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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影視)拜金樊勝美，孟宴臣偏要寵》作者：希暖十月【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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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5-9-14 08:33  只看該作者

《(綜影視)拜金樊勝美，孟宴臣偏要寵》作者：希暖十月【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23個瀏覽者
文案：

【壓的分啊，看評論，入股不虧！】
樊勝美，被原生家庭拖累，活成精明的「撈女」。
孟宴臣，被釘在牆上最完美的標本。
他懷疑她接近的不懷好意，權衡利弊，卻忍不住被她吸引。

假名媛×真豪門｜互相救贖｜雙強

樊勝美，於塵埃中開花，在愛裡重生，最終成長為自己的底氣和依靠。
孟宴臣，打碎冰冷的標本櫃，擁抱真實鮮活的生命，學會愛與被愛，讓愛的蝴蝶飛過滄海。
愛，是唯一的答案。它讓木偶長出心跳，讓枯蝶破繭成蝶。

名場面一：
孟宴臣，「沒人願意被當做提線木偶。」
樊勝美，「可沒有這幾根線，它就是堆廢木頭。」
「有人牽引，它才能活起來。也許演的不完全是它想要的故事，但至少長出了血肉，慢慢才會有靈魂。」
「這不叫操控，叫引領。」

名場面二：
孟宴臣意識到時自己太著急了。一個習慣了「不被愛」的生命，突然被愛反而會因「營養過剩」而衰竭。
這不是矯情，而是本能。不是她拒絕陽光，而是脆弱的身體需要時間重建對光明的信任。
愛不是一場慷慨的施舍，而是一場耐心的療愈。

閱讀須知：多部角色客串雙強對決，她拜金但清醒，他強勢卻沉淪劇情需要，不上升角色，不上升演員好不好看，看評論區，入坑不虧！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5-9-14 08:35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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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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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5-9-14 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第1章 初識

　　【嘀，又白又瘦又美系統打卡處——】

　　【嘀，神豪系統打卡處——】

　　【嘀，男神收割機打卡處——】

　　「站住，你要是心裡沒鬼，就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包！」

　　詹小嬈拽著樊勝美的包帶不松手，咄咄逼人。

　　樊勝美猛地抽手，脊背繃直，「這位小姐，你沒權利檢查我的私人物品。」

　　詹小嬈冷笑一聲，「背個假包也敢來這種場合？」

　　她輕蔑地看向樊勝美，「誰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怎麼，釣金龜婿失敗，就想用你這個假貨換走沁沁的真包？」

　　四周的目光如刀般剮來。

　　樊勝美呼吸一滯——這只愛馬仕Birkin是曲連傑上周送的，她今天第一次背，她真的不知道是假貨。

　　她看向幾步外許沁的目光。

　　那位孟家養女安靜站著，手裡拎著一只和她一模一樣的包，皮質瑩潤，鎖扣泛著真金的光澤。

　　孟宴臣送的自然是真品。

　　「我已經解釋過了，」

　　樊勝美嗓音發顫，「是許小姐在洗手間自己拿錯的，不是我換的！而且我們已經換回來了！」

　　許沁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

　　「樊小姐，我很抱歉……但我的包裡有一枚戒指，是我未婚夫送給我的求婚戒指，對我很重要。」

　　她頓了頓，從手包裡抽出一張支票，「如果你願意還給我，我可以補償你。」

　　補償？

　　圍觀者竊竊私語。

　　「這許大小姐果然不愧是孟家養出來的，氣度就是不一樣。」

　　「就是，撈女，有幾個手腳是干淨的。」

　　樊勝美胸口劇烈起伏。

　　她來這兒的確是為了攀高枝，她有一大家子等著她養，可此刻卻被當眾扒皮抽骨。

　　她看著許沁溫婉卻隱含懷疑的眼神，看著詹小嬈譏諷的嘴角，看著四周或鄙夷或獵奇的目光……

　　「我說了，不是我拿的！」她猛地提高音量，尾音卻泄露一絲哽咽。

　　「你說不是就不是？剛才就你碰過沁沁的包......」詹小嬈不依不饒。

　　「嘩啦——」

　　樊勝美突然拉開包扣，將東西倒在地上——口紅、粉餅、折疊的租房合同散落一地。

　　「看夠了嗎？」

　　她冷笑，「要不要搜身？」

　　人群突然靜了一瞬。

　　「夠了。」

　　一道低沉的男聲破開喧囂。

　　孟宴臣從陰影處走來，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他掃了一眼滿地狼藉，蹲下身將東西一件件撿起來，重新裝回包裡遞給樊勝美。

　　「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孟宴臣，她可是拿了宋焰送給沁沁的求婚戒指，剛才——」

　　詹小嬈還想說什麼，就被孟宴臣一記眼刀制止住了，旁邊的許沁趕緊拉住了她。

　　「戒指找到了。」

　　酒店經理急匆匆擠進人群，手裡舉著一枚鑽戒，「工作人員在打掃的時候在洗手台發現的。」

　　許沁頓時僵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孟宴臣眼神一暗。

　　「抱歉。」

　　他將包遞過去，另一只手夾著燙金名片，「之後有任何需要......」

　　樊勝美一把抓過自己的包，卻沒有接那張燙金名片。

　　她眼眶通紅地掃過許沁和詹小嬈，看向孟宴臣，

　　「該道歉的不是你。」

　　許沁低著頭沒說話，詹小嬈卻不服氣地嘟囔，

　　「她本來背的就是假貨，至少這點沒冤枉她......」

　　「夠了！」

　　孟宴臣聲音驟冷。

　　樊勝美再也待不下去，拽著包轉身就跑。

　　人群自動分開，她背影單薄得如她此刻破碎了一地的尊嚴。

　　孟宴臣彎腰撿起地上被忽略的紙張。

　　是份續租合同，乙方簽名力透紙背「樊勝美」。

　　地址欄赫然寫著——歡樂頌小區22樓。

　　閱讀須知：

　　大家看個樂子，甜不甜，好不好看，看評論區，盡量保證男女主不OOC，當然，劇情需要，其他人物可能會有自己的理解。

　　同人文而已，大家扔了腦子看，開心開心就行∼


第2章 兩個世界的痛苦

　　夜色沉沉，林肯車內彌漫著壓抑的沉默。

　　許沁攥著裙角，終於開口，

　　「哥，剛才的事......」

　　「一枚戒指而已。」

　　孟宴臣目視前方，指節叩著方向盤，「丟了就丟了。」

　　許沁轉頭看他，「你明知道它對我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它壓根不適合你。」

　　車內驟然死寂。

　　許沁別過臉，「我不想和你吵，送我回公寓吧。」

　　「爸媽等你三個月了。」

　　「自從訂婚，你就再沒回家看過爸媽。」

　　孟宴臣攥緊方向盤，骨節發白，「他們養你二十年，比不上一個宋焰？」

　　「是他們逼我做選擇！」

　　許沁聲音發抖，「我感激孟家，可我也想要自己的人生......如果重來，我寧願不做孟家的女兒。」

　　孟宴臣猛地踩下剎車，轉身逼近她，眼底翻湧著壓抑多年的情緒，

　　「寧願不做孟家的女兒？我也希望你不是孟家的女兒，那我早就——」

　　「哥！」許沁厲聲打斷。

　　空氣凝固。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沁沁，你和宋焰的婚房是誰准備的？如果爸媽真的強硬反對，以孟家的手段早就收回來了，你到底有沒有為他們想過？」

　　許沁突然笑了，眼底泛紅，「好，那就都還給你們，你們永遠都別再想用孟家的恩情綁架我！」

　　她一把扯下手鏈、項鏈，連同那只Birkin包，狠狠砸在副駕，

　　「夠了嗎？」

　　「砰——」

　　車門被摔得震天響。

　　孟宴臣盯著許沁遠去的身影，突然一拳砸向方向盤。

　　他瞥向副駕上那只Birkin包，只覺得諷刺。

　　有的人拼命逃離他身邊，也有人明明住在出租屋內也拼命想擠進這個圈子。

　　【歡樂頌2202室】

　　樊勝美攥著手機，指節發白，剛剛結束的那通電話讓她渾身發抖。

　　「曲連傑，你把我當什麼？為了幫你拿下合同，我喝酒喝到吐，你拿個假包忽悠我？買不起就不要送，裝什麼裝！」

　　電話那頭，曲連傑嗤笑一聲「裝？我有你裝嗎？不是我買不起，但也先看看你自己配嗎？」

　　電話被狠狠掛斷，傳來嘟嘟的忙音聲。

　　樊勝美猛地將手機摔在床上。

　　她捂住臉，酒會上那些輕蔑的目光、竊竊私語的嘲諷，像刀子般在腦海裡翻攪。

　　「撈女。」

　　「假貨也敢背出來丟人。」

　　「肯定是想勾搭有錢人。」

　　她咬緊唇，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手機突然又響了。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來——是樊母。

　　「小美啊，雷雷馬上開學了，學費還差三萬，你趕緊打過來。」

　　樊勝美胸口一窒，聲音發抖，

　　「媽，我上個月才給哥還了賭債，現在哪還有錢？「

　　「你個沒良心的！」

　　母親瞬間拔高嗓門，「你在上海穿金戴銀，連親侄子的學費都不管？」

　　「可我——」

　　「別廢話！」

　　樊母打斷她，「你哥不容易，你這個做妹妹的，難道要看著你侄子連學都上不起？」

　　二十分鐘後，樊勝美看著轉賬成功的提示，淚水砸在屏幕上，

　　她整個人蜷縮在床上，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聲——

　　這是合租的房子，關雎爾和邱瑩瑩就在隔壁，她不能讓人聽見。

　　次日清晨

　　樊勝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辦公室，卻發現一群人圍在她的工位旁，竊竊私語。

　　「天啊，這也太幸福了吧！」

　　「肯定是男朋友送的！」

　　「樊姐，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種大佬啊？」

　　她茫然撥開人群，呼吸驟然停滯——

　　工位上靜靜躺著一只限量版的愛馬仕包。

　　皮質瑩潤，鎖扣泛著真金的光澤，全球限量，有錢都買不到。

　　禮盒裡放著一張燙金小卡：

　　「昨日冒犯，望乞海涵。——MYC」


第3章 樊姐，你是見她殺人了嗎？

　　樊勝美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價格，不自覺地咬住指甲。

　　六個零的數字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足夠付清她老家那套房子的貸款了。

　　「樊姐？」

　　關雎爾下班回來，看見呆坐的樊勝美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怎麼燈也不開。」

　　「沒事。」樊勝美慌忙合上筆記本。

　　關雎爾的目光落在茶幾上那個橙色的盒子上，

　　「哇！新包？」

　　她湊近摸了摸皮質，「這手感...肯定不便宜吧？」

　　「嗯，好像是。」樊勝美聲音飄忽。

　　「什麼叫好像是？」

　　關雎爾歪著頭，「樊姐你今天怪怪的。」

　　她突然壓低聲音，「該不會是新的追求者送的吧？」

　　樊勝美突然轉頭，「關關，如果...有個人的妹妹做了很過分的事，他因為他妹妹，送你禮物，你會收嗎？」

　　「看情況吧，」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如果是真心道歉，收了反而讓對方安心......」

　　樊勝美默默把電腦屏幕轉向她。

　　關雎爾湊近一看，「噗——」剛喝的水全噴在了樊勝美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

　　關雎爾手忙腳亂抽紙巾，樊勝美卻第一時間去擦包。

　　兩人手忙腳亂收拾完，關雎爾壓低聲音，

　　「樊姐...你該不會是看到他妹妹殺人了吧？」

　　「想什麼呢！」樊勝美哭笑不得。

　　「那這禮也太......」

　　關雎爾指著包的手都在抖，「這得是多大的錯啊？」

　　「行了，休息吧，別多想啊。」

　　樊勝美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抱著那個包回房間去了。

　　—

　　「樊姐，你這兩天怎麼無精打采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同事小林遞來一杯咖啡，

　　「失眠啊？」

　　樊勝美扯出一個笑，「沒事，就是項目趕工，沒睡好。」

　　她趴在辦公桌上，額頭抵著那個裝著愛馬仕的防塵袋，心裡苦笑——

　　能睡好嗎？

　　自從收到那個包，她就像揣了個定時炸彈。

　　一開始，她把包藏在衣櫃最底層，用三件厚外套蓋住，每天上班前都要反復檢查門鎖。

　　後來不放心，干脆每天藏著包帶去公司上班，也只敢塞在抽屜最裡側，又不敢背出來。

　　如果是十幾萬的包，她肯定早就背出去滿世界炫耀了。

　　可自從經歷了那場宴會，她就像得了PTSD似的。

　　背著七位數的愛馬仕擠公交，傻子來也會覺得是高仿。

　　辦公室那些唾沫星子更會直接將她淹死。

　　「Linda姐新買的包好漂亮！」

　　樊勝美抬頭，看見部門主管王麗正得意地展示著一個愛馬仕新款。

　　同事們像蜜蜂見了蜜似的圍上去，七嘴八舌地恭維著。

　　「也就三十多萬啦，」

　　王主管故作謙虛地說，「我老公非要給我買的。」

　　那只三十多萬的包被眾人捧在手裡傳來傳去，樊勝美撐著笑臉湊過去誇了兩句。

　　主管才背三十萬的包，自己背百萬的？

　　不是明擺著讓人給自己穿小鞋嗎？

　　她回頭看著自己抽屜裡那個價值六倍於此的包，更燙手了。

　　她偷偷拉開抽屜縫再看了一眼，那精致的鎖扣在昏暗的公文包裡依然閃著低調的光。

　　真的，好漂亮。

　　「算了，還是還回去吧......」她終於下定決心。

　　下班後，樊勝美抱著橙色的禮盒站在路邊攔車。

　　晚高峰的出租車格外難打，她緊緊抱著盒子，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師傅，去國坤集團總部。」

　　她低頭再看了一眼盒子裡的愛馬仕，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它，

　　「還是送你去找你的公主吧。」


第4章 還個包還被蛐蛐

　　樊勝美抱著橙色禮盒站在國坤集團一樓大廳，水晶吊燈的光照得她眼睛發澀。

　　前台的接待小姐上下打量著她身上Zara的西裝裙，嘴角扯出個假笑。

　　「找孟總？有預約嗎？」

　　「沒有。」

　　樊勝美挺直腰背，「我只是來送個東西，送完就走。」

　　「給我吧，我替你轉交給孟總。」

　　樊勝美抱著這個七位數的包包幾乎沒有一刻猶豫，

　　「不用了，還是我親手交給他比較好。」

　　前台小姐輕笑一聲，態度傲慢，

　　「這位女士，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孟總真的很忙，沒預約實在不能讓您進去。」

　　樊勝美微微眯起眼睛，紅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姑娘，我真的只是來送個東西而已，」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前台大理石台面，瞅了眼她的工牌，

　　「你是前台，打電話通知一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不用和我繞什麼彎子。大家都是混職場千年的老狐狸，沒必要演什麼聊齋。」

　　前台臉色一變，「你......」

　　兩人僵持間，電梯間突然一陣騷動。

　　只見七八個西裝革履的高管簇擁著孟宴臣和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一行人徑直走向總裁專用電梯。

　　樊勝美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對方一看都是來國坤談生意的，她這時衝上去談這種私人問題，顯然不合適。

　　在職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點分寸還是懂的。

　　「喲，你不是要找孟總嗎？」

　　前台小姐見狀立刻陰陽怪氣起來，

　　「怎麼不上去啊？見到人又不敢了？」

　　樊勝美白了她一眼，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畢竟和愚蠢的人說太多話，影響智商。

　　接著，抱著禮盒轉身走向大門。

　　雨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起來。

　　她站在大廈門口的雨棚下，看著雨水在地面濺起一朵朵水花。

　　六點，七點，八點...大廳裡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她的影子在光可鑒人的地面上拉得很長。

　　晚上九點十五分，國坤集團的專屬電梯門緩緩打開。

　　孟宴臣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大步走出，身後跟著抱著文件的助理。

　　「孟總稍等，我去前台取份合同。」

　　助理快步走向前台，卻聽見幾個接待員正竊竊私語——

　　「那女的還在門口站著呢，臉皮真夠厚的。」

　　「穿Zara也敢說找孟總有事，想撈也先包裝一下自己吧。」

　　「而且那大姐一看起來就不年輕了.....」

　　「怎麼回事？」助理皺眉問道。

　　前台小姐們嚇了一跳，其中一人趕緊解釋，

　　「沒什麼，就是門口有個女的等了一下午，說是要找孟總......」

　　助理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

　　雨幕中，一道纖細的背影立在旋轉門外，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袋子。雨水打濕了她的裙擺，但她依然站得筆直。

　　「孟總不喜歡背後議論的員工，都注意點！」

　　助理低聲警告，拿起合同快步返回。

　　孟宴臣正站在電梯前看手表，見助理回來，淡淡道，

　　「拿到了？」

　　「拿到了。」

　　助理猶豫了一下，「孟總，前台說...門口有位小姐等您很久了。」

　　孟宴臣頭也不抬，

　　「誰？」

　　「不清楚，但......」

　　助理斟酌著用詞，「看背影，很漂亮。」

　　孟宴臣頓了一下。

　　他轉身看向大門方向，透過雨幕，一眼就認出了樊勝美。

　　她的背影太有辨識度了。

　　修長的脖頸線條像天鵝般優雅，肩頸的弧度恰到好處，即使裹在廉價的西裝外套裡，依然透著一股子倔強的風情。

　　即便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樊勝美這個女人也確實...很特別。


第5章 這個班該他加

　　「孟總？」助理小聲提醒。

　　孟宴臣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走向車庫，

　　「走吧。」

　　他不想因為一個包被人纏上，特別是，他很清楚，樊勝美那天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出現在那個酒會上的。

　　作為孟氏集團的繼承人，克制和隱忍是他終生的必修課。

　　絕對的理智，往往讓他做出最明智的抉擇。

　　孟宴臣坐進駕駛座，車門關上的悶響在車庫回蕩。

　　他掏出手機，點開置頂對話框——

　　和許沁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酒會那天的爭吵。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許久，最終還是和往常一樣，他注定是先低頭的那個。

　　他按住語音鍵，聲音低沉而克制，

　　「沁沁，那天是我不對......」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回家看看吧，爸媽很想你。」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他瞥見副駕上那只被遺棄的Birkin包。

　　和他一樣，明明價值不菲，卻因為主人一句「不要」，就變得一文不值。

　　明明自己很想她，這些年卻只能拿父母作為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伸手將包扔到後座，發動了車子，緩緩駛出車庫。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劈啪作響。

　　樊勝美把禮盒緊緊摟在懷裡，用身體擋著雨水——

　　這玩意兒要是淋濕了，她可賠不起。

　　「請問能借把傘嗎？」她第三次詢問保安。

　　「小姐，傘都被取完了。」

　　高跟鞋磨得腳後跟生疼，她終於撐不住蹲了下來，還不時回頭看有沒有孟宴臣的影子。

　　老總也得加班。

　　想到這裡，她平衡了一點。

　　可想到老板加班掙得錢都是他自己的，隨手就可以送出去一個價值百萬的包。

　　而自己加班，每月還是掙扎那千八百。

　　癟癟嘴，這班活該他加，只是今天自己倒霉在這兒陪他耗。

　　手機突然震動，母親的消息跳出來：

　　【你爸的藥吃完了，記得轉錢】。

　　她盯著屏幕苦笑，看了一眼懷中這個價值百萬的包，

　　「這種班，我也想加。」

　　雨幕中突然出現一雙黑色的薄底皮鞋。

　　樊勝美緩緩抬頭，雨水順著睫毛滑落，模糊的視線裡，孟宴臣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雨中。

　　傘下那張臉棱角分明，金絲眼鏡後是一雙深邃而淡漠的眼睛。

　　西裝外套被雨水打濕了肩線，卻絲毫不減他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

　　「孟、孟總！」

　　樊勝美慌忙站起來，膝蓋因為蹲太久而發軟，差點栽進雨水裡。

　　孟宴臣伸手虛扶了一下，聲音疏離，

　　「找我有事？」

　　「我是來還包的。」

　　樊勝美把橙色禮盒往前遞了遞，雨水順著她發梢滴在盒子上，她趕緊伸手擦掉。

　　孟宴臣目光在她濕透的袖口停留了一秒，

　　「上車說。」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

　　孟宴臣遞來一盒紙巾，樊勝美小聲道謝，低頭擦拭著臉上的雨水。

　　後視鏡裡，他看見她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水珠，在蒼白的臉頰投下一片陰影。

　　十分鐘前，孟宴臣駛出車庫時，透過雨簾看見她蜷縮在大廈門口，卻把那個包護在懷裡，像守護什麼珍寶似的。

　　而副駕上那只被許沁隨手丟棄的Birkin，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他靜靜看了十分鐘，那女人似乎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鬼使神差的，他調轉了方向盤。

　　樊勝美整理好自己，將禮盒端正地放在膝上，

　　「孟總，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孟宴臣沒有接，只是透過雨刷的節奏看向前方，

　　「為什麼？」


第6章 思維差異

　　樊勝美微微一怔，沒想到孟宴臣會這麼問。

　　她盡量說得委婉，讓自己的處境看起來不那麼難堪，

　　「我沒有合適的場合背。」

　　孟宴臣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鏡片後的眼睛深不見底。

　　他在判斷眼前這個女人此番舉動的真實意圖。

　　「一個包而已，」

　　他語氣平淡，「不用放在心上。」

　　樊勝美攥緊了防塵袋的系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上百萬的包不當回事的。」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孟宴臣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想起樊勝美那日在酒會上狼狽的模樣，似乎開始理解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和所謂的身份不足以匹配的禮物，有時候的確是負擔。

　　他當時的確沒考慮這麼多。

　　他只是特意避開那款在酒會上引起誤會的包，是不想讓對方曲解，也不希望收到禮物的人每次看到的時候，想起那日的尷尬和不愉快。

　　道歉，自然是選擇最貴重的，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

　　他扶了扶眼鏡，平靜說道，

　　「包是襯托人的，不是人去遷就包。人的價值是自己給的，不是靠這些外在的東西，或者......」

　　他頓了頓，「某類人的定義。」

　　樊勝美張了張嘴，卻被他抬手打斷。

　　「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不收回。」

　　他看了眼腕表，「你可以扔了，或者賣了。比起討論這個，我更想早點回去休息。或者把時間用在能創造十倍回報的投資上。」

　　這話說得直白又刺人。

　　樊勝美胸口發悶，最終只擠出一句，

　　「抱歉，耽誤您時間了。」

　　她伸手去拉車門，卻被孟宴臣叫住，

　　「雨太大，我送你。」

　　樊勝美看著窗外幾乎已經看不清楚路的鬼天氣，真拒絕，就是再次自討苦吃。

　　一路無言，車內只有雨刷規律的聲響。

　　直到車停在歡樂頌小區門口，孟宴臣才再次開口

　　「樊小姐，這個包，只是替我妹妹道歉，你不用有負擔，更不用....多想。」

　　言外之意——對她，他也沒興趣。

　　樊勝美擠出一個笑：「謝謝孟總。「

　　樊勝美道謝下車，看著孟宴臣的車燈毫不留戀地消失在雨幕中，突然覺得一陣憋屈——

　　明明是她來還東西，怎麼反倒像做錯了什麼？

　　「什麼人啊？莫名其妙！」

　　她咬牙切齒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水坑，轉身衝進電梯。

　　正所謂，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樊勝美站在2202門前，翻遍包包卻找不到鑰匙。

　　正猶豫要不要叫開鎖師傅時，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安迪拎著公文包走了出來。

　　「忘帶鑰匙了？」

　　「嗯，」

　　樊勝美無奈聳聳肩，「剛給關關和小蚯蚓打了電話，一個沒接，一個正在加班。」

　　「進來吧。」

　　樊勝美捧著熱姜茶坐在安迪家的真皮沙發上。

　　安迪遞來干毛巾時，目光落在那個橙色禮盒上。

　　她眼尖，單看包裝，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愛馬仕，應該是屬於全球限定的高貨。

　　安迪挑眉，「男朋友送的？」

　　「不是......」

　　樊勝美猶豫片刻，還是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安迪聽完輕笑一聲，指尖點了點禮盒，

　　「孟宴臣說得對，包是配人的，而不是人去遷就包。」

　　她把玩著茶杯，「你知道國坤去年慈善捐款多少？九位數。這個包對他來說，就像普通人買杯奶茶。」

　　她直視樊勝美的眼睛，「你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強，對朋友也仗義，本來就值得最好的，別被自己的思維局限了。」

　　「謝謝！」

　　樊勝美緊繃的肩膀終於放松下來。

　　暖流從胃裡擴散，不知是姜茶的作用還是安迪的話。

　　安迪聞言，指尖在桌面輕輕一頓，

　　「等等，你的意思是，剛才送你回來的是孟宴臣本人？」

　　得到樊勝美肯定的答復後，安迪向後靠向椅背，

　　「在金融圈，一個人的私德和公眾形像也是評估其可靠性的重要維度。」

　　「國坤是我們重要的合作伙伴，據我所知，孟宴臣處事極為嚴謹，私生活更是低調，幾乎從未見過他有任何公開的異性伴侶或類似的社交傳聞。這種高度的自律和穩定性，本身就是一種寶貴的商業資產，很多人選擇合作伙伴時，會非常看重這一點。」

　　顯然，安迪想表達，和樊勝美接收到的不在一個頻道。

　　樊勝美有些小八卦地猜測道，

　　「這麼干淨？不會是……」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出奇默契地想到了什麼，不約而同笑出聲。

　　「我可什麼都沒說。」

　　樊勝美想著孟宴臣剛才握著方向盤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真的又細又長，憋笑著補充道，

　　「不過，現在社會包容性很強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打住。」

　　安迪笑著打斷，「畫面太詭異了，不能再發散了。」

　　兩人正笑得前仰後合，樊勝美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邱瑩瑩打來的。

　　樊勝美剛接起電話，就聽見那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樊姐....嗚嗚嗚....你在哪兒？我，我中毒了！」


第7章 邱瑩瑩被騙

　　「中毒？！」

　　樊勝美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手機差點滑落，

　　「小蚯蚓你先別哭，告訴我你在哪兒？」

　　「我...我剛到家.....」

　　電話那頭邱瑩瑩哭得抽抽，還口齒不清。

　　「我在安迪家，你等著，我們這就來！」

　　樊勝美掛斷電話就往外衝。

　　安迪披了件外套也跟了上去。

　　兩人剛推開2202的門，就被眼前的景像震住了——

　　邱瑩瑩癱坐在地上，整張臉腫得像發酵過度的饅頭，嘴唇更是誇張地翻翹著，活像兩根烤腸。

　　見到兩人，「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安迪姐，樊姐~」

　　「我的天！」

　　樊勝美衝過去捧住邱瑩瑩的臉，「你這是往嘴上抹了硫酸嗎？」

　　她拉著邱瑩瑩就往外走，「不行，你這麼嚴重，得先去醫院打針。」

　　「已經去過了，我剛從醫院回來。」

　　邱瑩瑩抹著眼淚，一屁股坐在客廳沙發上，「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醫院打針，樊姐~」

　　她一邊嚎著，一邊比劃著，「你不知道，那個針就這麼粗，這麼長，扎進去的時候，好痛~」

　　「好好好，不哭不哭，人沒事就好。」

　　樊勝美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寬慰著，「說吧，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邱瑩瑩抽抽搭搭地解釋，「我學別人做微商賣口紅，我被人騙了五萬多！試顏色的時候，不出二十分鐘就過敏了。」

　　她抽抽搭搭地掏出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微商朋友圈——

　　「月入十萬不是夢！頂級進口口紅代理！」

　　安迪冷靜地倒了杯溫水遞過來，看了一眼躺在桌上的那堆口紅，

　　「都是三無產品，交易記錄保存了嗎？」

　　「都、都在微信裡......」

　　邱瑩瑩突然抓住樊勝美手腕，「樊姐！那個微商把我拉黑了！我特意挑的最貴的套裝...她還說能月入十萬......」

　　「你報警了嗎？」安迪問她。

　　「還沒有，她把我拉黑了，我連她住哪兒都不知道，我怕報警沒用。」

　　「沒用也要報！」

　　樊勝美拎起包，「這種人專騙小姑娘，必須給她教訓！」

　　安迪看了眼腕表，「我一會兒還有個視頻會議，不能陪你們去了。」

　　她對樊勝美說，「等會兒你讓小蚯蚓截圖所有聊天記錄，保存快遞單號。」

　　她快速列出清單，「轉賬憑證、產品照片、醫院診斷書，一個都不能少。咬死對方涉嫌銷售偽劣商品和詐騙。」

　　樊勝美點點頭，「放心吧，」

　　警局門口，邱瑩瑩突然慫了，「樊姐...要不還是算.....」

　　「閉嘴！」

　　樊勝美拽著她往裡走，「今天不把騙子揪出來，我樊勝美三個字倒著寫！」

　　樊勝美帶著邱瑩瑩在警局做完筆錄，民警讓她們稍等，需要核實情況。

　　邱瑩瑩哭得眼睛紅腫，樊勝美拍拍她的肩，

　　「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趟洗手間。」

　　她走進衛生間，剛關上隔間門，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

　　「你還不是我嫂子呢，你憑什麼管我？」

　　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又尖又利。

　　「翟淼，你搞清楚。」

　　另一個聲音清冷，一聽都高高在上，帶著不容反駁的強勢，

　　「要不是你哥哥，我根本不會站在這裡和你說話。」

　　「正巧，我也不想和你說話！」

　　女孩冷笑，「你要不是你哥哥，你什麼都不是，你優越什麼，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樊勝美在隔間裡挑眉，無聲嗤笑。

　　她低頭看著自己剛做的美甲，心裡自嘲道，

　　「好好好，都是有哥哥的，有哥哥了不起。我也是有哥哥的，歡迎你們都來當樊勝英的妹妹，體會一下人間險惡。」

　　外面，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賣假貨你還有理了？現在要麼罰款，要麼拘留，18萬啊，你讓你哥從哪兒弄？！」

　　「我說了，我也是受害者！」

　　女孩急了，「我也囤了一大批口紅，現在全砸手裡了！大不了讓他們把我關起來！」

　　口紅？

　　難道和小蚯蚓的情況一樣？

　　樊勝美立刻推門出去，想看看情況。

　　結果一抬頭，就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許沁？！

　　旁邊還有一個穿著艷麗，編著滿頭魚骨辮兒的小姑娘。

　　樊勝美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許沁都在，那孟宴臣......


第8章 看不上妹夫的大舅哥

　　樊勝美與許沁對視一眼，兩人都默契地沒有開口。

　　她快速洗完手，回到邱瑩瑩身邊。

　　「邱瑩瑩是吧？」

　　一個中年民警從辦公室出來，「你倆進來一下。」

　　兩人互相看了看，跟著民警進屋了。

　　令樊勝美沒有想到的是，再次碰見了許沁。

　　還有剛才那個扎魚骨辮的姑娘，旁邊還站著一個古銅色的寸頭男生，陽光從百葉窗縫隙透進來，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魚骨辮的哥哥，也就是許沁的未婚夫？

　　樊勝美在心裡梳理著這幾人的關系。

　　「邱瑩瑩是吧？」

　　民警敲了敲桌子，「你是把錢轉給一個叫「淼淼無敵美少女」的人吧？」

　　邱瑩瑩訥訥點頭，「對啊。」

　　民警指了指旁邊的魚骨辮，

　　「人我們給你找到了，這就是那個「淼淼無敵美少女」，我們在恢復她的手機數據時，發現了你倆的聊天和轉賬記錄。你們正好來報警，我們也懶得單獨再通知一下了。」

　　民警看看兩邊的人，協調道，

　　「既然人都在，那你們就協調一下，下一步怎麼辦？賠錢還是起訴？」

　　「什麼？！」

　　邱瑩瑩瞬間炸了，指著自己的臉，大聲嚷著，

　　「就是你騙了五萬塊？！還把我搞成這樣子，差點毀容？枉我這麼信任你！」

　　翟淼趕緊往宋焰身後躲，探著腦袋出來，

　　「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被騙了，上家卷錢跑路，我還壓了三百多支貨呢。」

　　「你被騙了關我什麼事？」

　　邱瑩瑩衝翟淼大聲嚷著，還要衝上去打她。

　　「你不心虛你拉黑我什麼？你就是成心的，你還我錢。」

　　「冷靜點！」

　　宋焰立刻擋在兩人中間，「我是她哥，這事我們......」

　　「你是她哥了不起，我還有姐呢！」

　　邱瑩瑩回頭看著樊勝美嚷嚷道，「樊姐，你剛才聽見了，就是她騙的我的錢，我今天非和她拼了不可。」

　　說著，就又撲上去了。

　　此刻的邱瑩瑩簡直是比過年的豬還難按。

　　樊勝美摟住邱瑩瑩，宋焰攔住邱瑩瑩，許沁去拉翟淼，混亂推搡中，不知誰撞了一下樊勝美。

　　她猛地一個踉蹌後退，細高跟崴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往後栽去。

　　猛然間，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環住她的腰，淡淡的檀香氣息襲來，樊勝美後背撞進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

　　孟宴臣眉頭微蹙，他的確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和這個女人見面了，還是這種地方。

　　樊勝美站穩後迅速拉開距離。

　　「謝謝孟總。」

　　孟宴臣略一頷首，徑直走向許沁，

　　「沒事吧？」

　　「哥，我沒事。」許沁搖頭。

　　樊勝美還沒開口，宋焰倒是提前爆發了，指著孟宴臣衝許沁吼道，

　　「你叫他來干什麼？」

　　孟宴臣冷冷掃了他一眼，目光裡的輕蔑毫不掩飾。

　　眼看邱瑩瑩又要發作，樊勝美一把拉住她，上前一步，

　　「既然孟總來了，不如解決問題。」

　　她利落地抽出文件夾，指向翟淼，

　　「我妹妹的錢是轉給這位姑娘的，警方已經查證。」

　　她從文件袋掏出一疊單據，「我們希望退回我妹妹被騙的五萬兩千六百八十八塊，還有三千八的醫藥費，外加精神損失費以及誤工費......」

　　孟宴臣看著她遞來的單據，上面連幾毛錢的掛號費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想起那個被退回的愛馬仕——

　　百萬的包覺得燙手，這會兒要起賠償倒是分毫不差。

　　孟宴臣抬扶了扶眼鏡，突然拉過許沁，

　　「誰的妹妹闖的禍，誰負責。」

　　目光意有所指地掠過宋焰，「我是來領我妹妹回家的。」

　　樊勝美瞪大了眼睛，心裡默默吃起了瓜。

　　懂了，看不上妹夫的大舅哥？！！


第9章 對他好點吧

　　許沁猛地甩開孟宴臣的手，

　　「我不走！」

　　孟宴臣眼神一沉，許沁卻別過臉去，

　　「你要是不願意幫忙，就自己走吧。我和宋焰自己解決。」

　　「誰要他幫忙了？」

　　宋焰一把將許沁拉到身後，古銅色的脖頸上青筋暴起。

　　翟淼梗著脖子叫囂道，「哥，不用求他們，大不了讓他們把我關起來，我不要你欠他人情！」

　　孟宴臣突然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推了推金絲眼鏡，

　　「你有錢嗎？」

　　宋焰瞬間漲紅了臉。

　　許沁護短地擋在他前面，「哥，你非要這樣嗎？」

　　樊勝美看著這場鬧劇，忍不住插話，

　　「各位，你們的家庭矛盾能不能先放放？」

　　她晃了晃手中的單據，「我們好決定是拿錢走人，還是回家准備起訴材料。畢竟——」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手表，「明天還要上班呢。」

　　許沁本就一肚子委屈沒處發泄，又聽見樊勝美這樣陰陽怪氣，忍不住將氣都撒在她身上。

　　「你是在威脅我們嗎？」

　　「哈？」

　　樊勝美氣笑了，大小姐都這麼玻璃心嗎？

　　她嗤笑道，「我哪句話威脅您了？」

　　「好了，」

　　孟宴臣上前橫在兩人之間，遞了一張卡給許沁，

　　「去辦手續吧。」

　　許沁剛伸手要去拿卡，孟宴臣又往回收了一下，

　　「周末回家陪爸媽吃飯，嗯？」

　　說完還像征性看向許沁，征求她同意。

　　許沁咬著嘴唇不吭聲，默默點了點頭，伸手去拿那張卡。

　　樊勝美這是開眼界了，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回家吃頓飯值二十幾萬，沒點實力還真是養不起。

　　她突然低笑不語，同樣都是女兒，同樣都是別人的妹妹。

　　這一刻，她承認，她嫉妒許沁了。

　　辦公室門口

　　「手續辦好了。」

　　許沁將回執單遞給樊勝美，「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每次見面都沒什麼好事。」

　　樊勝美拿過回執單，忍不住嗤笑，

　　「既然是最後一次見面，那我就多說兩句。」

　　她直視著許沁，「你有個隨時願意為你解決問題的哥哥，疼你的父母，該知足了。做人不能太自私，一味索取，要懂得感恩和回饋。」

　　「你懂什麼？」

　　許沁冷眼看她，盡是輕蔑，「膚淺虛榮的人都只能看到表面，你根本不明白被安排好的人生有多壓抑。」

　　樊勝美點點頭，感覺自己就像在西餐廳給別人安利麻辣燙。

　　她真是是閑得慌了。

　　「嗯，不懂。」

　　她晃了晃單據，輕笑道，「我只知道，沒有你哥這二十幾萬，你今天更壓抑。」

　　她衝著許沁勾唇一笑，「小仙女，偶爾來凡間看看吧，別整天不愁吃不愁穿的搞emo了。」

　　樊勝美向前走了兩步，又不甘心似得，退回來補充道，

　　「對你哥好點吧，堂堂一個大總裁，成天給你收拾爛攤子，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你......」

　　許沁被噎得說不出話了，樊勝美卻已經挎著包，扭著胯大搖大擺的走開了。

　　這一仗，打得漂亮！

　　來找許沁的孟宴臣已經在走廊轉角處駐足好久，卻意外聽見了這番話。

　　那句「對他好點」真真切切落入他的耳中。

　　鏡片後，眸光微動，他看向那個明明在他面前唯唯諾諾，溫溫順順的女人，此刻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她說，對他好點......


第10章 他卻不心疼自己

　　孟宴臣站在警局門口，看著不遠處樊勝美正親昵地摟著邱瑩瑩的肩膀，時不時還揉揉那丫頭的腦袋，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向地鐵站。

　　「哥？」許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孟宴臣收回視線，「辦好了？」

　　「嗯。」

　　許沁抿了抿唇，「希望以後再也別見到她了，每次見到她准沒好事。」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閃了閃，淡淡道，

　　「這句話應該她說更合適。」

　　許沁一怔，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孟宴臣推了推眼鏡，「每次都是我們給她找麻煩，不是嗎？」

　　許沁下意識攥緊包帶，像往常一樣垂下眼睛。

　　因為每次這樣，孟宴臣就不會再責備她。

　　她覺得孟宴臣一定是介意幫忙處理宋焰的事，聲音不自覺地帶上倔強，

　　「那錢...我們會還你的。」

　　「知道了，」

　　孟宴臣拉開車門，「直接打我卡上就行。」

　　許沁徹底愣住了。

　　她設想過孟宴臣會說「不用著急」，或者像從前那樣溫柔地說「我們是一家人，不用這麼見外」之類的話。

　　畢竟，他曾經說過，「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

　　那個說會永遠屬於她的孟宴臣，此刻，疏離得像個陌生人。

　　「哥......」

　　她伸手拽住孟宴臣的袖口，聲音不自覺地放軟，

　　「你生氣了？」

　　孟宴臣看著妹妹小心翼翼的樣子，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輕輕拂開她的手，轉而揉了揉她的頭發，

　　「我只是不想看你受委屈，你和宋焰，不合適。」

　　「又來了！」

　　許沁立刻沉了臉色，「是不是在你眼裡，除了......」

　　她看向孟宴臣，咽下了後半句那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哥，無論你和爸媽怎麼看不上宋焰，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和他已經訂婚了。」

　　「沁沁，」

　　宋焰大步走來，示威般摟住許沁的肩膀，挑釁地看著孟宴臣，

　　「放心，錢我會一分不少地還你！不止錢，人我也會照顧好。」

　　孟宴臣的目光在宋焰手上停留了一秒，轉而看向許沁，拉開車門，

　　「上車，我送你回去。」

　　許沁直接回避他的視線，「你先回去吧。」

　　孟宴臣攥著車門的手青筋暴起，最終還是松開了。

　　他最後看了許沁一眼，

　　「周末記得回家吃飯。」

　　說完重重摔上車門。

　　黑色林肯疾馳而去，孟宴臣煩躁地扯松領帶。

　　接到許沁電話時，他正在主持跨國並購案的視頻會議。

　　他記得自己是如何在眾高管錯愕的目光中起身離席，

　　記得擔心她在派出所害怕，險些闖了三個紅燈，

　　更記得趕到派出所處理完一切時，許沁再一次選擇了宋焰。

　　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了。

　　每一次許沁需要他，他都第一時間出現；

　　而每一次，她最終都會選擇走向宋焰。

　　路口紅燈亮起，孟宴臣猛地踩下剎車。

　　他疲憊地靠在座椅上，眼前又浮現樊勝美說那句話時的樣子——

　　「對他好點。」

　　這句話像根刺，輕輕扎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

　　連一個僅僅見過兩面的外人，都知道心疼他。

　　他卻一點都不心疼自己。

　　車窗外的霓虹燈模糊成一片，孟宴臣自嘲地笑了笑......


第11章 各自的算盤

　　安迪正在書房處理郵件時，一雙大手從背後蒙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誰家男朋友這麼帥啊？」

　　「包奕凡，」

　　安迪笑著拍他的手，「別鬧，我還有份資產報告......」

　　話沒說完就被轉進帶著大地香的懷抱。

　　包奕凡指尖卷著她一縷頭發，「周末我辦了個游艇派對，把你22樓的小姐妹都帶上？」

　　安迪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

　　「孟宴臣會去嗎？」

　　空氣凝固了兩秒。

　　「安迪小姐，」

　　包奕凡眯起桃花眼，手指危險地摩挲她下巴，

　　「你居然在我懷裡問別的男人？」

　　突然彎腰把人扛上肩頭，「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放我下來！」

　　安迪捶他後背，「我有正事兒和你說。」

　　包奕凡把人塞進真皮沙發，單膝壓在她腿邊，

　　他順勢把頭枕在她膝上，「安迪小姐，孟宴臣真的很無趣的，整天一張冰山臉，說話多一個字跟要他命似的。」

　　他眨眨眼，俯身湊近安迪，在她嘴唇輕輕摩挲，

　　「相信我，他絕對沒有我適合你，只有我，才能給你帶來快樂∼」

　　安迪被他逗笑，輕輕推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

　　「正經點。你了解孟宴臣嗎？他...有沒有女朋友？」

　　「嘖，」

　　包奕凡扯松領帶癱在旁邊，「萬年寡王，整天跟肖亦驍混在一起，要不是肖亦驍身邊女人不斷，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

　　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後突然做了個彎的手勢。

　　安迪翻開手機照片，直接拋出重點。

　　「前兩天孟宴臣送了樊小妹一個愛馬仕，還親自開車送她回來。」

　　包奕凡盯著照片裡橙色禮盒吹了聲口哨，

　　「將近三百萬的道歉禮？」

　　他瞪大眼睛看向安迪，「你的意思是，他倆......」

　　「肯定還沒在一起。」

　　安迪搖頭，「但我覺得...他倆挺合適的，讓他倆多接觸接觸？」

　　「合適嗎？」

　　包奕凡一臉茫然，沒看出半分合適，投資人的眼光這麼奇怪嗎？

　　他撓了撓眉心，試著打破安迪的幻想，

　　「你不是說，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姓陳的在追她？」

　　安迪蹙眉，「樊小妹自從王柏川和曲連傑之後已經吃過太多虧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姓陳的，我聽樊小妹說過，心眼太多，不太適合。」

　　包奕凡看著女友憂慮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這樣吧，我叫上孟宴臣，正好最近有項目想和他談。你帶上22樓的小姐妹們。」

　　他頓了頓，認真提醒，「不過別抱太大希望，孟宴臣那媽你也知道，眼睛長在頭頂上。樊勝美家裡那堆破事沒幾個人能受得了的。」

　　安迪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包奕凡心疼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好了，別想這麼多。路我們給她鋪好，剩下的，就看他們有沒有緣分了。」

　　說完，他突然一把將安迪打橫抱起，

　　「現在，包太太該休息了∼」

　　「包奕凡！我郵件還沒......」

　　臥室門被一腳踢上，抗議聲被關在了臥室門外——

　　—

　　樊勝美已經連續幾天沒接陳家康的電話了。

　　她自認為拒絕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可陳家康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變本加厲。

　　連續幾天，她的工位上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禮物——

　　2000多的護膚品、3000多的燕窩、每天不重樣的鮮花。

　　陳家康似乎篤定，這些東西在樊勝美眼裡已經算是「貴重」，足以打動她。

　　更讓她難堪的是，他時不時直接把禮物送到公司前台，還特意囑咐前台小姐，

　　「麻煩轉交給樊小姐，就說陳先生送的。」

　　很快，全公司都知道有個叫陳家康的男人在瘋狂追求樊勝美。

　　有人羨慕地調侃她，「樊姐，好福氣啊，這麼舍得花錢。」

　　也有人陰陽怪氣，「嘖，看來樊姐這次釣到的是真金主？」

　　風言風語越來越多，樊勝美終於忍無可忍，給陳家康發了條消息，

　　「陳先生，謝謝你的好意，請不要再送東西到公司了。」

　　消息剛發出去，電話立刻打了進來。

　　「勝美，你終於肯理我了？」

　　陳家康的聲音帶著笑意，「是不是我太冒失了？豆豆這兩天總吵著要見樊阿姨......」

　　樊勝美捏著眉心。

　　她當然記得那個五歲的小女孩，上次見面時怯生生拽著她衣角叫「媽媽」的樣子。

　　陳家康太懂得怎麼戳她軟肋——比起昂貴禮物，這種溫情牌才真正讓她動搖。

　　「我最近工作很忙。」她聽見自己干巴巴的回應。」

　　「理解理解。」

　　陳家康立刻接話，「周末我帶豆豆去新開的海洋館，孩子一直念叨想和你......」

　　「再說吧。」

　　樊勝美匆匆掛斷，玻璃幕牆映出她蒼白的臉。

　　三十多歲，背著老家的房貸，還有個隨時會惹事的哥哥。

　　陳家康算准了她沒資格挑三揀四——有房有車，溫州一家化工企業的老總，除了帶個孩子，條件確實比她從前接觸的男人都好。

　　陳家康很清楚，比起那些年輕漂亮、需要花大價錢討好的女孩，樊勝美這樣的女人更適合做他孩子的後媽。

　　她渴望家庭，渴望穩定，渴望一個能讓她依靠的男人。

　　而樊勝美又何嘗不知道他的算盤？

　　她遲遲沒有正面拒絕，只是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遇到更好的。

　　原生家庭像一根刺，扎在她心裡，讓她連拒絕的底氣都不夠干脆。

　　手機震動起來，曲筱綃發來消息，

　　【樊大姐，陳家康說你不接電話？人家可是專門托我問你周末有沒有空？】

　　樊勝美咬住下唇。

　　陳家康最初的目標是曲筱綃，後來聽說曲家千金看不上他，立刻把火力轉向自己時那點微妙的刺痛。

　　她清楚地知道陳家康不是最優人選，但她更害怕的是，錯過他，她還能遇到更好的嗎？

　　她已經不年輕了，現實逼著她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

　　她本想晾著陳家康，等他知難而退，這樣她至少能安慰自己——

　　「不是我錯過，是他放棄了。」

　　可陳家康的追求卻越發猛烈，甚至讓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拉扯狀態——

　　既不願接受，也不敢徹底拒絕。

　　以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說，她似乎把他當成了自己「池塘裡的一條魚」。

　　可悲的是，她的池塘裡，只有這一條魚。

　　更可悲的是，她連果斷放棄這條魚的勇氣和底氣都沒有。

　　——因為她不敢輕易斷了自己的每一條退路。

　　樊勝美剛走出公司，迎面撞見陳家康倚在車旁等她。

　　她猶豫片刻，最終走向他，全然沒注意到不遠處停著的黑色林肯......


第12章 估價

　　孟宴臣剛結束34樓的商務會議，在坐上車的那一瞬間，他突然頓住。

　　這裡——

　　上次給樊勝美送包的時候，找人查過她的工作地址，好像就是這裡。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時針正指向五點四十，正是下班高峰。

　　「孟總，我們回公司還是送您回家？」

　　助理透過後視鏡，等候著老板的進一步指示。

　　「等一下！」

　　二十分鐘後，大廈門口果然出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微凝。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笑著迎向她，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包。

　　她神色猶豫，卻終究沒有拒絕。

　　車窗半降，孟宴臣眸光沉沉地望著這一幕。

　　半晌，他收回視線，聲音冷淡，

　　「走吧。」

　　—

　　陳家康殷勤地為樊勝美拉開車門，溫聲道，

　　「想吃日料還是法餐？我知道有家新開的懷石料理。」

　　樊勝美站在車門前沒動，「你怎麼突然來了？」

　　「接到你電話後我反思了很久。」

　　陳家康突然正色，眼神真摯，「可能是我太著急了。這麼多年沒遇到像你這麼讓我心動的女人，就恨不得把整顆心掏出來給你看。」

　　他苦笑著搖頭，「方式欠妥，給你造成困擾了。」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連道歉都裹著糖衣。

　　樊勝美勉強笑笑，「沒關系。」

　　「行，那我們去吃飯吧。」

　　陳家康順勢拉開副駕車門，貼心為她系上安全帶，

　　「周末海洋館的票我買好了，豆豆知道要見你，肯定高興得睡不著覺。」

　　樊勝美蹙眉，「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電話裡不是提過嗎？」

　　陳家康露出困惑的表情，隨即又放軟語氣，

　　「孩子盼了好久了，天天問我「樊阿姨什麼時候來」。」

　　指節在真皮座椅上收緊，樊勝美深吸一口氣，

　　「這周末我答應了朋友，要陪她參加一個聚會。」

　　她頓了頓，「我們2202的都要去，我不去不太好。」

　　這個派對對於樊勝美來說，是難得的機會。

　　包奕凡組織的都是頂尖的人脈和資源，她現在已經不再做通過男人實現階級跨越的白日夢了，但是這些資源，保不定能在她今後的工作中派上大用場。

　　她想去試試。

　　車廂突然安靜。

　　陳家康臉色變了變，仍強笑著去握她的手，

　　「勝美，其實你未來最重要的規劃...不就是我和豆豆嗎？」

　　他拇指曖昧地摩挲她無名指，

　　「等我們結婚了，以後家裡都你說了算，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樊勝美清楚地知道這張餅有多大。

　　估計即便是結了婚，她能「說了算」的範圍，怕也只有豆豆的功課輔導和和家裡的菜單。

　　就像，他如果依舊追求的是曲筱綃，絕不會只送千兒八百的護膚品或者養生品。

　　說白了，在他心中，樊勝美就值這個價。

　　但是，她似乎也慢慢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只值這個價。

　　樊勝美笑笑抽回手，「這樣吧，下周豆豆生日，我陪她去游樂園。」

　　陳家康嘴角的笑僵住了，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最終卻只是體貼地點頭，

　　「好，都聽你的。」

　　—

　　2202客廳

　　樊勝美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審閱人事郵件，

　　郵件裡「楊程東」三個字後面跟著鮮紅的【違規待處理】標簽，附件裡審計報告密密麻麻列著數據異常。

　　「樊姐∼」

　　邱瑩瑩抱著薯片袋蹭過來，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公司要開除的風控總監。」

　　邱瑩瑩舔著手指，「你不是都要准備跳槽去得閑了嗎？」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哎，去之前也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啊。」

　　她盯著屏幕，「沒想到這班崗遇到個這種。」

　　「怎麼了？」邱瑩瑩湊近。

　　樊勝美把屏幕轉向她，「這人把新能源項目的底價透給競爭對手，害公司丟了八千萬的標。」

　　「啊！」

　　邱瑩瑩又往嘴裡塞了一片，「看起來還老老實實的，怎麼干這種事兒？」

　　「為什麼？」

　　樊勝美低笑一聲，「貪唄。」

　　她指著楊程東手上戴的那塊表，「看到沒，這能抵得上你上班的那個咖啡廳了。」

　　邱瑩瑩瞬間驚呆了瞪圓眼睛，又傻呵呵樂道，

　　「戴個咖啡廳在手上干嘛啊，多沉啊。」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揉了揉她的腦袋，

　　「吃吧吃吧，你這樣挺好的，薯片再貴咱也吃得起哈。」

　　邱瑩瑩傻了，笑得沒心沒肺的，

　　「樊姐，你和那陳，陳什麼康的怎麼樣了啊，小包總組織的派對，你帶他去嗎？」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笑道，

　　「我帶他去干嘛啊？影響我行情嗎？」

　　她得意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小蚯蚓記住哈，你姐我永遠單身。」

　　她轉身時睡裙擺出漂亮的弧度，

　　「這次去就是大殺四方。」

　　「哇！」

　　邱瑩瑩興奮地蹦起來，「樊姐你要釣金龜婿嗎？是不是要像釣魚那樣下餌啊？」

　　她突然壓低聲音，「我看那個電視劇裡都要穿戰袍，你的戰袍呢？」

　　她眨巴著眼睛說道，「對了，樊姐，你那個包，很貴的那個包呢？這次可以派上用場了，你提前給我看看唄，安迪姐和關關都看過了，就我還沒看過。」

　　樊勝美這才想起了那個被她當寶貝似供著，還單獨給它騰了一個衣櫃放著的天價豪包。

　　她飛快回到臥室取了出來。

　　「天哪天哪！」

　　邱瑩瑩圍著拆封的鉑金包打轉，「雖然我不懂，但是，樊姐，它真的好好看。」

　　她湊進去聞了聞，「聞著都好貴。」

　　樊勝美被她這一舉動逗笑了，「傻丫頭。」

　　「樊姐，快背上讓我拍照！」邱瑩瑩一臉興奮。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個包，眼睛裡已經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她特意換了條兩年前斥巨資買下Vivi連衣裙，將卷發挽成慵懶的法式髻，百萬名包折射出低調的啞光。

　　「我...我都不敢認你了。」

　　邱瑩瑩結結巴巴湊過去，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在自己睡衣上擦了擦，

　　「樊姐，你簡直比電視裡那些走紅毯的明星還要漂亮。」

　　樊勝美轉向穿衣鏡，呼吸微微凝滯。

　　鏡中人脖頸修長，那個被生活磋磨出繭子的樊勝美仿佛從未存在過。

　　原來當三百萬貼在臂彎時，連倒影的輪廓都會變得昂貴。

　　她突然想起孟宴臣說的那句，「包是襯托人的，不是人去遷就包」。

　　原來，她樊勝美，也是可以配得上這樣的美好的。

　　她微微側身，仿佛已置身於這廣袤無邊的大海，游艇甲板上的香檳塔在鏡中浮現——

　　「小姐，請問需要香檳嗎？」

　　侍應生遞來水晶杯，海風將她的發絲吹成金線。

　　遠處，隱在夜色的他，正注視著這個第一次背他親手挑選的包，卻像與生俱來就該用它的女人......


第13章 嫌她拜金？是因為你賺得少

　　樊勝美站在香檳塔旁，幾位投行高管正圍著她談笑，她指尖輕點杯壁，眼尾掃過人群時帶著恰到好處的風情。

　　「喲喲喲~」

　　曲筱綃穿著她的小短裙突然出現，忍不住上下打量，

　　「樊大姐，你今天已經美到讓我快認不出來了。」

　　周圍的人紛紛識趣離開，留空間給這群小姐妹。

　　曲筱綃的目光落在樊勝美手邊那個Birkin包上，嗲聲嗲氣，

　　「喲，這次可是真貨了呢？樊大姐，這誰送的？可是個舍得下血本的人，比曲連傑那個廢物強多了。」

　　樊勝美瞬間變了臉色，「曲筱綃，你哥那點不光彩的事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畢竟丟的還是你們老曲家的人。」

　　意思很明顯，做錯事的才是該被恥笑，莫在受害者身上找存在感。

　　安迪立刻出聲制止，「小曲！」

　　曲筱綃撇撇嘴，也不惱，

　　「開個玩笑嘛，老曲生出他那種沒腦子的兒子，也真是他的悲哀。」

　　二十米外的觀景台，孟宴臣隱在暗處，靜靜看著今晚格外明艷的她。

　　包奕凡突然勾住他的肩膀，「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派對辦得不錯。」

　　孟宴臣收回視線，面不改色。

　　「哦？」

　　包奕凡意有所指地往樊勝美的瞟了一眼，挑眉笑道，

　　「人呢？我邀請的這些人怎麼樣？」

　　孟宴臣鏡片後的目光驟然變冷，淡淡說道，

　　「有些，不入流！」

　　包奕凡一愣，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曲連傑！

　　曲連傑是跟著某建材集團少東混進來的。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一個帶一個。

　　更何況他頂著曲家的名號，即使沒邀請函，也沒人敢攔著。

　　他盯著香檳塔旁的樊勝美，貪婪的目光在樊勝美身上來回掃視。

　　自從這女人上次把他罵了一頓之後，還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她憑什麼？

　　不就是送了個假包嗎。

　　他以為，以樊勝美的眼界和見識，不足以分辨出那只包的真假，沒想到事情最後居然穿幫了。

　　他灌了口酒，酒精混著不甘在胃裡翻湧。

　　平心而論，樊勝美確實是個尤物，臉蛋身材沒得挑，工作能力更是沒話說。那段時間帶她出席商務宴請，多少難啃的客戶都被她三言兩語哄得眉開眼笑。

　　靠著她的幫襯，他難得在老頭子面前挺直了腰杆，連曲筱綃那個死丫頭都收斂了不少。

　　可惜啊，就是出身太差了，注定只能玩玩而已。

　　本來兩人鬧掰了就鬧掰了，可今晚再次見到，他心裡那團不甘又莫名而生。

　　他大搖大擺地靠近樊勝美，

　　「喲，這不是樊大美女嗎？怎麼，現在混得不錯啊？都能來這種場合了？」

　　曲筱綃立刻擋在樊勝美面前，

　　「曲連傑，要犯賤滾遠點犯，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膈應人。」

　　「曲筱綃，你在外面就這麼和你哥哥說話的？信不信我告訴爸？」

　　曲筱綃冷笑，「我在家也這麼和你說話的，老曲早就習慣了，你要不現在說，我幫你撥電話？」

　　「你......」

　　曲連傑氣得臉都變形了，「我懶得和你說，我不是來找你的！」

　　他直勾勾盯著樊勝美臂彎裡的包，

　　「我說怎麼最近不理我了，原來是傍上高枝兒了？」

　　他突然伸手去抓那個包，「讓我看看是哪個冤大頭接盤了你這個——」

　　「啪！」

　　清脆的耳光聲讓整個甲板瞬間安靜。

　　「嘴巴放干淨點。」樊勝美甩了甩發麻的手掌。

　　曲連傑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著樊勝美。

　　「你特麼敢打我，我爸都沒打過我。」

　　他揚起手就准備打回去。

　　樊勝美反應快，扣著他的手腕兒，另一只手又「啪」的一聲扇了回去，

　　「你爸就是打少了，養成你這麼個混蛋玩意兒！」

　　在場不少人都知道他和曲筱綃的關系，紛紛看了過去。

　　「看我干嘛？」

　　曲筱綃眨巴眨巴大眼睛，隨即興奮地掏出手機，

　　「這種精彩時刻怎麼能不錄下來呢，等我難過的時候拿出來反復觀看。」

　　曲連傑掙開樊勝美，指著她鼻子罵，

　　「賤人，背個假包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你還以為真有男人舍得給你花這個錢？我......」

　　「我願意！」

　　低沉的男聲突然插入，孟宴臣不知何時已站在樊勝美身側。

　　整個甲板瞬間安靜，連海浪聲都清晰可聞。

　　「孟、孟總......」

　　曲連傑的囂張氣焰瞬間萎了。

　　曲筱綃瞪圓了眼睛，手機差點掉進海裡，

　　「我去！」

　　她看著安迪一臉淡然的神情，指定知道點什麼內幕。

　　她猛拽安迪袖子，「樊大姐那包，真是孟宴臣送的？」

　　見安迪含笑點頭。

　　曲筱綃立刻把鏡頭對准這場面，

　　「這個更精彩！」

　　曲連傑臉色煞白，「孟、孟總......」

　　他強撐著冷笑，「您別被這女人騙了，這女人就是個拜金的撈女，她......」

　　「曲連傑，你屬狗的吧？」

　　樊勝美氣得要衝上前去，「看來剛才還是把你打得太輕了。」

　　孟宴臣一把拉住她，對曲連傑說道，

　　「你覺得她拜金，還是因為你賺少了。」

　　他扶了扶眼鏡，平靜說道，

　　「她要是背十萬的包出門，我反而要擔心別人懷疑我國坤是不是快破產了。」

　　「噗——」

　　曲筱綃笑噴，小聲尖叫，「太帥了吧，真是僅次於我家老趙。」

　　接著飛快把視頻發給她爸，

　　【你兒子在外惹是生非得罪了孟宴臣，我們曲氏和國坤的合作要是黃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OK，搞定，！

　　曲連傑喜提挨揍套餐！

　　「走著瞧！」

　　曲連傑臉色青白交加，最後衝著樊勝美扔出一句便狼狽離開。

　　「謝謝孟總。」

　　樊勝美輕聲道謝。

　　孟宴臣淡淡「嗯」了聲，目光再次掃過她今日的打扮。

　　顯然是花了不少心思，難怪剛才投行那群精英都要圍著她轉。

　　他突然開口，「不用感謝我，只是...今晚估計要讓你白跑一趟了。」

　　白跑一趟？

　　樊勝美一愣，顯然沒聽懂，「哦，不算白跑，至少，長了見識，認識不少人。」

　　「孟宴臣！你過來一下！」

　　遠處，肖亦驍扯著嗓子在叫他。

　　孟宴臣對樊勝美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樊勝美一臉懵逼，「他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

　　曲筱綃湊了過來，「這都沒聽懂？他孟宴臣出面維護的女人，今晚誰還敢來搭訕啊？」

　　她做了個「哢嚓」的手勢，「至少，你在這個圈子，釣金龜婿的這條路，算是徹底堵死咯~」

　　聽了曲筱綃的話，樊勝美看著孟宴臣的背影，心裡悶悶的，原來他也這樣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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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許沁感覺地位受威脅

　　許沁正翻看病歷，手機突然震動。

　　詹小嬈發來的信息，還附帶一段視頻，

　　【沁沁，你看，這是不是你哥？】

　　她皺眉點開視頻，畫面裡孟宴臣正站在樊勝美身旁，那句「我願意」清晰地從揚聲器裡傳出。

　　他就站在曲連傑面前，將樊勝美護在了身後。

　　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從小到大，每當她被欺負，孟宴臣總是這樣擋在她前面。

　　可現在，他的保護給了別人。

　　「沁沁你看到沒？」

　　詹小嬈的語音緊跟著跳出來，「樊勝美那個Birkin包！圈裡都傳瘋了，說是你哥送的，他倆到底什麼情況？那女人該不會要成你嫂子了吧？」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許沁蒼白的臉上。

　　視頻裡孟宴臣的動作眼神她再熟悉不過。

　　值班室的空調突然變得很冷。

　　許沁想起去年生日，她隨口提了句想要某品牌的限量款，孟宴臣第二天就讓人送來三個顏色。

　　當時付聞櫻還說太慣著她，孟宴臣只是笑著給她盛湯，

　　「沁沁值得最好的。」

　　值得最好的......

　　那送給樊勝美的這個包又算什麼？

　　許沁盯著視頻裡樊勝美臂彎裡那個閃著啞光的包，胃裡突然泛起酸水。

　　從小到大，孟宴臣的世界裡明明只有她一個女孩，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會為別人停留了？

　　這時，宋焰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宋焰」的字樣，想著他那迷人又鋒利的下頜線，許沁微微勾起了嘴角。

　　對，她是嫁給愛情的。

　　她和宋焰是真心相愛的，才不是那些俗物能比的。

　　「喂~」

　　她勉強壓下煩躁，聲音瞬間柔軟了許多。

　　「沁沁，」

　　宋焰迷人的低泡音透過話筒傳來，「今晚我要值班，你早點下班，然後去樓下超市買雞蛋，超市今天打折，就這一天。」

　　許沁瞬間臉色就冷了下來，又是這些摳摳搜搜，雞毛蒜皮的日常。

　　「我今天也要值班。」

　　「又值班？」

　　宋焰語氣沉下來，「你前兩天才值過，你是醫生，又不是護士，你們醫院就你一個人了嗎？」

　　「宋焰！」

　　許沁瞬間提高了音量，「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就允許你值班，不允許我值班，我們倆的工作都是屬於這種不確定性的，你怎麼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那以後有了孩子怎麼辦？你還天天住在醫院嗎？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電話突然陷入了沉默。

　　「行，你忙，我調班！」

　　宋焰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許沁將手機狠狠摔在抽屜裡。

　　宋焰最近真的越來越誇張，她真的受夠了他那副摳摳搜搜的樣子了。

　　自從翟淼的事情之後，他們連人均100的餐廳都不敢進了。

　　上周約會，宋焰帶她去吃人均68的路邊攤，結賬時還跟老板砍掉零頭。

　　現在，連雞蛋都要卡著打折日買？

　　此刻，視頻上那個價值三百萬的包，覺得更加扎眼了。

　　她拿起手機，給孟宴臣發了消息，

　　【哥，我今晚想回家看爸爸媽媽，你來接我好不好？】

　　以往秒回的人，這次隔了十分鐘才回復，

　　【不是周末回嗎？】

　　許沁胸口發悶。

　　她咬住下唇，快速回復，【我想爸爸媽媽了，哪有做女兒的回家看父母還要挑日子的。】

　　對面很快回復，【下午有會，你自己先回。】

　　許沁氣得將手機摔在桌子上。

　　以前只要她說想回家，孟宴臣哪怕在開會都會立刻回復【馬上到】。

　　有次她在手術室耽擱到凌晨，出醫院就看見他站在路燈下，手裡還拎著溫熱的糖炒栗子。

　　什麼時候，孟宴臣就失控了呢？

　　今晚，她倒要回去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沁站在孟家別墅的玄關處，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付聞櫻只淡淡說了句「回來了」，就繼續插她的花。

　　孟懷瑾倒是多問了兩句，「沁沁，最近工作還順利嗎？以後多回家看看。」

　　都是些敷衍的場面話，一家人便沒有更多的互動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付聞櫻，她總是太強勢了，太愛干涉自己了，才導致自己今天的性格，才導致她和孟宴臣都覺得這個家壓抑，窒息到想逃離。

　　許沁不止一遍遍看向時鐘，盼著孟宴臣回來。

　　門外終於傳來引擎聲，她小跑著迎上去，卻在看到孟宴臣空蕩蕩的雙手時僵在原地。

　　從前哥哥總會變魔術似的從公文包裡掏出辣條、糖炒栗子，或是她最近念叨過的小零食。

　　怕被付聞櫻發現，她總是在大門口接應，然後兩人偷摸到了二樓臥室，吃完了再下樓。

　　可如今，他的手裡，空空如也。

　　「哥......」

　　她軟軟地喚了一聲，眼睛往他身後瞟。

　　孟宴臣正在換鞋，聞言抬頭，「怎麼了？」

　　「我以為......」

　　許沁咬著下唇，聲音帶著刻意為之的委屈，

　　「你會給我帶辣條呢。」

　　她指了指樓上，「我都准備好躲著媽媽偷吃了。」

　　孟宴臣解領帶的手頓了頓，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這個動作讓許沁心頭一暖，卻聽見他說，

　　「都是主治醫師了，還吃那些？」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得像在哄小孩子，卻失去了幾分溫度，

　　「媽讓廚房燉了湯，一會兒多喝點。」

　　樓梯上的身影依舊挺拔如松，可許沁突然覺得那背影明明那麼近，卻那麼陌生。

　　餐桌上，許沁的筷子在碗裡攪了又攪。

　　「哥，公司最近忙嗎？」

　　「還好，」

　　許沁第三次嘗試開啟話題失敗，回應她的只有湯匙碰撞的輕響。

　　孟懷瑾突然轉向孟宴臣，

　　「聽說風投部新招了幾個副總？」

　　「嗯，」

　　孟宴臣夾了塊魚肉，「新能源項目需要......」

　　「食不言寢不語。」

　　付聞櫻打斷道，卻往兒子碗裡添了塊紅燒肉。

　　她瞥了眼許沁，「沁沁難得回來。」

　　孟宴臣一向不喜歡父母干涉他的工作太多，這幾年，他也的確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自從許沁的事情之後，付聞櫻也有所轉變，孩子不希望管太多，國坤既然交到了兒子手裡，就別干涉太多。

　　可這個動作卻像針一樣扎在許沁心上——她成了需要避諱的「外人」？！

　　孟宴臣的手機突然亮起，他掃了眼屏幕，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許沁死死盯著那個笑容，

　　——是那個樊勝美嗎？

　　「爸媽，」

　　她突然放下筷子，「我今晚想在家裡住。」

　　空氣凝固了一瞬。

　　付聞櫻的湯勺停在半空，孟懷瑾輕咳一聲看向兒子。

　　「王姨，」

　　孟宴臣頭也不抬地喚來佣人，「把小姐房間收拾出來。床單換蠶絲的那套，沁沁皮膚敏感。」

　　許沁心頭一熱，他到底還是在乎她的，

　　今晚，她一定要重回在他心中的地位！


第15章 許沁的深夜造訪

　　夜深了，許沁換上那件孟宴臣去年送的真絲睡裙，輕輕敲響了他的房門。

　　「哥，睡了嗎？」

　　她將聲音放得又輕又軟，像小時候做噩夢來找他時那樣。

　　門開了，孟宴臣正在看文件，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詢問。

　　「怎麼了？」

　　「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像以前一樣。」

　　她抱著手臂微微發抖，真絲布料下的肩頸線條在暖黃燈光下瑩潤如玉。

　　孟宴臣微微蹙眉，轉身去調空調溫度。

　　許沁嘴角微勾，很好，哥哥還是在意她的。

　　她自然坐在床邊，抬眸等著哥哥調完空調坐過來。

　　孟宴臣繞過書桌，拉開凳子，坐到了她的側面，依舊溫柔，

　　「沁沁，怎麼了？宋焰惹你生氣了？」

　　「不是......」

　　她垂下睫毛，「就是突然覺得，還是哥哥最懂我。」

　　孟宴臣明顯表情一僵，扶了扶眼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最懂她？

　　那又怎樣呢？

　　最懂她的哥哥，僅此而已。

　　孟宴臣沒有接話，房間再次陷入安靜。

　　許沁目光落到書櫃上那個歪歪扭扭的陶土杯子，走過去小心翼翼取下它，

　　「哥你還留著這個！」

　　這是她十歲時做的父親節禮物。

　　「都掉漆了......」

　　她摩挲著杯沿，眼圈突然紅了，「那時候你非說爸爸會喜歡，還偷偷幫我重新上色。」

　　孟宴臣終於看向她，眼神軟了幾分，

　　「怎麼突然說這些？」

　　「就是突然覺得......」

　　她仰起臉讓眼淚剛好懸在睫毛上，「好像只有哥哥會永遠記得我的每一件事。」

　　「哥......」

　　她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我最近總做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眼淚要掉不掉地懸在眼眶，「是不是...我讓你失望了？我就是...就是想確認，你還疼不疼我了？」

　　孟宴臣不動聲色避開她的觸碰，溫柔笑道，

　　「傻瓜，別胡思亂想，就算你以後結婚了，你永遠都是我孟家的女兒，也永遠都是我的妹妹。」

　　許沁以前一直都用妹妹的身份禁錮著孟宴臣，一次次強調著兩人是兄妹，一遍遍告訴他，「我只把你當哥哥」，可為什麼他親口說出來，「永遠都是我妹妹」這句話的時候，她心底翻湧著酸楚和不安。

　　這一切，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因為那個叫樊勝美的女人？

　　自從那次在派出所...對，就是派出所，她叫去了孟宴臣收拾宋焰的爛攤子。

　　許沁迅速整理著時間線，從那次到現在並沒有多久，孟宴臣的性格，她十分了解。

　　那個叫樊勝美的女人不可能這麼快就真正住進他心裡，或者擠掉她的位置。

　　或許...她也只是顆棋子......

　　一顆被孟宴臣用三百萬包裝出來，用來刺激自己的棋子。

　　她這個哥哥，一向運籌帷幄，善於布局規劃。

　　和專業級別的棋手對峙，處於困境的時候都從不露怯，而是一步步蠶食對方的形勢和心智，最終完全掌控局面。

　　顯然，他走的這一步，已經成功刺激到許沁，險些讓她亂了陣腳。

　　想到這兒，許沁眼底瞬間恢復了清明，上前一步靠近孟宴臣，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許沁確信自己仍掌握著主動權，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哥，上次派出所的事情，對不起，那個錢我和宋焰會盡快湊齊還給你的。」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微微蹙眉，似乎終於明白許沁今晚上演這一出「兄妹情深」的戲碼是為了什麼了。

　　歸根到底一個字——錢！

　　其實也不多，二十幾萬而已，現在消防員的工資也不低啊。

　　他輕輕嘆了口氣，終歸是自己的妹妹，還是不願意讓她吃苦，再次心軟了。

　　「好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哥哥從來沒想過讓你們還的，只要他對你好，你們開心就行。」

　　許沁心裡再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又是那副清冷的女神模樣，倔強道，

　　「哥，謝謝你，早點休息吧。」

　　孟宴臣如釋重負，淺笑道，

　　「晚安！」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許沁就悄悄離開了孟家。

　　她站在別墅玄關門口回頭望了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哥哥起床發現她不告而別，一定會失落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對著空蕩蕩的別墅低聲道，

　　「對不起，哥...我們是兄妹。」

　　這句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反正，戲挺多的。

　　「小姐要走了？」王姨從廚房探出頭。

　　「嗯。」

　　許沁整理著包帶，「麻煩告訴我哥一聲，我提前回醫院了。」

　　「少爺一大早就出門了，」

　　王姨擦了擦手，「說是約了楚總打高爾夫。」

　　許沁的手指猛地攥緊包帶，指節泛白。

　　她強撐著扯出一個笑容，「知道了。」

　　醫院的走廊格外安靜。

　　許沁推開辦公室門，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陰沉的眼睛——宋焰正坐在她的轉椅上，身旁放著個保溫桶。

　　「你不是昨晚值班嗎？」宋焰的聲音像淬了冰。

　　許沁的心跳漏了一拍，「我......」

　　「你昨晚去哪了？」

　　宋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我想著你值班，半夜來送粥，可你根本不在。」

　　「我回孟家了......」許沁下意識後退半步。

　　「回孟家為什麼要撒謊？」

　　宋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怕我知道？還是背著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放開我！」許沁掙扎著。

　　宋焰直視著她，「你是怕我知道了，你回孟家了，還是怕我知道，你回家其實是為了見孟宴臣？說話！」

　　「你放開！」

　　許沁一把推開他，「我真是受夠了你這疑神疑鬼的樣子了，」

　　她說著，眼淚瞬間湧出來，「為了你，我和家裡鬧掰，我省吃儉用配合你的生活，我二十四小時圍著你轉，他是我哥，我回家見他有什麼不對？」

　　宋焰冷笑一聲，「後悔了？」

　　他抓起外套，「隨時可以結束，反正只是訂婚而已，我們又不是沒分過手。」

　　「不是的！」

　　許沁抓住他的手臂，淚水漣漣，「我只是...只是...」

　　她緊緊從身後抱著宋焰的腰，「宋焰，我愛你，我不會和你分手的，我真的只是回家看看而已，你別不要我。」

　　宋焰抓著外套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齒，

　　「你知道，我昨晚，半夜回家給你熬的粥，送來沒見到你人，是什麼心情嗎？」

　　許沁將他轉過來，瘋狂吻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只是太害怕你誤會了。宋焰，我愛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愛你的。」

　　她一邊吻著他，手慢慢向下滑去......

　　她是真的很愛宋焰，此刻也真的需要宋焰。

　　因為契合，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再次急需證明自己的魅力。

　　宋焰終究扛不住她的纏綿，他真的很愛許沁這副外表清冷，在他身下又是另一副放蕩的樣子。

　　他嗓音急促，「在這兒嗎？」

　　許沁已經將他拉到了辦公室的隔簾後......


第16章 不用陪女朋友嗎？

　　高爾夫球場的草坪在陽光下泛著青翠的光澤。

　　孟宴臣調整著握杆姿勢，白色Polo衫襯得他肩線格外挺拔。

　　「老孟，」

　　楚恆明擦了擦汗，「待會兒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他們化工企業的新材料項目挺有前景，你們國坤最近不是在布局新能源投資嗎？一會兒聊聊，看能不能合作一下。」

　　他頓了頓，繼續補充道，「他們規模雖然不大，但前景不錯。」

　　規模不大，前景不錯？

　　不談產值，談前景？

　　孟宴臣瞬間了然。

　　他接過球童遞來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球杆，輕笑道，

　　「能讓楚總親自牽線，看來這位朋友，關系比前景更過硬。」

　　楚恆明訕無奈搖搖頭，和孟宴臣打交道多年，這人啥都好，就是太聰明。

　　他苦笑道，「就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你，我小姨天天鬧，說外甥創業多不容易，老孟啊，你就當給我個面子，走個過場？實在不好，我絕不多說半句。」

　　孟宴臣唇角微勾，「既然是楚總開口，自然要見見。不過......」

　　他再次揮出一杆，「你知道的，國坤的投資，向來只看項目價值。」

　　「那是自然！「楚恆明連連點頭，突然指向遠處，「來了。「

　　正說著，遠處走來個穿藏藍高爾夫套裝的男人。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微凝——是那天接樊勝美下班的男人。

　　陳家康快步上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遜笑容。

　　他先向楚恆明點頭致意，隨即轉向孟宴臣伸出手，

　　「孟總，久仰久仰，我是永康化工的陳家康。」

　　孟宴臣微微頷首，回握的力度不輕不重，

　　「陳總。」

　　陳家康熱絡道，「早就想結識孟總，我們公司在新型環保材料上有些突破，正好和國坤的新能源布局很契合......」

　　孟宴臣嘴唇微勾，此人目的性太強，他及時打斷，

　　「陳總，要不，先打一局？」

　　陽光下的高爾夫球場上，三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孟宴臣揮杆的動作干淨利落，白色球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陳家康本想放水，可後來才發現，以孟宴臣的實力，完全不需要。

　　「孟總好球技！」

　　陳家康適時贊嘆，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好久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揮杆了。」

　　孟宴臣摘下手套，似笑非笑，「陳總過獎了。看來陳總很敬業，節假日還要出來談工作。不過......」

　　他話鋒一轉，「這樣豈不是沒時間陪女朋友了？」

　　「對啊，」

　　楚恆明聞言立刻插話，「家康，你和曲小姐處得怎麼樣了？今天怎麼沒把她帶來？」

　　陳家康表情一滯。

　　他原本是想追求曲筱綃的，這事楚恆明老婆也知道。

　　但後來曲筱綃直接把他介紹給了樊勝美......這事他自然沒跟家裡人說。

　　「曲小姐？」

　　孟宴臣眉頭微蹙，聲音不自覺地沉了幾分。

　　「就是老曲總的千金，曲筱綃啊。」

　　楚恆明笑著說，「你們應該也認識的。」

　　陳家康敏銳地注意到孟宴臣表情的變化，心裡飛快盤算著。

　　在孟宴臣面前，曲家的名頭確實是個不錯的背書。

　　他偷瞄了一眼孟宴臣的表情，發現對方正用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是在重新評估我的價值？

　　他故作謙虛地笑了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微冷。

　　這人既沒否認和曲筱綃的關系，那他和樊勝美又是怎麼回事？

　　腳踏兩條船？

　　還是，他倆根本就沒在一起......

　　「下周國坤有個新能源投資說明會，」

　　孟宴臣突然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相關企業都可以來參加路演。「

　　他看向陳家康，「我讓秘書親自給陳總送請柬。」

　　陳家康大喜過望，連忙道謝，

　　「多謝孟總賞識！我一定好好准備！」

　　孟宴臣從高爾夫球場出來，坐進車裡，閉目揉了揉眉心。

　　「孟總，」

　　助理秦宇輕聲提醒，「剛才許小姐來電話，說您沒接她電話，信息也沒回。」

　　孟宴臣睜開眼，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許沁的三條未讀消息，最後一條是半小時前：

　　【哥，我想吃徐記的栗子蛋糕了，能幫我送到醫院嗎？今天值夜班好累啊。】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最終摁滅了手機。

　　「先去LaDouceur。」

　　孟宴臣將手機扔在一旁，「買完送我回公司，你再把蛋糕送去醫院給小姐。」

　　秦宇從後視鏡看了老板一眼，

　　「需要帶什麼話嗎？」

　　「不用。」

　　孟宴臣轉頭望向窗外飛逝的景色，「去LaDouceur辦張卡吧，讓沁沁以後再想吃了給店裡面直接打電話，讓他們安排人送。」

　　—

　　樊勝美坐在LaDouceur甜品店的角落，面前擺著一塊小小的栗子蛋糕。

　　這是她工作後給自己定的規矩——再難也要過生日。

　　小時候家裡只給哥哥過生日，而她只能躲在門縫後偷看。

　　長大後，這成了她補償給童年自己的方式，雖然每年的願望從未實現過。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媽媽」兩個字。

　　樊勝美的心猛地一跳——母親竟然記得她生日？

　　「媽......」

　　她小心翼翼接起電話，聲音裡帶著不敢置信的期待。

　　「小美啊，你哥又賭輸了，這次欠了八萬！」

　　母親尖銳的聲音刺破她的幻想，「你趕緊打錢回來，人家都找到家裡來了！」

　　「媽！」

　　樊勝美打斷她，「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錢？你知不知道今天我......」

　　「你什麼你？」

　　樊母扯著嗓子嚷嚷，「今天天塌下來了，這錢你也必須給我打回來，養你這麼大，連這點錢都舍不得......你哥可是樊家的獨苗，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都是我們家的罪人！」

　　電話被粗暴地掛斷。

　　蛋糕上的蠟燭滴下一滴蠟油，像滴在她心上的眼淚。

　　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她關掉手機，深吸一口氣，合十許願，

　　「「生日快樂，樊勝美。」

　　她對著搖曳的燭光輕聲許願、吹滅蠟燭，一氣呵成。

　　淚水止不住往下掉，她一直努力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樊勝美，別哭，不能哭，生日不能哭！」

　　坐在車裡的孟宴臣，透過玻璃窗無意看見這一幕。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襯衫，頭發隨意挽起，與平日職場形像截然不同。

　　最讓他意外的是她面前那個插著蠟燭的小蛋糕——今天是她生日？

　　他看著她抹眼淚的樣子，突然想起許沁每年生日時全家圍著她唱生日歌的場景。

　　「孟總，您先等會兒，我下去買蛋糕。」秦宇開口說道。

　　「你把車停好，」

　　孟宴臣突然開口，「我和你一起下去。」


第17章 提線木偶

　　門口的風鈴清脆作響。

　　樊勝美剛挖了一勺蛋糕還沒送進嘴裡，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推著八寸的皇家巧克力蛋糕滑入她的視線。

　　鎏金托盤上綴滿覆盆子和金箔，比她剛才猶豫再三都沒敢點的招牌款還要精致。

　　「生日？」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樊勝美仰頭就看見孟宴臣，今天一身白色休閑Polo衫，頭發也沒完全梳上去，和他平日西裝革履的精英形像有幾分差異，整個人看起來更親和一些。

　　「孟總？」

　　「吃這個吧。」

　　孟宴臣目光掃過她面前巴掌大的蛋糕，「你那個太小了，不像生日蛋糕，像下午茶。」

　　樊勝美認出這是店裡標價6888的限定款，她買蛋糕的時候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您吃嗎？」樊勝美盯著那個足夠十人分享的蛋糕，輕聲問道。

　　孟宴臣看了眼腕表，「三點之後不碰甜食。」

　　「那......」

　　她頓了頓，「這家的蛋糕是不能退的，既然送我，我能自己處理嗎？」

　　孟宴臣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只見她對著蛋糕連拍十幾張照片，然後在手機上快速操作，讓店員重新給她包起來。

　　孟宴臣坐在她對面，默默地喝咖啡，突然想起之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人在某些方面越貧瘠就越容易炫耀。

　　所以，他一直覺得朋友圈所謂的分享生活，多多少少都有炫耀的成分。

　　二十分鐘後，一個穿洛麗塔裙的姑娘衝進店裡，

　　「是你要轉賣「星空之夢」？」

　　「全新未動。」

　　樊勝美打開包裝盒給她驗貨，「拿出來不到一個小時，原價6888，我掛的6500，但看你這麼可愛....6000拿走！」

　　女孩兒二話不說，趕緊掏出手機轉賬，生怕樊勝美後悔似的。

　　「今天生日，圖個吉利。」

　　樊勝美掃碼收款衝孟宴臣晃了晃手機，「謝謝孟總的紅包。」

　　孟宴臣挑眉，「這是你喜歡的形式？」

　　「人長大了，其實對生日、紀念日這些逐漸已經失去了儀式感了。」

　　她繼續挖著自己28元的小蛋糕，「只不過是些沒得到過的執念，才讓人陷入某種奇怪的行為，或者周而復始的堅持，慢慢就形成了習慣。」

　　孟宴臣的指尖在桌面微微一頓。

　　他對許沁二十年的執著，何嘗不是一場習以為常的守護？

　　那些他以為的深情，或許在別人眼裡，只是對「得不到」這三個字的病態偏執。

　　樊勝美卻毫無察覺，心滿意足地一口一口吃著盤子裡的蛋糕，

　　「今天的執念已實現，剩下的這6000，比我吃進肚子裡開心多了。」

　　「這麼喜歡錢？」孟宴臣忽然開口，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視。

　　「誰不喜歡？」

　　樊勝美挖了勺蛋糕，「你這麼有錢還加班到凌晨，難道你不喜歡？」

　　他輕叩桌面，「沒想過當著送禮人的面，把禮物賣掉很不禮貌？」

　　「我征求了你的意見，你說過，我可以隨便處理。」

　　樊勝美倒是直接，「送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開心，我賣了比吃了開心，說明你的禮物很成功。」

　　孟宴臣挑眉，「那直接送你錢？」

　　「更開心。」

　　樊勝美眼睛一亮，「省得中間商賺差價。」

　　孟宴臣喝了口咖啡，輕嗤道，

　　「你倒是直接。」

　　「這是人性。」

　　樊勝美晃了晃叉子，「忤逆人性本來就不科學。」

　　想起許沁想起當初為了選擇宋焰，和家裡鬧掰的場景，她說，

　　「我不愛法餐，我就想吃他做的飯，可以嗎？」

　　孟宴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還真有，不是所有人都會選面包的。」

　　樊勝美不以為意，「那只能說明那人還不夠餓，只有先填飽肚子，才有資格選擇。」

　　「那如果是你呢，怎麼選？」

　　樊勝美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道，

　　「我選喜歡吃的面包。」

　　這個回答很狡猾，孟宴臣沒有深究，只是喝了口咖啡，意有所指地看向樊勝美面前那盤剩下的蛋糕。

　　「所以，不是所有貴的蛋糕，都會被選擇的。」

　　樊勝美笑笑，大方說道，「只能說明這個人，無福消受，過敏，或者...還停留在吃不飽的階段，企圖用這個更貴的蛋糕，換取更多小蛋糕。」

　　顯然，這個回答有很好地安慰到孟宴臣。

　　他低笑出聲，手機此刻卻震動起來。

　　許沁的消息跳出來：

　　【蛋糕收到了，很喜歡~但哥哥為什麼不親自來？在忙嗎？】

　　他掃了一眼，直接鎖屏。

　　抬眸時發現樊勝美正盯著他看。

　　「怎麼了？」

　　「您有事先走吧，孟總。謝謝您的生日禮物，也謝謝您陪我過生日。」

　　真心的感謝，落入孟宴臣耳朵裡，卻變成令人不悅的逐客令。

　　他淺淺吸了一口氣，作對似地笑道，

　　「不忙！」

　　然後衝著樊勝美盤子中的蛋糕揚了揚下巴，「你繼續！」

　　接下來的每一秒，樊勝美都如坐針氈，她就這樣硬著頭皮在孟宴臣的注視下一口口吃完蛋糕。

　　「吃好了？」

　　孟宴臣起身，「走吧。」

　　「啊？去哪兒？」

　　「買禮物。」

　　他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

　　「流程不能少。」

　　樊勝美瞪大眼睛，「真不用......」

　　「吃蛋糕，收禮物，這是流程。」

　　孟宴臣眉頭微蹙，像在討論財務報表的紕漏，

　　「做事要有始有終，做一半我會睡不著覺。」

　　樊勝美啞然。

　　她第一次見到有人把過生日當成項目流程來執行，還這麼一絲不苟。

　　「喜歡什麼？首飾還是包？」

　　「其實......」

　　「不建議選現金。」

　　他打斷她，「缺乏紀念意義。」

　　樊勝美此刻完全沒有對禮物的期待，眼中盡是快點下班的渴望，她隨手指了一家旁邊的精品店，

　　「就這家吧。」

　　這是一家很普通的精品店，裡面都是些工藝品。

　　她心不在焉地逛著，忽然注意到孟宴臣的目光落在一個提線木偶上。

　　那是個做工精致的胡桃夾子，背後拖著幾根細長的金線。

　　「就這個吧。」

　　樊勝美伸手去拿，卻被孟宴臣一把扣住手腕，

　　「不行，換一個。」

　　「為什麼？」

　　樊勝美不解，「不是讓我自己選嗎？」

　　「我不喜歡。」他聲音冷了幾分。

　　樊勝美拂開他的手，執意取下木偶，

　　「這是我的禮物，我喜歡就行。」

　　木偶在她手中晃了晃，「看，多精致。」

　　孟宴臣鏡片反著冷光，「沒人願意被當做提線木偶。」

　　「可沒有這幾根線，」

　　她輕輕撥弄木偶背後的金線，「它就是堆廢木頭。」

　　孟宴臣怔住了。

　　樊勝美突然拽動絲線，木偶竟跳了個俏皮的舞步，

　　「有人牽引，它才能活起來。也許演的不完全是它想要的故事，但至少長出了血肉，慢慢才會有靈魂。」

　　她抬頭看他，「這不叫操控，叫引領。」

　　孟宴臣的瞳孔微微收縮。

　　多年來，許沁一直在說付聞櫻操控他們的人生，說要逃離這個家。

　　他夾在中間，漸漸也認同了「被操控」的痛苦。

　　卻忘了，正是那些所謂的「操控」，讓他們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恍然間，樊勝美已經拿著那個木偶去了收銀台，衝他笑笑，

　　「孟總，買單吧。」

　　結賬時，店員笑著問，「需要包裝嗎？可以寫賀卡。」

　　「再給我包一套！」

　　孟宴臣接過筆，看了眼在門口接電話的樊勝美，在其中一套的賀卡上寫下，

　　【給長出靈魂的木偶——孟宴臣】


第18章 爭執

　　孟宴臣坐在辦公室裡，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提線木偶的金線。

　　木偶隨著他的動作機械地擺動，在陽光下投下一道搖晃的影子。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哥，你在忙嗎？」許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孟宴臣的手指一頓，木偶立刻癱軟在桌面上。

　　他抬眸，看見許沁穿著一身淺色連衣裙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他熟悉的、略帶討好的笑容。

　　「有事？」他語氣平淡。

　　宋焰已經安撫好了，他們在床上很契合，自然很容易能夠床頭打架，床尾和。

　　但孟宴臣昨天沒有回許沁的消息，所以今天中午她就找來了。

　　上次在家，她已經再次清晰地用「兄妹」定義了兩人的關系。

　　可放遠的線，始終需要緊一緊的。

　　沒有人會為毫無希望的未來等待下去的。

　　更重要的是，上次和家裡賭氣，她把自己的車鑰匙還了回去，可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家裡一點都沒有派人送回來的跡像。

　　她真的受夠了每天擠地鐵、轉公交。

　　好幾次都在車上睡過站了，偶爾還要聞到隔壁悠悠飄來的狐臭。

　　她很懷念她的奧迪。

　　可總不能直接開口找付聞櫻要回來吧，她抹不下這個面子，說不定付聞櫻又要開口教育她，甚至拿這個逼她和宋焰分手。

　　許沁遠遠看見孟宴臣在把玩一個什麼東西，印像中，他除了對蝴蝶標本感興趣，好像沒見過他玩過其他的。

　　她走近幾步，看清他手裡是個提線木偶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開始玩這個了？」

　　她伸手想去碰木偶，被孟宴臣不著痕跡地移開。

　　「昨天買的。」他簡短地回答。

　　許沁心裡一暖。

　　自己曾經無數次在孟宴臣面前抱怨，說他們就像被親情束縛的提線木偶，沒有自由。

　　昨天，

　　應該是太想她了才買的吧。

　　沒回消息，多半是因為還在賭氣，但是又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才讓秦宇把蛋糕送過去。

　　「哥，」

　　她放軟聲音，「你昨天都沒回我消息，我擔心了好久。」

　　孟宴臣把玩木偶的手頓了頓。

　　如果是以前，許沁這麼說，他肯定很高興。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像手中那只提線木偶，只是操控者是許沁。

　　他連頭都沒有抬，淡淡說道，

　　「在忙。」

　　「哥~」

　　許沁伸手去拿那個木偶，「我好不容易中午來找你，你能不能別玩了，你看看我，難道我們在孟家做了這麼多年木偶，你還沒做夠嗎？」

　　孟宴臣的手指突然收緊，木偶的絲線深深勒進他的指節。

　　「許沁。」

　　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叫她，「你捫心自問，媽媽雖然嚴厲，但從小到大給你的都是最好的。你的鋼琴課一節八千，她眼睛都沒眨過；你想學醫，她即使不願意，還是替你連夜聯系醫學院教授。」

　　他抬起眼，鏡片後的目光冷得陌生，「連你和宋焰在廁所那種事，都是她第一時間替你善後。」

　　「她完全可以不管你。讓你被學校處分，被所有人指指點點！」

　　「哥！」

　　許沁臉色煞白，「你怎麼能......」

　　許沁的嘴唇開始發抖。

　　這是孟宴臣第一次沒站在她這邊，而是用這樣冰冷的語氣提起那件醜事。

　　「我不是說媽媽不好......」

　　她慌亂地改口，「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孟宴臣打斷她，「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沒錢了？」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許沁臉上。

　　「在你心裡，我就只有要錢，或者有事的時候才會找你嗎？」她聲音發顫。

　　「難道不是？」

　　孟宴臣直視著她，鏡片後的眼睛冷得像冰，

　　「車鑰匙？生活費？還是又需要我或者媽媽幫你擺平什麼麻煩？」

　　許沁的眼淚瞬間湧出來。

　　她抓起包衝出門，正好撞上抱著文件的秦宇。

　　「告訴我哥，」

　　她哽咽著喊，「我再也不會理他了！」

　　秦宇一臉茫然，心想，我沒問啊！

　　他咽了咽口水，依舊敬業地多了一句嘴，

　　「孟總不就在辦公室嗎？您看不見？」

　　許沁紅著眼睛像看白痴一樣瞪了他一眼，狠狠跺腳，哭著跑走了。

　　秦宇撓著頭走進辦公室，對著孟宴臣揮了揮手，直到孟宴臣突然出聲。

　　「我沒瞎！」

　　嚇得秦宇一哆嗦，「孟總，您在這兒啊？我還以為就我一個人出現幻覺了......」

　　他頓了頓，「對了，剛才小姐說......」

　　「我沒聾。」孟宴臣頭也不抬。

　　孟宴臣拉開抽屜，小心翼翼將那個提線木偶放了進去。

　　「什麼事兒？」

　　秦宇將文件夾遞到孟宴臣面前，

　　「孟總，新能源投資說明會的路演企業評估報告出來了。」

　　孟宴臣翻開文件，目光在「永康化工-陳家康」上停留片刻。

　　「永康的評估如何？」他狀似隨意地問道。

　　「技術團隊很扎實，市場前景評估前三。」

　　秦宇翻到對應頁面，「風控部給的評級是A-，建議優先約談。」

　　孟宴臣合上文件，「先約他。」

　　「好的。」

　　秦宇看了眼手表，「對了，西岸畫廊下午三點剪彩，該出發了。」

　　孟宴臣起身拿起西裝外套，

　　「走吧！」

　　車流緩慢前行，孟宴臣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

　　「孟總，前面就是海洋公園了，周末人比較多，一會兒我前面左轉，三點之前一定能到。」

　　秦宇正解釋，孟宴臣就被街邊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吸引住。

　　樊勝美靜靜站在路邊，發絲被微風拂起，陽光在她側臉鍍上一層柔光。

　　她正低頭看著手機，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孟宴臣嘴角剛揚起一絲弧度，就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蹦跳著撲進她懷裡，

　　「媽媽！」

　　陳家康緊隨其後，手裡拎著兒童水壺，自然地接過樊勝美的包。

　　孟宴臣眸色一凝，手指驟然收緊，升上了窗戶。

　　「通知永康化工，」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約談不用來了！」

　　秦宇一愣，「可他們評估是前三，也已經通知他們了......」

　　「我說，」

　　孟宴臣鏡片後的眼神冷得駭人，「不用來了。」


第19章 樊勝美發現蹊蹺

　　許沁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抱枕的流蘇，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孟宴臣最近對她的態度太反常了——

　　以前無論多忙都會回她消息，現在卻冷得像塊冰；

　　以前無論她怎麼任性，他都不會用那種冰冷的語氣和她說話，

　　更不會直接戳破她的心思，甚至當著秦宇的面讓她難堪……

　　她抓起手機撥通了詹小嬈的電話。

　　「喂，你在哪兒呢？」許沁問。

　　「肖亦驍酒吧啊，怎麼了？」詹小嬈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

　　「我哥在嗎？」許沁直接問。

　　「不在啊，你找孟宴臣？直接給他打電話唄。」詹小嬈隨口道。

　　許沁抿了抿唇，想著肖亦驍成天和孟宴臣在一起，說不定他知道點什麼，於是說道，

　　「你等著，我過去找你。」

　　她剛放下手機，就聽見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伴隨著鑰匙重重扔在鞋櫃上的聲響，

　　「人呢？」

　　許沁皺了皺眉，沒應聲。

　　宋焰推門進來，一進屋就聞到冷鍋冷灶的味道，皺了皺眉。

　　「許沁？」他喊了一聲，沒人應。

　　他走進臥室，發現許沁正坐在床邊發呆，連他進來都沒察覺。

　　「原來你在家啊。」

　　宋焰壓著脾氣，語氣卻已經帶了幾分不悅。

　　許沁沒理他，還在想孟宴臣的事。

　　宋焰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隊裡其他兄弟休假回家，哪個不是老婆熱飯熱菜等著？

　　可他呢？每次回來，不是外賣就是熬粥。

　　「行，我去熬點粥，我們晚上吃。」他轉身准備去廚房。

　　許沁突然站起來，抓起包推開他，

　　「你除了熬粥，還會做什麼？我不吃，我晚上有事，先出去了。」

　　宋焰一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但許沁已經抓起包，頭也不回地摔門離開。

　　—

　　酒吧裡，詹小嬈看著突然被掛斷的電話，一臉莫名其妙。

　　「誰啊？」

　　肖亦驍給她換了杯西瓜汁湊過來。

　　「許沁，」

　　詹小嬈咬著吸管，「好像找孟宴臣，說一會兒要過來。」

　　肖亦驍挑眉，「她找孟宴臣？直接打電話不就行了？」

　　詹小嬈聳聳肩嗎，「誰知道呢，兩人又吵架了？」

　　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到了吧台。

　　葉子擦酒杯的手頓了頓，悄悄掏出手機。

　　屏幕亮起，對話框還停留在她三天前發給孟宴臣的消息，

　　【周末有個livehouse，要一起來嗎？】

　　孟宴臣沒回。

　　葉子垂眸，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許沁和孟宴臣吵架了？

　　—

　　樊勝美拿著剛簽完字的文件從領導辦公室出來，就聽見茶水間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孟宴臣真的好帥啊！你看這張側臉，金絲眼鏡配西裝，絕了！」

　　「我覺得時宴也不錯啊，那身材比例......」

　　「別想了，人家女朋友是鄭書意，就是寫這篇報道的記者，你沒機會啦。」

　　「那我轉粉小包總......」

　　樊勝美端著咖啡杯走過去，拿過雜志，笑道，

　　「他也不行，有主了。」

　　幾個小姑娘齊刷刷回頭，其中一個實習生怯生生地問，

　　「樊姐，你怎麼知道？」

　　「他女朋友安迪是我好姐妹。」

　　樊勝美得意晃著腦袋，「我得替她盯著你們這群小丫頭。」

　　眾人頓時哀嚎一片，

　　「啊——好的都被下手了！」

　　「還是看孟總吧，」

　　一個扎馬尾的姑娘舉起手機，「出了名的潔身自好，清心寡欲，粉他絕對不會塌房！」

　　樊勝美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孟宴臣身上。

　　照片裡的他正在演講，修長的手指輕點著PPT，鏡片後的目光專注而沉靜。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固執地要帶她去買禮物的樣子——

　　明明是個雷厲風行的商界精英，卻為了一個所謂的【生日流程】較真得像個小孩子。

　　「姐，你也覺得孟總不錯是吧？」

　　馬尾姑娘湊過來，「不過都傳他不近女色......」

　　另一個小姑娘搭話，「我聽說這種人，一般自律到變態，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的！」

　　「啊，那豈不是和他在一起會很無聊？」

　　「還好！」

　　樊勝美隨意接了句，眾人紛紛看向他，

　　「樊姐，你怎麼知道？你們認識？」

　　「哦，猜的！」

　　樊勝美反應過來，再次看向照片時，目光卻被照片角落一個模糊的身影吸引——

　　一個發福的中年男人，胸前掛著國坤的工作牌，正在和工作人員交談。

　　「姐，你該不會喜歡這款吧？」

　　有人注意到她的視線，誇張地捂住嘴。

　　樊勝美沒理會調侃，點開報道詳情——這是關於國坤新能源項目的路演現場。

　　她放大照片，雖然像素有些模糊，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楊程東。

　　正是前段時間因為違規操作被處理的風控部經理楊程東。

　　手續是她親自辦的。

　　按照行業規定，他正處於兩年禁業期，兩年內不得在同行業任職，更不可能出現在國坤的重要項目現場！

　　孟宴臣怎麼會犯這麼大的錯誤？

　　是他不知情，還是下面的人疏忽？

　　「照片發我一份。」

　　「啊？哦......」小姑娘們面面相覷，但還是很快把照片發了過去。

　　樊勝美快步回到工位，迅速搜索了相關新聞。

　　她反復放大那張照片，確認楊程東不僅出現在現場，胸前的工作牌還顯示他是「項目顧問」！

　　她轉身向經理請個假，就打車去了國坤總部。

　　樊勝美站在國坤集團一樓大廳，徑直走向前台，

　　「我要見孟宴臣。」

　　「怎麼又是你？」

　　上次那個前台小姐翻了個白眼，「這次又是什麼理由？送包還是送藥？」

　　她上下打量著樊勝美的穿著，「喲，今天不穿ZARA了？換件MaxMara也沒用，孟總很忙的，沒時間見你。」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樊勝美強壓著火氣，「如果耽誤了造成國坤的損失，你負責？」

　　兩個前台對視一眼，笑得更加輕蔑，

　　「就你？還國坤的損失？這次改劇本了？」

　　樊勝美正要發作，秦宇拎著文件袋從旋轉門走進來。

　　多年練就的特助記憶和眼力價，讓他活該掙這錢。

　　他一眼認出樊勝美——

　　這不就是讓老板親自下車買蛋糕的那位嗎？

　　「樊小姐！」

　　秦宇快步上前，「您找孟總？」

　　兩個前台瞬間僵住，臉色刷地變白。

　　樊勝美一愣，「您認識我？」

　　「當然。」

　　秦宇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帶您上去。」

　　他轉身冷冷掃了眼兩個前台，「明天開始不用來了。」

　　「秦特助！我們......」

　　秦宇已經帶著樊勝美徑直走向專屬電梯......


第20章 變色龍孟宴臣

　　孟宴臣剛簽完一份文件，手機屏幕亮起，肖亦驍打來的。

　　「喂。」

　　孟宴臣接起電話，聲音平靜無波。

　　「老孟，沁沁一會兒要來酒吧。」肖亦驍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

　　「嗯。」

　　孟宴臣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知、知道了？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你不來？」

　　「我有事。」孟宴臣淡淡說道。

　　「有事？現在都快下班了，你能有什麼事？」

　　肖亦驍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你倆是不是又吵架了？以前有沁沁在，你哪次不是天上下刀子都會出現的？」

　　「以後不是了，」

　　他淡淡說道，「別讓她喝太多，太晚了就通知宋焰接她回家。」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肖亦驍盯著黑掉的屏幕，一臉茫然地轉向詹小嬈，

　　「我是不是起猛了見鬼了？」

　　「說什麼呢？」

　　詹小嬈莫名其妙地湊過來，「孟宴臣怎麼說？」

　　「他說......」

　　肖亦驍機械地重復，「讓宋焰接她回家。」

　　他換了換，又補充道，「孟宴臣被下的降頭解了？」

　　詹小嬈翻了個白眼，「他倆不會真吵架了吧？一會兒得問問沁沁。」

　　「要我說，」

　　肖亦驍往沙發上一靠，「老孟這次要真想通了挺好。沁沁都跟宋焰訂婚了，安安分分過日子得了，三人別再攪和在一起。」

　　「你這話說的！」

　　詹小嬈不滿地瞪他一眼，「就算結婚了，那也是當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啊。總不能因為訂婚了，孟宴臣愛而不得，這個妹妹說不要就不要吧？」

　　肖亦驍搖頭，「你這就是偏心。這麼多年，老孟怎麼過來的，我可是親眼看見的，我兄弟，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打住！」

　　詹小嬈打斷他，「反正我站沁沁這邊，孟宴臣要是真這麼絕情，那也太不是東西了。」

　　兩人爭執不下，誰也沒注意到吧台後的林素悄悄收起了手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

　　孟宴臣剛掛斷肖亦驍的電話，手機又亮了起來。

　　這次是時宴打來的。

　　「宴臣，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上次你說的那個項目，我們再聊聊。」

　　「可以。」

　　孟宴臣看了眼手表，「七點，蘭亭軒。」

　　掛完電話，他拿起西裝外套准備離開，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秦宇推門而入，「孟總......」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孟宴臣抬手打斷他。

　　「是樊小姐來了。」

　　孟宴臣系領帶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兩秒，重新放下外套，轉身走回辦公桌，

　　「讓她進來。」

　　樊勝美第一次踏入孟宴臣的辦公室。

　　寬敞的空間裡，整面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際線，辦公桌上整齊擺放著文件。

　　辦公室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什麼事？」孟宴臣語氣平淡。

　　樊勝美直奔主題，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這個人，是你們新項目的項目經理？」

　　她湊近他，指著楊程東的照片，頭發上傳來淡淡的青橘香。

　　孟宴臣的目光卻落在樊勝美身上，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顯然是趕過來的。

　　就這麼急？

　　她穿著那天在海洋公園門口的淡藍色連衣裙，讓他想起了那個撲進她懷裡喊「媽媽」的小女孩，以及站在她身旁的陳家康。

　　「有什麼問題嗎？」他聲音冷了三分。

　　樊勝美皺眉：「這次新能源項目的所有相關人員，你都核實過背景了？」

　　新能源項目，她是衝新能源項目來的。

　　孟宴臣神色更陰郁了，就是因為他取消了陳家康的約談，她來求情的？

　　難怪趕得這麼急，她憑什麼覺得我會因為她就給陳家康開綠燈。

　　「孟總？」樊勝美再次出聲提醒他。

　　「樊小姐。」

　　孟宴臣向後靠在椅背上，鏡片後的目光冰冷，

　　「暫且不說你不是國坤員工，就算是，新能源項目有專門的項目組，本公司人員都不能隨意打探，你，又有什麼立場過問這些？」

　　他指尖輕敲桌面，「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是來打探商業機密。」

　　樊勝美愣住了。

　　這男人是變色龍嗎？一天一個樣，上次見面不還好好的嗎？現在又抽什麼風了。

　　果然，她不能因為別人偶爾兩次施舍的善意，就覺得兩人是朋友了。

　　偶爾請別人喝了兩杯奶茶，兩人就能成一個世界的人了嗎？

　　顯然不能。

　　「嗡嗡——」

　　電話再次響起。

　　「喂。」

　　孟宴臣接起電話，眼睛卻盯著樊勝美。

　　「宴臣，我快到蘭亭軒了，你出發了嗎？」時宴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你們吃。」

　　孟宴臣的目光在樊勝美臉上逡巡，「我有事。」

　　掛斷電話，辦公室陷入詭異的沉默。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您有事就先忙吧，打擾您寶貴時間了。」

　　您？

　　孟宴臣的臉色更黑了。

　　每次都是這句話，每次都急著趕他走。

　　「我說了，我不忙，你說！」孟宴臣偏執地堅持道。

　　「沒事兒了，是我多管閑事，今天就當我沒來過。」

　　她說完轉身就走，孟宴臣喉結滾動，張了張嘴想挽留，卻開不了口。

　　樊勝美越想越氣，剛走了幾步又猛地折返回來，一巴掌拍在孟宴臣的辦公桌上，

　　「孟宴臣，你是不是有病？」

　　孟宴臣瞳孔微縮。

　　「你不是成天打坐焚香嗎？情緒陶冶到狗肚子裡去了？幸虧你有錢，不然誰受得了你這陰晴不定的脾氣！」

　　辦公室驟然安靜。

　　孟宴臣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料到會挨這頓罵。

　　他自知不占理，還是慢慢倔強吐出四個字，

　　「我不需要！」

　　「哈？」

　　「我不需要去迎合誰，因為我有錢。」他說得很慢，一臉認真。

　　樊勝美無語極了，雙手撐在桌子上，直接被氣笑了。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語氣軟了幾分，

　　「所以，你是因為新能源的路演來的？」

　　樊勝美嘆了口氣，重新掏出手機，調出那張照片，

　　「楊程東，以前是我們公司風控部的經理，因為給對手投標被開除，手續是我親自辦的，按道理應該還在禁業期。」

　　她點了點桌面，「而且，這麼重要的項目，你確定放心交給一個這方面有污點的人？」

　　孟宴臣怔了怔，「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來的？」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樊勝美一本正經分析，「我來的路上想了一下，他能進你們公司，肯定不止篡改了簡歷這麼簡單，你們公司應該內部有人給他放行。」

　　孟宴臣聽著樊勝美條理清晰地分析著楊程東的事，鏡片後的眸光微動。

　　他心裡莫名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愉悅。

　　她不是為陳家康來的，而是......

　　「我知道了。」

　　他語氣平靜，指尖卻無意識摩挲著桌面，「這件事我會處理，多謝。」

　　話音剛落，手機再次響起。

　　這次是詹小嬈。

　　「喂。」

　　「孟宴臣！」

　　詹小嬈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沁沁喝多了，你來......」

　　「讓肖亦驍聯系宋焰。」

　　他干脆利落地掛斷。

　　樊勝美站起身，「行，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打擾了。我看你這一晚上也挺忙的。」

　　「我送你。」

　　孟宴臣突然起身，不等她拒絕，大步走向電梯，順手按下了關機鍵。

　　—

　　酒吧裡

　　詹小嬈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衝不遠處的許沁搖了搖頭。

　　站在許沁對面的林素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我說吧，他不會來的！」


第21章 情敵？瞄錯了！

　　許沁盯著眼前這個陌生女孩。

　　林素挑釁的眼神讓她胸口發悶，卻仍強撐著最後的驕傲。

　　「你怎麼認識我的？」許沁冷冷問道。

　　林素撥了撥頭發，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宴臣什麼都會跟我說。」

　　許沁輕笑一聲，目光銳利地直視著她，輕而易舉看破她的謊言，

　　「是嗎？」

　　她緩步上前，伸手輕輕捻起林素散落的一縷頭發，

　　「坐了一兩次我哥的車，就以為自己是特殊的？我想，你是看到副駕化妝鏡旁我和他的合照了吧？」

　　林素臉色一僵，她沒想到真被許沁猜中。

　　許沁的手指繞著那縷頭發，聲音輕柔卻帶著刺，

　　「怎麼，嫉妒了？發型學得挺像，但假貨就是假貨，永遠上不了台面。」

　　林素猛地後退一步，臉色煞白，

　　「那又怎樣？在他心中，你遲早會變得不重要，習慣我陪在他身邊！「

　　許沁嗤笑一聲，轉身要走，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失約的那次音樂會，是我陪他去的！」

　　林素突然提高聲音，「上周我們還在一起吃的飯，他約的我！以後，這種事還會越來越多！」

　　許沁的腳步頓住了。

　　她記得那場音樂會，是孟宴臣提前一個月訂的票，但她臨時和宋焰約會，放了孟宴臣的鴿子。

　　事後和他再聊起那場音樂會的時候，他的確說已經去過了。

　　沒想到，是和眼前這個女人去的！

　　她看向林素，手指微微蜷縮，指甲陷入掌心。

　　林素見狀，從許沁身邊擦過，聲音裡帶著報復的快感，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現在的兼職，也是宴臣介紹的。他說酒吧太辛苦，怕有人騷擾我......」

　　她頓了頓，「這裡，我做到月底就不來了，宴臣會不高興。」

　　許沁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她盯著林素那張帶著得意笑容的臉，突然揚起手——

　　林素毫不畏懼地仰起臉，

　　「試試？你敢嗎？你就不怕，宴臣知道？」

　　空氣凝固了幾秒。

　　最終，狠狠放下。

　　她冷冷掃了林素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雖然許沁並不覺得這個女人會在孟宴臣心裡已經有一席之地，

　　可是，她列舉的點滴，讓許沁不敢賭。

　　她不能讓自己在孟宴臣心中好妹妹的形像隨時崩塌。

　　林素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她低頭看向孟宴臣依舊沒有回復的對話框。

　　她堅信，孟宴臣不會平白無故對她做那些事，她在他心中是有一定位置的，哪怕，這個位置是因為她有幾分像許沁。

　　許沁，一定會成為孟宴臣的過去式，而她，才是那個有資格，堂堂正正站在孟宴臣身邊的人！

　　「不急，」

　　她輕聲自語，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

　　「孟宴臣，我有的是時間。」

　　而此刻，那個被兩個女人爭奪撕咬的中心人物——孟宴臣。

　　正斟酌著怎麼開口，和樊勝美討論，那天在海洋公園門口叫她[媽媽]的小姑娘的生父問題。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目光不時瞥向副駕駛的樊勝美。

　　「那個......」

　　他松了松領帶，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毛絨玩偶——

　　那是只雪白的北極熊，原本是要送給時宴女兒的禮物，准備今晚帶過去的。

　　他單手從後座將那個玩偶拎了過來，

　　「你今天下班特意跑一趟，耽誤了你和你女兒的相處時間，這個，就當彌補你女兒的。」

　　「嗯？」

　　樊勝美轉頭看他，一臉疑惑。

　　孟宴臣補充道，「本來給朋友女兒買的，多買了一個，你女兒應該會喜歡。」

　　樊勝美徹底懵了，「女兒？我連婚都沒結，哪兒來的女兒？」

　　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微微收緊，鏡片後的目光依舊平靜，如實說道，

　　「那天我從海洋公園門口過，看見有個小姑娘叫你媽媽。」

　　「哦，」

　　樊勝美恍然大悟，「你說豆豆？那不是我女兒，她母親不在身邊，孩子想媽媽，那天她生日，不想讓小孩兒傷心。」

　　孟宴臣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語氣依舊平淡，

　　「理解，是我誤會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把你電話給我，以後有事再來公司找我，先告訴我一聲，我讓前台帶你上來。」

　　「我沒什麼事......」

　　樊勝美話還沒說完，孟宴臣就已經將手機遞了過去，她只能乖乖接過，將電話號碼輸了進去。

　　直到屏幕上跳躍出一串陌生號碼之後，孟宴臣才移開了視線。

　　路燈的光暈透過車窗，在樊勝美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孟宴臣借著等紅綠燈時候，不著痕跡地多看了她一眼，明明美得張揚，卻依舊親和力十足。

　　他忍不住抵唇輕笑，敲打方向盤的手指都變得輕快起來。

　　女兒不是她的，那自然就是陳家康的，那她和陳家康......

　　車子轉進歡樂頌小區，停在了樊勝美的公寓樓下。

　　樊勝美解開安全帶，正要道謝離開。

　　「等一下。」

　　孟宴臣突然開口，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車窗突然被人敲響。

　　「咚咚咚——」

　　兩人同時轉頭，只見車窗外曲筱綃那張明媚的笑臉正貼著玻璃往裡張望。

　　孟宴臣按下車窗，曲筱綃立刻自來熟地湊上來，

　　「孟宴臣，真的是你啊？！我剛才遠遠看著就像你的車，差點以為認錯了呢！」

　　目光一轉，她看到副駕駛的樊勝美，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哎喲~樊大姐也在啊~」

　　尾音拖得老長，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難怪孟總的車會出現在我們小區~」

　　曲筱綃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衝孟宴臣意味深長笑道，

　　「來都來了，不上去坐坐？」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平靜說道，

　　「今晚太晚了，不方便，下次。」

　　曲筱綃笑得嘴都要咧到後腦勺了，

　　「喲~還有下次啊？行啊，歡迎啊，我代表2202隨時歡迎你大駕光臨，蒞臨檢查。」

　　孟宴臣不再接話，衝樊勝美微微頷首，拉開車門轉身離開。

　　車子越走越遠，孟宴臣最後看了眼後視鏡裡樊勝美的身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轉而撥通了秦宇的電話，

　　「約談，加上永康化工！」

　　車子駛離小區，樊勝美剛要轉身，就被曲筱綃一把勾住脖子。

　　「樊大姐∼」

　　曲筱綃拖長聲調，眼睛裡閃著八卦的光芒，「老實交代吧，你和孟宴臣，到底怎麼回事？」


第22章 999純金龜婿

　　曲筱綃像只粘人的貓一樣掛在樊勝美身上，一路跟著她進了電梯。

　　「樊姐~」

　　她故意拖長音調，「你倆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給我說說嘛，求求你了，你不說我會失眠的。」

　　「什麼開始不開始的。」

　　樊勝美按下樓層按鈕，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就是普通朋友，他順路送我回來的。」

　　「順路？」

　　曲筱綃誇張地瞪大眼睛，「順路送你三百多萬的包？順路在游艇上替你解圍？這次又「順路」送你回家？」

　　她掰著手指數，「你倆這順路的頻率，順風車都沒你順路。」

　　電梯門打開，樊勝美快步走向2202，曲筱綃像條小尾巴似的緊跟不舍。

　　「你倆這叫普通朋友那我跟趙醫生，豈不是陌生人了？」

　　「樊大姐，這次我挺你！」

　　曲筱綃靈活地擠進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覺得孟宴臣挺好，省得我每次都忍不住去查你那些相親對像的底細。」

　　她接過樊勝美遞過來的水，「你啊，就是看著挺精明，十次被騙九次，還有一次是在被騙的路上，這次這個不用查——」

　　她順手抓起茶幾上的財經雜志，封面正是孟宴臣的側臉，

　　「眾所周知，貨真價實！」

　　樊勝美被這突如其來的撮合弄得有些懵。

　　她和孟宴臣？

　　這也太荒謬了！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對曲筱綃解釋，

　　「今天真的是工作。我發現他們項目有個違規的人正是我們公司以前開除的員工，去提醒他而已，然後他順路送我回來。」

　　「多稀罕的理由啊？」

　　曲筱綃立刻打斷她，「他沒助理嗎？非要他親自送？每個見他的人他都送，他比滴滴司機還忙。」

　　樊勝美語塞。

　　「好，就算今天是工作。」

　　曲筱綃步步緊逼，「上次那個三百多萬的包怎麼回事？」

　　「那是他替他妹妹道歉。」

　　「喲~」

　　曲筱綃誇張地捂住胸口，「多貴的道歉啊！他妹妹在哪？快來侮辱我，這樣的道歉，我也要！」

　　她步步緊逼，「好，就算包是道歉，那郵輪上呢？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他站出來替你教訓曲連傑，替你解圍？」

　　樊勝美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反駁。

　　「承認吧，樊大姐，」

　　曲筱綃猛地喝了一口水，「孟宴臣那個出了名的冷臉王，能三番兩次為你破例，絕對對你有意思！」

　　她湊到樊勝美耳邊，「信我，你挑男人的眼光，一向不准。」

　　樊勝美感覺自己快要被說服了。

　　但這個假設太瘋狂了——她三十歲，沒家世沒背景，唯一的資本就是這張還算漂亮的臉，可也不再年輕。

　　曲筱綃看出她的猶豫，突然板起臉，

　　「樊大姐，你怎麼回事兒？不是一直想釣個金龜婿嗎？」

　　她指著雜志封面上的孟宴臣，「現在有個999純金的主動咬鉤，你慫什麼慫？」

　　當晚，樊勝美就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曲筱綃的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裡回蕩。

　　她索性翻身坐起，從床頭櫃上拿起那個提線木偶。

　　月光下，木偶的金線泛著微光，讓她想起孟宴臣修長的手指。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他的樣子——

　　鏡片後深邃的眼睛，說話時滾動的喉結，還有專注工作時完美的側顏......

　　「不會吧......」

　　她小聲嘀咕，嘴上說著不可能，身體卻誠實地抱著木偶，「撲通」一聲，栽進被窩裡，把臉埋進枕頭偷偷傻笑。

　　—

　　孟宴臣剛把車停穩，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擋在了車前。

　　許沁站在刺目的車燈裡，隔著擋風玻璃直直望向他。

　　孟宴臣坐在駕駛座沒動，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許沁直接拉開車門坐進副駕，第一件事就是去檢查化妝鏡旁的照片——

　　那張她和孟宴臣的合照依然在原位。

　　緊繃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來，轉向孟宴臣時已經換上了委屈的表情。

　　「你喝酒了？」孟宴臣聞到酒氣，眉頭微蹙。

　　「你知道的，詹小嬈明明給你打過電話的。」許沁的聲音帶著醉意。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我有讓肖亦驍通知宋焰去接你。「

　　「哥！」

　　許沁突然提高音量，手指緊緊攥著安全帶。

　　孟宴臣不想糾纏，直接要伸手去開車門，

　　「回家吧，讓王姨給你煮醒酒湯。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許沁打斷他，「上次的音樂會，你和誰去的？」

　　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孟宴臣目視前方，聲音平靜得可怕，

　　「你不去，我和誰去的重要嗎？」

　　許沁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哥，你最近真的變得好陌生...什麼事都不跟我說...從七歲我來這個家開始，是你牽著我的手說要永遠保護我的......」

　　「沁沁，」

　　孟宴臣打斷她，「你已經訂婚了，我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許沁愣了一秒，隨即冷笑，

　　「你的生活就是那個酒吧打工女？就她那樣，你覺得媽媽會同意嗎？你忍心讓他們傷心嗎？」

　　孟宴臣反而笑了，「這種事你不是已經做過了？你選擇宋焰的時候，想過爸媽會同意嗎？」

　　他轉頭看她，眸色冰冷，「你從家裡搬出去的時候，想過爸媽會傷心嗎？」

　　許沁被懟得胸口劇烈起伏，「所以...你是在報復我？用這種方式，用一個上不了台面，滿是心機，炫耀到我面前的拜金撈女來報復我，是嗎？」

　　孟宴臣鏡片後那雙平靜的眼睛終於出現了波動。

　　他眉頭輕蹙，大概明白許沁今晚為何如此反常，估計是在酒吧受了葉子的刺激。

　　但是，當他聽到【拜金撈女】四個字的時候，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臉。

　　他瞬間不悅，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拜金撈女又怎樣？我養得起，也願意養。如果我決定了，沒有任何人能干涉，尤其是你！」

　　許沁徹底愣住了，喃喃道，

　　「你瘋了，你徹底瘋了！」

　　下一秒，她突然撲上去抓住孟宴臣的領帶，又哭又鬧，

　　「你不是我哥...我哥不會這樣對我...我哥也不會因為一個女人給我說這種話，你把我哥還給我，還給我......」

　　「夠了！」

　　孟宴臣一把按住她，卻在這時看到了車窗外的人影。

　　宋焰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把拉開車門，粗魯地將許沁拽了出來。

　　「你干什麼？她喝醉了！」孟宴臣立刻下車阻攔。

　　宋焰將許沁摟在懷裡，宣誓主權地看著孟宴臣，

　　「她是我未婚妻。」

　　說完，轉身就走。

　　他站在原地，看著宋焰半拖半抱地把許沁塞進出租車，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掏出手機，給林素發了條信息：

　　【你是聰明人，以後說話做事之前，先考慮一下後果！】


第23章 孟總討厭的酒桌文化

　　Linda踩著高跟鞋走到樊勝美工位前，敲了敲她的隔板，

　　「小樊，林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樊勝美抬頭，合上手中的文件，

　　「有說什麼事嗎？」

　　Linda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好事兒~」

　　推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林總正在打電話，看到樊勝美進來，立刻熱情地招手示意她坐下。

　　「小樊啊，」

　　林總掛斷電話，臉上堆滿笑容，「今晚有個重要客戶，你跟我一起去應酬一下。」

　　樊勝美眉頭微蹙，「林總，我干的是HR，應酬這種事，不是我的工作範圍。」

　　「這不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嗎？」

　　林總打斷她，「這個客戶是你老家人，還是你中學學長，特別重鄉情。你去了，肯定事半功倍！」

　　見樊勝美還想推辭，林總開始軟硬兼施，「公司本就是一家，分什麼你的我的，你作為公司的老員工了，這點思想覺悟都沒有嗎？這個季度的獎金翻倍，加班工資按三倍算。這個客戶要是成了，年底晉升名單我第一個寫你名字。」

　　樊勝美攥緊了手中的筆，最終，她深吸一口氣，

　　「幾點？」

　　回到工位，隔壁工位的張姐悄悄湊過來，

　　「小樊，今晚小心點。林總那酒量，上次把市場部的小李喝到送醫院。」

　　她壓低聲音，「他專挑漂亮姑娘陪客戶。」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

　　「聽說那客戶就喜歡她這款的......」

　　「三十了還能被點名，手段可以啊。」

　　「再不抓緊最後幾年，以後想陪酒都沒機會嘍~」

　　「啪！」

　　樊勝美猛地合上文件夾。

　　她轉身走到那兩個嚼舌根的女同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

　　「王莉，上個月你報銷的差旅費裡，那張家樂福的購物小票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周婷。」

　　她冷笑，「需要我提醒林總，你男朋友的公司正在和我們競標嗎？」

　　兩人瞬間臉色煞白。

　　樊勝美俯身，紅唇幾乎貼上其中一人的耳朵：「再讓我聽到一句閑話，明天你們的辭退報告就會出現在林總桌上。」

　　晚上七點，樊勝美跟著林總走進酒店包廂時，才發現裡面已經坐了十幾號人。

　　她這才發現今晚根本不是獨家應酬——圓桌旁坐著七八家競標公司的代表，個個虎視眈眈。

　　「王總，我們公司小樊，您老鄉，來的路上我才知道，還和您是一個學校的，您說巧不巧，這就是您和我們公司的緣分啊。」

　　林總一進門就將樊勝美往主桌那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身邊推。

　　「是嗎」

　　王總欣喜地站起來，立刻讓服務員在旁邊加了一張凳子。

　　林總立刻跟著樊勝美在王總身邊落座，訕訕介紹道，「小樊啊，王總可是你們學校的驕傲，這個生態園項目可是市裡重點工程，首輪融資就五個億！」

　　酒過三巡，場子逐漸熱了起來，有些人就開始說話不過腦子。

　　「小樊，這杯，這杯你必須敬你們學長。」林總在旁邊攛掇著。

　　樊勝美已經喝得臉頰發燙，但還是硬著頭皮又灌下一杯。

　　「老王，你這就不夠意思了，」

　　旁邊一個禿頂男人起哄，「跟美女喝酒得交杯啊！」

　　眾人哄笑起來。

　　王總顯然也喝了不少，但還算規矩，保持著應有的禮數，

　　「差不多了，我一會兒還約了人談事，不能再喝了。」

　　「小樊啊，」

　　另一個滿臉油光的男人眯著眼，「你這皮膚真白，是不是你們那的水土養人啊？」

　　林總在一旁陪著笑，不但不幫忙解圍，反而又給她倒了杯酒，「我們樊總監酒量好著呢，來，再敬各位老總一杯！」

　　正在這時，王總的電話響了，他起身去接電話，樊勝美也趁機去洗手間。

　　她衝著正在接電話的王總微笑頷首，便問了服務員洗手間的位置，直接過去了。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她泛紅的臉頰。

　　想著那三倍的加班工資，翻倍的季度獎金，最終也只是潑了把冷水在臉上，補個妝又笑著出去了。

　　樊勝美推開包廂門的瞬間，手指突然僵在了門把手上。

　　主位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孟宴臣。

　　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淡而疏離。

　　孟宴臣剛才從王總的電話背景音中聽到了樊勝美詢問洗手間位置的聲音。

　　和王總相約飯後喝茶，就變成了現在的商務飯局。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相接，他便迅速移開了視線，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包廂裡的氣氛因為他的到來驟然降溫，剛才還喧鬧的酒桌瞬間安靜了不少，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樊勝美強自鎮定地回到座位，與孟宴臣只隔了兩個位置。

　　她甚至能用余光清晰地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還有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

　　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因為曲筱綃那些荒謬的話，她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手心沁出細密的汗珠，握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竟鬼使神差地自己灌了一杯。

　　「孟總，這是我們公司的方案......」

　　「孟總，我們去年做過類似的項目......「

　　諂媚的敬酒聲此起彼伏。

　　幾個老總爭先恐後地給孟宴臣和王總敬酒，拼命推銷自家公司。

　　林總也在旁邊使勁攛掇樊勝美，

　　「小樊，快敬孟總一杯！國坤可是這次生態園項目的最大注資方。」

　　樊勝美剛要起身，孟宴臣卻突然站了起來。

　　「王總，還是改天再談吧，我還是不習慣這種場合。」

　　說完便徑直離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在座任何人。

　　秦宇跟在後面，臨走時特意對王總說，

　　「孟總最討厭酒桌文化。」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總，「特別是讓女員工出來應酬的。這種公司，國坤從來不合作。」

　　滿座嘩然。

　　樊勝美端著酒杯僵在原地，突然想起曲筱綃信誓旦旦說的「孟宴臣絕對對你有意思」，她差點笑出聲——剛才那人連個正眼都沒給她。

　　後半場飯局畫風突變。

　　林總像霜打的茄子，王總頻頻看表。

　　樊勝美反倒悠閑地吃了頓飽飯。

　　散場時，林總垂頭喪氣地准備鑽進出租車先走。

　　樊勝美卻一把拉住他，「說好的三倍加班工資和翻倍季度獎金還算數吧？」

　　林總不耐煩地應付道，「算算算！」

　　「行，我錄音了哦~」

　　夜風吹散了些許酒意，她突然又想起孟宴臣剛才那副冷漠的樣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呵，這叫喜歡？人家短劇裡的霸總都是這樣直接走進來，拉起女主，對著一屋子人說道，」

　　她自言自語，學著短劇裡的橋段比劃起來，

　　「你們居然讓她喝酒？」

　　「你們知不知道她是誰？」

　　「我看誰敢？」

　　「她今天要是醉了，我要讓你們整個屋子的人陪葬！」

　　說完自己先笑彎了腰。

　　「嘀——」

　　正演得起勁，那輛黑色林肯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窗半降，露出孟宴臣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上車。」


第24章 有必要的解釋

　　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柏林愛樂團的交響樂在音響中流淌。

　　樊勝美靠在真皮座椅上，酒精讓她的臉頰微微發燙。

　　她悄悄將車窗降下一線縫隙，夜風裹挾著涼意鑽了進來。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在溫控面板上輕點兩下，默默將車內溫度調低了兩度。

　　「唰」的一聲輕響，車窗被重新升起。

　　樊勝美有些不滿，本來就只開了一點透個氣而已，還被發現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孟宴臣，那人卻面無表情，平靜地注視著前方。

　　「剛才你旁邊那個，是你領導？」孟宴臣突然開口。

　　「嗯。」

　　「我在這個位置，無數雙眼睛盯著。」

　　他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如果我今天表現出任何特殊，明天你就會成為全公司的談資。」

　　他平靜說道，聲音卻比播放的音樂更動人，

　　「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的努力得不到公正的回報。」

　　他頓了頓，「更不希望那些閑言碎語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樊勝美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況且，」

　　他打了把方向，車子平穩地駛入主路，「我確實厭惡這種社交形式，雖然改變不了整個行業的陋習，但至少——」

　　「今天在座的公司，以及他們的合作公司，都會得到消息，想要和國坤合作的，就不要再采用這種讓女員工參與應酬的社交形式。」

　　孟宴臣用最理性的方式解釋著自己的行為，鏡片後的目光深邃而克制。

　　但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愛解釋的人。

　　樊勝美望著孟宴臣輪廓分明的側臉，愣愣地點了點頭。

　　「謝謝。」

　　她輕聲說道，轉頭看向窗外，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車窗外的霓虹燈一閃而過，在玻璃上投下她偷笑的模樣。

　　孟宴臣從玻璃的反光中捕捉到她此刻的表情，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原來有些解釋，確實很有必要。

　　車子緩緩停在樊勝美家樓下。

　　她剛要道別，孟宴臣突然開口，

　　「喜歡聽音樂會嗎？」

　　樊勝美一怔，想起車上播放的交響樂，秀眉微蹙，誠實說道，

　　「不太懂...所以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可以嘗試一下，但怕會聽睡著......」

　　孟宴臣挑了挑眉，

　　「知道了，上去吧。」

　　樊勝美一進電梯就懊惱地直跺腳。

　　「天啊！我剛才在說什麼？我怎麼會說「怕睡著」？」

　　她衝出電梯就直奔安迪家，

　　「安迪！救命啊！」

　　她拍著門喊道，「你有沒有交響樂的CD？我要惡補！」

　　孟宴臣坐在車裡，想起樊勝美剛才說「怕聽睡著」時那副認真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了。

　　孟宴臣剛踏入孟家別墅，就看到付聞櫻端坐在客廳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花茶，見他回來，緩緩放下杯子。

　　他嘴角的笑意瞬間收斂了幾分。

　　「媽，這麼晚還沒休息？」

　　佣人接過他脫下來的外套，他徑直走了過去。

　　付聞櫻放下茶杯，從茶幾上推出一張銀行流水單，

　　「宴臣，解釋一下，這筆二十多萬的支出是怎麼回事？」

　　孟宴臣眉頭微蹙，「我已經三十多歲了，應該有基本的財務隱私，您能給我點空間嗎？」

　　「媽媽不是要干涉你，這麼大一筆錢，媽媽總要過問一下。更何況收款方還是派出所，不是怕你亂花錢，是擔心你遇到什麼事。」

　　孟宴臣淺吸一口氣，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是許沁？」

　　付聞櫻太了解自己兒子了，從小到大，每次孟宴臣這副樣子，多半都是因為許沁。

　　孟宴臣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又是她！」

　　付聞櫻猛地站起身，「兒子，從小到大，你還要為她收拾多少爛攤子？媽媽真的看著心疼！」

　　「這是最後一次。」孟宴臣起身抱著母親，輕聲安撫。

　　付聞櫻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這句話她聽了太多遍了，可每次許沁一哭，他就心軟。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兒子，媽媽不是說不管她了，她畢竟也是我們家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捧在手心，精心栽培出來的，雖然她讓爸爸媽媽很失望，但是自己的孩子，哪能說不心疼就不心疼的。」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即使她嫁出去了，她要是遇到困難，家裡不會不管。但是，他宋焰是個什麼東西，拐走我女兒不說，憑什麼用我們家的錢！」

　　付聞櫻氣得聲音發顫。

　　「媽，」

　　孟宴臣安撫著她，認真說道，「相信我，我一定會處理好的，錢，我也會要回來的。」

　　聞櫻愣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這是第一次，他沒有為許沁和宋焰辯解。

　　「兒子，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孟宴臣神色如常，「我覺得您說得對。沁沁是我們的家人，理應被保護。但她現在有丈夫了，宋焰應該成為她的依靠，為她遮風避雨，而不是成為她的風雨。」

　　他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肩，「是該讓他承擔的時候了，讓他有點壓力，才能學會承擔責任。」

　　說完，他轉身上樓，腳步比平時輕快許多。

　　付聞櫻站在原地，望著兒子的背影，一時竟有些恍惚。

　　「這孩子......」

　　她喃喃自語，「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第二天，孟宴臣讓秦宇直接去處理宋焰的債務問題。

　　他的確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和糾纏。

　　「小姐問起來怎麼說？」

　　孟宴臣想了想，「如實說就行。」

　　中午時分，孟宴臣剛開完會，許沁的信息就來了。

　　【你有空來醫院一趟，取一下爸媽的藥，我有話對你說。】

　　孟宴臣皺了皺眉，還是拿起外套出了門。

　　剛到醫院門口，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曲筱綃穿得花枝招展的，挽著一個陽光帥氣的男醫生，兩人旁若無人地膩歪著。

　　孟宴臣想起上次高爾夫球場，陳家康明明說曲筱綃是她女朋友。

　　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孟宴臣！」

　　曲筱綃眼尖地發現了他，興奮地揮手，拉著男醫生就走了過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家老趙，趙啟平醫生。」

　　又轉向趙醫生，「這是孟宴臣，國坤就是他家的。」

　　趙醫生溫和地笑了笑，「你好。」

　　曲筱綃衝孟宴臣笑道，「以後你來醫院，有什麼需要盡管找他，我做主了！」

　　趙醫生無奈地搖頭，「你能盼別人點好的嗎？」

　　他看了眼手表，對孟宴臣頷首，

　　「我科室還有事，先走了。「

　　等趙醫生走遠，曲筱綃好奇地問，「你來醫院干嘛呀？」

　　「來找我妹妹，替父母拿藥，她在這裡工作。」孟宴臣淡淡道。

　　「你妹妹？」

　　曲筱綃眼睛一亮，「好看嗎？好看的話離我們家老趙遠點，醫院裡可多小姑娘饞他了。」

　　孟宴臣嘴角微揚，「她訂婚了。」

　　「那還差不多。」

　　曲筱綃撇撇嘴，「不過訂婚又沒結婚，好看的還是得離我們老趙遠點」「

　　「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孟宴臣頓了頓，「我以為你男朋友是陳家康。」

　　「陳家康？」

　　曲筱綃眼睛一轉，多少聞到點味兒，准備給孟宴臣下一劑猛藥，眨巴著眼睛說，

　　「陳家康現在可是天天圍繞著我們樊姐轉呢~」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驟然一凝，不再回應，衝曲筱綃點點頭，便徑直離開了。

　　曲筱綃看著他的背影，得意得直晃腦袋，

　　「看你能撐多久，急不死你！」

　　另一邊，剛走到國坤樓下，准備參加約談的陳家康接到了秦宇的電話。

　　「什麼？回去？我這都到樓下了呢！」

　　「陳總，抱歉，您此次的約談已經被取消。」

　　「我......」

　　陳家康對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直罵娘，

　　「艸，孟宴臣有病吧？遛狗呢？」


第25章 孟宴臣宋焰大打出手

　　孟宴臣穿過醫院長廊，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人群的嘈雜聲。

　　他抬手敲了敲門。

　　「進！」

　　許沁背對著門口，正在整理藥櫃。

　　聽到開門聲，卻沒有轉身。

　　「藥在桌上，上面有注意事項和用法，自己拿。」

　　許沁轉過身來，冷冷說道，刻意用頭發遮擋了左臉。

　　孟宴臣沒有動，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隱約可見的指印。

　　他眉頭微蹙，向前邁了一步，沉聲道，

　　「怎麼了？」

　　許沁揚起臉看他，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

　　「你還關心嗎？我怎麼樣了和你還有關系嗎？」

　　說著，她拉開抽屜，將一張銀行卡重重拍在桌面上，

　　「二十七萬，一分不少。現在，請你以後不要再拿錢侮辱宋焰了。」

　　「侮辱？」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光驟然轉冷，「你覺得我在侮辱他？」

　　「難道不是嗎？」

　　許沁眼眶發紅，聲音哽咽，「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找宋焰也行，你為什麼要讓秦宇去？秦宇還找到了家裡去，他舅舅舅媽都在家，街坊鄰居知道了怎麼想他？舅舅舅媽知道了......」

　　她死死瞪著孟宴臣，「不就是二十幾萬嗎？孟宴臣，你差這點錢嗎？至於把人逼這麼緊嗎？」

　　許沁的質問讓他感到荒謬。

　　孟宴臣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注視著她，依舊保持平靜，條理清晰，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和我有沒有錢沒有關系。他現在是你的丈夫，應該為你擋風遮雨，這是他應該承擔的責任。怎麼就變成我在侮辱他了？」

　　「秦宇是我的助理，我並不覺得他替我處理這件事有什麼問題。至於為什麼不讓秦宇找你，」

　　他頓了頓，「因為借錢的是宋焰，他宋焰要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就應該獨立面對和承擔這些。秦宇找到他家，沒有去他工作單位，已經是給他最大的尊重和體面了。而且，我相信秦宇的辦事能力，不至於鬧到街坊鄰居都知道，」

　　孟宴臣直視著許沁，反問道，「他街坊鄰居知道了嗎？顯然沒有，所以，你現在到底在和我矯情什麼，生氣什麼呢？」

　　「你走！」

　　許沁猛地抓起銀行卡，狠狠甩向孟宴臣的臉上，卡片劃過他的臉頰，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反正你都不管我了，不要我了！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孟宴臣彎腰撿起銀行卡，輕輕放回桌面，

　　「錢是他借的，要還也該由他親自來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許沁紅腫的臉頰上，聲音低沉，

　　「作為哥哥，我最後問你一次，是不是宋焰打的？」

　　許沁倔強地瞪著他，「你還在乎嗎？」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晦暗不明，

　　「我知道了。」

　　說完，他徑直轉身離開。

　　孟宴臣摔門而出，走廊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發疼。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醫院長廊，卻在拐角處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宋焰拎著保溫飯盒，正往許沁科室的方向走。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孟宴臣！」

　　宋焰主動上前，眼中帶著挑釁，「錢我會還你，別以為......」

　　話未說完，孟宴臣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拖向醫院後方的空地。

　　「你干什麼！」

　　宋焰怒吼著掙扎，卻被孟宴臣狠狠一拳砸在臉上。

　　「操！」

　　宋焰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滲出血絲，「你他媽瘋了？」

　　孟宴臣一言不發，又是一記重拳揮過去。

　　作為孟家繼承人，他從小接受專業格鬥訓練，又常年健身，身手絲毫不遜於消防員出身的宋焰。

　　宋焰終於反應過來，側身閃避，迅速反擊。

　　「錢的事我會解決！你別欺人太甚！」

　　這句話讓孟宴臣瞬間明白——許沁給的那張卡根本不是宋焰的錢。

　　那是許沁不知道賣了什麼，還是從哪兒東拼西湊的，就為了替個男人補窟窿。

　　而這個男人，還動手打了她，那是他們全家呵護長大的公主。

　　想到這裡，孟宴臣眼中怒火更甚。

　　他一腳踹向宋焰腹部，「你算什麼男人？你憑什麼這麼對她！」

　　宋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故意刺激孟宴臣，

　　「我是她男人，從高中開始，我就是她男人了！」

　　孟宴臣重重一拳落下去，「宋焰，她是你老婆？你怎麼下得了手？」

　　宋焰瞳孔微縮，隨即暴怒，「你還知道她是我老婆？」

　　他猛地翻身，將孟宴臣反壓在地，

　　「既然知道，就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

　　宋焰揪住孟宴臣的衣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從小到大，你就覬覦你的妹妹，你也想得到她吧？你就是只陰溝裡爬行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天日！告訴你，我已經和她訂婚了，這輩子，你只能看著許沁是我老婆！」

　　孟宴臣一個肘擊掙脫，反手將宋焰按在地上，

　　「宋焰，我警告你，許沁是我妹妹，永遠都是！你要再讓她受委屈，我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了消防員！」

　　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場鬥毆，慌忙跑去通知許沁。

　　當許沁趕到時，卻沒有立刻衝過去，愣愣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這一幕。

　　孟宴臣將宋焰按在地上，拳頭高高舉起；宋焰滿臉是血，卻仍不甘示弱地瞪著對方。

　　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兩個男人身上。

　　眼前的景像突然與記憶重疊——

　　十歲的孟宴臣把嘲笑她身世的男孩按在地上，眼鏡歪在一邊；

　　十七歲的宋焰為她擋下混混的啤酒瓶，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

　　那時候，多麼美好啊~

　　她的嘴角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

　　沒人注意到，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身影悄悄舉起手機，將整個過程，甚至兩人的對話，都清晰地拍了下來......

　　PS：寫這章的時候，我預感，可能會被罵，覺得孟宴臣為什麼還要管許沁，是不是還喜歡她。各位不要誤會，畢竟兩人一起長大，而且孟宴臣克制隱忍喜歡了她這麼多年，哪怕現在只剩親情，看眼自己的妹妹被其他人欺負的時候，他也會替她出頭，這才是一個男人、一個兄長的擔當，就如十歲的他。

　　況且，小美在他心中的位置的奠定需要一個日積月累到爆發的過程，作者理解的孟宴臣的性格就是如此，悄然觀察、慢慢靠近、非她不可。太快的情感割裂和轉移，反而讓我覺得有點不符合人設。

　　如果和寶寶們心中的預期有差別的，輕點罵，因為我罵不過~


第26章 Someonetowatchoverme

　　許沁的辦公室裡，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她垂著眼睫，棉簽沾著藥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簽為宋焰擦拭嘴角的傷口。

　　「嘶——」

　　宋焰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有躲開。

　　許沁的手頓了頓，繼續沉默地上藥。

　　宋焰的目光落在她紅腫的左臉上，眉頭緊鎖。

　　他伸手想觸碰，卻被許沁偏頭避開。

　　「怎麼回事？臉怎麼了？」

　　宋焰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誰打的？」

　　許沁睫毛輕顫，藥櫃玻璃反射出她閃爍的眼神，

　　「秦宇找到家裡，舅舅，舅媽都在家。」

　　宋焰的手指微微發抖，站起身來，雙手捧住她的臉，強迫她抬頭。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紅腫的臉頰，

　　「舅媽打的？」

　　許沁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卻沒有回答。

　　宋焰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孟宴臣的話——「她是你老婆，你怎麼下得了手」。

　　他這才明白，孟宴臣為何如此憤怒，如果有人傷害翟淼，他下手估計不會比孟宴臣輕。

　　「對不起，」

　　宋焰將她摟進懷裡，聲音哽咽，「讓你受委屈了。」

　　他的懷抱很溫暖，卻讓許沁想起那個逼仄的小屋，想起舅媽揚起的手掌，想起街坊鄰居指指點點的目光。

　　「我會和舅媽說的，」

　　宋焰輕撫她的後背，「你有什麼不滿，有什麼怨氣，都衝我來，別憋在心裡。」

　　許沁靠在他肩上，淚水浸濕了他的衣領，

　　「我知道...舅媽只是一時生氣。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她的聲音輕柔，腦海裡卻浮現出當時的場景——

　　秦宇找上門時，舅媽歇斯底裡地將人趕走，引來街坊圍觀。

　　回到屋裡，舅媽摔碎了秦宇帶來的進口水果。

　　「二十多萬，宋焰為什麼就突然欠了二十多萬！孟家的人，為什麼會找上門？」

　　壓抑許久的怨氣終於爆發。

　　「還不是你們翟淼賣假貨！」

　　許沁歇斯底裡地喊道，「要不是宋焰非要替她賠錢，我至於去求孟宴臣嗎？」

　　「為了替你們還債，我多久沒保養過了，多久沒出去吃飯了，天天在家不是粥就是面條，連雞蛋都要等打折日買！都是你們拖累我們的！」

　　許沁看著牆上泛黃的全家福，宋焰穿著消防制服的笑臉刺痛她的眼睛。

　　「這房子連轉身都難！他還非要每周帶我回來住兩天」

　　她抓起包砸向照片，「我真是瘋了才會選這種日子！」

　　「啪！」

　　耳光聲響起時，許沁自己都愣住了。

　　舅媽通紅的眼裡滾下淚來，「當初可是你纏著我們宋焰非要從頭開始的，是你……」

　　無非就是那些陳詞濫調，許沁連話都沒聽完就抓起包回到醫院了。

　　辦公室的鏡子裡，她盯著自己蒼白的臉，回想起這段時間的拮據，回想起孟宴臣對她的日益冷淡，她任由水聲淹沒了她崩潰的哭聲，哭到喉嚨沙啞，干嘔不止。

　　突然，她卻笑了，抹干眼淚給孟宴臣發了那條來醫院取藥的信息。

　　將手機放回兜裡之後，對著鏡子狂扇耳光......

　　「別哭了，」

　　宋焰吻了吻她的發頂，「以後不會了。」

　　許沁悄悄瞥向窗外，樹影間似乎有閃光燈亮起。

　　她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眼淚卻落得更凶了。

　　肖亦驍的酒吧裡，爵士樂在昏暗的空間裡流淌。

　　孟宴臣獨自坐在VIP包廂的角落，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已經見底三次。

　　他松了松領帶，指關節的傷口在琥珀色酒液中隱隱作痛。

　　「孟總，您的酒。」

　　林素端著托盤走進來，刻意放輕了腳步。

　　她剛去洗手間補了淡妝，將頭發散開，梳成那張副駕照片中許沁的模樣。

　　她瞥見孟宴臣嘴角的傷口，驚呼出聲，

　　「您受傷了？」

　　孟宴臣頭也不抬，「出去。」

　　林素卻湊得更近，手指撩起鬢角碎發，學許沁慣常的動作，

　　「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

　　她拿起冰桶裡的毛巾，「我大學選修過急救課......」

　　林素這副矯揉造作的樣子，讓孟宴臣不斷想起許沁對他的指責，惹得他更加心煩了。

　　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許沁。

　　孟宴臣抬眼，鏡片後的目光冷得刺骨。

　　「我說，出去。「

　　孟宴臣的聲音像淬了冰。

　　玻璃杯映出他陰郁的眉眼，林素訕訕退開時，他看見鏡面反射裡自己扭曲的臉——

　　多像宋焰說的，陰溝裡的老鼠。

　　包廂門關上後，宴臣又倒了一杯酒。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郁結。

　　這些年他像件完美展品，被釘在「孟氏繼承人」的標簽下——

　　為家族放棄理想，為體面藏起情緒，為了許沁的任性一次次善後。

　　可這一切像無數細密的絲線交織成網，將他釘在「應該」的位置上不得動彈。

　　都需要他來承擔，都需要他來心疼，誰又來心疼心疼他？

　　他突然想起了樊勝美。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這個電話撥出去，是否越界了。

　　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他的手指懸在「樊勝美」三個字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窗外霓虹變換，將他的側臉染成藍色又轉為紅色。

　　背景的爵士音樂循環播放著《Someonetowatchoverme》。

　　當威士忌的第八杯見底時，他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歡樂頌2202】

　　三個女孩正敷著面膜。

　　「樊姐，你的電話。」

　　邱瑩瑩瞥了眼旁邊震動不停的電話。

　　「誰啊？」樊勝美懶洋洋應道。

　　「不知道，一串陌生號碼。」

　　「那多半是推銷的，」

　　樊勝美躺著沒動，「幫我掛了吧。」

　　「可是，樊姐，這號碼看起來好貴，尾號6668，現在推銷真舍得下血本。」

　　一個「貴」字，立刻觸發了樊勝美的雷達，就在邱瑩瑩伸手去掛電話的瞬間，她猛地彈起，接過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熟悉低沉男聲的瞬間，她像觸電般彈起來，面膜「啪」地掉在睡裙上。

　　「喂？」

　　電話那頭背景音嘈雜，孟宴臣的呼吸聲透過電波傳來，比平日粗重。

　　樊勝美不自覺捏緊手機，帶著不可置信的聲音陡然柔了八度，

　　「孟總？」

　　孟宴臣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是我，現在方便嗎？」


第27章 林素的陷害

　　樊勝美盯著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逼近十二點。

　　以孟宴臣的修養，他不會不知道這個電話打得唐突，完全不符合他一貫克制的作風。

　　除非有特殊的原因。

　　「孟宴臣，」

　　樊勝美的聲音不自覺放輕，「有事兒嗎？」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輕叩桌面的脆響，以及孟宴臣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沉默在電波中蔓延，背景裡爵士樂《Someonetowatchoverme》的旋律若隱若現。

　　「沒事了。」

　　孟宴臣的聲音帶著微醺的沙啞，

　　「太晚了，早點休息。」

　　孟宴臣心情不好。

　　樊勝美抿了抿嘴，鼓足勇氣開口，

　　「如果你還沒回家，而且有空的話...介不介意喝一杯？」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喉嚨。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安靜得仿佛只能聽見彼此交換的呼吸聲。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

　　那笑聲透過電波傳來，帶著酒精浸潤後的磁性和感激，

　　「好，我把地址發給你。」

　　掛斷電話的瞬間，樊勝美把手機按在胸口，幾乎要尖叫出聲。

　　高興得在沙發上蹦跶兩下，旋風般衝進了臥室。

　　「樊姐這是怎麼了？」

　　關關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

　　邱瑩瑩摟住她肩膀，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春天來了。」

　　臥室裡，樊勝美看著衣櫃發了三秒呆。

　　已經凌晨了，從歡樂頌到酒吧至少要半小時。

　　想到孟宴臣低氣壓的狀態，她不想讓他等太久。

　　隨手抓了件煙灰色針織套裙。

　　對著鏡子快速打了個底妝，塗了層淡淡的唇膏，將頭發隨意地扎成韓式高馬尾，抓起包包便出門了。

　　玄關處，邱瑩瑩扒著門框賊笑，

　　「樊姐，這麼晚還出門啊？」

　　「有事！」樊勝美彎腰穿鞋，聲音裡是掩不住的雀躍。

　　「哪個甲方大半夜有事啊？」

　　邱瑩瑩晃著手機打趣道，「尾號6668的甲方爸爸？」

　　樊勝美作勢要打她，卻在出門前對兩個小鬼叮囑道，

　　「都早點休息，聽到沒？明天都要上班，記得把門鎖好。」

　　—

　　另一邊，孟宴臣掛斷電話後，點開了樊勝美的朋友圈。

　　屏幕的光映在他微醺的眼底——

　　穿著高仿禮服參加酒會，拍的全是名流的背影；

　　在高檔餐廳卻只點一份蔬菜沙拉；

　　拍照收藏的，她喜歡的奢侈品包包和首飾，配文幾乎都是官網上摘抄出來的產品描述；

　　之前還看了好幾個心儀的樓盤，說是在考慮中，可至今依舊住在2202；

　　還有那句，在孟宴臣看來是最無用的心靈雞湯——別問搞錢累不累，問問青春值不值。

　　這到底是哪些人說出來迷惑大眾的？

　　估計多半都是會投胎的人。

　　樊勝美的朋友圈，在他的眼裡就是海市蜃樓，看著很高大上，一點兒都經不起推敲。

　　他點開她那張穿著高仿禮服的照片，想起初見時拿著的那個仿得蹩腳的包，忍不住輕笑，

　　「還真有前科。」

　　孟宴臣突然很想知道，她如果真的擁有這些，是不是真的會快樂？

　　「孟總，您要的酒。」

　　林素再次端著托盤進來。

　　「放桌上。」

　　孟宴臣眼皮都沒抬一下，「把我存的酒拿進來，你可以不用再進來了。」

　　林素咬著下唇沒動，「您喝太多了......」

　　孟宴臣沒有回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素見狀，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孟宴臣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

　　房間開始扭曲變形，呼吸變得沉重，眼皮像灌了鉛一般往下墜。

　　他試圖抓住沙發扶手，卻整個人栽進了沙發裡——這不是普通的醉酒反應。

　　林素端著酒敲門，沒有反應。

　　她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便直接推門而入。

　　「孟總？」

　　看到癱軟的孟宴臣，她眉頭微蹙——藥效比她預想的來得更快。

　　她放下托盤，俯身查看孟宴臣的狀態。

　　指尖輕輕描摹著他俊朗的輪廓，喃喃自語，

　　「這麼好看的臉...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呢？」

　　「可我真的好喜歡你，你說我是飛蛾，許沁是蝴蝶......」

　　聲音帶著病態的執著，「那我就讓你看看，飛蛾是怎麼撲火的。」

　　（本章節名場面已大幅度刪減，未發生。）

　　孟宴臣卻突然睜開眼，單手扯開領帶，淡淡道，

　　「演完了嗎？我醉了而已，做沒做我會不知道？」

　　他掙扎著起身往外走，卻被林素一把抓住，

　　「站住！」

　　頓時，一陣更強烈的眩暈襲來，血液在血管裡沸騰，燥熱感席卷全身。

　　他猛地看向林素，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林素下的顯然不是普通的迷藥，而是......

　　「之前沒做，不等於接下來不會做。」

　　林素解開衣扣，脫掉外套，穿著一件單薄的吊帶，一步步逼近孟宴臣，

　　「很快...你就會真正需要我的......」


第28章 有了長期飯票，還要什麼股票

　　林素一步步逼近，吊帶肩帶滑落至臂彎，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孟宴臣強撐著後退，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越發粗重。

　　「你是小說看多了吧？也太天真了，」

　　他聲音沙啞，卻依然保持著最後的冷靜，「驗血報告會顯示藥物成分，你......」

　　「那又如何？」

　　林素輕笑，手指撫上他的領帶，「能證明藥是我下的嗎？到時候我就給媒體說，你被下藥了，然後我幫了你，以孟家的體面，難道不該對我負責嗎？就算不會負責，五百萬，我應該能拿到吧？甚至更多？」

　　孟宴臣眼神恍惚，額頭青筋暴起，

　　「你也覺得我和孟氏的律師團太好拿捏了。」

　　他的右手悄悄握住了地上碎裂的玻璃片，尖銳的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毯上洇開暗紅的痕跡。

　　地上的血跡深深刺痛了林素的自尊，她歇斯底裡吼道，

　　「你寧願傷害自己，都不願意碰我？我到底哪裡不如許沁？你就這麼厭惡我？」

　　「是。」

　　孟宴臣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冷得像冰。

　　這個字徹底擊碎了林素最後的理智。

　　她猛地撲上前去，「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

　　體內血液翻湧，每一秒欲望都在衝刷著理智。

　　孟宴臣死死攥緊沙發，汗水濕透了襯衫，心裡只有一個求救的聲音在支撐著他——

　　樊勝美、樊勝美怎麼還沒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包廂門終於被敲響。

　　「孟宴臣？」

　　樊勝美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孟宴臣想回應，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孟宴臣？」

　　「孟宴臣，我進來啦。」

　　門把手開始轉動。

　　林素瞬間起身，擋在了門前，吊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脖頸上的紅痕在昏暗燈光下格外刺眼。

　　「你是誰？」

　　樊勝美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從她凌亂的衣衫移到包廂內，

　　「我是來找孟宴臣的。」

　　林素側身擋住她的視線，「你走吧，他現在不方便。」

　　「砰！」

　　房間內傳來玻璃杯掉到地板的悶響。

　　樊勝美盯著眼前的女孩，突然關心起來，

　　「天吶！這姑娘你受傷了？」

　　她一把抓住林素手腕，「是不是孟宴臣欺負你？別怕，我幫你把他拍下來。」

　　林素還沒反應過來，樊勝美已經掏出手機連拍數張。

　　閃光燈亮起的剎那，林素慌忙遮臉，

　　「你干什麼！」

　　「取證啊。」

　　樊勝美義正言辭，「這種衣冠禽獸就該曝光！」

　　邊說邊往房間裡擠。

　　「滾出去！」

　　林素撲上來搶手機，「都說了不方便，你這個女人要不要臉，沒見過人辦事兒？」

　　「到底誰不要臉？」

　　樊勝美一直將手機對著林素，一頓輸出，「我看你還是學生吧，小小年紀不學好，非要出來搞這些，給你拍下來發到你們校園網上，讓你大大的出名。」

　　「你胡說什麼，我們是正經戀愛關系！」

　　樊勝美瞬間被氣笑了，「正經戀愛了不起啊，這裡是公眾場合，你們這叫聚眾淫亂，敗壞社會風氣，擾亂治安，我可以報警抓你們的！」

　　說著，她真的掏出手機，已經摁下了110，

　　「喂，我要舉報......」

　　「你瘋了！」林素撲上來搶手機。

　　癱在沙發的孟宴臣發出一聲悶笑。

　　林素臉都黑了，抓起包就要走。

　　「站住！」樊勝美叫住她。

　　「你還想怎樣？」林素惡狠狠地瞪著她。

　　「手機。」

　　樊勝美伸出手，「拿來。」

　　「你沒資格要我手機！」

　　「拿來吧你！」

　　樊勝美懶得和她廢話，直接從她包裡搶。

　　然後掏出五千塊給她，「自己去買個新的。」

　　林素剛要發作，樊勝美已經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警告道，

　　「我拍得有證據，你要敢亂說，我就發你校園網。」

　　她作勢揚起手，「還不快滾？」

　　林素咬牙切齒，最終抓起鈔票摔門而去。

　　確認人走遠後，樊勝美立刻鎖上門，轉身查看孟宴臣的狀況。

　　「孟宴臣？」

　　她輕輕拍打他的臉頰，「能聽見我說話嗎？」

　　孟宴臣艱難地睜開眼，視線裡樊勝美的臉近在咫尺。

　　她眉頭緊蹙，紅唇微張，溫熱的氣息拂過他滾燙的臉頰。

　　「我被下藥了......」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

　　樊勝美手忙腳亂地點頭，發絲掃過他下巴，「你別急，我想想辦法。」

　　孟宴臣的理智正在被藥效一點點蠶食。

　　他喉結滾動，「我難受...想要......」

　　「我明白我明白！」

　　樊勝美猛地彈開，在包廂裡轉圈，「你等等，我想想......」

　　體內翻湧的熱浪幾乎衝破理智，孟宴臣伸手去夠她的脖頸。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肌膚的剎那——

　　「嘩啦——」

　　一桶冰水當頭澆下。

　　「抱歉哈！」

　　樊勝美舉著空桶後退兩步，看著渾身濕透的孟宴臣，

　　「我想了想，不能報警，也不能去醫院。要被拍到了，明天新聞指不定怎麼寫，股價肯定受影響......」

　　她小心翼翼看向孟宴臣，「我...我上周剛買了點你們家股票......」

　　孟宴臣，「......」

　　冰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讓他暫時恢復了些許清醒。

　　「你們有錢人不是都有家庭醫生嗎？」

　　樊勝美湊近他，掏出手機，「能叫他來嗎？」

　　孟宴臣徹底脫力倒在沙發上，把手機遞給樊勝美，

　　「打給肖亦驍...讓他帶陳醫生來......」

　　樊勝美正要撥號，卻聽見孟宴臣又叫了她一聲，

　　「樊勝美。」

　　「嗯？」

　　她轉頭，「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孟宴臣單手捂著眼睛，喉結動了動，

　　「...沒有了，去打電話吧。」

　　等腳步聲遠去，孟宴臣才將手從眼前拿開，盯著天花板上搖晃的水晶燈喃喃自語，

　　「有了長期飯票，還要什麼股票......」

　　樊勝美很快回來，手裡抱著幾條厚毛巾和熱水。

　　她小心翼翼地把孟宴臣裹起來，又遞給他一杯溫水。

　　「我剛在網上查了，」

　　她認真地說，「這種情況要多喝水，加快代謝。你再堅持一下，你朋友已經帶醫生過來了。你再堅持堅持！那個......」

　　她突然壓低聲音，「那個...需要我回避嗎？我看你好像......」

　　眼神往他腰部以下飄。

　　孟宴臣一把按住毛巾，「不必。」

　　「哦......」

　　樊勝美訕訕起身，「那我去門口等......」

　　「就在這兒坐著。」

　　孟宴臣突然抓住她手腕，「陪我說會兒話。」

　　樊勝美乖乖坐回沙發邊緣。

　　在等待的二十分鐘裡，她喋喋不休地從她買的幾只股票走勢講到歡樂頌停水，甚至背了段化妝品成分表。

　　孟宴臣在藥物與冰水的拉鋸戰中，恍惚覺得這聲音像錨，把他牢牢定在理智的邊緣.......


第29章 「罪狀」清單

　　孟宴臣再次睜開眼時，入目是肖亦驍家熟悉的天花板。

　　手背上還扎著點滴，冰涼的藥水順著血管流淌。

　　肖亦驍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打游戲，背景音裡激烈的槍戰聲，吵得他腦瓜子疼。

　　他感覺嗓子干得厲害，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肖亦驍這才發現他醒了，趕緊收起手機，將人扶了起來。

　　「感覺好點了嗎？」

　　「水！」

　　溫水滑過喉嚨的感覺讓孟宴臣舒服地嘆了口氣。

　　他環顧四周，認出這是肖亦驍在城郊的別墅。

　　「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八個小時。」

　　肖亦驍豎起大拇指，「老孟，不是我說你，那種情況下還能自殘保持清醒，你是真狠。」

　　孟宴臣沒有回應，只是轉動著水杯，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放心，監控全部刪了，也派人盯著林素的。」

　　肖亦驍表情嚴肅起來，「等你醒了看你想怎麼處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對了，這是那個樊美女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林素的手機，怕裡面錄了什麼，讓你看著處理。」

　　孟宴臣接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

　　「她人呢？」

　　「放心，昨晚就安排人送她回去了，我給了她十萬塊當謝禮，她就拿走了五千，說是買這手機的錢。」

　　孟宴臣垂眸喝水，沒說話。

　　「老孟，這次真是對不住了，」

　　肖亦驍開始自我反省，「招了這麼個玩意兒，盯上你了，野心不小，差點害你失了貞操。」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又趕緊補充，「不過你也真行，那麼猛的藥效，你硬是忍了下來。眼前那麼一個大美女，你都能把持住，兄弟真是服了。」

　　孟宴臣看著水杯裡晃動的倒影，眼前浮現樊勝美近在咫尺的臉，湊近他時微張的紅唇，溫熱的氣息拂過他滾燙的臉頰，還有他指尖觸碰到她肌膚時那一瞬間的悸動......

　　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不對！」

　　肖亦驍突然湊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盯著孟宴臣的臉，「你當時想來著？對吧，老孟？你當時是想的？」

　　孟宴臣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回應，繼續喝水。

　　「被拒絕了？」

　　肖亦驍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老孟，你被那個樊大美女拒絕了？「

　　「她怕影響股價。」孟宴臣淡淡地說。

　　「股價？」

　　肖亦驍瞪大眼睛，一臉不解，「難怪她不報警也不送你去醫院，是考慮到你家股價，那說明這女的不只是花瓶，還挺有頭腦的啊......」

　　他摸著下巴思索，「這也不對啊，都為你考慮到這份上了，應該是挺喜歡你的。昨天那種情況，你都那樣了，她怎麼忍心拒絕你的？」

　　孟宴臣平靜地放下水杯，

　　「她剛買了國坤的股票。」

　　「噗——」

　　肖亦驍一口水噴出來，嗆得直咳嗽，

　　「就...就因為這？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孟宴臣，「所以你是被自家股價打敗了？哈哈哈哈......」

　　孟宴臣懶得理他，刪除了葉子手機的所有視頻和照片，又檢查了雲端備份，確保沒有遺漏。

　　「處理干淨了？」

　　肖亦驍終於笑夠了，擦著眼角的淚水問道，

　　「林素你准備怎麼處理？」

　　孟宴臣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我給過她機會，她不珍惜，那就...追究到底。」

　　回到國坤集團總部時已是下午兩點。

　　一上午的缺席讓辦公桌上堆滿了待處理的文件，孟宴臣揉了揉太陽穴，迅速投入工作。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當最後一份文件簽完，他放下鋼筆，看了眼腕表，已經傍晚六點半了。

　　屏幕漆黑。

　　他點開與樊勝美的聊天對話框。界面還停留在昨天他發的那條酒吧地址上，沒有任何新消息。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懸了片刻，最終退出界面。

　　孟宴臣將手機放回桌面，轉而從抽屜裡取出一張A4紙，鋼筆在紙上頓了頓，寫下：

　　1、不體貼（×）

　　——從昨晚到現在，一條詢問的消息都沒有，顯然不夠體貼，這點不算冤枉她。

　　筆尖懸在括號上方，他忽然想起昨晚她手忙腳亂給他裹毛巾的樣子，還有遞來溫水時指尖的溫度。

　　鋼筆劃掉了這行字，在旁邊補上，

　　——懂得保持適當距離（√）

　　他盯著這行字看了會兒，又寫下：

　　2.貪財（×）

　　——眼裡只有股票。

　　眼前浮現她說「我買了點你們家股票」時小心翼翼的表情，這條，也沒冤枉她。

　　但最後，她拒絕十萬塊，只拿五千......

　　鋼筆再次劃掉這行，在旁邊寫上：

　　——只拿應得的錢，有分寸感（√）

　　3.聒噪（×）

　　——講歡樂頌停水都能講十分鐘，喋喋不休，不算冤枉她。

　　耳邊卻仿佛又響起她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那個混亂的夜晚，像錨一樣將他定在理智的邊緣。

　　鋼筆第三次劃掉，寫上：

　　——能緩解緊張（√）

　　4.拜金虛榮（×）

　　——朋友圈全是對物質的向往，這條也不能算冤枉她。

　　轉念，那桶冰水似乎又重新從頭上潑了下來。

　　每每想到這兒，孟宴臣都有些無奈。

　　他輕輕嘆了口氣，挑眉劃掉，寫上：

　　——不要飯票要股票，可愛。（√）

　　孟宴臣看著紙上羅列的「罪狀」，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幼稚好笑。

　　他拉開了抽屜，將那張紙鎖進了抽屜最底層。

　　轉而重新抽出一張白紙，點開樊勝美的朋友圈，手指快速滑動屏幕，目光掃過她曬出以及點贊的每一張照片——

　　某品牌新出的手鏈、限量版包包、香水廣告......

　　鋼筆在新紙上快速游走，列出一串奢侈品名稱和型號。

　　「叩叩叩——」

　　秦宇敲門進來，「孟總，您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班了。」

　　「等等。」

　　孟宴臣抬頭，將清單遞過去，「這兩天把上面的東西都買齊。」

　　秦宇接過清單，快速瀏覽了一遍，

　　「好的。要送到哪裡？」

　　孟宴臣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直接送到我家。」

　　「明白。」

　　秦宇點頭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重新安靜下來。

　　孟宴臣拿起手機，點開與樊勝美的對話框，指尖在屏幕上懸了片刻，最終發出一條：

　　【昨天謝謝你。】

　　樊勝美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誰？誰給你發來的消息？」

　　滿臉橫肉的債主看見樊勝美的手機亮起，眼疾手快就要來搶手機。

　　樊勝美瞥了眼是孟宴臣發來的消息，在手機被奪走的瞬間迅速刪除孟宴臣，同時將手機鎖屏。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她臉上。

　　「賤人！」

　　債主揪住她的頭發，「敢當著老子的面刪消息？說，是哪個野男人，打電話讓他來給你還錢！」


第30章 家家都有個奇葩

　　樊勝美的臉頰火辣辣地疼，迅速紅腫起來。

　　她憤怒地看向躲在角落裡的樊母，後者卻緊緊抱著樊勝英，母子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找她！那是我女兒！」

　　樊母指著樊勝美對油面男喊道，「她在大城市工作，她有錢！」

　　「媽！」

　　樊勝美絕望地嘶吼，「我上個月才給我哥還了十萬，我哪兒還有錢！」

　　油面男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一家人是吧？那你哥的錢就你替他還！」

　　「我沒錢！」

　　樊勝美掙扎著，「我的錢都給他還債還光了！」

　　樊勝英跪在地上哭求，「妹妹，救救我！他們真的會砍我手的！你也不想我年紀輕輕是個殘廢，不想雷雷有個廢了的父親。」

　　「住口，你還不如廢了！」

　　油面男猥瑣地打量著樊勝美，「長得倒有幾分姿色。沒錢？這模樣...夜總會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廚房的刀光在樊勝美眼前閃過。

　　她猛地掙脫，抄起菜刀橫在胸前，「來啊！今天要麼我死在這兒，要麼你們滾出去！」

　　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寒光，她手抖得厲害，眼神卻狠得像頭困獸。

　　那群人見她這麼烈，一時不敢上前，轉頭揪住樊勝英的頭發，

　　「你不還錢，我們就只能剁了你哥的手，讓他長長記性！」

　　「剁啊！」

　　這種逼債場景樊勝美見多了，「剁了正好，看他還怎麼賭！」

　　「你這沒良心的，」

　　樊母突然撲向樊勝美的包，瘋了一樣翻出手機，「她說謊！她有錢！肯定有錢！」

　　干枯的手指死死攥住樊勝美的手腕，

　　「你們按住她，我給你們查銀行！」

　　五個壯漢壓上來時，樊勝美聞到他們身上劣質煙草混著汗臭的味道。

　　「媽！不要！」

　　有人掰她手指解鎖，有人扯她頭發，還有人趁機摸她大腿。

　　樊勝美撕心裂肺地哭喊，「那是我買房子的錢！你們別動！」

　　「你個丫頭片子買什麼房子！」

　　樊母一邊掰她的手指解鎖，一邊咒罵，「有錢都不寄回來，偷偷存這麼多錢，賠錢貨！有錢不幫親哥，活該嫁不出去！」

　　手機屏幕亮起轉賬成功的提示。

　　九十八萬六千四百二十五元——

　　精確到個位數的存款，是她在上海摸爬滾打六年，是她喝了無數場應酬，陪了無數個笑臉，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希望。

　　「求求你們...那是我......」她的聲音已經嘶啞。

　　就在這時，安迪和包奕凡帶著律師衝了進來。

　　那群人見勢不妙，拿著錢迅速撤離。

　　樊勝美連滾帶爬地追上去，「還我錢！那是我的.....」

　　卻被一腳踹倒在地。

　　她蜷縮在地上，看著那些人消失在樓道拐角，

　　安迪趕緊抱住她，「小美！小美！」

　　「安迪...我的錢，他們搶走了我所有的錢，」

　　樊勝美在她懷裡崩潰大哭，「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喝了多少酒...安迪，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沒有了！」

　　她的眼淚混著臉上的血跡，在安迪昂貴的西裝上洇開一片。

　　手指死死抓著安迪的衣袖，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樊母和樊勝英卻還在旁邊咒罵，「你哥不就用了你幾個錢嗎？至於要死要活的嗎？」

　　樊勝美猛地從安迪懷裡抬起頭，雙眼通紅，「那我就不是你們女兒了嗎？這個家就只有我哥一個孩子了嗎？」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抹了把臉發現滿手是血，抓起玄關的全家福砸向牆壁，玻璃碎片四濺，

　　「從今天起，我沒爹沒娘！我和這個家沒有任何關系！家裡的生活費，爸的藥費你們自己想辦法！」

　　「你敢！」

　　樊母抄起掃把打在她背上，「你個沒良心的！你哥是老樊家獨苗，你不幫他幫誰？」

　　「那就讓您的獨苗給您養老送終吧。」樊勝美說完，哭著衝了出去。

　　安迪冷冷地看了樊母一眼，

　　「父母兄長做到你們這種程度，真夠惡心的。」

　　夜色中，樊勝美坐在馬路牙子上痛哭。

　　妝全花了，頭發也散了，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

　　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地投在地上。

　　樊勝美在安迪懷裡顫抖著，「安迪..我的錢沒有了，我的家也沒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而此時，孟宴臣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燈火在玻璃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點開與樊勝美的對話框，最後一條仍是他發出的【昨天謝謝你。】

　　手機在掌心轉了幾圈，屏幕始終漆黑。

　　「叮——」

　　提示音響起時他迅速解鎖，卻是付聞櫻的信息：

　　【回家一趟，沁沁來了。】

　　手指在屏幕上懸了片刻，他回復，

　　【在公司。】

　　付聞櫻的消息立刻追來，

　　【有事問你，現在回來。】

　　孟宴臣猶豫片刻，還是拿起外套驅車回家了。

　　許沁正站在孟宴臣的書房裡。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書架上那只塞浦路斯閃蝶標本，這是孟宴臣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

　　恍惚間，她竟覺得那對翅膀在微微顫動。

　　「有生命了嗎？」

　　玻璃罩下的蝶翼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讓她想起下午林素來找她的場景——

　　林素出現在許沁辦公室的時候，額頭還掛著傷。

　　許沁甚至不願意和她多說一句話，起身就要趕人，

　　「等等，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變成這樣嗎？」

　　許沁冷笑不語，卻被林素的下一句話釘在原地，

　　「我給孟宴臣下藥了。」

　　許沁的鋼筆「啪嗒」掉在病歷本上。

　　「這麼緊張干嘛？」

　　林素突然笑起來，「你哥真是狠，寧願用玻璃扎自己也不碰我。」

　　許沁這才舒了一口氣，緩緩合上病歷本，

　　「你來就為說這個？」

　　她打量著林素凌亂的頭發和廉價香水味，「用那點下作的手段，就想進孟家？你也太小看我哥了。」

　　林素不以為意，自顧自說道，「孟宴臣給了我兩條路——退學離開這座城市，或者進監獄。」

　　「我哥對你太仁慈了。」

　　許沁冷笑，「居然還給你選擇。」

　　「我要走了。」

　　林素突然湊近，「但走之前，我覺得應該見你一面。」

　　她的聲音帶著惡意的愉悅，「你明明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還要釣著他，許沁，你可真夠卑鄙的。」

　　許沁平靜看她，畢竟現在在她眼裡，林素就是一只戰敗的瘋狗，

　　「所以呢？最後滾的不是你嗎？能留在他身邊的還是我——畢竟我是他妹妹，這輩子都是。」

　　林素突然大笑，「看來我來找你是對的。」

　　「什麼意思？」

　　「你不好奇嗎？」

　　林素壓低聲音，「那麼烈的藥，我走了之後...是誰幫他的？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沒得逞，是有個女人突然出現，孟宴臣讓她，留在了包廂裡......」

　　許沁的瞳孔驟然收縮。

　　林素湊近她，繼續刺激她，「你說，他們做了嗎？如果做了的話，以孟宴臣的性格，是不是一定會對她負責。」

　　許沁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肩膀都在顫抖。

　　林素卻舔了舔嘴唇，笑得癲狂，「看看，看看，我就是想看你現在這副表情，看來，你這唯一妹妹的位置，也要保不住了，許沁，你要有嫂子了，哈哈哈……」

　　「你撒謊！」

　　許沁的指甲掐進掌心，狠狠瞪著她，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否定。

　　林素挑眉輕笑，「是不是撒謊，你問問孟宴臣就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沒得到，你，也不可能得到，因為，你甘願是妹妹。至於那個壞我好事的女人，還有孟宴臣......」

　　林素指尖滑過許沁的辦公桌，「我更不想讓他們好過，」

　　她俯身，輕輕整理許沁的頭發，「而只有你，這個又當又立，下賤又瘋批的妹妹，才能鬧得，讓大家都不好受。」

　　「滾出去！」

　　許沁一把拍在桌子上，指著辦公室怒吼道。

　　「哈哈哈，許沁，」

　　林素最後看了眼臉色慘白的許沁，笑得肆意，「看到你現在這副破防的樣子，我真高興......」

　　……

　　樓下傳來開門聲，王媽的聲音隱約傳來，

　　「小姐、太太、少爺回來了......」


第31章 她不是你

　　孟宴臣推開門時，付聞櫻端坐在沙發中央，手指緊攥著絲質披肩，臉色陰沉。

　　許沁正從旋轉樓梯緩步而下。

　　「媽。」

　　孟宴臣將外套遞給王姨，

　　「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付聞櫻將手機推到他面前，

　　「宴臣，跟媽媽說實話，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屏幕上赫然是林素發給她的勒索短信，

　　「手機真的丟了嗎？」

　　孟宴臣目光掃過許沁。

　　她抿了抿嘴，目光閃爍，「哥，我們只是擔心有人故意接近你...做出有損孟家聲譽的事......」

　　「孟家的聲譽？」

　　孟宴臣突然輕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開始考慮孟家聲譽了？最損害孟家聲譽的，不是你嗎？」

　　「哥！」許沁猛地抬頭，臉色煞白。

　　付聞櫻詫異地看向兒子——這是二十年來他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許沁說話。

　　許沁果然說的沒錯，兒子最近越來越奇怪，但如果是這種「奇怪」，她是可以接受的。

　　付聞櫻眼底閃過一絲詫喜，嘴角幾不可察地翹了翹，隨即又板起臉，

　　「宴臣，過來好好說，那晚到底怎麼回事？」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知道許沁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

　　他平靜道，「確實出了點意外。有人設計接近我，想敲詐孟家。幸好有個朋友及時出現，對方沒能得逞。」

　　他頓了頓，「當時怕您和爸擔心，所以沒如實說。」

　　付聞櫻眉頭緊鎖，「處理干淨了嗎？有沒有什麼隱患？」

　　「已經去公安備過案，那人也離開這座城市了。」

　　孟宴臣語氣篤定，「沒有任何視頻照片流出。」

　　付聞櫻這才稍稍放松，「那個幫你的朋友呢？我們孟家不能不懂感恩。」

　　「我會找機會好好謝她。」

　　他頓了頓，補充道，「的確該好好謝謝她，她處理得很冷靜，考慮得也很全面，甚至......」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忍不住輕笑道，

　　「甚至考慮到不能曝光，怕影響孟氏股價。」

　　「哦？」

　　付聞櫻沒察覺兒子異常，贊許地點點頭，

　　「那倒是個周全的孩子，請她來家裡吃個飯吧，或者我和你爸親自去道謝。」

　　孟宴臣笑笑，心想，是挺周全的，那種情況下，還能考慮到她剛買的股票。

　　他握著付聞櫻的手，

　　「不急，她最近比較忙。」

　　付聞櫻又叮囑了幾句，便讓孟宴臣上樓休息。

　　許沁卻追了上來，「哥！她...當時送你去醫院了嗎？你們......」

　　孟宴臣瞬間明白了她的潛台詞。

　　扶梯上的手背暴起青筋，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許沁，

　　「沒去，沒去醫院！」

　　許沁瞬間渾身冰涼，聲音發顫，

　　「那藥...那藥......」

　　孟宴臣輕笑，「她不是你，所以，不會用你和宋焰的方法！」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許沁心裡。

　　她踉蹌後退，撞翻了古董花瓶。

　　瓷片碎裂聲中她歇斯底裡，「你要用這件事羞辱我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一直都記恨我，看不起我？」

　　孟宴臣突然氣笑了，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扶梯上，後退兩步俯視著她，

　　「沁沁，你最近變得很奇怪。」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對我們家，對我，都過於關注了。」

　　許沁垂在身邊的手緊握成拳，梗著脖子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子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平靜說道，

　　「怎麼？發現當孟家女兒比當宋太太更有價值？我怎麼看你重要嗎？記恨你？更談不上。我只是覺得，你做孟家的女兒，也是一如既往不懂事，這種事也值得驚動父母？你想達到什麼效果，通過他們來審問我，還是給我施壓呢？」

　　許沁站在原地，渾身發抖，只聽見孟宴臣吩咐，

　　「把小姐送回去，宋焰該等急了。」

　　孟宴臣洗完澡，擦著頭發走出浴室，水汽氤氳中瞥見床頭櫃上靜默的手機。

　　他拿起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

　　對話框依舊停留在那條孤零零的

　　【昨天謝謝你。】。

　　樊勝美依舊沒有回復他的消息。

　　他走到書桌前，抽出那張寫滿「罪狀」的清單，鋼筆在紙上頓了頓，不滿寫下：

　　5.回消息不及時（×）——不禮貌

　　筆尖懸在紙上，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九點十五分。

　　還在加班嗎？

　　還是又被拉去應酬了？

　　他放下鋼筆，他再次拿起手機。

　　猶豫片刻，他點開對話框，輸入：

　　【回家了嗎？】

　　太曖昧，刪掉。

　　重新打字：【今天工作順利嗎？】

　　不妥，太生硬，刪掉。

　　突然靈光一閃，他飛快打出一段話：

　　【楊程東的事已處理，當時留他是為查內鬼。公司標書頻繁外泄，用他作餌。現在事情已處理完，謝謝你的提醒。】

　　孟宴臣滿意地看著這條消息——公事公辦，不顯曖昧，十分自然。

　　點擊發送的瞬間，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跳了出來。

　　【你還不是對方好友，先發送好友請求，對方通過後才能聊天。】

　　孟宴臣盯著屏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難以置信地又發了一條，依然是紅色感嘆號。

　　「……」

　　「刪了？」

　　他氣極反笑，抓起鋼筆，在第五條後面又補充一條。

　　5、回消息不及時——不禮貌（×）

　　不通知對方就刪除——十分不禮貌（××××××××××××）

　　最後一把x差點把紙戳破。

　　「啪」地一聲將手機扔在床頭，翻個身就睡了，卻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安靜的手機。

　　今晚的安神香，顯然效果不好......

　　「孟宴臣，孟宴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耳邊傳來輕柔的呼喚聲，孟宴臣皺了皺眉，艱難地睜開眼。

　　熟悉的黑色牆紙、金屬質感的落地燈，還有茶幾上折射著燈光的水晶杯——這是肖亦驍酒吧的VIP包廂。

　　樊勝美的臉近在咫尺。

　　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扇形的陰影，紅唇微啟，溫熱的氣息拂過他滾燙的皮膚。

　　他渾身血液都在沸騰，藥效帶來的燥熱在這一刻達到頂峰。

　　理智的弦驟然崩斷。

　　孟宴臣單手扯開領帶，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了上去，凶狠又纏綿。

　　樊勝美吃痛的低哼被他吞進喉嚨，西裝褲料摩挲過她大腿時發出窸窣聲響。

　　「嘩啦——」

　　茶幾上的酒杯被掃落在地。

　　樊勝美被他壓在身下，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襯衫，金屬袖扣撞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孟宴臣......」她在喘息間隙輕喚他的名字。

　　這聲音讓他的動作更加凶狠。

　　指尖劃過她纖細的腰肢，冰涼的皮帶扣貼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絢麗的煙花炸開——

　　孟宴臣猛地睜開眼。

　　床頭時鐘顯示5:20，窗外天色將明未明。

　　他渾身是汗，呼吸急促，扯開黏在胸口的睡衣。

　　他轉頭看向床頭，手機屏幕依然漆黑，依舊沒有她的消息......


第32章 一殺，小包總

　　秦宇趕到國坤的時候，半條命都快跑沒了。

　　七點半醒來，收到老板五點四十發來的信息

　　「已到公司，不用接！」

　　嚇得他一個激靈從床上彈起來，差點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要提前終結。

　　秦宇慌張推開門，領帶都還沒完全系好，就看見老板已經處理完一摞文件。

　　老板比你先到公司的窒息感，誰懂？

　　秦宇咽了咽口水，「孟、孟總......」

　　孟宴臣眼皮都沒抬一下，衝旁邊那一摞貼著藍色便簽紙的文件挑了挑下巴，敲鍵盤的手沒停，

　　「這一堆是我看過，簽了字的，發下去讓他們執行就行，旁邊那摞是需要改的，打回去重做。」

　　說著，他又遞給他一份新的行程表，

　　「這是今天的工作調整，你負責聯系一下，半個小時之內准備好來通知我。」

　　秦宇接過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日程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從八點的公司例會到下午的並購案談判，甚至連晚餐後的健身時間都被精確到分鐘。

　　旁邊那兩摞文件目測至少三十份。

　　他偷偷瞄了眼自家老板。

　　雖然知道自家老板精力過人，但這旺盛到變態的程度還是讓他咋舌。

　　果然，這錢活該他掙。

　　出於對自己黃金飯碗時效性的擔憂，秦宇還是小心翼翼開口提醒道，

　　「老板，您昨晚...折騰了一夜嗎？還是悠著點吧......」

　　孟宴臣指尖一頓，腦海中驀地浮現夢中畫面——樊勝美被他壓在身下，在喘息空隙，紅唇微張喚他名字的模樣。

　　他喉結滾動，一記眼刀甩過去。

　　「我是說工作！」

　　秦宇茫然且認真地指了指旁邊那兩摞文件，

　　「工作哪有做完的啊...你這一夜一夜折騰，身體會吃不消的。」

　　孟宴臣瞥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手機，煩躁地抓起外套起身。

　　「孟總？」

　　秦宇傻眼了，「這些安排......」

　　「都往後壓兩個小時。」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

　　孟宴臣獨自驅車來到歡樂頌小區時，晨霧還未散盡。

　　他倚在車邊，抬頭望著22樓的窗戶。

　　來的路上，孟宴臣給她公司打了電話，公司說她請了假，除了這裡，他想不出她還能去哪兒。

　　「孟總？」

　　安迪晨跑回來，額頭上還掛著細汗，詫異地看向這個西裝革履站在清晨小區裡的男人。

　　孟宴臣轉身微微頷首，「早，安迪。」

　　安迪的目光在他和22樓之間轉了個來回，心裡了然。

　　「來找小樊？」

　　孟宴臣遲疑兩秒，鏡片後的眸光微閃，

　　「有件事多虧她幫忙，想來當面道謝。」

　　「八點不到的謝意，」

　　安迪挑眉看了眼腕表，「孟總誠意很足。」

　　這話裡的揶揄讓孟宴臣抿了抿唇。

　　他鏡片後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難得坦誠，

　　「我聯系不上她。」

　　安迪想起屋裡那個眼睛腫成桃子的姑娘，此刻正裹著毯子縮在沙發裡，左臉的淤青還沒消。

　　況且，兩人關系還不明朗，沒有人願意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喜歡的人看到。

　　更何況還是樊勝美，那個2202的大姐大，連關關都小蚯蚓都躲著，在她家養傷的人。

　　她並不覺得貿然帶孟宴臣是個明智的決定。

　　「小美回老家了，」

　　安迪面不改色，「那邊信號不好，過兩天就回來。」

　　孟宴臣了然——這是個善意的謊言。

　　安迪以為孟宴臣所謂的「聯系不上」是打不通電話而已，殊不知，是樊勝美已經將他刪了。

　　顯然，樊勝美現在不想見他，或者，不想見他。

　　孟宴臣點點頭，最後看了眼22樓方向，轉身離開。

　　樊勝美蜷縮在安迪家的沙發上，眼睛還有些紅腫。

　　安迪一邊倒牛奶，一邊斟酌著怎麼和樊勝美說孟宴臣來找過她的事。

　　手機突然亮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劃開屏幕，是包奕凡發來的信息：

　　【猜猜誰約我見面了？】

　　安迪快速回復，【誰？】

　　【孟宴臣！】

　　安迪看了眼發呆的樊勝美，回復：【？】

　　包奕凡，【肯定是為樊勝美來的，來打探軍情的。他小子也有今天！】

　　安迪，【怨氣這麼大？】

　　包奕凡，【誰讓他上次沒選我的方案，選了時宴的！這口氣我憋到現在！】

　　安迪客觀回復：【時宴的投資回報率更劃算，風險更小。】

　　包奕凡：【安迪，你是我女朋友。】

　　安迪，【作為一個投資者，我只陳述客觀事實。】

　　包奕凡，【我不管，這次他落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這個姓孟的！】

　　安迪輕笑，【我確定你占不到便宜。】

　　兩人正聊得起勁，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孟宴臣徑直走到茶海前坐下，修長的手指熟稔地溫杯燙盞。

　　「我還有四十分鐘，」

　　孟宴臣看了眼腕表，「長話短說。」

　　包奕凡愣住了，這什麼情況？

　　來氣勢就被壓住了？

　　想得美！

　　他冷笑一聲，挑眼看孟宴臣，「這誰辦公室，你弄清楚沒，你來干嘛的？」

　　孟宴臣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投茶，抬眼瞥見包奕凡手機上還停留在和安迪的對話框。

　　僅一個眼神，就點破了包奕凡的明知故問。

　　包奕凡心虛地把手機反扣，索性不裝了，

　　「幫你不是不可以，讓國坤給恩利能源投點，我們新項目......」

　　「還剩三十五分鐘。」

　　孟宴臣濾掉第一泡茶湯，金黃的茶水流進公道杯。

　　包奕凡無語，「孟宴臣，就你這樣，活該追不到老婆！」

　　孟宴臣抬眼看他，「就你這樣追得到？」

　　「我有安迪！」包奕凡得意地挺起胸膛。

　　孟宴臣語塞，喝了口茶，「我只是想感謝她。」

　　包奕凡嗤笑，「嘴硬，再加一條，更追不到。」

　　他湊近些，「你連女人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追？」

　　「她喜歡錢。」孟宴臣平靜道。

　　包奕凡瞪大眼睛，「哈？誰不喜歡錢？你身上得有能讓對方欣賞的東西，不然圖什麼和你在一起？」

　　「安迪圖你什麼？」孟宴臣反問。

　　包奕凡立刻站起來，一臉自豪，「我風趣幽默，長得帥，還貼心，荷爾蒙爆棚，男人中的男人！安迪和我在一起，永遠都不無聊！」

　　他看向孟宴臣，無奈搖搖頭，

　　「可惜啊，我有的你都沒有，無法通過魅力感染對方，難哦~」

　　「我比你有錢。」

　　「啊？」

　　包奕凡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他，「孟宴臣，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孟宴臣一臉理所當然，理清思路，

　　「她喜歡錢，我有錢，她圖我錢就行了。」

　　他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開屏的包奕凡，淡淡說道，

　　「我用錢就行！」

　　說完，他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浪費時間。」

　　「喂！孟宴臣！」

　　包奕凡衝著背影喊，「你有本事之後別再來找我！」


第33章 二殺，小曲

　　安迪推開家門時，夕陽的余暉正透過落地窗灑在光潔的地板上。

　　一股誘人的飯菜香撲面而來，她怔了怔——客廳裡每一處邊角都閃著光，連茶幾上的水晶果盤都被擦得能照出人影。

　　「安迪，你回來了？？」

　　廚房裡探出個扎著丸子頭的腦袋，樊勝美系著圍裙，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

　　「快洗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安迪看著餐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又看了眼陽台上隨風輕舞的床單。

　　那是樊勝美這幾天睡過的床品，此刻已經被洗得干干淨淨。

　　她知道，這是樊勝美在用她的方式表達謝意——盡管安迪家每周都有阿姨來打掃，但樊勝美從來不會把這當作理所當然。

　　這就是為什麼安迪願意把她當妹妹。

　　在那些「拜金女」「撈女」的標簽下，藏著一個知分寸、懂感恩的好姑娘。

　　「糖醋排骨，清炒時蔬，還有你最愛喝的松茸雞湯。」

　　樊勝美利落地擺好碗筷，左臉的淤青已經淡了不少。

　　她給安迪盛了碗湯，「這幾天謝謝你收留我。」

　　「客氣什麼。」

　　安迪接過碗，「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再不好好起來，公司該不要我了。」

　　樊勝美笑了笑，「日子總要繼續，錢還得掙。」

　　「不會啊，」

　　安迪指著這一桌子飯菜笑道，「來我家，包吃包住，我養你。」

　　樊勝美被她逗笑，「那挺好，不過我吃得多。」

　　安迪笑著挑眉，「養你應該還是沒問題。」

　　氣氛逐漸緩和，安迪才斟酌著開口，

　　「小美，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血緣的牽絆應該是雙向的，不應該是你一個人在維系。」

　　樊勝美夾菜的手頓了頓。

　　「王柏川、陳家康......」

　　安迪輕聲道，「雖然這些男人多少都有點問題，但因為你的家庭，讓你不斷地放低底線去選擇，但沒有任何人有義務承擔你的原生家庭，包括你自己。」

　　樊勝美低頭看著碗裡的湯，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血緣的前提是親情，」

　　安迪繼續道，「如果對方只把你當提款機，那還算家人嗎？」

　　樊勝美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想起那天母親掰著她手指轉賬時猙獰的臉，想起哥哥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樣子。

　　安迪沒有直接提及孟宴臣，而是說，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真正優秀的人，你們彼此相愛......」

　　她頓了頓，「即使他有能力幫你，你忍心把他拖進這個漩渦嗎？」

　　安迪從包裡拿出四張音樂會門票。

　　上次找她借CD的時候，安迪就知道，樊勝美正在笨拙地試圖靠近孟宴臣的世界。

　　安迪點了點那四張門票，

　　「你上次不是找我借交響曲的CD嗎？我們今晚去驗收一下成果。」

　　安迪望進她驟然明亮的眼睛，「小美，我希望這場音樂會能為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樊勝美回到2202，取出了那件很少穿的黑色小禮服，將頭發半挽起，化了精致的妝，小心遮住臉上未消的淤青。

　　音樂會，這是她第一次聽音樂會。

　　不是票價太高她買不起，是舍不得。

　　以往，她的錢都用在家裡，攢著買房子，這種所謂的精神糧食，對她來說，太過奢侈。

　　可到頭來，家沒了，房子也沒了，也從沒好好滋養過自己。

　　「安迪，我這樣...好看嗎？」

　　她有些忐忑地問，「去音樂會...會不會太正式？」

　　安迪將鑽石耳釘別在她耳垂，目光柔和，

　　「很美。」

　　—

　　孟宴臣正站在花園露台上打電話。

　　「海東那邊的項目你跟進一下，他們給出的利潤分配不對，還有，並購案的盡調報告今晚發我郵箱......」

　　他對著手機那頭的秦宇交代工作，臨結束前頓了頓，

　　「另外，幫我查一下樊......」

　　「查誰？老板？」秦宇在電話那頭追問。

　　孟宴臣頓了頓，平靜道，

　　「沒什麼，掛了。」

　　孟宴臣掛斷電話，轉身時聽見裡屋付聞櫻在喚他。

　　他今天下午是送付聞櫻來參加太太們的下午茶。

　　這裡向來是名媛們炫耀珠寶、攀比丈夫的場合。

　　看似品茗閑談，實則暗藏商機。

　　自從接手國坤，他再不讓父母插手商業決策，卻始終支持母親保留這方社交天地。

　　孟宴臣准備給母親打個招呼就離開，可剛進門就聽見曲筱綃正大聲給她母親朗讀趙啟平發來的打油詩。

　　【抬頭望見雜牌軍，心中想念梅紐因。舉頭望新手，低頭思友友。現場有一位盛裝美女哭出我的心聲，發張美女照給你，希望我沒認錯。】

　　曲筱綃直接笑出了聲，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她可顧不上這些，點開照片，放大屏幕和她母親說道，

　　「媽，快看，趙醫生發給我的，就那個住在我隔壁的樊大姐！去聽音樂會穿得跟奔喪一樣，還在現場哭得稀裡嘩啦，笑死人了。」

　　曲母看著照片，微微皺眉，輕斥道，

　　「筱綃，別這麼沒禮貌。」

　　孟宴臣眸色驟冷，唇角卻勾起一抹優雅的弧度，

　　「曲夫人果然有教養，只是教育方式似乎......」

　　他目光掃過曲筱綃，「漏網之魚。」

　　曲筱綃臉色漲紅，「孟宴臣，你什麼意思？誰是漏網之魚了？」

　　孟宴臣嘴角噙笑，看向曲筱綃，

　　「沒什麼意思，我在誇曲小姐眼光不錯，能找到趙醫生這種品味相投的人，只是人品看醫德，不能共情的醫生，的確不敢苟同。」

　　「你.......」

　　「個人見解，曲小姐不用放在心上，畢竟找到同類很難，相信你們一定會恩愛到老。」

　　「失禮了。」

　　他優雅地整了整袖口，朝眾人頷首，

　　「公司還有事，先告辭。」

　　「孟宴臣！」

　　一向伶牙俐齒的曲筱綃難得遇到比自己嘴還毒的人，平生第一次被人堵得說不出話。

　　曲母偷掏出手機給曲父發了條信息，

　　【我就說孟宴臣看不上你女兒吧，非得讓我帶來！】

　　【臭小子，沒眼光！算了算了，趙醫生也挺好！】

　　孟宴臣啟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大劇院趕去，他知道這場的時間，現在趕過去，還有可能在結束前見到她......


第34章 好久不見

　　音樂會散場時，夜色已深。

　　樊勝美隨著人流走出劇院，夜風拂過她裸露的肩頸，讓她不自覺地攏了攏披肩。

　　安迪走在她身側，正低頭回復包奕凡的消息，嘴角帶著笑意。

　　樊勝美剛想調侃她兩句，目光卻忽然頓住——

　　劇院前的台階下，一輛低調的黑色SUV旁，孟宴臣長身而立。

　　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領帶微微松開，看起來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趕來。

　　樊勝美怔了怔。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更沒想到他會站在那兒，像是……在等人。

　　孟宴臣顯然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這場是21:45分結束，在最後幾分鐘內，他看表的次數明顯變得頻繁。

　　人群散去，他還是一眼從人群中找到了她。

　　她穿著黑色小禮服，發絲半挽，耳垂上的鑽石在燈光下閃爍，襯得她肌膚如雪。

　　她低頭攏披肩的樣子，像一幅古典油畫，與周圍嘈雜的人群格格不入，卻又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孟宴臣在來的路上問過自己為什麼一定要來見她一面，也想過很多開場白，但是，此刻只有四個字最能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好久不見。

　　他看著她向自己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緊，才克制了他想張開雙臂的衝動。

　　「孟總？」

　　樊勝美詫異地停下腳步，「你也來聽音樂會？」

　　孟宴臣喉結微動，壓下胸腔裡翻湧的情緒，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安迪拍了拍樊勝美的肩膀，衝著孟宴臣意味深長笑笑，

　　「人交給你了。」

　　「安迪！」

　　樊勝美急忙拉住她，「你走了，我一會兒怎麼回去？」

　　「今晚我要去包奕凡那兒，」

　　安迪衝她眨眨眼，「抱歉啦小美，你估計得自己想辦法。」

　　樊勝美無奈地聳聳肩，「好吧，姐妹幸福最重要，我很識趣的。」

　　她朝安迪揮揮手，「快去吧。」

　　目送安迪離開後，樊勝美轉向孟宴臣，

　　「你剛才坐哪兒呢？我都沒看見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們是臨時決定來的，這是我第一次聽音樂會。」

　　「好聽嗎？」他輕聲問，聲音比平時低沉。

　　樊勝美想了想，深吸一口氣，眼神明亮，

　　「很震撼，還有......」

　　她頓了頓，「心情很復雜。」

　　孟宴臣安靜地聽著她講述音樂會的感受，目光溫柔。

　　他喜歡聽她說話，喜歡她眼裡閃爍的光，喜歡她此刻毫無防備的模樣。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她今晚真的很美。

　　樊勝美說著說著，忽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局促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怎麼了？我這樣穿是不是很奇怪？」

　　她咬了咬唇，聲音漸低，「我以為這種場合都像酒會一樣正式，來了才發現很多人都穿得很休閑。」

　　她扯了扯裙擺，「所以……是不是太誇張了？」

　　孟宴臣眸色微深，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拂過她的發絲。

　　樊勝美呼吸一滯，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他的手指微涼，輕輕撩起她耳邊的碎發，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廓，在她的發間別上一枚黑色碎鑽發夾。

　　「第一次音樂會紀念。」

　　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清冷又沉穩，像他這個人一樣，讓她心跳加速。

　　孟宴臣退後一步，目光溫柔。

　　「在17到19世紀，」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對交響樂聽眾的服裝是有明確且嚴格要求的，這種要求本質上是當時社會階層、禮儀文化與藝術消費場景結合的產物，將音樂欣賞與社交禮儀緊密綁定。」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你的盛裝出席，是對音樂和演奏者最大的尊重。」

　　樊勝美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

　　孟宴臣點頭，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

　　夜風拂過，吹動她的發絲。

　　兩人四目相對......

　　「哥！」

　　許沁和肖亦驍同時走來。

　　剛才那一幕——孟宴臣為樊勝美親手整理碎發，別上發夾的動作全被兩人盡收眼底。

　　許沁太了解孟宴臣眼中的那種溫柔，是這二十多年來，她明知卻故意回避的溫柔。

　　許沁的心猛地一沉。

　　她突然想起葉子那天說的話，原來，樊勝美才是那天包廂的女人。

　　夜風突然凝固了一瞬。

　　肖亦驍站在許沁身側，同樣一臉震驚。

　　他看了看樊勝美，又看了看孟宴臣，神情嚴肅。

　　「宴臣，」

　　他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孟宴臣的手臂，

　　「去我酒吧喝兩杯，我有話跟你說。」

　　孟宴臣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手扶了扶眼鏡，轉頭對樊勝美道，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哥！」

　　許沁突然上前，開口道，「我送她回家吧，你跟肖亦驍去。」

　　樊勝美站在一旁，一頭霧水。

　　她看了看許沁，又看了看肖亦驍，最後目光落在孟宴臣身上。

　　「不用了，」

　　她禮貌地笑了笑，「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你們有事就先走吧。」

　　孟宴臣沒有理會許沁，直接拂開肖亦驍的手，

　　「我先送她回家。」

　　他說完，不由分說地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許沁站在原地，看著孟宴臣站在車門旁等樊勝美上車的樣子，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曾經無數次，孟宴臣也是這樣，為她拉開副駕駛的門，安靜地等她在他和宋焰之間做出選擇。

　　而她，每一次都選擇了宋焰。

　　每一次，孟宴臣都會重重地關上車門，獨自開車離開。

　　可這一次——

　　樊勝美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肖亦驍和許沁點了點頭，徑直坐進了副駕駛。

　　孟宴臣俯身，修長的手指拉過安全帶，輕輕為她扣上，然後自己繞過車頭坐上了車，頭也不回地啟動車子離開了。

　　黑色林肯緩緩駛離，尾燈刺眼的紅光最終消失在這夜色中。

　　許沁站在原地，仿佛石化。

　　「那個女人……」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肖亦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他嘆了口氣，「我一會兒找宴臣聊聊。」


第35章 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黑色林肯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車內安靜得能聽見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樊勝美側頭看向駕駛座的孟宴臣，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你確定不送你妹妹回去沒事嗎？」

　　孟宴臣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仍看著前方，聲音平靜，

　　「沒事，肖亦驍會送她回去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肖亦驍是我發小，上次你去的那個酒吧就是他的。」

　　樊勝美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發間的黑色碎鑽發夾，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眼睛亮亮的，

　　「謝謝你送我發夾。」

　　孟宴臣側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上次你幫了我，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

　　「這次出來得太急了，只帶了這個。」

　　樊勝美顯然不知道這句「只帶了這個」是什麼意思。

　　她指尖仍輕輕撫著發夾，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這個就很好了，我很喜歡，這是L家的黑瑪瑙發夾，去年春季米蘭設計師聯名款，當時在《VOGUE》上看到就特別喜歡，沒想到實物比照片還精致。」

　　她轉頭對著他一頓猛誇，「孟宴臣，你很會選禮物，簡直是挑在我的審美上。」

　　孟宴臣看著她眼睛亮亮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

　　原來，一個發夾而已，真的能讓她高興成這樣。

　　他很想看到，當她發現那一屋子按照她朋友圈願望清單變成現實的禮物，她會是什麼表情。

　　需要提前准備120嗎？

　　想著想著，他竟忍不住輕笑出聲。

　　樊勝美聽到他的笑聲，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抱歉，是不是我今天話太多了？」

　　她頓了頓，有些感慨，

　　「因為安迪，因為你，今天是我最近幾天，不，這幾年最開心的一天了。」

　　她轉頭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燈火璀璨，她的聲音很輕，

　　「第一次聽音樂會，還收到了心心念念的禮物，」

　　她有些激動地看向他，「孟宴臣，我覺得我的好運要開始了。」

　　孟宴臣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裡的重點——「最近幾天」。

　　對，她把他刪了，無緣無故消失了幾天。

　　他側眸看她，聲音低沉，

　　「這幾天？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樊勝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孟宴臣沒有追問，只是淡淡道，

　　「對不起，我無意打聽你的隱私。」

　　他頓了頓，語氣認真，

　　「上次包廂的事情，是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他側眸看她，「我一向不喜歡欠人情，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提。」

　　樊勝美苦笑了一下，

　　「你已經送我發夾了。」

　　「你知道那晚那個女的，本來打算找我們家要多少嗎？」孟宴臣突然開口問。

　　樊勝美一愣，「她找你家要錢了？」

　　孟宴臣點頭，語氣平靜，

　　「你來之前，她找我媽要了五百萬。」

　　他頓了頓，補充道，「說是有所謂的證據。」

　　樊勝美瞪大了眼睛，顯然很吃驚，

　　「現在的小姑娘膽子也太大了吧？」

　　她皺眉，語氣裡帶著不可思議，

　　「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干起了敲詐勒索？開口就要五百萬？她對錢有沒有點概念？」

　　她掰著手指算起來，

　　「她知道五百萬什麼概念嗎？我在外企打拼這麼多年，現在月薪也就3萬左右，現在新建住宅區均價4.4萬，外環便宜點也要3.3萬，就算她畢業後月薪1.5萬，不吃不喝也要18年才能攢夠首付！」

　　她越說越激動，「五百萬在外環能買套150平的大三房呢，她這是想一步登天啊！」

　　「幸好當時我們阻止了她，不然小姑娘一輩子就毀了，二十出頭就留案底太可惜了.....」

　　孟宴臣挑了挑眉，有些無奈。

　　他本來是想告訴她，那晚她的出現幫他避免了多大的損失，結果她的關注點完全跑偏了。

　　他干咳了兩聲，試圖把話題拉回來，

　　「所以……」

　　他側眸看她，語氣認真：

　　「除了那個發夾，你可以再提要求。」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你知道的，我有錢。」

　　樊勝美先是一愣，多麼樸實無華又招人恨的炫富方式啊。

　　剛被家裡打劫一貧如洗的她，和說自己有錢的他。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

　　「行，這人情我先記下了，讓我想想怎麼用。」

　　—

　　黑色林肯緩緩停在歡樂頌小區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

　　孟宴臣點點頭，「不客氣。」

　　樊勝美剛要推開車門，孟宴臣突然開口，

　　「你把我刪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鏡片後的目光卻格外認真。

　　樊勝美一愣，手指頓在車門把手上。

　　她完全忘了這件事。

　　「是我有什麼地方讓你不滿意嗎？」

　　孟宴臣看著她，語氣認真，「或者，我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

　　她急忙搖頭，「不是你的問題！是當時......」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特殊情況，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孟宴臣看著她，目光沉靜。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微微發白，

　　「我從小到大，身邊同齡的異性只有我妹妹。」

　　他頓了頓，語氣難得帶了一絲不自在，

　　「所以，我不太會和女生相處。」

　　這句話說得突兀，樊勝美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繼續道，

　　「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路燈突然「滋滋」閃爍兩下，樊勝美在這明滅的光線裡怔住了。

　　孟宴臣又補充了一句，活像在念員工守則，

　　「成年人解決問題，比逃避問題更好，明白嗎？」

　　「明白。」

　　樊勝美條件反射地點頭，恍惚間以為自己正在接受HR培訓。

　　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語氣……怎麼聽著像領導訓話？

　　但內容又莫名像是在……

　　孟宴臣見她點頭，似乎松了口氣，准備開車離開。

　　但下一秒，他又突然回頭，補充了一句，

　　「你的麻煩，以後可以告訴我。」

　　他看著她，眼神認真，

　　「我不覺得是不必要的麻煩。」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

　　「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說完，他拉開車門，一溜煙開走了。

　　樊勝美站在原地，看著黑色林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腦子裡還在回蕩著孟宴臣最後那句話——

　　「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

　　好好相處？

　　什麼意思？

　　是她想的那個「好好相處」嗎？

　　而此時的車內，孟宴臣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全是汗。

　　拐過第一個路口，他突然猛打方向把車剎進一條支路。

　　熄火的瞬間，他整個人癱在座椅上，扯松領帶大口喘氣，心髒像是要跳出喉嚨。

　　他剛剛的意思，她聽懂了嗎？

　　應該聽懂了吧？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

　　微信彈出一條通知，

　　【樊勝美通過了你的好友驗證。】

　　孟宴臣盯著屏幕，嘴角的笑意瞬間擴大，興奮得猛拍方向盤，立刻收斂表情，假裝若無其事地啟動車子，生怕路過的行人看出異常，但嘴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下去。

　　此刻，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肖亦驍，【我在酒吧等你。】


第36章 你是說，她喜歡我？

　　孟宴臣進入包間的時候，肖亦驍已經等他多時了。

　　「老孟，快來！」

　　他笑得一臉燦爛，一邊給他倒酒，一邊狀似無意地開口，

　　「今天沁沁來找我吃飯，沒想到在大劇院門口就碰到你和樊大美女了。」

　　他側頭看孟宴臣，笑得意味深長，

　　「咋啦，就請人家聽個音樂會感謝人家啊？也太沒誠意了吧？」

　　孟宴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我們不是一起的。」

　　「我就說嘛......」

　　肖亦驍剛松口氣，就聽見後半句，「我是特意去接她的。」

　　「噗——！」

　　肖亦驍一口酒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咳咳……你說什麼？！」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孟宴臣，

　　「老孟，你什麼意思？你來真的？」

　　孟宴臣看著他，沒說話。

　　肖亦驍放下杯子，難得嚴肅起來，

　　「沁沁今天來找我，說你怪怪的，我是有猜你可能談戀愛了，但沒想到是她啊。」

　　「沒談。」

　　孟宴臣糾正他，語氣認真，「我在追她，想和她試試看能不能好好相處。」

　　肖亦驍被標准的孟式嚴謹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

　　「行行行，談也好，追也好，我真沒想到是她。」

　　孟宴臣平靜看他，「很難猜嗎？」

　　肖亦驍咽了咽口水，突然恍然大悟，

　　「那晚！對，肯定是那晚！」

　　他湊近孟宴臣，認真說道，「老孟你聽我說，你那晚多半是因為那藥的原因，才會對她......」

　　他比劃了個曖昧的手勢，「然後這種感覺延續下去讓你有了錯覺，以為這就是什麼所謂的生理性喜歡。」

　　他一臉苦口婆心，「老孟，你冷靜一下，不要相信網上鼓吹的那些所謂的生理性喜歡，那玩意兒，不就是什麼內分泌、多巴胺嗎？根本不存在的！」

　　孟宴臣扭頭看他，「你到底想說什麼？叫我來就是聊這些？」

　　肖亦驍難得認真，「你是知道的，這麼多年，我一直看你因為沁沁內耗，走不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如果說現在你要告訴我，你要放棄沁沁，重新開始一段戀情，我比誰都替你開心，我絕對是舉雙手贊成的。」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沉了下來，

　　「但是誰都可以，她不行。」

　　孟宴臣扭頭看他，「為什麼？」

　　肖亦驍一口氣喝完杯中酒，「啪」地一聲將資料扔在桌子上，

　　「你和她不合適，她黑歷史太多。」

　　孟宴臣垂眸掃了一眼，「你查她了？」

　　肖亦驍繼續道，「上次葉子那件事之後，我怕留下什麼隱患，就多留了個心眼，查了一下這個姓樊的。」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個女人太能裝了，當時我給她十萬她沒要，我還對她有點好印像，沒想到一查，全是黑歷史。現實、虛榮，還拜金。」

　　「她之前和曲連傑談過，曲家什麼背景啊？就一破暴發戶！就那種家庭，曲連傑都沒把她放在眼裡。」

　　肖亦驍晃著酒杯，嗤笑道，「這個樊勝美希望通過曲連傑嫁入豪門，可曲連傑只把她當作玩物和擋酒工具，最後兩人分手，曲連傑就扔了1000塊，可想而知她在曲連傑那種人眼裡都多麼廉價。」

　　「再說那個姓王的，人家就因為買房不寫她的名字，她就直接和人家提了分手。」

　　他嗤笑一聲，「我可調查過，那男的從高中就開始喜歡她，追求她這麼多年，到頭來，就因為一套房子，兩人就分手了，你想想這女的多現實，多絕情啊。」

　　肖亦驍翻開資料，將一摞摞照片攤在桌面上，

　　「你看看，混了多少酒會想釣金龜婿？」

　　他抬頭看孟宴臣，語氣篤定，

　　「遇到你這種，她怎麼可能放過？前面救你，不要錢，做的這些都是鋪墊，為了迷惑你和我這種大純情的！」

　　孟宴臣看了他一眼，肖亦驍立馬改口，

　　「你，你這種大純情。」

　　他繼續說道，「今天在劇院門口，我可是看出來的，那姓樊的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簡直就像惡狼看到肉，喜歡得不得了。」

　　孟宴臣突然抬頭看他，「你是說她喜歡我？」

　　肖亦驍一愣，「合計我說了這麼多，你就只聽見最後一句？」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照片，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張，聲音平靜，

　　「曲連傑利用她，又看不上她，是曲家家教的問題。」

　　他抬眸看向肖亦驍，語氣淡然，「至於你說的房子問題，在我這裡更不存在。」

　　他頓了頓，「她喜歡，我可以給她買很多套，都寫她的名字。」

　　他看向肖亦驍，鏡片後的目光冷靜而銳利，

　　「所以，這個問題不會成為我們分手的原因。」

　　肖亦驍簡直要被他的邏輯氣笑了，「老孟，你能不能看看本質？」

　　他敲了敲桌子，「本質是這個女人現實、愛錢，是衝你的錢去的！」

　　「我有錢。有什麼問題？」

　　孟宴臣平靜地陳述事實。

　　肖亦驍第一次覺得和孟宴臣說話這麼費勁，抓狂地揉亂頭發，

　　「我是說她人品！人品有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換個角度說服他，「萬一你哪天破產了呢？或者她遇到比你更有錢的呢？」

　　孟宴臣抬眸看他，眼神裡帶著淡淡的不解，還有一絲警告。

　　肖亦驍噎了一下，但還是堅持道，

　　「行，我承認這種概率比較小，但是——」

　　他盯著孟宴臣，一字一句地問，「你就不怕她只愛你的錢？」

　　這句話像根針，精准刺進孟宴臣心裡。

　　他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神色明顯凝重了幾分。

　　是的，他不介意樊勝美愛他的錢，他有時間也有能力好好滋養她。

　　可是，如果她只愛他的錢……

　　他的確會介意。

　　肖亦驍見他不說話，翻開下一頁資料推到他面前。

　　「而且，這個女的家庭非常不好。」

　　他指著資料上的內容，「百事不管，堪稱癱瘓的爸、嗜賭成性的哥哥，還有重男輕女的母親，一家子都像吸血鬼一樣纏著她。」

　　他抬頭看向孟宴臣，語氣沉重，「他們家就是個無底洞，就算你孟宴臣再有錢，也受不了她一家子雞飛狗跳。」

　　他頓了頓，直擊要害，「這樣的家庭，你確定叔叔阿姨能接受？一個許沁已經讓他們寒了心，你確定還要讓他們再經歷一次類似的情況？」

　　孟宴臣的臉色更加凝重了。

　　肖亦驍嘆了口氣，語氣誠懇，「老孟，我希望你談戀愛，也希望你幸福。作為兄弟，我希望你比誰都好。」

　　他搖了搖頭，「但是，你和她之間真的問題太多，隔得不是一點半點。這中間的溝是怎麼跨也跨不過去，填不滿的。」

　　他看向孟宴臣，「這些年，你因為一個許沁已經耗了太多年了。你太軸了，一旦認定，就很難回頭。我不希望你第二段感情再在一個女人身上耗幾年。」

　　肖亦驍嘆了口氣，苦口婆心，「老孟，這些年，你真的過得太累了，太不容易了。我想看你談輕輕松松、開開心心的戀愛，別一天跟自己較勁兒，過不去。」

　　孟宴臣沉默地聽完，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

　　他端起酒杯，將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然後起身准備離開。

　　「老孟，」

　　肖亦驍叫住他，「今天沁沁和我吃飯，我感覺她好像動搖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這麼多年了，你不考慮……」

　　「不考慮。」

　　孟宴臣直接打斷他，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第37章 小美的困境

　　許沁站在落地窗前，濕漉漉的發絲滴著水，順著脖頸滑進浴袍領口。

　　她握著手機，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通了肖亦驍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沁沁？」

　　許沁咬了咬唇，輕聲問，「我哥...他怎麼說？」

　　肖亦驍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笑了笑，

　　「該說的我都跟他說了。你哥是成年人了，而且他一向沉穩理智，這麼多年都是以孟家為重，相信他會考慮的。」

　　許沁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緊繃的肩膀終於放松下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沁沁。」肖亦驍突然叫她，聲音罕見地嚴肅。

　　「嗯？」

　　肖亦驍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既然訂婚了，好好和宋焰過日子吧。」

　　他頓了頓，「找個時間去把證領了。」

　　許沁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

　　「知道了。」

　　她剛掛斷電話，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許沁聽見聲響回頭看他。

　　「我來拿枕頭和被子。」

　　她看著他，突然走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口。

　　「別走。」

　　她的聲音悶悶的，「今晚不睡書房了，留下來陪我。」

　　她仰頭看他，眼神柔軟，「我想抱著你睡。」

　　自從上次因為舅媽的事情鬧僵後，許沁再也沒有跟宋焰回去看過他們。

　　舅媽不想見她，宋焰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兩人為此吵了幾次架，冷戰了好久，最後甚至分房睡了。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許沁第一次主動示好。

　　宋焰怔了怔，低頭看著她，喉結微微滾動。

　　他拿著枕頭的手松了松，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怎麼不吹頭發？」

　　他皺眉，伸手摸了摸她濕漉漉的發絲，

　　「感冒了怎麼辦？」

　　他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到化妝台前坐下，拿起吹風機，動作輕柔地替她吹起頭發。

　　許沁低頭，享受著他的溫柔和撫摸。

　　肖亦驍說得對，哥哥這麼多年都是以孟氏為重的，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做出不明智的決定的。

　　她嘴角勾笑，轉身抱著宋焰的腰，懶懶地蹭了蹭。

　　肖亦驍的回復讓許沁今晚心情不錯，她慵懶地靠在宋焰懷裡，迷戀著他鋒利的下頜線和他身上的味道。

　　樊勝美躺在床上，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笑意盈盈的臉上。

　　她反復點開孟宴臣發來的「晚安」。

　　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摩挲，仿佛能透過這兩個字觸摸到那人鏡片後溫柔的目光。

　　「啊——」

　　她把臉埋進枕頭裡小聲尖叫，雙腿在空中快樂地蹬了兩下。

　　發夾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黑瑪瑙在台燈下泛著幽光。

　　L家的黑瑪瑙發夾，去年春季米蘭設計師聯名款。

　　她記得當時在《VOGUE》上看到時，心動得不得了，但一看價格，立刻劃走了。

　　這是她這些年收到過最用心的禮物，不是施舍，不是敷衍，是真正懂她喜好的心意。

　　更重要，是真品！

　　「樊姐！」

　　邱瑩瑩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她的粉紅泡泡，

　　「明天房東來收房租了，你們都要上班，我身上錢不夠......」

　　樊勝美一個激靈坐起來去開門。

　　邱瑩瑩站在門口，掰著手指頭算著，

　　「一個季度房租要兩萬四，我最多能墊一萬六......」

　　「我那份轉你。」

　　樊勝美條件反射地摸出手機，卻在看到余額時僵住了——0.00元。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她媽才伙同那伙人轉走了她所有的錢。

　　「那個……」

　　她尷尬地笑了笑，「今天限額了，明天轉給你行嗎？」

　　邱瑩瑩擺擺手，「沒事啦！你那份我給你墊著，我讓關關先給我！」

　　說完蹦蹦跳跳去敲隔壁門了。

　　樊勝美關上門坐在床邊，看著手機上的日期——距離發工資還有二十多天。

　　她翻出床頭儲蓄罐，紙幣硬幣嘩啦啦倒了一床。

　　數了三遍，最大面額是張皺巴巴的五十元，總共三百七十二塊八毛。

　　她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明天的房租......」

　　她抬頭看向衣櫃，目光落在那個被她小心翼翼收起來的Birkin包上。

　　這是孟宴臣送她的第一件禮物，郵輪聚會那次背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機會背了。

　　她走過去，輕輕拉開衣櫃門，撫過包上每一道走線，苦笑道，

　　「你跟了我這樣的人，也只能在這暗無天日的衣櫃裡藏著了。怎麼辦呢，總不能讓人家小姑娘給你墊著吧。」

　　她著包重重嘆了一口氣，輕聲說，也仿佛對自己說，

　　「你應該跟更好的人，被更多人看見，也當順便，普度一下我這個眾生吧。」

　　她抱著包回到床上，將它放在枕邊，

　　「來，今晚，就陪我睡最後一個好覺吧。」

　　第二天中午，熟悉的林肯靜靜停在樊勝美公司對面的梧桐樹下。

　　他煩躁地松了松領帶，閉眼倚靠在座位上。

　　今天又是五點到的公司，秦宇也跟著折騰，孟宴臣中午出來的時候，發現秦宇甚至連午飯都沒吃，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肖亦驍昨晚的話，確實影響到他了。

　　他擔心樊勝美不愛他，擔心父母不接受她，擔心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更擔心自己再接近她，會像肖亦驍說的那樣，徹底失控。

　　就在這時，他如願以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樊勝美從公司大樓裡走了出來，手裡拎著的，赫然是他送她的那個Birkin包。

　　孟宴臣皺了皺眉。

　　這種時候拿著包出來？

　　他扶了扶眼鏡，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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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2202中大獎了？！

　　樊勝美抱著Birkin包走進一家二手奢侈品店。

　　老板娘正嗑著瓜子刷手機，抬頭瞥了她一眼，輕蔑地哼了一聲，

　　「隨便看啊，都是正品。」

　　樊勝美沒在意她的態度，開口問道，

　　「這包你們這兒能收嗎？」

　　樊勝美解開防塵袋的瞬間，小心翼翼地將Birkin包放在櫃台上。

　　老板娘原本懶散的目光瞬間亮了，瓜子也不嗑了，趕緊在身上擦了擦手，顫抖著帶上手套抓過包仔細翻看起來。

　　這款包全球限量10只，專門購買渠道，還需要提前驗資，有錢都未必買得到。

　　老板娘心裡狂喜——這包要是發到她的VIP客戶群，那群富婆不得搶瘋了？

　　加價都能賣出去！

　　她強壓住興奮，故作為難地皺眉，「妹子，你這包是好包，不過……」

　　她嘆了口氣，「太高端，收了不好出手啊。」

　　她比了個七的手勢，「這樣，我按市場價七成收，兩百三十萬。」

　　兩百三十萬！

　　樊勝美呼吸一滯。

　　這夠付多少年房租？或者付個首付......

　　老板娘繼續游說，「七成已經很高了，你這包原價三百多萬，七成就是兩百多萬，我收了還得壓資金，風險很大的。你要是去別家，沒我這種現金流的，根本沒人敢收。」

　　樊勝美指尖撫過包上鎏金搭扣。

　　想起那天在游輪上，她就是拎著這個包，享受著周圍人的目光或艷羨或打量。

　　而孟宴臣就站在她身旁，替她擋下了所有侮辱和不懷好意的試探。

　　老板娘見她猶豫，立刻加碼，

　　「八成！八成怎麼樣？」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慢慢將包往前推了推。

　　老板娘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

　　「等等！」

　　樊勝美突然收回手，緊緊抱住包，

　　「對不起，我不賣了。」

　　老板娘急了，「九成！九成行不行？」

　　見樊勝美搖頭，她直接喊，「原價！原價收！再加五萬茶水費！」

　　樊勝美沒再理會，將包重新裝好，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舍不得。

　　這是孟宴臣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她拐進隔壁信用卡套現的小店，半小時後攥著兩萬現金出來時，苦笑著摸了摸空蕩蕩的信用卡——

　　養了三年的白金卡，第一次現金額度，一朝歸零。

　　待樊勝美離開後，孟宴臣推門而入。

　　老板娘一見他這身行頭，立刻熱情迎上來，

　　「先生想看什麼包？我們這兒剛到幾款愛馬仕……」

　　孟宴臣打斷她，「剛才那個女生，是來賣包的嗎？」

　　老板娘沒做成生意，正憋著一肚子火，撇嘴道，

　　「不來賣包來干嘛？」

　　她嗤笑一聲，「現在的女的，有的是手段，不知道從哪個冤大頭那裡騙來這麼個好包，談好價錢又不賣了，真是……」

　　她話還沒說完，這位老板娘口中的「冤大頭」已經黑著臉轉身離開。

　　黑色林肯猛地急剎在路邊。

　　孟宴臣松了松領帶，胸口悶得發疼。

　　老板娘的話和肖亦驍的警告在腦海裡交織。

　　他煩躁地扯開領口，自嘲地笑了笑，

　　「這就是你答應的好好相處？沒錢了，去賣包都不告訴我？」

　　他真正在意的是，昨晚，他分明說過，他不覺得她的麻煩是不必要的麻煩。

　　可這女人，轉身就變了。

　　他點開樊勝美的電話，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始終按不下去。

　　突然，手機震動——

　　秦宇來電。

　　孟宴臣反而被嚇了一跳，隨即皺眉接起，

　　「什麼事？」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老板心情不好，秦宇在電話那頭聲音發緊，

　　「孟總...和大川集團的飯局定在七點，您別忘了。」

　　孟宴臣摘下眼鏡，看了看腕表，現在五點。

　　他拇指重重按在眉心，

　　「通知時宴了嗎？」

　　這個項目最初是時宴牽的線，但後續的接洽和風險評估都由孟宴臣親自把關。

　　如果最終評估通過，國坤和時氏會聯合注資，因此今晚的飯局，兩人都必須到場。

　　秦宇立刻回答，「通知了，時總說他七點會准時到。」

　　他頓了頓，「需要我准備什麼資料嗎？"

　　「把盡調報告帶上。」

　　孟宴臣掛斷電話，手機在掌心轉了個圈，重新點亮屏幕，在百度對話框輸入——

　　「如何悄悄給女朋友錢花？」

　　「假裝中獎讓她代領？」——太假。

　　「故意丟錢包讓她撿到？」——太蠢。

　　「以公司名義發獎金？」——太高調。

　　關鍵，這些把戲對樊勝美這種在外企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來說，簡直是侮辱智商。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在方向盤上，幾分鐘之後，孟宴臣啟動車子，掉頭去了歡樂頌。

　　樊勝美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給邱瑩瑩轉賬7500元房租。

　　她的房間是隔斷間，是三人中最便宜的，一個月只需要2500元。

　　剛轉完賬，手機就震動起來——

　　【邱瑩瑩已退還您的轉賬】

　　樊勝美蹙眉，緊接著，電話打了進來。

　　「樊姐！我忘了告訴你！」

　　邱瑩瑩的聲音興奮得變了調，「我們中大獎了！」

　　薯片哢哧哢哧的聲響透過話筒傳來，樊勝美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些，

　　「什麼大獎？」

　　「房東太太的女兒考上了清北！」

　　邱瑩瑩激動得語無倫次，「她說之前去廟裡許願，如果女兒考上，就給所有租戶免租一年！」

　　「什麼？！」

　　樊勝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免租一年？」

　　「真的真的！」

　　邱瑩瑩在電話那頭蹦跳著，「她還專門給我打了電話！我這次可聰明了，我還錄了音！」

　　樊勝美握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年房租，整整十幾萬……

　　「樊姐？樊姐？」

　　邱瑩瑩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樊勝美興奮得簡直要尖叫，捂著電話小聲說道，「我還在公司，下班回去給你們帶好吃的，我們慶祝慶祝！」

　　掛斷電話，她拿起旁邊的Birkin包，親了又親，擦掉，又摟在懷裡。

　　「幸好沒賣了你…你真是我的幸運星。」

　　孟宴臣推開包廂門時，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分鐘。

　　大川地產的幾位高管早已落座，時宴也已經到了。

　　「抱歉，路上堵車。」

　　他解開西裝扣在主座入座，卻在抬眼時猛然頓住——

　　曲連傑？！


第39章 三殺，曲連傑

　　孟宴臣的目光在曲連傑身上一掃而過，連停頓都沒有.

　　他微微側頭，壓低聲音問時宴，

　　「他怎麼來了？」

　　時宴無奈地聳聳肩，「大川不是做地產的麼，曲家做建材...聞著味兒就來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家老爺子和他爸經常一起釣魚，你多擔待點。」

　　孟宴臣冷笑一聲，「你不和他釣魚吧？」

　　時宴蹙眉看他，覺得莫名其妙，「我和他釣什麼魚？」

　　語氣裡帶著嫌棄，「我不和傻子玩，我和你玩。」

　　孟宴臣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酒過三巡，大川的人開始賣力解說項目，利潤點、風險評估、市場前景……

　　顯然是有備而來，今天非拿下這兩個財神爺。

　　曲連傑在旁邊幫腔，時不時推銷幾句自家的建材，話裡話外表現出自家和時氏國坤關系匪淺，大川如果需要建材，可以給到最優價格。

　　整個酒局就是一個大魚小魚和蝦米的食物鏈。

　　曲家在最底端。

　　所有人都知道，最終拍板的是孟宴臣。

　　於是，敬酒的人一個接一個，秦宇擋了大半，但大川一個項目經理借著酒勁，執意要敬孟宴臣。

　　「孟總，這杯您必須.......」

　　時宴剛想攔，孟宴臣已經抬眸看了過去。

　　整個包廂瞬間冷了下來。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目光卻落轉向曲連傑，下巴微揚

　　「你來。」

　　曲連傑臉色霎時鐵青，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發抖，硬生生擠出一個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旁邊喝飄了的大川經理一把摟住曲連傑的肩膀，大著舌頭說，

　　「曲總，給孟總擋酒是你的福氣！」

　　他畫著大餅，「大川後面工程還多著呢......」

　　一杯，兩杯，三杯......

　　曲連傑咬著牙，一杯接一杯地喝，臉色越來越白。

　　散場時，曲連傑癱在椅子上，領帶歪斜，眼神渙散，口不擇言地罵道，

　　「姓孟的！……你特麼到底什麼意思？！」

　　孟宴臣沒理他，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扣上西裝扣子，徑直往外走。

　　路過曲連傑身邊時，他對秦宇說，

　　「給曲總轉200塊錢。」

　　他頓了頓，語氣平靜，「今晚擋酒辛苦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包廂。

　　秦宇憋著笑掃碼付款，手機響起清脆的提示音，

　　【微信到賬，200元】

　　從此，曲連傑一戰成名，陪酒200。

　　時宴快步追上孟宴臣，「你還能再損點嗎？那孫子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孟宴臣腳步未停，語氣淡漠，「沒什麼，單純看不慣。」

　　「嗤——」

　　時宴忍不住笑出聲，「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他掏出煙盒抖出一支，「包奕凡說你最近像瘋狗，逮誰咬誰。開始我還不信...怎麼，大姨夫來了？」

　　孟宴臣冷冷掃他一眼。

　　「行行行，」

　　時宴舉手投降，「你把那小子修理成這樣，讓我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你家老爺子不會在意。」

　　孟宴臣按下電梯按鈕，聲音平靜，「讓你關照，也只是場面話，你走個過場罷了。」

　　時宴當然知道，只是孟宴臣的反常讓他好奇。

　　他叼著沒點燃的煙，上下打量著好友，「算了，你這副樣子我都不認識了。你大姨夫走之前我還是離遠點，免得殃及池魚。」

　　他頓了頓，半開玩笑地問，「下一個要修理誰？提前透個底？」

　　電梯門「叮」地打開，孟宴臣邁步進去，輕笑了一聲，

　　「王柏川。」

　　說完，他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時宴愣在原地。

　　「王柏川？」

　　他皺眉，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王柏川是誰啊？」

　　他轉頭問助理，「你聽說過嗎？」

　　助理茫然搖頭。

　　「去查查王柏川是誰。」

　　時宴揉著太陽穴，「最近避一下雷，君子瘋起來比瘋子還瘋。」

　　樊勝美洗完澡出來，正在擦頭發，就看見床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她拿起來一看，是孟宴臣的信息。

　　孟宴臣：【睡了嗎？】

　　樊勝美：【還沒有。】

　　孟宴臣：【今天有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樊勝美眼睛一亮，盤腿坐在床上飛快打字：

　　【我們房東免租一年！說是女兒考上清北還願。】

　　她看了眼床頭的黑瑪瑙發夾，嘴角不自覺上揚：

　　【我覺得，從音樂會那天就開始轉運了。】

　　【孟宴臣，我感覺，是你的發夾給我帶來了好運。】

　　屏幕那頭的孟宴臣看著「好運」二字，指尖輕輕摩挲手機邊緣，挑眉笑笑，

　　「還真好忽悠。」

　　他快速回復道，【行，開心就好。】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別的嗎？】

　　樊勝美目光掃過衣櫃裡的Birkin包，咬了咬唇，

　　【沒有了，今天都是好事。】

　　孟宴臣盯著這行字，眉頭微蹙，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回復道，【那天說的話依舊有效。】

　　【你的麻煩可以告訴我】

　　【我不覺得是不必要的麻煩。】

　　樊勝美盯著屏幕，把臉埋進枕頭裡，雙腿在空中興奮地蹬了兩下。

　　忍不住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才回復，

　　【好的，知道了，謝謝。】

　　正要再打字，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包奕凡？

　　她疑惑接起電話，「包總？」

　　「樊姐，」

　　包奕凡的聲音急促而緊張，「你現在能不能去看看安迪？」

　　樊勝美立刻坐直了身體，「安迪怎麼了？」

　　「小明失蹤了。」

　　包奕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

　　「我帶人在外地找，剛給安迪看了幾張小明被虐待的照片……我感覺她狀態不太好。」

　　樊勝美臉色驟變，立刻掀開被子下床，

　　「我馬上去！」

　　「小心點。」包奕凡的聲音緊繃，「她可能會傷到自己，你一定要看好她。」

　　「我知道！」樊勝美一邊說，一邊抓起外套往外衝，「我這就去！」

　　她掛斷電話，衝出房門，直奔2201。

　　砰砰砰！

　　她用力拍門，「安迪！安迪！是我，樊勝美！」

　　門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樊勝美的心沉了下去，立刻掏出手機打給物業，

　　「快！2201，開門！立刻！」

　　幾分鐘後，物業經理帶著鑰匙匆匆趕來，樊勝美一把搶過鑰匙，

　　「你們先出去！」

　　她推開門，快步走進去，反手將物業的人關在門外。

　　「安迪？」

　　她輕聲呼喚，目光在昏暗的客廳裡搜尋，

　　「你在哪？」

　　樊勝美借著窗外的月光，終於在主臥的角落裡找到了安迪。

　　她赤著腳踩在碎玻璃上，鮮血在地板上洇開暗色的痕跡。

　　「安迪！」

　　樊勝美衝過去，卻被迎面飛來的花瓶砸中肩膀。

　　「滾開！」

　　安迪雙目赤紅，手裡握著鋒利的玻璃片，「都是幻覺...我果然是神經病.....」

　　「是我，樊勝美！」

　　她忍著疼痛靠近，「你看看我！」

　　安迪恍惚地抬頭，玻璃碎片抵在自己手腕，

　　「你...不是真的......」

　　下一秒，樊勝美直接撲上去抓住她的手腕。

　　玻璃劃過小臂，鮮血瞬間湧出，她卻死死抱住掙扎的安迪，

　　「藥呢？你的藥在哪？」

　　被子裡滾出幾個藥瓶，樊勝美用膝蓋壓住發狂的安迪，單手擰開瓶蓋。

　　藥片撒了一地，她撿起兩片塞進安迪嘴裡，卻被吐了出來。

　　「譚總！」

　　她顫抖著撥通電話，用肩膀夾著手機，同時用被子裹緊安迪，

　　「安迪狀況不太好！」

　　她的聲音急促而緊繃，「她現在情緒失控，我按不住她！」

　　電話那頭的譚宗明聲音立刻沉了下來，

　　「我馬上安排市一院的神經科，魏醫生是她的主治醫生。」

　　電話那頭傳來急剎聲，顯然已經在路上。

　　「來不及！」

　　樊勝美看著懷裡抽搐的安迪，「我先叫救護車！」

　　鎮定劑注射後，安迪終於安靜下來。

　　樊勝美跟著擔架上車時，才發現自己的白襯衫已被血染紅大半。

　　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下，譚宗明快步走來。

　　他看了眼樊勝美血肉模糊的手臂，聲音沙啞，

　　「你去處理傷口，這裡有我。」

　　「可是安迪......」

　　「魏醫生在裡面。」

　　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你做得很好。」

　　護士也勸道，「檢查至少要兩小時，你先處理傷口。」

　　樊勝美點點頭，撐著身子去了急診室，剛推開處置室的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沁。

　　兩人同時僵在原地......


第40章 許沁的鴻門宴

　　急診室內，空氣凝固。

　　許沁淡淡地看了樊勝美一眼，目光掃過她血跡斑斑的手臂，聲音平靜，

　　「進來吧。」

　　樊勝美抿了抿唇，走進處置室。

　　小護士拿著消毒棉和紗布正要上前，許沁已經戴上手套，開口道，

　　「我來吧。」

　　她接過護士手中的托盤，示意樊勝美坐下。

　　樊勝美坐在診療椅上，手臂上的傷口猙獰地暴露在燈光下。

　　許沁拿起消毒棉，動作利落地開始清理傷口，腦海裡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天在劇院門口的畫面——

　　孟宴臣站在樊勝美身後，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發絲，為她別上那枚黑瑪瑙發夾。

　　他鏡片後的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

　　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嘶——」

　　樊勝美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許沁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

　　樊勝美有些意外，眼前的許沁和之前兩次見面時的態度截然不同。

　　樊勝美勉強笑笑，「沒關系，沒那麼疼。」

　　許沁拆開新紗布，繼續說道，「上次酒會，還有在派出所的時候，我也欠你一個道歉，對不起。」

　　樊勝美微微一怔。

　　她沒想到許沁會突然提起這些，更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道歉。

　　眼前的女孩眼神清澈，語氣誠懇，和而且還是孟宴臣的妹妹。

　　樊勝美笑了笑，「沒事，都過去這麼久了。」

　　許沁點點頭，沒再說話，繼續專注地處理傷口。

　　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地緩和了一些。

　　許沁一邊包扎，一邊狀似無意地問，「怎麼弄成這樣來醫院？」

　　她抬眸，「這可是刀傷。」

　　樊勝美猶豫了一下，還是避開了安迪的事，

　　「不小心劃到了。」

　　許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撒謊，但沒追問。

　　「傷口別碰水。」

　　她剪斷紗布，叮囑道，「三天後換藥。」

　　樊勝美點頭，「謝謝。」

　　許沁轉身收拾器械，動作間「不小心」碰翻了托盤。

　　嘩啦——

　　碘伏全潑在樊勝美前襟。

　　「對不起！」

　　許沁連忙道歉，抽出紙巾遞給她，「衣服都這樣了……」

　　她看著樊勝美狼狽的樣子——血跡混著藥水，黏糊糊地貼在身上。樊勝美尷尬地扯著衣角。

　　「我帶你去換一件吧。」

　　樊勝美擺手，「不用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沒法再穿這身衣服出去見人。

　　「我家就在對面小區，」

　　許沁脫下白大褂遞給她，「先去換件衣服吧。」

　　樊勝美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時間——安迪的檢查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

　　她給譚宗明發了條信息，【我去換件衣服，很快回來。】

　　然後跟著許沁走出了急診室。

　　【許沁公寓】

　　「進來吧。」

　　許沁雲淡風輕地開口，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遞給她。

　　樊勝美有些局促地走進去，忍不住感嘆，「你家好大……」

　　對方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許沁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很快又恢復平靜，

　　「哦，哥哥給我買的。」

　　她語氣隨意，「他怕我上班太辛苦。」

　　她走向衣帽間，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我哥哥從小到大就是這樣，怕我受委屈，很疼我，生怕我吃一點苦。」

　　她拿出一件襯衫遞給樊勝美，

　　「都被他慣壞了。」

　　樊勝美接過襯衫，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客廳。

　　電視櫃上擺著一張照片——許沁和孟宴臣的合照。

　　照片裡，孟宴臣難得地沒有戴眼鏡，唇角微揚，一只手搭在許沁肩上，姿態親昵。

　　許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輕笑了一聲，

　　「前年生日拍的。」

　　她走到酒櫃前，倒了兩杯水，「我哥哥很寵我，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

　　她將水杯遞給樊勝美，「我身邊的人，他也都很照顧。」

　　樊勝美接過水杯，指尖微微發涼。

　　「你很幸運，」

　　她輕聲說，「遇到孟宴臣這種哥哥。」

　　她低頭看著杯中的水，「並不是每個人的哥哥都可以成為依靠，為你擋風避雨。」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有的哥哥，可能本身就是狂風暴雨。」

　　許沁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落寞，挑眉問道，

　　「你也有哥哥？」

　　樊勝美笑了笑，沒說話。

　　許沁抿了抿唇，突然說道，「不過，我和孟宴臣不是親兄妹。」

　　樊勝美猛地抬頭，震驚地看向她。

　　「很奇怪嗎？」

　　許沁歪了歪頭，「我們一個姓孟，一個姓許。」

　　樊勝美下意識說道，「我...我以為你們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

　　許沁搖頭，「不是。」

　　她走到沙發邊坐下，語氣平靜，「我們的父輩是朋友，孟叔叔將我領回家，我和孟宴臣從小一起長大。」

　　她抬眸看向樊勝美，一字一頓，

　　「算得上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她說這兩個詞的時候，眼睛死死盯著樊勝美。

　　樊勝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許沁又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就是說，從小我們就形影不離，很親密。」

　　她起身，走向書架從玻璃櫃拿出一個至少上千萬的鑽石皇冠，

　　「我哥送的，總這樣，從小到大就把我當公主，我都多大了啊。」

　　她又指向牆上的一幅畫，「那是他去年拍下的，因為我說喜歡。」

　　她語氣輕柔，卻字字如刀，

　　「和我有關的事，和人，他都很上心。」

　　她走回樊勝美身邊，繼續說道，

　　「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班有個男生騷擾我，我們班一個女同學幫了我。」

　　她看著樊勝美的眼睛，「我哥為了感謝她，又是請人家吃飯，又是送筆記，輔導作業。」

　　她輕笑了一聲，「本來是替我感謝她，可那個女孩子卻誤會了，以為我哥喜歡她。」

　　許沁笑著聳聳肩，「告白那天，我哥臉都黑了，就再也沒理過那個女孩了。」

　　樊勝美聽著，臉火辣辣的燙。

　　明明在說別人，她卻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一切都是出奇地相似。

　　她握著水杯的手收緊，指節泛白。

　　她想起孟宴臣送她的Birkin包，想起他別在她發間的黑瑪瑙發夾，想起他說的那句「好好相處」……

　　那些她以為的特別，原來只是他慣常的「照顧」。

　　而這些照顧，的確都發生在那次酒會的烏龍之後。

　　許沁看著樊勝美復雜的臉色和微微發抖的身體，嘴角微勾，又迅速恢復平靜。

　　她繼續說道，「我哥小時候很可愛，我現在還記得，我們玩過家家，他非不讓我演妹妹，要讓我演新娘。」

　　她語氣帶著惋惜，「現在我都訂婚了，哥哥卻好像一點沒變。」

　　樊勝美再也聽不下去了。

　　她放下水杯，最後的自尊讓她維持著基本的淡定和從容，

　　「許小姐，謝謝你的衣服，我洗了之後找個時間給你送回來，那，我就先回醫院了，安迪好像醒了。」

　　說完，她微微頷首，快速離開了那間屋子......

　　許沁掏出手機給詹小嬈打了個電話，

　　「喂，你有認識靠譜的私家偵探嗎？」


第41章 孟總？

　　清晨，2202室。

　　樊勝美一早就去安迪家准備好早餐和便簽，便回到了2202，徑直回到自己臥室換衣服。

　　叮——

　　她剛拉開衣櫃，手機屏幕亮起，是孟宴臣的消息：

　　【早安。】

　　樊勝美看了一眼，手指懸在鍵盤上，目光不自覺地移向那個Brink包正閃著刺眼的光。

　　她盯著它看了幾秒，突然覺得它像個花孔雀。

　　扎眼！

　　她抓起旁邊的毛毯，一把狠狠蓋了上去。

　　電梯裡，孟宴臣再次看向手機，眉頭微蹙。

　　那條孤零零的【早安】，沒有得到任何回復。

　　秦宇從旁邊偷偷觀察自家老板，從車上到現在已經是第N次看手機。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確認了一下孟宴臣今天的行程——沒有臨時增加的安排。

　　他猶豫了一下，出於對自己金飯碗的考慮，還是開口問道，

　　「孟總，今天有什麼重要電話需要我提前聯系確認嗎？」

　　孟宴臣抬眸看他，

　　「嗯？」

　　秦宇訕笑，「我看您一直在看手機……」

　　孟宴臣冷冷掃他一眼，「沒事。」

　　叮——

　　手機突然響起微信提示音，孟宴臣立刻低頭查看——

　　不是他的手機。

　　秦宇尷尬地掏出手機，訕訕笑道，

　　「抱歉，孟總，是我的手機，我女朋友問我吃早餐沒？」

　　孟宴臣，「......」

　　他淺吸一口氣，扶了扶眼鏡，聲音冷淡，

　　「上班時間，不要處理私事。」

　　秦宇，「是，孟總。」

　　然後偷偷快速給女朋友回了條，，

　　【老板今天低氣壓，回家再說。】

　　對方秒回：【啊？失戀了？】

　　孟宴臣結束上午的會議，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

　　樊勝美依然沒回消息。

　　他蹙眉，又發了一條：【到公司了嗎？】

　　這次，對方很快回復：

　　【到了，今天周一，工作比較多，謝謝孟總關心。】

　　孟宴臣盯著屏幕，目光死死落在最後那幾個字上——

　　「謝謝孟總關心。」

　　他往上滑動聊天記錄。

　　昨晚23:07：【孟宴臣，我感覺是你的發夾給我帶來了好運】

　　今早10:42：【謝謝孟總關心】

　　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孟總？」

　　他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神晦暗不明。

　　孟宴臣直接起身，抓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秦宇，跟我去趟得閑投資。」

　　秦宇一愣，「啊？是！」

　　【得閑投資】

　　樊勝美剛掛掉一個客戶電話，部門經理楊建就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把一份方案「啪」地摔在她桌上。

　　「樊勝美！這個方案為什麼沒加「金鼎理財」？」

　　樊勝美抬頭，冷靜道：「客戶57歲，月收入8000，兒子剛結婚，手裡就20萬養老錢。」

　　她將文件推回去，「「金鼎」鎖定期五年，提前贖回虧損本金，你讓他怎麼應急？我給客戶分析過利弊，他同意我的方案。」

　　楊建嗤笑「你給他分析？你算老幾啊，你給他分析。你只需要告訴他盈利，誰讓你說其他的？知道這個產品提成多高嗎？整個小組的業績完不成，你負責嗎？你是來做慈善的？」

　　樊勝美皺眉：「楊經理，客戶把錢交我們手上打理，是信任我們，我們得對得起這份信任。」

　　「信任？」

　　楊建冷笑，「一把年紀還租房住，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找不到，還在這兒和我談什麼信任？」

　　樊勝美本就心煩，此刻火氣蹭地上來，

　　「楊建，說工作就說工作，我租房住關你屁事，你一個大男人在辦公室搞人身攻擊你還有臉了？」

　　「怎麼？說到痛處了？」

　　楊建越發猖狂，「大家快來看啊，不努力談客戶的，就只有租房住，一輩子都是外來的鄉巴佬！」

　　樊勝美猛地站起來，椅子「哐當」一聲撞到後面的工位。

　　「那也比你常年業績墊底強，你這組長怎麼來的，大家心裡都清楚，關！系！戶！」

　　楊建沒想到她敢頂撞，臉色一沉，抬手就要推她，

　　「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信不信老子讓你在公司待不下去？！」

　　楊建的手高高揚起，這一巴掌馬上就要落下來，孟宴臣正伸出手要阻止，樊勝美反應更快，反手扣住楊建的手腕，另一巴掌響亮的呼了過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辦公室。

　　孟宴臣當場撤回了「英雄救美」，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收回，扶了扶眼鏡，嘴角微勾。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站在她身後的孟宴臣。

　　楊建捂著臉，不可置信，

　　「你他媽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樊勝美拍拍手上的灰，冷笑，「傻逼！」

　　「你們在干什麼？！」

　　總經理陳明從辦公室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孟宴臣，立刻變了臉色。

　　「孟、孟總？！」

　　他小跑著迎上去，「您怎麼您怎麼親自上來了？我還說下去接您呢！」

　　孟總？

　　樊勝美心中一緊，下意識回頭，孟宴臣正站在她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孟宴臣目光很快瞥過剛才鬧事的楊建，語氣平靜，卻字字如刀。

　　「不早點來，怎麼知道貴司還有這種員工？」

　　他淡淡道，「為了業績，不顧客戶風險承受能力，強行捆綁銷售。」

　　他看向陳明，「看來，我們的合作要慎重了。」

　　陳明額頭冒汗，「誤會！純屬個人行為！」

　　他轉身指著楊建，「你被開除了！現在就去財務結賬！」

　　楊建傻眼了，「陳總，我……」

　　「滾！」

　　楊建灰溜溜走後，陳明賠著笑將孟宴臣請進辦公室。

　　辦公區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樊姐你太帥了！」

　　「楊建那孫子早該收拾了！」

　　「對了，剛才那個是國坤的孟宴臣？他來我們公司干嘛？」

　　「咱們公司要接國坤的業務了？！」

　　樊勝美站在原地，看著孟宴臣的背影消失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心跳還未平復。

　　他全都看到了？

　　看到她跟人吵架，看到她扇人巴掌，還有楊建說的那些話......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別胡思亂想，白日做夢。」

　　她狠狠掐了下手心，打開電腦。

　　「男人靠不住的，想想你的銀行卡余額，還不如多談兩單！」

　　於是，她甩了甩頭發，重新坐回工位，拿起電話，笑容燦爛地撥通下一個客戶：

　　「喂，李總，我是得閑投資的樊勝美，您上次咨詢的理財方案我已經做好了……」

　　而總經理辦公室裡，孟宴臣坐在沙發上，目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那個正在打電話的身影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陳明訕訕給孟宴臣沏好茶，小心翼翼試探道，

　　「孟總，您剛才在電話說的合作.......」


第42章 隨你

　　「小美，陳總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鄭姐拿著一摞資料從她旁邊經過。

　　「好，馬上去！」

　　樊勝美拿上筆記本，整理了下襯衫領口，深吸一口氣，朝辦公室走去。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

　　樊勝美推門而入，室內茶香裊裊。

　　孟宴臣正垂眸分茶，修長的手指執壺，水流如絲，動作行雲流水，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

　　陳明見狀忙要上前幫忙，孟宴臣卻微微頷首，唇角掛著淡笑，抬手阻止，將一盞茶放到陳明面前。

　　陳明訕訕笑笑，轉頭對樊勝美招手，

　　「小樊，快過來坐。」

　　孟宴臣將另一盞茶輕輕推至樊勝美面前。

　　樊勝美微微欠身，五指並攏成拳，在茶杯旁輕叩桌面三下——

　　「謝謝！」

　　這是標准的「叩指禮」，是下級對上級的禮節。

　　孟宴臣眸光微動。

　　她懂茶禮，實屬讓他驚喜，卻不是孟宴臣想要的回禮。

　　陳明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搓著手，語氣興奮，

　　「孟總想和我們得閑談資金管理合作，正好你們組楊建被開了，你業績最好，對公司產品也熟，這個案子你來跟！」

　　他說完，轉頭看向孟宴臣，小心翼翼地問，

　　「孟總，您看小樊可以嗎？」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語氣平靜，

　　「你了解員工情況，你安排。」

　　陳明如蒙大赦，又試探著問，

　　「那孟總是准備把國坤哪個項目的資金交給我們運作？」

　　孟宴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

　　「不是國坤的項目。國坤資金體量大，有專業團隊運作，你們資質不夠——」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但最終還是直白道，

　　「做不了。」

　　陳明的笑容僵在臉上。

　　樊勝美正端起茶杯，聞言差點嗆到。

　　連站在一旁的秦宇都詫異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跑到人家公司來，當著老板的面兒，就這麼直白地嫌棄嗎？

　　也就是孟宴臣，換個人估計得被打出去吧！

　　「咳咳~」

　　秦宇在旁邊小聲咳嗽提醒，孟宴臣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過於直白了，尷尬地又喝了口茶。

　　陳明趕緊主動打圓場，「是是是，孟總說得對！那您今天來是……？」

　　孟宴臣看了樊勝美一眼，像是給自己找補，

　　「我個人有筆閑置資金，先拿給你們試試。」

　　他語氣隨意，「如果做得好，後期還會有合作機會。」

　　陳明眼睛一亮，立刻應下，「對對對！畢竟第一次合作，孟總願意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都感激不盡，絕對不會讓孟總失望的。」

　　樊勝美適時開口，專業地問道，「孟總，請問這筆資金大概多少？主要規劃用途是什麼？」

　　孟宴臣看著她，唇角微勾，

　　「婚戀基金。」

　　「咳——！」

　　秦宇猛地咳嗽了一聲，瞪大眼睛看向自家老板——

　　女朋友都沒有的人，突然搞什麼婚戀基金？！

　　樊勝美微微失神，但很快調整好狀態，繼續詢問細節。

　　「那具體金額和投資期限是？」

　　孟宴臣看了眼腕表，打斷她，

　　「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他抬眸看向樊勝美，聲音低沉，「一起吃個飯，邊吃邊聊？」

　　樊勝美一愣，下意識看向陳明。

　　陳明連忙說，「好！我做東，我們一起去……」

　　「我不喜歡太吵。」

　　孟宴臣直接打斷他，目光落在樊勝美身上，

　　「樊經理，有時間一起吃個午飯嗎？」

　　滿室寂靜。

　　樊勝美大方點頭，「好。」

　　【西餐廳】

　　孟宴臣將自己切好的牛排換到樊勝美面前。

　　樊勝美看著面前整齊切好的牛排，突然想起許沁說過的話——

　　「我哥為了感謝那個幫我的女同學，又是請吃飯，又是送筆記……」

　　所以現在，是「請吃飯」環節嗎？

　　「怎麼不吃？」

　　孟宴臣抬眸看她，「不合胃口？」

　　樊勝美回過神，放下刀叉，從包裡拿出文件夾，

　　「您還是先看看我們公司的產品吧。」

　　她翻開文件，指著畫圈的部分，

　　「這幾個比較符合您的資金量和需求。」

　　孟宴臣沒接，只是用下巴點了點她面前的牛排，

　　「先吃飯。」

　　樊勝美無奈，放下資料，重新拿起刀叉。

　　牛排鮮嫩多汁，但她卻味同嚼蠟。

　　孟宴臣低頭切著牛排，突然開口，

　　「怎麼不回信息？」

　　樊勝美一愣，「我回了的。」

　　「第一條沒回。」

　　樊勝美動作一頓，「......對不起。」

　　孟宴臣抬眸看她，「你沒回信息，所以我來找你。」

　　「咳——」

　　樊勝美差點噎住。

　　真的不怪她多想，孟宴臣的話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孟宴臣將果汁遞到她手裡，她接過喝了一口，忍不住道，

　　「你之前不是說，你過分關注，會讓我在公司成為談資嗎？」

　　孟宴臣一本正經，「我是來談公事的，不算過分關注。」

　　樊勝美一時無法反駁，淡淡說道，

　　「給我送業績，是嗎？」

　　孟宴臣放下刀叉。

　　今天的樊勝美，似乎格外別扭。

　　「我記得我們之前談過，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跟我說。」

　　他語氣平靜，「我是一個商人，我更習慣高效解決問題。」

　　他頓了頓，補充道，「在我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樊勝美看著面前的孟宴臣。

　　對啊，他是一個商人，商人處理問題的方式，就是拿物質和金錢表示感謝。

　　送包、送發夾、現在又送來業績......

　　她到底還在奢望什麼？

　　「沒有，」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抬頭對他笑了笑，

　　「孟總做得很好，夠好了。」

　　孟宴臣蹙眉。

　　她明明在笑，可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疏離。

　　正要開口，樊勝美卻突然轉了話題。

　　「孟總，你......」

　　「叫名字。」孟宴臣打斷她。

　　樊勝美愣了愣，轉動著意面，繼續問道，

　　「孟宴臣，你對家人都這麼好嗎？」

　　後半句咽了回去——

　　好到和你家人有過交集的人，都能一起關注和照顧？

　　孟宴臣被她突然轉移的話題搞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他很樂意和她聊家人。

　　他抬眸看向樊勝美，目光沉靜而專注，像是在向她介紹一個只有她才能進入的世界——

　　「我父母對家庭很嚴格。」

　　孟宴臣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小時候，飯桌上不能有剩菜，門禁不能晚一分鐘，連交朋友都要經過篩選。」

　　他切下一塊牛排，動作優雅，卻透著不容反駁的掌控感。

　　「但現在，我接手了國坤，家裡的規矩，由我來定。」

　　他語氣淡然，卻字字如烙印，

　　「對家人好，不是縱容，而是讓他們永遠不必為任何事低頭。」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堅定，

　　「錢、權、人脈，他們需要的，我都會給。」

　　「不是因為他們開口要，而是因為——」

　　他看向樊勝美，眼神裡帶著某種近乎偏執的守護欲。

　　「我的家人，不該為任何事彎腰。對父母如此，對將來的妻子，亦是如此。」

　　他頓了頓，想到肖亦驍給他介紹的樊勝美那像吸血鬼一樣的家庭，又補充道，

　　「不過，任何感情都是雙方的，血緣親情也是。」

　　他看向她，聲音低沉，「愛家人的前提，是愛好自己。」

　　他切下一塊牛排，「斷舍離，有時候是必要的。」

　　樊勝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呆呆地看著他。

　　如果他不是孟宴臣，她不是樊勝美，她肯定開口問他——

　　孟宴臣，你是不是喜歡我？

　　可是，對方是孟宴臣，猶如掛在星空中璀璨的存在。

　　認識已屬十萬分幸運。

　　想起許沁說的，那個告白的女同學，再也沒出現過在孟宴臣的世界。

　　她握緊手中的銀叉，如果企圖私有的代價是出局，那她寧願在他世界的一側窺探。

　　樊勝美回過神，收起自己的心思，努力讓話題回到正軌，

　　「對了，那筆資金，你准備怎麼規劃？」

　　孟宴臣，「隨你。」

　　樊勝美，「投資期限呢？」

　　孟宴臣，「隨你。」

　　樊勝美，「風險偏好？」

　　孟宴臣，「隨你。」

　　樊勝美無奈嘆氣，「孟宴臣，這是你的婚戀基金，你怎麼一點意見都沒有？」

　　孟宴臣看了她一眼，繼續切著牛排，淡淡笑道，

　　「你說了算。」


第43章 兩個傻子

　　電梯內，秦宇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低頭一看，備注顯示「賀總」。

　　他本想趁孟宴臣不注意趕緊掛斷，但已經來不及了。

　　孟宴臣的目光已經落在他手機上，

　　「接啊。」

　　秦宇硬著頭皮接起，手一抖，還點到了擴音——

　　「喂，親愛的~」

　　電話那頭傳來甜膩的聲音，「你到公司了嗎？想我了嗎？」

　　「我是不是很聰明？把我的名字改成「賀總」，你那個失戀的老板就不會心理失衡找你麻煩啦！」

　　秦宇的臉「唰」地白了，手忙腳亂地對著電話說，

　　「我在忙！掛了！」

　　他迅速掛斷電話，抬頭看向孟宴臣。

　　電梯裡死一般的寂靜。

　　「孟總......」

　　他干笑，「這是個誤會......」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冷笑一聲，「自己去財務部說，扣一個月獎金。」

　　秦宇欲哭無淚，「孟總，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解釋…孟總！孟總！」

　　孟宴臣坐在辦公桌前，看了眼手機。

　　他女朋友怎麼不問他到公司沒有，吃飯沒有？

　　手機上，除了昨晚討論基金方案的信息，再無新消息。

　　他蹙眉，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樊勝美比他經手過的任何並購案都難搞。

　　送包、送發夾、送業績，甚至親自去她公司……

　　還不夠明顯嗎？

　　孟宴臣沉思片刻，還是得求助外援。

　　他拿起手機，給包奕凡發了條信息：

　　【中午樓下咖啡廳，聊聊。】

　　包奕凡秒回：【沒空。】

　　緊接著又補了一條：【你要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孟宴臣面無表情地回復：【大川建設。】

　　包奕凡立刻變臉：【11:30到你公司樓下，不見不散，一直等你，愛你麼麼噠~】

　　孟宴臣看著最後那串肉麻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反手將手機扣在桌面上。

　　包奕凡放下手機，轉頭給安迪發了條信息：

　　【讓樊小妹別那麼快答應孟宴臣，折騰死他，我趁機多拿幾個項目。】

　　安迪看到手機，忍不住嗤笑出聲。

　　樊勝美正在廚房忙碌，一邊打包餐盒一邊念叨，

　　「一會兒先吃這個藥，中午的飯在微波爐裡熱兩分鐘就行，晚上我回來給你燉湯，如果我沒回來就先吃冰箱裡的……」

　　「小樊，」

　　安迪打斷她，「醫生已經說我沒事了，我只是在家靜養，不是殘廢。」

　　樊勝美頭也不抬，「不行！醫生說了你營養不良，你那冰箱裡之前全是礦泉水，一點吃的都沒有。」

　　她將餐盒裝好，轉身嚴肅地看著安迪，「這段時間聽我的，全吃完，聽到沒？我回來檢查。」

　　安迪挑眉，她就喜歡這樣的樊勝美——熱心、細心有活力，像個小太陽。

　　難怪孟宴臣也喜歡。

　　「對了，」

　　安迪狀似無意地提起，「聽說你們2202免了全年房租？」

　　「對啊，」樊勝美點頭，

　　安迪試圖暗示她，「老譚的助理也住樓上，他那家好像也是房東太太的，但沒聽他說免租了，只免了你們那戶？」

　　「那怎麼回事？」

　　樊勝美皺眉，「未必，房東太太許願就許了我們這一家？」

　　她想了想，「要不，你讓他打電話問問？」

　　安迪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無奈道，

　　「行，我知道了。」

　　樊勝美抓起包往外走，「那你記得提醒他問，十幾萬呢，我先走了，要來不及了。」

　　門關上後，安迪看著手機裡包奕凡的信息，搖頭輕笑，

　　「這兩個傻子......」

　　—

　　【得閑投資公司走廊】

　　樊勝美剛走到辦公區，就看見保潔阿姨正鬼鬼祟祟地往消防通道張望，連手裡的拖把掉了都沒注意到。

　　樊勝美走過去，彎腰撿起拖把遞給她，

　　「阿姨，看什麼呢？」

　　保潔阿姨嚇了一跳，見是她才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

　　「小樊啊，我好像看見楊建了！」

　　她指了指消防通道，「昨天也看見他在那兒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安好心！」

　　她拉著樊勝美的手，憂心忡忡，「你可要小心啊，他要是回來報復，肯定衝你來！」

　　樊勝美往通道裡看了看，空無一人。

　　她拍拍阿姨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阿姨，開除他的是陳總，跟我沒關系，我會注意的。」

　　—

　　咖啡廳內，孟宴臣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11:35

　　包奕凡遲到了五分鐘，才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翹起二郎腿，一副「等你求我」的架勢。

　　孟宴臣看了眼腕表，「我一點要回去開會，還有二十分鐘。」

　　「得得得！」

　　包奕凡翻了個白眼，「每次見面都整這死出，倒計時，搞得像你就只活這二十分鐘一樣！怎麼，全世界就你最忙？」

　　他湊近，賤兮兮地笑，「說吧，樊小妹又怎麼你了？」

　　孟宴臣蹙眉，「我感覺沒走進她心裡，她什麼事都不願意和我說。」

　　包奕凡挑眉，「要我教你可以啊，大川建設怎麼算？我想跟投，占比不用多。」

　　「可以，」

　　孟宴臣干脆利落，「你負責搞定曲家的建材，讓他們再讓利兩個點。」

　　包奕凡挑眉，「你還用曲家？我可聽時宴說，你把曲連傑修理得不輕啊！」

　　孟宴臣面無表情，「我是和曲連傑過不去，不是和錢過不去。」

　　他淡淡道，「曲家的建材能做到業內最低，品質也有保證。」

　　包奕凡一拍桌子，「成交！」

　　正事談完，包奕凡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孟宴臣難得露出幾分困惑，「安迪也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你怎麼和她相處的？」

　　「她不外露，我外露啊！」

　　包奕凡瞬間來勁了，騷氣十足地撩了下頭發，

　　「我把自己扒光，主動送到她床上去，完完全全、裡裡外外展示給她！」

　　孟宴臣：「......」

　　「她沒報警抓你？」

　　「你懂什麼！你就是把自己包太緊！」

　　包奕凡瞬間不悅了，一把拽了拽孟宴臣的西裝，他恨鐵不成鋼，

　　「你那心啊、愛啊都在裡面，誰看得到？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他松開手，翹起二郎腿，「既然喜歡，就要大大方方的，大腦一扔往前衝！」

　　他嫌棄地打量孟宴臣，「你還霸總呢，多去看看短劇，學學人家那些霸總是怎麼做的！」

　　他比了個「30%」的手勢，「學個30%都好，輕松拿捏樊小妹！」

　　說完，他突然站起來，搔首弄姿地擺了個pose，「來，跟我做！」

　　「熱情！奔放！激情！」

　　他張開雙臂，「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對方——」

　　孟宴臣：「......」

　　他像看變態一樣看著包奕凡，迅速起身，腳步飛快，生怕別人知道他們認識。

　　「喂，」

　　包奕凡在後面喊，「你這就走了？買單了嗎？你叫我來喝咖啡，該不會還要我買單？！」

　　孟宴臣整理著被包奕凡拽皺的西裝袖口，大步穿過辦公區，余光瞥見幾個實習生正湊在一起看手機，時不時發出壓抑的笑聲。

　　他本不想理會，卻在經過時，聽到手機裡傳來一聲低沉霸道的男聲——

　　「女人，你只能看著我，心裡只有我，你要是不乖，我就只能把你綁起來，關在我身邊了。」

　　孟宴臣腳步一頓，蹙眉看向那部手機。

　　屏幕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捏著女主角的下巴，眼神危險而深情。

　　實習生們這才注意到他，嚇得立刻站起來，

　　「孟、孟總！」

　　孟宴臣沒理會他們的緊張，只是盯著手機屏幕，冷靜發問，

　　「這不違法嗎？你們女生都喜歡這種？」

　　實習生們：「......」

　　PS：

　　可惜，今天沒寫到我的預定情節，算了，明天請早~寶子們，今晚沒了，晚上要去趕稿另一本了，這幾天趕這邊，那邊沒存稿了，o(╥﹏╥)o

　　1、各位，第一章 打卡處，都去給我衝~拜托了

　　2、感謝各位的支持，每天的稿子沒有統一發出來不是故意的，的確沒存稿，每天現碼的，都是寫了一章，馬上就發了，我也是個急性子，如果影響各位的觀感，我可以等寫完一起發，每天沒有了我會提前告訴大家，免得各位盼著。

　　3、快了，快了，糖快來了，主要他倆一個太隱忍，一個太不自信，可能中間這個沒說明的時候都有點扭捏，但是我覺得這是比較符合人設感情進程的，也有偷偷放糖，各位細品一下哈~高糖在後面，愛你們~


第44章 許沁的算盤

　　機場SVIP候機廳

　　孟宴臣坐在沙發上，蹙眉看著自己和樊勝美的聊天記錄——

　　他：【臨時要和時宴去江州看大川的項目，三天後回來。】

　　樊勝美：【好。最終版方案已發郵箱，沒問題的話等你回來簽字。】

　　公事公辦，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他目光不自覺地瞥向一旁的秦宇。

　　秦宇正捧著手機，嘴角掛著笑，手指飛快地打字。

　　孟宴臣移開視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卻又忍不住問道，

　　「給女朋友說出差了嗎？」

　　秦宇一愣，抬頭看他，

　　「啊？說了。」

　　孟宴臣沉默片刻，「女朋友怎麼說？」

　　老板太過反常，秦宇一臉懵逼。

　　他突然想起上次女友那句「心理失衡的失戀老板」，生怕孟宴臣還在記仇，連忙把手機屏幕轉過去，自證清白，咱絕沒有背後蛐蛐老板——

　　秦宇：【寶貝，臨時出差去江州，三天後回來。】

　　女友：【親愛的，那你小心點，注意安全！到了記得給我說，等你回來，愛你~】

　　後面還跟著一串愛心和親親的表情。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感覺胸口更悶了。

　　他盯著那條消息，目光在「等你」兩個字上停留了幾秒。

　　他低頭再次看了眼自己手機，自嘲地輕笑一聲，安慰自己，

　　「還好，還有兩字兒一樣。」

　　他正准備將手機揣回口袋，屏幕突然亮起，許沁的消息彈了出來。

　　【哥，聽爸爸說你去江州出差了？我周末有兩天假，過去找你玩好不好？】

　　孟宴臣面無表情地回復，

　　【不方便。】

　　隨即直接關機，將手機扔進西裝內袋。

　　咖啡廳內，許沁盯著手機屏幕上孟宴臣冷淡的回復，指尖在杯沿輕輕敲擊。

　　【不方便。】

　　三個字，連個借口都懶得給。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杯沿在唇邊停留片刻，眼神暗了暗。

　　「沁沁！等很久了吧？」

　　詹小嬈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她對面，將包往旁邊一扔。

　　許沁收起不悅，笑了笑，「還好，剛到。」

　　她抬眸，「這麼著急叫我出來，什麼事？」

　　詹小嬈神秘兮兮地湊近，「你上次不是問我有沒有靠譜的私家偵探嗎？」

　　她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想查那個樊勝美？」

　　許沁的手指微微一頓，端起咖啡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眼神回避，

　　「我只是擔心她接近我哥不懷好意。」

　　詹小嬈翻了個白眼，「我們倆這關系，你還有什麼不好和我說的？」

　　她湊近，語氣篤定，「你知道的，我可是一直都站你這邊。」

　　許沁沉默片刻，終於放下杯子，

　　「怎麼了，你是知道什麼了嗎？」

　　詹小嬈從包裡掏出一疊資料，

　　「不用查了，給你現成的。」

　　許沁一愣，「你哪兒來的？」

　　詹小嬈眨眨眼，「從肖亦驍書房順的。」

　　她壓低聲音，「我猜，多半也是為了孟宴臣查的。」

　　許沁翻開資料，越看嘴角越上揚。

　　樊勝美的背景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

　　拜金、虛榮、原生家庭像吸血鬼，還有個嗜賭成性的哥哥……

　　詹小嬈看著她越來越上揚的嘴角，欲言又止，

　　「沁沁......」

　　「嗯？」

　　「你給我說實話，」

　　詹小嬈盯著她，「你是不是後悔了？」

　　許沁翻頁的手指一頓，「後悔什麼？」

　　「後悔選宋焰，沒選孟宴臣啊！」

　　詹小嬈急得拍桌子，「你跟我裝什麼傻？孟宴臣對你那點心思，我和肖亦驍都看得明明白白！」

　　她壓低聲音，「你要是真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反正和宋焰還沒領證，孟宴臣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們又不是親兄妹……」

　　她意味深長地笑，「只要你勾勾手指，他肯定答應！說實話，我真覺得你和孟在一起好多了！暫且不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

　　「宋焰是不錯，但孟宴臣差哪兒了？比宋焰帥，比宋焰有錢，關鍵是對你好！」

　　她掰著手指頭數，「這麼多年，要星星不給月亮，有愛，有錢，和他在一起，你至少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

　　許沁輕笑，「我和宋焰在一起挺開心的。」

　　她將資料隨手扔到一旁，篤定道，

　　「至於我哥……他永遠都會是我哥。」

　　「有他在，他就會一直寵著我，不會讓我吃苦的。」

　　詹小嬈「嘖嘖」兩聲，「你還真貪心。」

　　她翻了個白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孟宴臣能一輩子不結婚？一輩子寵著你？」

　　許沁看著窗外，唇角微揚，「我了解我哥。他不會隨便娶一個住不進他心裡的人。」

　　指尖在咖啡杯口摩挲，「那就讓他心裡...永遠住不進別人好了.......」

　　詹小嬈無語地看著許沁，完全理解不了她的腦回路，只覺得這事兒太麻煩了。

　　她忍不住問，「這資料你准備怎麼辦？直接給孟宴臣看嗎？」

　　許沁輕笑一聲，語氣輕飄飄的，

　　「我才不會。」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精明，

　　「這樣顯得我多心機，背後調查人家。」

　　她將資料隨手一扔，靠在沙發背上，「我就裝不知道。」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肖亦驍肯定會跟我哥說的，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我爸媽早就把我們規訓好了。」

　　她目光落在窗外，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哥更是一個被釘在牆上的標本，完美的國坤集團接班人。這樣的身份，自然會禁錮住他，讓他不敢有任何污點。」

　　她指尖點了點桌上的資料，輕笑，「就這樣的女人，要我哥和她扯上關系，就是最大的污點。」

　　她語氣篤定，「他自己心裡清楚，會處理的。」

　　詹小嬈聽完她的分析，忍不住連連搖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沁沁……」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可怕？」

　　許沁心情大好，起身捏了捏她的臉蛋，

　　「那你還不是喜歡我？」

　　她拿起包准備離開，詹小嬈連忙問，

　　「你去哪兒？」

　　許沁回頭一笑，「去宋焰單位，今天有表彰大會。」

　　她眨眨眼，「我要去和我的英雄一起接受榮譽啦~」

　　說完，她擺擺手離開，背影輕盈得像只蝴蝶。

　　詹小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往嘴裡塞了塊蛋糕，嘟囔道，

　　「死丫頭，吃這麼好，不怕撐死你……」

　　消防站內，許沁站在人群中，周圍不斷傳來此起彼伏的「嫂子」聲。

　　「嫂子，恭喜啊！」

　　「宋站長今年又拿獎了，嫂子好福氣！」

　　「沁沁不僅人美，未婚夫是英雄，哥哥還是國坤集團的孟總，簡直是真公主！」

　　許沁唇角微揚，目光落在台上的宋焰身上。

　　他一身筆挺制服，肩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許沁再次被他鋒利的下頜線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再次篤定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受人尊重的英雄未婚夫，強大寵她的兄長。

　　完美的人生布局。

　　宋焰下台後直接走到她面前，低聲道，

　　「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許沁立刻點頭答應。

　　叮鈴鈴——！

　　刺耳的警鈴聲驟然響起。

　　宋焰神色一凜，轉身看向大屏幕——

　　「十裡台消防站，緊急出動！」

　　「地點：得閑投資公司，起火點確認！」


第45章 孟總發飆

　　宏遠大廈34樓

　　濃煙如墨，翻滾著吞噬走廊。

　　宋焰戴著呼吸面罩，一腳踹開得閑投資公司的玻璃門，熱浪撲面而來。

　　「報告隊長！」

　　一名消防員在濃煙中大喊，「確認六名人員失蹤，五名成人，一名兒童！」

　　宋焰點頭，迅速分配任務，

　　「分兩組搜救！A組跟我走！」

　　樊勝美用力拍打著被反鎖的門，濃煙已經從門縫滲入，嗆得她眼淚直流。

　　「有人嗎？！開門！」

　　外面已經亂做一團，無人應答。

　　她迅速脫下針織外套，擰開水龍頭浸濕，捂住口鼻。

　　正當她准備再次撞門時，一陣微弱的哭聲從最裡面的隔間傳來。

　　「有人嗎？」

　　樊勝美折返回去，用力推開隔間門——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蜷縮在馬桶上，哭得滿臉通紅。

　　「別怕！」

　　樊勝美一把將孩子摟進懷裡，把濕外套遞給她，「拿著這個捂住鼻子，像阿姨這樣！」

　　小女孩明顯被嚇壞了，大哭不止，呼吸急促，臉都開始發紫了。

　　「別哭！」

　　樊勝美大吼一聲，「哭就輸了！」

　　小女孩一下被制止住，開始抽泣。

　　樊勝美開始安撫她，「你相信姐姐，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姐姐有超能力！」

　　小女孩抽噎著點頭。

　　樊勝美環顧四周，抄起金屬垃圾桶用力砸向門鎖。

　　哐！哐！

　　但門紋絲不動——外面明顯被重物抵住了。

　　「咳咳......」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手機從口袋滑落。

　　屏幕亮起，顯示著「孟宴臣」的來電，但她已經沒力氣去接了。

　　小女孩的哭聲越來越遠，樊勝美的意識逐漸渙散......

　　「堅持住……」

　　她摟緊小女孩，聲音越來越弱，「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

　　砰！

　　玻璃碎裂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個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宋焰矯健地跳進洗手間。

　　「堅持住！」他一把扶起癱軟的樊勝美。

　　樊勝美虛弱地指向角落，「孩...孩子......」

　　宋焰立刻轉身，在濃煙中找到了昏迷的小女孩。

　　就在他抱起孩子的瞬間，一塊燃燒的天花板轟然砸，砸向他的左臂。

　　「隊長！」

　　兩名隊員從窗口翻進來支援。

　　宋焰咬牙將小女孩交給隊友，「先送孩子下去！」

　　他一把抱起樊勝美衝向窗口，消防雲梯正在窗外等待......

　　【醫院】

　　樊勝美緩緩睜開眼睛，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劇痛，連吞咽都困難。

　　她試著動了動，發現右手已經包扎好了，但頭還是暈乎乎的，連呼吸都帶著灼燒感。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病房門「砰」地被推開——

　　許沁怒氣衝衝地走進來，眼神冷得像冰。

　　「樊勝美！」

　　她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你是成年人吧？火災來了不知道跑嗎？！」

　　她幾步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瞪著樊勝美，

　　「基本的應急知識，學校沒教過嗎？公司沒培訓過嗎？！」

　　樊勝美張了張嘴，想解釋，卻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喉嚨痛得像是被刀割過。

　　許沁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冷聲指責，

　　「宋焰為了救你都受傷了！我們明天本來要去領證的！現在全被你毀了！」

　　她咬牙切齒，「每次遇到你，准沒好事，你就不能離我們的生活遠一點嗎？！」

　　樊勝美眼眶發紅，想道歉，卻發不出聲音，只能艱難地搖頭。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

　　「許沁！」

　　孟宴臣大步走進病房，西裝筆挺，面色陰沉。

　　略過許沁，第一件事是俯身檢查樊勝美的狀況，聲音低沉，

　　「沒事吧？」

　　樊勝美搖搖頭，又沙啞地補了一句，「對...不起.......」

　　孟宴臣眉頭一皺，輕輕替她撥開額前的碎發，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好好休息，剩下的我來處理。」

　　許沁站在一旁，臉色鐵青。

　　「哥！」

　　她聲音拔高，「你什麼意思？！」

　　孟宴臣這才轉身看她，直起身，冷聲道，

　　「這就是你作為醫生的素質和修養？孟家這麼多年就是這麼教你的？」

　　他目光掃過樊勝美纏著紗布的手和蒼白的臉色，

　　「沒看到她也受傷了嗎？」

　　許沁本就因為孟宴臣對樊勝美的關注而怒火中燒，此刻更是氣得發抖，

　　「宋焰受傷了！要不是因為她——」

　　「許沁！」

　　孟宴臣直接打斷她，厲聲道，「你談戀愛談到腦子裡都是水了嗎？」

　　他聲音嚴肅，「宋焰是消防員！他選擇這份職業的時候，就注定會遇到今天這種情況，甚至更嚴重的情況！」

　　他上前一步，氣場全開，「你有什麼資格把氣撒到無辜的人身上？」

　　他神色平靜，「再說，多嚴重？左臂灼傷就叫嚴重？他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

　　許沁臉色煞白，梗著脖子，「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明天本來打算——」

　　「領證是吧？」

　　孟宴臣再次打斷她，語氣嘲諷，「領證怎麼了？是不是全國放假？普天同慶，還是三環十車道都要給你們讓行？"

　　樊勝美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從沒想過孟宴臣嘴這麼毒......

　　這是多看不上這個妹夫啊

　　孟宴臣持續輸出，「要不要我安排？就算宋焰今天癱了，民政局也能派人來，讓你們明天把這證兒領了！」

　　他冷笑，「不用擔心，你倆一定能鎖死過日子的。」

　　樊勝美，「……」

　　震驚地瞪大眼睛。

　　我靠！

　　這就是現實版「把民政局搬來」嗎？太霸氣了吧！

　　許沁沒想到孟宴臣當著自己的面這麼維護樊勝美，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通紅。

　　她狠狠瞪了樊勝美一眼，又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直接側身，擋在兩人之間，徹底隔絕了她的視線。

　　「哥！」

　　許沁聲音發顫，「這是醫院，你一定要這麼對我說話嗎？！」

　　兩人對峙，空氣仿佛凝固。

　　孟宴臣冷冷開口，

　　「秦宇！」

　　一直躲在門外的秦宇趕緊探頭，「孟、孟總......」

　　「給樊小姐辦轉院。」

　　樊勝美一聽，懵了，怎麼還有她的事兒？

　　連忙想去拉孟宴臣的袖子，想說自己不用轉院，卻被他輕輕按住手，

　　「別動，小心傷口。」

　　許沁死死盯著孟宴臣，「你什麼意思？你怕我公報私仇找她麻煩？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

　　孟宴臣面無表情，「我是怕她舊傷未愈，內傷更重。」

　　他瞥了許沁一眼，淡淡補充，「你們醫院醫護人員素質堪憂，不利於她恢復。」

　　他看向站在一旁不敢動的秦宇，聲音冷厲，

　　「愣著干嘛？還不快辦？」

　　秦宇第一次見孟宴臣和許沁這麼對峙，摸不透他是氣話還是認真的，小心翼翼問了句，

　　「孟總，轉、轉哪兒......」

　　孟宴臣依舊盯著許沁，怒斥道，

　　「轉哪兒還要我教你嗎？你的工資，要不要我教你怎麼花？」

　　「哪兒最好轉哪兒！」

　　許沁氣得眼眶通紅，最後狠狠瞪了孟宴臣一眼，摔門而去......


第46章 孟宴臣，你在害怕嗎？

　　許沁摔門而出後，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孟宴臣立刻俯身扶住想要起身的樊勝美，

　　「別動。」

　　樊勝美喉嚨火辣辣的疼，勉強擠出幾個字，

　　「你...妹妹......」

　　「別說話了，」

　　孟宴臣見她痛苦的表情，心疼得蹙眉，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

　　「不用管她，從小被慣壞了，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他掖了掖被角，「轉院的事我來安排，我不會讓她找你麻煩的。」

　　樊勝美搖頭，突然想起什麼，掙扎著要起來，

　　「宋...宋......」

　　孟宴臣眉頭一蹙，一把按住她的手腕，

　　「他沒事，左臂小面積灼傷，觀察一晚就能出院。」

　　「去謝...謝......」

　　樊勝美還想說什麼，卻感覺扼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孟宴臣溫熱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別去。」

　　他聲音很輕，喉結滾動，「你好好休息，這些我來處理。別去見宋焰，別去......」

　　樊勝美怔住，不解地望向他——

　　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像是...祈求？

　　樊勝美怔住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孟宴臣，看起來有點可憐。

　　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但她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孟宴臣，乖乖點頭躺下。

　　孟宴臣神色稍緩，拿起床頭的水杯，將吸管遞到她唇邊，

　　「喝水嗎？」

　　就在這時——

　　「樊姐！你沒事吧？！」

　　邱瑩瑩帶著哭腔的大嗓門撞開病房門，身後跟著關雎爾和安迪。

　　「嚇死我們了！接到電話我們就趕過來了。」

　　關雎爾一眼看到站在床邊的孟宴臣，瞬間紅了臉，小聲對安迪嘀咕，

　　「安迪姐，孟總真人比雜志上還帥......」

　　孟宴臣起身，對眾人微微頷首。

　　安迪目光在樊勝美和孟宴臣之間掃過，用樊勝美能聽到卻不刻意的聲音問道，

　　「包奕凡不是說你和時宴去江洲考察了？」

　　孟宴臣點點頭，「聽說出事，就回來了。」

　　安迪了然一笑，不再多言。

　　孟宴臣衝眾人點頭，「你們聊，我先處理點事。」

　　他轉身離開時，安迪跟了出去。

　　「孟總。」

　　她叫住他，直截了當，「一直過得太苦的人，突然得到幸運反而不安。就像從沒吃過糖的人，你給她一顆，他第一反應是懷疑這糖是不是給她的？」

　　她頓了頓，「更重要的是——」

　　「一旦嘗過甜頭，以前的苦就會變得難以忍受。」

　　她直視孟宴臣的眼睛，「所以孟宴臣，想清楚再給糖。給了，就別收回。」

　　孟宴臣轉身，靜靜看著病床上聽邱瑩瑩嘰嘰喳喳的樊勝美。

　　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而堅定，

　　「謝謝。我不會收回的。」

　　安迪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他離開後，笑著給包奕凡發消息，

　　【你還能敲詐孟宴臣的時間不多了。】

　　——

　　走廊盡頭，孟宴臣站在窗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窗台扶手，指節泛白。

　　玻璃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眼底翻湧的暗潮。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卻仍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痛又悶。

　　他慶幸宋焰救了樊勝美——

　　可為什麼偏偏是宋焰？

　　為什麼在那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宋焰，而不是自己？

　　許沁和宋焰的往事如毒蛇般纏繞上來——

　　十幾年朝夕相處的感情，抵不過宋焰幾個月的出現。

　　那樊勝美呢？會不會也......

　　她會不會從此看向宋焰的眼神裡，也帶上那種他永遠得不到的光？

　　他迅速調整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秦宇。」

　　他撥通電話，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給城南消防站捐五輛最新款消防車，再定制一面錦旗。另外......」

　　他補充道，「徹查楊建，除了這次縱火，他近五年所有案底，一條都不要漏，我要他這輩子都出不了監獄。」

　　安排好一切，他整理了下西裝袖口，轉身走向宋焰的病房。

　　病房內，宋焰正靠在床頭，左臂纏著繃帶。

　　見孟宴臣推門而入，他抬眼瞥了下，沒什麼好臉色。

　　孟宴臣直接開門見山，「雖然滅火救人是你的本職工作——」

　　他聲音平靜，「但你畢竟因為救我女朋友受傷了。」

　　他直視宋焰的眼睛，「我親自來道謝，是應該的。」

　　宋焰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女朋友？」

　　「是。樊勝美。」

　　孟宴臣一字一頓，像是要把這個名字烙進對方腦海裡，

　　「是我女朋友。」

　　「至於你和許沁領證的事，」

　　孟宴臣繼續說道，「如果需要，明天就可以安排。」

　　宋焰單手枕在腦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麼急？」

　　他語氣玩味，「你不是一直反對我和沁沁在一起嗎？」

　　孟宴臣懶得和他多說，轉身要走。

　　「孟宴臣。」

　　宋焰突然叫住他。

　　「你在害怕嗎？」

　　腳步倏地頓住。

　　宋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了然和挑釁——

　　他的聲音像刀子般扎過來，「你害怕樊勝美像許沁當年一樣，選擇我，拋棄你，是不是？」

　　孟宴臣背對著他，肩線繃得筆直。

　　「呵。」

　　宋焰冷笑，「孟宴臣，你說歷史——」

　　「砰！」

　　房門被重重摔上，截斷了未盡的話語。

　　—

　　病房內，樊勝美咬著吸管，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

　　腦海裡不斷閃回剛才的畫面——

　　孟宴臣擋在她病床前，和許沁對峙，

　　「你沒看見她也受傷了嗎？」

　　還有他俯身替她掖被角時，

　　「好好休息，剩下的我來處理。」

　　對她好，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妹妹嗎？

　　會不會......

　　她咬著吸管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塑料吸管被她咬得扁扁的。

　　「安...安......」

　　她想喊安迪，喉嚨卻火辣辣的疼，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安迪正在削梨，聽見動靜抬頭，直接切了一小塊梨塞進她嘴裡。

　　「嗓子都這樣了，有天大的事都好了再說。」

　　樊勝美，「......」

　　她只能郁悶地嚼著梨子，甜滋滋的梨汁在口腔裡蔓延，卻壓不住心裡那股莫名的躁動。

　　孟宴臣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呢？

　　但她又想起孟宴臣最後那個眼神——

　　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像是害怕。

　　他在害怕什麼？

　　怕我死了？

　　怕我死在這醫院，又給她妹妹添麻煩了？

　　想太多，方案的提成都還沒拿到，哪兒舍得！


第47章 閱讀理解0分吧？

　　【病房內】

　　樊勝美盤腿坐在床上，面前桌子上全是她剛糟蹋的花瓣兒，手裡捏著一朵蔫巴巴的花，正做著偶像劇裡最腦殘的事兒。

　　喜歡、不喜歡、喜歡......

　　安迪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順手抽走她手裡光禿禿的花梗，無奈道，

　　「你放過它們吧。」

　　她抬眸看樊勝美，「這麼想知道，自己去問啊。」

　　樊勝美嗓子還有點啞，裝傻道，

　　「問什麼啊？」

　　安迪挑眉一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樊勝美咬了口蘋果，含含糊糊道，

　　「我是要問啊，他一天到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又是給我換醫院，又是派人送東西，還每天准時問候……」

　　她頓了頓，底氣不足，「讓人不多想都難。」

　　安迪點點頭，「我支持你。」

　　樊勝美卻突然正色：「但不是現在，得等一下。」

　　安迪蹙眉不解，「有什麼說法嗎？還要挑個黃道吉日？」

　　樊勝美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經道：「我25號工資才發下來。他那份基金的提成還沒到賬，還在走流程。」

　　她一臉嚴肅，「我總不能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吧？臉也丟了，錢也沒了。」

　　安迪：「......」

　　她無奈地搖頭，拍了拍樊勝美的肩膀，

　　「自信點。」

　　樊勝美正要再說什麼，病房門突然被「砰」地推開——

　　曲筱綃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手裡拎著一條金光閃閃的手鏈，氣喘吁吁道，

　　「樊大姐！快！戴上！」

　　她一把拉過樊勝美的手，不由分說把那條轉運珠手鏈往她手上套，

　　「這可是純金的，我特意找高僧開過光的！」

　　她拍拍樊勝美的肩膀，「經此一難，渣男、病痛，全給你轉走，未來一片坦蕩！」

　　安迪笑著問，「你旅游回來了？」

　　曲筱綃點頭，「可不是嘛！一回來就來看樊大姐了！」

　　她誇張地拍了拍胸口，「我在外面聽說你出事，嚇死了！」

　　她轉頭對樊勝美說，「嵐嵐給自己求了個招桃花的，我就給你求了個保平安轉運的！」

　　「謝謝啊。」樊勝美笑笑。

　　「嵐嵐怎麼樣了？」

　　安迪隨口問道，「之前你說她失戀，你才陪她去旅游的，現在旅游結束了，心情好點了吧？」

　　曲筱綃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她那算哪門子失戀啊？沒苦硬吃！」

　　她翻了個白眼，「就是在飯局上看了孟宴臣一眼，被迷得七葷八素的，非要讓她媽去探口風。」

　　她撇撇嘴，語氣不屑，「可孟家什麼人？付聞櫻又是什麼人？一家子鼻孔都長到天上，連我們曲家都看不上，更不要說……」

　　「小曲！」

　　安迪注意到樊勝美逐漸僵硬的臉色，立刻呵斥。

　　曲筱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湊近樊勝美，小心翼翼道，

　　「樊姐，我、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

　　她頓了頓，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直白問道，

　　「你和孟宴臣，該不會......還有聯系吧？」

　　樊勝美抿了抿嘴，勉強扯出一個笑，

　　「沒，沒怎麼聯系了。」

　　她站起身，故作輕松，「我去洗個手，這蘋果吃得......」

　　她快步走進衛生間，故意把水龍頭開到最大。

　　可門外的聲音依舊那麼清晰......

　　安迪壓低聲音教育曲筱綃，

　　「你啊……」

　　曲筱綃吐了吐舌頭：「我哪兒想到他們還有聯系啊？」

　　她往洗手間方向瞥了一眼，小聲嘀咕，

　　「我又沒瞎說，讓樊大姐早點認清現實也好。」

　　她撇撇嘴，「她再想釣金龜婿，也不能真把主意打到孟宴臣身上吧？孟家什麼門檻啊？孟宴臣他媽那麼厲害，能同意嗎？」

　　安迪皺眉，「你少說兩句吧。」

　　衛生間裡，水聲嘩嘩作響。

　　她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抬頭看向鏡子——

　　這張美艷卻不再年輕的臉。

　　眼神黯淡，躺了幾天，都有些許浮腫了。

　　她深吸一口氣，捧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

　　冰涼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像是眼淚。

　　她盯著鏡子，輕聲對自己說，

　　「是的，現實點，樊勝美。過了做夢的年紀了。」

　　樊勝美從衛生間出來，正好看到手機屏幕亮起。

　　看也不用看，這個點，多半都是孟宴臣的消息。

　　果不其然——

　　孟宴臣：【在干嘛？午飯吃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劈裡啪啦地敲打，像是要把所有情緒都發泄在這條消息裡：

　　【藥吃了！午飯也吃了！雞湯不錯！黃瓜肉片和秋葵都好吃！你家阿姨說晚上吃魚、肉餅湯和蒸蛋！飯後水果也吃了！吃的蘋果！橘子有點酸！睡了午覺起來吃了藥！喝了水！喝的礦泉水！醫生說多喝熱水！空氣很好！花很醜！別送了！！！】

　　最後三個感嘆號幾乎要戳穿屏幕。

　　孟宴臣在辦公室松領帶的手頓了頓，盯著這條突如其來的長消息，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唇角微勾，自語道，

　　「今天這麼主動？」

　　轉頭對秦宇吩咐：「明天挑甜一點的橘子送過去。還有，讓花店送百合，今天的玫瑰她不喜歡。」

　　頓了頓，又補充，「再送個保溫杯過去，醫生說要多喝熱水，晚上讓阿姨再熬點梨湯。」

　　秦宇已經見怪不怪了，平靜地接受了老板單方面戀愛的事實，一一記下。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回復，

　　【好的，我會派人調整的。】

　　樊勝美看到這條回復，氣得直接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什麼人啊？！閱讀理解0分吧？」

　　—

　　與此同時，某間昏暗的房間裡。

　　唯一的光源來自電腦屏幕，上面正播放著一段偷拍視頻——

　　畫面裡，孟宴臣和宋焰扭打在一起的場景。

　　宋焰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你還知道她是你妹妹啊？」

　　「那你就收起你那點齷齪的心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承認吧，你覬覦你妹妹好多年了——」

　　「你就是只陰溝裡，永遠見不得光的老鼠。」

　　視頻定格在孟宴臣瞬間蒼白的臉上。

　　黑暗中，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按下暫停鍵，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


第48章 此女惹不得

　　得閑投資已經恢復正常運營，她明天就要復工了。

　　這幾天，樊勝美不再談起孟宴臣的話題，整個人蔫兒蔫兒的。

　　今天，她要去國坤集團，找孟宴臣簽一份確認文件。

　　安迪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利落地收拾公文包，還是開口，

　　「去國坤？」

　　「嗯。」

　　樊勝美頭也不抬，語氣平靜，「有份文件需要他簽字。」

　　安迪注視著她，輕聲道，「小樊，那天在醫院，小曲的話別放在心上。」

　　她頓了頓，「感情始終是兩個人的事。孟宴臣是獨立的個體，你也是。外界傳言再多，也不如你們自己清楚。」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我相信孟家能打下這樣的基業，他父母不會是完全不講理的人。」

　　安迪繼續道，「但相對的，如果你真的決定要和孟宴臣在一起，你也必須是獨立的自己。你真的准備好了嗎？你的家庭問題...他有能力承擔，但沒有義務。而且，你忍心嗎？」

　　樊勝美終於抬起頭，嘴角掛著苦澀的笑，

　　「安迪，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他從來沒說過喜歡我，我哪有資格考慮這些？」

　　她將最後一份文件塞進包裡，「這段關系，從來都是他單方面決定的。他要是喜歡我，我當然...但光我一個人想有什麼用？」

　　安迪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去問。把你心裡所有的疑問都攤開來，總好過自己瞎猜。」

　　「知道了。」

　　樊勝美勉強笑了笑，拎起包走向門口。

　　坐上出租車後，她剛松了口氣，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

　　一個來自老家的陌生號碼。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手指一劃，直接拉黑。

　　這已經是這周第七個被拉黑的號碼了。

　　不管她會不會和孟宴臣在一起，她早就沒有家人了。

　　【國坤集團一樓大廳】

　　樊勝美剛走到前台，正准備開口說自己找孟宴臣，新來的前台小妹一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樊小姐！您來了！」

　　小妹笑容燦爛，親自將她引到總裁專屬電梯，

　　「孟總在辦公室，您直接上去就行。」

　　樊勝美微微蹙眉，心想：新來的懂事這麼多？比前兩個強多了，看來國坤員工的素質最近確實有所提高。

　　殊不知，前台辦公桌面上，正壓著她的照片——這是被炒掉的前輩們留給新人的「生存指南」，上面用紅筆標注：

　　【此女惹不得】。

　　電梯直達頂層。

　　走廊空蕩蕩的，秦宇也不在工位上。

　　樊勝美徑直走向孟宴臣的辦公室，剛抬手要敲門，裡面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咄咄逼人的聲音——

　　「原來外界傳聞您謙謙君子，潔身自好，竟然懷著這樣肮髒見不得人的心思。」

　　她的呼吸微微一滯。

　　下一秒，孟宴臣的聲音響起，冷靜而低沉——

　　「說完了？」

　　男人輕笑，「孟總，我求財而已，您應該明白，有些東西的價值不能用金錢衡量。」

　　孟宴臣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甚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

　　「證據呢？僅憑你這段斷章取義，逞強鬥氣時的言論，你覺得能釘死我嗎？」

　　男人輕笑，「孟總，您無所謂，那令尊令堂呢？」

　　男人不緊不慢補充道，「外界都說老孟總夫妻倆重情重義，寬厚仁愛，可誰知道，原來是為了豢養你的變態惡趣味？」

　　他意有所指，「您三十多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這視頻一放出來，您多年不近女色，潔身自好的名聲可就反而成了您的佐證了，哪個男人沒點生理需求，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大眾會怎麼想，國坤的股東、股民又會怎麼想。」

　　孟宴臣握著鋼筆的手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他不在乎股東怎麼想，不在乎股民怎麼想。

　　但樊勝美如果知道他當初......

　　會不會也把他看成陰溝裡的老鼠，在暗無天日的角落，祈求別人憐憫一眼。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放你娘的狗屁！」

　　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樊勝美站在門口，指著那個中年男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孟宴臣瞳孔一縮，下意識合上筆記本電腦，

　　「秦宇！」

　　他聲音發緊，「誰讓她進來的，帶她出去。」

　　樊勝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孟宴臣？」

　　孟宴臣神色嚴肅，

　　「出去！」

　　他顯然亂了方寸，轉頭看向男人，

　　「你想要多少？」

　　「八千萬！」

　　樊勝美一聽，八千萬？！

　　胖子還真敢要，這麼多不怕肥死他！

　　氣得一把甩開秦宇拉她的手，把包往旁邊一扔，大步走向孟宴臣——

　　「死胖子！誰說他沒有女朋友？」

　　她一把拽住孟宴臣的領帶，在男人驚愕的目光中狠狠吻了上去。

　　孟宴臣整個人僵住，眼睛微微睜大，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樊勝美的唇貼著他的，溫熱、柔軟，帶著一股淡淡的青桔香氣。

　　卻只停留了兩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樊勝美已經松開了他，轉頭對那個男人挑釁道——

　　「看到沒？我就是他女朋友，你還想要八千萬？告訴你，八......」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孟宴臣眸色一暗，將這個吻狠狠地繼續了下去。

　　這個吻和剛才的完全不同——

　　激烈、熾熱、毫無克制。

　　他的手掌牢牢固定著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壓向自己。

　　孟宴臣的唇舌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像是要把這些年的克制都發泄出來。

　　樊勝美被他吻得腿軟，只能緊緊抓住他的西裝前襟。

　　男人氣得拍桌子，「孟總！你考慮清楚！你要是......」

　　孟宴臣頭也不抬，衝秦宇打了個手勢。

　　秦宇立刻會意，拽著男人就往外拖，

　　「走了走了，沒看見嗎？忙著呢，你都說了，三十多歲的男人，哪兒沒點生理需求，急著解決呢。」

　　聽到這句話，樊勝美稍稍清醒過來，睫羽撲騰得像蝴蝶一樣。

　　當她真切地感受到抵在自己小腹上的灼熱，頓時慌了神，輕輕推了推孟宴臣。

　　孟宴臣根本不給她退縮的機會單手扣住她的腰，帶著她轉了個圈，直接將她壓在辦公桌上。

　　「孟宴臣，我剛才......」

　　他的呼吸灼熱，抵著她的額頭，眸色深得嚇人。

　　「繼續。」


第49章 對方是孟宴臣啊，很難不想啊~

　　樊勝美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腦海裡全是昨天在孟宴臣辦公室的畫面——

　　骨節分明的大手，炙熱的唇，強勢的掠奪，還有那精致的鎖骨......

　　她猛地將臉埋進枕頭裡，雙腿不自覺地踢蹬了兩下。

　　太要命了！

　　甚至現在都還能感覺，孟宴臣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睡衣烙在她腰上。

　　樊勝美不自覺摸著自己的唇，仿佛剛才的窒息都還沒讓她緩過神來。

　　被親得渾身發軟，雙手無意識地揪緊他的襯衫前襟。

　　微微偏頭想要換氣，卻被孟宴臣扣著後腦勺更深地壓向自己。

　　「孟宴臣，你......」

　　她喘息著想要說話，卻被他用拇指按住唇瓣。

　　「噓，」

　　孟宴臣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

　　「我沒什麼經驗，投入點，女朋友。」

　　「啊——」

　　樊勝美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捂住發燙的臉頰。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更旖旎的畫面：

　　自己穿著他的白襯衫，衣衫半敞，被他那雙大手掐著腰的顫栗感……

　　「不行不行！」

　　樊勝美猛地拉開臥室門，衝進客廳猛灌了兩杯冰水。

　　「冷靜！冷靜！樊勝美你要冷靜！」

　　她用手拼命扇風，自言自語，

　　「樊勝美，雖然你三十多了，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可他……他還……」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來...慢慢來......」

　　下一秒卻想起孟宴臣在車裡喝水時那滾動的喉結，太欲了。

　　好想...好想...咬一口......

　　「啊！！！」

　　樊勝美快被自己的色欲熏心給逼瘋了，趕緊又灌了一杯冰水，咆哮道，

　　「對方是孟宴臣，很難讓人不想的！」

　　「噗嗤——」

　　身後傳來兩聲嘲笑。

　　樊勝美僵在原地，緩緩轉身，嚇得差點摔了杯子。

　　邱瑩瑩和安迪正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玩味地看著她。

　　「你、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樊勝美眼睛瞪得溜圓。

　　邱瑩瑩眨巴著大眼睛，「樊姐，我們一直在這兒啊∼」

　　安迪悠悠地喝了口茶，「只是某人太投入了，眼裡根本看不見我們。」

　　「哎呀，正常啦！」

　　邱瑩瑩挽住安迪的胳膊，「戀愛中的女人，沒瞎就不錯了！」

　　安迪贊同地點頭，「這次這個，應該沒瞎，我看行。」

　　樊勝美臉一紅，強裝鎮定，

　　「好了，你們別嘲笑我了！」

　　她臭屁地甩了甩頭發，「哼，以我的魅力，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不稀奇~」

　　安迪順手抽了一支桌上的花，對著花兒輕聲道，

　　「真好，你們終於不用遭罪了。」

　　「今天是雙喜臨門的好日子！」

　　邱瑩瑩蹦蹦跳跳地挽著樊勝美和安迪的手，

　　「樊姐脫單，關關生日，咱們去超市買食材燙火鍋慶祝吧！」

　　樊勝美大方地揮手，「好啊，我請客，我下廚，今晚想吃什麼隨便買！」

　　安迪放下茶杯，「正好，我家還有幾瓶老譚送來的羅曼尼康帝，今晚正好開了。」

　　三人來到超市，邱瑩瑩和安迪推著購物車挑選食材時，樊勝美的手機震動起來。

　　孟宴臣：【在干嘛？】

　　樊勝美嘴角不自覺上揚，

　　【關關生日，在超市買食材，今晚燙火鍋。】

　　順手拍了張購物車的照片發過去。

　　孟宴臣：【很好，很溫馨。】

　　緊接著又發來一條：【不准備邀請我？】

　　樊勝美笑著打字：【今晚姐妹夜話，男士止步~】

　　孟宴臣：【明白了。】

　　【的確應該我先請你朋友吃飯，正式認識一下。你安排時間。】

　　樊勝美挑眉，【孟總效率驚人。】

　　孟宴臣：【正常行使男友權力。】

　　他一本正經地補充：【商業戰略上，這叫聯合友軍。我需要盡快將你的社交圈轉化為我的戰略資源。】

　　樊勝美搖頭失笑：【孟總不愧是孟總。】

　　手機又震：

　　孟宴臣：【秦宇的女朋友都叫他「親愛的」，每句話還帶親親表情。】

　　他語氣難得帶了點困惑：【第一次談戀愛，想請教下，哪種方式更規範？】

　　樊勝美噗嗤笑出聲，不上套：【這個需要孟總慢慢體會，小蚯蚓叫我了，晚點聊。】

　　手指頓了頓，又補了條：【親親】

　　孟宴臣看著手機低笑出聲。

　　秦宇看穿一切，默默翻了個白眼，將攤開的文件往孟宴臣面前送了送，

　　「孟總，先等一等再回，這份急著需要您簽字。財務部還在外面等著。」

　　孟宴臣干咳了兩聲，收斂笑意，一邊簽字一邊，

　　「丁澤遠處理好了？」

　　「已經確認視頻沒有備份。」

　　秦宇彙報，「那天他去醫院給他爸丁成拿藥，碰巧看到您和宋焰起衝突，就偷拍了視頻。最近賭輸了兩千萬，才想起來鋌而走險。」

　　孟宴臣筆尖微頓，聲音平靜，「把那天他威脅我的錄音，連同丁成這兩年吃回扣的證據，一起送到丁家，讓丁成自己清理門戶。」

　　他合上文件，「剩下的，交給律師處理。」

　　「是。」

　　秦宇正要離開，又被叫住。

　　「去JeanGeorges訂個生日蛋糕送到歡樂頌2202。」

　　孟宴臣想了想，「另外，這段時間物色幾套地段好的房子，要離得閑投資近些......」

　　他指尖輕叩桌面，「離歡樂頌也別太遠，她的朋友都住那兒。」

　　秦宇點頭記下，輕輕帶上門。

　　孟宴臣走到落地窗前，夕陽正美。

　　他拿出手機給肖亦驍發消息：【今晚喝點？】

　　——

　　樊勝美正在海鮮專櫃前挑選新鮮食材，耳邊傳來一位中年婦女焦急的詢問聲，

　　「小姑娘，這鰻魚到底要怎麼處理啊？為什麼我每次做出來都又腥又臭？」

　　櫃台導購是個年輕女孩，一臉為難，

　　「阿姨，這個...我也不太會......」

　　樊勝美主動走過去，

　　「阿姨，我教您幾個小妙招。」

　　她拿起一條鰻魚，耐心地講解起來，「首先要用鹽搓洗表面黏液，再用70度左右的溫水衝洗。最關鍵的是要去掉脊骨兩側的血線，這裡腥味最重。」

　　說著還比劃了一下位置，「您看，從這裡下刀......」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做的總是不對味。」

　　「還有啊，」

　　樊勝美笑著補充，「腌制時加點米酒和姜片，蒸的時候墊上紫蘇葉，去腥效果特別好。」

　　「哎呀，太感謝了！」

　　婦女連連道謝，上下打量著她，「現在這麼精致的姑娘還這麼會做飯，真是難得。」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舅媽，您怎麼在這兒？我找了您好久。」

　　樊勝美抬頭，正對上宋焰驚訝的目光。

　　「宋隊？」

　　她禮貌地打招呼，「沒想到在這兒遇見您，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

　　宋焰點點頭，「今天我休息，陪舅媽來買東西。你來買菜？」

　　樊勝美笑笑，「朋友生日，晚上准備燙火鍋。」

　　舅媽拉著宋焰的手，「焰子，這姑娘可厲害了！我剛想給你媳婦兒做鰻魚，正愁不會處理，她教了我好多訣竅！」

　　樊勝美笑著對舅媽說，「"阿姨，您回去按照我說的試試，保證好吃。」

　　「樊姐！」

　　邱瑩瑩在不遠處招手，「快來幫我們選榴蓮！」

　　樊勝美朝兩人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您二位慢慢逛。」

　　舅媽望著樊勝美離去的背影，感嘆道，

　　「多好的姑娘啊，現在會做飯的不多了。我們家要是能有個這樣的媳婦就好了......」

　　宋焰神色復雜地看著樊勝美的背影，又看看手機裡許沁遲遲未回的短信，默默再發了條：

　　【下班了嗎？我去接你，舅媽買了你最愛吃的鰻魚。】


第50章 孟總學習能力強

　　樊勝美正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准備火鍋食材，門鈴突然響起。

　　「叮咚，叮咚——」

　　「我去開！」邱瑩瑩蹦蹦跳跳地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瘦高個帥哥，手裡捧著一個精致的鍍金蛋糕盒，盒子上的燙金logo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請問哪位是樊小姐？」帥哥彬彬有禮地問道。

　　「樊姐！找你的！」

　　邱瑩瑩回頭喊道，眼睛亮晶晶的，「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樊勝美擦了擦手，從廚房走出來，

　　「我是。」

　　帥哥微微一笑，將蛋糕恭敬奉上，「這是您男朋友孟先生，按您吩咐准備的生日蛋糕，祝您朋友生日快樂，希望各位女士今晚有個愉快的夜晚。」

　　「哇嗚~」

　　曲筱綃和邱瑩瑩立刻起哄，

　　「喲喲喲~男朋友~誰的男朋友。」

　　「我們樊姐的男朋友。」

　　樊勝美笑著，大大方方地接過蛋糕，遞給關雎爾，

　　「關關，生日快樂。」

　　關雎爾看著蛋糕上JeanGeorges的燙金logo，有些局促，

　　「樊姐，這太貴重了......」

　　曲筱綃湊過來看了一眼，「是挺貴的，小五位數吧，不過~」

　　她故意拖長音調，「我們「姐夫」有錢，關關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們今天都沾你的光。」

　　「小曲！」

　　樊勝美作勢要打她，這時手機響了。

　　孟宴臣：【蛋糕收到了嗎？】

　　樊勝美笑著回復：【收到了，關關很喜歡，謝謝。】

　　美順手拍了張蛋糕照片發過去。

　　孟宴臣：【你呢，喜歡嗎？】

　　樊勝美嘴角上揚：【喜歡。】

　　孟宴臣：【喜歡誰？】

　　樊勝美被他的直球逗笑，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打字：

　　【喜歡你，(づ￣3￣)づ╭∼】

　　她猶豫了一下，又發：【蛋糕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孟宴臣：【這麼高調？】

　　樊勝美：【你介意我就不發了。】

　　孟宴臣：【你高調，我低調，正配。】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用征求我的同意。】

　　樊勝美：【闖禍呢。】

　　孟宴臣：【我兜著。】

　　樊勝美：【招人嫉妒，你被人覬覦呢？】

　　孟宴臣：【絕不叛變！】

　　樊勝美被逗得哈哈大笑，飛快打字，

　　【孟宴臣，你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孟宴臣：【天地良心。】

　　樊勝美：【那你怎麼這麼會？】

　　孟宴臣：【我天生學習能力強。】

　　樊勝美挑眉：【比如？】

　　孟宴臣看著手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那天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

　　【其他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或者...你想提前？】

　　……

　　【林肯車內】

　　孟宴臣盯著久久沒有回復的聊天界面，忍不住輕笑出聲。

　　辦公室那天不是挺彪的嗎？

　　也會害羞？！

　　秦宇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說了句狗血劇的經典台詞，

　　「孟總，好久沒見您這麼笑過了。」

　　孟宴臣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

　　「回去把你那些小說短劇的APP都卸載了。」

　　秦宇：「......」

　　—

　　宋焰家，餐桌上擺著精心准備的飯菜，卻早已涼透。

　　舅媽第三次熱好鰻魚，臉色不太好看，

　　「沁沁怎麼回事？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宋焰盯著手機屏幕——他給許沁發的十幾條消息，但一條都沒回。

　　他沉著臉，又發了一條，

　　【還沒下班？】

　　許沁將手機反扣在桌上，仰頭灌下一杯紅酒。

　　自從宋焰死要面子執意要幫翟淼還那二十幾萬債務後，她就愈發厭惡回到那個狹小的房子，更不想面對宋焰那一大家子人。

　　王柏川端著酒杯湊過來，滿臉堆笑，

　　「沁沁，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願意介紹孟總給我認識。」

　　許沁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一會兒見了我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清楚。」

　　「是是是！」

　　王柏川連連點頭，「我知道分寸。你叮囑我說的，我不會忘的。」

　　肖亦驍走過來，一把將許沁拉到角落，壓低聲音訓道，

　　「你哥約我喝酒，你來就算了，還帶個人來算什麼？」

　　他皺眉，「等會兒你哥來了，我怎麼跟他解釋？」

　　許沁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胡蝶是我孤兒院最好的朋友，我哥也知道的。」

　　她瞥了眼王柏川，「王柏川是她養父母的兒子，都求到我面前了，我能不幫嗎？」

　　肖亦驍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明知道——」

　　話音未落，包廂門被推開。

　　孟宴臣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哥！」

　　許沁眼睛一亮，立刻松開肖亦驍，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迎上去，挽住孟宴臣的手臂，

　　「你終於來了！」

　　孟宴臣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接抽出手臂，沒說話，轉而看向肖亦驍，眼神裡帶著質問。

　　肖亦驍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掩嘴說道，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你今晚要來......」

　　「那你們喝，我先回去了。」

　　孟宴臣轉身就要走，許沁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哥！我們好不容易見面，你就當陪陪我，好不好？」

　　孟宴臣垂眸看了眼被她拽皺的袖口，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而且......」

　　許沁放軟語氣，「我重新遇到胡蝶了，你還記得嗎？就是孤兒院和我最要好的那個......」

　　孟宴臣冷漠地抽回手，「不記得了。」

　　許沁被噎住，卻還不死心，「哥，胡蝶的哥哥今天來都來了，你就當給我個面子，見見，好不好？」

　　孟宴臣沒理她，直接轉身，手指重新搭上門把手。

　　「孟總！」

　　王柏川快步上前，臉上堆滿笑容，恭敬地遞上名片，

　　「久聞大名！我是海納百川有限公司的王柏川。」

　　孟宴臣的腳步突然頓住。

　　他緩緩轉身，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聲音玩味，

　　「王柏川？」

　　王柏川連連點頭，「正是在下！」

　　孟宴臣嘴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輕笑......

　　是啊，來都來了……

　　（PS：寫不動了，寫不動了~今天真的沒了~）

　　沒打分的寶子們，趕緊去打分啊，求開分~

　　謝啦，(°‵′)


第51章 四殺，王柏川

　　包廂內，孟宴臣單手解開西裝前襟的紐扣，在沙發上坐下。

　　王柏川立刻像條哈巴狗似的湊上去，滿臉堆笑地敬酒，

　　「孟總，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

　　孟宴臣抬手，直接撥開他遞來的酒杯，

　　「客套話免了。」

　　他聲音冷淡，「想談什麼生意，直接說。」

　　王柏川訕訕地放下酒杯，「只要孟總願意提攜，您手指縫裡漏點業務給我，我都能接！」

　　「哦？」

　　孟宴臣冷笑一聲，「業務範圍這麼廣？」

　　王柏川連連點頭，「我人脈廣，朋友多，什麼領域都能做！」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敲，沒說話。

　　許沁立刻給王柏川使了個眼色。

　　王柏川立即換上苦大仇深的表情，

　　「實不相瞞，孟總，我從小城市來上海打拼，創業兩次都失敗了......」

　　他嘆了口氣，「這次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前女友卻嫌我窮......」

　　他越說越激動，「那個拜金女！我剛有點起色就逼我在房產證上加她名字，我不同意就甩了我！我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讓她後悔！」

　　他偷瞄了眼孟宴臣，又補充道，「孟總，您說我們男人在外打拼掙錢多不容易，房產證怎麼能隨便寫女人名字？萬一離婚了，豈不是要分走一半？」

　　他討好地看向許沁，「哪像許小姐這樣，長得漂亮，工作體面，經濟獨立，車房都有......」

　　他意有所指，「有些女人就想靠男人翻身，哪有這麼輕松的事？孟總，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點點頭，

　　「房產證加名字，的確不應該。」

　　他頓了頓，「我們家沒這個傳統。」

　　許沁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她剛想開口，「哥，你知道他前女友是......」

　　孟宴臣直接截斷她的話，「因為我家資產都在女士名下，房產證上自然只有她的名字。」

　　他轉頭看向許沁，語氣平靜，「沁沁，爸爸給你買的那套婚房，難道不是你一個人的名字？」

　　許沁頓時語塞，臉色微變。

　　孟宴臣放下水杯，「多虧王總提醒，我以後肯定不會犯這種要求房產證上加自己名字的錯誤。」

　　他微微一笑，「都是太太的。」

　　王柏川，「......」

　　他額頭滲出冷汗，干笑道，

　　「孟、孟總說得對！難怪您事業這麼成功......」

　　孟宴臣挑眉，「是啊，疼老婆的男人才會發達。」

　　他語氣輕飄飄的，「摳摳搜搜愛算計的男人，創業多少次都會賠光的。」

　　他無奈聳聳肩，「沒辦法，我這人就一媽寶男，我媽是這麼教育的，只能說，媽媽有素質，教育得好。」

　　他突然饒有興趣地看向王柏川，

　　「王總這麼成功，應該也很聽媽媽的話吧？」

　　「噗——」

　　肖亦驍在旁邊憋笑，知道孟宴臣那陰陽怪氣的惡趣味又開始作怪了。

　　這一下，不僅罵了王柏川媽寶，還順帶問候了他老娘沒素質。

　　王柏川訕訕點頭，「對、對，向孟總學習......」

　　他擦了擦汗，「希望孟總給個機會......」

　　許沁見狀，立刻撒嬌，「哥，他是胡蝶的哥哥，你知道的，我在孤兒院就胡蝶這麼一個朋友......」

　　她拽了拽孟宴臣的袖子，「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好不好？」

　　孟宴臣收回手，沉吟片刻，「城南有個小工程，污水處理項目，有個小環節外包。」

　　他看向王柏川，「能接嗎？」

　　王柏川眼睛一亮，猛點頭，

　　能接！能接！」

　　許沁看著孟宴臣，心跳加速——

　　她哥果然還是疼她的！

　　孟宴臣淡淡道，「據我所知，你的公司沒這方面資質。」

　　王柏川急忙解釋，「實不相瞞，利文公司的齊天是我發小！公司我有股份，絕對能接！」

　　「利文？」

　　孟宴臣輕笑，「國坤招標初選都過不了的那家？」

　　王柏川額頭冒汗，「資質材料我們可以做...經驗都是積累出來的。只要......」

　　他諂媚道，「只要孟總願意栽培。」

　　孟宴臣突然笑了，「這樣吧。你當著我的面，給齊天打個電話。」

　　他語氣輕松，「要成，今晚就敲定。」

　　王柏川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再被掛斷三次之後，齊天終於接了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吼聲，

　　「王柏川！你他媽有病是吧？吃過兩次飯就裝熟是吧？別有事沒事給我打電話！」

　　「齊總！」

　　王柏川急忙打斷，「我現在和國坤集團的孟總在一起，有個污水處理項目......」

　　「放你媽的屁！」

　　齊天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你還和孟總吃飯？老子還和馬斯克喝酒呢！」

　　他正要掛斷，孟宴臣適時開口——

　　「我是孟宴臣。」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

　　「孟...孟總？」

　　齊天的聲音瞬間變得恭敬，「真的是您？」

　　孟宴臣語氣平靜，「給你一個二十萬利潤的項目，你准備給王柏川多少茶水費？」

　　電話那頭和王柏川同時愣住了。

　　孟宴臣輕笑，「不用遮遮掩掩，這行規矩大家都懂。」

　　他慢條斯理地繼續，「王總忙前忙後，陪酒陪笑，甚至自掏腰包跑項目，要點茶水費很正常。」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王柏川一眼，「人家又不是要你房產證上加他的名字。」

　　齊天很快反應過來，「孟總明白人！我給他純利潤的30%，二十萬利潤我給六萬，打點費另算。」

　　孟宴臣看了眼臉色發白的王柏川，繼續道，

　　「那你不會回頭就說他是撈男吧？」

　　齊天連忙保證，「我齊天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禽獸不如的人！只要孟總給機會，我絕不會忘了柏川兄弟！」

　　孟宴臣笑了笑，「是個能打交道的人。」

　　他話鋒一轉，「國坤的項目你們做不了，資質太差。」

　　「不過......」

　　他語氣隨意，「會讓秘書聯系個小項目給你。」

　　「至於王柏川的茶水費......」

　　他輕笑，「給七千就行，夠他買條愛馬仕絲巾送新女友。」

　　電話那頭明顯一愣，雖然不明所以，還是連連道謝。

　　王柏川臉色慘白，終於明白——

　　孟宴臣是在故意耍他！

　　但他怎麼也想不通，孟宴臣為什麼要替樊勝美出氣？

　　他們怎麼可能有關系？！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起身，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蔑一笑——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撈女。」

　　說完，轉身就走。

　　許沁急忙追出去，「哥！你剛才為什麼要那樣？」

　　孟宴臣厭煩地甩開她的手，警告道，「從今以後，收起你的小心思。」

　　許沁僵住，「什麼意思？」

　　孟宴臣冷冷看著她，「還要我說得更直白嗎？裡面那個王柏川，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想通過他告訴我什麼？」

　　他眼神銳利，「他真的是胡蝶的養兄嗎？」

　　許沁臉色煞白，嘴唇顫抖，

　　「哥，我......」

　　孟宴臣甩下一句，「以後離我遠點。」

　　他轉身前最後看了她一眼，

　　「別讓那點僅有的親情都消磨殆盡。」

　　許沁僵在原地，喃喃自語，「親情......？」

　　孟宴臣走進電梯，掏出手機給樊勝美發了條消息，

　　【閨蜜聚會結束了嗎？我想見你。】

　　樊勝美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一點了，回復道，

　　【很晚了，你還沒回去嗎？】

　　【去給你報仇了，想要點獎勵，十分鐘之後到你家樓下。】


第52章 還有人會不喜歡孟宴臣嗎？

　　二十分鐘後，孟宴臣站在歡樂頌小區樓下，夜風微涼。

　　他背在身後的手，拿著一件羊絨披肩，目光專注地望著單元門的方向。

　　樊勝美眼睛一亮，小跑著迎上去——

　　孟宴臣張開雙臂，將她裹進懷裡。

　　「慢點。」

　　他張開雙臂，用披肩將她裹進懷裡。

　　「來了很久了？」

　　她仰頭問，臉頰因為紅酒而泛著淡淡的紅暈。

　　孟宴臣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濃郁的酒香在兩人呼吸間縈繞。

　　他輕笑，「羅曼尼康帝，2005年左右的？」

　　「哇！」

　　樊勝美驚訝地瞪大眼睛，一臉崇拜，「這你都知道。包奕凡送安迪的，我們今晚全喝了。」

　　孟宴臣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酒量不錯，還挺清醒。」

　　她靠在他懷裡，開始絮絮叨叨，「

　　以前跑客戶的時候，我可比現在能喝多了......」

　　她掰著手指數，「有一次為了簽單，我連喝三杯白酒，最後趴在洗手間吐到凌晨...後來我學聰明了，進包廂之前，先在身上噴點酒，就說剛從上個局上下來。」

　　孟宴臣聽著，眉頭漸漸皺起。

　　「有用嗎？」

　　樊勝美嗤笑，「遇到稍微有點良心的客戶，還是有用的。」

　　孟宴臣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以後不用了。」

　　他聲音低沉，「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不想喝就不喝。」

　　他收緊手臂，「工作盡力就好，遇到問題給我打電話。」

　　樊勝美抬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孟宴臣，你心疼我了？」

　　「嗯，」

　　孟宴臣將她摟得更緊，「很心疼，怎麼沒早點認識你......」

　　樊勝美輕笑，「這很正常啊。像我這樣打拼的人，誰不是這麼過來的？」

　　她語氣平靜，「在哪個圈子，就要拼命適應、拼命往上爬。」

　　她舉例道，「同樣一場飯局，業務員喝的未必比我少，但簽了單，我能拿20%提成，他們可能只有5%......」

　　她笑了笑，「甚至，沒有我，他們連參加那場飯局的資格都沒有。」

　　她抬頭看他，「這就是現實，也是規則。沒有人能絕對自由，就像你——」

　　她指尖點了點他的胸口，「現在能讓你喝酒賠笑的人不多了，但你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吧？」

　　孟宴臣沉默片刻，低聲道，「以前可能覺得辛苦。」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現在覺得很充實。」

　　樊勝美眨眼，「因為我嗎？」

　　她湊近，呼吸帶著淡淡的酒香，「這麼喜歡我啊？」

　　孟宴臣沒回答，只是低頭吻了吻她，反問，

　　「你呢？我好像從來沒聽你說過喜歡我。」

　　樊勝美狡黠一笑，「還有人會不喜歡孟宴臣嗎？」

　　孟宴臣成功被取悅，「謝謝，在你心裡超越了金錢的地位，成為第一順位。」

　　樊勝美故作思考狀，「唔......沒有。」

　　她眨眨眼，「因為孟宴臣就等於有錢。」

　　孟宴臣低笑出聲，摟緊她，「很好，又多了一個要努力工作的理由了。」

　　夜風漸涼，樊勝美往他懷裡縮了縮，補充道，

　　「但我更喜歡...默默為我出頭的孟宴臣。」

　　「嗯？」

　　「小曲今天喝多了，抱著酒瓶念叨，說從來沒遇到過嘴比她還毒的人，說你把她和趙醫生都夾槍帶棒損了一頓——」

　　她眨眨眼，「不過她說，看在你是因為我的份上，就原諒你了。」

　　孟宴臣低笑，「替我跟她說聲不客氣。」

　　「所以......」

　　樊勝美戳了戳他的胸口，「今天又替我報什麼仇了？」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指，「都過去了。」

　　他低頭靠近，「一些不重要的人，別想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唇邊，「破壞氣氛。」

　　最後一個字音消失在彼此的親吻中......

　　—

　　消防站辦公室

　　宋焰盯著手裡的消防宣傳合作名單，指尖在【得閑投資】四個字上輕輕摩挲。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超市，樊勝美教舅媽處理鰻魚時專注的側臉，和離開時纖細的背影。

　　「就這兩家吧。」

　　他利落地圈出【得閑投資】和另一家公司。

　　三天後，

　　宋焰站在投影儀前，單手插兜，刻意側身展示自己鋒利的下頜線，聲音低沉而磁性，

　　「......所以，滅火器的正確使用是消防知識普及的重點。」

　　他余光瞥向樊勝美，發現她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果然被我完美迷人的下頜線迷住了吧？

　　下一秒，樊勝美的手機震動。

　　她低頭一看，是孟宴臣發來的消息，

　　【晚上想吃什麼？】

　　她立刻眉眼彎彎，手指飛快回復，

　　【我定了一家泰國餐廳，你要不加班，我們就一起去。】

　　宋焰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猛地敲了敲白板，「下面進入實操環節！」

　　宋焰環視全場，最後看向樊勝美，「樊小姐，能請你上來配合嗎？」

　　「啊？哦！」

　　樊勝美趕緊把手機塞回口袋，小跑上前。

　　「上課聽講不認真，懲罰你~」

　　他帶著自認為迷人的氣泡音，擺出覺得能帥死對方的姿勢，從背後環住她，刻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

　　「這樣，拉這裡...對准火盆。」

　　樊勝美卻突然一個轉身，差點撞到宋焰下巴，

　　「宋隊，這個我會！」

　　她大喇喇地揮手，「你站一邊去，你這樣在擋著我使不上勁兒！」

　　宋焰，「......」

　　她信心滿滿地舉起滅火器，「是不是拉這裡？」

　　宋焰還沒來得及回答——

　　「哢——」

　　樊勝美用力過猛，直接把保險栓拉到了最大閥。

　　「轟——」

　　高壓泡沫瞬間噴射，火盆「咣當」一聲被衝飛三米遠，在半空劃出一道拋物線。

　　會議室裡頓時尖叫聲四起。

　　「對准！對准火盆！」宋焰急得大喊。

　　樊勝美手忙腳亂地轉身，

　　「啊？哪裡？」

　　「別轉——」

　　已經晚了。

　　滅火器的泡沫直接噴了宋焰一臉一身，把他精心打理的頭發和制服全染成了白色。

　　會議室鴉雀無聲。

　　樊勝美呆呆地舉著滅火器，「宋、宋隊...你還好嗎？」

　　宋焰抹了把臉，吐出一口泡沫，咬牙切齒，

　　「......演示得很好，下次別演示了。」


第53章 專為你而來

　　宋焰狼狽地整理完制服，用毛巾擦了半天臉，才勉強把頭發上的泡沫清理干淨。

　　他對著鏡子調整表情，重新擺出那副標志性的冷峻模樣，推門走出洗手間。

　　走廊上空蕩蕩的，隊員們都已經去食堂吃飯了。

　　他正打算離開，余光卻瞥見樊勝美還坐在工位上，手裡捧著一碗白粥，另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很好，又是一個愛喝粥的！

　　宋焰走過去，清了清嗓子，

　　「怎麼不去食堂吃飯？」

　　樊勝美抬頭，「啊，宋隊。」

　　她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真對不起，我這人手勁兒從小就大......」

　　宋焰擺擺手，「沒事。」

　　他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粥上，眉頭微蹙，

　　「中午就喝這個？」

　　「嗯，晚上約了朋友吃飯，中午隨便對付一口。」

　　樊勝美解釋道，「還有方案沒做完。」

　　宋焰盯著那碗粥，突然用他那標志性的氣泡音開口——

　　「我也很擅長熬粥。」

　　他微微俯身，聲音壓低，「你的粥看起來好好喝，一看就是你親手熬的......」

　　他眼神深邃，「只有家裡用慢火，精選東北珍珠米，配上景德鎮砂鍋，文火燉三小時，才能熬出這樣濃稠的米油......」

　　他嘴角勾起自認為最迷人的弧度，

　　「你很賢惠。」

　　樊勝美端著粥碗，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

　　「就...樓下餐廳買的。你要現在去，應該還有。」

　　宋焰的手僵在半空，嘴角抽搐了一下，

　　「呵...呵呵....這...這樣啊......」

　　他強撐著笑容，甩了甩手，「那你們單位食堂師傅手藝還不錯，一看都是專業的......」

　　說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我先去吃點東西，下午還有講課，你先慢慢吃......」

　　轉身時太過慌亂，他「砰」地一聲撞在了門框上。

　　宋焰強忍著疼痛，回頭露出八顆大白牙的迷之微笑，

　　「下、下午見......」

　　樊勝美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白粥，嘟囔道，

　　「太油了......喝粥都不頂用了......」

　　正說著，手機震動起來。

　　是孟宴臣發來的消息：

　　【中午吃的什麼？】

　　樊勝美飛快回復：

　　【粥，太油。】

　　——

　　孟宴臣提前下班，站在得閑投資大樓前。

　　西裝筆挺，身姿修長。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嘴角微揚。

　　還有五分鐘。

　　他抬眸，看著玻璃門內樊勝美的身影，唇角微勾，正准備抬手打招呼——

　　下一秒，他的笑容驟然凝固。

　　樊勝美正和宋焰並肩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

　　她仰著臉，笑容明媚得像太陽，可他卻第一次覺得刺眼。

　　而宋焰雙手插兜站在她身旁，姿態熟稔。

　　孟宴臣鏡片後的眸子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這一幕像極了這些年，宋焰也是這樣，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帶走了許沁。

　　強烈的不安和隱怒籠罩著他，胸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艱澀。

　　他幾乎控制不住想上前，一把將她拉走，塞進車裡，帶離宋焰的視線範圍。

　　這種黑暗鄙夷的想法在不可控瘋漲，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只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

　　宋焰走出大門，也看到了孟宴臣。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帶著無形的硝煙。

　　「孟宴臣！」

　　樊勝美順著宋焰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

　　她高興地朝他揮手，笑容更加燦爛，像只歡快的小鳥，猛地朝他奔來，一頭扎進他懷裡。

　　孟宴臣被撞得微微後退半步，下意識接住她。

　　那一刻，他方才的陰郁仿佛瞬間被融化——

　　這個明媚的小太陽，是專門為他而來的。

　　暖得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這麼早就來了？」

　　樊勝美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絲毫沒察覺他的異常。

　　孟宴臣深深吸了口氣，將她輕輕按進懷裡，聲音低啞，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怎麼了？工作不順？有人欺負你了？」

　　樊勝美一臉茫然，乖乖任他抱著，

　　「給我說，我去揍他，我手勁兒大。」

　　孟宴臣抱著她，低笑出聲，

　　「好，下次帶你去。」

　　宋焰走到兩人跟前，對樊勝美笑了笑，

　　「原來你說約了晚上吃飯的朋友，就是他啊。」

　　樊勝美剛要開口，孟宴臣已經將她拉到身後，冷冷看向宋焰，

　　「你在這兒干什麼？」

　　他聲音平靜，卻盡是敵意，「還不回去熬粥？你老婆快下班了。」

　　他特意咬重了「你老婆」三個字。

　　宋焰挑眉，對孟宴臣挑釁地笑笑，

　　「你緊張什麼？」

　　他又看向被孟宴臣擋在身後的樊勝美，

　　「既然你今天有約，我們改天再約。」

　　上車後，孟宴臣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緊緊攥著樊勝美的手不放。

　　「你今天怎麼了？」

　　樊勝美歪頭看他，「從剛才開始就怪怪的。」

　　孟宴臣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為什麼會和宋焰一起出來？」

　　「哦！他們消防隊來我們單位做宣傳培訓！」

　　樊勝美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

　　「我跟你說，我今天可厲害了！」

　　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我把滅火器保險栓拉錯了，直接噴了宋焰一臉泡沫！他那個表情你是沒看見......」

　　孟宴臣聽著，緊繃的嘴角終於微微上揚。

　　樊勝美戳了戳他的臉，「對嘛，這樣笑笑多好。」

　　她湊近，「終於肯笑了？」

　　孟宴臣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

　　「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別見宋焰了。」

　　樊勝美愣了一下，認真思考片刻，「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如果是因為他是你妹妹未婚夫需要避嫌的話，我答應你。」

　　孟宴臣的喉頭發緊。

　　他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那些陰暗的占有欲，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最終只能牽起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

　　「不過......」

　　樊勝美補充道，「我得先請他吃頓飯。」

　　她解釋道，「上次他救了我，今天又噴了他一身泡沫，怪不好意思的。他自己也說要我請客......"

　　孟宴臣看著她坦率的表情，突然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他深吸一口氣："好了，我收回剛才的話。"

　　他握緊她的手，聲音溫柔，

　　「你永遠都有交朋友的自由，只要......」

　　他頓了頓，「記得告訴我一聲。」

　　他看向前方路況，裝作不經意地補充，

　　「如果吃飯需要作陪的話，記得通知我。」

　　樊勝美笑出聲，「知道啦！」

　　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孟總這是要當跟屁蟲啊？」

　　孟宴臣一本正經地點頭，「嗯，專職跟班，拎包買單，隨叫隨到。」

　　——

　　許沁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今天付聞櫻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你和宋焰既然都訂婚這麼久了，准備什麼時候拿證？我和你爸爸也好准備准備。」

　　她翻了個身，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最近和宋焰相處的點點滴滴——

　　兩人經常為了二十萬債務跟她大吵一架，約會時總帶她去街邊小店，甚至連訂婚戒指都選了最便宜的款式。

　　而記憶裡孟宴臣對她的好卻越發清晰起來——

　　她隨口提一句喜歡某品牌的限量款包，第二天就會出現在她衣帽間；

　　她生理期不舒服，孟宴臣會記得給她煮紅糖姜茶；

　　她加班，他會讓司機准時等在醫院樓下......

　　——如果當初選擇的是孟宴臣......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許沁猛地攥緊了被子。

　　就在這時，床的另一側陷了下去——

　　宋焰躺了下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

　　許沁正准備開口談延遲領證的事，卻聽見宋焰先開了口——

　　「沁沁，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第54章 因為重視

　　宋焰清了清嗓子，聲音刻意放輕，

　　「沁沁，最近要評先進，前期還有集中訓練，我想先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咱們領證的事，能不能往後延一延？」

　　許沁心頭一松，她正愁不知道怎麼開口，事後還要怎麼哄。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她臉上卻露出體貼的笑容，輕輕靠在他胸膛上，聲音溫柔，

　　「我理解，工作要緊。領證的事，都聽你安排。」

　　宋焰松了口氣，摟緊了她，

　　「沁沁，謝謝你理解。」

　　許沁順勢靠在他胸膛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思緒卻飄遠了。

　　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考慮——她和宋焰之間越來越明顯的差距，那些曾經被愛情衝淡的現實問題，如今都浮出水面。

　　她不是不愛宋焰，只是現實的壓力讓她不得不思考。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換新包，多久沒去看一場演出，多久沒去新開的餐廳了。

　　白粥、炸雞、麻辣燙，約會永遠都是這幾樣！

　　她不禁想起在孟家的日子。

　　衣帽間裡永遠有最新款的包包，周末不是音樂會就是藝術展，連喝的水都是空運來的進口礦泉水。

　　雖然壓抑，但至少物質上從未虧待過她。

　　她偷偷嘆了口氣。

　　如果有了孩子，宋焰那點工資夠給孩子報什麼興趣班？

　　孟家會看在生父的面子上會照顧她，也能照顧她和宋焰的孩子嗎？

　　以前還有哥哥在中間斡旋扶持，她可以無憂無慮和宋焰談戀愛。

　　可最近，孟宴臣越來越失控，難道，又要逼她在孟家和宋焰之間做選擇嗎？

　　為什麼他們一定都要逼她呢，為什麼和宋焰在一起就一定要做選擇呢？

　　真是太壓抑了！

　　宋焰輕拍她的背，腦海裡卻浮現出那天在超市，樊勝美耐心地教舅媽處理鰻魚，以及結賬時熟練地挑選特價商品的樣子。

　　那才是他想像中的婚姻生活：兩個人一起逛超市，回家做飯，平淡卻溫馨。

　　而許沁...宋焰低頭看了眼懷中人精致的側臉。

　　她永遠像個需要精心呵護的瓷娃娃，宋焰每次從隊裡回來，許沁不是在醫院，就是回孟家。

　　那個永遠對宋焰沒有好臉色的孟家。

　　不就是有錢嗎？

　　他宋焰一輩子沒看不起任何人，唯獨孟家，他看不上。

　　回頭再看看他和許沁的家，哪怕難得休息，也冷鍋冷灶的，哪有一點家的氣息。

　　除此之外，許沁和舅媽的關系也越來越不好，嘴上不說，但看他的表情也越來越藏不住的嫌棄。

　　而樊勝美，今天撲向孟宴臣，眼裡全是崇拜，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發自內的的崇拜和愛，純粹得沒有一點雜質。

　　就像學生時代的許沁看他一樣。

　　或許，真的像舅媽說的，要家庭背景、生長環境相似的人才適合在一起生活。

　　他和許沁遇到的問題，樊勝美和孟宴臣同樣會遇到。

　　加上那鼻孔長到頭頂的付聞櫻，樊勝美......

　　哎......

　　想到這兒，宋焰不由得為她嘆了口氣。

　　「別嘆氣，只是把日子往後延一延，我能理解的。」

　　許沁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十分體貼地安慰道。

　　「嗯，沁沁，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宋焰親了親她的額頭，轉身關了燈，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黑暗，掩蓋了兩人各懷心事的表情。

　　—

　　【得閑投資】

　　樊勝美正在電腦前處理文件，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孟宴臣：【這周末有空嗎？】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有啊，孟總有什麼指示？】

　　孟宴臣：【我想請你朋友們吃個飯，正式認識一下。】

　　樊勝美一愣：【這周末？這麼突然？】

　　孟宴臣：【樊小姐，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半個月了。】

　　【你從來沒有將我正式介紹給你的朋友們，這樣會讓我懷疑你合作的誠意。】

　　緊接著又補了一條：【我不接受地下戀。】

　　樊勝美被逗笑，想了想，

　　【那我也沒正式見過你的朋友，我是不是也應該懷疑你的誠意呢？】

　　孟宴臣，【原計劃是通過你朋友們的考驗後，再正式將你介紹給我的圈子。】

　　【如果你想調整順序，我尊重你的節奏，我來安排。】

　　要不是在辦公室，她肯定幸福得在她的小隔間的床上滾來滾去。

　　現在的她，只能放下手機，捂著嘴偷樂。

　　接著回復，【好，我問問大家。】

　　孟宴臣：【你和女士們確定好了跟我說。】

　　他體貼地補充：【你比較了解她們的喜好，口味、忌口，或者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提前告訴我，剩下的我來安排。】

　　【可以帶家屬。】

　　樊勝美看著考慮得如此周到條條信息，心裡甜滋滋的，被人重視的戀愛，原來是這樣的。

　　她捧著手機，忍不住回：

　　【孟宴臣，你怎麼這麼好。】

　　孟宴臣有點沒反應過來。

　　樊勝美說他好，他很高興，但是他不知道所謂的好，指的是什麼？

　　這不是最基本的嗎？

　　他想了想，回復道：【因為重視。】

　　樊勝美笑得眼睛彎彎，回了個開心得搖尾巴的小貓表情。

　　孟宴臣盯著手機屏幕，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他點開表情收藏，也想回個可愛的，卻發現自己的收藏裡空空如也。

　　平日裡商務往來，他用的都是最基礎的，從未想過要收藏什麼表情包。

　　他抬頭看向一旁的秦宇，

　　「你那兒有什麼可愛的表情包沒有？」

　　秦宇一愣，「啊？」

　　孟宴臣一本正經，「最好是小貓的。」

　　秦宇，「......」

　　他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是誰說的「工作時間，不要處理私事。」

　　呵，男人！

　　特別是三十多歲還是初戀的男人，真可怕。

　　隨即用最專業的語氣回復，

　　「好的，孟總。」

　　他將桌上的文件推了推，「那您先把這字簽了，市場部還在外面等著的。」

　　【周末大家有空嗎？孟宴臣想請大家吃飯。】

　　樊勝美一條信息，隨即讓「歡樂頌五美」群裡炸開了鍋......


第55章 歡迎來戰

　　【歡樂頌五美】

　　樊勝美：【周末大家有空嗎？孟宴臣想請大家吃飯。】

　　安迪，【我沒問題。】

　　曲筱綃立刻炸出來，【呀！大姐夫請客？那我要吃頓好的！最貴的那種！人均3000+可以嗎？】

　　邱瑩瑩激動得連發三條語音，轉文字顯示：

　　【我要見大總裁了嗎？】

　　【樊姐，我要見大總裁了嗎？就是畫上掛著的那種？】

　　【我是不是也要去整個包，整件禮服之類的？】

　　曲筱綃@邱瑩瑩，【小蚯蚓，拜托，我們只是去吃飯，你又不是去相親，沒那麼誇張的。】

　　關雎爾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恭喜樊姐，我也有空。】

　　樊勝美，【孟宴臣說了，可以帶家屬。】

　　曲筱綃，【那我必須帶我們家老趙去，讓他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霸總！別整天拿手術刀嘚瑟！】

　　樊勝美，【可以啊，正好人多熱鬧。】

　　樊勝美@安迪，【你把小包總也叫上吧。】

　　安迪，【放心吧，他不會和孟宴臣客氣的。上星期高爾夫輸了三杆，記仇到現在。】

　　「小樊，」

　　李姐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陳總讓你進去一下。」

　　「哦，好的，謝謝李姐。」

　　樊勝美快速最後回復，【那就這樣說定了，大家周末都得來，大老板叫我了，我先去忙了。】

　　—

　　陳明辦公室。

　　樊勝美一進門，陳明就笑眯眯地招呼她，

　　「小樊來啦，坐坐坐！」

　　他親自給她倒了杯茶，「空調溫度合適嗎？要不要調高一點？」

　　樊勝美局促地捏著茶杯，後背發涼，

　　「陳總，您有事直說吧，您這樣，我害怕。」

　　陳明哈哈一笑，搓了搓手，

　　「小樊啊，我聽說......」

　　他壓低聲音，「你在和孟總談戀愛？」

　　樊勝美笑容一僵——

　　完了，孟宴臣被盯上了。

　　她迅速調整表情，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正色道，

　　「沒有！怎麼可能！陳總您從哪兒聽來的謠言。」

　　陳明擺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哎呀，公司都是開明的人，不會干涉員工談戀愛！」

　　他搓搓手，「男未婚女未嫁，正常交往嘛，好事！祝福啊！」

　　樊勝美盯著他臉上虛偽的笑容，多年職場經驗讓她瞬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挺直腰板，一本正經，

　　「陳總，真誤會了。」

　　她指了指自己桌上的文件，「您也看到了，我天天加班，哪有時間談戀愛？」

　　陳明臉色突然緊張起來，「怎麼？孟總是覺得我們給你工作太多，影響你們約會了？」

　　他急忙解釋，「小樊，這個你得給我們公司解釋清楚啊，公司從不強迫員工加班的，你都是自願的，而且，公司都是給你算了加班工資的。」

　　樊勝美有種越描越黑的無力感，

　　「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明打斷她，「可有人看到孟總來接你了。」

　　樊勝美眨了眨眼，「那是...來找我簽字的！上次那個方案，您知道的......」

　　陳明眯起眼睛，「但有人說，看到你撲進他懷裡了。」

　　樊勝美咽了咽口水，「我那是......摔倒了！他扶了我一把！」

　　「真的？」

　　「當然！」

　　樊勝美強作鎮定，立刻挺直腰杆，「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就愛誇大其詞，看圖說話...你懂的。」

　　說完，心虛地瞟了陳明一眼。

　　陳明擺擺手，「好了好了，談戀愛又不是壞事。」

　　他意味深長，「和孟總談戀愛，更不是壞事了。」

　　他話鋒一轉，「你知道的，公司最近有人事變動......」

　　他壓低聲音，「投資二部副總監，你和趙楚瑩作為高級投資經理，是我最看好的。」

　　他推過來一份數據，「雖然公司會綜合評估，但主要......還是看業績。」

　　他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桌面，「找孟總的話，對你來說，輕輕松松的事。」

　　樊勝美終於明白了——

　　原來陳明在打這個算盤！

　　公司內部，她和趙楚瑩在競爭投資二部副總監，而陳明自己，也在和寧江分公司的王宇鵬爭奪華東區域總經理。

　　陳明是想借她和孟宴臣的關系，搭上國坤的資源，好讓自己在競爭中占據優勢。

　　「你也知道的，公司對中高層的待遇一直不錯，副總監級別，80平的精裝套房，就在市中心。」

　　他意味深長地眨眨眼，「住滿兩年產權歸個人。」

　　他繼續畫餅，「而且晉升後，工資翻倍。」

　　樊勝美心跳漏了一拍——

　　80平的精裝套房。

　　那是屬於自己的房子！

　　住兩年，轉手一賣，她就能付一套大房子的首付......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動，冷靜道，

　　「陳總，您知道的，我的業績一直都是部門第一，這次我也會努力完成業績的。」

　　陳明表情瞬間亮了，自認為樊勝美聽懂了他的意思，立刻說道，

　　「好，小樊，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她站起身，禮貌微笑，「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絕口不提孟宴臣。

　　樊勝美剛走出陳明辦公室，孟宴臣的消息就來了。

　　【今天要去現場看項目，周五前回來，不會耽誤周末聚餐。】

　　又補了一條：【今天不能接你下班了，回家注意安全。】

　　樊勝美看到最後一條，「不能接你下班」，長長舒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

　　您老暫時可別出現在公司樓下吧！

　　她回到工位，打開電腦開始計算業績數據——

　　再完成兩千萬的業績，副總監的位置基本就穩了。

　　「樊姐，陳總找你談話了？」趙楚瑩端著咖啡杯，假笑著靠在她桌邊。

　　「正常操作吧，畢竟我們倆都是他組的。」

　　樊勝美頭也不抬，「我們倆無論誰業績好，都是為他區域總經理的位置鋪路。」

　　趙楚瑩摩挲著咖啡杯，突然笑著說道，

　　「聽說......你搭上孟宴臣了？」

　　樊勝美翻資料的手一頓。

　　她緩緩抬頭，嘴角掛著冷笑，

　　「搭上？趙經理這用詞挺有意思。」

　　趙楚瑩不以為意，輕笑道，「我是不信這些傳聞的，太離譜了~這兒演童話故事呢？王子看上落魄灰姑娘？」

　　她看向樊勝美，「樊姐，我是相信你的......你會拿實力和我爭的，對吧？」

　　她意有所指，「不會用什麼......旁門左道的手段吧？」

　　樊勝美直接氣笑了，「灰姑娘？謝謝啊，畢竟灰姑娘拾掇拾掇還能見人，醜小鴨能變白天鵝。」

　　她上下掃視趙楚瑩，「癩蛤蟆呢？呱呱叫兩聲還能變公主了？」

　　趙楚瑩臉色驟變。

　　「旁門左道？什麼叫旁門左道？靠男人嗎？」

　　樊勝美抱起手臂，「如果我真能靠上，那也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也靠一個啊？王宴臣，李宴臣，張宴臣的，這麼多，你隨手挑一個啊，看人家理不理你。」

　　她拿著抓起桌上的月度報表甩過去，

　　「再說了，放狠話之前，先看看銷冠是誰？」

　　「你瞎，全公司可不瞎。」

　　她輕蔑撇嘴，「只要你別撒嬌讓你干爹在總公司給我使絆子，這副總監的位置，和你爭，我還真覺得掉價。」

　　趙楚瑩臉色煞白，猛地攥緊咖啡杯，

　　「你別得意！還有兩個月呢。」

　　她強撐氣勢，「我現在在談方乾的單子，方案已經遞上去了。那可是一千萬的單子！就算沒我干爹，我照樣也能贏你！」

　　樊勝美誇張地「哇」了一聲，「好厲害，我好怕~」

　　她搖頭晃腦地鼓著掌，挑眉笑道，

　　「歡迎來戰！」


第56章 不是那天嗎？

　　2202房門被敲響時，樊勝美正趴在書桌上睡著。

　　她揉著酸痛的脖子開門，安迪站在門外，手裡拿著文件袋。

　　「給你打電話沒人接，我就直接過來了。」

　　安迪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小蚯蚓和關關呢？」

　　「小蚯蚓去咖啡館了，關關去音像店給朋友選生日禮物。」

　　樊勝美側身讓她進來，桌上散落的資料和電腦屏幕上的報表界面暴露了她的通宵。

　　安迪皺眉，「又熬夜？」

　　「沒辦法，時間緊任務重。」

　　樊勝美倒了杯水給她，「這周必須把方案做完，下周開始挨家拜訪。」

　　安迪接過水杯，從文件袋裡抽出幾份資料，

　　「我篩選的這幾家公司，和你們公司產品契合度很高。」

　　她指著標注的部分，「尤其是他們近期的資金規劃和風險規避需求，應該會對你的方案感興趣。」

　　樊勝美眼睛一亮，「我昨晚還做了幾個備選方案，你有空幫我看看嗎？」

　　「當然。」

　　安迪翻開文件，突然頓了頓，「我來是想告訴你另一件事。」

　　她翻開一份文件，「方乾集團是國坤的子公司。」

　　看到樊勝美僵住的表情，安迪繼續道，

　　「其實你們公司有幾款產品，非常適合國坤現在的布局。」

　　她直視樊勝美，「你確定不告訴孟宴臣？」

　　樊勝美沉默地坐回沙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安迪放下文件，「我理解你的顧慮。」

　　「你不想被人說靠關系，更不想讓孟宴臣覺得你有所圖。」

　　她話鋒一轉，「但如果對面不是孟宴臣，而是一個普通客戶，你會遞方案嗎？」

　　「會啊。」

　　樊勝美脫口而出，「他們能賺錢，我能提成，雙贏的事為什麼不做？」

　　安迪攤手，「那問題出在哪兒？」

　　「我......」

　　安迪直視著她，聲音柔和下來，

　　「出在，你覺得你們倆不對等。小美，你太緊張了。」

　　「孟宴臣女朋友的身份不該是你的枷鎖。你首先是樊勝美，才是他女朋友。自信點，你本來就值得被愛，他喜歡的就是真實的你。」

　　她握住樊勝美的手，「你現在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只會讓兩個人越來越累。」

　　樊勝美低頭看著自己的方案，睫毛輕顫。

　　「我再想想......」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孟宴臣」三個字讓兩人同時抬頭。

　　安迪識趣地起身，「我先走了，方案放你這兒。你的方案我先拿走了。」

　　樊勝美笑著點頭，接通電話，

　　「喂？」

　　「晚上我來接你。」

　　孟宴臣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幾分笑意，

　　「你朋友們怎麼過去？需要安排車嗎？」

　　「不用，小蚯蚓下班直接去，關關和安迪一起。」

　　「好，晚上我一定好好表現。」

　　本來就是很簡短的一通電話，但誰都沒掛斷。

　　電話突然陷入沉默。

　　孟宴臣靠在臥室窗邊，聽著話筒裡輕微的呼吸聲。

　　旁邊是裊裊檀香，沁心入肺，此刻讓他覺得無比的安寧。

　　「喂？孟宴臣？」樊勝美輕聲喚他。

　　「嗯。」他很淺很淺應了一聲，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孟宴臣？」

　　「嗯。」

　　「孟宴臣？」

　　「嗯。」

　　他很喜歡靜靜地聽她喚他的名字，每一個字都格外清晰，帶著微不可聞的尾音。

　　樊勝美疑惑地看了看滿格的信號，

　　「孟宴臣，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

　　「嗯，聽得到。」

　　「那你怎麼不說話？」

　　「謝謝你。」

　　他突然說，聲音溫柔。

　　樊勝美茫然，「謝我什麼？」

　　孟宴臣沒有回答，看著床頭的那個提線木偶，輕聲道，

　　「出差三天沒見，我想你了。」

　　—

　　因為歡樂頌的小姐妹們沒有特別的要求，孟宴臣就將晚餐的地點訂在一間中式風格的私人包廂。

　　紅木圓桌，青瓷餐具，牆上掛著水墨山水畫，低調中透著奢華。

　　每位女士座位上都放有一份愛馬仕的香氛，作為今晚的伴手禮。

　　包奕凡看著自己空空的面前，故意調侃道，

　　「老孟，我的呢？我好歹今晚也是出席嘉賓，你幸福的見證人，你就這麼......」

　　他敲了敲桌面，「當我是空氣？」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難得對他有好臉色，

　　「好，下次打球讓你三杆。」

　　「嘿，」

　　包奕凡更不樂意了，「我需要你讓？」

　　眾人笑笑。

　　「大家好，我是孟宴臣，樊勝美的男朋友，今天第一次和大家正式見面。」

　　他起身，聲音溫和，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像是第一次見家長的大學生，謙遜又真誠。

　　「哇嗚~」

　　曲筱綃率先發話，調侃道，「孟總，今天我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總，我們也不只是來吃飯的，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我們可是來給樊大姐把關的，你能不能轉正，還得看今晚。」

　　邱瑩瑩拿出盒子裡的香水聞了又聞，樂呵呵道，

　　「好好聞，轉正了，轉正了，我同意了。」

　　曲筱綃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還沒開始呢，就叛變了。」

　　孟宴臣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那各位就先邊吃邊考察。」

　　孟宴臣剛盛了碗松茸燉官燕遞給樊勝美，轉頭就看見旁邊的包奕凡正鞍前馬後地伺候著安迪。

　　「主人，您的蝦已經給你剝好了，您嘗嘗。」

　　包奕凡看見孟宴臣探究的目光，嘚瑟道，

　　「看什麼看，學著點，不然到手的老婆都要飛了。」

　　安迪無奈，「你收斂點。」

　　包奕凡挑眉，「我伺候我老婆，天經地義。」

　　孟宴臣失笑，沒接話，只是伸手替樊勝美理了理耳邊的鬢發。

　　「哇哦——」

　　曲筱綃立刻起哄，「老趙，你看看人家！」

　　趙啟平淡定地喝了口紅酒，「你要我這樣？」

　　曲筱綃撇嘴，「算了，你剝個蝦都能把蝦肉剝沒。」

　　趙啟平衝湯的位置揚了揚下巴，

　　「你幫我盛碗唄。」

　　「喝什麼湯啊，」

　　曲筱綃拿著酒杯站起來，「各位，今晚是我們考驗大姐夫的時候，只此一次啊，各位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她衝樊勝美眨眨眼，「樊大姐，我們22樓的，一人問大姐夫一個問題，不過分吧？」

　　孟宴臣放下餐巾，捏了捏樊勝美的指尖，主動對曲筱綃說道，

　　「應該的。」

　　邱瑩瑩立刻舉手，「那我來我來，我先來。」

　　她想了想，「對了，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不假思索，胸有成竹，

　　「你們去聽音樂會，我去接她的那天。」

　　樊勝美突然呆住，瞪大眼睛，下意識轉頭愣愣看著他。

　　「.......」

　　孟宴臣看著她如此吃驚的表情，氣笑了。

　　托腮寵溺看著她，

　　「不是那天嗎？」

　　DIDI:各位寶子，明天記得來看飯局，孟總，你不要太愛了~


第57章 「不脛而走」

　　暖黃的燈光從頭頂灑落，將孟宴臣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邊。

　　他托著腮，目光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樊勝美。

　　樊勝美愣住了，大腦拼命回想——

　　音樂會那晚？

　　音樂會那晚發生什麼了？

　　他不就是送了一個發夾嗎？

　　然後呢？

　　發生了什麼？

　　死腦，快想啊，怎麼就「在一起」了？

　　餐桌上所有人都盯著她，她眨眨眼，第一反應是——

　　不能讓孟宴臣難堪。

　　「對，就是那晚。」

　　她故作鎮定地點頭，還強調似的重復，

　　「就是音樂會那晚。」

　　曲筱綃眯起眼睛，邱瑩瑩咬著筷子一臉八卦，連安迪都露出玩味的表情。

　　樊勝美梗著脖子，硬著頭皮堅持，

　　「真的就是那晚！」

　　孟宴臣輕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沒關系。」

　　他聲音溫柔，「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用配合我。給朋友們說說，你覺得我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也想知道。」

　　樊勝美見被拆穿，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小聲嘟囔，

　　「我以為，我以為是......那天在辦公室......」

　　曲筱綃眯起眼睛，「樊大姐，你這表情......很可疑啊。」

　　邱瑩瑩湊過來，「樊姐，辦公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樊勝美支支吾吾。

　　孟宴臣突然笑了，伸手將她攬了過來，

　　「好了，那天我主動親她了，定義為正式在一起，也沒問題。」

　　餐桌瞬間沸騰——

　　「哇哦！！！」

　　曲筱綃拍桌，「孟宴臣你可以啊，不聲不響占我們樊大姐便宜。」

　　連包奕凡都激動地掏出手機，

　　「孟宴臣，你再說一遍，你看看你現在這個禽獸的樣子，我必須給你錄下來。」

　　邱瑩瑩激動地搖著關雎爾的胳膊，

　　「關關！好甜啊！好甜啊！我也要談這種甜甜的戀愛！」

　　她推了推關雎爾，「關關，快！你也問一個！」

　　關雎爾紅著臉，扶了扶眼鏡，小聲問，

　　「那我就問個簡單的，孟總，樊姐的生日是哪天？」

　　孟宴臣幾乎沒有思考，

　　「8月5日。」

　　他看向樊勝美，又補充了一句，「今年是我陪她過的第一個生日。」

　　「真的假的？！」

　　邱瑩瑩瞪大眼睛，「樊姐，我們怎麼不知道。」

　　樊勝美大大方方點頭，「真的，那天他正好路過，就一起過個生日。」

　　「正好？你倆的湊巧也太多了吧。」

　　曲筱綃挑眉，立刻抓住重點，「孟宴臣，你老實交代，是不是那時候就對我們樊大姐圖謀不軌了？」

　　「小曲！」樊勝美出聲提醒。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認真思考了幾秒，「那時候的感覺...更多是不由自主想靠近。」

　　他看向樊勝美，眼神溫柔，「應該就是心動。」

　　樊勝美怔住——

　　她沒想到，真的，那麼早？

　　曲筱綃激動地拍手，「好了好了，該我了！」

　　她眼睛一轉，「前面的都太簡單了，我來問個死亡問題——」

　　她壞笑，「孟總，你之前談過幾個女朋友？」

　　餐桌瞬間安靜。

　　在現任面前提前任，簡直是在雷區蹦迪。

　　孟宴臣的臉上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本來應該有個更完美的答案。

　　他看向樊勝美，牽起她的手，認真道，

　　「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

　　「什麼？！」

　　眾人震驚。

　　邱瑩瑩瞪大眼睛，「第一個，那豈不是初戀？」

　　曲筱綃不敢置信，轉而同情看向樊勝美，

　　「樊大姐，恭喜你，遇到一個初戀，」

　　然後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這種一般都是嚷著要負責的，很難甩的。」

　　孟宴臣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對，就是要讓她負責！

　　曲筱綃挫敗地看向安迪，撒嬌道，

　　「安迪，安迪~你快問快問，他快一百分了，問個難一點的，必須考倒他！」

　　安迪抿了口紅酒，「我的問題，之前已經問過了。」

　　「啊？什麼時候？」

　　「我們怎麼不知道？」

　　眾人一臉茫然。

　　孟宴臣坦然看向安迪，「我還是那個答案。」

　　他聲音平靜，「不會收回。」

　　「任何時候？」安迪追問。

　　孟宴臣看了眼樊勝美，鄭重道，

　　「除非她不要了。」

　　他頓了頓，「否則，我不會收回。「

　　周圍人一臉茫然，不明白兩個聰明人在打什麼啞謎。

　　但安迪滿意地笑了，「好了，我這裡過關了。」

　　她舉起酒杯，「相信在座的也沒什麼問題，那我們就舉杯祝福兩位吧。」

　　「來來來，祝我們樊大姐和孟總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曲筱綃盯著孟宴臣，拍著桌子放狠話，「孟宴臣，你以後要是敢欺負我們樊大姐，我們22樓就讓你「不脛而走」！」

　　孟宴臣的酒杯懸在半空，安迪的眉毛微微挑起，包奕凡一口紅酒差點噴出來，趙啟平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其他三人也面面相覷。

　　「怎麼了？」

　　曲筱綃莫名其妙地晃著酒杯，「干杯啊！」

　　趙啟平放下酒杯，一臉嫌棄，

　　「你知道「不脛而走」是什麼意思嗎？」

　　「不就是...把腿給他砍了，讓他滾的意思嗎？」曲筱綃晃著腦袋，眨眨眼。

　　趙啟平深吸一口氣，壓著怒氣，「這個成語意思是消息不經宣傳就迅速傳播，不是你說的把腿砍了讓他在地上爬！」

　　他皺眉，「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

　　包廂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曲筱綃癟著嘴嘟囔，「凶什麼凶，我又不是故意的。」

　　樊勝美立刻打圓場，笑著碰了碰曲筱綃的杯子，

　　「沒事，沒事，小曲，趙醫生不解釋，我也以為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聽懂了的。」

　　「就是就是！」

　　邱瑩瑩連忙接話，「我上次還把那個什麼「八月飛火」。」

　　「七月流火」關關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對對對，七月流火。」

　　邱瑩瑩拍著腦袋，「你看，我現在都還記不住，我還以為這個「七月流火」是說天氣熱呢，後來關關告訴我那是天氣轉涼的意思！」

　　樊勝美將矛盾轉移，看向孟宴臣，

　　「聽到沒，你要不對我好，我們22樓的姐妹要打斷你的腿。」

　　孟宴臣靜靜看著樊勝美，正極力維持著曲筱綃在那個自詡清高的趙醫生心目中的女友形像。

　　良好的教養，本不允許他將人和人之間進行比較。

　　可此刻，維護好友的樊勝美讓他有了更深層次的心動。

　　這是他的女朋友，善良仗義，只需要給她一點善意，她就可以原諒你所有的冒犯。

　　讓他想起了一種名為「長春花」的野花，明明生長在半陰的環境，但只要給它一點點陽光，它將回報你五彩斑斕的絢麗。

　　孟宴臣迎著他的光，淡淡應道，

　　「記下了，謹遵各位女士的提點。」

　　一頓飯在微妙的氣氛中散了場。

　　樊勝美靠在副駕，沉默地望著窗外。

　　孟宴臣遞給她一瓶擰開的水，伸手捏了捏她的後頸，

　　「在想剛才的事兒？」

　　樊勝美轉過頭，突然輕聲問道，

　　「孟宴臣，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和你，不是一類人？」


第58章 車內談心

　　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

　　他知道，樊勝美在意了——剛才的事像根刺，悄無聲息地扎進她心裡。

　　但他並不意外。

　　因為那根刺並不是剛才扎進去的，而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埋下的一顆名為「門當戶對」的隱雷。

　　這是兩人都無法回避的事實。

　　孟宴成沒有打斷她，只是靜靜聽著她為曲筱綃打抱不平——

　　「小曲其實人很好。是，她的確偶爾有點小任性，嘴巴是討厭了點，但朋友有事她永遠衝在最前面。」

　　樊勝美掰著手指數，「上次小蚯蚓那個奇葩前男友羞辱她，我還沒反應過來，小曲的高跟鞋已經砸在那男人身上，還有上次，我......」

　　她頓了頓，她說不出自己被家人圍攻要錢，斟酌了措辭，換了個說法，

　　「遇到麻煩的時候，是小曲為我出頭，拉起袖子就開懟。」

　　孟宴臣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加重了幾分握著她手的力度，等她靜靜說完，

　　「小曲是真的很喜歡趙醫生，為了和他有共同話題，連夜背成語大全，看歷史典故......」

　　「就因為用錯一個成語，趙醫生那是什麼態度？」

　　樊勝美氣得臉頰發紅，「他無非就是覺得小曲配不上他這個文化人！我們小曲怎麼就配不上了？長得好看，性格開朗，事業上敢打敢拼，為了愛情能屈能伸......」

　　孟宴臣側頭看她。

　　暖黃的路燈透過車窗，在她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她正喋喋不休地為朋友辯護，絲毫沒意識到——

　　此刻的她，也在護短。

　　即使這個朋友曾無意中傷害她的自尊，她卻只記得對方的好。

　　更重要的是，孟宴臣從她的憤怒裡，聽出了更深的東西——

　　對【配不配得上】的恐懼。

　　聲音戛然而止。

　　樊勝美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抱歉，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孟宴臣輕笑，「做你的朋友很幸福。」

　　他伸手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你護短時戰鬥力爆發的樣子，也很好看。」

　　「我不是護短！」

　　樊勝美下意識反駁，「是小曲真的很好......」

　　孟宴臣沒有評價曲筱綃，也沒點評趙啟平。

　　他直接切中要害——

　　「放心，我們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樊勝美愣住。

　　路燈的光影在他鏡片上流動，他聲音沉穩如常，

　　「你剛才問，我們是不是一類人，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標准答案。」

　　他刻意避開「家世背景」這個敏感詞，

　　「從生長環境、教育經歷以及工作氛圍來看，我們確實不同。但我們對感情的態度——」

　　「比如，珍惜彼此的真心，能看到對方的付出，不把所有獲得的善意都當成理所應當，當然，你比我更多的優點是，你能因為對方的好，忽略他之前所有的不足，我不行，我小心眼兒。」

　　樊勝美成功被他逗笑。

　　孟宴臣望進她眼睛，繼續說道，「兩個人要真正走下去，就要找到那個彼此契合的齒輪，帶動著兩個世界運作起來，這才是最關鍵的。」

　　樊勝美呼吸微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孟宴臣直視前方夜色，坦誠得近乎殘忍，

　　「我們要真正走到一起，可能比我經手過的任何項目都難。」

　　「但我不需要你放棄理想，改變性格，或者刻意迎合誰。」

　　夜風吹起她的發絲，他輕輕替她別到耳後，「當然，這樣的改變不包括，變得更信任我、依賴我。這是我們必須達成的基礎條款。」

　　「可能，我無法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承諾為你拋棄父母，放棄事業，或者......」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近期惡補的短劇裡的台詞，

　　「與全世界為敵？」

　　「國坤是我的責任，就像22樓的朋友們是你的牽掛。」

　　孟宴臣抬起她的手，在無名指根輕輕一吻，

　　「但所有的協調、妥協、改變...都由我來負責。項目的推進也許有難度，進程可能也不會像想像中那麼順利，但是，我是一個尊重合約精神的人，希望你也一樣。」

　　他輕輕吻了一下樊勝美，輕笑道，

　　「那天，你已經在辦公室給我蓋章了，就請女朋友不要隨意更換合作方，能陪我走到最後。」

　　車廂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樊勝美的眼眶突然紅了。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看著他鏡片後認真的眼睛，看著他微微抿起的嘴角。

　　如果說之前和孟宴臣的交往是一場美得不真實的夢，那麼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

　　他是真的在認真思考他們的未來，認真對待這段感情。

　　「孟宴臣......」

　　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整個人窩進他懷裡，

　　「你好像......真的挺喜歡我的。」

　　孟宴臣輕笑，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

　　「也許，比你想像的還要多。」

　　他突然想起什麼，語氣危險，

　　「對了，你一直認為我們是辦公室那天才開始交往的......」

　　他捏住她後頸，微微拉開距離，眯起眼睛，

　　「那意思是，在你親我的時候，在你意識裡，我還不是你男朋友？」

　　樊勝美僵了一下。

　　「不是你男朋友你都敢這麼主動？」

　　孟宴臣的聲音帶著笑意，一本正經，

　　「看來以後得看緊點。」

　　「孟宴臣！你怎麼這麼愛記仇？！」

　　孟宴臣收緊懷抱，把她牢牢鎖在懷裡，聲音裡帶著滿足的笑意，

　　「我剛才說了，我小心眼兒。」

　　今晚的月色很美，風也溫柔，淡淡的酒香在車廂中彌漫、發酵。

　　孟宴臣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莫名其妙說了句，

　　「車膜是新換的。」

　　「嗯？」

　　樊勝美疑惑看他。

　　「短劇裡演的，這時候不做點什麼，浪費氣氛。」

　　說著，還沒等對面的人兒反應過來，他便單手摘了眼鏡，直接將她從副駕駛撈了過來——

　　他的吻落下來，強勢得不留余地。

　　舌尖靈活撬開她的齒關，攻城略地般掃過她口腔的每一寸。

　　樊勝美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摟著他的脖子，給予熱情的回應。

　　孟宴臣的手從她的後頸滑到腰間，隔著薄薄的衣料摩挲著她腰側的曲線。

　　他的掌心滾燙，熱度透過衣料灼燒著她的皮膚。

　　樊勝美忍不住輕顫，被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

　　車廂裡的溫度節節攀升，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曖昧得讓人臉紅。

　　樊勝美被他吻得頭暈目眩，恍惚間聽到他低啞的喘息，感受到他胸腔劇烈的起伏。

　　他的唇從她嘴角滑到耳垂，輕輕咬了一下，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樊勝美......」

　　他叫她全名的時候，總是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樊勝美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還笑......」

　　孟宴臣咬牙切齒地瞪她，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再笑今晚都別想回家了。」

　　「那我坐回去。」

　　樊勝美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

　　「別動。」

　　他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喘息，

　　「就這樣趴著......」

　　他的手掌貼在她後背，輕輕撫了撫，像是在安撫一只小貓，

　　「讓我緩一會兒......」

　　樊勝美憋笑，像只乖巧的貓咪一樣趴在他胸前，聽著他劇烈的心跳。

　　「孟總，你這自制力......不太行啊。」

　　孟宴臣閉著眼，喉結滾動，

　　「嗯，是不太行。」

　　他聲音低啞，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再這樣下去，會被你玩死的。」

　　他的手掌還貼在她的腰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摩挲，

　　「得加快進程了......」


第59章 包奕凡的反殺

　　安迪剛合上會議文件，包奕凡的電話就迫不及待地打了進來。

　　她剛接通，就聽見包奕凡興奮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安迪！孟宴臣又約我了！」

　　他語氣裡帶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得意，

　　「這小子肯定又遇到什麼難題了，教訓他的機會又來了！」

　　安迪忍不住輕笑出聲，「你還沒吸取教訓？夠執著的。」

　　「我不執著怎麼追到你？」

　　包奕凡理直氣壯，「那幾個月的沙發白睡的？這次我已經准備好了，咖啡廳的門兒，我是不會先進的，誒，他得給大爺我等著。單，他是要先買的，時間是要我拿捏的。嘿，我還不信了，這我都不能扳回一局？」

　　安迪摩挲把玩著手裡的鋼筆，

　　「包奕凡，南通分公司最近是不是沒什麼特別的事兒？」

　　「啊？」

　　包奕凡被這跳躍的話題問懵了，

　　「沒什麼特別的啊，一直都正常的啊？」

　　安迪輕哼一聲，「難怪，看把你給閑的，興奮成這樣，我很難不懷疑你對孟宴臣有其他想法。」

　　「我對他能有什麼想法啊！」

　　包奕凡在電話那頭誇張地叫起來，

　　「他無趣得像塊木頭一樣，我有想法也只有對你想法。」

　　安迪嘴角微揚，「我不也無趣？只知道模型和計算的冰冷機器人。」

　　「你是機器人，我油啊！Ilove油.」

　　包奕凡笑嘻嘻地接話，「我們天生一對，機器人沒油怎麼運作？」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你等著，等我回來給你說戰況。」

　　安迪無奈搖頭，掛斷電話。

　　果然，包奕凡是掐著點兒進去的。

　　躲在車裡，目睹孟宴臣進去十分鐘之後。

　　他瀟灑走進咖啡廳，大喇喇在孟宴臣對面坐下，猛地看了一下他手腕上的寶璣。

　　「我只有十分鐘時間。」

　　孟宴臣抬眼看了看他那裝樣，輕笑一聲。

　　包奕凡不以為意，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一臉傲嬌，

　　「說吧，什麼事兒。」

　　「我......」

　　孟宴臣剛開口就被他打斷，

　　「等等，先把單買了。」

　　孟宴臣無語，甩了兩百塊放在桌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吧，我時間有限哈。」

　　得，還真給他裝上了。

　　包奕凡心裡那叫一個爽啊。

　　孟宴臣也不惱，繼續說道，

　　「我准備趕進度了，快速進入下一個階段。」

　　「下一個階段？」

　　包奕凡喝了口咖啡蹙眉，不解問道，「下一個階段是什麼？你家還是我家？」

　　「你......」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翻白眼看他。

　　包奕凡一臉茫然，「下一個階段不就是這個階段嗎？這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他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沒經驗，這事兒光天化日不好聊，我回頭發點學習資料給你。」

　　「包奕凡！」

　　孟宴臣真是恨得咬牙切齒，「你腦子裡一天能不能裝點有用的，真不知道安迪看上你什麼了？」

　　「看上我帥唄！」

　　孟宴臣無語，「我要給她應有的尊重，我得先搞定付聞櫻女士。」

　　包奕凡喝咖啡的手一頓，尋思著好像是這麼回事兒。

　　「要不來個先斬後奏？」

　　孟宴臣瞪他，像看白痴一樣。

　　包奕凡梗著脖子，「看什麼看，我們又沒這個問題，安迪養父母都在國外，我爸管不了我，我倆想怎樣就怎樣。你除了先斬後奏，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頓了頓，小心補充了一句，「而且......」

　　「而且什麼？」

　　包奕凡放下咖啡杯，「那我先說好，我說了你不准翻臉。」

　　「說。」

　　「樊小妹兒和安迪還不一樣，」

　　他頓了頓，注意措辭，「我不是說樊小妹兒不優秀，但是，你知道吧，這世俗的眼光......」

　　的確，現在的樊勝美在學歷、背景和安迪都有太大的差距。

　　孟宴臣突然腦光一閃，

　　「這事兒還真不能找你，還得找韓廷！」

　　說著起身就往外走，順便還帶走了桌上的兩百塊錢。

　　包奕凡氣得在身後咆哮，

　　「誒，孟宴臣！孟宴臣！你又先走，你結賬啊，孟宴臣，你做個人吧！」

　　——

　　公司樓下，樊勝美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林肯。

　　孟宴臣的車停在她公司門口的老位置，依舊顯眼得讓人無法忽視。

　　自從上次陳明找她談話後，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孟宴臣——

　　近期少來接她。

　　最好別來！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同事注意，才快步朝他的車走去。

　　孟宴臣遠遠看見她朝自己走來，唇角微揚，正准備迎接他的女朋友——

　　突然，樊勝美身邊走來一個同事，兩人邊走邊聊，她竟硬生生直接從他的車旁走了過去。

　　孟宴臣：「......？」

　　他眼睜睜從後視鏡裡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眉頭微蹙。

　　這女人......

　　就在這時，副駕駛的車門突然被拉開，樊勝美一溜煙兒鑽了進來，迅速關上門。

　　孟宴臣側頭看她，語氣微妙，

　　「你怎麼了？有人追你？」

　　樊勝美沒回答，而是探出半個腦袋，緊張地盯著公司大門。

　　突然，她猛地縮回來，整個人原地趴下——

　　上半身直接趴在了孟宴臣的大腿上。

　　順手扯過後座的羊絨披肩蓋住自己。

　　完美隱身。

　　孟宴臣：「......」

　　樊勝美溫熱的呼吸正透過他薄薄的西裝褲布料，清晰地傳遞到某個敏感部位。

　　孟宴臣喉結滾動，手指攥緊了方向盤。

　　「樊勝美......」

　　「噓！」

　　披肩下傳來她悶悶的聲音，「陳明出來了！」

　　果然，陳明正好從公司大門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孟宴臣的車。

　　他笑容滿面地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孟總，來接小樊下班？」

　　孟宴臣降下車窗，瞥了眼趴在身上的人，臉色陰沉。

　　「不是。」

　　陳明被他難看的臉色嚇到，訕訕地笑了笑，

　　「那......打擾了。」

　　陳明離開後，孟宴臣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

　　「人走了，你還准備趴多久？」

　　樊勝美這才掀開披肩，鬼鬼祟祟地坐直身子，四處張望。

　　孟宴臣眯起眼睛，

　　「樊勝美，你要和我玩地下情？」

　　樊勝美眨眨眼，理不直但氣壯，「

　　不是你說的嗎？不想因為你的關系，讓我成為公司的談資，讓我的努力得不到公正評判。」

　　孟宴臣：「......」

　　他真想抽當時說這句話的自己。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撿不回來，也吃不下去了。

　　不讓見光的女朋友，還沒搞定的付聞櫻......

　　孟宴臣煩躁地松了松領帶，掏出手機給韓廷發了條消息——

　　「等不到後天了，今晚，出來喝兩杯。」


第60章 女朋友是工作狂

　　【國坤總裁辦】

　　孟宴臣正在審閱子公司方乾集團的季度資金流向報告，秦宇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份紅色標記的文件。

　　「孟總，這是方乾本季度對外投資的審批文件，需要您簽字。」

　　他接過文件，修長的手指翻開扉頁，目光在密密麻麻的表格間快速掃過。

　　突然，他的指尖在某一頁頓住——

　　「得閑投資」

　　四個字赫然出現在被投機構欄。

　　孟宴臣微微蹙眉，「方乾什麼時候開始做LP了？」

　　秦宇立刻調出平板上的交易記錄，

　　「上周剛完成交割。方乾作為有限合伙人，向得閑的二期基金注資一千萬。」

　　他的視線落在基金管理人簽字欄——

　　趙楚瑩。

　　孟宴臣的目光在「得閑投資」四個字上停留了幾秒，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秦宇見狀，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孟總，這個趙楚瑩......好像在和樊小姐競爭同一個職位。」

　　孟宴臣抬眼看他，「你怎麼知道？」

　　「方乾的總經理特助上周和我喝酒時說的。」

　　秦宇摸了摸鼻子，「趙楚瑩在簽約後的飯局上親口說的，有了這張單子，她副總監的位置基本就穩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她還說......樊小姐可以有多遠滾多遠。」

　　孟宴臣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秦宇趕緊解釋，「都是原話轉述，確保信息的完整性。」

　　他頓了頓，「好吧，我知道了，最後一句可以不用說。」

　　孟宴臣盯著文件陷入沉思。

　　以樊勝美的專業嗅覺，不可能看不出方乾與他們公司產品的契合度。

　　他直接撥通了方乾總經理的電話。

　　「李總，得閑當初遞方案時，是只有趙楚瑩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孟總，是方案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我只是了解一下，辛苦了。」

　　掛斷電話，孟宴臣拿著手中的鋼筆，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

　　這個女人在避嫌。

　　在他明明可以庇護的範圍內，刻意保持距離。

　　方案沒有問題，符合方乾現狀和國坤的布局方向，交割已經完成，作為國坤的掌權人，孟宴臣沒有干預的理由。

　　他在文件上簽下名字，將文件遞還給秦宇。

　　「按流程走。」

　　孟宴臣拿出手機，點開他和樊勝美的聊天記錄，手指輕輕滑動屏幕：

　　【昨晚21:37】

　　他：晚上一起吃飯？

　　她：在改備選方案，可能要通宵，明天再說好嗎？

　　【前天12:15】

　　他：吃午飯了嗎？

　　她：剛開完會，馬上又要見下一個客戶了...

　　【上周五22:03】

　　他：周末有什麼安排？

　　她：要准備下周的投標文件，可能沒時間出去了...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劃過這一條條消息，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女朋友是個工作狂。」

　　「明明一個電話的事兒，卻非要一次次放我鴿子。」

　　他對著電話小聲教訓道，

　　「我啊，看看你男朋友啊，這麼大個投資人。」

　　——

　　【得閑投資辦公區】

　　樊勝美剛掛斷又一個被拒絕的電話，手中的鋼筆在客戶名單上劃下第八道橫線。

　　同組的陳笑輕手輕腳地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樊姐，趙楚瑩和方乾的合同已經簽了，今天公司都在傳這事。」

　　樊勝美頭也不抬，繼續翻著客戶資料，

　　「我知道。」

　　陳笑急得直跺腳，「樊姐，你都不著急嗎？我都替你急死了！她簽下方乾，這個季度的業績已經反超了！」

　　樊勝美抬起頭，順便喝了一口水，平靜說道，

　　「她為公司創造業績是好事，我急什麼？」

　　「可是......」

　　陳笑壓低聲音說道，「總業績一直不如你，可她上面......」

　　「好了，」

　　樊勝美輕聲打斷她，「傻孩子，說話注意點。」

　　她伸手整理陳笑歪掉的工牌，「這不還沒到月底嗎？要相信公司會公平考評的。」

　　陳笑嘆了口氣，「知道了，樊姐。」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我進公司就是你一直帶著的，從什麼都不會到能獨立跟項目，都是你手把手教的。」

　　她認真地看著樊勝美，「你有任何需要，隨時安排我。」

　　樊勝美笑了笑，「好的，謝謝，去忙吧。」

　　陳笑走後，樊勝美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

　　她低頭看著拜訪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劃痕，從昨天到今天，已經連續劃掉N家企業了。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工位上的多肉放空兩秒。

　　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

　　她在心裡默念兩遍，再次拿起電話，撥通了雲濟制藥宋明雲的號碼。

　　「宋總，您好，我是得閑投資的樊勝美。」

　　「小樊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不耐煩，「我很欣賞你的執著，但這個項目我們已經決定......」

　　「宋總，我知道您很忙，但我們的方案真的很適合雲濟現在的需求。」

　　樊勝美語氣誠懇，「就耽誤您十分鐘，我當面給您講解一下。」

　　對面沉默了片刻，終於松口，

　　「行吧，我明天上午約了人打高爾夫，你到江南區那個高爾夫球場找我，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

　　「謝謝宋總！謝謝！」

　　樊勝美連連道謝，掛斷電話後，她長舒一口氣。

　　【孟家客廳】

　　孟宴臣坐在沙發上，正和樊勝美發著信息，嘴角噙笑，

　　「明天休息，帶你去個地方。」

　　樊勝美，「不行啊，明天要去見客戶。」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在哪兒？」

　　「江南高爾夫球場。」

　　孟宴臣，「行，到時候我去接你。」

　　樊勝美，「你別來了！見完客戶下午還要趕下一個，沒時間陪你，你還白跑一趟。」

　　孟宴臣，「你中午總要吃飯吧？我陪你吃個飯，下午把你送過去，然後我也回國坤加班，這樣可以了吧？」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國坤最近也很忙嗎？」

　　孟宴臣輕笑出聲，

　　「不是我忙，是我女朋友太忙，給我空出來的時間太多，我只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和女朋友共同進退。」

　　樊勝美發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緊接著是一段官腔十足的馬屁，

　　「孟總好樣的！不愧是國坤的掌舵人，連加班都這麼有覺悟，難怪國坤蒸蒸日上，業界楷模！」

　　孟宴臣忍不住低笑出聲，正准備回復，

　　付聞櫻優雅地走下樓，

　　「宴臣，在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孟宴臣收起手機，起身溫和道，

　　「媽。」

　　付聞櫻走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

　　「明天周末，就你和爸爸在家，媽媽不能陪你了。」

　　孟宴臣微微一愣，「媽媽明天有事？您可以安排我去做的。」

　　「沁沁這不要評職稱了嗎，」

　　付聞櫻嘆了口氣，「我明天約了他們劉副院長打高爾夫。」

　　孟宴臣眼神微動。

　　想到許沁之前對父母的態度，他心頭泛起一絲心疼，

　　「媽媽，您辛苦了。」

　　付聞櫻拍拍兒子的手，「只要你們做子女的好，能理解父母的用心，再辛苦都值得。」

　　她頓了頓，語氣柔和下來，「宴臣，你是最讓我和你爸爸省心的孩子。我們不擔心你，但沁沁......」

　　她欲言又止，「她馬上要和宋焰結婚了。雖然這樁婚姻我們不滿意，可她始終是我們的孩子，也始終是你的妹妹。」

　　「該為她爭取的，該護著的，我們還是要像以前一樣。」

　　她看著孟宴臣，目光溫柔而堅定，

　　「家人永遠都是她的退路和底氣。」

　　孟宴臣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

　　他突然想到什麼，「您明天約在哪家球場？」

　　付聞櫻一怔，「就我們常去的那家，離家近。」

　　孟宴臣沉吟片刻，「媽，要不改到江南高爾夫球場吧。」

　　「上次我去過，環境不錯，而且離劉副院長家更近。」

　　付聞櫻思索了一下，欣慰地笑了，

　　「好，還是你考慮得周到。我一會兒就給劉副院長打電話。」


第61章 多好的媽媽啊

　　一大早，樊勝美就來到了江南高爾夫球場，她要等到宋總和他的朋友打完球之後，才輪得到她爭取的十分鐘。

　　時間尚早，她便隨意四處逛了逛。

　　她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閑西裝，內搭淺藍色襯衫，雖然和這裡的環境不突兀，但顯然一看就不是來打球的。

　　尤其是手裡拿著的那個皮質文件夾，裡面裝著雲濟制藥的投資方案。

　　「我已經等了二十分鐘了，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標准？」

　　一位氣質優雅的婦人正站在一輛球車旁，聲音不高，卻自帶氣場。

　　天生熱心腸的她，主動走了過去，

　　「阿姨，需要幫忙嗎？」

　　付聞櫻掛斷電話，轉頭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女孩。

　　「你會修這個車？」付聞櫻略顯驚訝。

　　「我以前騎電瓶車的時候經常遇到類似的問題，我可以試試，但如果修不好，估計還是得等他們的工作人員來處理。」

　　「那太好了，麻煩你了。」付聞櫻微微點頭。

　　這時，剛接完電話的劉副院長回來了，對付聞櫻說道，

　　「付董，醫院那邊臨時有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您女兒的事我會安排好的，您放心。」

　　付聞櫻點點頭，「行，那您先忙，我們回頭再聯系。」

　　蹲在地上修車的樊勝美一眼就認出了男人是市一院的劉副院長，隨即開口道，

　　「阿姨，您女兒是醫生吧？」

　　付聞櫻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

　　「我們公司之前有款醫療基金險，和市一院合作過，」

　　樊勝美邊檢查邊說，「我陪領導去簽字時見過劉院長一面。」

　　付聞櫻了然，目光在樊勝美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你呢，是來談客戶的？」

　　樊勝美點頭，「嗯，不過我的客戶還要半小時才到，我要等他們打完球，所以現在有時間幫您看看。」

　　付聞櫻輕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容易。」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幾分心疼，「像我女兒，經常加班、熬夜，偶爾還要去外地支援。」

　　她的語氣裡透著心疼，「我和她爸爸勸過她很多次，想著她要是就喜歡醫療行業，就讓她哥哥投資了藥企，她隨時可以去。可她，偏偏就喜歡在醫院，」

　　付聞櫻想起許沁，臉上盡是溫柔，

　　「那我們做父母的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支持她，為她掃平一切障礙，創造最好的條件。」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想起自己的父母......

　　同樣是別人家的女兒。

　　「做您女兒真幸福。」她發自內心地輕聲感嘆。

　　付聞櫻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轉移話題，溫和問道，

　　「你呢？結婚了嗎？」

　　「還沒有。」

　　樊勝美回過神來，唇角揚起一抹淺笑，「我男朋友很優秀，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努力夠到他的世界。」

　　付聞櫻看著她，忽然想到了許沁和宋焰，不由得多叮囑兩句，

　　「找男朋友要考慮清楚，都是父母掌心裡捧著長大的孩子。要找一個能帶你去看更廣闊世界的人，向上結交，切不可向下兼容，我指的是各方面的。」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對上付聞櫻關切的目光。

　　「謝謝阿姨。」她真誠地說。

　　就在這時，球車突然「滴」的一聲啟動了。

　　樊勝美松了口氣，「應該是線路接觸不良，現在好了。」

　　付聞櫻看向樊勝美，將眼前這個女孩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眼神若有所思。

　　樊勝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阿姨，怎麼了？我臉上沾到機油了嗎？」

　　「沒有，」

　　付聞櫻淡淡一笑，「我多說兩句，你願意聽嗎？」

　　「阿姨您說。」

　　「會打高爾夫嗎？」付聞櫻突然問道。

　　樊勝美搖搖頭，「不會。」

　　「有時間學學。」

　　付聞櫻的不疾不徐，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

　　「在你沒有資格和客戶一起揮杆前，至少要會打。機會永遠留給有准備的人。」

　　她指了指遠處的果嶺，「能和他們玩到一起，比你干等著談生意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樊勝美心裡暖暖的，這是來自和她父母同輩的關心和提點，是她很少，甚至說幾乎沒有感受過的。

　　她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阿姨。」

　　付聞櫻滿意地點點頭，優雅地坐進駕駛座，

　　「今天謝謝你了。」

　　看著付聞櫻熟練地駕駛球車離去，樊勝美站在原地，感慨萬千，還有，羨慕她的女兒。

　　明明是這樣厲害又驕傲的人，為了女兒的前程，也願意親自給院長開車。

　　「多好的媽媽啊......」她由衷地羨慕。

　　孟宴臣在球場門口接到樊勝美時，她整個人都蔫蔫的，像只被雨淋濕的小貓。

　　他張開雙臂，將整個人裹進懷裡。

　　「談得怎麼樣？」

　　他輕聲問，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

　　樊勝美把臉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

　　「先上車吧，我快累死了。」

　　「再抱會兒，」

　　孟宴臣收緊手臂，目光卻不住地往出口方向不停地張望，

　　「給我說說到底怎麼樣了？」

　　樊勝美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抬頭蹙眉看他，

　　「孟宴臣，你今天怎麼回事？」

　　「沒什麼，」

　　他收回視線，輕咳一聲，「上車說吧。」

　　他最終還是放棄了等到付聞櫻出來的想法，或許，母親已經先離開了。

　　孟宴臣體貼地為她拉開車門。

　　樊勝美癱在副駕駛上，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

　　「想吃什麼？」

　　孟宴臣替她系好安全帶，輕聲問她。

　　「隨便。」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孟宴臣輕笑，發動車子，

　　「那就去你最愛的那家日料店。」

　　【日料店內】

　　孟宴臣端端正正地坐著，看著對面用手托著臉頰、一臉悶悶不樂的樊勝美。

　　「吃飯吧，你再怎麼盯著它們看，它們也不會主動進你肚子的。」

　　「是啊，」

　　樊勝美嘆了口氣，「就像我再怎麼努力，客戶也不會主動走向我的。」

　　孟宴臣捂嘴輕笑，「這麼不順嗎？」

　　「也不算不順，」

　　她拿起筷子戳了戳自己盤子裡的刺身，「在我的堅持不懈、死纏爛打下，總算爭取到明天去他辦公室詳細講解方案的機會。」

　　「恭喜，」

　　孟宴臣給她倒了杯熱茶，「完全沒興趣的話，根本不會給你這個時間。」

　　樊勝美仰頭望著天花板嘆氣，「我知道啊，現在煩惱的是，我的下一個客戶在哪裡。」

　　孟宴臣見她這悶悶不樂的樣子，換了個話題，

　　「今天除了拿下一個客戶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嗎？」

　　「沒有。」

　　她回答得果斷，但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你教我打高爾夫吧！」


第62章 這是媽媽的禮物

　　孟宴臣給她夾了一塊刺身，「怎麼突然想起來學這個了？」

　　樊勝美把付聞櫻在球場說的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那位阿姨說，在我沒有資格和客戶一起揮杆前，至少要會打。機會永遠留給有准備的人。」

　　她拿起筷子比劃著，「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多學個技能防身挺好的，總比單純地和那幫人拼酒好多了。」

　　孟宴臣聽到這番熟悉的論調，一聽都是他們家付女士的口氣，嘴角不自覺上揚，小聲嘀咕，

　　「還真碰見了......」

　　「嗯？你說什麼？」樊勝美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

　　孟宴臣輕咳一聲，「你不覺得那位女士在對你說教嗎？這種隨便干預別人的生活，不會讓人覺得...窒息嗎？」

　　樊勝美放下筷子，眉頭微蹙，

　　「孟宴臣，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她的語氣罕見地嚴肅起來，「有人願意指點我是好事。她關心我才會跟我說這些。而且，她都是教我好的，又不是讓我去學殺人放火、偷雞摸狗。」

　　說著，她學著電視裡打高爾夫的樣子，揮了揮筷子，

　　「你想想，要是我今天能跟他們一起打球，就這樣，這樣揮兩下，說不定他們就被我精湛的球技折服，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我拿下合同不是輕輕松松的？還至於像個傻子一樣在那兒等半天嗎？」

　　孟宴臣心裡悄悄松了口氣，還好，她和付女士的第一次見面還算愉快。

　　她...應該不會覺得我們家壓抑吧？！

　　他輕笑，連忙認錯，

　　「對，女朋友教訓得是，是我考慮不周，狹隘了。」

　　「再說了，」

　　樊勝美繼續道，「我也得培養和你的共同愛好，總得去適應你的圈子吧？不能讓你在朋友面前丟臉，讓人家說「看那孟宴臣，找了個什麼都不會的土包子女朋友」。「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前面觀點我贊同，但後面我不認同。」

　　他輕輕摩挲她的手背，「我說過，你不需要刻意迎合任何人，也不用為了我做任何改變。在我身邊，保持你真實的、開心的狀態就行了。」

　　樊勝美認真地看著他，一個勁兒點頭，「我是真的想學，不是為了迎合誰。」

　　「而且，兩個人要真的在一起，怎麼可能就一個人改變？你見過齒輪就一個在動，一個卡死在那兒的嗎？」

　　孟宴臣被她用自己的比喻打敗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謝謝。」

　　「不用謝，」

　　樊勝美塞了一大口刺身，含糊不清地說，

　　「因為你得出錢又出力，要負責教會我。」

　　她狡黠地眨眨眼，「設備、會費你都得負責。以前我是沒錢，又舍不得。現在我依然沒錢，但我有你，你掏錢，我不心疼。」

　　孟宴臣攤開手，示意她把手伸過來。

　　樊勝美疑惑地伸出手，下一秒，男人溫熱的大手輕輕覆了上去。

　　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條閃爍著光芒的鑽石手鏈。

　　「這是...Graff的鑽石手鏈？」

　　樊勝美瞪大眼睛，雖然每次孟宴臣的禮物都能送到她的心巴上，但每次收到新禮物的喜悅都是不同的。

　　這條Graff的鑽石手鏈，是她多次流連專櫃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存在。

　　樊勝美猛地抬頭，滿臉驚喜，

　　「孟宴臣，這次又是什麼？確定交往那天你送了項鏈，和我朋友吃飯那天送了耳釘，今天呢？」

　　孟宴臣看著她眼睛裡盛滿星光的樣子，逐漸明白男人掙錢買這些，在他們眼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實際價值的禮物的含義。

　　就是為了一遍又一遍將心愛女人幸福的笑容刻進心裡。

　　他在心裡默默回答著她的問題，

　　【今天，是紀念你第一次見我媽媽，雖然她不知道對面就是她未來的兒媳婦，但她一定很喜歡你，會越來越喜歡你。這是我替媽媽送的見面禮。】

　　但他表面卻淡淡說道，「獎勵你努力工作的。」

　　「孟宴臣，你怎麼這麼會挑禮物？」

　　雖然每次收到禮物，孟宴臣一定會聽到這句誇獎。

　　但是對他很受用，他很喜歡看她現在一臉崇拜的樣子。

　　樊勝美晃著手腕，鑽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每一件都正好是我喜歡的，款式就算了，上次的耳釘，甚至連顏色都是！」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因為我會讀心術。」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所以，以後別在我面前動你那些小心思。」

　　「我哪兒有，誰敢在您面前耍心眼兒啊？」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味增湯，眼皮都沒抬，

　　「是嗎？那方乾的項目怎麼回事？」

　　樊勝美筷子一頓，壽司差點掉在桌上。

　　她腦子飛速運轉——他怎麼知道的？

　　「你應該忘了，」

　　孟宴臣放下湯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所有的文件最後都會到我這兒來，特別是這種大型決策的。」

　　樊勝美低頭戳著盤子裡的刺身，聲音越來越小，

　　「是...是同事比我先接觸方乾的......」

　　孟宴臣抬眸看她，眼神像X光一樣把她的小心思照得無所遁形。

　　「好嘛，我錯了......」她癟著嘴認錯。

　　孟宴臣輕笑出聲，「態度倒是挺好的。」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就是勇於認錯，堅決不改。」

　　他握著樊勝美的手，溫柔邀請，

　　「既然錯了，下周末肖亦驍生日，陪我一起去吧。」

　　隨意地補充，「都是幾個發小，介紹你認識一下。」

　　樊勝美明白，這是孟宴臣要將自己一步步真正帶進他的圈子，高興地點點頭。

　　—

　　許沁剛下夜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大平層。

　　推開門，一股方便面隔夜的油膩味道撲面而來，她皺了皺眉，捂著鼻子往廚房走去。

　　水槽裡，堆著半碗沒吃完的方便面，湯汁已經凝固，面條泡得發脹。

　　許沁頓時火冒三丈，掏出手機就給宋焰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宋焰睡意朦朧的聲音，

　　「喂？」

　　「你為什麼吃了面不洗碗？就這麼扔在水槽裡走了？」許沁強壓著怒氣問道。

　　「昨晚隊裡有急事，我急著趕回去。」

　　宋焰的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放那兒吧，等我回去洗。」

　　「等你回來？」

　　許沁聲音陡然提高，「我就在這臭烘烘的屋子裡待一天嗎？」

　　「一個碗而已，你順手洗了不行嗎？」

　　宋焰的語氣也煩躁起來，「我也是為了工作，又不是出去玩，我也一晚上沒休息了！」

　　「宋焰！」

　　許沁氣得發抖，「這是我家！不是你的臨時宿舍！」

　　「許沁，你別無理取鬧。」

　　宋焰也火了，「當初不是說好了互相理解嗎？」

　　「理解？」

　　許沁冷笑一聲，「我理解你，誰理解我？為了你，我和家人決裂，和哥哥決裂，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說完，她狠狠掛斷了電話。

　　她顫抖著手開始洗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進洗潔精的泡沫裡。

　　耳邊突然響起付聞櫻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我們好不容易把你養大，寵著你，愛著你，不是為了把你送到別人家去刷碗，去洗衣服，擦地，去做保姆的。」

　　許沁的眼淚越流越凶。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

　　是詹小嬈發來的信息，【周末我們要去露營，沁沁你來不來？】

　　許沁看著屏幕上歡快的文字，再看看自己沾滿油漬的手，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她猛地將剩下的碗碟全部掃到地上，在一片碎裂聲中放聲大哭，

　　「媽媽，我想回家.....」


第63章 許沁得知孟宴臣戀情

　　孟宴臣剛進家門，就聽見許沁的聲音。

　　「媽媽，你看這枝花是不是插這裡的？」

　　她正坐在客廳陪付聞櫻插花，氣氛難得看起來融洽。

　　「哥，你回來了？」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衝母親和許沁點點頭，率先開口，

　　「媽媽，我回來拿點東西，今晚回錦合苑住。」

　　「哥，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許沁聲音越來越小，可憐巴巴地低著頭。

　　孟宴臣點點頭，語氣平靜，「既然知道很久沒回來了，就多陪陪爸爸媽媽。」

　　付聞櫻放下手中的剪刀，終於開口，

　　「宴臣，今晚就留在家裡住，媽媽有話給你說。」

　　孟宴臣這才應下，「好的，媽媽，那我先上樓了。」

　　晚飯之後，孟宴臣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間。

　　八點多，他手機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樊勝美，【猜猜我在哪兒？】

　　孟宴臣，【？】

　　下一秒，一張照片彈出來。

　　孟宴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抓著外套就出門了。

　　按照拍攝角度來看，人應該就在——

　　「孟宴臣！」

　　樊勝美突然從一棵大樹後面鑽了出來，猛地撲進他懷裡。

　　她興奮地摟著他的脖子，「孟宴臣，孟宴臣！雲濟制藥答應簽約了！剛才他們老總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周五去簽約！」

　　她雙手捧著他的臉，眼睛亮得驚人，

　　「你不是總說我有什麼事不告訴你嗎？我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來見你了！我想親口告訴你，孟宴臣，我真的做到了！我要當副總監了，我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孟宴臣被她撞得後退兩步，連忙扶住她的腰，

　　「慢點慢點，」

　　一摸她的手，冰涼冰涼的，「穿這麼少就跑來？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嗯！」

　　樊勝美重重點頭，「就想當面告訴你！」

　　孟宴臣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走，進去說。」

　　「不進去了。」樊勝美連忙搖頭。

　　孟宴臣逗她，「怎麼，怕見家長？」

　　「誰怕了！」

　　樊勝美梗著脖子，「我這麼優秀，花見花開，誰不喜歡？」

　　「那為什麼不進去？」

　　孟宴臣把她冰涼的手攏在掌心捂著，「穿這麼少，感冒了怎麼辦？」

　　「我馬上要回公司做合同，」

　　樊勝美解釋道，「是專門繞道過來告訴你的。一會兒同事就來接我，我們小組今天全體加班。」

　　孟宴臣立刻脫下外套裹住她，

　　「那我陪你等。」

　　「不要！」

　　樊勝美急忙推他，「你快進去，等會兒同事就來了。」

　　孟宴臣被氣笑了，「你老藏著我不讓見人怎麼回事？」

　　「你快進去吧，到時候我一定大大方方介紹你。」

　　「什麼時候？」孟宴臣追問。

　　「嘀——」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

　　樊勝美一把將孟宴臣推到旁邊的便利店內，

　　「快進去躲著！」

　　「樊勝美！」

　　孟宴臣被她推得踉蹌，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見她已經小跑向對面的轎車。

　　剛坐穩，就聽見陳笑促狹地問，

　　「樊姐，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問路的。」

　　陳笑盯著她身上明顯大一號的Burberry外套，尷尬地笑了笑，

　　「問路的還把外套給你啊？還是當季新款......」

　　樊勝美只能深吸一口氣干笑道，

　　「今晚我請大家吃宵夜。」

　　孟宴臣回到客廳，正好碰見正在喝水的許沁。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徑直往樓梯走去。

　　「哥，」

　　許沁突然叫住他，「你現在，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了嗎？」

　　孟宴臣腳步一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身從樓梯上倒退回來。

　　他站在許沁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平靜地說，

　　「你想說什麼？」

　　「我.....」

　　「我先說吧。」

　　許沁屏住呼吸，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水杯。

　　「我談戀愛了。」

　　孟宴臣嘴角勾起一抹笑，梨渦若隱若現。

　　那笑容看起來溫和依舊，卻讓許沁瞬間如墜冰窟。

　　她渾身發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

　　「是...是樊勝美嗎？」

　　一提到這個名字，孟宴臣臉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下來，眼底泛起溫柔的光，

　　「是。」

　　「哥！你瘋了！」

　　許沁的聲音陡然拔高，「你想過爸爸媽媽嗎？想過這個家嗎？想過我嗎？」

　　「想過啊，」

　　孟宴臣淡淡說道，「我正准備找個合適的機會，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相信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畢竟......」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媽媽對她第一印像不錯。」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許沁頭頂。

　　她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站不穩。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孟宴臣轉身要走。

　　「哥！」

　　許沁叫住他，「你和誰都可以，就她不行！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孟宴臣輕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許沁被噎住，臉色煞白，像以前一樣垂眸落淚。

　　聲音哽咽，「你看見我現在這樣狼狽，你很開心是不是？」

　　孟宴臣輕笑一聲，「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還是同樣的回答。」

　　「你有什麼好狼狽的，你得到了你夢寐以求的愛情，是眼下的生活沒能如預期般順遂，還是宋焰陪伴不到位？爸爸媽媽因為愛你，向你妥協了，你的抗爭成功了，現在你要的自由也有了，爸媽的寵愛也有了，許沁，你還想要什麼？」

　　許沁紅著眼看著他，「可你不一樣了。」

　　孟宴臣輕笑，「是，我是不一樣了，你手中的木偶，它長出了血肉，滋養出了靈魂了，所以你不滿意了？許沁，做人不能太貪心，如果，你還想做孟家女兒的話。」

　　許沁看著孟宴臣冷漠的表情，顫抖著問，

　　「媽媽...知道了嗎？」

　　孟宴臣淡定地扶了扶眼鏡，

　　「媽媽見過她了，很喜歡她。」

　　「媽媽還不知道對不對？」

　　許沁敏銳地抓住關鍵。

　　孟宴臣平靜地看著她，「所以呢？你准備告訴媽媽嗎？」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也好，你告訴媽媽，我正好把計劃提前。我也想讓她早點進門。家裡多一個人，肯定會很熱鬧。」

　　「砰！」許沁將玻璃杯重重砸在台面上。

　　「宴臣，沁沁，你們在聊什麼呢？」

　　樓上傳來付聞櫻的聲音，"

　　許沁死死盯著孟宴臣。

　　他卻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還帶著幾分期待。

　　付聞櫻看著眼眶通紅的許沁，關心問道，

　　「沁沁，怎麼了？」

　　許沁依舊盯著孟宴臣，淺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媽媽，我有話想給你說......」


第64章 樊勝美再遇付聞櫻

　　許沁死死盯著孟宴臣.

　　而孟宴臣卻只是淡定地掃了她一眼，隨即低頭看了眼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唇角便不受控制地揚了起來，眼底的冷意頃刻間被溫柔取代。

　　不用猜，她都知道屏幕對面就是孟宴臣口中的女朋友。

　　孟宴臣指尖在屏幕上輕點，似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樊勝美：圖片jpg.

　　圖片是同事們圍在一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宵夜，包裝上印著某家高級餐廳的logo。

　　【謝謝孟總款待，大家吃得超開心。】

　　孟宴臣：【項目結束了好好休息一下。】

　　樊勝美：【明天就去做個SPA，不然真的要廢了。】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給她發了個地址——【雲棲水療】

　　【去這兒，會有人接待你的】。

　　幾乎是下一秒，樊勝美就回了消息——

　　樊勝美：【遵命！】

　　緊接著，又是一個小貓開心搖尾巴的表情包。

　　孟宴臣看著手機，眼底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完全把許沁晾在了一邊。

　　許沁胸口發悶，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她終於相信，孟宴臣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他根本不在乎她會不會告訴付聞櫻。

　　——他甚至……巴不得她捅破這層窗戶紙。

　　「媽媽，」

　　許沁深吸一口氣，對付聞櫻說道，

　　「我想回來住一段時間。」

　　孟宴臣這才抬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仿佛在說——

　　就這？

　　付聞櫻先是一愣，隨即溫柔地說，

　　「沁沁，你說什麼話呢？這是你家，你想回來住，隨時都可以。」

　　隨即轉向孟宴臣，

　　「宴臣，你跟我上來一下。」

　　孟宴臣收起手機，神色淡然，

　　「好的，媽媽。」

　　經過許沁身邊時，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是輕飄飄地說了句，

　　「記得把杯子碎片收拾了。」

　　——

　　付聞櫻優雅地在書房沙發坐下，孟宴臣坐在她斜對面的單人椅上。

　　「宴臣，沁沁她......」

　　付聞櫻剛開口就被孟宴臣打斷，「媽媽，如果您要和我聊許沁的問題，我更想關心您。」

　　付聞櫻一愣，看向孟宴臣，「兒子，你最近怎麼了，你不是一向最疼你這個妹妹了嗎？」

　　孟宴臣笑笑，「媽媽，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第一應該關心她的應該是他的丈夫。而我......」

　　他頓了頓，走過去，坐在付聞櫻身邊牽起她的手說道，

　　「我只想彌補這些年對媽媽的誤解。」

　　付聞櫻詫異看向兒子，甚至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兒子，你別嚇媽媽，你到底怎麼了？」

　　「媽，」

　　孟宴臣笑著拉著付聞櫻的手，「我沒事，只是覺得您和爸爸這些年對我，對我們這個家都傾注了很多，以前總覺得您太嚴格，可是我忽略了，沒有你們的規範，也不可能有我們的今天。」

　　付聞櫻欣慰笑笑，「看來我們宴臣真的長大了，你能想明白這些，當然是最好的。」

　　孟宴臣想了想，突然話鋒一轉，「媽，您是不是很久沒去做美容了？」

　　付聞櫻立刻緊張地摸了摸眼角，

　　「怎麼？媽媽的細紋又明顯了嗎？」

　　「沒有，媽媽最好看。」

　　孟宴臣頓了頓，繼續說道，「肖亦驍家新開了一家【雲棲水療】，全套瑞士進口儀器，您明天去體驗體驗好嗎？」

　　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

　　孟宴臣不容拒絕地說，「以後您的這些保養項目就由我來安排。我負責監督，您負責享受就行了。」

　　付聞櫻無奈地笑了，「好吧，你這孩子。「

　　孟宴臣這才滿意地起身離開。

　　剛走出書房，他就給肖亦驍發了條信息，

　　【記得，明天把她倆安排在一起。】

　　肖亦驍秒回，【孟宴臣，你也太可怕了，連付阿姨都敢算計。我很難想像，最後得知真相的她表情得多精彩，你得死得多慘.....】

　　孟宴臣淡定回復，

　　【我這是讓我媽透過現像看本質。】

　　—

　　【雲棲水療】

　　「雲霓室。」

　　「雲霓室。」

　　付聞櫻和樊勝美異口同聲地說道。

　　兩人同時一愣，四目相對。

　　「阿姨？」

　　樊勝美率先反應過來，笑著打招呼，「怎麼是您？」

　　付聞櫻也有些詫異點點頭，

　　「是挺巧的。」

　　前台小姐尷尬地翻著預約記錄，

　　「抱歉，可能是我們系統出了問題，把兩位的預約安排在了同一個房間。」

　　監控室裡，胖經理緊張地整理著制服領子，對著鏡子練習了幾遍職業微笑：，

　　「准備好了，加油，該你上場了！」

　　「兩位真是太對不起了！」

　　胖經理小跑著出現，誇張地鞠躬道歉，

　　「都是我們工作的失誤。雲霓室是我們這裡最高級的包廂，設備都是瑞士進口的，最近的預約實在太多了。」

　　她偷瞄著兩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議，

　　「要不這樣，兩位共用一間？雖然是同一個空間，但會有獨立操作區.....」

　　付聞櫻微微蹙眉，顯然不太情願。

　　「不用了，」

　　樊勝美察覺到，爽快地說，「阿姨您用吧，我改天再來。」

　　她笑著補充，「正好我一會兒還要去超市買菜，明天給我男朋友送個午飯。」

　　胖經理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神慌亂地瞟向付聞櫻。

　　付聞櫻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好吧，謝謝了。「

　　經理站在原地，表情瞬間凝固——

　　這劇情怎麼不按劇本走啊？！

　　付聞櫻剛走出兩步，突然又折返回來，

　　「還是一起吧。」

　　她看向樊勝美，「上次你幫了我，平時你要上班，估計也很難再有時間了。」

　　樊勝美感激地笑笑，

　　「那就謝謝阿姨了。」

　　兩人一起走進包廂。

　　當付聞櫻換上浴袍出來時，樊勝美直愣愣地看著她，眼睛都看直了。

　　「怎麼了？」付聞櫻優雅地攏了攏頭發。

　　「阿姨，您氣質真好。」

　　樊勝美由衷地贊嘆，語氣裡滿是羨慕和敬佩。

　　付聞櫻微微一笑，「這些啊，都是年復一年用金錢和自律堆積出來的。」

　　樊勝美用力點頭，豎起大拇指，

　　「您說得太對了！這女人啊，美麗和優雅還真是一輩子的課題。」

　　付聞櫻揚了揚嘴角，看著鏡中的自己，隨口問道，

　　「高爾夫去學了嗎？」

　　「去了！」

　　樊勝美眼睛一亮，「我男朋友帶我去了幾次，我還挺感興趣的。他打得好，教我也很耐心。」

　　付聞櫻笑笑，輕聲道，「我兒子也打得好，跟他爸學的。」

　　「阿姨，您兒子是做什麼的啊？」樊勝美隨意問道。

　　付聞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他在國外，」

　　隨即反問道，「你男朋友呢？」

　　樊勝美含糊應道，「他就...普通高管。」

　　「那你倆平時工作都挺忙的，這以後家裡......」

　　付聞櫻說了一半突然停住，

　　「不好意思啊，年紀大了，難免啰嗦。」

　　「沒有啊！」

　　樊勝美急忙搖頭，「阿姨我覺得您說得特別對，我愛聽！您看，上次您說的，我就聽進去了。」

　　付聞櫻怔了怔，突然想起許沁——

　　從小到大，每次她說這些，她都是面無表情地聽著，看似溫順，實則心不甘情不願，後來還生了逆反心理，和宋焰......

　　她輕輕嘆了口氣，

　　「以前年輕愛說，可女兒不愛聽，後來我也就不愛說了。可能我和你們年輕人是有所謂的代溝。」

　　「阿姨我愛聽，我真愛聽！」

　　樊勝美真誠地說，「您說的這些，是您在這個層次積累下來的經驗，很寶貴的。」

　　這番話聽得付聞櫻心裡舒坦極了，

　　「好，一會兒慢慢聊。」

　　胖經理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包廂，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就說嘛，現實哪有小說裡那麼多巧合，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她自嘲地搖搖頭，「合著我就是個NPC唄。」

　　孟宴臣坐在辦公室看著屏幕上肖亦驍發來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聽說你媽和她聊得挺好，還給她推薦了個瑜伽老師。】

　　可下一秒，

　　樊勝美：【孟宴臣，我又碰到上次高爾夫球場那個阿姨了，氣質真的好絕，一看都不是普通人，你說她會不會成為我客戶？】

　　孟宴臣，「......」


第65章 樊孟混雙—請宋焰吃飯

　　樊勝美從【雲棲水療】出來，告別了付聞櫻，徑直去了附近的超市。

　　明天她休息，准備盡一下女朋友的責任，給孟宴臣做個愛心午餐。

　　她剛拿起一捆新鮮的蘆筍，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一抬頭，宋焰正站在生鮮區對面，手裡拎著一袋速凍水餃。

　　「宋隊？」

　　樊勝美有些意外，「這麼巧。」

　　宋焰走近幾步，「我家就在附近，家裡沒吃的了，我來買點。」

　　他目光掃過她車裡堆滿的食材，

　　「你呢，買這麼多菜？」

　　「嗯，難得這兩天有空」

　　樊勝美坦然道，「准備明天給孟宴臣送午飯。」

　　宋焰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想起自己那冷鍋冷灶的家。

　　許沁不是在值夜班，要麼就是在孟家，別說給他做飯，他回去不伺候她就不錯了。

　　手裡的速凍餃子都覺得燙手。

　　「你們...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一段時間了。」樊勝美大方承認。

　　宋焰強扯出一個笑容，「恭喜啊。沒聽沁沁提起過，看來他還沒給家裡人說？」

　　樊勝美頓了頓，自然聽出他的話外音，隨即淡定笑道，

　　「很正常，畢竟我們在一起，不需要通知外人。」

　　宋焰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倒也是，挺好。」

　　「宋隊慢慢逛，我先去那邊看看。」

　　樊勝美推著購物車准備離開。

　　「樊小姐，」

　　宋焰突然叫住她，「之前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樊勝美想起自己之前答應過孟宴臣，要和宋焰保持距離，猶豫了一下，

　　「稍等，我打個電話。」

　　撥通孟宴臣的號碼，響到自動掛斷都沒人接。

　　「抱歉，今天可能不行，」

　　她轉身對宋焰晃了晃手機，「我男朋友沒接電話，估計在忙。」

　　宋焰挑眉，「就普通吃個飯而已，還需要征得他的同意？」

　　「他是我男朋友，我告訴他一聲很正常，我們准備一起為你表達我們的謝意，雙倍！」

　　她頓了頓，反譏道，「倒是宋隊，你和我一起吃飯，許沁知道嗎？」

　　宋焰正要說話，樊勝美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孟宴臣的電話回了過來。

　　「親愛的，」

　　樊勝美秒接，聲音瞬間甜了八度，

　　「你在忙嗎？」

　　電話那頭，孟宴臣剛結束會議，正松著領帶。

　　這聲「親愛的」讓他手指一頓，瞬間回血，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倚靠在沙發椅上，聲音也曖昧起來，

　　「怎麼了？」

　　「我在超市遇到宋隊了。」

　　樊勝美瞥了眼宋焰，「我們不是答應請他吃飯嗎？他說——」

　　「等著。」

　　孟宴臣的聲音驟然冷沉，

　　「我馬上過來。」

　　電話掛得干脆利落。

　　樊勝美眨眨眼，

　　「宋隊，挑地方吧。」

　　宋焰，「……」

　　樊勝美和宋焰率先來到一家西餐廳，服務員端上一盤糖漬楊梅作為餐前小零食。

　　紅艷艷的楊梅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看起來很是開胃。

　　「請慢用。」服務員微笑著說。

　　樊勝美避免和宋焰有過多交流，隨意地叉起幾顆，漫不經心地吃著打發時間。

　　宋焰也吃了一顆，立刻蹙起他那半永久的川字眉，發出一聲誇張的，

　　「啊——嘶」

　　「酸溜溜，甜滋滋，絕了啊。」

　　還特意側過臉，展示出他優越的下頜線。

　　樊勝美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著他，真誠發問，

　　「你牙疼？」

　　宋焰覺得樊勝美挺掃興的，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魅力，隨手將塑料小叉扔在桌面上。

　　他決定直接切入主題，

　　「你和孟宴臣相處得怎麼樣？」

　　「很好啊，非常好。」

　　樊勝美雖然不知道其中具體緣由，估摸著應該是孟宴臣這個大舅哥看不上宋焰這個妹夫。

　　之前兩人梁子就結下了，所以宋焰句句帶刺，明顯針對孟宴臣。

　　雖然宋焰曾經救過她，除了提到孟宴臣之外，樊勝美給了他應有的尊重和感激。

　　可一提到孟宴臣，她就像只小刺蝟，瞬間炸開它身上的小刺，隨時進入備戰狀態。

　　沒辦法，她是「孟門」的虔誠信徒。

　　宋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狀似無意地開口，

　　「孟家那樣的家庭，規矩很多吧？所以我和沁沁寧願住在外面，也不回去住。」

　　樊勝美一臉不解看向宋焰，

　　「你是娶老婆，孟家又不是招女婿，你們回去住...也不合適吧？」

　　向來大男子主義的宋焰，豈能受得了這種話，瞬間就變了臉色，干咳兩聲，

　　「樊小姐，我是看著我們都是普通家庭出生，才好意提醒兩句，你們現在是熱戀期，當然什麼都好，等真的面臨婚姻了，才知道什麼門第之見。等真的結了婚，面臨柴米油鹽的瑣碎。一個生活習慣不同，一個觀念差異，都可能引發爭吵。」

　　樊勝美不緊不慢幽幽說道，

　　「我倒覺得不會。」

　　「哦，是嗎？我倒想聽聽，怎麼不會。」

　　孟宴臣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樊勝美像個小刺蝟一樣護著他，眼底盡是柔情。

　　「孟宴臣！」

　　樊勝美瞬間從座位上起來，眼睛亮晶晶的，

　　「你終於來了！」

　　「路上有點堵車，來晚了。」

　　孟宴臣寵溺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帶著她坐回位置，

　　「給宋隊說說，怎麼就不怕門第之見，柴米油鹽了？」

　　宋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下面的，他不想聽了。

　　樊勝美跟開了掛一樣，小嘴叭叭的，整得宋焰摁頭聽。

　　「孟家門檻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孟家你說了算，國坤那幫老狐狸你都搞得定，家裡那堆事你還搞不定，你要是搞不定的話.......」

　　她頓了頓，突然笑道，「不是還有我嗎？沒事兒，我努力長高點，腿長點，咱邁過去。」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宋焰，

　　「畢竟許醫生都從裡面邁出來了，我還邁不進去？」

　　順便還補了一刀，「許醫生還在孟家說不上話呢，我還有個做主的，我怕啥。」

　　宋焰輕笑一聲，「看來我多慮了，有些事果然沒經歷過的人，旁人怎麼說都沒用。」

　　他盯著樊勝美身邊剛買的那一堆蔬菜，嗤笑道，

　　「邁進去又怎樣，像孟總這樣從小養尊處優，日理萬機的人，難道，你還奢望他能為你洗衣做飯，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估計他連蔥和蒜苗都分不清。」

　　「宋隊，你沒事吧？」

　　樊勝美誇張得一臉震驚，「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他不用做，我也不用做，孟宴臣那麼有錢，洗衣做飯這種事兒，就算他想，我舍不得，就算我想，也輪不到我啊，」

　　她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本來這種事情就是，小做怡情，大做傷身。哎，真是委屈了許醫生了。」

　　宋焰，「.......」

　　孟宴臣忍不住笑出聲，他女朋友實在有點囂張，囂張得可愛。

　　宋焰冷哼一聲，攪動著面前的意面，

　　「看來是我看錯了，以為你不是這種愛錢的人。」

　　「拜托，我是正常人好不好？正常人都喜歡錢。」

　　樊勝美無語道，「不然我喜歡他什麼？喜歡他窮？喜歡他老？喜歡他睡覺不洗澡？」

　　孟宴臣實在忍不住笑出聲，湊近低聲道，

　　「放心，我睡覺要洗澡的。」

　　宋焰氣得直接把刀叉「哐嘡」一聲扔在桌上，起身要走，

　　「抱歉，我突然想起隊裡還有事。」

　　「等等，」

　　孟宴臣叫住他，聲音冷淡，「你什麼時候接你老婆回家？」

　　宋焰雙手揣兜，回頭挑釁看向孟宴臣，

　　「她不也是你妹嗎？回家住兩天又怎麼了？」

　　孟宴臣輕笑，一把摟過樊勝美，

　　「法定意義而已。法定意義，太太是第一繼承人，兄弟姐妹排在後面，說明，太太最大。」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沒辦法，我是守法公民，更何況，孟家出了名的懼內。」

　　宋焰白了兩人一眼，黑著臉走了，只留下他鋒利的下頜線殘影，給兩人0級傷害......


第66章 變故

　　樊勝美剛把精心准備的便當裝好，就收到了孟宴臣的信息，

　　【臨時要去市裡開會，不在公司，別白跑一趟了。】

　　她撅了撅嘴，手指飛快地打字，

　　【真可惜，好不容易想表現一下我的賢惠，看來你沒口福了。】

　　孟宴臣看著信息輕笑，

　　【你不用做這些，就已經很好了。】

　　【比起賢惠，我更希望你「閑會」——閑著什麼都不會。】

　　【你最近真的太忙了】

　　樊勝美被逗笑了，【孟宴臣，你最近怎麼梗越來越多了？】

　　孟宴臣一本正經地回復，【惡補了的，不想做個無趣的男朋友。】

　　【這個是昨天才看到的，感覺怎麼樣？】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

　　【別學那些了，太油。】

　　【現在的你，已經把我迷成智障了。】（小貓搖尾巴jpg.）

　　樊勝美所提供的情緒價值，對孟宴臣總是適用的，他嘴角微揚，回復道，

　　【好。】

　　樊勝美，【等我周五把合同簽了，晉升成功，有自己的房子了，我就請你和22樓的姐妹去做客，給你們做好吃的。】

　　孟宴臣看著這條消息，目光落在辦公桌上那個絲絨盒子裡——

　　裡面靜靜躺著一把嶄新的鑰匙。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鑰匙邊緣，回復道，

　　【我們家沒有讓女人下廚的習慣。還是我來做吧，證明我能分清蔥和蒜苗。】

　　樊勝美明顯跳過了前半句，因為後半句的笑點太搶戲，

　　【孟宴臣，你怎麼這麼記仇？】

　　孟宴臣，「......」

　　【我說了，我小心眼兒。】

　　樊勝美笑笑，回復道，【你快去忙吧，】

　　然後順手拍了張便當的照片發過去，配文：

　　【你的便當，今天就歸我了。】

　　孟宴臣點開照片仔細端詳——

　　精致的飯盒裡，米飯被捏成可愛的飯團，旁邊整齊碼放著蘆筍、蝦仁，黑椒牛肉粒和煎蛋，還用胡蘿蔔刻了個小小的愛心。

　　很清淡，符合他的飲食習慣。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孟總，」

　　秦宇在旁邊干咳兩聲，提醒道，

　　「該出發了。」

　　孟宴臣頓了頓，抬頭看了眼他，像想起什麼，

　　「秦宇，你女朋友上班也挺辛苦的，不要總讓她給你准備便當。」

　　秦宇一臉懵逼，「啊？我沒有啊，我都是去公司食堂吃的。」

　　「是嗎？」

　　孟宴臣狀似隨意地說，「那我估計記錯了。」

　　說完，他超「不經意」地將手機放在桌面，屏幕上還停留在樊勝美發來的便當照片。

　　然後他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西裝袖口，道，

　　「走吧。」

　　秦宇瞥了眼他的手機，「......」

　　——

　　樊勝美在客廳轉了一圈，沒看見關雎爾的身影，便撥通了她的電話。

　　「關關，你在哪兒呢？我做了午飯，一起吃點？「

　　電話那頭傳來關雎爾輕柔的聲音，

　　「樊姐，我在樓下喂貓呢。」

　　「喂貓？」

　　樊勝美有些意外，掛斷電話後便下樓去找她。

　　關雎爾正蹲在一處牆角，眼鏡後的眼睛滿是擔憂。

　　樊勝美走近問道，「關關，你干嘛呢？」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指著牆角，

　　「樊姐，小曲出差去了，讓我幫忙喂小區的流浪貓。今天來發現少了一只，原來它卡在這裡了。」

　　樊勝美湊近一看，果然，一只胖乎乎的橘貓正卡在牆縫裡，圓滾滾的身子露在外面，腦袋卻死死卡在洞裡，動彈不得。

　　「天哪，這怎麼卡進去的？」

　　樊勝美試著輕輕拽了拽貓的後腿，結果貓「嗷」地一聲叫得更凶了，爪子扒拉著地面，死活不肯動。

　　「不行，」

　　樊勝美皺眉道，「這洞太小了，硬拽肯定不行，得找人把洞砸大點，不然它出不來。」

　　她看向關雎爾，果斷道，「報警吧，給最近的消防站打電話。」

　　沒過多久，一輛消防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幾個穿著制服的消防員快步走了過來。

　　領頭的男人濃眉大眼，身形挺拔，看起來溫和又干練。

　　「你好，是你們報的警，說是有貓卡在了老鼠洞裡嗎？」

　　估計原因不可思議，他確認了一遍。

　　關雎爾連忙點頭，「對對對，貓在這兒！」

　　很快，幾個消防員將那只肥貓解救了出來。

　　帶頭的那個消防員檢查後，發現貓脖子上已經被卡得能看見血肉。

　　「它受傷了。」

　　他看了關雎爾一眼，「得送去醫院處理一下，這幾天還得換藥，你養過貓嗎？」

　　關雎爾一臉茫然，「啊？這...這是小區的流浪貓，我只是幫忙喂一下。」

　　消防員看了看她，「那這樣吧，我先帶它回去處理，等傷好了，再給你們送回來。」

　　關雎爾連忙點頭，「行，那我留個你的聯系方式吧，到時候醫藥費多少？我轉給你。」

　　「醫藥費不用了，」

　　消防員說著，還是掏出手機，「檢查結果我會告訴你，送回來時也通知你一聲。」

　　關雎爾連忙拿出手機，兩人加了微信。

　　「你叫什麼名字？我備注一下。」男人問。

　　「關雎爾。」

　　她耳尖泛紅，聲音小小的，「你呢？」

　　「蔣裕。」

　　他收起手機，抱起貓，對隊友揮了揮手，

　　「走了。」

　　樊勝美用肩膀碰了碰發呆的關雎爾，挑眉笑道，

　　「關關~」

　　關雎爾這才回過神來，扶了扶眼鏡，「樊姐，我們回去吧。」

　　樊勝美和關雎爾剛走到電梯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掏出來一看，是同事陳笑的電話。

　　「喂，笑笑？」

　　電話那頭，陳笑壓著聲音，語氣急促，

　　「樊姐，你快回來！公司這邊出事了，有幾個人來找你，賴著不走……」

　　樊勝美蹙眉，「誰啊？」

　　「他們說是你爸媽還有哥哥。」

　　陳笑的聲音更低了幾分，「樊姐，你快來吧，他們在辦公室鬧得很大，非要見你不可。」

　　話音剛落，電話背景音裡傳來樊勝英扯著嗓子的叫罵聲——

　　「樊勝美人呢？！躲著不見人是吧？不養父母，不接電話，現在連家都不回了！叫她出來！」

　　樊勝美一聽，心瞬間涼了半截。

　　陳笑憂心忡忡地補充，

　　「樊姐，你要有心理准備……今天大老板和雲濟制藥的項目負責人都在，那個合同，恐怕……」

　　樊勝美整個人如墜冰窟，手指死死攥著手機。

　　她的房子......

　　下一秒，她連衣服都沒有換，轉身衝出小區，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公司趕去......


第67章 寄生蟲一家

　　樊勝美趕到公司時，樊勝英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衝了過來。

　　「樊勝美！」

　　他扯著嗓子喊道，「你終於肯露面了？電話不接，微信拉黑，錢也不打，你眼裡還有沒有父母？」

　　樊勝美強忍著怒氣，壓低聲音，

　　「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我不出去！我就要在這兒說。」

　　樊勝英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往會議室方向拖，

　　「你們領導在哪兒？我要問問他們是怎麼教員工的！連親生父母都不養！你這個白眼狼！欠了錢，把債主都引到家裡了，害我們有家不能回，你趕緊拿錢！」

　　「樊勝英！」

　　樊勝美「啪」地一耳光甩過去，徹底怒了，

　　「到底是誰欠的賭債？是誰把高利貸引到家裡？你心裡清楚！」

　　辦公區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樊勝美看見會議室的門虛掩著，隱約能看見裡面坐著大老板和雲濟制藥的人。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

　　「天啊，樊主管家裡......」

　　「聽說欠了幾十萬......」

　　「這種家庭背景怎麼負責大項目......」

　　樊勝英捂著臉，一臉震驚，「你還敢打我？爸媽從小到大都沒打過我。你們快來看.......」

　　「你喊吧，」

　　樊勝美雙眼泛紅死死盯著他，「你最好把公司有所有人都喊來，我沒了錢，沒了工作，我就可以真正解脫了，你們就等著替我收屍吧！」

　　樊勝英捂著臉，不再說話。

　　畢竟，他的最終目的還是找樊勝美要錢的。

　　樊勝美轉頭看向坐在走廊電梯口的父母。

　　樊母低著頭抹眼淚，父親則一臉漠然地抽著煙，侄子雷雷更是嚷著肚子餓，要吃肉。

　　同事探究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議論。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絕望和無地自容。

　　她突然想到了許沁那個大小姐說的那兩個字——

　　「窒息」！

　　這才叫真正的窒息！

　　她走到母親身邊蹲下，「又是債主？」

　　樊母抬起淚眼，點了點頭，「小美啊，他們都在家裡住下不走了啊，我們根本不敢回家...你哥他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看雷雷還這麼小......」

　　樊勝美絕望地閉了閉眼，她已經麻木了。

　　這個問題簡直是多此一問。

　　樊勝英闖禍，他們拖家帶口地來找她收拾爛攤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們出去再說！」

　　樊勝美扶起樊母，拾起地上那堆破破爛爛往外走。

　　陳笑擠過來小聲說，「樊姐，要不要先......」

　　「美女！」

　　樊勝英立刻湊上來，油膩地笑著，「你是我妹同事吧？能不能先借點......」

　　「滾開！」

　　樊勝美猛地推開他，轉向陳笑時眼眶通紅，

　　「謝謝你，笑笑，老板要是問起來，麻煩你先幫我解釋一下，我先帶他們離開。」

　　陳笑擔憂地點點頭，「樊姐，你先去吧，公司這邊有我。有事我隨時給你打電話。」

　　——

　　樊勝美帶著一家人來到附近一家廉價旅館。

　　狹小的房間裡，樊母、樊父、樊勝英和她嫂子圍坐在床邊，雷雷在床上蹦跳著喊餓。

　　「小美啊，」

　　樊母抹著眼淚開口，「這次你哥真的知道錯了，那些要債的太可怕了，天天在家門口守著，整個家烏煙瘴氣的。」

　　「是啊，」

　　嫂子立刻接話，「妹子，你就再幫你哥一次吧，那幫要債的不是人的，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雷雷還這麼小。」

　　樊勝英低著頭，裝出一副悔過的樣子，

　　「小美，哥這次真的錯了，以後再也不賭了。你就幫哥這一次......」

　　樊父蹲在牆角悶頭抽煙，「小美，聽爸的，你就看在，雷雷的份兒上。」

　　樊勝美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她猛地站起來，

　　「我沒錢了！上次你們已經把我銀行卡掏空了。」

　　她顫抖著解鎖手機，將余額界面舉到他們面前，

　　「看清楚了嗎？七百二十八塊五毛！現在你們又開口找我要十八萬，我去哪裡給你們弄十八萬？」

　　樊母立刻拉住她的手，「你去借借啊，你在這邊打拼這麼多年了，肯定認識很多有錢的朋友......」

　　「媽！」

　　樊勝美聲音哽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邊的朋友、同學都被我借怕了。這麼多年，他們聽到我的電話都躲著走！」

　　樊勝英突然一腳踹翻塑料凳，「那能怪誰？還不是怪你！一把年紀了，也不說找個有錢的男人，一點都不能幫襯家裡！」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進樊勝美心裡。

　　她死死盯著樊勝英，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絕不能讓孟宴臣卷入這個漩渦。

　　「看什麼看？我說的是事實！」

　　樊勝英理直氣壯，「你要是找個有錢人，我們至於像現在這樣嗎？那些有錢人，隨便吃個飯都幾萬十幾萬，這點錢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夠了！」

　　樊勝美猛地站起來，「我為什麼到現在都沒結婚你們不清楚嗎？就我們家這種情況，誰敢娶我？誰又願意娶我？」

　　她冷冷看著這一屋子人說，「上次你們拿走了我所有積蓄，有把我當你們的女兒，妹妹嗎？我當時就說了，我樊勝美沒有家人，你們走也好，留也好，都和我無關。」

　　她轉身就要去拉門離開，樊勝英一個箭步衝上來擋住門口，

　　「你不准走，事情都沒解決怎麼走？我告訴你，沒錢我就天天去公司找你，去你們小區也行！」

　　「樊勝英！」

　　樊勝美聲音發抖，「你能不能有點良心，替我想想？我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

　　樊勝英理直氣壯，「三十多歲怎麼了，你就是七八十歲了，做妹妹的，幫哥哥就是天經地義！」

　　「你真是無可救藥。」

　　她猛地推開樊勝英，奪門而出。

　　「樊勝美！我一定會再去你們公司堵你的！」樊勝英在身後咆哮著。

　　樊勝美哭著走出旅館，在一個公交站台的長椅上坐下。

　　她知道，樊勝英一定會說到做到，不給他錢，他一定會去公司、去2202騷擾她。

　　這麼多年，她壓根就飛不出這張名為親情的網，她也想狠心，也想活得像個人樣，也想光明正大站在陽光裡，擁抱她的生活，擁抱她愛的人。

　　別人家的女兒，談了一個優秀的男朋友，恨不得第一時間就帶到父母面前。

　　而她，談了一個優秀的男朋友，卻要將他捂得嚴嚴實實，生怕她的家人發現。

　　此刻，她多麼想有個人帶她逃離這一切，有個人能抱抱她。

　　此刻，她多麼想念孟宴臣。

　　突然，樊勝美的手機突然亮了，

　　孟宴臣，【吃飯了嗎？】

　　樊勝美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快速在屏幕上輸出，

　　【孟宴臣，我好想你.......】


第68章 再借三十萬！

　　樊勝美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句「我好想你」，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方微微發抖。

　　往昔種種因家庭拖累而遭人輕鄙、戀愛屢屢受挫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王柏川，「小美，我媽不是不相信你本人，而是你的家人太「地痞流氓」了，萬一把這個房子搭進去，我們王家也要完蛋了……」

　　曲連傑，「就你家那堆破事，誰想沾上啊？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讓助理給你送1000塊錢過去。」

　　曲筱綃「你那哥哥，整天游手好閑，闖了多少禍，你還得給他擦屁股。你嫂子也不是省心的，一家子都指著你，誰沾上你們家，那不得倒八輩子霉。」

　　孟宴臣，以他的敏銳，這條信息發出去，必定能察覺出她的異常。

　　她不能將他拖進這個深淵，更重要的是，她不敢——

　　她希望孟宴臣心中的樊勝美，永遠是那個談著合同客戶就兩眼發光的樊勝美；

　　是再難的客戶也勢在必得的樊勝美；

　　是為朋友出手永遠仗義的樊勝美。

　　而不是此刻這個被至親逼到絕境，坐在公交站台淚流滿面的可憐蟲。

　　她害怕。

　　害怕孟宴臣看到這個真實的、千瘡百孔的樊勝美後，眼中會流露出哪怕一絲的失望或憐憫。

　　害怕孟宴臣看清這一切後，會像其他人一樣，禮貌而決絕地轉身離去。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刪掉了那句【我好想你】，

　　重新輸入，【吃了，在做最後的合同確認。】

　　孟宴臣很快回復，【工作完早點休息，不要太辛苦了】

　　消息下方附了張隨手拍的照片——

　　素雅的米色桌布上，他的手指修長，隨意搭在骨瓷餐盤邊緣，銀質餐具在暖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

　　看起來還在某個飯局上。

　　她點開照片，放大孟宴臣的手，一如既往的好看。

　　樊勝美很愛他的手，骨節分明，很大，每次牽著她的時候都很溫暖，很安心。

　　她輕輕觸摸著屏幕，企圖獲取更多的溫度和力量。

　　此刻，關雎爾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樊姐！你在哪兒啊？你哥來2202了，正在你房間翻東西呢，我和瑩瑩攔都攔不住。」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倒地的巨響，還有小蚯蚓的驚呼聲，

　　「你別動，那是樊姐最寶貝的包——」

　　樊勝美腦子「嗡」地一聲炸開，那是她交不出房租都不舍得賣的，孟宴臣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我馬上回來！」

　　推開2202的門，她那間小隔間被翻得一片狼藉，衣服、化妝品散落一地，抽屜全部被拉開。

　　樊勝英正抓著那個Brink包的肩帶，粗魯地翻看著內襯標簽，正准備掏出手機查詢這個包的價格。

　　「把包還我！」

　　樊勝美聲音發抖，衝上去就要搶。

　　樊勝英敏捷地躲開，眯起眼睛，

　　「這麼緊張？這包很值錢？正好可以賣了抵債。」

　　邱瑩瑩氣得要上前幫忙：「那是孟——「

　　關雎爾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暗暗搖頭示意她別說話。

　　樊勝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是我同事放在這兒的，我得還給人家的。」

　　「行啊，」

　　樊勝英冷笑，「那你去給我借錢。不然我把你這屋裡值錢的全賣了。」

　　樊勝美死死盯著他手裡的包，咬咬牙，

　　「好，你把包還我，我去給你借。」

　　樊勝英眼睛一亮，「當真？」

　　他晃了晃手中的包，「那你現在就當著我的面打電話，我就信你。」

　　「好，我借，我馬上就借。」

　　「開擴音！」

　　樊勝美顫抖著撥通了安迪的電話，哭得更大聲了。

　　「安迪...你能...能幫我找曹律師借點錢嗎？」

　　電話那頭的安迪正在和包奕凡吃晚飯。

　　聽到樊勝美嚎啕大哭的聲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餐叉。

　　「要多少？」

　　安迪冷靜地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警覺。

　　樊勝美抬頭看向樊勝英，只見他貪婪地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十萬......」樊勝美艱難地吐出這個數字。

　　「五十萬？」

　　安迪的聲音明顯嚴肅起來，「太多了，人家不可能憑空借給你這麼多。」

　　樊勝美又看向樊勝英，後者不耐煩直接插嘴，

　　「那就三十萬！」

　　安迪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深吸一口氣說，

　　「行，我問問。你們等我電話。」

　　掛斷電話後，樊勝美死死抱住那個Brink包，

　　「現在你能把包還我了吧？」

　　樊勝英心情大好，隨手將包扔給她，像個大爺一樣直接躺在了樊勝美的床上，連鞋都沒脫。

　　「這還差不多。」

　　他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地說，「早這麼痛快不就好了？」

　　電話很快響起，是曹律師親自打來的。

　　「小美，你還好嗎？」曹律師的聲音溫和中帶著關切。

　　樊勝美抹著眼淚，聲音哽咽，

　　「曹律師，對不起...這麼晚還麻煩您......」

　　「你的情況安迪大概跟我說了。」

　　曹律師頓了頓，「借錢可以，但三十萬不是小數目，雖然我相信你的為人，但還是需要你寫個借條。」

　　樊勝美抬頭看向樊勝英，後者不耐煩地擺手，

　　「看我干什麼？人家讓你寫就寫啊，這年頭，能拿到錢就不錯了！」

　　「你知道我再背這三十萬債務，要還多久嗎？」樊勝美聲音發抖。

　　「那你趕緊找個有錢人嫁了啊！」

　　樊勝英脫口而出，隨即衝著電話嚷道，

　　「大律師，我們寫借條！錢什麼時候能給啊？」

　　曹律師沉穩地回答，「這樣吧，我給你們個地址，你們拿著借條來找我。正好我今天銀行卡限額了，家裡有現金。要是不著急，明天轉賬也行......」

　　「今晚！就今晚！」

　　樊勝英迫不及待地打斷，生怕對方反悔，

　　「現金更好，省得去銀行麻煩！我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樊勝英一把拽過樊勝美，粗暴地將她按在桌上，

　　「快寫借條！」

　　樊勝美握著筆的手不住顫抖，她抬頭直視樊勝英的眼睛，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我是你親妹妹，樊勝英！」

　　「廢什麼話！」

　　樊勝英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上，「三十萬而已，你省省就出來了！」

　　說著竟抓起她的拇指，用口紅胡亂塗抹後，強行按在借條上。

　　樊勝美盯著那張鮮紅的指印，又緩緩抬頭看向樊勝英貪婪的嘴臉，眸底第一次浮現出冰冷的恨意。

　　【樊勝英，我給過你機會了。】


第69章 樊勝美的反殺-1

　　樊勝美坐在曲筱綃的保時捷裡，緊緊攥著手機。

　　突然，電話如期而至。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她接起電話，聲音慵懶得像剛睡醒，

　　「喂，媽。」

　　「小美？你在睡覺？」樊母的聲音透著焦灼。

　　「明天要上班，不睡覺干嘛？」樊勝美語氣透著明顯的不耐煩。

　　「你哥...你哥沒去找你嗎？」

　　「找了啊，還逼我向朋友再借了三十萬給他。」

　　她深吸一口，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還抱著母親有一絲心疼。

　　「那他人呢？」樊母聲音陡然提高。

　　「拿了錢就走了。」

　　電話那頭突然突然炸開哭嚎，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哥都失蹤了，電話也打不通，你還睡得著！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你現在立刻來旅館！」

　　「好。」樊勝美干脆地掛斷電話。

　　曲筱綃和邱瑩瑩對視一眼，三人默契地下了車。

　　三人剛推開旅館房門，樊母就撲上來一巴掌扇在樊勝美頭上，

　　「你這個白眼狼！來這麼慢！你哥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逼著我借錢，拿了錢就走了。」

　　「你早能借到錢為什麼不早借？」

　　樊母歇斯底裡，「你哥要不是去找你，怎麼會失蹤！」

　　曲筱綃一個箭步插到兩人中間，

　　「阿姨！」

　　她誇張地瞪大眼睛，「您兒子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這個女兒再打死了，誰給您養老送終啊？」

　　「你！」

　　樊母氣得發抖，「你這姑娘嘴巴怎麼這麼惡毒？敢咒我兒子！滾出去！」

　　邱瑩瑩怯生生地幫腔，「我覺得小曲說得有道理，他轉頭就向樊姐拿了三十萬，說不定又去賭了...現在不是跑了，就是被債主扣下了......」

　　「哎喲喂，」

　　曲筱綃誇張地拍手叫好，「樊大姐，恭喜你，要解脫了，高利貸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哥不死也得卸他兩條胳膊。」

　　正說著，樊母的手機突然響起。

　　正是樊勝英打來的，樊母瞬間得意地瞪向三人，

　　「看看，我兒子打電話來了，你們這些賠錢貨，就知道胡說八道。」

　　她剛接通電話，對面就傳來樊勝英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救...救命啊！媽啊，我要死了，輕點，輕點，我求你了！」

　　那凄厲的叫聲讓邱瑩瑩都瞪圓了眼睛。

　　樊母更是嚇得手機都拿不穩，

　　「兒子，兒子你怎麼了？」

　　對面突然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阿姨，你兒子可是借了我三十萬。」

　　電話戛然而止。

　　樊母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曲筱綃走過去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陰陽怪氣，

　　「哎呀，阿姨，你兒子聽起來真的在被卸胳膊卸腿兒呢。」

　　「你閉嘴！」

　　樊母猛地抬頭，眼中含淚卻充滿怨恨，「都是你這個烏鴉嘴咒的！」

　　揚手就要打曲筱綃，樊勝美一把攔住她，

　　「媽，這怎麼能怪小曲？是樊勝英自己要去賭的。」

　　「小美...」

　　樊母突然抓住她的手，「你再去找那個朋友借點錢，他肯借給你三十萬，肯定對你有意思...媽媽把你生得......」

　　「阿姨！」

　　曲筱綃突然暴起，一把推開樊母，「您還是人嗎？為了救兒子讓女兒去賣？您怎麼不自己去賣？哦對——」

　　她誇張地上下打量樊母，「您這歲數怕是賣不出去了吧？您賣不出去，您家房子賣得出去啊，樊勝英現在住的那房子，是我們樊小妹花錢買的，賣了房子救你兒子啊。」

　　「不行！」

　　樊母瞬間變了臉色，「房子不能賣，賣了房子，你哥住哪兒，你嫂子非和你哥離婚不可。」

　　「媽！」

　　樊勝美拉著她的手，「我是真的借不到錢了，現在到底是你兒子重要，還是房子重要？我嫂子要和我哥離婚，也得等我哥先回來啊！」

　　曲筱綃立刻幫腔，「就是！阿姨您不是最疼兒子嗎？」

　　樊勝美故意學著樊母平日的說辭，

　　「我哥可是老樊家的獨苗，雷雷還這麼小...等這次過後，我哥肯定知道錯了。房子沒了可以再買，人沒了可就真沒了...」

　　樊母的眼神開始動搖，「可是，你哥回來後，這房子...這房子......」

　　樊勝美拉著樊母的手，認真說道，「媽，錢都是身外之物，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這個做妹妹的，本來就應該幫扶哥哥。」

　　她的聲音溫柔，「等我嫁人的時候，彩禮至少也有二十萬吧？加上剩下的錢，我們還能給我哥換套更大的房子呢。」

　　這十幾年，樊勝美都聽爛了，第一次覺得這麼悅耳，這麼有用。

　　樊母求助看向樊父，「老頭子，你說句話啊......」

　　樊父低著頭，聲音沙啞，「小美，對方拿了錢真會放人？你真會給你哥買新房子？」

　　樊勝美站起來，一臉失望說，「既然你們不相信我，那我再去想辦法吧，至於能不能借的了錢，什麼時候能借到......」

　　「阿姨，」

　　曲筱綃遺憾地看著樊母樊父，「沒關系，你和叔叔都這麼愛你們兒子，我相信，即使他成了殘廢，你們也不會不管他的。」

　　邱瑩瑩幫腔，「阿姨，沒事兒，往好的地方想，他至少給你們老樊家又生了個孫子，不算獨苗了，殘了更好，不用去賭了。」

　　曲筱綃一把摟住樊勝美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走吧，樊大姐，祝賀你獲得新生。」

　　「等等！」

　　樊母叫住了她們，樊勝美回頭，目光落在父親緊緊抱著的舊背包上。

　　她知道，父母出門一定會把貴重物品帶在身邊，很何況這次還是躲債。

　　樊父最終還是顫抖著從包裡拿出了房產證和身份證。

　　曲筱綃適時助攻，「叔叔阿姨，現在賣房最快的就是委托公證。我認識個律師朋友，現在就能辦手續。」

　　樊母還在猶豫，「這麼晚了......」

　　「再晚您兒子胳膊就真沒了！」

　　邱瑩瑩咋咋呼呼，突然大喊，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樊勝美接過證件，強壓住狂跳的心髒，

　　「放心，交給我。」

　　迅速拿出早已准備好的委托書，引導父母簽字畫押，立刻轉身離開。

　　樊母還在身後哭喊，「小美，一定要救你哥啊！」

　　走出房間，邱瑩瑩才湊到曲筱綃身邊，好奇問道，

　　「曹律師真把人打了？」

　　曲筱綃輕笑一聲，「呵，曹律師什麼人啊，能做這種知法犯法的事兒？這種擦邊球，還是要懂法的人來解決，才不留痕跡。」

　　另一邊，樊勝英正躺在姚斌家洗浴中心的VIP包間裡，享受著「特殊服務」。

　　「哎喲喂~輕點輕點！」

　　他殺豬般的嚎叫聲穿透了整個包間，「大哥您這手法也太專業了！」

　　彪形大漢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金牙，

　　「兄弟，這可是我們店祖傳的「剝皮抽骨」手法，專治各種不服~」

　　說著手上猛地一使勁——

　　「嗷——！！！」

　　樊勝英疼得直接從按摩床上彈起來，

　　「我服！我服！我特別服！」


第70章 我更喜歡有你在的地方

　　賣房順利得超乎想像，姚斌早就聯系好了買家，價格雖然比市場價低了5%，但對方承諾全款現金支付。

　　從簽委托書到過戶，前後只用了不到48小時。

　　扣除剩余的房貸和各種稅費，六十二萬已經安靜地躺在樊勝美的賬戶裡。

　　曹律師正在裡面和買家做最後的交接確認，

　　樊勝美站在房產交易中心的大理石走廊上，孟宴臣溫和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怎麼突然回老家了？」

　　「臨時見個客戶。」

　　孟宴臣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只覺得電話那頭的她心情不錯，

　　「下次我們一起回去，帶我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樊勝美的手指停住了，輕聲說道，

　　「孟宴臣，我更喜歡......有你在的地方。」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

　　樊勝美幾乎能想像到他此刻的表情——

　　鏡片後的眸光微動，唇角輕輕上揚。

　　孟宴臣也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她的委婉，他想起資料上那些關於樊家情況的描述。

　　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值得回顧和留戀。

　　他看著桌上那把靜靜躺著絲絨禮盒中的鑰匙，輕笑道，

　　「我也是，但我更喜歡，家裡有你。」

　　樊勝美低頭笑笑，那頭傳來孟宴臣平穩的呼吸聲，像是冬日裡的一縷暖陽，溫柔地撫過她心底那片荒蕪已久的土地。

　　那裡曾經寸草不生，如今，即將迎來它的新生。

　　「小美，都辦好了！」

　　曹律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樊勝美立刻對電話那頭的孟宴臣說道，

　　「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孟宴臣看著黑下去的屏幕，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他將手機放在桌面，繼續看文件。

　　「秦宇。」

　　他突然開口，聲音平靜，「你平時怎麼稱呼你女朋友？」

　　人的適應能力，強得可怕。

　　如今的秦宇已經見怪不怪，白眼在心裡該翻還是翻的，表情管理依舊是到位的。

　　「孟總，我女朋友叫賀倩，我一般都叫她「小倩」。」

　　「小倩、小美......」

　　孟宴臣低聲重復著這兩個稱呼，突然拿起手機，點開指定的對話框，將樊勝美的備注改為，

　　「美寶」

　　他很滿意，他就是應該和別人不一樣。

　　秦宇，「.......」

　　—

　　曹律師將一疊文件遞給樊勝美，神色溫和，

　　「所有手續都辦妥了。」

　　「謝謝。」

　　樊勝美接過文件，「這次真的多虧了你。不過我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能後面還要麻煩你......」

　　「放心。」

　　曹律師推了推眼鏡，「銀行流水清清楚楚顯示這套房子是你付的首付和月供，加上你父母的委托書，所有流程都合法合規。」

　　「我和你母親的那通電話也很謹慎，只陳述了事實，構不成證據。樊勝英翻不出什麼浪。」

　　樊勝美微微舒了一口氣，再次真誠地道謝，

　　「真的謝謝你，曹律師。」

　　曹律師猶豫片刻，還是試探性開口，

　　「剛才...電話裡那位，是你男朋友吧？」

　　「嗯。」樊勝美點點頭。

　　曹律師苦笑了一下，「其實包奕凡之前就跟我提過你戀愛了...只是我總想親耳聽你確認。」

　　樊勝美頓時有些內疚，「對不起，我......」

　　「小美，不用覺得抱歉。」

　　曹律師溫和地打斷她，「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

　　他望向遠處，聲音輕柔，「其實讀書時我就暗戀你。記得那時候，我讓表姐幫忙送情書，我就躲在一邊偷看，以為你會直接扔掉或者撕掉......」

　　他笑了笑，「沒想到，你雖然婉拒了，但還是收下情書，還對我表姐說了謝謝，我當時就知道，自己眼光果然很好。」

　　樊勝美微微一怔。

　　「再後來，安迪介紹我們認識時，我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曹律師的聲音裡帶著感慨，「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已經覺得很幸運了，可惜，感情的事兒，本來就不能勉強。」

　　他深吸一口氣，笑容明朗，「現在你找到了幸福，我真心為你高興。我會一直是你的朋友，有任何需要，隨時找我。」

　　樊勝美眼眶微熱，輕聲道，「謝謝。」

　　曹律師爽朗地笑了，「你們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喝喜酒。」

　　他眨眨眼，「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樊勝美也笑了，「好。」

　　她抬頭，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漏下來，細碎的金色落在她臉上，溫暖而明亮。

　　—

　　樊勝美一早接到公司電話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樊勝英那場鬧劇之後，公司必然會對她重新評估。像

　　他們這種金融公司，最忌諱的就是項目經理有嚴重的家庭負債或征信問題。

　　畢竟，經手的都是大額資金，一旦項目經理被逼急了，誰知道會不會在賬目上動手腳？

　　她走進會議室時，發現等在那裡的不是陳明，而是總公司派風控部的謝岳。

　　這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連西裝褶皺都透著算計。

　　樊勝美認識他——趙楚瑩干爹的心腹。

　　「謝總。」

　　樊勝美不等對方開口，就將准備好的文件推過去，

　　「這是我的征信報告、客戶評價和過往項目成績，還有正規律所出具的盡調報告。」

　　謝岳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公司很重視雲濟制藥這個項目。但鑒於你目前的......家庭情況，我們需要重新評估風險。」

　　他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桌上的照片，「你哥哥那天在公司大鬧，影響很不好。」

　　樊勝美將桌上的文件往謝岳面前推了推，

　　「這些足以證明我名下沒有任何負債，且與樊勝英的經濟往來早已切割清楚。」

　　她語氣平靜，「至於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但那是個人行為，與我的職業操守無關。」

　　謝岳嘴角扯出一個敷衍的笑，「公司認可你的專業能力，但客戶信任很重要。」

　　他慢條斯理地合上文件夾，「那天雲濟制藥的負責人也在場，他們對項目組的人員穩定性......有些顧慮。」

　　「宋總那邊，我可以去解釋。」

　　她立刻說道，「這個項目從盡調到方案，全程都是我負責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公司已經決定了。」

　　謝岳直接打斷她，「雲濟制藥的項目，更換負責人。」

　　會議室瞬間安靜。

　　樊勝美攥緊了手中的筆，「換誰？如果非要換，我要求換陳笑，她最了解項目細節。」

　　「換誰是公司決定的。」

　　謝岳冷笑，「你只需要做好交接。」

　　「是換成趙楚瑩吧？」

　　樊勝美直接挑明，「這個項目從盡調到方案，每一頁PPT、每一份報告，都是我們小組加班加點做出來的！真的要換，也應該是換給我們小組的人，憑什麼交給趙楚瑩，她趙楚瑩除了會搶功勞，還會什麼？」

　　謝岳拍案而起，「你這是在質疑總公司的決定？！」

　　「我不是質疑，」

　　樊勝美盯著他，一字一頓，「我是要一個公平。」

　　她抓起桌上的文件，「這個項目我可以交，但我要求當著大老板的面，親自彙報項目進度和風險點。」

　　她冷笑，「否則，誰也別想輕易接手。」

　　謝岳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樊勝美知道，她戳中了要害——大老板最討厭底下人搞小動作，如果這事鬧到他面前，趙楚瑩的干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謝岳死死盯著她，忽然冷笑一聲，

　　「好，很好。」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西裝，「想見大老板，那你就等著吧。」

　　樊勝美摔門而出，迎面撞上趙楚瑩得意的笑臉。

　　「謝謝你的項目~」

　　趙楚瑩晃著手中的文件夾，「對了，其實公司的房子，我也不感興趣，我爸剛給我買了南苑的別墅，但我就是...不想給你，公司那房子，我就專門用來養狗吧。」

　　樊勝美盯著她，突然抬手——

　　「啊！」

　　趙楚瑩嚇得捂住臉，「你敢動手就......」

　　樊勝美連忙捂住嘴，輕蔑地看她，

　　「你不僅口臭，還有眼屎，糊住眼了？你哪只眼睛看著我的項目歸你了？」

　　「噗——還得是我樊姐啊。」

　　「剛才我就看到了，我不好意思說。」

　　「太社死了，趕緊看看我有沒有......」

　　在周圍同事的竊笑聲中，趙楚瑩慌忙去揉眼睛。

　　樊勝美頭也不回地走向電梯。

　　剛出公司門，樊勝英就撲了上來......


第71章 樊勝英的威脅

　　樊勝英的出現，她早有預料——房子被賣，這個吸血鬼哥哥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樊勝美！你沒良心的賠錢貨！」

　　樊勝英面目猙獰，唾沫橫飛，

　　「連親哥的房子都敢賣？你是不是要逼死爸媽？逼死我？」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把錢交出來！不然我天天來你公司鬧！去你公寓鬧！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在這座城市待不下去！」

　　樊勝美突然抬手，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鬧夠了嗎？」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樊勝英被打懵了，捂著臉，

　　「你特麼又打我，賣了老子的房子，你還好意思打我？」

　　樊勝英暴怒地撲上來要打她。

　　樊勝美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將他拖到公司側面的小巷裡。

　　「現在知道丟人了？」

　　樊勝英掙扎著破口大罵，「賣我房子的時候怎麼不怕？我告訴你，不把錢吐出來，誰都別想好過！」

　　樊勝美將他甩在牆角，居高臨下地俯視，

　　「聽好了，房子是我出的首付，我還的貸款。就算鬧上法庭，我也有權處置。」

　　她盯著樊勝英充血的眼睛，一字一頓，

　　「爸媽不是最疼你嗎？現在正好，你可以搬去和他們住。爸的退休金，省著點花也夠用了。」

　　「你什麼意思？」

　　樊勝英臉色驟變，「你不僅不給我錢，以後也不往家裡打錢了？」

　　「是。」

　　樊勝美斬釘截鐵，「這些年我打回去的錢，早就超過贍養費標准了。」

　　她從包裡掏出一疊銀行流水復印件，「要告我？盡管去。你不是說我有錢嗎？我有錢請最好的律師陪你耗，耗到死。」

　　「樊勝美，你不往家裡打錢，你憑什麼不往家裡打錢，你不往家裡打錢，爸媽怎麼辦，我怎麼辦？」

　　樊勝英氣得往旁邊吐了一口口水，

　　「我告訴你，爸媽還沒死，你就有贍養義務。你人沒在身邊，你還不給錢了？」

　　樊勝美輕笑道，「我也不奢望你能找份工作養活你自己，你要是真能把爸媽照顧好，我或許會考慮適當給點生活費。但多的，一分都沒有。」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正准備轉身就走。

　　樊勝英卻叫住了她，

　　「站住！」

　　樊勝英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帶著幾分得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攀上高枝兒了是吧？想甩開我們當你的豪門闊太太？」

　　他「呸」地吐了口唾沫，

　　「做夢！我們是一家人，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我們！」

　　樊勝美瞳孔微縮，「你什麼意思？」

　　樊勝英晃晃悠悠地走近，從兜裡掏出一沓照片甩在樊勝美面前，

　　「要不是今早出門有人給我寄了這個，我還不知道我妹妹這麼有本事。」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樊勝美和孟宴臣的合影。

　　有他們在餐廳吃飯的，有孟宴臣來接她下班的，甚至還有......孟宴臣摟著她的腰，低頭吻她的。

　　樊勝美臉色瞬間煞白，手指死死攥住背包帶子。

　　「這個男人我查了，」

　　樊勝英得意地晃著腦袋，「孟氏國坤的董事長，整個孟氏都是他們家的。這種男人居然被你釣著了，果然不愧是我樊勝英的妹妹啊，有手段。」

　　樊勝英湊近她，「你還想一個人過好日子？不帶上我們？你有沒有良心啊？」

　　他笑得猙獰，「既然是一家人，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不就是欠了十幾萬嗎？對你那位孟總來說，不過是一頓飯錢，就當是給我的見面禮了。」

　　他陰森森地威脅，「你要是不給錢，我不介意親自去找我未來妹夫要。」

　　樊勝美氣得渾身發抖，「樊勝英！你別太過分！他和我們家的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麼沒關系？」

　　樊勝英誇張地攤手，「我們是一家人，你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他幫忙照顧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他掏出手機，劃拉了幾下，「對了，我還在網上查了查，他最近好像在搞什麼並購案？」

　　樊勝英咧著嘴笑，「你說，我要是這麼一鬧，再請幾個媒體來哭訴一下......」

　　他晃了晃手機，「我是不是也能當個網紅？標題我都想好了——」

　　《豪門准女婿見死不救！親妹妹冷血無情！》

　　「你敢！」

　　樊勝美氣得嘴唇發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有什麼不敢的？」

　　樊勝英笑得無賴，「我爛命一條，婚也結了，孩子也生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你不一樣......」

　　他惡意地笑著，「你是要嫁進豪門當闊太太的人，就差最後一步了。到手的鴨子，你舍得讓它飛了？」

　　「怎麼樣？」

　　樊勝英踩著地上的照片，陰笑道，

　　「現在還不想把錢拿出來嗎？」

　　樊勝美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樊勝英，要將這個惡劣的嘴臉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裡。

　　他徹底越界了，踩到了她最後的底線。

　　他想傷害孟宴臣！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

　　「你到底想要多少？」

　　樊勝英眼睛一亮，貪婪地搓著手，

　　「這才對嘛！先把賣房子的錢給我轉回來！」

　　他打量著妹妹的穿著，「剩下的......咱們慢慢談。對了......」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聽爸媽說，你想給我換套房子，我覺得可以，以前那套，不要就不要了吧，我覺得孟氏開發的那幾個樓盤不錯，你給我們就在這裡整套別墅，讓我和爸媽都搬過來住。」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房子的事，之後再說。賣房子的錢，我全買了股票，要明天才能贖出來，隔天到賬。」

　　「樊勝美，你少他媽給老子裝蒜，你跑不掉的。」

　　樊勝美掏出手機，調出之前買的股票頁面給他看，

　　「現在已經賣不了了。」

　　樊勝英看著她，「好，明天就明天，老子不差這兩天，你現在身上有多少，先給我。」

　　她死死拽著手機，卻直接被樊勝英一把奪過去，銀行卡裡只剩下兩萬多，

　　「全部轉給我。」

　　樊勝美沒辦法，只能乖乖照做。

　　「對嘛，就是應該聽哥哥的話，」

　　樊勝英笑得惡劣，「哥哥也是為你好，提前教你，以後豪門規矩多，你那性子可不能這麼烈。」

　　他拿到錢心滿意足要走，回頭還再次叮囑樊勝美，

　　「你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樣，孟氏的門兒往哪兒開，三歲小孩兒一打聽都知道，明天我要是見不到錢，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的！」

　　看著樊勝英遠去的背影，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姚斌，之前要你幫忙的事兒，麻煩你派人跟一下......」


第72章 樊勝美的反殺-2

　　姚斌的黑色路虎停在賭場對面的暗巷裡，車內氣氛凝重。

　　姚斌回頭看向後座的樊勝美，

　　「小美姐，我的人盯著呢，樊勝英今晚就在這個場子。」

　　他扯了扯嘴角，「你哥挺厲害啊，才來沒幾天就把這片場子摸熟了，還跟幾個「開台子」的談起了分成比例。」

　　曲筱綃在一旁翹著二郎腿，涼涼地插話，

　　「他們還弄了幾個未成年進去，這次要是被抓，牢飯是真管夠。」

　　樊勝美盯著賭場門口閃爍的霓虹燈，聲音平靜，

　　「我就知道，他手裡不能有錢，有錢就一定會來賭。」

　　曲筱綃突然湊過來，眨巴著眼睛，

　　「哎呀，還是我們孟總厲害啊~魅力真大。」

　　她故意拖長聲調，「我們22樓苦口婆心勸了這麼久，也沒把這條大水蛭給拔掉。一聽說要傷害孟總，我們樊大姐就坐不住了？」

　　她歪著頭，故作天真地問：「怎麼，現在不跟我們說什麼家人、骨肉親情這套了？你的親情道德感瞬間就降為零了？」

　　「小曲！」

　　邱瑩瑩急忙打斷，「你不能這麼說樊姐，她已經夠難受了。」

　　曲筱綃撇撇嘴，「她難受有你難受？飯都沒吃完非要跑來湊熱鬧。」

　　她伸手戳了戳邱瑩瑩的肚子，「聽聽，你這肚子叫一晚上了，餓死鬼投胎啊？」

　　姚斌從前排翻出幾盒零食扔過來，

　　「都吃點吧，估計還得等一會兒。」

　　邱瑩瑩眼睛一亮，立刻撲向餅干，

　　「哇！這個牌子的芝士味超好吃！」

　　「我不要。」

　　曲筱綃嫌棄地推開，「晚上吃甜的，要肥死，第二天還臉腫，我和老趙還有約會。」

　　姚斌回頭嚷道，「都是你愛吃的，無糖的，不甜。腫了又怎麼樣，難道腫了那姓趙的還能嫌棄你？」

　　「不甜也不要！」

　　曲筱綃抱著手臂，「我們老趙說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老。」

　　「嘁——」

　　姚斌恨鐵不成鋼地嘁了一聲，回過頭不再說話。

　　邱瑩瑩已經往嘴裡塞了兩塊餅干，含糊不清地說，

　　「那......你不要我要，我能全吃掉！」

　　幾人正說著，突然，姚斌壓低聲音，

　　「來了！」

　　幾人立刻屏住呼吸。

　　只見樊勝英帶著幾個神色慌張的年輕人，鬼鬼祟祟地鑽進賭場後門。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多十六七歲，校服都沒換。

　　「樊大姐，」

　　曲筱綃突然正色，「他進去了，你想好了？」

　　樊勝美的目光始終盯著賭場門口，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想好了。以前，我總覺得，他和爸媽是我唯一的家人。可現在不是了。」

　　「我有想保護的家人了。」

　　她拿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110，

　　「喂，派出所嗎？我要舉報聚眾賭博。」

　　她的聲音異常冷靜，「地址是城西老鋼廠3號倉庫，現場有組織賭博、放高利貸，還有未成年人參與。」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靜靜地看著樊勝美。

　　她見過樊勝美很多樣子——

　　被家人逼到崩潰的樣子，被職場打壓還要強撐的樣子，甚至是被她曲筱綃嘲諷時強顏歡笑的樣子。

　　但此刻的樊勝美，是她從未見過的。

　　堅定、冷靜，甚至帶著幾分決絕的狠意。

　　曲筱綃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罵樊勝美優柔寡斷，被所謂的「血脈親情」束縛，被一家子吸血鬼吸干血都不知道反抗。

　　可實際上......

　　她在罵樊勝美的同時，何嘗不是在罵那個不願面對的自己？

　　同樣重男輕女的曲家，同樣扶不起的曲連傑，只是她比樊勝美幸運——

　　她的父親讓她沒有經濟的困擾，但「兒子才能繼承家業」的觀念，依舊讓她失去了接手曲氏的資格。

　　她比誰都清楚，那條血脈親情的線，不是那麼容易斬斷的。

　　她甚至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樊勝美會親手斬斷它。

　　是愛對了人。

　　孟宴臣的愛讓樊勝美滋生出新的生命，長出了盔甲，讓她終於有了和蛀蟲家人告別的勇氣。

　　樊勝美本就是缺愛的人，所以才會被親情綁架這麼多年。

　　但現在，有了孟宴臣的愛，她終於不再害怕失去了。

　　因為她有了退路，有了真正屬於她的家。

　　「怎麼了？「

　　樊勝美察覺到曲筱綃的目光，轉頭問道。

　　曲筱綃立刻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大小姐模樣，翻了個白眼，

　　「沒什麼，只是覺得——」

　　她拖長聲調，用嫌棄的語氣掩飾內心的觸動，

　　「你早干嘛去了？要是早點這麼果斷，也不至於被那幫吸血鬼吸這麼多年血。」

　　—

　　孟宴臣站在歡樂頌小區門口，清晨的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投下淡淡的陰影，目光死死盯著入口方向。

　　今早出門的時候，秦宇遞來了電話——

　　「孟總，得閑投資的陳明說有急事找您。您要接嗎？」

　　孟宴臣遲疑了片刻，接過了電話。

　　陳明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恭敬，

　　「孟總，我有個情況必須向您彙報。我知道您和小樊在談戀愛，雖然她不說，但我的眼睛就是尺，瞞不住我。」

　　他諂媚地笑著，「您知道的，我一直是您的人......」

　　孟宴臣直接打斷，「什麼事？」

　　陳明立刻表忠心，「總公司要把雲濟制藥的項目給趙楚瑩，這本來是小樊的心血！他們還縱容樊家人來公司鬧事，我實在看不下去......」

　　他將樊勝英大鬧公司、趙楚瑩搶項目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想到這裡，孟宴臣的眸色又暗了幾分。

　　遠處，姚斌的黑色路虎緩緩駛來。

　　車門打開，曲筱綃第一個跳下來，緊接著是邱瑩瑩和...樊勝美。

　　「喲，孟總~」

　　曲筱綃眼尖，立刻調侃道，「一大早就來等我們樊姐啊？」

　　孟宴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面色如常，

　　「嗯，過來看看，有點事。」

　　「走唄，」

　　曲筱綃眨眨眼，「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

　　孟宴臣看了眼她們疲憊的神色，「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找小美有點事。」

　　邱瑩瑩立刻拽著曲筱綃，「我懂我懂！我們馬上走，不當電燈泡！」

　　樊勝美笑著和她們揮手告別，一轉頭，卻對上孟宴臣陰沉的臉。

　　「怎麼了？」

　　她心頭一緊，「出什麼事了？」

　　孟宴臣的聲音冷得像冰，「昨晚去哪了？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第73章 枯葉蝶

　　樊勝美瞳孔微縮，「你......知道了？我家的事？」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孟宴臣的怒火。

　　他氣笑了，「到現在，你的第一反應還是怕我知道？」

　　「房租的事是這樣，方乾項目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我說過多少次？我從來不覺得你的問題是問題！」

　　「可你呢？安迪、曲筱綃、邱瑩瑩、姚斌，甚至那個暗戀你的學弟......」

　　他每說一個名字，語氣就重一分，「你把身邊的人都找遍了，就是不找我？」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要共度一生的人？」

　　樊勝美急忙解釋，「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

　　孟宴臣打斷她，「你每次都認錯很快，然後繼續我行我素！」

　　他逼近一步，「我自己女朋友的事情，我要從別人口中知道，我在你心裡就是個外人，對嗎？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依靠，你對我有所保留，不就是為自己保留了退路，方便你隨時可以抽身離開，不是嗎？」

　　樊勝美的眼眶瞬間紅了，

　　「孟宴臣！你根本不懂！「

　　「是，我是在給自己留後路！我不應該嗎？」

　　她的聲音發抖，「這段關系裡，你一直是主導者。開始和結束，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嗎？」

　　「我已經很努力了......」

　　她的眼淚終於落下，「努力處理好所有爛攤子，努力變得配得上你......這些你都看不到嗎？」

　　樊勝美卻後退一步，「你說得對，我確實做好了隨時撤退的准備。」

　　她哽咽著，「因為我害怕......」

　　「害怕你看到我身後的一地雞毛後，會覺得我不值得。」

　　她突然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泛著決絕的水光，

　　「害怕你看到我身後那些爛事會覺得惡心！害怕你某天醒來突然發現——」

　　她的聲音陡然尖銳，「原來樊勝美這麼不堪！」

　　孟宴臣瞳孔驟縮，還沒等他開口，樊勝美已經像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你以為我不想依靠你嗎？可我敢嗎？每次你靠近，我都在害怕，害怕這是一場夢，害怕你不要我！孟宴臣，你告訴我，到那時我該怎麼辦？」

　　她渾身發抖，卻倔強地揚起下巴，

　　「這些年我就是這麼活下來的，永遠給自己留好後路，永遠做好被拋棄的准備！」

　　孟宴臣猛地轉身拉開車門，狠狠摔上門，都沒舍得摁下啟動鍵離開。

　　密閉的車廂裡，他攥著方向盤，重重砸了幾下。

　　儀表盤的冷光映著他鐵青的臉。

　　付聞櫻二十年的精英教育全白費了，所有的情緒管理，在樊勝美面前全都土崩瓦解。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樊勝美那句「隨時准備離開」。

　　她怎麼能....怎麼還想著離開...她居然真的想隨時離開......

　　車窗外的身影單薄得像張紙，臉色慘白。

　　樊勝英去公司鬧事時她獨自面對該有多害怕，常年被吸血鬼家長期壓榨，她得多委屈，多難過。

　　這三十幾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可他現在明明出現了，她怎麼就不能試著依靠他、信任他，還張口閉口要離開。

　　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恨了。

　　孟宴臣看著窗外的她，穿著淺棕色的外套，晨風揚起她的衣擺，像只長期生活在干旱沙漠的枯葉蝶。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殘忍。

　　它們的翅膀早已干癟發脆，顏色黯淡得幾乎與枯枝融為一體。

　　不是不想飛翔，而是身體早已習慣了貧瘠——缺水、缺光、缺養分，甚至忘了自己本該是絢麗的。

　　此刻，若將它們捧進溫室，用最甜的花蜜、最清澈的露水澆灌。

　　長期飢餓的消化系統承受不了這樣的甘甜，脆弱的翅膀托不住這樣的重量，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甚至會被陽光刺痛流淚。

　　這不是矯情，而是本能。

　　一個習慣了「不被愛」的生命，突然被愛反而會因「營養過剩」而衰竭。

　　不是他們拒絕陽光，而是脆弱的身體需要時間重建對光明的信任。

　　是他太急了，他應該先給她時間恢復元氣，為她修復翅膀的裂痕，等待她自己的力量蘇醒。

　　愛不是一場慷慨的施舍，而是一場耐心的療愈。

　　既然她之前將自己養的那麼不好，他孟宴臣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將她從內到外重新滋養。

　　他想起短劇裡不是有種說法，「養成系」。

　　對，自己的老婆，自己養。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緊緊將她擁進懷裡。

　　「對不起。」

　　他把臉埋在她頸窩，聲音沙啞，「是我太急了。」

　　他感受到懷裡的人瞬間僵住，於是收緊了手臂，

　　「但請你，以後不要輕易說出要離開的話，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讓你慢慢依賴我，信任我，從今往後，你的退路只能是我。所以，請試著相信我，好嗎？我真的比你想像中，更愛你。」

　　樊勝美反手緊緊回抱住孟宴臣，眼淚終於決堤，

　　「是我不好...是我太害怕了......」

　　孟宴臣收緊手臂，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

　　「別說了。」

　　他的懷抱驅散了清晨的寒意，「我會讓你慢慢感受到我有多愛你，等你願意慢慢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我。」

　　他突然輕笑一聲，故意逗她，「樊女士，你要好好珍惜我，不是每個男人都這麼大度，能忍受女朋友去找暗戀者幫忙還不生氣的。」

　　樊勝美破涕為笑，仰起臉看他，

　　「你剛才明明生氣了。」

　　「我沒有，」

　　孟宴臣立刻抵賴，「我生氣的不是這個。「

　　樊勝美挑眉看他，他終於敗下陣來，

　　「好吧...我吃醋了。」

　　他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

　　「那現在，我該怎麼做？樊勝英的事處理好了嗎？雲濟制藥的項目需要我出面嗎？」

　　樊勝美搖搖頭，「不需要。你就陪我去公司，看我怎麼大殺四方。」

　　孟宴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地小心翼翼確認，

　　「去公司？一起嗎？」

　　樊勝美點點頭，「帶你去看看，你女朋友我怎麼大殺四方，拿回我的項目。」

　　孟宴臣的腦子裡卻炸開了煙花——

　　她竟然要帶著我進公司，不用偷偷摸摸的，要大大方方地公開關系？

　　鬼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孟宴臣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連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這也算因禍得福？

　　遠處樹梢上，一片枯葉在夜風中輕輕顫動。沒人注意到它邊緣正在抽出一絲新綠。


第74章 身份原因，不方便

　　得閑投資的電梯門緩緩打開，孟宴臣和樊勝美並肩走出。

　　兩人氣場全開，一個矜貴優雅，一個颯爽干練，瞬間吸引了整個辦公區的目光。

　　雖段位截然不同卻又莫名和諧——

　　孟宴臣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面容冷峻，目光沉靜，舉手投足間盡是上位者的從容。

　　樊勝美則穿著淺棕色風衣，高跟鞋踩得鏗鏘有力，眉眼間帶著久違的堅定。

　　辦公室瞬間安靜了一秒，隨即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竊竊私語——

　　「那不是孟總嗎？」

　　「這次是和樊經理一起？」

　　「奇怪，他們倆......怎麼感覺有點配？」

　　「噓——小聲點！你們別害樊姐了。」

　　樊勝美對周圍的竊竊私語置若罔聞，徑直走向會議室，一把推開門。

　　雲濟制藥的宋明雲、總公司的謝岳，大老板王碩之和趙楚瑩正圍坐在會議桌前。

　　陳笑正在被要求交接方案文件。

　　看到突然闖入的兩人，趙楚瑩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這是我的項目。」

　　樊勝美一巴掌拍在合同上，

　　「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能動我的方案。」

　　謝岳猛地站起來，「樊勝美！你太放肆了！公司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干涉？」

　　樊勝美一把扯過剛簽了一半的合同，冷笑道，

　　「放肆？大清都亡多少年了，謝經理還在這演宮鬥劇呢？」

　　她上下打量著謝岳，「知道的你是風控經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個王爺身邊的公公——」

　　她故意頓了頓，「不過細想也對，干的事也差不多。」

　　謝岳氣得臉色鐵青，轉向一旁的大老板王碩之，

　　「王總！您看看！您看看，當著您的面，當著宋總的面，她居然敢公然搶單！這還有沒有規矩了！」

　　宋明遠准備起身打招呼。

　　孟宴臣一個眼神過去，他便默默坐在原位沒動。

　　倒是王碩之的目光在樊勝美和孟宴臣之間轉了一圈，起身迎了上去，

　　「孟總，您怎麼來了？」

　　他伸出手，「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孟宴臣微微頷首，「我來找樊經理談之前的基金項目。」

　　他指了指會議室裡的情形，「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

　　說完，他從容地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長腿交疊，一副旁觀者的姿態。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只有陳明暗自撇嘴——

　　當你不存在？這裡誰敢當你不存在？

　　但想到自己是全場唯一知道內情的「孟門」一員，陳明不自覺地挺直腰板，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他悄悄挪到樊勝美身邊，「小樊啊，你和楚瑩都是我這個組的。你知道的，我一向最公正，都是以公司利益為第一位的，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我支持你。」

　　樊勝美勾了勾嘴角，將合同往桌上一扔——

　　「我的要求很簡單。「

　　她環視眾人，聲音清晰而堅定，

　　「我的要求很簡單。這個項目本來就是我的，既然公司和雲濟制藥對我的能力有質疑——」

　　她將合同往會議桌中央一推，「那就公開比稿。我和趙楚瑩各自陳述對項目的理解和方案，大家憑實力評判。「

　　謝岳剛要反對，樊勝美已經繼續道，

　　「如果我輸了，我自願加入趙楚瑩小組，任她調遣。但如果我贏了——」

　　她直視王碩之，「我要投資二部副總監的位置。」

　　會議室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王碩之下意識看向宋明雲，宋明雲又瞄向孟宴臣。

　　後者正低頭擺弄手機，完全置身事外。

　　宋明雲便衝王碩之點點頭。

　　「好。」

　　王碩之終於點頭，「那就由我、宋總、謝總和陳經理來評判。」

　　他遲疑了一下，轉向孟宴臣，

　　「孟總要不要一起？」

　　孟宴臣收起手機，微微頷首，

　　「不必，我參加不方便。」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個「不方便」是什麼意思。

　　但沒人頭這麼硬會去刨根問底。

　　「那我們......」

　　王碩之正准備宣布開始，就聽見孟宴臣主動做出了補充，

　　「身份原因，怕影響公正性。」

　　王碩之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點頭，

　　「哦，行，那...開始吧。」

　　樊勝美轉向趙楚瑩，笑得霸氣又輕蔑，

　　「你先還是我先？」

　　趙楚瑩事先看過樊勝美小組的所有方案，先發言，必定是有優勢的。

　　「我先！」

　　她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開始復述方案，

　　「雲濟制藥作為國內領先的生物醫藥企業，我們建議采用'母基金+直投'的混合模式...」

　　她磕磕巴巴地復述著方案要點，「首期募集規模20億，主要投向創新藥研發和高端醫療器械領域...退出周期預計5-7年......」

　　樊勝美聽到這裡，嘴角微微上揚，卻什麼也沒說。

　　二十分鐘後，趙楚瑩終於結束了她漏洞百出的陳述。

　　會議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好，樊經理，該你了。」王碩之說道。

　　樊勝美從容起身，雙手撐在會議桌上，目光銳利地看向趙楚瑩，

　　「不用了，趙經理剛才已經很完整地將我的方案復述了一遍。」

　　「你的方案？」

　　趙楚瑩猛地站起來，「你憑什麼說是你的方案？」

　　樊勝美笑了笑，「是不是我的方案不重要。我想請教趙經理幾個問題——」

　　「第一，如果臨床試驗階段出現重大不良反應，導致投資標的估值腰斬，我們的退出機制該如何調整？」

　　趙楚瑩臉色煞白，「這...這個......」

　　「第二，當政策突然收緊，限制創新藥定價時，我們該如何保護投資人利益？」

　　「第三，如果核心研發團隊被競對挖角，我們該如何應對？」

　　趙楚瑩徹底僵在原地。

　　樊勝美笑笑，「你答不上來，那就由我來給各位解答這三個問題。」

　　「第一，我的備選方案是立即啟動對賭條款的重新談判，同時......」

　　宋明雲眼睛一亮，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會議室鴉雀無聲。

　　樊勝美最後關掉激光筆，「我的陳述完了。」

　　王碩之還沒說話，宋明雲已經站起來鼓掌，

　　「精彩！這才是我們雲濟制藥要的方案！」

　　「看來結果很明顯了。」

　　王碩之也連連點頭，同時對樊勝美伸出手，

　　「樊經理，恭喜你，即日起擔任投資二部副總監。」


第75章 不會影響股價

　　樊勝美驚喜萬分，鄭重地與王碩之握手，

　　「謝謝王總信任，我一定不負公司栽培。」

　　趁眾人不注意時，她悄悄給孟宴臣比了個「耶」的手勢。

　　孟宴臣表面依舊淡定，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宋明雲走到孟宴臣身邊，笑著說，

　　「孟總，剛才樊經理的方案很精彩。您覺得我們選擇與得閑合作如何？「

　　孟宴臣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宋總有眼光，客觀公正，沒有因為樊勝美是我女朋友就偏袒。讓我對雲濟的投資更有信心。」

　　宋明雲語塞，一時抓不住重點，尷尬地扯扯嘴角，

　　「孟總，過...過獎了。「

　　王碩之也走過來，「孟總，這次讓您見笑了。不過我們樊總監確實很有能力，您的項目交到她手裡絕對沒問題，您不必親自跑這一趟的。」

　　孟宴臣與王碩之握手，語出驚人，

　　「我女朋友以後還要麻煩王總多多關照了。」

　　王碩之愣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

　　孟宴臣將王碩之單獨叫到一邊，

　　「有件事需要王總幫忙。」

　　「您盡管吩咐。」王碩之連忙應道。

　　孟宴臣將那個裝著鑰匙的絲絨盒子遞給他，

　　「聽說貴公司會給副總監配住房？這把鑰匙，麻煩王總以公司名義送出。」

　　王碩之震驚地看著盒子裡那把價值不菲的鑰匙，又看看不遠處正在整理文件的樊勝美，感慨萬千，

　　「孟總真是用心良苦啊......」

　　走出公司大門之前，我們樊總監還是一副專業傲嬌的小表情。

　　一走出公司大門，就像解開封印一樣。

　　在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後，興奮地尖叫起來，撲進孟宴臣懷裡又蹦又跳

　　「孟宴臣！我有房子了！我有自己的房子了！」

　　孟宴臣緊緊抱著她，「知道了知道了。」

　　語氣裡帶著幾分委屈，「剛才在裡面怎麼不抱？」

　　「工作場合，」

　　樊勝美調皮眨眨眼，又是一副傲嬌小表情，

　　「孟總不注意影響，樊總監還要注意影響呢。」

　　「好，聽你的，樊總監。」孟宴臣無奈地笑笑。

　　樊勝美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掏出一疊照片，

　　「對了，這個給你。」

　　照片上是偷拍的兩人約會畫面。

　　樊勝美解釋道，「樊勝英說是有人寄給他的，你看看怎麼處理？」

　　孟宴臣接過照片，嘴角微揚，

　　「拍得不錯。」

　　「我是說正經的！」

　　樊勝美急了，「萬一拿照片威脅我們要曝光......」

　　「還有這好事兒？」孟宴臣眼睛一亮。

　　樊勝美無語地瞪他，「孟宴臣！我在很嚴肅地說這件事！」

　　「知道了。」

　　孟宴臣笑著摸摸她的頭，「我會處理。再說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正常戀愛怎麼了？」

　　「可你是孟宴臣啊！」

　　「孟宴臣怎麼了？孟宴臣不能談戀愛了，孟宴臣談了戀愛世界要爆炸，地球要毀滅了？」

　　孟宴臣輕輕吻著她的發頂，溫柔說道，

　　「我是孟宴臣，也是你男朋友，不是什麼裝飾品，不要把我擺那麼高，照片的事我會處理，你也不要把我們談戀愛的事想的這麼嚴重。」

　　他頓了頓，補充道，

　　「不會影響股價的。」

　　樊勝美瞬間就被他逗笑了。

　　孟宴臣摟著她，寵溺地說道，「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慶祝？」

　　「我想吃......」

　　樊勝美剛開口，手機突然響起。

　　【付大美女：做SPA嗎？】

　　她看了一眼信息，表情微妙，「晚上我陪不了你了。」

　　孟宴臣蹙眉，「怎麼了」

　　「你還記得上次我在高爾夫球場遇到的那位付阿姨嗎？她約我做SPA。」

　　孟宴臣，「.......」

　　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想讓付女士多了解自己女朋友一點，

　　不是讓付女士來和他搶老婆的啊。

　　樊勝美見他不說話，撒嬌道，「你最好了~讓我去嘛，我真的很喜歡她。而且我馬上要升副總監了，總得做出點成績來，我覺得付阿姨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孟宴臣重重嘆氣，「別白費力氣了，她什麼都不會投的。」

　　「你怎麼知道？」樊勝美疑惑。

　　「......感覺。」孟宴臣含糊其辭。

　　樊勝美堅持道，「我還是想試試。而且，我喜歡和她聊天。」

　　見孟宴臣不吭聲，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讓我去嘛~」

　　孟宴臣瞬間破功，嘴角壓不住地上揚，

　　「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誰都排我前面......」

　　「就知道你最好了！」樊勝美歡快地跑開。

　　「明天肖亦驍生日別忘了！」孟宴臣在她身後喊道。

　　「知道啦~」

　　等樊勝美走遠，孟宴臣撥通了秦宇的電話，

　　「幫我查件事。另外，讓陳銘宇從分公司回來。」

　　樊勝美趕到SPA會所時，付聞櫻已經躺在按摩床上開始享受服務了。

　　看到樊勝美拎著個精致的購物袋進來，付聞櫻微微抬眉，

　　「買的什麼？」

　　「來的路上買了條裙子。」

　　樊勝美大大方方取出包裝盒，和付聞櫻分享，

　　「我明天第一次見他朋友們...好看嗎？」

　　付聞櫻示意她展開看看。

　　這是一條藕粉色的真絲連衣裙，剪裁利落，領口處點綴著精致的珍珠裝飾，既優雅又不失活潑。

　　付聞櫻示意操作師停一停，起身輕輕撫過裙擺的褶皺，

　　「不便宜吧？」

　　樊勝美連連點頭，「花了我半個月工資呢。幸好我下個月升副總監，就當...送給自己的禮物吧！」

　　「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付聞櫻將裙子放回盒子，「但不適合明天的場合。「

　　見樊勝美一臉困惑，付聞櫻解釋道，「看得出來你很重視這次聚會。但私人聚會講究的是輕松自然，這條裙子會顯得用力過猛。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正確解讀你的重視，有些人，你越重視，他們就越輕視，你越想靠近他們的圈子，他們就越把你隔在圈外，這就是人的劣根性。」

　　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而且這個價位的大牌成衣，在真正懂行的人眼裡反而顯得...不夠聰明。」

　　樊勝美聽得一愣一愣的，「那，那怎麼辦？」

　　付聞櫻淡淡笑道，「保證松弛感，不能強融的時候，就獨具一格，你們有你們的圈子，我有我的精彩，讓他們來靠近你。」

　　她打量著樊勝美，說道，「你的肩頸線條很漂亮。不如選套素雅的小奢品牌休閑裝，價格比不過的時候，就用品味取勝。」

　　樊勝美立刻翻出手機相冊，「阿姨您看這幾套怎麼樣？」

　　付聞櫻掃了一眼，很快點中一套米色亞麻套裝，

　　「這個不錯，配你上次那個鑽石耳釘。」

　　「還有呢？」

　　樊勝美眼睛亮晶晶的，「明天我還該注意什麼？」

　　付聞櫻被她的認真勁兒逗笑了，「放輕松，你男朋友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優秀，他是不會讓你在明天的場合感到不適應的，多聽少說，懂多少說多少。最重要的是......」

　　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懂得利用你男朋友......」


第76章 付聞櫻的法則

　　付聞櫻的話讓樊勝美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優雅的女人。

　　「怎麼這副表情？」

　　付聞櫻輕笑，「覺得我太現實，想靠自己？不想讓男朋友覺得你有所圖，更不想被流言蜚語影響感情？」

　　她頓了頓，語氣突然認真，

　　「但你要明白，要想感情純粹，實力就要匹配。我從不主張女方自降身價去迎合男方。」

　　付聞櫻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深邃，「我一直覺得，我的女兒就算恨我，也必須是在金窩裡恨我。可是......」

　　她輕嘆一聲，「算了，我也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樊勝美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覺得付阿姨的女兒也太不知好歹了，要是自己有這樣的母親，從小有人為她規劃好一切，她做夢都會笑醒。

　　「阿姨，對不起，讓您想起不愉快的事了。」樊勝美輕聲說。

　　「沒關系。」

　　付聞櫻擺擺手，「說回你吧。我知道你想靠自己，不想讓別人說你攀高枝。但這種小心翼翼，恰恰暴露了你的不配得感，會讓你錯失很多機會。」

　　「等到有一天你真的實力夠強，和你男朋友站在同樣的高度，甚至超越他的時候，」

　　付聞櫻的指尖輕輕敲擊茶杯，「所有的流言蜚語就會變成你來時的路。」

　　樊勝美低頭輕笑，「我不怕別人怎麼說。」

　　這句話是實話，樊勝美之前一心想嫁個有錢人，擺脫原生家庭，對這些人給她貼上什麼標簽她都可以視而不見。

　　成年人的世界，明碼標價，各有所圖，能帶著她逃離泥潭的人，她會感激，會好好和對方過日子的。

　　沒有遇到完美之前，實惠已是最優選。

　　可孟宴臣不一樣，他給的愛太純粹太完美了，完美得讓樊勝美一度覺得像個夢，不忍心讓它沾染上一丁點雜質。

　　付聞櫻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怕別人誤會，怕男朋友誤會？」

　　樊勝美輕笑，「他不會，是我自己的問題。」

　　付聞櫻看向她，意味深長地說，

　　「真正愛你的男人，是擔心自己給的不夠多，希望看到你成長，而不是擔心你覬覦他什麼。」

　　「你想和他並肩而立，只努力是不夠的。」

　　她一字一頓說道，「想靠自己跨越階層的成長，還不如祈求下輩子投個好胎，不是說沒有，難如登天。」

　　她直視樊勝美的眼睛，「與其孤軍奮戰，不如學會借力。把你男朋友的人脈、資源、經驗，都轉化為自己快速成長的養分。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與其盼著我投資，不如好好利用明天的聚會。那個圈子裡，多得是需要專業服務的人。踢掉他們原來的合作伙伴，取而代之。」

　　樊勝美有些猶豫，「可那樣會不會...目的性太強？」

　　付聞櫻笑了，「你不說，他們就不知道了嗎？你試圖進入他們那個圈子的時候，就會被貼上「有企圖」的標簽，那就大大方方地坐實，大多數人，都羞於直面自己的欲望和企圖。既然站在你男朋友身邊就是最好的名片，只要專業過硬，大家都會明白——找誰不是找？還能賣他一個面子。你照單全收，不用清高，向上社交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向上成長。」

　　她拍了拍樊勝美的手，「這樣的聚會，也許規矩沒你想的那麼多，但機會和門道卻比你想像的更多。記住我之前說的，想要感情越純粹，實力就得越匹配，本來所謂的愛情，就是奢侈品。」

　　樊勝美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而堅定。

　　她突然站起身，鄭重地向付聞櫻鞠了一躬，

　　「阿姨，謝謝您。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教我這些...而且，您還早知道......」

　　付聞櫻輕抿一口茶，淡淡說道，「知道什麼？知道你想讓我給你做業績？這點都說不出口，你要學得還多著呢。」

　　她放下杯子，「這是你的工作，不用羞於啟齒，不能理解兩人相處必有所圖的人，要麼虛偽，要麼愚蠢。但是你有刻在骨子裡的善良和修養，並沒有因為我的無動於衷而改變相處的態度，所以我不排斥。」

　　樊勝美笑笑，「那......以後還能一起做SPA嗎？」

　　「只要你不嫌我說話難聽。」付聞櫻挑眉。

　　「怎麼會！」

　　樊勝美眼睛亮晶晶的，「這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豪門速成班」，關鍵我還不花錢！我不花錢我請你吃飯吧，等哪天您有時間了，我帶上我男朋友一起。」

　　付聞櫻被逗笑了，「想讓我把關？」

　　隨即一臉小傲嬌，「雖然我的婚姻是聯姻，但對像是我自己挑的，兒子也是我親手培養的。好男人什麼樣，我太清楚了。不過先說好，我嘴毒。」

　　樊勝美笑出聲，「不用口下留情。」

　　付聞櫻看著她，如有所思：

　　如果沁沁，也能這樣聽她說，那該有多好......

　　—

　　付聞櫻回到孟家別墅，抬頭看見孟宴臣臥室的燈亮著，有些意外地敲了敲門。

　　她輕輕敲門走進去，看見兒子正坐在窗邊擺弄一個提線木偶。

　　「宴臣，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約了朋友吃飯嗎？」

　　孟宴臣心裡暗嘆：

　　我為什麼這麼早回來您還不清楚嗎？

　　面上卻乖巧地回答，「朋友臨時有事，我就先回來了。」

　　他放下木偶，坐到付聞櫻身邊，

　　「媽媽，您吃飯了嗎？今天過得開心嗎？」

　　「還不錯。」

　　付聞櫻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和媽媽很聊得來。」

　　孟宴臣眼睛一亮，試探道，

　　「難得有媽媽認可的人，改天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付聞櫻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兒子，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媽媽的朋友是媽媽的朋友，你有你自己的圈子。如果我覺得有必要，自然會介紹給你認識的。」

　　孟宴臣眸色微沉，他太明白母親話裡的潛台詞了——

　　她喜歡歸喜歡，但依然覺得對方不配進入孟家的圈子。

　　「對了，」

　　付聞櫻適時轉移話題，「沁沁最近到底怎麼了？和宋焰鬧矛盾了？問她也不說。」

　　「她從小到大不都這樣嗎？」

　　孟宴臣語氣平淡，「心裡想什麼從來不說。」

　　付聞櫻嘆了口氣，「訂了婚又拖著不結婚，要我說分開也好。」

　　她接過孟宴臣倒的水，「我本來就不看好。要是真分開了，我好替她重新張羅。沁沁也不小了，她喜歡醫療單位的還是消防員，都可以安排。」

　　「如果非要和宋焰在一起，那就趕緊把婚事辦了。怎麼辦，如何辦都要商量。這麼一直拖著，豈不是委屈她了。」

　　「媽媽，」

　　孟宴臣打斷她，「沁沁不是小孩子了，她心裡有數的。」

　　「有什麼數？」

　　付聞櫻突然提高了聲音，「當初就給我說她心裡有數，結果就有數到和宋焰在一起了，我在別人家女兒那兒還能說上兩句話，自己家孩子反倒越來越說不上話了！」

　　她看向孟宴臣，語氣帶著責備，

　　「你這個做哥哥的也越來越不上心。沁沁都搬回來住幾天了，到底發生什麼你也不問一下？」

　　孟宴臣只得妥協，「行，我知道了媽媽。」

　　他上前輕輕攬住母親的肩膀，「別生氣了，剛做了美容，生氣要長皺紋的。」

　　付聞櫻驚訝地看著他，

　　「你怎麼知道我剛從美容院回來？」

　　孟宴臣勉強扯出個笑容，「我是您兒子，當然知道。」

　　屋內一副母慈子孝，顯然又刺痛了許沁——

　　原來現在在媽媽心裡，我還比不上別人家的女兒了，也對，我本來就是別人家的女兒，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從小到大，母親說的每一句話不都是命令嗎？

　　她但凡有點自己的想法，就會被說成「不懂事」。

　　現在倒好，她難得回家住幾天，媽媽嫌棄不關心了，哥哥也不疼了。

　　想到這些，眼淚不爭氣地湧出來。

　　許沁咬著嘴唇轉身跑了出去，反正這個家從來沒人真正在意她的感受，她又何必留在這裡自取其辱？

　　她不想待在家裡，不想見宋焰，於是她撥通了詹小嬈的電話，

　　「我能去你那兒住兩天嗎？」

　　PS：這張主要是小美思維格局的一個轉折，可能說教性的會東西要多一點，寶子們可能看的有一點無聊，明天會有名場面，敬請期待哦。雖然我還沒有寫，但是我的規劃是這樣的，哈哈哈（超強求生欲∼）


第77章 肖亦驍的生日聚會

　　孟宴臣側頭看向副駕駛的樊勝美。

　　今天的她將長發挽起，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線條。

　　米色的亞麻休閑套裝，微微的一字領設計恰到好處地展現出她精致的鎖骨。

　　小巧的鑽石耳釘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襯得她整個人既清爽又不失精致。

　　「今天很漂亮。」

　　自從那次爭吵之後，孟宴臣每天都會變著方式誇獎她；在想她的時候就告訴她想她；每天的晚安和早安一定伴隨著【我愛你】。

　　對於不善於表達的他來說，這些明明是難以啟齒的事，如今也越發自然。

　　他不斷地將自己有多麼愛她，她是多麼值得被愛的概念深入對方的意識中。

　　樊勝美調皮地眨眨眼，「只有今天嗎？」

　　孟宴臣輕笑出聲，「每天都很漂亮。」

　　他頓了頓，「不過今天特別好看。」

　　「真的嗎？」

　　樊勝美低頭整理了下衣擺，「我這樣穿可以嗎？」

　　「很好。」

　　孟宴臣目光溫柔，「很適合你的氣質，也很適合今天的場合。」

　　樊勝美眼睛一亮，得意地說，「那當然，我背後有軍師。」

　　孟宴臣嘴角微揚，不用想都知道這個軍師就是他們家付聞櫻女士。

　　他是沒想到兩人都聊到穿衣搭配這種問題了。

　　關系有這麼好了嗎？

　　也對，好得可以放他鴿子了。

　　孟宴臣騰出一只手，輕輕握住樊勝美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微微的涼意。

　　「不用緊張。」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我接管國坤之前，自己有兩家小公司，那時候就幾頭跑，接手國坤後就更沒什麼時間了。今天肖亦驍過生日，大家也是找個理由聚一聚。」

　　他頓了頓，「去的都是和我關系特別近的一些朋友，大家人都很好。知道你要過來，都很期待。你和他們想聊什麼就聊什麼，就像你和22樓的小姐妹一樣相處，不用顧及我。」

　　樊勝美認真地點點頭。

　　【君逸山莊】

　　君逸山莊掩映在蒼翠竹海之間，白牆黛瓦的中式建築群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半山腰。

　　作為肖氏集團旗下的高端度假山莊，這裡並沒有像小說或者短劇裡演的一樣，因為他們的到來暫停所有的對外營業。

　　可能，有錢人掙錢的意識比平常人更爭分奪秒。

　　只是在最東側的「聽松別院」被預留出來作為私人聚會場所。

　　孟宴臣輕車熟路地牽著樊勝美穿過回廊，推開雕花木門。

　　眼前的景像也和她想像中不一樣，沒有炫目的水晶吊燈，也沒有誇張的香檳塔。

　　庭院裡，肖父在悠閑地品茶，肖母倚著欄杆喂錦鯉。

　　客廳裡，幾個世家公子穿著休閑襯衣坐在沙發或者地毯上打游戲，笑聲爽朗。

　　明明看起來都像是從不同重要場合趕過來，脫下西裝就變回少年時的玩伴。

　　他們和樊勝美以往接觸的所有富二代截然不同——

　　就像許多個不同版本的孟宴臣，舉手投足間盡是涵養與得體，卻又在親近之人面前流露出難得的隨性。

　　但他們又不是孟宴臣，因為那個真正的，獨一無二，只屬於她的孟宴臣正站在她的身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正式帶她進入自己的世界。

　　「老孟來了！」

　　肖亦驍第一個發現他們，放下游戲手柄站了起來。

　　這一聲讓整個客廳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幾位世家公子紛紛起身，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迎了上來。

　　「這位是樊勝美，」

　　孟宴臣的聲音裡帶著少見的柔和，「得閑投資投資部副總監，我的女朋友。」

　　「久仰久仰！」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生率先伸出手，「小美，經常聽宴臣提起你，今天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孟宴臣湊近她，補充介紹道，「這是趙子謙，他們家做醫療設備的，你們的基金醫療險項目可以和他們合作。」

　　說著自然地示意樊勝美加微信。

　　樊勝美是實在沒想到，孟宴臣的給予這麼直接粗暴，就像填鴨式教育。

　　也許這就是付聞櫻說的，到達一個層面之後，很多事反而變得直接了，因為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

　　她得體地微笑，主動拿出手機，

　　「你好，以後請多指教。」

　　「這是裴宇琛，他們家是做傳媒的，銀星傳媒，飛火娛樂都是他們家的......」

　　每一個自我介紹，孟宴臣總要補充兩句。

　　對身邊這位人兒的重視程度，大家自然不言而喻。

　　樊勝美正准備加第三個人時，眾人終於忍不住起哄，

　　「老孟，夠了啊！」

　　肖亦驍笑著打斷，「今天休息日，你非要談工作嗎？」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喜悅之情毫不掩飾。

　　樊勝美立刻圓場，「是我太心急了，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那必須的！」

　　趙子謙笑道，「就憑你能治住老孟這點，我們肯定關照你！」

　　正當眾人笑鬧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哥，你來了。」

　　眾人回頭望去，許沁一襲白裙站在那裡，目光直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沁沁來啦！快來看看你哥的女朋友！你們之前應該見過吧？」

　　「沁沁，終於有人能制住你哥了，高興不？以後你要受欺負就找你嫂子幫忙！」

　　「就是，老孟現在可算是栽了，以後有人管著他了！」

　　肖亦驍悄悄湊到孟宴臣耳邊，壓低聲音，

　　「我發誓，這次真不是我說的。她昨晚跑詹小嬈家裡去住了，今天就跟著過來了。」

　　孟宴臣面色如常，牽著樊勝美走到許沁面前，

　　「沁沁，這是樊勝美，我女朋友，你未來的嫂子，你們之前見過了，打個招呼。」

　　周圍的人立馬起哄，「哎喲，老孟，會不會太霸道？人家答應了嗎？」

　　孟宴臣看向樊勝美，眼底盡是柔情，

　　「可以嗎？樊小姐。」

　　「哎喲喂，我真的受不了了，老孟，你去進修了啊？」

　　肖亦驍帶頭起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你這麼......」

　　他用了個很文明又很形像的比喻，

　　「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包奕凡呢？」

　　樊勝美實在忍不住笑出來，看向旁邊安靜的許沁。

　　她主動伸出手，「沁沁，你好。」

　　許沁微微頷首，聲音平靜，

　　「你好。」

　　表情滴水不漏，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孟宴臣也點到即止，簡單介紹後就帶著樊勝美到沙發落座。

　　「累不累？休息會兒。」

　　他輕聲問道，順手接過侍者遞來的檸檬水放在樊勝美面前。

　　趙子謙誇張地搓了搓胳膊，「老孟，你適可而止啊，我真沒想到，你談起戀愛來這麼溫柔，簡直讓我們刮目相看！」

　　肖亦驍立刻接話，「你說，從進門到現在，小美干什麼了？站著不超過十分鐘，就加了幾個微信，你就心疼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待客不周呢。」

　　陽光大男孩裴鈺突然插嘴，

　　「也不難看出來吧？宴臣哥以前對沁沁姐不也這樣嗎？事無巨細，又溫柔又體貼的......」

　　裴宇琛和肖亦驍同時瞪向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子，恨不得當場把他毒啞。

　　裴宇琛眼疾手快地抓起果盤裡的蘋果塞進弟弟嘴裡，

　　「吃你的蘋果！剛才不是嚷嚷著想吃嗎？」

　　裴鈺被蘋果堵著嘴，一臉無辜，「瞪我干嘛......我說的實話......以前我就想，你也是當哥哥的，怎麼不學學人家宴臣哥......」

　　肖亦驍撓了撓眉心，湊近裴宇琛耳邊，

　　「你老爸一定要讓你接替裴氏，是有道理的。」

　　孟宴臣淡然一笑，臉上看不出絲毫波動，

　　「很正常，沁沁是女孩子，以前自然要多照顧些，現在她有未婚夫了，我這個擔子可以卸了。」

　　他輕描淡寫地帶過，「等你也有妹妹就明白了。」

　　「我有妹妹？」

　　裴鈺把蘋果從嘴裡拿出來，眼睛一亮，

　　「我還想呢，但也得看我爸媽努不努力了。」

　　裴宇琛一巴掌拍在弟弟後腦勺上，

　　「臭小子！爸媽的玩笑都敢開？看他們知道了怎麼收拾你！」

　　許沁覺得屋子悶悶的，很顯然，今天以後，那個曾經只以她為中心的圈子將不復存在。

　　她喝了半杯水，朝庭院的錦鯉池走去。

　　作為長期被家庭忽略的樊勝美，最早察覺到許沁的離席，輕輕碰了碰孟宴臣，衝庭院方向揚了揚下巴，

　　「沁沁怎麼了，你要去看看嗎？」

　　孟宴臣替她輕輕整理著額前的碎發，柔聲道，

　　「和宋焰吵架了吧，別擔心，倒是你，還習慣嗎，聯系方式都加了嗎？」

　　樊勝美一個勁兒點頭，「大家都很好。」

　　孟宴臣笑笑，「有沒有可能，是你本來就很討人喜歡。」

　　他總是，無時無刻不強調，她理應被愛。


第78章 插花

　　【庭院中】

　　肖夫人正在庭院裡修剪花枝，手中的剪刀利落地剪下幾支含苞待放的芍藥和幾枝清新的雛菊。

　　許沁走過去，默默接過她手中的花籃。

　　「怎麼不和他們一起玩？」

　　肖夫人溫和地問道，目光掃了眼室內熱鬧的場景。

　　想起付聞櫻經常提起的這個心思敏感的女兒，便多關心了兩句，

　　「你哥哥今天帶女朋友來了？」

　　「嗯。」

　　許沁低頭應了一聲，手指輕輕撫過花瓣。

　　肖夫人將一支含苞待放的芍藥輕輕放入花籃，聲音溫柔卻帶著睿智，

　　「花開有時。該綻放時就要盡情綻放，過了花期還強求，那就是不懂事了。」

　　她修剪掉別枝的小花朵，「一株花開得再美，也撐不起整個春天。園子裡百花齊放，才是真正的春意盎然。可有些花啊，總覺得自己該獨占陽光。卻不知道，與其孤芳自賞，不如學會與百花共處。」

　　她將修剪好的花枝遞給許沁，

　　「聰明人，都懂得在什麼時候該開，什麼時候該謝。」

　　許沁的手指微微收緊，花莖上的刺扎進指尖，她卻感覺不到疼。

　　「走吧，」

　　肖夫人接過花籃，「陪我進去插花吧。」

　　當兩人走進客廳時，所有晚輩都立刻起身，欠身問候，

　　「阿姨好。」

　　肖夫人笑容溫婉，「宴臣，帶女朋友來了？」

　　孟宴臣牽著樊勝美上前一步，

　　「阿姨，這是樊勝美。」

　　「好漂亮的女孩子，」

　　肖夫人眼睛一亮，親切地拉住樊勝美的手，

　　「宴臣有福氣啦，一定要好好對人家姑娘。」

　　她輕輕拍著樊勝美的手背，親切地說，

　　「他們這群男孩子整天就知道工作，以前就沁沁一個女孩子，現在你來了可算有人陪她了。男孩子沒那麼細心，有什麼不習慣的盡管跟阿姨說，就當自己家一樣。」

　　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樊勝美要與許沁好好相處。

　　樊勝美落落大方地點頭，

　　「謝謝阿姨，一切都很好。」

　　「行，那你們玩，我去把花插上。」

　　肖夫人正要轉身，許沁突然開口，「阿姨，我幫你吧。」

　　她看向樊勝美，「要一起嗎？」

　　客廳裡瞬間安靜了幾秒。

　　肖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許沁一眼，又看向樊勝美。

　　樊勝美想起付聞櫻的教導——

　　懂就懂，不懂就不懂，不要裝懂。

　　態度、氣度、格局、人品等，這些足以彌補很多短板，獲得更多的機會。

　　她坦然微笑，「不是特別會，但是想學，可以一起。」

　　肖亦驍看向孟宴臣，後者只是淡淡一笑，

　　「想去嗎？想去我陪你。」

　　樊勝美點點頭。

　　「那我們都一起吧！」

　　趙子謙立刻打圓場，「正好我們也學學。」

　　「就是就是，」

　　裴鈺也湊熱鬧，純湊熱鬧，「肖阿姨，我也要學，我要插個菊花台。」

　　眾人，「......」

　　肖亦驍，「大好的日子，別逼我揍你。」

　　肖夫人將花材一一擺放在案幾上，各色花枝在青瓷盤中錯落有致。

　　她拿起一支芍藥，手法嫻熟地修剪著花莖。

　　「插花講究天地人三才和諧，」

　　她溫聲講解，「主枝為天，副枝為地，點綴其間的就是人了。」

　　許沁拿起一枝造型獨特的蝴蝶蘭，狀似隨意地遞給樊勝美，

　　「這個好看，你要不要試試這個。」

　　肖夫人靜靜看著那枝蝴蝶蘭，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

　　蝴蝶蘭是最考驗插花功力的花材之一，稍有不慎就會折斷花莖。

　　許沁在為難她，但肖夫人更想看看樊勝美的應對，即使不會，她怎麼扭轉這局面。

　　一幫大男人雖然不太懂插花，但是經常在浸染在談判桌的他們，懂人，懂臉色，懂氣氛。

　　「老孟......」

　　肖亦驍正准備說什麼，卻被孟宴臣抬手打斷。

　　下一秒，樊勝美拿起剪刀，利落地斜剪花莖，手指靈巧地纏繞銅絲，雖然動作略顯生澀，但竟也像模像樣地將蝴蝶蘭固定在了劍山上。

　　「咦？」

　　裴家小少爺脫口而出。

　　眾人也微微詫異。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肖亦驍給的那摞關於她的資料，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了——

　　這女人，曾經為了嫁入豪門，還真擠出時間和錢，學了點插花茶道這類風雅之事。

　　肖夫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樊勝美只是學過皮毛。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頭，「這蝴蝶蘭擺在這裡正好。」

　　說著親自調整了花枝角度，瞬間讓整個作品提升了一個檔次。

　　「好了，都下去吃飯吧。」

　　樊勝美感激看向她，頷首致謝。

　　眾人下樓時，肖夫人故意落後兩步，對孟宴臣低語，

　　「這姑娘，我喜歡，這才像你媽媽培養出來的女兒。」

　　她看著孟宴臣，輕聲道，「你母親那兒...還不知道吧？」

　　孟宴臣微微搖頭，「還沒告訴她。」

　　肖夫人拍拍他的手臂，「你從小最是懂事，這次就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她朝前方樊勝美的背影努努嘴，「至於你母親那兒...她性子倔，你多花點心思。阿姨先替你保密。」

　　孟宴臣唇角微揚，「謝謝阿姨。」

　　她頓了頓，突然說道，「亦驍前年撿了只流浪貓回來，你知道嗎？」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說，「聽他說過，怎麼了？」

　　肖夫人輕聲說道，「給你媽媽說，我讓送人了。」

　　她淡淡笑道，「可能和我們家沒緣吧，養不熟，就不養了，有些事，當斷則斷！」

　　孟宴臣的眼神驟然一沉，像是久懸的棋局終於等來一記應手——

　　這一步，他早該落子，只是缺了這一聲肯定的回響。

　　「孟宴臣，在想什麼呢？」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臂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他渾身的緊繃瞬間松弛下來，轉身將人摟進懷裡。

　　樊勝美仰著臉看他，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像撒了一把碎金。

　　「在想我女朋友怎麼這麼厲害，」

　　他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什麼都會，還這麼討人喜歡。」

　　樊勝美噗嗤笑出聲，「你明知道我就會點皮毛，幸好有肖阿姨幫忙忽悠過去了。」

　　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那蝴蝶蘭的銅絲纏得歪七扭八的，幸好肖阿姨妙手回春。」

　　「會點皮毛已經很厲害了。」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裡帶著歉意，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這有什麼委屈的？」

　　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沒辦法，誰讓你是個妹控呢？突然有個女人出來和她分享哥哥，沁沁心裡不舒服很正常，我能理解。」

　　說著突然用力抱緊他，像只護食的小獸，

　　「不過即使這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樊勝美將臉埋在他胸膛，聲音悶悶的，

　　「我好不容易釣到這麼大個金龜婿呢，我又不傻。「

　　孟宴臣被她逗笑，將人摟得更緊了。

　　「孟宴臣，」

　　樊勝美輕聲喚他，「我說認真的。」

　　她含笑的眼底此刻燃燒的是滿滿的野心和認真——

　　既然見識過更好的，就沒有人可以讓她回到從前了。


第79章 騰空了來愛你

　　晚飯後，孟宴臣輕捏了捏樊勝美的手，溫聲道，

　　「我和肖亦驍他們談點事，你先自己逛逛？前院有樂隊表演，山莊的溫泉區也開放了，你可以隨便逛逛。」

　　他摩挲著她的手腕，「一個人可以嗎？」

　　樊勝美笑笑，「孟總，你對你女朋友有點信心。前資深HR，現投資部副總監，連這點社交能力都沒有？」

　　孟宴臣低笑，指腹摩挲著她的腕骨，「可你還有層身份是我女朋友，我擔心你無聊。」

　　「我猜，無聊的會是你。」

　　他想了想，竟點頭承認，「你不在身邊，有可能。」

　　俯身在她額間一吻，「好了，忙完立刻找你。」

　　—

　　推開會議室的門，裡面除了肖亦驍，還有許沁。

　　兩人見孟宴臣進來，都站了起來。

　　「我先出去，你們聊。」

　　肖亦驍拍了拍孟宴臣的肩，識趣離開。

　　孟宴臣淡淡道，「就在門口等我。」

　　許沁攥緊包帶，低頭道，「醫院還有事，我先走了。」

　　「坐下。」

　　孟宴臣的聲音不容置疑，「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許沁僵在原地，聽見他冷笑一聲，「又想像小時候一樣？犯了錯就跑回房間躲起來，等我替你收拾爛攤子？

　　孟宴臣拉開凳子，直接坐在她對面，「既然沒有獨立面對和解決問題的能力，為什麼明知故犯？」

　　「那是因為有你！」

　　她突然蹲在他身邊，眼眶發紅，「哥，那是有你，只要你在，我就什麼都不怕……」

　　「所以你就這麼回報我？」

　　孟宴臣冷笑，鄙夷著她，「也對，你一向如此。一邊享受著孟家庇護，一邊抱怨家裡壓抑；一邊渴求父母理解，一邊又想要絕對自由。現在更厲害了——一邊懷念著我的好，一邊背刺著我愛的人。」

　　許沁瞳孔一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孟宴臣直接將那摞照片甩在桌上。

　　「解釋。」他聲音冷得像冰。

　　許沁抿著嘴唇，「我...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敢做不敢認？」

　　孟宴臣嗤笑，「如果那天你直接告訴媽媽，我還能高看你兩眼。什麼時候學會這種下作手段了？偷拍、借刀殺人、挑撥離間，在眾人面前揭人短板，讓她為難，孟家這二十幾年就是這麼培養你的？別說修養了，你現在是連最基本的人品都要夠不上了。」

　　他突然冷笑道，「你當初要死要活要和宋焰在一起，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你們真的挺配的。」

　　許沁猛地站起身，眼眶通紅地喊道，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看清！看清樊勝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看清你自己的心！」

　　孟宴臣愣愣看她，一臉認真，眼底卻盡是譏諷，

　　「我瞎了？還是你不干急診改行眼科了？我的心看不看得清還需要你來指點？」

　　「不是，不是這樣的，」

　　許沁聲音顫抖，「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眼裡明明只有我......」

　　她突然抓住孟宴臣的手臂，「你是為了氣我對不對？因為我選了宋焰，所以你故意找她來氣我對不對？」

　　「哥，之前是我一直看不清自己對你的感情，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知道錯了......」

　　她緊緊攥住孟宴臣的衣袖，「哥，我願意和宋焰分開，我願意回到你身邊，回到孟家......你看看我，你不是真的愛她，你愛的明明是——」

　　「夠了！」

　　孟宴臣猛地甩開她的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厭惡，

　　「許沁，你不是看不清你的感情。相反，你一直看得很清——不僅看清自己的，還把周圍所有人都算計得明明白白。」

　　「你在我面前放大母親的強勢和控制，強調父親的中立。把我拉入你營造出來的深淵，讓我覺得整個孟家就像一座牢籠，只有我們兩個人在苦苦掙扎。你自然而然成了我黑暗中唯一的光。」

　　「你在外放飛自我，仗著爸媽疼你，仗著孟家重視名譽，闖了禍就讓母親替你收拾爛攤子。」

　　孟宴臣冷笑，「還要擺出一副無辜受害者不能主宰自己命運的樣子。」

　　他慢慢踱步到她面前，聲音越來越冷，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但你太清楚了，清楚我永遠不會越界。這樣，母親嚴厲批評你時，我才會維護你，替你擋著。外面有母親這個大庇護所，家裡有我這個小避風港。你才能既擁有宋焰給你的刺激和自由，又享受孟家給你的一切，還能確保我永遠站在原地等你。許沁，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許沁臉色發白，嘴唇顫抖著，「哥，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後悔了，哥，我是真的——」

　　「真的什麼？喜歡我？」

　　孟宴臣嗤笑一聲，「你不是後悔了，你是發現我們說的都是對的，宋焰給不了你想要的物質，我這個「避風港」又失控了，你不是看清了，是不得不選了。」

　　許沁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卻不敢抬手去擦。

　　孟宴臣看著她，眼神厭惡得像是看什麼髒東西，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極了在孤兒院，母親執意扔掉的那只兔子。」

　　他聲音輕得可怕，「我真後悔當初替你撿了回來。看著單純無害，實則，髒透了。」

　　他站起身，「自己回去給爸媽說，要麼立刻和宋焰結婚，要麼出國，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體面。」

　　說完，他走向門口，在握住門把時頓了頓，

　　「你再敢把心思動到樊勝美身上，我不介意讓你見識見識，這二十多年我在你面前藏起的另一面。」

　　許沁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孟宴臣，你不能這麼對我！」

　　孟宴臣走出會議室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背負多年的枷鎖。

　　長久以來積壓在胸口的郁結終於徹底消散，就像一間塵封多年的房間突然被打開了所有窗戶，讓陽光和新鮮空氣毫無保留地湧入。

　　他深吸一口氣，從未感覺如此輕松過。

　　他急切地穿過長廊，目光在每一個轉角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到在最盡頭的琴房，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到了讓他心跳驟停的一幕——

　　月光如銀紗般透過落地窗傾瀉而下，樊勝美正倚靠在一架三角鋼琴旁。

　　她微微仰著頭，月光親吻著她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這一刻，她美得不像真實存在的人。

　　孟宴臣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血液在血管裡奔湧。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幾乎能聞到她發間的香氣。

　　直到他的影子落在琴鍵上，樊勝美才恍然回神。

　　她轉過頭，嘴角剛揚起一個驚喜的弧度——

　　孟宴臣一把扣住她的後頸，吻了上去。

　　這個吻來得突然又熾烈。

　　樊勝美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襟，卻在下一秒被他一把托起，整個人被抱到了頂蓋上。

　　孟宴臣仰著頭，近乎虔誠地吻著他唯一的月光。

　　他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插入她的發間，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血裡。

　　直到樊勝美輕輕推他的肩膀，孟宴臣才戀戀不舍地松開。

　　兩人的呼吸都急促得不像話，額頭相抵，鼻尖相觸。

　　孟宴臣凝視著她被吻得嫣紅的唇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樊勝美，我是真的....騰空了來愛你。」

　　PS：雖然現在很唯美，我還是要搞笑一句，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鬧鐘，是你們的催更，今早感覺評論區都轟炸了，沒寫完都不敢看~


第80章 獎勵的小紅花

　　孟宴臣將樊勝美的行李整齊地放入後備箱，又從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禮盒。

　　他輕輕打開，這是他在瑞士特意定制的Reuge水晶音樂盒，剔透的水晶盒身上雕刻著繁復的藤蔓花紋，輕輕打開盒蓋，內部機械裝置精巧絕倫。

　　這是因為樊勝美曾在朋友圈發過一條文案，那應該是她剛離開老家，來這座城市打拼的時候。

　　【哪有那麼多執念，小時候做夢都想要個音樂盒，現在倒覺得，還是到手的工資最踏實。】

　　沒有品牌要求，沒有圖片參考，孟宴臣憑著自己的審美，定制了這款。

　　他凝視著禮盒，思索片刻後，卻將它放到了後座。

　　轉而從儲物格裡取出一支全新的Chanel口紅——是她常用的絲絨系列。

　　「好了，我們也走吧。」

　　樊勝美拎著手包走來，孟宴臣為她拉開車門，細心地系好安全帶。

　　車子剛啟動，樊勝美突然感覺座位有些硌，伸手一摸竟摸到那支口紅。

　　她轉頭看向駕駛座的孟宴臣，

　　「禮物？」

　　孟宴臣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隨意搭在車窗上，

　　「嗯。」

　　他目視前方，狀似平靜說道，「明天正式上任投資部總監，覺得這個色號很適合。」

　　樊勝美心裡泛起暖意，「孟宴臣，你這樣很容易把我養廢的。」

　　「正有此意。」

　　他唇角微揚，「那就只能是我的了。」

　　車子平穩行駛中，孟宴臣余光瞥見樊勝美准備將口紅放進包裡。

　　「不試試？」他輕聲問。

　　樊勝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我今天擦了口紅的。」

　　「可我想看......」孟宴臣難得堅持。

　　樊勝美無奈笑笑，翻開副駕駛的化妝鏡時，整個人突然怔住了——

　　鏡子裡夾著一張照片：

　　山莊的露台上，她被孟宴臣摟在懷裡，兩人額頭相抵，笑得那樣自然。

　　這是肖亦驍隨手抓拍的瞬間，卻完美定格了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樣。

　　樊勝美的指尖輕輕撫過照片，從怔愣到感動，最後看向孟宴臣時，眼裡閃著水光，

　　「這才是你想送的禮物吧？」

　　孟宴臣很愛看她每次接受到自己愛意的表情。

　　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商務往來，偶爾需要接送重要客戶或合作方。我可能做不到像短劇裡那樣，副駕只給女朋友坐。」

　　他的聲音異常認真，「但至少，每個坐在這裡的人都會知道，我有女朋友，而且，很愛她。」

　　當然，還有那個他沒能說出口的已經徹底翻頁的原因。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孟宴臣，你到底看了多少短劇啊？」

　　孟宴臣認真思考了一下，「挺多的。」

　　隨即又皺眉補充，「但發現很多情節不合理，只能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孟總學習能力驚人啊。」

　　孟宴臣趁紅燈時轉頭看她，「得幸於樊總監教導有方。」

　　他頓了頓，換了個話題，「和大家聊得怎麼樣？」

　　樊勝美認真回憶道，「挺好的。趙子謙給我介紹了家公司，說雖然剛成立不久，但他作為這個版塊的業內人很看好，說那家公司應該能和我們達成合作。」

　　「哪家公司？」

　　「星辰科技。」

　　孟宴臣輕笑一聲，「子謙那個狐狸，一句話討兩份人情。」

　　「怎麼了？」樊勝美疑惑地看向他。

　　「沒什麼，」

　　孟宴臣給她分析道，「不過據我所知，這家公司最終不會缺投資，肯定會有人兜底的。不過你可以去談談，看看有沒有其他合作方式。」

　　他頓了頓，看向樊勝美，「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樊勝美立刻比了個拒絕的手勢，板著小臉，

　　「孟總，請堅守各自工作領域，勿要越界。」

　　孟宴臣失笑，「行，一切聽樊總監的。」

　　正說著，樊勝美突然想起什麼，

　　「對了，蔣裕也是你們圈子的？」

　　孟宴臣側目，「你認識他？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

　　「昨天你在忙的時候，他來山莊了，和肖阿姨坐了一會兒。」

　　樊勝美回憶道，「說今天還有檢查，就提前走了。」

　　「你們認識？」

　　「之前見過。」

　　樊勝美解釋道，「前段時間，我們小區有只流浪貓卡在老鼠洞裡，就是他帶人來處理的。他不是消防員嗎，怎麼也是你們這個圈子的？」

　　孟宴臣點點頭，「蔣家和孟家關系一直不錯。曾經兩家還想撮合蔣裕和許沁。」

　　「後來呢？」

　　樊勝美立刻來了興趣，「許沁不是和宋焰在一起的嗎？那蔣裕現在有女朋友嗎？」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突然單手捏住她的臉頰，

　　「樊小姐，你想干嘛？行為很可疑哦。」

　　「疼疼疼！」

　　樊勝美拍掉他的手，「好嘛好嘛，不問了不問了。」

　　「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孟宴臣正要追問，樊勝美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小蚯蚓？」

　　「樊姐！我今早出門發現你鑰匙又忘桌上了！一會兒別直接回家，來我咖啡廳吧。關關出去了，說是給誰送什麼東西去了。」

　　「好吧，」

　　樊勝美看了眼時間，「正好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馬上就到店門口了。幸虧你提前打電話了。」

　　掛斷電話，她轉向孟宴臣，「在前面放我下來吧，家裡沒人，我去找小蚯蚓。」

　　「一起吃飯啊。」孟宴臣不死心地問。

　　「孟總，我明天就要上班了，已經陪你兩天了，不能重色輕友。」

　　樊勝美無奈道，「而且肖阿姨送的冰激凌蛋糕要化了，得趕緊給小蚯蚓送去。」

　　孟宴臣無奈，只能妥協。

　　車停穩後，孟宴臣從後座拿出那個精致的禮盒遞給樊勝美。

　　「這是什麼？又是禮物？」樊勝美好奇地問。

　　「你的小紅花，回去再看。」

　　見樊勝美一臉困惑，孟宴臣將她拉入懷中，「感謝你這兩天給了我太多驚喜和安心。表現好的孩子，理應被獎勵小紅花。」

　　他輕吻她的發頂，「請樊總監繼續保持，健康地成長。」

　　樊勝美眼眶微熱，緊緊回抱住他，

　　「孟宴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她的聲音卻帶著藏不住的歡喜，像極了收到心愛禮物的小女孩。

　　送走樊勝美，孟宴臣上車就給包奕凡打了個電話，

　　「她今天給我打聽蔣裕？」

　　「啊？」

　　包奕凡被問得一頭霧水，突然想起了安迪當初向他打聽孟宴臣的場景，「嘖」了一聲，總結了一句很經典的，

　　「這我熟，這是做22樓女婿的必經流程，你好好表現......」


第81章 扒皮哥

　　樊勝美滿懷欣喜地拿著蛋糕和禮物走進的咖啡廳，在進門的角落裡，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付聞櫻。

　　她正准備上前打招呼，就看見她一臉嚴肅，良好的教養和優雅的儀態也掩飾不住她眼中那種隱忍的怒氣。

　　對面還坐了一個寸頭的男人。

　　兩人的交談顯然不愉快，而坐在對面的那背影也甚是眼熟。

　　好像......宋焰？

　　樊勝美將東西放在櫃面，朝兩人走過去。

　　剛走近，就聽見那人裹著油的特殊嗓音，果然是宋焰。

　　他死死盯著付聞櫻，

　　「我告訴你，真要硬碰硬，扒掉你一層皮不是問題。」

　　樊勝美一聽，這什麼黑社會發言？

　　還是對著她最喜歡的人生導師，這能忍？

　　她氣急敗壞地抄起旁邊書架上的一本精裝書，照著宋焰後腦勺就是一下，

　　「你和誰說話呢？宋隊，你是保護人民安全的，不是來扒人民皮的，什麼黑社會發言，動不動就要扒皮，你扒皮哥啊？」

　　宋焰猛地轉身，蹙著他的半永久川字眉，看著她的出現顯然有些詫異，

　　「樊勝美？」

　　「瞪什麼瞪？」

　　樊勝美把書往桌上一拍，「本來就是你不對！無論什麼原因，尊老愛幼懂不懂？快道歉！」

　　宋焰下頜線繃得死緊，

　　「你管多了！」

　　「管的就是你，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可不能讓我救命恩人誤入歧途。」

　　樊勝美亮出手機，「我剛錄音了，你不道歉，信不信我告到你們單位去？！」

　　宋焰臉色陰沉，但看到周圍顧客都在張望，只得深吸一口氣對付聞櫻道，

　　「抱歉。」

　　轉眼又陰著臉補了句，「但我說的也請你記住。這是我和她的事，輪不到你來說教。」

　　說完撞開椅子就走，撞得門口風鈴一陣亂響。

　　付聞櫻握著水杯的手抖得厲害，杯裡的水晃出漣漪。

　　樊勝美第一次見到永遠從容優雅的付阿姨如此失態。

　　她趕緊換過溫水，「付阿姨，您沒事吧？」

　　許沁昨晚從莊園回去就把自己關在臥室裡，怎麼也不開門，急壞了付聞櫻和孟懷瑾。

　　好不容易找來鑰匙，把門打開，許沁是直接撲進付聞櫻懷裡就開始哭，問什麼都不說。

　　付聞櫻自然是覺得宋焰欺負了自家女兒，一大早就把人約了出來。

　　問兩人到底怎麼回事，訂了婚一直拖著不結婚，指責宋焰不負責任，好好的一個女兒，被他帶壞不說，現在還一直拖著她。

　　沒想到對方竟反唇相譏，「請你搞清楚，一開始就是你女兒勾引我，回國後又一直死纏爛打纏著我，喝醉了還來我家耍酒瘋，趴在我家窗戶不肯走，要死要活非要和我在一起，當時還是你兒子來把她拉走的，這些你可以問問你兒子......」

　　這些不堪的話語像刀子般扎在她心上。

　　她精心培養的掌上明珠，在別人嘴裡成了倒貼的瘋女人，付聞櫻胃裡絞著疼。

　　「付阿姨？」

　　樊勝美擔憂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您臉色很差，你和宋焰......」

　　付聞櫻的驕傲和自尊讓她實在說不出口，剛才被自己最看不起的准女婿，指著鼻子罵。

　　她強忍淚水，維持著最後的體面，

　　「沒事，在聊我們公司消防演習的事兒。」

　　她用最拙劣的謊言敷衍著樊勝美，知道即使對方不信，也不會刨根問底。

　　「付阿姨，我去幫你切塊蛋糕，才拿回來的，可香了，這時候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樊勝美起身去櫃台那兒拿蛋糕。

　　「樊姐，那個阿姨是誰啊？」

　　小蚯蚓好奇好奇打聽道，「一看就是好有錢的樣子。」

　　樊勝美一邊切著蛋糕，一邊說道，

　　「有錢不是最重要的，還特別有智慧，你樊姐我的人生導師。」

　　邱瑩瑩驚得瞪圓了眼睛，「樊姐你都說很厲害的人，肯定一定很厲害了，讓她也指點指點我唄。」

　　樊勝美輕笑一聲，「不用她指點，我就能指點，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忘了應勤，找個人重新戀愛，比什麼都強。」

　　邱瑩瑩一聽，癟了癟嘴，不高興了，手上的玻璃杯擦得嗞嗞作響。

　　「你是懂得往人心口上插刀子的。」

　　樊勝美，「我這叫以痛治痛，讓你早點告別渣男，迎接新生活。」

　　「你以為誰都像你運氣這麼好，遇到孟大總裁。」

　　邱瑩瑩噘著嘴嘟囔著，「老天開開眼，別給我來個大總裁，來個富二代也行，反正，只要比應勤強，誰都行。」

　　樊勝美噗嗤一聲笑出聲，揉著她的腦袋說，

　　「放心，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愛你的人總會來的。」

　　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關關給誰送東西去了？這蛋糕記得給她帶點回去。」

　　邱瑩瑩興致缺缺，「哦——」

　　—

　　關雎爾拿著謝童的錢包，站在酒吧昏暗的角落裡。

　　舞台上，謝童正抱著吉他，在聚光燈下深情演唱：

　　我想飛在自由天空，

　　只有音樂帶我解脫，

　　我也試過放手一搏，

　　但現實只將我吞沒......

　　他的嗓音沙啞而富有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錘子般敲擊在關雎爾心上。

　　她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心靈震撼——這些歌詞仿佛就是為她而寫。

　　從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按部就班地讀書、工作，從未偏離過既定軌道。

　　可此刻，她內心深處那股被壓抑已久的渴望突然翻湧而出——她想要自由，想要不一樣的人生，想要看看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

　　從未有過的體驗和奇妙的悸動，讓她一步步向謝童的舞台靠近，謝童卻直接走向了後台。

　　關雎爾想上前歸還錢包，卻被熱情的人群擠得寸步難行。

　　不知是誰，手中的酒潑到了她身上，偏偏她今天還穿的白裙，紅色的酒漬過於刺眼，顯得十分尷尬。

　　她匆匆擠到洗手間，對著鏡子拼命擦拭，可紅酒已經滲入布料，怎麼擦都無濟於事。

　　關雎爾不希望自己和謝童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如此狼狽，不得不放棄今天歸還錢包的想法。

　　此刻只想怎麼貼著牆，隱在人群中快速離開這裡。

　　「關雎爾？」

　　一個男聲從身後傳來。

　　關雎爾回頭，看見一張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臉。

　　對方見她一臉茫然，又補充道，

　　「那只胖橘，流浪貓。」

　　關雎爾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那個消防員，蔣...蔣.....」

　　「蔣裕！」

　　蔣裕主動補充道，「我陪同事來這裡消防檢查，結束了直接回家，你呢，一個人來玩？」

　　「不是，我來還別人東西......」

　　關雎爾支支吾吾，身體不自覺地往牆邊靠。

　　蔣裕敏銳地察覺到異常，「遇到麻煩了？需要幫忙嗎？」

　　關雎爾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蔣裕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立刻明白了狀況。

　　「你等一下。」

　　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未拆封的禮盒回來，「這是新的，本來給我媽買的。」

　　他遞過一條米色羊絨披肩，「你先湊合用。」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有些抱歉看他，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

　　蔣裕說道，「東西買來就是給人用的，你有急用，你先用，我回頭再給我媽買一條就行。」

　　關雎爾接過披件，小聲說道，「謝謝你，我...我明天就買一條還你，給你送單位去。」

　　「行，」

　　蔣裕爽快答應，知道要是不答應，兩人又要站在這兒磨嘰半天。

　　他舉著披肩，「我幫你圍上還是你自己來？」

　　「我自己來！」

　　關雎爾連忙接過，聲音越來越小，「謝謝，我明天就買條新的給你。」

　　新買的披肩就在關雎爾身上變成了長裙，蔣裕滿意看著，

　　「不用，我明天休息，改天再說吧。」

　　「那後天？大後天也行......」

　　蔣裕沒有回應，看看表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同事還在等我呢，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多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此刻，謝童的聲音再次在舞台上響起，關雎爾不由自主被他深深吸引......


第82章 兄弟互損

　　「什麼？不結婚了，也不出國了？怎麼回事？」

　　肖亦驍猛地放下酒杯，一臉震驚。

　　孟宴臣抿了口酒，淡淡道，

　　「許沁跟媽說，不和宋焰結婚了，接受家裡安排。」

　　「謔！」

　　肖亦驍眼睛瞪得溜圓，「那你媽不得高興壞了？你們家啊，付阿姨看起來嚴苛，其實所有規矩都用在你身上了。對沁沁那是真溫柔。」

　　他掰著手指數，「我記得好幾次，明明是沁沁闖的禍，最後挨訓的都是你。付阿姨每次還要先讓沁沁上樓，生怕嚇著她。」

　　孟宴臣晃著酒杯，沒接話。

　　「這下沁沁說不走了，還聽家裡安排，付阿姨倒是高興了，你怎麼辦？」

　　孟宴臣皺眉，「我媽這兩天病了。那天不知見了誰回來，血壓一直下不去，這時候我不能再刺激她了，等過段時間吧，還是找機會把人送出去。」

　　肖亦驍不以為然，「要我說，沁沁留下來也不全是壞事。萬一她真想通了呢？不和宋焰結婚，這不一直是你們希望的嗎？"

　　他越說越起勁，「讓付阿姨重新給她張羅個對像，全家其樂融融，多好！」

　　孟宴臣冷冷瞥他一眼，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肖亦驍不服。

　　「你除了這張臉遺傳了肖阿姨，」

　　孟宴臣慢悠悠地說，「其他真是一點沒遺傳到。」

　　「靠！」

　　肖亦驍把紙巾揉成團砸過去，「不帶你這樣拐著彎罵人的！」

　　他忽然想起什麼，話鋒一轉，「說實話，我媽挺喜歡小美的。你們走之後一直誇她。」

　　孟宴臣唇角不自覺上揚，指尖輕輕敲著杯壁，

　　「以後你回家就把《聽媽媽的話》循環播放，找對像就按肖阿姨的標准來。」

　　他補刀道，「你媽眼光比你厲害。」

　　「你就想說你眼光好唄，找到了樊小美，扯上我媽不夠，還拉踩我，」

　　肖亦驍翻了個白眼，「樊小美怎麼能受得了你這麼嘴毒？」

　　「我在她面前嘴甜。」孟宴臣理直氣壯。

　　肖亦驍盯著他看了幾秒，沒說話。

　　「看什麼？」孟宴臣挑眉。

　　「說實話，」

　　肖亦驍難得正經，「我挺感謝樊小美的。幸好你當時堅持了，沒聽我瞎逼逼。」

　　孟宴臣晃著酒杯，輕笑道，「怎麼，想說好久沒見我這麼笑過了？」

　　「孟宴臣！你夠了啊！」

　　肖亦驍狠狠白他一眼，「全世界都知道你談戀愛了，也真心為你高興。但你能不能把身上那股工業糖精味的霸總氣質收一收？最近真的越來越過了，」

　　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趕緊把你那些破短劇小說的APP卸載了」

　　孟宴臣笑著不說話，眼底的溫柔藏都藏不住。

　　「我是想說，」

　　肖亦驍聲音低了下來，「你談戀愛之後，真的感覺有人味兒了。不像以前......」

　　玻璃杯上的水珠滑落，在實木吧台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孟宴臣明白他的意思。

　　樊勝美走進的不止是他的生活，更是他冰封多年的生命。

　　他變得有了色彩。

　　「嗯，」

　　孟宴臣依舊嘴上不饒人，「我是多了點人味兒，你多的是什麼？汗味兒？」

　　「你......」

　　肖亦驍氣得跳腳，"我非要讓樊小美把你嘴賤的毛病給治治！"

　　孟宴臣舉杯輕笑，冰冷的鏡片也染上了眸底的暖意。

　　此刻，蔣裕推門而入。

　　肖亦驍立刻招手，「小裕！這邊！」

　　蔣裕走近，肖亦驍推了杯酒過去。

　　蔣裕擺擺手，「不喝了，晚上還要回隊裡。」

　　他轉向孟宴臣，「哥，還沒來得及恭喜呢。那天隊裡有事，去山莊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沒見到你和嫂子。改天帶出來，我請你們吃飯。」

　　孟宴臣唇角微勾，

　　「好啊。」

　　他順口問道，「你呢？最近有動靜沒？年紀不小了，別整天忙工作，該談戀愛了。」

　　蔣裕撓撓頭，「隊裡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

　　他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不過前兩天去歡樂頌救流浪貓時遇到個姑娘，還挺有意思的。」

　　孟宴臣握杯的手一緊——

　　歡樂頌？流浪貓？

　　這不正是樊勝美在車上提到的事？

　　「不過，那姑娘好像有男朋友了。」蔣裕補充道。

　　還有男朋友了？

　　豈不都對上了？

　　孟宴臣不動聲色，「那姑娘，長什麼樣？」

　　「高高瘦瘦的，長發，戴副眼鏡，一副乖乖女模樣。」

　　孟宴臣這才舒了口氣，還好，不是他家小美。

　　蔣裕回憶著，忽然笑出聲，「那天我陪同事去酒吧安全檢查，剛結束出去，就看見她縮在拐角打電話報警。明明自己怕得要死，手抖得連手機都拿不穩，聲音壓得跟蚊子似的，說有三個醉漢圍著騷擾一個女孩兒。」

　　他手指無意識地在杯沿畫著圈，

　　「等我帶人過去，把人攆走時，那姑娘都沒從拐角出現，又慫又勇，像個會咬人的小白兔，可愛得很。」

　　肖亦驍忍不住笑道，「我看你還就被這類型吃得死死的，表面乖，實際會咬人的，之前——」

　　話還沒說完，兩道凌厲的眼刀同時射來。

　　孟宴臣和蔣裕同時重重放下杯子，齊刷刷瞪向他。

　　肖亦驍瞬間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找補道，

　　「我是說...那姑娘一定很漂亮！」

　　「你喜歡醜的？」蔣裕懟得毫不客氣。

　　「得得得！」

　　肖亦驍舉手投降，「我今天真是招你倆了！是是是，我喜歡醜的，行了吧？」

　　孟宴臣慢悠悠說道，「我認識那姑娘。"

　　蔣裕眼睛一亮，「真的？人怎麼樣？有沒有男朋友？」

　　孟宴臣鏡片一閃，「怎麼，想讓我幫你？」

　　蔣裕笑得單純，「哥，有可能嗎？」

　　「成啊。」

　　孟宴臣氣定神閑，「你家老蔣最近投的生態園，裡面度假村的項目給國坤做，怎麼樣？」

　　蔣裕質樸的笑容瞬間僵住，

　　「哥！你怎麼能趁火打劫啊？」

　　孟宴臣理直氣壯，「別這麼看我。當初包奕凡就是這麼對我的。」

　　「包奕凡？」

　　蔣裕一臉懵，「這跟包奕凡有什麼關系？」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抬眼看他，

　　「怎麼樣，給不給？」

　　蔣裕猛灌一口水，倔強道，

　　「我蔣裕，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受你威脅？！誒，不需要！"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慢慢轉動著酒杯輕笑，

　　「不，你會需要的。」

　　此刻，樊勝美的信息彈出來了，

　　「孟宴臣，我太激動了，明天我就能去看房子，你要和我一起？」

　　孟宴臣嘴角勾笑，修長的手指飛快回復，

　　「榮幸之至。」


第83章 驗房

　　孟宴臣倚靠著站在車邊，靜靜等著樊勝美下樓。

　　「孟宴臣！」

　　也許樊勝美自己都沒發現，每次見到孟宴臣，眼睛就會瞬間亮晶晶的，然後就像只迫不及待要起飛的小鳥向他飛奔而去，然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孟宴臣真的很愛這個瞬間。

　　甚至很多年以後，每次的見面依舊讓他充滿期待，總是提前站在車邊，靜靜等待著只屬於他的小鳥。

　　「孟宴臣，我昨晚差點高興得睡不著！想著今天就能去看房子了，真正屬於我自己的房子！」

　　孟宴臣被她撞了個滿懷，第一時間捏了捏她的手心，還好，不涼。

　　樊勝美仰著臉，眼睛亮得驚人，

　　「我連怎麼布置都想好了！不過只有兩間房間，我要是拿來做書房了，我那一屋子衣服包包怎麼辦，或者，一半一半？」

　　孟宴臣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眼底滿是寵溺。

　　「慢點說。」

　　樊勝美根本停不下來，「你知道嗎？等房產證下來，上面就是我的名字！我一個人的名字！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套房。」

　　她比劃著，「客廳要放整面書櫃，陽台要種薄荷和迷迭香......」

　　孟宴臣從車裡拿出保溫杯擰開，

　　「先喝點東西，一大早起來肯定沒吃東西吧？」

　　樊勝美接過保溫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睜大眼睛，

　　「對了，公司這次安排的房子好奇怪，不僅離公司更近了，而且那個小區的房價簡直離譜！」

　　她一個勁兒說，「孟宴臣，你知道那個地段均價多少嗎？八萬多，我查過了，連我們區域總經理都沒這個待遇......」

　　孟宴臣輕笑一聲，不動聲色地拉開後車門，

　　「上車吧，我們去看看。」

　　樊勝美正要鑽進車裡，突然發現駕駛座上不是往常的秦宇，而是一個陌生面孔。

　　她疑惑地看向孟宴臣。

　　「這是陳銘宇，我以前的助理。」孟宴臣介紹道。

　　前排的男人禮貌地點頭，

　　「樊小姐好。」

　　「你好！」

　　樊勝美微笑著點頭，悄悄湊到孟宴臣耳邊，

　　「秦宇呢？你把他辭退了？」

　　孟宴臣撐著臉靜靜看她，故意嚇唬她，

　　「嗯，他打小報告，被我辭了。」

　　前排的陳銘宇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差點踩錯油門。

　　樊勝美驚訝地瞪大眼睛，

　　「不是你給他發工資嗎？他還敢打你小報告？」

　　她搖搖頭，有些惋惜，「哎，嘴不嚴，金飯碗就這麼沒了。」

　　前排的陳銘宇，此刻已經汗流浹背了.

　　已老實，求放過。

　　樊勝美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

　　「對了，我看看具體地址......」

　　孟宴臣輕輕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你說的那個小區我知道。」

　　他抬頭對陳銘宇說，「去鹿鳴苑。」

　　樊勝美推開門的瞬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160平的闊綽空間在晨光中鋪展開來，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際線。

　　米白色的雲朵沙發，與胡桃木色的書櫃形成溫柔的撞色，甚至連窗簾的淡藍色都是她曾在雜志上隨口提過的「霧靄藍」。

　　她的目光從玄關的智能家居系統，到廚房的嵌入式咖啡機，再到主臥那面她夢寐以求的步入式衣帽間——每一處細節都精准戳中她的喜好。

　　樊勝美的腦海裡迅速計算著這套房子的市值，按這個地段和裝修標准，至少兩千萬起步。

　　她猛地轉身——

　　孟宴臣正倚在陽台邊，整個人籠罩在初晨的陽光裡，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專注而溫柔，淺淺的梨渦盛滿晨光，專注地欣賞她驚喜的模樣。

　　「孟宴臣......」

　　樊勝美一步步走向他，她聲音有些發緊，

　　「你知道嗎？如果一件事物或者一個人，完美符合另一個人的所有喜好，那一定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為之，蓄謀已久。」

　　孟宴臣輕笑，突然伸手將她拽進懷裡。

　　他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剛才的理論有個漏洞。你就是我百分之百的喜歡，但不是蓄謀已久，而是，命中注定。」

　　樊勝美仰起臉問他，「所以是你，對不對？這根本不是公司的房子。」

　　「喜歡嗎？」

　　孟宴臣吻了吻她的額頭，「夠不夠放你的衣服和包包？」

　　樊勝美瞬間覺得鼻頭發酸，視線模糊。

　　孟宴臣遞給她一個文件袋——

　　鑰匙、房產證、贈與合同、公證書，一應俱全。

　　「過戶要你親自去辦，」

　　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房產證上會是你的名字，你一個人的名字。」

　　某個遙遠的畫面突然閃回腦海。

　　樊勝美想起之前和王柏川在售樓部的場景——

　　那個她願意共同還貸，卻依然被拒絕在合同上加她名字的瞬間。

　　而現在，有人把寫著她名字的房產證，連同整片星空都捧到了她面前。

　　淚水終於決堤。

　　「怎麼哭了？」

　　孟宴臣頓時慌了，指節蹭著她濕漉漉的臉頰，

　　「嚇到你了？抱歉，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本來早就想帶你來看了，可是.......」

　　樊勝美把臉埋在他胸口搖頭，

　　「不是......是很喜歡，很高興。」

　　她突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

　　「那我公司給我的那套房子呢？」

　　「......」

　　空氣凝固了兩秒。

　　孟宴臣一愣，那種熟悉的、專屬於他家這位財迷的，即將破壞氛圍的預感又來了。

　　就像...那桶冰水。

　　「你該不會給我退了吧？」

　　樊勝美眼淚還沒干，眼神已經犀利起來，「那套再怎麼也值三百多萬呢！過兩年，我賣了還能換大平層首付，你怎麼這麼傻，驚喜哪有真金白銀重要。」

　　「人家兩口子都是想方設法往家裡摟錢，」

　　她越說越心痛，「哪有你這樣的！送一套房替公司省幾百萬，我那些加班方案全白做了！」

　　孟宴臣愣住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你剛才說什麼？」

　　樊勝美這才意識到失言，耳根瞬間通紅，眼神開始亂飄，

　　「我、我是說......那個窗簾挺好看的......」

　　「再說一遍，我想聽。」

　　孟宴臣扣著她的腰，鏡片後的眸光暗沉，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

　　「你說「人家兩口子」......」

　　「別說了！」

　　樊勝美羞惱地去捂他的嘴，卻被他就勢親吻手心，舌尖掃過掌紋時，樊勝美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孟宴臣的唇從她的掌心滑落，帶著灼熱的溫度一路吻上她的手腕內側。

　　「孟宴臣......」

　　她的聲音發顫，被他順勢抵在了落地窗前。

　　樊勝美能感受到他撐在玻璃上的手臂肌肉繃緊到極致，手背青筋暴起。

　　這種克制的暴力感讓她心跳失序。

　　他像是沙漠中瀕死的旅人終於找到綠洲，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氣息。

　　「小美......」

　　他在換氣的間隙呢喃她的名字，滾燙的掌心隔著衣料在她腰間摩挲。

　　樊勝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就在她以為要失控的瞬間，孟宴臣突然將額頭抵在玻璃上。

　　冰涼的觸感讓他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息，

　　「小美，我想讓你見見我的家人，」

　　他的聲音幾乎是哀求的，「正式的......以我未婚妻的身份。」


第84章 不怕伴君如伴虎，只怕老虎一公一母

　　樊勝美瞬間怔住了，身子微微發僵。

　　她仰頭看著孟宴臣，發現他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堅定而溫柔。

　　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我帶你去見父母，不是要他們的批准。而是要讓他們明白，這是我的選擇，我的決定。」

　　他的聲音沉穩，「我需要給他們一個態度，也需要給你一個態度。」

　　樊勝美的腦海裡那些來自於宋焰和曲筱綃口中關於孟家門檻的苛刻。

　　她抬頭問他，「孟宴臣，如果一個項目的風險系數超過35%，你還會投嗎？」

　　孟宴臣愣了一下，自然明白她在說什麼。

　　樊勝美繼續說道，「你不會。孟宴臣，雖然你不是完全的保守型，但風險永遠控制在22%以內，你從來不做高風險投機。」

　　孟宴臣將她摟得更緊，「但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我承認，這個過程可能不會太順利，甚至比想像中漫長。但是——」

　　他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目的地不會變。我們可以走得慢，但不出發就永遠到不了終點。」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們的關系，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態度改變。但對我父母隱瞞你的存在，是對你的不尊重。」

　　樊勝美突然緊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

　　她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孟宴臣......」

　　她的聲音悶悶的，「你說過，投資者最常犯的錯誤就是相信最近發生的趨勢可能會持續下去，便會覺得現在是好投資，未來也一定是好投資。以過去做標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她抬起頭，眼圈微紅，「現在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太美好了，美好得像一場夢......我不想冒險，不想失去你。」

　　「給我點時間好嗎？我想把風險降到我們共同努力可控的範圍。」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他的襯衫，「就算...就算最後真的是最壞的結果，至少讓我成長到能夠獨立承擔的那天。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夢，讓我把這個夢做得久一點......」

　　「不是夢。」

　　孟宴臣突然打斷她，「也不會有什麼最壞的結果。」

　　樊勝美緊緊抱住他，生怕下一秒這個人就會消失掉一般。

　　孟宴臣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依了她。

　　「哎，算了，怕了你了，每次都說不過你。」

　　突然，他輕笑出聲。

　　樊勝美疑惑抬頭，「怎麼了？」

　　「沒什麼，」

　　孟宴臣的梨渦若隱若現，「就是發現，你好像真的也挺喜歡我的。」

　　樊勝美把臉重新埋進他懷裡，小聲嘟囔，

　　「謝謝......我以為你會生氣。」

　　「生氣啊，」

　　孟宴臣故作委屈，「沒辦法，好的男朋友，要學會自己哄自己。」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那以後我也學著哄你。」

　　此刻氛圍正好。

　　樊勝美突然想起什麼，一本正經，「對了，你得記得給陳明打電話，把我的房子拿回來。」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重重嘆了口氣。

　　破壞氛圍的女朋友，不按套路走的劇情——

　　措手不及，落差太大。

　　是應該把那些APP卸載了。

　　樊勝美看著他，繼續念叨，「那套三四百萬呢，我要住那邊，那是我一份一份合同堆出來的，我心裡踏實。」

　　孟宴臣不太喜歡聽到她這種隨時想撤的言論，沒有反駁，而是蹙眉問道，

　　「那這邊呢？」

　　樊勝美顯然心裡已經早已有了盤算，

　　「既然你送我了，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隨意處置？」

　　孟宴臣的眉頭蹙得更深了，這話聽得耳熟。

　　不會吧......

　　「不建議變現......」他提前預判。

　　樊勝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有陰影啊？想什麼呢，這是你送我的，放心，我不會賣了的，我會讓它產生更大的價值。」

　　孟宴臣這才舒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發頂，

　　「雖然你有完全的處置權，但是這裡的一點一滴，我都是按照想像中我們的家來布置的，是為你准備的。」

　　「謝謝！」

　　樊勝美笑笑，目光溫柔而堅定，「謝謝孟先生，從現在開始，你給予的一切，擁有的一切，我都會努力地、甚至是貪婪地吸收，不遺余力地走向你所在的高度，所以，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孟宴臣唇角微揚，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盡力就好。」

　　他頓了頓，「那就從，第一步開始。」

　　「第一步？什麼第一步？」

　　——

　　【樓下】

　　「這是陳銘宇，剛才你已經見過了。」

　　孟宴臣正式介紹道，

　　「從明天開始，陳銘宇會去得閑投資二部任職，協助你的工作。得閑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他扶了扶眼鏡，表情無比誠懇，「不是要監視你，他也不會向我彙報你的私人行程。你依然是絕對自由的。」

　　「陳銘宇是華大經管碩士，在國坤做過我三年特助，在資源整合和項目推進方面很有經驗。」

　　陳銘宇表面恭敬地點頭，面上保持著專業的微笑，心裡卻在瘋狂腹誹：

　　【聽聽您說的這話，您自己信嗎？叫我回來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不由想起孟宴臣將他從分公司調回時的場景——

　　辦公室裡，孟宴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分公司待得怎麼樣？」

　　陳銘宇當時就冒了冷汗，「孟總，我真的知道錯了。之前是付董她...我才挑了些無關緊要的說的...本來我也不想的，每次我都要糾結掙扎好久。就這，你都把我調去分公司兩年多，我再也不敢了。」

　　「理解，職責所在。」

　　孟宴臣打斷他，「這次讓你回來就是繼續發揮你所長，要記得，誰是你老板。」

　　「樊小姐剛去投資二部可能會遇到些問題...她性子急，遇到困難總愛逞強，不肯跟我說，你去輔助她，關鍵別讓她受委屈。」

　　他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相信去分公司歷練這麼久，你也應該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此刻，陳銘宇看著眼前一臉真誠的孟總和滿心歡喜的樊勝美。

　　哎，要不是給得多，特助真不是人干的活兒。

　　碟中碟中諜啊？！

　　不怕伴君如伴虎，就怕老虎一公一母！

　　陳銘宇依舊保持著真誠的職業假笑，

　　「樊小姐，以後請多指教！」


第85章 睡美人

　　今天是樊勝美出任得閑投資二部副總監的第一天，剛走進會議室時，空氣明顯凝固了一瞬。

　　「大家好，我是樊勝美，從今天開始擔任投資二部副總監，請大家多多關照。」

　　會議室裡響起稀稀落落幾聲掌聲。

　　「樊總監之前接觸過生物科技類投資項目嗎？」

　　高級投資經理李明將項目書往她面前一推，「這是我們二部目前在跟進的生態科技基金項目。這是最新的計劃書。」

　　作為副總監，最新的計劃書在會上才看到，還是這種科技含量高，數據要求格外嚴謹的項目。

　　項目經理在今天這種場合提出來，顯然是衝著她來的。

　　有著多年HR經驗的樊勝美，這種下馬威的操作見怪不怪。

　　對方很聰明，還真挑准了她的短板，這樣生澀的項目，別說樊勝美了，專業的項目經理也要啃兩天資料。

　　她坦然道，「有過相關行業研究。但具體到基因編輯這類前沿領域......」

　　「那您怎麼看CRISPR-Cas9技術的專利壁壘？」

　　李明打斷她，推了推眼鏡，「這直接關系到我們評估的這家企業的估值。」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

　　她保持微笑，「目前國際上的專利布局確實復雜.....」

　　「您知道這家企業的核心專利有多少可能被宣告無效嗎？」李明繼續追問。

　　會議室瞬間安靜。

　　樊勝美的喉嚨發緊，刀刀扎在她的盲區，

　　「我......」

　　她的聲音有些發干，「需要再深入研究一下專利局的審查標准。」

　　「連這個都沒准備？」

　　李明誇張地挑眉，「那怎麼參加下周的投委會？」

　　其他組員交換著眼色，有人小聲嘀咕，

　　「還以為多厲害的領導呢......」

　　樊勝美的耳根燒得發燙。

　　會議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樊勝美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像聚光燈下的演員，而她的台詞卡在了喉嚨裡。

　　「抱歉，這方面確實是我的知識盲區。」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緊繃，「我會盡快補充這方面的專業知識。」

　　李明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眼鏡片後的目光閃爍譏諷的光芒，

　　「樊總監，投委會可不會等您慢慢學習。這個項目下周就要上會討論，您現在說需要時間研究？」

　　會議室裡響起幾聲壓抑的輕笑。

　　樊勝美握著簽字筆的指節發白，她深吸一口氣，

　　「李經理，我承認在技術評估上有不足。您在技術領域的專業性毋庸置疑，而我擅長的是市場分析和資源整合。我們各司其職，才能把項目做好。」

　　她環視會議室，「在座各位都是各自領域的專家，如果我用你們的專業標准來衡量自己，那我確實不合格。但反過來說——」

　　她停頓一下，「如果只用能否理解某個系統參數來評判一個投資人的價值，是不是太片面了？」

　　「我在這個位置，不是因為我是全才，而是因為我能為公司創造價值。」

　　樊勝美翻開最後一頁報表，「過去三年我經手的項目平均回報率達到37%，超額完成指標32%，其中也有不少生澀的項目，但我願意學習和研究。這就是公司信任我的理由。」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空調出風口的嗡嗡聲突然變得刺耳。

　　李明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專業造詣固然重要，」

　　樊勝美環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在李明身上，「但投資最重要的是判斷力和商業敏感度。就像網絡上的噴子，可以揪住別人的一點疏漏大做文章，卻拿不出實際成績，仗著自己領域的了解，任意抨擊，通過所謂的碾壓來否定別人其他方面的能力，從而獲得自己的存在感實在可笑。我們是投資人，和我談專業之前，先做出點成績，給公司創造點價值給我看看。」

　　李明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

　　「你——」

　　「我說錯了嗎？」

　　樊勝美打斷他，「如果你真這麼關心項目，為什麼不在會前與我溝通技術難點？非要等到公開場合才發難？」

　　幾個組員低下頭，有人假裝咳嗽掩飾尷尬。

　　「話說得好聽，」

　　李明猛地站起來，文件夾在桌上砸出一聲悶響，「先把這些問題解決了再說吧！」

　　他轉身離開會議室，幾個跟他關系好的同事也紛紛起身。

　　等最後一個人離開，樊勝美才允許自己的肩膀垮下來。

　　她盯著屏幕上那份業績報表，勝利的滋味卻帶著苦澀——她確實用業績懟回去了，但專業短板暴露無遺。

　　沒輸，但贏得窩囊。

　　公司的洗手間，永遠是最能聽到八卦的地方。

　　樊勝美在隔間，靜靜聽著外面的議論。

　　「聽說今天投資二部的會議修羅場了嗎？李明給那個新上任的樊總監來了個狠狠的下馬威。」

　　「長得漂亮就是好啊，聽說她那個升職的項目就是從趙楚瑩手裡硬搶的，那天國坤的孟總親自來站台的。」

　　「床上談項目床下升職？消息可靠嗎？」

　　「我表妹同學在國坤工作過，說她現在那個助理，以前就是孟總的特助......」

　　樊勝美苦笑著搖搖頭。

　　她突然想起自己剛畢業時，也曾和同事在茶水間八卦上司的緋聞。

　　現在輪到自己成為八卦主角，倒有種荒誕的輪回感。

　　她盯著隔間門板上的塗鴉，突然發現有人在上面畫了個簡筆皇冠。

　　她在旁邊補了句——

　　【睡美人】

　　「至少她們還是認可我夠漂亮的。」

　　樊勝美小聲嘀咕著，又不滿地蹙了蹙眉，「再說，我還沒睡到呢。」

　　她指著門板上【睡美人】三個字，自語道，

　　「冤枉我了哈！」

　　外面的議論聲終於消失，她從隔間走出來。

　　鏡子前，她看著自己依舊精致的妝容，眼眶微紅。

　　水龍頭嘩嘩作響，樊勝美用力拍了拍臉頰，

　　「這算啥啊？不懂咱就學，以前被別人說撈女都沒哭，睡美人，是有王子的。」

　　陳銘宇在洗手間外的走廊來回踱步，手機在掌心轉得飛快。

　　他盯著通訊錄裡孟宴臣的號碼，腦海中的兩個小人在拼命打架。

　　「要是彙報了，孟總會不會覺得我對樊小姐不夠忠心？」

　　「可不彙報，孟總把我派來，不就是想了解樊小姐的一舉一動的嗎？他是這個意思嗎？他好像沒明說，他說要尊重樊小姐的一切，那彙報了，算尊重嗎？」

　　他想起自己被調去分公司那兩年，就是因為當初在付董面前多嘴了幾句。

　　這次要是再搞砸......

　　「陳助理？」

　　樊勝美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陳銘宇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他慌忙轉身，正對上樊勝美微微發紅的眼眶。

　　「您...您還好吧？」陳銘宇結結巴巴地問。

　　樊勝美瞥了眼他手裡亮著的手機屏幕，突然笑了，

　　「不用糾結了，我自己跟孟宴臣說。」

　　陳銘宇如釋重負，心裡默念蒼天啊，大舅奶奶啊，幸虧這位未來老板娘行事爽利，明事理啊，省了他做夾心餅干的苦差事。

　　聲音瞬間輕快起來，

　　「好的，樊總監！剛才會議的事情您也別放在心上，蔣總家最近也在做生態園項目，我剛剛看了一下資料，他們那邊的規模比剛才會議上提到的項目要大得多，設備和人員配置上也更專業，您可以試著聯系一下。」

　　樊勝美腳步一頓，「蔣總？」

　　陳銘宇點點頭，「就是孟總的朋友，蔣裕，您應該認識，不過蔣裕少爺不參與集團事務，估計您還是要通過孟總聯系一下。」

　　樊勝美若有所思點點頭，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孟宴臣的電話，

　　「他們都說我是睡了你才坐上副總監的位置的，我不能白背污名，找你討便利來了，有事兒需要孟總幫忙，等著，我去找你。」

　　孟宴臣一愣，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看了看手機，確認來電人，喉結滾動，

　　「不能白背污名？那是，你...要來坐實？」


第86章 血漪蛺蝶

　　樊勝美從實驗室出來，輕輕帶上玻璃門，轉身對送她出來的專家微微欠身，

　　「張教授，今天真是麻煩您了，講解得這麼詳細。後續可能還會有不少問題要請教，希望您別嫌我煩。」

　　張教授笑著擺擺手，「樊總監客氣了，你們投資方願意深入了解技術細節是好事。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系。」

　　「一定。」

　　樊勝美點頭，和張教授告別後，就對站在身旁的陳銘宇說道，

　　「孟宴臣呢？」

　　「孟總應該在昆蟲館那邊吧。」

　　陳銘宇指了指西側的玻璃房。

　　「昆蟲館？」

　　樊勝美挑眉，「孟宴臣喜歡研究昆蟲？」

　　「是的，聽說孟總從小就喜歡昆蟲，特別是蝴蝶。」

　　陳銘宇說道，「有次聽老孟總說，他小時候的理想是當昆蟲學家，因為要接手家裡的事，才學經商的。」

　　樊勝美認真聽著，這些是她從來沒聽孟宴臣提過的。

　　孟宴臣總說樊勝美什麼事都不告訴自己，現在想來，她好像也並不了解他。

　　陳銘宇看著樊勝美失神的樣子，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否說錯話，

　　「抱歉，樊小姐，我多言了。」

　　「沒事沒事，」

　　樊勝美擺擺手，「你給我多說點他的事，我保證不告訴他。」

　　「這......」

　　「陳銘宇，誰是你老板？」

　　陳銘宇不禁一哆嗦，這熟悉的口氣，果然是兩口子。

　　得罪小孟總，有可能死一次。

　　得罪樊小姐，必死兩次。

　　大小王，他還是分得清的。

　　「樊小姐，您說。」

　　樊勝美說，「你剛才說，孟宴臣最喜歡的昆蟲是蝴蝶？我之前怎麼都沒聽他提過呢？」

　　「是的，他之前辦公室的桌子上，還有牆上都有蝴蝶標本，但這次回來，我沒見到了，估計接手國坤之後，就把那些東西撤了。」

　　樊勝美仔細回憶，好像第一次去孟宴臣辦公室的時候是看見他桌面有一排放在玻璃罩的蝴蝶標本，她當時覺得好美，還多看了兩眼。

　　「還有呢？」

　　樊勝美問道，「你們孟總除了蝴蝶還喜歡什麼？比如喜歡做什麼，吃什麼？」

　　陳銘宇想了想說，「其實孟總這人吧，看著悶，心思特別細。以前總是一個人去看畫展、聽音樂會，不過我這次回來，感覺他整個人都開朗多了......」

　　他瞅准機會拍馬屁，「我覺得這都是樊小姐的功勞。」

　　樊勝美揚著傲嬌的小下巴，「這話我愛聽，還有呢，我除了知道他平時飲食比較清淡之外，他有什麼特別喜歡吃的嗎？」

　　「特別喜歡吃的......」

　　陳銘宇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他好像特別喜歡一個牌子的麥片，叫...好像叫鑫樂麥片，對，就叫鑫樂麥片。」

　　樊勝美立刻掏出手機搜索出圖片，「是這個嗎？」

　　「對對對！」

　　陳銘宇連連點頭，「當初這家廠快倒閉時，孟總特意收購了。調研和後續工作都是我親自跑的。」

　　「鑫樂麥片......」

　　樊勝美念叨著，立刻就下單了兩罐。

　　—

　　樊勝美和陳銘宇在昆蟲館的蝴蝶展區找到了孟宴臣。

　　他正站在一個玻璃展櫃前，專注地凝視著一只血紅色的蝴蝶標本。

　　「孟宴臣！」

　　樊勝美小跑過去，「在看什麼呢？」

　　孟宴臣轉過身，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血漪蛺蝶，很罕見的品種。」

　　「真漂亮。」

　　樊勝美贊嘆道，紅色的蝶翼在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像紅寶石。」

　　「這種蝴蝶有個很特別的地方。」

　　孟宴臣看著她，眸底盛滿了柔情，「它們一生都在追逐死亡，直到遇到命定的伴侶，才會停止這種瘋狂的追逐，選擇與愛人共度余生。」

　　樊勝美湊近玻璃，看著那只翅膀上帶著血色紋路的蝴蝶，

　　「好特別........」

　　「它會為愛人放棄對死亡的迷戀，」

　　孟宴臣的聲音很輕，「就像我遇見了你。」

　　樊勝美轉頭，發現他正深深凝視著自己，

　　「孟宴臣，你是在跟我告白嗎？」

　　孟宴臣將她拉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

　　「是的，你招惹了我，所以，就要負責到底。」

　　他的手臂收緊，「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會的！」

　　樊勝美緊緊回抱住他，「你那麼有錢，我那麼拜金。就算舍得你，我也舍不得你的錢啊！」

　　孟宴臣低笑出聲，「行，那我得努力賺更多錢才行。」

　　站在不遠處的陳銘宇默默轉身，假裝對旁邊的甲蟲標本產生了濃厚興趣。

　　他掏出手機，悄悄給秦宇發了條消息：

　　【兄弟，吃了這麼多狗糧，你也挺不容易的，咱去人事問問，撐死算工傷嗎？】

　　樊勝美正依偎在孟宴臣懷裡，突然聽到一陣誇張的叫聲。

　　「哎喲喂！閃瞎了眼，閃瞎了眼！」

　　蔣裕單手捂著眼睛，從指縫裡偷看他們，

　　「公共場合注意點影響啊！」

　　孟宴臣無奈地松開樊勝美，推了推眼鏡。

　　蔣裕笑嘻嘻地放下手，衝樊勝美笑道，

　　「嫂子，問題都解決了嗎？需要幫忙隨時說，我都打好招呼了。」

　　樊勝美點頭致謝，「謝謝，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蔣裕撓撓頭，「上次去山莊沒見著你，今天總算正式認識了。」

　　說著給她豎起大拇指，「嫂子，就衝你能治住宴臣哥這點，我服！」

　　樊勝美笑笑，「其實我們之前見過。」

　　「有嗎？」蔣裕一臉茫然。

　　「有啊，」

　　樊勝美笑道，「上次你去我們小區，救那只卡在老鼠洞裡的胖橘，記得嗎？」

　　蔣裕恍然大悟，「那天，站在旁邊的人，是你啊？！那也太巧了吧。」

　　「看來那天只看見我旁邊的人了，對我沒印像也正常。」

　　樊勝美打趣道，「我原諒你了。」

　　蔣裕不好意思地撓頭，「哪有，那天走得急，沒注意...」

　　「嗯，是挺急的，」

　　樊勝美意味深長地笑著點點頭，「加了微信問了名字再走的。」

　　蔣裕頓時漲紅了臉，一本正經，

　　「嫂子！你跟宴臣哥學壞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樊勝美挑眉，「是嗎？」

　　「上次她來送披肩，本來想請她吃飯的，結果她說要去聽男朋友唱歌......」蔣裕有些失落。

　　「你說謝童？」

　　「應該是吧，就那小酒吧的駐唱歌手.....」

　　樊勝美了然一笑，「相信我，你還有機會。」

　　蔣裕眼睛一亮，「姐，真的嗎？那咱倆加個微信唄！你給我支支招，我這兒你隨時來，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安排好！」

　　孟宴臣立刻擋在兩人中間，

　　「你嫂子才升職，忙著呢。你有點出息，追女朋友還要別人幫忙？」

　　樊勝美看了看角落玻璃罩中的蝴蝶，突然掏出手機，

　　「好啊，我掃你。」

　　孟宴臣震驚地轉頭看她，鏡片後的眼睛寫滿委屈。

　　樊勝美無辜地眨眼，「你說了，我有交朋友的自由。」

　　人居然無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孟宴臣張了張嘴，第N次想把以前說過的話吞回去......


第87章 車內談心2

　　車子緩緩駛離園區，孟宴臣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

　　樊勝美偷偷瞄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揚，

　　「生氣了？」

　　「嗯。」孟宴臣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真生氣了？」

　　「嗯。」

　　「別生氣了好不好？」

　　「嗯。」

　　樊勝美眨眨眼，「那好吧。」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終於忍不住開口，

　　「然後呢？」

　　「什麼然後？」樊勝美一臉無辜。

　　「你這......」

　　孟宴臣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就不能多哄兩句？說不定我就不生氣了。」

　　樊勝美差點笑出聲，但還是順著他的意思，

　　「不，你生氣是應該的，我不應該當著你的面加別人的微信。」

　　孟宴臣強壓住上揚的嘴角，

　　「嗯，還有呢？」

　　「還有...」

　　樊勝美歪著頭想了想，「還有什麼？」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握著方向盤的手又緊了緊，

　　「是誰說的要來坐實污名的？結果呢，到了公司，樓都沒上就把我喊下來了。」

　　樊勝美「噗嗤」一聲笑出來，

　　「對啊，我說的原話是「他們都說我睡了你才坐到這個位置，我不能白背污名，找你討便利來了」。」

　　她掰著手指數，「你看，第一，我確實來找你了；第二，我確實討到便利了——你不是帶我去見蔣裕了嗎？我已經有了充分的准備，相信明天能把投資二部那幾個殺得片甲不留。」

　　她眨巴著眼睛，「誰讓你聽話聽一半，就撿你愛聽的聽。」

　　孟宴臣被噎得說不出話，無奈地搖頭，

　　「行，你厲害。你是來討便利的。」

　　「孟總看起來很失望？」樊勝美眨著大眼睛，一臉天真。

　　孟宴臣單手握拳撐在嘴邊，憋笑道，

　　「我想說句名台詞。」

　　「什麼？」

　　樊勝美秀眉微蹙，一種不祥的預感，

　　「孟宴臣，收起你的土味霸總發言。」

　　孟宴臣終於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話說，這些短劇的受眾群到底是誰啊？你們女生真喜歡這樣的？」

　　樊勝美笑得肚子痛，「現實生活中遇到動不動卡脖子，關禁閉的要報警吧？」

　　兩人在車裡吐槽了一會兒，樊勝美正色道，

　　「好啦，不逗你了。我加蔣裕微信一是為了工作，二是真覺得他和關關很配。」

　　孟宴臣挑眉，「怎麼看出來的？"

　　「關關父親是機關單位的高層領導，母親是銀行高管。也是富養出來的女孩，家境優渥，家教嚴格，人比較單純；蔣裕雖然是富家子弟，但為人正直，性格開朗單純。」

　　樊勝美分析得頭頭是道，「最重要的是，他真心喜歡關關。他倆在一起，無論是成長環境，家庭背景以及教育理念，各方面都挺般配的。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老祖宗的智慧，門當戶對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孟宴臣沉默片刻，「拋開他們倆來說，客觀就事論事...門當戶對固然是傳統婚戀觀的重要考量，但現代社會更應看重精神層面的契合度、價值觀的匹配度以及共同成長的可能性...難道家庭環境不一樣的，就不能在一起了？」

　　樊勝美托著下巴，靜靜看著他說話，眼裡滿是笑意。

　　「怎麼了？」孟宴臣被她看得不自在。

　　「孟總，」

　　樊勝美忍笑道，「不客觀了哈，激動了哈。」

　　孟宴臣不說話了。

　　樊勝美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放心，我沒往自己身上帶。」

　　孟宴臣重重嘆了口氣，單手反握住她，

　　她當然知道他在介意什麼，每次她提到相似觀念的時候，孟宴臣總覺得她時刻在為自己的撤退找理由。

　　「我不是說這種觀念不對。」

　　孟宴臣頓了頓，「人就是這麼矛盾...我不想你這麼辛苦，覺得非要踮著腳尖來夠我的高度。不需要。」

　　他將她的手放在唇邊，

　　「我們情況不一樣。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影響彼此原有生活狀態，甚至越來越好的。這種，我覺得就是可以長期發展的、匹配的婚姻關系。」

　　「我知道，」

　　樊勝美回握住他的手，「但是我覺得兩個人相處，沒有說一方就理所應當向下去迎合另一方。我努力向上生長，雖然不能到達你的高度，這是我能力問題，是我的起點決定的。至少我能縮短差距。但我做不做是態度問題。」

　　她看著孟宴臣的側臉，「就像你說的，這是我對你的態度，對你父母的態度，更是我對這段關系的態度。」

　　孟宴臣心頭微動，捏著她的指尖輕笑，

　　「思想覺悟越來越高了，背後有高人指點啊。」

　　「那當然，」

　　樊勝美驕傲地揚起下巴，「付阿姨真是吾輩楷模，優秀女性的標杆，太通透了。」

　　孟宴臣眼中閃過笑意，「哦？總聽你說付阿姨付阿姨，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認識？」

　　「必須的！」

　　樊勝美興奮地規劃起來，「我都和她說好了，等有空我們請她吃飯。不過你要有心理准備，她標准可高了。」

　　孟宴臣意味深長笑道，

　　「我覺得她一定會喜歡我。」

　　「孟先生，」

　　樊勝美忍俊不禁，「雖然你在我這裡趨近完美，但為人還是謙虛點好。付女士那關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孟宴臣憋著笑，一本正經地點頭，

　　「好，樊女士，我們拭目以待。對了，你怎麼還住2202呢，打算哪天搬家，我來安排。」

　　樊勝美想了想說，「我暫時不准備搬了，兩頭住。」

　　「怎麼不搬了？」

　　「我在2202和小蚯蚓他們住習慣了，而且，我最近和安迪還有事兒要忙，住2202方便一點。」

　　孟宴臣好奇，「什麼事兒？」

　　樊勝美眨巴著眼，「秘密。」

　　孟宴臣寵溺看她，「行，還背著我有小秘密了。」

　　「你還不是背著我有小秘密。」樊勝美看向他。

　　「我有什麼小秘密？」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坦然看她。

　　「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喜歡蝴蝶，還喜歡吃麥片。」

　　樊勝美扭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居然還因為喜歡吃那家的麥片，收購了個麥片廠，你怎麼那麼饞了？」

　　孟宴臣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含糊道，

　　「哦，不喜歡了。」

　　樊勝美愣住了，「孟宴臣，你沒事吧。」

　　他扶了扶眼鏡，淡淡道，「沒事。」


第88章 你男朋友不靠譜

　　第二天清晨，樊勝美的辦公桌上攤滿了昨晚整理的資料，電腦屏幕還停留在CRISPR-Cas9技術的專利分析頁面，旁邊的咖啡杯已經見底。

　　她在公司熬了一個通宵。

　　九點整，投資二部的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樊勝美將U盤插入電腦，投影儀亮起的瞬間，她看到李明嘴角那抹來不及收起的譏笑。

　　她不動聲色地點擊播放鍵，一組精准的CRISPR-Cas9專利分析圖表躍然屏上。

　　「根據昨天在生態園采集的數據，結合趙教授團隊提供的臨床轉化模型......」

　　她的指尖在觸控板上流暢滑動，展示出一套完整的投資風險評估體系，「我認為這個項目的真正價值不在技術本身，而在於其適配我國基因編輯監管框架的特殊設計。」

　　會議室鴉雀無聲。

　　沒人想到，就整整一天時間，這個新總監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變了個人似的，專業知識張口就來，還做出了初步招投方案。

　　「當然，這只是初步方案。」

　　樊勝美合上筆記本，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如果各位有更專業的見解......」

　　她故意停頓，看向李明，「歡迎隨時來我辦公室探討。最後說句題外話——」

　　她環視眾人，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我希望以後的技術討論能在會前進行，而不是在全體會議上突然發難。作為團隊，我們應該互相補位，而不是互相拆台。」

　　她停頓一下，語氣恢復平常，

　　「散會。」

　　剛回到辦公室，手機震動起來。

　　付阿姨的消息簡潔明了：

　　【我在你公司樓下。】

　　樊勝美看了看時間，迅速回復，

　　【時間正好，我馬上下來，中午一起吃午飯唄。】

　　樊勝美快步走進餐廳，一眼就看見了靠窗而坐的付聞櫻。

　　她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旗袍，發髻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正優雅地翻看著菜單。

　　「付阿姨！」

　　樊勝美小跑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付聞櫻抬頭，從手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我朋友的公司，有時間去談談。」

　　樊勝美翻開文件，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付女士，您這是在...給我介紹業務？」

　　付聞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順便而已。」

　　「您怎麼這麼好呢！」

　　樊勝美激動地站起來，繞過桌子一把抱住她，「您真是我遇到的最美麗、最善良、最優雅的女神！」

　　「大庭廣眾的，」

　　付聞櫻輕輕推開她，嘴角卻微微上揚，

　　「哪還有點淑女的樣子。」

　　樊勝美乖乖坐回座位，殷勤地給付聞櫻盛了碗湯。

　　兩人安靜用餐時，付聞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這個姑娘喝湯時一勺一勺慢慢來，勺子從不碰碗發出聲響。

　　這讓她想起多年前教許沁餐桌禮儀的場景——

　　【沁沁，吃飯是有諸多規矩的。首先，身子一定要坐端正，吃飯時要扶著碗，一勺一勺慢慢吃，喝湯也一樣，一勺一勺來，千萬不要出聲音。

　　還有，筷子伸出去，不能連續三次夾同一道菜。夾菜的時候，要夾自己身邊的，千萬別把菜翻來翻去，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記住了嗎？】

　　「付阿姨？」樊勝美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餐桌禮儀不錯。」付聞櫻隨口誇道。

　　樊勝美俏皮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

　　「這都是花錢學的。」

　　付聞櫻蹙眉，「這不是父母教的基本禮儀嗎？」

　　樊勝美的筷子頓在半空，眼神黯了黯。

　　付聞櫻迅速轉移話題，「對了，你公司的問題處理好了嗎？下面的人聽話了？」

　　提到這個，樊勝美立刻來了精神，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如何從第一天被為難到今早扭轉局面，大殺四方。

　　當然，巧妙地隱去了蔣家和孟宴臣的部分，只強調自己的准備和反擊。

　　付聞櫻聽完，淡淡點頭，

　　「做得不錯。但有一點——」

　　她放下筷子，「以後記住，即使處於弱勢，也不要輕易道歉。」

　　「為什麼？」

　　「你昨天的道歉，換來尊重了嗎？」

　　付聞櫻反問，「昨天的情況，無論是場合還是職位，你都處於絕對的上位者，但你的情緒和處境，卻被對方牽著走。對方明顯懷著惡意而來，你作為上位者，展現的應該是實力和威嚴，而不是謙卑。」

　　頓了頓，她補充道，「上位者的道歉，都很貴的，他們憑什麼？」

　　樊勝美恍然大悟，「付女士，您真的太厲害了！我要奉您為我永遠的神！」

　　付聞櫻被逗笑，輕聲問道，

　　「昨晚熬了一夜，下午有什麼安排？」

　　「請了半天假，回歡樂頌補個覺。」

　　付聞櫻的筷子停在半空，「不是有公司給的房子了嗎？怎麼還回歡樂頌。」

　　樊勝美隨口答道，「我在那裡和朋友合租好幾年了，一下子搬不習慣......而且......」

　　「合租？！」

　　付聞櫻臉色驟變，「男朋友就讓你住合租房？買不起，也至少應該給你單獨在附近租一套，也不替你考慮考慮，阿姨給你說，你那個男朋友就不靠譜。」

　　「不是的，阿姨，不是他的問題，他有給我......」

　　「好了，還替他說話呢，這合租房都住了好幾年了。」

　　付聞越聽越氣，仿佛看到了許沁為宋焰開脫的樣子，直接把餐具一放，

　　「現在的女孩子怎麼回事，在家都是爸媽寵著愛著的公主，怎麼老碰上這種晦氣的人.......」

　　樊勝美見她是真生氣了，趕緊用公筷夾了個雞腿到她碗裡，

　　「好了好了，不說了，吃個雞腿。生氣就不漂亮了。」

　　「不吃了。」

　　付聞櫻推開碗，「氣都被你氣飽了。」

　　孟宴臣推開家門時，客廳裡只亮著一盞暖黃的落地燈。

　　付聞櫻正坐在沙發前，看著一疊男性照片，每張背面都標注著詳細的個人信息。

　　「媽媽，又在給沁沁看相親對像了？」

　　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付聞櫻頭也不抬，手指輕輕翻過一頁，

　　「不是，准備給小美看的。」

　　孟宴臣的腳步猛地頓住，緩緩轉身，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

　　「媽，人家有男朋友。」

　　「別提她那男朋友了，」

　　付聞櫻不緊不慢說道，「一點都不靠譜。這麼多年了，還讓她和別人擠在那個小破房子裡。」

　　「這是人家兩個人的私事，」

　　孟宴臣的聲音沉了下來，「您這樣插手，不合適吧？」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孟懷瑾一邊系著睡袍帶子一邊走下來，

　　「大晚上不睡覺，你們母子倆在聊什麼呢？」

　　孟宴臣黑著臉，「我媽非要給人家介紹男朋友，人家明明有男朋友的。」

　　「誰啊？沁沁嗎？」

　　孟懷瑾在沙發上坐下，「昨天不是還見了老顧家的兒子？」

　　付聞櫻完全無視身後兒子陰沉的表情，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老孟，你來看看，這幾個怎麼樣？」

　　孟宴臣急忙拉住父親的手臂，「爸，人家有男朋友，我們這樣干涉實在不合適。」

　　孟懷瑾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兒子，斟酌著開口，

　　「聞櫻啊，和一個外人走得太近確實不太好，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

　　「沁沁當初不也這麼堅持？現在呢？」

　　付聞櫻突然打斷他，聲音冷了下來。

　　孟宴臣額角青筋微跳，「這不一樣，您連她男朋友都沒見過......」

　　「不用見，」

　　付聞櫻將照片往茶幾上一拍，「就讓她住合租房這點，我就不滿意。」

　　孟懷瑾看著妻子堅決的神情，又瞥見兒子陰沉的臉色，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媽媽說得對，聽媽媽的。」

　　孟宴臣氣得轉身就往樓上走，「你就知道聽你老婆的！」

　　付聞櫻一頭霧水，「這孩子怎麼了？沁沁叛逆期過了該他了？」

　　孟宴臣立刻掏出手機就給樊勝美發了條信息，

　　【要不你還是搬家吧。】

　　接著又補了一條，

　　【要不明天看看歡樂頌的房子，咱再買一套吧。】

　　他盯著屏幕等了半晌，沒有回復。

　　煩躁地將手機扔到床上......


第89章 小美的退路

　　樊勝美看中了歡樂頌附近一套年久失修的精品酒店。

　　那個地段很有意思，卡在真正的富人區和白領聚居地之間，聚集的全是拼命想往上爬的人。

　　作為當初拼命想嫁個有錢人的樊勝美，她太清楚那些擠在相親局外圍的姑娘，那些在商務宴請中局促的創業者，願意為「可能結識貴人」的機會支付多少溢價。

　　以現在的樊勝美來說，她還沒有資本撬動像安迪、孟宴臣這種級別的大佬，但是憑借她手中現有的資源，以及曲筱綃身邊的圈層的號召力，勉強能將那些愛顯擺的富二代以及剛拿到第一桶金的還需要面子工程卻實力並不雄厚的創業公司老板聚集在一起。

　　果然，她將她的想法分別告訴了安迪和曲筱綃，安迪十分不理解，小曲卻直接吹了個口哨，說了句，

　　「妙啊！」

　　和付聞櫻吃飯那次，在她感慨原來餐桌禮儀也要花錢學的時候，樊勝美就知道，她的方向是正確的，她決定，賭一把。

　　樊勝美想拿下那家酒店，改造為高端長租公寓+共享辦公的模式，會員制的初步構想能讓她快速實現資金回籠。

　　所以，連著幾天，她下班就窩進安迪家，兩人一起做方案和各項可行性評估。

　　中場休息，安迪轉身去衝咖啡，樊勝美抽空看了眼手機，秀眉微蹙。

　　「怎麼了？」安迪將咖啡遞給她。

　　樊勝美將手機屏幕轉向安迪。

　　屏幕上還停留著孟宴臣那條，

　　【要不明天看看歡樂頌的房子，咱再買一套吧。】

　　安迪輕笑出聲，修長的手指劃過平板電腦上的財務報表，

　　「典型的補償心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什麼意思？」樊勝美摩挲著咖啡杯。

　　安迪抿了口咖啡，「有些人童年極度匱乏什麼，發達後就會瘋狂補償。」

　　「你說他還是說我？」

　　「他是，他覺得你也是。」

　　安迪笑笑，「他沒談過戀愛，他在用這種方式確認，我能給你最好的，你想要的一切。你想想，房子當初不就是你的執念嗎？」

　　她笑著搖搖頭，「沒想到孟宴臣談起戀愛來這麼...用力過猛。」

　　樊勝美看著手機，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種補償方式...我倒是...能接受的。」

　　安迪抬眼看她，「你們下一步怎麼打算？」

　　她頓了頓，「我在國外待久了，倒是覺得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但孟宴臣不一樣，他身上擔著整個國坤。」

　　她試探地問，「他提過帶你見父母嗎？」

　　樊勝美淡淡笑道，「他說過...但是......」

　　她望向窗外，「我想等手裡的籌碼再多一點。」

　　「你擔心他不能說服他的父母。」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就我這樣的家庭背景。」

　　樊勝美摩挲著手裡的杯子，現在的她，提到原生家庭的時候，眼裡不再有自卑或者痛心了，更多的是對於事實的陳述。

　　「孟宴臣很倔，有些認定的事甚至到偏執的地步。我知道，只要他堅持，他父母最終也只能妥協。但我不想看他為了我和家裡無休止地爭吵，最後就算贏了，我倆感情也磨沒了。」

　　她喝了口咖啡，不緊不慢說道，「我上網查過她母親，網上沒有任何關於她母親的信息，看得出來，他們父子倆將她保護得很好。但從孟宴臣和他父親接受的采訪中，還是能拼湊出一些信息。」

　　她放下杯子，聲音很輕，「孟宴臣的母親很傳統，在孟氏家族和集團內部都有相當的話語權。台前是父子倆在掌舵，她就是背後的那個定海神針。」

　　「她和孟懷瑾是典型的家族聯姻，」

　　樊勝美扯了扯嘴角，「可想而知，她對這種門當戶對的婚姻模式有多認同。就連王柏川那樣的家庭，提到我們家都頭疼，更不用說孟家這樣的門第了。」

　　樊勝美坦然看向安迪，淡淡笑道，「這不是偏見，而是現實。所以我得更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如果價值還不夠...那就只能用態度來湊了。」

　　安迪倒是第一次被樊小妹說得找不到反駁的切入點，因為，就像她說的，這就是現實。

　　「如果，我是說如果，」

　　樊勝美補充道，「如果我和他最後真的沒有以後，至少我還能體面退場。」

　　她衝安迪眨眨眼，「重新洗牌後，也該輪到我坐莊了吧？選不了他孟宴臣，我還選不了其他的嗎？」

　　她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她的退路。

　　客廳陷入沉默。

　　安迪看著這個曾經把【掐尖】掛在嘴邊的姑娘，此刻眼裡閃爍的卻是清醒的鋒芒。

　　安迪嘴角勾笑，拍了拍樊勝美的肩，

　　「放心，22樓的姐妹會陪你打贏這場仗的。」

　　【孟家】

　　第二天清晨，孟宴臣從樓梯下來時，付聞櫻和孟懷瑾已經在餐廳用早餐了。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精致的骨瓷餐具上，付聞櫻正優雅地為丈夫添茶。

　　「宴臣，過來。」

　　孟宴臣蔫蔫地走到餐桌前，

　　「爸，媽，早上好。」

　　付聞櫻放下茶壺，關切地打量兒子，

　　「怎麼精神這麼差？昨晚沒休息好？」

　　孟宴臣沉默地拉開椅子，心想：我能睡好嗎？

　　表面依舊禮貌地應道，「嗯，有點失眠。」

　　「工作固然重要，身體更要緊。」付聞櫻將一碟水果推到他面前。

　　「知道了，謝謝媽媽。」

　　孟懷瑾突然開口，「對了，沁沁最近怎麼樣？你給她安排見面的人，她還滿意嗎？」

　　付聞櫻嘆了口氣，「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同了，選擇自然降了一個層次。」

　　她輕輕搖頭，「沁沁眼光又高，難辦。」

　　「那不急，慢慢來。」

　　孟懷瑾寬慰道，「我們孟家的女兒，再怎麼也不能委屈了她。實在不願意，不嫁就不嫁吧。」

　　「老孟！」

　　付聞櫻突然提高音量，「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你兒子說的，」

　　孟懷瑾立刻看向孟宴臣，「我們家又不是養不起，是吧宴臣？」

　　孟宴臣放下杯子，直接倒戈，

　　「我覺得不妥。」

　　他直視父母，「現在我認為媽媽是對的。」

　　孟懷瑾手上的動作一頓，滿臉不可思議，當初知道沁沁要相親，最反對的就是他啊。

　　「你看，兒子都比你懂事。」付聞櫻滿意笑道。

　　孟懷瑾立刻改口，「我也覺得你媽媽說得對。事實證明，這些年我們付女士的很多決定都是正確的。」

　　付聞櫻笑了笑，趁機教育孟宴臣，「我們宴臣一直都是爸爸媽媽最省心的孩子，所以，媽媽不反對你自由戀愛，但婚姻畢竟是大事。尤其你身上擔著國坤的未來，所以一定要相信爸爸媽媽的眼光。等媽媽忙完這陣子，就給你安排。」

　　孟宴臣喉結滾動，面前的煎蛋突然難以下咽。

　　他放下餐具，「媽媽說得對，不僅要我喜歡...媽媽也要喜歡。那...媽媽覺得什麼樣的女孩適合我？」

　　他停頓兩秒，聲音很輕，終於把炸彈拋出來，

　　「我看，媽媽挺喜歡那個叫小美的姑娘的......」


第90章 果然不配

　　付聞櫻看著孟宴臣愣了兩秒，隨即優雅地端起茶杯，眼底閃過一絲清明的觀察。

　　「你要是能找一個小美那樣的女孩兒，媽媽當然滿意。」

　　孟宴臣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餐巾。

　　可還沒等他開口，付聞櫻的下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下，

　　「只要她和我們家門當戶對。」

　　她放下茶杯，聲音溫柔卻不容置疑，

　　「沁沁的堅持你也看到了，結果如何？」

　　她輕輕握著孟宴臣的手，

　　「我們宴臣一向最省心，又是個聰明的孩子，媽媽相信你會做明智的選擇。」

　　孟宴臣平靜地看向付聞櫻，嘴角掛著淺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媽媽，宋焰不是您培養出來的兒子，不一樣。」

　　孟懷瑾也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適時插話。

　　「宴臣，爸爸媽媽從來不指望你將來的另一半能帶來什麼資源或財力。我們孟家不需要。」

　　他看了眼妻子，「但至少要像你媽媽這樣，聰慧睿智，知書達理。讓你遇到事能有個商量的人，關鍵時刻，至少能成為你的緩衝。」

　　付聞櫻輕輕點頭，「這些......不是一般門戶能養出來的。」

　　孟懷瑾繼續道，「國坤的內部勢力和架構你也明白。那個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

　　孟宴臣垂眸，神色一如往常，

　　「爸爸媽媽說得是。」

　　他慢慢放下餐巾，起身告別了餐桌，

　　「我去公司了，你們慢用。」

　　付聞櫻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落在孟宴臣幾乎沒動過的早餐上。

　　陽光照在殘留的煎蛋上，蛋黃已經凝固了。

　　「老孟，」

　　她突然開口，「你記得宴臣上次沒吃完早餐是什麼時候嗎？」

　　孟懷瑾自然明白妻子的擔憂，「這孩子，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付聞櫻若有所思地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沒有再說話。

　　秦宇駕駛車平穩地行駛在早高峰的車流中。

　　今天有點堵車，平時這個時候，早就已經到了公司。

　　他通過後視鏡偷偷打量後視鏡中的孟宴臣。

　　臉黑，低氣壓——

　　危險指數，五顆星。

　　今日，呼吸都要輕點。

　　要不，一會兒找個理由，把樊小姐約來和孟總吃個飯？

　　秦宇正在為自己的機智感嘆——樊小姐就是他新的保護神，只要樊小姐在，這金飯碗就是有編制的。

　　可是，神有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所以，當他的手機屏幕上閃爍著「付董」兩個字的時候，秦宇咽了咽口水，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孟總...」他猶豫地開口。

　　孟宴臣目光落在閃爍的手機上，面無表情地將臉轉向窗外。

　　「喂，付董。」

　　秦宇按下接聽鍵，聲音恭敬而平穩。

　　「小秦啊，說話方便嗎？」

　　付聞櫻的聲音溫和卻讓秦宇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秦宇瞥了眼後視鏡，「方便的，您說。」

　　「宴臣最近工作很忙嗎？我見他昨晚都沒休息好，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陽光透過車窗在孟宴臣的西裝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節奏，仿佛對通話內容毫不在意。

　　「孟總最近確實很忙，」

　　秦宇斟酌著詞句，「國坤與新加坡的那個並購案正在關鍵階段。他最近都在公司，連見許沁小姐的機會都少了。」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能騙到人。

　　眾所周知，孟宴臣對他這個妹妹可是一直疼愛有加的。

　　「行，那你幫我多照顧照顧他，還是要提醒他勞逸結合，別總待在公司，有機會多接觸接觸新朋友，他要是能像你一樣談個女朋友，我們也省心了。」

　　秦宇咽了咽口水，來了來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刀架在脖子上掙的錢啊。

　　「好的，付董放心，孟總做事一向有他的節奏，您肯定比我們先得到好消息。」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停頓，「好，那辛苦你多照顧他。」

　　電話掛斷後，車內的空氣似乎都輕松了幾分。

　　秦宇悄悄松了口氣，卻聽到後座傳來一聲輕笑。

　　「難怪陳銘宇更讓付女士滿意。」

　　秦宇，「......」

　　啥意思？怪我沒打小報告？

　　—

　　付聞櫻坐在後座，摩挲著剛剛掛斷，已經黑屏的手機屏幕，目光透過車窗落在街對面的咖啡廳。

　　陽光透過玻璃，清晰地映出樊勝美的側臉——她正和對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相對而坐。

　　那個男人正深情款款地望著樊勝美，眼神裡滿是掩飾不住的眷戀。

　　「付董，對面那位是王柏川。」

　　前排助理低聲彙報，「之前自己創業，現在是清氧愛空氣科技有限公司的市場總監。和樊小姐是老鄉。」

　　付聞櫻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若有所思。

　　她想起樊勝美曾說過，男朋友是「普通高管」。

　　對面那個男人看樊勝美的眼神，再加上是同鄉，一切似乎都對上了——這應該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她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果然不配。」

　　車窗映出她蹙起的眉頭。

　　想起這個男人居然讓這麼一個好姑娘擠了幾年的合租房，更覺得礙眼了。

　　對，她差點忘了這點，以孟家的修養，宴臣怎麼可能讓女朋友住合租房呢？

　　付聞櫻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居然會產生那麼荒謬的猜測？

　　付聞櫻皺了皺眉，拍了拍司機的座椅，

　　「開車吧。」

　　咖啡廳裡

　　王柏川一把抓住樊勝美的手，

　　「小美，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願意復合，我立刻在房產證上加你的名字......」

　　樊勝美猛地抽回手，聲音冷了下來，

　　「王柏川，你放尊重點，這單生意可以找你做，也可以找別人做。」

　　她今天來是為了酒店改造項目中需要引入的空氣堡系統，沒想到對方公司派來的代表竟然是王柏川。

　　王柏川得罪孟宴臣的事情通過齊天很快在圈子裡傳開。

　　加上這些年，他做生意本就不地道，路早就被堵死了，只能找個公司跑市場過渡一下。

　　「小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知道的，我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夠了！」

　　樊勝美抓起包就要起身，「資料我回去看，讓你們公司派其他人來和我對接。」

　　王柏川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小美，你清醒點，孟宴臣就是玩玩，他那種人家怎麼可能娶你？」

　　樊勝美突然頓住，緩緩轉身，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孟宴臣？」


第91章 包教包會

　　王柏川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壓低聲音道，

　　「我現在這樣，都是拜孟宴臣所賜！他那心機和城府，根本不是我們這種層次能鬥得過的。」

　　他試圖去拉樊勝美的手，「小美，你別被他騙了，他不過是玩玩罷了。」

　　樊勝美突然想起關雎爾生日那天，孟宴臣來小區找她，輕描淡寫地說過「去給你報仇了」。

　　難道那晚他收拾的就是王柏川？

　　現在想來，以孟宴臣的影響力，再加上王柏川做生意那些不地道的小聰明，淪落現在這個地步倒也不奇怪。

　　「小美，我理解你。」

　　王柏川突然放軟了語氣，「你想在這座城市立足，想要個家，一時被迷惑很正常。」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但你都三十了，賭不起了。孟家那種門檻，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樊勝美靜靜地看著他表演，指尖在咖啡杯沿輕輕劃過。

　　「我媽也後悔了，覺得當初不該那麼對你。現在你哥也進去了，你們家的問題基本都解決了。只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立刻在房產證上加你的名字！結婚後，你想工作也行，或者像以前一樣幫我聯絡客戶也行。我們在一起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至少踏實安穩。而且......」

　　他深情款款地說，「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也喜歡了你這麼多年。」

　　「王柏川，」

　　樊勝美突然笑了，那笑容從容得倒有幾分那晚孟宴臣的影子，犀利得讓人發寒，

　　「你是後悔了，後悔現在落魄了，身邊卻沒有個能幫你東山再起的人。」

　　她慢條斯理說道，「又想讓我像當年一樣，幫你跑場地、拉關系、疏通人脈？」

　　王柏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再加上，現在我家的問題解決了，沒什麼潛在威脅，手上還有個酒店改造項目，在你眼裡，這筆買賣穩賺不賠，對吧？」

　　「至於你說喜歡我這麼多年......」

　　她嗤笑一聲，「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從江南排到江北。你的喜歡是什麼？我陪你東山再起，我願意和你一起還房貸，房產證上加個名字都要你媽同意的喜歡？太廉價了，我看不上。」

　　王柏川的臉漲得通紅，「說來說去，你不就是耿耿於懷當年那套房子的事嗎？結婚買房本來就是大事，誰不問家裡人的意見？」

　　他語帶譏諷，「你要和孟宴臣在一起，能繞過他父母？你都三十了，拖得起嗎？」

　　樊勝美氣笑了，「對啊，同樣要搞定男方父母，我為什麼不選個回報高的？」

　　她微微前傾身子，「而且，能教育出孟宴臣那種人的母親，再苛刻也不會讓自己兒子干出過河拆橋的事。」

　　「行了，和你廢話半天了，」

　　她拎起包往外走，突然又折返，掏出手機點開楚茗居那套，公司安排的精裝修公寓的照片，在王柏川眼前晃了晃。

　　「我的！」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強調道，「我一個人的！」

　　樊勝美拍了拍王柏川的肩膀，

　　「你的愛啊，就是把正在往高處走的人重新拉回泥潭。」

　　她歪頭一笑，「做什麼夢呢？」

　　樊勝美拎著她的小包，帶上墨鏡，拽拽地出門了。

　　【肖亦驍酒吧】

　　「要我說，你就哢，」

　　肖亦驍把手一劈，「把你媽和樊小妹兒往那兒一坐，直接攤牌得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孟宴臣抬眼看他淡淡道，

　　「後天我要出差兩天。明晚你陪我回趟家，跟我媽吃頓飯，她最近總念叨你。」

　　肖亦驍瞬間站直了身子，驚恐道，

　　「你跟我多大仇多大怨啊？讓我這個節骨眼去你家吃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怕她！」

　　孟宴臣輕笑一聲，晃了晃酒杯。

　　肖亦驍突然反應過來，咽了咽口水，「那能一樣嗎？你不是說你媽挺喜歡她的嗎？」

　　「我媽也挺喜歡你的。」

　　孟宴臣抿了口酒，「我探過口風了，她喜歡是一回事，真要接受我們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我今早才有點苗頭，她立刻就有動作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酒杯上，「我知道，如果我堅持，這事兒也能成。但我媽那個人......」

　　他眉頭微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做的事兒，有的是辦法和手段。」

　　肖亦驍挑了挑眉，「你怕樊小妹受不了？」

　　「本來這種事情就應該我處理好，再把她帶到我爸媽面前，說到底還是我的問題，她沒義務陪我面對這些。再說，」

　　孟宴臣輕哼一聲，「她本來就立場不堅定，一天到晚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偷偷摸摸給自己留退路。」

　　「那你准備怎麼辦？」

　　肖亦驍給他續了一杯，「這兩頭瞞的，現在好了，你媽都要給她介紹男朋友了。」

　　孟宴臣轉動著酒杯，沒有說話。

　　兩人正聊著，蔣裕耷拉著腦袋進來了，一屁股坐在孟宴臣旁邊，

　　「我又不能喝酒，你還總約這兒。」

　　「我還約了人。」

　　孟宴臣瞥他一眼，「再說，是你找我，地方當然我選。」

　　「生態園項目我跟我爸說了，」

　　蔣裕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你自己去談就行。」

　　孟宴臣嘴角微勾，「成。收了學費，包教包會。」

　　蔣裕抓了抓頭發，「哥，你趕緊的吧...」

　　他哀怨地看了眼孟宴臣，「我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肖亦驍聽得一頭霧水，給蔣裕遞了杯檸檬水，

　　「你又咋了？」

　　孟宴臣轉動酒杯，「同樣，感情問題，愛而不得，人家心有所屬。」

　　「誰還能把你蔣大公子比下去，對方什麼來頭。」肖亦驍一臉八卦，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一酒吧駐場歌手。」孟宴臣補充道。

　　「喲！」

　　肖亦驍脫口而出，「咋啦，暗戀對像愛上黃毛兒是你倆的宿命啊？」

　　他興奮看向蔣裕，「特別是你，doublekill！」

　　兩道殺氣瞬間襲來。

　　蔣裕翻著白眼，「你怎麼活到現在的？」

　　然後他茫然看向孟宴臣，

　　「哥，咋啦？樊姐變心愛上黃毛了？」

　　孟宴臣瞪了眼肖亦驍，

　　「.......」

　　見他不願多說，蔣裕急道，

　　「哥，趕緊支個招！那小子約關關去婺源，關關那麼單純，這小子半路獸性大發怎麼辦？」

　　「所以啊，」

　　孟宴臣打斷他，「當初你小姨安排相親，你跑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相親有陰影。」

　　蔣裕委屈道，「當初和你妹相親，我還要配合她在雙方父母演一出，把我整得夠嗆了，最近，她還聯系了我幾次...我覺得挺麻煩的。再說了，我聽說，關關不喜歡富二代，我去了不是自斷後路嗎？」

　　他突然又精神一振，「她喜歡謝童，我感覺她就是喜歡那種，普通又刺激的。你看我，每天穿梭火海的英勇消防員，怎麼樣？是不是平凡中帶著偉大，夠刺激吧？」

　　肖亦驍嗤笑一聲，繼續擦著酒杯，

　　「得，又來個自作聰明的。」

　　兩道死亡凝視再次鎖定他。

　　孟宴臣嘆氣，「你們家安排相親你逃了。我們家......」

　　他苦笑一聲，「我倒是希望給我安排相親的對像是她呢。」

　　兩人同時長嘆一聲。

　　蔣裕抓狂道，「哥，那現在怎麼辦？你說話啊，我這學費都繳了。」

　　「再等等吧。」孟宴臣轉動著酒杯。

　　「等啥？等花兒謝嗎？」

　　「再等一個人。」

　　「誰啊？」

　　話音剛落，酒吧門被猛地推開。

　　包奕凡穿著一身騷包西裝，扭得風情萬種撐在門框上，

　　「Everyone~Iamcoming！是不是都很想我啊？」

　　「包奕凡？」

　　孟宴臣輕笑道，「嗯，包教包會！」


第92章 包氏教學

　　包奕凡像個大爺一樣往沙發正中央一坐，二郎腿翹得老高，騷包的西裝外套隨意敞著。

　　衝孟宴臣使了個眼色，手指在空酒杯上敲了敲。

　　「倒酒！」

　　孟宴臣挑眉看向蔣裕，示意他倒酒。

　　蔣裕一臉茫然，愣在原地沒動。

　　「不想學了？」孟宴臣淡淡問道。

　　「想！」

　　蔣裕立刻彈起來，給包奕凡倒了杯酒。

　　包奕凡端起酒杯晃了晃，擺出一副情感專家的架勢

　　「感情最重要的是什麼？信任！尊重！」

　　他指著兩人，「你們兩個，一個兩頭瞞，一個藏馬甲，感情一開始就建立在謊言上，後面怎麼繼續？」

　　他拍了拍胸脯，「看看我，在安迪面前，我就是一張白紙，什麼都告訴她——」

　　孟宴臣冷笑一聲打斷，

　　「那當初在巴釐島，是誰謊稱酒店沒房了，硬要擠進安迪房間的，從酒店的客廳睡到了家裡的客廳，一睡就是幾個月。」

　　包奕凡的表情瞬間僵住，梗著脖子狡辯，

　　「當、當然，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是必要的！看來我們是一脈相承，你們已經學到了精髓，這是光榮傳統，是為師的智慧！」

　　他湊近孟宴臣，「關鍵看你後期兜不兜得住啊。我臉皮厚，我無所謂啊，認定安迪我可以死皮賴臉，我咬死她，你行嗎？」

　　他上下打量著孟宴臣，「不是我看不起你，發給你的學習資料，還沒派上用場吧？」

　　蔣裕眼睛一亮，「哥，什麼學習資料？給我也來一份唄！」

　　「你？」

　　包奕凡嫌棄地擺手，「你還早著呢！人家姑娘心裡都還沒你呢，你存在感零蛋！現在要是學習了，人家姑娘要報警抓你。」

　　見蔣裕蔫了，包奕凡又翹起二郎腿，

　　「你那情敵什麼來路？家境如何？情史怎樣？「

　　蔣裕茫然搖頭。

　　「啥都不知道你鬥個屁！」

　　包奕凡恨鐵不成鋼，「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是個混賬，你就明搶，免得自己心上人受傷！這事兒，你還得找22樓那個曲筱綃，她身邊那個姚斌，查人底細堪稱神一樣的存在！」

　　「那...要是謝童沒問題呢？」蔣裕弱弱地問。

　　「那就又爭又搶啊！」

　　包奕凡一拍大腿，「難道你祝他們百年好合啊？你啥都比不上，總比他有錢吧？關雎爾那嬌小姐，你忍心看她有上頓沒下頓？」

　　他頓了頓，「不過也不一定，安迪說那姑娘主意正著呢。」

　　蔣裕猛點頭，「對對對，就像我養的兔子，看著乖，咬人可疼了。」

　　包奕凡翻了個白眼，轉向孟宴臣，

　　「你的問題更簡單——要麼繼續瞞著，給錢給人給資源，讓樊小妹趕緊修煉。」

　　他做了個飛升的手勢，「等她能扛住天雷，就是你得道升仙時！」

　　孟宴臣嫌棄地看著他，「咋了，人間不值得你留戀了，最近不看油膩霸總看玄幻了？」

　　包奕凡不以為意，突然壞笑著湊近，

　　「你別管我看什麼，有用就行。當然，如果你覺得築基太慢......」

　　他壓低聲音，「可以試試邪修。」

　　「說人話。」

　　「你媽嫌棄樊勝美這個大號，你們就給她開個小號！」

　　包奕凡擠眉弄眼，「扔給你媽，讓她去練，純純養成系！」

　　「無聊。」

　　孟宴臣喝完杯中酒，起身扣上西裝，抬腿要走。

　　「裝！繼續裝！每次都是這副死樣子。」

　　包奕凡在後面嚷嚷，「大家都是男人，別跟我說你不想？別裝行不行？！」

　　他忽然想起什麼，衝孟宴臣吼道，

　　「學費！孟宴臣！這次的學費，至少把單買了吧！」

　　蔣裕急忙拉住包奕凡，「哥，你再給我說說唄，謝童下個月要帶關關去婺源，我到底去不去？」

　　包奕凡打量他兩眼，「你比這悶騷貨強點，應該能先出師。」

　　見蔣裕眼睛發亮，他壞笑，

　　「真想聽？先把學費結了。你們蔣氏那個生態園——」

　　「我給了啊！」

　　蔣裕一臉無辜，「給孟哥了，他說你負責包教包會！」

　　包奕凡氣得跳腳，「孟宴臣你特麼又吃獨食！合計我就是來給你打白工的？！」

　　「哥，我到底要不要去啊？」蔣裕還在追問。

　　包奕凡正煩躁，脫口而出，「去！怎麼不去！就像他孟宴臣一樣不要臉，又吃又拿，又爭又搶！」

　　蔣裕一聽高興壞了，「哥！你和我想的一樣！我隊裡還有事，先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說完一溜煙跑了。

　　「買單！你記得把單買了——」

　　包奕凡的怒吼被關門聲徹底切斷。

　　—

　　接下來一個月，樊勝美忙得腳不沾地。

　　白天在得閑投資處理日常工作，下班後就扎進酒店改造項目裡，幾乎天天和安迪、曲筱綃泡在一起研究方案。

　　孟宴臣在歡樂頌又給她買了一套三居室，樊勝美二話不說，直接把新房子和之前的鹿鳴苑那套一起抵押給了銀行。

　　貸出來的錢，她分成了三部分：

　　最大的一筆投進了酒店改造項目。

　　這些天她跟著曲筱綃跑遍了建材市場，和施工隊討價還價到嗓子都啞了。

　　安迪幫她做的財務模型改了又改，幸虧小曲精力旺盛。

　　雖然這段時間，她和趙醫生因為41萬車載音響的事情鬧分手了，但充實的工作能勉強分散一部分她的憂傷。

　　「嘁，不就是男人嗎？男人再好看有什麼用，再香能有人民幣美刀香？」

　　她雖然總是這麼說著，可樊勝美和安迪都知道，小曲這次是真傷心了，陪著她醉了幾回，哭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來，她總是說斷片了，什麼也不記得。

　　既然當事人說不記得，那大家就都不記得唄。

　　第二部分錢，樊勝美悄悄買了國坤的股份。

　　這是安迪給的建議，「孟宴臣最近在做的並購案前景不錯，可以適當投資。」

　　好在，孟宴臣最近也忙得腳不沾地，兩人見面少之又少，倒成功轉移了付聞櫻的注意力。

　　最後剩下的那部分錢，她單獨存了起來。

　　日歷上的10月11日被她用紅筆圈了出來——孟宴臣的生日，她偷偷地准備了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

　　孟宴臣的手機屏幕亮起，樊勝美的信息跳了出來，

　　【今晚有空嗎？】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你若需要，隨時有空。怎麼了？】

　　對方就秒回：

　　【上次那個生態科技基金的推進有點問題，估計還要去生態園找一下張教授，你能陪我去嗎？】

　　孟宴臣看著這條消息，手指在實木辦公桌上輕輕敲了兩下，看透一切，

　　【樊小姐，生日驚喜的借口找得有點拙劣。】

　　對方發來一個貓貓氣鼓鼓的表情：

　　【孟宴臣，你這人哪兒都好，就是太聰明了！都說是驚喜了，你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緊接著又發來一條：

　　【看來兩個月短劇沒看，浪漫指標都有點下降了。】

　　孟宴臣輕笑出聲，回復道：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行，明天就開始惡補。】

　　他頓了頓，又認真地發了一條：

　　【不是聰明，是懂你。】

　　樊勝美看著這條消息，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快速打字：

　　【那好，今晚八點，我在生態園等你。不許遲到！】


第93章 孟宴臣，真正的生日，快樂。

　　那夜的晚風帶著初秋的涼意，明月高懸。

　　孟宴臣站在生態園門口，竟有一絲緊張。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緩步走向生態園門口。

　　雖然已經知道會有驚喜，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

　　站在生態園門口，他深吸一口氣。

　　忽然，眼前的道路亮起第一盞燈，然後是第二盞、第三盞......每一步落下，都有一盞新的燈光為他亮起。

　　孟宴臣低頭抿唇輕笑，這樣的場景本該是他為她准備的，現在卻反了過來。

　　這讓他想到了他們之間的每一步——從最初的試探到如今的相戀，無論前方多麼黑暗，只要他的月亮在那裡，這條路就會一步步亮起來。

　　走到圓形玻璃房前，他的腳步頓住了。

　　樊勝美穿著香奈兒的銀色珠片連衣裙站在門口，裙擺上的亮片在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她歪著頭衝他笑，眼睛裡盛著比星空還要璀璨的光。

　　「孟宴臣，生日快樂。」她的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雀躍。

　　孟宴臣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纖細的手腕上輕輕摩挲。

　　「你這麼布置，我求婚的時候怎麼辦？直接增加我的難度啊。」

　　樊勝美眨眨眼，「這就難辦了？我還沒給你看禮物呢。」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最好的禮物，我已經收到了。」

　　「你認真點！」

　　她輕笑道，一本正經，「我准備好久的。」

　　孟宴臣一直噙笑點頭，

　　「好好好，我認真點。」

　　樊勝美拉著他轉向玻璃花房。

　　突然，兩束強光直射夜空，將整個生態園照得如同白晝。

　　下一秒，成千上萬只彩蝶從玻璃花房中翩然飛出——

　　深藍色的藍鳳蝶、明黃的金鳳蝶、翠綠的碧鳳蝶......

　　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夢幻風暴。

　　孟宴臣怔在原地，瞳孔中倒映著這漫天飛舞的蝶群，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他收藏過無數珍貴的蝴蝶標本，那些曾經靜止在標本盒中的美麗生靈，此刻正在他眼前翩翩起舞，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你喜歡蝴蝶標本，」

　　樊勝美輕聲說，「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看到它們最絢麗、最靈動的樣子。」

　　孟宴臣望著眼前這夢幻的景像，感覺胸腔裡有什麼東西在輕輕顫動。

　　那些活過來的，不止是靜置標本，還有他原本已經慢慢放任死去的靈魂。

　　他轉頭看向樊勝美的側顏，在蝶群的映襯下美得不可思議。

　　如此聖潔的一刻，更像一場隆重的婚禮。

　　「我願意。」

　　他又提前給出了答案。

　　樊勝美疑惑地轉過頭，「你說什麼？」

　　「我願意。」

　　孟宴臣重復道，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漫天飛舞的彩蝶和璀璨的星空下，深深吻住了她。

　　唇瓣相貼的瞬間，一只金鳳蝶輕輕落在樊勝美的發間，像是上天賜予的祝福。

　　孟宴臣將這個吻無限延長，他要把這一刻的悸動，連同她只為他准備的這份驚喜，永遠鐫刻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無可替代！

　　見證還有協助完成這場夢幻盛宴的還有躲在一旁的邱瑩瑩、安迪和曲筱綃。

　　邱瑩瑩已經哭成了淚人，她舉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太感動了太感動了！我要拍下來傳給關關看！這簡直比偶像劇還浪漫！」

　　安迪微笑著遞過紙巾，

　　「發群裡吧，讓22樓都沾沾喜氣。」

　　曲筱綃翻了個白眼，「能不浪漫嗎？樊大姐這次可是砸重金了！」

　　她掰著手指頭數，「這些珍稀蝴蝶，加上給孟總准備的那個昆蟲實驗室，小百萬都投進去了吧？」

　　「可是孟總對樊姐也很好啊！」

　　邱瑩瑩抽抽搭搭地說，「孟總又送房子，又送禮物，還對溫柔體貼。你看樊姐現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眼睛裡都有光了！這才是真愛啊！」

　　「現在你知道這是真愛了？」

　　曲筱綃癟癟嘴，「當初應勤一個假花，一個巧克力把你騙得樂呵呵的時候，你怎麼不問問我們什麼叫真愛，還藏著掖著，生怕被我發現了似的。」

　　「那、那能一樣嗎？」

　　邱瑩瑩急得直跺腳，「至少我們交往的時候，他對我很好。」

　　「哎喲喂，小蚯蚓，帶你吃兩頓飯，買兩身打折衣服就叫對你好，拜托，他一個月工資可是4萬多，年薪都快五十萬了。」

　　她捏了捏邱瑩瑩的臉蛋說，「寶貝兒，咱讓自己值錢點啊，不要用什麼勤儉持家，賢良淑德綁架自己哈，對自己好點，男人的錢在哪兒，心就在哪兒。你看看孟總，成千上百萬地砸，一天多怕樊大姐跑了啊。」

　　邱瑩瑩疼得吱哇亂叫，拍開曲筱綃的手，

　　「你就知道說我，我花得少，至少我沒倒貼，你倒貼41萬，趙醫生還不是不領情。」

　　「小邱！」

　　安迪厲聲喝道，邱瑩瑩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曲筱綃的表情瞬間凝固，依舊硬撐著，揚起下巴，

　　「吃唐僧肉哪有不付出點代價的，41萬算什麼，就當買我曲筱綃高興。」

　　邱瑩瑩拉住曲筱綃的手，

　　「對不起小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我這麼說，你會不高興，但我還是覺得你特別好，趙醫生根本配不上你。」

　　曲筱綃翻了個大白眼，「知道我不高興你還說。」

　　「我要說，」

　　邱瑩瑩固執地又拉住她，「我還是覺得姚斌好，這幾天你不理他，他還天天往2202送東西。至少你和姚斌在一起的時候，可以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不用背成語，也不用認那些難認的字......」

　　「好了好了，」

　　曲筱綃不耐煩道，「我要和他有什麼，早就有什麼了，我不喜歡他。」

　　她歪頭看了眼邱瑩瑩，「你試試？」

　　「你，你說什麼呢？」

　　邱瑩瑩瞬間漲紅了臉要反駁，安迪立刻橫在兩人中間，

　　「好了，今天是來幫樊小妹忙的，你們吵什麼。」

　　她上前一步，舉起手機，拍下漫天蝴蝶中相擁的兩人，發到22樓群裡，

　　安迪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對的人，一定會在對的方向等你，帶著你向陽而生。】

　　她知道，關關一定會看到。

　　此時，一輛開往婺源的綠皮火車上。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看著群裡的照片，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面調吉他的謝童，又回頭看了看坐在後排、一路找各種理由跟著她的蔣裕，正咧著口大白牙，衝她笑著揮揮手。

　　她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當晚，從不發私人動態的孟宴臣更新了朋友圈。

　　照片裡，星空下的蝴蝶漫天飛舞，配文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孟宴臣，真正的生日，快樂。】


第94章 吉祥（3）寶

　　孟宴臣出差了，生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修長的手指捏著手機，聲音裡帶著委屈，卻滿是寵溺，

　　「樊小姐，我剛結束了兩個小時的視頻會議，又給你做了一個小時的資料翻譯了。」

　　他松了松領帶，「打電話能不能聊點別的？」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沒辦法啊，這套LC客房智能控制系統發過來的材料都是全英文版的。」

　　樊勝美的聲音帶著苦惱，「我總不能聽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早知道帶上你一起出差了，你有問題可以隨時問。」

　　「孟總，我還要上班，下班還要去酒店監工，」

　　樊勝美轉動著筆，輕笑道，

　　「短劇裡的霸總女朋友們一般都是沒上班或者總是能在不同時機場合偶遇男主角的。」

　　孟宴臣忍不住笑出聲，

　　「這點，的確拍得有點不合理。」

　　他走到沙發坐下，「之前給你翻譯的那些，看明白了嗎？裡面挺多專業術語的。」

　　「有點難......」

　　樊勝美老實承認，「之前沒接觸過這個領域。好在有小曲做了GI的代理，這方面還是忽悠不了我們的。」

　　「行吧，」

　　他往後靠進沙發裡，聲音溫柔下來，「你不懂的隨時問我。」

　　樊勝美在電話那頭輕笑，「孟總真厲害，這麼專業的術語都懂。」

　　「樊小姐也很厲害，」

　　孟宴臣寵溺笑道，「能認出不同品牌口紅的不同色號。」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壓低了幾分，

　　「那我都擠出時間給你做私人翻譯了......」

　　他頓了頓，「我回來後，能不能要點獎勵啊？」

　　樊勝美愣了幾秒，擴音那頭傳來的曖昧詢問，讓她下意識抬頭，正對上旁邊咬著吸管、一臉玩味看著她的曲筱綃。

　　「我要忙了，」

　　樊勝美瞬間一本正經，「你趕緊抓緊時間休息吧！」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孟宴臣盯著突然被掛斷的通話界面，眉頭微蹙。

　　他仔細回想剛才的對話，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孟宴臣將手機在手裡轉了個圈，點開一個名為【吉祥（3）寶】的群聊。

　　這是那天酒吧教學之後，蔣裕建的，說是為了隨時咨詢。

　　看得出來，蔣裕十分想進步，堪稱卷王。

　　群名最初叫【不孝有（3）】

　　說是為了激勵三人，畢竟這個任務，連師尊都還沒完成。

　　孟宴臣當時覺得，蔣裕不僅是想進步，而且是超現實幻想，估計連孩子名都想好了。

　　卷死別人就算了，卷起來還不把自己當人，不然絕不能想出這麼反人類的群名。

　　包奕凡以絕對的地位威信，否決了，將這個群名改為了現在的【吉祥（3）寶】，說聽起來就喜慶。

　　當時孟宴臣一直沒說話，不敢相信自己也在這個群裡，全程反復考慮要不要退出群聊。

　　孟宴臣盯著對話框，【@蔣裕不要主動要獎勵，親測。】

　　蔣裕秒回，【為什麼？】

　　孟宴臣面無表情地打字，【可能覺得油。】

　　包奕凡立刻跳出來，【你罵誰呢？】

　　—

　　【2203】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樊勝美，樊勝美淡定地托著下巴回望她，臉上藏不住的幸福表情讓曲筱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行了行了，知道你幸福了。」

　　曲筱綃傲嬌地撇撇嘴，「我們樊大姐現在也是好起來了。」

　　樊勝美笑了笑，「那也多虧了你們。小曲，謝謝你。」

　　「哎喲喂∼」

　　曲筱綃立刻扭了扭身子，一臉嫌棄，

　　「關我什麼事兒啊！給你出錢出人的又不是我！」

　　「謝你當初支持我別放棄這999純金龜婿。」樊勝美眨了眨眼。

　　曲筱綃立刻仰起下巴，一臉得意，

　　「現在不怪我當初找人查王柏川了？」

　　她翹著二郎腿晃了晃，「我曲筱綃這雙火眼金睛，看男人就沒走眼過！樊大姐，這孟宴臣可千萬別撒手了。」

　　「謝謝，我知道。」樊勝美笑著點頭。

　　「不過真沒想到，」

　　曲筱綃湊近了些，八卦兮兮地說，「這孟宴臣還能被你調教得親自給你翻譯這些資料。」

　　樊勝美頭也不抬地繼續翻文件，

　　「沒辦法，我什麼也不懂。他對這些了解一些。」

　　她無奈地笑了笑，「讓我說口紅色號、包包型號我能說三天三夜，面前這些資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書。」

　　曲筱綃突然安靜下來，若有所思地嘟囔，

　　「是啊...讓我說生意經、怎麼忽悠甲方我也行，可說什麼麥克白夫人、基督山伯爵...我也不知道.....」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樊勝美聽出她話裡的落寞，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她。

　　曲筱綃正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著一個金屬小圓球。

　　樊勝美半開玩笑地說，「可是麥克白夫人、基督山伯爵都不能搞定甲方，也摸不到最低的底價，嘴也不夠毒，戰鬥力也不夠驚人。」

　　她頓了頓，「相比之下，我好像更喜歡你。」

　　曲筱綃的眼圈突然有點紅，但她硬是憋了回去，傲嬌地別過臉。

　　樊勝美笑著走近她，抽了張紙巾遞過去，然後輕輕抱住了她。

　　「你真的很好，」

　　樊勝美輕聲說，「是本質就很好的那種。就算有瑕疵，也遮蓋不了你本身就很好的事實。」

　　她細數著曲筱綃的優點，「聰明能干，精力充沛，執行力超強...」

　　樊勝美回憶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就像個永不鬥敗的小公雞，又張揚又明艷，誰都不放在眼裡。」

　　曲筱綃突端著水杯眼神空洞，

　　「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不喜歡我，嫌棄我沒文化......」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我不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嗎？我能掙錢，長得又漂亮家世又好，他趙啟平憑什麼啊.....」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可就這樣，我還是喜歡他......」

　　樊勝美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啊，就是進了那個怪圈跳不出來。」

　　她溫柔地說，「說別人一套一套的，一到自己就明知故犯了。」

　　曲筱綃噘著嘴，突然抱住樊勝美撒嬌，

　　「樊姐......」

　　「好了，你真的很好，要自信。」

　　樊勝美拍拍她的背，突然調皮地說，「你要是個男的，我早就釣你了。」

　　曲筱綃被逗笑了，抹了把眼淚，

　　「那我去趟泰國！你不要孟宴臣了！」

　　樊勝美眨眨眼，「嗯...可能有點難。」

　　曲筱綃破涕為笑，在樊勝美衣服上蹭了蹭眼淚。

　　「就知道你舍不得！」

　　她突然仰頭看向樊勝美，「那為了彌補我的受傷，股份能再分我點嗎？」

　　樊勝美捏了捏她的鼻子，「做夢！」


第95章 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腫

　　樊勝美剛結束部門會議回到辦公室，手機就急響了起來。

　　曲筱綃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出事了！酒店那邊，現場有人摔下來了！」

　　樊勝美瞬間繃直了脊背，

　　「嚴重嗎？」

　　「項目經理剛打來電話，說已經送醫院了，肯定需要手術。」

　　曲筱綃語速飛快，「GI總部突然派人過來公司視察，我這邊實在走不開。」

　　「我馬上去醫院。」

　　樊勝美抓起外套，帶上陳銘宇就往外衝。

　　她剛坐上車，孟宴臣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現在去醫院？」孟宴臣的聲音異常冷靜。

　　樊勝美一怔，隨即瞥了眼駕駛座的陳銘宇，後者在後視鏡裡心虛地移開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

　　「對，剛接到消息。」

　　「別著急，」

　　孟宴臣的聲音放柔了些，「施工事故很常見，只要不是安全設備本身的問題就好解決。」

　　他條理分明地分析著應對策略，「先確認傷者情況，醫療費全包；查清事故原因；安撫家屬情緒。」

　　頓了頓，「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需要的話，我派國坤的法務過去。」

　　「我知道了。」

　　她突然想起什麼，「你不是在談宏乾的合作嗎？」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

　　「你最重要。」

　　他頓了頓，「正好讓他們中場休息。」

　　樊勝美抿了抿唇，「好，你放心，我先處理，有問題再聯系你。」

　　掛斷電話後，車內一片寂靜。

　　樊勝美抬眼，正好在後視鏡裡對上陳銘宇忐忑的目光。

　　「陳銘宇，」

　　她慢條斯理地問，「來得閑後，國坤的工資還領嗎？」

　　陳銘宇喉結滾動，「樊小姐，你放過我吧，孟總只是關心您...國坤的工資我不領了，孟總私人給我發啊。」

　　「他有他的戰場。」

　　樊勝美的語氣緩和下來，「今天的談判他准備了兩個月。」

　　她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不能給他兜底，我至少不能拖累他。」

　　陳銘宇如釋重負，「明白了，樊小姐，下次不會了。」

　　【醫院】

　　樊勝美趕到醫院時，項目經理已經在急診大廳等候。

　　他快步迎上來，「樊總，監控視頻和工友證詞都調出來了，確實是工人自己違規操作。」

　　「先不說責任，」

　　樊勝美打斷他，「傷者情況怎麼樣？」

　　「剛做完手術。」

　　經理擦了擦汗，「我正准備去找主治醫生......」

　　「我和你一起去。」

　　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樊勝美腳步一頓。

　　趙啟平正和許沁倚在辦公桌聊得正開心，兩人手裡還拿著某雕刻展的宣傳冊。

　　「下周那個雕刻展，你有時間我們就一起去？」

　　趙啟平笑著點頭，「當然，我對這位大師的作品也很感興趣，特別是那個......」

　　趙啟平的聲音戛然而止，抬頭看向門口。

　　「有事？」

　　項目經理趕緊上前，「趙醫生，我們想了解一下田大力的情況。」

　　趙啟平這才轉過頭來，公事公辦地說，

　　「手術很成功，左腿骨折，需要靜養三個月。」

　　他遞過病歷，「這是注意事項。」

　　樊勝美接過病歷卻沒走，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還有事？」趙啟平挑眉。

　　「一會兒小曲也會過來。」樊勝美故意說道。

　　趙啟平臉上立刻浮現出輕蔑的笑容。

　　他明白，曲筱綃就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只要晾幾天，她就會乖乖找過來的。

　　這一招，屢試不爽。

　　許沁好奇地問，「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沒文化的前女友？把麥克白夫人當成小受的那個？」

　　「好了，」

　　趙啟平擺擺手，「這種事以後別提了，挺丟人的。」

　　「趙啟平！」

　　樊勝美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什麼意思？我們小曲怎麼了？」

　　她氣得聲音都在發抖，「會背兩句破詩了不起？認幾個生僻字能當飯吃？」

　　樊勝美憤怒至極，「41萬音響錢怎麼還收下了？轉頭還把小曲當成笑話講給別人聽？你賤不賤？」

　　趙啟平面色一沉，「那是我和她的事。音響不是我讓裝的，是她主動送的。」

　　「你可以拒絕啊！」

　　樊勝美冷笑，「一邊享受著她的崇拜和物質付出，背後又嫌棄她沒文化——軟飯硬吃還被你吃出新境界了！」

　　許沁突然笑出聲，拍了拍趙啟平的手臂，

　　「我先走了，科室還有事。」

　　「站住！」

　　樊勝美攔住她，「許醫生，你有男朋友還約別的男人接送看展？他們還沒分手，只是吵架冷戰。」

　　許沁輕蔑地勾起嘴角，「我想和誰看展是我的自由。」

　　她湊近一步，「可憐的「婢作夫人」」

　　趙啟平在一旁嗤笑，「沁沁，你確定她聽得懂？」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樊勝美怒道。

　　「我只是客觀陳述事實——」

　　話音未落，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

　　曲筱綃站在門口，臉色煞白，眼裡噙著淚。

　　空氣瞬間凝固。

　　趙啟平張了張嘴，沒出聲。

　　曲筱綃抹了把眼淚，大步走過來，抬手就給了趙啟平一記響亮的耳光。

　　趙啟平震驚捂著臉怒吼，

　　「曲筱綃，你瘋了嗎？」

　　「呵，舒服了。」

　　曲筱綃長長吁了一口氣，瞪著大眼睛，搖頭晃腦，

　　「瘋了？你不是經常說我是妖精嗎？哪個妖精不是恨不得把唐僧抽骨扒皮的啊？」

　　趙啟平梗著脖子說道，「曲筱綃，你要再發瘋，我們就徹底完了。」

　　「完了？我呸！」

　　曲筱綃一口水吐到趙啟平臉上，「老娘之前哄著你，是你姑奶奶我願意，我們早就該完了。還有你——」

　　她轉身看向許沁，「裝什麼清高？！怎麼，你的消防員男人滿足不了你？跑出來勾搭別人男朋友！」

　　她猛地推了許沁一把，「婢作夫人是吧？老娘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河東獅吼」！」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曲筱綃抓著什麼東西都往兩人身上砸，殺瘋了。

　　「樊勝美，你還不拉住她！都是你惹起來的。」許沁大聲嚷著。

　　樊勝美站直身子，理了理頭發，上前一把抱住曲筱綃，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腫，身體是自己的，都到醫院了，該咋治咋治。」

　　她起身拍了拍曲筱綃，「我在門口給你守著。」

　　「守著干嘛呀？」

　　曲筱綃陰陽怪氣，「給我搖人啊，讓全院都知道我們趙醫生軟飯硬吃，許醫生勾三搭四！哎喲——」

　　她突然興奮地捂住嘴，「哎喲，這腦子的水倒干淨了，成語也是用得溜了。」

　　樊勝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廊上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醫護和病人......

　　夜晚

　　白天在醫院出盡洋相的許沁，砸了她曾經送給孟宴臣的那個蝴蝶標本，死死攥緊拳頭，咬牙切齒，

　　「樊勝美，我不會放過你的！」


第96章 同居邀約

　　昨夜，2203燈火通明，音樂震天。

　　擾民程度堪稱曲筱綃搬來的那天。

　　可這次沒人報警，曲筱綃失戀了，一幫人陪著她鬧到凌晨。

　　安迪提前撤了，剩下邱瑩瑩、姚斌和樊勝美奮戰到最後。

　　曲筱綃鬧了一晚上，前一秒發誓要找100個帥哥，後一秒就念叨唐僧肉。

　　姚斌舍命陪君子，好不容易將她徹底撂倒，本想讓她睡個安穩覺。

　　可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在衛生間、陽台、甚至廚房都找了一圈——沒人。

　　他站在客廳中央，想起曲筱綃昨晚抱著酒瓶的話。

　　「我曲筱綃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他趙啟平算什麼？不過就是長得帥了點，腦子好使了點，人悶騷了一點……我喜歡了一點……」

　　說著說著，抱著樊勝美又嚎啕大哭起來，「我怎麼就這麼沒用呢？喝了這麼多酒，腦子裡還全是那個王八蛋的樣子！」

　　邱瑩瑩在旁邊醉醺醺地接話，

　　「就是綽號沒起好！一個妖精，一個唐僧，妖精天天就饞那口唐僧肉……」

　　姚斌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太了解曲筱綃了——肯定又去找趙啟平了。

　　他抓起外套，剛走到門口，樊勝美正好拎著早餐從外面回來。

　　「醒了？」

　　她問，「小曲呢？」

　　姚斌黑著臉，聲音冷硬，

　　「不知道。」

　　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走了。

　　樊勝美剛把早餐放在桌上，孟宴臣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早餐送到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嗯。」

　　樊勝美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你怎麼知道我晚上喝了酒就喜歡吃這家的湯粉？」

　　「你昨晚說的。」孟宴臣在電話那頭低笑

　　「我說了嗎？」

　　她蹙眉，「我怎麼不記得了。」

　　孟宴臣單手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著晨光中的城市輪廓，回憶著昨晚的電話。

　　那時樊勝美明顯已經困得語無倫次，卻還是堅持不掛電話。

　　沒辦法，兩人的確都太忙了，能靜下來通電話的時間，格外珍貴。

　　孟宴臣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聲音裡帶著寵溺，

　　「你昨晚喝多了，說了好多話。」

　　「我說什麼了？」

　　樊勝美盡量回憶道，「我覺得自己挺清醒的啊。」

　　「你說......」

　　孟宴臣故意停頓，「好喜歡孟宴臣，要一直和孟宴臣在一起。還說......」

　　樊勝美隨手抱起旁邊的靠枕，靜靜聽他瞎掰，

　　「我還說什麼了？」

　　他的笑意更濃，「還說...想每天早上醒來就看到我，每天晚上親自給我說晚安，而不是通過手機，一起吃飯，散步，你陪我喝茶，我看著你插花。」

　　畫面真的很美好，是她以前從來不敢想的生活。

　　「孟宴臣！」

　　樊勝美輕聲喚他，卻直接戳破他的浪漫。

　　仿佛這一塊兒，他倆天生就有默契——

　　在最浪漫，氛圍最好的時候，總有點意想不到的插曲。

　　可能就像邱瑩瑩說的那樣吧，頭沒開好。

　　畢竟，當初在氛圍最好的時候，就是那桶冰水——

　　算了，

　　孟宴臣輕笑出聲，等著她的後半句。

　　樊勝美果然一本正經說道，「少忽悠我，我自己喝沒喝醉我能不知道？想當初我可是靠多少車輪戰拿下合同的人，我肯定沒說過這樣的話！」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便傳來他認真的聲音，

　　「嗯，你沒說，是我說的。」

　　樊勝美愣了幾秒來轉換他的信息——

　　這是，孟宴臣發出的同居邀請嗎？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色的線。

　　樊勝美盯著那道光線，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孟宴臣卻直接給出了她未問出口的問題答案，

　　「是的，我在正式邀請樊小姐進入我的生活。」

　　他的聲音變得認真，「我知道，這樣不符合流程。但我們都太忙了，見面的時間真的太少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無奈，「每次都是隔著屏幕和電話，而且...我的女朋友還是個工作狂，打電話還免不了談工作。」

　　孟宴臣繼續說道，「我上網了解了一下兩人住在一起可能產生的諸多矛盾。但我們沒有經濟的壓力，也不存在洗衣、做飯、拖地等問題，可以減少90%以上的矛盾。樊小姐只需拎包入住，」

　　他認真分析道，「我們最大的問題有可能就是生活習慣的不同，一切以你的生活習慣為主。尊重你的意志，不做任何違背你意願的事。」

　　他頓了頓，愉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調侃，

　　「當然，如果樊小姐強烈要求，我可以配合。」

　　電話兩端突然安靜下來。

　　樊勝美隔著電話，也能想像孟宴臣說這句話時嘴角上揚的樣子。

　　「你的意見呢？」

　　孟宴臣輕聲問道，聲音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樊勝美沉默了很長時間。

　　電話那頭，孟宴臣的呼吸聲變得明顯而不均勻，他在等待，耐心而忐忑。

　　良久，樊勝美輕聲問，

　　「我的衣服和包很多，你的衣帽間夠大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明顯的呼氣聲，然後是孟宴臣幾乎壓抑不住的喜悅，語速都快了幾分，

　　「家裡兩個衣帽間。你要不夠，我可以再讓人收拾一間房間。或者......」

　　他的聲音裡滿是寵溺，「我們可以再換一套房子。」

　　電話掛斷的瞬間，樊勝美把臉深深埋進沙發靠枕裡，雙腿在沙發上興奮地蹬了幾下，就像得到了心愛的玩具。

　　她抬起頭時，臉頰泛著興奮的紅暈，眼睛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彩。

　　在另一座城市的五星級酒店裡，孟宴臣握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對著落地窗做了利落的勝利手勢，然後撐著玻璃大口大口喘氣。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向窗邊。

　　陽光徹底灑滿樊勝美所在的22樓的客廳，也灑滿了孟宴臣所在的32層的套房。

　　這一個值得紀念的，全新的清晨。

　　嗡嗡——

　　孟宴臣的電話震動起來，是付聞櫻打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才接起電話。

　　「媽媽，早上好。」

　　「宴臣，」

　　付聞櫻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沁沁突然說要出國，你知道為什麼嗎？」

　　孟宴臣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回來突然說的，」

　　付聞櫻的語氣裡帶著困惑和擔憂，「說不想在醫院上班了，想去國外待段時間。你怎麼看？」

　　孟宴臣雖不知許沁為何突然有這樣的轉變，但是能將她送走，是最佳方案。

　　因此，他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

　　「我覺得挺好的。她和宋焰的事估計對她有影響，想出國就讓她出去散散心。我盡快給她安排。」


第97章 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

　　曲筱綃化了最明艷的妝，踩著十釐米的Valentino，一襲露腰小短裙，拎著她的小包一扭一扭徑直往趙啟平的辦公室走去。

　　她往趙啟平的辦公室門框上一靠，往下壓了壓墨鏡，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出來。」

　　趙啟平抬頭，臉上的紅印還沒消，白了她一眼，

　　「我很忙。」

　　曲筱綃翻了個白眼，突然換了個嬌滴滴的聲調，

　　「唐長老~出來一下嘛~」

　　趙啟平癟了癟嘴，黑著臉跟她來到小花園。

　　曲筱綃的手指突然勾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近，

　　「真和那小綠茶在一起了？」

　　她的眼睛緊盯著他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變化。

　　趙啟平扯回衣領，慢條斯理地整理著白大褂，

　　「關你什麼事。」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突然勾起嘴角，「怎麼，吃醋了？」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

　　「我承認，我這個妖精呢，是挺惦記你這口唐僧肉的......」

　　她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前畫圈。

　　趙啟平挑了挑眉，雙手抱胸，靜靜看她表演。

　　他太了解曲筱綃了，離不開他。

　　曲筱綃突然從包裡掏出一沓資料，在他面前晃了晃，

　　「為了我的健康，我特意去查了查這位小白蓮。」

　　她笑得狡黠，「看看吧，絕對比你想像中精彩。」

　　趙啟平掃了眼文件，一臉鄙夷，「你又查人隱私？上次監聽我和我媽，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讓我覺得，你就是靠著窺探他人生活來填補自己貧瘠的精神世界。」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被曲筱綃從後面緊緊抱住。

　　她的臉貼在他背上，聲音悶悶的，

　　「那還不是因為人家太在乎你......」

　　她的手臂收緊，「人家真的很喜歡你嘛。我曲筱綃從小到大，要什麼得不到，都是被人寵著捧著。」

　　她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上了一絲委屈，「就只有你，不把我當回事。」

　　趙啟平轉過身來，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紅印，

　　「那你昨天還這麼對我。」

　　「那是因為我看你和那個小綠茶在一起，人家吃醋了嘛~」

　　曲筱綃撅起嘴，「你還說我沒文化！我本來就沒文化，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有文化，我喜歡你的有文化。我可以賺錢，你怎麼不能也喜歡我會賺錢呢？孟宴臣也不嫌棄樊大姐不會英語，只知道口紅色號啊！」

　　趙啟平努力壓了壓向上揚的嘴角，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因為我們骨子裡是同一種人。」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唇瓣，「都帶著點瘋勁兒，都有那麼些惡趣味。」

　　他輕笑一聲，「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裝什麼溫文爾雅的趙醫生。可以肆無忌憚地暴露本性，能讓我覺得無比的放松。」

　　曲筱綃剛要開心地撲上去，趙啟平卻突然話鋒一轉，

　　「我希望這份特殊只屬於我們兩個人。在外面......」

　　他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你還是要學著裝一裝。」

　　曲筱綃臉上的笑突然停住了，盯著趙啟平，眨巴著她的大眼睛，

　　「裝什麼？和你一樣裝？」

　　趙啟平一把摟著她的腰，輕笑道，「和我一樣不好嗎？向我看齊不是屈服，而是一種....」

　　他尋找著合適的詞彙，「共同進步。」

　　曲筱綃深吸一口氣，輕輕摁了摁她的眼角，「看來酒真不能喝多了，昨天才倒干淨的腦子又進水了。」

　　她退後一步，從趙啟平懷裡退出來，

　　「趙醫生，我曲筱綃就這樣，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你要我裝，你舒服了，那我呢？」

　　她從兜裡掏出那41萬的賬單拍在他胸口，

　　「行了，既然你洗腦失敗，那就在商言商，錢趕緊還了，那麼清高的你，肯定不喜歡這些錢財俗物的。」

　　曲筱綃重新戴上墨鏡轉頭就走，剛走兩步又退了回來，

　　「算了，還40萬就得了，畢竟老娘睡了你這麼久，雖然在夜店，你這種已經不值這個價了，年紀大了點兒，時間短了點，沒事兒，我知道你盡力了。」

　　她輕輕拍了拍趙啟平的胸膛，「不用灰心，好聚好散。」

　　說完轉身就走，給趙啟平留下一個國際問好手勢。

　　【得閑辦公室】

　　樊勝美正和安迪打電話。

　　「資金缺口大概還差500萬。」

　　樊勝美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台，

　　「行，我來想辦法。」

　　「要盡快。」

　　安迪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背景音裡有鍵盤敲擊聲，

　　「小曲已經在朋友圈造勢了，說這棟辦公樓將成為地標性網紅打卡點，她那個圈子的公司都在問入駐條件。」

　　樊勝美輕笑，「我知道，小蚯蚓也幫我們做了個專業網站，已經有租戶在咨詢了。」

　　「數據比預期好很多。」

　　安迪停頓了一下，「雖然我還是不太理解這種營銷方式，但市場反饋確實不錯。」

　　「多虧你的財務模型。」

　　樊勝美翻開日程本，「這周內，我會把資金缺口補上。」

　　剛掛斷電話，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您好，是樊小姐嗎？」

　　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男聲，「我是孟先生安排的室內設計師David。您的新居改造方案已經完成，孟先生吩咐按照您的喜好來定最終方案。請問您現在有時間嗎？」

　　樊勝美這才想起昨晚孟宴臣確實提過這事，她看了看腕表，

　　「行，你們等一下，我現在過去。」

　　【孟宴臣私人別墅】

　　大門開著，庭院裡散落著幾件剛換下的舊家具。

　　樊勝美直接進去，客廳裡已經換上了她曾在雜志上隨口誇過的那款布藝沙發。

　　沒想到孟宴臣竟然記到現在，還特意把家裡的真皮沙發換掉了。

　　總的來說，整個房間的風格都是按照她喜歡的樣子來布置的。

　　茶台與花台相鄰而置，樊勝美指尖輕撫過花台邊緣，眼前浮現出孟宴臣給她描述的畫面——

　　他坐在茶台前品茗，而她就在這方寸之間插花。

　　兩人無需言語，只消一個抬眼便能望進彼此眼底的溫柔。

　　「有人在嗎？」

　　樊勝美輕聲問道，聲音在空曠的別墅裡回蕩。

　　沒有回應。

　　她順著轉樓梯走上二樓，主臥的門虛掩著。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門。

　　眼前的景像讓她瞬間僵在原地——

　　許沁站在一面巨大的蝴蝶牆前，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你來了。」


第98章 蝴蝶牆

　　樊勝美看著許沁，只怔了一秒就恢復了平靜。

　　她淡定地拖過一把椅子，故意讓椅腳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開始吧，沁沁。」

　　她坐下，挑眉淡笑，「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們第二次這種形式的對話，讓我看看，你的演技，進步沒。」

　　許沁捏著衣角的手指微微一顫。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付聞櫻的影子，那種從小籠罩的壓迫感讓她本能地後退半步。

　　「孟宴臣帶你見過這面蝴蝶牆嗎？」

　　許沁輕聲問，指尖撫過一只藍閃蝶的翅膀。

　　樊勝美輕笑，「一堆屍體而已，有什麼好看。有鮮活的就在眼前，誰還抱著一堆屍體，緬懷過去。」

　　許沁低笑，「要是孟宴臣聽到你這麼說他的珍藏，估計要氣瘋。」

　　「是嗎？」

　　樊勝美淡淡笑道，「那下次我試試，看氣瘋了的孟宴臣好不好哄。」

　　許沁的目光在標本牆上流連，「知道為什麼他痴迷這些標本嗎？」

　　她的聲音忽然飄遠，「身在孟家，尤其是他，從小就被釘在國坤繼承人的標准裡，完美得不能有一絲差錯。」

　　樊勝美的目光掃過整面牆，神色未變。

　　「以前沒這麼多的。」

　　許沁突然轉身，拾起一只碧鳳蝶，「知道這只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

　　她的指尖輕輕描摹著蝶翼，「有次我們偷吃辣條，他幫我擦嘴時被媽媽撞見。第二天，這只蝴蝶就出現在了牆上。」

　　許沁的聲音越來越輕，「一開始我以為記錄的是媽媽的規訓......」

　　她輕輕抬眼直視樊勝美，「後來我才明白，是他看我的眼神變了。」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只有標本玻璃反射的冷光在牆上跳動。

　　許沁的指尖從一只只蝴蝶上掠過，「這一只是我第一次逃課被他找到時......這只是我發燒他守了一夜後......」

　　她的聲音帶著微妙的顫抖，「每多一次注視，牆上就多一只標本。」

　　樊勝美淡定的臉上，終於出現絲毫的波動。

　　許沁在此刻終於能明白葉子當初的心情，那種親眼看著勝利者慢慢夢醒的，從高處跌落的愉悅。

　　「我試過很多次。他看我的時間越長，這些囚徒就越多。」

　　她慢慢靠近樊勝美，「你說，現在這滿牆的蝴蝶，是在看著誰呢？——嫂子！」

　　最後那聲「嫂子」，雖輕，卻扎心，帶著滿滿的諷刺。

　　樊勝美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

　　「故事編得不錯，可是我不信。」

　　她走到那面蝴蝶牆面前，冷靜而理智，「孟宴臣有輕微強迫症，如果是他來布置，這個構圖，應該是絕對對稱的。」

　　她的指尖劃過幾處明顯不協調的排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亂七八糟。」

　　許沁瞳孔猛地收縮。

　　她沒想到樊勝美竟如此敏銳——

　　真正的蝴蝶牆根本就不在這套別墅，而是在孟宴臣的那套平層，而且，在她與宋焰訂婚後就被孟宴臣親手拆除了。

　　他親手拆除了禁錮自己多年的執念，眼前這面是她匆忙復原的贗品。

　　「下次注意細節。」

　　樊勝美拍拍她的肩膀，笑意不達眼底，「畢竟，細節決定成敗。」

　　「等等！」

　　許沁突然叫住她，聲音瞬間軟了下來，「對不起...我的確騙了你。」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看起來楚楚可憐。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同意我和宋焰在一起，可那個家，在那個我快要窒息的家裡，是宋焰的出現拯救了我，他讓我覺得自己至少還活著。那時，爸爸媽媽那麼反對。最難做的就是哥哥，他已經為我和家裡對抗過一次了。」

　　樊勝美轉身，看見許沁顫抖的肩膀。

　　「我不想再看他為難了。」

　　許沁抬起淚眼，「作為妹妹，作為女兒，這是我出國前唯一能為他和爸爸媽媽做的事。」

　　她突然抓住樊勝美的手，「孟家最終的聯姻對像必須是門當戶對的。我承認我不喜歡你...但更多是心疼哥哥。你真的忍心看他再次和家裡決裂嗎？」

　　樊勝美抽回手，許沁卻掏出手機，

　　「剛才的話也不是完全騙你，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是那面真正的蝴蝶牆。

　　畫面裡每只標本都精確地在本該屬於它們的位置，幾乎完美的對稱，的確是孟宴臣的風格。

　　「知道鑫樂麥片嗎？那個快倒閉的廠子...」

　　許沁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是哥哥收購的，就因為我愛吃他們家的麥片。」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擊中樊勝美。

　　她曾聽陳銘宇提過這樁蹊蹺的收購，卻從未想過背後竟藏著這樣的秘密。

　　「我知道我傷他太深......」

　　許沁的眼淚終於落下，「哪怕只是作為妹妹，我也不想看他再受傷。還有你......」

　　她看向樊勝美，聲音真摯，「同為女人...你真的能接受一個心裡藏著別人十幾年的丈夫嗎？」

　　照片裡的蝴蝶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樊勝美突然想起孟宴臣書房裡那罐永遠吃不完的麥片——

　　原來每個清晨，他都在吞咽著另一個人留下的習慣。

　　許沁的聲音變得模糊而縹緲，「他從小就是個把情緒鎖進保險箱的人...曾經我在他面前換鞋時裙擺揚起，他都會立刻移開視線。」

　　她苦笑，「我相信，哥哥也會很愛你，甚至能把這個秘密藏到你永遠也發現不了，但是，這樣對你公平嗎？」

　　樊勝美凝視著那張照片，仿佛能透過這張照片觸碰到那個站在蝴蝶牆前落淚的孟宴臣。

　　那些被釘在牆上的蝴蝶標本，每一只都承載著他無處宣泄的愛意，那些被生生釘住的翅膀，是他壓抑到極致的執念。

　　身後的翅膀，是許沁圈的地，孟宴臣親手打造的牢籠，是他永遠也飛不出的禁錮。

　　樊勝美的心髒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嫉妒得發狂——許沁竟曾擁有過孟宴臣如此熾烈而不顧一切的愛意。

　　那種燃燒靈魂般的感情，一個人一生或許只有一次，卻被眼前這個女人肆意踐踏。

　　那些牆上的蝴蝶此刻在樊勝美的眼裡，扭曲成邪惡的妖蛾。

　　它們蠶食著孟宴臣的真心，抽干他的靈魂。

　　他無數個夜在這面蝴蝶牆前落淚的時候，他深愛的女人卻在別的男人懷裡雲雨。

　　那是她樊勝美深愛的男人，

　　她許沁憑什麼？

　　樊勝美仰起頭，一滴淚無聲地滑落。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抬手——

　　「啪！啪！啪！」

　　三個響亮的耳光落在許沁臉上。

　　她伸手捏住許沁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大小姐，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能欺負他，不就仗著他善良有教養嗎？欺負他不敢越矩，以哥哥的身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嗎？老孟董他們知道了，看他們是保他們的寶貝兒子，還是你這個禍害女兒。可是，我樊勝美不是什麼好人。」

　　她的手指輕輕擦過許沁紅腫的臉頰，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你大概忘了我的人設，我拜金、愛錢如命。我怎麼可能舍得離開孟宴臣？」

　　樊勝美站起身，鄙夷著許沁，

　　「活人永遠爭得過死人，一堆屍體而已，永遠都沒有破繭的可能。」

　　樊勝美抬眼，正對上孟宴臣煞白的臉色——

　　他站在門口，看到那面蝴蝶牆，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那雙總是從容不迫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未見有過的惶恐......


第99章 我不分

　　孟宴臣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下意識伸手去牽她，觸到的指尖卻冰涼得驚人，比他自己發抖的手指還要冷。

　　「你回來了？」

　　樊勝美仰起臉，嘴角揚起明媚的弧度，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布置我看了，我不是特別喜歡。」

　　「好，我讓人重新換，」

　　孟宴臣瞳孔微顫，喉嚨發緊得厲害，「我們換個地方住。」

　　「嗯。」

　　樊勝美笑著點點頭。

　　孟宴臣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她笑得那麼自然，眼角甚至還有未干的淚痕，卻硬生生扯出這樣明媚的笑容，這種割裂感比直接給他一耳光還讓他心痛。

　　樊勝美看了眼地上的許沁，輕聲道，

　　「沁沁約我來的，該說的都說了，該打的我也打了，你不會怪我吧？」

　　孟宴臣握著她的手加大了力度，

　　「不會！」

　　「我就知道，」

　　她抽出手，輕輕推他，「你們兄妹好好聊聊，我在外面等你。」

　　轉身的瞬間，她冰涼的手指從他掌心滑落，孟宴臣突然覺得心髒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別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聲音幾乎哀求。

　　「放心，」樊勝美背對著他，聲音帶著笑，「我不走。」

　　她指了指窗外的小院，「我就在那裡等你。」

　　她拂開他手的瞬間，孟宴臣覺得有千萬把刀在凌遲自己的心髒。

　　他猛地追了出去。

　　小院裡，樊勝美跑到那棵偌大的木繡球樹下的時候，終於繃不住了。

　　用全身力氣撐著樹干，依舊雙腿脫力，卻在即將跪地的瞬間被孟宴臣一把撈進懷裡。

　　他顫抖的手臂將她整個人緊緊箍住。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道歉，把臉埋在她發間。

　　樊勝美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滾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

　　她覺得無比的難受，那種窒息的難受，那種恨不得將所有情緒徹底宣泄出來都無法將心徹底掏空的難受。

　　她哭得撕心裂肺，卻半個字都沒責怪孟宴臣。

　　她怎麼怪他？

　　她甚至連一個合適的責怪他的理由都找不出來。

　　孟宴臣做錯了什麼呢？

　　怪他讓那麼一個女人在他心裡住了十幾年？

　　怪他將真心交給別人，卻任人釘在牆上踐踏？

　　還是怪他沒有一直空出那顆心，等到她的出現？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偏偏是她......」

　　她哭得瀕臨崩潰，「你那麼好...她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對你...」

　　孟宴臣心如刀絞，緊緊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親吻著她的發頂，任她發泄。

　　樊勝美覺得自己難過得快要死去，眼前不斷閃過那些畫面：

　　他收購的麥片廠，他拆掉的蝴蝶牆，他清晨吞咽的早餐......是不是所有給她的溫柔，都是另一個人留下的習慣？

　　孟宴臣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可那個女人就這樣硬生生杠在了兩人之間，填滿了他過去的點點滴滴，充斥著他周圍熟悉的一切。

　　生日那晚，他看到的，到底是她親手為他放飛的漫天蝴蝶，還是透過蝴蝶看到的那一具具釘在牆上的標本？

　　那一刻，他到底想的是誰？

　　孟宴臣死死抱著她，吻著她淚濕的臉頰，語無倫次地哀求，

　　「別想了...求你...求你別想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美，別不要我，求你......」

　　樊勝美突然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用了十成的力氣，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孟宴臣一動不動任她咬，手臂收得更緊。

　　「孟宴臣，我多希望，只愛你的錢。」

　　「好，只愛我的錢也行，求你，別不要我，求你。」

　　暮色四合，天邊的晚霞漸漸褪去了血色，化作一片溫柔的灰紫色。

　　木繡球樹的花瓣在微風中簌簌飄落，孟宴臣望著她哭紅的鼻尖和顫抖的睫毛，抬手替她摘下發頂的花瓣。

　　他喉結滾動，終於開口，

　　「關於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可以解釋......」

　　「不用解釋，」

　　樊勝美打斷他，聲音還帶著哭過後的沙啞，「這麼多年，你身邊應該沒人不知道你對她的偏愛，所以，應該是某個環節，需要確認什麼，便順理成章以為這套房子是給她布置的。」

　　她抬頭看他，「雖然很殘忍，這就是事實，她在你的過去，你的周圍都留下了痕跡。」

　　「你聽我說，」

　　孟宴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摩挲著她的雙臂，

　　「她那套婚房，之前就是David他們裝的，我給David叮囑過的，是他下面的人搞錯了。因為衣帽間的玻璃要確認顏色，他們聯系不上我，所以......」

　　「孟宴臣，」

　　樊勝美打斷他，「我很高興，自己沒有愛錯人，你的愛永遠拿得出手，哪怕是以兄長的名義，也能讓一個裝修工人都知道，曾經的你，心裡的人是誰。」

　　她苦笑著補充，「可惜，那個人不是我。」

　　「小美，是你，我的現在，我的以後都是你。你相信我好不好，那都是過去...」

　　樊勝美看著地上兩人交疊的影子，輕聲道，

　　「孟宴臣，我想......」

　　「不分！」孟宴臣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樊勝美試圖抽出手腕，他卻近乎偏執地重復，

　　「不分，我說不分。」

　　「你先放開我，」

　　樊勝美看他，「我承認，我不想和你分手，但是......」

　　「沒有但是，」

　　孟宴臣固執地加大了握著她手的力度，死死盯著她，

　　「小美，我不分。」

　　樊勝美看著他通紅的眼眶，終於敗下陣來，

　　「我們都先冷靜一下，我需要時間消化和接受。」

　　「好，多久？」

　　孟宴臣的聲音發顫，「一天？兩天？你不能一直判我無期徒刑.....」

　　樊勝美掙扎著抽出手，看向屋內，「等你處理好你的事再說吧。」

　　樊勝美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木繡球花瓣在她身後簌簌飄落。

　　孟宴臣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她手腕的溫度，胸口卻像被人生生掏空。

　　他轉身走向別墅時，眼底的痛楚已化作駭人的戾氣。

　　難怪許沁之前嚷著要出國，原來她早就打算著，把國內攪得天翻地覆，然後躲到孟家親手給她鋪好的退路上去。

　　「孟宴臣！」

　　許沁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孟宴臣此刻的眼神讓她想起小時候見過的標本師——那種將活物釘在板子上的冷靜殘忍。

　　他遞出手機，「現在，給爸媽打電話，說你今晚就走。」

　　許沁驚恐地搖頭，「不...我不走......」

　　孟宴臣突然笑了，那笑容讓許沁毛骨悚然，

　　「相信我，不打這通電話，你會更後悔。」

　　PS：

　　弱弱問一句，有抖音來的寶子嗎？

　　給新入坑的寶子們說一下哈，我這個月都是一天三章，一點存稿都沒有，寫一章發一章，如果有天爆更四章了，多半都是被奪舍了，靈感爆棚。一般是凌晨一章，中午一章，下午一章。

　　等不及的寶子們可以先囤一下，最早結束的應該是主線CP，後面的副CP番外也會穿插他們的生活。愛你們


第100章 牛馬的命也是命

　　【孟家餐廳】

　　「你說什麼？」

　　付聞櫻手中的玻璃杯突然重重落在桌子上，「沁沁去了蘇丹？」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切開盤中的太陽蛋，「她一向理想主義，您知道的。就像望鄉地震時，她也去了的，都是災區，沒什麼不同。"

　　「這能一樣嗎？」

　　付聞櫻蹙眉，不可思議地看向兒子，「她去望鄉是為了找宋焰，現在呢，蘇丹可是天天都在打仗，我們孟家的女兒怎麼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老孟！」

　　她突然轉向丈夫，「你聽聽宴臣說的什麼話！你兒子是不是瘋了？」

　　孟懷瑾放下茶杯，「宴臣，你不是最疼沁沁了嗎？她要去，你怎麼不攔著？」

　　「我安排的。」

　　孟宴臣放下餐具，整個餐廳瞬間寂靜。

　　他緩緩抬頭，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讓餐桌上的空氣都變得稀薄。

　　「她也是孟家的一份子。受了二十多年庇護，該為家裡做點什麼了。」

　　付聞櫻和孟懷瑾瞬間僵住了。

　　這話怎麼就水靈靈地從他們兒子嘴裡說出來了呢？

　　「國坤今年要拿下醫保定點資質。」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需要一個響應國家號召的正面形像，許沁的履歷很合適，孟家培養，名校畢業，自願奔赴戰區的醫生。」

　　「是她自己簽的同意書。」

　　他俯身將平板電腦推到父母面前，「二老不妨看看今早的財經頭條。」

　　屏幕上，國坤集團的股價走勢圖正在飆升，配圖是許沁在機場的背影。

　　標題赫然寫著：《孟氏千金奔赴戰區，國坤醫療踐行社會責任》。

　　「父親，母親，現在國坤掌舵的是我。這些小事，就不勞二老操心了。如果你們想對許沁有什麼其他安排，先考慮一下國坤。」

　　他起身，微微欠身，「我先去公司了，你們慢用。」

　　直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付聞櫻才如夢初醒般抓住丈夫的手腕，

　　「懷瑾，宴臣他......」

　　孟懷瑾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長大了。」

　　他輕輕拍拍付聞櫻的手，笑道，「我覺得挺好，這才更像你的兒子。」

　　付聞櫻瞪了丈夫一眼，「你說的什麼話？」

　　她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你剛剛看他那眼神沒？這就是我們教出來的教養嗎？」

　　孟懷瑾低笑一聲，伸手握住妻子的手，「你還記得93年我們家那批卡在海關的貨嗎？你一個人去海關談判的時候，眼神可比兒子剛才犀利多了。」

　　「老孟！」

　　付聞櫻突然打斷他，可繃緊的嘴角已經松動，「我那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們孟家。」

　　「是是是，」

　　孟懷瑾笑著捏捏她的手指，「我們那時候是在打江山，兒子是在守江山，不是更像你嗎？」

　　孟宴臣的林肯七點半就已經停在得閑樓下了，眼睜睜看著樊勝美進入大樓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

　　秦宇透過後視鏡偷瞄了一眼後座，孟宴臣的臉陰沉得可怕。

　　他實在忍不住，偷偷給陳銘宇發了條信息，

　　【你那邊怎麼樣了？】

　　陳銘宇看了眼正在大口大口吃三明治的樊勝美，快速回復，

　　【能吃能喝還能睡，你那邊呢？】

　　【能熬能忍沒買醉。】

　　陳銘宇秒回，【臥槽，又吵架了？】

　　秦宇發了個苦臉，

　　【打工人命苦啊】

　　【上聯：老板吵架我遭罪】

　　陳銘宇秒接，【下聯：情侶冷戰我要廢】，橫批【牛馬的命也是命】

　　秦宇憋著笑打字，【行，有情況隨時聯系，樊小姐可是孟總情緒開關，保命就靠她了。】

　　陳銘宇秒回：

　　【你拉倒吧！上次我就提了句孟總愛吃麥片，差點被發配非洲，到現在都不知道踩了什麼雷。】

　　秦宇差點笑噴：

　　【精准踩雷，沒炸死你算命大，我還是別問你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自求多福。】

　　陳銘宇發來一個哭臉：

　　【想回總部估計難了，只能跟著樊小姐混了，至少她發火前會給個痛快。】

　　後座突然傳來一聲輕咳，秦宇手忙腳亂鎖屏，後視鏡裡孟宴臣正冷冷盯著他，

　　「很閑？」

　　秦宇立刻梗著脖子，「沒，沒有，孟總，我們現在回公司嗎？」

　　「她怎麼樣？」孟宴臣開口問道。

　　秦宇愣了愣，該怎麼說？

　　說樊小姐沒事？老板會覺得自己在她心裡不重要，老板會難過；

　　說有事兒，老板會更難過。

　　權衡之下，在「難過」和「更難過」之間，秦宇小心翼翼開口，

　　「樊小姐今早好像沒什麼胃口，早餐都沒吃兩口。」

　　主打一個斟酌彙報，全靠腦補。

　　孟宴臣重重嘆了口氣，臉色變得更陰沉了，

　　「把她平時喜歡吃的，給她部門都送一份吧。」

　　「好的，孟總。」

　　【國坤總裁辦公室】

　　孟宴臣坐在辦公室裡，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頁又一頁。

　　仿佛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和他作對，紙張要麼黏在一起分不開，要麼就嘩啦一聲散落一地；

　　簽字筆的墨水斷斷續續；

　　就連空調的風向都似乎和平時不同。

　　他刻在骨子裡的教養，卻不允許拂了辦公桌，砸了東西，肆意發火。

　　他只能靜靜地坐著，默默地消化所有情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逐漸被抽干的孟宴臣。

　　他煩躁地將文件扔在桌上，目光又一次落在靜默的手機上。

　　屏幕漆黑，沒有任何消息提示。

　　他拿起手機，點開和樊勝美的對話框。

　　手指在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全部刪除。

　　反反復復幾次後，最終只發出去四個字：

　　【我很想你】

　　手機屏幕很快暗了下去，像一潭死水。

　　他點開手機相冊，翻到生日那晚的視頻。

　　畫面裡，漫天蝴蝶在星光下飛舞，她笑得那麼明亮。

　　而現在，他卻讓她哭得撕心裂肺。

　　心髒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扎著，這都是他應該受著的，這種痛楚比起她承受的，恐怕不及萬分之一。

　　「嗡嗡——」

　　手機突然震動，是【吉祥（3）寶】群裡的消息。

　　蔣裕：【我回來了，今晚聚聚吧，我還有兩天假，想喝兩杯。】

　　孟宴臣幾乎是立刻回復：【好。】

　　包奕凡緊隨其後：【喝兩杯可以，你倆誰先把單買了。】


第101章 孟總買醉

　　孟宴臣和蔣裕已經在包廂裡坐了五分鐘，桌上的威士忌空了大半。

　　包奕凡掐著點推門而入，目光在包廂裡掃了一圈，滿意地看到中間的位置還空著——

　　師尊地位不可撼動，自然得是最尊貴的位置。

　　「喲，兩位這又是遇到什麼需要我點撥的了？」

　　他騷包地一甩頭，「哎，空有一身把妹真傳，感情穩定的我，卻總體會不到感情中的酸澀，也是一大遺憾。」

　　包奕凡大搖大擺地走到中間坐下。

　　孟宴臣全程連頭都沒抬，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蔣裕則蔫頭耷腦地坐在一旁。

　　「你干嘛呢？」

　　包奕凡皺眉看著孟宴臣，「你這喝法，一個人喝就好了，把我們倆喊來干嘛的？」

　　孟宴臣沒理他，只是默默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包奕凡嘁了一聲，覺得這人沒救了。

　　蔣裕靠過來，剛想打招呼，包奕凡就警覺地豎起手指，

　　「等會兒，先說好，今天你倆誰買單？"

　　蔣裕一愣，「我買，我約的局。我買。」

　　「行，我相信你。」

　　包奕凡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孟宴臣，「不像某人，兩杯咖啡錢都要逃。」

　　蔣裕趕緊保證，「不會的。」

　　包奕凡滿意地笑了，「這樣，你先去把單買了，我心裡踏實，咱們慢慢聊。」

　　蔣裕乖乖起身去買單，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肖亦驍。

　　「你干嘛去？」肖亦驍攔住他。

　　「買單啊。」蔣裕老實回答。

　　肖亦驍翻了個白眼，「這還沒開始喝呢，你買什麼單？」

　　「奕凡哥讓我先把單買了，他心裡踏實......」

　　「這是我酒吧！買什麼單？有病！」

　　肖亦驍一把摟住蔣裕的肩膀就往回走，「你沒看你孟哥那樣子嗎？今天主要是開導他的，這種時候講什麼買單？包奕凡那摳門精分也是分不清主次。」

　　蔣裕小聲嘟囔，「我也要開導......」

　　「行行行，都開導都開導，」

　　肖亦驍無奈地擺手，「今兒喝多少都算我的。」

　　回到包廂，包奕凡還特意確認，「單買了嗎？」

　　肖亦驍白了他一眼，「我今兒就在這包廂陪你們到最後，喝多少都算我的。」

　　包奕凡這才滿意地點頭，「成啊，這可是你說的。」

　　「包啊，」

　　肖亦驍無語地給他倒了杯酒，「你好歹是個總裁，不要一天做些摳摳搜搜自掉身價的事兒。不就是買單嗎？幾個錢啊？」

　　包奕凡眼睛一鼓，那兩酒窩都急出來了，理直氣壯地說，

　　「我那是買的單嗎？我那是要爭口氣！」

　　「喝吧喝吧，」

　　肖亦驍無奈地搖頭，「爭口氣是吧？今天你多少氣都給我喝回來。」

　　包奕凡先看向蔣裕，翹著二郎腿晃了晃酒杯，

　　「你不是早說要回來嗎？怎麼拖到現在？」

　　蔣裕蔫頭耷腦地搓著手指，

　　「關關拒絕我之後，我本來是要回來的...可看見那小子帶關關去住破旅館......」

　　他突然激動地拍桌，「你們是沒看見那破地方！牆皮都發霉了！」

　　肖亦驍和包奕凡頓時眼睛一亮，齊刷刷湊近，

　　「然後呢？」

　　「那小子嘴上說不會亂來，」

　　蔣裕咬牙切齒，「就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兒，誰信啊！」

　　突然挺直腰板，一臉自豪，「我在他們對面開了間房，趁他出去買東西，直接搬了張凳子堵在關關門口！」

　　「臥槽！高手啊！」

　　包奕凡一口酒噴出來，「守了一夜？那小子沒跟你急？」

　　蔣裕輕蔑地哼了一聲，得意地晃著腦袋，

　　「他還想跟我比熬夜？我在消防隊值夜班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呢！」

　　他模仿著當時的語氣，「我跟他說了，要睡去對面睡，這兒——」

　　他拍了拍胸膛，「我守著！」

　　肖亦驍和包奕凡倒吸一口涼氣，異口同聲，

　　「牛逼啊！」

　　「有我真傳了！」

　　包奕凡激動地拍蔣裕肩膀：「就這勁兒！不見兔子不撒鷹，准能成！」

　　蔣裕突然泄了氣，重重癱在沙發上，「防不勝防啊...那王八蛋趁我不注意，居然偷親了關關的臉！我上去就給了他一拳，結果......」

　　「沒問題！」

　　包奕凡猛地站起來，酒灑了一身都不在意，「就這個勁兒下去！小關關乖慣了，你不能太順著她！得懂得制造，反差感。」

　　蔣裕一臉茫然，「啥感？」

　　「反差感！」

　　包奕凡挑挑眉，洞悉一切，「知道她為啥喜歡那小混混？新鮮！刺激！」

　　他激動地比劃著，「這叫邪門CP，禁忌之戀的誘惑，就像狼愛上羊，羊愛上狼，狼羊，羊狼，狼羊......」

　　肖亦驍小聲吐槽，「什麼亂七八糟的...」

　　蔣裕皺眉，「羊？什麼羊？」

　　「你管他什麼羊！美羊羊行不行！」

　　包奕凡激動地揮舞著手臂，「重點是，你要懂得深情中要帶點霸道！像這樣，」

　　他起身單手撐住蔣裕的沙發，俯身低頭看他，

　　「女人，你逃不掉的......」

　　蔣裕默默從茶幾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哥，擦擦吧，臉出油了。」

　　孟宴臣始終沉默地坐在角落，鏡片後的眼神空洞而渙散，手中的酒杯空了又滿。

　　其實三人都知道，今晚狀態最差的是孟宴臣，大伙兒都是來陪他的。

　　這小子，太能忍，還死倔。

　　有時候一根筋走進了死胡同，還不會發泄，真的能干出傷害自己的事兒，大家都不放心扔他一個人待著。

　　包奕凡撓了撓眉心，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老孟，沒那麼嚴重的。人家可能就是想要靜靜。遇到這種糟心事，誰不想自己待兩天？」

　　他拍拍孟宴臣的肩膀，"你別搞得要死要活的，你以前可不這樣。」

　　孟宴臣依舊沉默，只是默默掏出手機，屏幕上那條【我很想你】的短信依然孤零零地躺著，沒有任何回復。

　　肖亦驍半開玩笑地湊過來，

　　「你放心，她那麼喜歡錢，只要你不破產，她不會和你分手的......」

　　話沒說完，孟宴臣一記冷眼掃過來，肖亦驍立刻識相地閉嘴。

　　「人家不是都說了嗎，不想和你分手。」包奕凡趕緊打圓場。

　　蔣裕突然插嘴，「也不一定......不想分，說明有了想法，不是說的不會分。」

　　他認真地分析，「不想分和不會分還是有區別的......」

　　孟宴臣臉更黑了，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嘶——」

　　包奕凡咬牙切齒，恨不得抽蔣裕，

　　「不會說話就給我把嘴焊死，喝多了你扛回去啊？活該你萬年寡王。」

　　蔣裕立刻閉嘴。

　　肖亦驍不樂意了，「你罵誰呢？」

　　包奕凡無語地白了兩人一眼，轉頭對孟宴臣說，

　　「樊小妹不是說想靜兩天嗎？兩天就兩天，明天一過，你就該干嘛干嘛。該騷擾騷擾，該堵人堵人——」

　　他指了指蔣裕，「學學這小子，沒臉沒皮的流氓做派都拿出來。追老婆還要什麼臉啊？」

　　孟宴臣始終沒有說話，垂眸，一滴淚毫無征兆地落下，砸進琥珀色的酒液中，濺起微不可察的漣漪。

　　此刻的他像個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既恐懼那個時刻的到來，又渴望快些結束這種凌遲般的等待。

　　僅僅一天，就已經讓他煎熬萬分。

　　理智告訴他應該給她空間，尊重她的決定；可情感上讓他恨不得此刻就撕掉自己克己復禮的表像，讓那禁錮多年的偏執和瘋狂得到徹底的釋放......


第102章 感情困擾

　　包廂裡杯盤狼藉，時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

　　肖亦驍看了看表，又瞅了眼癱在沙發上的兩人，嘆了口氣，對包奕凡說，

　　「不行了，再喝下去咱都得睡這兒，我先送老孟回去，你負責那小子。」

　　他指了指蔣裕，然後一把架起孟宴臣往外走。

　　肖亦驍扛著孟宴臣前腳剛走，包奕凡就罵罵咧咧地架起醉醺醺的蔣裕。

　　剛走到門口，一服務生攔住他，

　　「先生，你們包廂的單還沒買。」

　　包奕凡瞪大眼睛，「你新來的吧？我是你們老板朋友！」

　　他指了指門外，「剛出去那個，看見沒？你們老板！買什麼單！」

　　服務生一臉了然的樣子，微笑道，

　　「對，我是新來的。每個逃單的都這麼說的。」

　　包奕凡差點氣笑了，肩膀上還扛著死沉的蔣裕。

　　蔣裕突然在他耳邊大喊，「喝！繼續喝！」

　　「我真是服了......」

　　包奕凡咬牙切齒地掏出手機，買完單直接給安迪發了條信息，

　　【給樊小妹帶個話：別輕易放過姓孟的！給我狠狠虐！】

　　安迪看了眼手機上的信息，在手裡轉了個圈，挑眉看向正在翻閱資料的樊勝美，對方神色如常，正和曲筱綃討論【星途裡】的招商情況。

　　「星途裡的公司和住戶入駐情況怎麼樣了？」

　　「哎喲喂，樊大姐，我之前知道那些「掐尖兒」的舍得花錢，可沒想到這麼舍得。」

　　曲筱綃翹著二郎腿晃著腳尖，「來咨詢租房的個頂個的帥哥美女，明明不是富二代，花錢那叫一個爽快~」

　　她誇張地比劃著，「咱們房租比周邊貴一倍，還是會員制，結果呢？一個兩個十幾萬砸下去眼睛都不眨，差點把我這個真富二代比下去啦！」

　　樊勝美笑笑，「因為他們把這看作一種投資。」

　　她語氣平靜，「既能滿足住房需求，又能快速接近有錢人圈子。高額租金和有噱頭的環境，讓他們即使在普通人中也顯得與眾不同，就像背名牌包，穿限量款。」

　　「這些租戶我來面試吧，」

　　樊勝美合上文件夾，「不能什麼樣的人都放進來。這些人一般素質不會太低，如果他們能成為在星途裡入駐公司的員工，房租八折，也算完成公司和入駐客戶的雙贏。」

　　「可來咨詢的公司始終感覺差了點，」

　　曲筱綃癟癟嘴，「你知道的，我身邊的基本都是些暴發戶，富二代，忽悠一點普通人還行，稍微有點道行，人家就看不上。」

　　她眨巴著眼睛，突然湊近，「哎，要不...帶孟總過來溜一圈？造造勢？」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沒說話。

　　安迪適時打斷，「入駐公司可以慢慢篩選，品質上去了，自然能吸引更高端的客戶。」

　　她話鋒一轉，「不過後續資金還有三百萬缺口...要不，從我的......」

　　「不要。」

　　樊勝美干脆地拒絕，"謝謝安迪，但一開始就談好了股份比例，我不想壞規矩。」

　　她抬起頭，「我打算給小蚯蚓2%的股份，雖然她沒出錢，但一直在無償做網站和宣傳。後期宣傳和樓下咖啡廳也想交給她負責。」

　　「哎喲喂∼」

　　曲筱綃誇張地捂住心口，「我們樊大姐真是脫胎換骨了呢！」

　　她歪著頭，笑得狡黠，「現在說話都能讓我這個小妖精乖乖聽話了∼」

　　她歪著頭想了想，「好吧，從今天起你在我心裡排第三厲害！第一安迪，第二我自己，你嘛......」

　　她故意拖長音調，「勉強排第三！」

　　這時門鈴響起，邱瑩瑩端著餐盒站在門口，

　　「知道你們在加班，我做了宵夜！」

　　安迪接過餐盒，「謝謝小邱。」

　　樊勝美笑著打開自己的那份，

　　「雖然我要減肥...不過還是謝謝你，我少吃一點。」

　　曲筱綃掀開蓋子頓時瞪大眼睛，忍不住驚呼，

　　「我滴媽呀！小蚯蚓你這是喂豬嗎？」

　　她的餐盒裡堆滿了紅燒肉、雞腿和煎餃，分量足足是其他人的兩倍。

　　眾人詫異地看向邱瑩瑩。

　　她眨巴著眼睛，心虛卻梗著脖子，

　　「你、你多吃點...你看你太瘦了......」

　　她殷勤地把筷子塞到曲筱綃手裡，

　　「快嘗嘗！」

　　曲筱綃狐疑地接過筷子，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己來......」

　　「那個......」

　　邱瑩瑩突然湊近，「你以後有什麼事就讓我去做！要幫忙了也告訴我，我去！我給你做！」

　　三人面面相覷。

　　曲筱綃盯著自己的超大份宵夜，突然眯起眼睛，

　　「小蚯蚓...你該不會是給我下毒了吧？」

　　「不是不是！」

　　邱瑩瑩急得直擺手，「我就是...就是單純想對你好點。」

　　曲筱綃直接放下筷子，抱臂往後一靠，

　　「有事直說，你這樣我不習慣。」

　　邱瑩瑩梗著脖子，眼睛瞪得圓圓的卻不敢看曲筱綃，

　　「沒有啊......」

　　「要我幫忙查誰？」

　　邱瑩瑩搖頭。

　　「闖禍了？」

　　繼續搖頭。

　　「你偷我東西了？」

　　「沒有！」

　　邱瑩瑩突然大喊一聲，「我沒偷！我不是小偷！"

　　說完轉身就跑，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曲筱綃一臉懵，「她到底怎麼了？」

　　樊勝美蹙眉看向門外，「應該...沒事吧，一會兒我回去看看她。」

　　—

　　夜色沉沉，樊勝美站在陽台上，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靜靜看著孟宴臣發來的那條，

　　【我很想你】

　　安迪拿著礦泉水走過來。

　　樊勝美接過水，「小曲睡了？」

　　「嗯，」

　　安迪靠在欄杆上，「又喝了半瓶紅酒，我把她抱上床了。」

　　樊勝美低笑一聲，「她這次...應該徹底放下趙醫生了吧？」

　　「她說那天去醫院是最後一次爭取。」

　　安迪望著遠處的霓虹，「小曲是我見過最真實的女孩子，愛得熾熱，放得干脆。她說，她可以仰望一個人，但不能一直仰望。如果對方從不低頭，怎麼能看到她的好？」

　　樊勝美輕笑，「能想通就好，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的確為趙醫生讓步了不少。」

　　「戒斷是個過程，熬過去就會好的。」

　　安迪她頓了頓，「小曲說...她是從你和孟宴臣身上明白這個道理的。」

　　「我？」樊勝美詫異地抬頭。

　　安迪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那天你和孟宴臣打電話說翻譯資料的時候，孟宴臣誇你能記住各種口紅色號也很厲害那一瞬間，她就想通了。」

　　「她說那些被其他男人嫌棄「物質」的細節，孟宴臣誇獎你的語氣，不是調侃，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和寵愛。」

　　樊勝美低下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沒有接話。

　　「孟宴臣今晚喝了很多酒。」安迪突然說。

　　樊勝美捏著瓶子的手緊了緊，

　　「其實我知道，不應該怪他，也不應該......」

　　「停。」

　　安迪打斷她，「現在你最該在乎的是你自己的感受。」

　　她轉身面對樊勝美，「你沒有義務因為別人的痛苦就說服自己原諒。」

　　星光落在安迪的睫毛上，「你需要時間，用你自己的方式，可以慢慢消化，也可以發泄到對方身上，但不要因為心疼對方就強迫自己接受。」

　　她輕輕抱住樊勝美，"小美，你一直很善良，總在替別人找理由。這樣的善良，讓你咽下太多委屈。」

　　安迪撫著她的後背，「孟宴臣很好，很值得。但先放一放。這次，先愛自己。」

　　樊勝美回到2202時，屋內一片漆黑。

　　她摸索著開燈，被沙發上呆坐的邱瑩瑩嚇了一跳。

　　「小蚯蚓？怎麼不開燈？」

　　「樊姐......」

　　邱瑩瑩的聲音從沙發角落傳來，帶著罕見的迷茫。

　　樊勝美放下包，輕輕走到她身邊坐下，

　　「怎麼了？」

　　邱瑩瑩機械地抬頭，「樊姐...你會喜歡一個心裡裝著別人很多年的人嗎？」

　　樊勝美先是一愣，輕聲道，

　　「會。」

　　邱瑩瑩抬起頭，認真看著她，

　　「那...這樣的人值得喜歡嗎？能在一起嗎？」

　　樊勝美沉默片刻，輕輕撫過邱瑩瑩凌亂的劉海，

　　「這個問題...過兩天回答你。」

　　—

　　清晨的陽光灑進樓道，樊勝美匆匆衝出2202，一邊往電梯跑一邊提著高跟鞋。

　　電梯門正在關閉，她急忙喊道，

　　「等一下！」

　　電梯門應聲重新打開。

　　「謝謝！」

　　她低頭道謝，匆忙踏進電梯。

　　抬頭的一瞬間，呼吸驟然停滯——

　　孟宴臣站在電梯中央......


第103章 2602

　　孟宴臣就這樣毫無預兆出現在電梯裡。

　　樊勝美迅速轉身去按樓層，慌亂中卻不小心按在了開門鍵上。

　　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她感到身後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

　　孟宴臣上前一步，雖然沒有緊貼著她，但他的體溫和熟悉的味道，像無形的網將她整個包圍。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耳尖微微發燙。

　　一只骨節分明的，漂亮得過分的手從她身側掠過，輕輕按下關門鍵，又順勢按亮了-1層的按鈕。

　　「陳銘宇——」樊勝美下意識開口。

　　「陳銘宇今天請假。」

　　孟宴臣的聲音帶著宿醉後的沙啞，「我送你上班。」

　　樊勝美蹙眉回頭看他，「他請假不是應該給我請嗎？」

　　孟宴臣垂眸看她，眉頭微皺，答非所問，

　　「昨晚沒休息好？」

　　「你看起來更像沒休息好。」樊勝美下意識回嘴。

　　孟宴臣低笑出聲，又能聽她破壞氣氛了，真好。

　　「嗯，沒睡好。」

　　他凝視她的眼睛，「看到你，好多了。」

　　「叮——」

　　電梯到達地下車庫，樊勝美率先移開視線，快步走出電梯。

　　他跟上她，為她打開車門，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

　　他靠得極近，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停頓好久，安全帶都反復整理兩三次。

　　他故意的。

　　樊勝美屏住呼吸，直到他退回駕駛座。

　　「去哪兒？」

　　他啟動車子，「得閑還是星途裡？」

　　「星途裡。」樊勝美簡短回答。

　　車內陷入沉默。

　　孟宴臣不時從後視鏡看她，直到兩人的目光在鏡中相遇。

　　樊勝美立刻轉向窗外飛逝的景觀樹。

　　「你怎麼在歡樂頌？」她突然問。

　　「半夜酒醒了。」

　　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睡不著，去2602了。」

　　「未經你允許擅自進去是我不對。」

　　他頓了頓，「我提前給你發了信息報備。」

　　樊勝美依舊看向窗外，平靜道，「那本來就是你買的房子。」

　　孟宴臣不喜歡這個回答，他強烈地感覺到她在和他分「你我」，這樣漠然的疏離感，讓他感覺害怕。

　　他深吸一口氣，不想和她爭論房子的歸屬問題，而是說道，

　　「我這段時間都會住這邊。」

　　「孟宴臣！」她警告地叫他的名字。

　　「我在。」

　　他平靜地回答，「我會付房租的，今早轉的賬。」

　　樊勝美轉頭看他，一時語塞。

　　這人怎麼一夜之間變得這麼無賴？

　　「你住吧。」

　　她最終說道，「我正好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多，我搬去楚茗居住。」

　　孟宴臣沒有回應，直接撥通了秦宇的電話，

　　「秦宇，給我在楚茗居看套房子。」

　　「好的，孟總。」電話那頭立刻回答。

　　樊勝美伸手按住他的手機，

　　「你想干嘛？」

　　「我想離你近點。」

　　孟宴臣直視前方，「你可以不理我，但是離你太遠我睡不著。」

　　「你說了給我時間冷靜的。」

　　「嗯，你說兩天。」

　　他終於轉頭看她，眼神專注，「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樊勝美無語，「你跟包奕凡學的吧？」

　　「他比我更無賴。」

　　孟宴臣一本正經，「他是直接住進安迪家裡的。你住2202，還有你的室友們，我擠進去不方便。」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幸虧當初買了2602。」

　　【星途裡】的玻璃大門前，曲筱綃遠遠看見孟宴臣和樊勝美一起走來，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迎上去，心裡的算盤打得二裡地都聽得見。

　　「哎喲喂∼」

　　她誇張地拖長音調，「孟總大駕光臨我們【星途裡】啊！」

　　她故意用胳膊肘碰了碰樊勝美，「要不要進來指導指導我們的新模式？給點意見嘛∼」

　　孟宴臣剛要點頭，「好！」

　　樊勝美立刻皮笑肉不笑地打斷，

　　「不方便。」

　　空氣瞬間凝固。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順從地點頭，

　　「嗯，好——不方便。」

　　曲筱綃的笑容僵在臉上，嘴角抽了抽，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行，」

　　孟宴臣對二位頷首，「我先回公司。」

　　他看向樊勝美，聲音放柔，「下班我來接你。」

　　「我晚上有事。」

　　樊勝美拒絕地干脆，她是真的有事，三百多萬的缺口，她約了兩個有興趣的投資人。

　　孟宴臣頓了頓，點頭，

　　「好。那我們歡樂頌見。」

　　說完轉身就走。

　　曲筱綃眼珠一轉，快步追上去，

　　「我送送孟總。」

　　她小跑著跟上孟宴臣，壓低聲音，

　　「我們還差三百多萬，」

　　她狡黠地眨眨眼，「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

　　孟宴臣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樊勝美。

　　「曲總，」

　　他轉向曲筱綃，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

　　「借錢和投資，我偏向投資。【星途裡】我很看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一起合作。」

　　曲筱綃的表情瞬間凝固，嘴角抽搐了兩下。

　　她扭頭看了眼樊勝美，又轉回來盯著孟宴臣，咬牙切齒，

　　「孟宴臣，我真想說你活該啊∼」

　　孟宴臣竟然點了點頭，眼神平靜，

　　「謝謝。」

　　曲筱綃看著孟宴臣離開的背影，急得直跺腳。

　　她小跑回樊勝美身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大姐！你搞什麼名堂啊！」

　　她壓低聲音，眼睛瞪得圓圓的，「孟宴臣來都來了，你帶他進去轉一圈怎麼了？」

　　她誇張地比劃著，「那些人要是知道孟宴臣來考察過，明天就能把定金拍桌上！」

　　樊勝美看了她一眼，「好了，我心裡有打算。」

　　「你有數才怪！」

　　曲筱綃急得直轉圈，「樊大姐，男人重要錢也重要啊，要不讓他入股？反正誰投不是投。」

　　她湊近樊勝美，狡黠地眨眨眼，

　　「再說了，孟宴臣入股，他的不就是你的？你依然有絕對的話語權。」

　　樊勝美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直視曲筱綃的眼睛，

　　「小曲，相信我，OK？」

　　說完，便轉身走進了大樓

　　「嘖！」

　　曲筱綃站在原地打了個哆嗦，「果然不能談戀愛，太影響智商！」

　　她掏出手機，給安迪發了條語音，

　　「安迪~你管管樊大姐啦，她談戀愛談得腦子都是水了，要男人不要錢啦~」

　　不遠處的綠化帶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悄悄收起了長焦相機。

　　他低頭檢查著剛拍下的照片——畫面裡，孟宴臣站在【星途裡】的大門前，與樊勝美並肩而立，曲筱綃正在一旁誇張地比劃著什麼......


第104章 股價會跌，你舍不得

　　【得閑樓下】

　　孟宴臣的車安靜地停在路邊，車窗半降，

　　副駕的陳銘宇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老板，咽了咽口水，終於忍不住開口，

　　「孟總，我已經連著給樊小姐請了三天假了...我連「我家貓要絕育」的借口都用上了，再請，再請下去，她估計要辭退我了......」

　　他頓了頓，見對方依舊無動於衷，又試探性地補了一句。

　　「她要是辭退我...我能回國坤了嗎？」

　　孟宴臣的目光依舊盯著大樓門口的方向，面無表情，

　　「不能。」

　　陳銘宇，「......」

　　他認命掏出手機，手指懸在屏幕上，猶豫道，

　　「那...這信息，怎麼發？」

　　孟宴臣語氣平靜，「就說你家狗絕育。」

　　陳銘宇，「......」

　　樊勝美剛整理完最後一份客戶資料，手機屏幕亮起，陳銘宇的消息跳了出來——

　　【樊總，實在抱歉，我家狗今天絕育，需要在家照顧，晚上沒法來接您了，想請個假......】

　　樊勝美盯著這條消息，嘴角抽了抽，差點氣笑。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幾下，回復，

　　【陳銘宇，你明天不用來了。】

　　陳銘宇看著這條回復，一臉絕望，默默把屏幕轉向孟宴臣。

　　「孟總...樊小姐讓我明天不用來了。」

　　孟宴臣掃了一眼，淡淡道，

　　「嗯，知道了，想辦法回去」

　　陳銘宇，忍不住道，「孟總，我要回去也得您給樊小姐說啊，她都讓我——」

　　孟宴臣打斷他，「我說，你現在想辦法回去。」

　　陳銘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哦，我懂了！我家近，我打個車就能回去！」

　　說完，他麻溜地推開車門，順道就給秦宇發了條消息，

　　【秘書處還有位置嗎？】

　　秦宇秒回，【咱倆換？你要是在引爆開關有點用，我也不用天天在核爆中心擔驚受怕了。】

　　大樓門口，雨勢漸大。

　　樊勝美走出大門，抬頭看了看天，剛想掏出手機叫車，一把黑傘已經撐到了她頭頂。

　　她側頭，對上孟宴臣平靜的目光。

　　「你讓陳銘宇請假的？」

　　孟宴臣直直看著她，

　　「是。」

　　他頓了頓，又道，「陳銘宇請假是我能控制的，下雨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微微低頭，聲音溫柔，

　　「這叫...天作之合。」

　　樊勝美，「……」

　　她深吸一口氣，往旁邊挪了一步，

　　「我自己打車回去。」

　　孟宴臣沒動，傘依舊穩穩罩在她頭頂，

　　「樊小姐，我們只是吵架了，不是分手。」

　　他語氣冷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我知道你生氣，但我們之前就說好的，成年人的相處方式，遇到問題是解決問題，不是逃避。」

　　他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步，輕聲道，

　　「你為了和我賭氣就淋雨，是不是有點幼稚了？」

　　孟宴臣嘴角極輕地揚了一下，「我知道你想懲罰我，我都接受。」

　　樊勝美抬眸看他，凶巴巴的，

　　「孟宴臣，你這樣一天到晚纏著我，隨時隨地出現在我身邊，小心我報警抓你。」

　　孟宴臣扶了扶眼鏡，微微低頭，「報警你可以消氣嗎？」

　　「我......」

　　「你不會報警。」

　　樊勝美氣笑了，「你還挺自信？憑什麼覺得我不會？」

　　孟宴臣低笑一聲，「我要是進警局了，明天國坤股價就會受影響。」

　　他看著她，「你舍不得。」

　　樊勝美，「你......」

　　她深吸一口氣，氣得說不出話。

　　早知道當初就不買國坤的股票了。

　　孟宴臣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又朝她邁了半步，低頭，鼻尖幾乎快貼到她的臉頰，

　　「小美，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我只是，只是想離你近點。」

　　樊勝美說不過他，干脆轉身就走。

　　車內安靜，只有雨滴敲打車窗的輕響。

　　樊勝美盯著窗外飛逝的霓虹，好想回家吃碗熱乎乎的泡面。

　　孟宴臣余光瞥見她微微抿緊的唇，隨後從後座拿出一個保溫盒，遞到她面前。

　　「甜的、辣的、不辣的都有。」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要是覺得不夠，我們就去吃宵夜。」

　　樊勝美盯著那盒精致的夜宵，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卻還是倔強地別過臉，

　　「我不餓。」

　　孟宴臣低笑一聲，收回食盒，語氣縱容，

　　「好，那我們回家，等你餓了再吃。」

　　「是我回我家，你回你家。」她立刻糾正。

　　孟宴臣點頭，「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頓了頓，側頭看她，眼底帶著一絲促狹，

　　「你想回2602嗎？家裡什麼都准備好了，回家我給你做宵夜。」

　　樊勝美，「......」

　　他輕笑，沒再逗她，只是穩穩地打著方向盤，目光重新落回前方。

　　車內安靜下來。

　　孟宴臣的余光裡，樊勝美的側臉在車窗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她抿著唇，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像是在和自己較勁，倔強又柔軟。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收緊，指節泛白。

　　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心理學上有個詞，叫「投喂行為」——

　　人總是會忍不住給喜歡的人買吃的。

　　以前孟宴臣是不喜歡車裡有味道的，可和她在一起之後，他很喜歡看她吃東西，像只小貓。

　　他沒養過貓，因為付聞櫻不喜歡，但是他看了很多視頻，說小貓在吃到喜歡的東西時，眼睛會瞪圓，亮晶晶的，以前的樊勝美就是這樣的。

　　孟宴臣知道，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需要時間去相信，去確認，他對她的好，不是誰的替代，也不是習慣性的溫柔。

　　現在，她已經退到了安全範圍內。

　　每當他做點什麼，她就會忍不住想——

　　他也曾這樣對那個人，

　　他也曾記得那個人的喜好，

　　他也耐心地等她消氣，甚至...也曾用同樣的眼神，看過那個人。

　　這就是曾發生過的事實，雖然孟宴臣沒有錯，但是這個事實的確就像一根刺，悄無聲息地扎進她心裡，不致命，卻隱隱作痛。

　　她不是矯情，也不是無理取鬧。

　　只是有些事，不是一句「過去了」就能輕易抹平的。

　　孟宴臣知道，這個結，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開的。

　　他需要一點一點，用行動去證明——

　　證明他的過去，只是過去。

　　而他的現在和未來，都只屬於她。

　　雨聲漸歇，車緩緩駛入夜色。

　　孟宴臣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摩挲，最終，還是克制住了想去牽她的衝動。

　　他知道，他不能急，也不能逼她。

　　他願意等.......


第105章 慢不了了

　　今天周末，樊勝美正在【星途裡】的辦公室裡翻閱招商資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付聞櫻打來的，她連忙接起電話。

　　「小美啊，」

　　付聞櫻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熟悉的優雅腔調，「怎麼這麼久都不聯系阿姨呢？我去【雲棲水療】也沒碰見你。」

　　樊勝美唇角不自覺揚起，語氣輕快，

　　「阿姨，我前段時間太忙了。除了上班，還和朋友們做了點事兒。前陣子忙著裝修，最近又在找客戶、拉投資...一直沒抽出時間約您，我可想您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付聞櫻隨後淡淡道，

　　「下午陪阿姨喝個茶吧。」

　　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我有興趣就投了，沒興趣的話，就給你介紹幾個朋友。」

　　樊勝美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文件邊緣，

　　「真的嗎？謝謝阿姨！」

　　付聞櫻「嗯」了一聲，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問，

　　「對了，你和你男朋友...還處著嗎？」

　　樊勝美一怔，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文件邊緣。

　　「挺好的，還...還處著。」

　　電話那頭，付聞櫻輕輕吁了一口氣，語氣卻冷了幾分，

　　「那行吧。」

　　她沒再多問，只是簡短道，

　　「下午三點，香山會所，別遲到。」

　　「好的阿姨！我一定准時到！」

　　樊勝美掛完電話，長長伸了個懶腰，困擾她多日的資金問題，今天下午，肯定能解決！

　　—

　　下午，樊勝美如約來到香山會所。

　　付聞櫻已經提前到了，一襲月白色改良旗袍，發髻低挽，整個人淡雅如一幅水墨畫。

　　除此之外，她旁邊坐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子，三十多歲，輪廓深邃，眉宇間透著幾分不羈的痞氣，可那雙眼睛卻銳利如鷹，一看便知是商場上廝殺慣了的角色。

　　見樊勝美進來，付聞櫻唇角微揚，衝她招了招手，

　　「小美，過來坐啊。」

　　她語氣溫柔，帶著淡淡的威儀，

　　「傻孩子，愣著干嘛呢？」

　　樊勝美連忙上前，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盒，雙手遞給付聞櫻，

　　「阿姨，這是【星途裡】一家入駐商戶的產品，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特別適合您。」

　　付聞櫻挑眉，接過錦盒，裡面是一件錦蜀絲帛的披肩，絲光流轉，暗紋如雲，觸手生溫，一看便是上乘的料子。

　　「確實不錯。」

　　她唇角微揚，語氣柔和了幾分，「你有心了。」

　　樊勝美笑道，「我就知道您會喜歡！這披肩的氣質，和您簡直絕配。」

　　付聞櫻被她哄得眼底笑意更深，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樊勝美坐下，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

　　兩人寒暄了幾句，付聞櫻這才轉向身旁的男子，語氣隨意卻不失鄭重。

　　「小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普凌資本的周尋，他這次回來出差，順道來看看我。」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他手裡大大小小投過不少項目，正好，你的項目書可以給他瞧瞧，或許能給你些更好的建議。」

　　她握了握樊勝美的指尖，溫聲道，

　　「一個好的項目要經得起推敲，經得起比較，多聽聽，多看看沒有壞處的，周尋還要在這邊待幾天，你們多接觸接觸。」

　　周尋和樊勝美都看出了付聞櫻的用意，但對方沒將話說明，加上身份地位擺在那裡，哪怕是作為對長輩的尊重，都不可能立刻拂了她的面兒。

　　周尋微微頷首，衝樊勝美點了點頭，主動伸出手，

　　「你好，我是周尋。」

　　樊勝美笑笑，禮貌回握，

　　「你好，樊勝美。」

　　【國坤總部】

　　會議室內，孟宴臣合上文件，聲音沉穩，

　　「這個方案周五前重新調整，我要看到具體數據支撐。」

　　高管們紛紛點頭，快速收拾資料離場。

　　他松了松領帶，桌上的手機突然亮起——

　　【吉祥（3）寶】

　　包奕凡，【小孟孟，怎麼樣，樊小美哄好了嗎？要不要師父再傳授你兩招？】

　　孟宴臣輕笑一聲，指尖在屏幕上輕點，

　　【怎麼，又想買單了？】

　　蔣裕秒回，【正好，我也有空，晚上聚聚？】

　　包奕凡，【我這次再買單我是狗.jpg】

　　蔣裕，【孟哥，小美姐還在生氣嗎？】

　　孟宴臣垂眸，回復，【慢慢來，她需要時間。】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是我的問題。追她的時候，她沒怎麼讓我吃苦頭，這次補上也挺好。】

　　包奕凡，【這件事我有發言權！我睡過沙發！蔣裕堵過大門！你呢？你小子就是太舒服了，該！就該折磨你！】

　　孟宴臣唇角微揚，【她沒折磨我，她在給我撒嬌，想我哄她。我覺得很可愛，至少在我面前真實了。以前她太顧及我的感受，我不喜歡她懂事。】

　　蔣裕，【悟了.jpg】

　　【果然不愧是大師兄！】

　　包奕凡，【你倆三十多歲的人玩上了純愛，無敵啊！】

　　【你怕是有點字母屬性在身上.jpg]

　　孟宴臣淡定回復，【A。】

　　包奕凡，【……】

　　【你還是回去補補課吧，太純了。】

　　【那說好，晚上聚聚，我把位置訂好。安迪不在，我真的太無聊了。】

　　孟宴臣剛想回復，手機突然又彈出一條消息——

　　陳銘宇發來一張偷拍照——

　　付女士、樊勝美，以及...周尋。

　　照片裡付聞櫻一如既往優雅端坐，身旁的樊勝美正微微傾身，和對面的男人說著什麼，唇角帶著淺笑。

　　而那個男人——

　　孟宴臣眼神一沉。

　　周尋。

　　普凌資本的DM，業內出了名的投資鬼才，一直單身，圈內追求者無數。

　　孟宴臣捏了捏眉心，無奈地嘆了口氣。

　　付女士的行動力...果然一如既往的驚人。

　　他以為許沁離開後，她會消停一陣子，沒想到恢復得這麼快，轉頭就給樊勝美安排了相親，對像還是周尋這種級別的勁敵。

　　陳銘宇，【孟總，這次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可千萬別告訴付董。】

　　緊接著發來一個定位——

　　【香山會所】

　　孟宴臣二話沒說，抓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他本想慢慢來，感謝付女士，慢不了了——


第106章 相親掉馬

　　【香山會所】

　　周尋正指著平板上的數據模型進行分析，

　　「這個商業模式完全可以復制，按照我的測算，三年內投資回報率能達到......」

　　樊勝美認真做著筆記，偶爾提出幾個專業問題。

　　付聞櫻端著茶盞，看著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甚是滿意。

　　雕花屏風後出現一抹身影，周尋越過樊勝美肩頭，最先察覺到孟宴臣的到來，也捕捉到他從門口就鎖定在樊勝美身上的目光。

　　他了然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平板。

　　「宴臣？」

　　付聞櫻放下茶盞，翡翠鐲子撞出清響，

　　「你怎麼來了？」

　　孟宴臣向母親微微頷首，

　　「聽說您在這邊會客，我就過來了，媽媽。"

　　「媽媽？」

　　樊勝美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小聲呢喃道。

　　她下意識看向孟宴臣，滿臉震驚。

　　做投資的腦子就是活，周尋很快分析出局面，撓撓眉心，憋笑看了眼孟宴臣，起身擋住付聞櫻的視線，轉移注意力，給身邊的「好學生」爭取一下大腦緩衝的時間，

　　「宴臣，好久不見。」

　　孟宴臣不動聲色地站到樊勝美身旁，用足以讓付聞櫻聽到的聲音，對周尋微微笑道，

　　「見過小果了嗎？」

　　周尋很是配合，「聯系過了，後天准備一起吃個飯。」

　　孟宴臣語氣平靜，「上次在洽談會上見過一次，成長得不錯，你培養得很好。」

　　周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樊勝美，又看向孟宴臣，一臉看戲，

　　「你培養得，也不錯。」

　　付聞櫻顯然已察覺出氣氛的異常，只是不能確定其中的緣由，她輕輕出聲道，

　　「宴臣，等會兒周尋要和小美一起去吃飯，你送媽媽回去。」

　　「媽媽，我讓秦宇過來接您。」

　　付聞櫻輕輕抬眸，「你有事？」

　　孟宴臣轉身看向樊勝美，輕聲道，

　　「可以說嗎？」

　　樊勝美顯然已經緩過來，抬眸看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付聞櫻的聲音就冷了下來，

　　「宴臣，你說！」

　　孟宴臣轉身面對母親，聲音沉穩而堅定，

　　「媽媽，我和小美正在交往。她是我的女朋友。」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付聞櫻，

　　「所以，您不能把她介紹給別人。」

　　包廂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付聞櫻的手指微微收緊，翡翠鐲子在茶盞上碰出一聲輕響。

　　她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樊勝美身上。

　　「阿姨，」

　　樊勝美上前一步，誠懇地道歉，「真的很抱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您是孟宴臣的母親。」

　　「媽媽，這不關她的事。」

　　孟宴臣立刻上前，將樊勝美護在身後。

　　付聞櫻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卻保持著優雅的坐姿，對樊勝美說道，

　　「你先回去。」

　　她的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我想和我兒子單獨聊聊。」

　　她轉向周尋，語氣恢復了往日的從容，

　　「周尋，麻煩你送她回去。」

　　周尋點點頭，拿起西裝外套。

　　經過孟宴臣身邊時，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放心吧。」

　　樊勝美擔憂地看了孟宴臣一眼，後者對她微微頷首，示意她不用擔心。

　　她這才拿起包，跟著周尋離開了包廂。

　　門關上的瞬間，付聞櫻的茶杯重重落在桌面上。

　　「媽媽——」

　　孟宴臣剛開口，就被付聞櫻強勢打斷，

　　「你別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孟宴臣站得筆直，「媽媽，您先聽我說完。」

　　「你說什麼都沒用。」

　　付聞櫻猛地站起身，「沁沁的事就是我心軟妥協了，最後的結果呢？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最後是什麼下場？」

　　「宴臣，我一直覺得你是最讓我和你爸爸省心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重蹈覆轍，沁沁的事情，已經讓我和你爸爸傷透了心，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媽媽，小美和宋焰不一樣，我也不是許沁。我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什麼人，小美也在努力成長。」

　　孟宴臣看向母親，「您不是也看到了她身上的閃光點了嗎？您不是也很喜歡她嗎？」

　　付聞櫻緊緊握著茶盞，克制住扔出去的衝動，

　　「我喜歡是一回事。我可以幫助她、提點她，可以幫她創業，甚至可以認她做干女兒。但是，絕不可能同意她進孟家的門！」

　　她死死抓住桌子邊緣，「宴臣，你是國坤的掌舵人，你的婚姻關系著整個孟家，整個國坤。爸爸媽媽已經說過，我們就一個要求，門當戶對！」

　　「這不是要你借助女方家的勢力。但至少——」

　　付聞櫻深吸一口氣，「至少在你遇到危機時，對方要有足夠的資本和人脈幫你分擔風險！」

　　「董成民那邊現在都虎視眈眈，董事會暗流湧動。你好不容易才穩住局面，樊勝美能幫你什麼？」

　　「媽，」

　　孟宴臣上前一步，「請您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首先是您兒子，其次才是國坤的掌舵者。我知道我要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她為了能走到我身邊，付出了多少努力。從最基礎的商業知識學起，每天工作到凌晨，您知道她為了【星途裡】這個項目熬了多少個通宵嗎？"

　　「努力？」

　　付聞櫻不屑笑道，「她的那些「成功」，有多少是借著你的人脈、關系，說不定還有你的財力？」

　　「這不是您教她的嗎？」

　　孟宴臣目光平靜，「您不是一直教導她，要善用我的資源，快速成長起來嗎？」

　　「她學得很好，真的很尊重您，雖然不知道您的身份，但她很認真聽您的話在成長、在改變。」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媽媽，您把她教得很好。」

　　「住口！」

　　付聞櫻猛地拍桌而起，「我是教她借別人的養分成長，不是教她趴在我兒子身上吸血！」

　　她突然想起什麼，眼神愈發銳利，「她還跟我說她男朋友是普通高管？」

　　「您也說您兒子在國外。」孟宴臣輕聲回應。

　　付聞櫻一怔。

　　這句話像點燃了火藥桶。

　　付聞櫻狠狠拍在桌面上，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我是說怎麼總能碰見她。」

　　她的手指微微發抖，一個茶盞砸向孟宴臣的額角，

　　「孟宴臣，都是你安排的！」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孟宴臣深深鞠躬，「媽媽，沒提前告訴您是我不對。我只是希望您能不帶著任何偏見和她相處，發現她真正的優點。」

　　他直起身，目光堅定，「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您很喜歡她，你們相處得很好，她也很願意接受您的提點。」

　　付聞櫻氣得渾身發抖，突然抬手捶向孟宴臣的胸口，

　　「孟宴臣，你好大的本事，你是不是要逼我去死，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不同意，死都不同意！」

　　「哪怕你再次恨我，仍然覺得我還是那個十惡不赦的母親，哪怕你要鬧到和這個家決裂，我是不會同意的！」

　　孟宴臣一動不動地承受著，任由母親的拳頭落在身上，緊緊抱住母親，溫熱的眼淚緩緩滑落，聲音平靜而堅定，

　　「媽媽，這些年您扮壞人辛苦了。」

　　他感受到懷裡的母親微微一僵，繼續道，

　　「我不會和家裡決裂，也不會討厭您。但同樣的——」

　　「我也不會放棄她。她常說，最羨慕我的就是有個嚴厲卻深愛孩子的母親。」

　　付聞櫻的抽泣聲在寂靜的茶室裡格外清晰。

　　「媽媽，相信我一次，好嗎？給我們一個機會證明，我和小美不是宋焰和許沁。」

　　「不可能...我不同意......」

　　付聞櫻推開他，搖著頭，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兒子，你怎麼就不明白...」

　　孟宴臣解釋道，「我明白。正因為明白，才更要堅持。」

　　他知道自己讓母親傷心了，但是，這道坎兒是遲早都得過的，好在，母親喜歡小美是既定事實，她只是需要時間去適應身份的轉換。

　　夜深時分，確認付聞櫻終於睡著後，孟宴臣輕輕為她蓋上毯子。

　　月光透過窗欞，在他疲憊的眉眼間投下細碎的光影。

　　他拿出手機，給樊勝美發了條信息，

　　【睡了嗎？】

　　對方幾乎是秒回，

　　【我在2602。】

　　孟宴臣看著這幾個字，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稍稍放松，他快速回復道，

　　【等著我。】


第107章 敞開心扉-1

　　孟宴臣推開2602的門時，客廳只亮著一盞落地燈。

　　有樊勝美為他留著的一盞燈，這是他在夢中想像過無數次的場景。

　　雖然現在的時機不對，可眼前的這一幕還是不由得讓他覺得溫暖心動。

　　樊勝美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目光在觸及他額角的紅腫時驟然一緊。

　　「阿姨弄的？」

　　她快步上前，指尖懸在傷口上方又不敢觸碰。

　　孟宴臣苦笑著將她拉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發頂，

　　「嗯。」

　　他的聲音悶悶的，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讓我抱一會兒。」

　　樊勝美僵了一瞬，終究沒推開他，她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過了許久，她才輕輕掙開，「醫藥箱在哪？」

　　「玄關櫃第二層。」

　　她取來醫藥箱，用棉簽蘸了碘伏，故意加重力道按在他傷口上，

　　「讓你不老實，兩頭騙。」

　　樊勝美瞪著他，手上力道卻不自覺放輕了，

　　「該。」

　　孟宴臣倒吸一口氣，卻笑著認罰，

　　「嗯，是活該。」

　　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神色認真起來，

　　「都是我不好，但是，委屈的是你。」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腕間跳動的脈搏，「無論是之前許沁的事，還是今天我母親的事，我都欠你正式的道歉和解釋。」

　　樊勝美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沒接話。

　　「我自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沒想到兩件事會接連暴雷。」

　　孟宴臣無奈地笑了笑，「還是你太討人喜歡，付女士比我想像中動作還快。」

　　他試探著去碰她的指尖，「我們也冷戰這麼久了，你的氣消了嗎？還要懲罰我嗎？能給我道歉和解釋的機會了嗎？」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如果可以，我們一件事一件事解決好嗎？你想聽我先解釋哪件事，還是你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告訴我。」

　　他鄭重承諾，「我保證如實相告，全盤托出，絕無保留。」

　　「許沁的事情，你瞞著我，我能理解。」

　　樊勝美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就像當初我不願告訴你我家的事一樣。都太想在彼此心裡留個完美印像。」

　　她抬起頭，目光清澈，「其實我們在一起之前，許沁單獨找過我。在她家。她說你們不是親兄妹，也說了很多你對她的好。加上後來，她總是有意無意針對我的態度，我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猜測。」

　　「只是，」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們在一起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到我讓自己盡量去忽略這些猜測，這些細節。」

　　她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在某些方面總是喜歡逃避。」

　　「如果我才二十幾歲，剛談戀愛，我可能會刨根問底。」

　　她看向孟宴臣，「可是，孟宴臣...我已經過了為愛情較真的年紀。而且，在我們後面的相處中，你表現實在太好，好到讓我以為那些猜測只是庸人自擾。」

　　「應該是和她的再次見面，她的那些話，徹底點燃了這顆我自己忽略的雷。」

　　她輕聲說，「自己的猜測和親自從對方口中得到證實，衝擊力還是不一樣。"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可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原來...我也不只是愛錢。」

　　「是我的錯。」

　　孟宴臣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聲音發顫，

　　「我應該向你坦白，可是我也是普通人，我不是你心中那個完美無缺，任何事都能周全解決的孟宴臣，我也有我的軟弱，我的害怕，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原來的那面蝴蝶牆，是我親手拆的，在她和宋焰訂婚之後，我拆了蝴蝶牆，接手了國坤。」

　　「在她沒有傷害你之前，對我來說，許沁只是一個我覺得，應該照顧的家人，僅此而已。」

　　他深吸一口氣，「她是父親戰友的女兒，從她十歲到我們家，父母就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寵愛。我們見證陪伴了彼此的成長，這是我不能改變的現實。」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指節，「我也不能去否認過去的種種，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些會殘留到現在甚至是以後的生活。」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請相信我，我現在，將來的生活只有你。」

　　「我對你的好，也是發自內心，只因為那個人是你。」

　　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不是任何人的投射，也不是殘留下來的習慣。你介意的，不喜歡的一切，我都力所能及地摒除。」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無論是麥片廠還是標本，你不喜歡的一切，我都可以改正。你給我機會，看我表現好不好？」

　　「人家麥片廠做錯了什麼啊，」

　　樊勝美吸著鼻子，聲音還帶著哭腔，「這麼大一廠子人等著養活。而且你接手之後還越來越好，正賺著錢的，干嘛和錢過不去啊。」

　　孟宴臣看著她紅紅的鼻尖，緊繃的神經終於松了些，輕笑道，

　　「陳銘宇告訴你的？」

　　樊勝美抽泣著點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

　　「行，做得好，加工資。」

　　孟宴臣松了口氣，試探著問，「麥片廠的股權轉讓協議，我已經讓秦宇准備好了，只等你同意，由你來接手。」

　　樊勝美盯著他，沒說話。

　　「還介意什麼，你說。」

　　孟宴臣自己補充道，「我小時候確實喜歡研究昆蟲，但我的路是被父母規劃好的，只能回來經商。」

　　他自嘲地笑了笑，「事實證明，聰明的人在哪兒都做得不錯——找的女朋友不錯，國坤管得也不錯。」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樊勝美的手腕，「所以你看到的那些標本，不只是因為她。有時候我想靜靜，或者想回到小時候，就會去研究一下小時候的愛好。」

　　他認真道，「你要是介意，我以後都不碰了。本來國坤也越來越忙，陪你的時間都少，也沒那個精力了。」

　　樊勝美哭得鼻子紅紅的，抽了張紙狠狠擦了擦鼻涕，

　　「你要是不碰了，我送給你的實驗室怎麼辦？那些儀器設備花了我快小一百萬，害得我現在資金短缺，還差三百多個。」

　　她瞪著他，「周尋剛給我講復制模式推廣，你就來了，把我的投資也搞沒了。」

　　孟宴臣低笑，「好，我的錯。」

　　他湊近她，「我投可以嗎？要不...我單獨約周尋，讓他再給你開小灶？」

　　「不要你投！」

　　樊勝美傲嬌地別過臉，「這是我的。」

　　她頓了頓，聲音軟了下來，「你喜歡就繼續研究好了，我的實驗室也不能白費。」

　　她仰頭擦了擦眼角，又恢復那副風情傲嬌的模樣，「老娘不是那種玩不起的人。情情愛愛哪有錢重要？再說了，你和蟲子玩總比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玩好多了，免得以後你和我吵架，連個自己待的地方都沒有。」

　　孟宴臣聽到她說「以後」，這才徹底放松下來，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

　　樊勝美靠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你接受了最真實的我，我也不希望你拋棄一切來愛我。」

　　「謝謝，」

　　孟宴臣喉頭發緊，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我們還會有很多新的回憶，我們也能給所有的事物賦予新的含義，好不好？」

　　樊勝美在他懷裡點點頭，報復地把鼻涕眼淚都蹭在他昂貴的西裝上。

　　孟宴臣只是寵溺地笑著，任由她胡鬧。

　　他等她鬧夠了，才輕聲問，「那，我們可以進入下一個議題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如何攻克，你最崇拜的付聞櫻女士？」


第108章 敞開心扉-2

　　提到付女士，樊勝美在孟宴臣懷裡僵了僵。

　　孟宴臣下意識收緊手臂，眉頭微蹙正准備開口安慰時，樊勝美突然揚起臉蛋認真問他，

　　「孟宴臣，阿姨會再單獨見我嗎？」

　　孟宴臣一怔，「以我媽的性格，應該會。到時候你告訴我，我——」

　　「會有短劇那種情節嗎？」

　　樊勝美突然眼睛亮晶晶地打斷他，「扔支票在我臉上，然後說「這是一千萬，離開我兒子」。」

　　孟宴臣一愣，隨即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樊勝美，你能不能嚴肅點。」

　　樊勝美看他臉色緩和過來，在他懷裡咯咯笑起來，

　　「好不好笑？放松點，你的臉都臭了一天了。」

　　孟宴臣輕笑著搖頭，「這種時候，估計也只有你笑得出來。」

　　「我有什麼笑不出來的？」

　　樊勝美眨眨眼，「有個超有錢還愛我的男朋友，我最崇拜的付聞櫻女士還是他媽媽，怎麼看都是我賺。」

　　孟宴臣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捏了捏她的指尖，

　　「我認真給你說，我媽媽這個人...」

　　他斟酌著詞句，「她性格比較強勢。當年和我爸是聯姻，兩家門當戶對，一起把國坤做起來的。所以在我婚姻這個問題上...」

　　他頓了頓，委婉說道，「她會更偏向選擇...能降低或規避集團未來風險的對像。不是說你不好，她很喜歡你，也很認可你。只是需要時間消化和轉換。」

　　樊勝美安靜地聽著，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會因為她的態度改變我們的關系。也請你...不要輕易放棄。」

　　他低頭，鏡片掩住了他眸底的復雜情緒，

　　「現在，我在你面前沒有任何隱瞞了，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走下去。我會盡最大努力協調和爭取，保護好你，但我不會強迫你。」

　　他抬頭看她，直視她的眼底，目光真誠，

　　「樊女士，這段關系，你一直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樊勝美眨了眨眼，突然問道，

　　「孟宴臣，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話題跳躍得太快，孟宴臣一時接不住，喉結滾動著試探性開口，

　　「小美，當然如果走這步——」

　　樊勝美看他的表情，微微一愣，憋笑著繼續問他，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孟宴臣摟著她笑了，「兒子女兒都可以，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

　　「選一個。」樊勝美不依不饒。

　　孟宴臣想了想，「女兒吧，女兒貼心，肯定像你一樣漂亮。」

　　「那你會很寵她嗎？「

　　樊勝美繼續追問，「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悉心栽培，為她規劃最好的人生？」

　　孟宴臣點頭，「嗯，不過比起這些，我更希望她有個快樂的童年。」

　　樊勝美點點頭，「你的女兒一定很幸福。從小可以穿漂亮裙子，你空了陪她去游樂園，帶她看世界，教她待人接物...肯定從小就氣質出眾。」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看著孟宴臣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向往。

　　樊勝美突然話鋒一轉，「但是，你想想——」

　　她的眼睛狡黠地眯起，「如果有天，你女兒突然被黃毛拐跑了...」

　　孟宴臣的表情瞬間凝固。

　　樊勝美看著他的反應，忍不住笑出聲，

　　「你看看，光是想像就接受不了了吧？而付女士...」

　　她的聲音輕柔下來，「正在經歷這樣的事，還經歷了兩次。在她眼裡，我就是那個黃毛。」

　　她伸手輕觸孟宴臣額角的傷，

　　「這點傷，她下手算輕的了。」

　　孟宴臣沉默地握緊她的手。

　　「所以，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樊勝美認真地說，「而且今天在那麼生氣的情況下，已經給了我足夠的體面。沒有當場發火，還囑咐周尋送我回來。」

　　她的聲音柔軟下來，「我真的很感激她了。她是個很有修養且明事理的母親，把你教得很好。」

　　她握住孟宴臣的手，「我會努力讓她接受我的，也會尊重她。」

　　「謝謝，」

　　孟宴臣聲音微啞，隨即又緊張地補充，

　　「不過有些「建議」不用太尊重，比如讓我們分開這類的。」

　　樊勝美狡黠地眨眨眼，「那可不一定。一個男朋友和一個人生導師，我很難選的。」

　　「樊勝美，」

　　孟宴臣突然嚴肅起來，捏著她的下巴，「你該不會真的拿錢走人吧？我給你說，要真拿錢走人你就虧大了。」

　　【2202】

　　四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樊勝美。

　　曲筱綃手裡的薯片「啪嗒」掉在地上，

　　「我滴媽呀！這姓孟的玩燈下黑啊！」

　　邱瑩瑩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樊姐...這比我看的狗血劇還狗血！」

　　樊勝美無奈地笑笑，「小蚯蚓，生活沒有那麼多狗血劇。但架不住你的隊友給你安排狗血劇。」

　　邱瑩瑩認真道，「樊姐，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孟總真的對你很好很好。有人要是這麼全心全意對我好，我才不管什麼配不配，我一定牢牢抓住他，加倍對他好。」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曲筱綃，「我才不會裝看、不、見！」

　　曲筱綃癟癟嘴，「看我干什麼？喜歡姚斌就自己去追啊。」

　　「我沒有我沒有！」

　　邱瑩瑩瞬間破防，臉漲得通紅，「曲筱綃，你又胡說八道！」

　　曲筱綃搖頭晃腦，「你都快把我喂成豬了，真當我傻啊？」

　　她繞到邱瑩瑩身邊，說教道，「小蚯蚓，這個世界不是你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你的。我不喜歡姚斌，就當他是兄弟。」

　　她狡黠地眨眨眼，「不過作為你師父，我覺得你還不錯，至少你懂得感恩，對你好點，就掏心掏肺，不像我這麼沒心沒肺，你要真想，我倒是可以提點提點你。」

　　「我沒有！曲筱綃你胡說八道！」邱瑩瑩急得直跺腳。

　　安迪適時打斷，「好了，大家說樊小妹的事呢。」

　　她看向曲筱綃，「小曲，你少說兩句。」

　　她轉向樊勝美，語氣沉穩，「我倒覺得，孟宴臣這個布局相當精妙。這就像經濟學裡的「雙盲實驗」，在雙方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建立最真實的情感連接，如果一開始就亮明身份，付女士可能會戴著「准婆婆」的濾鏡看你，而你也會不自覺地進入「見家長」的狀態，現在他為你爭取了足夠的成長時間，付女士對你的好感是真實的，這是你的優勢。」

　　曲筱綃撇撇嘴，「有好感有什麼用？現在一刀下去，都沒殘血了。」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樊姐，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呢？我也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最重要，就像......」

　　「打住，」

　　曲筱綃白了她一眼，「她的情況和你的不一樣。人家孟總是帶著她往上走，你要再執迷不悟，跟著謝童只能去沼澤的。」

　　關雎爾的臉瞬間煞白，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樊勝美趕緊把話題拉回來，

　　「好了，我再努努力，至少，結果不後悔就行了。」

　　「就是！」

　　曲筱綃挽著雙手，挑眉說道，「我們樊大姐現在什麼人啊？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掐尖兒的變成那個尖兒，各種級別的一大把，挨個兒挑！」

　　安迪客觀分析，「樊小妹，客觀地說，你現在如何財富累積都不可能實現和孟家匹配的階級跨越。」

　　「我知道。」

　　樊勝美點頭，「我現在做的這些也不只是因為他，而且我覺得付阿姨也不是只看這些的。」

　　「對。」

　　安迪贊同，「能在那個位置，她會有獨特的格局和遠見。如果跳出她是孟宴臣母親這個角色，她很容易接受你。」

　　她思索道，「所以我們路不能走一條，還是要另辟蹊徑。」

　　曲筱綃立刻湊過去摟著安迪撒嬌，

　　「安迪∼我最喜歡聽你說話了！」

　　她眨巴著眼睛，「來，給我們說說什麼歪門邪道∼」

　　安迪輕笑著蹙眉看她。

　　曲筱綃馬上改口，「不是歪門邪道，是通關秘籍！」

　　安迪想了想，「不知道，還沒想到。」

　　她看向樊勝美，「等時機吧，投資入場也是講時機的。」

　　樊勝美感激笑笑，「其實我知道，給他時間，他能處理好的。但是......」

　　她的聲音輕柔下來，「我想要的不是等他處理好，不是他媽媽被迫的妥協和接受。我很喜歡他媽媽，想和她好好相處。我希望得到的是發自內心的接受和尊重。」

　　安迪走過去，輕輕抱住她，「你暫時不要太焦慮了，做好眼前的。」

　　她鼓勵道，「也別這麼悲觀，將付女士教你的都用起來，合理運用和整合周邊的資源。」

　　她環視2202的姐妹們，「看看我們，以及我們身邊的朋友都是你的資源和後盾，一定會陪你走到最後的，無論什麼結果。」

　　邱瑩瑩和關雎爾都認真點點頭。

　　曲筱綃眨眨眼，一臉傲嬌，「我身邊雖然不像安迪那樣都是大佬，但我身邊那群紈绔不差錢啊！是土了點，也算，農村包圍城市，懂不懂？」

　　樊勝美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哽咽。

　　「謝謝。」

　　2202再一次，成為了她的避風港......


第109章 制定計劃

　　【孟家】

　　書房內，檀木茶案上的沉香裊裊升起。

　　付聞櫻端坐在黃花梨木椅上，指尖輕叩桌面。

　　孟宴臣坐在光影交界處，背脊挺得筆直，鏡片後的目光沉穩而克制。

　　「宴臣，媽媽再說一遍，你不要再逼我做一次壞人。」付聞櫻的嗓音依舊溫柔卻不容置疑。

　　孟宴臣喉結滾動，「媽媽，樊勝美和宋焰不一樣。」

　　付聞櫻冷笑一聲，抬眸看他，

　　「當初沁沁也是這麼和我們說的，結果呢？」

　　孟宴臣沉默片刻，「您接觸過小美，了解她。您現在只是在氣頭上，冷靜下來想一想，她本身是個怎樣的人？」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母親，

　　「她善良、仗義，像野草一樣拼命向上生長，卻從不會絞殺其他植物，您知道的，她連收您一副耳環都要用三倍心意還禮。」

　　付聞櫻神色未變，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淡淡道，

　　「我承認她是個好姑娘，有好的品德。可是，在你孟宴臣的婚姻中，品德只是基礎項，不是加分項。」

　　她微微傾身，語氣冷靜而犀利，

　　「你想想，你的婚姻狀況被媒體報道了，大眾會怎麼重新評估國坤？股價波動、股東質疑、競爭對手借題發揮...這些，你考慮過嗎？」

　　孟宴臣點頭，聲音沉穩：

　　「我承認您說的有道理，但她的成長需要時間和平台。她已經在成長了，我可以護著她，護著國坤。」

　　付聞櫻冷笑一聲，

　　「你拿什麼護著她？你連呼吸的空氣都姓孟！」

　　孟宴臣沉默片刻，拿出一份文件袋，輕輕放在桌上。

　　「我不會動用集團的資源，這是我的個人賬戶，密碼是您生日。」

　　他抬眸看向母親，聲音平靜，

　　「您可以派秦宇和陳銘宇盯著我，實時監控資金流向。」

　　付聞櫻的眼神微微一滯，隨即冷聲道，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當初的沁沁有什麼區別？！你簡直無可救藥。」

　　她深吸一口氣，別過臉去，將一份資料推過去，

　　「馬上分手，去相親。」

　　孟宴臣低頭看了一眼，隨即抬眸，與母親對峙數秒。

　　付聞櫻本已准備好迎接他的反抗，甚至已經微微前傾，准備進一步施壓。

　　然而，孟宴臣只是恭敬點頭，

　　「好的，我會去。」

　　付聞櫻微微詫愕，蹙眉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雙手接過文件，「我要對國坤負責，您安排的人，肯定是對集團有幫助的，我會去接觸。」

　　他頓了頓，語氣平靜而堅定，

　　「小美說過，您教她的——「好的項目要經得起推敲和比較，多聽聽多看看，不是壞事。」」

　　「媽媽，她有很認真地將您的每一句話放在心上，我尊重您的安排，也請您尊重我最終的決定。」

　　說完，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盒紅茶，輕輕放在桌上。

　　「這是小美讓我帶回來的，說您上次在【雲棲水療】提過喜歡，她特意找肖亦驍問來的。」

　　付聞櫻看著桌上的那罐紅茶，終是別過臉去，輕輕拂淚。

　　孟宴臣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書房門緩緩合上，門縫漸窄，孟宴臣眼前閃過樊勝美從身後抱住他的場景——

　　「你說，付阿姨接下來會怎麼做？」

　　孟宴臣轉過身，替她整理額前的碎發，眼神心疼而壓抑，

　　「對不起，好像我這個霸總男朋友沒有為你解決任何事，反而，一直為你制造問題。」

　　樊勝美仰起臉看他，輕笑道，

　　「孟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了？你有時間在這裡傷春悲秋，還不如幫我好好想想對策。」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語氣輕松，

　　「現在，比起我哥那幫債主上門好太多了。我就當成，付老師准備驗收我的學習成果了。」

　　孟宴臣低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

　　「樊勝美……」

　　她突然踮腳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說，

　　「孟宴臣，我們都努力，努力到最後的人才有說放棄的資格。」

　　孟宴臣低笑，語氣寵溺又嫌棄，

　　「你這是喝了多少毒雞湯啊？」

　　樊勝美狡黠一笑，

　　「毒是毒了點，有效啊。你看，你現在是不是滿血復活？」

　　孟宴臣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可能做不到了。」

　　「嗯？」

　　「放棄，應該做不到。」

　　落地窗外，暮色漸沉，城市的燈火一盞盞亮起。

　　樊勝美和孟宴臣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作戰會議。

　　筆記本上滿滿一頁，列出了所有付女士可能采取的行動。

　　孟宴臣坐在她對面，摘下金絲眼鏡，修長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聲音低沉，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針對競爭對手的預判方案，會用在我母親身上。」

　　樊勝美筆尖一頓，抬頭看他，唇角微揚，

　　「這也是付女士教的——知己知彼，未雨綢繆。」

　　孟宴臣無奈低笑，指腹摩挲著鏡框邊緣，

　　「她要是知道自己教出的學生正在做方案時刻准備反擊她，估計氣得睡不著覺。」

　　樊勝美歪頭看他，眼裡帶著狡黠的光，

　　「作為「幫凶」的你，可真是大逆不道。」

　　孟宴臣看著她，突然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

　　「小美……」

　　他嗓音微沉，「我媽還有可能讓我去相親。」

　　樊勝美聽了，筆尖在紙上輕輕點了點，幾乎沒有猶豫，干脆道，

　　「去，我們去。」

　　孟宴臣微微挑眉，眼神詫異，

　　「樊小姐，我沒聽錯吧？你讓你男朋友去和別的女人相親？」

　　樊勝美合上筆記本，雙手交疊撐在下巴上，語氣認真，

　　「不能傷了付女士的心。現在和她硬碰硬，只會讓她更生氣，更討厭我，激化矛盾，最後倒霉的還是我。」

　　她頓了頓，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

　　她走過去摟著孟宴臣的脖子，「而且，我相信你。」

　　孟宴臣靜靜看著她，眼底的欣賞毫不掩飾。

　　樊勝美突然頓住，眯了眯眼，

　　「其實你早就想好怎麼做了，對吧？你只是在看我的反應。」

　　孟宴臣低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調侃，

　　「你要不吃個醋，鬧一鬧？」

　　樊勝美挑眉，故作思考狀，

　　「那我鬧一鬧？」

　　孟宴臣輕笑，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聲音低沉而認真，

　　「我要對你負責，也要對國坤負責。有些關系和人脈不能斷，即使是拒絕，也要給彼此留足臉面。」

　　他頓了頓，

　　「放心，我能拒的一定拒，不能拒的，我一定本色赴約。」

　　樊勝美搖頭，眼神堅定，

　　「不拒，都是好機會，我們換個打法。」

　　孟宴臣狐疑地看她，

　　「你猜到了？」

　　樊勝美點頭，

　　「必須的。港口建設、醫療基金都是國坤想拓展的新版塊，你肯定挑這些方面入手。」

　　孟宴臣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你從我媽那兒學了不少啊。」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輕摩挲，

　　「行，你是總指揮，指哪兒打哪兒。」

　　他頓了頓，嗓音微沉，

　　「我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對你有隱瞞，也不想你再從別人口中得知我的任何事情。」

　　樊勝美看著他，忽然笑了，

　　「按照狗血劇套路——」

　　她歪頭，

　　「你去相親的時候，付女士就會讓我親眼目睹，然後我傷心欲絕，我們爭吵不斷，再演二十集「我們沒長嘴」的戲碼。」

　　孟宴臣蹙眉看她，

　　「不是讓我別看了嗎？你倒看上了，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看了太多「鬥豪門惡婆婆」的劇？」

　　樊勝美眨眨眼，一臉無辜，「我要給付女士告狀，你背後說她是惡婆婆。」

　　孟宴臣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

　　「這還沒進門呢，就無形站隊了？」

　　他搖頭，

　　「看來以後這個家，我和我爸得團結了。」

　　他凝視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正要低頭吻上去，手機突然炸響。

　　孟宴臣仰頭，無奈嘆氣，

　　「誰啊，這麼破壞氣氛？」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周尋。

　　接通電話，周尋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有空沒？出來坐坐。」

　　孟宴臣看了樊勝美一眼，唇角微勾，

　　「好。」


第110章 孟宴臣，你人設崩了

　　周尋約在了【望舒酒廊】.

　　是城市高空的一處全封閉玻璃露台，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將整座城市的燈火盡收眼底。

　　孟宴臣到的時候，周尋正靠坐在露台沙發，手裡拿著一個冰淇淋，漫不經心地舀了一勺。

　　「還是話梅味兒的？」

　　孟宴臣掃了一眼，「這味道能好吃嗎？總感覺怪怪的。」

　　周尋挑眉看他，沒說話，只是又挖了一勺送進嘴裡。

　　孟宴臣在他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抬眼看他，

　　「冷嗎？」

　　周尋指了指面前的玻璃幕牆，語氣平淡：

　　「這不有玻璃隔著嗎？還開了暖氣，不冷。」

　　孟宴臣輕笑，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目光直視他，

　　「我是說，心，冷嗎？」

　　周尋動作一頓，深吸一口氣，把冰淇淋放到一旁的小幾上，揣著手看他，

　　「我以為有個人管著你了，你這張嘴能稍微收斂點，怎麼還是改不了。」

　　孟宴臣放下水杯，唇角微揚，

　　「不然怎麼和你成為朋友？」

　　周尋「嘁」了一聲，沒接話。

　　孟宴臣靠在沙發裡，指尖輕輕敲擊扶手，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次回來干嘛？又為了哪個十幾萬的項目？」

　　周尋瞥他一眼，有些無語，

　　「孟宴臣，知道你談戀愛了，談戀愛不等於要變著方式顯擺。」

　　孟宴臣低笑，聲音帶著幾分調侃，

　　「這叫有血有肉，接地氣。」

　　他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周尋，忽然「哦」了一聲，意味深長道，

　　「沒長嘴的人不懂。」

　　周尋，「......」

　　他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推過去，「國坤的舊城改造項目，普凌想合作。」

　　他簡潔地說明合作模式和分成比例，「你缺年輕化內容運營，我缺實體項目經驗，正好互補，詳細內容在計劃書裡。」

　　孟宴臣接過文件，快速瀏覽後點頭，「我回去看看，在你離開前給你答復。」

　　「本來昨天就想約你，」

　　周尋突然補充，「但臨時改了計劃書。」

　　他指了指其中一頁，「這部分參考了【星途裡】的會員制模式。」

　　他抬眼，「她確實優秀，你培養得不錯。」

　　孟宴臣笑笑，「她本來就很優秀。要說培養...更多是我母親的功勞。」

　　周尋撓了撓眉心，調侃道，「不過那天，看付阿姨的反應，你可不像過上好日子的樣子。看著你也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孟宴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慢慢來。」

　　周尋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有些出神，

　　「......孟宴臣，從進門到現在你笑了幾次了，你變了。」

　　孟宴臣淺抿一口酒，「說說，怎麼個變法？」

　　周尋晃著酒杯調侃，「不知道，陰濕男鬼變陽光男大？反正，一點都不孟宴臣了。」

　　孟宴臣低笑，「孟宴臣應該什麼樣？」

　　「話少，冷臉，生人勿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窒息感。」

　　周尋回憶道，「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哪天因為抑郁症人沒了。遇到你們國坤的項目，我都要慎重考慮。」

　　他半開玩笑道，「王中燁說我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可我那是明晃晃的，你的叛逆...都藏在西裝三件套和你那刻在骨子的教養裡。」

　　他忽然正色，「最重要的是，你從來不會忤逆付女士。」

　　酒杯輕碰孟宴臣的杯沿，「所以，孟宴臣，你人設崩了。」

　　孟宴臣低笑，「抱歉，留你一個人在原地演繹破碎感。」

　　「嘖，」

　　周尋嗤笑，「你是懂得扎刀子的。」

　　孟宴臣放下酒杯，「你之所以還破碎著，是你的10%沒了。」

　　他抬眼看他，語氣隨意，「怎麼樣，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准備找回來嗎？」

　　周尋望向窗外，聲音飄忽，「上次親眼看到他倆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他聲音低了幾分，

　　「我好像覺得，不止10%。」

　　周尋摩挲著杯壁，自嘲道，「你是不明白那種，想給她遞雙筷子，都沒有正當的理由和勇氣的無力感。」

　　他看向孟宴臣，語氣難得帶了點頹然，

　　「一路打拼到現在，從來沒這麼慫過。」

　　孟宴臣沉默片刻，「我一向很少給人建議，尤其是感情方面。」

　　他頓了頓，笑得寵溺又無奈，

　　「架不住小美是個熱心腸的人，我好像也被傳染得...就像你說的，越來越不像我了。」

　　他頓了頓，「我最大的建議就是——長嘴。」

　　「長了，」

　　周尋無奈低笑，摩挲著酒杯，「可感情就像投資，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他停頓了下，語氣平靜卻帶著微不可察的落寞：

　　「可惜和別的投資不一樣……錯過這個項目，我還能從下一個項目彌補回來。」

　　「但有些人，就像地瓜一樣，明明毫不起眼，潛伏在你身邊，就是悄無聲息扎了根。」

　　「明明只占10%的倉位，卻能讓我100%的爆倉。」

　　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自嘲一笑，

　　「還沒有平替的項目。」

　　「只能...等下一次入場機會了。」

　　孟宴臣晃了晃酒杯，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人對過去多少都有濾鏡，得不到的才最美好。」

　　他抬眼看向周尋，「但如果你拋開濾鏡，還是喜歡，那就去爭取，這點，我們都應該學學包奕凡那不要臉的勁兒。」

　　孟宴臣輕笑道，「雖然混了點，親測好用，改天你可以找他取取經。」

　　周尋笑道，「他現在還接這業務？」

　　孟宴臣，「實在走不出去，就往前看。」

　　玻璃幕牆映出他舒展的眉宇，「比起破碎感，我還是更喜歡...接地氣的有人相伴。」

　　「再等等吧。」

　　周尋望向遠處霓虹，「我想再等等看。」

　　他突然回過神，「對了，你把包奕凡怎麼了？本來我也約了他問南通項目的事，一聽有你直接不來。」

　　孟宴臣慢條斯理抿了口酒，笑而不語。

　　這時周尋手機亮起，包奕凡的信息彈出，

　　【你倆誰買的單？】

　　周尋一臉茫然，看了眼孟宴臣，皺眉回復，

　　【他買的，怎麼了？】

　　包奕凡盯著手機屏幕，直接被氣笑了，

　　「漂亮！」

　　隨手就把手機摔進沙發，轉身就去給安迪告狀，

　　「安迪，那姓孟的就知道欺負我，你讓樊小妹管管他——」

　　孟宴臣拿起周尋的計劃書，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這兩天就給你回復。」

　　「這麼早？」

　　周尋看看腕表，「家教沒這麼嚴吧？」

　　「我明天還有事兒。」

　　「干嘛去？」

　　孟宴臣回頭笑笑，「相親！」

　　周尋一愣，強烈懷疑自己聽錯了，看著酒杯自語道，

　　「這麼玩的嗎？」


第111章 三個月不行，就邪修

　　【雲璟】私房菜館

　　高端中式餐廳，包廂內陳設典雅，燈光柔和，中規中矩，很適合商務談判。

　　秦宇訂的地方，孟宴臣很滿意。

　　他對面的女孩子——溫睿，明海集團的獨女，舉止優雅，談吐得體，顯然是精心教養出來的名媛。

　　「孟總平時喜歡中餐還是西餐？」

　　孟宴臣禮貌點頭，目光平靜，「都可以，這家雖然是中餐廳，但松露焗蝦也不錯，溫小姐有興趣一會兒可以嘗嘗。」

　　溫睿輕笑，「那平時有什麼愛好？」

　　他略微思索，淡淡道，「工作。」

　　溫睿挑眉，不惱反笑，

　　「那看來我們挺像的。」

　　孟宴臣點頭，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眼神疏離而禮貌，

　　「那我很樂意和溫小姐談工作。」

　　溫睿先是一愣，放下餐具，微微前傾，

　　「孟總，其實我們可以跳過這一步。」

　　孟宴臣抬眼看她。

　　她笑了笑，直白道，「我看得出來，您對我沒興趣。」

　　孟宴臣沉默兩秒，忽然開口，「不，我感興趣。」

　　溫睿一愣。

　　他放下水杯，聲音低沉而清晰，

　　「明海在南通的港口資源，我很感興趣。」

　　溫睿怔了怔，隨即失笑，

　　「原來如此。孟總直白得讓人有點驚訝。」

　　孟宴臣淡淡說道，「坦誠是合作的第一步。」

　　溫睿靠回椅背，指尖輕點桌面，

　　「那孟總想怎麼合作？」

　　孟宴臣拿出早就准備好的文件，推到溫睿面前。

　　接下來的半小時，孟宴臣語速平穩，邏輯清晰，從港口聯運到關稅優化，甚至精准預判了明海下半年的資金缺口，提出股權置換方案。

　　溫睿在方案上點了點，挑眉笑道，

　　「厲害，原來是有備而來，我還以為今晚只是走個過場。」

　　孟宴臣輕笑，「溫小姐如此聰慧，敷衍是對你的不尊重，換個身份認識，讓彼此的利益最大化。」

　　溫睿嘴角勾笑，「也是，世家公子又不是只有你孟宴臣一人，帶份合同回去，也不算空手而歸。」

　　她端起茶杯，「那....合作愉快。」

　　孟宴臣舉杯輕碰，「合作愉快。」

　　飯局結束，溫睿拿起包，主動道，

　　「好了，孟總，最後這道流程也不用走了，我司機在樓下。」

　　孟宴臣頷首，「好。」

　　她走到門口，忽然回頭，眼裡帶著幾分好奇，

　　「不過，這種小業務，值得孟總親自談？」

　　孟宴臣淡笑，「項目不分大小，能共贏的，都是好項目。」

　　溫睿豎起大拇指，半開玩笑，

　　「這錢活該你掙。」

　　她頓了頓，又補充，「我讓我爸明天就派人去國坤簽合同。」

　　孟宴臣點頭，「一定。」

　　剛送走溫睿，孟宴臣的手機屏幕亮起。

　　【孟總，相親順利嗎？】

　　他低笑，回復，

　　【很順利，明天簽合同。】

　　對方秒回，

　　【……不愧是你。】

　　孟宴臣，【你呢？】

　　樊勝美，【暫無動靜，付女士還未召喚。】

　　孟宴臣低頭笑笑，【我怎麼覺得，你有點失落？】

　　樊勝美咬了一口蘋果，【的確失落，我還挺想她的，你說，要不我親自上門？】

　　孟宴臣直接忽略最後一句，【我也想你。】

　　【我想回家吃宵夜，今晚沒吃飽。】

　　孟宴臣推開2602的房門，暖黃的燈光從玄關蔓延至客廳。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食物香氣，他聽見廚房裡傳來輕微的鍋鏟碰撞聲。

　　他站在玄關處，一手抓著西裝外套，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松開領帶。

　　目光穿過走廊，落在廚房裡那個忙碌的背影上。

　　「回來了？」

　　樊勝美頭也不回地說道，手裡的鍋鏟在平底鍋裡翻動著什麼，

　　「再等五分鐘就好。」

　　孟宴臣沒有應答，只是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燈光從她頭頂灑下來，她穿著居家服，長發隨意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這一幕，是他從前想都沒想像過的畫面。

　　挺神奇的，一個住所，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而變成了「家」。

　　他將西裝外套仔細掛好，緩步走進廚房。

　　從身後伸手，輕輕接過樊勝美手中的鍋鏟。

　　「我來吧。」

　　樊勝美繞到身後抱住他，

　　「你還會做飯？」

　　「以前會一點。」

　　孟宴臣熟練地翻動著鍋裡的食材，「自從上次被質疑是否能分清蔥和蒜苗後，就去研究了一下。」

　　他側頭看她，語氣平靜，「看了幾個視頻，覺得沒什麼難的。原理都是相通的，掌握基本方法就會了。」

　　樊勝美噗嗤一笑，「該死的勝負欲。孟總果然在各個領域都是精英。"

　　孟宴臣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忽然笑了，沒說話。

　　樊勝美好奇，戳了戳他的腰，

　　「笑什麼呢？」

　　他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她，眼底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以後你就知道了。」

　　樊勝美眯眼，「孟宴臣，你這話聽著不太對勁。」

　　他低笑，將煮好的面條端到餐桌上，拉過她的手，

　　「吃飯。」

　　2602客廳，落地燈灑下暖黃的光。

　　樊勝美懶洋洋地躺在孟宴臣腿上，指尖繞著他領帶玩。

　　「溫睿怎麼樣？」她仰頭看他。

　　孟宴臣手指穿過她的長發，語氣平靜，

　　「聰明，直接，適合合作。」

　　樊勝美挑眉，「這個合同簽下來，國坤在港口的份額能提升——」

　　「樊小姐，」

　　孟宴臣忽然打斷她，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耳垂，

　　「我是在和你談戀愛，能不能不談工作了？」

　　樊勝美眨眼，「這不正談著嗎？」

　　孟宴臣低笑，一把將她拉起來，跨坐在自己腿上。

　　「戀愛，」

　　他仰頭看她，眼底暗沉，「應該這樣談。」

　　話音未落，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後頸，另一只手扶在她腰側，仰頭吻了上去。

　　——這個吻很克制。

　　他的唇溫熱，唇瓣相貼的輕觸，卻令兩人都悸動不已。

　　樊勝美呼吸微亂，手指揪住他的襯衫領口，

　　「孟宴臣，你招惹的哈，一會兒別怪我。」

　　孟宴臣仰頭，喉結劇烈滾動。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三個月。」

　　樊勝美一怔，「什麼三個月？」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三個月拿不下我媽，我就試試邪修了。」


第112章 和付女士的首次交鋒

　　孟家早餐桌上，骨瓷碗碟靜默陳列。

　　付聞櫻面無表情地舀著燕窩粥，氛圍格外嚴肅。

　　孟宴臣端正入座，「爸，媽，早上好。」

　　孟懷瑾放下平板，溫和點頭，看了妻子一眼，打破沉默，

　　「宴臣，最近見的幾個姑娘都還聊得來？」

　　孟宴臣將四份合同輕放在餐桌上，「大家都很好，可能我太無趣，她們感覺不太合適，最後都聊成了合作。」

　　付聞櫻將碗重重磕在桌上。

　　她掃過合同上「明海集團」的logo，冷笑，

　　「你倒是會物盡其用，相親都能相出四個項目。」

　　孟宴臣神色如常，微微點點頭，

　　「媽媽教得好。」

　　「孟宴臣！」

　　付聞櫻剛要發作，就被孟懷瑾按住手臂，

　　「聞櫻。」

　　他轉向兒子，「你和小樊的事...你媽媽和我聊過了。我們不是否定她的人品。但現在不僅是找另一半，更是為國坤找並肩作戰的戰友。」

　　孟宴臣端坐著，目光直視父母，「你們知道，我不是個輕易做決定的人。無論是當初決定進國坤，還是每一個決策，都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他頓了頓，「媽媽將她教得很好，她現在成長得也很好。不是我去遷就她，而是我們可以共同成長。」

　　「孟宴臣！」

　　付聞櫻聲音冰冷，「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反抗我。我告訴你，沒用。」

　　孟宴臣神色不變，「媽媽，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付聞櫻抓起平板，指尖一劃，屏幕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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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平板甩到孟宴臣面前，

　　「你的「戰友」就是這麼利用你的？用國坤的名聲給她的事業貼金？」

　　孟宴臣垂眸掃了一眼，語氣依舊平靜，

　　「客觀來說，這個項目比集團去年投的文創園區回報率高6%。周尋分析過，可以大規模復制，快速完成資金回流，還能解決中小創業者的痛點。」

　　他調出周尋做的數據分析圖，「政府工作報告裡三次提到「鼓勵星途裡模式」——您教過我的，政策風向才是最好的背書。雖然國坤和它沒有實際關系，但至少讓大眾覺得我們不是固步自封，願意接觸新事物。」

　　他頓了頓，「媽媽，這些報道，不是小美讓人做的。就算是——」

　　他直視付聞櫻的眼睛，「不也是您教她的嗎？將身邊資源最大化利用。」

　　付聞櫻胸口劇烈起伏，神色緊繃，「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把她教得太好。」

　　孟懷瑾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

　　「宴臣，你先去公司吧。」

　　孟宴臣點頭，放下餐巾，起身微微鞠躬，

　　「爸，媽，我先走了。」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孟懷瑾拍了拍付聞櫻的手，

　　「你就那麼不喜歡那姑娘？」

　　付聞櫻捂著胸口，沉默不語。

　　突然她的手機亮了，彈出一條信息，是樊勝美發來的——

　　【付阿姨，還能和您一起喝個茶嗎？】

　　—

　　【江南茶社，臨窗雅座】）

　　樊勝美提前半小時到了。

　　她選的位置，是當初付聞櫻第一次帶她來的那間包廂——

　　窗外一株老梅斜斜探進檐角，付聞櫻曾說，

　　「這景致有幾分像蘇州留園」。

　　今日樊勝美穿了一件煙灰色羊絨連衣裙，剪裁極簡，唯有腰間一枚白玉扣做點綴。

　　耳垂上戴著的，也是付聞櫻當初送她的那對南洋珍珠耳釘。

　　茶已沏好，雲南紫娟，付聞櫻最愛的那款。

　　付聞櫻推門進來時，樊勝美立刻起身，和往日一樣，笑容明媚，

　　「付阿姨。」

　　付聞櫻沒應聲，徑直在她對面坐下，目光掃過她耳垂上的珍珠，眼神微動，但很快恢復冷肅。

　　樊勝美剛要執壺斟茶，付聞櫻抬手一擋，

　　「不必了。」

　　她指尖叩了叩桌面，淡淡道，「我們現在的關系，不合適。」

　　樊勝美也不惱，依舊將茶湯注入品茗杯，輕輕推過去，

　　「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再罵我也不遲。」

　　付聞櫻輕笑，「我還沒找你，你倒先來了。」

　　「我知道您喜歡我，不然當初不會教我這麼多。」

　　樊勝美坐得筆直，語氣溫柔，「但您不喜歡我是孟宴臣的女朋友。所以，您還沒想好怎麼和我談，就一直沒聯系我。」

　　她將平板推到付聞櫻面前，「但昨晚出了這樣的新聞，加上我是晚輩，我覺得應該主動來給您解釋，讓您出出氣。」

　　付聞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冰冷，直接戳破她，

　　「你不是覺得時機到了，是你做好迎戰的准備了。」

　　她放下茶杯，聲音裡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直接戳破，

　　「轉讓星途裡股份給安迪，開通海外賬戶，除了得閑那套沒完全到手的公寓，其他資產都做了處理，連在得閑手裡的大項目也全部完成了移交——」

　　付聞櫻頓了頓，冷冷看她，「樊勝美，你這是要只身入局，背水一戰？」

　　樊勝美笑了笑，「我就知道瞞不過您。」

　　付聞櫻，「覺得我會不擇手段對付你？」

　　「以我對您的了解，您不會，您有您的底線和驕傲。」

　　樊勝美握緊茶杯，坦然直視著她，

　　「但我不能低估一個母親愛孩子的決心。所以，我得留後路——您教我的，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付聞櫻終於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

　　「果然，我是把你教得太好了。」

　　茶煙裊裊中，她的語氣竟緩和幾分，「客觀說，我確實喜歡你，也信你的人品。」

　　她指了指平板，「這事不是你手筆。」

　　付聞櫻摩挲著茶盞邊緣，「但你該明白，光是喜歡不夠。」

　　頓了頓，「我珍惜我們之前的相處，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威脅你，更不想拿錢侮辱你。」

　　她直視樊勝美，「當然，如果你需要，可以提。我只希望你體諒一個母親的苦心——離開宴臣。只能說，你和孟家沒緣分。」

　　樊勝美沉默了很久。

　　窗外梅枝輕顫，抖落一縷薄陽，正落在她交疊的指尖。

　　她竟突然有些感謝以前處理家裡那堆爛事磨出來的心性。

　　但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她掩飾出來的平靜。

　　「阿姨，對不起。」

　　她終於開口，目光清澈卻堅定，「這點我不能答應...至少現在不能。」

　　她深吸一口氣，「我們，都還想再爭取爭取。」

　　她微微向前傾身，像個討價還價的孩子，

　　「或者...您給我們個期限？這段時間，我會恪守本分，絕不越矩。如果到時還不能讓您滿意，我主動離開。」

　　付聞櫻望著她失神了幾秒，終是別過臉，轉移了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我也不能答應你。」

　　她望向窗外，「因為我覺得，你只是在浪費時間。你把這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茶香氤氳中，兩人靜靜對視......

　　窗外街對面，孟宴臣透過車窗望著茶社的方向。

　　秦宇握著方向盤，小心翼翼，

　　「陳銘宇說，夫人和樊小姐談了半個多小時了，似乎不太愉快...您要進去嗎？」

　　孟宴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扇窗，指尖摩挲著婚戒盒的輪廓，喉結微滾，

　　「不用。」

　　他聲音低沉，「她沒告訴我，就是不想讓我插手。」

　　他深吸一口氣，「她能處理好，我陪著她。」

　　愛的本質從無對錯，只有立場的參差。

　　孟宴臣默默守候著樊勝美的同時，街角轉彎的車內，孟懷瑾也等候著自己的愛人。

　　他透過車窗，看見付聞櫻從茶社走出來。

　　挺直的脊背微微松垮，每一步都踏得比往常慢。

　　他推門下車，在付聞櫻踏上台階時張開手臂。

　　付聞櫻怔了怔，隨即埋進他懷裡，額頭輕抵在他肩頭。

　　「辛苦了。」孟懷瑾輕撫她的後背，聲音溫和。

　　付聞櫻靠在他肩頭，沉默良久，最終只吐出三個字，

　　「可惜了。」

　　孟懷瑾沒有追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拉開車門，護著她坐進車裡，才緩緩開口，

　　「當初同意宋焰和沁沁那天，我一個人站在小院門口。」

　　他的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處，「也是心情復雜。」

　　付聞櫻沒有吭聲。

　　「至少這次......」

　　孟懷瑾斟酌著詞句，「這姑娘沒有帶著宴臣背離我們，而是逆著風雪，主動朝我們走來。」

　　他的語氣平靜，不帶褒貶，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路還長，慢慢看吧。」

　　付聞櫻別過臉，看向窗外飛逝的街景，沒有再說話。

　　樊勝美站在窗前，目送付聞櫻的車遠去。

　　檐角的老梅枝上積了薄薄一層雪，壓得枝條微微下垂，可那嫣紅的花苞卻開得更艷了，在雪色中灼灼生輝。

　　她忽然想起付聞櫻曾說過，

　　「梅之所以能在嚴寒中綻放，是因為它懂得借雪的饋贈滋養生命。」

　　陽光透過雲層，晃得她眼睛發酸。

　　手機震動，孟宴臣的消息彈出——

　　【肖亦驍組局周末賞雪。誠邀樊小姐，和你22樓的小姐妹們。】

　　隨消息附上的，是一張雪後初晴的西山照片......


第113章 雪仗

　　西山別墅靜臥於一片素白之中，松枝覆雪，空氣清冽得能滌淨肺腑。

　　樊勝美站在別墅前的台階上，仰頭望著漫天飄落的雪花，睫毛上掛了一層細碎的冰霜。

　　她穿著Mr&MrsFurs的軍綠色派克大衣，白色大毛領襯得小臉紅撲撲的，黑色毛線帽下，幾縷碎發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孟宴臣站在她身邊，伸手替她攏了攏圍巾，指尖輕輕拂過她睫毛上的雪粒。

　　「冷嗎？」他低聲問。

　　樊勝美搖搖頭，目光仍落在遠處覆雪的松林上，眉間卻有一絲淡淡的疲憊。

　　「星途裡那篇報道…真的不用讓國坤公關部處理一下嗎？我單方面出聲明，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不用。」

　　孟宴臣神色未變，只是抬手，用手套輕輕拂去她肩頭剛落下的雪花。

　　「國坤雖然沒有直接注資，但我個人確實看好它的前景。你的方向沒錯，不必自我懷疑。」

　　樊勝美抿了抿唇，「可是董成民他們那邊——」

　　「好了，」

　　孟宴臣溫和地打斷她，「別想了。今天只負責放松。」

　　「樊姐！樊姐！」

　　邱瑩瑩裹得像只圓滾滾的雪球，蹦蹦跳跳地衝過來，

　　「這裡好大！好漂亮！我一會兒要拍好多好多照片！後面還有滑雪場，我們可以滑雪、打雪仗！」

　　她身後，姚斌和蔣裕一起，關雎爾和安迪並肩走著，包奕凡正笑著同安迪低聲說什麼，曲筱綃則裹著一件極其扎眼的亮粉色羽絨服。

　　樊勝美笑著揉了揉邱瑩瑩的腦袋，

　　「好，只要我們小蚯蚓玩得開心就好。」

　　這時，幾輛越野車陸續駛入別墅前的停車區。

　　趙子謙率先下車，緊接著是裴家兄弟，裴宇琛西裝外罩著件黑色長款羽絨服，沉穩依舊，裴鈺則活潑得多，一下車就東張西望。

　　樊勝美有些詫異，沒想到大家都來了。

　　裴鈺一眼看到樊勝美，立刻揚起燦爛笑容小跑過來，

　　「嫂子！好久不見！又漂亮了！」

　　他嘴甜得像抹了蜜，隨即話鋒一轉，

　　「對了嫂子，你們星途裡還有位置嗎？我有個同學創業，特靠譜，就想進你們那兒，能安排嗎？」

　　樊勝美淡淡笑道，「好，你讓他直接聯系我吧。」

　　「嫂子，我就知道你最靠譜了！」

　　裴鈺說著就張開雙臂要給她一個熊抱，被孟宴臣一把攔住。

　　身後的裴宇琛也無奈地抬手，擰著弟弟的後領把人往後拽了拽，語氣嫌棄，

　　「長點心吧。」

　　眾人正說笑間，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

　　肖亦驍扶著肖夫人下了車。

　　在場的晚輩們都收斂了些玩笑神色，欠身禮貌地問好。

　　孟宴臣上前一步，微微頷首，

　　「阿姨，您來了，路上辛苦了。」

　　肖夫人溫和一笑，「不辛苦。」

　　她的目光落在樊勝美身上，拉著她的手，笑意更深，

　　「亦驍他爸爸不在家，我就來和你們年輕人一起賞賞雪，不介意吧？」

　　樊勝美立刻微笑道，「阿姨您說的哪裡話，您能來，我們都很高興。」

　　肖亦驍拍了拍手，「好了，既然人齊了，大家都先回房間放行李，半小時後集合，打雪仗——輸了的負責今晚的晚餐。」

　　—

　　肖亦驍站在雪堆上，手裡攥著不知從哪搞來的擴音喇叭，

　　「來來來！分隊分隊！自由組合啊，輸的隊負責晚飯，不許用專業裝備，純手工雪球！」

　　蔣裕幾乎是下意識地率先舉手，目光精准地投向關雎爾，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和關——」

　　空氣瞬間安靜了一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兩人之間打了個轉。

　　關雎爾猛地扭開頭，避開蔣裕的視線，聲音又急又快，

　　「我和瑩瑩一隊！」

　　被點名的邱瑩瑩一臉懵，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

　　「啊？我倆？我倆一組會被活埋的吧？！我想和姚——」

　　她話沒說完，關雎爾立刻在底下死死拽了拽她的衣袖。

　　邱瑩瑩接收到信號，看了看面紅耳赤的關雎爾，又看了看臉色瞬間黯淡下去的蔣裕，只好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悻悻然地，

　　「……好吧。」

　　裴鈺蹦過來摟住邱瑩瑩肩膀，「小丸子別怕！我和我哥護著你倆，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蔣裕的手僵在半空，默默轉向姚斌，

　　「……那咱倆？」

　　姚斌無所謂地聳聳肩，玩著手裡捏實的雪球，

　　「行啊，反正他們都是當炮灰，打誰都是打。」

　　另一邊，包奕凡已經黏在安迪身上，

　　「主人~您的人肉盾牌已就位。」

　　安迪深吸一口氣，無奈看向遠處，「包奕凡，正常點。」

　　孟宴臣自然站到樊勝美身後，低頭替她挽起袖口，

　　「一會兒躲我後面。」

　　樊勝美挑眉，「孟總，我打雪仗可是揍樊勝英練出來的。」

　　這下，就剩下曲筱綃一個人抱著胳膊，站在圈子外，揚著下巴，一副「爾等凡人」的表情。

　　肖亦驍看向曲筱綃，「我和老趙，你選一個吧。」

　　曲筱綃嫌棄地上下打量了趙子謙一眼，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我最討厭姓趙的。」

　　趙子謙嘴角勾笑，也不惱，撓了撓眉心，依舊一副淡定樣。

　　肖亦驍看著被嫌棄的趙子謙樂了，轉頭看向曲筱綃，

　　「那跟我一起？」

　　曲筱綃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哼，我也最討厭紈绔了。」

　　話音剛落，她突然彎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團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雪球，出其不意地猛地砸向人群中央——

　　「老娘獨美！看招！」

　　戰火一觸即發！

　　蔣裕對關雎爾的守護幾乎是明目張膽的。

　　裴鈺則像個精力過剩的哈士奇，舉著雪球高喊，「保護我方小丸子」，一個箭步擋在邱瑩瑩面前。

　　姚斌的目標卻很明確，專治各種「不服」，尤其是裴鈺這種跳脫的。

　　曲筱綃無疑是全場最拉仇恨。

　　她身手靈活，嘴皮子更利索，一邊上躥下跳地進行無差別攻擊。

　　安迪早在混戰開始三分鐘後，就敏銳地判斷出局勢，迅速撤退到安全區域。

　　包奕凡全場殺瘋了，中彈次數和他的氣勢成正比。

　　孟宴臣和樊勝美自然成為全場焦點，成了眾人心照不宣的集火目標。

　　他始終將她護得周全，也架不住圍攻，兩人一起重重摔進厚厚的雪堆裡。

　　雪沫飛濺。

　　孟宴臣第一時間撐起身，急切地查看身下的樊勝美，手指拂開她頰邊沾濕的碎發，

　　「摔著沒有？」

　　樊勝美在他懷裡搖搖頭，看著他難得凌亂的頭發和寫滿緊張的眼睛，心裡又暖又軟，忍不住笑，

　　「沒事，不疼。」

　　這時，肖夫人從屋內出來，笑吟吟地出現在廊下，看著這群玩瘋了的孩子。

　　樊勝美一眼看見，立刻快步迎上前，自然地攙住肖夫人的手臂，

　　「阿姨，您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您冷不冷？要不我陪您進屋坐坐？」

　　肖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笑容慈祥，

　　「不冷，看著你們年輕人玩得這麼開心，阿姨心裡也跟著高興。」

　　孟宴臣看著剛才兩人摔倒的地方，那兩個緊緊相依的人形雪印還清晰可見。

　　他心中微動，拿出手機，對著那雪印拍了張照片，順手發了個朋友圈，配文只有簡單三個字，

　　「落地簽。」後面還配個桃心的標志。

　　曾經那個，一直覺得朋友圈所謂分享生活，多多少少都有炫耀成分的他......

　　再次覺得，很難和過去的自己共情。

　　孟宴臣也迎了上去。

　　肖夫人目光轉向孟宴臣，笑意深了幾分，將手機遞給他，

　　「宴臣，幫我和小樊拍張照吧。」

　　孟宴臣了然，接過手機。

　　肖夫人優雅地拉著樊勝美的手，兩人談笑，親密又優雅。

　　她看了看照片，十分滿意然後對樊勝美說，

　　「小美，阿姨有點口渴了，能麻煩你進去幫我倒杯熱茶來嗎？要金駿眉。」

　　「好的阿姨，您稍等，我馬上就來。」

　　樊勝美不疑有他，乖巧應下，轉身便朝屋裡走去。

　　雪地裡一時只剩孟宴臣和肖夫人。

　　肖夫人親自將這張照片發到了她的個人賬號上。

　　孟宴臣明白，其分量遠不止記錄歡樂瞬間。

　　這幾乎是肖家以一種優雅而不失力度的方式，向那個無形的圈子宣告他們對樊勝美的認可。

　　「阿姨，謝謝您。」

　　孟宴臣聲音很低，卻足夠真誠。

　　肖夫人抬眸看向孟宴臣，「你母親性子倔，許沁的事又傷透了她的心。也把她最後那點僥幸心理都給磨沒了。她現在就是驚弓之鳥。」

　　她攏了攏披肩，「這過程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她轉頭看向孟宴臣，溫和的眼神隱著精明，

　　「我能幫的，也就這些了。」

　　孟宴臣眸光微動，「肖家的態度，我記下了。」

　　肖夫人輕笑一聲：「宴臣，你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

　　她抬手拂去他肩上的雪粒，動作溫柔，話卻鋒利，

　　「亦驍那孩子，你是知道的。心思活，朋友多，重情義，這是他的好處。可論起沉穩、決斷和那份殺伐勁兒，比起你，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老肖家就他這一根獨苗，這份家業，遲早是要壓到他肩上的。」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遠處還在嬉鬧的兒子，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憂色，

　　「這商場上的風浪，起起伏伏，今天不知明天事，誰又能保證永遠順風順水？」

　　雪落無聲。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孟宴臣臉上，慈愛仍在，卻摻雜了清晰的算計與托付，

　　「你和亦驍是打小一起長大，將來如果真有個什麼事，阿姨也明白，你幫他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但看在我和小美如此投緣的份上，希望你能記得今日。」

　　孟宴臣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他完全明白，肖夫人今日的「仗義執言」，既是出於對晚輩的一點情誼和對樊勝美本身的些許認可，更是一筆深思熟慮的情感投資，為的是在兒子未來可能遇到的風浪前，預先埋下一個分量足夠的救生圈。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恩情與利益，溫情與算計，在這些盤根錯節的家族關系裡，從來都是渾然一體。

　　他微微躬身，姿態放得極低，語氣是十足的鄭重與了然，

　　「阿姨，您言重了，您今天的這份心意，宴臣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這是承諾，也是交易。

　　肖夫人笑了笑，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阿姨，您的茶。」

　　樊勝美走來，看著聊得正開心的兩人，轉向孟宴臣，眼睛亮晶晶的，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孟宴臣寵溺地替她裹了裹圍巾，

　　「說明早帶你去看日出。」

　　「真的？」

　　「嗯，」

　　孟宴臣笑笑，「今晚早點休息，明早帶你去山頂看日出。聽說雪後初晴的晨光，最適合許願。」


第114章 破繭成蝶

　　【西山半腰觀日崖】

　　凌晨五點，山路陡峭，覆著新雪，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輕響。

　　孟宴臣牽著樊勝美的手，一步步踩過積雪的山路。

　　她呼出的白氣在睫毛上凝成細霜，他停下腳步，替她攏了攏圍巾，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垂——有點涼。

　　「冷嗎？」他低聲問，聲音比平時更沉。

　　樊勝美搖頭，鼻尖凍得微紅。

　　「到了。」

　　「到了？」

　　樊勝美有些疑惑地環顧四周——

　　這裡並非最高處，甚至沒有開闊的視野，只有一塊灰黑色的巨石突兀地立在遠處，像一道沉默的界碑。

　　「還沒到山頂啊。」

　　孟宴臣緊緊握著她的手，指向前方一塊平坦的雪崖，

　　「這裡是我發現的觀日崖。」

　　他牽著她走到空地中央，面向那塊巨石站定。

　　孟宴臣低頭看表，幾乎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盯著東方，喉結微微滾動。

　　05:47。

　　「孟宴臣？」

　　她察覺到他的緊張，不由得也安靜下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就在太陽即將掙脫地平線束縛的前一秒，他忽然低聲在她耳邊說，

　　「看那塊石頭前面的雪地。」

　　他忽然抬手，輕輕遮住她的眼睛：「還有十秒。」

　　第一縷銳利的金光驟然刺破黑暗，近乎苛刻的角穿透巨石中央那道裂隙。

　　奇跡發生了。

　　那束強光被岩石的縫隙巧妙地切割、塑造，穿透之後，一只巨大的蝴蝶光影竟清晰地投射在下方純淨的雪地上。

　　隨著太陽的升高，這只蝶影從虛化變得凝實，振翅欲飛。

　　「天啊......」

　　樊勝美瞳孔驟縮，震驚得無以復加，「這，這怎麼做到的？」

　　「破繭成蝶。」

　　孟宴臣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一年裡，只有這幾天的這個時辰，才能看到。」

　　他低頭看表，「只有四分鐘。」

　　金色的蝶影隨著太陽升高，完成了它最輝煌的綻放，然後不可逆轉地開始淡化、消散，如同一個短暫而輝煌的生命周期，仿佛從未存在過。

　　「好美......」

　　樊勝美還沉浸在這轉瞬即逝的自然奇跡帶來的震撼中。

　　就在這時，蝶影最終消散的那片雪地，驟然浮現出金絲的字母。

　　顯然是提前精心布置好的、碩大而堅定的——

　　「MARRYME」

　　巨大的驚喜和震撼如同海嘯般擊中樊勝美，她猛地捂住嘴，眼眶瞬間就紅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雪地，又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松開她的手，面向她，緩緩地、極其鄭重地單膝跪了下去。

　　積雪在他膝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征著某個莊嚴儀式的開端。

　　他從大衣內袋裡掏出一個天鵝絨戒指盒，打開。

　　鑽石的光芒在晨光中折射出絢麗的光彩，卻不及他眼中復雜緊張情緒的萬分之一。

　　「小美，」

　　他仰頭看她，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格外沙啞，每一個字卻無比清晰地敲在她心上。

　　「我知道，現在可能不是最完美的時機，我父母的態度，外界的聲音，都還沒解決，這個求婚，可能也不夠正式，不符合你對婚姻的所有期待。」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誠懇，「但我不能再等了，我想讓你看到我的態度。我是真的很想和你組建一個家，和你共度余生，我的現在、以後只有你，破繭成蝶也只為你。」

　　「我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我的朋友們，你22樓的小姐妹們，以及肖阿姨，本來都是此刻的見證者。但是，我臨時改變了計劃。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因為此刻的不完美，我的第一次求婚，是想讓你看到我的態度，我不應該、也不想用任何場合、任何人來給你壓力，我不能讓外界的一切，哪怕是祝福，成為你此刻必須點頭的理由。」

　　他舉著那枚戒指，如同將自己毫無保留的真心和全部的尊重奉上，「我願意等，等到你願意了，不是別人覺得可以了，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都清除了，是你，發自內心地覺得願意了。我保證，」

　　他的承諾擲地有聲，回蕩在寂靜的山崖間，「等到那一天，只要你願意，我一定會補給你一個最正式、最隆重的求婚和婚禮，但今天，此刻，我只想問你——」

　　孟宴臣的聲音顫抖，帶著無限的珍惜和小心翼翼，

　　「樊勝美女士，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樊勝美的眼淚瞬間決堤，不是委屈，不是傷感，而是巨大的幸福和安心感衝垮了所有防線。

　　她點頭，用力地點頭，沒有矜持，沒有猶豫，聲音哽咽卻無比清晰地回答，

　　「願意！孟宴臣，我願意！」

　　這一刻，什麼付女士的考驗，什麼外界的眼光，什麼門第差異，全都模糊遠去。

　　她內心只有一個無比清晰而滾燙的感慨——她有家了。

　　不是一套寫著她名字的房子，而是有人真心愛護她、珍惜她的好、心疼她的不易，是無論遇到什麼風浪都能並肩同行的家人。

　　孟宴臣眼眶微紅，手指有些發顫，卻還是穩穩地將戒指推上她的無名指。

　　就在戒指戴上的瞬間——

　　「哇哦！！！」

　　「恭喜！！！」

　　「我就知道！！！」

　　旁邊的樹林裡突然爆發出震天的雀躍歡呼聲和掌聲！

　　兩邊的朋友同時衝了出來，樊勝美和孟宴臣都愣住了。

　　肖亦驍第一個蹦過來，用力捶了一下孟宴臣的肩膀，

　　「昨晚半夜看你鬼鬼祟祟出去，哥們兒就知道你要憋個大招！這種歷史性時刻，怎麼能少了我們這幫見證人？！」

　　裴鈺舉著手機，興奮地嚷道，「宴臣哥！我全程都給你錄下來了！說得太感人了！以後我求婚就照你這個稿子念！」

　　旁邊的裴宇琛一臉無語嫌棄道，「你學分重修是有原因的，這也抄？」

　　邱瑩瑩已經撲過來，一把拉住樊勝美的手，盯著戒指驚嘆，

　　「哇！樊姐！好大！好閃！太好看了！恭喜你啊樊姐！！」

　　安迪走上前，輕輕抱了抱樊勝美，眼眶微紅，聲音卻依舊沉穩，

　　「樊小妹，恭喜你。」

　　關雎爾也走過來，真誠地笑著說，

　　「樊姐，恭喜你，一定要幸福。」

　　曲筱綃明明感動得要死，偷偷用手指蹭了下眼角，卻還要擺出一副傲嬌樣，撇著嘴說，

　　「嘖，搞得這麼煽情，凍死老娘了...行吧行吧，孟宴臣，好好對我們樊大姐，我們22樓都不是吃素的！"

　　肖亦驍突然湊過來，賤兮兮地插嘴，

　　「小美，這下不怕股價跌了吧？」

　　孟宴臣翻了個白眼，無語地看他，

　　「你可以選擇不說。」


第115章 初冬破冰

　　孟宴臣求婚成功，大家開心，在山莊多逗留了一天。

　　夕陽西沉，雪原被染成橘紅色，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子偶爾濺到雪地裡，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一群人圍坐在火堆旁。

　　不遠處的初級雪道上，上演著一場雞飛狗跳。

　　學了一下午滑雪，依舊毫無進展的邱瑩瑩，覺得不能白來，必須體驗一把速度與激情。

　　坐在滑板上，正死死抱著裴鈺的大腿，以失控的速度向下衝去。

　　「松開！邱瑩瑩你松開！腿！抱這麼緊我怎麼控制方向？！」

　　「啊啊啊啊啊——！不行！我害怕！媽呀！要撞上了！救命啊——！」

　　邱瑩瑩閉著眼，喊得比殺豬還慘，手臂箍得更緊了，活像一只笨拙的樹袋熊掛在了雪橇上。

　　曲筱綃碰了碰身旁，眼神總是不自覺飄向雪道方向的姚斌，語氣戲謔，

　　「這還忍得住？」

　　姚斌迅速收回目光，抓起面前的熱可可喝了一大口，裝傻充愣，

　　「說什麼呢，我不知道。」

　　曲筱綃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穿，

　　「嘴硬吧，我看你能憋到什麼時候。以後有你好受的。」

　　坐在旁邊的蔣裕聽著，默默掏出手機，亮出【吉祥（3）寶】的群聊二維碼，

　　「要不，你也加一個，遲早的事兒。」

　　他看了眼不遠處坐在安迪旁邊的包奕凡，壓低聲音，

　　「特劃算，包教包會，還包買單，三包！」

　　姚斌瞥了一眼那二維碼，又飛快地瞟了一眼安靜坐在安迪旁邊的關雎爾，再把目光轉回蔣裕身上，嘴角一撇，語氣帶著點不屑和了然的調侃，

　　「嘁，一看你這進度，就知道這群，教學成果不咋樣。」

　　蔣裕被噎了一下，收回手機，悻悻然地嘁了回去，

　　「你不懂，遲早的事兒，我也曾像你這麼年少輕狂過，後來入會還交出去一個項目，有你小子後悔的。」

　　曲筱綃懶得理他倆的鬥嘴，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樊勝美，盯著她看了半天。

　　樊勝美察覺到她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曲筱綃這才傲嬌地一撇頭，聲音輕飄飄的，

　　「就是覺得...以後終於不用再幫你查男人了，也不用擔心你被騙了，挺好。」

　　樊勝美心裡一暖，「你呀，就這張嘴吃虧。」

　　曲筱綃「哼」了一聲，翻個大白眼嘚瑟道，

　　「我這張嘴怎麼了，22樓不是我倆這戰鬥力，就憑她們仨，一個冷冰冰，一個傻乎乎，一個不吭聲，不被人欺負死。」

　　樊勝美忍不住笑出聲，換了個話題，

　　「你呢？和趙醫生分開後，最近有什麼新目標嗎？」

　　曲筱綃誇張地「哎呀」一聲，擺手道，

　　「我滴媽呀，我忙成什麼樣你不知道嗎？你倒好，一天天談著戀愛當著你的樊總，星途裡一大攤子事不得我替你守著？孟宴臣那篇報道出來後，好家伙，咨詢量爆了！我租金又提了百分之十！就這，門檻都快被踩平了！」

　　她灌了一口熱紅酒，繼續吐槽，「還有我自己那公司！一堆事兒！我都不知道我曲筱綃可以能干成這樣！」

　　她大手一揮，眼睛發亮，「男人？男人能有鈔票香？現在抓緊時間掙錢才是王道！等老娘這把撈夠了，我曲筱綃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清純男大，年下狼狗，穩重叔系，只要我曲筱綃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

　　曲筱綃正說得眉飛色舞，手機突然響起。

　　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聲音拖得又長又嗲，

　　「爸爸~」

　　可下一秒，她的語氣就沉了下來，匆匆掃了一眼樊勝美，起身走到遠處。

　　嬌小的身影伴隨著只言片語越來越遠——

　　「我哪兒來那麼多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錢都壓在星途裡和公司的……」

　　樊勝美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多半是曲連傑賭錢輸了，或是哪個不靠譜的項目又虧得底朝天，曲父拉不下臉，只好又來從小女兒這裡想辦法。

　　「想什麼呢？」

　　肩頭忽然一暖，孟宴臣為她披上羊絨披肩。

　　樊勝美收回目光，對他笑了笑，很自然地將身體靠向他，

　　「在想...回去後想去你家看看，就是你自己住的地方。」

　　孟宴臣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壓都壓不住，

　　「小坐還是小住？」

　　他低頭湊近她耳畔，「或者，我產權變更？」

　　樊勝美戳了戳他的胸口，

　　「想得美。我答應了付阿姨的，她沒同意之前，恪守本分。你可別讓我前功盡棄。」

　　孟宴臣深吸一口氣，摟著她望向星空，

　　「快了，我有預感。」

　　他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

　　「我是不是有點媽寶男？」

　　樊勝美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點頭，

　　「嗯，好像有點。」

　　她憋著笑，「原來孟總是個媽寶男。」

　　孟宴臣眸色一暗，手臂驟然收緊，湊近她，語氣曖昧，

　　「那我覺得...有必要證明一下自己，改變你的偏見。」

　　【孟宅】

　　付聞櫻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指尖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肖夫人適時發來的照片——

　　雪地裡，孟宴臣將樊勝美護在身後，手裡攥著雪球，眉眼舒展，笑得肆意張揚。

　　她怔怔地看著，不記得兒子上一次這樣笑是什麼時候了。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照片裡孟宴臣的輪廓，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才迅速鎖屏，將手機反扣在膝上。

　　孟懷瑾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

　　付聞櫻神色如常，端起茶幾上的花茶抿了一口。

　　孟懷瑾瞥了眼她扣在腿上的手機，沒追問，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聞櫻，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和宴臣了。」

　　付聞櫻微微一怔，看向丈夫，

　　「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些？」

　　孟懷瑾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裡帶著少見的自省，

　　「沁沁走了之後，我想了很多。當年，雖然是我們商量後一致決定領養她，可後來，教養的責任幾乎全壓在你一個人肩上。我忙著集團的事，對這個家、對孩子們…關心得太少了。」

　　付聞櫻垂下眼眸，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

　　「這本來就是我們無形中達成的默契。」

　　她苦笑了一下，「而且...我也沒把沁沁教好，終究是辜負了你朋友的托付。」

　　「不，不是你的責任。」

　　孟懷瑾伸出手，輕輕攬住妻子的肩膀，

　　「你將那個叫小美的姑娘就教得很好，可見不是你的問題。」

　　付聞櫻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坐直了身體，

　　「老孟，你今晚要是來給你兒子當說客的，那就不要說了。這次，你必須和我站在統一戰線上。」

　　孟懷瑾無奈，重新將她拉回懷裡，「是是是，我一直都是和你統一戰線的。」

　　他哄著她，「這次我來做惡人，那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回來我就教訓他。」

　　他頓了頓，聲音又柔和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其實，沁沁來了之後，最委屈的還是宴臣。」

　　付聞櫻身體微微一僵。

　　孟懷瑾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沁沁是收養的，我們都怕她太敏感，對她百般呵護，卻把很多無形的壓力、過高的期望、嚴格的要求...不知不覺都加倍落在了宴臣身上。想著他是哥哥，是男孩，將來還要擔負國坤...這孩子也懂事，一直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卻從來不跟我們說他「真正」喜歡什麼。」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悵然，

　　「和我們的話，也越來越少。連當初對沁沁那份感情——」

　　「老孟！」

　　付聞櫻厲聲打斷他，似乎不願再觸碰那個禁忌的話題。

　　孟懷瑾看了眼時間，溫聲道，「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初冬飄雪，院內梅香四溢......


第116章 玩偶貓

　　【星途裡】

　　自從西山回來之後，曲筱綃給樊勝美打了個電話，說家裡有事要處理，便一連幾天都沒出現在星途裡。

　　這幾天，都是樊勝美和安迪坐鎮這裡。

　　但因為目前的工作更多是涉及到人際關系的斡旋，所以樊勝美經常以各種理由留在星途裡，讓安迪回去休息。

　　她摁下內線，「陳銘宇，進來一趟。」

　　陳銘宇很快推門而入，恭敬地站在桌前，

　　「樊總，您找我？」

　　樊勝美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你找人盯一下這家公司，就最近，找合適的時機把它收購了。規模不大，缺資金給我說。」

　　陳銘宇接過文件翻開來看，瞳孔劇縮，抬頭看樊勝美。

　　「樊總，這...這是曲總的公司？」

　　樊勝美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淡淡道，

　　「有什麼問題嗎？」

　　那一瞬間，陳銘宇仿佛夢回孟宴臣的辦公室——同樣的眼神，同樣的氣場，連空氣裡那股無形的壓力都如出一轍。

　　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

　　「沒、沒什麼問題，只是現在星途裡的資金流本來就比較緊張......」

　　樊勝美打斷他，「你去辦就行了，合規合法範圍內，盡快辦。」

　　她又強調了一句，「不要讓曲總知道了。」

　　陳銘宇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迅速點頭，

　　「明白。」

　　他拿著文件轉身離開，剛關上門，手機就震了。

　　秦宇，【8:30，老地方，我女朋友和小姐妹出去旅游了。】

　　陳銘宇低頭看了眼手裡燙手的文件，拇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

　　【孟總今晚陪樊總？】

　　秦宇秒回，【剛求婚成功，我最近日子好過，除了偶爾強行塞狗糧。】

　　陳銘宇，【嫉妒使我面目全非.jpg】

　　秦宇，【樊小姐不是挺好的嗎？】

　　陳銘宇，【好是好，就是越來越孟總2.0了。】

　　【我說孟總真行啊，自己媳婦兒自己養，養出個一模一樣的，我這輩子算是逃不出他的陰影咯。】

　　—

　　樊勝美整理好最後一份文件，合上電腦，手機屏幕適時亮起。

　　孟宴臣，【忙完了嗎？我在樓下了。】

　　她唇角不自覺揚起，迅速回復，

　　【馬上下樓。】

　　順手補了個口紅，拎起大衣快步走向電梯。

　　樊勝美一出門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路燈在雪後初晴的空氣中暈開一圈圈暖黃的光暈。

　　孟宴臣像無數次那樣，站在車邊等她。

　　剪裁優良的黑色中長款呢子大衣，深灰色羊毛圍巾，還是那個清貴又沉穩的孟宴臣，只是多了幾分暖意。

　　樊勝美臉上的笑容瞬間放大，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像小鳥歸巢般，小跑著朝他奔去，

　　「孟宴臣！」

　　孟宴臣第一時間張開手臂，用大衣將她裹進懷裡。

　　「冷不冷？」

　　樊勝美仰著臉笑，眼睛裡仿佛有細碎的星星，

　　「應該我問你才對，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車上等？」

　　孟宴臣親了親她的發頂，聲音溫柔，

　　「習慣了。想早點見到你。」

　　樊勝美踮起腳尖，在他微涼的唇上親了一下，

　　「走吧。」

　　—

　　【孟宴臣公寓】

　　樊勝美站在門口，指尖還懸在門把上。

　　孟宴臣彎腰從鞋櫃取出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淺灰色羊絨質地，輕輕放在她腳邊。

　　「歡迎回家。」

　　他自然地接過她的大衣和包，掛好。

　　樊勝美換好鞋，走進客廳，目光緩緩掃過整個空間。

　　這裡的裝修和她想像中相差無幾，甚至更為極致——

　　典型的黑白灰，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燈火。

　　深灰色布藝沙發上一絲褶皺都沒有，旁邊有盞黑色圓弧落地燈。

　　這裡，像一間昂貴的樣板間，或者說...一個囚禁他的牢籠。

　　和他為他們設計的鹿鳴苑、2602截然不同。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緩緩攥緊。

　　仿佛能透過時空，看到無數個被困在這裡的、快要碎掉的孟宴臣——

　　獨自坐在餐桌吃飯的孟宴臣；

　　對著落地窗發呆的孟宴臣；

　　一個人在落地燈下默默流淚的孟宴臣；

　　坐在沙發上，雙手撐著眼鏡，旁邊還放著一杯酒的孟宴臣......

　　他總是孤獨的，克制又壓抑，被無數的枷鎖捆綁著他，強烈的落寞包裹著他。

　　樊勝美只是看著這些穿梭在她眼前的、不同時空裡孤獨的碎片，就感覺心疼不已。

　　「喝點水。」

　　孟宴臣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裡還端著一杯溫水。

　　樊勝美突然轉身抱住他，聲音悶悶的，

　　「孟宴臣...辛苦了。」

　　孟宴臣先是一愣，將水杯輕輕放在桌子上，吻了吻她的發頂，

　　「謝謝你出現了。」

　　樊勝美的目光越過孟宴臣的肩頭，落在客廳角落那架黑色三角鋼琴上。

　　她抬頭看向孟宴臣，眼睛微微睜大，

　　「你還會彈琴？」

　　孟宴臣笑了笑，指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

　　「是不是又發現我一個優點了？」

　　樊勝美拉著他走到琴邊，手指撫過冰涼的琴鍵，

　　「孟宴臣，你彈琴給我聽吧。」

　　「你喜歡？」

　　「你不懂。」

　　樊勝美垂下眼睫，聲音輕了幾分，「可能像你們這種好家庭出身的小孩，這些技能，應該都是父母規劃好的必修課。」

　　「從小，我們家都是偏愛我哥。但我小時候就有個千金夢，總幻想自己其實是流落民間的真千金，所以我爸媽才更愛我哥。」

　　她說著自己都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動畫片的影響，覺得千金大小姐就得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最想學的，就是鋼琴。」

　　孟宴臣靜靜聽著，目光落在她微微顫動的睫毛上。

　　「大學時，我攢夠了一筆學費，連鋼琴教室都找好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琴鍵上輕輕敲了兩下，

　　「裡面坐著的都是幾歲的小豆丁，我當時就覺得...臊得慌。可就算那樣，我都還是硬著頭皮上了試聽課。」

　　「後來呢？」

　　孟宴臣替她整理額前的碎發，「我的千金大小姐。」

　　她聳了聳肩，「後來，錢還沒交出去呢，我媽的電話就來了，火急火燎的，說我哥看中了一雙限量版的球鞋，錢不夠，讓我趕緊把錢打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再後來，我就索性不學了。騙自己說，年紀大了，起步也晚了，想多了，那股勁兒也就真的過去了。以後每次看到那些會彈琴的人，嘴上總是酸溜溜地說「哼，不就會彈個鋼琴嗎」，其實心裡嫉妒壞了，總會不由自主多看兩眼，覺得他們坐在琴凳上的時候，身上都在發光。」

　　孟宴臣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以後我教你。我這麼厲害的老師，你這麼聰明的學生，肯定學得快。」

　　樊勝美眼睛一亮，「要求不用太高，能忽悠人就行！」

　　孟宴臣被她逗笑，「那不行，我要求高。」

　　樊勝美看著他，「那你先彈給我聽聽，讓我檢驗一下孟老師的水平。」

　　「好。」

　　孟宴臣笑著應道，調整了一下坐姿，修長的手指輕輕落在黑白琴鍵上。

　　他選擇的曲子是《ButterflyWaltz》。

　　溫柔旋律在客廳裡流淌，他慶幸，此刻再彈琴的他，心境已經全然不同。

　　樊勝美靠在鋼琴邊，靜靜看著他。

　　燈光從側面打過來，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的樣子，優雅得令人屏息。

　　她的目光卻不自覺飄向沙發旁的小茶幾上那只略顯陳舊的玩偶貓上。

　　恍惚間，她看到另一個時空的孟宴臣獨自坐在那裡，手指輕輕撫過玩偶貓的頭頂，窗外是萬家燈火，而他，只是沉默。

　　她在心裡，默默地向過去所有時空的孟宴臣告別。

　　再見啦。

　　那個總是一個人的孟宴臣。

　　那個只能和玩偶貓說話的孟宴臣。

　　那個連愛人都要克制的孟宴臣。

　　從今以後，你所有無人知曉的傷痛，所有未能宣之於口的寂寞，所有被辜負的溫柔……

　　我都會一一補給你。


第117章 入場時機

　　【國坤集團會議室】

　　巨大的環形會議桌旁氣氛凝重，投影幕布上正展示著城東舊改項目陷入僵局的PPT。

　　負責該項目的副總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彙報聲在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情況就是這樣。以三巷口那幾家為首的「釘子戶」，要求的補償金額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算和標准。更棘手的是，不知道誰給他們出的主意，爆出了十幾年我們的那次裁員的事件，畢竟...」

　　他頓了頓，看了眼神色嚴肅的孟宴臣，「當初那件事，事後死了一個我們的員工。現在輿論一邊倒，都在刷#國坤吃人血饅頭#。」

　　彙報的高管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喃喃自語。

　　會議室裡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在偷瞄首座的孟宴臣。

　　孟宴臣將手中的資料輕輕擱在桌上，目光沉穩地掃過全場。

　　「賠償金額不是核心問題，」

　　他開口，聲音平穩冷靜，帶著一種能瞬間壓下所有浮躁的氣場，「問題的本質是信任破產。輿論的焦點，已經從那幾戶所謂的「天價賠償」轉移到了十幾年前那樁舊案上。」

　　他抬手，遙控筆的紅點精准地落在輿情分析圖的一個峰值上。

　　「國坤冷血，逼死老員工，如今又要逼死老街坊——這個敘事一旦形成，我們就算滿足那幾戶的所有要求，也只會被解讀成「做賊心虛」和「用錢封口」，會在輿論上輸得更徹底，並為以後所有的項目埋下地雷。」

　　「十八年前的裁員導致離崗員工死亡，輿論不清楚，在座的不清楚嗎？由公關部牽頭，法務部配合，不能什麼髒水都往國坤潑。」

　　他頓了頓，指尖在桌上輕點一下，最後看向項目負責人。

　　「你親自下去，別再隔著辦公室談價格。走到居民中間去，聽聽他們真正的顧慮和需求，找到問題的根源，而不是糾纏於數字。」

　　「最後，」

　　他目光掃過在座的各位，「這個舊新聞，當初媒體都沒有報道，現在的群眾怎麼知道的？查出那個背後的人。」

　　孟宴臣起身扣上西裝紐扣，

　　「散會。」

　　【星途裡】

　　樊勝美坐在辦公桌後，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國坤項目鬧事的新聞推送，配圖是居民拉橫幅抗議的混亂場面，標題格外刺眼。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目光迅速掃過文章內容，尤其是在【昔日舊案】、【員工死亡】、【冷血資本家】等字眼上停留片刻。

　　忽然，她敲擊桌面的動作停住了。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面正在審閱合同的安迪，眼睛裡有光芒一閃而過。

　　「安迪，」

　　她目光灼灼，「有可能，我等的入場機會來了。」

　　不等安迪回應，她已經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和手包，腳步生風地朝外走去。

　　「我去趟國坤。」

　　【國坤總裁辦公室】

　　秦宇輕輕叩門，低聲道，

　　「孟總，樊小姐來了。」

　　孟宴臣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道，

　　「讓她進來。」

　　樊勝美快步走進來，孟宴臣繞過辦公桌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

　　「你怎麼來了？」

　　「我看新聞了。」樊勝美語氣擔憂。

　　孟宴臣輕笑，拇指輕撫她的手背，試圖安撫，

　　「就這點事，把你嚇成這樣？沒事，我能處理。」

　　「孟宴臣，」

　　樊勝美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我幫你。你相信我。」

　　她語速加快，條理清晰，「我干了十年HR，最擅長的就是處理這種糾紛和人心算計。你把當年裁員事件的始末詳細告訴我，我還可以協助公關部，去跟那幾家釘子戶周旋。」

　　她頓了頓，解釋道，「國坤是正規大集團，有些事你們不好出面，姿態得端著。但我可以去，有些話，我來說更方便。」

　　「不行！」

　　孟宴臣斷然拒絕，「兩邊談判一旦起衝突，情緒失控，發生什麼都不知道，太危險了。」

　　他語氣放緩，「聽話，別操心，這類問題我們有經驗。」

　　樊勝美突然正色，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拋出一個殺手锏，

　　「孟宴臣，你還想不想我進門了？這是我表現的時候。」

　　孟宴臣明顯一怔，這句話精准地擊中了他最深的渴望。

　　樊勝美趁熱打鐵，「除了處理這些，我還能讓國坤短時間內社會口碑回升。」

　　孟宴臣沉默片刻，終於松口，

　　「那你只能協助，主要工作還是讓國坤的人來。」

　　他拉著她到沙發坐下，將當年事件的始末大致講了一遍。

　　「其實，新聞說的那個因為被辭退然後死掉的員工就是宋焰的父親。」

　　樊勝美很詫異，沒想到會這麼巧。

　　「當年裁員，宋焰的父親本來沒在名單內。他帶頭鬧事，要求每個被辭退的員工，每人補償7萬多，九幾年的7萬是什麼概念？」

　　孟宴臣說道，「付女士堅持只按照高於勞動合同的標准賠償。」

　　樊勝美蹙眉聽完，「聽起來處理得沒問題啊。孟家不是沒賠，是沒按他們的獅子大開口來賠。和這次事件有點像。」

　　孟宴臣繼續說道，「然後，宋焰的父親沒了工作，妻子跟他離婚走了。他整日酗酒，最後出意外死了。」

　　樊勝美震驚地微微張嘴，「沒工作了可以找啊，這是.....」

　　她迅速恢復冷靜分析模式，「沒有一家公司會願意留用帶頭鬧事、和領導層對著干的員工，辭退沒問題。辭退後，他再發生的事，和你們更沒關系。」

　　孟宴臣摩挲著她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無奈，

　　「可是大眾不知道真相，他們喜歡東拼西湊，串成一個他們愛聽的故事。」

　　樊勝美下意識接話，「原來這是人的通病，撿自己愛聽的聽。」

　　孟宴臣頓了頓，看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你在說誰呢？」

　　樊勝美眨了眨眼，「被聽出來了？」

　　她立刻回歸正題，「這件事必須讓大眾知道真相，沒爆出來還好，爆出來了，這口鍋就不能讓國坤來背。」

　　「怎麼證明？」

　　孟宴臣挑眉，「莫非讓宋焰自己出來證明？」

　　樊勝美想了想：「可以試試？」

　　孟宴臣皺眉，「你要去找他？」

　　「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吃醋。」

　　樊勝美思路清晰，「必須逐個擊破。先壓下輿論，再解決釘子戶，絕對沒問題。」

　　「國坤會起訴媒體，發聲明，發律師函，方法有很多，不用去找他。」

　　樊勝美摟住他的脖子，堅持道，

　　「可群眾會覺得那是資本的力量，信服力不夠。」

　　「他們不信律師函，難道就會信宋焰？」

　　孟宴臣無奈，「他們要不信，宋焰出面他們也不會信，只會說宋焰收了國坤的錢。」

　　「所以我們才要雙管齊下。而且宋焰的身份和職業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公信力。」

　　孟宴臣拗不過她，臉色不悅，卻也松口，

　　「好吧，我陪你去。」

　　「你別去，」

　　樊勝美立刻否決，「你去了反而不好談。」

　　孟宴臣臉色一沉。

　　樊勝美立刻保證，「我保證，保證不被拐跑，辦完事立刻回來。」

　　她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你留在公司抓內鬼，新聞壓得那麼死，怎麼會突然爆出來？肯定有人裡應外合。」

　　說完，她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拿起包轉身就走——


第118章 小美破局-1

　　樊勝美給宋焰發了條信息，他很痛快就答應見面了。

　　宋焰到咖啡廳的時候，見到樊勝美，嘴角就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嗤笑。

　　「我以為孟家再怎麼著，也得是孟宴臣或者他那個特助來找我。沒想到是你。」

　　他身體前傾，目光帶著審視和幾分戲謔，

　　「怎麼，為了孟宴臣，這麼拼？」

　　「他不讓我來的。」

　　樊勝美攪動著面前的檸檬水，不緊不慢道，

　　「畢竟，這種事，以國坤的能力，真想壓下去，半天就夠了。」

　　「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聊的。」

　　他起身要走，「我先回隊裡了。」

　　「宋焰，」

　　樊勝美叫住他，「你就甘心被人當槍使？」

　　宋焰腳步一頓。

　　「那些人翻出你父親的舊事，無非就是為了多要點錢。你這兒子明明最清楚當年真相，卻在一旁冷眼旁觀，甘願看你爸死了，亡魂都要被人消費？」

　　宋焰冷笑一聲，「他們要是能利用這件事扳倒孟家，我求之不得。」

　　「你覺得就憑這樣一件事，能動國坤分毫？」

　　樊勝美搖頭，「輿論幾天就過去，大家該干嘛干嘛。倒是你父親在別人嘴裡，包括你媽，永遠都覺得他是個被資本家逼死的可憐蟲。」

　　她輕輕搖頭，眼神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宋焰，你有時候真的...挺幼稚的。難怪許沁最終會選擇離開你。」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准地刺破了宋焰強裝的冷漠。

　　他臉色驟然陰沉，拳頭無意識攥緊，

　　「樊勝美！」

　　「想讓我幫你們？」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可以啊。讓孟家人，親自來給我道歉。」

　　「他們憑什麼道歉？」

　　樊勝美直視他，「你很清楚，國坤沒做錯任何事，無論是辭退你爸，還是你爸的死。你只是需要這種毫無意義的道歉，來滿足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是又怎麼樣，」

　　宋焰嗤笑出聲，「你呢，你又憑什麼坐在這裡和我談？」

　　樊勝美緩晃了晃無名指的鑽戒，「孟家人，這個身份，算不算？」

　　宋焰的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留了幾秒，

　　「你倆還真走到一起了。」

　　他忽然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付聞櫻豈不是要氣死了？女兒找了個她看不上的「小混混」，兒子找了個她更看不上的「拜金女」。呵，你這算不算是變相替我報仇了？」

　　樊勝美沒接他這個話茬，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推過去，

　　「看看這個，讓你父親有個好名聲。」

　　宋焰掃了一眼——聲明稿巧妙避開了「酗酒意外致死」，著重強調了他為工友仗義執言，半真半假卻體面得多。

　　「我憑什麼要幫你？」

　　「你可以提一個條件。」

　　樊勝美看著他神色微動，繼續道，「任何條件。」

　　宋焰喉結滾動，突然壓低聲音，

　　「讓許沁回國。」

　　樊勝美眼睛都沒眨，「可以。」

　　「你不介意？」

　　「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她笑得坦然，「她只是孟宴臣的過去。我能說服孟宴臣讓她回來，不過，你們的事，自己處理。還有....除非付阿姨同意，讓她離孟家遠點，反正她也覺得孟家壓抑。」

　　宋焰沉默不語。

　　半小時後，樊勝美手機裡存好了宋焰的澄清視頻。

　　是按照樊勝美提供的聲明稿錄制的。

　　語氣平靜，內容客觀，將他父親的死因與國坤的裁員決策做了切割。

　　她起身准備離開，頓了頓，還是說了句雖然煞風景卻真誠的話，

　　「宋隊，我很感謝你之前救了我。其實...你除了下頜線鋒利了點，人也沒那麼討厭。」

　　「樊勝美！」

　　宋焰呵斥道，瞬間鋒利的下頜線又立刻收了起來。

　　樊勝美癟了癟嘴，繼續道，「許沁回來，別總給她熬粥，吃點好的吧。還有...以後不准欺負我老公！」

　　說完就跑了。

　　她不知道的是——

　　咖啡廳綠植後，陳銘宇將剛才的那一幕全程拍了下來，傳給了付聞櫻。

　　他痛苦地抓了抓頭發，

　　「媽啊，樊總知道我就死定了，孟總知道我也死定了，不按照付董說的做，我還是死定了。碟中諜中諜啊……阿湯哥都沒我命苦！」

　　—

　　不得不說，國坤的動作的確快，樊勝美將視頻發給孟宴臣的一個小時後，孟宴臣的電話就打來了。

　　「不用過去了，」

　　孟宴臣的聲音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

　　「那邊差不多准備簽字了。」

　　樊勝美詫異，「這麼快？你怎麼做到的？」

　　「我找你借了支奇兵。」孟宴臣輕笑。

　　「奇兵？什麼奇兵？」

　　樊勝美疑惑，但人已經走到了拆遷區域的入口，

　　「算了，我都到門口了，進去看看再說。」

　　她沒走兩步，就被眼前的陣仗震住了——

　　十來輛锃亮的保時捷、法拉利、蘭博基尼、邁凱倫橫七豎八地堵在巷子口，車頂上架著三台攝像機，鏡頭正對著拆遷辦臨時搭建的藍色帳篷。

　　曲筱綃正踩著一個塑料凳子，手裡拿著個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擴音喇叭，小臉興奮得通紅。

　　姚斌舉著個穩定器，手機鏡頭正對著幾個面露窘迫的居民，而邱瑩瑩則抱著一疊文件，像個忙碌的小秘書一樣跑來跑去。

　　「怎麼回事？」

　　樊勝美快步走過去，低聲問曲筱綃。

　　曲筱綃看到她，眼睛一亮，從凳子上跳下來，得意地拍了拍手，

　　「嗐！跟你學的，忒好用！國坤那幫人都太講道理了，西裝革履的，跟這幫滾刀肉能講道理嗎？得用魔法打敗魔法！」

　　她小手一揮，指向周圍。

　　「看見沒？」

　　曲筱綃壓低聲音，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我讓我那幫暴發戶朋友全把家底開來了！就停這兒，給他們現場教學，什麼叫「拆遷暴富後的美好生活」！豪車、美女美滋滋！簡單粗暴，視覺刺激！」

　　她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中年女人，正坐在保時捷引擎蓋上嗑瓜子，對著這幫村民吆喝著，

　　「王姐，拆遷拆出四套房，現在天天美容院打麻將，皮膚養得像朵花，家裡奶狗才十八！你們說是不是人生大贏家？」

　　「是！」

　　底下還真有人舉著手高聲附和。

　　樊勝美一愣，還真像那什麼組織。

　　曲筱綃指了指姚斌的手機鏡頭，「你那邊聲明一發，我這邊就開了直播，標題就叫【走進科學之揭秘天價拆遷戶的良心會不會痛！】全網透明談判，讓廣大網友評評理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機，「怎麼樣，雙管齊下，大家都不是文化人兒，肚子裡那點彎彎繞繞，誰還不了解誰啊？」

　　樊勝美很感動看向曲筱綃，「小曲，謝謝你！」

　　「光是嘴上說謝有什麼用？」

　　曲筱綃翻個大白眼，搖頭晃腦，「讓你們家孟總漏點生意給我們唄。」

　　樊勝美點點頭說，「行啊，等他下了戰場我就給他說。」

　　「戰場？什麼戰場？」

　　【國坤總裁辦公室】

　　孟宴臣坐在付聞櫻對面，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沉靜而堅定。

　　「媽媽，小美處理得很好。她甚至說服了宋焰出面澄清，平息了輿論，拆遷的僵局也打破了。」

　　他聲音低沉，「您都看到了，您沒有理由再不接受她。」

　　付聞櫻輕輕放下茶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她抬起眼，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宴臣，你心裡明白，國坤每年花數百萬年薪養著的公關部和法務部，不會連這種程度的糾紛都處理不好。」

　　她的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沒有她，國坤一樣能解決，只是方式或許不同，耗時或許稍長而已。」

　　孟宴臣眉頭微蹙，「我不明白。您明明欣賞她的能力和魄力，為什麼非要一次次地為難她？您不能因為許沁的事情，就否決所有的可能性。我和小美，已經在用最大的努力爭取您的同意和認可，這是因為我們愛您，尊重您。」

　　他深吸一口氣，直視付聞櫻的眼睛，

　　「媽媽，我不會讓步的，我一定會娶她，無論您同不同意。」

　　付聞櫻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聽不出什麼溫度。

　　「宴臣，你該不會覺得，只是做到了這種程度，你們就贏了吧？」

　　孟宴臣從母親異常平靜的神情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一種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控的冷靜，這讓他心底猛地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孟總，星途裡出事了！所有商戶和租戶突然集體要求退租，場面快要失控了！】

　　孟宴臣的臉色瞬間變了，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神色淡然，甚至帶著一絲冷嘲的母親，聲音幾乎繃成一條直線，

　　「媽媽...這是您做的？」


第119章 小美破局-2

　　付聞櫻吹了吹杯中茶，淺抿一口，這才緩緩抬起眼，目光平靜無波地看向臉色緊繃的兒子。

　　「宴臣，你的理智和修養呢？」

　　她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輕笑道，「與其在這裡和我爭執是不是我做的，還是擔心擔心她，是不是能應付得了？」

　　孟宴臣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極力壓制著怒火，盯著付聞櫻，

　　「媽媽，您太讓我失望了。」

　　他抓起西裝外套，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星途裡】

　　樊勝美和曲筱綃以最快速度趕了回來。

　　安迪和包奕凡也已經到了，正神色凝重地聽著公關部負責人急促的彙報。

　　「事件發酵得非常快。最初是有人在幾個本地八卦論壇和社交媒體上，同時發布了大量樊總早年出入一些商務飯局和名流聚會的照片，角度都刻意抓拍得有些...曖昧。文案直指樊總是「假名媛」、「拜金女」，並挖出您哥哥仍在服刑的情況，質疑您的品行和動機。」

　　負責人頓了頓，艱難地繼續道，「然後輿論就開始失控，話題被迅速引導並擴大，開始攻擊我們整個星途裡。說這裡的租戶都是一幫愛慕虛榮、想釣有錢人的撈男撈女，說入駐這裡的公司都不是正經公司，頂著公司的殼子就近搞銷金窟...現在那些商戶和租戶，都怕被連帶污名化，紛紛要求解約退租。」

　　樊勝美面無表情地看著平板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報道和熱搜標題：

　　#假名媛樊勝美#

　　#星途裡撈女大本營#

　　#服刑犯家屬也能當CEO？#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突然伸過來，直接抽走了她手中的平板。

　　「別看了。」

　　樊勝美抬起頭，孟宴臣站在她身後，臉色陰沉，身後還跟著肖亦驍和趙子謙。

　　「你怎麼上來了？沒人發現你吧？」

　　「你別管這些，」

　　孟宴臣將平板扔到一邊，語氣斬釘截鐵，「這件事交給國坤公關部來處理。我已經讓他們著手介入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分析聽起來冷靜客觀，「能把你過去的事情扒得這麼干淨，並且在短時間內形成如此大規模的精准打擊，這絕不是偶然。背後肯定有人預謀操縱。」

　　他心疼地握住她微涼的手，語氣放緩，

　　「這不是你的錯。相信我，交給我來處理。」

　　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愧疚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擔憂，瞬間被樊勝美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沒有抽回手，反而回握住他，甚至輕輕笑了一下，語氣異常平靜，

　　「放心，不是付阿姨做的。」

　　孟宴臣冷靜的眸底閃過一絲欣慰，

　　「我知道。」

　　他來的路上，在最初的憤怒褪去後，理智回籠，幾乎立刻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只是怕，怕她誤會，沒想到......

　　樊勝美看著他，眼神篤定，

　　「付阿姨再不喜歡我，她也不是一個會拿無辜商戶和租戶的利益當工具、去達成私人目的的人。」

　　「當初國坤裁員，後期鬧得那麼難看，甚至出了人命，她事後沒有為難任何一個鬧事員工，還是依舊賠償，她在乎國坤的社會形像和口碑，也在乎孟家的羽毛，不會卷入這種事的，這不是她的風格。」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喉結微動，

　　「謝謝...謝謝你能相信她。」

　　孟宴臣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道，「那也交給我，好嗎？」

　　樊勝美笑笑，單手叉腰，紅唇微揚，又恢復往日風情萬種的模樣，

　　「孟總，這是我的戰場，您，讓讓！」

　　【星途裡街對面】

　　孟懷瑾降下車窗，目光穿過街道，落在星途裡門口騷動的人群上。

　　他微微蹙眉，收回目光，看向身旁氣定神閑的妻子。

　　「以宴臣的性子，絕不會袖手旁觀。」

　　付聞櫻平靜地看著窗外那片混亂，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小美不會讓宴臣卷進來的。」

　　孟懷瑾輕笑，側頭看她，語氣裡帶上了幾分真實的調侃，

　　「看來還是學習不到位。」

　　「正是我教的，我了解。」

　　付聞櫻收回目光，聲音平靜，

　　「錦上添花的事，她會開口找宴臣。雪中送炭，她就會想方設法把他摘干淨。」

　　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從小沒人疼的孩子，那點「不配得感」，是沒那麼容易抹平。」

　　她看向大樓面前聚集得越來越多的人群，

　　「她不是沁沁...她會把宴臣支去二樓，自己留在客廳。」

　　孟懷瑾深邃的目光在妻子臉上停留片刻，緩緩問道，

　　「這麼說，你同意了？」

　　付聞櫻立刻瞪了他一眼，優雅地別過頭去，下頜微揚，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模樣，語氣硬邦邦地，

　　「我是客觀評價她作為我帶出來的徒弟，品行我是認可的。」

　　她刻意加重了「徒弟」二字，又冷冷補了一句，

　　「不是別的。」

　　孟懷瑾看著妻子口是心非的樣子，伸手握住她的手，低笑道，

　　「你知道的，我是和你同一戰線的。我只是說，你教出來的，肯定沒問題，你看看我們家宴臣。」

　　付聞櫻輕哼一聲，「我就是教他出來氣我的。」

　　突然街對面傳來一陣騷動，樊勝美還特意換了件顯眼的紅色戰袍，高跟鞋穩穩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紅唇微揚，目光平靜地掃過面前吵嚷著要退租的商戶和租戶。

　　她沒有拿話筒，也沒有提高音量，只是輕輕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各位，想要退租的，麻煩往大廳左邊靠一靠。」

　　話音剛落，人群迅速撤到了大廳的左邊。

　　裴鈺帶來的大學生創業團隊，和姚斌領來的富二代們迅速填滿了右邊。

　　「嫂子！同學們聽說星途裡有辦公間要空出來了，都要來看看。」

　　裴鈺帶來的人還好，校園出來的孩子，規規矩矩。

　　回頭再看看那幫潮牌富二代，

　　「斌子說有位置了，讓我們來看看！」

　　「謔，這地段可以啊！」

　　一個染著銀發的男孩吹了聲口哨，「比我家車庫強多了！」

　　要退租的人群裡，幾個刺頭立刻陰陽怪氣起來，

　　「你們沒上網啊？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風評這麼差了還敢來？這裡住的全是撈男撈女？」

　　富二代堆裡，一個戴著墨鏡的暴發戶兒子突然樂了，

　　「還有這種好事兒？帥哥美女扎堆？」

　　另外幾個交換眼神，「有個地方辦公就行，正好，我們都開在這兒，一起玩啊！」

　　樊勝美輕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眼曲筱綃，

　　邱瑩瑩偷偷拽了拽曲筱綃的袖子，壓低聲音，

　　「你確定他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砸場子的？」

　　曲筱綃嘴角抽了抽，梗著脖子，

　　「紈绔嘛！你們要求不要太高——」

　　她瞥了眼那群已經開始交換名片的富二代，硬著頭皮補充，

　　「我們都沒啥心眼兒的......」

　　退租的刺頭見狀，冷笑一聲：

　　「演！繼續演！不就是找人來撐場子嗎？」

　　他轉向樊勝美，挑釁道，「正好啊，有人來租，你趕緊給我們退錢啊！」

　　樊勝美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聲音清亮——

　　「堅持要退租的，我們絕不攔著。」

　　她目光掃過人群，一字一頓，「但你們干干淨淨走進星途裡，也要清清白白走出去——」

　　「你們是，我們星途裡，也是。」


第120章 真出師了

　　樊勝美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目光變得深沉而真誠，看向左側那些猶豫、憤怒或恐懼的租戶。

　　「各位，暫且不論媒體如何報道，你們入駐星途裡這段時間，自己的公司是做什麼的，這裡的住戶每天在做什麼，你們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人群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女孩突然舉手，

　　「樊總，我們當然清楚！可問題是，現在名聲太差了，以後客戶一聽我們在星途裡，誰還願意來？直接就戴有色眼鏡了！」

　　她的話像一塊石頭砸進水裡，激起一片附和。

　　「是啊！我們做正經生意的，憑什麼被連累？」

　　「好問題。」

　　樊勝美抬手示意助理，大屏幕瞬間亮起——

　　「星途裡社會貢獻實錄」

　　公益捐贈：累計向貧困山區捐贈教育基金300萬元，資助116名貧困學生完成學業

　　殘障就業：聯合市殘聯設立「星途裡助殘就業基地」，已為272名殘障人士提供職業技能培訓

　　星途裡創新種子基金：面向全市高校，每年評選資助20個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

　　每一份報告都數據詳實，有圖有真相，甚至還有受助者發自內心的感謝視頻。

　　緊接著，畫面切換相關領導視察星途裡時的新聞視頻片段，以及政府頒發的「優秀創業孵化基地」獎牌特寫。

　　安迪和孟宴臣同時一怔。

　　曲筱綃瞪大眼睛，拽了拽旁邊安迪的胳膊，聲音都變了調，

　　「安迪！這...這什麼時候的事兒？樊大姐什麼時候背著我們搞了這麼多賠本兒買賣了？」

　　孟宴臣看著人群中的愛人，眼裡滿是欣賞，不由自主輕聲道，

　　「博施於民而能濟眾。」

　　這是付女士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下一秒，台上的樊勝美紅唇輕啟，目光堅定地看向所有人——

　　「博施於民而能濟眾。星途裡在大家的支持中，從未忘記回饋社會。」

　　她的聲音清亮而有力，「這些，不是作秀，而是我們實實在在的行動。政府的認可，社會的信任，不是網上幾句流言就能抹殺的。」

　　她微微抬眸，目光掃過那些仍帶著懷疑的面孔，

　　「對於因我過去的風波給大家帶來的困擾，我道歉。但絕不為過去努力向上破圈的自己道歉。「

　　她的聲音陡然升高，帶著壓抑已久的情緒：

　　「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掙脫困境！在道德和法律範圍內改變自己的命運，和優秀的人並肩。」

　　「向上結交、利用資源提升自己，不偷不搶，何錯之有？有些人只看到別人在高端場合獲益，卻選擇性忽略別人背後付出的努力、承受的壓力、以及不斷學習成長的艱辛！」

　　「難道只有安於現狀，甚至把努力向上的人拽回泥潭，才叫「正常」嗎？！」

　　「星途裡的意義，就是給所有不被看好卻心懷光芒的人一個用實力說話的平台！而不是用一個輕飄飄的「撈男撈女」標簽否定所有努力！」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繼續說道，

　　「下面，選擇權交給大家。如果經過深思熟慮，仍堅持要退租的，請去右邊工作台填表。」

　　大廳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大部分人都站在原地不動，只有幾個刺頭罵罵咧咧地走向退租台，

　　「說得好聽！畫大餅誰不會！」

　　「就是，名聲臭了就是臭了，說破天也沒用！」

　　「退錢！趕緊的！」

　　關雎爾帶人上前，效率極高地為他們辦理手續。

　　裴鈺帶著同學和姚斌領來的富二代們立刻上前，爭先恐後地簽下了新的租賃合同。

　　大局算是穩住了。

　　孟懷瑾看著大廳內逐漸平息的風波和大部分人的選擇，微微頷首，

　　「大局已定，風波算是平息了，走吧。」

　　付聞櫻嘴角噙著一絲了然於胸的輕笑，

　　「再等等，還沒結束。」

　　等退租手續和新租戶的合同簽好後，

　　樊勝美嘴角微揚，拿起麥克風，聲音清晰而有力，

　　「感謝各位的信任與支持！我在此承諾：所有今日選擇留下、以及新入駐星途裡共度時艱的原始租戶，都將獲得星途裡運營公司千分之一的原始股份！願我們真正成為利益與命運的共同體，一同成長，共享未來！」

　　此言一出，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巨大的、狂喜的歡呼聲。

　　原始股份！

　　這意味著他們不僅僅是租客，更是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的主人之一！

　　留下的租戶和新加入的租戶欣喜若狂，而那幾個剛剛退租的人，則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臉上血色盡褪，悔得腸子都青了！

　　其中一人顫抖著指向大屏幕，

　　「千...千分之一原始股？！」

　　另一人猛地抓住工作人員，

　　「我能撤回退租申請嗎？！」

　　回應他們的，只有身後新租戶們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孟宴臣站在遠處，看著那個在危機中力挽狂瀾、在勝利時不忘慷慨分享、此刻光芒萬丈的女孩，一向沉穩冷靜的他，感覺自己的心髒正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著，愛意與驕傲幾乎要溢出來。

　　他身後的秦宇和陳銘宇更是激動得直接紅了眼眶，差點哭出來——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樊總太厲害了！」

　　遠處車內的付聞櫻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恩威並施，釜底抽薪，會抓重點，穩軍心，真出師了。」

　　她輕輕拍了拍丈夫的手，

　　「走吧。」

　　（PS：哈哈哈哈，評論區笑死我了~

　　【睡醒了嗎？該更文了，醒了嗎？在寫了嗎？第一次催更，不熟練，我的飯呢......】

　　大伙兒太可愛，太有才了，笑死了。）


第121章 慶功宴

　　「干杯——！」

　　眾人歡呼著舉杯，氣氛熱烈。

　　今天星途裡打了個漂漂亮亮的翻身仗，此刻是一群人的慶功宴。

　　邱瑩瑩興奮地湊到樊勝美身邊，

　　「樊姐！你今天真的太厲害了！講得太好了！我在下面一直鼓掌，手都快拍紅了！」

　　樊勝美得意地揚起小下巴，眼尾微挑，

　　「那是，真當我十年HR白干的啊？」

　　她像模像樣比劃著，「闡述願景和穩定軍心，那是基本功！」

　　「樊小妹，你今天真的是這個——」

　　肖亦驍豎起大拇指，語氣認真，

　　「服了！」

　　熱鬧中，曲筱綃突然跳上了一個小矮凳，敲了敲杯子吸引大家注意，

　　「誒誒誒！我說兩句啊！」

　　她眯著眼睛，「首先呢，慶祝我們樊總，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必須喝一個！」

　　她帶頭又灌了一口，然後看向孟宴臣，「孟總，你是不是該給我們個說法？」

　　曲筱綃叉著小腰，不依不饒，

　　「孟總，我們幾個都是小打小鬧，得罪的也就是周邊幾個商住樓。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可今天這事兒擺明了，布局周密，深挖黑料，節奏帶得起飛，一看就是老手，顯然是衝你去的，我們小樊樊和星途裡，也就是個炮灰，你可得好好查查，別讓我們樊大姐白白受委屈！」

　　樊勝美和安迪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沒說話。

　　孟宴臣微微頷首，聲音沉穩，

　　「給各位帶來麻煩了，我會處理的。」

　　他轉向樊勝美，握住她的手，「今天委屈你了。」

　　樊勝美笑了笑，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

　　「不是你的原因。」

　　孟宴臣先是一愣，照舊說道，

　　「不管怎麼樣，你今天表現得很好，為你驕傲。」

　　包奕凡突然吹了聲口哨，笑著起哄，

　　「這就完了？孟總，口頭表揚也太沒誠意了吧？再怎麼著也得親一個表示表示啊！」

　　曲筱綃立刻跳起來，「親一個算什麼獎勵？美不死你們！想親？問過我們樊總了嗎？」

　　眾人頓時笑作一團，紛紛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

　　孟宴臣耳尖悄悄泛紅，也只是深深地看著樊勝美，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樊勝美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後退開半步，紅唇微揚，

　　「小曲說得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狡黠的笑意，

　　「既然是我的獎勵，就應該是這樣的。」

　　眾人瞬間炸開了鍋，歡呼聲幾乎掀翻屋頂。

　　邱瑩瑩興奮地直跺腳，「啊啊啊甜死我了，我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裴鈺直接塞給她一塊蛋糕，「夠不夠？」

　　邱瑩瑩目光堅定，一口塞進嘴裡鼓鼓的，

　　「甜！」

　　身旁的姚斌默默收回了目光。

　　曲筱綃看了眼孟宴臣和樊勝美，捂著心口感嘆，

　　「哎喲我的媽，這狗糧塞得……」

　　一後退，不小心就踩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趙子謙。

　　趙子謙忍不住悶哼一聲，曲筱綃倒先叫了出來，

　　「你是鬼啊？站我身後干嘛？」

　　趙子謙面不改色，「我一直站這兒。」

　　曲筱綃翻個白眼，沒好氣「嘁」了一聲，

　　「你又沒家屬又幫不上忙，跑來干嘛？」

　　186的趙子謙低頭看著小小只的她，淡淡道，

　　「看戲！」

　　曲筱綃冷哼一聲，「有病！」

　　沒辦法，她對姓趙的過敏。

　　夜色漸深，慶功宴的熱鬧逐漸散去。

　　孟宴臣站在車邊，抬腕看了眼表，目光又落回包廂方向。

　　隔著玻璃，能看見樊勝美、安迪和曲筱綃在討論著什麼。

　　他知道樊勝美今晚高興，一定會喝多，所以特意滴酒未沾。

　　包奕凡靠在不遠處的車旁，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也是在等人。

　　肖亦驍送完最後一波人，晃悠著走過來，拍了拍孟宴臣的肩，衝裡面揚了揚下巴，

　　"還沒完呢？"

　　孟宴臣微微頷首，「應該快了。」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側頭問，

　　「你家司機呢？」

　　「等著呢。」

　　肖亦驍指了指不遠處，「你今晚沒喝酒，能開車吧？」

　　「嗯，」

　　孟宴臣應了一聲，隨即非常自然地說道，

　　「等會兒你送一下曲筱綃。」

　　肖亦驍樂了，「喲，現在退居二線了？連後勤保障調度工作也歸你管了？」

　　包奕凡攬過肖亦驍的肩膀，語氣裡滿是同情，

　　「肖啊，這你就不懂了。像我們這種有家屬的，屬於貼身服務，像你這種單身貴族，就得隨時服從組織隨機調配，這叫資源優化配置，懂嗎？」

　　肖亦驍甩開包奕凡的手，「是是是，你們有對像的了不起，你們清高！」

　　他看向孟宴臣，不服氣地哼道，「我談戀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干嘛呢！」

　　孟宴臣語氣平靜，「嗯，起步是早。可惜，終點線設得有點遠。就像......」

　　他頓了頓，「你先上的小學，我大學畢業那年，你還在高考。」

　　沒辦法，這沒法反駁，孟宴臣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兒子，學渣遇學霸就夠煩了，還是個動不動就跳級的學霸。

　　肖亦驍被噎得一口氣沒上來，「孟宴臣，我總有一天要讓樊大美女把你那張嘴收拾了。」

　　提到【樊勝美】三個字，孟宴臣才緩緩轉過頭來，看了眼包奕凡，又回頭看肖亦驍，

　　「要不......」

　　他說了兩個字，又頓住了，微微搖頭，「算了。」

　　這話說一半留一半，擱誰都急，肖亦驍單手撐在車身上，盯著他，

　　「什麼算了？你這說話說一半急死誰啊？有屁快放！」

　　孟宴臣神色淡然，慢條斯理地補刀，

　　「我本來說，讓你向我們包總請教請教。」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肖亦驍，語氣誠懇，「後來一想，不行。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肖亦驍，「......」

　　包奕凡嫌棄地看了一眼孟宴臣，

　　「你可真夠損的。」

　　他用力拍了拍一臉懵逼、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肖亦驍的肩膀，語重心長，

　　「和誰做兄弟不好？非要找這麼個玩意兒！」

　　肖亦驍正要反駁，樊勝美一行人已經走了出來。

　　孟宴臣立刻迎了上去，接過她手中的包，低聲問道，

　　「聊完了？」

　　「嗯。」

　　孟宴臣護著樊勝美走到車旁，體貼地拉開車門，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

　　「難不難受？頭疼不疼？」

　　他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微醺卻清亮的眼睛，關切地問。

　　樊勝美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孟宴臣，你真好。」

　　孟宴臣微微一怔，眼底漾開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和愛意。

　　今晚的酒發酵了她的嫵媚，小臉兒紅撲撲的，殷紅的唇泛起誘人的水澤，迷人又危險。

　　孟宴臣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是因為你值得。」

　　他看著她滿足的笑臉，心裡也像是被什麼填滿了。

　　柔聲道，「好了，我送你回去。今天喝了酒，早點休息。」

　　他關好車門，繞過車身坐進駕駛位。

　　車子平穩地駛入夜色，不到五分鐘，付聞櫻打來了電話。

　　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樊勝美，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

　　孟宴臣的臉色驟然一變，掛斷電話，猛地打了個方向盤，調轉車頭，朝著與歡樂頌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等樊勝美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孟宴臣抵在了鹿鳴苑那套大平層的門後，呼吸急促......


第122章 如願以償

　　孟宴臣單手撐在牆上，另一只手穩穩扶著她的腰，低頭吻了上去。

　　不輕不重，帶著珍視與克制，卻又在唇齒間流露出壓抑已久的渴望。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胸腔劇烈起伏。

　　良久，他才微微退開，將發燙的額頭抵在她的肩上，低笑著調整呼吸。

　　樊勝美捧起他的臉，指尖輕輕描摹他的輪廓，

　　「孟宴臣，你怎麼了？」

　　他再次輕輕啄吻了一下她的唇，聲音低沉而繾綣，

　　「付女士讓我這周末帶你回家吃飯。」

　　樊勝美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震驚與欣喜，眼眶微微泛紅。

　　她張了張嘴，一時失語。

　　孟宴臣心尖發軟，憐惜地吻了吻她的眼，

　　「不哭。」

　　他的吻如羽毛般拂過她的眼睛，流連到鼻尖，最終在那雙泛著誘人水澤的唇瓣前停住。

　　克制著幾乎要決堤的衝動，呼吸灼熱，

　　「小美，可以嗎？」

　　樊勝美主動環上他的脖頸，仰頭吻了上去，聲音輕軟卻堅定，

　　「孟宴臣...一直都可以......」

　　這句話，如同最終赦令，徹底打開了孟宴臣身上那道名為「克制」的枷鎖。

　　所有積攢的渴望、愛戀與狂喜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再也無需壓抑。

　　他不再猶豫，一邊激烈地回吻著她，一邊步履穩健地快步走向臥室。

　　兩人的呼吸交織，急促而滾燙，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欲與溫情。

　　孟宴臣單手扯開領帶，傾身而下，滾燙的唇烙在她的頸窩，流連於她的肩線，留下細微而濕濡的痕跡。

　　一只手與她十指緊緊相扣，壓在柔軟的枕畔，另一只手則在她腰側流連，掌心緊貼她細膩的腰背肌膚，將她更緊密地壓向自己。

　　窗外的月光灑在樊勝美精致的臉龐上，酒精加速了迷離，那雙眸色早已泛起了水光。

　　意亂情迷間，她看到他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感受到他全身緊繃的肌肉和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激情，但他始終顧及著她的感受，那是一種極致的溫柔與極致的渴望交織出的、令人心顫的碰撞。

　　孟宴臣的動作緩慢而堅定，足以讓她適應，滾燙的唇貼著她的耳廓，一遍遍低沉地喚著她。

　　樊勝美在他帶來的浪潮中浮沉，只能更緊地擁抱他，回應他，將自己完全交付。

　　月光透過紗簾灑落一地銀輝，一片狼藉......

　　樊勝美是在一陣溫暖而堅實的包裹感中醒來的。

　　她微微動了動，長睫輕顫，眯著眼適應著室內的光線。

　　她動了動身體，才發現正被孟宴臣緊緊圈在臂彎裡，後背貼著他溫熱的懷抱，嚴絲合縫。

　　樊勝美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回放起昨晚的種種。

　　學霸果然是學霸。

　　冬日的暖陽照進屋內，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想抬手，卻感覺到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她疑惑地將手舉到眼前。

　　那是一枚極為精致的鑽戒。主鑽是一顆極為精致剔透的圓形粉鑽，色澤溫柔澄淨，被一圈細密的無色碎鑽精心托舉著，折射出璀璨卻不張揚的細碎光芒。

　　雖不是誇張的「鴿子蛋」，但十分精致，每一處切割都透著高級與用心，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正看得出神，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發頂，

　　「醒了？」

　　樊勝美窩進他懷裡，晃了晃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是什麼？」

　　孟宴臣圈著她的手緊了緊，

　　「那天看見，覺得好看，就買了。」

　　他低頭蹭了蹭她，

　　「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

　　樊勝美扭頭看他，「可你求婚的時候已經送了一枚了，那這個是結婚戒指嗎？」

　　「不是，」

　　孟宴臣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眼神裡滿是寵溺，

　　「結婚戒指還在設計。這個......」

　　他頓了頓，看著她，「就是單純覺得好看，你會喜歡，就買了。」

　　他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沉而繾綣，

　　「以後還會給你買很多。好看的，你喜歡的，你可以任意搭配你的衣服、你的包包、你的心情。」

　　他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有對像的，省得總被惦記。」

　　樊勝美心裡甜得發脹，眼珠一轉，故意逗他，

　　「孟總，你有沒有想過，我總換婚戒，別人看了會不會猜——『哎呀，樊勝美怎麼總換戒指啊，是不是感情不穩定，這戒指是不同人送的？』」

　　孟宴臣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僵住，眉頭倏地蹙起，剛才的慵懶饜足一掃而空，下意識就伸手想去摘她手上的粉鑽，

　　「那不行。以後還是只戴婚戒好了。」

　　「不給，」

　　樊勝美笑著把手藏到身後，「送給我，就是我的了。我很喜歡，不准收回去。」

　　孟宴臣看著她樣子，無奈又寵溺地將人重新圈回懷裡，低頭在她發間蹭了蹭，沉默了幾秒，隨後笑道，

　　「那這樣，」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聲音壓得低低的，

　　「這枚就當個紀念。或者...暗號。」

　　「暗號？」

　　樊勝美好奇地抬眼看他，「什麼暗號？」

　　孟宴臣的指尖再次纏繞上她的，摩挲著那枚精致的粉鑽，聲音曖昧，

　　「以後，樊總如果有...需要，比如昨晚那樣，就戴上這枚戒指。」

　　他低頭，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唇邊，帶著笑意低語，「我就懂了，隨叫隨到。」

　　樊勝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看他，

　　「孟宴臣！」

　　孟宴臣輕笑，「跳級是我的強項。」

　　然後重新將兩人裹進被子裡......

　　人和人的悲喜總是不同的，比如，如願以償的孟總，和即將生死未蔔、大難臨頭的曲連傑——

　　曲連傑剛陪著笑把曲父的貴客送到辦公室門口，手裡還殷勤地拎著對方的外套，嘴裡不停說著，

　　「您慢走，合作的事還得多仰仗您」。

　　可還沒等他把客人送到電梯口，眼角的余光就瞥見走廊盡頭衝過來一道身影。

　　整個人瞬間就像被凍住了一樣，血液都涼了半截。

　　走廊盡頭，曲筱綃穿著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踩著锃亮的短靴，手裡拖著一根金屬棒球棒，氣勢洶洶地朝他這邊走來。

　　曲連傑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差點被自己絆倒，聲音都變了調，

　　「曲...曲筱綃？！你...你想干什麼？！保安！保安呢？！」

　　曲筱綃根本不搭理他，一眼就看到了曲連傑辦公室裡那個價值不菲、據說請大師看過的豪華風水魚缸。

　　掄起棒球棒就砸了過去！

　　「哐啷——嘩啦——！」

　　巨大的撞擊聲和玻璃碎裂聲驟然響起，碎片和水漬濺了一地。

　　「瘋子！曲筱綃你他媽瘋了！！」

　　曲連傑心疼得滴血，更是嚇得臉色慘白，一邊尖叫一邊慌不擇路地往後退，下意識就躲到了剛才那位還沒離開的那位客人身後，聲音發顫地警告，

　　「曲筱綃！我告訴你！趙總是爸爸的貴客！這單生意搞砸了，你看爸怎麼收拾你！有什麼事你不能等會兒再說？！」

　　曲筱綃這才看清站在曲連傑身後的人，脫口而出，

　　「趙子謙？」


第123章 我孟家認可的兒媳

　　趙子謙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靜靜看著這對怨種兄妹。

　　曲筱綃把棒球棒往地上一杵，揚著下巴問，

　　「趙子謙？你怎麼在這兒？」

　　曲連傑從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色厲內荏地警告，

　　「曲筱綃！趙總是來跟爸談正事談合作的！你要是敢得罪了，壞了爸的大事，你看老曲不打死你！」

　　曲筱綃直接被氣笑了，棒球棒往肩上一扛，指著曲連傑，

　　「喲，曲連傑，我好怕，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你賭錢輸了，那大窟窿，一大半都是我的積蓄填的，要不是之前有人把我那公司收購了，這次都得搭進去。」

　　「因為你，老曲還讓我賣星途裡的股份，我不答應，你他媽就在網上抹黑星途裡，抹黑樊大姐！搞出退租風波，差點把大家的飯碗都砸了！」

　　她越說越氣，「虧我還在所有人面前說這事兒肯定是衝著孟宴臣去的！結果呢？結果是你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在後面使陰招！手段這麼下作，你也不嫌丟人！」

　　曲筱綃用棒球棒指著曲連傑的鼻尖兒，「你以為我是樊大姐，能三番五次被你拿捏？」

　　曲筱綃怒火攻心，「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打完你我再去找老曲說道說道！」

　　說著，她掄起棒就朝著曲連傑躲藏的方向衝去。

　　就在棒子快要落下時，趙子謙卻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曲筱綃揮棒的手腕。

　　動作不算粗暴，但力道十足，讓她瞬間動彈不得。

　　曲連傑瞬間像找到了保護神，

　　「看你囂張！」

　　曲筱綃歪頭瞪他，眼睛噴火，

　　「你干嘛？！松開！這是我們老曲家的家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趙子謙看了眼門外舉著手機錄像的員工，淡淡道，

　　「我去關門。」

　　曲連傑，「？？？」

　　趙子謙干淨利落地關了門，便倚在門框做了個「請」的手勢。

　　曲筱綃再無顧忌，棒球棒虎虎生風地就朝著曲連傑招呼過去。

　　「啊——！曲筱綃你他媽來真的？！疼死我了！」

　　曲連傑抱頭鼠竄，慘叫連連，繞著辦公室中間的沙發跟曲筱綃玩起了捉迷藏，一邊跑一邊嚷，

　　「不是我！我就…我就找人弄了點照片和視頻！那點東西哪能掀起那麼大風浪？！國坤那邊有人插手了！啊——別打了！」

　　「你還有理了？！」

　　曲筱綃一棒子敲在沙發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人家殺人你就遞刀子？！人家讓你去吃屎你吃不吃？！就你這豬腦子還敢學人玩商戰？我今天就打醒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背後捅刀子！」

　　辦公室裡雞飛狗跳，文件散落一地，曲連傑的哀嚎求饒聲不絕於耳。

　　而倚在門邊的趙子謙，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勾了一下。

　　等曲連傑已經癱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來了，曲筱綃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趙子謙，

　　「你干嘛呢？怎麼還不走？」

　　趙子謙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

　　「遞刀子！」

　　【國坤總裁辦公室】

　　會議室裡，董成民坐在長桌另一端，西裝筆挺，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臉上掛著虛偽的笑。

　　「宴臣啊，」

　　他語氣溫和，「在座都是你的叔叔伯伯，按道理，是不應該插手你的感情問題，但是，這次【星途裡】的事情，社會影響太大了。小樊作為你女朋友，你怎麼不看好呢，你作為掌舵人，個人形像和國坤是綁在一起的，要是被有心人士聯合媒體做了文章，要連累我們國坤的。」

　　孟宴臣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桌面，鏡片後眸色深沉，

　　「【星途裡】是政府頒發的「優秀創業孵化基地」，有領導考察，有企業入駐，還參與慈善，怎麼就不正面了？」

　　他抬眸，目光銳利，「您說的「有心人士」是誰？」

　　董成民臉上的笑容抽了抽，

　　「宴臣，小樊的背景經不起深挖，你心裡清楚。」

　　孟宴臣輕笑，「應該比您兒子經得起深挖。」

　　他語氣平靜，「下個月，國坤會對所有高管賬目進行徹查，董總，您覺得呢？」

　　董成民臉色一沉，「我覺得你現在是喪失了作為掌舵人對局勢最基本的判斷，是對國坤不負責。既然你這麼有信心，也讓在座的各位見見她的家人，徹底了解一下情況，免得哪天，我們這艘船怎麼沉的，都不知道！」

　　他示意了一下助理。辦公室門打開，樊母怯生生地走了進來，眼神躲閃，不敢看孟宴臣。

　　這是孟宴臣第一次以這種方式見到這個重男輕女的母親。

　　董成民向各位介紹，「這位是樊小姐的母親。讓她親口說說，自己的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順便大家看看，我們國坤孟總，腦子還清不清醒？！」

　　樊母在董成民眼神的暗示下，掐頭去尾講述了樊勝美不顧家裡死活，每個月只給家裡三千塊生活費，算計自己哥哥進監獄，霸占了自己兒子房產等等。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樊勝美急匆匆趕來，看到母親在場，頓時愣住，

　　「媽？你怎麼在這裡？」

　　孟宴臣立刻起身迎上，護在她身邊，低聲問，

　　「你怎麼來了？」

　　樊勝美快速解釋，「小曲告訴我國坤內部可能有人插手退租的事，我又收到匿名信息說媽被帶來了，我怕出事……」

　　樊母本來因為樊勝英的入獄的事，對樊勝美一肚子怒火，直接一把抓住她，

　　「你個沒良心的！躲著不回來是吧？你怎麼這麼狠心啊！把你親哥送進監獄，自己在外面享福！我不管，你必須把他弄出來，不然我也不活了！」

　　她哭天搶地，會議室裡一片混亂，幾個高層連連搖頭。

　　就在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場鬧劇時——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兒子怎麼進監獄的，你不明白嗎？」

　　付聞櫻踩著高跟鞋，緩步走進會議室，目光冰冷地掃過樊母，

　　「為人父母，若不能一碗水端平，一味索取、縱子賭博，將女兒視為兒子的墊腳石和提款機，最終釀成苦果，難道不該反思自身？」

　　她淡淡笑道，「你不疼的女兒，從今之後，交給我了。」

　　付聞櫻走到樊勝美身邊，姿態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

　　「這孩子獨立、自強，憑自己能力立足，從未倚仗孟家半分。她哥犯法，她大義滅親，何罪之有？」

　　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高管，「國坤的掌舵人看重的是能力、品行和格局。孟宴臣的選擇，孟家全力支持。至於那些試圖用別人家私事來攻擊、動搖公司根本的...才是真正看不清局勢，不負責。」

　　付聞櫻的目光最終落在董成民身上，

　　「老董，我們年紀都大了，集團已經交給孩子們了，就不要再瞎操心了，否則......」

　　她嘴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冰冷，

　　「得不償失！」

　　董成民雖有不忿，也不得不扯出一抹苦笑，沒有吭聲。

　　付聞櫻看向樊勝美，牽起她的手給各位董事介紹，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孟家認可的兒媳，樊勝美！」


第二卷：番外

第1章 驚喜

　　【某拍賣會私人預覽會SVIP室】

　　付聞櫻坐在真皮沙發上，面前的黑絲絨托盤裡，靜置著一只光華內蘊的翡翠手鐲。

　　一旁的資深專家戴著白手套，用極盡恭敬且專業的語氣低聲介紹，

　　「付董，您正在看的這件，是我們明晚秋拍的壓軸拍品之一，「碧波凝翠」。您看這顏色，是極為罕見的帝王正陽綠，色勻且濃，毫無瑕疵。更難得的是這料子，是頂級的老坑玻璃種，水頭足，起熒起膠，光感流轉間有如一泓碧水。」

　　付聞櫻微微頷首，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抹驚心動魄的翠色，顯然極為滿意。

　　他微微躬身，「您若有興趣，我們可以提前為您鎖定。」

　　付聞櫻唇角微揚，語氣淡然卻篤定，

　　「這顏色正，氣韻足。我家小美皮膚白，氣質壓得住，戴上一定相得益彰。」

　　正在這時，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伴隨著極輕微的震動。

　　她瞥了一眼，是孟宴臣的來電。她對專家略一頷首示意，接起了電話。

　　「宴臣，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孟宴臣溫和的聲音，

　　「媽媽，小美該回家了。」

　　付聞櫻挑眉，有些不解，

　　「她這兩天不都住在老宅嗎？一直陪著我。」

　　孟宴臣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媽媽，我是說...她該回我們家了，鹿鳴苑或者韻園。」

　　他嗓音微啞，像是克制著什麼，「她已經整整一周沒回我們那邊了。」

　　付聞櫻輕哼一聲，語氣裡卻帶著一絲理直氣壯，

　　「你這孩子，爸爸媽媽的家不是你們的家嗎？婚禮那麼多細節要定，請柬、場地、菜單，她的婚紗和敬服配件也還沒最終確認，你和她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她好不容易有空陪我兩天，逛逛拍賣會看看這些……」

　　電話那頭，孟宴臣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下。

　　付聞櫻直接打斷可能存在的反駁，

　　「不說了，媽媽要讓小美過來試試我給她選的鐲子，看她喜不喜歡。」

　　說完，她便干脆利落地結束了通話。

　　孟宴臣看著黑屏的手機，揉了揉眉心，嘴角微勾，

　　「怎麼還是那麼「強勢」？」

　　前排的秦宇從後視鏡裡瞥了一眼，笑著問：

　　「孟總，送您回鹿鳴苑還是韻園？」

　　孟宴臣收起手機，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淡淡道

　　「都不去。回孟家。」

　　—

　　付聞櫻和樊勝美並肩走出拍賣行，司機已經在車邊恭候多時了。

　　付聞櫻還對一副耳墜念念不忘，「剛才那對「滴露」也挺好看的，水頭極好，設計也雅致，你怎麼就不讓買呢？」

　　樊勝美挽著她的胳膊，語氣帶著親昵的嬌嗔，

　　「阿姨，我們這兩天買的夠多了，從高定到珠寶，您都快把半個商場搬回家了。」

　　付聞櫻不贊同地看她一眼，「女孩子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我聽宴臣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這些嗎？」

　　樊勝美笑笑，「以前是喜歡，那是因為心裡空空的，需要這些東西來填滿，來證明自己。」

　　她頓了頓，看向付聞櫻，真誠地說，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有您和叔叔，還有宴臣...心裡裝得滿滿的，對這些東西，反而沒那麼高的需求和執念了。」

　　付聞櫻伸手替她攏了攏外套領口，語氣柔和，

　　「一碼歸一碼。」

　　她看著樊勝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小美，你記住媽媽的話。你先是你自己，然後是我付聞櫻的女兒，最後才是我們孟家的媳婦。」

　　她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我付聞櫻的女兒，生來就是值得被寵著、愛著的。以前你受的委屈，以後阿姨加倍補給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只管跟我說，不用有任何顧慮。」

　　樊勝美眼眶微熱，忽然伸手輕輕抱了抱她，聲音悶悶的，

　　「謝謝阿姨……」

　　付聞櫻難得沒有推開她，只是略顯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

　　兩人正准備上車，樊勝美突然瞥見街對面有家亮著燈的寵物店。

　　她眼睛一亮，「阿姨，我想去看看！」

　　付聞櫻蹙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表情略顯嫌棄，

　　「寵物店？」

　　但看著樊勝美期待的眼神，她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我陪你。」

　　一進店，樊勝美幾乎瞬間就被一只小橘白吸引了。

　　它毛色鮮亮，圓滾滾的腦袋上頂著一對尖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又圓又亮，正歪著頭看她，簡直和孟宴臣家裡那只玩偶貓幾乎一模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抱了出來，小家伙也不怕生，在她懷裡蹭了蹭，發出細弱的「喵嗚」聲。

　　樊勝美心都化了，轉頭問老板，

　　「老板，這只小貓多少錢？」

　　付聞櫻站在一旁，眉頭微蹙，

　　「小美，阿姨有潔癖，不喜歡養貓。」

　　樊勝美有些失落，但還是小聲爭取，

　　「阿姨，我想養...我不把它養在孟家，養在鹿鳴苑好不好？」

　　她低頭摸了摸小貓的腦袋，聲音輕柔，

　　「而且，我覺得宴臣會喜歡它的。」

　　付聞櫻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終究是心軟了，而且...兒子小時候，好像也的確提過想養一只貓。

　　她沉默片刻，最終嘆了口氣，

　　「好吧，你喜歡就買吧。」

　　「謝謝阿姨！」

　　樊勝美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機付款，還抱著小貓拍了張照片，正准備發給孟宴臣——

　　手機突然震動，孟宴臣的消息先一步跳了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我今天回爸媽家了。】

　　樊勝美看著屏幕，唇角微揚，刪掉了原本編輯好的照片和文字，只回了一句：

　　【一會兒就到家。】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條，

　　【我給你准備了驚喜。】

　　PS：回答一個寶子們都很關心的問題，直到整本書最終完結，主線CP的內容都不會斷，而且副線CP也不一定會配平，有拉扯有成長，但大家一定是幸福的。

　　一旦故事開始，筆下的角色會自己長出靈魂，讓我們一起期待他們的故事吧。


第2章 改口

　　付聞櫻和樊勝美剛踏進門，孟宴臣就已經迎了上來。

　　「媽媽。」

　　他先對付聞櫻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樊勝美身上，眼底帶著一絲克制的笑意。

　　付聞櫻看了兒子一眼，淡淡道，

　　「回來了？正好，我陪你爸說會兒話，順便去廚房看看湯。」

　　說完，她優雅地轉身離開，體貼地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樊勝美立刻獻寶似的把航空箱裡的小橘白舉到孟宴臣面前，

　　「你看！」

　　那只小橘白怯生生地探出腦袋，琥珀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新環境。

　　衝孟宴臣軟軟地「喵」了一聲。

　　孟宴臣一怔，隨即失笑：「這……」

　　他伸手接過小貓，指尖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小家伙立刻舒服地眯起眼，往他掌心蹭了蹭。

　　「像不像你客廳那只玩偶貓？」樊勝美眼睛亮晶晶的。

　　孟宴臣低頭看著懷裡的小東西，抬眸看她，看了眼廚房的方向，簡直不可思議，

　　「真厲害，怎麼讓媽媽同意的？」

　　樊勝美眨眨眼，「阿姨很好說話的，我就小小爭取了一下。」

　　她湊近他，壓低聲音，「我覺得你平時就是什麼都憋著，其實...你好好和阿姨說，合理的她都會答應的。」

　　她也摸了摸小貓，看向孟宴臣，

　　「我知道，你從小就想養只小貓，但是一直都沒能實現。蝴蝶也好，小貓也好，我不希望你的生命都是這些標本，我更想讓你感受到他們的鮮活。」

　　孟宴臣放下小貓，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謝謝，夫人。」

　　樊勝美輕輕掐他，「瞎叫什麼呢，別亂來，這是在家裡。」

　　孟宴臣看了看小橘白，忽然想起什麼，抬眼看她，意味深長道，

　　「這下好了，家裡多了只小貓，你不回家看我，總得回來看它吧？」

　　話音剛落，付女士就出現在身後，眸底泛起一絲了然的笑意，不動聲色，淡淡道，

　　「宴臣，小美，吃飯了。」

　　【孟家餐廳】

　　孟懷瑾給付聞櫻盛了一碗湯，溫和地問，

　　「今天和小美出去逛得開心嗎？」

　　付聞櫻接過湯碗，語氣是一貫的淡然，

　　「拍賣行最近的東西越來越不行了，來來回回就那幾件老樣子，沒什麼新意。」

　　她輕輕攪動著湯匙，「唯獨看了一個玉鐲還不錯，「碧波凝翠」，料子還算難得，已經讓人定下了。」

　　孟懷瑾點點頭，目光慈愛地看向樊勝美，又看向付聞櫻，

　　「這兩天就辛苦你了。我們孟家既是娶媳婦兒，又是嫁女兒，方方面面都不能委屈了小美。」

　　他頓了頓，笑著補充，「當然，也不能委屈了你，順道也給你自己多置辦些喜歡的。」

　　樊勝美連忙道，「叔叔，阿姨已經給我置辦很多了，真的不用再破費了。」

　　孟懷瑾溫和地笑了笑，看向她，

　　「小美，還叫叔叔阿姨呢？」

　　他的目光又轉向孟宴臣，帶著催促的笑意，

　　「你們倆，什麼時候抽空去把證先領了？這才是最要緊的。」

　　孟宴臣牽著樊勝美的手，看向父親，

　　「我倒是希望越快越好。」

　　他語氣平靜，倒沒說他家小美最近太忙，除了回孟家，連應付他的時間都沒有。

　　雖沒說，語氣裡卻盡是委屈。

　　付聞櫻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接過話頭，

　　「我找人看過日子了，今年最好的日子要等到開春，也就還有一兩個月的事情。婚禮是大事，必須方方面面都挑最好的，日子也不例外，急不得。」

　　她話鋒一轉，目光溫柔地看向樊勝美，「雖然日子延後，但我們小美...介不介意先改口？」

　　餐桌上一靜。

　　孟宴臣聞言，側頭看向樊勝美，捏了捏她的指尖。

　　樊勝美看著眼前慈愛的孟懷瑾和雖然矜持卻滿眼真誠的付聞櫻，眼眶瞬間就紅了，激動與幸福滿溢心間。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卻清晰地喊道，

　　「爸爸、媽媽。」

　　「哎！」孟懷瑾高興地應道。

　　付聞櫻臉上也綻開了極為少見的、極其溫暖的笑容，連聲應著，

　　「好，好。」

　　她說著，和孟懷瑾幾乎是同時，從身邊拿出了早已准備好的兩張黑卡。

　　孟懷瑾笑道，「這是爸爸媽媽的心意，不能推辭。」

　　付聞櫻的語氣則更鄭重些，

　　「以後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不許再這麼見外了。」

　　樊勝美接過黑卡，用力點點頭，聲音哽咽，

　　「嗯！謝謝爸爸，謝謝媽媽！」

　　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悅溫馨的氛圍中。

　　動筷吃飯間，付聞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非常自然地對樊勝美說，

　　「小美啊，最近你工作忙，還要准備婚禮，那只小貓就留在孟家養吧，你想它的時候就回來看看。」

　　此話一出，孟宴臣、孟懷瑾和樊勝美動作一致地抬起頭，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付聞櫻。

　　孟宴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開口，

　　「媽媽，你...你不是潔癖嗎？」

　　付聞櫻淡淡一笑，

　　「沒關系，王姨會處理好的。」

　　她低頭抿了口湯，語氣隨意，「媽媽也覺得挺可愛的，平時看看，解解悶。」

　　孟宴臣，「......」

　　樊勝美憋著笑，乖巧點頭，

　　「好的，媽媽，那就辛苦媽媽了。」

　　孟宴臣覺得，今天的晚飯，又不香了。

　　【孟宴臣臥室夜】

　　孟宴臣從浴室出來，身上帶著濕潤溫熱的水汽。

　　他只隨意系了件深灰色絲質睡袍。

　　抬眸間，他擦著頭發的手就頓住了。

　　臥室暖黃的燈光下，樊勝美正斜倚在床頭。

　　月白色的真絲睡衣如水般貼著她的曲線，微卷的黑發拂在一側肩頭，露出修長的頸線。

　　她垂眸看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唇角微揚——

　　是歡樂頌五美的群消息。

　　曲筱綃的聲音從揚聲器裡跳出來：

　　「姑奶奶我算是想開了！靠男人？親爹都靠不住！我媽說得對，就得給自己多攢錢，多買鋪子，老了當包租婆——」

　　她頓了頓，語氣突然諂媚，「我要像樊大美女一樣！」

　　樊勝美笑笑，按住語音鍵，「你能這麼想就最好。明天你來趟星途裡，我正好有事跟你說。」

　　曲筱綃很快回了一條，「好啊，又有什麼好事兒？肯定准時到！」

　　樊勝美剛放下手機，一抬頭，就撞進孟宴臣深邃的眼眸裡。

　　他俯身，吻落在她的肩頭，嗓音低啞，

　　「也有可靠的，夫人。」

　　樊勝美手指一顫，卻沒躲，只是側眸看他，眼底帶著似笑非笑的揶揄，

　　「你想干嘛？這可是在爸爸媽媽家。」

　　孟宴臣單手抽走她的手機，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整個人壓了上去。

　　真絲睡衣滑膩如流水，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腰線緩緩下移，指尖在脊背凹陷處流連，聲音克制得發啞，

　　「一周了......」


第3章 物歸原主

　　曲筱綃一個漂亮的甩尾，把她那輛黃色的「小保姆車」精准地塞進車位。

　　她跳下車，搖著她那個芬迪小毛球掛飾，一搖三晃地走了進來。

　　「樊姐——！」

　　她拖長了音調，像只花蝴蝶似的撲向樊勝美，

　　「哎喲喂，這容光煥發的，這滿面春風、眼含秋水、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嘖嘖嘖，我們孟總真是功不可沒啊！」

　　她湊近樊勝美，眨眨眼，壓低聲音，

　　「昨晚群裡信息發一半就沒下文了……是不是又被我們孟總抓去「喂飽」了呀？」

　　樊勝美臉一熱，立刻伸手去捂她的嘴，

　　「曲筱綃！」

　　曲筱綃被捂著嘴也不老實，還在那「嗚嗚嗚」地吭哧，眼睛滴溜溜地轉，

　　「哎喲，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怎麼樣，我們孟總厲不厲害？他有沒有——」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刻意加重的、尷尬的咳嗽聲。

　　「咳、咳——」

　　曲筱綃身體一僵，緩緩轉頭——

　　孟宴臣正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坐姿挺拔，依舊一副矜貴清冷、正人君子的模樣。

　　曲筱綃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八卦狂熱切換成「我想原地消失」的社死狀態。

　　孟宴臣從容地站起身，微微頷首，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你們聊，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他起身，從容地走了出去，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曲筱綃，「......」

　　她緩緩轉回頭，衝樊勝美吐了吐舌頭，又黏糊糊地摟住樊勝美的胳膊，開始撒嬌耍賴，

　　「樊樊~人家不知道嘛，你不會生氣的吧？」

　　樊勝美看著她這古靈精怪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戳了戳她的額頭，

　　「你呀！這張嘴什麼時候能有個把門的？」

　　她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曲筱綃，

　　「喏，給你的。」

　　「這是什麼啊？」

　　曲筱綃隨手翻開，漫不經心的表情在看清內容後瞬間凝固。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微微發抖，

　　「當初收購我公司的是你？！」

　　樊勝美看著她，「不只是我，還有安迪。那時候星途裡到處都要用錢，我哪能一次性拿出那麼多流動資金。」

　　她頓了頓，「小曲，我知道，你表面上看著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比我看得開，但其實你比誰都在乎你的父母，在乎那個家。」

　　她拉著曲筱綃的手，讓她坐下，「我們倆，從某種程度來說，都是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長大的。雖然你有優渥的物質作為底色，看起來灑脫。但我知道，正因為這樣，你更渴望得到父母的愛和重視，你希望家庭和睦，希望爸爸媽媽多愛你一點。所以，當家裡向你提出要求時，你很難真正狠下心拒絕。」

　　「曲連傑和我哥一樣愛賭，做生意也不如你，就是個無底洞。」

　　樊勝美語氣冷靜，「小曲，是你們，是22樓的大家，幫我從那個無底洞裡掙脫出來的。我經歷過，所以我太懂了，人在那種情境下，別人說什麼大道理都聽不進去。」

　　「你們家的事，我們不好插手。但這個公司是你的心血，所以，當時我和安迪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替你接過來，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被拖進去。」

　　她將筆遞給曲筱綃，「現在，物歸原主。」

　　曲筱綃看著她，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她一把抱住樊勝美，哭得稀裡嘩啦，

　　「完了完了，樊姐，我要移情別戀了！我愛上你了！孟總會不會派人打我啊？」

　　樊勝美哭笑不得，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了好了，快簽字吧。」

　　等曲筱綃簽完字，樊勝美又補充道，

　　「安迪考慮得比較周全。「

　　她翻開文件最後一頁，指著條款解釋道，

　　「這是股權限制協議，三年內不得轉讓，重大決策需要共同簽字。這一點，你有意見嗎？」

　　曲筱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搖頭，

　　「你們就是我的親姐姐！我能有什麼意見？我簡直愛死你們了！」

　　樊勝美給她扯了張紙巾，「你呀，就是這張嘴厲害，得理不饒人，其實心比誰都軟。我是真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被所謂的「親情」綁架著被吸血。」

　　曲筱綃擦擦眼淚，又恢復了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老曲愛兒子就愛唄，他對我其實也不算差，我就安安分分做我的曲家大小姐，該孝順孝順，該撒嬌撒嬌。但曲家公司的那些破事兒，我才不摻和呢，我掙我自己的錢！」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了幾分，「就是可憐我媽，和他打拼一輩子，最後還要分一半家產出去...不過算了，日子是自己過的，老公是自己選的。她以後有我，我就乖乖拿好我該得的那份就好。反正曲連傑那個廢物，給他座金山他也守不住！」

　　她翻了翻白眼，又恢復了那股刁蠻勁兒，

　　「不過老曲要是再提過分要求，我曲筱綃也不是好惹的！」

　　樊勝美笑著點頭，「慢慢來，事情還沒到最後。能為自己多爭取的，就多爭取點。」

　　—

　　曲筱綃抱著文件，嘴裡哼著小曲兒走出了大廈。

　　剛出大樓門，她突然瞪大眼睛——

　　「我的車！」

　　她的小Polo左側車燈位置被撞得凹進去一大塊，漆都蹭花了。

　　「這誰干的啊？！會不會停車啊！」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慌慌張張跑過來，連連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剛才倒車不小心......」

　　曲筱綃雙手叉腰，上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剛畢業的年輕人，

　　「你駕照是買來的吧？這麼大個車看不見？」

　　那年輕人被她說得臉都紅了，更加手足無措，但依舊態度誠懇，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看見，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您加我，所有費用都我承擔，可以嗎？」

　　曲筱綃雖然嘴厲害，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對方都這麼認錯了，哪兒還有不依不饒的道理。

　　她衝對方揚了揚下巴，「手機拿出來，我掃你。」

　　對方明顯一愣，然後拿出手機，將二維碼遞了過去。

　　「嘀——」

　　還沒來得及通過驗證，曲筱綃就瞥見趙子謙從星途裡走出來。

　　那年輕人一看見趙子謙，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頭都快低到胸口了。

　　趙子謙掃了一眼現場，目光落在那年輕人身上，

　　「你撞的？」

　　年輕人聲音都在發抖，「趙、趙總......」

　　「怎麼又是你？」

　　曲筱綃本就一肚子火，還遇到個姓趙的。

　　她仰著頭瞪著趙子謙，

　　「我說怎麼每次見到你都沒好事呢！是不是你方圓百裡自帶倒霉光環啊？專克我是吧？」

　　趙子謙這才緩緩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垂眸看著只到他胸口高度的曲筱綃。

　　曲筱綃恨自己今天沒穿恨天高。

　　趙子謙沒接她的話茬，反而微微側頭，往星途裡燈火通明的大廳看了一眼，裡面正在布置他們公司的展台。

　　「我們公司的展台。」

　　曲筱綃臉上表情一僵，挑挑眉，

　　【是甲方爸爸，忍住忍住！】

　　然後，擠出一個非常職業假笑，

　　「咳，趙總。那什麼...你們布展辛苦了哈。這事兒...呵呵，算了算了，我自己處理也行。」

　　趙子謙看著那抹亮黃色消失的方向，臉上沒什麼表情。

　　剛才還慌張失措的年輕助理此刻已經恢復了沉穩干練的模樣，他上前一步，低聲道，

　　「趙總，已經按您吩咐的辦好了。」


第4章 我不玩低端局

　　【2202】

　　曲筱綃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腦袋枕著抱枕，兩條腿翹在沙發背上晃來晃去，嘴裡還叼著根棒棒糖。

　　「小蚯蚓——」

　　她拖長了音調，百無聊賴地嘆氣，

　　「最近真的好無聊啊，安迪出差了，樊大姐徹底被孟總收了，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影。現在就剩我們兩個孤寡老人了，我也去釣個男人玩玩吧。」

　　邱瑩瑩盤腿坐在地毯上，膝蓋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劈裡啪啦地處理星途裡的網頁咨詢。

　　她頭也不抬，「無聊就去找點事做，別在這兒干擾我工作。男人算什麼，現在樊姐和安迪是我的偶像，我要向她們看齊。」

　　曲筱綃忽然支棱起來，腦袋四處轉悠，

　　「誒？關關呢？怎麼也沒影了？」

　　邱瑩瑩手上動作沒停，「謝童他們樂隊好像接了個什麼音樂節的演出邀請，挺大的那種，他們樂隊出去慶祝了，關關也跟著去了。」

　　「什麼？！」

　　曲筱綃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棒棒糖差點掉地上，

　　「我滴媽啊！她還和那個謝童在一起？！她真是不怕死啊！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邱瑩瑩皺眉，「你別這樣說，我看關關挺喜歡他的，談戀愛之後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

　　曲筱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嗤之以鼻，

　　「那叫開朗？委屈著自己去迎合一個把自己往下拽的人，就為了換取那點可憐的、在別人那裡的認同感？」

　　她嫌棄地癟癟嘴，「而且，被謝童這種人認可，有什麼好開心的？」

　　邱瑩瑩知道說不過她，嘟囔著，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關關有男朋友了，哼，反正，我覺得關關高興就好。」

　　曲筱綃哼了一聲，懶得和她這個傻徒弟爭論。

　　「哎，算了算了，哪天要是被欺負了，別哭著來找我就行！」

　　這時，她手機突然「叮」了一聲。

　　點開一看，是白天撞她車的那個小助理通過了好友驗證。

　　對方的頭像是一片星雲圖。

　　「喲呵？」

　　曲筱綃來了點精神，手指啪啪地開始打字。

　　【喲，小助理，還挺自覺啊？我還以為你打算裝死跑單呢！】

　　【別著急啊，等姐姐的修理單出來了，就發給你~】

　　沒過幾秒，那邊回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沒有任何表情修飾的「OK」手勢。

　　她嫌棄地「嘖」了一聲，

　　「沒勁。」

　　邱瑩瑩湊過來，八卦地問，

　　「誰啊？」

　　曲筱綃晃了晃手機，「一個撞我車的小奶狗。」

　　邱瑩瑩眼睛一亮，瞬間忘了剛才的爭論，興奮地用手肘拱她，

　　「你的新目標？」

　　曲筱綃哼笑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重新癱回沙發裡，語氣裡滿是索然無味，

　　「開什麼國際玩笑？這種一眼就能看到底、毫無挑戰性的小奶狗，姐姐我才沒興趣呢。」

　　邱瑩瑩學著她的樣子撇撇嘴，

　　「沒興趣？我看你就是喜歡趙醫生那種冰山——」

　　她鼓著臉搖頭晃腦，「冰山有什麼好的，你是鐵達尼號嗎？非要去撞冰山，反正都是撞，撞車不行嗎？撞車可比撞船安全多了。」

　　曲筱綃被她的話噎了一下，抄起手邊的抱枕就輕輕砸了過去，

　　「小蚯蚓，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什麼時候嘴皮子變得怎麼這麼溜了？」

　　邱瑩瑩一聽，眼睛都亮了，

　　「真的？我進步了？我居然能說過你了？」

　　曲筱綃，「......」

　　【鹿鳴苑】

　　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如星河傾瀉，而室內只亮著一盞暖黃的閱讀燈。

　　樊勝美盤腿坐在沙發一角，膝蓋上攤著星途裡的季度報表，指尖偶爾在平板上輕點幾下。

　　孟宴臣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手裡拿著國坤的審計文件，目光卻越過紙張邊緣，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間。

　　他忽然放下文件，起身走到她身邊，指尖輕輕撫過她的眉心。

　　「別皺眉。」他低聲道。

　　樊勝美仰頭，撞進他溫柔的目光裡，忽然笑了，

　　「孟總，不好好看文件，偷看我？」

　　孟宴臣湊近親了親她的嘴角，

　　「合法觀賞。」

　　樊勝美正要說話低頭笑笑，此刻，孟宴臣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衝他手機方向揚了揚下巴，

　　「快去吧。」

　　孟宴臣退回沙發，拿起手機，包奕凡又開始在群裡發瘋了——

　　包奕凡，【好無聊啊。】

　　【無聊到長蘑菇了。有人嗎？@全體成員】

　　【一杯威士忌.JPG】

　　包奕凡，【兄弟們，我干了，你們隨意。】

　　蔣裕，【哥，怎麼了？安迪姐呢？】

　　的確，安迪在，他是不可能這麼撒歡騷擾別人的。

　　包奕凡，【又出差了，還是太平洋彼岸。[微笑]】

　　蔣裕，【那，出去坐坐？】

　　包奕凡，【不約。我就不信了，我不出去，我還能買單？】

　　【咱就在這兒聚聚，雲喝一杯得了。[碰杯.jpg]】

　　蔣裕，【......我買單。】

　　包奕凡，【你看我信不信.jpg】

　　【怎麼，覺得沒氛圍？】

　　下一秒，系統提示：【包奕凡】邀請【肖亦驍】加入了群聊。

　　肖亦驍，【？？？】

　　肖亦驍，【這什麼組織？】

　　包奕凡，【來得正好！@肖亦驍，酒吧老板也在場了，@蔣裕，說吧，想喝什麼，盡管點，記你包哥賬上！】

　　肖亦驍，【包奕凡，藥不能停。】

　　緊接著，群名又被包奕凡瞬間修改為——

　　【本王豈容你放（4）】

　　看得出來，他的確很無聊。

　　包奕凡，【@孟宴臣，人呢？小孟孟，出來喝兩杯啊，這樣你都能讓我買單，我就真的服了！】

　　【@孟宴臣，你在干嘛？】

　　孟宴臣看著屏幕輕笑，修長的手指快速回復，

　　【你們不會想知道。】

　　包奕凡，【說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蔣裕，【？？？】

　　孟宴臣，【陪太太。】

　　群內瞬間死寂。

　　三秒後——

　　包奕凡，【菜刀.jpg】

　　蔣裕，【微笑】

　　肖亦驍，【踢人.jpg】

　　包奕凡，【孟宴臣！我詛咒你！樊小妹下一秒就要出門！】

　　孟宴臣，【嫉妒使人面目可憎，你已經不能再任性了。[微笑]】

　　肖亦驍站在吧台，直接無語得氣笑了。

　　「怎麼了？」趙子謙抬頭問他。

　　肖亦驍將手機屏幕轉向他，「夠無聊吧？你要來嗎？」

　　趙子謙輕笑一聲，「我不玩低端局。」

　　「還不是蔣裕那小子！」

　　肖亦驍往吧台一靠，順手抄起杯威士忌灌了一口，「前陣子追22樓那個戴眼鏡的乖乖女，非要拉個群，美其名曰「22樓攻堅指揮部」——」

　　他嗤笑一聲，晃了晃手機，

　　「結果今天莫名其妙，把我也拽進去了，群裡現在全是包奕凡那貨在發瘋。」

　　說完，又嫌棄地補了句，

　　「這年頭當兄弟真難，還得陪他們玩過家家。」

　　趙子謙鏡片後的眸子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

　　「有效嗎？」

　　肖亦驍聳聳肩，「師尊包奕凡，你覺得呢？」

　　趙子謙一手托著下巴想了想，很快，一條朋友圈發了出去——

　　【三天後，國際醫學峰會特邀嘉賓】

　　配圖：一張精致的邀請函和海報，海報右下角清晰地標注著參會名單——

　　【特邀嘉賓：趙子謙】

　　在一眾受邀嘉賓名單中，清晰有個熟悉的名字。

　　【趙啟平（市立醫院骨科主治醫師）】

　　趙子謙指尖劃過海報上的「趙啟平」三字，對肖亦驍淡淡道，

　　「你說，貓聞到魚腥味要多久？」

　　肖亦驍，「？」

　　「叮——」

　　終於，手機屏幕亮起，曲筱綃的信息彈了出來——

　　【小助理！你朋友圈那個醫學峰會的邀請函，給我搞一張唄。】

　　趙子謙看著屏幕，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指尖輕敲，

　　【OK。】

　　趙子謙看了一眼手機，輕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去哪兒？」肖亦驍問道。

　　「收網！」


第5章 風平浪靜多無趣，老娘給他加點戲

　　曲筱綃將那張海報放大，指尖在屏幕上劃來劃去，眼睛眯成一條縫。

　　「特邀嘉賓：趙子謙」

　　「受邀嘉賓：趙啟平（市立醫院骨科主治醫師）」

　　她的目光在「特邀嘉賓」和「受邀嘉賓」兩行字上來回掃視。

　　「特邀嘉賓就他一個，受邀嘉賓一堆......那這特邀的，還單獨列出來的，豈不是比受邀的厲害」

　　她下意識就點開了和姚斌的對話框，手指飛快地打字，剛打出一個「幫」字，突然想起邱瑩瑩之前的話——

　　「你知道他喜歡你，你又不喜歡他，就不能老利用他的喜歡差遣他，他看起來好可憐。」

　　曲筱綃瞥了眼正埋頭工作的邱瑩瑩，撇撇嘴，默默刪掉了輸入框裡的字，轉而點開了百度，嘴裡不服氣地小聲咕噥，

　　「誰利用他了...我自己也能查！」

　　她退出微信，點開了瀏覽器，在搜索框裡鄭重其事地輸入了「趙子謙」三個字。

　　網頁迅速加載出來，詞條信息讓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趙子謙

　　泰維集團總經理

　　學歷：醫學博士、管理學博士後

　　「趙子謙，泰維集團總經理，哈佛醫學院博士後，原協和醫院神經外科醫生。」

　　「因家族企業需求回歸商業，現為泰維集團下一任接班人最佳人選。」

　　「泰維集團，國內頂尖醫療設備供應商，由趙氏家族創立，百年書香門第，產業遍布全球。」

　　「個人成就：28歲完成世界首例神經介入手術改良方案，32歲主導泰維集團海外市場擴張，年營收增長200%。」

　　曲筱綃看著屏幕上那一連串頭銜，瞪大了雙眼，

　　「我滴媽呀！吹成這樣了，315打假也不管管？」

　　簡介中，【書香門第】那幾個字尤為扎眼，曲筱綃小嘴兒越撅越高，

　　「呵，又是一個文化人兒？」

　　她將手機往旁邊一扔，剛躺下，眼珠一轉又彈了起來，嚇得旁邊的邱瑩瑩倒吸一口涼氣直拍胸脯，

　　「曲筱綃，你一驚一乍要干嘛？」

　　曲筱綃衝她挑挑眉，一臉壞笑，聲音嗲嗲的，

　　「風平浪靜多無趣，老娘給他加點戲！」

　　「你又想干嘛？」

　　曲筱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眯眯道，

　　「小徒弟，好好工作，大人的世界少摻和~」

　　曲筱綃說完，得意洋洋地轉身正准備拉開門，身後邱瑩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關關？」

　　邱瑩瑩接起電話，沒說兩句，臉色突然變了，

　　「什麼？！那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曲筱綃正准備開門的手一頓，立刻轉身湊過去，耳朵幾乎貼在邱瑩瑩的手機上，試圖聽清內容。

　　邱瑩瑩急得原地打轉，「三萬？我...我沒這麼多錢！好好好，你先別急，我來想辦法！」

　　說完就掛了電話。

　　曲筱綃一把拽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邱瑩瑩看著曲筱綃，下意識地把手機藏到身後，

　　「我...我不跟你說！」

　　曲筱綃瞪眼，「你不跟我說跟誰說？22樓現在就只有我和你，安迪不在，你有錢嗎？」

　　邱瑩瑩被她說得一愣，梗著脖子說道，

　　「我...我可以找樊姐......」

　　「找樊姐？」

　　曲筱綃直接抽走她的手機：「樊姐好不容易和孟老大甜蜜一會兒，你現在去打擾？」

　　她眯了眯眼，嚇唬道，「你信不信孟總知道了，明天就讓你那咖啡廳開不下去？」

　　邱瑩瑩被唬住了，眼睛瞪得溜圓，

　　「孟總，不會...不會這麼小氣吧？」

　　曲筱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行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瑩瑩這才磕磕巴巴地說道，「謝童...謝童喝多了，在慶祝的地方跟人起衝突，把人家給打了，現在都在派出所呢。對方要三萬塊才肯和解......」

　　曲筱綃一聽，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謝童惹的事，憑什麼要關關出錢？他是沒斷奶還是怎麼著？關關瘋了吧替他扛這事？」

　　「哎呀，你先別管那麼多了！」

　　邱瑩瑩急得去搶自己的手機，「關關一個人在那肯定怕死了，我們先去把她接出來再說！錢你先借我，回來我們再教育她！」

　　曲筱綃靈活地躲開她的手，態度異常堅決，

　　「她不敢給她爸媽打電話，也不敢給我打電話，就敢給你打？她自己都知道這事不對，明知道不對還照做，這叫什麼？」

　　「我不管叫什麼！」

　　邱瑩瑩打斷她，「你先借我錢，我去把關關接回來！」

　　曲筱綃直接拂開她的手，「這錢我不會借的，擺明了肉包子打狗！」

　　「那我自己找樊姐！樊姐肯定不會不管！」」邱瑩瑩說著又要撲過來搶手機。

　　曲筱綃按住她，腦子飛快一轉，突然問道，

　　「你有蔣裕電話嗎？」

　　邱瑩瑩被問懵了，搖搖頭，

　　「沒...沒有啊。我有裴鈺的電話......」

　　「行了！」

　　曲筱綃當機立斷：「你趕緊給裴鈺打電話，讓他立刻聯系蔣裕，把情況說清楚！告訴他，關關在派出所，讓他趕緊過去！」

　　她穿上外套拿起車鑰匙，瞥見邱瑩瑩急紅的眼眶，

　　「愣著干嘛？去換鞋！」


第6章 派出所風波

　　曲筱綃和邱瑩瑩趕到派出所時，關雎爾正坐在角落的長椅上。

　　灰頭土臉，頭發也被扯亂了。

　　曲筱綃翻了個白眼，有一種如果是自己女兒一定要掐死她的衝動。

　　「關關！」

　　邱瑩瑩立刻衝了過去，蹲在她面前，上下打量著她，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關雎爾搖搖頭，小聲說，「我沒事。」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曲筱綃，眼神不自覺地瞟向調解室的方向，最終低聲對邱瑩瑩說，

　　「就是...那筆錢......」

　　邱瑩瑩立刻轉頭看向曲筱綃，關雎爾也跟著看過去。

　　曲筱綃抱著手臂靠在牆邊，見兩人都盯著自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衝邱瑩瑩揚了揚下巴，

　　「看我干嘛？我就是個司機，陪你來的。」

　　關雎爾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走到曲筱綃面前，小聲道，

　　「小曲...這錢，算我借的，我一定還你。我，我可以給你打借條。」

　　曲筱綃沒說話，目光越過關雎爾，落在不遠處——

　　謝童正靠在另一邊的牆上，眼神時不時地瞟向這邊，但一接觸到曲筱綃的視線，立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扭開頭，東張西望，明顯是把關雎爾完全推出來應付局面。

　　曲筱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突然提高音量，足以讓整個派出所辦公室的人都聽見，

　　「要借錢可以啊——」

　　她故意拖長音調，

　　「誰闖的禍，誰來開口。」

　　關雎爾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覺得無比難堪，立刻拉住她，

　　「小曲！你別說了，我們回去再說好嗎？先把事情解決了，別讓我為難。」

　　「為難？」

　　曲筱綃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甩開關雎爾的手，聲音更尖利了幾分，

　　「他一個大男人闖了禍，縮在後面當烏龜，讓你一個女孩子出來借錢頂缸，你不為難？我讓他自己來開這個口，就為難了？關雎爾，你長點腦子行不行！」

　　邱瑩瑩趕緊插到兩人中間，「別吵了，別吵了！這裡是派出所！」

　　「哐當——」

　　謝童猛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被他帶倒在地。

　　他一臉戾氣地大步走過來，一把將關雎爾拉到自己身後，指著曲筱綃的鼻子，

　　「曲筱綃！你衝她吼什麼吼？有錢了不起啊？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關關，我們不求她，這種時候落井下石，根本就沒把你當朋友！」

　　他拉著關雎爾的手就要往旁邊走。

　　關雎爾被他拉得一個趔趄時，一只沉穩有力的手突然伸了過來，精准地扣住了謝童的手腕。

　　「松手！」

　　蔣裕高大的身軀擋在了關雎爾面前，面色冷峻地看著謝童。

　　他甩開蔣裕的手，火氣更旺，新仇舊恨一起算，

　　「怎麼哪兒都有你？從婺源跟到這兒，關關說了不喜歡你，甩不掉了是吧？有沒有點自尊啊？跟屁蟲嗎？！」

　　蔣裕眉頭緊鎖，還沒開口，一旁的曲筱綃已經抱著手臂，陰陽怪氣起來，

　　「哼，他要不來，讓你們今晚在這兒過夜？還是等著我們關關大小姐給她爸媽打電話，讓她爸媽來看看他們寶貝女兒交了個多麼「厲害」的男朋友？」

　　她嗤笑一聲，

　　「笑話！」

　　蔣裕看了眼關雎爾，低聲問了句，

　　「你沒事吧？」

　　關雎爾搖搖頭，眼眶微紅，但倔強地抿著唇沒說話。

　　蔣裕沒再多問，轉身走進調解室，和民警簡單溝通了幾句，又和對方當事人握了握手，語氣沉穩，

　　「事情解決了，後續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聯系我。」

　　對方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很快，蔣裕走出來，對眾人道，

　　「辦好了，可以走了。」

　　一行人走出派出所大門，夜風微涼。

　　關雎爾上前一步，聲音低低的，

　　「蔣裕，謝謝你...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蔣裕還沒開口，謝童已經一把將關雎爾拽到自己身後，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拍了拍蔣裕的肩膀，

　　「兄弟，謝了啊！今天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他故意拖長音調，

　　「給情敵交罰款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關雎爾立刻拉住他，臉上寫滿了難堪。

　　「謝童！你別說了！」

　　蔣裕緩緩轉過身。他看著謝童那張故作瀟灑實則卑劣的臉，突然輕笑了一聲。

　　下一秒，毫無預兆地——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謝童臉上，力道大得直接讓謝童踉蹌幾步，嘴角瞬間滲出血絲。

　　「啊！」

　　關雎爾驚呼一聲，下意識想衝過去，卻被眼疾手快的曲筱綃和邱瑩瑩一左一右死死拉住。

　　「過去干嘛？」

　　曲筱綃呵斥道，「小蚯蚓，拉好她！」

　　說著她摸出手機，「讓我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爽死老娘了。」

　　謝童捂著臉，剛想發作，蔣裕已經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摜在地上，

　　「謝童，你他媽給我聽好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在場的除了關關，我們心裡門兒清！你他媽就是個趴在女人身上吸血的感情騙子！打著什麼自由、夢想、才華的幌子，干著最下作的事！你不就是看准了關關單純、規矩，沒經歷過你那些烏七八糟的，容易被你這種看似叛逆的垃圾吸引嗎？」

　　「你這套，跟學校裡那些自己不學無術、專門忽悠好學生跟他們一起鬼混的混混有什麼區別？！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自己活得一團糟，就非要把別人也拽進你的泥潭裡才甘心。你以為這叫「藝術家的叛逆」？不，這叫心理變態！」

　　他猛地將謝童抓起來，推搡到牆上，眼神裡全是鄙夷和痛恨，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她？你他媽要是真喜歡她，會帶她住那種發霉的小旅店？會讓她因為你那點破事兒深更半夜蹲在派出所？會一出事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她推到前面替你擦屁股？」

　　蔣裕的胸膛因憤怒而劇烈起伏，狠狠舉起拳頭，又看了眼旁邊的關雎爾，這拳還是沒砸下去，而是警告道，

　　「離她遠點，否則，下次就不是一拳這麼簡單了。」

　　他撒開謝童，看了眼關雎爾和其他人，

　　「我走了！你也好好想想，這種人，到底值不值得！」

　　曲筱綃收起手機，順手就發到了22樓的群裡，

　　曲筱綃，【帥啊，這種荷爾蒙爆棚的，好像也不錯。】

　　再配上一個流鼻血的表情包。

　　關雎爾看了眼蹲在牆邊的謝童，又看著蔣裕離開的背影。

　　「愣著干嘛，追啊。」

　　曲筱綃用手肘戳了戳她，「出於禮貌也要給人家說聲謝謝吧。」

　　關雎爾抿了抿唇，最終追了上去。

　　「蔣裕！」


第7章 我分手想分得叛逆一點

　　關雎爾小跑幾步，追上蔣裕。

　　「蔣裕！」

　　蔣裕腳步一頓，轉身看她，眼裡閃過一絲意外和欣喜。

　　「今天的事...謝謝你。」

　　關雎爾微微喘著氣，抬頭看他。

　　蔣裕的目光落在她凌亂的頭發和髒兮兮的臉上，眉頭微皺，聲音柔和，

　　「你沒事就好。」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我知道我今天說的話，你會不高興。」

　　關雎爾抿了抿唇，沒吭聲。

　　「但我還是要說。」

　　蔣裕深吸一口氣，「你很好。真的很好。不是因為大家都覺得你循規蹈矩、一直很乖的那種好。是你本身就有分寸、有教養、善良、懂得為別人著想。」

　　他苦笑了一下，「而且，你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沒什麼主見，但其實你心裡特別有主意，比誰都有原則。關關，我覺得你真的沒必要...沒必要為了向誰證明你的「與眾不同」，非要去選擇謝童那樣的人。」

　　關雎爾愣住了。

　　「而且，「乖乖女」、「循規蹈矩」這些從來都不是貶義詞。它們和你有個性、有主見，一點都不衝突。」

　　他的語氣有些急切，似乎怕她不明白，「你也從來不是什麼人群裡不被人看見的小透明，或者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笨拙地解釋，「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我只看見你了，連旁邊的樊姐都沒注意到。」

　　「真正關心你的人，都會發現你的優點，你的與眾不同。」

　　蔣裕聲音低沉，「比如我，比如你22樓的朋友們。」

　　他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想體驗不同的人生，去看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方式。可以和朋友去聽演唱會，去旅游，去游學，甚至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比如支教、或者當志願者去抗震救災......有很多很多向上的、能讓你真正成長的方式。」

　　他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而不是這種...向下的方式。那樣只會消耗你，毀了你。」

　　關雎爾從來沒想過，一向在她面前笨拙的蔣裕，會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沒有否定她想要改變的想法，而是在努力地、尊重地告訴她，她本身就很好，並且為她指出了更多、更明亮的可能性。

　　蔣裕深吸一口氣，最終輕聲說，

　　「關關，你可以不喜歡我，沒關系。但是，你也別喜歡謝童了。他真的...配不上這麼好的你。」

　　關雎爾愣了愣，看著他，「你真的...覺得我很好？」

　　蔣裕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斬釘截鐵，

　　「很好，真的很好。」

　　關雎爾眨了眨眼，臉頰瞬間紅了。

　　她低下頭，聲音輕輕的，

　　「蔣裕，謝謝你...謝謝你今天替我解圍，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

　　「你說的，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

　　回到派出所門口，曲筱綃正拿著手機，挑眉衝她吹了個口哨，

　　「喲，回來了？說什麼悄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關雎爾徑直走向還蹲在牆邊揉著臉的謝童。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關雎爾抬起腳，狠狠地一腳踹在謝童的小腿骨上！

　　「啊——！」

　　謝童猝不及防，疼得慘叫一聲，抱著腿直跳，

　　「你干什麼？！」

　　曲筱綃先是驚得張大了嘴，隨即爆發出巨大的興奮，

　　「哎呀，我滴媽呀——這個更精彩！趕緊錄下來錄下來！」

　　邱瑩瑩也看得目瞪口呆。

　　謝童疼得齜牙咧嘴地瞪著她。

　　關雎爾咽了咽口水，手指緊緊拽著衣服邊兒，努力維持著平靜，梗著脖子說道，

　　「謝童，是你教會了我叛逆，所以，我分手想分得叛逆一點。」

　　說完又補了一腳，語氣堅定，

　　「謝童，我們分手了！」

　　說完，轉身走向曲筱綃和邱瑩瑩，頭也不回地走了。

　　曲筱綃一把摟住她的肩膀，興奮地哇哇大叫，

　　「哇嗚~走走走！回家回家！關關，這才像我們22樓的小寶貝。」

　　—

　　孟宴臣正在視頻會議中，屏幕那頭是歐洲分部的幾位高管，他專注地聽著彙報，指尖偶爾在桌面上輕點。

　　突然，余光瞥見樊勝美從書房門口經過——她穿著整齊的外套，手裡拿著車鑰匙，顯然是要出門的樣子。

　　他看了看腕表，已經快十點半了。

　　他微微蹙眉，用流利沉穩的英語說道，

　　「Apologies，mypersonalbossrequiresimmediateattention.」

　　高管們一愣，隨即心照不宣地笑了——

　　畢竟，孟總寵妻在公司內部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孟宴臣起身，快步走到書房門口，輕聲叫住她，

　　」小美，這麼晚了，去哪兒？」

　　樊勝美聞聲回頭，晃了晃手機，

　　「關關和謝童分手了，剛從派出所回來，我不放心，得回2202看看。」

　　她頓了頓，「我看你在開會，怕打擾你，給你發信息到手機上了。」

　　孟宴臣再次確認了下時間，皺了皺眉，

　　「我這個會一時半會兒還走不開。讓司機送你。」

　　「沒事，就一點路，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很快的。」

　　孟宴臣沒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腕骨上摩挲了，甚是不舍。

　　樊勝美湊近，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哄道，

　　「乖，一會兒就回來，明晚一定在家陪你。」

　　孟宴臣依舊神色平靜，但眼底的笑意已經藏不住了。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低聲叮囑，

　　「到了給我發信息。今晚太晚了就別回來了，住歡樂頌，或者......」

　　他頓了頓，「我去接你。」

　　樊勝美笑笑，又親了他一下，

　　「知道啦，孟總。你快回去開會吧。」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孟宴臣才轉身，重新回到會議。

　　屏幕那頭的一位高管笑著用英語打趣道，

　　「Mr.Meng，youandyourwifearereallysweet.」

　　孟宴臣聞言，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少在外人面前展現的溫暖笑容，

　　「Shedeservesit.」


第8章 千年老二趙啟平

　　孟宴臣結束了視頻會議，揉了揉眉心，看到樊勝美發來的信息：

　　【我今晚住2202，不回來了，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他盯著屏幕看了兩秒，輕輕嘆了口氣，手指在搜索欄下意識輸入

　　【老婆太熱心了怎——】

　　輸入一半，他停頓了一下，搖頭失笑，換了個方向，接著在後面完整地輸入，

　　【是她的優點。】

　　他看著搜索欄裡這句有點傻氣的話，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的，這就是她的優點。

　　仗義、熱心、護短。

　　她的一切，他都喜歡。

　　一個好的丈夫，從來不是想著如何去改變她，而是應該想著如何為她解決難題。

　　他又把自己哄好了。

　　孟宴臣點開【本王豈容你放肆（4）】的群。

　　22樓那幾個姑娘都有人照顧了，他的小美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孟宴臣，【@蔣裕，關雎爾好像分手了。】

　　消息剛發出去，蔣裕幾乎是秒回。

　　蔣裕：【真的？！】

　　這消息直接把潛水的肖亦驍和包奕凡炸了出來。

　　肖亦驍：【怎麼樣？你要趁虛而入？】

　　包奕凡：【@肖亦驍，你懂個屁，這叫把握戰機。】

　　【@蔣裕，時機成熟，可以試試。】

　　蔣裕猶豫了一下，回道，

　　【我覺得她很好，不過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之前努力過了，現在順其自然。】

　　包奕凡發了個摸摸孩子頭的表情包。

　　包奕凡：【孩子長大了啊，為師甚是欣慰。】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條，

　　【哪天你想清楚了要告白，就正兒八經，清清楚楚地告白。別跟某些人似的，一個人告白，一個人戀愛，又唱又跳可喜慶了，全程自己跟自己玩得還挺開心。[吃瓜看戲.jpg]】

　　群裡瞬間沉默。

　　孟宴臣看著屏幕，突然慢悠悠地發了一條，

　　孟宴臣：【@包奕凡，你還記得INEO的那個CEO嗎？】

　　這話題跳躍太快，包奕凡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好奇是人類的天敵。

　　他還是回復道，

　　【記得啊，姓應那小子，怎麼了？】

　　孟宴臣：【他前兩天特意問我，安迪是不是還單身，想認識一下。】

　　這條消息發出去，效果立竿見影。

　　包奕凡，【60秒語音】

　　不用點開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焦躁和一連串需要消音的詞彙。

　　孟宴臣滿意地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彈出的語音條，心情大好，一條都沒點開，直接按熄了屏幕，起身回了臥室。

　　直奔樊勝美的梳妝台......

　　第二天，中午回家換衣服的樊勝美盯著梳妝盒裡僅剩的那枚粉鑽戒指，氣笑了，直接給孟宴臣發了條信息，

　　【孟宴臣，我那麼多的戒指呢？】

　　—

　　【醫學峰會當天】

　　曲筱綃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休閑西裝，內搭姜黃色緞面襯衣。

　　最重要的事，穿了雙十釐米的ChristianLouboutin高跟鞋，手裡拎著只小巧的鏈條包，一扭一扭、風風火火地走到了簽到處。

　　遠遠就看見那個撞了她車的小助理正等在門口，一臉緊張。

　　曲筱綃立刻揚起手，

　　「喲，小助理！

　　「曲小姐！」

　　小助理趕緊迎上來，「曲小姐，我帶你進去吧。」

　　曲筱綃擺擺手，墨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滴溜溜轉的大眼睛，語氣輕松，

　　「不用不用~小助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先四處轉轉。」

　　周峰有些不好意思，

　　「曲小姐，您以後叫我周峰就好了。」

　　「行，周峰~」

　　曲筱綃從善如流，目光卻狀似不經意地瞥向一旁的簽到處，壓低了聲音，

　　「哎，我問你啊，那個...趙啟平，來了嗎？」

　　周峰愣了一下，點點頭，老實回答，

　　「趙醫生已經到了，在A廳做准備。」

　　曲筱綃了然一笑，「行，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啊！」

　　【趙子謙休息室】

　　周峰輕輕推開門，

　　「趙總，曲小姐到了。」

　　趙子謙正在看平板，頭也沒抬，

　　「說什麼了嗎？」

　　周峰猶豫了一下，「她...問趙啟平來沒來。」

　　趙子謙聞言，輕笑出聲，一點也不意外。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語氣平淡無波，

　　「老師和其他幾位前輩校友都到了吧？」

　　「都安排好了。」

　　趙子謙點點頭，「去忙吧。」

　　—

　　等周峰走遠，曲筱綃輕哼一聲，掏出手機又確認了一遍趙子謙的百科詞條。

　　以她多年混跡江湖的經驗，網頁上包裝出來的東西，多半都是想讓外人看的金光閃閃的門面。

　　要想知道趙子謙這把刀到底夠不夠硬、能不能精准地膈應到趙啟平那個眼高於頂的王八蛋，還得混進這群文化人堆裡。

　　畢竟，趙啟平那人骨子裡清高得要命，能讓他看得上的人沒幾個。

　　雖說分手的前任就跟死了一樣，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可她曲筱綃，無聊起來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趙啟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上周居然帶了個女博士晃到「星途裡」門口和曲筱綃「偶遇」。

　　曲筱綃第一反應是覺得他想復合，畢竟，這套路她太熟悉了。

　　一看就是假的，像極了當初拿姚斌刺激趙啟平的曲筱綃。

　　他趙啟平多高貴啊，這明明是他自己想找台階下，卻還想她曲筱綃著急低頭。

　　雖然曲筱綃一點復合的想法都沒有，看穿他的小心思，開始挺爽的，但是對方「女博士」這身份，太膈應她了，都被人挑釁到門口了，不咬回去，實在不是她曲筱綃的風格。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那就，一次性收拾到位。

　　趙子謙要真的那麼優秀的話，那倒是把不錯的刀。

　　曲筱綃像只精力無限的花蝴蝶，端著香檳杯在全場輕盈地穿梭，巧笑嫣然地與各路人馬「認校友」、「攀交情」。

　　她原本只是想查證趙子謙的履歷是否如百科上吹得那麼神，卻沒想到挖到了一個驚天大寶藏——

　　雖然查資料時，就知道趙子謙和趙啟平是海城一中的校友，但真沒想到這對「雙趙」在海城一中時居然這麼出名。

　　更讓她驚喜的是，那個在她面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趙啟平，在趙子謙面前居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千年老二」。

　　無論是學科競賽、辯論賽還是體育項目，只要有趙子謙參加，趙啟平就注定與冠軍無緣，只能屈居第二。

　　原來趙啟平在她面前那點優越感，都是別人玩剩下的！

　　曲筱綃正沉浸在發現新大陸的喜悅中，主持人宣布峰會正式開始，特邀嘉賓趙子謙上台致辭。

　　曲筱綃立刻找了個視野絕佳的位置，抱著一種「審視武器」的心態，准備好好看看這把「刀」的成色。

　　趙子謙的演講她一個字都沒聽懂，那些專業術語在她耳朵裡就跟天書一樣。

　　但這絲毫不影響她欣賞眼前這幅畫面。

　　聚光燈下，趙子謙侃侃而談的樣子確實很有魅力。

　　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趙啟平「千年老二」的宿命，曲筱綃再看趙子謙這張臉——

　　趙啟平這個千年老二，可是一點都不冤！

　　曲筱綃心裡更加堅定了——

　　釣他！

　　她正看得出神，盤算著下一步行動計劃，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溫和卻讓她極其反感的聲音，

　　「小曲？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曲筱綃慢悠悠地轉過身，果然看到了魏渭那張總是帶著點「人生導師」式微笑的臉......


第9章 雙趙修羅場-1

　　曲筱綃慢悠悠地轉過身，臉上掛起一個標准的、皮笑肉不笑的營業微笑，多的一句話都懶得施舍。

　　魏渭倒是毫不介意，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會場內趙啟平所在的方向，笑容裡摻上幾分看透世情的了然和令人不適的揣測，

　　「來找趙醫生的？」

　　他不等曲筱綃回答，便自顧自地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感慨道，

　　「說起來，我還挺羨慕你們倆的。年輕人嘛，感情熱烈，每次都鬧得動靜挺大，分分合合，戲劇性十足。不過說到底，緣分深，怎麼鬧最後都分不開。」

　　他微微頷首，擺出那副人生導師的派頭，

　　「趙醫生這個人，我是很欣賞的，優秀，專業能力強，雖然有時候性子傲了點，但和你這活潑跳脫的性子，倒是互補，挺配的。」

　　曲筱綃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臉上那點假笑都快掛不住了。

　　她干脆利落地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笑容甜得發膩，

　　「魏大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你和安迪分手的時候，趙醫生也沒少忙活吧？替你組牌局，想方設法約安迪出來，盼著你們復合呢。」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魏渭，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從這種「互相扶持、共渡情劫」的革命友誼來看，我覺得，您和趙啟平，更配！」

　　魏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僵，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安迪最近怎麼樣，她的病好些了嗎？和包奕凡.......」

　　「魏大哥，」

　　曲筱綃立刻打斷她，「估計只有你才會覺得安迪有病，我們安迪好著呢，和小包總一天不知道玩得多開心，您就別瞎操心了。」

　　魏渭那點小算盤，忽悠忽悠邱瑩瑩那種傻姑娘還行，可他偏偏遇到的是妖精曲筱綃。

　　他被懟得徹底沒了脾氣，正在這時，會議中場休息。

　　趙啟平一早就看到滿場亂飛的曲筱綃，見她一直沒過來找自己，正好借著找魏渭的由頭走了過來。

　　「通科的常總今天也來了，一會兒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趙啟平衝魏渭說道，「張院士今天帶著團隊過來的，他們的「腦機接口」項目不錯，一會兒你可以去了解一下。」

　　說完，他又把目光落在曲筱綃身上，似笑非笑道，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最討厭這種無聊的場合了嗎？」

　　曲筱綃眨巴著眼睛，晃著腦袋嗲嗲說道，

　　「是的呢，趙醫生，以前覺得無聊是因為沒有感興趣的人，有感興趣的人了，自然就覺得不無聊了。」

　　「感興趣的人？」

　　趙啟平挑了挑眉，努力壓了壓嘴角，一副等著她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此刻，趙子謙「碰巧」從三人身邊經過。

　　曲筱綃眼睛一亮，撲了上去，

　　「Honey，你剛才在台上真的好帥啊，把人家迷得不要不要的。」

　　趙子謙看著幾乎掛在自己身上的曲筱綃，嘴角微不可察勾了勾，隨即恢復短暫的詫異。

　　曲筱綃立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威脅，臉上卻笑得甜蜜蜜，

　　「江湖救急，你不想你兄弟孟宴臣睡沙發的話。」

　　趙子謙挑了挑眉，多爛的借口，這戲接下去，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假。

　　隨後，他無奈輕輕嘆了口氣，寵溺且自然地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曲筱綃挽在他胳膊上的手背。

　　抬眼看向對面的趙啟平和魏渭，

　　「不好意思，女朋友有點調皮。」

　　趙啟平看著眼前這突兀又「和諧」的一幕，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理智告訴他，曲筱綃這妖精多半是在演戲，她那些小把戲他太熟悉了，而且，趙子謙怎麼看得上.....

　　但...對方是趙子謙。

　　他倆其實骨子裡挺像，一樣的清高，一樣的惡趣味，一樣看似雲淡風輕，實際上誰都心知肚明的勝負欲。

　　趙子謙曾經甚至用控分來挑釁他，要論幼稚和惡趣味，趙啟平甘拜下風。

　　如果他主動接近曲筱綃...還真的是能滿足曲筱綃以及她那個家庭對知識分子的崇拜。

　　曲筱綃睜大眼睛，慢悠悠晃著腦袋，玩味地看著趙啟平那一向冷靜自持的臉上，此刻變幻莫測，分外精彩，心裡那叫一個爽啊。

　　要不是怕露餡兒，她指定掏出手機錄下來，回家反復觀看。

　　目的已經達到，再待就不安全了。

　　賭場有風險，見好就收的道理，她曲筱綃還是懂得。

　　「Honey，我們不是還要去那邊見陳教授嗎？快走吧！」

　　她拽著趙子謙的胳膊就想溜。

　　「等等。」

　　趙啟平突然開口，目光在曲筱綃和趙子謙之間轉了一圈，最終落在趙子謙臉上，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

　　「會議結束之後，李老師、王教授他們幾個老同學約了聚一下，一起吃個飯？他們經常念叨你。」

　　他頓了頓，視線轉向曲筱綃，說出了那句他明知會刺痛她的話，

　　「你也一起來吧。以前...你不是總抱怨我不帶你進入我的圈子，認識我的朋友嗎？」

　　曲筱綃臉上的假笑瞬間有點掛不住，挽著趙子謙的手臂下意識地收得更緊。

　　她猛地抬頭，像是被激怒的孔雀，對著趙啟平揚起一個無比燦爛卻毫無溫度的笑容，

　　「好啊！」

　　然後扭頭看向趙子謙，「親愛的！你不是也一直說，想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嗎？這不正好是個機會？！」

　　一邊說，她一邊暗中發力，狠狠在趙子謙手臂內側掐了一把。

　　指尖傳來的觸感堅硬無比，像是掐在了一塊繃緊的橡膠上，紋絲不動。曲筱綃心裡暗罵一句：

　　【我擦，肌肉這麼緊？！】

　　趙子謙面色如常，垂眸看向曲筱綃，輕聲道，

　　「的確是個機會！」

　　「那好，說定了，一會兒見！」

　　趙啟平說完，目光不願意更多地在兩人身上停留，便轉身走了，魏渭也跟了上去。

　　看著趙啟平遠去的身影，趙子謙這才一副「討賬」的模樣，看向曲筱綃，衝門口方向揚了揚下巴，

　　「聊聊？」


第10章 雙趙修羅場-2

　　會展廳門口的休息區，相對安靜。

　　趙子謙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轉過身，還沒開口，曲筱綃就先發制人。

　　非但沒半點心虛，反而坦然甚至帶點審視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碾壓趙啟平的學霸，√】

　　【文化人氣質拉滿，√】

　　回想起剛才西裝布料下堅硬緊實的手臂，

　　【手感nice~√】

　　目光上移，落在那張臉上——

　　帥得沒邊，特別是那雙眼睛，黑得發亮，悶騷中帶點單純，看起來就好拿捏。

　　除了話少點，簡直完美！

　　不吃都對不起她曲妖精的稱號！

　　趙子謙任由她這麼赤裸裸地打量，也不催促，只輕輕挑了挑眉，一副靜待下文的從容姿態。

　　曲筱綃眼珠一轉，瞬間妖精上身，剛才那點架勢蕩然無存，聲音軟得能掐出水，帶著十二萬分的委屈和後怕，

　　「趙子謙~」

　　她拖長了調子，「人家剛才也是太害怕了，情急之下才說你是我男朋友的。你也看到啦，趙啟平和那個魏大哥，一左一右圍著我。」

　　「幸好你出現了，拯救了弱小無助，毫無還擊能力的我~」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趙子謙身上靠。

　　趙子謙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精准避開。

　　弱小無助？

　　毫無還擊能力？

　　腦海裡瞬間閃過第一次見到曲筱綃的情景——

　　「你才不要臉，你全家都不要臉！」

　　「你敢這樣對那個欺負你兒子的潑婦說話嗎？」

　　「你就知道欺負我們家邱瑩瑩，因為我們家邱瑩瑩她善良，她有修養！」

　　趙子謙當時辦完事本該離開，卻硬是被這戰鬥力拉滿的畫面吸引，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欣賞完全程才走。

　　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

　　若不是教養不允許，真想給她錄下來，反復觀賞。

　　他收回思緒，看著眼前這個身高剛到他肩膀，正努力睜大忽閃忽閃的眼睛，試圖營造「小白花」假像的曲筱綃，聽她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毫無還擊能力」。

　　趙子謙表示，「我信了」。

　　他煞有其事點點頭，「那的確不應該。」

　　他話鋒微微一轉，

　　「但是，據我所知，趙啟平似乎不是會做出糾纏不清、讓你感到害怕這種事的人。」

　　他頓了頓，一本正經道，「讀書時，無論是考試還是競賽，他確實樣樣都輸給我那麼一點。不過，即便輸得再難看，他表面那點得體...還是能勉強維持住的。」

　　曲筱綃不是傻子，她聽得懂趙子謙這明褒暗貶的調調——

　　表面說趙啟平得體，實際上強調趙啟平樣樣不如他。

　　這男人悶騷且討厭趙啟平，這點，更加分。

　　她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那可能是...愛而不得，終破防了吧？」

　　接著嘆了口氣，微微搖頭，「你知道的，愛情嘛~總是讓人變得瘋狂！」

　　趙子謙垂眸，目光落在她臉上，淡淡反問，

　　「所以，你們之間，是愛情？」

　　「他單方面的！」

　　曲筱綃立刻撇清，然後上前一步走近趙子謙，

　　「你這麼好，肯定是願意幫人家斬斷這孽緣的，對嗎？」

　　趙子謙聞言，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非但沒有順勢接住這曖昧的拋來的鉤子，反而微微向後撤了半步，重新拉開了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

　　太容易上鉤的「魚兒」，怎麼會被珍惜呢。

　　他淡淡笑道，「舉手之勞。」

　　此刻，周峰走過來說主辦方找他過去合影，他衝曲筱綃微微頷首，神色如常，

　　「你先逛逛，或者讓周峰帶你去休息室，結束了我陪你去聚會。」

　　「嗯，好的。」

　　曲筱綃乖巧地點點頭，卻在趙子謙轉身的一瞬間原形畢露。

　　趙子謙不用回頭都能想像她那副張牙舞爪的嘚瑟樣。

　　—

　　應付完媒體之後，趙子謙從會場出來，便帶著曲筱綃走向預定的包廂。

　　推開門的瞬間，裡面原本的談笑聲略微低了幾分。

　　人不多，大多是他們高中或大學的同窗，如今都在醫療領域深耕，偶爾便會這樣小聚。

　　只是趙子謙向來極少出席這類場合，今天聽說他要來，不少人都帶著幾分好奇與期待。

　　曲筱綃挽著趙子謙的手臂，大大方方地跟著他走進來，臉上掛著明媚又得體的笑容，毫不怯場。

　　她的出現，以及她與趙子謙之間親昵的姿態，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場都是人精，一眼便能看出兩人關系非同一般，雖心下好奇，但也只是微笑著點頭致意，並未多問。

　　唯獨坐在角落的趙啟平，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笑著朝趙子謙招手，

　　「子謙，這邊！可就等你了！」

　　趙子謙微微側頭，低聲問曲筱綃，

　　「我先過去和老師們打個招呼，你自己待一會兒，可以嗎？」

　　「必須沒問題。」

　　曲筱綃笑得明媚，可打臉也來得十分快。

　　趙子謙剛轉身，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又進來兩位晚到者。

　　這兩人既是趙子謙和趙啟平的同學，現在又與趙啟平在同一家醫院工作，自然認識曲筱綃。

　　其中一位看到站在一旁的曲筱綃，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喲，筱綃？你也來了？跟啟平一塊來的？」

　　此言一出，包廂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微妙地在曲筱綃、趙子謙和趙啟平之間微妙地逡巡。

　　曲筱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閃過一絲尷尬。

　　趙啟平輕笑一聲，不為所動。

　　已經走出幾步的趙子謙腳步頓住，立刻折返回來，極其自然地伸手攬住曲筱綃的腰，將她帶向自己身邊。

　　他看向剛才那位醫生，神色平靜，語氣毫無任何異常，

　　「林越，你認錯人了，這是我女朋友。」

　　說完，他低頭對懷裡的曲筱綃溫聲道，

　　「走吧，帶你去見見我的老師們。」

　　他攬著她，從容地穿過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包廂，走向主桌那幾位笑容和藹的長者。

　　直到他們的身影在主桌旁站定，身後那細小的議論聲還是蔓延開來，

　　「什麼情況？那不是趙啟平之前那個女朋友嗎？」

　　「對啊，我記得，叫曲筱綃，我在醫院見過她來找老趙，挺活潑一姑娘，怎麼跟子謙一起來了？」

　　「在一起過嗎？之前聚會也沒見啟平帶出來過啊？」

　　「感覺那也不像啟平會喜歡的類型啊？」

　　魏渭是跟著趙啟平一起來的，他碰了碰身邊一直沉默的人，低聲道，

　　「你沒事吧？你也是，干嘛非把她叫來。」

　　趙啟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面紋絲不動，一如他此刻平靜無波的表情。

　　他放下杯子，淡淡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能有什麼事。叫她來，就是想看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不遠處巧笑嫣然的曲筱綃，

　　「這出新戲，她到底打算怎麼唱下去。」


第11章 「圍魏救趙」

　　包廂角落設有一副圍棋，一位老師看著棋盤，突然提議，

　　「反正老教授還沒到，不如讓子謙和啟平來一局？大家說怎麼樣？」

　　這提議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你倆可是咱們學校的「絕代雙驕」，好久沒見你們同框對弈了。讓我們看看這兩年，你們的實力有變化沒？」

　　「對啊對啊！王見王，這可是難得一見！」

　　趙子謙從容地笑了笑，目光投向趙啟平，

　　「我沒意見。」

　　趙啟平心高氣傲，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會退縮，尤其對方是趙子謙。

　　「好啊。」

　　兩人在棋盤前落座，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黑白棋子交錯落下，無聲的廝殺在方寸之地展開，步步為營，難分伯仲。

　　周圍的人都屏息凝神地觀戰。

　　曲筱綃完全看不懂這些黑黑白白的棋子有什麼好琢磨的，只覺得眼花繚亂。

　　她強撐著眼皮，不讓自己打哈欠，眼皮卻越來越沉，腦袋一點一點地快要打起瞌睡來。

　　趙子謙余光瞥見她那副強打精神卻又茫然無助的小模樣，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側身湊近她耳邊，低聲問，

　　「無聊？」

　　曲筱綃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小聲嘟囔，

　　「就像把好好的紅豆和綠豆倒進一個盆裡，再一顆顆撿出來一樣，我覺得你們更無聊。」

　　趙子謙輕笑，「數學好嗎？」

　　「算賬賊溜！」曲筱綃立刻來了精神。

　　「那簡單，」

　　趙子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棋盤，「你就數數，最後白子多還是黑子多，你數完了，我們這局也就下完了。」

　　曲筱綃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真的假的？這麼簡單？」

　　「試試？」趙子謙逗她。

　　就在曲筱綃埋頭苦「數」的時候，趙子謙落子的速度明顯加快，棋風陡然變得凌厲精准。

　　果然，就在曲筱綃猛地抬起頭，興奮地脫口而出，

　　「黑的！黑的多了好多！」的瞬間——

　　旁邊的老師就拍手道，

　　「妙啊！贏了！子謙，你這收官真是絕了，實力不減當年啊！」

　　趙啟平盯著棋盤，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另一位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圓場，

　　「精彩精彩！啟平，你也進步不少，殺得是難解難分啊！你倆果然一直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贏了贏了！真的贏了！」

　　曲筱綃才不管那些客套，激動得跳了起來，一把抱住身邊的趙子謙。

　　趙子謙順勢輕輕攬了她一下，手臂稍微用了點力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狀似無意地在她耳邊低聲問了句，

　　「是不是比他厲害？」

　　那聲音低沉磁性，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哄和...撩撥。

　　曲筱綃瞬間僵住，恍惚間覺得剛才...好像被撩了？

　　等她回過神來想確認時，趙子謙已經在和身邊人寒暄了。

　　曲筱綃站在原地，再次看了眼神色自若、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趙子謙。

　　都有點不敢確定剛才的事是不是真的發生了？

　　曲筱綃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悄悄捂住胸口，小聲嘀咕，

　　「我靠，心髒病要發了嗎？這一屋子醫生，應該...死不了吧？」

　　正當眾人還在回味剛才那局精彩的棋局時，

　　魏渭笑著開口，「果然精彩，特別是趙總最後那招「圍魏救趙」，真是妙啊！」

　　他話鋒突然一轉，突然將目光投向曲筱綃，看似隨意實則刁難地問道，

　　「小曲，你怎麼看？」

　　這一問，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曲筱綃身上。

　　「圍魏救趙」對於她這個「文化沙漠」來說，無疑是天書。

　　趙啟平自然明白魏渭的用意，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他輕咳一聲，不知是此刻的他，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替曲筱綃解圍，

　　還是想讓趙子謙看清真正的曲筱綃，

　　或是，更想看看趙子謙怎麼解這個圍。

　　總之，他沒有吭聲。

　　趙子謙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敲了敲，

　　「對啊，「圍魏救趙」你怎麼看？」

　　他對著魏渭做了個「請」的手勢，轉頭對曲筱綃說，

　　「這是魏渭（圍魏），他要「救趙」，我也想聽聽，你怎麼看？救嗎？」

　　這話看似是把難題又拋了回來，實則用諧音偷換了概念——

　　魏渭幫著姓趙的求復合，你怎麼看？

　　曲筱綃何等機靈，剛才那點被刁難的不爽，瞬間化為戰鬥力。

　　腰杆一挺，下巴微揚，那股子妖精勁兒立刻上來了，

　　「那要看是哪個「趙」了~」

　　她拖長了聲調，

　　「我曲筱綃一向是眼睛長在頭頂的——」

　　目光掃過趙啟平，帶著明晃晃的嫌棄，「萬年老二嘛，自然是看不上的。」

　　下一秒，她突然轉身捧住趙子謙的臉，在眾目睽睽之下「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這個「趙」還差不多。」

　　曲筱綃親完就退開，最後衝魏渭眨了眨眼，

　　「魏大哥，我這個「看法」，夠清楚了嗎？」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這不明擺著趙啟平被曲筱綃甩了嗎？

　　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隨即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口哨聲、起哄聲、驚嘆聲、大笑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這場由曲筱綃點燃的熱浪，一直持續到聚會散場，直到趙子謙送曲筱綃回到了家——

　　幾乎是房門合上的同一秒，早已發酵的曖昧便一觸即發。

　　呼吸交錯，唇舌糾纏，雙方都帶著一種近乎掠奪的急切。

　　曲筱綃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高跟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玄關的燈都沒來得及開，昂貴的西裝外套、緞面的襯衣......一件件被隨意丟棄在從門口到臥室的路徑上。

　　鋪天蓋地的吻襲來的時候，她的吊帶已經滑落在地，露出裡面那套價值不菲的黑色蕾絲。

　　兩個本就叛逆不羈、互相試探的有趣靈魂，一旦碰撞，肉體便以最快的速度誠實地做出了反應，爆發出驚人的火花。

　　「等...等一下......」

　　趙子謙沒有強迫，呼吸急促，再次確認，

　　「要等嗎？」

　　曲筱綃的確遲疑過一秒，在趙啟平那裡的「不矜持」導致事後的一直被動。

　　不過，也僅僅只有一秒，她很快發現，在趙子謙面前，在她自己洶湧的欲望面前，那點遲疑微不足道。

　　她的字典裡壓根沒有「矜持」這兩個字，只有「及時行樂」。

　　這麼極品、對她胃口還主動送到嘴邊的肉，哪有放過的道理？

　　先吃了再說。

　　大不了...事後不認賬。

　　想通了這點，她便徹底放開，不再有任何顧忌，反而更加主動地迎合上去，像一株妖嬈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

　　「不等！」

　　趙子謙的身高優勢在此刻顯露無疑，他單手就將曲筱綃摁在主臥的玻璃上，另一只手順著脊梁骨往下滑......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

　　他掌心滾燙的溫度，她細膩肌膚上傳來的微顫，沉重而交織的呼吸，以及那些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嗚咽與低吟，共同譜寫著最原始的欲望。

　　事實證明兩人在床品上出奇地合拍。

　　都不喜歡廢話，都熱衷掌控，都懂得什麼時候該服軟。

　　凌晨三點，曲筱綃精疲力盡地趴在浴缸邊緣，看著正在給她調水溫的男人後背上的抓痕，懶洋洋閉上眼——

　　算了，吃都吃了，明天再說。

　　直到第二天中午，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才把曲筱綃從昏睡中吵醒。

　　她閉著眼摸到手機，腦子還是一片混沌，嗓子啞得不像話。

　　「喂...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樊勝美清晰的聲音，

　　「小曲？你還在睡覺？」

　　曲筱綃這才清醒了幾分，含糊應道，

　　「哦...昨晚喝多了.....」

　　「你少喝點，」

　　樊勝美叮囑道，「對了，這幾天我要和孟宴臣去趟江州出差，你看著點星途裡。」

　　「哦...知道了......」

　　曲筱綃正講著電話，突然感覺一只溫熱的大手從身後將她摟了過去。

　　「誰啊？這麼早。」

　　趙子謙剛睡醒的嗓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慵懶。

　　「啊——」

　　曲筱綃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捂住趙子謙的嘴，下意識說道，

　　「樊姐，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電話那頭，樊勝美看著突然被掛斷的通話，若有所思。

　　正在旁邊收拾行李的孟宴臣抬頭問道，

　　「怎麼了？」

　　「小曲好像談戀愛了，「樊勝美笑道，「聽聲音不像趙醫生。「

　　孟宴臣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不是挺好嗎？多一個人照顧你的小姐妹，你陪我的時間就能多一點了。」

　　樊勝美摟著他的脖子輕笑，

　　「我怎麼覺得有人在抱怨呢？」

　　「不敢。」

　　孟宴臣輕輕吻了吻她，攬著她的肩走向衣櫃，

　　「你的東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看看還有什麼要帶的？江州那邊晚上可能會涼一些。」

　　樊勝美突然想起正事，抬頭問他，

　　「對了，你這次去江州，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還非得帶我一起去？」

　　孟宴臣攬住她的腰，語氣平和地解釋，

　　「周尋在江州看了個項目，前期評估不錯，但中途出了點意料之外的變故。於公，我需要親自過去看看，決定國坤還要不要繼續參與。」

　　他頓了頓，低頭看她，目光裡帶著心疼，

　　「於私，你這幾個月連軸轉得太厲害。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你脫離熟悉的環境，徹底放松兩天。」

　　他握緊了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指尖，聲音更沉緩了些，

　　「另外，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樊勝美好奇看他。

　　孟宴臣卻只是微微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第12章 晨間

　　掛了電話，曲筱綃立刻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

　　她捂著胸前的床單，硬著頭皮轉過去——

　　趙子謙半撐著身子，被子下的胸肌，線條分明。

　　手感有多好，昨晚，曲筱綃已經體驗過了。

　　趙子謙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

　　「早啊。」

　　曲筱綃頭皮發麻，吃飽開始後悔昨晚沒把持住，又一下干到這一步。

　　釣魚的，哪有被魚拿捏的道理？

　　這次絕對不能先開口，輸了氣勢。

　　曲筱綃故作淡定地挑了挑眉，睜著她的大眼睛，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看了回去。

　　多大點事兒。

　　見她這副模樣，趙子謙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他撓了撓眉心，決定單刀直入：

　　「所以，我們現在是......」

　　他把決定權交給曲筱綃，曲筱綃卻滿腦子都是「老娘這次必須忍住」。

　　曲筱綃瞪圓了眼睛，滿不在乎，

　　「zhan友啊~」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無論是碾壓趙啟平，還是...其他方面。成年男女，你情我願，開心就好嘛，對吧？」

　　zhan友？

　　很好，她用了個相對文明的詞，而沒說P友。

　　趙子謙氣笑了。

　　這是要吃完抹嘴不認賬？

　　把他當什麼了？

　　臨時工？

　　他就知道，太容易上鉤的「魚」，妖精怎麼會珍惜。

　　趙子謙打量著曲筱綃那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渣女」模樣。

　　想玩欲擒故縱？

　　向來能降住妖精的怎麼可能是唐長老呢，只能是孫大聖。

　　趙子謙是有些惡趣味在身上的，還有點...驕傲。

　　他面上不露分毫，了然點點頭，甚至還露出了一個表示理解的笑容。

　　隨即，掀開被子下床，撿起地上的襯衣慢條斯理地套上。

　　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系著紐扣，戴上腕表，又恢復成那副斯文禁欲的矜貴模樣。

　　他走到沙發邊，拿起曲筱綃隨意丟在那裡的錢包，從裡面抽出一沓百元大鈔。

　　回到床邊，在她面前晃了晃，

　　「物美價廉，歡迎續約。」

　　他微微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合作愉快。」

　　開門，離開。

　　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留戀。

　　曲筱綃徹底愣在原地，直到關門聲響起才反應過來。

　　她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又回想了一下他剛才那番操作，直接被氣笑了，

　　「我靠...還有上趕著當鴨的？！」

　　【江城】

　　孟宴臣正在和周尋打電話。

　　「行，你讓她直接過來找我們吧。」

　　他看了眼正坐在沙發上看Ipad的樊勝美，

　　「我明天正好帶小美出去看看。」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孟宴臣意味深長笑了笑，調侃道，

　　「至少，我不會給自己喜歡的女生解釋，「流星其實是彗星經過地球時和大氣層摩擦燃燒的結果」。」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隨即傳來忙音——

　　周尋直接把電話掛了。

　　孟宴臣看著黑屏的手機，忍不住低笑出聲。

　　「周尋嗎？」樊勝美好奇地望過來。

　　「嗯，」

　　孟宴臣將手機放到一旁，走到她身邊坐下，

　　「他那邊臨時有點急事，要晚兩天才能到。」

　　他頓了頓，目光溫柔，

　　「正好，明天我先帶你出去逛逛。」

　　說著，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江城璀璨的夜景在腳下鋪陳開來，霓虹閃爍，江面倒映著如同《千與千尋》中的神秘世界。

　　孟宴臣從身後輕輕擁住樊勝美，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裡和冰冷的玻璃之間。

　　「好漂亮......」

　　樊勝美望著窗外的夜景，忍不住輕聲感嘆。

　　眼中映照著萬家燈火，亮晶晶的。

　　孟宴臣沒有看窗外的夜景，只專注地看著玻璃上映出的她的臉龐。

　　「我以前來過江城很多次，看過很多次這裡的夜景。」

　　他微微收緊手臂，將懷裡的人抱得更踏實些。

　　「但只有這一次，我覺得江城的夜景，最美。小美，謝謝你。」

　　樊勝美輕笑，側頭看他，「孟總現在說情話的技能，已經爐火純青了。」

　　「太太教得好。」

　　孟宴臣順勢低下頭，輕輕吻住了她。

　　窗外，江城燈火璀璨，江面游輪緩緩駛過，波光漾漾。

　　窗內，兩人的身影在玻璃上交織，與整座城市的繁華融為一體，溫柔繾綣。

　　—

　　清晨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紗簾，在臥室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孟宴臣剛從樓下的健身房回來，衝過澡後，他帶著一身清爽的沐浴露淡香和微濕的頭發回到房間。

　　他走到床邊，看著被窩裡蜷成一團、睡得正香的樊勝美，眼神不自覺變得柔軟。

　　他俯身，輕輕撥開她頰邊的碎發，低聲喚她，

　　「小美，該起床了，我們今天要出門。」

　　樊勝美無意識地哼唧一聲，把頭更深地埋進枕頭裡，整個人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她太累了。

　　她不明白，孟宴臣到底怎麼還能起來，去樓下健身房待了這麼久的？

　　高精力人群，果然恐怖。

　　「孟總，旅行就是從一個自己待膩的地方，到別人待膩的地方，關在屋裡睡大覺。哪兒都一樣，一樣的房子，一樣的樹，一樣的人群，一樣的路。」

　　樊勝美窩在被子裡，發出模糊的鼻音，表示抗議。

　　孟宴臣輕笑出聲，湊近她耳邊，聲音帶著魅惑，

　　「你真的確定要在酒店待一天？我可以啊。」

　　樊勝美瞬間眼睛瞪圓，清醒了不少。

　　孟宴臣趁機一把將人拉了起來，推著進了衛生間。

　　洗手台上，牙刷已經貼心地擠好了牙膏，一杯溫水也准備在一旁。

　　「乖，刷牙了。」

　　樊勝美終於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透過鏡子看到身後男人的目光。

　　她懶懶地笑了笑，開始機械地刷牙。

　　孟宴臣也拿起自己的牙刷，兩人並排站著，對著鏡子，同步進行著最日常的晨間儀式。

　　這一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哪怕每早如此，還是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和充實。

　　洗漱完畢，一離開浴室，樊勝美轉身就想往臥室的大床撲去，嘴裡嘟囔著，

　　「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孟宴臣長臂一伸，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拉回懷裡。

　　他低下頭，在她還帶著清涼牙膏味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柔而短暫的吻。

　　「乖，不能再睡了。」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去換衣服，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仰起臉，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笑眼，終於乖乖地點了點頭，

　　「好吧。」


第13章 平行時空

　　孟宴臣帶著樊勝美來到江城一處略顯偏僻的文創園。

　　初入園區，外圍是些精心設計過的咖啡館、手作工坊和文創小店，帶著時下流行的小資情調和網紅氣息，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拍照打卡。

　　沒有什麼特別的。

　　然而，越往深處走，周遭的景致便開始悄然變化。

　　現代化的裝飾逐漸褪去，時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緩緩撥回了指針。

　　青石板路取代了水泥地，兩側的建築逐漸變成了頗有年代感的老式樓房，櫥窗裡陳列的不再是時髦單品，而是褪色的海報、老式收音機、甚至還有一家掛著「租碟」招牌的音像店——

　　仿佛一腳踏入了十幾二十年前的時空縫隙。

　　「這...好神奇的地方。」

　　樊勝美驚訝地環顧四周，「你怎麼發現這裡的？這到底是哪兒？」

　　孟宴臣牽緊她的手，引著她繼續往最核心的區域走去，這個區域已經沒有游客，顯然是某個生活區。

　　他神秘笑笑，「平行時空。」

　　樊勝美知道他在逗她，配合著點點頭，

　　「孟總繼續。」

　　「這裡最開始打造和復刻這一切的，是一位畫家。他的妻子，曾經是他的學生。」

　　他的聲音平和，娓娓道來，「後來他妻子因病去世了，他行屍走肉般活著，甚至...嘗試過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一次，他看到了一個博物館宣傳冊上的標語——每一場獨自等待，都會在另一個時空裡得到回應。」

　　孟宴臣繼續道，「也許是對妻子極致的思念，也許是他自己迫切需要找到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他開始堅信平行時空的存在——相信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們依然相伴，或者以另一種方式重逢。」

　　「他把自己的家，連同周邊的街道，都固執地保留成了他妻子離開那年的樣子。最初只是他的家和畫廊，後來不知不覺，這片區域都成了他的「執念」，他所有的錢，都用於改造。他把自己困在了他認為的、與妻子共度最幸福時光的那個「平行時空」裡。」

　　「我幾年前無意間得知了這裡，那時畫家為了維持這裡，已經入不敷出，但依然拒絕任何商業化的改造，只想守住這片回憶。」

　　孟宴臣頓了頓，「我聯系了周尋，他做過很多文創類的孵化和投資。後來，我們合作，將園區外圍打造成了現在這樣，既能產生收益維持運轉，也能吸引更多人知道這個地方。但我們答應畫家，最核心的這片區域，永遠保持原樣，不允許多人打擾，留給他和他的「平行時空」。」

　　「為什麼？」

　　樊勝美側頭看向他。

　　孟宴臣是個真性情的人，也是個商人，這樣的小項目並不屬於他會考慮的投資範圍。

　　除非，某個點觸動到他。

　　孟宴臣笑笑，牽起樊勝美的手，

　　「沒遇到你之前，我很想知道，平行時空的我，會不會幸福很多？」

　　說著，他帶著她走進一間采光極好、卻處處透著舊時光痕跡的畫廊。

　　那位畫家，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穿著干淨卻明顯過時的卡其色工裝褲和格子襯衫，發型也是十幾年前流行的樣式。

　　他看到孟宴臣，臉上露出真誠又帶著點舊式文人靦腆的笑容迎了上來。

　　「孟先生，您來了。」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樊勝美身上，溫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的欣慰，

　　「這位就是您在電話裡說的，從另一個平行時空，走到您身邊的女士吧？」

　　孟宴臣點頭，鄭重介紹，

　　「是的，林老師。這位是我太太，樊勝美。」

　　林畫家有些激動，眼眶都微微泛紅，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

　　「好，真好，真好。」

　　他看向孟宴臣，「所以，這次來，是決定要把那幅畫帶回去了嗎？」

　　「是的，麻煩您了。」孟宴臣語氣肯定。

　　畫家點點頭，引著他們走向畫廊深處，在一幅畫前停步。

　　畫作的主角是一個極簡的提線木偶，線條華麗，細節栩栩如生，卻被無數透明的絲線懸吊著，姿態優雅卻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被動與寂寞。

　　樊勝美有些詫異，畫中的木偶和孟宴臣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很像。

　　孟宴臣只是靜靜地站在畫前，目光深邃。

　　畫家輕聲對樊勝美解釋道，「孟先生以前每次來，都會在這幅畫前站很久。我以為他喜歡，為了感謝他的幫助，我曾想送給他，他卻一直說「不喜歡」。我一直很困惑...直到前兩天，他打電話告訴我，要和他太太一起來接這幅畫「回家」。我很驚訝於他如此大的轉變。」

　　他看向樊勝美，「孟先生說，是您賦予了它新的含義。」

　　樊勝美輕輕笑了，看著他的背影，幾乎能想像，無數個他曾經站在畫前的瞬間。

　　她走上前，與孟宴臣並肩而立，望著那幅畫，仿佛和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孟宴臣初次見面，

　　「你好，我是樊勝美！」

　　孟宴臣側過頭看她，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

　　「如果真有平行時空，那麼在這個時空的我，無疑是最幸福的。」

　　樊勝美回握他的手，目光從畫作移向他，

　　「我應該也是。」

　　從畫廊出來，與林畫家鄭重道別。

　　林畫家站在時光停滯的街巷中，目送他們離開，眼神欣慰而哀傷。

　　平行時空中，有人相遇，有人仍需繼續等待。

　　孟宴臣剛坐進車裡，周尋的電話便打來了。

　　「到了？」

　　電話那頭傳來周尋干脆利落、不帶多少寒暄的聲音，

　　「嗯，剛落地。在等姜小果，她航班比我晚半小時。」

　　孟宴臣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語氣卻平淡無波，

　　「嗯，好的。」

　　周尋立刻語速飛快地解釋道，「文創園二期不是要增設互動體驗區嗎？她那個「吐槽牆」的概念數據不錯，我帶她來實地看看，是工作。」

　　他強調最後兩個字。

　　「嗯，」

　　孟宴臣慢條斯理地應了一聲，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還是周總考慮得比較全面。

　　「孟宴臣！」

　　周尋的聲音帶著一絲被看穿後的惱羞成怒，

　　「你少在那陰陽怪氣的！掛了！」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忙音，孟宴臣看著黑掉的屏幕，挑了挑眉，低聲自語，

　　「開竅了？」

　　樊勝美在一旁好奇問，「周尋等誰啊？」

　　孟宴臣輕笑，「他的10%。」


第14章 矜持

　　曲筱綃點開微信對話框看了又看，和趙子謙的對話框，一條信息都沒有。

　　她拿著手機在空中晃了又晃，確定信號滿格。

　　她咬著吸管，眨巴著大眼睛一個電話打給邱瑩瑩。

　　電話剛接通，聽筒裡就傳來邱瑩瑩元氣十足的咆哮，

　　「曲筱綃！你人呢？！還不來星途裡！樓下咖啡店忙得要死，樓上辦公室電話響個不停，我一個人劈成兩半都不夠用！你再不來我要打電話給樊姐告狀了！」

　　曲筱綃把手機拿得老遠，等那邊的聲音平息了，才懶洋洋地湊近話筒，

　　「知道了知道了，來了~」

　　掛了電話，她盯著手機嘀咕道，「也沒欠費啊。」

　　她氣得吹了吹自己的劉海，

　　「好樣的趙子謙，跟我玩欲擒故縱是吧？行，走著瞧！」

　　她拎起她那價格不菲的小包，風風火火地開車直奔星途裡。

　　趙子謙此刻正坐在星途裡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也盯著屏幕，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著膝蓋。

　　在余光瞥見曲筱綃進門的一瞬間，站了起來——

　　曲筱綃也看到他了，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放慢了腳步，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維持著假笑，小聲嘀咕著，

　　「趙子謙，你有本事倒是接著裝啊，擱這兒給我玩守株待兔呢。」

　　她揚起精致的小下巴，正准備拿出十二分的傲嬌，坦然又帶著一絲挑釁地朝他的方向迎上去。

　　「趙總，人已經到齊了，可以進去了。」

　　周峰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擋在趙子謙面前。

　　「好，進去吧。」

　　趙子謙神色平靜點點頭，同周峰走進了展廳，幾乎沒有半分停留。

　　暈，差點表錯情了！

　　曲筱綃緊急撤回一只腿，以一個無比自然的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就往電梯口走，全然沒注意到背後那抹玩味又寵溺的眼神。

　　—

　　曲筱綃搖著她那芬迪小毛球的鑰匙扣，一步三晃地走進辦公室。

　　一進門，就看見邱瑩瑩正托著腮，對著一桌子五花八門的零食發呆，表情愁得像是在思考什麼世界難題。

　　曲筱綃毫不客氣地順手撈起一包進口薯片，拆開就哢嚓哢嚓地嚼起來，

　　「姚斌送的吧？」

　　邱瑩瑩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坐直身體，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知道？！」

　　曲筱綃丟給她一個白眼，

　　「我和他認識多少年了我還不了解他？對誰好就跟喂豬似的，這點上，你倆倒是挺配的。」

　　邱瑩瑩張了張嘴，沒反駁，又蔫了下去。

　　曲筱綃在她對面坐下，翹起二郎腿，用薯片指著她，

　　「說說吧，你倆到底怎麼回事？前兩天不還為了他跟我急赤白臉的？」

　　邱瑩瑩扭捏了一下，還是說了，

　　「就...就之前有一次，應勤來咖啡店找我，想找我復合，我不同意，他就...他就有點急眼了，把我以前那些事嚷嚷了出來，當時場面挺難看的。」

　　她頓了頓，「那天姚斌正好來找你，碰見了。他...他直接把應勤揍了一頓，把他趕走了，替我解了圍。」

　　「打住！」

　　曲筱綃聽到這兒，立刻打斷她，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不用說後面了，你肯定感動得稀裡嘩啦，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想著辦法感謝他。難怪那段時間處處看我不順眼，胳膊肘往外拐，拼命維護他。」

　　邱瑩瑩小聲辯解，「他...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打住！打住！」

　　曲筱綃又一個白眼翻上天，「小徒弟，人好和人讓你心動，是兩碼事。你就說，你真是喜歡他嗎？」

　　邱瑩瑩被問得愣住了，認真地想了很久，猶豫著開口，

　　「我...我剛開始以為我是有點喜歡他的，可是他當時不是喜歡你嗎？」

　　「行了啊！你要真喜歡他，和他會不會喜歡我就沒關系，他現在不喜歡我了啊，給你送一堆吃的，你愁啥啊？」

　　曲筱綃將薯片扔在一邊，總結道，「所以你根本不喜歡他，姚斌同志再次喜提金光閃閃「好人卡」一張！」

　　她眼睛轉了轉，突然湊近邱瑩瑩，壓低聲音，

　　「該不會…跟那個小傻狗有關吧？」

　　邱瑩瑩一臉茫然，「小傻狗？誰啊？」

　　「就那個…跟二哈似的，裴…裴什麼來著？」曲筱綃努力回憶。

　　「裴鈺？」

　　邱瑩瑩下意識接話，隨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不不！怎麼可能！我只把裴鈺當弟弟的！跟他在一起就是瞎玩瞎鬧，挺開心的，但那不是喜歡！」

　　曲筱綃盯著她看了很久，難得正經地問，

　　「小蚯蚓，你也談過兩次戀愛了，你真知道什麼叫喜歡嗎？真知道自己到底要找個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嗎？」

　　這麼一問，倒真把邱瑩瑩給問懵了，呆呆地張了張嘴，

　　「就....就像孟總和樊姐那樣？」

　　曲筱綃抽了張紙巾擦擦手，看著她，

　　「這種說法，倒也沒錯。開心，輕松，是最基本的。但憑什麼能開心輕松？至少兩個人得站在平等的位置上！不是像你之前那樣，對方表現出一點點基本的禮貌和素質，你都能放大成星星眼，覺得他好優秀好完美。」

　　她身體前傾，一字一句地說，

　　「你，邱瑩瑩，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腰杆挺直了！給我支棱起來！是要用「這男人配不配得上我」的眼光去挑人，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整天琢磨「啊，他真的喜歡我嗎？」、「我這麼普通，他為什麼喜歡我？」。他們優秀？優秀到哪兒去了？能比孟宴臣還優秀？？能比我們22樓的姐妹對你還好？別一天聽你爸媽那些瞎念叨。」

　　邱瑩瑩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眨巴眨巴，似懂非懂。

　　曲筱綃拍了拍她的肩膀，總結陳詞，

　　「所以，你多想想是對的。看清楚點，別輕易下結論。」

　　邱瑩瑩認真點點頭，突然握拳，又是那副找到了人生新方向的架勢，

　　「小曲，你真的說得太棒了，果然不愧是我師傅。我暫時不想談戀愛了，我要工作，我要努力，你說得對！我要矜持！我一定要遇到一個像孟總對樊姐那樣，願意全身心對我好、為我付出的人！」

　　然後她突然想起什麼，瞬間變得興奮起來，抓住曲筱綃的胳膊晃，

　　「對了對了！你收到孟總給你發的那個神秘邀請函沒？啊啊啊我都已經開始期待了！你說樊姐到時候會不會感動哭啊？」

　　曲筱綃戳了戳她的腦袋，「你長點心吧，過兩天樊姐就回來了，你別在她面前說漏嘴了。」

　　邱瑩瑩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用力點頭，

　　「對對對！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曲筱綃看著邱瑩瑩這副傻乎乎的樣子，低頭看了眼依舊毫無動靜的手機，

　　「算了，姓趙的本就不是良配，姓趙的文化人兒，更不是。吃肉的時候可以不矜持，吃飽了...就得把矜持的架子給我端起來！」

　　趙子謙開完會，和周峰交代完後續事宜，便獨自走向停車場。

　　剛走到自己的黑色賓利旁，他腳步頓住了。

　　只見駕駛座一側的前輪胎，明顯癟了下去，毫無生氣地癱軟在地。

　　趙子謙挑了挑眉，神色平靜，倒數著，

　　「3、2、1！」

　　「哎呀呀——」

　　一輛亮黃色的迷你Polo一個漂亮的甩尾，精准地停在了他旁邊的車位上。

　　曲筱綃推開車門，故作驚訝地捂住嘴，臉上掛著誇張的、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趙總！您這豪車的輪胎是怎麼啦？」

　　她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繞著那癟掉的車胎走了半圈，嘖嘖搖頭，

　　「看來今天某些人是回不了家咯~」

　　說完，還得意地衝他吹了個口哨，身子一歪，懶洋洋地靠在自己的小Polo車頭上，揚起精致的小下巴，

　　「嘖，真是可憐吶。你要是現在好好求求我呢，我倒可以考慮考慮，勉強送你一程？」

　　趙子謙看著她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幾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一只手隨意地撐在她耳側的車頂上，微微俯身，湊近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十足的戲謔，

　　「你要是想把我拐回家，可以直說。真的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咱們家有錢，留著給你花，不是更好？」

　　曲筱綃心裡猛地一跳，強裝鎮定，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聲音又嗲又作，

　　「你在說什麼呀？人家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呢~」

　　「哦？是嗎？冤枉好人了？」

　　趙子謙挑眉，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內側口袋裡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輕輕點了幾下。

　　然後，他將屏幕穩穩地對准了曲筱綃。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高清錄像——

　　畫面裡，曲筱綃鬼鬼祟祟地蹲在他的賓利車胎旁邊，對准輪胎，一刀扎了進去。

　　曲筱綃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快來道雷，劈死我吧！！！！


第15章 「照妖鏡」再交鋒-1

　　說起這段高清錄像的來歷，時間得撥回半小時前——

　　趙子謙在二樓會議室開會時，特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余光卻始終分了一縷給樓下。

　　果不其然，沒多久，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他的車旁。

　　「這還不逮到你。」

　　他輕咳出聲，「休息十分鐘。」

　　然後自己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眼睜睜看著曲筱綃蹲下去，對著他的車胎就是一下。

　　角度完美！

　　特寫清晰！

　　證據確鑿！

　　現在，他正舉著自己的「傑作」，好整以暇地在曲筱綃面前晃了晃。

　　「需要...解釋一下嗎？」

　　曲筱綃臉上的假笑都快裂了，猛地一個假動作，作勢要搶手機，身體卻靈活得像泥鰍一樣，彎腰就想從趙子謙的手臂底下鑽出去。

　　趙子謙眼疾手快，手長腿長，輕松把她拎了回來。

　　「惹了事就想跑？」

　　他挑眉戲謔道，「要不要我每天去星途裡等你啊？或者...你公司也行。」

　　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曲筱綃被他拎著，瞬間恢復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勁兒，用力撥開他的手，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賠你就是了！一個大男人啰裡吧嗦的。」

　　倒打一耙，曲筱綃一向很擅長。

　　她直接掏出手機，找了家最近的4S店，

　　「江濱路星途裡樓下，一輛黑色賓利輪胎壞了，麻煩你們派人來處理一下。」

　　她說著還衝趙子謙咬牙切齒道，「換最、貴、的胎！」

　　掛了電話，她衝趙子謙揚了揚下巴，

　　「行了吧？趙總？」

　　說完轉身又要溜。

　　趙子謙再次伸手，不輕不重地把她拽了回來。

　　「去哪兒？」

　　「回辦公室啊！不然在這兒給你輪胎默哀啊？」

　　曲筱綃沒好氣地想甩開他的手。

　　「事情還沒完。」

　　趙子謙似笑非笑看著她，「錢還沒付呢。等會兒陪我去4S店換胎。」

　　曲筱綃簡直氣笑了，「趙子謙你有病吧？！換個胎而已，這種小事你還需要親自去盯著？周峰呢？讓他去！老娘忙著呢，沒空陪你玩！」

　　她玩味地看向趙子謙，「還是...你找的借口，想和我單獨多待會兒？」

　　趙子謙直視著她，語氣卻淡淡，

　　「嗯，周峰今天請假。」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腦子裡那個白色的小圈緩衝了幾秒——

　　嗯？

　　嗯是什麼意思？

　　承認還是語氣詞？

　　曲筱綃，你又沒忍住，再確認就刻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拔高音量，轉移話題，

　　「請假？！我剛還看見他在大廳叫你進去開會呢！請的什麼假？產假啊？！」

　　話一出口，她又後悔了。

　　趙子謙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慢悠悠地反問，

　　「剛才？什麼時候？你看到我了？」

　　曲筱綃，「！！！」

　　承認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剛才一直在偷瞄他？！

　　她瞬間語塞，梗著脖子硬掰，「…我、我估計是認錯人了！行行行！」

　　她再次掏出手機，不耐煩地戳著屏幕，

　　「我給你轉錢！精神損失費！誤工費！夠你請十個代駕陪你去換胎了！你自己去！」

　　趙子謙根本沒看手機，反而轉身，自顧自地拉開車門，一彎腰就鑽進了她那輛亮黃色迷你Polo的副駕駛座，甚至還熟練地調整了一下座椅角度，直接閉目養神。

　　曲筱綃徹底愣在原地，看著那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縮在她的小車裡，畫面簡直違和得有點好笑。

　　這簡直是無賴啊！

　　她想了想，轉了轉眼珠，在趙子謙看不見的瞬間，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個又饞又得意的小表情，晃著小腦袋念叨著，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哦，要發生什麼...就不要怪我咯~」

　　刺激~

　　想想都興奮！

　　然後她迅速調整好一貫傲嬌的小表情，「極不情願」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駕駛座，「砰」地關上車門，開著車送他去4S店。

　　趙子謙身高186，長手長腿，平日裡坐慣了豪車的他，此刻縮在曲筱綃這輛迷你Polo的副駕駛座上，不停變換姿勢抻腿，實在難受。

　　曲筱綃在一旁用余光瞥見他這副「受刑」的模樣，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臉上卻故作關切，

　　「哎呀趙總，是不是有點擠呀？要不您委屈委屈，再縮縮？」

　　說著，她非但沒加速，反而故意輕踩剎車，專挑紅綠燈多、車流緩慢的路段走，儀表盤上的時速穩穩下降。

　　趙子謙瞥了一眼身邊這個明顯在故意磨蹭的小妖精，又看了看窗外緩慢移動的街景，忽然輕笑一聲，扭頭看她，

　　「前面路口，靠邊停車。」

　　「別呀趙總，」

　　曲筱綃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一會兒就到了，你再忍忍嘛~堅持就是勝利！」

　　趙子謙側過頭，靜靜看著她，嘴角微勾，

　　「我要上廁所。或者......」

　　他側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想我就地解決？」

　　曲筱綃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眨了眨眼，扭頭看他——這男人還要不要臉了？！

　　她不信！

　　於是強撐著那點流氓勁兒，「行啊！你全身上下我又不是沒見過！洗車費500，麻煩先結一下！」

　　趙子謙聞言，笑了笑，點了點頭，像是真的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行性，甚至作勢要有所動作——

　　「趙子謙你變態啊！！！」

　　曲筱綃瞬間破功，一腳油門猛地踩下去，車子「嗖」地一下竄出去，以最快的速度精准停在了他剛才指著的路口臨時停車位。

　　車剛停穩，趙子謙利落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卻發現曲筱綃穩穩待在駕駛座不動。

　　他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下車。

　　「我又不上廁所，我在車裡等你。」曲筱綃抱著方向盤，覺得莫名其妙。

　　「不行。」

　　趙子謙繞過車頭，拉開門，伸手就把她從車裡拎了出來，

　　「一起。」

　　他鎖好車，將鑰匙攥在自己手裡，另一只手則非常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半強制性地帶著她往保時捷中心走去，

　　「我怕你跑了！」


第16章 禮尚往來

　　趙子謙攬著曲筱綃剛進門，經理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趙先生，下午好。」

　　趙子謙微微頷首，目光在展廳內掃視一圈，然後低頭問身邊一臉不情願的曲筱綃，

　　「哪款好看？」

　　曲筱綃用力想甩開他的胳膊，沒好氣地瞪他，

　　「你不是急著上廁所嗎？好端端的看什麼車？」

　　趙子謙非但沒松手，反而俯身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聲低語，

　　「我腎好。」

　　曲筱綃瞬間皺緊眉頭，嫌棄地瞥他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有病！」

　　她起了存心要膈應他的心思，假笑著隨手一指不遠處一輛極其扎眼藍色超跑，

　　「這個！這個就特別配你！」

　　趙子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蹙了蹙眉：

　　「什麼眼光？」

　　「夠騷氣吧？」

　　曲筱綃揚起下巴，說得理直氣壯，「是不是瞬間覺得和你特配？」

　　「我不喜歡。」趙子謙平靜說道。

　　曲筱綃憋住沒問「為什麼」的衝動，因為從他那表情中就知道沒憋什麼好屁。

　　果然，下一秒，趙子謙的目光慢悠悠地從她臉上滑過，語氣曖昧又認真，

　　「空間太小...不方便。」

　　曲筱綃的大腦「嗡」地一下，真是恨死了這該死的秒懂！

　　她眼睛瞪得溜圓，連耳根子都控制不住地紅透了，脫口而出，

　　「趙子謙，人至賤...則無敵啊！」

　　趙子謙立刻露出一副比她還震驚、還委屈的表情，甚至還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一本正經地解釋，

　　「我是指，以我的身高，坐在這種低矮的超跑裡，腿部空間實在委屈，伸展不開，很不舒服。你又在想什麼呢？」

　　他這招倒打一耙用得爐火純青！

　　「我......」

　　曲筱綃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憋出內傷。

　　她現在總算見識了，什麼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她氣得咬牙切齒，「你自己慢慢看！」

　　說完轉身就要走。

　　趙子謙長臂一伸，輕松地把她又撈了回來，半摟半抱地把她帶到一輛白色SUV面前。

　　曲筱綃瞥了一眼，最新款CayenneTurboE-Hybrid，200個左右吧，之前她想找老曲給她換輛車，看到了這款的。

　　「這個怎麼樣？」

　　趙子謙盯著她的臉，等她表態。

　　曲筱綃雙臂環胸，上下打量了一下這輛豪車，又看了看趙子謙，

　　「趙子謙，你繞這麼大圈子，把我騙到這來...該不會就是為了找個由頭送我車吧？」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晃著腦袋，笑得了然，

　　「老趙，你的手段未免也太老套了吧。我們家老曲從小就告訴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怎麼？還真以為我曲筱綃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啊？比你這高明一百倍的手段我見多了，沒點心眼兒，我早就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她瞥了眼車，嗤笑道，「再說了，這車我曲筱綃真的想要，又不是買不起。」

　　趙子謙嘴角自始至終都噙著一抹微笑看著她，眼裡是藏都藏不住的欣賞，

　　「頭腦清醒，警惕，卻沒破防。」

　　「破防？我為什麼要破防？」曲筱綃一臉茫然。

　　「有啊，那種人應該是覺得自己高貴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吧？」

　　趙子謙聳了聳肩，「踐踏別人的心意來彌補那點自卑感，玩不起。」

　　他搖了搖頭，轉身看向曲筱綃，「你又不一樣，你又不是買不起。難道...你也玩不起？」

　　看似無意的一段話，卻讓曲筱綃瞬間想起了某人。

　　她曲筱綃怎麼會和他一樣？！

　　兩百萬的車而已，她配得要死！

　　曲筱綃哼笑一聲，

　　「笑話，我曲筱綃會玩不起？趙總，去刷卡！」

　　她回頭看向趙子謙，「以後想要什麼告訴姐姐，不會讓你吃虧的。」

　　曲筱綃向來知道，生意場上講究你來我往，人際關系也是。

　　你麻煩我，我麻煩你，關系就近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開始就能厚著臉皮去找安迪幫忙，以至於後來什麼大事小事都能找安迪開口的原因，因為，她向來都知道，自己有這個價值，她從安迪那兒得到的，她能以其他方式回饋，她問心無愧。

　　趙子謙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更深了，但他掩飾得很好，利落地刷卡、簽字，留下了曲筱綃的地址，順手將她那輛小Polo的車鑰匙拋給經理，

　　「麻煩安排人把外面那輛車開回這個地址。」

　　然後，他衝曲筱綃歪歪頭，

　　「走吧，送我去取車。」

　　曲筱綃哼了一聲，心裡那點小得意和剛剛被認可的暢快感還沒散去，傲嬌地坐進了她的新座駕。

　　到那兒的時候，車胎早已換好。

　　工作人員恭敬地上前，「趙先生，車已經好了，您看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嗎？」

　　趙子謙目光掃過一旁的曲筱綃，對經理說道，

　　「再給我裝個音響，賬單和剛才的輪胎維修費一起，算這位小姐賬上。」

　　曲筱綃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子謙一臉理所當然，「我都送你車了，你回贈我個音響，禮尚往來，不過分。」

　　「你......」曲筱綃結舌，就知道這狗男人沒那麼好心。

　　工作人員打斷道，「那您對品牌和價位有什麼偏好嗎？」

　　趙子謙背著手，毫不猶豫，「裝個42萬的。」

　　曲筱綃再傻也聽得明白了，徹底被點燃，瞬間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他，

　　「趙子謙！你故意的吧？！你是不是真有病？！」

　　趙子謙卻突然俯身湊近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慢悠悠地丟下一句，

　　「我的...得比他的貴一點。不然......」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近乎無賴的撒嬌和醋意，

　　「我會吃醋。」

　　「！！！」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瞬間把曲筱綃快要破防的怒火給熄滅了，直接把她哄成了胚胎。

　　吃醋？

　　原來繞這麼大一圈，在這兒等著她呢！

　　趙子謙不是在揭她的傷疤，他是在...吃醋？

　　用一種近乎幼稚的攀比方式告訴她——

　　趙啟平的破防，是趙啟平的自卑作祟，和你曲筱綃送出心意無關。

　　既然他趙啟平自己都覺得接不住，那就給他趙子謙吧，他趙子謙配得上，甚至...值得擁有曲筱綃更多的心意——

　　我送得起，你配得上；

　　你送得起，我也接得住！

　　曲筱綃兩眼放光，這狗男人，看著斯文禁欲，心思居然這麼多！

　　又悶騷又聰明，這種該死的、精准拿捏她七寸的方式——

　　簡直太對她曲妖精的胃口了！

　　那...他都主動說吃醋了，豈不是表示自己承認被她曲筱綃拿下了？

　　「刷卡！」

　　她干脆利落地掏出卡，眼睛卻始終死死盯著趙子謙，就像餓狼看見了鮮肉，閃爍著明晃晃的、毫不掩飾的欲望和勾引。

　　最後，賓利留在4S店裝音響，趙子謙人是再次滾到了2203的床上......


第17章 親老公怎麼了？

　　【江城】

　　晚餐選在一家安靜的江景餐廳。

　　周尋和姜小果到的時候，孟宴臣和樊勝美已經在了。

　　樊勝美這是第一次見到姜小果本人。

　　女孩個子小小的，穿著一身略顯正式但面料普通的休閑西裝，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看起來既乖巧又帶著初入社會的青澀。

　　她看到孟宴臣和樊勝美，立刻禮貌地微微鞠躬問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樊總好，孟總好。」

　　「別這麼客氣，叫姐就行。」

　　樊勝美笑著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女孩五官清秀，眼神干淨，一看就是那種家教很好、努力上進的乖乖女，踏入社會的時間還不長，身上還保留著些許未被磨平的「鈍感」和天然呆。

　　她這次來主要是針對文創園二期引入吐槽牆的項目，和孟宴臣周尋此刻談論的項目毫無關系。

　　她插不上嘴，只是安靜地吃著東西，但脊背挺得筆直，耳朵仿佛豎了起來，全神貫注地聽著那些遠超她當前工作範疇的討論，像一塊渴望知識的海綿，努力吸收著一切養分。

　　周尋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精簡，公事公辦。

　　但樊勝美敏銳地注意到，他會不動聲色地將幾樣姜小果多夾了一筷子的菜轉到她面前；

　　在她杯子裡的飲料快要見底時，會極其自然地示意服務員添上；

　　當孟宴臣提到一個過於專業的金融術語時，他會用更平實的語言簡單解釋一句，仿佛只是順口一提，確保桌上的每個人都能跟上節奏。

　　一切關懷都隱藏在「正常」的社交禮儀之下，事無巨細，卻又潤物細無聲。

　　若是心思細膩、有過些閱歷的女子，很難不從中品咂出一點特別的意味。

　　而姜小果的注意力顯然完全被談話內容本身和周尋這個人所散發的強大氣場吸引住了。

　　樊勝美之前從孟宴臣那裡聽過一些關於周尋和這個「10%」女孩的故事，再看這一幕，心裡覺得十分有趣。

　　她的目光時不時地在姜小果和周尋之間微妙地來回，試圖捕捉那兩人之間任何一絲不尋常的氣流。

　　經過半場晚餐的細致觀察，樊勝美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確認了一件事——

　　姜小果，不敢直視周尋超過三秒。

　　可惜的是，毒舌周尋，長了張只會談項目的嘴。

　　孟宴臣將手邊那碗晾得溫度剛好的湯輕輕放到樊勝美面前，借著俯身的姿勢，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她耳邊低語道，

　　「樊總，好奇心滿足了嗎？」

　　樊勝美眼看自己被逮個正著，接過湯碗，略帶不好意思地小聲笑了笑，

　　「這麼明顯？」

　　「不明顯，」

　　孟宴臣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但我能感覺到。」

　　他目光掃過她面前沒動幾筷子的菜，

　　「別只顧著好奇別人，今晚都沒見你吃多少東西。」

　　他正說著，細心地替她布菜，周尋卻完全沒注意到這短暫的溫情互動，自顧自地調出平板電腦，推到孟宴臣面前，打斷道，

　　「宴臣，你看這裡，這是他們剛提交上來的新數據模型。我覺得，如果接下來政府的區域規劃真的向高新技術產業傾斜，那麼我們最初設定的高端人才公寓配套這個核心板塊，就完全沒問題，甚至需要提前擴容。」

　　他頓了頓，指尖在平板上點了點，繼續冷靜分析，

　　「但如果規劃重心轉向了傳統文旅，那這個配套的規模和定位就必須調整，否則前期投入風險會大幅增加。」

　　孟宴臣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他仔細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和圖表，微微蹙眉，

　　「現在最大的變數，就是這份尚未公布的最終規劃文件。」

　　他抬起頭，看向周尋，語氣是純粹的商業判斷，「如果最終規模如你所說，向文旅傾斜並大幅縮減高新板塊，那麼這個項目的整體量級對國坤而言就偏小了。即便遠期利潤可觀，但投入產出周期和戰略權重會發生變化，集團投資委員會大概率不會通過。」

　　樊勝美之前運營星途裡，對商業地產和區域規劃本就有著濃厚的興趣和一定的敏感度。

　　此刻聽到兩人討論的具體內容，她的注意力立刻從姜小果和周尋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上，完全轉移到了這個項目本身上。

　　孟宴臣思考片刻，給出了一個建議，「如果後期方案真的因政策出現重大調整，你可以試試聯系一下子謙。這個項目的基底和思路，和他們泰維集團現在的方向非常契合。」

　　周尋仔細想了想，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等這兩天那邊的最終文件下來再看吧。」

　　他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傾向，「我還是更傾向於和國坤合作。當然，前提是保證雙方在項目規模和戰略上都處於最契合的區間。如果後期方案確實有變......」

　　他點了點頭，認可了孟宴臣的建議，「泰維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備選。」

　　【2203】

　　第二天清晨，陽光還沒完全透進窗簾，曲筱綃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拆散了重裝過一樣，酸軟得動彈不得。

　　正當她迷迷糊糊想往身邊的熱源再蹭近一點時，刺耳的手機鈴聲毫不留情地炸響了。

　　她掙扎著摸到手機，眼睛都沒睜開，含糊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樊勝美帶著明顯玩味笑意的聲音，

　　「小曲~上次是喝多了頭疼，這次...是感冒了？這嗓子啞得挺頻繁啊。」

　　曲筱綃瞬間清醒了大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嗲聲掩蓋心虛，

　　「樊姐~你回來了呀？」

　　「還沒有，還得過兩天。」

　　樊勝美笑了笑，隨即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跟你說個正事，昨晚和周尋、孟宴臣吃飯的時候，聽他們談了個項目，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試試。」

　　然後，她迅速地把項目情況、區域規劃的變數以及她們星途裡的優勢快速分析了一遍。

　　「但現在的問題是孟宴臣的國坤，第二順位是趙子謙的泰維。所以，」

　　樊勝美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勁兒，

　　「我把相關資料發你郵箱了，你趕緊去找安迪商量，我們以最快速度做一份項目計劃書出來，我去找周尋談。」

　　她還特意壓低聲音補充了一句，「注意保密啊！我這個想法連宴臣都沒告訴，他現在和趙子謙，都可能是我們未來的競爭對手。」

　　曲筱綃，「！！！」

　　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身旁還睡得迷迷糊糊、一只手還霸道地摟在她腰上的男人。

　　她的笑容瞬間變得比哭還難看，對著話筒干巴巴地說，

　　「那...那可真是...太不妙了。」

　　電話那頭的樊勝美完全沒體會到她的絕望，反而充滿鬥志，

　　「怎麼可能不妙呢？這個項目真的非常適合我們！你趕緊起床，去找安迪商量一下，把材料做出來！陳銘宇在公司，你到時候讓他幫忙做。」

　　曲筱綃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不是...樊姐，那是你親老公，還有，就他和周尋那關系...咱撬得動嗎？這難度是不是有點大？」

　　「親老公又怎麼了，你沒聽說過商場無父子嗎？是誰給我說，男人哪有鈔票香的，至於勝算嘛......」

　　樊勝美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姜小果身上，語氣篤定，

　　「放心，你樊姐我...有秘密武器。」

　　曲筱綃一聽她這勝券在握的語氣，事業腦瞬間徹底占領高地！

　　對啊！男人哪有掙錢香啊！

　　管他床上躺的是誰，搞錢才是正經事！

　　她瞬間掛了電話，猛地坐起身，毫不客氣地開始推搡身邊還在睡夢中的趙子謙。

　　「醒醒！醒醒！」

　　趙子謙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人，一堆衣服褲子就劈頭蓋臉地扔到了他臉上。

　　「快！穿衣服！趕緊走！」

　　曲筱綃語氣急促，像是家裡著了火。

　　趙子謙徹底懵了，抱著自己的衣服，看著眼前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試圖理解現狀，

　　「怎麼了.....」

　　「你家著火了！」

　　趙子謙被她這陣仗弄得一頭霧水，但還是下意識地配合著穿好了衣服，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一句，就被曲筱綃連人帶包一股腦地推了出去。

　　「砰——！」

　　一聲巨響，2203的房門在他面前被毫不留情地甩上，差點撞到他高挺的鼻子。

　　趙子謙穿著甚至還沒完全整理好的襯衫，手裡還拎著西裝外套，站在緊閉的房門口，徹底愣住了。

　　一陣晨風吹過，顯得他格外…凄涼。

　　他以為兩人昨天已經互通心意，話說得那麼明白了，就算不是纏綿悱惻的早晨，也不該是...直接被掃地出門吧？

　　趙子謙獨自站在空曠的走廊裡，直接被氣笑了。

　　「又睡了不認？！」

　　他簡直無法理解這個女人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回路，

　　「曲筱綃，你可真行！」

　　他無語地掏出手機，點開肖亦驍的微信，用一種無奈又好笑地語氣發出一條語音，

　　「肖亦驍，你們那個什麼群，拉我一下！」


第18章 曲妖精搶親

　　安迪在電話裡聽著曲筱綃語速飛快、情緒激動地復述著樊勝美的想法和計劃，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嗯，好，我知道了。」

　　她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欣賞，「小樊最近是越來越有干勁了。行，你先看一下資料，和陳銘宇先去星途裡准備著，我處理完手頭這點事就過去找你。」

　　掛了電話，她臉上還殘留著那抹明朗又輕松的笑容。

　　癱在對面沙發上，一條長腿還搭在沙發靠背上的包奕凡歪過頭看她，

　　「小曲的電話？聽著挺熱鬧。」

　　「嗯，」

　　安迪走到茶幾旁拿起平板查看郵件，「樊小妹看中了個項目，想拉著我和小曲一起試試。」

　　包奕凡撐著手坐起來，歪著頭，專注地看著安迪臉上那明朗鮮活的笑容。

　　安迪察覺到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臉，

　　「看什麼？」

　　「看你高興。」

　　包奕凡感慨念叨著回憶，「才認識你那會兒，我其實不太明白。你一天到晚經手的都是幾千萬上億的大項目，腦子裡裝的都是華爾街那套規則，怎麼會願意跟樊勝美、小曲她們「混」在一起，還那麼上心地幫小曲搞什麼GI代理。」

　　他頓了頓，眼神柔軟得像要化開，

　　「但現在我看到你這樣，真好。」

　　安迪放下水杯，笑了笑，

　　「我也覺得。和她們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很...有活力。」

　　這是一種她過去幾十年人生裡極度稀缺的情感體驗。

　　「你開心，我就開心。」

　　包奕凡立刻接話，起身湊到她面前，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嬉皮笑臉道。

　　「我將永遠無條件追隨我的主人~」

　　安迪被他逗笑，淡淡地點了點頭，忽然拋出一個問題，

　　「那如果...有一天，我們和你的兄弟團起了衝突呢？」

　　包奕凡先是一愣，隨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表忠心，

　　「那還用問？當然毫不猶豫選你們啊！」

　　他甚至還嫌棄地揮了下手，誇張吐槽道，

　　「他們算啥？一天天就知道坑我請客買單的吸血鬼！」

　　安迪挑挑眉，嘴角噙笑，淡定喝了口水說道，

　　「行，改天幫你報仇。」

　　「真的？」

　　包奕凡瞬間眼睛一亮，腰板都挺直了，

　　「什麼時候？」

　　安迪拿起公文包和車鑰匙，走向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

　　「嗯...應該快了。」

　　她拉開門，留下一句，「你自己玩吧，我要去找小曲了。」

　　安迪走後，包奕凡拿出手機，發現群裡居然多了一個人——

　　喲呵，萬年悶騷趙子謙？

　　這是被哪個路子的妖精給收了？

　　這是在包奕凡心中，「討厭」程度直逼孟宴臣的存在。

　　——牌桌上就沒從他手裡贏過錢！

　　此刻，包奕凡對那位傷了趙子謙心的女英雄充滿了感激。

　　任你牌桌再厲害，進了群，還不是要尊稱他一聲師尊。

　　畢竟，地位擺在那裡的。

　　他直接@趙子謙，【喲，稀客啊，怎麼把您給干這兒來了呢？哪路神仙指的路啊？】

　　蔣裕跳了出來，【@趙子謙哥，你談戀愛了嗎？是誰啊？】

　　可能因為肖亦驍的進群，大家已經忘了，這個群最開始是因為22樓那群姑娘們設置的。

　　更有可能，沒人會將一向沉穩、精於算計的趙子謙和那個鬧騰的曲筱綃聯系到一塊。

　　只有孟宴臣，言簡意賅地@了趙子謙，彈出三個字，

　　【曲筱綃？】

　　包奕凡立刻炸了，【拉倒吧！不可能！小曲才看不上他這款呢！又愛裝！人家小曲聽著姓趙的就煩！】

　　蔣裕，【這個理由太片面了吧？我倒覺得兩人挺配的。】

　　肖亦驍，【@趙子謙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別藏著掖著了！】

　　趙子謙這才不緊不慢地發出一條信息，

　　【剛才在忙。就是給大家說一聲，我一會兒去相親，約在老肖那裡的，記得給我留個包廂。】

　　群裡瞬間炸了！

　　相親？！

　　趙子謙去相親？！

　　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是哪家的姑娘這麼大面子？他怎麼可能乖乖就範去相親？

　　趙子謙發完這條就再無回應，留下抓耳撓腮的一群人。

　　吃瓜只吃一半，這誰受得了？

　　包奕凡立刻坐不住了，約上蔣裕，直奔肖亦驍的酒吧。

　　路上還不忘履行自己的「家規」，給安迪打個電話報備——

　　他興奮得像發現了新大陸，

　　「安迪安迪！特大新聞！趙子謙居然要去相親了！就在老肖那兒！我和蔣裕過去看看熱鬧！我倒要瞧瞧是哪路神仙能收了他！」

　　電話那頭的安迪輕笑了一聲，

　　「你又去？不怕去了又變成你買單？」

　　「開什麼玩笑！」

　　包奕凡聲音瞬間提高八度，「我是去看熱鬧的，又不是去當冤大頭的！放心吧主人，我蹭完熱鬧就回來給你彙報戰況！」

　　「行，祝你好運。」

　　掛了電話，旁邊的曲筱綃就湊了過來，一臉羨慕，

　　「你倆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包大哥還真是去哪兒都要給你報備。安迪姐，這「訓狗術」改天教教我唄？」

　　安迪被她的用詞逗笑，「訓狗術？他聽了估計得氣死。」

　　曲筱綃不以為然，「你不告訴他不就行了唄！再說，做你的狗，包大哥心甘情願~」

　　安迪搖搖頭，隨口說道，「他就是無聊，朋友相親他也去湊熱鬧。」

　　「相親？」

　　曲筱綃蹙眉，「誰啊？」

　　安迪想了想，「好像是那個叫趙子謙的，就在肖亦驍的酒吧。」

　　曲筱綃一聽，猛地放下手中的資料，就衝了出去。

　　另一邊，包奕凡和蔣裕火急火燎地趕到肖亦驍的酒吧，一進門就抓住肖亦驍問，

　　「人呢？來了嗎？」

　　肖亦驍指了指裡面的包廂，

　　「來了有一會兒了，一個人在裡面坐著呢。」

　　幾人直接衝進包廂，趙子謙果然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窗外樓下的街道。

　　包奕凡立刻擺出「師尊」的架子，「喲，趙總，相個親還選這麼隱蔽的地兒？人呢？該不會是被放鴿子了吧？」

　　蔣裕也好奇地東張西望，「是啊，趙哥，女方還沒來嗎？」

　　肖亦驍看了看表，「都這個點了，還不來嗎？要不要打電話催催？」

　　趙子謙卻一點也不著急，他的目光鎖定在樓下街道出現的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來了。」

　　沒多久，包廂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曲筱綃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包廂裡的所有人，最後精准地定格在趙子謙身上。

　　她二話不說，直接走過去，一把拉起趙子謙的手，對著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宣布，

　　「抱歉了各位！今兒這親咱不相了！」

　　她揚起下巴，像個驕傲的小孔雀，宣布所有權，

　　「這我曲筱綃的男人！你們誰再敢給他介紹相親，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她回頭就捶了趙子謙一下，又氣又委屈，

　　「趙子謙你真是混蛋透了！早上才從我家出去，下午就跑來相親了？！你什麼意思啊！」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這信息量！

　　這進度？！

　　趙子謙笑著任她打，順勢摟住她的腰，在她氣鼓鼓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不就等你來搶親嗎？」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震驚的觀眾，對曲筱綃說，

　　「你看，這些可都是和你那群22樓姐妹關系匪淺的人證。曲筱綃，這下你可賴不掉了啊。」

　　曲筱綃瞬間沒了脾氣，嘟囔著，

　　「人家不是有事嘛...人家也沒想賴啊...要是賴了，哪兒去找你這麼可口的混世魔王呢~」

　　兩人膩膩歪歪，旁邊的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肖亦驍甚至忍不住拿出手機，錄下這詭異的一幕發到群裡，

　　@孟宴臣，【宴臣，我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趙子謙清了清嗓子，環視一圈震驚的「前輩」，語氣調侃又帶著點炫耀，

　　「感謝大家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證，我倆，就先撤了。」

　　說完，他摟著曲筱綃就往外走。

　　經過包奕凡身邊時，還特意停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無比「誠懇」，

　　「師尊，規矩我懂。他們的單，都你買的。不能因為我入門晚就特殊對待啊？單，記得買一下。」

　　「我擦，這小子啊！」

　　包奕凡氣得牙癢癢，「這小子進群，合計是讓我們一群人給他當僚機的？！」


第19章 辭舊-1

　　周尋房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他拉開門，看到姜小果站在門外走廊柔和的光線下。

　　她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只是微微仰著頭看他。

　　「周總，」

　　她聲音清脆，小心翼翼詢問道，

　　「那個...文創園二期那個考察...我們大概什麼時候去？」

　　周尋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找了個借口，

　　「那邊...最近好像在內部整修，暫時不對外開放。」

　　「啊？！」

　　姜小果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困惑，

　　「那邊大部分都是室外街區啊？也需要...開放才能進去？」

　　周尋被她問得一噎，面不改色地繼續圓，

　　「嗯。你那個「吐槽牆」的初步規劃點位，不是建議放在核心體驗區嗎？核心區...沒開放。」

　　「哦...這樣啊。」

　　姜小果聽了，認真地點點頭，「好吧，那我再等兩天。」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帶著一種微妙的、不知所措的尷尬。

　　周尋一向不太善於處理這種情況，毫無談判時的殺伐果斷，只能蹩腳地問出，

　　「你...急著回去有事？」

　　「沒...沒事！」

　　姜小果連忙擺手，像是怕他誤會自己不耐煩，「我就是來問問進度...過段時間不是要過年了嗎？我想...你，你應該也要提前回去吧。」

　　「嗯。」

　　周尋應了一聲，「我催催那邊，讓他們盡快，就這兩天。」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走廊的地毯花紋上，狀似隨意地提議，

　　「要是沒事...這兩天我可以先帶你去江城周邊別的項目逛逛。」

　　「好的周總！」

　　姜小果立刻點頭，她看了看周尋，試圖結束對話，

　　「那，我先回房間了，樊姐約了我一會兒去附近逛逛。」

　　「好。」

　　周尋關上門，一轉身，就看見孟宴臣正坐在沙發上，嘴角噙著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看著群裡的消息，慢悠悠地開口，語氣裡帶著明顯的調侃，

　　「文創園核心區最近在整修？我怎麼沒接到通知？」

　　周尋腳步一頓，沒什麼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沒接話，徑直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水。

　　孟宴臣這才抬起頭，看著他這副難得吃癟的樣子，低笑出聲，

　　「我和小美明天先回去了。」

　　周尋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意外，

　　「這麼快？項目的事不等最終規劃了？」

　　「不等了。你回來我們再約也一樣。」

　　孟宴臣放下手機，輕笑道，

　　「回去還有件大事要辦。」

　　周尋蹙眉，「什麼大事比幾億的投資還急？求婚？你不是求過了嗎？」

　　孟宴臣看向他，「過年的意義，在於辭舊迎新。這是我和小美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我要在過年之前，帶著她，徹底告別過去，一起迎接我們的新年。」

　　周尋聽完，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最後只能憋出一句，

　　「我還是那句話，孟宴臣，你變了，動不動就演這種霸道總裁的戲碼。」

　　孟宴臣聞言也不惱，站起身，語氣裡甚至有些驕傲，

　　「周尋，不改變，是很難有老婆的。」

　　他將手機屏幕正對著周尋，上面正是肖亦驍剛發在群裡的、趙子謙和曲筱綃在酒吧官宣的混亂視頻。

　　「看見沒，你落後了。」

　　他輕笑道，「學霸，也是需要學習的。」

　　【孟宅】

　　樊勝美一覺醒來，穿著舒適的居家服下樓。

　　那只越來越圓潤的小橘白就蹭到她腿邊，喵喵直叫，親昵地繞來繞去。

　　她彎腰把它抱起來，看向孟宴臣，

　　「甜甜圈怎麼自己出來了？媽媽呢？」

　　孟宴臣走過來，「爸爸媽媽今天有事，一早就出門了。媽媽最近心疼它，已經不怎麼關著了。」

　　樊勝美點了點小橘白的鼻子，

　　「還是你厲害，把付女士都拿下了。」

　　孟宴臣笑道，「果然不愧是某人選的小貓。」

　　他帶著樊勝美走到餐桌邊，「先吃早餐。」

　　樊勝美把甜甜圈放下，走近一看，眼睛瞬間就亮了——

　　青花瓷碗裡盛著的，竟然是高湯小餛飩。

　　薄如蟬翼的皮子近乎透明，在骨湯裡舒展開，像一朵朵輕盈的雲朵，裡面粉嫩的肉餡若隱若現，蔥花和紫菜點綴其間，香氣撲鼻。

　　她驚喜道，「我以前學校門口有家小店，做的就是這個樣子！皮薄到像泡泡，在湯裡飄著。我哥那時候天天去吃，我只能偷偷攢錢，平均半個月才能去吃一次，喜歡得不得了。」

　　她下意識地補充道，「我還想著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帶你去嘗嘗。」

　　孟宴臣嘴角噙著笑，將勺子遞給她，

　　「來，嘗嘗看，有沒有那家好吃。」

　　樊勝美舀起一個吹了吹，小心地送入口中。

　　只一口，她就徹底愣住了。

　　這味道......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孟宴臣，聲音都有些遲疑，

　　「這...這怎麼和那家的味道這麼像？」

　　她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是我學校門口那家？你...你一大早特意去買的？不可能啊，離這麼遠。」

　　孟宴臣看著她驚訝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更深，

　　「當然不是。不過以後，只要你想吃，隨時都可以吃到。」

　　「你怎麼做到的？」樊勝美好奇問道。

　　孟宴臣拿起紙巾，自然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我們今天去約會吧，結束了我就告訴你。」

　　樊勝美被他這副樣子逗笑，

　　「好啊，孟總，今天想去哪兒？我都聽你的。」

　　孟宴臣看著她，語氣認真又帶著點自省，

　　「陪太太逛街，應該是合格丈夫份內的事。不過......」

　　他頓了頓，「我好像到現在還沒真正好好地履行過這個職責。」

　　樊勝美聞言笑起來，立刻挽住他的胳膊，

　　「好，今天滿足你！說真的，最近真的太忙了，感覺好久好久沒正經逛過街了。」

　　她感慨道，「我現在是真的明白了，為什麼安迪說她的衣服大多數都是助理成套搭配好的。忙起來，真的沒有時間和精力。」

　　她說著，眼睛又亮起來，恢復了那個愛美、熱愛生活的樊勝美本色，

　　「不過我還是喜歡自己逛！那種買買買的樂趣，誰也替代不了！」

　　她笑著看向孟宴臣，毫不吝嗇地誇獎，

　　「孟先生，你這個安排，非常好，我非常喜歡。」


第20章 辭舊-2

　　早飯之後，孟宴臣並沒有直接帶她去那些高奢品牌雲集的商場，而是說要去幫付聞櫻取點東西，特意繞路，從樊勝美以前上班的必經之路。

　　車子在一排略顯陳舊的臨街小店附近停下。

　　這裡承載了她太多初入社會時的艱辛與微小的渴望。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家熟悉的小店櫥窗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那家店的玻璃櫃裡，赫然陳列著一雙她印像極其深刻的米白色高跟鞋——款式簡單，甚至有些過時，鞋跟處有一個小小的蝴蝶結裝飾。

　　這家店，是她剛畢業、初到這座城市打拼時經常光顧的地方。

　　那時工資微薄，還要往家裡寄錢，對動輒上萬的奢侈品根本沒有概念。

　　很多撐門面的「戰袍」和「戰靴」，都是在這裡精挑細選出來的。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獲得「年度最優秀新員工」獎勵時，興奮得不得了。

　　她太想和其他同事一樣，穿著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光彩照人地上台領獎了。

　　可那個月，剛給家裡彙完錢，剩下的生活費只夠她在這家店買一件還算得體的上衣。

　　這雙她看了無數遍、心心念念的鞋子，最終還是沒能買下。

　　那段時間，她每天上下班都會特意從這家店門口過，看一眼這雙鞋子，但也只是看看，連進去試試的勇氣都沒有。

　　那種強烈的渴望和因貧窮而產生的克制，至今記憶猶新。

　　直到有一天晚上加班回來，她習慣性地看向櫥窗，卻發現那雙鞋的位置空了——

　　它被賣掉了。

　　那一刻，巨大的失落和委屈瞬間淹沒了她。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邊，難過了好久，然後給自己立下了一個在後來無數次都沒能實現的flag，

　　「樊勝美，以後看到喜歡的東西，絕對要毫不猶豫地買下來！不能再有遺憾！」

　　孟宴臣走過來，攔住她的肩膀說，

　　「看什麼呢？」

　　樊勝美回過神，語氣刻意地帶上了幾分輕快和嫌棄，

　　「啊？沒什麼，就是看到一雙以前很喜歡但沒買到的鞋子。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賣的...不過現在看來，款式好土，質量看著也一般，不知道店家怎麼想的，還擺出來。」

　　孟宴臣沒有說話，只是牽起她的手，

　　「走，進去看看。」

　　「哎？不用了......」

　　樊勝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帶進了店裡。

　　「麻煩您，」

　　孟宴臣對店主示意，「把櫥窗裡那雙米白色的鞋子，給我太太試試。」

　　老板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笑著應聲，利落地取出鞋子，遞了過來。

　　樊勝美有些遲疑地接過，還是小心翼翼試穿上。

　　尺碼，剛剛好。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鏡前，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卻油然而生。

　　仿佛透過鏡子，看到了那個二十出頭、揣著夢想和忐忑來到這座城市的自己。

　　那天，她沒有遺憾，她穿著自己能力範圍內最漂亮的衣服，和最最喜歡的鞋子，昂頭挺胸、自信滿滿地走上台，接過了那份完全依靠自己努力獲得的獎勵。

　　「很好看。」

　　孟宴臣輕聲說道，「買下來吧，就當是...彌補給過去的自己。不要讓過去留有任何遺憾。」

　　從小店出來，樊勝美抬頭問他，「媽媽的東西取到了嗎？」

　　孟宴臣笑笑，「取到了，不過還差一根鏈子，付女士讓我們去商場幫她挑一根。」

　　樊勝美點點頭，「那我們快去吧。」

　　孟宴臣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帶著一絲歉意，

　　「本來今天說好陪你逛街的，結果卻讓你跟著我幫付女士辦事，不無聊吧？」

　　樊勝美搖搖頭，眼裡帶著真實的愉悅，

　　「不無聊，真的。好久沒這麼放松過了。」

　　她看了眼後座的鞋盒，「而且，居然還能買到這雙鞋...我從來沒想過還能再遇見它，感覺...很神奇。」

　　孟宴臣看著她滿足的樣子，握緊她的手，

　　「那就好。」

　　「下一站我們去哪兒？」

　　「付女士還要我幫忙挑根項鏈，所以，你可能還要陪我去一趟商場。」

　　樊勝美點點頭，跟著孟宴臣來到一家高檔商場，徑直走向Possession的專櫃。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的奢侈品品牌。

　　那時她剛工作不久，辦公室裡一位女同事，某天早上愁眉苦臉地說自己最近「水逆」，運氣不好。

　　結果第二天，食指上就多了一枚極其精致的戒指。

　　白金指環，轉動的戒身，璀璨的鑽石，在辦公室的燈光下流光溢彩，好看得移不開眼。

　　剛掛斷母親打來詢問何時發工資的樊勝美，忍不住問了句多少錢。

　　對方輕描淡寫地擺擺手，語氣輕松得像在說買了個小零食，

　　「不貴，六萬多。」

　　六萬多。

　　她當時一噎，甚至狹隘地以為對方在吹牛，還偷偷上官網查了價格。

　　那個數字讓她瞠目結舌——

　　而那時的她，還在等發工資，計算著除去給家裡的錢，她能不能換掉手上那塊戴了十幾年、修了無數次的老舊手表。

　　那一刻，巨大的、難以逾越的差距感像冷水一樣澆了她一身，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城市的參差。

　　那天晚上，她發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官網的這枚戒指，

　　「這裡的兩平米，如此閃耀。#遙不可及的夢#」

　　孟宴臣買好了付聞櫻要的鏈子，走過來發現她正盯著櫃台出神，

　　「怎麼了？」

　　樊勝美迅速收回目光，搖搖頭，挽住他的胳膊，語氣輕松，

　　「沒什麼，辦完事了嗎？我們走吧。」

　　「嗯，走吧。」

　　孟宴臣牽著她，「差不多中午了，帶你去吃飯。」

　　兩人回到車上，孟宴臣側過身，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遞到她面前。

　　樊勝美看著那盒子的尺寸和形狀，挑眉看他，

　　「又是戒指？孟總，你這頻率是不是有點高？」

　　孟宴臣眼中帶著笑意，

　　「打開看看？」

　　樊勝美被他這神神秘秘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接過盒子，輕輕打開——

　　一枚璀璨的白金鑽石戒指靜靜躺在那裡——PiagetPossession時來運轉系列，白金滿鑽款。

　　那靈活轉動的戒圈，那閃耀的光芒，與她當年發在朋友圈裡的那一張圖片，一模一樣。

　　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孟宴臣。

　　電光火石間，一切線索瞬間串聯起來！

　　特意繞路經過的老街、那雙「恰好」出現的舊鞋、以及眼前這枚精准命中她多年前隱秘渴望的戒指……

　　這根本不是什麼巧合！

　　她的聲音帶著震驚和巨大的動容，微微發顫，

　　「孟宴臣...這....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是不是？」


第21章 迎新（大結局）

　　孟宴臣牽著她，低笑出聲，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寵溺，

　　「看來我還是太低估了樊總的智慧，本以為你至少還有兩站才能發現。」

　　樊勝美眼眶微紅，「孟宴臣，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來彌補了，」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語氣鄭重而溫柔，「彌補那些錯過你的時光，彌補你...所有或大或小的遺憾。」

　　說完，他帶她驅車來到裴家的一個游樂場。

　　眼前是一條被精心布置過的、灑滿陽光的林蔭道。道路兩旁，站著他們最熟悉的朋友們，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個精致的小展台，上面放著一個打開的禮盒。

　　孟宴臣握著她的手，輕聲問，

　　「准備好了嗎？」

　　他牽著她，走向第一站。

　　「樊總，恭喜您。」

　　陳銘宇的聲音帶著由衷的敬意，「在您二十七歲生日這天，您憑借自己卓越的努力和不懈的堅持，成功晉升為公司的高級HR。」

　　他微微側身，展示著盒中那件優雅奪目的香檳色高定禮服，「ElieSaab當季新款，它將見證您成為當晚最受矚目的焦點。」

　　樊勝美的心頭猛地一顫。

　　那一年，她熬了無數個夜，拼盡全力才得到那個晉升。

　　年會上，她穿著租來的禮服，整晚都膽戰心驚，生怕弄髒了要賠，根本無心盡情享受本該屬於她的榮譽。

　　孟宴臣帶著她走向第二站。

　　關雎爾和蔣裕站在那裡，遞上一個深藍色的禮盒，

　　「樊姐，恭喜你。在你二十八歲這一年，你憑借自己的奮鬥，在上海擁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第一份不動產。」

　　樊勝美愣了愣，打開文件盒——裡面赫然是歡樂頌小區2202室的房產證。

　　關雎爾悄悄湊近她耳邊，「難怪我們都不用交房租了...孟總早就把這套房買下來了。」

　　第三站，邱瑩瑩和裴鈺早已等在那裡。

　　小蚯蚓一看到她就激動地撲上來抱住她，又哭又笑。

　　裴鈺無奈地戳了戳她，「詞兒！說詞兒！」

　　邱瑩瑩這才反應過來，抹了把眼淚，大聲說道，

　　「哦對！恭喜樊姐！你的生活越來越好，房貸對你毫無壓力。你開始彌補過去的遺憾，買了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包包、鞋子還有各種各樣閃瞎眼的首飾！只要是你看上的、喜歡的，你再也沒有猶豫過！」

　　她和裴鈺指向旁邊一輛堆滿禮物的推車，全是各大品牌的經典款或熱門款。

　　裴鈺撓了撓頭說，

　　「就是...東西有點多.....」

　　樊勝美看向孟宴臣，後者有些尷尬，就知道不能把這麼重要的環節交給他倆，好好的文案怎麼精簡成這樣了。

　　他看向樊勝美說，「你過去每一個重要的、值得紀念的時刻，都不再有遺憾，這些...都是你認真生活的獎勵，肯定都是你喜歡的。」

　　裴鈺插嘴，「能不喜歡嗎？我都聽秦宇說了，都是你之前按照著樊姐朋友圈發的「願望清單」買的！我和小蚯蚓光整理核對就花了快三個小時！」

　　樊勝美看著那滿滿一車的「遺憾補償」，看向孟宴臣，

　　「這就是你的讀心術？」

　　孟宴臣輕笑不語，牽著她，來到了安迪和包奕凡的面前。

　　安迪上前，主動送上樊勝美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擁抱。

　　「小樊，恭喜你。按照孟宴臣為你「還原」的，本應屬於你的人生軌跡——三十歲的你，擁有了完全屬於自己的事業和公司。你不再為年齡焦慮，在所謂的婚姻市場上，你不再是那個等待被挑選、被拯救的被動存在。」

　　安迪的目光掃過孟宴臣，最後落回樊勝美閃爍著淚光的眼睛上，「你是你人生的大女主，你擁有了制定規則和選擇標准的資本與底氣。」

　　說著將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我按孟宴臣的要求，給你們做的婚後資產規劃，我只能說，他不錯！」

　　包奕凡厚著臉皮湊上來，「比我差點兒！」

　　最後，他們停在了曲筱綃和趙子謙面前。

　　曲筱綃臉上擺著一副「真受不了你們這些膩歪的人」的表情，不情不願地遞過來一個經典的手袋——那正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樊勝美背的那款包的升級限量版。

　　「樊大美女，喏，你喜歡的包。」

　　曲筱綃語氣別扭，眼神卻泄露了一絲真誠，

　　「你喜歡的包。在你這個「新的人生」裡，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你背的應該就是這個了，可不是什麼A貨。」

　　趙子謙在一旁看了看她，捏了捏她的肩膀提醒道，

　　「還有呢？」

　　曲筱綃嘟嘟囔囔，「對不起...我第一次見面不應該嘲笑你的...」

　　她頓了頓，像是要挽回點面子，立刻追加了一句，

　　「但這個包是我買的！和孟宴臣沒關系！是我送你的！」

　　樊勝美的眼淚終於徹底決堤，她上前緊緊抱住這個嘴硬心軟的妹妹，哽咽著說，

　　「謝謝…謝謝你，小曲。」

　　曲筱綃被她抱得愣了一下，隨即也用力回抱住她，傲嬌的外殼終於破碎，她把臉埋在樊勝美肩上，聲音帶上了哭腔，

　　「哎呀，你煩死了...妝都要花了.......」

　　然後猛地轉過身，一頭扎進趙子謙懷裡，肩膀抽動起來。

　　「以後你求婚不准搞這些，煩死了！」

　　穿過灑滿陽光與祝福的林蔭道，盡頭是一座童話般的白色城堡。

　　城堡門口，付聞櫻、孟懷瑾，以及肖亦驍的父母都站在那裡，微笑著等待著他們。

　　一向優雅克制、喜怒不形於色的付聞櫻，此刻眼眶已然泛紅。

　　她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樊勝美。

　　將這個她曾審視過、最終卻從心底疼惜的女孩緊緊擁入懷中。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孩子，歡迎回家。」

　　她輕輕拍著樊勝美的背，像是要撫平她所有過往的委屈，

　　「過去...辛苦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重如千鈞，包含了太多的認可與心疼。

　　孟懷瑾也走上前，這位商海沉浮中始終沉穩如山的長者，此刻目光慈愛而鄭重。

　　他看著樊勝美，語氣無比認真，

　　「小美，宴臣跟我們說，你以前總幻想著，自己會不會是哪家不小心走失在外的千金，期待著有一天能被找回去。」

　　他頓了頓，聲音沉穩而有力，「那爸爸今天告訴你，在你「新」的人生中，你就是我們孟家走失在外多年的千金，是我們盼了很久才找回來的小棉襖。是爸爸媽媽來晚了，讓你在過去的日子裡，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

　　他看向付聞櫻，付聞櫻會意地點頭，接著丈夫的話說道，

　　「現在你回家了。從今以後，爸爸媽媽就是你最堅實的後盾。孟家，就是你的底氣。」

　　一旁的肖夫人也笑著上前，親切地拉住樊勝美的手，

　　「孟家這是要「嫁」女兒，我們肯定得來！宴臣和亦驍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裡，他也算是我的半個兒子。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我們都得來見證！」

　　孟宴臣始終緊緊牽著樊勝美的手，此刻，他側過頭，深深地看著她，眼中是能將她溺斃的溫柔與篤定。

　　「你看，」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安全感，

　　「從此，你的身後不只有朋友，有真心疼愛你的爸爸媽媽，還有我。」

　　他重復著曾經的承諾，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我說過，一切都要塵埃落定，光明正大，順理成章。我會讓所有長輩、所有朋友見證，補給你一個最正式的求婚，和一個全新的開始。」

　　說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孟宴臣緩緩松開她的手，後退一步，然後單膝跪地。

　　從口袋中取出一枚獨一無二、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像征著全新的、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未來。

　　他仰頭望著她，目光虔誠而熾熱，

　　「小美，過去的遺憾，我無法讓時光倒流去抹平，但我可以用我們的未來，覆蓋讓你不願回憶的過去。」

　　「這不是施舍，也不是補償，是我需要你！這是我孟宴臣，發自內心地想邀請你，成為我的人生伴侶，共同開啟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你願意嗎？」

　　樊勝美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她看著眼前這個為她精心策劃了一切、將她從過往泥濘中徹底托舉起來的男人，看著那些她曾渴望不可及的親情與友情此刻全然環繞著她。

　　她用力地點頭，聲音哽咽卻無比堅定，

　　「我願意！」

　　孟宴臣將戒指鄭重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起身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掌聲、歡呼聲、祝福聲瞬間將他們包圍。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他們擁吻在一起。

　　過去所有的遺憾、委屈、掙扎，在這一刻，徹底被愛治愈、封存。

　　全新的、光明的人生，正無比清晰地在她眼前展開。

　　而這一次，她身邊站滿了愛她的人，和她最愛的人。

　　——————————

　　【小劇場】

　　22樓的幾個姑娘哭做一團就算了，幾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

　　包奕凡，「太心機了，第一個求婚，規模搞成這樣，我們後面的怎麼辦啊？」

　　裴鈺，「沒事兒，我可以抄。」

　　他大哥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什麼都抄，難怪這次又掛科！」

　　趙子謙，「你還是先找到能求婚的人再說吧，瞎操心。」

　　他看了眼曲妖精，「我家小曲，應該喜歡刺激的，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他碰了碰包奕凡，「你先還是我先，改天出來坐坐啊！」

　　包奕凡嘁了一聲，「又想騙我買單？想得美，我這次不會上當了！」

　　他想了想說，「你們小心點，今晚的單身派對，誰都別想跑，我是有老婆罩著的人，我家安迪說了，要給我報仇！」

　　肖亦驍，「我就不知道我在你們那個群干嘛？」

　　蔣裕，「哥，你還是老實待著吧，遲早的~」

　　（PS：寶子們，這本書基本就大結局咯，最後的結語和一些零碎小劇場，會在接下來幾天給大家補上，可能，我自己也還沒有想好怎麼和這本書的角色告別，也還沒有想好怎麼和大家告別，寫到最後，有點淚目，感覺還有好多話沒給大家說完。

　　感謝寶子們一直以來的支持和厚愛。

　　希望所有看到我這本書的寶子們，開心也好，啟發也罷，願大家能有一點點收獲，或彌補了你們過去的遺憾，或清晰了未來的方向。

　　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希望大家先愛自己，先將自己養好，優秀的人會在我們的前途中等我們。哪怕是小說，樊勝美如果不夠優秀，沒有成長，僅僅一句木偶生長出靈魂，也不會最終成為孟總的選擇，孟總不夠優秀，也不可能一開始就吸引我們樊姐。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是大家的善良讓書中的角色相遇，生長除了靈魂和血肉，是所有角色本身夠吸引人才讓大家喜歡，我，只是彌補了大家心中共同的意難平而已~）

　　接下來兩天，我會呈上一些我喜歡的小劇場，有問題的寶子們也可以留言，盡量在和大家徹底告別前，給大家帶來更多的精彩~


第22章 小劇場1-隔板間

　　當晚的單身派對，最終也沒能「單身」起來，變成了所有人的大聚會。

　　露台上，樊勝美輕輕倚在孟宴臣懷裡，看著樓下嬉笑打鬧的朋友們。

　　「謝謝你，」

　　她輕聲說，「為我准備的這一切。」

　　她抬起頭，好奇地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

　　孟宴臣牽起她的手，指腹摩挲著那枚嶄新的戒指，目光投向遠處，陷入了回憶。

　　「那次陪你回2202拿東西的時候。」

　　他緩緩開口，「那天你的室友都不在家，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陪你踏進2202。」

　　他的手臂微微收緊，語氣裡染上一絲難以察覺的疼惜。

　　「狹窄得只能放下一張床墊、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的隔斷房。你在裡面找東西，我站在門口，愣了很久。」

　　樊勝美隨著他的話語，仿佛也回到了那個下午。

　　那個小小的空間，牆壁單薄，空氣滯悶，所有的家當都擠在角落，那是她曾經掙扎生存的證明，承載了她最初來到這個城市的所有窘迫、不安和沉重的負擔。

　　「透過那間小小的屋子，我好像一下子看清了那些年，你一個人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他頓了頓，緩和了一下情緒，「那一刻，我心裡很難受，甚至...很自責。懊悔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為什麼沒有更早一點出現，為什麼讓你獨自承受了那麼多。」

　　「我當時就想，我一定要盡力把你難過的過去都抹平，想給你一個徹徹底底、不一樣的新人生，讓你以後再回憶起過去時，不再只有痛苦和艱難。」

　　樊勝美想起來了，難怪那天從2202出來，孟宴臣的情緒異常低沉。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一路沉默，直到把車停在地庫，卻遲遲沒有解開安全帶，只是突然從駕駛座轉過身，用力地、長久地抱住了她。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一動不動地靠了很久，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時她以為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只是安靜地回抱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

　　原來，他那異樣的沉默和那個長達幾分鐘的擁抱，是洶湧到無法言說的心疼。

　　「都過去了，」

　　樊勝美轉過身，抬手輕撫他的臉頰，眼神溫暖而釋然，

　　「而且我真的很喜歡2202，在那裡我遇到了安迪、小蚯蚓、關關，還有小曲，」

　　她笑著列舉，回頭親了親他，

　　「當然，還遇到了你。」

　　孟宴臣收攏手臂，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低聲在她耳邊呢喃，

　　「對不起，我來晚了。」

　　樊勝美搖搖頭，眼神明亮而堅定，

　　「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忽然想起早上的事，追問道，

　　「對了，那小餛飩到底是怎麼來的？」

　　孟宴臣輕笑，吻了吻她的鼻尖，

　　「秘密！」

　　「喂，宴臣！說好的單身派對啊！別再抱著你老婆了！快下來！兄弟們真的要扛不住了！安迪太厲害了！」

　　見樓下牌局似乎暫告一段落，安迪氣定神閑地喝著水，包奕凡正尾巴翹上天似的給她捏肩，

　　「看到沒！這就是實力！」

　　同時不忘向對面潰不成軍的裴宇琛和肖亦驍炫耀，

　　「來啊！不是最愛讓我買單嗎？再看看以後誰還敢讓我買單！」

　　樊勝美看著這熱鬧的場面，笑著推了推孟宴臣，

　　「走，我們也下去看看。」

　　牌桌上已經換了一波人了，趙子謙落座，給孟宴臣也留了個位置。

　　這時候，周尋帶著姜小果趕了回來，游戲暫停了一會兒。

　　周尋還沒開口，肖亦驍就過去拉著周尋加入戰局，

　　「來來來，繼續，三大學霸，安迪，你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啊。」

　　包奕凡趕緊狗腿地黏糊上去，

　　「主人~就是他們，他們三個最壞，一個總讓我買單，一個總贏我錢，另一個......」

　　他指著周尋，想了想，「這個...狼狽為奸。」

　　安迪看了看桌面，微微抬眸淡笑，霸氣控場，

　　「那就，一起來吧！」


第23章 小劇場-溫水VS春風

　　幾輪交鋒，這是最後一輪，安迪輕輕推出手中的最後幾張牌，聲音清晰而平穩，

　　「趙總，你手裡應該還剩一對K和一張7，你想用這對K壓住孟總的順子尾盤，再用周尋的單張A來截我的後路。」

　　「孟總，你的順子很漂亮，但缺的那張關鍵牌，剛才已經被周尋拆開打掉了，你等不到了。」

　　「周尋，你最大的依仗是底牌的那對2，想留在最後翻盤。但很可惜，你計算牌時漏算了兩張已經打出的散牌，我的這副同花順，剛好大你一級。」

　　顯然，安迪完勝。

　　她從容地將自己的牌亮在桌面上——一手幾乎毫無瑕疵的絕殺好牌。

　　我們安迪一如既往的優秀！

　　全場寂靜了一秒，隨即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和驚嘆聲！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最終都搖頭笑了起來，輸得心服口服。

　　「佩服。」

　　「輸得心服口服。」

　　「精彩。」

　　包奕凡此刻騷包到了極點，像個開了屏的孔雀一樣站出來。

　　摟住安迪的肩膀，衝著全場嚷嚷，

　　「來啊！還有誰？！還有誰？！這叫什麼？這叫老公基礎，老婆就不基礎！」

　　樊勝美叉著腰，笑著對那群面露無奈的男士們說，

　　「小心點哦，別惹我們，我們22樓可是有安迪坐鎮的！」

　　包奕凡立刻黏糊地挽住安迪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上，撒嬌道，

　　「我也是~我也是有安迪罩著的~」

　　安迪被他逗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包奕凡彩虹屁跟上，「主人，你這一下幫我把之前的仇都報了，太帥了。」

　　他盯著對面三個學霸，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輸了吧？該！一會兒掏錢才讓你們心痛！」

　　安迪挑眉輕笑，「好了，這次三位承讓了，以後有我們包子的場合，單都我們家買了！」

　　「哇嗚——」

　　「安迪萬歲！」

　　「包總大氣！」

　　全場氣氛瞬間被點燃，只有包奕凡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回頭看向安迪。

　　安迪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嚴格說來，你是22樓的大姐夫，大方點。」

　　顯然，這個說法對包奕凡很受用，反身摟過安迪，大手一揮，

　　「買！今晚所有的消費，包公子買單！」

　　樊勝美端著一杯橙汁，走到安靜坐在角落的姜小果身邊，遞給她一杯。

　　「有趣吧？」

　　樊勝美笑著問，目光掃過熱鬧的人群。

　　姜小果接過橙汁，用力點點頭，眼神裡帶著些許羨慕和感慨，

　　「你們都好厲害。」

　　樊勝美在她身邊坐下，語氣裡帶著過來人的唏噓，

　　「記得我剛來這個城市打拼的時候，最大的目標就是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好像那樣才算真正扎下了根。」

　　「我也是！」

　　姜小果像是找到了共鳴，話匣子打開了，「我當時為了攢錢買房，拼命工作想升職加薪，最後跟原公司鬧翻了。」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就是周總之前那個公司。」

　　「被別人當墊腳石了吧？」

　　樊勝美笑道，混跡職場多年的她，已經見怪不怪，

　　「看來無論在哪個城市，到了哪個階段，我們女孩子努力打拼的那點執念，很多都是共同的。無非就是想要一方真正屬於自己的天地，然後一步步成長為自己的底氣。」

　　「樊姐，」

　　姜小果真誠地望向她，「你很幸運，但也真的特別優秀。祝賀你，如願以償了。」

　　「謝謝。」

　　樊勝美輕聲道，眼神略顯深遠，「我也走過彎路，也迷茫過。後來才漸漸明白，人生最重要的，是看清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想成為什麼樣的人，答案清晰了，再選擇對應的路，走起來才不會覺得別扭。」

　　她目光放遠，意味深長道，「這世上呢，有些人選擇「溫水」，觸手可及，安穩舒適。如果能真的接受，也是一種平實的幸福。」

　　「而有些人選擇「春風」。看不見，摸不著，潤物細無聲，助你生根發芽。」

　　樊勝美輕笑，「其實怎麼選都是幸福，也都有風險，最終還是看你是否能一如既往保證當初做選擇的心境，是否能一直保持初心，」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當年沒有那杯觸手可及的溫水。」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孟宴臣身上，嘴角噙笑，

　　「現在看來，沒得選，好像也是一種幸運。」

　　姜小果靜靜地聽著，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遠處正和孟宴臣低聲交談的周尋，若有所思......


第24章 小劇場-守歲

　　璀璨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零點鐘聲敲響，孟宴臣輕輕擁住樊勝美，在她額間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老婆，新年快樂。」

　　他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喜悅，

　　「這是我們過的第一個春節，更高興的是，以後每一年的春節，我們都可以一起過。」

　　剛過十二點，樊勝美的手機就歡快地響個不停——

　　22幾個姑娘多年來的傳統，零點一過，必定要視頻連線，互相拜年，嘰嘰喳喳的熱鬧能持續好久。

　　樊勝美笑著接起視頻，屏幕上立刻擠滿了姐妹們的笑臉。

　　「新年快樂！」

　　「新年好！」

　　安迪和包奕凡今年去冰島看極光了。

　　邱瑩瑩剛接通就興奮地尖叫，「安迪！安迪！你們看到極光了嗎？美不美？是不是像綠色的絲帶在天上飄？」

　　安迪微笑著，背景是極地小屋的溫暖燈光，

　　「還不錯，很震撼。不過現在這邊是下午，有時差，不然能讓你們也實時看看。」

　　「哇！太幸福了！」

　　邱瑩瑩一臉向往，「我也要看極光！我要努力掙錢！然後我也要去！」

　　這時，曲筱綃突然清了清嗓子，極專業解釋道，

　　「極光呢，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是太陽風、地球磁場和地球高層大氣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它的顏色呢，取決於被撞擊的原子種類以及碰撞發生的高度……」

　　視頻所有人都愣住了，連安迪都略顯驚訝地挑了挑眉。

　　邱瑩瑩目瞪口呆，「小曲……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學問了？」

　　幾秒鐘的死寂後，曲筱綃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

　　「哈哈哈！有沒有被我唬住！有沒有！」

　　她突然拿出一張早就准備好的小抄，在鏡頭晃了晃，

　　「我專門問的我們家趙哥！就為了這一刻！怎麼樣，像不像那麼回事兒？哈哈哈！」

　　邱瑩瑩氣得哇哇叫，「曲筱綃！你真的很無聊！」

　　樊勝美笑了笑，關切問道，「小曲，今年過年還是你和你媽兩個人在家嗎？要不然帶著阿姨過來吧，我們一起過，熱鬧。」

　　曲筱綃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和孟總一家今年過的第一個團圓年，我們就不去當電燈泡啦~」

　　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孟宴臣溫和地開口，

　　「真誠邀請你和阿姨一起來家裡過年，人多熱鬧，也能多陪陪小美。」

　　曲筱綃立刻陰陽怪氣地調侃道，「孟總，說這種客套話您心不心虛啊？心裡巴不得和我們樊大姐過二人世界吧？」

　　孟宴臣被拆穿，也不尷尬，只是笑著再次肯定，

　　「真誠邀約。」

　　「好啦好啦，你的真誠我心領了！」

　　曲筱綃見好就收，「我們也是懂事的人兒，不打擾你們啦！放心，今年我早有安排，要帶我媽出國溜達一圈！老曲愛帶著他寶貝兒子回老家看老太太就去唄，我和我媽才不稀罕~」

　　孟宴臣對樊勝美輕聲說道，「我去給你熱牛奶，你和姐妹們慢慢聊。」

　　說完便體貼地離開了，把空間留給她們。

　　邱瑩瑩羨慕地驚呼，「樊姐！孟總對你真是太好了吧！簡直是模範丈夫！」

　　樊勝美臉上洋溢著幸福，卻把話題引向邱瑩瑩，

　　「你也可以，我可都聽說了，姚斌和裴鈺今年都跑去你家了？」

　　其他四人頓時來了精神，八卦之魂燃燒。

　　邱瑩瑩瞬間臉紅，急忙擺手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你們別瞎說！我就是發了個朋友圈，說今年回我爸老家看殺年豬，他們倆就說沒見過，非要跟過來湊熱鬧！」

　　樊勝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看殺豬啊？！」

　　曲筱綃立刻接梗，壞笑著，「是去看殺豬，還是去「喂豬」，我自會分辨~」

　　「曲筱綃！」

　　邱瑩瑩氣得跺腳，「你又胡說八道！我已經跟他們倆都說清楚了！我現在不談戀愛的！我！邱瑩瑩！事業第一！等我有了自己的事業，成了獨立女性，再給他們機會！」

　　曲筱綃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小徒弟，有志氣！師父看好你！」

　　樊勝美又把話題轉向關雎爾，

　　「關關，你回家還好嗎？叔叔阿姨身體怎麼樣？」

　　關雎爾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都挺好的，謝謝樊姐。我明天在家陪父母一天。今年過年...我准備做點有意義的事。」

　　大家都好奇地問她想做什麼。

　　關雎爾輕聲說道，「蔣裕他們救援隊去西南山區協助賑災了，那邊雪災挺嚴重的。我想過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幫上點什麼忙。」

　　她頓了頓，聲音不大卻很清楚，

　　「我這次...想主動一點，試試看。」

　　姐妹們先是驚訝，隨即爆發出支持和鼓勵的歡呼！

　　邱瑩瑩，「關關好棒！」

　　曲筱綃，「關關支持你！主動才有故事！」

　　安迪，「注意安全，但也別錯過機會。」

　　最後，曲筱綃舉起不知從哪兒摸來的果汁杯，對著鏡頭嚷嚷，

　　「來！讓我們共同舉杯！祝我們22樓的姐妹們，新的一年——」

　　所有人笑著齊聲接道，「越來越好！」

　　曲筱綃狡黠地眨眨眼，

　　「第一件事！就是開年就搶了趙哥和孟總的那個大項目！」

　　安迪在冰島那頭忍不住笑了，

　　「嗯，野心不小。不過，我喜歡。」


第25章 小劇場-大年初一，「照妖鏡」混雙

　　大年初一，曲家別墅門口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氛圍。

　　曲筱綃懶洋洋地靠在自己的保時捷上，冷眼看著她媽強顏歡笑地指揮佣人往曲父那輛奔馳後備箱裡搬年貨——

　　那是要帶回老家給老太太的。

　　曲母臉上堆著委屈，卻偏要擺出大度的模樣，對曲父說，

　　「老太太不喜歡我，我這個做媳婦兒的，不能不懂事。東西你都帶上，都是挑的最好的。」

　　曲父臉上有些訕訕，拍了拍她的手，

　　「這些年，委屈你了。」

　　曲母瞥了眼不遠處的女兒，壓低聲音，

　　「委屈我沒什麼。只是，筱綃再是女兒，也是你們老曲家的血脈。每年過年就我們娘倆冷冷清清地守著這大房子......」

　　她眼圈微紅，「一會兒，你好好跟女兒說兩句。」

　　曲父連連點頭：「好，好，我知道。」

　　他像是要逃避這尷尬，迅速轉移了話題，

　　「我聽說了，這兩天你和筱綃就去國外好好玩，散散心。我們過兩天就回來了。」

　　曲母淡淡點了點頭。

　　曲父這才走向曲筱綃，臉上擠出慈父的笑容，

　　「筱綃啊，和媽媽出去好好玩，喜歡什麼隨便買，爸爸出錢！」

　　曲筱綃連眼皮都懶得抬，直接翻了個白眼，

　　「錢我自己會掙。爸，你要真大方，把公司直接給我唄？」

　　曲父臉色一僵，故意板起臉，想把這話當玩笑糊弄過去，

　　「你這孩子，又胡說八道！」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賓利穩穩停在了曲家門口。

　　車門打開，一身剪裁得體黑色大衣的趙子謙邁步下來，氣質卓然。

　　曲筱綃一看見他，眼睛唰地亮了，像只歡快的小鳥蹦跳著衝了過去，像個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趙子謙！你怎麼來了？！」

　　趙子謙穩穩接住她，目光卻越過她的頭頂，禮貌地看向臉色驚疑不定的曲父，低聲在她耳邊說

　　「乖，下來。你爸媽看著呢。」

　　「哦~」

　　曲筱綃難得乖巧地應了聲，從他身上跳下來。

　　趙子謙這才整了整衣襟，上前一步，笑容得體，對曲父道，

　　「伯父，新年好。這大年初一的，您這是...要出門？」

　　曲筱綃立刻陰陽怪氣地幫腔，

　　「是啊，每年都這樣，帶著他寶貝兒子回老家給我奶奶拜年去呢！」

　　趙子謙聞言，立刻故作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眉頭微蹙，

　　「哎呀，這...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本想著大過年來給二老拜個年，正式登門拜訪一下。這真是......」

　　泰維集團多有名啊，曲父做夢也沒想到，趙子謙會出現在他家門口，還牽著自己女兒的手。

　　要是和泰維集團搭上關系，誰還敢說他老曲家是暴發戶。

　　集團，那可是集團！

　　曲父小心翼翼確定道，「你和筱綃這是...？」

　　趙子謙牽起曲筱綃的手，鄭重其事地說，

　　「伯父，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泰維集團的趙子謙，筱綃的男朋友。」

　　他歉意地笑了笑，「今天專程來拜訪，但好像...來的不巧。」

　　他側頭，看向曲筱綃，故意問道，

　　「你也要一起回去？」

　　曲筱綃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哼了一聲，語調揚得老高，

　　「怎麼可能？我家有「皇位」要繼承，得帶兒子回去才行！我和我媽嘛，就留在「冷宮」看家唄！」

　　曲父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呵斥道，

　　「筱綃！」

　　趙子謙了然地點頭，臉上依舊掛著無可挑剔的禮貌微笑，說出的話卻字字扎心，

　　「原來是這樣。那伯父您帶著令郎去吧，我正好接筱綃和阿姨去我家過年。」

　　他轉向一旁眼睛已經開始發亮的曲母，語氣溫和有禮，「阿姨願意賞光嗎？早就聽筱綃說，您也是位出色的商人，和叔叔白手起家，正好今天董事會幾位相熟的叔伯也在，可以介紹您和筱綃認識一下。」

　　曲母的腰杆瞬間挺直了，臉上揚眉吐氣，連聲應道，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

　　她這輩子還沒在曲家這麼揚眉吐氣過！

　　趙子謙滿意地笑了，一邊示意司機從賓利後備箱卸下早已備好的、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豐厚年禮，一邊對曲父說，

　　「那叔叔，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曲父一看這陣仗，心裡立刻天平傾斜，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忙上前攔住，

　　「哎呦！這怎麼話說的！趙總...子謙你第一次正式登門，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快請進快請進！」

　　他立刻扭頭對旁邊愣著的曲連傑說道，

　　「給你奶奶打個電話，說我們這邊有貴客，過兩天再回去！」

　　曲連傑站在車邊傻了眼，「爸？奶奶還等著我這個長孫回去拜年呢！」

　　曲父充耳不聞，熱絡地拉著趙子謙往屋裡走，小聲對曲母說，

　　「女兒真厲害！這可是泰維的趙子謙，比之前那個趙醫生強多了！」

　　曲母冷哼一聲，昂首挺胸地從曲父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趙子謙壓低聲音問曲筱綃，「想要什麼新年禮物？」

　　曲筱綃眨巴著大眼睛，古靈精怪道，

　　「我要我爸公司！」

　　趙子謙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今年內！」

　　他又笑笑補充了一句，「有條件。」

　　「什麼條件？」曲筱綃好奇。

　　「明兒跟我回家，發揮你特長。」

　　「啥特長？」

　　曲筱綃震驚，「我在你那兒還有特長？

　　趙子謙神秘一笑，「收拾奇葩親戚！」

　　曲筱綃嗤笑一聲，「專業對口，安排！」


第26章 全書大結局

　　三月初春，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孟家餐廳。

　　「樊女士，不是吧？」

　　孟宴臣看著正在快速佩戴腕表的樊勝美，語氣裡帶著點難以置信和委屈，

　　「今天我們領結婚證，你都不能和我一起從家裡出發嗎？」

　　樊勝美一邊整理表帶一邊快步下樓，一邊解釋，

　　「我今天早上約了個客戶，很快的。談完了我直接去民政局和你彙合，保證不會耽擱良辰吉時。」

　　「什麼客戶比領證還重要？我跟你一起去。」孟宴臣跟上她。

　　「你不方便。」

　　樊勝美腳步沒停，走到餐廳拿起一片吐司。

　　孟宴臣無奈，看向正在優雅用餐的父母求助，

　　「爸爸媽媽，你們說說她。」

　　孟懷瑾立刻低頭，無比專注地研究著平板上的財經版塊，仿佛一個字都需要琢磨半天。

　　付聞櫻則端起牛奶杯，細細品味，眼神放空，完全是一副中立姿態。

　　孟宴臣：「......爸媽你們中立得也太明顯了吧！」

　　樊勝美看著吃癟的孟宴臣，忍不住笑了笑，回頭親了親他，拿起外套，

　　「爸爸媽媽，我先出門了。」

　　付聞櫻這才轉過頭，溫柔叮囑，

　　「路上注意安全。」

　　看著樊勝美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孟宴臣無奈地看向付聞櫻，

　　「媽媽，您這偏心偏得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付聞櫻輕笑一聲，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女孩子事業心重是好事，這才像我女兒。」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兒子一眼，「宴臣，你要努力跟上咯。」

　　孟宴臣無語地嘆了口氣，目光瞥向腳邊蹭過的甜甜圈。

　　甜甜圈抬頭看了他一眼，「喵」了一聲，然後一臉傲嬌地轉身走開了，尾巴尖還嫌棄似的甩了甩。

　　【市中心某咖啡廳】

　　周尋看著對面的樊勝美，表情一言難盡，

　　「什麼？這樣不好吧？他是我兄弟...」

　　他看了眼腕表，表情更加復雜，「再過幾個小時，他就是你老公了！你現在坐在這裡跟我談這個？」

　　他這引人遐想的內容，立刻引得旁邊幾桌的客人好奇地看了過來。

　　樊勝美尷尬地笑了笑，「他不是說國坤對這個項目沒興趣，不考慮參與嗎？而且，就算國坤後期改變主意要考慮，大家各憑本事嘛。」

　　她將計劃書推過去，「你看看我們的計劃書，我敢說，在目前的政策環境下，我們的方案絕對比國坤和泰維的更適配。」

　　周尋接過計劃書，翻了兩頁，忍不住笑出聲，

　　「樊勝美，你是真厲害。領證當天跑來搶你老公的項目？」

　　樊勝美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地糾正，

　　「准確地說，不是我搶的。」

　　她頓了頓，眨眨眼，「是「平行時空」的樊勝美搶的。」

　　周尋，「......我真好奇孟宴臣知道後的表情。」

　　他搖了搖頭，翻了兩頁，「行，我會帶回去仔細看。但你知道，於公於私，我的第一意向合作方都是國坤。」

　　樊勝美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咖啡，

　　「我們的FC是姜小果。」

　　周尋動作猛地一頓，差點真把咖啡噴出來。他抬眼盯著樊勝美，半晌才吐出三個字，

　　「......你真行。」

　　樊勝美晃了晃腦袋，「謝謝誇獎。」

　　周尋遲疑了一下，身體不自覺地前傾，聲音壓得更低，

　　「那....那她能來這邊項目嗎？」

　　樊勝美欣賞著他細微的緊張，輕松道，

　　「反正小果說了，一定會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周尋沉默了幾秒，將計劃書收進公文包，

　　「行，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評估。不過，」

　　他提醒道，「這事兒，最好還是你自己找時間跟宴臣通個氣。」

　　樊勝美點頭，「知道啦。」

　　她看了眼時間，立刻起身，

　　「哎呀，真來不及了！我得趕緊去民政局了！」

　　與此同時，民政局門口的保時捷車裡，氣氛熾熱。

　　這兩人本來是來見證樊勝美和孟宴臣領證的。

　　一不小心來早了。

　　一不小心，沒閑著。

　　「我就說...要選個空間大的吧。」

　　曲筱綃正像只樹袋熊一樣趴在趙子謙身上，唇齒交纏，衣服都扒了一半了。

　　就在情動難以自抑之際，曲筱綃卻猛地停了下來。

　　趙子謙氣息不穩，啞聲問，

　　「怎麼了？」

　　曲筱綃眼神有些發直，喃喃道，

　　「今天...幾號？」

　　趙子謙看了眼手表，

　　「17號.」

　　曲筱綃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尖叫一聲，

　　「啊！！！我生理期已經晚了十幾天了！」

　　她猛地扭頭，驚恐地看向趙子謙，聲音都變了調，

　　「趙子謙！我該不會…是懷上了吧？！」

　　趙子謙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巨大的震驚和一絲難以捕捉的狂喜。

　　「帶身份證了嗎？」

　　曲筱綃懵懵地點頭，「帶...帶了.......

　　_

　　樊勝美剛和提前到達的孟宴臣彙合，兩人相視一笑，正准備攜手走進大門。

　　突然，旁邊衝過來兩道風風火火的身影。

　　「讓讓！讓讓！對不起！十萬火急！」

　　趙子謙護著曲筱綃，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他們面前掠過，一頭扎進了民政局。

　　孟宴臣和樊勝美面面相覷，一臉錯愕。

　　趙子謙回頭問孟宴臣，「今天這日子阿姨找人算了的吧？」

　　孟宴臣點頭。

　　「行，一起了！」

　　半個小時之後

　　之前那個叫【霸道總裁愛上（5）】的群突然彈出一條提示，

　　【周尋加入群聊。】

　　包奕凡笑笑，快速將群名改成【服了你個老（6）】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這個奇葩的微信名是誰，下一秒——

　　趙子謙甩出兩本紅艷艷的結婚證照片！

　　【對不起各位！我又跳級了！】

　　—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孟宴臣與樊勝美的婚禮，在所有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如期舉行。

　　天空中無數斑斕的彩蝶，縈繞在他們身邊，仿佛天地間最靈動的精靈，也為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翩翩起舞。

　　那只曾被無數透明絲線懸吊的提線木偶，如今已掙脫所有無形的束縛，長出了屬於自己的、溫暖而自由的血肉與靈魂。

　　那只曾將自己偽裝成枯葉、隱匿於塵世的枯葉蝶，也終於褪去了保護色，恢復了它原本就絢麗奪目的翅膀，完成了生命中最勇敢的一次蛻變，迎風飛舞。

　　在這個屬於孟宴臣和樊勝美的平行時空裡，他們幸福故事，仍繼續上演，並將永遠幸福下去。

　　所有的精彩人生，都始於一場與自我的和解與深愛。

　　並非先遇見完美的人，而是先學會珍視那個或許並不完美、卻真實獨特的自己。

　　當你開始真正愛自己，生命中的枯葉便會自然脫落，綻放出內在獨有的斑斕色彩；

　　當你擁有了獨立而完整的靈魂，便能掙脫他人期待的提線，主宰自己的人生舞台。

　　愛，不是尋找一個完美的人，而是學會用完美的眼光，看待一個並不完美的人。

　　它既是軟肋，更是鎧甲；

　　它讓你心甘情願地交付軟肋，也賜予你為所愛之人披甲戰鬥的勇氣。

　　願我們都能如樊勝美，於塵埃中開花，在愛裡重生，最終成長為自己的底氣和依靠。

　　願我們都能如孟宴臣，敢於打碎冰冷的標本櫃，擁抱真實鮮活的生命，學會愛與被愛，讓愛的蝴蝶飛過滄海。

　　愛，是唯一的答案。

　　它讓木偶長出心跳，讓枯蝶破繭成蝶。

　　——全書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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