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綜漫)網戀對像是不二學長》作者：拿鐵走冰【完結】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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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網戀對像是不二學長》作者：拿鐵走冰【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9個瀏覽者

文案：

考試前夕，小泉奈因為壓力太大下載了時下最流行的Souler交友軟件，並且成功匹配到了一個心儀對像。
兩人成功配對並成為了網戀對像。

只是這個網戀對像腦子裡除了小黃球就是他那個叛逆弟弟，不然就是他那些同樣奇奇怪怪的隊友。
網戀兩個月後，小泉奈終於忍無可忍，干淨利落留下句『分手吧臭直男』便拉黑卸載一條龍。

所謂情場失意，考場得意，失戀後的小泉奈考上了東京最好的高中。
為了獎勵自己，小泉奈決定把souler下載回來並且重新釣個小奶狗。
沒想到地理位置顯示半年前那個被自己一條龍拉黑卸載掉的臭直男前男友就在自己五米的範圍內。
小泉奈：......

十米內只有一條狗和那個總是笑眯眯但打起球來六親不認的不二學長。
小泉奈：垃圾軟件，再也不見。
然後火速卸載，無事發生。
只是學長看待她的眼神怎麼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食用指南】
1.白切黑心眼子八百個的不二X天然系甜妹，甜文
2. 爺青回系列，以運動番和日常番為主
3. 正文第一人稱，慎
文案立於2022/06/05
　　
內容標簽：網王綜漫少女漫甜文正劇
主角：不二小泉奈
一句話簡介：忠告：不要招惹腹黑
立意：擺脫負面的影響，走出正確的人生道路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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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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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我很煩躁。

　　因為一張該死的數學試卷，打破了我本該美好的周末時光。

　　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定要評選出我最討厭的事物前三，數學必須要有一席之地。

　　我實在不明白，人為什麼要學數學，尤其是對我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偉大抱負的平凡路人甲來說。拜托了，在下可完全沒有成為數學家的覺悟。

　　再說，函數加動點P這種鬼東西，到底是哪些人在學得懂啊！

　　難道我扔東西之前還要思考一下這條拋物線會呈現怎麼樣的圖像下落，公式為何？又或者我買菜的時候要用方程式去解嗎？…總之，等等等諸如此類的想法在每一節數學課、每一張數學試卷還有每一句數學老師的話中反復蹦噠…

　　我陷入了一個偽哲學的命題——

　　所以、人活著是非要學數學不可嗎？

　　看著試卷上只寫了一個孤零零的『解』字的大題，我沉默了，然後數秒後抄起手機陷入了究極的狂暴，對著手機小群一頓輸出——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啊啊啊——數學作業你欠我的用什麼來還？！[瘋狂指著心口痛心疾首jpg.]】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好煩，想去炸教室，順便把數學老師一起炸了…既然沒辦法逃離，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可愛的仙人掌：？】

　　【可愛的仙人掌：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還有頭像那盆熟悉的綠色仙人掌，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糟糕！

　　信息發錯人了！

　　本來想發到小群裡面發瘋一下，沒想到發給了仙人掌學長。

　　對方是我在一個名為Souler的交友軟件上認識的，因為名字、頭像還有日常都仙人掌含量過高，所以我親切地稱呼他為仙人掌學長，據說現在已經是個高二生了。

　　最重要的是，這位仙人掌學長是我名義上的男友，我的網戀對像。

　　起因是一個月前我心血來潮下載了當今初高中生圈裡非常流行的時代單品——souler，一個匹配制的交友軟件，正好軟件在舉行七天情侶游戲，在一眾用戶池子裡由系統隨機匹配而成的兩人要用情侶的身份過七天，並且完成相應的任務後就可以獲得一個實體的勛章。

　　我本來不想參加這種無聊的游戲的，但是沒辦法，勛章是我超喜歡喜歡的一個動漫的聯名谷子…

　　可惡！終於還是被資本家拿捏了！

　　於是我毅然決然地參加了這個活動？

　　而『可愛的仙人掌』就是我匹配到的需要完成七天任務的對像。

　　我們一開始聊得挺好的，他為人幽默風趣，而我雖然現實中唯唯諾諾，但是網絡上重拳出擊，完全是個超級e人（網絡限定版）。但是隨著聊天的增加和深入，我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從仙人掌學長的聊天中透露的，以及對方偶爾更新的動態可以看出來，對方不僅成績優秀、家境殷實還熱愛運動，甚至看友圈有意無意見過不少的獎項，運動上的，學習上還有鋼琴上…總之，閃閃發光的仿佛是個網騙！

　　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存在這麼完美的人！！

　　一定是人設！一定都是網圖！

　　我如此堅信著，雖然找不出任何網圖的痕跡，在網上搜索了很久也沒搜到對應的圖源，但我堅信，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這麼完美的男性生物！

　　於是，和他聊天的熱情迅速湮滅，我開始漸漸地疏遠了這家伙。

　　上一輪的對話還停留在三天前，對方興致勃勃跟我分享著新養的仙人掌，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T，原因是它的形狀很像個大寫的字母T…

　　某種程度上說，這家伙真的有夠熱愛仙人掌的，而且給植物取名字什麼的…有點浪漫。

　　不，這絕對是這個家伙給自己的人設！用來騙騙外面那種純情女學生的！

　　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早就看穿了一切！

　　相比之下，我的態度就顯得有些冷淡了，只是草草回復了一句『蠻可愛的』然後就沒了下文，後面他也發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日常問候，也被我打哈哈過去了。

　　想到自己錯手發錯的信息，我更暴躁了。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嚶…不小心發錯人了…】

　　那邊幾乎是秒回。

　　【可愛仙人掌：煩惱數學作業？】

　　一提到數學作業，我的吐槽勁就來了，也顧不上對對方的的忌憚和猜疑，開始滔滔不絕地回復起來。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討厭數學！今天也是想和發明數學學科的人決一死戰的一天呢！】

　　【可愛仙人掌：呵呵，不二學妹真可愛。】

　　這樣也能找到機會誇誇啊…

　　我不由老臉一紅。

　　【可愛仙人掌：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看看，初三數學的話，我應該還是可以應付的過來的哦～】

　　這種時候還不忘鞏固一下自己的學霸天才人設嗎？我還記得，他曾經在動態裡po過一枚市級奧數一等獎的金牌…

　　我心中連連冷笑，要知道，我們班上的數學老師老成持重，總是喜歡給我們搞一下創新題讓我們痛不欲生，難度可是直接甩開普通初三應該有的難度好多倍。

　　腦子裡似乎已經幻想出打他臉的後續來了。

　　於是我毫不留情地翻到試卷的最後一題，是道選做的加分題，數學老師專門留給超級學霸的小禮物，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坐等回復。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回復。

　　可惡，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啊喂！

　　這不就一招拆穿騙子的套路了嗎…我熟練地點開小群頁面，確認無誤後才發消息。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大佬救命！】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誰做完了數學作業呀？能不能借給我參考參考？】

　　【我超甜的誒：放個屁股，有做完請分享我一份做參考。】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喂喂喂，我先來的好不好…】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熊熊，熊姐——熊老板——有沒有飯飯讓我吃吃，拜托了，這份數學試卷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因為連續墊底三次月考，我已經被數學老師惦記上了…再不完成試卷，會死人的…】

　　【熊熊：這次真的太難啦…我也只做完了選擇題和填空題…[圖片][圖片]】

　　我一看，直呼好家伙，然後順手將選擇題和填空題的答案抄…阿不，借鑒了上去，為了保證作業的獨特性，我還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將部分答案故意填成了和她不一樣的答案。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熊熊——你是我的神——姐妹配享太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熊熊：話說這次真的太難了，就連選擇題也完全沒有把握啊喂！】

　　我選擇性忽視後面那句話，只是不斷附和——

　　【我超喜歡吃不二家：是的，真的超級難，每個字拆開都看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完全不知所謂！】

　　【熊熊：小泉你太誇張了啦！】

　　完全不是誇張的說法來著…我正准備打字反駁，又有消息彈出來。

　　【可愛的仙人掌：抱歉，剛才去洗澡了。】

　　【可愛的仙人掌：[圖片]】

　　【可愛的仙人掌：的確，這種題目對於初中來說有點難度，看來學妹的成績很好呢…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哦～】

　　握住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我猶豫著點開了大圖查看——密密麻麻我看不懂的ABC和推演公式。

　　「……」

　　「！！！」

　　我露出了震撼全家的表情。

　　不是，你這家伙怎麼洗澡洗一個小時這麼久啊喂！！

第02章

　　我最後還是沒有將仙人掌學長的答案抄上去。

　　雖然我對對方在網上營造的天才學霸人設深表懷疑，哪怕那復雜的解題過程在我眼裡就像是天書一樣生澀難懂，以至於讓我有種『或者他寫的是正確答案』的荒謬想法…

　　不過片刻我就打消了這種念頭，畢竟我是個學渣，隨便他亂寫些什麼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萬一是答非所問，我寫上去豈不是完蛋？

　　當然，萬一中的一萬他寫的真的是對的，那更詭異了，我一個平時連及格都做不到的家伙忽然之間做對了，那更是完蛋中的完蛋。

　　所以無論如何，這題都必須要擺空！

　　可惡啊！早知道就問第一道大題了（不是）

　　然而真正讓我意外的還是成績下來的那一刻，我拿了0分。

　　毫無意外的0分…？

　　0000000？

　　不是、為什麼是0分啊？？？

　　我：0.0

　　前桌的熊姐轉頭來，抄起我的試卷研究起來，然後冷漠的表情皸裂，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來，「0分，你是怎麼做到的？」

　　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難道你真的是天才？」

　　我皮笑肉不笑，「熊老板，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啊…」

　　眼睛不動聲色地瞥向了熊姐的卷面，50分，對比她平時的成績來說可以稱之為慘烈了。

　　她卻一本正經地糾正我，「不不不，選擇題亂蒙竟然一題都沒蒙的，哪怕你全部選同一個，好歹也能撈個十來二十分吧？如此說來，考0分的難度比考100分的難度可大多了…而你，我的朋友，你是真正的高手。」

　　「我能采訪一下，你是如何完美規避掉所有正確答案的嗎？」

　　「……」

　　謝謝，有被內涵到。

　　原來人倒霉起來真的會喝水也塞牙縫，明明是照抄熊姐的選擇題填空題，隨手改了幾道題以免被老師察覺問題，沒想到改的全都是熊姐原本的正確答案，沒改的全都是錯的。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我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數學老師在講台上面洋洋灑灑，總結著這次考試，「這次的試卷非常有難度，其實是我准備給奧數班的試卷，不小心拿錯了，所以大家考的不理想都是情有可原的…但老師很意外，哪怕是這麼難的題目，大家的平均分也有40分…」

　　沒關系，只是距離平均水平還有40分要努力罷了…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最令老師意外的是，最後一大題竟然還有同學做出來了！」

　　班上一片嘩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班長藤原，他是我們班上數學最強的存在，如果非要有一個人做出來，那只能是他了。

　　而事實也的確是他。

　　「這題是我親自想出來的，其他數學老師很多都做不出來…」

　　喂喂喂，這絕對是在炫耀吧數學老師！

　　「藤原同學的思路是對的，可惜就是最後一步一個計算錯了，不過過程分還是能拿到不少…現在就讓我來給大家講解一下最後一題…」

　　不是，老師你沒事吧？直接跳過第一題去講最後一題附加題，沒看見大家都要睡著了嗎？

　　當然，我沒有睡著，而是拿出了一張紙，仔細地對著老師在黑板上寫的解題過程對了起來。

　　那紙上是我昨天抄下來的仙人掌學長的答案。

　　不對不知道，一對嚇一跳，不說非常相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大概是怕我看不懂，仙人掌學長還比數學老師多寫了幾步省略的步驟，好讓我看的更明白是如何演變過來的。

　　他真的，我哭死…

　　數學老師還在講著，「...藤原同學就是在最後一步這裡錯了，因為漏了一個步驟導致少減去了原來的數目…正確答案應該是…」

　　我對著紙條幾乎是脫口而出，「24！」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我，連帶著數學老師也是一副詫異的目光，仿佛在說，「你小子難道真成天才？」

　　可是，天才是不可能天才的。

　　我臉不紅心不跳，「24是我的幸運數字…嘿嘿嘿…」

　　切，原來是這樣。

　　眾人頓時又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躲過一劫了…

　　但是…

　　我的心髒砰砰砰地急促跳動起來。

　　握草，這是搞到真學霸了！！！

　　*

　　晚上洗完澡，我對著一字未動的新鮮滾燙的數學試卷開始泛起了難，猶豫著掏出了手機，仙人掌學長的對話框早就被我特殊置頂，以示尊敬。

　　正在思考開場白的時候，手機率先震動了起來。

　　【可愛的仙人掌：發現了一道很有趣的題目，你應該會感興趣。[圖片]】

　　我點開一看，看見熟悉又陌生的像限圖，頓時兩眼一黑。

　　回想起昨天——

　　【可愛的仙人掌：的確，這種題目對於初中來說有點難度，看來學妹的成績很好呢…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哦～】

　　因為不爽他一直營造的天才學霸人設，我也不甘示弱地給自己捏了天才學霸人設，便死鴨子嘴硬——

　　【我超喜歡不二家：對我來說小意思啦～只是想看看你的答案跟我的是不是一樣的，看來你也不差嗎！】

　　【可愛的仙人掌：原來是這樣啊～那學妹真的很厲害哦！】

　　【可愛的仙人掌：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和學妹探討一下有趣的數學題。】

　　【我超喜歡不二家：無限歡迎～】

　　出門在外，人設都是自己給的…給個屁啊——我現在只想就在對方面前迅速表演一個滑跪認錯，對不起，給錯人設了，現在換人設還來得及嗎？

　　我盯著空白的數學試卷，默默流下了兩行悔恨的淚水。

　　可神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滑跪的快，錯誤就追不上我…

　　於是我擦干眼角，立馬開始表演——

　　【我超喜歡不二家：嚶嚶嚶…[小貓哭泣jpg.]】

　　對面秒回。

　　【可愛的仙人掌：發生了什麼事？】

　　【我超喜歡不二家：那個…我騙了你一件事…我想跟你坦白…其實我不是數學學霸，我數學超爛的嗚嗚嗚嗚…[小貓哭泣jpg.]】

　　我鼓起勇氣發送了這句話，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回復。

　　我都這麼誠心誠意地道歉了，就這一點點小問題，想必他應該不會計較吧…可是等了五分鐘也沒等到對方的回復，我的信心也漸漸地被消磨掉了。

　　難道他真的生氣了嗎？就為了我那個小小的、根本不足為題的謊言？

　　可惡，那他現實中一定是個小氣鬼吧！

　　我轉念一想，並且認為這非常有道理，他一定是小氣鬼！

　　就在這時，他回復了。

　　【可愛的仙人掌：我知道。】

　　誒？

　　這句話看著怎麼哪裡怪怪的？

　　我正琢磨著，又見他的下一句，立馬讓我感覺來到天堂，見到了希望。

　　【可愛的仙人掌：沒關系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不二學妹是在數學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瞬間一陣聖母的光輝籠罩在我身上，如沐春風。

　　他真的，我哭死！

　　我立馬把數學試卷的選擇題拍給他。畢竟、我這個人的優點就是從不貪心，見好就收，也不奢望後面那些簡答題和大題能做完，至少選擇題能拿點分和老師有個交代就行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真的嗎？你真是個大好人！[貓貓親親jpg.]】

　　【我超喜歡不二家：圖片1 圖片2】

　　【可愛的仙人掌：具體是那幾題？】

　　【我超喜歡不二家：額…】

　　如果全部都要的話，會不會太麻煩他了？而且現在也不早了，得早點搞完上床玩游戲…

　　那還是勾幾題用來應付應付老師算了…勾哪幾題呢？

　　我正這樣思考著，對面已經率先回復了。

　　【可愛的仙人掌：那我全部給學妹講一遍吧。】

　　握了大草，難道他真的是上帝派來的天使？

　　我感激涕零，太過激動以至於根本沒注意到他說的是給我講一遍，而不是幫我做一遍…

　　【我超喜歡不二家：真的可以嗎？那實在太好了…但這不會很麻煩你吧？】

　　【可愛的仙人掌：不會，方便我語音你嗎？】

　　【我超喜歡不二家：當然方便啦！】

　　等下，他說什麼？方便語音我嗎？

　　不是、哥們你語音我干嘛？！

　　我大驚失色的同時，語音電話就撥過來了。

　　手機震動的那瞬間我差點一個激靈把手機摔出去，幸好我眼明手快穩穩接住，但也不小心撥到了接通鍵。

　　本來就提在嗓子眼的心立馬沉了下去，我感覺有幾個瞬間連呼吸都停滯住了，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揚聲器發出了一些低頻的底噪，隨後獨屬少年低沉的、干淨又溫柔的嗓音傳來——

　　「不二學妹？」

　　「希望這不會很唐突你，只是覺得這樣子會比較好給你講題目…你不會介意吧？」

　　我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幾乎是阿巴阿巴下意識回答：

　　「...當然…當然不會…」

　　老天、他的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第03章

　　第二天一早，我盯著一雙熊貓眼幽怨地來到了教室，就差沒把『通宵』兩個字刻在腦門上。

　　原因無他，昨天被過分熱情的仙人掌學長逮著講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數學試卷，我一開始確實覺得對方的聲音很好聽，想多聽那種。

　　但是不是聽他講我根本聽不懂的數學題啊喂！

　　總之，在整整經受了三小時的精神折磨之後，我本來以為至少會睡個好覺的，然而數學並沒有就此放過我，我做了個噩夢。

　　夢裡，我站在三尺講台上，一把槍抵在我的後腦勺，持槍的人逼著我去解那道原創的數學大題。

　　我目不敢斜視，死死盯著黑板，也不知道就怎麼地就知道後面的人是我那個向來看自己不順眼的數學老師，感受著來自後腦勺的壓力，我握住粉筆的手微微顫抖著，除了那個最後的答案『24』，腦子裡死活崩不出來其他的東西。

　　我感到額頭上的汗珠，順著我皮膚的紋路一路下滑，劃過臉頰掛在下顎線的邊緣搖搖欲墜，反而生出了一股癢意。

　　想撓，但更不想死。

　　快點想起來啊！那道題的解答思路！為什麼只有答案沒有解題過程？

　　我腦子裡天人交戰，手倒是很是誠實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寫上去，但即便如此，也只有一個孤零零的——

　　「解：X=24」

　　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填上去24…

　　腦袋後面的槍往前懟了懟，堅硬的槍口磨得我頭發根有些拉扯的疼痛，幸好背對著對方他看不見我齜牙咧嘴滑稽的模樣。

　　可惡！

　　心裡mmp但是表面我還是一副柔弱可憐的樣子，「老師…我不會…我真的不會…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聽課的，你能不能先把」

　　『槍放下』幾個字還沒有說完，我被一陣悅耳低沉的輕笑聲打斷。

　　正當我疑惑著數學老師那個中年男子什麼時候能笑得這麼好聽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戲謔的聲音。

　　「X=24是對的，但是為什麼沒有解題思路呢？」

　　「…我不知道…直覺告訴我寫24，您信嗎？」

　　已經用上敬語了。

　　「呵呵…」

　　又是一陣悅耳的低笑聲。

　　話說、數學老師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好聽，好聽得又帶了點熟悉的讓人有些痛苦的感覺，好像有過什麼愉快又折磨的經歷呢…

　　「我當然信啦，不二學妹，你的『直覺』難道不是我寫給你的嗎？只記結論不記過程…真是個貪心有懶惰的同學呀…」

　　信息一下在我腦子中炸開，我忽然想起了一切——我當然不會做這道題，因為這是我抄的仙人掌學長的解題過程。再者就是，難道這『數學老師』的聲音這麼熟悉，這不就是晚上聽見的仙人掌學長的聲音！

　　果然、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是的呢，的確是在做夢呢！恭喜學妹終於發現了真相…」

　　不是，哥們？你連夢裡都不肯放過我嗎？

　　我瞳孔地震。

　　此時，後腦勺的槍陡然消失，我下意識地松口氣，長期固定著一個姿勢讓我的脖頸僵硬，便活動幾下再准備悄咪咪轉過身來看看夢裡的仙人掌學長。

　　卻在轉身的一瞬間，夢境忽然坍塌。

　　濃霧四漫，將後者整個人罩在其中，只看見是個清瘦高挑的少年，伴隨崩塌的一切漸漸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留下一句——

　　「晚安，奈奈。」

　　我立馬禮貌回復：「好的，晚安仙人掌學長。」

　　我從夢裡迷迷糊糊醒來時，窗外的陽光正好打在我身上，刺目得有些睜不開眼。等雙眼適應光線後才發現，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難怪脖子會這麼不舒服。

　　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我有些不明所以，趕忙找到充電線充上。在活動筋骨的幾分鐘後，手機的電量終於足夠可以開機了。

　　我點開和仙人掌學長的聊天頁面，上面顯示——

　　「通話中斷，時長五小時四十五分三十秒」

　　破案了，敢情是直接被講睡著了語音把手機拖到沒電關機了。

　　我放下手機轉而去浴室開始洗刷，刷牙刷到一半的時候，我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話說夢裡最後一句仙人掌學長說的啥？

　　他說：

　　「晚安…」

　　「...奈…奈奈？？？？」

　　等下、是小泉奈的奈奈，還是goodnight尾音的nai『nai？

　　我差點把牙膏泡沫給吞了下去。

　　總之，雖然經受了一晚上的精神折磨，但是好歹我醒來的時候，數學試卷是基本填滿，這次的練習題老師並沒有出的很難，大部分都是基礎題，所以就算我填滿了也不會覺得奇怪。

　　我自信滿滿地掏出試卷，等著組長來收作業。

　　要知道，平時教數學作業我都是要被三催四請，從不同人的試卷上縫縫補補，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將試卷填滿了並且主動等交作業呢…

　　「老天，你被奪舍了嗎？你今天竟然已經完成作業了？」

　　熊姐抄起擺在桌面上的試卷，看了一會，又一臉驚奇，

　　「正確率還那麼高…握草，難道你真的是高手？」

　　我故作神秘，語氣得意地回答：「這叫士別三日…啊士別一晚，當刮目相看！」

　　然後看向四周熙熙攘攘坐在位置上，樣子非常興奮的眾人，我奇怪道，「今天怎麼還沒人來收作業？」

　　熊姐放下試卷，一副關愛智障的樣子看我，

　　「今天是研學日，老師說作業都可以不用交。你昨天上課沒聽見嗎？」

　　我：「……」

　　「咳咳咳…啊，是嘛…我記得，是班主任最後說的吧…好像是去…哪個高中來的？」

　　「青春學園。」

　　「啊對對對，我正想說這個來著，嘿嘿嘿…」

　　我決定先討厭青春學園一秒鐘，為了我那交不出去的作業而哀悼！

　　青學好感-1

　　*

　　我所就讀的中學位於東京，初中三年級後的每三個月就會舉辦一次研學活動到東京附近的高中進行研學活動，其實就是讓我們能夠更好地感受到各所高中的風格和特色，以此來激勵我們在升學考試中取得好的成績，進入自己想去的高中。

　　鄙人不才，數學拖了個大後腿，估計只能是看哪所沒招夠的高中要我的份了…故而對這樣的研學活動也是興趣缺缺。

　　但是研學還是有個好處的，那就是可以合情合理地不用上課啦！

　　我吃著從熊姐那裡薅來的小零食，坐在青學操場邊上的長凳上，非常愜意地享受著這難得休閑時光。

　　熊姐大汗淋漓地跑過來，一臉興奮地說道，「哇哇哇，青學的網球部果然名不虛傳誒…」

　　「很厲害嗎？」

　　「名不虛傳地很多帥哥！」

　　哦，原來是這樣啊…一向心裡只有學習的熊姐，最終還是背叛了呀…

　　我在心裡嘖了一聲，繼續往嘴裡塞著小餅干，熊姐很是熱情地給我指了個方向。順著她手指的方位看去，入目的是被網隔起來的網球場，外面圍了不少的男男女女，其中有好一部分是我們學校的人。

　　伴隨著每一個球落地的聲音裁判宣布的得分點，都有人們激動的叫聲。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滿頭大汗了…」

　　熊姐一臉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相機，「那可不是，我可是很努力地擠進了前排，拍到了很多帥哥的照片呢！白井說，每一張帥哥照片100日元，拍到手塚國光的話，她願意出500日元呢！」

　　我立馬放下了手裡的小餅干，情深意切地拉著熊姐的手，就差沒有表演個當場跪下，「請務必帶我擠進去，有錢大家可以一起賺…你熱嗎？來來來…我給你擦擦汗…」

　　熊姐享受著我貼心的服務，然後才說：「不行哦奈奈，因為上午的舞蹈見面會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開始了…」

　　我一臉晴天霹靂：「什麼見面會斷我的發財路？！」

　　熊姐將研學會的小冊子遞給我，「好像是個知名舞蹈家的見面會吧，剛斬獲了國外舞蹈大獎的美籍日裔舞蹈家高橋雅子，據說本來應該昨天的，但是因為飛機延誤推遲到今天，說起來還是研學會臨時增加的行程呢，老師們都好興奮的說…誒？奈奈你怎麼了？臉色變得好差？」

　　我拽緊那本研學小冊子，一臉心不在焉地說：「…我沒事…」

　　「可是你臉色很蒼白誒？奈奈，你真的還好嗎？」

　　聞言，我捂住肚子，有些虛弱地開口：「可能…可能是吃壞了肚子，我要去上個廁所，如果我沒辦法及時回來參加的話，幫我給老師請個假吧…」

　　「…好吧，有什麼緊急情況一定要馬上打電話給我。」

　　我慌亂地點頭，不敢和熊姐關心的目光對視，只是匆匆走開了。

　　路上還因為低著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人，也來不及抬頭看對方，只是鞠著躬說了聲』對不起『，便匆匆離開。

　　乾貞治看著我慌張離去的背影，和表情若有所思的越前龍馬，出聲問道：「越前，是你認識的人？」

　　越前龍馬搖了搖頭，隨後壓低了一下帽子，「不是，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而且…算了。」

　　那家伙是在哭嗎？

　　乾貞治目光仍然看著離去的少女背影，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陷入沉思，「可是，那位學妹書包上的某個掛件，眼熟得非常可疑呀…」

第04章

　　因為是臨時添加的安排，所以研學手冊上並沒有相應的內容頁，而是用回形針把宣傳頁單獨別在了最後一頁。

　　因為走的太急，回形針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弄掉了，剛一打開小海報就滑到了地上。

　　我沒有第一時間撿起來，而是低頭盯著地上的女人照片看了好一會，仿佛在打量著熟悉的陌生人。

　　女人盤著一絲不苟的發髻，黑色修身的芭蕾裙將她柔軟纖細的身形展現得淋漓盡致，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是歲月似乎並沒有在這張臉上留下任何有形的痕跡，只留下沉澱出來的優雅和韻味。

　　她比小時候甚至更漂亮了。

　　記憶中那個總是板著臉怨天怨地的女人好似脫胎換骨了一樣，容光煥發，充滿生機，變得遙遠、變得陌生起來。

　　「被譽為舞蹈女王的世界級舞蹈家——高橋雅子」

　　「日本首位黑池最佳編舞獎和最具表現力雙冠之後」

　　……

　　無論如何，這樣一個女人都仿佛和世俗扯不上任何關系，宛若誤入凡塵的仙女。

　　這也是我的母親。

　　沒有父親離婚之前，她叫小泉雅子。

　　*

　　我覺得我不該來的，但鬼使神差的還是走到了這裡。

　　禮堂幾乎坐滿了人，只有後排還有幾個空位，正合我意，便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因為來的晚，高橋雅子的舞蹈表演部分已經結束了，現在是問題提問環節。畢竟高橋雅子是國際上知名的舞者，所以這次的見面會也吸引了不少周刊記者的來訪。

　　搶著舉手提問的也基本是這些人。

　　「高橋女士，您上個月在英國的改編舞劇《莎樂美》可謂是大受好評，被國外權威周刊評為本年度最值得觀看的十大經典劇目之一，又同時攬獲了美國舞蹈節終身成就獎，請問可以分享一下你成功的經驗給我們這些年輕的一輩嗎？」

　　女人從容不迫地坐在台上，聚光燈打在她身上，黑色的舞服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經驗的話…大概就是努力、汗水還有…來自家人的支持吧…」

　　她微微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看向台下第一排的男人，

　　「我的先生一直在背後默默地支持我，陪著我世界各地到處跑…如果沒有他的支持和理解，我也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獲得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在這裡要特意感謝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女兒…」

　　我注意到那男人身邊還坐著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看上去不過是五六歲的模樣。

　　女孩穿著漂亮的粉色洋裙，小皮鞋，看上去可愛又活潑。

　　我不由回想起五六歲的自己，永遠是束身的、蹭的有些髒兮兮的舞服和走路硌腳的舞鞋。

　　我大概是三年前就從惠美阿姨，也就是我父親的妹妹口中聽聞她再婚的消息了。她再婚丈夫年過三十，但是一身修身的灰色西裝，看上去溫文儒雅。

　　據說他是個小有名氣的作者，也是離異，還帶著一個小女孩，但勝在性情溫和，很是顧家，兩人的性格一個激進一個溫吞，倒也相配。

　　我搖了搖頭，將腦子裡那些多余的想法和情緒趕走。

　　高橋雅子的回答一出，大家的目光立馬投向了前排的一大一小，發出艷羨的議論聲。

　　被關注的男人只是露出了溫吞的笑容，反倒是身邊的小女孩，落落大方地給台上的高橋一個大大的比心。

　　動作神態之可愛就連記者見了也未免會心一笑，稱贊道：

　　「您有一個帥氣的丈夫和非常可愛的女兒…」

　　高橋雅子點了點頭，又接著說：「...所以我決定是時候該回歸自己的家庭生活了，在成為優秀的舞蹈家之後，開始探索自我身份的更多可能性，比方說一位好妻子，一位好媽媽…」

　　因為高橋雅子的名聲在圈內很是火熱，加上此前從未透露過自己要退下熒幕、回歸家庭的消息，故而在席間引起了很大的回響，一時間議論紛紛，相當嘈雜。

　　在場記者都豎起了耳朵，筆墨准備記錄下來她的發言。

　　我都能想到，明天的業內周刊的標題會是什麼——

　　「雙冠舞後宣布暫停事業專心培養後人」

　　「一代舞後後繼有人？是天才還是白痴？」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橋雅子笑著搖了搖頭，否認了記者的這一番說辭。

　　她神情憐愛地看著台下的先生和女兒，說：「我回歸家庭生活並不是為了培養我的女兒跳舞，你別看她現在還小，現在的小孩子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她並不是特別喜歡跳舞，作為家長，應該要尊重她的愛好…她很喜歡畫畫，搞不好以後能成為一個畫家呢…強迫她去跳舞，那不是耽誤了未來的梵高畢加索嗎，你們說是不是？」

　　此話一出，大家都會心一笑。大家也沒覺得小女孩真的能成為未來的梵高和畢加索，只是覺得高橋雅子作為一個母親真是開明。

　　順著這個話題，高橋雅子開始分享自己和丈夫女兒之間的一些小趣事。一些日常的家庭瑣事在她的生動描述下也多了幾分溫馨和趣味，時常引得台下的同學們哄堂大笑，鼓掌連連。

　　而我只覺得耳朵嗡嗡嗡吵得可怕。

　　忽然，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轉過頭看去，眼前不知為何一片朦朧，茶發的眯眯眼少年，貼心地給我遞來一張紙巾，上面還印著小熊的印花。

　　他張了張嘴好像在小聲說著什麼，但是現場聲音真的太大了，我完全聽不清楚，但大概也可以猜出來。

　　應該叫我不要哭，擦擦眼淚吧。

　　「我才沒有…」哭了。

　　話還沒說完，眼淚不爭氣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最重要的是，我身邊竟然是一直有坐人的？

　　他看了多久？

　　從一開始到現在嗎？

　　一想到自己在這樣一個長相帥氣的高年級陌生學長面前哭了一整場，眼淚瞬間就收住了，然後流得更歡了。

　　好…好丟人…

　　我定晴看了看對方，他穿著藍白的運動外套，內裡是青學的高中部校服，我暗暗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考來青學！

　　可惡！

　　「我這是開心的眼淚，你不覺得她…高橋女士的故事很感人嗎？」

　　我努力地自己找補。

　　笨蛋，你腦子裡只能有這種一聽就是謊言的托詞嗎？

　　啊啊啊啊——小醜竟然是我自己jpg.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少年還是那樣一副眯眼笑的表情，仿佛是真的相信了我的說辭，還十分贊同地附和道，

　　「是呀，我覺得…看來學妹是個善良敏感的人呢。」

　　會誇你就多誇，真的！

　　我差點老臉一紅，眼神又開始不自覺游移起來，絲毫沒有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有多麼的楚楚可憐。

　　因為來的一路跑的很急，披散肩頭的黑發已經有些凌亂，因為汗水的緣故碎發黏在白皙的臉頰兩邊，如白玉般的皮膚隱隱透著粉色的紅暈，眸黑如墨，又因為淚水的緣故閃爍著光芒，眼圈發紅好像一副被欺負得很狠的模樣…

　　讓人更想繼續欺負了。

　　不二周助心裡這樣想到。

　　但是說出來的話，會被當做奇怪的人然後立馬躲得遠遠的吧…進退有度，欲擒故眾，這也是很重要的捕獲野生小動物的學問呢…

　　所以他表面仍舊是不露聲色，只是默默將紙巾往前遞了遞，示意對方接過來。

　　對方一番好意，加上長相帥氣，我低頭看了看紙巾，嗯，紙巾也很可愛，吸了吸鼻子接過來，小聲道：

　　「小熊太可愛了，我舍不得…」

　　然後還是堅持地用了自己的校服袖子擦了擦，「高橋女士的故事真令人感動…我聽著都忍不住哭了說，這次研學的感想有的好寫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學長…你的紙巾可以給我收藏嗎？怪…怪好看的…」

　　台下的觀眾又恰如其分地鼓起掌來，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

　　不二周助：「……當然可以。」

　　其實我還是聽不太清楚他的聲音，看看他無奈的笑容，肯定是答應了吧。

　　「你是個好人。」

　　我順手把小熊紙巾揣進了口袋裡，圓潤的黑眸轱轆一轉，忽然注意到對方身上的運動服和在外面看見的網球部的人一樣，搞不好認識手塚國光。

　　如果能通過他拍到手塚國光的照片的話…

　　我感覺金錢已經在向我招手了，以至於我絲毫沒有察覺，這個人的聲音之熟悉...我一門心思撲在了，希望借機和他認識然後順利混進去網球部的美好幻想中。

　　「那個學長，謝謝你，我叫小…」

　　我正准備先自報家門，可一抬眼就看見迎面走來的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和那雙眼睛的主人對視上的瞬間，我們彼此都立馬認出了對方。

　　不是，你小子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愛鴨舌帽嗎？

　　果然鴨舌帽才是你的本體嗎？！

　　面前這個穿著運動衫，帶著鴨舌帽一臉拽酷拽酷的家伙不就是我小時候認識的鄰居越前龍馬？

　　顯然，他也認出了我，語氣反而聽不出來很驚訝，「果然是你，我就覺得那個身影很熟悉…」

　　我反應過來，啊地大叫了一聲，然後連背包都顧不上，在對方還沒走過來之前率先一步跑了。

　　不想要看見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

　　不二周助：？

　　背包：？！

第05章

　　六歲那年，我的父母離婚，因父親婚內出軌，為婚姻關系中的過錯方，我被法官判給了母親，為了遠離這個傷心地重新開始生活，便將我帶去了美國，打算在那邊長期發展。

　　越前一家彼時也在美國，而且正巧就住我家隔壁。

　　我和他之間年齡相仿，又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自然玩到了一起。小時候的越前龍馬也大概是今天見到的那個樣子，一身運動衫，配頂帽子，看上去拽拽的，一副酷小孩的樣子。

　　嗯，第一感覺是很難接近性格很爛的小孩。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而我那時剛來美國，從來沒系統地接觸過英語，母親也沒來得及為我找語言學校，反正種種原因之下，我的詞彙量僅限於幼兒園學到abc和nice to meet you等基礎的句子，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逮著個英文流利的同齡人，那必須是使勁地薅。

　　我一股腦說出畢生所學的英文，試圖在這個酷拽的小孩面前留下一個好印像。

　　然後這家伙只是瞪著一雙好看的貓眼端詳了我好一會，最後壓了壓自己的帽沿，吐出一句：

　　「Madamadadne」

　　我下意識：「I am fine， thanks， and you」

　　然後下一秒反應過來，不是哥們，你怎麼回我日語呢？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麼還罵人呢？！

　　我憋紅了臉，半天回不出來一句話。

　　回應我的窘迫的是越前龍馬那個臭小子越發玩味的打量，那眼神仿佛在說「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傻子」......

　　而代價就是，我幾乎要擼起袖子上去揍他一頓。別看我瘦瘦弱弱一副豆芽菜的樣子，但是常年練習舞蹈的緣故，我的肢體力量可是很強的。

　　一拳絕對能把這家伙打得哭爹喊娘！

　　最後是倫子阿姨上來拉住了我，在我們之間充當和事佬這才免於一場激烈的戰鬥，准確地說，倫子阿姨人美心善，才讓越前龍馬這小子免於挨揍......

　　總之，我們的開始算得上歡喜冤家，就連結束的時候也充滿了令人尷尬的烏龍。

　　*

　　因為某些原因，我准備和惠美阿姨一起返回日本。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距離我回日本的航班還有12個小時。

　　可不巧的是，那天越前龍馬那家伙去了外地參加網球比賽。

　　雖然我們時常打打鬧鬧，相互鬥嘴，但是越前龍馬的確稱得上是我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唯一可以說上話的同齡人。

　　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的那幾年，如果沒有他的陪伴的話，我或許就真的長成了一個沉悶的、陰郁又怨天尤人的家伙...相反，如果沒有我，那家伙一定會長成一個嘴臭任性的人，連女朋友都找不到的那種！

　　某種程度上也是相互彌補了？

　　不好意思扯遠了...

　　總之，這次離開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踏上美國這片土地了，而越前一家目前定居在此好好的，也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打算，所以我們今後很可能就見不到對方了。

　　一想到這裡我那時還很傷心，在家裡哭了整整一小時。

　　最後還是擦干眼淚，紅著眼抱著我昨天花了一晚上包好的禮物敲響了越前家的門。

　　開門的是倫子阿姨，見我一副哭過頭的可憐模樣，還以為我是受欺負了。

　　「奈奈？是不是她又...」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不是...惠美阿姨要帶我回日本了...飛機、飛機很快就要起飛了...」

　　倫子阿姨一愣，隨後露出了欣然的笑容，「那挺好的，我看你那位阿姨靠譜多了，可是龍馬今天去打比賽了，按照計劃明天才會回來，要不我去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早點回來？」

　　我還是搖了搖頭，主要是親自面對越前龍馬的話，我擔心不能像這樣說出自己要離開的話，況且這一別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

　　要是在那家伙面前哭鼻子的話，絕對會被嘲笑一輩子吧！！

　　噠咩噠咩絕對噠咩！

　　我把包好的禮物遞給了倫子阿姨，說：「這本來是准備給龍馬比賽勝利的禮物，我也沒時間去買新的禮物了，就當作離別禮物一起送給他吧...從此...天大地大，有緣再見吧！」

　　倫子阿姨被我一副壯士斷腕的樣子逗得憋笑，「其實...」

　　恰巧此時惠美阿姨來喊我，打斷了倫子阿姨的欲言又止，我眼見時間也不多了，便留下囑托——

　　「千萬、千萬別和越前龍馬那家伙說我哭了...倫子阿姨，拜托了！」

　　就這樣，我將自己的畢生尊嚴交給倫子阿姨去守護，跟著惠美阿姨離開了美國，回到日本生活。

　　當然，如果這是這樣的話並不足以讓我在三年後今天意外見到越前龍馬的那一刻落荒而逃。

　　那是因為在我回到日本後的第一個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尋找自己的日記本但是翻箱倒櫃卻一無所獲（我那時人在異鄉沒有人陪我說話便染上了寫日記這種習慣，後來我發現正經人沒人寫日記，於是便斷絕了這種很容易出大事的習慣）。

　　總之，我找了一晚上，差點沒把我那個可憐的小小的行李箱翻來覆去四五次，翻爛掉，也沒有找到我的日記本。

　　於是我開始復盤——

　　離開的那天晚上我還在寫日記，因為要離開的緣故，寫了很多煽情的平時根本不會寫的話以至於寫日記的時間花的有一點點長...然後就是給越前龍馬包禮物...因為禮物是不規則的形態，而我又非常想包出一份完美的禮物，不然那臭小子又要說我手殘了...

　　於是我便找了兩個平整的硬紙板去夾住當造型......

　　等下，難道我...

　　把！日！記！本！包！了！進！去！？

　　得到這個認知的我瞬間猶如五雷轟頂，恨不得立馬化身塵埃即刻消失在天地之間。

　　隨後我又想到，幸好...應該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上越前龍馬了吧...那家伙未來很有可能登上世界網球比賽的舞台，成為熠熠生輝的網球明星，而我大概就是在日本作為一個普通人度過我平凡的一生...

　　根本就是雲泥之別，就像兩條相交線一樣，短暫交彙然後越走越遠...

　　然後我們今天又遇上了！！

　　這真的是...孽緣啊！！！

　　*

　　我一邊跑著一邊在腦子裡仰天長嘯，可那家伙的體能早就今非昔比，而我這些年也疏於鍛煉，便被越前龍馬三下兩下就追了上來，他甚至還游刃有余時不時落後我一小截，給我營造出一種能跑贏的錯覺。

　　像貓捉老鼠一樣，逗我玩呢......

　　讓人超級火大......

　　我越想越生氣，甚至開始委屈上了，青梅竹馬久別重逢，這家伙怎麼一見面就追我呢？

　　還追的那麼起勁，沒看見我都已經氣喘吁吁一副馬上要暈倒的樣子嗎？

　　果然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臭直男啊！

　　我猛然剎車停下來，一臉生氣地朝他吼道，「喂喂喂！你追夠沒有呀！」

　　越前龍馬甚至連帽子都沒動過，我實在看不懂，他帽子是焊死在頭上了嗎？

　　難道說...他年紀輕輕就禿頭了所以不得不一直戴著帽子好保護自己的尊嚴嗎？

　　正胡思亂想著，越前龍馬也在我兩步之遙的位置悠哉悠哉地停下來，摘下帽子露出墨綠的頭發，然後撥弄了一番頭發透氣，然後再把帽子戴上。

　　嗯，看得很清楚，沒有禿頭，而且很茂盛。

　　「不是你一見我就跑，我才追的嗎？」

　　他甚至連大氣都不帶一口喘的，貓瞳般眸子盯著我，嘴角是若隱若現的笑容，然後吐出一句，

　　「你的體能下降的很嚴重....Madamadadane」

　　別罵了別罵了...

　　我：「......」

　　確認了，這家伙就是越前龍馬本尊沒錯了。

　　我本想開口吐槽一下這家伙，但是那本死去的日記本記憶又立馬攻擊了我，正想找個由頭趕緊離開消失在他面前的時候，那料他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開口——

　　「三年前你離開美國的時候，托媽媽轉交給我的禮物...」

　　不是，哥們你教你這樣一點由頭都沒有就開始提這種令人社死的回憶啊喂！

　　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那本日記上面都寫了什麼具體令我尷尬的內容，大概是某些去看越前龍馬比賽，忽然覺得他好帥啊...又或者是馬上要離開美國感覺自己很舍不得他等等等之類的平時我絕對不會開口的肉麻惡心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越前龍馬我們還是相忘於江湖吧好不好——

　　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我打算先下手為強，只要不是從正主嘴巴裡說出來我都可以接受，於是我立馬表演了一個滑跪，喊道，

　　「你快別說了，是我當年年少無知才會在日記本寫下那些惡心肉麻的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事後我已經進行了深刻的反省，並且深惡痛絕地摒棄了寫日記這種不好的習慣，拜托你放過我放過那本日記吧...」

　　面對我的喋喋不休，越前龍馬只是皺起眉頭，終於忍不住打斷：「什麼日記本？」

　　我一愣，隨即狐疑地盯著他看，他臉上的疑惑不解，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聽見日記本這個詞。

　　難道說......

　　「那份禮物是？」

　　「不是你送給我的護腕和帽子嗎？」

　　我：「.....確實是護腕和帽子沒錯....沒別的了...嗎？」

　　越前龍馬不解：「應該還有什麼？日記本又是什麼東西？」

　　哦，那沒事了。

　　原來沒放進去啊...太好了...壓在我心頭三年的大石終於放下...

　　不過——

　　「那你干嘛追著我跑？」

　　「都說是你先跑的啊....」

　　好吧，好像確實是這樣...

　　「那你干嘛提起那份禮物？！」

　　越前龍馬笑得一臉冷漠，「那是因為你這個笨蛋給我買的護腕和帽子都是成年人用的，我那個時候根本就帶不上，Madamadadane！」

　　我一陣語塞。

　　原來如此.......

　　我立馬反駁：「那是因為店裡沒有你的尺寸啦！誰讓你那個時候那麼瘦那麼小，我想著過幾年，等你大一點的時候就可以用了，這叫有遠見你到底懂不懂啊！」

　　聞言，他撲哧一聲笑出來，「誰會買禮物給別人買幾年後才能用的禮物...難道你真的是笨蛋嗎？」

　　既然沒有日記本這個天大的把柄在對方手上，我也開始放肆了起來，正准備擼起袖子跟他大吵一架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笨蛋的時候，他卻話鋒一轉。

　　「不過，我聽說某個笨蛋很舍不得我，連來送禮物的時候都是紅著眼，偷偷在家裡哭了很久吧？」

　　我大驚失色，心裡開始吶喊——

　　倫子阿姨，你欠我的用什麼來還！！！

　　終究還是錯付了....

第06章

　　同越前龍馬的交談中我得知，原來在我離開美國後不久越前一家也回來了日本生活，所以那個時候我找到倫子阿姨說自己要回日本她才會那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以為你這個笨蛋給我留離別禮物至少會留個聯系方式什麼的，結果只有一句』恭喜你比賽勝利，以後也繼續努力哦！『就沒有了...」

　　越前龍馬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虛。

　　畢竟、我回日本的決定是很突然的，所以誰又能想到越前一家竟然早就有要回日本發展的打算，加上我當時心情苦悶，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更加沒有想到要給越前龍馬留所謂的聯系方式。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尷尬地用腳趾扣地板的模樣被越前龍馬看在眼裡，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氣，然後朝我伸出手來。

　　我下意識想往上面打一巴掌。

　　我倆小時候最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看見誰伸出來的手必是先打一巴掌。

　　但強大的意志控制了我的手，我不解開口，「干嘛？想我賞你一巴掌？」

　　他一臉無語地看我，沒好氣開口，「手機，聯絡方式，倫子阿姨老是在念叨你，還有那個臭老頭，煩死了。」

　　喂喂喂，你這樣稱呼你老子叫臭老頭真的好嗎？

　　我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但還是從兜裡掏出手機遞給他，然後就在他添加聯系方式的同時，我也在認真打量著他。

　　三年不見，越前龍馬倒是長高了不少，以前比我還稍微矮上那麼一點，現在比我還高出了大半個頭，還記得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我們兩個矮冬瓜在同齡人裡面可沒少受嘲笑。

　　可惡，現在矮冬瓜只有我自己了！

　　明明是普通的藍白運動外套，穿在他身上倒是穿出了潮牌的時尚感...等會，這個藍白的運動外套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等下——

　　「龍馬，你是青學網球部的正選？」

　　越前龍馬抬頭，一副看傻瓜的樣子。

　　對哦，越前龍馬從小打網球就強，回來東京念書是學校網球部正選也是很正常哦...

　　「......奈奈，你的眼神非常的危險....」

　　*

　　我告別越前龍馬之後就悠哉悠哉地走回了來時的青學大門，眼下已經是下午四點，是約定的集合時間，遠遠看過去，來接我們回去的校園大巴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了。

　　熊姐正四處張望，見我走過來，頓時露出了放心的表情，也跑了過來。

　　「奈奈，你沒事吧？我剛才去醫務室找沒找見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頓時一陣感動。

　　還是熊姐好，還惦記著我。

　　「我好多了...剛才有點事走開了一會。」

　　「我找你正想說這件事呢...」

　　熊姐忽然露出了花痴的表情，將我剛才無意間落在禮堂的背包遞給了我，

　　「剛才有個好帥的學長叫我將包還給你，說是你落在禮堂的...你這個家伙，偷偷去禮堂看表演也不找我坐在一起，害我一個人好無聊的說...」

　　隨後神秘兮兮地靠過來，小聲地問道，「奈奈認識到了那麼帥的學長也不跟我說一聲，看他身上的衣服好像還是網球部正選的呢！」

　　「哈？網球部？認識我？」

　　「對啊，他直接找到了我們，當時我和班長一起在說事情，那位學長指名道姓是』小泉奈『不小心落下的包呢...而且超有禮貌的，感覺是位溫柔穩重型的學長呢.....」

　　我腦子裡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越前龍馬那張臉，然而就越前龍馬本人而言，是無論如何都和溫柔穩重型扯不上半點關系啊！

　　再看熊姐一副已然沉醉在對方外貌的模樣。

　　我頓時悟了。

　　嘖嘖嘖，又是一個被越前龍馬外表騙了的可憐的家伙.....

　　不過話說回來，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個，你知道越前龍馬的照片值多少錢嗎？」

　　熊姐一愣，然後掏出手機，「你等會哈我看看桃井給我發的價目表.....越前龍馬啊...越前龍馬....找到了....」

　　她倒吸一口涼氣，隨後，「臥槽，5000日元！」

　　我也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手機。

　　5000日元！！！越前龍馬你憑什麼？

　　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產生了長達三秒鐘的、深沉的痛恨之情，然後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機，

　　「熊姐，我有越前龍馬的照片，4000你收嗎？你還可以向桃井賺個1000的差價....」

　　熊姐：「誒？？？」

　　還有這種好事？

　　莫多莫多！！

　　*

　　研學結束的那一夜晚，我毫不意外地失眠了，大概是因為一天之內意外碰見了那麼多過去的人和事，讓我的精神處在一種不太穩定，容易胡思亂想的狀態。

　　總之，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能睡著，干脆就打開了燈開始玩手機。

　　越前龍馬添加了我的好友，但我們兩個都非常默契地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我想了一下，決定率先主動打破這種沉默，於是開始轟炸他的對話框——

　　【我超喜歡不二家：喂喂喂睡了沒睡了沒睡了沒？】

　　【我超喜歡不二家：睡不著，快起來陪我說說話！！！快點快點——】

　　過了一會，他的消息終於回來了——

　　【越前龍馬：？？你沒事吧？？】

　　【越前龍馬：你的網名怎麼這麼奇怪？】

　　【我超喜歡不二家：哪裡奇怪了？不二家的糖就是很好吃，我超愛的啊！】

　　【我超喜歡不二家：給我，白嫖怪jpg.】

　　【越前龍馬：算了，沒事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你還好意思說我，哪有人用自己真名當網名的啊，你這不是純純實名上網嗎？】

　　【越前龍馬：我本來就是實名上網，我又不會去去加一些奇怪的陌生人。】

　　喲呵，還整得挺驕傲的啊臭小子！

　　不過吐槽歸吐槽，他幫我找回了背包，還讓我賺到了一筆意外之財，於情於理我都是應該要跟他說一聲謝謝的。

　　【我超喜歡不二家：背包的事情謝謝你啦——下次見面請你喝芬達。】

　　不過當然是用賣你照片的錢請你喝啦～

　　我在心裡默默地補充道。

　　不過越前龍馬對於我的話卻表現得有些意外不解。

　　【越前龍馬：背包？什麼背包？】

　　我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那個背包或許真的不是越前龍馬還回來的。

　　因為如果真的是越前龍馬交給熊姐的話，那麼熊姐在見到我發給她的越前龍馬的照片的時候就不會表現得那麼驚訝，只是當時我沉浸在大賺一筆的喜悅當中，忽略了這些細枝末節。

　　現在回想起來，再結合越前龍馬本人的反應...

　　真相就只有一個——包不是越前龍馬還回來的！！

　　我瞬間想到了禮堂時坐在我身邊的那位眯眯眼學長，加上熊姐描述的溫柔穩重...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我叫小泉奈？

　　不過，背包裡有我的一些私人物品包括學生證，如果有打開來看確認失主的話，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足為奇吧...

　　見我久久沒有回復，輪到越前龍馬來轟炸我的信息——

　　【越前龍馬：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越前龍馬：睡著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沒有沒有。】

　　【越前龍馬：我以為你這個笨蛋又自顧自地睡著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喂喂喂，你一口一個笨蛋的，這麼嘴臭你小心孤寡一輩子！】

　　【越前龍馬：說的好像你能找到男朋友不孤寡一樣，大家彼此彼此。】

　　我一陣語塞，怎麼感覺這家伙長大之後鬥嘴能力也是直線上升呢？

　　這些年沒有我，難道他自己一直在偷偷努力進步嗎？

　　不對！等等——

　　【我超喜歡不二家：誰說我沒有男朋友？】

　　越前龍馬緩緩地打來了一個』？『。

　　對啊，誰說我沒有男朋友，我明明就還有一個名義上的網戀男友啊！

　　於是我迅速打開仙人掌學長的聊天對話框，點開他的主頁信息，然後隨手將仙人掌學長的備注改成一個大大的紅色愛心並且附上』親愛的『三個大字，准備截個圖給越前龍馬那家伙炫耀。

　　因為第一次干這種事，我還有點心虛，退出頁面的時候手一抖，不小心點到了下面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我超喜歡不二家：[貓貓飛吻jpg.]】

　　【我超喜歡不二家：[貓貓抱抱jpg.]】

　　意識到成功發出去的瞬間，我大驚失色並且垂死病中驚坐起，從床上一個彈射起來，開始扭曲地吶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平等地憎恨著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沒有撤回功能的聊天軟件！

第07章

　　別看我和仙人掌學長是電子男女朋友的關系，但是兩人之間的交流一直都很正常，幾乎沒有出現過像其他情侶那種膩到要死，整天親親寶寶這種稱呼，更別提發這種可愛肉麻的表情包了。

　　這是第一次。

　　所以別問，問就是很想原地消失。

　　然而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也沒有辦法撤回了。

　　我火急火燎地開始鍵盤輸入，打算告訴對方我只是一是手滑了不是故意發這種表情包的。

　　然而他卻率先緩緩發來了一個』？『。

　　我瞬間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現在拉黑他的話，應該來得及吧…

　　【仙人掌學長：是睡不著嗎？】

　　【仙人掌學長：[貓貓摸頭jpg.]】

　　原來他的問號是看我沒睡著發出的問號嗎？

　　還有、這家伙怎麼也有黑貓這套表情包？這套表情包是我一位在漫展認識的同好制作的，應該只有我和我認識的幾個人有，難道是我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發過給他嗎？

　　我看著那種憨厚可愛的小黑貓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摸著另一只白貓的頭，老臉一熱，就好像對方的手也隔著屏幕撫摸著我的腦袋。

　　開始幻視自己變成了一只貓舒服地發出轱轆轱轆的低噪。

　　不對，我在想什麼啊！

　　我是人是人是人不是貓也不是電子寵物！！！

　　總之，簡單的一句話瞬間將我的尷尬打消，也顧不上回復越前龍馬，我便開始同他聊了起來。

　　【我超喜歡不二家：是的，學長真是聰明。】

　　【我超喜歡不二家：稍微有點小失眠…】

　　其實也不是小失眠了，現在已經深夜一點鐘，完全稱得上是嚴重失眠了。

　　搞不好要睜眼到天亮的那種…

　　【仙人掌學長：心裡有事情？如果不介意，可以說來聽聽，說出來可能會好一點？…】

　　我盯著他的話陷入了沉默。

　　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是久未謀面的母親，看到她拋下我這個負擔之後過得風生水起，還是她那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深深刺痛了我，又或者是她對繼女的好勝過過去對我的好讓我感到不公和委屈…一切一切讓我感到心煩意亂呢？

　　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向來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傾吐一些心裡話的。

　　大抵因為他是隔著網線在現實中素未謀面的人，更容易讓人放下一些防備說出一些在現實中不太可能說出來的話，有可能是因為因為仙人掌學長發來的那只摸頭小黑貓的動作實在太可愛了，一種很想把自己心底話一股腦倒出去的陌生衝動從心底油然而生。

　　可偏偏手指放在手機屏幕的鍵盤上好半天，但是什麼都敲不出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

　　過去的故事很長，但是能說出口的話又很少。

　　等了一會也沒有見到我的回復，仙人掌學長似乎是放棄了，轉移起話題來。

　　【仙人掌學長：沒關系，學妹想聽點助眠故事嗎？超～有～用～的～[貓貓劃重點jpg.]】

　　像電視劇電影裡面演得那樣，在床邊講的那些睡前故事嗎？

　　灰姑娘？還是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

　　他不會真的把我當成很好打發的小孩了吧…

　　我抱著手機在床上發出咯咯的笑容，隨後敲下一行——

　　【我超喜歡不二家：真的嗎？[貓貓驚訝jpg.]】

　　【我超喜歡不二家：要是不管用怎麼辦？】

　　【仙人掌學長：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我時常因為沒有你們自信和顯得和你們格格不入…】

　　隨後仙人掌學長的語音電話就撥了過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接通了他的電話。

　　「晚上好學長。學長這麼晚也不睡覺沒關系嗎？」

　　「嗯，臨近重要的比賽也有點小緊張小失眠呢……」

　　我有點驚訝，「誒，重要的比賽的話，還要給我講助眠故事，不會太打擾學長了嗎？」

　　「我以為以我們之間的關系用不上』打擾『這個詞？」

　　大概也是因為太晚沒睡，他的聲音聽上去比上次的低了一些，聽上去有種令人安定的厚重感。

　　而且…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有點不敢回應他的這句話。

　　「……你不用擔心我，給你講助眠故事也有助於調整我的心態，還有助於我復習呢…」

　　什麼比賽，該不會是什麼英文故事大賽或者演講比賽之類的吧…

　　我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問道，「准備好了嗎？」

　　他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來，我立馬將被子拍得松松軟軟，隨後將自己裹進去柔軟舒適的被窩，躺平順便將頭也一並蒙了起來。

　　完成一系列的准備工作之後我才開口：「准備好了，你來吧。」

　　在電話那頭把我這邊動作的聲音盡收耳底後，他的聲音染上了一點笑意，「好，那我開始了哦…」

　　我屏聲靜氣，心無雜念地聽著，頗有種立馬要去做閱讀理解的感覺，又新奇又緊張。

　　只聽見他開始娓娓道來今天的助眠故事——

　　「數與字母的乘積的代數式叫單項式，幾個單項式的和叫多項式，單項式和多項式統稱整式，在一個單項式中，所有字母的指數和叫做這個單項式的次數，一個多項式中…」

　　我整個人僵在了被窩，只感覺這暖烘烘三十度溫暖的被窩怎麼樣也溫暖不起來我那顆冰至零度的心。

　　原來仙人掌學長明天的比賽不是英文故事大賽也不是演講大賽，是數學競賽啊…

　　毫無疑問地，這一夜，我迅速地睡著了，但睡得一點也不好。

　　睡了，又好像沒睡。

　　然而同樣跟我一樣睡得不好的還有其他兩個人。

　　*

　　第二天，我一臉疲憊地來到了教室。

　　熊姐問我是不是晚上去做賊了。

　　我搖了搖頭，一臉痛心疾首，「比做賊還慘…。嗚嗚，我髒了…」

　　熊姐豎起耳朵：「啊？細說髒了？」

　　在她震驚的目光，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

　　「昨天，知識用一種極其邪惡的方式強行進入了我的大腦……」

　　熊姐的嘴角瞬間失去弧度：「有病去治。」

　　嗚嗚嗚嗚——

　　*

　　越前龍馬今天的狀態很不好，在日常的對打訓練中頻頻失誤，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結束了訓練後回到休息區便一頭扎進了手機裡面。

　　那家伙在丟下一句』誰說我沒有男朋友『這種石破天驚的宣言之後就沒有回復消息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一頭睡著了，然後只有他這個等著回復的人失眠一整晚…

　　想到這裡，越前龍馬不自覺地捏緊了汽水罐。

　　菊丸英二見了越前龍馬這幅模樣，一臉好奇地湊上來觀察他，「小不點，你晚上做什麼了嗎？眼下的黑眼圈很像熊貓誒…」

　　說著就要伸手去摸，被後者眼明手快的躲開了。

　　「菊丸學長，我不是動物園的大熊貓。」

　　「嘿嘿嘿，真的很像嘛！」

　　英二，你別逗越前了，「大石也進來打圓場，立馬化身老媽子關心道，「是訓練太累晚上沒休息好嗎？」

　　越前龍馬搖了搖頭，「……是因為身邊有個好朋友忽然之間交了男朋友…嗯，有點驚訝。」

　　聞言，菊丸英二瞬間眼神發光，聞著那股八卦味就貼了上來。

　　「訥訥，是小不點喜歡的女生交了男朋友，太難過太傷心所以一晚上睡不好嗎？」

　　「才不是喜歡的女生，只是小時候一起玩的青梅竹馬……忽然之間說自己有了男朋友…」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我問她是誰，什麼時候的事情…結果她一晚上沒回我…所以我才失眠了。」

　　菊丸英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稱：「是因為聽不見八卦撓心抓肺了一晚上所以才睡不好啊，嗯嗯，我能理解這種感受。」

　　越前龍馬：不，你不懂，我不是這種感受。

　　而事實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雖然以前年紀小，但是小泉奈的狀態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內情，先不說她還只是個國中生，那家伙幾乎不會跟別人敞開心扉，根本很難想像她會跟某個特定的人談戀愛…

　　況且，他敢打賭，那家伙對男人的可怕之處沒有半點了解，萬一被騙了怎麼辦！？

　　這樣想著，就連手裡的罐子被捏的完全變形了也沒有發現。

　　恰巧此時，姍姍來遲的不二周助也現身在休息區。

　　「咦！不二今天也是熊貓眼呢，最近熊貓眼是時尚潮流嗎？怎麼小不點是這樣，不二也是這樣？」

　　對於這個，大石是稍微知情的，便開口：「是因為今天的市數學競賽吧，昨晚熬夜復習了？就算是學習也要好好注意休息呀不二，身體才是本錢呀…」

　　面對大石的關心，不二周助只是搖了搖頭，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震驚的話；

　　「不是哦，因為女朋友昨天有點失眠，所以陪她說了一會話…當然，也順便復習了一下知識點…」

　　一言激起千層浪。

　　不是，你是怎麼可以做到陪人說話解悶的同時復習知識點的呀？

　　等等——

　　休息區裡原本只是聽八卦的眾人忽然集體起立，異口同聲地問道：

　　「什麼女朋友？不二你有女朋友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

第08章

　　大概是多了晚上語音催眠的交情，我和仙人掌學長的聊天又多了起來。他時常會給我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小事，而我也會分享一些不會泄露太多我個人資訊的、無傷大雅的日常。

　　比如說現在——

　　【我超喜歡不二家：開心，搶到喜歡的漫展門票啦！下周末可以和我的電子親友去漫展面基了！】

　　【可愛的仙人掌：恭喜呀！不過電子親友是什麼意思？】

　　【我超喜歡不二家：嗯，就是經常在網絡上聊天的同好啦，我習慣叫他親友～因為是網絡限定版，所以是電子親友～】

　　【可愛的仙人掌：所以是從來沒見過的網友嗎？】

　　【可愛的仙人掌：…要注意安全哦！】

　　我一愣，他是以為我見的陌生網友所以擔心我的安全嗎？

　　我立馬解釋道；

　　【我超喜歡不二家：不是啦，雖然我們是經常在網上聊天，但是我們現實中也是見過幾面。因為有一次去展會發現大家都喜歡一個很冷門的角色所以互相留了聯絡方式…嗚嗚嗚，北極圈當同好，這得是過命的交情！】

　　故事始於三個月前的某場漫展，因為我喜歡的角色實在是太過冷門了，導致我逛完了整個幾百平米大的會場只找到了一家有賣吧唧物料的小攤子，而且只剩一個吧唧了！

　　「我要買！」

　　與我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另一個男生的聲音，我循著聲音看過去，入目的是個少年，穿著一件非常罕見的學校校服，校徽上繡有』聖魯道夫『的字樣，印像中是個很偏遠的學校，遠離繁華的市區。

　　他留著棕色的寸頭，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最重要的是額頭上還有個斜十字的疤痕，看上去就是一副不是很好惹的不良運動少年的形像。

　　和他視線對上的瞬間，我尷尬地立馬別開臉。

　　可這個時候攤主說這個吧唧只剩下最後一個了，問我們誰要。

　　我腦子飛速轉動著思考如何讓面前這位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不良少年讓出這個最後的吧唧，正准備深情並茂地開始自己的表演時，少年卻主動開口要讓掉這個吧唧給我。

　　只見他看了一眼攤主手裡的吧唧，然後眉頭一挑，大方地開口：「這個給你吧，我看了一下，家裡已經有一個類似的。」

　　我立馬放下對這位少年的所有不禮貌的成見，並在心裡無比唾棄自己剛才的想法。

　　這哪裡是不良少年啊，這簡直是上帝派來的使者！

　　我直接表演九十度鞠躬，「真的太感謝你了！」

　　他一愣，結結巴巴地開口：「不、不用客氣...」

　　看看，這哪裡是不良少年，明明就是跟我一樣不善言辭的阿宅啊...

　　就這樣，我如願地買到了我喜歡的漫畫周邊吧唧，此行的漫展之行已經圓滿了，便准備抱著我的吧唧打道回府，剛走開沒幾步，剛才那個少年就叫住了我。

　　「那個、請、請等一下！」

　　我回頭一臉防備地看著他，難道是臨時反悔了嗎？

　　「那個，請問你也是XX的粉絲嗎？因為很少有人會跟我一樣找他們家的周邊，所以有點在意和好奇...畢竟是很冷門的老漫畫呢...」

　　我點點頭，表面上雲淡風輕，手卻是不自覺地捏緊了剛買到的周邊，「是的，確實是很冷門，所以每次找周邊都要像找寶藏一樣...不過我真的很喜歡這部漫畫，尤其是xxx那個角色，真的太酷了！」

　　「誒，你也喜歡那個角色嗎？畢竟是個配角，感覺喜歡她的人也好少呢...」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見我還是一副直勾勾盯著他看的模樣，無人關注的耳根悄然發起燙來，

　　「那個，我叫不二裕太，或者我們可以加個好友？......不過，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同好太少了，想多認識一些...嗯，同好，我家、我家還有這個漫畫發行十周年的絕版吧唧一套，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誒？」

　　沒等他話說完，我率先衝上去握住了他的雙手，一臉誠摯地開口：「請務必和我做朋友....啊不，我宣布，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親友了，請務必讓我見識你家的絕版周邊，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在我眼中，面前的不二裕太散發著普照大地的聖母光輝，背後羅列熠熠生輝的周邊，散發著金色傳奇特有的光澤，無形的手在揮舞著召喚我。

　　總之，就這樣我和這位名為不二裕太的少年成為了好朋友，但是因為他的學校實在是太過偏遠，認識後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怎麼見過面，也沒有去過他家見識他收藏的絕版周邊。

　　直到昨天，他說搶到了兩張漫展的門票，並且誠摯地邀請我一起去漫展玩耍。著

　　【我超喜歡不二家：說起來，這個票還是他幫忙搶到的，據說動用了全家的手機一起來搶才搶到的…他是個好人，我哭死！】

　　【可愛的仙人掌：嗯，聽上去的確是很不錯的人呢。】

　　此時我沉浸在可以去漫展的快樂中，絲毫沒有察覺出來他這句話裡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所在。

　　【我超喜歡不二家：開心～希望這次能和自己喜歡的太太集郵！】

　　就在這時，我的電子親友給我發來消息——

　　【Yuta：小泉醬，剛才老哥忽然說周末要幫老媽搬東西，那個漫展我大概去不了，對不起～[貓貓滑跪jpg.]】

　　順便一提，這套貓貓表情就是他制作出來的。

　　不過、去不了呀…我瞬間失落下來。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比起和朋友去漫展，家人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惆悵了大概幾秒，我鼓起精神准備回復他，這時他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Yuta：不過票既然已經買了就不要浪費，小泉醬你可以約其他的朋友一起去。】

　　【Yuta：一定要玩的開心哦！】

　　他真的，我哭死——

　　我瞬間留下感動的淚水，給他回了一句「好人一生平安」。

　　*

　　好像、好像被一見鐘情的女孩子發好人卡了！

　　在沒遇見小泉奈之前，不二裕太一直覺得自己對談戀愛這件事沒什麼感覺，雖然身邊有不少的同學學長陸陸續續都有交往一些對像，但對他而言，現階段最重要的只有網球。

　　過去的他一心只有打敗自己的哥哥不二周助，擺脫』不二弟弟『這個稱呼，而和哥哥和解之後，他也找到了自己的路，那就是打網球，打不為超越別人，只為超越自己的網球。

　　總之，在過去十幾年的生命中，基本上是和女生絕緣，是大家眼中的找不到對像的運動直男...

　　直到那天在漫展上意外碰見小泉奈，對方一身簡單的校服，柔順的黑發披散在肩頭，一雙圓潤的、水靈靈的黑眸，像只黑貓一樣忽然出現撓了他心裡幾下。

　　生平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心髒砰砰砰地亂跳，眼神游移不敢跟對方直視，直到他遵循自己的內心和本能要到了對方的聯絡方式，回到家的那一刻，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這是對她一見鐘情了！

　　好像再見到她.....

　　想見她想見她想見她....

　　想再見到小泉奈！

　　於是在心裡天人交戰了整整一個月的不二裕太終於鼓起勇氣才主動約對方線下見面...結果就是...

　　不二裕太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咬咬牙切換到跟自己哥哥的對話頁面。

　　這周末媽媽准備要翻新一下家裡的院子，需要找個人搭把手幫忙，他的父親因為要上班沒辦法，本來是他的哥哥不二周助說自己可以幫忙的，結果剛才被告知對方周末臨時有訓練賽，沒有辦法在家裡幫忙，希望他能幫個忙協助媽媽翻新。

　　不二裕太沒有辦法，這才爽掉了和小泉奈的約會。

　　都怪這個老哥，忽然之間有什麼訓練賽...

　　他咬牙切齒地輸入回復——

　　【Yuta：知道了知道了！！周末老媽那邊我會看著的。】

　　【Yuta：[貓貓不耐煩甩尾巴jpg.]】

　　片刻後，對方的回復也來了。

　　【不二周助：謝謝裕太，家裡周末就拜托你了哦！】

　　【不二周助：[貓貓靜靜笑jpg.]】

　　不二裕太盯著那個活動的表情包，心裡暗道這家伙什麼時候把他做的圖盜走了。

　　再者，這張黑貓靜靜笑的圖也太有畫面感了吧，感覺下一秒就要幻視出不二周助那張總是眯著眼睛笑的臉。

　　真討厭啊！可惡！

　　*

　　時間線回到現在，我繼續和仙人掌學長分享日常。

　　【我超喜歡不二家：嗚嗚嗚，親友剛才說他家裡周末臨時有事，不能跟我一起去了....】

　　【我超喜歡不二家：但他把兩張票都留給了我，讓我自己找朋友一起玩....他真的是個大好人....嗚嗚嗚嗚！】

　　親友雖然沒辦法跟我一起去漫展，但有了這兩張票，我感覺他隨時都與我同在，聖母的光輝...啊不，是親友的光輝照耀著我溫暖我。

　　【可愛的仙人掌：是嗎？那真的好可惜哦...學妹打算約別的親友一起去嗎？】

　　別的親友嗎？

　　說實話我身邊沒幾個同好朋友，熊姐是好人家的孩子，周末早就排滿各種補習班興趣班，根本擠不出時間陪我參加這種展會，更別提她根本不喜歡漫畫......至於其他的兩位朋友此時也不在東京念書，平時本來就很少見面。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能找誰跟我一起去。

　　【我超喜歡不二家：別的親友的話，好像也沒有......】

　　【可愛的仙人掌：那、學妹要一個人去嗎？】

　　【我超喜歡不二家：一個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多出來一張票沒人去的話，感覺好浪費哦...】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我超喜歡不二家：我知道了可以找誰了！還要多謝你提醒了我......】

　　【可愛的仙人掌：？】

　　顧不上回復仙人掌學長，我打開了越前龍馬的對話框。

　　【我超喜歡不二家：龍馬！周末有空嗎？我來帶你去見世面！！】

　　【越前龍馬：？】

第09章

　　周末，漫展會場的大門，越前龍馬已經早早地在這裡等待著。因為周末的緣故，他只穿著款式簡單的運動外套和運動褲，在一眾形形色色、裝扮誇張的男男女女當中顯得尤為突兀，吸引了不少人關注的目光。

　　雖然他覺得自己穿的很正常，別人穿的都不太正常，但是這樣被人看著鶴立雞群反而讓他覺得是自己不正常…

　　他壓了壓帽子，試圖通過遮擋別人的視線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殊不知，看他的目光更多了…

　　「那個……」

　　越前龍馬抬眸看過去，是一個穿著緊身衣，拿著棒球棍畫著小醜裝的女生。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清了清嗓子，「...有什麼事？」

　　小醜女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湊近了端詳他，一邊看還一邊發出感慨，「哇——你的皮膚好好哦，看上去根本都沒化妝誒…頭是真的嗎？真的好像哦…」

　　越前龍馬：？

　　「像什麼？」

　　「很像越前龍馬呀！」

　　說到這個，女生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立馬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的屏幕，

　　「你看，真的超像的誒，你也是龍馬SAMA的粉絲嗎？是不是超酷，是最近風頭很盛的網球選手呢…」

　　越前龍馬一愣，然後低頭就瞥見女生的手機屏幕。

　　嗯，是去年全國大賽時他的照片。

　　不過，龍馬SAMA是什麼鬼稱呼？！

　　見越前龍馬不說話，女生又繼續開口，「如果你也是龍馬SAMA的粉絲的話，不如我們加個好友擴列一下？我們還有龍馬的全國粉絲群呢，要進來一起玩嗎？」

　　「…不用了。」

　　女生鍥而不舍，「那麼，可以跟你拍張照嗎？你真的cos的超像的！就是身高有點不像，你應該比真的越前龍馬高一點吧…」

　　越前龍馬：？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一年裡面，他確實是長高了不少？

　　越前龍馬無語地想到，正准備開口拒絕女生的要求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來啦，我來給你們拍張照吧～」

　　順著聲音望過去，入目的是一個穿著藍白水手服，扎著橙色雙馬尾的女孩，正一臉壞笑地看著越前龍馬。

　　*

　　來的早不如來得巧。

　　我一來就聽見了妹子那句「你真的cos的超像的！就是身高有點不像，你應該比真的越前龍馬高一點吧…」，差點將隔夜飯都笑噴了出來。

　　這小子肯定心裡在意的要死，小時候上學的時候每次提起身高那小子都要炸一會毛…以防他進一步炸毛，我率先開口打個圓場。

　　「只是拍張照片而已啦，反正你也不是真正的越前龍馬啦～」

　　我朝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瘋狂暗示，大有一種你要是翻臉的話我就立馬通告全世界你就是越前龍馬，這樣子他會被直接圍得水泄不通吧…

　　我看著周圍隱隱有些蠢蠢欲動想上來同他合影留念的阿宅們，心裡暗暗想到。

　　「……」

　　他又壓了壓帽子，低聲開口，

　　「只拍一張。」

　　女生高興地海獅鼓掌，「好耶！」

　　我幫著他們拍了一張照片，順手給自己傳送了一個備份（＋5000日元），女生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為了防止更多的人拉著龍馬拍照，我帶著他來到了會場的一個角落，給他在商店買了一個口罩。

　　起初，這小子還死活不願意帶。

　　最後還是我惡狠狠地提醒道，「不帶就不帶，等會要是被人圍起來拍照可不關我事啊！！到時候別賴我！」

　　「喂喂喂，我搞成這樣是拜誰所賜啊…這就是你說的帶我來見世面？來漫展？」

　　雖然嘴上這樣吐槽著我，但他還是乖乖地結果口罩帶上去，然後瞪著一雙貓眼打量著我，仿佛在看什麼外星人，

　　「還有，你怎麼打扮得這麼奇怪？」

　　這下輪到我炸毛了，「哪裡奇怪！這可是POP子！POP子！！！」

　　他只是冷漠地看著我的激動，回答：「什麼子？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這四個字仿佛是一記重拳，朝我身上擊過來。

　　「喂，你怎麼了？！」

　　我蹲在牆角，一臉生無可戀、有氣無力地回答他，「沒事，我需要冷靜一下，我時常因為我推的角色過於冷門而時常感到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越前龍馬：「……」

　　*

　　與此同時，偶然來到路過會場門口的乾貞治，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貓眼少年，還有身邊裝扮成POP子的少女。

　　嗯，是越前龍馬和一個沒見過的美少女站在一起，舉止好像很親密。

　　嗯，可以確定是越前龍馬在跟一個沒見過的美少女在偷偷約會。

　　嗯，所以是越前龍馬他瞞著大家偷偷開始談戀愛了！

　　在腦子裡迅速得出最終結論的乾貞治迅速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開始逐一撥打各位隊員的電話——

　　「摩西摩西，是菊丸嗎？我是乾，嗯，我在一個會展，看見越前龍馬和和她女朋友…對，雖然她cos成了搞笑漫畫裡的角色pop子，但是很可愛…」

　　菊丸英二的聲音從電話裡頭傳來，「搞笑漫畫角色pop子是什麼東西？不過——越前龍馬？乾，你確定你這次不是在搞烏龍嗎？？啊——我要去吃甜點暫時沒空你先觀察一下千萬別又搞烏龍了哦！」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但是他不氣磊，而是撥通了下一個電話，這次是號稱網球部保姆的大石秀一郎——

　　「摩西摩西，大石嗎？我是乾…對，我在一個會展看見了越前龍馬和他的女朋友正在約會…嗯，對就是這樣，雖然她…」

　　「誒，你確定嗎？不過越前已經是個高中生了，談談戀愛也很正常吧，只要不是三角戀或者四角戀，對了，還不能影響學習和訓練，應該都還好吧…告訴他談戀愛一定要認真，好好對待女孩子…」

　　真的好啰嗦，乾貞治冷漠地掛掉了電話，然後開始了下一個電話——

　　「摩西摩西，部長嗎？我是乾....我在一個會展看見越前和他的女朋友正在約會...」

　　「嘟嘟嘟——」

　　還沒等他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忙音。

　　不愧是是部長...

　　最後，他幾乎將網球部所有正選的電話都打了個遍，也沒有人出來跟他一起吃瓜，他正在心裡暗道可惜，卻忽然想起來好像還忘了給一個人打電話。

　　是不二周助！

　　這樣想著，他掏出手機撥通對方的電話。

　　伴隨著電話裡』嘟——嘟——『的聲音，現實中也響起了對方的手機來電鈴聲，因為他的鈴聲很特別，全隊只有他一個人在用這個鈴聲，所以乾貞治記得很清楚。

　　最重要的是，這個聲源聽上去就在他的不遠處......

　　乾貞治順著聲源的方向向後看去，不二周助就站在他身後三步之遙的距離，正眯著眼睛一臉微笑地看著他，

　　「乾，你是在找我嗎？」  ，說罷，他還揚了揚手裡還在響的電話，下一刻則是接通了他的來電，「摩西摩西，乾，你在找我嗎？」

　　明明都走到面前還要接這個電話干嘛.....

　　乾貞治一臉淡定地掛掉了這個電話，隨後問出了那個令他後悔終生的問題：「不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呀...乾，你覺得呢？」

　　不二周助將問題又重新拋給了他，眼神卻是越過自己看向了斜後方的不遠處，越前龍馬正在和那個橙色頭發的女生打打鬧鬧。

　　--……小時候一起玩的青梅竹馬……忽然之間說自己有了男朋友…

　　--不是哦，因為女朋友昨天有點失眠，所以陪她說了一會話…當然，也順便復習了一下知識點…

　　零散的八卦在他腦海中逐漸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脈絡來，乾貞治瞬間瞪大了雙眼，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傲人的聯想能力和推理能力。

　　越前那小子的青梅竹馬，難道就是不二周助的......不過根據越前那天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所以這個故事極有可能是——

　　越前龍馬前段時間終於和自己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重逢，可不二周助在越前龍馬不知道的前提下追到了對方久別重逢的青梅竹馬，而顯然越前對這個女生的感情並不如他所說的那麼簡單，加上不二周助出現在這裡，並沒有和他們兩個一起逛漫展，這說明越前龍馬和那位女生或許是不知道彼此的關系的。

　　所以不二才會在知道他們兩個要單獨出來約會的時候，才會悄悄地跟著他們....

　　總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越前在試圖挖不二的牆角！而不二則是在偷偷尾隨，試圖捍衛自己的愛情！

　　得到這個認知的乾貞治幾乎是倒抽一口涼氣，轉過身正好就對上了不二周助的眼睛，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對方忽然睜開雙眼，冰藍色的、如同冬日的大海般的雙眸緊緊盯著他，就好像是獅子盯著自己的獵物。

　　乾貞治有一瞬間幾乎汗毛直立。

　　可下一秒，不二周助又恢復成往日那般的笑容，眯成月牙形狀的眼睛看不出其真正的情緒，他說：

　　「所以，乾應該有答案了吧...對於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乾貞治握住手機的手在微微顫抖，這個大消息一定要讓部長知道，處理不好內部可是要鬧矛盾的...他可不想第二天回到網球部家就散了...一定得做些什麼！！！

　　哪知道這時候不二周助又幽幽地開口，給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那麼，乾可以為我保密嗎？這件事？」

　　他的笑容非常危險，是那種如果不好好回答絕對會被報復得很慘的笑容！

　　乾貞治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十分僵硬地點了點頭，試圖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嗯，我一定守口如瓶。」

　　而他內心則是——

　　一刻也來不及為自己的不幸哀悼了，接下來走上戰場的是越前！（不是）

　　祝你好運，越前。

　　*

　　幫越前龍馬喬裝打扮好後（指帶好口罩），我便拉著他開始游走在各位coser太太之間，龍馬則是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拍照工具。

　　然而這家伙的拍照技術真的不敢恭維，連審美也是幾乎沒有，拍十張九張不能用，還有一張是勉強能用。

　　「龍馬，你這個真的拍的太爛了，」

　　越是翻著我的相冊，我的臉色就越差，語氣也變得刻薄起來，

　　「是完全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技術，你是怎麼把我拍出了小矮人的既視感啊？！」

　　「撲哧——」

　　他笑出聲來，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

　　「本來就是小矮人。」

　　我：？

　　長得比我高了了不起了是吧！這麼厲害怎麼不去跟人均兩米的籃球明星比啊！

　　「至於找女朋友....喂，你還沒跟我解釋男朋友的事情吧？！那是怎麼回事？」

　　我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結結巴巴地開口：「就是那麼回事啊...我就是有男朋友啊....」

　　他皺眉，「是誰？」

　　「你管那麼多干嘛？」

　　我總不能開口說是網戀對像吧，要是說出來的話，絕對會被這個家伙恥笑的！

　　他又撲哧地笑出聲來，然後上下打量著我說：「...別騙我，你根本就沒有男朋友吧！」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這樣怎麼可能找得到男朋友。

　　我一下子就被他激起了好勝心，開始滔滔不絕地誇獎起仙人掌學長來，「我男朋友超級優秀的好嗎？性格好，聲音又好聽，學習成績優秀，老是在市裡拿數學競賽的獎...呵呵，你這家伙數學也很爛吧我記得...而且他、他多才多藝，會很多樂器....喜歡小動物小植物（專指仙人掌）....還、還跟你一樣會打網球，啊不，他打網球可比你厲害多了！」

　　我承認最後一句多少有點誇張的成分，畢竟仙人掌學長確實有發過跟網球相關的東西，但是到底厲不厲害我也不清楚。

　　但我很清楚的是，越前龍馬這小子打小網球就很強，早在美國的時候他一直都是蟬聯附近地區青少年組的第一名，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網球選手。

　　不過，口嗨而已，誰不會呢？

　　越前龍馬怒極反笑，「哦？是嗎？如果打網球很厲害的話，那我可真的就要見識一下了....」

　　他說著，眼光忽然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見了。正疑惑著回過神來，發現剛才還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不見了。

　　越前龍馬：？

　　他四處張望著，終於在一個角落看見了我和另外一個長頭發的妹子在貼貼。

　　是pipi美——

　　我眼神非常銳利地捕捉到了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的pipi美，然後追了上去，在越前龍馬驚訝的目光中，率先給了pipi美一拳，當然是沒用什麼力氣的、輕飄飄的一拳，然後問道——

　　「你生氣了嗎？」

　　pipi美配合地搖了搖頭，「沒有哦。」

　　雄壯的、明顯一聽就是男性的嗓音，搭配甜美可愛的外表，給越前龍馬單純的心靈留下了極大的震撼。

　　我再給了她一拳，「你生氣了嗎？」

　　pipi美搖了搖頭，「沒有哦。」

　　樂此不疲地重復玩了好幾輪後，我才掏出手機，真誠地懇求道，「合個照嗎pipi美？」

　　「好的pop子。」

　　越前龍馬：你們二次元真6。

　　*

　　結束了pipi美的貼貼合照之後，我又拉著越前龍馬繼續，其實逛了一圈和喜歡的角色也集郵的差不多了，我打算請龍馬喝點東西就當作是答謝他周末出來陪我逛漫展。

　　就在這時，漫展的舞台開始躁動起來，是主辦方請來的舞蹈演員，穿著紅色古代服飾的舞者拖著長長的水袖，伴隨著優美的旋律在空中揮舞出好看的弧度。

　　我們駐足在舞台不遠處看了一會，越前龍馬忽然問我，「你還有在跳舞嗎？」

　　我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不跳了，年紀大了骨頭也硬了，跳不動。」

　　這是真話，好久沒拉筋，筋都硬掉了，很多動作感覺也做不出來了。

　　越前龍馬』哦『了一聲，然後道：「走吧，不是要請我吃飯？」

　　「什麼請吃飯，只是請你喝芬達！」

　　「小氣鬼。」

　　他碎碎念道。

　　見他不再糾結於我跳舞的話題，我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手心卻是一片濡濕。

　　走出場館之後，我一個人坐在路邊的長凳上，越前龍馬被我指派去了遠處的自動販賣機買飲料，我閑著無事就開始玩手機。

　　因為一直沒注意看手機消息，我這才發現仙人掌學長也有留言給我。

　　【可愛的仙人掌：漫展好玩嗎？】

　　我立馬回復——

　　【我超喜歡不二家：超超超級好玩！遇到了我推的cp，還跟pipi美拍了合照！】

　　【我超喜歡不二家：「照片][照片][照片]】

　　我隨手發了幾張現場照給他看，裡面還有一張我和pipi美的合照，當然，我已經將自己打好了層層馬賽克，是絕對看不出來是我本人系列。

　　【可愛的仙人掌：看上去很有趣哦！】

　　【可愛的仙人掌：不過學妹你沒有傘的話要記得早點回家哦，天氣預報說等會很大概率會下雨。】

　　我正想回復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帶傘，然後就瞬間感覺天沉了下來，豆大的雨滴開始不急不慢地砸落下來。

　　我去，仙人掌學長這嘴是開了光嗎？！說什麼來什麼？！

　　我手慌腳亂地起身，環顧四周，越前龍馬還沒回來，而我身後的長凳上則是防著一把雨傘。

　　空蕩蕩長凳上只有一把孤零零的天藍色雨傘。

　　我：？

　　這難道真的是大自然的饋贈？

第10章

　　臨走的時候，越前龍馬叫住了我，神色是少有的凝重，

　　「奈奈，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我抓著薯片的手一頓，忽然大驚失色，「等下，我不想聽！」

　　說罷，趕緊把手指上的屑末舔干淨，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邊搖頭一邊念叨著，「我們是好朋友拜托你不要破壞我們純潔的友誼，告白達咩達咩達咩！」

　　越前龍馬冷笑了一聲，制止了我的幻想，「你在想什麼？我跟你？怎麼可能？！」

　　雖然但是，你小子表情忽然變得嫌棄是干嘛？！

　　我差點將薯片捏碎，正准備反駁的時候，他說：

　　「三天前，倫子阿姨見到了高橋阿姨。」

　　我動作一頓，神色變得莫然，「日本這麼大都能准確找到你們這麼神通廣大嗎？難道她請了私家偵探？」

　　「你在亂說什麼？」

　　他瞪了我一眼，然後沒好氣地開口，

　　「是在路上恰好碰見了倫子阿姨，閑聊了幾句。」

　　我嘖了一聲，然後表現出興趣缺缺的樣子，「切～～無聊。」

　　「但她有提到你，問倫子阿姨有沒有見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哪裡，她想把你找回去跟她一起生活。」

　　我腳步一頓，瞪圓雙眸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倫子阿姨告訴她我在哪裡了？該不會是她的小女兒生病了，白血病要來抽我骨髓？或者腎衰竭？難道是要嘎我腰子？我跟你說越前龍馬，你可一定要保護我啊！！要是我身體少了某個重要零件我死不瞑目化作冤魂都要回來纏著你索命…」

　　「你八點鐘狗血電視劇看多了？」

　　他白了我一眼，

　　「我沒有告訴倫子阿姨遇見你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你放心，你的心肝脾肺腎一個都少不了…Madamadadane」

　　我松了一口氣，低著頭開始踢地上的石子。

　　「找我就找我唄，找到我再說吧，我現在活得挺好的，又不要她來照顧…」

　　「難道說她生病了，要我回去照顧她？！」

　　越前龍馬搖了搖頭，「倫子阿姨說她看上去臉色紅潤，很健康。」

　　我提著的心又放了下去。

　　我們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就來到了我家門口。大宅的側方掛著』小泉宅『的字樣，這棟宅子是我父親的妹妹，也就是惠美阿姨私人購置的房產，自她將我從美國帶回來後，我便一直住在這裡。

　　如果那人鐵了心要找我的話，估計很快也會找到這裡來吧……

　　我正准備同越前龍馬告別，房子的門從內裡忽然打開，一身黑色風衣的惠美阿姨拖著行李箱走出來，行色匆匆看上去很趕時間。

　　「啊！奈奈，你回來啦！」

　　她見了我，曬成小麥膚色的臉上露出驚喜之意，一把抱住了我，

　　「奈奈好像長高了不少呢…本來可以有一個月的假期好好陪一下奈奈的，但是忽然接到一個新的工作要再去一趟非洲…」

　　女人的臉上流露出歉意。

　　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惠美阿姨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動植物學家，國內外學術圈都有一定的知名度，經常會受邀去各種地方做演說做研究，並且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一些自然尚未遭到破壞的國家地區，諸如非洲…一去就是兩三個月，當然，惠美阿姨不放心年幼的我，一直到我上初三之前，都有請家政阿姨幫忙照看我。

　　但平時只要是她休假也會在家裡陪著我，就算是在外面工作，也會時常給我發消息關心我，或者給我寄各種各樣的禮物，所以我倒也沒有感覺到寂寞，反而覺得她非常關心我，這種時刻被人惦記的感覺是過去從來沒有人給過我的。

　　我很珍惜和惠美阿姨一起生活的日子，也體諒她工作的艱辛，所以我只是反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地開口：

　　「惠美阿姨，好好工作，我們這個家就拜托你了……」

　　惠美阿姨連連點頭，然後目光看向一邊站著的越前龍馬，下意識吹了聲口哨，「哦豁～小帥哥哦～」

　　然後曖昧地朝我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你小子好福氣哦『，意有所指地開口：「我今天，啊不對，未來一個月都不會在家哦～」

　　不是，你在期待什麼惠美阿姨？！

　　我還是個初中生……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對方直接親了我一口，然後又趁越前龍馬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也親了他的臉頰一口，大手一揮，「禮物都在客廳啦，那麼、拜拜以及玩的～開～心～哦～」

　　然後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我和越前龍馬相互看著對方臉頰上的口紅印，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沉默又同情的目光。

　　龍馬問：「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我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滄桑和疲憊，「是啊。」

　　他同情的目光更甚，「辛苦了。」

　　我露出了堅強的笑容。

　　不辛苦，命苦。（不是）

　　*

　　送別越前龍馬後，我輸入了房子密碼回到家中。

　　因為擔心我時常一個人在家會不安全，所以房子惠美阿姨花了大價錢安裝了非常智能的保護以及報警系統，不僅大門安裝了非常智能的、直連報警系統的門鎖和監控，就連裡面也有非常完善的智能監控系統。

　　我曾經問過惠美阿姨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但惠美阿姨的神色嚴肅，告訴我永遠不要小看人心的險惡，有防範總比沒有防範要好。

　　雖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我還是認可了惠美阿姨的做法，至少這些年獨居的時候，過度的安保系統讓我感到非常的放心。

　　此時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禮物，大大小小的禮盒幾乎要將整個桌面覆蓋。

　　我隨便拆了幾個，幾乎都是一些看上去很有非洲特色的工藝品，什麼花花綠綠的、插著羽毛的酋長面具、小型的非洲鼓等等。

　　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個不規則包裹，拎在手裡很有重量感，拆開一看，裡面竟然是一盆…

　　仙人掌！

　　圓球形的仙人掌整個呈白色毛茸茸的狀態，靠一點去看才發現原來表面上都覆蓋著的羽毛狀小刺，看上去綿密又柔軟……我嘗試著伸手去摸，完全沒有被刺的感覺。

　　原來仙人掌也有不扎手的嗎…好神奇哦…

　　我給這盆仙人掌拍了張照片，順手發給了仙人掌學長。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圖片][圖片]】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我阿姨外出公干給我帶的禮物，快看！這個是什麼品種的仙人掌呀，好漂亮哦，還不扎手…】

　　過了一會兒，仙人掌學長回復我：

　　【可愛的仙人掌：嗯，確實是很漂亮的孩子呢…】

　　【可愛的仙人掌：這是白星仙人掌，是仙人掌裡面比較奇特的一種呢，而且呀，這種仙人掌還會開出白色的小花，顏值很高喲！】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是嗎？！我以為所有仙人掌都是那種硬邦邦、刺乎乎的…太酷啦，不過我沒有養過仙人掌，我不會把她養死了吧？】

　　【可愛的仙人掌：這種仙人掌是很好養活的類型哦，學妹放心，訣竅就是保證土壤疏松透氣，不要過度暴曬，也不要經常淋雨，防止根部腐爛。】

　　哇，他真的張口就來，活脫脫一個仙人掌專家。

　　【可愛的仙人掌：你看，我也有一盆白星仙人掌。】

　　【可愛的仙人掌：[圖片]】

　　我點開圖片一看，果然跟我手裡的那一盆一樣，甚至連裝著的花盆也很是相像，只是我的是紅色的盆子，他的是藍色的盆子。

　　我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

　　【可愛的仙人掌：你要給她取個名字嗎？】

　　他的問題瞬間吸去了我的注意力，給仙人掌取個名字嗎？

　　那就叫…叫什麼好呢…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就叫她小紅吧！因為紅色的盆子！】

　　對不起我是取名廢……

　　為了轉移我的尷尬，我開始問一些問題轉移話題。我知道仙人掌學長有給植物取名字的習慣，於是便反問道：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那學長的仙人掌叫什麼名字？】

　　【可愛的仙人掌：因為是藍色的盆栽，所以當時就叫』小藍『，看起來和學妹的起名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哦…】

　　小紅和小藍……

　　我看著仙人掌學長的話，感覺臉頰有些發熱。

　　救命，這種詭異的父母給孩子取名字的既視感是什麼鬼？！

　　*

　　而另一邊的不二宅。

　　在輸入了那句話後，不二周助放下手機，將桌子上那盆白星仙人掌轉到背面來，他確實有給每一盆仙人掌取名字的習慣，更習慣給他們都打造對應的銘牌以作區分，白星仙人掌的專屬銘牌就在背後。

　　銀色的小金屬片上刻著』白雪『二字。

　　他輕輕摘下那個小牌子，將白星仙人掌捧在手裡，輕輕撫摸，就像是撫摸自己的小孩一樣，溫聲細語道：

　　「以後你還是叫小藍吧，小藍好聽一點。」

　　他的眼底裝滿了笑意。

　　「你一定也很喜歡這個新名字吧！」

第11章

　　兩天後，一個不速之客找上了越前龍馬。

　　臨時接到教導主任的通知要他去辦公室一趟，越前龍馬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來了。主任的辦公室內，禿頭的教導主任正站在一邊，和沙發上的女人正在聊天。

　　「前田老師，什麼事？」

　　前田主任笑著指了指身邊的女人，說：「越前同學呀，我叫你來辦公室的主要原因呢，是這位女士.....她有事想要拜托我叫你過來一趟。」

　　越前龍馬看著沙發上的女人，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他當然一眼就認出來她是誰。

　　和宣傳海報上被譽為』優雅黑天鵝『的舞台形像有點不同，女人今天難得地穿了一身休閑裝，黑白雙色，看上去簡單大方。

　　那是小泉奈的媽媽——高橋雅子。

　　越前龍馬不明白她忽然找上自己的原因，只是略微警惕地看著她。

　　而高橋雅子仿佛沒察覺他的疏離和冷漠，立馬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著他，那打神色看上去如同關愛後生的長輩。

　　隨後，她感概地開口：「好久不見了，龍馬都長這麼高了呀......聽說你在網球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績，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很愛網球，小小年紀總是在練習呢......」

　　越前龍馬還是沒有開口回應她的話。兩人過去雖然是鄰居，但交集實在是少得可憐，如今呢這樣一副裝作親近後生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呢？

　　見他久久不搭話，教導主任下意識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趕緊打圓場，「哈哈哈，是啊越前同學代表我們學校在全國的網球大賽中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呢......」

　　高橋雅子今非昔比，是日本少有的衝出國際的舞蹈家，社會地位本來就高，加上她的丈夫的家族，在日本商界也有不俗的影響力，這樣的人物要是自己一小心得罪了，那可就完蛋了。

　　相反，如果這件事辦的好辦的讓她滿意，自己的好處肯定也是少不了.....

　　高橋雅子臉上的笑意越深，「是嗎？年紀輕輕獲得這樣的成績，看來龍馬在網球上真的很有天賦呢.....要繼續加油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哦！」

　　她嘴上說這恭維越前龍馬的話，然而對方卻一點面子都不賣給她，直接生硬地打斷道：

　　「喂，老太婆，你找我干嘛？」

　　老！太！婆！

　　教導主任被這三個字嚇得手一抖，手帕差點都要掉到地上，正准備開口給對方打圓場，哪料高橋雅子仿佛一點也不在意似的，仍舊是一臉笑意。

　　她擺了擺手，「阿咧啊咧～確實是老太婆了呀，現在這個世界，日新月異，像我們這些老一輩的早該退下來，把舞台留給你們年輕人來發揮才對......」

　　生怕越前龍馬又說出什麼煞風景的話，教導主任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高橋女士說的真對......」

　　「那個，前田先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一下。」

　　「誒？什麼事？但說無妨。」

　　高橋雅子雙手合十，道：「我想和龍馬單獨聊聊可以嗎？」

　　「誒？」

　　*

　　教導主任一離開辦公室，整個辦公室的空間就瞬間變大了不少。

　　「龍馬，你們老師已經走了，你可以不用那麼拘謹，坐下來我們聊聊吧。」

　　「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聊的吧......」

　　他壓了壓帽子，感覺浪費了人生中寶貴的幾十分鐘。

　　「如果沒什麼事，我回去訓練了......」

　　「阿姨明人不說暗話，阿姨這次回來日本是為了找奈奈......其實我前幾天有見到倫子，也找她打聽過奈奈的消息，但是她看上去也不知道....我雇了私家偵探，也托了不少的朋友找奈奈，但是都一無所獲，但我知道她一定就在日本....」

　　「你和奈奈小時候玩的那麼好，她......有沒有聯系過你？」

　　聞言，越前龍馬腦子裡閃過』果然如此『的想法。

　　說來也是搞笑，當年將年幼的小泉奈一個人扔在家裡不聞不問，自己跑到外面去追求夢想的人是她，現在口口聲聲說要找回自己女兒的人也是她......

　　那一年小泉奈才十一歲，高橋雅子不聲不響地扔下她一個人在美國，找了個保姆來照顧小泉奈，自己跑到歐洲去重新追尋舞蹈的夢想。

　　哪知道那保姆不靠譜，見女主人總是不在家，便動了歪心思，時常將小泉奈扔在家裡，導致她時常餓一頓飽一頓。

　　偏偏那家伙悶著不說，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扛下來，這樣的生活竟然忍受了足足半年。結果有一次餓暈在了自己家門口，這才被路過的倫子發現。

　　當時事情一度鬧的很難看，在美國兒童保護法是非常嚴格的，警察聯系過幾次高橋雅子，但是都以對方有事暫時回不了美國，並且表示解雇這個保姆請一個新的保姆為由推脫。

　　可美國的兒童保護法可不慣著她，根據法律，如果監護人無法履行自己的義務，小泉奈就要被送去福利院，加之她的父親也不在美國境內，根本無法聯系上對方。眼看著小泉奈就要被送去福利院，幸好是惠美即時出現，才阻止了這一切。

　　後來，惠美就直接帶著小泉奈回國了。

　　這一回國，她們兩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就沒有，反倒是高橋雅子，復出之後以出演好幾個重要的表演而事業蒸蒸日上，在各大娛樂報紙上頻繁出現。

　　直到前段時間越前龍馬才意外和小泉奈重逢。

　　就這，她還好意思舔著臉說自己要回來找奈奈？

　　當年小泉奈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去哪了？

　　所以聽見高橋雅子的話，越前龍馬冷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地開口：「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我想，可能她也並不想見到你吧。」

　　高橋雅子自動忽略了他前半句，而是將重點放在了後半句。

　　她就是莫名有一種直覺，越前龍馬見過她的女兒。

　　可這小子顯然一副對她很大成見和防備的樣子，所以她轉念一想，立馬話鋒一轉——

　　「我刻意找了不少的業界報紙和周刊，想看看有沒有奈奈的下落....你知道的，奈奈從小在舞蹈方面就很有天賦，」

　　說到這裡，她臉上流露出驕傲和懷念的神色，

　　「當年的那些媒體都認為奈奈長大後一定會超過我，在舞壇成為舉足輕重的人物....龍馬應該也見過奈奈跳舞吧，我記得我們第一年在美國參加舞蹈比賽，龍馬也有來看表演吧...在舞台上的奈奈，簡直就是閃閃發光，像星星一樣。」

　　「所以，當我翻遍這三年多來的所有日本報紙，新聞周刊，甚至拜訪我過去的老師們同行們，完全沒有半點奈奈的消息，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過嗎？」

　　「龍馬，你也是有天賦的人，你能明白的吧....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打網球....不能再站在自己最喜歡的網球場上，你會怎麼樣呢？」

　　見越前龍馬陷入了沉思，高橋雅子知道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准備見好就收。

　　她拿起一旁的包包站起身來，「不管你信不信，我想找回來奈奈，一方面是想彌補這些年對她的忽視，另一方面，我是真的很希望她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的，她應該是屬於舞台的。」

　　「如果你真的知道奈奈的消息，阿姨拜托你能告訴我....這是阿姨的聯系方式，希望你會用得到。」

　　說完她將自己的卡片遞給了越前龍馬，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越過他准備開門離開。

　　屬於....奈奈的舞台？

　　*

　　高橋雅子和越前龍馬一前一後地離開了辦公室。

　　越前龍馬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從旁邊大辦公室走出來的不二周助。

　　他有些奇怪，「學長，你怎麼沒去網球部訓練？」

　　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照理說學長應該會出現在網球部，畢竟全國大賽的區選拔賽在即，大家都卯足了勁在訓練，要不是臨時被教導主任叫走，越前龍馬此刻也應該在網球場上和大家一起訓練。

　　「嗯，班長生病回家休息了，我來幫他交作業給老師。」

　　越前龍馬點了點頭，「學長你人真好。」

　　「是嗎？」

　　他笑彎了眼睛，卻意有所指地開口，

　　「但是有時候，也要注意好心辦壞事哦！」

　　好心...辦壞事？

　　告別了不二周助之後，越前龍馬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對勁，便掏出手機打開與小泉奈的聊天對話框，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越前龍馬：你為什麼不跳舞了？】

第12章

　　【你為什麼不跳舞了？】

　　我看著越前龍馬給我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沉默。和我一起留下來打掃衛生的熊姐見我臉色不太對，拿著掃把就過來關心我，

　　「奈奈，你臉色很差哦，是不舒服嗎？」

　　我抬起頭，一臉虛弱地說：「是的，我得了一種叫當值日生掃地就不舒服的怪病，熊姐，你能救救我嗎？比如說幫我掃地....」

　　熊姐白了我一眼，「快點掃地，不要偷懶。」

　　然後轉過去繼續擦黑板，只給我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真是冷酷的女人啊......」

　　嘴上這樣感概著，我心裡卻松了一口氣，正准備回復越前龍馬時，熊姐的聲音傳來，「真的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硬撐。」

　　我有些詫異地抬頭，熊姐還是背對著我在擦黑板，我嘴角的弧度上揚了一點，嬉皮笑臉地打趣道，「我們熊姐真是關心我....安拉安拉，我只是餓了....喲西！要快點搞完衛生，然後放學我們一起去買學校附近的關東煮吧！」

　　我快速地輸入回答——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都說年紀大了骨頭硬了，跳舞是一碗青春飯，我老了，懂嗎？】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干嘛忽然問我這種問題，你好奇怪哦！】

　　然後迅速關掉手機屏幕和熊姐一起搞值日，以至於我沒看到下一句他的回復：

　　【越前龍馬：你媽今天找上我了。】

　　*

　　大概是有了關東煮的動力，我和熊姐只花了十來分鐘便迅速地將值日做完。因為我和熊姐家的方向是一致的，所以兩人買了關東煮一邊回家一邊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就在距離家不到百米的分叉口告別，然後各回各家。

　　我來到玄關處，正准備輸入密碼進房子，卻看見大門的旁邊放了一束花和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聯想到惠美阿姨時常也會寄東西回來給我，所以我還是抱著花和盒子進了家門。

　　花是一束漂亮的小洋甘菊，嫩黃色的花芯和純白的花瓣，盛開得正好，我湊近聞聞，一股清新的香味撲鼻而來。

　　是因為我之前說很喜歡那盆仙人掌，所以惠美阿姨才買了這束花嗎？

　　可是好奇怪哦，畢竟以前惠美阿姨一般都是寄給我一些具有當地特色的工藝品，幾乎不會特意送這種一看就是在花店買的、包裝精美的花束給我...

　　我正奇怪著，忽然瞥見插在花束邊緣的一張小卡片，拿起來一看，上面只有簡單的兩行字——

　　【惠美，今日來拜訪時沒人在家，我會改天再來拜訪哦。】

　　落款是』高橋雅子『。

　　她終究是找到了我們的住址，我其實從越前龍馬那裡聽說她在找我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這麼一天。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湧現在我心頭的卻是慌張與恐懼。

　　我害怕和那個女人再次見面的時刻。

　　於是懷抱著這種害怕，我立馬打開了手機打算跟惠美阿姨說這件事，結果先入目的卻是越前龍馬的那句話。

　　【越前龍馬：你媽今天找上我了。】

　　【越前龍馬：她跟我說了很多，大概就是想找到你，彌補這些年來對你的虧欠，希望你能繼續跳舞...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跳舞的，為什麼現在不跳了。】

　　【越前龍馬：不要跟我說什麼年紀大骨頭硬了這些借口，你心知肚明那不是真正的原因。】

　　【越前龍馬：？？？】

　　......

　　後面他還發了一些問我為什麼不回消息的話，我完全沒有在意，眼裡只有那句「你媽今天找上我了」，一種被好友背叛的感覺迅速占據了我的內心。

　　我那個時候被慌張和恐懼支配，已經無暇去思考太多，只覺得是越前龍馬向那個女人泄露了我的地址因而內心感到非常生氣和委屈。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縮在被窩裡哭著撥通了仙人掌學長的電話。

　　「嘟——嘟——」

　　聽著電話裡那頭傳來的聲音，我這才如夢初醒，暗暗唾罵自己干嘛找對方，又慶幸他沒有接電話，正准備掛掉電話再以不小心按錯了為借口打發的時候，電話卻搶先一步被接通了。

　　電話被撥通的瞬間，他那副總是如沐春風的嗓音透過喇叭傳來——

　　他說：「晚上好呀，學妹。」

　　沒有』喂『也沒有問我怎麼了或者為什麼忽然打給他，而是就像是吃飯喝水睡覺一樣自然地向我說，晚上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不知為何忽然泛濫的情緒，隔了好一會兒才干巴巴地回他一句：「....晚、晚上好，學長。」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哭腔，停頓了片刻後才說：「學妹有什麼煩心事想對我傾訴嗎？如果是學妹的話，我願意當個完美的垃圾桶哦...把壞的情緒都倒進來的話，會輕松很多吧。」

　　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是太犯規了呀！

　　我直接破防，哇地一聲在電話這頭不顧形像地嚎啕大哭起來。

　　「哇嗚嗚嗚嗚嗚嗚——」

　　「........」

　　反倒是他被我的氣勢給嚇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了些我根本聽不進去話，最後干脆就是一個放任我大哭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哭累了，理智也逐漸回籠，巨大的羞恥感又朝我壓了過來，於是我開口給自己找補，

　　「學長，我只是、我只是讀到了一個讓人感到很難過的故事.....所以一時忍不住.....情緒失控而已....讓、讓學長您見笑了。」

　　您字都出來了，可見我有多尷尬。

　　仙人掌學長沒有戳破我那拙劣的表演和借口，而是一本正經地附和，「原來是這樣呀，那學妹想要跟我分享那個令人感到難過的故事嗎？」

　　大概是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溫柔了，讓我真的有種想要傾訴的欲望

　　於是我吸了吸鼻子，然後又用被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才說道，「可是這個故事會有點長，學長你...不介意嗎？」

　　「當然不會。」

　　*

　　和母親生活的記憶已經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有些暗淡不清了。

　　我的母親高橋雅子是個優秀的青年舞者，從小就對舞蹈展現出了極高的興趣和天賦，而我的父親則是樂團的指揮手，比她要年長十歲。兩人是她十六歲那年在一出音樂劇中因緣結識，隨後迅速墮入愛河。

　　同年她和父親結婚，結婚的第一年被因為懷上了我而休學，而後也是因為照顧我和父親的原因，草草地完成了學業，就連事業也不得不中斷，全身心地投入到對父親的照顧和對我的培養之中。

　　可高橋雅子是一個性格強勢的女人，這種性格上的強勢在婚後逐漸地暴露出來，性格上的不適和生活習慣年齡差距過大的弊端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演越烈，於是乎一見面就爭吵成了他們夫妻永恆的旋律。

　　可以說，我的童年幾乎是從不間斷地練舞和父母的爭吵中度過的。

　　從我三歲開始，便在母親的規劃下開始跳舞，一開始是舞蹈的基本功，壓腿、下叉、踢腿…稍稍有些動作不標准，便會受到母親嚴厲的批評和指正，但只要我在比賽中獲得了第一，我的母親就會對我露出驕傲又滿意的笑容。

　　我想，婚姻的不如意和夢想的破滅已經幾乎要將這個可憐的女人壓垮了，唯有在看到我在舞台上大放異彩的時候，這個女人才會露出那樣真心實意的笑容。

　　母親始終認為我繼承了她優秀的基因和天賦，只是年紀小，耐不住性子沉不下心來鑽研舞蹈，只要稍加培養，一定可以再現她當年的風采。

　　據說她六歲的時候，已經在國際級別的幼年組舞蹈大賽中展露頭角。

　　我很想要守護母親這樣的笑容，可我深知自己並非天才，而是愚鈍之輩，我所獲得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努力和汗水，別人學一個小時能學會的舞步，我便花半天甚至一天....

　　再努力一點...只要再努力一點，繼續站在那個舞台上，母親就會一直露出那樣的笑容...

　　於是乎，我的手臂大腿常年都是大片大片的淤青，腿上更是一片狼藉。直到有一天，父親發現了我身上的傷痕，這件事也成了他和母親離婚的導火索。

　　離婚鬧得非常不體面，曾經的神仙眷侶幾乎是在法庭上為了爭奪我的撫養權大打出手。最後因為母親拿出的強有力的出軌證據，法庭宣判父親為過錯方，便將我的撫養權給了母親。

　　母親二話不說將我帶去了美國。

　　那年我六歲。

　　來到美國一年多，我甚至連和人交流的日常英語都說不好，身邊也幾乎沒有朋友，每天除了跳舞再無其他。

　　有一次，她滿懷信心地報名了當地的一個青幼組的舞蹈比賽。

　　而我卻連入圍賽都沒有打進去。

　　和父親失敗的婚姻，對我失敗的教育以及比賽讓她遭受的奇恥大辱使這個本性好強的女人被打擊得很深，幾乎是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

　　她不再管束著我，而是將自己關在家裡，也不出門，看著過去輝煌的影像一日復一日。

　　她這個樣子，反而讓我讓我陷入了無比不安和愧疚的境地，如果、如果我能聰明一點，再勤奮一點，把舞跳得和母親一樣好，那個女人會不會好過一點呢？

　　如果我是個能令父母感到驕傲的天才，是不是他們就不會分開？

　　如果沒有我的話，母親是不是就能重新站在舞台？

　　如果.......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天——

　　我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記憶中那個美國小鎮常年陰雨連綿，鮮少有那樣明媚的天氣。

　　母親破天荒地打扮好自己，帶著我去看了一場非常精彩的芭蕾舞表演。

　　結束後，她滿懷信心地對我說，她要去追求自己丟失很久的夢想，要將自己失去的東西拿回來。

　　我不知道夢想對於她來說到底有幾斤幾兩，也不知道她失去的一切有多寶貴，但我看著母親久違的笑容和閃閃發亮的眼眸。

　　我點了點頭。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母親拋下了我。

　　*

　　聽完了我的故事，電話那頭的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大概是托將一切說出來的福，我的情緒也逐漸平復了下來，我正准備說些令人輕松的話好讓這件事翻篇，仙人掌學長卻忽然問道：

　　「那麼、她真的喜歡跳舞嗎？」

　　我想了想，無比認真地回答：「不，我想她大概是非常討厭跳舞。」

第13章

　　母親也曾經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那是母親第一次給我看她以前比賽時的錄像帶。那時候的她意氣風發，純白的芭蕾舞裙，伴隨著優美的管弦樂，踮起的腳尖舞步輕盈得像一只蝴蝶，裙擺就是她飄逸又美麗的翅膀。

　　我那個時候年紀太小，又太過膚淺，沒能明白那樣光鮮亮麗的外表底下需要經歷怎麼樣的磨煉，只覺得那樣的舞台，那樣的畫面，以及謝幕時觀眾的掌聲和歡呼聲，從天空上綻放的閃閃發光的禮花，令人神馳目眩的燈光……一切都是那麼地如夢似幻。

　　所以當她問我想不想和她一樣站在那樣的舞台上時，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母親一度是我向往成為的人。

　　那樣張揚，那樣美麗…

　　而我卻那麼平凡，在跳舞上完全沒有天賦，只能用微不足道的勤奮去追趕那道身影，生怕哪一天某時某刻的松懈就會被其他人超過。

　　日復一日，直到將我所有的喜歡消磨殆盡。

　　*

　　「學長會覺得我…故事的主人公是個一事無成的懦夫嗎？」

　　電話那頭的學長頓了頓，「不會，我覺得她很勇敢，有時候能勇敢地開口說出來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已經很厲害了。」

　　我才沒有……

　　我根本就不是那樣勇敢的家伙。

　　相反，我老是愛說謊。

　　媽媽問過我喜不喜歡跳舞，我說喜歡。

　　--那是騙人的，我只是不想媽媽失望。

　　爸爸也問過我喜不喜歡跳舞，我也說喜歡、

　　--那是騙人的，我只是希望他們不要因為這件事吵架。

　　媽媽問我支不支持她重新去追逐夢想，我也說支持。

　　--那也是騙人的，我只是希望她開心一點。

　　……

　　總之，無論如何我也和誠實勇敢這四個字完全搭不上邊。

　　但是學長卻說我是個很勇敢的人，說我已經做的很棒了，要是換做他也未必能夠這麼勇敢。

　　可惡，我又沒有說那個主人公是我…

　　不過——

　　我捏著電話的手緊了緊，好半天才說：「那麼、學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嗯？什麼事？」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說：「多誇點，我愛聽。」

　　「……」

　　「你啊……」

　　他有些無奈地在電話那頭嘆息道，最後還是順著我的話開始誇誇了起來。

　　比如說說我雖然很討厭數學，但是每次給我講題的時候我還是會認真聽完再睡覺……

　　再比如說，雖然我嘴上說著第一次養仙人掌沒有經驗，但是每天都會跟他分享一些日常，細心地請教各種的細節…

　　又比如說…。

　　凡此種種，反正最後都把我誇得不好意思了，整個人躺在床上，就好像躺在柔軟的雲上，飄飄乎地說道，「嘿嘿，我有學長你說的那麼好嗎？」

　　對面的人不解思索，「當然，我女朋友是很好很好的人。」

　　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直接垂死病中驚坐起（不是），渾身的血液一股腦地往腦袋上衝，大喊了一聲』呀『然後像抓著燙手山芋一樣把手機火急火燎地扔到地上。

　　手機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一定是這個手機壞掉了！才會聽見那種鬼話！」

　　「難道是學長被奪舍了嗎？真的是…。太可怕了啦！！！」

　　一定是這樣的！

　　學長：？

　　*

　　手機直接被我摔爛了。

　　我實在沒有想到我這小小的一摔竟然直接將手機摔進了醫院了，很好，垃圾水果水機！

　　等我攢夠零花錢就把你給換了！

　　於是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我握著逐漸干癟的錢包從手機維修店裡走出來，維修師傅人還怪好的，幫我把手機電給充滿了。

　　打開手機的瞬間，很多消息湧了進來。

　　首先是越前龍馬的，點進去基本都是一些擔心的話。

　　哼，這臭小子我還在遷怒他，所以不管，直接先劃掉。

　　然後是仙人掌學長的，不好意思昨天那句』女朋友『對我的衝擊實在是太好了以致於我現在還沒有緩過來，所以我直接略過連點開的勇氣都沒有……

　　果咩呢…仙人掌學長，我並不是你口中說的勇敢的人…

　　然後是惠美阿姨的消息。

　　因為昨天我跟她說母親的事情，她表現得似乎有些擔心，一連給我發了好多條消息。

　　【惠美阿姨：那女人竟然這麼神通廣大？明明我已經…算了，小奈奈，你沒事吧？】

　　【惠美阿姨：你不用管那個女人說了什麼…】

　　【惠美阿姨：怎麼不回復了？對哦，抱歉剛下飛機，現在國內是深夜吧…總之，你不要多想，我會訂明天一早的飛機回來，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處理……】

　　我繼續往下拉，最後一條消息是她凌晨時發來的——

　　【惠美阿姨：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惠美阿姨：有緊急情況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1xxxxx9】

　　我看著這句話心裡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卻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只好當作是她太擔心我了。

　　不過，按照時間來看，惠美阿姨早上的飛機的話，現在也應該差不多要下飛機了。

　　這樣想著，我便拿著錢包裡僅剩的零花錢去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回家等待惠美阿姨。

　　*

　　可當我在家裡，從傍晚等到天黑也沒等來惠美阿姨，就連撥打手機也是無法接通的狀態。難道是飛機晚點了？

　　心裡隱隱生起一些不好的預感，我感到有些心煩意亂，便隨意地打開了電視，此時電視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女主持人一身正裝，神情嚴肅地報道著——

　　【今日早晨七點，一架載有119人的飛機從卡薩布蘭卡起飛，准備飛往日本東京。在起飛半小時後忽然墜毀在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目前搜救隊正在搜索生還人員，但專家指出從萬米高空中墜毀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事故原因目前仍在調查中....以下是登機乘客名單，其中有五十七位日本人...】

　　此時，女主持人嚴肅的畫面瞬間被切換，變成了長長的名單。

　　我一眼就看見了當中的某個名字，瞬間呆若木雞。

　　--小泉惠美，女，三十五歲。

　　*

　　房間沒開燈，到處都是四周的家具被完美地隱藏在黑暗當中，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邊的一小塊位置上。

　　我忘記我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抱著被子坐在床上了，月光讓我感到無比的冰冷。

　　自看到那個新聞後，我打了無數次惠美阿姨的電話，但無一不是無法接通。

　　惠美阿姨的飛機失事這件事就好像是羽毛一樣輕飄飄，讓我完全沒有半點實感，卻又好像泰山一樣重，壓在我心頭上。

　　明明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給我發消息...明明....我還買了那麼多新鮮的食材要等她回來一起吃.....

　　我雙手抱著頭，沒有流眼淚，但有那麼幾陣子感覺自己快要窒息過去了，完全呼吸不過來。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像是墳墓一樣......

　　以致於樓梯裡傳來的腳步聲是那麼清晰。

　　「噠——噠——」

　　腳步聲？

　　我呼吸一滯，心裡閃過某種欣喜若狂的念頭，但是下一瞬間卻被無情澆滅。

　　「....奈...奈？」

　　那是一把男人的聲音。

　　有陌生人知道了我家的密碼並且偷偷潛了進來！

　　大概是人在徹底的絕境中時往往會爆發出平常根本不可能擁有勇氣，我心裡閃過一些非常可怕的念頭，悄悄地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在地板上，從書桌上抄起了一個花瓶來到門後面。

　　「奈....」

　　腳步聲近在眼前，就在一牆之隔的外面，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我的房門前。

　　「咿呀——」

　　門被應聲推開，一個高大的、漆黑的身影走進來的瞬間，我手起瓶落，玻璃制的花瓶就應聲砸在了對方的後腦勺上。

　　「奈......奈？」

　　男人疑惑的聲音低了下去，隨即倒在了地板上暫時暈了過去。

　　「奈你個頭奈奈奈！」

　　我彎下腰來查看男人，金發，和惠美阿姨如出一轍的小麥色皮膚，看上去像是個混血兒，長得還有點帥。

　　頂著這麼一張臉，去當個牛郎一定早就發財了吧....偏偏要來入室搶劫.....真是路都走窄了！

　　我繼續查看著他身上的東西，皮制的錢夾子，夾著很多的銀行卡信用卡還有很多張萬元大鈔，我數了數，竟然有20張！

　　大概是贓款吧.....

　　然後我看到了對方的身份證，上面有他的身份信息——

　　【姓名：降谷零，年齡......】

　　我拿起來正准備拍照報警，然後一張警察證順勢滑落在地板上。

　　我：啊？？？？

　　我忽然想起了惠美阿姨的最後一條消息，意識到兩人可能有某種關聯性的瞬間咽了咽口水，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

　　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便傳來來電鈴聲。

　　不是，哥們你怎麼進別人家不敲門呢？！

第14章

　　大概對方真的是警察，長期鍛煉所以身體素質極好，只是短暫地在地上暈了幾分鐘，便捂著腦袋一臉吃痛地醒來。

　　他寬宏大量地原諒我的一擊悶敲，並且向我解釋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事情的起因是八個小時前，他收到了惠美阿姨的秘密短信。信內稱她掌握了某個海外極端組織的一些機密文件，正准備向國際公安報告，可小組內的成員居然出現了極端組織的臥底，將她們的個人資訊泄露了對方。

　　所以他們一行人都遭到了該組織成員的追殺，即便她已經想辦法躲開對方為她設置的陷阱，但是對方抓不到她，一定會將目光轉向她在國內唯一的親人——也就是我，從而會對我不利以此來要挾她現身並且交出那些機密文件。

　　所以在信中，她拜托降谷零來自己家一趟，至少在徹底解決這件事保護好我的人身安全。

　　「....事情就是這樣…大門的密碼也是惠美學姐給我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在看香港老電影，古惑仔？還是使徒行者？

　　等一下——

　　我好半天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說…惠美學姐？是在說惠美阿姨嗎…那個…請問一下，你是畢業於…東大？」

　　惠美阿姨可是東京大學生物科學專業博士畢業，難道他也是…東大的高材生？

　　果然，學霸只跟學霸玩？

　　「……東大？」

　　他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後恍然大悟，笑得一臉開朗，

　　「你是說東京警視廳警察學校吧！我和惠美學姐都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學姐是大我五屆的畢業生，雖然比我早畢業，但是警校裡一直流傳著她的傳說…第一個以全A畢業並且連續三年成績第一，甚至在期末的武術比賽中打趴了連續蟬聯兩屆冠軍的某個退役的世界級格鬥冠軍，是被稱為傳奇的人物呢～」

　　他滿臉寫滿了對惠美阿姨的崇拜與敬佩。

　　我瞳孔地震，鐵一般的事實幾乎是擺在我面前，但一下子要我扭轉這麼多年來對惠美阿姨的印像，實在是有點考驗我的接受能力。

　　尤其是我那個平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研究學者惠美阿姨，打敗了…。退役的世界級格鬥冠軍什麼…

　　「實不相瞞，我是秦始皇，其實我沒有死，而是找到了長生不老藥，現在你只要v我50000，待我他日統治這個國家，就封你為開國大臣……」

　　降谷零挑眉看我，「你的意思，你寧願相信自己是秦始皇也不願意相信我是警察…的意思嗎？」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沒想到你這個大叔還挺緊跟潮流，連這種梗都知道……」

　　「不是大叔，是降谷哥哥…」

　　然後他撿起一邊被我剛才扔到一邊的錢包，抽出最裡層的一張銀行卡，裡面竟然有個小小的夾層，夾層內放著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共有六人，五男一女，都穿著警服，而簇擁在中間的女性不是別人，正是惠美阿姨。

　　照片中的阿姨似乎比現在要年輕上不少，眉眼之間充滿了笑意，又多了點正氣凜然，一身警服，顯得非常英氣颯爽。

　　我忽然覺得惠美阿姨變得陌生了起來。

　　「總之，小妹妹，如果惠美學姐的話不假，那麼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你必須跟我離開這裡……」

　　「等下，」

　　我叫住了他，雖然說整件事都顯得非常的荒謬，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惠美阿姨她…是不是還活著，我剛才看見電視、電視裡的新聞報告…阿姨坐的那趟飛機失事……」

　　「暫時不能確定那邊的狀況，我們的人已經在跟當地外交部交涉申請調查失事飛機，估計這一兩天就會有結論…」他的臉色變得非常凝重，又怕嚇著我不得不露出安撫性的笑容，「但是我相信惠美學姐，她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是躲在某個地方伺機而動，等待著機會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我一陣唏噓。

　　我的天，你真的好愛！

　　不過，他的話稍稍讓我得到了些許安慰，或許這種時候，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降谷零准備帶我去警察的安全屋先躲上一陣，就在我翻牆倒櫃准備收拾行李的時候，降谷零忽然敏銳地聽見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滴——滴——滴——滴——」

　　像是倒計時一樣，越到後面聲音越發地響亮和急促，以至於我停下動作，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那是什麼聲音？」

　　意識到某種危險又可怕的信號，降谷零的臉色一變，然後直接將我打橫抄起來，扛在肩頭，直接破窗而出。

　　「刺啦——」

　　他的手臂擋在最前面，將玻璃渣子都在擋開，可我還是下意識閉上了雙眼，發出了非常不優雅的、慘烈的叫聲——

　　「啊！！！」

　　而伴隨我的叫聲而來的，則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一股極具衝擊力的熱浪朝我們襲來，我的雙腳剛一落地，就被身後那股熱浪帶著往前傾，整個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

　　我有些恍惚地從地上起身，往後看去，房子已是一片火光，劃破黑暗的夜空。

　　「可惡！竟然喪心病狂到放了定時炸彈嗎？要是來晚一點的話……」

　　降谷零看著身後的房子，火光照耀著他臉龐，看上去莊重又嚴肅，他回過頭來看我，一臉擔憂，

　　「小妹妹，你沒被嚇到吧……」

　　嚇到確實是嚇到了……那家伙帶著自己破窗而出的樣子還有點小帥…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那個、這房子也算是因公損壞了，你們組織有對應的賠償機制嗎？這個房子不便宜的說…。」

　　降谷零：「……」

第15章

　　「今日晚間七點，我市xx小區的一棟居民樓發生爆炸，消防隊第一時間趕往現場進行救火，經初步調查，事故原因為瓦斯使用不當導致的泄漏，事故發生的時候，房屋中並沒有人在，故此次爆炸事件沒有人員傷亡......」

　　看到這條晚間新聞的時候，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因為恐怖組織的相關事宜不便與公眾透露，根據降谷零的說法，只能先對外宣稱是瓦斯泄漏，以免引起公眾的恐慌，這樣也不會打草驚蛇。

　　這樣定性的話，那房子的賠償豈不是要泡湯......

　　不過好消息是，我的作業也被炸了。

　　耶，至少不用寫作業了....個鬼，何止是把我的作業全都炸了，連我的課本都炸了，還有我珍藏的絕版游戲卡帶和限定周邊吧唧......恐怖組織，你們真的不得好死！

　　就在我恨得牙癢癢的時候，降谷零提著一大袋食物和生活用品回來了，並且告訴了我事故調查的結果——

　　「炸彈被放在了一個未拆封的禮物盒裡面，通過遠程控制來使炸彈的定時器被打開.....我們的情報人員已經查出了禮物的購買人和購買位置，顯示是在你的母親，也就是高橋雅子在一家花店購買的....」

　　他停下來，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見我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又接著說，

　　「當然，高橋女士應該跟這樁案件無關，我們查到，該花店是目前高橋女士入住的酒店距離最近的，而且當天的店員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找了一位臨時工來代替，正是這位臨時工包裝的禮物和花束，目前他的身份還在調查中......」

　　我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關心高橋雅子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我更關心的是惠美阿姨的安危。

　　「惠美阿姨有消息了嗎？」

　　他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學姐她並沒有在那架飛機上......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消息了。」

　　我懸著心總算是松了一點，隨後又立馬提起來，阿姨如果沒上那架飛機，面對這麼多恐怖分子的圍堵，又是在對方的底盤上，要是萬一被敵人抓住額....

　　忽然，降谷零的手撫上了我的頭頂。

　　我不解地抬頭瞪著他，眼神仿佛在說』你當你摸狗呢？『。

　　「大人的事你不用擔心，學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你就好好呆在這裡等我們的好消息。」

　　「...那我要在這裡待多久？」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才開口，「快的話，大半個月？」

　　我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接著他的話問：「那.....慢的話？」

　　「兩到三個月，或許半年吧！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學校的高層打好招呼，會以你會受到驚嚇需要靜養為由，先請了兩個月的假哦....」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我，

　　「諾，這是領導批的假單，如假包換。」

　　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一臉爽朗地說出這麼恐怖的話來呀！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或許你知道，我還有半年不到就要迎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中考了？」

　　他一把愣住，然後學著我的腔調，「或許你可以考慮，復讀一年？」

　　我立馬笑著回答：「去死吧你！」

　　*

　　復讀是不可能復讀的，要我再去忍受一年枯燥無味的國中三年級我直接原地去世，於是在我的死亡注視之下，降谷零敗下陣來，表示一定會想辦法給我解決學習的問題。

　　我冷漠地注視著他的信誓旦旦：你最好是。

　　然後第二天——

　　一個提著公文包，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來到了安全屋，他名叫黑木忠，是一位公安警察，畢業於東京大學，是真正的高材生。也正是因為如此，被領導指派過來負責我的學習。

　　他的五官很是剛毅，配合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一身將西裝撐的滿滿當當的肌肉，讓他看上去不像是個警察，反而像個**。

　　尤其是當他坐在我的面前，將台燈打開並且轉過來打在我這邊，刺眼的燈光有那麼一瞬間讓我的眼睛張不開，生理性淚水開始分泌。

　　接著他將公文包裡的一疊資料拿出來，攤開在我面前說：「我查閱了你過去兩年多的成績單，發現你其他學科的成績都非常的平均...我的意思是平均的爛，但是唯有一門學科...數學，是爛中之爛，所以我們先來解決你的主要矛盾，其他的次要矛盾之後再慢慢解決。」

　　說完，他掏出了好幾冊數學書，從小學六年級的開始一直到國三的課本，一本都沒有落下。

　　不是，國中的課本可以理解，但是怎麼小學的也拿出來呀！

　　「你需要從小學的知識開始復習....或者說預習起...」

　　謝謝，有被侮辱到。

　　「聽懂了就點頭，聽不懂就搖頭，就這麼簡單，懂了嗎？」

　　但是對方繃著一張臉，正經危坐並且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活像是在審訊室裡審訊犯人，只要我膽敢說出半句反對的話，他就要當場發飆掏槍指著我的既視感。

　　我可恥地屈服，並且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誰都好，誰來救救我吧！

　　*

　　四個小時後，黑木先生給我布置了一堆作業之後便離開了安全屋。

　　我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沒骨的動物一樣癱軟在桌子上。正巧零也走了進來，「上完課啦，黑木先生是不是很棒？他可是真正東大畢業的高材生哦！」

　　「托您的福，我被他折磨了整整四個小時！他真的是警察嗎？」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當然啦，黑木先生可是審訊課的王牌呢！」

　　我：「.......」

　　#警界審訊課王牌竟是我的數學老師！！！

　　痛苦面具已經焊死在了我的臉上。

　　「學習就是這樣一件充滿汗水和淚水的過程呀，不過，我想這個小禮物會讓你高興一點？」

　　我一臉死魚樣地擺了擺手，「我想我已經不會快樂了。」

　　「真的嗎？那我只好把這個新手機留給自己用了哦！」

　　我立馬彈起來，接過他手裡的手機，然後握住了他的手，用非常甜美的聲音說道：「零哥哥，你就好啦，人又帥心地又善良～有你是我的福氣～」

　　我的手機在之前的爆炸中被波及，大抵是裡面的主要零件壞了，根本沒辦法開機，只得將裡面的電話卡拆了出來。

　　現在有了新的手機，我便迫不及待地將卡插進去。

　　網絡一連接好，消息就好像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有一些是來自同班同學的關心，還有熊姐的關心，但大部分是來自越前龍馬的信息。

　　他應該也是看到了新聞上報告，一個勁地問了有沒有受傷，為什麼不回復他信息。

　　我快速地看完他的消息，然後回復道——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嘿嘿，手機被炸爛了，所以一直沒辦法回復消息。】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我沒事啦！但是房子就有事了....搞不好以後要流浪街頭....嗚嗚嗚....】

　　我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越前龍馬的回復，一看現在的時間，估計那家伙剛放學不久，應該還在社團練習吧。

　　這樣想著，我便心安理得地關掉了他的聊天頁面。

　　接下來要處理的是....仙人掌學長的對話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個頭像，將以前那盆仙人掌換成了白星仙人掌。

　　想到我那盆剛養沒多久尚未開花的白星仙人掌，我心裡還有點惋惜。

　　然後鬼使神差地點進去了仙人掌學長的對話頁面。

　　前面都是一些正常的分享日常的圖片和話語，但後面，大概是兩三天都沒等到我的回復，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便給我發了——

　　【可愛的仙人掌：學妹？】

　　【可愛的仙人掌：學妹，你已經三天沒有回復我的消息，你還好嗎？我很擔心你.....】

　　再到最後一句——

　　【可愛的仙人掌：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學妹你想跟我分手了嗎？】

　　配圖是一個貓貓哭泣的表情。

　　我：！！！！！

第16章

　　他問，我想分手嗎？

　　其實有一說一，我覺得我們甚至都談不上有真正地開始過，畢竟我一開始的本意只是隨便找個人做一下那個情侶打卡任務領取獎勵……

　　但是過了這麼久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後，我覺得自己漸漸地也對他產生了一點依賴的感覺。

　　若是放在之前的話，他要是說出這種話，我肯定就是拿著他的話當梯子，順理成章地結束掉這段本該在情侶任務做完領取到獎勵時就該痛快斬斷的孽緣。

　　但是看著他的這句話，我竟然產生了猶豫和慌張的感覺。

　　再一往上一拉最近的聊天記錄，基本都是他說的比較多，而我的回復幾乎是短短的一些話，再者，一般都是我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我才會主動找他…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有些想法嗎？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罪孽深重的渣女，在玩弄純情少男的感情。

　　然而這樣的想法只在我心裡存在了一小會，很快又被另外的想法所占據——

　　竟然他都這麼說，那就干脆利落地分手拉黑然後結束這段孽緣，不是很好嘛？

　　反正只是網絡上認識的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

　　我放在手機鍵盤上的手卻一動也不敢動，好半天打不出一句回復來。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麼干脆，那此刻又在猶豫些什麼呢？只要在鍵盤上輕描淡寫地敲出來』啊，是啊，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所以還是就此拜拜一別兩寬吧…『這些字眼的話，想必以仙人掌學長的性格也不會繼續來糾纏我吧…然後兩人美美互刪，相忘於江湖。

　　話說，我為什麼要覺得對方會糾纏我呢？

　　明明我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家伙，長得不夠可愛驚艷，性格也不溫柔善良，學習成績更是一塌糊塗，更別提我復雜的家庭環境……無論是哪一點都是都和受歡迎的人扯不上半毛錢關系。

　　相反，雖然我從未見過仙人掌學長的樣貌，但除去長相之外，他成績好，性格好，還多才多藝，估計放在人群中也是閃閃發光的存在。

　　我像是在陰溝裡樂知天命的小老鼠，而他則是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星星，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情侶任務碰巧綁定在一起，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我這樣想著，心裡卻好像咕嘟咕嘟冒起了泡，一陣發酸發哽。

　　手指已經不自覺地將分手的話打好了，就差一個傳送鍵。

　　就在這個時候，零敲響了我的房門——

　　「奈奈小妹妹，黑木先生要我提醒你一定要把他布置的作業寫完，因為考慮到你的基礎實在是太差了，所以他明天會早點來哦～你這邊ok嗎？」

　　我：！！！

　　明天還要被黑木先生提早審訊！！

　　我的畢生之敵數學作業——是一點也還沒開始寫！

　　心裡那點矯情的小情緒瞬間被打散，我立馬將那一長串分手的話刪除，然後反手貼了幾張貓貓賣萌的表情包過去並開始裝可憐——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嗚嗚嗚嗚果咩學長…因為一些突發意外我手機壞了，今天才剛拿到新手機…不是不故意不回你的…嗚嗚嗚～】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完全沒有想跟學長分手的意思的說！我對學長的心一片誠摯、日月可鑒！手機拿到第一件事就是主動回復學長呢！[貓貓愛心jpg.]】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因為意外的緣故，學校也暫時不能去了，唉，缺了那麼多數學課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嗚嗚嗚要考不上高中了……】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仙人掌學長的回復，試圖以裝可憐蒙混過關。

　　不負我所望的是，仙人掌學長沒過多久就回復了我的信息。

　　【可愛的仙人掌：原來是這樣呀，學妹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可愛的仙人掌：學妹原來不是想冷處理跟我分手那實在是太好了呢！】

　　【可愛的仙人掌：如果學習上有遇見麻煩的話，可以跟我說哦，為女朋友分憂也是身為男朋友的義務呢…】

　　他真的，我哭死！

　　我眼裡只有他發的最後一句話，心裡暗道：狠狠拿捏！

　　對不起，我不僅是陰溝裡不見天日的小老鼠，我還是個寡情薄意的壞女人…

　　所以遇見我這樣的人，你可真的是到大霉了！

　　*

　　總之，我成功地穩住了仙人掌學長，在他餓幫助下，也成功地穩住了黑木先生。

　　但是輪到越前龍馬那小子不淡定了，因為我已經在安全屋足不出戶地當了兩周的宅女，平時吃的用的都是零從外面給我帶回來的，越前龍馬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是從一周前他去了我家，准備來探望我，結果爆炸現場雖然是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房子顯然是無人居住的狀態。

　　我一開始還撒謊說因為房子無法居住的原因暫住在親戚朋友家，哪知道這小子精得要死，反諷就是一句』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日本還有什麼可以借住的親朋好友？『，可把我氣的不清，便和他大戰了三百回合（網絡版），最後他拋下一記絕殺——

　　「那你把新的地址給我，我就信你。」

　　這臭小子什麼時候學會的刨根問底的這一套？！

　　總之，越前龍馬揚言，如果我再不親自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他就要去警察局報警了。

　　我思來想去，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降谷零——

　　「......如果報警的話，會很麻煩吧...要不我就出去半天....啊不，兩個小時？」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警察？」

　　我：.......

　　有時候，我是真的恨我這張嘴！

　　降谷零看著我一臉吃癟的樣子，暗暗發笑，隨後又說：「是奈奈小妹妹自己想出去了吧....真是的，想出去玩就誠實一點吧...」

　　我正想反駁，又見他忽然正色道，「那個放炸彈的花店臨時工的身份還沒查清，如果貿貿然現身的話，恐怕會產生一些危險....不過，如果我在明敵在暗的話，雖然是一種挑戰，但也不失為是一個機會。」

　　「什麼意思？」

　　他笑的一臉真誠，給我解釋道，「那就是，既然毫無頭緒的話，不如主動現身，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喲！」

　　懂了，這是想拿我當誘餌。

　　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不是說...不安全？其實我也可以....」

　　不出去的...話還沒說完，他又繼續搶答：「沒關系哦，我會喬裝好，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哦！」

　　啊？喬裝打扮？

　　降谷零還有這種才藝的嗎？

　　*

　　次日，我按照和越前龍馬的約定來到了街頭網球場，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路上見到的人，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當然最重要還是想要見識一下零的喬裝能力。

　　但我走了一路，也沒看見任何的可以人物，更別提零的身影了。

　　我來的比較晚，越前龍馬已經在球場裡面了。據說是臨時組織的社團特訓活動，所以我需要在這裡先等他大概一個小時，等他訓練結束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吃飯。

　　此時他正和隊友坐在一邊的休息席上，眼角余光掃到了我的到來，我順手朝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到來。

　　「咦，小不點在偷看別的女孩子，被我發現了！」

　　菊丸英二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順著他剛才視線看到了球場外面的黑發少女，

　　「嘿嘿，是個小美女誒！小不點，是你的女朋友嗎？」

　　越前龍馬不動聲色地紅了耳朵，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壓了壓帽子，反駁道：「才不是女朋友，是從小一起玩的青梅...菊丸學長，你不要整個人壓在我身上！」

　　「阿咧阿咧，要是只是朋友關系的話，可以把聯系方式給我嗎？」

　　他眨巴著眼睛，笑得一臉開朗。

　　越前龍馬：「......才不要。」

　　他才不要做這種介紹人的事情呢！

　　菊丸英二繼續湊在他面前擠眉弄眼，「不要這樣嘛～人家只是想認識一下可愛的漂亮學妹。」

　　「....學長，你好像變態。」

　　「還是小不點你吃醋了？」

　　越前龍馬直接炸毛：「學長你有病吧！」

　　恰巧此時，球場上傳來一聲響亮的哨聲，大石和河村的對打結束了，接下來輪到的是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可不二周助卻站起身來，對著一直旁觀的教練和手塚國光說，「下一場，我想跟英二打，可以嗎？」

　　他還是那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眯起來的眼睛中看不出真正的情緒，手塚國光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頭，只留下一句：

　　「嗯，不要太過火。」

　　就連越前龍馬都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唯有菊丸英二這個單細胞生物，一臉開心地說：「原來不二這麼想跟我對打呀，那我只能稍稍滿足你啦！」

　　然後一臉俏皮朝著對方眨巴了幾下眼睛。

　　越前龍馬：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在心裡默默地祝福你，菊丸學長。

　　我自然是不知道球場上的暗潮湧動，見越前龍馬微微頷首回應了我打的招呼，我便在場外隨意尋了個空位坐了下來。

　　場上似乎正在換人，我對網球沒什麼興趣，只是匆匆撇了一眼正准備掏出手機，余光卻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賽場中界線邊上，一個帶著帽子穿著白色運動服的金發男人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察覺到我驚訝的目光，後者隱晦地對我比了個wink，然後吹響了手中的哨子。

　　「嗶——」

　　比賽正式開始了。

　　我：不是，哥們你是怎樣完美融進去那個集體的喂！？

第17章

　　隨著零的一聲哨響，越前龍馬的訓練賽正式開始了。

　　因為只是平時的訓練賽，時間有限，采取的便是一盤定勝負制，由越前龍馬率先發球，雙方各輪三次發球。

　　「……這應該是繼那次比賽，不二和越前第一次對上吧…時隔很久的對決，雖然只是訓練賽，但這也是非常重要的數據呢！」

　　乾貞治已經熟練地掏出筆記本和筆，開始准備記錄必要的數據，

　　「不過，總感覺不二莫名地……」

　　他欲言又止，還是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不二好像很認真的樣子啊……

　　越前龍馬顯然並沒有局外人看的仔細，只當做是一場尋常的訓練賽，但即便如此，時隔這麼久再次跟不二周助的對打，還是稍微讓他感到有些興奮。

　　畢竟，兩人都在過去的磨煉中成長並且突破了不少，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的對手了。

　　這一局，勝負難料。

　　這樣想著，越前龍馬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堅定的亮光，便在對手的注視之下，輕輕將手裡的小黃球拋起，然後雙膝一曲向上跳。

　　「啪——」

　　球拍接觸到網的一瞬間，飛速地朝球場的另一端飛馳而去。

　　大抵是年歲的增長也讓他有了些許的考量，沒有一開始使出自己的拿手好戲外旋發球，少了幾分傲慢激進又多了一些謹慎觀察，只是喂過去一個稀松平常的發球以作試探。

　　但他是這麼想，不二周助可不是這樣想。

　　只見他在眾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跑到網前，縱身躍起，在小黃球即將過網的瞬間，一記狠厲的截殺將球往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上送。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嗶——」

　　「15：0」

　　裁判不偏不倚的聲音響起，將有些失神的眾人，尤其是越前龍馬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不二學長，超級認真的…

　　而且，有殺氣。

　　越前龍馬握緊了球拍，他沒有多想，只覺得不二周助認真起來了，是他這個對手的尊重，也暗暗地發起力來。

　　「嗶——」

　　輪到不二周助發球了。

　　賽場的暗潮湧動和緊張局勢我絲毫沒有察覺出來，但是龍馬的對手看上去實力也是不俗，竟然開局就讓那小子吃了個癟，以至於我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嗯，有點眼熟。

　　但也只是有點眼熟而已。

　　我的注意力還是迅速被賽場那個兢兢業業吹著哨子做裁判的降谷零給吸引了過去。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難道他真的會打網球？還會做裁判？

　　這就是他說的會形影不離地跟著我，保護我的安全的方式麼…

　　大哥，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個網呢，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他是打算輕功飛檐走壁從網裡面出來保護我嗎？

　　我表面上盯著零在看，腦子卻在漫游天際，胡思亂想，以至於沒有注意到球場上的人的動向。

　　越前龍馬和不二周助還在打的火熱，其他大部分的人也是聚精會神地看著焦灼的戰況，兩人就好像隔空較上勁了似的，一個球也不讓，每個球都帶著凌冽的攻勢。

　　唯有一個人——

　　菊丸英二用手肘撞了撞一邊的乾貞治，眼睛卻是瞥向外面發呆的少女，小聲說：「乾，如果我現在趁小不點不注意的時候去問漂亮學妹的聯絡方式，小不點一定會氣到跳腳吧？！」

　　「越前氣到跳腳的可能性是60%，但你被拒絕的可能性高達90%。」

　　乾貞治手裡記錄的動作沒有停頓，用公式般的語氣回答道。

　　90%被拒絕！

　　他不解，「為什麼？！」

　　難道是他長得沒有小不點帥的意思嗎？

　　「不是這個意思，而且從比賽開始，那位學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

　　他終於抬起頭看，看向賽場上的某人，

　　「是那個裁判。」

　　「什麼？難道是不二嗎？可惡…。等等？！你說什麼？！」

　　菊丸英二卡頓了片刻才回過味來，看了看場上那個金發黑皮的裁判，又看了看外面的少女，果然她的視線是放在對方身上的。

　　「啊？？？」

　　不是，乾你是怎麼做到一邊看比賽一邊記錄數據一邊還關注這種八卦的？！

　　就在菊丸英二驚呼的瞬間，在球場上來回的小黃球卻忽然偏了軌，竟然直直地朝著裁判屁股下的椅子扶手飛去。

　　要是換做任何一個裁判，雖然知道球的方向不會砸中自己，但還是會下意識做出抵擋的姿態，可偏偏男人完全沒有半點慌張，甚至就在即將撞上的瞬間，徒手接住了那顆高速轉動的球。

　　眾人：！！！

　　降谷零反手將小黃球扔給了不二周助，笑道：「要小心點哦，45：15。」

　　因為不二的失誤，兩人一直持平焦灼的戰況，終於拉開了兩局的差距。

　　看到這一幕，我差點驚掉了下巴，從座位上肅然起敬。

　　不會吧？

　　難道他真的會功夫？！

　　*

　　兩人比賽最終還是以平局結束，明明是一盤制的比賽，被他們兩個人生生打出了全國大賽的時長和焦灼，兩人從賽場上下來的時候，都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就連一向清清爽爽、風光霽月的不二周助，也被汗水浸濕背部。

　　可見戰況的激烈。

　　「不二學長，madamadadane....下一次一定可以贏你。」

　　面對越前龍馬的自信和張狂，不二周助只是淡然一笑，簡單回了一句：

　　「那我是拭目以待哦。」

　　乾貞治非常沒有眼力見地插了一句，「所以，不二你接下來還要跟菊丸打嗎？」

　　還沒等他回答，一邊的菊丸英二率先喊了起來，他整個人掛在大石的身上，一臉忌憚的樣子看著不二周助，「我不要，我不要！不二看上去好凶，絕對會被打死吧！」

　　最後還是手塚發話，「不二，不要勉強自己。」

　　不二周助點了點頭。

　　越前龍馬仰頭准備喝水，余光就看見網球場外角落裡的小泉奈，和剛才的裁判似乎在秘密討論著什麼事情，兩人靠的很近，一副很是親密的樣子。

　　他們兩人認識嗎？

　　「阿咧～小不點，看來你的青梅竹馬要被人搶走了呀....剛才漂亮學妹可是全程一直盯著裁判看呢....」

　　菊丸英二摸著下巴，開始壞心眼地拱火，正好這個時候金發裁判遞給了小泉奈一張紙擦汗，明顯看見女生臉上全是笑意，他干脆嘖了一聲，意有所指道，

　　「看來現在的學妹呀，喜歡的都是年長成熟，溫柔掛的，小不點，你這種類型已經要過時了，Madamadadane～」

　　直接把小貓給踩炸毛了。

　　「學長，有的人看起表面溫溫柔柔，但其實背地裡就是騙感情的渣男呢.....」

　　不二周助幽幽開口，笑得一臉和善：

　　「是這樣嗎？」

　　越前龍馬&菊丸英二：！！！

　　不是，你怎麼還自動代入啊？！

第18章

　　我在網球場外面堵住了准備去換衣服的降谷零，直接開門見山地靈魂三問：「你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難道你真的會打網球？啊不對，難道你真的是高手？！」

　　現在回想來，那天晚上在自家的二樓也是這樣吧.....惠美阿姨的房子不是傳統的低矮的日式庭院，而是歐式的小洋房，二樓到一樓起碼有個四五米高，這家伙不僅是破窗（鋼化玻璃）而出，還扛著我從四五米高的地方一躍而下，毫發無損。

　　「難道你是超英？」

　　喂喂喂，這裡是二次元紙片人片場，你們三次超英宇宙走錯片場了吧....

　　降谷零警惕地張望了一下四周，隨後挨個回答我的問題，「我來兼職的。會打一點。不是高手。也不是超英....等等、你在想什麼啊？！」

　　我假裝咳嗽了兩聲，開始轉移話題，「那你有發現可疑的人了嗎？」

　　他摸了摸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後目光看向了網球場內的眾人。

　　「....你不會覺得他們很可疑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這就是你身為秘密警察的直覺嗎？

　　怎麼看他們都只是一群熱愛運動的普通男高呀......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網球場內的訓練還在繼續，只見一個戴著頭巾、長相老成凶惡的人正站在場上，而預備和他對戰的，則是一個留著寸頭、濃眉大眼，看上去過分靦腆以至於有點唯唯諾諾的家伙。

　　不是、這兩個人的畫風也差太多了吧？

　　這兩家伙一個是來打架，另一個是來挨揍的吧....

　　正當我這樣想著，下一瞬間，那個唯唯諾諾的寸頭男拿起球拍，整個人就像是燃起來了一樣，我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他身上是燒起來了嗎？

　　我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睛，隔著這麼遠也能被他身上忽然迸發出來的駭人氣勢所驚到。

　　接著，他一記發球，高速旋轉的球立即化作一道殘影，仿佛一路火花帶星，飛躍過網，然後橫衝直撞地朝著對面飛去。

　　因為興奮和激動而沒壓住力道，球直飛到護欄網上，生生地將整個網撞出了一個洞。

　　撞出了....一個洞！！！

　　可那是鐵網呀......

　　我瞬間目瞪口呆，和降谷零面面相覷。

　　他挑眉不語，但神色間一副』你難道現在還覺得這是普通男高能做到的程度？『的樣子。

　　「難道他才是超英嗎？鋼鐵俠？！那不是網球，是鋼炮吧？！」

　　難道我是誤入炮姐的片場了嗎？！

　　降谷零沒有理會我的胡言亂語，只是神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探究，「這看上去完全不像個普通高中生呀.....不過要是天生神力的話倒也可以解釋的通....對面那個戴頭巾的家伙長得也很不像高中生的樣子，說是**大哥都可以，然而如果是長相老成的話也不能怪他只能怪基因問題.....」

　　「不過我最在意的還是上一把的那兩個人...」

　　他的視線轉移到休息席上正聊的熱火朝天的幾人，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越前龍馬和不二周助身上，尤其是不二周助。

　　「剛才那一局的兩人都很不簡單，矮一點的那家伙身手非常敏捷，好幾次對方非常刁鑽的角度他都能及時反應過來，很像是訓練有素的特工...而那個總是眯著眼睛笑嘻嘻的家伙中間還故意發球失誤，將球打到我的方向，難道是想殺了我？用網球殺人也不太可能....可惡，很有可能是用那個球來試探我，難道是已經發現了我的異常？明明......」

　　「等等——」

　　我是越聽越無語，干脆直接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如果你是說別人的話我不太清楚，但是越前龍馬那家伙我熟的很，他就是一個愛打網球的普通男高中生而已！」

　　降谷零不可置否，只是反問：「你確定嗎？他們打出來球速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哦...要是砸在人身上，估計當場就被砸死了吧....」

　　「.......額這.....」

　　我語氣不確定地開口，

　　「可能，這個世界打網球就是這樣的吧，很正常？」

　　降谷零：你管這叫正常？

　　*

　　因為不方便和我接觸太久，降谷零只是匆匆留下一句』萬事小心『便暫時先離開了，但據他所說，即便他不現身，也會在暗中默默觀察著我周圍好保護我的安全，讓我不用太擔心。

　　大約在外面玩了半小時的手機，越前龍馬也結束他的訓練姍姍來了。

　　只是.....

　　我看著他身後跟著的眾人，笑容一度凝固在臉上。

　　尤其是那閃爍著八卦的目光，一度讓我相當不自在，看不見的腳趾又開始緩慢地扣起地來。

　　「學長，你們跟著我干嘛？」

　　「小不點，你不要那麼小氣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們兩個人去吃飯，哪有我們一群人一起吃飯來的熱鬧，你說是不是....」

　　臉上貼著ok繃的紅發少年非常自然地將手搭在了越前龍馬身上，然後整個人像是掛件一樣掛在他身上，還朝我眨巴了幾下眼睛，

　　「我叫菊丸英二，漂亮學妹，你應該不介意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漂亮學妹？

　　哥哥，會說話你就多說，我愛聽！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看了看，幻視面前出現了一只人形大貓貓，下一秒就要伸出肉乎乎的爪子跟我握手。

　　沒！有！人！可！以！拒！絕！大！貓！貓！

　　電光火石之間，我已經迅速為自己捏造了一個甜美可愛、溫柔善良的學妹形像，甜甜地開口：「當然不介意啦！學長～」

　　見狀，越前龍馬卻露出了惡寒的表情：「你好惡心啊......」

　　相信我，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你已經死無全屍了！

　　越前龍馬，你這個臭直男！

第19章

　　總之，既然事已至此，那便隨遇而安吧。

　　我就這樣接受了和一大群人吃飯的事實，畢竟人多的話，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家伙反而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吧。

　　計劃通Get！

　　不過也不是全部人都跟我們一起，有些學長各自有自己的活動，所以跟我們一起行動的，只有那個很像貓貓的菊丸英二，發型有點奇特但是說話做事很周全的大石秀一郎，以及……總是眯著眼睛笑的不二周助。

　　我多看了幾眼不二周助。

　　當然，越前龍馬這小子的隊友幾乎無一例外是各有特色的帥哥，只是這個不二周助的氣質在一撥人裡面顯得尤為引人注目，亞麻色的碎發極具有層次感，白皙的皮膚光滑無比，連一點毛孔都看不見，帶著棱角的輪廓上是精致的五官，眯著眼睛總是笑得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站在他旁邊感覺心情都會莫名其妙地變好起來……

　　跟其他硬邦邦、臭烘烘的男高（特指越前龍馬）比起來簡直就是從書裡面走出來的貴公子模樣。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

　　但是，眯著眼睛的話，他真的能看見東西嗎？

　　我正思索著，冷不丁對上了他的眼睛，當場被抓包的感覺讓我尷尬地立馬移開視線，因而沒看見對方悄悄上揚的唇角弧度。

　　偷看被發現什麼的…社死，實在是太社死了！！

　　一行人來到了附近的拉面店。

　　「歡迎光臨哦！」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入目是一個身材修長、系著圍裙的男人，對方戴著口罩，頭上也用白色的毛巾圍住，但還是有幾縷不爭氣的金發裸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

　　大哥你不會覺得自己戴了個口罩就不會有人認出你了吧！？

　　你根本就是降谷零吧！！

　　我瞳孔不由自主開始地震，畢竟剛才還在球場上還是個裁判，這半小時不到的時間搖身一變成了拉面店的店員，這誰見了不高低說一聲』可疑『啊？！

　　然而，除我之外，好像沒有人覺得可疑……

　　我看著他們神態自若地朝著偽裝成服務生的零點了點頭，然後走進去找位置坐。

　　「小姐？」

　　降谷零眼睛裡充滿笑意，意有所指地提醒我說，

　　「請進去吧……不要讓你的朋友們等太久哦…」

　　我這才如夢初醒般走了進去。

　　越前龍馬見我神色有些奇怪，忍不住問：「怎麼了？」

　　我看著已經完美融入自己的新人設，熟練地跟網球部其他成員介紹起小店特色拉面和制作方式的降谷零，還有毫無察覺怪異之處的眾人，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開始轉移話題：

　　「沒事，龍馬，你會請客的吧。」

　　嗯，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越前龍馬還沒來得及說話，菊丸英二嗅著味道就來了，當下拍拍他的肩膀，向眾人大聲宣告：

　　「傳下去，小不點要請我們所有人吃拉面！」

　　眾人一陣歡呼雀躍，而我默默地為越前龍馬的錢包點了根蠟。

　　沒關系的，不要心疼男人的錢，心疼男人的錢倒霉一輩子！

　　更何況，這臭小子好像從小就不缺錢，各種零花錢、還有各種比賽掙回來的獎金什麼的……搞不好早就經濟獨立了！

　　這樣想著，我毫不猶豫地點了個店裡最貴的拉面套餐。

　　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認真道：「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越前龍馬：「……」

　　好人卡什麼的，真的就大可不必。

　　等待期間，我們開始閑聊起來，主要還是菊丸學長，他比較話嘮外向，又加上我是新鮮的面孔，便一個勁地問我問題。

　　比如說——

　　「學妹是幾年級呀？在哪裡上學呢？」

　　「目前的話，是在XX初級中學讀國三呢……」

　　「那學妹平時喜歡做些什麼呀？」

　　--吃飯睡覺打游戲你信嗎？

　　當然，為了維持我在大家心裡甜妹可愛的漂亮學妹形像，我肯定不會這樣回答。

　　於是我想了想，露出思索的表情緩慢開口：

　　「我呀……我沒很多興趣愛好呢，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喜歡宅在家裡，看看書…」

　　漫畫書也是書呀，但沒必要說的那麼詳細不是嗎？

　　「還有就是……喜歡欣賞一些藝術作品…。」

　　各位太太出的神仙cos還有各種仙品周邊何嘗不是一種藝術！！

　　「然後……還有花花草草吧，我最近喜歡上了養植物呢……」

　　仙人掌也是一種花花草草，沒毛病吧？！

　　菊丸英二露出了星星眼，並且誇獎我道：「果然是漂亮學妹，連興趣愛好都很與眾不同呢…看書藝術養花，好像很高雅的樣子……」

　　對此，我非常受用，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然而越前龍馬卻無情地反駁道：「你有這麼高雅的興趣愛好我竟然都不知道？說來聽聽，你喜歡養什麼植物？」

　　越前龍馬，你果然是來拆我台的吧？！

　　不過——

　　我露出了游刃有余的笑容，道：「我最近喜歡上了養仙人掌…龍馬你一定不知道吧，畢竟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到底是有些事你不了解，沒事，等我有空一定多來你家走訪走訪，增加了解…」

　　言下之意就是，有空就去你家找倫子阿姨告狀！

　　越前龍馬自然也聽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嗤了一聲然後別去頭去。

　　為了鞏固我的人設，我繼續賣弄著我前段時間為了養好仙人掌而特地從仙人掌學長那裡學來的知識，「雖然大家印像中仙人掌是很好養活的品種，就算不澆水在非常惡劣的環境下也能生長，但其實實際情況不完全是那樣的哦……比方說白星這個品種不是非常耐暴曬，而且根部也容易腐爛，所以平時一定要勤給它松土換氣，就算是夏天的時候，不能被陽光曝曬......」

　　大概是越前龍馬自己都沒想到我懂得這麼多，當場愣住。

　　不僅是他，眾人也是一副呆滯的模樣，難道說是這個話題太過了無聊了嗎？

　　我正准備開口找補，沒想到最先捧我場的竟然是一直保持沉默的不二周助。

　　他一臉笑容地給我鼓了鼓掌，溫柔的嗓音中帶了點感冒的鼻音和嘶啞感，我覺得很是好聽的同時還覺得有點熟悉，「小泉學妹說的真好，看來是真的有好好在養護仙人掌哦！」

　　被他這麼一誇獎，我還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大石率先點了點頭，解釋道，「不二平時也很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呢，能得到他的認可，看來小泉學妹也是專家......」

　　我一愣，原來不二學長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嗎？

　　不二周助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又說：「一般來說，喜歡擺弄花草的人，都是心裡很柔軟善良的人呢.....」

　　此時，我注意到他抓起茶杯時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纖細但不失力量感，那樣素白干淨，腦海中忽然閃過那手指穿過綠色的枝葉，捻著盛放的花蕾，撥弄出好看的弧度，白皙的、一塵不染的和嫩綠的、姹紫嫣紅的，組合在一起形成強烈的對比。

　　稍稍抬眸，就撞進了一雙裝著天空的眼眸，不二周助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正溫柔地注視著我，他的雙眼藍得透亮，好像要將我整個人乃至靈魂都要看穿。

　　一想到我剛才在他面前擺弄著那些從別人那裡拿來的、微不足道的學識，一股心虛的感覺油然而生。

　　什麼喜歡擺弄花草，心地柔軟善良.....從來沒有人用這些形容詞形容過我...

　　而且，這只是我偽裝的人設罷了。

　　所以、我幾乎是慌慌張張地低下頭，不敢和他的目光對視，惺惺地回復了一句：

　　「哈哈哈哈，是嗎？倒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呢....」

　　大抵是太過心虛，我感覺自己耳根燙得慌。

　　而越前龍馬蹙眉，正想進一步問我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這個時候偽裝成服務生的零有忽然端著拉面出現。

　　「各位，你們的拉面來咯！」

　　他只好先將自己一肚子的疑惑壓回肚子裡面。

　　結束之後，我們各自分道揚鑣，越前龍馬提出要送我去坐車，我拗不過他，只好跟著他去最近的車站，打算打發他離開後我再去找零。

　　「你什麼時候懂那麼多養仙人掌知識的？」

　　他忽然這樣問道。

　　我瞪著他，沒好氣地回答：「你干嘛一副很懷疑的樣子，都說了我最近真的有在養仙人掌啊....」

　　雖然那盆仙人掌在爆炸中壯烈犧牲了，但我對它傾注過的關心和愛是不會作假的好嗎....

　　「我的意思就是，你最近怎麼忽然養起仙人掌來了？你這家伙從小就是動植物殺手，以前生物課上養的小番茄幼苗無一活的過三天....」

　　「喂喂喂，你這是翻舊帳嘲諷我嗎？」

　　「這是很合理的懷疑。」

　　「......因為男朋友喜歡養，正好惠美阿姨出差的時候給我帶了一盆仙人掌，所以就想養養看，沒想到還不錯就是了。」

　　我話還沒說完，越前龍馬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腦子裡忽然回憶起過去這家伙說過的關於男朋友的描述：

　　--我男朋友...性格好，聲音又好聽，學習成績優秀，老是在市裡拿數學競賽的獎...而且他、他多才多藝，會很多樂器....喜歡小動物小植物（專指仙人掌）....還、還跟你一樣會打網球....

　　再者，這家伙的網名叫什麼來著...

　　--我超喜歡不二家的。

　　一個荒謬的想法逐漸在他腦海生成，因為太過於荒謬以至於他幾乎是把不假思索就驚呼出聲：「你男朋友不會是不二學長吧？」

　　我一愣，然後也脫口而出：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第20章

　　「我和不二學長？！你腦子裡怎麼會產生這麼奇怪的想法？難道是吃拉面吃的你把腦子都拉出來了嗎？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不二學長誒......」

　　想到不二周助那張風光霽月的臉，感覺他的名字和我自己的名字放在同一句話裡我都覺得是對他本人的褻瀆。

　　畢竟、那樣像神明一樣干淨美好的少年怎麼可以跟吾等下流的凡人放在一起？

　　越前龍馬露出一言難盡的眼睛看著我，「什麼像神明一樣干淨美好，你的比喻好惡心，不二學長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糟糕，想法在腦子太過絲滑竟然不小心也說出口了嗎？

　　不過，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總之，我覺得不二學長跟你們區別真的很大。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氣質，氣質你懂嗎？你這個普通男高...」

　　「都說不二學長也只是個普通人，如果非要說，只是個厲害的普通人，還沒到達神的地步，你對他奇怪的濾鏡是從哪裡來的？你們真的是今天第一次見面嗎？」

　　我點了點頭，「就是第一次呀。」

　　雖然我時常覺得那張臉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所以大腦對他的記性很深刻，從而給我造成這種無傷大雅的錯覺吧。

　　他眼神還有些狐疑，但見我一副正直誠實的模樣，也只好將心底的不適壓下去，「那你的網名是怎麼回事？」

　　我一愣，難道這小子是見我的網名帶了個不二，再加上我說男朋友喜歡養仙人掌就認為我的男朋友是不二學長嗎？

　　想到這裡，我忽然頓悟了，立馬掏出手機，邊說，「首先，我的網名裡的不二，是指糖果商不二家！其次......」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劃開手機點開了自己主頁開始進行一個編輯，越前龍馬見了一臉奇怪地問：「你在干嘛？」

　　我熟練地點擊編輯昵稱，然後輸入』西條高人的女人『字樣，然後笑著對越前龍馬說：「這樣，你不會覺得我是西條高人的女朋友吧？」

　　「.......」

　　他陷入了一陣沉默，然後好半天才問：

　　「......西條高人是誰？」

　　累了，毀滅吧臭直男。

　　我們很快就走到附近的車站了，臨別的時候，他又忽然問我。

　　「那你很了解你的男朋友嗎？」

　　了解他嗎？

　　好像也說不上很了解他，畢竟大家能接觸到都是網絡上的那一面，現實中的仙人掌學長是怎麼樣的呢？

　　不過，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一臉奇怪地盯著他反問：「你干嘛這麼關心他？還是你在關心我？龍馬，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我吧？」

　　聞言，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綠色的貓眼上下打量著我，薄唇輕張，吐出了那句經典的台詞：

　　「.....Madamadadane....」

　　我松了一口氣，「嚇死了，我還以為我們純潔的兄弟情誼要變質了...」

　　「我只是擔心你又被騙。」

　　越前龍馬又回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時他們還在美國。對於小泉奈，他僅有的印像就是，鄰居家那個不怎麼愛說話、跳舞很好看的小女孩。

　　雖然他母親有跟他打過招呼，希望他在學校的時候多照顧一下小泉奈，但兩人之間的交集也僅限於在學校碰面打聲招呼罷了。

　　畢竟、他不是過分熱心的人，小泉奈看上去也遠沒有現在外向。

　　而華裔面孔在美國的學校總是會受到不少的惡意，更別提她是半路轉進來的轉校生，她看上去沒有交到朋友，向來獨來獨往，可他偶爾能碰見有不懷好意的白人為難她，雖然他會出手幫忙解圍，但兩人不在同一個班級，肯定不能事事幫她。

　　但尤其也能推斷出那家伙的日子並不好過了......

　　漸漸地，小泉奈似乎也在學校交到了新朋友，對方名叫安娜，同樣是個華人女生。

　　越前龍馬對安娜隱約有些印像，也是個被白人小孩排擠的邊緣人。

　　兩人也算是抱團取暖了。

　　他是這麼想的。

　　直到有一天，越前龍馬偶然路過操場，見到安娜被兩三個白人圍住，對方一伙人凶神惡煞的，顯得她非常無助，想到她是那家伙少數的朋友，越前龍馬便出手幫忙解圍了。

　　那幾個白人欺軟怕硬，越前龍馬早些年拿網球教訓過幾個來找他麻煩的家伙之後便凶名在外，大家也不敢惹她，便給了安娜一個警告的眼神後悻悻離開了。

　　危機解除後，安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只吐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謝謝你，越前同學.....」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留下句』不用謝『便離開，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在學校的運動場練習了一會網球，他放學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學校裡也沒什麼人，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又見小泉奈穿著拖鞋就匆匆跑回來學校，見了他便打聲招呼。

　　「你回來做什麼？」

　　小泉奈的表情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有東西落在教室裡了，要回去拿一下。」

　　也不等他回復便急匆匆地往教室的方向走了，越前龍馬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見她的方向是教學樓不假，便也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

　　直到晚上的時候，他受母親的囑托拿著做好的壽司給高橋家，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回應，整棟房子黑燈瞎火的，根本沒人在家，他這才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隨手將壽司放在了她家門口便穿著那雙拖鞋急匆匆地往學校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顧保安大哥的阻攔，他衝進了教學樓，挨個挨個教室去尋找小泉奈，教室裡沒有，實驗教室也沒有，音樂教室也沒有....直到他路過女生廁所時，敏銳地聽見了細微的聲響。

　　這才發現了被關在廁所隔間的小泉奈。

　　那天高橋雅子正好去了外地，如果不是越前龍馬發現了，小泉奈將要在這個不到一平米、漆黑的小隔間裡面待上整整一個晚上。

　　而將她約過來這個地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安娜。

　　安娜被指示著接近小泉奈，又在那些人的唆使下，以自己在衛生間遇見困難的名義下將她在放學時候約來洗手間，然後將她關在這裡。

　　指示安娜的白人女生也是個舞者，因為在校隊選拔賽中輸給了半路出現的小泉奈便心生不滿，便借機要教訓一下她。

　　這是事情所有的由來，什麼朋友，其實都是騙人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針對她精心布置的騙局。

　　只有那家伙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並為此付出了代價。

　　他本來也應該注意到這件事的微妙之處，並且提醒她的。

　　可他也沒有。

　　*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越前龍馬還記得這件事，看著他認真的目光，我感到有些莫名的煩躁和慌亂。就好像是一些陳年舊疤被人忽然撫摸，雖然不再疼痛了，但還是會感到瘙癢和若有似無的幻痛，提醒著它曾經存在過。

　　可話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這能眨巴著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正巧此刻列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是越前龍馬要乘坐的那一趟列車到了。

　　「......總之，在沒有徹底了解對方之前，不要太過輕信他人....我是怕你不會帶眼識人，然後又吃虧...」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碎發和帽沿投下的陰影將他的眼睛遮住，讓人看不見那雙眼裡隱含的情緒，

　　「....你這家伙...算了，如果真的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

　　他越過我准備上車，列車的自動門打開時發出的撲哧的巨大聲響，讓我有點聽不清楚他後半句話，但我大概能猜到。

　　這臭小子從小就是嘴硬心軟，我心裡莫名一暖。

　　他上了車，正對著我。

　　「列車即將關門，請未上車的乘客盡快上車，遠離車門，以免被車門夾傷....十...」

　　就在列車倒數著關門的時候，我忽然問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騙局？」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話，吃了一驚，下意識：「那你為什麼.....」

　　話說到一半，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那個時候在想，如果不跟她做朋友讓這場戲做下去的話，她應該會被欺負的很慘吧...我見過哦，那些人欺負她的樣子，我都見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沒有選擇袖手旁觀，但是我不夠勇敢，沒有辦法為她挺身而出。

　　最後才選了最笨的一種方法。

　　就當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贖罪。

　　車門緩緩在我面前關上，將越前龍馬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也一並關在了那輛極速前進的列車之中。

　　他說：「正是這樣，我才更擔心啊....」

第21章

　　--那你了解你的男朋友嗎？

　　越前龍馬的問題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進我原本還算平靜的心裡，引起淡淡的漣漪。

　　我和仙人掌學長認識至今也有三四個月的時間，然而彼此之間就好像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般，除非是對方主動分享，不然從來不會開口詢問對方問有關三次元生活的事情，甚至我們連真實姓名都沒有交換過。

　　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以學長學妹來稱呼彼此。

　　可我卻知道他很多事情，我知道他成績優異，說話溫柔好聽，平時的愛好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運動，畫畫，養養仙人掌……

　　對了，他也有一雙好看的、骨節分明的手。

　　為什麼要用』也有『呢？

　　不二學長端著茶杯的樣子又忽然闖進我的腦海。

　　少年的身體纖細，然而運動服之下的身軀雖然精瘦，但是見過他在賽場上打球的樣子，便知道那身體中蘊含著多大的能量。

　　他的手指很長很細，常年的運動並沒有讓他的皮膚曬得很黑，反而很白皙，皮膚細膩的紋理下，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那樣的手，不僅適合用來拿球拍，想必也很適合用來拿畫筆，配合著那樣一張臉，估計光是遠遠地欣賞都會覺得賞心悅目。

　　不二學長的手和仙人掌學長的一樣，幾乎稱得上是一件藝術品了。

　　想到這裡，我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和仙人掌學長的聊天頁面，翻看起過去的聊天記錄。

　　他是曾經分享過自己繪畫的作品給我看，我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張圖片——半人高的畫架上是一副油畫，五顏六色的色彩有序地糅合在一起，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園。

　　重點是，照片的左下角，是對方握著畫筆微微下垂的手。

　　同樣細長的，具有骨感和力量感的。

　　我盯著看了一會，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熱。

　　因為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他和不二學長的手很像。

　　我在想什麼天方夜譚的事情啊？！

　　我趕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頰，試圖將腦子那些混沌的想法一並拍出去。

　　只是手大家都長得很長很纖細而已……難道因為他們擁有相同好看的手，就荒謬地認為他們有可能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怎麼可能！？

　　先不說整個日本茫茫人海，幾千萬之一的概率……再說不二學長的外貌這麼出眾，想必也不會像我這種陰溝裡爬行的人一樣，需要在網上寄托些什麼。

　　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將他們混為一天。

　　對不起不二學長，在不知不覺間，我玷污了您的存在…您千萬有怪莫怪，反正您也聽不見。

　　況且，像我這樣在現實裡唯唯諾諾，網絡裡重拳出擊的家伙，想必仙人掌學長本人應該也跟我不相上下才對。雖然人都有愛美之心，但是我對於朋友的外貌倒是不太在乎，哪怕是真的醜的不忍細看，只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就好。

　　但是都說相由心生，仙人掌說話的語氣這麼溫柔，人又那麼好，估計整個人的氣質也是極好的吧……況且那樣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想來本人也應該是非常白，身形也是清瘦的那種。

　　他會是跟我一樣的黑色頭發嗎？

　　要是這麼白的話，黑色頭發會顯得更白吧…

　　這樣想著，腦子裡面已經自動勾勒出一個黑發黑眸，身形清瘦的少年來，少年纖細但有力的手指執著畫筆，在白紙上作畫的場景。

　　我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快，對於現實中的仙人掌學長多了幾分幻想，也多了一些探究的好奇心。

　　仙人掌學長現實中會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他叫什麼名字呢？

　　如果忽然之間跑去問他的名字的話，會很奇怪吧……

　　就在這個時候，熊姐發來信息找我聊天，我便將我的小煩惱經過一些藝術加工告知了她…

　　【西條高人的女人：熊姐，我最愛的熊姐，我的朋友有個小問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現在在集思廣益，看看大家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熊熊：你說的我有個朋友不會就是你本人吧？】

　　我：……

　　能不能別把話聊死？！

　　雖然但是，我還是繼續死鴨子嘴硬，只要我打死不認，就沒有人可以奈何的了我。

　　【西條高人的女人：不是啦，真的是我的一個朋友。】

　　幸好她沒有繼續打破砂鍋問到底。

　　【熊熊：那你說的，讓我姑且聽聽是個什麼問題。】

　　於是，我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熊姐沉默了片刻，就在我准備追問她有什麼想法的時候，她的消息回過來了。

　　【熊熊：聽完你的故事，我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熊熊：你完了，你墜入愛河了。】  ？？？  ！！！

　　我立馬從床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開始輸入回復。

　　【西條高人的女人：怎麼可能！！！】

　　【西條高人的女人：哪裡來的愛河？！】

　　【熊熊：你這麼大反應干嘛？】

　　【西條高人的女人：我只是很好奇，怎麼就扯到墜入愛河了？】

　　【熊熊：嘖嘖嘖，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對一個人好奇就是淪陷的開始……如果你根本不在意他，只是當他是個可有可無，在網上打發時間的樂子的話，你干嘛管那麼多人家三次元的信息，外貌、性命、興趣愛好……就是因為心動，才會想要了解更多呀！難道你會想要花時間去了解數學老師那個老禿頭每天喜歡干什麼不喜歡干什麼？】

　　說得…好有道理啊…

　　那個老禿頭喜歡干什麼我是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

　　不過——

　　【西條高人的女人：熊姐，你不是母胎單身嗎怎麼懂這麼多儼然一個感情專家？！】

　　【熊熊：我可是閱讀了不下1000本言情小說的女人，不要太小看我啊喂！】

　　【熊熊：總之，你完了，你要墜入愛河了，我的朋友。】

　　不下1000本…

　　好牛！！！

　　但是——

　　【西條高人的女人：我什麼時候說那個人是我啊喂！都說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還有就是，熊姐你還是沒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去問名字啊喂！

　　*

　　結果就是……沒等到熊姐的進一步回復，反而等來仙人掌學長的日常問候。

　　【可愛的仙人掌：晚上好呀，學妹。】

　　我立馬像往常那樣秒回：

　　【西條高人的女人：晚上好呀，學長！】

　　【西條高人的女人：[貓貓打滾jpg.]】

　　然而事實是，有的人表面上貓貓打滾，腦子則是高速轉動著，在思考如何不著痕跡的打聽出來學長的姓名。

　　【可愛的仙人掌：學妹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誒？

　　【可愛的仙人掌：因為學妹每次只有心情不錯的時候才會發這個貓貓打滾的貼圖呢…】

　　你觀察得還怪仔細的…

　　但是這是不是也側方面印證了，仙人掌學長其實也很關注我的動向呢？

　　心裡暗暗竊喜的我便忍不住要將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像是記流水賬一樣總結給他聽。

　　【西條高人的女人：是呀，因為今天難得出門放風了.....還看了一下朋友的網球比賽，雖然我看的不太懂，但是感覺他好厲害，不過那家伙好像從小就是這麼厲害就是了....然後我和他還有他的隊友們還一起去吃了個好吃的拉面....】

　　【西條高人的女人：對了，我還認識了一個學長，他好像也很喜歡養仙人掌呢....有跟他稍微交流一下養護的經驗和心得，感覺如果是學長的話，應該也會和他很有共同話題呢！】

　　【西條高人的女人：而且那位學長的眼睛好好看，雖然只有短短的兩三秒，但是感覺他的眼睛很像一片干淨的大海....然後手指也是很纖細修長，就和學長你的一樣。】

　　因為講的太嗨了以至於完全沒收住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話都已經發出去了。

　　什麼叫』和學長你的一樣『，這不是在告訴他自己是如何點開那些圖片，放大來觀察他的手嗎？

　　我真的救命啊！！！

　　所幸的是仙人掌學長並未在意這些小細節，而是問出了另一個我完全沒料想到的問題——

　　【可愛的仙人掌：所以那位學長叫西條高人嗎？】

　　【可愛的仙人掌：[貓貓偷看jpg.]】

　　我：！！！

　　【西條高人的女人：沒有沒有！西條高人是一個演員啦，學長你不關注娛樂圈的話，估計不認識他也是正常。因為我很喜歡他的作品，所以...嘿嘿嘿...你千萬不要誤會...】

　　話都到這裡了，我忽然福至心靈。

　　這不就是我在等待的絕佳時機嗎？

　　【西條高人的女人：畢竟、我也不知道學長的名字....[貓貓委屈jpg.]】

　　干得漂亮！

　　小泉奈你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子！

　　【可愛的仙人掌：所以學妹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魚兒這不就立馬上鉤了嗎？

　　我陰森一笑，隨機打下——

　　【西條高人的女人：我可以知道嗎？】

　　【西條高人的女人：如果學長不介意的話，我當然想知道啦！】

　　我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套話天才！

第22章

　　那邊的回復過了兩分鐘後才來——

　　【可愛的仙人掌：我大概叫西條高人吧。】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要是換作別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詞自己媲美西條高人的，我必須是要狠狠地嘴那人幾句的，可偏偏這個人是仙人掌學長，而且這句話多少有點玩笑般的曖昧成分在裡面。

　　雖然但是……我只是口嗨自己是西條高人的女人…

　　但他這麼說也未免太引人遐想了吧？

　　【西條高人的女人：學長，你又開我玩笑了……】

　　我正想說如果學長有什麼顧慮暫時不想告訴我名字，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沒關系的。

　　雖然我不太想承認的是，自己心裡會有一點點小失落就是了。

　　結果那邊的信息又發過來了。

　　【可愛的仙人掌：好吧。開玩笑的。】

　　【可愛的仙人掌：其實我也叫不二。】

　　【可愛的仙人掌：[貓貓搖頭晃腦jpg.]】

　　我：……

　　我當然沒有傻到把他這句話當真，畢竟我上一個網名就叫』我超喜歡不二家的『。

　　反正他就是跟我的網名過不去了是吧……

　　【西條高人的女人：懂了，所以學長的意思是更喜歡我的上一個網名的意思吧？！】

　　於是我立馬怒改網名，反手輸入了幾個大字——

　　』我最討厭不二家了！』

　　【可愛的仙人掌：？】

　　不說就不說，那我也不要告訴他自己的真名了！

　　你就叫我一輩子學妹吧！

　　我惡狠狠地想道。

　　*

　　我正在悶氣中，沒有理會仙人掌學長那個問號，只是胡亂應付了幾句，並沒有把他這句『我也叫不二』放在心上。

　　而降谷零此時也回來了安全屋。

　　門口處傳來的鑰匙開門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照理說他應該要在車站等我一起回來，可我送走了越前龍馬之後等了好久也遲遲沒有等到他，便自己走了回來。

　　沒想到現在都快晚上了，他才回來！

　　我立馬從沙發上探出頭來，語氣略帶責備地開口：

　　「零，你消失了整整一個下午！該不會是路上遇見美女挪不動路把我給忘了吧？！這樣子要是有什麼危險分子要對我下手可怎麼辦呀？你……」

　　隨著客廳的燈光打開，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因為我注意到他臉色上呈現出現的灰敗，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像是受到某種打擊。

　　我心裡瞬間一個咯噔，小心翼翼地開口：「……惠美阿姨那邊有消息了嗎？」

　　他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畢竟零之前說過，惠美阿姨沒有消息才是目前最好的消息。

　　可是他臉色為什麼看上去這麼糟糕呢？

　　我繼續小心試探，「那你這是失戀了？還是失業了？怎麼…臉色好像很不好的樣子…」

　　零看了我一眼，略顯疲憊地開口，「奈奈小妹妹，有一個人要求要見你。而那個人，我想或許你現在並不是那麼想要見到她……」

　　我的心驀然沉了下去，話卻在嘴邊說不出來。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

　　*

　　原來，零沒有來車站找我是中途被自己的領導叫去了。

　　因為惠美阿姨的身份和任務都是絕密，所以對外宣稱她和其他乘客也一並在飛機失事中遇難，而高橋雅子前幾天才終於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這一消息，便急著要來找我，結果發現我們居住的房子已經是一片廢墟，自然是四處張羅著打聽我的下落。

　　她的新任丈夫看上去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本以為他只是個小有名氣的作者，吃喝不愁的那種，卻不料他的家產相當豐厚。重點是他是國內一家頂級律所的高級合伙人（實際也是控制人），在司法界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輕而易舉地就打聽到了我的消息。

　　當然，因為惠美阿姨身份和任務的絕密性，即便是他那深厚的人脈也沒有深挖出來很多內幕消息，只知道惠美離開之前將我托付給了一位老相識，而那位老相識恰巧是一位警察。

　　也就僅此而已。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施加自己的影響力來脅迫零把我交出去。

　　原因無他，高橋雅子想見我。

　　我太了解她了，她想要什麼都會努力地去得到，所以當我那天在家門口拿到那束花，看見她的卡片，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的。

　　而且看零的臉色，我相信零一定是盡力周旋過了，但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不盡人意。

　　和高橋雅子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市區的一個餐廳，零會陪著我以保護我的個人安全。

　　餐廳挺高級，位於市區CBD最高那棟樓的頂樓，坐覽整個東京的城市夜景，一入門就有穿著得體的服務人員詢問我們的名字然後非常有禮貌地將我們帶到對應的卡座上。

　　經過餐廳中央時，我還瞥見上面展示的鋼琴，因為小時候跳舞的緣故，我對於一些耳熟能詳的知名鋼琴還是有所了解，咋一眼便知道那鋼琴的價值不菲，起碼值好幾套房子了。

　　這已經超過了我對頂級餐廳的了解。

　　不是、誰家餐廳把幾套房擺在這裡，還能讓人隨便上去彈？！

　　而來往的賓客、甚至是服務生都比我們兩個穿著便裝的人來的得體。總之，我和零散發著和這裡格格不入的鄉土...啊不，樸素的氣息。

　　高橋雅子已經在靠落地窗的一個位置上坐著等我們了。

　　她穿著米色的絲絨質感的修身禮裙，披著一條經典的巴寶莉的披肩，輕輕依靠在座椅上，欣賞著窗外霓虹的夜景。餐廳的燈光投射在她身上，尤其是她胸前閃爍著火彩的大珠寶，看上去整個人流光溢彩。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坐在那裡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和這個餐廳的其他人一樣的貴婦，優雅的，美麗的，像是一尊只可遠觀的漂亮花瓶。

　　她很快發現了我們的到來，尤其是見了我，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奈奈，來來來，快過來坐下來。」

　　服務生為我們拉開椅子，我和零都落了座。相比她的熱情和激動，我就顯得冷淡多了，只是還算有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大部分情況都是她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我則是沉默地聽著。

　　而她所講的在我眼裡看來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關心罷了。

　　諸如——

　　「好久沒見我們家奈奈了，沒想到你現在這麼高了......我還記得以前在美國那會，你才到媽媽大腿呢，一眨眼都成了大姑娘了，看來惠美把你照顧的很好....」

　　「這家餐廳是我特意訂的，這裡的牛排都是每天從澳洲空運來的原切.....我想奈奈你一定會很喜歡的，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牛肉料理了嗎？」

　　......

　　大概是我那十句有九句沒有回答、不冷不淡的反應被她看在眼裡，她露出了個苦澀的笑容，「我知道，媽媽當年拋下你在美國是媽媽的不對，你心裡怨媽媽我也能夠理解....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惠美，這幾年如果不是她一直在照顧你...可惜了，我還沒來得及親自跟她說一聲謝謝，就聽見了那樣不好的消息....」

　　說到這裡，她大概是怕我難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擦了擦眼角的淚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被嚇得立馬將手縮了回去。

　　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見狀，她的嘴角下沉了幾分，然而泛著淚光的雙眸卻閃爍著我看不懂的怪異的光芒。

　　她說：「沒關系，我知道奈奈還需要點時間適應，現在惠美她人不在了，你呀，就干脆回到媽媽這裡跟我一起生活，我們以後有很多的時間.....來重新培養感情.....」

　　「你在說什麼？什麼跟誰一起生活？」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見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零。

　　這和我們說好的劇本可不一樣啊？！

　　不是只是來白女票一頓飯嗎？

第23章

　　大概是零也沒有預料到這個發展，他看上去的驚訝並不比我少。

　　「高橋女士，這可和當初的說法不同，您只是提出要見奈奈小妹妹一面…」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顯然都超過了我們兩人的預料。

　　高橋雅子的新任丈夫，也是我名義上的繼父姍姍來遲。和之前在會場看見的那副隨和居家的模樣不同，他今天穿著得體的正裝，年過四十仍然保養良好，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的眼鏡，儼然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鋒芒畢露。

　　他從公安系統中調取到了能證明我和高橋雅子母女身份的相關資料，以及當初法院宣判的文書，以此佐證高橋雅子擁有對我合法的監護權。

　　他說：「當初小泉惠美將你從美國帶走，雖然事後獲得了雅子的同意，但是無論在親緣上還是法律上，雅子才是你唯一的合法監護人，更不提現在惠美意外身亡，除了回到雅子身邊由雅子撫養，還能由誰撫養呢？難道是你嗎？降谷先生。」

　　「雖然不清楚你和惠美私下到底是什麼關系，但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不是照顧小泉奈的最佳人選呢……」

　　降谷零沉默了，但我能看得見他悄然握緊的拳頭。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硝煙，像是爆發的前兆般壓抑。

　　完全沒辦法反駁這個男人，畢竟曾經是非常有名律師。

　　可惠美學姐的身份和任務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明明學姐在最危難的時候想到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他，他也答應了學姐一定會照顧好奈奈的，可是…可是偏偏！

　　我當然知道零的為難，事實上我清楚，就算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人不是零，而是惠美阿姨，想必也是相同的結果。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我的監護人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高橋雅子，如果對方抓著這點不願放手的話，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她出現的時機太早，而我又還太年輕，如果再晚幾年...明明只要再晚幾年就可以.....

　　「零，他說的對。」

　　我率先出聲打破了這場沉默的對峙，聲音忽然充滿了疲憊，就好像是在跑一場盛大的馬拉松，我原來以為自己可以堅持到終點，然而跑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務。

　　「可是我答應了惠美學姐要好好照顧你.....」

　　「降谷先生，照顧奈奈的事情就不用麻煩你了，我是奈奈的媽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高橋雅子深諳這個道理，立馬揚起笑臉起身挽著自己丈夫的手，充當著兩人的潤滑劑，

　　「雅京，都說你現在已經不是律師了，講話不要這樣一板一眼的，可別把孩子嚇到了。」

　　說著看向我，「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整整齊齊地團聚在一起了。」

　　我垂下眼簾，故意避開她的視線，也沒有接過她的話。

　　誰跟那個陌生的男人是一家人......我自己也有父親，雖然但是，他在跟我母親離婚之後就迅速和另外的女人再婚了，婚後沒兩年便居家移民到歐洲了。

　　「奈奈小妹妹......」

　　見零還在做無畏的掙扎，我出言打斷他，「沒關系的，零哥，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不在的話，就不會有人妨礙你了不是嗎？」

　　這是我第一次正個八經地喊他叫『哥』。

　　我和他對視著，然後笑道，「我沒關系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惠美阿姨的下落和安全，主動離開那個安全屋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如果暗中真的有敵人在等待著時機的話...

　　這才是絕佳的時機！

　　只要能幫助到阿姨脫險.....

　　而我要做的、就只是要忍一忍而已。

　　沒關系的。

　　我以前就最擅長忍耐了，所以沒理由現在不可以。

　　*

　　我跟著高橋雅子和她的丈夫雅京來到了他們位於東京市郊的別墅。奶白的三層小別墅，自帶著一個偌大的花園，一看就價值不菲。

　　她帶我來到了二樓的房間，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夢幻的嫩粉色，粉色的床單，粉色的牆紙，粉色的地毯，整個飄窗擺滿了毛茸茸的迪x尼玩偶，空氣中還能聞見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看，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喜歡嗎？我找了國內知名的設計師來設計的，他說現在像你這樣年紀的小女孩最喜歡這種風格了。Angel說她也很喜歡這個房間...」

　　「對了，你還沒見過Angel吧，她是雅京的女兒，今年六歲...今天稍微有點晚，本來那小丫頭非要說等姐姐回來，好不容易才哄她睡著呢.....」

　　Angel，天使。

　　想必給她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是相當愛她吧.....

　　見我一副不願意搭理她的樣子，高橋雅子神色有些悵然，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消散了。都說畢竟血濃於水，這些年確實是自己虧欠了她不少，但是她還有時間可以將這一切都修補回原來的樣子，不是嗎？

　　這樣想著，她又覺得自己應該充滿耐心地去引導孩子，便識趣地開口：「今天你應該挺累的了，那媽媽就先不打擾你休息了......」

　　等她退出房間關上房門的一刻，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床單的觸感是極好的，摸上去滑不溜秋的樣子，仿佛被我這雙粗糙的手碰一下都能把那料子給碰勾絲。

　　雖然剛才已經給自己做好了要長久忍耐的心理建設，但是當我呆在這間豪華又陌生的房間時，我才發現——

　　根本忍不了一點阿喂！

　　我的周邊我的游戲卡帶我的漫畫書，嗚嗚嗚嗚嗚....

　　總之，這注定是難眠的一個夜晚。

　　我幾乎是天蒙蒙亮的時候才閉上眼睛，可剛沒睡著多久就感覺臉上癢癢的，一睜開眼，一張放大的臉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驚呼出聲，我的反應顯然也顯然嚇到了對方，從床邊跌坐在軟綿綿的地板上。

　　我這才看清那人是個小女孩，穿著淡藍色的蓬蓬裙，頭發被精心地編成了好看的形狀。那是雅京的女兒，也就是高橋雅子的繼女Angel。

　　見我醒來，她立馬又爬上來，甜甜地開口：「姐姐早上好！」

　　我下意識反駁：「我才不是你的姐姐。」

　　哪知道她揚著天真無邪的臉蛋，語氣疑惑地反問：「難道你不想當我的姐姐，你想當我的媽媽嗎？」  ？？？  ！！！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Angel才沒有胡說呢，爸爸以前帶回來的那些姐姐，沒多久都想讓我叫她們媽媽。Angel不喜歡她們，爸爸就把她們都趕走了。」

　　說這，她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你不是爸爸帶回來的，你是雅子媽媽帶回來的，你是雅子媽媽的女兒，雅子媽媽也是我的媽媽，所以你就是我的姐姐。Angel喜歡雅子媽媽，所以Angel也會喜歡姐姐.....」

　　女孩你的邏輯很對也很迂回。

　　但是有沒有一種更加簡單粗暴的邏輯，我自己也是個未成年女孩，所以絕對不可能是想來當你的媽媽....

　　我心裡暗暗吐槽著，不過從Angel的逆天發言中我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雅京先生大概率是個女兒控，而高橋雅子在眾多『姐姐』中脫穎而出並且順利上位的原因，我心裡也大概有了猜測。

　　看來我那母親的第二段婚姻，也並不是像表面那樣幸福美滿嘛......

　　*

　　開始都總是這樣，因為心懷愧疚反而處處對我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就惹的我不開心了，給我置辦各種衣物鞋子，給我買各種洋娃娃玩具還有好吃的甜品蛋糕，可我還是固執地穿著我自己帶來的那兩套洗的發白的衣服，沒有碰過她給的玩具，更沒有吃那些甜品蛋糕。

　　不僅如此，高橋雅子為了迎接我的回歸，還將三樓的兩個房間打通，打造成一個四面都是落地大鏡子的舞蹈室。

　　可我連踏都沒踏進去過一步。

　　她問過我為什麼，我猶豫著支支吾吾半天，看著她那殷切期待的眼神，最後還是吐出一句「太久不跳，已經不想跳了。」

　　她權當我是一時氣話，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耐心來引導我，我就會改變想法，又變回那個在她指導下翩翩起舞的孩子。

　　我已經懶得反駁她了，與其說我懶得反駁，不如說我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

　　自那以後，她的重心就從如何勸我繼續跳舞轉變成了為我找合適的學校轉學，原因是她覺得我現在呆的學校太爛了，不入流，想要在東京市區給我找一所資質更好的私立學校。

　　她比我更像個勤奮刻苦的學生，一刻不停地在研究著各個學校的介紹。

　　這樣的專注自然引起了家裡另外一個人的不滿。

　　誘因是她為了去見一個私立學校的老師忘記了參加Angel幼兒園所舉辦的家長活動。

　　我的房間靠近二樓的樓梯口，把樓下兩人爭吵的動靜聽的很清楚。

　　房子是極好的房子，就是隔音真的不太好。

　　彼時Angel正在我的房間跟我展示著她媽媽（親生）留給她的音樂盒，她也聽見了樓下的動靜。

　　我立馬轉移話題，「Angel，姐姐這裡有首很好聽很好聽的歌，你想不想聽一下？」

　　小孩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被轉移的，她立馬來了興趣，連忙開口：「要聽要聽！Angel想聽！」

　　見狀，我立馬掏出我的耳機戴在她的頭上，挑選了一首歌，將聲音調到正好能把樓下的動靜遮住的程度。

　　莫約過了兩分鐘，樓下的爭吵結束了，我聽見了上樓的腳步聲。

　　我的房門因為Angel的到來沒有關上，所以上樓的雅京先生自然一眼就看見戴著耳機在搖頭晃腦的Angel，他眼裡先是閃過錯愕，隨後便反應過來。

　　他對我說：「謝謝。」

　　我撇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開口貼臉嘲諷：「真難為你們一把年紀了還能這麼中氣十足地吵架....以後要吵去外面吵，煩死了。不知道噪音污染環境嗎？」

　　然後一把將Angel頭上的耳機摘下來，打發著她和自己的爸爸離開這個房間。

　　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我才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跟...我母親...那樣的女人結婚呢？」

　　我的聲音很小，近似是呢喃的地步了，本來以為他沒有聽見，卻沒有想，在門關上的瞬間，他回答了——

　　「因為她是個好媽媽。」

　　我在床上笑得差點直不起腰，仿佛聽見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第24章

　　過了大概兩天之後，我總算是收到了一個令人頗為振奮的消息。

　　那天早上，我的母親和雅京先生都正巧不在家，家裡只有我和Angel，以及兩個照顧家裡大小事務的佣人在。

　　降谷零偽裝成快遞員來到這裡，給我帶來了惠美阿姨的最新消息。

　　根據非常有力的線報，惠美阿姨在一天前夜晚曾經現身在摩洛哥近郊區的一家藥店附近。

　　一聽到這裡，我立馬緊張起來：「藥店？難道惠美阿姨受傷了？！」

　　「還不清楚她的具體狀況，但根據線人的描述，那人九成就是惠美學姐。至少我們可以確認一點就是，惠美學姐目前還活著，而且行動力看上去並沒有受阻.....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消息了。」

　　我看著他眉頭微皺的樣子，可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是『不錯的消息』，不過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既然我們的人都能發現惠美學姐的蹤跡，那些恐怖分子也一定收到了消息....接下來才是最難打的仗，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反撲，想盡一切辦法逼惠美學姐現身....奈奈，恐怕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不過，我看了一下這個小區，這個小區住了很多商政界人士，其中不乏各國政府的外交大使，保安比其他地方都要好，而且考慮到其居住人群，我想他們不會蠢到直接在這個小區明目張膽地動手。」

　　意思是只要我呆在這裡就是安全的嗎？

　　看出了我的擔憂與恐懼，他又展露出一個笑容，「我們不方便往這個小區安插人手，但是小區外面我們一直在嚴密地監控著，你不要太擔心。」

　　說著，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條項鏈，銀色的細鏈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鉑金色銘牌，上面篆刻著一個英文單詞『luck』。

　　我：「這是給我的祝福平安符？拜托你認真點好嗎？」

　　「好歹尊重一些地區風俗，給我整個淺草寺的轉運御守，再不然也是去寺廟裡正經地求個黃符，或者十字架才對.....」

　　嘴上雖然啰啰嗦嗦地吐槽他，但是手卻是非常自覺地接過來，左右端詳起來。

　　嗯，就挺粗制濫造看上去像是在百元精品店買的貨色。

　　嘖嘖嘖，男人，就會用這種廉價的東西哄女孩子開心，所以零一定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單身漢吧！

　　「這裡面裝了最新的衛星定位追蹤器，信號能夠覆蓋整個日本地區，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我們也能第一時間追蹤到你的定位，所以請務必時刻帶在....「身上。

　　他話還沒有說完，我便立馬把項鏈戴在了脖子上，並表示：「我可太喜歡這個禮物了，你真有心了。」

　　嘖，變臉可真快。

　　「你喜歡就好。」

　　說著，他又遞給了一個盒子。

　　「怎麼還有驚喜？」

　　我有些驚奇地接過那個紙盒，

　　「不會是什麼防身的武器吧？這麼帥的嗎？」

　　匕首還是弓箭？

　　不過這個盒子的大小看上去....該不會是手槍吧？！

　　零朝我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想要用來當作防身的武器，也不是不可以....」  ！！！

　　我眼神立馬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拆開了這個盒子，只見裡面是——

　　一盆仙人掌。而且這個品種是...白星仙人掌！

　　無論是仙人掌本體還是裝著沙土的花盆款式和顏色，都和之前惠美阿姨送的那一盆一摸一樣。

　　不過、我反問：「你管這叫防身武器？！」

　　毛茸茸的刺看上去完全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他挑眉理直氣壯地回答：「所以我說的是如果....你不是之前說，惠美學姐送你的那一盆仙人掌在爆炸中沒了很可惜嗎....所以我特意去花木市場找了一下，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被我找到啦。」

　　我沒想到只是我隨意抱怨的幾句，連我自己都不太在意說了就忘了的話，虧他還一直記著，甚至還費功夫幫我找到一摸一樣的...

　　「.......謝謝你。」

　　不過，我立馬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所以、那盆仙人掌根本就不是惠美阿姨從非洲大草原上挖回來的！」

　　*

　　我給新的仙人掌取名為『小紅二號』。

　　我立馬拍了幾張照片給仙人掌學長發過去，並配文字「每次看見她的時候，感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呢！」

　　這是大實話，我感覺這個偌大的房子，除了我隨身攜帶的一些物品，真正屬於我的，只剩這盆仙人掌了。

　　不過我沒告訴他之前的那一盆在爆炸中被炸掉的事情，我想，反正兩盆從外觀上是一樣，應該也沒關系吧。

　　然而我還是小看了這位仙人掌專家的觀察力。

　　【可愛的仙人掌：是的，養護植物的過程非常適合用來放松心情，恭喜學妹也掌握了這個小秘訣哦！[貓貓摸頭jpg.]】

　　【可愛的仙人掌：不過，學妹這是養了第二盆白星仙人掌嗎？看來是對這個品種情有獨鐘呢.......】  ！！！

　　我立馬端起那盆仙人掌左看看右看看，可無論怎麼看，這盆白星仙人掌都和當初那盆如出一轍，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哪裡不同的？

　　【我最討厭不二了：那個....之前小紅，嗯，不小心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我的一位哥哥又重新給我找了一盆一摸一樣的，總之，這盆就叫『小紅二號』啦！】

　　【我最討厭不二了：[貓貓打滾jpg.]】

　　我在試圖萌混過關，還嫌不夠似地，我立馬轉移話題——

　　【我最討厭不二了：學長家有很多不一樣品種的仙人掌嗎？】

　　【可愛的仙人掌：不算特別多，學妹想要看看嗎？】

　　【我最討厭不二了：誒？可以嗎？rwkk！】

　　大概過了一分鐘，對方傳來一張照片。

　　我點開一看，圖片上是戶外一個四五層高、階梯狀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仙人掌，綠油油的一大片，當中有些已經開出了色彩非常鮮艷的花朵，淋漓滿目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他對仙人掌的熱愛，每一盆仙人掌都能感受到他的悉心照料，無一不呈現出了最美麗的樣子。

　　簡單來說，我被震撼到了。

　　是你嗎？

　　古希腊掌管仙人掌的神！

　　然而就在我反復放大圖片來回觀摩之後，我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我最討厭不二了：為什麼架子上沒有小藍呀？】

　　難道他的小藍跟我的小紅一樣命途多舛，也意外沒了？

　　【可愛的仙人掌：因為小藍被我放在我房間的小陽台上了。】

　　【可愛的仙人掌：是小藍的特殊待遇哦！[貓貓眨眼jpg.]】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老臉一熱。

　　特殊待遇什麼的....其實也可以不用啦...

　　「姐姐，你在看什麼呀？」

　　Angel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把我嚇得差點一個激靈從座椅上彈起來。

　　我一轉頭，就看見她站在身後，一雙圓溜溜充滿好奇的眼睛看著我。是因為年紀小所以走路完全沒有聲音嗎？

　　「你怎麼進人家房間不敲門呢？」

　　哪知她委屈巴巴地看著我：「我敲了好久的門，可是姐姐都不理我，然後我不小心輕輕一推，門就自己打開了...然後蝸居看見姐姐坐在窗前，對著手機一直傻笑起碼半分鐘。」

　　胡說八道！我哪裡有傻笑？！

　　我：「為什麼你能這麼精准地說出半分鐘。」

　　她得意洋洋地舉起自己手腕上的電子表：「這是爸爸給我買的最新款小x天電話手表，它有計數模式啦笨蛋姐姐！」

　　我嚴重懷疑你在賣廣告臭小鬼！

　　還有就是，誰會這麼無聊去打開計數器計數呀？

　　哦，是你呀，那沒事了。

　　「姐姐，這是什麼呀？」

　　她指著我的白星仙人掌，化身好奇寶寶，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一下那些白色的絨刺，

　　「哇，好神奇呀！毛茸茸的！」

　　害怕小孩毛手毛腳把我的小紅二號砸爛了，我立馬連花帶盆捧在懷裡，「不可以亂碰姐姐的東西哦，這個呢，叫白星仙人掌，是.....」

　　「是姐姐很重要的東西嗎？」

　　「.......」

　　到底是誰把這個小孩教的成這樣的！怎麼說的話都這麼直接呢！

　　她吐了吐舌頭，「因為姐姐好像很寶貝的樣子，Angel很寶貝的東西也是這樣捧在自己懷裡...不過，原來仙人掌也可以這麼好看，而且不扎手的嗎？」

　　她完全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決定裝一下杯，開始給她說明：

　　「那是當然，這個世界可是有很多種仙人掌呢，會扎人的只是其中的幾種，還有一些仙人掌會開出非常好看的花來...不同品種的仙人掌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性，但是大部分的仙人掌都非常好養活.....」

　　看著她一臉星星眼地看著我，頓時感覺自己充滿了得意的成就感（虛榮心）。

　　「真的嗎？！那它會害怕刮大風嗎？會把它身上的刺都刮掉嗎？」

　　阿這，什麼風能把仙人掌身上的刺都刮掉的說....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當然不會啦。」

　　「哇！那下雨呢？！它會害怕下雨嗎？」

　　我：「大概也不會吧.....」

　　她立馬激動起來，「哇！好厲害！Angel的媽媽以前養了好多好多玫瑰花，但是有一天下了一場雨，然後把Angel的玫瑰都下壞了！然後媽媽...媽媽就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就像那些玫瑰花一樣枯萎了...後來爸爸再也沒有養過玫瑰花了，Angel也不喜歡玫瑰花，Angel現在要喜歡仙人掌！我要跟爸爸說養很多很多的仙人掌，這樣雅子媽媽就不會枯萎了....」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女孩的瞳孔清澈透亮，像是裝滿了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然而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就算是仙人掌也大概會有枯萎死掉的一天...

　　大概是有了分享仙人掌的事情，Angel跟我熟絡了不少，沒聊幾句便神秘兮兮地說要回房間拿她的寶貝跟我分享。

　　是之前那個音樂盒，那天她還沒來得及跟我完全展示這個盒子便被打斷，今天這才想起來要同我分享。

　　「諾！這就是Angel的寶貝！是媽媽給我的生日禮物！」

　　她手裡的音樂盒不過巴掌般大小，但勝在做工非常精致，黑色啞光的外殼，邊緣鑲嵌著金色的類似藤蔓與花的紋路，最中央雕刻著她的名字。

　　『啪』地一聲打開，一個穿著白裙的人偶出現在中央的舞台上，伴隨著音樂聲的響起，小人的跳舞動作也在隨之有節奏地變化著。

　　小人跳的是天鵝湖。

　　雖然因為機械的緣故，舞步有些卡頓，但是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神奇了。

　　畢竟、以往見到的音樂盒裡的人偶動作幾乎都是不變，只是單純地伴隨著音樂轉圈圈，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能活動的這麼靈活的音樂人偶。

　　我不由地感嘆：這就是所謂的鈔能力嗎？！

　　你們有錢人的世界真的是應有盡有......

　　「你的...媽媽，也是舞蹈家嗎？」

　　Angel搖了搖頭，「媽媽說她小時候很像當一個舞蹈家，可是媽媽長大後當了個律師。」

　　不懂就問、這個小時候想當舞蹈家跟她後來當了律師有什麼關系阿喂？！

　　「雅子媽媽跳舞好厲害，我第一次見到雅子媽媽跳舞的時候，就想起了媽媽的音樂盒呢！」

　　說著，她還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個圈，

　　「雅子媽媽跟我說，姐姐跳舞也很厲害，真的嗎？」

　　「姐姐你以後可以跳舞給我看看嗎？」

　　我把音樂盒蓋上，還給她，「不，雅子媽媽是錯的，她騙了你。她最愛騙人了...」

　　「姐姐一點也不擅長跳舞，姐姐最....總之，姐姐這輩子不會再跳舞了。」

　　Angel正想說些什麼，門口處傳來了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我們兩個都下意識地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高橋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不知道剛才的話她聽見了多少。

　　*

　　我本來以為她會大發脾氣質問我為什麼要說那種話，或者裝著一副好家長的模樣跟我語重心長，但她都沒有，她只是沉默著將滾動到地上的蘋果撿起來，然後朝Angel揮了揮手，留下一句『快准備下來吃飯吧』便離開了。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但我並不認為她會就此放棄，果然第二天，她說要帶我去見個朋友。

　　雅京先生難得空閑，便主動承擔起了司機的職責。大概是和Angel的關系有所緩和，那家伙整天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我身後，姐姐前姐姐後地叫我，在外人眼裡儼然就是一副好姐妹的模樣。

　　大概也是出於此，雅京先生連帶著對我也看順眼了不少吧......

　　嘖嘖嘖，倒真是個女兒奴.....

　　我原以為高橋雅子是要帶我去新學校搞轉學，我連拒絕的話都想好了，也曾想她是不是又要拉我去見某位舞蹈界的大拿，拜托對方好好教導我，就像以前她做的那樣...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帶我來看醫生。

　　門口處掛著一個小小的銘牌——

　　「明成心理診所」

　　我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不曾想我的母親竟然是要帶我來看心理醫生。

　　她是覺得我瘋了嗎？

　　「我竟然不知道你在日本還有當心理醫生的朋友。」

　　我怒極反笑，站在門口看著她，質問道，

　　「怎麼了？是因為我不聽話，沒有按照你的要求去轉學、去跳那個該死的舞，所以你覺得我有病？還是你覺得給我吃幾顆精神病的藥，或者電擊一下，我就會變成以前那個乖乖的扯線木偶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聽見我的話，她的聲音陡然上升好幾個調，帶著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又見兩人談話的動靜引起了診所內其他人若有似無的關注，她又故意將聲音壓低，

　　「你怎麼能這麼想媽媽呢？這是正規的診所...媽媽知道你現在青春期，有很多想法不願意跟媽媽溝通，所以我才想找專業人士來跟你聊天....媽媽關心你難道有錯嗎？」

　　「我覺得有問題的是你，或許你應該自己跟你的這位朋友『好好聊聊』......」

　　她深吸了一口氣，還在做最後的努力試圖說服我：「奈奈，你聽話，媽媽只是為你好.....」

　　未等她把話說完，我便尖叫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閉嘴閉嘴閉嘴！不要在跟我說什麼為我好了，你從來都是為了你自己好！！！」

　　我這幾乎是發瘋的狀態將診所裡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她面子上掛不住，也開始跟我理論起來。

　　「如果我不是為你好的話，這些天我會為你忙前忙後嗎？我擔心你的讀書，找遍了全東京最好的學校，想給你最好的學校資源，我擔心你的衣食住行，什麼都給你買最好的，我希望你能夠繼續跳舞，繼續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所以我給你找最好的導師，試圖給你最好的一切...媽媽這不是為你好是為什麼？

　　「難道是那個給你送仙人掌的社會青年好嗎？還是那個在手機裡面跟你談天說地引誘你早戀的『學長』對你好？」

　　「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你知道當年媽媽為了生下你吃了多少苦，為了你放棄了多少嗎？你就是這樣來想媽媽的？」

　　「夠了，難道是我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生我出來的嗎？還是我逼你放棄你的所謂事業，還是我逼你把當年只有六歲的我扔在美國不聞不問，還是我逼著你將我送進福利院差點成為沒人要的小孩，如果沒有惠美阿姨，我現在會變得怎麼樣，在美國的福利院，為了僅有的資源和其他失去父母的小孩爭奪資源，然後成為一個除了好事之外什麼都干的敗類？」

　　我終於把這些年壓在心裡的怨恨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和竊竊私語。

　　「結婚生子，放棄事業是你的選擇，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選擇而買單？」

　　我看著面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以前我覺得媽媽的形像很是高大和美好，可是直到現在我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就算是剛強如她，在面對自己親生女兒的質問，還有其他人指指點點的目光，還是會尷尬得漲紅臉，反駁不出一句話來。

　　我的心竟然在那一瞬家反而變得平靜起來，好像長久壓在那裡的一塊烏雲終於消散了，變得無比開闊起來。

　　雅京先生停好車也姍姍來遲，出現在了走廊上。

　　我對著還准備要反駁的女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媽媽，你還希望我繼續說下去嗎？在雅京先生面前，說那些你大概認為是污點這輩子都不會跟別人提起的事情。」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她果然不敢再說一句話，只是眼睛含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雅京先生，無言之中似乎包含了無限的委屈。

　　仿佛我才是由頭到尾的那個壞人。

　　這些年不見，演技倒是越發長進了不少。

　　但我已經懶得拆穿她了。

　　「還有一件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

　　「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很討厭跳舞！可是當年我很天真，我以為就算我再不喜歡，只要我堅持，只要我堅持忍耐下去，媽媽和爸爸的關系就會得到緩和，我以為這樣就能哄的媽媽開心，只要所有人都開心，我只是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忍耐了。」

　　因為忍耐是沒有意義的，改變才有意義。

　　越過雅京先生的時候，我還刻意停頓了一下，仰著臉一臉天真疑問地問他：

　　「有朝一日，雅京先生也會像這樣，送Angel去精神病院嗎？」

　　「如果她不能成為你想像中『乖小孩』的話。」

　　雅京先生有些愕然，「抱歉，我並不知道....」

　　我沒有聽他講下去，而是徑直離開了這個地方。

　　要是媽媽天真的以為雅京先生這樣的人，只要拿捏住他的女兒，就能拿捏住他的話。

　　那麼，媽媽呀，你還是太天真了點。

第25章

　　御劍雅京自小接受精英教育，不俗的家世、與之匹配的智商與情商，還有不俗的外貌加持，他的一生按部就班，本該全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唯二無法算計的則是在二十九歲的那年遇見了野路子出身的某位女律師，並且跟她墜入愛河成為合法的夫妻。

　　其二就是他心愛的妻子在結婚四年後被可怕的疾病帶走，只留下了一個年幼的女兒給他。為了照顧女兒，他毅然放棄了本該作為一生事業的律師，從而當起了一個閑雲野鶴般的普法作者。

　　但即便退去有名大律師的光環，他身邊也從來不缺乏鶯鶯燕燕的主動上門，但是沒有一個能真的踏入他家的大門。

　　他已經不再需要愛情了，他的愛情早在妻子死去的那一天便跟隨著一同死去。

　　然而那些嗅到味道的家伙都功利心太強，她們看待Angel就好像在看待一張讓她們通往豪門的入場券，Angel不喜歡的，自然連進他家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高橋雅子是個例外。

　　Angel說看見她的時候，讓她想起了媽媽送給她的音樂盒，還說媽媽小時候的夢想也是當個舞蹈家。

　　他也不拆穿過世的妻子，她小時候哪是想當什麼舞蹈家，根本只是覺得跳舞的人都穿的很漂亮，便說自己也想穿的那麼漂亮罷了。

　　和其他的女人不同，高橋雅子進退非常有度，大方得體，她從來不會暗示御劍雅京些什麼，也沒有說出任何不合時宜的話語，跟Angel相處的時候就像是真的只是喜歡這個孩子一般。

　　她說她也有個女兒，所以每次看見Angel的時候都會想起女兒小的時候。

　　她說她的女兒也很喜歡跳舞，兩人之間有過約定，她一定要站在最華麗的舞台上，跳舞給她女兒看到。

　　她說她不想讓年幼的女兒跟她到處漂泊，像是無根的浮萍一樣，她希望她擁有一個完整的學生生活，所以便將她托付給了一個靠譜的親戚撫養。

　　她說她覺得很愧疚自己的女兒，沒辦法在她最重要的成長階段陪伴她。

　　她說等她完成了兩人之間的約定之後，她一定會回去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把這些年缺失的陪伴通通償還回去。

　　......

　　太過完美的履歷會讓人產生懷疑，反而是高橋雅子這般自爆式地提起自己對女兒的虧欠才讓這個人越發地真實，以至於一向以嚴謹著稱的大律師御劍雅京也掉以輕心，並沒有深入去調查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Angel很喜歡高橋雅子。

　　求婚是在Angel的幼兒園入學典禮之後發生的，沒有鮮花，沒有盛大的儀式，見證人只有Angel，在預定好的高級餐廳，他鄭重地問她，是否願意做Angel的母親，他的合法妻子。

　　她流著淚感動地答應了。

　　簽署婚姻屆之前，他們簽署了長達十頁的婚前協議，是他親自起草的。

　　如若她在婚姻中沒有任何過錯，她能夠獲得大約10%的財產，雖然在整個財產比例中占小頭，但是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幾輩子都難以獲取到的豐厚財富了。

　　他們不會再擁有孩子，Angel將會是他唯一的具有血緣的小孩。

　　無論她是否打著再生一個小孩的主意也不重要了，因為早在妻子生下Angel之後他便去醫院做了結扎手術。

　　當然這一點就不必告知她了。

　　因為擔心高橋雅子婚前婚後會兩個樣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他仍然處在觀察的階段，但見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對Angel好，漸漸他也放下了戒備心。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幫忙。

　　所以當高橋雅子提出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兒接回來的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對他來說，也只是家裡多張嘴的區別罷了，以他的實力，他完全可以給到對方女兒優厚的生活，而且Angel也能擁有一個玩伴，何樂而不為呢？

　　雖然找她女兒的過程花了一點時間，但高橋雅子卻聲稱和女兒的撫養人產生了矛盾，因為對方是前夫的妹妹，一直不爽離婚時女兒被判給母親，故而這個時候使壞搬家躲了起來。

　　而他竟然也信了。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他已經無意中充當了一個壞蛋的角色。

　　--有朝一日，雅京先生也會像這樣，送Angel去精神病院嗎？

　　--如果她不能成為你想像中『乖小孩』的話...

　　小泉奈臨走時那一聲的質問，就好像魔咒一樣施加在他身上，擺脫不得。

　　他怎麼可能會送自己的小孩去看精神科？！

　　哪怕是Angel沒能成為自己想像中的孩子...或者說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期望Angel成為怎麼樣一個厲害的人，他只希望她的一生平安、快樂、順利。

　　他所擁有的家世足以讓她哪怕成為一個游手好閑的人也能足夠一輩子好好活下去。

　　想到這裡，少女臨別時故作堅強的笑容、微微濕潤的眼角發紅，還有挺直的近乎是僵硬的腰背，就好像是無聲的控訴，控訴著他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推她一把的幫凶。

　　他站在書房落地窗前，房內沒有開燈，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照耀著他。

　　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是他委托的私家偵探送來的消息：

　　「御劍雅京先生，您委托我們查找的資料已經找到。」

　　隨信而來的是一份資料，上面記載著高橋雅子和小泉奈在美國時發生的一切——

　　六歲那年父母離婚，法官判了小泉奈跟著母親，隨後兩人來到了美國。

　　因語言不通小泉奈在美國遭受到嚴重的校園霸凌，鬧到了學校管理層後，高橋雅子和對方父母達成了和解。

　　這裡值得注意的細節是，對方的父母是當地舞蹈家協會的會員，通過這件事，高橋雅子也成為了舞蹈家協會的一員。

　　一年後，高橋雅子獲得了英國某個劇團的邀請成為特約的舞蹈演員，便獨自離開了美國，將尚且八歲的小泉奈扔在了家中。

　　社區中心和法院輪番上陣也未能將這個狠心的母親叫回來，隨後小泉奈被送去社區福利院。

　　一個月後，小泉惠美來到了美國，將小泉奈帶回了日本.....

　　再然後.....就是他所知道的事情了。

　　「可惡！」

　　御劍雅京將手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金屬的機身撞上柔軟的羊毛地毯時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很少有這樣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時刻。

　　現在的重點不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而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那個孩子......

　　「爸爸，不要亂扔東西啦！」

　　Angel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摸了進來，將他隨手扔在地上的手機撿了回來。

　　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雅京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流露出笑容來。他一把將女兒抱在懷裡，問道：「Angel怎麼來了？平時不是最討厭爸爸的書房了嗎？」

　　「因為雅子媽媽說，爸爸今天不開心，所以Angel就來啦！」

　　女兒吐了吐舌頭，圓潤的眼眸中是天真無邪，一副『這個家沒有我遲早都要散』的樣子。

　　若是換做以前，他根本不會多想。

　　可是如今知道了這麼多事情後，看待高橋雅子的做法也未免多了一絲別樣的意味在裡面。

　　她這是在利用自己的寶貝女兒！

　　猜忌的種子一旦埋下，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生根發芽。但他表面上仍舊是不露聲色，溫聲細語地對著女兒說道：

　　「是的，爸爸不開心，因為爸爸做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呀？」

　　「爸爸不小心傷害到了奈奈姐姐。」

　　他只是簡單地概括了一下事情，並未細說。畢竟他的女兒還太小，不適合知道太多這樣險惡的事情。

　　Angel點了點頭，「那爸爸你得好好地給姐姐道歉，老師說，做錯事的人只是要誠心悔改，好好道歉的話，對方就會原諒你啦！」

　　他卻搖了搖頭，「我想，奈奈她可能不會想要原諒我。」

　　「怎麼會呢？爸爸你連試都沒試過怎麼知道奈奈姐姐不會原諒你呢？爸爸，你這樣太自以為是了....」

　　說著，女孩的鼻尖動了動，在他身上聞來聞去，動作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

　　他莫名有些緊張，問：「怎麼了？」

　　難道是剛才在外面抽的煙留下了味道？

　　明明一回來就已經洗澡換衣服了...

　　哪知道對方只是一臉認真地回答道：「我在問爸爸身上的爹味，奈奈姐姐說，太過自以為是的男人身上都會散發著一股爹味....」

　　聞言，他瞬間哭笑不得。

　　這個小泉奈都教給了自己女兒什麼東西？！

　　她又接著說：「總之，等奈奈姐姐回來，爸爸一定要跟好好跟奈奈姐姐道歉，Angel呢，也會在姐姐面前說點好話，幫忙爸爸的啦！」

　　他正感嘆著女兒的貼心時，忽然抓住了女兒話中的重點——

　　「奈奈還沒回來嗎？！」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早上她從心理診所離開時不過十點，幾乎一整天都沒有回家，她能去哪裡？

　　想到這裡，他心裡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他腦子快速地轉動著，將所有目前的已知信息拼湊在一起，常年與各種案件打交道的前金牌大律師終於在整件事中找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怪異之處。

　　忽然發生的瓦斯泄漏爆炸...花了他很大功夫才找到的小泉奈，還有對方失去房子後離奇消失的一個多月，還有那個總是非常警惕的年輕警察.....

　　不行！

　　得趕緊聯系那個警察！

　　*

　　我醒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肌肉酸痛，而目光所觸及之處皆是一片昏暗。

　　這個不到三平方的房間就是一個簡易的牢房，連最基本的電燈都沒有，只有上方一個窄小的正方形通風口透進來一些稀疏的月光，可供照明。

　　借著著微弱的光芒，我才看清了周圍的一切——

　　周圍是粗糙的水泥牆面，一扇緊緊封死的鐵門，能夠看到對面擁有幾乎是相同配置的房間，空氣中彌漫著經年不見陽光的腐敗氣息和塵埃。

　　我一個激靈清醒起來，剛醒來還有些混亂的腦袋也終於回想起了一切。

　　早上在心理診所跟高橋雅子大吵一架後我便獨自離開了，我不想回去那個根本不屬於我的家，可是當我走到地下車庫的時候，我卻又迷茫起來。

　　惠美阿姨還下落不明，我在日本算得上幾乎是舉目無親，這種情況下，我又能去哪裡呢？

　　就算惠美阿姨在又怎麼樣呢...我和高橋雅子的血緣關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斬斷的，只要她堅持，在法庭上惠美阿姨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更別提她現在身邊還有那個討人厭的前律師雅京.....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機會的，電視劇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像他那樣的金牌律師，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總之，我越想越難過，只覺得未來一片灰暗。剛才在樓上那股傲氣和倔強瞬間消失得一干二淨，我便控制不住自己在地下車庫的角落裡嚎啕大哭起來。

　　反正也不會有人聽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女性發現了角落中痛哭流涕的我，並且遞給了我一張紙巾。

　　大概對方是個女性看上去沒有什麼攻擊性，給我遞紙巾的舉動又是那麼地友善，我便毫無防備地接過來開始擦自己的鼻涕。

　　紙巾上散發著奇怪的味道，我正疑惑著，便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便是關在這裡了。

　　--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反撲，想盡一切辦法逼惠美學姐現身....

　　--奈奈，恐怕你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我想起了零對我說過的話，心中更是一陣恐懼。這不是一般的綁架犯，而是窮凶極惡的恐怖分子.....

　　對了，那條項鏈！

　　我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開始往自己脖子上摸索，可是脖子上空空如也。

　　沒了...那條項鏈沒了...

　　在哪裡？是不是不小心掉在什麼地方？

　　我慌張地看著房間的地面上，什麼都沒有，身上除了衣服之外，手機也沒有....頓時陷入了一種絕望之中。

　　一定是他們發現了那條項鏈的秘密，所以把那條項鏈提前弄下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零還能找到自己嗎？

　　就在此時，我聽見了混亂的腳步聲和求饒聲，從遠及近，我被嚇得趕緊縮在了牆角上，只有當背緊緊地貼在那堵冰冷又粗糙的牆上時，我才稍微感到了一絲可笑的安全感。

　　我看見兩個渾身黑色，蒙著頭的壯漢拉扯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那人早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根本看不出來是男是女。

　　那兩人的目標似乎不是，而是那人。

　　大概是覺得我年紀小聽不懂他們的話，那兩人肆無忌憚地用英語開始交流起來。

　　因為極度的恐慌，我只能聽出個大概的意思。

　　他們發現那人貪生怕死，竟然妄圖跟警察通風報信以換取自己的豁免權，於是便審訊他說出接頭的警察，可是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一夜，那人也是絲毫不松嘴，半個字也沒有透露出來。

　　「從他嘴裡估計套不出有用的信息了，可是可笑，在干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忽然良心發現想要金盆洗手？呵呵.....」

　　「既然如此，那便了殺了，以免留下禍患。」

　　話音落下，一聲巨大的槍聲響起，仿佛在我耳邊炸開。

　　我被嚇得立馬閉上了雙眼。

　　那兩人在槍決那人之後，並未理會我，而是離開了犯罪現場。

　　同時留下的還是那具尚未冰冷的屍體。

　　聽見腳步聲遠去直至消失不見，我才敢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的便是躺在門口處的屍體，他滿是血的臉朝著我的方向，一雙充血的瞳孔中，定格著我那驚恐無比的表情。

　　我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會死的。

　　像這個人一樣。

　　可我不想死！！

第26章

　　屍體很快有人來清理掉了，現場上只剩下一灘被人拖拽過後產生的血跡。

　　可即便如此，那人腦袋開花、死不瞑目的樣子就好像是走馬燈一樣，無論是我睜開雙眼還是閉上，一遍一遍地重復著，陰魂不散地纏繞著我。

　　像是在警告我，這就是試圖反抗他們的下場。

　　我覺得我大概是病了，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發冷。

　　可我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單薄了，這個房間明明沒有風，但我感覺那些陰冷的觸感無孔不入，將我凍得渾身顫抖，只好將自己蜷縮在角落中。

　　這樣帶給我的不僅有溫暖，還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我開始做起了片段式的噩夢——

　　一開始是小時候，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不知疲倦只會跳舞的人偶，一旦動作出錯，或者沒有跳出想要的效果，就會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無論我怎麼樣叫喊掙扎，都沒有人理會我。

　　然後畫面一轉，我看見高橋雅子和惠美阿姨為了我對簿公堂，兩人在法庭上爭得臉紅耳赤，而我就坐在觀眾席的中間，聽著庭下的觀眾對我的指指點點。

　　「真是造孽啊...聽說父親出軌了，母親再婚了呢...」

　　「孩子還那麼小，真可憐....」

　　「可憐喲....」

　　我痛苦地捂住耳朵想要拒絕那些流言蜚語進入我的大腦，但還是無濟於事，那些聲音就好像魔音一樣纏繞在我的耳朵，加劇著我精神上的痛苦。

　　緊接著一個簡陋的只有四面牆和一張床的房間，許久未見的惠美阿姨正躺在床上，她身上裹滿了白色的紗布，因為簡陋的醫療條件，傷口都只做了最簡單的處理，不少的紗布上還滲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鐵鏽氣息。

　　我走到她的床上，這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像是死去很久的人，透露著某種回天乏術的灰敗感。

　　似乎是察覺到來人，她奮力地睜開雙眼，見來人是我，她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

　　但在我眼裡看來，更像是明明痛得齜牙咧嘴還要努力保持鎮定的故作姿態。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我立馬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像是冰塊。

　　惠美阿姨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她實在是太過虛弱了，聲音艱難地經過喉嚨出來後只變成了虛無縹緲的氣息。

　　哪怕我耳朵都已經貼在了她的嘴巴上面，也無法分辨她說的到底什麼......

　　我只好努力盯著她看，不願放過她臉上每一個表情和每一個開口說話的動作。

　　然而下一瞬間，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漆黑，床、房間、惠美阿姨全都消失了，可我都沒有在意，我還在努力地思考著惠美阿姨試圖對我說的話。

　　直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上我的後腦勺，意識到那是槍口之後，我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彈，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住了。

　　我開始痛哭流涕，不斷地向身後的人求饒，以為這樣他們就能夠放過我。

　　『哢嚓』一聲，子彈上膛了。

　　知道自己必須死在這裡，沒有半點活路可言，我停止了掙扎，說來也是奇怪，那一瞬間我竟然克服了對必然的死亡的恐懼，而是在專心致志地思考著，惠美阿姨要我對我說的話究竟是什麼。

　　我想，如果我真的要死，我應該要把和惠美阿姨的最後一句給弄明白，才算是死而無憾。

　　而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我終於明白了。

　　她說的是：「奈奈，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這確實是惠美阿姨會說出來的話呢.....

　　*

　　我從這諸多的噩夢中驚醒過來，發現外面有人在用英語在交談著，我無意地聽著，卻在聽見惠美阿姨的名字時，混混沌沌的腦子忽然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起來，開始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的話。

　　他們似乎在討論著和惠美阿姨交易的事情。

　　「我們的人已經將消息放出去，那個女人的消息很靈通，很快就會知道那丫頭在我們手上，她要是緊張的話，一定會按照我們的話來做的....」

　　「我們真的要用那個女孩跟她交易嗎？要是她反悔怎麼辦？又或者，那個女孩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現在日本的公安也盯上我們了，正四處找我們的蹤跡...」

　　「要是那個女表子不在乎這個臭丫頭，日本公安那些家伙會費這麼大的力氣保護她？...你動動你的腦子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

　　「說的也對....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那個女人的消息來了....她要求要先看到那丫頭再談交易的事情...她說如果那丫頭少了一根頭發，那麼她保證那些證據將會立馬公諸於眾，把我們都送上國際法庭...」

　　「看來我們押對寶了，那小丫頭就是我們最後的籌碼...交易在什麼時候？」

　　「明早八點。」

　　「.....叫那邊的人做好准備，我們這邊也要及早布置好一切...」

　　「...布置一切？你的意思是？」

　　「....通知留在摩洛哥的人，布置好一切，等那個家伙出現...再將她活抓，一定要活抓！她很狡猾....等她把東西交出來之後，就殺了她滅口。」

　　「...那那個丫頭呢？」

　　「一並殺了，免除後患，組織已經為我們安排好去中東的船...只要結束這裡的一切，我們就在那裡從頭開始...」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一陣天旋地轉，夢中那慘白冰冷如同屍體的惠美阿姨的樣子又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一時間甚至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分界點在哪裡。

　　悔恨和痛苦頓時湧上我的心頭。

　　我想，如果不是我這麼任性非要在那個地方跟高橋雅子吵起來，如果我不是那麼任性自己跑了出來，如果我沒有那麼輕信他人...那我就不會被抓住，至少惠美阿姨不會因此而受到威脅....

　　我會讓惠美阿姨白白送死的！

　　這個認知讓我感到無比的內疚。

　　我欠她太多了，她本來不必背負我這樣的包袱的...

　　如果沒有從美國帶走我，那麼此時此刻，她就不會受到這些恐怖分子的威脅......

　　如果.....

　　不行！錯誤是我犯下的，我必須要盡力地去彌補！

　　至少...我要努力，努力地讓惠美阿姨活下來！

　　這樣想著，我又重新燃起了鬥志，我仍然感到非常的恐懼，我害怕外面那些家伙，害怕他們手裡的槍，害怕疼痛，但我更怕惠美阿姨會因為我丟了性命...

　　跟那些罪犯正面硬剛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我太過弱小了，弱小的幾乎對方動動手就能輕松地把我解決掉。

　　得想個辦法逃出去！！

　　可我已經幾乎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雖然已經忘記了飢餓，但是四肢傳來的軟弱無力的感覺不假，如果我要逃出去，必須要找到補充體力的東西。

　　我需要食物！

　　不，不對！

　　那些罪犯此前有留食物給我，只是我那個時候太害怕了，並沒有接受。

　　食物....

　　我四處張望著，終於在門口的鐵柵欄外面找到了他們留下來的食物。看上去很像是粥的流食，因為放置太久已經呈現出一種惡心的凝固狀態，還有室溫的緣故還隱約聞見一些酸掉的氣味。

　　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我強忍著惡心拿起碗狼吞虎咽起來。

　　同時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為了保持體力而必要的犧牲和忍耐...所以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有了可供逃跑的體力還不夠，還有逃跑的途徑...

　　可是這個房間早就一目了然，四面冰冷的牆，被鎖鏈鎖住的鐵門、還有那個狹窄的正方形通風口，雖然有個鐵架，但是那鐵架年久失修，早就鏽跡斑斑，如果用力去扯，或許可以...只是那個洞口如此窄小，就算是我這樣的小孩，加上過去常年跳舞訓練出來的忍耐力和柔軟度，也未免有些吃力。

　　但是如果不去試一試的話，機會就是0...

　　我握緊了雙手，打算放手一博。

　　*

　　一開始我只感覺自己雙手傳來了鑽心的疼痛，那些粗糙的鐵鏽死死地嵌入我的皮血之中，可我不敢發出任何的喊叫聲，我怕多余的聲音會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

　　我對時間的流逝已經鈍化，不知道弄了多久，久到我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失去了知覺，那搖搖欲墜的鐵架的最後一個螺絲終於被我扯了下來。

　　我便迫不及待嘗試從那個洞口中穿出去，只是正如我一開始所預料的那樣，那個洞口實在是太過狹小了，我的胯骨部分還卡在裡面...

　　管不了那麼多了，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

　　我幾乎是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鼓作氣終於掙脫了那個束縛，從那個洞口中跌落下來。

　　霎時間，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這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森林，蜿蜒起伏，還能看見背後連綿不斷的高山。空氣中彌漫著森林特有的、潮濕的氣味還有濃重的、從我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一刻也不敢停留，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泥土上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森林的深處跑去。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月光灑落下來，樹影攢動，看上去陰森又詭異。而我每走一步，都感覺身體各個地方傳來劇烈的疼痛，我早就忍不住淚流了滿臉。

　　可是我不敢停留，我害怕一旦停下腳步那些人就會追上來。

　　那我做的一切努力就會付之流水.....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我越是害怕什麼，就越會發生什麼。

　　我聽見了森林的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如果被那些人帶回去，他們就會拿著我去威脅惠美阿姨，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這樣想著，我心裡頓時已然有了決定。

　　我來到了一處小土坡上，下面布滿碎石和灌木叢。聽著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和交談的聲音，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然後幸運地陷入了毫無知覺的黑暗之中。

　　對不起，惠美阿姨。

　　我好像還是沒能成功呢...

　　*

　　降谷零帶著搜救隊追趕至小泉奈墜落的地方時，那裡早就空無一人了。

　　可他十分確定在這裡聽見了聲音，那種聲音絕對不可能來自動物，只能是人發出的動靜...如果不是敵人，那就只能是....

　　「降谷先生，你看底下！」

　　其中一位隊員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我的老天呀！」

　　降谷零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手中的電筒順勢照過去，卻看到了令他倒抽一口涼氣的一幕——

　　只見女孩那一抹瘦弱的身子，衣服上因為沾染了大片的血跡早就已經看不出來原本顏色，雙手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見一塊好肉，整個人就好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躺在那些布滿荊棘的灌木叢上，輕飄飄的仿佛沒有半點活人的重量。

　　就連成年人看到都未免感到一陣顫抖，仿佛身體也開始跟著幻痛起來。

　　發現小泉奈的那位搜救隊隊友愣了好幾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她...還活著嗎？」

　　應該說，她還能活著嗎？

　　「快下去救人！」

第27章

　　御劍雅京的車進去大廈之後，降谷零便一直潛伏在大廈的對面監控著周遭一切的人和物，然而卻沒有料到對方早就在大樓的內部安插好人手，早早地在地下車庫等著了。

　　那裡是監控盲區，小泉奈被迷暈後直接帶上了每日運載物資進出大廈的車輛中離開，而高橋雅子和御劍雅京的車則也在半小時後離開。

　　看見兩人的車駛離時，他沒有多想，因對方的車玻璃是單向玻璃看不見內部的人，他便還以為小泉奈也在車內。

　　就這樣跟著兩人回到別墅區，便再也沒有走出過房子。

　　他沒有生疑，只是默默地透過監控觀察著御劍宅外的風吹草動。

　　直到夜晚時分，他接到來自御劍雅京的電話，這才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打開了信號接收器，開始追查小泉奈身上的追蹤信號，結果發現信號一直停留在臨市的一片較為原始的山區當中。

　　信號在那個位置一直沒有動過。

　　如果對方沒有發現這個追蹤器固然是好，就是就怕對方早就發現了，這個只是他們布置的障眼法...但無論如何，都要去找找看！

　　畢竟、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聯系上專業的搜救隊，降谷零便順著信號一路找到了森林，並順利地在山路一邊的灌木叢上找到了懸掛在上面的項鏈。

　　項鏈完好無損，就連卡扣都好好地系在上面，這個看上去不像被人惡意扯下來，反而像是不小心掉落的。

　　那麼極有可能的便是，那些人帶著小泉奈來到這個偏僻的山區，在路上因為項鏈太過松垮而意外掉落在路邊......

　　「降谷先生，我們不遠處主干道和岔道上均發現了腳印，看足跡大小分析看上去不像成年人的，應該是中午夜晚的霧障導致導致泥土軟化...」

　　降谷零心中一喜，立馬當機立斷：「搜救隊跟我先去岔道，其他人繼續沿著主干道去追...」

　　他們順著腳印一路追尋，終於在那處小山坡底下發現了昏迷的小泉奈。

　　這便是事件的始末。

　　「盆骨骨裂，身上多處擦傷，尤其是雙手，創面上有不少的鐵鏽，清除完後需要打破傷風，還有輕微的食物中毒的跡像.....目前她的生命體征非常穩重，你不用擔心。不過、你說那孩子真的一個人走了那麼久的山路嗎？真是不可思議....就算是成年人都很難做成這種地步.....」

　　明明只要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醫生不解地感嘆道：「到底是什麼驅使著她走到這一步？」

　　降谷零看著病房內還在昏迷的女孩，他說道：「大概是因為有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的人吧。」

　　成功救下小泉奈的同時，另一隊的隊友也成功地搗破了那些家伙的藏身之處並且控制了他們，再配合著在外國的惠美學姐，兩邊做了一場情報人質交換的大戲，最後將幕後的主使成功地抓捕到了。

　　就是因為她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才有了這一切的成果。

　　所以你的忍耐不是沒有意義的。

　　這是有意義的。

　　*

　　我醒來的時候，護士姐姐正在幫我更換輸液的針頭，大概是沒想到我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她被我嚇了一跳。

　　不是、你怎麼一副『臥槽起猛了你竟然活過來了』的樣子？！

　　她幫我叫來了主治醫生，我這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整整兩周。

　　身上的傷口輕微的部分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有雙手和胯骨部分的軟組織挫傷因為太過嚴重，現在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需要每天換藥。而盆骨的骨裂部分雖然已經得到了治療，但未來兩個月內還不能行走，需要好好休息直至徹底痊愈。

　　醫生簡單地為我檢查了一下各項指標，都沒發現什麼異常便離開了。

　　病房是單人病房，床、床頭櫃、衣櫃還有沙發茶幾，配上一個可以看見外面的綠化帶的大窗戶，讓人感覺這裡不想個醫院，反而像個布置溫馨的小旅館。

　　我正疑惑著我怎麼住得起這種高級的單人病房，然後轉眼就看見床頭櫃上的一束鮮花。

　　是一束很好看的粉色風鈴花，護工貼心地幫我把包花紙拆掉，用了個透明的花瓶養著。

　　我看著那束花發呆好了一會兒，直到零的到來。

　　他也帶了一束花來。

　　是一束綠色的洋桔梗。

　　看來這束風鈴花並不是出於零之手了。

　　「看見你醒來實在是太好了，感覺怎麼樣？」

　　他坐在我的床邊，順手給我剝了個橘子。

　　我沒有接過來，搖了搖頭拒絕。我張張嘴想說話，但發現大概是太久沒開口說話，聲音變得異常的干澀沙啞，

　　「.....惠美阿姨，有消息了嗎？」

　　我不動聲色地捏緊了底下的床單。

　　降谷零回答道：「你放心，惠美學姐那邊已經安全了，但是還有些手尾要跟，雖然下周才會回來...你最快下周就能見到她了，要是...算了...不過、真是多虧了你，我們的行動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那些恐怖分子組織幾乎是被我們一窩端了...」

　　我注意到他話語間的異樣，反問道：「零要去干什麼嗎？」

　　他摸了摸後腦勺，「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一副『我好羨慕你能見到惠美學姐』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因為前天接到了領導的通知，要去執行一個為期可能有點長的潛伏任務，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惠美學姐回來的話，可能我也沒機會見到了，不過幸好奈奈你今天醒了，看到你醒來我也就放心了...」

　　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忽然意識他們工作的不簡單，每分每秒和那些罪犯鬥爭的過程都是在懸崖上走鋼索，稍有不慎就會摔落下來粉身碎骨。

　　零的身影，好像一下子變得偉岸了起來！

　　「你這個崇拜的眼神我很喜歡，多來幾個？」

　　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那些奇怪的濾鏡瞬間碎了一地。

　　忽然，他捏住我的臉頰肉反復揉捏，嘴裡念念有詞道：「小鬼，不要醒來就一副苦瓜臉的樣子啦，不多笑笑活動一下臉部的肌肉的話，會僵硬變醜哦！」

　　我被捏的說話含糊不清，瞪著一雙眼看他，「....那我真的是謝謝你了...」

　　「不用謝。」

　　他在病房呆了大概二十分鐘，便看著時間要離開了，用他的原話來說，這次見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

　　臨走的時候，我叫住他，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注意安全。」

　　「當然。」

　　零離開了之後，病房又變得冷冷清清起來，見零在時剝開的橘子還躺在床頭櫃上，本著不浪費的精神，我便拿起來吃了一瓣。

　　立馬酸的我齜牙咧嘴。  ！！

　　零，你小子居然暗算我！！

　　接著，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訪客來了。

　　是御劍雅京。

　　他提著一籃包裝精美、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水果來探望我。他看了看我床頭被插在花瓶裡的花，眼裡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我便一下子懂了，花是他送的，而且這間一看就不便宜的單人病房，估計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因為高橋雅子的緣故？

　　他卻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已經在上周正式向雅子提出協議離婚的請求了。」

　　啊？

　　怎麼昏迷了兩周忽然之間世界就變了？

　　見我一臉懷疑不解的模樣，他忽然有些尷尬地別開視線，佯裝咳嗽了一聲才緩緩地開口：「你不用一副當我是壞人的樣子防備我...我，之前並不知道雅子和你之間的事情...」

　　然後他緩緩轉過來和我對視，一字一句道：「奈奈，對不起。」

　　他的語氣很誠懇，這一點我倒是有些意外。

　　畢竟他當時拿著法律文件和零對峙時候的居高臨下和字字珠璣的模樣真的深入人心。

　　但同時我也明白，這並不是他的錯。

　　「沒關系。」

　　他還跟我說了這兩周內發生的事情。那天在心理診所我和高橋雅子吵架的情景恰巧被人拍到流程了出去，因為高橋雅子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便有人順著這些線索找到了我們曾經在美國發生的事情，內幕越挖越多。

　　最終她做過那些事也被報道了出來，現在在圈內的名聲已經完全臭掉了。

　　她終日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害怕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和流言蜚語。

　　我看了看輕描淡寫的御劍雅京先生，雖然我早就猜到對方跟我那位母親是沒多少真情實感，單純只是想給Angel找個她還算有眼緣的媽媽，但他看上去也未免太冷淡了些。

　　明明憑借他的財力和影響力，這件事就算被媒體捅出來他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掩蓋下來，不是嗎？

　　難道是因為我嗎？

　　「別自作多情了，我不是因為你的事才和雅子離婚，我只是覺得我們並不適合，不合適的人和物都要及早地斷干淨，以免產生後禍，這是我作為你短暫的便宜繼父的寶貴人生經驗，現在免費送你了。」

　　我：「...那你人還怪好的咧...」

　　他沒有理會我的陰陽怪氣，而是繼續說道：「...雅子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你了。」

　　「你什麼意思？勸我回去跟著她？」

　　他沒好氣地瞪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的意思是，她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唯一能抓住的只有你，人一旦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就會拼了命要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她好像准備離開日本重新發展。」

　　他接著補充，「帶著你一起。」

　　我：「我不會跟她走的。」

　　「法律上可不會這麼認為...」

　　說著，他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我，

　　「不過，只要有足夠的資料和證據證明她沒有作為監護人的資格，那麼法庭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你很幸運，我已經沒接案子很久了，不過如果是你的案子的話，我可以當你的律師...看在Angel的面子，可以給你打個折。」

　　我低頭看著名片，白色簡約的卡片上，只有兩行字——

　　「御劍大律師事務所，御劍雅京。」

　　我當然知道這張卡片意味著什麼，之前我就有偷偷在網上搜過這位御劍律師的資料，從業十多年來沒有任何敗績，只要是他願意接手的官司，無論多麻煩，都會以勝利告終。

　　是被人稱為常勝將軍的金牌大律師。

　　如果他來打這場官司的話，高橋雅子不說十有八九會輸，而是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我正准備道謝，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不懂就問，雅京先生，你的出場費是？」

　　他：「按照之前的市價的話，大概是是一小時二十萬日元吧。」

　　你是去搶銀行嗎一個小時二十萬？

　　啊不對，這比搶銀行都好賺啊！

第28章

　　我被雅京先生一個小時二十萬的天價律師咨詢費震撼到了。

　　然而他本人似乎對此不以為然，甚至還說：「這已經是我給你的友情價了，要是換作別人，就算是是開價到五十萬甚至以上，來求著我幫他辯護，我都未必會理會他……」

　　看我還是一副神游的模樣，他還頗有耐心地給我科普，在日本，當一個有名氣的從業律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金錢、人脈還有社會地位。

　　根據去年的日本權威機構出示的年度行業報告，律師可是以平均年收入1000萬日元的年薪位列收入最高的職業排行榜第五名。

　　這還是行業平均值，而非行業上限，更不提雅京先生本身的能力以及名下的律師事務所養的那些頂尖的律師們給他創造的收益。

　　光是『御劍』這兩個字帶來的名氣和流量，就足夠他底下那些律師每年都有接不完的大案子了。

　　腦子裡全都是算不過來的錢，我立馬露出了阿巴阿巴的痴呆表情。

　　最後，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雅京先生，我想我應該付不起你的律師費，還有這個病房…也是你出錢准備的吧……謝謝你，那個，我以後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話說、我這輩子真的能賺到這麼多錢嗎？

　　回想自己的零分數學試卷，我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和心虛當中，完全不敢直視雅京先生的雙眼。

　　生為廢物，我很抱歉…

　　「那點小錢不算什麼…當律師不過是為了家族的傳統而已，御劍一家往上數兩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法官和檢察官…拋開這個身份不談，我就算不務正業，整天游手好閑，御劍家的財產也足夠我揮霍十輩子了。」

　　大概是不習慣說這些話，他看上去非常尷尬，神色很不自然。

　　怕我誤會，他又補充，

　　「我的意思是，這點錢對我來說不值一提，Angel她很喜歡你，也算是感謝你這幾天陪Angel玩了…」

　　他真的，我哭死！

　　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問：「雅京先生，你真的要和高橋雅子離婚嗎？」

　　他忽然之間眼皮跳了跳，良好的家教沒有讓他第一時間甩開我的手，只是渾身僵硬地糾正我的說辭：「是已經和她離婚了，不要要和她離婚…喂喂喂？你好好地怎麼忽然之間哭了？！」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一臉悲傷地哽咽道：「我差點就成為無憂無慮的富N代便宜女兒，我本可以高枕無憂，得過且過的，現在你跟高橋雅子離婚了，我少奮鬥二十年的美夢也宣告結束了，要重新去吃生活的苦頭了…我傷心難過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一想到富裕的人生離我而去，我便越想越難過，最後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嗚嗚嗚嗚……」

　　我哭得梨花帶雨，最後淚眼汪汪地看向雅京先生，

　　「嗚嗚…或許、或許雅京先生你想要一個好吃懶做、數學考零分但是打乙女游戲非常厲害的十幾歲花季少女當您的便宜女兒嗎？我現在叫你一聲爸爸還來得及嗎？」

　　「然後可以說…比如免我的律師費之類的…爸爸？」

　　御劍雅京：……6。

　　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

　　在醫院的日子非常無聊，零自從那天說自己要去執行一個為期可能很長的任務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雅京先生倒是帶著Angel來看望過我一次。

　　手機在上次被綁架的時候就不知道去哪裡了，所以大部分時間我都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電視發呆，偶爾護工小姐姐會用輪椅推著我去戶外的綠化帶坐一坐。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甚至還學會像其他老大爺老太太一樣，捧著當天的報紙坐著輪椅在綠化帶上曬太陽。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我愛上了看報紙，而是相比起其他的諸如太陽傘和厚重的書本來說，報紙是一個簡直是完美的擋太陽的工具。

　　不需要人去用手撐著…也沒有書本那麼厚重，薄薄的紙張帶著淡雅的油墨的味道令人感到一陣安心，還能感受到陽光透過紙張在眼皮微微發熱的感覺。

　　四舍五入，這是蒸汽眼罩！（不是）

　　於是這一天，午後的陽光晴好，我便按照慣例請護工小姐姐將我推到綠化帶的某片樹蔭下，然後報紙一攤，開始打盹兒。

　　只是今天的打盹似乎有點小插曲，我剛閉上眼睛多久，就感覺一陣無名風襲來，將蓋在我臉上的報紙吹走了。

　　可我一個身體被禁錮在輪椅上的人有什麼本事去追那張向往自由的報紙呢？

　　所以我索性沒睜眼，任由斑駁的陽光照我的臉上，就在我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坐在樹下面曬太陽的話，會把臉上曬出一塊白一塊黑的印子，到時候會很難看哦！」

　　這把聲音.....

　　我猛地睜開雙眼，立馬就對上了惠美阿姨那張放大的臉。她還穿著離開時我見到的那一身薄風衣，一段時間不見，頭發變長了一點點，皮膚也變白了一點，還有那雙眼睛...雙眼戴著一雙賊拉炫酷的紅色美瞳，如同紅寶石一般的晶體當中好似流淌著萬千星輝，好像群星在當中閃爍著火彩。

　　「惠美阿姨，你的眼睛......是怎麼了？？」

　　「是不是很酷，實不相瞞，其實我是宇智波一族的傳人，在組織任務生命垂危、生死一線的時候意外覺醒了寫輪眼...諾，就是這雙眼睛，是不是很帥！」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惠美阿姨，寫輪眼...不長這個樣子拉！」

　　她開始找補：「一定是賣美瞳的那個店家騙了我，哈哈哈，等過兩天我就去找他算賬...誒？奈奈，你怎麼忽然哭了？」

　　見她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我吸了吸鼻子，試圖將洶湧而出的眼淚逼回去，但是沒有用。

　　我只好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狼狽，但是聲音卻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惠美阿姨，你左眼根本就沒戴美瞳對不對？」

　　她愣住，反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只有你的左眼，眼珠子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動過。」

　　「.......」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摸了摸我的頭說：

　　「哎喲，一段時間不見，奈奈好像變聰明了，沒以前好騙了...」

　　她將手裡的那束小甘洋菊放在我的大腿上，然後半跪在我面前，張開雙臂，「奈奈，我回來了哦，不先給我一個抱抱嗎？」

　　話音落下，我便緊緊回抱住了她。

　　「太好了...惠美阿姨...」

　　*

　　惠美阿姨的左眼是在擒獲恐怖組織幕後主腦的過程中弄傷的。

　　因為被她和零這兩邊合作演的那出戲所激怒，幕後之人幾乎是本著魚死網破的態度打算和惠美阿姨一伙人同歸於盡，就在兩人爭奪定時炸彈遙控器的過程中，對方用匕首刺中了她的左眼。

　　本來以為正常人在經歷這樣活生生被刺瞎的疼痛都會直接倒地不起、哀嚎一片，那人便放松了警惕，哪知道惠美也不是個好惹，當下就把刺進眼裡的匕首拔了出來，將這把敵人送到自己手上的、趁手的武器反手一刀劃破了他的喉嚨.....

　　幸運的是那匕首插得沒有很深，並沒有影響到其他地方。

　　只是這左眼球是徹底保不住了，醫生將整個眼球摘除下來。

　　為了不嚇到我，她便特別定制了一個很好看的義眼，也就是我現在看到這只火彩非常漂亮的紅寶石般的眼睛。

　　「我覺得這已經是不幸中大幸了，至少我沒有完全瞎掉，還有右眼可以看見...」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笑道：

　　「而且你還別說，現在的義眼款式可多了，挑起來讓我一陣眼花繚亂，你要是不喜歡紅色，我還可以換個藍色的、紫色...或者你更喜歡金色的？」

　　聽她這麼雲淡風輕地講述著自己失去左眼的事情，我卻忍不住再次淚崩：「...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嗚嗚嗚，對不起...」

　　被刀子刺中左眼，惠美阿姨該有多痛呀......

　　她卻搖了搖頭，伸手溫柔地擦去了我的眼淚，「奈奈不用說對不起，反而是我要對奈奈說謝謝，如果不是奈奈以身試險的話，可能我們都沒辦法掌握到幕後之人的情報，將他們一網打盡，我都從零那裡聽說了哦...奈奈這次真的超級勇敢！」

　　我才不是那樣勇敢的人...我在心裡暗暗反駁道。

　　可眼下我也知道惠美阿姨說的對，只要人還活著，好好地站在彼此面前，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只是...

　　我忽然想起了高橋雅子，還有和她打官司要發生的不菲的費用，我的情緒又立馬低落起來，「惠美阿姨，我想我以後未必能一直跟著你生活了，高橋雅子她回來了...她看上去對我的撫養權勢在必得...」

　　「我知道，」

　　她打斷了我，然後從包裡掏出了一個戶口本遞給我，

　　「打開看看？」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她的指示打開了戶口本。

　　第一頁是戶主的，只見上面寫著——

　　「姓名：川野早見

　　年齡：32

　　性別：女...」

　　上面配著的寸照不是別人，就是我面前的惠美阿姨。

　　我：？

　　她眨巴眨巴了眼睛，說：「小泉惠美已經在飛機失事上不幸喪生，舊身份已經被社會性注銷了，所以組織給我安排了個新身份。怎麼樣，這個名字是不是很好聽？我查了一晚上的名字大全才選中了這個名字來著...啊不對，這不是重點，你繼續往下翻？」

　　我又接著往下翻，下一頁是——

　　「姓名：小泉奈

　　年齡：15

　　性別：女...」

　　照片則是我的樣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惠美阿姨：「這是？」

　　「如你所見，組織幫我做假身份的時候，順便搭了個便車，把你的戶口移到我的戶口裡面啦！所以我現在是你合理合法的監護人，跟高橋雅子一點關系都沒有喲！」

　　我：！！！

　　我又欣喜又感動，正准備說些什麼時候，她又忽然話鋒一轉，露出了可憐兮兮的樣子對我說：

　　「干完這單之後我就正式從組織退休了，以後阿姨就是無業游民了，小奈奈，你可要好好讀書，阿姨以後就要靠你養了...」

　　前半句退休是認真的，她本來也就打算干完這票就跟組織提出退休，如今也算是因公殘廢（指左眼瞎掉），當然是狠狠地從組織那裡坑了不少的補貼福利，還拿了個一等功光榮退休。

　　至於後半句...她這些年本來就攢了不少的錢，加上這些補貼和一些投資收益，本來就吃喝不愁，就是再養一個小泉奈都綽綽有余。

　　什麼以後就要靠她養了...不過就是逗逗她緩和一下氣氛罷了，哪知道這小鬼一臉認真地回復：

　　「嗯，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啊咧？鬥志忽然就燃起來了？

　　不過比起剛才那一副暮氣沉沉、天都要塌下來的委屈小媳婦模樣，這也算是好事。

　　她這樣想到。

　　「那阿姨以後就拜托你照顧了哦～」

　　*

　　我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能，並且無比渴望自己能夠變強，變得能夠獨當一面。我厭倦了總是縮在別人背後的日子，我也很想成為惠美阿姨的雨傘。

　　只要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才不會怕像高橋雅子那樣的牛鬼蛇神再次出現...

　　所以我要下定決心，好好用功地念書，然後考上好的高中，然後考上東大，成為一個像雅京先生那樣厲害的律師，賺很多很多錢，讓惠美...不對，現在早見阿姨了，我要讓她晚年高枕無憂！

　　所以當第二天，熊姐帶著她這兩個月做的課堂筆記給我復習的時候，我便將這個想法告訴她，我說我要以考上東大為目標，以後要成為一個很厲害的律師。

　　我知道熊姐是個深藏不露的學霸，所以我便向她請教學習的途徑。

　　熊姐只是安靜地聽我說完，她沒有嘲笑我的夢想，也沒有打擊我的信心，只是像吃飯喝水睡覺般自然地跟我說：

　　「明白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你都要考上東大當上律師對嗎？」

　　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啦！」

　　她點了點頭，「很好，我今晚回去幫你做一個非常詳細的學習計劃，只要你跟著我的學習計劃一步一步地走，就有可能...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做一件事證明你的決心。」

　　我立馬誇下海口：「別說一件了，十件都可以！」

　　她點了點頭，以示滿意。

　　我立馬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生怕聽漏一個字，只聽她說：

　　「你先跟你那個網戀男朋友分手。」

　　我：「啊？？？」

　　「你沒聽說過嗎？心中無男人，學習自然神。」

　　「這可是我這些年保持著學霸身份的秘密武器啊喂！」

第29章

　　--你先跟你那個網戀男朋友分手。

　　--你沒聽說過嗎？心中無男人，學習自然神！

　　熊姐的話就好像一聲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我立馬反駁：

　　「熊姐，你在胡說什麼呀？什麼男朋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

　　說完還有點心虛地錯開自己的視線，在腦海裡飛速檢索一番，我這才稍微放心了一點。我是完全沒有在熊姐面前談起過仙人掌學長的事情，也沒有跟她透露過任何有關網戀的事情。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熊姐在詐我！

　　她看了我一眼：「死鴨子嘴硬。」

　　「天大的誤會呀熊姐！我怎麼會背叛我們牢不可破的FFF聯盟呢？！」

　　見我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熊姐開始逐一列舉我悄悄談戀愛的證據。

　　首當其衝就是那道該死的原創數學題。

　　「那次你准確無誤地說出最後的標准答案我就已經覺得很詭異了，直到放學的時候，我在地上撿到了一團揉皺的紙團，你猜猜裡面是什麼？」

　　她見我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的心虛樣，露出冷笑，

　　「裡面竟然是完整的解題思路！而且是你的字跡！我知道你想反駁什麼，你想說你是抄的老師黑板的解題思路對嗎，但是！你的解題思路比老師的答案多了兩個步驟，而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是絕對不可能靠自己想到那兩個步驟的…所以我推斷，這是你從別人那裡的抄來的，而我們班上沒一個人能正確做出這個題目，所以這個人絕對不是我們班上的，更加不會是我們學校……」

　　「還有你之前跟我們聊天，上一秒還在抱怨數學題太難了，下一秒就一整個晚上不回消息第二天一臉腎虛疲憊的樣子回來上學，還要帶著已經寫好的數學試卷…」

　　「最重要的是你書包上的吧唧，是Souler情侶活動中打卡滿三十天才能拿到的紀念品吧，而且你的是女款的，那麼男款…哼，之前還神秘兮兮地跟我說有個朋友有個朋友，看來那個朋友根本就是你自己！」

　　「真相只有一個，你談戀愛了，對方是在網絡上認識，而且看上去成績很好，你們之間的關系也很好！」

　　我目瞪口呆，完全無法反駁。

　　要不是我這盆骨還裂著，高低要給熊姐表演直接跪一個！

　　所以我干脆不裝了，「可是這跟我要好好學習，考上東大有什麼關系呀？再說，人家是學霸，他還教我做數學、還給我通宵講數學題呢！」

　　「你捫心自問，他是真的在教你做數學還是幫你做數學？他給你通宵講題，你聽進去了嗎？」

　　「……」

　　實不相瞞，那一天晚上在仙人掌學長的聲音下，我睡著了…雖然知識看似以一種非常邪惡的方式進入了我的大腦，但是它沒在我的大腦久待，幾乎是第二天就消失了。

　　救命、我竟然覺得熊姐說的很有道理……

　　見我有些動搖，她又立馬乘勝追擊對我說，「相反，我看你那段時間每天早上上學精神萎靡，眼圈黑的跟熊貓一樣，這無疑嚴重影響了你的日常學習……你想想看你現在的成績，要追上來本來就要花很多時間了，你還能每次分出時間去跟他聊天嗎？」

　　「你聽我一句勸，心中無男人，讀書自然神…等你考上了很好很好的學校之後，你什麼樣優秀的人找不到呢？」

　　「男人不過是你變得優秀之後順帶的戰利品！不是必需品！」

　　「……」

　　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想垂死掙扎一番，

　　「可我手機壞了，現在也聯系不上他……」

　　就在這時，早見阿姨提著一個新的袋子走了進來，她先是對熊姐打招呼，「嗨，熊熊你來了呀！」

　　然後從袋子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遞給我，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打開看看？」

　　我打開，裡面躺著一部新的手機。

　　啊？？

　　「給你買的最新款手機，喜歡嗎？你之前那個不是壞了嗎？」

　　「手機sim卡也幫你補辦好了哦～」

　　阿姨，你真的，我哭死！

　　*

　　我沒有第一時間去跟仙人掌學長說分手，而是跟熊姐說我需要點時間准備一下。等熊姐和早見阿姨都離開之後，我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將sim卡裝了上去。

　　將近三個星期沒有登錄聊天軟件，信息的同步還需要一點時間，我開始神游起來。

　　其實我一開始的本意也是做完那個情侶任務之後找個由頭就分手，結束這段關系，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和仙人掌學長之間的了解越來越深入，就算是個普通朋友，聊了這麼久也該有感情了，怎麼能毫無由頭地就說斷就斷呢？

　　我也分不清楚，我的猶豫到底是聊了太久聊出了習慣還是說我真的對他產生了一些本不該想像的遐想。

　　不過熊姐到底有句話說的很對，先不論仙人掌學長的外貌（畢竟我至今還沒見過他本人），他的學識還有我所接觸到人品無疑都是非常優秀的，但如果我還是現在的樣子，他要是見到現實中的我，應該會很失望，搞不好會被直接分手吧...

　　網上不是都這樣說的嘛，網戀最容易見光死了。

　　不是、我在想什麼啊？！

　　我立馬拍了自己兩耳光清醒一下，告訴自己仙人掌學長只是我在網上認識的人，不要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的個人情感和不必要的期待。

　　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有了更想要做的事情——

　　我要好好讀書，成為一個像雅京先生那樣一個小時賺二十萬日元的人！讓早見阿姨安享退休的晚年！（不是）

　　這樣想著的同時，手機也完成了所有消息的同步。

　　未讀消息200多條。

　　首當其衝就是仙人掌學長那觸目驚心的將近60多條未讀。

　　我不敢點進去看他的消息，轉而點去了他下面的越前龍馬的對話框，直接回了一句——

　　【我最討厭不二了：前段時間手機壞了現在才拿到新手機所以沒有及時回復你，不好意思～】

　　然後把下面一些同學的問候也一並回復完之後，越前龍馬也沒有回復我。

　　最後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的消息就只有仙人掌學長的信息了。

　　做了大概半小時的心理建設，我終於鼓起勇氣點開他的對話框，但我還是不敢去看他給我發的那些過往的消息，以免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看到那些文字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不能心軟，也不能猶豫。

　　洋洋灑灑地在對話框中打了將近二十分鐘的小作文來闡述我想要分手的那件事。

　　在輸入最後一句『所以我決定分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為什麼要給他長篇大論地解釋這麼多？

　　而且這矯情的文字...顯得我好舍不得！

　　就算是分手，我也應該要維護我酷酷的人設，直接給他整一句『我們分手了，以後不要再聯系了』然後拉黑一條龍就好啦...回過頭來看這近乎是千字的小作文...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這樣想著，我正准備把前面那一大段有的沒有矯情文字刪除，結果就是不小心輕輕碰到了發送鍵。

　　整段已發送，暫無撤回功能。

　　新手機，我真的恨你這麼靈敏！

　　或者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就連上天都看不過去我的猶猶豫豫，優柔寡斷，所以出手幫我做了一把決定。

　　於是，我便順應天意，將仙人掌學長的微信刪掉了。

　　一並刪掉的還有我們過去幾個月所有的聊天記錄還有我根本沒看的那些未讀消息。

　　做這一切的時候，我的手都是顫抖的，就好像這手機有千斤重一般，神情非常地茫然。隨後，我放下了手機，感覺臉上有些溫熱的觸感，伸手一摸，全是眼淚。

　　就像我說的，都聊了這麼久，是條狗都該有感情了。

　　所以、才不是非常舍不得呢！

　　就在這時，越前龍馬的電話回撥了過來，剛一接通就聽見越前龍馬在電話那頭中氣十足地吼道——

　　「你是笨蛋嗎？消失了整整三個星期都不知道找人借個手機報一下平安嗎？學校你也是不去了，你長能耐了...」

　　我發誓，我絕對不是因為刪掉仙人掌學長太過傷心，而是越前龍馬這臭小子的語氣實在是太凶了，而我病還沒完全好，感覺渾身上下傷口都痛死了，便忍不住哇地一聲在電話這頭大哭起來，成功打斷了越前龍馬的話。

　　「哇嗚嗚嗚嗚嗚嗚....」

　　「？」

　　「不是、你怎麼忽然...你先別哭...」

　　「嗚嗚嗚嗚.....你、你說話那麼凶干嘛！聲音...嗚嗚嗚，聲音大了不起嗎？我...嗚嗚嗚嗚嗚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小命還暫時半身不遂躺在醫院裡已經很、很慘了，傷口都快痛死了...嗚嗚嗚你怎麼還能凶我？嗚嗚嗚嗚——」

　　「喂喂喂，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先別哭了...」

　　「嗚嗚嗚嗚嗚！！！！」

　　「算我...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大聲跟你說話，我真該死，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你別哭了好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過來找你。」

　　我哭著把醫院地址告訴他，他又安慰了我幾句便把這通電話結束了。可即便是掛掉電話之後，我還是在哭，一開始哭得昏天黑地，到後面哭得累了，聲音也啞了，便縮在被子裡默默地流眼淚。

　　等越前龍馬來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我裹在被子裹成一條肥胖的蟲繭、哭的雙眼紅腫的凄慘模樣。

　　我一看見他就好像是找到了合適的傾訴對像，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嘩啦啦地流出來，「嗚嗚嗚嗚，龍馬，我失戀了....」

　　他嘴角扯了扯，「你不是半身不遂躺在醫院快要痛死了嗎？怎麼又忽然變成失戀了？」

　　我抬頭正想說些什麼，忽然瞥見越前龍馬身後跟著的那一大幫子穿著運動服的少年們。

　　不是，你們誰啊？

　　怎麼這麼沒道德還偷看美少女哭泣呀！？

第30章

　　來的人是越前龍馬的網球部隊友。

　　我定睛看了一下，有幾個面孔很濕熟悉，好像是之前一起吃拉面的那幾位。

　　臉上貼著ok繃的菊丸英二學長、留著雞蛋頭的大石學長以及不二學長…除了那三人之外，好像還多了幾個人。

　　一看就是非常技術宅的眼鏡男，同樣戴著眼鏡但是木著臉一副禁欲系的冰山男，戴著花頭巾長著一副**的臉的大叔系男，還有一個看著很憨厚的老實男和一個寸頭看著很正常的少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算上越前龍馬九個人。

　　也就是、我痛哭流涕大喊自己失戀了的醜陋模樣被九個臭男生看見了！

　　越前龍馬，我真的恨你！

　　事情這樣的，今天是周六，他們本來有訓練活動。看到我短信的時候，越前龍馬剛換好衣服准備開始今天的訓練，見到我的短息便立馬回撥，得知我人在醫院的消息便想也沒想跟部長請假要來醫院看望我。

　　結果就是聞著八卦味而來的隊友們也跟著越前龍馬來了。

　　一開始是以菊丸英二為代表，熱情地表示也要跟過來一起看望我，然後不二學長也開始附和著這個說法，最後就變成了幾乎一半的人表示也要過來湊這個熱鬧。

　　正好和青學網球部交好的某個學校的網球部部長最近也是發生了一些小事故住院，不巧對方也在這個醫院留醫，一伙人一合計，便當下拍板來醫院看望我的同時也去看一下那位交好的部長。

　　你們真的、我哭死......

　　大概是我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看著有些不忍，尤其是跟我有過一飯之緣的那幾位率先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像學妹這麼可愛漂亮的女孩子，一定不用擔心沒有人喜歡的！所以不要因為這些無足輕重的人感到難過哦！」

　　菊丸英學長湊到我跟前，像只大貓貓一樣半蹲在我床前，眨巴著眼睛道，

　　「或者可以適當地考慮一下學長我哦！我的話，絕對不會讓學妹感到難過哦～」

　　「喂喂喂，英二，人家被男朋友甩已經很難過了，你這個時候不要講這種話啦！」

　　這是大石學長。

　　「學長，madamadadane！」

　　這是越前龍馬。

　　還嫌不夠似的，一邊的黑發寸頭學長也開始起哄，「學妹也是我非常喜歡的可愛型呀！要不給學長我留個聯系方式？！對了，我叫桃城武，學妹的話，叫我阿武也沒問題的哦！」

　　菊丸英二白他一眼，「咦惹，學妹你別信他的話，他可是有女朋友了！」

　　「我哪裡有？」

　　「那個不動峰的學妹....桃城之前明明在跟人家約會吧！」

　　「喂喂喂，那個不只是個誤會嗎？再說、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兩人就在我面前開始自顧自地爭論起來，最後是笑咪咪的不二學長，像是捏住小貓後脖頸那樣一手捏住一個，將菊丸學長和桃城學長從我面前踢走。

　　邊提還邊說：「不好意思，讓學妹見笑了...」

　　不二學長的笑容，明明笑得一臉和沐春風，可我偏偏無端感到一陣陰涼的無名風吹過我的後脖頸，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一縮。

　　好像我也成了被他手裡捏著後脖頸的一只小貓。

　　還有、學長你這個腕力是真實的嗎？！

　　不過，我覺得我有必要澄清一點——

　　「那個，學長們，我想你們誤會了一件事...那個分手，是我提的...」  ？？？

　　不是、你提的分手你哭成這個樣子？！

　　就連越前龍馬也是一副相當無語的樣子看著我。

　　最後是部長手塚國光發話，才制止了這一場鬧劇。除了越前龍馬之外，其他人都暫時離開去了別的病房探望那位部長。

　　病房裡剩下我和越前龍馬兩人，一下子便安靜了起來。

　　見我久久不主動開口說話，他便忍不住問我：「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你去參加課後互毆了？」

　　我以為他是要問我失戀的事情，沒想到是我身上的傷，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便故作神秘地開口：「實不相瞞，其實惠美阿姨是國際刑警，她上個月剛搗獲了一個大型國際恐怖組織的重大情報，結果遭到了恐怖分子的瘋狂反撲，就連我也被卷入其中......不過幸虧我聰明能干，巧妙地跟恐怖分子鬥智鬥勇，最終逃出生天並且幫惠美阿姨抓捕了所有的恐怖分子，代價就是受了一點點小小的傷...喂喂喂、越前龍馬你這是什麼表情！？」

　　他一副『你怎麼這麼會吹』的樣子看著我，我立刻深深地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最後，我在他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嘆了一口氣再開口：「好吧，我開玩笑的，其實我是超級英雄，保護地球的時候不小心受傷了，目前絕贊休養中。」

　　他給了我一個『你有病』的眼神，眉頭緊蹙。

　　我：「....行吧，真相是我出門不小心被車撞了。你滿意了嗎？」

　　他的眉頭越擰越緊，最後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你是笨蛋嗎？出門都不看車！」

　　不是，怎麼我說我被車撞了你就立馬相信了？！

　　難道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出門完全不看車的馬大哈形像嗎？我是什麼很蠢的人嗎？

　　越前龍馬，我真的恨你。

　　他不顧我憤懣的眼神，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腿上，繼續問：「那醫生怎麼說？」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骨裂比較麻煩，未來兩個月內不宜直接下地行走，需要借助輪椅行動。」

　　聽到這裡，他的眉頭這才舒緩了不少。見他一副非常緊張的樣子，我忍不住開口調侃：「龍馬，你這麼緊張我，不會真的是暗戀我吧？」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小聲嘀咕：「...難道把腦子也撞壞了？」

　　「......」

　　我一陣語噎，你才把腦子撞壞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龍馬你一直這麼關心我，是因為那件事嗎？」

　　他不解地反問：「哪件事？」

　　我垂下眼瞼，錯開了和越前龍馬對視的目光，手指則是不自由自主地攪在一起，小聲地開口：「...是安娜的事情，是因為覺得因為自己當時沒有及時阻止我，導致我被安娜他們合伙關在...那個隔間，而感到愧疚嗎？所以才...」

　　我沒有說下去，或者說我也不敢繼續說下去。

　　其實早些年我和越前龍馬的關系並沒有那麼好，見了面也不過是礙於兩家大人的面子點頭示好而已，但自從那件事發生了之後，越前龍馬便時常主動來找我上學放學，儼然就是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

　　從過去，到現在，乃至今天，也是如此。

　　我心裡一直隱隱有猜測，但是從來不敢開口問。我害怕成為任何人的『責任』，但同時也害怕如果自己開口問了就會失去越前龍馬這個朋友，畢竟、真相大部分時候都不是那麼地令人愉快......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越前龍馬卻伸手撫上了我的額頭，神色非常嚴肅。

　　我：？

　　我：「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所以一直說一些胡話...」

　　他收回自己的手，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琥珀色的眼睛裡倒映著我搖擺不定的表情，一字一句認真地開口：

　　「我關心你，只是因為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奈奈。」

　　有那麼一瞬間，我既被他感動到，又被他摔到了。

　　不過，我佯裝咳嗽了一聲，「嘖嘖嘖，沒想到我在你心裡是這麼重要的朋友，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承認你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好了.....」

　　越前龍馬：「......嘖，女人。」

　　就在這個時候，不二學長出現在門口，他輕輕敲了一下門口，將我倆的注意力瞬間吸引了過去。

　　他說：「抱歉，打擾一下，我是來借用一下越前的...」

　　越前龍馬：「不二學長，怎麼了嗎？」

　　「碰見立海大的隊員吵起來了，然後他們說要用網球一決勝負，對面點名要跟你對打呢...」

　　一說要用網球來一決勝負，越前龍馬這小子肉眼可見精神一振，從身後不知道哪裡變出來他那頂標志性的帽子扣在頭上。

　　我分明聽見了他嗤笑了一聲，又自信又張狂。

　　「行啊，我現在就去。奈奈，你先在這裡待一會兒。」

　　行唄，敢情還是網球比我這個朋友重要點...

　　下一秒我立馬反應過來——不對、這裡是醫院誒！是醫院！

　　醫院什麼的竟然也有網球場你們真的沒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嗎？！

　　不過我也沒攔住越前龍馬，我本想他走了之後可以躺在床上眯一下，卻沒想到不二學長沒有就此離開，反而走了進來。

　　「學妹整天在病房應該蠻無聊的吧，不如我推你出去走走？今天的天氣很好哦，風輕輕吹在身上的時候很舒服...還有陽光，懶洋洋的...」

　　「誒？不二學長不去打球嗎？」

　　他唇角的弧度上揚了一點，「場地只有一個，他們打就可以了。」

　　其實我本來還有點猶豫，畢竟我和不二學長不太熟，有且僅有的交集也不過是那天一起吃了頓飯，聊了幾句。

　　但大概是他臉上的笑容很美好，而且他描述外面的風時，一陣微風正好從窗戶吹進來，吹在我身上有些清新怡人的感覺。

　　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我便鬼使神差地點了點，同意了他的話。

　　「好喲，那就麻煩不二學長了...」

　　輪椅就放在我的床邊，我從床上撐起上半身，正准備把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借力把自己弄上去，下一秒卻感覺身體一輕。

　　不二學長他...竟然把我整個人抱了起來！！！

第31章

　　他抱起我的瞬間，我大腦宕機了好幾秒，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穩穩當當在他懷裡。他身上的衣服散發著淡淡的、但很好聞的草木香氣，一如他這個人給人的第一印像，安靜淡雅的，讓人感到舒適安心。

　　我渾身僵硬，一時間不敢抬頭看他臉上的表情，心裡同時泛起嘀咕來：早知道剛才飯就不要吃那麼多啦！！

　　萬一他覺得我超重怎麼辦？

　　這樣想著，我小心翼翼地抬眸瞥向他，見他完全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我才稍稍放下心來。

　　可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忽然垂眸，雙目對視的瞬間，我再次看見自己的那張放大的愚蠢的臉好像要溺斃在那一片藍色的海洋當中。

　　不常睜眼也好，這漂亮的眼睛誰看不先迷惑好一陣子啊…

　　深邃的藍眸劃過一絲疑惑和不易察覺的緊張，他問我：「怎麼了？是哪裡痛嗎？」

　　我腦子一片空白，嘴巴倒是不假思索吐出一句：「學長，好臂力！」

　　啊啊啊啊啊——

　　我恨我自己是個沒有情調的木頭！氛圍終結者！

　　然而他只是笑笑，一臉認真地回答我：「是學妹太輕了，以後要好好吃飯哦！」

　　嗚嗚嗚、不二學長，你是好人……

　　他將我輕柔地放在輪椅上，完了還非常貼心地從床沿邊上拿起一條薄毯，蓋在我的腿上。

　　我：「謝謝不二學長……」

　　他推著我一路走出了住院大樓，來到了醫院後方的綠化帶。

　　外面果然就如同他說的那樣，午後的天氣晴好，陽光照在身上並不會感到太熱，反而渾身感覺暖洋洋的，不時有微風拂面而來，帶著樹林和花草的氣息……

　　我舒服得眯起眼睛，看上去像只饜足的貓咪，感覺下一秒就可以雙眼一閉打盹兒了。

　　曬了一會兒，感覺臉有點發熱，我正准備挪動輪椅到一邊樹蔭下，一瓶冒的冷氣的宇治抹茶就出現在我面前，抬眸側臉看去，是不二學長遞過來的。

　　也不只是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他站在太陽所在的方位，清瘦但是高大的身軀將已經有些刺眼的陽光擋在後面。

　　「謝謝學長。」

　　我接過那瓶飲料，注意到標簽上有個小小的低糖字樣，還有些詫異，小聲嘀咕，

　　「...怎麼會…知道我喜歡低糖…是湊巧吧…」

　　這款宇治抹茶本來就不是特別甜，市面上最受歡迎的是正常版的，低糖版因為甜味真的太少了，所以反而沒有那麼受歡迎，但我是抹茶愛好者，比起甜味，我更喜歡抹茶味濃一點的……

　　而且，低糖版記得要去遠一點的那個販賣機才有吧？

　　他為什麼會這麼精准地買到我喜歡的口味？

　　我正心裡疑惑著，不二學長見我一副對著飲料發愣的樣子，有些緊張地開口詢問：「是口味學妹你不喜歡嗎？抱歉，那個販賣機裡好像只剩下這個口味的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莫名松了一口氣，立馬搖頭示意不是這樣的，給他豎起了大拇指，「不是哦，是剛好買到我超愛的口味！謝謝學長！」

　　他貌似也松了一口氣，回以一句，「太好了，那我真是幸運呢！正好買到了學妹超愛的口味～」

　　用那種語氣來學我說話什麼是真的很要人命啊...我無端感到一陣口干，立馬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抹茶冷靜冷靜。

　　不過、看他這種反應，我的心又立馬放回肚子裡面去。

　　然後下一秒又開始責備自己的胡思亂想，察覺剛才心裡那一瞬間閃過的荒唐的想法，我簡直是羞愧難當，壓根不敢直視不二學長，好想多看他一眼都是對他的一種褻瀆。

　　我怎麼會以為他沒有可能是......簡直是罪過！

　　他推著我來到一片斜坡草地上，大樹的樹蔭將陽光隔絕在外，而他則是坐在了我身邊的草地上。

　　因為很少會和不太熟悉的人像這樣子兩人獨處，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找什麼話題來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可微微側頭垂眸瞥見旁邊的不二學長，他整個人平躺在草地上，風吹起他額前的隨發，露出光潔的額頭，斑駁的陽光星星點點散落在他的臉龐上，披上了一層美好的濾鏡。

　　我忽然覺得就算不說話，兩人就安靜地在這裡一起看看風景、發發呆，好像也挺好的.....

　　而且看見不二學長一副很松弛的狀態，並沒有因為無話可說的沉默感到不適，我也安下心來了。

　　「不二學長......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我下意識的話語打破了這一片沉默，意識自己把腦海中的話說出來之後，以及不二學長忽然我有些尷尬，立馬給自己找補，

　　「那個...我的意思是，不二學長你人這麼溫柔細心，長得好看而且打球也很厲害，還是網球部的正選，想來在學校一定受到不少女生歡迎吧？」

　　我盡可能地把話說的客觀一點，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他唇角上揚，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後才開口：「說到受歡迎程度的話，我們網球部最受歡迎的應該是越前.......」

　　「不是吧？那臭小子竟然最受歡迎的？你們學校的女生品味可真差呀......」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忍不住吐槽道，

　　「龍馬那家伙簡直就是個直男，也不會說話，跟他說話頂起嘴來能氣個半死！哪像學長你啊，說話好聽，做事又溫柔細心......做你女朋友的話，一定會很幸福！」

　　「是嗎？」

　　他笑笑，意有所指地反問了一下。

　　只是當時的我沒有察覺這語氣中微妙，還沉浸在對越前龍馬不自覺的拉踩和對不二學長的誇誇當中，「當然啦！」

　　「不過、看見學妹稍微恢復元氣的樣子，我就感覺放心多了。」

　　忽然，他話鋒一轉說道。

　　我一愣，剛才在病房那丟人的場面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當下有些尷尬地攪動著手指，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讓學長們見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學妹的錯，估計你也沒想到我們會一群人一起來吧。如果學妹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哦，關於失戀的事情，電視不都是這樣說的話，如果把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心裡就會好受很多.....」

　　不二學長還是那樣一副標准的、笑咪咪的樣子，人畜無害，就好像是知心大哥哥一樣，讓人不自覺地就會放松心防，將心底埋藏的事情一股腦地說出來。

　　「看學妹這麼難過的樣子，應該很喜歡對方吧，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提出分手呢？」

　　他如此問道。

　　我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要分開。」

　　我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膝蓋上搭著的毛毯，手心的柔軟的實感給了我不少的勇氣，我深呼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自嘲式的笑容來，「其實不瞞你說，我和他是在網絡上認識的，現實中並沒有見過面...我發現我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關於我自己的個人期待和想像，我越是從他的只言片語中了解他，我越發現他的優秀，可現實中的我...如果被看到是這個樣子的話，一定會讓他感到非常的失望吧...」

　　「沒有很多才藝，也沒有自己的個人理想，好像只是來這個人世間湊數的一樣，毫不起眼，毫無特色...我不想再陷入這種自我懷疑的漩渦裡面去了，再說，我現在已經找到了我的人生目標，那就是考上東大成為非常優秀的律師！為了這個目標，我得把時間都省下來去學習...」

　　我還沒有說完，他卻站起身來，少年的身影籠罩著我，我抬眸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他要干什麼？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一定是我說的那些奇怪的話讓他感到無聊了吧......

　　然後下一刻，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不是哦，我覺得學妹已經很棒了。」

　　「誒？」

　　「在我眼裡，能夠勇敢說出這些話的學妹已經很棒了.....」

　　大概是怕我再說下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忽然轉變話題問道，

　　「那學妹想好要報考哪一所學校了嗎？」

　　「...這個倒還沒有...」

　　他又說：「那不如考慮一下我們青學？」

　　「誒？青學嗎？感覺好難考，以我現在的成績來看的話，感覺完全是奢望啊...不過我會努力的！」

　　如果能考上青學的話，應該東大也就有希望了吧？！

　　畢竟青學也是這附近數一數二的好學校呢...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那邊結束兩校訓練的越前龍馬正好發現了草坪上的我，朝我們大喊道：「奈奈，不二學長，你們怎麼在這裡？」

　　她不是應該在病房裡嗎？

　　還有不二學長，不是說去買水...這兩個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在這裡？

　　我尋著聲音看過去，不遠處，越前龍馬正跟一大群人站在人行道上，除去青學的人，還有另外一批穿著校服的少年，估計就是他們口中的友校了。

　　只是我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那個戴著白色發帶，深藍色卷發的少年，在陽光下，少年白玉般的皮膚好像發著光，那一刻我好像看見了神明的影子。

　　這個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他們是哪個學校的？」

　　「是立海大的呢。」

　　立海大...立海大...是那個據說蟬聯了好幾年冠軍的名校立海大嗎？

　　或許，我應該去考立海大才對。

　　我忽然如此想。

第32章

　　原來、那個長得像神明一樣的少年名為幸村精市，是立海大高中部網球部的部長。

　　目前因為意外事故導致的肺炎正在住院觀察中，據說是在海邊裡發現溺水的小孩於是毫不猶豫縱身跳進去救人，結果因為當天晚上受了風寒導致肺炎住院。

　　原定和青學周末要進行的合宿訓練也為此延遲。

　　總的來說，少年不僅擁有神明一樣的外貌，還有金子一樣的好心腸！

　　我對這個名為幸村精市的美人越發欣賞了。

　　大概是我直勾勾的眼神過於明顯，就連越前龍馬這個直男都察覺到不對勁，他暗暗戳了一下我的手肘，冷哼道，「再看眼珠子要掉下來了。」

　　要不是這裡人多，我高低要擼起袖子跟越前龍馬吵一架。然而事實是，他的話一出，就立馬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到我身上，其中就有那位美人部長。

　　我立馬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趾，美人的目光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完全不敢直視。

　　而且、腳趾扣地了……他不會以為我是什麼花痴吧，雖然我好像的確是…嘿嘿嘿（不是）

　　不過、越前龍馬，你欠我的用什麼來還？！

　　就在這時，不二學長卻挺身而出，稍稍站側了身子，清瘦但足夠寬厚的身影正好擋在我面前，將大部分人的目光隔絕開來。察覺那些目光消失，我心裡一松，就連呼吸也頓時感覺順暢起來。

　　不二學長，果然是一如既往地細心溫柔。

　　我直接哭死。

　　「比賽結束了嗎？」

　　他直接轉移話題道，並且成功地引開了所有人的關注點。

　　「啊結束了，」

　　桃城一臉興奮，反手握著網球拍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三比二，勝利是屬於我們青學啦！」

　　聞言，切原赤也第一個炸毛，「下次絕對會贏你們！而且不是在這種訓練賽，而是正式的全國大賽！絕對要把你們殺的片甲不留！」

　　「最後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立海大的！」

　　是我眼花了？

　　怎麼感覺這小子那一瞬間周身圍繞一層紅光？！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緩緩吐出他的經典台詞：「Madamadadane！就算再來無數次，一樣會把你們打敗！」

　　一伙人就這樣在我面前就青學和立海大誰才會是最後的贏家開始爭論起來，場面一時之間變得非常熱鬧。

　　沒有人有功夫關注輪椅上的我了……

　　不二學長真的…救場救得太及時了！

　　我徹底松了一口氣，一抬眸，便看見不二學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側過臉來看我，察覺到我感激的目光，他的唇角也悄無聲息地上揚了一點。

　　好像在說『不用謝哦～學妹～』。

　　有那麼一瞬間，我被他這個笑容蠱到了。

　　然後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詭異的事實——

　　話說、這個世界打網球是人均帥哥嗎？

　　怎麼感覺兩隊人隨便選一個出去大街上都是中上水平的存在啊喂！

　　*

　　本來以為我和那位『神明』部長的交集應該就只有白天那匆匆的一面，我還有點惋惜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

　　結果晚上就在住院部的自動販賣機處碰見了對方。

　　他穿著一身淺色的病號服，在室內的燈光上看上去更白了，透露著一種略顯病態的美麗，似乎在思考著到底要喝些什麼。

　　因為只有一面之緣，我不敢貿貿然上去打招呼，只是將輪椅停在少年幾步之外的地方，准備耐心等待他買完再過去。

　　然而——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少年還是佇立在原地不動。

　　見他一副選擇困難的樣子，我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那個…如果實在拿不准主意的話，可以考慮一下那一款宇治抹茶，真的很不錯哦！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

　　他回過神來看我，臉上露出了歉意，溫聲細語地說：「抱歉，好像浪費掉太多時間思考，讓你等了這麼久…不過，宇治抹茶，聽上去是個不錯的建議呢！」

　　說完，他往販賣機投了兩個幣。

　　哐當——

　　哐當——

　　他買了兩瓶宇治抹茶，其中一瓶遞向了我。

　　我有些吃驚，「誒？給我嗎？」

　　「就當是讓你等了這麼久的賠罪禮吧，還希望你不要嫌棄...我記得你，我們不久前見過對嗎？你是越前龍馬的青梅竹馬小泉奈。」

　　我一愣，完全沒想到僅有一面之緣他居然還認得我。

　　「是的呢，幸村學長，真巧，難道說我們是同一層的病友？」

　　「病友？這倒是個有趣的稱呼呢，病友小泉學妹，」

　　他被我的一句『病友』給逗笑了，擰開瓶子嘗了一口宇治抹茶，

　　「確實是很好喝呢......」

　　我被他的笑閃晃了神，等回神來的時候，連人帶輪椅被他推回去了自己的病房。

　　他站在門邊，朝我揮了揮手，留下一句『那麼，晚安啦，學妹』，便順手幫我把房門給關上了。

　　幸村學長也很溫柔細心呢，長得那麼好看，心底又善良有責任心...怎麼看都很完美啊！

　　那一刻，想考取立海大的願望達到了頂峰！

　　*

　　次日，熊姐果然按照約定帶著她為我量身定制的考取東大學習計劃來醫院探望我了。

　　我看著面這慢慢十幾頁A4紙的思維導圖，對熊姐感到由衷的敬佩，感動的淚水差點從嘴巴流出，我光是看第一頁就已經覺得暈頭暈腦了。

　　「熊姐，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我稍微看了一眼每日的日常安排。

　　早上六點起床，半小時洗臉刷牙吃早餐，然後背知識點背到七點半，然後去上學，八點到十一點上課，中午半小時吃飯，然後又是一刻不停地去復習知識點，下午五點上完課，先刷兩個小時的題目再回家，然後半小時吃飯洗澡，背書刷題到十一點半睡覺。

　　如此循環。

　　「你是認真的嗎？這完全會猝死吧？！」

　　「那是當然，你沒聽說一句話嗎？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她有些無語地看我一眼，然後伸手托了一下眼鏡，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道，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從0到100確實有點困難，但沒關系，只要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完全按照我這個日程表去復習，一步步地提高的話，還是有相當大的概率考上六角、山吹或者聖道魯夫，要是效果好的話，青春學園應該也有機會衝衝，只要成功上了這幾所學校，然後在高中三年一刻也不松懈地...」

　　「等等，如果我想考上立海大呢？我該怎麼做？」

　　顧不上那令人窒息的每日時間表，我打斷了熊姐，並一臉期待地問出困擾了我一晚上的疑問。

　　沒錯，我想上立海大！

　　當然不是因為被幸村的美貌折服，只是聽說他們校風嚴謹，也是非常優秀的一所高中呢！

　　她一臉疑惑，「為什麼非要是立海大？」

　　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遇見了我的crush，就在昨天，他就是立海大的！」

　　熊姐：「.......」

　　昨天不是還發誓要斬斷青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嗎？

　　變得真快。

　　呵呵，女人。

　　「你確定想去立海大嗎？為了你的crush？」

　　我連忙點頭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熊姐的反應很快，她迅速瀏覽了一遍自己的計劃，然後熟練地從包裡掏出一支筆，花了五分鐘的時間修改好計劃，遞給我。

　　「諾，如果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話，立海大也不是不可能...」

　　我興奮地接過來計劃一看，瞬間兩眼一黑。

　　「每天三點起床？晚上十二點睡覺？我是什麼進化掉睡眠外星人嗎？」

　　「奈奈，我想你對立海大有不正確的認知，」

　　她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立海大的分數線比青學還高了將近一百分，你問問你自己，你不真的拿條命出來學，你去哪裡追回來這些分數，三點起床已經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再次打斷了她的話，堅決地說：「青學！我選青學！求求你，我真的太想上青學了！」

　　「不是說你的crush在立海大嗎？」

　　我卻勾起一抹笑容，「所謂crush，是指短暫而又熱烈的愛戀。」

　　她不解，「所以？」

　　「所以重點是『短暫』兩個字，謝謝你，我清醒過來了，我選青學。」

　　「那你英語學得還怪好的咧....」

　　*

　　三天之後，我在醫生的同意下出院。

　　出院的那天，只有早見阿姨來接我回家，因為是工作日，越前龍馬和熊姐都要上課，他們雖然人沒到場，但是都給我送來了祝賀我出院的小禮物。熊姐送了我非常精美的筆記本，越前龍馬給我送來的則是一個可愛的貓咪手機掛墜...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雅京先生和不二學長也給我送了小禮物。

　　雅京先生送來了一束很好看的花。

　　而不二學長則是送了一個很可愛的小熊毛絨玩偶，可可愛愛的爪子上握著一個長條形的仙人掌。

　　因為原來的房子已經燒毀，早見阿姨沒有重建的計劃，而是將整塊地皮掛牌賣出去了，而她則是在市區又重新買了一套房子。

　　不僅如此，從國際警察的位置退下來之後，她在市區盤下來一個店面，開了一間花店，既賣花花草草，也會賣咖啡，提供座位給客人休息聊天。

　　店鋪的名字就叫『波洛』。

　　我問她為什麼要起這個名字，她說因為她很喜歡作家阿加莎筆下的一個叫『波洛』的偵探，所以這家咖啡花店就叫波洛了。

　　雖然我很懷疑從來沒經營過花店和咖啡店的早見阿姨是不是真的可以，但看著她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整天在自己經營的小店裡快樂地忙前忙後，我也是由衷地感到高興。

　　這也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我得努力讀書，以後多賺點錢，這樣就算阿姨虧的底褲都不剩了，我還能讓她過上很好的生活......

　　接下來的三個月裡面，我幾乎是完全按照熊姐給我做的計劃去執行，每天幾乎是三點一線，家裡，學校還有波洛咖啡廳。

　　我完全拋棄了網絡社交，不過這次有提前跟我的朋友打招呼，大家也表示能夠理解。

　　到最後衝刺的一個月，我就連波洛咖啡廳也不去了，每天從學校回來就是一頭扎在自己的房間裡學習。

　　考完試的那一天，我一回家就倒頭睡著了，睡了整整一個夜晚加一個白天，沒有醒過來。

　　最後還是早見阿姨察覺不對，來我的臥室叫醒了我。

　　當然，我的身體沒毛病，就是這三個月的不間斷高強度學習，忽然之間松懈下來，很久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體便忍不住強制休眠了一下，就是休眠的過程有點長。

　　就在忐忑和緊張的等待之中，我終於迎來了我的國中畢業典禮。

　　*

　　從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青學出現在同一欄的時候，我幾乎是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抱住一邊的熊姐，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嗚嗚嗚嗚，我、我...我做到了！熊、熊姐！謝謝你——嗚嗚嗚嗚....」

　　她輕輕回抱住我，手撫上我那纖細的、有些嶙峋的蝴蝶骨時，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真棒呀，奈奈，你做到了！」

　　我們抱了一會，然後我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在公告欄上找熊姐的名字，她果然在前三名中，只是學校...

　　「冰帝學園？！為什麼是冰帝？熊姐，你不是要考公立嗎？」

　　「一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是家裡人堅持要我去冰帝，」

　　她有些無奈，

　　「說這是家族傳統，雖然我只是旁系的，但是也要遵循這個游戲規則。」

　　我瞬間瞳孔地震，「難道熊姐你是隱形富二代？」

　　「誒？你不知道嗎？你忘了我的姓氏了嗎？」

　　「...跡部？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跡部吧？」

　　她露出微笑，一副看白痴的樣子看我，「不然你一直以為是哪個跡部？」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是普通的跡部。

　　不過，超級富婆竟然一直在我身邊！

　　「富婆，餓餓，要飯飯。」

　　我立馬狗皮膏藥似地黏上去，開始撒潑。

　　熊姐只是一臉冷漠地回了一句：「你去死吧。」

　　就在我們兩打鬧的時候，早見阿姨也來到學校參加我的畢業典禮了。然而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個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

　　是不二學長。

　　他穿著寬松的天藍色套頭衛衣和運動褲，脖子上掛著一個單反相機，跟早見阿姨一副很熟絡的樣子在聊天。

　　「不二學長？你怎麼來了？」

　　還沒等他回答，一邊的早見阿姨就學會了搶答，「是我邀請周助來的哦，沒想到你們本來就認識呀...周助是我店裡的常客呢，我想著找攝影師來拍奈奈你的畢業典禮照片，打算以後留作紀念的，正苦惱著去哪裡找攝影師的時候，周助說他可以試一試，所以我就帶著他來啦！」

　　不是吧，這個世界已經小成這個樣子了嗎？

　　我結結巴巴地開口：「原來、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麻煩不二學長了。」

　　他回給我一個笑容，道：「不麻煩，還要先恭喜你考上青學呢！以後真的就是學妹了。」

　　「哈哈哈，是呀！以後還要麻煩學長多指教！」

　　不過他怎麼一來就知道我考上了青學？

　　不過我的疑惑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接下來班主任找到了我，說是鑒於我的進步巨大，希望我能上台發表一下畢業感言。

　　我本來想拒絕的，但是早見阿姨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哇，畢業生發言！奈奈，真棒哦！」

　　那我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可當我站在後台等待的時候，我卻後悔了。不是，畢業生發言什麼都通知的這麼臨時的嗎？

　　我完全是一點准備也沒有、也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嗎？

　　感覺大腦空空的，而且有些頭暈目眩。

　　我便找了個小板凳坐了下來，可是頭暈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反而還越演越烈。

　　「學妹，吃點東西補充一下能量吧，」

　　不二學長也出現在後台，他拿著一袋袋子走到我面前，半蹲下來，關切地詢問道：

　　「你的嘴唇很蒼白，是不是沒吃早餐？」

　　確實沒吃，原來是低血糖了呀...

　　知道原因之後，我反而放下心來。

　　只要不是什麼大病都好說...

　　我接過不二學長給我買的袋子，裡面是一個奶油面包，和一瓶鮮牛奶。

　　「謝謝你，不二學長。」

　　在我拆面包包裝的功夫，不二學長也找了個小板凳過來，跟我並排坐在一起，然後低頭擺弄起相機來。

　　「...雪長、喜翻...翻攝影嗎？」

　　我嘴裡含著奶油面包，含糊地問道。

　　「...嗯，也算是我的一個愛好吧，我覺得把一些值得紀念的瞬間定格下來，這件事很有趣。」

　　說著，他舉起相機，在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按下快門，

　　「比如說像現在。」

　　「.......」

　　比如現在，是說現在這一刻值得紀念呢，還是這一刻很有趣？

　　我一愣，然後後知後覺地咽下面包，振聲道：「可惡！不可以偷拍女孩子吃東西時候的照片，太醜了啦！」

　　「不會啊，我覺得很可愛，學妹吃東西的時候，很像一只小倉鼠。」

　　我：「......」

　　雖然誇我可愛什麼的，但是可以不要用倉鼠來形容嗎？

　　可惡，好像被罵了！！

　　「總之，畢業快樂啦！」

　　*

　　有了這一段小插曲，我明顯沒有剛才那麼緊張害怕了，等到主持人cue流程讓我上去講話的時候，面包和牛奶都已經全部進了我的肚子。

　　在不二學長的鼓勵下，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走上台。

　　第一排是學校的領導，往後就是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學生和家長們。早見阿姨和不二學長就坐在第三排中間的位置，我一眼就找到了他們。

　　早見阿姨立馬朝我揮了揮手，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而不二學長則是舉起了手裡的相機。

　　緩緩吐出那口從上台到現在憋住的濁氣，我開始了我的講話——

　　「首先，非常感謝老師給我這個機會站在這裡做畢業生的講話，這三年裡，我在這個學校收獲了很多的友情、知識，也謝謝老師同學們的一路幫助，我尤其要感謝我的好朋友熊姐，跡部熊，如果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還有我親愛的早見阿姨，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這裡...」

　　「最後，我還有一句話要送給我的數學老師，謝謝你悉心教導我這個榆木腦袋，但是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數學及格，而且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學習偏科並不可怕，只要當你偏科偏到了一種極致，那麼你一樣是無敵的......」

　　聽到這裡，滿堂的學生都笑了起來。

　　早見阿姨一愣，然後下意識打開本子翻到成績的那一欄，只見上面赫然寫著——

　　國文100，英語100，數學40....

　　這小孩還真是...難道她真的是個天才？

　　「最後祝大家，畢業快樂！」

　　就這樣，在一片歡聲笑語當中，我的國中生活正式宣結束了。

第33章

　　四月，伴隨著櫻花盛開的季節，我的高中生活也正式開始了。

　　聽說我考上了越前龍馬所在的高中，倫子阿姨和早見阿姨都很高興，倫子阿姨還特地千叮嚀萬囑咐他在學校要多多照顧自己。

　　越前龍馬當下反駁，「又不是小孩子，照顧什麼呀？」

　　怎麼她是親生的還是我是親生的呀……

　　結果就是被倫子阿姨和菜菜子姐姐一頓教育，並且揚言如果我在學校出了什麼事情她就要讓越前龍馬吃一個月的西式早餐以及扣除當月的所有燒魚飯名額。

　　對此，越前龍馬表示：「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會看好那家伙的…Madamadadane！」

　　結果就是一大早，他來到我家門口等我一起上學。

　　我一出門，就看見他穿著黑色的外套和褲子，整個人斜斜依靠在我家門的牆邊，黑色的網球包掛在右邊肩膀後面，冷著一張臉，一副酷拽酷拽的樣子。

　　我早就做好了功課，我知道越前龍馬在青學女生中的人氣很高，所以為了我平凡又和諧的高中生活，我決定跟他約法三章。

　　「龍馬，等會快到學校的時候你先走吧。」

　　「然後在學校的時候也不用特別來看我，我自己能把自己照顧好的。」

　　「然後放學也不用等我了，因為我要在學校先復習一下功課再回去。」

　　主打就是一個裝作跟他沒關系的樣子……

　　他不解地瞪我一眼，「為什麼？」

　　因為怕你的狂熱女粉產生誤會然後來為難我什麼的…我實在說不出口，感覺說出來會被他嘲笑我是菜雞。

　　於是我采取了一個迂回路線來回答，「不照做的話，就跟倫子阿姨說你欺負我，扣你一個月的燒魚飯。」

　　越前龍馬：！！！

　　最後他還是屈服，吐出一句：「知道了，麻煩。」

　　可惡、找不到女朋友的臭直男！

　　*

　　新同桌是個栗色短發的爽朗女生，名叫北島愛裡，我剛一落座就非常友好地跟我打招呼。

　　「誒！是你，早些時候跟越前前輩一起上學的女生！」

　　我：！！！

　　我瞳孔地震，她什麼時候發現的？我立馬轉頭去看其他人，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情，我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小聲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在學校不遠處的那條路上，看見你們走在一起了。」

　　她神秘兮兮地問道，

　　「難道說，你們是情侶？和學長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我大驚失色，「你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和龍馬談戀愛？不可能！我們只是從小認識的朋友....」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對了，我叫北島愛裡，可以跟你交換聯系方式嗎？」

　　我被她跳脫的腦回路驚到，但還是非常老實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加好友的二維碼，見她真的一副誠心誠意跟我加好友，沒有要繼續深究我和龍馬的關系的樣子，我又壓制不住我那該死的好奇心，反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我和越前的關系嗎？就這樣？」

　　怎麼跟校園論壇上那些咄咄逼人的瘋狂腦殘粉完全不一樣？！

　　難道我昨晚逛了個假論壇？！

　　她看上去很高興地加了我的好友，然後聽見我的話，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我為什麼要在意你和越前前輩的關系，要不是街上遠遠地看見你真的好漂亮好精致，我才不會注意到你身邊的越前前輩呢...」

　　我瞬間老臉一紅：「啊？」

　　所以越前龍馬才是順帶被注意的那個？

　　「我呀，如果男生約我吃飯，我答應了，那純粹只是因為我是個沒有感情的飯桶，但如果是美女約我吃飯，就算是十二級台風，我也會風雨無阻地趕過去赴約哦...再說了、誰要在意那些臭男生啊？硬邦邦、臭烘烘，光是靠近他們聞見那股雄性激素的味道都要反胃上好久...」

　　說著，她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用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的語氣問我，

　　「平時放假可以約你出來吃飯逛街嗎？那個...因為小泉同學真的太好看了，我平時就喜歡和美女做朋友...如果有唐突你...」的話請務必不要介意...

　　沒等她說完，我立馬握住她的手，「請務必和我做朋友，北島同學...啊不，愛裡，請務必和我做朋友！」

　　只要你叫我美女，我們就是至死不渝的好朋友！

　　對不起、我就是這麼膚淺的女生.....

　　她盯著我緊握住她的雙手，然後臉唰地一下爆紅，在我疑惑的目光中，結結巴巴地開口說：「我...我是女同。」

　　我：！！！

　　見我一副很震驚的樣子，她又立馬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會介意嗎？小泉同學...」

　　「當然介意！要是一直叫我小泉同學的話我超級介意的，所以請不要猶豫地叫我奈奈就好啦！」

　　總之，我還是有驚無險地交到了我在青學的第一個好朋友，北島愛裡雖然聲稱自己是女同，但也同時承諾自己對我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想認識我只是單純地想跟美女做朋友，而且我們正好是同桌。

　　我問她為什麼。

　　她的回答是說，因為她從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和她一樣都不是大猛攻。

　　我：不，我超猛超攻的！

　　然後她笑得前仰後合，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樣，然後下上打量我，總結道：「嗯，你超萌的。」

　　我：.......

　　好像被小看了！！

　　*

　　開學的第一天都很輕松，早上是沉悶無聊的開學典禮，而下午則是針對新生的社團招新活動，大家都摩拳擦掌著，為下午的活動做著准備。

　　我婉拒了愛裡的吃飯邀請，而是帶著早上在便利店順便買的飯團去了天台。

　　新生都去熟悉環境了，老生們則是忙著為下午的社團招新，天台一下子就變得冷清起來。我來到的時候，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四周是兩人高的鐵網，鐵網之外，是寬闊的視野和天空。

　　大概平時這裡也是有人來的，我看見有兩三張凳子零散地放在這裡，便隨意找了一張坐了下來，從隨行的小包裡拿出飯團還有我的筆記本。

　　筆記本上記錄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錯題，我一邊拆開飯團的包裝，一邊認真地看起來。

　　雖然勉勉強強考上了青學，如果因此而飄飄然而放松對自己的要求的話，絕對被遠遠地甩下。

　　我自知不是什麼在學習上有過人天賦的天才，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勤能補拙罷了。

　　一定要更加努力...

　　才能達到那個目標！

　　*

　　因為下午的社團招新，不二周助被指派來教學樓的天台取回那幾張屬於網球社的凳子，天台的門是打開著的，看來已經有人搶先一步占據了那些凳子也不一定。

　　嗯，看上去需要費點功夫呢.....

　　越過大門，便在拐角處看見了席地而坐的少女，正趴在他們網球部的凳子睡得正香。

　　水泥地陰冷粗糙，她便脫下了自己外套當作坐墊，臉的下面墊著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公式，張紙已經有些泛黃，新新舊舊的折橫交織在一起，全都是女孩努力過的痕跡。

　　失去外套，青學的女生外套就顯得單薄了不少，天台的風比其他地方都要強上一些，不二周助幾乎是沒有多想，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比起國中的時候，小泉奈整個人清減了不少，以前的小泉奈也好看，卻是另一種好看，略帶點嬰兒肥，甜美可愛。

　　可如今女孩的臉龐瘦削，微微抬起的下巴露出流暢的下顎線，如墨的碎發纏繞在她如玉般的脖頸上，像是依附在柱子上藤蔓，美麗長出了攻擊性。

　　眸光一側，他注意到地上的塑料袋子，是她吃完的飯團的包裝紙，連同一些紙巾被好好地綁在袋子裡，似乎准備待會一起帶下去。

　　飯團可以最快速度地填腹，但是卻是沒什麼營養的東西。

　　只一瞥，他便大概猜到了女孩清減的原因了。

　　見不二久久沒有回來，乾貞治便想著過來幫忙搬凳子，可一走進天台，「不二，你...」怎麼搬了這麼久？

　　看見天台的情景瞬間，乾貞治瞬間像是浸了水的發動機一樣，瞬間熄了火。

　　尤其是不二那略帶警告的笑容，還有輕輕放在唇邊的手指，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無聲地說——

　　「小點聲，不然吵醒她的話....」

　　絕對會被事後報復的很慘！

　　他內心已經自動地補充上了後面的話。

　　於是他本能地後退了兩步，推到門的後面，正准備大發善心給他們關上門的時候，卻見不二忽然開口，無聲地做了個嘴形。

　　--乾，可以幫我買瓶牛奶嗎？

　　行唄，凳子沒拿到，還要去當個跑腿。

　　合該整個部門人這麼多，就他當了這個大怨種，早知道就該就讓越前那小子來了，搞不好還能看出一大戲。

　　因為、乾貞治想起來了，他是見過這個女生的。

　　在很早很早之前。

　　早到可以追溯到那一場烏龍但也不完全算烏龍的漫展上。

　　嘖嘖嘖.....

　　他一邊想著一邊往樓梯下走，剛到下一層，就看見同樣找過來的越前龍馬，他看著兩手空空的乾貞治，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乾學長，你不是幫不二學長搬凳子嗎？怎麼在這裡？」

　　嘖，想曹操，曹操到。

　　要是現在這個節骨眼讓他上去，看到自己的青梅竹馬和自己信賴的學長待在一起的畫面，應該會很有趣吧。

　　不過呢，也不是害怕不二的報復，只是因為他是個言出必行的靠譜學長，僅此而已。

　　所以他只是說：「嗯，不二已經搞定了，不過我好像有點餓了，低血糖，越前可以幫我買點牛奶和面包來嗎？」

　　越前龍馬雖然感到奇怪，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學長，你先在這裡等一下.....」

　　「當然。」

　　行了，不用當跑腿的任務算是外包出去了，給自己攬了個守門員的活兒。

　　嘖嘖嘖。

　　*

　　我是被手機設置的鬧鐘叫醒的。雖然很想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但是我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中午不好好休息的話，下午乃至晚上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在吃過沒午睡的虧之後，我便定下了無論如何中午都要睡上半小時的午覺的規定。

　　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我向往常一樣舒展著自己的筋骨，可伸展的雙臂在接觸在吹來的風時，還是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這風未免也太大了吧...

　　還是得趕緊走，省的吹感冒了更劃不來了...

　　可真奇怪，我居然沒被這風吹的冷醒。

　　不過，我抬起手嗅了嗅，有點怪，再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和校服，更怪了。

　　身上好像多了一點別的味道，說不上來但有種熟悉的感覺。這氣味淡淡的，像是深冬的雪松木，清泠但是又非常溫和。

　　雖然有點變態，但我還是揪著自己的衣領多聞了幾下。

　　真的太好聞了！

　　天台不宜久待，我從地上把外套拿起來揚了揚，然後拿起地上的垃圾准備離開，然後我就發現了凳子上多出來的...

　　一盒牛奶。

　　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沒有開封過，外觀也沒有損壞，而且摸上去還是暖暖的，應該是買的時候用微波加熱過了。

　　上面有張便利貼，墨色飽滿的字體上寫著——

　　「多買的牛奶，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請你喝吧。」

　　顯然，這是一份沒有留下名字的好意。

　　*

　　下午，各個社團的招新活動開始了，社團的擺攤地點在教學樓後面的運動場附近的綠道上，各色各樣的攤子已經支起來，新生們成群結伴地穿梭在其中。

　　這讓我想起來了新年祭典，也是這樣的熱鬧，不對，要比這裡熱鬧太多了。

　　可惜，新年的時候，我因為忙於中考復習，錯過了那一場盛大的熱鬧。

　　愛裡拿著小冊子從人群中竄出來，興奮地跟我說：「奈奈，快看，我給你搞了個好東西！這可是今年社團宣傳的小冊字，是學生會的內部資料呢，我搞到了兩本，一本是我的，另一本留給你....嘿嘿嘿，這裡面可是記錄了青學所有社團的概況呢！」

　　我有點震驚，「學生會的內部資料，你是怎麼弄到的？」

　　她朝我吐了吐舌頭，臉上難得有些羞澀，「嘿嘿嘿，因為剛才在路上碰見一個美女學姐，她是學生會的，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我立馬反應過來，恐怕不是多聊了幾句，是多撩了幾句吧......

　　不過——

　　「愛裡的社交能力，真的好恐怖啊......」

　　愛裡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問道：「奈奈，打算參加什麼社團？」

　　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沒想好。我本來是不想參加任何社團的，奈何學校有規定每一個學生都必須參加至少一個社團，就算是再不情願，我還是得選擇一個社團。

　　得選一個清閑一點，不會占用我太多課余時間和精力的社團才可以。

　　我是這樣打算的。

　　「那愛裡打算參加什麼社團呢？」

　　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隨後有些猶豫地開口：「我的首選應該是藝術團...」

　　「愛裡對跳舞感興趣？」

　　她立馬擺了擺手，笑道：「不，只是聽說那個社團美女最多。」

　　我：6

　　我們兩個同行逛了一會兒，到了禮儀社的地盤之後，愛裡便被裡面漂亮學姐勾走了，一副被哄著立馬就要簽下賣身契（其實是入團申請書）的樣子，我只是笑了一下，然後便獨自繼續逛下去。

　　最受歡迎的無疑是網球社，無論是男網還是女網，十米開外的地方就已經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的，主辦方還特地給他們騰出了非常大的空間，才勉強沒有影響到其他攤位的正常運作。

　　我對網球不感興趣，甚至害怕在那裡撞見越前龍馬，所以老遠看見就拐了個彎，往遠離網球社的地方繼續逛。

　　一路逛過去都沒有什麼能引起我的興趣的社團，直到我來到道路的盡頭，這是這個方向的最後一個社團。

　　相比其他的社團，這裡算得上是門可羅雀。

　　整個小攤子布滿了綠色的植物，看上去非常令人舒服。

　　招新的學姐見我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便立馬迎上來，「學妹，有興趣來了解一下我們園藝社嗎？！」

　　我立馬在小冊子上找到了園藝社的相關介紹，成立於八年前，社團宗旨是讓學生親近自然，平時的社團活動範圍是學校的溫室...

　　然而真正吸引我的是，這個社團並不強制學生參加每次的社團活動，只需要保持一定次數的出席率即可。

　　看完，我當場表示，「學姐，請務必讓我加入這個社團，我對園藝、花花草草什麼的，真的非常喜歡！」

　　不是，我還沒給你介紹詳情呢，怎麼忽然之間這麼熱情。學姐有些迷糊的想到，可面前的黑發少女實在是太好看了，她甚至能想到有對方的加入，一定能成為園藝社的活招牌，於是當下就表示，「好的，學妹，那你過來填一下入會申請表吧...」

　　「那個，不二前輩，可以麻煩你拿一下申請表給這位學妹嗎？」

　　不二前輩？

　　我順著學姐看的方向看去，就見不二前輩抱著一盆蝴蝶蘭從擺滿植物的桌子後方站起身來，見來人是我，似乎有些驚訝。

　　「不二學長？你是園藝社的成員？」

　　我還以為他應該會在網球部那邊，不過好像之前有說過吧，不二學長很喜歡養植物，還跟我交流過養護仙人掌的心得，所以在園藝社出現什麼的，似乎非常合理呀.....

　　「原來學妹跟不二前輩認識呀，那真的太好了，因為原社長因為身體的緣故暫時休學了，所以這個學期不二前輩是代理社長哦！招新部分的審核也是不二前輩在負責。」

　　「原來是這樣呀。」

　　我注意到不二學長手裡抱著的那一盆蝴蝶蘭，開得正好，粉色帶紫調的花瓣從濃到淡，花瓣的邊緣是一層淡到只帶一點粉調的白，看上去就像是立馬要振翅高飛的蝴蝶。

　　一看就是被精心養護過的樣子。

　　他找了個空位小心翼翼將懷裡的蝴蝶蘭放下，然後給我遞來了筆和入社申請表。

　　我注意到他白皙纖細的手指上，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察覺到我的實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剛才在給盆栽松土，沒注意到手弄髒了，希望學妹不要介意。」

　　我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只是覺得像不二學長這樣溫潤如玉的人，竟然也會染上這些世俗的塵土，覺得有些出奇新鮮罷了。

　　當然，這種話我可不敢說出口。

　　入社申請表只有簡單的一頁，基本上就是一些個人信息，還有入社原因之類的，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填完了。

　　只是，大概是印刷錯誤，入社原因那一欄的字體印錯了，所以被手改了一下。

　　那個字跡.....

　　「那個牛奶，是不二學長留下來的嗎？」

　　我當即抬起頭來，沒有錯過不二學長臉上那一劃而過的驚訝和錯愕，我得意地揚了揚手裡的報名表，

　　「是字體哦！這裡修改的字跡和那張便利貼上的字跡一樣呢！」

　　一副得意洋洋求誇獎的樣子。

　　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過，不二學長為什麼不留名字呢？」

　　少年只是壓深了嘴角的弧度，溫聲道，「學妹的觀察力真強，因為只是碰巧多買了一盒牛奶喝不完，不想給學妹留下心理負擔，所以特意沒有留名字，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我得意地一笑，昂首挺胸地附和道，「那是當然！」

　　「不過，真的謝謝你，不二學長。」

第34章

　　填寫完報名表之後，就是審核的環節，因為來報名的人不多，並且本來也沒有設置太高的入社門檻，所以不二學長幾乎是現場大手一揮，就同意了我的入社申請。

　　我：好大的官威…（不是）

　　「歡迎小泉學妹成為我們社團建社以來第四十六位成員！」

　　剛才熱情招待我的學姐一臉高興地說道，然後開始給我介紹起來，

　　「我叫金村谷，是二年級的，目前是園藝社的財務兼經理，不二學長你已經認識了，我就不多做介紹啦……還有那位在派宣傳冊是是三年級的學長，須原恆也……還有原來的社長正在休學，以及兩位其他兩位成員今天有事來不了現場，等以後有機會見面再介紹你們認識啦！」

　　我是第四十六位成員。

　　據說這個社團已經創辦了…我反復看了看宣傳手冊上的介紹內容。

　　嗯，沒看錯，已經創辦八年了。

　　所以每年就招到幾個新生願意加入嗎？！

　　我對此表示震撼，不需要入社審核考試，不強制參加社團活動什麼的…這分明就是一個天堂啊！

　　怎會如此落得如此下場？

　　大概是看穿我心裡的想法，金村學姐立馬嚴肅地表示：「是這個世界變得太浮躁了，大家都會只關注到最活躍在台上，享受眾人鮮花和掌聲的社團……很少人會像學妹這樣，願意靜下心來，在沒有人關注的地方修身養性，親近自然，要知道綠色才是生命的色彩……」

　　別說了，學姐。

　　你越說我越心虛……

　　我尷尬地應和了一下學姐的話，然後趕緊開始轉移話題和視線。見不二學長還在打理那盆很好看的蝴蝶蘭，我立馬裝作非常感興趣的樣子湊上去。

　　「不二學長，這是你養的花嗎？」

　　我感嘆道，

　　「真的好漂亮！感覺是可以拿去參加比賽的程度呢……」

　　「學妹真會說話，只是出於個人愛好養著玩呢，並不是要去參加比賽。」

　　我連忙點頭。

　　不過這話可完全不是恭維，那花枝上綴滿了飽滿豐腴的花朵，像是停留在其中的蝴蝶，我咋一眼看每根枝條上至少掛了八九個花苞。

　　因為早見阿姨開了花店的緣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跟花相關的知識，像這樣蝴蝶蘭，少說也該是A級了......

　　大概是蝴蝶蘭的長勢太好了，那花盆有些小了，所以不二學長正忙著給這蝴蝶蘭換盆。

　　他的動作非常的小心翼翼，但是看得出來很熟練，一邊將盆裡的蝴蝶蘭清理附著在根部末端上的泥土，好露出裡面錯綜復雜的根系來，以免損傷，一邊跟我說，

　　「學妹，可以麻煩你幫忙拿一下那個陶盆嗎？」

　　雙手捧著那株蝴蝶蘭，他已經騰不出手來拿陶盆了。

　　所以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走過來，拿起另一張桌子上的空陶盆遞過去，他已經將盆裡的根部全部清理了出來，然後將那一大株蝴蝶蘭放入新的陶盆中。

　　「謝謝學妹。」

　　他抬眸朝我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後又繼續專心低頭擺弄那株蝴蝶蘭，熟練地清理腐壞的根部，然後重新埋土，混上已經調配好的砂土，最後就是澆水.....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指靈活地在復雜的根系、泥土之間穿梭的同時，還能清楚地看見那些凸起的骨關節、脈絡是如何運動的。

　　沾得滿手污泥，卻越發顯反差白。

　　話說常年握著網球拍的話，手心上應該會長繭吧......摸起來的觸感大概會是糙糙的、癢癢的...

　　見我盯著他的手在發呆，他還以為是我幫他那花盆弄髒了手不高興，便開口道：「學妹？不好意思，好像把你的手弄髒了......」

　　他的話讓我瞬間回過神來，滿臉通紅，慌張地用手抻了抻自己的裙擺，將手心沾到的那點泥巴給抻掉。

　　「沒、沒關系的！」

　　我胡亂地回應著，完全不敢承認自己剛才竟然看著他的手看呆了，而且還有那麼一瞬間很是嫉妒那盆蝴蝶蘭，能夠得到不二學長那雙好看的手的垂青...

　　我真是個大罪人！

　　*

　　新學期開始的第二周，青學的網球部也迎來了和聖魯道夫學院的第一場友誼賽。

　　當然，這本來跟我沒什麼關系。

　　但是愛裡又勾搭上了學生會後勤部的一位美女部長，對方正愁兩校比賽的時候後勤人手不夠，愛裡為了贏得對方的好感便主動表示自己可以來幫忙，還非常慷慨地表示可以找上自己的朋友一起來幫忙。

　　那個大冤種朋友正是在下。

　　我一開始是非常不情願的，因為友誼賽定在了周六，與其將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還不如讓我待在家裡多看幾道題。

　　但是愛裡竟然揚言只要我願意去就會幫我做兩個月的值日，我一合計，犧牲一個小小的周六能換回來兩個月的值日...於是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後勤部的工作也不是很重，是擔心因為兩校的學生混在一起會引發一些騷亂，所以只要人手去維護一下秩序，在現場做一下路線指引以及適當地送送水、送送物資即可。

　　而我和愛裡被分配到的任務則是給他們送水——

　　滿滿的五大箱礦泉水！！

　　我直接目瞪口呆。

　　這哪是來當義工，這簡直就是來當牛馬啊！

　　愛裡則是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因為後勤部大部分都是女生，而僅有的幾個男生也被使喚去搬更重的相關器具了，所以就算是女孩子也要一起來搬東西.....不過沒關系，我們有這個...噔噔噔！是小推車哦！」

　　我：6

　　*

　　就在我和愛裡搬東西的功夫，那邊網球場也非常熱鬧。聖魯道夫網球部的全部正選全員到齊，給足了這次青學作為東道主的友誼賽的面子。

　　這當中就包括不二周助的弟弟，不二裕太。

　　只是他一來到球場，就開始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見隊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同隊的赤澤良朗問道，「裕太，你還好嗎？不會是在找你哥吧？」

　　他立馬反駁，「怎麼可能！我找老哥那家伙干嘛？！」

　　說完還忽然耳根子都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簡直就是越看越可疑...

　　「我說裕太，難道你喜歡的女孩在這裡嗎？」

　　不二裕太：！！！

　　「有這麼明顯嗎？！嘿嘿嘿，聽說她考上了青學，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她...」

　　少年耳根子上的紅迅速蔓延開來，一瞬間滿臉通紅，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

　　赤澤良朗見狀，只好無奈地嘆氣，

　　「本來是不明顯的，但現在超明顯～」

　　「好了，赤澤，你不要再逗弄裕太...」

　　兼職聖魯道夫經理的觀月初打斷對方的調侃，轉而看向不二裕太，說：

　　「裕太，你放心，等結束比賽之後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一定能把那個可愛學妹拿下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我這個戀愛軍師有信心，我的數據和方法是不會出錯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好這場友誼賽....我們要讓青學的家伙知道，我們聖魯道夫已經今非昔比了......」

　　他正說著，身後的不二周助和乾貞治幾乎是無聲無息地經過。

　　前者還向他投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微眯的眼睛深處卻隱藏著只有他能感受到的銳利，似乎在嘲弄他剛才說的那一番話。

　　可惡，被他聽見了嗎？

　　算了，反正也沒透露什麼很重要的戰術....

　　所以他當下就冷哼一聲，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得意，「這次我們做了完全的准備，絕對會讓青學大吃一驚......想要輕而易舉地打敗我們，可沒那麼簡單！」

　　為了這次的友誼賽，觀月初做了很多的調研，而且還對自己的網球技術做了不少的調整，他有信心可以破解不二周助的絕招，雖然不一定能打敗那家伙，但絕對能夠讓他大吃一驚。

　　他的算盤打得極好，因為作為東道主，青學的第一場球必定會讓球以示禮貌，而第二輪甚至第三輪以不二周助那種惡劣的性格，肯定也會吊著他玩，那麼前三局在對方尚未使出全力的情況下是極有可能被他拿下，而從第四局開始就是分水嶺...那個時候他再使出專門針對不二周助的絕招而准備的招數，絕對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幸運的話...搞不好還有機會平局或者拿下勝利，就算無法獲得勝利，也足夠在這一場比賽中一雪前恥...報之前被他玩的團團轉的仇！

　　想到這裡，他直直地迎上了不二周助的目光，甚至回之以一個挑釁的笑容，仿佛在說『你就等著看吧』。

　　不二周助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許。

　　第一場比賽由青學不二周助對戰聖魯道夫的觀月初。

　　臨上場的時候，手塚國光有些不放心地開口：「不二，不要太過火。」

　　畢竟那位跟不二兩兄弟可是有著很深的淵源，而且這是一場友誼賽，怎麼也得給對方留點余地。

　　不二周助只是悄然握緊了球拍，語氣輕快地回答：「當然啦。」

　　他當然有分寸啦。

　　不像某些人，完全沒有一點界限感呢...

　　「青學對聖魯道夫，第一場，由青學不二周助發球。」

　　一切都按照觀月初預判的樣子進行著。

　　直到不二周助將手裡的小黃球高高拋起，然後縱身一躍。被施加了力的小黃球飛速轉動著，以一種肉眼完全不可以捕捉的速度朝著觀月初的方向直衝而去。

　　球像是砸落地球的彗星一樣，帶著無法阻擋的氣焰以一種非常危險又精准的姿態，堪堪從觀月初的臉頰兩釐米遠的位置擦過。

　　明明沒有觸碰到他，但觀月初無由來地感覺臉頰一陣火辣辣，好似也被那隱形的氣焰給燙著了。

　　這是完全一開始就不留情面地在打啊.....

　　「嗶——」

　　「15：0，青學得分」

　　那家伙，吃炸藥了嗎？

　　怎麼完全不按他的劇本來...

　　*

　　我和愛裡拖著小推車來到網球場的時候，友誼賽已經開始了，第一場是不二學長來對戰聖魯道夫。

　　雖然我看不太懂網球，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直到不二學長完全碾壓著對手在打。

　　不二學長一直給我的印像就是非常溫柔體貼，尤其是他專心致志照料植物的時候，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洗盡鉛華的感覺。

　　可是今天賽場上的不二學長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不二學長是像玉石一樣溫潤美好，那麼此刻在場上的他，就好像是一把開了刃的寶劍，鋒芒畢露，棱角分明。

　　這就是不二學長認真打球的樣子嗎？

　　周邊的喝彩聲、歡呼聲、掌上還有裁判的哨聲好像通通在這燦爛的陽光下融化了，繽紛的色彩也扭曲成一大團雜亂而又盛大的調色盤，唯有場上那個亞麻發色的少年始終耀眼無比，難得完全睜開的藍眸，像是天空一樣純淨，透露著渴望勝利的鋒芒，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通俗地來說，我看呆了。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腳步停了下來，駐足在鐵網外呆呆地看著場上的不二學長。

　　直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將我從神游中拉回來，我這才如夢初醒。

　　「奈奈？」

　　我順著聲音扭頭看去，是一個留著寸頭，額頭上有疤的少年。

　　有點眼熟，再看一眼。

　　隔了好幾秒，我腦子的記憶影像終於和面前這張臉對上號來。

　　我驚訝地開口：「親友？！你怎麼會在這裡？！」

第35章

　　我沒有想到能在青學碰見我的親友。

　　看他的校服，應該是聖魯道夫的學生，只是沒想到他原來也是聖魯道夫網球部的正選，這次也是來參加友誼賽的，只是他的比賽排在第二場，對戰越前龍馬。

　　所以說，他網絡上是個二次元宅男，實際上是個三次元運動型男超級大現充嗎？！

　　可惡！

　　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真的好小。

　　「那個…奈奈，好久不見了，我之前有聽說你考來了青學，早上到這裡的時候還想說有沒有可能遇見你呢…沒想到這麼巧啊…你是網球部的人嗎？經理？」

　　我一臉惶恐，畢竟我是一介運動白痴三次元見光死肥宅何德何能去肖想網球部經理的位置！

　　於是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我只是來幫朋友一個忙…」

　　「原來是這樣，」

　　他恍然大悟，然後看著我撓了撓頭，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還沒開口就聽見他隊友遠遠地喊他。

　　「裕太，准備要上場咯！」

　　我朝球場內瞥了一眼，越前龍馬已經熱身完畢，正在躍躍欲試准備上場。

　　「親友，你快去上場吧，」

　　我彎腰從小推車上的箱子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這瓶水給你，要加油哦！」

　　反正這些水本來也是後勤部為兩校的網球部准備的，就先給他唄。

　　我是這樣想的。

　　哪知道他接過礦泉水，雙手捧著仿佛是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然後忽然興奮起來，跟我說：「嗯，我一定會加油的！」

　　「絕對會獲得勝利的！」

　　說完便一路小跑著回到網球場了。

　　哇，這就是三次元運動現充的活力嗎？！

　　收回自己有些發散的心思，我跟著愛裡一起推著小推車繼續往網球場走去。到那裡的時候，場上越前龍馬和親友的比賽已經開始了，我們便趁著這個功夫給兩邊的部員開始分發礦泉水。

　　派到不二學長的時候，他正坐在觀眾席上，除了運動衫的後背有些濕潤，整個人看上去還是風光霽月的樣子。而他的對手，來自聖魯道夫的觀月學長就顯得非常狼狽了，不僅滿頭大汗，就連頭發也因為汗水的緣故而變得蔫蔫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裡被撈出來的一樣。

　　而且整個人散發一種黑色的絕望氣場，還沒靠近就感受到那種壓抑的氣息了。

　　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這完全是被虐慘了呀……

　　沒由來地，不二學長剛才在球場上那股鋒芒畢露的模樣又闖進了我的腦海。

　　晃神的這短短幾瞬，不二學長疑惑地看著我，「學妹，你怎麼了嗎？」

　　對上他那雙略帶關心的雙眼，我瞬間有些慌亂，趕忙將礦泉水塞到他手裡，「沒什麼，剛才有點跑神了…不二學長快喝點水吧！剛才的比賽超級精彩哦！」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誇獎道。

　　「是嘛……」

　　他接過礦泉水，語氣變得有些晦澀不明，

　　「我以為學妹沒功夫注意到呢……」

　　不二學長的話聽著有些奇怪，感覺好像悶悶的有點不開心的樣子，是錯覺嗎？

　　不過——

　　「當然啦，我剛才一來就完全被不二學長打球的樣子吸引了目光呢！就是學長你打球的樣子跟你平時的樣子好不一樣…」

　　說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來了興趣，便反問道：「哦？哪裡不一樣？那學妹是覺得比平時好呢，還是比平時不好呢？」

　　我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我覺得都一樣好，好吧，其實沒什麼可比性，因為平時的學長感覺就像是和煦的春風，打球的時候有點像夏季的狂風，但總歸都是風，風作為一種自然現像哪有好壞之分呢？但是剛才在球場上的不二學長，整個人好像在不靈不靈發光！」

　　說著，我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雙眼，一時間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好像在學長面前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什麼春風什麼狂風，還什麼不靈不靈發光…

　　我一時尷尬地幾乎想找條地縫鑽進去，趕緊找補，「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學長打球真的很厲害！」

　　不過，果然剛才是錯覺吧…

　　不二學長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果然下一秒，他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點，對我說，「嗯，謝謝學妹的誇獎...不過我很好奇，剛才學妹在跟裕太聊什麼？」

　　我一愣，下意識回答：「誒？親友嗎？剛才碰見他才知道原來他是聖魯道夫網球部的正選，所以就稍微聊了幾句，順便把後勤部的礦泉水分給他…誒？裕太？學長你怎麼知道……」親友的名字？

　　我的聲音漸漸地變弱，一臉震驚地看著仍然是雲淡風輕的不二學長。

　　話說親友好像說過自己的名字吧…裕太…

　　好像是…不二裕太來著？

　　哈？不二？

　　「難道親友他是不二學長的……」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這個世界難道已經小成這個樣子了嗎？！

　　「是哦，裕太是我的親弟弟。」

　　不過、干嘛要強調親弟弟…

　　我再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在人家親哥哥面前，我一口一個親友地稱呼裕太。

　　救命啊——

　　我內心尷尬得一匹，但是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只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倒是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你們兩個的姓氏，沒想到真的就這麼巧呀....」

　　我的目光看向球場，越前龍馬和不二裕太的戰況正焦灼著，不過，能夠和越前龍馬那小子打到這種程度，不二裕太確實蠻強的。

　　我不由地感嘆道，「學長，你的弟弟真的好優秀啊.....」

　　他一愣，似乎沒想到得知他們是親兄弟之後的第一反應會是這樣，隨後笑著附和我的話：

　　「嗯，我也覺得，裕太他真的超優秀的。」

　　*

　　給兩校網球部的成員派人手一瓶礦泉水之後，我和愛裡的階段性任務算是結束了，我本來是想找個地方休息摸摸魚，但是愛裡充分發揮了她社交恐怖分子的能力，迅速地聯合其他閑下來的大冤種...啊不，志願者在距離網球場不遠不近、帶著樹蔭的草地上玩游戲。

　　「反正在這個地方，他們有什麼需求的話也可以輕易叫到我們...所以沒關系的啦！」

　　見我一副想要逃跑的樣子，她立馬挽住我的胳膊，懇求似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余光則是瞥向了一邊某位看上去躍躍欲試的學姐，意思是不言而喻了。

　　我嘆了一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其實我也有點想玩點有意思的東西打發一下時間，我稱之為勞逸結合。

　　「我來看看...那我們干脆來玩『天黑了請閉眼』的游戲吧！」

　　愛裡提議道。

　　「玩游戲的話，也可以算上我一份嗎？」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來人竟然是不二學長！他不是剛才還在場內看比賽嗎？

　　怎麼忽然就出現在外場了......

　　見我一副傻著的樣子，他又說：「難道是不歡迎我嗎？」

　　語氣間竟然還有點委屈。

　　在場的一些志願者本身也是二三年級的學生，當中甚至還有一些是認識不二學長，當下便拍板，「不二要是願意，那就一起來啊！反正游戲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

　　這個游戲內，玩家一共有三個陣營，殺手陣營，警察陣營，還有平民陣營，由一人扮演上帝的角色來掌控整個游戲的進度，其余玩家則是通過抽簽來決定自己的陣容。

　　殺手每輪可以決定槍決其中一人，而警察則是可以保護其中一人，每輪公投出一位殺手，如果全部殺手被投出來則為警察和平民的勝利，如若全部警察被投出去，那麼反之殺手勝利。

　　第一輪抽簽——

　　我抽中了平民，警察是不二學長和另一位學姐，不二學長跟殺手鬥智鬥勇，終於拿下了這場勝利。

　　直接鹹魚躺平了一整局。

　　第二輪抽簽——

　　當我看見牌子上那個小刀圖案的瞬間，我差點沒控制自己的興奮。

　　抽中殺手！

　　太酷了！

　　可我表面上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默默觀察著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然後就發現，不二學長好像在看我。

　　我心裡一驚，難道他發現我的興奮了？

　　於是我忐忑不安地收斂起自己的表情，開始兢兢業業地扮演起殺手這個角色，另外的殺手是北島愛裡。熟人一起作案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地刀人，很快就把平民刀了一半。

　　然而中間北島愛裡因為說錯話被大家票了出去，可在愛裡被票出去之後，我突發奇想把不二學長給道了。

　　游戲結束，殺手獲得了勝利。

　　原來不二學長就是那個警察！

　　結束之後，學姐抱怨道，「怎麼回事，不二你怎麼一個人都沒保護到，所以前面幾輪你都在保護誰阿喂？！」

　　「就是說...上帝，你快說說不二每輪都在保護誰？」

　　我也下意識看向了唯一清楚全局發展的上帝，悄咪咪豎起耳朵認真聽。

　　群情洶湧，扮演上帝的學長佯裝咳嗽了一聲，才緩緩開口：「不二被刀之前，每一輪保護的都是小泉學妹哦～」

　　啊？不二學長保護的是我嗎？

　　可不二學長是警察呀......

　　所有人包括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看向風暴中心的不二學長，而後者臉不紅心不慌，仍然是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容。

　　他說：「因為小泉學妹剛開始慌慌張張，感覺好像在怕被刀，我還一直以為她是平民....所以情不自禁就在保護她呢～」

　　眾人一片嘩然，只有我感到了心虛。

　　我哪是什麼害怕，分明就是要當殺手興奮的.....

　　不過——

　　不二學長這話說的...什麼叫情不自禁....

　　我感覺臉上的熱度越來越盛，於是便站起身來決定先跑為敬，便隨便找了個去買冷飲的借口暫時離開了那個地方。

　　一定是夏天快到了，所以連我也不由地受到了影響，變得躁動起來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我如此堅信著。

　　得回去多刷幾道數學題清醒一下才可以......

　　*

　　而另一邊的賽場上，不二裕太和越前龍馬的比賽也落下了帷幕。

　　6：4，越前龍馬獲得了勝利。

　　可當不二裕太回到觀眾席喝水的時候，場外的小泉奈已經不知道走哪裡去了，他有些著急地四處尋找著少女的蹤跡，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可惡，還沒來得及開口要約她出去來著......

　　「學長，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黑發黑眸、推著小推車的女生？」

　　觀月初還沒從不二周助的陰影中走出來，只是有些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好像沒什麼印像了。」

　　反倒是一邊的赤澤良朗，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我知道了！所以裕太暗戀的對像就是剛才來送水的那位學妹是嗎？我想想哈...印像中好像確實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呢，裕太，你的眼光真不錯嘛！」

　　當中被戳穿自己的心事，不二裕太滿臉通紅。

　　而一邊的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也是聞著那股八卦味而來，熱情地參與了這個討論。

　　「什麼？！你竟然對我們可愛的小泉學妹有好感？！」

　　菊丸英二一把搭在不二裕太的身上，有些壞心眼地開口，

　　「小泉學妹可是越前的青梅呢～兩人從小認識，一起長大，感情可是非常～非常好的～裕太你要是想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的話，可不簡單哦！」

　　桃城武也不忘一邊補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地開口：「嗯，難怪剛才好像看見越前跟一個女生的背影，似乎是要往販賣機那邊走呢...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背影應該就是小泉學妹來著....」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越前龍馬單手拿著芬達慢悠悠地走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越前，你剛才在跟學妹一起嗎？」

　　桃城問道。

　　越前龍馬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因為那家伙吵著要我請她喝飲料...就帶她去了。學長們找奈奈有什麼事嗎？」

　　少年的語氣稀疏平常，就好像這是在日常不過的一個小舉動。

　　落在不二裕太眼裡就相當刺眼了，難道他們真的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

　　那他.....？

　　他咬了咬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絕對不會認輸的！下次絕對，絕對要把你打敗！」

　　無論是網球比賽，還是別的什麼的...一定要打敗你！

　　越前龍馬：？

　　「要贏我的話，你還差得遠呢。」

第36章

　　自從那天友誼賽之後，我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有可能撞見網球部成員的一切地方。不知怎地，我好像有點害怕會碰上不二學長。

　　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我平靜的生活中破土而出。

　　我害怕這種無法掌握的不確定性，所以這段時間，我基本只有課間上廁所或者體育課的時候會離開，中午則是在教室裡吃我帶過來的飯團或者便當，其他時間都乖乖地待在教室裡看書復習。

　　在青學的第一次月考還有兩周的時間，我得抓緊時間復習，不然肯定要在考試中遠遠地落後大家的。

　　畢竟、我始終覺得考上青學是我走了狗屎運。

　　然而有時候事情不一定會按照我所想的一樣發生。

　　我得去參加社團活動了。

　　雖然園藝社並不強制所有成員每次都要參加社團活動，但是必須要保持一定的出席率，而園藝社的出席率判定相對於其他社團來說，已經屬於是非常寬松。

　　那就是每個月至少要參加一次社團活動，否則將會被強制退社。

　　眼看馬上就要到月底了，我便是再不情願也得來參加社團活動。

　　園藝社的活動地點基本都在青學的溫室花房，這裡平時作為生物課的教室，課後就變成園藝社的活動地點。

　　我來到時候，上次招新會見過一次的金村谷學姐和須原恆也學長已經在溫室裡，還有一位跟我一樣也是一年級新生的女生，名叫藤原美照。

　　沒看見不二學長，我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隱隱又有些失落，轉念一想畢竟現在也是網球部活動的時間，估計不二學長會優先參加網球部的活動吧……

　　「小泉學妹，快來！今天正好碰上了我們收獲的日子！」

　　金村學姐招呼著我過去，擺在桌子上的是各式各樣的鮮切花，淡粉色和香檳色的洋桔梗，還有紅色的月季、風鈴草還有一些我不太常見過的花材。

　　「這些都是我們在這個溫室裡種的花，現在開的正好，我們就把它們都摘下來，打算扎一些花籃拿出去義賣....」

　　「義賣？」

　　我看著金村學姐，有些疑惑。

　　「是的，我們園藝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種的花花草草拿出來，在學校的公共區域支個攤子進行售賣活動，這些由賣花所得的收入，小部分留作經費來購買苗子和種子，剩下的大部分都會捐給公益機構做慈善.....小泉學妹，你這次活動來的剛剛好，明天的義賣活動我們就缺一個人幫忙守攤當活廣告呢！」

　　金村學姐盯著我，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我當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畢竟我只是為了湊活動次數才堪堪來這麼一次，要是把明天的時間也搭進去，那可就真的太不劃算了！

　　於是我連忙搖頭，謊稱：「那個...金村學姐，真的不好意思，明天我還有點事，所以恐怕沒有時間...」

　　聞言，金村學姐臉上露出了可惜遺憾的表情，「這樣呀...那真的很可惜誒，我們還打算說如果學妹願意來當活招牌的話，這兩張高級餐廳自助餐卷就送給你的....看來還是得另外找人....」

　　說著，她從包裡掏出兩張票。

　　我下意識瞥向那兩張票，只見『XX高空旋轉餐廳』的字眼立馬闖入我的視線，我瞬間瞳孔地震。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人均五位數一餐的超豪華自助餐嗎？！

　　我瞬間握住金村學姐的手，露出一抹誠懇得近乎卑微的笑容，「我願意，請務必讓我去，絕對絕對絕對會把花都賣出去的！」

　　她這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意有所指地開口：「放心學妹，我相信你絕對能賣出個好價錢的！」

　　喂喂喂，學姐你不要濫用省略句啊...

　　不是我賣個好價錢，是我把花籃賣出好價錢！

　　「總之，我們現在先來把明天義賣要用的花籃扎好吧～」

　　「好的！！！」

　　我欣然答應，全然不知，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

　　第二天放學後，學校的綠道上，須原學長已經早早地支好了攤子，將昨天扎的花籃都擺了出來。金村學姐在攤子外面熱情地吆喝著，而那個只有簡單的兩張課桌拼湊在一起的攤子外圍滿熱情的學長學姐，甚至還有一些新生混入其中。

　　「學妹！請務必給我一個花籃！」

　　排在第一的高年級學長，憋紅了一張臉，一副很害羞地看著面前穿著黑白女僕裝的少女，手裡揚著好幾張面額巨大的鈔票。

　　女孩的黑發長發被編成兩條麻花辮，盤順黑亮像是絲綢一般，清晰地露出姣好的輪廓，精致的五官只是稍微化了點底妝便容光煥發，眼角還帶著淡淡的桃紅，眉眼似桃，輕輕的一個笑容就連女生看了都不由大贊漂亮，更別提這些血氣方剛的學長學弟們了。

　　一身黑白的女僕裝，裙擺不長不短，露出一小節光潔的大腿，過膝的長白襪將可愛的小腿完全包裹，只留出可愛的弧度。

　　花籃本身沒什麼價值，但是若是由穿著女僕裝的可愛學妹親自兜售，還可以拍照留戀，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臉上掛著機械的微笑，收下了面前這位學長的錢，「好的，學長，請挑選你想要的花籃吧！」

　　「我要最右邊那個吧！學妹，拍照的時候可以比個愛心嗎？拜托啦拜托啦！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全是報應。

　　是我鬼迷心竅的報應...才會信了金村學姐的邪！誰能想到她說的一定能賣出個好價格是指這種賣法。

　　嗚嗚嗚嗚嗚....

　　回想起我這如履薄冰的一生，我感覺我的心已經硬得像石頭一樣。

　　但我還是非常敬業地將最右邊的花籃遞給他，然後比了一個敬業的愛心。

　　「卡擦——」

　　又搞定一單。

　　我真的付出太多了...

　　看到這一幕，須原恆也有些不解，「阿谷，為什麼非要學妹來賣花籃呀？明明我也可以......」

　　金村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實現定格在他優秀的肱二頭肌上，有些不確定地反問：「你也想穿女僕裝？羨慕了？」

　　「怎麼可能！」

　　他立馬反駁，一聯想到自己要穿成那個樣子...光是想像一下就已經讓他身上的肌肉感到恐懼的顫抖了，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要花那麼多功夫請小泉學妹來做？那兩張票不便宜吧......」

　　「這你就不懂吧，這次義賣花籃的單價比上一次我提高了20%...我算了這一盤帳，雖然那兩張票是不便宜，但那是我爸爸公司的員工福利，四舍五入不要錢，但是如果是學妹賣的花，就算是單價上升20%，還是會被熱情的客人一掃而空...而如果是我們來賣的花，就算是降價20%也不見得能有這麼受歡迎...所以你懂了嗎？這才是商品的附加價值！」

　　須原恆也不由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們社團的財務經理....」

　　兢兢業業當著賺錢機器的學妹，看著有點可憐呢...

　　*

　　手工扎的花籃幾乎是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被熱情的學長學姐們全部拿下了，等最後一位客人滿意地離開後，我才終於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頹坐在椅子上。

　　「終於、終於得救了！」

　　「干得漂亮，學妹！」

　　金村學姐走過來，將兩張自助餐券的票交給了我，還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學妹的報酬哦！周末跟喜歡的人一起去約會吧！」

　　我下意識反駁：「沒有喜歡的人啦！學姐，你不要亂說！我本來是打算要跟我的阿姨一起去的......」

　　「什麼嘛，這麼漂亮的學妹居然還沒人提前下手嗎？可惡，要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考上青學就好了...長這麼大也不知道為家裡做點貢獻，比如說找個漂亮的...」

　　她有些遺憾地小聲碎碎念著。

　　我：「......」

　　果然是親姐弟。

　　「不過——」

　　她看向我桌子下方擺放的一個花籃，意有所指地開口，

　　「學妹，那個花籃是怎麼回事？」

　　這下輪到我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個是...我扎的花籃，因為太醜了，所以沒敢拿出來賣...嘿嘿嘿....」

　　也不能完全說醜吧，只是花籃上各色的花朵被雜亂地扎在一塊，完全沒有搭配和協調可言，整個看上去就花花綠綠的一大團。

　　跟學姐學長們扎得那些錯落有致的花籃一比，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就在這時，結束社團活動的不二學長也趕了過來。

　　「抱歉，網球部那邊訓練弄得有點晚了，沒能幫上大家......」

　　他的目光在觸及到我時，流露出些許難以察覺的驚艷，僅僅一瞬，很快又恢復成雲淡風輕的模樣。

　　「看來銷量非常好哦！學妹真棒～」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金村學姐：「那是當然，我們小泉學妹親自出馬...不過，還有最後一個花籃，是小泉學妹親手扎得哦...不二，看在你是我們成員的份上，可以給你打個優惠價哦！就3000日元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你真的撿到便宜』的樣子。

　　我：。「......」

　　等下，剛才那些花籃好像才賣2000日元吧...

　　哇，所以、金村學姐狠起來連自己人都坑嗎？

　　「好哦！！」

　　我正要開口阻攔，沒想到不二學長卻先我一步搶答，然後毫不猶豫地從錢包裡掏出一張萬元大鈔，

　　「記得找錢哦！」

　　我瞬間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原來窮鬼只有我自己！

　　金村學姐非常爽快，從我手裡接過那盆花，然後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多出來的1000日元，那就一人一半咯～」

　　然後跟不二學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而我差點留下兩行感動的淚水。

　　不二學長接過花籃，然後幽幽地開口：「所以我也可以跟學妹合照了嗎？」  ！

　　我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

　　金村學姐一口答應，從桌子上拿起了拍立得作勢要幫我們拍照，「當然啦，就當作是小小福利，就特別恩准你跟我們可愛的小泉學妹拍合照吧！其他人可沒有這種合照待遇哦！」

　　我站在不二學長的身邊，只覺得渾身有些僵硬，反而是他一臉笑意，垂眸看著懷裡抱著的那盆、我親手扎的醜的五顏六色的花籃，眸光溫柔瀲灩。

　　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挺喜歡那盆花的.....

　　得到這個認知的我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他不嫌棄就好。

　　哪知這時，金村學姐忽然開口：「你們兩個之間隔了一道銀河嗎？這是拍立得，不是什麼超級厲害的單反，你們隔太遠很難拍到一起啦！」

　　我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就往不二學長邊上小心翼翼地挪了幾步，可一個沒留神腳下的雜物箱子，整個人直直地往不二學長身上歪去。

　　「卡擦」

　　拍立得正好拍下了這一幕——

　　穿著女僕裝的黑發少女，一臉驚慌地跌向少年，後者則是下意識轉過身來想要接住女孩。

　　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不二學長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緊張和驚慌，機器鏡頭不會說謊也不會偽裝，忠實地記錄下了少年臉上難以察覺的心事。

　　不二學長的懷抱柔軟但有力，我整張臉幾乎是埋在了他的臂彎之中，撲面而來的是少年手臂的熱度，還有衣服上傳來的淡淡的松木香氣。

　　熟悉的香氣。

　　這是....

第37章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了現場。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和位置之後，我先是渾身一僵，因為重心不穩而產生的下意識舉動，讓我雙手幾乎是緊緊地抱著對方，不留一絲縫隙。

　　少年近乎熾熱的體溫，還有強有力心跳，都以一種強勢姿態傳到我這裡，清晰的、完全沒有辦法忽視的。

　　「學妹，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傳來，語氣關切中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笑意。

　　一定是我笨手笨腳的樣子讓他看笑話了吧…可惡！

　　我像是觸電一般趕緊松開不二學長的手臂，後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沒、沒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但我明顯感覺有一股強烈的視線停留在我的頭頂。

　　一時之間，一種羞恥和尷尬的心情占據了我的心頭，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快逃！

　　就連金村學姐拿著剛洗出來的拍立得照片興奮地問我要不要看一下，我也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不敢想像那張照片上的我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想來一定是非常滑稽和僵硬。

　　所以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於是我借口說自己要趕車回家便一路小跑著離開了那個令人感到窒息的地方。

　　直到我跑出了好幾百米遠，感到那股視線完全消失之後，我這才緩緩停下腳步，找了棵樹撐住氣喘吁吁。

　　「喂，你在這裡干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我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一轉頭就看見越前龍馬，立馬抱怨道，

　　「龍馬，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啊…」

　　「什麼嘛…是你的呼吸聲太大了才沒聽…」見。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本來他遠遠見到我的背影還有點不敢相認，沒想到我一轉過來，他看清我的臉之後，愣了好久，然後好半天吐出一句：

　　「你怎麼把臉畫得像猴子一樣？」

　　懸著的心忽然死了，我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冷笑，然後朝他招了招手。

　　他有些不解地湊過來，以為我要說什麼秘密。

　　然後下一秒，我伸手撓向他的臉。

　　他捂著臉後退了幾步，「你干嘛撓我的臉？」

　　我：「因為我就是猴子。」

　　冷漠jpg.

　　可惡、早知道就不剪指甲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二學長身上的味道…真的好熟悉啊…

　　我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件事，為了解答自己的心裡的疑惑，我抬起手開始左聞聞，右嗅嗅。我沒有使用香水的習慣，加上這衣服是金村學姐新買專門為了義賣活動准備的，除了洗滌劑殘留的味道之外應該也沒有其他的味道。

　　但是現在多了一點味道。

　　是淡雅的松木香氣，從不二學長身上沾回來的。

　　如此說來，這個香氣和那時候在天台聞見的香氣是一樣的，而且那個時候，不二學長也有來天台然後放下牛奶吧，可是如果只是單純放下牛奶的話，我身上怎麼會沾上這種氣味呢？

　　那明明是要靠得非常非常親密才有可能…

　　聯想到當中的可能性，我立馬驚訝地捂住了嘴，心卻是砰砰地狂跳起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越前龍馬全程看完了我的單人表演，不解地問：「你到底怎麼了？感覺你怪怪的……」

　　我收回自己發散的情緒，努力按耐住自己躁動的心髒，開始一本正經地跟越前龍馬裝起了可憐，「我今天真的太慘了，在學校受了一天學習的苦就算了，放學還要被社團的學姐拉去義賣會賣藝，這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腿都麻了，連杯水都沒有喝上…像龍馬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會請我喝汽水的吧！？」

　　「……」

　　說半天原來只是想要他請喝一瓶汽水…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嘖了一聲，然後才開口：

　　「切，不就是一瓶汽水…走吧。」

　　等到汽水買好，也喝完，人也分道揚鑣了，越前龍馬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不是、她很辛苦很累想喝水跟他有什麼關系？

　　*

　　周末，我本來打算和早見阿姨一起去高級餐廳吃自助餐，但是早見阿姨說她要忙著照顧店裡的生活走不開身，建議我找上好朋友一起去，不要浪費掉這張票。

　　於是我便轉而邀請了熊姐，還給她挑選了一份禮物，就當做是感謝她之前為我制定的學習計劃。

　　熊姐也欣然答應了。

　　雖然我和熊姐從初中開始就認識了，但熊姐的家教很嚴，平時乃至周末的時間幾乎都安排上了滿滿當當的各種課程，所以像這樣周末像普通好朋友一樣出門逛街吃飯，這還真是我們兩人的第一次。

　　因為是高級餐廳的緣故，我今天還刻意穿了一條藕粉色的荷葉邊連衣裙，手裡抱著一束鮮花，我站在波洛咖啡廳的門口等待熊姐來找我。

　　兩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加長版林X轎車停在了我面前。

　　一開始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還以為只是暫停停留一下，直到車門打開，一個我只有在電視劇裡面見過的、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帥哥下車，朝我輕輕鞠了一躬，

　　「小姐，請上車。」

　　什麼？！難道是我失散多年的亞洲富豪爺爺找過來了嗎？（不是）

　　在我劇烈抖動的瞳孔中，後排的車窗緩緩搖落，熊姐那一副看白痴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她說：「奈奈，快上車啦！....你為什麼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咽了咽口水，仿佛是第一次重新認識熊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富婆，餓...」

　　熊姐微笑著打斷我，「快閉嘴，上車！」

　　「得嘞～」

　　上車後，我把花和禮物都交給了熊姐，剛才那位燕尾服帥哥是熊姐家的司機，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個神色嚴肅的西裝男，據說是負責熊姐平時出行安全的保鏢。

　　我這才對熊姐的姓氏——跡部有了真切的感受。

　　「原來熊姐你真的是跡部家的呀......」

　　「不然呢...奈奈，你神經有夠大條的，我們已經是三年的同學了...」

　　「喂喂喂，一般人也不敢想自己的同學兼朋友竟然是那樣的超級富豪吧！？」

　　她捧著我親手包的花，湊上去深深嗅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的空位上，轉而去拆我的禮物。

　　禮物是一副我親手做簡單油畫，畫上的人是穿著運動服在操場上的熊姐，雖然我的畫功拙劣完全看不出來是熊姐本人的程度，但我非常貼心地在人物旁邊畫了個箭頭，標注『跡部熊在此』。

　　我想熊姐家這麼有錢，應該什麼昂貴的東西都不缺才對，當然重點是我也買不起。不過，熊姐看上去很喜歡這幅畫，一直在反復摸著畫布上粗糙凹凸的紋路。

　　「謝謝，我很喜歡這幅畫。」

　　她頓了頓，然後補充，

　　「雖然完全看不出來畫的是我。」

　　「熊姐，後半句就不用補充了吧......」

　　不過，熊姐雖然嘴上說著嫌棄挑刺的話，但是嘴角的弧度倒是悄悄上揚了不少。

　　看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好多年沒看見小姐這樣笑過了。」

　　聞言，她白我一眼，「你有病嗎？」

　　*

　　總之，我們一路說說笑笑就來到了市區的CBD，我們要去的高空旋轉餐廳就位於最高的一棟樓的頂樓。

　　我幾乎沒怎麼來過這種高級餐廳，也不知道原來這種餐廳連吃個自助餐都要提前預約，所以當我們興高采烈地來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服務生卻告知我們今天已經有人包場了，所以我們沒辦法進去。

　　我：啊？？？

　　這邊和服務生交涉失敗，我轉頭看向熊姐，後者不負眾望地給了我一個無奈的眼神。

　　「算了奈奈，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吃飯吧....」

　　她提議道。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畢竟是我有錯在先，沒有提前打電話來詢問預定，可我正准備和熊姐離開的時候，一個紫發少年正巧進來，見到熊姐有些驚訝。

　　「跡部熊？」

　　我和熊姐不約而同看向了來人，少年身材修長，一頭灰紫色的頭發，中分的劉海兩邊分外，發尾微翹，露出英俊的臉龐，深藍色的眼角下方一顆淚痣瑰麗無比，即便是穿著普通的一身運動服，也難掩他身上的優雅和貴氣。

　　好、好漂亮的一個人...我看的眼睛有些發直。

　　話說最近遇見長得好看的人好像都是打網球的吧，看他身上的運動服，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熊姐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翻了個白眼，「怎麼哪裡都能碰見你？」

　　「見了面也不叫一聲哥，跡部熊，看來你的禮儀課我要建議叔叔重新給你上了....」

　　哥？

　　那他豈不也是.....

　　果然，面前的少年就是跡部熊的堂哥，跡部景吾，目前就讀於冰帝學園高中部三年級，同時也是冰帝的網球部部長（果然）。

　　而包下這個餐廳的也是面前的少年，據說是今天要跟聖魯道夫打全國大賽的區預選賽，所以特意包下這裡來聚餐當慶功宴。

　　至於為什麼還沒打就先舉辦慶功宴，跡部景吾的說法是——

　　「在本大爺的帶領下，冰帝只會走向華麗的勝利！」

　　好羞恥好中二的台詞！

　　不過，跡部景吾在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後，非常大方地對服務員打了個招呼，後者便來了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得近乎是諂媚地邀請我們到裡面的卡座就餐。

　　這、這就是鈔能力嗎？！

　　*

　　跡部景吾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他那個老是冷著臉、做事一板一眼的堂妹跡部熊，想也沒想幫了一把，反正整個餐廳他都已經包下來了，多兩個人不多，少兩個人也不少，便放她們進來了。

　　處理完門口的事情之後，他剛一走到裡面，早早到達的忍足侑士便開口：「剛才好像看見你那個堂妹和一個女生在外面？」

　　「啊，是啊，那家伙好像是跟朋友出來吃飯。」

　　聽到這裡忍足侑士有些驚訝，「哦豁，她也終於交朋友了嗎......不過.....」

　　他停頓了片刻，目光越過跡部瞥向後方，意有所指地開口，「以你堂妹那個性格，如果又再被騙的話，會很難過吧.....」

　　跡部熊年少的時候被所謂的好朋友欺騙過，對方知道她是跡部家的人，便假意和她做好朋友，實則是為了討好跡部家以幫忙她家人獲取跡部家的資源，事件的具體細節他們不甚清楚，只知道後來事情暴露之後，跡部熊就變了一個性格，變得不太愛和人交際。

　　不僅搬離了本家，甚至初中都刻意繞開冰帝，去了一所名不見經傳的學校就讀。

　　跡部景吾皺眉，轉頭順著忍足的目光看去，剛才和跡部熊一起的黑發少女正在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她要干什麼？借機過來跟他們搭訕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接近跡部熊的目的....

　　「那個.....」

　　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感覺少年那股過分銳利、又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錯開目光。

　　然而這副扭扭捏捏的姿態落在跡部景吾眼裡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正准備開口說話，面前扭捏的黑發少女卻忽然掏出了兩張票子遞到他面前。

　　兩張自助餐餐券，上面還印著大大的價值十萬日元的宣傳語。

　　跡部景吾：？

　　「那個，這兩張自助餐券就給你啦！因為這頓飯說好了是我要請熊姐，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收下！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我鼓起勇氣說完，然後見對方一副非常不願意收的樣子，便不由分說地塞到他手上。

　　「票給你，跡部學長可以跟自己重要的朋友一起再來吃哦！」

　　我眨巴一下眼睛，非常真誠地提出了建議。

　　然後也不管他的反應，火速回到熊姐所在的桌子上，開始心安理得地點餐。

　　跡部景吾：........

　　不是、跡部家的人出來吃飯什麼時候用過餐券啊喂！？

　　「撲哧——」

　　忍足侑士忍不住笑出聲來，在跡部景吾的容忍值即將跌至負數的時候，他才堪堪收斂住，看著不遠處正埋頭跟服務員點餐的少女，感嘆道，

　　「我感覺，自助餐的吸引力，似乎比跡部景吾這個名字來的更大一點呢...跡部，看來你會錯意啦～」

　　「侑士，最開始提出質疑和警告的人是你吧...怎麼就變成我會錯意了？」

　　神是你，鬼也是你，什麼話都被你說完了！

　　*

　　和熊姐在餐廳飽餐一頓之後，我們打算去散步消一消食。正巧跡部景吾和他的隊友們也准備離開，他便邀請我們一起去看他們的比賽。

　　我想了一下，本來我是不太想去的，但是冰帝這次對決的是我親友所在的聖魯道夫，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征得熊姐的同意下答應了。

　　當然，我坐的還是來時載我和熊姐的那輛加長林X。

　　因為沒跟跡部一伙人同行出發，我們到達比賽地點之後還小小的迷路了一會，最後是按照園區的指示牌慢慢悠悠地來到了會場。

　　比賽已經在進行了。

　　我正准備到更裡面的觀眾席找個位置坐下休息的時候，卻瞥見了外場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

　　那個背影好像是不二學長...

　　可他身邊那個光看背影就覺得是個大美女的女生是誰呢？

　　「奈奈？」

　　我正思索著，親友已經發現了人群外面的我，一臉興奮地朝我跑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身上的運動服也已經被汗水浸沒，看來應該已經比完賽了。

　　「親友，你比賽怎麼樣？還順利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的那一場僥幸是贏了，但是現在觀月學長的這一場，情況不太妙就對了...話說，你是特意來看我...額，特意來看比賽的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只是吃完飯順便過來消消食....不過，恭喜你哦親友！」

　　他嘿嘿笑了兩聲，看著我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倒是一邊的熊姐似乎看出來了點什麼，一把拉過我小聲地開口：「奈奈，你可不要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

　　我反問：「什麼話？」

　　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瞪了我一眼，小聲地開口：「心中無男人，學習自然神！可別忘你的東大律師夢....」

　　我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熊姐，這都哪跟哪兒呀，他是我親友，我們之間只是純潔的同好關系！」

　　你拿人家當純潔的同好親友，別人可不一定是這樣想...再看面前的少年，小麥色的皮膚健康結實，此刻正因為緊張害羞而發紅，看上去更黑了一些。

　　這完全就是一副馬上要表白....

　　她都還沒想完呢，就聽見面前的少年說——

　　「那個...奈奈，我之前就有件事想問你，那個，請問你可以跟我一起組CP嗎？」

　　啊？現在都流行這麼直接的嗎？

　　熊姐大驚失色。

　　而同樣大驚失色的還有我：！！

　　「親友，你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啊？！」

　　大概是被我劇烈的反應嚇到了，不二裕太的表情顯得有些慌亂，立馬結結巴巴地開口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知道Souler嗎？它最近有舉辦一個情侶cp活動，這期只要打卡滿30天，就可以換取文野太O治立牌....所以我才想說來問你，要不要一起組CP贏取那個獎品。」

　　我：！

　　是太O治立牌！！

第38章

　　看出了我的心猿意馬，熊姐再次冷哼了一聲，然後在不二裕太看不見的地方伸手瘋狂扯著我的衣袖，咳嗽不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聽出來了聽出來了，你想強調的是『心中無男人學習自然神』是嗎…

　　「咳咳！咳咳咳！」

　　-東大！律師夢！

　　不二裕太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熊姐，「那個，你還好嗎？如果不舒服的話，那邊是有來當志願者的醫護人員……」

　　熊姐撇了撇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還是我反應快，立馬接過話茬，「沒事，熊姐她只是有點感冒，不礙事不礙事！」

　　不過，有了熊姐的警告，我剛還因他的話飄得好遠好遠的心瞬間沉澱下來，跟腦海裡那些邪惡的想法爭鬥了整整半分鐘之後，我才艱難地開口：

　　「那個…其實我」並不是那麼想要參加這種活動。

　　不二裕太又立馬補充：「不僅是太○治的人形立牌，如果滿六十天以上的話，還可以額外兌換中○中也的鑰匙扣！」

　　中○中也！！！

　　我又可恥地動搖了，但理智還是暫時占了上風，我只好在熊姐快要殺人的目光中，艱難地搖了搖頭，「抱歉，親友，我暫時並不想組CP……或者你應該找一下有沒有別的人願意跟你一起組隊贏取獎品……」

　　被拒絕的少年臉上出現了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就調整回來，「好吧，不過如果奈奈你改變心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哦！」

　　待不二裕太回到運動員席位後，熊姐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欣慰，「好樣的！你又戰勝了一次自己。」

　　我卻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其實一點也不想戰勝啊喂！！

　　嗚嗚嗚，我的太○治還有我的中○中也……

　　*

　　我們在觀眾席上屁股還沒坐熱，比賽就結束了。區選拔采取的是三局制度，只有第一局不二裕太的比賽獲得了勝利，後面兩局都慘敗冰帝學園。

　　甚至就連冰帝的部長跡部景吾都沒有派上場，便以3：1這樣幾乎稱得上是壓倒性的結果獲得了勝利。

　　熊姐好心地給我科普，冰帝的網球可是全國八強的實力選手，更別提因為跡部景吾的緣故，大量的資源不斷地投入到球隊的建設之中，其球隊的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幾年前才建校的聖魯道夫可以媲美的，不二裕太能贏下那局，也是因為身為部長的跡部景吾還有種子選手的慈郎等人沒正式上場，留有一絲余地，不然這個比分只會更難看。

　　至於原因，那就是對付聖魯道夫還不至於讓他們使出自己的王牌選手。

　　雖然但是、這樣有點瞧不起人了……

　　如果是我的話，估計會悶著一肚子火吧！

　　果然，早就結束比賽的兩隊就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了，更准確地說，是不二裕太單方面跟跡部景吾在理論著什麼——

　　「可惡，你根本不知道觀月學長為了這場比賽有多努力…」

　　「...我沒說錯，輸了就是輸了…在這個賽場上，努力重要，但是天賦更重要…不過倒是你，進步不少，我開始對你感到興趣了，我記得你是不二周助的弟弟對嗎？」

　　我和熊姐聞著瓜的味道就往前挪到了第一排，打算進行一個近距離吃瓜，熊姐甚至一副巴不得跡部景吾被狠狠教訓的樣子，令我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而熊姐則表示：「只是單純看不慣那家伙罷了」

　　難道這就是豪門恩怨嗎？！

　　對不起扯遠了——

　　總之，跡部景吾的話好像精准踩到了裕太的雷區，他看上去更生氣了。

　　「那不如這樣…我跟你打一場，一局制，贏的人就可以跟那家伙約會好了…」

　　跡部景吾忽然話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我。

　　我不敢置信地指了指我自己，發出一聲：「啊？」

　　跟我有什麼關系？

　　然而兩人就好像完全沒拿我當一回事似的，自顧自就准備開始打起來了。

　　我扯了扯熊姐的衣袖，「熊姐，你快管管你的堂哥？」

　　你們打球就打球，拿我當賭注是怎麼回事？！

　　果然，熊姐在聽到那句話後，迅速站起來擼袖子一副准備要上去理論的樣子，然後電光火石的一秒鐘，她又忽然坐下了，神色平靜。

　　我：「我可以知道這短短的一秒鐘你經歷了怎麼樣復雜的心路歷程嗎？」

　　熊姐一臉冷靜地開口：「跟跡部景吾約會比跟那小子約會靠譜多了，奈奈，嫁進跡部家的話，就可以一直跟我一起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真的都忍不住稱贊跡部景吾了，干得漂亮！」

　　她已經完全變成支持跡部景吾的形狀了。

　　我：6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邊的比賽就風風火火地開始了，我被熊姐一把摁回了座位，美曰其名不要擋住後面的觀眾。

　　可是比賽結束了，觀眾差不多都走光了吧…

　　「先把比賽看完吧。」

　　熊姐如是說。

　　我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氣呼呼地開口：「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拿這種事情來當他們之間的戰利品，這兩個臭直男，等會結束了絕對要狠狠地教訓他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尊重女性！」

　　熊姐看我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立馬鼓勵我：「那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尤其是跡部，揍得他像豬頭就對了。」

　　我：「……」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因為只打一局，比賽很快就結束了。

　　勝者是跡部景吾。

　　不二裕太的表情很難看，站在球場上莫名讓我想起了那張大雨中的小狗表情包，怪可憐的。不過他的實力還是得到了跡部景吾的認可——

　　「我很期待在全國大賽碰上你，不過要到那裡報今天的仇的話，你們剩下的區賽要更加油咯！」

　　算了，我打算轉移矛盾，先過去狠狠地數落一下這個跡部景吾。

　　「怎麼？你迫不及待要跟我約會了？」

　　跡部景吾挑眉，一臉調侃地看著面前湊上來的少女。

　　雖然定下的賭約是『贏家跟她約會』，但跡部景吾也只不過是開玩笑罷了。毫不誇張地說，想要跟他約會的女生可以從冰帝拍到立海大去，不過是看她一副完全無視自己魅力的樣子，他便產生了逗弄一下的惡趣味。

　　現在看來，還頗有成效嗎…

　　「這樣吧，你先去樺地那裡領一個號碼牌…」

　　我冷漠地打斷他的狂人發言：「你沒事吧？」

　　「哈？」

　　看著他有些傻眼的表情，我做了深呼吸，正准備長篇大論（破口大罵）的時候——

　　「那個，我也可以參加嗎？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呢～」

　　來人是不二周助！

　　「啊？你也在這裡啊，青學的不二。」

　　跡部景吾沒有多想，只以為他是來看自己弟弟比賽的，

　　「要幫你弟弟討回公道是嗎？是你的話，我倒是願意陪你打一局看看……」

　　熊姐看我迅速坐下靜觀其變的樣子，露出了一個冷笑，

　　「是誰說的，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拿這種事情來當他們之間的戰利品？等會結束了絕對要狠狠地教訓他們？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尊重女性？」

　　「不是你說的嗎，先把比賽看完。」

　　「而且，不二學長應該只是看不過自己的弟弟被欺負，想要幫裕太出氣吧！」

　　場上的不二學長此時也開口再次確認規則，「一盤制，贏者可以跟學妹約會，是這個規則，對嗎？」

　　不二裕太和跡部景吾的目光瞬間聚集到我身上，看我十分尷尬，恨不得馬上消失在原地。

　　偏偏身邊的熊姐還要雪上加霜，「呵呵，這就是幫弟弟出氣？」

　　「嘖嘖。」

　　我：「嚶！」

　　別罵了別罵了…

　　*

　　我覺得我是應該要上去阻止他們這種幼稚的比賽的，並且要告訴他們這種事情不是這樣用來開玩笑的，而我本來也的確打算這樣做的，只是中途殺出了個不二學長。

　　我本來以為他只是為了給裕太出氣…

　　可是，這樣聽上去，或許他是想和我…約會？

　　不對，剛才遠遠地看見不二學長，是在跟一個女生並肩行走吧，難道他們是在約會嗎？

　　他們的關系……

　　「哎喲，好久沒在現場來看周助的比賽了，沒想到來這一趟還有這種意外收獲呀…果然占蔔卦像說我今天會很走運，是真的呢...」

　　我順著聲音往後看去，一個高挑的大美女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身後。橘色的頭發及肩，燙著時尚的卷發，粉色v領襯衫露出的鎖骨精致白皙，黑色的包臀短裙則是將修長的雙腿暴露無疑，活脫脫一個性感美麗的大姐姐。

　　我認得這身裝扮，是剛才遠遠瞥見的和不二學長走在一起的女生。

　　難道說不二學長其實是喜歡成熟御姐風的女生嗎？

　　不知怎地，我心裡有點不是味道。

　　大概就是站在真正的明艷大美女面前的小小自卑吧......

　　「那個、請問你是？」

　　話一出口，我就立馬後悔了。

　　我管人家是誰干嘛哦...就顯得我好像很在意一樣。

　　大姐姐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此刻的我沉浸在懊悔中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我叫不二由美子，是裕太和周助的姐姐哦！小學妹～」

　　我：！

　　原來是不二學長和裕太的姐姐！可是她為什麼也叫我學妹？

　　熊姐又嘖了一聲。

　　臉色肉眼可見就明媚起來了呢...

　　不二由美子順勢坐在我旁邊的空位上，此時不二學長和跡部景吾的比賽也開始了。

　　網球部畢竟是青學的王牌社團，所以我進了青學之後也被動地聽到了不少關於網球部正選的情報，被譽為『天才』的不二周助和號稱會贏得勝利的冰帝帝王之間的比賽.....

　　戰況非常焦灼，哪怕是我一個外行人都能感覺到，雙方之間打得互不相讓，你來我往。

　　和上次見到近乎單方面虐殺對手的不二學長不同，這次面對的跡部景吾也是高手，可不二學長看上去非常想要拿下這場比賽的勝利。

　　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藍眸閃爍著渴望勝利的光芒，好似晴空，又像是折射陽光的海面，粼粼波光下埋藏著深不見底的暗湧。

　　可是為什麼呢？

　　大概是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不二由美子安慰我說：「小學妹，你不用擔心周助，我出門前也給周助和裕太占了一卦，都是吉哦～所以周助一定會贏的。因為這場比賽不是在為誰而打，而是在為....」

　　她的話還未說完，恰逢此時，裁判的哨聲響起——

　　「嗶——」

　　「1：0，不二周助獲勝。」

　　僅以一分之差，不二學長險勝了。

　　我松了一口氣，也情不自禁地為他的勝利鼓起掌來。

　　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身邊的不二由美子已經離開了。

　　話說，她剛才最後說什麼來著？

　　「不二，你好像變強了，不過，這一局就當熱身了。希望能在全國大賽上再跟你打這剩下的...走吧，樺地。」

　　跡部景吾收起球拍的同時，目光卻是看向了場外的人。

　　外場坐著跡部熊給他比了個倒著大拇指，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廢物。」

　　連奈奈的約會資格都贏不了，還怎麼指望他把奈奈拿下。

　　算了，都是廢物，還得是後面靠她親自出手。

　　嘖。

　　他這個堂妹可真喜歡那個女生。

　　「回去吧。」

　　*

　　「學妹，可以麻煩你幫我拿瓶水嗎？」

　　「是！」

　　我下意識將自己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了他，他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我喝過的礦泉水。

　　眸光一瞥，我注意到身邊的地上放著一箱開了封的、供運動員喝的礦泉水，瞬間尷尬不已，剛才不二學長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從這裡拿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不二學長，他一口氣將瓶中的水飲盡，然後笑著問我：

　　「我贏了呢...那我現在可以和學妹約會了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幾乎是一瞬間慌慌張張地從座位上起立，手舞足蹈、結結巴巴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啊？？？」

　　和！不！二！學！長！約！會！

　　他是認真的嗎？

　　不二學長還是一如既往，微眯的眼睛很好地將那雙漂亮的藍眸隱藏起來，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實現停留在我的臉上，帶著如有似無的灼熱和專注，可我回望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一樣。

　　察覺我的緊張和尷尬，他輕笑一聲，然後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我開玩笑的，學妹不要介意。」

　　我愣了一瞬，然後才訕訕地開口：「原來是玩笑呀...哈哈、那真的太好了。」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莫名有些失落。

　　我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是有那麼一瞬間，我確實對『和不二學長約會』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期待感。

　　褻瀆了不二學長，我真的有罪！

　　我立馬在心裡士下座滑跪。

　　而默默看穿一切的熊姐：嘖。

　　在心裡同時還默默再罵了一次：跡部景吾，廢物。

　　平時還吹噓自己什麼追他的女生從冰帝排到立海大，嘖嘖。

　　晚上。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之後，我回到了家裡，今天打算給自己放一天的假，所以洗完澡之後我並沒有去看書學習，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雖然在熊姐面前死鴨子嘴硬，但手還是非常誠實地打開了souler的官方公眾號，點開新活動公告，然後開始瀏覽。

　　半分鐘後，我垂死病中驚坐起（不是）。

　　情侶任務打卡連續滿三十天即可獲得太○治限定人形立牌一個；

　　情侶任務打卡連續滿六十天可額外獲得中○中也限定鑰匙扣一個；

　　情侶任務打卡連續滿九十天可額外獲得亂步貓貓限定吧唧一個....

　　額外獲得...四舍五入，那豈不是只要連續打卡九十天就可以all in這些限定版文野周邊？

　　souler你這樣做慈善你不要命了嗎？！

　　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souler這個軟件已經被我重新下載回來了。

　　自從和仙人掌學長分手並且將他的聯絡方式刪除之後，我便順手把souler這個軟件也刪除了。

　　時隔小半年重新登進souler，整個軟件的頁面都變化了好多。

　　首先彈出來的是最新版本的一些更新說明——

　　「20XX年4月19日更新內容：

　　1.新增顯示用戶位置距離信息的功能，默認打開，如需關閉可到設置中手動關閉；

　　2.新增已確認情侶關系的用戶之間的上線特殊提示；

　　3.優化情侶用戶位置靠近時的特效顯示；

　　4.修復優化了上一版本情侶用戶之間聊天顯示異常bug....」

　　我匆匆掃了一眼，沒過腦子地就將這個提示彈窗給關閉了。

　　然而我卻發現，我和仙人掌學長之間的情侶關系還沒有解除！

　　不過想來也是，我們在souler上匹配也只是為了完成當時情侶任務獲得獎勵，後來我們的聊天基本都是常用的社交媒體上聊天，我刪的也是社交媒體上的聯絡方式......

　　再看仙人掌學長的頭像是灰色的。

　　下面還顯示他已經離線三個月了。

　　我本來還以為我毫無緣故的分手刪除，他至少會想辦法聯系我問個明白的，看來也是我一廂情願了...

　　不過，我好像也沒有想像中失落了。

　　等等——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souler中的情侶關系是要雙方同意才能解除的，如果仙人掌學長根本已經沒有在玩這個軟件，甚至已經刪除了，那我要怎麼解除情侶關系去綁定新的情侶完成那個CP任務？！

　　一個手機號碼只能綁定一個賬戶啊喂！！

　　啊？？？

　　我的太○治限定人形立牌、中○中也限定鑰匙扣和亂步貓貓限定吧唧全家桶難道就這樣沒了嗎？！

　　救命啊！！

　　仙人掌學長，你欠我的用什麼來還？！

　　於是這一晚，我罕見地失眠了。

　　*

　　第二天我頂著碩大的熊貓眼，無精打采得像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托著沉重的步伐回來學校上課。

　　愛裡見了我的模樣，大吃一驚，「你晚上做賊去了？！」

　　「慘過去做賊嗚嗚嗚嗚....」

　　我欲哭無淚，是哪個可惡的賊人偷走了我的限定文野全家桶周邊？！

　　就在這是，手機響起了特殊的提示音。

　　我有些奇怪地掏出手機，就看見souler中彈出來一個彈窗。

　　「你的伴侶『可愛的仙人掌』已上線。」

　　我瞬間精神一振，如果我現在去找他賣個可憐認認真真地道個歉他應該會同意我解除情侶關系的吧？！

　　畢竟都過去好幾個月了，想必他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說了，一直跟我綁定在一起對他來說也完全沒有好處...

　　這樣想著，我瞬間又覺得希望的光輝重新籠罩在我身上，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太○治、中○中也還有亂步貓貓在朝著我揮手。

　　事不宜遲，我立馬點進去了仙人掌學長的對話框，生怕晚一秒鐘就逮不到他而白白錯失機會，正准備輸入我的滑跪道歉求解綁一條龍宣言。

　　然後我看見了下方的一行小字提醒——

　　「該用戶距離你900米內。」

　　我：啊？？

　　這下可把我給整不會了。

第39章

　　我的大腦宕機了整整一分鐘。

　　【該用戶距離你900米內。】

　　每個字拆開我都看得懂，但是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誰在我的900米範圍內？！

　　等一下！

　　這是...仙人掌學長就在距離我900米左右的範圍的意思？！

　　反應過來的瞬間，我『呀』的一聲從座位上彈起來，正在講台上板書的老師還有同學們都齊刷刷地看著我。

　　老師：「小泉同學，請、請問是我寫的有什麼問題嗎？」

　　面對眾人奇怪的目光，我立馬蔫了下來。

　　「對不起...我只是忽然有點不舒服...」

　　老師立馬放下粉筆，關心地詢問：「是哪裡不舒服？要不你這節課先請假去醫務室找保健老師看一下吧...」

　　我本來想說不用了，但轉念一想還是點了點頭，裝作一副虛弱的樣子。

　　「謝謝...咳咳，謝謝老師。」

　　「需要找個同學陪你去嗎？」

　　愛裡正准備舉手自告奮勇，但被我立馬婉拒了，「不用了老師，我自己就可以...影響到其他同學正常學習的話，我會不好意思的...」

　　然後對一臉失望的愛裡送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

　　不好意思了，你還是得在教室裡上課。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確認...

　　*

　　因為事發突然，我現在心亂如麻，以至於我無暇將過去種種巧合的細節串聯起來，我的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

　　仙人掌學長就是青學裡的某個人！

　　自從我刪了仙人掌學長的好友以及卸載了souler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系過，所以他肯定是不知道我就在青學...啊不對，如果我能看見他的位置，那他豈不是也能看見我的位置？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好像是魔咒一般將我的雙腳定在原地。

　　我抬頭向四周看去，周圍是冷清的教學樓，因為上課時間，所以大部分地方都沒有人。

　　可我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好像在隨時隨地看著自己。

　　倒是不是感到恐懼，而是有種對方可能發現了我是誰，而我卻對對方渾然不知的慌亂感。

　　得找到仙人掌學長...雖然不是說要在現實中與他相認，但至少我得知道他是誰，這樣我才能真正地安心下來！

　　這樣想著，我立馬掏出了手機打開了souler。

　　我走出了教學樓之後，這個位置就從900米變成了800米。

　　所以先可以排除在我所在的那一棟教學樓，那裡基本是一年級的課室，所以仙人掌學長肯定是二年級或者三年級的學長...這倒也和在網上聊天時我得到的信息一致。

　　可是，整個二三年級的學長這麼多！要找一個網絡上認識的人豈不是大海撈針？！

　　我順著app上的位置變化情況，最後來到了操場。

　　【該用戶距離你100米。】

　　越來越近了！

　　我正准備繼續往前走，app上的學長的頭像卻忽然暗了下去。

　　【用戶已離線，暫時無法查看位置】

　　可惡！

　　我抬頭看向周圍，這偌大的運動場上，似乎只有一個班在上體育課。三三兩兩的學長學姐在做著熱身運動，我一眼望過去，基本沒有熟悉的面孔。

　　仙人掌學長，會是他們當中的一個嗎？

　　就在這個時候，手塚國光抱著一堆運動器材闖入了我的視野當中。

　　原來這是手塚學長所在班級。

　　「小泉學妹，你怎麼在這裡？」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道，

　　「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

　　我正准備開口解釋，眸光一瞥就注意到手塚學長抱住運動器械的手臂，少年的手臂修長結實，肌肉分布勻稱充滿力量感，一看就是經常鍛煉。

　　重點是，毫無疑問，他也有一雙漂亮的手。

　　和仙人掌學長一樣漂亮的手。

　　見面前的黑發少女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發呆，手塚國光不著痕跡地縮了縮手，「小泉學妹？」

　　他的手有什麼問題嗎？

　　我回過神來，再看手塚學長的目光中多了一點審視，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邊開口：「沒什麼，有點不舒服所以請了一節課的假，那個手塚學長...你數學很強嗎？」

　　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不解我的問題，但他還是回答了。

　　他說：「還行。」

　　難道她是數學上遇到什麼難題需要找人解答嗎？

　　他自問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但面前的少女不巧是他的隊友越前龍馬的好友，所以出於教養和禮貌，他還是開口關心：「是學習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我當下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單純好奇一下...沒什麼的，那個、手塚學長，我先走了...」

　　也不等手塚國光反應，我便轉頭小跑著離開運動場了。

　　看著逃似離開的黑發少女，手塚國光站在原地，眼中疑惑的神色更甚。

　　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

　　但看她這健步如飛的腳步，完全不像是生病，難道說是...借機逃課？

　　「太大意了...」

　　旁邊的體育設備室的門打開，同樣抱著一大堆運動器械的不二周助走了出來。他和手塚國光是同班同學，被體育老師叫過來一起拿上課要用到的器材。他們離開這裡大約相隔兩分鐘，可出來還是見手塚國光堵在門口不遠處，目光看向遠方，他便好奇問了一句：

　　「手塚？你在看什麼？」

　　手塚微微頷首，回答：「嗯，剛才碰見小泉學妹，感覺她有點奇怪。」

　　「哦？哪裡奇怪了？」

　　聽到『小泉學妹』幾個字，不二臉上有細微的情緒變化，但顯然手塚國光沒有發現這細微的變化，還只當是一段是尋常到不能在尋常的對話。

　　「我懷疑她逃課了...而且，她剛才忽然問我數學好不好。」

　　手塚國光沉吟片刻，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可能在數學上遇到困難了......」

　　「...應該是哦。」

　　不二周助順著手塚的視線看過去，意有所指地開口。

　　「可能確實是遇見困難了呢...」

　　*

　　不會有錯的，剛才位置消失的時候是距離我100米，而青學操場很大，目測起碼已經有三四百米大了，而這個時候又正好只有一個班上課...仙人掌學長一定就在那群學長當中！

　　可到底要怎麼確認對方的身份呢？

　　忽然想到那條被我直接劃走的更新公告，我立馬掏出手機去查看歷史公告，然後開始仔細研究起來。

　　「第三條，優化情侶用戶位置靠近時的特效顯示...」

　　什麼意思？

　　我順著官方公告一條條往上翻，終於知道了，原來這是上一版本的更新，官方為了增加匹配的情侶之間的互動，所以特意設定，綁定了情侶的兩個用戶之間，如果雙方靠近很近很近的時候，屏幕就觸發特殊的畫面和音樂。

　　也就是說，只要我和仙人掌學長靠的足夠近...就能發現對方！

　　但人那麼多，我每一個人都特意靠過去測試嗎？

　　再說了，官方為什麼不說清楚到底是多近的範圍啊喂！

　　十釐米、十米甚至正負數之間都差很多的好嗎！

　　不過吐槽歸吐槽，我還是得想個辦法把仙人掌學長的真實身份給揪出來，然後默默地遠離對方，不然我在這裡讀書的未來三年感覺都會變得戰戰兢兢的。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了一邊的公告欄，上面刊登了不少校內的公告和消息，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一則學校的喜報抓住了我的視線，是今天剛張貼上去的，講的大概就是我們學校組織的奧數隊伍在市裡的奧數比賽中分別獲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好成績，所以學校特意發了個公告來祝賀。

　　照片上拿著獎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手塚國光！

　　我：！！！

　　從過去仙人掌學長的動態可以得知，他是一個成績優秀，尤其是數學極好，並且經常在市裡的比賽獲獎，然後很擅長運動，尤其是....網球？

　　最重要的是，印像中仙人掌學長的手也非常漂亮...

　　我瞬間靈光一閃、福至心靈。

　　我想，我知道要怎麼確認這件事了！

　　*

　　傍晚，網球部的活動時間。

　　正在做揮拍練習的桃城武眼尖地注意到了場外的黑發少女，停下動作的同時下意識對越前龍馬說：「越前，小泉學妹是來找你的嗎？」

　　越前龍馬回頭看去，果然也看見了小泉奈，正站在場外聚精會神地看著網球場。

　　「沒有誒，她沒說要來找我。」

　　而且，怎麼看她那副樣子也不像是來找他的...

　　只見她雙手抓在鐵網上，整個人好像趴在了上面一樣，聚精會神地盯著...越前龍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正在討論訓練計劃的龍崎教練和...手塚部長？

　　這時乾也插進來，肯定了越前龍馬的想法。

　　「...小泉學妹是十分鐘前來到網球場的，然後一直都在盯著手塚部長，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對方哦！」

　　「喔唷～難道是部長的春天要到了嗎？越前，小泉學妹是你的青梅吧？難道說她喜歡手塚部長？」

　　桃城武輕輕吹了聲口哨，故意擠眉弄眼打趣道，

　　「果然、還是成熟穩重型的學長更受學妹垂青呀...」

　　越前龍馬不甘示弱地反擊：

　　「所以，橘學姐也是喜歡桃城學長的成熟穩重嗎？」

　　「喂，都說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啦！不造謠不傳謠好嗎...」

　　「『不造謠不傳謠』這句話還給你，桃城學長。」

　　可是，那家伙干嘛一直盯著手塚部長看呢？

　　「快看！，手塚出去了，小泉學妹也馬上跑過去了...難道說，是要表白的節奏嗎？！」

　　一時間，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場外的手塚部長和小泉奈身上。

　　不過，以他手塚部長的性格和處事方式，絕對會被冷著臉毫不留情地拒絕吧...

　　*

　　趁著手塚國光離場，我鼓起勇氣找了上去，在門口處攔住了他。

　　「那個、手塚學長，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他看了看我，眉頭輕皺，但還是用一種冷淡疏遠的禮貌語氣回答：「什麼事？」

　　我咽了咽口水，按耐住自己有些忐忑的心，然後從包裡掏出了一張數學試卷，迅速翻到最後一題所在的那一頁，遞給他，

　　「可以麻煩你給我解一下這道題嗎？」

　　手塚國光：「......」

　　原來只是為了講題，莫名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他接過試卷，開始研究起了題目，「我先看看這道題。」

　　我連忙點頭，這道題是我特意打印出來的，不是新題，就是那道x=24的數學大題。如果是仙人掌學長，就一定會解這道題，也會講題。

　　而且仙人掌學長講題的語氣和方式，我有自信自己能認出來！

　　「那個...我聽說手塚學長在這次市裡的奧數比賽獲得第一名，想來應該是數學很好，所以就想來請教一下你，實不相瞞，我的數學學的超爛的...」

　　他輕輕點頭，「略有耳聞。」

　　畢竟少女入學的時候，因為好看的容貌也在老生中引起了不少的討論，自然也討論到了她那偏科得幾乎是離譜程度的成績...

　　不過——

　　他忽然提到，「嗯，這次拿第一名只是僥幸而已，因為第二名的不二寫錯了一個數字，導致我比他高了一分，一分之差導致他只拿到了第二...」

　　我卻如夢驚醒，零碎的細節終於在我腦海中逐漸拼湊成一條完整的線索來——

　　--好吧。開玩笑的。其實我也叫不二。

　　--不二平時也很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呢...

　　--你男朋友不會是不二學長吧？

　　.....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干巴巴地開口：「那個、請問一下，不二學長和手塚部長...不會是同班同學吧？」

　　然後在我的目光，手塚部長緩緩點了點頭。

　　我：啊？？

　　然而一切都是這麼湊巧地發生了，此時不二學長也走了過來，他剛換好運動服正拿著球拍准備進場，見我們堵在門邊，便湊了過來想要看看我們在聊什麼。

　　可就在他離我兩三米遠的時候。我們兩個人的手機都同時響起了類似於心跳的提示音。

　　我掏出來一看，整個屏幕都在飄著粉紅色的愛心。

　　--綁定了情侶的兩個用戶之間，如果雙方靠近很近很近的時候，屏幕就觸發特殊的畫面和音樂。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不二學長，正巧他也從手機頁面上抬起眸來。

　　我和他目光碰撞的瞬間，我心裡一驚。

　　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連試卷和手塚學長也顧不上，幾乎是拔腿就跑。

　　此時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得趕緊離開這裡！

　　快跑！

第40章

　　不二周助在看到手塚手裡的試卷，還有手機上跳出來的特殊動畫之後，也迅速地明白了正在發生的一切。

　　她終於發現了，可這並不是他想要最好的時機。

　　「不二？你...」

　　手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不二也像離弦之箭一樣跟著落荒而逃的少女追了出去，一時間只剩下他...還有那張試卷留在原地。

　　手塚：？

　　所以題目，他還要解嗎？

　　片刻，眼看學妹和不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手塚在心裡暗自嘆氣，折好試卷准備轉身返回球場訓練。

　　可一轉頭，就對上了鐵網上好幾雙八卦的眼睛，原本還在遠遠地圍觀事態發展的幾人已經來到鐵網後面，幾個人趴在網上，一副恨不得貼到臉上來近距離吃瓜的模樣。

　　手塚抿了抿唇，語氣陡然低沉，「你們在干什麼？」

　　桃城武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反而第一個八卦，「部長！部長！小泉學妹是來跟你表白的嗎？」

　　「學妹剛才跑了，部長，不會是你拒絕的太嚴厲了吧？！畢竟是學妹，還是小不點的小青梅，嘴上要客氣一點呀！多體諒小女生的心情才對...」

　　菊丸英二也一副不嫌事大地跟著搭腔。

　　「手塚，要是對女孩子說重話的話可不好哦，萬一給小姑娘留下心理陰影...」

　　不是、大石你怎麼也跟著他們糊塗起來了？

　　果然，手塚的嘴角明顯下沉了幾分，伸手托了托眼鏡，正准備開口解釋，越前龍馬卻關注上了另一件事，「部長，不二學長追著奈奈干嘛？」

　　手塚：「......」

　　其實我知道的比你們只多一道數學題，你們信嗎？

　　不過——

　　至於不二的反常，或許只有問他本人才是最清楚的吧...

　　但作為不二多年的好友兼同伴，手塚多少看出一些彎彎繞繞，少年隱秘的心事藏的很好，但是感情這種東西就算不通過嘴巴說出來，也會在眼睛裡暴露無疑。

　　不二看向少女時的眼神...

　　「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小泉學妹說吧。」

　　他輕描淡寫地開口，隨後沉穩冷靜的眼神掃了一圈在場或八卦或疑惑的面孔，又緩緩開口：「既然這麼閑的話，那所有人今天的訓練加跑十個圈，五十個俯臥撐。」

　　此話一出，頓時哀嚎聲一片。

　　「所以、不二學長跑了就不用訓練了嗎？！」

　　當然少不了不二。

　　於是他接著補充，「等他回來，不二單獨加跑二十圈。」

　　*

　　我可恥地逃跑了，以一種幾乎是我平生最快的速度。

　　其實，我早就應該察覺到這一切微妙的巧合之處的。

　　然而事實是，我是個超級大笨蛋，明明一切都已經那麼明顯了......

　　這一切，不二學長早就發現了嗎？

　　如果他很早之前就察覺了這一切，那他是以一種怎麼樣的心態在跟我相處聊天的？

　　在他眼裡，我大概像個傻瓜一樣可笑吧...

　　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話？

　　迅速地意識到這個可怕又令人難堪的事實後，所以我條件反射地逃跑了。

　　但是、不二學長為什麼追上來了呀！？

　　真該死...

　　我平等厭惡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搞體育的臭男生！

　　跑了一小會，我終於受不了了，便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夠了，我不跑了，學長你也別追著我了...」

　　這一瞬間，無數過去的畫面開始既無忌憚地在我腦海中重演。

　　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不二學長見面，在那個拉面館，我們聊起仙人掌，講起我的那位『網戀男友』時嬌羞，還有後來在醫院時我為了失戀而痛哭流涕的醜態，再是我入學青學之後他的每一次與我相關...他心裡都在想什麼呢？

　　會覺得我真是個大傻瓜嗎？

　　我越想越覺得難過還有委屈，不知不覺已經紅了一雙眼，幽怨地盯著他，「所以、所以學長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多麼希望他回答也是剛剛知道，然而事情總是不能如我所願地發生。

　　他說：「很早之前。」

　　「在我來青學之前嗎？」

　　他點了點頭。

　　聞言，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整個情緒沒繃住。可轉念一想，這樣就好像感覺自己處在了一種劣勢當中，我便扁著嘴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淚。

　　結果眼淚還是像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越流越多。

　　啊啊啊，不爭氣的玩意！

　　「嗚嗚嗚嗚...所以、所以學長是一直都在看我笑話嗎？」

　　我越想越覺得難過，越想越覺得委屈，也顧不上什麼丟人不丟人的事情，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大概是我哭的聲勢太大，不二周助那一向如沐春風的臉上破天荒地出現了慌亂、緊張的情緒，

　　「不是，奈奈，我從來沒有想要看你笑話的意思...」

　　「嗚嗚那你為什麼...」

　　我還沒說完，就看見他朝我的方向靠近了兩步，我立馬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下意識往後退，結果就是一不小心被不長眼的路邊小石子絆了一下，腳一軟，直直地就朝著後面倒去。

　　然後就在我驚恐地仰面倒下的瞬間，不二學長卻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試圖將我拉住，但卻演變成了，在反作用力下，我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倒了過去。

　　我們兩個一起倒下了，而不二學長則是充當了我的肉墊，整個人的背部和粗糙的草坪來了個親密解除，倒地的一瞬間，他露出一點吃痛的表情。

　　而我則是整個人躺在了他身上，溫暖的體溫、熟悉的松木香氣還有...他的心跳，全都清楚地傳入我的感官當中。

　　意識到我們兩的動作有多曖昧之後，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起來，然後哭得更肆無忌憚了。

　　「嗚嗚嗚，本來被你耍著玩就已經很丟人了，沒想到還要平地摔...這下真的成大笨蛋了啦！嗚嗚嗚嗚...」

　　片刻後，他起身半蹲在我面前，溫柔地替我擦掉了眼淚。

　　表情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我抬眸看他，卻無意撞進他的藍眸中，那片溫柔得幾乎能將人溺斃的眸光，正在注視著我。

　　他的眸光太過溫柔繾綣，以致於讓我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錯覺。

　　就好像...他眼裡全都是我。

　　可是，怎麼可能呢？

　　「我從來沒有把奈奈當成傻瓜，我也不覺得你是大笨蛋。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覺得還不是時候...看，如果奈奈提前知道了，就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對我避之不及不是嗎？」

　　我頓時啞口無言。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要是我早在之前知道仙人掌學長和不二學長是同一個人，我大概根本不會考慮來青學，甚至為了避免尷尬而選擇躲得遠遠的.....

　　「可是、可是，不二學長為什麼要害怕被我知道對你避之不及呢？明明只要跟我坦白，把話說清楚一切就算過去了不是嗎？」

　　我反問道。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情緒已經平復多了，腦子也變得清楚了起來。

　　哪知道他下一句的回答又叫我的大腦瞬間變得混沌起來。

　　他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一字一句認真地開口：「因為我太喜歡奈奈了。」

　　「太喜歡太喜歡，所以很害怕奈奈知道以後會不理我。」

　　他的語氣近似是自言自語的呢喃，像夏天的風一樣吹拂過，帶著悶熱又曖昧的氣息。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太喜歡，我當場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話說，這算是表白嗎？

　　他回答：「是的，這是在表白。我很喜歡奈奈，本來是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和奈奈坦白這些事，但是事情就是沒辦法按照我所預料的一樣發展...」

　　該死的，我這張嘴怎麼老是不過大腦就把話說出來了？！

　　不過——

　　我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的臉越發熱得發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硬是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我...你...你你你你...那個...」

　　好吧，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如果是表白的話，那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答應，要麼拒絕。

　　那麼，要拒絕嗎？

　　如果現在拒絕的話，以不二學長的個性，想必也不會繼續為難或者糾纏我。

　　那麼，直接拒絕他不就好了嗎？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那樣做，可是為什麼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呢？

　　我看著他的臉，試圖在上面找出任何一絲我認為虛假或者戲謔的成分，好讓我借此來反駁對方，可偏偏什麼都沒有。

　　少年的臉明媚又純粹，像是玉石般通透美好，不含一絲雜質，那雙被我很多次贊賞的藍眸，滿滿當當全是我。

　　錯愕的、又帶著期待和喜悅的表情。

　　奇怪，我在期待和喜悅些什麼呢？

　　「學長，我...」

　　我必須得承認，我的心從他開始的那幾句『太喜歡』開始便亂了套，或者在更早之前，在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就已經亂了。

　　大概...我也是喜歡他的。

　　可是偏偏，無論是拒絕還是答應的話，我都說不出口，只是傻傻地看著他。

　　片刻，他又輕嘆一聲，輕柔地將我臉頰邊的隨發撥弄到耳後。

　　他說：

　　「沒關系，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不是，你怎麼又知道了？！

　　「因為奈奈的眼睛從來都不會說謊。」

　　而喜歡這種東西，即使捂住嘴巴，還是會從眼睛裡跑出來。

　　說著，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之前我給他發的souler上解綁情侶的消息。

　　【用戶『寡王一路碩博』請求解除情侶關系，是否同意？】

　　「奈奈，現在選擇權在你手裡。是同意，還是拒絕？」

　　他如此說道。

　　「......」

　　我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只憋出了一句，

　　「...根本就沒有在讓我選擇的意思嘛！」

　　說著，我一臉氣鼓鼓地結果手機，在他的注視下，重重地按下『拒絕』。

　　然後氣衝衝地對他說道：

　　「不管是太○治限定人形立牌、中○中也限定鑰匙扣和亂步貓貓限定吧唧，我全都要！」

　　他一愣，然後非常爽朗地笑起來。

　　*

　　我跟我自己說，我只是權衡利弊下才是這樣做，我的主要目的還是拿下官方周邊，只是順便和不二學長談個真實的戀愛罷了...

　　沒錯，一切只是順便罷了！

　　總之，我和不二學長算是正式開始交往了。

　　因為當時急於找手塚學長確認他的身份，我的書包都放在了教室。不二學長便跟著我一起回教室拿書包。

　　此時教室已經空了下來，我快速地將課桌上的資料和課本收進書包裡，准備和不二學長離開的時候，敏銳地聽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是越前龍馬和人交談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在球場上被他看見我和手塚部長講話，然後跑掉的事情，他有點擔心我，便在社團活動結束後來教室這裡找我。

　　因為他知道我的習慣是放學後留在教室把一天的知識點整理一遍後再回家，所以這個時間我大概率還在教室中。

　　而我也確實在教室裡，但問題是不止是我，還有個不二學長！

　　因為這個戀愛談的突然，我還沒做好心理准備去跟越前龍馬還有其他人解釋那麼多！

　　我便緊急地環顧了一下整個教室，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講台上，對不二學長說：「不二學長，你一定會幫我的忙的對不對？」

　　「拜托了拜托了我的好學長！」

　　不二：？

　　*

　　「所以乾學長，你為什麼要跟我來？」

　　越前龍馬看著跟他並肩行走的乾貞治，一臉不解地問道。他作為小泉奈的青梅竹馬，因為出於擔心過來找對方確認一下無可厚非，但是乾學長是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他來呢？

　　而後者只是輕輕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雲淡風輕地回答：「順路。正好要來一年級的教學樓有點事。」

　　總不能說自己是受其他隊員的囑托，過來吃第一手八卦的吧。

　　越前龍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兩人說著，便來到小泉奈所在的教室，黑發少女正背對著他們，在講台上手忙腳亂地擦著黑板。

　　「奈奈？」

　　越前龍馬的聲音響起，我立馬轉過身去，強裝鎮定地看向門口。

　　「龍馬？你來找我做什麼？」

　　「因為看見你來找部長，他們說你是來跟部長告白的，所以，你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越前龍馬當然不信她是來找部長告白的，只是她離開的時候，表情有點不對勁，他有點擔心便找了過來。

　　「誒？！我跟手塚學長表白？！」

　　我大驚失色，感覺桌子下的視線越發強烈，便趕忙擺手解釋，

　　「不是，誤會啊...我只是、我只是有一道數學題不會，而聽說手塚學長的數學很好，便想著去請教他一下，絕對不是表白愛慕的意思！」

　　可越前龍馬還是一臉奇怪地看著我，我立馬心虛地移開目光，不敢直視他。

　　「可是...」

　　為什麼要特意去請教不太熟的三年級學長而不是同班同學呢？

　　越前龍馬正准備繼續追問，一邊的乾卻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越前龍馬的身前，擋住了一部分視線。

　　他從口袋裡裡拿出試卷，說：

　　「小泉學妹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來問手塚部長題目的...對了，這是小泉學妹落下的數學試卷，部長特意請我順便還給你，題目他已經解好了。」

　　「...那、那還是謝謝了，學長你先把試卷放在課桌上吧，我等會擦完黑板再來拿...」

　　乾貞治看了一眼眼神飄忽的少女，又眼尖地看到了講台底下露出的那一截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衣服一角，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

　　隨後便拉住一臉疑惑的越前龍馬火速離開了這裡。

　　「乾學長，你干嘛啦？我還沒說完呢？！」

　　「越前，不要妨礙小泉學妹做值日啦，況且，我需要你幫個忙...很急...總之，邊走邊說吧！」

　　不二，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等兩人徹底走遠之後，我這才松了一口氣，低頭一看，被我強行塞進講台底下的不二學長，正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

　　清瘦的身體對於這個窄小的空間來說還是過分龐大了一些，以至於他整個人縮在裡面，連脖子都沒辦法正常挺直，只得是把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歪著頭，一雙無辜而又清澈的藍眸看著我。

　　我品出了些許委屈的意味在裡面，瞬間心虛又心疼。

　　我連忙解釋，「抱歉，不二學長，我...我只是還沒准備好跟龍馬解釋...真的對不起！你快出來吧！」

　　害怕他有點使不上力氣，我還特意伸出手准備將他拉出來。

　　可他沒有接，只是語氣有些悶悶的，我以為他是要生氣我不告訴龍馬的事情，越發感到慌張，哪知道他卻說：

　　「奈奈可以不要一直叫我『不二學長』嗎？感覺我們好生分...」

　　我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是要說這個，本來就對將他塞進講台下方的事情心中有愧，便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順著他的話，

　　「趕緊出來吧！周、周助！」

　　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只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因而沒能注意到，不二學長看向自己特意露出的那一點小衣角，那略顯遺憾的眼神。

　　嘖，沒能成功被發現呢...

　　我正胡思亂想著。

　　下一秒，不二學長卻一把抓住了我伸出去的手，順著我的力從講台下面出來。

　　「謝謝你哦，奈奈。」

　　不二學長的手，也好熱。

　　難道、他也在緊張嗎？

第41章

　　就這樣，我和不二學長開始了地下戀情。

　　雖說我兩的關系得到了飛躍式的進展，但說實話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多少。

　　一年級和三年級本來就不在同一棟教學樓內上課，上課的時候幾乎沒有機會碰面，而放學之後他又要去參加網球部的訓練活動，而我一般在教室復習，兩人的時間和回家的方向也對不上…

　　不過，這樣反而是讓我松了一口氣。

　　畢竟，雖然已經和他確認了關系，但是真的要兩人相處的話，光是想像一下就會覺得非常的尷尬。

　　話說我是第一次跟男生在現實在談戀愛啊…

　　不僅是現實第一次，網上第一次也是跟他談的…

　　等等、所以我繞來繞去無論網絡還是現實都被吊在了不二學長這一棵樹上嗎？

　　何其可怕的緣分！

　　不過，學長究竟是怎麼發現我的身份的呢？

　　得找個機會問一下才好……

　　我坐在天台上，一邊吃著早見阿姨給我帶的便當，一邊胡思亂想著。早見阿姨最近熱衷於研究營養食譜，據說是在朋友的啟發下，想要擴大咖啡店的生意範圍，於是就在瘋狂試驗新品。這倒是便宜了我，最近好長一段時間，午飯便當都做得五花八門，不用去啃便利店的飯團。

　　好消息，有正經的午飯吃了。

　　壞消息，全都是白人飯。

　　今天的午飯是雞胸肉土豆泥沙拉。

　　昨天的午飯是牛油果土豆泥沙拉。

　　前天的午飯是紫薯水果土豆泥沙拉。

　　……

　　比我之前的便利店飯團來說，豐富超多，但是白人飯這種東西，偶爾吃一兩頓還覺得新鮮，我已經連續一個星期吃不同沙拉醬的土豆泥，以至於現在看見土豆泥已經開始條件反射，一臉菜色了。

　　好吃是好吃的，但是好想吃炸天婦羅，也想吃熱氣騰騰的關東煮，還有火辣辣的地獄拉面…

　　我一邊往嘴裡塞著土豆泥，一邊面無表情地想道，腦子裡已經在幻想自己在吃大餐了。

　　正當我和白人飯作鬥爭的時候，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也來到了天台。

　　是不二學長。

　　午間的陽光灑落在他亞麻色的頭發上，看上去明媚又溫暖，皮膚更是白的像發光一樣，平時見到的不二學長基本都是運動服出現，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穿黑色的校服外套，板正修身，頗有種冷清貴公子的氣質。

　　而我嘴裡還含著滿滿當當的土豆泥，雙頰撐得跟松鼠似的。

　　一個風光霽月，一個流於世俗。

　　對比可謂是強烈。

　　我立馬抄起旁邊的書擋住了臉的下半部分，只露出一雙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不二學長怎麼會來一年級的教學樓。

　　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可能是我直勾勾的眼神太過明顯，不二學長將一個午餐盒放在我的面前，「是特地來找奈奈的…因為想給你這個。」

　　我迅速地把嘴巴裡的東西吞下去，然後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那個餐盒——

　　炸！天！婦！羅！

　　「這是...給我的嗎？」

　　不二學長點了點頭，「嗯，因為由美子姐做的很好吃，所以就忍不住帶來跟奈奈分享啦～」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說著諸如『早安午安晚安』這種再稀松平常不過的話。

　　可我卻沒由來心律又不可控制地紊亂了幾下。

　　所以、他的意思是，想到好吃的東西就會想要跟我分享嗎？

　　我下意識起立，腦子一熱便不過大腦地驚訝出聲：「難道、這是所謂的情話嗎？！」

　　話一出口，我就立馬後悔了，尤其當我看見不二學長的目光流露出錯愕和驚訝，然後片刻後忽然輕笑出聲，一雙蔚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

　　「不是哦，這不是情話哦...」

　　「不過如果奈奈想聽，我也可以說情話。」

　　然後他又問：

　　「所以、奈奈，你想聽嗎？」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正好天台迎面吹過一陣輕柔的風，輕嘆般的言語好像也隨著風一起吹拂我的耳朵，帶著悶熱的瘙癢。

　　我只感覺自己的耳朵忽然熱得發燙。

　　「那、那倒不用。」

　　我結結巴巴地開口。要是真的聽他講所謂情話，估計心髒就要爆炸了吧...但是不二學長講情話，我也好想見識一下哦...

　　於是我又不死心地補充了一句：

　　「可以留到下次嗎？」

　　還是有點想聽的。

　　不過得等我做好心理准備再說......

　　他臉上笑容越發深了，點了點頭，「那奈奈以後想聽的時候在跟我說。」

　　黑發少女的局促不安和期待都寫在臉上，白皙可愛的耳尖發紅，看上去像極了某種小動物。

　　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

　　沒有察覺他奇怪而又專注的視線，我看了他一眼，然後下意識感嘆道：

　　「你人還怪好的。」

　　不二：？

　　*

　　不二學長說的沒錯，他的姐姐由美子的手藝真的超棒，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炸天婦羅，沒有之一！

　　清空了盒子之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不二學長，等我晚上回去把盒子洗干淨明天再還你吧！」

　　一副就是吃人家嘴軟的樣子。

　　不二學長也知道少女臉皮薄，如果真的拒絕她下次肯定說什麼也不會再吃了，雖然本沒打算讓她動手洗，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奈奈了...不過、奈奈是不是忘了，要叫我什麼？」

　　我一愣，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完全不敢直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小聲地喊了一句：「知道了，周助。」

　　午飯過後，我又掏出了筆記本復習起來，不二學長也拿起了一本歷史書在看。

　　看錯題的時候，我眸光一瞥，不經意就看見對方手裡那課本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少年的筆跡整齊又干淨，完全不拖泥帶水，一如他這個人給人的印像一般。

　　看來，就算是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不二學長，兩個字掰開的背後也是無數的努力和血汗。『天才』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我這種笨鳥呢？

　　我還是得繼續努力呀......

　　先從數學考及格開始努力起！

　　不二側目，看見少女忽然打了雞血的樣子，挑眉，忽然開口道：「奈奈，周末要來約會嗎？」

　　我還沉浸在被打雞血的興奮中，想也沒想，「很好！衝！」

　　等下，他在說什麼？

　　周末要來干嘛？！

　　他笑著說：「是約會哦！」

　　「和奈奈的第一次約會。」

　　啊？

　　*

　　雖然我們已經男女朋友的關系了，約會什麼時候也屬正常。但是奈何我月考在即，當然這絕對不是我的推脫之詞，我是真的非常想要考出個好成績來，這兩個周末正是關鍵的衝刺時刻...

　　於是我們把約會地點定在了早間阿姨開的波洛咖啡廳。

　　約會內容就是，他來輔導我的功課，幫我復習知識點講解題目。

　　給早見阿姨解釋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就說不二學長是過來熱心輔導我數學的好人，想必早見阿姨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約會，學習，在家長面前掩護...一應俱全。

　　總結：我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天才！

　　很快，不二學長如約而至。

　　我趕緊招呼著他來到我的位置對面，為了今天的約會，我還特意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視野極好，而且位置隱秘，很適合我們兩個，不會有人來打擾。

　　坐下沒多久，不二學長去洗手間，早見阿姨湊了過來，還沒等我開口說出准備好的那套說辭，她便搶先開口：

　　「不錯哦，奈奈，這個男朋友談的很帥氣哦！」

　　說著，還眨巴一下眼睛，給我比了個大拇哥。  ！！！

　　我立馬慌張地解釋，「不是，阿姨，我們不是....」

　　「在阿姨面前就不用裝啦～」

　　她打斷我的話，提醒我道，

　　「可別忘了阿姨沒退休之前是做什麼的哦！」

　　哦，我差點忘了。

　　她是超級臥底，也是秘密國際警察，像我這種低劣的謊言和表演在她眼裡根本上不了台面，就像是陽光下的泡沫，都不用費力去戳，慢慢地就自爆了。

　　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俗稱裝死。

　　有那麼明顯嗎？

　　我和不二學長...好像也沒做多余的事情吧...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總之，要好好把握青春哦奈奈！」

　　她留下這句話，和一個鼓勵的眼神便離開了。

　　而我還沉浸在到底是哪裡露出馬腳的思考當中，所以沒有發現不二學長從洗手間出來之後，並沒有回來，而是徑直走去了點單台。

　　早見阿姨見了他，非但沒有覺得奇怪，兩人反而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非常自然地打起了招呼。

　　「不二，之前你推薦的那個菜譜真的非常不錯哦！我已經前幾天在店裡上架了，賣的非常好...還真是要多謝你提供建議...還有...」

　　說著，她余光瞥向角落裡還在碎碎念的少女，

　　「那孩子你要多擔待一下，好好對她，要是讓她傷心的話，絕對會讓你變得很慘哦。」

　　平靜的語氣當中隱藏著危險和警告。

　　不二似乎沒有察覺一樣，只是悄悄壓彎了眉眼，說道：「如果我讓她傷心了...不用勞煩...我也不會放過我自己。」

　　她這才露出了長輩該有的、寬慰的笑容，「那可真的太好了呢...」

　　沒關系，說假話也沒關系。

　　反正一切都有她來兜底。

　　絕對可以讓你死的無聲無息，連最厲害的法醫都檢查不出來哦...

　　她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

　　不二學長端著兩杯冰咖啡回來的時候，我還在思考中。

　　直到他把咖啡放在我的面前，我才堪堪回過神來，視線不由自主地就停在了他...的手上。

　　近距離看，雪白的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血管乃至皮膚上的紋理都清晰可見，像一幅畫一樣攤開在我面前。

　　我下意識：「好想摸一摸。」

　　看看是不是跟想像中一樣絲滑。

　　「如果是奈奈的話，可以摸一下哦！」

　　他的聲音低沉，染上了隱忍的笑意。

　　我有些驚訝地抬頭，觸及他的目光瞬間又萎下去。

　　有點羞恥是怎麼回事...不過，既然都是男女朋友了，滿足一下女朋友的好奇心，也是情理之中吧...況且我只是摸一下手背，又不是要干嘛...

　　這樣想到，我又積攢到了一點點勇氣，努力板著臉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強調道：

　　「那好吧，既然是你的建議，那我只好摸一下下了！」

　　然後在他鼓勵（？）的目光下，我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背。

　　少年的手背緊致細膩，像是上好的羊脂膏，我的手指從手背處，順著他某根凸起的青筋一路輕輕摸上去。

　　突然，那凸起的脈絡似乎是跳動了一下，嚇得我立馬把手縮回去。

　　「抱歉，有點沒控制住，稍微用力了一點。」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微妙。

　　我抬頭詫異地看他一眼，眼裡全是好奇。

　　好神奇，我的手上就沒有這樣的青筋，還會動！

　　女孩仰著臉，圓潤的黑眸亮晶晶看著他，不二的嘴唇抿得更緊了，好半天才開口：「那、想摸手心嗎？」

　　他翻過手背，露出散發這熱度的手心來。

　　「誒？真的可以嗎？」

　　我有點不敢置信，之前就很好奇不二學長的手心，會不會因為常年握球拍而長繭。既然他都主動邀請我了...

　　「那我，還是只摸一下下哦！」

　　我再次強調道。

　　我咽了咽口水，在他微微頷首以示同意的目光中，又再次摸了上去。他的手心柔軟濕熱，靠近指頭的位置果然有一層薄薄的繭，摸上去手感糙糙的，別有一番特別的感覺。

　　我不由地下意識反復摩挲了兩下。

　　殊不知這是一個多麼曖昧的信號。

　　見少女一臉正直認真地在研究自己的手，她看上去真的很喜歡自己的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不二周助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再次為自己女友時常不合時宜的嬌羞和時常不合時宜的少根筋感到惋惜。

　　奈奈呀...明明他都已經引導到這種地步了...

　　我放開了不二學長的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可以牽...牽...」你的手嗎？

　　少女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處傳來一個大嗓門——

　　「不二！果然是你在這裡啊！？誒？還有小泉學妹？！」

　　我立馬嚇得縮回了自己手，從擋在我面前的不二學長那裡探出頭來看向門口。

　　好家伙，是網球部的學長們！

　　為首的桃城武完全沒有察覺少年少女之間那股不同尋常的微妙氣息，率先走了過來跟不二打招呼，「剛才乾說好像看見了你，我還不信，說他是眼花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在這裡！？」

　　不二臉上忽然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嗎？那真的很巧呢...」

　　銳利的目光越過桃城直直看向了乾貞治。

　　「越前建議我們來這個咖啡廳復習，說這是小泉學妹阿姨開的店...」

　　被桃城出賣的乾貞治立馬開始出賣下一個人。

　　哦，越前是二年級，所以他沒來參加這次的三年級復習動員。

　　可惡！

　　再次在心裡暗罵：桃城你真的是個看不懂眼色大傻子！

第42章

　　兩人約會變成了多人約會。

　　因為月考在即，桃城學長、菊丸學長和海棠學長因為成績太爛，被老師勒令必須要考出個令他滿意的成績，否則就要強制取消他們的社團活動時間，就連後續的比賽可能都不能參加。於是大石學長便拉著乾學長准備了這次的復習動員大會，目的就是在月考之前幫三位學長查漏補缺，以免影響到後面的訓練比賽安排。

　　手塚部長和河村學長因為有事來不了，而越前則是因為是二年級，加上成績還過得去，便被批准不用到場。

　　於是乎，我們從雙人小桌轉移到了一張可以容納十個人以上的長桌。

　　「話說、為什麼不二會跟學妹待在一起呀？」

　　待所有人都坐穩之後，菊丸英二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他看向我再看向不二學長，目光疑惑，透露著清澈的愚蠢。

　　看上去他並沒有懷疑些什麼，只是單純好奇這件事罷了。

　　可我還是一驚，下意識看了一眼不二學長，後者則是一臉笑容，不顯山不露水的，一點都沒有我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不由再次感嘆：不二學長…真的好強！

　　我趕緊正了正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坦蕩，解釋道，

　　「因為…月考在即，我的數學太爛了，所以請不二學長幫我溫習一下知識點。」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

　　菊丸英二頓了頓，目光狐疑地看向我。正在我被他盯得心裡七上八下之時，他才一臉爽朗地開口：

　　「原來學妹和我們一樣也是學渣呀！」

　　所以說、一句話能不能不要斷成兩截來講，這樣真的很嚇人！

　　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跟你一樣是學渣啊喂！！你一副天涯何處覓知音、知音竟在我身邊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雖然內心戲重拳出擊，但我表面還是唯唯諾諾，正准備說些什麼沒營養的話打個哈哈圓過去這個話題之際，不二學長開口了——

　　「...英二，你在教練面前立過『生死狀』吧，這次月考英語還是不及格的話就要暫停社團活動和比賽訓練…為了你的復習效果，我覺得乾，你有必要要使出那個呢？給英二提一下神…這樣才能高效復習呀～」

　　他的話音剛落，我感覺大家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表情，除了乾學長和不二學長，尤其是菊丸學長，一臉菜色，感覺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發生了什麼？

　　反倒是乾學長，鏡片瞬間閃過亮光，和不二學長對了個眼神之後，他從包裡掏出一大瓶綠色的、看著過分粘稠以至於完全沒有半點流動性可言的果汁放在桌子上，「各位，這是我我研制的最新版『乾汁』十四代，在過往十三代的基礎上增加了更多的營養成分，而且口味我也做了改良，口感比上一代的更加豐富，還增加了特殊的香味！」

　　好、好厲害！

　　原來乾學長是傳說中的營養料理達人嗎？

　　那種綠色和黏稠度，一看就是營養價值超高的樣子誒…

　　不過，為什麼感覺大家的臉色更難看了…

　　等等，菊丸學長你怎麼直接碎掉了？！

　　不二學長思索了片刻，然後一臉輕快地建議道：「那就比賽做題吧，做對一題，就獎勵一口乾汁...誒，可是這樣子的話，對於英二來說的話，就補充不了足夠的營養了，畢竟對英二來說，可能都對不了幾道題呢...那干脆就做錯一題，獎勵喝一口乾汁吧！」

　　菊丸學長碎的隨風飄散了。

　　這讓我不得不重新嘗試那一大瓶綠色的『乾汁十四代』...究竟是什麼東西恐怖如斯？！

　　眾人也終於從乾汁的統治下回過神來。

　　不行，就算死也得再拉個人一起下水！

　　於是——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我。

　　我：？

　　「既然這樣的話，那小泉學妹錯一道的話，她也要喝一口，這樣才公平！」

　　菊丸英二指著我說道。

　　菊丸學長，我本來還在同情你的...現在只有一句，你真的活該！

　　我立馬開口准備反駁，「可是我......」又不是你們網球部的人...

　　不二學長又開口道，「沒關系，奈奈現在是我的學生，如果她做錯了那都是我這個老師做的不好，所以她的份就讓我來喝吧～」

　　眾人立馬咦了一聲。

　　所以說，不二是在趁機獎勵自己吧...

　　而我則是一臉星星眼地看向不二，目光裡充滿了感激。

　　雖然從來沒有喝過所謂的『乾汁』，但看大家的反應也不難猜出來，肯定的超級難喝的！

　　所以不二學長，你真的，我哭死。

　　然後這一場拼上生死（？）的對決就此拉開了帷幕——

　　第一個倒下的是提出要我參加比賽的桃城武，他堅持了十五分鐘，終於倒了一道英文語法題上，大大的叉剛一畫在試卷上，乾學長便已經給他滿好了一杯乾汁。

　　桃城學長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拿起了那杯乾汁，用決心赴死的語氣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了！英語，來世再見！」

　　然後一口飲盡。

　　一秒後，他嘴角含笑，倒在了桌子上。

　　而我瞳孔地震。

　　不是錯一題喝一口嗎，學長你是渴了才會一整杯喝完吧？

　　還有，這是什麼生化武器？！

　　味都衝到我這裡來了！

　　而第二個則是海堂學長。我對滿臉寫著『我不好惹』、渾身充滿肌肉和力量感的海堂學長滿懷信心，他也不墨跡，做錯了之後便喝了一大口，不敢讓那乾汁在嘴巴裡多留一秒便立馬吞了下去。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就在我以為海堂學長挺過去了的時候，他卻忽然口吐口沫，癱軟在了椅子上。

　　我立馬扯了扯不二學長的衣角，小聲問道：「海堂學長、真的沒關系嘛？都口吐白沫了，要不我還是幫忙叫一下救護車吧.....」

　　掏出手機作勢就要撥通急救電話。

　　他卻按住了我，「沒事的，他們只是暫時睡著了，等會就自己醒了...奈奈，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就有鬼了！

　　這可是早見阿姨的店，要是出了人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大家好像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這讓我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網球部的成員真的不簡單！

　　難道他們真的都是超能力者嗎？

　　然後是菊丸學長，在三十六分鐘的時候，也終於犯了錯在輕輕抿了一口乾汁後，眼角含淚地倒下了。

　　現在壓力全都來到了我這邊。

　　場上所有的除了我以外的學渣都已經倒下了。

　　我握著筆的右手微微顫抖，目不斜視地盯著面前這道數學選擇題，在剩下所有人的目光中，哆哆嗦嗦、猶猶豫豫地寫下了一個「A」。

　　希望能蒙對吧....

　　「哦豁！學妹做錯了！」

　　希望破滅了嗚...

　　然後是一杯滿滿的乾汁遞到了不二學長的面前，因為我和他挨著位置坐，乾汁那股難以形容的氣味也就十分清楚地傳入我的鼻腔。

　　怎麼說呢...有點像放了很久腐敗至極的魚類氣味混雜著蔬菜以及水果發酵的氣味。

　　我差點yue了出來。

　　於是我擔憂的連偽裝都忘了，直接開口：「周助...要不還是別...」

　　他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我差點哭了出來。

　　可是過了整整一分鐘，他都沒有倒下，見我一直欲言又止地盯著他看，他單手托著腮側過臉來看我，「奈奈，你好像在期待什麼？」

　　我這才如夢如醒，訕訕地笑道，「你、你居然沒事，那真是太好了.....味道怎麼樣？。」

　　他點了點頭，「挺好的，感覺一下子就精神滿滿了呢...不過我倒是覺得，往裡面加芥末的辛辣，可能提醒效果會更好哦...」

　　不二學長這邊說著，就見乾學長掏出紙和筆記本，一副乖乖學生的樣子一邊點頭一邊做筆記。

　　好可怕的味覺。

　　好可怕的不二學長...

　　因為其余三人已經喪失繼續比賽的能力，所以比賽就成了我單方面做題，規則也變成我一旦錯了，不二學長就要喝一口乾汁。

　　一開始我還在提心吊膽生怕不知道到第幾口不二學長就要頂不住，和其他人一樣倒下了...結果就是一張試卷馬上就要做完了，而乾學長那一大瓶恐怖的乾汁眼見馬上也要見底了，不二學長還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甚至看著馬上要見底的乾汁，露出了些許惋惜的目光。

　　我：......

　　不是，你到底在惋惜什麼啊？！

　　我心裡暗暗吐槽著，一個不小心，又做錯了一道大題。

　　我抱歉地看了一眼不二學長，而後者則是笑著無奈地搖了搖頭，從乾學長那裡接過了最後一杯乾汁，想著長痛不如短痛，便一口氣將杯中剩余的乾汁喝完了。

　　雖然不知道不二學長的味覺和嗅覺構成為何，但是他一飲而盡那杯可怕得幾乎冒著綠氣的粘稠液體時，我還是覺得他好帥。

　　然後在我崇拜的目光當中，他緩緩倒下了。

　　我：？

　　啊？？？

　　而幾乎是不二學長倒下的同時，其余三人也終於悠悠轉醒，見不二倒了下去，桃城學長立馬豎起大拇指：「不二竟然倒下了？乾？干的漂亮！」

　　乾學長冷靜地推了推眼鏡，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他說：「是青醋，本來是打算讓味道變得更加有層次，但結果卻變成青醋沉底分層了，所以最後一杯是超酸的青醋口味。」

　　那邊的菊丸英二已經非常熟練地掏出手機左拍拍右拍拍，主打一個全方面記錄這珍貴的一幕。

　　雖然事後可能會被報復的很慘.....

　　但是管他呢，現在開心最重要！

　　而我則是眼睜睜地看著不二學長在我面前倒下，耳朵瞬間嗡嗡嗡，也沒有留意去聽幾位學長的對話。只覺得之前一定都是不二學長在強撐，喝了那麼多難喝的乾汁，終於在最後一刻爆發倒下了。

　　話說他不會食物中毒了吧.....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我不是這麼笨，連錯這麼多道數學題的話...

　　「誒？？學妹你怎麼哭啦？」

　　「是在擔心不二嗎？沒關系的，他只是昏迷了一下，很快就醒來了，就像我們一樣...」

　　「就是說，學妹你完全不用擔心......」

　　我哇地一聲哭來出來，一把抱住了不二學長，「嗚嗚嗚，又不是你男朋友，你們當然不心疼拉，嗚嗚嗚嗚嗚....」

　　「誒？」

　　「誒誒？？」

　　「誒誒誒？？？」

　　「什麼？！男朋友？！」

　　在眾人驚訝的呼聲和我肝腸寸斷的哭聲當中，只有乾始終保持著冷靜，鏡片折射出一道閃光，他盯著不二悄然勾起的唇角，有些無語地『嘖』了一聲。

　　這也在你的計算中嗎？

　　嘖，幼稚。

第43章

　　時近傍晚，幾位學長也逐一離開了咖啡廳。

　　唯有不二學長，還趴在長桌上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比起戀情在大家面前曝光，我更擔心不二學長的身體。

　　雖然乾學長再三保證他親手制作的乾汁原料都是完全無公害的水果蔬菜和各種維生素和營養素，但有一說一，什麼無公害水果蔬菜會調配出那種詭異的氣味來，而且萬一裡面不巧就有不二學長的過敏原之類的東西呢？

　　總之，我越想越擔心，正當我猶豫著是不是該找個醫生或者真的叫一下救護車的時候，不二學長這才幽幽轉醒。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一副總算是得救的表情。

　　「晚好，奈奈。」

　　不二學長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光溫柔清澈，然後伸手做了個懶腰拉伸的動作，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懶洋洋的舒適感。

　　再看周圍，店裡已經沒什麼客人了，早見阿姨則是在後廚忙活。

　　「他們都離開了嗎？」

　　我點了點頭，確認不二學長的臉色還算正常後，我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學長他們寫完試卷之後，就各自離開了。」

　　因為時候也不早了，而早見阿姨一時半會還不能結束營業，於是不二學長便提出要送我回家。我沒有拒絕，兩人快速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便一起走出了咖啡廳。

　　此時太陽西沉，落日的余暉在西邊的地平線像潑灑在天空的墨水，層層漸染出不同的絢爛的色彩來。

　　我和不二學長就並肩行走在鋪滿落日余暉的大道上，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太可怕了，這就是乾學長的料理能力嗎？指料著料著把人送進醫院裡...」

　　我一臉心有余悸地吐槽道。

　　「桃城學長也是的，干嘛要拉我下水啦，我又不是網球部的成員...可惡！」

　　我又回想起那種冒著綠氣的奇怪的、粘稠的液體。

　　不敢想像，這要是讓我喝上一口，得多恐怖...

　　絕對會被直接送去醫院洗胃吧！

　　我這邊正胡思亂想著，那邊的不二學長卻悄然抿緊了嘴唇，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我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變化，心裡暗道：難道是我哪裡說錯話了嗎？

　　還是...

　　「不...周助？你怎麼了嗎？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可惡，我就說應該要去醫院看一下才放心的...」

　　我沒有多想，只以為他是還沒從那杯乾汁的陰影中走出來。

　　「不是哦，奈奈，我沒有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停下腳步。

　　我也跟著他停下了腳步，抬眸就見那雙冰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好像暗潮湧動的大海，下一秒就要將我卷入其中。

　　片刻，他錯開視線，眉眼低垂斂去當中的情緒，微不可聞地嘆氣，說：

　　「...本來今天是和奈奈的第一次約會，被他們破壞了。」

　　我一愣，這才意識到...不二學長原來是在生悶氣嗎？

　　還是生自己隊友的悶氣…

　　不知怎的，我覺得現在的不二學長變得可親近多了，好像從神壇中走了下來，真真切切地站在我身邊。過去所見的不二學長，好像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對方，雖然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但太過完美和天才總是會給人一種難以企及的氣質，如今看來，也是個會吃醋、會不開心…哦還會被青醋的味道給酸暈的普通的男高中生…

　　哦，強調：是在網球場上無視物理規則的普通男高中生……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我在笑，他表情似乎變得越發的幽怨，我立馬止住笑容，咳嗽了一聲，「沒關系啦周助，等月考結束，或許我們可以再來約會一次…對，沒錯，月考結束後，我們來約會吧！」

　　「咳咳，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那種。」

　　他有些訝異地看向我，我覺得就算是在談戀愛這件事上，天才也會有變成傻瓜的時候，或者，現在就是我該出手的時候了。

　　沒錯，這才是我的主場！

　　於是我微微歪頭，故作一副疑惑的語氣，「周助難道不想和我兩個人約會嗎？」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和隱忍，讓我以為我說錯了什麼話，結果下一秒他又恢復正常，笑道，「我的榮幸。」

　　「總之，就交給我安排就對了！」

　　我保證道，就差沒有拍著胸口發誓了。

　　聞言，他輕笑出聲，惹得我不由抬眸去看他一眼，此時我們正巧穿過一個十字路口，橘黃的暖光描繪著他的側臉輪廓，棱角分明利落，和背後的彩霞幾乎融為一體，畫面看上去和諧又美好。

　　「周助。」

　　我忽然停住腳步。

　　他也停下腳步，回頭看我，眼神中透露著淡淡的疑惑，「怎麼了？」

　　我伸出手，鼓起勇氣問他，「可以牽你的手嗎？」

　　心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我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好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那麼慌張。其實早在咖啡廳的時候，我就很想牽牽看他的手，只是後來因為學長們的到來而不得不打斷了。

　　學長的手真的很好看…

　　不知道牽起來是一種怎麼的感覺？

　　忽然，他反握住我的雙手，溫熱柔軟的掌心瞬間包裹我有些發涼的手。

　　「奈奈，不要忽然在馬路中間停下來。」

　　他無奈地開口提醒道，然後一種不會太松也不會太緊、但是難以掙脫的力道握住我繼續往前走。

　　「過馬路要專心…至少要等過了這裡再說。」

　　不二學長的語氣平靜，仿佛感到慌張悸動的只有我一個人。

　　可是，當我定定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晚間的微風吹拂著他過長的亞麻色頭發，偶爾露出一小節耳朵尖，此時正悄然發紅，默不作聲地泄露著他應該不算平靜的內心。

　　還有他柔軟的掌心，薄繭輕輕地摩擦著我的手背，帶著一絲絲酥麻的感覺，隱隱還有些濕潤的感覺。

　　難道說，他緊張得出汗了？

　　「奈奈，你在笑什麼？」

　　他有些奇怪地回頭看我一眼。

　　我快速向前跨了一大步，和他並肩，回答：「不，沒什麼。我就是開心。」

　　「開心什麼？」

　　「因為和學長牽上手了，很舒服，所以很開心。」

　　「……」

　　咦，耳尖又變紅了一點點了！

　　我覺得我好像已經拿捏住不二學長了！

　　他其實超可愛的！

　　*

　　次日，網球部。

　　不二周助還沒有到場，大家就開始眾說紛紛昨天聽到的驚天秘密。

　　「這個不二啊，偷偷談戀愛，啊不對！怎麼可以偷偷和小泉學妹談戀愛呢！」

　　「話說，他們到時候是什麼時候好上的？不會是人家進了青學，當了我們的小學妹，他就見色起義意.....」

　　「...喂喂，用『見色起意』這個形容詞不太好，可能是一見鐘情吧！」

　　「為什麼學妹一見鐘情的對像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

　　桃城一臉抓狂，然後仰天長嘯感嘆道：

　　「難道現在已經不流行我這樣陽光帥氣型了嗎？！」

　　因為從來沒流行過吧...

　　而且、你真正不爽的是這個嗎？

　　「不，絕對不可能！絕對是學妹的眼光問題...」

　　他正說的起勁，忽然，一雙手覆上了自己的肩膀，他一愣，轉頭就對上不二周助那張笑眯眯的臉，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楞楞地問道，

　　「嗨，不二，你來啦。」

　　「我來了，不過，阿武，你剛才說什麼？誰的眼光不好？」

　　感覺一股涼氣從脊椎骨竄上來，桃城武立馬話鋒一轉，「我說我自己，一定是我眼光不好，所以才沒有學妹對我一見鐘情拉！哈哈哈！」

　　像是為了轉移話題，他又立馬埋怨道，「你這個不二，偷偷談戀愛居然不出聲，而且還是跟小學妹談...」

　　其他人也開始紛紛附和。

　　不二周助卻笑著說：「我不是很早之前就說過了嗎？我是有女朋友的呀...」

　　「你什麼時候有說過這樣的話...等等...！」

　　很久很久之前，不二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吧...

　　--因為女朋友昨天有點失眠，所以陪她說了一會話...

　　所以學妹就是.....

　　「我的天，難道你之前死活不肯透露的半點女朋友信息，難道、難道說就是....」

　　不二順著他的話接了上去，「是的哦，一直就是奈奈哦！」

　　不是、你這一副得意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而就在大家驚訝兩人之間的歷史之久遠的時候，乾貞治卻在心裡默默冷笑了一聲。他啊，可是這裡最早知道這一切的人呢...不過——

　　越前那小子跑哪裡去了？

　　明明剛才還在這裡的...

第44章

　　越前龍馬找過來的時候，我正在教室，剛寫完今天的作業收拾書本回家。

　　「扣扣——」

　　聽見玻璃窗被敲擊的聲音，我下意識轉過頭看向窗外。一窗之隔的走廊外面，越前龍馬穿著一身訓練用的運動服，正皺著眉，一臉微喘著氣的樣子看著我。

　　看上去好像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

　　他有什麼急事嗎？

　　我拉開了窗戶，有些奇怪地問道：「龍馬，怎麼了嗎？」

　　一開始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瞪著那雙好看的、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動地看著我，嘴唇緊抿，一副好像在...生什麼悶氣的樣子。

　　是不開心了嗎？

　　可他又不回答我，於是我也來勁，也瞪大自己的眼睛准備盯回去。

　　瞪——

　　瞪————

　　半分鐘後，我的眼睛真的酸的不行了，眼淚差點都要流出來，便立馬投降認輸，「我認輸！知道你眼睛大了，我瞪不過你行了吧！可惡！」

　　所以、這家伙是特地跑過來羞辱我的嗎？

　　我扁著嘴在心裡暗暗吐槽道。

　　大概是從小一起玩的默契，他似乎看懂我的表情，這才終於張嘴說話，「誰要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贏你啊喂！」

　　語氣郁悶，一副不想跟笨蛋說話的模樣。

　　我『嘖』了一聲，「也不知道小時候是誰最愛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然後還要坑我給他買零食...果然，人心易變，尤其是男孩子的心，嘖嘖嘖...」

　　一番話聽得他臉上青筋直冒。

　　這家伙在腦補些什麼...

　　「我不是因為這件事來找你的，我聽學長們說，你和不二學長在一起了？」

　　他看著我，好像在確認些什麼事情。

　　這句話可算是一下子把我囂張的氣焰給壓制下去了，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因為這件事急匆匆來找我，畢竟我昨天可是千叮萬囑那班學長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所以他們還是說出來了？！

　　我早就知道不該相信他們的...

　　「你、你怎麼知道的？」

　　「一到網球場，學長們就在討論這件事...所以，這件事是真的咯？」

　　可惡，在網球場討論...那豈不是全部人都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內心發出尖銳的爆鳴，但我為了不在龍馬面前丟人，努力營造一種雲淡風輕的樣子，「嗯，是真的，我和不二學長確實在談戀愛哦！」

　　只是聽見我的話，龍馬的表情看上去變得更加陰沉了一些。

　　很明顯，他在不高興，龍馬的性格就像是貓一樣的，情緒都寫在臉上，都不用猜就能看出來。

　　我以為他是因為看到我脫單了自己卻還沒有找到女朋友而不爽，於是就開口安慰他，「龍馬，只要你好好改一下你的直男審美和操作，你一定也會很快脫單的啦...所以、不要羨慕我哦～」

　　「誰要羨慕你啊...」

　　他白了我一眼，然後才悶悶地開口，

　　「那我之前問你，你的男友是不是不二學長，為什麼要騙我說不是...」

　　原來是因為，覺得我當初隱瞞了他所以而不開心嗎？

　　我開口解釋：「那個...其實也是因為我當時也不知道不二學長就是我的網戀對像...嘿嘿嘿...」

　　我將我和不二學長相認前後的事情簡明概要地講給了龍馬，他聽完之後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嘴巴張張合合好半天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最後還是露出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你不覺得一切怪怪的嗎？」

　　我歪著頭想了一會，才回答，「確實，怪有緣分的...」

　　可能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緣吧...！

　　越前龍馬：「......」

　　果然，不應該跟被戀愛衝昏頭腦的笨蛋說話！

　　但凡用腦子想一想，現實中這種巧合，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才對呀，這家伙是一點懷疑精神都沒有嗎？....剛好在軟件上匹配到的家伙，結果發現是自己認識的學長，還正好也真的喜歡自己，這種事情光是想一下都覺得可怕好嗎？

　　不過，對方是不二學長，依據他對不二周助的了解，對方也不是壞人，反而算是比較值得托付的對像。

　　只是......

　　他抬眸再看少女，後者談及不二學長的時候，臉上泛起的神采還有笑容都讓他心裡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

　　有點煩躁。

　　可他沒有多想，只覺得都是因為她發現了這一切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跟他說的緣故，這導致他有種被對方排擠了的錯覺，明明他們是那麼要好的朋友...

　　一定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說，你都應該第一時間跟我說這件事的...如果不是我從學長們那裡聽到的話，你准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我莫名有些心虛，結結巴巴開口：「總之，等時機成熟我就會說的啦！而且龍馬你現在不也知道了嗎...」

　　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冷笑一聲，「奈奈，你忘了小時候的約定了嗎？如果騙了對方的話...要怎麼辦？」

　　「......」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我和越前龍馬自從安娜事件之後，關系漸漸地熟絡起來，我們還定下了一個約定，那就是如果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對方，如果隱瞞欺騙被發現的話，就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我還得謝謝你提醒我，小時候那些『無聊的游戲』...」

　　「那麼，我的一年份芬達汽水，就先謝謝你了...」

　　他嘴角輕勾，好看的貓眼裡寫滿了得逞的意思，還特意強調道，

　　「一定要葡萄味的哦！」

　　一年份！！

　　我的錢包立即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

　　次日，越前龍馬如常來到網球場做日常的訓練，只是他的座位上，多了一瓶橙子味的芬達。

　　他撇了撇嘴，有些嫌棄地拿起那瓶芬達，四處張望在周圍搜索少女的身影，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跑的真快...

　　不過，他嘴上說著嫌棄橙子味的芬達，但手還是非常誠實地拉開了蓋子，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汽水劃過喉嚨，帶來一陣清涼愉悅的感覺。

　　心情好像也變得好了起來。

　　就在此時，不二周助走過來解釋道，「因為販賣機裡葡萄味的芬達已經賣光了，所以自作主張給你買了橙子味的，不過看越前的樣子，好像沒有不滿意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越前龍馬幾乎是立馬就想通了，肯定是奈奈那家伙把昨天的事告訴了不二...所以他才會給他買芬達。

　　「嘖，不二學長，你真多事啊！」

　　他反唇相譏道。

　　不二學長不吃他這一套，也不生氣，只是坦然笑道，「只是幫我的女朋友分憂罷了...」

　　他起身離開，剛走兩步又忽然回頭，提醒還在座位上的少年，

　　「差點忘了，奈奈要我記得提醒你，少喝碳酸飲料，會長不高。」

　　越前龍馬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所以說、他討厭身邊的朋友談戀愛不是沒有原因的！

　　*

　　月考終於結束了，我也要兌現我的諾言，著手安排和不二學長的第一次正式約會了！

　　為了安排出一個完美的約會，當天晚上，我便在家裡開始做起攻略來。

　　游樂場？

　　算了算了，假日的話一定人超多，搞不好時間都浪費在排隊上了...

　　我趕忙在本子上劃掉這一條。

　　然後下一個，海邊沙灘。

　　可是最近天氣都好曬，好不容易冬天養白一點的皮膚，難道就要被曬黑回來了嗎？

　　還是不要了，我又立馬劃掉了這一行。

　　......

　　眼看本子上我寫的約會場所一條一條地被劃掉，始終都沒有找到最適合的約會場所，我有些郁悶和煩躁，這個時候早見阿姨拿著牛奶進來給我。

　　看見我本子上被劃掉的筆記，她挑眉，戲謔道，「喲謔，奈奈這是在做約會攻略嗎？和不二的？」

　　我有些尷尬，趕緊把本子蓋上，「嘿嘿，是啊...不過好像有點找不到方向。」

　　「看的出來，」

　　她放下牛奶在我的桌面，並沒有離開，而是說道，

　　「如果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的話，不如來看這個吧！」

　　我抬頭看向早見阿姨，手裡揚著兩張門票，正笑著看我，「諾——是這個！」

　　我定睛一看，隨後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是《歌劇魅影》的門票！阿姨，天啊，你竟然搶到了！？他們劇團的票幾乎都是一開票就售罄的！！這是給我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我反復確認著，早見阿姨也不厭其煩地反復向我確認。

　　「當然是真的啦，我托了點關系搞到的票，位置和視覺都是最佳的哦...本來想說作為你這段時間努力學習的獎勵，現在給你，正好你和不二可以一起去看。」

　　「太棒了！阿姨我太愛你了！」

　　我正興奮著親了早見阿姨一口，轉而又忽然想到，阿姨買的兩張票，應該本來是要打算跟我一起去看的吧...現在卻把票給了我和學長，那早見阿姨怎麼辦？

　　「阿姨，不如還是我們兩個去看吧...畢竟...」

　　她卻擺了擺手打斷了我，「沒關系，我本來對歌劇也不太感興趣，就當作是我成人之美啦！再說了，這周六我可是有約了哦！」

　　她朝我比了個wink，臉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我卻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難道說，阿姨你也談戀愛了？」

　　「不是哦，只是有那麼幾個可以約會玩玩的對像罷了...」

　　她撩了撩自己的長發，笑的一臉燦爛，莫名讓我想起了前段時間非常火的貓眼三姐妹表情包，

　　「現在店裡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了，你知道的，人悶的時候，就會想找個男人來玩玩...」

　　這句話，信息量好大！

　　不過莫名覺得這句話好酷好帥是怎麼回事？！

　　總之，就這樣，我和不二學長的第一次正式約會就這樣定下來了——

　　去劇院一起看《歌劇魅影》！

第45章

　　周末，我特意穿上了新買的裙子，還將黑色的長發分成兩股扎成了麻花辮垂在兩邊的肩頭，看上去非常的俏皮可愛。

　　臨走的時候，阿姨還嫌不夠似的，拿著口紅非要幫我？塗。

　　我拗不過，只好隨她去了。

　　據說是最近非常流行的斬男色口紅。

　　雖然但是...斬不斬男什麼我不知道，但一定斬女就對了！

　　畢竟——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少女巴掌大的臉白皙精致，一雙黝黑的眸子圓潤明亮，像黑珍珠一樣鑲嵌其中，鼻梁直挺但不失秀氣可愛，因為剛洗完臉的緣故鼻尖上還有點泛紅，輕薄的嘴唇上塗上了很正的紅色，薄塗的一層，讓嘴巴看起來就像是櫻桃一樣。

　　鼻尖還能聞見口紅傳來的淡淡的水果的香氣。

　　雖然聽著很變態，但就連我自己都想狠狠地親自己一口！

　　「總之，是一定可以順利迷死對方的顏色啦！」

　　早見阿姨如此肯定地說道，異色的眸子輕眨著，給我比了個鼓勵的眼神，

　　「不要大意地上吧！」

　　喂喂喂，阿姨你好像搶某人的台詞了！

　　還有別整的好像我要對周助做些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呀！

　　*

　　我來到劇院大樓外的時候，不二學長已經站在樓梯處等著我了。

　　他今天穿著自己的私服，外套是一件米色薄夾克，內搭純黑色的高領打底衣，脖子上還掛著一條銀色的鏈子做搭配，顯得黑色不會單調，瞬間將一身看似單調的純色搭配給點綴起來了。

　　我注意到路上有不少路過的小姐姐頻頻地會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甚至有的人已經在蠢蠢欲動似乎准備要上去搭訕了。

　　於是我快步小跑到他的身邊，以一種親昵的姿態挽著他的胳膊。

　　手挽上去的時候，我敏銳地察覺到他好像僵硬了一瞬間，似乎是沒反應過來。

　　這個認知讓我更加開心了。

　　「周助，等很久了嗎？」

　　然後我狀似無意地、小聲開口抱怨道，

　　「真是的...今天周助怎麼穿的這麼好看，超多小姐姐在偷看你的說！」

　　他有些無奈地嘆一口氣，「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對奈奈說的吧...」

　　不二學長打量的目光從我的頭頂掠過，害我還有點小緊張，尤其是當我發現他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停留在我的嘴唇上時，我感覺好像心髒頓時被輕輕捏住了一樣。

　　他會覺得我塗的口紅很奇怪嗎？

　　果然，早知道就不該讓早見阿姨亂來的...話說，等會悄悄先溜去洗手間把嘴上的口紅擦掉好了...

　　「那個，是不是很...」『奇怪』二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然而周助卻說——

　　「抱歉，因為奈奈今天很好看，稍微有點看呆了呢...」

　　我：！

　　天啊，他怎麼可以一本正經說出這種鬼話來的呀！

　　我觸電似地瞬間松開他的手，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好像都衝上了腦袋，一陣暈眩，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我我先去一趟洗手間好了！」

　　也不管對方，便徑直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少年帶著淡淡笑意的話——

　　「那個，奈奈，洗手間是左邊...」

　　「而且，同手同腳了哦...」

　　可惡！讓不二學長看笑話了！

　　絕對要找機會扳回一城！

　　*

　　最終我還是沒有擦掉嘴巴上的口紅，只是在洗手間洗了很久的手，終於才將那些燥熱不安的溫度給洗下去了。

　　再次出來的時候，不二學長正手捧兩杯奶茶，坐在外面的長凳上。我走近一看，才看見他戴著有線耳機正在聽歌，見我走了過來，便拔掉了耳機，將其中一杯奶茶遞給了我。

　　奶茶是加冰的，但是特意幫我標注了少糖。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少糖的？」

　　「之前在醫院，奈奈說過自己喜歡少糖的宇治抹茶，我猜你大概是不愛喝太甜。看來是我猜對了哦...」

　　好、好細心！

　　而且這麼久之前的一件小事，都記得這麼清楚嗎？他不提起來，我都忘了還有那麼一件事。

　　「只要是奈奈的事情，我都會記住哦！」

　　他如此說道。

　　糟糕，這家伙完全是火力全開呀...

　　我立馬猛嘬了一口冰奶茶，開始轉移話題，「那個...我們要進場了嗎？」

　　「距離開場還有半小時呢...」

　　哦，還有半小時這麼久才開場啊...

　　我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來，雖然我表面努力維持著我雲淡風輕的人設，但另一只閑著的手顯然無意中宣泄出我緊張的心情，不自覺地拽緊了拳頭。

　　忽然，不二學長問道，

　　「奈奈，要來一起聽歌嗎？」

　　他將另一只有線耳機摘下來，遞到我的面前。

　　我沒有拒絕，說了聲好之後，便接過來，戴在自己的左耳上。

　　瞬間，優美的音樂傳入我的耳朵之中，耳膜深處一種酥麻的癢意蔓延開來。但神奇的是，我似乎沒有那麼緊張了。

　　大概就是音樂的力量吧...

　　不過，我側目看向身邊的不二學長，他似乎正沉浸在音樂的世界當中。

　　好像呆在他身邊，兩人就在著人來人往的劇院門口坐著，聽著同一對耳機中傳來的相同的音樂，整個世界的流速都因此而變慢，就連心情也會變得平靜下來。

　　我曾經害怕和不二學長相處的時候會因為找不到話題聊而尷尬不已，但現在看來，就算兩個人不說話，只是呆在一起，就像現在這一刻，好像已經非常美好了。

　　我正想著，不二學長忽然轉過來，對上我打量的視線，似乎有些疑惑。

　　嘖，偷看被抓住了。

　　我干脆大方伸出手，「我可以牽你的手嗎？周助？」

　　「......奈奈，」

　　他忽然叫了我一聲，然後一把握住我的手，

　　「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問我的意見吧...奈奈想什麼時候牽都可以。」

　　我老臉一紅，咳嗽一聲說：「沒辦法，我這個人比較有禮貌，做不出強迫別人的事情...」

　　對不起，太緊張我開始胡言亂語了。

　　什麼叫『強迫別人』...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呵呵...我倒是想看看奈奈強迫別人的樣子？」

　　「.....咳咳」

　　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胡話？！

　　總之，很快進場時間就到了，我們還是牽著手一起走了進去。

　　*

　　早見阿姨給我們的門票所在位置果真是視野絕佳的位置，不會太靠前以至於只能觀察到片面的舞台，也不會在太後導致看不清楚，我們所在的位置在中排的中間，這個位置正好可以將整個舞台坐收眼底，舞台上的演員的表情神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很快，隨著奏樂的開始，舞台上的帷幕也緩緩地拉開了。

　　歌劇演出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等到最後一幕，伴隨著克莉絲汀和拉烏爾兩人互訴衷情，魅影消失在那孤獨的王座之上，只留下一個面具，我早就哭得雙眼通紅了。

　　演員正在台上鞠躬謝幕，而台下的觀眾則是掌聲雷動，大喊著安可。

　　不二學長非常貼心地給我遞了一張紙巾，柔軟的觸感，上面印刻著可愛的小熊印花。

　　有點眼熟。

　　但沒有多想，我直接接過來就是一通擦拭眼淚。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只是我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會忍不住爆哭.....嗚嗚嗚...」

　　不二學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每次嗎？

　　「奈奈很喜歡《歌劇魅影》嗎？」

　　所以才會一遍一遍來看這出音樂劇。

　　「嗯，我超喜歡的，不過這個劇團的票在國內比較難買，我上一次看的還是在美國的時候，存了快半年的錢才買到一個超級後排的座位...不過角落的位置也有好處就是了，至少我痛哭流涕的醜態不會被別人看見...」

　　確實，這偌大的場館幾乎是座無虛席，開場很久之後，甚至還有不少的人混了進來，沒有座位也要站在最後面的空位上堅持著把這出戲看完。

　　不只是奈奈，周圍也有比較感性的男男女女在偷偷摸著眼淚，嘴裡念叨著什麼絕美的愛情之類的。

　　想來她也是一樣.....

　　他正想出言安慰，又聽見她說——

　　「嗚嗚嗚嗚，我的魅影寶寶真的太慘了...編劇你真的不是人...」

　　魅影...寶寶？

　　「.....？」

　　他一愣，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聲音變得有些干澀，

　　「為什麼會喜歡魅影？」

　　少女眼角發紅，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一副好像被欺負過度的樣子，令他一向完美的面具有些許皸裂。

　　他只好故意側開目光，只是語氣變得更加干澀了，「我的意思是，他性格極端殘暴，不僅是個跟蹤狂還是控制狂，如果沒法得到的就想要毀掉，這種恐怖的支配欲和毀滅欲...奈奈不覺得可怕嗎？」

　　現場環境實在是太吵了，以至於我沒能察覺他語氣中微妙的成分。

　　但聽見他的話後，我下意識搖了搖頭，「可是...第一個看見克莉絲汀才華的人，是魅影呀...」

　　魅影認識克莉絲汀的時候，對方還是劇院一個默默無聞的存在，是他一手挖掘了她，發現了她並且成就了她。

　　相反，拉烏爾只有在克莉絲汀光鮮亮麗登台唱歌時，才認出了對方是自己兒時的朋友。

　　當然，愛這種東西沒有誰對誰錯就是了...

　　就如同沒人能阻止我心疼魅影一樣。

　　「......如果生活中有人像魅影那樣，時時刻刻偷窺著你，監視著你的一切，奈奈會感到恐懼嗎？」

　　我想了想，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大概會吧...不過，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那以後我的作業是不是就不用擔心忘了寫了？」

　　不僅是作業，如果對方對我的行程都了如指掌的，那豈不是一個行走的備忘錄？

　　不二周助直接被她的腦回路打敗了，嘴張張合合好幾次，才憋出來一句：「奈奈，你...真特別。」

　　*

　　散場後，我牽著不二學長的手一起走出了劇場，按照我的約會計劃，接下來就是去附近的一個餐廳吃飯。

　　只是剛一走出劇院，就碰上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許久沒見的御劍雅京先生。

　　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早見阿姨的店開業以及我的升學宴那一天，後面聽說他忙著處理在美國的生意，又匆匆飛回去工作了。

　　他見到我時，表情如常，仿佛對我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是看見我身邊的不二學長，他這才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

　　我自然是把他的小表情盡收眼底。

　　難道說早見阿姨的票是從雅京先生那裡....

　　雅京先生走了過來，沒有任何遮掩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為什麼早見阿姨沒來。

　　總不能跟雅京先生說阿姨說有好幾個可以約會來玩玩的對像，看來雅京先生並不在她的首選範圍之內吧...

　　對這個男人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吧！

　　所以我只是打著哈哈，稱阿姨是店裡面太忙了抽不出身來，才把兩張票都給了我。

　　得知不二學長是我的男朋友之後，雅京先生先是上下打量一眼學長，隨後才說：「奈奈還是個未成年人，如果你敢傷害她，我絕對會讓你牢底坐穿。」

　　說著，還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不二學長。

　　我：！

　　雅京先生你在亂說什麼？

　　什麼叫未成年什麼叫傷害...你到底在暗示什麼阿喂？！

　　我這邊緊張的手汗狂飆，那邊兩人的暗中眼神交鋒也結束了，不二學長笑著接過了雅京先生的名片。

　　「謝謝你的提醒。」

　　寒暄結束之後，我迫不及待地將不二學長拉走了。

　　*

　　回家路上閑聊的時候，我忽然問起不二學長。

　　「話說我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周助你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認出我來的？我的意思是，周助怎麼能確定網上那個人就是我呢？」

　　「奈奈還記得去年你們學校舉辦的研學會嗎？」

　　我一愣，立馬就想起來了那個我和越前龍馬重逢的日子，是在青學。可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是青學的人呀...

　　「為什麼周助會知道我去了那次研學，還有就是那個時候我也沒告訴你我是哪個中學的吧...」

　　所以他怎麼會對那次研學印像這麼深刻呢？

　　「奈奈，還記得你問我的第一道數學題嗎？」

　　我立馬脫口而出：「記得，答案是X=24！」

　　這個答案已經被我吸煙刻肺了。

　　「那是你們學校的原創題，不是嗎？既然是原創的，那就只有一個唯一的答案了。」

　　他的聲音染上了笑意。

　　對哦，後來，我們數學老師把這道他引以為傲的題目放在網上了，如果有心查的話，一查就知道了是哪個學校出得題了。

　　所以是通過那道題得知了我所在的學校，然後才注意到那次研學會嗎？

　　好可怕的調查能力，周助要是以後去吃私家偵探這碗飯，絕對能成為業界佼佼者吧！

　　不過——

　　「就算是這樣，研學來了那麼多人，你怎麼能夠鎖定是我呢？」

　　我狐疑地盯著他的臉看，後者則是波瀾不驚地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了我。

　　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書包上掛著的是當時我們在情侶活動上獲得吧唧，你是女款，我是男款...而且奈奈，你好好想想，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

　　他的用詞用的很微妙。

　　是說的『你第一次見到我』，而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只是我無暇顧及這種微小的細節，而是一門心思地在思考究竟在哪裡第一次見到周助。

　　「...是在跟龍馬吃拉面...」

　　我還沒說完，他打開了那包紙巾，將印有小熊印花的紙巾完全攤開展露在我面前，他說：「現在想起了嗎？」

　　望著上面那只憨厚的小熊，我忽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了！是在那個禮堂那裡，你是那天給我遞紙巾的學長！」

　　所以、就是那個時候注意到我書包上的情侶吧唧，從而對上了我網絡上的身份嗎？

　　......好、好厲害！

　　我一臉崇拜地看著周助，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直白不加掩飾，後者假裝咳嗽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我的目光。

　　耳尖好像又有點發紅的意思了...

　　我決定往上再加一把火，故意曖昧地擠眉弄眼說道，「所以、周助你其實對我蓄謀已久是嗎？」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就在我以為事情會按照我想像的那樣發展時，不二卻忽然轉過頭來，睜開了藍眸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啊，是啊，我確實對奈奈蓄謀已久呢...」

　　嘖。他一動，碎發立馬就遮住了耳尖，我看不到那可愛的反應了。

　　不過，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眼看我們就要走到家附近，我干脆將我計劃的約會日程的最後一項提上來。

　　我忽然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彎下腰來。

　　周助照做了，少年修長高大的聲音瞬間籠罩著我。我踮起腳尖靠近在他的耳朵邊上，小聲地問他，「可以親你嗎？周助？」

　　畢竟是正式約會，當然要以親親畫下完美的句號啦！

　　正好旁邊有條小巷的說。

　　*

　　「...奈奈，你要換氣呼吸...」

　　一開始，我只是想要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來為今天畫下完美的句號。

　　可是親著親著就變味了...

　　好吧，嘴巴是我先張開的，也是我先挑釁的...我是罪人。

　　但是張嘴的一瞬間，少年的氣勢變得入侵性的凶狠起來，手以一種不會弄痛我，但又令我不容拒絕的力道抓住提在我腦袋上，背部緊貼著身後的牆壁。

　　我幾乎呼吸不過來。

　　被親得暈暈乎乎的...腦子一團漿糊的說...

　　我想大概是缺氧的緣故吧...

　　良久，他終於放開了我，笑的一臉溫和無害，跟剛才那副仿佛要吃了我的凶相判若兩人。

　　他說：「下次不要說這種會讓人忍不住的話。」

　　我還在迷迷糊糊，話說我剛才說了什麼來著？

　　哦，我說我想要那種黏黏糊糊的吻。

　　我還大言不慚地開口說要教周助親吻，質疑他是不是不會。

　　結果反過來被教育了！！

　　淦！

　　「不是、周助、你、你怎麼這麼會啊？！」

　　我微喘著氣，不解地問道。

　　我們不是彼此的初戀嗎？

　　那他的技術是哪裡來的？

　　他摸了摸我的頭，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才用無辜又真誠的語氣說：

　　「大概因為...我是天才？」

　　哦，那就是說我笨唄。

　　下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親的死去活來（不是）！

　　「還有、奈奈的口紅是櫻桃味的，很好吃。」

　　他舔了舔嘴唇。

　　看得我熱氣直衝臉上來。

　　早見阿姨，這就是你說的斬男嗎？

第46章

　　三十年親死不二周助的偉大計劃還沒來得及開始執行，我先病倒了。

　　都說病來如山倒，我還不信，前一天晚上寫著寫著作業忽然開始流起鼻涕，我不以為然，覺得只要早點睡第二天一覺醒來就會好起來的，結果就是第二天直接把我人都燒的迷迷糊糊的。

　　讓本就不太聰明的大腦越發混混沌沌。

　　見我半天起不來床，早見阿姨上來叫我，才發現我窩在被子裡燒紅了臉。

　　38.7度。

　　早見阿姨幫我請了兩天病假，然後給我喂了退燒藥，守在我身邊直到我情況穩定下來。

　　中間好幾個電話反反復復在找她，好像有什麼很急的事情，我迷迷糊糊之間聽見她在不斷地講著電話，聽得不太清楚，只聽見什麼『緊急』『忙』『抽不開身』…這些個字眼。

　　我猜想她大概是為了照顧我推掉了一些很重要的工作。

　　所以我的情況一穩定下來，我精神狀態也恢復了些許後，便讓早見阿姨先去忙。

　　一開始早見阿姨還不肯，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有什麼事沒人照應，而我則是認為，我今天一整天大概率都是要在自己那張寶貝大床上度過的，難道床還能吃了我嗎？…總之，我成功說服了早見阿姨，她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房子，並承諾我一定會在天黑之前回來。

　　等她離開之後，我又立馬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中間門鈴聲響了。

　　我下意識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那門鈴聲一直響個不停，我完全沒有辦法忽略，只好卷著毛毯不情願地下樓。

　　「誰呀…」

　　我有些煩躁地開門，竟然是不二學長，不敢置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哎喲媽呀，怎麼還燒出幻覺了。」、

　　現在這個點，不二學長應該還在學校上學吧…怎麼可能出現在我家門口？

　　然後啪一聲把門關上，再開門，幻覺還在。

　　「奈奈，我不是幻覺哦！」

　　他笑得一臉無奈。

　　哇，是真的不二學長！

　　他居然為了我逃課，他真的，我哭死！

　　「沒有逃課，我是請假了…」

　　然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額頭還是很燙，你又復燒了。」

　　相對於我的額頭來說，他的手簡直稱得上是冰冰涼涼，舒服得像是冰箱的冷藏層一樣，在他要抽走的手的時候，我立馬踮起腳尖繼續貼了上去，用額頭，像小貓用腦袋瘋狂求蹭貼貼。

　　「嗚嗚嗚別走我的全自動調溫人形空調器…」

　　不二周助：「……」

　　看來是真的燒得不輕。

　　我被周助領著回到了房間，看見床的一瞬間，我非常自然地鑽了回去，然後安詳地閉上眼睛。

　　片刻，我覺得少了點什麼，再看周助正站在我的床邊，我立馬心領神會地挪出了一點小空間，拍了拍那個空位，說：

　　「來吧，我的周助牌全自動調溫人形空調器。」

　　「怎麼比剛才多了限定詞…」

　　他說著，一條冰涼的毛巾覆上我的額頭。

　　不過，『我的周助』這個前綴，顯然很得他心，嘴角弧度悄然上揚。

　　察覺額頭上再次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我立馬閉上了嘴巴和眼睛，繼續安詳。

　　眼看馬上就要睡著了，我掙扎著又清醒過來，迷離的雙眼看著不二學長，「那周助怎麼辦？要跟我一起睡嗎？」

　　不然他一個人待在這裡看我睡覺什麼的…感覺好無聊。

　　他搖了搖頭，隨即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物理書在我面前揚了揚，

　　「正好你睡覺，我看書。睡吧。」

　　我瞪大了雙眼，只看了那麼一眼寫滿推導公式的天書，便頓覺瞌睡不止。

　　很好，那我就安心去了。

　　「那麼，晚安周助。」

　　「？」

　　他從善如流地跟上，

　　「晚安，奈奈。」

　　於是我繼續安詳閉眼。

　　房間一時間很安靜很安靜，安靜的只剩下我有些沉重的呼吸聲還有不二學長時不時翻書頁沙沙的聲響。

　　是對耳朵和睡眠非常友好的聲音。

　　人話：我很快睡死過去了。

　　中間，不二學長把我挖起來吃藥喝水，我萬般不情願地吞藥喝水，只因為在嘴巴裡多留了幾秒，那幾個小藥片的苦味瞬間就炸開在我的嘴巴裡。

　　我立馬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一連灌了好幾大口水都無濟於事。

　　「嗚嗚嗚嗚，好苦……」

　　我立馬拉住了准備去放下水杯的不二學長，用委屈巴巴的語氣說，

　　「要親親才能好起來。」

　　這是真的燒糊塗了…但凡清醒一點，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話吧…

　　不二周助低頭看去，因為低燒，少女臉頰泛紅，加上剛才的苦藥苦出的生理性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整個人顯現出一塌糊塗的樣子。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反手摸了摸少女已經有些凌亂的頭頂，觸感柔軟順滑。

　　「乖，留著下次再親。」

　　女孩不吃他這一套，直接躺平撒潑，「不——沒有親親，我要被苦死了！」

　　四肢並用，將原本蓋得好好的被子滑落了不少，不二周助耐心地給她拉上去，蓋好。

　　「奈奈，這樣會著涼的…」

　　「不著涼，我心涼，沒有親親…好涼…」

　　她又把剛拉好的被子扯了下去。

　　不二周助的心好像忽然被貓抓了一下，他咬住下唇，表情因為過分隱忍嘴角的弧度而變得有些猙獰。

　　怎麼辦，真的好、好可愛！

　　最終，他溫柔地嘆息一聲，彎下腰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羽毛般的吻。

　　「乖，奈奈自己把被子蓋好，好嗎？」

　　她好像滿意了，自發地將扯掉的被子拉了回來，順勢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只剩個腦袋在外面。可她又好像沒有特別滿意，紅潤飽滿的嘴唇開開合合，眼神迷蒙，好像在小聲嘟囔抱怨著什麼。

　　湊近認真一聽，說的是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哼哼…早晚有一天…要把周助親得死去活來…可惡！」

　　不二周助：？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不是）

　　*

　　中間，我渾渾噩噩地醒來了好兩三次，每次醒來都能看見不二學長坐在我的床邊，手裡拿著不同課本在看。

　　這、這就是學霸的力量嗎？

　　好可怕！

　　見我醒了，他每次也是給我續上溫水，然後我黏黏糊糊一番才半推半就地喝掉，再躺回去睡覺。

　　如此循環，直到太陽西沉，金黃色的光芒透過窗戶斜斜地灑滿我的整個房間。

　　我睜開眼睛醒來所見就是一片漂亮的金黃，而房內只有我一個人。不二學長似乎已經離開了，只有床邊櫃上放著的還溫熱的水，底下壓著一張紙條，娟秀有力的字跡，上面寫著——

　　「醒來記得再喝一杯水。」

　　「○○下次再補。」

　　應該是放杯子的時候不小心灑落了水，把上面兩個字給弄花了，以至於我沒看懂那兩個關鍵詞。

　　啥東西下次再補來著？

　　我喝完水，盯著紙條看了整整一分鐘，思索未果，遂放棄。

　　等明天上學見到不二學長再問問吧。

　　我走下樓，路過廚房的時候聞見一股很香的氣味。順著香氣一路揭開了鍋，裡面浴水保溫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竟然是我最喜歡的中華料理——瑤柱雞絲粥！

　　應該是不二學長做的，而且，廚房也收拾的干干淨淨了！

　　話說、他怎麼知道我最喜歡這個粥，以前初中的學校附近有一家種花人開的料理店，裡面的招牌粥品就是這個瑤柱雞絲粥，我每次只要早見阿姨出差不在家做飯的日子，我都會去那家店，儼然就是我的第二飯堂了。

　　可惜後來這家店因為移民的緣故結業，我為此還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

　　沒想到不二學長竟然這麼跟我心有靈犀嗎？而且他還會做…

　　難道他真的是無死角的天才？

　　他真的，我哭死。

　　這時，外出辦事的早見阿姨也回來了，她還給我帶了晚飯，見我捧著一碗粥如獲至寶的模樣。

　　她：「哦豁，我們家奈奈現在真厲害，都會給自己做晚飯了！？」

　　我直接露出得意的笑容，「嘻，因為我是天才。」

　　省略後面『的女朋友』幾個字。

　　不二學長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他會做，四舍五入不就是我會做嗎？

　　嘿嘿嘿。

　　*

　　第二天，我神清氣爽地去上學，順帶把早見阿姨幫我多請的那一天假給銷了。然而，我的病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在我恢復精神的同時，不二學長卻感冒了。

　　但他並沒有我的症狀那麼誇張，只是聲音有點啞了，加上有點精神不振。

　　體溫倒是非常正常。

　　「所以周助呀，你晚上睡覺一定要好好蓋好被子，現在天氣反復，一個不注意真的超級容易感冒的！」

　　我語重心長地開口。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用嘶啞的聲音開口說道：「所以奈奈覺得、我的感冒是因為天氣反復？」

　　她忘了自己是怎麼耍賴，非要她喝一口水就要他親自己一口的事了？

　　我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他，語氣坦蕩，「不然呢？難道說…你昨天洗冷水澡洗太久了？！」

　　見他沉默，我又掏出那張被水弄花的紙條，「話說周助，上面這幾個花掉的字是什麼？」

　　「……」

　　看來是真的忘了，他心裡又氣又笑，最後還是化作無可奈何的寵溺微笑，

　　「沒什麼，只是想說奈奈睡得太熟了，本來想一起吃晚飯的，所以晚飯下次再補，一起吃吧。」、

　　原來是這樣…

　　不過——

　　「不用等下次，就這次吧！周助你生病了要吃清淡點，干脆一起來吃粥吧！」

　　他盯著我，一副『你真的會煮粥』的樣子看我，看的我有些心虛，遂掏出萬能的手機，朝他比了個撒嬌的眼神，

　　「我知道有家粥店會做外賣，他家的皮蛋瘦肉粥，超贊的說！」

　　他愣住，隨後搖了搖頭，冷不丁冒出一句：

　　「那麼，要去我家吃嗎？」

　　我：？

　　他在邀請我去他家嗎？

　　阿這.....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猶猶豫豫，他垂下眼簾，斂去眸間的光芒，故意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今天爸媽都不在家，由美子姐姐也去約會了，裕太他住校，家裡也沒有人在...想說或者我們可以在家裡一起吃呢...」

　　我有些愕然，沒想到當中的原因是這樣...聽說不二學長的父母在外貿公司上班，想必平時一定很忙吧...姐姐又太大了不常在家，弟弟又在外地上寄宿學校，平時老是一個人在家一定會覺得很無聊很寂寞吧...

　　而且他今天還生病了，生病是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了！

　　這種時候，就該是我挺身而出的時候啦！

　　「沒關系的奈奈，如果你不想的話就不要...」

　　我立馬打斷他的話，並握住他的手，「請務必帶我去你家！我很愛干淨的，我會穿鞋套的！」  ？

　　穿鞋套是什麼梗？

　　不過，目的達成了就好。

　　他笑彎了眉眼，回以一句：

　　「好呀...」

第47章

　　不二學長的家是一棟兩層的樓房，很常見的日式風，奶白的牆壁，磚紅色的坡式屋頂，配有一個院子，從宅子大門就能看見院子裡擺的淋漓滿目的各種植物，都呈現出一副被照顧的很好、欣欣向榮的樣子來。

　　當然，其中少不了不二學長鐘愛的仙人掌。

　　各種各樣我從來沒見過的仙人掌品種…

　　我直接表演一個原地震撼，這是完全可以去開個小型植物館的程度。

　　不過，我注意到之前他特意給我展示過的那盆仙人掌好像不在這裡，是被養死了嗎？

　　「怎麼了？」

　　我指了指那邊架子上的仙人掌，「周助，你之前養的那盆白星仙人掌，好像沒在這裡？」

　　「哦，你是說小藍嗎？等會你就知道在哪裡了...」

　　他站在玄關處，用鑰匙打開了家門，

　　「快先進來把書包放下，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慢慢給你介紹外面那些植物。」

　　聞言，我點了點頭，跟著不二學長走進了他家。

　　在玄關處，不二學長遞給了我一雙可貓咪狀毛絨拖鞋，粉色的超級可...不過、不二學長家裡竟然有這麼可愛的拖鞋？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疑惑，他開口解釋道，「是由美子姐買的。」

　　我卻撇撇嘴，故意把新鞋子在他面前揚了揚，「周助騙人！連包裝都沒拆下來，而且這種風格跟由美子本人的風格不說相去甚遠，是根本毫無關系！」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這雙鞋子根本就是周助為了我而准備的對不對！」

　　好吧，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在裡面...其實我也不敢確定這雙鞋到底是由美子姐買的還是周助本人買的。

　　但這不妨礙我表面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去詐不二學長。

　　果然，下一刻，他露出了些許挫敗的表情，才承認：「好吧，確實是我買的。因為在超市購物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覺得很可愛很適合奈奈所以順手就買下來了呢....」

　　「奈奈不喜歡嗎？」

　　「才沒有！」

　　我立馬反駁道，話一出口又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便連忙找補，

　　「總之，謝謝周助啦！」

　　我趕忙把拖鞋穿上，走進內裡，客廳干淨整潔，但茶幾上裝滿鮮花的花瓶，櫃台上擺放的家庭合照，牆上的眾人合力拼出的大型拼圖，還有冰箱上貼滿的冰箱貼和各種來不及撕下的標簽...處處都彰顯著一大家子生活的溫馨痕跡。

　　一樓的格局很簡單，進門即是大客廳，左邊是開放式的廚房和通往二樓的樓梯，右手邊則是不二學長父母的房間。

　　而二樓就是他們三姐弟的房間以及一個書房。

　　不二學長站在樓梯處，招呼著我往二樓走去。

　　他的房間和我想像的樣子相差無幾，跟牆大小一致的落地書架，擺滿了各類的書籍和一些有紀念意義的獎杯照片，一張單人床，正對窗戶的書桌，上面的文具用品擺放的紋絲不亂，而窗台放著的不是別的什麼，正是我剛才在樓下問起的那盆名為『小藍』的白星仙人掌。

　　原來他是放在自己房間了呀......

　　「看來周助真的很喜歡白星仙人掌呢...」

　　我伸出手輕輕摸著仙人掌上柔軟潔白的絨毛說道。

　　我沒有多想，只覺得是他喜歡的緣故，畢竟樓下那麼多仙人掌，他那盆都不放上來，非要放這盆上來，還是正對自己書桌的窗台位置，不就是為了要時時刻刻都能看見這盆仙人掌嗎？

　　嘖嘖嘖...待遇真好！

　　就連我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我干脆不再看那盆仙人掌，而是轉而打量起這個房間裡的其他東西。展示櫃上有好幾個獎杯，是以前在他朋友圈動態裡見過的，然後是照片，和裕太的合照，基本上都是小時候的合照，到後面長大後合照就變少了，再不然有裕太的臉色也是臭臭的。

　　這家伙是叛逆期到了嗎？

　　除去這些之外，還有一些很漂亮的街景、風景和隨意抓拍但是很好看的人物照。

　　話說之前初中的畢業典禮，早見阿姨就是請的不二學長來拍照，他好像對攝影很感興趣...

　　我正想著，忽然注意到了一張照片。

　　是我在畢業典禮那天，吃著面包的照片。照片中的我臉頰被面包撐的鼓起來，似乎是因為發現鏡頭正在對著自己，雙目圓瞪濕漉漉地盯著鏡頭，一副小松鼠氣鼓鼓的模樣。

　　我當然記得這張照片，可惡，他竟然把這個洗出來了，還裱在相框裡堂而皇之地放在這裡！

　　那豈不是每一個進入他房間的人都能看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很快，旁邊的一張照片就立馬引起了我的注意，同樣是我的照片的，但是這次不是正臉照。

　　而是在我學校附近的一道馬路邊上，我半蹲在一個便利店的櫥窗外面喂狗。照片沒有拍到正臉，但是我還是從體型、頭發還有服飾上認出了我。

　　廢話，難道我自己還認不出自己嗎？

　　我確實是有在路上遇見流浪貓貓狗狗，看見便利店的話就會去買點貓糧狗糧喂食的習慣。

　　不過重點是，不二學長什麼時候拍到的這張照片？

　　就在這時，不二學長端著水回到了房間，見我盯著櫃子上的照片看，有些意外。

　　我便順勢問道，「周助，這個照片上的人是我吧...你什麼時候拍到這張照片的？！我竟然一點印像都沒有？」

　　他將水遞給了我，才緩緩開口：「嗯，看上去的確很像奈奈呢...」

　　我驚訝地開口：「誒？所以你之前不知道嗎？」

　　「嗯，因為當時在路上看到這個畫面很棒，所以忍不住就用相機拍下了...」

　　他笑著拿起了那個相框，然後狀似驚訝地打量起我，又打量起相框裡的人物，片刻才恍然大悟地開口表示，

　　「確實跟奈奈很像呢...我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吧，這張照片我後來提交給了青年攝影比賽，還拿了個銀獎呢...」

　　「攝影比賽銀獎！好厲害！」

　　我的注意力立馬被拉走，

　　「周助以後想要當攝影師嗎？」

　　「但也沒有，因為我認為，如果把興趣愛好變成一種職業的話，就去失去它原本的意義了吧...我只是喜歡記錄下來一些有趣並且有記錄意義的畫面而已。」

　　說的好有道理。

　　不過，周助是高三，馬上也要面臨大學選專業了吧...他會想選什麼專業呢？

　　還是會去打職業網球？

　　我正准備開口問他，後者則是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周助，你的感冒要變得更加嚴重了，一開始只是精神萎靡，聲音沙啞感覺喉嚨癢癢的，下一步病情加重就是打噴嚏咳嗽和流鼻涕，那個時候就真的生病了！所以必須要提前做好准備！」

　　多年的感冒經驗讓我立馬警覺，然後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總之，一定要做好准備，周助，你家裡有姜嗎？」

　　「姜的話...廚房裡應該有...奈奈問這個要做什麼？」

　　他語氣疑惑地問道。

　　「我要做姜湯！姜湯可以祛寒哦！總之，周助你就乖乖地坐在一邊，看我的表演吧！」

　　我自信滿滿地說道。

　　*

　　因為點的外賣一時半會還沒有來，加上我覺得周助的運動服太過單薄了，於是我便催促著他先去換身衣服，至少是披個外套以防繼續著涼，病的更加嚴重。

　　等周助穿著舒適寬松的居家服下樓時，我還在廚房裡忙活。

　　見我有點手忙腳亂，他便主動開口：「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區區一個姜湯，早見阿姨做過很多次，我眼睛也已經觀摩過不下十次了，所以這麼簡單的東西我絕對可以搞定的！」

　　這是賭上我自尊心的一戰鬥！

　　不二周助：「.....好吧。」

　　這個架勢，應該不會把廚房炸了吧，只是姜湯而已，威力不至於這麼大...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我喜出望外，應該是外賣到了，可我現在還在削姜塊，暫時騰不出空去開門拿外賣，不二學長非常自覺地走了過去，開門。

　　門外是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

　　「嗨，不二，聽說你生病了，所以教練特意叫我們過來看看你的狀況哦～」

　　「誒？不二你怎麼把門關上了？」

　　因為門口和廚房有點距離，加上我在裡面手忙腳亂發出的噪音，我沒有聽見門口的對話，探出頭去看，只見不二學長又迅速把門給關上了，但是手上空空如也。

　　難道說不是外賣嗎？

　　門鈴又響了起來，我好奇地觀望著事情的發展。而察覺我關注目光的不二學長則是莫名嘆了一口氣，有些不是很情願地再次把門打開了。

　　「不二，你在搞什麼開門又關門的？難道說家裡藏了什麼見不得...」

　　菊丸英二嘟起嘴，有些不滿地開口，然後目光一側，直接和廚房裡探出頭來的少女面面相覷。

　　他愣愣地把後面的話補上，

　　「...人的事？哈？」

　　後者直接笑著朝他揮了揮手，聲音甜美又可愛，「原來是菊丸學長和大石學長呀！我還以為是外賣呢...」

　　誒？

　　小泉學妹？

　　還是系著圍裙的小泉學妹...和...穿著居家服的不二周助。

　　難道說——

　　他被腦海中蹦出來的大膽想法嚇得連忙後退了兩步，在同行的大石驚訝和不解的目光中，不假思索地脫口問出：

　　「難道說、難道說不二你已經和學妹同居了嗎？」

　　我：！？

第48章

　　「什麼嘛…原來只是來探望不二的…害我還以為你們同居還激動了好一陣子呢…」

　　菊丸英二的眼神在我和不二學長之間來回游移，語氣聽上去有些遺憾的意思。

　　不是，哥們你遺憾啥呢？

　　而且、就算我們同居了，也輪不到你激動吧…

　　不對，我怎麼會產生『以後和不二學長同居』這種可怕的念頭啊喂！

　　身邊的不二學長笑容越發燦爛，而我沉浸在自己那懊悔的思緒中，菊丸學長不知死活地還在發表他的同居遺憾論，只有大石秀一郎操碎了心。

　　快別說了英二！你明天是不想出現在網球部了嗎？！

　　得罪不二，比得罪部長和教練都要恐怖一百倍啊喂！

　　於是他趕忙挺身而出打圓場，「嘿嘿，不二，你的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因為這是你第一次因病請假，沒來訓練，所以教練和大家都很關心你呢…」

　　說著，他還將那一袋水果放在桌子上，好擋住對方的視線，雖然看上去只是徒勞無功。

　　「還有一個…」

　　他忽然想起了乾的囑咐，連忙從包裡掏出一瓶綠色的可疑液體，

　　「是乾聽說了你生病後，特意調配的乾汁哦，據說對身體恢復精神很有作用哦！」

　　我：「……」

　　這真的不會讓不二學長病得更加嚴重嗎？

　　回想起那天被乾汁弄倒的眾人，還有堅持到最後一口但還是被放倒昏迷了一個下午的不二學長，我的內心充滿了擔憂。

　　可是不二學長好像沒事人一樣的，還饒有興趣地拿起那瓶乾汁，「是全新口味的乾汁嗎？看著還不錯的樣子哦…等你們回去後，今晚我一定會好好品嘗再反饋給乾的…」

　　「那麼、我就不送了哦！」

　　誒？不二學長這是在趕人嗎？

　　我一愣，然後大驚失色地看向兩位學長，果然兩位學長臉色一變，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

　　太直接了吧！

　　我剛忙站出來打圓場，正好此時我在廚房設定的計時器響了起來，便靈光一閃，主動開口道，「來了都來了，正好我做了姜湯，兩位學長也可以喝一點再走，有病驅寒，沒病就預防嘛！」

　　大石學長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剛說完謝謝，目光一側又對上不二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正准備改口婉拒，一邊的菊丸英二便率先開口：

　　「好耶！是學妹親手做的嗎？！我們來的真是時候啊！正好這幾天天氣有點反復，感覺自己也在著涼的邊緣呢…」

　　這哪是真是時候，這根本就是真不是時候吧！

　　但搭檔那不過腦子的話都已經出口了，他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求趕緊把姜湯喝完快點離開這個房子。

　　我小跑著到廚房，給他們一人乘了一碗姜湯。

　　素白的瓷碗裡裝著褐色通透的液體，還冒著熱氣，一股姜的氣味隱約可聞。

　　顏色正常，氣味正常，流動性也正常，看上去就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姜湯。

　　「各位學長，請用！雖然是我第一次做，但是相信我，我已經在腦海中模擬過了很多次了…絕對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我如此說道，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三人。

　　最先動作的是是不二學長，他用勺子輕輕舀了一口，嘴角輕勾，直接說：「嗯，真不錯…感覺完全沒有姜的那些澀味呢…」

　　我一直盯著他的臉看，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沒有半點勉強之意，我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那是當然啦，我放了很多白糖進去，所以是甜甜的！」

　　「奈奈真棒！感覺就是擁有成為廚神的天賦呢…」

　　他還給我比了個大拇指。

　　「嘿嘿，周助你就不要這樣誇我啦…」

　　搞得我怪不好意思，但其實我心裡想的是，愛聽多說！

　　但是畢竟還有兩位學長在呢，我眼睛的余光看向他們，就見他們一副『我就看你們在這裡秀恩愛』的表情，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大石學長和菊丸學長，你們快試試吧！」

　　見不二沒有異狀，兩人也放心，便各自嘗了一口，然後表情瞬間凝固。

　　等下，她該不會是把鹽當成糖放進去了吧…

　　還是大石反應快，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捂住了菊丸英二的嘴巴，搶先說：「味道真的很不錯誒，甜甜的，但是英二他呢不太喜歡甜，這種程度的話，英二已經有點受不了，所以才失態了，但請務必不要介意，這不是學妹的問題，是英二自己的問題！總之，姜湯很好喝，喝完感覺連身體都暖暖的呢！」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大石你干嘛？超鹹的誒…快放開我我嘴巴要爆炸了！

　　大石立馬在他耳邊魔鬼低語，「你是想今天你的嘴巴爆炸，還是明天你的訓練爆炸，你沒看見不二的臉色嗎？還記得上次你得罪了他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是啊，他又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只不過隨意評論了學妹長得真好看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自己可不可以追，結果第二天教練就在不二的建議下給他加了整整兩倍的訓練量。

　　現在回想起來，不二這家伙只要是關於學妹的事情，都小心眼的很！

　　一切一切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有跡可循了……

　　菊丸只得含淚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吞下了那口比他這輩子吃過的鹽加起來都鹹的姜湯。

　　真的好鹹，比他的命都鹹…

　　原來是這樣，菊丸學長不喜歡甜食。

　　我默默地記下了這件事。

　　「沒關系的，菊丸學長，請不要勉強自己，剩下的就不要喝啦！」

　　我眨巴著眼睛說道，果不其然收獲了大貓貓一個感激的眼神。

　　「奈奈學妹——你真的是天使——」

　　「可是這樣子的話，會很浪費奈奈的一片心意誒…」

　　不二學長忽然開口，目光則是灼灼地看向了大石，

　　「你說對嗎？大石…」

　　大石：......

　　行唄，兜兜轉轉還是得有個人受苦...

　　「其實...也不用啦，我並沒有花多少...」

　　我功夫二字還未出口，就見大石學長一口干完了自己面前的一碗姜湯，隨後又干掉了菊丸學長面前的一碗。

　　媽耶，大石學長，你真的超愛。

　　我：「學長，我廚房裡還有煮多了，你還要嗎？話說竟然這麼好喝嗎？那我等會也得嘗嘗我自己的手藝...誒？大石學長，你怎麼臉色變差了？！」

　　*

　　我點的外賣終於到了，但是外賣員似乎迷路了，所以我便自告奮勇地要出去找外賣員，可等我提著外賣回來的時候，大石學長和菊丸學長已經離開了。

　　「好奇怪哦，可是回來的路上都沒有碰上學長他們誒...」

　　不二學長只是淡淡地開口：「可能他們走的是另一個方向吧。」

　　「好吧，」

　　我接受了這樣的說法，只是等我走進廚房打算給自己乘上一碗姜湯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鍋裡空空如也，甚至還刷干淨了。

　　「周助，姜湯你...」

　　他笑道，「因為太好喝所以全喝光了哦，奈奈～」

　　完全就是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

　　我有被可愛到了！

　　「那作為獎勵，再給你煲一鍋姜湯留著明天喝吧！」

　　不二周助：？

　　這種甜蜜的負擔大可不必？

　　*

　　結束了晚餐之後，我並沒有急著離開。因為早見阿姨說晚點店裡打烊下班後可以開車順路來接我回去，於是我就順勢在不二學長家裡把作業先寫一點。

　　因為是單人桌的緣故，不二學長好心地將桌子讓給了我，自己則是委屈巴巴地坐在地板上，把床當作自己的桌子。

　　高大的身軀只能彎下腰蜷縮在那矮小的的床邊，一時之間還有點可憐。

　　「周助，話說你大學想好要讀什麼專業了嗎？」

　　我忽然問道，側過身子看向他，

　　「周助也三年級了吧...是時候該考慮大學的事情了呢...」

　　少年也回望我，藍眸一片溫柔的水光。

　　他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專業的話，大概會選擇醫學吧。」

　　聽到這個回答，我有些意外。

　　畢竟，我以為他會選跟攝影相關的一些專業，亦或者會以未來打職業網球的方向選擇一些相關的體育院校...偏偏沒想到竟然是醫學。

　　不過、不二學長心思縝密，學習能力也強，以後一定可以當一個很出色的醫生吧...而且，不二學長的手，拿起手術刀的樣子，一定也很帥。

　　聯想到這個，我不禁臉有些發熱，意識到自己又開始不自覺地盯著他的手看，立馬尷尬地移開視線，結結巴巴地開口：「這樣啊...真是叫人有點意外呢...我以為周助會選擇去打職業網球呢！」

　　「奈奈很希望我去打職業網球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周助吧，」

　　我頓了頓，

　　「周助想要去打職業網球嗎？」

　　據我所知，越前龍馬那家伙就准備去打職業網球了。

　　「可是，如果我要去職業網球的話，就會和奈奈聚少離多哦...這樣，奈奈會感到寂寞吧？」

　　確實，如果要去打職業網球，免不了要世界各地到處去參加比賽。

　　沒想到周助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嗎？

　　我便立馬開口道，「才不會寂寞呢，我也超多事情做的好嗎？要是周助不在的話，我每天肯定是三點一線，學校店裡家裡，用功讀書...除了要把數學成績提上來，還有其他的科目...誒？」

　　我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從座位上拉了下來，穩穩當當地跌坐在...不二學長的腿上？

　　誒？

　　我錯愕地抬眸，對上了不二學長那雙兀然睜開的眼眸，冰藍的瞳孔中盛滿銳利和鋒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薄慍。

　　他靠我太近了，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有些灼熱的氣息掠過我的臉頰和耳朵，熱熱的、癢癢的。

　　不過，這個姿勢太曖昧了吧！

　　而且，他是在生氣嗎？

　　可惡，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奈奈這樣說，會讓我覺得你好像有我還是沒有我在身邊，都沒有所謂一樣。」

　　說著，他將臉埋進我的頸窩之中，語氣有些悶悶的。

　　好像在委屈些什麼...

　　*

　　害怕病氣傳染給對方，不二周助忍耐住自己想要親上去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的衝動，轉而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

　　軟軟的。

　　「唔唔...周助...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整個人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顫抖不已，偏偏他把我的手抓的緊緊的別在背後，外面看來就是整個將我圈在懷裡，我只好結結巴巴地開口，

　　「好、好癢...我、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自己會阻礙周助腳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啊！周助你怎麼...舔！」

　　....

　　到後面，我羞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這不妨礙我左扭右扭，像條蛆一樣扭曲，然後敏銳地察覺某種變化，我立馬僵住。

　　片刻，他終於放開了我。

　　「奈奈、還要亂動嗎？」

　　我整個人僵硬不敢亂動。

　　「我不敢動了，周助你也別亂動。」

　　我頓了頓，眼神四處漂移，就是不敢直視周助，

　　「那個、我可以先起來嗎？」

　　所以說、我討厭朝氣勃勃的男高中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49章

　　周助說的想讀醫學是真的，想去打職業網球也是真的。

　　只是兩件事加在一起，在兼顧醫學生如此繁忙的學業，同時還要做網球訓練，到世界各地去打各類職業網球賽，就顯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總覺得...周助的目標也好厲害啊...

　　心愛的女孩就在自己的懷裡，還用那種濕漉漉的、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二學長的喉結又暗自滾動了幾下。

　　「奈奈，你要是再用這種目光看我，我就要親你咯～」

　　我一愣，隨即反應，「還有這種好事？」

　　「那可以讓我來親周助嗎？」

　　我最近看了不少親親的cut，感覺自己的眼睛和大腦都已經學會了，現在只差實踐。

　　只要勤加練習，想必總有一天可以辦到那件事的！

　　不二周助：「......」

　　這家伙，又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

　　「不可以哦，因為我還在生病，所以奈奈今天不可以親我。」

　　聞言，我立馬像打蔫的茄子萎了下去，不過，我注意到不二學長的話，他說的是今天不可以親。

　　我便靈機一動反問道，「那留到明天親？」

　　「......明天也不可以，奈奈，你的病才剛好。」

　　這下，我總算是聽懂了，「明白了，那就是等周助病好了，我就可以隨意親的意思咯？」

　　我這邊在幻想著，沒注意到那邊周助的眸色越發深沉。

　　他忽然問我，「為什麼奈奈這麼想親我？」

　　「因為我太想進步了。」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過，

　　「周助，你為什麼嘆氣呀？」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奈奈每次的回答都讓我非常的...耳目一新。」

　　他意有所指地開口道。

　　*

　　在我精心烹調的愛心姜湯的作用下，不二學長的小感冒只花了三天不到的時間就徹底痊愈了。但因為他忙於比賽的訓練，而我在忙著為期末考試復習，所以一直沒能兌現『等周助病好之後親個夠』的諾言。

　　這一天，老師找到了我。

　　起因是我在此前的幾次月考中，英語都考的很不錯，單科分數擠進了前十。所以老師來詢問我是否有意願參加英語培訓，後續有機會代表學校去參加地區的高中生英語辯論賽。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猶豫，老師也沒有勉強，只是將報名表遞給了我，「小泉同學可以先不急著答復我，好好考慮一下吧，這是報名表，如果你想參加，就填好這張表交給我就行了。」

　　我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向老師表達了感謝後接過那張報名表。

　　地區的高中生英語辯論賽...嗎？

　　當然，我知道這並不能代表著什麼。因為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有升學的壓力，所以不會再參加這種高強度的比賽，故而有位置空出來，需要在一二年級重新補充人選進來，由各個年級的各位英語老師來甄選合適的學生，然後由學校統一培訓，只有培訓結業考核通過的學生才會被挑選為正式的辯論隊成員。

　　這張報名表就是入場券。

　　「老師很看好小泉同學哦，所以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和能力。如果是小泉同學的話，我非常有信心你能進校隊哦！」

　　英語老師如此說道。

　　我簡直是受寵若驚，就連後面我是怎麼離開辦公室都不太記得了，只覺得一路腳下好像踩了棉花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實感。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會一腳踩空，跌入身後的萬丈深淵。

　　這是第一次有老師這樣肯定我、相信我。

　　可轉念一想，她可能跟每個來拿報名表的學生都是這樣說的，我還是先不要自作多情比較好...

　　回到教室後，我還在糾結要不要參加培訓這件事。

　　參加培訓固然能鍛煉我的能力，但是一想到要花費那麼多時間精力在這件事上，可能會打破我原來的學習計劃，最重要的是，投入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很可能到最後也是徒勞...

　　同桌的愛裡發現了我的異狀，也注意到了我手裡的報名表。

　　「誒？英語辯論賽的培訓報名？奈奈，你被老師選中了嗎？」

　　我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那麼大聲，「對，但是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參加。」

　　她不解地反問：「為什麼不呢？這是好事呀...辯論隊裡可多漂亮學姐了！嘿嘿嘿...要不是我英語太爛了，我高低也得纏著英語老師給我一個機會，嘿嘿！」

　　我：「......」

　　不愧是愛裡，這是把整個學校的美女分布圖都了然於心了呀...

　　「能參加校隊一定都是非常優秀的人吧...我覺得自己還差得遠...」

　　聽了我的話，愛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這宗不可思議就轉變成了驚恐，仿佛我在說著什麼很恐怖的話一樣。

　　「當然恐怖啦，你居然說自己還不夠格，那我完全就是連格都沒有呀，奈奈，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她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在我們年級上，可是公認的卷王啊喂！」

　　公認的...卷王？

　　我倒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

　　「喂喂喂，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卷王』這個稱呼...好吧，我真的被你打敗了，你平時都不上網衝浪的嗎？」

　　說著，她又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校園論壇，在自己幾百條的收藏夾裡面找了一個帖子遞給了我，

　　「諾，就是這個！一切的源頭就是這張帖子！」

　　我接過來一看，帖子的標題赫然印入眼簾——

　　【一年級的漂亮學妹為何如此？】

　　一年級的漂亮學妹，不會是說我吧？

　　我怎麼了嗎？

　　我立馬點進去。

　　【樓主（匿名）：如題，前段時間不是新生入學嗎？我注意到一年級新生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學妹...說出來不怕各位吐槽，因為太想認識學妹了，所以我默默暗中觀察了一下學妹平常在學校都干點什麼，打算進行一個投其所好...[頂鍋蓋跑jpg.]】

　　【1樓：本來還在納悶樓主為什麼要匿名，我現在懂了。你是真變態啊...】

　　【2樓：媽耶，活變態！話說，漂亮學妹是哪個？不是想要打聽學妹的意思，只是想去提醒一下學妹小心變態...】

　　【3樓：樓上的算盤打到我這裡都聽見了，劈裡啪啦作響！】

　　....

　　【12樓：所以，到底是哪個學妹？還有，樓主你去哪裡了？所以學妹到底怎麼了？】

　　【樓主（匿名）：抱歉，剛才有點事，沒想到這麼多人在看，本來打算睡覺的，那我就熬夜給大家更新一下後續吧.....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都在刻意觀察學妹的日常行蹤，我發現學妹的生活規律的可怕。因為樓主之前犯了點錯被老師罰一個月的值日，所以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很早來到學校，基本可以說，我是第一個到學校的學生...然而，才六點半，我路過操場的時候就看見漂亮學妹拿著一個筆記本，正在路燈下念念有詞。

　　然後七點鐘（教室通電了）她就回到教室掏出了一個課本預習！等我搞完值日又再次路過她的教室時，她還在看書！接著上午的上課時間結束之後，我又注意到她逆著人流往天台上走了，我猜她應該是在在天台吃飯，於是我便買了個面包也跟著去了天台，天台上同時還有幾個學生在說說笑笑，一起吃著午飯，只有她是一個人坐著，她居然在一邊吃面包一邊背公式！

　　...然後就是放學，她好像也不用參加社團活動（不過我猜測她應該是參加了比較自由的社團），然後一個人在教室裡復習背誦課文，等到樓主社團活動結束了，她還在溫習，一直到太陽基本落山了才走...

　　我感到很震驚，我不是沒見過卷王，但是一年級不是才剛開學沒多久了，怎麼現在就開始卷了？

　　不懂就問、現在一年級的都這樣嗎？】

　　【14樓：操場路燈背書，天台背書，每天日落才走的一年級漂亮學妹，淦！我居然解碼了，確實是很漂亮也很卷的學妹！】

　　【15樓：嘖，我好像也知道是誰了...】

　　【16樓：雖然沒有解碼，但是這個作息表，真的好自律...三年級仍然渾渾噩噩的我開始瑟瑟發抖...】

　　【17樓：話說，如果是那位黑發的學妹的話，我大概也知道是誰了，之前體育課跟他們班碰上了，大概是自由活動時間吧，別人都在玩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樹蔭底下看書...確實給我留下了好深的印像。】

　　【18樓：好卷...好自律的人生...】

　　.....

　　我越看眉頭越皺，看到這裡，帖子裡雖然沒有提那位一年級學妹的名字，但是通過日程的描寫，我直接就將自己對號入座了。

　　尤其是裡面提到是黑發，畢竟、整個年級是黑發的也就那麼幾個...

　　而帖子的後半段，樓主只留下一句『一年級都尚且如此，我這個二年級，還有一年馬上就要迎來升學考試的學長也得不甘落後地學習才行啊』就消失了。

　　然後莫名其妙後面的跟帖就變成了大型勸學自律現場？

　　【118樓：長這麼好看還這麼自律，她真的不要命了嗎？嗚嗚嗚嗚，感覺自己活著好像只是來人間湊數的，這輩子還沒什麼事情讓我這樣拼過命...】

　　【119樓：大半夜把這個帖子看完了，心裡感觸良多，下學期我一定努力！】

　　【120樓：樓上的，還等下學期？明天起來你就該努力啦！[狗頭jpg.][狗頭jpg.]】

　　【121樓：背單詞背到快要崩潰了，看了這個帖子，感覺自己還能堅持再背個幾百個，東大我一定要考上你！】

　　【122樓：許願東大！】

　　...

　　【167樓：祝福樓上所有許願東大的都能考上東大，信女只求考上早稻田...】

　　【168：＋1，為了早稻田，從今天起我將起早貪黑、不眠不休地學習，卷死我的競爭對手！卷進早稻田！】

　　【169樓：話說，這個帖子是不是歪了呀...怎麼大晚上的越看越燃了？！我去，我立馬放下手機再去做幾道數學題找一下困意...】

　　......

　　「總之，雖然通篇都沒有提到你的真名，但是裡面對卷王學妹的描述幾乎跟你稍微有接觸過的同學都基本能夠解碼出來，所以、大家私底下都稱呼你為『一年級卷王』的說。」

　　「我也沒有很卷吧...」

　　我反駁道。

　　她看了我一眼，「那你等會准備干什麼？」

　　「看一下之前的錯題之類的？」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再看看班上的其他同學現在在做什麼？」

　　我抬眸向四周看去，咋一眼大家做的事情都不盡相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除了沒在學習，什麼都在干...

　　我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沉默。

　　「可惡，那絕對是因為下一節是體育課，所以大家才會這麼放松！」

　　最後，我死鴨子嘴硬道。

　　「所以說，奈奈你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真的超強的！所以、不要大意地去參加那個培訓吧，我對你也超有信心的！」

　　我：「......」

　　怎麼除了我，全世界都對我莫名有信心是怎麼回事？

　　*

　　和不二學長一起離開學校的時候，我將今天的事情還有那個帖子的事情都說給了他聽。而他聽到那個貼主的行為時，當下就皺起了眉頭。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周助是在介意那個樓主的行為嗎？沒關系啦，看到這個帖子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一整天都在刻意看是不是有人在關注我什麼的，但其實什麼都沒有，而且樓主後來也說他已經停止了這種行為啦..」

　　我眼珠子一轉，盯著他笑道，

　　「不過，我很高興呢...」

　　他疑惑地看著我。

　　「原來周助這麼緊張我...那麼...我也來偷偷告訴周助一個秘密作為獎勵吧！」

　　說著，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彎下腰來。

　　他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照做了。少年彎下腰，身影瞬間籠罩在我面前，投下一層陰影。他那張俊美冷清的臉就停在距離我三公分的位置，微眯的眼眸帶著淡淡的疑惑凝視著我。

　　然後下一秒，漂亮的藍眸倏忽睜開。

　　我親了上去，正好趁著四下無人。

　　.....

　　事實證明，我變強了。

　　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連氣都不會換的單純小女生了。

　　但結束這個吻之後，我還是微微喘著粗氣。

　　反觀不二學長，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哦不，我注意到他發紅的耳尖，看來他的內心也未必跟他外表一樣風平浪靜嘛...

　　我暗暗想到。

　　「總之，我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參加這個培訓。」

　　我將話題又帶回到事情的原點。

　　「總感覺，像我這樣沒什麼天賦，只知道用蠻勁去努力的人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呢！」

　　「奈奈，我覺得有一件事你說錯了。」

　　他卻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奈奈你並不是沒有天賦的哦！」

　　「誒？」

　　「在我看來，你的學習能力就很強，而且，你有一顆想強烈進步的心。」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紅的嘴唇，如此笑著說道。

　　「這是非常重要而且優秀的天賦哦！」

　　我瞬間唰地一聲紅了臉。

第50章

　　我最後還是填好報名表交給了老師，參加了那個培訓班。

　　接下來，我和不二學長兩人都迎來了非常忙碌的一段時間。因為關東大賽在即，他的訓練也變多了起來，有時候甚至連周末都在合宿集訓。

　　而我則是忙著在教室和訓練教室之間來回奔波，因為培訓是為了後續的高中生英文辯論賽做准備，所以幾乎沒有什麼書面的試卷，而是更加傾向於臨場發揮能力和口語表達能力，所以一開始大家都顯得有些吃力。

　　雖然我曾經在美國待過一段時間，但是回日本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怎麼使用過英語講話，也沒有那樣的語言環境在了，故而一開始我也有點難以適應。

　　但慢慢地我也找回了狀態，漸入佳境。

　　以致於等我回過神來，看見不二學長中午約我去教學樓天台見面的短信時，我才猛然意識到，我和不二學長雖然都在同一個學校裡面，但是竟然已經有一個星期沒見過面了！

　　整！整！一！個！星！期！

　　話說原來學校這麼大嗎？

　　大到兩個人居然都沒有碰上過一次…可惡！一定是學校太大的錯…

　　總之，我懷著一種既內疚又期待的心情，等到下課鈴聲一響起，便拿著午飯往天台上趕了。可一推開天台的門，不二學長的背影映入眼簾。

　　此時，他正站在天台防護網的邊緣，像是在駐足眺望遠處的風景，正午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整個人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芒，微風吹拂著他的衣角，寬松的白襯衫下腰部的輪廓若隱若現。

　　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忽然，他轉過身來，和我的目光對上，露出了個淺淡的笑容，朝著我揮了揮手。

　　有種微妙的『天神為我下凡』的既視感...

　　我立馬小跑著來到他面前，「周助，你怎麼來的這麼快？」

　　三年級的教學樓距離一年級的可有一段距離…

　　「大概是因為太想見到奈奈了吧…我都是用跑的過來的哦！」

　　「！！」

　　我的臉唰地一下爆紅，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說，

　　「...我、我剛才也是小跑著上來見周助的！」

　　「哦，是嗎？」

　　微眯的眸子盯著我的臉，看的我的心一陣七上八下，結果他下一秒又話鋒一轉，轉而有些幽怨地看我，說，

　　「我以為奈奈已經忙得把我給忘記了呢…如果不是我發短信的話，奈奈根本沒想起來見我吧…」

　　啊這…不要說得我們好像是完全斷了聯系一樣啊喂！

　　明明每天都有在手機上聊天來著…

　　不過，不二學長這樣子好像那種主人不在家，忍不住自己跑出來找主人的寂寞小狗哦…

　　真可愛！

　　還要是稍微哄一下他呀…

　　本來只是想逗弄一下她的，可是看著少女明明站在自己面前，前一秒還在支支吾吾地說著話，下一秒又開始神游的樣子，不二周助心裡多少有點郁悶和無奈。

　　女孩的腦回路比較跳脫他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這小家伙這次又跳到哪顆星球上了。

　　如果現在趁機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估計神游的少女也會直接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吧。

　　嘖，在男人面前這麼沒有防備地失神可不是一件好事，或許真得好好讓她長個記性…

　　不二周助正滿肚子壞水地想著，下一秒，女孩就整個抱住了他…的腰，整張臉順勢埋在了自己的胸膛前。

　　他渾身霎時一僵，垂眸看去，少女黑色的頭顱乖巧地靠在自己胸前，就連發旋在他眼裡都是清晰可愛的。她像小貓一樣輕輕磨蹭著他，軟聲細語道，

　　「我也超級想念周助的說…下課鈴聲一響起，就第一個衝出教室了呢…」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也被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所以、周助不要生氣嘛！」

　　因為緊張而無處安放的雙手最後還是輕輕攏住了少女，緩緩縮緊，感到懷裡原本輕飄飄的人終於有了可以感受到的實感，他才緩緩開口：

　　「怎麼會，我永遠不會對奈奈生氣的。」

　　不過、真的好像只貓，就差沒長出兩只毛茸茸的貓耳朵了。

　　不二周助盯著她的頭頂，略帶遺憾地想到。

　　*

　　不二學長用他的外套鋪在了地上，我們兩就靠著天台的牆壁坐了下來一起吃午飯。我的午飯是早見阿姨給我捏的手工飯團，而不二學長，我偷偷打量著他的飯盒——

　　切成卷狀的玉子燒、青翠的西藍花、細心切成小花形狀的香腸和胡蘿蔔以及看上去非常誘人的蝦仁…就連白花花的米飯上面都細心地撒上了一層碎紫菜和芝麻，葷素搭配，看上去營養又美味。

　　這樣一對比，我的盒飯，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起來了呢…

　　「周助的便當總是好豪華啊…什麼樣的家庭呀，才能吃上這樣的便當…」

　　我一邊拆開自己的飯團，眼睛卻是盯著他的便當，嘴裡念念有詞道，

　　「沒關系的，我有早見阿姨給我做的飯團就夠了…像我們這樣家庭的孩子，能吃上這樣的飯團就已經很不錯啦！」

　　不二學長被我逗笑，然後用筷子給我夾了一個大大的蝦仁，喂到我嘴邊來。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張嘴，然後被投喂，露出了計劃通的滿足表情。

　　「好吃！超級好吃！」

　　「是由美子姐做的，她正好今天比較有空。」

　　「我宣布，由美子姐就是我心中的yyds，就連香腸花都切得那麼好看！」

　　他又給我投喂了一個香腸花，「菜的話，都是我打下手切的哦，就當奈奈是在誇獎我好了…」

　　啊，不二學長早上起來幫由美子姐打下手切菜嗎？

　　「那麼，周助切菜的時候，也會系圍裙嗎？」

　　不二周助：「……會。」

　　她怎麼忽然關注這個？

　　啊，系著圍裙一大早起來切菜的不二學長！

　　這個畫面，莫名其妙很賢惠怎麼回事？！

　　和不二學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我們很快就把午飯解決掉了。我隨後掏出了我的稿子開始背誦起來。

　　因為一個月的培訓期馬上就結束了，我也迎來了決定我能不能正式進入校隊的最終考核。

　　考核分兩部分，一個是定題演講，一個是隨機抽取題目的即興演說。

　　即興演說考的是臨場發揮能力，我也沒辦法預先做太多的准備，於是便把准備重點放在了定題演講上，題目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發放到我手裡。

　　稿子也寫好了，但我總覺得哪裡還不太足夠…

　　對了，這裡不是還有不二學長嗎！？

　　「周助，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我雙手合十，一臉誠懇地開口道。

　　「什麼事？」

　　「可以幫我看一下這篇稿子，用周助的眼光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嗎？我很需要不同人的意見。」

　　聞言，不二周助暗自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這個忙。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害怕少女叫他穿圍裙給她看。

　　他接過稿紙開始看了起來，可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錯愕地轉頭看去，只見少女已經不知道什麼閉上眼睛，頭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估計早就睡著了，仔細看，女孩的眼瞼下方一圈淡淡的青黑色，估計這段時間熬了不少的夜。

　　看到這裡，他心裡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雖然小泉奈一直說著自己沒什麼長處，可是在他眼裡，這樣會為了一件事而拼命努力著的小泉奈，就算笨手笨腳的樣子，也是閃閃發光的。

　　就像是晚上的星星，雖然沒有太陽耀眼，但是光是能夠直視看著，就覺得非常美好了。

　　*

　　我醒來的時候，人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只是身邊的不二學長變成了一張凳子，看上去是我趴在凳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而四周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的人。

　　看來、不二學長已經離開了。

　　一定是昨天為了改稿子搞得太晚了，所以才會不小心睡著吧。

　　我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再低頭一看時間，還有兩分鐘上課！

　　糟糕！得趕緊，不然要遲到了！

　　這樣想著，我便想也不想抄上凳子上放著的稿紙，飛奔似地跑下樓梯，終於在上課鈴聲響起前氣喘吁吁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彼時北島愛裡才幽幽地從座位上轉醒，一臉睡眼惺忪地看著我，「誒？奈奈，你還好嗎？」

　　「還、還好，差點沒趕在上課前回來...」

　　說著，我松開手上拽得緊緊的稿紙。

　　因為跑的太急，這薄薄的幾頁紙已經被我捏出了好幾道很深的折痕，作為強迫症的我立馬便打開草稿紙打算找點重物把折痕壓好。可一打開，裡面的內容卻把我看呆了。

　　只見我的正文周圍，多多少少都被人在上面進行了一些簽注和修改，不僅幫我糾正了一些口頭語和不太正式的俚語，還給了不少的關於結構和陳述方式的一些建議。

　　而且這些簽注都是用鉛筆畫上去的，可以隨時用橡皮擦擦掉。

　　我立馬就想起來了——是我睡著前拜托不二學長幫忙看看稿子給點意見。

　　雖然但是，他的建議給的也太用心了吧，就好像在那短短的幾十分鐘裡面，他翻來覆去逐字逐句幫忙分析了整篇稿子一樣...

　　我的心砰砰砰地亂跳起來。

　　心不在焉地翻下去，翻到最後一頁，這一頁的正文只有一小段，剩下的是大片的空白。

　　引起我注意的是，空白位置上的一句話——

　　「就算再忙，也要保持足夠的休息和睡眠哦，雖然奈奈的熊貓眼也很可愛，但我還是更喜歡健康的奈奈～

　　不二周助留。」

　　他甚至在結尾用簡筆畫了個小熊頭。

　　我看完立馬『啪』地一聲，將那一頁反扣在桌子上，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救命，男朋友太可愛了怎麼辦！？

　　「誒誒誒？奈奈你怎麼了？！」

　　愛裡看了看我，又將目光移向桌子上被我捂住的紙，當下震驚地開口，

　　「難道說、那厚厚的一疊紙，是情書？！」

　　我立馬反駁：「當然不是啦！只是我的英文稿子啦！」

　　怕她不信，我還特意翻到第一頁給她看。果然，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後，愛裡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變得無精打采、興趣缺缺的樣子。

　　「哦～不是情書是英文啊，那沒事了...」

　　我松了一口氣。

　　不過、

　　--雖然奈奈的熊貓眼也很可愛，但我還是更喜歡健康的奈奈～

　　淦，這種情書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第51章

　　培訓結業考核我的發揮出奇地好，最終成績公布的時候，就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是總分第一，幾乎是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校辯論隊的一員。

　　結業考核是公開透明的，除了校辯論隊本身的成員之外，還有不少有興趣的同學會過來圍觀。

　　不二學長也來了，只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坐在了辯論隊內部成員的位置上。

　　我這才知道，原來不二學長也是校隊的成員之一，只是他三年級了，所以不怎麼參加比賽活動了。

　　數學又好、英語也好…打網球也厲害，還會幫忙在廚房打下手，還會種花種草，還是辯論隊的正式成員，幫忙改稿子…

　　難道不二學長真的是個天才？

　　所以、不二學長到底不擅長什麼呢？

　　我正思索著，那邊的不二學長已經結束了自己的社交寒暄，見我一臉呆呆傻傻地看著他，便問道，「奈奈？你在想什麼一直發呆？」

　　完了，還在我面前揮了揮手。

　　我立馬回過神來眨巴了一下眼睛，脫口而出：「我在想你。」

　　不二周助：？

　　周圍的人一陣哇哦，一副看戲八卦的模樣。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我立馬手腳並用地找補，「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在想周助你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不太擅長的？」

　　「不太擅長的話...」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露出一個肯定的笑容，

　　「那自然是有的，畢竟我又不是全能的機器人...」

　　「誒？周助不擅長的東西是什麼？！」

　　我追問道，眼裡全是躍躍欲試。

　　「。比如....我不太擅長吃醋。」

　　哦對哦，上次他喝了一大瓶乾汁仍然臉色不改屹立不倒，偏偏喝到沉底的青醋之後便昏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確實是不太擅長吃醋呢...

　　不過——

　　「這種嚴格來說，只能說你討厭醋的味道討厭到生理層面上，只是喜好問題，跟擅不擅長沒關系吧...」

　　我認真地糾正道。

　　「所以除了吃醋，周助還不擅長做什麼呢？」

　　我的話剛一說完，他忽然彎腰靠過來，那張清俊的臉就距離我兩公分不到的位置，感覺下一秒，他的鼻尖就要碰上我的...有那麼一會，我大腦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看著那雙陡然睜開的冰藍色漩渦。

　　我才發現，不二學長的睫毛也好長好密，感覺比我的都漂亮…

　　所以、就連外貌都是完美的無懈可擊嗎？

　　這是我腦子裡現階段唯一的想法。

　　「頭發這裡掉了一縷下來...」

　　見我發愣，他輕笑一聲，然後伸手幫我捻起一縷頑皮地從皮圈裡跑出來的碎發，別在耳朵後。因為感覺是比較正式的結業考核，所以我今天特意把頭發都扎成一個高馬尾在腦後，試圖打造一個干練可靠的人設，應該是扎得時間太長了有點松了，才會松脫幾縷碎發下來。

　　他人還怪好、怪細心的咧…

　　不過、我終於發現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過曖昧和引人遐想，尤其是我還同時感受到了好幾道關注的目光，意識到我們還在教學樓內，走廊上還有好幾個辯論隊的吃瓜學長和學姐。

　　已經在交頭接耳，看著我們兩人的互動竊竊私語了。

　　我正覺得有些尷尬，他適時抽身，挺直腰板又再次將我們的距離拉回了正常的社交距離，裝作不太經意地問道，

　　「奈奈很害怕被他們發現我們之間的關系嗎？」

　　我一愣，隨後抬眸看向他，不二學長還是一副眯眯笑的樣子，但是我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情緒。

　　他好像有點不高興。

　　是因為我躲躲閃閃的樣子讓他誤會了嗎？

　　也顧不上還在公眾場合，我立馬牽住他的手，認真地開口：「不是哦，我不是在怕這個...」

　　對上他有些錯愕的視線，我立馬觸電似地錯開視線，盯著自己的雙腳，小聲地開口：「我只是擔心，別人會覺得，我能進到辯論隊是...」

　　還沒說完，不二周助就懂了，接著我的話補充道，「害怕別人會覺得是我的關系讓你走後門？」

　　我點了點頭，「畢竟像我這樣的家伙也能進到辯論隊，任誰都會稍微懷疑一下...」

　　他忽然拉著我的手停下了腳步。

　　「奈奈，沒有這種事哦，辯論隊的宗旨是始終用辯論、客觀的態度來看待世間萬物，這次的結業考核也是如此，是完全不會摻雜個人感情在裡面...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優秀，剛才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並且毋庸置疑。」

　　「周助你這樣誇我我會不好意思....」

　　他伸手揉亂我的頭發，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奈奈你真的很優秀哦，如果你還意識不到這一點的話，我會一直說，說到奈奈真的相信，說到你不會不好意思為止...」

　　「你、真、的、很、優、秀！我時常為能夠成為奈奈的男朋友而感到非常地開心和驕傲哦～」

　　「......是、是嘛...」

　　對不起，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甚至開始同手同腳起來了。

　　「而且，如果要讓我幫奈奈走後門的話…那是另外的價格哦～」

　　我立馬恢復正常，吧唧了一下嘴巴，抱怨道，「嘖，財迷小氣鬼！」

　　然而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不是，周助你在轉移話題嗎？我們不是在討論『周助到底不擅長什麼』這個問題嗎？」

　　「嘛，這個呀，得奈奈自己去發現哦！」

　　嘖，所以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講。

　　沒關系，我有的是耐心和時間慢慢發現。

　　*

　　於是就變成了，我像個痴漢一樣開始留心觀察起不二學長的日常來。

　　然而我發現，這小子的生活竟然規律得可怕，早起後會雷打不動地堅持訓練一個小時，再洗漱早餐出門上學，中午吃過午飯還會抽空去溫室擺弄一下花花草草，陶冶情操，放學後不用說就是去網球場打卡訓練比賽，就連晚上回到家還要抽空看課外書，偶爾還會畫畫...

　　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吧...他是怎麼做到兼顧優秀學業和高強度網球訓練的同時，還要做這麼多額外的事情？

　　拜托，我光是做完當天的功課消化知識就已經累的夠嗆了！

　　這也就算了，我發現他竟然真的會彈鋼琴。

　　起因是有一天放學我們相約一起回家，在某個回家必經之地的廣場上擺了一架鋼琴供人彈奏搞街頭藝術，我們在那裡駐足觀望了好一會專業鋼琴師的表演，然後，鋼琴師開始邀請圍觀的群眾一起來四手聯彈。

　　我正看熱鬧，因而沒注意到身邊的不二學長卻一副躍躍欲試，並且順利地被鋼琴師邀請了上去。

　　掌聲稀稀疏疏的響起。

　　我忽然反應過來身邊的人不見了。

　　不是、我那麼大個周助呢？

　　然後定睛一看，哦，原來在鋼琴前面坐著呢...

　　太好了，沒有弄丟不二學長呢！

　　不過、難道你真的會彈鋼琴嗎？！

　　然後一首我感到非常陌生但是完全不影響我感受到其曲子復雜程度和炫技程度的旋律就響了起來。直到音樂停下，不二學長也回到我的身邊，自覺牽起還在發愣中的我的手。

　　「奈奈，你還好嗎？」

　　他關心地問道。

　　「...啊？周助，你真的會彈鋼琴啊？！還彈得那麼好！？」

　　我好半天終於找回了自己驚掉的下巴和聲音。

　　話說，那雙手那麼修長，估計本來也是彈鋼琴的好材料吧...

　　他回之一個淡然的微笑，「小時候學過，還蠻有趣的...奈奈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周助，每當有人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完美的，」

　　我語氣故作認真地說到，然後下一刻雙手朝他張開，

　　「我會直接：不二周助！」

　　「......」

　　*

　　不過，不二學長到底不擅長什麼呢？

　　我繼續思考著這個問題，並且試圖在日常相處中找到答案。

　　*

　　直到某個周六——我來觀看學長們的比賽，能否順利晉級全國大賽就看這一場的結果，所以很重要。對於他們當中大部分人來說，這次的全國大賽，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場了，據不二學長所說，他們當中有好幾個人，未來都沒有成為職業網球運動員的想法，所以等上了大學之後，恐怕再也沒有這種機會能一起打球了。

　　所以大家都倍加珍惜這個機會。

　　我當然也不會缺席這種重要的場合啦。

　　雖然我還是看不太懂網球比賽。

　　但是莫名其妙也會感到非常燃？

　　於是我大受鼓舞，當下掏出了我的數學錯題，感覺自己還可以再戰二十題。

　　然後在第十一題的時候，比賽結束了。

　　青學獲勝，獲得了今年全國大賽的入場券。

　　霎時間，球場上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和掌聲，我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就見穿著藍白運動服的少年們，雖然個個大汗淋漓，但卻奇異地展示出巨大的、蓬勃的生命力。

　　這就是熱血男高嗎？

　　襯托的我好像個Five……

　　他們一伙人熙熙攘攘地走來，越前龍馬不知為何被他們簇擁在中間，好像在熱切地討論著什麼。

　　隨著他們的靠近，對話也開始漸漸清晰起來——

　　「小不點，你也是的，一聲不吭地就要回美國，這可真的是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啊…不過，你要是這個節骨眼臨陣脫逃全國大賽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哦！」

　　「學長，都說不要再整個人掛在我身上，你很重誒…放心，我會打完全國大賽之後，拿到冠軍之後再離開的…」

　　「所以，在越前離開之前，我們還是來打一場吧！」

　　……

　　少年說著話，一邊壓著自己的帽沿，再一抬頭就對上少女的雙眸。

　　疑惑的、震驚的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和難過。

　　奈奈？

　　越前龍馬…要回美國了？

　　而且看上去，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了……只有我…

　　所以、我已經被龍馬排除在朋友圈外了嗎？

　　想到這裡，我瞬間紅了眼睛，正好對上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直接轉身小跑離開，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52章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越前龍馬以後會去打職業網球。那家伙從小就打網球，雖然一開始有他父親越前南次郎的原因在裡面，但那家伙打網球時的神態還有眼神不會騙人，分明就是熱愛網球。

　　熱愛，天賦，努力，野心…打職業網球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照理說，我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對的。

　　但是，為什麼反而會覺得難過呢？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在綠道上，鬼使神差地就來到了自動販賣機前，今天有葡萄味的芬達。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著一大袋飲料了，按照網球部正選的人數買的飲料，當中就有越前龍馬最喜歡的葡萄味芬達。

　　所以說、我干嘛要買葡萄味的芬達獎勵那家伙啊…

　　那家伙根本就沒拿我當好朋友，不然像回去美國這麼大的事情我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如果我沒來剛好聽見的話，他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快要出發前？

　　還是到了美國之後？

　　我越想越氣，結果就是提著那一大袋子飲料一臉氣呼呼地找了個長凳坐了下來。

　　可惡的龍馬！去美國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沒有告訴我！

　　不過我轉念一想，難道是因為最近忙著搞學習和談戀愛，忽略了越前龍馬嗎？

　　這樣的念頭剛一出現，又立馬被我打消，雖然不常出來見面一起玩，但我們還是經常在手機網絡上有聯系，再說…越前龍馬那家伙明明自己也很忙，好幾次約他他都忙於訓練沒有辦法赴約…

　　明明只要在手機上打字跟我說一聲也可以的...

　　難道說、我們之間的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淡了嗎？！

　　總之，我越想越難過，都已經不是眼角發紅發酸的程度，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了。

　　然後一個輕柔的、帶著親昵意味的暴栗——

　　「你是笨蛋嗎？怎麼越叫你越走！」

　　越前龍馬的聲音冷不丁從我背後響起，瞬間把我的眼淚嚇回去。轉頭一看，他微喘著氣站在我身後，見我紅著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我立馬反應過來，嘴硬道，「我、我才沒有在哭！你千萬不要誤會了...就是今天太陽太大了，我又站在那裡看了太久你們比賽，所以眼睛有點不太舒服而已...」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就演變成了一句——

　　「總之，龍馬你是混蛋！」

　　「？」

　　越前龍馬皺眉，

　　「我怎麼就是混蛋了？」

　　他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眸裡一片澄清的疑惑和倔強。

　　我也盯回去，要是換做過去，我肯定就是一聲不吭，或者用別的什麼事情含糊其辭掀過這一頁，但可能是最近老是跟不二學長打直球表達一些自己的內心想法，我竟然破天荒地開口問道，

　　「龍馬，你要回去美國嗎？」

　　頗有一種刨根問底的氣勢。

　　他點頭。

　　我抿了抿唇，感覺喉嚨有些干澀，不自覺地捏緊手裡的袋子，「所以，龍馬打算什麼時候才告訴我呢？明明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還是說，其實這是我單方面認為如此，其實你並沒有把我當作好朋友...」

　　越前龍馬一向直男，但是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他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原來是在為這件事不高興嗎？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要離開日本感到不開心，原來是因為我沒告訴你嗎？」

　　「....！」

　　我一愣，直接，

　　「你在說什麼廢話嗎？你去美國打職業賽是好事呀，龍馬也很想站上世界的舞台吧，現在你有這樣的機會，我當然為你感到高興，」

　　他心情似乎一下變得好了起來，順手提起了我放在長凳子上的袋子，非常眼尖地就看見放在最上面的葡萄味芬達，拿起來。

　　「只是美國學校那邊的信件，剛好被學長們看見了...我本來打算一收到學校通知，就第一個告訴你的。」

　　『啪——』

　　他利索地拉開了汽水罐的環扣，裡面氣體瞬間破出，發出呲的聲響。

　　我心底那些有些發酸發脹的情緒好像也隨著那些氣體消散在空氣當中。

　　第一個要告訴我嗎？

　　看來我在龍馬心裡的地位也很重要嘛...

　　我立馬勾起笑容，一副得逞的樣子追問他，「嘖嘖，第一個告訴的對像是我...所以果然，我是龍馬超級重要的朋友吧...」

　　越前龍馬仰頭剛喝了一口汽水，就對上少女亮晶晶的雙眸，有些不自然地耳尖發紅，便伸手壓了壓自己的帽子，好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他率先轉身招呼著她離開，「走啦，不然飲料都要放熱了...不是說是給學長們買的嗎？」

　　我立馬跟上他的腳步，又聽見他有些悶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總之，全國大賽，一定要來看我的比賽。」

　　全國大賽誒，聽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應該也是高手如雲吧...

　　「有信心贏嗎？」

　　我頓了頓，又補充道，

　　「可不要被人狠狠地血虐，不然我一定錄下來以後每年都在你生日會上循環播放...」

　　「Madamadadane.....」

　　好吧，又是那句熟悉的台詞。

　　不愧是你，越前龍馬。

　　不過——

　　「哼，去是沒問題，一定要贏哦！」

　　*

　　等我們回到球場的時候，大家都換好了衣服坐在那邊閑聊。菊丸學長眼尖，第一個發現我們兩個的身影，便站起來朝我們揮手，「快來快來！我快渴死了！」

　　說著，還主動接過了袋子，「哇，學妹，你人也太好了吧...都是很貴的飲料呢！」

　　我一愣，這才注意到那些飲料，確實在那台自動販賣機裡算是比較高單價的一掛，就連我自己平時也很少買。

　　額，一定是剛才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價格的問題...都是越前龍馬的錯啦！

　　我心裡暗暗地為我的錢包心疼了一分鐘。

　　但是，我特意拿起了最底下的一瓶，走到不二學長面前，遞給他，「那個販賣機剛好只剩下一瓶宇治抹茶，我特意留給你嘗嘗的！學長還沒喝過吧！」

　　不二周助垂眸一看。

　　是販賣機裡唯一的一瓶宇治抹茶，還是她最喜歡的無糖口味。

　　四舍五入，她把她最喜歡的，有且僅有一個的東西給了他。

　　只給了他。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愉悅，尤其是注意到越前龍馬那若有似無關注的眼神，幾乎像是炫耀一般，舉著飲料朝他微微頷首，微笑示意。

　　莫名被秀了一臉的越前龍馬：「......」

　　戀愛中的學長、真幼稚。

　　*

　　全國大賽的決賽青學非常艱辛地獲得了冠軍，比賽的當天我也到了現場去為他們加油打氣。

　　越前龍馬也果然在全國大賽結束之後，獨自踏上了回美國的路程。

　　但是我和他有約定，等他人生第一場職業賽開始的時候，我一定會去現場為他加油。

　　而且他也答應我，一有時間就會回來日本看望我，畢竟龍馬的父母都還留在日本，所以這一點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他離開之後，我的生活還是跟之前差不太多，但是不二學長跟我好像養成了一個詭異的默契，那就是我們中午都會在教學樓的天台一起吃午飯。

　　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從家裡帶飯，當然，就算是不帶飯的日子，我們也是會直接在便利店買好飯團，然後一起去天台。

　　然後我發現，論壇上那個說我是卷王的帖子，有了更新。

　　【398樓：驚！本來想中午的時候去天台偷偷抽煙，結果在天台看見卷王在吃飯團，身邊還有三年級的不二周助！他們怎麼回事？！吃完之後一個在看數學題、另一個則是在看英語題...嗚嗚嗚，我的戀情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399樓：嘖嘖嘖，偷偷抽煙，等會就去風紀委員那裡舉報樓上的！】

　　【400樓：等下，學妹原來和三年級的不二是一對嗎？可惡！】

　　【401樓：正解，他們兩個很早之前就一起了吧...好久之前有一次我路過網球場，也是看見學妹坐在邊上拿著小本本記筆記，當時場上比賽的人好像就是不二呢...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了吧。】

　　【402樓：我好像也在天台見過他們，每天中午好像兩人都會一起呢，好幾次碰見他們逆著人流往天台上走...】

　　【403樓：三年級教學樓離一年級的是最遠的吧，每天中午這樣來回跑，我只能說，學長你別太愛了！然而對像是學妹的話，那沒事了...可惡，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不是）】

　　【404樓：只有我關注的重點在於，他們居然大中午不睡覺不談情說愛而是捧著書在各自搞學習？這就是卷王和學霸的愛情嗎？】

　　【405樓：同意樓上，我的關注點也是這個。好神奇的情侶，不過正常，不二學長是三年級，應該也有不少的升學壓力吧...雖然他一直被稱為天才，但是個人也很努力很自律呢...】

　　【406樓：大概就是常說的，背地裡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和汗水才換來的表面上的風光和平靜吧...不過真的很難想像，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石斛勾搭上的喂！難道說是青梅竹馬？】

　　【407樓：嗚嗚嗚，長得比我好看的還在卷，腦子比我聰明的也還在卷，這個卷王的世界真的好可怕...】

　　......

　　我將論壇上關於我們兩個的討論遞給不二學長看，

　　「恭喜，周助也喜提『卷王』的稱號了...怎麼辦，周助你的天才人設要不保了，大家都是你平時看上去一副毫不吃力雲淡風輕的學霸模樣，其實背地裡偷偷往死裡學卷死別人的人呢...」

　　當然、帖子裡說不二學長在看數學題這個倒是沒錯啦，但實際上他看的數學題是我的題目...真相和樓裡說的有點出入就對了。

　　「卷王？聽上去還蠻有意思的呢...」

　　他快速地滑動著屏幕，一目十行地將那些討論內容納入眼底，最後定格在了其中一條上，笑的越發春風得意，眸光瀲灩，

　　「這裡還給我們起了個稱號呢...『卷王情侶』呢～」

　　我一愣，看著他回遞過來的手機屏幕，是最近剛刷新出來的一樓——

　　【587樓：我宣布，我今天開始垂直入坑卷王情侶cp！嗚嗚嗚，漂亮甜妹X溫柔學長什麼的，我真的超愛的！我單方面宣布我這就是我以後學習事業和愛情的榜樣！】

　　我眼睛看著屏幕，卻無端感覺到不二學長那聚焦在我臉上的視線，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瞬間發紅發熱。

　　我像是觸電一樣反應過來，近乎慌張地關掉手機屏幕，用一種壓抑的冷靜的語氣說，「哦，那還真是個有意思的稱號呢...」

　　然後拿起本子一板一眼地開口：「要開始學習了！不要老是看手機！」

　　我將筆記本舉起，挺直腰板，一副認真看的模樣，其實是試圖用本子隔絕他的視線。

　　片刻之後，他才輕笑著開口，

　　「奈奈，你的本子拿反了。」

　　「....才沒有拿反！是周助你不懂，我是故意在訓練我倒背的能力！」

　　我的動作一僵，繼續嘴硬道。

　　怎麼感覺最近不二學長的目光總是黏糊糊的呢...

　　是我的錯覺嗎？

第53章

　　我覺得這不是錯覺。

　　不二學長他好像，真的很喜歡盯著我看。

　　*

　　比如說，不二學長很喜歡投喂我。主要是在我的襯托之下，他大部分時候的午飯便當都顯得非常豪華，於是在我若有似無的目光之中，他會夾起我喜歡的菜，放在我的飯盒裡面。

　　由美子姐簡直是唯一的真神和我素未謀面的知己，不然怎麼解釋她超高的廚藝，以及每次都能精准地做出我喜歡吃的菜？

　　我咬了一大**漿芝士蝦球，心中如此想到。

　　真的太好吃了！！要是我以後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爆漿芝士蝦球該怎麼辦？！

　　不過、我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了一眼不二學長，就看見他正盯著我吃東西。

　　難道說，是我嘴巴上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我下意識伸手去摸，但是什麼都沒有沒有。

　　還是發型亂了？

　　也沒有。

　　我迅速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看著他問道，「周助，你一直盯著我看…是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移開視線，如果剛好還只是偷偷打量我的話，現在的目光幾乎稱得上是毫不遮掩，直直地盯著我的臉看。

　　他說：「因為奈奈吃東西的時候太可愛了，很像小倉鼠，所以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喂喂喂，你這個最後的疑問語氣是怎麼回事呀！

　　然而我卻迅速低頭不敢看他，小聲反駁，「才不會像倉鼠呢！」

　　可惡，以後再也不大口大口吃飯了！

　　而且像倉鼠什麼的…他該不會覺得我的臉很大吧？！

　　*

　　我迎來了在校辯論隊的第一場正式比賽，是和另外一個學校的爭奪地區賽的四強名額的比賽，雖然前輩們賽前一直跟我們說不要太緊張，用平常心對待即可，但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緊張。

　　一辯和四辯都是校隊的老成員，而二辯和三辯則是由我和另外一位同樣從一年級中選拔出來的新人擔任。

　　上台前我緊張地瘋狂喝水，然後很快喝完，我更緊張了。

　　二辯的藤原同學非常貼心地給我遞了一瓶礦泉水，並且表示，「我買了一打礦泉水，所以，小泉同學請不要客氣。」

　　我看著她已經喝空的兩個瓶子，還有一大堆還沒開封的礦泉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然後以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姿態拍了拍她的肩膀，

　　「謝謝你，等會上去之前，一起去上廁所吧！」

　　新的上廁所搭子get！

　　比賽開始了，也顧不上其他，我幾乎是聚精會神地聽著己方辯手和對方辯手的發言，感覺自己的大腦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高速運轉過。

　　等結束的時候，我還感覺自己好像行走在雲端，頭重腳輕飄乎乎的。

　　來看我比賽的北島愛裡過來一把搭在我肩膀上，我才感覺稍微有點實感。

　　飄著的身體總算又回到地面了。

　　我瘋狂嘆氣，「我覺得我剛才表現得一塌糊塗，像個傻瓜一樣…」

　　「哪有，你剛才最後辯駁對方辯手的那一下，超帥的好嗎？」

　　她表情誇張，手腳並用，試圖營造出一種帥氣的感覺，

　　「感覺對面都被你問懵了呢，而且，奈奈你講英文的時候好蘇啊…感覺自己耳朵、阿不，是靈魂也受到了洗滌…」

　　我越發惆悵了，剛才腦子轉的太快，所以一聽見對方辯手的言論露出破綻，就立馬反駁了，現在回想起來，或許還有更好地方式去呈現的…

　　可惡！下次一定！

　　可是，真的還有下次嗎？

　　我的辯論之旅不會就此畫上終點了吧…

　　我正忐忑地想著，目光隨意一掃，就瞥見了人群中的正拿著相機朝我這邊走來的不二學長，不過半路碰上了個學長被攔在半路講話了。

　　他怎麼會來看我比賽…我記得他今天好像是有別的事情沒辦法抽身來著…

　　注意到我的目光，愛裡也看了過去，自然看見了不二學長。

　　作為我的同桌兼好友，她自然也是早早地發現了我和不二學長的戀愛端倪。

　　但不知怎地，她似乎不是很喜歡不二學長，或者說，她平等地不喜歡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男人，所以看見他，愛裡只是嗤了一聲，

　　「那個不二學長，目光是真的一點都沒離開過奈奈的身上，尤其是最後你發言的時候，感覺目光非常欣慰呢，就好像在說『握草，我女朋友居然這麼厲害』…」

　　「...可惡，我為什麼不是個男的，啊不對，你為什麼不喜歡女的…」

　　最後她小聲嘀咕的幾句被我自動忽略。

　　所以他全程都有在看嗎？

　　可惡，感覺更加羞恥了…剛才好像還嘴瓢了一下，一時緊張用錯了幾個詞的說。

　　他會注意到嗎？

　　我正想著，身邊的愛裡迅速地被場上的美女吸引注意力，離開了我，而不二學長也從寒暄談話中抽出身來，直直地朝我走來。

　　「哢擦——」

　　他又趁我看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拍了張照片。

　　我立馬氣成河豚，「周助，太醜了！不要亂拍！」

　　之前畢業的時候也是這樣吧，雖然後來成圖還挺可愛的就對了…

　　「奈奈怎麼拍都很好看，感覺是天生就是去當模特的料呢…」

　　他現在誇人已經能夠做到信口拈來了，真的好強…

　　我佯裝咳嗽一聲，非常生硬地轉移話題，「周助，你不是有一個重要的考試嗎？」

　　「嗯，提前了一小時交卷。」

　　喂喂喂，可以不要雲淡風輕地說出一些很恐怖的話好嗎？

　　提前一小時交卷…好像考試時間也就一小時四十分鐘吧…

　　我瞬間瞪圓了雙眼，還沒來得及反應些什麼，又聽見他繼續補充，「畢竟奈奈第一場公開比賽，我有全程都錄下來你的精彩發言哦！」

　　說完，他還晃了晃手裡的相機。

　　--目光是真的一點都沒離開過奈奈的身上……感覺目光非常欣慰呢，就好像在說『握草，我女朋友居然這麼厲害』…

　　我忽然想起愛裡的這一番話，瞬間覺得臉有點發熱。

　　尤其是當主持人宣布我們青學獲勝的時候，我和其他的隊友們一起站在台上接受頒獎的時候，就能明顯看見人群中的不二學長正心無旁騖地看著我。

　　一辯的二年級學長率先發現了這一點，作為辯論隊的老人，他當然認識不二學長，而且兩人的關系還不錯，便暗暗戳了戳我的手肘，用眼神示意我看向台下的不二學長。

　　「哇哦～不二學長一直看著你呢…」

　　學長發出揶揄的感嘆。

　　正好他放下相機，和我四目相對。

　　他展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澄清的、專注的目光越過熙熙囔囔的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就好像……

　　全世界只看得見我。

　　救命！！！

　　我在腦補什麼劇情…

　　獎拿完了，隊長也作為代表發完言，我們依次下台。

　　「那個學妹，是往右邊走啦。」

　　在學長揶揄的目光當中，我只能盡量冷著臉裝作一副隨性自然的樣子，走下了台。

　　當然，以上尚且可以解釋，因為是比賽的高光時刻，所以時刻關注動向什麼的好像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這種目光漸漸地不止於這些場合，甚至融入了日常的相處當中。

　　終於在某一天我們一起放學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周助，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呀？」

　　我的語氣帶了點小抱怨。

　　畢竟老是感覺有股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什麼的，感覺自己連路都要不會走了…好吧，其實我只是怕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到位，要是不小心露出了猙獰的表情被不二學長看見了怎麼辦…

　　看見我幽怨的眼神，他反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動作自然地就像是摸自家炸毛的小貓一樣，已經可以得心應手的順毛了。

　　好吧，摸頭殺還是挺舒服的。

　　但我還是瞪著他，一副你趕緊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馬上就要生氣的樣子。

　　他卻朝我露出了個抱歉的表情，「因為一想到馬上畢業之後，和奈奈見面的時間就變少了，所以總是會忍不住多看奈奈幾眼…」

　　我一頓，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現在已經進入秋冬季節，確實再過幾個月就是三年級畢業的時候。

　　等不二學長正式畢業，估計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午休在教學樓一起吃飯看書，晚上還可以一起放學回家走一段路…加上他還要去打職業賽，估計就連周末的時間都很難對得上吧。

　　確實是如此…

　　那邊的不二學長見我不出聲，繼續補充道，「如果奈奈不喜歡的話，我會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

　　「不用控制！你說的對極了！現在不抓緊點看的話，以後就很少有這種機會了！」

　　不二周助：？

　　雖然是自己想聽見的話，但是少女這副豁然開朗、像是忽然頓悟了什麼下定決心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我也要盡量多看周助！」

　　說完，我不甘示弱地回盯回去。

　　不二周助：「……」

　　至今有點不太能理解她過分跳脫的思路。

　　但是——

　　很喜歡。

　　喜歡少女眼裡滿是自己的模樣。

　　於是，我們四目相對了很久，最後是不二學長露出了被打敗的表情，稱得上是慌亂地別開了視線，看向前方。

　　「奈奈，我們不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會被路人當做奇怪的人圍觀哦～」

　　他好心提醒道。

　　我不假思索地提出解決方案，「那沒關系，周助你看路，我看你就好了。」

　　「……」

　　他又沉默了。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回答。

　　我猶豫著繼續開口：「誒？周助，你手心出汗了，是很熱嗎？要不先松」開手…

　　好吧，他耳朵也有點發紅了。

　　應該不是熱的…是…

　　所以我適當地閉嘴了。

　　咦，不二學長好可愛！

　　*

　　在不二學長畢業之前，我們還結伴參加了春日祭典。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去參加這樣盛大的集會。

　　早見阿姨早早地就給我准備好了祭典用的新和服。

　　淡金的底色，上面帶著色彩絢麗的花鳥魚的圖案，配上素白帶金邊紋繡的腰封，看上去整個人非常華麗，還充滿了活力的感覺。

　　早見阿姨還幫我把頭發挽在腦後，右邊插上了一個帶著桃花流蘇的頭飾。

　　「要是奈奈不動不說話的話，真的精致的像個洋娃娃呢…」

　　早見阿姨感嘆道。

　　過往早見阿姨忙著在世界各地奔波，幾乎沒有時間跟我一起參加這樣的盛會，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度過春日祭典，所以早見阿姨暫停營業了一天，也換上了一身非常好看的紅色和服打算跟我一起去祭奠逛一下。

　　感覺穿著大紅色和服的早見阿姨，也有種成熟美艷漂亮御姐的感覺…尤其是跟我這種小學雞身板一對比，有點慘烈。

　　話說早見阿姨為什麼這麼高（176），可我這麼矮（160）…可惡！

　　我們兩個人來到祭典活動的入口附近，遠遠地就看見雅京先生，正牽著Angel，扎著蝴蝶結雙馬尾，穿著小洋裙的女孩正吵著要買棉花糖。

　　雅京先生西裝革履，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仿佛不是來參加祭奠的，更像是在機場等飛機，隨手一個電話就要幾百萬上下的那種…

　　我看了一眼早見阿姨，見她臉上的驚訝的神色不少過我，當下便明白了，看來雅京先生追的真緊呢…

　　那邊剛拿到棉花糖的Angel眼珠子轱轆一轉，四處張望想要找好玩的東西，一瞥就看見了我們，然後蹦跶著小短腿朝我跑了過來。

　　「啊！是奈奈姐姐和早見姐姐！」

　　她猛地撲到我的懷裡，眨巴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我和早見阿姨。

　　哎喲，一聲姐姐把早見阿姨哄得心花怒放的，也忍不住彎下腰捏了捏她白白嫩嫩的小臉，

　　「小家伙嘴真甜。」

　　「都是爸爸教的好，」

　　她古靈精怪地開口，舔了一口棉花糖，

　　「還有這個甜甜的棉花糖的功勞！」

　　我和早見阿姨瞬間被逗笑，這時候雅京先生也走了過來。

　　「真巧，居然在這裡也能碰見你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早見阿姨看，露出了驚艷的神色。

　　恐怕根本就不是碰巧吧…我正想著，Angel扯了扯我的衣袖，我立馬心領神會地低頭，她踮起腳尖靠在我耳邊說道，

　　「爸爸騙人，他就是故意來這裡等著早見姐姐的。」

　　我：「……」

　　你倒是把聲音壓低點呀，全世界都聽見的說！

　　不過被女兒當中戳破，雅京先生臉上倒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只是笑笑邀請早見阿姨跟他一起逛祭奠。

　　早見阿姨看了一眼我和Angel，無需多言我便立馬心領神會，主動牽起Angel的手要離開。

　　「那你們好好逛逛，我先跟Angel去別的地方玩啦！」

　　「要注意安全哦，奈奈！」

　　早見阿姨朝我擺了擺手，笑得風情萬種，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當中。

　　我忽然想起了網上的梗圖——可憐的湯姆貓…啊不對，可憐的雅京先生就這樣被玩弄於鼓掌中（不是）

　　*

　　我和Angel去了祭典最經典的活動——撈金魚。

　　然而我是個手殘，撈了不下五次，歸來仍是空軍，而一邊的Angel在經歷了前兩次的失敗之後，似乎也忽然開竅了，在第三次就撈到了一條小金魚，正舉著裝著金魚的透明水袋跟我炫耀。

　　「奈奈姐姐，好笨！」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我暗戳戳地在心裡吐槽道，但是隨後我注意到人群中的某個人，立馬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沒關系，我會搖人。」

　　不二學長姍姍來遲。

　　他穿著一身灰藍色的條紋和服，更襯得他膚色溫潤如玉，俊朗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淡笑容，發色淺淺，盡顯冷清和和沉穩氣質，好像從古畫中走出來的貴公子一般。

　　有一說一，我一瞬間確實看呆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來到我的面前，眼底流露著些許的驚艷，「抱歉，我來晚了，剛才在幫由美子姐做事。」

　　我立馬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們也才剛到沒多久。」

　　我話音落下，身邊的Angel立馬給我拆台，「才沒有，帥哥哥，我們都在這裡半小時啦！奈奈姐還是一條魚都沒撈到！」

　　不二學長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帶了點戲謔，我立馬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別開視線，「那個魚網太容易破了啦！」

　　我早就在短信裡面跟不二學長說了Angel的事情，對於多帶一個『小拖油瓶』，他表示完全沒問題。那小鬼也是個顏控，一見不二學長眼睛就挪不開了，哥哥前哥哥後的，顯得我像個外人。

　　啊不對，我本來也是外人，不二學長也是！

　　不過，這種裝傻賣萌我也會就是了。

　　於是我立馬扯著他的衣角，扁著嘴指了指池子裡那一條肥肥的金魚，「哥哥～我要那條金魚！哥哥你人這麼好，又這麼帥，一定能幫我撈到的吧～」

　　說完，還眨巴著右眼給他比了個黏糊糊的wink…

　　Angel目瞪口呆，最重要的是，帥氣哥哥竟然還吃這一套，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擼起袖子就要准備給少女撈金魚。

　　原來現在帥氣的男生都吃這一掛的嗎？

　　我看中的金魚非常特別，背部上有一抹很像花的紅色斑點，但因為體重比其他的金魚要重，加上那魚網的紙網又太過脆弱，那金魚稍一掙扎就輕而易舉地弄破紙網逃脫了。

　　所以，才不是我手太笨的原因，是這條魚太肥了！

　　只是——

　　「哇，大哥哥一撈就撈到了呢…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

　　Amgel激動地跳起來，鼓掌。

　　而我則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不是，你一條金魚難道還搞看菜下碟這種嗎？

　　可惡！！！

　　直到老板講那條胖金魚打包好交給不二學長，後者則是舉起那個水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憤憤地回過神來，一把將他手裡的水袋接過來。

　　「一定是因為我前五次都在堅持不懈、孜孜不倦地撈它，把它撈的累的沒有力氣掙扎反抗，周助才會順利撈上來的！」

　　我越說越覺得事實就是那樣，連連點頭，幾乎連自己都信了，「對，沒錯，一定是這樣，我也真厲害！」

　　他也一臉認真地附和，「嗯，確實是奈奈的功勞呢，真棒～」

　　語氣像極了哄小孩的大人。

　　順便一談，她爸爸平時哄她應付她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不能說有七八成像，只能說是如出一轍。

　　而在場唯一真小孩——

　　Angel陷入了疑問：難道我也是你們play中一環嗎？

　　不過、他長得真的太好看了，以至於她忍不住花痴了一小會。

　　「帥哥哥，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奈奈姐打斷。

　　「有女朋友，沒錯，是我，你沒機會了小Angel～」

　　說著，奈奈姐還炫耀似順勢牽起了對方的手。

　　哦，還是十指緊扣那種。

　　而且這個笑眯眯的大哥哥，在奈奈姐牽起他手的一瞬間唇角泄露出來的那種稍微得逞的小情緒被一直留心觀察著兩人互動的她捕抓到…

　　嘖，大哥哥原來還是個芝麻底的白湯圓。

　　然後她猛然醒悟過來——

　　完了，自己還真的成了他play中一環了！

　　*

　　不二學長帶了相機出來，一直充當著攝影師的角色在瘋狂給我和Angel拍拍，偶爾他也會請路人幫忙，跟我們一起合影。

　　頗有種一家三口出來玩的既視感，如果不考慮我們兩人實際年齡的話。

　　感覺有點微妙。

　　尤其是我感覺不二學長好像自動帶入了一些奇怪的角色，比如說Angel的便宜一次性老爸。

　　那小丫頭也不見外，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拉著不二學長去玩各種游戲。

　　真是個小孩子。

　　這不，見了打**的攤子牆上掛著毛熊玩具，就挪不開腿走不動道了，拉著不二學長的衣角軟乎乎地喊著想要那個玩具。

　　不二學長欣然應允，然後將他的相機交給了我暫時保管。

　　閑來無事，我便打開相機准備他拍上幾張。

　　可打開相機的時候，我卻鬼使神差地點進去了相冊。

　　才不是想偷看他的相冊，我只是想看看剛才拍的那些照片，順便欣賞一下自己的美貌。

　　不過，不二學長拍照真的好厲害啊，感覺每一張單獨拉出來都可以直接原圖出片，有這樣會拍照的男朋友什麼的…真的好棒！

　　我越翻越高興，甚至已經盤算著要朋友圈要用那幾張去發了…

　　結果就是翻過頭了，直接翻到了好久之前的照片。

　　然後愣住。

　　一張、兩張、三張、四張…我不知道翻過去了多少張，正面的，背面的，側面，還有遠遠的…但照片的主角無一例外是我。

　　只是時間是一年多前。

　　可問題是，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不二學長？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正好就對上了懷裡抱著一只超大玩具熊的不二學長的視線。

第54章

　　不二周助遇見小泉奈的時候比她自己想像的中要早得多。

　　早到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還彼此不認識。

　　不二周助喜歡攝像，那年生日，父母正好送了他一台價值不菲的相機，他閑來無事就會時常抱著相機去外面采風。

　　拍下小泉奈的照片實屬偶然之舉。

　　只是恰好碰見在便利店門外喂流浪貓的黑發少女，少女的發色很特別，在人群中很容易一眼就注意到，流浪的母貓挺著和自己瘦骨嶙峋的四肢非常不協調的大肚子，餓狼捕食般在啃食著用紙墊著貓糧。

　　是她剛才從便利店裡買來的一小袋貓糧。

　　他只是剛好覺得這個畫面不錯，不自覺手中的快門已經按下。

　　畫面瞬間定格。

　　成片中的少女和貓，看上去非常地和諧美好。

　　他拍人像向來有個習慣，拍完後要找對方確認是否同意他保留圖片，可偏偏這次等他回過神要找對方的時候，女孩已經走遠了。

　　追是追不上了，只能把照片先刪了吧。

　　只是，有點可惜…

　　拍的挺好的，他很滿意也很喜歡。

　　*

　　最後還是沒有刪掉那張照片。

　　他想，或許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到，到時候再征得她的同意，如果不同意再刪掉也不晚…

　　從那以後，不二周助開始時常經過那個便利店，在類似的時段，就想著或許還有機會碰見女孩再來喂貓。

　　回想起來那貓雖然瘦骨嶙峋，但看上去精神狀態還好，而且流浪貓不害怕她，甚至會走到她的腳下吃貓糧，想來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喂這貓了。

　　所以、大概還會再碰到的吧…

　　可一連兩個星期，都再也沒碰見女孩，也沒再碰見那只流浪貓。

　　咦，好像錯過了呢……

　　他未免有些遺憾地想。

　　但有時候世事就是這麼奇妙，越是想要找一個東西或者一個人，你就越碰不到，但是如果你不刻意去找，某一天她自己就會出現。

　　一周之後，他在附近的一個綠化公園再次碰見了她。

　　還有那只流浪的母貓。

　　只是母貓的大肚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五只花色雜亂不一的小奶貓，一大五小正圍著少女轉悠。

　　「咪嗚咪嗚咪嗚咪嗚——」

　　「別叫了別叫了！阿西吧！這不是在喂了嗎？你們小貓咪現在吃飯怎麼都這麼急？！」

　　「咪嗚！咪嗚！」

　　兩只小貓因為爭奪一口糧開始使用貓貓拳互相攻擊對方的腦袋。

　　母貓也不心疼，只顧著埋頭自己苦吃，倒是半蹲在地上的少女忍不住了，伸手掰開兩只小貓，然後指著母貓開始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

　　「你能不能一天到晚顧著吃啊，管管你家的小孩！小時候揍貓，長大了就開始揍人了！怎麼地，喂你小孩吃飯還要我教育他們是吧…你這個媽當得可真輕松…不管吃喝還不管教育...」

　　母貓只是從飯裡抬頭，瞪著一雙無辜的貓眼看了看她，討好地叫喚了一聲，然後繼續低頭狂吃。

　　黑發少女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認命地擰開礦泉水瓶，在一次性碗裡滿上干淨的水。

　　吃飽喝足的小貓開始到處亂竄，有只膽大的已經順著少女的背脊蹣跚地爬了上去。

　　然後是第二只，第三只...

　　「臥槽，媽耶，原來身上是真的可以長貓的，可惜了...手不能背到後面去拍一下，肯定要羨慕死熊姐....」

　　女孩還在碎碎念，

　　「話說小貓咪的爪子應該不會太尖吧...可惡，難道說我還要包吃包喝包剪指甲嗎？」

　　這時，對面草叢發出了簌簌的聲音，瞬間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一只虎頭虎腦的公貓從裡面慢悠悠地跑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地上散落的，還沒吃完的貓糧。

　　「干嘛，你這只隨便搞大別人肚子又不負責任的臭公貓，還想要我連你也養了嗎？」

　　「你想的美！」

　　雖然嘴上這麼嫌棄，但是身體倒是非常誠實，從口袋裡抽出一張新的紙巾，倒了點貓糧放在公貓不遠不近的位置。

　　人和一群貓，構成一張非常美好的畫面，完全不敢出聲去打擾。

　　就連呼吸都會不自覺地放緩，貓是很警覺的生物，所以不二周助只能站在這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動也不動，生怕驚擾了貓。

　　尤其是那只母貓，時不時會朝他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就好像害怕他會突然進犯一樣。

　　應該、是被當作奇怪的人類了呢...

　　不二周助心裡想到。

　　不過、打招呼的事情，還是留給下一次吧。

　　以免嚇壞這些小貓。

　　他是這樣想的。

　　然後他發現，碰上女孩的概率更高了，他知道她是附近哪個中學的學生，也知道她平時放學後大概率會出現在那條路上，還有平時在便利店最常買的飯團口味，甚至非常偶然的一次機會下，他還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小泉奈。

　　小泉奈雖然經常碎碎念吐槽，但是很有愛心，是那種在路上碰見流浪的貓貓狗狗就一定會去便利店買糧喂小動物的家伙，結果就是小貓越喂越多。

　　所以她時常會跟路上的貓貓狗狗抱怨零花錢都花在他們身上，自己都不夠用了。

　　最後還是他默默打電話給了當地的小動物救助中心，把那一窩小貓，連著兩只大貓一起送去了絕育，還各自找好了領養人家。

　　在小泉奈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不二周助）默默守護了她的零花錢。

　　不二周助還是一次都沒有上去跟少女搭話，但是他相機裡與女孩有關的照片卻越來越多。

　　他自認為從來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輩，卻偏偏在上去和她搭話這件事上犯了難。總覺得當下永遠不是最好的時機，總覺得還要再等等，下一個時機會更好。

　　就這樣等等等，等到某天他無意中聽見弟弟在跟朋友聊電話——

　　「學長...你別取笑我，我是真的對那個女生一見鐘情！她嗎？黑色頭發，眼睛大大的，長得當然也是超級可愛！最重要的是，我還拿到了她的聯絡方式，她名字也很好聽...小泉奈...奈奈，她也超級喜歡二次元，我想我們之間一定非常有共同話題...」

　　「...而且，我無意中記下了她的souler賬號，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請她參加那個組cp的活動，這樣會太明顯嗎？...果然太明顯了呀...那還是下次約漫展好了...」

　　他站在門口，一字不落地聽完，心中頓時了然。

　　不用等了，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沒有比這個更適合的時機了。

　　不過裕太，要先抱歉了哦...身為弟弟的話，偶爾也要讓一下哥哥呀～

　　*

　　所以最後，照片還是沒刪，那些被他隱瞞起來的隱秘過往就好像那些相機裡封存的照片一樣，沒有聲張，被他放在某個角落裡等待著他認為更好的時刻再次被揭開。

　　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機。

　　要怎麼去解釋那些照片？

　　說自己之前像痴漢一樣一路跟著她，不自覺地就拍下了這些照片？

　　她會覺得惡心嗎？

　　「....我...」

　　好半天，他才緩緩開口，才剛說了一個字就察覺到自己語氣干澀的可怕。

　　好像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或者他從一開始，就已經錯過最好的時機了...

　　「我知道了！」

　　她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某種冷靜的情緒，一下子將不二周助的心提了起來。

　　砰砰砰砰砰——

　　心律也變得不正常起來，仿佛心髒不聽話要整個跳出胸腔似的。

　　又好像頭頂懸了把無形的劍，預備隨著少女的話墜落下來，宣判他的罪狀。

　　可下一瞬，她忽然靠近自己，黝黑圓潤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忽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本來以為周助對我是一見鐘情見色起義，沒想到竟然是蓄謀已久呀...」

　　說著，她還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在說『沒辦法我就是這麼漂亮所以周助對我蓄謀已久也是正常拉』...

　　救命，看起來更可愛了。

　　不過，他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也不否認，而是非常認真地開口：

　　「嗯，奈奈說的不全對哦，既是一見鐘情，也是蓄謀已久...」

　　*

　　我沒想到不二學長的情話已經練就到這般爐火純青的地步。

　　原來只是逗弄他一下，結果他卻說什麼既是一見鐘情，也是蓄謀已久什麼的...

　　搞的好像他暗戀了我很久一樣。

　　不過那些照片...

　　花花世界、茫茫人海，他這也能拍到我，然後喜歡上我，還那麼湊巧網戀匹配到我，最後在同一個學校相見...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好可怕的緣分！

　　這不是注定是什麼？

　　「總感覺，我好像注定要跟周助在一起呢...」

第55章

　　春日祭結束之後，時間就像是開了加速器似的，一下子就來到了三年級要畢業的時候，不二學長已經早早地拿到了心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是東大的醫學系。

　　這當然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但更令人振奮的消息還是，有個國際知名的網球俱樂部找上了不二學長，想簽下他成為俱樂部的職業網球運動員。

　　雖然我不太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總感覺是一件很值得高興和慶祝的事情。

　　彼時，我的假期已經所剩不多，馬上又到了新學期開學的時候，所以我本來是准備利用這最後的空閑時間跟不二學長慶祝的，但是不巧的是，安排被臨時打亂，那個網球俱樂部要求他去歐洲總部見面再詳談簽約的事項，暫時還沒辦法確定回來的時間。

　　不過，就算他趕得上在我開學前回來也沒有用了，因為在假期即將結束的前三天，我被拉去了參加校辯論隊的合宿活動，因為通知的很急，幾乎是前一晚拿到通知，臨急臨忙地收拾了一下換洗的衣物第二天就坐上大巴出發了。

　　目的地是神奈川的一處海邊。

　　說是合宿，但其實更像是借個由頭在開學之前出來大家一起團建（就是玩）。

　　「小泉學妹，你不要那麼嚴肅啦，既然出來玩，就把別的事情放下，先認真玩吧…上個學期的區域賽我們拿到了不錯的成績了，也該放松一下慶祝一下啦！」

　　穿著泳褲一臉爽朗的隊長黑尾如是說道。

　　雖然但是——

　　「隊長，你完全沒有說是海邊浴場，我一直以為是去泡溫泉！」

　　以致於我帶的是款式還算厚重的浴衣和服，根本就沒帶泳衣。

　　所以、和海邊什麼的、真的完全格格不入不是正常的嗎？

　　所有人都穿著輕便的泳衣，只有我...

　　「誒？！抱歉學妹，本來確實是打算是去溫泉會所來著，但是因為忘記預約而且我們行程定的很聰明，以致於那邊負責人說已經爆單無法接待，所以最後才選了海邊浴場來著，當時有想過打電話通知學妹你，但好像已經太晚了你沒有接呢...」

　　可不是太晚了嗎，我上了大巴之後才看到未接來電，好家伙是凌晨四點。

　　「所以、小泉學妹，要來加入我們打沙灘排球嗎？！」

　　我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婉拒了學長的好意，「黑尾學長，我還是現在這裡待一下吧，你們先打吧！」

　　運動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學長學姐們要吃什麼？我可以幫忙先烤一點...」

　　我指著炭火燒的正旺的爐子說道。

　　「好耶！小泉學妹你簡直是天使！」

　　這樣他們就可以安心地去打球了...

　　而且是被大家稱為一年級最漂亮的學妹，給他們烤東西吃！

　　等會絕對要拍照發朋友圈炫耀。

　　當然，還得是屏蔽一下不二那家伙，不然會絕對有麻煩吧...

　　話說不二他身為學妹的正牌男朋友，有吃過學妹做的東西嗎？

　　總之、

　　「那就麻煩學妹了哦！謝謝你！」

　　黑尾學長一臉蕩漾（？），兩步一跳三步一蹦地加入了沙灘排球的隊列當中。

　　我的耳根瞬間清淨下來，不得不說，學長挑的海邊沙灘位置極好，又大概是四月才過，溫度還有些寒涼，這處沙灘的旅客並不多。

　　天空藍的像倒過來的海，而大海在晨間陽光的照耀下則是翻滾著銀色的波光。

　　我將串好的牛肉刷上一層薄薄的油，放在烤熱的網上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配合著木炭燃燒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聽著還挺治愈的。

　　忍不住拿出手機找個好看的角度拍了一下牛肉串排排放的美好的照片。

　　然後打開通訊錄。

　　熟練的點開被置頂的不二學長的對話框，發送過去。

　　並且配文——「美女廚房」。

　　不二學長現在身在英國，兩邊時間相差七八個小時，估計這會他還在半夜睡覺中。

　　所以我沒有繼續停留在這個對話框中，而是非常迅速地退出來，然後點擊下一個對話框。

　　【我心裡只有學習：[圖片]】

　　【我心裡只有學習：熊姐，快看，是美女廚房！】

　　跟我處在同一個時區的熊姐立馬秒回。

　　【是熊熊呀：地址，速報。】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打開定位地址發了過去。

　　【我心裡只有學習：[發送了一個地址]】

　　【我心裡只有學習：不來是小狗！】

　　我當然只是玩笑，我知道熊姐放假的時候基本都是忙的各種學習課程的行程，所以我每次約她出來玩都得是提前至少一周，像這種臨急臨忙的行程她根本不可能來的。

　　等了一分多鐘也沒等到她的回復，我繼續轉戰下一位選手——越前龍馬。

　　一樣的老套路，圖片，配文美女廚房。

　　同樣的，美國跟日本也是差了十個小時以上的時差，我也沒指望越前龍馬能夠秒回我。

　　然而，他幾乎是秒回——

　　【越前龍馬：美女廚房，吃了進廠？（指醫院）】

　　我：「......」

　　有時候真的挺想拿膠帶封住他那張嘴的，總是沒一句我愛聽的話。

　　【我心裡只有學習：你只是嫉妒罷了...龍馬你連飯怎麼做都不知道吧！】

　　那邊果然沉默了。

　　就在我得意洋洋以為自己已經贏得這場隔空戰役的時候，越前龍馬終於回復了。

　　【越前龍馬：別顧著看手機了，肉要烤焦了。】

　　我一愣，心想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怎麼可能...低頭，翻了一個面，好家伙全黑了！

　　眼睛余光一掃掃到了旁邊的料理剪刀，我迅速拿起將燒的焦黑的部分剪掉。

　　嗯，無事發生。

　　【我心裡只有學習：[圖片]】

　　【我心裡只有學習：哪裡有燒焦？！黑子出來說話！】

　　【越前龍馬：嘖。】

　　【越前龍馬：被你剪的凹凸不平的，好難看。】

　　我：......

　　關掉手機屏幕，假裝看不見。

　　但是手確實非常老實地拿著剪刀開始修剪那些不平整的地方。

　　結果就是，牛肉熟了，也沒焦（表面上），唯一的缺點就是變薄了不少。

　　我撒上辣椒粉和孜然粉後，看上去還蠻像那麼一回事的。

　　正好他們剛打完一局回來，我立馬盛情推薦：

　　「大家快來試試，正好烤好了！」

　　他們圍了過來，人手拿了一串牛肉串。

　　「哇，看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呢...」

　　嗯嗯，會誇你就多誇！

　　我愛聽。

　　「嗯...怎麼感覺牛肉好像變薄了...」

　　然後一口咬下去，吧唧吧唧吧唧地咀嚼的聲音此起彼伏。

　　眾人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怎麼咬半天都咬不斷。

　　最終還是一個好心的學姐委婉地開口：「這牛肉...還挺有嚼勁的，口感真特別！」

　　不愧是辯論隊，腦子轉的就是快！

　　其他人紛紛向她投去欣賞的目光，也跟著她的話附和道。

　　「不僅有嚼勁，而且有股碳香味呢！（指焦味）」

　　「就是就是，學妹幫我們烤肉真的辛苦了..所以接下來就請休息一下，由我們來為你服務吧！」

　　「對啊，學妹真的辛苦了！」

　　我被誇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

　　立馬將這些贊美之詞總結一下，然後發給不二學長。

　　【我心裡只有學習：學長學姐們都說好吃，有嚼勁然後還有炭火烤的香味！難道我真的是天才？！】

　　配圖是烤好的時候我隨手拍的照片。

　　至於越前龍馬，才不要現在去回復那家伙呢！

　　*

　　晚上的時候，我們入住了海邊的小木屋，因為在地區賽獲得很好的名次，所以學校為了表彰和鼓勵我們也是給我們加了一點活動經費，加上比賽的獎金，我們獲得了每人單獨入住一個小木屋的福利。

　　雖然我們一行人也就5個人而已....

　　和學長學姐們玩游戲玩到了晚上八九點，我們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裡面。

　　小木屋後面有個單獨的小陽台，走出去就是海，我坐在木板邊緣上，將腳放進涼涼的海水裡面。

　　不二學長還是沒有回復我的消息。

　　照理說他一般都會在我這邊的傍晚時分左右起床，然後回復我的消息。

　　但是今天好像沒有。

　　可能是睡懶覺了？

　　咦，原來不二學長也會睡懶覺...

　　不過，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馬上就要到十二點。

　　算了，還是去睡覺吧。

　　*

　　凌晨兩點。

　　小小的房間裡，只有我床頭處的小夜燈發著暖黃色的光芒。

　　「叩叩、叩叩——」

　　我翻了個身，然後用被子蓋住自己頭，試圖忽略那股敲擊聲。可那聲音纏得緊，就好像有只蚊子一直在你耳朵嗡嗡嗡地飛著，挑戰著自己的忍耐性。

　　「叩叩——」

　　我睜開眼睛，氣呼呼地將被子扔到一邊，然後啪嗒著拖鞋下床一氣呵成來到陽台。

　　推開門，睜著惺忪的睡眼准備教訓一下晚上亂敲門的家伙。

　　「你干...」

　　然後入目的是一束還冒著水珠的玫瑰花，不二學長的臉就出現在我面前。他上半身是運動外套，而下半身則是一條運動短褲，海水浸沒了他的小腿。

　　他應該是踩著水從外面繞過來的。

　　臥槽，起猛了居然還出現幻覺了！

　　我下意識把門給關掉。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是在做夢。

　　是真的不二學長！

　　我又立馬把門拉開。

　　他也像我傍晚時分那樣，面朝大海坐在陽台的邊緣，手裡還抱著那束玫瑰，銀白的月光為他鋪上了溫柔朦朧的廓影。

　　他側過身來，藍寶石般清透美麗的眼眸如水般看著我，雙手捧起玫瑰，一字一句道：

　　「生日快樂，奈奈。」

　　我驚住，嘴巴張開又閉上，很多話想問。

　　比如說——

　　為什麼這麼久不回復消息、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記得我的生日，為什麼...

　　所有的疑問串聯成一條清晰的線，而答案就在盡頭等著我。

　　我的喉嚨好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上下不得，只得沉默著接過他的花。

　　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我坐過來，我乖乖照做。

　　剛一坐下，他便非常自覺地彎腰幫我將褲腳層層掖上來，以防海浪沾濕我的褲腳。

　　「周助，謝謝你。」

　　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鼻尖充滿了玫瑰那股甜甜的香味，

　　「謝謝你特意從外國趕回來，就為了陪我過生日。」

　　「是我要謝謝奈奈，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跟你一起慶祝第一次的生日。今天倫敦起大霧，航班延誤了兩個多小時，我還很擔心會直接取消，不過，幸好還是回來了，只是我本來打算凌晨一過，要做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

　　我趕忙開口，「沒有！周助你還是第一個跟我說生日快樂的人！因為我在十一點的時候就睡著了...」

　　他又用那種好像要把我融化的視線看著我。

　　我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干脆低下頭，用腳輕輕滑動著水面好轉移自己的尷尬。

　　臉好熱。

　　可惡！

　　「總之，周助你就是第一個！是很重要很重要的第一個！」

　　我不敢抬頭，因而也就錯過了他難得一見的呆滯表情。

　　他佯裝咳嗽一聲。

　　隨後我聽見撕拉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劃過的聲音，然後一抹火光亮起。

　　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根仙女棒，點燃，橘黃的火光在我眼前綻放出漂亮的星星火花。

　　他的聲音伴隨著海浪起伏的聲響，就好像管弦樂一樣低沉悅耳，他說：

　　「抱歉，沒來得及買蛋糕，從管理處那裡買了點仙女棒...那麼、奈奈，可以不嫌棄先用來當作許願的蠟燭嗎？」

　　「當然！」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不比吃蛋糕吹蠟燭浪漫多了？

　　不二學長他真的，我哭死！

　　不二學長的眼角染著笑意，火光照亮他的臉龐，看上去像是從書裡走出來的人物，充滿了夢幻和浪漫的色彩。

　　「那奈奈快許願吧！」

　　他催促著我。

　　我便閉上雙眼，雙手合拳在胸前，在仙女棒燃盡之前非常認真地在腦子裡想了一遍今年的生日願望。

　　結束之後，他好奇地問我許了什麼願望。

　　我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牽住了他的手。

　　「願望什麼的、說出來就不靈啦，不過呢，等我的願望實現之後，會再告訴周助的！」

　　他也回握住我的手，並沒有繼續追問。

　　「好，那一言為定了哦！」

　　「希望奈奈的願望都能實現。」

　　「嗯嗯。」

　　當然能實現啦。

　　等下一個生日一起過的時候，我再告訴他。

　　我今年的願望是下一個生日也要跟不二學長一起度過。

　　像今天這樣。

　　年年月月，歲歲如此。

　　（正文完）

第56章

　　不二學長最終沒有加入那個網球俱樂部。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兩邊氣場不太符合，所以沒必要勉強。

　　還怪可惜的……

　　打球嘛，開心最重要，就像如果要我一直對著我不喜歡的數學老師，我也會受不了一樣。

　　不過，高手在哪裡都是會受到熱烈的歡迎就是了，歐洲的這個俱樂部沒有談攏，緊接著國家隊就找上門來了，雙方接洽了一段時間，不二學長最後選擇了加入國家隊。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裡還有點小雀躍，那是不是意味著不二學長在國內的時間也會相應變多？

　　結果就是——

　　不二學長忙的幾乎是連影兒都沒了！

　　可能是因為國家隊這件事沒確認下來之前，我們兩個幾乎是天天膩在一起，等他忙起來的時候，反倒是我有點不適應了，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找回自己的狀態。

　　然後，情人節就到了。

　　還是愛裡提醒的我。

　　起因是我看見她非常認真地在看關於如何制作巧克力的書籍，便好奇地問了一句，「看上烹飪社的新美女姐姐了？」

　　她猛地合上書籍，挑眉反駁：「才不是！奈奈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只是太想進步而已…好吧，是妹妹！新的漂亮妹妹！不過不是烹飪社的，是隔壁弓道社的…初見妹妹感覺妹妹就往我心上拉了一弓，我瞬間被擊中了嘿嘿嘿…」

　　我：「……」

　　救命，她笑得好像個傻瓜！

　　她擦了擦嘴，然後靠近我一臉八卦地問：「那奈奈打算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

　　我不解地反問。

　　她一副看白痴的樣子，「情人節呀！難道你說根本沒准備？」

　　我立馬掏出手機看日歷，不是214，也不是白色情人節，七夕也還沒到…

　　頓時松了一口氣。

　　「愛裡，你在開什麼玩笑，七夕還沒到呢…」

　　「明天是520！520！最近很流行的情人節誒，據說是華國那邊流行起來的，取名諧音『我愛你』…沒看到大家都卯足了勁在准備嗎？」

　　我立馬環顧了一下四周。

　　確實，班上的氛圍莫名其妙地變得粉紅起來了…

　　「不是，這種網絡流行起來的節日有什麼好過的…」

　　我嘴硬道，其實心裡一陣發虛。

　　因為我根本沒准備禮物。

　　廢話，我連這個節日都不知道，准備什麼禮物啊喂！

　　可轉念一想，不二學長也沒說什麼，而且，他現在應該忙的不可開交才對，一定沒時間管這種無聊的節日的啦！

　　想到這裡，我稍微挺直了腰板，就連聲音都不自覺地變得擲地有聲起來。

　　「總之，我和不二學長才不會過這種一點根基和底蘊都沒有的網紅節日的！」

　　愛裡則是盯著我，長長地咦了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戳穿我。

　　「奈奈根本沒准備禮物吧！」

　　我被戳中痛處，立馬大聲反駁：「才不是！是因為不二學長太忙了，我是一個獨立自主又善解人意的體貼女友，好嗎？」

　　愛裡露出了『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然後，手機進來短信了。

　　是不二學長的，問我明天有沒有空，一起過節。

　　我臉色大變。

　　然後瞬間敗下陣來，扯著愛裡的衣角拜托道：

　　「請務必借我看看這本書！拜托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呵呵，女人。」

　　「借是不可能借的，畢竟我也要抱佛腳，不過可以跟奈奈一起看就是了...」

　　*

　　嚶，最後我還是決定不要送巧克力。

　　原因的話...說多了都是淚。

　　不二學長自從上了大學之後，為了方便上學和訓練就自己搬出來住了，還用這些年自己存下來的錢買了一輛代步車。

　　我們商量過後，決定在不二學長的房子裡過節，這樣不會打擾到其他人，也不用跑來跑去，畢竟我第二天還要上學。

　　給不二學長的禮物是一盆很高很高、光禿禿只有幾片黃不黃綠不綠的葉芽的植物，形狀有點像棒棒糖。別看它這樣，其實是一株嫁接的月季，等徹底長好之後，頂部的花冠叢就會長出三四種不同顏色的月季。

　　月季品種叫陽台果汁，因為嫁接了好幾種不同顏色的陽台果汁，所以這種又稱為『果汁飛濺』。

　　是我之前刷小視頻，看到大佬的嫁接視頻和長開後的果汁飛濺，真的太美麗了！所以一時心動，也想著不二學長應該會蠻喜歡的，所以才會萌生要做這件事的想法。

　　看到那盆植物的時候，不二學長臉上明顯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我照單全收並且開始誇誇其談起來，「是不是很厲害！是我親手嫁接的哦！就連早見阿姨都誇我是天才呢！只看了一次就學會了！」

　　當然，我實踐削了整整兩個星期的月季枝條，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細節就不用告訴不二學長了。

　　不過，我有點不好意思。

　　「抱歉，我本來是想等養到開花，也就是七夕的時候再漂漂亮亮地送給周助，給你一個驚喜來著…不過，你別看它現在光禿禿的，等開花的時候一定會很好看的！」

　　「因為禮物出了點小小的意外，我又來不及准備…只能先把這個禮物提前…」

　　他一下子上來把我抱住。

　　我瞬間熄火，好一會兒才說：

　　「周助，情人節快樂？」

　　「…為什麼要用疑問語氣？」

　　「周助，情人節快樂！」

　　我立馬乖巧地又重復了一遍。

　　這次是肯定語氣。

　　「情人節快樂，奈奈。」

　　他的聲音輕柔得像嘆息。

　　近來因為奔波忙碌而幾乎沒有著地的靈魂和軀體，好像也在抱住少女的這一刻安定了下來。

　　*

　　不二學長去做飯了，而我則是在客廳拆禮物。

　　禮物有我半人大。

　　包裹的嚴嚴實實。

　　我找來了剪刀開始慢條斯理地拆膠帶。

　　然後五分鐘之後，禮物終於露出了它的全貌來——

　　是一只半人高的，毛茸茸的棕熊。

　　微笑的小熊一臉憨厚可愛，我卻沒由來地想起了不二學長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

　　好可愛！

　　而且手感也超級好，軟乎乎滑溜溜的…

　　我直接埋頭進棕熊胖乎乎的肚子上，來回磨蹭。

　　「好舒服……」

　　*

　　不二周助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人一熊抱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

　　少女整張臉埋進熊肚子裡，嘴裡還呢喃著『好舒服』『好可愛』等字眼。

　　「……」

　　話說，她是不是太沒有防備了一點。

　　尤其是翻滾的時候，校服上衣會微微撩起露出白嫩的小肚子。

　　他眸色漸深，最後還是強行讓自己別開了視線，語氣變得晦澀，

　　「奈奈。」

　　「到！」

　　少女從毛茸茸中抬頭，黑眸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喜歡這個禮物，好可愛的熊！我一定每天抱著他睡覺，先給他取個名字好了…唔…就叫小熊吧！」

　　名字叫小熊…

　　你確定這真的是特意取的名字嗎？

　　不過，好可愛！

　　雖然可愛，但他還是咳嗽一聲，忍不住提醒道，「真正的禮物，在脖子上。」

　　他指了指小熊脖子的位置。

　　那裡系著一條銀色的項鏈，綴著一個同樣是銀色的精致小熊頭像，背後還雕刻了『To 奈奈』等字樣。

　　「好看！小熊項鏈也好看！」

　　我將項鏈從熊身上取下來，然後試圖帶在自己的脖子上。

　　手都酸了，還沒有扣上。

　　最後是不二學長彎腰幫我戴上去。

　　頭發被撩起的時候，脖子癢癢的，然後是冰涼的金屬的觸感。

　　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戴好了。喜歡嗎？」

　　我不假思索地點頭，然後伸手抓起那個銀色小熊，低頭欣賞。

　　完全沒有察覺背後人的視線，變得越發幽深熱烈。

　　奈奈的脖子，好白，透露著一種無辜的感覺。

　　很適合咬一口。（奈奈：咩？）

　　*

　　不二學長端著最後的海帶湯，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我忍不住感嘆：好賢惠好人夫…

　　當然，以上形容詞僅限於在腦子裡出現。

　　「周助，你好…」

　　「賢惠嗎？」

　　他自動接上，見我一副傻愣的樣子，又補充道，

　　「還是人夫？」

　　我：啊？？？

　　不是，他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真的會讀心術嗎…

　　「因為奈奈的表情，就很好懂啊～」

　　我立馬冷下臉來，「那這樣呢？」

　　只要我沒有表情，他就一定沒辦法這麼輕易讀出來…

　　「這樣冷著臉也很可愛。」

　　我直接一秒破功，一副尾巴要翹上天的樣子看他，笑嘻嘻道，「你還怪有品位的…」

　　「當然。不過，」

　　他頓了頓，眼神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背包，

　　「從剛才就有點在意，那個盒子裝的是什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書包拉鏈打開了，應該是剛才亂滾的視乎不小心弄到的，露出了裡面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嘶——

　　我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擋在書包裡面，「沒、沒什麼！」

　　試圖波瀾不驚地揭過這一頁。

　　「該不會是，別人送給奈奈的禮物吧？巧克力？」

　　他笑得越發燦爛，可我後背卻無端竄起一股涼氣。

　　「才不是別人送的巧克力！話說你怎麼會知道是巧克力啊…」

　　我露出被打敗的表情，不情不願地從書包裡掏出那盒巧克力，

　　「是我原本預備要給周助的巧克力…」

　　我越說越小聲，最後干脆破罐子破摔，「因為做的太醜陋了！完全拿不出來的說！」

　　「太難了！我寧願去做數學題也不要做巧克力！」

　　最後幾乎是理直氣壯地吐槽。

　　好有覺悟…

　　在做巧克力和做數學題之間，選擇了做數學題。

　　「可以打開看看嗎？」他又問道。

　　我點了點頭。

　　然後忐忑不安地打量著不二學長的表情。

　　要是他嫌棄的話…

　　我絕對要生氣！至少半天！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像是對待什麼易碎的、珍貴的寶物一樣，露出裡面的巧克力球，圓滾滾的，每個球的大小不一（找不到模具，我徒手搓的），中間還有幾條歪歪扭扭的、交錯的紋路。

　　生怕他認不出來，我立馬補充：

　　「這是網球。」

　　「可以嘗一下嗎？」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完全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最終點點頭，小聲開口：「吃唄，反正本來也是給周助的…」

　　聞言，他拿起一個。

　　然後垮拉一下，整個『網球』在他手裡四分五裂。

　　我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這才是我最後改送那個原本預計七夕要送的果汁飛濺的原因，因為真的完全拿不出手。

　　而且，盒子裡那些，還是我挑選過，稍微能看一下的。

　　其余的…不提也罷。

　　「周助，要不你還是別吃了…萬一我」

　　要給你打救護車怎麼辦…

　　話說到一半，他就撿起掉在桌子上的碎塊，放進嘴裡。

　　我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干巴巴地問道：「味道怎麼樣？如果不好吃，可以不用勉強…」

　　他忽然欺身向前，堵住了我的話。

　　用嘴唇。

　　瞬間一股苦味，瞬間在我嘴巴裡炸開來，苦的我幾乎失去了表情控制能力。

　　因為擔心男生都不太喜歡甜食，我選的是純度比較高的黑巧。

　　而此時此刻，我只恨我自己的多此一舉、善解人意。

　　現在自己遭老罪了。

　　他終於放開了我，表情還有點莫名地意猶未盡。

　　我微微喘氣，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苦！好苦！比我的命都苦。」

　　「……」

　　他舔了舔嘴角，有點色氣，

　　「可是我覺得很甜？」

　　「很甜哦奈奈。謝謝你。」

　　他的笑容帶著一點難以察覺的饜足。

　　「不、不客氣？」

　　不是，我在跟他不客氣什麼啊？

第57章

　　自那以後，我成了不二學長公寓的常客。

　　原因是他最近在忙著在外地比賽的事情，便拜托我幫忙照顧一下他的寶貝植物們。怕我不知道一些植物的養護知識，他還特意給我留了一個筆記本，上面記錄了所有植物的養護提示。

　　看到那本寫的比我的數學筆記本都要密密麻麻和認真的筆記，我表示：這才是真愛。

　　我才不是吃醋呢。

　　只是單純覺得他好愛。

　　不過，我能做的也只是按照上面的說明，以不同頻率給不同的植物松松土，澆澆水罷了。

　　而且這有個好處就是，不二學長不在，我可以在他家裡稱王稱霸了？（不是）

　　但我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也僅限於偶爾來他家幫他澆水，順便看一些在家裡不太方便看的漫畫和小說罷了，還可以吃點小零食。

　　主要是不二學長說，為了答謝我照顧他的寶貝們，他已經把冰箱塞滿了我愛吃的零食，裡面大部分都是保質期不長的食物，所以我每次來都要抓緊時機消耗一部分。

　　不然過期多浪費。

　　才不是我貪吃。

　　結果就是，某天周末我和愛裡兩人排練校園祭班級要表演的舞台劇時，愛裡忽然盯著我的小肚子看。

　　我吃著薯片（來自不二學長的零食櫃）的手一頓，下意識擋住，「干、干嘛啦！」

　　「奈奈，你是不是有點小肚子了！？」

　　我嚇得手裡的薯片不香了，下意識深吸一口氣把小肚子縮回去，「哪有，絕對是你的錯覺！完全沒有小肚子，是平的！平的！」

　　她懷疑的盯著我，我強裝鎮定地盯回去。

　　很久很久之後，她總算是點了點頭。

　　「嘛…大概、是錯覺吧。」

　　見她移開了視線，又重新集中在台本上，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救命，差點憋不住這口氣了。

　　「可能，只是衣服太松了。」

　　她摸了摸下巴，如此說道。

　　「哈哈，一定是衣服太松的原因啦！」

　　我不動聲色地附和，然後拙劣地轉移話題，

　　「總之，先快點背台詞吧，不然會很麻煩呢…」

　　她瞬間抓狂起來，「啊啊啊啊啊！我討厭校園祭討厭舞台劇！怎麼這麼多台詞啊！」

　　「因為愛裡是女主角的緣故？」

　　哦，順便一提，男主角是我。

　　別問我為什麼，問就是抽簽結果是這樣。

　　這是不可抗力，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一開始老師是很民主的，要我們自願報名，結果就是馬上就要截止了，沒有一個人主動報名。於是老師變異了，說要抽簽，每個人都要抽，抽中什麼角色就要演什麼角色，不能拒絕，不能交換。

　　愛裡比我先抽，她抽中女主角的時候，我笑的最大聲。

　　然後下一個輪到我抽，是男主角。

　　愛裡沒有笑我，只是一臉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沒事的奈奈，你只是變了個性別，班長他連物種都變了，他演那匹馬，被你騎著。」

　　大概就是——

　　愛裡：啊？我？我演公主？

　　我：啊？我？我演白馬王子？

　　班長：啊？我？我演那匹馬？

　　啊這，一時之間不知道誰更慘。

　　總之，哭哭。

　　*

　　我長胖了。

　　這是事實，不以人的意識轉移，也不會因為我的借口而消失。

　　跟愛裡告別之後，我在路上隨便找了個藥店稱了稱體重，比以前重了兩公斤。

　　不是錯覺，我是真的有點小肚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對著鏡子，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白花花、軟乎乎的肉，陷入了究極的絕望，然後狠狠地已經空掉的薯片袋子扔進了垃圾桶，還踩了兩腳以泄心頭之恨。

　　我發誓要戒掉零食這種不健康的玩意。

　　還要把運動提上日程，哦，縮小一下範圍，是適當的運動。

　　做出這樣的覺悟之後，我立馬給不二學長發消息。

　　【我心裡只有學習：趕在質保期前吃完了！】

　　配圖是清空了一大半的冰箱。

　　對面秒回。

　　【可愛的仙人掌：奈奈棒棒！】

　　【可愛的仙人掌：那我再去補充一些新的進去。】

　　【我心裡只有學習：不！不准！不要！不可以！】

　　【可愛的仙人掌：？】

　　【可愛的仙人掌：是不好吃嗎？】

　　咦？都是按照她喜歡的來選的誒……

　　【我心裡只有學習：我現在選擇健康！】

　　【我心裡只有學習：[貓貓舉啞鈴jpg.]】

　　詭異地沉默了片刻。

　　【可愛的仙人掌：哇，奈奈真棒！要我來給奈奈做一個運動計劃嗎？】

　　舉著手機的手一抖，差點摔了下去。

　　我趕忙正襟危坐，趕在自己沒有釀成大鍋之前趕忙敲下——

　　【我心裡只有學習：不用！我只是口嗨一下，請務必忽略我剛才說的話，拜托了。[貓貓打滾jpg.]】

　　要是讓不二學長來制訂運動計劃的話，我絕對會直接死掉的吧！

　　對面沒有再回復了。

　　我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打了一場無聲的戰鬥，整個人瞬間變得非常疲憊。

　　然後，我的視線又回到了被關上的冰箱。

　　片刻後，我打開了一瓶汽水。

　　對不起，但是這絕對是我最後一瓶飲料！

　　我發誓！

　　剛喝一口，門鈴響了。

　　嘖，難道是我訂的外賣？

　　這麼快嗎？

　　我沒有多想，拿著飲料邊喝邊走過去，開門。

　　哦，是不二學長，不是外賣。

　　那沒事了，關上門。

　　等等？

　　我再次拉開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他，「不二學長？你你你你、你怎麼…」

　　我本來想說你怎麼在這裡，但是轉念一想，這是他家呀。

　　於是話鋒生生一轉，就變成了，

　　「你你你你你怎麼不自己開門呀？」

　　「因為走得急等上車的時候才發現忘記帶鑰匙了，但是想到奈奈這個時候應該在…所以就直接回來了。」

　　他還穿著運動外套，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風塵僕僕的感覺，手裡…

　　手裡還提著一袋零食。

　　一！大！袋！零！食！

　　所以說，我長胖的罪魁禍首，不是零食也不是別人，就是不二學長吧！

　　好氣jpg.

　　從進門，到在玄關換完鞋，不二周助就感到一股強烈的、幽怨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

　　一轉頭，就看見抱著腿蜷在沙發的黑發女孩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圓潤的黑眸，因為氣呼呼而瞪得越發圓潤，像一對黑珍珠。

　　生悶氣的小貓咪，也好可愛。

　　可是她在生什麼氣呢？

　　於是、

　　他咳嗽了一聲，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奈奈一直看著我，是因為太想我了嗎？」

　　然後熟練地從袋子裡掏出一盒草莓大福，遞給我。

　　是我最喜歡的一款大福，唯一缺點就是只能在仙台本地才能買到。

　　我滿心歡喜地准備伸爪收下，忽然又想到自己的小肚子，立馬就垮起一張批臉，拒絕了他。

　　「謝……我不要，我已經戒掉這種不健康的東西了…」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會？我都有幫奈奈認真地看過成分表哦，無添加劑，而且奶油也是優質的動物淡奶油和優質面粉…水果也是非常新鮮的應季丹東草莓，富含維生素…」

　　可惡！

　　動物淡奶油最好吃了，還有丹東大草莓嗚嗚嗚嗚…

　　所以說、不二學長究竟是什麼魔鬼？！

　　我的批臉垮得更長了，整個人介於要吃和不要吃之間瘋狂動搖。

　　他一眼看出我的動搖，使出了殺手锏，「不吃的話，明天就要過保質期了，好可惜，難道要丟掉嗎？」

　　我立馬挽留，從他手裡接了過來，然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拆開包裝，咬了一大口。

　　濃郁但甜度適中的淡奶油，酸甜可口的草莓果肉…感動的淚水從嘴巴裡忍不住瘋狂分泌。

　　但我表面還是惡狠狠地盯著不二學長，

　　「都、都似周助泥的錯…」

　　不二周助：？

　　我趕忙吞下嘴裡的大福，但覺肚子上的肉又瞬間多了點，隔著衣服摸了摸肚皮，「我長胖了，愛裡說我有小肚子…仔細想想，這都是周助的錯！」

　　我拍拍肚皮，目光越發幽怨。

　　可惡！

　　他似乎沒能理解我的悲壯，反而說了一句：「聲音很清脆，是個好肚子。」

　　我：？

　　在我即將准備炸毛的時候，他又給我遞了一個草莓大福。

　　食物都到嘴邊了，而本人不巧是一個極度珍惜糧食的好人，所以內心縱有千般不願（願意），我還是張嘴一口咬掉。

　　「奈奈才不胖呢。」

　　「唔唔唔唔唔唔.....」我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

　　肚子上都長肉了，愛裡都說看見了！

　　他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下，才開口：「完全沒有，愛裡大概是看錯了吧。」

　　我不信，下意識稍稍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你看，有一點！」

　　「是嗎？我看看？」

　　然後他伸手輕輕戳了戳我的肚子，

　　「完全沒有誒，應該奈奈吃了東西的原因吧，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哦～」

　　我：！！！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怎麼可以摸我的肚子！？

　　見我一副傻愣的樣子，他伸手還准備二次犯案，我立馬眼明手快把衣服放下來。

　　「不可以！除非，周助也給我摸一下。」

　　然後盯著他的腹部看。

　　話說從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不二學長會有腹肌嗎？

　　和海棠學長那種外露型或者手塚學長這種一看就是常鍛煉型的相比，不二學長看上去似乎有點低調了，很容易會讓人忽略他打球時的爆發性和力量性。

　　他明顯一愣，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然而又怕我反悔似的，當下欣然把自己的上衣撩起來，「那奈奈摸吧，也只能摸一下哦！」

　　小氣鬼不二周助！

　　我心裡暗暗地想道，不過眼睛卻是非常誠實地看了過去了。

　　因為常年不曬太陽的緣故，他的腹部很白，精瘦的腰身弧度分明...嗯，確實有腹肌。

　　不是那種誇張型的，而是剛剛好，還蠻有線條美的說。

　　我伸出手正准備去摸，然後這個時候，門鈴響起了。

　　可惡！！

　　到底是誰在關鍵時刻按門鈴？！

　　*

　　原來是我點的外賣來了。

　　嘿嘿嘿...

　　「所以，奈奈，這就是你口中的『健康食品』？炸雞，漢堡還有薯條？」

　　不二學長看著那個大大的金拱門標志的紙袋子，笑的直冒黑氣。

　　「這是人家最後的放縱餐了咩...」

　　我看天花板，看地板，看牆紙，到處看，就是不敢看他。

　　感覺聚集在身上的視線並沒有就此消失。

　　我立馬使出殺手锏，放柔了語氣，甜甜地開口：「周助～我的好周助～」

　　他眼皮跳了跳，「哪裡學來的。」

　　無師自通的你信嗎？

　　好吧.....

　　「其實是舞台劇的台詞啦！」

　　不二學長似乎來了興趣，指著地上躺著的一個東西問，「所以那個也是舞台劇的道具嗎？」

　　誒？什麼東西？

　　我順著視線看過去，地上躺了個黑色的假發。一定是剛才包包拉鏈沒拉好，假發掉出來了。

　　我有些尷尬地走過去撿起來，「是、是舞台劇要用的假發啦，而且這個是愛裡的，因為她的書包裝不下啦，就放在我這裡明天帶回去學校用...」

　　因為愛裡是短發，所以為了飾演好公主這個角色，就給她配了一頂黑長直的假發，長度大概就是到肩膀下面一點的樣子。

　　我比劃了幾下，然後忽然想到，「周助要來戴一下嗎？」

　　「因為感覺周助長發的樣子，應該會很好看，當然，短發就已經很好看了...」

　　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不妥了。

　　一般男生，應該都很討厭這樣子吧...

　　我正准備打個哈哈說算了然後揭過這一頁，沒想到不二學長倒是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可以呀。」

　　*

　　我以前就覺得不二學長很好看，是整個網球部所有正選裡面畫風最精致的一位，光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給一種風光霽月的翩翩貴公子氣質。

　　戴上黑色長發後的不二學長，顯得臉龐更加精致白皙了。

　　那雙漂亮的藍眸，就好像鑲嵌其中的海藍寶一樣。

　　救命、更像是畫裡面走出來的人了！

　　感覺美的沒有半點人類的真實感...

　　「喜歡嗎？」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確認沒有問題後才點頭，「喜歡，感覺黑色也很襯周助，而且，和我是一樣的發色了呢！」

　　不用鏡子，我都知道我現在笑的像個痴漢一樣。

　　好看的，而且是我的。

　　嘿嘿嘿！

　　「那麼、腹肌看了，假發也戴了，奈奈，想必你一定不會吃白餐吧...」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來，給我感覺非常像某種蠱惑人心，又狡猾的動物。

　　我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應該，不會？」

　　那麼代價是什麼？

　　然後我被他摁在了沙發上親，我的黑發和他的假發纏繞在一起，都是黑色的，完全看不出來是誰的。

　　不對，我的黑好像黑色更光滑一丟丟。

　　「奈奈，親吻的時候不要分心。」

　　他忽然抽身，輕柔地將我兩邊臉頰上的隨發撩開，那片藍色的海又幾乎將我溺斃。

　　「周助！」

　　「嗯？」

　　「腹肌還沒摸上！」

　　我冷不丁地提醒道。

　　他一副被我打敗的樣子，起身，順便也把我拉了起來，然後自覺地撩起衣服，「那奈奈你摸吧。」

　　我准備繼續完成我未完成的事業，伸手摸了上去。

　　硬硬的，結實中又不失彈性。

　　跟我肚子上軟乎乎的肉是完全不一樣的觸覺。

　　有一說一，這是我第一次摸到真實的腹肌，非常好奇，正准備深入摸摸的時候，不二學長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說好了只能摸一下哦！」

　　他的語氣低沉的可怕。

　　給我玩等價交換這一套是吧！

　　「我懂了！」

　　然後我反手將他摁倒在沙發上，然後主動親了上去，正好試驗一下我最近領悟到的換氣訣竅。

　　畢竟，我可是懷揣著早晚有一天要把不二學長親的死去活來偉大夢想的人。

　　.....

　　呼吸交纏在一起，很久。

　　腹肌是摸到了。

　　但是呢，我還是沒能成功，反而被親的眼角發紅，呼吸不暢。

　　整個人軟軟地倒在了不二學長身上。

　　他也不嫌我整個人躺在身上很重，就這樣抱著我，手搭在我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像極了我小時候抱著洋娃娃睡覺的樣子。

　　假發也在我們兩個糾纏的時候掉在地上了，四仰八叉弄的有點卷曲、雜亂。

　　「周助。」

　　「嗯？」

　　他這一聲嗯很有靈性，感覺心情不錯。

　　「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你等著！」

　　「話說這樣的話，我可以摸周助幾下腹肌？」

　　「嗯？」

　　這次是疑問的語氣。

第58章

　　我和不二學長還是聚少離多。

　　主要是，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學生了，而我還是個高中生…以前我們還在一個學校的時候，還能午休或者放學的時候見面。

　　而現在我們兩個的學校雖然都在東京，但是距離還是有點遠，加上他平時還要忙著訓練，假期經常安排各種比賽，而我也有學習任務還有辯論隊的訓練任務…綜合下來，就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不過，我倒是蠻適應的就是了。

　　甚至有時候忽然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和不二學長在現實中碰面了。

　　以至於某一天，愛裡都忍不住問我，「奈奈，你是和不二學長分手了嗎？」

　　我：？

　　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問題？

　　但我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們挺好的呀…話說，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呀？」

　　「外面都是這樣傳的，因為好像很久沒見到你和不二學長在一起了…大家就自然而然以為你們分手了…」

　　喂喂喂，愛裡你一臉很失望的樣子是干嘛喲！

　　「而且、很學長學弟都在蠢蠢欲動，有來拜托我打聽消息呢…」

　　「額，所以愛裡你怎麼說？」

　　不會直接把我賣了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開口：「這不是來問你了嗎？不過，你們這個戀愛真的談的好神奇，你都不會想不二學長嗎？或者不二學長不會想你嗎？」

　　我不解，「可是我們每天都在在語音或者視頻呀…」

　　「語音和視頻和現實中見面怎麼一樣呢！我要是有女朋友，我肯定恨不得天天跟她在一起，最好我是能長在她身上…」

　　我按照她的話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我長在不二學長身上？

　　畸形連體嬰？！

　　達咩達咩達咩！

　　「這也太可怕了吧！天天黏在一起的話，好膩！」

　　我如此總結道。

　　感覺一點個人空間都沒有了呢…

　　幸好不二學長一點也不粘人，而且我也不粘人。

　　大家都是獨立自主的好孩子什麼的，真的是太棒了！

　　但顯然，愛裡並不能理解我和不二學長這種偉大的關系，她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小聲嘀咕：「...見鬼了…還是第一次見這樣談戀愛…四舍五入這不是白談嘛…」

　　我冷哼一聲，對此不予置否。

　　只能說，我和不二學長真的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

　　這不是命運是什麼？

　　愛裡還在那邊孜孜不倦發表她獨特的、黏糊糊的愛情觀點，而我已經拿起我的課本開始復習。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外界的紛紛擾擾與我無關。

　　然後手機響了一下。

　　是我給不二學長設定的特殊提示音！

　　我立馬掏出手機，是他發來的信息，內容很簡單——

　　「天氣預報說周末天氣很好呢，所以、奈奈要和我約會嗎？」

　　「咦，奈奈你的嘴角AK都壓不住了…」

　　愛裡恰當地刷存在感，順便一提，上了高二，我們還是鐵打的同桌。她湊到我跟前掃了一眼，看見不二學長的昵稱，立馬意識到這是誰的短信，鄙夷地看著我，

　　「太可怕了～天天黏在一起～好膩哦～」

　　我發誓我剛才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絕對沒有這樣！

　　可惡，拳頭都硬了。

　　但是手還是非常誠實，打字——

　　【好呀～那周助你安排^-^】

　　愛裡冷哼一聲，「女人，呵呵。」

　　「仔細算算，好像確實太久沒見了，該見見了，正好周末有空來著…」

　　我立馬正色找補。

　　「昨天我問你周末要不要逛街，你說你要搞學習的！」

　　我一驚，竟然還有這種事？

　　可惡！

　　「呵呵，女人。」

　　*

　　眾人眼裡的不二周助是個超級時間管理大師。

　　不僅兼顧著國家隊的近乎嚴酷的訓練，同時還是東大的醫學生，據說成績非常優秀，是那種一到了畢業季絕對是被各大教授老師爭著要推薦一路博碩的家伙。

　　最重要的是，整個隊伍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女朋友。

　　你就說吧，如果不是時間管理大師，到底是怎麼做到愛情，學業還有事業三豐收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還有不少和網球一樣完全拿得出手不想上下的興趣愛好，比如說園藝和攝影，偶爾還會心血來潮拿自己的作品去參加一些正式的比賽，竟然也能拿到非常不錯的名次。

　　總結，這個男人真的如同他的稱號一樣，天才的可怕。

　　平等院鳳凰也是國家隊的一員，和不二周助一樣，他也是新進的國家隊隊員，在新人中同樣備受矚目，而且和不二周助還算聊得來。

　　「周六，有場友誼賽，你不參加？」

　　走進休息室，平等院鳳凰打開了自己的儲物櫃開始換衣服。

　　坐在位置上的不二周助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是看到令自己開心的內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愉悅的氣息，聽見平等院鳳凰的話，他抬頭，

　　「嗯，不參加，要跟女朋友約會～」

　　最後那個微微上揚的語氣，絕對不是在炫耀什麼的…只是開心而已。

　　果然，平等院鳳凰脫衣服的動作明顯一頓，快速地換好衣服之後才緩緩開口：「原來你真的有女朋友。」

　　雖然是句號的肯定句式，但多少帶著一種長久以來的疑惑得到解決、塵埃落地的感覺。

　　不二周助也難得沉默了一下。

　　「...是什麼造成了你們的錯覺，我沒有女朋友？」

　　「大概是因為，從來沒見過，…你的事情很多，感覺也不像是有時間談戀愛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你女朋友居然能忍受這麼久不能見面嗎？」

　　他如實回答道。

　　一連三四個星期，不二周助和他一樣，都是一結束學校的課程就來這裡訓練，因為訓練的很晚，他們都是借住在集體宿舍內。

　　總結，他不可能有時間跟女朋友單獨見面。

　　而他女朋友居然也沒有鬧？

　　不二周助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平等院你有養過貓嗎？」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問他有沒有養貓呀…那當然是——

　　「沒有，從來沒養過。怎麼了？」

　　「沒怎麼，雖然這個比喻不一定恰當，但我覺得跟奈奈相處，跟養貓是有點類似的。」

　　平等院鳳凰一愣，從不二身上感受到某種非常熟悉的惡劣又腹黑的氣息，接著他問道：「怎麼說？」

　　「貓跟狗是完全不一樣的動物，貓比較有自己的領地意識和獨立意識，靠的太近會被當成奇怪的家伙反而會被遠離，離的太遠的話貓又會很快把你給拋諸腦後，你得始終保持一種規律，就好像要有一根無形的線，保持在一定的範圍裡，但是等她快要到那個邊緣的時候，再不緊不慢地出現刷足存在感…循環往復，這樣才會把這種關系變成一種習慣。」

　　「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不二學長的笑容燦爛，一副爽朗的要跟他討論養貓心得的樣子。

　　聞言，平等院鳳凰啞言，嘴巴張合兩下，最後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不懂就問，有趣在哪裡？

　　況且這樣聽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在養貓，反倒像是…

　　在訓貓。

　　嘖，不二周助真是個惡劣的家伙。

　　他在心裡可憐那個倒霉貓系女友一秒鐘…

　　「嘖，所以我一點也不喜歡養貓，我喜歡養狗。」

　　平等院鳳凰如是說，他快速地將自己的毛巾用品塞進挎包裡，轉身離開這裡，

　　「走啦，下周再見。」

　　「下周再見，平等院～」

　　*

　　和不二學長的約會的前一天，我來了他的公寓。

　　當然，我沒有要過夜的想法，只是碰巧早見阿姨今天要晚打烊，我便想著來不二學長家吃個晚飯，然後等早見阿姨來順路接我回去。

　　主要我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飯太無聊了。

　　不二學長還沒回來，我先點好了兩人份的外賣，然後順勢躺在沙發上。

　　不知怎地，我又想起了做飯超級美味的由美子姐。

　　自從不二學長畢業之後，也好久沒吃到那樣好吃的便當了……

　　沒關系，外賣也很吃，而且花樣還多，嘿嘿！

　　我刷了會視頻，然後刷困了，直接就在沙發上陷入了昏睡。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客廳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掉，取而代之的是牆櫃那盞散發著暖黃色的小台燈，茶幾上是外賣的袋子，而浴室裡傳來星星點點淋浴的水聲。

　　不二學長回來了！

　　得到這個認知的我立馬下意識擦了擦唇角，很好，沒有可疑的痕跡。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

　　然後開始熟練地拆外賣包裝袋，然後擺好。

　　今天點的還是我最愛的中華料理，特辣版！

　　我能吃辣，但不多，只是單純要挑戰一下自己。

　　東西已經擺好在餐桌上了，浴室裡的聲音還沒停下來。

　　不二學長這個澡洗得有點久呀……

　　我打開電視，試圖用電視的聲音蓋住浴室的水聲，然後就順理成章地看到不二學長的背包，應該是去洗澡去的急，拉鏈沒完全拉上，露出裡面一件白色的外套。

　　出於好奇，我拿出來看，這是一件白大褂。

　　*

　　不二周助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就見外賣有序地擺開在餐桌上，然後他的女朋友正在玄關那裡的落地鏡前比劃著。

　　嗯，穿著他的衣服。

　　准確地說，是他在實驗室時穿的白大褂。

　　「奈奈？」

　　他奇怪地喊了一聲。

　　穿著白大褂的少女頓時回頭，手裡還拿著聽診器，問他：

　　「周助，這是你想要的play嗎？沒想到你原來是這樣的周助…」

　　「....奈奈，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專業。」

　　他有些無語地扶額，莫名覺得神經緊繃起來了，

　　「還有就是，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奇怪的play？」

　　「...對哦，周助是醫學生。」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

　　嘖，原來是醫學生不是奇怪play啊，沒意思。

　　一旦代入現實，我立馬萎了。

　　才！沒！有！

　　我一把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然後非常自然而然地從白大褂裡摸出了周助平時上課戴的眼鏡（是護眼的藍光鏡），一臉嚴肅地走過去。

　　不二學長剛洗完澡，一身的水汽，只套了個簡單的白色浴袍就出來了，當然，他裡面有穿短褲。（大概也許吧）

　　在他奇怪的目光中，我熟練地扒開他的浴衣領子，露出精壯白皙的胸膛，我還能清楚地看見他棱角分明的鎖骨上還掛著小水珠。

　　嘖，這家伙鎖骨竟然比我還明顯好看嗎？

　　一定是假的！

　　我內心這樣吐槽著，但是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地繃著臉，然後捏著聽診器貼上去去他的胸膛。

　　冰冷的金屬物貼上去他皮膚的一瞬間，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奈奈，你在做什麼？」

　　「請不要叫我奈奈，要叫我小泉醫生！」

　　我抬頭，義正言辭地糾正他的說辭，卻見他目光幽深地盯著我，心驚了一下。但憑借我出演舞台劇的經驗（一次），我立馬調整好狀態，繼續說道，

　　「周助你是病人，病人就要乖乖配合醫生，這樣才能保持健康哦…」

　　他的表情越發詭異，像是在隱忍些什麼。

　　將快要溢出來的笑容憋了回去，不二學長也開始配合起來，「…那麼小泉醫生，我還健康嗎？」

　　我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開始胡扯，「嗯，總體很健康，就是心跳有點快。要多注意休息哦！」

　　好吧，其實我什麼也聽不見。

　　可能是位置不對…

　　於是，我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旁邊是…

　　然後天旋地轉。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後背已經在沙發上軟著陸了，他把我撲倒在沙發上，動作太快了以至於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不滿又疑惑地抬眸看，他睜開了雙眸，正緊緊地盯著我。

　　我莫名感到有些汗毛直豎。

　　「周助病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強壯鎮定，實則聲音都有點發顫。

　　好吧，不二學長這個眼神，有點危險又有點可怕。

　　我稍微有點慌了。

　　難道演過頭他生氣了嗎？

　　「小泉醫生騙人哦，其實根本什麼都沒聽見吧…」

　　我一驚，他怎麼知道的？

　　「因為小泉醫生的耳管，完全戴反了…而且，放的位置也不對…」

　　他伸手將我脖子上的聽診器取下來，搶我我開口之前又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但是沒關系，我不會嫌棄新手醫生哦，只要多加學習，一定也可以的，來，讓我來教你…沒關系，我會成為小泉醫生最好的練手工具的…」

　　*

　　客廳的氣氛變得黏糊糊起來。

　　衣服都還在我身上，但顯然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作用了。

　　胸口涼涼的，露出裡面的小衣服，今天穿的是粉紅色，還帶蕾絲邊。

　　偏偏上面的人目光不偏不倚，不帶一點旖旎情/澀的意味。聽診器好好地掛在他身上，然後冰涼的觸感貼上我的皮膚。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然後就是癢癢的，有點想亂動。

　　他把我的手摁住，完全動不了。

　　「來，小泉醫生，下面這些要點要記住哦…這個位置才是心髒…然後這裡是…」動作一路向下，「...都記住了嗎？」

　　明明是很澀的動作，被他搞得像學術論文一樣。

　　我主動親上了上去。

　　師傅別念了，再念真的要犯困了。

　　我的本意是這樣，但顯然他沒get到。

　　回應我的是他有點過分凶狠的親吻。

　　*

　　壞消息，他想把我親死。

　　好消息，沒真的親死，但快了。

　　差一秒我就要斷氣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臉幽怨地看他。

　　不二學長還是衣冠楚楚的樣子，除了剛被我扒開的衣領，連頭發絲都沒亂。

　　所以說，全程只有我一個人衣衫凌亂，淚眼汪汪嗎？

　　不過，我低頭不經意看了看，愣住。

　　哇，但從表面輪廓來看的話，意外的驚人？

　　「周助，不繼續嗎？」

　　我意有所指地開口。

　　Rwkk！

　　*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二周助難得地開始真的頭疼起來。

　　雖然是禽獸（清晰的自我定位），但他自認為是個有原則的禽獸。

　　「奈奈，你還小。」

　　「已經到了可以填婚姻屆的年齡了，還小嗎？」

　　「所以說，奈奈這是要跟我求婚的意思嗎？」

　　他馬上又拿捏住了局面。

　　果然聞言，底下的少女立馬露出了閃躲的表情。

　　嘖，果然還是太小了。

　　但是膽子倒是不小。

　　「奈奈，聽話，把腳放下來。」

　　「我不要！」

　　「……乖，你聽話。」

　　我把腳搭在了他的腰上，看著挺細的，但是意外地有力。

　　少年好腰力！

　　「除非你讓我看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干嘛要這麼執著？

　　「但也還沒到那種年齡…」

　　他繼續解釋。

　　「...我不希望你受傷。」

　　有原則的禽獸有原則的禽獸有原則的禽獸！

　　他在心裡開始反復強調。

　　但少女發紅的眼角，嬌艷的紅唇，還有身上那股若有似無引誘著他的馨香…真的挺考驗人的意志力的。

　　不過正好，他很擅長控制自己。

　　然後下一秒，他又聽見——

　　「不會的，我相信周助一定有不讓我受傷的方式，你這麼聰明，對嗎？」

　　我調皮地眨巴了幾下眼睛，試圖萌混過關。

　　所以，不要墨跡快點讓我看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二學長還要繼續拒絕我的話。

　　我真的要生氣了！

　　不就是看看嗎！

　　小氣鬼…

　　他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我正准備開口鬧脾氣，他又猝不及防地親了上來。

　　比剛才還要再凶一點，好像還聽見了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

　　應該是錯覺吧…

　　親得迷迷糊糊之間，他卻伸手把我的眼睛給蒙住了。

　　他的手掌熱熱的，濕濕的，有點像我戴蒸汽眼罩時的感覺。

　　但我有點不滿，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周助…不要蒙著我的眼睛…我要…」

　　被親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良久，他終於放過了我的嘴唇，我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息，但是眼睛還是蒙住，他的指縫會透出光芒，但我還是什麼都看不見，所以什麼都不做的這幾秒內我感覺有點毛毛的。

　　然後我感覺我的裙子被輕輕撩上來了一點。

　　我：！！！

　　不敢亂動，整個僵住。

　　這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抱歉奈奈，需要借用一下你的…」

　　我替他說完，是腿！

　　*

　　結果是我的中華料理涼了，才結束。

　　過程中，他也松開了對我眼睛的桎梏，但大腿處的感覺太過強烈無法忽略，我反而不敢去看，也沒功夫和心思去看了。

　　不二學長還幫我把衣服弄整齊，穿得好好的，完全看不出剛才凌亂的樣子。

　　他人還怪好的…

　　只是——

　　我撩起裙子露出腿根紅腫的位置，目光幽怨地看他，

　　「不是說不會讓我受傷嗎？周助騙人！」

　　好吧，其實是一點點無傷大雅的痛而已。

　　「……」

　　他立馬別開視線，語氣還是低沉的可怕，

　　「抱歉…下次不會了。」

　　咦，誰跟他還有下次。

　　好吧，其實過程我也挺舒服的？

　　「那下次，一定要記住哦！」

　　「那個，沙發要怎麼辦呢？」

　　「...我會拆下來拿去洗。」

　　哦，只是我看了看，真的洗的干淨嗎？

　　不過，幸好他及時避開了，所以沒弄到我衣服或者身上。

　　衣服保住了！只是變的皺皺的，沒關系，熨一下就好。

　　「謝謝你哦周助！」

　　不二周助：？

第59章

　　高中的時間就好像被綁在飛箭之上，咻地一下就跑沒了。

　　當拿到東大法律系的錄取通知時，我整個人都是蒙圈的，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場夢，那樣的不真實，那樣的朦朧。

　　醒來還是會很感動？（不是）

　　早見阿姨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彼時我正在她的店裡幫忙，因為放假了，咖啡廳的生意這段時間都很好，為此她還請了兼職的服務生來幫忙。

　　哦，順便一提，那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降谷零。

　　現在化名為安室透，正在絕贊臥底打工中。

　　當然，我雖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表面還是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只是我隱隱有那麼一種感覺，早見阿姨這個咖啡廳，哪裡好像不太對勁.....尤其是這家店，老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出現，而且這附近好像也不太安全，時不時就有命案發生。

　　我也曾憂心忡忡地跟早見阿姨提議，是不是要搬去更安全一點的街區，畢竟阿姨總是下班下的很晚，但早見阿姨拒絕了，並表示可別忘了她曾經的職業。

　　好吧，曾經的秘密國際特工...我在瞎操心什麼，我應該要去操心那些想要找她麻煩的倒霉鬼吧...

　　咳咳，對不起，扯遠了。

　　總之，收到短信的時候，我和早見阿姨正在給店裡的花澆水。

　　「奈奈真棒啊！沒想到真的考上了...那，為了獎勵奈奈的努力，我也要來跟奈奈准備一份禮物才可以...」

　　「真的嗎？！」

　　我眼睛一亮，沒有多想，只以為早見阿姨會給我送一些我喜歡的東西。

　　結果下一秒，她掏出了一個鑰匙，放在我面前。

　　難道說.....

　　「諾，這是我給奈奈准備的畢業禮物哦！趁放假，快點去學車吧！」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恭喜奈奈，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以後也要繼續加油哦！」

　　我沒敢接那個鑰匙，「阿姨，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

　　還沒等我說完，早見阿姨便將鑰匙一把塞到我手裡，「一點也不貴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也不是很貴的車，但是代步應該還是夠的。再說，奈奈有車的話，上學會更方便一點。」

　　「我還等著奈奈以後掙大錢，讓我早點退休？」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我便收下了早見阿姨的這一份禮物。

　　她真的，我哭死！

　　*

　　第二個知道這個消息的是遠在歐洲打青年錦標賽的不二學長，但鑒於我們之間的時差，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我。

　　熊姐的成績也出來了，她也考上了東大，但是國際政治系。

　　用她的話來說，跡部家已經很多經商天才了，不差她這一個，但是從政的少之又少，她打算另尋蹊徑，為家族做出一份貢獻。

　　最重要的是，她對政治還挺感興趣的。

　　我有點意外，但又覺得挺合理的。

　　不愧是熊姐，就連興趣愛好都這麼與眾不同！

　　而且，以後我們都是一個學校的了！！

　　而愛裡則是超常發揮，考進了當地一個校風不錯的私立大學。那所大學位於東京郊外，和我的大學有點距離，但至少還在同一個城市。

　　假期才剛開始，我本來想約她們出來玩的，哪知道她們一個去了國外進修，一個回老家躺屍去了。

　　結果就是我在家發霉了三天。

　　最後被早見阿姨趕去學車了。

　　（@﹏@）～

　　大概我跟車這種移動工具八字不合，第一天就因為教了很多次還是會下意識踩錯離合和剎車而被教練狠狠罵了好幾次。

　　還被他趕下了車。

　　我只得在路邊找了個石墩坐下來，吸了好半天汽車尾氣，教練才大發慈悲讓我繼續上車。

　　嗚嗚嗚…

　　就這樣，在被駕校教練精神和**折磨的第三天，不二學長終於從歐洲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他的青年錦標賽銀牌。

　　照理說，我應該要跟他去吃個飯慶祝一下的，但我真的被學車這件事搞得有些精神衰弱了。連夢裡都是我拿著離合當剎車在踩，然後被教練劈頭蓋臉一頓罵的場景，我甚至連駕校都不太願意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然我來教奈奈開車好了！」

　　知道我的狀況，不二學長好心地建議道。

　　「可是，周助你真的有空嗎？」

　　「我特地和教練拿了一個月的假期哦！本來是打算和奈奈一起去旅游的，但是既然奈奈要學車的話，我當然是全力支持啦～」

　　本！來！是！打！算！和！我！一！起！去！旅！游！的！

　　所以我為什麼要鬼迷心竅先去學車！？

　　我哭喪著一張臉，陷入了深沉的絕望與悔恨當中。

　　*

　　但有一說一，有了不二學長的單獨『補課』，我在駕校挨得罵是越來越少了，當然，我男朋友嘆氣的次數也明顯增加了。

　　在進行了一次號稱完美的、標准的倒車入庫之後，我立馬興奮地手舞足蹈。

　　「天啊！倒進去了！沒有壓線！而且車身也超級正！」

　　然後我的話音落下，車子一下子像泄了氣的皮球，熄火了。

　　「……」

　　嗚嗚嗚嗚，要是真實的考試，這裡就直接掛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不二學長，但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責怪之意，只是安慰我道，「沒關系的，奈奈，再來一次吧，我相信你一定還可以做到的。」

　　和風細雨，如沐春風，跟駕校的教練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

　　總之，在他和我本人的雙重努力之下，我已經可以熟練完成倒車入庫以及其他一些必考的操作了。

　　「如果周助去當駕校教練的話，一定會發財吧！」

　　解開安全帶後，我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感覺自己又充滿了信心，

　　「感覺教的比駕校的老師都要好上一百倍！真的、真的太感謝你了！」

　　他笑了笑，微眯的眼睛閃爍著精光，「所以、奈奈只准備口頭上感謝我嗎？我呀，可是好不容易從嚴格的教練手裡爭取到一個月的假期呢…結果光是教奈奈學車，就花掉了一半的時間…下次還不知道能不能請到這麼久的假呢…」

　　語氣中有淡淡的惆悵，似乎在擔心未來的假期。

　　我心一緊，立馬不假思索地開口：「當然不只是口頭上！」

　　然後忽然心虛，左顧右盼。

　　可是謝禮什麼的，真的完全沒有准備，甚至沒有想過…天啊，我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有種壞女人利用男朋友，用完就扔的既視感…

　　大概是急中生智，我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中，然後一個靈光乍現。

　　我主動湊上去，在不二學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他的臉掰過來狠狠地親了一大口。

　　不二學長臉上罕見地出現了類似宕機的表情。

　　似乎沒想到我給他整這麼一出，然後反應過來，隨即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無奈神情。

　　「奈奈你…」

　　我又親了他一口，成功讓他閉嘴了。

　　然後一口接著一口。

　　親了很久，到我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停下來。

　　不二學長已經呆如木雞了。

　　怕他覺得不滿意，我又立馬搶先補充，「先付利息！」

　　「……」

　　他還沒說些什麼呢…

　　不過，他還是努力憋住了笑容，趕忙正色道，「是嗎…那我很期待哦～奈奈會給我准備什麼驚喜呢？」

　　我又是一陣心虛，結結巴巴開口：「到時候、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不二學長和我換了位置，帶著我離開這段人煙稀少的路上，啟程回家。

　　可後面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是，我心虛什麼呀…一開始，好像是不二學長主動說要教我開車的吧！

　　可惡，又被他拿捏住了。

　　*

　　毫不誇張地說，我已經完全掌握開車的訣竅，但是一時半會還是沒辦法立馬考試拿到駕照。

　　於是乎，我也閑了下來，整天不是去早見阿姨的店裡幫忙，就是跟不二學長待在一起，其實我們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就是一起看看電影，吃吃飯。

　　生活還是挺悠閑的。

　　就是久了有點無聊。

　　想出去玩！！！

　　而世事就是這麼奇妙，餓了有人遞餅干，冷了有人遞衣服，困了有人遞枕頭，無聊了就有人約出門了。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我在店裡幫忙，因為早見阿姨去進貨了，而安室透則是外出給熟客送花去，店裡只有我一個人。不過今天是工作日，店裡其實並沒有太多客人，我也便落得個清閑，可以拿著灑水壺在門口處照顧一下盆栽。

　　擺在下面的綠植倒是很簡單地就澆好水，可吊在上面的植物，我踮起腳尖使勁夠了半天，還是碰不到。

　　可惡，我恨我自己的身高！

　　就當我憤憤地准備從裡面搬出那張即將要令我顏面盡失的凳子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在我身後。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而易舉地將上面的吊盆取了下來。

　　「謝謝！」

　　我轉過身去跟那位好心人道謝，卻不料他不是別人，正是不二學長，

　　「周助？！你怎麼來了？！」

　　後者沒有立馬回答我的花，而是順手幫我將其他的一些吊盆取下來，安放在地面上，然後朝我伸出了手。

　　我毫不猶豫地將手裡的灑水壺放在他手上。

　　動作行雲流水，非常自然，仿佛兩人之間有種奇怪的默契一樣。

　　不是，我把水壺給他干嘛呀？！

　　我正准備開口，又見不二學長毫無芥蒂地蹲下，然後熟練地澆起水來。

　　有種微妙的既視感...好像老夫老妻之間那種默契...

　　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想什麼老夫老妻！

　　「奈奈？奈奈？」

　　最後是不二學長的聲音將我的游走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還是半蹲著，歪著頭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奈奈？你很熱嗎？怎麼臉忽然有點紅了？」

　　我：！！

　　趕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有點發熱。

　　我咽了咽口水，「可能是外面太熱了...」

　　怕他不信，還假裝用手朝自己臉上扇扇風。

　　「不過，周助你剛才叫我干什麼？」

　　「沒有水了，奈奈可以幫我進去接點水嗎？還有，你這幾盆花該松松土了...」

　　說著，他提起空空的水壺要搖晃了幾下。

　　我立馬接過來，小聲嘀咕：「說什麼幫不幫的，明明就是周助在幫我的說...等等我，我馬上接水出來！」

　　然後我小跑著進入後廚，迅速把灑水壺裝滿了水，再走出來的時候，不二學長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小鐵鏟，動作嫻熟地松起花盆裡的土壤來。

　　每次看見不二學長照顧植物的時候，都會感覺對方身上好像有層溫柔的聖光。

　　好神奇好耀眼...

　　尤其是他那修長有力的手指從綠色的葉子中來回穿梭擺弄的時候，我總是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安心和溫暖，甚至心底會隱隱有種嫉妒的感覺。

　　我竟然在嫉妒那些花花草草？！

　　難道我真的是個變態？！

　　意識到這個可怕的可能性，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則是驚濤駭浪。

　　以至於不二學長抬起頭來，奇怪地問我怎麼了的時候，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想讓周助也摸摸我。」

　　不二周助：？？

　　我：！！！

　　話一出口，和不二學長那雙詫異地瞪大的雙目，我立馬從半蹲在地上的姿勢彈射起身，手忙腳亂地打算解釋，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看你一直在摸來摸去那個葉子，然後一時糊塗....才...」

　　可惡！這簡直是越描越黑了...

　　而且，一碰上他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睛，有種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感覺...

　　我便一下子像泄氣的球，完全解釋不下去了。

　　但是——

　　「好吧，我承認，我嫉妒這些盆栽...我不管，周助不能偏心，也要摸摸我...」

　　真誠，永遠是在下的必殺技。

　　果然，這下輪到不二學長臉上露出和我剛才差不多的表情了。

　　咦，變傻瓜了吧！

　　「不過，你得先把手洗干淨才能碰我！」

　　「......」

　　女朋友好可愛，想rua怎麼辦？

　　（^^）

　　*

　　等外面盆栽弄好之後，我給不二學長送去了冷飲和小蛋糕。

　　我們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剛才擺弄的那些花花草草就在眼皮子地下，不遠處是冷清干淨的街景。

　　「剛才奈奈不是問我怎麼來了嗎？」

　　他放下杯子，單手托著腮看我。

　　我：「難道不是因為想我了嗎？」

　　他一陣語噎。

　　奈奈怎麼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見他不回答，我又立馬追問：「難道不是嗎？」

　　「......是，」

　　他哭笑不得地承認，

　　「但那不是全部的原因，我特意來找奈奈，是想要邀請奈奈一起去冒險哦！」

　　「冒...冒險？」

　　這麼說來的話，不二學長該不會是要約我...

　　「不要！不要爬山！我打死也不爬山！」

　　「奈奈，不是邀請你去爬山...」

　　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去爬山的話，我都可以。」

　　「...好，那就說定了，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我們一起出發去冒險吧！」

　　好像、答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第60章

　　我萬萬沒想到，不二學長口中的外出冒險，是直接出國了。

　　等人坐在去往美國的飛機上時，這種暈暈乎乎不太真實的感覺才終於塵埃落定。

　　幸好我拿的美簽還沒過期…

　　「不是，周助是怎麼跟早見阿姨說的？！她居然這麼快就答應了還…」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

　　昨天下午答應了和不二學長的冒險邀請之後，早見阿姨就回來了，也不知道對方跟她說了什麼，總之，才不過數分鐘的時間，早見阿姨便同意，然後當天晚上趁我洗澡的時候，將我的行李打包好。

　　動作指迅速和干脆利落讓我一度以為早見阿姨終於忍不住要將懶惰的我趕出家門，就差沒當場表演個痛哭流涕，跪抱大腿發誓自己一定好好做人求她不要這麼狠心趕我出門…（不是）

　　結果就是——

　　「跟周助出去要玩的開心哦～」

　　不是，出去玩一下怎麼還給我收拾這麼一大箱子的衣服用品？！

　　真的不是趕我出門嗎？

　　原來是出國旅行啊，那難怪了……

　　不過——

　　「這可是美國誒…」

　　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放在腿側的左手在不二周助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捏緊了褲子。

　　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還會踏上美國這片土地。

　　那幾年在美國的生活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般不真切，朦朦朧朧渾渾噩噩，回想起來仿佛像是上個世紀發生的事情一般。

　　我正想著，腦子中產生的不真實混沌感被不二學長的回答給打散。

　　他食指抵唇，一臉認真又無辜地開口：

　　「就說了『想約奈奈出國玩，希望能同意』？」

　　「然後？」

　　「然後她就同意了，」

　　他摸了摸我的頭，像極了摸小狗，

　　「甚至還給我提供了很多游玩的建議呢！這些，我都有認真地記下來呢！」

　　說著，怕我不信還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上面果然寫了很多游玩建議。

　　可是，你們到底是怎麼在短短幾分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完成這麼多的信息交換的？

　　我直接瞳孔地震。

　　總覺得這兩個人背著我偷偷有交流過呢……

　　「可是，周助為什麼會選美國呢？」

　　知道我過去在美國那段不算快樂的時光，正常人不是應該合理避開這個地方才對嗎？

　　「因為奈奈不是一直很想去看越前的比賽嗎？明天是全美公開賽的四強賽，越前會出賽爭奪四強的席位哦～」

　　他的回答讓我感到非常意外。

　　我是有跟他那麼提過一嘴和龍馬的約定，以後一定要去看他的比賽，沒想到不二學長竟然一直記得。

　　「奈奈，要一起看電影嗎？」

　　他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來，湊過去一看，是最近評價頗高的新x誠的電影，正好我也沒有看過，便連忙點頭，

　　「要看！」

　　看電影總比在飛機上無聊發呆要來的好...

　　電影的畫面是好看的、唯美的，有種讓人的心平靜下來的神奇魔力。

　　然後毫無意外地，我睡著了。

　　*

　　感到肩膀上一沉，不二周助用余光掃向身邊的人，少女正側著臉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左臉頰被壓出肉肉的感覺。

　　因為怕她一路上無聊，所以特意選座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此時飛機已經在平流層中平穩駕駛著，下方是延綿不斷的雲山，西沉的夕陽不斷地往遠處的地平線靠，渲染出一片極具層次又絢麗的金黃色，映襯著少女的側臉，仿佛也鑲了一層金貴的光芒。

　　兩人的座位是連座的，所以飛機一駛入平流層，她便將兩人中間的扶手拉了上來。

　　倒是方便了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覺......

　　此時恰巧空姐拿著毛毯路過，准備分發給有需要的乘客，不二周助管她要了一張。

　　然後輕柔地給她蓋上。

　　飛機上的空調開的很低，有了這張毯子，她肉眼可見地睡得更熟了…由此帶來的直觀結果就是，她靠在自己的襯衫的位置，隱隱有些濡濕。

　　等會她要是醒了發現的話，絕對會先炸毛吧？

　　他如此想到。

　　正巧空姐走了一個來回又回到了這邊，見他們兩擠在同一張毯子下，便體貼地詢問不二周助是否還需要多一張毛毯。

　　他卻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將少女身上的毯子扯過來了一點，虛虛地蓋在自己身上。

　　「.......」

　　行唄，小情侶之間共用毯子的情趣。

　　空姐了然一笑，然後默不作聲地將毯子收回來，離開了走道。

　　*

　　最後醒來的時候，飛機正在降落的過程中。

　　倒不是我一路睡了十個小時，中間也是斷斷續續醒來過，可是正好外面是黑夜，所以每次都是迷迷糊糊醒來，然後沒清醒個幾分鐘又睡了過去。

　　一定是生物鐘的原因！

　　才不是我太能睡！

　　不過——

　　「周助，你什麼時候把外套穿上了？」我看著他，有些奇怪地開口。

　　好像一開始上飛機的時候，他是穿著白色襯衫吧...

　　對此他的解釋是，飛機上的氣溫有點低，而且美國的氣溫會比日本低上一些，所以得穿個外套早做准備，並且還非常貼心地遞給我另一件外套。

　　他不說我還不覺得冷，他一說，我瞬間打了個冷戰，便不假思索接了過來穿上。

　　衣服還暖暖的....

　　我又打了個哈欠，然後牽起不二學長的手，說實話，我現在牽他的手已經非常得心應手，行雲流水了。

　　就好像牽手也是跟吃飯睡覺一樣的日常習慣似的。

　　一開始談戀愛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在什麼時機去牽他的手。

　　而如今——

　　我和他的目光相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手冷！你手熱！所以，你的手借我牽牽？」

　　我眨巴眨巴黑眸，像只狡黠的貓。

　　然後在一本正經的鬼扯。

　　他回敬我一個無辜的眨眸，「嗯，是你的。」

　　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被我牽住的手上，意思不言而喻——

　　他的手也是我的。

　　我心裡一驚，差點要甩開他的手，最後被我生生忍了下來，努力保持鎮定，若無其事地回了一句，「你說的對。」

　　然後略顯僵硬地別開視線，看向窗外，心裡則是暗暗想到，這小子怎麼做到這種話張口就來的？

　　可惡！一定是我的修行還沒有到家！

　　*

　　我們落地紐約，當地的法拉盛公園中的阿瑟阿什球場也是這次全美公開賽四強席位爭奪賽的舉辦地點。

　　等到了地點我才知道，這個公園我也曾經來過，那時候我們剛搬來紐約認識了越前一家，正巧龍馬有兒童組的網球比賽，倫子阿姨便好心地給我們送來了門票。

　　那時候那個女人還沒有後來那麼不可理喻，便帶我來了這個公園。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具體細節我基本都忘的差不多，只記得那一年的比賽，龍馬被譽為黑馬，從初賽開始就讓選手裁判眼前一亮，只是到了決賽的時候好像因為什麼原因中途退賽，還蠻多人覺得可惜來著...

　　沒想到今天故地重游，還是為了看越前龍馬那家伙的比賽。

　　果然，生活就是一場輪回。

　　我們來看比賽的事情並沒有提前知會龍馬，打算賽後的時候再給他驚喜。

　　龍馬今天要對決的人叫愛德華，此人比龍馬要年長三歲，在國際賽上出道的時間要比他早，去年的全美大賽因為失誤而止步四強，但他本人的能力受到不少的關注，寄予厚望。

　　相反越前龍馬，雖然在新人賽中勢頭很猛，但比起愛德華，給人感覺還是太嫩了。

　　我一把合上手裡入場免費贈送的網球周刊，有些憤憤不平地開口：「龍馬絕對能夠吊打那個叫什麼愛德蒙的家伙啦！這些評論文章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扯！fake news！」

　　然後球場上的越前龍馬就好像故意跟我唱反調似的，火速地被對手拿下一局。

　　觀眾一陣歡呼掌聲，而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不知怎地，分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所謂的愛德蒙，但我沒由來就是很討厭這家伙。

　　可惡！要是龍馬輸給這家伙的話......

　　我火速看向身邊的不二學長，「周助，你說龍馬他能贏嗎？」

　　目光急切，又帶了點懇求。

　　不二周助一直觀察著比賽的局面，略微沉吟道，「越前這種打法有點意思，不像他過往的作風呢...總的來說，我認為越前這一局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但是還是有點問題...的意思嗎？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我的心情更是七上八下，所以我並沒有注意到不二學長嘴角那興味的細微弧度。

　　表面上看越前龍馬是處在劣勢，但也算了解越前的球路的不二周助幾乎是從第一球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那家伙根本就是在吊著他玩，這種套路似曾相識，跟他曾經對戰觀月初的時候如出一轍...就是不知道越前這家伙想要玩幾局。

　　還有就是，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恩怨嗎？

　　眼見越前龍馬又輸掉一局，我當即憤憤不平地掏出手機，也顧不上國際漫游的高昂費用（因為時間急，所以我下了飛機並沒有先去換電話卡），給越前龍馬發了一條信息。

　　【我心裡只有學習：要是你這家伙就這樣輸給那個愛德蒙的話，你這輩子就不用來見我了！我嫌丟人！】

　　然後光速又輸掉一局。

　　已經到了第四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越前龍馬你是故意要跟我做對的嗎？

　　我的內心咆哮著。

　　這是不二學長提醒我，「奈奈，網球比賽的中場休息時間很短，所以越前估計是不會馬上看到你的短信的...」

　　「好吧...」

　　我一下子就萎了下去，只能在心裡默默為越前龍馬加油。

　　「還有，他的名字是愛德華，不是愛德蒙。」

　　「......」

　　我直接氣成河豚臉。

　　都這種情況了，不二學長居然還一本正經地糾正我人名...

　　「我才不管是愛德華還是愛德蒙呢！周助，你到底是哪一國的呀！」

　　圓嘟嘟氣呼呼的臉頰，好可愛！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果然就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像果凍一樣Q彈。

　　為了防止少女炸毛，他又立馬轉移話題，「我當然一直都是奈奈這一國的呀...而且，跟你打個賭吧，下一局越前絕對能夠拿下優勢。」

　　我有點不太相信，聲音也變得弱弱的，「真的嗎？可是怎麼看...」

　　「打賭嗎？如果越前贏一局，奈奈就親我一口？」

　　我一愣，然後下意識，「還有這種好事？」

　　不二周助：「.......」

　　*

　　事態果然就如同不二學長預料的一樣，從第四局開始，整個戰況就逆轉過來了，越前龍馬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態強勢地拿下了勝利，那個叫愛德華的選手幾乎是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分都沒有拿到。

　　速度之快之狠戾，仿佛前面那三局都像是在被面前這個小鬼溜著玩似的。

　　怎！麼！可！能！

　　那只是一個小鬼罷了！

　　總之，他絕不承認兩人之間那初露端倪的巨大鴻溝，只以為這是自己的一時疏忽大意。

　　下一把他絕對要扳回來，然後拿下這局比賽。

　　讓越前龍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不是當初那樣了....

　　愛德華和越前龍馬之間的恩怨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年前的那一場全美網球比賽的青幼組比賽。

　　愛德華出身運動世界，祖父、爸爸還有大哥都是非常著名的運動員，他自然也繼承了姣好的運動天賦，從小就在網球上展露出遠高於同齡人的天賦，家裡有意培養他成為一位職業網球運動員，便自小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大的小的，也獲得不俗的成績。

　　所以當他知道自己要對得上的比自己還小上三歲的、彼時還籍籍無名的越前龍馬時，愛德華心中充滿了不屑一顧的感情。

　　他的教練勸他不要大意，畢竟那家伙可是越前南次郎的兒子。

　　說對方曾經是怎麼樣驚才艷絕的網球天才，在他眼裡也不過是上世紀留下來的老不死古董罷了，他真的不明白這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十年前的越前龍馬發育的比同齡人都晚，看上去瘦瘦小小，完全就是一副不足為懼的樣子，偏偏他從小被捧得極高，更是沒把野路子出身（？）的越前龍馬放在眼裡。

　　「我看我的教練完全就是瞎操心，什麼越前南次郎的兒子...就算過去再風光，也是他的爸爸風光，哼...我看這個越前龍馬根本個沽名釣譽的家伙...」

　　面對前來看他比賽的同窗好友，他如此誇誇其談道。

　　完全將自己的教練對他的叮囑忘在了腦後。

　　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這位從小被當成是社交中心的愛德華有點不爽，也順著其他人的視線看過去。

　　是個黑發的亞裔女孩，穿著淡黃色的碎花連衣裙子，面容精雕玉琢，看上去像個洋娃娃般精致可愛。

　　一開始只是想去跟女孩說兩句話，搭搭訕。

　　哪知道女孩跟聾了似的，他在後面一直喊都聽不見，自顧自地在走。

　　正常人怎麼可能聽不見他的話，肯定是對方壓根沒拿他當一回事。

　　想到這裡，心高氣傲的他瞬間就燒起一把無名火，作勢就要跑前兩步伸手去扯她綁在腦後的馬尾。

　　咻——

　　一顆網球距離他伸出的手僅有兩釐米的位置快速又狠戾地略過。

　　劃開的氣流好似一把無形的利刃，刺痛著他的手掌。

　　球撞在路邊的鐵網上，發出很大的聲響，球落下來，只留在網上一個微凹進去的圓坑。

　　可見力道之大。

　　如果稍微歪一點砸在他手上....愛德華不敢想像下去。

　　等他從這一球中回過神來，黑發女孩已經走遠了。

　　他便順著球路的方向看過去——

　　男孩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頭上戴著鴨舌帽，露出幾縷墨綠的碎發，露出底下一雙琥珀般的貓眼，正一臉漠然地看著他。

　　明明就是個比他還矮上一大截的臭小鬼...但偏偏眼神中透露著那種鋒利和倔強，還有剛才他的那一球，是完全不容置疑的絕對實力。

　　反觀是他，都沒有自信能發出那樣的球。

　　是湊巧嗎？

　　他本想上去發難，但比賽時間馬上就到了，他的教練也尋了過來，將愛德華帶走，這才免去了一場即將爆發的爭端。

　　然而他的對手越前龍馬卻失約了。

　　按照比賽的慣例，遲到超過十分鐘就被視為自動放棄比賽資格。

　　愛德華直接不戰而勝。

　　雖然勝之不武，但是愛德華自認為，就算對方來到了現場也不過是拖延他勝利的步伐罷了，結果是不會改變的。

　　然後他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越前龍馬。

　　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球場上看見的那人。

　　「...因為場地太大，找路稍微花了點時間...啊，取消資格嗎？那好吧...」

　　沒有想像中激烈的爭論，或者情真意切的懇求，他一副雲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平靜地接受了取消比賽資格的決定，隨後壓了壓帽沿，沒有多看一眼便轉身離開。

　　仿佛壓根沒把這個比賽，也沒把他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不知怎的，他又回想起那恐怖的一球，明明沒有碰到他的手，但他卻好像能感覺到手腕傳來的陣陣幻痛，雙腿好像被釘子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後來他再也沒有對上過越前龍馬，對方就好像銷聲匿跡在了各種大大小小的比賽當中，不知去向。

　　那一球就好像是他的心魔一般，時不時就會像燒不盡的野藤蔓一樣，重新生長纏繞在他的夢中。

　　直到這次全美網球大賽，他偶然又在選手名單上看見了越前龍馬的名字。

　　塵封的這段記憶又再次席卷而來。

　　但這次他不會再感到害怕，這些年他一直刻苦努力的訓練，就是為了消除心中那股如影隨形的恐懼感和恥辱感。

　　這一次，絕對要打敗這個家伙...

　　為了他自己。

　　一開始，一切都在按照著他的料想所進行。

　　直到第四局——

　　少年的球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一開始的試探防守變得積極進攻，將他打的節節敗退，幾乎是完全沒有半點還手的能力。

　　後面的四局是一分都沒能拿到，直接輸掉了這場比賽。

　　越前龍馬成功晉級全美四強，獲得問鼎冠軍的席位。

　　他輸了。

　　教練看出了他的失落，主動上前安慰道，「愛德華，沒事，至少我們還是拿下了三局，那小子的實力很強...我們也算輸的不難看。」

　　這話說起來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可能看在別人眼裡就是有來有回，4：3的比分咬的很緊。

　　但他從事網球教練多年，自然看出來了當中的彎彎繞繞，這位越前龍馬從一開始就在溜著愛德華在玩，漫不經心地吊著他打了三局，讓他自己自己十拿九穩，實則從第四局開始不留余力地發力，一點機會都沒給愛德華，就拿下了這場比賽。

　　這種給了希望再推下懸崖才是最狠的...

　　狠到他都懷疑，兩人是不是私下有什麼舊怨。

　　不過據他所知，越前龍馬是這一兩年才從日本回來美國，兩人此前沒在比賽對上過，也從未聽聞他們有過私交....大概這只是越前龍馬的球風吧...

　　教練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後者才緩緩回過神來。

　　越前龍馬在一片歡呼和掌聲之中離場回到選手席位上，正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神態非常松弛。

　　反觀是他...不用看也知道非常狼狽。

　　一如多年前的模樣。

　　他從來沒有戰勝過越前龍馬，無論是他臆想中的，還是現實中的。

　　忽然，他像是看見了什麼消息，瞬間看向了觀眾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方面孔的黑發少女的位置很是靠前，在一眾前排外國面孔中顯得尤為矚目，尤其是兩人視線對上的時候，女孩一臉興奮地朝著越前龍馬揮手。

　　原來是她啊....

　　他忽然失笑，有種被多年前的回旋鏢擊中的宿命感。

　　不過，此時女孩身邊站著另外的少年，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關系。

　　愛德華忽然覺得好像心頭有塊石頭落下來。

　　看來越前龍馬那家伙，也不全是贏家啊。

第61章

　　在越前龍馬教練的幫助下，我和不二學長成功來到了運動員專用的休息室。

　　經過大門的時候，我們看見好多舉著越前龍馬燈牌的球迷，活脫脫一個偶像見面會似的。

　　我不由戳了戳不二學長的手肘，小聲道，「你們打網球的粉絲，都這麼瘋的嗎？」

　　「話說周助的粉絲也會像這樣嗎？」

　　「我的話，好像沒見過呢...」他只是搖了搖頭，「大概是只因為越前比較受歡迎吧，看來大家都比較喜歡越前這種類型的？」

　　少年眉眼低垂，在我抬眸看去的前一瞬巧妙地將眸中狡黠的精光斂去，待我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他可憐兮兮的。

　　不二學長怎麼可能沒有龍馬受歡迎！明明在青學的時候，就是超級人氣王啊....

　　至於龍馬那家伙，走的是拽酷小孩哥的風格，騙騙年紀小的妹妹還行，放在我這裡是完全不夠看的...怎麼說也該是我們家不二學長這種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鄰家大哥哥風格要更受歡迎才對！

　　不過——

　　我轉念一想，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忽然出現在我的腦海。

　　難道說現在的流行風向標已經改變了？

　　我的品味已經跟不上版本的答案了嗎？

　　我：！！！

　　絕無此種可能！

　　「才不會！周助也超多人喜歡的好嗎？就比如我，我就很喜歡周助的說！」

　　「可是奈奈也很喜歡幸村不是嗎？」

　　我一陣語噎，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一茬。

　　和不二學長一樣，幸村精市也不負眾望地走向了職業網球選手的道路，時常能在各大比賽的直播和轉播中看見幸村學長的身影，只是某次在飯店吃飯時看見的電視轉播畫面，無意中感嘆了一句『幸村學長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結果就被不二學長記住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在那不久後的某天，我在超市買洗護產品，正好就買到了幸村學長代言的，更是讓我坐實了『喜歡幸村學長（的那張臉）』的身份，在不二學長眼裡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的確是喜歡幸村學長那張臉，但那也只是非常膚淺地對美好皮囊的欣賞罷了。

　　我這個人看的內在好嗎？

　　哦，當然啦，不二學長是內外兼美！

　　不過，眼下還是趕緊穩住對方的情緒。

　　於是我挽著他的胳膊，張口就來：「哪有，這個世界我最最最最喜歡周助了！」

　　話音落下，我這才感到他身上的低氣壓消散了不少。

　　嘖。

　　男人，真好哄。

　　*

　　我和不二學長順著指引來到後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他在跟…愛德華交談。

　　走到門口，才聽見他們說話的內容。

　　「你等著，我早晚有一天，一定會打敗你的！」

　　「哦，那加油。」

　　越前龍馬眸都不抬，神色冷淡地應付道。

　　愛德華的表情瞬間皸裂，「少在那裡看不起人了，這次我只是一時大意……你這臭小子，我可是前輩！給我尊重一下前輩啊喂！」

　　好熟悉好臉譜化的反派被擊敗的台詞啊…

　　越前龍馬：「Madamadadane！」

　　來了來了！

　　是越前龍馬那句氣死人不償命、火上澆油的經典台詞！

　　果然聽見這句話的愛德華神色激動，緊握著的沙包一樣大的拳頭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砸在越前龍馬的臉上。

　　就在我以為一場悲劇即將發生的時候，他只是揚了揚拳頭，用牙縫裡擠出簡短的一句，惡狠狠地說道，

　　「我們走著瞧！」

　　我：……

　　什麼雷聲大雨點小。

　　不對，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哥們你居然能聽懂日語？

　　你不是純純美國人嗎？

　　愛德華氣憤地轉身就准備離開，結果就和站在門口的我們對上。見了我，他明顯有些愣神，隨後又忽然氣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弧度，轉過頭去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還說我呢…Madamadadane。」

　　越前龍馬幾乎是瞬間回瞪了他一眼。

　　後者則是像是鬥勝的公雞一樣，趾高氣昂地越過我離開了。

　　而他在經過我的時候，我分明聽見他低沉地呵呵了一聲。

　　「不是，他原來不僅會聽日語，還會說嗎？」

　　那句madamadadane說的比越前龍馬本人都要溜，這是真實的嗎？

　　等等——

　　「阿西，所以他剛才那句『你還差得遠』是在嘲諷我嗎？」

　　我忽然意識到這一點，不敢置信地看向越前龍馬，然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越前龍馬，

　　「這絕對是遷怒吧！是遷怒吧！我根本不認識他啊！」

　　所以，他干嘛要嘲諷我還差得遠？

　　我招他惹他了？

　　回頭一看，人已經跑沒影了。

　　可惡，沒辦法嘴回去了！

　　於是我看向越前龍馬，在他看白痴一樣的眼神下惡狠狠地說道：「都是龍馬這個大笨蛋的錯！」

　　沒關系，我也會遷怒。

　　這股怨氣在我們三人之間打了一個來回，最後又回到了始作俑者身上。

　　越前龍馬：「……」

　　「果然、你才更像是個笨蛋吧。」

　　別的先不說，他無語扶額的樣子深深刺痛了我。

　　我立馬扯了扯不二學長的衣袖，嗲聲嗲氣地開口：「周助，他罵我。」

　　不二學長只是笑笑，然後揉了揉我的發頂，語氣溫順道，

　　「嗯，越前壞，奈奈好。」

　　我直呼青天大老爺！

　　尾巴（不存在的）差點搖上天。

　　只有越前龍馬一臉郁悶：「…不二學長，你就慣著她吧。」

　　*

　　因為行程的緣故，越前龍馬沒辦法和我們一起吃晚飯，所以我們只是就近找了個咖啡廳坐下來打算閑談一會兒就算了。

　　畢竟兩天之後還要來看他的決賽，到時候等他拿到冠軍的時候再留時間出來慶祝就好了。

　　他是這麼說的。

　　「龍馬，你也太自信了吧！你就這麼篤信你能拿到冠軍？」

　　他只是看我一眼，眼睛裡寫滿了自信，「當然，他們還差的遠。」

　　我立馬來了興趣，「那來打賭嗎？要是沒贏的話，你給我一百萬。」

　　「那如果贏了呢？」

　　「那你就不用給我一百萬了。」

　　我不假思索，然後眨巴眨巴眼睛，壞笑著補充，

　　「是不是很合理？」

　　越前龍馬放棄和我對話，轉而看向不二周助，

　　「不二學長，你不管管她？」

　　不二學長恰到好處地給我遞來了冰淇淋蛋糕，是抹茶口味的，我下意識張嘴，然後被投喂了一口。

　　抹茶濃郁的香氣瞬間充斥著我口腔的每個角落。

　　他幽幽地問道，「一百萬…日元還是美金？」

　　*

　　越前龍馬啞然。

　　好家伙，一個比一個狠啊…

　　你兩還是鎖死吧。

　　他有些悶悶地想到，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搞怪又可愛的美少女，總是眯著眼睛笑的溫文爾雅的美少年，兩人之間的互動充滿了自然和親密，那種氣氛就好像周圍有堵無形的空氣牆，將除了兩人之外的一切人和物都阻隔在外面，別人根本沒有插足的機會。

　　沒意思。

　　不過嘛——

　　小泉奈的神態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放松和自然，本來她會出現在這裡就已經夠讓他大吃一驚了，本來以為她多多少少心存芥蒂，看來還是他多想了。

　　嘛，她開心就好了。

　　想到這裡，一向桀驁拽著臉的少年，眉眼間竟然也染上了難得的溫柔的弧度。

　　離開的路上，小泉奈只是隨意說了一句嘴巴有點干，不二周助就非常自覺地去剛才路過的便利店去買水。

　　等他走遠之後，越前龍馬看著坐在路邊長椅上的少女，怕她曬著，不二周助還非常體貼地給她撐傘，他去便利店了，撐傘這個重任就交給了自己。

　　一個給的很自然，另一個接的也很自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慢地後知後覺，他干嘛要幫她撐傘？

　　難道她沒有手嗎？

　　正准備開口吐槽，女孩又忽然拍了拍椅子上的空位，「別傻站著了，不累嗎？快坐下吧！」

　　「……」

　　好吧，原來她也知道他會站著累啊…

　　莫名被哄好的某人，撇了撇嘴，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在她旁邊坐下來，板著臉，但是手還是非常自覺地撐著傘，不讓對方被陽光曬到。

　　這個時間是陽光真強的時候，在這天氣底下走一圈，人估計就要黑好幾個度了。

　　他是男生，而且運動比賽也免不了曬黑，自然是無所謂的。

　　但是她嘛…現在可能不會說些什麼，等會去照鏡子有了對比之後，肯定要亂叫的。

　　某種程度上，不二周助很了解她。

　　「奈奈。」

　　少女抬頭，一臉奇怪又警惕地盯著他，「干嘛？」

　　不是，你在警惕什麼？

　　他眼皮一跳，有些無語地開口：「你那是什麼眼神？」

　　「奇怪但是漂亮的眼神。」

　　「……」

　　他本來還想關心她幾句來著，結果話到嘴邊生生收了回去。

　　見鬼了他才擔心她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

　　這哪裡是不開心，分明就是開心過頭了。

　　於是他當下話鋒一轉，「我兩個月前見到了那個女人。」

　　見她表情有些松怔又有些迷茫，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也不准備繼續解釋，只是自顧自接著說：「她給了我一個箱子，說是你小時候的東西，希望我能幫忙轉交給你....本來是想說找個時間郵寄給你，或者回日本的時候順便帶給你，沒想到你倒是先來了美國...」

　　「箱子就放在我住的酒店裡，等有時間我請人幫忙送到你那裡去。再放下去，我可要收保管費了...」

　　聞言，女孩果然又氣成了一張河豚臉。

　　「越前龍馬你真是個小氣鬼！」

　　*

　　我沒有將那個箱子放在心上，也沒有詢問龍馬更多有關那個女人的現況，龍馬自然也不會多嘴跟我主動提起。

　　只是我沒想到，他說等有時間找人送到我這裡來，會是至少一兩天的時間，而實際情況卻是，我們前腳剛到酒店，後腳那個箱子就來了。

　　說白了，我自己都不太記得有什麼東西了，箱子裡大概就是一些玩具吧。當時離開美國那個家的時候我只打包了一些輕便的衣服，很多東西都留在原來的房子了，只當是一些普通的舊物。

　　箱子來的時候我正在浴室裡，剛洗完澡在穿衣服。

　　聽見外面的動靜就好奇地問了一下，不二學長說是一個箱子。

　　我沒有多想，就讓他先行打開了。

　　果然如我所料，裡面就是一些以前的玩具。

　　當我換好睡衣，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不二學長正從箱子裡拿出一個筆記本。

　　而茶幾上已經放滿了形狀各異，成色有些老舊的玩具。

　　小時候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最喜歡抱著睡覺的棕色毛絨熊，存滿了硬幣但是舍不得打破的豬仔錢罐，某年生日蛋糕上我覺得很好看所以一直保存下來的鑽石王冠，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日和節日賀卡....一件一件，好像一下子將我帶過去了那個泛黃酸澀中又夾雜著短暫快樂和期待的童年中。

　　不懂就問，那張0分的數學試卷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上面畫的奇奇怪怪的長滿胡須的男人頭像，下面用蹩腳的英文寫著『bastard』的字樣.....

　　哦，是那個時候數學老師。

　　看來我和數學老師的孽緣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呀....

　　「奈奈，這個我可以打開看一下嗎？」

　　不二學長揚了揚手裡的筆記本，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看著那個本子，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話說，和0分的數學試卷放在一起，不會是我以前那些稀爛的筆記本吧？

　　剛來那會，我寫英文都寫的挺醜的說....

　　「當然，打開看看吧」

　　我也來了興趣，把腦袋湊了過去。

　　然後看著不二學長翻開了第一頁，上面用日本寫著蹩腳的一句話。

　　「奈奈的專屬日記本，誰偷偷打開誰就是小狗。」

　　我這才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我的日記本啊...話說我小時候還寫這種毫無殺傷力又幼稚的詛咒來著...太可愛了吧！

　　我陷入了短暫的自戀中，然後後知後覺——

　　不對——

　　啊？？？？？

　　我！的！日！記！本！？

　　那裡面寫的是...

第62章

　　【奈奈的專屬日記本，誰偷偷打開誰就是小狗！】

　　8月1日周五晴

　　老師說人的大腦是有刪除功能的，一些很久很久的事情，會被認為是不重要的事情，然後被不知不覺地刪掉。

　　好可怕，難道我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會有人在我大腦裡操作嗎？

　　我要把這些事情都記下來，以防有人對我的記憶下手。

　　PS：本子是今天在路邊雜貨店買的，老板說是這個系列的最後一本呢！我好厲害！

　　8月6日周一

　　考不好，爸爸媽媽吵架了。

　　下次我一定努力。

　　8月19日周六

　　不想去跳舞，好煩。

　　但媽媽說比賽完之後會帶我去橫濱的游樂場，好吧，我再努力一下。

　　8月31日周日晴

　　比賽拿了前三！

　　游樂場游樂場游樂場！

　　9月2日周三

　　他們又吵架了。

　　媽媽問我如果她不跟爸爸在一起了，我想跟著誰。

　　如果爸爸太忙，只有媽媽帶我去游樂場的話也可以啦……

　　9月7日周一

　　爸爸出差了。

　　家裡只剩下我和媽媽，她好像心情不好。

　　算了，等她心情好了再說游樂場的事情吧。

　　9月15日周二

　　爸爸離開了好久，也沒給我打電話。

　　媽媽持續低氣壓。

　　9月20日周日晴

　　今天舞蹈班來了個新同學，是個漂亮的女生叫桃子。

　　她頭上的蝴蝶發夾布靈布靈的，翅膀還會動！好想問問她在哪裡買的，等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主動上去問她！

　　9月22日周二

　　今天媽媽好生氣，我聽見她房間裡傳來的摔東西還有和別人吵架的聲音。

　　她是不是忘了我昨天說過今天沒有社團活動，會早點到家這件事？

　　9月23日周三

　　我想我不用去問媽媽，爸爸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騙人，離開的那天只是跟我說是出差，很快就回來的。

　　難道是因為我老是吵著要去游樂場嗎？還是因為上次幾乎是全班墊底的成績呢？

　　9月26日周六

　　今天上課，被老師說了。

　　她說我這樣的狀態根本沒辦法參加舞蹈比賽，她還說要考慮是不是要換人上。

　　好吧，說的好像我很稀罕去參加比賽一樣的。唉，只是這樣的話，媽媽估計會很生氣吧。

　　9月27日周日晴

　　桃子來跟我說話了！

　　她說覺得我好piu亮，哈哈哈我也覺得她好piu亮。

　　這樣算是成為朋友了嗎？

　　她還約我一起去秋日祭！

　　……

　　10月3日周六晴

　　今天沒去舞蹈班。

　　因為爸爸回來了！我很開心，我們還一起去一個很漂亮的餐廳吃飯，但是餐桌上大家都不說話，有點尷尬。

　　臨走的時候，爸爸說他不跟我們一起回去了，

　　他說希望我以後都能開開心心的，有什麼不開心的話可以給他打電話。

　　10月19日周一晴

　　數學及格了！我要把這張試卷裱起來！！

　　10月20日周二

　　哦，老師說昨天的數學成績搞錯了。

　　我還是不及格。哭哭。

　　老天啊，讓我及格一次吧。

　　…

　　10月30日周六

　　昨天上完體育課之後手好痛，今天不想去跳舞，還跟媽媽吵了一架。

　　我忍不住給爸爸打了個電話，但是那邊的小姐姐說了一堆話，聽不懂。

　　不過聲音挺好聽的…

　　難道是我抄號碼的時候抄錯了嗎？

　　11月6日周日

　　桃子說她媽媽已經給她准備好了秋日祭的和服，是金黃色的，上面還有很多五顏六色的錦鯉圖案。

　　回家的時候我跟媽媽說了這件事，但媽媽說秋日祭剛好和比賽撞時間了，不能參加。

　　可是比賽是早上，祭典傍晚才開始。

　　如果我能拿到名次的話，媽媽或許會願意帶我去！

　　……

　　11月12日周日

　　拿到第二名了！紀念一下。

　　媽媽也難道看上去開心了一點，還沒來得及跟她說想去祭典的事情，然後出門了。

　　半天也沒等到她回家，我自己溜去了祭奠現場。

　　新學的成語可以用上了，現場真的人山人海。我沒找到桃子。大家都穿的好漂亮啊。

　　……

　　還碰上了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頭發長長的，像電視裡洗發水廣告的感覺，穿著黑色的和服，好像個洋娃娃！而且她好厲害，手裡的金魚袋子裝滿了漂亮的小金魚，我看著她一條一條從池子裡撈出來的！離開的時候，金魚攤的老板臉色很糟糕哈哈哈哈哈，如果認識她的話，以後可以請她幫忙撈金魚嗎？

　　…我也想要一套漂亮的和服。

　　但媽媽好像不喜歡這種節日，也不喜歡和服。

　　回家的時候媽媽的臉色很不好，我以為她生氣我偷偷跑出去，已經准備好被罵了，結果她什麼都沒說。

　　我更害怕了。

　　11月15日周三

　　好幾天，媽媽都沒說我偷跑出去的事情，應該沒事了吧？

　　11月17日周五

　　媽媽說要搬家，回家的時候東西都收拾好了。

　　我傻了，還沒來得及跟同學們告別，桃子還說周六上課要給我帶好看的發夾…

　　11月18日周六晴

　　人生第一次坐飛機。

　　好冷，但是雲好漂亮，像一大團棉花糖。

　　好想咬一口。

　　11月19日周日晴

　　新家有個很大很大的花園！

　　還有一顆很大很粗的樹。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同意做個樹屋。

　　好想要。

　　今天新鄰居過來了，是個好看的阿姨，還給我們帶了很好吃的壽司，說很難得在這裡見到同鄉。

　　我問為什麼，阿姨說因為這裡是美國。

　　不懂，美國…為什麼要叫美國啊，是指很美的國家嗎？

　　不過阿姨說，她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兒子，下次可以帶過來跟我一起玩。

　　嘖，誰想跟臭烘烘的男孩子一起玩呀…

　　……

　　11月22日周三

　　這裡的人好奇怪，講話聽不懂。

　　不喜歡跟班上的人說話，感覺怪怪的。

　　11月24日周五晴

　　見到阿姨的兒子了…好吧，他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不像以前班上那些嘴臭、身上總是一股汗臭味、衣服髒兮兮的男生，而且一點也不吵。

　　聽說他打網球很厲害，不過，網球是什麼呢？

　　哦，他叫越南龍馬。

　　12月1日周六

　　討厭跳舞課。

　　討厭去學校。

　　討厭學English。

　　12月2日周日

　　我覺得班上那個爆炸頭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

　　可惡，我一定苦練英文，早晚有一天，要聽懂你們在罵什麼。

　　（奇怪，好像哪裡不太對…）

　　12月7日周五

　　路上碰見鄰居家阿姨的兒子了，他跟我打招呼，嚇死了。

　　我只好跟他打招呼，結果他說他不叫越南龍馬，是越前龍馬。

　　啊啊啊啊啊啊好尷尬好尷尬好尷尬，越前越前越前越前！

　　再給次機會重來吧…真的好丟人…顯得我很像個文盲，奇怪的印像又要增加了…

　　……

　　1月3日周六晴

　　感謝越前龍馬的比賽，今天可以不用去跳舞，來看他比賽。媽媽碰見認識的人在聊天，我就一個人四處走走。

　　在販賣機那裡發現了越前龍馬，有點小尷尬，但他也給我買了一瓶汽水。

　　他人還怪好的，而且他的零花錢好像很多的樣子…我真誠地祝福他拿到第一名…結果是他取消了比賽資格，原因是遲到超過了10分鐘。

　　我很震驚，問他為什麼會這麼悠閑地在販賣機那裡買飲料？

　　他說，迷路了，找了好久的路，走的口有點渴。

　　我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他說好有道理啊…

　　可我要是舞蹈比賽因為迷路而被取消資格的話，媽媽絕對會非常非常生氣的吧！

　　不對，媽媽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越前阿姨的心也好大啊…羨慕！

　　1月15日周一

　　放學路過網球場，看見越前龍馬在打網球。

　　這小子有點東西，竟然能把比他高年級的學長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1月29日周六晴

　　成功選拔進了學校的舞蹈隊，告訴了媽媽，媽媽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晚飯還做了我喜歡吃的炸物，還有芥末蜂蜜汁。

　　開心！

　　2月7日周一

　　今天訓練的時候，有個同學叫我小矮子，然後大家都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還這麼小矮一點怎麼了，早晚有一天要長得比她們夠高，明天開始一定要每天喝牛奶。

　　話說，為什麼這些白人都這麼高大啊，她們到底是吃什麼大的？

　　能不能教教我（不是）

　　2月8日周二

　　上學的時候碰見越前龍馬了，跟他走了一段。

　　路上看我們兩個走路的影子忽然發現，我比越前龍馬明顯高一點點！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心裡好開心。

　　我是小矮子的話，那越前龍馬是什麼？

　　小小矮子…這話可不能讓他聽見…

　　……

　　12月10日周一

　　下雪了！

　　商店已經擺上了聖誕節的裝飾了，好有氛圍。

　　我打算給越前龍馬買份聖誕禮物，在專業的運動品商店看了一下網球拍，好貴…所以越前龍馬那家伙竟然是個隱形的富二代嗎？

　　不懂就問，就連網格線也這麼貴嗎？鑲金的嗎老板？

　　最後，選了一個網球拍形狀的鑰匙扣，可可愛愛的，希望他喜歡吧！（不喜歡就打死他）

　　錢包，我又救你了你一命了，所以多愛我一點吧。

　　12月25日周六

　　今天是聖誕節，媽媽沒在家。

　　昨晚下了好大一場雪，院子外面有厚厚的積雪，我在院子前面堆了一個雪人和房子。入夜之後，越前龍馬帶著阿姨做的紙杯蛋糕來了，紙杯是紅綠的聖誕風格，上面還有聖誕樹和聖誕老人的圖案。

　　他指了指門口我堆的雪人和房子，問我那一大堆四不像的東西是什麼。

　　可惡！

　　他是真的一點藝術鑒賞能力都沒有，明明就是一個憨厚可愛的雪人和他的家啊！

　　不過，我把聖誕禮物送給他的時候，他好像有點意外。

　　這臭小子竟然沒給我准備禮物？！

　　難道我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自認為）

　　……

　　5月10日周二

　　媽媽又沒有回家了。

　　是因為上次比賽沒有發揮好，她生氣了嗎？

　　6月21日周六

　　不用去跳舞了，時間一下子閑下來了，或許我可以多寫一點日記。

　　但是媽媽好像不太高興。

　　如果我能把學習搞好一點的話，她大概會好起來吧。

　　……

　　8月12日周一

　　成績出來了！我這次數學及格，老師也誇我進步很大！

　　回到家，媽媽沒在家，可惡，沒辦法讓她第一個知道這件事了。

　　我把成績單拿給越前龍馬看的時候，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沒想到吧，我偷偷進步了！

　　忽然好想吃熱辣辣的拉面！

　　8月18日周日

　　今天媽媽還沒回來，說是在外面還有點事處理不完，還要再晚幾天…

　　越前阿姨邀請我去家裡吃飯，好久沒吃到壽司了！我很多時候還挺羨慕龍馬的家的，雖然他總是抱怨南次郎叔叔看奇怪的雜志每天不著邊調，越前阿姨也不管管他之類的…但是他的家就好有生活的氣息（哇撒，我竟然寫出這麼高級感的詞彙哈哈哈哈）

　　…吃完飯我問龍馬以後長大要做什麼。

　　他毫不猶豫回答我打網球。

　　好強，幸好他沒反問我以後想做什麼。

　　不然他會發現我什麼都答不出來。

　　感覺以後還好遠哦…

　　先挺過期末吧！

　　……

　　3月9日周五

　　媽媽已經大半個月沒回來了。

　　阿姨總是看著我嘆氣，我當然是背後沒長眼睛，但是有玻璃窗可以看見…

　　媽媽也不是第一次離開這麼久了，所以沒關系的。

　　3月21日周一

　　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阿姨也沒聯系上她，她報警了。

　　警察叔叔過來的時候還驚動了越前一家，倫子阿姨很擔心我。那些警察還有穿著制服的人本來想要帶走我的，但是最後不知道倫子阿姨跟他們說了什麼，他們便同意了將我留在越前家幫忙照顧。

　　越前龍馬失去了他的房子，被我占了，只能去客廳睡。

　　我狠狠嘲笑他的時候，那小子一副『你沒事吧』的樣子。

　　學校已經請好了假，所以我第二天不用去學校，但龍馬還要去。

　　好慘，上學如坐牢。

　　3月23日周三

　　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腳扭了，被龍馬嘲笑了一下。

　　在我的死亡注視之下，他乖乖蹲下來背我回去了。

　　這小子看著矮矮的，倒是挺有力氣的說，身上也沒有那種汗臭味，話說這小子好像在學校還算受歡迎，好神奇，明明那些白人女都是眼高於頂，居然喜歡龍馬這個小矮子…

　　怎麼沒人喜歡我呢？

　　每日一問：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呢？

　　3月24日周四

　　太可怕了！！我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我今天居然覺得自己有點喜歡越前龍馬…？

　　*

　　「喜歡越前龍馬……」

　　不二學長的話音落下，我這邊立馬表演了一個汗流浹背。話說，比起有人公開閱讀小時候的幼稚日記（雖然是我同意的）這種窘況，更窘的是男朋友讀到一些小時候發表的喜歡青梅竹馬的言論吧！

　　我不動聲色地開口：「周助是小狗。」

　　畢竟，誰看誰是小狗，除了我本人。

　　他很配合地汪了一聲，我直接絕倒。

　　他又繼續開口，還揚了揚手裡的本子，「不解釋一下嗎？」

　　「...這是疑問語氣，不是肯定語氣！」

　　我立馬反駁道，

　　「肯定是以前腦子壞掉了，才會寫出這樣的話來，我和龍…我和越前龍馬絕對是清清白白、不摻雜一絲雜質的青梅竹馬啊！！！」

　　「沒關系，奈奈，你可以慢慢解釋的。」

　　不二學長的眼睛笑出了兩輪彎彎的下勾月。

　　啊啊啊啊啊——

　　我恨我自己（小時候的）。

第63章

　　我本來以為這個日記本在那段短暫的、兵荒馬亂的日子裡面已經不慎遺失了。

　　日記本寫到這裡其實已經接近尾聲，後來的故事就是早見阿姨找上了越前家，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完成了警察局還有福利院那邊的後續問題，然後我們打包行李離開美國回到日本定居。

　　而這些事情幾乎是在兩三天之內發生，措手不及。

　　總之，說來也是驚奇，那時候我才見到早見阿姨，我對這個父親的妹妹的印像幾乎是沒有。

　　早見阿姨成年畢業後基本都是在外工作，鮮少回家，可能在我不醒事的時候確有見過幾次，但自我能記事起幾乎是沒有。

　　但那種血緣上羈絆是磨滅不掉的，我第一次見她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信任感。

　　所以她提出想要帶我離開這裡，以後一起生活的時候，我同意了。

　　而後離開的前一晚，我打算去給越前龍馬送離別的禮物，誤以為將這個日記本夾在其中也一並送了出去。

　　日記的內容到那一晚上之前戛然而止。

　　後來我回了日本，再也沒有寫過日記了。

　　如今回想起來，大概是當時真的太混亂太匆忙，被我不小心遺漏在某個抽屜或者地板的角落也說不定。

　　然後被那個女人發現了並轉交給龍馬，然後龍馬又轉交給我，兜兜轉轉，那些記載著童年的文字又再次回到我的手上。

　　一時之間內心有點五味雜陳。

　　不過，眼下，還是哄好自家的男友比較重要。

　　倒不是說不二學長有什麼奇怪的表情，相反，他眉眼彎成月牙，就像是黑夜中的皎月，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無害，如同春風拂面般清涼和舒服。

　　可敏銳的我還是發現了他這種幾乎稱得上完美的笑容底下埋藏的不悅。

　　不二學長的嘴唇比正常的時候抿的會更緊一點。

　　還是在意那句小時候說喜歡龍馬的戲言嗎？

　　哼，小氣鬼。

　　我心裡這樣暗暗吐槽著，唇角卻是按耐不住地上揚。

　　他看我一眼，唇抿的更緊了，「奈奈很開心？因為日記本失而復得了？還是因為日記本上寫的東西讓你回想起了什麼美好的記憶？跟越前的...」

　　嗯，後半句多少有點酸味...

　　我眨巴眨巴眼，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盯著不二學長，不想錯過他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變化，用肯定的語氣開口說：「周助在吃龍馬的醋！」

　　「我沒有哦。」

　　他反駁道。

　　我：「明明就有，周助嘴角都快掉下來了！」

　　說著，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嘴角，試圖手動給他戳出一個微笑來。

　　然後被他措不及防地握住手腕。

　　他睜開了雙眼，藍色的眼眸像是一張溫柔的網將我籠罩在其中，帶著不容拒絕的侵略性，像是盯住獵物一樣靜靜盯著我。

　　其實握住我手腕的力度沒有很大，我稍一動就輕而易舉地掙脫了。

　　片刻後，為了平息他的不悅，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在他的注視下，我伸手緩緩撩開睡衣的肩帶。

　　「奈奈你在干什麼？」

　　我抬頭看他，目光不解，「哄你？」

　　為什麼不二學長的反應這麼奇怪？

　　「…誰教你的？」

　　「電視上、還有小說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肩帶滑下來，露出了大片潔白細膩的皮膚，再看不二學長，別說抿緊嘴唇了，他笑容都消失了。

　　好像弄巧成拙了？

　　不是——

　　「難道周助你已經對我失去興趣了嗎？！」

　　我這邊大驚失色，他臉上頭痛的表情更甚。

　　「不是這個意思…」

　　說著，他伸手把我的肩帶又弄了回去。

　　我不服輸，又氣呼呼地扯下來。

　　他弄上去，我扯下來。

　　兩個人像是比賽一樣的，來來回回。

　　最終他被我打敗，放棄了掙扎。

　　「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他自暴自棄地開口，動作是和嘴巴是放棄了掙扎，視線卻是非常自覺地移開，完全不敢去看少女那白花花、袒露在外的肌膚，

　　「而且，我也沒有因為越前而不開心。」

　　該澄清的還是得澄清，不然可就要在她心裡落下個小氣鬼的名號了。

　　我越發不解，就連肩帶都顧不上了，「那是為什麼？」

　　「.....我...」

　　他正准備開口，目光卻是不小心碰到少女胸前一片雪白細膩的好風光，立馬像是觸電似的狼狽躲開。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樣的一副模樣。

　　睡裙是夏季新款，柔順透氣的絲綢面料，內裡少女的線條和輪廓若隱若現，欲蓋彌彰反而更能引起遐想，尤其是她的頭發吹得半干不透，一縷一縷濕濕的、蔫蔫的散落在胸前、肩頭，更襯得她肌膚白皙如雪，鎖骨精致，一雙黑色眼眸像是珍珠一般光彩照人，又像是小貓看向主人一般，眼神中充滿了無辜和天真，還有隱藏在深處的信賴…

　　他連忙打住，同時在腦子裡警告自己不要再過度聯想。

　　「所以、周助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嘛？！」

　　小貓有點炸毛了。

　　再不哄好，就很難哄好要被記仇的那種。

　　所以他只能讓自己的目光和表情看上去正直可靠一點，因此不得不非常惋惜地不去看那裡。

　　「我不開心是因為我自己。。」

　　因為自己？

　　我盯著他看，想必我現在的眼神一定充滿了清澈的愚蠢。

　　不是，我的日記，他干嘛要因為自己而感到不開心啊？

　　而後者只是忽然之間將我抱在懷裡，大概是常年運動的緣故，不二學長身上的溫度總是會比我的高上那麼一點，在這個開著24度空調有些微涼的房間裡面，顯得尤為的溫暖舒適，更別提他身上還有淡淡的好聞的木質調香氣。

　　說實話，我超喜歡不二學長身上的氣味。

　　剛在一起那會我還鼓起勇氣去問他衣服洗滌劑用的是什麼香味，後來我也買上了不二學長的同款洗滌劑之後才發現，無論我怎麼洗身上都洗不出來這種好聞的氣味。

　　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費洛蒙，才會讓我聞到這種特別又喜歡的氣味。

　　所以我下意識地抱回去，還不忘深深地吸了一口。

　　像網絡上那種吸貓視頻一樣，頗有種沉迷其中的感覺。

　　話說，如果不二學長是貓的...他大概是什麼貓呢？

　　「因為覺得，和奈奈認識的太晚了，覺得很遺憾。」

　　不二學長的聲音低沉中帶了點莫名的失落，抱著我的手也越發收緊，身上的木質香更加濃郁了。

　　日記上那些稚嫩幼稚的文字就好像在他腦海裡鮮活成了一張張畫面，快速地翻閱，殘影幻化出年幼時的奈奈。

　　扎著麻花辮，穿著碎花裙，一雙水靈靈的眼眸清澈又無辜，裝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期待和好奇。

　　然後只要她願意對他展露一個笑容，他就會捧上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帶她去游樂場。

　　--給她買好看的蝴蝶發夾。

　　--給她准備好看的和服。

　　--帶她去秋日祭，給她撈一網袋的金魚，成為全場最受小孩羨慕的人。

　　--建一個屬於她的樹屋

　　.......

　　如果、早點碰見她就好了。

　　告訴她，不用羨慕別人。

　　他什麼都會為她奉上的。

　　*

　　我愣住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這個而不開心。

　　我的內心有些觸動，像是哄小孩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說：「沒關系，我現在已經擁有一切了。」

　　家人，朋友。

　　還有愛人。

　　「我現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奈奈！」

　　*

　　兩人在沙發上摟摟抱抱，膩歪了好一陣。

　　我還給他一個個仔細地講解那些玩具的名字、來歷，如數家珍。他也聽的很認真，仿佛這樣就能重新補上那些自己缺席的、我的人生。

　　「怎麼了？不繼續講『秋天』的故事了嗎？」

　　見我忽然沉默，他奇怪地問道，手上還套著一個破舊的指套貓咪玩偶，手指靈活地操縱地玩偶的手，佯裝成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奈奈姐姐眼睛怎麼紅紅的像兔子一樣呢？」

　　你噗嗤一聲破防，然在不二學長驚訝的目光當中，跳進他懷裡，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扒著他。

　　「周助是笨蛋嗎？秋天明明是女孩子啦！」

　　然後我在他懷裡咯咯地，花枝招展地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哈哈哈。」

　　「笨蛋周助！」

　　「......」

　　過了好一會兒，我魔性的笑聲戛然而止。

　　輪到他露出了招牌的笑容，故作驚疑地開口問道，「奈奈怎麼不笑了？」

　　「難道是生性不愛笑嗎？」

　　他已經熟悉使用從我那裡學來的網絡梗語。

　　並且舉一反三，活學活用，時常將我噎的說不出來話。

　　「.......」

　　可惡！

　　不敢笑，也不敢動，會出事。

　　「...那個，要不你先松開我，然後自己去冷靜一下？」

　　媽耶，大小可觀，質地堅硬。

　　有點嚇人，惹不起！

　　他只是笑了笑，沒有松開我，月牙彎的眼眸裡全是笑意。

　　像狐狸。

　　狐狸應該也是貓科吧？

　　不管了，四舍五入就當是了。

　　狐狸貓！

　　「...周助，不要用『秋天』來做奇怪的事情啦！」

　　*

　　第二天早上，不二周助從酒店的健身房回來，順帶還洗了個澡，吹了頭發，又重新換上睡衣回到床上，一整套動作都沒有驚動熟睡的少女一分一毫。

　　他不由無奈地笑了笑，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碎發。

　　然後目光一錯，就看見床頭櫃上那個越發破敗的指套玩偶...還有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日記本。

　　他有些奇怪地拿過來，只見日記本已經翻到了後面的空白頁，泛黃老化的紙張上，黑色的水筆痕跡看上去仍然很新。

　　上面寫到——

　　「好喜歡好喜歡周助。」

　　「希望以後也一直在一起。」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在順手拿起桌子上還沒蓋上的水筆，在下面寫下：

　　「好，一直在一起。」

　　過去已經沒有辦法再改寫。

　　但是未來的每一頁新篇章，都會由我們繼續書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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