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失蹤了。
足有七天，沒有一個人知曉赫敏•格蘭傑•斯內普的下落。阿不思和米勒娃簡直不敢相信最糟糕的情況真的發生了，他們滿面擔憂的橫穿城堡走到貓頭鷹棚屋，派出了很多隻貓頭鷹追查她的下落，嘗試找到在她離開三把掃帚並跟哈利和羅恩分開後，見過她的任何人。他們飛路了她的朋友和家人，總是希望問詢的下一個人就是那個跟她說過話的人。但是誰都沒有她的消息。
西弗勒斯也認為確實是糟糕無比——並不是說她受傷了或者被人抓走了，而是也許她自己想要離開。他從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鬼迷心竅嫁給了他，但是每天早上他都為她仍然睡在他身邊而感到驚訝。
有些人認為他這麼早就放棄了搜索是因為他典型的冷酷性格，波特指責他是因為不夠愛她所以不關心她的死活。但事實上，實情恰好相反。尋找她可能意味著找到她，而他無法忍受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甚至她根本就孤單一人，只是覺得實在受夠了跟他生活在一起。
因此，他沒有去尋找，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他胸中苦悶的唯一證據，就是每晚消耗掉的火焰威士忌和白蘭地越來越多。他待在辦公室裡批閱一年級考卷，而麥格從火爐裡叫他。
「我們找到她了，西弗勒斯，」她說。
「他們現在正把她送去醫療翼。」
他扔下了羽毛筆和考卷，來不及回答就衝出了房間。「如果他們是把她帶去醫療翼，那就意味著她一定是受傷了，」他邊想邊大步穿過走廊，途中學生們都迅速閃開以便他通過。
他不斷想著她可能遭遇了什麼，心裡越來越恐懼，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又被緩解。聽到她受傷的消息他居然很高興，這真是可怕的認知，但是也許這正是她失蹤了超過7天的原因？而唯一的另一個解釋正是他拼命想要避免的。轉彎時，他迎面撞見了海格和赫敏，他們好像正要去找龐弗雷夫人。
「你上哪兒去了？」他嘶聲道，抓住她的胳膊。
「我是……」她結結巴巴地說。她神情迷茫，皺巴巴的長袍肮髒不堪，就像這幾天一直都沒有換過衣服。他沒有等她回答，只是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我發現她時她正在湖邊走動，斯內普教授，」海格解釋，「看上去她似乎有點困惑所以我想最好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
「謝謝你，海格，剩下的我來處理吧。」他伸手環住她的腰，領著她走上樓梯。
「你受傷了嗎？」他邊走邊問。
「沒有，」她欲言又止。「拜託，教授，我想我會好的，我只是需要休息。」
「讓波皮給你檢查一下不會傷害到你的。看來你該服一點提神劑，並且好好睡幾天。」他沒有再問她去了哪裡。她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受傷，但是那無關緊要。既然她回來了，就沒必要問她為什麼會離開。如果他運氣足夠好，他可以把她安置到床上，給她一杯茶和一個吻，到早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會對著他的學生們和整個世界咆哮，然後她會笑著告訴他，他沒那麼受重視。
到了醫療翼後，他後退了幾步，以便龐弗雷夫人用魔法進行檢查。阿不思和米勒娃隨後也衝了進來。
「她說沒說她去了哪裡？」米勒娃匆匆問道。
「沒有，」他厲聲說道。「而且我也沒問。我更關心她的健康，而不是那些會壓垮她的討厭問題。」
「討厭的問題嗎？西弗勒斯，她已經失蹤了七天，而你一點都不好奇她去了哪裡？」
「我不在乎，既然她已經回來了，」他咆哮著。他希望波皮能快點檢查完畢，這樣他們就能回去自己的房間。米勒娃激怒了他，而且他討厭每一家醫療翼和醫務室都會散發的無菌消毒氣味。
一聲尖銳的哭叫響徹整個房間，他能聽到簾子後的赫敏越來越焦躁和心煩意亂。他想走到她身邊安慰她，但是龐弗雷弄出了一道護欄擋住了他的腳步。
「也許你應該和她談談，校長，」治療師建議道。阿不思走進簾子後面，他聽見赫敏平靜下來。
「我想看看她，」西弗勒斯要求道。
「目前這不是個好主意。」
「怎麼了？」米勒娃問道。
「看起來斯內普夫人失去了記憶，」波皮帶著擔憂的神情，對他們說道。
「那她記得什麼？」米勒娃問。
「只記得六年級以前的事了。看起來好像有人對她施了一忘皆空，但是不知何故做得不太高明。」
「來這裡的路上她叫我教授，」西弗勒斯說道，感覺胃沉甸甸的。
「當我試圖跟她解釋時，她變得非常激動，」波皮說道。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她一直在哭，」他明白了。她剛剛得知她是斯內普教授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抽出魔杖咒飛他能看見的所有東西，或者他應該直接回到他的房間，把自己淹死在白蘭地裡。
「那你有辦法治療她嗎？」米勒娃問。西弗勒斯突然發現在他激怒的時候，她能夠在場實在是件好事，她至少尚有理智提出合理的問題。也許還有希望。
「不好說。」
「這是什麼意思？」他幾乎要對著波皮吐口水了。
「一忘皆空是一個危害極大的咒語，因此它才會被魔法部嚴格檢測。通常沒有辦法既解除咒語的影響又不在治療過程中造成嚴重的損害。然而有時，記憶會自己回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只需要等待看看，」她解釋道。
阿不思從簾子後走了出來。「我認為她現在需要的可能是一劑強效睡眠藥水，」校長跟治療師說道。她點頭並走到櫃子邊拿出了一瓶無夢水。
「她跟你說了什麼，阿不思？」西弗勒斯唐突地問。
「她告訴我，你很熱情地迎接她。她似乎認為你對她有一種不恰當的依戀，雖然她向我保證，你並沒有任何的猥褻舉止。」
「不恰當的依戀，我是她的丈夫！」
「而她認為自己仍然是個學生。從她的角度來說，你的行為是有點怪。」
西弗勒斯曾認為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就是她離開了他，但是伴隨心裡的沉重感，他發現現在的情況更糟，糟透了。他妻子沒有離開他，但是她記憶裡的他被偷走了。
也許有一天他會習慣她已經離開的事實，只留下他們廝守時苦樂參半的回憶。他可能把她的東西都從房間裡清乾淨，嘗試否認她曾經存在於他的生命。或者他也許還會保留著她的東西，建造一個規模雖小，但仍可以紀念他們共同度過的歲月的避難所。
但是，她留在這裡，她每天出現在他眼前，卻失去了對他的記憶，那會使人瘋狂。他記得沒有赫敏前他的生活是什麼鬼樣子，而且他一點都不喜歡那段歲月。他無法想像他能回到她只把他當作油膩又刻薄的魔藥大師的日子。那時他還要應付一場足以轉移他思緒的戰爭，但是現在怎麼辦？
「我該做什麼？」他問。
「讓她入睡。她需要恢復氣力來應付這一切。明天開始她有十年的記憶要消化呢。」
西弗勒斯別無選擇只能離開。赫敏不想看見他，而且波皮最後也指責他，阻止他接近她。他回到他們的房間，心情沮喪，情緒低落。他倒了滿滿一杯火焰威士忌，坐在沙發上盯著爐火，完全沒精力去對付那一大堆學生作業。
她失蹤的這段時間，他每晚都是這樣度過的。他無法入睡，也不能集中注意力，他不願思考她正在外面的某個地方，正和某個人在一起。現在，他認識到她確實曾經和某個人在一起，某個傷害了她的人，偷走了她十年的記憶，而他無能為力。
當酒精逐漸侵蝕他的意志，他掃視房間，每個他看到的地方，都留著她存在的痕跡，和她融合在他生活裡的證據。過去曾是滿布綠色和銀色的斯萊特林院長的房間，現在都是輕淺的淡褐色和奶油色。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互妥協。她麻瓜家人的照片和朋友的照片錯落有致的別在落地簾上，旁邊就是韋斯萊一家的照片，鳳凰社成員，還有存在即災殃的哈利•波特。小裝飾品滿屋都是，每一樣都是一段記憶，而現在想起來就都是痛苦。他在房間裡蹣跚而行，隨意看著那些東西。
※※※回憶開始分隔線※※※
「你會發現它跟一張紙一樣輕巧！」她熱情地告訴他。他認為這海螺實在可疑。「如果你把它靠近你的耳朵可以聽見海洋的聲音。」
「如果我想聽聽大海，那我就會跟你一起去海濱度假了。」
那次旅行他沒有跟她一起去。他討厭海灘，他全身上下都會粘著沙子，而其它人則會堅持他應該索性脫掉衣服。波特和韋斯萊陪著她去了，回來時她整個人都很輕鬆，臉蛋曬得紅彤彤的。假期時她常去旅行，好像身為傲羅，到處亂跑的機會還不夠多似的。有時他會陪她去，但絕大多數時間他留在霍格華茲，想著是不是這次離開後她就不會回家了。但是她總會回來，而且通常都會帶回一些花裡胡哨又華而不實的禮物給他，讓他意識到她在外的時候還會想著他。
「這使我想起了你，」她邊說，邊給他展示一個圓雕像。
「我對你而言像個圓滾滾的俄羅斯女人嗎？」他譏諷地說道。
「不，不是那部分。是這個，」她笑著說，打開那個雕像，露出藏在裡面的複製品，這一個稍小一點。再把這一個打開，裡面還藏著一個。「你也有那麼多層啊。我不得不一層層剝開你的面具，直到我找到你！」
她邊說邊依次打開雕像，當她著重打開最後一個時，正好結束了她的演講，並拿出了跟第一個雕像一模一樣的一個微型雕像。
※※※回憶結束分隔線※※※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攥住手裡的玩偶。找到這個玩偶的核心，可比挖掘他的內心容易多了，但不知何故赫敏曾經嘗試過。過了一會兒他睡著了，一隻手仍然鬆鬆的抓著玻璃杯，另一隻手還攥著那雕像。
第二天早上，西弗勒斯快速吞咽了一劑解酒藥水後，就回到了醫療翼，尋找赫敏並接她回家。當他們接近地下室時，他不得不盡量不去注意她越來越遲緩和不情願的腳步，但是當她停了下來，他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你來還是不來？」他厲聲說道。
「教授，我……你確定沒有任何誤會嗎？」她問道。自信，他娶的那個充滿自信的女人變得猶豫不決，憔悴的顫抖著站在他面前。就算是在一年級，她也沒有這麼害怕他，當然了，那時她也沒有面臨被迫與他共同生活的危機。他瞪著她。
「沒有任何誤解，」他迅速說道，力圖克制自己的怒氣。他不是對她生氣，只是因他們身處的情形而憤怒，恨不得弄死那個將他們推入如此混亂局面的人。如果他悲慘的餘生都要受困於這種混亂，他絕對會追捕這個偷走了他一生中唯一喜樂的罪大惡極的混蛋。
當意識到她自己並不願意移動腳步的時候，他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不咬人，」他鄭重聲明，並帶著她通過了覆蓋著他們公寓入口的畫像。
他放下她的東西並開始分類整理，而她徘徊在各個房間，偶爾拿起東西，然後又放下。
「你有很多書，」她說，聲音裡滿是欽佩之情。
「大多數是你的。」
「哦，當然，」她說，將一本莎士比亞放回書架上。「那麼這些確實是我們的房間？」
「仔細看看你周圍，赫敏。你真的認為我會讓麻瓜文學作品擺上我的書架，波特和韋斯萊的照片掛上落地簾，還有其它那些小玩意兒？」
「我想不會，」她承認。她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很不舒服。他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感覺跟她差不多。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還記得多少？」他問道。這似乎是最合乎邏輯的問題，即使他會被她的回答嚇到。
「我記得已經結束了六年級的學習。今年夏天我父母死於一場車禍，當時我正跟韋斯萊家一起住在陋居。我在霍格莫德逛街，而德拉科•馬爾福開始刁難我。然後我知道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現在我在這裡，而每個人都說我嫁給了你。」
「而這個事實讓你很難相信嗎？」他厲聲說道。
「老實說，是的，」她反駁道。她在走廊上表現出的羞澀消失了，那副伶牙俐齒恢復了活力。波特和韋斯萊有一次承認她一直都是那樣的，雖然和他生活在一起，讓她的能力又添上了一種諷刺評論的風采。
「在我全部記憶裡，你一直是那個竭盡所能不浪費任何一個機會羞辱我或貶低我的男人，特別是在別人面前，但是我一個人的時候你也照舊。你從來不曾掩飾你對我的出身、我的學院，還有我擇友品味的極度厭惡。但是突然我應該相信不知為何你放棄了這一切，更重要的是你愛上我了，還向我求婚，而且我答應了！」
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他希望她忘記的，那些會啟動從前他以令人厭惡的方式待她的回憶。雖然他自己也常常想著同樣的事。
「如果你認為做我的妻子如此令你不快，也許你應該離開，」他邊說邊站了起來。
「我能去哪兒？去陋居找韋斯萊一家？」她的聲音充滿憤怒和恐懼。
「不關我事，」他冷冷地說，離開了房間。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猛灌著烈酒。如果情況得不到好轉，他勢必很快就會成為一個酒鬼。
當他再次冒險回到房間，她已經於幾小時前離開了。他並沒有真的期待在爭執之後，她還會留下，但他是這樣希望的。同樣的希望，第二天早上他去睡覺時她還在那裡，或者在旅行之後，她會回家的，會再次出現。他不需要別的任何人來告訴他，他配不上她，他自己知道這一點。
他坐在沙發上呆滯的盯著火焰，突然聽到了敲門聲。校長沒有等他答覆就走了進來。西弗勒斯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赫敏跟米勒娃在一起，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鄧布利多說道。
「是嗎？」他冷淡地答道。他沉默了一會兒，心中暗暗為她沒去韋斯萊家而充滿感激。他沒可能說服莫麗讓她回到他身邊，尤其是在他那麼粗暴的對待她之後。她第一次失蹤時，因為他不去尋找她，他們已經把他當作怪物來看待了。
「她非常心煩意亂。她告訴米勒娃，是你讓她離開的。」
「我可能確實說了類似的話，」他承認，捏著他的鼻樑。回憶他到底對她說過什麼讓他覺得頭疼。
「西弗勒斯，她需要你。」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人就是我。我很清楚這一點。」
「也就是說，今天上午你帶走她後指責她了？」老巫師問道。他聲音裡的譴責刺痛了他。
「那姑娘不是我妻子。她也不認為我是她丈夫，只把我當作想在全班人面前羞辱她的油膩膩的魔藥教授。人人都說她把她的生活浪費在了我身上。好吧，現在她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我說她可以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我不會擋她的道。」
「那個女人是你的妻子，她比以往更需要你。你承諾過會支持她，『不論是在順境還是逆境，疾病或者健康』。」
「她不想要我，」西弗勒斯爭辯。
「不，」鄧布利多堅定地說。「她只是不記得她需要你。這是很大的區別。你要幫助她找回記憶。」
「而我要怎麼做呢？」他懷疑地問。
「追求她，討好她，展示給她看為什麼她會選擇嫁給你。」
「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嫁給我，」他抗議。
「那我建議你向她證明你為什麼會娶她。」老巫師站了起來，將手放在西弗勒斯肩頭。「婚姻是一條雙行道，我的孩子。是時候給出你的回饋了。晚上用過晚餐後我會送她回來。我知道你會做正確的事。」
然後他就離開了。
西弗勒斯盯著爐火，思考著阿不思的話。七年來，他一直依賴著赫敏的愛和支持。而當她迫切需要他時，他卻表現得像個懦夫，和往常一樣擺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態度。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將她推走，但是這一次，她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也許讓她走才是對她最好的，悄悄地離開，讓她好好的過她的日子，彷彿從來不曾認識他。除非……除非阿不思是對的。也許她仍然需要他。如果是那樣，幫助她恢復記憶才是真的對她好。而且她會回到他身邊。有些是他迫切渴望的，有些是他拼命想擁有的，他明白。她愛的那個男人一直被不信任和誤解層層掩埋，而現在他將顯露他的本我，向她證明他是值得的。她曾經使他相信，現在該他來勸服她了。
第2章
那天晚上她還是回來了。而西弗勒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以往他們的爭吵總是終結於某個人大發雷霆的衝出房間。過後，她會找到他，爬上他的腿坐進他的懷裡，說她愛他，儘管那時他不可理喻可怕至極。或者他會去找她，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親吻她的脖子，說他喜愛她，儘管當時她氣得發癲蠢笨無比。但是這一次沒有這樣溫暖的情誼了，沒有引得他們對著對方大吼大叫又使他們發笑的滑稽事兒，也沒有滿含歉意的溫柔的親吻。這是第一次，他不得不說「對不起」。她不會知道他意有所指的過去是什麼樣，除非他此刻說出來。
「今天我說的一些話，我本不該說的，」給兩人倒了茶之後，他開口說道。
「只是一些？」她嘲笑道。
「好吧，很多話，」他惱火地答道。她似乎下定了決心盡可能地刁難他。這並不是他在指責她。
她盯著他。
「我很抱歉，」尷尬了幾分鐘之後，他終於說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今天我跟麥教授談過了，而且我覺得整個形勢有點好轉。」
「米勒娃和妳說什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熱切希望她並沒有跟那老女人掏心窩子。只有薩拉札•斯萊特林知道她都告訴赫敏什麼了。
「雖然你表現得很苛刻，但是你甚至會對我踏過的地板滿懷崇敬，」她說道。她真是這麼評價他的嗎？他想知道他的情感是否真的如此透明，他還以為他是相當謹慎的，但顯然，就連麥格都可以解釋他的每一種情緒。
「她真是這麼說的？」
赫敏點了點頭，凝視著爐火。「這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那是否算崇敬，但我真的愛妳，赫敏，」他說，慢慢坐到她身邊。她轉頭和他視線相交。
「我說得不多，常常不夠多，」他承認道。
「但我知道。」與其說這是一個評論，倒更像是個疑問。
「我想是的。我希望如此。」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猶豫了，並開始挪開距離，但是他緊緊攥著她的手。
「妳也愛我，」他說。也許，如果他提示她的話，她會重複他的話。這並不相同，但是，也算是個開始。但是她並沒有說。
「也許這樣會有幫助，如果你能告訴我我們是怎麼愛……我們怎麼成為我們的，」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留意到她不願說「愛」字。
「好吧，」他同意，放開她的手並坐回到沙發上。他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講起，她還是學生時他的殘忍態度，鄧布利多要求他教導她製作狼毒藥劑的那個夏天，或者是後來，她已經成為一名傲羅並開始追求他。他最後決定先講講那個夏天和她一起給鳳凰社釀造魔藥，就在那時他第一次意識到格蘭傑小姐已經從一個讓人激怒的青春期少女長成了一個惱人又迷人的成年女人。
※※※回憶開始分隔線※※※
當他的手輕輕擦過她的手時，他能聽見她輕輕的吐息聲。
意識到她的異常反應，他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而她並沒有將手抽走，於是他知道他的懷疑沒有錯。
「我希望妳沒有對我萌發什麼女學生式愚蠢的渴求，格蘭傑小姐，」他嚴厲地說。她與他之間幾無距離，他能聞到她頭髮散發出的薰衣草洗髮水的香氣，能看見她臉頰上迅速翻滾起的紅暈。她因為吃驚而身體微微顫抖，但是當她轉過身，他發現她眼裡的憤怒正閃閃發亮。
「既然我已經不再是學生了，當然不會有什麼所謂女學生式的渴求，先生，」她反駁道。她掙脫了自己的手，轉身繼續工作。「雖然，現在看來，我認為我那些小想法確實愚蠢，」她說道，更像是對著魔藥喃喃自語。
他不該觸碰她，在他能控制的情況下他總是盡可能不碰任何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以後他勢必要更加謹慎。
「這樣的渴求是危險的，格蘭傑小姐，」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這會使我們分心。」
「是這樣嗎？」她問道。「我一直認為這種『渴求』，如你所說，在這樣的年代能幫助我們實現那些需要做的事。」
「妳錯了，」他厲聲說道。
「你是從個人經驗，親眼觀察，道聽塗說，或者你讀的東西中引申出這個結論的？」
他怒視著她。即使是以前那個煩人的萬事通小姐，也一直在7年學生生涯中挑戰他的權威，而且她似乎是決心現在也奉行同樣的行事準則。她總是堅持問那些他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而西弗勒斯•斯內普並不是一個願意承認自己對某事一無所知的男人。他既憎恨使她提出這些問題的勇氣，也痛恨這勇氣從來都不曾惠顧於他。遇到她之前他從未後悔過。在他還是20歲的傲慢無禮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時，他也曾想過問這些問題，而他仍不確定他是否做好了面對答案的準備。
戰後幾個月裡他沒有見過她，一個令人愉悅又時間過短的緩刑期。她最終向他展現了更多更惱人的問詢，這次唯一的不同就是魔法部正準備起訴他。
「對不起，先生，」她開口道。「我不得不問這些問題。」
「別傻了，格蘭傑小姐。我們兩個都知道你和其它魔法部的人一樣，都對我間諜生涯那些骯髒的細節極有興趣。」
「我們可以簡單的交流或者唇槍舌劍。」她咬牙切齒地說。
「妳以為我會袖手旁觀，讓妳拆解我的人生，侵犯我的隱私，就因為妳和妳以前的同學沒有用以前課堂上我對待你們的方式來對待我？」
「你只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那些事就可以了。」
「我的工作從來不是為了讓你活得更輕鬆，格蘭傑小姐。」
「我是想讓你的生活輕鬆點，你這固執的豬，」她幾乎是咆哮道。「難道你想要一場公開質詢？你想讓麗塔•斯基特像報導食死徒的審判過程一樣對你追蹤報導？你是有幾個朋友，斯內普，但是你的敵人多到數不勝數。還有人提交了匿名證據，證明你曾經將鳳凰社和魔法部的情報傳遞給伏地魔。我不相信你幹過這種事，所以才來這裡幫助你證明你的經歷，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那麼，無論如何，祝你在阿茲卡班生活愉快。」
他瞪著她，希望她會離開。他討厭承認她是對的，他確實需要她。沒有人會相信前食死徒說的任何一個字，但是如果美麗而聲名卓著的赫敏•格蘭傑為他辯論的話，也許他可以避免淪陷於阿茲卡班的命運。
「很好。妳想知道什麼？」
※※※回憶結束分隔線※※※
他發現她正慢慢眨眼，努力保持清醒。於是他站了起來。
「妳累了。你應該上床睡覺，」他說道，俯身將她臉上幾綹髮絲撥開。她睡意朦朧地搖頭。
「不，我不睏。再給我講更多的。」
「去睡覺，赫敏，」他專橫地說道，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她滿面愁容看著他，手緊張地扭在一起。他突然意識到要麼她是羞於承認她不知道臥室是哪一間，要麼就是她害怕跟他一起進入臥室，看起來兩個可能性都存在。
「我做了紙牌標記，」他指著臥室的門說道。她不情不願地朝他指的方向挪去，他想她現在該放心了，不僅知道床到底在哪裡，還知道他不會在她往臥室走的時候責備她。
過了幾個小時他才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臥室，這鐘點她應該已經睡著了。看見床上她那一邊隆起熟悉的曲線，他感覺很是安慰。但是有點不對勁。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除非自動離開，否則你不會真的失去任何東西。多年來，他一直抱怨赫敏和她日復一日的惡行，她總是從她那邊翻到他身邊，堅持像一條水蛭一樣的緊緊黏在他身上。
他們有一張King-Size的大床，有足夠的空間給他們倆睡，但是她一直聲稱，除非她的胳膊或者腿壓著他，否則她就睡不好。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了這種睡眠姿勢，甚至幾年之後他還會在半夜裡醒來，掙脫她八爪章魚式的擁抱，再沉沉睡去。
※※※回憶開始分隔線※※※
「但你的身體跟我的懷抱如此契合，」有天晚上他醒來後試圖將她推離自己，卻吵醒她後，他們倆為此發生了爭論，她說道，「不會有比我更加適合你的人啦，我們倆就像拼圖。」
「妳曾嘗試過其它許多拼圖嗎？」他尖銳地問道。
「沒有，而且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究竟是什麼？」
「我只是覺得有那麼多人就靠著他們模糊的感覺尋找他們的靈魂伴侶，何必呢，其實他們只需拿著一個捲尺，量一量誰能在床上最貼合他們的擁抱，那這個人肯定能讓他們感覺安全和舒適。」
「妳講的話毫無意義。回去睡覺，」他命令她。
「請至少將你的胳膊施捨給我吧，這樣我能感覺到你就在我身邊，」她打著哈欠說道。他皺著眉頭，但是更貼近她，摩挲著她的胳膊直到她的呼吸平穩，再次沉入睡眠。
※※※回憶結束分隔線※※※
只有現在，他獲准實現他的夙願，她會老老實實地睡在她那一邊。只一個晚上，他就意識到他對她有多深的依賴，僅僅她的存在就能使他如此放鬆。他翻向她那一邊，看著她熟睡的剪影。她看起來有些不安，輾轉反側。他設法靠得更近，並把她抱在懷裡，雖然他仍為她醒來後的反應而緊張。他並不想嚇到她。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睡著了，卻一直做著噩夢——有個男人趁晚跑進了他們家偷走了她。
※※※
第二天早晨他醒來時倍感疲憊和焦慮，只能為他們兩個熬煮一些無夢水了。他無法審慎地對待她，更遑論親切的態度，如果他一晚只能睡不到三個小時的話。
「我們經常在這裡吃早餐，妳和我一起，」在她看著門上的標示時，他說道。
「哦，」她答道，聽起來有些失望。她在房間角落裡的小桌子邊坐下來等著，而他拿出了魔杖。土司、果醬、新鮮水果，還有茶。他端著茶壺向她示意。
「是的，我要喝杯茶，」她低聲說，然後拿了一個橘子和一片烤麵包。他們靜靜地吃著，不發一言，唯一的響動，就是餐刀往麵包上塗抹果醬的窸窣聲，和茶杯撞擊托盤的叮噹聲。
「嗯，今天我究竟能幹些什麼呢？」她終於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他回答。
「那我通常都做什麼？」
「妳是一個傲羅。」
「哦。」當他倒茶時，他們又沉默了。
「我想，也許，妳可以去拜訪韋斯萊一家。莫麗可以幫你找尋過去十年的記憶，這應該可以鼓起你的士氣。每次你從陋居回來時都幸福得令人作嘔。」
「我經常拜訪他們？」她問道。
「在我看來多得嚇人，在妳看來少得可憐。」
「哦，」她輕聲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橙子，努力想開啟一個話題。「今天你會做什麼？」
「上午我有魔藥課，下午我會去妳魔法部的辦公室，也許你的資料夾或日曆裡有什麼線索，能提示我們到底是誰對你做了這樣的事。」
「你真的認為你能找到他們嗎？」
「至死方休，」他咬牙切齒的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並拿起了報紙。頭條是「著名傲羅的失憶」，西弗勒斯呼吸聲又粗重起來，他意識到有人向新聞界透露了此事。至少他們還沒有出現在現場，偷拍剛被找到的身穿破爛衣服的赫敏。相反的，是一張她和韋斯萊、波特的合照在衝他揮手。看起來是在波特打發了黑魔王後不久拍的照片。
「你上了頭條，」他邊說邊把報紙遞給她。她靜靜地閱讀，試著邊剝她的橘子，邊撐開報紙，以便讀第二頁上的內容。「他們說了什麼？沒提到我是在哪裡被找到的，也沒有記錄我輝煌的成就。我真的贏得了女巫週刊最迷人微笑獎？」
「是的。基德羅•洛哈如果能回憶起來的話會感覺心碎的。」
「我要記住很多事，」她平靜地說，幾乎是自言自語。
「我們會找到辦法的，」他說道。這樣給予她安慰使他很不舒服。這不是他的一貫作風。跟他相處後多數人都感覺不適，而他從應付完那些人後也心情暴躁。他一生中幾乎從未幹過安慰告解這樣知心人才會做的活計。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點頭。
「晚飯時我會回來，」幾分鐘後他吃完了土司，並站了起來，決定還是不要去親吻她的頭頂了。
「在大廳嗎？」她看著他。
「在大廳，除非莫麗堅持讓妳留在她家，她很有可能這麼做。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睡覺前再見了。」她虛弱的對他笑著，而他知道扮演他妻子的角色簡直是耗盡了她身為一個格蘭芬多的全部勇氣，即使是在早餐時一次小小的交流。他們結婚第六年時，她會在早餐時跟他討論一天的計畫，而他會給她一個道別吻，如果現在這樣做一定很奇怪。但是如果她願意試一試，他也會跟著嘗試的，他提醒自己，他有義務做得更多。
匆匆結束了魔藥課程，用完午飯後他就逕直出了前門。幻影移形去了倫敦，擠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進了魔法部訪客入口。他很驚奇的發現阿瑟•韋斯萊正在大堂等他。
「鄧布利多告訴我你今天應該會來。我想我可以下樓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他說道。西弗勒斯點頭表示接受。校長知道他不會主動向任何人尋求幫助，但是像往常一樣，他確信這是專門給他提供的協助。
「我只是想查看她的辦公桌和檔案，找找是否有線索能表明可能是誰對她做了這些事。」
「好的，這邊走，」阿瑟點頭，將他帶進電梯。
他僵硬的站著，一言不發，擠在人群裡。他盡量靠在後面，盡量不去注意一個老巫師身上散發的大蒜味。
「他是理查德森，」當那個臭氣熏天的男人走出電梯後，阿瑟低聲說道。「他剛在愛沙尼亞跟吸血鬼惡戰過。」
「所以才有那氣味，」西弗勒斯答道，不是第一次希望他的鼻子不要那麼大或者那麼嗅覺靈敏了。至少，它已經適應了從貓頭鷹到紙飛機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啊，我們到了，」阿瑟說道，他們停在了五樓。「赫敏的辦公桌在這邊。只要她在辦公室，我們每週三都會一起用午餐，所以我知道她確切的辦公地點。」
「我不知道這事兒，」他說。她從沒跟他提過她會跟韋斯萊先生共進午餐。他想知道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可能她認為他懶得關心這些事吧。這種想法突然讓他傷心起來。
「當談到麻瓜時，她簡直是一個信息量豐富的資源庫。很多麻瓜出身的巫師選擇回到麻瓜世界，或者徹底與之斷絕關係。國際保密法使我們很難展開工作，但是你知道赫敏一直跟麻瓜世界保持接觸，不止是和她的家人，還有她幾個鄰居朋友。」
「我們的房間到處都是她的麻瓜手工藝品，」他抱怨道。
「她答應下次給我講講計算器，」阿瑟邊說邊走到一張辦公桌前。西弗勒斯立刻認出那正是她的辦公桌，他們婚禮那天她好不容易才讓他同意拍攝的那張照片，正掛在地圖和她的案件公報中間。
「我想你說的那是計算機，」他說。「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如果我找到了什麼，我會告訴你的。」他想讓阿瑟離開，但是他希望他表達得足夠禮貌。
「我不打擾你了，」阿瑟說。「我希望你能找到線索，這樣我們就會知道可能是誰下的毒手。」
「我也是，」他點頭同意。
「如果我失去了莫麗……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不認為我能活得下去，」阿瑟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輕聲說，然後就離開了。
西弗勒斯解脫般的歎了口氣，開始查看赫敏的東西。翻了一遍她的檔案，他決定把那些不在保密範圍內的都帶走，還有那些被從阿茲卡班釋放出來的犯罪人資料。他仔細看了她桌子上的羊皮紙。看起來她曾竭力用便箋和盒子將這堆紙加以區分，但是檔案還是散得到處都是。他以為他找到了她的什麼計畫本，但是進一步檢查後，他發現本裡所有的羊皮紙都燒毀了。這很奇怪，她喜愛書籍，為什麼她要保留這個空殼子？
「也許她一直在調查毀損書籍的罪行，」他苦笑著想道，把它放到一邊，開始查看她其它的東西。最後他找到了她的日曆，翻到她失蹤的那一周。
「今日事今日畢！」日曆對著他尖叫。去年聖誕她也為他準備了這樣一個惱人的玩意兒。他忍了兩天，在他看來那可真是令人欽佩的壯舉，之後他就給那東西施了一個靜音咒。
日曆上並沒有多少有用信息。一張便箋寫著在三把掃帚與波特和韋斯萊的會面，還記錄著要跟她的老闆談一件新案子，就這些了。他繼續看之前的一周。
M在倫敦出現？在她失蹤前的倒數第三天那一頁上，這句話反覆出現。M是誰？他得再看看她的資料夾，找一找其中提到的哪個人姓名是以M打頭的。也許這是她的兼職工作？她對於額外工作情有獨鍾，她討厭悠閒自在的混時間。這點信息雖然很少，但是起碼也算一個起點。
第3章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仍是這樣不尷不尬的相處著。他盡了一切努力，就像阿不思說的那樣，對她大獻殷勤百般討好，現在可沒人能指責他不懂浪漫或不夠瞭解女人。他買來她愛看的書，偷偷擺在家裡；他還從斯普勞特那兒弄來了鮮花，放在她的床頭櫃上。但是他的苦心她一點都沒留意，或者說她並不關心；因為她什麼都沒說，只在他直接跟她說話的時候，才開口作答。
「我做錯了什麼？」上課前他在教職員休息室裡跟米勒娃好一通抱怨。他本以為經過一周的鮮花和書籍的攻勢後，他肯定能再次贏得她，但是她幾乎都沒發現它們的存在。
「你把禮物放在她床頭櫃上，等著她自己去找？」米勒娃問道。
「是的，」他不滿的哼哼。
「你應該直接交給她，親手遞給她，告訴她你為什麼要送給她鮮花。她失去了記憶，西弗勒斯，她不知道你給她準備的是一本新買來的書，或者出現在床頭櫃上的鮮花是個特別的神秘禮物。現在的她可能以為，你是讓家養小精靈每天在臥室裡擺上幾朵鮮花呢。」
「她知道我不會那麼做的。她討厭我讓家養小精靈幹活。」
「但照我看來，她現在可不知道你這個好習慣。」
他握緊了拳頭。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就能解釋通了。
「好，我會試試的。謝謝妳，米勒娃，」他道謝並走出休息室。在給笨蛋們上課和絞盡腦汁向赫敏示愛這兩項大事之餘，他只有些微時間大概掃了眼從魔法部帶出來的資料，不過他並沒發現什麼更具警示性的信息或者提到某個姓名以M開頭的人的文件。他不僅要找出傷害他妻子的罪犯，還要使她回到他身邊，他感覺自己簡直要被撕成兩半了——不管他在哪一個目標上花更多時間，都會影響另一個目標的進度，而他不能在任何一個目標上白白浪費時間。
一般而言，赫敏每天都花很多時間跟波特和各種韋斯萊泡在一起，而他很想知道那些傢伙到底是怎麼給她描述他們的婚姻的。他們會不會像從前那樣試著讓她甩了他？這一次，他們可更有優勢了，因為赫敏甚至不記得自己曾愛過他。這意味著他不得不加快腳步儘早喚醒她的愛。他得想個辦法把她跟那些朋友隔絕開來，弄點什麼事佔據她的時間，免得她老去聽些「他就是一隻超大個兒的老蝙蝠」一類的論調。也許能有什麼招兒讓他一次性把兩個問題都解決掉……如果她幫助他查閱這些文件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更快找到兇手，同時還可以和她共享寧靜時光。為這樣一個項目一起工作，首先就能拉近他們倆的距離。
※※※回憶開始分隔線※※※
「從我們知道的部分開始，」她建議，舒舒服服的坐進他最喜歡的椅子。他皺著眉頭坐在她對面的那把非常不舒服的椅子上，這椅子可是他為了確保不速之客們儘快閃人而特別準備的。現在她既然坐在了舒服的位置，她可能就不會走了。
「有人提交了匿名證據，證明你曾經給神秘人傳遞機密信息，」她流利地開始她的問題。
「這些我都知道，格蘭傑小姐。三天前我收到一封信要求我交出我的魔杖以供檢查。他們聲稱找到了我在3月29號晚上使用Envoyas咒語的證據。」
「Envoyas咒語，用來將一些較短的信息傳導到另一根魔杖內。遠距離使用亦能生效，而被傳導的信息流看起來像是一條銀色光線，幾乎像是幽靈，」她望著遠方說道。
「是的，格蘭傑小姐，我知道這咒語是如何使用的，」他厲聲說道。
「對不起，我只是在提醒自己。你說你沒有用過這咒語？」她看向他，但是不帶一點抱歉的神情。
「我並沒有這麼說，但是，我確實沒有用過這咒語。事實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3月29號之前幾天，我的魔杖在一次傲羅與食死徒的小衝突中損壞了。穆迪認為如果他給我來幾個陰險的咒語會更有利於我對食死徒們掩藏真實身份。結果我不僅胳膊斷了，還不得不把魔杖交給奧利凡德做修復。」
「有人知道那時你的魔杖損壞了嗎？」她猛地從椅子裡坐起來，興奮地問道。
「奧利凡德和幾個鳳凰社成員，當然穆迪也知道。而且我認為在隨後的會議上我表現得足夠大驚小怪，既然絕大多數鳳凰社成員都清楚我壓根就是鳳凰社的間諜，那麼他們就該知道，在偶然跟他們發生美麗的邂逅時，我期望得到怎樣的待遇。」
「那麼，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她宣佈。
※※※回憶結束分隔線※※※
第一堂魔藥課開始了，三年級的赫夫帕夫和拉文克勞，打斷了他的遐想，他的臉憤怒的扭曲起來。
「進來，閉緊你們的嘴，」他命令道。如果他不爽的話，沒一個學生能指望過得舒坦。於是他開始了又一天教導這些愚昧笨蛋的教師生涯，同時努力控制自己別沉浸在他妻子和那些遺失的記憶引發的傷感情緒裡。
※※※
午餐後，他又站在了課堂上，給六年級講解龍葵的效用，這時一個二年級女生滿是捲髮的腦袋出現在門口。
「斯內普教授？」她膽怯地問。
「是的，有什麼事？」他咆哮著。
「龐弗雷夫人讓我告訴你，請你立刻到醫療翼去。」
「知道了，」他瞪著她厲聲說道。然後轉身面對學生。「兩捲羊皮紙，關於龍葵的效用，星期三以前放到我辦公桌上。」
波皮找他只可能有兩個原因，她的儲藏櫃需要補充魔藥了——她不會為這事打斷他的授課——那就只可能是赫敏的事。他匆忙衝上樓梯。也許波皮找到了治癒赫敏的方法！
「哦，西弗勒斯，你在這兒，」他一走進醫療翼，波皮就跟他打招呼。赫敏坐在旁邊的床邊，手指抓著袍子，死盯著地板。甚至他進來時她都沒有抬頭看看。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使妳覺得有必要把我從課堂上叫過來？」
「弗立維教授發現赫敏在走廊遊蕩。顯然，當時她正跟二樓那座獨眼女巫雕像專心致志的聊天。」
「她幹嘛要那樣做？」他問道。
「一忘皆空咒語給她造成的損害比我最初預料的還要糟糕。當弗立維接近她的時候，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回家。」
聽到這個新的困境，他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他曾希望他能勸服她，他愛她，而且她也愛他，但是如果要他每隔幾天就將這艱巨工程從頭來過……
「有什麼辦法挽救麼？」
「我讓她服了一劑效力溫和的記憶藥水。她現在記起了我們找到她後發生的事，但是僅此而已，」龐弗雷解釋，「我給你開一些這種魔藥，萬一以後她還要用呢。」
「所以妳是說，這不會是最後一次我們發現她跟毫無生命的東西交談，而且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我毫無把握。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有多難，西弗勒斯，」她答道，握住了他的胳膊，「我認識一些受過特別訓練能應付赫敏這種情況的護理師。對你們倆來說，最好的方式就是考慮送她去聖芒戈。」
「不！」他抗議，把自己的胳膊扯了回來。他知道生活在聖芒戈的人都是什麼慘樣，就像基德羅•洛哈或者隆巴頓夫婦，他們已經沒有了痊癒的希望，只能被鎖起來以免傷害到自己。身穿白色長袍的護士，對著他們輕聲細語的說話，而他們的家屬和親人只在聖誕節或生日時來一次義務探訪。他絕不會讓赫敏深陷這種人間地獄。他需要她在這裡，跟他在一起。
「我明白你為什麼會沉默，但是要記住，這畢竟也是個選擇，」龐弗雷說道。然後她轉身示意赫敏，「來吧，親愛的。西弗勒斯來接你回家了。」赫敏慢慢的站起來走向他們。「教授，」她邊說邊害羞地看著他。
他點點頭，領著她走出醫療翼。
「我很抱歉打斷了你的課程，」在回家的路上，她輕聲說道。
「沒關係。比起給一堆蠢蛋們上課，我更願意跟妳在一起，」她微微笑了，快速地偷瞄了他一眼。
「妳想喝茶嗎？」他問道，終於又回到地窖了。
她點點頭。「也許你能給我講講我們的事。」
※※※回憶開始分隔線※※※
「讓我主導這次談話，」赫敏說，把手放在他手臂上。西弗勒斯皺起眉頭盯著她的手。他並不認為她進行訊問會比他更拿手，但是在他給她展示正確的方式之前，他不介意先欣賞一下她的失敗。
「好，」他冷哼，將自己的手臂從她的掌心移開。
「你好，奧利凡德先生，」進門時她高興的打招呼——從開頭就犯錯。如果不能首先樹立威信的話，她怎麼能弄到想要的信息？而他，採取了另一種出場方式，他邁著大步，長袍翻滾，同時用一種傲慢的眼神牢牢盯著奧利凡德的臉。
「啊，格蘭傑小姐，真高興見到妳，葡萄樹藤，龍心弦，13英吋，沒給妳惹什麼麻煩吧？」「不，它本身就像是個超強的咒語，」她說道，笑得就像說著俏皮話的白癡。西弗勒斯皺起了眉頭，而奧利凡德看來有點迷惑。「是的，葡萄藤木能更好的發揮魔咒的威力，」奧利凡德答道，「今天我有什麼可效勞的？」她笑了笑，繼續說：「事實上我是有些疑問請教。如果我的魔杖出了點什麼問題的話，是不是可以被修復呢？」
「多麼愚蠢，」他想著，「她又不是不知道答案，為什麼要明知故問？」
「當然了，但是這也取決於損壞的程度。」
「但我相信你能解決幾乎所有的麻煩，」她假笑道。
在接下來的十五分鐘裡，西弗勒斯一直呆若木雞的看著她甜言蜜語的哄騙那老店主，只消使用她那點女性專用詭計，就敲到了足夠的信息。她表現得比他所知的真正的她更加愚笨，但是最後，甚至連他都被迷住了。她是危險的，更何況，就連善用攝魂取念的黑魔王都未必能比她榨出更多東西。在跟她打交道時，他務必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嗯，這很有用呀，你不這樣認為嗎？」他們往破釜酒吧走時，她問他。「是嗎？」
「當然！你聲稱你的魔杖在3月24號的戰鬥中損壞了。然後你把魔杖拿給奧利凡德修理。而他告訴我們他把所有需要修理的魔杖都放在櫃檯後的一個盒子裡，每個人都知道他是獨自管理這家店的；當奧利凡德離開櫃檯的時候，任何人都可能偷偷拿走你的魔杖，然後施展那個魔咒，再把魔杖放回盒子裡，只要沒人注意到就行了。」
「這種解釋很複雜而且只能算間接證據，」他爭論道。「是的，但是足以使人對他們的指控產生懷疑。」
※※※回憶結束分隔線※※※
「然後呢？」當他停下敘述喝茶時，她問道。「什麼然後？」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偷走了你的魔杖？你是怎麼說服威森加摩你是無辜的？」他因她的一串兒問題皺起眉來。
「你是無辜的，對不對？」她看著愁眉苦臉的他問道
「是的，」他嘶聲道。「你是我最強有力的保護神。」
她認真地盯著他，「我一直都是，」
「什麼？」
「我一直都是你最強有力的保護神，」她重複。
「即使是在霍格華茲？」他問道。
「我現在只記得那時候的事兒了，」她提醒他。他點了點頭。他曾撞見她訓斥她的朋友們，那時他們已經加入了鳳凰社，她告誡他們應尊重他，特別是因為他一直做著一份非常危險的工作。但是他並不知道在她六年級或者更早前，她也做過同樣的事，這個事實使他震驚。
「接著講呀？」赫敏眼巴巴地問道。
「講什麼？」他說，假裝無知。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告訴妳。」【譯者：超想改成——人家不要告訴你啦~~】
「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氣急敗壞。
他不想一次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萬一她知道了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然後覺得這真是太荒謬了，並決定離開他呢？如果他能慢慢地講，逗著她，引誘她，也許最後她會覺得這事兒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因為我們需要先解決這件神秘的麻煩事，」他站起來，走回桌邊，拿起了一堆檔案，然後遞給了她一部分。「現在唯一能給我，或者說我們，提示的是，是妳寫在日曆裡的一句話，『M在倫敦出現。』」
「M是誰？」她問道。
「這正是我們需要查明的。」
「我認為，馬爾福明顯可以列為嫌疑人。上學期間他一直都討厭我，」她苦澀地說。
這點無庸置疑，西弗勒斯想道。在赫敏還是他學生時，他就不喜歡德拉科百般侮辱格蘭傑小姐。但是他沒法扣那男孩的分數，一旦他這麼做了，就必然要回答盧修斯提出的諸如「為何突然開始捍衛泥巴種的權益」一類的問題。
「盧修斯•馬爾福死在決戰裡。德拉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被列為戰爭失蹤人口。妳的朋友波特，」他冷笑著念出這個名字，「負責他的案子。我們應該跟他談談。」
「這個週末我會問問他。也許還可以就案件給他提供點幫助。」
「毫無疑問。波特自己一個人沒法完成任何事。他能從霍格華茲畢業只是因為考試時正好坐在妳旁邊。」當他看見她臉上閃現的矛盾表情，他得意得要命，她明顯既想捍衛她朋友的名譽，又驚訝於他對她的恭維。他沒等她說什麼就接著說道，「我希望跟妳一起去。我的在場能使他更好的回憶曾發生過的事。」她點頭表示同意，但仍驚惶地咬著嘴唇。他知道她因為持續喪失記憶而感到無助。「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好好看看這些文件。」
她沒有異議，開始對文件進行複雜的分類，一堆是那些仍然身在阿茲卡班的囚犯資料，所以這些沒什麼用；一堆是那些已經被釋放的人的資料；還要預留出一個位置，準備放那些所含內容涉及姓名以M開頭的人的資料。當她轉身時，他微微一笑，她一舉一動都是十足的赫敏，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的。幾小時後，屋子裡到處都散落著檔案，而赫敏像獅子一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妳該去睡了，」他告訴她。
「你總是這麼霸道嗎？」她氣憤地站了起來。
「我永遠超越不了妳的境界，如果這就是妳想問的。」
她氣哼哼地瞄著他。
「我會確保家養小精靈不弄亂這些的，」他更嚴肅地說道。她皺眉，「他們仍然被奴役，不是嗎？」她傷心地問。他點了點頭。這問題依然困擾著他的赫敏，即使她已經放棄了大部分的革命要求。最近，她一直多方活動，敦促巫師家庭同意接受檢查以確保沒有小精靈遭受虐待。但並沒有多少進展，倒是收穫了預言家日報上幾篇噁心的評論。
「我能造成一些改變嗎？」
「這對妳來說很重要嗎？」他問道。
「是的！當我還在學校念書時，我就想改變這個世界。我想改變人們對麻瓜種巫師的看法，我想讓家養小精靈獲得自由，我還想……我不知道。我只想有所作為。」
「妳為擊敗黑魔王出了大力，妳一直努力為小精靈贏得應有的權利，而且妳是我知道的最善良最慷慨的人。妳想要什麼呢？一枚獎章？刻著『赫敏•斯內普，終身社會改良家（lifelong do-gooder）』？」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諷刺，習慣使然？他猜。但是現在的赫敏可比以前的更敏感。她可不會大笑，並且警告他別像個傻瓜。
「不！你不會明白的，」她搖頭抗議，「晚安。」
她掉頭直奔臥室，而他迫不及待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她當然造成了影響，也許不是改善了家養小精靈的生存條件，但她確實扭轉了他的人生軌跡。如果沒有她，他可能正身在阿茲卡班，被錯誤的安上背叛鳳凰社的罪名。如果沒有她，他會是孤獨而痛苦的男人，他的日子跟戰前的歲月不會有一絲不同。他捏著酒杯，安靜的坐著，凝視著火焰，想知道她是註定會愛上他，還是她的愛只純粹出於偶然，或者是因為憐憫他？這一點現在幾乎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他記得曾經有段時間，這問題極大的困擾著他，那時他總是在想，他是不是赫敏•格蘭傑另一樁慈善義舉？
※※※回憶開始分隔線※※※
「我是否只是妳另一個項目，就像SPEW？」他問道，聲音裡滿是嘲笑。她笑微微地望著他，無視他的嘲諷。難道就沒什麼能說服這姑娘離開，讓他一個人待著？
「你是說我該再弄一個縮寫名嗎？」她天真地問道，但是掛在臉上的笑容那麼頑皮，「也許是SOPS——拯救老教授斯內普？」
「我還不老，」他衝她呲牙。
「而且，誰說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的利益呢？也許我是考慮到其它人。我在想SADNESS可能比較合適吧……拯救阿茲卡班的攝魂怪於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苦海。」（Save Azkaban Dementors Needlessly Enduring Severus Snape.）
他非常生氣，所以那天都拒絕和她說話。在花了幾個小時仔細檢查完證據後，她終於走了。
「我不為我提供的幫助而向你道歉，斯內普，」她對他說道。而在他能阻止前，在他知道要發生什麼之前，她俯身迎向乾坐著生悶氣的他，輕啄他的臉頰，然後用飛路粉回了霍格華茲。而他驚愕地看著她離去，傻乎乎的舉著手一直摸著她的唇吻過的地方。
※※※回憶結束分隔線※※※
他抬起一隻手，摸著記憶裡她第一次親吻的地方，凝視著臥室門，他妻子正安睡於內。他想知道得過多久她才會再次輕輕吻上他的臉頰。也許這次應該換他先邁出第一步。她會轉開臉躲避他的親吻嗎？還是就像她吻他時，他感受到的那樣，為他想以這樣一種方式碰觸她而大吃一驚？
他一口喝乾了酒，靈機一動，他應該按照米勒娃的建議來做。他會告訴她他的感受。他在起居室裡找來找去，翻出了一個燭臺，將它變形成一條項鍊。然後他寫了一張便條，把它放在他離開後赫敏能找到的地方。麥格教授跟他說過應該親手交給她，可他覺得還沒準備好那麼做。但是有了這個便條，就不會有什麼誤解了。
草草寫完另一張給家養小精靈的便條後，他走進了臥室，輕輕地脫下長袍，悄悄地爬上了床，盡可能不吵到赫敏。他正要躺下時，又改變了主意。他用手肘支撐著身體，凝視著她。她的唇微微張開，頭髮偎在臉邊。他拂開一綹擋在她臉前的秀髮，慢慢地溫柔地吻住她的額頭。
「晚安，」他喃喃道，然後靜靜躺在她身邊，離她比之前幾天都要近。她咕噥著滾向他的方向。
西弗勒斯睡著了，多年來第一次為她正睡在他身邊而幸福無比。
第4章
第二天早上西弗勒斯一醒來就離開了臥室，而赫敏還待在浴室裡。他把禮物留在了她輕易就能發現的地方，但是他仍然沒勇氣親眼看著她找到那小東西。如果她拒絕了呢？他受不了這想法；因此，他立刻把那念頭拋在腦後，試圖把心思都放在待會要舉行的魔藥考試上。
但是像往常一樣，他無法集中注意力。她發現他的禮物了嗎？她會怎麼想呢？她會喜歡嗎？他這輩子都沒有真正跟人約會過，這可真是個不小的奇跡。這種心懷期待的感覺使人格外脆弱，害怕被直接的拒絕。他懷疑這就是赫敏追求他時的感受。但是，她看起來總是那麼自信。
※※※回憶開始分隔線※※※
「我一直都知道，你懂的，」有天晚上他們躺在床上，她蜷縮在他身邊得意的說。
「妳指什麼？」
「我們會在一起呀。」
「一直都知道？」他懷疑地問道。
「對呀，」她重複道，頑皮的笑著。
「從妳看到我的那一刻起，妳一個11歲的黃毛丫頭，就跟妳自己說，『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
「當然不是！」她叫道，抓起手邊的枕頭砸他。他吼叫著拉近她，拼命撓她的癢癢肉，完全不理她的求饒。
「所以，妳並不是一直都知道，」等她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他才爭論道。
「但我就是知道。」
「是嗎，我還以為妳很鄙視占卜學呢，」他開著玩笑。但私底下，他很為她的勤奮吃驚。她知道。她謀劃。而且，她成功了，儘管他盡了全力阻止她。
※※※回憶結束分隔線※※※
晚餐後他焦急的回到他們的房間。她沒去大廳用餐；他希望她是因為太認真工作閱讀那些文件而錯過了用餐時間，並不是再次忘記了她的名字遊蕩在城堡裡。謝天謝地，他發現她就坐在火爐前，正研究一份文件，身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讀到有趣的了？」他問道。
「沒錯，」她頭也不抬的答道。他皺起了眉頭。顯然她不想被人打擾。他隨手抓了另一份文件，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但是他不能集中精神。她是沒發現他送的禮物，還是找到了卻壓根不喜歡？沒有任何別的理由能解釋她對他的無視。他把文件扔到一邊，覺著還是倒上杯酒，坐到離她遠點的地方更好些。他剛站起來，她就停止了閱讀。
「我很抱歉，」她說。「還剩一點兒了，我想一口氣讀完算了。」聞言他放鬆了些，重新坐回椅子，衝她點點頭。
「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嗎？」他問道。
「還沒有，一直進展緩慢。我決定還是仔細閱讀全部檔案而不是粗略瀏覽。這些案子很吸引人。」
他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這件案子是說一個很複雜的中毒事件。該名男子慢慢地殺害身邊的每一個人。也許他根本不會被捕，要不是他的老闆、妻子和兄弟都在同一時間病倒的話，」她解釋道，向他示意她剛剛放下的那份文件。
「我記得這案子。」她不解地看著他。「我幫妳查清了他用的是哪種魔藥。」
「我想我常跟你談論我負責的案子。」
「有時簡直令人作嘔，」他想道，但是並沒有說出來。過去他時常在她談論案子的時候打斷她。現在他卻覺得他懷念那些火爐邊共度的夜晚，傾聽她就某個特別複雜的案件侃侃而談。當他願意提供幫助的時候，她總是滿懷感激，在悲歎夠了愚蠢的學生和爆炸的坩堝之後，至少他也能做一會兒她的聽眾。
「妳確實愛妳的工作，」他說道。她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望著爐火。
「但我還找到了別的東西，」她略帶靦腆地說，回頭望著他的臉。
「哦？」
「是的，」她邊說邊從長袍裡掏出一個獎章。藉著火焰的光芒，他能看見他早上施法變出的題詞——「赫敏•斯內普，終身社會改良家」。他注意到了那張便條，就躺在桌子上的三明治旁邊。他用紅墨水寫的，早上太匆忙了，除了改作業的羽毛筆他找不到第二根。他寫下的長而尖的紅色狂草會不會激怒了她？也許那讓她想起了她魔藥論文裡滿篇的陰險又極富侮辱性的批語？他刻意寫得很短，力圖一語中的直搗黃龍——
妳使我變得不同。Love，西弗勒斯。
「是真的嗎？我真的讓你的生活有所不同？」她問道。
「是的，赫敏，」他吸了口氣。要怎麼告訴她，沒有她，生活就沒有了目的？事實上，如果沒有她，他根本就沒有生活可言？這些話語已到他嘴邊，而此時她再次開口說話。
「看到我的名字變成這樣還真是挺奇怪的，」她說，拈著項鍊一圈一圈繞在手上，「我一直以為只有我結婚了才會改變我的名字。」
「妳確實保留著妳的名字，」他假笑著告訴她。「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玩笑。」她疑惑地看著他，所以他解釋，「我們結婚時曾大吵了一架，爭論妳冠夫姓的事，而最後我只能讓步。然而，即使妳堅持繼續稱呼自己為赫敏•格蘭傑，或者在妳特別不愉快的時候稱自己為赫敏•格蘭傑•斯內普，我依然經常在妳的東西上寫上妳的名字或縮寫，但是是赫敏•斯內普。通常妳都會再給它們施咒改成妳喜歡的名字，而相應的挑戰就是有時候妳會很難成功施咒，或者施過咒的東西有時會在公眾場合穿幫。」
「你想在我身上打上你的『標記』？你想讓其它人知道，我是屬於你的？」她憤怒地問道。
「妳確實屬於我，」他說。看到她雙頰氣得發紅，他很快接道，「而我也屬於妳。這就是所謂婚姻。此外，我跟妳說了，這就是個玩笑。」
「聽起來你這樣做就只是為了激怒我，」她說道。
「這純屬意外收穫。」
她氣哼哼的轉頭去翻那堆文件。
「妳也弄各種事兒騷擾我。」
她高抬著頭，嘴巴抿成了一條線。他肯定她正在氣頭上。
「那你為什麼會娶我呢？」
他忍不住在心裡踹了自己一腳，提醒自己一定要把這場談話的進度把握好。當然，她知道他覺得她很讓人惱火。這不正是她身為學生時，他抓住每一次機會跟她強調的事嗎？而且，她現在只記得那個時期了。他必須小心謹慎的前進，仔細選擇要說的每一個字。
「因為我發現妳很多惱人的習慣其實很可愛。」
她驚訝地看著他。「比如說？」
「睡覺時妳總是堅持抱著我，儘管我一次一次跟妳說別這樣，因為我會覺得窒息。」
「嗯，這問題一點都不難解決。我們可以分床睡，如果你願意的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對這一前景充滿了期待。不對頭，他走得太快了，得把腳收回來。
「不，妳還是會睡在我身邊，就像過去七年一樣。」他鄭重向她宣佈。
「可是你剛才說……」她爭辯。
「那就是我覺得可愛的地方。妳離開後我甚至無法入睡，而現在妳回來了……我發現我……想念……妳貼近的感覺。」
她微微點頭，頓了一下，然後問另外一個問題。「我還做了什麼？」
「妳沒完沒了的嘮叨有時讓我發狂。」她張開嘴想要抗議，眼睛閃閃發亮。「但是，比起遇到你之前無數個清冷的寂寞的夜晚，我寧可妳嘮叨我。」
「喔。」
「赫敏，」——那是她的教名，而過去他只會用嘲諷的口氣稱呼她為「格蘭傑小姐」，但是在心裡，他更常叫她的名字——「我明白對妳而言這真的很難。妳只記得我是一個冷酷的、怨怒的、刻薄的、利用各種機會羞辱妳的男人。現在我仍然不是一個和善的人。我永遠不會快活、幸福或者愉悅。我生命中幾乎沒有什麼能給我帶來快樂。但當我找到能讓我快樂的東西，我就緊抓不放，我也想要美好的生活。」
他有他的魔藥；他曾奚落波特，當時那小子還是個學生；他嘲弄布萊克，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直到他有了赫敏。在赫敏出現前，一切都沒有不同，反正無論什麼都不能填滿他心中巨大的窟窿。
「我會試的，」她低聲說，聲音絕望。
他很想反駁她。不，她不會的，總之不夠堅定。她不再跟他聊天。她只跟莫麗•韋斯萊和麥格教授談心。她沒有笑容，不再逗他，不再纏著他問他的日常安排或他的魔藥研究。而且她也不再觸碰他。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感官敏銳的人，一直都將自己掩藏在層層長袍之後，但她會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整個身體都貼著他。她常常在經過他身邊時輕啄他的臉頰；而他愛死了她躺在床上等著他，等他一從浴室或教室出來，就猛撲到他身上。但是他沒有爭辯，只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也是，」他說。「我可以回答任何問題，如果妳想問的話。」
「你希望我問問題？」她懷疑地問。他輕輕地笑了，這似乎更使她驚奇。
「進一步證明，我完全為妳沉醉，」他苦笑。「你想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我……我現在沒法思考。」
「如果我早知道情況會是這樣，我可能會更早告訴妳，」他玩笑道。她臉紅了，調轉了視線，但是他注意到她仍然絞著那條項鍊。
「妳可以聽完昨天那個故事。」他點點頭，並從昨天中斷的地方接著講起。
※※※回憶開始分隔線※※※
「我跟穆迪教授談過了，」赫敏從他的壁爐裡鑽出來之後就立即宣佈這個消息。
「不問候嗎？」他厲聲說道，為他寧靜的夜晚再次毀在她手裡而憤怒。他本打算整晚都待在爐火邊，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讀他的新書。
「你好，教授。晚上過得如何？今天是很愉快的一天吧？」
「如果沒有妳令人厭煩的到訪，我的夜晚會更加美好的；而我這一天都過得很悲慘，我再次嘗試，可是又失敗了，我沒法把任何重要的知識敲進我的學生們那一天比一天更加空蕩蕩的腦袋裡。」
「也就是說，相當正常的一天嘛，跟西弗勒斯•斯內普生命裡的每一天都不差什麼。」
「的確如此。有何貴幹，格蘭傑小姐？」
「我跟教授穆迪談過了。」
「他從來沒在霍格華茲教過書，他不配被稱作教授。」
「沒錯，」她生氣地說，摔進他對面的椅子裡。「不是你讓我告訴你他說過什麼嗎？還是說你寧願為了每一件小事繼續教訓我？」
他沒有回答，繼續看他的書。
「別人簡直會認為你寧可去阿茲卡班，也不願意讓我幫你。」她怒道。
「那他們幾乎說出了真理，」他嘲諷地答道。但是，當她站起來準備離開，他知道他確實是過分了。他討厭她幫助他。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她，而是因為他壓根就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事實上，他慢慢的發現了她的…有趣…這個詞最恰當…但這也沒能使他對這該死的形勢抱以更好的態度。
「坐下，」他命令道。「他怎麼說？」
「他說，你不是那晚唯一一個身受重傷的人。」
「他指的是我想對他施展的那個Entrail-Expelling吧。」
「你幹了什麼？」她驚恐地叫了起來。
「別一副瞠目結舌的傻樣，格蘭傑小姐。那咒語幾乎無效，因為我的魔杖已經損壞了。頂多就能使他的胃倒個個兒，但是聖芒戈可以輕鬆應付的。」
「我知道了，」她點頭道，看起來明顯不太舒服。「我也跟萊姆斯和韋斯萊夫婦談過了。他們都記得那星期你沒有魔杖。」
「很好。還有什麼？」
「我認為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向威森加摩證明你無罪。但是，我希望我們首先能查出是誰遞交了匿名證據。誰希望你被關進阿茲卡班？」
「妳自己也說過，我有幾個朋友，但是敵人多得數不勝數。名單太長了，如果我們再加上不滿的學生的話。」他皺著眉頭答道。
「我一定要查清這件事，」她宣佈。當他發現她確實很嚴肅時，他胸口收緊了。他不知道他是害怕她會繼續追查此事，更進一步侵入他的孤獨，還是怕她可能不這麼做。
※※※回憶結束分隔線※※※
他頓了一會兒。起身走近她。
「我還有作業要改。妳應該繼續檢查這些文件。或者，如果妳需要休息的話，這裡有最新版本的《霍格華茲，一段歷史》。我前幾天拿回來的，我想也許它能幫妳回憶起什麼。還有，我知道這是妳最喜歡的書。」她抬頭看著他，笑了。
「謝謝你送我的項鍊和書……」
「不客氣，」他說，然後去了辦公室。米勒娃說的話還是有用的。帶著成功的喜悅，他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和寬宏批改著三年級的考卷，他只是溫和的指出了他們的無能，隻字沒提這種無能只可能由遺傳造成或把他們比作家養小精靈。
他改完試卷時，赫敏已經在床上睡著了。像昨晚一樣，他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才帶著一絲微笑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他帶著滿足感醒來。赫敏正平躺著，而他側身躺在她身邊。她的頭髮拂過他的臉，薰衣草的味道充斥他的鼻端，而且晚上他肯定有幾次靠她更近，他的胳膊現在還架在她身上。事實上，不知怎麼的，他的手正縮在她的睡衣下，待得舒舒服服的。
「噢，」她驚訝地低叫道。他正半睡半醒，手無意識的撫摸著她綢緞般光潔滑膩的皮膚，而她突然醒了，發現自己正被愛撫著。她的尖叫聲讓他完全醒了過來，於是他抽回了手。
「對不起，」他邊說邊挪開身體。「我忘了。」
「彼此彼此，」她答道。她的雙頰因尷尬而泛起紅暈，看上去可愛極了。她低著緋色的臉蛋兒，頂著蓬亂的頭髮，努力的整理睡衣，然後逃進了相對安全的浴室裡。他下了床，擺脫最後一點殘存的睡意，開始穿衣服。他已經習慣了的鈍痛越來越尖銳，讓他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她感覺到他的觸碰時受打擊的表情。難道這真的很不可思議嗎？他確實想撫摸她，和她親熱，有什麼不對嗎？大概沒有吧。但是從她的角度來說，真正難以理解的是，她同時也渴望著他。他慢慢的穿好衣服，走進起居室吃早餐。赫敏沒有跟過來。
她在浴室裡待了很久，西弗勒斯只能自己用餐。他朝教室走去，一路上還在為他沒能自控而生氣。他本有意引誘她，勸服她他是值得愛的男人，但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她還會相信他嗎？今早她顯然不願意再看到他。昨晚，他還覺得自己終於取得了一點進展。他們討論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設法講出了他的感受。然而，今早他撫摸了她。就算那是發生在朦朧的半睡眠狀態下的無意識舉動，也一樣會成為他們重構關係的一重阻礙。他邊想著自己幹的蠢事，邊闖進了教職員休息室。
「我需要妳的幫助，」他低沉的對著麥格咆哮。她示意他坐下，西弗勒斯很高興的發現辛尼斯塔和弗立維離開了，以便他們倆進行私人談話。
「怎麼了？」米勒娃問道。
「我按妳說的做了。我送給她一件禮物，並且告訴她我的感受，但是……」
「但是？」
「但是，我想我行動得太快了點。她今早都不跟我說話。」他盡量說得模糊，他可不希望這事成為其它教職工閒暇時的談資。
「那就跟她說實話啊。為你進展過快道歉，問問她想怎麼做。」
「但是，如果她要離開呢？」他抗議。看到她今早的反應，他覺得這確實是可能發生的。
「那就說服她留下來。你總是可以圓滿的轉圜，」她站了起來，「早上我還有一節NEWT課程。祝你好運。」然後她就走了。西弗勒斯瞥了一眼時鐘，他的課程也快到點了。
他以他一貫的方式上課，幸運的是，過了這麼多年，每堂課的內容他都以爛熟於心，而此刻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課堂裡；相反的，他滿腦子都想著赫敏，琢磨著晚上應該跟她說什麼。他回去的時候她還會在房間裡嗎？以前，她也曾因為他的拒絕而感覺到同樣的刺痛吧。雖然他仔細考慮後，覺得他現在的感受絕對是糟透了，因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感情有多深，正如以前他不知道她的。而他曾經的拒絕，是一種自然的可預知的反應。在她還是學生時就有無數的嘲諷和侮辱，他們為鳳凰社熬煮魔藥時他對她的智慧百般質疑，甚至在她努力為他洗脫罪名時，他也曾不那麼隱晦的暗示他想一個人待著。
※※※回憶開始分隔線※※※
他們研讀法律條款，麻瓜世界的和魔法世界的。她埋首書中，頭都不抬的伸手一把抓住他前臂，而且還正好抓住他的黑魔標記，他喘著粗氣。
「妳在幹什麼？格蘭傑小姐，」他問道，瞪著那隻侵犯他的手。
「我想我可能已經找到了！」她叫道，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臂，才讓他把手抽走。她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別那麼看著我。我覺得這次準沒錯。」他忽略了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的事實。
「沒有比這更垃圾的了，這話妳起碼說了三次，請務必原諒我對此不予置評。」
「不予置評，」她哼了一聲。「那你真的曾做過那種事嗎？」
除了，當然，他不那麼隱晦的暗示已經化為了烏有。要麼就是她壓根不能領會什麼是暗示，要麼就是她自動採取了無視態度。他記得自己為她的出現越來越感覺舒適和不安。他時刻都在想著她，不管是醒著還是睡了。而且，每一次他把她趕出他的宿舍，第二天她又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和前一天一樣急切。
「格蘭傑小姐，回家去！」他吼道。想著他們倆在一起幾乎泡了整個晚上，他才丟下她回到辦公室批改作業，等他結束工作回來時，卻發現她抱著法律書打瞌睡。
「就……就五分鐘。」
「不！我可以接受這件事上我需要妳的幫助，但是，我拒絕妳成為我該死的室友，回家去！」
「沒問題，」她厲聲說道，徹底清醒過來了，「我明天再來。」她每晚都這麼說，而每次都使他擔心。
「吃點東西再回來。我已經厭倦了聽米勒娃數落我像個奴隸主。」她點頭離開了，但是他肯定聽見她尖著嗓子喃喃道，「你就是個奴隸主。」他捏著鼻樑歎氣，拖著腳步走回臥室。
※※※回憶結束分隔線※※※
她的不屈不撓最終贏得了他。這可能不是很容易，但是無論如何，他堅定地保護他們的關係。他不會，也不能，失去她。
第5章
為了說服她留下來並再給他一次機會，這一整天西弗勒斯都在精心規劃詳盡部署，還默記了不少小講稿，但是她只用幾句話就證明了他做的都是無用功。
「我想我可能有點收穫，」他剛進門赫敏就先挑起了話頭。他挑眉等著她繼續說，而她興奮地向他晃晃手裡的文件，「根據這份檔案，威森加摩沒有判處莫賽博接受攝魂怪之吻或者在阿茲卡班終身監禁。相反，他只被判區區5年有期徒刑而已，刑滿釋放後不得回歸巫師社會。」
「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離開了阿茲卡班自由的……」
「……過著麻瓜式的生活。」她接上了他的下半句。他不喜歡她這樣截斷他的話頭，但他為她的發現興奮不已，不由得忽略了那小小的不快。
「可是那就意味著他沒有魔杖，也就沒辦法綁架你並對你施一忘皆空。」
「可能有人幫他，或者他弄了根新的魔杖。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會喪失了一大段回憶，而且現在還在持續丟失新的記憶。以他的情況來說，他做魔杖只能用手頭現有的材料或者是從黑市上買來的材料，所以這魔杖就不會像奧利凡德做的魔杖那樣威力非凡。此外，他絕對有足夠的蠻力綁架我。」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答道，引著她坐到沙發上，「你記得你在學校時是什麼樣兒，但你已經不再是那小姑娘了。你是一個精力充沛、敢於直言、堅韌不拔的女人，恐怕很難有人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粗暴的對待你，那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我得讓你明白，就算在讀書的時候，我也不是個膽小怕事的姑娘，不信就去問問德拉科•馬爾福。」他衝她假笑。「但是你說的也有道理。失蹤前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霍格莫德。」
「是的，當時你正在看書店櫥窗陳列的書籍。」
「而我可能是在這之後遇襲的。也許我幻影移形去了倫敦和他會面。也可能他並不是武力綁架我，而是用什麼理由引誘我離開了。」
「引誘你離開？能有什麼方法？
「喂，他使用奪魂咒的本事也算聞名遐邇啊。」她爭辯道。
「沒錯，但是沒有一根合適的魔杖，他幾乎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幾乎不可能仍然是有可能的，」她答道。
他凝視著她。有多少次她就坐在沙發上，就坐在現在這個位置，對他說著同樣的話？她經常跟他討論案件。她會構思種種匪夷所思的故事，而他百般吹毛求疵，直到誰能提出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為止。這是個他沒意識到的好點子，他們重現了以往的相處模式。事實再次證明，他們註定要在一起。
「這事兒值得追查下去，不是嗎？」聽到她的話，他點點頭。
「我需要你的幫助，好找出他躲在麻瓜世界哪個角落，」他說。莫賽博只能過麻瓜生活對西弗勒斯是件好事，正好讓他有機會表現出他對赫敏的信任。
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點頭表示同意。自從她回來後，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發自內心的笑。他意識到她的笑容是因為得到了他的肯定，就像在六年級的魔藥課上一樣，她需要向他證明自己。但是經過早上的事之後，他幾乎沒有立場來挑剔她喜氣洋洋衝著他笑的理由。他只是高興地看著她興奮的神情，她開心到幾乎忘了所有的事和第一次取得的小突破。
「但首先我們需要跟波特談談，」他扮了個鬼臉，這當然不是他期望的會面。
「今天上午我已經派了隻貓頭鷹跟他約好了，明天晚上我們將在破釜酒吧和他碰頭，共進晚餐。」他點點頭，想知道她打算怎麼處理今早那段小插曲。他當然不會自尋死路主動探聽她對之有何感想。他琢磨著找點什麼事兒分散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想起早上的事，然後他召喚來了巴棋戲。【又譯：飛行棋，類似大富翁…】
「白天你做得很出色。現在應該休息一下了，」他晃了晃手裡的巴棋戲。
「巴棋戲？」她懷疑地看著他，但仍然把一把扶手椅拖到他召喚出的桌子邊。
「我還以為你比較鍾意那些更需要智力的，比如魔法國際象棋。」
「看起來我像是這樣的，不是嗎？」他邊說邊放好棋盤，將黃色牌遞給她，自己拿著藍色的。「其實，是你喜歡這遊戲。你說比起魔法國際象棋或爆炸牌，這種比較溫和。通常我比較喜歡玩瘋狂八人幫或者老處女【紙牌遊戲，類似中國的蹩七或者捉烏龜】。」他很享受的品味她驚奇的表情。如果說在這該死的混亂局勢下還有那麼一丁點兒好處，那就是他能像他們剛結婚時那樣逗她。
「你在開玩笑吧！」她驚歎道。
「啊，沒有，我相信我確實如此。釣魚其實是我的最愛。」
她聽後竟然笑了，真正的笑容，因他而笑，只是為了他一個人。不是因為她找到了對她犯下惡行的真凶的新證據，也不是因為她發現房間裡的好多書都是她的，她愛什麼時候讀就什麼時候讀。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該玩一局，」她說道，笑容變得淘氣起來。他挑高眉毛，放過了她的一張牌。
他們又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說起他的學生，還有他們製造爆炸的本事，而她則滿懷深情的回憶起魔藥課上她跟納威的合作。
「他的魔藥學沒那麼糟，」她告訴他。「只是特別害怕你。」
他不知道是否該給她講講真實的納威，他是怎麼戰死的。
她注意到他深沉的目光，於是問道，「怎麼了？」這一晚過得那麼愉快，他不想因為重溫伏地魔滅亡的最後幾天黑暗記憶，把這溫馨的氣氛徹底毀掉。
「沒什麼……我想你可能要贏了。」
她滿面的擔憂立刻無影無蹤，得意洋洋擲出骰子，將她最後一張牌移到終點。
「你肯定在哪兒動了手腳，對骰子下咒了吧？」
他把牌都撿了起來，揮舞著魔杖施了一個檢測咒語，仔細檢查每一張牌。
她憤怒的要爆掉，「我從不欺騙！」他抬頭看著她得意地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又在戲弄她。
「也許在學校時你從沒有過，但是你跟我過了七年，多少也感染了點我的奸詐，」他揮揮魔杖挪走了巴棋戲和桌子。他的聲明讓她皺起了眉毛，靠在椅背上。
「我真的變化那麼大？」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那是他的小幽默。
「也是也不是，」他的回答現在更加嚴肅，抱著謹慎的態度。他徒勞地想要迴避這個問題。這似乎是今晚他做的全部，本想以今早事件的討論打頭炮，然後卻說到納威的死亡，現在就這樣了。變化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人們也是慢慢成長的。誰都不可能一晚就成熟起來，但是，也許他應該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告訴她所有事？
「很難一言以蔽之，」他含含糊糊地說，朝臥室走去，「我要去睡了，你來嗎？」她搖搖頭，拿起了她的《霍格華茲，一段歷史》。
「我還想看會兒書，」她答道。而他沮喪的發現，她還是會為和他一起進臥室而感到緊張。因為早上的事，他幾乎不能責怪她。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直到他感覺到她爬上了床躺在他身邊。只有這樣他才能入睡。
※※※
第二天傍晚，他們一起去見波特。這次會面比西弗勒斯預期的要好，也就是說，他設法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宰掉討厭的救世之星，但是，傲羅波特幾乎沒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
「決戰後德拉科就失蹤了，」哈利說，「我們再沒能找到他，雖然我認為他母親一直給他寄錢，但是我們沒有證據，只知道有大筆金錢定期寄往國外。」
「你難道查不出錢是寄到哪裡嗎？」斯內普問道。哈利盯著他。
「這點我們查到了。一個巫師孤兒院。之後就沒有線索了。」
「也許她真的只是給孤兒們捐錢。她最清楚失去全部家人是什麼感受了。」斯內普嘲諷道。
「我不信，」哈利答道，綠眼睛閃閃發亮。西弗勒斯知道他的話刺中了軟肋。波特永遠不會承認他跟一個馬爾福有任何共同點。「我敢拿我的掃帚打賭，馬爾福現在還活著。這完全說得通，所以他就是那個對你下咒的人，赫敏。」
「這案子最近有什麼新線索嗎？我失蹤前你告訴過我嗎？」赫敏問道。
「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提一次，但是最近沒說過……但是那天在三把掃帚見面時，你確實跟我說有些事你需要跟我談談。」
「我說了是什麼事嗎？」赫敏問道，語氣變得急切。他們終於有進展了。
「沒有。你只說，你必須先弄清幾件事。但是你看起來有點心事重重，幾乎像是焦慮不安。」
「而你之前不認為這是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斯內普尖銳地問道。
「我跟阿不思說過了，但是你不會知道，你明白是為什麼吧，斯內普？」年輕人反駁道。赫敏來回看著他們兩個人，顯然有點困惑。
「你是什麼意思，哈利？」
「沒什麼，」斯內普很快地說道，狠狠地瞪著波特。他不能讓赫敏知道他從沒去找她，尤其是在他們現在進展如此順利的時候。男孩回瞪著他，但最後還是妥協了。
「這並不重要，」他用力地說，「重要的是查明你到底出了什麼事。而且我認為找到馬爾福正是關鍵所在。這是相關的文件，如果你想看看的話。」他遞給赫敏一份薄薄的文件。
「看起來它能提供的信息還沒你多，」斯內普觀察著那份檔案。
「我們都知道他參加了決戰。羅恩還記得給他扔了幾個Slicing咒語，但是之後就再沒看見他了。」
「決戰時究竟發生了什麼？」赫敏問道，「你們誰都不告訴我。」
聽了她的話，波特神情緊張起來，西弗勒斯環視四周，避開她的視線。他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應該瞭解實情，但是他希望能越晚越好。雖然可能是徒勞的，但他還是希望他不要是那個告訴她一切的人。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赫敏。」波特剛開頭又停住了。
「我把這周給你買的書列了個書單，」斯內普說道，希望她的閱讀傾向能使他免於承受這種痛苦。
「對於跟伏地魔有關的那段歷史，現在我所瞭解的都是大事記，只是赤裸裸的事實。我想知道細節。如果我永遠都不能自己恢復記憶，又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銘記？我丟掉了一大段能說明我是誰的記憶。是那段我不記得的經歷將我塑造成了今天的我，或者說昨日的我。我不可能只寄希望於我能『恢復』。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需要每一個人的幫助。」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尖利。
她說的沒錯，她確實需要知道。但是當時很難處理，很難看著她重溫那段回憶。那麼，也許應該是現在。斯內普挪近她，將手放在她肩頭。她驚訝地看著他。波特不安的看了看她，又看向斯內普。他對著年輕人點了點頭。
哈利的視線又凝到赫敏身上，他讓步了，「那是在我們七年級結束時……」
西弗勒斯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隨著波特的講述陷入了回憶。
※※※回憶開始分隔線※※※
夜色漆黑。一時間西弗勒斯很難區分鳳凰社成員、傲羅和食死徒們。耀眼的紅光和綠光在狹窄的街道上縱橫交錯不斷閃爍，大火吞噬著一座又一座建築物。火焰能阻止陰屍，但是同時也將毀掉整個村莊。
他看到納威•隆巴頓在貝拉•萊斯特蘭奇背後衝她施咒。雖然魔杖使得不怎麼樣，但這孩子的拳頭很夠勁。沒等貝拉反擊，納威就搶走了她的魔杖，而金妮•韋斯萊抓住機會丟來個昏昏倒地咒翻了她，然後伸手拉納威起來。可憐的男孩根本就沒看見擊中他後背的綠光。
西弗勒斯迅速向殺死隆巴頓先生的綠光飛來的方向拋去個咒語，在那食死徒可能傷害韋斯萊小姐之前就把他撂翻在地。
「快把他綁起來，韋斯萊小姐，」他指示道，魔杖仍高舉著以防有其它人潛伏在陰影裡伺機而動。他要讓她安全的返回霍格華茲。她太年輕了，不該參加這樣的戰鬥。
「走這邊，」當她綁好了那食死徒，他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去哪兒？納威怎麼辦？」
「我們以後再來找他。現在我們得離開這裡，」他尖利地回答，焦急地想要離開戰場。他並不想像現在這樣。他收集情報，僅此而已。不管哪一邊最終勝出，他都應該被當作支持者，作為一個雙重間諜，在這種狀況下他只能保持有限的忠誠。
「我不能丟下哈利！」她叫道。「他需要我們。他不能自己一個人去！」
「他必須一個人完成。這正是關鍵，韋斯萊小姐！」
「不！」她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衝著激戰雙方跑去。燃燒的火焰劈啪作響，咒語劃破空氣的嘶嘶聲，被擊中的人痛苦的哭嚎，祈禱著死亡快點降臨——如果他和他年輕的負累不快點離開的話，死亡馬上也會惠顧他們了。
他想過乾脆就不管她讓她走好了。如果她打算因為對波特扭曲的忠誠而死的話，那就去死吧。但是就在那時，他想起了莫麗和阿瑟•韋斯萊——那女暴君總是堅持把各種食物填進他的肚子，而阿瑟就喋喋不休的從麻瓜電池嘮叨到魔法部的工作。他們從沒有居高臨下的態度，一直待他很尊敬。而且他們很愛他們的家人。他眼前閃過莫麗將孩子們抱在胸前的畫面。他們那樣的家庭就是他一直嚮往的。如果他把他們的女兒丟棄給反覆無常的命運，他將再也無法面對他們。
「我跟你一起去，」他嚴厲地說，趕上她的腳步。「跟在我後面，按我給你的指示行動，明白了嗎？」她點點頭。
他們沿著狹窄的街道一直走到廣闊的廣場，戰鬥已經全面展開。黑魔王站在廣場中央，魔杖正指著波特。哈利倒在鵝卵石地面上，身體蜷縮抽搐，西弗勒斯認出了那正是鑽心剜骨造成的。
「不！」金妮在他身後喊道。她衝了出來，朝伏地魔方向跑去。他將魔杖對準了她，波特勉力站了起來。
「跟你的女朋友道別吧，波特！」伏地魔奚落道。另一道綠光閃現，她立時跌倒。但是他對金妮施咒的那幾秒，正好讓波特得以脫身，他藉機施展了一個可以讓伏地魔神魂俱滅的咒語。頓時一個神秘刺耳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廣場，使得西弗勒斯不得不捂住耳朵。伏地魔的身體傾倒並開始冒煙。目睹了前主人的死亡，西弗勒斯突然開始行動。他全力與殘餘的食死徒戰鬥，他的忠誠現在終於凝結……
※※※回憶結束分隔線※※※
西弗勒斯將思緒從對戰爭尾聲的追憶中拉了回來。那並不是什麼開心或勝利的記憶，只會使他想起他模糊不清的忠誠。他強迫自己聆聽波特講述他和黑魔王最後一次交戰時的種種血腥殘忍的細節，他知道她分辨得出他或者波特是否簡化了些什麼，是否在試圖使她盡量不要遭受那痛苦。波特講完時，天已經黑了。酒吧裡擠滿了週末消遣泡吧的閒雜人等。大家都在歡快的交談，沒有哪個人像西弗勒斯一樣注意到赫敏眼裡飽含的淚水，她似乎正絕望的想要抑制眼淚落下。
「拜託，赫敏，眼淚帶不回死者。你倖存下來，所以你有責任不讓他們的犧牲白費。他們付出生命並不是為了讓你在餘生裡滿懷歉意哭個沒完。」
「你以前就這麼對我說，」她應道，臉上滑落一滴淚水。他開始覺得驚喜。在決戰結束幾周後，他在死難者墓地偶然遇到她撲倒在墓碑上哭泣時，確實是這麼跟她說的。
「你還記得？」他提著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但是聽起來就像你會說的話。」
他皺起眉來，伸手想幫她擦去眼淚，但是她微微的偏了偏頭躲開了他。於是他掏出了他的手帕。
「確實，」他說道，將手帕遞給她。她接了過來擦了擦眼睛，又擤了鼻涕。他推開了她遞還手帕的手，而她把手帕放進了自己的長袍口袋。
「赫敏，對不起……我不應該……」哈利有點喪氣的說。
「沒關係，哈利，」她安慰她的朋友。「是我自己想知道的，我需要知道。」
「我想也許我們該回家了。你可以好好整理一下今天聽到的事情，」斯內普邊說邊站了起來，向她伸出手。哈利點頭同意，赫敏不情不願地將自己的纖巧的手放進他寬厚的手中。
「我們需要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她說。
「換個角度？」哈利問。
「莫賽博，」斯內普解釋道。波特點點頭。
「是的，最好是每條線索都不放過，」他贊同道。
斯內普譏笑他，這傲慢的傻瓜。「謝謝你，波特先生，」他說，男孩竟然因為他的話而表情明朗，「我自己不知道要怎麼做一個有效的調查，赫敏也是。」
波特的笑容沉了下來，「我是為了赫敏才這麼做的，不是為了你，斯內普。」
「相信我，我從沒打算問你什麼。」斯內普話剛說完，赫敏皺起了眉頭，痛苦地抽回了手。
「我看有些事是沒法改變了。我要回家了。」她說完，就大步走進壁爐，消失在一道綠光中。西弗勒斯又狠狠瞪了波特一眼，才跟著她離開了。
※※※
他到家時，她不在房間裡。一種不自然的寂靜充斥在房間裡，他不知道這次要做什麼才能解決這問題。他因為再次在波特面前失控而咒罵自己，然後又詛咒一開始就那麼惹人厭的波特。他琢磨著是否要出去找她。她剛剛才重溫了決戰的可怕回憶，也許她需要自己待一會兒。但是他非常不樂意讓她自己一個人在他不知道的什麼地方待著。他決定先找到她，然後他可以留給她可能需要的獨處空間，於是他走出家門，沿著走廊搜尋。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她。她正在和米利森特那發黴的畫像聊天，好像是擔心致使她外出了幾個小時的什麼蠢事兒，比如說決鬥啥啥的。他的怒火又冒了頭，垂在體側的手捏緊又鬆開。龐弗雷夫人告訴過他這種情形可能會再出現，果然不出她所料，但是聽人轉述遠沒有親眼目睹來的震撼。
「好吧，」他想，「如果她想表現得像個學生，我就把她當個學生。」
「格蘭芬多扣20分，格蘭傑小姐，因為宵禁後你還在大廳裡遊蕩，」他厲聲道，話音剛落就巴不得把那些話吞回去。腦海裡不由閃過赫敏穿著學校制服的模樣。
※※※回憶開始分隔線※※※
「斯內普教授，」她嗲聲嗲氣，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脊樑骨都麻了一下。「我只是覺得害怕。我不能再隱瞞你了。」他挑眉，放下了手裡的羊皮紙。
「你在玩什麼，鬼丫頭？為什麼穿這東西？」他邊問，邊用手指拈起她身上的深黑色長袍。
「二年級時我從你辦公室偷了非洲樹蛇皮……」她認罪道。
「是你幹的？」他簡直不敢相信，但是她點點頭，走得更近。
「我已經做好關禁閉的準備了。」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先生。」
他笑了，將她拉到懷裡。「這樣啊，我還有很多討厭的事要處理呢，」他吻著她，當即迷上了這個遊戲。
※※※回憶結束分隔線※※※
因為她的年紀，而且她曾是他的學生，習慣了他關她禁閉，扣她學院分，他們剛結婚時他還曾經取笑過她。他會那麼做主要是他對整個形勢感覺有些不安，他好像是打破了某種潛規則，更有甚者是利用當前局勢才能跟她結婚，但她那晚成功的讓他大吃一驚，她不僅穿上了舊的學校制服，還纏綿細語的告訴他她已經準備好了關禁閉。那可是他經歷過的最好的禁閉。
「斯內普教授，」她轉身面對他。他不再因她堅持用頭銜稱呼他而畏縮。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快就習慣了她嘴裡再次冒出的「斯內普教授」。「我試圖阻止他們，但是他們堅持。馬爾福向哈利提出決鬥。但是隨後他沒有出現，而胖夫人去探望朋友了，所以我們沒辦法回去格蘭芬多塔樓。我們並不是想去看那條狗。」
他懷疑地盯著她。她說的肯定是她一年級時鄧布利多堅持讓海格在學校養的那隻大得嚇人的三頭犬。
「別擔心，赫敏。跟我來，」他將手遞給她，她試探地握住了。
「為什麼會有人養一隻長著三個腦袋的狗？」她邊跟著他往地窖走，邊問道。
「也許你可以叫它Fluffy？」
「那怪物還有名字呢？」
他微笑的看著她厭惡的表情。多年前海格給教職工們介紹那頭怪物時，他的感覺跟她一模一樣。「恐怕正是如此。」他聽著她滔滔不絕，從原定於午夜時分的決鬥，說到海格非法偷養的龍，再到尼克•勒梅。顯然保護魔法石並不是那年她唯一的歷險。他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對她能夠獨立破解他留下的邏輯謎題這一壯舉印象深刻；為此，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不喜歡她，但她從沒停止使他驚奇。
等他們回到房間，他找出龐弗雷夫人開給他的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的藥劑。她服用後還是顯得有點茫然，於是他堅持讓她在沙發上躺一會兒，然後他召喚小精靈給他們準備點茶。
「這東西的味道太可怕了，」她說道，接過了他遞來的茶。
「我會跟波皮商量看看，也許下次我們可以給這藥劑加點東西。」
「下次？」她皺著眉頭，「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
「我也是，只是以防萬一。」他討厭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脆弱神情。他得儘快跟龐弗雷談談治療方法，如果她沒招兒的話，也許聖芒戈的治療師可以。他知道赫敏已經去過聖芒戈；在他上課的時候莫麗•韋斯萊帶她去的，但是也許那些治療師們需要更多的「激勵」。當然了，如果他們知道自己不作為的話，會有什麼惡果，他們就更加努力去想轍以免真的厄運臨門。
她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他們安靜的喝茶。赫敏若有所思的坐著，他很好奇她在想些什麼。
「有沒有什麼供人紀念的地方？」她突然問。他意識到她一直在想著波特今晚告訴她的那些細節。也許就是今晚的經歷引發的超負荷的壓力和情感波動，促使她再次喪失了部分記憶。他必須確保將來她不會再有任何過頭的言行，不然的話，她會有更多機會品嘗那噁心的藥水。
「有的，還有一個小墓地。明天我帶你去。」
「我想我寧願一個人去，」她沒有看他，只是盯著自己的空杯子。
「這可不是個好主意。還是說你另有別的娛樂？」他平靜地說。「如果你想說再見的話，我不會打擾你的。」
她點點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你怎麼……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因為我有你，」他答道，站起身來，去拿她手裡的杯子。她將茶杯放進他手裡，手指劃過他的掌心。她看著他，強使自己露出笑容。他知道看起來不太像，但是事實上，戰後他們一直守護著彼此。他的案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得她沒有沉湎於悲痛；而她不僅從魔法部手裡救出了他，也拯救了他的心靈。那晚發生的事他只告訴了她一個人。她支持他，她信任他，她覺得他仍然值得被愛，給了他嘗試去獲取一點幸福的勇氣。他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她尋找他身上好的那一面，但是她確實探尋到了他心裡從未有任何人碰觸過的一小塊淨土。在她溫柔的導引下，他慢慢成長，直到他幾乎成為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他們用了一段時間才徹底走出了戰爭，而他再次詛咒將他們拋入生命中那段痛苦回憶的該死的罪人。
「我永遠也無法徹底擺脫黑魔王和他的遺禍。」他沮喪地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