲板了一天的臉柔和下來,甚至帶點撒嬌道:“就是情緒激動了點,沒事了!”
  “說了第一時間要給我打電話。”
  姚玲動動眼,示意丈夫身旁的人。
  男人這才想起屋內還有一個人,急忙站起來,對人道:“謝謝你,要不是先生你在,我老婆肯定出事了。請問貴姓?”
  “謝什麼謝!”姚玲憤怒,可惜尚在病魔中,這氣憤打了大大的折扣,“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害是我弟弟的那個混蛋,要不是他,我也不會發病。”
  聞言男人乾笑兩下。軟聲軟語安撫完妻子,才又站起來看著人,見面前的男人並不像妻子說的冷血無情,道:“關於小帆的事,我也只是聽我老婆說。俗話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你並不是那樣的人。”
  “是我的錯。”姜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所以我的餘生都要活在痛苦中。”
  男人啞然,和事老的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你痛苦個屁!”姚玲翻了個白眼。
  男人趕緊道:“別這麼說,你還年輕。呵呵,我老婆是暴脾氣,你別往心裡去!”
  “我知道。”姜楓想起剛才看見的兩人笑起來相似的眉眼,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幸福的,他妒忌。如果姚帆在,他和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可惜一切一去不復還。
  ***
  姚玲第二天便出了院。
  自從姚玲的丈夫趕來,就沒姜楓什麼事,他卻依舊賴著不走。姚玲躺床上對其惡言惡語,她的丈夫見了便勸導,什麼來者皆是客云云,姜楓也就厚著臉皮待下去,然後跟到了姚玲的家。
  姜楓之所以想進姚玲的家,因為姚玲不常出門,要想接近她,只有進她的家,這樣才能儘早取得她的原諒,所以他才一再的上門來。
  姚玲家裝修簡潔,房子雖不大,姜楓卻找到了家的感覺。
  姚玲回家便被扶上了床,休息,自然不知道她討厭的薑楓已經進了她的家門,甚至坐在她家沙發上,享受著她丈夫的熱情招待。
  “我老婆就是這樣,不過說實話,我想她放棄仇恨。因為小帆的事,她的病也嚴重了。你也看見了,只要情緒過於激動,心髒病就有可能發作。醫生說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如果沒有及時吃藥,她會真死的。”說到這,男人眼中有些傷感,“就像給安了顆定時炸彈在身上。如果有辦法換回她的健康,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能理解。”姜楓看著自己十指交叉的手指,姚帆當時何嘗不是這樣,甚至比這還要嚴重。“可她還是個活人,只要活著,什麼都會有的。愛,美好的回憶,幸福……都會有的。若沒了,就什麼也沒了。”
  “你愛小帆?”男人溫和道。
  姜楓苦笑,“愛!怎麼不愛,可惜知道的晚了。”他只能一次次自責,無人時獨自品嚐那噬心的痛苦。
  “不晚……”男人忽然住了口,因為他想起了老婆的告誡。如果將小帆在隔壁屋的事告訴出去,她就和他離婚,然後找個地方等著心髒病復發而死。想到他心疼死的老婆,男人甩甩頭,一副如來再世的慈悲笑臉,“你經歷過了,至少在以後的日子裡,你知道什麼是可貴的東西。好了,我要接女兒去了。”男人站起來。
  姜楓抬起頭,看向男人,男人道:“昨天小玲病了,我實在分身乏術,只好將女兒送到一個親戚家。你呢?忙不忙?”
  姜楓領悟,道:“不用在意我,你​​去好了,我在這坐會兒。”
  原本以為人要走,下樓隨便送人,可現在人不走了。男人看看臥室,又小心的看了眼隔壁屋,如果在他不在家時,被姜楓發現了,那不算他說出來的吧!也算成全小帆。再說家裡多了位客人,挺好,他家原本客就少,寶貝女儿知道了肯定高興。男人微笑,“既然這樣,你先在這等會兒,我接完女兒後去趟菜市場,可能有點晚。”
  “沒事!”姜楓也微笑。
  男人點點頭,在姜楓目送下出了門。
  家的感覺,很不幸,在姜楓的記憶裡,一直都是個模糊的東西。他爸爸總是不在家,在家也不見得有多高興,自然別人也高興不起來。而他媽媽,一天多半的時間都花在打扮上,只為讓丈夫多看一眼,可惜總是落空。她原本可以學其他人,找個情人秘密幽會,可她並未那麼做,所以在一次次絕望後,選擇了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這就是豪門的悲哀。
  和姐姐在一起,暫時彌補了姜楓對於家的遺憾,可惜兩個人的家並不完整,所以薑楓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現在看著這不足百平的屋子,就連窗台花盆裡載的小蒜苗,也讓姜楓感到了濃濃的溫情,更多是羨慕。
  姜楓在屋內轉了個遍,結果和私家偵探那得來的信息一樣,姚玲家並不像表面上看去的富有。冰箱裡堆的最多的是蘿蔔,只剩湯汁的剩菜依然被保留著,拖鞋鞋底都給磨穿了,還在繼續穿……也是,姚玲心髒病復發住次院就得上千塊,對於這一個人撐起的家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更何況姚玲的丈夫只是個普通的小職員,而且依他的性格,爬上去的機會十分渺茫。姚玲家除了這套貸款買的房子,沒有別的房產,也就是說沒有額外的收入,所以他們只能減衣縮食。
  這是姜楓想進到姚玲家的另一個目的。曾經,他沒能好好的待姚帆,現在,換做對他姐好,姚帆在天有靈也會高興吧!
  顯然,姚玲不會接受他直接的好意,就像他前幾天匿名送的禮物,都被姚玲嫌棄的丟給了他。要不幫助姚玲的丈夫升上去?顯然也不是可行的辦法,畢竟一個小職員不可能一躍成經理,到時他的工作將在議論中進行。姚玲的病需要大量的錢,除非他們中彩票,要不沒有辦法。必須得想個可行的辦法,讓姚玲收下這筆錢。
  姜楓掏出手機,道:“給我訂一桌清淡的菜,送上來,另外你找人諮詢下姚玲的病。”
  ***
  “我們都是一隻小青蛙,哇呀哇呀哇……”稚嫩的童聲和成熟的男人聲合唱的輕快兒歌,從打開的門另一邊傳來。
  “好呢!到家囉!”
  “到家囉!”
  “先換拖鞋!”
  “換拖鞋!”
  一大一小彎腰換起了拖鞋。忽然,男人抬起頭,嗅了嗅,“哇塞,好香,媽媽已經把飯做好了。”
  “吃飯了!”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笑開了臉,揚起手,轉身對男人道:“爸爸洗手手,吃飯飯!”
  “好呢!”男人帶著小孩去了衛生間,在路過餐桌時,不自覺停了下來。
  桌上擺了很多的菜,雞鴨魚肉什麼都有,不過十分清爽,一看就不是他老婆能弄出來的。男人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問:“這是你叫的?”
  姜楓收起手機,點點頭,“我想請你們吃飯,不過姚玲肯定不會答應,所以就讓人將菜送到了這。”
  “送這她也不答應的。”男人一副你不了解我老婆,“只要你有這心就行,沒必要做這些。我老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拿女兒來說,有時比我還寵。不過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要想取得她的原諒,恐怕只有用時間慢慢磨。”
  姜楓點點頭,“謝謝!”
  “所以你先把這些撤了吧!我老婆看見又會不高興了。”
  “那等小傢伙先吃飽吧!”姜楓示意桌邊。
  男人回頭,見自己的小寶貝爬上了凳子,此刻正拿著一隻雞腿啃著。
  姜楓道:“菜已經端上桌,不吃就浪費了。要不我們吃,你再做份送屋裡去,你太太不知道,也不會生氣,不是一舉兩得?”
  看著餓壞了的女兒,男人道:“也只能這樣了。”
  吃過飯,男人進廚房給妻子弄晚飯,姜楓要進去幫忙被拒絕了,出來便看見在屋角玩積木的小傢伙。走過去,姜楓問:“小朵朵,你在玩什麼?”
  小女孩偏著頭看了姜楓一眼,後歪著頭思索起來,那眉頭還像模像樣的皺起來。
  過了會兒,朵朵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是舅舅嗎?”
  姜楓一愣,舅舅?小朵朵的舅舅只有姚帆。心中一痛。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和姚帆的關係,也可以說是小傢伙的舅舅。姜楓微笑起來,“嗯!叫我舅舅也行。”
  小朵朵看了姜楓一眼,又歪著頭看向旁邊,一會兒脖子又歪過來,充滿了好奇的樣子。
  姜楓看小孩兒不理自己,自討沒趣,想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麼無視他。不經意看了眼小傢伙,卻見她還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奇怪嗎?不會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吧?姜楓有點擔心,看來有時間得帶小傢伙去趟醫院。
  多次的接觸,姜楓漸漸與姚玲家熟起來,雖然姚玲對他依舊的冷言冷語,但不會再趕人,也算有了很大的進步。
  原本姚玲是不會這麼輕易原諒姜楓的,只因她聽到了丈夫和姜楓無意間的一次對話,是關於那天姜楓給她施的緊急措施。姜楓說自從知道姚帆死於心髒病,他專門上了兩節關於心髒病的課,也學了些緊急施救方法。可惜,姚帆已經不在了,這些不過是他懷戀他所做的事而已。姚玲聽後,忽然覺得有些動容,也許這次,弟弟真的可以交託給這個人。但是她又不放心起來,姜楓是什麼人,整天待在她家,卻不動如風的掌控著姜恆的人,城府之深,她不得不小心。
  由於女主人發了話,姜楓不得在她家留宿,所以吃完晚飯就得滾人。白天,姚玲會看著他,並且嚴禁他接近主臥旁的臥室。
  再多的要求,姜楓也是笑著接受的,這樣好過進不了屋子吧!與姚帆的家人,就像和姚帆在一起般。
  日子一天天走,直到姚玲家迎來了另一位客人。
  打開門那一刻,姚玲有些詫異,道:“我不是讓你這個月不要來嗎?”
  高大的男人看了眼屋內,平靜道:“事情總是需要辦法來解決,逃避不是辦法,也不是我的作為。”
  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將人趕回去。姚玲道:“先說好,他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能將小帆的事說出去,今天也不能去看他。”
  王耀偉點點頭,“我知道。”
  屋內一下又多了個大男人,尤其還陪著小孩子鬧騰,更讓屋內熱鬧異常。
  姜楓看著手機,不時抬眼看了下玩沙灘玩具的大小人,接著又繼續盯著手機看。王耀偉的目的並不像私家偵探說的那樣,是為履行某個諾言。而照顧朋友的姐姐,他是自願的,就像他說的,他是代替姚帆對他們好。姜楓想起了曾經和王耀偉的談話:
  “我因為一些事,遇到了一個人。每次見那人的時候我都會心跳加速,希望那個人能看著自己,甚至碰自己。”
  “算是,也不算是。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沒關係,默默看著他就行了。”
  姜楓直覺這個人就是姚帆,不然古板的王耀偉能一次次坐四個小時汽車來W市?只為對同學兼朋友的姐姐一家好?姚帆又不是王耀偉的大恩人,據他所知,王耀偉對人好,可也做不出這樣的傻事。
  “耀偉!”姜楓走了過去,站在'沙灘'外喊。他想將心底的疑問弄清楚。
  聞聲,男人抬起頭,“姜學長,有什麼事嗎?”
  姜楓笑,“上次說的,你和那個人怎麼樣了?”
  王耀偉透著強硬的雙眸靜靜看著姜楓,“老樣子!”
  “可以形容下嗎?”
  “默默的看著他,不管他是什麼樣子,我都還是喜歡他,現在到以後,不會改變。”
  姜楓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王耀偉的衣領,將其拉向自己,“我不許!”
  王耀偉淡淡的看著姜楓,“學長,你好像沒有權利管吧!”
  “不管我有沒有,我都不許你喜歡他,想他都不行。”
  “學長是以什麼樣的立場?他的男朋友?丈夫?還是一個傷他至深的可惡男人?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分了嗎?他好的時候,你不好好珍惜,不在了,你才想起他,現在來吃什麼醋?”一個平時沉默是金的人,說起話來絲毫不含糊。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姜楓怒瞪著人。
  王耀偉笑,“學長,你還真有臉說出口啊!”
  旁邊拿著小鏟子拍沙子的小女孩,歪著脖子看著姜楓身後,眼睛眨了眨,後一下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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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更了~累啊!


☆、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想幹什麼?這可是在我家。”女主人從臥室走了出來,以為人多自己能好好的休息,這下可好,孩子給她扔一邊,吵起架來了。“不想在這就快點走。”
  兩個大男人沒有啃聲。姜楓又走回沙發坐著,看著窗外。
  王耀偉繼續蹲下,給小朵朵的小城堡定型。
  “耀偉,你今天不回去?”姚玲滿意的進屋時,突然回頭問。
  王耀偉:“明天回。”
  “那晚上你只能睡沙發。”
  “沒事。”
  聽見兩人的對話,姜楓更氣不打一處。為什麼這個人就能在這住,自己不行?他也不是有多想住這,只是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在這他能放下心頭很多的東西,就像對於失去姚帆的那種空虛,在這暫時被填補了。不過剛才兩人的舉止,明顯將他排擠了。
  姚玲已經不那麼仇恨他,他送給小朵朵的東西也睜隻眼閉隻眼。看來也差不多了,就像王耀偉那樣,偶爾過來看看好了。何況姚帆已經不在了,雖然知道到現在還有人喜歡姚帆,讓他心裡不舒服,但是心長在別人身上,他有再大的能耐能奈何?
  姜楓抽出支筆在小朵朵的作業本上寫了一竄數字,站起來,對姚玲道:“以後有事打這個電話,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餘下的人生,姚帆都是我的痛。所以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姚帆總是過的那麼辛苦,我希望你們能好,就算代替他幸福的生活下去。”
  姚玲看著他,道:“慢走不送。”
  姜楓輕輕的嘆了口氣。
  “學長,我送你。”王耀偉站起來。
  姜楓沒拒絕,轉身朝門口走去。
  忽然小朵朵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姜楓的腿。
  姜楓低頭看著可愛的小女孩,問:“怎麼了?捨不得舅舅走嗎?”
  小女孩點點頭,嫩嫩的聲音道:“媽媽說舅舅很可憐,朵朵長大後要好好照顧舅舅。”
  姜楓無語。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的這都是什麼啊!難道是姚玲看出了他的心思,才會覺得他可憐?借小孩之口來安慰他嗎?姚玲會覺得他可憐?估計恐怕都不會。
  “朵朵,過來。”姚玲嚴厲道。
  小女孩再次看了眼,歪著頭伸出小手做了個拜拜,然後跑回了媽媽的身邊。
  姜楓回了個拜拜,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兩人無言的下著樓梯。
  原本針鋒相對的兩人,像陌生人般,各懷心思走著。突然,姜楓道:“知道嗎?當我知道他死了的時候,我先是微微驚訝,姚帆是那麼頑強的人,怎麼會就死了呢?可是當​​我承認他不在了後,那種失去的痛苦差點將我湮沒。你是不可能理解的。”
  “對,因為換做是我,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有一個人這麼愛我,別說傷害他,愛他還來不及。”王耀偉一板一眼的回。
  姜楓笑,“你是爭不過我的,姚帆至始至終愛的是我。”
  “那可不一定。”王耀偉眼中充滿希望。
  姜楓回頭看他,“什麼意思?”
  想起不能透露姚帆還活著的事,王耀偉道:“以前我沒有註意到,現在細想來,每次你做了讓他傷心的事,他都會找我。如果他不是得了那麼重的病,說不定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至少他和我在一起時,會鬧,會折騰人,是一個有著負面情緒的活人。而他和你在一起,他總是顯得那麼卑微,壓抑,自我約束。我都不知道他喜歡你什麼。”
  王耀偉想起知道姚帆死訊的時候,那種失去的痛苦和濃濃的失落感,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感牽引了出來。姚帆沒什麼親人和朋友,是他陪著哭成淚人的姚玲去的醫院。
  按理屍體要被送去火葬場火化,可姚玲死活不同意,讓趕來的丈夫把姚帆的屍體給運回了家。當天又下起大雪,到處雪白一片,奇蹟便是在那個時候發生了,姚帆那殘破的心臟竟又恢復了跳動,可惜除此外,依舊像個死人般。接著又發生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姚玲接到一通保險公司的電話,姚帆生前竟買下巨額保險,現在,他的姐姐姚玲得到了這筆巨資的賠償金。
  有錢了有什麼用?姚帆得到最好的治療情況依舊沒有好轉。姚玲倒也寬慰,說這總比沒了的好。是的,有總比沒了的好。而且他這樣守護他,算不算擁有他了?
  姜楓想起一個朋友說的,習慣成自然。他也曾問過姚帆,到底喜歡他什麼,值得他追著他這麼多年,可姚帆的回答是忘了。姚帆其實是習慣了愛他,如果有個人出現,給予了姚帆在他身上得不到的東西,姚帆可能會真的愛上別人吧!
  這一刻姜楓又迷失了。
  兩人各懷心思繼續下樓,再無話可說。
  ***
  回來後,姜楓的生活算回到了正常。工作時努力讓自己忙的像條狗似的,無法思考工作外的事。只是下班後,又不知道幹什麼去。好友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天天陪著他,再說他也不需要。
  不過也有小小的波瀾。
  他的未婚妻,許氏企業千金,他姐為他找的踏板,因為他的不理睬不接電話等,所以知趣沒再來騷擾。現在,許小姐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於這月月底訂婚,報紙雜誌電視上到處都是關於這樁婚事的消息。甚至有報紙來問姜楓,舊愛和他的商業對手聯姻,他有何感想。
  姜楓讓助理將一切擋了,自己該下班下班,該吃飯吃飯,完了兩片安眠藥,睡覺。
  看似生活平靜,但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例如沒有安眠藥便無法入睡,沒有酒精便無法安靜下來。在夢裡,他總是能看見姚帆。姚帆也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他。有人說時間是治癒傷口的良藥,姜楓卻覺得自己的傷口永遠都不會好。直到一個被他遺忘的人給了他一通電話。
  “姜總,就你的事我詢問了我美國的朋友,他說他有位病人的情況和您的一樣。”
  陳醫生的來電,打破了姜楓沉默的生活。姜楓興奮起來,急忙道:“具體說說。”
  “那人是回到了兩百年後,不但準確說出了當時的很多細節,還提到了自己在一件古董上提了字。可惜的是,最終沒有找到那件東西,我的朋友卻相信了這個事。他提醒我,問你能不能找到一件東西,證明你的兩段記憶的不同,我打電話來,就是這個目的。”
  姜楓沉默了下,道:“如果找到呢?”
  “那就能證明您確實回到過去。”
  “好,我想想。”掛了電話,姜楓又陷入沉思中。兩段記憶對於他來說,證實了其中一個,另一個就會變成夢樣的存在。可惜結局早已註定,如果他能回到過去,死也會爭取,如果不能,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姜楓立馬拿了鑰匙出了門。
  再次來到城西新城區開發現場,幾月過去,雛形已成。預計下半年,部分就能投入使用。
  姜楓閉上眼,仰起頭,夏天灼熱的陽光炙熱著他的臉,可他的心底一片冰涼。
  打樁聲,貨車開動的聲音,電焊切割聲等讓空曠的工地一片吵鬧。天氣炎熱,灰沙一片,猶如姜楓現在的心情。他慢慢的從工地出來,汗水浸濕了他的衣服,露在外面的肌膚滾燙著,他卻像沒感覺到。沿著馬路走了好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條街。
  那是條有些時間的街道,兩邊居民樓經過風吹雨打,貼在表面的瓷磚已經發黃發黑。由於周圍都是工地的原因,到處都是泥土灰塵,街道顯得十分的髒。
  正值下班時間,街兩邊滿是小商販,男男女女摩肩接踵,自行車電瓶車等穿插其中。
  姜楓停下腳步,站在街口,看著來來去去的人。這是姚帆帶他來的那條街嗎?
  周圍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他以為這個地方也沒了,原來還在。那個公園呢?
  姜楓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般,快步走進人群。
  有一段路人特別的多,兩邊全是賣菜的,烙餅的,炸臭豆腐的……一個小攤挨著一個,買的人停下來討價還價,堵住了後面的人。
  走過這一段,後面全是擺地攤的,賣什麼的都有。
  街道十分的長,待到姜楓走完時,已經夕陽西下。陽光斜射在路邊門面的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紅光。姜楓瞇著眼看去,好一會兒才看清陽光後的字:二手家具市場
  腦海中響起一段話:
  “看到這個椅子,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老闆說是全木雕的,是某個大使館從本國運來的。不過很便宜,才五十塊錢。”當時說著的姚帆,臉上盪著笑。
  對了,那把木雕椅。幾乎是迫不及待,姜楓快步走了過去。
  屋內有風吹出來,十分舒爽,讓姜楓更加精神抖擻。
  屋裡有很多家具,亂七八糟的堆著,從生活傢俱到辦公用具,一應俱全。不過一看就知道是舊的,有的還缺胳膊少腿。
  “要什麼?”一個老闆娘模樣的婦女吃著根雪糕晃悠出來。
  姜楓在周圍轉了一圈,東西雖多,也沒有找著他要的。姜楓道:“你這有木雕椅嗎?歐洲的,很精細的那種。”
  老闆娘一看人是個帥哥,還是很有錢的那種,臉當下便柔和了些,笑道:“有,我們這什麼沒有。”說著朝後邊走去。
  姜楓跟上,一直跟到了後院。
  老闆娘對著牆角一堆小山樣的椅子,努努嘴,“喏,說什麼外國貨,結果他媽的幾年了都沒賣出去。”
  雖然發黑,顏色有些不同,又撲了很多的灰塵,姜楓卻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擺在姚帆倉庫屋的那種。幾乎是下意識,姜楓對老闆娘道:“是不是大使館的淘汰貨?”
  “小哥你好眼力,這麼一套原價可得值套房子。可惜啊,識貨的少,都嫌這個被煙熏過,黑乎乎的。”老闆娘笑瞇了眼,“拿回去擦擦,不就顏色難看了點。不過一看你就知道是有錢的人,花點錢換個墊子麵好了。我算你最低價,五十塊一件,一共才二百,再送你兩個放花瓶的小台子,怎麼樣?”
  “哈哈!”姜楓手拍上椅子,好像聽了個大笑話,把老闆娘弄得一愣。直到他笑夠,道:“好,你找輛車送到我家。”
  當晚,姜楓便脫了衣服,拿著助手送來的專門清洗木製桌椅的洗滌用品清洗幾件黑乎乎的傢俱。旁邊打下手的小萬看了,好幾次想問他老闆怎麼了,可看見老闆那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的表情,又把話吞了回去。
  終於,一夜過去,一張原木色的椅子出現在了姜楓的面前,旁邊的小萬早趴沙發上睡著了,口水流了一地。
  姜楓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看著椅子,後將抹布一扔,抓起電話打給了陳醫生。
  陳醫生剛剛起床,聲音還帶著睡意問:“姜總這麼早,有什麼事?”
  “我找到那件東西了,證明我確實穿越過。”木雕椅曾是姚帆掏二手貨掏到的,而他穿越後姚帆的家具都是他打理,不再經手,自然沒有買這件。
  陳醫生的聲音一下變得興奮,“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姜楓忽然覺得很疲憊,一下坐在沙發上。剛剛聽見聲音睜開眼的小萬趕緊讓開​​地方。
  姜楓道:“你覺得我有辦法能回去嗎?回到上次回去的那個時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俗話說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真有這種事,是不是差了什麼?”
  一語激醒姜楓,姜楓興奮道:“對,說不定就是這個!”
  掛了電話,姜楓完全的興奮起來。一夜未睡,絲毫不覺得疲憊。他對小萬道:“你下去查下,今年的3月13號左右,有沒有什麼奇特的事。”
  “什麼奇特的事?”小萬一臉迷茫。
  姜楓少有的耐心解釋,“像百年一遇的小行星掠過地球,日食月食……只要是平時不會有的。”說完進了臥室,出來時換了身衣服。
  小萬道:“我送你去公司吧!”
  “誰說我要去公司?”
  “那你這是?”
  “公司的事你先交給其他人,把這事辦好了,我重重有賞!”姜楓滿面春風的拍了拍小萬的肩膀,後拿了鑰匙出門。
  小萬一臉的傻樣站在那,他們老闆今天這是怎麼了?
  ***
  大都會裡,姜楓翹首坐在沙發上。旁邊吳三聳拉著腦袋,尤其眼睛快瞇上了,問道:“姜總,這天剛亮,夜生活也剛結束,你這麼清早到底是乾什麼的?”
  姜楓笑著端起咖啡,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
  很快手機響起,姜楓接起,“怎麼樣?”
  小萬的聲音傳來,“老闆,我查過了。別說小行星,連快隕石都沒有飛過的,日食月食更不可能,總之從年初到現在,就沒奇怪的事發生。 ”
  姜楓笑著的臉慢慢沉下來,不死心又問:“真沒有?”
  “真沒有。尤其3月13號,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李清照的生日算嗎?”
  小萬的打趣聲被阻斷,姜楓放下電話,問身旁的吳三,“上次我來,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啊?” 吳三一愣,上次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誰還會記得。
  “難道是因為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所以我穿越了?對,一定是這樣。”姜楓忽又高興起來,“吳三,我要包下這個地方,以後這就成我的私人場所。 ”
  吳三更愣了,今天的薑楓十分不對勁,一會兒笑一會兒沉默的像哭。現在又要這VIP酒吧!沒病吧!欲要伸手去摸摸姜楓的額頭,又怕得罪了他,只好道:“這沒問題,不過您得告訴我什麼事吧?”
  姜楓笑的高深莫測,“事成後我再告訴你。”
  ***
  姜怡風風火火趕到大都會。得知她是誰後,沒人敢攔她,甚至將她帶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姜怡看見那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的人後,急忙走了過去,道:“小楓,你在這里幹什麼?”她不喜歡這種地方,所以很少來,而她的寶貝弟弟竟在這待了兩個,兩個月未曾踏出這間酒吧一步。當她得知後,便立馬趕了來。
  姜楓睜開眼,微微一笑,“姐,你來了!”
  看著弟弟蒼白消瘦不少的臉,姜怡雙眼通紅,說不出的心痛,吼道:“你傻啊!穿越那是小說電視劇裡才有的,你這麼做就能穿越?”聽到助理小萬說他的老闆在等著穿越,末了對她說懷疑老闆的精神有問題。
  姜楓像變了個人,搖搖頭,道:“肯定行的,只是時機未到。”
  姜怡捂著嘴哭了起來,“好弟弟,姐姐知道錯了,你跟姐姐回去好不好。”
  “不,我要等著再穿越回去!”
  “世界上哪有狗屁的穿越啊?”姜怡抓住姜楓的肩膀,搖晃著吼道:“你醒醒好不好,姚帆已經死了,你要面對事實。”
  “他沒有。姐,我總是夢見他對我笑,他說要我找到他,他一直在等著我呢!”
  “小楓,姚帆已經死了啊!你…是中了邪了,中了那個叫姚帆的邪。”淚水模糊了姜怡花樣的妝容,以及那漂亮的雙眼,她一把抱住姜楓的頭,泣不成聲道:“我們姜家究竟造了什麼劣,那個瘟神死了還陰魂不散!”
  “姐,我不喜歡你這麼說他。”
  “我就要說。現在想來,他死了倒好,活著還不知道要把你亂成什麼樣。”
  “姐!”姜楓呵斥道。
  姜怡哭的更厲害,“看他把你害成什麼樣,他比禍水還要禍水,死的好!”
  姜楓拿出手機,道:“發吧!”
  姜怡看著姜楓放下手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語氣軟了下來,“姐姐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姐姐會陪你一輩子。”
  姜楓木著臉任自己姐姐抱著,一行清淚從眼中滑出,半響道:“好啊!你和姐夫離婚,我們再像以前那樣,只有彼此。我就和你回去。”
  姜怡一震,驚訝地看著自己弟弟,忽又笑起來,“小楓,這個一點都不好笑。”
  姜楓仰起頭,木訥道:“你又騙我,不行是不是?你有了家人,我原本也有,你為什麼要來指手畫腳?你果然最愛的還是你自己。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收集了一份資料,交給我的好姐夫,這次恐怕你不離婚都不行。”
  聞言姜怡花了的臉更加花容失色,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姐,我是在幫你。”姜楓又靠著沙發閉上眼,“你的婚姻有瑕疵,弟弟幫你修補,不過這要看那個男人的選擇。放心,他如果真愛你,不會和你離婚的。”
  姜怡哪還聽的進去,立馬掏出手機要打過去,恰巧手機響了。姜怡顫抖著接起,那邊傳來震怒的聲音,“這些真的是你做的?”手機一下從姜怡的手中掉落。
  “怎麼?他很兇是不是?現在知道什麼叫自作多情了嗎?”姜楓微笑。
  姜怡像個木頭樣坐倒在沙發上。
  “別人的愛情婚姻再不好,那也是人家的事,別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好,即便你是我姐。”姜楓的臉忽又悲傷起來,“姐,我恨你,曾經有多喜歡,現在就又多恨。可我更恨我自己,就算自欺欺人也好,讓我繼續做這個夢吧!”
  姜怡眼中的淚水掉的更厲害,後雙手捧著臉哭起來。
  ***
  姜楓終於不再自虐,聽他姐的話回了家,不過他仍然會每天到大都會報導,繼續試著穿越。
  而他親愛的姐姐急著趕回去處理自己的婚姻去了。
  報復他親姐,是他從未想過的,不過他必須得這麼做,至少代姚帆出口氣。
  ***
  多年後
  霓虹的大招牌閃爍著醒目的三個大字——大都會。
  一個抱著小熊的小女孩在招牌下眨了眨眼睛,看著本市最大的夜總會門前馬路發呆。忽然一位婦女跑過來,將她抱起,“寶貝,你怎麼在這裡啊?”
  小女孩一邊咬著手指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哥哥讓我在這裡等媽媽!”
  這時馬路上的豪華車車門打開,姜楓緩緩走了下來,向富麗堂皇的大門走去。
  婦女不解,問:“什麼哥哥?”
  小女孩繼續說:“哥哥要走了啊,拜拜!”
  婦人隨著那女孩的目光,只看到那穿著講究的男人的背影。
  姜楓也聽到了女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回頭對小女孩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婦女抱著女兒點了下頭,抱歉又臉紅地看著眼前男人,“她平時很乖巧,不會這麼頑皮的。”
  “什麼?你下次還會陪我玩?我要再捉迷藏!穿牆……”女孩興奮地舉起小熊。
  “妮妮!”女人忽然發現自己幼小的女兒並不是對面前英俊的男人說,而是對著男人的身後,可男人的後面什麼也沒有。
  女孩抬頭看著天空,“哦,哦,不能讓媽媽知道呀,知道了,妮妮知道了。”說完還用空出的手摀著嘴。
  婦女煞白了臉,伸手摸摸女兒額頭,並沒有異樣,可女孩那轉來轉去的大眼睛告訴她不對勁。
  “妮妮?你在和誰說話?告訴媽媽!”
  “嗚嗚!!”小女孩捂著嘴巴搖搖頭。
  姜楓一臉無波地看著,然後像是在讚賞頑皮的小孩子般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轉身繼續往前走。
  “哥哥飛走了!”
  “哎,這位先生!”一個男人拉住正要走的薑楓。
  姜楓看著身高與自己相差無幾,面容清瘦的男人,道:“什麼事?”
  男人道:“觀你面相,該是有什麼煩心的事?”
  姜楓笑著搖搖頭,“我不需要看相。”
  “我不是看相的,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還有點時間,姜楓道:“好,你說。”
  “《西遊記》裡,比丘國王后要吃唐僧的心,孫悟空化作的唐僧變出了很多的心。紅心、白心、黃心、慳貪​​心、利名心、嫉妒心……人也一樣,就算死後,他的心也不會變。一個擁有純淨之心的人,就算死了,他的靈魂也會變成與他的心一樣美。”
  男人看著對面人身後漂浮的白色人影。此刻人影正雙手抱著對面人的肩膀,頭靠在其脖子上,見他看他,害怕般往後縮了縮,卻依舊的純白美麗。
  驚擾到美人兒,男人閉上嘴。
  姜楓點點頭,道:“說了半天,你想說什麼?”
  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個靈魂會跟著這個人?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道:“沒什麼!”不過可以看出,靈魂只是依附這個人,並不會對其構成威脅。
  被人耍,如果是以往,姜楓會很生氣,可他早已不再為這種事動氣。這些年,他的脾氣早被等待磨光,但他每天仍會去大都會。他的生命還很長,總有一天,他能再穿越回去,見到姚帆,對他說'相信我,我愛你,我能給你幸福'所以別的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姜楓微笑著,在男人目送下繼續走。得快點,說不定這次他就能穿越回去了。
  世間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在你眼前,你卻看不見。
  ————完————
  40章和41章已經換過來了~
  BE結局到這,HE結局於一個月後出哦~
  這章豐滿吧~

[ 本帖最後由 tsunayoshi 於 2013-9-7 15:13 編輯 ]



44 HE結局

    “老闆!”

    清瘦的男人聽見聲音,回頭,看見奔來的人,笑道:“都買好了?”

    來人揚揚手中的塑料袋,點點頭,忽然看向姜楓離開的方向,不確定般道:“你是不是又看見什麼了?”

    男人搖搖頭,“我的事兒已經挺多。還有,我們這次可是出來休假的。”說著自顧自的走了。

    相處了這麼久,基本已了解對方的脾性。男人這麼說,他已經很確定是看見一些東西了。

    見人沒跟上來,被叫老闆的人吆喝般道:“快點,小唐,如果不想玩,可別怪我這個老闆剝削啊!”

    “你明明就是剝削。”小唐還在看,直到人進了門,才收回視線,提著袋子追了上去。

    ***

    下了班,按照往常,姜楓是要去大都會的。但是一早吳三來了電話,說某個地方出了紕漏,引來了不少警察。

    大都會這種地方,沒白道人罩著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可這次帶隊的是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新'人,軟硬不吃,非得盤查到底。

    這一查,問題自然就出來了。吸毒賣-淫的肯定不能少,還抓了幾個有名望家族的子弟,一時上了報紙頭條。大都會現在成了個污水坑,誰都不願離近了,免得沾著。所以吳三讓姜楓別過去,雖然姜楓也是老闆,脫不了乾系,但以薑楓現在的狀態,只比等死好一點。作為朋友,也不想他這等死等的這麼快,雖然本人不介意。

    姜楓從公司出來,司機問去哪。

    今天手上沒什麼事,難得的清閒。姜楓想說回家,可回去只能睡覺。

    想了想,姜楓讓司機送自己去了以前的大學。

    好久沒來學校,恰是春暖花開,學校一派錚錚向榮的景象。

    姜楓走在曾經和姚帆並肩而過的地方,最後停在一棵梧桐樹下,仰頭看著掛滿花朵的樹木。

    “是你!”

    聽見聲音,姜楓回頭,見一個男子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有事?”他的周圍沒有別人,那麼只能是叫他。

    男人快步走過來,細細的打量姜楓,道:“你的確是看上去煩擾很多的樣子。”

    姜楓微微蹙眉,眼前的這人也太奇怪了。

    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叫我小唐好了。”男人長相清秀,笑起來更是柔和。

    不知為什麼,要以往面對這樣的人,姜楓是懶得搭理的,可他此刻好像心智都不是自己的,或者說,迷茫太久,很多東西也就改變了。

    姜楓伸手回握,“姜楓!”

    “想不想將你的煩擾去除?”小唐笑的明媚,像是一個從未有過煩惱的人。

    果真是遇到神經病了,姜楓笑起來,帶著他一貫的冷淡,“不用。”

    小唐卻像沒聽見,繼續道:“人就是這樣,總是去極力否認已經是事實的東西。其實有時坦率一點,事情可能就簡單的你無法想像。”

    姜楓心裡一頓,他覺得小唐這話是在說他目前的狀況。

    姚帆已經不在了,過去這麼多年,他總是不承認,或者說用一些理由來麻木自己。他該坦率嗎?不,這樣他又會失去生活的重心。承認姚帆已逝,便是承認他最重要的人不在了,他又將回到孤獨的一人。

    姜楓搖搖頭,“不,我過的很好。”深深的自責與孤獨寂寞,仰或是徬徨無助,都是他願意的。因為在感受這些痛苦時,他才覺得自己是被救贖了。

    小唐露出驚訝的表情,難道是他猜錯了?不能啊!跟老闆這麼久,他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

    這時,姜楓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有緣我們會再見面的。”

    姜楓卻像什麼也沒聽見,繼續走。

    ***

    “姚帆?”睡得迷迷糊糊中,姜楓感覺床邊有人,姚帆嗎?

    這些年,姚帆總是喜歡造訪他的夢境。總是在床邊,也不說話,有時把玩著他的手指,有時幫他理理頭髮,更多的時候,是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

    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可現在,姜楓又感覺到了心痛。一翻身想擁住床邊的人,卻一下撲了個空。

    懷裡空蕩蕩的感覺讓姜楓幾乎發狂,接著眼前變得明亮,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

    他又做這個夢了。懷裡無物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姜楓下了床,去到浴室洗了把臉。

    鏡中有一個男人,深深的眼帶和黑眼圈覆蓋在憔悴而蒼白的臉上,頭髮亂糟糟,嘴唇乾裂,曾經敏銳的雙眼,此刻完全失去了色彩。

    姜楓看著鏡中的自己,十分陌生。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照鏡子是什麼時候。

    腦中想起那個男人的話。姜楓苦笑了下。這就是他的​​生活,沒有姚帆的生活。

    忽然電話響了,姜楓拿出牙刷刷牙,連看也沒看電話一眼。

    一竄鈴聲後,接入電話留言。

    如果誰還在關心姜楓,那便是他的姐姐姜怡。

    兩人已有好幾年沒見面了,不是見不上,而是姜楓不願。

    每個星期姜怡都會打電話來,慶祝沒人記得的生日,慶祝團圓佳節,或是天氣涼了,提醒記得穿衣等。

    姜楓卻很少接。

    姜怡再婚了,不過這次嫁給了一個平凡的男人,對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畢竟這個有錢人家基本沒什麼人了。唯一的弟弟連她的電話都不接,更別說見面。

    “小楓,我要回國住幾天,陪陪姐姐好不好?”電話一陣沉默,接著傳來一聲嘆息,然後掛了。

    姜楓如常的刷完牙洗好臉,然後換了身衣服出了門。

    就算你擁有上億身價,就算你坐擁豪宅別墅,就算你擁有極盡奢華的東西,可感覺不到一絲快樂,你所擁有的一切,也就沒什麼意義。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所以人們總是不滿足,總是在追尋。

    姜楓搭乘私人飛機,很快到了姚玲家,將姚帆的小侄女帶出來玩。

    早在幾年前,他便在姚玲所在的城市買了房子,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會住在這。

    小女孩已經上小學了,對於這個每月來看望自己,又慷慨帥氣的叔叔,很是喜歡。

    按照慣例,兩人先去遊樂園玩了一圈,然後去吃冰。卻沒想到,會在冰淇淋門口碰著'熟人'。

    “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小唐面帶微笑的看著姜楓,他的旁邊站著他的老闆,也就是上次拉住姜楓的那個清瘦的男人。

    朵朵甜甜的微笑,禮貌的打招呼。而姜楓點點頭,接著卻蹙起了眉。這裡可是離Y市四個小時的W市,昨天他們在大學裡見面,今天又在這碰見,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

    小唐像看出他的疑慮,急忙解釋道:“真的是巧合哦!我們是來這看花展的。”說著揚起手上的一張宣傳單,上面碩大的W市第六屆花卉展。

    “既然這樣,希望你們看的開心。”說完姜楓帶著朵朵進了店裡。

    沒想那兩人也跟了進來。

    姜楓卻管不了那麼多,和朵朵買好了東西,找了張靠窗的空桌坐下來。

    坐下沒多久,身邊空著的位置來了人。姜楓看去,好巧不巧,正是小唐和他的老闆。

    “不好意思,沒位置了。”小唐微笑著說。

    姜楓朝周圍看去,剛才還有幾張空桌,這時卻全滿了,也不好說什麼,便坐著看朵朵吃東西。

    清瘦的男人看了看姜楓,又看了看小女孩,道:“講個故事來聽,我幫你個忙。”

    姜楓看向窗外,卻像沒聽見。倒是朵朵,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你能幫什麼忙?”

    “什麼忙都可以。我可是出主意的高手。”

    想了想,朵朵道:“那我講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行嗎?”

    男人搖搖頭,“不行,這個我都聽了很多遍了。”

    “那《海的女兒》呢?”

    男人繼續搖頭。

    朵朵絞盡腦汁想,無奈她喜歡看動畫片,不怎麼愛看書,知道的故事沒幾個。因為思索,那雪白的額頭皺了起來,眉毛糾結成一團,小朵朵好不苦惱。

    姜楓見了,看著可愛的小妮子,溫柔問:“你想讓他幫你什麼忙。”

    對面的小女孩羞澀的垂下眼,半響道:“不告訴你。”

    “好吧!”姜楓望向邊上的兩人,“我代替她講一個故事。”

    姜楓平時喜歡看軍事、商戰、歷史、勵誌等小說,隨便就能說一個。但是當他開講時,男人卻很快的搖頭,道:“不行,換一個。”

    當姜楓第五個開頭被否定,昔日的大少爺也怒了,面無表情的看著男人道:“你這是故意的。”

    男人搖搖頭,忽然睿智的雙眸看著他道:“也許你可以講講你自己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更啦~

    HE結局可能有幾章的說\(≧▽≦)/

    謝謝大家的留言~

    再來支持下新文,鹹蛋,關於從絕望出來新生的故事。

    有親發現什麼了嗎?


45 HE結局

    我的故事?姜楓嗤笑,這人沒毛病吧!但凡商界成功人士的故事,都可以寫成本書,還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眼前這人是為這來的?想到這,姜楓就失了那份僅有的興趣。

    男人喝了一口水,道:“對於你的成功我沒有興趣,你可以說說你的感情故事,關於里面的人也不用著重描述。”

    這下換姜楓啞然,這人怎麼連他想什麼都知道,甚至像知道他的事而例行公事過一遍般,讓人感覺不到他有多想听故事。

    姜楓無意瞥了眼男人手中的水杯,這下更無語。那不是茶嗎?再看小唐只拿著一瓶礦泉水……這兩人根本就不是進來喝東西的,恐怕是進來吹空調坐著休息,順便調侃下他。

    原本當真的薑楓,倏然冷下臉來,閉上嘴,抱臂看向窗外,也不去看兩人。

    小唐嘆口氣,看向自己老闆,卻見老闆看著姜楓,不對,是姜楓旁邊一點,接著又托著下巴不知道想什麼。

    小唐湊近,小聲道:“老闆,你就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事嗎?”說完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一副求你了求你了。

    老闆最受不了他這樣,尤其還喜歡管閒事,卻總是收拾不過來,還得自己給擦屁股。就像這次,他們來W市的確是來看花卉展的,當他告訴小唐這男人也在時,小唐便嚷嚷著跟上。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靈魂跟著這個男人,是有一定淵源的。可這男人不肯說出來,他也沒有辦法。靈魂就這麼壓著這個人,其實也沒什麼,最嚴重不過是影響這個男人的精神,有時會覺得累,顯得沒有朝氣。不會像鬼那樣,要了他的命。但這終究不是辦法,更何況會影響到兩個人的人生,或者兩家人的生活。

    老闆道:“你要是能讓他開口,我就好人做到底。”

    聞言,小唐立馬樂開了花,“說到做到!”

    老闆扶額,這就是小唐不同​​尋常的地方,他總是有無限的精力為別人著想,自己的事都不一定有這麼上心。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小唐依舊的滿腔熱血,立馬挨近姜楓了些道:“帥哥,在看什麼?”

    姜楓沒理他。

    “其實我和你說實話吧!我們跟你一路了。無論在Y市還是W市,你總是一個人,顯得那麼寂寞孤獨。人可是群居動物,把自己搞的這麼孤立是為了什麼?說出來,我們替你分析分析,說不定問題就解決了?”

    姜楓依然沒理人,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他個。

    小唐又苦口婆心的勸了十幾分鐘,效果依然不怎麼樣。他也不免疑惑今天是怎麼了,居然碰上這麼嘴硬的人。按照他的經歷,說到這人的弱處,對方應該會示弱,或者情緒激動的對他出手或離開。難道他說的根本不是他的弱點?他的眼力差就算了,老闆可是從來沒有出過錯的啊!

    視線不自覺掃到了對面吃冰激凌的小女孩,想到剛才姜楓是準備開口的,最後不知因為什麼又放棄了。

    小唐跑到小姑娘邊上坐下,柔聲問:“小妹妹,好可愛,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妮子有雙大大黑黑的眼睛,倒和小唐的有點像,軟呢的聲音回:“媽媽說自己的名字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

    “那你幾歲了啊?”

    “媽媽說女孩子不要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年齡。”

    “……”小唐冒著冷汗指著對面男人,“這位冷面的帥哥是你什麼人啊!”

    姜楓對兩人的無視,朵朵是看在眼裡的,她也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問:“哥哥,你是不是壞人啊!還是大家說的怪蜀黍?”

    聞言,老闆扑哧笑出聲,這是拍馬屁不成,反被踢了一下啊!

    小唐也不介意,樂呵道:“你看看哥哥,咱哪長的像壞人啊?咱是老好人,曾經有人抓著我的手哭得痛哭流涕說感謝呢!”

    朵朵疑惑,依舊懵懂的打量小唐,“媽媽說人不可貌相,所以一個人的好壞,不能從樣貌上去評判。”

    小唐差點摔桌子底下去。

    這小傢伙的家教厲害啊!這才多大啊!就知道這些大道理。小唐感嘆,絲毫沒受到人家對他差評的影響。他道:“哥哥其實是想幫對面那個冷面的帥哥,你看他總是板著一張臉,過的很不開心的。”

    朵朵這次同意,粉嫩的小臉轉向姜楓,姜楓對她露出個慈愛的笑。她小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楓舅舅為什麼不開心,你有辦法讓他笑的話,我什麼都願意​​告訴你哦。”

    這小人精,挺會做生意的嘛!

    小唐答應了,很快便從朵朵那得到了些信息。比如男人叫什麼名字,和小妮子是什麼關係,當然,他也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和家庭情況。

    吃完出來,姜楓就要送朵朵回去。不知怎麼,小唐和小朵朵黏糊到了一起,這會兒小朵朵竟請小唐和他的老闆回家吃飯。

    姜楓也不勸,反正有他在,這兩人耍任何伎倆也沒用,再說他也想知道這兩人目的到底為何。

    小朵朵的家離的並不遠,一行人有說有笑,很快便到了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

    小唐等跟著小朵朵快步的爬上了樓梯,只有老闆走在後面,走走停停的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悠閒的好似散步般。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小朵朵的父母此刻正在廚房忙碌。小朵朵這個小主人將客人引進門,一邊拿了瓜子糖果,一邊拿來煙,少年老成的招呼。

    老闆最後進門,然環視了屋內一圈後,皺了皺眉。

    姜怡從廚房端著果盤出來,笑道:“不好意思,我女兒沒給你們惹麻煩吧?”

    小唐急忙搖頭,讚道:“小朵朵很有禮貌又乖巧,現在這樣的孩子很少了。”意思家長教育的好。

    姜怡笑著讓別客氣,轉身又進了廚房。

    小唐吃了幾顆糖,忽覺不對。環視一圈才發現是他老闆,不好好的坐著,跑人門口扳著門把手玩呢!好在那門上了鎖,老闆擰了兩下便放棄了,改成面門思過。

    姜楓也注意到小唐老闆的舉動,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說起那門,從他第一次來,姜怡就嚴令他進去。他也找人查過,裡面並無可疑的東西。如果這人能打開,自己'沾光'看下,也不錯。可小唐已經將人拉了回來,安撫在沙發上坐好。他便又冷眼看著。

    小朵朵已經念小學三年級了,算是個半大孩子,也不用幾人陪著,她自己玩自己的。而坐在沙發上的三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唐一個勁的給他老闆使眼色,意思你安分點啦​​!而他的老闆依舊的東張西望,邊上的薑楓便盯著兩人來來回回的看。

    直到吃飯,這種詭異的氣氛才結束。

    今天是假日,姜怡的丈夫不上班,廚房就成了他的戰場,很快便燒出六人份的菜出來。

    飯桌上,姜怡盡到女主人的風範,引領各種話題。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才問出胸中的不解:“不知兩位是姜楓的什麼朋友?”自從姜楓送上門來說要補償他們,便總是孑然一身,別說男女關係,連個普通朋友都不帶有的。今天突然帶來兩個人,她也不免疑惑,也有點代姚帆把關的意味。

    這麼多年過去,姜楓的作為她是看在眼裡的。說原諒吧!沒那麼輕易,不原諒吧!可想到寶貝弟弟曾經愛的死去活來的人,自己再這麼待他,弟弟也是會不高興的。至於沒有把弟弟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對方,正是因為她還在猶豫不決,也許突然的一個時機,沒準就說了。明面上,她已經把薑楓當自己人看了。

    小唐不好意思笑笑,道:“我不是姜先生的朋友,我是您女兒的朋友。”

    這下姜怡是愣了,她女兒的朋友?她女兒才幾歲啊!怎麼看這兩人都是成年的男人。到這,姜怡不滿的看了​​姜楓一眼,意思電話裡怎麼不和她說清楚。

    姜楓微笑以對。

    姜怡正色道:“不瞞兩位,我女兒是天真活潑了點,可她才九歲,兩位是不是交朋友的下限太低了?”

    老闆並不答話,只是笑著看向小唐。小唐搔搔頭,哎,這怎麼說啊!

    姜怡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到這也不給兩人解釋的機會,邊收拾碗筷邊道:“時間不早了,兩位慢走,不送了。”

    小唐看向自己老闆,老闆回了他個眼神,意思說我不會給他擦屁股的。

    小唐眼露哀求,甚至小聲道:“你也吃了人家一頓飯,真的一點忙都不幫?也太不近人情了。”

    老闆:“我說過要幫的啊!前提是你得從那人口中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才幫。”

    小唐沒招了,只能又可憐巴巴,小狗乞求肉骨頭般望著他家老闆。邊小聲著:“老闆,你就行行好吧!”

    老闆哀嘆一聲,拿你沒辦法。

    男主人還在收拾桌子,女主人正​​在洗碗。

    老闆向廚房走去,在裡面轉了一圈,他道:“你屋內躺著的活死人​​是誰?”

    瞬間,姜怡手中的碗掉在了水槽裡,傳來一聲嘭響。朵朵爸爸衝了進來,忙問怎麼了。姜怡鎮定下來,將人趕了出去,又將廚房的門虛掩上後,看向一臉平靜,可以說臉帶溫柔的男人,道:“你是誰?偷窺有趣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親們的留言~

    HE結局反正是越來越溫馨就是啦~

    水寒猜的沒錯~小唐是新文裡的唐悉,所以可以說是《自殺未遂後》的番外- -

    關於更新,最近在更新文,所以這邊的進度慢一點啦~不好意思啦~

[ 本帖最後由 tsunayoshi 於 2013-8-7 09: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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