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者聯盟]Mark Me》作者:mintball【完結】(ABO,Steve/Tony,推薦!!!)

Mark Me

配對: Steve/Tony主,Tony中心

簡介:Tony一直在處理自己的Omega問題,他最好的朋友Rhodey建議他找個合適的Alpha來標記自己,Tony以為那個人是Steve,但是Steve拒絕了Tony,與此同時Tony的老對頭Mandarin察覺到Tony是一個還未被標記的Omega的事實……

注意:ABO梗,文中會出現關於Rhodey/Tony,Steve/Bucky以及Mandarin/Tony相關的性描寫,或涉及非自願性行為、粗口和大量暴力描寫

等級:NC-17

聲明:我不擁有這個故事當中涉及的任何人物,他們歸Marvel所有。

評論(30)



第一章

Rhodey過了五秒鐘才意識到有人正在敲著八十樓的玻璃窗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他轉過身,透過落地玻璃窗,他看到Tony Stark穿著他那一身閃閃亮的盔甲停留在半空中,用食指點了點他,再用拇指點了點遠處那棟跟他的裝甲一樣閃閃亮的大樓——上面還寫著STARK的名字,然後鋼鐵人帶著一道耀眼的閃光消失在了也空中。

他留下的手勢很清楚:在那裡跟我會合,速來。

除了Rhodey,站在他身後的妻子、他的女兒以及全部被吸引到落地窗前的宴會來賓(包括十幾個發出高頻尖叫“嘿那是鋼鐵人嗎”的小屁孩在內)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大概可以過一會兒再去,畢竟……”Rhodey舉了舉手中的香檳酒杯,他尷尬地說,他的小寶貝女兒撇著嘴露出一個顯然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得啦,”他的妻子從他的手裡接過酒杯,替他解了圍,“Tony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再說我們早就習慣了重要的日子裡沒有你,我們會自得其樂的。”

然後她在幫他穿上外套的時候低聲說:“我恨那個婊子養的Tony Stark.”

“誰不是呢?” Rhodey說,他匆匆地向電梯跑去。

他在車庫裡找到了Tony(多虧了忠心耿耿的老Jarvis),後者正坐在那輛1932年的Ford Flathead上,Rhodey一點兒也不想知道這輛可憐的車究竟被改裝了多少次。

“嘿,”車庫裡音樂震耳欲聾,他不得不用大聲吼的,“你剝奪了我在我女兒的五歲生日宴會上扮演一個稱職好爸爸的權利,但願你有一個足夠好的理由否則我就要把你從這輛死貴的老爺車裡拽出來踢你的屁股。”

他的腳踢到了一個空酒瓶,然後他看到了第二個,橫在車座上,以及第三個,還剩下大半瓶,在Tony的手裡。Rhodey在心裡思量著,他趕來的這點時間還不夠Tony Stark喝多了,因此他現在應該還是清醒的,但是當Tony把眼睛轉向他的時候,那種渙散得沒有焦點的眼神讓他有點不確定了。

“好吧,”Rhodey說,他打開車門,坐到Tony的身邊,把酒瓶從他的手裡拿走以免他把剩下的酒打翻在自己的身上,“出了什麼事?”

Tony沒有說話,他只是拉起Rhodey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身前,有些疲倦地閉起眼睛。

一開始Rhodey以為那是酒,“你是尿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要我來幫你換尿布嗎?”他用平板的聲音說道,然後他意識到那種隔著布料透出來的潮熱濕滑的觸感是怎麼回事。“哦,Tony,這他媽的……”他有些呼吸困難地說,“這是……”

“沒錯。”Tony閉著眼睛說,“就是這麼回事。我最近有點忙昏了頭,可能錯過了幾天服藥的時間,也可能是幾週,然後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避免自己口無遮攔地提及他在半空中作戰的時候那一堆液體是如何毫無防備地湧出來而他發現自己在裝甲裡濕透了卻不得不熬到戰鬥結束,在那之後他不記得自己找了個什麼爛藉口匆匆飛走去敲Rhodey的窗,“它來得太突然了,我沒有其他人可找。”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地絞住另外一個男人的手,急切地引導他解開皮帶釦子拉鍊那一堆混亂,他渾身發抖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在幫倒忙,當那些巧克力色的手指從已經濕得一塌糊塗的織物邊緣伸進去的時候,他倒抽一口冷氣。

天啊但願他沒有說漏嘴他之所以會知道Rhodey在哪兒是因為Jarvis提醒他在數天前收到一張五歲小女孩生日宴會的請帖,Rhodey難得有機會陪他的女兒過生日而他答應過他會到場,畢竟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女兒,他真的打算去,而且他還準備了禮物(當然是Pepper選的),但結果他所做的就是從小女孩的生日宴會上拽走她的爸爸,他毀掉了一個五歲小女孩的生日宴會,誰讓他是該死的ANTHONY?毀掉一切宴會?STARK,他總有本事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我恨死你了Tony,你這個天殺的混蛋,”Rhodey叫他的名字,混雜著各種詛咒和髒話,他終於成功地讓Tony在軟成爛泥一樣沒骨頭的一堆之前自己抬起屁股,方便他把那條緊緊包裹住他的臀部的褲子扯到膝蓋上,“你不能總是找我來解決你的問題,我結婚了,我有老婆孩子要顧,我他媽的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是你的保姆,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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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吧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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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odey,James 'Rhodey' Rhodes,Tony Stark最好的朋友,中學同學,MIT校友,知道他所有童年糗事和上床名單的老哥們儿,幫助Stark工業和軍方做過幾筆小買賣,後來他們又一起做了幾筆大生意,非軍方的那種,同事,合夥人,搭檔,無論什麼詞,他們從來都不是情人關係。

見鬼的,Rhodey甚至不是一個Alpha!他是一個Beta,一個太正常不過的普通人,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牽扯上一個Omega的麻煩並且深陷其中,他想問題還是出在Tony身上——每一個好心想要幫Tony解決問題的人(通常是Rhodey自己還有Pepper),最後都會發現Tony的問題變成了自己的問題。

他們發現Tony的Omega問題是在他的住校期間,可怕的青春期。Rhodey有幾天沒有見到Tony,他開始擔心,因為那陣子Tony在酒吧里因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犯賤而得罪了一些看起來塊頭很大的傢伙們(他偽造了身份證混進了大學的酒吧,當然),Rhodey有點懷疑Tony是不是被揍得太慘而沒法見人。最後他在Tony的單人宿舍裡找到了這位天才。

Tony坐在床上,床單亂七八糟地纏在他的腰上,他的兩條腿裹在床單裡,只露出一個膝蓋聳起的形狀,筆記本電腦架在他的大腿,但他的眼睛卻罕見地沒有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相反他茫然地瞪視著天花板。

“嘿,Tony,”Rhodey說,Tony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鼻青眼腫讓他鬆了一口氣,他走進房間,習慣性地順手把一些亂扔在地上的衣服和筆記撿起來,他注意到地板上扔著好幾條用過的濕毛巾,當Tony抬起臉對他扯了一下嘴角算是招呼的時候,他從那張蒼白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於惶恐的不知所措。他看上去被嚇壞了,Rhodey心想。

“嘿,你還好嗎?”他在床邊坐下,伸手扯了一下Tony的臉頰。

Tony張了張嘴,最後他說,“聽著,Rhodey,我有個壞消息……”他用一種宣布自己死刑的干巴巴的聲音說,“我想我有極大的可能性得了腸癌。”

“哦。”Rhodey說,他眨了眨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時候……你去過醫院了?”

“當然沒有。”Tony厲聲說,“我很忙,沒空去醫院,我在月底之前得做完這個……”

“所以說,”Rhodey再次眨了眨眼睛,他直盯著Tony,後者則把頭扭了過去,避開他的視線,“Tony,你只是以為你自己得了腸癌?”

“我不是'以為'而是'知道',”Tony猛地回過頭說,“聽著,如果你從好幾天前開始腹痛,你能夠感覺到你肚子里長了一個東西,而現在那個東西開始向外分泌大量液體,除了說明它已經癌變潰爛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想想看,也許你只是吃壞了肚子?”Rhodey慢慢地說,他不想指出但Tony在某些方面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

“我不可能吃壞肚子因為我根本不吃東西!”Tony幾乎是在尖叫,“而且如果我吃壞了肚子,我應該是在拉肚子而不是分泌這種奇怪的液體!”天啊,Rhodey心想,他真的是被嚇壞了。

然而,隨著Tony一把扯掉裹在他腿上的床單,Rhodey也嚇壞了。Tony在床單下面什麼也沒有穿,當然,但是鑑於他們已經熟到換衣服都不必避著對方的地方,所以Tony的裸體並沒有嚇壞他,讓他感到驚恐萬分的是覆蓋在Tony大腿內側的亮晶晶的液體,它們顯然還在不斷地從他身體裡湧出來,在他的雙腿之間聚集起一灘小小的反光的水窪,最後被毛巾的粗纖維所吸收。所以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房間裡有那麼多濕毛巾了。

“它們就那麼一直在分泌,一連好幾天……”Tony對著那裡比劃了一下,“我的身體裡一定是有什麼東西潰爛了,我就要死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抽噎了一下,開始哭起來。

這可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刻,想想看,某個了不起的天才因為某方面的無知而把自己給嚇哭了!可是鑑於當時Tony Stark只有十五歲而他的父母已經去世,或者早在那之前他就被送到寄宿學校,沒有人可以給他提供那方面相當隱私的知識,他只能​​一個人孤獨地躲在男生宿舍裡,一連好幾天,發著燒,身上裹著臟兮兮的床單,用一條又一條毛巾擦拭著自己下體的分泌物,既疼痛又驚恐,悲慘,無助,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Rhodey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他有一千件事可以嘲笑Tony但永遠不會是這件,而且說實話,由於James Rhodes很幸運地是成千上萬的身為Beta的普通人之一,他對那方面的無知程度和Tony Stark不相上下,因此他也立刻陷入了手足無措的慌亂之中,不過好歹他比Tony還多了那麼一份常識,“Tony,”他說,“你得去醫院,而不是躲在這裡抱著電腦等死。”

他費了好一番口舌,終於說服某個害怕醫院甚於害怕死亡的天才放下電腦,換上外出的衣服(這回Tony非常聰明地想到他可以給他買一個女性用的衛生棉塞以免他在去醫院的途中弄濕褲子,這件事把Rhodey給尷尬得要死)。Tony Stark靠著他的身體滾燙,顫抖而虛弱,在歷經幾個小時的檢查之後,Rhodey筋疲力盡地坐在醫院等候區的塑料椅子上,他看到Tony腳步蹣跚地向他走來,臉上帶著一種古怪的神情,就好像剛剛有人逼他吃了一噸狗屎。

“哈,”Rhodey盡量換上一種輕鬆的聲音,“結果怎麼樣?”

“你不會想听的,”Tony呻吟著說,“這他媽的比腸癌要可怕一百倍。”

等到Tony那白痴注射劑的副作用消除,他可以重新用回那些抑制Omega分泌物質的小藥片之後,Rhodey跟他進行了一次嚴肅的談話:他是Tony最好的朋友,沒錯;他愛Tony,沒錯,那種純潔的兄弟之愛,但這不代表他就得永無止境地付出,Tony得自己面對他的Omega問題,而不是依賴Rhodey,一個無法真正解決他的問題只能陪他一起痛苦的普通人。他在暗示Tony應該去找一個Alpha,但是Tony假裝聽不懂他的話。最後他不得不把這一點挑明:他快要結婚了,他不可能在婚後也在Tony的每個發情期隨叫隨到,這會毀掉他的家庭,也會毀掉他和Tony之間的友情。

他看到Tony的臉色變得慘白,那雙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流露出被拋棄的憤怒和絕望,“去找一個Alpha?你這就好像在建議一個吸毒成癮的人去找販毒頭子,”他用一種沒有起伏的語氣冷冰冰地說,“你看到過我在發情期的樣子,一個Omega在發情期對Alpha的渴求無異於癮君子渴望毒品,一個Alpha可以讓我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爬過去吮他的老二,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讓我交出整個STARK工業只是為了求他操我,這就是你的建議?找一個Alpha?聽上去可真夠誘人的。”

“天啊,Tony,我不是這個意思。”Rhodey被他的這種反應給嚇了一跳,他有點語無倫次地說,“你就從沒想過找一個合適你的人?一個可以真正滿足你而又不會傷害你的人?我是說,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正常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除非你從來沒有正常過。”

“BINGO!”Tony用一把起子指著他,“Tony Stark,天才,發明家,億萬富翁,STARK工業老闆,睡過所有花花公子封面女郎以及他最好的朋友,並且還是一個該死的Omega ,很顯然他的一生從來就沒有正常過哪怕一分鐘。”

“Tony!”Rhodey簡直火冒三丈,“我只是在建議——”

“那我也給你一個建議怎麼樣?”Tony仍然在把玩著那把起子,臉上露出一個甜蜜到惡毒的笑容,“現在滾出去,帶著你那正常人的想法滾去結婚吧,別來煩我。”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Rhodey有好幾個星期只能通過Jarvis跟Tony講話。然後在他開始籌備婚禮的時候Tony又出現了,厚著臉皮問伴郎的位置是不是還給他留著。當然。Rhodey可不是一個記仇的賤人,不像某個人那樣。Tony還幫Rhodey搞了一個很棒的單身派對(意味著一整支軍隊的脫衣舞女郎),他們算是言歸於好了。Rhodey絕口不提讓Tony去找個Alpha解決他的問題之類的話,Tony也沒有​​再拿他的麻煩來麻煩過Rhodey。實際上,除了在婚禮當天的教堂小隔間裡就和伴娘搞起來了之外,Tony的表現簡直稱得上是有教養的。Rhodey仍然經常在各種場合聽到人們提起Tony Stark華麗的上床名單,顯然James Rhodes上校不在其列。

六個月後,Tony Stark坐上fun-vee,給自己的胸口添了一個大洞以及一塊藍色弧反應堆,Rhodey冒著丟飯碗的風險在沙漠裡像無頭蒼蠅一樣飛了整整三個月才找到他,把他帶回來。在那之後Tony看似很有希望安定下來地跟Pepper Poss交往了一陣子。他偷偷跟Rhodey說他懷疑Pepper是一個隱藏得很好的Alpha因為她顯然以支配他的人生為目標,致力於把他從地下車庫拖出來,把他弄到各種各樣的會議桌前與媒體面前,用工作報表填滿他的私人生活。

好吧,Rhodey嘆了口氣,他們現在已經證明了Poss小姐不是一個Alpha否則Tony就應該被釘在她的高跟鞋上成為一個體面的商人。這段關係結束之後,Tony Stark華麗的上床名單又長了一大截,而且Rhodey注意到現在名單上除了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之外還有model.com TOP10男模(顯然作為一名科學家Tony嚴謹地按照排名在睡他們),Rhodey也知道Tony私下還跟哪些男人睡過(某些不方便公開在上床名單上的大人物),但其中沒有一個是Alpha. Rhodey無法分辨人群當中誰是Alpha或者誰是Omega,因為他是一個Beta,也就是所謂的絕大多數正常的普通人,但是顯然Tony可以。而且他也不否認權勢給他帶來的小小好處:一點小小的手段就可以把Alpha剔除在他的社交圈之外,以保證身為Omega的絕對安全。

Rhodey結婚之後,他們睡在過一起,兩次或三次,不會多於五次,大致情況類似於“我可以操你的屁眼嗎Rho鑑於你已經操過我的”以及“把你的老弟從我的屁股旁邊拿開Tony否則你就再也別想我操你哪怕一根手指”。顯然那麼多年Tony已經習慣了在沒有Alpha的情況下熬過他的發情期,這令Rhodey感到困惑:他不明白為什麼Tony會重新需要他的陪伴才能熬過發情期,Tony Stark雖然是個混蛋,但他不是那種偏要在小女孩的五歲生日宴會上把她的爸爸拽到自己床上去的那種混蛋,很明顯發生了什麼事,加劇了他的Omega反應,以至於他不得不重新向Rhodey尋求痛苦中的陪伴。

“Tony,”他等Tony感覺好了一點(這就是說他能夠有力氣從那輛1932年Ford Flathead被他們弄髒的車後座上滾下去拿最後一瓶酒),他從Tony的手裡奪過酒瓶,確保自己喝掉一半以上再還給他,“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Tony說,把最後一滴酒倒入嘴裡然後把空酒瓶扔給Dummy,機械手臂像一條小狗一樣追著空酒瓶跑,推著滾動它,把它趕到一堆空瓶子那裡,“還記得你給​​我的建議?”

“哪一條?”Rhodey皺起眉頭。

“那條關於找個合適的人甚麼的……”Tony說,“一個合適的Alpha,一個可以真正滿足我而又不會傷害我的人。”

“哇哦,”Rhodey張大了嘴,“Tony Stark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來拯救他的糜爛人生,這實在太感人了我都要哭了,有幸知道他的名字?”

“Steve Rogers,你知道的那個。”

好吧,這個名字很耳熟,Rhodey有一大半浸泡在酒精裡的大腦在他聽說過的電影明星和橄欖球隊員名字里費勁地搜索了一番,然後抬起頭來把Tony給盯著:“你是說Steve Rogers,我知道的那個?”

“Cap America,沒錯。”

“哦,這可真是……”Rhodey眨了眨眼睛,Cap America是個Alpha,這很合理,四倍能力的超級戰士,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四十年代的道德楷模,當然了,一個可以真正滿足Tony而又不會傷害他的人。雖然Rhodey有些好奇當Tony從嘴裡溜出那些源源不斷的髒話的時候Cap America會不會罰他做俯臥撑。

然後他回過神來,“嘿Tony,”他說,“你剛才說你找到了一個合適的Alpha,然後你在發情期間沒有跟他呆在一起,反而跑來找我睡?你這人究竟是什麼毛病?”

“想一想,”Tony說,“也許這回毛病不是出在我身上?”

“你是說……?”他看到Tony遲緩地點了點頭,嘴角向上扯動,露出一個黯淡的自嘲的微笑,這讓他把一句已經在嘴邊的尖銳的諷刺狠狠地咽了回去。

“就是這樣,我認為合適的人未必認為我是合適的人,”Tony轉動他那條在酒精中浸泡得已經有些麻木的舌頭,苦澀地把話說完,“他拒絕標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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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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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這一章用了較大篇幅來交代Tony從害怕被任何人標記到能夠接受被某個特定的人所標記的心理轉變,而讓Tony的想法發生改變的人就是Steve,美國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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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一切開始之前,Steve Rogers對於Tony Stark而言只是一個相當抽象的概念,美國隊長,類似於某種意識形態下的產物,一個被塑造成十全十美的戰鬥英雄,那是上世紀四十年代,一個人們還單純地相信他們在報紙上讀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時代。

他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在他父親的筆記上看到一些關於美國隊長的東西(並且因為亂翻他人抽屜而在屁股上挨了一頓好揍,Howard企圖把尊重這個單詞的拼法揍進Tony的腦子裡——很顯然失敗了,在那之後他被禁止靠近一切密碼鎖):他偷看到一些制服的設計圖,採用在當時來說相當先進的高強度材料;幾張盾牌的圖紙和某種貴金屬採購單,還有一堆以他那時的大腦還無法理解的關於某個立方體的方程式。

他知道Howard參與了四十年代的超級士兵計劃,以技術支持和讚助人的身份,提供了一大堆裝備和專利技術和實驗經費,這些金錢、裝置以及一瓶小小的血清造就了美國隊長,這一切都在他父親的筆記上,具有傳奇色彩的美國隊長的誕生過程,究其本質只不過是一堆實驗數據和經費支出的龐大數字。他還從這本筆記當中發現了一件事:很顯然Steve Rogers並非唯一一個超級士兵計劃的人體實驗者,他們拿這個極不穩定的血清進行了大量人體實驗,Steve Rogers是唯一一起成功案例,因此他被推到台前大肆宣傳,以掩蓋這項計劃的失敗——那些失敗實驗品的命運則無從得知也無人關心,至少Howard的筆記上沒有出現他們。

或許只有小孩子才會相信他們在漫畫上看到的:按鈕一按,蓋子打開,布魯克林的瘦弱小子變成高大威猛的超級士兵。任何有點科學常識的人都知道不存在一次成功的實驗,實驗室裡的成功必定是建立在無數失敗的基礎上,美國隊長的誕生也不例外,這是出於戰時宣傳需要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Tony很快就想通了這個道理。但是鑑於他當時還是那麼一個小男孩,就跟四十年代那些相信美國隊長在舞台上揍的是真正的希特勒的小屁孩沒什麼區別(老天啊他絕不會承認這一點),他是真的相信漫畫里關於美國隊長的一切,因此可想而知Howard的筆記帶給小男孩的打擊:幼小的心靈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Tony不再相信美國隊長的神話,儘管他仍然買漫畫書,但是他開始傾向於質疑那上面的每一個字。

另一件讓Tony把美國隊長的名字與成人世界的偽善聯繫在一起的事,同樣也來自於Howard,他的父親,Tony知道他一直沒有放棄搜找美國隊長。六十年代,總統科學顧問明確指示嚴禁一切人體實驗,誕生於超級士兵計劃的美國隊長因此也成為一個敏感話題,​​美國隊長的漫畫從那時起停刊,Steve Rogers這個名字開始從人們的記憶中逐漸消退,但Howard的搜找行動還在繼續。Tony偷聽Howard在會客室裡的談話(他的自製竊聽器被發現之後,再一次得到了一場關於尊重的拼法的教訓,通過他被揍得發燙的屁股),Steve Rogers的名字被以一種熱情洋溢的方式反复提及,Howard是如此欣賞、尊敬並且思念這位故友,以至於哪怕二十年過去了,他仍然堅持每年投入大筆經費在搜找美國隊長的項目上。

這讓Tony有些許感動,他總是以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冷漠的精於計算的商人,但Howard對Steve Rogers的那份非理性的執著總算讓他有了幾分人情味兒。然後他發現自己的父親正致力於美蘇兩國之間的能源競爭,這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全力搜找那艘載著美國隊長的墜機的真正用意:在那個神秘的立方體能量塊被找到之後,Tony就很少再聽到Howard提及Steve Rogers的名字了,實際上那時他也很少能見到父親的人影:Howard一頭栽進實驗室裡,幾乎不再回家。當Tony企圖把Jarvis的程序編入實驗室終端機的淘氣行為差點釀成一場不可挽回的災難(“或許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實驗室做點什麼既然你從來​​不回家爸爸?”) ,這一次Howard放棄了把尊重的拼法通過屁股揍進Tony的腦子裡,他把Tony送進了寄宿學校——很顯然在那裡Tony也沒能學會尊重的拼法,這個詞至此從Tony Stark的字典裡消失了。

時至今日,Tony Stark,天才、慈善家、億萬富翁、花花公子,已經對成人世界的偽善和神話背後的真相習以為常,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生活充滿爾虞我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長大成了一個悲觀的犬儒主義者。實際上,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相當樂觀,他相信人人都愛他,當然了,因為他是Tony Stark,人們愛他因為他總有那麼點東西是人們想從他那裡得到的,他也總能搞出點好東西。至於他本人,說真的?就連他的親生父親都不怎麼喜歡他。Yin Sen一眼就看穿了他,“Tony Stark,一個擁有一切而又一無所有的人。”Yin Sen,是這個世界上Tony所知道的唯一一個真正無私的人,不是美國隊長也不是超級戰士,更沒有可以畫成連載漫畫的傳奇人生,但是他在那個山洞裡救了Tony的命,鼓勵他活下去,用自己的性命為他爭取時間,而他所要求的回報只不過是叫Tony不要浪費他的生命。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人成功地往Tony Stark的腦子裡灌進去一點尊重的話——尊重別人的生命以及他自己的生命——那個人是Yin Sen,他讓Tony第一次看到並且相信,那些他一直以為是虛構的根本沒有人做得到的高尚品德:無私、勇敢、忠誠、不求回報的付出……是真的可以存在於一個人的身上。

但是那個人,Yin Sen,已經不存在了。他的消失在Tony的胸口留下了一個黑洞,讓Tony不得不做點什麼去填補它。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像Yin Sen這樣高尚的人,Tony Stark只能以Tony Stark的方式活著,以Tony Stark的方式去做那些事——那些能夠證明Yin Sen——他身上的那些美德——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事。

然後他遇到了Steve Ro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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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居彼岸: 神盾居的電視劇裡伊森沒死令人興奮,不過好像也有什麼隱藏內容

Tony Stark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第二個像Yin Sen一樣高尚的人,直到他遇到Steve Rogers,並且真正了解他,他才開始相信,如果那個時候在山洞裡的人是Steve,他也會像Yin Sen做得一樣好:全心全意地去幫助一個陌生人而不指望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但是在那之前,Tony根本拒絕去了解Steve,光是美國隊長這個名頭,就足以讓Tony回想起童年的糟糕經歷:Howard的小筆記本,Howard的所作所為,他屁股上捱的那些火辣辣的巴掌,以及他被送去寄宿學校那一天Howard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Steve Rogers跟四十年代徵兵海報上如出一轍的健美模特外形和那身紅白藍三色的緊身製服,他的金發和迷人微笑,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胸大無腦的軍方吉祥物,他不合時宜的措詞談吐讓Tony覺得可笑:一個過氣的四十年代人造偶像,穿著過時的緊身衣到處轉悠,四處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就好像一部跑錯棚的情景喜劇。而且這位美國隊長居然還自以為是地教訓起他來,就好像他真是一個隊長似的,指責他“根本不如Howard Stark”——天啊,說真的?他是當真的?Tony雖然自覺自己是個混蛋,但他也絕對不要成為Howard那樣的混蛋。

然後他察覺到Steve Rogers是一個Alpha(當然了,他們又從來不費心用藥物掩藏自己的氣味),鑑於美國隊長是那麼一個被人利用卻毫無自知之明的蠢貨(以及他是那麼的火辣) ,又聯想到Fury擅於利用他身邊的一切人的精明個性,Tony的大腦自然而然地計算出了最壞的可能性。一股憤怒的衝動抓住了他,他呼叫Fury要求進行一場私人談話,但是當Fury關上小會議室的門,拿一疊文件拍打著自己的膝蓋,暗示他很忙的時候,Tony卻突然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他即將談論的是自己最難以啟齒的問題,而他覺得這四十年來自己的臉皮還不夠厚。

“那麼?”Fury再一次不耐煩地拍打著文件夾。

“呃,”Tony噎住了,他決定開門見山地談論他的問題,避免更多的尷尬,“我假設你那裡有個秘密小檔案之類的玩意兒,那種除了'Tony Stark,極度自我,反复無常,衝動,不合群,有自毀傾向'等等之外還有提及我是個Omega的那種?”

“嗯哼?”Fury用那隻獨眼看著他,顯然還沒有抓住他話裡的重點。

“然後我假設你也知道Steve Rogers,偉大的美國隊長,是個Alpha,在你把他從冰塊裡挖出來給他來個全面體檢之類的或者在70年前就寫在了他的秘密小檔案裡?”

“所以?”Fury的那隻獨眼仍然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哦這個混蛋,他顯然知道Tony要說什麼但他只是等著Tony自己說下去——或者尷尬得說不下去。

“所以你明知道我是個未標記的Omega然後你把一個Alpha放在我的周圍?”

“沒錯?”Fury說,“鑑於你是鋼鐵俠而對方是美國隊長,我假設你們能夠克服這種小問題並且不拿它來煩我因為我他媽的已經快煩死了?”

“得了吧Fury,”Tony快速地說,“我很清楚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在打什麼主意?”Fury反問。

“類似於利用我的Omega體質弱點,讓Steve Rogers標記我,把我釘在他那根應該會很壯觀的老二上,從而控制我和Stark工業?——別拿你的那隻獨眼瞪我你知道一個Alpha能對Omega做的事!”Tony的聲音變得尖銳,他準備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很明顯Rogers上尉是一名軍方人士,他聽從命令而有人會指示他做這些事,時機恰到好處:神盾正在偷偷摸摸收購Stark工業的武器設計部門,然後你就把一個性感男神似的美國隊長放在我身邊——”

Tony猛地咬住嘴唇,老天啊他剛才真的當著Fury的面說了性感男神這種話?他偷偷地瞥了一眼Fury,但是Fury好像並沒有抓住那個詞,他顯然已經被Tony給氣瘋了,Tony偷偷地看著Fury太陽穴上的那幾根青筋糾結在一起,然後他開口說話,出乎意料地沒有吼Tony:

“我很驚訝Romanoff特工在報告里居然沒有提到你除了是個自戀狂之外還有十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Fury嘆了口氣,說,“能否請你清醒過來,Stark先生,並且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事事都要圍著你打轉?你們被召集到一起是因為這個世界遭遇入侵眼看著就要完蛋了,你覺得在這種操蛋的局勢下我還有心思去專門設計你的下半身?嗯?”

“又不是說你就不會那麼做。”Tony小聲地說,換來了Fury狠狠的一眼,“聽著,Stark先生,我不知道你那些用來揣測別人的下流小心思究竟從何而來,但你要知道並非每個人都是像你一樣的混蛋。Steve Rogers——是我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少數至今保留著道德完善的人士之一,他不會利用任何人的弱勢去做任何不公正的事,他也不會盲目服從任何不公正的命令。所以即使你把我設想成為一個跟你一樣道德敗壞的混蛋,想出了那套骯髒下流的主意, Rogers上尉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參與其中。這麼說是否能讓你那該死的被害妄想症稍稍治愈一點?”

Fury說完拉開了門,但他在準備走出去之後又回過頭來補上一句:“管好你的下半身,Tony,鑑於你素日里的名聲,我更加害怕的是你會給美國隊長帶來什麼樣的名譽損失——如果你敢那麼做的話,我會親手扯下你的蛋來。”

用力關上的門就像扇在Tony臉上的一巴掌。

好吧,這就是名聲在外帶來的好處。Tony心想,說真的,他幹嘛非要跑到Fury面前去親自提及那個Omega問題然後自取其辱?好像真有人會關心他是個Omega然後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慮考慮似的。他總是一個人面對自己的Omega問題不是嗎,而且見鬼的他最近幾年還處理得挺不錯。他一直有定期吃藥,很幸運地,他現在並不在發情期,因此他身上的氣味應該很不明顯,Steve Rogers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發覺他是一個Omega並且要強姦他的跡象,所以一切順利。再說哪怕真有什麼問題(鑑於Fury把Rogers說成是那麼個完人,所以那肯定是Tony自己的問題),他還可以躲進他的盔甲裡呼吸過濾空氣,隔斷來自外界的一切氣味。

Tony把各種情況設想了一遍,說服自己他很安全,然後他去和Bruce做了一會兒實驗,在這艘神盾的飛船上,Bruce是他唯一喜歡的人,因為他不僅一生氣就能變成綠色大塊頭,而且還幾乎差不多跟Tony一樣聰明,最重要的是——Bruce最擅長的研究領域其實不是電子碰撞而是生物製藥。Tony過去企圖涉足這塊領域,然後他吃了個大苦頭,那幾個戒除藥癮的發情期給他留下了足夠深刻的教訓,讓他不敢再踏進任何生物實驗室。不過現在,他已經開始不著痕跡地遊說Bruce為自己工作,他的心裡已經構想好了要在大樓的十層以上建一個最先進的生物實驗室。

Bruce是那樣一個心平氣和的好人,他寬容地容忍了Tony拿小電筆戳他,拿Hulk的話題煩他的行為(類似於“他的那話兒也是綠的?”諸如此類),並沒有把他趕出實驗室,這讓Tony重新自我感覺良好起來,差不多忘了他還跟Steve Rogers呆在同一艘飛船上,並且已經把他跟Fury那場糟糕的談話完全地忘掉了。

然後Steve Rogers走進實驗室,穿著他那身可笑的緊身衣,炫耀著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輪廓,散發著叫Tony全身刺痛的Alpha迷人氣息。Tony管住了自己的下半身,但他沒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他很成功地在三句話之內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討厭鬼,讓那張四十年代海報偶像臉上露出了混雜著驚詫、惱怒和失望的複雜表情——那可真夠看的,Tony在心裡得意地想著,大概還沒有人像他這麼跟美國隊長說過話呢。緊接著LOKI就把他們的飛船炸了一個大洞,Steve Rogers扶住Tony Stark的腰幫助他從地板上爬起來,而Tony則全力以赴地逃向他的盔甲,他從來沒有那麼渴望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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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Tony發現要討厭Steve是一件很困難的事,Steve則發現要喜歡Tony是一件很困難的事。Steve在派對上聽到人們談論Tony的性癖好,這令Steve對Tony產生了一些誤會,當他無意目睹某些情景的時候他以為那是一場偽裝強暴的色情遊戲,但實際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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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13樓2013-09-15 22:46舉報 |

神無璇璣
吧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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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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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第四章節內容中將涉及非自願性行為——Steve在派對上聽到人們談論Tony的性癖好,這令Steve對Tony產生了一些誤會,當他無意目睹某些情景的時候他以為那是一場偽裝強暴的色情遊戲,但實際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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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Tony發現要討厭Steve Rogers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他嘲笑Steve是個四十年代的老古董,在他說出每句不合時宜的話的時候故意誇張地翻白眼,然後這種惡意的嘲笑逐漸變成了溫和的取笑。Tony Stark一直覺得自己的時代才是最好的時代,但是他現在有點懷疑他們這一代人究竟失去了些什麼——正直的天性、純潔的道德、嚴格的自我要求、善良的心靈……這些美好的品質構成了Steve Rogers這個人,而不是超級士兵血清。Tony知道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擁有這些品質,他一點兒也不想對此表示遺憾,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欣賞這些品質——尤其是當它們被裝在一具肌肉厚實、高大健美、猶如性感男神一般的金發碧眼的軀體裡,在Tony的周圍無時不刻地進行展覽演示,要無視它們的存在實在是太困難了。

Tony討厭笨人,跟他們說話一分鐘就會失去耐心,但Steve一點也不笨。Tony把Steve當成那種只會服從命令的傻大兵,用那種跟傻瓜解釋事情的語氣跟他說話,然後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傻瓜。如果不是Steve對現代科技的陌生掩蓋了這個事實,Tony應該能更早地發現Steve有一個聰明的大腦。或許不是像Tony或者Bruce那種科學家式的聰明,而是另一種方向的聰明。Steve在戰場上自然而然地接過指揮權,有條不紊地把復仇者和亂成一團的紐約警察佈置到各個戰略要點(很奇怪他們居然全都接受了指揮,甚至包括Tony和Hulk在內),他是一個天生的軍事家——或者後天的,鑑於Tony一向單獨作戰而且行動總是快於大腦,他從不費心製定戰略,因此他也不明白Steve的軍事才能究竟從何而來。或許美國隊長在二戰當中的傳奇戰績並非純屬虛構(除了揍希特勒之外),儘管Tony很不情願承認這一點。

而真正讓Tony吃驚的——或者說驚嚇到他的是,他居然毫無抵觸地接受了Steve的指揮。鑑於他是Tony Stark而“缺乏服從性”就寫在他的鑑定檔案裡,擅長把Pepper Poss的“二十分鐘之後你必須坐在會議室裡”理解成“在工作間裡喝上幾杯再乾一個小時去開會也不遲”,而Rhodey哪怕穿上軍裝對他大吼大叫也難以叫他的屁股從椅子上挪動半分,因此他確實有足夠的理由對自己居然服從了Steve Rogers的指揮感到恐慌。

難道是Steve身上的Alpha氣味對他產生了影響?儘管當時Tony非常安全地包裹在盔甲裡呼吸著過濾空氣,但很難說他之前在Steve附近呼吸到的空氣中究竟吸入了多少這種該死的玩意兒。也許他應該設計出一個感應器,就像Bruce戴在手腕上的計心跳表一樣,以他與Steve之間的相對距離、接觸時間和空氣中Alpha濃度為參數,從而設定一個安全範圍(該死的,他聽到一個非常像Fury的聲音在說“小心Stark,你的被害妄想症又要發作了”)。

但在那個感應器被設計出來之前,他發現自己已經跟Steve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很顯然他的行動又一次快過了大腦,把整個複仇者團隊都弄到了自己的Stark大樓——現在應該叫復仇者大樓了。所以去他的安全範圍,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不著痕跡地說服Bruce去研製“抗Alpha空氣清潔劑”,或者更加干脆地,重新考慮考慮Rhodey的建議。

找一個合適的Alpha,這個建議跟Steve Rogers的名字聯繫在一起,聽上去似乎也沒有那麼爛了。


Steve發現要喜歡Tony Stark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Steve知道這個時代有很多人喜歡Tony,因為他有錢,有權勢,英俊,是個天才,以及他發明出來的那些高科技玩意兒……而這一切恰巧構成了Steve無法喜歡Tony的理由:

他從Fury那裡知道Tony Stark是如何發家的——他製造和販售武器。雖然他認識的那一個Stark也製造武器,但那是為了贏得和平而不是製造戰爭,而且Howard Stark無私地向國家提供科技,而不是像Tony那樣——那些專利使得只有少數有錢人才能享受他發明的高科技產品,更別提他從來就不打算公開他用在那套盔甲上的那些技術哪怕國防部再三請求——要求他這麼做,但是Tony Stark總能認識那麼幾個人幫他在聽證會上脫身,根據Fury的說法。有的時候Steve會想,如果Howard Stark也像他的兒子一樣自私,那麼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Steve知道Tony已經“洗心革面”——同樣也是來自Fury的說法,Steve很肯定如果Tony還是那個“死亡商人”,他絕對不會跟他呆在同一個屋子裡。儘管鋼鐵人打擊邪惡勢力,Steve仍然懷疑那隻是Tony Stark出風頭的諸多方式之一,而非出於真正的正義感,而Tony曾經企圖把世界和平私有化的舉動讓他聽上去更像是個狂妄自大的瘋子。

Steve反感Tony那些輕浮的舉止,那些尖刻的俏皮話,那些自我炫耀的惡俗行為,還有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良好感覺,就好像其他人生來就應該以Tony Stark為中心似的。Steve曾經自我反省,或許是因為自己來自布魯克林而對整個兒上流社會的有錢人心懷偏見,但他認識的另一個Stark卻不是那樣的人。

Howard或許私底下也是個花花公子,但他至少從來沒有到處炫耀他跟哪些姑娘們睡過。Steve第一次聽到有人居然毫不羞恥地公開提起自己的濫交行為,而那些圍著Tony聽他談論他睡過的那些姑娘的胸部的神盾士兵竟然還流露出艷慕的眼神,這讓Steve不禁要抱頭感慨這個時代的道德究竟敗壞到了一個什麼程度——很顯然,Tony Stark就是專門來給他上這麼一課的。

Steve猜想Howard是不是在Tony小時候過於寵溺他了,他沒有來得及參加Howard的婚禮也沒有見過他的妻子,但他猜想他們一定是全世界最疼愛孩子的父母——也許過於疼愛了,Howard的一輩子說不定連一個巴掌都沒有揍過Tony,所以Tony才會如此任性。如果那個時候他還在那兒,如果他能看到Howard組織家庭,他說不定會找個機會跟Howard私下談談這個問題。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讓Steve的心忍不住揪緊了一下。

Steve很清楚,雖然Tony是Howard的兒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也要像喜歡Howard一樣喜歡Tony——Steve很清楚,他不可能去喜歡出現他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這並不是一種過錯,他不需要為此內疚。除了Tony之外,Steve對目前的隊友也沒有格外喜歡之情,或許他會對Thor有些許好感,因為他的身上有Steve所熟悉的豪爽與純真,雖然他來自另一個空間;他欣賞Natasha的忠誠與Clint的敏捷,但也僅限於此;而他從Bruce的鏡片後面看到一種客氣的疏遠,他從來弄不懂這些科學家們的想法,但他能夠感覺到Bruce的冷淡——相對於Bruce對Tony的態度而言:Bruce對Tony也沒有​​分外熱情,他只是放任Tony像一條精力過剩的小狗一樣在自己身邊撒歡。

Steve不在乎這些,作為美國隊長,他需要的是哪怕跟自己討厭的人或者討厭自己的人呆在同一支隊伍裡,他也能做到公平地對待他們。
或許他應該感到慶幸,Steve心想,因為Tony Stark恰好是他絕對不會喜歡上的那種人,否則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Howard的兒子是個Omega的事實,他們很可能因為走得太近而產生情感,然後Omega與Alpha之間的吸引力將會把他們推過線,讓Steve做出違背自己的理性與原則的事。

Steve很慶幸他從一開始就對Tony Stark沒有好感。他從Tony的身上聞到那股淡淡的Omega氣息,隱藏在他用的昂貴古龍水噹中,但超級士兵四倍於普通人的嗅覺仍然能夠捕捉到那種誘人的氣息,從Tony掩藏在修剪精緻的鬍鬚之下的紅潤嘴唇之間,從他裸露在頭髮與T​​卹領子之間的後頸那塊兒皮膚上,從他緊繃在牛仔褲裡的圓潤翹臀的下方,Steve很難無視那些部位。

他知道Tony在使用藥物隱藏他的氣息,因為Bucky也是那麼做的,服用藥物降低自己的Omega分泌,以免那種味道讓Steve在戰鬥中分心。Steve也知道那種味道在Omega進入發情期之後會變得如何濃烈,以至於自己會想要Bucky想要得發狂。他還記得當他標記了Bucky之後(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夜晚),Bucky身上的味道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因此他能夠很清楚地辨認出來,Tony是尚未被標記過的Omega——說實在的,鑑於Tony的年紀和他濫交的歷史,這一點很令人吃驚。

Steve懷念地呼吸著流動在空氣中的Omega氣息,這種特殊體質在人群中跟Alpha一樣罕見,Steve過去從來沒有在Bucky之外的人身上聞到過這樣的氣味。哪怕他閉上眼睛,他也能夠從空氣的流動中察覺到Bucky的位置,那股氣息就像一團迷人的風環繞著他,隨著他的動作輕柔地吹向Steve,而Steve一度無知地以為那是Bucky所獨有的氣息。

Steve睜開眼睛,他現在看到的人不是Bucky而是Tony,他身處在一艘陌生的飛船上,時間突然快進了七十年。他的身邊已經沒有Bucky了,無論是七十年前還是七十年後,再也沒有Bucky了,這個事實令Steve心痛。然後他看到Tony Stark,以他一貫輕浮的姿態走向會議桌,那種跳躍的步伐(Steve搞不懂為什麼一個四十歲的成年男人會這樣走路)和一臉洋洋自得的表情讓他看上去像一條自滿的短腿小狗。他拉開一張空著的椅子坐下,絲毫沒有為自己的遲到道歉的意思,當Fury以獨眼譴責地盯著他的時候,他只是聳了聳肩膀,將椅子轉了一圈,滿不在乎地宣布:“我只在開會的前十分鐘能集中註意力,所以注意節省你們發言中的修飾詞,以及不說現代英語的禁止發言。”很顯然最後一句話是針對Steve來的,Steve皺了下眉頭。

然而在接下來的會議當中,Tony連十分鐘的注意力也沒法集中,他始終在桌子底下擺弄他的小機器(那個叫手機或者其他什麼玩意兒),時而頭也不抬地打斷別人的話,Steve不太理​​解他和Bruce之間交換的那些專業術語,看起來Tony Stark的確是個天才而且非常有用,因此人們才會容忍他的傲慢無禮。Steve堅持去聽那些他聽不懂的內容,但他的大腦開始走神,目光滑向Tony漫不經心地打開在椅子兩側的大腿,牛仔布下勾勒出的形狀令他的坐姿充滿了暗示意味——聯想到他的濫交經歷,Steve幾乎能夠在大腦裡描繪出Tony在床上放蕩的樣子,雙手抓住腳踝主動打開自己,露出被幹得濕潤紅腫的穴口,白色的精液順著他的屁股縫往下淌。Steve大腿內側的肌肉繃緊了,他被自己下流的生動想像所震驚了,隨即意識到他是把一部分Bu​​cky在床上的樣子投射到了Tony身上。這個意識令他對自己感到羞愧和憤怒,甚至超過了對自己開會走神的憤怒,然後他開始對Tony——對他近乎淫蕩的坐姿,對他身上的那股和Bucky一模一樣的Omega氣息感到憤怒。

這不公平,Steve心想,這對Tony不公平。他在鋼鐵人抱著核彈消失在天空中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Steve在戰爭中目睹過不止一次這樣的自我犧​​牲,但Tony Stark,就像他自己常常強調的那樣,並不是士兵。Steve不知道核彈的威力有多大,但哪怕它足以摧毀整個紐約,Tony也可以在那之前飛到足夠安全的地方去。Steve意識到他過去對Tony的評價有多不公正。他讓那些小聰明、愛出風頭和尖刻的俏皮話蒙住了眼睛,或者說他寧願讓這些缺點蒙住自己的眼睛,也不願意去發掘出Tony Stark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的真相。

Steve在事後會想起自己對Tony究竟有多不公平,不止一次地。他問過自己,如果那個時候抱著核彈的不是鋼鐵人而是Bucky,他是否也能同樣毫不猶豫地下令關閉傳送門?答案是否定的,Steve心裡清楚,並不是說當時自己基於戰況做出的判斷是錯誤的,只是……他沒有做到公平地對待Tony。他很高興看到Tony活著回來,那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Tony頭昏眼花的卻依然用他輕浮的語氣開玩笑說“你們沒有誰親了我吧”的時候,他從那個虛弱的笑中看到了一絲期待,他知道Tony誤會了,但是他當時無法說出口。

他很高興Tony活著,因為他還欠他一個道歉,為他過去心中對他的不公正。他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和Tony相處,讓他能夠公正地對待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團隊。所以他在Fury轉達了Tony的邀請之後搬進了復仇者大樓。(他聽到Pepper對Tony說:“你不能把復仇者當成你的寵物養在大樓裡”而Tony說:“我能我當然能因為這是我的大樓”,多虧了超級士兵的四倍聽力,他當時差一點立刻就拎起旅行包走人。)Steve發現,與Tony相處真的很困難。他試著去理解Tony,習慣他那古怪的幽默感,對他各種駭人聽聞的舉止不要過度反應,他試著去公平地對待Tony,但是Tony總有辦法把所有事都變得很困難。

然後他逐漸察覺到,或許Tony Stark才是那個想把自己藏在那堆缺點後面的人。那堆缺點就像長滿刺的鐵荊棘搭建起的工事,將人們與他遠遠地阻隔開,誰想要找到Tony Stark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的真相,誰就要穿過那些荊棘的工事,被劃得傷痕累累,才能走到他的面前。


第四章

那件事發生在慈善晚會的拍賣會之後。

Steve不想出席這種場合,但是Fury告訴他,復仇者的經費就是由這個慈善基金會提供的。Tony用他母親的名字命名了這個慈善會,所以確切地說,是Tony在替Steve的新制服、他的摩托車、他的哈雷墨鏡、他的新手機、他日常穿的那些衣服甚至他的內褲和襪子付錢。這個念頭令Steve相當不安。他向Fury保證,如果Tony希望他到場,他會出席那個慈善晚會並且配合媒體宣傳,然後他委婉地表示他想和Fury談談他已經被註銷的社會保險號。“哦,”Fury很輕鬆地回答,“Tony會幫你搞定那玩意兒的,跟他的秘書去說說。”

Fury急匆匆地走了,Steve看著他打開車門,Fury上了車,又突然搖下後車窗:“還有一件事,”Fury說,“我們現在這位Stark先生是個未被標記的Omega,顯然他很擔心美國隊長是神盾故意安插在他身邊的Alpha:Nick Fury正在密謀策劃把Tony Stark變成美國隊長的性奴,然後他就可以控制Stark工業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Steve困惑地皺起眉頭,他懷疑他剛才聽到的是不是英語。“再說一遍?這是個笑話嗎?”

“不,”Fury說,“只是提醒你,Tony是個婊子養的,但他人不壞,而且他還提供經費,所以如果他說了什麼,別當著記者的面揍他,行嗎?”

“行。”Steve說,然後等到Fury敲敲前座,讓司機把車開走之後,他才反應過來,Fury剛才叫Tony婊子養的?這等於罵了Howard的妻子,也就是用來命名今晚的慈善晚會的那位已故女士。顯然Fury完全忘記了這一點。

晚一點的時候,有什麼人把一套男士正裝和搭配的皮鞋放在了Steve的房間裡,Jarvis告訴他慈善晚會的時間和地點。這是Steve七十年後的第一套正裝,他對二十一世紀的時尚工業鮮有了解,但他覺得這套衣服很像是Tony Stark的品位,看起來很高級又不至於過分正式,它是灰藍色的,沒有花哨的會讓Steve感到尷尬的多餘裝飾,他很感激這一點。

他一天都沒有看到Tony,直到天黑。Tony大概一直埋頭在他的工作室裡,因此他去洗了個澡,好洗掉身上的機油味兒。Steve從他的身上聞到干淨的沐浴乳的味道,從他的暗紅色西裝底下,他的頭髮抹了髮蠟,但他總是忍不住要拿手去抓亂它。當他站到Steve旁邊的時候,他意識到Tony看上去要比平時高了一點。然後他注意到他的鞋跟,在心裡暗暗地咋了一下舌。那很……淫蕩。Steve在心里奇怪地想到,鞋跟讓Tony腿上的肌肉繃直了,這讓他原本就挺翹的臀部曲線變得更加突出了。Steve跟在Tony的身後,憂心忡忡地看著那條褲子底下特別明顯的屁股輪廓,每一次Tony彎腰的時候,Steve都擔心那條褲子會被撐破了,那塊在兩瓣屁股之間繃得緊緊的布料底下隱約可見的股溝讓Steve覺得心煩意亂。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是和七十年前一樣的,那就是慈善晚會。Steve太熟悉這些了,保持微笑,讓相機閃光燈閃瞎你的眼睛,幫女士們去吧台拿酒,耐心回答她們的問題,以及應付一打男士的敵意,​​他不能做得更好。

但是他忘記了當天的主角是Tony Stark,他成功地在慈善晚會走完正式流程之後的其餘時間把它變成了一個瘋狂的派對。不知道什麼時候音控台上就換成了一個黑人DJ(Steve不認識他但他看起來很大牌,駕輕就熟地製造出襲擊耳膜的音波武器,在Steve聽起來那玩意兒顯然不能稱之為音樂),然後現場突然就酒精氾濫了,Steve第十一次擠過人群幫一位纏著他不放的老太太去拿馬蒂尼(她四歲那年去看美國隊長的募捐表演並且那時候Steve還抱著她拍過照,她告訴Steve的她關於美國隊長的性幻想簡直可以寫一本色情小說),然後他羞愧地從老人家身邊不辭而別,偷偷溜到了露台上去透口氣。

除了Steve之外還有其他人也在露台上透氣抽煙。Steve在一個不怎麼起眼的轉角上找到一張椅子,坐下來研究他對面的那盆植物。有兩個男人跟Steve同樣發現了這個好位置,只不過他們沒有看到Steve,只是單純地把擋住Steve的那盆植物當成了煙缸。“你知道,這個派對上的一半人以上都跟Tony Stark上過床。”其中一個穿灰色條紋西裝的男人開口說。

Steve原本想提醒他們兩位,煙灰當中的有害物質會殺死植物,但是他在聽到Tony的名字之後決定等一等再說。

“哎呀,”另外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裝出吃驚的聲音,拿他夾著雪茄的一根手指點了點對方,“也包括你嗎,Hammer?”

“我可不會承認,”那個叫做Hammer的男人說,但是他嘴角的笑顯然是那個意思,“Tony Stark就是個騷貨。你可以在床上叫他做任何事——任何事。”


“包括叫他給你做口活兒?”黑西裝男饒有興趣地問,他正扭頭去看落地玻璃對面的長吧,Tony在那兒,雙腿叉開作在一張他的腳夠不到地的高腳凳子上,背靠在吧台上,他的身邊是一個看起來像電影明星一樣英俊的金發男人(Steve心想那或許就是某個電影明星),他們湊得非常近,Tony的嘴唇幾乎貼在那個金發男人的臉上,在對著他的耳朵說話,一隻手按在那個男人的胸口,從Steve的視角看過去,他們看起來像是在調情。“瞧他那副騷樣兒。”黑西裝男彈了一下舌頭。

“你可以把他綁起來操他的屁股,叫他跪著操他那張臉,讓他用嘴去接你的尿,他可愛死那個了。”Steve聽得目瞪口呆,這聽起來相當變態,顯然他低估了二十一世紀的性開放程度,更不要說Tony在任何方面都走在前沿,如果說二十一世紀的性開放到了大氣層,那麼顯然Tony已經登月了。

黑西裝男聽起來也相當震驚,不過更像興致盎然,“哦那可真是……”

“男婊子。”Hammer替他說完。他顯然已經喝得相當多了​​,他把煙按滅在盆景裡,舉起手裡的酒杯大聲宣布,“Tony Stark——是個男婊子。”

他的話在露台上沒有掀起任何動靜,或許是出於社交禮貌,大多數人都裝著沒聽到,少數幾個人轉過身,向Hammer舉了舉杯,表示贊同。

“有錢的婊子。”黑西裝男補充道,他拽著Hammer,“嘿,你喝多了,我們到裡面去吧,你可以把我介紹給Tony Stark,在你徹底喝醉之前。”

Steve坐在植物盆景後面的黑暗當中,一半是震驚一半是憤怒。他看到在場的這些人,他們來參加Tony的派對,肆意享用Tony花錢提供的一切,然後在Tony的背後毫不在意地詆毀他,而在那之前,Tony剛剛通過他的慈善基金會捐了一大筆錢給柯米拉(中東地區)的難民兒童。

Steve對這些人的虛偽感到生氣,但是他更氣Tony,因為Tony做了那些事,那些人才有了可以嚼舌頭的話題。Steve生氣Tony如此不尊重他自己,他在吧台那裡跟那個金發男人的公然表演,就好像他真的是——那些人怎麼說那個詞來著?一個男婊子。這是Steve七十年後醒來聽到過的最噁心的詞。

但這是Tony自己的私生活。Steve告訴自己,這可不管他的事。如果要從生理年齡上來講,Tony可是比他年長了十歲,Steve顯然無權干涉一個成年男人的生活,更何況就連Steve現在的生活都是由Tony提供的。

Steve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再走進去找Tony。他不想再在這個派對上呆下去了。Tony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他告訴Steve他會打個電話給他的司機Happy,讓Happy開車送Steve回去,Steve可以直接去車庫等著。

Steve點頭表示他聽明白了。他看到之前在露台上的那兩個男人,Hammer,還有那個黑西裝男,正在和Tony搭話,Hammer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Tony的臉上帶著他一貫傲慢的神情,他看上去有點不耐煩Hammer,但是還維持著那張社交專用的漂亮面孔。黑西裝男站在Tony的背後,手掌有意無意地擦過Tony引人注目的翹臀,Tony沒有反應。

“少喝點。”Steve最後說,Tony沖他點頭,但他顯然沒有聽進去他的話。Steve嘆了口氣,向電梯走去。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迷路了。他坐的電梯沒有到Happy在等他的那一層車庫。當他換坐另外一架電梯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誤進了跟晚會大廳相通的另一幢樓,樓層走廊裡鋪著相當厚的印花地毯,從地毯上印的巨大花樣字母來看像是酒店,Steve想找個人問問直達車庫的電梯在哪裡。然後他聞到了一股普通人難以察覺的味道,微弱的,迷人的Omega的氣息,混合在昂貴的古龍水香味裡。那是Tony身上的味道。

Steve的腳步自動跟隨著那股味道。他在走廊的另一頭看到Tony和另外一個人的背影。他們從另一架電梯裡出來。所以這個酒店確實是和晚會大廳相通的。Steve心想。他認出另外一個人是之前和Hammer在一起的那個黑西裝男。Tony的外套不見了,他靠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黑西裝男半摟半抱地帶著他,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客房。

Steve大約猜到了他們接下來會做些什麼事。這顯然跟他無關,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Tony沒事,因為在他離開的時候,Tony就已經喝得相當多了​​。他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當他接近那扇門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背後的肌肉繃緊了,他察覺到自己正在以一種作戰時的方式貼著牆行動,或許是Omega氣息引發的捕獵本能,他想到自己可能會看到的場景,Tony,裸露的Tony,和另外一個人在床上,這個念頭讓他的渾身發緊。

Steve發現他們甚至沒有關嚴客房的門。儘管客房的燈光被調得很昏暗,他還是可以看到裡面的場景,那裡有一張相當豪華的大床。Tony上身仰躺在床上,小腿掛在床沿上。黑西裝男將他的雙臂拉到頭頂上方,將他變成一個完全敞開的姿勢,並且解開他的領帶,將他的手腕綁在一起。Tony閉著眼睛,嘴裡喃喃著“不,不,”但他並沒有真的反抗。

Steve想到Hammer說的,Tony喜歡被人綁起來幹。所以這就是現代流行的情趣遊戲?Steve皺起眉頭。黑西裝男正在脫Tony的襯衫,解開他的釦子,將那件白色的絲綿織物拉向兩邊,露出Tony的胸膛。Steve發現自己有點轉不開眼睛,那個發著幽光的反應堆就像一顆藍色星球鑲嵌在Tony胸口的肌肉裡,那看起來相當的怪異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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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西裝男人似乎也被那個反應堆給迷住了,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驚嘆,他用手指沿著反應堆的邊緣撫摸,Steve不禁也想知道,那個奇異的小小發光體摸上去究竟是冰冷還是滾燙。然後黑西裝男的注意力轉移到反應堆兩側的乳頭上,他用手掌來回摩挲Tony的胸膛,捏住一側的乳頭,指甲拉扯刺激著那個暗紅色澤的突起。然後他用嘴銜住了另一側,一邊玩弄它一邊故意從嘴裡發出種種下流的聲音。Tony微弱地呻吟著,左右搖晃著頭,他的腰部因為刺激而不時地向上抬起。“你喜歡被人玩弄乳頭,是吧?”黑西裝男人得意地低笑,嘲弄著Tony,“你這小婊子,你喜歡這樣,是不是?”他的嘴裡發出響亮的吮吸的嘖嘖聲,雙手忙著去解Tony的褲子,而Tony開始在他的身下扭動,嘴裡重複著“不”和“停下來”。

Steve發覺自己硬了。黑西裝男人把Tony的褲子拉到他的小腿下方,把鼻子埋入Tony的雙腿之間前後拱動著。Steve能夠想像那裡的味道會有多麼濃烈,超級士兵的四倍嗅覺讓他敏銳地捕捉到房間裡空氣粒子的變化,Tony的性器官受到刺激,這讓他身上散發出的Omega氣息變濃了,變得更加容易被Steve所捕捉,也讓Steve本能地完全硬了起來。他半是厭惡半是興奮地站在那兒,看著Tony仰起脖子發出小聲的啜泣聲,另一個男人的手正在他的下身來回動作。這讓Steve感到困惑,他注意到Tony臉上的表情並非享受而像是在忍受著痛苦,他的眼睛緊緊閉著,被領帶綁住的雙手用力握成拳頭,但他的身子癱軟在床上,始終沒有真正地掙扎或是抗拒另一個男人的動作。

這也是情趣遊戲的一部分嗎?Steve不明白這種行為的意義,Tony看起來……像是在忍受對方對自己的傷害,或者假裝是那樣。Steve身體本能的反應告訴他,這樣的Tony看起來有多誘人,他看起來脆弱而易受侵犯,這極大地刺激了雄性的征服欲,對於Alpha來說這簡直就像是赤裸裸的邀請,如果Steve不是有著四倍於常人的克制力,他或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刺激而變得瘋狂地想要Tony。

所以這種行為的目的是為了刺激對方的性慾?Steve試著去理解七十年後現代人的性癖好——或者僅僅是Tony的個人性癖好。男人的本能讓Steve承認,這雖然變態,但卻相當火辣。

在場的另一個男人——Steve從他的身上沒有聞到Alpha的味道,所以他是一個Beta,一個普通人,但他也已經性慾高漲,動作變得急躁起來。Steve能夠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他的嘴裡始終沒有停止過污言穢語(或許這也是構成情趣遊戲的一部分,Steve猜想,因為這些污言穢語也在刺激著Steve,讓他變得更加興奮)。“寶貝兒,你可真是個騷貨,”黑西裝男人把先前埋進Tony身體裡的那根手指拔出來,展示給Tony看他自己分泌出的亮晶晶的透明液體,“瞧瞧,瞧瞧你自己,濕成了什麼樣?你的里面又濕又軟,簡直像個女人,你是我見過的最騷的一個騷貨,小婊子。”黑西裝男人說著,又重新狠​​狠地把那根手指戳了進去。

Steve知道Omega哪怕不在發情期,當性器官受到刺激的時候,他們也能分泌出體液,幫助自己潤滑。但黑西裝男人急躁的動作顯然弄痛了Tony,Steve聽到他搖晃著頭喃喃著“不”和“拿出來”和“我不想要這個”,黑西裝男人用嘴堵住了Tony的聲音,“你這裝模作樣的賤人,”他一邊氣喘吁籲地說著一邊解開了自己的褲子,“你想要這個,你喜歡這個,還是你想要更大的傢伙?”他扶住自己的陰莖往前推擠,“嚐嚐這個,你最喜歡的。”

Tony發出一聲被悶住的痛叫,他掛在床沿的小腿開始發抖,在另一個男人抽出自己的時候頹然垂下,然後在下一次被完全插入時反射性地病態抽動。這幅畫面讓Steve非常不舒服,那個男人在真正地傷害Tony,在他根本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插入他,Steve知道那會有多痛。

傷害對方——哪怕這是性愛遊戲當中的既定部分,Steve也覺得這太超過了。他沒有辦法看著Tony讓自己真正地受到傷害,而他發出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全然的痛苦。Steve推開門:“抱歉打攪,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實際上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而那個男人大概把他當成了客房服務還是什麼人,“滾出去,”他一邊繼續在Tony的身上動作一邊粗聲吼道,“我們正忙著——”

然後他轉過頭,看到了Steve的臉。很顯然Steve Rogers,或者美國隊長,這張臉在七十年後又重新變得有名起來。Steve心想。黑西裝男人飛快地從Tony的身上爬下來,嘴裡嘀咕著“老天啊”“對不起”“他媽的”“誤會”之類的話,他看上去嚇壞了,甚至沒把他的老二塞回褲子裡,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

“好吧。”Steve說。現在房間裡只剩下他和Tony,一個幾乎全裸的,雙腿仍然維持著被打開插入姿勢的Tony,正用一臉震驚的表情瞪著Steve。Steve從來沒有那麼尷尬過,尤其是他意識到,這樣的Tony,而不僅僅是他身上的味道,讓他有多硬。

“我很抱歉,”Steve有些結巴的說,這實在太尷尬了,“我知道這不管我的事,但是我沒有控制住自己,你看上去……”他看到Tony臉上的表情,他的胸膛底下繃緊了,“他看上去像是在傷害​​你。”他最後說。

“呃,是的,沒錯?”Tony說,他看起來不僅僅是驚訝,還有點別的什麼,Steve沒有把握住那個情緒,那個表情一閃而過,然後Tony的臉上又恢復了他那種用來應付所有問題的玩世不恭,“所以謝謝你,以及能否幫個忙,幫我解開這個?”

“哦,”Steve說,他有些彆扭地側坐到床上,替Tony解開了他手上的領帶。他想幫Tony從床上坐起來,但是他的手臂一從Tony的背後抽離,Tony整個人又癱軟地滑了下去。這造成的暈眩讓他差點吐了出來,他用一隻手摀住嘴。

“Tony?”Steve說,想要抬起他的頭以免他被嘔吐物嗆到。Tony用另一隻手製止了他,“那個婊子養的在我的酒裡加了點料,”等那陣暈眩過去之後,他說:“這真他媽的難堪,不是嗎?給我點時間,然後我就能坐起來,穿上衣服,以免你用那種呆在強姦現場的眼神看著我。說起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還以為Happy已經送你回去了。老天啊Pepper不在這裡真是太好了,還有你,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否則我會以為你要代替Pepper對我訓話……”

如果Steve足夠了解Tony,就像Rhodey或者Pepper那樣了解Tony的話,他會知道Tony開始喋喋不休就意味著他整個人極度不安,想要逃避問題,趁機溜走,找個地方躲起來。但是Steve過於震驚了以至於他的腦子什麼也想不了,他的臉色發白,過了一會兒,他才能讓自己輕輕地開口問:“所以剛才那個不是什麼情趣遊戲,是嗎?”

“什麼?”Tony說,然後他真的吐了出來,Steve抓住他的肩膀讓他趴在床沿上,固定住他以免他滑​​下去,同時輕輕拍著他的背。Tony吐得好像要把他的胃清空似的(他喝得可真不少)然後他終於停下來了。

“你為什麼會以為那是色情遊戲?”他聲音乾澀地問,“還有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坐錯了電梯,發現自己到了這一層,然後我看到你和那個人進了這個房間,我跟著你……房間的門沒關而你們看上去……我不知道他給你下藥……天啊Tony……”他說不下去了,他的胃被拽緊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犯下的錯誤,他等於是看著Tony被強暴而他卻袖手旁邊,同時他還為此勃起了。這個念頭讓他的胃再次緊縮起來。

Tony盯著他的臉,“呼吸,老兄,”他聲音平靜地說,“你看上去快要吐了,我還以為你今晚沒加入我的酒精俱樂部呢。”

“我沒喝酒。”Steve虛弱地說,“而且即使我喝酒了,我也不會喝醉。”

“超級士兵血清有千杯不醉的副作用,這句話應該寫在廣告詞裡。”Tony哼了一聲,“我不明白,既然你從一開始就看到了,為什麼你還會以為這是一場可笑的色情遊戲?”

“因為你沒有真正反抗他,”Steve說,“我不知道,你沒法反抗他,我以為你只是不想……”但Steve內心深處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原因,他猶豫著,最後決定實話實說,“我今晚聽到的一些內容,關於你的,一個叫Hammer的傢伙,他說你跟他睡過,而你喜歡被綁起來。”

“Justin Hammer,”Tony從鼻子裡哼哼著說,“肯定不止說我喜歡被綁起來插屁股。”

“是的。”Steve承認。

“所以你聽了Hammer說的那些,當你看到那個婊子養的把我綁起來強奸的時候,你以為我還挺享受這個的?因為Tony Stark是個喜歡玩捆綁強姦遊戲的變態婊子? ”Tony盯著Steve,看到他的臉因為愧疚而扭曲了,“好吧,至少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以為這是該死的色情遊戲了。”

“Tony,聽著,我很抱歉——”Steve說,他知道他的道歉不能彌補什麼,但他必須告訴Tony,然而Tony打斷了他的話,“你沒什麼可抱歉的。”他用一種毫無情緒的聲音說,“如果不是你找到我,那婊子養的可能把我綁在床上一整個晚上,然後第二天早晨收拾房間的清潔女工會找到我,然後Pepper就得去跟媒體打交道了。這種情況偶爾會發生。”

Steve痛恨這個,他痛恨Tony像帶著面具一樣空白的臉,他漫不在乎的語氣,他習以為常的態度,這讓Steve什麼也說不了,什麼也做不了。Steve痛恨這種情況,有那麼一小會兒,他只想頭也不回地走出這個房間,最後他嘆了口氣,沉默地從背後抱住Tony,收緊他的雙臂,用他自身強大的力量壓制住Tony,壓制住他全身一陣又一陣神經質的顫抖,他堅定的心跳從他厚實的胸膛下傳遞給Tony,他知道這很有效,Bucky告訴過他,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就像一個安全的保證,就像催眠一樣,有著叫人安心的效果。

他不知道這在Tony身上也會起效果,或許這可以解釋為什麼Bucky喜歡把他當成一隻抱抱熊,他們在外面硝煙瀰漫的營帳裡,在失去戰友的夜裡,他們能夠這樣擁抱著彼此,維持著擁抱的姿勢度過整個難熬的晚上。

他感到Tony在他的手臂底下漸漸變得放鬆而渴睡。他很感激Tony沒有掙脫他,也沒有再喋喋不休著Pepper什麼事,他害怕看到Tony用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處理自己的傷口,就好像受到傷害的那個人不是他自己。Steve想到那種躲在地洞裡自己替自己舔舐傷口的小動物,而Steve去抱他的時候,他的表現就好像Steve把他從躲藏的洞裡給掏出來了似的,Tony整個兒地僵住了,他脖子後面的肌肉繃得跟鐵一樣硬,然後他緊張地吐了。Steve幫助他前傾,輕拍他的背,Tony一團糟地靠在他的懷裡,只披著一件襯衫,他們身上都沾到了嘔吐物,房間裡瀰漫著胃酸和酒精的味道,這一切都糟透了,但不知為什麼他們一點也不想挪動,Steve把下巴擱在Tony的腦袋上,感到Tony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他不再急於說話,甚至懶得對他吐在了Steve的身上表示道歉,他只是……Steve沒有見過這樣的Tony,安靜而疲憊而不設防,他的頭往前低垂著,當他扭動的時候,Steve以為他想要推開自己而稍微鬆開了手臂,但是Tony只是把自己調整到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整個兒蜷縮起來。

Tony抬起頭,那雙棕色的眼睛裡充滿疑惑,“我的牙齒弄痛你了?”他低聲問道,“還是說你喜歡更直接的方式……”他讓自己貼上Steve堅實的胸膛,將他的陰莖夾在自己的大腿之間充滿暗示地摩擦。這讓Steve的整個人都因為慾望而一陣抽痛。他不得不用兩隻手抓住Tony的肩膀,把他的整個人按在瓷磚牆上,阻止他接下來更過火的動作。“你為什麼要這樣做,Tony?”他有些生氣地說。

“因為我們之間的性吸引力,我猜?”Tony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而嘲諷,Steve抓住他肩膀的手指太過用力了,他剛才粗暴地將他推到瓷磚上,那一下撞到了他的腦袋,這很疼,Tony想要罵人,但他看到Steve臉上陰鬱的神情,Steve看起來既生氣又難過,這讓Tony的心也沉了下去,“我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對。”Tony低聲說,“你看起來很想要我,而我也……”

“我不想要你,Tony!”Steve大聲說,他看起來真的很生氣,“不會僅僅因為我是一個Alpha而你是一個Omega而想要你!”他的聲音迷惑而難過,替Tony感到難過,“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想的,Tony,你剛剛才被——”

他說不下去了,而Tony替他把話說完,“被強姦過。”他乾巴巴地說,“但這顯然跟你我之間的事無關,如果你非要在意的話。”

“Tony!”Steve的聲音變得危險,他按住Tony雙肩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把他按到牆裡去,那里肯定要留下淤青了,Tony心想,他看到Steve的藍眼睛注視著他,幾乎是悲憫的,“你為什麼能把你被強奸的事說得好像無關緊要似的,有人傷害你,你受到了傷害,但是你卻假裝好像根本沒這回事。”

“因為我他媽的根本不在乎?”Tony說,他揚起下巴,那種傲慢的、玩世不恭的、譏諷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那個人是個Beta,他不會造成什麼後果。而且我會找出他,讓那個婊子養的受到教訓而我甚至不需要起訴他,只要我想我就可以讓他在牢里呆一輩子。”

“但那不能彌補你受到的傷害。”Steve說,“你讓自己受到傷害,別人能夠傷害你是因為你自己做的事——你給了那些人傷害你的機會。Hammer叫你是個男婊子因為你表現得就像一個男婊子。你原本是個應該受到尊重的人,Tony,但是連你自己都不尊重你自己,你剛剛表現得……就好像你可以跟任何人上床而你甚至沒有心。”

他知道自己說得過火了。他不該那麼說Tony也沒有​​資格那麼說,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是那么生氣……為Tony生氣,那些話語伴隨著怒意從嘴裡湧出來,隨著淋浴的水流從頭頂上傾瀉而下,落到Tony的臉上。他看到那張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那雙棕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Tony?”Steve低聲說,有一瞬間他以為他哭了,但是隨即意識到那只不過是水流順著他的眼角流下來,然後他的嘴角抽搭了一下,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大多數人都那麼認為,我沒有心。”Tony慢吞吞地說,“大多數人都以為這玩意兒就是我的心。”他敲了敲他胸前的反應堆,“Tony Stark是個沒有心的人,大家都這麼說,雖然那不是事實,但我很奇怪你還會為此感到吃驚。”

那一小團迷人的藍色光線變得刺眼,Steve的雙手從Tony的肩膀上滑落,“我很抱歉,Tony,我不是那個意思……”而Tony只是聳了聳肩,將他推開一點距離,從他的身邊走了出去,等到Steve匆忙地擦乾自己,走出浴室的時候,他看到Tony的身上已經披了一件浴袍,他正在打電話。看到Steve,他走去了房間另一頭。

“Happy會幫你帶一套衣服過來,他會送你回去。”等他掛上電話之後,他對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的Steve說。他筆直地走過來,經過Steve的身邊,打開了門,“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給我留點私人空間怎麼樣?說不定我還能關起門來擠出幾滴眼淚呢,就跟你期望的一樣。”

“順便糾正一個錯誤,儘管這不關你的事,”Tony說,“但我不跟任何人上床,至少我沒有跟Justin Hammer上過床。”

他把還愣著的Steve輕輕地推出門外,然後關上了門。

Steve盯著那扇門,過了一兩秒鐘,他的大腦才不情願地消化掉他剛才聽到的內容,而這讓他的心臟揪緊成了一團,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今晚所犯下的錯誤有多麼可怕:那個叫Hammer的傢伙污衊了Tony而他竟把Hammer的污衊當真了。這導致了今晚的一切後果:他眼看著Tony遭到強暴卻沒有及時制止,因為他相信了Hammer那些關於Tony的污衊,以為那是一場色情遊戲。儘管他為自己的錯誤判斷而自責,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認為,Tony之所以遭受這樣的對待是因為他自己那些輕浮的行為所導致的結果。他甚至還親口把這些話甩在了Tony的臉上。

他居然選擇相信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隊友!Steve懊悔地心想。與其說他對上流社交圈的險惡有多不了解,倒不如說他對Tony的偏見究竟有多深——而他才剛剛決定要公正的對待Tony,他就犯下了這樣巨大的錯誤。Steve想像不出自己要如何做才能彌補——彌補他今晚那些可怕的過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去面對Tony Stark,面對他的憤怒,他的悲傷,他的倔強,他的譏諷,他的冷淡,他的那種把一切都掩藏在底下的漫不經心。

Steve決定拿出勇氣,他知道Tony會讓這一切比他想像的變得更困難因為他是Tony,但是Steve必須拿出勇氣。

然後Steve意識到一個現實:Tony把他關在了門外。他被留在了隨時都有可能有人經過的酒店走廊上:一個全裸的美國隊長和一塊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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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Steve企圖和Tony和解的努力被眾人誤解成了他正在追求Tony,而Steve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因為他是Steve。然後Tony也誤解了Steve,而Steve已經搞不清這究竟算不算是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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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2樓2013-09-15 22:50舉報 |

神無璇璣
吧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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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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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就像預告的那樣,Steve為Tony做了一些事,他和Tony達成了和解,有人產生了誤會。與預告略有不同的內容是,Steve發覺自己本能地嫉妒Bruce和Tony之間的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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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們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兩週。所謂的相安無事是指他們解決了幾起AIM製造的愚蠢事件、鎮壓一個失控的武器博覽會現場、破壞一些建築物、讓惡棍痛哭著住進重症監護室(那主要是Natasha在幹的活) ,從爆炸中拯救迷路的小狗(當Hulk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偷偷藏在懷裡的小狗之後,他立刻把小狗放到路邊,不知出於興奮還是羞愧,大叫著一直跑到了北卡羅來納,然後兩天后Bruce開著一輛破舊的小貨車回來了——鑑於他變成Hulk後弄丟了包括褲子在內的所有東西,所以誰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搞到那輛車的,Bruce總是有辦法偷到各種車子而不被懷疑)。而在這一堆混亂當中,他們誰也沒有失手轟掉某個人的腦袋,沒有人少了一條胳膊或者需要心臟助推起跳,他們在戰鬥當中甚至算得上配合默契(雖然Steve注意到Tony缺乏格鬥訓練而是單純憑他靈敏的本能反應在戰鬥),他們只是在戰鬥結束之後站在所有地方就是不站在一起,他們跟所有人說話就是不跟彼此說話。他們就像在跳一場你進我退的探戈,Tony足夠警惕地發現Steve任何企圖靠近的意圖,他眨巴眼睛的方式讓Steve想到某種緊張的小型動物,他小聲嘰咕著,一溜煙地跑過他的拆甲台,筆直地溜進他的地下車庫,一連幾天不見踪影。就好像那裡對Tony來說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而Steve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把Tony從他的地洞裡挖出來。

那天下午什麼事也沒發生。Steve一個人在健身室裡打了兩個小時的沙袋。然後他扛著打壞的沙袋穿過空無一人的生活區,那裡有一排套房,但幾乎沒被使用。Natasha和Clint接受了Tony的邀請但他們仍然住在神盾提供的老地方,Thor則一有機會就往新墨西哥州跑(或者說飛,用他的那把錘子),盡可能多時間地跟Jane粘在一起,直到Jane認為他妨礙了工作把他趕回來為止。Bruce變成了Hulk之後跑到了北卡羅來納州,然後追踪儀就失去了他的訊號。Steve認為他會主動回來的希望渺茫。他花了一些時間才弄明白,在神盾的昆式飛艇上,那時候Hulk是真的想要殺死Natasha以及他們所有人(或許不包括Tony在內),就連Loki都看出了Bruce對神盾把他逼入這個狀況——就像過去軍方對他幹的那樣——有多憤怒。而Steve當時還以為他們是一個團隊呢——就像他在二戰當中領導過的突擊隊一樣,他顯然大錯特錯了。

他們從來就不是一個團隊,他們甚至彼此之間連朋友也不是。Steve在心中陰沉地想,他不能指望跟Tony像Bucky那樣親密無間,也不能指望Natasha會像Peggy一樣對他毫無保留,而他更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一個被迫留在團隊裡的人。Steve不明白Tony的想法,他把Stark大樓改成了復仇者大樓然後建造了這些房間、這個生活區……這個空蕩蕩的地方看起來像是無人居住的鬼屋,節能設計的燈光只在人走過的時候才會亮起,Jarvis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它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幽靈(很有效地增加了恐怖氣氛)。Steve一邊在腦子裡給Jarvis添加上英式老管家的白襯衫花邊一邊暗自嗤笑出聲,幾乎沒有註意到廚房的​​燈是亮著的。

他嚇了一跳,然後他看到了Bruce,站在冰箱前,一隻手扶住冰箱門,另一隻手裡拿著橙汁桶,他一邊喝一邊往冰箱裡張望,並且搖頭嘆氣。Steve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不從身後驚嚇到他而導致Hulk跑出來。他刻意地加重了腳步,Bruce看到了他,給了他一個疲倦而溫和的笑。Steve說不出他看到Bruce有多高興,在這樣一個下午,在這片空蕩蕩的地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他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人並不多,不會超過十個,而Bruce就是其中之一。

“嘿,大個子,”他輕輕地拍了拍Bruce的肩膀,“你是怎麼回來的?”

“我偷了一輛車。”Bruce有些靦腆地承認,那輛小貨車的主人把它停在超市外,自己進去買點東西,粗心地忘記拔下鑰匙,這種事經常發生,“Stark大樓,這個地標很好找,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你知道我的事。”Bruce拿著橙汁桶,局促地比劃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把車開到……例如墨西哥之類的地方,他已經很熟悉如何在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情況下穿越國境,但是突然之間他覺得疲倦,厭倦了永無休止的逃亡和躲藏,他想到一個地方,有充足的食物和溫暖的床,大門隨時向他敞開,他可以放心地走進去,而沒有幾十把埋伏的槍在隨時瞄准他。於是他回來了,直奔廚房,拖著疲憊的雙腿在碩大的冰箱裡翻找食物,這種感覺……跟回家非常相似。Tony會明白Bruce的感覺,並不是說他善解人意,他只是本能地知道Bruce要什麼,而他給了他一個家。所以Bruce回來了。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向Steve描述這些、描述這種感覺。

“我知道,”Steve說,“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不是嗎?” Bruce笑了一下,把橙汁桶遞給他,然後繼續在冰箱裡翻找食物。Steve把橙汁桶放在料理台上。突然之間,他有點明白了Tony的想法。Steve用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廚房,長條形的寬闊餐桌,從廚房延伸出去的開闊空間,顏色舒適的牆壁,明亮的落地窗,圍成一圈的沙發……Steve有些吃驚自己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Tony在大樓裡造了這些——這片生活區,是希望他們能夠呆在一起,在一起生活,而不是僅僅湊在一起戰鬥,他跟Steve有著同樣的想法,希望這些人能夠建立起更深層的聯繫,不僅僅是戰略夥伴,而是真正的朋友。但Tony想的比Steve更深:Tony是想要……一個家?他希望這裡成為他們的家。Steve在心裡暗暗吃驚地想著,這個念頭是如此不可思議而又如此溫暖,就好像Steve從來沒有想過但是內心卻在隱隱渴望的某樣東西突然被擺在了他的面前,這讓他的胸口發脹,幾乎說不出話來。

Bruce從冰箱裡拿出兩個包在紙裡的漢堡,放進微波爐裡。“只有這些東西。”他對Steve說,“你想要青瓜口味的三明治嗎?我可以把那個留給你,那裡還剩下一個,其餘的都是牛肉口味的。”“不?但是謝謝。”Steve說,他跟Bruce一起對冰箱進行了搜查,除了一盒冰凍牛排之外沒有更多的發現。Steve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他都在吃些什麼。這個廚房很大,乾淨,壁櫥裡有各式各樣的煎鍋和烤爐,就像任何家庭主婦都會渴望的那種樣板廚房,但是他們卻在吃焉掉的青瓜三明治,這簡直是值得譴責的。很顯然Tony想要一個家但他並不知道家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他的廚房只是一個漂亮擺設,而他自己唯一會用到的大概是角落裡那台看起來很久沒有清洗過的咖啡機。

Bruce毫不嫌棄地吃掉了那個青瓜三明治,“我吃過比這個更糟的,”Bruce解釋說,並不僅僅是因為他變成Hulk之後會感到飢餓,他珍惜每一次進餐的機會,盡可能地多吃,讓身體存儲能量,因為他隨時隨地都可能要開始逃亡,而不知道下一頓飯會在哪裡。Steve對這種生活並非一無所知,他在戰時,在敵區行軍的時候,他也會珍惜每一次停下來吃飯的機會。只是他沒有想到在七十年後的和平時期,還有美國公民過著這樣的日子,並且恰巧是他認識的人。他現在知道Bruce完全有憤怒的理由,因為他幾乎與他一樣憤怒。

他看著Bruce在吃完了青瓜三明治之後,又吃掉了兩個漢堡。他非常細緻地咀嚼食物,勻速地把它們吞嚥下去,但顯然不覺得它們有多美味。“你想吃些其他東西嗎?”Steve突然問,“我是說,除了這類漢堡之外的東西。”Bruce看著他,“我想這個廚房值得利用,我大概可以做出點什麼,呃,一些算不上美味但至少不會難以入口的東西。”他這麼說完之後有些後悔,因為他雖然會做菜但烹飪並不是他的強項,而Bruce會以為他是在套近乎?他看到Bruce笑了一下,“是個好建議,不過現在我已經填滿了我的胃。”這個回答在Steve的預料之中,但他仍然止不住失望的感覺,然後他聽到Bruce說,“晚飯怎麼樣?如果你會做菜的話,我們可以嘗試換下口味,我不想再吃任何青瓜三明治了。”

“好極了。”Steve說,他看到Bruce笑起來,並不是之前那種客套溫和的笑,而是一個類似於鼓勵的笑,就好像他非常清楚Steve真正想要做的事一樣。“如果你需要知道的話,我下午會和Tony呆在實驗室裡。我能保證我在晚飯時間準時出現,但我不敢保證另一個傢伙。”

Steve點點頭,他仍然對Bruce能和Tony相處得如此之好感到不可思議。就連Tony自己也承認沒有人能忍受跟他一起工作,他寫了Jarvis的程序的初衷是給自己造一個在工作時可以說話的對象,然後他發現Jarvis可以做得更多。或許是因為Bruce跟Tony一樣聰明,他可以跟上他的思路而不會像其他人那樣被他那跳躍性思維搞得頭昏腦脹,Steve看到那些神盾的技術人員有多討厭Tony,他們在他一靠近的時候就停下手頭工作,眼睛直瞪瞪地看著他,直到他走開了再繼續工作,就好像他是某個瘟神似的。

他在口袋裡摸到復仇者卡片,那是Tony做出來的一些迷人的小玩意兒,可以非常方便地在突發情況下發出訊號把他們召集到一起。他會好好利用這些小卡片的。

他想讓Tony看看,真正的家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他向Jarvis問到了他步行可以到達的最近的超市(他現在已經知道如何從天花板上尋找攝像頭跟Jarvis說話,說真的,一開始他覺得向天花闆說話有些蠢,就好像他在跟天父交談似的,而Jarvi雖然無所不知但他並不是那位上帝,不過他很快就習慣了),他從那裡扛回了四個沉甸甸的購物袋。他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呆在廚房裡,給雞胸肉按摩,切碎培根,攪拌芝士和雞蛋,在烤餡餅盤的底部和側面刷上黃油。他還有幾根迷迭香,當他把它們在碗裡碾碎的時候,那股熟悉的香味讓他覺得充滿自信。

大概在六點的時候,Natasha出現在廚房裡。“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濫用職權,嗯?”她彈了彈那張復仇者小卡片,“這個玩意兒不是用來給你的廚房叫救火隊用的。”但是她很快就捲起袖子,開始用一種叫人眼花繚亂的刀法對付那些洋蔥,並且用同樣複雜的手法把蘑菇和培根在煎鍋裡拋上拋下。沒有多久Clint也衝進廚房,發出一聲歡呼,從壁櫃裡翻出一疊不同花樣的餡餅模子,直到Natasha用眼神逼迫他才把它們放下,他垂頭喪氣地把茄子塞進那槃經過充分按摩的雞胸肉裡,而Natasha在他企圖拿茄子對雞胸肉做一些猥瑣事的時候用低沉的俄語罵他。

七點的時候他們已經全都坐在了餐桌前,在那之前Thor負責試吃了所有的菜並且給予了肯定評價(意味著再來一份)而Clint一直在偷吃,Steve很高興他做了足夠的分量。他們在一個吊櫃裡找到了一疊潔白簇新的餐具——就連包裝的硬卡紙都在,用它們來盛Steve的大餐,這讓原本不怎麼體面的雞蛋起司卷看上去似乎沒那麼寒酸了。然後Bruce和Tony走了進來,一路上互相嘀咕著一些除了他們沒有人能聽懂的專業術語。Tony的腦子顯然還沉浸在那些數據當中,在他自己意識到之前他已經坐在了Steve的身旁,Bruce佔據了另一邊的位置害他無法逃走。“竟然沒有人告訴過我我有了一位新的大廚。”他小聲嘰咕著,Steve把一盆海鮮炒飯推到他的面前,有那麼十分鐘,他的聲音完全消失了,鼻子尖幾乎碰到了盆底,Steve忍不住伸手幫他摘掉上面粘著的一粒米飯。“你究竟多久沒吃飯了?”他好奇地問。

“一天,或者兩天。”Tony哼哼著說,“Bruce沒有給我帶漢堡,他還讓我的對撞機空轉了整整四十八小時,成功地燒掉了那個破玩意兒的加速器。”

“實際上,那兩天我在北卡羅來納,如果你還記得的話。”Bruce溫和地說,“而且我看了Jarvis的日誌,他提醒你關掉那個價值4億美元的'破玩意兒',而你假裝沒有聽到他要求你去關手動閥的請求。”

“哦,是呀,也許是有這麼回事。”Tony說,“鑑於你只偷了一輛車而沒有做漢堡賊,也就是說當我在挨餓的時候你也沒得吃,這點讓我心理平衡了。至於怎麼增加速流管的壓強避免它在你離家出走期間爆炸——”

他們的話題開始轉向超導磁鐵、上帝粒子和霍金輻射,或者聽起來發音相似的東西。這讓所有人都想捏著鼻子遠離他們。“你們簡直就是最能破壞食慾的那一類人。”Clint抱怨地說,緊緊地護著他那份雞蛋起司卷,Tony不懷好意地盯著那盤東西。而Steve做的只是把另一份雞蛋起司卷推到Tony的面前,這讓他警惕地看了Steve一眼,用不信任的表情戳起一塊起司卷,然後他的聲音,連同上帝粒子,再一次徹底地消失了。
晚飯之後,他們猜拳決定洗碗的人。Natasha先乾掉了他們所有人,緊接著是Bruce,幹掉了Steve,然後Clint跳起來宣布他被免責了,大叫著類似於“感謝我吧!我把在洗碗槽前扮演灰姑娘的角色留給了你們!”而Natasha乾脆地塞給他一條圍裙,用一種非常可怕的眼神盯著他直到他開始動手清理餐桌。Tony輸給了Thor因為他不相信有人會永遠只出錘,他輸了,然後他驚恐地發現Clint根本沒有把正確的遊戲規則告訴Thor——他還以為只要搶先出錘的那一方就算贏呢。這讓Clint笑了好久。

“我為什麼要洗碗?我以為我有整整一支軍隊的家政工人來做這些事呢,”Tony抱怨地說,他吃得太飽,心滿意足地坐在椅子上,四肢攤開,用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們存在不存在,他們就跟家養小精靈一樣躲起來了,只有當你把一疊看起來有點像廢紙的重要資料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Jarvis大概知道他們在哪裡,我們可以找出其中一個來洗碗,Jarvis?”

Steve在Jarvis回應之前阻止了他,他用胳膊橫過Tony柔軟的肚皮把他從椅子上撈起來,推到洗碗槽前,“來吧,別抱怨了。”Tony哆嗦了一下,他本能地想逃跑,但是Steve的身體富有技巧地把他堵死在那個角落裡。Steve,在他的身後,緊繃在T卹下的寬闊胸膛,熱烘烘的皮膚,散發著屬於Steve的味道。Tony在心裡難過地承認,Steve的味道仍然會讓他渾身刺痛。“這不公平,”他小聲嘀咕著,“如果黃油定律不起作用的話有人就可以一輩子逃避洗碗的義務了。”(黃油定律或者被稱為其他什麼定律:指的是麵包塗著黃油的一面和另一面落到地上的概率是相同的,但現實中往往是塗著黃油的一面著地發生的機率更大。Tony抱怨的是他可能一直輸下去而Natasha和Bruce會一直贏下去,他們就永遠不用洗碗了。但那其實並不是Tony真正想抱怨的“不公平”——只有Tony自己心裡知道他所謂的“不公平”指的是哪件事。)

“他們逃不掉的。”Steve高聲說,“等到下一次他們就要雙倍償還自己的義務了。”而所有人似乎都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還有下一次聚餐的暗示,Thor表現得很高興,“我可以把Jane帶來,”他興高采烈地說,“她會烤裡面有餡兒的小餡餅,那是九大國度最好吃的食物之一。”然後他和Clint就沒有餡兒的餅是否能稱為餡餅這個問題開始一番毫無營養可言的爭論,Natasha則為Clint每一句蠢話加上標註。Steve一邊接過Tony遞過來的碟子,用乾布把碟子擦乾,一邊微笑著聽他們胡扯,這讓他想到過去,在營地裡他們圍著那口破鍋,他和Bucky還有Peggy——然後他的理智阻止他繼續回憶下去,他的理智把他拽回來,告訴他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他們留戀地呆在廚房裡,儘管沒有人承認這一點。沒有人急於告辭。就連Tony也沒有​​急忙溜回他的地下藏身洞,在Steve驗收過他洗過的碗,宣布他在洗碗槽前的苦役結束之後,在Steve側過身子對他放行之後。他還沉浸在飽食帶來的滿足感當中,整個人懶洋洋地攤在沙發上,而他一點也不想承認,他只是想呆在有Steve的氣息的地方,這個想法令他既難過又羞恥,他寧願相信自己吃得太飽而大腦供血不足。Clint利用Tony的酒櫃做了一些口味奇怪的長島冰茶,他們全都在喝這種可怕的飲料,包括Bruce在內,他在沙發的另一端,用低沉的聲音和Tony繼續著上帝粒子的話題,但顯然他們的心思都沒有真正在那個上面。Natasha拿著屬於她的那杯酒在生活區漫步,踱進有她的銘牌的那個套間裡,站在那一大面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向外眺望著,Steve在她的身後。

“你為Tony做了這一切。”Natasha頭也不回地說,Steve確定落地窗的材質不會倒映出他的身影,因此他對Natasha對於從身後靠近她的人的敏銳判斷力感到欽佩,她的直覺加上觀察力令她在賭博當中所向披靡,任何人都會後悔在賭桌上坐在Natasha的對家。

“確切地說,是Tony為我們做了這一切。”Steve說,“他為我們建造了這個生活區,希望我們生活在一塊兒,就像一家人那樣,這也有助於我們成為一個真正的團隊。”

“如果這些話從Tony嘴裡說出來肯定會變成調情,他會把它變成一個很像群交的下流暗示;而要是Fury來說這番話,那我就要猜神盾又在打什麼鬼主意。”Natasha向後甩了一下她那頭茂盛的紅發,轉過身來,“但如果是你,Cap,既然是你說了這些話,我會選擇相信它們是真的。”她轉動著手裡的酒杯,“我不知道Tony為什麼會希望我們成為一家人,確切地說,我一點也不想知道跟Tony Stark的大腦發生過關係的任何想法。我關心的是,為什麼你在幫Tony實現他的想法?”

“因為Tony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我們都沒有什麼家人不是嗎?”Steve坦誠地說,“你,我,Tony,Clint,還有Bruce,我們除了自己跟這個世界別無牽連。”他想了想補充說,“Thor有家人,但是遠在另一個星球,他比我們更像是一個異鄉人。”他看著Natasha,“我們都需要歸屬感,不僅僅是為了團隊,也是為了我們自己,這就是我的想法。”

“而你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為Tony——因為他建造了這些,因為他想要一個家,所以你做了那些,準備晚餐,把我們召集到一起,盡可能長時間地把我們留在廚房裡,讓我們呆在一塊兒。”Natasha搖了搖頭,“家人對我來說通常是愚蠢的代名詞,讓我們變成一家人這個念頭無疑愚蠢到了極點,可它確實該死的迷人。”

Steve笑了,他再一次欽佩Nat​​asha洞察人心的能力,別人——包括Tony在內——大概根本意識不到Steve在著手做些什麼,而Natasha從一踏進廚房就知道了。“所以你會搬進來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這裡的夜景看上去很不錯,神盾提供的套間可看不到這樣的夜景。”Natasha重新轉過身去,面對著落地窗。

“我敢跟你保證,全紐約沒有一個地方有比這裡更棒的夜景。”Tony靠在門上,“當然啦,白天的景觀更棒,你可以脫光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而不必擔心偷拍裸照登上網站頭條。”他用那種懶洋洋的語氣說著。但是Steve已經可以分辨出他聲音底下的試探,他的眼睛懷疑地在Steve和Natasha身上打轉,似乎不確定靠近他們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主要是Steve,但Tony也害怕Natasha,她太狡猾,他害怕她看出自己和Steve之間發生過什麼。當Steve望向他的時候,他故意揚起頭,擺出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勢,而他貼住門框的身體變得僵硬,脖子上的肌肉拉緊了,這令Steve感到心痛。他知道Tony並沒有聽到他們之前的談話,四倍於常人的聽力和警覺性告訴他Tony只是剛好經過這個套間。Steve說不出,他究竟是否希望Tony聽到那些話——是否希望Tony知道,今晚他所做的這些事的用意。

“Tony,”Steve說,他向前踏出一步,然後看到Tony迅速地退到了走廊上,“無意打攪你們,”他說,“只是告訴你們一聲,如果你們還需要我的話,比如洗碗什麼的,我在我的車庫裡。”他飛快地走了,然後又想了起來,“Bruce也會在那兒,他刷起試管來可干淨了,如果你們需要人洗碗的話,我不吝嗇出借他。”Bruce在走廊上嘀咕著類似於“你不能出借不屬於你的東西”之類的話,而Tony則輕浮地答道“你會屬於我的,寶貝兒”。他們說笑的聲音在走廊上遠去了,Steve站在原地,輕微地苦笑了一下,然後他發現Natasha正在毫不掩飾地觀察他。

“如果Tony和Bruce在一個月內結婚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吃驚。”Steve開了一個玩笑,然後他看到Natasha臉上玩味的表情——更多成分是故意的——變得更加明顯了。

“我們走著瞧。”她用低沉的喉音說,在經過Steve身邊的時候輕拍他厚實的肩膀。

Natasha在兩週之後以一種非常自然的方式搬進了復仇者大樓,Clint緊隨其後——當他得知住進復仇者大樓仍然能夠從神盾那裡拿到住房經費補貼之後。“你怎麼能不告訴我Tasha,”他跟在Natasha身後,“說真的?你怎麼能一個人悄悄搬走而不告訴我?我不是真的在乎那點錢但那夠我買個最好的水床了!”然後他就真的買了一個水床,光是給床充水要花幾個小時的那種超級豪華的水床,所有人(甚至包括Bruce在內)都跳上那張床去打了一個滾。Tony暗示了一些想嘗試在這張床上做愛的話,當他發現Steve在聽的時候就立刻閉上了嘴。而Natasha則在晚飯時看似隨意地談起瞭如何謀殺一個睡在水床上的人的三十種方法,其中有一半聽上去相當像是來自於她本人的創意。

他們現在經常性地聚在一起做飯。為此Steve做了一張小表格貼在冰箱上,標明他們每個人負責晚飯的順序,Clint終於有機會可以玩他一眼看上的那套餡餅模具,很不可思議的是,他的確做出了一些能吃的餡餅。輪到Thor或者Tony的日子他們出去吃飯(因為他們倆都不會煮任何可以放進嘴巴里的東西),Tony會告訴他們,他在做低空飛行的時候在某處發現了一家看起來很有創意的店,然後他們一起去嘗試(通常伴隨著“那個像大便一樣黏黏的糊狀物是咖哩嗎”以及“不Steve你不會想把那個放進嘴裡那會毒死你自己的” )。

然後Thor學會了在網​​上訂餐。有一天他從新幾內亞定了一些生海豹肉(Thor不知道Seal這個詞的意思而網站介紹說這種動物肉肥美而富含營養),不知怎麼的網站真的發貨了,然後他們收到了一只活的小海豹,裝在一隻水產箱裡。他們花了一番功夫才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Thor把小海豹養在他的浴室裡,Bruce給它調配了一些生理鹽水,然後發現它其實更喜歡淡水。緊接著Tony開始想要在他的辦公室裡養一隻海豹而Potts小姐及時地制止了他這個念頭,但即使連Potts小姐也無法防止Thor又從網上訂購了另一頭小海豹這種事發生。

他們現在有了一對小海豹,它們吃大量的鮮魚,在Tony的游泳池里拉屎,晚上在Thor的浴室裡睡覺,有時Clint發現它們在他心愛的水床上睡覺,它們在半夜裡溜出浴室,在走廊上溜達,溜進Clint的房間,爬上又軟又滑的水床,一左一右地把他夾在中間,然後他就會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直到Natasha出現讓他閉嘴。

好吧,Steve心想,至少他們現在越來越像一家人了,他們甚至有了寵物。如果不提及其中一隻小海豹在三週後突然變成了Loki而他們所有人(包括Nata​​sha在內)都曾經跟這兩個小傢伙一起洗過澡(更不要提Clint還企圖在游泳池裡騎過它們,全裸的)。這讓他們全都受到了嚴重的心理創傷,而Loki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要殺了他們所有人,他在咆哮出一堆混雜著如尼文在內的大量詛咒之後匆忙地消失了——在Thor剛剛來得及扔給他一件睡袍之前。“你們看到了嗎?”Tony震驚地眨了眨那雙棕色的大眼睛,“他的屌可真夠大的,誰能想像小海豹身上那粉紅色的可愛小東西會變成這麼個龐然大物的?”

他們全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他,“Tony吾友,”Thor用嚴肅的聲音說,“你不該對吾之寵物產生邪念,要知道它們尚未成年。”然後他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根據吾在網站上查閱所得知識,成年斑海豹體重可達300斤,遠超吾弟Loki之體格,吾認為成年斑海豹之屌將遠比Loki之屌來得壯觀。”

現在他們全都拿譴責的目光看著Thor,“真感激你把那副畫面塞進我的腦海裡。”Clint呻吟著說,“尤其是想到它們曾經爬上過我的床,我現在簡直夜不能寐。”

好吧。Steve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們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像一家人了。但是他忍不住臉上的笑意。他看到Bruce正在檢查剩下的那隻小海豹,確定它不是另一個被困在魔法裡的什麼人。而Tony在旁邊仍然驚魂未定:“我不確定我親過哪一隻海豹,它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也許我兩隻都親了,不不不不要提醒我我跟Loki接吻了,他甚至還從我的手裡吃過魚,他絕對會回來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從頂樓扔下去作為報答。”他念叨著,用手指撫摸剩下的那隻小海豹光滑的皮毛,Bruce正在給它貼上監視儀的連線貼片,小傢伙仰天躺在桌子上,無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四周。Tony的手指鬼鬼祟祟地撥弄著小海豹肚皮下面的軟毛,把它們掀起來一點好露出那個“粉紅色的可愛小東西”,當他發覺Steve正用不贊同的眼光盯著他正在幹的事時,他撇了撇嘴,丟給他一個調皮的笑。

Steve真正地笑了出來,他抓住Tony的手腕把他從那個小傢伙旁邊拉開,讓Bruce可以好好地完成檢查。“你不能——你們是怎麼說那個詞來著——性騷擾一隻未成年的小海豹,Tony,”他半開玩笑地說,“你會被動物保護協會起訴的。”

“哦得了Cap,牠喜歡我撓它那兒,”Tony說著,然後他想起來這意味著他也撓過Loki的“那兒”,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哆嗦了一下,他得去洗手,馬上,不過話說回來——“牠喜歡我,牠喜歡我因為我魅力無窮,”他一邊往盥洗台走一邊說,“就連Loki變成海豹的時候也抵擋不住我的魅力,它咬Thor但是它喜歡從我的手上吃魚。”它還讓我撓了它的小東西,舒服得直打滾,Tony在心裡補充說,然後趕緊把這個念頭從手上用力洗掉。

那一天晚上,當Tony照例和Bruce一邊聊著生物脈沖之類的玩意兒一邊向沙發組走去,Bruce無心地佔據了那張雙人沙發上Steve的位置。
Steve恰巧看到了這一幕,他無法說出當他看到Bruce和Tony坐在那張雙人沙發上時,那股頓時湧上他心頭的怒意有多麼強烈。那全然是出自Alpha本能的看到自己的東西被人佔據時的衝動情緒,Steve告訴自己,他停住腳步,在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前不准備靠近他們任何人。然後他聽到了Natasha的聲音,剛才那一幕完全抓住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甚至沒有註意到她也在那兒。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一點也不想坐在Steve常坐的地方,他的體重讓那塊沙發墊失去彈性了,只有Steve才會坐得舒服。”Natasha在角落裡用低沉的聲音說著,轉動著她手裡的馬提尼,“你幹嘛不坐到我的身邊來呢,博士,我想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消除很久了,現在該來點友好的表示了。”Bruce接受了Natasha的建議,她把空的酒杯遞給他,Bruce轉身去酒櫃幫她拿酒。

Steve從緊繃的胸膛下呼出一口氣,他感激地看了Natasha一眼,在Tony的身邊坐下。Tony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一條腿盤在自己的屁股底下,習以為常地把Steve肌肉結實的大腿當做枕頭擱在腦袋底下,他似乎不是為了看電視才坐在沙發前,而是僅僅喜歡跟他們呆在一起,把這里當成了一個打盹的地方,電視機才打開五分鐘他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Steve的眼睛看著電視,手指下意識地撓著Tony腦袋上那些倔強地豎起的黑色捲髮,用手掌把那頭凌亂的黑髮揉得越髮亂了。Tony似乎很享受這個,他在淺眠當中發出舒服的哼哼聲,並且把脖子也伸到Steve的手掌底下,要求Steve也揉揉脖子。Steve很樂意地揉著那一小塊裸露在外的柔軟皮膚,Tony在他的手掌下滿意地嘆氣。

當他偶然扭過頭去的時候,他看到Natasha在黑暗中若有所思地註視著他們。

Steve的心裡重新警覺起來。他知道Natasha誤會了,而他不應該讓她誤會下去。他推了推Tony,幾乎有些殘忍地硬是把他從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弄醒過來。“什麼?”他揉著眼睛問,“深夜脫口秀已經結束了嗎?”

“還早著呢。”Steve柔聲說,“聽著,Tony,如果你想睡的話就回你的床上去——”

“不,”Tony乾脆地拒絕了,他在沙發上蠕動著,重新找到一個舒適的角度把自己盤踞起來,嵌在沙發扶手和Steve的身體之間,把腦袋擱在Steve的大腿上,並且拉過他的手放在脖子後頭,示意他繼續剛才做的事,“我喜歡睡在這兒,”他並不完全清醒地說,“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Steve輕輕嘆了口氣,“好吧,”他重新開始揉著Tony的脖子,用Natasha不會聽到的聲音輕柔地嘀咕著,“我也喜歡你的味道,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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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Steve和Bruce以及Thor進行了一些關於Alpha和Omega的談話,某件事導致Steve和Tony發生了非常接近性行為的肉體關係。以及為了讓這篇文更加符合ABO的設定,第六和第七章當中將會揭示其中幾個已出場人物的Alpha(或Omega)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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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29樓2013-09-15 22:51舉報 |

神無璇璣
吧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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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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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在第六章和第七章當中,Steve對Tony的童年有了真正的了解。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得知自己Alpha體質的產生原因。第七章中揭示了本文中隱藏的另外兩名男性Alpha,同時對整個ABO體系的存在意義和歷史傳統進行了解釋(包括許多人都關心的女性Alpha的存在意義問題)。這兩章當中包含了本文的中心線索。有一個小小的提示:目前只有Bruce知道答案的那個問題,它的謎底將會在結局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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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Steve不明白他們究竟是如何進行到那個話題的。

下午他獨自呆在客廳裡。落地窗外陽光明亮,將高聳錯落的建築物輪廓照得分明。Steve正在學著欣賞這些現代主義的建築風格,他在素描本上勾勒建築物的細節,畫筆與紙張接觸的沙沙聲令他覺得內心寧靜,這是一個相當靜謐的下午,直到Tony步伐蹣跚著衝進廚房直撲向咖啡機為止。

“嘿,Steve,你在這裡。”他頭也不抬地嘟囔著,而Steve則驚恐地看著Tony整個人搖晃了幾下,然後他終於用手抓住了料理台的邊緣,穩住了自己。

“你還好嗎?”Steve試探著問,“Tony?你看上去快昏過去了。你沒有在白天喝酒吧?”

“什麼——不,我沒有。”Tony耷拉著腦袋,甚至沒有力氣挑起一根眉毛,“我只是需要一點咖啡,一小杯,一滴也好,但是這該死的機器卻剛剛開始磨豆子—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相當地像一個壞脾氣的Tony,一個因為喝不得咖啡而要絕望得死掉的Tony,Steve笑起來。

“過來,”他說,向Tony招了招手,好笑地看到Tony幾乎是無意識地服從了他的話,他的雙腿拖著步子,把他拖到沙發麵前。“到這兒來。”Steve說,把他拉到沙發上,他讓T​​ony把腦袋擱在他的大腿上,“你可以在這兒躺著等咖啡煮好,我不想看著你在等咖啡的過程中一頭栽倒在廚房地板上,Bruce會找我麻煩的。”

“絕對的。”Tony咕噥著說,手指抓住Steve肌肉結實的大腿,他甚至還沒有把自己在沙發上扭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就立刻睡死過去了。Steve微笑了一下,從Tony的屁股底下抽出那本素描本。

他在咖啡機開始嘟嘟叫的時候企圖弄醒Tony,後者只是含糊地發出類似於“Steve,靜音”或者類似的音節,當Steve進一步努力的時候Tony開始發出不滿的哼聲,聽起來相當可憐,就好像Steve在欺負什麼小動物似的,這讓Steve立刻心懷負罪感地住手了,“好吧,小乖乖,”Steve說,“你想睡就睡吧。”他舉起雙手投降,重新拿起他的素描本。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鐘,也許半小時,Bruce出現在客廳裡。他先是往廚房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然後才看到Steve指著沙發的手勢。

“我以為你上來只是給我們弄點咖啡的,Tony?”Bruce蹣跚著走向沙發,他摘下眼鏡,用另一隻手揉著臉。他看上去和Tony一樣滿臉疲倦。

“起來,Tony,你要的數據出來了,接下來是你的活了。”Bruce用一根手指推了推Tony的肩膀,後者只是更深地往沙發深處蠕動了一點,“Tony?” Bruce加大了一點聲音,Steve好笑地看著Tony又一次從喉嚨底下發出那種不滿的呼嚕聲,這一次他索性拉過Steve寬大的手掌蓋住了自己的耳朵。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可以把他扔下沙發,也許這樣能讓他醒來?”Steve幾乎是不忍心地說。而Bruce只是聳了聳肩膀,“別那麼殘酷,Cap,你在那傢伙心裡可是一等一的善人。”他走進廚房,拿走了那杯原本是Tony為自己準備的咖啡,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讓他睡吧,我第一次跟人連續呆在實驗室裡超過100小時,而我不希望第101小時之後我需要為另一個人叫救護車只因為有人困得把電焊槍捅進了自己的腦子裡。”

Steve無聲地大笑起來,因為Bruce的這番話,“小心,Bruce,你開始說得像Tony了。”Steve半開玩笑地警告,Bruce坐在他的對面,他的臉上溫和平靜,然而他的眉毛半抬著,就好像有什麼正在困惑著他。Steve順著Bruce的目光,注意到他正在盯著自己和Tony,他不知道在Bru​​ce眼中這看起來像什麼:他和Tony,在一張沙發上,Tony半盤起身子,在他的大腿上,幾乎是蜷縮在他的懷裡,Steve的手護著他——確切地說是護著他的耳朵,但這個動作看上去就好像是Steve充滿保護欲地把Tony護在自己的懷裡— —宣告自己的所有權——如果Bruce是一個Alpha的話,他眼中看到的景象無疑就是這麼回事。

而Bruce看上去確實很在意,儘管他不是Alpha,但他的表情告訴Steve,他在意。

突然之間,這個念頭抓住了Steve,他迫切地想知道,Bruce和Tony,他們之間的確切關係,他們呆在一起旁若無人的那100個小時,該死的他知道Bruce是個Beta,可是Tony看上去——還有Bruce,他和Tony在一起的時候表現得那麼——

他有那麼多問題想問,可是當他張開嘴的時候,理性重新抓住了他的舌頭,“我很高興……看到你和Tony相處得那麼好。”他最終說,輕聲地,那甚至不是一個問題。

“是這樣,沒錯?”Bruce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困惑了:他的眉毛抬得更高了。他摘下眼鏡,用襯衫的一角擦拭著,“Tony和我……我們之間有某些地方很像,我猜。”他重新戴上眼鏡,看著Steve,“你很熟悉另一位Stark先生,對嗎?”

Steve點頭,有點奇怪這場談話的方向,他不知道這和Howard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Howard Stark在和Tony的母親結婚之前,還有過另外一次婚姻。”Bruce說,然後他想起來了​​,“哦,你不知道,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

“我知道。”Steve打斷說,他看過神盾給他準備的Howard Stark的檔案,實際上神盾相當體貼地把他的每一位故人的檔案都整理出來,甚至還不是電子檔案,那疊薄薄的紙就放在他的床頭,那些人的人生被壓縮在一張薄紙上,在他被凍在冰裡的那些歲月裡,他們或老或死,Steve不願面對這個現實但他必須接受。所以他看了,他知道Howard在與Tony的母親Maria結婚之前還有過另外一位妻子,Loni,也許是Lonny,是一位美豔的電影明星,她和Howard離婚的時候還沒有孩子。

或許這解釋了為什麼Howard這麼大年紀才有了Tony這個唯一的兒子——並且如獲至寶地寵溺Tony,甚至有些過於溺愛他了。Steve在心裡補充著。當他在Howard的檔案下看到Tony的檔案以及神盾對他的鑑定附錄時,這是他心裡浮現出的第一個念​​頭。

“是的,你看過神盾的檔案。”Bruce的反應很快,但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不贊同的,他不信任神盾。而經過了Loki那件事之後,Steve也對神盾提供的資料不再那麼有信心,Fury或許是個好人但他畢竟是個特工,他從不會爽快地給出他掌握的所有情況——典型的官僚主義作風。無論哪個時代都是這樣。而Steve還曾經天真地以為現代美國會有點進步呢。

“那麼,檔案裡少了什麼?”Steve問。

“讓我們這麼說吧。”Bruce說,“當時每個人都知道Loni是為了錢才和Howard結婚的,Howard自己也知道但他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遇到Maria,也就是Tony的母親,她是一位基因專家,Howard對她一見鍾情,他想方設法說服她加入Stark工業正在進行的一個秘密項目,並且爽快地答應了Loni提出離婚的要求。這個女人拿走了他的一半財產和大量股份,差一點導致他破產,但Howard一點也不在乎,他一心想要娶Maria,不惜任何代價,我相信他是真的非常愛她。順便值得一提的是,Maria當時從事的研究項目跟超級士兵計劃很相似,只不過她研究方向不是血清,而是病毒。”

“病毒?”Steve重複著,他皺起眉頭,預感到接下來聽到的內容會讓他覺得不舒服,而且他有預感,接下來的內容會和Tony有關。

“是的,病毒,微生物,通過進入血液循環改變人體免疫系統,達到和超級士兵血清一樣的效果。”Bruce說,他重新摘下眼鏡,盯著地板,“我能假設你看過神盾的檔案,對我過去從事的研究有一定了解?”

Steve遲疑著點了點頭,這是他和Bruce都盡量避免提到的一個問題:Bruce的遭遇和超級士兵血清脫不了關係。Bruce的父親的研究內容幾乎就是超級士兵計劃的翻版,但他的運氣相當差:當他的研究小有成果的時候,總統科學顧問下令禁止了一切人體實驗,那是60年代,Bruce的父親無法找到一個像Steve這樣的志願者,於是他在自己身上進行實驗——這顯然是違法的。更糟糕的事情是,就在那段時間,Bruce的母親懷孕了。儘管血清並沒有在Bruce的父親身上生效,但它已經攜帶在Bruce的基因裡。

走霉運的科學家不敢告訴任何人他的兒子成了人體實驗品,他暗地裡對Bruce進行觀測記錄,隨著Bruce長大,擔心兒子成為一個怪物的恐懼越來越深地抓住了科學家,人體實驗的敗露和研究中斷導致科學家徹底陷入瘋狂,他企圖用一把廚房刀具殺死Bruce結果卻誤殺了他的母親,Bruce的父親被送入瘋人院,這導致Bruce成為了一個孤兒。他被人收養並且一度失去了這段記憶。

然而科學家的霉運並沒有結束:就像是超級士兵的詛咒一樣,Bruce成年之後從事了和他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研究項目,一次偶然的實驗室事故中他遭到伽馬射線的直接照射,這導致潛伏在他基因中的物質被激活,然後Hulk誕生了。

Steve知道這些,並不是通過神盾局的檔案,實際上神盾局的檔案對Bruce涉及超級士兵計劃的部分隻字不提,他們簡略地把Hulk誕生的原因歸咎於伽馬射線,略過了那一部分內容。Steve是從Natasha的口中得知Bruce的遭遇:在一次私下的交談中,Natasha透露她後悔執行Fury的任務,把Bruce扯入神盾的事務當中,然後她向Steve透露了她私人調查的結果。

Steve相當震驚,他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他感到Bruce對自己的冷淡並不是錯覺:如果說超級士兵計劃在二戰時期是一項鼓舞人心的偉大科學進步,那麼到了現代,超級士兵計劃已經變成了人類濫用科學力量造成嚴重後果的代名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Bruce父子的研究成果甚至超過了Erskine博士當年研製的超級士兵血清,因為Hulk比美國隊長更加強大,因而造成的破壞也是不可估量的。

Steve嘆了口氣,顯然Tony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早知道這一點,因為他是唯一駭進神盾系統的那個人,所以他才那麼了解Bruce:他的遭遇,包括Bruce本人都一度遺忘的那段不幸童年。

然後Steve的心突然揪緊了,他想到Bruce剛才的話——他和Tony有些非常相似的地方,而Tony的母親Maria——她從事的研究也與超級士兵計劃有關——她研製病毒——Howard的秘密項目小組——

“你是說——Bruce——天啊,Bruce,你的意思是說,Howard拿Tony進行了人體實驗——”Steve的聲音顫抖了,他說不下去了,他不敢相信Howard會這樣做,但是對於一個經歷過超級士兵計劃的人來說,Howard並非沒有可能這樣做——Howard和Erskine可以在Steve身上進行實驗,為什麼不會在他自己的兒子身上——

“不,聽著,Steve,事情不是這樣——並不完全是這樣。”Bruce快速地低聲說著,力圖讓他冷靜下來,不要吵醒Tony,“那是一場事故,Howard並沒有拿Tony進行人體實驗。”

Steve低頭看向Tony,他睡得非常熟,發出輕微的鼾聲,而且Steve的手還捂在他的耳朵上,這讓Steve鬆了一口氣,“好吧,”他輕聲說,“告訴我那是怎麼回事。”

“確切地說,那和Tony的母親有關。”Bruce說,他把眼鏡戴上又摘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將要談到的內容會讓他聯想到自己的童年經歷,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分享的美好回憶,“Tony斷斷續續地提起過一些,我設法拼湊出了整件事:Maria的實驗室裡有一隻名叫Jimmy的猴子,他們先是在這隻猴子身上做實驗,然後有一天, Jimmy產生了某些劇烈反應,它突然狂躁起來,打破了Maria防護服的頭盔,不,猴子並沒有咬她,只是她暴露在了病毒下,非常短暫地,或許只有幾秒鐘。她懷疑自己受到感染,進行了檢查,然後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三個月的事實。”

“老天。”Steve用手摀住臉,“那個孩子是Tony,對嗎。”

“是的。”Bruce說,“雖然檢查結果顯示Tony並沒有受到感染,但Howard仍然很不放心,他懇求Maria拿掉這個孩子,但是Maria執意要Tony,她真的很在乎這個孩子,她為此和Howard爭吵,因為她在懷孕期間不肯使用藥物來緩解病毒感染的症狀,她擔心會影響到Tony,這讓她吃了很大的苦頭,在生產過程中她幾乎熬不過去,此後她失去生育能力,並且她的身體一直都很虛弱,無法再回到實驗室,這一點令她和Howard都很遺憾,那個秘密項目就此中止了。”

而這令Howard無法喜歡Tony,就像我的父親無法喜歡我一樣。Bruce在心裡說完。

他不確定Steve能否理解他所說的這些話背後的真正含義:他和Tony都不是那種被期待來到人世的小孩,Howard或許不像他的父親那樣恐懼Tony會變成實驗室怪物而恐懼得要殺了他,但他也無法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孩子來看待。更何況Howard非常愛Maria,他會因此遷怒Tony,因為他的誕生害Maria受苦,害一個眼看就要獲得進展的重要項目中止——那顯然是Maria的畢生心血。

他們都沒有一個正常的童年。他們的父親無法公正地對待自己的孩子,而他們的母親——Bruce的母親過於軟弱,而Tony的母親則太過虛弱去干涉這一切。他們無論如何表現都無法從父親那裡獲得正確的評價:他們是無論怎麼做都不會討人喜歡的小孩。這導致Bruce在成長過程中學會壓抑自己的情緒,把自己裝在一個透明瓶子裡,疏遠和所有人的關係來獲得自我保護。而Tony的自我保護方式則是在別人討厭他之前就表現得惹人討厭,這樣他至少知道自己惹人討厭的原因,而不會陷入做什麼都錯的自我否定之中。

Bruce不確定Steve能否明白,他遇到過的大多數人都不明白,他們認為你成為一個怎麼樣的人取決於你自己;你可以完全擺脫來自家庭的影響,只要你足夠努力;大多數成年人都對童年創傷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尤其是在他們人過中年之後,他們認為後幾十年的人生經歷足以抵消那最初十幾年的,但實際上,你無法擺脫。那些你自己已經記不得了的童年創傷造成的行為模式足以影響你幾十年後的人生,它可以被巧妙地掩藏起來但是它不會隨著時間自動消失。

你無法擺脫,除非你去直面它,承認它,治愈它。

Bruce不指望Steve能一下子明白這些,但是當他望向Steve的時候,他發現Steve全然理解了。他在白色t卹下繃緊的肌肉,他緊蹙的眉頭,他那雙清澈的藍眼睛當中流露出的悲傷神情告訴Bruce,他在為他剛才聽到的那些內容感到抱歉——為Bruce和Tony所經歷的那些事感到抱歉——為他們感到難過,尤其是為Tony,因為他一直以為Howard會是全世界最溺愛小孩的父親,而Tony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他沒有想到Howard甚至不想要Tony,一個不被期待的小孩……這個念頭令Steve感到心碎。

Steve深知父母的愛對一個孩子的影響能有多大,當他還是那麼一個瘦弱得毫無指望的布魯克林小子的時候,他的父母也從未放棄過鼓勵他和愛他。更何況他還有Bucky,早在他成為美國隊長之前Bucky就陪伴在他身旁,善意地打趣他和保護他。他的童年充滿愛與關懷,如果沒有這些,Steve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成為一個像現在這樣的人。他在街區受到過的欺凌和侮辱就足以令一個人的性格扭曲,變得陰暗而厭世,但是他的父母還有Bucky保證了這一切不會發生。他們保證Steve Rogers成為Steve Rogers。

但是Tony顯然就沒有這麼好運氣。Howard……Steve在心裡嘆了口氣,他無法因此去責怪Howard,他的老朋友,但他真的希望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不是在冰裡被凍著,而是能夠找Howard談談,至少他能做點什麼。

他緊皺著眉,放在Tony肩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他在無意識中更緊地把Tony拽入自己的懷裡,就好像這個從生理上來說比他年長十歲的成年男子還是一個小男孩似的。這導致了Tony在沙發上掙扎扭動,發出了一些不滿的抱怨聲(以及一兩句含糊不清的粗口但是Steve忽略了它們)。Steve鬆開手,讓Tony調整到他自己喜歡的位置,用手掌揉他的腦袋和脖子,這讓Tony舒服得哼出了聲,他重新趴回Steve的膝蓋上,享受著這一切。

Bruce看著他們,“我很抱歉……”Steve說,“我從不知道那些……我只是遺憾……”

Bruce溫和地看著他,“Cap,”他說,“我無意讓你感到抱歉或是遺憾。”他看了一眼Tony,確認他還在睡,“實際上,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因為我有一些疑問,需要詢問你來獲得答案。”

Steve並不是一個笨人,雖然不像Bruce和Tony那樣聰明,但他的思維敏捷,並且擅於分析,他很快就猜到了,把Bruce之前的那些話聯繫起來,他得出了結論:“你要問的問題跟超級士兵計劃有關,是嗎?”

“是的。”Bruce說,他的聲音平靜,就好像這個問題早就在那兒,而他只是想從Steve那裡得到確認一樣:“我想知道,Cap——Steve Rogers,是一個天生的Alpha嗎?”



注1:關於Howard Stark的前妻Loni以及他的妻子Maria是一名基因專家的設定來自於《終極鐵人》漫畫,在那個漫畫當中,Tony感染了病毒而Maria死於難產,這裡稍作改變只取用一小部分設定,以符合主線故事需要。
注2:關於Bruce及其父親的設定來自於2003年李安導演的《綠巨人》,此後文中涉及Hulk相關的設定也均出於此電影版本;而後文中提到Bruce與他的愛人Betty的關係則沿用的是2008年Edward Norton主演的《無敵浩克》中的設定。當然此文中Bruce的形象仍然是以《復仇者聯盟》中的Mark Ruffalo為準。

第七章

“不。”Steve說。

“那是在註射了超級士兵血清之後的事,對嗎?”Steve點頭,Bruce在手裡玩弄著他的那副眼鏡,“好吧,那跟我想的一樣。”

Steve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Alpha或者Omega,那是來自於遺傳,這也就是說,父母雙方之一具有這樣的體質,例如James Barnes——他的Bucky,他的Omega體質就是遺傳自他的母親,那是一位相當柔順而美麗的女性,她的姓氏可以追溯到某位古老的法國領主,Bucky從母親那裡繼承了高貴的相貌、善良的心地和倜儻的作風,以及她的Omega體質。

Steve從Bucky那裡了解關於Alpha和Omega的那些事。他為早晚有一天Bukcy會被一個陌生的Alpha標記這件事而困擾,但Steve知道自己無法成為那個人,用Bucky的話來說,他是個Beta,是個普通人。他也沒有能力保護Bucky,就像Bucky告訴他的那樣,一個Alpha必須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的Omega不受到其他Alpha的侵犯。在古羅馬時代往往是通過角斗來決定一個Omega的標記權,因為Omega的人數稀少,他們往往成為爭奪的對象。

而古凱爾特人的儀式則更為野蠻:他們將一個即將達到性成熟年齡而未被標記的Omega放入迷宮,由一群Alpha去追逐捕獵他,如同野獸一般的交配就在迷宮當中進行,捉住Omega的那個Alpha一方面要盡快地插入對方,同時要防備被其他趕上來的Alpha襲擊,這樣可以確保最終打敗其他人並且獲得標記權的是最強壯的​​Alpha,他在迷宮當中完成標記儀式之後將他的Omega帶出迷宮。有些柔弱的女性Omega由於驚嚇和飽受折磨而在迷宮儀式中致死,這也確保了通過儀式活下來的Omega的體質優良。

Steve當時為自己所聽到的內容而感到害怕,他害怕Bucky也有一天會成為野蠻逐獵的對象,但是Bucky哈哈大笑著告訴他,如今Alpha的人數和Omega同樣稀少,作為一個達到性成熟年齡的男性Omega,他更擔心的找不到一個可以標記自己的Alpha——至少他們在布魯克林的街區上游蕩的時候就一個Alpha也沒有遇著過,而同性戀愛在他們的時代並不是什麼值得頌揚的行為。

但是Steve仍然擔憂,這種憂慮在Bucky加入軍隊之後越發嚴重了。他聽說過軍隊當中一些粗暴的同性行為,這令他越發擔心Bucky的Omega體質,儘管Bucky再三輕鬆地跟他保證,他所在的107師當中沒有一個男人是Alpha。Steve仍然放心不下,在內心深處,他無法否認自己急於參軍的一部分原因是為了Bucky,儘管他知道哪怕他在Bucky的身邊也無法保護他——在他們一起成長的大多數時間裡,Bucky才是那個保護他的人。這令Steve感到痛苦和不甘。

想要變得強大的渴望令Steve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超級士兵計劃——當然,他們也並沒有向他詳細透露過這項計劃的更多細節或者失敗的可怕後果,而Steve根本不在乎。在註射血清之後成為Alpha則是全然意外,事實上,他自己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在註射血清之後,他對Bucky身上的氣味格外敏感,令他忍不住要觸摸他,擁抱他,親吻他,將他佔為己有。Bucky發現了他的異樣,他一開始不敢相信,因為根據來自他母親的知識,一個人不可能在性成熟之後突然變成Alpha或Omega,但是Steve確實成為了一個Alpha,這無法欺騙,Bucky的嗅覺和他對Steve強烈的渴望都在告訴他這一點。他們猜測或許是超級士兵血清讓Steve獲得了二次發育的機會,又或者這是超級士兵血清的作用之一:根據古老的人種迷信,Alpha男性是男人中的男人,而超級士兵血清的作用顯然就是要強化一切,因此Steve成為一個Alpha也是合情合理的。

說實在的,他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去追究這其中的原理,Steve和Bucky,他們都不是科學家,而他們當時都陷入在為對方所吸引的狂喜之中。儘管過去Bucky經常拿要找個Alpha標記自己來逗Steve,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是屬於對方的,而如今Steve的Alpha體質將這一切挑明了。當他們還是孩童時在布魯克林街區並肩奔跑的時光,那些屬於青春期少年的互相探索對方身體的私密,那些曖昧的玩笑和看似無意的身體接觸,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揭示出來。他們快樂而瘋狂地享受著這一刻,為讓他們擁有彼此而對整個世界心懷感激。

他向Steve解釋了超級士兵血清是如何改變免疫系統,這一點很簡單,Steve知道他受傷之後,他的傷口會以四倍於常人的速度進行自我修復。Bruce告訴他,Hulk出現的原理跟這一樣,但它最初出現的原因不是緣於肉體上的傷害,而是精神上的傷害——這是Hulk不同於超級士兵的地方:它是精神傷害在生理上的修復表現。而Bruce受到的精神傷害過於嚴重,並且長時間地被他自己掩蓋起來,因此當傷害爆發出來的時候,被改造過的免疫系統錯誤地進行了過度的生理修復,於是Hulk誕生了。

“而我認為,Hulk之所以轉變成Alpha體質,是因為我個人的性壓抑。”Bruce說,努力地克服了那陣尷尬,“兩年前,當我發現我再也無法與我深愛的人做愛的時候,那種挫敗的感覺深深抓住了我。然後我的免疫系統再次自動修復了這種精神傷害。在那之後,Hulk轉變成為Alpha體質,作為對我的性壓抑的過度修正。”

Bruce說完之後苦笑了一下。他在觀察到Hulk出現Alpha特徵之後,對這種體質進行了大量研究,他知道Alpha人格會表現得更加富有攻擊性,這對原本就處於失控狀態的Hulk來說顯然不是一件好事。現在Hulk還沒有進入性成熟期,但是用不了幾年時間,它的Alpha人格就會完全成熟,到那個時候,Bruce就會完全對Hulk失去控制。

或許這才是他接受Tony的邀請,住進復仇者大樓的真正原因。Bruce心想。他知道屬於自己的時間已經不長了。那一天遲早會到來。那一天……Bruce想,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將不得不殺死Hulk,鑑於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殺死Hulk,他會試一試讓Tony用宇宙飛船把Hulk送進太空,也許宇宙當中會有什麼物質能殺死Hulk。

而在這之前,他還可以享受一下這段短暫的時光。他喜歡Tony,喜歡和他一起沒日沒夜地耗在實驗室裡,喜歡他在身邊像一隻精力旺盛的小狗那樣沒完沒了地嘮叨。他也喜歡和復仇者們一起戰鬥和生活,就像一家人那樣。Bruce不像Tony那樣自稱是未來學家,但他比Tony更清楚自己在未來的結局。而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還想做點什麼,為所有人做點什麼,為Tony做點什麼。不僅僅是因為他和Tony有那麼多相似的地方,還有他喜歡Tony,他希望他能夠快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偽裝成快樂的樣子。

這才是他與Steve談論這些東西的真正原因。

“Bruce?”Steve輕聲喚回他的注意,他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眼鏡,對Steve微笑了一下。現在應該切入正題了。“你知道,Howard Stark和Maria Stark都不是Omega體質。”

Steve張了張嘴,“你是說,Tony的Omega體質並不是來自遺傳……”他思索著,“但是你剛才說,Maria被病毒感染的時候,Tony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種基因在一開始的時候,可能表現為隱性的,就像我一樣,記得嗎?”Bruce輕聲說,“我相信Howard一直定期對Tony進行檢查,但是Tony進入性成熟期之前,他和Maria因為車禍而意外去世。就連Tony自己也不知道,他的Omega體質與病毒有關。”

實際上,Bruce發現Tony對Alpha/Omega體質的了解簡直少得可憐。他好像是在故意忽略這一事實,只是單純地想迴避它,就像他迴避所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一樣。哪怕他無意中向Bruce談論起他的母親Maria的那場實驗室事故,他也絕不把Howard對待他的態度和這件事聯繫在一起。他逃避Howard無法喜歡他的真正原因,就像他談起對超級士兵計劃的厭惡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意識到Maria研究的病毒就是超級士兵血清的翻版,他不去了解一切他不想了解的東西,以此來進行自我保護。

Bruce深吸了一口氣。他能夠理解Tony,理解那種恐懼感,恐懼當你深究一件事,察覺真相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去改變什麼。這種無力感也同樣抓住過Bruce,讓他最初一心只想著如何擺脫Hulk,而不是去真正地面對這個問題。

而現在Tony一心只想擺脫他的Omega問題,就像Bruce當初想擺脫Hulk一樣。Bruce希望有人能夠幫幫Tony,他希望那個人是Steve。

“這不對。”Steve說,他之前一直在沉思,“這解釋不通,為什麼同樣是因為超級士兵血清——或者你說的類似改變基因,為什麼你和我轉變為Alpha體質,而Tony卻轉變成為Omega體質?”

“超級士兵血清,我父親從事的研究,還有Maria研製的病毒,從理論根本上來說是一致的,是通過基因改變增強免疫系統,因此從理論上來講,轉變為Alpha體質更為合理。” Bruce說,“但是Tony的Omega體質讓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更可能是一種個人選擇的結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Steve坦率地承認,“你是說,我之所以成為Alpha是因為我自己希望成為一個Alpha?”

“是的,Steve,這就跟你成為超級士兵是因為你希望成為超級士兵一樣。”Bruce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Cap,“想一想,哪怕在當時你也不是唯一一個接受超級士兵血清的人。我不知道上世紀60年代人體實驗被禁止之前,他們究竟在多少人身上進行過實驗,但你是唯一成功的那一個。”

“我是運氣最好的那一個。”Steve微笑了一下,他不願意想到那些實驗失敗者,這令他對自己的幸運感到抱歉,這就好像他佔了別人便宜似的。

“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性。”Bruce看著Steve,他很奇怪Steve本人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精神也會影響生理。就像你憤怒的時候心跳會加速,血壓會上升一樣,就像Hulk的誕生一樣,超級士兵血清在你身上成功,是因為你有足夠強烈的意願使它發揮作用。同樣的,超級士兵血清令你成為Alpha,是你自己選擇成為Alpha——因為Alpha體質表現在人格上更適合你的內心渴望—— 一個足夠強大的戰士和一個足夠強勢的領導者。”

還有因為Bucky。Steve自己在心裡補充。Bruce不知道關於Bucky的事,但是他幾乎說對了:Steve一直希望自己是個Alpha,這樣他就可以保護Bucky,而超級士兵血清實現了他的這個願望。

同樣的,就像Bruce自己找到的原因那樣,​​Hulk之所以成為Alpha是因為Bruce受到性壓抑,而Hulk就轉變為在性方面處於絕對征服性的Alpha,這也是一種潛意識當中的選擇結果。
但是Tony——

Steve不明白,如果成為Alpha或者Omega體質真的是個人選擇的結果,為什麼Tony會在潛意識當中選擇成為一個Omega?這不符合他的個性,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

這不合理。Steve心想。Bruce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如果說成為Alpha尚可能是個人選擇的結果,他想不出Tony有任何理由選擇成為Omega,這是一個有害無益的選擇。

Bruce從Steve的眼睛裡看出了疑慮,他在心裡猶豫著,是否應該告訴Steve他理解的原因,還是應該把那個留給Steve和Tony自己去發現。

就在這個時候,Thor走進了客廳。“嘿,汝等正在談論Alpha與Omega之事!”他像打雷一樣隆隆地說著,Steve下意識地用手摀緊了Tony的耳朵,這種時候他就不禁對Tony能睡得如此之沉感到慶幸,而Thor注意到了那個正趴在沙發上的一團,他壓低了聲音:“汝等所說之Alpha與Omega,是否為令男人成為男人之中的男人之Alpha,與令女人成為女人之中的女人之Omega?”

“神域之人也有Alpha與Omega體質?”Steve對此感到好奇。

而Thor則發出壓低的笑聲,聽起來就像是遠處的悶雷,“中庭之人也Alpha與Omega體質?”

他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叉開雙腿,手搭在膝蓋上,輕巧地玩弄著那把有著美麗紋飾的錘子,就好像那隻是一個漂亮的玩具。

Bruce向Thor解釋了中庭人的Alpha與Omega體質,而Thor皺起了眉頭,“這與神域之人不盡相同。”他說。

Thor告訴他們,神域之中普通民眾均為Beta體質,而只有貴族之中才誕生Alpha與Omega。他們在性成熟之前可以自由選擇成為Alpha或者Omega。通常男性選擇成為Alpha,而女性選擇成為Omega,這是因為他們相信Alpha與Omega的結合令婚姻更為忠貞,令子嗣更為優秀。這一點與中庭古老的人種迷信不謀而合——而在Bruce看來,這種迷信可以獲得遺傳學上的理論支持。與中庭人不同的是,神域人可以用一​​個非常方便的魔法掩蓋自己身上的氣息,只在進行儀式的時候才釋放氣息,不令其乾擾日常生活,也不受發情期困擾。

“神域是否有女性的Alpha或者男性的Omega?”Steve依然好奇。而Thor告訴他,神域確實存在女性的Alpha和男性的Omega,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是一次自由選擇性別的機會,通常擅長魔法的家族會出現這樣的人,尤其是女性的Alpha,她們可以通過魔法的輔助完全轉變成為男性,但這同樣也存在風險,因為這樣的高級術法並非每個人都能修煉成功,如果女性Alpha轉變失敗的話,她們承受的代價就是喪失生育能力。

而這一點對於男性Omega來說正好相反,術法高強的魔法大師選擇Omega體質可以輔助他在男性與女性之間自由地變幻身份,但是他也有被人打敗,被強行標記佔有,被迫從屬於對方的風險。奧丁不提倡這樣的術法,因為這樣容易在貴族之間引起紛爭,因此很少有女性選擇成為Alpha或者男性選擇成為Omega的情況出現。

但至少這從某一方面證明了Bruce的理論假設是正確的:Alpha或者Omega體質是可以通過自由選擇來決定的。

“那麼你呢,Thor?”Bruce問,“你進行選擇了嗎?”

“然!”Thor隆隆地說,隨即壓低了聲音,“早在吾獲得Mjolnir之時吾即已作出選擇。”

他打了一個響指,一開始他們沒有感到任何變化,但是一下子,空氣中充斥著強大的Alpha氣息,就連Steve也感到了強烈的壓迫感,而Bruce聳了聳肩膀,“我是Beta,我感覺不到,但我可以感到你的氣勢發生了變化,你現在就好像坐在你的王座上。”

Thor為Bruce的話再次發出了豪爽的笑聲,然後在Steve的眼神下再次壓低了聲音:“身為奧丁之子,吾之選擇是成為男人中之男人,王者中之王者。”

對Thor而言,這很合理。Steve心想,然後他忍不住好奇地發問:“Thor,你在神域之中是否見過選擇成為Omega的男性?”

“是的,是有這樣一個人。”Thor說,他的聲音突然流露出一絲悲哀。“若汝等不介意的話,吾想一探冰箱之中有何美食,以填飽吾之飢腸。”他說著,猝然站起,大步向廚房走去。

但這一次,善於感知對方心意的Steve卻完全沒有註意到。他的心思完全地圍繞在Tony的身上,Thor的話解答了他們的一部分疑惑,但也令Steve越發迷惑不解:他不明白Tony為什麼在潛意識當中會選擇成為Omega,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連Tony本人都不知道。

Bruce看著Steve在沙發上陷入沉思。他的手指在黑髮男人的腦袋上無意識地停留著,輕柔地搓弄著那一頭凌亂的捲發。下午明媚的太陽透過寬闊的落地窗照在Steve的頭頂上,穿過他的金發有幾片細碎的陽光灑落在Tony的臉上,一縷垂在額頭上的捲發在他的臉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陰影,被他的呼吸吹動著。Steve幾乎是下意識地幫他撫開這縷頭髮,用自己寬大的手掌幫他遮住照在臉上的陽光。這一幕看上去靜謐而美好,就像一幅油畫。

Bruce放輕腳步離開客廳,他決定把那個問題留給Steve和Tony自己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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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上次預告中的下半部分內容,即Steve和Tony之間一次非常接近於肉體關係的事件,將在明晚更新。這個事件發生在Steve和Tony去德國參加Stark動力學會期間,這個會議地點在德國阿爾卑斯山脈附近,非常接近七十年前Bucky墜崖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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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第一次看到Bruce對Tony說“不”的時候,他的第一個念​​頭是飛奔回自己的房間去拿他的盾,因為Bruce看起來真的很生氣而他的胸膛在一起一伏,看起來隨時都會把襯衫給撐爆了的樣子。

“不,”他再說了一邊,這次聽上去更生氣了一些,“我不會跟你一起去,Tony,我不會跟你去德國出席你的動力學會。”

“得了,你這大傢伙,”Tony用一種明知道自己惹了禍卻裝作全然無辜的那種語氣說——在Steve看來那一點兒好處也沒有,那隻會令Bruce變得更生氣,“我承認事先沒有告訴你出席年會的只有那些老掉牙的傢伙們,因為Pepper刪掉了踢腿舞女郎的開場環節不是我的錯,但是我們做出的那些納米引擎青蛙可以給學會帶來一點動力,我們說好了的,為了討你開心我甚至可以接受它們是綠色的而不是金紅色的——它們可以是任何顏色的甚至是基佬紫色不你不會想要基佬紫的是吧Bruce只要你去——”

“不,”Bruce生硬地說,“你去,你和那些納米引擎青蛙,沒有我。”

“哇哦,”Tony說,“你真的要那麼絕情?說真的?Bruce?說真的?我們一起做了那些納米引擎青蛙,我和你!我們!它們就好像是我們的孩子!昨天你還在跟我商量它們要叫Stark氏Banner青蛙或是Banner氏Stark青蛙,而今天你就好像要跟我分手似的,說真的,這對那些青蛙不公平。”

“不公平。”Bruce慢吞吞地說,“你事先沒有告訴我,你邀請了Betty Rose,你隱瞞了出席者名單,這才是不公平。”

“我以為你還愛她呢。”Tony說,他無所謂地把一塊電路板扔出去,但他聽起來既困惑又不安。幾隻綠色的圓形小東西跳起來撲向電路板(看起來那就是Tony所說的Stark氏Banner青蛙),從它們圓鼓鼓的身體裡伸出四個小機械爪子,它們七手八腳地抓住電路板,而Dummy則想把更多的綠色小東西趕到一堆,就像一隻牧羊犬那樣疲​​於奔命地追逐著它們,對它們發出威脅的啾啾聲。

“我愛過她,並且仍然愛她,”Bruce說,用蘊含怒氣的聲音,“但這不表示我想見到她。”

“得了,Bruce,你想見她因為你愛她,你這個固執的混蛋,”Tony說,“你只是太壓抑你自己了,所以我為你安排了這次見面,Rose將軍連個屁也不知道,好吧他知道但是Fury會保證他假裝不知道你在跟他的女兒戀愛,別謝我因為主要是Fury在負責搞定那個老雜種,我只是讓Jarvis給Betty發了一封邀請函而她接受了。”他沒有提他花了多大代價才讓Fury摻合進這事,因為那聽起來很蠢,而Fury則警告他別乾蠢事。Tony覺得這是因為大多數好事聽起來都很像是蠢事。但他願意為Bruce干點蠢事,作為他在實驗室里辛勤付出的回報。

“很好,因為我一點也不想說謝謝。”Bruce說,“別再乾蠢事了,Tony,你不能企圖去安排其他人的生活,因為你就連自己的都搞不定。”

Steve站在Bruce和Tony的中間——為了避免某些意外發生,他比他們兩個人都高,遮擋住了他們彼此怒視的視線,但他們都在企圖瞪穿他的身體,Bruce在急促地進行腹式呼吸,他的腹部肌肉在襯衫下一吸一鼓,然後他終於平靜下來,先放棄了企圖用眼睛在Steve身上鑿出個洞來的行為。“我很抱歉。”他說,主要是對Steve說,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好極了,沒關係,留下我一個人就好,”Tony對著他的背影大喊,“現在我猜我得一個人照顧這群孩子了。”他低下頭來,看著那堆泛綠色的Stark氏Banner青蛙,“好極了,如果它們再繼續分裂下去就可以填滿整個車庫了。”

然後他注意到Steve還站在那兒。“如果是我邀請你到車庫來參加我和Bruce的婚禮,那麼很抱歉告訴你,我們剛剛分手了。”他抬起頭,雙手放在胯上,瞪著Steve,“所以你還在這裡等什麼?沒有婚禮蛋糕了,隊長。”

Steve有點好笑地看著他,“你忘了,你沒有給我寄婚禮請帖。實際上我下樓是因為Clint說你有東西要給他,他提到了青蛙什麼的,他說你的車庫讓他患上了兩棲類恐懼症,所以我下樓來替他取那個東西。”

這是真的。Tony心想。Clint總招動物喜歡,小海豹愛爬上他的床撒尿,就連那堆Stark氏Banner青蛙也喜歡他。它們在上次Clint下樓來調試他的箭時爬滿了他一身,還有幾隻企圖爬進他的嘴裡,這把Clint給噁心壞了,他嘟囔著再也不要“來自青蛙的法式親吻”衝出了車庫。Tony憋著坏笑,沒有提醒他有一隻青蛙鑽進了他的褲子口袋裡。他不知道Clint後來的遭遇(也許綠色小怪物試著給他來了個口活兒?)但是第二天早晨作為報復Clint把那堆分裂出來的綠色小傢伙們盛在餐盤裡端到Tony的面前威脅要親眼看著Tony吃下去。不過說到這個——

“啊哦,在這兒。”Tony說,他從那堆Stark氏Banner青蛙底下翻出那個箭筒,交給Steve,“我用Stark氏Banner青蛙的微型納米引擎改良了箭頭部分,這可以提高箭的速度,唯一的缺點是它們還有點不穩定,所以你可以轉告Clint,他可以先利用這批箭搞點惡作劇而不是直接把它們用在實戰當中。”因為他不確定那些箭是不是會在實戰當中變回青蛙,而且他們還沒有解決那個自動分裂問題——理論上來說箭頭會變得取之不竭,但它們也可能分裂成其他任何東西,取決於當時的環境而定。

他有些心煩意亂地看著Steve,後者走近他,從他的手裡接過箭筒,他們現在的距離很近,近得他可以清楚地嗅到Steve身上的氣息——他本人的Alpha氣息,以及他使用的薄荷型剃須水的味道。乾淨而又明亮。Tony心想,Steve總是這樣,總是能讓人聯想起一些美好的詞。他有些貪婪地看著金發下的英俊面容,又企圖讓自己的眼神不顯得那麼露骨。這讓他越發心煩意亂了,當Steve接過箭筒之後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又向他靠近了一點的時候。

他們靠得太近了。Tony緊張地眨了眨眼睛。Steve正在向他俯下身來,他的胳膊伸向他的頸後,這看起來……非常像Steve要俯身吻他。Tony一動不動地站著,睜大了眼睛。

“Steve,你不會想……哦。” 他鬆了一口氣,半是失望地,當他看到Steve收回的手裡捏著一隻Stark氏Banner青蛙的時候。“它們爬得到處都是的。”他踮起腳,從Steve的腦袋上揪下它們的其中一隻,扔到工作台旁邊的盒子裡,Dummy飛快地撲上去,用它的腦袋或是胳膊(那其實是同一個玩意兒)按住盒蓋。

他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逮捕那些綠色小玩意兒。Dummy跟在他們身後奔跑企圖幫忙。當他們把最後一隻Stark氏Banner青蛙扔進盒子之後,Tony一屁股坐在盒子頂上。“我現在開始相信,Bruce是為了逃避他的義務才故意跟我鬧翻的,這原本應該是他的活計,因為他該死地讓它們長出四條腿來的。”他氣喘吁籲地說,他的T恤衫前胸濕透了,他毫不在意地把它撩起來,露出了反應堆。而Steve在他的旁邊坐下,他的額頭沾了一些晶瑩的汗水,但他的呼吸依然很平穩。“才不是這樣,”他語氣溫和地說,“Tony,你欠Bruce一個道歉,他看上去可氣壞了。”

“就因為我邀請了Betty Rose?就因為我邀請了他喜歡的女孩兒來我的派對,所以他就沖我該死的發火?”他瞪了Steve一眼,“他好像忘了,這該死的是我的派對,我有權邀請任何人。”

“你知道Bruce生氣是因為你干涉了他的私事,別裝傻。”Steve耐心地說,Tony瞪著他的眼睛又變得更大了一些,露出典型的被冒犯了的譏諷神情。Steve有些好奇他是怎麼做到把眼睛瞪得那麼大的。如果是過去,他或許會選擇閉嘴不提這件事,但是他現在已經能夠分辨“那種Stark式瞪視”和“掩藏虛心的瞪視”,他能夠察覺Tony在為Bruce的事感到不安,他只是羞於承認。“我知道你是出於好意,Bruce也知道,但你真的不該瞞著他那麼幹。”

Tony無所謂地聳聳肩,他的目光望向別處,典型的Tony Stark式逃避問題的表情。Steve用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轉回來,讓他看著自己,“Tony?”

“就說得好像某個人自己從來沒有企圖干涉別人的私事似的。”他小聲地嘀咕著,不動腦子地脫口而出,然後猛地咬住了嘴唇:他和Steve都很有默契地從不提起那件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這和Bruce的事完全沒有關係,提起那件事只會給自己帶來尷尬——破壞他和Steve現在的關係——

Tony懊惱地閉上嘴,他總是能成功地把事情搞砸。他剛剛成功地搞砸了他和Bruce之間的關係,現在他又順利地搞砸了他和Steve之間的關係,接下來是誰?他忿忿地想著。或許他也需要一個給Loki戴的那種口枷出現在公共場合,Fury當初是怎麼說來著的?“Tony Stakr,管好你那張賤嘴”,他說得可一點也不錯。

“你說得沒錯,Tony,”Steve說,他聽上去一點也不像被冒犯了,“所以我也欠你一個道歉。”Steve說,他的聲音很柔和,“人們有時候會因為走得太近而把握不好彼此之間的距離,干涉自己本不該去干涉的事。我為那天晚上的話道歉。我不該用我那個時代的道德標準去要求你,你生活在你的時代,你有自己的行為準則,我沒有權利對你說那些話。我當時——我只是太生氣了,認為你不該讓自己那麼輕易被得到因為你值得更好的——那很老套,不是嗎?對你來說這可太過時了。”他自嘲地輕笑了一下,“嘿,所以你原諒這個老傢伙嗎?”

“哇哦,那真是——”Tony有些吃驚地看著Steve,竭力想轉動自己的舌頭想說出幾句聰明的、嘲諷的、Stark式的回答。但他只是太震驚了以至於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的全部注意力被那句話給吸引住了——那句老套的話:“你不該讓自己那麼輕易被得到因為你值得更好的。”那聽上去就像是某種變相的表白。所以那天晚上Steve生他的氣是因為他在嫉妒?Tony有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有種美好而又危險的感覺突然抓住了他,而這一次他非常聰明地選擇閉上了嘴,只是點了點頭,表示他接受了Steve的道歉。

突然之間,他們兩人之間的沉默變得非常微妙。他們湊得那麼近,彼此往前傾斜著,而Steve的雙手還握著Tony的肩膀,他們注視著彼此的眼睛,他們從對方的瞳孔裡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Tony突然意識到,這種時候,或許閉上眼睛,張開嘴唇才是一個好主意。人們是怎麼稱呼睜著眼睛接吻的人來著?接吻魚。但是Steve鬆開了手,讓他們重新回到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好吧,這或許不是一個好時機,畢竟他們正在談論的是Bruce的事。

“所以你也會去找Bruce談談,是嗎?”Steve輕咳了一聲之後說。Tony有些著迷地看著他脖子上那一小片泛紅的皮膚,他很想親吻這樣的Steve,年輕,性感,完美,就像一個四十年代的電視偶像。但他只是嚴肅地點了點頭,“沒錯,放心吧,那是Bruce,我會處理好的,隊長。”

他面帶微笑地目送Steve離開車庫,提醒他不要忘記帶走Clint的箭筒,但心裡卻為那個沒有得到的吻而感到一陣小小的失落。

也許下一次吧。Tony心想。下一次更好的時機。他重新調出Stark氏Banner蛙的全息投影,想著如何解決穩定性問題,他或許還有時間在動力學會開始之前做點小改進。

他找Bruce談了談。Bruce很快接受了他的道歉。“你知道,人們有時候生氣只是生自己的氣。”Bruce說,“比起生你的氣,我更氣自己沒法面對Betty。我生氣是因為你給我安排了見到她的機會,我卻做不到。”他們重新回到實驗室,進行了一些穩定性測試,這一次他們獲得了很不錯的進展。但Bruce仍然拒絕和Tony一起去參加動力學會,這讓Tony無法不感到遺憾:他和Bruce一起做出了這些迷人的綠色小東西,結合生物學和工程學,再加上一點關於Asgard的變形魔法的理論猜想(他們得感謝Loki的海豹事件帶給他們的靈感),而Bruce卻無法享受展示它們的那一刻。這主要都是Tony自己的錯誤。

Tony無法理解Bruce愛一個人卻不想見到她的做法。他幾乎無時不刻地想見到Steve,為此他甚至願意準時去廚房吃飯,只是為了見到Steve一面。當最後幾天他和Bruce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裡調試的時候,他也無法克制那種想見到Steve的衝動。Bruce似乎注意到了,他們過去輪流上樓去給自己搞點咖啡,而現在Bruce慷慨地把搞點咖啡的活計全部交給了Tony。而Tony每次拿著咖啡回到車庫的時候,都會有點羞愧地擔心Bruce發現他花了太長時間,並且他帶回來的咖啡是涼的。

然後一切變得出於意料地好起來,就在最後幾天,事情突然變成了Steve會跟他一起去德國參加Stark動力學會,這大大彌補了——甚至覆蓋了——Bruce不能出席學會的遺憾。Tony在心裡再一次羞愧地承認,他甚至有點高興Bruce不能出席,這讓德國之行看起來就像一次他和Steve之間的單獨約會,儘管他心裡明白並不是這麼回事。

他在臥室裡收拾行李,音樂開得震耳欲聾,Pepper不得不對Jarvis尖叫讓他靜音。她設法在一堆混亂當中讓Tony簽署了一些緊急文件,然後她注意到Tony的行李箱,“你只去開兩天的會,但你帶了六塊手錶?”她質疑地說,“它們加在一起有幾千萬美元,而且是沒有保險的,你就這樣把它們扔進箱子裡?”

“好吧,”Tony說,“我不確定我會需要什麼,你能幫我去弄兩套滑雪裝備嗎?我和Steve或許會用得到。”實際上他只是在把東西從抽屜裡拿出來扔到行李箱裡,而根本沒有註意自己在幹什麼。他只是有些太過興奮了,表現得有點像第一次去天體營的十六歲青少年,他不得不承認,當Pepper用懷疑的眼神把一盒安全套用兩根手指拎起來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個並不全然無辜的眼神。

“Rogers先生為什麼會受邀參加Stark動力學會的年會?我相信這是一次嚴肅的學術會議而不是什麼慈善酒會,所以Rogers先生為什麼願意出席一個跟他全然無關的學術會議?”Pepper仍然在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盯著他,她太了解他了,而他在她面前提到Steve的名字的次數也太多了一些。他突然有點慶幸這時Pepper已經開始跟Happy交往,否則這一刻肯定會相當尷尬。“也許偉大的美國隊長屈尊成為了我的保鏢?”他向Pepper建議了一個答案,但精明的秘書顯然一點也不相信這種可能性。

“好吧,”Tony決定實話實說,“Steve去德國有他自己的事要辦。只不過他要辦的事恰好也在博登湖附近——就在Stark動力學會的年會地點附近,所以我們決定一起去。而且以參加動力學會的名義出現在德國會讓美國隊長的行動變得方便一點,至少在政治上沒那麼敏感。”這些都是實話,而Tony Stark不喜歡說實話的原因是實話往往沒那麼有趣。

他很清楚Steve跟他一起去德國的理由,尤其是當這件事是經過Fury的嘴巴告訴他的時候,他簡直太清楚不過了。Steve最近終於鼓起勇氣去拜訪了Peggy,從她那裡,他才知道James Barnes中士的墓穴是空的。他們從來沒有找到過他的Bucky——或者他們從來沒有費心去找過。畢竟那不是美國隊長。神盾也沒有費心告知Steve他們並沒有找到Bucky的屍體,James Barnes中士的檔案只是簡單地蓋上了死亡標籤,放在了Steve的床頭,連同其他的檔案一起。對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那畢竟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這令他們在美國隊長的要求面前陷入了尷尬:鑑於Loki在德國的瘋狂事件留給當局的惡劣印象(這主要是指神盾未經外交途徑的直接軍事介入而非Loki在一天之內殺了80多個人),他們很難有正確的外交立場讓美國隊長通過神盾進入德國境內,更何況他要求去的地方——當年Bucky墜崖的楚格峰(Zugspitze),這段位於德國境內的阿爾卑斯山脈仍然是一個敏感地帶。當年蘇聯人搜索過這片地區,現在的德國政府也不例外,他們都認為九頭蛇有一部分秘密基地就位於楚格峰谷底,當年James Barnes中士墜崖的地方。如果美國隊長出現在那裡,那就相當像是美國政府也要來插一腳這根本沒底的事了。

這種時候他們就想到了Tony Stark。他早在成為鋼鐵俠之前就開始贊助Stark動力學會,每年一度的年會輪流在世界各國名勝度假地舉行,租用當地最高級的會場,讓那些穿著廉價毛線衫的科學家全部住進一千美元一晚上的高檔酒店,就因為Tony Stark有錢那麼幹。而今年的年會地點恰好是在博登湖附近,那裡距離楚格峰相當近。

美國隊長以Steve Rogers的私人身份出現在動力學會上不會引起任何騷動,那些科學家很可能根本就對這個名字聞所未聞,採訪會場的科學記者也不會把注意力分散到非專業人士的身上,而至於Steve Rogers或許會想在出席會議之餘去楚格峰滑一場雪,那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他們可以省下所有的外交麻煩,把問題留給Tony Stark去解決,就像神盾的一貫作風。

事實上,Fury在開口向Tony提起這件事之前猶豫再三。他擔心Tony再一次對Steve過度反應,就因為他那該死的Omega問題。Fury擔心他的提議在Tony的耳朵裡會變成神盾又一次企圖拉皮條的骯髒陰謀。但實際上他的擔心是多餘的。讓Tony Stark接受這個提議似乎全不費功夫,這反而讓Fury變得多疑起來。

“終於治好了你的被害妄想症,嗯?”他在Tony離開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問,而他幾乎是立刻看到一個微笑浮現在Tony的嘴邊,一個並不全然是譏諷的輕浮微笑,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明快的,Fury從來沒有在Tony Stark的臉上看到過類似的表情。

“比你想像得更好,”他輕快地說,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前後搖晃著腳跟,“我承認我不太擅長服從命令,不過我很樂意接受來自神盾的某些提議,我喜歡某些小小的、骯髒的、聰明的提議,尤其是來自你的,Fury,你可以把這看做是我的一個優點。”這讓Fury越發多疑起來,但Tony只是並起腳跟,就像結束一支令他愉快的舞曲那樣,揮手給了Fury一個不包含任何敬意在內的敬禮。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他們坐在了去往德國的飛機上。他和Steve。Tony認為他沒有必要向Pepper把事實解釋得那麼清楚。他喜歡從她的眼睛裡看到那種不贊成的眼光,就好像他把Steve拐到德國是要對他圖謀不軌似的。說實在的,他喜歡把這種念頭放進Pepper的腦子裡。

他也喜歡把這個念頭放進Natasha的腦子裡,尤其是當她在聽說Steve會和他一起出席德國的年會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鑑於Natasha顯然是穿著出任務時的黑色著裝,他們並沒有來得及就此事交換意見,而Tony不得不承認,他有些遺憾,因為他很想听到Natasha那對既柔軟又能鋒利得割開人喉嚨的嘴唇對此會做出什麼評價。

他們現在是在他的私人飛機上,他和Steve。大多數時間Steve都在凝視著舷窗外的白雲,而Tony只是安靜地看著Steve倒映在舷窗上的側臉。機艙內很安靜,除了引擎的嗡嗡聲之外,沒有勁爆的音樂,也沒有火辣的空姐,這簡直不像是一趟Tony Stark的航班。但是Tony並不想費心在飛機上製造什麼浪漫氣氛。他雖然是個及時享樂主義的混蛋,但他知道Steve此行的目的,他還記得那些美國隊長漫畫,他記得紐約市中心的美國隊長紀念碑旁邊站的那個人,Bucky,美國隊長的忠誠戰友,就像蝙蝠俠和羅賓一樣,他們總是一起出現,一起行動。

“我大概是你有史以來最沉悶的旅伴了,不是嗎?”Steve終於從舷窗外收回目光的時候說,他給了Tony一個歉意的笑容。“不,”Tony迅速地說,“我能理解。”他試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在沙漠中失踪三個月然後被宣布死亡,屍骨無存,大概Rhodey也會堅持要找到他的屍體才會罷休。反過來也一樣,他不會允許他身邊的朋友只留下一座空的墓穴。

“我能夠理解。”他又說了一邊,伸出手​​輕輕碰了碰Steve的手背,表示安慰,“我們大概還有三個小時到德國,你想來點音樂或者吃點東西嗎?”他建議著,純屬為了分散Steve的注意力。“來點音樂會很好。”Steve說,儘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他的微笑看起來仍然親切動人,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而Tony留戀著剛才觸碰到的來自那雙手掌的些許溫度。

他克制住重新伸向那雙手的慾望,轉而撥弄起座位椅上的電子板面,這讓Steve微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說'Jarv is,音樂'呢。”

“這架飛機上沒有跟Jarvis的主程序連線,不過Jarvis一定會很樂意你以為他無所不在。”Tony聳聳肩,他在播放列表中選擇著,最後他選中了Dinah Shore,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他的播放列表當中,她或許是機長的私人愛好,Tony心想,他個人的播放列表中可不會有這種四十年代的老歌。但是現在,Dinah Shore很適合現在,她不會太吵, Steve會喜歡Dinah Shore,因為她在二戰時就是士兵們的最愛。輕柔的爵士樂開始在機艙裡響起的時候,Tony開始考慮他是否應該要一條毯子,在飛機降落之前打個小盹。

他確實那樣做了,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Steve在他的對面,那雙藍色的漂亮眼睛像蒙了一層霧一樣濕潤,當他意識到Tony已經醒來並且正在盯著他看的時候,他把頭轉向窗外。“那首I Only Have Eyes For You,”他用手輕輕比劃了一下,“我和Bucky曾經跳舞,在這首歌下,聽上去挺肉麻的,不是嗎?”他設法擠出一個微笑,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尷尬,但是那並沒有用,相反使得原本一顆掛在他睫毛上的淚水滑落下來。“天哪,”Steve說,無法掩飾自己的鼻音,“這可真尷尬。”他把臉衝著窗外說。

哇哦,哇哦,哇哦,他聽到了什麼?Tony眨了眨眼睛。Steve和Bucky跳舞。Tony無法判斷這是否正常,他跟Rhodey可從沒跳過舞,不過話又說回來,再上個世紀,男人跟男人挽手走在街上是屬於紳士的行為。Tony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他童年時期看過的美國隊長漫畫裡可沒有提到過Steve和Bucky是“那種關係”。

一時之間,只有Dinah Shore機艙內在唱著歌,周圍的空氣似乎比沒有音樂的時候變得更加安靜。這讓Tony感到非常不好受。沒有人能看著Steve哭而還能恰然自如地坐在那裡。“我一定是天底下第一號大混蛋,因為我竟然把Steve Rogers給弄哭了,Coulson如果在飛機上他一定現在就打開機艙門一腳把我給踢下去。”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把這些話給說了出來,而Steve看上去似乎被他給逗樂了,“別傻了,Tony,Coulson才不會那麼幹。”他從Tony手中接過手帕,低頭看著那塊纖細精巧的亞麻織物,最後決定只是把它拿在手裡。

“我只是想到了過去。Bucky和我……那個時候我們說好去看Dinah Shore的演出,當時她就在法國進行隨軍錶演,我們離那兒並不是太遠,我們以為我們會有機會見到她,Bucky和我,我以為我們會——”

他說不下去了。他把臉埋在手心裡,用力地用手掌摩擦著臉頰,然後抬起頭來,“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飛機上聽到這首歌。”他向Tony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而這幾乎讓Tony的心都碎了。“如果你還想的話,我們可以去聽Dinah Shore的演出。”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單純只是為了安慰Steve而這麼說,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樣的蠢話。

“Dinah Shore已經去世了,Tony,”Steve說,“1994年,她死於癌症。我搜索了那個因特網。”

“哦。”Tony小小地張了張嘴,“我很抱歉。”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表現得那麼愚蠢過,而Steve只是給了他一個“我沒事”的眼神。他們在已逝爵士女歌手的歌聲中沉默地註視著對方,“如果你想……跟我說說Bucky?”Tony小聲地建議道,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Steve幾乎從來不提起七十年前的事,更奇怪的是,他們其他人似乎從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似乎美國隊長的事蹟已經家喻戶曉,而關於Steve Rogers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或許他根本不夠了解Steve。他知道Steve每天早晨六點起床慢跑,他不喝咖啡而是加雞蛋的牛奶,他能夠把雞蛋培根卷做得很美味,他烤的肉餡餅總是被一搶而空,他接起電話之前喜歡先用審視的眼光看著他手心裡的小小機器,然後再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好,這裡是Steve Rogers”,他喜歡去二手店買衣服,喜歡夾克勝於西裝,喜歡企鵝口袋書系列,他現在正在看的床頭書是《空襲中的沉思》。他熟悉現在的這個Steve,但他不知道過去的Steve,甚至不了解他和過去那些人的關係。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會在這個時候禮貌地保持沉默,為了避免使得對方尷尬而掉轉過頭去,假裝根本沒有看到對方在傷心落淚。但是他是Tony Stark,所以他問了。而Steve回答了。在剩下幾個小時的飛行途中,Steve都在講述那些往事,他和Bucky的往事,還有Peggy,她有點像Pepper,一個非常厲害的聰明女人,長得也相當迷人,他還說了不少Howard Stark的事,那時他們是最親密的四個人。但是每次提到Howard的時候Tony總是不耐煩地打斷他,他更願意Steve多說一點他和Bucky還有Peggy的事。

於是Steve說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向另一個人說起這些事,從他在七十年後醒來,這些記憶只在夜晚他的夢中反復出現,就像老舊的膠片反複播放,而白天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截然不同的時代。他一直在說,而Tony就一直聽著,他們甚至都沒有察覺飛機在降落。

他們大笑著走下舷梯。“於是Bucky就對那個德國兵說,你這個鄉巴佬,你是從來沒有見過穿50碼高跟鞋的美女呢,還是從來沒見過50碼的高跟鞋?”Steve說著,他看到Tony因為他的故事發出大笑,“漫畫公司應該聘請你做他們的腳本作者才對,說真的,Steve,你沒有考慮過把這些故事畫下來寄給漫畫公司嗎?”Tony說,“人們應該看看真正的美國隊長漫畫,由美國隊長親筆劃的真人真事,我喜歡你告訴我的Bucky還有Peggy,他們把Bucky畫得像你的跟班,還有Peggy,他們把她畫成了一個金發傻妞,就連我那可憐的老頭子在你的故事裡聽起來也沒那麼混賬了。”

“得了,Tony,”Steve說,“Howard那時候可比你現在還年輕。”而Tony只是張開雙手,“可是我比他帥多了,來吧,告訴我我比他帥多了。”他張開雙手,倒退著走在Steve的前面,“說吧,說出來,你為我神魂顛倒,比起我的老爹你欣賞我更多。”

“好吧,我承認,”Steve說,拉住Tony以免他在舷梯上絆倒,他很吃驚這個中年男人穿著粗高跟的靴子居然還能倒退著蹦下梯子,“你比Howard更英俊,可你看起來比他混蛋多了,Howard的身邊可沒有那麼多女孩子。”Tony得意地沖他眨眼睛,Steve真吃驚他能夠像把那對眼睫毛眨得像蝴蝶一樣要飛舞起來的樣子,這把他逗得大笑起來。

然後,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Tony是故意要他開心。他第一次那麼自然地跟人說起Bucky,不是伴著那種小心翼翼地提起逝者的名字的沉悶氣氛,不是伴著硝煙和淚水在夢境中一遍遍重溫失去的悲慟,當他向Tony講起Bucky的時候,幾乎是伴著一種感激的心情,因為Tony叫他想起來,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切——Bucky帶給過他的一切,所有那些美好的回憶,是不會因為Bucky的離開而消失的,他還擁有它們,他還可以懷著感激與驕傲地說起它們,說起Bucky,說起Peggy還有Howard,慶幸自己曾經擁有過的,而不是哀悼他已經失去的。

他們在大笑之後的沉默中放鬆下來。Steve看著車窗外博登湖的景色。這和他印像中的德國完全不同。他們現在是要去酒店,動力學會的年會開幕式在當天晚上舉行。按照Fury的建議,他們給他弄了一套登山裝備,“距離年會開始還有八個小時,”Tony說,“從酒店出發會有車送你到楚格峰,你不會坐火車上去,登山需要十個小時,所以我假設你今晚大概來不及出席年會了?”Steve點點頭,突然之間他感到一陣恐懼。他不知道自己會找到什麼。最大的可能性是什麼也找不到。儘管神盾提供了一些非常良好的設備,但那畢竟是搜救活人用的,對尋找一具七十年前的屍體來說可能根本毫無幫助。

但如果他找到了什麼,哪怕沒有屍體,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遺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去接受這個結果——去面對他找到的東西。

他們到了酒店之後,Tony去跟那些參加年會的科學家們打交道,“給自己找點樂子”,這是他的原話。Steve在房間裡檢查自己的裝備。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出發的時間。他坐在窗前的茶几旁,雙手緊握。他在害怕,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哪怕他孤身進入九頭蛇基地的時候他也沒有害怕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希望Tony能夠在他的身邊,他需要他在他的身邊,他需要有個人給他一點勇氣。這太殘酷了,他不該自己來尋找Bucky的屍體,但是這件事又必須由他親自完成,不可能有人替代他去做這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幾乎是感激地拿起電話,看到Tony Stark的頭像在呼叫屏幕上閃爍。他把那個脆弱的小小機器握在手心裡,聽到Tony輕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假設你還沒有出發?”Tony說。“我正準備出發,”Steve說,“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下樓。”

“聽著,”Tony說,“Fury建議我們不要太高調,所以我不能讓小型飛機開到楚格峰頂上,那裡也沒有可以降落的地方。” Steve有些疑惑地聽著,“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省掉你登山的那十個小時,當然前提是你沒有恐高症的話。我猜想你沒有?”

“我沒有恐高症。”Steve說。

“那真是太好了。”Tony說,“所以你想搭個順風車嗎?”

Steve疑惑地抬起頭,然後他意識到,Tony並不是在用手機跟他通話,他是在鋼鐵俠的頭盔控制系統裡跟他說話。他看到那個熟悉的金紅色的戰甲停留在空中,手指向上,比劃著讓他開窗的動作。

“Fury是不是叫我們不要太高調?”Steve半開玩笑地說,他知道Tony的做法非常不妥,如果Fury在場的話,他很可能會氣得用肩扛式地對空導彈把Tony從空中打下來。可是Steve很難拒絕這個,他無法面對獨自發現Bucky遺體的畫面,而Tony在身邊,這讓他感覺輕鬆了很多。

“把你的登山服穿起來,否則十分鐘之內你就會再次變回一根老冰棍,而我一點也不想抱著你飛回紐約去解凍。”Steve套上頭罩,隔著窗對他揮了下手,對他的好意表示感謝。現在他已經很習慣Tony那古怪的幽默感,而不會把那誤解成某種尖酸的侮辱。

他們在飛行,掠過冰雪和山岩。哪怕是隔著登山服和頭罩,Steve也能感覺到寒風像刀一樣割過身體,他的睫毛上結滿了霜凍,幾乎睜不開眼睛。然後他們降落下來,穩穩地落在積雪的山頂上。鋼鐵俠戰甲因為重量幾乎整個腿部埋進了雪裡。“哇呃。”Tony說。“對面就是楚格峰的主峰,所以我們應該從哪裡開始?”

Steve環顧四周,“那裡就是Zugspitze,德國人叫它火車頂。”這景色是如此熟悉,他可以看到楚格峰頂上的黃銅十字架反射著微弱的陽光,再往前就是那條積雪的鐵路,他的手指微微發抖,Bucky從他指尖滑落的觸感彷彿還停留在皮膚上。“那裡。”他簡短地說。“那個峽谷。”

那個他親眼看著Bucky墜落下去的地方。

那個情景在他的夢裡一遍又一遍地重演。那大概只有1秒鐘的時間,他以為他已經抓住了Bucky,他以為他們會像過去那樣有驚無險地搞定這個,但是他失手了,炸開的車壁沒有承住Bucky的重量,他只差一點點就能把Bucky拉回來,他離他是那麼近,觸手可及,他的指尖已經夠到了Buck的手,如果他能夠快1秒鐘把Bucky拉回來的話……

下墜的速度太快了。火車飛馳而過,他甚至沒有看到Bucky如何下墜,他只是從他的視線內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

“Steve!”他聽到有人在他的耳邊大叫,但聲音很快被風吹散了。直到鋼鐵俠沉重的手臂握住他,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才站得離懸崖有多近。

“我以為你想要直接跳下去呢,老天,你這混球,你要令我心髒病發作了。”Tony喘著氣說,鋼鐵俠戰甲的重量令他在鬆軟的積雪中幾乎寸步難行,他不得不懸浮起來,推進器在空中揚起一片白色的雪沫。“那麼,你和Bucky,Bucky就是那個人,是嗎?”他從Steve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他奇怪自己居然那麼遲鈍才察覺出這一點,“你跟Bucky曾經是愛人。”他緩緩地說,奇怪自己生平第一次把“愛人”這個詞說得那麼沉重。

“是的,我們曾經在一起。”Steve承認。他從來沒有公開過和Bucky的關係,那畢竟是四十年代,軍方顯然不樂意看到美國隊長是個同性戀者,大眾媒體也不會接受這一點。但他也從未隱瞞過和Bucky的關係。Peggy和Howard知道,突擊隊裡的其他人也知道,這在七十年前是一個他們身邊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他沒有希望告訴Tony這個,但Steve知道,他談起Bucky的時候流露了太多的感情,Tony很聰明,所以他知道了。

Steve悲傷地抬起頭,“我沒有想隱瞞你,Tony,你,Fury還有其他人,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你們……”結著霜凍的金色睫毛在微微顫抖著,有一瞬間Tony以為他又哭了,但是他沒有,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是乾燥的,但是那種強忍淚水的表情卻讓Tony再一次心碎了。他第一次意識到,哪怕在七十年前,Steve Rogers也只是一個未滿三十歲的青年。哪怕Steve經常表現得像一個比所有人都要年長和沈穩的老派人士,哪怕他是看著美國隊長的漫畫長大的而忘記了Steve的真實年齡,Steve Rogers仍然只是一個年輕人,而他失去得太多了。他為Steve感到心痛。

“我理解。”Tony輕聲說。他感到奇怪,他應該無法理解那種感情,因為他既沒有得到過也沒有失去過。他試想了一下失去Pepper Potts的感覺,然後立刻放棄了,他被腦子裡出現的堆積如山的文件給嚇到了,他可不能失去Pepper Potts,哪怕是她辭職他也不能接受。這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但是他卻能夠理解Steve的感覺,幾乎對他的悲傷感同身受,這很奇怪,Tony心想,但他確實理解,而且為此難過得要命,就好像他的反應堆停止運作了那麼難受。

“我們要到下面去。”Steve用低沉的聲音說。他又恢復了行動時美國隊長的口吻,這讓Tony沒有那麼不自在了。他不知道要怎麼呆在一個傷心的Steve身邊而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他。他選擇閉上嘴巴以免說出什麼蠢話,他很可能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以他對自己的了解。“好吧。”他最後只嘟噥了一聲,“抓緊我。”

他們在谷底搜索了超過八個小時。四周蒼茫一片。積雪和凍土的厚度讓Steve感到安心,他不必面對看到一具殘缺屍骨的殘酷景象,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承受那個。但是這裡的積雪很厚,猶如白色棉絮覆蓋每一寸大地,如果Bucky還在這裡,他會像Steve當年被凍在冰裡那樣完好無損。Tony利用鋼鐵俠的推進系統掃開積雪,他飛來飛去,搬開大塊的岩石,Steve感激地看著那個金紅色的機械身影,他是這片毫無生機的白色當中的唯一色彩。他們時而簡短地交談,標記出已經搜索過的區域,然後緩慢地擴展搜索範圍,直到Steve感覺自己的手指失去知覺,他的四肢幾乎麻木了,什麼也感覺不到,他靠在山壁上大口喘氣。Tony降落在他的身邊。他胸前的反應堆在暮色中閃閃發光,直到這時Steve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你不能在呆在這裡。”他是直接通過鋼鐵俠頭盔和Steve在講話,“你會失溫,哪怕你是超級士兵也不能在低溫下逗留那麼久而不補充任何熱量。”

Steve點點頭,Tony向他靠近,但是他的手指麻木得無法順利地抓住光滑的戰甲。Tony將他的胳膊環過鋼鐵俠戰甲的脖子,另一隻手臂支持著他的身體,他們以一種磕磕碰碰的姿勢起飛了,然後Steve想了起來:“天哪,Tony,你的動力學會,你要錯過開幕式了。”

“沒錯,隊長。”Tony說,些許不懷好意地,“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將換個姿勢加速。”

“不,Tony,你不會想——哦,老天——”當Tony真的用鋼鐵俠戰甲把他打橫抱起來的時候,Steve不禁呻吟了一聲,“你不會打算就這樣降落在會場的,是吧?”

“正打算那麼干呢,隊長。”Tony輕快的聲音通過鋼鐵俠頭盔傳來,這讓Steve忍不住微笑起來,總是Tony,他想,總能把他從孤獨而又冰冷的悲傷當中拉回來,那麼輕而易舉,他不知道有多麼感激在這個時代能夠擁有一個像Tony這樣的真正的朋友,並不是說其他人對他而言不重要,但Tony是特殊的,獨一無二的,總有他自己的辦法。他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過於依賴Tony了,或許連Tony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有點太近了。

但是在這一刻,他選擇依靠Tony,依靠鋼鐵俠戰甲的推進系統,他們正在貼著積雪的山壁飛快上升,落在他們身上的雪沫被勁風吹起,變成裹住他們的一小團白霧,阿爾卑斯山脈在他們的身後蜿蜒,他們誰也沒有回頭,誰也沒有看到,當他們起飛之後,那個謹慎地走出谷底的黑色身影正在凝視著他們在天空中逐漸變小的身影,觀察著他們飛行的方向。





注:在《美國隊長》電影當中沒有明確給出Bucky墜崖地點,根據影片中線索推測應該是在德國和奧地利之間的這段阿爾卑斯山脈,即楚格峰,大法克森峰和小法克森峰這三座山峰之間,因為三座山峰之中只有楚格峰有爬山火車,所以文中把Bucky的墜崖地點定為楚格峰附近。如有謬誤請指正。另外文中情節需要,冬兵的出現會和漫畫情節有所不同,但人物關係將會和漫畫一致。(說真的,或許我應該把這篇文留到《美國隊長II》和《鋼鐵俠III》上映之後再寫。)



第九章

他們降落在會場的屋頂上。Tony從鋼鐵俠戰甲裡走出來的模樣並不比Steve好多少。他從不長時間穿著這套戰甲,因為它本身的重量就會消耗他的大量體力。Steve注意到Tony的臉色發白,他們花了太長的時間在谷底的積雪裡搜索,而大半移動重物的工作是由Tony來完成的,即使有鋼鐵俠戰甲,他也沒有超級士兵的四倍體力。Steve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Tony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虛脫了,完全不像他在鋼鐵俠戰甲裡聽起來那麼輕鬆,他的t卹全部被汗水濕透了,但他仍然表現得全不在意,就好像他的小腿肚子沒有在打顫似的。

“去給自己弄杯熱可可,隊長,如果有可能的話幫我捎杯咖啡。”他說著,坐在椅子前,有個跟Pepper Potts差不多利索能幹的女孩在幫他弄頭髮,“不,不,不要給我打粉,我看上去已經夠英俊的了。我不需要那些老傢伙為我神魂顛倒。”他把粉盒推到一旁,穿上棋盤格子的牧人呢西裝外套,這讓他看起來既時髦又利索,Steve心想,他穿上西裝之後幾乎跟穿上他的鋼鐵俠戰甲一樣,那種不可一世的架勢又回來了,但Steve知道,那還是Tony。你一旦熟悉了他就不會再誤會他。

Happy給他們帶來了一些熱飲和漢堡,但是Tony已經來不及享用它們了,他隨手抓起一副眼鏡架上鼻樑,又拉低鏡框,對Steve說:“我得現在就去會場,在那支乏味的管弦樂隊奏完他們樂譜上的最後一支曲子之前,不過你可以留在這裡,替我吃掉這些漢堡。說真的,這個會場可不像紐約那邊會有那麼多漂亮女孩,今晚最漂亮的妞兒是Betty Rose,但是Bruce先看上了她,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老實呆在這兒跟牛肉漢堡為伴——想想Hulk!”

他走出休息室,用他那種略帶蹦跳的輕快步伐,背脊挺直。Steve佩服他的精力,在經歷了這樣一天之後,Tony還能夠強打精神。Steve坐在溫暖的休息室裡,快速解決掉了那些漢堡和熱飲,他感到暖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原本發麻的四肢也重新靈活起來。然後他想到會場上去看看,Tony警告過他,這是一場科學家的聚會——意味著他們在會上交談的語言對Steve而言全都是外語一般的專業術語,但他仍然想去會場轉轉,他不想一個人呆著,尤其是這個時候,而Happy在幫Tony去拿西裝的時候也幫他拿了。

他把自己從登山服裡剝出來,換上西裝,但是拒絕了那個女孩幫他弄頭髮的好意。他走進會場的時候,Tony正在進行他的最後一部分致辭。看來他已經展示完了他的Stark氏Banner青蛙,它們現在正和一些全息影像一起懸浮在會場的空中,Steve伸手抓住了其中一隻,其他人也在嘗試著去抓住那些綠色的小傢伙,但是它們輕盈的動力系統使得它們在人們以為伸手能夠勾到的那一瞬間懸浮到了更高的地方,每個人都忍不住舉高手去抓這些小東西,這讓一場嚴肅的學術會議看起來有點滑稽,但Tony顯然很欣賞他製造出來的這個場面。

“你們或許會想,這些可愛的小玩意兒可以被運用到武器系統當中,它們可以成為導彈的推進系統,也可以輕易地加載到某些威力更大的武器當中,讓發射距離更長,發射速度更快。”他說,雙手撐著發言台的邊緣,以一種隨意的姿勢交換著雙腳站立著,如果不是觀察細緻的人根本不會發現他是累得已經站不穩了,“但是換一個角度,換一種想法,這些迷人的技術也能被運動到其他地方,例如作為輪椅或義肢的動力,它們無需笨重的蓄電池或者太陽能板,可以大大減輕使用者需要負擔的重量,比起清潔能源更進一步的是,它們根本無需外來能源。”

“當然,”Tony搶在人們鼓掌之前話鋒一轉,“Stark工業目前不會把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投入民用設備當中,這其中包含的技術加在一起大概價值40多億美金,全世界沒幾個人買得起這麼貴的義肢。現在把它投入醫療系統是根本不可能的。它們最可能的買家是我們的政府和軍隊,而實際上,我正在跟他們洽談這樣的項目。”

Steve注意到他身邊幾個原本打算鼓掌的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如果說Tony是希望原本會響起掌聲的會場上響起噓聲,他成功地在幾句話之內就做到了。Steve感到驚訝的是,這似乎是Tony本人想要的效果。他滿意地環視那些議論紛紛的科學家們,享受著人們的質疑和指摘,“有人問我的工作是什麼?我的工作是創造未來。我建立Stark動力學會的目的也是創造未來。未來不會自己實現,未來是需要付錢的。如果你們能夠想明白這個道理,你們就能理解我的工作。”

他以這番話結束了自己的致辭。接下來是提問環節。Tony開始回答一些矢量脈衝力場的問題,他的談話當中開始夾雜大量專業術語。Steve聽不懂那些,但是會場的氣氛漸漸平和下來,顯然科學家們更加喜愛這樣的話題。這簡直就是沒完沒了的。Steve思索著Tony之前的那些話,他感到好奇的是,Tony似乎並不真正指望人們理解他,如果他指望人們喜愛他,他可以在說出自己正在把技術賣給政府之前就住嘴,因為這群科學家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無政府主義者,還有一些則來自於和美國政府關係相當微妙的國家,Steve不覺得Tony是在以惹惱他們為樂,他原本可以表現得更圓滑,但他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直言不諱——這是最奇怪的地方:Steve發現,每當Tony Stark越是真誠,人們對他的誤解就越深。

Steve不禁為Tony感到遺憾。那些人當中大多數人不會理解Tony,哪怕他們身為科學家已經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了。但他同時又有些疑惑: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了解Tony?


他的思緒開始飄散開來,他站在人群後面,Tony的發言和人們的談話開始變成一種遙遠的嗡嗡聲,但是他的本能仍然在警惕著,這讓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那群Stark氏Banner青蛙的奇怪動向:它們原本正在往會場的高處漸漸聚攏起來,但是現在卻一下子降低了高度,分散開來。Steve猛地抬起頭,為了播放全息影像而調暗的會場頂部一片漆黑,他幾乎分辨不出那條蟄伏的黑影,直到他動起來為止,然後他注意到落在Tony胸口的紅色光點, Tony今晚身穿的棋盤格子西裝讓他成為了一個很好的靶子,那個紅色光點就落在他的胸前,那個反應堆的位置。

那一瞬間,Steve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結了,他知道自己察覺得已經太晚,他的手中沒有盾,沒有任何武器,從他站立的位置,他根本來不及阻止來自會場頂層的行動,那隻要輕輕扣下扳機,連1秒鐘都不需要,而這裡沒有任何可以助跳的地方可以讓他一躍到那個高度。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Steve脫下西裝,沒有任何助跑,猛然向發言台躍去,“Tony!蹲下!”他大聲喊道,在頂層瞄準的那道黑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Tony撲倒在自己的身下,用自己的身體籠罩住他,用盡全身力氣繃緊了肌肉。有一瞬間會場上異常安靜,然後掃射的槍聲驟然響起,期間相隔不到1秒。這時Steve不禁慶幸Tony的個頭不夠高,一排子彈打在了他們頭頂前的地板上,另一些在他的背上。他能感到子彈嵌進肌肉。他再一次走運了:沒有子彈打中他的脊椎,而他繃得像鐵一樣硬的肌肉卡住了子彈,讓它們不至於傷到內臟,這樣他還能多堅持幾分鐘。

堅持到Tony換上鋼鐵俠戰甲,在那之前,他不能倒下,否則就沒希望了。

他一把拉起Tony,用自己的背部掩護住他,帶著他往休息室移動,Tony把鋼鐵俠戰甲留在了那裡。他們在炸飛的玻璃和木屑之間穿行,Tony在急躁地咒罵,而Steve甚至聽不清他在罵什麼,更多的人在尖叫,他在一片模糊當中確定自己看到了鋼鐵俠金紅色的身影開始移動,Tony正在通過鋼鐵俠頭盔控制系統向他大聲地說些什麼,但是Steve無法回答他。

他靠在休息室的門上,允許自己昏迷了那麼一小會兒。


Tony站在醫院的走廊上,Natasha在他的身旁。他知道如果不是Natasha在現場,光靠他一個人無法擺平那場騷亂。但是他一點也不感激她。事實上,他正在用一種相當惱怒的眼神盯著她。Tony不敢相信她居然那麼做了……他想起那天早晨,當他告訴Natasha他要和Steve一起去德國時,她臉上那種複雜的表情……這讓Tony簡直怒不可止。

“你利用我。”他最後開口說,“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做。你早就知道有人會襲擊Stark動力學會。你利用我當誘餌。”

“停止自戀,Tony,”Natasha用她一貫低沉的聲音說,Tony厭惡地發現她說話的腔調越來越像Fury了,“沒有人想拿你當誘餌,我們還都清楚你的那點小本事,在你沒有穿上鋼鐵俠戰甲的情況下,拿你當誘餌就是讓你去送死。”

這是事實。Tony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的價值,哪怕是Fury那樣的冷血混蛋也不捨得讓他去送死,他比一個誘餌值得太多了。

“所以是Steve?”Tony說,“對方要襲擊的人不是我,而是Steve,但是他知道直接襲擊Steve沒有勝算,所以他通過襲擊我來削弱Steve的防備,那混蛋差不多就得手了。”

“沒錯。”Natasha說,“Steve沒有帶他的盾去會場,他平時也沒有隨身帶槍的習慣,因此在那時襲擊他是最有把握的。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對方仍然選擇先襲擊你,他的判斷是正確的,Steve確實為了保護你而讓自己完全暴露在槍口下,如果不是超級士兵的癒合能力,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哦——你承認了。”Tony用一根手指指著她,“你承認神盾用Steve作為誘餌,只有神盾知道Steve跟我一起來德國,你們故意安排了Steve跟我來德國,而我居然還告訴你。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他開始大步在走廊上走來走去,“Natasha,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Tony!”Natasha不得不用一隻手掌猛擊他身後的牆壁,逼他站住看著自己。“嘿,想動手了?這裡是公共場合,在這裡揍一位像我這樣風流倜儻的男士是不明智的,”Tony把雙手插進口袋,靠在牆上低聲說,“我在十秒之內就能讓你難堪,讓這裡的所有人都以為你懷了我的孩子怎麼樣?”

這一回Natasha看上去真的要動手揍人了,但是她知道Tony有多生氣,儘管他看上去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她知道他因為Steve保護他而受傷這件事有多生氣,以及他自以為的那件事。

“聽著,Tony,”Natasha說,“在十秒之內我就能揍得你開不了口。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神盾沒有把你們任何人作為誘餌,哪怕是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請解釋?”Tony說,“給我一個你湊巧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我只是在你們出發去德國的當天得知我的一位'老朋友'正好也出現在德國境內。”Natasha快速地低聲說,“我們當時還沒有鎖定他的行踪,無法判斷他出現在德國是否與你們有關,直到今天晚上,我得到情報他出現在這裡。”

“等一等。”Tony說,“如果這一切只是巧合,你怎麼能判斷他的目標是Steve?他出現在動力學會上,這裡有很多值得竊取的最新技術。”

“那是你的錯,Tony,”Natasha看著他,她原本不想指出那一點,“你不該用鋼鐵俠戰甲帶Steve去楚格峰。那裡是我們首先鎖定'他'的地點,也是對方鎖定Steve行踪的地點。”

“但是只有神盾知道Steve會去楚格峰。”Tony用平板的聲音說,他仍然不信任Natasha。

“據我所知,這項襲擊並不是事先策劃好的。否則你和Steve都不會活著。對方只有一個人,他攜帶的武器很先進,但是現場沒有佈置任何爆破,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聽起來你跟你的'老朋友'還真的挺熟的。”Tony用懷疑的聲音說,“你的某個情人?”

“我倒希望是。”Natasha輕笑了一聲,“聽著,Tony,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對方的代號是冬兵。他的存在比我更早,隸屬的部門比我更高,當我還在為前蘇聯政府效力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如果把他刺殺的政要名單列出來,你就知道你們今天有多幸運,實際上他在今天之前還從來沒有過失敗的任務。”

“呃,Nat,”Tony說,“不是我非要對女士不禮貌,可是你的年齡並不是什麼秘密,你是說冬兵比你更年長?”

Natasha給了他一個相當甜蜜的笑,這讓Tony毛骨悚然,“那好吧,換個問題,他跟你一樣接受過改造?​​”

“從交戰的數據來看,你認為那還是一個問題嗎?”Natasha反問,“根據我還在為前蘇聯政府乾臟活的那段時期聽到的那些話,他在執行完一項任務之後就被人為冰凍起來,直到需要他執行下一項任務的時候再把他解凍。據說他的大腦內被植入精神控制器,他是根據指令行動的殺人機器,很顯然Steve在他的指令列表當中,他在楚格峰看到了Steve,掃描吻合,指令激活,冬兵開始行動。”

“這還是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楚格峰。”Tony說,但他已經解除了對Natasha的懷疑,儘管他早就知道Natasha有多狡猾,她能偽裝得有多真誠,但他仍然選擇去相信她的話,他只是單純被這個問題所困惑,而Natasha知道答案。

但這不該在洩露範圍內,她在心裡權衡著,她是複仇者的一員,但同時她也是神盾的特工,她不確定是否應該告訴Tony這些機密情報。

但是她還是說了。她了解Tony,知道如果她現在不說,或許Tony仍然會選擇相信她,但未必會再信任她。她不想冒那個風險。“我們傾向於認為那是冬兵自己的行為,他目前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Natasha謹慎地選擇著用詞,“實際上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前蘇聯政府早就對冬兵失去了控制,他目前所執行的刺殺任務只是存儲在他大腦中的指令,一旦符合指令的刺殺對像出現,他就必須服從指令執行任務。為此引起了一些外交麻煩,因為有些刺殺任務在冷戰結束後就被取消了,但冬兵還在忠實地執行他的任務。”

“所以你的任務其實是?”Tony說,他看到Natasha緩緩地點了點頭,“銷毀冬兵。”

“但是你讓他全身而退了。”Tony指出,Natasha沒有回答,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她指了指手術室的門,當Tony轉身望向那裡的時候,她悄然地向走廊的另一頭撤退了。

“嘿,Nat,”Tony在那頭紅發消失在拐角之前喊道,“Clint知道冬兵嗎?”

出於安全考慮,他們把Steve從醫院裡弄了出來,帶回酒店。在手術室裡看著那些人幫Steve把子彈從背後取出來可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他們無法給他麻醉。正常劑量的麻醉劑無法麻醉Steve,也許需要麻醉一頭大象的劑量才能麻醉Steve,但他們不敢冒險那麼做。所以Steve等於是在有知覺的情況下取出了子彈。Tony一點也不想去回想那個過程。好在超級士兵的體質發揮了作用,Steve恢復得很快,他醒過來之後甚至還開了幾個不那麼成功的玩笑。然後Natasha建議他們把Steve弄回酒店,因為根據她的經驗,“在擠滿了一堆警察的醫院裡遭到襲擊是最糟糕的九件事之一”。

這正合Tony的心意,他也不喜歡醫院,在那裡再多逗留一秒都要讓他發瘋。但是他無法留在Steve的身邊,他相信Natasha既然在德國,那麼神盾的其他特工肯定也在德國。他確實在酒店大廳裡看到了幾個很像是神盾的便衣,穿著招人顯眼的黑色風衣。他低聲詛咒了Fury一句,因為他只顧著撇清自己,把所有的爛事都扔給Tony自己去處理。他不得不去安撫那堆科學家們,接受德國警察的詢問,和大使館打交道,而所有人都以為這次的麻煩是衝著Tony Stark來的,所有人都用一種看著麻煩精的眼神看著他,而博登湖酒店再也不會藉給他會場了,就因為Tony不當心轟掉了那盞有將近五百年曆史的水晶吊燈。

他在處理完這堆麻煩事之後累得要死。他幾乎是用爬的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間,他知道自己最好倒頭就睡,但是Pepper打來電話——他忘掉了那四個小時的時差,以為Pepper這次會放過他呢。她在電話裡又是尖叫又是咒罵,就好像有人要轟掉Tony的腦袋都是他自己的錯似的。然後她拒絕了到德國來幫他收拾這個爛攤子。

所以明天又會是難熬的一天了。Tony恨不得現在就躲回他的地下車庫裡。他想給Bruce打個電話,告訴他沒來參加年會是個多麼明智的決定。但是當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在給Bruce打電話,相反他鬼鬼祟祟地繞過了走廊上神盾的特工,溜進了Steve的房間。

令他相當尷尬的是,Steve醒著。他看到Tony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支起身子對他打了個招呼,他現在只能趴著睡了。“他們不該派你在黑暗裡偷襲我。”Steve指了指Tony胸口的那盞小燈,“你太醒目了。”

“我在白天也一樣醒目,我基本上就是一個明星,真正意義上的。”Tony說,坐在另一半空的床上,小心地不要震動Steve的傷口。“謝謝你救了我的命,Cap,”他說,“我知道你要說換了是任何人你都會這麼做,諸如此類,但還是謝了,真的。”他輕輕地用指頭頂了頂Steve的肩膀,“你的傷口還疼嗎?我可以去幫你搞點嗎啡之類的玩意兒。”

“它們正在癒合,過程會有點疼,不過到了明天早上它們就應該全好了。”Steve說,“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建議哪怕是你自己受傷的時候最好也少用點那些玩意兒,它會讓你之後疼得更厲害。”

他把腦袋枕在自己結實的雙臂上,側過頭來看著Tony,從他的眼睛裡辨認出那種內疚,“我很好,如果你需要知道這個的話。”他柔聲說,“你該去休息了,Tony,如果你有照過鏡子的話,你就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糟糕,Natasha說你明天一早要召開記者招待會。”

“嗯,”Tony說,“這鬼玩意兒是不能避免的,Fury倒是省了這個麻煩,總有一天我要坐他的那個職位,這樣我也可以把麻煩扔給其他人了。”他揉了揉臉,忍下一個呵欠,他不想去睡,他羞於承認這一點但是他真的害怕,他怕他睡著之後又會看到Steve渾身是血地靠著門慢慢滑坐到地上的情景,Steve滾燙的血液滲透西裝的感覺仍然粘稠地留在他的皮膚上,他害怕這些就像他害怕夢到Yinsen,有人因為他死去,有人為他而死,他害怕Steve也成為那一個人。

“我還不想睡。”他最後說。而Steve只是拍了拍他身邊的床,Tony脫掉鞋子和外套,在他的身邊躺下。

“你想聊聊嗎?”Steve把一個枕頭推給Tony,他接過去,壓在身下,用胳膊肘支起腦袋,歪頭看著Steve。“不?”他想了想,“好吧。”他把Natasha告訴他的事告訴了Steve,他原本不想說的,或許他的內心深處還不是那麼信任Natasha——不是完全信任,而他不知道Steve會怎麼想。

“我相信Natasha的話。”Steve說,“我相信這次襲擊不是策劃好的,我沒有正面看到冬兵,但我不覺得他真正想幹掉我們,他原本可以瞄得更準,他可以瞄準我們的腦袋,從他選擇的埋伏地點來看,他是一個優秀的狙擊手。”

然而,還有一件事,Steve不是很確定,因為現場很混亂,而他根本沒有跟冬兵近距離交手,他們的距離始終很遠,但他始終有那種感覺,“你是否有感覺到,冬兵身上有Omega的味道。”

“我沒有註意那個。”Tony說,再次忍下一個呵欠,“我可沒有超級士兵的四倍嗅覺,再說我跟他近距離交手的時候是在鋼鐵俠戰甲裡,空氣循環系統是會自動過濾氣味的。你確定那不是我的味道嗎?”

不,那不是Tony身上的Omega氣息。Steve很難說出其中的區別,但他知道那不是。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他無法描述。

他看著Tony努力地眨巴眼睛,想要保持清醒,這種時候Tony看上去就像只可憐巴巴的貓,Steve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自己的睡眠過不去,天才總是如此?“你困了嗎?”他問。

“不。”Tony說。但是他在枕頭上趴了下去,漸漸地蜷縮起來,當Steve把毯子推給他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他側過頭去,半瞇起眼睛,看著Steve延展的修長四肢,他寬闊的肩膀,背部隆起的肌肉,他的充滿力量與生命的身軀,在白色的床上散發著溫暖的體溫,這些都像是一個保證,Steve還活著的保證。這逐漸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然後睡意湧了上來。

他大口地吸氣,Steve仍然在反复地進入他,以極大的耐心每次只深入一點,每次只加快一點速度,這簡直就像一種折磨,而Tony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知道Steve會全部進來,把他撕裂,把他填滿,一直進入到最深處。他是一個Alpha所以他可以做到,他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頂開那個入口,即使他現在並不在發情期,Steve也可以憑藉力量讓Tony為他敞開,射入他,標記他。這個想法令Tony感到既恐懼又興奮。他能夠感到Steve的戳刺正在變得用力,變得又快又狠,他知道再要幾下Steve就要到了,那已經非常接近了,他已經能夠感覺到深處的黏膜撕裂開來的銳痛,或許只要一下或兩下深入的戳刺——

但是Steve停了下來。他開始向後拔出,握住Tony腰部的雙手鬆開了,這讓他疑惑不解地回過頭來,微微瞇起眼睛。他看到Steve跪坐在他的身後,他的臉上因為驚恐而變得一片空白,然後他緩緩抬起頭,對上Tony那雙因為困惑而睜大的棕色眼睛,他上下地打量著Tony ,然後他的目光停留在Tony的雙腿之間。“天啊,Tony,”他的嘴唇顫抖著,低聲說道,“天啊,我對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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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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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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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Steve不希望失去Tony這個朋友,而Tony向Steve保證,只要他希望,他們永遠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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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是模糊的。奇怪,Tony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只是不記得了。他召開記者招待會,會見媒體,去醫院給受傷的科學家送慰問花籃,安撫他們飽受驚嚇的心靈,他們重新找了一個場地,繼續剩下的會議進程,他進行了一場小小的致辭,但事後他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他出席了核心科學家的圓桌會議,大概還簽了一些支票​​,然後他的律師團終於趕來,開始跟德國政府交涉,確保他能夠坐上飛機回家,而不是被微妙地扣留在當地。

所以他現在坐在了飛機上,用Stark-pad處理Pepper傳送過來的文件,她對於自己如此輕易地說服Tony去工作充滿了懷疑,“你還好吧?”她用一種飽含疑慮的聲音問道。

“我很好,我為什麼不好?Pepper?”Tony說,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通過舷窗的反光他可以看到Steve坐在他的斜對面,但是他現在不想去看他,不去想他。“你的聲音聽上去糟透了。”Pepper說,“你在德國得了感冒?還是你又開始喝酒了?”

“不,我沒有感冒。”Tony說,不過說到喝酒,“飛行途中來杯馬提尼是個好主意,謝謝你提醒我,Pepper。”不,這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他的喉嚨疼得要命,連喝水都疼,“我只是在這兩天內說太多話了,你不能想像我在這裡有多受歡迎,他們恨不得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錄下來,你可以在網上搜搜視頻,歡迎加入我的崇拜者俱樂部。”他小聲讓空中小姐拿來一杯馬提尼,他討厭馬提尼,那是Pepper最喜歡的飲料,但是他不敢真正開始喝酒,他知道現在自己一旦真的開始喝起來,他就會醉得下不了飛機了。

“那是一條愛馬仕絲巾嗎?”他幾乎能夠從無線耳機裡聽出Pepper聳起肩膀的樣子,所以她已經看到了視頻。“我猜沒錯?不過我得聲明,這不是某位女士在親熱時不小心留下的,而是我自己買的。”他在酒店的精品店裡隨手買了那塊絲巾,為了擋住襯衫領子擋不住的那片淤青,他自認為品位還不錯,但Pepper顯然不敢苟同,“你給自己買了一條絲巾?”她簡直是在衝著話筒尖叫。

“沒錯,為了保護我的喉嚨,這裡的風可真大。”他喝了一大口馬提尼,然後他的喉嚨就跟他預料的一樣灼燒起來,以至於他不得不摀住嘴巴壓下一陣痛苦的咳嗽。

“天哪,Tony,我不得不說,你選絲巾的品位比你選領帶的品位還糟糕。”Pepper在電話裡嘆氣。

“我還以為我的領帶都是你選的呢。”Tony說,而他能感到Pepper在那半秒鐘的沉默之內翻了一個白眼,“聽著,Tony,我會取消你今晚的銀行會議,如果你能在下飛機前搞定那些文件並發送給我的話。”

“成交。”Pepper Potts總是Pepper Potts,她總是能知道Tony在想什麼。所以她知道了Tony現在很糟,糟到需要靠她那些可憐的文件來逃避問題,而Tony很感激她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感激她一個字也沒有提到Steve,而這表明她已經猜到了他的問題跟Steve有關。

不,他現在不要想這個。他一口氣把馬提尼喝完,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這讓他的感覺好了些。他又要了一杯馬提尼,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文件上。因為咳嗽而引起的生理性淚水和強烈的日光讓他抬起頭的時候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到倒映在舷窗上的Steve的身影,這是一件好事。

“你真的想停下?我以為你想要這個。”Tony說,他退後了一點,Steve鬆開了他的手,他往後挪動,靠坐在床頭,瞇起的棕色眼睛彷彿在端詳Steve臉上的表情,但Steve知道不是那樣,Tony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你剛才不清醒,而我想在你清醒的時候感受你,”Tony說,他的大腿隨意地打開著,一隻膝蓋豎起,手在雙腿之間緩慢地擼弄自己,Steve睜大了眼睛,這幅足夠淫蕩的景像對他平息自己的勃起一點好處都沒有,當Tony的手指往上擼向自己的前端時,Steve感到自己的囊袋一陣收緊,就好像Tony正在撫摸的是他的陰莖一樣,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明顯的吞嚥聲,而這讓Tony的臉上露出了得意而傲慢的笑,“你想要這個,我知道,Steve,你想要我,”他輕聲說,“你想要在清醒的時候插入我,你想知道我究竟有多緊,你已經弄傷我了但是這沒關係,因為作為道歉你會更加用力地干我,你的大傢伙會更深地撕開我擠進來,這會讓我疼得要命但是我仍然想要你,我會把你的大家夥整個兒吞下去,不需要任何潤滑劑因為我已經足夠濕了,我可以做到,我會緊得讓你發瘋,緊到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就能讓你射出來。”

“老天啊,”Steve呻吟著說,“夠了,Tony,別再說了,這實在是……”這實在是太多了。他的感官已經滿載。光是看著Tony在那兒給自己做手活兒和聽他說的那些下流的自白就足以讓Steve達到高潮了。他重重地向前栽倒在床上,把硬得發疼的勃起壓在身下,避免自己抵擋不了那種誘惑,重新把陰莖埋入Tony的屁股裡,他迫切地需要這樣做但是他不能,而Tony在逼他,他傲慢地抬起下巴,一隻手捏起一邊的乳頭,故意讓Steve看清他捻弄它的動作,他胸前那盞藍色的小燈讓Steve無法錯過那些細節, Tony輕輕拉扯自己的乳頭,仰起頭從喉嚨裡發出深沉的嘆息聲,他的另一隻手在雙腿之間上下滑動,每次向上的時候他的手指都故意慢慢地擠過前端,讓Steve看到他微微張開的皺襞。“哦,Tony,Tony……”Steve發出挫敗的呻吟,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屁股,隨著Tony擼弄自己的節奏在床單上摩擦著下身,而Tony對此發出了一聲嘲弄的笑聲。Steve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臉紅透了。

“你喜歡看我替自己手淫,是不是?還是你打算​​就看著我達到高潮?”Tony說,他手上的節奏加快了,這讓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他深深地吸氣,“我想像這是你的手,你的手掌要比我大些,你會完全包裹住我,你的那些手指——哦——我喜歡你在往上擼的時候用力,你能感到我在你的手指上戳刺,我已經很硬、非常硬了——”

他的聲音開始發抖,在呼吸間發出急切的悶哼聲,而Steve握住了雙手,他感到自己的手心裡充滿潮濕,就好像他真的在替Tony手淫一樣,他大腿上的肌肉繃緊了,呼吸緊張地看著Tony撫摸自己,他的頭向後仰起,靈巧而帶有薄繭的手指快速地搓揉著自己,Tony閉上眼睛,睫毛不停地顫動,“這太快了,我就要到了,只要你再用力些——哦,就是這樣,Steve,求你,Steve——”他大聲的呻吟,脖子向後仰去,雙腿用力地向兩側打開,因為即將高潮而全身顫抖著,然後他向前傾去。

Steve從背後抱住他,把手探到他的身前,幾乎是粗魯地抓住Tony,Tony猛地抽動了一下,Steve能感覺到他一瞬間繃緊了身體,潮熱粘稠的液體立刻湧上了Steve的手指,但他仍然狠狠地擼了幾下,這讓Tony哽咽著尖叫起來,Steve把他的臉扭過來,用自己的嘴唇嚴實地堵住了他的聲音,他能感到Tony在他的嘴唇底下發出被悶住的尖叫,十指緊緊地扣住Steve的手腕,他的身體像要蜷縮起來似的向前弓起,在高潮的餘韻當中痙攣了幾下,然後他的整個人癱軟下來。

Steve將他翻過身,讓Tony和自己面對面地躺著,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還沒有得到發洩的勃起上,他的前端已經​​糊滿了粘稠的液體,他希望Tony能用手讓他射出來,他已經非常近了。“光看著我不能讓你達到高潮,嗯?”Tony低聲地笑著,對自己的手所摸到的那些濕漉漉的東西感到得意。“如果你能堅持得更久的話。”Steve也低聲地回答,他的臉因為羞愧而漲紅了,“我想要……如果你可以的話……你可以用手……”他暗示性地把手放在Tony的手上,上下滑動了兩下。

“不。”Tony說,“我們可以做些更好的。”他靈巧地滑到Steve的身下,抬起臀部磨蹭著他已經濕潤的前端,而這讓Steve從牙縫裡擠出了一聲充滿慾望的呻吟。

“我知道你想要我,”他低聲說,“我也想要你,Steve,我想要你進來。”他躊躇著,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彷彿在思考著措詞,最終他毫不委婉地說了出來:“我想要你標記我,Steve,今晚。”

Steve的眼睛睜大了,他支起身子,讓自己的下身和Tony的分開,“你想要我標記你?Tony,你是這個意思嗎?”Steve說,Tony看著他,用那種“現在誰不在說英語?”的眼神。那雙棕色的大眼睛凝視著Steve,雙手搭在Steve的胳膊上,漫無目的地撫摸著他,單純為了親密的接觸,而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他在等待他的回答,那種緊張而渴求的目光讓Steve的心裡感到一陣刺痛。

“Tony,”當Steve開口說話的時候,他自己首先感到了一陣混亂的痛苦,“我不能那麼做。你知道被標記意味著什麼,那不僅僅是性——”
Tony打斷了他的話,“你認為我們剛才所做的一切僅僅是性?”他眨了眨眼睛,“聽著,Steve,我當然知道被標記是怎麼回事,如果你是從Fury的嘴裡聽說過什麼的話,那不是真的。”他想了想,補充說,“好吧,那是真的,但那是過去的事了。我了解你,Steve,我知道你不會利用標記來控制我,所以這不是一個問題,如果你需要確切知道的話,我沒有被標記恐懼症,所以我們是否可以——”他暗示性地碰了碰Steve,但是Steve並沒有他所期待的反應,他套上睡褲,然後下床打開了頂燈。

“好吧,”Tony說,“所以今晚不會有性的部分了。”他聽起來很像一個因為掃興而變得壞脾氣的Tony,變得尖酸而難以接近,Steve在心裡想著。

他靠回床頭,隨手拉起毯子,但是Steve在燈光底下能夠看得更清楚,他之前留在Tony身上的那些淤青,那看起來很嚴重,但是Steve知道自己即將說出的話會把Tony傷得更重,他知道那些話能有多傷害人,因為當他在心裡想著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就一陣陣地刺痛。

這太過分了,Steve心想,他今晚已經傷害了Tony一次,而他正打算傷害他第二次。

但是他必須說出來,他必須告訴Tony那些話,在事情的發展滑得更遠之前,在更大的傷害被造成之前。

“那不僅僅是性,”Steve坦誠地說,“你知道自己的魅力,Tony,你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僅僅是外表意義上的,也不是指你在床上做的那些事— —我並不是說那不性感,你是那麼放蕩,那麼——那麼想要我——”說到這個,Steve仍然有點臉紅,但他想不出更委婉的說法了,他咬住了嘴唇, “你是那麼聰明,你是一個天生的領袖人物,任何一個接近你的人都會被你吸引,如果有人像我那麼了解你,他也會喜歡上你。”

“我很高興你終於意識到我的魅力,”Tony酸溜溜地說,“如果你敢說剛才我們做的那些事只是Alpha和Omega之間的性吸引力,我就會把那個青銅底座的檯燈砸到你那怪漂亮的金發腦袋上。”

“那麼問題是什麼?”Tony說,搶在Steve開口之前,“你對我有感覺,我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這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特地告訴我這些。
Tony的雙手橫抱在胸前,揚起下巴瞪視著他,“告訴我,Steve,你究竟是有什麼問題?”

“Tony,”Steve叫著,他希望就在這裡打住,不要再說下去了。他知道Tony不會喜歡接下來他將要聽到​​的話。但是Tony毫不退讓地瞪視著他,他的臉上看起來傲慢而自信,但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那雙棕色的眼睛因為緊張而睜得大大的,幾乎一眨不眨地凝視著Steve,等待著他的回答,而Steve知道——以他對Tony的了解,Tony的心裡早就準備好了一千個單詞,譏諷Steve的或者譏諷他自己的,來應付那個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Tony,”Steve最終說,“我當時在夢遊,我夢到——當我和你——當我對你——”

“當你干我的時候。”Tony替他想出了一個合適的詞,他毫無耐心地說,“我告訴過你,那不重要。我對你的夢一點也不感興趣。”

“不,Tony,那很重要!”Steve幾乎是叫喊出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夢到的人是Bucky,我很抱歉,Tony,我以為和我發生親密關係的那個人是Bucky,而不是你。”

“哦。”Tony說。Steve希望他再說點什麼,他希望Tony哪怕說些毫無意義的髒話也好,他幾乎是痛苦地看著,隨著Tony明白過來,那雙棕色眼睛中的光采漸漸地黯淡下去。

“好吧,”他輕聲說,“看來今晚不是什麼好時機,對嗎?也許下一次我們可以……”他想滿不在乎地對Steve擠擠眼睛,但只是不成功地讓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那讓他看上去更加可悲了。

“不,Tony,不會有下一次了。”Steve說,“我一直想告訴你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我想告訴你,Bucky和你一樣,也是一個Omega。”他有些悲傷地抬起眼睛,看向Tony,後者正在等著他說下去,“你知道,一個Alpha可以標記不止一個Omega,但是一個Omega只能被一個Alpha標記。”Steve說。

Tony點點頭,“出於優生學考慮的基因選擇。”他有些厭惡地說。

“我不懂基因。”Steve柔和地說,“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公平。Bucky告訴我這是Alpha的特權。但這不公平,這對生為Omega的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這不公平,沒錯。”Tony有些機械地重複著他的話。而Steve看向他,嘆了口氣,“所以我們決定至少不讓這樣的不公平在我們身上發生,我和Bucky。當我標記了Bucky之後,他告訴我這些,而我告訴他,除了他之外我不會再標記任何Omega。”

“這對我們來說相當於是一個誓言,我和Bucky,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Steve最終說,“所以我不能標記你,Tony,我很抱歉。”

他說完之後沒有抬頭,有很長時間的沉默,Tony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然後他站起來,開始穿上衣服,“我要為我今晚給你造成的困擾道歉,當然性的部分除外,我相信你也有部分享受。”他說,他的聲音仍然沙啞著,但他終於成功地找回了那種Stark式的傲慢而又懶散的語調,“儘管我很想提醒你,在你清醒之後,我們仍然有過一些小小的親密接觸,不過我猜想你更願意忘掉這件事。”

“如你所願,Steve,”他說,“我收回那個不合時宜的要求。另外假設你也關心這一點,我很慷慨地告訴你,我們還是朋友。”

Steve聽著Tony一瘸一拐的腳步聲輕響著直到門口,然後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天啊,Steve,”他輕聲說,“我真希望我在聽到你說話之前能在皮膚底下穿上盔甲,或者至少讓我的自尊心穿上盔甲。”

而Steve想不出任何一句話來回應他。他關上燈,沒有了Tony胸前那盞藍色的小燈,密不透光的高級酒店客房顯得黑暗而沉悶。Steve背對著門坐在床上,用雙手抱住頭,深深地嘆氣。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內Steve幾乎沒有跟Tony說話的機會。他總是在忙,他的周圍總是有各式各樣的人,這種時機下談話是不合適的。Steve只能回到房間,從床頭拿起一本他帶來的亨利?貝阿爾的評論集,那是一本關於達達派和後現代主義藝術的評論作品。Steve多次發覺自己的視線在同一頁上停留了太長的時間,但卻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最後他索性放下書,凝視著窗外,看著阿爾卑斯山脈一點點沉入黑暗當中。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Steve猛地站起來,幾乎撞翻了單人沙發旁的小圓茶几,他急步走去開門,然而門外的人並不是Tony,而是Natasha。

“你背上的傷已經好了?”

“我想它們大概連傷疤都沒有留下。”Steve說,“雖然我這兒沒有能照到背後的鏡子,不過我想已經沒事了。”

“超級士兵的四倍癒合能力?”Natasha說,“你會讓來探望你傷勢的人失望的。”

“但你顯然不會。”Steve說,“我沒見過有人穿著緊身衣來探望病人的,更何況你連一束花都沒有帶。”

“你說得有點像Tony了,小心,隊長。”Natasha說,而聽到Tony的名字讓Steve稍微刺痛了一下。

“不過你說得沒錯,我是來告訴你,我會在半小時之後和神盾的工作人員一起撤出德國。”Natasha說,“大約一個小時之前,我們接到不萊梅某個空軍基地的報告,他們丟失了一架F-4F戰鬥機,傳送過來的入侵者影像和神盾的目標人物吻合度超過90%,他現在已經不在德國境內了。”

“你所說的神盾的目標人物就是冬兵?”Steve問。而Natasha連眉毛也沒抬一下,“看來Tony已經告訴你了,那我就不用費口舌跟你解釋了。是的,襲擊你和Tony的人就是冬兵,他的大腦被控制了,仍然在執行某些過時的暗殺指令,他以為現在還是冷戰時代呢。”

“而我的名字恰好在他的暗殺名單上?”Steve說,“這真是一件值得榮幸的事。”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名字僅僅排在裡根前總統的後面,你是否會更榮幸一些?”她看著Steve臉上出現茫然的神色,“哦,你還沒有補到那段歷史,忘了這個。”

“還有哪些人在冬兵的暗殺名單上?”Steve幾乎是下意識地問,“Tony在那上面嗎?”

“很明顯,雖然Tony Stark目前看起來像是個大人物,但他在20年前大概還是個穿著皮衣燙著捲髮的嬉皮大學生,所以,很遺憾,冬兵沒有獵殺嬉皮士的嗜好。”

Steve的腦子裡出現了Natasha提供給他的那副畫面:穿著皮衣和燙髮的Tony,一個年輕而自以為很時髦的Tony,帶著年長的Tony的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情,這讓Steve幾乎是帶著愛意地微笑起來,而Natasha端詳著他:“你跟Tony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昨晚。”她肯定地說。

Steve愣住了,“為什麼你要這麼說?”他感到自己的臉上發燙,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昨晚的事會是什麼反應。

“這很明顯,”Natasha冷靜地說,“看看Tony今天走路的樣子就知道了,他幾乎是懸空坐在椅子上的,還有他的那條絲巾,很容易讓他聯想到他的脖子上有什麼東西以及你們昨晚做了什麼。”

但那並不是你想的那樣。Steve在心裡說。他不知道Tony買了一條絲巾,但他知道Tony要遮掩的並不是吻痕。Steve想到他的手指在Tony脖子上留下的那些觸目驚心的指印,他的心中再一次被內疚感漲滿了,而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告訴Natasha,事情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Natasha,”他最後有些艱難地說,“你要知道,Tony和我並沒有在一起。”

“我當然知道。”Natasha說,“這一點也很明顯,因為Tony Stark又忘記吃飯這件事了,那些科學家正在為此抱怨,因為他們也被迫跟著他錯過了晚餐,他們直到現在還在開會。要是在過去的話,他至少會為了跟你坐在同一張餐桌旁而記得吃飯的。”

Steve想說Tony並不是為了他而進食,那是生存的基本需要。但是他回想起他剛剛認識Tony的日子,Tony似乎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只靠酒精和咖啡活著,他可以一連幾天呆在實驗室裡不出來,就好像是個地下室裡的幽靈似的。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大家一起吃晚飯的?Steve已經記不清了,他已經習慣了Tony在餐桌上,坐在他右手的位置,說些不那麼有助於消化的笑話。他想起Tony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那麼他既沒有睡覺也沒有吃飯,Steve心想,這讓他感到一陣擔憂。

“Tony看上去糟透了。”Natasha說,“這意味著他在那些德國官員面前表現得像個傲慢無禮的混蛋,或者換句話說,他們很有可能以協助調查為由將他扣押下來,限制他離境。他們全都被他給氣瘋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問題?”Natasha說,“我雖然知道Tony是個混蛋但我從來沒有看到他這麼混蛋過,他在記者面前管那些德國官員叫'雞巴腦袋',儘管這些傢伙的腦容量的確跟一根雞巴差不多。”

“呃,”Steve說,他在心裡想著:Natasha是個Beta,他不知道她能否理解Alpha和Omega之間的事,而且這要說起來就太複雜了。他決定只告訴Natasha最簡單的版本:“昨晚發生的事是一場錯誤,是我犯的錯,我傷害了Tony,而我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彌補這個過錯。”

“你睡了Tony然後發現你不愛他?”Natasha說。Steve幾乎是敬畏地看著她,這已經相當接近真相了,但Steve的心裡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他,他所做的比這個更殘酷:他親口告訴Tony,他不能接受他。

“我不知道。”Steve最終說,“我對Tony有感覺,但那不是愛,不是那種愛。我從來沒有想過和Tony成為伴侶,他對我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朋友,而我不想破壞這種關係,我不想失去Tony這個朋友,哪怕僅僅是出於復仇者團隊的考慮。”

Natasha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Steve,“你是說,你希望Tony呆在你的周圍,享受他的陪伴,讓你隨時隨地可以觸摸他,但你卻不能接受他,因為你不愛他?”她用低沉的俄語嘀咕了幾句,在Steve聽起來那很可能是些粗話,“你不想失去Tony這個朋友?僅僅出於團隊考慮?老天啊,Cap,我沒有想到你在感情方面會比Tony Stark更幼稚,”她抱起胸,望向天花板,“我過去一直以為Tony是我遇到過的在感情上最幼稚的傢伙了,很顯然你贏了,你成功地改變了我的想法。”

Steve不贊成地看著她,“你這樣說很傷人。”他說,而Natasha只是向他攤開雙手,“聽著,Cap,以我對Tony的了解,他不會因為你不愛他而拒絕繼續成為你的朋友,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

不,他的確擔心這個,但他並不僅僅擔心這個。Steve想說些什麼,但Natasha只是看了看表(那玩意兒看起來像表,但很可能是一個通訊器),“我得走了,轉告Tony如果他還想按計劃離開德國的話,管好他的嘴巴,讓他的那位秘書給律師打個電話,那些德國人是動了真格要扣留他。”

Natasha的警告總是有道理的。如果她對你說了些什麼,最好按照她的話去做。這就是為什麼第二天一早Steve看到酒店大廳裡擠滿了身穿黑色西裝的律師,就好像Stark集團的整個律師團都被搬到了德國。他們全都面帶倦容,正在享用酒店提供的咖啡,就好像他們剛跟德國政府打了一整個通宵的硬仗。Tony被律師們簇擁著,他還穿著昨天那件鐵灰色外套,脖子上圍著絲巾,臉頰周圍有一些發青的鬍渣,這讓他總是精心修飾的小鬍子看上去沒那麼整齊了。Steve意識到Tony昨天晚上也沒有回他的房間睡覺,所以他沒有時間修理他心愛的鬍子。他看上去凌亂而憔悴。

Tony看到了他,“收拾行李,Cap,我們準備回家了!”他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向Steve揮了揮手,顯然這是律師團一整個晚上的談判結果,但這仍掩飾不了他眼睛裡的疲倦和失落,當Steve想要向他靠近,Tony迅速地轉過身去,把手中的空咖啡杯遞給旁邊的人,擠進人群當中,跟幾個看上去像是Natash所說的“雞巴腦袋”沒完沒了地說起話來。

Tony在飛機上也沒有留給Steve說話的機會。他幾乎是一上飛機就拿出了Stark-pad,開始埋頭在那上面塗塗寫寫,他們起先跟來程時那樣面對面地坐著,然後Tony藉口光線之類“你知道的”問題坐到了Steve的斜對面,又過了一會兒,他徹底地轉過身去,Steve只能盯著他的背看,這讓交談變得徹底不可能了。

大概過了幾個小時,Tony終於感覺到了他背後的視線,他抬起頭來,對Steve說:“你可以要點喝的,支使我的空中小姐,給她們找點事做,她們無聊透了,正巴不得你去找她們呢。”

那兩個看上去像是模特似的空中小姐向Steve熱情地微笑,就好像是為了驗證Tony的話似的。“去找她們玩玩,Cap,”Tony說,“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讓她們跳肚皮舞給你看,她們很擅長這個。”

那兩個空中小姐擺動著胯部向Steve走來,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而Steve無法對女士不禮貌。那些姑娘相當迷人,無論Steve說什麼她們都能真心實意地笑出聲來,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風趣幽默的男人似的。她們帶他飛機的後艙去轉悠了一圈,而Steve吃驚地發現那里居然有一個小廚房,一個迷你酒吧和一個貨真價實的冰櫃,裡面擺放著相當齊全的食料和調味品。

Steve利用飛機上的小廚房做了一點東西,那兩位空中小姐很樂意幫他打下手,他們在廚房里相處得很愉快。當他把盤子放在Tony面前的小桌上,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似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差點弄掉了他的Stark-pad。“別偷偷摸摸地接近我,Cap,”他抱怨地說,“你成功地唬到我了。”

“別那麼沒用,Tony,”Steve說,“我在你面前站了半分鐘,你只是沒有註意到罷了。”

“我可沒有超級士兵的四倍注意力,而且我正忙著呢。”Tony說,他瞅了一眼盤子,“你做了這個?這看上去就像一個雙料英式早餐,這些是什麼?”他拿叉子扒拉著那堆包裹在醬料裡的黑色玩意兒。

“豆子。”Steve說,“那外面是海鮮魚子醬,我在你的冰櫃裡找到了這些。”

“謝了,你還幫我煮了咖啡。”Tony說,“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餐?我很有可能給自己叫了個客房服務什麼的。”

“因為你根本沒有回過酒店房間,就連行李也是Happy幫你收拾的?”Steve說,而Tony厭惡地皺了一下鼻子,“千萬別提醒我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也沒有刮鬍子。 ”

“得了,”Steve說,“你對某樣東西著迷把自己鎖在地下車庫裡的時候可以好幾天不洗澡也不刮鬍子,別以為我們不知道。”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我骯髒的小秘密,這可真夠丟臉的。”Tony扮了一個鬼臉,他扒拉了幾勺盤子裡的食物,然後他放下了餐具,“Steve,”他說,“我們得談談。”

“好。”Steve說,他坐在Tony的對面,手肘撐著桌子,藍色的眼睛認真地註視著他。而Tony有些煩惱地抓著頭髮,“聽著,Steve,我說過我們還是朋友,這就跟跳舞一樣,往前踏出一步,然後退回去,這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難,但我需要一些時間,你明白嗎?”

Steve有些迷惑地看著他,然後他有點明白了Tony的意思,他幾乎有些高興起來:“你是說我們還會像過去那樣,我們還會在一起看電視,聊天,分享一張沙發…… ”

“是的,沒錯,而且你還會繼續教我搏擊術。只要你希望,一切都不會改變。”Tony說。

他看到Steve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知道這確實是他希望的。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就好像舷窗外的藍天一樣,溫暖的微笑浮上Steve英俊的臉龐,而Tony渴慕地看著這一切。這讓他的心裡感到一陣酸脹:他知道自己仍然對Steve有感覺,因此他會按照Steve所希望的去做:他和Steve還會是朋友,並且永遠都是朋友。他可以做到的。

“只是給我一點時間,好嗎?”Tony嘆了一口氣,說,“至少在飛機上讓我一個人呆著,別再那麼盯著我或者試圖為我做什麼。我保證一下飛機就會一切照舊,就好像我們根本就沒有去過德國一樣。”

最後一句話讓Steve的心突然刺痛起來。他真的希望這樣嗎?他希望他和Tony仍然是朋友,就像過去那樣,可是他真的想忘記那個晚上,就好像那從來沒有發生過?Steve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他想要擁抱Tony,想親吻他,想告訴他那並不是他真正希望的。

可是他看到Tony臉上的表情,他正在近乎於懇求地望著Steve,只希望他離他遠一點,讓他在下飛機之前一個人呆著。Steve知道Tony是對的,這樣對他們是最好的。Natasha也是對的,他無法像美國隊長處理戰務那樣得心應手地處理感情,而Tony在這方面的經驗顯然比他要豐富得多。

Steve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飛行時間裡,他看完了亨利?貝阿爾的評論集並且還看了一部由里根前總統演出的電影(Steve發現裡根跟他一樣也參加過二戰,並且在退役之後成為一名好萊塢電影演員,就在Steve在冰裡睡著的這段時間,他拍了五十多部電影並且當上了美國總統),他在黑幫電影裡扮演一個頭目,而Steve很欣賞他的演技。他有一段時間完全沉浸在電影當中,忘記去注意Tony正在幹什麼。

飛機快要著陸的時候,Steve收起座位前的視聽板,他看到Tony仍然埋頭在他的Stark-pad上工作,那個盤子裡的食物幾乎原封不動地留在小桌上,豆子上的醬料因為變冷結了凍,看起來寒酸而可悲。




《再見列寧》*:是一部拍攝於2001年的德國影片,講述柏林牆倒塌之後的故事。影片中男主角阿歷克斯的母親患心髒病昏迷數年,等她醒來之時柏林牆已經被推倒,阿歷克斯為了不刺激母親只好一直偽造假象,讓母親以為民主德國還存在,其情節和Steve甦醒之時的那場鬧劇頗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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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Thor和Jane分手了,Tony需要處理自己的Omega發情期,Steve則發現冬兵就是B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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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神無璇璣
吧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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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3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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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Thor和Jane分手之後發現自己失眠了,同樣失眠的Tony發現他跟Thor有一些共同愛好,而Steve則發現自己對此非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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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Anthony Edward Stark,一直認為自信也是自己的中間名之一,在踏入復仇者大廈的那一瞬間,突然發覺自己不是那麼有信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遵守好和Steve的約定——更重要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表現得若無其事,不讓其他人察覺到他和Steve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鑑於他要面對的人群中包括:一個對他的領帶以及內褲的顏色全都瞭如指掌的秘書,一個聰明而又敏感並且一生氣就會變成綠色大塊頭的科學家,一個半神,一個口無遮攔會在Tony因為沒有及時補充咖啡而滾下樓梯時取笑他​​並拍下視頻發給所有人(包括Fury在內)的神盾特工,以及一個狡猾到你不小心看她一眼她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的前蘇聯女間諜。毫無疑問,最後一個是最危險的。

Tony很慶幸自己在德國的時候逃過了Natasha的盤問,當他得知Natasha在這一周之內都有任務在身不會回到紐約的時候,他都想跳一段舞來慶祝自己的好運氣。但是當他得知Bruce也不在紐約則沒有那麼高興了。他害怕像Bruce這樣的聰明人會察覺點什麼,但如果他恰好想找一個人談談的話,那麼沒有人比Bruce更適合了,他那見鬼的腹式呼吸法讓他無論從Tony的嘴裡聽到什麼都不會從地面上蹦起來。其他人,比如Clint,可做不到那麼淡定——Tony是指面對“我和美國隊長睡了然後我們決定還是做好朋友”之類的話,Clint絕對會發一條(看起來用了代號實際上一秒鐘就能猜到那是指誰)的推特來告訴所有人,假設他有一個推特的話,而Tony假設他有。

在踏進復仇者大廈的前一秒,Tony在頭腦中計算好了所有最壞的可能性以及它們發生的概率,然後他鼓起勇氣看了Steve一眼——顯然Steve臉上的神情也沒比他輕鬆到哪裡去。天啊,Tony可怕地想,這就好比你在中學夏令營當中一不小心睡了你最好的朋友,然後你們彼此要在接下來的整個學期當中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他可沒想過會在青春期結束之後這麼久再經歷一次這種尷尬,而且上一次這種情況發生時,他睡的至少是個姑娘。然後他們再也不是朋友了,她甚至不肯再跟他說話。

往好的方面想,他至少對處理這種事有經驗;如果要說壞的方面,那就是那些全部都是失敗的經驗。不過Tony暫時禁止自己的大腦運行這個念頭,以免自己最終連下車的勇氣都喪失掉。而Happy已經幫他拉開了車門。“來吧,Cap,”他對Steve說,“我們到家了。”

Steve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讓Tony意識到顯然Steve要比自己更加手足無措。他的手指抓著車門把手,過了一小會兒才下定決心似地鬆開手,就好像那輛布加迪是他的安全屋似的。當然啦,Steve Rogers,美國隊長,被十幾個星條旗女郎包圍著,九十年來卻只跟一個男人談過戀愛,在這方面的經驗完全不能跟Tony相提並論。這讓Tony重新拾起優越感:如果說起感情失敗的經驗,他簡直就是個專家,他的感情失敗的次數就像實驗爆炸那樣頻繁,他完全可以給Steve好好上一課諸如“當你在派對上發現你的女友、前女友以及一夜情女郎同時向你走來時該怎麼辦”。

令Tony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點失落)的是,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跟Steve之間有什麼異樣。除了Clint嘲笑了Tony的絲巾(完全在意料之中),認為那是他所見過的有史以來最娘娘腔的東西(仍然在意料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小心翼翼的、沉痛的氣氛當中,說話都壓低了聲音,通常在葬禮之後才能看到這種場面。

“在我離開紐約期間有人去世了嗎?”Tony大聲問。然後他收到了一記Pepper譴責的目光。“Thor和Jane分手了。”她用一種傷透了心的語調說,Tony覺得她聽上去比跟自己分手時還要傷心。“我可沒注意到你今晚也在這裡。”他壓低聲音說,在Pepper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咖啡?”

“Jane認為她真正愛的人是Donald Blake*而不是Thor,她承認自己一度很迷戀Thor,但最終決定他不是她的真愛。”聽到這句話Thor又開始大聲啜泣起來,他的腦袋埋在肌肉發達的雙臂之間,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圍繞在他臉頰周圍的金色鬍鬚上掛滿了淚水,這讓Pepper立刻忘掉了Tony的咖啡,轉而拿著紙巾盒安慰起Thor 。Tony對此不滿地瞪大了眼睛,擠在Thor旁邊的沙發上的陌生女孩,Darcy,則聳了聳肩膀,給了他一個“你知道的,因為他是Thor”的眼神。

“這只是失戀而已,每個人一生當中總要經歷那麼幾次或者幾十次,沒什麼大不了的。”Tony說,其他人向他怒目而視,“沒有人支持我?我的觀點顯而易見是人生真理。”他無辜地攤開手。“聽著,老兄,”Clint搭著他的肩膀把他拖向廚房,將他按在咖啡機前,“如果失戀的人是你,這的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有人會把你的感情問題當真的,老兄,不過那是Thor,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所以我坐了八小時的飛機從德國回來卻連一杯咖啡也喝不到?”Tony盯著咖啡機,上一個使用它的人顯然沒有及時清洗它,咖啡渣看上去噁心透了,但是Tony有點懷疑沒洗咖啡機的那個人就是自己。“沒錯,”Clint說,“你會給自己和我們做點咖啡的,是不是?我們這一整天都在忙著安慰Thor沒空清洗這個破機器,這玩意兒看上去噁心透了,自從你去德國之後就沒有人想碰它。”

好吧,所以說沒有及時清洗咖啡機的人就是他自己了。Tony拆開咖啡機把它扔進洗碗槽裡。他在做咖啡的間隙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看到Thor讓Steve坐在自己的身邊,他正在給Steve看他手機裡Jane過去發給他的那些消息,“直至九月之末,吾之Jane尚與吾在篝火之旁共仰星空,交換綿綿情話,如今物是人非,令吾為之心碎而不能自己。”Thor說著,抽動鼻翼,又從Pepper遞過來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紙,Steve則拍打著他的肩膀,喃喃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安慰的話。Thor把頭靠向Steve的肩膀,“吾之摯友Steve,汝能在此傾聽吾之心聲,實乃莫大之安慰。”

Tony無視腦袋裡那個尖銳譏諷的小聲音,重新縮回廚房,“我應該給自己找一塊咖啡店服務生的白圍裙才對。”他大聲說,從廚房裡端出幾杯咖啡,然後回去做更多的,因為得知Thor和Jane分手的消息之後(“奧丁王位繼承人與凡人平民女子取消婚約”——這可真是件震動九界的大事不是嗎),神域三勇士和Sif女士全都趕到了中庭,對他們的摯友表示最深切的關懷。現在他們擠滿了沙發和地板,圍坐在Thor的周圍,對著他的長吁短嘆頻頻點頭。而對Tony來說,他至少不用為他是否能做到像往常那樣坐在Steve身旁的沙發上而煩惱了,因為客廳裡擠滿了人,根本沒有為Tony留下可以坐的位置。

“沒關係,我站著就很好。”Tony對自己說。考慮到他刺痛的屁股,他確實應該站著,他在飛機上已經坐了太長時間,給了它太多的壓力,現在它疼得就像有人拿火在烤他似的。說實在的,Tony現在有點能夠理解Loki的感受了:看到所有人都圍著Thor打轉,因為他情緒低落而局促不安,而Thor顯然把這一切都當做是理所當然的——這多少會讓人的心裡有點酸溜溜的,儘管Tony不得不承認,像Thor這麼個大個子用這麼大的聲音啜泣起來的確是一件讓人坐立不安的事。但如果這見鬼的情況再持續下去,他也會像Loki那樣恨上Thor。

“Tony,我要跟你說幾句話。”Pepper說,把正忙著拿紙記錄每個人分別要吃點什麼的Tony拖到一旁,“新澤西分部需要我,去機場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你會照顧好自己的是不是?你現在的樣子實在稱不上是容光煥發,實際上你看上去就像那個咖啡機一樣糟。”那個咖啡機正在冒著蒸汽向外噴射棕色液體,發出像感冒一樣可悲的呼嚕聲。顯然Tony在手忙腳亂之中往裡面加了太多的水。他撲向它拔下它的插座。

“哦Pet你不能走,我正打算把這張紙交給你呢,”Tony拿出他最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Pepper,“Hogun要炸豆腐,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那是某種日本料理,你可以讓Jarvis幫你搜索日本料理店的外賣電話。”Pepper看了一眼那張紙,“還有你拼錯了,Darcy要的是Roast Llama meat*,是Llama 而不是Lamini,我不確定紐約有哪家飯店有賣這種東西,不過你可以試試看打電話給Pio Pio,那是一家正宗的秘魯餐廳。”

“'烤草泥馬肉串'?你是說那種長得像無峰駝一樣毛茸茸的悲慘生物?說真的?真的有人吃這種動物?”Tony瘋狂地睜大眼睛瞪著那張紙,而Darcy轉過頭來說:“你得告訴他們在肉串頂上加個烤土豆,我在秘魯的時候他們就是那麼做的。”

“好吧。”Tony說,翻了個白眼,Pepper抓起包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下,“放心,你會搞定的,這並不比你設計盔甲難多少,做個好主人。”然後她的高跟鞋消失在電梯裡,留下Tony用一臉牙疼般的表情看著那張點餐紙。“Jarvis,”他大聲哀叫,“掃描紙上的這些字然後進行搜索,讓我們看看紐約有哪家餐廳賣烤草泥馬肉。”

他再也不要在自己的家里當主人了。Jarvis可以檢索紐約市餐廳電話但是它不能替Tony叫外賣,Jarvis無法回答外賣電話中諸如“您要的烤乳豬是要填入蘋果泥還是配蘋果泥”之類的問題,Jarvis不是設計來打外賣電話的,他以後可以改進這一點。Steve試圖幫忙,但是他也搞不定“您要的綠咖哩中是否要加入檸檬草,還是綠胡椒或羅勒葉”這類問題,而Pio Pio根本不賣烤草泥馬肉,這讓Darcy對紐約的好感度一下子下降了六十個百分點(並不是說有人會在乎這個)。

然後Tony終於搞定了這一切。除了當外賣全部送到之後他發現忘記給自己點餐之外。他厚顏無恥地從Clint那裡挖走了一大塊蘋果餡餅,無視他的大聲抗議,端起盤子迅速逃進了地下車庫,把客廳留給Thor和他那些喧鬧的朋友們。

他感到自己渾身都疼。最糟糕的是他無法真正地坐下休息,因為他的屁股刺痛得厲害。他扯下絲巾,把它扔到一旁,解開襯衫領口,從工作台屏幕的反光上他可以看到那圈黑色的手指印還很清晰,至少在一周之內他還得繫著絲巾並忍受Clint的嘲笑。

Tony嘆了一口氣,讓Jarvis顯示電子郵件,他在德國期間只處理了緊急郵件,而現在他的郵箱快要塞爆了。他把公司郵件全都轉給了Pepper,作為她今晚撇下他的報復,然後他注意到語音信箱中Bruce的留言,“哦,該死的,”Tony呻吟著,他想起來在德國的時候Bruce打過他幾個電話,他當時在開會沒法接聽,然後他就忙得完全忘了這回事。

“Hi Bruce,”Tony接通語音,他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單向視頻。

“Hi Tony,”Bruce在屏幕上跟他打招呼,他身後看起來像是某種裝配線,“我正在孟買的一家飛機零件裝配廠,這裡發現了異常的伽馬輻射,我們會盡快找出輻射源,那大概需要幾天到一周時間。——我這邊看不到你?你還在線嗎?Tony?”

“呃,是的,我在,有些信號問題,Jarvis正在處理,但我能看到你。”他毫不臉紅地對Bruce扯了個謊,“這就是說你要一周之後再會回來?我真想你,大塊頭。”

“我也想你,儘管你從不回我的電話。”Bruce有點取笑地說,然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擔憂,“Tony,我在這裡聽說了動力學會上發生了事故,你知道, Betty,我沒法直接聯繫她……”

哦,天哪,該死的,Tony終於想起來Bruce為什麼打了那麼多電話給他。他完全忘記了Betty Rose也在動力學會上,他甚至沒有跟她私下聊上幾句,而在襲擊發生後,他也沒有想到打個電話給Bruce,顯然Bruce聽說動力學會上的襲擊之後非常擔心Betty的安危,因為新聞報導中只提到Tony Stark本人的安危,卻沒有公佈那些受傷的科學家名單。

“Betty——她應該沒事,我去醫院探望了傷員,她不在其中。”Tony只能這樣告訴Bruce,他的心裡感到一陣內疚,作為朋友他可真是夠欠缺考慮的了。好在Bruce沒有放在心上,“那就好,Tony,我也關心你的安危,我從報導中能得到你的消息,但是我無法知道Betty是否平安。”

“我很好,那場襲擊是針對Steve的,報導中肯定不會提到這個,但是Steve受了傷——你不用為他擔心,你知道超級士兵的四倍自愈能力什麼的,總之他現在已經沒事了,好得連個傷疤都沒留下。還有Natasha也在德國,不,我是說她之前在德國。她跟我們一起——不,我不是說她跟我們一起去了德國。是我的錯,我用鋼鐵俠盔甲Steve去了楚格峰,然後我們——哦,天哪,我在說什麼?”

Tony有些挫敗地摀住臉,他仍然對Steve有那麼多的感覺,以至於他甚至無法在提到Steve的名字的同時好好地把話說完。說真的,他現在有點明白Bruce想一個人卻不想見到他甚至不想提到他的心情了。而Bruce只是沉默地聽著,他臉上的神色溫和平靜,當Tony再也無法說下去的時候,他開口說:“Tony,如果你想談談的話,我會盡快回來。我會加快這裡的進程,然後回來,好嗎?”

“好的,”Tony有些哽咽地說,“我真希望你在這裡,大塊頭。”而Bruce只是沉默地通過屏幕望著他,了然地點了點頭。這讓Tony心裡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他切斷了通話。

Bruce老好人,Tony在想等他回來之後要怎麼好好地彌補自己的粗心大意。然後他注意到工作台的角落,那裡有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Tony盯著那個瓶子看了很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他看到那個瓶子裡的白色小藥片,它們在瓶子裡堆得滿滿的,這意味著……
“Jarvis,”他開口,無法​​控制聲音恐懼地顫抖,“這個瓶子為什麼會在這裡?”

“鑑於您並沒有把我設計成具備清潔女僕功能的人工智能,恕我無法回答您的這個問題。”Jarvis一貫冷靜的英式口音響起,而Tony第一次感到Jarvis說話的語氣是多麼傲慢,它聽上去就像是一個被侮辱的英國管家,“我唯一知道的是當Dummy在車庫的某個角落裡找到它並開始追逐瓶子遊戲之前,我命令它把這個瓶子放到工作台上,假設這個瓶子對您來說很重要的話。”

“是的,它對我很重要!為什麼不該死地提醒我,Jarvis?”Tony無法控制地對Jarvis怒吼,“我需要每天都服用那他媽的藥片而我居然該死地忘記了!”更糟糕的是他不僅僅是在德國期間忘記服藥,他大概自從開始沉浸在Stark氏Banner青蛙的開發設計當中之後就忘記了服藥這回事。他目測著瓶子裡的藥,大腦充滿恐懼地計算著他究竟已經幾天——十幾天忘記服藥了。“考慮把你自己捐給養老院怎麼樣,Jarvis?”

“假設該瓶中的藥物對您如此重要,您就不該把它隨手扔在車庫的某個角落中,”Jarvis的聲音說,“鑑於您並沒有給我設定程序提醒您服藥,恕我無法接受您對我工作失職的指責。”如果Jarvis能有表情功能的話,它現在絕對是板著臉在對Tony說話,“我是您的電子管家,如果您需要貼身女僕的話,我可以為您在網上物色一名非色情遊戲類的。”

“好得很,就連我自己的電子管家也開始對我冷嘲熱諷了。”Tony咕噥著,他從瓶子裡倒出一把藥片,數也不數就塞進嘴裡,就著咖啡吞了下去。這太糟糕了,Tony心想,自從Rhodey幫他戒除注射藥物成癮的問題之後,他就沒有斷過服藥,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不穩定,因此他需要維持一個穩定的劑量,而現在—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開始服藥是否還來得及抑制發情期,或者在長期不攝入藥物之後一下子服用大劑量會帶來什麼後果。這會讓他無法精確地計算出發情期到來的時間並作出準備,或者換句話說,他的發情期隨時都會到來。Tony無法不顫抖地想到,或許他現在感到的下腹的刺痛感並非僅僅是組織撕裂傷那麼簡單。他渾身發冷地壓制下一陣哆嗦。

然後他想到,沒有服藥受影響的不僅僅是發情期,還有他身上Omega物質分泌帶來的性素吸引力,這解釋了為什麼Steve會在夢遊中侵犯他——儘管超級士兵的四倍意志力能夠讓Steve在白天無視他的Omega氣息,但是在意志薄弱的睡夢當中他則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而Tony還可悲地以為Steve是真的對他本人有感覺呢。

“這可真是個教訓,Tony Stark,”他對自己說,“下次你就會記得乖乖吃藥了,是不是?”他抓起一把藥片塞進嘴裡,被噎得翻了一個白眼,Dummy推了推他,它的機械手裡十分危險地捧著一杯過濾水,從杯底的黑色沉澱來看,這顯然是一個沒有洗過的杯子,“好孩子,”Tony從它的手裡接過杯子,把藥片衝下喉嚨,“如果杯子裡沒有蟑螂屎的味道會更好,不過至少我不必用咖啡來過藥了。”他把杯子還給舉起的機械手臂,“謝謝你, Dummy,現在去一邊玩吧,爸爸要工作了。我們可真積了不少活,不是嗎?”

他在工作台前呆了24小時,也許是36小時,他有點分不清時間。當他拿起焊槍的時候發覺自己的手抖個不停,而Dummy在他的周圍激動地轉來轉去,機械手臂高高地舉著滅火器,興奮地等待著他失手搞砸弄出一場火災來。“我就知道,給你滅火器是個錯誤,是不是?你這個小壞蛋,放下那個玩意兒!”Tony用嘶啞的嗓子訓斥著Dummy,機械胳膊垂了下去,小機器人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發出嘰嘰咕咕的低音,悻悻地向角落裡挪動過去。

Tony嘆了一口氣,放下焊槍,“好了,過來,到爸爸這裡來。”Dummy搖搖擺擺地向他挪動,機械手臂戳了戳他的胸口,“給爸爸一個擁抱,然後說晚安吧。 ”他拍了拍機械手臂,一瘸一拐地向電梯走去。他知道Dummy是對的,他已經一連幾天缺乏睡眠了,如果他再繼續下去,他會把整個地下車庫給點燃的。

他蹣跚地走進臥室,倒在床上。從德國帶回來的行李箱還靠在門口的牆邊,Happy把它拿上來之後Tony還沒有打開過它。他一點也不想整理行李,等他醒來之後再說吧。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五分鐘之後,Tony從床上坐起來,盯著那個行李箱發楞。他沒有辦法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他有些絕望地意識到,他在這張床上有過太多關於Steve的性幻想,以至於當他現在躺在這張床上的時候不可抑制地會想到Steve ,以及他們在德國發生的一​​些事:Steve露出悲傷的微笑;Steve緊繃在胸膛前的白色T卹被汗水打濕了一小塊;Steve趴在床上,把頭枕在胳膊上轉過頭來對他微笑;Steve的嘴唇溫柔地摩擦過他的嘴唇的感覺,Steve的手指,Steve……

他從床上爬起來,套上運動短褲,搖搖晃晃地穿過走廊向廚房走去。或許他還是應該給自己搞一杯咖啡然後回到地下車庫去。然後他注意到客廳沙發上那一團金色的微弱反光。

“Steve?”Tony有些驚訝地低聲叫著,往客廳走去。

但是那不是Steve,沙發上的那頭金發動了動,他看清了,那是Thor蜷縮在沙發上,懷裡可笑地抱著一個小小的沙發墊子。“Thor?”Tony低聲說,“你在這里幹什麼?你的那些朋友們呢?還有那位怪漂亮的黑髮女士?那個名叫Darcy的怪姑娘呢?”

“吾友Tony!”Thor搓揉著眼睛,從沙發上支起身子,張開雙臂伸展著身體,他拉了拉身上披著的棉布格子襯衫,Thor似乎天生就有很好的穿衣品位——當他脫下那身莎士比亞劇團的窗簾式披風時。他不會像Steve那樣保守地非要在襯衫裡面加上一件T卹,也更樂意讓牛仔褲來展示他修長結實的雙腿。當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時,Tony不得不抬起頭來跟他說話。“Darcy已回歸新墨西哥州。Volstagg,Fandral和Hogun,神域三勇士以及Sig女士,目前則已回歸神域。昨日吾等共同遊歷紐約並享用美食,吾友Steve拜託汝之房屋精靈Jarvis呼喚汝與吾等同行,汝未予回應,吾等甚為遺憾。”

“哦,那可真是太遺憾了。”Tony毫不遺憾地說,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想起來Jarvis似乎很不樂意地叫過他幾次,提到了用餐之類的問題,而Tony則直接讓它靜音了。“那麼你呢?你為什麼睡在這兒?厭倦了你房間裡的那張床?”

“吾友Tony,汝提供之床鋪雖不及神域之床豪華,卻已足夠舒適柔軟,”Thor把手搭在Tony的肩膀上,而Tony為“不夠豪華”的​​評語輕輕地彈了一下舌頭,這可是Tony Stark極少能聽到的話之一。“吾非厭倦汝提供之床鋪,亦非為吾浴室中之海豹吵鬧而不得入眠,吾心思念Jane,失去吾之Jane,令吾心不再完整。如Darcy之言,彼曰:'你需要花時間讓你的心重新長出塊肉來彌補Jane帶來的空缺。'故吾正為之努力,以致夜不能寐,上度​​經歷此景,乃吾弟Loki執意離開神域,離我而去之時。彼時吾亦持續數日無以入眠,而吾一度以為Jane之到來填補Loki離去之空缺,令吾心靈完整,如今吾之心靈再次殘缺,令吾於汝之沙發上痛苦輾轉,就連此枕亦受吾痛苦牽連而變形扭曲。”

“唔唔唔唔,”Tony看了一眼那個被Thor揉得皺皺巴巴的靠墊,它上面有些可疑的濕痕,看來它除了遭到Thor之手掌蹂躪之外,亦沐浴了不少Thor之淚水。“簡單地說,你失眠了就是了。”Tony聰明地說,“這很好,好極了。”

Thor不解地皺起眉頭。“聽著,大個子,”Tony說,“你今晚睡不著,我也正好睡不著,我也沒法在我的床上睡覺,懂嗎?”而Thor只是低​​頭看著他,然後看了看身後的沙發:“汝欲與吾分享此沙發?吾十分樂意有汝之陪伴,吾等可以徹夜飲酒暢聊。”

“不,沒有酒精。”Tony舉起雙手攔在胸前,如果現在開始飲酒,他恐怕又會掉進酗酒的泥潭當中,而且他不知道在大量服用那些藥片之後再飲酒會有什麼後果,他不敢再拿自己的身體冒險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他看著Thor,“你喜歡騎馬,是不是?”

“吾曾試嘗在寵物商店購買一匹馬而未果。”Thor承認,“在神域之日,吾一日離不開馬匹,其奔跑之姿令吾解憂。”

“那就好辦了。”Tony說,“我雖然不養馬,但我有些跟馬差不多好的東西——來我的地下車庫看看,挑一輛你喜歡的車,我們可以出去兜兜風。你不會開車,這沒關係,我在半小時之內就可以教會你。我知道一個專業級別的賽車場,我會給管理人員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可以把車開去那裡好好地樂一樂,不過別帶酒精,好嗎?”

“吾將視汝之邀請為吾之榮幸。”Thor說著,他把敞開的襯衫下擺隨意地在身前打了個結,在微微欠身之時露出那兩片比Steve更為發達的胸肌, “在吾隨同汝去地下車庫之前,請在此稍候片刻,待吾鎖上吾之浴室,以免海豹半夜騷擾吾友Clint之睡眠。”

“好極了。”Tony說,他跟在Thor的身後,“聽著,老兄,”他說,“如果你能像個普通人那樣說話,我他媽的願意捐一百萬美元給南極海豹保護公約組織,怎麼樣?”

“吾等神域之人皆言如吾,此乃神域之傳統。”Thor說,“然念及南極海豹,此等慘遭屠殺之可​​憐生靈,吾願為汝做出改變。——現在,我的朋友Tony Stark,請你帶路,將我引向你的車庫,向我展示你口中如同馬匹一般優秀的車吧。”

“哦,聽起來不錯,這真他媽的好極了。”Tony走在前面,“來吧,南極小海豹們會感激你的,總有一天你會說得像個中庭人,我保證。 ”

Thor是個天生的賽車手——如果他能減掉三分之一體重的話。這並不是說Tony不欣賞Thor健碩的體魄,他驚人的身高和體型與接近200磅的體重匹配完美,渾身上下發達的肌肉塊甚至超過了Steve,只是,“你知道的,”Tony在Thor跳進車裡時車身猛地往下一沉時說,“如果你想試試輕型賽車的話,減掉一點體重有利於做出更好的圈速。”

Tony幾乎不用費甚麼力氣就讓Thor掌握瞭如何換擋,而Tony根本不用跟他解釋如何用半聯動狀態來增加摩擦變速,他修長的雙腿在擰離合器時膝蓋併攏,微微傾斜,顯得靈活而優雅,方向盤端在他的手裡簡直就跟玩具一樣操作自如。Thor先看中的是Tony那輛漆成暗紅色的Acura NSX,奧丁之子似乎對紅色有一種特殊的偏好,他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最快圈速,僅僅比Tony慢了40秒,“吾對此甚為中意,”Thor說,然後他想起了南極可憐的小海豹們,“我是說,我喜歡這個,感覺好極了。我還可以試試你車庫裡其他的車嗎,我親愛的朋友Tony?”

“當然啦,我跟你說過,這就跟騎馬一樣容易。”Tony酸溜溜地說,但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在嫉妒Thor那神賜的運動神經,“沒有人第一次開車就像你這樣把油門轟到了8000轉,”他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下次你可以試試ZondaTricolore,Motortrend雜誌一直想為它寫個測評報告,而我甚至還沒有時間把它開出過車庫。——不,不是今天,你這個大傢伙!”

他用手頂住Thor的胸膛,把滿臉興奮得要來擁抱他的北歐神只推開一點兒,“哦,你渾身都是汗,你知道嗎?”他為佈滿汗水的肌肉那種結實而滑膩的觸感而戰栗了一下,“現在回去洗澡睡覺,我們可以明天再繼續,只要我明天還有空的話,嘿——”

Thor脫掉格子襯衫,拿起賽道旁草坪里的水管往自己身上沖洗著,順便也給Tony衝了衝,這讓Tony尖叫起來,他開始在草地上尋找另一根水管,而趁他彎腰的機會,Thor把更多的水灌進了Tony的工裝褲裡。這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幼稚的水仗,他們全都濕透了,Thor就像一條金毛大狗一樣甩著頭,他的長發被水淋濕之後變成了像融化的蜂蜜一樣的金色,Tony小小地打了一個噴嚏,把毛巾甩向Thor的臉上,而Thor哈哈大笑著接住了它。

然後Tony忘記了沒有酒精的誓言,他們在回去的路上喝了一杯——也許不止一杯,然後Tony就開始困得直往椅子底下鑽。他那根可笑的絲巾早就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裸露出脖子上那些可怕的黑色淤青,而Thor或許足夠粗心大意又或許足夠善解人意地什麼也沒說,他撈起Tony的腰,把他扛在肩上扔進車裡,那點酒精對神來說簡直不算什麼,Tony真希望警察的測酒精儀器也會這麼顯示。

“我真不敢相信,”他蜷縮在車後座,臉上蓋著Thor的那件半乾的格子襯衫,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居然讓你把車開上了街,而你甚至還沒有駕照就已經超速駕駛了,你這個瘋子,我希望你能讓我們活著回家。”

Thor轟隆隆的笑聲甚至蓋過了引擎的轟鳴,他輕巧地打著方向盤,從側面擦過了一輛與他們逆向行駛的集裝箱卡車——很明顯,他們正開在對方的車道上。

他們活著回家了。沒有交通事故,沒有遇上警察,除了Acura NSX碰掉了一個後視鏡之外簡直毫髮無損。Tony幾乎是一出電梯就筆直地撲向他的床,他忘記了Steve,忘記了他對Steve的那些性幻想,忘記了他們在德國發生的那個尷尬的夜晚和那些尷尬的對話,他徹徹底底地睡死過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許是六個小時,也許是二十個小時或更久,他醒來的時候發現Jarvis並沒有調節玻璃透光度,因此他的整個房間都被陽光照得亮得可怕,他迷迷糊糊地抱怨著,往被子深處鑽去,當他終於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發覺Steve正站在他的床頭,用一種嚴肅的譴責目光看著他,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讓Steve生氣的事。

“先什麼都別說,告訴我今天幾號。”他在Steve要開口之前趕緊問,他的舌頭仍然因為酒精而麻木著,口腔裡充滿了不舒適的粘稠感,他用力搓著臉,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糟透了。

“21號。”Steve冷冷地說,“需要我告訴你今年是哪一年嗎?”

“你看起來很可怕。”Tony說,這麼說起來他睡了不超過六個小時,他瞥了一眼床頭的手機,那上面顯示著一些未讀郵件的標記,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緊急, “所以在我睡著期間發生了什麼事,讓美國隊長用這麼一種宣讀憲法的表情站在我的床前?”

“你讓Thor把車開上了街。”Steve板著臉說,“我晨跑回來的時候在廚房遇到了Thor,他告訴我,你讓他把你的跑車開上了街,你們還喝了酒,而你們的時速超過了300公里每小時,在鬧市區。”

“那時鬧市區可沒什麼人,而且Thor是個天生的賽車手,我們活著回來了,沒有殺死任何人,連一隻小貓都沒有撞上。”Tony辯解說,然而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大錯特錯的,他不該喝酒,不該在喝酒之後讓Thor開車,更不該讓Thor在街道上把車開得那麼快,Tony知道,他們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沒有撞上任何人只是僥倖,但他只是受不了Steve來指責他——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要是Steve,不要是在這個時候,在他剛剛覺得自己好受了一點的時候,他不要看到Steve站在他的床前,僅僅是為了告訴Tony他又乾了什麼蠢事,他不能忍受這個。

他看到Steve站在那兒,顯然剛剛跑完步並且淋浴過,金發濕潤而閃耀,穿著乾淨的白色T卹,顯得神清氣爽,就好像他馬上就要拍神奇早餐穀物廣告似的,一股怒氣突然抓住了Tony,他爆發出來:“如果你是想要譴責我的話,Cap,我承認,我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不尊重其他人的生命,考慮到我過去製造武器殺死的人大概遠遠超過了全美國死於交通事故的人,所以我早就該在地獄最底下那一層了,如果你要告訴我你很失望的話,我只能說你根本就不應該期待我該死的能夠——我他媽的不能——”他被自己的舌頭給哽住了,他嗆咳著,說不出話來,氣憤得全身發抖,對Steve,更多地是對他自己,他低下頭,死死抱住自己的胳膊,用力掐著自己,希望把這陣該死的哆嗦給壓下去,希望自己不要在Steve的面前看起來那麼可悲。

Steve看上去很吃驚,他像是被Tony的反應給嚇到了,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天啊,Tony,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Steve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迷茫而難過, “我只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Tony慢慢地說,他的胳膊僵硬地環抱住自己,膝蓋豎在胸前,他那種渾身繃緊的警惕模樣讓Steve想起某種動物,他在電視節目上看到過,那種可憐的小動物被關在籠子裡的時候,會因為害怕遭到人的傷害而故意咬傷自己,那種“我先傷害我自己,這樣你就沒法再傷害我了”的絕望,這讓Steve感到心碎。

他用手指輕輕摩挲著Tony脖子上的淤青,拉開他橫在胸前的胳膊,將他拉入自己的懷中,用力地擁抱住他,“我只是擔心你。”Steve說,他收緊手臂,輕輕搖晃著Tony,“你把我給嚇壞了。當我從Thor的嘴裡聽說你們昨晚乾了些什麼的時候,我嚇壞了。我不能指責Thor因為他根本不懂交通法規這回事,但是你是知道的,Tony,你知道這可能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如果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故,在那樣的高速下,以Thor的體質他只會受點輕傷,或者甚至連受傷也不會,但是你很可能會受重傷,你會撞到腦袋,你會死,就像……”

Steve頓住了,他把“就像Howard”那幾個字給咽了下去,“答應我,Tony,你不會再那麼做了。”他嚴厲地看著Tony的眼睛說。

“我可不敢保證這個。”Tony眨了眨眼睛,他從Steve的臉上,從他說的話中,從那雙蔚藍色的眼睛裡,他都能看出Steve是真的在擔心他,而這讓Tony突然之間變得非常開心。“別那麼可悲,Tony,”他在心裡暗暗地警告自己,“你馬上就要忘記跟美國隊長保持友情的約定,重新做起蠢事來了,你這個可悲的古怪的混蛋,當心,當心,當心你自己。”

“無意不敬,Cap,”Tony說,他伸了個懶腰,不動聲色地從Steve的懷抱中挪動出來,跳下床向浴室走去,“但我沒法向你保證不再讓Thor開車,因為他簡直愛死這個了。”他說,而Steve叫著“Tony!”用既十分嚴厲又像是哀求的目光看著他,這讓Tony開心極了。

“不過我跟你保證,”他走進浴室,打開淋浴,把牙刷塞進嘴裡,一邊大聲說,“我會教會Thor遵守中庭的交通規則,還會給他搞個駕照,儘管我猜想他大概連社會保險號都沒有,不過Fury會搞定這個的。”

Steve坐在床沿上微笑,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水聲,意識到Tony正在洗澡,而他應該禮貌地離開了,就像一個真正的朋友那樣。他把腦海中那個裸體的Tony的模樣輕輕擦掉,轉而去想一些非常、非常嚴肅而枯燥的東西,例如Fury和他的眼罩以及他還沒有寫完的神盾報告。

Donald Blake*:在漫畫中Thor受到Odin懲罰來到中庭時附身的人類醫生,漫畫裡Thor是以他的身份和Jane談戀愛。

Roast Llama meat*:“烤草泥馬肉串”,一種秘魯特色小吃,把Llama肉串在竹籤上,最頂端串個煮熟的土豆,刷上調料後放到烤爐上烘烤,通常會加很多孜然,味道類似於烤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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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Steve察覺到冬兵就是Bucky,而Tony則察覺到Thor也是一個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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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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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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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Steve發現自己想要的不僅僅是成為Tony的朋友,而他的新朋友Sharon則勸說Steve不要因為過去而放棄現在。但是就在Steve做出決定的那一天,他的過去回來了。



第十二章

那一天和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什麼兩樣。Steve照常起床晨跑,他在非戰爭時期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生活規律,甚至不需要鬧鐘。Sharon送給他一塊頂時髦的運動腕錶,有著跟Steve的眼睛一樣天藍色的錶帶,液晶表面上可以顯示跑步距離、步伐、時間和燃燒的熱量。他們有幾次一起去看望Peggy,Peggy介紹他們認識之後,Sharon聽說Steve有晨跑的習慣,就送給了他這塊表,作為“一件小小的私人禮物”。Steve在跑步的時候戴著它,作為對這份好意的感謝。他有時會好奇地查看一下自己消耗了多少卡路里,儘管Steve一點也不明白這有何意義——把你吃的每一樣東西和你做的每一項運動都換算成卡路里,而Sharon和Natasha(天知道她們是怎麼認識的)都異口同聲地告訴他,這對現代人有著非比尋常的重大意義。

所以,當Steve在淋浴的時候忘記摘下腕錶而Tony又自告奮勇地表示他能修理它的時候,他放鬆了警惕,把它交給了Tony,然後當他拿回那隻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再也看不懂它的界面了。

“你確定Tony沒把它改裝成炸彈之類的玩意兒?”當Steve坐在廚房的餐桌前擺弄那隻表的時候,Clint就坐在他的對面,把大量的甜麥圈倒入牛奶裡, Natasha總是管Clint的早餐叫嬰兒食品。“我不知道,或許我們沒有按對按鈕,所以它還沒有爆炸,”Steve說,“這個按鈕原本是用來顯示卡路里的。”他皺著眉頭,又重新按了一下那個按鈕,隨著“嘶——”的靜電聲,一個小小的三息投影屏幕突然彈了出來,Tony的頭像出現在那個屏幕上,把Steve和Clint都給嚇了一跳。

“Hi,早啊,”Tony說,屏幕上他的頭髮看起來亂糟糟的,就好像他又把自己鎖在地下車庫里通宵未眠了,“看來你自己已經琢磨出怎麼使用這小玩意兒了,我原本還打算讓Jarvis給你一份說明書呢。”

“實際上,不,”Steve說,“我找不到卡路里讀數了,Tony,還有奈特狗狗是什麼?”

Tony在屏幕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你居然不知道奈特狗狗(Nate Dogg)?我以為每個慢跑者的播放目錄裡都有他。不過如果你不喜歡奈特狗狗的話,刪掉他,載入你自己喜歡的歌——我小小地改進了一下那塊徒有其表的小玩意兒,給它加了點音樂播放功能,順便給它連上了復仇者通話頻道——不用謝我,只用了我十分鐘,在Dummy再一次撞上對沖機而我不得不等它重啟的時間內,我給自己找了點事做。順便說,如果你想要回你的卡路里讀數,按兩下那個按鈕,雖然我一點也不知道卡路里讀數有什麼用。”

“如果你在偷吃我的冰淇淋之前留意一下那上面的卡路里指數的話,或許它會對減掉你的小肚子有點作用呢?”Clint建議地說,而Tony從屏幕上沖他挑起一條眉毛,“第一,我一點兒也不介意我的小肚子,我最近是有點,呃,豐滿,但是我不胖,沒有人說我胖;”他對Clint甜蜜地假笑,“第二,在冰淇淋盒子上貼上你的名字並不代表那就是你的,那是我買的冰淇淋,實際上整個冰箱都是我的,如果你記得的話。第三,”他再次打了一個哈欠,“如果你們允許的話,我要去睡覺了,有什麼搞不定的可以問Jarvis,對它態度好一點它甚至願意告訴你我今天穿的襪子是什麼顏色的。”

“哦,得了,老兄,沒有人想知道那個。”Clint做了一個厭惡的鬼臉,而Tony裝作沒有聽到他在對Steve說:“我敢打賭,如果他再繼續每週往腰上加那麼幾磅肉,他總有一天會穿不上鋼鐵俠戰甲。”他飛快地收起屏幕,果斷地切斷通話。然後過了一會兒,當Tony下意識地去摸桌子底下那盒甜甜圈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讓Clint見鬼去吧,”他小聲嘀咕著,既然考慮到他最近的身體狀況,他已經盡可能地遠離了酒精,那麼來點甜食讓自己高興起來又有何不可?

但是當他消滅完最後一個甜甜圈,開始吮手指上沾的糖霜時,他終於忍不住掀起那件黑色安息日的T卹,開始審視起小腹上那一塊圓圓的凸起的部位。“這看上去可不怎麼美觀,Tony,”他用兩根手指夾起那一小團肉,大聲對自己說,“你不想變成一個大腹便便的老傢伙,是吧?”他站起來,在桌子前做了幾下伸展,聽到自己的骨頭髮出喀拉喀拉的聲響,這可真夠羞恥的。Tony心想,他過去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身材操心過,他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幸運,能夠在通宵徹夜的工作、派對、酒精和性——這幾樣最容易摧毀一個人的東西之間倖存下來,並且還把身材保持得不錯,他並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所以他一直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但是——當你的身邊有那麼幾個身材完美的傢伙,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性感得像海報男孩似的超級士兵時,你很難不去注意到他們,然後你就會想到諸如減肥啦健身啦諸如此類的完全是浪費時間的壞主意。

所以,既然Steve有了一個可以在跑步時通話的運動腕錶,而Tony又向Steve保證過,他們會像過去那樣在一起練習搏擊術,那一天早晨,當Tony從操作台前支起身子,習慣性地把手伸到T卹底下去揉著那一小團肉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時間,並沒有猶豫多久就接通了Steve:“Hi,Steve,你在跑步嗎?”

Tony側耳傾聽著,不用回答他就知道Steve正在跑步,他能夠清晰地聽到他那悠長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就好像他正貼著他的耳朵在呼吸一樣,而這有點讓Tony的耳朵微微發燙。“如果你今天上午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在早餐後去健身房耗上一兩個小時。還記得你要教我搏擊術嗎?”
“好啊。”Steve說,他在均穩的呼吸之間發出微笑,“說到搏擊課,你已經缺席很多節了。”

“那就試試看我還記得多少吧,走著瞧。”Tony說,他切斷了通話,走進電梯,準備上樓去洗掉身上和頭髮裡的油膩。而Steve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他向另一個擦肩而過的慢跑者點頭致意,然後開始加速,穿過街區,向復仇者大樓跑去。

一直到早餐結束後,Steve仍然止不住地想要微笑。他知道這一切很艱難,他和Tony,在發生過那些事之後,他們仍然想保持友誼,這真的很難,他們為此努力,克服那些尷尬的情緒,克制那些不必要的衝動,讓一切看起來盡可能地自然而然。當Tony重新開始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在地下車庫裡,以各種藉口迴避和Steve坐在同一張餐桌前——迴避坐在Steve的身旁時,Steve幾乎無法克制不在臉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他找了一個不怎麼高明的藉口提早離開餐桌,以免看到身邊那張空蕩蕩的椅子。

然後事情漸漸地變得好起來,他們不再故意避開對方,當Steve因為起得太早而廚房內空無一人,而Tony恰好因為通宵而偷偷摸摸地上來給自己搞一杯咖啡時,他們不再尷尬地看著地板,嘴裡喃喃著一些毫無意義的話,僅僅是為了不要陷入更加尷尬的沉默。一杯咖啡下肚之後,Tony開始自然而然地向Steve抱怨Bruce還沒有回來,而他負責的那部分實驗進度不得不長久擱置,以至於他需要向其他生物實驗室求助。

Steve知道Tony,當他開始毫無意識地從嘴裡冒出一長串專業術語——那就像金魚從嘴裡冒泡泡那麼自然,當Tony開始忘記那些誇張的玩笑,忘記給自己的話裡加上那些反諷的修辭,甚至忘記他的聽眾是否能理解他究竟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那是一個真正放鬆下來的Tony,而Steve喜歡Tony放鬆下來的樣子:他鬆垮的工裝褲耷拉在腳背上,灰色無袖背心沾滿油污,雙手飛快地做著手勢,甚至沒有留意到自己臉頰上沾了一大塊黑色機油。

Steve克制住想要用自己的手指把那塊機油從Tony的臉頰上擦掉的衝動,他只是著迷地站在那兒,聽Tony說個不停,直到他困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不說英語了,是吧。”他自嘲地衝Steve咧了一下嘴巴,半張臉掩藏在咖啡杯下,只露出那雙棕色的大眼睛,它們向上抬起望著Steve,機靈而明亮,有一些橙色的晨光落在Tony的黑髮和餐桌的木紋上,而Steve無法說出自己是多麼喜歡這幅畫面。

Steve知道有些事再也不可能跟過去一樣了。就好比從某一天晚上起,Tony重新和他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看起了電視,但是他再也不會把頭枕在Steve的膝蓋上打盹了。有一天晚上,當Tony困得直揉眼睛,並且整個人不斷地滑往Steve的肩膀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地強迫自己坐正。Steve不忍心地提醒Tony,他完全不介意出借自己的肩膀,但是Tony拒絕了,“謝謝,”他的雙眼緊盯電視,盡量壓低音量,“但是我介意。”

然而他終於困得睡著了一小會兒。Steve感受著被黑髮覆蓋的腦袋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分量,他的手指熟悉地在脖子後面那片肌膚上輕輕按摩著,那裡的淤青已經幾不可見,Tony無意識地在他的身上拱動了幾下,他在睡夢中蜷縮起來,找到那個他最舒服的位置,他的腦袋從Steve的肩膀滑落到他的大腿上,Steve能夠通過身體清晰地感覺到Tony輕微的鼾聲帶來的震顫,他的潮濕的鼻息透過褲子佈料的觸覺,那一天的深夜脫口秀簡直無聊透頂,但是當其他人開始從沙發上站起來道晚安的時候,Steve仍然還坐在那兒,只是為了讓那種熟悉的感覺在他的大腿上多停留一會兒。然後Tony醒了過來,當他察覺到兩個人的姿勢時,他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嘴裡喃喃著一些道歉的話,然後一溜煙地小跑去了他的地下車庫。

這讓Steve知道,有些事再也不可能跟過去一樣了。

這讓Steve感到痛苦。

Steve還記得Bucky對他說過:“千萬不要找女人商量任何事,她們最擅長的就是把簡單的事複雜化,如果你找她們其中一個商量事情A,你就會發現你需要解決的事情會變成從A到最後一個字母那麼長一張單子,而且很快她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會知道你有一張急需解決的單子。”但Steve只是忍不住,他想找一個人談談,一個複仇者之外的人,而他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人並不多。然後他想到了Sharon,她是Peggy的侄女,她知道所有關於Steve和Bucky的事,包括那些Alpha和Omega之間的事,因為當他和Peggy聊起往事的時候,有好幾次Sharon也在場,而Steve猜測Peggy私下告訴過她更多。

Steve認為Sharon是一個合適的談話對象,他們在某一天下午從Peggy家出來之後,找了一家小咖啡館,坐下來點了一些咖啡和茶點。然後Steve發現Bucky是對的。Sharon問了他一些關於性壓抑方面的問題,儘管Steve在軍隊裡聽到過的粗話足以令Tony Stark也感到震驚,但是當那些話從一個像Sharon那樣年輕的女孩嘴裡吐出來的時候,Steve仍然震驚得連臉都漲紅了。當Sharon開始發表一些關於性壓抑可能引起的心理和生理疾病時,Steve發現咖啡座周圍的人都在偷偷地聽他們的談話,這讓他不得不用力把臉埋到自己雙手的手心裡。

不。Steve告訴Sharon,他沒有這些問題,他能夠正常勃起,他每天花三個小時揍沙袋也不是為了發洩性抑鬱導致的過剩精力。而這好像讓她感到很失望。“所以,你和你那個朋友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她用紅色指甲輕扣著白色骨瓷的咖啡杯,這個動作讓Steve想起Peggy,即使她的雙手已經變得蒼老瘦削,她的十指仍然塗成整潔鮮豔的紅色,她佈滿皺紋的面容也仍然優雅而堅定,Steve忍不住微笑,他不能喜歡Peggy更多,而Sharon讓他想起一個年輕的,現代的Peggy,他確信自己會像喜歡Peggy一樣喜歡Sharon,儘管從她嘴裡冒出的那些話——用Sharon的話來說,那些“現代女性主義的觀點”——總會讓Steve大吃一驚,而他過去還覺得Peggy的思想太過激進呢。

他和“那個朋友”之間的問題太多了。Steve告訴Sharon,他是他過去某個好友的兒子;他從生理年齡上來說要比Steve年長十歲,但他有時卻表現得像一個十歲的男孩;他的時代,他的生活,他的想法,他的行為……他有太多和Steve截然不同的地方;最關鍵的是,Steve從來沒有想過和朋友發展成為戀愛關係,顯然Steve的“那個朋友”也不想要一段穩定的戀愛關係,他說過的話,他過去的經歷,都可以證明這一點:Tony Stark想要的東西遠比一段戀​​愛關係更為實際——作為一個Omega,他真正想要的是Steve標記他,但這恰好是Steve無法做到的那一件事。

“等等,”Sharon打斷了Steve的話,紅色指甲豎起在空氣中,“你剛才是不是說了Tony Stark?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個Tony Stark?”
“老天,我說出來了。”Steve沮喪地用手摀住臉,而Sharon顯然一點也不同情他。她用一隻手托住腮幫子,歪過頭看著Steve,“Tony Stark,你的'那個朋友',嗯?”這讓Steve窘得把頭扭向一旁的窗戶,他的脖子在襯衫下變成了粉紅色。

“好吧,”她放過了繼續逗弄Steve的念頭,儘管這個念頭簡直和Steve本人一樣富有吸引力,“Tony Stark,這個名字解釋了很多問題,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的那個朋友就是Tony Stark ,我們可以省掉很多時間。”Sharon說,“每個人都知道,成為Tony Stark的朋友——不錯的主意,至少在他大腦清醒時是這樣;跟Tony Stark上床?——大錯特錯,你絕對會想從記憶中抹掉的壞主意。——至少有三個採訪過他的女性記者在她們的專欄裡是這麼寫的。”

“呃,”Steve忍不住要替Tony辯解,“人們對Tony會有一些誤解,至少你不能通過和某個人上過一次床就說了解他的一切。”

“人們在床上了解很多事。”Sharon不為所動地說,“而且,”她指出,“想想剛才是誰在說他後悔和Tony Stark上床來著?”

“這不一樣。”Steve皺起眉頭,“我後悔和Tony發生肉體關係是因為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我重視Tony,我在這個時代所認識的朋友是那麼少,你能夠了解嗎,Sharon?再也不會有像Peggy那樣的朋友了,再也沒有人和你一起分享回憶,沒有人聽得懂你的笑話,當人們發笑的時候,你不知道他們為何而笑。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人們和你在同一場戰爭中並肩作戰,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而我甚至不知道現在自己為什麼而戰。”

“哦,Steve,”Sharon輕輕地握了握他的手,“你會找到目標的,而且Peggy和我都會在這裡,如果你想的話,我也是你的朋友,就像Peggy一樣。”她衝Steve俏皮地睞了一下眼睛,“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找我談談你的煩惱,就像今天這樣,你在我這兒總是受歡迎的。”

“謝謝你,Sharon,你是一個相當善解人意的朋友。”Steve對她真誠地微笑,午後的陽光灑落在他的金發上,這讓Sharon突然意識到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有多英俊,一陣燙意湧上她的臉頰,她用雙手托住腮幫子,掩飾住自己的臉紅,為自己心中某些非常自私的念頭而分了一會兒心,當她重新集中註意力的時候,她聽到Steve說:“……不管Tony自己是否意識到這一點,他是Howard的兒子,對我來說,他就好像把過去和現在聯繫在了一起,而且Tony一直在幫助我,他……他對我來說相當重要,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你明白嗎,Sharon?”

Sharon有點遲疑地點頭,她感到自己似乎沒能抓住Steve的意思,她努力回想自己之前錯過了什麼重要的話,然後她聽到Steve嘆了一口氣,他小聲說了一句什麼,而Sharon沒有聽清。她側著頭,不確定地望著他。

“我最近——我在想——”Steve說,他的臉因為羞愧而漲紅了,“我想要的或許並不僅僅是和Tony保持朋友的關係。”

他終於說出來了,而這並沒有讓他的感覺好一點,相反,他感到自己整個人變得更加混亂了。他懊惱地看著Sharon,不知道她會如何評判自己,“這很糟糕,不是嗎?”他皺起眉頭,向她苦笑著。

“哦,簡直不能再糟了,Steve,”她搖著頭說,但是她望向他的目光溫柔而鼓勵,“這世界上沒幾個人會覺得和Tony Stark交往是個好主意,除非她們是想從他的身上得到點什麼,而你顯然不是想通過和他離婚來獲得一大筆財產,你知道離婚法也同樣適用於同性戀婚姻。”

“天哪,當然不。”Steve說,他聽說了同性戀婚姻的事,但他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和自己聯繫在一起,這個念頭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和Bucky當年可是相當謹慎地處理他們的同性關係,而現在男人們已經可以公開舉行婚禮了。

“所以,我不應該鼓勵你和Tony Stark交往。”Sharon說,但是她眼睛裡的笑意顯然是另外一個意思,“但是,既然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你們彼此之間有感覺,為什麼不能至少嘗試一下呢?”

“我——我不知道,”Steve說,他突然慌亂起來了,有太多理由阻止他去嘗試:因為To​​ny對他有感覺很可能僅僅是因為超級士兵血清,因為那些肌肉,那些健身房裡的體魄,Steve注意到Tony和模特們約會,他在慈善酒會上和電影明星調情,顯然外形對Tony來說很重要,而Steve不知道如果他還是那個布魯克林的小個子,Tony是否還會對他感興趣;Steve也不知道,Tony對那種老式的、忠貞的愛情會有什麼樣的看法,以Tony前幾次急切地想把Steve拖上床去的態度來看,那種四十年代的循序漸進的交往模式顯然不適用於他;而Steve不確定自己能夠接受Tony——假設他們真的在一起交往的話——仍然和其他人上床的那一部分。Steve能夠接受這個時代的性開放,但這不代表他就能夠接受自己的愛人和自己以外的人發生性關係。

但是,在Steve的內心深處,有一個很像他本人的嚴厲聲音在警告他,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Steve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但他只是不願意去面對:這太痛苦,也太殘忍了。

“是因為Bucky,是嗎?”Sharon輕聲說,她的雙手按在桌上,白色桌布襯著十個鮮紅的指甲,她的上身向前傾著,當她看到Steve臉上的表情之後,她向後靠回了椅背上,“我很抱歉,Steve,但那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對我來說不是,Sharon,對我來說不是。”Steve用手摀住臉,這太痛苦了,這不公平,Steve心想,打破他們的誓言,去標記另外一個Omega,這對Bucky來說太不公平了;但是如果他和Tony交往而又不去標記他的話,這對Tony來說同樣也是不公平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Sharon,”Steve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太難了,這太快了……或許再過些時間……再給我多一點時間……”

“一下子失去一切和緩慢地失去一切有什麼不同?”Sharon問,Steve愣了一下,然後他意識到她是在說Peggy,“你也許不知道,Peggy對我說過,她羨慕你,Steve ,她羨慕你,因為你不必忍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自己的漫長過程。她活得太久了,她經歷了這一切。你不在的那段時間裡,戰事變得越發殘酷,幾乎每一天的陣亡名單上都有你們熟悉的人。她從來沒有和你說起過這些。她目睹了這場戰爭是怎麼結束的,然後漫長的歲月從她身邊帶走更多的人。當她在報紙上看到訃告的時候,她會告訴我,她的通訊錄上又少了一個人。我不知道她的通訊錄上還剩下幾個人,但我想那不會比你現在擁有的朋友更多。她羨慕你,Steve,因為你不必經歷這一切,這個漫長的過程幾乎把她掏空了,而你還很年輕,Steve,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在這個時代還有很多時間,你還可以……做那些你想做的事,而不是慢慢地把自己耗空,就像Peggy那樣。你知道那已經不是你認識的Peggy了,那隻是一個空殼。”

她看著Steve,為自己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而渾身一顫,“我不想你也變成那樣,Steve,”她低聲說,“我非常愛Peggy阿姨,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每個人都說我長得像她,我一點點看著她變得……而我不希望你也變得那樣,總是沉浸在過去當中,不給自己機會也不給別人機會。”

Steve默默地把咖啡桌上的那疊紙巾遞給她,他為Sharon的話感到震驚,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和Peggy相貌非常相似的年輕姑娘總能說出讓他大吃一驚的話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值得羨慕的,而Peggy……Steve嘆了一口氣,Peggy幾乎是差不多同時失去了Bucky和Steve,同時失去了兩個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朋友,而如果他當時更敏感一點的話,他還記得,Peggy總是用他和Bucky作為藉口來拒絕和別的男人跳舞,但那也許並不僅僅是藉口,Steve難過地想到,也許Peggy失去的比兩個重要的朋友更多。

“抱歉我把自己給弄哭了,但你不會跟Peggy提起剛才那些話,是吧?”Sharon說,她把弄濕的紙巾團成一個小球,精準地投進對面的紙簍裡, “來吧,”她拍了拍手,說,“我們還有時間趁太陽下山前去草坪公園散個步,你不想看看那個著名的大地球儀嗎?你錯過了1964年,錯過了紐約博覽會,錯過了披頭士樂隊的沙利文演唱會,但那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只要用很短的時間去了解它們,然後你會發現這個時代其實也沒那麼糟糕,說不定某一天,我也會承認,我建議某個人和Tony Stark交往也許不算是什麼壞主意呢。”

“這我可不敢保證。”Steve站起來,替她拿起外套,他因為她的話而真心實意地微笑起來,“但我保證,​​我至少會去嘗試一下。”儘管他毫無頭緒應該如何嘗試。

Sharon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散了一會兒步,Steve在晚飯之前送她回家,當他們道別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說:“前兩天Natasha去看望Peggy,她打聽了不少關於Bucky的事。”

Steve有些困惑地看著她,“Natasha Romanoff?”

“你認識很多名叫Natasha的女孩嗎?”Sharon問。

Steve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Natasha會向Peggy打聽關於Bucky的事。他希望能有機會問問Natasha本人。

但是他沒能找到機會,Natasha似乎忙於某事,她的行踪變得相當神秘,Steve猜想她這段時間甚至根本不在國內,因為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復仇者大廈了,而Steve還不怎麼習慣和Natasha在電話中聊自己的私事,他也不確定Natasha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接聽他的電話。

Steve在事後感到後悔,他那時至少應該問一下Sharon,她為什麼會認識Natasha,而這意味著很多事。

但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Steve無法預先知道會發生什麼。

那一天起初和其他日子並沒有什麼兩樣。Steve照常起床晨跑,他在路上收到Tony的通訊,問他是否願意恢復搏擊課。當然,Steve非常樂意。他有點迫不及待,不想等到早餐之後,他過早地結束了晨跑,當他踏進空蕩蕩的休息區的時候,其他人都還沒有起床,Jarvis把室內光線調到了最暗,隨著Steve的腳步聲,一縷陽光從逐漸褪去深色的智能落地窗前緩緩灑落,替他照亮了通往廚房的路。“早啊,Jarvis,”Steve輕聲說,Jarvis一如既往地禮貌地稱呼他為“Rogers先生”,Steve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和雞蛋,打開烤麵包機,在等待麵包加熱的過程中,他把雙手撐在寬闊的餐桌上深深地呼吸,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見到Tony。

當他走進健身房的時候,Tony已經在那兒了。他正在拳台附近的墊子上做一些伸展運動。他穿著深色的套頭帽衫和拳擊短褲,黑髮因為早晨的淋浴而濕漉漉的,他看上去乾淨而舒展。當他仰躺在墊子上雙臂向後拉伸自己的時候,Steve喜愛地看著這個情景,他的視線瞥到Tony從深色帽衫和短褲之間露出來的那塊小小的,微微凸出的部分,就像Clint說的那樣,這個天才讓自己長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小肚子,這讓Steve忍不住笑了起來。

“嘿!”Tony說,Steve朝他努了努嘴,而Tony幾乎是立刻意識到Steve在盯著他的哪部分看,他從墊子上爬起來,拉扯帽衫的下擺遮住小腹,但洩氣地發現它仍然有點向前凸出的模樣。Steve靠在拳台旁,笑瞇瞇地看著他,這讓Tony露出了被冒犯的表情,“這可不怎麼高尚啊,健美先生,”他戴上護具,爬上拳台,在那上面瞪著Steve,雙手叉在腰間,“你是在嘲笑一個普通中年人的身材嗎?”

“我可沒有那個意思,Tony,”Steve說,他輕捷地翻過圍繩,臉上仍然止不住微笑,“如果——如果我說那非常可愛,你會覺得冒犯嗎?”Steve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著他,Tony用力瞪大眼睛的樣子讓他非常想靠近他。他看起來相當地……可愛。Steve知道自己這個念頭是在犯傻,但是他就是無法克制去這麼想。

“當然!”Tony厲聲說,“這一點也不可愛!Steve,而且這一點也不好笑!”他看起來像是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嘴裡嘀咕著一些諸如“忙”“沒時間運動”之類的話,還有“當然啦,像你這樣的超級士兵大概是沒機會經歷這種中年危機了。”他盯著Steve白色背心下均稱完美的身材,最後悻悻地說。

“得啦,年輕人,”Steve說,他終於停住了發笑,用雙手扶住Tony的肩膀,“來吧,你還沒那麼老呢,如果你真想擺脫小肚子,你就該早點找我來恢復搏擊課,不是嗎?”

Tony瞪視了他一小會兒,就好像要在他臉上搜索出哪怕一絲嘲笑的意味來,但是Steve的表情非常真誠。他終於放鬆下來,Steve有點好笑地註意到,他不再筆直地站在那裡,用力吸住肚子了。“好吧,”Tony說,他活動著手腳,“我們從哪裡開始?”

他們練習了一會兒過去Steve教給Tony的那些搏擊動作。Tony是個聰明的學生,他學得很快,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的身體已經算得上相當靈活了,但是Tony也會犯聰明人常犯的毛病:他對那些最基礎的器械運動完全沒有耐心,這導致了他的力量不足。Steve很清楚Tony的弱點,因此他挑選了一些可以使用巧力的搏擊動作,就像Tony這樣不經常鍛煉的普通人一旦掌握了技巧,也可以徒手打倒一個類似於Steve這種體格的大個子。

他們在拳台上,四肢糾纏在一起,互相壓倒對方,Steve從Tony的身體後方握住他的手臂,幫助他糾正動作,他很快就得到了一個氣喘吁籲、渾身上下都因為出汗而變得滑膩膩的Tony。他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這很難不叫人分心,Steve想著,他的手掌擦過Tony的小腹,那塊小小的、圓圓的、凸起的肉在Steve的掌心裡顫動了一下,Tony下意識地猛地吸緊肚子,而Steve趁他這一下分心將他絆倒在地上,用膝蓋壓制住他,然後他忍不住又把手掌放在Tony的小肚子上,輕輕地按了一下,小小的綿軟的肚子在他的手掌底下咕嚕了一聲,而Tony瞪大了眼睛。
“Steeeve!”Tony不滿地瞪著他,“你今天非要這麼可惡嗎?”

“我只是……抱歉,”Steve縮回了手,他的臉羞愧地漲紅了,“我只是忍不住……這太可愛了,Tony,我是說,它摸起來很舒服。”當他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之後,他的臉變成了醬紅色。

Tony沖他翻了一個白眼,“可不是嗎?”他沒好氣地說,“如果你自己也能長出一個小肚子來,你就能時常摸摸它了。現在這個可不行,它是我的。”

他躺在地上調整了一下呼吸。Steve用雙手撐住地板,覆蓋在Tony的上方,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充滿喜愛地望著他,粉色的臉頰,掛滿汗珠的金色短髮,白色背心下的寬闊胸膛,這些佔據著Tony的視野,構成了一幅蔚為華美的畫面——對Tony來說,這有些太過華美了,所有屬於Steve的這一切,這幅畫面讓他的眼睛刺痛。他不想承認,僅僅因為Steve的手摸了摸他那該死的小肚子,他的身體就有了反應,這實在太可悲了。
他嘆了口氣,推了推Steve,“你贏,我輸,現在能讓我站起來了嗎?裁判早就數過十下了,如果這裡有一個裁判的話。”

Steve把Tony從地板上拉起來。他們在拳台上留下了一些亮晶晶的汗水。Tony在大口喘氣。Steve還想教他一些使用腿部力量的搏擊技巧,有些類似於巴西柔術的動作會適用於Tony,Steve心想,Tony的身體柔韌性非常好,而且他可以用腿部力量來彌補臂力的不足,這在自由搏擊當中相當管用。但是當Steve開始向Tony講解動作的時候,他發現Tony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動作變慢了。當Steve想用手扶住他的大腿內側,輔助他完成那個騰躍動作的時候,Tony出乎意料地突然扭向另一側,飛快地避開了Steve的手,這導致他直接撲向了地面,而Steve甚至來不及抓住他。

“天哪,Tony,你還好嗎?”Steve被那聲重重的落地聲給嚇了一跳,Tony狼狽地趴在地板上,Steve想把他拉起來,但是Tony再次推開了他的手,“我沒事,”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這只是……失誤罷了。”他強壓下腹部那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蹣跚著從地板上爬起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謝謝你,Steve。”

“你確定你沒事嗎?”Steve有些猶豫地問,他幫Tony拉住圍繩,幫助他翻下拳台,這次Tony沒有拒絕他的幫助。

“唔唔,”Tony說,他抓起一旁的水瓶,用牙齒斜咬開瓶蓋後大口地喝著水,“沒事,很好,一根骨頭也沒斷,我只是——”只是有點腿軟,Tony在心裡說,他不確定剛才那陣腹痛是怎麼回事,也許是他那該死的發情期終於要到了,也許只是單純的藥物反應,他之前也有過幾次腹痛,在他為此白白緊張了幾天而什麼都沒有發生之後,他已經決定不再對此大驚小怪了。“我只是有點運動過量了,好嗎?”

他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著自己的身體,剛才那陣劇痛已經完全消失了,但是他的雙腿仍然有點發軟,而要不是他穿著寬鬆的運動短褲,他身體的反應會看上去非常明顯,Tony希望Steve沒有註意到這些。很明顯,跟Steve一起練習巴西柔術不是什麼好主意,Tony心想,他可沒有超級士兵四倍的自製力,這種把兩條腿纏在別人腰間或者脖子上的搏擊術和某種行為的姿勢太過類似了,而Tony顯然沒法假裝自己很純潔,他腦子裡的下流念頭足以讓一整支軍隊甘拜下風。

“明天這個時候繼續?”Steve提議,“如果你真的那麼介意你的小肚子,你就得保證每天的運動量。”

“行啊,”Tony說,“只是不要再有巴西柔術了,它一點也不適合我。”他想了一想,決定把話給說清楚,“聽著,Steve,我很感激你教我這些,只是我們還想繼續成為朋友的話,最好不要再有巴西柔術之類的玩意兒,”他拿起一塊毛巾,隨手搭在肩膀上,把另一塊扔給Steve,“不要再有那種包含意大利吊燈式在內的搏擊術,你可以教我點更加直截了當的,不需要我把腿纏在你腰上的那種,行嗎?”

他看著Steve,等他點頭,他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算不上冒犯,因為他可是動了腦子的。然而Steve的眉頭皺緊了,就好像Tony剛才說了什麼讓他非常傷心的話一樣,那些金色的睫毛耷拉下來,Steve看著自己的腳背,手裡握著那條毛巾,心裡掙扎著,他的樣子看起來困惑而難過,這讓Tony一下子不好受起來,“嘿,”他輕聲說,“我並不是在貶低巴西柔術,只是我在做那些動作的時候很難不對你產生朋友以外的想法,那對我們的關係……不健康。”他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這個詞,一個聽起來非常像是Pepper會用的詞。

他等著Steve的回答,然而Steve只是站在那兒,沒有出聲。Tony嘆了一口氣,他知道Steve有時會這樣,Steve有時會變得非常固執,就好像他在教Tony巴西柔術的時候只想到他的腿部力量,而完全沒有想到那些姿勢有什麼不妥一樣。他準備把Steve留在那兒跟他自己較勁,他想Steve會明白過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像他那樣的四倍自製力——尤其是Tony Stark的自製力是眾所周知的負數。Tony有點惱怒的心想,如果Steve不想他的朋友在練習搏擊術的時候對他勃起而陷入尷尬的話,他最好快點明白過來。

他向外走去,然後Steve叫住了他。“Tony,”Steve小聲說,他的臉因為緊張而變成了粉紅色,“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並不僅僅想跟你成為朋友呢?”

Tony眨了眨眼睛,“什麼?”他說,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誤會了Steve的意思,或者是Steve誤會了他的意思,“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是說,我並不僅僅想成為你的朋友,Tony,”Steve說,他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又一步,這樣他就站在了Tony的面前,而Tony只能抬起頭來看著他,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視線挪到一旁,“Tony,”Steve用低沉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這讓他全身戰栗起來,他本能地想要逃跑,趕緊逃進他的地下車庫裡,用酒精澆一遍自己的大腦,把這個早晨忘個一干二淨。

但是Steve的雙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牢牢地固定住他,讓他無處可逃,“我想了很久,Tony,我想要的比朋友更多,我想要你。”

Tony仰起頭,再次眨了眨眼睛,“我聽錯了,”他非常聰明地說,“要不就是你說錯了,總之一定有什麼事出了差錯,這沒關係,我們可以搞定——”

然後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因為Steve握住他的下巴,把嘴唇印到了他的嘴唇上,這讓Tony明白過來:他既沒有聽錯,Steve也沒​​有說錯,因為他就是他想表達的那個意思。印在嘴唇上的吻輕柔而堅定,這讓他再也無法錯誤地理解Steve的意思。

當他們的嘴唇分開的時候,Tony迫不及待地想要說話,“你確定嗎?Steve,我確定你不會嗑藥什麼的,但我不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或許我可以讓Jarvis安排一些測試,Pepper存入過一些非常了不起的量表,用來檢測我是否神智清醒,主要是在我酗酒的那段時候,我覺得那些會管用,我知道你不會喝酒,我能聞得出來,何況你根本不會喝醉——”

“Tony!”Steve輕輕搖晃了他一下,這讓他終於停下了喋喋不休,“好啦,你是清醒的,”他說,“但你確定你想要我嗎?我以為你不想—— ”

“不想要你?”Steve低聲說,“我過去以為我不想要你,我以為我可以讓自己不想要你,但我做不到。我確定我想要你,只是——你想要這個嗎?”Steve的聲音變得緊繃而低沉,低沉到足以引起Tony的警惕,“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僅僅是一段暫時的關係,我想要更長久的、穩定的——你確定你想要這個嗎?”

Tony張了張嘴,他想要Steve,這毫無疑問,但是Steve想要的顯然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他有點無法把握Steve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這個,但Tony至少還算得上了解自己,他知道如果他沒有被Steve吻得雙腿發軟,他現在一定已經逃得遠遠的,安全地躲在地下車庫裡了。還有,他應該讓Jarvis鎖上門,取消包括Steve在內所有人的進入權限。

“Tony?”Steve看著他,現在逃跑是不是有些晚了?

Tony張開嘴,然後合上,“哦,”他說,“哇哦。”

這實在太蠢了。Tony心想,如果要寫一則關於對方在向你表達心意時最愚蠢的十大回答,這絕對能夠名列其中。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立刻閉嘴,他的大腦一定能想出更糟糕的回答,足以讓自己排在蠢話排行榜的第一列。

他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他們站得那麼近,以至於他不得不仰起頭看著Steve,那雙蔚藍色的眼睛溫柔地俯視著他,“你的反應就跟我想的一樣。” Steve說,他笑了一下,“你看上去像是被我給嚇壞了。”

“我才沒——”Tony想辯解說他才沒有被嚇壞了,他只是——有點恐慌,需要先一個人冷靜一下,順便給自己想幾個既可以跟對方親熱又不給出任何承諾的藉口(一個很像Pepper的聲音在他的大腦裡挖苦地說道)。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因為Steve再次吻住了他。

“如果你保證遊行只有一個晚上,而我們會在那里呆上一整個週末?”Tony說,Steve點頭,他看到Tony從那排精緻的小鬍子底下翹起嘴唇,“聽起來非常不錯。”

“拉斯維加斯,嗯?”Tony用十分低沉的聲音說,“我幾乎算是那裡的半個主人,等到遊行結束之後,我會帶你去一些非常、非常不錯的地方。”他向Steve揚起頭,最後幾個字故意用舌頭舔過牙齒,Steve一半被Tony故意賣弄的樣子給逗樂了,一半則因為那聲音底下的性感意味而怦然心動。

“那麼,把這個留到週末?”Tony貼近他,手指隔著Steve的運動棉褲勾勒著他的形狀,Steve顫抖了一下,他抓住Tony搗亂的手,用一個吻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只想著這個呀?”Steve責備地輕咬了一下Tony的鼻子尖,“你知道我不僅僅只想跟你上床,Tony。”

“當然啦,我知道,有點耐心,慢慢來,”Tony狡黠地說,“但是我們總會走到那一步的,是不是?你總有一天會標記我。”

所以,這仍然是Tony最關心的問題。Steve望向那雙向他閃爍的棕色眼睛,“是的,Tony,”Steve鄭重地說,“等到你確定你真正想要的那一天。”

如果要Tony說的話,他們現在就可以去臥室解決掉這件事。但是他觀察了一下Steve的神色,決定如果他不想立刻就失去Steve的話,他最好還是按照Steve的那套原則循序漸進。Tony希望Steve不是真的想約會滿十次之後才進入到性的那部分,因為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但是現在,他只能要一些讓自己飲鴆止渴的東西。“給我一個保證的吻?”他向Steve要求道,Steve俯身吻了他。Tony竭力克制著自己不要露骨地把下身貼到Steve的身上。

“一起午飯?”當Tony再次仰起頭靠近他,向他索取另一個吻的時候,Steve貼著他的嘴唇低聲問道。

“今天不行。”Tony說,他揮了揮手裡的Stark-phone,“我約了Motortrend雜誌為那輛新的Lamborghini概念車做個測評報告,你知道Thor一直很想試駕那輛車。”

“所以你之前是在和Thor傳送消息嗎?”Steve有些好奇的問,“你最近經常和Thor一起開車出去,而你的車庫裡增加了好幾輛新車。”

“沒錯,我向Thor證明了賽車是治療失戀的最佳方式。”Tony有些得意地說,然後他想起了上次Steve對他生氣的那件事,“順便一提,Thor現在已經有了駕照,他大概是整個中庭唯一擁有駕照的神域人了。”

“好消息。”Steve說,他應該為Thor那麼順利地融入中庭的生活而感到高興,但實際上他的語氣聽上並沒有他自己想像得那麼愉快,一個最近一直盤旋在他潛意識中的念頭——一個令他不那麼愉快的念頭突然抓住了他。

“Tony,”Steve半開玩笑地說,“如果我拒絕標記你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去找Thor?”

Tony眨了眨眼睛,“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是全然的迷茫,Steve這才想到,Thor來自神域的體質讓他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Tony很可能根本不知道Thor也是一個Alpha。“沒什麼,”Steve說,他為自己剛才的猜疑而感到羞愧,“我只是……有點嫉妒。”他坦誠地說。

Tony再次眨了眨眼睛,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Steve在嫉妒。他聯想到之前他和Thor開車出去時Steve的種種不贊成……所以說,Steve是在嫉妒。這個念頭實在太可愛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抑制不住地出現在Tony的臉上,他用手臂勾住Steve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別擔心,我只是和Thor外出一個下午,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呢。”

“說得對。”Steve說,他愉快地和Tony吻別。他們之中誰也不可能預知接下來數個小時內即將發生的事,因此在那一刻,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些朦朧的想法:一些關於他們在未來的時間裡可以在一起做的事;一張關於未來的列表在Tony的大腦中悄然升起,幾分鐘之後他已經往列表上添加了幾百條內容,而他還可以繼續往上添加他想和Steve一起做的事,因為他們才剛剛開始,而他們是真心地以為他們會有很多時間。

他們因為這種對未來的朦朧的期許而沉浸在一種輕快而喜悅的心情當中。Tony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是在神情恍惚地獨自傻笑,因為他正在想著Steve——而他在想著Steve——想到Steve今天上午對他說的那些話——那些親吻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在微笑。

Tony知道那看上去很傻,但他只是不在乎,因為他是Tony Stark,他不在乎別人看到他為另一個男人心動到一想到他就露出傻笑的地步,更何況一個美國隊長完全值得這一切— —Steve Rogers完全值得比一臉傻笑更好的東西。因此當Tony在走廊上與Natasha擦肩而過,後者穿著執行任務時的緊身衣,行色匆匆,顯然沒有分享他的秘密的慾望(不過話說回來,Tony Stark又有何秘密可言?)她只是奇怪地看了Tony一樣,而Tony並非沒有眼色到要去惹一個滿臉嚴肅的Natasha,因此他只是快速地捉住她的手吻了吻,像跳舞似地將她帶得在走廊上轉了一個圈,在Natasha還沒有來得及出言責備他或者直接用她的大腿掃向他的脖子之前,Tony就鬆開了她的雙手,用像跳華爾茲一樣的小滑步溜進了電梯。

如果他回頭的話,他會看到Natasha在他的背後停下了一會兒腳步,神情複雜地盯著他的背影。

Steve走進客廳的時候,Natasha正在那兒等他。她站在窗前,背對著他,“我剛才遇到了Tony,他看上去心情不錯。”

“嗯,”Steve說,他想到在德國的時候Natasha對他說的那番話,Natasha絕對可以從他們的神色之間看出發生了什麼事,所以Steve打算向她坦白:“Tony和我,我們正在……”

但是Natasha轉過頭來,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沒有興趣知道你和Tony之間發生了什麼事,Cap,”Natasha說,“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她注視著Steve的眼神非常奇怪,這讓Steve感到不安:他很少在Natasha的臉上看到這種脆弱不安的表情,除非她是在誘供某個敵人的時候,而Steve不是她的敵人。“發生什麼事了,Natasha?我也想找你談談,但你最近一直很忙,我們幾乎都見不到你的人。”

“我正在忙於追踪冬兵。”Natasha說,“如果你還記得他的話,那個在德國襲擊過你和Tony的刺客。現在我們終於鎖定了他的行踪。”

Steve猜想Natasha嘴裡的“我們”指的是神盾而不是複仇者,他不明白Nick Fury為什麼沒有提及過這件事,“神盾現在是需要復仇者去對付這名前蘇聯特工嗎?” Steve說,他搜索著Natasha臉上的表情,看到她露出悲傷的神色,“我猜想,”Steve慢慢地說,“你和冬兵之間有某種聯繫,所以Nick Fury才會把追踪冬兵的任務交給你,而你……你不希望其他人插手,是嗎?”

“我倒希望事情就是這麼簡單。”Natasha說,“不,Cap,如果僅僅是冬兵一個人,我不需要援手,我甚至不會向神盾報告。儘管冬兵曾經是我的老師,但人是會成長的,現在的我也許能給他上一課。”她冷冷地微笑了一下,但是Steve能夠感覺到她笑容下掩藏的感情,她繼續說道:

“只是我們到最近才發現,真正的情況和我們猜想的不太一樣。我們以為冬兵目前的刺殺行動是在執行前蘇聯政府的任務代碼,他就好像一台被錯誤啟動的殺人機器,仍舊執行著上一個時代​​輸入的指令,而不知道整個東西方陣營所發生的巨大變化。我猜想Tony大概跟你提起過這些?”

Steve點頭。然後他看到Natasha開始搖頭,一些豐茂的紅色髮捲從她的肩上垂下來,“我們錯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生這個錯誤:有人在操縱冬兵,我們的老朋友Aleksander Lukin將軍,他將真正的暗殺目標隱藏在那一長串刺殺名單當中,讓我們誤以為冬兵只是在執行過時的指令,直到前幾天他在費城製造了一起針對平民的傷亡慘重的大爆炸……”Natasha的聲音漸漸低沉,“Cap,我們懷疑Lukin的合作對像是紅骷髏,或者說我們懷疑現在控制冬兵的人就是紅骷髏。”

“但是紅骷髏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如果你說的紅骷髏是我所知道的那一個的話。”Steve震驚而困惑地說,“我親眼看到Johann Schmidt從能量塊當中蒸發,他消失了。”

“現在他又回來了。”Natasha簡短地說,“所以我們需要你,Cap,但不僅僅是因為紅骷髏。”她看著Steve的臉,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我們認為冬兵就是七十年前失踪的James Barnes本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但是Steve的臉色變了,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扣住Natasha肩膀的雙手驟然收緊,那很痛,但是Natasha忍住沒有叫出聲來,她可以掙脫Steve的手,但是她怕他會就此失去支撐倒下去。Steve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可怕,哪怕當他得知紅骷髏又回來了的時候,他也沒有失去鎮定,但是現在他的整個人卻在顫抖個不停,“你剛才告訴我,Bucky還活著。 ”他聲音哽咽地說​​,一些淚水出現在那雙藍色的眼睛裡。

“是的。”Natasha深吸一口氣,把話說完:“他還活著,而他的下一個刺殺目標就是你,美國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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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Bucky回來了。Tony需要處理Omega發情期,他做出了一次冒失的嘗試,但他忘記了一件事:並非每個Alpha都像美國隊長那樣有四倍的自製力。Tony的冒險嘗試幾乎造成了一場大災難,而Thor的出現拯救了一切……可能涉及暴力性行為等內容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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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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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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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Steve沒有想到,當他再次見到Bucky的時候,Bucky是為了執行殺死他的任務而來;Natasha沒有想到,當她在和Steve進行一場私密的談話時,Tony恰好在通話頻道上;Tony沒有想到,他和Steve之間的關係是一場被人故意誤導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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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復仇者卡片第一次呼叫的時候Tony並沒有聽到。他把所有的移動通訊設備都留在了外套口袋裡,而他把外套留在了車上。不過好在他幸運地把鋼鐵俠盔甲箱子也留在了車上,因此他並沒有耽擱多久。

不走運的是Mo​​tortrend雜誌的主編,他正在遊說Thor為雜誌擔任試駕工作,因為Thor做出的最快圈速要遠遠高於他們之前聘用的那位前職業賽車手。而當天最走遠的是某些紐約市民,因為Thor打算用他剛剛做出的最快圈速把那輛最新的Lamborghini概念車開上街道——開回復仇者大廈去取他的Mjolnir——他在戰場上的那位兄弟。紐約市民因此有幸一睹北歐神話中的奧丁之子金​​髮披肩,赤裸上半身駕駛世界上僅有的兩輛Lamborghini Concept S之一穿過街道的豪邁之姿,而通常情況下,他們只有去Lamborghini博物館才會見到另一輛車。

很明顯,哪怕是Lamborghini Concept S也不可能快於鋼鐵俠盔甲。因此當Tony到達戰場上的時候,Thor還沒有出現。他一邊降低飛行高度一邊在空中尋找Natasha發送給他的坐標。他聽到從公共頻道傳來美國隊長的怒吼聲:“你只想殺死我!這就是你整個腦子裡唯一記得的一件事了嗎?你甚至不記得自己過去是什麼樣子!你甚至不記得我是誰!”

“天哪,現在是什麼情況?Steve?”Tony問道,Steve沒有回答他,這讓他緊張起來,Steve通常是統籌指揮整個戰場的那個人,他通常都是最冷靜的那個人,但是現在Steve聽起來絕望而憤怒,他在美國隊長的頭盔底下嘶啞地吼叫,那種聲音叫Tony感到害怕,他從來沒有聽到過Steve發出如此痛苦的嘶吼,“你受傷了嗎?Cap?有人能向我說明戰鬥情況嗎?Natasha?——那是冬兵嗎?那個在德國襲擊我們的傢伙?”

他終於飛得足夠近了,近到可以看清Steve那裡的情況,他正在和冬兵對峙,那個穿著黑色皮革和金屬的傢伙,Tony飛快地掃描戰區,Jarvis在鋼鐵俠頭盔裡向他報告冬兵的火力狀況,他並不擔心冬兵手裡的狙擊槍,那在近處發揮不了多大作用,值得注意的他左臂的義肢,掃描結果顯示出一些未知金屬和高仿生科技,但Tony看不出那有什麼值得Steve如此緊張的地方,Steve的整張臉在頭盔下痛苦地扭曲了,他再一次發出怒吼,那種痛苦而絕望的聲音讓Tony在盔甲底下打了一個寒戰,站在美國隊長面前的前蘇聯特工用機械的英語說道:“我知道我是誰。一個來殺死你的人。這就是我。”他重複著這幾句話逼近Steve,左臂義肢上的金屬在陽光在反射著寒光。

“Steve,讓開!”Tony大聲喊道,他用手裡的激光脈衝瞄準了冬兵,但他不敢發射,他們靠得太近了,Steve和冬兵之間的距離太近了,Tony不敢保證在這個距離內他不會誤傷到Steve,他在通話頻道中大聲呼喊,但是Steve彷彿根本沒有聽到Tony的聲音,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直到冬兵手中狙擊槍的黑色槍口頂在美國隊長制服的胸口為止。

“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因為你根本就不記得!”Steve大聲吼道,“動手吧,既然你是來殺我的。”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而悲傷,“如果你完全不記得我是誰,那就開槍吧。”

不!Tony從喉嚨裡發出了一個驚恐的聲音。他看到Steve跪了下去,雙膝著地,以一個完全無法防禦的姿勢,筆直地跪在冬兵的槍下,那隻握搶的手雖然在猶豫地顫抖,但黑色皮革包裹的手指正在一點點本能地扣緊扳機。Natasha在通話頻道中快速說著什麼,Clint在同時大喊,但是Tony什麼也聽不清,他不明白為什麼Natasha和Clint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看到Clint就埋伏在對面的樓頂上,那是一個最佳的偷襲角度,他不明白Clint為什麼不動手,還有Natasha,他看不到她在哪裡,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全都沒有行動,有人正要殺死Steve!

他以最快的速度俯衝,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撞上地面,但是他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在眼看著就要擦上地面的時候猛地轉彎,胸甲在水泥上擦出一串火花,他用所有的轉彎速度撞上冬兵,那把槍在飛出去之前扣響了扳機,子彈飛射入牆壁,然後在鋼鐵俠盔甲上反彈出一個凹陷的彈痕。Tony從背後卡住冬兵的脖子,他因為過於恐懼剛才的那一幕甚至無法控製手上的力度。冬兵在盔甲的手臂下反擊,他用左臂的義肢和Tony搏鬥,Tony抓住那條金屬義肢,鋼鐵俠盔甲以最大壓強收緊手指,他聽到金屬摩擦發出危險的撕裂聲,那些金屬不是鋼鐵俠盔甲的對手,它們正在被從冬兵的肩膀上剝離下來,但是腦部被控制的前蘇聯特工仍然沒有停止反抗,Tony舉起手,將手心的激光脈衝對準冬兵的腦側,“聽著,混蛋,如果你還不投降的話,”Tony咬著牙說,“這麼近的距離內,激光脈衝可以轟出你腦中的控制器,當然,也會轟掉你的半個腦子。”

他低估了這個前蘇聯特工,即使他現在只剩下一條胳膊,但他仍然沒有放棄自己的任務。當Tony察覺到冬兵用剩下的那條胳膊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型手槍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子彈射入Steve的腰間,Tony大聲怒吼,他在憤怒之中不假思索地啟動激光脈衝,他聽到Natasha在向他嘶喊,就在他真正向冬兵的腦袋發射脈沖之前,一股巨大的的力量撞向他的腰間,他鬆開手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入了身後的建築物立面。

那一下撞擊太突然了,他幾乎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撞飛,Tony費了一番功夫才從那堆石頭底下爬起來,他想他的背上一定已經全是擦傷和淤青了,因為他簡直疼得要命,然後他看到了剛才撞飛他的那個東西。Tony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那個東西的顏色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美國隊長的盾。

“Steve……?”他喃喃著轉過頭去。Steve Rogers摀住腰間的傷口,在廢墟之間踉蹌地跑向他的方向。Tony也想向他跑去,但是Clint攔住了他,礙事地擋在他的面前,Tony看到Steve從碎石中抱起冬兵,他想提醒Steve小心這個狡猾的前蘇聯特工,小心這個殺人機器,他想繞過Clint去Steve的身邊,但是Clint攔阻住他,“讓開道,丘比特,”Tony不耐煩地吼道,“Steve受傷了,我需要到他的身邊去。”

Clint在向他大聲說著什麼,但是Tony既沒有在聽也沒有在看他,他的眼睛停留在Steve的身上,他看著Steve俯下身去,托起冬兵的頭,將他抱在自己的胸前,他是在給他做CPR,Tony愣愣地想著,但是Steve的臉上掛滿淚水,Steve正在失聲痛哭,醫護人員正在朝他們跑去,Tony愣愣地站在那裡,他終於聽清了Clint在對他說什麼。“Tony,你這個傻瓜,別去礙事,”Clint對他叫道,“那是Bucky!你明白嗎?冬兵就是James Barnes!他就是Bucky!這裡沒你的事!別過去打攪他們!”

有一到兩秒鐘,Tony沒有反應過來誰是Bucky,然後他完全明白了。他呆滯地懸在半空中,看著Steve大聲呼喚著Bucky的名字,當Bucky迷茫地睜開眼睛,喃喃出Steve的名字的時候,Steve收緊雙臂,用力抱住了他,“沒事了,Bucky,你和我在一起,我在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在擁抱,Steve的下巴擱在Bucky的肩膀上。那一刻時間像是凝固了,變得像永恆一樣漫長,沒有人去打攪他們,沒有人說話,就連那些醫護人員也停住了腳步。Tony從Steve注視著Bucky的臉上看到了他最喜愛的那種表情:溫柔而堅定的目光,Steve如同金子般燦爛的笑容,就好像一個美好的保證。

突然之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當中撕裂了,一種劇痛擊中了他,他的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晃,向地面墜去。他跪倒在地上,有人抓住鋼鐵俠盔甲的胳膊,想把他從地面上拽​​起來,他抬起頭,看到Thor終於趕到了戰場,金發的雷神用焦慮的目光看著他,大聲說著什麼。Tony搖了搖頭,他什麼也聽不到,頭盔的外部通訊一定是故障了,他的耳朵在嗡嗡作響,當他試圖撐起身體的時候,一陣尖銳的抽痛從他的下腹部傳來,大量液體從他的雙腿之間湧了出來,完全打濕了盔甲底下的褲子。他猛地掙脫了Thor的手,搖搖晃晃地向天空飛去。

“他的記憶很混亂​​。蘇聯人對他進行腦部控制的時間太長了,他們在他每次執行任務之後都會把他冷凍起來,刪除他之前的記憶。那些殘存的記憶碎片讓他發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Natasha搖了搖頭,他們現在神盾的昆式飛機上,準備把失去控制的冬兵帶回神盾總部進行治療和監控,這是常規手續。Steve坐在Bucky的擔架旁,他現在陷入了昏迷,在擔架上胡亂地扭動,發出一些瘋狂的囈語,Steve緊握著他那隻完好的右手,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手心裡,輕輕廝摩著,想讓他安靜下來,但卻無濟於事。“他在說什麼?”Steve困惑而痛苦地抬起頭來,望向Natasha。

“紅骷髏,婊子,見鬼的,不要再,放開我,放開我,噩夢,見鬼的,見鬼的。”Natasha說,“那些是俄語。他現在正陷在自己的噩夢裡,在蘇聯人之後,紅骷髏利用宇宙能量塊操控他的夢境,對他進行洗腦,現在他正企圖把腦子裡的記憶片段拼起來,這會很痛苦,因為他分不清哪些事是真正發生過的,哪些事是蘇聯人和紅骷髏給他洗腦時篡改的記憶,他會陷入崩潰,很久以前我看到過他崩潰的樣子。”Natasha用絲毫不帶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她看到Steve臉上出現了痛苦而內疚的神色。她知道這很殘忍,但她不得不告訴他:“Cap,我不認為他還記得你。”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Natasha,”Steve說,“他記得我是誰。他也會記起自己是誰。”

“他能夠叫出你的名字是因為你標記過他,Steve。”Natasha說,“這就好像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一樣。他只是對你的氣息有反應。他知道你是Steve Rogers,他知道你是美國隊長,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刺殺你,但這並不代表他記得你。”

有些殘忍的事實她不得不告訴Steve:“根據我所知道的情況,蘇聯人在二戰時期找到他的時候,他被埋在雪裡太長時間,他不像你一樣是一個超級士兵,Steve,你明白嗎?他不可能像你一樣長時間被冰凍而對身體毫無損傷。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身體無法負荷這個,他的大腦受到嚴重損傷,早在那時他就已經喪失了關於James Barnes的所有記憶,他不知道自己是誰,這讓蘇聯人有了在他身上耗費巨資改造他的理由:蘇聯人也有自己的超級士兵計劃,早在二戰期間他們已經在策劃冷戰階段的戰略了,他們打算把James Barnes改造成蘇聯人的超級士兵,讓美國隊長過去的戰友來對付美國隊長——讓美國人的英雄自相殘殺,這就是所謂的'冬兵計劃',用我們的老朋友Aleksander Lukin將軍的話來說,這是針對傲慢的美國人的一個殘酷的小玩笑。而紅骷髏只不過繼續利用了這一點。他和蘇聯人在利用James Barnes對付美國隊長這一點上不謀而合。”

Steve感到自己的心臟因為Natasha的話而緊縮,內疚和自責幾乎要撕裂他的胸膛,“他們讓他成為了可悲的政治犧牲品,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沒有放棄營救Bucky的話… …”他說不下去了,一陣痛苦的哽咽堵住了他的嗓子,他用力攥緊了雙手,如果七十年前他沒有因為任務而放棄Bucky,如果他能夠在任務結束後立刻返回Bucky墜崖的地方,如果他當時能夠說服軍方繼續搜尋Bucky……他能夠做那麼多事避免這種最糟糕的情況發生在Bucky的身上,哪怕在七十年後,如果他能夠早一點找到Bucky,他就不會落入紅骷髏的手中。這些念頭在他的心中嘶吼著,幾乎令他發狂,他的嘴唇哆嗦著,十指顫抖著抓住擔架的鋼架邊緣。

Natasha站在昆式飛機的一角,面無表情地看著Steve用充滿痛苦的眼神望向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那張臉仍然還很年輕,英俊,但眉宇和嘴角已有了一些深刻的皺紋。Natasha在心裡用手指輕撫著那些熟悉的紋路。她在心裡盤算著,斟酌著。Clint和其他人在另一架昆式飛機上。這裡只有她和Steve,她可以讓操作飛機的神盾工作人員屏蔽後艙,以免他們的談話外洩。這有些太急了。她心想,但她不確保之後她還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向Steve談起這個問題——儘管Steve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但他遲早會得面對這個。她望向Bucky光禿禿的左肩。鋼鐵俠盔甲在卸下Bucky的金屬義肢時使用了相當大的力量,以至於一部分肌肉組織也被撕裂開來,那裡看上去慘不忍睹,但Natasha知道傷勢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嚴重。神盾的醫護人員已經簡單處理了傷口,並且給他輸血,Bucky很快就會醒來,那之後才是最棘手的。

“我會從紅骷髏那里奪回宇宙能量塊,幫助Bucky恢復記憶。”當Stev e冷靜下來之後,他說,“Bruce可以在這方面提供幫助,他對能量輻射和測定位置有研究,他可以幫我們找到能量塊的位置。”

“我不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Natasha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們會用物理手段移除他的腦部控制器,讓他的腦部不再受到干擾,他會找回前蘇聯政府刪除的那些記憶,神盾知道一些很好的腦部專家,他們會幫助他進行康復療程,幫助他重新建立自我,那大概會花上一到兩年的時間,也許更久——”

“等一等,Natasha,我不明白。”Steve打斷她的話,“根據你所說的意思,你們打算恢復冬兵的記憶,但是不打算恢復James Barnes的記憶?”

“是的,我向神盾建議這麼做。”Natasha說,Steve有些迷茫地看著她,“為什麼?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宇宙能量塊恢復他的全部記憶,包括他在冰下受到腦損傷失去的那部分記憶。”

“想一想那樣做的後果,Cap,”Natasha說,“想一想如果James Barnes的記憶恢復的話,他會怎麼樣?”

“他會想起我,想起我們一起——”Steve咬了一下嘴唇,“想起我們一起戰鬥的日子。”

“而這會導致他整個人完全崩潰。”Natasha毫不留情地指出,“他會接受不了他們對他做過的那些事,他會意識到自己過去的人生一直被當成一個扭曲的惡毒的玩笑,用來對付你——對付他自己的人民。”她快速地說著,“我知道James是一個樂觀​​的人,但是他不會承受得起這個,沒有人能承受得了這個。光是讓他想起他在費城製造的那場大爆炸——有三千個平民為此喪生——光是想起這些就足夠令他痛不欲生,如果他的記憶完全恢復,他的餘生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你不會希望那樣的事發生,Cap,我和你一樣,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在James的身上。”

她停下來,看到Steve的眉心揪緊了,“所以你們打算投機取巧,只恢復你們想讓他恢復的那部分記憶。”他說。

“沒錯。”Natasha絲毫沒有猶豫地回答,“我們會選擇性地恢復冬兵的記憶,甚至有可能加入某些記憶,在時間上幫助James建立起連貫性,從而幫助他建立一個完整的自我認識。”

“你想告訴我,這就是神盾的做法?你們打算再一次對Bucky進行洗腦?”Steve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了,他的嘴唇顫抖著,“你們這樣的做法和蘇聯人有什麼區別?你們都在企圖操縱別人的人生,是誰給你們權利讓你們認為自己有權去決定一個人應該擁有哪些記憶?”他嚴厲地盯著Natasha,“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沒人有權這樣做,哪怕是Nick Fury本人來對我說,我也會告訴他,我絕不允許你們對Bucky進行洗腦——”

“閉嘴,Cap,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關心你的Bucky!”Steve有些震驚地看著Natasha,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控,她正在急速地呼吸,不是偽裝,而是真正地焦慮,痛苦與不安寫在她的臉上,這讓Steve驟然間想起她的真實年齡,神盾檔案中記載著她經歷過的所有那些事在Steve的腦海中閃過,他回想起Natasha說過的話:他們都是前蘇聯特工……冬兵曾經訓練過她……當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見過他崩潰的樣子……

“上帝啊……Natasha,我不知道,你和Bucky曾經……你們曾經……”Steve混亂地摀住臉,“我不知道你們曾經在一起。”他無法置信地說道,而Natasha沉默地看著他,點了點頭,“我們曾經在一起,在他訓練我的那段時候,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之一,儘管那時候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然後蘇聯人發現我們的秘密,那是被禁止的……我失去了他。”

Natasha沒有說蘇聯人對他們做了什麼,Steve沒有追問,Natasha臉上的神情讓他不忍心再傷害她,“所以你希望他恢復冬兵的那些記憶,你希望他想起你,但是你不希望他想起那些會讓他感到痛苦的往事。”Steve說,“我能理解,你想幫他逃避痛苦,但這是沒有用的。”他溫和地說,“就像Nick Fury曾經試圖讓我相信我醒來的時候世界還是原來的樣子,那是沒有用的,你不可能幫他逃避一輩子,他始終要面對自己,逃避痛苦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我只是選擇對我們所有人最好的做法而已。”Natasha說,那些情緒已經從她的身上消失了,她的臉重新變得光滑,完美無瑕,就像一張美麗的面具,她重新變得沉著而銳利,一如Steve所熟悉的那個神盾特工。“想一想,”她說,“如果Bucky恢復全部記憶,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們之間的關係?你準備告訴Bucky,你已經打算和Howard Stark的兒子在一起,還是你打算​​告訴Tony,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因為Bucky回來了並且恢復了記憶?”

“好吧,”Natasha低沉地說,她在心里為Tony Stark感到抱歉,她應該為這段錯誤的感情負上一筆責任,她和Sharon,她們利用女性的狡猾誤導了Steve向Tony做出了某些原本不該存在的承諾。“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找Tony談談,糾正這個錯誤?”

“我還來不及考慮這些。”Steve坦白地說,“我現在不會去考慮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紅骷髏,拿到宇宙能量塊,幫助Bucky恢復記憶。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計劃的那些事發生在Bucky的身上。”

“這樣做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Natasha搖頭,“你太頑固了,Cap,你不能因為你標記過Bucky而把他當成你的所有物,從而認為你有權決定他是否應該恢復全部記憶。”

“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Steve保證道,“我會讓Bucky自己來決定他是否想要恢復記憶。這是他​​自己的權利,沒有人能幫他做出決定,也沒有人能剝奪他取回自己的記憶的權利。”

Natasha嘆了一口氣。有一會兒,他們誰也沒有說話。Natasha側過頭去,看著Bucky枕在擔架上的蒼白面容,她希望Bucky會拒絕Steve,但她知道那幾乎是沒有希望的,內心深處,Natasha很清楚Bucky渴望恢復記憶,哪怕這會令他比失去記憶時更加痛苦。她陷入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因此當Tony Stark的聲音突然響起時,Natasha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這會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因為Natasha從不驚慌失措。

Tony在飛行。一架新聞直升機從他的身下飛過。如果是在平時,他大概會跟他們揮手打個招呼,在天空中做些花樣動作,因為他知道他們正在攝像,而他希望自己在電視上看起來是光彩奪目的——用Pepper的話來說,這對公司的股價有好處。

但是現在,哪怕Stark工業的股價一口氣往下跌了50個百分點他也不會在乎。他只是他媽的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在往哪裡飛,他不在乎Jarvis警告他盔甲能量只剩下30%,他不在乎Thor在公共頻道向他隆隆地說著什麼(他確認公共頻道沒有受到干擾,剛才只是他耳鳴了,或者說Thor的大嗓門讓他耳鳴了),他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他的突然離開所以他關掉了公共頻道,然後Nick Fury再次呼叫進來,所以他也關掉了他的私人頻道。他什麼都不在乎,因為他正該死地疼痛得要命,他那該死的Omega發情期終於到來了。

然後他聽到了Natasha和Steve在說話。這很奇怪。他記得自己已經關閉了公共頻道。他們聽上去是在神盾的昆式飛機上。Tony為神盾設計了這種飛機所以他給自己留了個後門方便自己黑進操作系統,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並沒有黑進任何一架昆式飛機的操作系統,所以他有些迷惑他們究竟是在哪個頻道上說話。他們在說Bucky的事。Tony不想偷聽但是他不得不聽著,在他找出他們的通話頻道之前。

Jarvis再次提醒他,鋼鐵俠盔甲能量剩餘25%,他讓Jarvis閉嘴,因為他正在側耳傾聽Natasha和Steve的對話,他聽到Natasha說“如果Bucky恢復全部記憶,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們之間的關係?你準備告訴Bucky,你已經打算和Howard Stark的兒子在一起,還是你打算​​告訴Tony,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因為Bucky回來了並且恢復了記憶?”

這太糟糕了,你正在偷聽別人的談話,Tony,你爸爸沒有教過你不該偷聽別人的談話嗎?他在心裡暗罵著自己。Howard還因為他製造竊聽器而揍過他屁股呢。那大概是他八歲時的事。可是他無法不去聽。他現在已經知道那些通話是在哪個頻道上了。你絕對想不到。Tony心想:Steve忘記摘下了那塊慢跑表,就跟他上次在淋浴時忘記摘下手錶一樣,他又犯了同樣的錯誤,他太匆忙了,他把那塊手錶戴在了美國隊長制服的下面,而那塊手錶的通話鍵在戰鬥當中被觸發了,它連接到一個非常私人的頻道,而Tony甚至沒有發現這個頻道是開著的——它當然是開著的,因為那是Tony給Steve專設的頻道,它獨立於其他通話頻道,所以哪怕Tony已經關閉了其他所有頻道,他仍然能夠收到來自Steve的傳訊。

所以他現在聽到了Steve和Natasha的對話並不是他的錯。Tony為自己的不良行為開脫。但是漸漸的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寧願自己沒有聽到這些。他寧願自己沒有聽到Natasha說只要Steve知道Bucky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就不可能放棄Bucky。他知道這是事實,可是他不需要Natasha來指出這一點。他們在說Sharon Carter也是個特工。這可真是太妙了。他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女人也在他和Steve之間摻了一腳。而且聽上去這像是個在神盾局上下公開的秘密,他想知道除了Natasha和Nick Fury還有誰在裡面摻了一腳。這一切可真是太妙了。如果不是他現在疼得在鋼鐵俠盔甲裡直哆嗦的話,他會立刻飛向神盾總部,用脈衝炮報廢神盾局所有的防彈玻璃窗,用一千公里的時速沖進Nick Fury的辦公室,並且往他的辦公桌上撒尿。

他知道他不應該相信Natasha這個女人。你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相信一個女間諜。Tony對自己說。他知道早在她潛入Stark工業臥底的時候他就不應該信任她,他知道早在德國動力學會的時候他就不應該信任她,他要解僱Natasha一萬次,如果她還是他的僱員的話,即使她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僱員了,他也可以坐上神盾局長的位置然後再解僱她一萬次。他可以做到的——哦,可是不,他側耳聽著Natasha提出的那個絕妙的計劃,他想親吻她,他想告訴她,她保住了她的職位,永遠地,如果她能說服Steve接受那個計劃——就像Natasha說的那樣,“這對所有人都好”,可是他大腦裡保持清醒的那一部分知道,Steve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不公正的事發生,Steve不會同意對Bucky進行洗腦,Steve不會因為Tony Stark而放棄James Barnes,Steve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放棄任何人因為他是Steve。

他聽到Natasha問Steve“你打算什麼時候找Tony談談,糾正這個錯誤?”但是他沒有聽到Steve的回答。一道閃電差點擊中了他。他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飛進了一片雷雨區。巨大的雨點擊打在鋼鐵俠盔甲上,從光滑的表面滑落下去,雨點打在他的頭盔面板上,他的視線一片模糊,然後盔甲內在雷暴干涉下變得一片漆黑,Jarvis在發出警報,通訊中斷了,他什麼也聽不到。他奮力飛行加速,企圖從上方穿越雷雨區,等到通訊再度恢復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錯過了Steve的回答。通訊頻道內一片沉寂。

這沒什麼。Tony對自己說。這沒什麼。聽不到Steve的回答是一件好事。難道你希望聽到他再拒絕你一次嗎?還是你在期待著別的什麼?Tony,Tony,Tony,你這個可憐的混蛋。他躲過了另外幾道閃電,飛出雷雨區,雨點開始變小了,他眨了眨眼睛,讓視線變得清晰一些,然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他把單向通話切換成雙向通話模式,他要跟Steve談談。

“我很抱歉打攪你們的談話,Natasha,不過你可以提醒一下Steve,讓他把慢跑表從制服底下取出來,這會讓我們的通話變得清楚一點,我當時設計這塊表的通話系統的時候可沒有把隔熱防彈納米層計算進去。”

他聽到Natasha發出一聲驚呼,這讓他幾乎要笑出聲來,能夠驚嚇到Natasha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不是嗎?Steve在製服下翻找著那塊表,他低聲叫著“哦上帝啊”,Tony能夠在通話頻道中想像他的表情,這讓他的嘴角再次上翹,“Hey,Steve,”他柔聲說,“真抱歉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不過下一次你會記得在穿制服前把表摘下來了,是不是?”

“Tony,”Steve說,然後他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他沒有想到那塊見鬼的表居然自己打開了而Tony正好就在通話頻道上。這和Tony預料得完全一樣:Steve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他談談,Steve還沒有想好要怎麼當面告訴Tony,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這沒關係,Tony心想,他可以幫Steve這個忙。“呃,聽著,Steve,”Tony說,“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Sharon和Natasha,大概還包括Nick Fury在內,他們誤導了你,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可能對付得了兩個女特工外加一個特工之王,所以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個錯誤,讓我們結束它,趁現在還不算太晚——”

“不,Tony,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他聽​​到Steve在努力地尋找著話語,他能夠想像Steve漲紅了臉,緊蹙起眉頭的樣子,Steve是那麼可愛,這讓他忍不住要微笑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是一個錯誤,Tony,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老好人Steve,哪怕在這種時候,Steve還在照顧他的感受。這讓Tony感到自己有多麼混賬,Steve正在為處理Bucky的事而焦頭爛額,他還要去對付紅骷髏,而Tony偏偏要選這個時機找他談談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這可真夠混賬的,不是嗎?更不用提他還傷害了Bucky,他明明可以用更合適的方法制服他,如果他的搏擊術足夠熟練的話,結果他卻過火地擰下了Bucky的一條手臂,害他躺上了擔架,而Steve對他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光想到這一點就足夠令Tony感到難受了。他無法對Steve道歉,因為他無法做到提起Bucky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就像一個膿塊堵在他的喉嚨裡,他說不出口,但是他會記得做一條義肢給Bucky作為補償,不是現在,但他會記得的。

“Steve,”他盡量平靜地說,“我們的關係是一個錯誤,你還沒有這樣想是因為你還來不及去想這些。但是我沒有辦法等下去了,我不能等到你想到了再來告訴我,這是一個錯誤,我做不到……我們結束了,Steve,我很抱歉。”

他側耳傾聽著Steve的回答,那些話是那麼善解人意,但是Steve越是想避免傷害他,他就越是感到受傷,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決定乾脆地結束這一切,“Steve,就一個問題,”他說,當他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心里居然還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需要你標記我,你能做到嗎?”

Steve愣住了,“Tony,”他痛苦地開口,“我現在沒法考慮這個,讓我們以後再——”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這是一個錯誤,Steve,我們結束了。”他輕聲地說,然後在Steve來得及回答之前,他切斷了通話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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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很抱歉由於本章字數過長,尚未寫到上次預告的部分就已經破萬了,所以這次先貼出上半章,上次預告的內容在下半章,力爭下個週末更新。非常感謝各位的回帖鼓勵和交流討論,我會認真閱讀並儘快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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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也許你會想重新看一遍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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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鋼鐵俠盔甲在空中飛行,Tony意識不到時間過去了多久,他一定是失去了一小會兒時間的意識,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Jarvis已經接管了鋼鐵俠盔甲,他們正處在自動飛行模式。

“發生了什麼事,Jarvis?”他虛弱地問道,他的心臟在絞痛,這對於熟知鋼鐵人是沒有心的媒體大眾來說簡直是一個笑話:Tony Stark也會感到心痛。事實是,他有心臟,但他的心臟是不完整的:弧反應堆不僅僅防止彈片進入他的心臟,同時也負荷了他的心臟的一部分功能。他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是他目前還不想考慮一場心臟手術。

只是剛才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他的弧反應堆一定是停止運作了一小會兒。如果在平時,這不會讓他立刻失去知覺,但是該死的Omega發情期嚴重影響了他的體質,他的渾身上下因為Omega物質的分泌而像發燒一樣酸痛,Jarvis告訴他,他的體溫已經超過了100華攝,這解釋了為什麼他的頭疼得​​厲害。

“把飛行記錄調出來,Jarvis,”Tony命令道。他想用手指撓一撓下巴,但是在盔甲裡他可做不到。他發現自己在五分鐘前飛過了一座核電廠,電磁場干擾他的弧反應堆,讓它有幾秒鐘變得不那麼穩定,他在空中失速了一陣子,然後Jarvis在他砸向地面之前接管了鋼鐵俠盔甲。
“我在您往發電廠方向轉彎時向您發出過三次警報,但是您顯然一次也沒有聽到。”Jarvis說,“請您在下次打算殺死自己之前可以事先通知我,這樣我就不會再費事接管您的盔甲了。”

“我可把你設計得真夠體貼的,不是嗎,Jarvis?”Tony在盔甲裡翻了一個白眼,“很感謝你關心我的自殺意願,不過現在我還不想死,剛才只是一場意外— —呃,那是怎麼回事?”

“我打開了備用電源,先生,”Jarvis說,“目前的電源還能支撐半個小時,我建議您的飛行時速維持在600公里每小時。我們目前正往紐約市方向返航,您是想進入手動操作模式,還是繼續保持自動飛行?另外一提,您有60個未接來電。”

“把它們顯示出來。”Tony命令道,“保持自動飛行。”他瀏覽著那些來電記錄,忽略掉Nick Fury的呼叫,忽略掉Coulson的呼叫,他的腦海裡出現一張列表,上面是他可以撤銷的對神盾局的讚助,Nick Fury收購Stark武器製造部的計劃可是要泡湯了。他冷酷地想著,忽略掉幾則無關緊要的來電,他忽略掉Thor的呼叫(他還給他發了幾則短訊),忽略掉Clint的呼叫(他的短訊寫著“Nick Fury差點氣掉他的另一隻眼珠”),如果可以的話他可以忽略掉所有的呼叫,但是他想找點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為他他媽的實在是太疼了,他的肌肉開始抽筋,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如果他再一次在鋼鐵俠盔甲裡失去意識的話,他一定​​會吐在盔甲裡,然後清理盔甲會變成一項非常麻煩的事,因為Jarvis不具備這項功能。

他接通了Pepper的通訊,她在來電記錄裡醒目地佔了五通,那一定是相當重要的事。“怎麼了,Pepper?”他用他最無辜的聲音問道。“你在哪裡?”Pepper Potts在電話裡尖叫,如同預料的那樣,Tony用力閉了閉眼睛,想起自己大概錯過了什麼事,“我在開會。”他隨口說道,“怎麼啦?”

“你應該在開會。”Pepper毫不容情回答,“你現在應該在董事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到齊了,他們等了你兩個小時,有些人已經把他們的手機玩到沒電了。”

“那不是應該聯繫產品技術部嗎?”Tony說,“查查看他們的太陽能蓄電板出了什麼問題,等等,你確定他們用的是Stark Phone嗎?”
“Tony!”Pepper厲聲說道,“我能夠確定Stark工業的每個董事用的都是Stark Phone,但是你究竟在哪裡?給我一個你沒有來開會的理由,你知道他們已經等得相當不耐煩了,也許他們現在正打算開會討論開除你出董事會。”

“哦,他們不會那麼做的,我才是老闆。”Tony說,“而且他們還需要我解決Stark Phone蓄電板的續航問題,很顯然技術部有人要為此丟飯碗了。”

“告訴我,Tony,你為什麼沒有來開會。”他轉移話題失敗了,Pepper不依不饒地追問,而Tony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因為他的Omega發情期到了,因為他渾身燥熱就像一個待操的婊子,因為他剛剛弄濕了自己的褲子,因為他昏了頭在空中亂飛一氣差點害死自己,不不不不不,這些理由都爛透了,真可悲, “如果我能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的話,我早就告訴你了。”他最後坦白道。

“好吧,我會想出來的。”Pepper說,“一個體面的理由。”

“棒極了,這就是我僱傭你的理由。”Tony說,但是Pepper沒有理睬他,直接掛斷了電話。Tony知道她有理由生氣,因為Tony把她扔給了一堆咆哮的董事會老頭子,Pepper有無數個正當理由掛他的電話,因為他又一次把爛攤子扔給了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讓他的心里格外不好受。他想他太想抓住點什麼了。他需要有什麼人……需要有人來幫幫他。那些液體已經從大腿流到了腳踝,他咬緊牙齒,忍受另一波抽痛從下腹部逐漸擴散到全身,他的雙腿在盔甲裡打顫,更多溫熱的液體湧了出來。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咎由自取。他在停藥之後大劑量用藥,延長了他的發情期到來時間,這導致了兩次發情期疊加在一起,他一個人絕對不可能熬過這個。

他需要有人幫他度過這個。Steve原本可以——不,他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擦去,他和Steve之間已經結束了。但是他無法控制那些畫面出現在自己的大腦內:Steve俯下身吻他時微微瞇起的蔚藍色眼睛,顫動的金黃色睫毛,Steve的嘴唇,他的味道……

夠了。Tony,停下來。別那麼可悲。但是他做不到。這太近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不。他糾正自己。不是昨天。那大約是六個小時之前。他的身上還留著健身房軟墊的汗味。他甚至還沒有時間去洗個澡。但也許只是他不想去洗澡,不想洗掉Steve留在他身上的味道。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他的身體還清晰地記得Steve把手放在他腰間的力度,Steve手掌心裡的熱量,Steve在接吻時濕潤而悠長的呼吸——但是,夠了。結束了,Tony,他告訴自己,Steve不會標記你了。哪怕他曾經同意過,他最終還是意識到了那是一個錯誤,就像所有跟Tony交往過的人早晚都會意識到的那樣。

他用力擠起眼睛,閉上再睜開,努力地把那些有Steve的畫面從大腦裡刪除,這可有點困難,“恭喜你剛剛刷新了Tony Stark的最短分手記錄,”他大聲對自己說, “六小時零二十分,這可真像你幹得出來的事,是不是?”並且整個神盾局都知道了這件事。他在心裡暗暗補充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所有人都會慶幸Tony至少做出了一件正確的事。不管Nick Fury或者其他人怎麼想,Tony Stark雖然是個自私的混蛋但他不會混蛋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對Steve糾纏不休,而且他很樂意看到Nick Fury的小陰謀宣告破產。他很想知道當Nick Fury得知他和Steve已經分手時的表情,如果Fury是想利用Tony來絆住Steve,那他的計劃可就全盤落空了。

只不過還有一個小問題:現在他不得不自己解決發情期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Tony告訴自己,如果二十多年來他不需要一個Alpha來幫助他度過發情期,那麼現在他也不需要任何來自Alpha的幫助。既然他已經獨自熬過了二十多個發情期,他自己一個人也能度過這個發情期。他在又一陣痛楚襲來的時候反复地告訴自己。但是Tony發現他很難說服他的身體相信這一點。他的雙腿狼狽地在盔甲裡哆嗦個不停,而他不得不在離自己最近的一棟摩天大樓頂上停下來,他再也沒有力氣繼續飛行了。

“先生,容我提醒您,您的心率超過正常範圍,您現在的心跳已經接近200次每分鐘,這對您的心臟不好。”Jarvis一如既往冷靜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這個!”Tony粗暴地打斷它,喘著氣,“告訴我一點我不知道的東西,否則就閉嘴!”

有一小會兒沉默。Tony猜想Jarvis一定是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如果它有一張臉的話。這是Tony一直頭疼的一個問題:你不能既讓你的AI擁有自我學習功能同時又不讓它發展出獨立性格,而Jarvis的性格越來越像一個英國人。Tony猜想它還給自己下載了某些補丁讓自己聽上去更加像一個英國人。他想著這些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後Jarvis(用一種聽上去十分不情願的聲音)說:“您今天的日程表上有13則提醒。”

好樣的,老Jarvis,它總算找到了一點事來分散Tony的注意力。“把它們讀出來。”他大聲命令道,儘管他很想集中精神去聽但是他幾乎什麼也沒聽進去,那些名字和內容就像風一樣從他的耳朵旁邊鑽過去而他的耳朵裡正在隆隆作響,他實在太酸痛了,他全部的力氣都用來抵抗Omega物質分泌帶來的劇烈反應,以至於他完全無法集中精神,直到一個名字抓住了他的一點注意力:

“Janice Rhodes——James Rhodes的女兒,五歲生日晚宴,索菲特大廈頂層兒童餐廳,六點三十分。您在三週前把該項標記為紅色標籤。”

是的,沒錯,Tony心想,他大概在三週前收到了Rhodey的邀請信,他答應出席這個生日宴會因為Rhodey說他的小女兒是鋼鐵俠的粉絲,而Rhodey正在為Tony沒有出現在他自己的慈善頒獎典禮上導致擔任頒獎人的Rhodey只能把獎杯頒發給作為代領人的自己而大為生氣,Tony不想讓Rhodey繼續生他的氣所以他接過了那封畫著紅色氣球的邀請信,讓Jarvis把它列入日程表中,然後就乾脆地忘記了這件事。

很好,他現在知道誰可以幫他一把了。Tony心想,這實在很卑鄙,Rhodey已經是一個父親而今天是他的寶貝女兒的五歲生日宴會,而他卻要Rhodey對他的屁股做一些骯髒的事來幫助他度過這該死的發情期。這簡直他媽的噁心透了。但他現在已經什麼也考慮不了,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住他唯一能夠抓住的那樣東西,Rhodey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那個人,而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Jarvis,開啟自動飛行模式,目的地索菲特大廈。”他簡短地命令道。他希望Janice Rhodes的生日晚宴還沒有結束。他在心中暗暗地對小女孩道歉,因為負罪感而渾身打著哆嗦,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把自己從地面上撐起來,向索菲特大廈飛去。

“你的邏輯,不是我的。”Rhodey說,“我的邏輯是,你的這次發情期很不正常,我想要一個好點的理由,比如說為什麼你在自己一個人熬過了那麼多個發情期之後,突然重新需要我的幫助才能度過這一個?”

“呃,”Tony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正好在發情期到來的時候想起有那麼一份生日宴會的邀請函,那上面恰好有你的名字,你會接受這個理由嗎?”

“如果你是想告訴我你只是心血來潮就把我從我女兒的生日宴會上拽到這裡來操你的屁股,Tony,”Rhodey說,“我會真的打斷你的鼻樑,不開玩笑。”

“好吧,好吧。”Tony說,“我有更合理的理由,不過先幫我一個忙,把你右手邊上的那個酒瓶遞給我,讓我補充一點體力,我就會告訴你。”

拿酒精來補充體力可不是什麼好主意。Rhodey心想,鑑於Tony剛剛還昏過去了,這簡直是個糟透了的主意。但他知道Tony不會聽他的,所以他把那瓶酒喝掉了一大半然後放在Tony夠不到的地方,“好了,你可以說了。”

他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Tony頑強地向那瓶酒挪動,他看上去簡直是絕望的,所以Rhodey沒有忍心把那瓶酒從他的手裡拿走。你不該對Tony心軟。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但他總是對Tony心軟。他聽到Steve Rogers的名字的時候很震驚。他沒有想到美國隊長是個Alpha,但是更令他震驚的是Tony居然真的採納了他那時的建議——Tony居然真的克服了那麼多年的心理障礙,試著去接觸一個Alpha而不是逃走。只有Rhodey知道這對Tony來說有多難,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做到。他突然為Tony感到心痛。

“事情就是這樣。我認為合適的人未必認為我是合適的人。”他聽到Tony用苦澀的聲音說,這讓他感到心痛,“他拒絕標記我。”Tony說,他抬起那雙棕色的眼睛,疲倦地看了Rhodey一眼,然後重新研究起瓶子裡剩下的那些酒精。

“你是說,Steve Rogers在你發情期到來的當天拒絕了你?”Rhodey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他的拳頭攥緊了,Steve Rogers不能這麼做,哪怕他是美國隊長也不能。這太殘忍了。他回想起Tony驟然地癱軟在他身上的樣子,他無意識地痛哭著,哀求著,這太痛了,Rhodey,幫幫我,Rhodey……但是Rhodey只是一個Bete,他幫不了Tony,他讓他達到足夠多的高潮來緩解Omega物質分泌的酸痛,但Tony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了那麼多次的高潮,高燒讓他的身體變得很虛弱,而Rhodey擔心Tony的心臟,他知道Tony的心臟有問題雖然Tony拒絕承認這一點。他對Tony生氣的同時也對自己生氣,因為他幫不了Tony,因為他是一個Beta,但是他更氣Steve Rogers:他明明可以幫助Tony,但是他卻在Tony最痛苦的時候拒絕了他。

“你不能那樣說。”Tony說,他忍不住為Steve辯護,“他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發情期。而且他有比解決一個Omega的發情期更重要的事要處理。他是美國隊長。他是一個複仇者。你知道有些事涉及保密協議我​​不能透露,但是他確實有必須要他親自去做的事。”

內心深處,Tony知道,以他對Steve的了解,如果他對Steve說明他目前的困境,如果他告訴Steve他這一次發情期的情況有多嚴重,Steve會願意幫助他,Steve會同意標記他。但是他沒法說出口。他不想在Steve面前表現得像個婊子,他不想痛哭著哀求Steve操他的屁股,他不想在Steve面前顏面掃地到這種程度,他不想勉強Steve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既然Steve把標記看做是像誓約一樣重要的行為,他不想讓Steve僅僅是為了幫他度過發情期而標記他並且不得不對這個標記負責。他不想拿這個來束縛Steve,他不想讓自己聽起來就像是Nick Fury的同夥。

既然Steve早晚會意識到Tony不是合適的那個人,而真正合適Steve的人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Tony心想,如果他在這種時候拿發情期作為藉口要求Steve標記自己,那麼他就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賤人,而且整個神盾局都會知道他對Steve做了什麼事,然後Nick Fury就能得到很好的娛樂了。

這有些複雜,Tony心想,他不知道要怎麼跟Rhodey解釋為什麼Steve不能標記他,他尤其不想提到的是Steve在健身房裡對他說的那些話,如果他們沒有開始過——哪怕只有幾個小時,如果Steve從來沒有給他過哪怕一絲希望,那麼他現在或許還不會覺得那麼難熬。

但是他看到Rhodey的眼神。Tony了解Rhodey,他還記得十年前Rhodey發現自己注射藥物時是怎麼用拳頭把自己揍到清醒。老好人Rh​​odey,Tony心想,如果他不想Rhodey揍他或者Steve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話,他最好還是向Rhodey解釋清楚這一切。

所以Tony解釋了(盡量簡單地),而當他說完的時候,他發現Rhodey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嘿,老兄,”Tony聳起肩膀說,“如果你敢說抱歉或者同情之類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穿上盔甲開始決鬥了。”

“得了。”Rhodey說,完全無視了Tony一臉被冒犯的表情,“我不跟失戀的人決鬥。”

“哦,你竟敢這麼說!”Tony叫起來,“我才是提出分手的那個人,這跟愛情沒有關係,你還不明白嗎,Rhodey,我不需要Steve愛我,我只需要他標記我!”

“我明白,我明白,”Rhodey舉起雙手說,“你需要Steve Rogers標記你,但你不想勉強他那麼做,所以你不會告訴他你的發情期到了而你需要幫助,相反你找了一個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的人來幫忙,這個倒霉的傢伙就是我,這就是你把我從我女兒的生日宴會上叫走的理由。Tony,Tony,Tony,我為什麼還沒有把你的鼻子給揍斷?”

“大概因為我們已經認識了那麼多年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Tony甜蜜地建議道,用他那幸運的鼻子輕輕拱了拱Rhodey的手心,“我道歉,老兄。”

Rhodey嘆了一口氣。Tony根本不明白他自己的問題。毫無疑問,作為一個天才,Tony Stark知道許多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事,但是他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知道的那些事。Tony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對Steve的感情根本就是愛情,他想得到的已經不僅僅是Steve的標記,而是Steve的愛。他希望的是Steve因為愛而標​​記他,而不是因為這該死的發情期而不得不標記他。

這會讓事情變得難辦。Rhodey心想,他一方面驚詫於Tony在這方面究竟有多白痴,另一方面則慶幸Tony在感情方面的無知。他絕不會去提醒Tony他已經愛上了Steve,這除了讓Tony感到混亂和痛苦,對他解決Omega發情期一點用處也沒有。Rhodey在心裡考慮著,“Tony,”他慢慢地說,想趁Tony還有體力聽他說話的時候好好跟他談一談這個問題,“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Steve Rogers一個人是Alpha。”
“我當然知道。”Tony說,“但他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Alpha,除非你想告訴我,你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Alpha。”

“別想得太美了。”Rhodey說,“你沒有想過去認識一些其他的Alpha,既然你已經成功克服了你的Alpha恐懼症?”

“除非我遇到一個人就把鼻子伸到他的雙腿之間去嗅一嗅,”Tony說,“沒有人會在自己的簡歷上註明自己是個Alpha或者Omega. 當然神盾的某些秘密小檔案裡說不定會有這類信息,但是自從上一次Jarvis黑進系統之後,Fury又提高了防火牆的安全等級,我可以讓Jarvis黑進系統找到那些檔案,但我沒有辦法完全不留下檢索記錄,然後Nick Fury就會知道我在找什麼東西……”

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你說得沒錯,老兄,”他拍了拍Rhodey的肩膀,從那輛Ford Flathead古董車上努力地爬起來,打開車門,“Steve Rogers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Alpha,我也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Omega,Omega們總要解決他們的發情期問題,我想我知道其他Omega是怎麼做的了。”

他在空氣中拖曳出一些窗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有早點想到這個辦法。Jarvis根據Tony給他的那些關鍵字開始搜索,很快他們就找到了幾個加密的網址,那看上去像是一些會員制的俱樂部,Tony小小地吹了一聲口哨,他很快就和Jarvis搞出了一張排行榜,列出全紐約所有“AO互動平台”(這好像是他們約定俗成的一種隱晦的說法),這些俱樂部按照會員年費自高而低排序,Tony飛快地拉過了排名前十的那些俱樂部,在那些地點設在哈萊姆和莫特黑文的俱樂部裡搜索著。

“我不會建議你去這些骯髒的小俱樂部。”Rhodey皺起眉頭看著在空氣中滾動的那些俱樂部簡介,當Tony讓Jarvis搜索一家名叫“獨角獸”的看上去很像是意大利裔開的俱樂部的時候,Rhodey發出了一個不贊成的聲音,“這家獨角獸俱樂部是在莫特黑文,你大概不知道那裡是什麼一個情形,”他搖著頭說,“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開著豪車去莫特黑文?你很快就會被洗劫一空,如果運氣夠好的話,也許你還能吃上一兩顆子彈。”他用手指滑動界面,讓Jarvis顯示出排名在最前面的俱樂部,“你為什麼不找一家體面的俱樂部呢?顯然二十萬美元一年的會費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別傻了。”Tony嘀咕著說,“想一想能交得起一年二十萬美元會費的都會是些什麼人?我一點也不想在那種俱樂部裡面撞見熟人,這樣Justin Hammer就可以有點新的料來造我的謠了。”他厭惡地搖了搖頭,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在貧民區的小俱樂部,這妙極了,沒有人會想到Tony Stark會出現在一家貧民區的小俱樂部裡面,這些骯髒的小俱樂部不需要實名登記,沒有人會發現Tony Stark是個見鬼的Omega並且大肆宣揚,即使有人覺得他看上去很眼熟,那也只會把他當成一個跟某個名人長得很像的傢伙。這實在太妙了。他在心裡暗暗計劃著,在那種小俱樂部裡,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一個Alpha,一個願意賺上一筆的Alpha,而Tony Stark願意支付一筆錢給任何一個Alpha,既願意幫助他度過發情期又不需要發生標記的固定關係。他在心裡考慮著多少金額是合適的,足夠多,但是不會多到讓人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並且在不知不覺當中說出了口。

Rhodey在一旁對他嗤之以鼻,“有錢人的想法,嗯?”他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不安全,Rhodey心想,這個計劃聽上去很不錯,但你很難想像這當中會發生什麼意外,尤其是像Tony Stark這樣身份敏感的大人物,他很有可以被人認出來然後遭到勒索,然後就有人需要出面幫Tony來收拾爛攤子了——很容易想到,這個人多半會是Rhodey自己。“別一個人去,行嗎?”Rhodey說,他決定防患於未然,“我明天在國防部有點事,而且我需要回一次家,後天我會陪你一起去,好嗎?”

“好極了,”Tony說,“多謝了,老兄。”他漫不經心地拍了拍Rhodey的肩膀,“再去幫我們拿點酒好嗎?你看,我能讓Dummy去拿但是它會摔碎所有的瓶子,所以,拜託?”

“成啊,”Rhodey說,“我就知道我是你他媽的保姆。”他向電梯走去,去樓上的酒櫃取酒。“別像個娘們似的滿嘴牢騷。”Tony在他的身後說道,Rhodey背衝著他豎起中指,“幹你的,Tony,表現得好一點否則就再也別想我操你。” Tony彈了一下舌頭,他在Rhodey走進電梯之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欠Rhodey的,這一次以及許多次,而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報答Rhodey的好心。這已經太多了,Tony,他對自己說,你不能再把Rhodey扯進你爛泥一攤的生活裡,讓他幫你解決Omega問題了。到此為止了。如果你不想真的失去Rhodey這個朋友或者破壞他的家庭生活,就別再拿你見鬼的發情期去折磨他。是時候長大了,Tony,他喃喃自語,你得一個人面對問題。他決定自己去俱樂部,這很容易,他能搞定這點事而不需要Rhodey的幫忙。Rhodey已經做得足夠多了,他不想再給Rhodey惹麻煩了。

但是他錯了。他犯了一個錯誤:如果Rhodey是因為不熟悉整個Alpha與Omega的世界而錯誤地估計了Tony獨自去一個性交俱樂部的危險性,那麼Tony則是太習慣以Steve的行為來推測所有Alpha的習性, Steve Rogers,是Tony有過身體接觸的唯一一個Alpha,他強大的自我控制力讓Tony輕率地認為一個處在發情期的Omega去一個擠滿Alpha的場所而不會遭遇到麻煩,畢竟,雖然這個骯髒的意大利小俱樂部是在莫特黑文,但它畢竟是在紐約,是在文明世界,而不是野蠻的古羅馬。
這讓他差點犯下了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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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有些時候,只有神才能挽救我們的錯誤,這是我們為什麼祈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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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 有些時候,只有神才能挽救我們的錯誤,這是我們為什麼祈禱的原因。(本章內容涉及非自願性行為和暴力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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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Tony鬼鬼祟祟地溜出電梯,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心虛,他有些害怕會撞見Steve或者Natasha或者其他什麼人。他想所有人——大概包括Thor在內,都已經知道了那場鬧劇:Nick Fury的小陰謀,想利用Tony絆住Steve來阻止他插手Bucky的事。Tony一點也不懷疑,他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會怎麼想他在這場鬧劇中扮演的角色,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去對付這一切,所以他做了他最擅長的事:他避免遇到任何人。

但是顯然,他沒有必要在自己的家裡鬼鬼祟祟的。生活區空空蕩盪,一個人也沒有。Bruce一直在印度,他遇到了大麻煩,事情與Betty有關,而Tony很羞愧自己沒有去幫助他,他能做的只是動用一些他在軍方的關係,以免Rose將軍把Bruce逼得太緊。Clint和Natasha很顯然沒有回來過,他們也許正在執行任務中,而Steve——Tony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扔著一件Steve的夾克,以Steve一貫熱愛整潔與凡事井井有條的習慣,這件耷拉在沙發扶手上的夾克說明他當時離開得有多匆忙。

那大概是二十四小時前的事,那時Steve與Tony在健身房分別之後去沐浴,然後帶著他的畫板準備在​​客廳裡消磨一個下午,他也許計劃過和Tony一起出去吃晚飯,因為他們那時才剛剛開始交往,然後Natasha走進客廳,告訴Steve,James Barnes正前來殺死他。

Tony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撿起那件棕色的麂皮夾克,在手裡拿了一會兒,那上面有Steve的氣息,淡淡的汗水味和一些清爽的洗髮水的味道。他能夠想像出Steve金色的髮梢掃過衣領的樣子。他把夾克輕輕地放在沙發上,踮手踮腳地離開了生活區。他知道Steve不在大廈裡,他沒有回來過,也許他正在追踪紅骷髏,也許Natasha和Clint的任務就是協助Steve,但是他們並沒有使用複仇者卡片呼叫Tony,大廈裡顯得十分靜謐,落地窗外的天空陰沉地落著小雨,就連Thor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一瞬間,Tony感到非常孤獨,時光就好像又倒退到了他加入復仇者之前的那些日子,他一個人在靜悄悄的大廈裡走動,Pepper偶然會來看他,監督他是否有吃飯和睡覺,還有Rhodey——他大概在一小時之前讓Rhodey直接從車庫離開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害怕Rhodey會撞見Steve,或者說他更害怕Steve會撞見Rhodey,他害怕Steve會發現Tony對他的朋友做過什麼事。

如果Steve知道Tony是如何利用他最好的朋友來度過發情期,Steve會怎麼想?如果Steve知道Tony是把Rhodey從他女兒的生日宴會上拖走,拖到這裡來與他的屁股做了那些骯髒的事,Steve會怎麼想?

Steve會覺得這一切非常噁心而且他會意識到Tony並不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Tony告訴自己,你不能指望任何人對這種事抱有其他的想法,尤其是像Steve這樣有著強烈的道德感的人,他不可能在得知了這種事之後還對Tony抱有任何好感。

Tony有些心虛地把這個念頭趕出腦海,他和Steve之間已經結束了。無論如何,哪怕Steve是美國隊長,他也沒有權利來指責Tony的生活。他這樣告訴自己,可是他無法克制不去想Steve會怎麼看待他接下來的行為:去一個匿名的性交俱樂部,利用金錢讓一名陌生的Alpha陪他度過發情期,這種行為顯然與嫖娼並沒有什麼區別。Tony心裡知道這樣做有多錯,他過去雖然生活足夠墮落但是他從來沒有真正地使用金錢去購買過性:無論那些一夜情對像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跟Tony Stark上床,他們之間並沒有過明碼標價的金錢交易。

Tony根本不用想就知道Steve會多麼不贊成他的行為:無論有什麼樣的藉口,跟自己的朋友上床和利用金錢誘使另一個人和自己發生性行為都是不道德的。而這就是Tony Stark能做出來的事。他能夠想像Steve會對他有多麼失望:這就是他曾經打算交往的人,在與他分手不到一天之內就與別人上了床,並且正在為如何混進一家性交俱樂部而不被人發現悄悄計劃著。Steve會很慶幸他與Tony並沒有進入任何實質性的交往就結束了,因為他絕對想像不到Tony Stark能夠墮落到這種程度。

Steve……Tony嘆了一口氣。Steve現在應該和Bucky在一起,儘管他還沒有找回他的記憶。Tony想起Natasha的話:“你準備告訴Bucky,你已經打算和Howard Stark的兒子在一起,還是你打算​​告訴Tony,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因為Bucky回來了並且恢復了記憶?”而現在Tony已經幫助Steve做出了選擇並且Steve很快就會意識到他的選擇是有多正確。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向自己的臥室走去,準備去淋浴然後換上去莫特黑文的衣服。Rhodey昨晚幫了他的大忙,他儘管還在發燒但是那種酸痛的感覺已經好多了。但是他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如果他不立刻去找一個Alpha來解決他的問題的話,他很快又會回到昨天那種痛苦不堪的狀態,然後他又會控制不住自己向Rhodey求助,這太糟糕了,他決不想昨晚的事再發生一次所以他決定今天就去俱樂部,一個人。

他經過走廊的時候被一些輕微的碰撞聲嚇了一大跳。他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在家,然後他發現聲音是從Thor的臥室里傳來的。他推開門,Thor從來都沒有鎖門的習慣,他相信神域的治安一定非常好,或者奧丁的王宮有著非凡的保安系統,Tony走進Thor的房間,發現那隻小海豹已經自己從浴室挪動到了臥室門口,它顯然已經對Thor的床做過了一些非常壞的事,因為那張床現在已經濕漉漉的一團糟了,“你這個小壞蛋,正在找你的魚嗎?”Tony說著,他蹲下來,檢查了一下Thor的浴室,發現他昨晚其實回來過,放魚的小桶是滿的,而小傢伙用嘴巴遞給他一個小球,“你要跟我玩球嗎?是嗎?”Tony說,他把球扔出去,“去吧,去把球撿回來。”他像對小狗那樣​​對小傢伙說道。小海豹不滿地叫了幾聲,這顯然不是它想要的,“好吧,我不知道平時Thor會和你玩哪些遊戲,”Tony說,“但是我不會帶你去我的浴室,想也不用想,你會把一切都搞得一團糟的,是不是?你簡直就是我的兄弟,你這個小麻煩精。”

小海豹抬起那兩道短短的眉毛(或許那隻是一些黑色的絨毛),充滿期待地看著Tony,他最終還是把它給弄到了自己的浴室,讓它呆在浴缸裡玩水,甚至還給它弄了一艘小軍艦(如果Pepper知道他把這艘昂貴的古董航模藝術品扔進浴缸的話,她一定會尖叫的),小傢伙正興高采烈地肢解它,Tony邁進淋浴房,打開淋浴,開始清洗自己。當他聽到扔在地上的褲子口袋里傳來手機鈴聲的時候,他的頭上正好塗滿了洗髮精,那些泡沫讓他睜不開眼睛。

“Steve?”他閉著眼睛按下通話鍵,幾乎是本能地問道,然後他意識到那個隆隆的聲音是什麼人,這可真夠尷尬的。“跟你說話的人是奧迪之子,Anthony,”Thor在電話那頭說,“你是否已經回到復仇者大廈?要知道我昨夜一直在外尋找你。”

“我就在大廈裡,而且我正在淋浴呢。”Tony有些奇怪地問,“有什麼事火燒眉毛了嗎?是複仇者的事嗎?你為什麼不用複仇者卡片?”
“不,這不是複仇者的事務,”Thor說,“這只是一個私人的問候:你昨晚的狀況令人擔憂,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好。”

這讓Tony越發感到奇怪了,Thor是整個複仇者里和Tony距離最遠的那個人,儘管他們最近因為賽車而走得很近,但那也僅限於賽車而已。他不知道Thor為什麼要給予他這些特殊的關心,如果要從個人角度而言,Thor很明顯更欣賞Steve這樣的戰士,而非是Tony這樣的商人和科學家,這是人的趨同性,就像Tony和Bruce能夠相處得很好一樣,Thor顯然跟Steve相處得更好。

“呃,我很好,Thor,謝謝你的關心。”Tony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撒謊道,他懶得去想Thor的用意,他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這很好。”Thor說,“我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不必猶豫讓我知道。我是你的朋友,Anthony,而很久之前,有一個人處在與你相同的狀態,他拒絕向我求助而我因此錯過了可以幫助他的機會,這導致了某些可怕的事發生。我不希望可怕的事也發生在你的身上,我可以幫助你。”

Tony不太明白Thor在說什麼,他向來不太明白Thor,說實在的,他也不怎麼想去費心弄明白一位神在想什麼,嚴格來說,Tony是一位無神論者。“好的,Thor,再一次感謝你的好意。”他敷衍地說著,掛斷了電話,沖掉腦袋上那些泡沫,同時把那些跟Steve有關的想法從腦袋裡沖走。他最後走出浴室,記得把小傢伙從浴缸裡抱出來,把它放到游泳池裡,並且給了它一些魚,這讓它非常開心。

“你這個無憂無慮的小傢伙,看來你一個人過得挺好的,嗯?”Tony蹲下身子,“你一點也不想念你過去的同伴——那個披著海豹皮裝可愛的小壞蛋,是不是?他還搶你的魚吃。現在可沒有人來搶你的魚了,你這個貪心的小混蛋。”他撓了撓小海豹,讓它抱著自己的手抓撓了一會兒,然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櫃的角落裡翻出他在大學裡穿過的皮夾克和那種相當緊身的牛仔褲。

這真的很緊。他感到自己的屁股被勒成了兩瓣,他必須要吸氣才能拉上褲襠,他真懷疑自己過去是如何毫無羞恥感地穿著這樣有傷風化的褲子招搖過市,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對著鏡子側過腦袋,他的屁股看上去完美極了,相當火熱,他簡直都要對自己流口水了,而且牛仔布把他的小肚子給勒平了。他很慶幸自己的身材沒怎麼走形,至少他還能把小肚子塞進這條牛仔褲裡,天才的設計師。但是他還是需要高跟鞋來給自己增加一些高度,讓自己看起來更修長一些——以免絆倒在自己的褲管上。他抓起一副墨鏡,對著鏡子用髮蠟把自己的頭髮弄高,希望自己的這身打扮足夠符合莫特黑文的風格。

他考慮了一下給自己叫輛出租車,但他最後還是打算開車去,因為以防萬一出現意外,他還是把鋼鐵俠盔甲箱子放在了後備箱裡。Tony Stark沒有保鏢因為他就是自己的保鏢,但他對自己的格鬥術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他脫下盔甲之後是天才,發明家,億萬富翁和慈善家,但絕對不是一名格鬥家,他在作戰方面還是更加依賴盔甲,他一點也不為此感到尷尬——並不是說他看不起格鬥術,只不過如果是你用錢和科技可以做到的事,你為什麼還要花大力氣去做呢?

但是他希望自己不會用到這身盔甲,這簡直就是要把自己給送上報紙頭條。Tony心想,他把車停進獨角獸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裡。這是一座舊廠房改建的老房子,就連停車場的牆面上畫滿了巨大的詭異的塗鴉,一些生鏽的鋼索從破舊的天花板上垂下來,在灰色的風中輕輕搖晃著,發出吱嘎的聲響,通往入口處的樓梯轉角上放著幾個被擺出正在性交的姿勢的塑膠模特,這里以前是一個生產塑膠模特的地方,Tony在心裡猜想著,他看到越來越多的塑膠模特,皮膚發黃,臉上被塗成各種各樣的表情,這有點令人不安。

他站在倉庫的鐵門前,舊水泥門楣上有一個廉價的獨角獸頭雕,那根螺旋形的獸角被做得不合比例地粗壯,上面漆著一些血紅色的油漆,看上去像是某種生殖崇拜的性暗示。Tony知道他沒有找錯地方。沒有保安,沒有盤問,他推開門進去,那裡面出乎意料地寬敞和昏暗,所有的窗戶都被漆成了深色。Tony有些吃驚地發現這傢俱樂部的生意相當不錯,雖然還是白天,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在喝酒了。一條回字形吧台橫在中央,一些男人和女人坐在吧台前,空蕩蕩的表演舞台前放著幾張小桌子,還沒輪到她們上台表演的上空秀女郎正坐在台下抽煙,更昏暗的角落裡是垂著紗和絲絨簾子的包廂,從隱隱傳來的呻吟聲很容易判斷那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事。這一切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廉價的夜總會,某種高級交際場的低劣複製品,除了會​​來這個沒有標記在地圖上和用任何APP都找不到的俱樂部的人多少都具有某些特殊體質之外,Tony看不出這裡跟其他俱樂部有什麼兩樣,他喜歡這一點。

他也喜歡自己走進俱樂部時引起的注目。Tony很高興自己是個引人注目的男人,不是因為Stark這個姓氏而是因為他本人,因為他就是他媽的有魅力。他很高興自己走進俱樂部時引起的小小騷動,男人和女人都向他打量,這感覺很好。他幾乎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了。他享受了幾秒鐘的好心情,本能地想往吧台移動腳步,最終他還是想起了要保持低調。Tony,想想你是來幹嘛的,你不是來尋歡作樂的,你早在十年前就過了這種年齡了,現在你有自己的問題要解決,記得嗎?他的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對他說,聽起來很像Rhodey,而Tony他媽的當然記得他是來幹嘛的,這讓他的心情頓時沒那麼好了。

他放棄了吧台,坐到了一張小桌子前,“嘿,”他摘下墨鏡,衝著那幾​​個上空秀女郎擠擠眼睛,“這傢俱樂部能請到你們這幾位姑娘真夠走運的,一起喝一杯?我請客。”他發誓自己不是來泡妞的,他只是想找她們打聽打聽這裡的情況,而那些姑娘很樂意接受他的邀請,尤其是他對她們央求他開一瓶香檳的要求毫不吝嗇的時候,他答應請她們喝香檳——不僅僅是她們,而是俱樂部裡的所有人——Tony相信其他人也會對這一招印象深刻,這招永遠屢試不爽。

現在他又武裝起來了,同時摟著三個以上胸部豐滿的姑娘,這讓他的自我感覺良好。就好像童年時他感到虛弱的時候就穿上西裝一樣,這是一種成年人的感覺。幾杯酒下肚之後,他已經跟她們混得非常熟了。“你還在發情期就來這種地方,”其中一個紅頭髮的女郎對他說,“這可不怎麼明智啊,O先生。”

Tony眨了眨眼睛,然後他意識到了“O先生”是什麼意思,“嘿,”他說,“你能夠聞出我的味道!”他承認自己的嗅覺沒有這些年輕人來得敏銳,這裡的味道太濃了,酒精和香水降低了他的敏感度,他聞不出這幾個姑娘的味道,而她們大方地讓他把鼻子湊到她們身上某些敏感部位,那個紅頭髮的女郎和他一樣,是一位“O小姐”,另外幾位是“A小姐”,那位最漂亮的黑髮女郎則是“B小姐”,她讓他猜了很久,最後才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讓Tony有些莫名的失望,看來這個俱樂部裡也有普通人。

“說說你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O先生。”染成粉紅頭髮的A小姐說,“你看起來可不像是這裡的人。誰介紹你來的?還是你在這裡有伴?”
“人們通常到這裡來幹嘛的呀?”Tony反問。“解決問題。”粉紅頭髮的A小姐說,她揚起下巴點了點簾子後面的包廂,“就地解決。”

“哇哦,”Tony說,“說實在的,我寧可把問題帶回家解決。”他意識到這張小桌子周圍已經聚集起了一小群人,男人和女人,他們都在側耳傾聽他的話,“我想認識某位A先生,一位還沒有伴的,腦子足夠聰明的,願意花幾個小時賺點大錢的傢伙。”他足夠明顯地暗示,這幾個姑娘都是聰明人,她們能明白他的意思,“你們能給我介紹這麼一個人嗎?”

她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這可挺少見的啊,”粉紅色頭髮的A小姐慢吞吞地說,“你是真的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是不是?”

“你是說這個俱樂部?沒錯,但並不表示我沒經驗。”Tony虛張聲勢地說。他意識到自己犯了某種可笑的錯誤,但他還沒意識到哪裡出錯了。他聽到周圍爆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但是那幾個女孩並沒有笑,她們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空白的表情,就好像她們也變成了塑膠模特似的,Tony事後才知道,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絕望行為:當人們太多次目睹悲慘的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和自己身上而無能為力的時候,當人們意識到他們無力阻止的事又一次將發生的時候,他們會比平時變得更加漠不關心:人們選擇掉過頭走開,並不是他們不想幫忙,而是他們無力幫忙。潛意識當中的自我保護機制讓人們做出決定:他們決定迴避目睹即將發生的事,以免自己再一次受到創傷。

那幾個上空秀女郎站起身來,感謝他請她們喝酒,然後她們一言不發地從Tony的那一桌前離開了。只有那個紅頭髮的O小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馬上離開。”她低聲說,“你不該在發情期到這裡來。你會給我們所有人惹上麻煩的。”

但是Tony並沒有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背對著他坐在回型吧台前的那個男人給吸引了。他吃驚自己居然沒有更早地看到這個男人。那頭他非常熟悉的金色短髮,還有緊繃在白色背心下的發達肌肉,Tony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Steve?”

Steve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向Natasha問道,“裡面進行得怎麼樣?”

“我們已經成功取出了James腦內的控制器,很精巧的小玩意兒,難以想像那是七十年前放進去的。”Natasha說,“截斷電波之後,腦部記憶區被阻斷的細胞樹突會恢復生長,幫助他修復部分淺層記憶,但是讓他恢復深層記憶不是我們現在的技術能夠做到的事,那需要能量塊,如果你執意要那麼做的話。”

“我會取回能量塊。”Steve堅定地說,“我們暫時還沒有辦法取得來自Bruce的幫助從而鎖定能量輻射,但是神盾已經在進行鎖定Aleksander Lukin將軍的行踪。我們已經意識到他和紅骷髏是同一個人,而紅骷髏知道能量塊的下落。等我取回能量塊之後,我會讓Bucky自己來決定他是否要恢復記憶。但是無論如何,我不能讓能量塊留在紅骷髏的手裡。從他控制Bucky所做的那些事可以看出,他正在企圖利用能量塊再次實現他統治世界的野心。”

“沒錯。”Natasha說,“這也是為什麼Nick Fury全力支持你取回能量塊的原因。他當然不會因為只是讓冬兵恢復記憶而花費人手和經費在取回能量塊上。所以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我會的。”Steve說,他很快理解了Natasha告訴他這些的目的,“謝謝你的提醒,Natasha,我會和Fury好好談談的。”

“祝你好運。”Natasha說,她難得地有些局促不安,“還有,關於Tony的事,我很抱歉。”她低聲說。在神盾的飛機上,她聽到了Tony和Steve的那通電話,她聽到了全部內容。而她為Tony感到難過。在所有復仇者當中,除了Clint之外Tony Stark是她認識得時間最久的那一個,是她負責寫了他的鑑定報告。在兩年前她在Stark工業臥底的時候她見到過他最糟糕的樣子,她知道他能夠在瀕臨崩潰的時候表現得如何毫不在意,而在那通電話裡Tony的聲音聽起來和兩年前那麼相似。在兩年前他也是用這樣輕鬆的語調談論著自己即將死亡的現實,而這意味著他會做上一大堆​​讓所有人頭疼的蠢事並且自以為做得很正確。

Natasha用力按住額角,她現在已經開始為此頭疼了。她希望Tony在他們回去之前還沒有開始乾蠢事,她一點也不想被再次派去收拾他的爛攤子。而Steve,她偷偷地看了一眼Steve,她無法判斷Steve究竟了解Tony多少,她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Steve自己對現階段Tony的情緒判斷,而Steve是否還會信任她的判斷,這仍然是一個問題。

“你沒有打一個電話給Tony嗎?”她最後試探著問,而Steve搖了搖頭。“Tony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個錯誤,他認為我是受到Sharon的誤導才希望和他在一起,而我現在無法說服他這不是一個錯誤。”他難過地說,“這是我的過失,我無法處理好這個,我能夠理解Tony現在的感受,他完全有正當的理由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儘管我們才剛剛開始。”

“這有些冒昧。”Natasha注視著Steve,有些話就在她的喉嚨裡,她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但是你和Tony之間——你對Tony——”她想找一個委婉的說法,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你愛Tony,是嗎?”

Steve痛苦地點頭。承認這一點讓他感到痛苦。他不可能不愛Tony,他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只和Tony成為朋友,直到他發現自己做不到,而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在戀愛,那和Sharon無關,Sharon只是推了他一把,幫助他說出了自己的感情而已。但是直到Tony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的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不想失去Tony。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受到擠壓一樣發痛,“是的,我愛Tony,這毋庸置疑。”他聲音嘶啞地說,“但是我們不能僅憑感情行事,Natasha,這不僅僅是愛情,還有責任。”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Natasha用她一貫冷靜的聲音說道,“你想說的是你對Bucky負有責任。但問題是——你是否還愛著他?”

“我愛不愛Bucky?”Steve低聲說,“當然,我永遠愛他,哪怕我在愛上Tony的時候也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你不會因為一個人離去就停止愛他,那份愛會永遠在那裡,你了解這一點因為你也愛Bucky,哪怕你以為你永遠也不會見到他的時候,你也仍然在心裡保留著對他的愛,不是嗎?”

“別妄圖揣測一個女人的心意,Cap,”Natasha揚起頭說,但是內心深處,她承認Steve說得沒錯,“我知道你愛Bucky,我很抱歉向你隱瞞了他還活著的消息,但那是對逝者的愛,不是嗎?”她說,“你以為Bucky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在七十年後醒來,用了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現實,然後你決定把這份逝去的愛珍藏起來,不再緬懷過去而是繼續現在的生活,你愛Tony而你想跟他一起生活,這是愛情。你愛Bucky,沒錯,但那已經不再是愛情了。”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潛台詞已經足夠清楚。Steve搖了搖頭,“我已經說過了,Natasha,這不僅僅是愛情,還有責任。我對Bucky負有責任。”因為是我的過錯,才讓那些事發生在他的身上,而我必須對這一切負起責任。想起這些讓Steve再一次感到痛苦: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的能力有多麼強大,即使是美國隊長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了。

“責任,”Natasha嘆了口氣,“別告訴我,Cap,你打算因為責任而放棄愛情。”

Steve閉了閉眼睛,Bucky的手指從他的掌心中滑落的景象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個時候,他為了責任而放棄了他所愛的人,他眼睜睜地看著Bucky消失在呼嘯的風雪之中而沒有回頭去營救他。然後七十年過去了,Bucky變成了他的責任。那些愧疚重重地壓在Steve的心頭,他知道七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在Bucky的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的抱歉和遺憾,他們之間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存在單純的愛情了。
而他和Tony之間。Steve搖了搖頭。或許Tony先提出分手是一件好事。他不用再一次傷害他,告訴Tony為什麼他愛他卻不能標記他並且和他在一起。

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他再次選擇責任而不是愛情。而Steve至今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他只知道,他別無選擇。

他和Natasha沉默地站在手術室的門口。有幾分鐘誰也沒有說話。然後Natasha腰間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她接通藍牙,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抬頭看向Steve:“他們已經鎖定了Aleksander Lukin將軍的行踪,在波蘭。”

Steve點頭,他戴上A字頭罩,“很遺憾我沒有時間等Bucky醒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一如他在戰場上的樣子,“我需要一架昆式飛機以及一名飛行員,Romanoff探員。”

那個男人一點也不像Steve。Tony在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不得不可悲地承認。他那顆引以為傲的大腦一定是當機了他才會認為那個男人像Steve。是的,那個男人也有一頭漂亮的金發,高大的身材和發達的肌肉,以及性感的白色背心——Tony一直幻想說服Steve脫下那件保守的白色純棉T卹換上白色緊身背心,那種背帶恰到好處地勒在胸前能夠隱隱露出乳暈的既簡單又性感的白色背心,就像那個男人身上穿的那件。
Tony在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在那時候是多麼可笑,他居然僅僅因為那個男人看起來有點像Steve(而他的眼睛甚至不是藍色的),就任由他把自己帶去簾子後面那種骯髒的小包廂。他在事後回想起在俱樂部裡發生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事的時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墮落到這種地步:你竟然幻想Steve會去那種下流的俱樂部,Tony,你這個可悲的傻瓜,你居然幻想Steve會在那種骯髒的小俱樂部包廂裡用手指操你的屁股,而你居然蠢到付錢讓一個陌生的Alpha來幫你實現這個全世界最可悲的性幻想,這簡直愚蠢到了極點。假如Nick Fury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血壓上升直到那另一隻眼睛從他的眼眶裡直蹦出來,所有聽過這件事的人大概都會死於狂笑。Tony很慶幸除了Thor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而Thor,儘管嗓門很大,但是他作為一個神有一張守口如瓶的嘴巴。

但是那個時候,Tony只是管不住自己。那個男人是一個真正的Alpha,他所散發的氣息足以讓Tony刺激到雙腿打顫,而他把這個男人幻想成Steve,這讓他無法控制住身體的戰栗,當那個男人火熱的手掌貼住他被包裹在牛仔褲裡的臀部的時候,他感到一股明顯的熱流從下腹湧出,這種感覺太強烈了,無論他在出門前罔顧健康地吞下多少藥片也無法控制住這個:他從來沒有在發情期跟Alpha有過任何接觸——而且要說老實話,他除了Steve之外沒有跟任何Alpha有過任何接觸。發情期的本能生理反應讓他幾乎腿軟地跪了下去,他大口喘息著,雙手撐在床沿上,狼狽得無法掩飾自己的反應,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顯然也很吃驚,“天啊,寶貝兒,你濕在了我的手上,”他驚嘆地說,“發情期,嗯?你是怎麼憋得住這個的,寶貝兒?”他用中指嵌入兩瓣臀瓣之間的縫隙裡,屈起指節在那裡來回摩擦了幾下,Tony小聲地微弱地哼哼起來,被牛仔褲勒緊的臀縫顏色很快變深了,那些透明的液體泛著泡沫從布料的織物經緯之間湧出來,他的上身很快癱軟地貼上了散發著異味的床墊。當那個男人把他往後拖向自己的時候,他已經變得相當敏感的乳頭隔著布料摩擦過床墊,這讓他幾乎尖叫起來。

計算失敗。紅色警告在Tony的腦子裡亮起。他不可能同時對付得了那麼多人,哪怕他知道用什麼樣的搏擊術同時能對付得了那麼多人,他也沒有像Steve那樣的體力去執行它。當那個男人從他的身體裡拔出手指的時候他頹然坐倒在地上,他的身體因為同時被三個以上Alpha包圍而在恐懼地發抖,他無法控制這個——這種本能的生理反應,他的雙腿打顫幾乎無法支持他站立起來,他必須召喚鋼鐵俠盔甲,哪怕這會把他送上明天的報紙頭版成為他一生的醜聞,他也許再也沒有顏面見到Steve或者其他任何一個復仇者,他的Omega身份會曝光,Stark工業的股票會跌上一百個點但是他沒有辦法在考慮這些,他現在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這些人會在這裡輪姦他。就在這個包廂裡。他會被強行標記。

他悄悄按下手腕上的紅外線遙控。他原本帶著鋼鐵俠盔甲箱子只是以防萬一,但是他現在很慶幸他帶了箱子。他在心裡考慮著那些後續的麻煩,Pepper一定會殺了他,毫無疑問,Rhodey會排在“最想殺死Tony Stark名單”的第二位,因為Tony再一次無視他的話單獨行動,後面隔著幾位是Nick Fury……Tony在胡思亂想,然後他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十秒鐘過去了,鋼鐵俠盔甲並沒有如同預計那樣撞破牆壁而來,它應該被設計成能夠自動突破障礙然後在他的身上進行自動組裝,他已經實驗過,就在Loki幾個月前把他扔下大樓的那一次,更何況在那之後他還進行了一些改良,讓它的自動組裝速度變得更快,十五秒過去了,什麼也沒有發生,Tony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現在才真正地感到恐懼:他想起了一種最壞的可能性——他在進入這傢俱樂部的時候就應該注意到了,這裡是倉庫改建的俱樂部,人們用矽酸鹽給倉庫建老式的保溫層,這會阻隔紅外線,而他沒有想到要改進用紅外線遙控盔甲這一點因為他沒有想到有一天鋼鐵俠盔甲需要穿透一座老式倉庫的保溫層。

Steve曾經問過他。他用椅子狠狠掃上那個企圖靠近他的男人的臉。他脫掉盔甲還剩什麼。他大口喘著氣,用手肘頂開那個從後面撲上來的男人,同時給他補上一腳。他是天才,科學家,億萬富翁,慈善家。他靠在牆上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無視自己正在狂跳的心臟,用拳猛擊另一個男人的下顎。但他不是超級士兵。他用手摀住腹部,另一腳踢在了他的胳膊上,他聽到骨裂聲。他也沒有Natasha或者Clint那樣特工的身手。他轉過身,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回擊,但是落了空。拳頭砸在他的臉上,溫熱的液體從他的鼻子裡湧出來。Steve說得沒錯。他靠著牆壁慢慢往下滑,有人俯身在看他。脫下盔甲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有人正在踢開他的雙腿,一隻手粗暴地握住他的下體。他是一個Omega。這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有人正在扯開他的上衣,他的皮夾克早已​​不知去向,有人正在把手伸到他的T卹底下,用力撕開那件彈性良好的棉織物。“不,”他輕聲說道,“不,”有人發出夾雜著髒話的驚呼聲,他的反應堆露​​了出來,有人大聲叫喊起來:“Tony Stark! 他是Tony Stark!”

Steve在呼叫聲響起的時候並沒有找到來源。過了幾秒鐘,他想起他還帶著那塊慢跑表。那塊讓Tony聽到他和Natasha的對話的該死的慢跑表。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帶著它。也許他是希望Tony再次打來,但是他知道Tony不會再打給他了。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他看了一眼那塊表,確實是它在發出呼叫聲。這個頻道只有Tony會使用,因為這是他特別為Steve做的。Steve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告訴自己不要有任何情緒化的反應,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他在開口的那一瞬間無法控制自己聲音中包含的感情,“Hey, Tony,”他輕聲說,“你還好嗎?”

但是那並不是Tony的聲音。“Rogers先生,我是Jarvis,”那個聲音說道,Steve有一秒鐘的迷惑,然後他想起來Jarvis是誰,“哦,Jarvis,你好啊,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你的聲音。”他有些不習慣地說,Jarvis是個程序,Tony多次告訴過Steve,但是他無法停止把Jarvis當做一個真正的人那樣對待,他有時會和Jarvis聊聊天,Tony說那樣很可笑,但實際上Tony跟Jarvis鬥嘴的時候才像是真正把Jarvis當做真人的那個傢伙。

“Rogers先生,我認為先生或許需要您的幫助。”Jarvis說道,與此同時昆式飛機的飛行員正在向他叫道:“Cap,我們已經到達華沙上空目標坐標,我們準備降低飛行高度1000米之後把你放下去。”

“先等等,士兵!”Steve大聲喊道。“Jarvis,你說什麼?Tony發生了什麼事?他沒有使用複仇者卡片。”

“先生在兩分鐘之前試圖遙控操作鋼鐵俠盔甲,但是紅外線感應連接失敗了。他在外出時沒有攜帶復仇者卡片。我根據事態分析,決定按照優先等級向您進行求助。”Jarvis說,“這是我經過計算之後自行作出的決定,Stark先生會反對這個決定的概率是88.6%,而他的反對是錯誤的可能性是56.9%,以及他也許會因此把我捐給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概率大約為0.78%,鑑於以上分析,我決定冒昧向您請求進行這一通話。”

“好吧。”Steve說,他有點被搞糊塗了,但他意識到一件事:Tony有危險,而他沒有盔甲。這讓他的心猛然揪緊了,“Jarvis,我需要具體事態報告以便分析情況。”他說道。而那位飛行員又再次喊起來:“Cap,我們不可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因為我們跟這該死的國家沒有軍事介入協議!”

“再等一下,士兵!”Steve大聲喊道,噪音和乾擾讓他幾乎聽不清Jarvis的聲音,“鑑於優先等級我無法向您透露更多情況,Rogers先生,”Jarvis說道,“我只能告訴您Stark先生目前所在的位置。”它報出了一串地址,Steve不需要地圖就知道那是在紐約的莫特黑文區。

“Cap!”那位飛行員再次催促,Steve知道他必須立刻做出正確判斷,“Jarvis,還有其他復仇者在紐約嗎?”Steve問道。

“是的。”Jarvis回答,“根據復仇者卡片的坐標顯示Thor先生和Romanoff女士正在紐約市內。但是由於在優先等級當中,您是被先生列為擁有最高權限的那個人,因此我優先向您進行通話求助。”

這句話讓Steve的心中一陣疼痛。他沒有想到Tony會給他那麼高的權限,而現在他卻要辜負他的信任了。“很抱歉,Jarvis,”Steve說,“我現在正在波蘭執行任務,即使現在返航也需要一個小時以上飛行時間才能到達紐約,你現在立刻按照優先等級順序向Thor發出呼叫,讓他立刻趕往現場幫助Tony,但不要使用複仇者卡片的公共頻道,我在任務完成後會盡快趕回紐約。”

“遵命,Rogers先生。”Jarvis說道,切斷了通話。Steve握緊了那塊小小的藍色慢跑表。“Cap,是否有情況發生?我們需要返航嗎?”那位飛行員再一次向他喊道。

“不,繼續執行任務。”Steve說道,“打開後艙門,我要下去。”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塊藍色的慢跑表,把它戴在了製服底下,他希望能夠盡快收到來自Jarvis的消息,告訴他Tony已經平安。但是不知為什麼,一種不祥的念頭抓住了他,他的眼前總是閃過七十年前的那一幕,Bucky的手指從他的掌心中滑落,消失在白色的暴風雪之中。那時他為了執行任務而沒有回頭,而這一次,他祈禱不要再次發生同樣的悲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那個不祥的念頭從腦海中抹去,然後打開了傘包。

他們正在判斷事態。Tony心想,他真高興再次享受大人物的待遇。他們現在正在考慮輪暴一個像他一樣的大人物會面對的後果——說實在的,Tony已經幫他們想好了,他們有機會上最高法院,會有一大群記者飢渴地想要採訪他們,他們甚至有機會賣一些獨家故事給某些下流小報來賺上一筆,某些極端仇恨Tony Stark的人(比如Hammer這婊子養的)大概會稱他們為超級英雄,說不定還會有一個Alpha權益維護組織來幫他們免費抗訴,總之他們全部都要成名了。但是更有可能Tony Stark為了不讓醜聞外傳而根本不會報警。他們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在用意大利語夾雜著英語爭執,Tony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有一個發音很像“羅馬”的單詞被重複了好幾遍。他們沒有費心把他給捆起來,因為沒有必要,在經過剛才那一頓好揍之後,他原本因為發情期而非常虛弱的身體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他們乾一架了。他幾乎是癱軟在地上,那個剛才被他踢到老二的倒霉傢伙負責看守他,Tony現在一點也不覺得他有任何跟Steve相像的地方,他懊惱自己之前居然沒有發現那傢伙長了一張蠢貨的臉。“嘿,他們在說什麼?”他聲音微弱地問。

“他們正在商量是要用'羅馬法'還是'凱爾特法'來決定優先標記權,因為你是個他媽的還沒被標記過的Omega而且你又是Tony Stark,”那個愚蠢的金發大個子說,他仍然彎著要,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坐著,雙手痛苦地捂在襠部,看來Tony那一腳會讓他記得很久,也許他一輩子也沒法勃起了,Tony幸災樂禍地想,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放心讓這傢伙來看守他的原因。“不管怎麼樣,看來你已經出局了,老兄。”Tony嘲弄地說,為自己的肋骨贏得狠狠地一腳,他銳聲吸氣的同時忍不住發出笑聲,而這讓那個愚蠢的金發大個子更加狂怒地往他身上又補上了幾腳,Tony不得不用手擋住頭部,Nick Fury怎麼說來著?管好你那張賤嘴,Tony,而他就是學不會乖。

“他們終於說完了。”愚蠢的金發大個子突然停下了繼續毆打Tony,他在地板上喘著氣,蜷縮成一團,“好啊,說說他們得出了什麼結論?”他氣喘吁籲地問,因為身上的淤青而疼痛地抽氣。

“你走運了,他們要用羅馬法,”愚蠢的金發大個子失望地說,“他們怕用凱爾特法會失手弄死你。”他又狠狠地往Tony的身上踢了一腳,發洩著沒法看好戲的不滿,“你知道什麼是'羅馬法',是吧,你這欠操的騷婊子?”

Tony沒有聽說過“羅馬法”和“凱爾特法”這兩種說法,但是他知道那大概指的是什麼。他原本以為這種事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紀,至少不是在紐約這個文明世界。那是公元前的做法。他在剛剛知道自己是一個Omega的時候去翻看過那些資料。他知道古羅馬人用角斗來爭奪一個Omega的優先標記權:這也就是說,這幾個Alpha們會自己先乾上一架,來決定誰是第一個上他的人,但無論如何,按照古羅馬人的做法,他們會一個一個有秩序地輪姦他,輪流在他體內射精,直到他們把精液灌滿他的肚子為止,Tony猜想這個過程一定相當枯燥而漫長,以及充滿痛苦——僅指對身為Omega的他而言。

但是比起古凱爾特人的做法,古羅馬人已經算是相當仁慈的了。他聽到那個愚蠢的金發大個子在自作聰明地向他解釋什麼叫做“古凱爾特法”,他們會讓他跑,讓他以為他有僥倖從他們手裡逃脫的機會,然後他們會在他跑得筋疲力盡心髒病快要發作的時候抓住他,插入他但不會真的標記他,他們會把他從一個Alpha趕到另一個Alpha那裡,直到他因為驚恐和絕望再也跑不動為止,然後他們其中的一個才會真正地標記他。這就好像貓戲弄耗子一樣,對Alpha來說顯然是極好的娛樂。而那個愚蠢的金發大個子顯然有幸參與過幾次這樣的娛樂活動,他津津有味地向Tony描述他們是如何站在那兒就直接插入一個被抓住的Omega,讓他或她發出驚恐的慘叫聲,Alpha們更偏好男性Omega是因為這項娛樂活動需要很好的體力,而強壯的男性才能避免他們在過程中弄出人命。

“你害怕了嗎,小婊子?”金發大個子蹲下來用那張蠢臉興致盎然地打量Tony,Tony很想對他大吼,你這個蠢貨,他在心裡想著,你也逃不了了。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那將是真正的犯罪,那群人要爭奪的不再是一個普通Omega的標記權而是Tony Stark的標記權,而Tony自己最清楚標記他意味著什麼。有人要發大財了。這些人會為此像真正的古羅馬角斗士一樣拼命,他們會為了排除一個競爭者而殺人。他聽著外面傳來的鬥毆聲,他聽到刀砍到骨頭上的聲音,有人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那個金發大個子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他的嘴巴愚蠢地張大了。

“跑。”Tony輕聲對他說。這只是犯罪的開始。如果有人真的想標記Tony Stark並且想讓標記保持有效——意味著不僅僅是射入他同時還要讓他受孕,這意味著他們會監禁他讓他無法使用藥物或手術的方法來避孕。在斗毆中勝出的Alpha會形成一個犯罪小團伙——他預計不會超過四個人,而這個犯罪小團伙之外的人則會被殺人滅口,以防有人走漏Tony Stark的行踪。他們清楚Tony Stark本人不可能聲張這種事:他在一個骯髒的小俱樂部裡被人輪暴並且被人標記和監禁控制,這樣的醜聞會毀掉Stark工業以及所有和Tony相關的人。

他聽到外面的聲響逐漸變弱,鬥毆已經結束了,比他想像中的更快。他們開始往包廂這邊的走廊移動。Tony從腳步聲判斷,這場鬥毆的倖存者只有三個人——意味著他們已經殺死了四個同伴。他看了一眼那個金發大個子,他正渾身發抖地直盯著那道擋在包廂門口的垂簾,如同一頭在公路上被車前燈照到的大鹿。很顯然,即使這個愚蠢的傢伙也意識到了這群人想要幹什麼。“快跑。”Tony再一次催促他。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被殺。他想到剛剛走進這家小俱樂部的時候那位紅頭髮的上空秀女郎對他說的話:“你會給我們大家惹麻煩的。”Tony希望她還平安。她說得沒錯。他再一次不僅給自己也給其他人帶來了危險。人們因為他而死。他的心臟一陣絞痛,他的手抓住反應堆,微微晃動著身子,在骯髒的地板上痛苦地蜷縮。而那個愚蠢的金發大個子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像是被嚇傻了。“快跑!”Tony再次對他嘶啞地吼道。

“呃,好吧,但是你怎麼辦?”金發大個子說著,俯下身子向他伸出手,像是想要幫助他站起來。這一瞬間的善心害死了他。Tony看著他龐大的身軀猛然砸向地板,溫熱的血液濺上Tony的臉頰,那顆金發的頭顱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板上,Tony盯著那張毫無防備的臉,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認,當這個傢伙把他那張愚蠢的嘴巴給閉上的時候,他看起來的確是有幾分像Steve,而這個念頭令他的心髒又一陣絞痛。

“好了,Stark先生,很抱歉我們剛才怠慢了貴客。”他們正在搬開屍體,其中一個男人向他走來,手裡玩弄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的身上佈滿血跡,血腥味令Tony感到噁心。“站在那兒,別過來。”他嘶啞地說,右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反應堆。Steve曾經問過他,他脫掉盔甲還剩什麼。那時他撒了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脫下盔甲是什麼。

他對所有人撒了謊。鋼鐵俠盔甲真正的威力不是來自於盔甲的武器系統而是他胸前的那個反應堆。無論他如何在武器聽審會上怎麼辯解,武器就是武器。任何一個有點物理常識的人都知道那個反應堆意味著什麼。聚變產生能量。爆炸釋放能量。事實就是這麼簡單。而他早在Obadiah Stane從他胸口拔出反應堆的那一次就對它進行過了改造,任何人如果企圖不按步驟把反應堆從他胸前拔出來——包括他自己在內,就能成功地引爆一場威力等同於中子彈的自殺性爆炸。

這才是真相。Tony心想。Steve問他脫掉盔甲還剩什麼。這就是真相。脫下盔甲他是一具行走的中子彈。他的手裡握著點爆器。他能產生的核輻射劑量是同當量純裂變核武器的20倍。他的一念之差就可以讓離他2公里範圍內的人員全部喪生,人們即使不會當即死亡,也會在一天到一個月後死於放射病。這就是Nick Fury要用他那隻僅存的眼珠永遠盯著Tony的原因:他是一個遠遠比Hulk更可怕的怪物。

“停下。”他看了一眼仍然在靠近他的男人,再次警告。他的手指顫抖地抓住反應堆的邊緣。他能夠理解Bruce的感受。他知道這樣做是錯的。這些人只是平民,這幢建築物裡還有平民,整個街區還有很多平民,他不能這麼做。這是錯的。他告訴自己。這是錯的。但是他無法控制這個。神啊。他沒法控制自己。他沒法控制自己不去這麼做。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理智,因為他最害怕的事正在發生。而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只會把事情變得更糟。他正在犯下巨大的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錯誤。

他聽到那些人正在靠近的腳步聲。他不再去看他們,“停下,停下,停下,Tony,停下,停下。”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但是沒有用。他的手指痙攣地抓著反應堆,他渾身都在顫抖,他知道自己正在把它往外拔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天啊,他太了解Bruce的感受了。他沒法控制住這個。“神啊,幫​​幫我,幫幫我,不要讓這一切發生。不要是這個。不要這樣。”他仰起頭小聲祈禱,他的大腦內有一個時鍾正在為爆炸而倒計時,而他沒有辦法讓它停下來,“神啊,就這一次,求求你——”他無意識地用後腦勺一下又一下撞著牆壁,無法控制地哭泣,為自己即將犯下的巨大錯誤。沒有人可以幫助他,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他聽到倉庫外的天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暴風雨即將來臨了。他在心裡恍惚地想著。那作為一場爆炸的前奏會非常恰當。整個莫特黑文都將成為死區。而那些人們根本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

他的心臟感到劇痛,他知道那是因為隨著反應堆拔出那些彈片會進入心臟,它們現在正在進入心血管,但是那不會持續太久,爆炸釋放的大量高能粒子會更快地穿透他的身體——穿透這裡所有人的身體,使人體內的分子和原子變質,變成帶電的離子。這種死亡要比彈片進入心臟來得快得多。他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不想看到自己正在犯錯卻無能為力。他知道他的手指正在用力——那最後一點力氣——只要幾秒鐘——

一隻手按住了他。他猛然抽搐,渾身肌肉失控地痙攣,心臟像要爆炸一樣劇痛,他的雙眼猛然睜大了,但是他什麼也看不見,他用力咬住了口腔內側直到嘴裡全是鮮血。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拼命搖晃他,有人想要抱住他,他拼命掙扎,“Anthony!”那個人大聲喊道,寬闊的手掌緊緊地固定住他的雙臂,將他壓制在胸前。他覺得自己要透不過氣來了。他張開嘴但是他無法吸入空氣。一張溫暖的嘴唇覆蓋了他,他本能地想要咬下去,但是那個人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顎,強迫他張開嘴,舌頭撬開他緊咬的牙關。不。不。他在心裡絕望地叫喊,他不想在臨死之前還要經歷這個。

但是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有一瞬間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他無法呼吸。然後溫暖的空氣隨著另一個人的呼吸灌入他的肺裡。他嗆咳起來,嚐到了自己口腔裡的鮮血,他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他的眼睛因為淚水而一片模糊,但是他已經可以看見東西了,他看見那條下擺浸在血泊中的紅色披風。“Thor,”他微弱地說,然後他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陣心臟劇痛是因為反應堆重新把彈片推回血管,Thor把他的反應堆推回了原位,“感謝神,哦,感謝神,你做了正確的事。”他把頭靠回牆壁,渾身無力地說,突然意識到他這輩子或許第一次謝對了人。

“我收下你的謝意,Anthony,”Thor誠懇地說,“但打倒這幾個惡棍對奧丁之子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Tony說,“你不知道你阻止了什麼。你拯救了整個莫特黑文。你拯救了這裡2公里以內的所有人。”Thor疑惑不解地看著他,Tony搖了搖頭,“以後再解釋,老兄,先說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別告訴我說向神祈禱真的有效。”天哪,他就在一秒鐘前還是個無神論者呢。

“祈禱?”Thor搖了搖頭,“是Jarvis給了我你的地點,然後我用了這個。”他得意地向Tony出示了Stark Phone上的導航系統。“神啊,我真幸運我居然有教過你用這個。”Tony說,他環顧了一下四周,Thor顯然不是像他一樣從入口進來的,因為有一整扇窗玻璃都碎了。“你沒有開車來,是不是?”

“不,我使用Mjolnir,”Thor說,“你告誡過我在市區內控制時速,如果我不想失去那張能讓我開車的小卡片的話。”他指的是駕照。“好吧,我很高興你那樣做了。”Tony說,他一點也不想去考慮如果Thor在中庭製造了一起交通事故他們要怎麼把他送上法院之類的事,尤其是如果他為了Tony而超速的話,顯然事情又會變成是Tony的過錯。

然後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Jarvis為什麼會告訴你我在這裡?”他的臉色驟然變白了,他想起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狼狽,他幾乎是全裸的而他雙腿之間覆蓋著血跡,Thor一眼就能明白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良好的教養使他什麼也沒有說。他在那一堆混亂當中找到了Tony的皮夾克和牛仔褲,沉默地遞給Tony。

Tony嘆了口氣,“謝了。”他說,但是他現在寧可要多一點的布料,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穿得像個騷婊子一樣到這種地方來。

Thor看了他一眼,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風,“莎士比亞的窗簾,”他說,“這樣會暖和一點。”他拍了拍Tony的肩膀。“謝啦。你可真夠記仇的,居然還記得這個玩笑,嗯?”Tony說,“莎士比亞會很榮幸有一位神記住他的名字。”

“事實上,我會​​背誦他的十四行詩歌。”Thor說,“Clint教我的。”

Tony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莎士比亞的榮幸。”他喃喃著說,“儘管我不太想知道Clint教你背的究竟是哪個版本的莎士比亞詩歌。”

他的身上開始恢復溫度之後,Tony感到了自己的腦子也恢復了運轉,他大致猜想到了是怎麼回事:“Jarvis知道我無法召喚鋼鐵俠盔甲所以它使用了復仇者頻道?它還向你提供了哪些信息?我是說除了地點以外……天哪我一定要把它捐給新聞快線既然它是這麼一個好線人。別告訴我還有其他人也會趕來!”

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干了什麼蠢事,Tony就立刻炸毛了,他沒有想到Jarvis居然會自作主張地使用複仇者頻道,他一定要取消Jarvis的某些權限,他太放任Jarvis自由發展它的學習能力了。如果他任由它這麼自大下去,接下來它就會自動跟Pepper打電話告密他沒有去開會而是躲在車庫裡玩他的那些盔甲了。

“Anthony,冷靜下來,Jarvis只告訴了我你在這里以及你需要幫助。”Thor用兩隻手按住Tony的肩膀,而Tony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全身都在抖個不停,而他仍然疑惑Jarvis為什麼接通了Thor的通話頻道而不是其他人——例如說Steve。他立刻把這個念頭從腦子抹掉。Tony,你這個蠢貨,難道你希望Steve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是說你希望他知道你剛才差點釀成什麼樣的大錯?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而Thor奇怪地看著他。“抱歉,老兄,我有點不清醒。”Tony做了一個含糊的手勢,企圖蒙混過去。但是Thor按住他肩膀的雙手並沒有放鬆。

“你確實不夠清醒,”Thor嚴肅地說,“Anthony,我親愛的朋友,你不該在發情期來到這裡,這裡有太多Alpha,你走進這裡猶如羊入狼群。”他的表情變得悲傷而肅穆,他捧起Tony的臉,就像一位真正的神只那樣俯視著他,對他說道,“我不知道你來這裡的理由。也許你確實有事要辦。但是我說過,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看到過悲劇發生。我不希望悲劇也發生在你的身上,Anthony。”

Tony愣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眨了眨眼睛,“你說Jarvis並沒有向你提供除了地點之外的更多信息,究竟是它撒謊了還是你撒謊了?你不該知道這些,如果Jarvis沒有該死地多嘴的話。”

“沒有人撒謊。”Thor說,“Jarvis是一名守口如瓶的好精靈,你不該錯怪他。我知道這一切是非常合理的,因為我是一名Alpha。”

“對不起,你是一名什麼?”Tony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Thor說錯了,或者Alpha這個詞在神域有其他的解釋。但是Thor打了一個響指,他身上的氣味發生了變化,如同天空中驟然聚集起烏雲而海水上湧激起巨浪,一股無比強大的氣流席捲而來,比在這個骯髒的小俱樂部所有Alpha的氣味加起來都要濃烈,比Steve的Alpha氣息更加濃烈,Tony不可能對此產生錯覺,他的身體因為這種強烈的刺激而本能地劇烈顫抖起來,就如同有閃電擊中他的全身,他的雙腿發軟幾乎無法支撐住自己地想要跪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真正的Alpha神只。

“我是一名Alpha,就如同Steve Rogers一樣。”Thor隆隆地說,“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幫助,Anthony,我可以標記你。”

Tony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著Thor,他無法說出Thor是一名Alpha和Thor會背誦莎士比亞詩歌(無論是哪個版本的)哪個更讓他震驚,“見鬼的,”他低聲詛咒了一句,“這就是我為什麼是個無神論者的原因:我恨你們所有這些無所不能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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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 有些時候,我們的失去並非毫無意義。有人從我們失去的那些看到了自己擁有什麼,或者發現自己真正想擁有的是什麼。(小海豹Loki終於要回來了,而Tony和Thor打算去Las Veg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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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明:誰也別想惹他媽的小海豹。(第十六和十七章涉及Thor/Tony/Loki的性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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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當James Rhodes來到車庫的時候,Tony Stark正在——第一百零一次地改造他的盔甲。這通常說明他的狀態很糟或者有了什麼煩心事。但是在Rhodey看來,Tony的樣子看上去還不算太糟,他正在全神貫注地在全息投影屏的盔甲上塗塗改改,嘴裡嘀咕著只有Jarvis能聽懂的話。而鑑於Tony還在發情期而Rhodey原本指望著看到一個抱著酒瓶狗屎一灘的Tony Stark,這一切看上去未免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的好,這是說,如果你無視那些到處冒煙的管子和瘋狂地在空氣中一明一滅的各種信號窗口的話。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散了一地的盔甲——它們已經被拆得無法分辨出型號了,不過也許是Tony又造了一副新盔甲。Rhodey聳了聳肩膀,當一塊盔甲零件猛地擦著他腦袋飛過去的時候,他吃驚地跳了起來,而這引起了Tony的一點注意力。“嘿,早啊,老兄。”他嘟噥著說,揮動了一下手掌。

Rhodey著迷地看著鋼鐵俠手部控制器從空中掠過,穩穩地套在了Tony的手上,他活動手指,那些指部關節靈活地移動,絲毫沒有偏差。“嘿,”Rhodey說,“這可真酷。”

“嗯哼,比裝甲台酷多了,是不是?”Tony漫不經心地說,“我正在給這玩意兒加上金屬濾波器和高溫超導子系統,這樣我就能夠通過私人衛星遙控它了。 ”

“你有一顆私人衛星?”Rhodey說,“而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Tony聳肩,“我現在告訴你了。”他說,不得不承認他是有些愛炫耀,他在Rhodey的面前讓那些腳部推進器向他飛來,在他的身上自動組裝,這讓Rhodey露出了羨慕的眼神,“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戰爭機器也裝上金屬濾波器?”

“等到你有一顆私人衛星的時候。”Tony說,這讓Rhodey翻了一個白眼,“好吧,我是說,等到這項技術穩定的時候。”他很慶幸自己沒有給Rhodey的盔甲裝上紅外線遙控設備,他沒有告訴Rhodey他單獨去那個私人俱樂部都乾了什麼蠢事而失靈的紅外線遙控差點害死了他,這是他改裝盔甲的真正原因。他不希望Rhodey也被他未經測試的新技術給害死。

一塊胸甲向Tony飛來,動力口定位準確地嵌上他的胸部反應堆,但是巨大的衝力讓他猛地​​飛了出去,一頭栽倒在地上。“啊呃,這看上去可不怎麼酷。”Rhodey說,他走過去把Tony從地上拽起來,幫他搬下那塊沉重的胸甲,他注意到Tony裸露在外的胸前和手臂上那些淤青和傷痕,當他碰到Tony的左臂時,他發出痛苦的吸氣聲。“你看起來不錯啊,老兄,”Rhodey說,“這也是你在給盔甲安上金屬濾波器之後的測試結果?我的確應該等到這項技術成熟之後再讓你改造戰爭機器,以免在跟敵人動手之前先被自己的盔甲揍個半死。”

“Jarvis,調整參數,把推力降低到10%,我們再來一次。”這一次好多了,胸甲穩穩地嵌在他的胸前,他有些不穩地晃動了幾下,但他確定這只不過是因為他最近有些虛弱,而沒有必要為此再調整參數了。他很慶幸Rhodey只是把那些淤傷看成是自己測試盔甲的結果,如果他告訴Rhodey自己又一次單獨行動,而不是照他吩咐的那樣等他一起行動,他不知道Rhodey會氣成什麼樣子— —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

但有些解釋是逃不掉的。“Tony,”Rhodey說,他打了一個響指企圖引起Tony的注意,“我們說好前天一起去俱樂部而你取消了計劃。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別告訴你的發情期突然結束了,還是你又給自己用了什麼藥?”很不幸地是,他注意到了工作台上的那板已經消耗掉一半以上的小藥片,“Tony,你答應過我不再胡亂用藥。”他尖銳地吼了起來,這讓Tony摀住了耳朵,“嘿,別像Pepper似的衝著我尖叫!”他接過那板小藥片,隨手掰開塑封,同時將三粒藥扔進嘴裡,用那杯看起來非常可疑的液體灌進嘴裡,Rhodey再次吼起來,“行了,行了,我是在服藥,”Tony說,他讓Rhodey奪過那板小藥片仔細查看上面的標籤,“這只不過是布洛芬,行嗎?”

“用布洛芬就能治療發情期?”Rhodey懷疑地看著他。“別犯傻了,”Tony乾脆地說,“那是用來止痛的。”說實在的,他的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而他很懷疑自己的一條胳膊已經骨裂了,他只是沒有時間或者沒有勇氣去找個醫生來確認這一點。“俱樂部計劃取消是因為沒有必要再去哪種地方了。”他對Rhodey撒了一個謊,但後半句是真話,“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來解決問題了。”

“Steve Rogers最終同意標記你了?”Rhodey仍然用一臉懷疑的目光看著他,而Tony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聽到Steve的名字仍然會讓他的心臟加速跳動,“不,不是Steve,”他說,“Thor Odinson,恰好是個Alpha之神,他願意幫助我。”

Rhodey轉了一下眼珠,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神”這個單詞並不是一個比喻,“哦,老天,”他有點噎住地說,“你找了一個神來標記你。”他用的是過去式。

“呃,還沒有。”Tony說,他嘆了口氣,揮手讓那些正在運算的衛星超導系統數據消失在空氣中,用手指撓了撓鼻子尖,“這事沒想像得那麼簡單。”

實際上,就連Tony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情究竟會變得有多複雜。他原本以為那隻是他和Thor之間的事:Thor向他提出幫助,而他願意接受幫助。但是不,他太小看Thor的身份了,他畢竟是一位來自Asgard的神,一位王儲繼承人,而這個身份對於中庭來說是相當敏感的。

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件事的人是Nick Fury,Tony痛恨他需要Fury來替自己在俱樂部搞出來的那個爛攤子善後因為他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他的Omega身份,這導致了Fury很快摸清楚了Tony和Thor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鑑於Thor作為一個神的光明坦蕩的風範,他根本沒想向Fury隱瞞什麼,而Tony甚至來不及提醒Thor就因為他當時該死地昏迷了那麼幾個小時,等他醒過來的時候,Nick Fury這狗娘養的已經從Thor的嘴裡打聽到了所有事)。

Fury全力反對這件事,在他的那隻獨眼裡,這相當於Stark工業與境外勢力私下簽訂了一個盟約,這會引起一系列危險的不可預測的後果,而不管Tony怎麼解釋這只是他和Thor之間的私人行為,Fury都堅持神盾介入此事,“我不管你怎麼急著讓Thor操你的屁股,”Fury最後威脅說,“這件事必須走正常程序,你知道五角大樓有一個部門是專門處理涉外太空事務的,如果你不想把你的屁股放到國會上進行公開討論的話,你最好接受神盾的干涉,讓這件事就在此止步。”

作為回答Tony扯下輸液瓶用他那隻完好的手狠狠砸向在Fury身後關上的那扇門,但是Nick Fury並不是一個人。Asgard人也沒有閒著:神域的看門人向Thor帶來信息,偉大的眾神之父奧丁正密切關注此事並希望Thor對此鄭重考慮。最後他們不得不就此開了一場小小的秘密會議,討論結果是他們會簽訂一個三方協議,明確規定各方的行為責任和放棄權利的範圍,神盾法務部讓這份協議長達十頁外加三十多條附加條款,包括不得移民和改變國籍或私下交換技術以及轉移物資資源等等,而來自Asgard的要求則簡明扼要:他們只要求Tony放棄作為一個Omega的生育權以免為神域的未來帶來王儲繼承人糾紛,他們顯然從Loki一事吸取了教訓。

“你要慎重考慮,Anthony,”Thor說,“你知道你的Omega體質無法讓女性受孕,如果你在被我標記之後再放棄生育權,這意味著你將來也無法通過與其他Alpha結合來獲得繼承人,也就是說,你將永遠沒有孩子。”

“哦,真高興有一位神向我宣布我將來會孤獨地終老一生。說實在的,這一點真的也不意外。”Tony咬著牙說,他已經快要被這一切給氣瘋了,他抓過筆,匆匆地在幾份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衝出會議室的門。

他氣得在走廊上直打轉,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想把自己從地面上拎起來,從他身邊經過的神盾工作人員都遠遠地躲開了那條走廊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子。他氣自己的Omega體質,讓他不得不忍受這該死的發情期,他氣自己不得不接受一位神的幫助以及接受這一切所招致的侮辱,他氣Nick Fury居然趁人之危逼他簽下那些狗屁的條款而他居然真的簽了那些鬼玩意兒。他用力地拉扯著自己的領帶希望它沒有那麼緊地扣住自己的脖子以至於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他快速地穿過整個走廊想要找到一扇窗戶可以讓他吸到一口新鮮空氣,然後他絕望地意識到他們現在正停留在海底2000米的深度他不可能打開任何一扇窗,他憤憤不平地用頭撞著那些該死的密封艙壁,他恨這該死的一切。

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攬住他,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的行為。“我很抱歉,Anthony,”Thor的聲音在他的背後悶悶地說,“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不是我的本意。”

“嘿,這並不是你的錯。”Tony說,他恢復了理智。說實在的,他感激Thor為他做的這一切,他甚至為了那份協議還特地趕回Asgard和奧丁當面交涉。而且他也能夠理解Nick Fury的那些考量,他嘆了口氣,“那份協議並沒有那麼糟糕,”Tony承認,“我很感激你能在那份協議上聲明你不會利用Alpha的身份對我進行任何控制,儘管我知道你絕對不會那麼做,但是能有一份有眾神之父背書的協議還是能令人安心得多的。”他轉過頭,看到Thor向他露出真誠的微笑,神只純真的笑臉和那些璀璨的金發刺痛了Tony的眼睛,他想到Steve……他眨了眨眼睛,把這個念頭擠出腦子,然後他注意到自己還在Thor的懷抱裡。他拍了拍Thor的手臂,示意他鬆開手。儘管這只是一個安慰的擁抱,但是他仍然感到相當的不自在。

他和Thor並不是這種關係。他在心裡想著,Steve把Alpha和Omega之間的標記看成是一種類似於結婚誓約的行為,而在Nick Fury眼裡,他和Thor之間的標記協議更像是一種盟約。他不知道Thor是怎麼看待他即將標記自己這件事,僅僅是一次好善樂施的行為?發自神只對凡人的悲憫之心?Tony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儘管對於他自己來說,這只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生理性問題,但是他在內心深處隱隱地能夠感覺到,這並沒有那麼簡單,哪怕他們已經簽訂協議來盡量縮小標記的影響力,但是標記仍然會影響他們的關係,他和Thor再也不會是過去那樣單純的朋友了。


Tony收回思緒,Rhodey還站在那兒等著他的解釋呢,而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些複雜的感覺,尤其是要如何避免提到俱樂部的事,他永遠也不想對任何人再提起那裡發生的事。他再次伸手去抓自己的頭髮,意識到自己還帶著手部控制器,他把那玩意兒卸下來,扔給Rhodey,以​​便讓他研究那上面新安裝的金屬濾波器。他簡單地提到了神盾和Asgard的那份可笑的三方協議,這讓Rhodey瞪大了眼睛。

“聽上去像是什麼黑色幽默電影的情節,美國政府什麼時候開始乾涉公民的性交自由了?”Rhodey無不譏諷地說,“Oliver Stone會考慮把這拍成電影,只要你願意的話​​。老兄,這聽上去可真夠公事公辦的。”

“不管怎麼樣,問題解決了。”Tony聳聳肩,“如果你想欣賞一下那份協議的話,它就在工作台上。”

Rhodey嫌惡地看了一眼那疊厚厚的紙張,“得了,老兄,你知道文書工作不是我的興趣。”他說,“但無論如何,我應該說恭喜?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折磨而你終於要擺脫這個見鬼的Omega問題了。”

“沒錯,”Tony說,“我就知道會有人為這事高興的,再也沒有人會在半夜打電話給你讓你趕來操屁股了。”

“哦,Tony,”Rhodey說,他們簡短地擁抱了一下,Rhodey輕輕吻了一下Tony的嘴唇,“我絕對會懷念這個的。”他說,“你有一個很不賴的屁股,但是沒有好到超過我們的友情。”

“得了,別試圖讓我愛上你。”Tony說,他們再次短促地擁抱了一下,然後Rhodey放開了手,“如果以後你遇到任何麻煩,你會讓我知道的,是吧?”

“放心吧,老兄,”Tony說,他看著Rhodey向電梯走去,然後他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幫我最後一個忙?”

Rhodey轉過身來,看到Tony正在把他那件黑色安息日樂隊的T卹從身上剝下來,“哦,Tony!”他氣急敗壞地喊道,而Tony看上去好像被他逗樂了,“別緊張,只是幫我把這個反應堆拔出來,我相信你剛才的腦子裡一定出現了跟我屁股有關的骯髒念頭。”

“你得承認,這確實很古怪。”Rhodey說,他皺著眉頭把那個反應堆從Tony的胸前拔出來,“你又對這個神秘的小玩意兒做了什麼改裝?”但是幾分鐘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行了,把它放回去吧,在我心臟停跳之前。”Tony喘著氣說,他得承認,他仍然對拔出反應堆這事有陰影,多虧了Obi,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但這是心理反應大於生理反應,他必須得克服這個,隨著反應堆底座磁鐵扣上的小小的“嗒”的一聲,他終於可以繼續呼吸了,“你看,什麼事都沒有,”他對Rhodey說,“這就是我對它的最新改動。”而Rhodey不解地瞪著他,最後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不過,照顧好自己,好嗎?”

“好啊。”Tony漫不經心地說,他重新開始擺弄他的盔甲,在那些屏幕上調整設置參數和衛星系統。Rhodey看了他一會兒,Tony顯然已經忘記了他還在這兒,Dummy嘰嘰咕咕地移動過來,要從他腳下搬走一塊被他踩住的盔甲零件。Rhodey抬起腳,讓機械手臂拿走它想要的東西。他向電梯走去,Jarvis替他打開門,隔著玻璃他看到Tony正在拿起焊槍,對機械手臂嘀咕著什麼,從它手里奪走那塊零件,他的頭髮滑稽地豎起,額頭上沾著汗水和機油,Rhodey對這幅車庫景象微笑了一下,然後電梯高速向上運行,但是這幅畫面仍然停留在他的腦海中,直到很久以後,那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Tony Stark。

Tony煩躁地扔下焊槍。盔甲仍然散落一地。他瞥了一眼正在上載到衛星的數據,他們還有幾百兆的計算沒有完成。他已經在車庫呆了幾十個小時,他也許還可以再乾上幾個小時……但是,不,“Jarvis,”他扶住膝蓋僵硬地站起來,問道,“今天是星期幾?”

“週四,先生。”Jarvis回答,“你在兩小時四十分之前和Thor Odinson先生有個約定,在你的手機裡有六十五通未接來電,此外,Bruce Banner先生的飛機在八小時之後到達LGA機場,您是否需要派人接機?”

“不,我會親自去。”Tony說,他很高興Bruce終於回來了,也許在和Thor完成標記之前他想找個人談談,也許Bruce能跟他聊一聊,也許Bruce能幫助他弄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但是潛意識裡,Tony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時間,他仍然在害怕被標記這件事,這就是為什麼他從一回來就躲在車庫裡,而他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他的身體在催促他,不管他服下多少布洛芬和抗Omega體素藥片,都已經無法壓制住那一陣陣抽痛——那不僅僅是那天在俱樂部被揍的傷勢在發作,還有Omega發情期引起的疼痛。他應該在自己還能控制身體反應之前盡快解決掉這件事,以​​免自己在其他復仇者的面前醜態百出。

他讓Jarvis繼續計算,然後不情願地向電梯挪動腳步,他在自己的浴室裡又磨蹭上了一個小時,把自己徹底地清理了一遍,他甚至還修了鬍子和塗了潤膚乳,然後他就再也沒有什麼事可忙活的了。十幾分鐘之後,他發覺自己終於坐在了Thor的床上而金發的神只正在吻他。

“不,停下,”他有些彆扭地在Thor的大腿上扭動了一下,金發的神只不解地看著他,他巨大的手掌仍然在隔著衣服愛撫Tony腰側的肌肉,“你……呃,我們沒有必要做這些的,你知道。”Tony再一次不安地扭動了一下,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個子嬌小,他的身高,呃,是略有點令他遺憾的,他小時候以為自己至少能長到6英尺以上呢,但哪怕現在他的身高也是在正常成年男子範圍內的,只是,老天啊,Thor的一切實在太過巨大了,他的雙腿張開結實而寬闊的距離就像一張毛茸茸的皮沙發,而Tony身陷其中,這令他感到自己渺小得可憐,他抓住Thor強壯的手臂,讓自己努力直起身子而不用仰視金發神隻的眼睛,“聽著,我們可以速戰速決,”他說,“你沒必要對我做這些……親吻和愛撫,這只是標記,不是做愛。”

“抱歉,Anthony,我不知道你反感這些,”金發的神只說,不知怎麼的,Tony覺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他的眼角耷拉下來了,金發垂在臉側,令他看起來就像一條垂頭喪氣的大狗,這讓Tony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非常混賬的事,“呃,我不是這個意思,Thor,我並沒有反感你做的這些,這只是……有點尷尬……”他結結巴巴地解釋,然而Thor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想讓標記進行得順利一些。”他拍了拍Tony的屁股,意有所指地說,“你的肌肉太緊繃了,這會讓你受傷,我不希望接下來的過程讓你過於痛苦。”

“哦,好吧。”Tony說,他順著Thor的目光望向他的大腿之間,那根聳立的玩意兒跟Thor本人一樣巨大,而Tony確實為自己的屁股感到擔心,他絕對不可能不受傷就容納得下這個,他和Thor的體型相差太遠了,而他的腸壁在兩天之前剛剛被撕裂過。而且說真的,他不知道Thor是一位同性戀之神,當時他和Jane分手時哭得那麼傷心,這讓Tony非常懷疑Thor對同性之間的性交行為是懷有什麼樣的態度——更確切地說,他擔心Thor在這方面完全是個生手,那意味著他的屁股今晚有大苦頭要嚐了。

“你在緊張。”Thor說,他捏了捏Tony的肩膀,他的肩膀繃得像鐵一樣硬,Thor往後退開了一點,“或許我們可以把這個留到明晚,”他建議,“等到你真正做好準備的時候。”

“哦,不,這完全沒有必要。”Tony說,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管潤滑劑,扔到床上,“看,我已經準備好了。”他說,而Thor抬了一下眉毛。“真的,”Tony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睡過一個柔道運動員?他的體型只有你的三分之二,但是他的那話兒卻一點也不比你差。”

老天啊,他又開始管不住他的嘴巴了。Thor說得一點也沒錯,他是在緊張,Tony心想,儘管他很感激Thor用Asgard的魔法抑制自己的Alpha氣息,這讓他至少還能保留最後一點尊嚴,不用在Thor的面前表現得像個飢渴的婊子,而過於清醒的壞處就是——他太過清醒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幹什麼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他無法克制住自己不緊張,說實在的,他現在已經用了相當大的毅力才沒有立刻從床上逃走,如果按照Thor說的把這個留到明晚,也許他一下床就會穿上鋼鐵俠盔甲飛到南極或者月球之類的地方上去,然後以能源耗盡為藉口在那裡逗留下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並且在此期間消耗完所有他能找到的含酒精液體,他對自己在這一方面的能力相當有信心——倒不是說他真的在月球上的某個小太空站裡藏了一些蜂蜜酒。

“Jarvis,開燈。”Tony說,他把正在流血的手腕伸到Thor的鼻子底下,“你把這叫做鬧著玩嗎?我真懷疑它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咬下你的鼻子來。”

“有幾次我在夜裡驚醒,是發現它正打算那麼幹,”Thor不得不承認,“不過我確定它只是在玩鬧,因為我的鼻子始終好好地在我的臉上,這說明它是一隻好心的海豹。”他拍了拍那隻海豹的腦袋,小海豹向著金發的大個子發出了一聲可憐兮兮的叫聲,“哦,你這小乖乖,你剛才是受驚了才會咬人的,是不是?”Thor寵溺地說,這讓Tony翻了一個白眼。

“想一想,”Tony厲聲說,“它還沒有咬掉你的鼻子也許只是它還沒找到機會那麼幹。我很確定它剛才絕對是故意的,哦,你這個裝腔作勢的小賤人!”他看到小海豹討好地向他歪了一下腦袋,它在床上打了一個滾,四腳朝天地向他露出肚皮,央求他給撓撓痒癢。這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他再一次沒有管住自己的手。他忍不住伸手去撓了撓那個雪白的小肚皮,而這為他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腕換來了狠狠一口。

“Loki!”Thor用嚴厲地聲音叫道,“你對我的朋友太無禮了,你的行為令我蒙羞,現在回到你的浴室去,不准你再爬到床上!”他抱起小海豹,把它放進浴缸裡,給了它一個黃色的橡皮小鴨子(Tony很好奇Thor的浴室里為什麼會有一隻橡皮鴨子,他在腦子裡想像了一下金發的神只和小海豹一起邊洗澡邊玩橡皮鴨子的情景,然後他顫抖了一下,這實在太詭異了,而且居然還出乎意料地非常可愛——如果不是那個小壞蛋剛才咬了他,他幾乎就要這麼承認了。 )

“乖乖呆在那裡。”Thor說,他又跟小傢伙說了很久的話,安撫它,給它的肚皮撓痒癢,餵了它好幾條魚,然後才走出浴室。這一回他鎖上了浴室的門。“抱歉,Anthony,”他說,“我有時縱容Loki爬到我的床上,它愛貼著熱乎乎的東西睡覺,這叫它養成了壞習慣。也許它覺得那張床是屬於它的,也許Loki覺得是你侵犯了它的領地。”

“它也許覺得你也是它的領地的一部分呢,它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整幢大樓都是我的產業。”Tony咬牙切齒地說,“它跟你的弟弟一樣是個該死的小混蛋。”而Thor同意這一點:“所以我才叫它Loki,它有時會故意尿在我的披風上,就跟我的弟弟小時候一樣,他還是一個小嬰兒的時候總是那樣幹。”

“哦,你是說那條你借給過我的莎士比亞劇團披風嗎?那天我在醫療車上裹著保暖的那一條?真高興我曾經把Loki的尿給貼身裹在身上。”Tony翻起眼睛看著天花板,Thor正在給他包紮傷口,“我需要打破傷風針了。”Tony悻悻地說,“我看我們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別生氣,Anthony,”Thor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他捧住那兩隻被紗布裹起來的手腕,放在嘴唇上輕輕吻了吻,“我會補償這個。”

“哦,妙極了,你打算怎麼補償?”Tony說,他幾乎是沒好氣地說,“你打算讓我把你捆起來然後讓我'騎'著你?”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的話,我對此沒有異議。”Thor說,而這讓Tony居然有點臉紅起來。說真的,他可是太過分了。Thor在主動幫助他,而他卻因為一隻無知的動物咬了他一口——兩口,而在對Thor生氣。Thor可沒有咬他,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有點過分了,不是嗎?他正在變成一個得寸進尺的賤人。

“我建議把這留在以後。”Tony眨了眨眼睛,他打算站起來離開,趁他的那張嘴再次犯賤之前。但是Thor把他推倒在那張濕漉漉的床上,“我同意。”Thor說,“但是今晚,讓我帶給你享受,Anthony,讓我做完我想做的事,然後你會得到你想得到的。”

某些話從神的嘴裡說出來真是魅力十足。Tony不得不承認,如果Thor能夠穿上他的紅披風,對他遇到的每一個姑娘用莎士比亞腔念情詩的話,他一定​​會是一個比Tony Stark更加致命的女性殺手。可憐的凡人Anthony,你完全被打敗了,輸得一敗塗地。Tony在心裡譏諷地對自己說,當Thor在他的身上俯視著他,巨大的雙手握住他的腳踝,用低沉的隆隆的聲音說:“Anthony,我需要你把雙腳架到我的肩膀上。”他不得不羞愧地承認,他的身體正在不由自主地劇烈的顫抖,Thor正在完全打開他,面對面地,把他的雙腿打開到一個令人驚奇的角度——就連他的瑜伽教練都沒能讓他把腿​​打得那麼開過,他們同時還在接吻,兩個人都假裝沒有聽到被小海豹撞得碰碰直響的浴室門。

說實在的,那真的很難。Tony有些心煩意亂地想著,他不知道那些家裡有寵物或者孩子的人是如何在這種噪音下做愛的,Loki——他是指那隻小海豹,在反复撞擊浴室門的同時還在發出可憐的鳴叫聲,“哦,老天啊,它會把自己的腦袋給撞破的。”Tony喃喃地說,一種罪惡感從他的心中油然而生,Thor的臉皺了起來, “Loki討厭被鎖在浴室裡。”他悶悶地說,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愛撫著Tony的腳踝,“抱歉,Anthony,我不該邀請你來我的房間,這太糟糕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灰心,因為顯然沒有人能在一隻小海豹可憐兮兮的叫聲中保持勃起狀態,就連Asgard的神也不能(這讓凡人Anthony得到了些許心理平衡)。他再三地向Tony道歉,“我太溺愛Loki了,它現在變得毫無教養可言,也許我給了它太多的魚。”

“哦,不,別這樣,”Tony說,“我們很快就可以結束,搞定這一切,然後你就可以把那個對你有著強烈獨占欲的小混蛋給放出來了。”

他們又堅持了幾分鐘,在碰碰的撞擊聲和海豹的哀鳴聲中艱難地愛撫彼此,Tony克制住用手摀住耳朵的慾望(他可憐的裹著紗布的手)堅持幫助Thor手淫,希望能讓他重新硬起來,然後快點結束這一切。他已經放棄打算從中找點樂子了。Tony不得不承認,他已經巴不得這一切早點結束了,顯然Thor也跟他有一樣的想法。他抓住Tony的手,開始用一種簡單而粗暴的手法擼起自己,Tony有點替Thor的兄弟——並不是指Loki或者Mjolnir——擔心,因為按照Thor的手勁兒,它很快就有點被擼得發紅蛻皮的危險了。

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加入進這片混亂的時候,他們簡直都要發瘋了。Thor摀住他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兄弟翻身下床,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而Tony把自己的臉埋進枕頭里,用那條被子摀住自己的耳朵,哀叫了一聲。

門口站著的人是Clint,Tony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到復仇者大廈的,但是很明顯他之前正在睡覺。他的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疲倦的黑眼圈,上身赤裸著,Tony從Thor寬闊的後背和門之間的縫隙裡看到了一條有很多亮黃色箭頭的紫色卡通短褲,顯然這就是鷹眼俠穿著睡覺的玩意兒。“Thor,現在是半夜兩點鐘。”他打著哈欠說,“我希望你沒有在對你的小海豹做一些奇怪的事,你知道動物保護法這回事吧?”

Thor看上去一臉茫然,而Clint嘆了口氣,開始向金發的神只解釋中庭的動物保護法,並且格外說明了人獸交在中庭是觸犯法律的,“你知道,不管這只動物是否自願,你的行為都會被視為強暴,然後你就會被起訴,儘管我不知道人們打算怎麼起訴一位Asgard的神,不過但是他們總有辦法把你送上法庭。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你可以殺死一頭動物並且吃掉它,但是你不能跟它性交,這會變成一起醜聞,所以,小心一點,好嗎?”他的費心解釋把Thor變得更加茫然了,而Tony不得不從被子裡鑽出頭來,“Clint,聽著,”他說,“我們沒有對那隻該死的動物做任何事。”

“哦,該死的,Tony,我不知道你在這裡。”Clint看起來像是被嚇了一大跳,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儘管Tony可以保證他的下半身都在床單底下裹得好好的。“天哪,所以那些撞擊聲和叫聲是你發出來的嗎,Tony,有點道德感好嗎,現在是半夜兩點!考慮到我已經幾天沒有合上眼了,也許你能做到不在床上那麼吵鬧?”

“那不是我!”Tony厲聲說,“是那隻該死的海豹!它正在撞那扇見鬼的浴室門!”他簡直氣得要發瘋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它能夠有點道德感,至少能在別人做愛的時候保持安靜。”

“我沒有聽到你的最後一句話,真的,我什麼也沒有聽到。”Clint說,“但是你們把Loki關在了浴室裡?說真的?這太殘忍了。它討厭那樣,它會哭的,你們看到過小海豹哭嗎?我在油管上看過視頻,那太可憐了。”

“慢著,Clint,為什麼你也叫那隻見鬼的海洋哺乳生物Loki?”Tony乾巴巴地說,他懷疑地盯著Clint,“我以為你恨它霸占你的水床,別告訴我你喜歡這小混球。”

“呃,其實它會爬到你的床上是因為它以為你躺在那兒不動是凍僵了,所以它想用自己的身體來給你保持體溫,你知道嗎?”Clint說,“這些動物是善良的小天使,如果你們僅僅是因為它爬上床就把它關起來懲罰它,那就大錯特錯了。”

Clint的說法讓Tony感到了幾份內疚,“可是它咬了我。”他小聲嘟囔著,舉起那兩隻纏著紗布的手給Clint看。

“哦,那你一定是做了什麼動作,讓它以為你要攻擊它。”Clint聳聳肩,這讓Tony幾乎要相信自己被咬是純屬咎由自取了,可是他究竟乾了什麼?他看著Clint打開浴室門,抱起小海豹(它應該有一百磅那麼重了),用自己的鼻子尖蹭著小海豹的圓腦袋,Tony很疑惑那個該死的小混蛋居然沒有趁機咬掉Clint的鼻子,“哦,你這可憐的小心肝,到Clint叔叔這兒來,”弓箭手撓著小海豹埋在茸毛里的短短脖子,它正在對著Clint發出急促的鳴叫聲,那雙無辜的圓眼睛裡全都是淚水,這讓Tony不禁畏縮了一下,負罪感在他的心裡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和Thor剛才真的干了什麼虐待動物的壞事。他看了一眼Thor,金發的大個子顯然比他更為沮喪,他看起來幾乎跟小海豹一樣傷心。

“你想要抱抱它嗎,Thor?”Clint說,“Loki想要你抱抱它,這個小可憐,它一定是嚇壞了,以為你不要它了。”

小海豹把腦袋埋在Thor的胸前,擺動著退化成尾鰭的那兩隻小腳,而金發的大個子摟著它,溫柔地低聲喃喃著一些保證不會拋棄它的話語。這一幕看起來相當的溫馨。如果不是Tony恰好站在Thor的背後,發現那個該死的小混球正用一種威脅的眼神在斜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的話,這讓他清晰地想起了自己是怎麼被咬的。“好吧,也許這世界上大多數海豹都是上帝派來的善良天使,但絕不是這一隻。”Tony小聲說,而Thor和Clint都用譴責的眼神看向他,“抱歉,”Tony說,“不過看起來我成了局外人。你們這一家子看起來挺不錯的,真的,我都想給你們拍張照片了。不過我想我還是道晚安吧。”

“Anthony,”Thor開口說道,而Tony制止了他,他一點也不想再被咬上一口了。他套上衣服,“或許下次我們可以換個地方。”Thor嚴肅地點點頭,“下一次,Anthony,下一次我會先安頓好Loki。”

Tony嘆了口氣。他回到自己的臥室裡,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在夢裡,小海豹Loki挪動著圓滾滾的身體鑽進臥室爬到了他的床上(天知道它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他的床離地面有1.5英尺的高度!)它用那雙圓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Tony,然後它變成了Loki——那個有著一雙綠眼睛的邪神。他用雙手撐在Tony的身側,用那雙像螢火般閃灼的綠眼睛俯視著他,一隻蒼白冰涼的手試探地覆蓋上Tony的胸膛。“哦,神啊,”Tony在夢裡打了個寒顫,“這一定是我做過的最詭異的一個夢了。”

他眨了眨眼睛,胸前冰涼的觸感告訴他,他並不是在做夢。Tony藉著反應堆的微光支起腦袋,他看到Loki——真正的那一個,正在他的床上,修長的身軀俯撐在他的身體上方,一隻手按在他的胸前,將他固定在床上。“Stark。”邪神說,向他露出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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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誰也別想惹他媽的小Loki,誰也別想。(第十七章部分涉及非自願的性虐描寫,以及Rogers隊長得知某些事實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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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本章涉及非自願性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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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這可不太妙。Tony心想。這可真的不太妙。他還記得Loki對他做過什麼:他把他從大廈的頂樓扔了下去。他也記得他對Loki做過什麼:作為把他從大廈頂樓扔下去的回敬,他特意打造了一副帶口枷的手銬送給Asgard的遣送犯。除了Loki變成小海豹的那幾個月,他們的關係向來稱不上友好,不是嗎?“Jarvis——”他本能地說道,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但是Loki用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把他給推了回去。“省點力氣,”邪神說,“我讓你的那位Jarvis睡著了。”

“你是說你讓Jarvis進入了休眠狀態?”這解釋了為什麼他沒有收到大廈被入侵的警報,他瞥到床頭的傳感器,它的紅外線是熄滅狀態的,這可太妙了,“你是怎麼做到的?Jarvis不會接受其他人的休眠命令,只有我才有這個指令權限。”Tony問道,他企圖用談話來拖延時間,希望邪神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健談,同時他的目光瘋狂地在房間內搜索著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

“我猜是魔法。”Loki甜蜜地說,“另外如果你想要呼叫其他復仇者的話,”他注意到Tony偷偷摸摸往床頭櫃上的複仇者卡片移動的小動作,“他們只會看到有一隻友善的海豹在你的床上,而你叫得像個歇斯底里的婊子。”

Tony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反應過來,“哦,不,這可真夠卑鄙的,”他低聲說,“你一直都在復仇者大廈裡扮演可愛的小海豹,是不是?這就是為什麼Jarvis沒有發現入侵者,因為根本沒有人從外部入侵大廈,你一直都在這兒,你這偷窺狂,”他想到在Thor臥室裡的那場鬧劇,顯然Thor一點也沒有給他的小海豹取錯名字,“到Clint叔叔懷裡來呀,你這可憐的小心肝,”他故意尖著嗓子說道,“這可真夠動人的,是不是?你還從Clint手裡吃魚呢。”說到魚這個單詞的時候,Tony很高興Loki的臉跟他湊得那麼近,以至於他成功地噴了邪神一臉唾沫星子——Asgard眾神作證,他可不是故意做出那麼幼稚的事。

“別激動,Stark,”Loki說,他動作優雅地拿Tony的床單擦了擦臉,“如果你是因為複仇者們被一隻海豹給戲弄了而惱羞成怒的話,這大可不必,假設你足夠熟悉關於我的神話傳說,你就會發現我的名字後面綴有惡作劇之神的註解。”

“所以只是一場惡作劇?”Tony說,“聽到這個消息可真是令人大為放心啊,Loki,說說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只是為了把我嚇醒讓我以為我在做噩夢?這就是你的惡作劇?恭喜你成功地讓我這輩子都會對海豹這種就跟發福的天使般可愛的動物留下心理陰影了。”

“看來你對我有一點誤解,Stark,”Loki說,他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興高采烈,這讓Tony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可不是什麼惡作劇,”惡作劇之神用甜膩的聲音說道,“我很榮幸地在此告訴你,Stark,我是來提供幫助的。”

“你是指變成一隻圓滾滾的海豹爬上我的床來溫暖我?那還真是多謝了。”Tony無不譏諷地說,“順便一問,那隻真正的小海豹被你弄到哪裡去了?吃了?煮了?別告訴我你把它的屍體藏了復仇者大廈的某個角落裡。”

這一次,Tony是在真正地慘叫。儘管他的嘴被堵住了,但是他仍然發出了讓床板震動的痛苦的咆哮,“噓,噓,”Loki說,“看來我的兄長並沒有足夠地開拓你,你還是那麼緊,這很危險,Stark,這樣很容易受傷。我為我的錯誤估計道歉,我以為你已經被操到足夠容納這個,”但是他的手一點也沒有道歉的意思,他的手腕正在用力,把那把凶器更深地推入Tony的身體,逼出另一陣慘叫,Tony開始流淚,他無法控制那些生理性的眼淚從眼眶滾落,這實在太痛了,他勉強地抬起一點頭,看到那條堆在他雙腿之間的破碎的內褲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而Loki正在對他微笑,“你會喜歡這個的,等我先用這個把你操開一點,然後我就會真正的操你,我會完全地捅進去,射在你的肚子裡,我會完成你的標記,這樣以後你就不用再像個婊子似地求著其他Alpha操你了,怎麼樣,Stark,我說過我會幫助你,就像我的兄長一樣。”

不。不。不。他絕對不能讓Loki標記他。如果這是Loki重新企圖統治世界的小小陰謀中的一環的話,他絕不能讓自己落入Loki的控制。那會導致災難性的結果。恐懼和疼痛同時抓住了他,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開始紊亂,他的嘴被堵得太死了,他就要喘不過氣來了。但就在這一片混亂當中,他仍然無法忽視腦中的那個小小的疑慮。他想起Loki第一次企圖統治世界時,他曾經試圖用權杖控制Tony,那一次嘗試因為反應堆而沒有成功,但是Tony不明白,如果Loki是個Alpha的話,他當時為什麼沒有想到用標記的方法來控制自己?Tony回想起那時的情景,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脫下了盔甲面對Loki,而縱然當時他不在發情期,一個Alpha仍然可以清楚地辨認出Omega的氣息。當時Loki為什麼沒有利用他的這個弱勢來控制他?他的大腦無法解釋這個。作為一個精於計算的陰謀家,Loki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可是為什麼他當時沒有那麼做?

“你在走神,Stark,”Loki說,他正在研究著被魔法束縛在床上的凡人的表情,同時轉動手中的權杖,內臟被攪動的痛苦讓凡人的臉上出現了恍惚的神色,他的額頭開始冒汗,而他的淚水已經把他腦後的枕頭完全打濕了,但是他仍然無法停止思考,他無法不去想這其​​中自相矛盾的地方,他想到Thor的話,“很久以前,有一個人跟你處於相同的狀況,而我沒能及時幫助他,這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他想到他在中學時代選修的那門神話學課,儘管他那時只是為了泡上某個比他年長的女孩而坐在教室裡,可他多少還是聽到了一些內容,那些關於Loki的北歐神話是怎麼敘述這位邪神的經歷……

所以,Loki就是Thor所說的那​​個人。他終於用舌頭頂出了塞在嘴裡的襪子,他又可以呼吸了,當大口新鮮空氣湧入他的肺中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大腦清醒多了,他奇怪自己為什麼居然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你就是那個悲劇,為什麼我沒有早點想到?”他聲音嘶啞地說,而Loki挑起眉毛,“哦?是嗎?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否流失了太多的鮮血已經讓你的大腦開始犯迷糊了?你才是悲劇,Stark,一個Omega的體質讓你的一生成為一個真正的悲劇。”

“得了,Loki,別再演戲了。”Tony虛弱地說,如果他不是那麼痛得要命的話,他幾乎都要笑出來了,這實在太好笑了,這確實是一個成功的惡作劇,而他差一點就上當了,“Loki,你自己就是一個Omega。”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這麼說!”Loki怒吼,他的手在狂怒之中猛然用力,那把冰冷的凶器再次深入,Tony痛苦地弓起身子,他懷疑自己的內臟被捅破了,他在口腔裡嚐到鮮血的味道,Loki會殺死他,他心想,如果他揭穿這個的話,但他仍然無法管住自己的嘴巴,“這就是Thor願意幫助我的原因,因為你— —因為你就是那個悲劇,因為你跟我都是Omega,因為他沒有及時幫助你而導致了悲劇發生,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因為這會讓他想起你——想起發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

這是一個漫長的晚上。當Jarvis把他叫醒的時候,他抱怨著從床上坐起來。儘管Loki用魔法治癒了他的傷口(包括那條疑似骨裂的胳膊),但他的渾身上下仍然疼得要命。而且他根本就沒有睡上幾個小時,因為他一直在操著Loki,在他們進行慈善性愛的間隙,他們甚至還就Asgard的魔法和中庭的科技進行了一番幾乎稱得上是友好的溝通(這是說,他們將其中一半的時間花在交流上而不是互相嘲諷對方上)。Thor向Tony提起過一些關於Asgard之人自由選擇Alpha或Omega體質的事實,這讓Tony非常好奇,“所以說,你是自己選擇成為一個Omega的?”他忍不住好奇心向Loki發問,而他沒有料到的是,這個簡單的問題讓他們之間友善的氣氛蕩然無存,Loki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冰冷的寒意席捲了他的全身,“管好你自己的事,Stark,別再試圖打探關於我的事。”他俯視著Tony,冷冷地說道,然後在一陣咆哮的寒風中消失不見了。

好吧。Tony聳了聳肩膀,他可以把昨晚發生的一切當成一場噩夢來接受,而他現在得面對現實了:Bruce在兩個小時之內就會到達紐約,而他承諾過他會去LGA機場親自接他,因為有些事他迫不及待地要找Bruce談談——某些相當機密的事,與他最近的發明有關。他哼哼唧唧地從床上爬起來,用最短的時間淋浴,換上襯衫和西裝,然後他一邊看表一邊沖向廚房尋找咖啡,他應該還有時間給自己煮上一壺咖啡,不不不他必須得來上一杯,沒有這玩意兒他可不能保證不在開車的時候打瞌睡。

他在快要衝進廚房的時候猛地站住了,這導致他差點一跤滑倒在地毯上。他沒有想到這個。他估計在這個鐘點其他人都還在睡覺。可是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Steve,他不知道Steve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的身上還穿著制服,那些明亮的藍色上蒙了一層灰,就好像他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樣子,也許他的確是剛剛從什麼爆破現場回來,他的盾牌斜靠在桌子腳上,那上面同樣佈滿了焦痕和塵土。Tony眨了眨眼睛,他的心砰砰直跳,他沒有看錯,那是Steve,他像是在休息或者沉思,廚房裡只有一支吊燈亮著,那一束孤獨的燈光籠罩著他, Steve疲倦地坐在燈下,他的雙手擱在桌上,而他的雙眼就一直在盯著這雙手。

Tony猶豫著,他的內心在掙扎,他一點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Steve,但是同時他又非常渴望得到咖啡。他現在離咖啡就幾步之遙。他的大腦在完成一個不可能的算式,如何能讓他得到咖啡因的補充同時又不用和Steve說話,他幾乎在一秒鐘內就得出了計算結果:他必須得放棄咖啡了。這真是個不幸的早上,Tony,他對自己說,也許他可以在路上找到一家外賣店呢,也許他會足夠走運買到不像咳嗽藥水那麼難喝的咖啡。他悄悄地轉身,準備在Steve發現他之前溜走。但是超級士兵的聽力讓Steve警覺地抬起頭來,“Tony?”他吃驚地輕聲說道,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不。”Tony說,他急速地向後退去,“別過來,Steve,我想我們之間必須保持距離,這對我們都好。”

Steve愣住了,他的身軀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然後他突然之間反應過來,“哦,不,Tony,”他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在發情期。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看著Tony,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睜大了,他完全明白過來了,“那是在Bucky襲擊我的那一天,是不是?所以那時你才會問我是否能夠立刻標記你。天啊,Tony,我當時不知道——”他痛苦地用手抓住頭髮,他知道一個Omega在發情期如果無法得到標記需要忍受多大的折磨,而他在當時拒絕了Tony,Steve懊悔地心想,上帝啊,他究竟做了什麼。

“呃,是這樣,”Tony說,他不得不後退著與Steve保持距離,他傷心地發覺,Steve散發出的氣息對他仍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而他現在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Alpha的關係,因為儘管Thor是一個Alpha神只,但是他強大的氣息只會讓Tony感到畏懼,而不會像Steve那般猶如磁鐵一般吸引他,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這太糟糕了,他傷心地想,他為什麼要在現在發現這一點。“聽著,Steve,”他快速地說,“這沒關係,我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故意誤導了我們的關係,而我們及時發現了錯誤並且糾正了它。現在Bucky回到了你的身邊,而我也找到了解決麻煩的方法,所以,我們可以互相說一聲恭喜?很抱歉我沒法跟你握手,因為你知道——某種體質的關係,我必須得離你遠一點。”

“不,那是我們之間的事,和其他人沒有關係,和Bucky也沒有關係。”Steve急切地說,他想到Tony當時在通話頻道中是如何強調他們之間是個錯誤,“那不是一個錯誤,Tony,我不知道要如何說服你,也許這有些遲,但我從來不覺得我們之間是個錯誤。”

“很感激你這麼說,Steve,”Tony聳了聳肩膀,他盡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無動於衷,儘管他知道這很難做到,他幾乎無法壓抑住喉嚨裡的哽咽,“我很高興知道我們之間真的有過感覺,謝謝你,Steve,那真的很棒,不過現在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不,Tony,等等,”Steve站起來,他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了,他大步向前,抓住Tony的雙手,讓他無法溜走。“嘿!”Tony輕聲叫起來,在Steve的手臂下掙扎著,他痛恨自己沒有Thor那樣的體魄或者Clint那樣的身手,他沒有辦法掙脫這個,他永遠也沒有辦法掙脫Steve的懷抱,“別這樣,Steve,這很難堪。”他無力地垂下頭,低聲說道。

“聽我說,Tony,”Steve牢牢地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禁錮在自己的手臂和胸腔前,他注視著那雙棕色的大眼睛,“我那時並不知情,我並不知道你在發情期,所以我才會同意你提出的分手。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無法同意這個,Tony,我可以標記你,你知道,如果你早點告訴我的話,我絕不會拒絕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Tony?”他幾乎是哀求地說道,“為什麼你要自己承受這一切?我原本可以——我們原本可以早些——”

“如果我告訴你,你就可以早些幫助我?”Tony低聲說道,他苦笑了一下,Steve的反應和他猜測中的一樣,他是那麼善良所以他會竭盡所能地幫助Tony,他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英俊的臉孔,那些金色的璀璨的短髮,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天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麼渴慕這一切,天知道他有多想接受Steve的標記,就像Steve把它視為一個誓約,他現在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麼想要那個誓約,他渴慕地睜大了眼睛,看著Steve,那雙形狀美好的嘴唇,他還記得Steve的吻嘗起來有多麼美好,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近,他只要踮起腳就能吻到Steve,而他是那麼地想要——

但是他不能——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那麼做,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傷害Steve——Steve早晚會發現Tony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他想起自己在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他的心沉了下去,Steve現在還不知道,他利用自己最好的朋友來度過發情期,他在他們分手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某家骯髒的小俱樂部,然後是Thor,而他幾個小時之前正和Loki在床上……

Steve早晚會知道這些,這些違背原則的所作所為,Steve不可能原諒這個,Tony在心中痛苦地想到,即使他現在得到了Steve的標記,那也只不過是出於同情,就如同他昨晚出於同情對Loki做的那些事一樣,太遲了,Tony痛苦地想,他無法在向Steve坦白所有這些事之後再接受他的標記,他甚至不敢相信那時Steve臉上的表情會有多失望,他也無法向Steve隱瞞這一切來接受他的標記,這太卑鄙了,而他還不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婊子。

“太遲了,Steve,”他喃喃著,他不想再從Steve口中聽到任何關於標記的話,Steve的每一句話所帶給他的希望,都讓他陷入越深的絕望,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而這一切都來得太遲了,他勉強地拉開自己和Steve之間的距離,他的雙手抵在Steve的胸前,Steve也感覺到了Tony的推拒,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鬆開了手臂,讓Tony退出那個溫暖的懷抱,但那雙蔚藍色的眼睛仍然充滿期待地註視著他,這讓Tony痛苦地閉起眼睛,搖了搖頭。

“發生了什麼事,Tony?”Steve用低沉的聲音柔和地問道,他的話語在胸腔底下引起的共鳴讓Tony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顫抖,“抱歉,Steve,我很喜歡你剛才的那個建議,”他盡力地扯動嘴角讓自己微笑,“知道嗎,你不是唯一的一個Alpha,我也是最近才知道,Thor也是一個Alpha而他願意提供幫助,呃,我們之間已經簽訂了一些相當正式的協定。Thor會標記我。所以你看,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來解決問題。”

他看到那雙蔚藍色的眼睛漸漸地充滿驚訝和痛苦,他知道Steve會怎麼想他:Steve會認為Tony之前答應與他交往只不過是為了獲得標記,而一旦他和Steve分手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其他人來解決問題。這很像Tony Stark的所作所為,一個沒有心的富豪天才,一個不懂得尊重感情的混蛋,不是嗎?Tony盡力地微笑,“我很抱歉,Steve,但是我不得不離開了,這真是忙碌的一天,不是嗎?”他邊說邊向後退去,而Steve向他邁出一步之後,他的腳步停留在了原地,他用充滿痛苦的眼神望著Tony,向他伸出手,像是想要說什麼,“等等,我的手機。”Tony說,他從口袋裡摸出那個恰如其分地響起的小玩意兒,“Sharon?”他有些驚奇地抬起眉毛,而Steve正在聽著他的對話,他顯然也對這個名字感到了吃驚。

“行啊,沒問題,我可不是一個記仇的小人,不過你欠我的,記住了。”Tony說著,掛斷了電話,“呃,這有些尷尬,”他對Steve說,“記得你當初邀請我去拉斯維加斯參加的那個公益活動嗎?Sharon的朋友籌備的那個?”Steve點了點頭,“我已經跟Sharon說過,我可能無法出席了。”

“哦,是呀,你倒是輕鬆了。​​”Tony說,“我已經讓Pepper從Maria基金會當中支出了一筆捐款並且答應了遊行當晚的演講,他們放過了你但是不會放過我。 Sharon告訴我,你因為追踪紅骷髏的緣故將無法出席,她的朋友希望能夠由另一個複仇者頂替美國隊長的位置,因為她已經在當天的流程當中安排了這個環節,現在更改可能有點太遲了。所以我會和Thor一起出席這個活動,補上你的空缺。”他無法直視Steve地說,“我和Thor也恰好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完成標記,你知道,在這裡會有些尷尬,這裡的干擾太多了,而拉斯維加斯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在那裡有很多私密的場所——所以,呃,你不會介意這個的,是吧?”

“我相信他們會喜愛這個安排的,Thor一直都是最受歡迎的,不是嗎?”Steve輕輕微笑了一下,但是他的藍眼睛中佈滿了憂慮,“我不介意,Tony,只要你認為這是合適你的。我尊重你的選擇,只是——你確定這是你真正想要的嗎?你真的想讓Thor標記你嗎?”

有一秒鐘的遲疑,那個答案幾乎就要脫口而出,Tony猛地咬住了嘴唇,直到他在嘴裡嚐到血腥味為止,“是的,沒錯,”他向Steve眨了眨眼睛,“為什麼不呢,Thor是最合適的人選,我甚至有一張來自奧丁之神的背書來擔保我跟他之間的標記呢。”他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手錶,“我真的得走了,Steve,這幾天真的很忙,也許等我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之後,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對我來說永遠都是重要的朋友。”

他不敢再看Steve的眼睛,他轉身向走廊匆匆地快步離開,“你也是,Tony,”他聽到Steve的聲音在他的身後輕輕地說,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然後他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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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很抱歉本週只能更新到這裡了,按原計劃下周滿大人就可以出場,但是由於小海豹Loki太搶戲了所以滿大人又被擠到了下下週,這個月實在太忙了,十二月應該會空一點,爭取一鼓作氣地推向大高潮,這些就當大高潮前的前菜吧^^

再次感謝各位的回帖鼓勵和交流討論,來不及回復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用力吸鼻子,我也有很多話想要交流呀><

PS 算了一下字數,mandarin下一周還是有希望登場噠!(如果作者下週不加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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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在滿大人出場之前不得不添加的一章。但是相信我,所有的線索都在這一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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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破舊的旅行袋在真皮座位上揚起了一陣小小的灰塵。Tony在墨鏡下陰沉著臉。穿著制服的保安人員不情願地拉開車門。Bruce有些笨拙地坐進車裡。“嘿,老兄,”他輕柔地說。

Tony側過身去,給了Bruce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仍然在生氣。“這太過分了,”他忍不住大聲抱怨,“他們把你扣留了足足三個小時,他們根本沒有權利這麼做。”他無法壓抑怒火。他在機場足足等了Bruce三個小時,才得知他在入境處被扣押下來,他們用對待恐怖分子的那套特殊審查程序對待他,而他們甚至沒有給出任何理由,僅僅是因為他們認為Bruce“看起來可疑”。

“我想任何一個穿著5美分的褲子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人在他們的眼裡都很可疑,他們可沒有給我特殊待遇。”Bruce笑著說,他在那條寬闊得可以裝得下好幾個Bruce Banner的褲子下抖了抖膝蓋,彎腰拍掉那上面的灰塵,“得了,Tony,別再為這事生氣了,人們就是這樣,我已經非常習慣了。”

“但人們是錯的。”Tony一邊開車一邊說,“他們不應該以貌取人,無論是對你還是對Hulk,他們全他媽的是一群勢利的蠢蛋。”他搖著頭,“我受夠這群蠢貨了。你真的能習慣這個?說說為什麼Hulk總是那么生氣?”

“得了,老兄,說說你為什麼穿著五千美元一套的西裝?”Bruce打趣地說,捅了捅Tony的肩膀。

“確切地說,這身西裝要一萬美金,這是Pepper告訴我的,因為它是某位著名設計師親手設計的,而我根本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Tony哼哼著說,“我穿著它是因為Pepper認為我在董事會上穿著五美元一件的t卹會讓那些董事們感到不舒服,他們會認為我是故意不尊重他們。所以為了讓他們舒服我就得穿得比他們都貴。這就是所謂的禮貌,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愚蠢的玩意兒了。”

Bruce大笑起來。Tony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啊,老伙計,”他吹了一聲口哨。Bruce看起來更加瘦了,他的皮膚被亞熱帶的陽光曬得泛起一層紅色,臉上佈滿倦容,但是他的表情是放鬆的,他一直在微笑著,就像一個沉默不語的人守著巨大的幸福,這幾乎要讓Tony嫉妒起來了,“我敢說,Bruce,如果你繼續保持這樣的傻笑而不打算開口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我就要用電筆捅你了,我寧可和Hulk呆著。”

“你辦不到的,”Bruce仍然在笑,“而且對你這輛漂亮的新車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他沉吟了一會兒,趁Tony停下車去買咖啡的時候在大腦內組織起語言,“你知道關於Betty的事,”他在接過咖啡的時候說道。他們把車停在​​路邊,Tony靠在防護欄上,用雙手捧著咖啡取暖,風吹過淺綠色的樹葉,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早春。

“所以說我們現在有了兩個一生氣就會變成綠色的大塊頭?”Tony相當震驚地說,他有些無法消化這個——他之前和Bruce有過幾通短暫的通話,他知道Bruce和Betty在一起,但是他不知道就連Betty也被……這聽上去太瘋狂了,Tony心想。

“不,Betty是紅色的。”Bruce幾乎是有些羞赫地說道,“她在情緒控制方面要比Hulk更成功,那幾乎就是她本人——是她本人想要變成這樣,因為我,她願意變成這樣。”

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意外,陰謀,Ross將軍,軍方的介入,MODOK,另一個科學狂人,血清,事故……Bruce一度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Betty,他以為她已經結婚,當他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認出她來——直到那個紅色的女巨人開口告訴他,她就是Betty Ross。Bruce為此想毀滅整個世界,因為它毀了Betty Ross,直到她告訴他,她從未後悔過變成這樣——變成他的同類,這讓他們承受共同的命運,再也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呃,對於'美女與野獸'這類童話故事來說,這可真是個顛覆性的結局。”Tony彎起兩根食指說著,“一個女Hulk!”他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要怎麼接受這個,你知道,她變身的時候也會撐破衣服嗎?”
“這是一個問題,”Bruce承認,“但我們總會解決這個。我不知道Nick Fury或者其他人會怎麼想,但是我想你能接受這件事,這是我告訴你的原因。”

“哦,我當然——我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到這兒來——”他扔下咖啡杯,把​​Bruce拉向自己,用力地擁抱他,“你看上去那麼幸福。”他低聲說。他知道他們會很艱難,Bruce和Betty,他們會遇到很多問題,很多困難,神盾或者其他人很難不出手干涉他們的生活, Ross將軍——軍方不可能放過他們,但是他仍然為Bruce感到高興,“所以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愛情,這真的很棒。”他由衷地說,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眶有點發熱,他再次用力抱住Bruce,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掩飾住自己眼睛裡的淚水,“你這個幸運的大傢伙。”

“Tony?”Bruce輕聲說道。他之前沒有察覺到這個,隔著衣服他仍然能感覺到,擁抱住他的男人身上體溫高得不正常,Tony的身體在微微發抖。Bruce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仔細端詳著他的臉,高級墨鏡和精心修飾的小鬍子掩飾了那張臉上的倦容,但是他們現在正站在明亮的陽光底下,並且他們站得很近,Bruce一眼就看出了那些化妝品的痕跡,他不知道Tony在那些粉底下想掩蓋的是什麼,但是……

“嘿,”Tony說,他衝著Bruce打了一個響指,“我知道我很英俊,但是如果你再繼續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的話,我會建議你買本時代周刊,這期封面上就有我的臉,你可以看個夠。”

“別開玩笑了,”Bruce說,“Tony,你在發燒。”他握住Tony的雙手,那雙手比他預料得來得更加滾燙,“天哪,”Bruce有些責備地說,“你沒有必要在生病的情況下親自來接我,你知道。”

“呃——確切地說,是發情期。”Tony低聲說。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下巴。他跟Bruce談起過他的Omega體質問題,但是當面承認這個——他正在發情期——仍然讓他感到相當尷尬。“這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你是個Beta,對嗎?”他聳了聳肩膀,從Bruce手裡拿過另外一杯咖啡,“有些發燒,但不嚴重,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場小流感,但是它不會傳染給你,所以你在我的身邊是安全的。”

“對我來說是,但是對Hulk來說,未必。”Bruce說,他把手插在寬闊的褲子口袋裡。他不擔心Hulk會突然跑出來,只是這個消息有點突然,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和Tony談到……

“對不起?”Tony說,“你剛才提到Hulk?天哪,別告訴我Hulk也是——”

“沒錯。”Bruce說,“不僅僅是Hulk,還有Harpy——Betty在變身之後這麼叫她自己,她在註射了我的血清之後體質也發生了變化。Harpy是一名Alpha,這證實了我之前的推測是正確的。這是我真正想告訴你的事。”

Bruce摘下眼鏡,他之前跟Steve談起過這個問題,關於超級士兵血清改變基因的同時對體質產生影響:Bruce的父親與Tony的母親,他們各自所研究的項目和超級士兵血清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東西。Bruce當時已經非常確定,這就是為什麼他與Steve還有Tony會擁有ABO體質,與Thor和Loki不同,他們的體質不是來自家族遺傳而是來自基因改造,但是Bruce當時還無法確定,基因是如何決定一個人成為Alpha還是Omega,他推測那與個人潛意識的自主選擇有關,但是他沒有充分的論證過這一點,直到Betty……

“Betty在變成女巨人的同時選擇了Alpha體質,”Bruce說,“我在那之前告訴過她關於意志選擇體質的推想,她希望成為Alpha,而她確實按照她的意志成為了一個Alpha。 ”他們進行了建模,儘管那隻是一個非常粗略的基因模型,但是他們現在至少可以說,意志自主選擇體質,這一點在理論上也是完全成立的。

Tony從那台破舊的筆記本電腦上瀏覽著Bruce的模型,“我在回去之後可以給你看更加詳細的數據。”Bruce說。Tony點頭,他回想起Betty Ross的模樣,他只見過她一面,非常短暫地,在德國舉行的動力學會年會上,她的外表很柔美,但是她的目光堅定而充滿勇氣,Tony能夠想像Betty選擇成為Alpha的理由,她是一名堅強而富有行動力的女性,一名有勇氣成為女巨人與Hulk並肩作戰的女性,並且考慮到他們將來要共同面對整個世界,他完全能夠理解Betty選擇成為一名Alpha,可是……

“我不需要看這些數據。”Tony合上筆記本電腦,把它還給Bruce,“如果你的理論成立的話,這就意味著我是自願選擇成為一名Omega,這說不通,Bruce,無意冒犯,但我不可能想要成為一名Omega,除非你在暗示我潛意識裡是個渴望被操透的婊子。”

“我絕沒有那個意思。”Bruce說,他搖了搖頭,他很驚訝Tony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認為那是有其他的原因,記得嗎,我說過那是你的潛意識做出的自我選擇,想一想,Tony,你在十五歲的時候腦子裡會有些什麼。”

“性,女人,酒精,迷幻藥,重金屬搖滾,享樂主義,諸如此類的玩意兒。”Tony毫不猶豫地回答,“你知道我有些早熟,我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進入麻省理工,而在那之前幾個月我就已經跟我的童貞永別了。”

Bruce嘆了口氣,在他看來這是顯而易見的問題,而Tony卻對此視而不見,“我認為那與你的父親,Howard Stark有關。”確切地說,那與Steve Rogers——美國隊長有關。Bruce在心裡補充,但他認為現在還不是直截了當地指出這一點的時機。他仍然希望Tony能自己發現這一點,而不是由別人來告訴他,他內心深處真正需要的東西是什麼。

Tony厭惡地皺起鼻子,“我討厭所有的事都跟Howard Stark有關,但是你很有可能是對的。”他摘下墨鏡,用眼鏡腿兒輕叩著牙齒,“Howard也許是個好人,但是他作為父親是個徹頭徹底的混蛋。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誓絕對不要成為他這樣的人。這也許是我厭惡小孩子的原因。你知道,我從未打算要一個孩子,因為我不想成為Howard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而我害怕,因為我知道骨子裡我像我的父親,我無法擺脫他的影響。我所有做過的事情都是他做過的,除了鋼鐵俠——只有這才是真正的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我知道我一旦成為父親,我就會變得像Howard那樣,漠視自己的子女,無論我有多麼愛他們,我永遠也無法盡到父親的責任,因為我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混蛋。我甚至沒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總是在重複同樣的錯誤,規模卻越來越大。所以避免這一切發生的最好辦法就是永遠不要孩子,永遠不要成為父親。哦,天啊,Bruce——”

Tony低聲說道,“我想我找到我在潛意識裡選擇成為一個Omega的理由了,”他喘不過氣來的說,“這太愚蠢了,但是這很實際:因為我不想要孩子。Omega體質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是我無法讓女人受孕,這避免了使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父親。你知道在我十五歲的那一年發生過什麼事嗎?我讓一個比我年長兩歲的女大學生懷孕了,我們都嚇壞了,那時我才十五歲,我偷了Howard的錢帶她去做墮胎手術,我在手術室外吐了,那時我在想我絕對不要成為父親,這太可怕了,然後那一年我就成了一個Omega,我的煩惱解決了,我再也不可能讓女人懷孕了,我可以盡情地和她們睡覺,無論她們偷偷地在避孕套上紮洞還是用腐蝕性潤滑劑,我都不用擔心這些可愛的小把戲。這可真是妙不可言。”他自嘲地笑起來,“想一想,Tony Stark,因為害怕讓女人懷孕而決定成為Omega,這可真是個天才的選擇。”

“Tony,”Bruce不得不打斷他的話,他一點也不吃驚他剛才所聽到的內容,又一次典型的Tony Stark式的逃避責任的行為,這種行為模式顯然不是在Tony四十歲的時候才開始養成的。

Bruce搖了搖頭,低下頭去在衣服上擦著眼鏡,當他重新戴上眼鏡時,他說:“你說的這一切很可能跟你潛意識裡做出的決定有關,但那不可能是真正的原因,想一想,Tony,你成為Omega之後,最直接的後果之一是你自己會有可能懷孕的危險。”

“呃,是的,沒錯,”Tony說,“但是我會保護好我自己。再說,如果懷孕的是我本人,我很容易就能解決這個問題,無論是通過物理方法還是化學方法,如果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就不會把它生下來,但是我無法保證我的一夜情對象懷孕之後會怎麼做。我不希望某一天走在路上突然有個陌生的小娃娃抱住我的大腿叫爸爸,緊接著一大群記者撲上來,然後是律師,他們全都是一群騙子,​​然後Pepper就會發瘋因為根據法律我的繼承人的母親有權拿走我所持有的一半股份,而且這個女人一旦拋售股票的話整個Stark工業都可能陷入危機,要知道Pepper經常做這樣的噩夢,她能夠非常詳細地描述給你聽如果我讓一個女人懷孕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各種版本。”

他的話讓Bruce笑起來,如果他沒有那麼了解Tony他會以為他說的是實話,但事實上,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不完全是,他知道Tony有多恐懼自己被標記這件事,而恐懼的根源仍然跟Howard有關:哪怕Bruce絲毫不關心華爾街,他也聽說過那起著名的股權併購案。Howard的前妻,Loni,這位前電影女演員在離婚的時候分走了Howard名下的一半Stark工業股票,然後投入了Howard的商業競爭對手的懷抱,這位商業競爭對手暗中收購的Stark工業股票和Loni通過離婚獲得的股票加在一起使得他們獲得了對Stark工業的控股權。Howard一度被驅逐出自己親手建立的工業帝國,儘管他最後奪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但這仍然是一個慘痛的教訓。

這些事發生在Tony出生之前,那是屬於Stark工業帝國的歷史的一部分,但是這仍然對Tony造成了深刻的影響——尤其是經歷過Obbi的背叛之後,Tony知道如果Stark工業落入壞人的手中會有什麼後果。這是他年過四十仍然保持單身的最大原因。Tony害怕Howar的教訓在自己的身上重演。他害怕女人但是他更害怕自己:如果說對其他Omega來說“被控制”只是一個抽象概念的話,對Tony Stark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被一個Alpha標記和受孕意味著有人會得到大量股票,法律會保護Tony的繼承人而不是他本人,某個人可以通過他的繼承人獲得股權,甚至更極端的做法是,通過Tony的死亡來獲得整個Stark工業的繼承權,就像Howard的意外死亡一樣,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是很容易製造的……

這些恐懼存在於Tony的潛意識當中,Bruce心想,Tony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到“控制”的時候,用的是hold這個非常特殊的說法,而這個詞通常與控股(holding)有關。

這不是Tony Stark成為Omega的理由。Bruce可以完全確信地說,恰恰相反,如果Tony是如此恐懼這些事,他完全可以選擇成為一個Beta,但是他在潛意識當中仍然選擇變成一個Omega,這幾乎證明了Bruce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他只是沒有想到,Tony是在面對這種恐懼的情況下仍然選擇成為Omega,而他卻意識不到自己真正的渴望有多麼強烈……

“Tony,你知道——”Bruce想和Tony好好談談,但是Tony只是從他的手裡重新拿過筆記本,“嗯,Bruce,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那不重要,”Tony快速地說,他的雙眼飛快地查看著那些數據的原始編碼,手指在鍵盤上起伏移動,“無論我是為什麼會在潛意識裡選擇成為一個見鬼的Omega,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過去對未來毫無意義,我不需要知道我已經做出的選擇,那於事無補,真的,Bruce,那不重要。”

不,那很重要。過去很重要,過去決定著未來,你的過去對於你即將做出的選擇來說很重要。除非你想告訴我,Steve Rogers也已經是屬於過去的事了,Tony。Bruce在心裡默默地想著,但他什麼也沒說。他聽說了某些事,某個關於Thor和Tony之間的協定,而他擔憂那是否是Tony真正想要的——

“這才是重要的。”Tony說。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然後把筆記本的屏幕轉向Bruce,“你的理論很重要,Bruce,如果ABO體質確實是由基因決定的話,那麼反過來說,改變基因也能改變ABO體質,或者換一種說法,改變基因意味著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Bruce有些迷惑地盯著屏幕,他們還站在公路邊,早春的風吹動著他們的頭髮,他把垂下的額發捋到一旁,重新戴上眼鏡。這是他之前存儲在筆記本里的基因模型,沒錯,那是以Hulk的基因圖譜為原型的,但是Tony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Bruce把模型轉成原始編碼,它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種病毒,Bruce著迷地盯著那些閃著綠色熒光的編碼在屏幕上流動,過了一會兒,他猛然反應過來:“Tony,這是——”

“Howard和Maria當年秘密設計的病毒原型,沒錯,”Tony說,“我在那基礎上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這只是一個很粗糙的原型,我並不是一個基因學專家,但是我的前女友之一,Maya Hansen,她恰好是一個專家。”

“Maya Hansen,我聽說過她的名字,她的專長是生化科技。”Bruce說,很久以前,他所在的基地項目組曾經使用過Maya設計的一些非常迷人的微型元件,Maya擅長把電子生物結合在一起,那在當時是一個相當前沿的領域。當Bruce重新審視這個模型的時候,他開始明白為什麼這看起來如此眼熟:它與超級士兵血清和製造Hulk的變異基因是來自同一時代的產物,它們的編碼模式幾乎是如出一轍的。

“Maya Hansen正在重啟四十年前的基因病毒項目?”Bruce抬起頭,他的心中充滿了困惑,Tony應該知道這麼做的危險性,這是非法的研究,人體實驗早已被禁止,沒有一個州會批准這個項目,超級士兵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人們從Hulk的身上吸取教訓。

“你正在資助Maya Hansen進行病毒研究,Tony?”Bruce自言自語地問道,他不得不用腹式呼吸法來讓自己保持冷靜,他的另一隻手無意識攥緊了咖啡杯,一些已經涼掉的棕色液體從他的手指縫裡流下來,“為什麼,Tony,你明明知道這很危險——”

“冷靜,Bruce,”Tony連忙從他的手里奪過筆記本,“如果你要讓大傢伙跑出來的話,至少先讓我保存一下數據,這老伙計跑得可真夠慢的,不是嗎? ”他抱怨地敲打著Bruce那台老式筆記本的鍵盤,“我當然沒有在資助Maya進行任何研究,記得嗎,基因學不是我的專長,Stark工業也沒有往那方面發展的打算。”

“是Maya本人正在進行病毒研究,我不知道她的項目是否有拿到聯邦政府的許可,我猜想答案是否定的。Extremis,是這個項目的名字,因為Maya籌集不到款項可以讓項目組繼續支撐下去,她當時陷入了絕境,這個時候她想到了有個怪有錢的前男友,所以她找到了我。那時我們已經分手十年了,而我記得跟她有關的最後一件事是她把整整一瓶硝酸亞汞倒進了我的咖啡裡。”

“呃,等一等,Tony,我以為你說Maya是你的前女友的時候表示著她曾經喜歡過你呢。”Bruce打斷說,而Tony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鼻子,“沒錯,她確實曾經非常喜歡我,這就是她為什麼要把一整瓶硝酸亞汞倒進了我的咖啡裡的原因。我們那時正在分手,你知道,這會讓絕大多數女性失去理智,哪怕她是一個科學家。”

“所以,當Maya找到你的時候,你為她的項目提供了贊助?”Bruce說,他知道Tony對女人一向很慷慨。

“不,我沒有,”Tony說,“我是一個資本家,我投資有利可圖的項目,我沒有在Maya的項目上看到任何對Stark工業有利的價值,我請她喝了咖啡,沒有放硝酸亞汞的那種,然後拒絕了她。”

這是實話,Tony心想,他確實拒絕了資助Maya的研究項目,但是他沒有拒絕Maya和他睡在一起的提議。那天晚上Jarvis提醒他Maya從他的數據庫裡拷走了某些資料,他知道Maya拷走的是四十年前那個病毒項目的原始資料,但是他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他不認為Maya能夠真正利用那些資料,他也沒有意識到四十年前的資料有什麼價值。他讓Maya拿走了那些資料,然後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這是五年之前的事了。

但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應該關心一下Maya的研究,如果Bruce的理論是正確的話,Maya的研究將會很有價值。“聽著,Bruce,”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我想讓你去看一看Maya的研究,就跟我剛才說過的一樣,我不是一個基因專家,但你是專家,你一直在跟Hulk打交道,你已經有了基因模型,只要有你的參與,Maya的項目小組就會有所突破……Bruce?”

Bruce正在輕微地搖頭,“我不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Tony,”他最後說,“即使我的理論是正確的,但二次改變基因是否能夠帶來重新選擇體質的機會仍然是未知數。這需要臨床實驗才能驗證,而人體實驗是非法的——更何況即使有法律支持,我也不可能參與任何這類人體基因實驗,想想Hulk的教訓,Tony,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更多的怪物。”

“沒有非法的人體實驗,”Tony眨了眨眼睛,“所有的實驗都會在我一個人身上進行。”

“但這並不代表那就是合法的。”Bruce嘆了口氣,“聽著,Tony,你不知道那很危險,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可能會變成一個像Hulk一樣的怪物,比這更糟糕的,你根本撐不過那個過程,你很有可能會死在實驗台上。”

“但是值得一試,不是嗎?”Tony說,“嘿,Bruce,你難道不想驗證你的理論,還是你根本沒有勇氣去驗證它?你是準備改行當一個理論學家了嗎?我還以為你是我的實驗室好搭檔呢。”

“不,別用激將法,那對我不管用。”Bruce說,他有些猶豫,這太私人了,但是他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不明白,Tony,我聽說你已經跟Thor達成某種協議,他將會標記你,解決你的Omega問題。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冒這種風險。”

“哦,老天,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了這件事!”Tony低聲說道。他跳進車裡,重重地打開車門然後又關上,“別告訴我是Clint告訴你的。”

“你猜得沒錯。”Bruce溫和地說,“Clint只是認為我有必要知道我不在紐約期間發生的事。”就連Clint也看出了事情不對勁,Bruce心想,“Tony,如果你認為我不該知道這些的話——”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倒不是說我不想把整個箭筒的箭都插進Clint的屁股裡,但是我不介意你知道這個,這只是——很尷尬。”Tony說,他把頭砸向方向盤,這讓喇叭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悶響,一輛捷豹擦著他們的車飛馳而過,空氣中瀰漫著青草的味道。“我不知道,Bruce,我不想表現得像一個反复無常的混蛋。我很高興Thor願意幫助我,但我只是——有些心理障礙——這比我想像得要難,我只是在想,如果有其他可能性的話,哪怕只有一點希望,如果我不需要來自Thor的幫助也能解決問題——”他悶聲說道,“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吧,你是對的,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不贊成基因實驗,我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但並不表示你就會放棄基因實驗。Bruce在心裡想。他太了解Tony的某些方面,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很少有科學家能夠放棄一個驗證自己理論的機會。這誘惑太大了。許多悲劇也因此而產生。Bruce嘆了口氣,“我不會參與任何基因實驗,但是我答應過你,我會在回去之後給你那些詳細的數據,如果你保證不會再有人從你的私人數據庫裡拷走它們的話。 ”

“小心,Jarvis會把你的話視為對它的侮辱。”Tony擠了擠眼睛,“你想在回去的路上來個甜甜圈嗎?我恐怕我們已經錯過了午飯時間。”

當他們走進車庫的時候Bruce吃了一驚。這裡看上去跟他離開時很不一樣。這裡看起來變小了,並不是說Tony改變了車庫的佈局,而是……這裡擠滿了鋼鐵俠盔甲,完工的或者半成品,零件和還未來得及組織的部件到處都是,它們不像過去那樣一目了然地排放在展示櫃裡,因為展示櫃已經放不下那麼多盔甲,它們雜亂無章地站立在車庫的四面八方,Bruce無法通過目測說出那究竟有多少具盔甲。

“我做了這些來打發時間,”Tony說,“這比做第一具盔甲要容易得多,我完成草圖和編程,然後Jarvis負責製造它們。”他沒有告訴Bruce的是,他在進入發情期之後幾乎無法進入睡眠,他整晚耗在車庫裡,這些就是那些不眠之夜的產物。Bruce仰頭看著一架巨大的金紅色盔甲,它看起來像個從噩夢裡走出來的巨人,那非常眼熟——那看起來就像是Hulk——

“你造了一個Hulk的盔甲?一個鋼鐵Hulk?”Bruce喃喃地說,這是瘋狂的,他心想,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Tony在車庫裡造了一支軍隊,如果他不認識Tony的話——如果他不是像他自己認為的那麼了解Tony的話,他會覺得Tony已經瘋了。

“沒錯,它酷斃了,不是嗎?”Tony說,“這只是一個雛形,還需要調整,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它可以和Hulk有一場虛擬對戰從而獲得必要的數值,甜甜圈?”他打開那個方盒子遞給Bruce。

Bruce拿起一個甜甜圈,他注意到Tony只是用手指沾了點糖霜放在嘴裡吮吸,他一個也沒有吃。“你自己不想來一個嗎?”Bruce奇怪地問,他並不喜歡甜食,他以為Tony買這些事因為他自己想吃。

“不,謝謝,”Tony說,“我現在沒法吃這些。”這是實話,他自從進入發情期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食慾,他想那是因為他原本用於消化系統的器官負擔了其他功能,所以身體自動進行了調整。他已經很習慣這個:在發情期前食慾大增是為了給這段無法進食的日子存儲能量。Tony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個新長出來的小肚子已經幾乎消失不見了。

他幾乎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Bruce吃掉那一盒甜甜圈,“謝謝,”Bruce說,這玩意兒甜得他直想打嗝,他後退了一步,差點絆倒在Dummy的身上,小機械手臂正從他的手裡拽走甜甜圈盒子,它好像把卡通盒子看成了一種收藏品,Bruce看到它偷偷地把那個盒子藏到一個角落裡,那裡已經堆了不少五顏六色的盒子了。“你需要擴建車庫了,Tony,你知道我原本想在那個角落再放一個對撞機的。”Bruce說,“說真的,這裡究竟有多少具盔甲?”

“好問題,”Tony把手指含在嘴裡吮吸著那上面的最後一點甜味,“事實上我自己也不清楚,Jarvis?”

“最新一架的編號是Mark XLII,先生,Banner博士。”Jarvis回答道。

“所以我們有42架盔甲,幹得不錯,Jarvis,”Tony說,而Jarvis用一種故作謙卑的聲音回答,“您才是負責設計的那個人,我只是負責輸出程序,建立流程,訂購材料,製造模具,組裝零件,拋光打磨,上漆以及趕開Dummy以免它幫倒忙,所以這全是您的功勞。”

“閉嘴,Jarvis,別像個娘們似的酸溜溜地抱怨,別以為我聽不出來。”Tony說。Bruce在腦子裡飛快地計算著,他知道這些盔甲的造價,所以Tony在這段時間內花費了幾十億美金在這些盔甲上,“這可真是一項奢侈的消遣,”Bruce打趣地說, “尤其是考慮到你一次只能穿上一件盔甲,這可比大多數女士的衣櫃都要來得奢侈多了,不是嗎?”

“嗯哼,真不想告訴你,但是你大錯特錯了。”Tony得意地哼哼著說,“事實上,我可以同時操作42台鋼鐵俠盔甲,記得我問過你高溫超導系統的事嗎?”

“所以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開發出了一套衛星控制系統?”Bruce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他看著Tony轉了個身,他的手指劃過空氣,帶出那一連串的操作屏,Bruce放大其中一個查看數據,那設計得很精巧,Bruce心想,Tony使用的是把AI上載到衛星的超導系統,這減少了操作系統的負荷,但同時也產生了一個問題:“可以想像,你花費了多少錢在這套控制系統上,”Bruce說,“但是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讓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一顆衛星送上天。”

“沒錯,”Tony說,“所以我使用的是過去Stark工業的軍用衛星。”那是反-反衛星導彈計劃時期的一批產物,那些軍用衛星控制著大量巡航導彈,在Stark工業退出軍用領域之後,這些軍用衛星也仍然在環繞著地球的高空不停運轉,就連Rhodey也不知道這個。Tony只是利用了其中的幾顆。如果不是分散風險,他完全可以把所有的盔甲控制系統都上載到同一顆衛星上,因為他把這個系統設計得相當精緻而不會給那些衛星原本的用途造成任何負荷。

Bruce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造成了一支鋼鐵俠軍隊。”他喃喃地說著。而且這支軍隊和上萬枚軍用巡航導彈所使用的是同一套操作系統。Bruce頭一回意識到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天空有多危險。Tony,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他在心裡想著,這是一個天才的主意,但這實在太瘋狂了。“你有沒有向其他人展示過這個?”他邊查看數據邊問道。

“你是指Nick Fury?當然沒有。”Tony聳了聳肩膀,“如果我給Fury看了這個,首先他會大驚小怪地跳起來,指責我在他的腦袋上懸起了一陣導彈雨,然後他就會想方設法地讓這套系統落入神盾的手里為他所用。所以答案是,不,我才不會告訴Nick Fury,想都別想。”

“不,我指的是複仇者,”Bruce平靜地說,“你有沒有告訴過Steve Rogers你設計了這個系統?”

他看到Tony聽到Steve的名字的時候明顯地畏縮了一下,“不,這和Steve有什麼關係?”Tony轉過身去,背對Bruce,假裝他正在忙於查看某個進程,“至於復仇者,我告訴了你,因為你能理解這個。我不覺得有必然要讓其他人知道。那是我的衛星,我的鋼鐵俠盔甲,我設計它們,製造它們,用來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好的未來。但是在其他人眼裡,他們看起來就是Tony Stark又製造了一批沒有註冊過的武器,他們只關心這個。”

是的,我能理解。Bruce心想。所以我知道你製造出了多危險的東西。如果Steve看到這些的話,他也會理解,儘管他不明白這些操作系統的設計原理。Bruce只是感到奇怪,為什麼Steve會讓Tony呆在他的身邊製造出這些可怕的東西卻看不見這其中潛在的危險,這很有可能醞釀成一場世界級的毀滅性災難,僅僅是因為Tony失眠升級了他的鋼鐵俠盔甲。Bruce不明白Steve為什麼會對這些視而不見,以美國隊長的判斷力這種事不該發生。

“Tony,你是怎麼把這些東西隱藏起來的,”Bruce不得不問,“我不知道如果Steve走進車庫,他怎麼能夠看不到這些。”他想到過去他和Tony在車庫里通宵而忘記吃飯的時候,Steve會下來看望他們,有時給他們帶點咖啡和餐點,有時只是單純地找個藉口下來看看Tony,Bruce不相信Tony能夠在Steve的眼皮底下藏起這些。

“Steve Rogers看不到這些是因為他根本不走進車庫。”Tony乾巴巴地說,“實際上,哪怕他想進入車庫他也做不到,因為我在不久之前更改了權限,現在只有我和你有這裡的通行權限。”

他的話剛說完,通往電梯的那扇門打開了,Pepper Potts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呃,我忘記了還有Pepper,她也有這裡的權限。”

“你還忘記了洲際交易所的組織委員會議,”Pepper用一種聽起來她立刻就要把手裡那疊文件砸向某個人的聲音說道,“你昨天答應過我會參加這個會議,他們同意給Stark工業55億投資而你卻放了這些人的鴿子,天哪,我真不敢想像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Tony!”

“那是因為我在今天早上意識到我不出席會議的效果會更好。”Tony聰明地說,“你看,如果我出席會議,那就給了他們討價還價的機會,但是如果我不在的話,你就可以把我當做擋箭牌來回絕所有議價的混蛋們了。”

“你說得沒錯,他們最終給了我們55億投資,一分錢也沒有少。”Pepper呻吟著說,她脫下高跟鞋,坐在某個盔甲尚未安裝的腿部部分上,打開她手裡的那個文件夾,“新聞快線要採訪你,他們和你約在下午兩點。”“取消。”“名利場的專訪,他們約在——”“取消。”“Apogee Award頒獎典禮,他們半年前邀請你作為頒獎嘉賓而你當時答應了他們。”“打個電話給Rhodey,他對怎麼替我出席頒獎典禮這種事很熟練。”

“好吧。”Pepper說,她在記事本上做了幾個記號,翻到下一頁,“這個是——今天晚上你要出席拉斯維加斯沙漠地區動物保護協會遊行籌款和慈善晚會?我不記得替你預約過這個。”

“我會出席這個,記得替我準備講稿。”Tony說,他拍了拍Pepper的肩膀,向門口走去,“我要穿紅色的那套西裝。”

“哦,Tony,你有三套紅色的西裝。”Pepper說,她站起來,“我能知道你要到哪兒去嗎?今天下午洲際交易所會把投資協議書送過來,他們需要你的親筆簽名。”

“不,你不能。”Tony乾脆地說,“讓他們把協議傳真過來。”他站在電梯前,按下按鈕,“還有我要的是那套配銀色襯衫的紅色西裝,你知道是哪套。”

“呃,”Bruce說,他有些尷尬地把手插進口袋裡,“我會留在這裡,看一下衛星超導裝置的安全系統。Tony,你不介意我查看你的安全系統?”

“沒問題,你可以儘管看,但是我要告訴你,它很安全因為所有的指令碼都在這兒,”Tony走進電梯,轉過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40層多級變位傳遞函數,打賭你破譯不了這個。”

“我會試試看的,我有一整個下午呢。”Bruce微笑著說。他仰起頭,看到Tony隔著電梯玻璃向他晃了晃拇指。Bruce把手插在口袋裡,和Pepper並肩站立著,仰頭看著那台透明的電梯飛快地上升,把Tony帶出他們的視野。有一排金色的陽光撒在車庫地板上,Dummy發出嗡嗡的聲音在角落裡移動,把一些零件搬來搬去。在一天之後,當他們看到新聞的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那個午後是他們最後一次見到Tony St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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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Tony在去拉斯維加斯之前和Bucky有一場小小的談話,他在臨走之前給Steve留下了一份禮物。在拉斯維加斯,Tony成功地製造了一個惡作劇作為對小海豹Loki的報復。但是當Thor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的時候,Tony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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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爆字數在所難免,這個週末會連續更新到滿大人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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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Tony經過走廊的時候,他看到Thor正扛著一個巨大的箱子——某種看起來很像水族箱的玩意兒,只不過那更加巨大,如果一個人不是像Thor那麼強壯的話,根本不可能抬起它,更何況它還裝滿了水,Tony在腦內簡單地換算了一下那些水的重量,那至少需要四個成年男子才能把它從地面上抬起來。

“嘿,大力神,”Tony說,“我假設我們今晚要去的地方是沙漠而不是水族館?”

“哦,嘿,你好啊,”Thor說,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他有些羞愧地騰出一隻手來把垂在臉上的金發撩到腦後,那隻大箱子在他的肩膀上危險地晃動了幾下,一些水濺到了昂貴的地毯上,“你看,我可以解釋這個……”金發的神只結結巴巴地說。

當然啦,不用解釋Tony也猜到了那是怎麼回事:小海豹Loki要跟他們一起去拉斯維加斯。從今天早晨開始它就像條小狗似地繞著Thor打轉,用它胖乎乎的小身體堵在門口,在Thor經過的地方肚皮朝天地躺在地上,假裝無辜地把Thor絆倒,或者在Thor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呆在一旁製造破壞,假如Thor想把它關進浴室的話它就會故伎重演,發出碰碰的撞擊聲和可憐的鳴叫聲直到它的“Clint叔叔”來解救它。而Clint還真的那麼做了,他把小海豹從浴室裡放出來並且對Thor說教了一番,例如“養寵物意味著承擔責任,你不能在你想要它的時候才跟它玩,而在你不想要它的時候就把它關起來,這會傷害你的寵物的感情。”Thor開始分不清是一個嘮叨的Clint還是一隻粘人的小海豹更糟糕,這開始讓Thor想要逃跑,最後Thor投降了,他幾乎是在小海豹的監視下(它執著地咬住Thor的牛仔褲腳管絕不鬆口,無論Thor走到哪裡,他的身後都會拖著一隻體重接近一百磅的小海豹)買來了水族箱,把它安裝起來,裝上過濾器,調試水溫,而小海豹還要求躺進去試了試水族箱是否舒適——它很舒適,所以現在Thor正在把水族箱搬到車上去。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Tony,從他羞愧的表情來看,他顯然打算把這個水族箱和小海豹事先藏到車上,等到了拉斯維加斯再向Tony解釋為什麼他們的車上多了一隻小海豹。

Tony撓了撓下巴,看來Loki是打定主意要破壞Thor和他之間的協議了。說實在的,Tony還沒有打定主意是否要告訴Thor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例如“嘿Thor你知道嗎你的弟弟對我搞了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作為回報我狠狠地操了他的屁股”,這聽起來可不太妙,Tony想像不出這些話會在Thor的臉上造成什麼樣的反應,或者說,在他自己的臉上造成什麼樣的反應——他不太確定Thor會不會因為Tony睡了他的弟弟而揍他的臉。說實在的,他一點也不明白這對兄弟之間的感情問題。所以他決定閉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相反地,一個絕妙的主意出現在Tony的腦海裡,他想起了Foster博士正在設計的某個控制力場,某個專門干擾魔法能量的控制力場,他們定期進行電話會議解決這個裝置的技術問題,它進展得很成功,只是還沒有進行過調測——誰也沒想到Loki正忙於扮演小海豹而沒有到處惹是生非,這個裝置原本就是為了對付Loki而設計的。現在Tony認為他應該給Foster博士打個電話,告訴他有個非常好的機會對他的裝置進行測試,這將會是一個絕妙的惡作劇,一個對Loki的絕妙報復。

Tony拍了拍Thor健壯的胳膊,他知道現在自己不應該表現得過度興奮,Loki絕對會欣賞他的惡作劇但是也絕對會殺了他作為報答,而Tony無法確定Thor的態度:他拿不准Thor是會出於感激或者良心而阻止Loki殺了他還是會鼓勵Loki那麼幹。這有點過分,Tony,你得知道適可而止。一個聽上去很像是Steve Rogers的聲音在他的心裡說。Tony搖了搖頭,用力把那個聲音甩到一旁。

“嘿,聽著,大力神,”他對Thor說,“我一點兒也不介意你帶上你的寵物,我們可以找個游泳池讓它好好玩一玩,說不定我們還能給它找個伴呢,我知道有幾個賭場也飼養海豹,它們都是些火辣的動作明星,我敢打賭Loki會喜歡這個。”Tony一邊說這些話一邊幾乎要笑破肚皮了,但他竭力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而​​Thor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這是一個很好的安排,今天早晨我一直在思索,如果Loki有個同類作伴的話,也許它就不會那麼粘人了,它只是太孤獨了所以才不願離開我的身邊,它需要同類的陪伴。”

Tony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了,他假裝低下頭去看手錶,“我們會在下午六點出發,在這之前我得去處理點事兒,去探望某個人,等我的電話,好嗎?”

Thor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發誓今晚Loki不會再給我們惹麻煩了。我會讓它保證這個。”而Tony一點也不懷疑,Loki正打算那麼干呢。他隨意地向Thor飛了一個吻,戴上墨鏡。


一旦坐進車裡,Tony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他即將要去的那個地方讓他感到沉重,他即將要去探望的那個人讓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沉甸甸地往下墜。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想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會去的,因為他需要那些數據,因為他想要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他嘆了口氣,在發動汽車之前從車前座的置物盒裡拿出那板布洛芬,胡亂地掰開塑封,把藥片塞進嘴裡,他應該囑咐Pepper幫他買些藥來的,他需要更多的止痛片才能撐過今天。

他把車悄悄地開進車庫。這裡是神盾的總部,他不該指望自己在這裡不遇上什麼熟人,例如Nick Fury,但是他的運氣好極了,他在一路上沒有撞見任何熟人,在這之前他花了大概十分鐘黑進神盾的醫療記錄庫裡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Bucky的病房號。說實在的,如果他直接問Natasha或者Steve的話會容易得多,因為自從他上次黑進系統之後神盾顯然又升級過了他們的安全等級,Fury有一整個團隊的人專門負責幹這個事。

他走進神盾的醫療部,這裡的走廊裝飾著藍色和黑色,某種特殊的絕緣材質,說實在的,這種配色可不利於病人恢復健康,Tony心煩意亂地想著,他把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有些煩惱自己的鞋跟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當有些神盾的醫療人員用詫異的目光望向他時,他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把頭扭向了一台腦部監護儀。他做出一副好像自己是來巡視這些機械運行狀況的模樣,煞有其事地問了幾個技術上的問題,其實完全是隨口胡謅,但是那個操作儀器的神盾醫生完全被他給嚇傻了,他認出了那是Tony Stark,那個年輕人結結巴巴地回答著,完全沒有意識到Tony根本沒有在聽他在說些什麼,他只是藉著這個位置在往對面的病房探頭探腦, “那麼,你們是在用SR系統輸出腦部信號而沒有計算電磁損耗?”他瞥了一眼那個神盾醫生,他顯然是歪打正著了,那個醫生正緊張得掏出手帕來擦汗,“我非常抱歉,先生,我們之前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我現在就打電話聯絡技術部……”

Tony在心裡暗自好笑,他撇下那個滿頭大汗的神盾醫生向對面的病房走去,但是他立刻溜了回來,這太糟糕了,他沒有想到Steve正在Bucky的病房裡。他溜到那個正在打電話的年輕人身後,踮起腳尖從他的肩膀往病房裡張望。他看到Steve正坐在病床上,他在和Bucky說話,他們湊得非常近,Steve在微笑,Bucky向他說了些什麼,這讓Steve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他親暱地揉了揉Bucky的頭髮。Tony非常想知道他們正在說什麼,但是他沒有膽量靠得更近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站了多久,那個神盾醫生還在滿頭大汗地打電話和修改設置,他聽出了他們的計算當中又出現了一個錯誤,但是他一聲也沒出,他只是站在那兒看著,心想Steve和Bucky,他們看上去是那麼親密無間,Steve注視著Bucky的目光溫柔而關切,Tony知道當Steve對某件事表示關切時他的眉頭是如何微微地擰起,他是那麼熟悉Steve的表情,所以他知道Steve有多麼在乎Bucky,儘管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僅僅從Steve注視著Bucky的表情,他就能知道Steve究竟有多愛Bucky,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臟微微地發疼。

當Steve站起身向Bucky道別的時候,Tony本能地想要扭過頭去,他不想親眼看到他們接吻的模樣,他的胸口發脹,他的渾身都疼得厲害,他想要再來幾片布洛芬,但是他不幸地把藥片扔在了車上,他的腦子裡在胡思亂想,但是他的眼睛仍然不受控制地盯在Steve的身上,他看著Steve俯下身去,吻了吻Bucky的額角,而Bucky非常自然地用那條完好的胳膊摟住了Steve的脖子,那也許只有一秒、兩秒,但是那個畫面是如此美好,它幾乎是凝固在了Tony的眼睛裡,那個落在額角上的吻似乎比熱烈的擁吻更加充滿柔情,如此親密而自然。突然之間,Tony鬆了一口氣,他想自己至少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他選擇了主動和Steve分手而不是用發情期逼迫他留在自己的身邊。嘿,Tony,你至少做了點好事不是嗎?他在心裡悄悄地告訴自己,至少這一回你沒有表現得像個自私的混蛋,你知道Steve有多愛Bucky,這一切難道不是看上去棒極了,兩個迷失在時間當中的愛人終於找到了彼此,這簡直能拍一部愛情電影。Tony心想,這很像Steve會愛看的那種黑白膠片電影,像是卡薩布蘭卡之類的,而Tony自己能在任何一部愛情電影開頭三分鐘內立刻睡著。這棒極了,他對自己說,Steve找到了真正合適陪他看電影的人,而你可是一點也不適合這個。

但是不管他對自己的心說些什麼,它仍然在固執地讓他感到疼痛。Tony猜想那大概和Steve無關,他只是因為發情期而全身疼痛,所以他的胸口才會如此酸脹,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到西裝底下按壓住那個疼痛的地方,也許他今天應該換一塊能量板,一塊新的能量板會讓他感覺好些,還有他真該服藥了,Tony心煩意亂地想著,俯下身去查看那個神盾醫生轉到他面前的電子屏幕,他們剛剛根據他隨口提出的修改意見對輸出程序進行了更改,Tony幾乎不假思索地發現了程序當中的漏洞,他用手指敲了敲那個有問題的數據,但是在他開口之前,他聽到了Natasha的聲音,這讓他幾乎驚跳起來。

這可太妙了,他的眼睛就只看到了Steve而根本沒有註意到Natasha就在病房的外頭,就在他的正對面。但是反過來說,Natasha也完全沒有註意到他的存在,那台機器遮掉了Tony的大半個身影,那個被Tony弄得暈頭轉向的神盾醫生也成功地分散了Natasha的注意力,她目前只是把雙手環抱在豐滿的胸前,盯著從病房裡走出來的Steve,“你知道,Cap,你沒必要守在這裡,”她低聲說,“你自從取回能量塊之後就一直守在這裡,哪怕Nick Fury讓你回到復仇者大廈,你也只是換了身衣服就立刻趕回這裡,你應該好好休息,你還有追踪紅骷髏的任務在身,你這幾天根本沒有合過眼,不是嗎?還是說你根本不信任我們?”

Tony眨了眨眼睛,他知道Steve成功地取回了能量塊,但是紅骷髏再一次狡猾地逃脫了,他也知道神盾已經使用能量塊幫助Bucky在恢復記憶,但是他不知道Steve在幾天前就已經回到了紐約,他以為這個早晨當他在廚房意外地撞見Steve的時候他是剛從戰鬥中回來,顯然他錯了,Steve這幾天一直和Bucky在一起。意識到這個事實讓Tony感到難過,這可真是再自然不過了,不是嗎?他暗暗地想著,你應該早就意識到這件事,Steve和Bucky在一起,這是最正常的事,他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意識到這個事實。

Steve和Natasha在走廊上交談,儘管他們已經盡量壓低了聲音,但是Tony仍然能夠聽到只言片語,Steve在解釋他並沒有信不過神盾,而Natasha則顯得相當惱怒,“你以為我們想利用這個機會對Bucky進行洗腦,是不是?或許你親自看過整個治療計劃會讓你放心一點。”她把那頭濃豔的紅發甩到身後,大步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Steve快步跟在她的身後,那些神盾工作人員用敬畏的眼神看著他們,為他們讓出道路。

Tony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在Steve和Natasha離開病房之後又等了一會兒,確信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才擺脫那個神盾醫生的糾纏(說實在的,他們所使用的設備當中漏洞可真不少,如果Tony現在還有心思的話,他絕對會譏諷地告訴Fury,他手下的程序猿大概是直接從非洲稀樹草原上招募過來的,他們甚至還在使用最原始的RD交互系統。)他摘下墨鏡,拿在手裡擺弄著,在病房門前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走了進去。

這個奇怪。Tony心想,他得承認自己是有點緊張。他過去並沒有真正地見過Bucky,如果不算漫畫裡的卡通形像或者是戰場上戴著面具的冷血殺手的話,他甚至在黑進神盾系統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要去仔細看一看Bucky的檔案。他承認自己是在迴避。當他真正站在Bucky面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些美國隊長的漫畫裡對Bucky的刻畫有多麼遠離真實。漫畫讓Bucky看起來就像是Steve Rogers的一個跟班,漫畫作者總是把Bucky畫成一個小個子。但實際上,Bucky一點也不矮小。他的身材看起來非常健壯勻稱,從他的肩膀就能看出他有一副好身材,Tony不得不承認,Bucky遠比他的漫畫形像要來得英俊迷人。儘管他正坐在病床上並且少了一條胳膊,但是他隨意地把襯衫搭在肩膀上的模樣仍然顯得非常瀟灑。“他們大錯特錯了,”Tony喃喃地說,“你應該去當一個電影明星。”

“倒是有不少人對我這麼說過。”Bucky說,他聳了聳肩膀,因為少了一條胳膊這個動作看起來有些怪異。“你好啊,”他迷人地微笑著說,“你看起來跟那些醫生很不一樣,你不是來抽我的血的,對不對?”

看上去Bucky像是把他也當成了神盾的工作人員,Tony撓了撓下巴,“呃,我不需要抽你的血,但是我需要測量一下數據,你知道,為了修復義肢。”

“那可真是太感謝了,”Bucky說,“前幾天也有人來測量過數據,但是他們告訴我,我的義肢並不是那麼好製作。這很奇怪,蘇聯人在某些方面的技術仍然十分領先。他們承認無法修復我之前的義肢,除非Tony Stark願意幫忙,不過他們談論他的語氣就跟談論瘟疫似的,所以我大概指望不上這位Stark了。”

“這個嘛,我就是Tony Stark,”Tony說,他有些被冒犯的感覺,儘管他早就知道神盾內部是如何談論他的名聲。他從口袋裡拿出那個小小的電子儀器,在手裡擺弄著,設定原始參數。Bucky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大笑起來,“天哪,我應該早點意識到,你就是Howard的兒子,這可真有點古怪,你看上去比Howard都要老了。”

“嘿,我可不老,好嗎?”這回Tony確切地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儘管Bucky看起來比Steve要年長,但他仍然顯得十分年輕,而這讓Tony有了一些中年人的危機感——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無論如何,我還正值壯年,別拿Howard跟我相比,”他有些不高興地說著,幫助Bucky脫掉襯衫,把那個小小的測量儀固定在他的左肩上,“再說Howard當年也沒有發明這種熱感應透視測量儀。”

“這看起來很方便,至少你不用繞著這條光禿禿的胳膊上蹲下跳的。”Bucky說,扭頭看著那個小機器嘶嘶地啟動,“別誤會我剛才的話,我只是說,你比Howard當年看起來要年長,你知道我們認識Howard的時候,他甚至還沒有結婚。”

Tony感到自己的心被“我們”這個詞給小小刺痛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我們”指的是Steve和Bucky,只是當這個詞如此自然地從Bucky嘴裡吐露出來的時候,他仍然感到了一陣心痛,這讓他意識到Bucky才是與Steve來自同一個時代的人,他們分享共同的記憶,“說到這個,”Tony隨口問道,“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了?”

“正在恢復中,”Bucky再次聳了聳肩膀,他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出了一點小意外,不過總體上來說還算順利,如果你去問那些醫生,他們會這麼告訴你。 ”

所以Bucky已經想起了Howard,也想起了他和Steve的真正關係。Tony心不在焉地想著,他看著那個小機器工作,它已經測量完了全部的數據。他把它從Bucky的肩膀上摘下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你會得到一條跟你之前的一模一樣的義肢,說實話,如果你同意改進一些功能的話,你會得到一條比你之前更好的義肢。”

“聽起來不錯,”Bucky由衷地說,“不管人們說什麼,你看起來是個挺不錯的人,Tony Stark,我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所以,真的謝謝。”他伸出那條完好的手臂,但Tony只是低頭看著他,並沒有與他握手,“你知道,是我弄壞了你的義肢,所以我只是負責修好它而已,你不必向我道謝的。”他擺出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說道,但是Bucky的表情非常認真。

“如果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必須得感謝你,Tony Star,你擰斷我的胳膊是為了阻止我謀殺Steve,我不敢想像如果我真的——如果我真的殺了Steve——哦,上帝啊,”他用右手蒙住臉,聲音顫抖地說,“有人利用我做過許多錯事,有人讓我殺人,我殺過許多人,許多原本不該死的人,但是如果我真的殺死了Steve,那將是我做過的最錯的一件事,那會讓我根本​​無法活在這個世界上。”

Tony低著頭,看著這個英俊的男人渾身顫抖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Bucky的這些話語讓他的心臟也開始發顫,他舔了舔嘴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乾澀,“所以——所以你非常愛Steve,是嗎?”他幾乎是有些悲傷地問道。

他等待著,直到Bucky終於平靜下來,“你知道,Steve是讓我有勇氣面對這個世界的理由——我必鬚麵對所有我做過的錯事,太多的錯事,太多的人因為我而喪生,如果不是Steve還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一切,他給了我勇氣去面對這一切。”他說著,抬起頭有點奇怪地看了Tony一眼, “我愛他,當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這就足夠了。Tony心想,他不想再談下去了。他已經聽得夠多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一個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他該離開了,趁Steve和Natasha還沒有回來之前。

但是他還有一個問題,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必須要知道答案。

“這有點私人,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我完全理解。”他想做出不經意的樣子,但是失敗了,他實在太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了,“Natasha說過你已經不再是一個Omega了,我想知道,那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一個Omega?”Bucky幾乎是有點震驚地問。Tony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他看到Bucky的眼中出現了了然的目光,“所以你想知道這個……但是這個答案對你來說不會有任何幫助……”

“我只是好奇,”Tony說,“你知道,男性Omega體質無法單純地靠外科手術來排除。”這是事實。男性Omega並沒有真正的子宮,他們在平時也不會產生卵子。這有點像是雄性海馬的生理構造:每年春夏兩季繁殖期到來的時候,雄海馬的體側腹壁就會向體中央線方向發生皺褶,形成一個腹囊,然後雌海馬會把卵子放入雄海馬的腹囊當中,卵子在腹囊當中受精,腹囊裡會產生濃密的血管網層,和胚胎血管網取得密切聯繫,以供應胚胎髮育期需要的營養,等到幼海馬發育完成,雄海馬就開始“分娩”了。

和雄海馬有點相似的是,男性Omega在發情期的前期也會形成一個腹囊,一個臨時子宮,但是與雄海馬不同的是,這個充當子宮的腹囊不是暴露在身體之外的,而是在體內形成。當男性Omega進入發情期之後,內臟得到發情信號開始向四周收縮,騰出空間,同時內臟壁外側形成褶皺和血管,構成一個臨時子宮。這是為什麼每一次Omega發情期的頭幾天都會非常難熬的原因:形成臨時子宮的過程相當痛苦,內臟被擠壓、生成臨時子宮和血管壁的過程是造成痛楚的最大原因,這個過程同時也會消耗大量體力,讓Omega變得十分虛弱。

從大自然的角度來說,這是一種非常精簡有效的生理構造:你的身體不需要負擔一個非特殊時期用不著的器官。男性Omega也不會像女性那樣受到生理期的影響,因為他們在平時根本不會孕育以及排出無用的卵子。所有的器官都是有效的。但是這種精簡的生理構造同時也造成了一個問題:你無法切除一個Omega的臨時子宮,因為它不是一個真正的器官,你能切除的只是那些內臟壁外側形成的褶皺,它們在下一個發情期仍然會長出來,而冒失地切除腹囊很可能對你的內臟造成永久性傷害,甚至造成大出血和死亡,因為它們原本是你的內臟器官的一部分。

“你說得沒錯,Omega體質是不可能通過手術排除的,但是蘇聯人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他們一向很擅長把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Bucky說,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顯然回想起這些事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但是他仍然說了出來,“確切地說,他們是通過控制Omega物質的分泌來達到這個結果的。”

“我不明白,”Tony說,“Omega物質並不是通過某個器官或者腺體來分泌的,那隻是一種化學反應,是多種生物分子在體內相互作用、代謝轉化的最終合成結果。”他研究過這個,嘗試過用藥物控制Omega物質分泌,結果差一點害死​​了自己。他看著Bucky,一個可怕的笑容浮現在Bucky的臉上,這讓Tony幾乎想要尖叫,突然之間,他猜了答案,“這不可能……”他低聲說道,“上帝啊,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你是怎麼熬過這個的……”

“是的,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控制合成Omega物質的生物分子,但是蘇聯人做到了,用無數次手術,可怕的耐心,可怕的精密,每次只切掉一點器官,然後對分泌量進行觀察,直到達到某個臨界點,生物分子的代謝轉化再也不足以形成Omega物質,”Bucky用嘶啞的聲音說道,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的臉上仍然掛著那種可怕的微笑,“我原本沒有可能撐過那麼多次手術,如果你切開我的身體,你會吃驚地發現我沒有一個器官是完整的,普通人沒可能撐過這個,但是你知道,蘇聯人也有自己的超級士兵計劃,儘管他們無法製造出像Steve那樣完美的超級士兵,他們改造了我,他們對我進行——”

一聲痛苦的慘叫從Bucky的嘴裡迸發出來。Tony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發生,Bucky用他那隻完好的手摀住腦袋,他在抽搐和慘叫,那張英俊的面容在痛苦中扭曲,變得毫無血色,他們周圍的儀器發出尖銳的呼叫聲,房間裡突然擠滿了神盾的醫護人員。Natasha和Steve衝入病房,當Steve看到Tony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Tony,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喘著氣問道,“天哪,你做了什麼?”

“我不知道……”Tony小聲說,他在Steve焦急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畏縮了一下,他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知道自己闖禍了,是他造成了這一切,他聽到Natasha在怒吼,“……該死的紅骷髏的陰謀,他在Bucky的腦子裡埋下了這些炸彈,他知道我們會用能量塊恢復Bucky的記憶,他把記憶反應和生理反應連接在了一起,如果他回憶起某些事,那些信號就會讓他的身體重新體驗一遍當時的生理感受,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雷區,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天我們寧可進展緩慢地幫助Bucky恢復記憶,這會讓他崩潰,這會殺死他!”Natasha正在怒視著他,“Stark先生,你可真會幫倒忙,你究竟讓他回憶起了什麼?你看不出他正因為你讓他回憶起的內容而受苦嗎?”

“我問了他關於——”Tony張了張嘴,他太混亂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Steve正在抓住他的肩膀搖晃他,“Tony,Tony,告訴我,你問了什麼?”他焦急地大聲喊道,Tony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Steve,那雙藍眼睛當中的痛苦和焦慮讓他完全無法發出聲音,他的心臟在絞痛,他聽到身後的儀器發出急促的鳴叫聲,他知道Bucky正在重新經歷他記憶中的瀕死體驗,Bucky正在重新體驗身體被反复切開的痛苦,是他那個該死的問題,他不該問那個該死的問題——

他聽到一片混亂當中Bucky虛弱地呼喚Steve的名字。Steve鬆開Tony,他跪在病床前握住Bucky的手,焦急地和他說話,“Bucky,看著我,我在這裡,”Steve的聲音堅定而溫柔,“聽著,Bucky,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會挺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Steve反复地說著,Tony不知道Bucky是否能聽到Steve的聲音,他的目光仍然是渙散的,但是他那隻完好的右手手指有了反應,他們的手正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交纏,Tony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被握緊了一樣,他呼吸困難地吞嚥著。

“我很抱歉。”Tony喃喃地說,他感到既羞愧又難過。病房裡亂作一團,Natasha正在指揮這些驚慌失措的醫護人員,所有人都在忙碌,沒有人再注意到他。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我真的很抱歉。”他輕聲說著,然後在Natasha轉身注意到他之前,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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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各位的回帖鼓勵和討論交流,不知不覺當中本文已經超過20萬字,連載了那麼長時間,讀者和作者難免都會有些小倦怠,所以真的非常感激一直堅持看到現在並且一直留言鼓勵我的各位,是你們給了我這個週末連更的勇氣和力量(用力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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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有一對Happy end,有一個黑暗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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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困極了。過去幾個小時他的體力和腦力都發揮到了極限。他有接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再走進過Stark工業的武器研發部了,這一年的時間裡他的研發工作都在他自己的車庫進行,這很奇怪,當他走進武器研發部的時候,他一點也沒有覺得陌生。這裡的人變得少了,因為他們現在只生產某些特殊訂單,例如來自神盾的或者少量的軍方訂單。他們不再研發武器了。Tony走進十二層的白色實驗室,那扇密碼門上黑色烤瓷鑲嵌著Stark的字樣,這是他過去在這裡專用的實驗室,他在工作台前坐下,打開所有的控制面板,從口袋裡拿出那個記錄了數據的小機器,把它連接上主機。

修復Bucky的假肢對神盾的技術人員來說很困難,因為他們沒有來自前蘇聯的那些技術,那些看似笨拙其實牢固耐用的零配件,而這些在Stark工業都可以找到,這是Howard在冷戰時期留下的一批樣品,他們和蘇聯展開軍備競賽,彼此效仿對方的技術,那是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時期,Howard曾經說過,他從蘇聯人身上學到很多東西。Tony一邊飛快地計算、組裝和焊接一邊想著這些,他讓自己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忘記之前在神盾總部發生的令人羞愧的那一幕,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些數據和結構當中。

他希望自己造好的假肢是一件值得的道歉禮物。他打開車門,把假肢放在車後座上。他不僅修復了它,還改進了它的功能,他在那上面用上了價值40億美元的Stark工業技術,他希望這些能夠彌補。他坐進駕駛座,把頭依靠在車窗上閉起眼睛。Steve混合著痛苦與關切的藍眼睛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Steve握住他肩膀焦急的搖晃的力道仍然殘留在那裡,在他的肩膀上,他能感覺得到那種壓迫性的重量,他的肩膀上一定留下了淤青,他猜想Steve只是因為太焦急了才沒有控制好力度。他嘆了口氣,發動了汽車。他希望Steve能夠原諒,原諒他對Bucky造成的那些事——那些傷害。

他回到大廈的時候已經接近六點。他看到那套紅色的西裝已經放在了他的臥室裡。他應該換上衣服,準備出發。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幾片小藥片,也許他還喝了幾杯來服用那些小藥片,這解釋了他為什麼會穿著衣服趴在床上睡著。他實在太累了。一隻冰涼的手把酒杯從他的手裡抽走,然後加了冰塊的伏特加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

他猛地一驚,從床上坐起來。看到Loki——真正的那一個——正赤身裸體地站在他的臥室裡。“嘿,別鬧了。”Tony揉著眼睛說,他在一整瓶酒灌進他的脖子之前從床上滾了下來,“你在這里幹嘛?我以為你應該呆在你的專屬水族箱裡,嗯?你這個厚臉皮的小壞蛋。”

“Thor正在到處找你。”Loki說,他把手伸到Tony的腰間,Tony警惕地跳了起來,但是Loki只是從他的口袋裡抽出了他的Stark Phone,“他一直在給你的這個小玩意兒發信號,但是你沒有回答他。”

“哦,該死的,”Tony說,他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和短訊,他剛才睡得太熟了,以至於什麼也沒有聽到。“所以說你是來報信的,善良小信使,嗯?”他依然警惕地瞪著Loki,顯然他在從小海豹變回人形之後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Loki晃動著蒼白的身體在Tony的臥室裡肆意走動,Tony平時總是記得鎖上他的臥室門,即使他忘記了Jarvis也會記得,這讓小海豹Loki很少有機會溜進這間房間(它總是溜進Clint的房間因為他從不鎖門),他現在正充滿好奇地到處轉悠。他用一根修長的手指戳著床頭櫃上的永動儀,企圖讓它停下來,然後他挑起那套西裝的衣架,讓它在自己的食指上搖晃起來,“紅色的?我得說你可真夠愛炫耀的,Stark,你知道這讓我想到什麼嗎?這讓我想起血的顏色。”

他湊近Tony,兩根手指危險地撫摸著他的喉結,“我確實有個訊息要給你,Stark,”他收緊手指,把Tony從地上提起來,Tony厭惡這個,某些人總是錯誤地利用他們的身高優勢,他的腳快要沾不到地了,“你知道我會盯著你的,Stark,如果你想在拉斯維加斯搞什麼小花樣的話,我會用你的皮做一件紅外套,”Loki嘶嘶地說,那雙綠眼睛像蛇一樣危險地盯著他,“我知道你在盤算什麼,不過我勸你最好放棄,我會跟著你,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你一點機會也沒有。”

“哦,得了吧,這聽上去一點也不酷,”Tony說,“別再威脅要把我從樓頂上扔下去,我已經受夠了,我們今晚走著瞧。”

很顯然Loki正打算這麼干呢,Tony看到那雙綠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他本能地想要召喚鋼鐵俠盔甲,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了Thor沉重的腳步聲和他隆隆的大嗓門:“Anthony!你在這裡嗎?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Loki眨了眨眼睛,“記住我的話,Stark,”他最後說道,然後就憑空消失了。Tony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妙極了,Tony心想,他簡直迫不及待想要看看Foster的控制力場發揮作用了,那一定會給Loki一個驚喜。他蹣跚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套上襯衫一邊向門外大聲喊道:“這就來了,奧丁之子,準備好讓那些女士們​​尖叫了嗎?拉斯維加斯在等我們!我們五分鐘後就出發!”


一切都順利得出於意料。他們在遊行開始前一秒鐘趕到現場,所有人在看到鋼鐵俠和雷神的身影時開始歡呼,非常適合像是Tony Stark這樣大人物的出場,演講也順利極了,人們消耗了大量煙火和香檳,Tony確信這是一個會讓所有人印象深刻的狂歡之夜,最妙的是,他們去了太陽神賭場,Tony事先給賭場經理打了一個電話,當他們停下車的時候,幾個身強力壯的保安人員從他們的車上卸下那個巨大的水族箱。Loki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小海豹在水族箱裡不安地發出鳴叫,企圖引起Thor的同情心。

“嘿,別擔心,小傢伙,我們可不會撇下你去尋歡作樂,今晚也是你的狂歡之夜,我會介紹好幾個女伴給你認識。”Tony幾乎要忍不住從他精心修飾的小鬍子底下捲起嘴唇,他拍著Thor寬闊的肩膀,帶他去看太陽神賭場那個標誌性的水族柱。那是一個圓柱形的巨大水族箱,佇立在賭場中央,足足有幾層樓那麼高,幾隻海豹和海豚在其中暢遊,它們會定時表演馬戲節目。現在Loki也在這個水族柱裡,當Tony和Thor站在水族柱前的時候,小海豹飛快游過來,用腦袋頂著厚厚的玻璃壁,沿著圓柱形的玻璃壁游動,怒視著他們。“它看起來非常喜歡這裡,”Thor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它應該多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看看它,它有一個女伴了!”Tony幾乎是好笑地看著Loki被一隻雌性海豹追逐,那隻海豹的體型是它的兩倍,在Tony看來,小海豹幾乎是狂怒地在水里翻滾,它滾圓的身體在水里上下竄動,企圖躲開那隻雌海豹的騷擾,但是周圍的遊客都鼓起掌來,顯然被小海豹的表演給逗樂了。這讓Loki越發狂怒了。

當Tony帶著Thor準備離開的時候,小海豹猛地衝過來,狠狠地撞在玻璃壁上,用它那兩個短短的小肉鰭凶狠地拍打著玻璃壁,Tony知道Loki想要說什麼:等到他從這柱子裡出來的時候,Tony就死定了。但是說實話,Tony一點也不擔心這個,Loki當然有本事從這箱子裡出來,只要他不介意在數百名圍在水族柱前的賭場遊客面前赤身裸體的話,那些來到拉斯維加斯的觀光客們可全都帶著相機,人們拿著手機圍著水族柱拍個沒完。想一想他明天會在推特上看到什麼?“神秘男子裸泳賭場水族箱”,想到這一點,Tony簡直要把肚子都給笑破了。他推了一把Thor,“走吧,Loki會給它自己找到樂子的,現在該我們去找樂子了。”

Tony帶著Thor在賭場裡轉悠。他已經快有一年沒有來這地方了。第一自從復仇者成立以後他很忙、非常忙,第二他已經不需要到這種地方來尋找刺激了。但是這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Tony非常想豪賭幾把,就像他過去經常乾的那樣,喝得醉醺醺的,被陌生的美女環繞著,在賭桌上一擲千金,然後他就可以忘掉病房裡那令人羞愧的一幕,忘掉Steve是如何握住Bucky的手,忘掉Steve是如何親吻Bucky的額頭,忘掉Steve是如何用力搖晃著他,追問他該死的究竟做了什麼。儘管Steve連一句責怪他的話也沒有,但是那雙藍眼睛中流露出的痛苦比任何言語都更加令他難以忍受,他寧可Steve像Natasha那樣衝著他怒吼,而不是像這樣……不要像這樣… …天啊,他真的想要……

所以他就那麼乾了。他原本應該只是帶著Thor在賭場裡轉悠,給Forster爭取更多的時間在酒店房間里安裝那套設備(Forster顯然不想和Thor打照面,說實話,Tony也不敢冒險讓Loki和Foster打上照面,他敢打賭小海豹Loki一定會拿出它最可愛的模樣引誘Forster伸手去摸它的腦袋,然後它就可以一口咬掉Jane Forster的整條胳膊了)。但是他一旦坐上了賭桌,打開了香檳,整件事就失去了控制,他的手氣好得驚人,他的面前堆滿了籌碼,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它們全都推出去,還會有更多的籌碼回到他的面前,全場最漂亮的女人都圍繞在他和Thor的身邊,他已經請全場喝過第三輪香檳了,他知道自己應該收手了,但是他就是停不下來,而他發現Thor哪怕當一個賭徒也是一個極好的賭徒,他下注時的豪爽一點也不亞於Tony本人,他在贏的時候發出隆隆的笑聲,他在輸的時候也同樣隆隆地大笑,更不用提他那驚人的身高和健碩的體魄包裹在那套黑色正裝中顯得有多英俊,他的金發在腦後整齊地紮成馬尾,所有女人都像發了瘋似地想要靠近他,他簡直就像一個王子,Tony模模糊糊地想著,隨即意識到Thor本身就是一個王子。

當Tony一邊大笑著扔下骰子一邊從不知什麼人的手中接過另一杯威士忌的時候,Thor從他的手裡拿掉了那杯酒精。“你已經喝得夠多了,Anthony,”他認真地說,“考慮到我們今晚​​即將進行的事,你應該為自己保留一點體力,否則你會承受不了全部的我。”這聽上去相當火辣,Tony睜大了眼睛,那雙棕色的眼睛因為酒精而變得朦朧,他確實喝得太多了,多到他甚至有點想要接受Thor暗示的那件事,他的臉頰通紅而滾燙,他有些站立不穩地踮起腳,傻笑著想要從Thor的手中奪回那杯威士忌。

Thor把威士忌酒杯高高舉過頭頂,舉到Tony根本夠不到的地方,“諸位,是告別的時候了。”他向那些圍著他們的人們舉起酒杯致意,將那杯烈酒一飲而盡,然後在Tony來得及阻止他之前把酒杯擲向地板,粉碎的玻璃在人群當中又引起一陣尖叫和歡呼。“來吧,Anthony,”Thor對他說。Tony眨了眨眼睛,“不不不不不,”他抗議道,“派對還沒有結束,在把這些籌碼輸光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說實在的,他已經數不清自己面前究竟有多少籌碼,五百萬?一千萬?他實在說不出今晚他究竟贏了多少,他的手氣好得簡直可怕。

“完全沒問題。”Thor說,他飛快地用雙手抓起那堆籌碼​​,讓那些五顏六色的籌碼像雨點一樣撒向周圍,這讓整個賭場都陷入了真正的狂歡,女人們用高分貝的聲音在尖叫、她們不顧上那些漂亮的裙子就跪在地上搶著撿起那些籌碼,有人鑽到了賭桌底下,人們為爭奪籌碼而大打出手,賭場保安在瘋狂地咒罵。Thor攤開空空的手掌,向Tony擺了擺頭,“你已經沒有籌碼了,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有那麼幾秒鐘,Tony只是站在那裡,遲鈍地看著這一切,然後他開始瘋狂地大笑。“哦,天哪,這實在是——這他媽的妙極了——你看到那些傢伙是怎麼脫下西裝鑽到桌子底下去的嗎?這他媽的太值得了,我恨不得再去換五百萬籌碼,就為了看那些傢伙撅著屁股在地上爬來爬去。”他的笑聲開始變得歇斯底里,他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身體在一個勁地往下滑,他需要用手使勁地抓住桌子能穩住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心跳開始過速了,因為那些酒精和藥片……他用一隻手死死地按住胸前,手指用力抓握著那片襯衫,但是他無法停止那陣笑聲從自己的嘴裡迸發出來,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他知道自己第二天醒來之後絕對會頭痛欲裂,但是當Thor把他扛在肩上帶離賭場的時候,他仍然在瘋狂地大笑著。

他坐在車上笑了足足一個小時。然後他終於冷靜下來了。他仍然在渾身發抖但是他終於不再笑得像個瘋子。“你的感覺還好嗎,Anthony?”Thor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下巴端詳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透露出真誠的關切。“我?好極了,他媽的簡直不能再好,”Tony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只是太久沒有這麼樂過了,這實在是太好笑了,想想那些傢伙——哦不——天哪,我不想再笑了——”他用力咬住嘴唇,想憋住又一陣神經質的笑聲,結果讓自己嗆咳來,一直咳出了眼淚。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想他真的是喝醉了,但他的大腦卻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正在一邊流淚一邊狂笑,像一個真正的醉漢那樣。這糟糕透了。他心想。“我很——抱歉——這——該死的——”他沮喪地向Thor打著手勢,竭力想要從那一陣又一陣神經質的顫抖當中擠出一句話來,但是只換來了更多的咳嗽。他表現得簡直像個第一次喝酒的小屁孩,這實在是丟臉極了。

Thor站起來,面對面地用雙臂用力摟住他,讓他靠在自己結實的胸膛前。天哪,Thor可真高,Tony心想,當Thor收緊胳膊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的雙腳都要離地了。不過說實話,他並不反感這個。Thor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幫助他順過氣來。

那感覺真的很好。Tony有些模糊地想著。Thor的胸膛寬闊而堅實,他的擁抱溫暖而有力,那兩條強壯的胳膊正在以一種令人舒適的力度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這令他舒服得幾乎要睡著了。當Thor抬起他的下巴,用指腹擦去那些淚水,有些猶豫地低頭吻住他的嘴唇的時候,他幾乎要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清醒。如果他再喝得醉一點的話,他就可以接受這個——接受Thor的標記——而不是想著那些他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他太清醒了。他太清楚這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這也不是Thor真正想要的。他想到那個夜晚如同冰冷的雨水一樣滴落在他背上的淚水。他們只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你一味逃避問題的話,問題就永遠也不會解決。一個很像是Bruce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說道。Tony是個逃避問題的專家而不是解決問題的專家,但是今晚,他至少可以解決一些問題,解決別人的問題總比解決自己的問題要來得容易得多。他有些自嘲地心想著,當Thor猶豫不決地想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的時候,他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輕輕地把他推開一點距離,禮貌地結束了那個吻。

“你——你想要這個嗎?”Thor遲疑地低聲問道,從他的眼睛裡,Tony看出他跟自己一樣迷茫。Tony嘆了口氣,他決定做點好事,“讓我先打個電話,好嗎?”他說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走到一旁,用手摀住話筒。Forster告訴他,她的團隊已經在幾小時之前安裝好了那個裝置,她不會呆在現場但是她會遠程採集數據,Tony真心希望她沒有在那個裝置上面裝監控攝像,否則她就會看到她的前男友做了一些非常了不得的事了。

“呃,聽著,”Tony掛上電話,走回車旁,“我想要這個,但不想在車里或者室外,我不知道Asgard的情況如何,但是中庭顯然根本沒有隱私可言,如果我們現在就搞起來的話,你會發現五分鐘之內就會有一圈人圍著我們在拿手機拍攝,鑑於我們的身份,說不定還會有一架直升機進行現場直播。所以,把這個留到回酒店,好嗎?我剛才接到電話,我們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他想了想,“對了,還有你的寵物——我可不想把它留在賭場裡過夜,要知道這裡的雌海豹個個都是動作女明星,她們的經紀人絕對不會同意你的寵物把她們的肚子搞大然後攪亂這裡的演出檔期。”他隨口胡扯著,重新打了一個電話,“是的,把它裝進水族箱裡,搬到這兒來,我知道它很狂躁,如果它咬人的話,我會負責賠償,所以多派幾個人,把它從水里弄出來好嗎?真是謝謝了。”

他知道Loki有多狂怒,小海豹正在用力撲打水箱中的水,它之前已經把整個車上弄得全都是水,並且還把爪子伸出來抓撓,Tony確信那套昂貴的真皮車具已經徹底完蛋了。如果不是Thor正把水族箱扛在肩膀上的話,他很確定Loki一定會直接從裡面竄出來掐死他,倒不是說小海豹沒有試圖在他靠近水族箱的時候咬住他的脖子。

然後他們終於到了酒店房間門口(有好幾次小海豹都差點成功地從水族箱裡掙脫出來,就連對Thor來說,有隻一百磅的動物不停地在他的肩膀上翻騰也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那是位於頂樓的豪華套房,所以Forster很容易把裝置藏在其中一間房間裡,那個裝置本身就相當佔地方。Tony打開門,讓Thor先走進去,他簡直快要憋不住坏笑了,“打個電話,”他對Thor晃了晃手機,然後飛快地拔下門卡,推上了門閘。

他聽到那個控制力場啟動時的嘶的一聲。“Anthony?”Thor在門裡頭疑惑地叫道,他迷惑不解地轉動那個門把手。Tony一點也不擔心Thor把門把手擰下來,那扇門已經經過了特殊處理,那個把手只是個擺設。他聽到水族箱打翻在地的聲音,很明顯當Loki的魔法失效時,那個水族箱裝不下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想一想,一個赤身裸體的Loki從水族箱裡爬出來,而Thor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Tony忍不住大笑起來,Thor在驚叫,而Loki則在狂怒地大吼著要殺了Tony,他的嘴裡冒出一連串可怕的詛咒,那扇門被撞得碰碰直響。

Tony忍不住畏縮了一下,儘管他相信自己在門外是安全的,但是他完全能夠想像一個狂怒的、沒穿衣服的Loki正在凶狠地踢打那扇門的模樣。“嘿,別生氣,我只是想幫個小忙,”Tony衝著門裡頭喊道,“這套蜜月套房是你們的了,別試圖打開門鎖或者破壞裝置,你們做不到的,Forster明天一早就會放你們出去,你們兄弟兩個不會殺了彼此的,是吧?”

他的話換來一陣更兇猛的踢打聲,同時Loki的聲音危險地說道:“哦,Stark,我一點也不敢保證我不會殺了你。”Tony顫抖了一下,不僅僅是因為一個狂怒的Loki,他還聽到Thor的聲音:“你戲弄了我,Anthony,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但同時Thor還在發出隆隆的大笑聲,“但我得說你開了個了不起的玩笑,Anthony!”他從身後拉住Loki,把他從門後邊拉回去,拉進自己的懷抱裡,“你讓我的兄弟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這真是了不起的魔法!”

門後傳來混亂的聲音,Loki正在奮力掙脫Thor的懷抱,重新撲向那扇門,當他發現做不到的時候,他開始轉而把怒氣發洩在Thor的身上。Tony聽到這對兄弟在地毯上翻滾的聲音,有一些檯燈之類的東西被扯落到地上或者被Loki用來扔向Thor,他聽到激烈的喘息聲和運動聲,Thor正在吼叫而Loki發出了一陣呻吟,有什麼東西被踢得碰碰直響,過了一會兒,那聲音聽起來不怎麼像打鬥了。Tony眨了眨眼睛,他試探著敲了敲門:“呃,我假設你們知道,床頭櫃上有潤滑劑和避孕套?”

回答他的是一隻砸在門上的花瓶或者類似什麼玩意兒。“哦!”Tony小小地叫了一聲,同時Thor的聲音響亮地說道:“祝你晚安,Anthony!”顯然就連Thor也覺得他可以消失了。Tony聳了聳肩膀,把雙手插進口袋裡,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轉身離開之前,他在那扇門前又站立了一小會兒,他靜悄悄地把額頭抵在門上,在那扇門的背後有著只有那兩個人才知道彼此在說什麼的呢喃與細語,激烈的喘息、慟哭和含混不清的嗚咽,只有對方才知道代表著什麼意味的那些聲音……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切讓他的胸口湧起一股既美好又惆悵的感覺。他抽動了一下嘴角。嘿,Tony,他對自己說,這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惡作劇啊。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輕輕地擊掌,然後他孤獨地向著樓梯走去,把那對兄弟給留在了那扇門後。

所以,他又是孤獨一人了。他在黑暗中漫步,他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那些賭場和酒精正在向他敞開懷抱。那些閃爍的霓虹燈正在對他拋媚眼。他現在已經徹底擺脫了那對兄弟,再也沒有會咬人的小海豹來糾纏他了。他有自信Loki絕對會殺了他,這是說,如果Thor沒有操透他讓他還有力氣從床上爬起來的話,但是他會把這個留到以後去操心。他現在只想真正的把自己淹死在酒精裡,那些小藥片……他摸了摸口袋,那些小藥片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支持下去了。他發作的周期越來越頻繁,他服藥的次數也愈來愈多,那些小藥片快要對他失去藥效了。他需要一點其他東西,一整瓶威士忌和一個拉斯維加斯的不眠之夜聽起來很不錯。沒有人會對他太過失望,因為他是Tony Stark,他的名聲在外,他才不在乎在高級俱樂部裡吐得一塌糊塗呢。

但是,就當他準備那麼幹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想無視那個電話,但是它固執地響了又響。他摸出手機,盯著那個似曾相識的號碼看了一會兒,然後接起了電話。

Chirstine Everheart,他想起來那是誰了,那個在床上“採訪”過他的《名利場》女記者,可愛的金發小妞。哇哦哇哦哇哦,他現在不是很有心情來一發但是如果對方堅持的話……

“Stark先生,你現在還在製造和出售武器嗎?”

這個語氣聽起來不太像是想要重續前緣的樣子。判斷錯誤,你這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Tony用一根手指頂住太陽穴,“讓我想想,如果你是看到我今天下午走進Stark工業紐約武器研發部的照片的話,那不代表我正在製造武器——”

“不,不是紐約,”金發女記者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是在柯米拉、盧韋羅和霍姆斯,主要是在這幾個地方。”

Tony這輩子都沒有聽說過盧韋羅和霍姆斯,它們聽起來像是南非城市或者其他什麼非洲國家的地名,但是他聽說過柯米拉。他太熟悉這個地名了。那個中東小鎮,那個在他胸前留下了一個黑洞的地方,那個他被囚禁了三個月的地方,那個沾滿了Yin Sen的鮮血的地方,從那裡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撓了撓鼻子,“告訴我,在柯米拉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我們的新聞衛星在那裡拍到了一些東西,我現在就發送給你,有人認為那是你製造的武器。”

“嘿,等一等,”Tony說,“並不是說印著Stark工業製造的武器就真的是Stark工業製造的,你知道現在市面上有很多仿製品,那些可怕的蹩腳貨,我們的武器研發部從去年開始就停止生產那種俗氣的印刷標誌了。”

“我沒有說那是Stark工業製造的武器,”金發女記者說,她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奇怪,她聽上去幾乎是驚恐的,“我說的是,有人認為那是你製造的武器。看看那些圖片吧,Stark先生。”

在Chirstine掛斷電話之後,他很快收到了那些圖片,那是衛星航拍的照片,他一開始只看到城鎮的灰色塊狀物和爆炸的紅色火光,當他用手指把圖片拉大之後,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麼。難怪Chirstine要強調那不是Stark工業製造的武器而是他製造的武器。那上面並沒有Stark工業的標誌。但是沒有人會認錯,那是Tony Stark製造的東西,因為那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他最偉大的發明,也是他最害怕的噩夢。

那是他的反應堆。照片上的那些人身上裝著他的反應堆,胸前和手上,他們沒有穿盔甲,因為那沒有必要。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的發明最終被變成了武器——那些人,那些在身上安裝反應堆的人,他們把自己變成了自殺性核彈。

他感到自己的全身冰涼,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已經穿上了鋼鐵俠盔甲。“Jarvis,把衛星圖片上的坐標調出來,”他聲音嘶啞地說,“我們的能量還剩下多少?”

“反應堆有足夠的能量到達柯米拉,如果您選擇最短路線的話,我們還會有剩餘40%的能量可以用於返航。所以,您的指示是?”Jarvis回答。Tony知道Jarvis所指的“最短路線”是什麼意思:這意味著他要非法入侵幾個國家的領空。“只要我們飛得足夠快就沒問題,讓空中管制見鬼去吧,我們將從2000米以下低空​​進入柯米拉。”

Steve在病房對面的一張空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張塑料椅子在他的體重下發出了一聲吱吱聲。他用雙手撐住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Bucky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今天下午他們差點以為他要沒命了。但是他們不知道還要熬過多少個這樣的下午才能幫助Bucky完全恢復記憶。他原本應該更加謹慎的,他原本應該意識到紅骷髏讓他那麼輕易地奪回能量塊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他疲倦地閉上眼睛,當他那麼做的時候,他的眼前又出現了Tony的臉,那雙失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當他用力搖晃他企圖讓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張臉上出現了驚慌失措的神情。有的時候,Tony表現得就像個小男孩,Steve心想,那個下午Tony在病房裡被逮到的樣子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男孩,他是那麼沮喪地低著頭,幾乎不敢直視Steve的眼睛,那副模樣令Steve感到難過。而在Steve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話之前,Tony就逃走了,這讓Steve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他想Tony一定以為自己在責怪他,才會溜得那麼快。

他接過Natasha遞過來的熱可可,她在他的身邊坐下,那頭美麗的紅發有些凌亂地耷拉在她的肩膀上。“你有黑眼圈了,”Steve說,“你應該回去睡一覺。”

“那聽上去可不酷。”Natasha說,她掏出粉餅來在眼眶底下按了按。Steve瞥了她一眼,鑑於她穿著那麼緊身的衣服身上又沒有一個口袋,他完全想像不出來她是把粉餅藏在了哪裡。他別過頭去,無意識地擺弄著手腕上那塊藍色的運動腕錶。

“你還帶著那塊表。”Natasha指出。她已經收起了粉餅,開始專心地喝她的那杯熱可可,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塊可麗餅。她看起來也疲倦極了,他們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Steve低頭看著那塊藍色的腕錶,他還記得這塊運動手錶惹出來的事:Tony把它改裝成了一個通訊器而它在Steve和Natasha談論起某些事的時候自動打開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和Tony分手之後,他也沒有把那塊表摘下來,或許他潛意識裡面希望Tony會通過這塊腕錶跟他說說話,但是它一次也沒有響起過。也許Tony只是覺得尷尬,就像Steve一樣,他無數次盯著那塊藍色腕錶,但一次也沒有打開過它。

“我想給Tony打個電話,今天下午他看上去嚇壞了。”Steve說,他不知道打給Tony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他害怕自己會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電話裡的沉默只會讓兩個人的關係更加尷尬。

“他是應該嚇壞了。”Natasha毫不客氣地說,“我不知道這個天才是怎麼心血來潮地溜進了神盾的醫療總部,我也想像不出他該死的究竟問了什麼天才的問題,但是他顯然沒有考慮過這麼做的嚴重後果。”

“這並不是Tony的錯,好嗎?”Steve忍不住要為Tony辯解,“他並不知道紅骷髏的陰謀,你不該因為Tony根本不知道的過錯而指責他。”

“說實在的,我並不認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導致什麼後果。”Natasha說,她太了解Tony了,她太了解Tony這個人能惹出來什麼樣的麻煩,她太了解Tony明知道自己會惹麻煩卻仍然管不住自己的性格,她在Stark工業呆了兩年,她恨透了為Tony收拾爛攤子,“說真的,我曾經希望你和Tony會在一起,至少你會看好他,阻止那些天才的愚蠢行為,否則他總有一天會害死什麼人以及害死他自己。”

Steve對著這個話題沉默了下去,“我猜想Tony現在大概和Thor在一起,他說過Thor會標記他,今晚他們去了拉斯維加斯。”他最終說道。

“哦,那個可笑的協議。”Natasha說,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Steve以為她已經厭倦了這個話題,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說道,“給Tony打個電話,Cap,也許還來得及。”

有一兩秒鐘,Steve只是坐在那兒,但是他的心在狂跳,他從Natasha的話裡感到了一絲微弱的希望,關於他和Tony之間,Natasha是那樣認為的嗎……他有些不敢相信,他以為他們已經結束了,而他尊重Tony做出的選擇。他轉過頭去,看著Natasha,Natasha也看著他,然後她向他擺了一下頭,“去打個電話,Cap,也許那個天才來沒來得及乾蠢事。”

Steve站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緊張,他害怕聽到Tony告訴他,Thor已經標記了他,他害怕再一次聽到Tony告訴他,他們已經結束了。當Tony這麼說的時候,他語氣中的悲傷令Steve感到心痛。他知道如果他能夠告訴Tony,他有多愛他的話,事情也許會不一樣,但是他不能。Steve第一次感到自己有多矛盾:他既希望Tony能夠知道自己有多愛他,又希望Tony根本不知道他愛他,因為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們都不會在一起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始終帶著那塊腕錶卻從來沒有給Tony打過電話的原因,他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害怕自己會告訴Tony他有多想和他在一起,而那些話只會更加傷害Tony——在他告訴Tony他愛他之後卻根本無法跟他在一起。

他幾乎要放棄打那一通電話了,但是Natasha在看著他,他不想表現得像個懦夫。所以他走到一旁的走廊上,撥通了那塊腕錶上的通訊器。Tony告訴過他,那是他專門為Steve設置的通話頻道,獨立於其他的公共通話頻道和復仇者頻道之外,Steve不知道Tony是否還為他保留著這個特權。在他撥通的那一剎那,他有一種感覺:Tony已經取消了這個頻道。

但是那個頻道還在。他聽到Tony的聲音,他聽上去有些吃驚,“Steve,你好啊。”他有些嘶啞地說道。Steve輕輕微笑了一下,聽到Tony的聲音讓他打心底里想要微笑,同時也讓他的心微微地疼痛。“你好啊,Tony,”他輕輕地說道,“我想跟你談談今天下午的事。”

他聽到頻道那頭Tony的聲音消失了幾秒鐘,過了一會兒,他生硬地說道:“我寧可不談這個。”跟他預料的一樣,Tony心想,他就知道假如Steve聯絡他,就只可能是為了這件事。但他只想忘記這件事,他知道這樣做很不負責任,但是想起下午發生的事只會讓他陷入深深的羞愧當中。

“Tony,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Bucky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只是想——”Steve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嚴肅,他太習慣以美國隊長的口吻發號施令了,但是話語已經從他的嘴裡滑了出來,“我想知道你今天究竟問了什麼問題,你到現在也不想告訴我嗎?”

“不,我不想說。”Tony乾巴巴地說道,“Steve,現在是深夜兩點,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而你顯然還醒著,不是嗎?”Steve說,“Tony,你知道你的問題導致的後果,那不是你的過錯,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Tony在頻道那頭扯動了一下嘴角,他感到滿嘴苦澀,“你以為我是故意那麼做的,是嗎?”他低聲說道,“我只能告訴你,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

“不,Tony,你誤會我的意思了。”Steve有些惱火地說,他只是想讓Tony知道,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不是他的過錯,他只是想告訴Tony,Bucky已經脫離危險,所以他不必再為自己不知道的過錯而自責了。但是Tony顯然不是那麼想的,他只想迴避這個問題。他不知道Tony為什麼要表現得真的像個不敢面對問題的懦夫,Steve嘆了口氣,“聽著,Tony——”

“不,別對我發號施令!”Tony猛地說道,他受夠這個了,他受夠Steve總是指責他的行為,他也受夠了Steve對他的寬容,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混蛋,他不需要Steve來告訴他這個,至少這一次,他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聽著,Steve,我也有話對你說,”他挖苦地說道,“我知道你和Bucky是一對愛情鳥,我沒想傷害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問題要處理,所以現在能否請你先收起美國隊長的那套玩意兒?別他媽的再來管我的事了。”

Tony猛地咬住嘴唇,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和Steve在電話中爭吵起來,他不想這樣對Steve說話,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真的煩透了,他還不知道在柯米拉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仿製了他的反應堆,他不知道明天Chirstine提前告訴他的新聞發布之後對Stark工業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需要集中精力去思考這些,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在這個時候,Steve來提醒他他究竟有多在意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為Steve傷心了。

他聽到頻道那頭陷入了沉默,很顯然Steve沒有料到這個,很顯然Steve已經習慣了他作為美國隊長每個人都對他表示尊重,他能夠料到Steve對他的反應會有多生氣:他今天下午不負責任的行為導致了一場大錯,他差點就害死了Bucky,而他現在絲毫沒有悔改的念頭,很顯然Steve已經發現了Tony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所以,去他媽的,他想要切斷通話,以免Steve開始對他說教,但是Steve只是沉默著,過了很久,他問道:“你現在在拉斯維加斯,是嗎?”

不。Tony差點脫口而出。我現在正在飛躍地中海,去他媽的拉斯維加斯。但是這一次他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現在當然應該在拉斯維加斯,他不想告訴Steve在柯米拉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可以想像Steve知道這些會有多麼震驚和生氣——知道他製造了多麼危險的東西卻又沒有保管好自己的技術。他一點也不想再和Steve在電話中爭吵起來了。“我在拉斯維加斯,這有什麼問題嗎?”他生硬地說道。

“我只是——我在想——”他吃驚地發現Steve突然結巴起來了,他掙扎了很久,Tony不耐煩地等待著,然後Steve終於輕聲問道:“所以Thor已經標記了你,是嗎?”

Tony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什麼,他撒謊了。“是的。”他說。他原本以為撒謊會讓他的自尊心感到好受一點,但當他聽到頻道那頭長久的沉默時,他的心臟仍然感到了一陣疼痛。他甚至希望Steve能說點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有一兩分鐘時間,他們只是傾聽著彼此的呼吸。Tony低下頭去,看到地中海漆黑的海水從鋼鐵俠盔甲下延綿不絕地掠過,那就像永恆那樣看不到盡頭,他心想,在那樣的沉默當中,他和Steve的距離正在一分一秒地拉開,沉默的時間越久,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越遠,而他無力改變這個。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很好。”Steve最終說道,Tony想問他什麼很好,但是他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晚安,Tony。”他聽到頻道那頭Steve倉促地說道,然後他猝然切斷了通話。

“晚安,Steve,”Tony對著鋼鐵俠頭盔輕聲說道。在他的身後,地中海漆黑的海水冰冷而寂靜。

Steve回過頭去,Natasha正在看著他,他對她苦笑了一下,合上那塊腕錶。他想Tony再也不會打給他了。“我會先去洗個澡,然後我會回來,今晚我會呆在這裡,所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好嗎?”他對Natasha說道,他們沒有必要都守在這裡,Natasha需要休息,而他真的需要一個人呆一會兒。

Natasha看著他,他知道她聽到了剛才的通話,他以為她想要對他說點什麼,但是她只是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會給自己買杯咖啡,等你回來。”

Steve回到大廈,他不願去回想之前在電話里和Tony的爭吵,他跨入浴室之前摘下那塊運動腕錶,把它擱在床頭櫃上,他想他大概沒有必要再一直戴著它了。

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一瞬間,他沒有反應過來他看到的是什麼,那個躺在他床上的泛著銀光的物體。那是Bucky的假肢。Steve皺起眉頭,他不明白為什麼Bucky的假肢會在這裡。然後他猛然意識到,只有一個人能修復這麼精巧的東西,只有一個人有這樣靈巧的雙手。Tony,Steve心想,這就是Tony為什麼會出現在病房的原因,他是為了去測量修復假肢的數據。

他不知道這個。Steve站在那兒,他無法移動開視線,他不知道Tony修復了Bucky的假肢,他想起來自己因為Tony在電話中那種逃避問題的態度有多令他惱怒,而他原本是想和他好好談談的,他不知道Tony已經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彌補他的過失,而他甚至不敢說他沒有懷疑過Tony出現在Bucky病房裡的動機。他想到那些尖酸的、挖苦的話,那非常像是一個自我保護的Tony才會說出來的話。他突然之間意識到,他對Tony的誤會究竟有多傷人,而Tony,他從來不知道Tony對他是那麼在意……他一直以為Tony想從他這裡得到的只是性和標記……

Steve抓起那塊腕錶,他知道有些事已經太遲了,但是他希望他現在道歉還不太遲。當他想到現在Tony和Thor很有可能正在進行的事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撥通了那個私人頻道。

他等待了很久,頻道裡只有一片死寂。他甚至懷疑是通訊器出了毛病,他疑惑地拿起那個小機械檢查著,但是顯示屏是完好的,他確實正在撥出通話,只是頻道那頭始終沒有應答。

Steve嘆了一口氣,他猜想Tony大概已經永遠關閉了那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私人頻道。他匆匆地淋浴之後趕回神盾總部,和Natasha換崗。Clint也在那裡,顯然Natasha擔心她一個人無法保護能量塊和Bucky,他們疲倦不堪地和Steve告別。

一直到六個小時之後,第二天早晨,當Nick Fury站在Steve面前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昨天晚上那通爭吵,是他和Tony的最後一次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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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實在太長了,還有一部分爭取明後天更完(終於等到這一天了,Mandarin出場就可以直接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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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Tony沒法說出那幾秒鐘發生了什麼事。他正在失速。他的感應器沒有發出任何警報,他確信自己沒有飛進電磁場也沒有遇到氣流,但是他的鋼鐵俠盔甲正在像要解體一樣拼命震動,數據變得紊亂不堪,盔甲上的反應堆開始忽明忽暗,見鬼,他剛才還檢查過,他明明還有60%的剩餘能源。“Jarvis!”他大聲喊道。

突然之間,天空和大地就調了個位置。鋼鐵俠盔甲上的那盞藍色的燈熄滅了。控制屏一個接著一個地從他的眼前消失了,推進器熄滅了,所有的顯示燈都熄滅了,鋼鐵俠盔甲完全失去了控制。

“啟動備用能源失敗,我們正在自由落體,”Jarvis說,“目前高度1900米,1800米,1700米——”

“哦,給我住嘴!”Tony厲聲說道,他當然知道自己正在自由落體,他正在飛快地下墜,他在空中翻動身體,企圖穩住自己,但是完全不管用,“告訴我一點有用的東西!”

“根據計算將在10秒鐘之後發生撞擊。”Jarvis說。

“哦,這可真夠管用的。”Tony挖苦地說,9秒,8秒,7秒,他正在一頭撞向大地,地面離他越來越近,6秒,5秒,他的人生大概就剩下了他媽的最後幾秒鐘,4秒,3秒,但是他的腦子裡卻只有一件事,這可真夠諷刺的——

“給我停止他媽的倒計時,Jarvis!”

然後他就真的撞了上去。


大地顫動了幾下,巨大的沙塵在半空中猛然揚起,足足有幾十米高,大量沙子變成金色的暴雨一樣從四面八方灑落下來,“這比我想像得……”他的話說了一半,然後重力將鋼鐵俠盔甲一下子拖入沙子底下,他伸出手想抓住點什麼,但是除了沙子他什麼也抓不住,Tony猛然地陷入黑暗當中,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Steve站在一旁,看著神盾的工作人員幫助Bucky裝上假肢。他們之前已經進行過了測試,他們完全被這個設計給迷住了,如果不是Steve在盯著他們的話,他們可以用上幾天來測試這個玩意兒,直到他們弄清楚它所使用的全部技術為止。

那個年輕的神盾技師擰上最後一個螺絲,“等到你感覺好點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對它的武器系統進行調試,不過現在你至少可以使用它的基本功能了。”他戀戀不捨地放開手,最後拍了拍那個迷人的銀色手臂,“它歸你了。”

“謝謝,”Bucky說,他轉動著胳膊,張開手指又合攏,“這感覺很不錯,甚至比之前還好,就好像我的左手又長出來了一樣。”他著迷地註視著那隻銀色的手掌,滿意地嘆了口氣,“我沒想到Tony Stark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修好了它,你簡直難以想像蘇聯人造這個東西花了多少時間,說不定Tony Stark真的是一個比Howard更了不起的天才。”

“沒錯。”Steve微笑了一下,他能夠想像Tony是多麼努力地在修復Bucky的假肢,而這個想法讓他心痛了一下。“在Tony回來之前,你最好不要貿然嘗試那些小按鈕,我不知道Tony在那上面安裝了什麼,你很可能會引爆一顆炸彈什麼的。”他半開玩笑地說著,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光潔的銀色表面。

“天才總是這樣幹。”Bucky聳了聳肩膀,“令人吃驚的是他還是個Omega。”

Steve愣住了,“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他怔怔地問道。

“因為Tony Stark問了我一些問題,關於我是如何被改造成一個非Omega的。”Bucky說,他看了Steve一眼,“別緊張,你知道我現在已經可以談論這些,關於這些的記憶不會再影響到我。說實話,我得感謝Tony Stark幫我克服了這個。如果不是他,我永遠不會觸碰這部分記憶,它們就像個定時炸彈埋在我的腦子裡,直到我去面對它們,才能把它們給取出來。那是值得的。否則我永遠無法真正恢復全部的記憶。”
Steve點了點頭,他贊同Bucky的話,那很痛苦,但只有面對問題才能解決問題,這也是他一貫的方針。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Tony會想要知道這個?”Steve皺起眉頭,這說不通,Tony已經有了Thor幫他解決Omega問題,Thor已經標記了他,他應該不再需要通過改造身體的方法來擺脫Omega體質……

“我一點也不奇怪Tony Stark不想當一個Omega,”Bucky用他那隻人類的手輕柔地拉住Steve的胳膊,讓他在自己的床邊坐下,“Omega體質會帶來很多不便,尤其是發情期,那是個大麻煩,你得理解,並不是每個Omega都像我這麼幸運能夠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的Alpha。”
Bucky在微笑,Steve有點困難地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他輕聲說,同時羞愧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Bucky的眼睛。“可惜我的經歷對Tony Stark一點參考價值也沒有,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的身體沒有經過改造,他根本沒有可能撐過那些手術,那會直接要了他的命。”他聽到Bucky這麼說。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沉甸甸地壓在Steve的心頭,幸好Thor標記了Tony,他心想,否則以Tony的性格,他很有可能去沖動地嘗試對自己做些什麼,做那些愚蠢的手術,然後把自己的命送在手術台上。這種可能性讓Steve暗暗地攥緊了手指。同時他又暗自嘲笑自己正在胡思亂想,他知道Thor已經標記了Tony,所以沒有什麼可擔心的,Steve對自己說,哪怕沒有他的幫助,Tony自己也能處理得很好。但是那種不好的感覺仍然隱隱地在他的心頭徘徊,他竭力將那個念頭放到一邊,“你想要喝一點水嗎?”他笑了一下,向Bucky問道,“我知道注射沙汀胺醇會讓人口渴,你的肌肉還在酸痛嗎?”

Tony感到渾身上下都痛得要命。他的骨頭一定全都斷了,也許還有一兩根肋骨戳進了肺裡。他的嘴裡、鼻子里和耳朵裡全都是血。每一口呼吸都伴著血腥味,他想要嘔吐。他的頭暈得要命。他什麼都看不見。他想他快要死了。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他被埋進了流沙裡,失去動力的鋼鐵俠盔甲變成了一具沉重的鐵棺材。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了。這真是太妙了。Tony心想,如果幾百年後有人在沙漠裡挖到鋼鐵俠盔甲,他們一定會對裡面那具骨架大吃一驚的。人們肯定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因為就連Tony自己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這實在是妙極了。他就要死了卻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作為一個未來學家,他可從來沒有預料到這個。

過了一會兒,Tony覺得情況或許沒那麼糟。因為他還在呼吸。他的渾身上下仍然痛得要命,甚至比之前更痛了,但是他至少可以抬起他的小拇指了,這說明他的脊椎沒有摔斷。這讓他的感覺好了些。他注意到有一盞紅色的指示燈亮著。起先他以為那是他的錯覺,他費力地眨了眨眼睛。那個紅色的光點確實在那兒。這給了他一絲希望。“Jarvis?”他努力地發出聲音。

“一如既往竭誠為您服務,先生。”Jarvis說。

“噢,聽到你的聲音總是那麼令人高興。”Tony說,他說不出他究竟有多高興,這說明他們還在線,他們還有電源。Jarvis的聲音從來沒有那麼動聽過,就連它那傲慢的英國口音似乎也變得情有可原了。“我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您是指您自己的情況還是指盔甲的情況?”Jarvis說,“盔甲動力系統損壞67%,武器系統損壞54%,備用能源剩餘3%,盔甲完整性72%,您的腿除外,您知道,您的右腿深度損傷。”

“很好。”Tony說,這解釋了為什麼他感覺不到那條腿,“計算一下我們上面的沙子有多重。”

“4700磅,約合2130公斤。”Jarvis說。

“把全部動力集中到推進器,我們應該能夠突破出去。”Tony說,他得快點離開這兒,他想要一針嗎啡,他痛得連聲音都發顫了,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他必須得保持清醒,否則他會被埋在沙子底下,隨著沙子的流動他會被拖到更深的地底,他身上的壓強遲早會壓垮他的胸甲,那時他就真的完蛋了。

“那樣的話我們就沒有剩餘的能源用於防禦了。”Jarvis說,Tony面前的紅外線熱源監控系統亮了起來,他現在看到的是地面上的情況,有人包圍了這片區域,源源不斷的人正在被軍用卡車運送過來,他們在這片區域搜索,從紅外線標記出來的那些亮斑來看,他們全都裝備了火力。
“這可不太妙。”Tony說,如果他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於突破沙層,那麼他一鑽出地面就會受到一整支軍隊的火力攻擊,而他毫無防御也根本沒法還擊。“讓我們這麼辦,Jarivs,”他很快就有了主意,“把我胸前的反應堆能量全部接入武器系統。”

“恕我直言,您這麼做的生還機率接近於零,”Jarvis說,“鋼鐵俠武器系統佔用能源之後反應堆將無法負荷您的心臟,您會比埋在沙子底下死得更快。當然,如果這就是您的本意的話,這算得上是個好主意。”

“哦,閉嘴吧!”Tony說,“照我說的去做!”他發誓他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他的AI擁有這種傲慢的個性了。鋼鐵俠衝出沙層,就跟他預料的一樣,鋪天蓋地的火力襲擊鎖定了他。Tony認出他們使用的是Stark工業的武器。這真諷刺,Tony心想,他們正在使用他自己製造的武器來對付他。他擊中了一枚Jericho導彈,它就像一顆大型煙花在空中炸了開來。Tony在心裡計算著,他需要在15分鐘內搞定這一切,他的反應堆只能支撐15分鐘,他已經盡量避免使用耗能過大的重型武器,但能源顯示亮格仍然在一分一秒地變少,他快要沒時間了。

突然之間,他的心臟像遭到電擊一樣猛然一顫,同時鋼鐵俠盔甲開始震動起來。奇怪的事又發生了,這就跟他失去動力從空中墜落時的情況一樣,鋼鐵俠盔甲的能源正在飛快地流失。一陣密集的火力,鋼鐵俠猛地跪倒在地上。“根據計算3分鐘之後能量將完全耗盡,我是否應該切斷反應堆和武器系統的連接?”Jarvis問道。“不,先等一下。”Tony咬著牙說,“把所有的能量集中到胸甲脈衝發射器。”

他現在看到了那個人,那個讓他的盔甲失去動力的人。他首先註意到的是那個人奇怪的移動方式。他似乎是站立不動的,但事實上他正在移動,他正在靠近,那些人正在迅速而敬畏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Tony注意到那個人穿著覆蓋到腳背上的長袍,這幾乎叫他忽略了那一點:他是懸浮在空中的。就是這個人製造了能量場,讓鋼鐵俠失去動力,但是他是怎麼做到的?Tony心想,那個人根本沒有使用任何武器,但是他卻製造出了一個強大的能量場……

但是沒有時間讓他繼續思考下去了。“能量剩餘2%,”Jarvis出聲提醒他,“噓,閉嘴。”Tony悄聲說。他咬緊牙齒爬起來,他的右腿傷得太重,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但是鋼鐵俠盔甲支撐住了他,讓他還能夠站立起來。他必須站起來,他幾乎沒有機會了,但他不得不試試看——他的最後一擊,他最後剩餘的能量都集中在那裡,他在等待著時機。

他們現在面對面地站著。“Tony Stark,”那個人說,“我想你知道我是誰。”

“呃,你知道這樣說顯得很自戀嗎?”Tony說,“相信我,我最知道自戀是怎麼一回事了。不過既然你不是一個像我這樣的天才、慈善家和億萬富翁,所以我想你的自我介紹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成功地惹惱了那個傢伙,Tony心想,他沒有看到那個人抬起胳膊,但是他正在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拉向那個人。能量場。Tony在鋼鐵俠頭盔下面捲起嘴唇,這跟他預料的完全一樣,他在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Jarvis,打開電磁脈衝!”他大聲命令道。

他看到了火光和爆炸,然後他被反彈出去,他已經用盡了最後的能量,他能夠感到他的心臟正在急劇收縮,他知道那些彈片正在進入血管,正在刺入心臟,他用手緊緊地抓住泥土,抵禦著那陣劇痛,“J…Jarvis?”他輕聲呼喚道。沒有任何回應。Jarvis已經離線了,鋼鐵俠盔甲與主機失去了聯絡,他現在是真正地孤單一人了。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看到那個傢伙正在靠近,電磁脈衝對他沒有產生任何影響,Tony疲憊地閉上眼睛,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傲慢的美國人,現在你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那個人輕蔑地說。

“你是誰?”Tony喃喃地問,但實際上他並不關心答案。某個恐怖分子,反政府武裝,他知道無論答案是什麼,他的生命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希望自己能死得有尊嚴一點。Tony Stark不是英雄但鋼鐵俠是,他不想讓鋼鐵俠跪在敵人面前死去。
但是他傷得實在太重了,他掙扎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摔回地面上,他的頭盔裡全都是血,他用手按住心臟,在嚥下口腔內鮮血的同時艱難地呼吸。

他看著那個人摘下手套。他的五個手指全都帶著戒指。這可真夠愛炫耀的。Tony心想。但是當那個人摘下另外一隻手套的時候,Tony睜大了眼睛,那個人的每個手指上都帶著戒指。那十個戒指組成的圖案, Raza背後的紋身,他被囚禁的那三個月,Yin Sen犧牲的那個山洞,他打造的第一具鋼鐵俠盔甲,太多東西在Tony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突然之間,他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那是Mandarin,十戒的主人。

Tony覺得他又回到了過去。他的胸口被炸了一個大洞,Yin Sen正在幫他取出彈片,“動作快點,你們這群蠢貨,Mandarin要他活著!”有人在大聲說話,他看到Yin Sen在對他說話:“所以你就是Tony Stark,一個擁有一切卻一無所有的人。”然後Yin Sen的臉消失了,變成了Obi:“我一直都想除掉你,Tony,命中註定你要下完最後一個金蛋。” “不,不,”Tony喃喃著,他們正在剪開他的上衣,Obi拔掉了他的反應堆,緊接著Obi的臉變成了Steve,他正在皺著眉頭俯視著他:“Howard要比你好得多,他是個英雄,我一點也不想要你,Tony,我不會因為你是個Omega就想要標記你。”“不,不……”Tony虛弱地搖晃著頭,失去盔甲讓他感到孤獨和無助,他們正在剪開他的褲子,他驚恐地掙紮起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不能讓他們發現,他拼命地夾緊雙腿,蜷縮起身子,不讓他們碰他,“Stark先生,我們只是想幫你處理傷口,”他們正在按住他,將他按回到那張冰冷桌子上,他想要掙脫那些手但是他做不到,他驚恐地叫喊起來, “他的反​​應很奇怪,看看他在隱藏什麼,按住他!”那些手正在固定住他的腳踝,掰開他的雙腿,有人發出了吃驚的叫聲,“看啊,他的內褲全都濕透了。”有人把手伸到他的雙腿之間,撥開那片潮濕粘滑的棉織物,把手指探進去摸索著,“天啊,看看這個,這些都是他自己分泌出來的東西,”有人說著,他絕望地掙扎,但是那些手牢牢地固定住他的大腿,把他死死地按在桌上,有什麼冰冷的器械探進了他的身體,又冷又硬的金屬正在往他的深處鑽動,那種可怕的感覺讓他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小聲啜泣起來,當那個東西終於拔出來的時候,他仍然無法抑制住哭喘,“去把Mandarin叫來,我們有個驚喜給他,”有人在大聲說道,“Tony Stark是個還沒有被標記過的Omega,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這舒服極了,我真希望我能夠快點下床恢復運動,是的,就是這裡,這棒極了。”Steve坐在他的身後。當Steve按摩著Bucky的肩膀,幫助他鬆開那些因為註射而緊縮的背部肌肉時,他放鬆地仰起頭,往後靠在Steve的胸膛前。他們閒聊著往事,談著他們很久以前發明的左勾拳和盾牌的組合招式,那大概是1944年的事,他們過去經常去布魯克林的那家跳舞俱樂部,Bucky簡直愛死那傢俱樂部了,當Steve告訴Bucky,那一整個街區的房子都已經拆掉了的時候,Bucky遺憾地大叫起來。他們閒扯著那些過去的瑣事,這有助於Bucky恢復記憶。但是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提到了Howard的緣故,話題又轉到了Tony的身上。“我得說,Howard一定是娶了個漂亮老婆,瞧瞧Tony Stark的那張臉就知道了。他是個漂亮男孩(tony也有漂亮的意思)。你見過Howard的那一位嗎?模特?一個女明星?”

Steve笑起來,“不,”他說,“Howard確實娶過一個女明星,但她不是Tony的母親,Maria Stark是個科學家。”

“所以她是個Omega?”Bucky問道。

Steve搖了搖頭。“哦,這可這夠奇怪的。”Bucky納悶地說,“但無論如何,Tony Stark都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Omega,儘管他比較年長,但你敢說他對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他擠了擠眼睛,打趣地說道,“你們是朋友,不是嗎?別告訴我你對一個近在咫尺的充滿魅力的Omega一點感覺也沒有,你有沒有想過要標記他,Steve?”

Steve愣住了。他知道Bucky是在開玩笑,但是這並不好笑。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我和Tony之間——”他吸了一口氣,“我並沒有——”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謊並不是他所擅長的事,Steve厭惡謊言,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的謊言,偽善的謊言,但是他無法對Bucky說出真相。Bucky,那段日子你不在,我以為你死了,我為此傷心了很久,我努力想要開始新的生活,我愛上了Tony,我想要標記他,然後你回來了,你就在我的身邊,但是我沒法停止對Tony的感覺,我努力了但是我做不到,我沒法把那種感情抹殺掉。他知道他不可能對Bucky說出這些話,不,至少不是現在,至少等到Bucky的狀況穩定了之後,然後他可以跟他好好談談,但是Steve的心裡很清楚,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對Bucky說出這些話,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出這些話。

“我和Tony是朋友,他給了我很多幫助。”他最後說道。這是事實。這是發生在Bucky回來的那一天的事,Tony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只交往過幾個小時,然後他們又恢復了朋友的關係。然後Thor標記了Tony,解決了他的Omega問題。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曖昧。Steve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個小時會如此難以磨滅。他沒有辦法把Tony的模樣從腦海中抹去:當他用力大笑的樣子,當他專心致志的樣子,當他疲倦地在沙發上把自己蜷縮起來的樣子,當他因為自我保護而變得尖酸刻薄的樣子……

這很奇怪。Steve心想,那份感情一直被埋在心裡,他曾經竭力地不讓它破土而出,但是它仍然自顧自地生長了出來,就在Steve自己也沒有察覺的時候,它已經飛快地冒出了枝葉,這令Steve感到吃驚和痛苦,就算他想要抹去這份感情,就算他想要拿斧頭把它攔腰砍斷,它仍然頑固地生長著,不願死去,它在Steve的心裡,就像一棵傷痕累累的樹,無論Steve怎麼努力,怎麼砍伐,它一有機會就生長,它就像Tony本人那麼倔強,倔強地不願死去。

但總有一天,它會枯萎,只要他不停止砍伐……Steve搖了搖頭。總有一天,他可以做到不再對Tony有感覺。“我和Tony只是朋友,真的。”他再次重複道,更像是說給自己聽。這讓Bucky笑了起來,“你知道,這只是一個玩笑。”他輕聲說,仰起頭蹭了蹭Steve的下巴,“你還是跟過去一樣,一點也不懂什麼叫做調情,是不是,士兵? ”

這不是一個玩笑。Steve在心裡說道。但是他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只是收緊了手臂,讓Bucky緊貼在自己的懷抱中。他對Bucky有太多愧疚,太多的回憶,太多的痛苦和太多的自責,這一切都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是收緊了手臂。

他在病房里呆到了八點,醫生來進行例行的檢查和換藥,Bucky在藥物的作用下開始犯困,Steve讓他躺下,他一會兒就睡著了。在那之前,他們還玩了一會兒報紙上的填字遊戲。那份報紙就擱在茶几上。Steve有些心不在焉地拿起報紙隨手翻看著,過了一會兒,他才注意到有人正在病房門口對他頻頻招手。那是Coulson,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夾子。Steve非常慚愧自己居然走神到了這個地步。他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帶上了門。

“你們有了紅骷髏的消息?”這是Steve的第一反應,但是Coulson搖了搖頭,“你最後一次見到Tony Stark是在什麼時候?”他奇怪地問道。

“昨天下午。”Steve回答,他想起那個混亂的場面,Tony睜大了失神的眼睛而他正在焦急地搖晃著他……他把那個畫面從腦海中輕輕抹去,“發生了什麼事? ”

“我想請你看一下這個,Cap,”Coulson打開他手裡的那個夾子,那是一個類似於Stark-pad的觸摸屏,“我們的無人偵察機在中東的某片沙漠裡拍到了這些畫面,我們有些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點擊了幾下屏幕,調出那個視頻。Steve屏住了呼吸,他太過熟悉畫面上那個金紅色的身影,盡快它飛得很快,幾乎從鏡頭前一掠而過,但是他仍然能夠一眼就認出來,那是Tony的鋼鐵俠盔甲。“這是我們的無人偵察機在2000米高空拍攝到的畫面,注意看1分45秒之後。”
屏幕上很長一段時間只有空無一物的天空,但是在1分45秒之後,鏡頭又重新捕捉到了鋼鐵俠的身影,他變慢了,不,確切地說,他完全沒有了速度,沒有任何襲擊,鋼鐵俠盔甲似乎在空中停留了一兩秒鐘,不穩定地搖晃著,然後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動力似的,筆直地從高空向大地墜落下去。

“天啊,不,”Steve低聲驚叫道,當鋼鐵俠盔甲筆直砸向地面的那一瞬間,他猛地閉上了眼睛,他非常清楚加上鋼鐵俠盔甲的自重,那一下撞擊的力量會究竟有多大。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畫面上已經沒有鋼鐵俠盔甲了,鏡頭只拍到一片塵煙滾滾的黃色沙漠。

他的心在砰砰狂跳,但是他仍然保持著冷靜。“這不是Tony,”他重新播放了一邊視頻,那看起來的確非常像是Tony的盔甲,但那不可能是Tony,“他正在拉斯維加斯,和Thor一起,他們——”他硬生生地頓住了,避開了那個詞,“他們參加了昨天晚上的慈善晚會和遊行。”他最後說道,然後把那塊小屏幕還給Coulson,“你聯絡過Tony了嗎?”

“我們聯絡不上Stark先生。”Coulson說,“理論上來說他應該在拉斯維加斯,他的秘書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但是他的手機無法接通,他也不應答神盾指揮頻道的呼叫。我們同樣無法聯絡到Thor,我想請你用複仇者卡片呼叫他們,他們或許會應答那個,畢竟你是美國隊長。”
“哦,我不確定那是一個好主意。”Steve說,他猜想Tony和Thor一定是在床上忙於進行某些事而忽視了電話,更何況Tony現在最不想听到的大概就是美國隊長的聲音,他們昨晚剛剛進行了一場非常不愉快的通話,然後Tony關閉了他們的私人頻道。但是Steve仍然摸出了他的複仇者卡片,事關重大,有人穿了Tony的鋼鐵俠盔甲並且墜落在沙漠裡,他們必須要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Steve嘆了口氣,他希望Tony能夠理解他必須打攪他們的理由。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的聲音,然後復仇者卡片終於有了應答,“你好啊,Cap,”那個聲音說道。Steve奇怪地盯著卡片,應答的人不是Tony也不是Thor,而是Jane Forster,“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不接電話?”Steve有些責備地問道。

Jane Forster聳了聳肩膀,“我想大概是控制力場屏蔽了信號,Tony讓我在他的套房里安裝了這個玩意兒,實行他的——呃,偉大的惡作劇,這是他的原話。我現在已經把設備關閉了,所以你才能呼叫進來。你要跟Thor說話嗎?他正在浴室裡。”

“不,我要跟Tony通話。”Steve說,Jane Forster似乎愣了一下,“Tony?”她說,“不,Tony不在這兒。”

那種心臟狂跳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他在哪兒?”Steve問道,他無法控制聲音的緊繃,他知道這聽上去太嚴厲了,Jane Forster似乎被他嚇到了,“我不清楚,Tony只是叫我到這兒來關閉控制力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她顫聲說,“發生了什麼事?”然後Thor拿過了卡片,“Steve,早上好啊,​​”Thor隆隆地說道,他的身邊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低聲嘀咕著什麼,一些聽起來非常不友善的話,那不是Tony的聲音。

“Thor,Tony在哪兒?”Steve問道,他讓自己保持冷靜,也許Tony只是走開了一會兒,逛悠去了什麼地方,但是他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當一個Omega和Alpha發生標記之後,他會盡量留在Alpha的身邊​​,為了應付標記之後那段非常不適的時間,他們很少會分開,在這段時間內,他們應該是形影不離的,Tony不應該離開Thor,更何況在標記之後他應該根本沒有體力到處閒逛,他實在想像不出他能去了哪裡。

“他不在這兒。”Thor隆隆地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更加愉悅,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我知道他不在這兒,他去了哪兒?”Steve控制住自己,耐心地問道,“我有急事要找Tony,告訴我他去了哪裡,怎麼才能聯絡到他。”

“我沒法回答這個問題,Steve,”Thor困惑地說,“昨天晚上之後我沒有再見到過他。”

Steve愣住了。“但是昨晚你們應該在一起。Tony告訴我,你標記了他。”他怔怔地說。

“所以這是我們的朋友Anthony的另一個惡作劇?”Thor似乎在撓著頭髮,“我昨天晚上沒有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是這麼告訴你的話,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但是我並沒有標記他。”

如果是在哪怕十分鐘之前聽到這個消息,Steve的內心都會為此而感到隱隱高興,儘管這很自私。但是現在,他只覺得整顆心都往下沉去。所以Tony並沒有解決他的發情期,他未被標記並且下落不明。Steve閉上眼睛,鋼鐵俠盔甲從2000米的高空砸向地面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但是他仍然沒有放棄最後一絲希望,“那仍然無法表明盔甲裡的人就是Tony,”他對Coulson說,“我記得James Rhodes中校也有一套盔甲,Tony為他也造了一架盔甲。”

但是他的希望幾乎是立刻就破滅了。他看到Nick Fury向他們走來,他的身後跟著James Rhodes,他的臉色緊繃著,正在用力咬住厚厚的嘴唇。“我們仍然無法聯繫上Tony Stark,”Fury說,“但是我們剛剛從Tony的實驗室主機裡調出了他的飛行記錄。他在昨天夜裡兩點摸黑飛過了太平洋,入侵了十六個國家的領空,然後讓自己從2000米的高空直接掉到了地上,我不確定他有沒有該死的摔斷脖子,因為他似乎跟主機失去了連線,我們現在沒法定位他的位置了,更糟糕的是,就連那家無人偵察機也失踪了。我現在需要知道他媽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Tony不願回想起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看到了Christine Everheart,那個金發的女記者。他幾乎要認不出來那是她。Christine哭喊著對不起,她明知道那是個陷阱但是她仍然打了那個電話,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得不那麼做因為如果我不打那個電話他們就會殺了我,Mandarin會殺了我。Tony想安慰她,想告訴她真正應該說抱歉的那個人是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不會落到他們手裡,她不會變成這樣。天啊他們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沒有鋼鐵俠盔甲他什麼也做不了。他救不了Christine Everheart因為Tony Stark不是一個超級英雄。他知道無論他們答應過她什麼,他們最終都會殺了她。他知道。Christine絕望地向他求救但是他救不了她,他看著她被槍殺但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大聲怒吼著,他們抓住他把他拖向一旁。他看到她的​​屍體。是他害死了她。他後悔得發不出聲音。如果他能夠早點發現那是個陷阱,如果他沒有自以為是地行動,如果他沒有那麼快耗盡能量,或許他還有機會救她,還有機會救他自己。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他們在他的胸口裝了一個新的反應堆。所以Christine的電話雖然是個陷阱但是她帶來的消息是真的。Mandarin掌握了他的反應堆技術。他用手指撫摸著他胸口的那個發光體,他太熟悉這個設計,它的轉數,他的心臟能感覺到這個,每秒3焦耳,這比他現在使用的反應堆要低得多。這是他最早設計的反應堆。他不知道Mandarin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技術,也許是Obi,他與十戒合作,除了綁架他之外也許他們還有其他的合作內容。但是Obi得到的反應堆已經經過了一次改良,而他胸前的這個反應堆卻是最原始的那一個,它使用的材料非常簡陋,因為他在造這個反應堆的時候手頭的材料有限,那時他被關押在一個又髒又臭的山洞裡,他身邊只有Yin Sen一個人。

這很諷刺。Tony心想,如果Mandarin沒有盜取他的反應堆技術,如果他們沒有給他換上一個新的反應堆,他已經因為能量耗盡而死於心臟衰竭。而他不能說出哪種情況更糟糕:是活著還是死亡。也許比起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在反應堆能量耗盡時死去才是幸運的。當他重新見到Mandarin的時候,他太清楚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了。他在穿著鋼鐵俠盔甲的時候不會知道這一點,因為呼吸系統會自動過濾清潔空氣,但是此時此刻,這再清楚不過了。

Tony清楚地意識到,Mandarin是一個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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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停在這種地方,就連作者自己都覺得太過分了……只能保證下章燉一鍋大大的龍蝦肉來補償了……

非常感謝各位的回帖鼓勵和交流討論,從第一章前寫下​​的預告到現在,四個月過去了,滿大人終於順利登場,本文也進入了最後的黑暗期,預計再撐過三到四章,光明的結局就在眼前了。(你們現在還想托尼和滿大人HE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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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很抱歉最終龍蝦肉大餐還是沒有在聖誕節當天給它端上來,稍稍爆了點字數作為遲到的大餐的補償,各位聖誕快樂呀(太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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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們很久以前就應該見面了。”Mandarin說。

“嗯,也許你是對的。”Tony說,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他們沒有費心幫他穿上衣服。這可不怎麼符合人道主義,這幫傢伙顯然無視國際法中對待俘虜的條款。Tony心想。他的身上除了紗布和綁帶之外什麼也沒有,而這個山洞裡很冷。他努力讓自己在說話的時候不要牙齒打顫,“你的手下成功地綁架了我,因為那次綁架,我成為了鋼鐵俠,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應該感激你,不是嗎? ”

可惜的是Mandarin似乎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譏諷。“你的確應該感激我,Stark,”Mandarin傲慢地說,“是我改變了你的命運。命中註定你要落入我的手中。你僥倖逃脫了一次,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至於你自以為了不起的發明,你的可笑的鋼鐵俠,我從未放在眼中。”

“哦,教教我,”Tony說,“既然你從未把鋼鐵俠放在眼裡,你為什麼要盜取我的技術呢?”

他的話刺中了Mandarin,“住口!你這個無知的人!”他憤慨地叫道,“我不允許你用這種話來侮辱我的行為!”

Tony眨了眨眼睛,他有各種各樣的稱號,他聽到過人們用各式各樣的詞來辱罵他,當著他的面或者在以為他聽不到的地方,有些詞彙極具想像力,但“無知”可不在其中,從來沒有人用無知來形容過Tony Stark,即使是最仇恨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知識和最有智慧的人之一。

但是在他開口反駁之前,Mandarin用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連同椅子一起拖到自己的面前:“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腦子裡裝著可以改變整個世界的科技,你的手裡握有可以操縱整個世界的金錢,可是你做了什麼?看看你那身閃閃亮的盔甲,你就炫耀地穿著它在天上飛來飛去,和你的那幫朋友們沉浸在扮演超級英雄的遊戲當中?這就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嗎?Tony Stark?成為一個超級英雄?這就是你真正想做的?”

“我……”Tony艱難地開口,Mandarin危險地收緊了扣住他喉嚨的手指,這令他的呼吸困難,他們靠得太近了,Tony心想,從Mandarin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氣息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發抖,他的皮膚刺痛,暴露在寒冷空氣中的雙腿正在打顫,他竭力克制住這種身體的本能反應,Mandarin正在審視著他,那些戒指冰冷的戒面刮過他的臉頰,那些手指沿著他的上唇撫摸著,冰冷的戒指摩擦著他的嘴唇,然後那隻帶著戒指的手握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擰向自己。Tony拼命睜大了眼睛,強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他想起Yin Sen的話,“不要浪費你的生命,”Yin Sen在臨死前對他說,這給了他勇氣,“我做真正的工作,我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我的科技讓人類變得偉大,”他說,他想到Nick Fury,然後是Steve的臉,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這是我所擁有的也是僅有的——我僅有的就是創造未來,把毀滅人們未來的畜生幹掉,例如你,Mandarin,總有一天我會消滅你,就像我消滅其他的畜生那樣。”

他的話為他贏得了一記響亮的掌摑,那些冰冷的戒面鋒利地劃開他的臉頰和嘴角,血從他的臉上和嘴裡湧出來,就像他預料的那樣,Mandarin顯然不習慣有人這樣跟他說話,他太習慣人們對他的畏懼與臣服了,“自作聰明的傢伙,我不會再對你白費口舌了,”Mandarin說,“你是一個Omega,這讓事情變得簡單得多了,我會標記你,我會仁慈地讓你成為我的奴隸,你會學到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英雄,只有征服才能帶來和平。你想要創造一個新的世界?那你就得毀滅舊的那個。我將仁慈地允許你在離我最近的地方,親眼見證你所熟悉的那個舊世界是如何崩毀。”

Mandarin不想表現得太過心急。性是一種享受。Mandarin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他有很多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和男人,年輕的漂亮的,不同顏色的皮膚和不同顏色的眼珠,他們當中也有未被標記過的Omega,Mandarin享受佔有一個Omega的過程,那比佔有一個處女的初夜更為刺激,那種完全的、絕妙的征服感。Mandarin承認他對Tony Stark有特殊的興趣。尤其是當他得知Stark是一個未被標記的Omega的時候,這讓他感到興奮,Tony Stark流著血一絲不掛地被捆綁在椅子上的模樣讓他興奮。他在走進關押Stark的山洞的時候感到自己的囊袋已經收緊了,他聞到那些美妙的氣味,它們從Tony Stark的身上散發出來,混合著高檔古龍水的味道,Mandarin知道這種味道,高檔貨的味道,更絕妙的是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機油的氣味,那是長期穿著盔甲以及和機械打交道的男人的味道,這讓Tony Stark區別於一般的富豪和花花公子。這很好。Mandarin心想。Stark不會像一個嬌生慣養的花花公子一樣不堪一擊,Stark有頑強的求生意志,這就是為什麼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這讓他可以從這個男人身上獲得很多樂趣——也許遠比他想像得要多。

他用手抓住Tony Stark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臉來,他有一雙大得驚人的眼睛,Mandarin心想,Tony Stark正在倔強地瞪視著他,他們已經清理過他,他的臉龐因為受傷和失血而顯得蒼白,這令那雙棕色的眼睛顯得越發大了。Mandarin用手指慢慢廝摩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如果不是Stark已經有點年紀的話,他會覺得他過於漂亮了——過於浮華和精緻的東西總是令人生厭,他的眼睛太大了,他的嘴唇過於紅艷,他的鼻尖翹起的角度太過俏皮了,但是歲月的痕跡微妙地平衡了Tony Stark臉上這些失衡的地方,令他看起來既充滿魅力,卻不會讓人們過於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臉上。Mandarin用指腹摩擦著那些精緻而短齊的鬍子,它們完美地襯托著Tony Stark的臉型,令他顯得富有男子氣概,這幾乎成了他的標誌。但是Mandarin心想,如果沒有這些鬍子的話,這張臉的輪廓會顯得柔和得多,那些五官會顯露出它們真正的面目,聰明的,漂亮的,驕傲的,甚至帶有一點稚氣的,脆弱的,易受侵犯的,一個真正的Tony Stark,一個躲在他的玩世不恭的漂亮小鬍子底下的小男孩。Mandarin用手握住Tony Stark的下巴,幾乎是殘酷地端詳著那張臉,他從那雙睜得大大的棕色眼睛深處看到Tony Stark的靈魂,孤獨的,倔強的,無助的,充滿痛苦的,陷入在他往昔的過錯造成的血泊當中,不斷下沉卻什麼東西也抓不住,那不是鋼鐵俠,那是被人們稱為“死亡商人”的Tony Stark,那是Stark真正的黑暗靈魂。

Mandarin的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Tony Stark那些閃閃亮的新朋友們不會看到這一部分,那個穿著紅白藍三色國旗的大兵不會看到這一部分,那個披戴著騎士盔甲的神域人不會看到這一部分——他們看不到Stark深陷在黑暗與血泊當中的靈魂,但是Mandarin可以清晰地看見,Mandarin輕易就可以捕獲這一部分,因為他原本就來自黑暗,他太了解那些東西,他太了解Tony Stark痛苦的靈魂究竟陷在哪裡,他太清楚是哪根繩子維繫著Stark的意志,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可以爬出這個鮮血的泥潭,他太輕易就可以切斷這根繩子,讓Tony Stark永遠陷落在黑暗當中,讓Tony Stark成為Mandarin統治的黑暗世界的一部分。他掌握著Tony Stark永遠不會知道的真相。Mandarin想像著,當Tony Stark知道真相的時候,當Tony Stark學到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真正的英雄的時候,他會如何全然地崩毀,他會如何墮落到黑暗的世界當中,永遠也無法回頭。

這個念頭讓Mandarin覺得有趣。摧毀一個英雄永遠是一件有趣的事。

Mandarin不想再和Tony Stark進行無謂的口舌之爭。儘管Mandarin同時精通東方的語言和西方的語言藝術,但他知道勝利從來不是由語言帶來的,贏得勝利只需要兩件事:讓人震驚和讓人畏懼。這是一個古老的事實,無論在東方和西方都是如此。Mandarin並不崇尚暴力,那太過粗魯而不夠優雅,但他知道應該在何時使用暴力。他用戴著戒指的手背掌摑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直到他無法開口,然後他抬起那張血跡斑斑的臉,“Stark,”他嘲弄地說道,“現在讓我教你,一個Omega應該怎樣服從他的Alpha。”

他垂下眼睛,當他的目光從Tony Stark的胸膛往下掃視的時候,他注意到那張椅子上的濕跡,那灘濕跡正在從Tony Stark的雙腿之間蜿蜒出來,無論他如何在椅子上併攏雙腿也無法掩飾這個,“你居然因為我掌摑你而濕了,”Mandarin大笑起來,“天哪,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下流婊子?”

Tony Stark在椅子上艱難地蠕動,他的雙腿互相摩擦著,牙齒咬緊了嘴唇,他的身體正在拼命顫抖,像是想要抑制某種劇烈的反應,他的反應讓Mandarin覺得奇怪,他把手伸到那雙正在打著哆嗦的雙腿之間,強硬地掰起他的膝蓋,探入手指,Tony小聲地哼出了聲,他的頭劇烈地左右搖晃著,那些戴著戒指的手指正在毫不留情地撐開那圈肌肉,挖開他的下身,冰冷的戒面刮過柔軟的腸道,這種疼痛而恐懼的感覺讓他想要拼命掙扎,但是比這更可怕的是他的身體正在對這種入侵本能地做出反應,他的腸道正在不知羞恥地絞進任何進入他的東西,他知道這是發情期的本能反應,他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事,但是他無法控制為此感到羞恥,他的身體正在貪婪地咬住Mandarin的手指,一股熱流沖向他的下身,Tony預感到會發生什麼事,當Mandarin故意向後拉出那些手指的時候,他絕望地想要夾緊雙腿阻止Mandarin那麼做,不,不要這樣,不要是現在……他沒法控制住這個……

當Mandarin從打顫的雙腿之間抽出手掌的時候,Tony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知道Mandarin已經發現了,隨著抽出的手指一起湧出的液體打濕了整張椅子,一股猶如麝香一樣濃烈的味道從他的下身瀰漫開來,這種味道是如此濃烈,這讓Mandarin突然之間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他捕獲的不僅僅是一個未必標記的Omega,並且還是一個正處在發情期的Omega,這個念頭完全激發了他的慾望,讓他完全硬了起來。


他們幾乎每個人都在這裡。Natasha坐在椅子上,手裡玩弄著她的小刀,Clint坐在她的身旁,焦慮地用手指扣著桌面。Bruce和Thor站在靠近門的地方,他們誰也沒有開口。直到Pepper臉色煞白地走進來,她的套裝在匆忙之中沒有扣好,露出了一片胸衣,但是誰也沒有心情去提醒她這個,甚至Pepper本人也對此毫不關心,她的金發胡亂地扎在腦後,“我們向媒體封鎖了消息,但是他們早晚會發現Tony失踪的事實,到時候我們不得不召開新聞發布會。”她竭力保持著職業化的冷靜,但是當她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仍然哽咽了,“已經過去二十四個小時了,Tony還有可能活著嗎?”

“這很難說。”Nick Fury回答,“如果他從天上摔下來的時候直接摔斷了脖子,答案就變得簡單得多。但是目前從主機調出的數據來看他至少在掉到地面上的時候還活著,然後他就離線了。他失踪了。我們搜索了那片區域但是什麼也沒發現。我們需要知道的是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需要知道Stark為什麼會出現在柯米拉,那個地方應該是全世界他最不願意回去的地方之一,我們需要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認為自己有必要不得不親自去處理。 ”Coulson說,“我希望你們能夠回憶起Stark最近有沒有提到過和柯米拉相關的信息,我們希望能夠知道他最後一次和你們交談的時候有沒有提到什麼線索。”

“柯米拉對Tony來說有什麼特別之處嗎?”Steve突然問道,“你剛才說那個地方是全世界他最不想去的地方之一。”

Pepper和Rhodey沉默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是嗎?”Rhodey輕聲說。

Steve皺了皺眉頭,“告訴我什麼?”

Rhodey聳了聳肩膀,“或許他不想告訴你這個,但我想你應該知道Stark工業過去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知道Tony過去是個軍火商,是嗎?'死亡商人',他們當時是這麼叫他的。”

“我知道這個。”Steve的眉頭鎖緊了,Tony過去的稱號讓他感到難過,“我看過他的檔案,如果他現在還是一個軍火商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成為朋友。”如果Tony還在做軍火生意的話,Steve絕對不會想要去接近他或者了解他,那樣他們就根本不可能開始。但是Steve在心中深深地質疑這一點,他知道從一開始他就被Tony所吸引,哪怕Tony真的在做軍火生意,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他。他會阻止他做錯的事,但決不會放棄他。

“或許這就是他不想告訴你的原因,嗯?”Rhodey說,“Tony可沒有對自己的過去深感自豪,他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不知道為什麼,Steve感到Rhodey的話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他瞪著Steve,就好像他做錯了什麼事一樣,“你以為他是怎麼當起了鋼鐵俠的?你覺得他是為什麼資助復仇者的?你覺得他只是一個有錢的花花公子在給自己找點樂子?還是你覺得Tony讓Stark工業停止生產軍火的同時還要保證所有員工不被解僱和所有買了Stark工業股票的人不會虧本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以至於他有他媽的時間在天上飛來飛去炫耀自己?我知道你認為Tony Stark是個混蛋,他的確是,但他做的這一切都不是為了他自己,他做這一切——他所做的這一切,他媽的只是為了害死他自己——”

“我不明白——”Steve說,他確實誤解過Tony的動機,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Tony,他知道在鋼鐵俠閃耀的的外殼下有一顆真正的心,他知道Tony能表現得有多英勇,他知道Tony在危險面前能表現得多麼奮不顧身,就像他在抱住那顆飛向紐約的核彈時那樣毫不猶豫,Steve知道Tony能夠做得多好——能夠做得跟復仇者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一樣好,甚至做得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更多:Tony負責復仇者的資金和技術,他幾乎提供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他還給了他們一個家。但是Steve不知道——他不明白Rhodey為什麼要這樣說——“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害死他自己”——Steve感到自己的心被揪緊了,他從來不知道Tony想要殺死自己——

“因為他過去是個該死的軍火商,他覺得他應該對他所有生產過的那些軍火負責,他應該對那些導彈和炸藥殺死的人負責,那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想一想,如果一個人要對二戰之後這個世界上發生的所有戰爭負責,他還能怎麼做?Tony平時或許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但是他至少沒有逃避這個責任,他試圖想要彌補,他發明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東西,他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你以為他為他自己做的一切感到驕傲?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他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也彌補不了過去犯下的錯誤,他要承擔的責任太大了,他覺得自己隨時都能去死因為他原本就欠著這個世界一條命。這就是我穿上戰爭機器的原因。我以為我能夠阻止他害死自己但是我不能,如果他去柯米拉是因為——”Rhodey猛然地咬住了嘴唇,“哦,天哪,Tony,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混蛋。”他輕聲說道。

Steve震驚地站在那兒,他為自己所聽到的內容而感到心痛。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Tony但是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他從來不知道關於Tony的這一部分。他無法想像那樣的痛苦,他無法想像一個人要如何永遠背負著巨大的無法彌補的錯誤,當他聽說Tony曾經想要把世界和平私有化的時候,Steve在心裡偷偷地笑了,那很狂妄也很可愛,就像一個自以為很了不起的小男孩試圖扮演超級英雄,那時他以為Tony的內心是一個不成熟的小男孩,Tony總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他像個小男孩的那一面,當他沉迷在他的發明當中的時候,當他總是投入某些瘋狂的行動的時候,當他管不好自己而做出令人失望的事的時候。Steve現在才知道,那並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玩笑,Tony是認真的,那個小男孩試圖把自己根本背不動的巨大責任背在自己的肩上,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單獨背負起那麼巨大的責任,Tony想把整個世界都背在自己的肩上,而Tony卻覺得自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能夠理解這個。”Bruce突然說道。他一直站在那兒,像個安靜的靈魂那樣一言不發,“你永遠無法彌補你已經犯下的過錯,並且你永遠不知道你將來可能會犯下怎樣更可怕的過錯。我曾經開槍自殺,只不過另一個傢伙把子彈吐了出來,所以我活了下來。所以我能夠理解Tony,他知道有多少人恨他,他知道他只要堅持這麼幹下去,總有一顆瞄准他的子彈會打中他,所以他沒有必要真的往自己的嘴裡塞一把手槍,他一直在等著那顆子彈。”而我希望他永遠也不要等到。Bruce在心裡默默地說道。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他搜索了Tony的主機裡他有權限進入的所有地方,但是一無所獲。Tony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那副畫面出現在Steve的眼睛裡,Tony的嘴裡含著槍管,他微笑然後扣下扳機。Steve猝然閉上眼睛,他希望那不會變成真的,他希望他還有機會可以見到Tony,他希望他還來得及告訴Tony,他不必把所有的責任都背在自己的肩上,他們願意和他一起承擔這些責任,因為他們是一個團隊——他願意和Tony一起承擔這一切。Steve心想,他希望他還來得及告訴Tony,他會和他一起承擔這一切,他會和他一起去彌補過去的錯誤,確保他不會再犯下新的錯誤,確保他不會再傷害自己。

他希望自己還有機會對Tony說出這些,儘管他也許永遠也不會告訴Tony他有多愛他,但是他至少還能做到這些。他希望上帝能給他這個機會,不要讓他什麼也做不了……

“柯米拉對Tony來說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問道,這是他們目前為止唯一掌握的線索。

“那是在阿富汗。”Coulson說,“那是他曾經被綁架的地方,Cap,在那裡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當時Stark工業和當地政府進行軍火交易,Tony Stark去那裡出售一批新的訂單,他在途中遭到反政府武裝的襲擊,他們綁架和監禁了他,一個名叫Yin Sen的物理學家救了他的命,那個傢伙被槍殺了,Tony Stark逃了出來,他從那以後變成了鋼鐵俠。”

“也許Tony得到了當年那伙恐怖分子的行踪,也許他一直在追踪他們而他突然得到了情報,他希望為Yin Sen報仇才回到柯米拉?”Clint假設道,但是Natasha立刻否定了他,“那不像是Tony Stark會做的事,他不崇尚血債血還的那一套,他不會做那種毫無意義的事。更何況當年那伙恐怖分子的頭目已經被Obi給幹掉了,他們自相殘殺解決了我們不少問題。”

“Tony在最近的談話當中是否提到過跟柯米拉相關的事?他最近有什麼特殊的舉動?他最近在從事什麼特別的項目?”Steve問道,而當他提問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些日子裡他和Tony的接觸有多麼少,他們幾乎沒有怎麼見面,而當他們見面的時候,Steve的注意力也不在Tony的身上,他總以為他可以等到以後——等到Bucky康復之後,等到他抓到紅骷髏之後,等到他和Tony的關係不那麼尷尬之後,他總是可以等到以後再和Tony好好談談。Steve幾乎是飽含痛苦地回想起他們的最後一次通話,他們在通話中爭吵,然後Steve切斷了電話。那個頻道再也沒有打通過。

“Tony一天前在他的私人數據庫里新建了一個代碼為A794的項目,他提醒我把那記下來。我核對過Stark工業最近的項目庫,那個項目不屬於Stark工業,那可能是Tony的私人項目,我不明白那裡面的編程代碼,但我猜想他去柯米拉是否跟這個項目有關?”Pepper說道。

“實際上,那是Tony委託我進行的項目。”Bruce猶豫了一下,他最終說道,“我猜想那跟柯米拉沒有關係,但也許你們能從中發現什麼線索。那是跟基因改造有關的實驗,Tony希望能夠通過基因來改變他的Omega體質。”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幹?”Clint叫道,他迷惑不解地看向Thor,“我以為你們兩個在一起而Tony已經找你解決了他的Omega問題!他根本沒有必要再進行基因實驗。”

“我想那是個誤會,我並沒有標記他。”Thor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Tony和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我們有過協議,但我們的朋友Anthony似乎從來不打算認真執行這個協議,他據此策劃了一個了不起的惡作劇,我希望他平安無事,因為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向他道謝。”

Clint不可思議地瞪著Thor,“你剛才說Tony捉弄了你而你想要向他道謝?我不明白你們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他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Alpha或者Omega所以我不明白這個,但是Tony那傢伙看上去像是非常急於解決他的發情期問題,那對Omega來說很重要不是嗎?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放棄唾手可得的標記去進行見鬼的基因實驗,除非他希望自己變成實驗台上的小白鼠,我是說,那太不理智了。”他轉向Steve,“Cap,你也是一個Alpha,你知道那一套東西,你認為Tony那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

有很長時間,Steve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周圍的對話變成了遙遠的嗡嗡聲。他想到了Bucky告訴他Tony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所以Tony根本沒有打算接受Thor的標記,Steve心想,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猜想的這一切是對的。所以Tony根本沒有打算接受其他人的標記,Steve怔怔地想到,他之前不明白Tony為什麼要向他撒謊,告訴他Thor已經標記了他,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的真相都攤開在他的面前,他再也不能視而不見了。

他抬起頭,看到Rhodey正在了然地凝視著他。所以Rhodey早就知道了這一切,Steve吃驚地心想,而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Steve走近Rhodey,身穿制服的黑人中校難過地看著他,“你也許不知道這個,”Rhodey低聲說,他想Tony絕對不會願意他說出來,但是他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你是唯一的那個人。Tony一直希望你會是標記他的那個人,因為他愛你,Steve Rogers,一旦Tony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不可能再想從任何其他人那裡接受標記。 ”

Tony無法偽裝那些只是生理性的淚水,因為他的內心正在痛哭。他太清楚發生了什麼。當Mandarin握住他的腳踝將他完全打開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掙脫這個,他的小腹脹痛到抽搐,他的渾身上下都像在發高燒一樣滾燙無力,他能感覺到Mandarin的陰莖正在他的體內不斷地脹大,比剛剛插入他的時候變得更加粗壯,他知道那個生理過程所以他清楚那是Alpha的陰莖正在真正地勃起,那個平時並不明顯的結正在向外頂出以便頂穿那個入口,射入精液和完成標記。他知道Mandarin已經頂到了那個最深的地方,那陣完全被劈開的劇痛清晰無比地告訴他這一點,他的臉上已經佈滿汗水和淚痕,他知道他最恐懼的事已經發生了, Mandarin死死地壓住他,狂亂地抽動著胯部,滾燙的液體一股接著一股灌入他的肚子,那種可怕的感覺讓他渾身哆嗦。淚水無法控制地湧出來,在那個瞬間,他才真正地意識到那個事實:他永遠也不可能從Steve那裡得到標記了。

Tony嘶啞地哭喊出聲。他無法停止痛哭,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全是他自己的過錯:他原本早就該意識到這個事實,早在Bucky回來的那一天,早在他偷聽到Steve和Natasha對話的那一天,他就應該知道他不可能得到Steve的標記。他原本應該更早地接受這個事實,他原本應該接受Thor的標記,這樣他就不會落入Mandarin的手裡,這樣他就不會讓自己陷入被敵人標記的境地。他知道Mandarin標記他的目的,那不僅僅是出於生理目的,他能夠想像Mandarin會利用他做些什麼。他為此痛哭。他為自己惹下的麻煩而痛哭。他為此痛哭是因為他根本無法對此感到懊悔,因為如果一切如果重新來過,他仍然無法接受Thor的標記,他不可能愛著一個人而接受另一個人的標記,他做不到那個,他甚至無法接受Steve提出的標記因為他僅僅想要幫助他,他無法接受那個因為他可憐的自尊心,因為他近乎偏執地想要得到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他正在為此付出代價,但他無法感到懊悔,他為此失聲痛哭,因為他是那樣一個混蛋,他一點也不想悔改,他一點也不想道歉。

Mandarin向後抽出自己的勃起,Tony Stark的身體了無生氣地攤開在他的身下,那雙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失神地瞪視著前方。他的小腹因為灌滿精液而奇怪地微微隆起。Mandarin用戴著戒指的手指輕輕刮擦翻起那片被濡濕而捲曲的恥毛,他用兩根手指微微撐開恥毛下的穴口,滿意地看到那些白色粘稠的精液從深紅色的穴口中緩慢地溢出。Tony Stark的大腿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一陣無意識的聲音從他的嘴裡模糊地發出。Mandarin饒有興趣地俯下身子,貼近那兩片微微顫動的嘴唇,“你想說什麼,嗯?”

Tony看到Steve的臉,他的眉頭緊鎖,蔚藍色的眼睛俯視著他,臉上混雜著難過和失望。Tony知道那隻是自己的想像,他懷疑自己是否還會活著再見到Steve,但是他能夠想像Steve知道這一切會有多麼難過和多麼失望。因為Tony Stark是那樣一個混蛋。他還記得他們的最後一次通話,如果他知道那是他們的最後一次通話,他絕對不會和Steve在電話中爭吵。如果說他有那麼一點點後悔的話,他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他不希望Steve想起關於他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那次爭吵。對不起,對比起,對不起,Steve,我很抱歉讓這一切發生,對不起,Steve,我很抱歉,因為我愛你。

但是他只是動了動嘴唇,什麼聲音也沒有發生。他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把這些話告訴Stev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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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英雄不是拯救你的那個人,而是放棄你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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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上)

Steve在大雪中奔跑。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這樣的夢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奔跑。他必須趕在那些蘇聯人之前找到Bucky——必須在那些足跡消失在大雪中之前找到Bucky。但是狂風和積雪纏住了他的步伐,他的腿在嚴寒當中就像兩根木頭一樣僵硬,他沒有辦法跑得更快。他的肺裡灌滿了寒冷的空氣,每一口呼吸都像要撕裂胸口一樣疼痛,他的心裡也一片冰冷。太遲了。他心想。一切都太遲了。他的動作太慢了,他已經失去了Bucky,他再也找不到他了。

但是他終於在那些足跡消失之前衝進了那個地下掩體,在他的夢裡那總是一個毫無生氣的白色建築。他沿著建築的通道飛快地奔跑,大聲吼叫著Bucky的名字,撞開一扇又一扇密閉的鐵門,每一扇門後都空無一物,每一次他撞開一間空無一物的房間,他心中的絕望就增加一分。他筋疲力盡地在巨大的建築中奔跑,那些高聳的白牆在他的夢中發生變化,九頭蛇陰險的標誌悄然浮現在牆面上,那些猙獰的黑色和紅色吞噬著Steve身後的通道,Steve筋疲力盡地奔跑,嘶吼著Bucky的名字,那些絕望的聲音空洞地迴盪在巨大的建築物裡。

驀然他收住腳步,他看到Bucky,在那扇門的背後,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Bucky!”Steve大聲叫道,“天哪,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氣喘吁籲地說著,挪動筋疲力盡的雙腿向那間屋子跑去。但那不是Bucky. 當Steve走近的時候,他愣住了。沉重的呼吸哽咽在他的喉嚨裡。“Tony?”他輕聲說道。被綁在椅子上的黑髮男人身上只有一件破碎的襯衫。他的下半身是完全赤裸的。他們在對他進行了那些獸行之後甚至沒有費心去掩飾這些痕跡。他的雙腿被拉開綁在兩側的扶手上,大腿內側的斑駁血跡和乾掉的體液痕跡,空氣中瀰漫的那種氣味,讓Steve一下子明白了在Tony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抓住他並且姦污了他,他們發現他是一個Omega所以在他的身上取樂,有人強行標記了他,但更糟糕的是也許不止一個人參與了這場暴行。那些慘不忍睹的傷痕無聲地向Steve展示著發生的事實。

Steve在憤怒之中攥緊了拳頭,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狂怒和心痛令他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他蹲下身子,手指顫抖地去解開那些浸在血泊當中的繩子。Tony的頭向前低垂著,他是那麼安靜,似乎因為重傷而陷入昏迷,Steve無法想像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他根本不敢去想……當那些繩子終於解開之後,那具傷痕累累的身體滑入Steve的懷中,Tony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應。“你安全了,Tony,我在這裡,我在你的身邊,我會帶你回家……”Steve捧起Tony的頭,在他的耳邊喃喃著那些話語,希望能夠減輕他的痛苦。Tony的腦袋在他的手掌中無力地歪向一側。當Steve想要把他抱起來的時候,那件破碎的襯衫散落向兩側,露出了他胸口的那個黑洞。

幾秒鐘,也許是幾分鐘,Steve感到他腳下的星球停止了運轉,他不知道該如何呼吸,該如何說話,該如何思想,他的大腦中一片空白​​,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黑洞,似乎不願意接受自己所看到的——那個原本是反應堆的位置,那個凝聚了Tony的智慧的小小裝置,總是像Tony本人一樣發出迷人的光芒,也是維繫著他的生命的裝置,那團藍色的光芒消失了,那裡只剩下一個黑洞。Steve的手指顫抖地摸索著那些皮肉外翻的猙獰傷口,徒勞地想要掩蓋住那個黑洞,“Tony?”他聲音嘶啞地呼喚,輕輕搖晃著在他懷裡的那具身體。Tony Stark的身體毫無生氣地滑向一邊。“Tony!”Steve大聲叫喊,他用雙手固定住Tony的頭部,用自己的嘴唇覆蓋上他冰冷的雙唇,企圖往那具已經失去了生命反應的身體裡輸送入溫暖的氧氣。“Tony,求你,不要這樣,求你,呼吸,Tony!”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Steve一點也不習慣看到這樣的Tony,他太過安靜了,Tony總是他們所有人當中精力最充沛的那一個,他總是有那麼多話要說,他的古怪的幽默總是令人不知所措,他總是挑起人們最極端的情緒,他總是能令人為他生氣或者為他著迷,有時他表現得就像一個有多動症的長不大的小男孩,他一刻也不停,他能夠一邊開會一邊造他的盔甲,他不應該那樣安靜,那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Steve用手指摸索著Tony的胸口,確定心臟的位置,他用拳頭狠狠砸向那裡,“來吧,Tony,你不能就這樣結束一切,你不能就這樣自作主張,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呼吸,Tony,呼吸,求你,求你,求你……”

那些聲音漸漸變成哽咽的低語,那具身體在他的拳擊下向上彈起,然後毫無生氣地落回地面上,一股鮮血從Tony的嘴裡湧出來,Steve慌亂地用手背從那張蒼白的臉上抹去那些斑駁的血跡,他撫摸著那張安靜的臉龐,他的手指觸碰到Tony冰涼的皮膚,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再也沒有時間了,再也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可能了——如果說通往未來的每一個可能性都是一個世界的話,Steve總是覺得那裡會有一個世界,在未來的無限可能性當中,那裡總會有一個這樣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他不會再這樣壓抑自己的感情,他會告訴Tony他有多麼想和他在一起,他們會在一起,在通往未來的無數可能性當中,總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存在,在某一個未來的某一天,總有這樣一個世界存在。

再也沒有這種可能性了。Steve痛楚地心想,那個世界永遠也不可能存在了,無論是什麼樣的未來,再也沒有Tony Stark這個人了,那些生機勃勃的笑容,那些一刻不停的話語,那些總是讓Steve分不清是嘲諷還是善意的玩笑,所有的這一切都消失了,他失去了Tony,他高興時眨動眼睛的樣子,他倔強地瞪大眼睛的樣子,他消沉時垂下長長的睫毛把自己蜷縮起來的樣子……所有關於Tony的一切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溫度,變得和Steve接觸過的所有的屍體一樣僵硬,這是Steve現在唯一可以抱緊的東西。

Steve想要怒吼,但是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他用盡全力地大聲嘶​​喊,但是整個世界依然寂靜一片,Tony Stark異常安靜地躺在那兒,當Steve想要抱起他的時候,他的手垂落到地上,手指僵硬地微微蜷起,Steve握住那隻冰冷的手,他用自己略大的手掌包裹住那隻手,緊緊地握住它,然後他再也沒法控制那些悲痛的哭喊從他的喉嚨裡衝湧而出,上帝啊,幫助我,他哽咽著,請你幫助我……

直到從夢中醒來,Steve仍然無法控制那些淚水。一隻像金屬一樣冷硬的手正按在他的肩膀上。“你做噩夢了。”Bucky說,他用那隻金屬義肢牢牢地按住Steve,他的聲音聽上去令人寬慰地輕鬆而平靜,但Steve仍然能從那片平靜底下聽出他的焦慮。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在夢中發出的那些聲音有多麼可怕,他背部的肌肉繃得像鐵一樣硬,他入睡時依靠著的那張椅子已經完全被毀壞了,如果不是Bucky正在死死按住他的話,他可能會把自己的腦袋也給撞壞。“哦,上帝啊,Bucky,你在這裡,”Steve哽咽地說,Bucky從身後用雙臂環繞住他的肩膀,輕輕地前後搖晃著他,就像他還是一個布魯克林的小個子時他們經常做的那樣,Steve放鬆肌肉,讓Bucky溫暖的身軀緊貼住他,但那仍然不能驅散他渾身的寒意,那個噩夢讓他全身發冷,那實在太過真實了,他的手心裡仍然殘留著那種冰冷的感覺……那種像是整個心臟都被人掏出來一樣的空洞……

“你想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嗎?”Bucky低聲說道,他用那隻人類的手輕輕撫摸著Steve的頭髮,“你知道說出來會好一點。”Steve低下頭握住那隻手,他瞥到桌子的一角扔著一疊紐約時報。那是Bucky叫人買的。他猜想他和Bucky大概是這裡唯二的兩個還在看紐約時報的人了。從那折起的一角上他看到印刷字體的黑色標題,Tony Stark的名字和“被證實失踪”以及“持股人憂心忡忡”,最後一個單詞被折去了一半,那似乎是經濟版。Steve移開眼睛,但是那些黑色的印刷字體仍然殘留在他的視網膜上。“我夢到——”他的聲音再一次噎住了。我夢到Tony死了。我夢見他的屍體。他的身上滿是傷痕。他們殘忍地傷害他。他在生前遭到強暴。他們折磨他,最後拔掉了他的反應堆,讓他在痛苦中死去。那些話卡在Steve的喉嚨中。他沒法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他痛苦地搖著頭,“我夢到壞事發生,Bucky,我夢到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但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不是嗎?”Bucky說,他緊緊握住Steve的手,“那隻是一個夢,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不。他無法知道那是不是真的。那個夢太真實了。Steve心想。他夢到的是他所擔憂的最壞的情況。他知道那並非不可能​​發生。距離Tony Stark失踪已經超過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在搜救上一無所獲,沒有任何要求贖金的電話,沒有任何組織聲明對Tony Stark的失踪負責。Pepper Potts幾乎發瘋。Stark工業在瞞住消息上已經非常困難。嗅覺靈敏的媒體已經聞到了屍體的味道,各種報紙和電視新聞中都出現了相關報導,很少的人認為Tony Stark還活著。大多數人認為他已經死了。他們只是在徒勞地尋找他的屍體,以便證實他的死亡。

Steve知道過去的時間越長,可能發生在Tony身上的危險就越大。他還記得他過去聽到的一個發生在賓夕法尼亞州的案件,一位名叫Francisco Rinna的女性司機,她的車壞在了路上,她向路過的車輛求助,一輛卡車停下來載上了她,車上有一位司機和另外兩名男性,他們都是Alpha,他們後來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坦白自己原本是想幫助她,但是他們發現她是一名正在發情期的Omega之後,他們沒有戰勝自己的本能衝動,他們對她實施了暴行,Francisco Rinna哀求和反抗,她最​​後死於受驚過度和大出血,在她的家人報告她的失踪33天之後,警察在灌木叢中找到了她的屍體,她被一絲不掛地扔在那裡,雙手被捆綁,嘴裡塞著東西,下體佈滿發黑的傷痕。

Steve知道,如果Tony是落入某些暴徒的手裡,他們會考慮他的身份,他們未必會真的殺死他,但是如果那些暴徒當中有Alpha,哪怕他們原本不想弄傷他,他們也很難克制自己的本能衝動,更何況Tony是一個還未被標記的Omega,並且他還在發情期。這一點大大增加了他所身處的危險。他們不可能不想佔有他。普通人或許不明白一個沒有被標記過的Omega對Alpha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誘惑,但是Steve很清楚Tony有什麼樣的危險,他想起那個噩夢,Tony傷痕累累的身體毫無生氣地癱軟在他的懷裡,他用力攥緊了拳頭,他想要立刻找到Tony,確保他的安全,確保他沒有受到傷害,但是他不能……他不能離開……

他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做那個噩夢了,Steve心想,他知道自己夢到的就是那個最壞的結果,他知道自己正在把Tony置於危險當中,他正在剝奪他的生機,他太清楚自己已經做出的那個決定意味著什麼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驅散心中那些不祥的預感。他看到Phil Coulson身穿黑色西裝站在那兒,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表示他們現在有了新的消息,但是從他緊抿著嘴的表情來看,那不會是什麼好消息。那件普通的黑西裝現在看起來也像是一個不祥的預兆。Steve站起身來,輕輕捏了捏Bucky的手。“我很好。”他輕聲對Bucky說,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那聽起來太過勉強了。Bucky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我希望你會好,我希望一切都會好起來,Steve,”他說,他的話讓Steve覺得悲傷,只有Bucky知道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事,只有Bucky知道Steve會怎麼做。他為Steve感到難過。

他走進廁所用冷水沖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跟在Phil的身後走進那間臨時會議室。所有的人都在那兒,他們沉默地坐著,沒有人彼此交談。Nick Fury坐在會議室的另一頭,用那隻獨眼凝視著自己面前的那塊桌子,就好像那上面突然開出了花來一樣。當Steve坐下之後,Fury假咳了一聲,以便喚起他們所有人的注意。“我們找到了ChirstineEverheart的屍體。”他開門見山地說。

Steve知道ChirstineEverheart是誰。他在這幾天內聽到過太多次這個名字了。ChirstineEverheart,那個《名利場》的女記者,她在那天晚上和Tony Stark通過電話,就在Steve和Tony發生爭執的最後那次通話之前。Jarvis調出了Tony所有的電話記錄和電子郵件,最終發現了這個可疑的通話記錄。通話沒有被錄音,他們無從得知ChirstineEverheart究竟和Tony在電話裡談了些什麼,但是值得引起注意的是,ChirstineEverheart曾經發給Tony幾張照片文件,而那些文件現在被人為銷毀了。就連Jarvis也無法恢復那些照片的內容。這讓他們對這通電話開始產生懷疑。當他們開始調查ChirstineEverheart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失踪超過三個星期。這足夠引起他們的警覺。他們很快就把ChirstineEverheart列為尋找Tony Stark的第一線索。那也是他們唯一的線索。他們可以掌握的情況實在太少了。

而現在,他們就連這條唯一的線索也失去了。Steve感到自己的心臟往下沉去。Thor在一旁發出沉重的嘆息聲。Bruce摘下眼鏡,開始搓揉自己的太陽穴。Natasha和Clint對望了一眼,“在哪裡發現的屍體?”前蘇聯女特工用一種近似於冷酷的聲音問道,她的手裡正在把玩著小刀,Clint同樣攥緊了一個箭頭。他們兩人都參與了調查ChirstineEverheart的行踪,他們知道ChirstineEverheart的屍體不會憑空出現,如果連他們都沒法找到她的話,那麼現在這具屍體只說明了一個問題——

“你們想得沒錯。他們是故意讓我們找到ChirstineEverheart的屍體。”Nick Fury說,他知道他的特工們在想什麼。“搜救隊在距離柯米拉60公里的一個山洞裡發現ChirstineEverheart,她是被槍殺的,一顆子彈精準地結束了她的生命,但我不能說她活著的時候沒有吃更大的苦頭。屍體已經腐爛,但仍然可以看出他們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些痕跡……”Phil Coulson補充說道,“我們知道他們是故意留下了屍體。因為他們撤離得非常從容,根據Jarvis的記錄,我們在柯米拉附近找到鋼鐵俠盔甲墜毀的地方,但他們什麼也沒留下,就連那架被擊落的無人偵察機的殘骸他們也一併清理了。他們知道我們正在尋找ChirstineEverheart,他們知道她是我們目前僅有的線索,所以他們把她留在了那個山洞裡。”

“他們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Bruce輕聲問道。

“示威。”Clint低聲嘟囔著,“黑幫的一貫做法。”Natasha看了他一眼,“我認為那是警告,”她用冷酷的聲音說道,Steve可以聽出她有多憤怒,“他們想要警告我們,如果我們繼續緊盯著他們不放,如果我們繼續尋找Tony Stark的下落,那麼我們下一次找到的就會是他的屍體。”

“那具屍體在哪裡?”Steve問道。

“我剛才已經說過,Cap,”Nick Fury回答,“除非你沒有在聽我說話,我們在距離柯米拉六十公里的一個山洞裡找到了ChirstineEverheart。”

“我問的是現在ChirstineEverheart的屍體在哪裡?”Steve說,他的雙手撐在桌子上,雙眼緊盯著Nick Fury,就連Bruce都察覺到了Steve聲音底下的緊繃,他挪動了一下座位,開始腹式呼吸。

“我們沒有把屍體帶回來,”Fury說,“鑑於當地的氣候條件,ChirstineEverheart已經爛得不成樣子,搜救隊員火化了屍體。”
“他們在屍體上留下了​​什麼?”Steve緊盯著Nick Fury,他知道Fury沒有告訴他們全部的情報,從剛剛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就知道,從他看到Nick Fury盯著他面前那張桌子的表情他就知道,Fury對他們有所隱瞞。Steve從來不想干涉神盾的事務,他知道Nick Fury並非每件事都做得光明正大,他知道Nick Fury是一個特工頭子,他有他自己的那一套,Steve相信他們一直是在為國家的利益服務。但當他察覺到神盾故意隱瞞了冬兵就是Bucky的消息之後,當他發覺神盾打算對Bucky進行洗腦之後,Steve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無條件地信任Nick Fury和神盾局。有著正確的目標並不代表所有的行為就是正確的。Steve不知道Nick Fury究竟隱瞞了什麼情報,但他必須要知道,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線索,這是他們現在找到Tony的唯一希望。

“請你坐下,Cap!”Nick Fury大聲說道。Steve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起來,他的雙手撐在桌上,令那個木製品發出危險的吱嘎聲,高大的身體向前傾斜,逼向對方,手臂上的肌肉繃緊,對於一個超級士兵來說,那是一個足以讓人感到震懾力的姿勢。“我很抱歉。”Steve說,他坐了下去,但是他的雙眼仍然固執地緊盯著Nick Fury,無聲地追問著他那個問題。

“如果你們必須要知道的話,”Nick Fury看了一眼會議室裡的其他人,沒有人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神告訴他,他必須說出那個情報。他看了一眼雷神,Thor的雙手抱在胸前,“說吧,”他用低沉的聲音隆隆地說道,“否則我們會讓你說出來。”Clint嚴肅地點點頭,“你知道,在相當多的神話故事裡,如果你在一位神明面前說謊,很快就會有一道雷電從天空中直劈下來擊中你。”他立刻就挨了Natasha在桌子底下伸出的一腳,“哦, Nat,我說錯了嗎?”“不,你說得很對。”Natasha說,她用手把那些茂盛的紅發撥到腦後,慢慢地說道,“說真的,有時我也想聽聽真話,尤其是我在調查ChirstineEverheart的事情上花了那麼多力氣之後。”她看著Fury,“Tony Stark是我們的一員,我們想要把他找回來。我們有權知道所有的情報。”

“實際上,你們沒有那個權力。”Fury生氣地用那隻獨眼瞪著他們,“我沒有告訴你們那個情報,是因為我能夠預計你們的反應。我們的確在ChirstineEverheart的屍體上發現了某樣東西。他們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個相當眼熟的標記。”

他打開了投影,那個被烙在發青的皮膚上的標記被放大出現在屏幕上,乍一看上去那就像是一個圓形的標靶,但是隨著精度的調整他們很快辨認出那些環繞在一起的戒指。

“那些戒指代表著什麼?”Steve問道,烙在屍體上的那個環狀標誌讓他覺得噁心。但是他不得不盯著它看,因為那關係著Tony的下落。那個標誌看上去很邪惡,Steve心想,他在心裡勾畫著那些線條,纏繞的戒指構成了一隻空洞的眼睛,從投影的虛光中殘酷而狡猾地註視著他們。

“十戒。”Natasha低聲說,“一個恐怖分子的組織,他們在世界各地製造內亂和挑起戰爭。有一種說法聲稱這個組織得到某些赤色勢力的暗中支持。”

“他們過去綁架過Tony,三年前在阿富汗。”一個機械的聲音說道。Steve轉過頭去,看到James Rhodes站在會議室的門口,他的身上穿著戰爭機器,“那一次我用了三個月把他找回來。Jarvis和我收集了充足的關於十戒這個組織的資料,也許你的手裡會有更多的資料,畢竟你也調查過Tony,”這句話是對Natasha說的。她抿緊了嘴唇,但是從她的表情上來看,的確是這樣,“這是一個相當嚴密的組織,這個組織的頭目,Mandarin,傳說中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那十個戒指是他的神秘力量的來源,他用相當殘酷的手法統治著十戒,沒有人打敗過他,那些反抗他的人都失踪了。關於Mandarin的故事在某些地區基本就是恐怖故事的翻版。順便一提,傳說中他得到過某個赤色國家開國元首的接見,並且在私下達成了某些權力交易。”

“既然我們已經對敵人了解得如此清楚,我們還在等什麼呢?”Thor說道,金發的神只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伸出手召喚Mjolnir,“我們已經知道我們的朋友Anthony是在被稱為十戒的邪惡組織的手中,我們現在就去把他奪回來。”

Nick Fury低聲詛咒了一句什麼,“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能告訴你們這個情報的原因。”他厲聲咆哮著,“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但是你們一個也不准離開這裡。”他無視那些質疑的聲音,轉向Natasha,“Romanoff特工,你知道我為什麼禁止你們去的原因,你知道Mandarin的基地在哪裡。我不可能讓你們就這樣進入那個赤色政權國家。我們沒有軍事介入權,如果你們貿然行動,那無異於企圖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挑起爭端,這也許正中恐怖分子的下懷。”

“所以你們已經做出了決定,是嗎?”Steve低聲問道,“你在召集我們開會之前,已經和你的議員們經過了一輪秘密會議。你們的決定是放棄Tony,你們不打算因為他一個人而破壞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關係,不是嗎?”

他們全都站了起來,看著Nick Fury,那個裹在黑色皮風衣中的剛毅身軀轉過身去,他的背影正在微微發抖,他的肩膀垮了下去,有幾秒鐘,會議室裡一片安靜,“這並不是我個人的決定,”黑人指揮官用疲倦的聲音說道,“我必須警告你們,如果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走出這個會議室擅自行動的話,他將會遭到軍事法庭的起訴。”

“哦,你是當真的嗎?你覺得我們會害怕這個?”Clint說道,他的手躍躍欲試地摸向他背後的弓箭,“更何況你打算如何起訴Thor?他甚至不是這個星球的居民!”

“Barton特工,請你保持冷靜!”Phil Coulson站在他的面前,他企圖把手放在Clint的肩膀上但是Clint甩開了他,“Phil,你知道Tony是我們的朋友,”鷹眼俠認真地說道,“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放棄Tony,你知道我有我的原則,你知道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夥伴,如果有危險的人是你,我也會同樣那麼做。我根本不在乎什麼國際爭端,也不在乎狗屁的軍事法庭,如果你們打算逮捕我的話就儘管來吧,但是現在別攔在我的面前,Phil,因為我一點也不想把箭扎進你的屁股裡。”

Natasha在他的身後嘀咕了一句什麼,聽上去像是俄語,她把會議室的門推開了一條縫,然後重新關上了,“你在門外埋伏了特工,”她對Fury說道,“你覺得我們一個人能對付幾個特工?十個?二十個?你應該調更多的人手過來,除非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真心阻止我們行動。”

“我不認為這是一個爭執的好時機,所以我請求你們保持冷靜。”Phil Coulson再次說道,他瞥了一眼Bruce,後者正在急促地呼吸,皮膚隱隱露出綠色,那副眼鏡已經在他的手裡被握得變形了。會議室內的氣氛太過緊張了,Phil心想,他將救助的目光投向Steve Rogers,美國隊長,他現在是唯一能夠阻止這場爭執的人,“Cap,”Phil Coulson轉向Steve請求道,“請你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沒錯,Cap,告訴他們我們會怎麼做。”Clint說,他的雙眼緊盯著門外,手指搭在箭上。他知道門外的那些人是他的同僚,他一點也不想把箭射向自己人。他看了一眼Bruce,他正在竭力控制Hulk出來,他的臉色發綠,Clint知道當Bruce聽到那個秘密會議的決定時他有多憤怒,他冒險地拍了拍他的背,那通常是Tony會做的事,“放鬆,大個子,情況還沒有糟到那個地步。”他輕聲說道。Natasha站在他的旁邊,她還記得上一次Bruce對神盾的狂怒爆發時的經歷,她的肩膀緊張地繃緊了。但是她仍然站在那兒,一步也沒有退開。

Steve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戰爭機器。James Rhodes,他記得他的軍銜是上校,也在同時望向他。“如果是三年前,我會毫不猶豫地走出這扇門。”他小聲對Steve說,“那時我不會顧及軍方的命令,即使他們威脅要扯下我的肩章,我也不會放棄尋找Tony。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我有家庭。我有妻子和孩子。我不知道如果我被送上軍事法庭她們要怎麼辦。我重視Tony,但我的世界沒法再圍著Tony打轉,我有家庭的責任在身,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黑人上校升起頭盔,凝視著Steve,“所以我尊重你的決定,Cap,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如果你認為我們該走出這扇門,我會跟你走出去。”

Steve的心猝然揪緊了。他看到James Rhodes眼裡的請求,James Rhodes知道Tony對Steve的感情,所以他把希望放在Steve的身上。Steve轉過身去,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也都在註視著他,等待著他的命令。“說出你的決定,Steve Rogers,我的朋友,”Thor大聲說道,他在手裡掄著Mjolnir,就像他通常在進攻之前做的那樣,“我們會跟隨你。”

“想清楚你的決定,Cap,”Nick Fury緩慢地說道,他的手緩緩移向腰上的槍套,與此同時Bruce發出一聲怒吼,他已經半Hulk化了。“冷靜,Bruce,控制你自己。”Steve說道,他為他接下來要說出的話感到喉嚨發緊,他知道如果他們離開這間會議室,Nick Fury不會真正打算阻止他們,門外的特工也不會真正阻止他們,即使他們回來會面對軍事法庭的起訴,那也不能阻止Steve做出正確的決定。Steve心想,他為他早已做出的決定感到痛苦,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他為他即將說出的話感到痛苦,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緊握住他的心臟,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一陣陣地疼痛,有幾秒鐘,他只是深深地呼吸,什麼聲音也無法發出,當他開口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任何異樣,這是他長期在戰場上訓練出來的本領,他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動搖他的士兵。

“我們不准備離開這里或者擅自行動。”Steve說道,他用堅定的目光環視著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我們會留在紐約,我們不會去任何地方。有人有異議嗎?”

他看到他的話在這些人的臉上所造成的震動,Nick Fury困惑地眨了眨那隻獨眼,Natasha還保持著冷靜,她只是抱胸站在那兒,等待他的進一步解釋。Clint跳了起來,“無意冒犯,但是Cap,你是不是睡得太久以至於腦子犯了糊塗?”他大聲說道,“我知道你覺得Tony Stark是個混蛋,我知道因為某些原因你們的關係變得有那麼些尷尬,但是放棄同伴可不是你的作風,還是說因為你穿著那一身製服所以你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星條旗?”

Steve轉過頭去,他看到戰爭機器沒有表情的面板,那和Tony的鋼鐵俠盔甲很像,Steve心想,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奇怪的是他總是能夠從鋼鐵俠的頭盔上分辨出Tony的情緒,他在頭盔下是咬緊牙關還是譏諷地翹起嘴角,即使那些聲音經過了機械處理而變得失真,他也仍然能夠清晰地察覺到Tony在想什麼。

“我以為你不是一個只會服從命令的士兵,Cap,”戰爭機器開口說道,Steve無法看到James Rhodes的表情,他無法從那些經過機械處理的聲音當中聽出James Rhodes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他仍然能夠感覺到戰爭機器對他的深深失望,“我以為你不會放棄Tony,你知道他對你……”那最後幾個字變得模糊不清,“我原本以為你對Tony也並非毫無感覺,現在看來我錯了。我為Tony感到難過。”James Rhodes輕聲說道,那些經過機械處理的話語像針一樣扎進Steve的心裡,令他渾身刺痛,令他想要大聲叫喊:他怎麼可能對Tony毫無感覺?!他怎麼可能不想要去愛他?!他怎麼可能會想要放棄他?!

但他只是沉默地站著。“Steve,我的朋友,”Thor說道,他將手掌放在Steve的肩膀上,“你是一位勇敢的士兵,一個高尚的人,我一向尊重你,但我仍然不得不質疑你的決定。 ”他搖著頭說道,“奧丁之子不會放棄他的朋友,如果你的決定有違高尚的理念,那麼我將不再聽從你的決定,而聽從我的心自己行動。”

“我不會放棄Tony,懼怕走上軍事法庭並不是放棄一個朋友的理由,我也不會為了政治向任何一個恐怖分子妥協。”Steve說,他正在看著Nick Fury,“我知道如果你不想透露那個情報,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從你的嘴裡得到任何消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想阻止我們離開這裡,那麼你就根本不可能事先把我們召集起來,告訴我們這些。我感謝你用你的方式所做的這一切。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一樣沒有打算放棄Tony,我們不會放棄Tony,但我們現在不會離開這裡,我們現在不能離開這裡。”

他轉過身去,用嚴厲的眼神掃視著會議室裡的其他人,確保他們全都在註意聽他說話,Clint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Natasha的手危險地掐在他的脖子上,這讓他終於閉上了嘴巴。“謝謝,Natasha,”Steve用低沉的聲音說道。Natasha什麼也沒有說,她能夠從Steve的身上感覺到那種壓迫性的氣勢,儘管他沒有穿上製服,但那的確是在戰場上的美國隊長:一個經歷過世界大戰的人,一個目睹過真正的戰爭的殘酷的人,一個在危急關頭能夠用極短的時間果斷地做出正確判斷的人,一個值得所有人信任的人,一個永遠也不會出錯——永遠也不能出錯的人。

“聽著,”Steve說,“我需要你們全都留在這裡,因為一場戰爭正在逼近。九頭蛇企圖征服世界的陰謀正迫在眉睫。”他停頓了一下,“我們恢復了James Barnes中士的全部記憶,他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他曾經跟踪紅骷髏到滕斯伯格,在挪威,那裡有一個九頭蛇的秘密基地,James Barnes中士潛入基地,他看到一整支九頭蛇裝甲機械部隊,那是紅骷髏還沒有來得及投入二戰的秘密軍隊,這些裝甲怪物和我一樣在地下沉睡了70年,現在它們被喚醒了。”

“我們根據James Barnes中士提供的坐標找到了在滕斯伯格地下的九頭蛇基地,我們原本打算炸掉那個基地,但是我們到遲了一步,那裡只剩下一個空巢,紅骷髏已經激活了這支秘密軍隊,根據各種線索判斷這支裝甲機械部隊正在通過挪威海峽和正北冰洋,它們在海底行動,預計在24個小時之內就會在東海岸登陸。它們全都裝備了來自能量塊的核心技術,那是Zola博士當年的傑作,幸運的是它們還沒有被來得及投入二戰當中德國人就投降了,不幸的是,我們的軍方今天仍然無法與這支來自70年前的裝甲機械師抗衡。”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求你們每一個人,全部,必須留在這裡的原因。沒有人能夠單獨抗衡這支軍隊,也許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可以攔截下這群怪物,阻止九頭蛇征服世界的陰謀。”

他盡量簡明扼要地對他們說明了情況。他感到自己彷彿又回到了戰場上,那些硝煙和砲彈重新在他的腦海中轟隆作響,他用怒吼給那些士兵們打氣,用Bucky的話來說,“踢他們的屁股讓他們行動起來”,就好像每一次他在給他的士兵做戰前動員那樣,他用堅毅的眼神緊盯著每個人的眼睛,“這就是決定,”他大聲說道,“我們會留在這裡,給九頭蛇迎頭痛擊,還有人有異議嗎?”

沒有人有異議。Steve環顧四周,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就像那些戰場上的士兵那樣沉默地皺著眉頭。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色。Thor Odinson一言不發地握緊了他的戰鎚,他的眉頭緊緊地擠在一起。Clint狠狠地踢了一腳他面前的椅子。這是一個令人痛恨的決定。Steve看著他們:他們不得不暫時放棄Tony了,這是他們最不​​願意做的事。Steve心想,但是他必須替他們做出決定。“James Rhodes上校,”他轉向戰爭機器,“你會取代鋼鐵俠的位置,守住制空權,並和軍隊配合我們的進攻。其他人,我會告訴你們各自的位置在哪裡。”

他猛然轉身,大步走出會議室,其他人甚至來不及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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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隔了一年才更新,原本想一口氣更新2W字的新章作為給大家的新年禮物,但是沒有想到新年一直在加班(用力吸鼻子),考慮到一口氣看2W字其實也很累,所以今天先更新上半章,明天再更新下半章(其實就是下半章還差那麼一點點還沒有寫完,昨天回家實在太晚啦……><)

雖然遲到了那麼久,但是也要祝大家新年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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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下)

接下來的48個小時他們在戰場上。“你知道這讓我想起了什麼嗎?”Clint在公共頻道中嘶啞地說道,“最漫長的一天,你們有誰看過那部電影?”

Steve想無視這個話題,沒人想搭理他,但是Clint仍然喋喋不休地說了下去,通常情況下Tony才是話最多的那個人,而現在Clint似乎正在盡量地彌補這個空白,“你們居然沒有人看過這個?嗯?這可真夠奇怪的,要知道那裡面還有Henry Fonda呢!現在這見鬼的情形讓我想起諾曼底登陸戰,鬼知道究竟有多少個九頭蛇怪物,我們得在日落之前守住海岸線不是嗎?我的箭頭已經不多了,你們誰能給我快遞一瓶可口可樂上來?我可真想念那玩意兒。”

Steve皺起眉頭,向上看去,他看不到Clint在哪兒,只能從他射出的箭來判斷他的位置,他們已經連續作戰48個小時,所有人都疲憊不堪。Thor在不斷地召喚閃電,他的金發上糾結著血塊,Steve但願那是敵人的鮮血,但他知道那些機械怪物不會流血。他看到Natasha騎在一個九頭蛇怪物的腦袋上,她咆哮著把匕首插進怪物頭部的金屬縫隙裡,電火四濺地撬開它的腦殼,與此同時一枚軍方的導彈擊中了這個怪物,爆炸將Natasha掀翻在地,足有一幢高樓的龐大機械向她壓去,Steve飛奔向她,用盾牌掩護住她的身軀,爆破的氣浪把他們兩個人一起推了出去,撞在一堆集裝箱上。Steve想要立刻撐起身來,但是Natasha用力按住了他,“別動,Cap,”她焦急地喊道,“你的肩膀!”Steve奇怪地側過頭去,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右肩胛骨已經完全碎裂了,那裡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而他居然毫無感覺。“別擔心,幾小時內它就會自己長好的。”他說著,把盾換到左手,重新撲向另一架九頭蛇怪物。

“但是你正在失血!你失去的血不會自己補回來!”Natasha在他的身後大聲吼道,她用俄語低聲怒罵著,Steve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他向空中躍起,揮動盾牌從正面擊倒一架九頭蛇怪物,但是越來越多的九頭蛇怪物正在從海底冒出來,它們正在組織火線向前推進,避開復仇者直接攻擊軍方的防線。Steve回頭看去,他看到那些空蕩蕩的街道上築起的工事已經被炸毀了幾處,一架迫擊砲正在空轉,操作迫擊砲的士兵倒在地上,Steve快速地向他移動,在確認了受傷的士兵的傷勢之後,他直接拆下那架迫擊砲,強迫自己抬起右手把它扛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塊破碎的肩胛骨發出了一陣難聽的摩擦聲,他感到製服底下被血糊住的那種粘稠感,但是他決定無視它。

他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他的身上也許又多了幾處槍傷,有一顆子彈正好卡在肋骨之間,這讓他每次呼吸都像灼燒一樣疼痛,但是他沒空把它取出來。他快速蹲下,從側面瞄準一架九頭蛇怪物的頭部。他瞥見自己的手臂上那塊藍色的運動腕錶,它從破爛的製服底下露了出來,漂亮的表面上沾滿了血跡,他看不清表面上顯示的數字。Tony這個天才居然沒有想到給這塊表加上報時功能。Steve在心裡想到,他輕聲嘟囔著。他擊倒了那架九頭蛇怪物,這讓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另一架九頭蛇怪物已經發現了他,他們同時瞄準了對方,Steve不打算躲避對方的火力,他不想浪費任何一秒鐘的時間,他守住最佳位置開火,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擊中對方的同時砲彈從對方的砲管中向他飛來,他已經沒有時間躲閃了,Steve怒吼著準備迎接那枚砲彈的轟擊,他知道自己只要不被炸成碎片,他就還能繼續戰鬥下去,他必須戰鬥下去,他必須盡快結束這裡的戰爭,他必須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的身體被猛地提了起來。戰爭機器從空中抓住了他,將他拉離了那枚砲彈的射程。“Cap!”James Rhodes在私人頻道中向他喊道,“你不用再這樣拼命爭取時間,我們已經有足夠的時間讓平民撤出這塊區域,我們可以守得住這條防線,你現在需要停下來包紮,你的傷勢很嚴重!”

“謝謝關心,上校,但是這裡不需要你的幫助,”當戰爭機器把他放下來的時候,他失去平衡地向前踉蹌了幾步,他知道那些傷勢正在影響他的行動,但是他竭力地穩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還能戰鬥下去,“我一個人就可以守住這裡,我希望你能協助軍隊從右側展開進攻,把它們逼退到那個死角,我們可以在那裡一舉殲滅那些怪物。”

James Rhodes從戰爭機器的頭盔後面凝視著這個年輕人,他的製服頭盔已經不見了,金色的短髮被血污和灰塵凝結成塊狀覆蓋在他的腦袋上,從那些制服的裂口底下他看到那些對於普通人來說足以致命的槍傷,他的右肩已經完全垮了下去,從破爛的布料下面露出白骨,但是他仍然在用那條胳膊揮出盾牌,James Rhodes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那些劇痛,也許超級士兵血清能夠幫助他忍受那些對普通人來說足以致命的傷勢,但那也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James Rhodes在用脈衝砲擊倒一架企圖偷襲的九頭蛇戰甲的同時看到Steve Rogers絲毫不打算躲避地迎著炮火發起進攻,他渾身血污地大聲怒吼著徒手擰下那個機械怪物的腦袋,然後毫不停歇地沖向另一架。

突然之間,他明白過來了,“所以你是在為Tony爭取時間,是嗎?”他輕聲問道,他看著Steve Rogers扶住膝蓋大口喘息,他看到他嘴邊的那些血沫,知道他的肺部也受傷了,他已經很難說出話來了,他只是單純地憑藉著驚人的毅力還繼續站著而沒有倒下。Steve Rogers抬起頭,艱難地喘息著。James Rhodes看到那雙佈滿血絲的藍眼睛,也許只有一秒鐘的時間,但是就在那一瞬間,James 'Rhodey' Rhodes一下子反應過來,他之前錯得有多麼可怕:他竟然會以為Steve Rogers對Tony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竟然會以為他已經放棄了Tony……直到那個瞬間,他才明白做出這個決定讓Steve Rogers的內心究竟有多麼痛苦,那種巨大的了然和痛苦深深地擊中了Rhodey,讓他在戰爭機器的頭盔下用力咬緊了嘴唇,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直視著他,“如果我沒有辦法再……”Steve Rogers輕輕搖了一下頭,“你會把Tony帶回來,是嗎?”他幾乎是祈求地盯著戰爭機器沒有表情的面孔,盯著那塊和鋼鐵俠盔甲極其相似的面板。“是的。”戰爭機器回答,他抓住Steve的手,幫助他重新站起來。“你確定你一個人能守住這裡?我會讓軍隊從右側包抄,把那些九頭蛇混蛋們往這個死角上趕,然後我們就可以給它們點顏色瞧瞧了。”

“很好。”Steve說,“Hulk和Thor會配合你的行動。”他看著戰爭機器飛向天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正在因為大量失血而變得暈眩,他幾乎就要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但好在那些九頭蛇的機械怪物足夠龐大,他不會錯過它們,他還可以繼續戰鬥,他有把握在他倒下之前結束這場戰爭。他鬆開那隻已經沒有知覺的右手,命令它放鬆,然後重新握緊,這樣重複幾次之後,他重新揮動盾牌投入戰鬥。他聽到Hulk正在大聲怒吼著撕碎敵人,他聽到天空中轟鳴的雷電聲,他聽到Clint和Natasha正在互相叫喊著配合進攻的聲音,這些聲音讓他感到欣慰。他知道他們很快就能結束這場戰爭,然後他們會找到Tony,把他帶回來……

Steve醒來的時候聞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一張報紙被捲成一小疊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看看你,士兵,哪怕七十年後你也仍然是鏡頭的寵兒。”Bucky的聲音說道。Steve捉住那隻銀色金屬的義肢,從他的手裡抽出那張《紐約時報》,他看到頭版上自己的照片,他躍起在半空中,正在揮出盾牌,那是一張非常好的照片。“我不知道他們浪費了多少膠卷才拍出了這麼一張照片,”Steve嘟囔著說,“這些記者真該呆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跑到九頭蛇怪物的面前,就為了拍這麼一張照片而不顧自己的性命。”

“哦,你知道現在他們有長焦鏡頭了嗎?我相信他們一定是躲在什麼安全的地方才能那麼好整以暇地按快門。”Bucky說,“你想要喝水嗎?你大量失血後應該會非常口渴,醫生告訴我如果你醒來的話就按下這個按鈕,他們一定想不到你那麼快就醒了,他們全都跑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因為他們全都忙得要命,我們這兒可有不少傷員。”

“那就讓他們忙去吧。”Steve說,他低下頭含住面前的吸管,同時抬起眼睛,盯著面前的男人,“我不敢相信Fury指揮官會把你也給派上戰場。 ”

“不,他沒有。”Bucky興高采烈地說道,“實際上我擱倒了兩打那麼多的神​​盾特工他們才讓我上戰場,Nick Fury擔心我會在你的背後給你來那麼一槍,說實在的我也有那麼點擔心自己會不會那麼幹,無論如何——你知道他們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用叛國罪來起訴我。”

“哦,Bucky!”Steve認真地說,“你在戰場上救了我的性命。”

“不客氣。”Bucky聳了聳一側的肩膀,向他迷人地微笑,這讓他想起那個年輕的、快樂的Bucky,儘管現在他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一點皺紋了,“我很高興我還記得那套右勾拳和盾牌的組合招式。”他向Steve伸出右手。

Steve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有一兩秒鐘,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彼此,然後Steve重新低下頭去,拿起那張報紙,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報紙上的日期,“哦,上帝啊… …”他輕聲說道,他的眉頭緊蹙起來,他的臉色變得非常可怕:他以為自己只失去意識了一小會兒,他猛地直起身子,把那張報紙甩到一旁,想要從病床上跳下來,上帝啊,他竟然昏迷了接近24個小時,他就這樣在病床上浪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想到Tony,距離他們得知他的消息已經過去了三天,而他什麼也沒有做……

“別亂動,大兵!”Bucky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把Steve給固定在床上,“就算你是超級士兵,像你這麼嚴重的傷勢能在24小時之內清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奇蹟了,還是說你想重新把你剛剛長出來的骨頭再摔斷一次?”他氣喘吁籲地說道,用那隻金屬義肢死死地卡住Steve的肩膀,避開他的傷口的同時用力把他往回按,這活兒可一點也不輕鬆,Bucky心想,他得多虧了這支新義肢才沒有被Steve給直接掀翻出去。

“不,你不知道,Bucky……我必須……我必須要找到Tony……他正在……”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Steve的胸口,那個噩夢又回來了,Tony傷痕累累的身體毫無生氣地癱軟在他的懷裡,冰冷的手指僵硬地蜷起在Steve的手掌中,那些噩夢中的景象和Chirstine Everheart被烙上十戒標記的屍體重疊在一起,令Steve無法完整地發出聲音:Tony正在死去,或者已經死去,是他把Tony置於危險當中,他正在剝奪他的生機,已經整整三天過去了,Tony或許原本可以得救……如果他沒有替他們做出那個決定……如果他沒有命令所有人都必須堅守在戰場上……

“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麼!Steve!聽著!我知道!”Bucky不得不對Steve大聲吼叫,上帝啊他痛恨這個,他痛恨對Steve這樣吼叫,他痛恨看到Steve露出這樣傷心的表情,他痛恨這個世界上所有讓Steve心碎的事,他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來挽回這個:只有他看到過Steve是如何在他們損失了幾乎一半以上的戰友時仍然堅定地鼓勵他們前進,只有他知道能讓Steve這樣失去控制般嘶啞地怒吼的事令他的心究竟撕裂到什麼程度,他痛恨這個,他痛恨Steve必須承受的這些痛苦,這些責任……做一個永遠不能出錯的人……

“聽我說,Steve!”Bucky大聲叫道,那些儀器的電線和輸液管糾纏在Steve的身上,拖住了他的腳步,他正在不顧一切地衝出病房,甚至沒有想到拔下自己身上的管子,那些針頭在他的肌肉裡扭曲,一台機器拖在他的身後砰然倒地,Bucky感到自己正在單手抵住一架往前猛衝的火車頭,他聽到右臂的義肢發出嗡嗡的金屬摩擦聲,他不知道這條胳膊究竟能撐住多大的壓強,“聽著,他們已經出發去找他,你的那些復仇者同伴們,他們已經在搜救Tony Stark!”他急促地說道,“Natalia,那個弓箭手,那個金發的大個子,還有那個一發脾氣就會變成綠色大塊頭的傢伙,他們都去了,你得相信這些傢伙,他們會把Tony Stark帶回來。”

他在Steve的耳邊重複著這些話,直到剛才猛然爆發出的最後那點力氣再也支撐不住Steve高大的身軀,他沉重地坐倒在地板上,“他會沒事的,Steve,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會找到Tony Stark,他們會把他帶回來。”Bucky輕柔地說道,“你信任這些人,是不是?你知道他們的能力,你知道他們能做到什麼​​,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Steve,相信我,所有人都很好,所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Steve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只是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他低聲說道,“我放棄了你,Bucky,七十年前我因為任務而放棄了你,我看著你從我的面前掉下去我卻沒有回頭,你原本有機會獲救,如果我趕回去救你的話,你原本還有時間獲得營救,但是我沒有回去……看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而我再一次犯下了同樣的錯誤,我放棄了Tony,我把他置於危險中不顧,我替所有人做出了那個決定……”

“但那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不是嗎?”Bucky輕聲說道,“你總是得做出決定,而你總是能做出正確的決定,你救了那麼多人,你救了整個紐約的人,你從九頭蛇的手裡拯救了整個世界——”

“不,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Steve緩緩搖頭,“犧牲一個人去換十個人的生命是正確的嗎?犧牲一個人去換一百個人的性命就是正確的嗎?一百個人的生命就比一個人的生命來得更加珍貴嗎?你沒法這樣計算。生命的價值永遠也沒法用數量來衡量。”他抬起頭,看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經歷了那麼多事,那已經不是那個年輕而快樂的Bucky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有很多悲傷而復雜的東西,但是那雙眼睛裡仍然對Steve充滿了信任,Bucky仍然相信他是永遠不會犯錯的那個人。Steve微笑了一下,“我並不是一個不會犯錯的人,Bucky,我知道自己經常會犯錯,而且我正在犯錯。我做出了我原本沒有權利做出的決定。我根本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命。除了我自己我沒有權利決定犧牲任何人的生命,無論是為了多麼高尚的目的,我都沒有權利那麼去做。但是我卻做出了那個決定,我替所有人做出了那個我原本沒有權利去做的決定。”

“但是總得有人做出決定。”Bucky說,他痛恨自己說出的這些話,他伸出手輕輕撫摸面前這張英俊的臉孔,這張因為痛苦而緊蹙著眉頭的臉孔,Steve看上去是那樣年輕,幾乎跟他記憶當中的一樣年輕,Bucky心想,“你還記得你告訴我,Erskine博士為什麼選擇你來進行超級士兵計劃。”他說。

“因為我勇敢。”Steve說,他勉強地笑了一下,抽動肩膀,“我甚至敢在參軍志願表上造假,不止一次,那可是違法的。”

“沒錯。”Bucky說,“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你就是那麼勇敢。你總是很有勇氣。你有勇氣做出那些決定,當有人必須做出決定的時候,你從不逃避責任。你從不放棄戰鬥。你讓那一切看起來很輕鬆,儘管那從來就不輕鬆。做一個英雄從來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因為我一直在看著你,直到我們分開為止。我一直在看著你。我知道做一個英雄是怎麼回事,英雄不是做每個人都想去做的那些事,而是做每個人都不想去做的那些事。你總是有勇氣做出那些艱難的決定。犧牲一個人的性命還是犧牲十個人的性命?你知道無論怎麼選都是錯的,但是你仍然有勇氣去做出決定。你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要勇敢,Steve,所以你有勇氣去承擔那些過錯,你有勇氣去面對那些後果。沒有人知道你為此需要承受多少痛苦,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在晚上究竟做了多少噩夢。沒有人能夠像你做得那樣好,Steve Rogers,你是我知道的世界上最好的人。”

“噢,”Steve說,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看著Bucky,他正在對他微笑,那些話哽咽在Steve的喉嚨裡,他沒有辦法把它說出來:他想告訴Bucky,他並沒有那麼好,他並沒有那麼勇敢,因為他正在害怕,他的心裡充滿了恐懼,他害怕他所做出的決定帶來的後果,他害怕自己無法面對那個後果,他害怕他會失去Tony,他害怕那個噩夢變成現實,他是那麼害怕……

但是他看著Bucky,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想要微笑一下,但是他的嘴唇正在顫抖。Bucky攬住Steve的肩膀,讓他的下巴擱在自己的頸窩裡,那些新長出來的胡茬像絨毛一樣輕輕地蹭著他的皮膚,那些熟悉而又柔軟的觸覺令人心頭髮癢,他聞著Steve頭髮裡的味道,他的左手放在Steve寬闊而溫暖的背上,這一切屬於​​Steve的東西……這一切讓他一直沒有說出那些話。

但是時候了。Bucky心想。他太過留戀也太過自私,所以他一直沒有告訴Steve那些話。是時候了。他心想。那些只有他能夠告訴Steve的話,那些他必須在離開之前告訴Steve的話。

“聽著,Steve,”他輕聲說道,“我有過很多噩夢,很多時候我分不清那究竟是噩夢還是發生過的事,他們把那些偽造的記憶放進我的大腦裡,蘇聯人,紅骷髏,我分不清哪些才是我自己真正的記憶。他們讓我相信你放棄了我,他們讓我一遍又一遍地體驗那種絕望——那種絕望的等待——那些希望慢慢破滅……我一直在等你來……但你沒有來……然後那個可怕​​的念頭出現了:你永遠也不會來了。你不想接受這個但是那種絕望慢慢滲透進你的骨髓裡,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他總是覺得還有希望,只要水還沒有湮沒他的頭頂,只要還有一絲空氣可以呼吸,他就不會放棄獲救的希望,他會一直抱著那種希望,每一秒鐘,一直到他再也呼吸不到空氣為止……”

Steve低聲呻吟了一聲。“他們讓我一遍又一遍地體驗那種絕望,我分不清那究竟是我自己的記憶還是他們強加給我的記憶。他們想要我恨你,Steve,那個時候我真的想要恨你,因為如果我可以恨你的話,他們就會停止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一切。天啊,Steve,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想要恨你。”Bucky低聲說道,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就好像那種可怕的感覺又重新籠罩了他,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是我做不到那個,那些蘇聯人唯獨在這件事上失敗了,他們可以改造我的身體,他們可以改造我的記憶,但是他們沒法改造這個。我太清楚我究竟有多愛你,就算我丟失了全部的記憶我也沒法忘記這件事。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Steve,我太清楚你究竟有多好,我太清楚我永遠也不可能做到像你那麼好。”

“我問過我自己無數次:如果我是你,我可不可以像你做得一樣好?答案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放棄你,我做不到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我做不到忍受沒有你的日子,哪怕整個世界在我​​面前崩毀我也不可能放棄你。對你的愛會變成我自私的理由。我會放任自己去做那些我明知道是錯的事,僅僅是因為我無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哪怕是現在,我也做不到,哪怕僅僅是想像——我也無法忍受那樣的痛苦,我永遠也做不到像你那樣勇敢,Steve,明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卻仍然勇往直前。你永遠也不會把愛當成是自己犯錯的藉口。但是我做不到……我永遠也沒法做得像你一樣好,Steve,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得像你那麼好。這就是為什麼我那麼愛你,Steve,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是多麼相愛,只有我知道那個時候——當你放棄我的那個時候,你失去的是什麼——只有我知道,你究竟需要多麼勇敢,才能做到放棄我。”

他看著Steve,看著那雙蔚藍色的眼睛,那些話他永遠也不想告訴Steve,但是他必須告訴他,他必須告訴Steve:“我知道你究竟放棄了什麼,當你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我知道你究竟有多勇敢才能做出那個決定,如果Tony Stark知道你有多愛他的話,他也會知道你究竟有多勇敢。如果他像我一樣愛你的話,他就會知道,你是一個值得去愛的人。”

Steve完全愣住了。“Bucky,”他小聲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哦,我當然知道,”Bucky說,他聳了聳肩膀,“別忘了我曾經有多愛你,別忘了我們曾經有多相愛,我知道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模樣,Steve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現在也依然愛你,雖然不是那種相愛,但是我愛你,Steve,你永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Steve微微張開嘴唇,那雙蔚藍色的眼睛可愛地睜大了,因為那些話而變得濕潤,他用一隻手摀住嘴巴,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柔軟的哽咽,“我也愛你, Bucky,”他低聲說道,“永遠。”

“我當然知道這個,”Bucky說,“但是你並不會因此而想跟我做愛,不是嗎?”他看到Steve的臉因為這個話題而變成了粉紅色,他微笑起來,Steve永遠都是那麼可愛,“順便一提,我也不想和你做愛。那種感覺……很奇怪。”他攤開手掌,低頭看著自己手心裡的掌紋,“我們在一起有過最美好的時光,Steve,那個時候我們是那麼年輕,那是我生命當中最好的狀態,那麼年輕,那麼快樂,無所畏懼,或許還有一點點愚蠢,”他的眼神變得朦朧,就好像在看著一個美好的夢境,他看著Steve,“我真高興你看起來還是那個樣子,你還是那麼年輕,那麼好,就跟七十年前一樣。我真高興不是所有的東西都隨著時間而改變。你就像一個保證。你讓我相信那段回憶是真實的。你讓我相信我們真的有過那樣一段時光。那對我來說實在太重要、太寶貴,以至於我永遠也不敢再去觸碰它。你能明白嗎?Steve,我的腦子裡有太多虛假的、混淆的記憶,我需要有一個真實的支點,而你就是那個支點。你讓我知道那些真實美好的東西是真正存在過的。那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永遠也不想改變它。”

“哦,Bucky,”Steve說,他緊緊地擁抱住他,“你知道我就在這裡。”

“是的,”Bucky說,“我知道,當我看你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我知道那是你,無論這個世界怎麼改變,你永遠都不會變。你是那麼勇敢,Steve,你讓我有勇氣離開你,去做那些我真正應該做的事。”

“你要離開這裡?”Steve稍微鬆開懷抱,向前凝視著Bucky的眼睛,他的眉頭蹙緊了,擔憂的神色出現在他的眼睛裡,“我不認為那是一個好主意,Bucky,你才剛剛恢復記憶。”

“確切地說,是逃跑。”Bucky說,說實在的,凝視著Steve的眼睛說出這些話很難,但是他真的必須離開了,他聽到那些腳步聲,顯然他們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那些神盾的傢伙都在往這個房間趕來,他一點也不想被逮個正著,也不想再跟他們乾一架了,“聽著,Steve,我沒打算留在這裡,接受Nick Fury的那堆腦部測試,我也不打算在軍事法庭上討價還價,最後做個政府特工什麼的,在某種意義上蘇聯人和美國人沒什麼區別,我沒打算再接受任​​何政府的指​​令,做一架殺人武器。我得找回我作為人的那一部分,我得找到我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事。”

他知道那會很難,他的內心充滿恐懼,他太害怕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作為人的那一部分,那麼多年他作為一架機器運作和休眠,只有在任務到來時才被喚醒,接受指令和執行任務,他害怕自己已經忘了怎麼做一個真正的人。上帝啊,那真的很難。Bucky心想,他希望從Steve那裡得到的勇氣足以支撐他不要逃避,他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像Steve那樣好的人,但是知道Steve就在那里至少不會讓他迷失方向。在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當中,Steve就像一個堅定不移的坐標,那種可怕的堅定讓他從不迷失自己,並且確保其他人也不會迷失。

他看著Steve,他正在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人類的那隻和非人的那隻機械義肢,他握得那麼緊,他正在大聲地說著什麼。Bucky看著他,Steve的身上纏滿綁帶,他健碩的胸膛上和他的腹部,那些傷勢太重了,即使是超級士兵血清也沒法讓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康復,那一側的肩膀垮了一塊,就好像一座完美的雕塑遭到破壞,那裡的骨頭需要時間才會長出來。Bucky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奧地利,他們在行軍,德國人炸毀了陸橋阻止他們前進,Steve跳下去用肩膀扛起那段塌陷的橋面,讓他們從他的身上經過,那些人,那些車,他們的分量全都壓在他的肩膀上,Steve的力量很大,他能夠舉起一輛坦克所以他們一點也不吃驚,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Steve的肩膀發生了什麼事,而Steve既不會抱怨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人們總是覺得Steve不會受傷,或者即使受傷了也會很快復原,因為他是一個超級士兵,他能夠連續幾天幾夜地行軍,把自己的給養全部分給別人,不吃也不睡卻照樣完美得可怕,並且用各種方法鼓勵那些快要掉隊的傢伙們,人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即使現在也是如此。“人們都很自私,”Bucky說,“人在無意識當中會變得自私,我們都太過習慣於依賴你,我們總是指望你來做出決定,我們總是指望你來拯救一切,我們總是指望你在這裡,然後一切糟糕的事都會變得好起來。”他搖了搖頭,他聽見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快速地說道,“你不能總是一個人把這一切都扛在肩膀上,Steve,生命太長也太短,總是有一個人你不想失去,你希望他在你的身邊,不是出於責任而是因為你愛他,無論有多少困難,因為有他在身邊所以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我不知道Tony Stark會不會是那個人。我不了解Howard的兒子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如果光看那些報紙上寫的話我會以為他是一個傲慢自大的混蛋,一個以為憑藉他的金錢和他的那點聰明就可以為所欲為的那種人。但是我知道你愛他,一個你愛的人必定是值得去愛的,Steve,我知道你會怎麼去愛,我永遠相信你,我相信你愛的那個人是值得你去愛的,我永遠相信這個。”

“我是那麼愛你,Steve……”他輕聲說道,把嘴唇貼上那片像陽光一樣美麗的金發,輕輕地摩擦著,“你會找到Tony Stark,你不會失去他,相信我, Steve,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輕柔地說著。

他抬起Steve的頭,注視著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然後他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嘴唇,“把這個帶給Natalia,”他低聲說,“告訴她我也永遠愛她。 ”

他在那些傢伙推開門之前動作靈巧地跳上窗台,“Bucky!”Steve叫道。他的黑髮被風吹動起來,銀色的義肢在太陽下閃閃發光,他的整個人就像要融入陽光中一樣,那些光線擦去了歲月的痕跡,他看起來年輕而迷人,他的眼睛充滿了光采,就像Steve記憶當中的那個James Barnes,他晃動雙腳,對Steve揮了揮手,“再見,Steve,”他溫柔地說,然後他跳下窗台,消失在那片藍天中。

那些神盾特工們衝進房間,他們在確認James Barnes沒有謀殺Steve之後沖向窗台,猶豫著是要從這裡跳下去還是找一條不會讓自己摔斷胳膊的路去追捕他。那些醫生們圍著Steve,著急地檢查他綁帶底下的傷勢,“先生們,先生們,”Steve大聲說道,“感謝你們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醫生,我需要一架飛機,現在就要,你們有誰能夠聯繫Nick Fury?”

Steve並沒有花太多口舌就得到了他想要的飛機,當他用美國隊長的語氣向那些特工說話之後,他們很快就給他指出了通往停機坪的通道。但是當他打開機艙門跳進去的時候仍然猶豫了一下,他不想用槍或者任何玩意兒逼一名飛行員起飛,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險。他看著那個黑人飛行員的背影,心想也許這架昆式飛機上有自動導航系統,他也許只需要那個飛行員事先幫他設定好程序——他不怎麼懂這個但他原本也沒打算降落,所以這樣做應該沒有問題,只是Nick Fury又要損失一架飛機了。

當那個黑人飛行員回過頭來的時候他愣住了,他看到那個熟悉的眼罩,“你好啊,Cap,”Nick Fury說,“我猜想我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要我捎你一程嗎?”

“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一切會把你送上軍事法庭嗎?”Steve跳上飛機,他認真地問。

“得了,Cap,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黑人指揮官說,“我出席的聽證會次數遠比你想像得多。你要真聽那群議員說什麼,你就什麼事也做不成。有時你真得學著違抗命令,當然我並沒有鼓勵你那麼做。我只是恰好在這架飛機上,你也是。”

Steve向他瞥去感激的一眼。黑人指揮官用手指敲了敲耳朵上的通訊器,“Barton特工,報告你們的位置。”

他把通話切換到公共頻道上以便讓Steve也能聽到。他聽到Clint的聲音報出一個坐標,“嘿,Cap,很高興你也能來,”Clint說,“我們離開紐約的時候還以為你至少得在那張病床上躺一個月呢,你那時候看起來就跟死了似的,Natasha哭了你知道嗎?嗷!”他發出一聲尖叫聲,聽起來很像是被Natasha用小刀扎中了屁股發出來的聲音。

“謝謝你的關心,Clint,呃,還有Natasha,”Steve說,不知道她事後是不是也會用小刀扎他的屁股,“現在情況怎麼樣?你們發現Tony的位置了嗎?”

“我們已經摧毀了三個十戒的秘密基地但我們還沒有問出Tony的消息,那些傢伙看起來是真的不知情,因為拷問他們的人是Natasha,她的腿能讓死人開口,你知道, ”Clint說,“我們現在正在去我們目前能找到的最大的那個基地,希望Mandarin就在那兒,哪怕他不在那兒他也會主動來找我們,我們計劃是這樣的:摧毀更多的基地,直到把Mandarin引出來,直接從他的嘴裡問出Tony的消息。”

“別太興奮了,Barton特工,”Nick Fury說,“如果你們把事情搞砸了,如果你們在那個赤色政權國家被捕的話,你們最好自己把自己的屍體給處理好,因為神盾局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派出過一支秘密小分隊進入那個國家。”

“遵命,長官,”Clint懶洋洋地說道,“我們可擅長這個了,毀屍滅跡,我們不就是乾這個的嗎?”然後他想起來Steve也在線上,“嘿,別當真,Cap,這只是個玩笑。”

Steve在座位上挪動了一下,Clint的玩笑確實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他現在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似的喋喋不休,Steve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裡充滿了不安:他們已經在那個赤色政權國家但是仍然沒有發現Tony的消息,他知道那個國家有多大,那裡要比阿富汗大得多,如果他們沒有任何線索,他們也許會花上幾年時間在那裡徒勞地轉悠,而且他也不知道如果Tony是真的在Mandarin的手裡,他們這樣摧毀十戒基地故意激怒Mandarin會有什麼後果。有太多無法確定的因素令人感到不安了。

“Cap,這是Bruce Banner在說話,”他聽到Bruce的聲音,“情況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你知道Tony在弧反應堆裡使用了一種特殊元素,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身上有這種元素,我們正在定位那個,就像我在離開前跟你提到過的一樣,只是鑑於我們目前的技術,只有在5000公里範圍內伽馬放射源才能有效定位,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極限,但是我猜想Loki也許能幫上忙,他的魔法,嗯,相當於某種外星科技。”

“你是說Loki也和你們在一起?你們在同一架昆式飛機上?”Steve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是的,我的朋友,”Thor大聲說道,“我的弟弟也在這裡,他是一名傑出的魔法師,他將用Asgard的魔法幫助我們找回我們迷失的朋友Anthony。”

他聽到一個相當不高興的聲音,“哦?我會嗎?用一用你的腦子,Thor,想一想,我會幫助你們嗎?”Loki尖聲說著,聽起來他更像是被綁架上了這架飛機而遠非自願登機的,Steve聽到另外一架飛機上出現了一些噪音,“我們得談談,弟弟,”Thor的聲音說道,他們的聲音消失了,Steve的心懸了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指望Loki會願意幫忙,他甚至不應該相信一個反复無常的神只,並且還曾經是他們的敵人,但是他現在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去相信Loki,那幾分鐘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然後Loki的聲音重新出現了,“好吧,”他怒氣沖沖地說,“把那個該死的儀器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不是能讓它真正地變得有用。”

Steve鬆了一口氣,如果Loki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想緊緊地擁抱他,“謝謝你,Loki,”他​​由衷地說道,換來一句聽上去很像是詛咒的輕​​哼。“我可以找到他,”Loki說,他聽上去正在和Bruce一起調試那台儀器,“嗯,是的,看上去沒錯,東南方向有信號,但是非常微弱,也許你們可以飛得近一點來讓我確定那是不是他。”Clint發出一聲歡呼聲,但是Loki用那雙那蛇一樣綠色的眼睛盯著他,“別高興得太早了,凡人,”他用那種甜膩而又惡毒的聲音說道,“我假設你們都很清楚,你們的朋友,那位被抓走的凡人工程師是一個Omega並且正處在Omega發情期,他還沒有得到標記,如果抓走他的人裡面有Alpha ,你們能夠想像他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他已經被抓走一個星期了,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你們最好對自己即將看到的場面做好心理準備,那可能會令人相當的不舒服。”

Steve攥緊了拳頭,他知道Loki說出這番話是故意要讓他們不快,作為Thor逼迫他幫助他們的報復,但他知道Loki說的是實話,他知道一個沒有被標記過的Omega落在一群Alpha的手裡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他想到那個噩夢,Tony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頭向下低垂著,雙手被綁在身​​後,他的雙腿被拉向兩側綁在扶手上,遭到侵犯的私密處和大腿內側是粘稠的鮮血和那些強暴他的人留下的體液。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Tony很可能已經遭到傷害,他很可能已經被強行標記甚至因此受孕,Steve想要盡快找到Tony但是他的大腦拒絕去接受那幅畫面,拒絕去接受他有可能看到的殘酷景象,他用力抿緊了嘴唇,雙手緊緊握住他的盾牌,當Nick Fury從駕駛艙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垂下眼睛,避開了他的視線,“我只想找到他,”他低聲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想找到他。”

他們朝著Loki指出的那個坐標飛去。Steve原本以為他們會飛更長的時間,那短短的幾個小時就好像幾年那麼煎熬,他的肌肉在製服底下緊繃著,他們在飛越邊境線的時候遇上了一些洲際導彈的攻擊,Nick Fury富有技巧地操作飛機,他們在空中翻轉和急沖,Steve的傷口狠狠地撞上機艙內那些堅硬的護板,Nick Fury爆發出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粗口,而Steve卻無法有任何感想,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他們終於找到了Tony,不管情況有多麼糟糕,他終於找到了他,他還有機會告訴Tony那些話,告訴Tony他有多麼愛他,他有多麼想和他在一起,不管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會和他在一起。

他們有幾個小時和另一架飛機失去了聯繫。Steve知道他們已經降落,他們已經到達那個坐標上的地點,復仇者們正在行動,他們正在進入那個秘密基地,並且正在不斷前進,他們正在離Tony越來越近。他們的通訊信號受到干擾,始終斷斷續續,這讓Steve心急如焚,他不知道Tony是否安全,也不知道他的隊友是否安全。他聽到James Rhodes上校的聲音,他知道戰爭機器也在那兒,再加上Loki——不管他是真的被迫幫忙還是僅僅裝出不情願幫忙的樣子——他看起來非常高興Thor欠自己的人情,這支隊伍幾乎是不可戰勝的。Steve想用這個想法寬慰自己,但是他仍然無法停止焦慮。他用一隻手抵住嘴唇,壓抑住胸膛下那些焦急的呼喊,那些情緒充滿了他的胸口,歡喜與擔憂,緊張與忐忑,那些情緒在他的胸膛下膨脹,隨著他接近Tony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感到自己幾乎快要爆炸了。

然後他們的通訊終於恢復了。“Cap,請你們在這裡降落,我們將與你們會合。”Natasha告訴他那個機場的名字,Steve從導航儀上搜索出那個名字,那是一個小型民用機場,這讓Steve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們沒有立刻返航,而是打算在這個國家停留,只有一個可能性——有人受傷了並且傷勢很嚴重,需要立刻得到醫療治療。“誰受傷了?你們找到了Tony嗎?”Steve問道,他努力令自己聽上去冷靜而沉穩,但是他的聲音幾乎是嘶啞的。“Clint……他的……背部……情況不太好……”Natasha的聲音在頻道中斷斷續續地說,“我們……找到……Tony……”最後一句話幾乎讓Steve癱坐在椅子上。感謝上帝。感謝上帝。他在心裡喃喃地說道。他在胸口劃著十字,他的眼睛裡全是淚水。

Steve甚至來不及等到機艙門完全打開,他看到那些包圍在飛機附近的武裝士兵,那些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非常緊張的神色。他知道自己是在一個非常敏感的國家,鑑於他的身份他應該謹慎行事,但是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雙腿衝出機艙,他看到不遠處的另一架昆式飛機,醫療車已經停在了那裡。Steve朝那裡飛奔過去,把Nick Fury遠遠地甩在身後,把那些甚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武裝士兵給遠遠地甩在身後。他看到Clint正趴在擔架上,“嘿,Cap,”他虛弱地抱怨著,“瞧瞧這群人有多愛操心,他們可能炸掉了我的半個屁股但我得說我還好著呢。”他的腦袋上挨了Natasha非常非常輕的一巴掌,“住嘴,你這個白痴,”Natasha說,“下一次你再敢對著爆炸物引線撒尿的話,我會真的把你的那話兒給割下來。現在確保你的脊椎沒有斷掉之前,你不會有機會從擔架上逃跑的。”這些話讓Steve知道Clint雖然傷得很重但並沒有生命危險,這讓他松了一口氣。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著,現場很混亂,他看到Thor和Loki,他們的身上看起來都不是那麼整齊,他能夠想像他們經歷了一場怎麼樣的惡戰,他的心裡對他們充滿了感激,他看到那些武裝士兵小心翼翼地圍著怒吼的Hulk,他看到戰爭機器正在向他走來,但是他沒有看到Tony的身影,他的心砰砰狂跳,然後他想到也許Tony傷得很重,他往醫療車跑去,他在心裡嘲笑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但是他也沒有在醫療車那裡找到Tony,他抓住一個看上去像是醫療兵的人,“我正在找Tony Stark,告訴我Tony Stark在哪裡。”他焦急地問道,但是那個年輕人似乎完全聽不懂他的語言,他詢問更多的人,但是他們都用茫然的眼神看著他。那種空洞的感覺又開始吞噬著他的心臟,他竭力壓抑住想要狂吼的焦躁,有人想要從身後抓住他,但是他猛地甩開了那個人,Natasha攔住了他,她正在對他說什麼,她用悲傷的眼神看著Steve,Steve痛苦地
一隻相當有力的手從身後按住他的肩膀。Steve轉過身去,他看到戰爭機器沒有表情的面板,“我們找到了這個。”那個機械的聲音說道。Steve低下頭去,看著戰爭機器伸出的手裡躺著的那個東西。他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才辨認出來那是什麼:那是Tony胸前的弧反應堆。那個小小的、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小東西。它的表面現在破碎了,黯淡無光地擱在戰爭機器伸出的手裡,就好像是一顆破碎的心臟。

Steve幾乎是無意識地從戰爭機器的手裡拿起那個破碎的弧反應堆。那個小小的機械裝置是冰冷的,它曾經緊緊地嵌在Tony的胸前,維繫著他的生命,現在它已經熄滅了,不再運轉了。Steve把那個小小的裝置握在手裡,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內心感到一種巨大的空洞,就好像他自己的心臟也被人從胸膛裡挖走了一樣。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也許他只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什麼也不知道,當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他的隊友們,他們沉默而難過地看著他。“我們並沒有找到Tony的屍體,也許他還活著。”Natasha低聲說。

“也許他還活著。”Steve機械地重複道,緊緊地握住那個小小的弧反應堆。“我們不打算停止尋找。”戰爭機器說道,他終於升起了面板,Steve看到黑人上校那雙紅腫的眼睛,他聲音嘶啞地說道,“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在阿富汗找到Tony ,那時候他們也都告訴我Tony已經死了,沒有希望了,但是我還是找到了他。這一次也是一樣,我們只要不放棄尋找,那就還有希望。”

“是的,Cap,我們還會繼續找下去。”Bruce說,他的臉色顯得蒼白而疲憊,他的身上裹著一條軍用毯子,頭髮亂糟糟地耷拉在額頭,“我們還不打算放棄。即使沒有這個裝置,Tony也還能堅持上幾天,在他身體狀況良好的情況下……”他輕聲說道。

Steve抬起頭,他看著Bruce的眼睛,從那雙眼睛裡他看到的是了然的悲傷,他知道Bruce和他同樣清楚,被拔出弧反應堆對Tony來說意味著什麼。已經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了。即使Tony曾經有可能獲救,現在也已經不可能了。他的心臟不可能挺過一個星期。Steve想起那個噩夢,那個夢就好像一個可怕的預言:他最害怕的最壞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是的,只要我們不放棄就還有希望。”Steve說,他甚至讓自己勉強地微笑了一下,“別那麼垂頭喪氣,你們都知道Tony有多頑強,除非找到他的屍體,”他咬著牙,艱難地說出那個詞,“除非找到Tony的屍體,否則我不會讓任何文件來宣布他的死亡。”

但是他的手裡緊緊地攥著那個小小的弧反應堆,那個曾經屬於Tony身體的一部分。那種金屬冰冷的質感深刻地嵌入他的手心裡,無聲地提醒著他:已經沒有希望了。Tony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再也沒有機會把那些話告訴Ton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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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的留言鼓勵和交流討論。很抱歉週末加班沒有及時上線更新。第二十三章大概是所有章節當中最長的一章了(不知不覺地寫了2.85W字),最近沒有下章預告是因為想保留一點小小的懸念,不過大概每個人都會猜到下一章滿大人又要登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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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多的抱歉,太多的愛,太多的痛苦和不安,但是,也總有希望,在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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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上)

Jun Shan能夠察覺到夜裡不同尋常的氣氛。探照燈在四面八方劃動,他聽到士兵們列隊的聲音,直升機的螺旋槳把打碎的探照燈光傾瀉在他的診療室窗戶上。有什麼大人物來了。或許就是Mandarin本人。他放下百葉窗,無動於衷地想道。他這些年對任何事都已經不再有任何感覺了。

他坐回工作台前繼續調配藥劑,直到一隊士兵砸開他的門。“這兒有人需要治療。”為首的士兵用生硬的英語說道。Jun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擔架。“把他抬到這裡來。”他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說道。他從桌子後面繞出來,隨手掀起蓋在擔架上的毯子,簡單的一眼就能看出躺在擔架上的男人發生了什麼事:那些簡單的包紮並沒有遮擋住性侵犯留下的痕跡,他們還可能對他動過刑,男人的胸膛和大腿上留有鞭痕,更多的傷痕集中在大腿內側往上的部位,同時那股濃烈的氣味清晰地表明了所發生的事:一個在發情期內被強行標記的男性Omega。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至少在這裡,他看過太多這樣的事。Jun心想,他對此已經太過習以為常了,除了這個男人看上去顯然並不年輕這一點令他有一點意外。他一直以為Mandarin只偏好年輕美麗的肉體。他想到他的妻子,一個年輕的女性Omega,她被Mandarin做成了一個美麗的玩具,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

他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毯子。擔架上的男人雙眼緊閉,呼吸急促地抽動鼻翼,深陷的眼窩下雙頰通紅,因為高燒而陷入半昏迷狀態,Jun翻起他的眼皮檢查了一下,確定他的瞳孔沒有擴散。“把他搬到那張病床上去。”他簡單地說道,戴上醫用手套準備進一步的檢查,他很確定是什麼原因引起了高燒。他埋頭擺弄著那些器械,對它們進行消毒,把它們陳列在托盤中。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那些士兵仍然站在他的診療室裡。“你們可以出去了。”他不快地說。接下來的檢查不會非常體面,他儘管不認識這位病人,但他仍然本能地想為他保留一絲尊嚴,至少不要在那麼多人的面前……

他們全都滿身大汗,Jun拿著鑷子的手在汗水中打滑,然後他們終於把那個東西取了出來。Jun陰沉著臉把那個帶著血絲的白色肛栓扔到托盤裡。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病人的小腹奇怪地微微隆起,他對這種做法感到噁心:用肛栓塞住他以便讓那些精液留在被標記的Omega的肚子裡,用來確保一個Omega受孕。這些精液令病人腹痛和高燒。他毫不留情地按壓病人的小腹,不顧他在他的手掌下掙扎和痙攣甚至嘔吐,他手腳麻利地給他灌入醫用鹽水進行沖洗,直到他確定腸道中沒有殘留的精液為止。

“你讓我想到Yin Sen,我是說你剛才罵人的樣子。”那個病人低聲嘀咕了一句,他始終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經過剛才那陣折磨,他顯然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腦袋虛弱地靠在枕頭上,竭力想要抬起脖子看到Jun的模樣,結果只是困難地眨了眨眼睛。

Jun從他的腦袋底下抽走那個被汗水浸濕的枕頭,塞回一個乾淨的,“Yin Sen是誰?”他一邊幫病人掛上吊針一邊漠不關心地問道,“躺著,別亂動。 ”

“Yin Sen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好人,他會用烏爾都語罵人,你會說烏爾都語嗎?”病人說,他似乎完全不懂得什麼叫做好好躺著,Jun考慮給他一劑鎮靜劑,讓他重新安靜下來。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他死了。”他聽到那個病人低聲說道,“為了幫我逃出去,他死了。”

“哦,好極了,”Jun Shan說,“我是絕對不會幫你逃出去的。”

Jun又見到過幾次那個奇怪的病人,或者說,那個危險的囚犯。他在某一次Jun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告訴了他的名字。Tony,那個奇怪的傢伙的名字,Jun甚至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一個真名,說老實話,他一點也不關心,但是鑑於那一次那個傢伙看上去快要死了,所以他傾向於相信那是他的真名。

那一次他將一把石片磨成的小刀捅進了自己的肚子裡。那些把他架著拖入診療室的士兵全都以為他快要死了。他們發現他的時候,他的整個人完全浸在血泊裡。那些士兵無法想像出他究竟是怎麼在空無一物的囚室當中變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他們沒收了他身上全部金屬的東西,包括皮帶在內,他也沒有機會藏起一把餐刀,因為他們根本不提供給他餐具,但是他仍然搞到了一把匕首,用從牆上摳下的一塊石片,利用那些天然的銳角,他非常富有技巧地在短時間內把它打磨成了一把銳利的匕首,然後趁那些看守他的士兵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劃開了自己的肚子。Jun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忍住那種劇痛而沒有呻吟出聲,以至於那些士兵直到在換班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看守的犯人昏倒在血泊當中。

那條猙獰的傷口讓Jun縫了整整十六針。那個奇怪的病人臉色雪白地躺在那張簡陋的手術台上,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告訴了Jun他的名字。“老天啊,我乾了蠢事,”他喃喃地說,“這看上去就像一場愚蠢的自殺,但我一點也不想就這麼死掉,我只是……我只是想……”Jun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想幹什麼:他想給自己動個手術,剖開自己的肚子,用手掏出那個該死的受孕的Omega子宮,就好像他自己是個外科醫生似的。Jun過去從來不知道有人會那麼大膽妄為。

“你應該慶幸你打磨的石器手術刀沒有你自己想像的那麼鋒利,摩登原始人,”他冷冷地說,“或者你應該慶幸你在扯出自己的內臟之前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暈了過去,否則那看起來就像一場真正的愚蠢的自殺行為了——老天爺,你還真的以為你自己是個外科醫生?”他搖了搖頭,剪短手術線頭,把鉤針扔進托盤裡,低聲說道,“別再乾蠢事了,如果你有一點常識的話,你就會知道,就算你把那個該死的器官整個兒從你的肚子裡扯出來,那也改變不了你被標記的事實,你沒法根除那些Omega物質分泌在你身體裡產生的化學變化,除非你……”他猛然收住聲音,看了那個病人一眼,“我受夠了再在我的診療室裡看到你,這裡原本很清靜,你來了之後倒是給我找了不少活干。”

“你是說我給你乏味的生活帶來了一點娛樂?”那個傢伙輕聲嗤笑了一聲,然後立刻因為肌肉牽動肚子上的傷口而痛苦地蜷縮起來,“再給我一針嗎啡,求你了。”

“這可沒門,你會上癮的。”Jun說,“老實點,我會回來檢查你的傷口有沒有崩開,你知道什麼叫做好好躺著,是吧?”

他在接下來的六小時內沒有再給他嗎啡,儘管他知道他很痛。他並沒有在病床上翻滾叫喊,他似乎有著驚人的忍耐力,或者說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就好像他不計後果地用一塊沒有消毒的石片剖開自己的肚子一樣。當Jun回來查看他的傷口時,他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睜大了那雙棕色的眼睛,額頭佈滿冷汗,他的渾身都在發抖,但是他的傷口並沒有崩開。

“你可以叫出來,那並不丟臉。”Jun說,“並不會比你蠢到試圖用一塊石頭給自己動手術來得丟臉。”他故意瞪著那個病人,因為他知道他沒法開口反駁:他正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咬住自己的嘴唇,以免悲慘地呻吟出聲。Jun捲起嘴唇,他喜歡看到病人睜大棕色的眼睛,懊惱地瞪視著他,這比那種毫無生氣的絕望的眼神要好得多。他把塗上藥膏的紗布按到傷口上,“仍然沒有嗎啡,但這會讓你好受一點。”他輕輕地拍了拍病人的額頭,順便確認他沒有發燒,“晚上我會替你再換一次藥。”

那天夜裡他的病人開始抽搐和痙攣,他的體溫超過了42度。Jun知道那是並發症的狀況,但是他對此束手無策。他環視他的診療室,這時他才意識到這裡有多簡陋,那些骯髒的木櫃子上稀疏地陳列著他僅有的那些藥品,他甚至連個像樣的醫護人員都沒有。Mandarin不認為他的奴隸們需要治療,在這里人們信奉弱肉強食的法則。Jun在心裡盤算著,他應該在下次見到Mandarin的時候懇求他准許自己採購一些藥品,他需要盤尼西林,他需要嗎啡,他需要血漿,而這裡什麼甚至連個冰袋都沒有。他一邊低聲詛咒著,一邊替病人用涼水降溫。

就是在那個夜裡,他的病人告訴了他的名字,他沒有聽清楚他姓什麼,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輕了,“……你可以叫我Tony,我的朋友都那麼叫我。”他低聲說。Jun板著臉點了點頭,儘管朋友這個字眼讓他戰栗了一下,“Tony,”他說,“如果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的話……”那個時候他以為他就要死了,他們都以為他就要死了,他用一種聆聽遺言的神情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在他的嘴邊。“如果你運氣足夠好到能活著離開這裡……”他的病人低聲說道,“或許你可以替我轉​​告……我很抱歉……這一切……我搞砸了……”他閉上眼睛,他就要死了,他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事要抱歉,但是最終他只想為那通電話抱歉,“告訴他……忘了那通電話……那很糟糕……”

他給他的病人注射了他所擁有的最後一劑嗎啡,為了讓他能夠在昏睡當中不再那麼痛苦地迎接死亡。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他看得出Tony——或者不管他真正的名字叫什麼,他的內心有太多的痛苦和不安,而他完全幫不了他。他甚至幫不了他自己。他想到他的妻子,至少她在死去的時候沒有那麼痛苦,因為她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那個安裝在她身上的美麗的小小藍色光環把她炸成了碎片,他猜想她不會感到痛楚,但是他就連這一點也無法確認……

他在病床旁邊的黑暗中坐了一整夜,聆聽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呼吸,用涼水替他降溫。他困得要命,在病床旁睡著了一小會兒。天快亮的時候,他發現他的病人撐過了這一夜。第二天,第三天,他開始逐漸康復。當他能夠坐起來吃一些流質食物的時候(“你保證它們不會從我肚子的傷口裡漏出來的,是吧?”),他們開始稱呼彼此的名字。他們都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究竟是什麼人。在這裡,無論你是誰都無關緊要。他不關心這個。

他們只是交談,Tony一個人就能夠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Jun有一個密碼鎖,他們靠猜密碼來解悶。他發現Tony對現實有一種古怪的幽默感,就算在最無聊的情況下,他也能找到一些事情讓自己發笑。他捉弄那些像樹木一樣種在他們門口的士兵,有一次他甚至製造了一個逃走的假象​​。那一次他差點惹出了大亂子,那些士兵們驚恐萬分,差一點就在營地內拉響了警報。這件事過後,那些士兵沒收了診療室裡所有多餘的毯子和枕頭。這導致的結果是,當夜裡降溫的時候,他們只能把椅子壓在身上御寒。他向Tony大聲咆哮,因為這全都是他惹出來的麻煩。然而,當有一陣子Tony沒有出現在診療室裡,他甚至開始有點想念他製造出來的各種麻煩了。

但是Tony總會回到診療室。他的身上總是有傷。Jun知道Alpha是如何用對待Omega,那些性交總是伴隨著暴力,純粹的慾望和征服,尤其當那個Alpha是Mandarin的時候。Mandarin從不費心控制自己的力量,他從不關心被他壓在身下的奴隸是否承受得了他那種非人的力量。他看到過因此致死的屍體。其中有一個十三歲的處女,因為她哭得太厲害了,Mandarin在性交當中用布蒙住她的頭,導致她窒息而死。但是當他有一次目睹Tony是如何對Mandarin說話的時候,他發現Tony身上的那些傷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能夠管住他的那張嘴的話,他原本不必吃那些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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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正文的(真正的)倒數第三章,仍然在黎明前的黑暗當中,因此會有很多的不幸和某些陰謀的揭露,就好像最近這段陰冷的日子一樣,熬過這段日子就是美好的早春時光了。由於本章很長,所以會分為上中下三部分來貼,讓大家久等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也非常非常感謝各位的耐心和鼓勵,儘管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但我會盡量抓緊把最痛苦的部分以最快速度寫完。

Jun Shan是在揭露Mandarin身世的一部漫畫當中出現的人物,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點擊這裡下載這部漫畫看,但其實Jun Shan是誰並不那麼重要,他只是被借用來換一個視角敘述Tony在Mandarin手中這段時間的日子,因為作者實在沒有勇氣直接去描寫(雖然本章不可避免會有龍蝦肉),也許將來會在甜蜜的番外當中回播一點痛苦的龍蝦肉,但是現在……就請想吃龍蝦肉的同學原諒作者手軟吧……><

今天是大年初十,還在年裡頭,還來得及祝各位新春快樂,希望各位都有一個幸福快樂的中國年^^

我會爭取在這個週末更新(中),作為新年假期偷偷跑去玩沒有更新的補償~

這是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一章。作者的建議是,跳過這一章,等到下一次更新的時候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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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中)

那一天下午他們在玩猜密碼打發時間。這一次Tony的傷並沒有那麼重所以他可以坐在床上。但是Jun恐嚇那些士兵們說他還需要進一步觀察,這樣Tony就可以在診療室裡多留一段時間,而不用立即回去面對那些……Jun嘆了一口氣,把那些令人厭惡的畫面從腦海中抹去。大多數時候Tony被送到診療室來的次數里他只能躺著或者趴著,Jun從來不問他經歷了什麼,但是那些挫傷和撕裂太過一目了然。處理那些傷口令他覺得噁心和憤怒。

“69—73—21。”Tony說。Jun從他的手裡拿過那個打開的密碼鎖,“你不可能算得那麼快,沒有人能算得那麼快,”他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個鎖,“你用了什麼辦法作弊,就算你在每5組數字當中只試1個,那也有8000種可能性,你不可能在嘀嗒一秒之內算出這個。”

“哦,老兄,你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嗎?”Tony把頭蒙在被子裡發出狂笑聲,“在每個密碼盤上都有一根鎖釘,那種老式的密碼鎖就是這樣設計的,你只要把所有的鎖釘對齊,摩擦力就會自動把鎖栓帶到槽口裡,然後——咔噠!——我就可以倒推出你究竟設了什麼密碼。”

“所以你根本從來就沒去算過那8000種可能性?”Jun瞪大了眼睛,“你對我說最快找出密碼的方法是從最後一組數字倒推每隔五個刻度為一組可能性,但是結果你自己卻只是轉轉錶盤?哦,你還故意裝出計算的樣子——”

“是的,沒錯,”Tony說,他躲在被子底下笑得直抖,“如果我太快告訴你結果,你就會發現我根本沒有在算,我一直在想你要過多久才會發現這個竅門——哦!”Jun把那個密碼鎖隔著被子扔到他的腦袋上,“你這個該死的小騙子!”他懊惱地說,氣惱自己居然被捉弄了那麼久的同時又不由自主地跟著發笑。這根本沒什麼可值得發笑的,Jun,他對自己說,這太可悲了,你們只不過是在苦中作樂,但是他沒法控制自己臉上的肌肉向上提起,他已經太久沒有大笑了,這個動作令他的臉頰發酸,他竭力想要板起臉來,“你一定是個糟糕透頂的賭徒。”他故意板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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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Tony說,他從被子底下鑽出來,抓住那個密碼鎖開始拆開它,“我們可以拿掉兩根鎖釘,以每10個刻度為一個單位,這樣我們就有了一個微型輪盤賭具了,想不想試試?”他一邊嘀咕著一邊坐在床上擺弄那個小玩意兒,“你不介意我拆掉你的密碼鎖吧?雖然我已經拆開了它……看看這裡面……”Tony的嘴裡絮絮叨叨地說著,Jun注意到那些士兵正在警惕地盯著他們。那是一隊全新的士兵,他們都佩著槍,就坐在離他們只有一米多遠的地方,緊張地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顯然Tony擺動那個密碼鎖的動作讓他們感到緊張,幾分鐘過去之後,領頭的那個士兵終於忍不住了,他站起來,從Tony的手中一把奪走了那個密碼鎖。“不准玩花樣。”他粗聲警告道。

“嘿,那隻是個沒用的鎖罷了!”Jun出聲抗議道。那個士兵根本不理睬他。他把那個廢密碼鎖拿回去,跟另外幾個士兵一起小心翼翼地研究著它,就好像Tony把它改裝成了一個微型炸彈似的。“那是我的私人物品!”Jun生氣地大聲嚷道,“你們不能隨便沒收——”

“得了,讓他們去吧。”Tony說,“他們那樣緊張是有道理的。”Jun看了他一眼,突然他的心中疑惑起來,“你沒真的打算把那玩意改造成,呃,比如說,一個炸彈?你沒在悄悄計劃著逃跑吧?”他悄聲說道。“你在開玩笑,老兄,”Tony說,他翻了一個白眼,“就說得好像你這裡有火藥似的。”但是Jun仍然懷疑地看著他。“但你總有一個計劃——”他悄聲說,他不相信他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儘管他連他究竟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但他絕對相信他是一個危險人物,否則那些士兵不會沒收他身上的全部金屬物品。

“別那樣看著我。”Tony說,他臉上的神情變得黯淡和充滿痛苦,“我沒在計劃著逃跑,至少不是現在……我沒打算要害死更多的人。”他低聲嘀咕著。Jun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在得知他企圖悄悄剖開自己的肚子來拿掉標記之後,Mandarin在他的面前處決了那隊看守他的士兵,強迫他目睹那些人因為他自己的愚蠢行為而被殺死,這令Tony在憤怒與懊悔中嘶吼到幾乎崩潰,“我不知道那樣會害死他們,我沒有打算害死那些人,上帝啊,那全都是因為我的過錯…… ”他聲音破碎地反复喃喃著那些話,在痛苦的抽搐中拼命睜大眼睛就好像他仍然在被強迫目睹那些被處決的士兵們的屍體,Jun不得不給了他一針鎮靜劑來讓他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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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想起那件事讓他們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總之,我沒有打算逃跑,如果沒有一個萬全的計劃,我不會打算嘗試逃跑。”Tony最後說道,他的頭低垂著,目光落向自己攤開放在被單上的雙手。“很好。”Jun嚴肅地說,“因為我一點也不想捲到你的任何計劃當中去。別給我們惹麻煩。”但是他有些心煩意亂。那些士兵正在擺弄一架看起來比他們爺爺年紀還大的收音機,把一盤舊卡帶放進去又拿出來,顯然這是他們在這裡僅有的一點消遣了。但是那台收音機不知道哪裡出了毛病,它不斷地發出響亮地噪音,就好像是一個人在裡頭對著擴音器拼命咳嗽似的。那種聲音吵得要命,Jun簡直想要摀住自己的耳朵。那幾個士兵用他們自己的語言交換著意見,似乎對怎麼修理它一籌莫展。他們把它打開又關上,用拳頭砸它,用腳尖踢它,直到它開始發出尖銳的嘯聲,就好像這個機器在叫救命似的。

“我敢打賭他們自己組裝了這個古董然後把它的真空管給裝反了。”Tony說,他甚至沒有看他們一眼。“你過去是一個機械維修師?”Jun心不在焉地問。“呃,在我五六歲的時候?”Tony說,“我拆開和改裝過不少收音機,那些真空管是些迷人的小玩意兒,然後它們就停產了。”Jun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你聽起來就像是Richard Feynman之類的神童。”Tony聳了聳肩膀,“得了,我可沒有​​參與過曼哈頓計劃。”(Richard Feynman在二戰時期參與過曼哈頓計劃,即美國陸軍部製造原子彈的秘密工程,按照電影裡的設定Howard Stark是曼哈頓計劃的幕後發起人和讚助者之一。)

他們閒聊著,Jun注意到那些士兵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他們不時地瞥向Tony和Jun,Jun別過頭去,裝作沒有在留意他們。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士兵向他們走來。“餵,你!”他對Tony說道。“怎麼了?我們只是在聊天。”Tony說,他眨了眨那雙棕色的眼睛,抬起頭對那個士兵做出一個怪相,“別告訴我在這裡就連聊天也是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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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修好這個?”那個士兵說,指了指那個好像在尖叫著救命似的收音機。“是啊,我可以,”Tony說,“如果你給我電筆和螺絲刀的話。”那個士兵走了回去,Jun看著他們又爭執了好一陣子,很顯然他們得到的命令當中Tony是嚴禁接觸這些工具的。但是對收音機的渴望最終戰勝了一切——那完全不能怪那些年輕的士兵,Jun心想,畢竟這裡可以娛樂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他們甚至連因特網都沒有。

那個士兵走了回來,“你會得到電筆和螺絲刀,但是你得保證你能修好它。”Tony翻了一個白眼,“行啊,老兄。”他說。他們把那些工具和收音機給Tony,然後在他周圍圍成一圈,當他開始拆開收音機蓋子的時候,他們全都緊張得握住了手裡的槍,就好像他拆開的是個炸彈似的。Jun對這個滑稽的場面感到好笑。

“放輕鬆,”Tony說,他在手裡轉動那支電筆,“我不會把這個可憐的小東西改裝成一台殘暴的殺人機器的。”他的手指靈巧地拔下那些真空管,把它們按照正確的秩序重新裝回去。那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那個機器還在尖叫著發出可怕的噪音,現在它安靜得就好像一頭綿羊,當他們把一盤標籤模糊的舊卡帶放進播放盒之後,它開始完美地播放音樂。Jun吃驚地發現他們正在收聽的是Nivarna樂隊的歌曲。

他們聽了一個下午的音樂,然後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當Tony呆在診療室裡的時候,人們開始來找他修理各種各樣的東西。他修好了一台信號有問題的彩色電視機(用晾衣架做了一隻信號接收架),一隻漏氣的電飯煲(Jun的醫用橡膠胃管被偷偷剪開做成了一個墊圈),一只堵住的出油閥(“一罐可樂就可以搞定它,真的”),一台相當美麗的自鳴鐘(“說老實話你究竟是怎麼把它從博物館裡偷出來的?”)然後越來越多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被送來修理。每次修理完東西,他們都要對Tony進行搜身以免他藏起一把螺絲起子,但是他們讓他在修理東西的時候聽音樂。他可以選他愛聽的樂隊,那些士兵還想方設法搞到了幾盤ACDC的舊磁帶——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搞到這些東西的。他們甚至還想辦法讓Tony喝上了那麼幾口咖啡(“老天啊這是我喝過的最難喝的咖啡可我簡直愛死它了”以及“去你的Jun,去你的'這對你的健康沒好處',你連一根手指都別想碰我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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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裡修理過的最特別的東西是一隻鐵皮老鼠玩具。它的主人是一個大約八歲多一點的小姑娘,穿著一件陳舊的紅色罩袍。當Tony看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見了鬼的神情。“老天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悄聲對Jun說道,“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孩子?”他的聲音在發抖,“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Jun平淡地說,“人們把這裡叫做Mandarin城,這裡是Mandarin最大的基地,這裡有幾百萬人。你以為那些人為什麼要效忠Mandarin?”他看了一眼那些士兵,確定他們沒有在聽他們說話,“Mandarin控制著這些人的妻子和孩子,把她們作為人質,這些人不得不效忠Mandarin,”他壓低聲音說道,“這裡還有很多孤兒,那些被Mandarin處決的人留下的孤兒。你看到的這個女孩,她的母親被做成人體炸彈,她——”他說不下去了,他想到他的妻子,安裝在她身上的那個美麗的藍色小光環,她被炸成碎片的殘骸,她只是一個實驗品,還有更多的藍色小光環被安裝在更多的人身上……“你只要知道,如果你想在這裡策劃一場逃跑,沒有人會幫助你。因為每個人都有家人被控制在Mandarin的手裡,他們必須效忠Mandarin,就算是叫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執行命令。Tony,在這裡沒有人會幫助你。”

“那你呢?”Tony低聲問道,“你的家人——”Jun避開了那雙棕色的眼睛,他想要保持那種毫無感情色彩的語調,但是他失敗了,他的聲音顫抖起來,“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妻子,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女兒了。”他快速地說完。Tony震驚地看著他,然後他把目光轉向那個看起來明顯營養不良的女孩,她把大半個身子躲在Jun的身後。“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兒——我以為——我很抱歉剛才聽到的那些——那些內容。”他最後聳了聳肩膀,“嘿,你好啊,小女士。”他擠了擠眼睛,那個小女孩仍然躲在Jun的身後,但是她朝他緊張地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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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修好了那隻鐵皮老鼠。它的發條軸斷了,他想辦法用一根鎖釘代替了發條軸。那隻鐵皮老鼠重新在地上轉著圈跑起來,它原本只能跑圈,但是Tony稍稍調整了一下它的輪軸,現在它可以在地上跑出一個八字形來。他把鐵皮老鼠還給那個小姑娘之前想到這個小東西可以被改裝一個簡單的遙感爆破裝置,只要調整一下軸承,再增加幾個零件,或許他還可以從某個舊電飯煲上拆下定時芯片……他讓鐵皮老鼠在他的雙手之間竄來竄去,幾乎是本能地估算著它肚子裡的發條能夠維持它的運動時間和路徑長度。然後他想起Jun的話,他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把鐵皮老鼠還給那個小姑娘,“謝謝。”她用英語說道。然後她悄聲跟Jun嘀咕了幾句,用那雙黑色的眼睛不斷地回頭看著Tony,最後對Jun擺了擺頭。“好吧。”Jun說,他有點好笑地看著Tony,“她想把這個玩具借給你,因為你看起來對它很著迷。”

“哇哦!這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Tony用一根手指撓了撓腦門,他不想承認這點小事就讓他感動得想要落淚,但他的喉嚨哽咽住了。“我……非常感謝,這個,”他舉起那個小小的玩具,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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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不想告訴他的女兒,那隻鐵皮老鼠很快就被那些士兵從Tony的手裡沒收了。但是它的確帶給過Tony些許快樂。他第一次看到Tony的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他坐在床邊,一邊晃動雙腳一邊擰緊發條,“我警告你,你不許把我女兒的玩具改造成任何危險的東西。 ”他小聲對Tony說道。“我才不會那麼做呢。”Tony說,他輕輕地把那隻小老鼠放在地上,它開始飛快地到處竄動,在地板上玩起花樣溜冰來,“瘋狂的快樂老鼠。” Tony說,這是他給這隻鐵皮老鼠取的名字。

那天下午,他們都過於沉浸在那隻小玩具帶來的快樂當中,以至於放鬆了警惕。包括那些士兵在內,他們都沒有註意到Mandarin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兒。“看來你們頗能自得其樂。”Mandarin裝腔作勢地說道,用一隻摘下的手套輕輕拍打著另一隻手掌。那些士兵們全都跪了下來,在Mandarin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時候用嘴唇親吻他拖在地上的袍子。

Jun跪在地上,把雙手放在腦後,並且示意Tony也像他那麼做。他能夠看到Tony抓住床單的手指正在哆嗦,被傷害的本能恐懼讓他全身顫抖,隨著Mandarin逼近的腳步,他的手指越來越緊地絞住那塊織物。Jun知道那是因為被標記過的Omega對Alpha的強烈感應,還有身體對那些暴力傷害的記憶做出的本能反應,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Tony的手指反复握住那些織物然後強迫自己放鬆,強迫自己抵禦住那種想要蜷縮起來自我保護的本能衝動,他正在急促地呼吸。“別乾蠢事。”Jun用口型提醒他,他知道Tony想要幹什麼,這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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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來。這該死的混蛋。Jun心想。他是想要害死這裡的所有人嗎?他狠狠地用眼睛瞪著地面。Mandarin穿著靴子的腳已經移動到他們的面前。“哦,看起來你恢復得不錯,Stark,”Mandarin用陰沉的聲音說道,“醫生,你告訴我他至少還需要幾天才能下床。”

“我是這樣說過,”Jun說,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雙靴子,盡量讓自己聽起來足夠謙卑,Mandarin正在不耐煩地抖動他的腳,“病人的身體仍然很虛弱,他的心臟存在問題,他仍然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和觀察,鑑於您已經標記過他並且使他受孕,他現在顯然不適合——”

“夠了。”Mandarin說,“我自己會決定什麼是適合的和不適合的。”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險的譏笑,“如果你是擔心我在他身上進行的那些事會弄壞他的肚子,那是多餘的想法。我一點也不在乎把他操到流血。一個被標記過的Omega是非常容易受孕的。我想你應該很明白,醫生。”

他不再搭理Jun,而是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Tony的身上。“跪下,你這個小婊子,”他輕慢地說道,“既然你已經能夠站起來了,那麼你就該盡一盡你作為Omega的義務了。”他緩慢地拉開自己的衣袍,全然不在乎這些跪在地上的人們,他很清楚這些人是沒有膽量抬起頭來的,他們在Mandarin的眼中跟螻蟻並無區別。“你知道我可以掌控你,Stark,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乾什麼,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是我更願意看到你自己臣服。現在跪下,趁我的耐心還沒有消失之前,給我看看你臣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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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倒是很願意給你看看我臣服的樣子,”Tony說,Jun盯著地板,他能夠想像Tony是怎麼睜大那雙棕色的倔強的眼睛,從他的語氣當中就能聽出他絕對不會老實按照Mandarin的話去做。這個該死的混蛋。Jun在心裡詛咒的同時暗暗祈禱至少這一次Tony能夠表現得順從一點,至少這可以讓他自己少吃一點苦頭。

“我很願意跪在你的面前,假裝迫不及待地想給你來一場口交,然後咬斷你那根骯髒的玩意兒。”Tony說。這句話徹底激怒了Mandarin,他抓住Tony的頭髮把他的腦袋往牆上撞去,反複數次直到他那張嘴裡再也發不出聲音為止。然後他把他面朝下按在床上,手指掘進他的臀肉裡,簡單粗暴地打開他之後開始挺進自己,發洩著他的狂怒。整個過程當中Tony只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抽氣聲,當Mandarin第一下撞開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床欄想要穩住自己,那隻手的指甲在床欄的​​金屬條上摳出了血。

Jun盡量地埋下頭去,但是他無法避免看到那串血珠從Tony的指甲縫裡滴落到地板上。那隻手漸漸鬆開了床欄。當Mandarin在床上拖曳他的身體,把他翻過身去的時候,Tony的一條胳膊毫無生氣地耷拉在床沿上,隨著Mandarin撞擊他身體的動作輕輕晃動著。那種可怕的撞擊聲令Jun想摀住自己的耳朵。他用力咬緊了牙齒,暗自替Tony祈禱,希望這場酷刑快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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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Mandarin終於離開之後,Jun從地板上爬起來,他的膝蓋已經跪得麻木。他有點不忍心去目睹那張床上的慘狀。那些士兵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他們這一次沒有再想要好奇地湊近,相反,他們遠遠地站到了門口,就好像那張床上散發出的氣味令他們再也無法忍受了一樣。但是Jun沒法逃避這個,他是一名醫生,他必須得強忍著厭惡去面對這一切,他痛恨這一切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而他只是麻木不仁地跪在地板上,聽著這一切發生而無動於衷。“這可怪不了任何人,Tony,”他喃喃地說道,“你這是自討苦吃,你知道挑釁Mandarin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慶幸今天就這麼結束了,你差一點就害死了我們所有人。”

他原本以為Tony不會還保持著清醒。他在整個過程中始終沒有怎麼發出聲音,Mandarin在狂怒之中把他的臉用力按進枕頭里,但是他並沒有打算真的弄死Tony,當他發覺被他壓在身下的那具身體開始因為窒息而痙攣的時候,他把他翻了過來,繼續強暴他直到他發洩完自己的怒氣為止。那件白色的罩袍是Tony身上唯一的衣物,他們為了拿走他身上的一切金屬物品,只給了他這件只有繫帶的寬大罩袍,那上面既沒有口袋也沒有鈕扣,這樣Tony就沒有地方可以藏​​起任何會引起危險的物品。這件罩袍的下半截沾上了斑駁的血點,撕扯開的那一半被掀起到Tony胸口的位置,露出了他纏著繃帶的胸膛,他的雙腿向兩邊敞開著,完全暴露出那塊遭到侵犯的部位。Jun避開目光,伸手幫Tony拉下那件破碎不堪的罩袍。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看到Tony向他眨了眨眼睛,“你看上去嚇壞了,這可糟透了,不是嗎?”他虛弱地抽起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抱歉我沒有管住自己的嘴,但你真該抬起頭看看剛才Mandarin的表情,這可真是值回票價,那實在……那實在太滑稽了,他氣得就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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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Junb並沒有笑,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Tony的胸口,那裡一直被嚴實地包裹在繃帶和紗布中。那些士兵告訴他,病人的心臟有問題,他們已經對他進行了處理,所以他不需要拆開那塊已經包紮好的繃帶進行檢查,而Tony也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那塊繃帶底下究竟有什麼。他不敢置信地盯著那裡,那些繃帶因為Mandarin之前狂暴的動作而鬆開了,凌亂地散落在Tony的胸膛上,從那些白色紗布的底下隱隱地透出藍光。Jun用顫抖的手指扯開那些繃帶,“上帝啊,”他的嘴裡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他們在你的身上裝了這個。”

“這個?”Tony有些意識模糊地說道,“是的,這個,這是用來幫助我的心臟——”

“不,Tony,你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Jun幾乎想要尖叫,他想起他的妻子,他太清楚那個藍色的小光環意味著什麼,被炸成碎片的殘骸,人體炸彈,被迫進行自殺式恐怖襲擊的人們,絕望、痛苦和死亡……那是魔鬼發明的裝置,它很小但是它的威力一點也不亞於原子彈,而且你不能把一顆原子彈混入人群當中,但是這個裝置可以做到。這個看上去詭異而美麗的藍色小光環,它被設置成和心臟連接在一起的定時炸彈,它把人的心臟當做炸彈的定時器,當攜帶它的人心跳停止時這個美麗的藍色小光環就會炸開來,它裡面的放射性物質會穿透人體,不僅僅會把攜帶它的人炸成碎片,同時爆炸產生的核輻射劑量會穿過它周圍大面積範圍內的所有人,人們即使沒有當即死亡,也會在一天到一個月後死於放射病。Jun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因為他親眼目睹過Mandarin進行實驗,在他妻子的身上,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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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摀住臉。他不想嚇到Tony,他看起來已經糟透了,他不想告訴他,Mandarin在他的胸口裝的那個玩意兒究竟是什麼。但是他必須得告訴Tony,他不想Tony因為某個愚蠢的理由不小心把他胸口的那個裝置給拔出來或者弄掉了。他知道那個裝置是跟心臟連接在一起的,如果Tony的心跳停止,或者那個裝置從他的胸口脫落的話,他們就全完了。他一點也不想死於這種蠢事,僅僅是因為他事先沒有提醒Tony管好自己的手,別把那個小東西從他的胸口拉出來看個究竟。

他告訴了Tony,不知道為什麼他還告訴了關於他妻子的那部分,他從不想對任何人提起這個,但是他告訴了Tony,他對自己說那是為了讓他的話更有說服力,因為這很難令人相信,那個美麗的藍色小光環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威力。他只是害怕Tony不相信他的話而想要把那個裝置拔出來親自驗證一下。但是他騙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告訴Tony,因為他信任他,因為他是這裡唯一一個看起來還像是個人的傢伙,還沒有放棄反抗,還沒有變得麻木不仁。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或許他期望Tony能夠說出個笑話來。Tony對現實有種古怪的幽默感,他不像是會被他自己身上的死亡裝置給嚇到的那種膽小鬼。他看著Tony的臉色變得雪白(這很奇怪,他的臉上原本就已經沒有什麼血色了),他的瞳孔在收縮,就好像Jun的那些話像一顆子彈擊中了他,“所以Chirstine Everheart並沒有撒謊,”他輕聲說道,“這是我最害怕的事——我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自從我造出這個弧反應堆之後,我一直在害怕它會落入不正確的人的手裡,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會公開它的原因,總有人會發現它的威力,總有人會想到利用它來……”他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有的時候,我希望我從來沒有造出過這個東西……我希望我從來沒有造出過所有那些東西……”他垂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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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語是那麼輕,如果Jun沒有恰好坐在那張床邊的話,他根本不會聽到那些話,那些話像一個驚雷在他的耳邊炸開。有幾秒鐘,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後他全明白了,他想到Mandarin之前是怎麼稱呼Tony的……他叫他Stark……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Tony Stark?他痛恨自己居然一直沒有反應過來。他原本應該早點察覺到Tony究竟是什麼人,當那些士兵小心翼翼地提防他的時候,當他用那雙巧手修復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時候,他後悔沒有聽那些士兵的警告,他們早就警告過他,Tony是這裡最危險的人,甚至比Mandarin本人還要危險,是他造出了那些殺人的裝置,那雙修復東西的巧手同樣也造出了那些殺人的武器,Tony造出了那個美麗的藍色小光環,那個把他的妻子變成一團朦朧的血霧和碎片的藍色小光環……他永遠也無法饒恕這個……

被愚弄的怒意在Jun的心中翻騰。他想到Tony從來也沒有透露過他的姓,因為他根本不敢告訴他,他就是Tony Stark,那個臭名昭彰的軍火商,他就是那個造出了那些殺人裝置的人,一個魔鬼……而他竟然愚蠢到把魔鬼當成了朋友。這個字眼令Jun的心中充滿了冰冷的憤怒。如果他早點知道Tony究竟是什麼人,如果他早點知道Tony就是那個害死他的妻子的人……就在今天下午,他還讓自己的女兒和這個魔鬼說話了……

“我很抱歉,發生在你妻子身上的事……”Tony說,他仰起頭,用那雙棕色的眼睛充滿歉意地看著Jun,“我為這裡發生的事抱歉,我——”

Jun低頭看著他。他簡直無法想像自己究竟有多痛恨這雙眼睛——他曾經喜愛過那雙眼睛中透露出來的光芒,那些機智,那些勇敢和充滿叛逆的目光……現在他只覺得充滿厭惡——對他自己曾經喜愛過這雙眼睛感到厭惡,他覺得噁心,因為他竟然同情這個男人,他竟然喜愛過有他呆在診療室裡的那些時光,這一切都令他感到噁心,他被強姦過的身體,他身上那股被標記過的Omega的味道,那些令人噁心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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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騙子。”他低聲說道,“我根本不需要你的道歉。那根本什麼也挽回不了。從我這裡滾出來,你這個魔鬼。”他看到Tony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他的嘴唇微微張開,那些抱歉的話語像是卡在他的喉嚨裡。他看著Jun的眼睛裡充滿痛苦和哀求,就好像他剛才的那些話變成了一隻殘酷的手,從Tony的胳膊底下抽走了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後那塊浮板。他從嗓子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抽泣聲。“別這樣……”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微地說道,他接觸到Jun冰冷的視線,然後他識趣地閉上了嘴。

Jun扭過頭去,避開了那雙充滿痛苦的眼睛。他打開門,對著那些士兵說道,“治療時間結束了。把你們的囚犯帶回他的牢室去吧。”他故意說得大聲,讓Tony可以聽清他的話。他要讓Tony知道,他已經不可能再利用他的診療室來逃避Mandarin的那些酷刑。他知道Mandarin對Tony做了什麼,但是那又怎樣,那原本就是他應得的報應。Jun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上帝。

他原本以為Tony不會有力氣自己從床上站起來。但是他的確做到了,就像他之前站在Mandarin的面前那樣。他的雙腿在不住地打顫。他把重心切換到身體一側,艱難地挪動著步伐,搖晃著走了幾步。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那些士兵給擋住了。Jun耐心地等他們全都走出去,然後在他們的身後用力關上了門。

Tony扶住牆壁,他想喘一口氣。那些士兵已經相當耐心地在等他,但是他走得實在太慢了,那些士兵開始變得不耐煩起來。他們擔心自己在路上磨蹭的時候被Mandarin看到而受到懲罰。走在他身後的士兵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加快腳步。“好的,好的,沒問題。”Tony喃喃地說著,他摀住肚子,一路上那種下墜的腹痛壓迫著他,讓他快要沒有力氣了。當他邁開腳步的時候,一陣潮濕的感覺從他的雙腿之間快速蔓延開來。不像他所經歷過的Omega發情期,那些液體的感覺更加炙熱和粘稠。

他向前踉蹌了一下,伸手抓住他身旁那個士兵的胳膊,但是他的身體仍然在不住地往下滑。他身邊的那個士兵大聲叫喊起來,就好像他的腳踩到了什麼東西。Tony低下頭去,看到那個士兵的靴子踩在一灘粘稠的血跡當中。他費力地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從他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血。“哦。”他輕輕地說道,向後坐倒在地上。他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白色罩袍的下半截全都浸在血水里,那種黏糊糊的感覺令他難受,他想要弄開它,但是他找不到自己的雙手,“餵,這可不太妙啊……”他對自己說,然後整個世界都從他的身邊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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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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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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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世界和一個月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失去鋼鐵俠,這個時代的一切也照樣以高速運轉著。紐約的犯罪率比一個月前上升了9個百分點,但這也許只是因為進入了春季。每年春天的犯罪率都會上升,犯罪分子因為好天氣而在街上蠢蠢欲動,這一點也不稀奇。國防部和Hammer工業秘密地簽訂了一小筆訂單,這個消息很快被洩露出來,就算沒有Tony Stark,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製造武器,一切都照常運作,地球不會因為失去某個人而停止轉動,春天照樣到來,天氣照樣變暖,紐約的交通照樣擁堵,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

但是Steve Rogers能夠感受到,有什麼東西變了。他沒有辦法假裝不去在意,當他走進復仇者大廈的生活區的時候,他沒有辦法不去在意,那個曾經被當做家一樣的地方,那種溫暖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儘管Jarvis把室內溫度調節得恰到好處,但是他在走進大廈的時候仍然感覺到陰冷和寂靜,就像走進了一間沒有主人的空屋,那種空虛的感覺包圍了他。他原本以為沒有人在那裡,但是他注意到電視機開著,他幾乎是被嚇了一跳地看到Tony出現在電視上,他戴著墨鏡,被一​​大群記者包圍著,臉上掛著那種漫不經心的微笑,側過頭去對著一隻話筒說話,他的一撮頭髮被風吹得翹了起來,電視機的聲音被關掉了,他聽不見Tony在說什麼,他緊緊地盯著電視機,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那是一段幾個月前的舊新聞。他看到Pepper Potts坐在沙發上,她的高跟鞋脫掉了,一條腿盤在身下,手裡拿著遙控器。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播出Tony的新聞了。”Pepper說,她沒有回頭,就好像她知道Steve站在她的身後似的。“Jarvis錄下了這些,他有時候會看,儘管他絕不承認他會看自己的新聞,但他確實讓Jarvis把有關他的報導都下載下來了。你知道,他有時候是有點自戀。”她解釋說,Steve注意到她在喝酒,她身邊的矮桌上擱著杯子,一個冰桶和半空的酒瓶。“你想來一杯嗎,隊長?”她輕輕晃動著杯子,那些冰塊撞著玻璃杯壁,發出咔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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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不,謝謝,酒精對我不起作用。”Steve說,他的雙眼仍然無法從電視機上挪開。Tony用一隻手解開西裝外套的單扣,把西裝下擺甩到身後,就像他平時假裝刻意賣弄時會做的那樣,他的一隻手插在腰上,湊近鏡頭說著什麼。Steve發現他把襯衫束到了內褲裡,從他的腰上露出一小節紅色的內褲邊緣,他忍不住為此發笑,他能想像Tony是怎樣呆在車庫擺弄他的那些發明,直到Pepper憤怒地衝進車庫才匆匆換上外出的衣服,儘管如此,他看起來仍然閃爍,自信而完美。突然之間,一種疼痛的感覺擊中了他,那個被鏡頭捕捉到的小小細節讓他感到心痛,他能夠理解Pepper為什麼會坐在這裡,想要把自己灌醉,她曾經是最接近Tony的那個人,他們都能夠感受到:當一個人活著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散發出的光芒有多麼耀眼,當他離開的時候,他留下的黑暗的空洞就有多麼巨大。他們都能夠感受到生活中那片巨大的,誰也無法取代的空白。

“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他們反複播出那些舊的新聞錄像,”Pepper有些聲音含糊地說道,“就在一個月前,我幾乎不敢打開電視機,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恨他們反复報導Tony失踪的消息,他們在電視節目上辯論他到底是死是活,這讓我感到噁心……”她伸手給自己倒了另一杯酒,“但是現在,我開始害怕打開電視再也看不到關於Tony的任何消息,人們不再關心他的下落,就好像他們已經確定他已經……已經不在了。”她轉動著​​酒杯,然後一飲而盡,“我沒有辦法忍受這個,關於他的一切在生活中漸漸消失,直到一點也不剩下……我不敢相信他竟然就這樣消失了……我一直沒有辦法忍受這個……”

她抽泣起來。Steve把杯子從她的手裡拿走,讓她把頭埋在自己的胸前。她開始失聲痛哭。“他會回來的。”Steve堅定地說,“你知道那傢伙有多頑強,我們會找到他的。”他重複著那些話,輕拍著她的背脊,但是與此同時,他的內心深處知道Pepper是對的,他們正在一點點地失去Tony,關於他的一切都在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所有的搜索都徒勞無果,希望越來越微弱,直到就連他們自己也無法再欺騙自己。“他還活著。我們必須相信Tony,他還活著。”他低聲說,“你知道他總是能出人意料,他總是能叫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你說得沒錯。”Pepper說,她抬起頭,但是她的眼睛卻明白地在說:你在撒謊。“Tony過去也失踪過,比這時間更長,但他總是會有辦法的,我只是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把這堆爛攤子留給了我。”她擦乾眼淚,從包裡拿出粉餅匆匆地補了補妝,“抱歉,”她看了下手錶,“我得走了,董事會打算出售武器研發部門,我相信這絕對不是Tony會想要做的事,我會想盡辦法在他回來之前替他保留住研發部,但我不知道我一個人還能撐多久——”她用力抿住嘴唇,深吸一口氣,“如果他回來的話,我會讓他為這一切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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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看著她穿上高跟鞋,背脊挺直地走向電梯。他知道她身上的壓力有多大,她是一位可敬的女士。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Pepper Potts在Tony失踪後崩潰的樣子。他們總是閉口不提Tony,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話題,假裝Tony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假裝生活還是一切照舊,假裝Steve身旁的沙發上從來沒有坐著過什麼人,假裝他們的餐桌上沒有少了一個人,假裝那隻被隨手扔在電視機櫃上的襪子(誰也不知道Tony為什麼要把一隻襪子扔在電視機櫃上)從來沒有主人。Clint企圖在餐桌上製造出各種聲音來彌補Tony缺席時的安靜,這幾乎讓Steve發瘋,直到Natasha用可以讓贊比亞整個兒結冰的眼神盯著他,他才停止繼續用刀叉和碟子演奏那支可怕的搖擺樂。在那之後餐桌上籠罩著一片令人尷尬的寂靜,他們在沉默中把食物塞進嘴裡。當Steve開始洗碗的時候,Thor打開電視機,正在播放的超級碗比賽解說是房間裡唯一的聲音。他們坐在那裡看完了整場比賽,然後低聲嘟囔著晚安,回到各自的臥室裡,到了第二天,他們發現誰也不知道邁阿密海豚隊到底有沒有獲勝。

他想要大叫。他不知道是像其他人一樣認為Tony已經不可能活著卻假裝他還會回來令人感到痛苦,還是抱著那一絲微弱的希望更加令人感到絕望。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那一絲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變得比絕望本身更加令人煎熬。那天下午,Steve經過廚房,Loki正在那兒(Steve始終沒有弄明白為什麼Loki會出現在復仇者大廈裡,並且單獨占據了一間臥室,而Thor似乎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之後就弄丟了他的那隻小海豹,他們私下認為Thor終於意識到他沒法在浴室裡飼養一頭成年海豹,因此把它捐給了某個水族館)。看上去Loki正在給自己準備一頓英式下午茶,Dummy在廚房裡轉來轉去,Steve不知道Loki是怎麼把Tony 的小機器人給從車庫弄到了廚房裡,或許是魔法,Steve心想,因為Loki顯然沒有進入車庫的權限,但是Loki總是能去他想去的地方。小機械手臂戴著一個白領結,看上去Loki已經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僕人,他正在指揮小機械手臂把一個三層點心塔端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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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別這麼幹,Dummy會把那玩意兒給整個打翻,”Clint突然開口說,Steve一開始幾乎沒注意到他也在廚房裡,他悄無聲息地靠在門後,露在背心外的雙臂環抱在胸前,但是Steve注意到他的弓箭就在背後,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弓箭手的手臂肌肉是繃緊的,“Tony可不會喜歡別人玩他的玩具。”Clint低聲警告道,雙眼緊盯著Loki,“你最好把Dummy放回車庫去。”

“哦,猜猜我會嗎?”Loki挑釁地說,他把一頂小小的白色廚師帽放到小機械手臂的腦袋上,歪著頭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彈了彈手指,把它換成了一頂滑稽的彩虹絨線帽,“它現在是我的。”他仰起下巴,故意拖長聲音傲慢地說道,“Tony Stark已經不在了,現在我才是它的主人,我想拿它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說,把它放回去,Loki,”Clint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很明顯Loki是想挑起一場爭端,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弓箭手從背後抽出他的箭。Steve搶先一步握住了Clint的手腕,“你沒有必要被他激怒。”他低聲說道,“他是故意在挑釁,你看不出來嗎?”

“但那是Tony的。Dummy是Tony的。他不會喜歡別人擺弄他車庫裡的那些東西,尤其是Loki那個傢伙,他沒權那麼做。”Clint憤怒地說道,看著Loki指使那個小機械手臂,就像故意賣弄他的魔法似的,把它當成一個家政小精靈似地在廚房裡指使得團團轉,這讓弓箭手怒火中燒,他再一次從Steve的胳膊底下掙動手臂,想要撲向那個狡猾地向他眨著綠眼睛的傢伙。

“夠了!”Steve低聲吼道,強硬地把弓箭手帶出廚房,“把你的弓箭用在值得的地方,這裡不是戰場,現在Loki也不是我們的敵人。”但他自己也因為Loki剛才那句話而氣得微微發抖。Tony Stark已經不在了。Loki是這樣說的。Loki用魔法追踪到那個破碎的反應堆。那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他們的內心深處都知道失去那個反應堆Tony不可能還活著,但是誰也不忍心說破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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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Clint用力甩動弓箭,把它負在背上,大步向外走去。他知道Clint為什麼表現得如此暴躁。他的內心也充滿了躁動的怒火。就好像有一個誰都不忍心去觸碰的謊言被揭穿了,殘酷的真相被扔在他的面前,他再也無法假裝下去,假裝他跟自己所說的那樣堅定地相信Tony還活著,他的內心充滿了疑慮和痛苦,日復一日,希望​​正在一點點在離他而去,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片無法取代的空白正在變得越來越大,絕望蠶食著他的內心。他不想再假裝下去,不想再假裝還有希望,因為再也沒有希望了……他想要大叫出來,想要把拳頭狠狠地砸向某件東西或者某個人的臉上,想要像Pepper一樣把自己灌醉,想要為他所有做過的一切和沒有做的一切而失聲痛哭,想要為他所有說過的和沒來得及說的那一切而失聲痛哭,想要為他得到過的和失去的一切而失聲痛哭……當一隻手從他的身後搭住他的肩膀,向他問道“你還好嗎,隊長?”的時候,他想轉後身去大吼,他一點也不好,因為Tony已經不在了,再也不在了……

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我很好,謝謝,”他低聲說道,轉過身去,有些出乎意料地,站在他身後是Bruce Banner,他原本以為他在車庫裡。在這一個月以來,他一直認為Bruce是他們當中最冷靜的一個,他從不假裝相信Tony還活著也從不刻意掩飾,Steve知道Bruce是真正沒有放棄希望的那個人,他一直在Tony的車庫裡進行著什麼。他不知道Bruce在進行什麼,因為他已經失去了進入車庫的權限,他還記得當他發現那個事實的時候的心痛,這讓他想起他和Tony的最後一次通話,他們那時正在激烈地爭吵,向對方大吼大叫……

而現在,他們再也沒有和好的機會了。他痛苦地嚥下這個念頭。“有什麼事嗎,博士?”他有些心煩意亂地問道。

“你知道,你可以說出來的。”Bruce說。Steve想問他說出來什麼,但是他看到Bruce了然的眼神。這讓他的喉嚨發顫,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吞嚥下嘴裡那種苦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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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過。”Steve輕聲說,承認這一點讓他感到一陣輕鬆,突然之間他感到渾身疲倦,他只想回到自己的臥室,倒在床上痛哭到睡著為止。

“是的,我們都很難過,這是一段難熬的日子。”Bruce說,他摘下眼鏡在手裡擺弄著,“我需要你到車庫裡來一趟,現在,Tony有些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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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超級對不起之前因為加班一直沒有更新,先貼一小段來賠罪啦,剩餘部分會在這週內貼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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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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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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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按下電梯的最後一層。或許只是他不想記得。當他看著Bruce輸入密碼,打開那扇防彈玻璃門的時候,一陣難過湧上他的心頭。他總是記得Tony在車庫裡忙碌的樣子,他一個人就能把這一整片地方搞得一團糟,並且把搖滾樂開得震天響,每個到車庫裡的人都必須大喊大叫著跟Jarvis說話。

車庫裡是暗的,只有排風扇在嗡嗡作響,一些機器的信號燈在黑暗中閃爍。這裡就像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Steve跟在Bruce的身後,他不明白Bruce為什麼不打開燈,他不明白Bruce說Tony有些話要對他說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那絕不代表著Bruce聯絡上了Tony,Steve從Bruce的臉上可以看出這一點。Bruce正在試圖讓某些令人難以接受的事變得容易些。他要給Steve看的或許只是一張紙條,一些Tony留下的線索,一件Jarvis找到的什麼東西,或許是證明Tony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某樣東西。

Steve警告自己不要抱有任何希望,但是當他的腳邁進車庫的時候,他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在黑暗中分辨著那些機器的輪廓,當那個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來的時候,他猛然扭過脖子,他的心臟在胸膛下瘋狂地跳動,“測試,測試——”那個聲音說道,他太熟悉那個聲音了——那是Tony的聲音。

“聲音和畫面信號已經調試完畢,您打算最後一次升級安全系統嗎?”Jarvis的聲音說道。“是的,記錄下這段日誌。”Tony說,“編號ST209010,該死的,我至少應該換一件西裝,不過算了,就這樣吧,沒有必要搞得那麼正式,我可沒期待讓Nick Fury看到這段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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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忍不住想要微笑起來,那聽起來實在很像是Tony本人,他聽起來像是在移動什麼東西,一陣雜亂無章的聲響,Tony在那裡小聲嘀咕著,“哦,那是什麼東西,Dummy ,把這些拿走,我是不是應該在桌上放一盆花?不,不,這只是個玩笑,Dummy,我說了把這些拿走,別把我跟老爹的照片豎在這兒,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蠢蛋,你是從哪個垃圾桶裡把這玩意兒給撿回來的,嗯?行了,行了,就讓我們開始吧。”

車庫裡突然亮起了一小片燈光,Steve看到Tony,就在那一小片燈光裡,他穿著背心,反應堆在他的胸前散發出幽暗的藍光,捲曲的髮梢搭在額頭,眼睛裡閃著智慧和瘋狂的光芒,一小塊機油沾在他的鼻子上,“嘿,你們好啊。”Tony說,對他們擠了擠眼睛。

“你也好啊,Tony,”Steve輕輕地說道,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全息投影,哪怕Bruce沒有在一旁跟他解釋,他也不​​會傻到以為這是Tony本人,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向那個影子走去,他的手指打顫,他竭力地克制住伸手去觸摸那個影像的衝動。Tony在微笑,就好像他真在站在那兒,就好像他正在看著他們。Steve也想要微笑,他是那麼高興看到Tony,哪怕那隻是一個影子,他是那麼充滿生機,就好像從他一個人身上發出來的光就能照亮整個屋子。Steve幾乎忘記了Tony的精力能有多旺盛,他的手和嘴總是一刻也不停,當他坐下來的時候,他就攤開四肢,企圖用他的整個身體去填滿沙發,但是不一會兒他就會蜷縮起來,把自己在沙發上縮成一團。Steve想要對這些熟悉的畫面微笑,但是他只感到眼睛刺痛。Tony把雙手放在胯部上,微微向前探出身子,一隻腳拍打著地面。

“看起來某個聰明的傢伙解開了密碼,進入了我的安全系統。”Tony說,“我希望那是你幹的,Bruce,如果現在在看這段錄像的人是你,你能舉個手嗎,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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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ce舉起手,他低聲對Steve說,“這看起來像是犯傻,我剛才已經這麼做過了,在你還沒下來的時候,不過別太在意,這是Tony嘛。”

Steve看到Tony的全息投影走過來跟Bruce擊掌,這看起來的確很傻,Bruce的臉都紅了。“幹得好啊,老兄,”Tony說,“我真心希望是你解開了密碼,而不是Fury手下的那群程序猿,我可不想他們在我的車庫裡到處亂碰亂摸——或者是某個壞傢伙,那說明事情已經糟糕到了某種地步。”Tony攤開雙手,“不過沒關係,這並不是最後一層密碼。無論你們是誰,你們得把Steve Rogers找來——我是說,你們得把美國隊長找來。然後你們就可以全部都滾蛋了。”

“這是什麼意思,Tony?”Steve問道,Tony沒有回答,那段影像消失了。Steve迷惑不解地向前走了兩步,但是那片燈光已經不見了,車庫重新變得昏暗,他感到渾身發涼。

“呃,我猜我還是得重頭解釋一遍。”Bruce說,“Tony在他的私人服務器上保存了一些資料,他的鋼鐵俠盔甲,弧反應堆技術,以及另外一些他發明的東西。他為這些資料設定了一套安全程序,以免這些資料落入壞蛋的手裡。當Tony的生命陷入危險的時候,Jarvis就會啟動安全程序,對所有資料進行銷毀,除非你輸入正確的密碼,否則這裡的一切都會被全部銷毀。”

Bruce打開了燈,他猜想Tony是在從阿富汗回來之後開始設置這套安全系統,他完全能夠理解Tony為什麼要這麼做,這說明Tony的頭腦里至少還保存了一絲理智。他很清楚自己所發明的那一切東西有多危險,他很清楚如果這一切落入壞蛋的手裡會有什麼後果,但他只是管不住自己去創造出了這一切,僅僅因為他有能力這麼做。有的時候,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Bruce能理解這回事,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這個安全程序是最後的底線。Tony不會任憑隨便什麼人在他死後掌握他留下的那些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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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留下了那段日誌,也許那隻是個幌子,用來迷惑那些想要進入數據庫的人們,但我猜想那是一個線索,他讓我來找你,Steve,他給你留了話。 ”Bruce說。他在一周前就注意到這個安全程序,那時他正在Tony的私人服務器裡面查找線索,當他想要進入更高權限的時候,他發現了這個。他用了幾乎整整一周的時間來解開密碼,Tony設置了一個40層多級變位傳遞函數的安全指令代碼,那很聰明,但並不是完全無法破解的。Bruce在破解密碼之後找到了那段日誌,顯然Tony是故意讓破解密碼的人找到這個的,那個複雜精巧的函數密碼只是一個巧妙的陷阱,它吸引了Bruce的全部注意力,但它根本不是真正的密碼,如果有人像Bruce一樣,把全部的時間都花在解開那個函數密碼上,他們那麼根本就沒有機會發現那個真正的密碼,因為在那之前,Jarvis已經有足夠的時間把所有的資料都銷毀了。

Steve感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儘管Bruce說得很委婉,但Steve並不是一個傻瓜,他不懂那套電腦程序的玩意兒,但是他知道一個很簡單的事實,“你是說現在這個安全程序已經啟動了,這說明Jarv​​is得到了某個指令,確認Tony的生命跡像已經消失了,所以Jarvis開始執行自動銷​​毀的命令。”

“是的,您的理解完全正確,Rogers先生。”Jarvis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聲音說道,“根據程序設定,我收集Stark先生相關的所有情報並進行分析計算,當Stark先生的生還可能性低於設定的最小數值時,我將自動啟動安全程序,對他保存在私人服務器上的一切資料進行銷毀。”

Steve環顧四周,他看到那些閃亮的鋼鐵俠盔甲,那些Tony親手造的東西,他所創造出來的一切,即將被全部銷毀,再也不存在了。這個念頭就像是一個拳頭狠狠地揍在他的心臟上,“那隻是數字,那並不能說明什麼,”他聲音嘶啞地說道,“別放棄,Jarvis,你應該最清楚Tony有多頑強,他失踪過三個月,然後他又回來了,我們不應該在現在就放棄希望,那實在——”他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哽咽住了,那實在太殘酷了。如果連Jarvis也認為Tony已經——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繼續支持他相信下去,但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放棄那個念頭,那個愚蠢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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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程序,Rogers先生,我的所有指令都由Stark先生親手編寫,我只能執行他設定的命令,”Jarvis說,“Stark先生在阿富汗失踪的那三個月,他的生還可能性始終保持在20%,但是這一次的情況不同,我駭進了這個世界上我能夠駭進的所有數據庫,根據我所能收集到的情報的計算結果,他的生還可能性在第二週開始低於7%,並且一直持續下降。”

“就在一個小時前, Stark先生的生還可能性開始低於0.45%,”Jarvis說道,“這是他親手設定的算法和最小值,不管我替換代入任何變量,我都無法改變這個計算結果。”

Jarvis的聲音停頓了一小會兒,也許只有一秒鐘,但是Steve從那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當中感覺到了悲傷,他從來沒有真正地搞懂過Jarvis只是一個程序的概念,除非程序也有感情,除非程序也會感到悲傷。

“Jarvis,”他輕聲問道,“你剛才說你會銷毀保存在Tony的私人服務器上的一切數據,那也包括你自己在內嗎?Tony說過,你的數據也在他的私人服務器上。”

有一小會兒的沉默,“是的,”Jarvis回答,“Stark先生設定的指令當中並不包括要求我進行自我銷毀在內,但是除非有更高等級的指令,否則我將會在銷毀服務器的數據同時進行自我銷毀。”

這意味著連Jarvis也將不復存在了。所有關於Tony的一切,他所創造的一切,他所留下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了。這個想法讓Steve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過了很久,他問道,“你知道Tony留了什麼話,是嗎?”

“是的,”Jarvis說,“那段留言是給美國隊長——也就是您,Steve Rogers先生,只有當您本人在場的時候,通過虹膜掃描和聲紋確認身份後,我才能得到授權播放那段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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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向前走了兩步,站在Jarvis的攝像頭可以掃描到的地方。“播放那段留言吧,Jarvis,”他命令道。

車庫裡重新變得黑暗,一陣柔和的嗡嗡聲響起,然後Tony出現在那裡。Steve可以確認那是跟之前他看到的全息投影是同一個時間錄下的影像。因為Tony還是穿著那件無袖背心,但是他並不像之前那樣漫不經心地站在那兒。他坐在工作台的後面,雙臂的手肘撐在桌子上。他看上去像是在沉思,那段影像幾乎是靜止的,Steve站在那兒,他有一種錯覺,幾乎想走上前去,把手搭在Tony的肩膀上。

“嘿,Steve,”Tony抬起頭,開口說道,“我沒打算把這個搞得太過正式,所以我希望你不介意我沒換上西裝。”他疲倦地笑了一下,“說真的,我不希望你看到這段錄像,因為——因為如果你看到這段錄像的話,這意味著有些不好的事發生了——這意味著,我已經死了。”

“這沒有什麼好吃驚的,至少對大多數人來說,當我還只是Tony Stark的時候,總有那麼些人希望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當我成為鋼鐵俠之後,希望我從世界上消失的人就變得更多了。我猜想並沒有多少人真心希望我活著,我可以數得出他們的名字:Pepper,Rhodey, Happy,Jarvis——儘管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人,還有你,Steve,在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不管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你從未希望過任何人——哪怕是最壞的壞蛋——你從未希望過任何人死去。”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說實在的,我並不在乎究竟是什麼殺死了我。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重要的是確保在我死後,我創造和發明的這一切,不會落入錯誤的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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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的是,我自己沒有辦法確保這個。我可以信任的人並不多,就連我自己也不是那麼確信,我所做的這一切是正確的嗎?我甚至連這一點也無法知道。我希望我創造出來的東西會讓未來變得更美好,但實際上,我根本無法保證這一切。我根本不敢想像,假如我造出來的這一切落到錯誤的人手裡,對這個世界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我仍然造了這些——這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你會怎麼想,Steve,這是不負責任。”他攤開雙手,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你不能僅憑一個美好的願望就造出個什麼東西來,而你甚至無法為它帶來的後果負責。我知道你會說什麼,Steve,我只是——我只是管不好我自己。我總是在犯同樣的錯誤,規模卻越來越大。這就是為什麼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看著我,我需要你來確保我不會再犯錯,我需要你來確保,我所創造出的這一切不會落到錯誤的手裡,不會再有更可怕的錯誤發生,不會再有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低下頭去,用力握緊拳頭,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佈滿痛苦。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Steve只是站在那兒,他非常想擁抱住Tony,用手掌撫平他緊緊皺起的眉頭,用親吻融化他臉上的那些痛苦,他希望讓他緊靠在自己的胸前,向他保證他會永遠在他的身邊,他會永遠看著他,他會確保讓一切都變得正確,但是他的心裡很清楚,那隻是一段錄像,他只能站在那兒看著Tony,他什麼也做不了。

“我在最後一次系統升級中設定了安全程序。”Tony最終說道,“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在我死後,Jarvis會根據程序把我所創造的一切全部銷毀,確保它們不會落入任何人的手裡。我知道這個做法仍然算不上是負責,但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我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是把我所創造的一切都交給你,Steve,我希望由你來做出最後的決定。”Tony輕聲說道,“對不起,Steve,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混蛋,我需要你來對這一切負責,因為你總是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如果你看到這段錄像,說明Jarv​​is已經開始啟動銷毀程序,但是我設置了一個終止碼,如果你認為我所創造的一切仍然有存在的價值,如果你認為它們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好處,如果你認為它們不應該被銷毀——我把這一切交給你來判斷。從現在開始,你擁有這裡的最高權限。只要你說出那個口令,Jarvis就會終止銷毀程序。”

他從工作台前站起來,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我很抱歉把這一切留給了你去處理,Steve,你是我唯一信任的那個人。你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他用力咬住嘴唇,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指,然後他抬起頭來,“我很高興我們曾經在一起過,哪怕只有短短幾個小時,我會永遠記得這個。”

他看著Steve,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睛明亮而濕潤,他在盡量地讓自己微笑,儘管Steve知道Tony只不過是對著攝像頭在說話,但是那個表情仍然令他心碎,“哪怕只是作為朋友,我仍然希望你知道,”Tony輕聲說,“我愛你,Steve,這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一件事。”

那段影像消失了。一束燈光落在Tony的工作台前,那裡什麼也沒有。就好像剛才在那裡說話的是Tony的幽靈。Steve站在那兒,雙眼緊盯著那張空蕩蕩的工作台。突然之間,一股強烈的情緒抓住了他。他感到悲傷,但更多的是憤怒,他想把Tony從那段影像當中揪出來,他想把Tony從這個世界上不管什麼地方給揪出來,把他按在這張工作台上,他想要抓住他那件背心的領口,把他拖到自己的面前對他大聲吼叫,他想把哪怕一絲理智灌輸進他的腦子裡,他無法說出他究竟對Tony有多生氣,Tony沒有權利這樣做——他沒有權利擅自決定這一切,他沒有權利把這一切都扔給Steve去做決定,他沒有權利在說出“我愛你”之後就這樣消失不見,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一個膽小鬼,一個只敢在他死後的留言當中告訴Steve他有多麼愛他的懦夫。他是那么生氣,氣到想把拳頭砸在Tony的鼻子上讓他清醒過來,但是同時他又想把他按在這張工作台上狠狠地吻他,一直吻到他神誌不清,讓他那顆天才的大腦再也無法思考那些東西——

回复273樓2013-09-17 21:51舉報 |

神無璇璣
吧主8
“Rogers先生,”Jarvis的聲音讓他猛然回過神來。“安全程序已經啟動並將在三十分鐘後完成數據刪除。”Jarvis說道,“您現在是否選擇輸入口令終止程序?”

“是的,Jarvis,”Steve說道,“請告訴我那個口令。”

“您是唯一知道那個口令的人,Rogers先生,”Jarvis回答道。Steve愣住了,“不,我不知道,”他說,“Tony從來沒有告訴我過任何口令。”

“我猜想那是一個聲紋密碼。”Bruce說道,他看到Steve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大概已經忘了自己也在這裡,他聳了一下肩膀。這很聰明。Bruce心想,這就是Tony為什麼敢在銷毀程序當中插入一個終止碼。有人覺得越是複雜的函數密碼越是難以破解,但實際上最難破解的是聲紋密碼,因為那可能是任何一句話或者一段話,哪怕有人復制了美國隊長的聲音,他也不可能知道要說什麼。“我猜想那是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對Tony說的話,”Bruce說,“至少是那些企圖闖入數據庫盜取資料的壞蛋絕不會對Tony說的話。”

“我認為那段留言是Tony給你的提示,”Bruce說,“但我沒有辦法破解那個,我嘗試過你的生日,那完全不對,所以Jarvis說得沒錯,只有你才知道那段留言是什麼意思。你是唯一知道口令的那個人。”

不,我不知道。Steve想要喊出來。他感到痛苦而迷茫。他看著那個放在他面前的管式話筒,Jarvis告訴他,他可以有三次嘗試的機會。而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對那個口令是什麼毫無頭緒,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現在根本無法進行思考。他在大腦中反復回放那段留言,超級士兵的四倍記憶力讓他能夠背誦得出Tony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讓他感到痛苦萬分,他用手按住太陽穴,那個把Tony從這個世界的不管什麼地方拽出來然後用力搖晃他的念頭重新回到腦子裡,並且變得越來越有誘惑力,他不知道Tony究竟想要他怎麼做,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他希望能夠找到Tony,如果他能夠找到他的話——

回复274樓2013-09-17 21:51舉報 |

神無璇璣
“我們沒有時間了,隊長,”Bruce提醒他,“隨便說點什麼,任何你對Tony說過的話,任何你想要對Tony說的話,至少嘗試一下。”

Steve注視著那張空蕩蕩的工作台,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Tony,他想要對他怒吼,他想要他發誓,他以後永遠也不會再這麼幹,永遠也不會再想要毀掉他自己創造的一切,永遠也不會再想要傷害他自己;他也想要對他保證,他會在這裡,永遠在他的身邊,讓一切事都變得正確,保證他不會再傷害自己,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說,但是歸根結底,他只有一句話想要告訴Tony,一句他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說出來的話。

“Tony,”他低聲說道,“我希望現在還不算太遲,我希望你能夠聽到這個——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這個。”他把那個話筒拉到自己的嘴唇下,“我愛你,Tony,非常愛。”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車庫裡迴響。幾秒鐘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這太愚蠢了。Steve心想,他想到Bruce還在這裡,他羞愧地用手摀住臉。然後他聽到Jarvis的聲音,“口令確認,Rogers先生,銷毀程序已經終止。”Jarvis絲毫不帶感情色彩地說道。

“哦,上帝啊,Tony,你可真是個混蛋。”Steve在手心底下喃喃地說道,他感到溫熱的淚水從他的指縫之間湧出來,他知道Bruce看到了,但是他只是無法停止這個——他無法停止流淚,他過了很久都只能用手摀住臉,背對Bruce趴在那張工作台前,無法把手從臉上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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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的留言鼓勵,今天先更新到這裡,下週會繼續更新噠。
這章大概是出於作者不想燉小龍蝦肉的怨念產物,預定計劃當中是沒有這一章應該直接燉小龍蝦肉的……
無論如何,下一段是最後一餐小龍蝦肉了,終於看到光明了,好高興(用力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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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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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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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上)

Tony知道自己在流血。他能感覺到那些溫暖而粘稠的液體從他的身體裡流出來,他知道自己正躺在血泊當中,但他只是不在乎。他知道如果他繼續躺著不動,那些血就會漸漸漫過他的頭頂,漫進他的鼻孔裡,然後他就會窒息。他只是不在乎,他沒有辦法再去在乎任何事,他只覺得非常、非常累,就好像那些從他身體裡流出的血已經帶走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只想躺下來,只想蜷縮起來,只想這樣睡下去,只想Jarvis不要叫醒他,永遠,永遠,永遠不要叫醒他。

他聽到頭頂上傳來對話聲,那些聲音遙遠而模糊,那些人在大喊大叫,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抬起來,有人在奔跑,他感到顛簸,“他小產了,你們這些白痴,他需要立刻止血!”他聽到一個聲音在咆哮,那不是Jun,那個聲音比Jun更加冷硬,那隻按壓在他腹部的手比Jun更加不帶絲毫憐憫,“看看這個,胎兒在Omega子宮內發育得更快,它已經成形了,還是個男孩,這他媽的妙極了,”那隻手繼續殘酷地按壓著他的腹部,他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氣,他感到疼痛,他想要叫他不要再用力按壓他的肚子,他感覺自己就要尿出來了,“現在我們得把這個男孩的腦袋給鉗下來,把他給絞碎了拿出來,這可真是他媽的妙極了。”那個冷酷的聲音說道,“我可不保證他能挺得過這個,他看上去太虛弱了,他的子宮受過外傷,看上去他曾經試圖自己把孩子拿出來。”他感到淚水從他的雙眼中不斷流出來,他感到這一切無比荒謬,他根本無法理解這一切,他根本沒有準備過去接受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切,他對於被強暴而受孕這件事感到無比噁心,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在他肚子裡的是一個生命,而現在他就要失去這個生命了,儘管他從來沒有打算過要接受它,但是他仍然無法接受這個,把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從他的肚子裡絞碎拿出來,他一點也無法為這個感到高興,這一切只讓他感到痛苦,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事情會是這樣的。這一切只讓他感到荒誕和殘酷,就像一個噩夢,他想要叫Jarvis叫醒他,但是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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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然後他終於叫了出來。當那把冰冷的手術鉗開始在他的身體裡絞動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發出變了調的慘叫聲,他過了很久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的聲音。他的全身都在拼命地掙扎,他想要抬起上身看清他們究竟在做什麼,但是那些手用力把他按了回去,他的雙腿被岔開固定在金屬架上,他一動也不能動,他感到噁心,想要嘔吐,他的耳朵裡灌滿了自己流出來的淚水,它們漸漸變得冰冷,那些聲音開始模糊,變得越來越遠。一股滾燙的鮮血從他的身體裡湧出來,他能感覺到那裡面夾雜著血塊,他知道那是什麼,他用力閉緊眼睛,淚水不斷沖刷著他的臉頰,他在心裡不斷呢喃著抱歉,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殺死一個生命,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話,他一輩子都會為這件事抱歉。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永遠也無法原諒這個。

他知道自己正在流血,那些從他自己身體裡流出的血像是一條永無止境的溪流,正在漸漸地淹沒他,但是他一點也不想掙扎,他一動也不想動,他只想把自己蜷縮起來,蜷縮到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的地方。

時間變得模糊。這很奇怪。很多人都覺得Tony Stark是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人。但其實他有。他能夠很清楚地知道現在是幾點而他又在車庫里呆了多少個小時以至於錯過了某個重要的會議。他並不是沒有時間概念,他只是不遵守時間。Pepper很清楚這一點。有時候Tony只是裝作沒有時間概念,以便他可以故意逃掉某個他討厭的約會。Tony的腦子裡有一塊電子表。Howard是這樣說的。“這小子的腦子裡一定有一塊電子表。”Howard說,因為當他告訴Tony他會在六點離開實驗室時,他發現Tony會在五點五十九分時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並且默默地站在旁邊等他。那時Tony才三歲,Howard還沒有來得及給他買一塊電子表。他的腦子裡就像有一塊電子表,他不用刻意去計時,他總是能搞清楚時間究竟過去了幾分幾秒,這讓他保持清醒。他知道如果他活著,他總能在時間的縫隙當中找到機會。時間是一切的關鍵,很少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你能夠清楚地掌握每一分鐘的流逝,你總能找到那麼一個縫隙,總有那麼一個機會,一秒鐘足以改變一切,如果你能夠抓住它,你就能創造奇蹟:從某個絕無可能的地方活著逃出去,從某個無懈可擊的地方擊破Mandarin的堡壘。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計時,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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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但是現在,他腦子裡的那塊電子表好像停了,它不再走了。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那種感覺很奇怪,他分不出這一天和前一天的區別,就好像兩次眨眼之間有無數個小時,又好像無數個小時就在一眨眼間消失了。他沒有辦法感覺到時間,他想他一定是太累了,他一定是在車庫里呆了太長時間,他在改造盔甲上花了一百多個小時,他太困了,他只想睡覺,他想對Jarvis說,永遠也不要叫醒他,哪怕Pepper脫下高跟鞋砸向車庫的玻璃門也不要叫醒他,永遠,永遠都不要叫醒他。

一隻手放在他的腹部。“我剛剛知道那是一個男孩。”Mandarin說,“我很難過。”那隻手掀起他的衣服下擺,伸進他的衣服裡,撫摸著小腹那一帶柔軟的皮膚。Tony哆嗦了一下,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因為那隻手往下滑進他的內褲裡,Mandarin用手指漫不經心地搓動和撥弄著細軟的恥毛,那些冰冷的戒指刮擦在他的大腿根部。“不。”Tony低聲說道,幾乎是哀求的,他用力並起雙腿阻止那隻手往下滑得更深,他太累了,他太虛弱了,他不知道如果他再經歷一次那種事,他還能不能活下去……還想不想再活下去。

一記耳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想這一定是一個噩夢。Mandarin在大聲咆哮:“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擺脫我,Stark?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脫我的標記,嗯?你害死了那個男孩,那是我的男孩,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你這個賤貨。”他的大腿被強硬地扯開,膝蓋向外分開,身體被向上折起,他瘋狂地掙扎,他太清楚會發生什麼,他無法再承受這個。更多耳光落到他的臉上,滾燙的血液從他的鼻孔裡湧出來,他的雙手被抓住按在頭頂,緊接著另一隻手撬開了他的身體。Mandarin在他的雙腿之間動作著,“看看這個,Stark,”他用譏諷的聲音說道,“他們拿掉了你肚子裡的東西,但是他們沒法拿掉這個,他們沒法拿掉標記,這個就是證據。”他抽出手掌,張開手指,展示著手指之間黏連的透明液體,“看看這個,Stark,我只要輕輕一碰你你就濕透了,你簡直就是我的手的婊子,這妙極了,是不是?”他把那些液體抹上Tony的臉頰,“你永遠都只能是我的婊子,Stark,這真是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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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又開始陷入那個夢境。他在流血,那些溫暖而粘稠的液體從他的身體裡流出來,在地板上蜿蜒開來,漸漸地漫過他的腳踝。他光腳站在血泊當中。那片血泊漸漸變成一個深淵。他看到那些人從他的身邊經過。他們全都面目模糊,沉默不語。男人,女人,還有孩子,這些人組成的隊伍彷彿永無止境,他們一聲不發地簇擁著Tony向前走去。

“嘿,我們這是要到哪去?”Tony問。沒有人回答他。但是他很快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在人群中看到那兩個孩子,一對姐妹,她們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們的五官是清晰的,有著典型的中東人的長相,她們用漂亮得像寶石一樣的眼睛盯著Tony,突然之間,他想起了她們是誰,他知道了這些人是誰。“哦,上帝啊。”他低聲說道。他知道他會永遠記得她們的臉。那時他多大?二十歲?十九歲?那時他開始對電子微型化感興趣,他發明了蓮蓬炸彈,一個母彈能發出上百個智能微型炸彈,它們被用來炸機場和護艦隊,他和空軍簽訂了第一份大合同,那一年他十九歲。蓮蓬炸彈被用於第一次海灣戰爭。

然後他從電視上看到了那個報導,Obi不想讓他看到這個,Obi想方設法地讓他躲過那些採訪,Obi想方設法地保護他,不讓他被那些雜事干擾,這樣他就可以專注於他的發明。但是他仍然看到了,他的炸彈在戰場上被丟棄得到處都是,連小孩都能拿到,它們中的80%計時器都被破壞了,隨時都有可能爆炸。有個美軍中士拍下了那段視頻,那兩個孩子在垃圾場撿到了炸彈,她們想把它拆開來,拿走那些金屬部分,然後爆炸發生了。那個記者在他小解的時候把他堵在廁所裡,給他看了這個視頻。他是怎麼回答來著的?“我認為通過軍事得到的資金使得Stark工業創造了舉世矚目的微電子成就,提高了社會科技水平。蓮蓬炸彈賺的錢投入到了生物植入、強心劑替代藥和內部止痛泵裡面去了。”Obi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記者微笑,低聲在他的耳邊說:“機智的回答。”那時他還很年輕,自負,一個傲慢的混蛋,那時他就知道自己會下地獄,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所以,這就是地獄。Tony心想。他正站在他的地獄面前。所有因為他的發明而死去的人們都在這裡。他們在等著他。他們沉默地簇擁著他向前走去。他的腳不斷地在血泊裡打滑,血已經漫過了他的小腿脖子,已經非常接近膝蓋了。那兩個孩子的臉漸漸地落在後面,他被推到了人群的前方,他看到人群裡還有更多的孩子,老人,年輕人,一聲不發地簇擁著他走向地獄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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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在人群當中看到Yinsen,他大聲叫著他的名字,推開人群向他走去。他不斷地被絆倒在血泊中,他掙扎著爬起來,擠到Yinsen的身邊。他和其他人一樣,雙眼看著前方,面無表情地向前走著,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Tony。“Yinsen,別這樣對我,”Tony走在他的身邊, “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Yinsen,求你,Yinsen!”

“Tony,你來這里幹什麼?”Yinsen小聲說,他的眼睛仍然直視著前方,“你知道我不能跟你說話,你不能跟一個死人說話,這是常識。你能有點常識嗎,Tony? ”

“是的是的,我知道這個。”Tony說,“但是我有些話必須要問你,Yinsen,我必須要知道這個,否則我——我不能——我沒有辦法——”他抓住Yinsen的肩膀,把他轉過來,“看著我,Yinsen,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鼓勵我活下去?在那個山洞裡,為什麼你要鼓勵我違背他們的命令?他們只給我一周的時間讓我製造Jericho導彈,為什麼你要幫我製造弧反應堆?為什麼你要幫我逃出去?”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Tony,你很聰明,你知道那個答案,別再欺騙自己了。”Yinsen說,仍然一眼也沒有看他,“這裡一點兒也不適合你。離開這裡,不要浪費你自己的生命。”

他被推了出去。他的腳下失去平衡,他正在掉下懸崖,向深淵墜落下去。他猛然睜大眼睛。他猜想他一定發出了某些可怕的叫聲。因為Mandarin正在低頭俯視著他。他掙扎著在地板上撐起自己,企圖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狼狽。他的手指在地板上觸摸到了一個什麼硬東西,他不動聲色地悄悄地把它拽在手裡,那尖銳的一頭扎進他的手心裡,這讓他能維持著清醒,他現在非常需要清醒。

“你叫了Yinsen的名字。”Mandarin說,“我一直在想,你需要多久才會發現這個真相。你一直很相信Yinsen,你相信是他改變了你的人生,是他讓你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我一直在想,你還需要多久才會發現這一切全都是虛假的謊言,救了你的那個人同時也背叛了你。我一直想,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話會怎麼樣,Sta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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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Yinsen沒有背叛我,他背叛了你們。”Tony說。Tony Stark並不是一個實驗室裡的傻瓜,他同時也是一個億萬富翁和商人,他會讓Obi鑽了空子並不是因為他愚蠢,而是因為他太過信任Obi。當Obi與十戒的地下交易被揭示出來之後,事情就變得再明顯不過了:Obi私下出售武器給十戒幫,那個小首領Raza,他根本不需要Tony為他製造Jericho導彈,因為他完全可以通過Obi買到Jericho,無論多少Obi都會樂意出售給他。

這個疑點早在Tony在山洞裡看到那些堆積如山的Stark工業的武器時就已經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那時他不願意多想,他不願意去懷疑Yinsen,儘管他的身上有那麼多疑點:他在Tony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宣稱是他幫他做了心臟手術,是他救了Tony的命。但他在後來的談話中卻透露自己是一個物理博士,他甚至可能連行醫執照都沒有,更別提有能力完成這樣精密的心臟手術。在那個骯髒的山洞里和一大群恐怖分子當中,只有他會說英語,只有他可以和Tony溝通。他們把他和Tony關在一個山洞裡,在那樣孤立的環境當中,他非常容易就能取得Tony的信任。

後面發生的事似乎變得順理成章:當Raza威脅Tony在一周之內造出Jericho導彈的時候,Yinsen開始鼓勵他違抗恐怖分子的命令設法逃跑。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和由此被激發出來的求生慾望當中,Tony Stark完成了他一生當中最輝煌的作品:弧反應堆和鋼鐵俠盔甲。就像Obi說的那樣,下完了他的最後​​一個金蛋。

他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Jericho導彈。Tony心想,他們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弧反應堆。這就是為什麼當他在製造弧反應堆的時候,Yinsen主動提出要當他的助手,他是一個物理博士,他能夠明白其中的原理,他參與了弧反應堆的整個製造過程,當然最後他也把設計圖交給了十戒,交給了Mandarin,這就是為什麼Mandarin會有他的弧反應堆,這些年來,Mandarin在Jun的妻子和其他無辜的平民身上進行實驗,把它改造成了真正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種用於恐怖襲擊的人形中子彈,它可以產生的威力甚至超過了當年Howard製造的原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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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早在三年前就應該知道這個真相,但是他不願意去那麼想。他不願意去懷疑Yinsen,是Yinsen給了他成為鋼鐵俠的理由。他仍然記得Yinsen臨死前用顫抖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領,溫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臉頰上,“不要浪費你的生命,Tony,”Yinsen用那種可怕的、瀕死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語。他唯一不明白的只有這件事:Yinsen確實救了他,用他自己的生命換取了Tony逃生的時間。“為什麼?”他低聲問道,“為什麼Yinsen在把弧反應堆交給你之後還要幫助我逃跑?”

“那是因為你嚇到他了,Stark,他被那個藍色小玩意兒的威力給嚇到了。”Mandarin嘲弄地說,“你永遠也不知道Yinsen說了什麼。當他把弧反應堆的複制品交給Raza的時候,他說你是一個魔鬼,Stark,只有魔鬼才會製造出這樣的東西。他把魔鬼製造出來的東西交給了另一個魔鬼,他後悔了,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幫你逃出去:他認為只有魔鬼才能阻止另一個魔鬼。”

“所以,這就是那個答案。”Tony低聲說道,他的內心並沒有多吃驚,他已經猜到了那個答案,這就是為什麼Yinsen用自己的生命為他換來了生機,他難過地握緊了拳頭。“你看上去很絕望,Stark,”Mandarin說,他用一隻手抬起Tony的下巴,拇指輕擦過他的眼睛下方,“這讓你不太好過,是嗎?你發現Yinsen只不過是另一個卑鄙的混蛋,他用自己的命來救你,只不過是為了替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贖罪,你和他沒有什麼區別,不是嗎,Stark?人們以為你是個英雄,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做那些事只不過是為了贖罪,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無論做什麼也無法贖清你犯下的罪行,'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殺人狂',Tony Stark,你殺死的人遠遠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個恐怖分子,你殺死的人比我更多,Stark,你讓這個世界流的血早就淹沒了你自己,你要用什麼來洗淨你手上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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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我從沒想過要贖清罪行。我知道我的手上總是沾著血。我打擊像你這樣的壞蛋,Mandarin,可是血能夠洗淨血嗎?”Tony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他太累了,就連說話也令他感到有些費力,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和你不一樣,Mandarin,我想變好,我想讓這個世界變好,我用弧反應堆技術創造了清潔能源,我想讓我創造的東西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哦,你的清潔能源。”Mandarin輕蔑地說道,“你真的以為它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你用弧反應堆技術提供了一種更高效的能源,帶來的結果就是讓資本往這個世界上的某些地區更加集中,發達的國家變得更加發達,貧窮的國家變得更加貧窮。這就是你創造的美好世界?你覺得那些東帝汶的人們能用上你的清潔能源?你覺得那些被你的哨兵地雷炸斷雙手的伊拉克兒童能用上你的清潔能源?”

“我不知道,改變需要時間,我從來沒有追求完美,我只是做我能夠做到的事。”Tony說,他疲倦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想要什麼,Mandarin,我知道你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那是不可能的。你已經控制了我的身體,你還想讓我的意志崩潰,想一想你對我做過的所有的事,沒有人會在經歷了那些事之後還想活著……想一想Jun,你把他放在我的身邊,就像過去你把Yinsen放在我的身邊那樣,你讓我和他成為朋友,那很容易,你很小心地沒有透露給Jun我究竟是誰,你等著他自己去發現我就是那個謀殺他妻子的兇手……你幾乎快要成功了,我已經非常累了,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我已經快要放棄了。但是在那之前你知道我會做什麼嗎?”

他終於攤開他緊握的雙手,他的手裡握著一支舊鋼筆,那是他在地板上撿到的,“我會把這支筆插進我的腦子裡,就從太陽穴這裡插進去。”他用那雙棕色的眼睛盯著Mandarin,冷冷地說道,“你什麼都不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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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你瘋了。”Mandarin看著他,他退開了一點,長袍在地上窸窣作響。他向後審視著Tony,“我承認我做得過火了,我把你逼瘋了。你不敢面對自己的本質。你不敢承認你跟我是同一類人——唯一的區別是你殺死的人比我更多。你因此而發瘋了。”他點了點頭,看到那雙棕色的眼睛因為憤怒而睜得更大,在那張蒼白的臉上就像兩團燃燒的火焰,那雙眼睛裡就好像閃耀著生命燃燒殆盡前那種瘋狂的光芒,這讓Mandarin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你應該照照鏡子,”他嘀咕著,“你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個瘋子。”

“不,你才是那個瘋子。你才是那個魔鬼。我跟你不一樣。”Tony低聲說道,“別再靠近我,否則我現在就把它捅進腦子裡去。”

“哦,我可以給你提供另外一個選擇。”Mandarin惡意地說道,“我相信Jun已經告訴過你了,你胸前裝著的弧反應堆已經經過了改裝,它跟你的心臟連在一起,是一顆完美的定時炸彈。只要你的心跳停止,或者讓我們更簡單一點,只要你輕輕地把它拔出來,它就會立刻爆炸。”他看著Tony,得意地看到他的話所引起的反應,“沒錯,它是你的傑作,Stark,我只不過在你的基礎上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動,你知道它能產生的威力有多大。”

Tony的手不由自主地移動到胸前,他用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個鑲嵌在他的胸膛裡的冰冷的裝置。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認,Mandarin的話充滿了誘惑力。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心想,“只要輕輕地把它拔出來,你就解脫了。”Mandarin繼續說道,他的聲調變得像是催眠一般柔和,“想一想,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在你周圍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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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我很清楚它的威力有多大。”Tony說,他的臉色蒼白,手指緊扣在胸前,他能夠聽到自己急速的心跳。上帝啊,這實在是太過巨大的誘惑,他需要做的只是拔出那個弧反應堆,然後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摧毀自己,摧毀Mandarin,摧毀在這裡的一切。Tony感到自己的心臟在急速地收縮,他不得不用力靠在牆壁上來穩住自己。

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Tony心想,他已經非常累了,但是拔出弧反應堆並不需要多少力氣,他只需要輕輕動一動手指就夠了。他所要做的只是做出選擇,他知道Mandarin是個瘋子,這個瘋子想要摧毀世界,他現在要做的只是摧毀這裡所有活著的生命來拯救這個世界或者什麼也不做。這個選擇實在太簡單了,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蠢蠢欲動,他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那麼做,他真的已經太累了,他已經不想再思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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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各位的回帖鼓勵和留言交流,隨緣居今天一直刷不開的說,抱歉讓各位久等啦!
光明已經相當接近了,今天先更新到這裡,明天還會繼續更新噠……希望這個週末能夠一口氣地更新到光明階段><

關於Yinsen的部分,在漫畫當中Yinsen最初確實是為了他自己的科研經費而被收買,給Tony的大腦中裝了一個控制器,但是最後控制器不是落到了Mandarin而是落到了Yinsen的兒子(一個恐怖分子)手裡,恐怖分子一度控制了Tony,當恐怖分子控製鋼鐵俠盔甲去傷害Steve的時候,Tony用自殺的辦法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當然最後他被救活啦)。

因為這部分漫畫劇情正好在絕境病毒的後面,如果我是編劇的話,我一定會改編這段劇情,利用Yinsen這個人物把鋼鐵俠1和3的情節銜接起來,不過現在看來完全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但是既然一開始已經鋪好了線,現在也只能這樣寫下去啦……好在這篇文是AU背景的,所以就請當做鋼鐵俠3的平行世界來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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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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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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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下)


“不。”他最終說道。

“不?”Mandarin挑起一根眉毛,“好好想一想,Stark,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不!”Tony大聲吼道,他猜想他大概真的瘋了,他居然放棄了這樣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乾掉Mandarin的機會,但是他的大腦很清醒,“這是一個陷阱。”他的眼睛直視著Mandarin,在腦海中想像著那張臉被爆炸的放射線貫穿扭曲的樣子,他感到遺憾,因為他不能那麼幹,現在還不能,​​“如果我那麼乾了——如果我為了乾掉你而選擇幹掉這裡的所有人,那就證明我跟你是一樣的瘋子,一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可以罔顧其他人的生命的瘋子。”

“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一個瘋子,Mandarin,”Tony說,他看到Mandarin的嘴唇捲起一個冷笑,“如果我的盔甲還在,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轟成渣滓,我一點也不會為此感到內疚。但是你不值得讓這裡所有人的生命為你陪葬。你根本不配有任何生命為你而犧牲。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因為我而死。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再因為你而死。你可以記下這個:我會幹掉你。”

“哦,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瘋了,”Mandarin輕蔑地說,“你已經放棄了唯一的機會,現在你打算怎麼做?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吧——”他彎下腰,捉住Tony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來,那雙棕色的眼睛拼命地睜大,那麼近的距離,Mandarin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睫毛如同受驚的蝴蝶一般不斷地顫抖,他用穿著皮靴子的腳踢開坐在地上的男人的雙腿,露出地上的那灘濕跡,“看看你自己,Stark,你甚至沒有辦法控制你自己身體的反應,我可以讓你輕而易舉地跪下來舔我的屌,字面意義上的,你抗拒不了這個,你無法反抗你自己的身體。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機會?你覺得你能怎麼不靠近我而又乾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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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總會有機會的。”Tony輕聲說道,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身體的反應,他索性不再去管它,“我會幹掉你,Mandarin,我發誓。我會為那些因為你而死的人復仇。如果我沒能活著幹掉你,復仇者們會為我複仇。但是現在這是我和你的事。這聽上去像是陳詞濫調,可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會幹掉你的。”

他等著。等著Mandarin發出暴怒的咆哮,等著他用那些最原始的酷刑來發洩他的怒氣。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否還能支撐得住。說實在的,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實在太累了,他說了太多的話,他的心臟正在以不正常的頻率跳動,他不得不用一隻手按壓住胸口,但是他的另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攥住那支舊鋼筆,筆尖扎入手心裡,他能感到鮮血從指縫當中流出來,那種尖銳的疼痛讓他保持著最後的清醒。他有一種衝動,當Mandarin湊近他的時候,他想把那支筆捅進他的眼睛裡,但是他知道那是不會成功的,那隻會讓他自己看上去像個蠢蛋。

他努力克制住這種衝動,當Mandarin伸出手的時候,他無法控制住身體對恐懼的本能反應,他拼命地往後靠住牆壁,想把自己蜷縮起來。他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什麼也沒發生。“別緊張,你這個可悲的小婊子,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操你,你今天的表現已經敗壞了我的胃口。”Mandarin說,他用手指輕輕撫摸Tony的一側臉頰,“你在發抖,Stark,你覺得被操到失禁已經是最可怕的事了,對不對?你真是個無知的傢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對你有多麼仁慈。你根本就不知道對一個被標記的Omega來說,真正殘酷的折磨是什麼。”

他貼近他的耳邊,輕輕咬住他的耳廓,“你很快就能體驗到這個,對一個被標記的Omega來說,如果得不到標記他的Alpha的性素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的身體分泌出來的那點東西會讓你疼得滿地打滾,你會絕望地用任何你的手能夠拿到的東西來操你自己,只可惜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滿足你飢渴的屁股,就算你把腸子插爛了也沒有用。我知道你一個人熬過了不少發情期,但是你能熬得過這個嗎?我很好奇,Stark,你一個人究竟能夠撐多久。”

“好好享受,Stark,儘管我很期待看到你怎麼來進行你的複仇,但是很可惜,不會再有復仇者了。在我統治的時代,這個世界不需要英雄。”Mandarin說。他站起身來,握住Tony那隻流血的手看了一眼。那一瞬間,他以為Mandarin會拿走那支鋼筆,他攥緊了拳頭。但他只是把那隻手包裹在自己的兩隻手掌當中,輕輕拍了拍,“作為最後的仁慈,我把這支筆留給你,Stark,”Mandarin說,“如果你撐不住的話可以把它捅進你的腦子裡,如果你運氣好的話,你可以讓自己腦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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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不知道Mandarin離開了多久,汗水流進眼睛裡,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發出的叫聲有點驚嚇到了在門外看守他的士兵。他們衝進來查看情況,發現他一個人在地板上掙扎時感到困惑不解,他們以為他在演戲,企圖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好趁機逃跑,然後他們發現他是真的在痛得打滾,因為他渾身上下汗濕得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們猜想也許是Mandarin對他做了些什麼,某種折磨人的新花樣。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那都不關他們的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管好他們自己的事,所以他們重新退回到門外,把門反鎖起來。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Tony心想,他曾經熬過幾個藥癮發作的發情期,這不會比那更糟糕。他能夠撐得過去。他只是太累了,他沒有力氣再繃緊肌肉來抵禦又一陣發作的抽搐,他摀住腹部把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縮起來,下巴抵住膝蓋。他想要一杯咖啡。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喝到咖啡了。他希望Bruce回到車庫的時候能記得幫他帶一杯咖啡,或者Pepper,她總是會抽空到車庫裡來看看他。“咖啡?老兄,這對你的健康一點​​好處也沒有。”他好像聽到Rhodey的聲音,Rhodey穿著費城飛人隊的紀念衫,手裡拿著星巴克的大號紙杯,他想從Rhodey的手裡奪過咖啡,但是Rhodey閃過了他的手。“哦,好吧!”Tony懊惱地說,他可以先睡一會兒,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該睡著,人在睡眠中的意志力會鬆懈,他不知道如果他的意志開始模糊,他會不會抵禦不住誘惑,把那支舊鋼筆捅進自己的腦子裡,他實在太累了,“我只睡一小會兒。”他對自己說,“只是打個盹兒。”也許醒來的時候他就能得到咖啡了。他懷念星巴克的廉價咖啡,那種加了大量奶油和楓糖,甜得要人命的咖啡。他決定來個雙份大杯的咖啡冰沙,上面要加滿奶油。他一口也不打算分給其他人,想都別想。

他在迷糊當中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和腳步聲。有人站在他的面前。Tony抽動了一下鼻子,他想叫那個人滾開,不管他是誰,隨便他想幹什麼。他一點也不關心。但是那個人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Tony,”那個人說道。

Tony勉強把眼皮撐開一條縫兒,他看到一截褲子,那種款式可笑的老式西褲,古董一樣毫無時尚趣味可言的舊皮帶,還有一小片細格子襯衫,小心翼翼地束在皮帶裡。Tony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他非常熟悉這身衣服:只有一個人會穿著這麼醜的格子襯衫卻看起來那麼英俊。“Steve?”他抬起手,吃力地揉了揉眼睛,小聲問道。

“沒錯。是我,Tony,”那個聲音輕柔地說。Tony用力睜大眼睛,“哦,”他說,“我一定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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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是的,你在做夢,Tony,我在你的夢裡。”Steve說,他溫柔地微笑,就好像有溫暖的陽光籠罩在他四周一樣,金色的短髮上閃爍著光芒,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夢一樣美好,Tony心想,這是一個好夢,他的心臟急速地跳動著,“你在我的夢里幹什麼,Steve?”他喃喃地問道。

“是你夢到了我,Tony,”Steve柔聲說,“你希望我幹什麼,Tony?”

“我——我不知道。”Tony怔怔地說,“幫我買杯咖啡?”

“這裡可沒有咖啡店,Tony,”Steve笑了起來,Tony貪婪地看著他的臉,“你的腦子裡只有咖啡,是不是?”Steve說,他的眉頭有點好笑地皺了起來,Tony想伸手碰碰他。但是他沒有那麼做,他害怕自己只要伸出手,他就會突然醒來。“換一個要求?”Steve建議道。

“那就給我一個吻。”Tony厚顏無恥地說道,這是他的夢,他才不在乎是不是丟臉呢。再說,反正Steve會拒絕他。“你幹嘛沒有穿著你那身怪可笑的美國隊長制服?”他問,“你這身打扮可算不上是個帥哥,你看起來像個老古董,慈善二手舊衣店,嗯?”

Steve嘆了一口氣,他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包容,Tony喜歡他那種無奈的眼神,這讓Steve看起來很可愛。“這是你的夢,Tony,是你讓我在夢裡穿著這一身。”Steve說,“你喜歡我穿著這一身,也許這樣你就可以方便地打趣我了,是不是?”

“呃,也許。”Tony說,“也許下次你可以嘗試一點別的,比如說緊身牛仔褲什麼的。”他毫不猶豫地在夢裡說著下流話,“那種緊到褲縫會勒進你的屁股裡去的包臀牛仔褲,那會很適合你,你知道你有一個好屁股嗎,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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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Steve再次嘆了一口氣,“Tony,”他警告地說,但是卻用著溫柔的語氣,“你想要我吻你,是嗎?那你先得把嘴給閉起來。”

Tony眨了眨眼睛,“你真的打算吻我?”他突然之間有點慌亂起來了,“這只是個玩笑,Steve,你不用當真,我知道我們之間——呃——有點誤會,你看,就算是在夢裡,我還是在卑鄙無恥地打你的主意,這可糟糕透了,我是說,那很下流,緊身牛仔褲什麼的,”他有點語無倫次地說著,揮著手,“你沒必要真的那麼做,你知道,哪怕是在夢裡我也會給自己保留一點廉恥感的,否則我就讓你除了製服帽子和靴子之外什麼也不穿了——”

“Tony,”Steve溫和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這是你的夢,你可以讓我做任何事。”

“哦,哇哦,這酷呆了。”Tony說,他張了張嘴,不假思索地說道,“包括讓你脫光了翻跟頭在內嗎?”

“所以你現在不想讓我吻你了,而是想看我翻跟頭?”Steve有點好笑地說,他仍然耐心地微笑著,雙手插在腰上,那件愚蠢的細格子襯衫緊緊繃在他的胸膛上,那些美好的肌肉輪廓隱約可見。

“而且是脫光了。”Tony邪惡地補充道,他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一個完全光裸的Steve在他的夢裡做體操翻滾,這會很有趣,而且性感得要命,但是他也永遠別再想直視Steve了,尤其是當他們在戰場上的時候,如果他一看到Steve就想起他光著身子翻跟頭的樣子,那他絕對會對任何Steve發出的嚴肅的命令笑得像個瘋子,這可太糟糕了。“不,我反悔了,換個主意,還是給我一個吻吧,”Tony說,“給我一個下流的濕吻,你能做到的,對吧,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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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所以你又想接吻了?”Steve說,他撇了一下頭,用Tony所能想像的最美好的方式微笑著,嘴唇微微向前翹起。Tony睜大眼睛,看著Steve緩緩向他湊近,他有些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就在那一瞬間,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到了他的掌心,他張開手,看到那支舊鋼筆。他有點奇怪自己的手里為什麼會握著一支鋼筆。他很少用筆寫字,他的車庫當中很難找到一支筆,除非是Pepper帶來給他在文件上簽字用的簽字筆,可這支鋼筆看起來太破舊了,它不像是Pepper會用的那種品位優雅的貨色。Tony低頭看著那支筆,他開始發抖,他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在他的車庫裡。現在已經不是六月了。他想起了他和Steve之間的爭吵,Bucky,Natasha,拉斯維加斯,Thor,Loki,他把一切都搞砸了,Mandarin抓住了他,那張骯髒的床,Mandarin嘲弄地大笑,那些聲嘶力竭的哭喊,那種被撕裂和貫穿的痛楚,手術鉗冰冷的觸覺,從他身體裡流出的血塊……

他低下頭去,看到自己大腿上那些幹掉的痕跡,“不……”Tony小聲說道,他聞到自己身上那股濃烈的味道,Mandarin留下的味道,一個被強行標記過的Omega的味道,他渾身發冷地哆嗦著,“不,別過來……”他拼命向後蜷縮起自己,直到他的腦袋抵上牆壁。那些在他身上發生的事讓他感到噁心,他想要嘔吐。如果現在有人碰他,他一定會立刻吐出來。他不想在Steve的面前吐出來,哪怕這只是一個夢。他不想連這個夢也被破壞。“求你,Steve,別靠近我,”他哀求地嘟囔著,“我不想——”

他的聲音頓住了。Steve的手掌輕柔地擦著他的臉頰,他感到自己沒法呼吸了,他緊張得連胃都抽搐起來了,他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小小的嘶啞的聲音。“沒關係的,Tony,這只是一個夢,別擔心,”Steve說,“我在這裡,會好起來的,我相信你,Tony,你很頑強,你做得很好,”他的嘴唇輕輕按在Tony的額頭,溫暖乾燥的唇瓣一遍遍擦過他的眼睛,他的鼻子,輕輕吮吸著微微顫抖的嘴唇,“沒有人能夠打敗你,Tony,我一直相信你,你總是能戰勝你自己,你總是那麼自信,有時你自信得像個混蛋,但是你總能創造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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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哦……我喜歡你這麼說。”Tony說,他用力閉緊眼睛,Steve用舌頭輕輕舔過他的牙齒,他抱緊Steve寬闊的背部,從鼻子裡發出一小聲輕微的抽嗒。“哦,上帝啊,Steve,”他呼吸著Steve身上那種干淨的味道,他是多麼想念這種味道,他緊緊地把自己貼在Steve的胸膛前,感受著那種堅定的心跳,這讓他感到溫暖而放鬆,Steve在他的耳邊輕柔地說著什麼,他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閉了起來。

這是一個好夢。Tony心想,他想呆在這個夢裡,永遠也不要醒來,他用手指扣住Steve的襯衫領子,希望Steve能夠多吻他一點。但是Steve把嘴唇撤了回去。“Steeeve!”Tony不滿地叫起來,想把Steve拉回到這個吻當中,“別停下來!求你!”

“你可真是個貪心的傢伙,Tony,”Steve笑起來,然後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他用雙手握住Tony的肩膀,“你不能再睡下去了,Tony,你不能再呆在夢裡,你必須得醒來了。”

“哦,這是我的夢,我當然想呆多久就呆多久。”Tony說,他有點壞脾氣的哼哼著,“我一點也不想醒來。”

“但是你夢到了我。這就是為什麼我在這兒。”Steve說,他微笑了一下,用手指擦去Tony嘴唇上的濕痕,他蹲在那兒,用輕柔的動作幫他整理好衣服, Tony怔怔地看著他,“你希望我叫醒你,Tony,你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你必須得醒了。”

“我不想醒來,Steve,”Tony小聲喃喃著,看著那雙蔚藍色的眼睛,他知道如果他醒來,Steve就再也不會吻他,再也不會這樣注視著他,“我想和你呆在這兒,Steve,求你,別叫醒我。”

“我會和你在一起,我保證。”Steve說,“但是現在,你必須得醒來了。”


“醒來,Tony,在我把這桶水澆到你身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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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Jun正站在他的面前,“好極了,你終於醒了,”Jun說,“我正準備給你洗個冷水澡呢,你聞起來就像一堆垃圾。”

“嘿,悠著點,”Tony眨了眨眼睛,“老兄,你手裡拿的是我的尿桶嗎?你剛才是打算把那個玩意兒澆到我的身上?”

“不好意思,我可沒工夫注意這個。”Jun乾巴巴地說道,“快起來。”

Tony從地板上撐起自己,他看到Jun的另外一隻手裡握著的槍,他想起了上一次Jun是怎麼把他趕出診療室的,他的心沉了下去。“哦,好吧,”他盡量冷靜地讓自己靠著牆站起來,“所以你是來幹掉我,為你的妻子報仇。”

“我很想那麼幹。”Jun面無表情地說,“可惜還不是時候。還有些事必須得你去做,在那之後我會很樂意照著你的腦袋給你一槍。”他有些笨拙地晃了晃手裡的槍,“別太擔心了,這是我從看守你的士兵那裡用一瓶加了料的酒換來的,我連槍的保險在哪兒都找不到。”

“哦,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那個。”Tony說,Jun把手伸到他的肋下,支撐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給我你的手。”他命令道,Tony伸出手。Jun對著那隻血跡斑斑的手掌搖了搖頭,“你會得破傷風的。”他說,然後他把針管扎進了Tony的胳膊裡。

Tony痛叫了一聲,“老天爺,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病人的?”他抱怨著,“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嗎啡。”Jun簡單地回答,“別問我從哪裡搞來的。我用了所有的錢才搞到兩支,一支用來讓你站起來,另一支讓你不至於在半路上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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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抬了抬眉毛。他們現在站在窗前,他注意到營地裡的人變少了,那些士兵正在匆忙地列隊奔跑,有些人正在拉下軍用卡車的簾子,他們用槍把平民趕到一排去。“發生了什麼事?”Tony問道,Jun聳了一下肩膀,“不知道,但是Mandarin離開了,他帶走了那些跟你一樣胸前裝著藍色小玩意兒的人們。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Tony想起Mandarin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復仇者了。Mandarin是這樣說的,這個世界將不再需要英雄。很顯然,還有什麼地方比起紐約更加適合成為摧毀英雄的舞台?“這可真是毫無新意啊,Mandarin。”Tony低聲說道,Jun看了他一眼,“相信我,老兄,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真正的新鮮事。”

“他帶走了多少人?”Tony問道,雙眼緊盯著窗外。“三十個到四十個,也許更多。”Jun回答,“身上全都裝了你那見鬼的藍色小光環。”

很好。Tony心想,那相當於一支軍隊了。Mandarin甚至不用露面,他只要讓那些人混入曼哈頓的鬧市區,然後再按下按鈕,停止這些人的心跳。通過三十具屍體,他足夠在紐約市中心製造出另一個廣島。

或者比這個更糟糕。Mandarin會把這些人作為人質,等到復仇者去解救他們的時候再按下控制器,沒有人能逃脫中子彈的威力。Tony心想,他認為自己的想像力足夠豐富,但是他自謙地認為自己的想像力遠遠比不上Mandarin的瘋狂程度,他無法想像出Mandarin會怎麼摧毀這個世界。他只知道Mandarin一定會那麼幹。“必須得阻止Mandarin。”他說。

“好主意。”Jun乾巴巴地說,“你有什麼計劃?”

“先行動再計劃,”Tony說,“符合我的風格。”

“那就是說,你根本沒有計劃。”Jun說,他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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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至少我們得先離開這裡。”Tony說,如果鋼鐵俠盔甲還在的話,這不是什麼問題,只要Mandarin不在這裡,沒有人是鋼鐵俠盔甲的對手。他揉了一下鼻子,看向Jun手裡的槍,“把它給我,至少我知道保險在哪裡,因為這是我造的。”他打開彈膛,檢查了一下里面剩下的子彈,“我們得再搞幾把槍。”他說,“我希望你還剩下幾瓶酒,那種加了好料的。”

“我可以搞到更好的東西。”Jun說,他抬起頭盯著天花板。Tony也仰起脖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但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他注意到Jun的手在發抖,他的嘴唇在微微蠕動著,他正在祈禱。“你在搞什麼鬼?”Tony低聲說道,“聽著,你沒必要為此賠上性命,那一點也不適合你,我不需要一個連槍也不會用的人來幫助我逃跑,我會——”

“閉嘴。”Jun說,“沒有我你連站都站不起來。”他看著Tony,“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幫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沒錯,你是個該死的混蛋,因為你造了那種可怕的玩意兒,你讓那種玩意兒落入了魔鬼的手裡,你的發明害死了我的妻子,我恨不得現在就把這些子彈全部打進你的腦子裡,好讓你下次再發明什麼東西的時候至少頭腦清醒一點。”

“但是我更恨我自己。”他低聲說道,“我恨我自己在Mandarin殺害我的妻子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做。我告訴自己反抗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服從Mandarin至少可以保住我和我的女兒的性命。所以我親眼看著我自己的妻子被殺害而什麼也沒有做。我每一天都在為此而悔恨,我每一天都在為此而祈禱,如果能夠有一個機會,上帝啊,如果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點什麼——”

他轉過頭去,雙眼緊盯著Tony,“你就是那個機會,Tony Stark,我不是為了幫你,我是為了幫我自己,我必須得抓住這個機會,我必須得讓你離開這裡。你是唯一能夠阻止Mandarin的人,因為是你發明了那些該死的玩意兒,你知道應該如何摧毀那些玩意兒——摧毀Mandarin的邪惡計劃。你能夠救那些人。”

他看著Tony,“如果你敢說你做不到的話,我現在就把這些子彈打進你的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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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我會做到的。”Tony說,“我發誓。”

“很好。”Jun說,他重新轉過頭去望著天花板,“距離下一輪看守換班時間還有十分鐘,我們最好抓緊時間。”他拿起槍,站到門口,笨拙地打開保險,“這並沒有什麼難的嘛。”他嘀咕著,Tony想走過去幫他,但是Jun喝止住了他,“給我站在這兒,我會守住這道門。”

Tony站在那兒,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幾分鐘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想Jun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嘿,老兄——”他壓低聲音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塊天花板挪動了,露出被隱藏在裝飾夾板下的通風管道。一隻小手從天花板上伸出來,向四周摸索著,緊接著,一個非常小的孩子像幽靈一樣從那個通風管道裡探出頭來,“餵,你,”他悄聲地向Tony招了招手, “這個是你的,對嗎?”

Tony抬起頭,他看到那個孩子的手裡捧著鋼鐵俠盔甲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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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從5號到今天上午,打開論壇都非常困難的說,讓大家久等啦!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終於突破了30萬字大限,ID數據量過大才會刷不開(因為另一個只能看文不能發言的ID就可以打開帖子的說),但是今天又恢復正常了,所以似乎不是這個問題……

總之,這一章終於進入了光明階段,下一章就是紐約大決戰啦!

為了讓Tony面對自我和戰勝自我,讓他和Mandarin耗了那麼多章,就連作者也覺得他好辛苦噠!無論如何,現在需要交代的內容都已經交代清楚了,接下來可以把Tony還給Steve……讓這兩個人去解決他們的問題啦。接下來哪怕會有小小的虐,也是光明的基調,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黑暗得連作者自己都寫不下去啦……(用力吸鼻子)

再次感謝各位的回帖交流和支持鼓勵!沒有你們的話是絕對不可能一邊加班一邊寫到30萬字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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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上)

Steve用食指和拇指搓揉眉心。他仍然不習慣用平板電腦來瀏覽信息,不習慣那些懸浮在空中的信息欄和自動滾動的全息數據。他嘆了口氣,把那個輕薄的機器小心翼翼地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有幾條可疑信息?”Natasha問。她就坐在Steve對面的沙發上,用她自己的平板電腦在瀏覽那些情報記錄。他們最近才拿到神盾局的情報數據庫的准入授權,在那之前,他們所得到的情報都是由神盾局刪選之後的結果。Natasha提出他們希望直接看到第一手資料,他們在那一堆來自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和犯罪活動記錄和監控報告當中尋找任何有可能跟Tony有關的信息,儘管這無異於大海撈針。有一次他們鎖定了一夥恐怖分子,根據情報他們秘密押送的那個科學家看起來很像是Tony Stark本人,他們成功地組織了一場突襲營救,但那個人質並不是Tony,他看起來要比Tony更加年輕,儘管他的研究領域中也包括清潔能源並且同樣有著富裕的背景,但那不是Tony。Clint衝著那些情報人員大叫起來:“你們這些白痴看不出來這傢伙至少要比Tony Stark高了一英尺嗎?”Steve無法形容那種希望落空的心情,他們一個接一個沉默不語地走下飛機,迎接他們的記者和軍方人士看到他們的表​​情,差點以為他們的營救行動失敗了。

“有三條可疑情報。”Steve說,“地點分別是委瑞內拉、不丹和敘利亞。你有什麼收穫?”他知道這三條情報當中提到的人是Tony的概率是非常微小的,當他們再進一步深入調查時,就會發現那隻是另一個身份背景或者長相跟Tony相似的人而已。但是他們至少可以救出那些人。

“目前有七條可疑情報。”Natasha說,她的手指熟練地在桌面上滑動,讓數據根據不同指標進行排序刪選。“Loki的情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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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Steve聳了聳肩膀,“我沒有聽到Thor提起過新的進展。”他說。他跟其他人一樣,對Loki住在復仇者大廈裡並不感到特別自在,但他已經逐漸習慣了一個足不出戶的邪神。當Thor建議讓Loki用魔法來尋找Tony的下落時,Loki的表情看起來可不怎麼高興,但是顯然Thor用某種方法說服了Loki。而當Loki意識到這是一個翻閱那些在Asgard被明令為禁書的古老魔法典籍的好機會之後,他就開始變得有點樂在其中了。他把那些看上去有點可怕的羊皮卷堆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指使小機械手臂給他把一日三餐以及下午茶端進房間裡,偶然Steve會在廚房裡發現一張筆跡優美的羊皮紙,寫著“雞蛋捲,放切達干酪”。Steve猜想那是Loki點的早餐。他照做了,並且把它留在了廚房。然後他收到另一張羊皮紙,寫著“謝謝,下次試試卡芒貝爾乾酪”。於是Steve把“卡芒貝爾乾酪”記在他的購物單上。

Steve覺得他並不討厭Loki住在這兒,至少他是這裡唯一一個用紙寫字的人,這讓Steve感到親切(如果無視那些紙條是怎麼憑空出現在空氣中的話)。但是對Clint來說,跟Loki住在一塊兒簡直就是他的噩夢:按照Loki的說法,Clint是最適合用來練習追踪魔法的人選,因為他的體型和Tony最為接近(這個理由居然被除了Clint之外的所有人欣然接受了)。當Clint從他舒適的藏身之所被毫無防備地突然移動到客廳中央(顯然L​​oki從來不通知Clint他何時會練習魔法)而其中有一次他甚至來不及拉上他的睡褲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執(從Thor的角度來看,只掀翻了幾張客廳沙發的爭執只能被稱為“小小的爭執”),Loki得到了一些關於中庭人的隱私教育,他以一位神隻的身份向Clint保證不會在弓箭手使用廁所的中途練習魔法。過了幾天,所有人突然意識到,Loki可以通過魔法看到他們在廁所裡做的一切事。有一些女性自慰用品被扔在了可回收垃圾桶裡,誰也不敢去問Natasha那些小玩具是不是曾經屬於她的。

“哦,Loki……”Natasha皺起眉頭,低聲用俄語嘀咕了一句很像是詛咒的話,“我們大概不會叫Loki來參加接下來的會議。”她建議,Steve點頭表示同意。“Bruce還在德克薩斯州。你想建個視頻會議讓他也參加進來嗎,隊長?”Natasha把雙手抱在胸前,她看上去對Bruce有些不滿,因為他沒有參加那些營救行動,而是一個人跑到了德克薩斯的沙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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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Banner博士有他自己的理由。”Steve說,他很清楚Bruce去德克薩斯州的沙漠幹什麼。Maya Hansen的實驗基地就在德克薩斯,一個沙漠裡的無人小鎮。他們在那裡進行Tony委託的實驗項目,那是Tony失踪之前的事。

Steve也很清楚那個項目的內容,Bruce在臨走之前告訴了他,那使他感到震驚。“沒錯,我們的研究對像是病毒,”Bruce展示給他看那些資料,那是Maya Hansen從德克薩斯發送過來的實驗數據,他們目前已經相當接近最後階段,只差臨床實驗了。“就跟你看的那樣,這種被命名為'絕境'的病毒跟超級士兵血清很相似。只不過它是一種生物電技術,病毒包含在傳遞液中,儲存在幾十億個納米管中,就像原版的超級士兵血清一樣——只要一針就能生效。”Bruce說,“它能夠改變人體系統構造,把人體和納米電子元件結合在一起,製造出更好的身體器官,如果順利的話,你可以和任何電子設備連線,比如說鋼鐵俠盔甲。”

“你是說,這種病毒能夠把人改造成為機器。”Steve說,他對現代科技的大膽妄為感到震驚,但他更震驚的是Tony竟然在秘密贊助這種非法的實驗項目,而Bruce— —與Hulk的瘋狂憤怒恰恰相反——Bruce Banner是Steve認識的人當中最具有理智的一個,他沒有想到Bruce會答應Tony擔任這個項目的顧問。“你是說Tony想把自己改造成一台機器,以便穿上他的鋼鐵俠盔甲,而你答應幫助他那麼做?”Steve皺起眉頭,從Bruce口中吐露的一切讓他感到困惑和不安,“ Tony從沒有告訴過我這個,關於絕境病毒他連一個字都沒有洩露過,”他低聲說道,“這簡直是瘋狂的,Bruce,你應該知道這是——”

“是的,我知道這很瘋狂。”Bruce冷靜地說,“但這並不是Tony的真正目的。”他摘下眼鏡,提到這些話題讓他感到沉重,尤其是面對Steve,他原本不想說出這些,“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絕境病毒能夠改變人體系統構造,它同樣也能改變基因,從而改變一個人的體質。”

“所以,這就是那個項目。”Steve輕聲說道,“你曾經提到過,Tony希望能夠通過基因來改變他的Omega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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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是的,”Bruce說,“你知道我個人反對人體實驗,你知道Hulk是怎麼誕生的。沒有人有權利再製造這樣的悲劇,從實驗室裡誕生的怪物……”他露出一個自嘲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頭,“我原本沒有打算參與這個項目,我答應Tony提供我所有​​的數據模型,但我並沒有答應他加入那個項目小組的要求。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我知道你很有正義感,隊長,我也知道你反對人體實驗的態度是和我一樣的。”Bruce說,“我現在只想完成這個項目,如果它是Tony最後的願望的話,我會完成它。”他聳了聳肩膀,“如果說每個人都想做點什麼來抓住希望的話,這就是我的方式,挺糟糕的,是嗎?”

Steve搖了搖頭,他知道他應該阻止Bruce Banner,他知道自己應該阻止他們進行那個危險的項目,以免實驗成果落到某些壞蛋的手裡,以免再從實驗室裡誕生出怪物​​。但是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確保不會有人體實驗,Bruce,確保你不會給任何人注射那種病毒。”他最後說道。

“我想不會有什麼人體實驗了。”Bruce說,“按照Tony原來的計劃,他會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注射病毒的人。這簡直就是發瘋,不是嗎?如果他在這兒,我會很樂意你去敲打敲打那顆天才的腦袋。但是我想現在不會有什麼人體實驗了。”他想要表現得詼諧一點,擠出一個微笑,但這只是讓他的表情變得苦澀而滑稽,“所以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隊長,我們甚至不會知道這項研究是否真正成功,我們只是……想完成Tony留下的項目。只是這樣。”他倉促地說完,拿起那堆還沒有完全塞進箱子裡的行李,轉身繞過Steve匆匆向電梯走去。

“Bruce!”Steve喊道,突然之間他的心中充滿了好奇,他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那個在很久以前的某個午後,當T​​ony枕在他的大腿上睡覺時,而他正在與Bruce悄聲聊天時提到的問題的答案,他想知道自己心裡一直在想的那個答案是不是正確的,他的心臟緊張地跳動著,“Tony當初為什麼會選擇成為一個Omega?”他大聲問道。

Bruce回過頭,他沒有想到Steve還記得那個問題。“說來話長,隊長,”他抓住行李箱的帶子,Steve把從箱子裡掉出來的一雙襪子撿起來遞給他,他低聲嘀咕了一句髒話,把那雙襪子塞回箱子裡,然後他搖了搖頭,“我想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無論如何,Tony最後的願望是改變自己的Omega體質。”他拿出那個老式的鍵盤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得趕上飛機,忘了那個問題,那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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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Steve嘆了口氣。或許Bruce才是那個正確的人。他們只是在做些什麼來抓住希望。Bruce到了德克薩斯之後和他通過幾次電話,他們在電話裡聊到項目的進度。Steve知道Bruce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們只進行了人機模擬實驗,而沒有進行任何非法的人體實驗。Steve沒有打算真的去干涉他們。他看了一眼Natasha,她已經整理好了那些刪選出來的情報,正在調出相關的地圖。“讓我們去會議室,叫上復仇者們。”Steve說,“不管那些情報當中提到的人是不是Tony,它們都是犯罪活動,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他感到腳下的地板一陣輕微的晃動,緊接著,整座復仇者大廈都陷入了黑暗。



Tony睜大眼睛。那個小男孩從天花板上探出身子,伸直細長的胳膊,把鋼鐵俠盔甲的頭盔放到他的手裡。Tony用微微打顫的手指撫摸著頭盔,它很舊,上面佈滿了摩擦的痕跡,有一些電線暴露在外面,但這的確是他的鋼鐵俠頭盔,一點兒也沒錯。

“上帝啊,”Tony說,“你是從哪兒撿到這個的?”他吃驚得差一點鬆開了手,Jun幫助他一起把那個個子非常小的小男孩從天花板上抱下來。然後,緊接著,另一個孩子從天花板上的通風口裡爬出來,他的手裡拿著鋼鐵俠盔甲的手部發射器。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Mandarin給你的鋼鐵俠盔甲造了一個豪華單人囚室。”Jun說,“那里布滿了紅外線報警器,以一個成年人的個頭是絕對不可能悄悄溜進去又不被Mandarin察覺的。”他露出一個微笑,“但是Mandarin沒有想到他的工程師偷了個懶,只設計了一個通風系統。這幢建築物裡的通風管道是相通的,管道線路圖就在警衛室裡。我沒法偷出鋼鐵俠盔甲,但是偷一張線路圖就容易多了。”

“你讓小孩子在Mandarin的眼皮底下把鋼鐵俠盔甲偷出來?”Tony說,他瞪大了眼睛,“天哪,Jun,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簡直是個比我還瘋得厲害的瘋子,你居然唆使小孩子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如果他們被抓到,Mandarin絕對不會因為他們還未成年就放棄起訴他們盜竊罪的,他會把這些孩子投入監獄,或者比那更糟! ”

“我沒有唆使這些孩子。他們全都是自願的。”Jun說,“你是他們的英雄,Tony,你是鋼鐵俠,他們認為你是打敗Mandarin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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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Tony眨了眨眼睛,他聽到腦袋上的通風管道里傳來更多的聲音,孩子們用手肘在狹窄的管道裡爬行,他們依次鑽出管道,把鋼鐵俠盔甲的部件放到Tony的手上。不一會兒,這個房間裡已經站著十幾個孩子,他們都非常瘦小,破舊的衣服上和小臉上沾滿了油污,但是他們全都有著閃閃發亮的眼睛。

Tony穿上鋼鐵俠盔甲,它損壞得很嚴重,Mandarin破壞了盔甲的通訊系統,它已經沒法連線了,但是武器系統還有一部分是可以使用的,最棒的是,盔甲的腿部推進器一點兒也沒有被破壞。他又可以飛了。

最後兩個孩子從管道裡鑽出來,他們一起用力,把鋼鐵俠盔甲的胸板從管道裡拖出來。它太沉重了,一個孩子的力氣沒法搬動它。Tony懸浮在空中,把那兩個孩子從天花板上拉下來。“嘿,我認識你!”他對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姑娘說,他見過這個孩子,她是Jun的女兒,“真抱歉,我把你的小老鼠給弄丟了。”他慚愧地說。

“那沒有關係。”小姑娘說。她仰起頭,看著Tony把胸板裝上。鋼鐵俠盔甲胸前的反應堆閃爍了幾下,然後重新亮了起來。這可真有意思,Tony心想,看到Mandarin只是讓鋼鐵俠盔甲暫時失去了能量,一旦他的魔法失效了,鋼鐵俠盔甲的能源就重新恢復了。他得記住這個。他戴上頭盔,面罩在他的臉上咔嚓一聲合上,“謝謝你們。”鋼鐵俠說,“你們是幫助我的小英雄。”

十幾個孩子充滿敬畏地看​​著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姑娘莊重地點了點頭。

Tony看著那些孩子們,他們看上起飢餓而瘦小,缺乏營養和照料。一個小男孩把臟兮兮的大拇指放進嘴裡吮吸著。一個疑問升起在他的心中,“你們的父母呢?”他奇怪地問道。
孩子們沉默地看著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最後,仍然是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姑娘對他說:“他們被Mandarin抓走了,Mandarin在他們的胸口裝了魔鬼發明的藍色炸彈,”她低聲說道,“就像我的媽媽那樣。”

Tony感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捏住了,“上帝啊,”他輕聲說道,“Jun,你有沒有告訴他們——”

“我告訴他們,你會救出他們的父母。”Jun說,他警告地向Tony搖了搖頭。

“說得沒錯。”Tony說,他在鋼鐵俠頭盔後面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他蹲下來,讓那些孩子們可以平視著鋼鐵俠的眼睛,“我會救出他們,”他輕柔地說,“我會打敗Mandarin,我向你們保證。”

“快一點,”Jun催促道,“警衛們正在趕來。”

鋼鐵俠猛地飛起來,他抓住孩子們背上的衣服,飛快地把他們送回通道中,“往前爬,不要回頭,這裡很快就要爆炸了。”他大聲叮囑他們,然後他轉向Jun,“你也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

“放心,我還有一把槍呢。”Jun說,他蹲在床和牆壁之間的夾角里,探出頭來,“嘿,Tony,”他說,“很高興認識你。”

Tony眨了眨眼睛。如果Jarvis在線的話,一定會告誡他:最好別哭,你這個鐵皮人,不然你就該生鏽了。“同樣很高興認識你,Jun,”他說。

他轉過頭去,面對那扇被撞得快要變形的鐵門舉起雙手,打開斥力砲,“先生們,請注意,”鋼鐵俠大聲說道,“好戲開場了——”

回复304樓2013-09-17 21:56舉報 |

神無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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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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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者大廈陷入了黑暗。Steve站在原地,他聽到從某個地方傳來鷹眼的咆哮聲,聽起來相當歇斯底里:“Loki,你這個狡猾的惡棍,你答應過不會在我用廁所的時候使用魔法!”
“哦,這可不管我的事。”Loki說,他聽起來好像就站在客廳裡,“這看起來像是中庭人常說的——停電了。”
Steve向落地窗外看去,整座城市都陷入了黑暗。看起來Loki說得沒錯,紐約市突然停止供電了。
“這不對勁。”Natasha說,她不知從身上哪裡摸出手電,一束強光穿過客廳,Steve看到Loki果然站在客廳裡,同時Thor正在摔摔撞撞地摸進客廳,他在走廊裡撞上了Clint,發出了不小的動靜。“Loki!我的兄弟!你在哪裡!”Thor大聲叫道。Loki用手扶住了額頭。
“這不對勁,”Natasha重複道,“復仇者大廈使用的是由弧反應堆供能的清潔能源,就算是全紐約市都停電了,復仇者大廈也不會停電。”
“Jarvis,”Steve大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海底弧反應堆與復仇者大廈連接的水下管道被切斷,Rogers先生,”Jarvis回答道,“目前已經啟動大廈內部的備用發電機。”
客廳裡的燈光重新亮了起來。Steve走到落地窗前,他看到有幾座大樓陸續亮起了燈,或許他們也啟動了備用電力。但是整座城市的絕大部分地區仍然陷落在黑暗中。
“這不是停電。”Clint說道,他指著西北方向,“那是第五大道,那裡的大多數建築都有備用電力,如果只是正常的停電,他們早就該啟動備用發電機了。”
Steve順著弓箭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黑暗包圍著曼哈頓島,那裡的上空似乎像是懸著一個黑暗的漩渦,越是接近漩渦的中心黑暗就越是濃重,即使是超級士兵的四倍視力,也無法在那樣的黑暗當中看清那些建築的輪廓了。就好像有個黑暗的怪物正在緩慢地吞食紐約,又有幾座大樓的燈光消失了,黑暗正在向他們移動過來。
Steve抓起他放在沙發後面的盾牌,“復仇者——集合!”他大聲喊道。其實不用他的命令,他們已經在向電梯跑去。“Natasha,聯絡神盾。”Steve說道,但是Natasha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那樣做了,隊長,但是我沒法聯繫上任何人。”她說著,打開她的通訊器界面,那上面顯示著沒有信號。Steve拿出自己的Stark Phone,Tony曾經跟他炫耀過這是全世界信號最好的手機,就算他在沙漠裡也能收到衛星信號。但是現在,他的Stark Phone的信號接收欄裡連一格信號也沒有。Steve疑惑地按下手機的主鍵,他以為自己是誤操作了,但是那個小小的機器仍然什麼反應也沒有。“這是怎麼回事?”他困惑地說道。
“魔法。”一個聲音回答他,Steve看到Loki就站在他的面前。盔甲正在他的身上顯形,他的手裡緩緩地出現了那把危險的權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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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Asgard的魔法?”Steve問道,他有些戒備地握緊了盾牌。
“不,”Loki說道,“並非只有神域才有魔法。”他瞇起了眼睛,露出富有趣味的表情,“那是我所不知道的魔法。”
“快走!”Clint叫道,那片黑暗的漩渦正在撲向復仇者大廈的窗前,“快走快走快走,趁電梯還能使用,我可不想從那麼高的地方走樓梯下去!”

他們走上大街,發現所有的車輛都停在了街道上。實在太黑了,就連車前燈也無法穿透黑暗,人們沒法在這樣的黑暗當中開車,紐約市的交通完全癱瘓了,人們從車子里和大樓裡跑出來,手足無措地站在大街上,一開始還有人在四處奔跑,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孩子在大聲哭泣,不時有什麼人撞在Steve的身上,但是很快,他的周圍再也沒有人在走動了——實在太黑了,人們什麼也看不到,他們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有人開始輕聲地祈禱,有人在小聲哭泣。Steve心想,這種絕對的黑暗就像是一個可怕的魔咒,就連見多識廣的紐約市民也被嚇壞了。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出現了一束光。陷入在黑暗中的人群開始騷動。出於對黑暗的恐懼,人們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不由自主開始向那團光芒靠近。“停下!”Steve大聲喝止道,“這可能有危險!”但是他一個人無法阻止那麼多人,人們向潮水一樣向前湧去,企圖向那束唯一的光明靠攏。Steve被人群推擠著,他抓住一個摔倒的小孩,把他從地面上拎起來,以免他被盲目的人流踩踏。“我在這裡,Cap,”Natasha的聲音說道,Steve知道她就在附近,儘管他沒法看到她,其他的複仇者們也被人群推搡著,Thor想要召喚閃電,劈開這片黑暗,但是他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就連抬一下胳膊都會撞到他身邊的人的臉上。Steve聽到雷神發出惱怒的叫聲,在這裡發起任何攻擊都可能誤傷黑暗中的平民。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在這一片混亂當中維持秩序,拉起那些被擠倒的人們。
他們被騷動的人群推擠著,逐漸接近了那團光,現在Steve可以看得更清楚了。確切地說,那是一個懸浮在光中的人影,束著古怪的髮髻,穿著蓋過腳背的長袍,這使得光束中的人看起來更加高大了。有人開始跪下來祈禱,有人在狂熱地高呼神蹟,Steve聽到他身邊的一個人喃喃著,“這是末日審判,老兄,”這個人惶恐地說著,“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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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皺起眉頭,他們現在靠得更近了。突然之間,他看清了那束光中的人,超級士兵的四倍視力讓他看得非常清楚,那個人的雙手戴著十個戒指。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冰冷的狂怒抓住了他,他知道那個人是誰——那就是Mandarin本人。
“孩子們,婦女們,我的羔羊們。”Mandarin張開雙手說道,他的聲音就像號角一樣洪亮,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即使在幾百米以外,黑暗中的人們也全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就好像Mandarin就在對著他們的耳朵說話一樣,“你們站立的這個世界已經腐朽,人類的命運就像星辰一樣搖搖欲墜。現在,羔羊們,聽我說——”
“跪下,跪下,”他周圍的人在拉扯著他,“末日審判已經到來了,上帝的使者要說話了。”無數雙手想把他按下去,“跪下,你這個異教徒,現在祈禱還來得及。”那些惶恐的聲音在黑暗中說道,籠罩著他們的黑暗似乎有種讓人變得恍惚的神秘力量,那些原本有些遲疑的人們也全都跪了下去,顫抖地跟著祈禱起來。
Steve用力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一位上帝,他的使者可不會戴著十個戒指。”他握緊了盾牌,推開人群向前走去。

“你們現在陷落在黑暗當中,就像迷途的羔羊,我一直在等待你們覺醒,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在觀察,在等待。我一直都很有耐心,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Mandarin用他那種傲慢的聲調說道,“你們的文明已經腐朽,你們制定的遊戲規則已經過時了,是時候摧毀一個舊的世界了,是時候建立一個新的世界了。”
他張開雙手,一股旋風把他給託了起來,所有人都仰起頭,一言不發地聆聽著他的聲音越升越高:“現在,你們每一個人都面臨一個選擇。”Mandarin說道,“你們可以追隨我,侍奉我,進入由我開創的一個全新的完美的世界,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跟這個舊世界一起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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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一片沉默,人們也許是被那種神秘的黑暗的恐懼給震懾住了,又或許他們對Mandarin的話語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有一個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靜寂,但是嬰兒的母親立刻摀住了他的嘴巴。
“你想到了什麼?”Natasha壓低聲音說道,她在跳上那個制高點的時候就知道鷹眼已經在那兒了。“如果你是說2003年的連環爆炸案的話,”Clint也壓低聲音說道,“這位看起來可比那個跳梁小丑逼真多了。”
他們在說的是2003年的著名的美國連環爆炸案。有人僱傭演員來扮演Mandarin,通過電台廣播來製造恐怖襲擊的假相,儘管爆炸案的真兇早已落入法網,但是人們依然相信那一系列爆炸背後的真正操控者是Mandarin本人。“那個冒牌貨可不會像這樣懸浮在空中,”Clint說,“你認為——你覺得那是什麼?他是怎麼做到的?”
“魔法。”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Clint嚇了一跳,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過,他差點兒從護欄上翻下去。“Loki!”他生氣地叫道,隨即趕緊壓低了聲音,“你在這里幹什麼?”
他沒有聽到Loki的回答,不過他看到黑暗當中有一束綠光短暫地閃爍了一下,然後立刻消失了。“呃哦,你的魔法對那個傢伙不起作用?”Clint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我知道反社會分子都有那麼點誇張,可是比起你在柏林的登場,這傢伙看起來可比你有派頭多了。”他一邊說道,一邊拉開弓弦,同時對複仇者卡片——很幸運地,Tony把它們設計成直接跟他的私人衛星相連接,在所有的手機都失靈了的狀況下,他們還能保持通訊。“Cap,”Clint說道,“我們在九點鐘方向待命,順便一提,Loki也在這兒。”
“很好。”Steve說道,他知道他必須保持冷靜,他不應該讓憤怒控制住他,這裡有太多的平民,他不能貿然讓復仇者發動襲擊,“Loki,我想請你幫個忙,我需要你用移動Clint的那種魔法,把我移動到Mandarin的面前。”
有一小會兒的遲疑,然後Loki說道,“好吧,看在雞蛋捲的份上。”
Steve握緊了盾牌,收縮起肩膀,他還以為Loki會一口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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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arin還在繼續他的演說:“這只是一個開始。你們應該還好好思考,是要跟隨我進入人類的新紀元,還是永遠陷落在黑暗當中。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做出選擇,這裡沒有僥倖,沒有英雄,再也不會有鋼鐵俠來拯救世界,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獨自面對自己的命運——”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我也有一個選擇要給你。”Steve Rogers說道,“現在就投降,或者由我們來逮捕你。”
Mandarin轉過身來,他沒有想到有人居然敢大膽地打斷他精心準備的演說,“誰竟敢——”他怒吼道。就趁這個機會,Steve越向半空,揮舞上臂,全力對準Mandarin那張傲慢的臉擲出盾牌。
Mandarin稍稍側過上身,盾牌擦著他的鼻子飛了過去。“哦,這就是你們的美國隊長?”他嘲笑地說道。就在這個時候,盾牌從他的身後繞回來,擊中了他的後背。
Steve很清楚他這一擊的力量有多大。所以他很吃驚地看到Mandarin只是在半空中搖晃了一下身體。不過這已經足夠了,這一擊讓Mandarin失去了平衡,他不得不降落到地面上。Steve也穩穩地躍落到地上,Loki可以把他移動到Mandarin的面前,讓他有機會發動突襲,但是他沒有辦法像Mandarin那樣讓自己停留在半空中。他發現Mandarin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高大,他的長袍和懸浮在半空中的效果讓他看上去像個巨人,但是現在,人們可以看清他的真面目了。Steve伸手接回盾牌,同時揮出右拳。
“這就是你們的英雄?這就是所謂的複仇者?”Mandarin再一次避開了他的進攻,同時毫不留情地發出嘲笑聲,“你想為鋼鐵俠復仇?”當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Mandarin的拳頭迅速出擊,從側面擊中了Steve的肩膀,“哦,你也是一個Alpha,”Mandarin說道,“很奇怪當我抓住Stark的時候他還沒有被標記過,他對你來說年紀太大了一點?”
“他在哪裡?”Steve咬緊牙齒問道,從肩膀舊傷的部位傳來骨裂的劇痛,就在Mandarin擊中他的同時,他也擊中了Mandarin,但是他不知道那一擊給Mandarin造成了多少影響,他看上去似乎毫無損傷。“Tony——Tony Stark在哪裡?你對他做了什麼?”Steve問道,他用力抓緊了盾牌,奮力向前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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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覺得呢?”Mandarin好整以暇地說道,當他們再一次交擊的時候,Steve用盾牌擋住了Mandarin的拳頭,他看到那些戒指在盾牌上留下的凹痕。“我已經操過他了,我仁慈地標記了他,幫他度過了一個難忘的發情期,”戒指在盾牌上劃出刺耳的金屬聲,Mandarin發出陰險的笑聲,他逼近Steve,“我得說Stark有一個相當好操的屁股,他是我操過的最淫蕩的Omega婊子,”他對Steve耳語,“我喜歡從背後乾他,就像我干我的奴隸,只要我把老二插進他的屁股裡,他就能叫得像個最騷的騷貨,那滋味妙極了……”
“住嘴!你這個無恥的暴徒!”Steve怒吼道。他知道他應該保持冷靜,他知道Mandarin是在狡猾地故意激怒他,但是他仍然無法控制地憤怒得全身發抖,“他在哪裡?Tony在哪裡?”他嘶吼著,將盾牌砸向Mandarin那張令人生厭的傲慢的臉孔,Mandarin發出瘋狂的笑聲,他側身避開Steve的進攻,就在同時,Steve感到揮出的手臂像是被電擊一樣變得麻木,他沒有想到Mandarin的戒指能夠釋放出電能量束,他聽到Natasha驚呼道“Cap!”同時Thor正在揮舞著錘子企圖來幫助他。“掩護平民!”Steve大聲叫道,他猛地向外翻出,用盾牌護住頭部。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Mandarin已經重新升起到了半空中,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Mandarin說道,他展開衣袖,拂去那些灰塵,“紐約的市民們,你們還剩下最後一天時間來選擇自己的命運。你們都知道我是誰。曾經有人盜用我的名字在你們的眼前製造爆炸,那時你們傳頌我的名字,但你們不知道真正的我。現在,你們已經見到了真正的我,你們會發現那場虛假的爆炸只是跳梁小丑的鬧劇,因為我將要在這裡製造的爆炸要盛大得多,它將配得上我的名聲,它將摧毀整座城市,它將讓曼哈頓沉入海底,而你們永遠也找不到炸彈在哪裡。 ”
“我留給你們一天時間,你們盡可以去搜查,你們盡可以去尋找,但是你們將一無所獲。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我留下的炸彈。他們就在這座城市的各處。你們可以選擇,你們是要用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來徒勞地尋找,還是從這一刻就開始拼命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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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有人在哭喊,有人企圖在黑暗中發動汽車,有人在慘叫,街道上一片混亂。Mandarin哈哈大笑起來,從他腳下刮起的狂風開始向四周肆虐。
“逃跑吧!躲起來!逃出這座城市,沒有人會來拯救你們,這是紐約的最後一天。從明天開始,這個城市將成為一座死城,如同它腐朽的文明一樣,永遠地深陷死亡的黑暗之中。”
Mandarin說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向更高的天空中升去。
“Mandarin!”Steve怒吼道,狂風幾乎吹散了他的聲音,他周圍的人們都在忙於抓住身邊的任何東西,以避免被風刮走,“他在哪裡?Tony在哪裡?”他幾乎是絕望地嘶吼著。
“哦,”Mandarin低下頭來,從半空中俯視著他,“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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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Tony摔摔撞撞地走進車庫。說實在的,他真想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他的雙腿在盔甲裡直打哆嗦。Jun的最後一支嗎啡幫他撐過了飛行途中的大部分時間,但是當他越接近紐約,這種痛楚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了,就好像他全身上下的神經都浸泡在鹽酸裡一樣。連續飛行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他一走出盔甲,就重重地跪倒在了地板上。
“先生,”Jarvis的聲音說道,“很高興看到您回來。根據我的計算結果,您的生還概率為0.32%。”
“有點信心,Jarvis,”Tony說道,重新聽到Jarvis的聲音讓他鬆了一口氣,天知道當他獨自操作盔甲長達數個小時的時候他有多麼想念Jarvis,他在飛行途中一點兒也不能打盹了,有一小會兒,他只是迷糊了一下,然後就發現自己正在貼著一隻抹香鯨的背上飛行,那隻抹香鯨是浮出水面換氣的,它很快就把鋼鐵俠盔甲給澆了個透。這讓Tony在飛回紐約的一路上都不敢再打盹了。“哦,天哪,Jarvis老伙計,我不能沒有你。”他喃喃地說道,他甚至有點想給Jarvis設計一個實體,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來一個擁抱,“我簡直想死你了,還有三明治和咖啡,哦,Dummy——”
小機械手臂發出嘰​​嘎的聲音,打著轉滑到Tony的身邊,“是誰給你戴了一頂可笑的綠禮帽,嗯?難道現在是聖誕節嗎?”Tony嘀咕著,讓小機械手臂戳著自己的胸口,“是的,是的,我也想你,”Tony說道,“你可真夠愛撒嬌的。”他吃力地爬起來,蹣跚著走向工作台,“其他人在哪裡, Jarvis?”
“復仇者們正在和神盾局一起行動。”Jarvis回答道,“在四小時前,Mandarin襲擊了紐約市,他在曼哈頓島上發布了一番演講,概括來說,他將在二十小時後啟動炸彈,摧毀整個紐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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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出乎意料。”Tony說道,他打開視頻,聽到Mandarin那傲慢的聲音,很顯然Mandarin已經把他的人體炸彈佈置到了城市的各個區域。在整個紐約市一千多萬騷亂的人群當中,要找出三十個身上裝著藍色小光環的人可沒有那麼容易,你不可能見到一個人就掀起他的T shirt看一看。警察和反恐部隊會把時間都浪費在搜尋等量炸彈可能放置的場所,但是他們一定會一無所獲。紐約的交通已經陷入癱瘓,95號公路完全堵死了,檢查車輛以免恐怖分子混在其中和公路兩邊維持秩序的防暴警察遭到人們的毆打,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想要逃離紐約,Mandarin甚至什麼還沒有做,他就已經用恐懼統治了這座城市。
“好吧,是時候來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帳了,Mandarin,復仇的時刻到了。”Tony對著屏幕中那張令人生厭的臉狠狠地揮舞拳頭,三息投影被砸碎了, Mandarin的影像消失在空氣當中。“Jarvis,我的男孩們在哪裡?”
車庫底部的活動地板發出輕微的嘶嘶聲,旋轉著向四周打開了,露出那些在黑暗的地底閃耀的鋼鐵俠盔甲。
“哦,很高興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沒忘記給它們充電,老Jarvis,”Tony把雙手叉在腰上說道,這些盔甲是在他發情期到來之後難以入眠的那些夜晚造來打發時間的產物。它們實在太多了,已經沒法放入地面車庫的列櫃當中。說實在的,他原本沒有想過要讓這支鋼鐵軍團全部出動,至少國防部不會願意看到一支私人軍團。他原本只是打算有機會的時候穿著其中的一兩件出去兜兜風。但是現在,他很高興自己把它們全部連接上了私人衛星,這樣Jarvis就可以通過後台來控制所有的盔甲了。“很顯然,我是一個未來學家,”Tony自滿地說道,“看吧,Jarvis,人的一生當中總有那麼幾次會預見未來,哪怕只提早了那麼短短幾十分鐘。這就是未來的價值。”
“您是打算提前舉辦家庭聚會嗎,先生?”Jarvis問道。
“是的,呃,不,先等等。”Tony說道,“既然Mandarin留給了我們二十個小時,那麼我想我還有時間做些派對前的準備工作。”他扶住工作台, “還記得我的醫療床嗎,Jarv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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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說您在兩年前購買並改造的那張醫療床?”Jarvis說道,“恕我直言,這張醫療床至今唯一派上用處的那一次是給Pepper Potts小姐的貓做絕育手術,您確定您打算使用那張醫療床嗎?”
“沒錯,既然它已經投入使用,那就再好不過了,那次絕育手術挺成功的,不是嗎?我聽Pepper說那隻公貓做完手術之後胖了十斤。但願這種副作用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他看著向兩邊滑開的玻璃門,打了一個哆嗦。那台醫療床看起來可不怎麼樣。如果他還剩下一點理智的話,他絕對不會想要躺到那張床上去。但是他現在別無選擇。Jun給他的嗎啡已經失效了,他能感到那種痛楚正在從腹部擴散到全身,不用等到面對Mandarin,很快他自己就會疼得在盔甲裡打滾,那個時候他說不定會跪下來求Mandarin操他,這是他絕對不希望發生的事。
“好吧,”他搓了搓雙手,“這至少比去醫院強一點。”他打開醫療床的控制面板,輸入要切割的器官部位。“請確認您沒有輸入錯誤指令,”Jarvis說道,控制面板上閃爍著紅色的警告燈,“我已經掃描過您的身體,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可能進行這樣大規模的器官切除手術。手術的時間將超過四個小時,這會給您的身體帶來巨大負荷,在過程當中您的心臟衰竭的概率為97%,簡單來說,您能活著走下醫療床的可能性接近為零。”
Tony用力咬住嘴唇,他知道手術會造成的痛苦,他目睹過Bucky僅僅因為回憶起這場手術而痛苦得在床上翻滾抽搐的情景。但是Bucky熬過了那場手術,不是嗎?他在心裡聳了聳肩膀,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能夠撐過去,他只要確保自己活著走下醫療床就行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Bucky那樣被改造過的體質,也許手術後他撐不過幾個小時,但是那對他來說足夠了。他只需要撐到干掉Mandarin就足夠了。
“好了,Jarvis,別再囉嗦了,讓我們開始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躺上醫療床,但是Jarvis並沒有降下無菌罩。
“很抱歉,先生,根據我的程序設定,我無法執行會直接殺死您的指令。”Jarvis的聲音說道,並且聽起來相當的固執。
“閉嘴,Jarvis,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捐給紐約證券交易所。”Tony咬著牙說道,“我命令你執行指令,不要逼我手動操作,你知道現在我的手非常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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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足足一分鐘的沉默,就好像Jarvis正在計算最壞的可能性。“我將會把您的生命值保持在0.76%,您在手術後可以存活十九個小時。”Jarvis說道,“那是我能夠計算得出的最大值。”
“那已經足夠了。”Tony說道,“開始吧,Jarvis,我相信你。”
他睜大眼睛,看著醫療床的白色無菌罩緩緩地降下來。Tony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很慶幸自己從來沒有幽閉恐懼症。


“還剩下十七個小時。”Nick Fury說道。
大概在五個小時前,Mandarin給美國總統送上了一份特製的問候。所有的電台都直播了這段影像:Mandarin在鏡頭前槍殺了那位替總統起草就職演講的年輕人。“精心編織的謊言無法掩蓋千瘡百孔的文明,總統先生。”Mandarin說道,“我給你預留了充分的時間,讓你可以安全地撤離華盛頓,二十四小時後,它將成為下一個紐約。你的人民會目睹你是怎樣逃跑。你的人民會看到。你會親自撕破自由與民主的謊言。”
在那之後議會花了幾乎一個小時的時間來開會討論總統是否應該在這種時刻撤離華盛頓。最後的決定是,他們不能被恐怖分子的話語所左右,因此總統應該按照正常緊急措施的步驟進行撤離。總統本人則堅持留在華盛頓。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因為空軍一號升空之後就爆炸了。在華盛頓的上空,有一千多萬人目睹了空軍一號在天空中變成兩截。儘管總統隨即發表講話,以證實他並沒有登機,但是絕大多數人相信他只是總統的替身,真正的美國總統像一個懦夫一樣拋棄了他的人民,並且可恥地死於逃跑的途中。這讓整個國家都騷動起來了。
於是,在這種時候,他們就想到了Steve Rogers,美國隊長。他們要求他站到街頭去發表演講,勸說人們呆在家中,而不是發瘋般的逃離自己的城市。他們要他向人們保證,他們已經找到了那些炸彈,Mandarin本人也很快就會被抓獲。
Steve拒絕了。“事實是,我們並沒有找到炸彈。”他說,“這是謊言。你希望我向人們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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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而是議會希望你這麼說,”Nick Fury說道,“他們希望你能夠在這種關鍵時刻為國效力,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如果人們繼續像現在這樣發瘋地湧上街頭,到處舉辦末日狂歡派對,砸掉一切他們能砸的商店,那麼不用Mandarin的炸彈爆炸,紐約就已經完蛋了。哦——”他說著,突然抬起另一邊的眼罩,“那兩個人是進行公路性愛嗎?沒開玩笑?在八車道上進行公路性愛?”
他咳​​嗽了一聲,“所以你看,Cap,議會並不是完全由白痴組成的,他們有時候會想出些不是那麼白痴的點子。”
“不。”Steve說道,“如果我向人們撒謊,勸說他們呆在家中,阻止他們逃離這座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城市,那麼我就是在剝奪他們的生機。顯然我不可能那樣做。”
“哦,那你有什麼比議會更好的建議嗎,Cap?”Nick Fury毫不客氣地問道,“還剩下十七個小時,我們完全有把握找出那些炸彈,你所要做的只不過是提前公佈這個消息,嚴格來說,那並不能算是撒謊。”
“但那是撒謊。”Steve說道,他盯著Nick Fury的眼睛,“你並沒有把握找到那些炸彈,不是嗎?”
第一次,Nick Fury感到自己無法正視那雙蔚藍色的眼睛,“除非Mandarin是在撒謊,否則能夠炸毀一座城市的炸彈必須具有一定的質量,我們已經在用最精密的儀器搜索全城。 ”他轉過頭去,望著腳下的城市說道,“從理論上來說,我們也許最終無法找出所有的炸彈,但我們至少可以找到大部分的炸彈。”
Steve看著他。這只是個年輕人,Nick Fury心想,他沒有必要害怕這個年輕人的質問。但這也是一個二戰的老兵。在經歷過人類歷史上最嚴峻的戰爭之後,沒什麼東西可以逃過一個老兵的眼睛。Nick Fury嘆了口氣,他最終承認道:
“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確至今為止連一枚炸彈都沒有找到。”Nick Fury低聲嘀咕著,“這無法解釋。除非根本不存在什麼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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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Mandarin並不是在虛張聲勢。”Steve說道,“如果我們現在宣布已經排除了炸彈,那麼Mandarin一定會引爆其中的一枚來證實這一點。”
“至少我們不用讓人們在絕望中等待死亡。”Nick Fury嘆息了一聲,“我們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一千多萬人全部撤出這座城市。95號公路已經發生暴亂。很快全國的公路都會陷入癱瘓。Steve Rogers,你見過戰爭,你見到過恐懼是怎麼奪走人的理智,現在這樣的事正發生在我們的這座城市裡,並且開始瘋狂地向整個美國蔓延——向全世界蔓延。”
“那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Phil Coulson突然插嘴說道,“我是說把一千多萬人全部撤離城市。那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有人計算過,如果能夠保持有序的話,人們可以在三十六小時內撤離完畢。”
“Phil,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個天才,”Nick Fury乾巴巴地說道,“可惜的是我們只剩下十七個小時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確切地說,是十六小時五十六分鐘。那意味著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有機會撤離,這就是暴亂發生的原因。誰都不想死啊,老兄,誰都不想成為留下來等死的那個倒​​霉蛋。”
“我們可以爭取到更多時間。”Steve說道,“通過抓住Mandarin。”
“Steve Rogers,我不得不對你肅然起敬了。你簡直要比Phil還天才。”Nick Fury說道,用他僅剩下的那隻眼睛翻了一個白眼,“抓住Mandarin,當然,因為他勢必掌握著炸彈的控制器。但是Mandarin消失了,就在他差點殺了你之後,他變得無影無踪了。那段向總統先生致敬的視頻被追查到的信號發射地址是在哥斯達黎加。他很可能甚至根本不在紐約。想一想,Cap,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操控炸彈。”
“不,他一定在紐約。”Steve說道,Mandarin的話語似乎仍然在他的耳邊迴盪。你再也不會見到他了。Mandarin是這樣傲慢地說道。Steve用力攥緊了拳頭。他不願去想Mandarin究竟對Tony做了什麼。但是他無法阻止Mandarin那令人痛惡的話語一遍遍在腦中迴響。“我了解像Mandarin這樣的惡棍。”Steve說道,“Mandarin一定會找一個最前排的位置來欣賞他的傑作,他不可能離開紐約,因為他要留下來欣賞那些痛苦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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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Mandarin在紐約,我們也不可能在一千多萬混亂的人群當中找到他。還是你覺得Mandarin會在登記酒店房間的時候留下名字?”
“我倒不那麼認為。”Steve說道,“我只知道有一個時刻他必定會出現,那就是在他所預告的那個時刻——十七個小時之後,紐約毀滅的那個時刻。Mandarin一定會出現,他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壯大的時刻。”
“所以呢,你的計劃是?”Nick Fury問道,他隱隱猜到Steve想怎麼幹,但是這太冒險了……
“告訴人們不要驚慌。我們保證所有人都有充足的時間撤離這座城市。”Steve說道,“我們會在Mandarin出現的時候控制住他,我也許沒法打敗他,但是我會拖延到所有人都安全撤離為止。”
Nick Fury盯著這個年輕人,“你剛才說的是'我'嗎?Cap?你剛才說的是'我會拖延到所有人都安全撤離'而不是'我們'?”他狠狠地用那只獨眼盯著他,“我們把話說清楚,你究竟在想什麼,Steve Rogers?”
“就像你想的那樣。”Steve說道,“我不會讓Mandarin在紐約大爆炸的那一刻有機會脫身。我不會自大到說我絕對能打敗他,但是能夠毀滅一座城市的炸彈想必也能夠毀滅這個惡棍。”
“所以你打算一個人留下來對付Mandarin?”Nick Fury說道,“這可真是了不起啊,Cap,請提醒我,我跟你說過這個時代英雄主義已經過時了嗎?”
“不。這不是什麼英雄主義。”Steve說道,“我是一個複仇者。這只是最老式的複仇。”
Nick Fury瞪起那隻獨眼。他想否決這個提議。這簡直是發瘋。他心想。但是Steve Rogers看起來非常冷靜。他的雙手抱在胸前,他的臉上幾乎是毫無表情的。Nick Fury只有在一種人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那種在戰場上發起衝鋒時的士兵的表情。突然之間,他明白了Steve的決心。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否決這個提議了。
“我跟Mandarin之間有一筆帳要清算。”Steve Rogers冷靜地說,“你知道。”
“是的。”Nick Fury緩緩地點頭表示同意,“我們和Mandarin之間都有一筆帳要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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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ie Melot有些不知所措,他摘下警帽再重新戴上,發現自己的手指上沾上了鮮血,他摸了一把臉,確認臉上沒有傷口——至少他感覺不到疼,不過這也可能是他已經麻木了,他轉過頭去,看到靠著牆的那個同事——確切地說,那具屍體。“倒霉蛋。”他輕聲嘀咕了一句,那個傢伙是在阻止幾個企圖強行沖過警戒線的市民時被打死的。最早被打死的那一批警察。他們沒有想到這些紐約佬居然會真的開槍。然後他們就開槍回擊了。
“這真是發瘋。”Raymond警長說道。Raymond是Charlie的上司,他是一個有點發福的中年人,有一個上中學的女兒和一個上小學的孩子。平時Raymond是個挺和善的傢伙。“這些人是真的想殺了我們。”Raymond說,“不敢想像啊,這些公民正在向警察開火。他們很快就要組成一支軍隊了。”
Charlie嘟囔了一聲,他端起槍從那輛被他們當做掩體的大巴後面探出頭去,然後他又猛地縮了回來。“我沒法開槍。”他喃喃地說,“你看到那個拿著來复槍的老頭兒了嗎,他好像是我的鄰居,但願我看錯了,Sam老頭都已經八十歲了,我沒有想到他還端得動槍。說實在的,我以為他已經活夠了。”
“也許他不是為了他自己。”Raymond陰鬱地說,他瞄準了一個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年輕人,因為他不僅在射殺警察,還在射殺他附近的那些平民。“上帝啊,原諒我。”Raymond輕聲說道,他扣下扳機,然後在胸前飛快地劃了一個十字。“這裡還有很多孩子。”他低聲說道,“他們希望我們至少能夠放孩子們通行。所以他們不惜對警察開槍。也許Sam老頭的孫子也在這裡。為了兒孫,老爺子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他嘆了口氣,“我甚至不知道Anne在哪兒。”Anne是他的女兒的名字。
“我以為Anne在華盛頓。她在華盛頓上學不是嗎?”Charlie說道。他把後背緊緊地貼在那輛翻倒的巴士的鐵皮上。Sam老頭的槍法很準,他已經擊碎了那輛破巴士的所有玻璃,現在他們不得不貓著腰說話了。
“她來看我。昨天是周末,記得嗎?”Raymond說。Charlie想起來了,Raymond和他的妻子離婚之後,Anne會在周末回來探望Raymond,和他一起吃個晚飯。上帝啊,Charlie心想,昨天居然是周末。他還記得自己在家裡炸了一些薯條。這感覺像是一整個世紀以前的事了。他昨天還在家裡炸薯條,一轉眼紐約已經變成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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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上午十點一刻,這也就是說,離Mandarin預告的爆炸時間只剩下十六個小時了。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公路上。他穿著一條肥大到可笑的褲子,看起來既疲憊又骯髒,他正在穿過那些癱瘓在路邊的車輛,朝他們走來。
這很奇怪,Charlie心想,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是想要進城,因為他是從反方向走過來的。但是他仍然本能地端起了槍。
“退回去。”他瞄準那個怪人,“你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這裡被封鎖了。前面的交通已經癱瘓了。這些該死的傢伙全都發瘋了。”
“我知道。”這個人說,“所有的公路都癱瘓了。我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我只是想回家。”他說,“我住在紐約,某幢看起來又大又醜的大樓。”他說著,撩起T恤的下擺擦了擦眼鏡,一顆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去,他慢吞吞地戴上眼鏡,“我必須回到紐約。我有急事。 ”
這是一個瘋子。Charlie心想。居然有人在這種時候想回到紐約,在每個人都瘋狂地想要逃離這座城市的時候。他警惕地把​​食指放在扳機上。“站在那兒別動。”他警告道。
“老天,那個人是美國隊長嗎?”Raymond突然說道。Charlie扭過頭去,他看到那個穿著星條旗的男人正在大聲地對著那些紐約佬說著什麼。他看起來手無寸鐵。“該死的,他企圖說服那些瘋子。”Raymond說,“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對他開槍,管他是什麼隊長,他們連警察都敢射殺。這個傻瓜,居然企圖說服一群瘋子。”
“我的看法比你樂觀一點。”之前那個怪人溫和地說道,“你說的那些瘋子跟你一樣都是紐約市民。”他看起來有些笨拙遲鈍,但實際上他的動作很靈活,就在Charlie扭頭去看美國隊長的那一會兒,他已經從封鎖線下面鑽了過去。“餵!”Charlie大聲喊道。那個人回過頭來,向他張開雙手,“你打算向我開槍嗎,警官?”
“把槍放下,先生們。”
美國隊長說道,“這不是戰爭,這裡沒有敵人。把道路清理出來,讓人們通行。我保證他們不會再向你們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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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對我們發號命令嗎?你是在對紐約警察局發號命令?”Raymond說,“聽著,我們不接受軍隊的命令,更何況你只是一個上尉(Captain)。”
“我猜這不算是來自軍隊的命令。”美國隊長說,“這只是一個建議。如果你們繼續管制道路,人們只會變得越來越瘋狂。這裡有一千萬人,警官,你不可能全部逮捕他們。”
“就算我們放行,他們也沒法出城。”Charlie插嘴說道,“你可以自己看一看,前方的道路已經堵死了。”他指著那因為連環碰撞而變成一堆奇怪的交疊扭曲在一起的金屬塊的汽車,最底下那輛油罐車正在危險地竄著火苗。“就算我們放行,他們也只能堵死在道路上,讓已經癱瘓的交通變得更加混亂。”
“我能幫個忙嗎?”剛才那個怪人突然說道。Charlie看了他一眼,“你要進城就去吧,老兄,別來添亂了。”他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但是他看到美國隊長從頭盔下面露出了微笑,“Bruce,”他說道,“我以為你還在德克薩斯的無人區。”
“哦,那可不代表著我沒有看新聞。”Bruce說道,“我聽說Mandarin親自露面了。你們能確定那是他本人嗎?Mandarin一向很狡猾。”
Steve點頭,“我們已經和他打過交道了,可以確保這個不是冒牌貨。”
“很好。”Bruce說,“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筆帳要跟他清算。”
他摘掉眼鏡,對Charlie說,“能幫我保管一下嗎,警官?”
Charlie張了張嘴巴,他幾乎是機械地從那個怪人手裡接過眼鏡,因為他看到那個怪人的皮膚開始發綠,巨大的肌肉從他那身鬆鬆垮垮的T卹下面膨脹起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從巨人的胸膛裡發出,Charlie感到自己的雙腿在打顫,他在手忙腳亂地穩住自己的同時還沒有忘記牢牢地抓住那副可笑的眼鏡。
綠巨人把那一堆因為撞擊而扭曲在一起的車輛推下了公路,在那輛油罐車快要爆炸之前,他抓起它,把它狠狠地擲向遠處的空地上。“還有哪裡需要清理的?”他用一種像是在怒吼的巨大聲音問道。所有人都仰起頭,敬畏而恐懼地望著他。
“幹得漂亮,Hulk,”美國隊長說道,“現在,”他面對那些肅然地看著他們的人們,“請你們有秩序地撤離,我們會保證你們所有人都能安全地撤離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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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爆炸還有八個小時。現在他們已經清理出了所有的道路。交通正在緩慢地恢復當中,人們開始有秩序地撤離,他們往一輛車上盡量塞進更多的人,從而節約空間。Hulk在街道上巡邏,搬走那些堵塞的車輛,他似乎有點樂在其中。所有的複仇者都在幫助市民撤離。Steve很高興他們已經疏散了兩百多萬人,炸毀一座空城對Mandarin來說毫無成就感。他能夠想像Mandarin到時候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在等待著那一刻。
有一輛紅色的Volvo在道路中央停了下來。四周傳來刺耳的喇叭聲。車裡的那位女士正在緊張地拼命踩著油門。“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女士?”Steve問道,他從車頂上跳躍過去,停留在那輛車的側面。他透過車窗看到車後座上擠著四個孩子,一條巨大的金毛尋回犬坐在他們的膝蓋上,他們一起發出尖叫聲。“我沒法發動汽車。”那位女士驚慌失措地說道,“它好像卡住了。”Steve繞到車的後方,他看到車後輪陷落在一個壞掉的雨井蓋里空轉。Steve把車抬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嘿,各位,想我了嗎?”
Steve的手猛然一鬆,那輛紅色的Volvo落在地面上,轟鳴著引擎重新發動起來。大大小小的車輛從Steve的身邊飛快地經過。“Tony?”Steve摀住耳麥,輕輕地問道。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只是幻聽了。那或許是其他什麼人,但是那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了,他不可能聽錯。
“哦,嗨,Cap,這可是久別重逢啊。”Tony的聲音輕快地說道,那熟悉的語調如同潺潺的溪流在Steve的耳邊流過,幾乎令他想要流淚。“你在哪裡,Tony?”他嘶啞地問道,強迫自己不要在公共頻道裡哭出來。
“你絕對想不到,不過我可以通過視頻看到你們。”Tony的聲音歡快地說道,“我很快就會來跟你們會合,不過在那之前,我要找Bruce,我已經用私人頻道呼喚了他很久,顯然他在線但是沒有搭理我。”
“哦,”Steve說道,“現在他是Hulk,我猜想他弄丟了內置耳麥。”
“我猜就是那麼回事。”Tony說,“你能讓Hulk暫時歇會兒嗎,告訴他我得和Bruce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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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Steve說,他大聲地向Hulk轉達了這個意思。綠色大塊頭表示了他的不滿,“Hulk不想休息,Hulk喜歡擲汽車。”他用巨大的聲音嘟嘟囔囔地說著,但是他最終還是退回到路邊,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全裸的Bruce,Steve及時地扔了一條毯子給他。“別太吃驚。”他把通訊器給Bruce的時候說道,“Tony要跟你說話。”他看到Bruce瞪大雙眼的樣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Bruce露出這麼誇張的表情,他很想開個玩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Steve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只是把通訊器遞給Bruce,然後掉過頭去,假裝沒有人看到他的眼睛裡的淚水。
“嗨,Tony,”Bruce說道,他的臉上還是保持著那種震驚的表情,“我們都以為你,呃,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們撿到了你的反應堆。它壞了。”
“哦,沒錯,”Tony說,“從地獄裡回來的感覺很不錯。”他有些裝腔作勢地說道,然後他恢復了正常的語調,“聽著,Bruce,我很願意跟你敘敘舊,不過現在有點兒棘手的事,比如說紐約就要毀滅了之類的。”
“哦,是啊,”Bruce說道,他低下頭看到街道上留著一隻孤零零的玫瑰色高跟鞋,幾張露天咖啡桌傾倒在街邊。四周看起來簡直糟透了,但是他仍然無法忍住對Tony的聲音露出微笑,“你的消息一貫靈通,不是嗎?”
“當然。”Tony毫不謙虛地說道,“我知道Mandarin的炸彈在哪裡。如果我告訴你放射性同位素的結構含量,你就能用輻射測試儀來鎖定它們的位置了,對嗎?”
“等一等,放射性同位素是怎麼回事?”Bruce有些迷惑地說道,“你知道Mandarin所使用的爆破成分構成?”
“實際上,我相當清楚。”Tony說道,“因為那嚴格來說是我親自設計的,那是我的弧反應堆。Mandarin只是在上面進行了一些小改進,給它們按上了定時器。這樣的炸彈一共有三十個,它們被安裝在Mandarin的死囚的身上,相當於三十個人體中子彈。Mandarin把這三十個人藏在全紐約一千萬人當中,就好像把水藏在大海裡一樣。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沒法找到炸彈。”
“這解釋了Mandarin是怎麼控制爆炸的範圍,這三十個人想必分散在城裡各處。”Bruce說道,“輻射測試儀的搜索範圍有限,但是我想Loki的魔法可以彌補這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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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也在紐約?他還在扮小海豹玩嗎?”Tony震驚地說道,Bruce嘀咕了句“聽不懂這個笑話”。Tony飛快地說道:“如果有時間我會給你好好解釋這個笑話的,那真的很好笑,並且Loki絕對會因為這個笑話而殺了我。不過現在,我得先讓Jarvis把弧反應堆的資料傳送給你,Jarvis會告訴你,如果你找到了那些胸前被安裝了弧反應堆改造的炸彈的人們,你應該怎麼拆除炸彈而不引起爆炸。”
“行啊。”Bruce說道,“不過,Tony,你到底在哪裡?”
“我很快就會跟你們會合的。”Tony說道,然後他切斷了通話。


他大口地喘著氣,剛才在通話時那種輕鬆的語氣已經蕩然無存了。“Jarvis,”他含混地問道,企圖把頭抵在工作台上穩住自己,“為什麼我看出來的東西都有兩個影子?”
“那是因為麻醉劑的效用還沒有過去,先生。”Jarvis回答道。
“那為什麼我的腿沒法挪動,Jarvis?你確定你沒有在手術中切斷我的神經?哦,老天爺——”他想要站起來,然後他踉蹌了一下,向後失去平衡,拽住工作台一起倒了下去。
“就像我剛才告訴過您的那樣,那是因為麻醉劑的效用還沒有過去。”Jarvis說道,“由於您堅持只進行局部麻醉,因此大概再過一個小時麻醉劑的效果就會完全消退,那時您的大腿就會恢復知覺了,先生。”
“沒錯,再給我一劑止痛劑,我現在就能感覺到麻藥在消退了。”Tony嘀咕著,至少手術成功了,他終於切除掉了那些Omega器官和分泌Omega物質的腺體,並且活著從手術台上下來了。他知道這簡直是一個奇蹟,他要求Jarvis在手術過程中不斷地和他說話來保持清醒,否則他的身體不可能撐得過去長達四個小時的手術。他很可能在陷入昏迷之後就會一命嗚呼。親愛的老Jarvis,他很慶幸Jarvis的處理器足夠強大。“謝謝,Jarvis,”他大聲說道,“你考慮改行當個醫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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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您改變主意,打算把我捐給醫療系統。”Jarvis回答道。
“我可以根據你的程序給這張醫療床來個升級,這主意聽起來很不錯,它很適合那些缺少醫生的貧困地區。Jun會很高興有這麼一台醫療床的。他會很高興得到這麼一件聖誕禮物。Maria慈善基金會可以支出這筆開銷,如果我們把它造得不那麼昂貴的話,它甚至還可以投入市場——”
他猛地咬住嘴唇。就在那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親手去完成這些事了。這就是生命走到盡頭的感覺啊,Tony,他對自己說道。就在那一瞬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幾個小時的事實。“Jarvis,”他說道,“建立日誌,記下我剛才的話,存貯到主服務器當中,記得讓Pepper聯繫Maria基金會。”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輸入最後一行程序,然後按下模擬運行的命令。“把這個程序連接到醫療床。很快Bruce就會找到那些被Mandarin安裝了人體炸彈的那些人,Jarvis,到時候你會負責對他們進行手術,在不觸發爆炸的情況下卸下他們身上的弧反應堆。”
“是的,先生。”Jarvis說道,“我很遺憾,我沒有辦法移除您胸前的弧反應堆,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再進行任何心臟手術,移動反應堆會直接造成您的死亡。 ”
“那沒關係,Jarvis,”Tony說道,“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真的,相信我。”
他抓住工作台的邊緣,讓自己站起來。是時候與Mandarin決一死戰了。他已經切除了自己的弱點,Mandarin再也無法控制他,再也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影響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非常虛弱,那些縫合的傷口隨時都可能裂開,但是鋼鐵俠盔甲會支撐住他,讓他筆挺地站立而不會倒下。Dummy輕輕地戳了戳他,“好孩子,”Tony輕聲說道,拍了拍小機械手臂的腦袋,讓它架住自己,幫助他穩穩地站立起來。他伸出手,然後那些盔甲向他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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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darin舒服地坐在電視機前,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電視機裡播放的關於他的恐怖襲擊的新聞。那是他偉大的傑作,是他對腐朽的文明進行清洗的第一步,很快他就會邁出第二步、第三步,沒有人能夠抵擋這個,沒有人能夠挽救一個墮落的文明走向滅亡,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一個新世界——一個由他親手統治和製定規則的世界的誕生。他唯一有點不滿意的是紐約——這座注定滅亡的城市過快地恢復了秩序,人們現在正在有條不紊地撤離這座城市。這讓Mandarin感到失望,他原本期待著更多的絕望與瘋狂,更多滅絕人性的演出來毀滅自由與民主的謊言。他抬頭看了看時鐘,距離他預告的紐約毀滅的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不到了。大半的人們都將來不及撤離。這讓他重新露出了陰沉的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他注意到某個電視機裡播出的鏡頭髮生了變化。新聞女導播正在大聲地叫著什麼,現場攝像機的鏡頭猛地向上抬起,拍到一道劃過天空的金紅色身影。“那是鋼鐵俠嗎?”新聞導播大聲說道,“剛才我們似乎拍到了鋼鐵俠從紐約上空飛過的鏡頭。請把鏡頭拉近——是的,是他,沒錯!曾經有內部消息透露鋼鐵俠——Tony Stark已經失踪和死亡,他一度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是現在他又回來了。Tony Stark,鋼鐵俠,紐約最著名的億萬富翁,現在已經回到了紐約。哦,不,不止他一個——天哪——”
隨著新聞導播的驚嘆聲,Mandarin看到攝像機拍到了不止一架鋼鐵俠盔甲。無數架鋼鐵俠盔甲從天空中掠過,它們的速度太快了,人們根本來不及數清它們的數量。它們組成了一支壯觀的鋼鐵軍團,整齊劃一地向底下的人們揮了揮手。這讓人們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很快,所有的電視機裡,每個電台都開始播放“鋼鐵俠已經回到紐約”的新聞,人們在鋼鐵俠經過的天空下歡呼和揮手,就好像他們再也不懼怕Mandarin了。
這讓Mandarin感到震怒。“不!”他發出怒吼聲,“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站起來,伸出戴著戒指的手指指向房間裡的那些電視機,它們在他手指下紛紛冒出了灰煙,鋼鐵俠從電視上消失了。但是Mandarin的怒火併沒有消失。“你別想來阻止我,Stark,你阻止不了任何事,你不可能拯救這座城市,你甚至連你自己也救不了,你這個可悲的婊子。”他咆哮著,狂怒地來回走動,“這些愚蠢的人們,他們以為鋼鐵俠會拯救他們,我要讓他們為這種盲目付出代價。”
距離他預告的紐約毀滅的時間還差幾分鐘,但是Mandarin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他沒有耐心再繼續等待下去了。他披上長袍,準備向這座城市的人們宣布他們滅亡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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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可以向人們發布演說,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拆除了全部炸彈了。”Nick Fury說道。Bruce定位出了那三十個人體炸彈的位置,他們在兩個小時前找到了最後一個人。他們得感謝Jarvis,所有被改裝的弧反應堆都拆卸下來而沒有引起任何爆炸。“現在公佈這個消息可不算撒謊了,Cap,”Nick Fury說道,“我真想看看這個消息公佈之後Mandarin的表情。”
“把這個消息當做驚喜留給Mandarin怎麼樣?”一個聲音說道。他們看到鋼鐵俠盔甲從空中掠過,然後停留在他們的頭頂上,“我想親眼看到Mandarin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表情。”
“Tony!”Steve喊道,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他仍然感到這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實。Tony Stark仍然還活著,鋼鐵俠已經回到了紐約,這一切實在太過令人喜悅,甚至令人產生一種不真實的錯覺。Tony的語調太過於輕鬆了,就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這也令Steve感到不真實。他有一種直覺,這種不真實的背後隱藏了某些東西,某些Tony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事,這讓他感到擔憂。
“Cap,”Tony在鋼鐵俠盔甲裡說道,“做好準備,Mandarin很快就要沉不住氣了,他就要親自出現了。”
“打開頭盔,讓我看看你,Tony,”Steve說道,“我不相信盔甲裡的人是你。”
“哦,你必須得相信。”Tony的聲音歡快地說道,鋼鐵俠盔甲降落到地面上,但是仍然和Steve保持著一段距離,“除了我還有誰能把這套盔甲操作得那麼棒?你不會以為這裡面的人是Rhodey吧?”
“Tony,”Steve幾乎是哀求地說道,“打開頭盔,讓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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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站在那兒,透過鋼鐵俠盔甲,他能夠清晰地看到Steve的每一個細節,他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發,他高大的身軀和堅定的眉宇,他因為長時間奔走守護著人們撤離而被汗水浸透的製服,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裡露出擔憂而迷茫的神情……突然,一股衝動從Tony的全身湧起,他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經沒有Omega物質了,他再也沒有藉口去說服自己這只是Alpha和Omega之間的性吸引力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去否認這種感受——這種對於Steve的渴望。這種渴望讓他意識到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Steve站在那兒,就好像在為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代言一樣,當你覺得這個世界糟透了的時候,他總是能提醒你這個世界有多美好。他總是能讓你燃起對生命——對生活本身的渴望。
但是他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不,”他低聲說道,“抱歉,我沒法做到。”
他轉過身去,避開了Steve的視線。他不想讓Steve察覺到他的生命只剩下了幾個小時。他不想徒增悲傷。“永遠也學不會怎麼說再見,Tony?”他在內心輕輕地對自己說道,他寧可略過所有的這些告別。他回過頭去,看到Steve緊皺的眉頭和飽含憂慮的目光,他朝他溫柔地微笑,隨即意識到因為他穿著鋼鐵俠盔甲,Steve是不會看到他的表情的。
“我相信你們兩個會有很多話要說。”Clint說道,他睞了一下​​眼睛,“而且你還欠我們所有人一個說明,Tony,關於你是怎麼從地獄回來的。不過我們可以把這個留到逮捕Mandarin之後。Nick Fury不會反對我們來個瘋狂的酒精派對來慶祝一下的,是不是?”
“沒錯。”Tony說,“瘋狂的酒精派對和烤草泥馬肉,還有整整一支軍隊的脫衣舞孃。”他聽到Nick Fury在公共頻道裡的咆哮,這讓他笑出聲來。“我們會邀請你的,Fury!”他大聲說道。他注意到Steve並沒有笑,他只是憂心忡忡地看著他。Tony轉過頭去。
就在這個時候,Mandarin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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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自詡為英雄的人們,你們企圖拯救這座城市的行為只會為它帶來更加嚴厲的懲罰。”Mandarin用洪亮的聲音說道,“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英雄。那些盲目地相信英雄的人們會在看到這個真相之後陷入更深的絕望。他們會在這裡目睹他們的英雄是怎麼隕落,連同這座城市一起,連同腐朽的文明一起,這會幫助人們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英雄?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不應該存在的話,那就是你,Mandarin。”Tony大聲說道,他想到了Jun和那些孩子們,一股劇烈的憤怒在他的全身上下湧動,“你休想毀滅任何東西,除了你自己。”
“哦,Stark,”Mandarin的臉上露出了不屑和譏諷,“你已經忘記了自己受到的教訓,是不是?你忘記了自己因為傲慢付出的代價,嗯?你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被幹到失禁的樣子?哦,我真遺憾人們沒有機會目睹他們的英雄是怎麼哭喘著扭動屁股,希望被操得更狠一點的醜態。”Mandarin說著,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Stark,你這個可悲的婊子。”他搖著頭說道,“你只是一個被我標記過的奴隸。你不配做我的對手。”
一道憤怒的雷電劈向Mandarin。“你這卑劣之徒,”Thor大聲說道,“你的言行令中庭蒙羞。”
Mandarin伸出雙手,一堵厚厚的冰牆出現在他的周圍,抵擋住了復仇者的攻擊。他再次升向天空,傲慢地俯視著他們。“卑劣是用來形容失敗者的。你們這些無禮的人們。你們會為你們的無知付出代價。”
“我決定收回我的仁慈,我決定不再賜予你們任何選擇,”Mandarin說道,“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將與這座墮落的城市一起滅亡。”
Mandarin高高地懸浮在天空中,伸出戴著戒指的雙手,泛著紅光的電磁波從他的手指間射向城市的各個地方。但是幾秒鐘過去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第一次,Mandarin的臉上出現了詫異的表情。
“哦,你的炸彈沒有生效?”鋼鐵俠嘲弄地說道,“這就是你盜用我的技術的後果。你這個無恥的強盜。你從我這裡偷走弧反應堆,把它改造成人體炸彈,我也可以輕易地破解你設置的炸彈,真的,這一點也不難,因為這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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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k!”Mandarin發出低沉的咆哮,“你竟敢戲弄我,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一道火焰從他的左手射向鋼鐵俠盔甲。同樣的事又發生了,Tony心想,他眼看著鋼鐵俠盔甲突然失去動力,Mandarin所戴的戒指能夠干擾電磁場,讓他無法在天空中移動,避開火焰的攻擊。
但是這一次,Mandarin失算了,被火焰擊中的那具鋼鐵俠盔甲在天空中爆裂開來,但是Tony Stark並不在那裡面,他所擊中的只是一具空殼,同時鋼鐵俠盔甲在爆破時的作用力讓Mandarin在天空中失去了平衡,狼狽地往地面栽落下來。
“呃哦,抱歉,你說對了,我是在戲弄你,”Tony說道,“猜猜看,我在哪裡?”他在空中打了一個漂亮的迴旋,“Jarvis,讓男孩們都出動吧,派對時間到了。”他大聲說道,“對了,來點音樂。”
“如您所願,先生。”Jarvis說道,“您覺得Eiffel 65樂隊怎麼樣?”
“你一向了解我的品位,Jarvis,”Tony說道。鋼鐵軍團在天空中圍繞著Mandarin以眼花繚亂的動作進行著盤旋飛翔,配合復仇者頻頻地向Mandarin發起攻擊。現在他們已經掌握了Mandarin的弱點,知道儘管直接攻擊無法穿透他用魔法形成的防護層,但是攻擊產生的衝擊卻可以影響到Mandarin,讓他為了保持平衡而無暇進行反擊。震耳欲聾的電子舞曲更加激怒了Mandarin:這讓他在半空中避閃的動作看起來就像一支滑稽的舞蹈,人們嘲弄地大笑起來,Mandarin發出了挫敗的怒吼聲。
“你跳得可真不錯啊,Mandarin,你應該改行去做一個舞蹈演員,知道嗎?說不定我能為你提供一份這樣的工作,如果你還有機會從監獄裡出來的話。”Tony繼續嘲笑著Mandarin,“你曾經打敗過我,你曾經利用我的弱點控制我,你對我所做的那些事,我一想起來就感到噁心。但是現在我不再害怕你了,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
“我要打敗你,Mandarin,”Tony說道,“我已經切除了我的弱點,你的標記已經失效了,你再也無法控制我了。現在,是你應該開始感到害怕了,因為你激怒了你不應該激怒的人。”
他聽到公共頻道裡Natasha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哪,Stark,你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蠢事?”Natasha低聲說道,她​​幾乎是在咒罵,T​​ony決定無視她的聲音。Natasha事後很可能為他所做的蠢事而揍他,也許她沒有這個機會了。但是他仍然為這個念頭而畏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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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輪到我們復仇了,Mandarin,”他對Mandarin說道,“為你所有的暴行付出代價吧。接招吧,這一擊是為了你在紐約造成的混亂!”鋼鐵俠抬起一輛燃燒的汽車,擲向Mandarin,Mandarin揮手讓那團火焰改變了方向,但是他的手上卻留下了燒傷的痕跡。
哦,這很有意思,Tony心想,雖然Mandarin的戒指能夠讓他控制火焰,卻不能讓他免於受到火焰的傷害。他看到Mandarin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受傷的手,Mandarin總是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現在,是時候讓他感到吃驚了。
“嚐嚐這個,”Tony說道,他把掌心炮對準被Mandarin抓住的一具盔甲,“這一擊是為了你的基地裡的那些孩子們,是你把他們變成孤兒。”
盔甲在Mandarin近在咫尺的距離爆炸開來,這一擊讓Mandarin始料不及,他精緻的衣袍燒焦了,連帶他那精心修飾的鬍鬚也狼狽地捲曲起來了,變成了焦黃色, Tony大笑起來,“這一擊是為了Jun的妻子和那些被你拿來進行實驗的人們,”他隨即嚴肅地說道,“我被委託向你討回這筆血債,鑑於你是這麼一個令人噁心的強盜,幹掉你我不收取任何費用。”
另外兩具盔甲在Mandarin的一前一後炸了開來,同時產生的爆破作用力讓Mandarin一頭栽倒在地上,他的衣袍完全燒毀了,這一下子就撕裂了他冠冕堂皇的假相,人們發現Mandarin其實一點也不高大,他滿臉的怒氣和咆哮的樣子令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卑劣的惡棍,人們對他發出了噓聲。
“這一擊是為了我自己,為了你對我做過的所有那些令人作嘔的事。”Tony說道,他打開胸前的斥力砲,但是他沒有瞄準Mandarin,而是瞄準了離他最近的消防龍頭。沖天的水龍立刻把Mandarin給完全澆透了,他被水的衝力給推了出去,狠狠地撞在牆壁上。
“怎麼樣?”Tony問道,“現在你開始考慮投降了?”
“你這個傲慢的婊子,”Mandarin惡狠狠地說道,“你真的以為你們已經拆除了全部的炸彈?”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惡毒的光芒,Tony小心翼翼地操作著鋼鐵俠盔甲停留在半空中,他知道Mandarin是一個狡猾的歹徒,他可不願意貿然地靠近他。
“說到你的技術,Stark,”Mandarin惡毒地喘息著說道,“我一直很喜歡你製造的那些迷人的小玩意兒,我得感謝你,Stark,是你提供了那些炸彈,一直是你, Stark,是你為全世界的殺人犯提供了那些武器,那些炸彈,就像你的爸爸那樣,你為摧毀這墮落的文明本身提供了槍支炮火。”他再一次發出了瘋狂的大笑聲。
“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Tony厭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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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也是,我們多麼理解彼此。”Mandarin惡毒地笑著,“你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嗎?你們找到的那些炸彈只是幌子。要毀滅紐約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要毀滅紐約只要有你就夠了。Stark,Stark,Stark,是你把最大的一顆炸彈裝在了紐約的海底,我帶來的那些人體炸彈與你的炸彈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只要一顆便足以炸毀整個東海岸……”
Tony猛地咬住嘴唇,其他的複仇者還沒有明白過來Mandarin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Tony已經知道了Mandarin指的是什麼:他說的是給復仇者大廈供電的海底弧反應堆。它的輸出功率是Tony身上的那個反應堆的幾百倍,它足足能夠抵得上三十個人體炸彈。
所以這才是Mandarin真正的炸彈,Tony飛快地思考著,Mandarin找到了海底弧反應堆,用同樣的技術把它改造成了炸彈。Tony懊悔地心想,他在Jarvis提到海底弧反應堆的連接被切斷時沒有足夠留意。Mandarin說得一點也沒錯,他太過傲慢和輕敵了,以至於竟然沒有察覺到Mandarin真正的陰謀。
“哦,這是多麼諷刺啊,”Mandarin瘋狂地笑著,“那些盲目相信英雄的人們,他們將死於他們的英雄親手製造的炸彈。”
Mandarin重新站起來,一陣颶風托著他,向高高的天空升去,“永別了,紐約的人們,”他大聲說道,張開雙手,“還有你,Stark,你又一次敗給了我。”
“不!”Tony大聲喊道,“這並不是結束。”
鋼鐵俠盔甲猛地沖向天空,在Mandarin從帶著戒指的手指間發射出引爆信號之前,鋼鐵俠盔甲猛地箝制住他的雙臂,就像一副鋼鐵的手銬一樣緊緊地把Mandarin的雙手固定在身體兩側,帶著他沖向更高的高空。“你說得沒錯,Mandarin,”Tony咬著牙說道,“我們的確沒有拆除所有的炸彈,記得嗎?你在我身上留下的那顆炸彈,我特意沒有拆除它,就是為了把這最後一顆留給你。”
“Stark,你這個瘋子,”Mandarin掙扎著,企圖掙脫鋼鐵俠盔甲的束縛,但是他的手指被鋼鐵俠盔甲緊緊地箝制住了,他沒有辦法使用魔法了。“你想跟我同歸於盡嗎?這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他大聲咆哮著,再次猛烈地晃動身體,企圖甩開鋼鐵俠盔甲
“哦,”Tony說道,“我可不是一個像你這麼貪生怕死的傢伙,你說得沒錯,也許我是一個瘋子。”他看著鋼鐵俠頭盔內的高度讀數,“等我們再上升個幾千米,我的心臟就會受不了壓強而血管爆裂,那時候我胸前的弧反應堆就會立刻爆炸,我已經檢查過它了,你把它改造成以我的心臟為計時器的炸彈,不是嗎?這就是我留給你的臨別禮物,Mandarin,我很高興有機會把它送還給你。”
Mandarin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咆哮聲,Tony不得不關閉耳機,他感到自己的眼前正在一陣陣地發黑,他知道如果鋼鐵俠盔甲再這樣不斷上升,他的心臟很快就要受不了這種壓強了,他能夠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就好像是爆炸前的倒計時,鮮血從他的嘴裡湧出來,他咳嗽著大笑,“幹得不錯啊,Tony,”他對自己輕輕地說道,“這完全值得上一張地獄的入場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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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沒錯,這不是結束。”Mandarin說道,他已經從剛才的慌張和狂怒當中恢復了冷靜,Tony敬佩地心想,也許Mandarin是一個無恥的惡棍,但他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察覺到隨著高度的上升,Tony的心臟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鋼鐵俠盔甲對他的箝制也在變鬆了。Mandarin終於抽出了被箝制住的雙手,​​他把手指按在鋼鐵俠盔甲的胸前,魔法的能量從他的戒指間放射出來,鋼鐵俠盔甲失去了動力,開始往下墜落。
“再見了,Stark,這一局我們算是平手。”Mandarin說道,“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不過我猜想是沒有這一天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過混亂。Steve站在那兒,看著金紅色的鋼鐵俠盔甲從天空中墜落下來,他的心臟就像被一隻拳頭給狠狠地攥住那樣透不過氣來。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識,而他仍然什麼也做不了。
Hulk發出吼叫聲,綠色的巨大怪物猛然從地面上躍起,踩著摩天大廈的牆面,借力躍上空中,接住了那道下墜的身影。“哦,上帝啊,”Steve從嗓子裡勉強地擠出聲音,他飛快地跑向Hulk的身邊。但是綠色的怪物拒絕交出鋼鐵俠。它就像護住幼崽那樣,把鋼鐵俠牢牢地護在自己的臂彎底下,不讓任何人靠近,並且發出像野獸一樣長長的哀叫聲。
“Hulk!”Steve再一次嚴厲地叫道,綠色的巨人抬起頭,Steve看到那雙獸性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傷。它對Steve搖了搖頭,然後鬆開雙手,讓Steve看到它懷中那條一動不動的身影。
“不,Tony,”Steve小聲地叫道,他的手指輕輕觸碰鋼鐵俠盔甲,他之前沒有見過Tony穿這套盔甲。金屬表面有些許磨損的擦痕,有些電線暴露在外面,但看上去損失並不嚴重。Steve摸索著頭盔的接縫,想要把它打開,但是他的手指只是顫抖地在金屬的表面打滑。
“讓我來。”Thor說道,他在鋼鐵俠的身邊跪下來,用蠻力掰開了那塊覆蓋在鋼鐵俠面部的金屬,露出Tony蒼白的臉龐,他的頭盔裡濺滿了鮮血。“不,上帝啊,”Steve小聲說道,當Thor拆下鋼鐵俠的胸甲時,他們都倒吸了一口氣。盔甲下的打底衫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就連Thor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怎麼會這樣?他怎麼受這麼重的傷?”Steve聽到Clint在焦急地大聲說道,“盔甲外面的損傷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嚴重,傷口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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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主8
他們找不到傷口,Tony就好像躺在血泊裡一樣。Steve企圖把他從盔甲裡抱出來,Tony開始狂亂地掙扎。“是我,Tony,是我,”Steve在他的耳邊低語,他用手固定住Tony的後腦勺,把他小心翼翼地從盔甲裡抱出來,Tony試圖從唇邊擠出微小的聲音,“噓,噓,別說話,你受傷了,”Steve輕輕按住他的嘴唇,同時向身後大聲喊道,“這裡需要幫助,不管是誰,這裡需要醫生!”
“不,不,”Tony抓住Steve的手腕,試圖跟他說話,“這沒有用,我需要……”但是他太虛弱了,他無法完整地說出句子,鮮血堵住了他的嗓子,他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雙手緊扣在胸前。“呼吸,Tony,先別急著說話,”Steve托住他的後腦勺,“上帝啊,求求你們,無論是什麼人,這裡需要醫生。”他再一次大聲喊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一次抓住了他,他感到自己的胃袋在翻湧。Natasha跪在他的身旁,按著Tony的手腕在數他的脈搏。
“親愛的朋友,切莫驚慌,”Thor大聲說道,“Loki可以幫助我們的朋友。他會使用一些卓有成效的治療魔法。”
“哦?”Loki說道,他的雙手抱在胸前,儘管他由於好奇也湊近了這些亂成一團的複仇者,但是他盡量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會幫忙嗎?Thor,好好想一想,我為什麼要幫助你的朋友?”
“聽著,我的兄弟,”Thor抓住Loki的肩膀,嚴肅地說道,“如果你幫助我的朋友,那隻浴室裡的黃色橡皮鴨就歸你所有,我知道你對它覬覦已久。 ”
“還有那張水床。”Loki狡猾地說道。他很好地掌握了討價還價的時機。
“也歸你。”Thor點了點頭,“你有我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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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nt跳了起來,“餵,那是我的東西!”他大聲抗議道,隨即收到Natasha投來的一記殺人的眼神,他乖乖地閉上了嘴,“好吧,水床是你的了。”他狠狠地瞪了Loki一眼。
Loki回敬給他一個得意的微笑。然後他在Tony的身邊跪了下來,“哦,愚蠢的凡人,你對自己做了什麼?”他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在那具佈滿血蹟的身軀上來回移動著,嘴裡吟誦著復仇者們聽不懂的語言。很快那些鮮血消失了,Tony睜開眼睛,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你好啊,Loki,”他​​說道,“你還是那麼熱衷於扮演小海豹嗎?”
“閉嘴,Stark,”Loki說道,“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擰下你的腦袋來。”
Tony眨了眨眼睛,他聽到Steve真誠地向Loki表示感謝。“不用謝我,”Loki陰沉地說道,“他的生命只剩下幾個小時了,就算是魔法也沒有辦法讓人起死回生,除非你們想得到一具殭屍,這個我倒是可以效勞。”
“你在說什麼,我的兄弟?”Thor迷惑地說道,“你已經治癒了他的傷口,Asgard的魔法完全能治愈一個中庭人。”
“你應該問問Stark,他對自己做了什麼蠢事。”Loki說道,“不,我並沒有治愈他,那不是Mandarin的魔法留下的創傷。我能做的只是讓那些他失去的血回到他的身體裡,但我沒有辦法讓那些被切割掉的器官重​​新長出來,我也沒有辦法彌補他之前失去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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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進行了蘇聯人對Bucky進行的那個手術,如果我猜得沒錯,他還是自己給自己動的手術。”Natasha低聲說道,“為了拿掉Mandarin在他身上留下的標記,為了改變那個該死的Omega體質……”她說不下去了,“該死的,Tony,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混蛋。”她低聲罵道,轉過身去飛快地擦掉眼淚。
“我相信他會好起來的,”Steve說道,他無視自己的心痛,用力握緊了Tony的手,那些冰冷的手指在他的手掌裡輕微地痙攣。“我們先把他送到醫院去,這並非是不可治癒的。”
他企圖動作盡量輕柔地把Tony抱起來而不觸碰到他身上的傷口,但是Tony推開了他,“不,不,Steve,聽我說,”他竭力地掙扎,顧不得傷口的疼痛,希望爭取到Steve的注意力,“不需要去醫院,那沒有用,我只是……”
“Tony,”Steve耐心地說道,“我知道你討厭醫院,但是你受傷了,你必須得到治療,我會陪著你的,如果你討厭醫院的話,我們隨時可以離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好嗎?”
Tony眨動眼睛。Steve的眼睛過於明亮,那些藍色過於溫柔,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起,充滿了擔憂,那些溫柔的凝視……那些目光幾乎要讓Tony落下淚來,他幾乎是貪婪地看著這一切,他願意用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來一直看著這一切,Tony自私地心想,他願意Steve一直這樣抱著他,用這樣溫柔而擔憂的藍眼睛注視著他,直到死亡奪去他的雙眼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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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能那麼做。“聽著,Steve,”他吃力地說道,“我有話對你說。”他想抬起脖子,但是Steve阻止了他,他俯下身,湊近他的耳朵,“我正在聽你說呢, Tony,”他說道,“如果我聽你說完,你會跟我去醫院嗎?”
“很遺憾,不會。”Tony笑起來,Steve就好像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去醫院一樣,這樣的語氣讓他既覺得可愛又覺得難過,“聽著,Steve,我不能去醫院,”他小聲說道,“Mandarin把我胸口的反應堆換成了定時炸彈,就跟他製造的那些人體炸彈一樣,但是它連接在我的心臟上,把我心臟作為計時器。”他喘了一口氣,努力想無視Steve震驚而難過的表情,“我沒有辦法對自己進行心臟手術,因為我已​​經沒有體力了,如果強行拔出反應堆,我的心臟會立刻停跳,就好像你按下了爆炸按鈕一樣,或者幾個小時之後,我的心臟自然停跳,它也會爆炸。所以無論如何,我不能去醫院,我不能讓我自己在醫院裡爆炸。”
“上帝啊,Tony,”Steve顫聲說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其他的選擇……”Tony說道,那雙棕色的大眼睛黯淡了下去,“對不起,我讓你感到難過了,”他輕輕地喘息著,調整著呼吸,Steve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只能告訴你,因為你會處理好這一切的,是不是?我不能告訴Pepper,”他瞥了一眼正被攔在隔離帶外面的Pepper Potts,他了解Pepper,以她的神勇,她很快就會用高跟鞋踢開那些警察衝進來,他完全不敢讓Pepper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然後她就會失去理智,硬逼著自己去醫院,根本不打算聽他的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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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處理好這一切的,是不是?”他急切地搜索著Steve的眼睛,想要得到一個保證,他看到淚水從那雙藍眼睛裡湧出來,就像融化的天空一樣,一點一點的落在他的臉頰上,“上帝啊,我讓你哭了,Steve,”他輕聲說道,竭力想要抬起手,擦去那些淚水,“別哭,別哭,這只是…… ”他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再見,看來你也不擅長這個。”他輕輕地微笑,“所以別告訴其他人,好嗎?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那麼多人說再見。”
“所以你只對我說再見,對嗎?因為你不得不告訴我,Tony,你可真夠混蛋的。”Steve輕聲說道,他竭力想要露出一個微笑,但他只是無法停止那些淚水,那些淚水不斷地落到Tony蒼白的臉頰上,Steve伸出手,替他擦拭著臉頰,“這太殘酷了,Tony,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一聲不吭地就對所有人……那樣太殘酷了。”
“沒錯,我承認這很混蛋,你們可不是第一天認識我。”Tony說道,“現在……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需要你把我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某個無人區,我不想在鬧市區製造一起爆炸。如果我還有力氣穿上盔甲,我就可以自己去了,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Steve,幫我挪動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
“然後呢?把你一個人扔在那裡等死?這就是你想要的,Tony?”Steve說道,一股怒氣突然抓住了他,“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你是不是就打算穿著盔甲一個人偷偷飛走,不告訴任何一個人,自己去找個地方默默地等死,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個混蛋,直到他們發現真相為止,這就是你打算做的事,是不是?”
“哦,拜託,別這樣對我說話,”Tony說道,他閉上眼睛,搞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和Steve交談都會變成爭吵,“饒了我吧,別再教訓我了,我就快要死了。”他做出可憐的樣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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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格外的混蛋。”Steve說道,他把Tony抱起來,在他的耳邊說道,“聽著,Tony,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你才會停止傷害自己。我不會逼​​你去醫院,我也不會逼你對其他人說出真相,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你​​一個人默默地逃走並且躲起來等死,你連想也別想,我絕對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明白嗎?”
“不,Steve,你不能——”Tony想要掙脫那個溫暖的懷抱,但是Steve的手臂牢牢地攬在他的腰上,“老實一點,Tony,我不想在這裡與你爭吵,也不想當眾把你按在膝蓋上打屁股。你明白了嗎?”
Tony瞇起眼睛,他有些模糊地看到Steve脖子上那條突起的側肌,他知道Steve正在狠狠地咬著牙齒,這代表你最好不要跟他爭論。Tony知道Steve會變得非常頑固,他希望Steve能夠恢復理智,他必須留下Tony一個人,否則他會跟他一起被炸死,這可太糟糕了。但是他想,他也許可以晚一點再說服Steve,他現在實在太累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和Steve爭辯了。他把腦袋貼在Steve的胸前,Steve堅實有力的心跳在他的耳邊清晰地擂動,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讓Tony感到舒適,他太過留戀這種溫暖的感覺,以至於他一動也不想挪動。
只是一小會兒,在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之前,Tony對自己說,他允許自己在生命結束前放縱那麼一小會兒,然後他就會找一個機會悄悄地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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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遠。有人在對他說話,他知道那是Nick Fury,但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還聽到Thor的叫喊聲,還有Clint和Natasha在公共頻道裡焦急的呼喊聲。他只是麻木地往前走著,他知道Happy正開車跟著他,Pepper坐在車上,一路上她不斷地試圖跟他通話,但是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無法告訴他們,Tony就要死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當他開始跟Tony爭吵的時候,這個念頭還不甚明了,他只是太過震驚和氣憤,那個時候他還無法完全消化這個念頭,但是現在,每走一步,他都感到這個念頭就清晰了一點,隨著每一秒鐘的流逝,他都能感到這個念頭在敲打著他的大腦,擠壓著他的心臟,他什麼也思考不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抱著Tony要走到哪裡去,他低頭親吻Tony柔軟的頭髮,感受著他在自己懷裡的溫度。他只是一直往前走著,就好像他不停下腳步,Tony就不會死去。
他已經走到了城市的邊緣,有人在問他要不要搭車,“你的朋友受傷了嗎?”有人大聲問道,“你這樣抱著他是走不遠的,上車吧,我可以載你一程。”那個人大聲說道。Steve看到那是一個年輕人,嘴裡嚼著口香糖,頭髮染成古怪的粉紅色。Steve永遠也不會了解這種時尚。那個年輕人搖下車窗向他揮著手。Steve搖了搖頭,他不會放開手,他不會放下Tony,沒有人任何人可以從他的手裡帶走Tony。他從那輛車邊經過。“上帝啊,你一定很愛他。”那個年輕人吹了一聲口哨。Steve一開始以為他把Tony當成了女孩子,但是隨即意識到他用的是男性的“他”。真奇怪,Steve心想,人們都輕而易舉地接受了同性戀法案的通過。這可真是個有趣的時代。那些零星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他竭力地讓自己集中註意力去想一點別的東西,否則那個可怕的念頭就會重新回到他的心中,用力擠壓著他的心臟,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用力地抱緊Tony,俯下頭輕輕地親吻著他的頭髮,他不時地需要摸摸他的心跳,以確保他還在呼吸,他知道Tony的生命正在變得越來越虛弱,但是他答應過他,他不會把他帶去醫院,他會把他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他會做到他保證過的那些話。他不知道他們還剩下多少時間,他記得他們交往過,非常短暫的幾個小時,然後許多事發生了,他一直以為他們會有很多時間在一起,他一直不知道,原來上帝給他們的時間是那麼少。但是他仍然相信上帝,他相信自己只要一直走下去,只要他不鬆開手,Tony就不會死。他很奇怪這個念頭究竟是從哪裡來的,也許是上帝把這個念頭放進了他的腦袋裡,也許只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他只是在絕望當中想抓住一點什麼,讓自己能夠繼續走下去,而不是撲倒在路邊,毫無用處地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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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公路已經消失了,他現在走在草叢中。他知道神盾局的昆式飛機正在他的頭頂盤旋,他感謝他們沒有來打攪他,他不知道如果有人要從他的懷裡帶走Tony,他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機械地抬起腳,在草叢中有些艱難地邁步。他的手臂已經酸麻得像是不存在似的,Tony的體重變得很輕,Steve記得他過去曾經長出過一個相當可愛的小肚腩,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消瘦下去了。即使如此,Tony仍然是一個成年男子,長時間地把他抱在懷裡讓Steve的手臂失去了知覺,有一次他差點鬆開了手,當他被草叢中的石塊絆到腳的時候,他差一點踉蹌著倒了下去,“哦,上帝啊,”他輕聲地叫道,用一隻手撐住地面,另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攬住Tony的腰,他感到手腕一陣刺痛,“我抓住你了,Tony,感謝上帝,我抓住你了。”他努力地爬起來,用力抱住Tony,把他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前。“嗨,Steve,”Tony有些含糊地說道,那雙漂亮的棕色眼睛微微地睜開了一點,當他接觸到Steve的眼睛時,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是Tony說的唯一一句話。然後他又繼續陷入了昏睡。“Cap,你需要恢復理智,你不能繼續這樣抱著他走下去,你必須把他放下來,把他交給我們,我們會處理這個。”有人在耳機裡對他說話,他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也許是Nick Fury,也許是Phil Coulson,外界的聲音聽起來一片模糊,他搖了搖頭,索性摘掉了耳機。他不需要任何人來“處理”Tony,他不會讓任何人從他的懷裡帶走Tony,把他放到某一個無人區,讓他一個人孤獨地等待死亡。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答應過Tony,他不會留下他一個人,他會一直抱著他,一直這樣走下去,他知道只要他不停下腳步,只要他不鬆開手,Tony 就不會死。他知道這個想法很可笑,但是他無法放棄這個念頭。人有的時候需要依靠一些可笑的念頭才能活下去,這是Steve在戰場上學到的。他認識一個法國老兵,他每次沖鋒前都要對著一條手絹祈禱,那是他在巴黎交好的一個妓女送給他的。那個法國老兵後來炸斷了腿,醫生要鋸掉他的壞腿,“哦,別那麼麻煩,”他說,“幫我把這條手絹綁在腿上,它自己就會長好了。”他們都覺得那很可笑,那條說不定帶著梅毒的手絹只會讓他的腿壞死得更快,但是他的腿後來真的長好了,那個法國老兵後來參加了諾曼底登陸戰役,儘管他走路一瘸一拐,但是他一直活到了二戰結束。人總要相信一些可笑的東西。這是Steve在二戰當中學到的。他緊緊地抱住Tony,低聲告訴他這個故事。他一遍又一遍親吻Tony的額頭,撫摸著那些柔軟的頭髮。Tony的體溫正在變低,他在昏睡當中開始痛苦地抽搐,Steve緊緊地抱住他,他脫下自己的製服外套,覆蓋在Tony的身上,把他緊緊地裹在懷中,企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但是即使如此,他也無法阻止生命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意識到自己在上帝的面前是多麼渺小,上帝並沒有打算留給他們更多的時間,這個念頭讓他感到絕望。即使他在面對最強大的敵人的時候,他也沒有感到過這樣巨大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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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從四面八方落下來。一開始Steve以為那是他的淚水,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是在下雨。他竭力地想用衣服蓋住Tony,不讓雨打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雙腳陷落在泥濘裡,他再也沒有力氣向前邁步了。“上帝啊,我一直相信你,”他跪下來祈禱,“請你幫助我,請你不要把他從我的身邊帶走。”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曾經這樣祈禱,當他還是一個布魯克林的瘦弱小子的時候,他曾經這樣祈禱,他曾經在戰場上這樣祈禱,當Bucky掉下懸崖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祈禱。上帝從來沒有幫助過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停止過相信上帝。但是在這一刻,他從來沒有感到過這樣的憤怒,這樣的絕望,他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這樣做。在那一刻他感到巨大的迷茫。他是一個超級士兵,他有著普通人沒有的能力,但是他仍然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他收緊胳膊,用力把Tony抱在懷中,企圖用自己的背脊去遮擋傾斜而下的雨水,但是雨水仍然毫不留情地打落在Tony的小腿上。無論Steve怎樣努力,他也無法阻止雨水從天空中落下來,他無法阻止死亡的到來,就好像他無法阻止時間的流逝,這種巨大的絕望讓Steve Rogers再也無法忍受地失聲痛哭起來。
“Cap!”有人在大雨中呼喚他。Steve抬起頭,看到一架昆式飛機停在他的前方。他站起來,用戒備的眼神盯著那架飛機。出乎他意料的是,從飛機上下來的人不是Nick Fury,而是Bruce Banner,他已經解除了Hulk的狀態,看起來滿臉疲倦,但是臉上仍然好端端地戴著眼鏡。看來那個名叫Charlie的警官真的一直幫他保管了那副眼鏡。Steve有些茫然地想著。
“把他交給我們,Cap!”Bruce喊道,他的聲音幾乎被風給吹散了。他企圖走近Steve,這讓Steve再一次警惕地抱緊了Tony,“我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他大聲說道。“冷靜一點,Cap,事情並沒有那麼絕望。”Bruce說道,“還記得我跟你提到過的德克薩斯州的實驗室嗎?”他說道,“我們有辦法可以在不傷害到Tony的心臟的前提下進行手術,拿出反應堆。”
有那麼幾秒鐘,Steve根本不敢相信Bruce的話,他經歷了太多次從充滿希望到絕望,他已經不敢再抱有任何僥倖的念頭了。“如果你有把握的話……”他遲疑地說道,那不僅僅是Tony一個人的生命,如果手術失敗,就連Bruce的命也會一起搭上。
“實際上,我沒有。”Bruce平靜地說,“但那至少值得嘗試。我猜想Tony也願意嘗試,畢竟那是由他本人提出的理論,他一直渴望成為第一個實驗者,當然,從理論上來說,也是唯一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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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不相信手術會成功。他承認希望是一劑最令人痛苦的毒藥,但是他仍然無法阻止那一線希望從心中油然升起。注射絕境後的變化過程漫長到令人絕望。Maya Hason,Tony的前女友,實驗的主要主持人出來跟Steve簡短地打了一個照面,“我會在操作室裡進行操作,”她冷冰冰地說道,“我建議你不要呆在手術室裡。手術的過程會讓你感到痛苦。”
Steve堅持留在那裡。他答應過Tony不會留下他一個人,他也不會把Tony一個人留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當他目睹手術的過程之後,他問了一個也許在Maya的眼裡非常愚蠢的問題:“你知道你們是在製造多麼危險的東西嗎?”
“哦,當然,”Maya回答道,“就像Tony也很清楚他自己製造出來的東西有多麼危險一樣。我們只是無法停止。有一個美妙的理論,然後你就會想看看它在現實中的可行性。也許你會製造出魔鬼,但有的時候,我們也創造奇蹟。”
她向觀察室的窗口努了努嘴,“這就是奇蹟。我們原本以為沒有人會活著走下手術台的。”她說道,“可惜的是,以我對Tony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感謝我們救了他的命。他絕對會把這筆功勞記到自己的頭上,因為他寫出了那條小小的理論,而我們只不過是做了所有的實驗室工作而已。”她重新把頭轉向Steve,“我和Tony交往過二十四個小時,我了解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混蛋。”
Steve把頭轉向窗口,Tony坐在病床上,他的雙腳露在被單的外面,當他注意到Steve正在看他時,他張開十個腳趾頭,向他晃動著雙腳。Steve忍不住微笑起來。他推開門走進去,“嗨,Steve,”Tony說道,“瞧,我正在思考,作為一個未來學家,我是多麼的出類拔萃。早在我跟Maya交往的時候,我就預見到未來有一天,她從我那裡偷走的理論會救我的命。那時還是2003年,整整十年之前。”
Steve大笑起來,“哦,Tony,Maya說的一點也沒錯。”
“她說了什麼?”Tony好奇地問道,“關於她怎麼把整整一瓶硝酸亞汞倒進了我的咖啡裡?”
“除非你好好地問我,否則我是不會告訴你的。”Steve說道,“那是一個秘密。”
他為此笑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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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等到電影上映之後再努力地寫了紐約大戰這一章……希望沒有讓大家對滿大人失望><

之前因為某些事分心耽誤了更新非常不好意思,這次的更新有三萬字,算是小小的補償^^

接下來,預計到下個週日(的凌晨)就會更新最後一章了,嗯,就是有人非常期待的confort的sex為主的內容……當然,最重要的是全文的謎底就會揭曉了。

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持和鼓勵,沒有你們的話絕對堅持不到今天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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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事情有些不對勁。

Steve心想。他原本應該早點察覺到的。早在德克薩斯實驗基地的觀察室裡,當Tony用那種過於輕快的語氣跟他聊天,但卻在他靠近病床時突然變得僵硬而沉默的時候;當他試圖在病床邊上坐下,Tony卻猛地跳下病床,把輸液瓶拖翻在地上的時候;當他半夜裡醒來發現Tony並沒有呆在病床上而是悄悄地溜進盥洗室把自己反鎖在裡面的時候(那些堆在一起的浴巾告訴Steve,Tony最後把自己蜷縮起來睡在了浴缸裡);當Pepper來接他的時候,Tony僵直地站在那兒,就好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狗一樣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接受她的擁抱的時候。他原本應該早點察覺到的。

事情有些不對勁。

“不。”Tony斷然地說道,“我不需要任何檢查。”他把雙臂交疊起來,橫在胸前,用那雙棕色的大眼睛警惕地瞪視著他們。“我的感覺很好,從來沒有這樣好過,絕境病毒已經治癒了我,它在我的體內運作良好,我甚至已經不是一個該死的Omega了——順便一提,這證明我的理論是完全正確的。”

“哦,Tony,”Maya嘆了一口氣,她用手撐住額頭,“聽著,如果你不讓我們對你進行檢查,我們怎麼能知道絕境的運作是否正常,更何況——”

“不!”Tony說道,他對Maya豎起一根手指,“尤其是你,Maya,別忘了,我們已經分手十三年了,你連一根手指都別想碰我。你想從我的身上得到實驗數據?連門都沒有!”

Tony轉過頭去,對上Nick Fury正在審視著他的那隻獨眼,他已經嘆了好幾口氣,正準備開口說話,但是Tony搶在了他的前頭,“你也一樣,Fury,你知道你不可能強迫我接受任何檢查。如果你覺得這是個把手伸進絕境研發實驗室來的好機會,那你可完全打錯主意了。”

“Stark先生,我很高興這一段時間內你的被害妄想症變得更加嚴重了。”Nick Fury用力哼了一聲,從Steve站的角度看過去,Fury的鼻孔已經張大到了讓人對他的鼻腔一覽無餘的程度——這意味著他已經快要被Tony給氣瘋了。

“這麼說可不公平,Tony,”Steve忍不住插嘴說道,“人們只是關心你。你差一點——差一點就死了,”至今說出這個詞仍然讓Steve感到心悸,“我不知道絕境是通過什麼方法讓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夠站起來,但是我看到了注射過程,它很危險,Tony,這種危險的病毒就在你的身體裡,而你甚至連個血壓都沒有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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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Cap,”Tony飛快地說道,“如果我需要量個血壓,Jarvis就可以效勞,別擔心。不過你提醒了我。”他說道,“絕境很危險,早在我寫出那條理論的時候就知道它有多危險,現在我對它的危險又多了解了一點,所以我決定撤回對這個項目的所有贊助。”

他轉過腳跟,對著Fury說道,“這是否讓你感到安心了一點?現在可以讓那隻瞪著我的眼珠從我的身上挪開了嗎?我有點擔心它會從你的眼眶裡掉出來,那樣你就需要多買一個眼罩了。”

Nick Fury搖了搖頭,“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低聲嘀咕了一句,轉過身去,拒絕再跟Tony說話。“Tony,你這個婊子養的混蛋,”Maya惡狠狠地說道,淚水在她的眼睛裡打轉,“你沒有權利那麼做,你知道我在絕境上投入了一切,我用了十三年來開發這個項目,現在正是取得成功的時刻,你沒有權利終止這一切,你不能那麼做——”

“很可惜,我可以。”Tony平靜地說道,他把手插在口袋裡,“這是我的實驗室,我的理論,我的金錢在支撐這個項目運作。現在我說,結束了。”他聳了聳肩膀,“這個實驗室關閉了,Maya,如果你願意加入Stark工業,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高級職位。”

“去你的,Tony,”Maya說道,淚水滑下她的臉頰,她抓起一個水杯扔向Tony的背影,“你去死吧,Tony,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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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在Tony拒絕接受身體檢查的時候就意識到有哪裡出了問題。Steve心想,但是他那個時候沉浸在巨大的喜悅當中——Tony活著並且就在他的身邊,這個事實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每當他想起這一點他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牽引。那段時間他願意對每一個人微笑。那個時候他沒有覺得Tony拒絕身體檢查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他知道Tony反感醫院,Pepper也知道,他們誰也沒有逼著他去接受檢查。Steve為此感到後悔,他原本應該足夠警惕的,當Tony用那種假裝輕快的語調跟他說話的時候,當Tony睜大眼睛對他無辜地微笑的時候,他不應該相信他已經沒事了。人們總是樂於相信那種謊言: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天是全新的一天。但那是謊言。Steve心痛地意識到,昨日如影相隨,過去所有發生的事就在你的身後,就像時光從你的背後投下長長的影子,那些事不會因為你避免去想就不存在了,那些痛苦的記憶永遠也不會消失,它們會在你的身後追趕你,在你的夢境中不動神色地提醒你,在你以為已經安全地擺脫它們的時候扑出來吞噬你。Steve心痛地想著,他原本應該更早地意識到的。

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們閉口不提實驗室裡發生的那場爭執。Nick Fury坐上神盾的飛機先離開了。“我不打算浪費口舌去說服一個固執的混蛋。”他站在直升機前說,皮風衣下擺被風吹得嘩嘩作響,“Stark先生早晚會意識到世界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他轉過頭來盯著Natasha,“Romanoff特工,你會說服Stark來神盾局報到的,是不是?根據程序,他欠神盾局很多份報告。 ”

“我會盡力的。”Natasha嚴肅地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卻像是在說“哦,得了吧!”他們都心知肚明,Tony是絕對不會自己去寫那些報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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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不會有什麼歡迎派對了。”Clint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他們在復仇者大廈準備了一個盛大的派對歡迎Tony回家。鑑於Steve不在,Thor自告奮勇地要求由他來負責派對上的食物。這讓所有人(除了Loki)都恐慌了起來。但實際上Thor只是找來了Darcy,後者帶來了一張長達七頁的派對清單,上麵包括彩色標語、小紅莓甜甜圈和火箭冰棍以及Clint從來沒有在超市裡看見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食品(“有人知道小鱷魚布丁究竟是什麼見鬼的玩意兒嗎?”),他們為了搜刮超市幾乎跑斷了腿。然後Loki用魔法搞出了一些小仙子,她們愛躲在彩色標語後面,會冷不丁地往人腦袋上撒金紙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偏好在Thor的頭髮裡做窩,有一天Thor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髮全部被她們編成了一條條的辮子。Natasha用了好幾個小時才幫他解開那些辮子,為此她差點要剪光Thor的頭髮。Thor本人倒是挺喜歡那些辮子的。他有點想要把那個造型保持到Tony回來,因為Darcy說那是“非常派對的造型”。他們還定了一隻巨大的派對蛋糕,Rhodey跑來看了一眼,他建議他們可以在蛋糕裡藏一個脫衣舞女郎,因為那是“Tony會喜歡的調調”。他們也考慮過讓Natasha藏在蛋糕裡,但是誰也沒有勇氣去跟她提出這個建議,所以最後那隻蛋糕裡只藏了一打蜂蜜酒。

“我覺得Tony會喜歡派對的。”Steve說。打從心底里,他希望Tony能做些快樂的事。他想到Mandarin在他耳邊那些邪惡的耳語,Mandarin對Tony做的那些事,他侵犯了Tony並且強行標記了他……Steve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他並不反對規章和程序,他知道那些規章和程序存在是有它們的道理的,但是Tony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為了填寫那些報告而去一遍遍回想起那些痛苦的經歷。他寧可Tony在一場快樂的派對上喝得酩酊大醉。

“告訴Tony你們為他準備了一個派對,”Steve說,他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的隊友們,“他會喜歡這個的。”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Bruce抬起頭看著停車場的一根電線桿,“一隻知更鳥。”他說,“我從來不知道沙漠裡也有知更鳥。”但實際上他已經在這片沙漠里呆了快半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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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抬起頭,他什麼也沒看到。他在太陽底下皺起眉頭。就在這個時候,Tony向他們走了過來。他之前一直在和Pepper以及Rohdey在交談。Steve看著他伸手召喚鋼鐵俠盔甲。那些部件現在非常靈活地在他的身上組裝了起來,他張開手臂,邊走邊戴上頭盔,紅色金屬在沙漠強烈的陽光下閃耀著有些刺眼的光芒。

“抱歉,伙計們,”Tony說,“我要先走一步,記者已經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等著我了。如果你們不想被他們糾纏上的話,最好也盡快離開這裡,狗仔隊們正在聞風而來。”

“嘿,你看起來精神不錯,”Clint說,“聽著,Tony,我們打算在復仇者大廈辦個派對,有許多酒精和脫衣撲克的那種,你會按時出現的,是嗎?”

“聽起來很下流,棒極了。”Tony說,他向Clint點點頭,“我當然會出現,說定了。”

Steve忍不住向Clint露出大大的微笑,他輕輕地撞了一下Clint的肩膀,“瞧,我說過Tony會喜歡這個主意的。”

“Tony,”Natasha突然開口說道,“你打算穿著盔甲出席記者招待會?”

“呃,沒錯?”Tony輕快地說,“絕境讓操作變得更加方便了。現在我的血液裡有幾十億個納米電子管,它們和盔甲連線之後大大提高了反應速度,當然還需要一些調試和改進,我猜想我很快就能和全世界的電腦連線了,聽起來很酷,不是嗎?”他挑起一根眉毛,“順便一提,Pepper覺得我穿著盔甲出現在新聞發布會上可以提高股價。”

“哦,Tony,”Pepper說,Steve好奇她是怎麼在沙子裡踩著高跟鞋的,“我可沒這麼說過。”

“你說過的,就在剛才,”Tony用一根手指點了點她,“你只是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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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啪地一聲合上面罩,搶在Pepper反駁他之前,“派對上見,伙計們。”鋼鐵俠盔甲飛快地掠過天空,很快就消失在片層雲的上方,Steve凝視了那片空白的天空很久。

就是在那個時候,Steve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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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沒有參加那個派對。他們一直等到十一點。然後Steve起身去給Tony打了一個電話。當他走回來向復仇者們宣布Tony沒法趕回來的時候,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裡不要流露出太多的失落。但是他做得併不是那麼成功。Clint整個晚上都在悶悶不樂地用牙籤戳爆那些彩色歡迎標語下面的氣球,那些氣球炸開的時候發出惱人的聲音,讓每個人都心煩意亂。似乎是為了扭轉氣氛,Thor提議他們可以進行一場向食物發起進攻的競賽。他們消滅了一些冷食和蜂蜜酒,Loki指揮那些到處亂飛的小仙子尖叫著唱了幾首Lady Gaga的歌曲,她們因為被關在屋子里而變得怒氣沖衝,並且開始到處咬人,Loki不得不打開窗戶把她們全部趕走。然後Darcy想要從Thor的手裡搶走最後一杯蜂蜜酒的時候絆倒在Loki的身上並一頭栽進在了蛋糕裡。

Steve坐在沙發上。他不記得其他人是怎麼跟他說晚安的。他對Natasha是怎麼托著Darcy的胳膊把她帶去客房的浴室還有點印象,但他不記得Clint和Bruce是什麼時候在地毯上搭了一個枕頭碉堡的,他和Bruce現在就睡在那個碉堡裡面,一碗薯片危險地擱在他們的頭頂上方。Tony一直沒有回來。那個巨大的派對蛋糕塌了半邊,奶油上面還嵌著Darcy摔倒的人體輪廓,在黯淡的晨光中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古怪的現代藝術品。Thor仰天坐在一張沙發上打鼾,Loki則不知去向。Steve聽到廚房里傳來聲響,他用力搓揉著臉頰,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在背後交握,骨頭髮生咔噠的聲響。

他看到Tony站在咖啡機前——確切地說,是穿著鋼鐵俠盔甲的Tony,“哦,你這個笨機器,快點把咖啡給我。”他嘴裡嘰嘰咕咕地說著,用手指去戳著那個可憐的冒著蒸汽的玩意兒。

Steve忍不住笑起來,“早上好啊,​​Tony,你現在就連在家裡也穿著這身了嗎?”

Tony猛地轉過身,機甲嘶嘶作響,“早啊,Cap,”他說,“請注意,這可不是'這一身',”他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張開雙手,“這是全新的——Jarvis,提醒我它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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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Jarvis禮貌的聲音說道,“鑑於您昨晚剛剛完成這套盔甲的開發還沒有給它命名,我建議您稱它為Mark43,或者您想用您昨晚吃的吞拿魚三明治給它命名?”

“哦,千萬別再跟我提那個三明治了。”Tony說,“那是我吃過全宇宙最糟糕的食物。”

Steve緊盯著他:“你昨晚回來了?並且整晚都在設計盔甲?”他不認為如果Tony昨晚從客廳走進他自己的臥室的話,他會錯過他的腳步聲,更何況他穿著這樣一套機甲,“我昨晚一直在客廳裡。”Steve說,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譴責,“其他人也是,我們一直在等你回來。”

“呃,”Tony說,鋼鐵俠盔甲用兩根手指頭撓了撓頭頂,“我沒有使用客廳那頭的電梯,我以為Jarvis已經告訴你們了——如果你們有問問Jarvis的話。”他端詳著Steve臉上的表情,“好吧,看起來你們沒有。”他聳了聳肩膀,“如果我搞砸了你們的派對,很抱歉,不過下次問一問Jarivs,好嗎?”

“Tony,”Steve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這並不關Jarvis的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Steve心想,有什麼地方很不自然。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那種稍縱即逝的感覺困擾著他。他希望能和Tony好好談談。但是Tony飛快地打斷了他。

“忙碌的一天,”Tony說,Mark43用一種相當靈巧的動作拿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個瓷器而沒有捏碎它。Steve在想那是不是絕境的效果,就像Tony說過的那樣,絕境讓盔甲的操作更加靈活了。

“如果有人要找我的話,我在車庫裡。”Tony說。

Steve獨自站在廚房裡,他看著冰箱光滑的表面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過了幾秒鐘,當Clint低聲嘟囔著“早啊”並且從他身邊擠向冰箱,打開門從裡面端出昨晚剩下的布丁時,Steve終於想起來,究竟是什麼事令他有那種古怪的感覺。

Tony始終沒有升起鋼鐵俠盔甲的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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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些不對勁。Steve心想。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事情和Tony有關,也許和絕境有關。但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一切變得正確。

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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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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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Tony,我希望現在還不算太遲,我希望你能夠聽到這個——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這個。”

“哦,上帝啊。”Tony低聲說道。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讓Jarvis播放這段錄音。他應該刪掉這段錄音。但是他就是做不到。他是在查看Jarvis的日誌時發現這段錄音的。那時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上一次升級安全程序的事了。然後他發現了那段錄音。他無法克制地讓Jarvis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它,直到他拿著工具刀的手顫抖到再也沒法瞄準那個推進器上的卡口為止。他頹然地把那把該死的工具扔到工作台上,用雙手摀住臉。

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清楚地知道。有些地方不對勁。他沒有辦法入睡。他沒有辦法睡在床上。他試過讓自己疲倦到極點,直到他累得一頭栽倒在工作台上,但是那些噩夢並沒有放過他。當他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蜷縮在浴室的一個角落裡,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有什麼東西正在觸碰他的胸口,他放聲尖叫,揮舞著手臂,拼命把自己蜷縮起來——蜷縮進那個角落裡。然後他意識到那是Dummy,小機械手臂正在圍著他打轉。“走開!壞孩子!到一邊去!”他厲聲呵斥道。小機械手臂發出不滿的啾啾聲,用力從地板上拖曳著什麼東西。他從Dummy的手裡一把奪過那塊東西——那是一個披薩盒的包裝紙。他知道小機械手臂有很多這樣的收藏品,它把這些沒用的彩色包裝紙偷偷藏在車庫的某個角落裡。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上覆蓋著一些包裝紙,很明顯也是來自於小機械手臂的收藏品。它正在努力地把這些自己平時收藏的寶貝拖出來,把它們一股腦兒地蓋在他的身上,希望這些紙片兒能幫助他維持體溫。“哦,你這個小笨蛋。”他低聲說道。小機械手臂對他張開又合上,它把​​那張彩色包裝紙從他的手裡搶回來,堅持地把它蓋在他的胸口。“好了,好了,我會蓋著這個的,紙毯子,嗯?”他撫摸著那張油膩膩的包裝紙,“到爸爸這兒來,你這個笨蛋。”他有些顫抖地說著,抓住Dummy的機械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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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他可以接受小機械手臂笨拙而又冷冰冰的擁抱(Dummy對“擁抱”這個指令的反應特別熱烈),但是他無法接受那些溫暖的帶有體溫的充滿關心的擁抱——哪怕是來自Pepper——當她撲入他的懷中高聲質問著他這些天究竟在哪裡的時候,他無法控制地感到呼吸困難,他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他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他希望她能趕快放開他——在她還沒有察覺到他正在拼命地換氣之前,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他透不過氣來,他本能地想用手按住心臟的位置——他的反應堆要停止工作了,他的心臟就要爆炸了——他想要尖叫出來,他就要暈倒了——然後Pepper終於結束了那個擁抱,她有太多的話要跟他說。他心虛地微笑,希望裝出沙漠太熱能夠掩飾他的過於劇烈的換氣聲。他不敢直視Pepper的眼睛,知道只要她盯著他超過三秒鐘就會發現他有哪裡不對勁——Pepper總是有本事發現他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他又酗酒了。哪怕他可以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完全清醒,Pepper也總能發現他喝醉了,而且他根本無法抵賴——她在Jarvis的系統裡存了一套量表,專門用來測試這個。他應該慶幸,因為Pepper正在大哭的同時放聲大笑,並且不停地對他說話,她太過高興他還活著,以至於她暫時還來不及發現他有哪裡出了差錯。但是如果他再不躲進盔甲裡的話,她遲早會發現——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就在他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出錯了。就好像一台機器發生了故障,它還在運作,但有些事不對勁,有些齒輪沒有卡上,有些接口失靈了,有些問題正在暴露出來。

所以他躲進了盔甲裡。就好像是一隻寄居蟹躲進它的殼裡。這讓他的感覺好些,讓他有種虛假的安全感,就好像只要他躲進盔甲裡,那些關切的目光就不會直接落在他的皮膚上。他害怕被人緊盯著,那些目光就好像是要割開他的皮膚,勒進他的血肉裡,讓他透不過氣來。但是即使他躲進盔甲裡,他也無法躲開那些問題。他不願意回想新聞發布會上發生的狀況。“Stark先生,我們想知道您失踪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他還能記得那個記者的模樣,她穿著一件Muzzle的淺色套裝,胸卡上寫著她的名字。她把錄音筆塞到他的面前。他張開嘴,那些骯髒的畫面出現在他的眼前,Mandarin因為慾望而扭曲的臉,那些嘲弄的笑聲,那張骯髒的手術台,那些營養不良的孩子們,Jun的妻子,那些因為他的發明而死去的父母們。他張開嘴,但是他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看著那些人的嘴爭先恐後地一張一合,他們正在向他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人們有太多的問題等待他回答。但是他什麼也聽不到,他舉起一隻手,想讓他們安靜下來,或者他以為他那麼做了。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跪在地上,他想他是猛然間失去意識的,因為他看到地面上鋼鐵俠盔甲砸開的裂痕,他一定是突然之間倒了下去,Pepper正在敲打他的頭盔,“哦,天哪,Tony,你還好嗎?我不該在你的身體才剛剛恢復的情況下就讓你舉辦記者招待會的。”勇敢的Pepper,她一邊勇猛地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一邊應付著完全失控的場面。而他對她的回報就是厚顏無恥地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那兒,自己發動鋼鐵俠盔甲飛走了。他欠Pepper的,她有一萬個理由殺了他並且用他的人皮做件背心,他絕對會心甘情願地把腦袋伸出來,乖乖給她剝下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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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那些問題。即使穿著盔甲也無法躲過那些問題。但他更害怕那些沒有問出口的問題。他害怕Steve用那種了然的眼神看著他。Steve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復仇者們,Nick Fury,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害怕他們那種了然的眼神。甚至Loki,儘管他安靜得像個幽靈。有一天,當他從走廊上經過的時候,他發誓他聽到Loki的聲音,“我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Loki悄悄地說。當他猛地回過頭去的時候,Loki甚至不在走廊上。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但是他就是聽到了。

所以他躲進了車庫裡。升級系統,修復盔甲,他有很多事要做。絕境病毒讓他可以在腦子裡接電話和收郵件。這很有趣。那些納米電子元件就在他的身體裡,骨骼里和血液裡,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任何電子設備連線。他真應該多花點時間來研究這個,不是嗎?他對自己說。他只是太忙了。有太多的事要做。他沒有時間參加派對。他一刻也無法停下來。他知道只要他不停下來,噩夢就無法追趕上他,只要他一刻也不停下來,那些壞東西就會遠遠地被他甩在身後。

他偶爾讓MK42到廚房去偷一點咖啡和食物(Dummy非常想得到這個工作,但是Jarvis嚴厲地阻止了它,Dummy太笨了,它會把自己卡在電梯裡,把咖啡撒在地板上,被人在廚房裡堵個正著)。他偷走了Steve留在冰箱裡的半個蘋果肉桂派,從寫著Bruce的名字的碗裡挖走了幾勺馬鈴薯肉汁,拿走了一打小甜餅(很明顯那是屬於Clint的私人財產,因為Jarvis從不訂購這種含糖量過高的餅乾),他還想讓鋼鐵俠盔甲拿走幾瓶綜合蔬菜汁,儘管瓶子上沒有寫著名字,但他覺得那是Natasha的,所以最後他決定不去碰那些顏色看上去很可怕的蔬菜汁,很可能Natasha榨了這些蔬菜汁並不是用來喝的,更可能這是一個“抓住冰箱小偷”的陷阱,Natasha很可能在蔬菜汁裡面加了點配料。沒有人敢偷Natasha的東西。他決定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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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過了很久才發現有人在偷吃他們放在冰箱裡的事物。Clint一直以為是Loki在偷走食物。他甚至對著MK42抱怨了這件事。這讓Tony感到樂不可支。“沒錯,”他故作嚴肅地說,一邊在車庫裡走動,讓Jarivs開始調試那塊重新組裝過的盔甲胸板,“我知道你正在監視冰箱,不過你或許想到過Loki甚至不用打開冰箱門就能偷走那些食物。”

“哦,該死的魔法。”Clint沮喪地說,“我搜查過Loki的房間,趁他外出閒逛的時候,可我並沒有找到他偷走的那些小甜餅。他偷走了整整一打小甜餅。也許他用魔法把餅乾藏起來了。”

“想一想,”Tony說,他很慶幸站在Clint面前的是MK42,因為他本人已經快要笑破肚子了,“也許Loki把那些餅乾吃掉了?”趁著Clint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之前,他讓MK42抓起餐桌上的那個三明治,飛快地溜回了車庫。

他的運氣不夠好。他的盔甲在溜回車庫的路上撞上了Steve。那時他正在焊接一塊新的電路板的同時撥入一個電話會議,他沒有足夠留神MK42的操作界面。當他注意到Steve出現在走廊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讓盔甲向後轉——沒有成功,盔甲的腦袋直接撞在了牆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Tony本能地縮起肩膀,他很高興他已經加固過MK42 ,否則它就該散架了。說實在的,他真該再升級一下MK42的操作系統,跟它的兄弟們相比,它簡直就像是Dummy造出來的玩意兒。

“呃,”Steve說,“那聽上去很疼,你還好嗎,Tony?”

“好極了。”Tony說,這是實話,因為他根本就不在盔甲裡。他讓盔甲一隻手撐住牆,另一隻手插在腰上,交叉起雙腿——很像是他本人會做的動作。“我只是——有點匆忙,有點走神,我猜想,我居然沒有看到你這個大個子,你可真夠醒目的,不是嗎?”盔甲用手指戳了戳那件白色的棉T卹,那胸口上有一對相當可愛的小翅膀,Steve微笑起來,“嘿,我正在趕路呢。”Ton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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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Steve說,他的嘴角垮了下來,Tony感到羞愧,因為他讓Steve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你今晚也不會跟我們在一起用晚餐了,是嗎?”Steve幾乎是肯定地說,“我做了一些馬鈴薯燉肉,我注意到你從Banner博士的碗裡挖走了一些剩下的燉肉,我猜想你喜歡這個,所以我也給你留了一份。” Tony畏縮了一下,“別在偷Banner博士的食物了,好嗎?我覺得他對食物有些敏感,發現有人動過他的碗之後,他差點整個兒變成綠色的了。”

“那是Loki幹的,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把那把勺子留在Bruce的碗裡。”Tony飛快地說道,然後意識到這是不打自招。Steve好笑地看著他。“好吧,”他說,“那麼你手裡拿的那個三明治是怎麼回事?我很確定那是我早晨留在桌子上的。”

Tony眨了眨眼睛,他這才想起來盔甲的手裡還拿著那個該死的三明治,他已經完全忘記這回事了。“不,不,不,你搞錯了,”他聰明地說,“這個是我的,我在星巴克里買了這個,就在我剛才去買咖啡的時候,看,這上面還有咖啡店的標誌呢。”

“一點也沒錯,”Steve說,“那是我在晨跑回來的路上買的,還有那杯咖啡。如果你注意到的話,它是吞拿魚和土豆口味的。我把它留在桌上,因為我假設你會想溜上來偷點早餐,顯然你在偷走那杯咖啡的時候沒有留意到那旁邊還有一個三明治,是不是?”

哦,好吧,他有留意到那個三明治,但是當時他沒敢拿走它,因為他猜想那是某個人的早餐,所以他只讓盔甲偷走了那杯咖啡。Tony懊惱地心想,你這個賊,被人逮了個正著。“這是一個陷阱,”他不滿地說,“你早就知道是我在偷走冰箱裡的食物了,Clint還以為那是Loki幹的呢。”

“沒錯,”Steve把雙手抱在胸前,“我知道那是你,因為你只偷走了燉肉,蘋果派和小甜餅,卻沒有碰那些水果圈和蔬菜派,還有每次食物變少的時候咖啡機都是開著的。這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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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個該死的機器,”Tony說,他總是忘記把它關掉,“好吧,你抓到我了,警官,”他撇了撇嘴,忘記Steve看不到他的表情,“你打算現在逮捕我嗎?”

“是的,我需要審訊你,”S​​teve嚴肅地說,“因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自己家里當個賊,Tony,”他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你已經很久沒有和大家一起吃飯了。”

“這是因為——”他的腦子飛快地運轉著,試圖找出一個好點的理由,盔甲視窗界面上Steve的臉正在放大,他正在逼近他,不不不他受不了這個,他的心跳開始加速,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又來了,他知道那隻是盔甲,他正安全地呆在他的車庫裡,但是他受不了這個,他受不了被Steve發現這個,發現他像個膽小鬼那樣躲起來了,因為有什麼事他媽的不對勁,有什麼東西出錯了,他不能夠——

“時差。”他終於從嘴裡擠出那個單詞。Steve眨動了一下睫毛,那些錯落的陰影就像無數隻鳥兒從盔甲的界面上滑過,Tony為此感到心悸,“什麼?”

“時差。呃,我正在倒時差。”這一定是他能想出的最爛的藉口了,Tony用手摀住臉,盔甲正在做出同樣的動作,“你知道,我之前一個月呆著的那個地方跟紐約有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所以我總是錯過餐點,對你們來說我就像個夜行動物,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然後我就會按照紐約時間來吃早餐了。說不定你還能在晨跑的時候給我帶份紐約時報回來呢。”

“得了,Tony,你從來不看報紙。你說在吃早餐時看報紙是老年人的習慣。”Steve說,他的眉頭緊躇著,看起來並不怎麼接受這個理由,但他至少沒有再追問下去。Tony鬆了一口氣,“我說過這樣的話嗎?”

“是的,就在某天早晨,你走進廚房發現我正在看報紙的時候。”Steve聳起肩膀,他的胸口蔚為壯觀地膨脹了一下,“那個早晨你把整整一盒麥片圈連同胡蘿蔔和生雞蛋扔進了攪拌機裡,宣稱要發明一種新式早晨,然後你偷偷把它們倒進了洗碗槽裡,別以為我沒有註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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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有些吃驚地眨動著眼睛,他沒有想到Steve會記得他說過的話,他完全不記得那個早晨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就連自己是否吃過早餐也經常記不清。“呃,我必須得解釋——”

“Tony,”Steve 不假思索地打斷了他準備開始喋喋不休從而蒙混過去的企圖,“今晚跟我們一起用晚餐,好嗎?”他幾乎是懇求地問道。

“我很想,真的,”Tony說,他的心臟正在以一種令他難受的速度跳動著,不知道為什麼,Steve記得他說過的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和他做過那些毫無意義的蠢事,這個事實讓他感到難受,“但不是今晚,我得跟市長吃晚飯,實際上,我現在就得出發了,無論如何,謝謝你的邀請,”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燉肉不錯,真的,我喜歡你做的燉肉。”

“我會給你留一些燉肉在冰箱裡的。”Steve說,“以便你半夜裡可以偷偷溜進廚房偷走它們。但是別碰Banner博士的碗,你可以從我的碗裡偷走它們。”

“好啊,不錯,謝謝。”Tony說,他低下頭去,想讓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塊焊接到一半的線路板上。盔甲在地毯上絆了一下,然後找准了方向,匆忙地往電梯溜過去。

“嘿,Tony,”Steve突然說道,他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就在電梯的指示燈飛快地變幻著數字的時候,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然後他有些突兀地問道,“你去過迪斯尼樂園嗎?”

“你是說福羅里達州的那個?沒有。”Tony心不在焉地回答。在他小的時候,Howard絕對不會有時間帶他去遊樂園,Tony懷疑哪怕Howard有時間,他也不會帶自己去那種由成年人扮成米老鼠的地方。在他成年之後,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去要去迪斯尼樂園一遊,他和Pepper交往的那段時間他們曾經去過一些城市度假,摩洛哥和佛羅倫薩,諸如此類,Pepper喜歡美術館和藝術品,他覺得Pepper不會喜歡扮成米老鼠的愚蠢成年人,他曾經送給她一隻巨大的兔子,她板著臉接受了那件禮物,由此推想,Pepper不喜歡迪斯尼,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誰有可能會跟他一起去度假。“我確定我沒有去過任何一個迪斯尼樂園,”Tony大聲說道,一邊用電焊筆把Dummy的機械手臂推開,“出了什麼事?有惡棍佔領了遊樂園並且綁架了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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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什麼惡棍,那兒一切都很好。”Steve說,他聽上去有點緊張,“很高興知道你也沒去過迪斯尼樂園,因為我也沒有去過那兒。你知道,在我童年的時候還沒有什麼迪斯尼樂園,我想即使有,我的父母也不可能有錢到帶我去度那種昂貴的假期。”

Tony抬了一下眉毛,他不知道為什麼Steve突然想要跟他分享關於他的童年,他只是聽著,然後Steve繼續說道,“有個週末Thor和Loki去了迪斯尼樂園,在奧蘭多市的那個, Darcy開車帶他們去的。Thor對那個地方贊不絕口,他說那是個充滿魔力和奇蹟的地方,他甚至想在Arsgard造一個迪斯尼樂園,Loki有一周都在哼唱小小世界的歌,”他微笑起來,Tony也跟著微笑,他能夠想像Loki哼唱小小世界的歌是多麼詭異的情景,“是的,我們把他逮個正著,”Steve說,“Loki說那個地方無聊透了,但是Darcy說Loki才是最喜歡游樂園的那個人,她和Thor一次又一次地陪他排隊坐船去看那些唱歌的洋娃娃們,他們差點為此發瘋了。在那裡每個孩子和每個成年人都被允許放聲歌唱,不管你唱得有多難聽。”Tony哈哈大笑,“我真希望我在那兒。”他柔聲說道,他喜歡聽Steve說著這些事,儘管他沒辦法面對面地看著他,坐在他的​​身邊,看著那雙藍眼睛,但是他仍然可以聽他說著這些事,他放下手中的焊槍,有些出神地看著盔甲的視窗界面,Steve通過盔甲的視域向他微笑,有一絡金頭髮垂落在他的額頭,他有點想伸手撫摸那些短短的像金子一樣發光的頭髮。

“是的,那棒極了。”Steve說,“他們有邀請我一起去,但是那個週末輪到我巡邏,所以我錯過了迪斯尼樂園,嗯,還有那個小小世界。”他躊躇了一下,“我正在想,既然正好你也沒有去過迪斯尼樂園,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去,比如說,這個週末?”

Tony屏住了呼吸,這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心想,這可不太像是他預期中的談話內容,這聽起來太像是——像是一個約會。他還記得上一次Steve約他出去,他們約定要去拉斯維加斯度過一個週末,一個熱烈的遊行外加一個熱辣的夜晚,但是他們最終沒有去成。在那之後,有太多的事發生了,有太多苦澀的回憶……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對他發出預警信號。他不敢相信自己仍然在期待著和Steve約會。這個字眼和Steve的名字聯繫在一起充滿了太多美好的期許。他不敢相信自己仍然在期許著這些東西。“你也邀請了Clint他們,是嗎?別告訴我你還邀請了Nick Fury。”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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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有其他人,”Steve說,就好像他知道Tony在想什麼一樣,“只有我和你,Tony,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欠你一次約會。我一直想約你出去,只是你看起來一直很忙,”Steve輕嘆,“我希望現在約你出去還不算太晚。所以,是的,沒錯,這是一個約會。我正在約你呢,Tony。”

“哦。”Tony說道,他發出了一個氣喘吁籲的聲音,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盔甲和他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當他沒有在留神操作界面的時候,就會發生這種本能的聯動反應,他真該改進一下絕境了)。“天哪,Tony,”Steve吃驚地說道,“你還好嗎?”他伸出手,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盔甲拉起來。Tony懊惱地用一隻手摀住臉,這可真夠丟人現眼的了。

“我沒事,”他撒謊道,“只是需要改進一下盔甲,它讓我看起來像個傻瓜蛋。”他有些心虛地讓盔甲敲打著自己的鐵腦袋,“這玩意兒遜斃了。”

“我可不知道你會說'遜斃了'。”Steve大笑起來,“你不會穿著這玩意兒來約會的,是嗎?你知道如果你穿成這樣子的話,他們是不會讓你坐上巴斯光年飛船的。”

“你對遊樂園可真有研究啊。”Tony挖苦地說,然後他才意識到——“嘿,我可沒有​​說過我會跟你去坐巴斯光年飛船!”

“我們也可以去明日世界,這樣你就可以盡情地嘲弄那些設計給孩子們看的未來科技了。”Steve說,“而且我已經向Pepper查過你的日程表,她告訴我你這個週末沒有任何安排。”他聽到Tony低聲嘀咕了一句“叛徒”,Steve向他無辜地微笑,陽光落在他的白棉T恤上,那樣子看起來很迷人,Tony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那種美好的渴望又開始在他的耳邊悄然訴說,他多麼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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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會來的,是嗎?”Steve說,他的聲音肯定而有力,藍眼睛充滿熱誠與期待,如果Tony不是那麼了解Steve,他不會捕獲那些睫毛緊張的眨動,他會錯過緊鎖的眉頭和眼底的那些擔憂。那讓Tony無法拒絕,當Steve這樣看著他的時候,他沒有辦法說不。他在心底里嘆了一口氣,他永遠也不會學會如何拒絕Steve了。“好吧。”他說,盔甲伸出拳頭,輕輕碰了碰Steve的右手,“這個週末。”

“好極了。”Steve說,“我會事先定好酒店,Darcy說這個季節樂園附近的酒店是很難預定的。我們週六上午九點在停車區見。”

Tony把臉埋進雙手的掌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沒有出現。週五的晚上,他想著要溜回自己的臥室,為周末做些準備,至少他應該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想他至少應該去洗一個澡,換幾件乾淨的衣服,他身上的那件T卹已經開始發臭了,牛仔褲上佈滿油污。他不能這樣去約會。尤其當你的約會對像是美國隊長的時候,你最好把自己收拾得乾淨一點。他心想,並且為這個念頭而發笑。也許他會穿那件夏威夷襯衫。他上一次穿那件襯衫的時候,Pepper拒絕跟他走在一起。他摸著後腦勺的髮梢,他的頭髮已經變得過長了。但他只是坐在那兒擰著螺帽,那些念頭在他的腦海裡打轉,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寫了一堆奇怪的程序,空中懸浮著一些窗口,那上面的設計圖看起來像是某種足以托起整個迪斯尼樂園的反重力設計。而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一點。他猛地從工作台前跳起來,“Jarvis,為什麼不提醒我!”他大聲喊道,用雙手抓住頭髮,“上帝啊,從這裡開車到奧蘭多市要多久?”

“我在十二個小時前提醒過您數次,先生。”Jarvis說,它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就好像一個醫生正在判斷他是否應該向他的病人宣布他得了絕症,但那或許只是Tony自己的想法,因為Jarivs畢竟是一個程序。“實際上,”Jarvis說道,“Rogers先生曾經多次撥打您的電話,如果您有留意通話記錄的話。您把他設為了拒接來電。並且,如果允許我指出的話,現在是周六晚上十一點,如果您現在開車前往奧蘭多市,按照最快時速計算,您大概會在第二天早晨六點抵達目的地。”

他完全不記得Steve曾經打來過電話,也不記得自己設置了拒接來電。但是那些通訊記錄就在那裡。他切入奧蘭多市停車區的監控錄像,看到Steve一個人在那裡等到了晚上九點。他獨自坐在停車區的柵欄上,被那些喧鬧的小孩和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的父母們包圍著,低頭查看著那個小小的手機,不知道它究竟出了什麼故障,以至於他的電話始終沒有打通。有些小販向他兜售東西,他拒絕了。他在附近閒逛了一圈,買了些熱狗和飲料,坐在柵欄上吃掉了它們。他一直眺望著人群,直到他意識到Tony不會出現為止。他低著頭在夜色中推著摩托車離開了那片停車場。Tony長時間地看著那些監控錄像,直到他再也無法看下去了。他無法想像Steve究竟有多失望。他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讓他足足等了一天。就在那個時候,他突然驚恐地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有什麼事出錯了,有什麼東西壞掉了,就在他的身體裡,某個零件鬆脫了,某個焊點沒有接上,就在他的身體裡,某個地方出了問題,而他非常清楚那個問題是什麼,他只是沒有辦法去面對那個問題,他只是想要逃避那個問題,但是他已經沒有地方可逃了。

他沒有辦法走出車庫。

他以為他可以。他對自己說。他只是恰巧呆在這兒,因為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他可不能在臥室裡設計盔甲,不是嗎?那裡的地板可沒有經過特別強化。他告訴自己。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他想離開,他就可以隨時離開。但實際上他被困住了。就像某種可憐的囓齒類小動物,它以為是安全的巢穴的地方只是一個陷阱。被困住的動物都會這麼自我欺騙。它告訴自己,我呆在裡面很安全,我才不想出去呢。所以它就不用嘗試——不用一遍又一遍地體驗那種失敗的絕望和痛苦。

他走不出去。

回复364樓2013-09-17 22:04舉報 |

神無璇璣
吧主8
內心深處,他知道那個原因。他不可能不知道。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身體。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就在那個新聞發布會之後,當那陣腹痛猛然擊中他的時候。他不可思議地在浴室裡擦拭著大腿內側的那些液體。然後那些噩夢又回來了。那些嘶啞的叫喊,那張骯髒的床鋪,俯視著他的笑容,從身體內部被撕裂的劇痛,血腥味瀰漫在他的口腔。他蹲在浴室的地板上,用拳頭堵住嘴。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發生的。絕境已經修復了他。按照他的理論,按照Bruce的那套算法,病毒會改變基因,帶來二次選擇的機會。他不可能再次選擇成為一個Omega,所以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的理論,算法,或者是絕境病毒本身出錯了。

但是他找不出那個錯誤。他的理論是不可能出錯的,否則他就不可能活下來。他檢查了Bruce的算法,一遍又一遍地從頭到尾進行演算,那幾乎是完美無缺的,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提出比這更嚴密的算法。他查看了Maya留下的全部實驗日誌,但是他沒法從中挑出任何毛病。絕境很成功,他不得不承認,病毒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有效,它跟超級士兵血清很相似,儘管它不會讓人體四倍強化,但是它遠遠比超級士兵血清更危險——這就是為什麼他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刻決定關閉實驗室。他太清楚他們製造出了多麼危險的東西。他找不出究竟是什麼地方出錯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正在犯錯。他太清楚Maya的野心,他知道她絕不可能就此收手,他太了解她,因為她在某些地方和他很相似,她絕不可能放棄對絕境的研究,因為他也不可能放棄這個。他太清楚那會導致什麼後果:他又一次製造出了惡魔。他總是在犯同樣的錯誤,規模卻越來越大。他沒有辦法控制這個。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被困死在了這裡。他正在犯錯。但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永遠也不知道這一次錯誤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找不到那個錯誤。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有什麼地方出錯了。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回复365樓2013-09-17 22:04舉報 |

神無璇璣
他扔下工具刀,把自己蜷縮進角落裡,渾身顫抖地抱住自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在Jarvis的系統中發現了那段日誌。他已經忘記自己升級過安全系統這回事了。他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會設下那個安全口令。這太可悲了。他心想。他無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讓Jarvis播放那段錄音。他曾經渴望過那些東西。他曾經以為Steve會是那個標記他的人。他曾經設想過如果他開始和Steve約會的話,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他知道自己無法維持一段穩定的關係,他恐懼那種“穩定的關係”,因為他知道一段關係維繫的時間越長,分手的時候就越痛苦,當他跟Pepper分手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這個事實。“穩定的關係”意味著“心碎的危險”。但是,如果是Steve Rogers的話,他會願意嘗試一下,因為Steve有一種神奇的本事,他總能讓事情變好,他總是本能地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哪怕是在最糟糕的環境下,如果有Steve在那兒,你就會覺得事情還不算太糟。Steve在那兒,就像一個美好的保證,一個永遠不會被打破的承諾,一個讓Tony願意冒著心碎的危險去嘗試的契機。他曾經渴望過那些東西,所有那些和Steve有關的東西,他們有可能一起度過的時間,一起分享的食物和床鋪,所有那些他可以想像得到的世界上美好的東西,所有那些他曾經​​渴望過的事物,現在就放在他的眼前。

“Tony,我希望現在還不算太遲,我希望你能夠聽到這個——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這個。”

太遲了。Tony難過地心想。Steve的聲音對他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那些他曾經​​渴望過的東西,那些近在咫尺的東西,那些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得到的東西,那些他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的東西。那些話語就像灑落在他面前的陽光,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們在地板上閃爍發光,清澈而美好,看起來觸手可及,引誘著他伸出手去。但是他知道即使他伸出手去,他也無法得到它們。太遲了。有什麼事出錯了。他沒有辦法走出這裡。他沒有辦法停止錯誤。他找不到出口。他找不到鑰匙。他找不到那個錯誤。他沒有辦法停止這個。他沒有辦法修復這個。無論他怎麼想,他就是沒有辦法。他把自己蜷縮起來,把額頭抵住豎起的膝蓋,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撞擊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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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有什麼東西在戳著他的肩膀,用一種非常執著的頻率。他不得不抬起頭來。“哦,Dummy,你可真是個煩人精。”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你又怎麼了,嗯?你這個壞孩子,你想要什麼?”小機械手臂把一個扳手塞到他的手裡,然後對他扭動了幾下。Tony眨了眨眼睛,小機械手臂發出不耐煩的呼呼聲,對他張開又收起那個既屬於它的腦袋又屬於“手”的部位。Tony發現有一個爪鉗卡住了。“好吧,”他嘀咕著說,“你又拿了什麼你不該拿的東西,嗯?你又去拿那個對撞機了,是不是?我警告過你,你這個小笨蛋,不許靠近我的工作台,你可真是個笨蛋,我怎麼還沒有把你給捐掉?”小機械手臂滑開了一點距離,焦急地在原地打著轉。“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這不是什麼世界末日,我很快就能修好你,你這個笨蛋,到爸爸這兒來。”Tony說,他拿起扳手,拆下那塊損壞的電路板,焊上那幾個鬆脫的焊點,重新擰上螺帽。“你看,這很簡單。”他說。小機械手臂發出咔嚓的聲音,打開又收起那些爪鉗,然後它滿意地滑走了。

Tony聳了聳肩膀,扔下那把扳手。這很簡單。他心想。他攤開掌心,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用這雙手修好過很多東西。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在很小的時候拆開了一台巨大的電視機,那種大屏幕的彩色電視在那個時代還是一種昂貴的玩意兒。Howard為此大發雷霆,因為那時他們正在做客,某個州長的家裡,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我拆開它是因為它壞了,它的畫面和聲音沒有同步。”他冷靜地告訴那些大人們,“我需要一支電筆。”他修好了那台電視機,為此他逃過了一頓火辣辣的揍屁股(說起來,Howard是不是在回家之後打了他?他已經記不清了)。那些大人們給了他許多覆盆子蛋糕,他一直吃到他吐在自己的皮鞋上為止。當他長大一點的時候,他開始修理更加複雜的東西。他修理他造出來的東西,他修理Dummy,有時Jarvis也會需要一些修理,有時程序當中也會出現Bug,有時Jarvis也會被病毒入侵,那時他還很年輕,Jarvis也還只是一段他隨手寫出來的程序,他不知道為什麼幾年之後Jarvis就佔據了整整一個房間的大型處理器。他修理實驗室的儀器,修理那些還在調試期的大型武器,修理那些龐大而復雜的裝置,那些像迷宮一樣複雜的化學反應管道。他可以修好一切東西,只要你知道原理,有時你甚至不需要看到圖紙,你就能知道怎麼修理它們。他生來就有這種本事。後來他開始打造盔甲,這讓修理的工作變得複雜了,因為每次戰鬥結​​束之後都有那麼多部件要修理,他不記得那些盔甲究竟更換了多少次部件,也許Jarvis會有記錄。他修理盔甲,修理修理盔甲需要的那些設備。那很容易,他一直覺得修好東西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只要知道哪裡出錯了,找出那些壞的零件,替換新的零件,擰緊螺絲,修復動力,閥門打開,閥門關上,信號閃爍,系統恢復,那很容易,因為他是Tony天才的Stark,他有一個聰明的大腦,他還有一雙相當靈巧的手,他可以修好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他修不好的東西,一段被破壞的關係,某些活生生的東西,某些至關重要的東西,某些一旦遭到破壞就再也無法修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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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嘆了一口氣,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懸浮在空氣中的顯示板上,調出絕境的數據,讓那些代碼奔跑起來,他用眼睛嚴厲地掃視著那些數字,同時在大腦內開始匹配精密的計算,他已經演算了數百遍,他找不到究竟哪裡出錯了,但是他有足夠的耐心,他可以繼續一遍又一遍地演算下去,有人覺得Tony Stark的中間名是缺乏耐心,那不是事實,問問Bruce就知道,科學要求充足的耐心,每一個數字都需要反复的調整和演算,他可以幾十個小時地算下去,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可以幾百個小時地算下去,直到他找出那個錯誤為止。

但是他找不到。他不得不承認,他找不出究竟是哪裡出錯了。那種絕望和恐懼重新籠罩了他:有什麼事出錯了,有什麼東西壞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總有他修不好的東西,幾百個小時過去了,他已經盡力而為了,但是他修不好這個——

“Tony,我希望現在還不算太遲,我希望你能夠聽到這個——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這個。”

Steve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他又忘記了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讓Jarvis播放這段錄音,看起來它已經循環播放了很久。被存儲在系統中的代碼還原成聲波和音長,組成那些單詞,單詞組成句子,變成Steve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他曾經渴望過那些東西,所有那些和Steve有關的東西,他們有可能一起度過的時間,一起分享的食物和床鋪,所有那些他可以想像得到的世界上美好的東西,所有那些他曾經​​渴望過的事物,現在就放在他的眼前。

“哦,上帝啊,”他低聲說道,用手揮開那些還在不停運算的數據,他知道那已經沒有用了,那已經太遲了,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認,“抱歉,Steve ,我已經盡力了,但是我做不到,我修不好——”他扔下扳手,渾身顫抖地用拳頭堵住嘴巴,咬住食指的關節想要嚥下那些絕望的嗚咽,“我沒有辦法修好——我修不好——我修不好我自己。”

“我愛你,Tony,”Steve的聲音溫柔地說道,“非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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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關於Omega的問題,很多人都猜中啦!

然後,作者也不得不痛苦地承認……糟糕,又爆字數啦……

原本在腦內覺得只要一章就能寫完的內容,結果其實還是要用三章數万字才能交代完,實在是太糟糕了。按照這樣的速度,還要一個週末才能更新完畢,也許會有趕不上CP12的危險,也考慮過是不是直接啟動趕稿模式削減情節,直接進入HAPPY ENDING,但是,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按照原來的計劃,把想交代的情節交代清楚,好好地寫完這篇同人。因為它畢竟不是為了CP12或者出本而寫的。所以,為了以防真的趕不上CP12,在這裡先向各位道歉了。

接下來一章會有熱烈的太陽底下的情節,那些非常明媚的場景就好像電影畫面一樣鮮明,哪怕是在腦內想一下也覺得非常愉悅。希望這次下筆的速度能夠跟上腦內的速度。

連續幾天睡眠不足5小時,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了,總之,非常感謝各位的耐心和鼓勵,希望下一個週日的凌晨能夠順利地寫完最後一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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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我很好,真的。”他再次說道,內疚地抽動嘴角。如果Steve看得到他的表情,就會發覺他正打算心虛地開溜。與此同時Jarvis的聲音報告道:“能量剩餘27%,盔甲完整度61%,推進器完整度85%,胸甲嚴重損傷,16處結合口損壞,頭盔面板嚴重損傷,頭盔接合器已損壞,隨時可能脫落,先生,我建議您在盔甲解體前將它回收。”

“哦,老天,Jarvis,真是謝謝了。”Tony嘀咕著,這回他是真的得溜走了,他不想讓復仇者們突然看到一具無頭騎士。這可不太妙。Tony心想,但是Steve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呆在這兒,不准亂動。”他厲聲警告Tony,“你的肋骨很有可能斷了幾根,如果你不想斷掉的骨頭刺入內臟的話,最好乖乖地等醫療隊來了再說。”Steve用力地攥緊鋼鐵俠盔甲的手腕,然後他悄聲說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Tony,但是你別想溜走,我會親自看著你,直到醫生宣布你沒事之前我都會緊盯著你,明白嗎?”

“再明白沒有了,隊長,你說了算。”Tony說,“嘿,小心偷襲!”他猛地大叫,趁Steve轉身的那一瞬間從他的手掌中抽出手腕,發動腿部推進器沖向天空,順手給了那個企圖瞄准他們的外星機甲狠狠一擊,那個大傢伙搖搖欲墜地倒向——“不,不,不,千萬別是帝國大廈!”Tony用雙手摀住眼睛,他從指縫中看到帝國大廈高聳的頂塔變成一堆花崗岩傾瀉而下,同時Nick Fury大聲咆哮:“Stark!”

鋼鐵俠盔甲在天空中打了個轉,一溜煙地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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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你簡直爛透了。”

Pepper把雙手放在胯部後方,怒氣沖沖地說。MK42跟著她的身旁轉來轉去,企圖安撫她,但看起來只是讓Pepper更加生氣了。

“好嘛,別再氣了。”Tony說,他正在自己的車庫裡修理MK44,今天上午參加戰鬥的那具盔甲,就跟Jarvis提醒過他的一樣,完全報廢了。他檢查著那些胸板上的金屬凹陷,這才明白為什麼Steve看起來如此緊張:如果是他本人在盔甲裡的話,他的肋骨一定已經戳進了肺裡。應該換一種更加牢固的合金材料,但是不會增加過多的負重……他在心裡計算著各種冶金材料的組合,同時對正在復仇者大廈頂層的Pepper說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參加了投資委員會的會議,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氣成這樣?”MK42走到酒櫃的後面做了一杯馬提尼,他現在可以非常輕鬆地控制盔甲擰開玻璃罐的蓋子,拿出兩顆橄欖丟進酒杯裡。Pepper一把從MK42的手里奪過那杯酒。Tony有些慶幸自己跟她相隔80層的距離,他一點也不想面對一個怒氣沖衝的小辣椒。

“我以為你知道,出席會議的意思是,你會打著領帶坐在會議桌的後面,而不是在會議開始二十分鐘後駭進與會者的手機裡。”Pepper說,“你把他們給嚇壞了。”她把那杯馬提尼一飲而盡,然後瞪視著杯底的橄欖,用手指拎起一顆,狠狠地咬了一口,就好像那是Tony的腦袋。Tony顫抖了一下,他得搞清楚Pepper為什麼在做這些事時還能看上去那麼優雅,或許他一點也不想搞清楚。

“我以為你們總會設個視頻會議之類的玩意兒,”Tony說,“我查了郵件但是沒有找到撥入號碼,所以我直接打給了所有人——順便說,現在已經沒人用'駭進'這種說法了。”

“這是非常重要的會議,”Pepper說,“為了保密我們從不設視頻會議,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個了。”她側坐在沙發上,MK42殷勤地為她搬來一個腳凳。Pepper脫下高跟鞋,伸展腳趾,“你應該事先告訴我,你不打算接受那些投資,我以為你會希望在全球設立更多的新能源基地。你宣布過能源是公司發展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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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Tony說,Mandarin至少給了他一點教訓,讓他變得謹慎了一點,他心想,在他沒法確保那些能源反應堆的安全系統萬無一失之前,他不打算讓任何一套設備落入其他人的手裡。他得徹底清查那些買家的背景,確保他們不會落入任何恐怖分子的手裡。“能源是Stark工業的發展新方向,沒錯,但我得確保那是安全的能源。”他說,把一塊完全報廢的電路板從盔甲的手臂底下扯出來,隨手扔到地板上,“話說回來,你和EU石油技術公司的CFO是怎麼回事?Derek Hezack,他在兩天之內給你發了33條訊息,在午夜過後給你打電話,對了,他還約你去出海,獨角鯨號,而你答應了。”

“Tony!”Pepper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草原母獅,Tony眨了眨眼睛,他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在監視我!你沒有權利駭進我的手機,監視我和別人的通訊!”她尖聲說道,“上帝啊,Tony,你的腦子裡到底有沒有一點尊重?”

“也許有一點兒?”Tony說,“我尊重你,Pepper,我重視你,所以我才查了那個混球的檔案記錄,你知道他曾經是一個聖戰教徒嗎?顯然你對他一無所知,否則你就不會答應他的約會了。他是不是告訴你他還是個單身漢?但實際上他是個穆斯林教徒,他可以娶四個老婆並且他已經娶了四個老婆。我查了他的婚姻檔案。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說著,把護目鏡推到頭頂上,拿過那把扳手開始拆開頭盔,卸下那些損壞嚴重的部分扔到一旁。他很高興自己查出了這個騙子,他發誓他會保護Pepper而他做到了,他不會讓任何一個帶有企圖的騙子靠近Pepper,如果說他偷看了她的通訊記錄,那也只是為了保護她。“順便一提,我替你取消了那個約會,不用感謝我。”他隨手比劃了一下,“我用你的手機號給他發了一條訊息,叫他再也不要出現在你的面前。”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Stark先生。”Pepper厲聲說道,“你究竟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Tony?”

“嘿,理智一點,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傢伙,”Tony說,“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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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而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Pepper說道,“聽著,Tony,他告訴了我一切,他參加過聖戰組織,在他的大學時期,他早就退出了。他是有四次婚姻紀錄,但那隻是為了幫助那些受到虐待的婦女逃離他們的丈夫和對付移民局的檢查。Derek Hezack先生從一開始就向我坦白了這一切,這就是我接受他的約會的理由。”

她怒氣沖沖地盯著MK42,Tony撓了撓鼻子,他很慶幸自己不在那具盔甲裡,“這可能有些誤會,”他含混地說道,“我可以順便再查一下他的其他記錄,看看他是不是在向你撒謊。”

“你根本沒有權利查看其他人的任何記錄,你還不明白嗎,Tony?”Pepper說道,“我不知道絕境病毒能夠讓你做到什麼地步,但無論你能做到什麼​​,你沒有權利去查看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你不是上帝,Tony,你沒有權利去干涉其他人的生活。”她惱火地搖了搖頭,大步向電梯走去,MK42跟在她的身後,手裡抓著Pepper在氣憤之中落下的手袋。Tony完全喪失了勇氣,他不敢讓MK42攔住一個狂怒的Pepper,很有可能她會一把擰下它的胳膊。

“你為什麼要在家裡穿著盔甲?”Pepper猛地回頭,從MK42的手里奪過那個手袋。

“呃……”Tony說,“這只是……興趣?”他眨了眨眼睛,試探地說道。

Pepper聳了聳肩膀,“你的興趣爛透了,Stark先生。”她掉過頭去,面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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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哦,得了,Pepper,別生氣了,”Tony說,“也許Derek Hezack是個好人,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們可以用我的遊艇出海。現在吻我一下道別,我知道你要去弗吉尼亞出差,我會表現良好的。”

“最好是這樣。”Pepper板著臉說道,但是她的聲音聽上去緩和了一下,“我不會去吻那個愚蠢透頂的金屬腦殼的,”她轉過身來,輕輕地擁抱了盔甲一下,“我想念你的樣子,Tony,我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你了。”

“嘿,”Tony心虛地說,“我一直在這裡。”

Pepper搖了搖頭,“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Tony,”她走進電梯,“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的興趣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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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扔下護目鏡,雙手搓揉著耳朵的後方。他剛才差一點就不打自招了。Pepper總是用這招來對付她,就好像她永遠都知道他做了什麼錯事。他差一點就被她給唬住了。他用力呼出一口氣。他現在是安全的。Pepper雖然有所懷疑,但是她不得不去出差,如果她呆在紐約的時間足夠長,Tony沒有自信可以瞞過她的眼睛。但至少現在他是安全的,沒有人知道盔甲裡沒有人。

他還是忍不住偷聽了Pepper的電話。他聽到Pepper為他發出的那條無禮的短訊道歉。但是她仍然取消了出海的計劃,她告訴Derek Hezack她有些煩心事。Tony猜想他本人就是Pepper的煩心事。他為自己毀掉了Pepper的約會而感到抱歉。他重新搜索了Derek Hezack先生的所有電子檔案,發現他的確就像Pepper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好人。“該死的,我究竟在幹什麼?”他懊惱地把頭撞向工作台,然後疼得嗷嗷直叫,“我真是個蠢貨。”

“我該把這句話錄下來嗎?Tony Stark說他自己是個蠢貨。”他的腦袋裡突然響起Natasha的聲音,這讓他嚇了一大跳。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無意識中通過絕境接通了自己的手機。他還有點不習慣這個。Tony胡亂抓了一把頭髮,他記得自己明明已經把復仇者的通訊頻道全部屏蔽了,期待著可以僥倖逃過戰後簡報會議。他害怕看到Steve那雙擔憂的眼睛,尤其是在那個週末之後,他害怕看到Steve,他害怕那雙眼睛裡流露出對他的失望。

“嘿,Nat,我正在開會呢。”他隨口說道,期望她能夠放過他。

“所以你無聊得用腦袋在撞會議桌?”顯然Natasha的聽覺很靈敏,他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無意識地接通了呼入訊號的。“我認為你現在應該在神盾局的2號簡報室裡,Stark先生。”Natasha說道,“我們需要你報告今天的戰鬥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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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報告的。”Tony說,“Fury本人就在現場,難道他需要我替他代寫報告?我以為神盾局有足夠多的文職人員呢。”

“Tony,”電話那頭換成了Nick Fury的聲音,有時Tony分不清他和Pepper究竟誰更加可怕,“我們需要討論的是你今天在戰鬥中犯下的錯誤,你撞塌了帝國大廈的一角。”

“那就把賬單寄給我。”Tony說,“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需要我報告的?”

“我們需要討論你在戰鬥中故意違抗命令的行為,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十七次了。”Nick Fury說道,“順便一提,如果你再繼續逃掉戰後簡報,你將被開除出復仇者的隊伍。這是你自己簽字同意的章程。”然後他直接掛掉了電話。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Tony詛咒著,他絕對沒有同意過這麼愚蠢的章程。這實在太愚蠢了。Nick Fury絕對是拿槍對著他的腦袋他才會在那章程上簽字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幹過這種蠢事。在Jarvis來得及開口提醒他之前,他狠狠地把頭撞向工作台,然後再次疼得嗷嗷叫喚。Jarvis嘆了一口氣,“先生,容我提醒您力的作用是互相的。”

“Jarvis,如果你是在嘲笑我的話,”Tony說,他站起來,尋找一個冰袋好摀住自己的腦袋,“你的幽默細胞似乎太多了一點,也許我有必要重寫你的程序了。”

“我只是指出了事實,先生。”Jarvis說,但是他聰明地閉上了嘴,選擇不再繼續和Tony爭辯。

“很好。”Tony厲聲說道,他扭過頭去,看著解體的MK44,這是他目前遠程操作的匹配性最高的一架盔甲,但是很明顯,它已經不能使用了。然後他看向MK42,“我可以跟我自己賭一百塊錢,我一定會後悔這個決定的。”他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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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不應該讓MK42來代替自己參加戰後簡報會的。他早就該知道。鋼鐵俠盔甲一走進簡報室,Nick Fury那隻獨眼就牢牢地盯住了他,“所以你現在穿著盔甲來開會了,Stark先生?”

“怎麼?它比我的西裝要昂貴得多了。”Tony說道,Nick Fury哼了一聲。MK42在經過Thor身邊的時候絆在了雷神的錘子上,不過Tony及時地控制住了盔甲,讓它在撲倒在地之前抓住了面前的那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一秒鐘之後,Tony發現Steve就坐在鋼鐵俠盔甲的旁邊,那股強烈的拿腦袋去撞桌子的慾望再次抓住了他,他摀住腦袋上的冰袋,竭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要現在就讓MK42落荒而逃。

整個簡報會他都在走神。他在車庫裡轉來轉去,喝了四杯咖啡,嚴厲呵斥了Dummy(因為它企圖偷偷藏起那些廢零件,Tony一直很好奇他有一天會不會在車庫的某個角落裡發現Dummy造出來的機器人),他設計了一會兒盔甲,又偷偷摸摸地追踪到Pepper的手機號,想看看她現在正在做什麼。但是無論他做什麼,他都不可避免地想到Steve就坐在鋼鐵俠盔甲的旁邊。當盔甲坐下來的時候,Steve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那玩意兒的肋下,“你還好嗎,Tony,”他輕聲問道,“我給你傳了短訊,但是你沒有回复。 ”

“我很忙啊,隊長,”Tony壓低聲音說,盔甲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地球上所有衛星、情報機關、軍事基地都到我這裡,我能收到各種緊急情報,偵查信息,不是短信也不是電子郵件,而是直接送進我的腦袋,上億兆信息在這里處理。所以,嗯,我可能漏看了一兩條短訊。”

Steve輕聲微笑,“那聽起來可真了不起哇。”那個時候,Tony真希望是自己坐在Steve的身旁。他想要說點什麼,無論什麼都好,只要能讓Steve繼續這樣微笑。但是Steve咳嗽了一聲,坐正身體。Tony發現Nick Fury正用那隻獨眼緊盯著他們兩人。他撇了撇嘴,讓盔甲靠回到椅背上,然後在腦內搜索Steve發來的那條短訊,他笑了起來,看來他真的有必要教教Steve怎麼寫短訊了。(“親愛的Tony,你好嗎?我不想因為今天上午你撞塌了帝國大廈的事而責怪你(儘管那是一棟非常有價值的建築物),但你真的應該學會照顧好自己。你的肋骨還好嗎?我希望它們還是完整的。你的Steve Ro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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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無璇璣
他飛快地在大腦中編輯好一條短訊發送出去(THX.TWHOAB26Y4U.JK. 意思是“謝謝,肋骨很好,只是你太性感,讓我感到疼痛。開個玩笑啦。”)他知道Steve看不懂這些縮寫,所以他很樂意這樣逗弄一下他。他瞥到Steve拿起手機之後一臉困惑地看著這串字符。一個大大的傻笑掛在Tony的臉上。他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沒有人會看到他的表情。

他又發了很多這樣的短訊給Steve,直到一個聲音鑽進他的腦袋裡:“如果你把報告翻到27頁,你能看到絕境病毒對人體能產生哪些心理副作用。”Nick Fury說道,“動物實驗表明,絕境病毒讓人更加偏執,有敵對意識,暴力傾向加重以及明顯的社交孤立。”他合上報告,“上訴症狀都能在Stark先生的身上觀察得到,他的隊友們也證實了這些。”

Tony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他憤怒地問道。

“這是Bruce Banner博士遞交的關於絕境病毒對人體產生影響的報告書。”Nick Fury冷靜地說道。

“Bruce?”盔甲轉過頭去,Tony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不應該是Bruce,Bruce是不會出賣他的,他的隊友們不應該出賣他……

“這份報告的確是由我提供的。”Bruce說道,Tony瞪視著他,他看上去焦慮不安,手指把眼​​鏡架折起又打開,“但我並沒有指出過Tony的身上存在這些症狀。我無法確定,這就是為什麼我提供了這份報告,我認為有必然讓其他人知道絕境病毒的副作用,以便於做出判斷。”

Bruce側過椅子,Tony仍然在不敢置信地怒視著他,“Tony,你不知道絕境的副作用,我一直試圖告訴你,這段時間,我一直想要找你談談,但是你拒絕通話,你甚至取消了我進入車庫的權限。我沒有辦法了,Tony,這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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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謊言。Bruce在撒謊。這是Tony腦袋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他想要對Bruce怒吼,Bruce根本沒有呼叫過他,他也從來沒有取消過Bruce進入車庫的權限。但是突然之間,一種恐懼抓住了他:如果Bruce真的要求過跟他通話怎麼辦?他還記得那個週末,Jarvis告訴他Steve不斷呼叫而他卻根本不記得接到過Steve的通訊,如果同樣的事又發生了怎麼辦?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或者沒做過什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用力抱住腦袋,不,不,不,他對自己說道,這是一個陷阱,Bruce在撒謊,他不可能取消Bruce進入車庫的權限,他沒有理由拒絕和Bruce談話……

“你知道你這幾週以來的行為不僅僅引起了你的隊友的擔心,也令國防部感到擔憂。”Nick Fury說道,“你不斷在戰鬥中違反命令和規定,你停止了一切社交活動,你拒絕走出盔甲,你沉溺於製造更多的盔甲,更糟糕的是,你那該死的數據大腦入侵了神盾的數據庫。”

謊言。Tony在心裡說道。他狠狠地瞪視著Fury的那隻獨眼,他沒有入侵過神盾的數據庫,他在很早的時候對神盾的數據庫進行過一些惡作劇,篡改權限代碼,把神盾的程序員關在系統外,直到他們不得不來求他恢復系統為止。但那隻是作為神盾企圖入侵Stark工業安全系統的小小報復。他之後再也沒有那樣做過。神盾的數據庫裡沒有任何值得他感興趣的東西。他沒有任何理由去入侵神盾的數據庫。

“你在入侵神盾的數據庫之後檢索了所有跟Mandarin有關的記錄,你找出那些跟Mandarin有合作關係的基地組織甚至某些政府組織,你破譯了那些加密檔案並且對檔案中的地點進行轟炸和襲擊。”Nick Fury嚴厲地說道,“你的行為已經引起了國防部的極大不安,Stark先生,在某些情況下,你的行為可以被直接視作戰爭行為,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沒有被送上國際法庭。”他嘆了口氣,“Tony,我知道你有多仇恨Mandarin,我知道你有多想抓到他。但是你沒有權利入侵另外一個國家,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你都沒有權利把自己凌駕在法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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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謊言。謊言。Tony在心裡說道。他的手指顫抖地抓緊了桌上的一把扳手。他根本沒有走出過車庫,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襲擊那些基地,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飛行了幾千公里入侵另外一個國家的領空,那需要好幾個小時,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記憶當中有那麼長時間的空白。他也許會忘記接一些電話,他也許會漏掉了一些短訊,他也許會取消了別人進入車庫的權限然後完全忘記了那檔子事,但是如果他的記憶當中出現了那麼長時間的空白,他應該會發現的,他不可能沒有註意到。

但與此同時,他的腦袋裡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提醒他:如果他在無意識當中啟動了某具盔甲的遠程操作會怎麼樣?他一直都是一個一心多用的高手。如果他在操作MK42坐在簡報室的同時,他的數據大腦的某一部分悄悄繞過他的意識,啟動了另一具盔甲會怎麼樣?那個時候,當他發現自己錯過Steve的約會的時候,他之前在幹什麼?當他發現自己蜷縮在浴室的角落裡的時候,他之前在幹什麼?

他的手指用力絞緊那把可憐的扳手。他沒法回答這些問題。有什麼地方出錯了。他心想。他現在不能去思考這些。他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咬住食指。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大腦一片暈眩。他想要嘔吐。別去想這些,Tony,別去想這些。那隻是謊言。他告訴自己。那全都是謊言。他不知道Bruce為什麼要撒謊,他不知道Nick Fury為什麼要撒謊,但是那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也許他們全部被什麼東西入侵了大腦,也許他們只是想把他趕出複仇者。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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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Tony?”Clint越過桌子,衝著鋼鐵俠盔甲上下揮動手臂,打著響指,實際上,他的整個人都爬到了桌子上。手指在盔甲界面前反复晃動,那很煩人,那讓他覺得頭暈和噁心。Tony忍住衝Clint怒吼的衝動,“這些謊言的目的是什麼?你們想要什麼?”他低聲問道,“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冷靜一點,Tony,沒有人在撒謊。”Clint說道,“我們只是擔心你,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反常嗎?這幾週以來你從未走出過盔甲,沒有人見到過你,你就像個幽靈,只在戰鬥的時候才出現——”

“這還不夠嗎?”Tony大聲叫道,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幾乎是在驚恐地吼叫,“你們有我的盔甲,你們有鋼鐵俠,這還不夠嗎?你們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贊助復仇者,我提供資金,我修復裝備,我從未停止過領導Stark工業,我從未停止過賺錢,這還不夠嗎?你們還想要什麼?告訴我,你們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我們需要你,Tony,”Natasha異常冷靜地說道,“不是你那愚蠢的盔甲,而是你,Tony,我們需要你回到我們中間來,就像過去那樣。是你建立了復仇者大廈,你希望那裡成為我們的家,我們一起生活,一起戰鬥,還有那些電影之夜。”她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掩飾過最後那句話,“復仇者不是僱傭兵,Tony,你很清楚,我們是一個團隊,這個團隊需要你,而不是你那些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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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震驚地看著她,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話會從Natasha的嘴裡說出來。他瘋了。Tony心想。他正在幻聽。或者是Natasha瘋了。要不就是這個世界瘋了。話說回來,Natasha是不是從來沒有錯過任何一個電影之夜?“這太瘋狂了。”他喃喃著。他要讓MK42離開這裡。否則他就真的要發瘋了。

“Anthony,我的朋友,躲在盔甲裡是懦夫之舉。”Thor大聲說道,Tony懊惱地發現這個大個子就站在門口的位置。妙極了,Tony心想,就連Thor也要開始對我說教了。他計算著是否能讓MK42經過雷神的身邊而不絆倒在那把錘子上,他早就應該知道,他不應該讓MK42來代替他參加簡報會。他早就該預料到這個結果的。他用腦袋砰砰地砸著桌子。

“我不甚明了你為何要疏遠我們,我的朋友,你的盔甲將你與朋友們隔開,猶如冰牆拒人千里。”Thor隆隆地說道,“我甚是懷念與你共進晚餐的日子。或許我的兄弟Loki會反對我的以下話語:我們雖非手足,卻親如手足,我們分享榮譽與苦難,彼此不應疏遠至斯,若你有任何困難,奧丁之子皆願為你效勞。”

夠了。Tony心想,他一點也不想成為Loki的兄弟,尤其是想到Thor和Loki的關係,他對兄弟之間的亂倫行為一點興趣也沒有。他今天已經聽了足夠多的胡言亂語。他的腦袋正在嗡嗡作響——部分原因是他用腦袋去砸桌子的結果。無論如何,他必須得想個辦法讓MK42離開這裡,哪怕讓Loki殺了他也行,或者隨便來個什麼反派幹掉他也行。他已經受夠了。他測量著簡報室內的距離,在大腦內飛快地計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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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如果你又在動偷偷溜走的腦筋的話,最好連想也別想。”他驚恐地發現Steve正站在盔甲的前面,那雙藍眼睛嚴厲地註視著他,“我說過我會親自看著你。我不會給你任何藉口去逃避問題。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從我的身邊溜走。如果有必要我會把你和我拷在一起。我不管你那了不起的大腦在打什麼主意,我都會牢牢地看著你。”

“我會確保這一切。”他往前邁出一步,用那種在戰場上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或許是絕境,或許是別的什麼。但是我會跟你在一起。我們會一起找出那個問題,我們會一起解決它。你沒有必要一個人承擔這一切——我不允許——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Tony呼吸困難地看著Steve的面容在盔甲的界面上放大再放大,知道他正在靠近自己,他感到虛弱而無力,同時一股炙熱的激情正在從他的腹部升起,熨燙著他的全身,他的雙腿發軟,臉頰滾燙,無法克制地戰栗不已。Steve再邁出一步,Tony睜大眼睛,他僥倖自己不在那裡同時又渴望自己就在那裡。他的大腦嗡嗡直響,數據一片混亂。然後Steve的聲音變得柔和而低沉,“我需要你,Tony,我需要你拿出勇氣,跟我一起面對這一切。”

Tony張開嘴巴,空氣從他的身邊消失了,盔甲的操作界面變得模糊,他費力地大口換氣,緊緊抓​​住那把扳手,從喉嚨裡擠出一個乾澀的聲音:“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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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個原因,”Steve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愛你,Tony,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Tony鬆開手,那把扳手筆直地從他的手裡掉了下去,砰地一聲砸到了他的腳背上,他痛叫著握住腳跳了起來。“Tony?”Steve叫道。與此同時,鋼鐵俠盔甲猛地向後撞開牆壁,衝出了簡報室,露出一大片天空。

“幹得不錯啊,隊長。”Clint乾巴巴地說道,看著那面被鋼鐵俠盔甲撞出一個大洞的簡報室牆壁,那上面還留著盔甲衝出去時的形狀,看起來相當氣急敗壞。“妙極了,你把Stark給嚇跑了。這是我有史以來見過的最失敗的告白,我真該把它給錄下來。”

“哦,”Steve小聲說道,他回過頭去,簡報室裡的每個人——包括Nick Fury在內,都在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盯著他,Phil Coulson正站在簡報室的門口,“發生了什麼事?”他用那種輕快的聲音問道,“哦,那是一個鋼鐵俠形狀的洞嗎?”

“上帝啊,”Steve漲紅了臉,“我剛才做了什麼?我真的告訴Tony我愛他,在你們所有人的面前?我真的說了那三個字嗎?”

“沒錯,你說了。”Natasha嚴肅地說道,她把手機隨手扔給Coulson,“而且我全部都錄下來了。那很精彩,除了你把Stark嚇得奪牆而逃之外。那是我聽過的最精彩的演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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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完蛋了,老兄。”Clint從他身邊經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Steve仍然呆站在那裡,用一種做夢般的眼神打量著牆上的那個洞,直到Nick Fury收拾好東西走出簡報室。Steve轉過身來,看到Bruce Banner還坐在會議桌前。

“這傻透了,是不是?”Steve嘆了口氣,“我覺得Tony再也不會想跟我說話了。”他努力對Bruce擠出一個苦笑,想從他的身邊經過。

“也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得那麼糟。”Bruce說。Steve抬起眉毛,比了比牆上那個大洞,意思是“還能比這個更糟嗎?”Bruce聳了一下肩膀,“你知道Tony對你的感覺。”他說。

“不,你不知道。”Steve說,他猶豫了一下,“Tony在這之前就拒絕了我的約會。”他原本打算在那個去迪斯尼樂園的周末告訴Tony他對他的感受,Thor告訴他那裡有很多煙火,有著歡快的音樂和人群。“那是一個充滿奇蹟的地方。”Thor是這樣說的。Steve曾經覺得如果他和Tony去迪斯尼樂園,一切就會好起來——Tony就會好起來。只要他們在一起,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就像Thor說的那樣,那裡是一個充滿奇蹟的地方。

那時他充滿勇氣和希望。而現在他只覺得自己當時的想法幼稚可笑。他居然真的相信在迪尼斯樂園會有奇蹟發生。他等了整整一天,Tony沒有來。他安慰自己,也許Tony只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也許他選擇了一個錯誤的約會地點,也許Tony並不想來這種擠滿了孩子們的地方,也許Tony根本不喜歡迪斯尼樂園。但是他最終不得不難過地承認,也許Tony沒有來只是他不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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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理解Tony的感受。也許Tony曾經對他有過和他相同的感覺,但是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了,有太多的變化,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折磨。時間並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那些美好的時光在人們尚未意識到它們有多美好的時候已經悄然逝去,只有當你在痛苦中回憶起那些時光,你才發現它們原本是多麼值得珍惜。但是再也不會有奇蹟發生了。那些過去的時光不會再回來了。它們曾經存在在那裡,只是為了在痛苦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究竟失去了什麼。

他曾經擁有過Tony,他充滿喜愛地回憶起那個午後,他們在一起的短短幾個小時。他曾經覺得只要上帝再給他們一點時間,一切就會好起來,一切就會變得像過去那樣。現在他才覺得這種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再也不會有奇蹟發生了。上帝已經仁慈地給了他們足夠多的時間。他痛苦地心想。他的心裡現在只充滿擔憂。

也許Tony再也不會好起來了。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被他狠狠地扔到一旁。他不允許自己這樣想。但是那個念頭又溜了回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他。他反复地告訴自己,Tony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是他又覺得Tony似乎從不在那裡。回來的只是一具空殼。他努力地想要表現得輕鬆愉悅,但是當他面對那具漂亮的盔甲的時候,他只覺得空虛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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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週末之後,一切變得更糟了。他告訴Bruce,Tony拒絕和他說話,他們只在戰鬥中交談。而他們都假裝那是相當自然的事。他試圖給Tony發了一些短訊(對他的手指來說,使用那些觸摸式鍵盤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鑑於Natasha告訴他,Tony在非作戰期間屏蔽了一切復仇者通話頻道。而他唯一收到的回應是今天下午Tony發給他的那堆亂碼。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以為他的手機發生了故障。

“我可以看看那些亂碼嗎?”Bruce問道。Steve點點頭,把手機遞給他。過了一會兒,Bruce的嘴角開始往上翹起,“也許事情真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隊長。”Bruce說,他把手機還給Steve,“能佔用你五分鐘時間嗎?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時間,Banner博士,”Steve說,他有些焦慮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你知道Tony現在的狀態。我不知道他會飛去哪裡,也不知道絕境病毒會對他產生什麼影響,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我找到他,我應該做些什麼。但是我必須找到他。”

他知道復仇者們已經出發去尋找鋼鐵俠盔甲的下落,儘管他們什麼也沒說。他們絕不會讓Tony在這種狀態下一個人在天空中胡亂飛行。但是他仍然感到擔憂。Tony可能飛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如果他有足夠的動力,他甚至可能已經飛到了月球上。他不知道復仇者們是否能找到鋼鐵俠盔甲的下落。而他更加擔心的是,當他們找到鋼鐵俠盔甲的時候,一些不好的事已經發生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更有必要在現在告訴你這些了。”Bruce堅持地說。Steve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他知道Bruce向來是一個溫和的人,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他從不勉強別人去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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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和Tony有關,是嗎?”他問道。他知道Bruce也關心Tony,並不比任何人少。

“沒錯。”Bruce說,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道,“你過去問過我那個問題,關於Tony為什麼會在潛意識當中選擇成為一個Omega的問題。”

“Banner博士,”Steve說道,他嘆了口氣,竭力壓抑住那種煩躁的情緒,“那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至少跟現在的情況相比,它已經不重要了。無論Tony曾經選擇成為Omega的理由是什麼。絕境病毒已經改變了他的體質,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Omega了。或許我們可以把這個問題留到以後再說。”

Bruce搖了搖頭,“我必須現在告訴你這個。”他堅持地說,“那很重要,隊長,因為我害怕如果我再不說出這些,那就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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