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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他和她的狗》作者:琉璃微涼【完結】短篇。

《(網王)他和她的狗》作者:琉璃微涼【完結】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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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木木養了一隻叫『小景』的柴犬,後來,她遇見一個叫『小景』的人。

人生中總是發生著自己意想不到的事,但是跡部景吾從未想過,
有一天,他會羨慕,甚至想要成為一只狗……

內容標簽: 網王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木木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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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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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木木剛到日本那天,天氣很晴朗,從選房到租房都很順暢,她的導師帶著日本式熱情,將她租的公寓裡外都打掃了一遍。

  她租的小公寓不大,大約只有四十五平,一室一廳,有廁所有廚房,雖然都不大,但是正好適合獨自一人居住。

  將日常用品都采購好,導師拉著木木去了附近她最喜歡的壽司店,導師是很熱情的日本女人,名字很有電視劇女主角的感覺,叫星野川夏,年齡與木木的媽媽差不多歲數,因為長期去中國做工作交流,她的中國話說的很順暢,至少比木木的日語要好的多。

  「你女孩子一個人住我真的很不放心哦,」星野導師摟著木木的肩膀,看起來有點醉醺醺的,「跟我們一起住多好。」

  木木只是搖了搖頭,星野導師與丈夫並沒有孩子,她並不想去打擾人家的生活,畢竟她和星野導師認識的時間不長,只是星野導師的學子之一。

  看著星野導師醉熏熏的樣子,木木用她的手機撥通了她丈夫的電話,告知了具體的位置,因為她對附近還不算熟悉,只能告訴了一些標志性的建築物。

  片刻後,星野導師的丈夫來了,是一位看起來很斯文清秀的男子,他無奈的背起星野導師,很親切的對木木笑著說:「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川夏在中國出差時與我通電話就會提起你,說她在中國發現的天才。」

  木木認真的聽著星野先生說話,聽到『天才』兩個字的時候,她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我並沒有導師她說的那麼優秀。」

  「你要相信川夏啊。」星野先生笑著說,他看向妻子的眼睛裡被愛意渲染滿是溫柔。

  木木看著這對恩愛的夫妻,目光也柔和下來,星野先生將喝得醉醺醺的妻子放在汽車後座,然後先把木木送回了公寓,並且還幫她把購物的東西都拎上樓才離開。

  臨走的時候也囑咐了木木獨自一人住要多加小心,如果願意搬來跟他們一起住,川夏一定會很開心。

  木木感謝了星野先生的好意,表示公寓離他們的住宅很近,有需要的她會隨時過去,聽到木木這樣說,星野先生才笑著離開。

  將采購的東西整理好,木木才發現少了一個購物袋,購物袋裡是她買的洗漱用品。

  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七點半,壽司店應該還沒有關門,而且那家壽司店裡她的公寓很近,她決定去取一趟。

  ******

  壽司店果然沒關門,木木去了以後,老板立刻拿出她落下的購物袋,還熱情的送了他一瓶綠茶,並告訴她快些回家,外面可能要下雨。

  拎著購物袋往回走的路上,果然如同老板說的下雨了,木木有些後悔剛才謝絕壽司店老板的雨傘,她急急的往公寓跑,在快到公寓的時候,聽到細小的嗚咽聲……

  那聲音很微弱,可憐兮兮的,透著一絲求救的感覺,木木並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是那一天小小的聲音似乎觸動了她心裡的某根弦,她停下步伐,循著聲音望去。

  細雨為路燈添了一絲朦朧,在路燈的休息椅下,有一個小小的紙殼箱,她走過去將箱子拽出來,看到了一只幼犬。

  它很小,趴在箱子裡瑟瑟發抖,箱子裡有一個粉紅色的卡片,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孩子寫的:【媽媽不讓我養它,可以請你好好照顧它嗎? 】

  木木想起來白天看租房合同的時候,這間公寓允許養寵物,但是有要好好處理它的糞便,按時打育苗等等一系列要求。

  在木木猶豫要不要撿這只小小幼犬的時候……

  「汪——」那只小狗湊過來舔了一下木木的指尖,然後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那瞬間所有的猶豫都被只小小淺黃色柴犬擊碎了,它看起雖然有些膽怯,但是還是小心翼翼去靠近,這個打開盒子,給予它光明的人。

  「啊,真是的,」木木不得不認命一般從盒子裡抱出那只小小的柴犬,小柴犬的眼睛亮了一下子,歡快在木木的懷裡叫了起來,用鼻子討好的去蹭木木的臉頰,「我不一定能照顧好你呢。」

  「汪汪——」它歡快搖著尾巴,似乎在說沒有關系一般。

  木木抱著柴犬,然後將裝著它的紙箱丟入垃圾桶,她考慮了一下,決定先回公寓,她用外衣包裹住小柴犬,向公寓跑去。

  ******

  木木原本以為在入學前,她每天只能在家裡加強對日語的學習,但是有了小柴犬之後,她帶著它打育苗,為它上『戶口』,每一天都很忙碌。

  在上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免費送一個小狗的項圈,上面可以標著小狗的名字,木木這才想起了她還沒有給小狗起名字。

  她想起了裝著小狗的紙箱子上似乎有一個『景』字,她輕輕撫著小柴犬腦袋說:「它叫小景。」

  「真是一個可愛的名字呢,」工作人員露出親切的笑容,片刻後,將打好的項圈交給木木說,「請收好,等它再大一些可以來換項圈,每次只要加500日元。」

  「謝謝你。」木木接過項圈為小柴犬戴上,小柴犬開心的對著木木的手心各種蹭。

  木木看著已經花去一大半的生活費,只盼著能快點開學,因為星野導師告訴她,她要去的冰帝學園,午餐是免費的,不然這個月她只能吃泡面了。

  「汪汪……汪汪汪……」

  小柴犬站在窗戶用帶著奶氣的聲音一頓叫,木木走過去,它笨拙的窗台跳下來,然後跑到門口繼續衝著木木叫。

  木木忍不住露出笑容,這小家伙看起來是想要出去玩,她將項圈為小柴犬戴好,因為項圈正面是名字,後面是家庭住址,以防它走丟。

  木木拽著牽引繩,小柴犬四處聞著,一邊聞一邊走,偶爾還會回頭看看木木,看她有沒有好好跟在自己身後。

  跟著小柴犬走了不到十分鐘,走到了一個小公園門口,很小的公園,裡面有許多狗狗,小柴犬雙眼閃亮亮的跑起來,太過於突然,木木手中的牽引繩一下子掉在地上。

  「小景!」木木連忙喊出小柴犬的名字,小柴犬沒理她,但是引來兩道視線,只是關注著小柴犬的木木並沒有注意到,只看到一只白色毛絨絨的大狗撲向小柴犬,她著急大喊:「小景,你快過來。」

  「啊嗯,誰讓你那麼稱呼本大爺的?」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視線,木木微微抬起頭,入目是長相俊美的少年,他紫灰色微翹的發絲,微薄嘴唇帶著嘲諷的弧度。

  眼角魅惑人心的淚痣再加上勻稱的身材,令他散發出無限魅力,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帶著一股居高臨下,讓人望而止步的氣魄。

  他旁邊還有一位戴著眼鏡的藍發少年,藍發少年俊逸的面容上噙著優美迷人的笑容,眼鏡都擋住他那雙桃花眼裡能蠱惑少女的眼波,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不要錢的荷爾蒙,用帶著口音的磁性聲音說:「這真是一個膽大的漂亮小姐呢。」

  木木不明所以的微微皺眉,然後看向小柴犬,那只白色大狗沒有攻擊小柴犬,兩只狗滾在一起似乎在玩鬧。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木木繞開站在他面前的那個紫灰色頭發的少年,走過去抱起小柴犬,嘆氣說,「嚇我一跳,你就知道往前跑,喊你都不回頭。」

  ******

  這意外的展開讓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遮住眼中的笑意。

  他新搬過來的公寓附近有一個寵物公園,裡面的東西都是給小狗小貓准備的,於是他提議跡部景吾帶著他家狗來轉一轉。

  就在他們准備領著玩夠的大狗准備回家的時候,後來傳來一個溫軟而急切的女聲:「小景……」

  忍足侑士發誓,他那一瞬間看到跡部景吾臉都黑了,他轉身望去,向他們跑來的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生。

  忍足侑士看到她的瞬間,眼中甚至有一絲驚艷,她披散著如墨的長發,肌膚很白,精致的五官似上帝用筆一點點細心的描繪出來的一樣,淡色的眉毛,挺秀的鼻梁,看起有些薄涼的櫻色嘴唇,黑棕的眸子似海,冰冷深不見底。

  快要跑到他們身邊的女生,又一次開口喊道:「小景,你快過來。」

  她聲音溫軟好聽,與她冷漠的形像相反,讓人覺得心底很柔軟,忍足侑士看到跡部景吾冷笑著上前一步站在女生的面前,盛氣凌人的開口說:「啊嗯,誰讓你那麼稱呼本大爺的?」

  忍足侑士也忍不住感慨:「這真是一個膽大的漂亮小姐呢。」

  面對跡部景吾的質問,女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然後開口說:「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她神色淡漠繞過他和跡部,抱起了那只和跡部家的大狗嬉鬧的小柴犬,而小柴犬脖子上的項圈帶著狗牌,狗牌上寫著:【小景】。

  她抱著那只叫小景的柴犬看向他們,眼睛淡漠無比,美麗的容顏上沒有一絲情緒,語氣很禮貌,說出的日語略顯生硬:「請問,剛剛你們是在跟我說話,我剛剛有些著急,沒聽明白你們的意思。」

  顯然這個女生不是日本人,真是丟臉丟到外國去了,忍足侑士有些不好意思掩唇咳嗽了一下,他余光看到跡部景吾原本黑著的臉,有些泛青還有些泛紅。

  「不好意思,我們……」【以為你在叫跡部】這幾個字還來不及說,跡部景吾伸手捂住了忍足侑士的嘴巴。

  這家伙是准備告訴別人,他跟這個小狗同名嗎?!

  但是女生在注視他們,她懷裡小柴犬眨著濕漉漉的黑眼睛也在看著他們,跡部景吾與那只小狗對視半響,低喃了一句『真不華麗』,然後輕輕鞠躬說:「不好意思,我們認錯人了。」

  「沒關系。」女生開口說出的是一句中國話,隨即又用日語說一遍:「沒關系。」說完,她禮貌對他們點了一下頭,抱著小狗離開了。

  「是中國人啊,她長得可真漂亮,是不是……小景……」忍足侑士磁性勾人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笑意。

  跡部景吾冷冷的瞥了忍足侑士一眼,牽起自家的大狗,神態高傲向前走去,只是耳根還在發紅。

  此刻,跡部景吾心中暗暗決定,他再也不會來這個不華麗的寵物公園了。


第二章

  跡部景吾再一次見到木木是在公園事件的一周以後,至少在寵物公園發生的事還讓他記憶猶新。

  再一次見到木木是在心理醫師的診所,他帶著姑姑家的孩子去復診,自從八歲的表弟出事以後,總是喜歡穿裙子,行為舉止偶爾也會透著不符年齡的狠戾,弟弟拒絕跟大人說話,只是偶爾還會跟他說幾句話,所以從表弟開始接受治療,他一般都會陪著姑姑或者姑父一起去。

  「這孩子現在極端的排斥大人,但是他會跟你交談是嗎?」星野醫生看了一眼跡部景吾,跡部景吾輕輕點頭說:「但是說的次數不多,而且很戒備我。」

  「這個孩子初步診斷是人格分裂,我現在有一個提議,我這邊有一個學生,她的年齡跟這位表哥差不多,也就是對於酒井君來說是一個安全區,是需要戒備,但是可以溝通,重點是我那位學生,她主要的研究領域就是人格心理學。」

  「跟景吾同齡的學生嗎,」跡部姑姑看起來很擔心,但是透過玻璃看到隔壁休息室裡穿著哥特式純黑洋裙的兒子,嘆氣說,「既然是醫生您的提議,那麼就試試吧。」

  「當然,你完全可以信任她,我現在聯系她過來,她住的公寓距離我的診所很近。」星野醫生說完就立刻撥通了電話,跟對方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之後,一掛斷電話就面帶笑容對跡部姑姑說:「酒井太太你放心,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心理實習生,是我在中國發現的天才,一定會讓你看到進展的。」

  「星野醫生,你這邊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跡部姑姑眼眶有些泛紅,跡部景吾輕輕拍了拍姑姑的背部來安撫姑姑的情緒。

  自從弟弟出事後,姑姑和姑父找了幾位不錯的心理醫生,但是結果卻導致弟弟的情況更糟糕,找的上一位心理醫生推薦了自己的老師——星野川夏,星野川夏可以說是非常有權威的心理醫生,有幾位弟子在心理咨詢與治療方面也是很有名氣。

  只是星野川夏的患者太多,預約時間會診要等很久,跡部的父親只好去拜托星野川夏的丈夫,他曾經與星野川夏的丈夫在工作上有過幾面之緣。

  星野川夏從丈夫那得知了這件事,願意先看看患者情況,在決定要不要接收他立刻進行治療……

  但是見過弟弟之後,星野川夏立刻就同意接收弟弟,這是一個好消息的同時,也說明了弟弟是一個重症患者。

  敲門聲打斷了跡部景吾的思緒,跡部景吾下意識的向門口看去,看見出現在門口的人,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要捂住臉。

  「木木,你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酒井太太和他的侄子跡部君。」星野老師熱情的介紹,木木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她向酒井太太問好以後,注意到跡部景吾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詫異,她顯然也沒有忘記公園那次初遇。

  「酒井太太,這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木木,她是一位中國人,名字就叫木木,很可愛的名字吧。」星野川夏看起來真的是很喜歡木木,言語間都隱隱帶著自豪。

  「汪汪——」小柴犬的叫聲在安靜的辦公室內格外的明顯,木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聲說:「你說有事情找我,我不知道這邊有患者,小景它要跟著我。」

  「沒有關系,我也很想小景。」星野川夏抱過小柴犬,小柴犬眨著濕漉漉的眼睛,撒嬌的蹭了蹭星野川夏的手心,給星野川夏萌的心都軟了,但是她還沒有忘記正事,她把資料夾遞給木木說,「木木,你看一下這位患者的資料,他在那裡,我希望你去跟他進行交談。」說著,星野川夏指了一下旁邊的休息室。

  木木這才注意到星野川夏辦公室的休息室裡還有一個穿著哥特式洋裙的小孩,星野川夏辦公室裡的那間屋子,雖然標著休息室,但其實就是讓患者所待的地方。

  「老師,你資料上的診斷,大部分都寫著猜測,」木木很敏銳的察覺到了資料上的診斷都是含糊不清,「那孩子拒絕溝通,而且催眠失敗?」

  「是這樣的。」星野川夏無奈的點頭,「你的年齡在他那裡是安全區,所以我想你去試試。」

  「我只是一個實習生,我覺得可以找兒童心理學方面的師兄試一試……」

  「就是你那位兒童心理學的師兄把這孩子推薦過來的。」聽到星野川夏的話,木木啞然,她又一次看向隔離室,正好與隔離室的孩子四目相對,隔離室裡的窗戶是看不到外面的,但是她卻覺得這孩子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對自己這麼的不自信麼,連去交談都辦不到?」磁性而勾人的好聽男聲裡透著一絲挑釁。

  跡部景吾在把話說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他只是希望她不要連嘗試都不做,就拒絕去治療他的弟弟。

  「嗯,也好,我去跟他交談,但是我希望能夠關閉監聽系統。」木木伸手按了幾下星野川夏的電腦,然後拿著資料夾走進了隔離室。

  看到木木走進隔離室,跡部景吾更後悔自己剛剛說話的方式聽起來像挑釁,沒有表達出他原本的想法。

  「啊,秀明在說話了。」跡部姑姑驚呼,她許久沒見過兒子這樣跟人說話。

  跡部景吾也很驚訝,他甚至看到弟弟手舞足蹈看起來有些激動,星野川夏一邊撫摸的小柴犬的腦袋,小柴犬眼睛四處瞅,似乎在找主人。

  「真是一刻都離不開主人啊,小景。」聽到星野川夏的話,跡部景吾心裡微微別扭的一下,他很快整理好自己復雜的心情,關注著隔離室裡的動態。

  木木在隔離室帶了十幾分鐘才走出來,而這期間,似乎一直都沒有停止與酒井秀明的溝通。

  「怎麼樣,木木小姐。」酒井太太立刻激動走過去,握住木木的手,「我從未見過秀明說過那麼多話。」

  「酒井太太叫我木木就好。」木木語氣溫和,漂亮的臉龐上依然神色淡漠,讓人無法察覺她的情緒。

  「你果然在他的安全區內。」星野川夏松了一口氣,看起來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她看了一眼隔離室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門的酒井秀明,微微皺眉問木木:「你有什麼可以確定的信息嗎?」

  「老師的猜測大部分是對的,酒井秀明現在處於人格分裂,但是,」木木拿起一支筆在資料上『可能是女性人格』畫一個圈,「他體內現在有三個人格,人格切換的時機我沒有找到,但是三個人格我都見過了,我進屋的時候,他正處於女性人格的狀態,她自稱——秋本茉莉……」

  「怎麼會!」酒井太太激動的起身,神色看起有些驚恐,面對情緒激動的酒井太太,木木敲了敲桌子,淡聲說:「酒井太太,你不要激動,聽我說完。」

  「我看過患者的資料,秋本茉莉是他的青梅竹馬,那起綁架案的目標是秋本茉莉,酒井秀明不幸被牽連,遺憾的是,在警方找到兩個孩子的時候,秋本茉莉已經被撕票了。」木木聲音一頓,看了一眼隔離室的酒井秀明,「主人格與自稱秋本茉莉的人格,願意與人交談,但是因為綁架犯是一位成年人,成年人成為了他們的雷區,最棘手的是第三人格,他說自己是長大的秀明,我不知道他的年齡,但是他很聰明,還有偵察能力,因為我剛剛關掉了監聽器,他願意與我交談,因為他在幫助主人格保護茉莉,所以在判斷我會不會對茉莉造成『傷害』。」

  「也就是,主人格和第三人格在保護第二人格。」星野川夏在電腦上記錄了木木說的一切,然後食指輕輕敲著桌子問,「第二人格是治療的切入點嗎?」

  「這個不好說,因為第二人格秋本茉莉,她聽主人格的話,主人格不讓她跟成年人說話,所以她就不跟成年人進行交談,但是如果從主人格入手,第三人格會出現干擾。」木木微微皺眉,「這真的是一個很棘手的孩子,他將受傷的精神狀態分裂成了一個讓人難以觸碰的鐵三角。」

  「木木,請你一個要幫幫秀明……」酒井太太緊緊的抓住木木的手,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只是希望那孩子能夠正常的生活。」

  木木注視著被抓住的手,久久沒有說話,跡部景吾微微抿唇,鞠躬說:「請幫幫我們吧,自從弟弟生病以後,他確實從未跟人說過這麼多的話。」

  「我只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實習生……」木木垂眸,然後感覺有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她看到星野川夏溫柔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心疼,「試試吧,木木,我知道你做了很多的准備,你能救他,也能……」雖然星野川夏放低了聲音,但是跡部景吾還是聽到那句話,「救救你自己。」

  木木輕輕嘆氣,然後回握住酒井太太的手說:「如果酒井太太願意信任我的話,我可以試試,但是我不確定需要多久。」

  「沒有關系,真的非常感謝你,木木小姐……」酒井太太的眼睛被希望點亮,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不少。

  「還有一件事,就是……」木木猶豫了一下,慢慢的開口說:「酒井秀明心裡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是他的小景哥哥,我希望那位小景哥哥能協助治療。」

  跡部景吾呆了一下,然後看到小柴犬開心的撲向木木,它聽到自己的名字,以為主人在叫自己,看起來相當開心,前爪扒在木木的小腿上,不停的搖小尾巴。

  這也太不華麗了,跡部景吾忍住捂臉的衝動,語氣有些生硬的說:「我是那位小景哥哥。」

  小柴犬歪頭看向跡部景吾,因為聽到對方叫了自己的名字。

  跡部景吾扭開頭,看什麼啊,不是在叫你啊……真的不想承認啊,他跟一條狗同名了。

  「真巧啊,你們竟然同名啊。」聽到木木的話,跡部景吾覺得臉都要發燙了,他輕輕哼一聲:「嗯哼,太不華麗了,你可以給它改一個名字。」

  「為什麼,我覺得小景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木木若無其事的說。

  跡部景吾一時語塞,那是一種復雜到無法形容的心情,他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有升高的趨勢,他連忙起身想要離開辦公室,但是他家姑姑一把抓住他,笑著對他說:「景吾,你干什麼去,協助治療的事情就辛苦你了,以後要好好的和木木相處啊。」

  「啊嗯,這是當然的,我會為了秀明跟她好好相處的。」跡部景吾一臉淡然從容,只是臉頰透著淡淡的緋紅,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為了你家弟弟,請多多指教了。」木木友好的向跡部景吾伸出手,深棕的眸子看起來依然冷漠無比。

  跡部景吾盯著木木的手,沉默了半響,撫著淚痣,嘴角挑起說:「啊嗯,本大爺知道了,會關照你的。」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景吾……」身後傳來跡部姑姑不滿的呼喚聲,跡部景吾步伐更快了,她的手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裡,白皙而修長,修剪的干淨整齊,一雙很漂亮的手。

  「酒井太太,沒有關系的,讓跡部君出去透透氣吧,」木木聲音一頓,實在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你看,他臉都在屋裡悶紅了。」

  ……果然在這個屋裡待不下去,剛剛不願意握手肯定是因為他打心底不願意跟這個不華麗的家伙握手,才不是因為手心裡有汗呢。


第三章

  「跡部,你猜我剛剛看到誰?」忍足侑士嘴角噙著笑,性|感的關西腔裡透著一絲不懷好意。

  指揮著新部員揮動網球拍的跡部景吾斜目看向他,輕輕哼的一聲,知道忍足侑士發現了那個冰帝最近四處流傳的中國留學生是木木。

  「哦,看起來你已經是知道最近來冰帝的中國留學生,是我們在寵物公園碰見的那個女孩。」

  「你們在說那個中國留學生嗎?」向日岳人將網球扛在肩膀上,動作靈巧的跳過來,然後目光懷疑的看向忍足侑士,「侑士你這家伙不會是看人家長得漂亮,又想要出手吧?」

  「不要說這種讓人誤解的話。」忍足侑士扶額,發現跡部景吾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他立刻聳肩說,「我真的沒有那種想法,只是覺得還會再遇見她,挺有緣分的。」

  「啊嗯,有沒有緣分我不知道,我看你現在挺閑的,今天的訓練不如加倍?」跡部景吾挑眉說。

  「加倍就算了吧,我現在去正常的訓練。」忍足侑士苦笑說,裝作沒有看到向日岳人好奇的視線。

  跡部景吾並沒有告訴忍足侑士,在木木轉學之前,他就與她相遇的事情,前天他還帶弟弟復診去見了她。

  她對弟弟的治療,一般只有一個小時,總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在這一個小時裡,弟弟所有人格都會出現。

  跡部景吾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今天也是弟弟接受治療的日子,她每次都是選擇不同的場所,這一次不知道選擇哪裡?

  ******

  新的學校,新的班級,新的同學,一切都很好。

  因為木木對於日語正在逐漸的熟悉中,同學們跟她說話的時候會放緩語氣,木木很感激同學的貼心,同時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回家換了平時穿的衣服,木木給小柴犬准備好了狗糧以後,才出發去約定好的地方。

  今天也是酒井秀明接受治療的日子,她選擇的地方是一個家咖啡店,這家咖啡店因為新口味的芭菲而特別火。

  木木到店的時候,跡部景吾和酒井秀明已經到了,木木發現今天酒井秀明沒有穿裙子,她走過去和跡部景吾問好之後,盯著桌子的酒井秀明依然沉默不語。

  「這裡的芭菲最近在女生裡很有人氣,我聽說茉莉喜歡甜食,唔,我這樣直接稱呼茉莉可以吧。」木木的聲音溫軟而好聽,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的酒井秀明,聲音有些低啞的說:「我不會讓茉莉在與你接觸了。」

  木木抬眸,對上酒井秀明充滿戒備的目光,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那芭菲就你替茉莉吃吧。」

  「……」酒井秀明呆了一下,目光中透著一絲掙扎,咬牙說,「你比我之前的所有心理醫生都要卑鄙。」

  「卑鄙?」木木重復著這個詞,然後看到酒井秀明雙眼突然亮了,用可愛的語氣問:「這個芭菲我真的可以吃嗎,姐姐。」

  「當然,」木木點頭,然後看向跡部景吾說,「跡部君要點一個嗎,真的很好吃。」

  「啊嗯,本大爺喝咖啡就行了。」跡部景吾搖頭拒絕,看到旁邊桌子吃著芭菲的女孩都看起來很幸福,而他眼前的木木,嘴上說著好吃,表情基本沒有變化。

  「你真的覺得好吃嗎?」跡部景吾忍不住開口問,旁邊嘴角都沾著冰淇淋的酒井秀明點頭說,「很好吃,真的,我一直喜歡這家的芭菲。」

  聽到現在處於秋本茉莉人格的酒井秀明這樣說,跡部景吾愣了一下,怪不得木木會選擇這家咖啡店,她竟然知道秋本茉莉喜歡這個咖啡店的甜點。

  「茉莉,你喜歡這個世界嗎?」木木拿著紙巾輕輕為她擦拭掉嘴角的冰淇淋。

  「這種問題太深奧了,姐姐,」秋本茉莉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舔了一下嘴唇說,「我最喜歡就是爸爸媽媽,還有秀明……」她抓住木木為她擦嘴的手,「我不知道秀明為什麼討厭姐姐,但是我不討厭你的,秀明說姐姐會傷害我,姐姐會怎麼傷害我?」

  「茉莉,現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木木聲音一頓,剩下的話沒有說話,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還有什麼想要吃的嗎?」

  秋本茉莉搖了搖頭,木木抽出芭菲裡的餅干棒,沾了一些奶油,遞給跡部景吾說:「要嘗嘗嗎?」

  「你……」跡部景吾看著她喂他的動作,呼吸都停了一下。

  「怎麼了,你剛剛看起來很好奇它好不好吃。」木木以為跡部景吾不好意思,她將芭菲往前推了推,「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吃。」

  「介意,當然會介意!」跡部景吾說完就看到木木將手收了回去,將餅干棒放到她自己的嘴裡,然後用歉意的語氣說:「不好意思,我做了很失禮的事?」

  跡部景吾看著餅干棒消失在木木的嘴裡,心裡瞬間冒出一個想法:剛剛我吃掉就好了。

  「不要對別人做這種事。」跡部景吾壓住心裡滾動的懊悔,對上木木不理解的眼神,他輕輕清了一下嗓子,「我是說喂別人吃東西。」

  木木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我只是覺得真的很好吃,希望跡部君也嘗一嘗,跡部君可以點一個小號的芭菲。」

  「你這麼極力推薦的話,本大爺也不是不可以嘗嘗。」跡部景吾按下點餐鈴,加了一個小份的芭菲。

  「這個芭菲和跡部君很配。」木木語氣緩慢的說,跡部景吾看著眼前粉嫩的芭菲,挑眉問,「啊嗯,你哪個眼睛看出來本大爺和這種粉嫩嫩東西很配?」

  「這個芭菲很好看,」木木抬眸看著眼前容貌俊美,眼角淚痣更為他添了些許妖冶的少年,「你也很好看。」

  「………………」跡部景吾瞪大眼睛。

  「啊,秀明的哥哥害羞了。」孩子天真無邪的語氣讓跡部景吾覺得自己臉頰更熱了,跡部景吾板著臉,按住他的腦袋,「啊嗯,給哥哥閉嘴,好好吃你的芭菲。」

  『秋本茉莉』吐了一下舌頭,下一秒就板著臉放在了勺子,冷聲說:「茉莉已經回去了,我不喜歡吃這種東西。」

  「是麼,那麼我們今天就回去吧,正好小景還在家裡等我呢。」木木也放在勺子,起身說,「我去結賬。」

  「啊嗯,結賬的事情交給本大爺就行。」跡部景吾拉住木木的手腕,然後按著她肩膀說,「喜歡吃的話,就再吃點吧 ,然後本大爺和弟弟會送你回家。」

  ******

  木木最終也沒有再去吃那個芭菲,跡部景吾也很難從她的表情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吃這個芭菲。

  木木住的公寓很近,所以跡部景吾就牽著自己弟弟步行送她回去。

  「跡部君,有什麼喜歡吃的東西嗎?」聽到木木這樣問,跡部景吾高傲的挑眉問,「怎麼了,因為覺得本大爺長得好看,所以想要了解本大爺嗎?」

  「呃……」木木詫異的看向跡部景吾,搖頭說,「我只是覺得這次跡部君請我吃了芭菲,我也想請跡部君吃一些你喜歡的東西。」

  跡部景吾覺得自尊心受到了重擊,她竟然搖頭了,意思對他沒有興趣麼,但是剛剛還誇他好看呢,莫非是在口是心非?

  ******

  跡部景吾將木木送到公寓的樓下,木木禮貌的跟他道別,然後視線落在酒井秀明的身上,淡聲說:「酒井君也是,下次見。」

  「你不要跟茉莉示好,我不會讓茉莉再接近你了。」酒井秀明語氣冰冷,眼睛裡透著不符合年齡的狠戾。

  「現在是酒井君的第三人格?」木木眯了一下眸子,點頭說,「這樣啊,是你告訴茉莉我會傷害秀明的?」

  「沒錯,」酒井秀明面無表情的點頭,「你是我們的敵人。」

  聽到他這樣說,木木揚起嘴角。

  這是跡部景吾第一次見到木木的笑容,那笑容真的很漂亮,沒有一絲溫柔,也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卻讓她美麗而冷漠的容顏更加鮮活了起來。

  那笑容在跡部景吾眼眸猶如花朵般綻放,然後落在了他的心裡。

  「別逃避了,你真正的敵人是你自己。」

  木木溫軟的聲音給人一種涼至心底的感覺。

  跡部景吾用手指點著淚痣,若有所思的看向木木,他總覺得這句話,她不是單純說給秀明聽的。

  但是木木並沒有給跡部景吾繼續觀察她的時間,就對他微微鞠躬,轉身走近公寓。


第四章

  跡部景吾再一次見到木木的時候,她正咬著面包,胳膊夾著書,手裡翻著資料夾往學校的圖書館走。

  風卷起她手裡的紙張,她有些困擾的皺了皺眉,然後她隨便咬了幾口面包,就將面包丟入附近的垃圾桶。

  「喂。」跡部景吾忍無可忍的走過去,抽掉她手裡的資料夾,木木有些詫異的看向眼前的跡部景吾,「跡部君?」

  「你准備去哪,現在是午飯時間。」跡部景吾余光看到資料夾裡似乎都是關於秋本茉莉的信息。

  「午飯我吃過了,我有些資料需要整理,晚上要給星野導師送去。」

  「啊嗯,你想說你剛剛丟掉的面包就是你的午飯嗎?」跡部景吾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木木輕輕歪頭,還來不及開口,忍足侑士和網球部的其他人就走了過來。

  「啊勒,跡部看起來跟留學生很熟呢。」忍足侑士透著難掩笑意的聲音響起,跡部景吾挑眉看向他,果然看到自家網球部的成員都一臉好奇盯著他和木木。

  一群長相優秀,各有特色的少年圍著自己,木木忍不住感慨,這學校的網球部難道對長相有要求嗎?

  「因為本大爺的一些家裡原因,現在有些來往。」跡部景吾的回答沒有熄滅眾人的好奇心,反而讓忍足侑士眼睛都亮了。

  「吶,中午只吃面包多不好,冰帝的食堂很好吃。」向日岳人瞪著透亮的大眼睛,雙眼滿滿都是好奇。

  「可以和我們一起去食堂,反正你和跡部有些『來往』。」忍足侑士笑眯眯推著眼鏡,一臉真誠的邀請著木木。

  「不好意思,我有些……」木木剛剛要開口拒絕,跡部景吾用資料夾抵住她的嘴,語氣不容置疑的說,「啊嗯,不管有什麼重要的事,先吃過飯再做。」

  木木接過資料夾,輕輕嘆氣,她是真的已經吃飽了。

  「餐廳裡也有中國菜,也許你會喜歡。」鳳長太郎溫柔而體貼的聲音吸引了木木的注意力。

  「正好人齊了,我們走吧。」冥戶亮酷酷的抬了一下帽檐。

  木木注意到遠處一個高大的少年肩上扛著似乎在睡覺的橘發少年大步的走過來。

  「不愧是樺地,這麼快就找到慈郎了。」忍足侑士揚起唇角,魅惑的笑容散發著無數荷爾蒙,惹得路過的女生們都忍不住臉頰通紅偷看他。

  向日岳人嫌棄的撇了一眼忍足侑士,然後又向木木湊近了一點,他對中國留學生充滿了對於異國文化的好奇。

  跡部景吾第一次覺得自家隊員們都這麼不華麗,但是還是細心的為木木介紹了每一個人,對於木木來說記住每一個人的名字還有些困難,但是絕對不會認不出來這些人,因為都長得太惹眼了。

  「她是星野教授的學生,秀明的病在由她進行治療。」跡部景吾實在忍受不了忍足侑士八卦的神情,簡單說了一下與木木的來往。

  「你是心理學教授的學生啊,好厲害,」向日岳人驚呼,然後一臉興致的問,「你以後也會當心理醫生嗎?」

  「嗯,不知道呢,星野導師說我很潛力。」木木聲音溫和的回答。

  「你剛剛在看關於茉莉的信息。」跡部景吾看了一眼木木手裡的資料夾。

  「嗯,星野導師給我的,我每次接觸過秀明之後,都會把治療的過程,還有接下准備做的事情跟導師會診,」木木的手輕輕撫著資料夾,「我畢竟只是實習生,不可能完全單獨治療秀明君,而且秀明君的情況很復雜。」

  「秀明的情況很不好嗎?」風長太郎有些擔憂的問,想起曾經有些頑皮,總是找他們玩鬧的小男孩變得成如今的樣子,他覺得有些難過。

  「總會好的。」木木的聲音不大,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茉莉那個人格是突破點嗎?」聽到跡部景吾這麼問,木木有些驚訝的看向他,然後輕輕點頭說:「跡部君的觀察力真好呢,嗯,沒錯。我覺得第二人格秋本茉莉是突破口。」

  「我看你每次跟秀明聊天的時候,都會想辦法引出他的第二人格。」跡部景吾每次都認真的觀察著木木的治療,希望平時的日子裡,自己也能更加的接近弟弟。

  「哎,秀明一定非常難過吧,所以才會覺得茉莉還存在。」向日岳人嘴角下垂,想起他們去跡部家訓練的時候,看到穿著裙子的秀明,心裡有些悶悶的。

  「他之前還認真的向我咨詢過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的事情。」忍足侑士輕輕嘆氣。

  「等一下,你說秀明向你咨詢過告白的事情?」木木驚訝的看向忍足侑士,「他有向秋本茉莉告白的想法嗎?」

  「啊,」忍足侑士推了一下眼鏡,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當時場景,「嗯,似乎准備在過幾天的煙花大會上告白。」

  「還有這樣的事啊。」木木雙眼都亮了,她迅速從資料夾裡抽出筆和紙,一臉認真的說,「請務必把詳細的過程都告訴我。」

  忍足侑士剛剛准備開口,跡部景吾奪走木木的筆,半眯眸子說:「啊嗯,本大爺說先吃飯,沒有聽到嗎?」

  「哦。」木木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忍足侑士立刻善解人意的開口說:「正好在吃飯的時候,我在認真回想一下細節。」

  「真的麼,謝謝你。」木木對忍足侑士露出一個的笑容,第一次看到木木的笑容,忍足侑士愣了一下,然後聽到跡部景吾咳嗽的聲音,他轉頭對上跡部景吾審視的視線,忍足侑士投降的舉手說:「只是單純對於美麗事物的欣賞而已。」

  跡部景吾輕輕瞥了一眼忍足侑士,然後開口問木木說:「這件事情會讓治療有進展嗎?」

  「秀明現在的情況是感情爆發,理智無法控制,不過他也沒有到會用理智控制感情的年紀,所以面對秋本茉莉的離世,他特別悔恨,自己無法保護她,他很恐懼,因為他看著她死亡,更有著絕望,這份感情他永遠無法傳達,」木木微微垂下眸子,然後低聲說,「他這樣將一切都表達出來,總比將自己壓抑到失去生機要好,因為這樣我們幫他整理好感情,他才能繼續長大。」

  「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向日約人眼眶有些紅,然後過去抓住木木的手,雙眼亮晶晶的說,「你加油啊,你一定能治好秀明,聽你說話很安心,你真的特別厲害!」

  「岳人!」忍足侑士趕緊扯開向日岳人的手,向日岳人有些不高興的甩開忍足侑士的手,「你干嘛,我在給木木加油呢。」

  跡部景吾深深的看了一眼向日岳人,忍足侑士忍不住扶額,岳人這家伙還嫌棄自己打擾了他,這家伙沒看到跡部臉都變色了。

  跡部景吾覺得自己確實有一點點不高興,就那麼一點點,非常小,真的非常小的一點點,因為自己之前都沒有去握的手,岳人那家伙竟然那麼大大咧咧的就握了上去。

  「岳人,你剛剛的行為太不華麗了,不要隨便握女孩子的手,而且還是對國際友人,你這樣做會被覺得日|本男性很輕佻。」跡部景吾一臉慎重而嚴肅的說。

  「啊,真的嗎?」向日岳人擔憂的問,他不想給新認識的朋友留下不好的印像。

  「…………」忍足侑士不可思議的看向跡部景吾,然後緊緊抿著嘴,憋住笑意,那個高傲的部長大人竟然一本正經忽悠向日岳人,簡直是不能錯過的奇觀!

  ******

  木木一路盯著四周投來的強烈視線,跟著網球部一起到食堂。

  「啊,好香的氣味。」有些慵懶透著睡意的男聲在木木耳邊的響起,木木側頭就看到少年俊秀的臉龐,他肌膚白皙,溫潤而和善的眸子映著她的臉龐,他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氣,可愛的眨著眼睛說:「沒有見過的女孩子,這是誰?」

  「慈郎!」跡部景吾伸手扯住芥川慈郎的後衣領將他拽走,忍足侑士掩唇一笑,向日岳人撅著嘴,一臉嚴肅的對芥川慈郎說:「慈郎,你這樣可不行,怎麼可以突然靠近女孩子!木木是冰帝的留學生,要給人家留下好印像啊。」

  「啊,」芥川慈郎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眼睛,點頭說:「我知道,中國的留學生,長得很漂亮,最近班裡人都在說。」

  「你好。」木木對芥川慈郎友善的問好,這位少年卷曲而蓬松的發絲,還有濕漉漉的眼睛,都讓木木想到她家的小柴犬。

  「啊,你好,我叫芥川慈郎,」看到木木跟自己打招呼,芥川慈郎瞬間精神許多,他雙眼微微發亮,似乎又想湊過去,但是後衣領被跡部景吾拽著,限制了他的行動,他遺憾的撇嘴,然後對木木露齒一笑,「他們說的沒錯,你長得很好看,就是……唔,有些冷冰冰的……」

  芥川慈郎伸出手指,想要去戳木木的臉頰,但是忍足侑士及時攔下他的手,微笑說:「慈郎,該吃飯了。」

  「哦哦,到了吃飯時間啊。」芥川慈郎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

  木木看著網球部這些青春活力的少年,有些苦惱輕輕嘆氣,這種日式熱情,她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總之,先努力的去記住名字吧。


第五章

  【「木木,我想離開這裡,」她漆黑的長發在風中飛舞,木木愣愣的伸手撫平她飛舞的長發,少女美麗的容顏在晨光中透著幾分虛幻,「你想要跟我一起走嗎?」

  —— 去哪裡?

  木木忍不住問,少女笑得更加開心了,笑容讓她原本就十分漂亮的容顏更加嬌艷,她伸出手,緊緊握住木木的手,「哪裡都好,木木,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哪裡都能去……」

  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木木心尖翻滾,木木用力握住少女的手……

  ——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在一起的話,想要去哪裡都可以。

  「不對吧,木木,你不是這麼說的吧!」少女甩開她的手,笑著墜入一片血水中,木木發出尖叫……

  —— 高染!!!!】

  木木從床上驚醒,小柴犬察覺到了主人的動靜,從木木給它准備的毯子上跳上床,用鼻子蹭了蹭木木的臉頰。

  「小景……?」木木漸漸的緩過神,輕輕抱住小柴犬,小柴犬嗚咽一聲,似乎在安慰木木,木木舒了一口氣,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還有十幾分鐘鬧鈴也要響了。

  「我去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去散步。」木木用力揉了揉小柴犬的腦袋,小柴犬開心的汪了一聲,然後跳下床,繞著木木開心的搖尾巴。

  走進洗漱間,木木照鏡子發現自己額頭都是汗,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她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一把臉,瞬間更加清醒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夢見自己的好友了。

  木木拍了拍臉頰,然後加快洗漱的速度,稍微攏一下頭發,走出了洗漱間,小柴犬一看到木木的身影,尾巴搖的更歡了。

  「我們走吧,小景。」木木拿著袋子和小鏟子,給小柴犬戴上鏈子,帶著它走出了家門。

  ******

  自從養了小柴犬以後,木木總是會很早起床,然後帶小柴犬去附近的寵物公園散步,散完步之後,回家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她跟小柴犬一人一個包子,解決早餐問題。

  因為她怕獨自在公寓呆了一天的小柴犬心情不好,木木在上學前和放學之後,都會優先帶小柴犬散步。

  「汪汪汪……!!!」

  小柴犬開心跑起來,木木看到它跟一只毛絨絨的大狗滾到一起去。

  「peter,啊嗯,太不華麗!」少年磁性而迷人的聲音吸引了木木的注意力,木木詫異的看向跡部景吾,「跡部君也在這個寵物公園遛狗嗎?」

  木木松開小柴犬的鏈子,兩個狗開心的滾成一團,跡部景吾輕輕頷首說:「本大爺家離這不遠,平時就在這裡遛狗,peter很喜歡這個公園,」猶豫了一下,跡部景吾還是忍不住問,「你每天都在這裡遛狗嗎?」

  「嗯,基本都在這裡,這裡的小狗多,而且考慮到小狗的排泄問題,公園到處都有沙子,用鏟子一下就能收到袋子裡丟掉,」木木看著兩個玩鬧的小狗,目光溫和的說,「小景也很喜歡這裡。」

  雖然知道木木是在叫那條不華麗的柴犬,但是跡部景吾心髒還是快跳了幾下,點頭說:「本大爺也覺得這個公園挺好的,以後……」感覺到木木正看著自己,跡部景吾剩余的話到了嘴邊突然不知道怎麼說。

  「以後可以一起遛狗,我看小景很喜歡peter。」木木微微一笑,跡部景吾愣了一下,然後移開視線,一臉平靜點著淚痣說:「啊嗯,你這麼說的話,沒辦法,本大爺以後就跟你一起遛狗吧。」

  「在日本生活還適應麼,你是本大爺弟弟的心理醫生,本大爺會稍微特別照顧你一下。」

  聽到跡部景吾這樣說,木木怔了一下,然後垂眸說:「謝謝你,跡部君,我適應能力很強的。」

  「最近秀明怎麼樣,星野導師建議我拉長見面時間,我最近都沒有見過他。」木木歪頭說。

  「看起來有些焦躁,但是聽姑姑說,他穿裙子的時間減少了。」跡部景吾半眯起眸子,「下次會診是什麼時候?」

  「我准備訂在下周六。」

  「那這周六要去輕井澤看看嗎?」察覺木木疑惑的視線,跡部景吾連忙開口說,「本大爺的網球部這周六周日和其他學校合宿練習,輕井澤這個季節風景很好,你可以來看看。」

  「跟網球部的大家一起麼,不太方便吧。」木木有些猶豫,然後指著小柴犬說,「而且小景還需要人照顧。」

  「沒有什麼不方便,本大爺家的別墅房間很多,至於那只柴犬……」跡部景吾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如果帶著的話,全網球部都會知道有一只狗跟他同名……但是同名沒什麼吧,這世界也不是只有他跟小狗重名,而且他絕對不允許別人用『小景』這種不華麗的名字來稱呼自己。

  「果然不方便吧,跡部君。」

  「帶上吧,」跡部景吾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語氣十分堅決,「你來日本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裡,應該四處游玩一下。」

  「那我晚些問一下星野導師,她算是我這邊的監護人。」木木揚起唇角,輕聲說,「總之,謝謝你的邀請,跡部君。」

  「啊嗯,本大爺也只是順便,反正也要去輕井澤合宿,也不是特意帶你過去,沒有什麼值得感謝的。」跡部景吾神色平淡,語氣漫不經心的說,「星野導師那邊我去說,畢竟是我帶你出去。」

  「沒關系,跡部君不需要這麼麻煩。」木木連忙擺手,跡部景吾挑眉看向她,輕哼:「啊嗯,你覺得本大爺不可靠嗎?」

  「不是這樣的……」

  「那就交給本大爺吧。」跡部景吾站起身,不在給木木拒絕的機會,然後走過去抓住peter,「回家了。」

  Peter有些舍不得看向小柴犬,跡部景吾揉著peter的腦袋,低聲說:「以後天天帶你跟它玩,別這麼不華麗。」

  「跡部君,謝謝你了。」木木走過去抱起小柴犬,小柴犬親昵的蹭了蹭木木的臉頰,木木聲音溫軟的說,「能在日本交到跡部景吾這樣的朋友,真的很開心。」

  「開心的話就多笑一笑。」跡部景吾說完看到木木愣住了,他內心頓時忍不住各種捶地,他突然在說什麼蠢話,這話聽起來讓她想多了怎麼辦,她萬一覺得他是想看她的笑容怎麼辦!!

  「本大爺的意思是,你總是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太嚴肅。」

  「誒,是這樣嗎?」木木摸著自己的臉頰,跡部景吾忍住捂臉的衝動,越說越糟糕,說這種話讓她不高興怎麼辦?

  「你不要誤會,本大爺就是……」跡部景吾高傲的挑眉,然後輕輕揚唇,「就是因為你是秀明的醫生……以後來往的機會很多,而且還需要跟你探討一下秀明的病情。」

  快住嘴吧,跡部景吾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根本不是想說這些吧,跡部景吾為peter扣上項圈,淡聲說:「輕井澤是周六早上出發,本大爺會來接你,一起去巴士的起點。」

  「……」木木看著跡部景吾拽著對小柴犬戀戀不舍的peter向公園門口走去,她完全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那個,跡部君!」木木忍不住開口喊住跡部景吾,跡部景吾看向她,雖然一臉從容而平靜,但是木木從他的眸子看出來幾分緊張,木木輕笑,揮手說:「拜拜,一會學校見。」

  跡部景吾眸子微微顫了一下,輕輕咳嗽一下說:「啊嗯,一會見。」

  看著跡部景吾消失在公園門口,木木捏了一下小柴犬肉呼呼的臉頰說:「跡部君雖然說話很奇怪,但是他人其實挺好的,對不對,小景。」

  「汪汪……」小柴犬開心的大叫著,木木抿唇一笑,為它戴好項圈說,「我們也回家吧,先買早飯。」

  ******

  「咦,這次合宿要放到輕井澤嗎?」忍足侑士驚訝的看著跡部景吾拿著的合宿申請,反復確認了幾次,上面確實寫著輕井澤。

  「嗯,有什麼問題嗎?」跡部景吾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忍足侑士,心思還在合宿的安排上。

  「沒有,只是之前部員們想去輕井澤,你不是都不同意,覺得做巴士的時間太長,耽誤訓練時間。」忍足侑士還在翻著那個文件,然後看到一個房間安排,上面寫著『木木』的名字。

  「阿嘞,這個名字,是那個中國女孩吧。」忍足侑士似笑非笑的看向跡部景吾。

  寫著報告的跡部景吾手中的筆頓了一下,挑眉說:「從本大爺的辦公室出去,然後帶上慈郎,這裡是學生會,不是讓他睡覺的地方。」

  「別轉移話題嘛,」忍足侑士推一下眼鏡,勾起唇角,「這次能去輕井澤,都是托了她的福吧。」

  「我身為學生會會長,覺得應該帶留學生領略一下我們國家的風光……」跡部景吾話沒有說完,忍足侑士笑容意味深長打斷他說,「但是這位女孩,也不是咱們學校唯一的留學生,要把留學生都帶著嗎?」

  「行啊,那你去邀請吧。」跡部景吾挑眉,神色倨傲而從容。

  「哈哈,開個玩笑,我知道,這位留學生是因為跟你有些『來往』,所以需要特別關照。」忍足侑士彎眸,笑得魅惑人心。

  「別陰陽怪氣的說話,本大爺只是好意而已,也會征求網球部的成員同意。」跡部景吾說完繼續寫手裡的報告。

  忍足侑士掩唇輕笑,誰能簽不同意啊,簽了輕井澤可去不成了,而且去的還是跡部家的別墅,都是跡部景吾私人出的費用,人家帶著『家屬』,隊員哪能不同意。

  「這個簽名單交給我,我去收集簽名。」忍足侑士抽出簽名的單子,然後看著上面木木的名字,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不等跡部景吾回答,便快步走出學生會。


第六章

  忍足侑士找到木木的時候,她正坐在圖書館的閱讀區裡,她一邊翻閱著一本厚厚的書,一邊認真做著筆記。

  忍足侑士不得不承認,木木可以說是非常的漂亮,漆黑而光澤的長發,美麗卻透著冷漠的容顏,如果用高嶺之花來形容,這絕對是長在冰峰上的花朵。

  也難怪跡部會被她吸引,日本很少見美得如此凌厲的女孩,不禁會讓人好奇,如果這種女孩陷入戀情,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忍足侑士拿出那張簽名單,慢慢的走過去,她看的書是一本中文書,忍足侑士瞥了一眼,大約能推斷出是一本關於『心理學』方面的書。

  「打擾一下。」忍足侑士拉出她對面的椅子,然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木木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忍足侑士,然後輕輕點頭說:「嗯,忍足君?」

  「沒有參加社團嗎?」忍足侑士環視了一圈圖書館,這個時間大多數的學生都在社團,或者已經回家了。

  「嗯,我沒有參加社團,有些資料要整理。」木木放下手中的筆,日本的社團五花八門,如果真的讓她去參加她會很頭疼,但是冰帝高中允許留學生不參加社團。

  「這個,是我們這周出去參加合宿的人員確定名單,需要簽字。」忍足侑士將簽名單遞過去,也算是表明了來意。

  「麻煩你了。」木木掃了一眼,發現只有自己沒有簽字。

  跡部景吾辦事可以說相當效率了,邀請她之後,似乎就立刻去見了她的導師,得到了導師的許可,只是導師在電話裡囑咐了她將近半小時。

  忍足侑士接過木木遞過來簽完名字的單子,笑容親切的問:「在日本會想家麼,我是說父母或者戀人……」

  忍足侑士擅長運用自己容貌的優勢,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十分勾人,他漫不經心的笑容總是會讓女生產生曖昧的錯覺。

  一個男生突然用帶著試探的語氣問起一個女生關於戀人的問題,氣氛瞬間就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木木依然漠然而平靜,沒有在少年不經意散發出的魅惑中有一絲動搖。

  「和父母偶爾會視頻通話,至於戀人,我在中國沒有戀人,也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木木看著忍足侑士噙著笑的眉眼,懶得去想他到底有什麼用意,反正不是對她有好感,因為他眉眼間透著一股事不關己的神情。

  哇,態度堅決又冷漠,他家部長大人如果真的喜歡上這個中國女孩,追起來估計會很辛苦吧。

  忍足侑士想像不到,他們高傲的部長大人怎麼樣才能追求到這位對於戀愛沒有興趣的中國女孩,就如同想不出,這位冷淡的漂亮女孩戀愛以後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

  木木回到家的時候,小柴犬在睡覺,一直到木木進屋,它才搖頭晃腦的湊到木木的腿邊,木木放下書包,然後拿起項圈為小柴犬套好,帶它去散步。

  在家呆了一天的小柴犬,到了外面活力十足,木木帶它去了寵物店買了狗糧,然後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又買了牛奶和各種口味的布丁。

  木木和小柴犬悠哉的散步到太陽快落山,才慢慢的走回家,剛剛走到公寓的大門口,一個意外的身影映入木木的眼簾。

  穿著漂亮藍裙子的『少女』,帶著淺藍的貝雷帽,厚底的松糕鞋,他蹲在地上,背部靠著公寓門口的柱子。

  「秀明君……?」聽到木木的聲音,穿著裙子的酒井秀明抬頭看向木木,他濕漉漉的眸子透著一絲膽怯與委屈,眼眶都紅了。

  木木走過去,將蹲著的酒井秀明拉了起來,然後嘆氣說:「你現在是茉莉吧,特意來找我的嗎?」

  處於第二人格的酒井秀明抿著唇角看起來很委屈,木木拍了拍他的腦袋說:「總之我們先進屋,你這樣突然跑過來,你媽媽和哥哥知道嗎?」

  秋本茉莉一言不發的跟在木木的身後,小柴犬用黝黑的眸子打量著這位進入它家門的陌生人。

  「我家沒有什麼喝的東西,只有牛奶和溫水,你想喝什麼?」木木一邊為小柴犬取下項圈,一邊問秋本茉莉,然後指了指客廳的沙發說,「你先坐吧。」

  「我想喝牛奶。」秋本茉莉突然開口說,木木看了一眼她,然後拍了拍在她身邊打轉的小柴犬,低聲說:「小景,自己去玩,我要招待客人。」

  小柴犬似懂非懂的叫了幾聲,便自娛自樂的在屋裡亂跑了起來。

  秋本茉莉看著眼前的牛奶杯,抿唇說:「你不問問我怎麼來的嗎?」

  「第三人格幫你吧,只有他有這種能力從家裡跑出來,」木木漫不經心的說,然後伸手為秋本茉莉扶正帽子,低聲問,「為什麼來找我,秀明應該告訴過你,離我遠一點。」

  「因為你很厲害,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所以,」秋本茉莉咬唇,有些哽咽的說,「我希望你幫幫我們。」

  木木看著秋本茉莉通紅的眼眶,輕輕嘆氣問:「他一直沒有出現嗎?」

  「……」秋本茉莉瞪大眼睛,然後委屈的哭著說,「嗯,姐姐你果然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從昨天晚上醒來以後,秀明就一直沒有回應我。」

  「你們平時是可以對話的嗎?」木木語氣溫柔的問,輕輕拍著秋本茉莉的背部想要為她撫平不安。

  「每次我都是被秀明喚醒,我能夠喚醒長大的秀明,他會保護我,也幫我達成我的願望,每次我累的時候,我就會陷入沉睡,等待秀明再一次把我喚醒,但是這一次我累了,秀明沒有回應我,我睡著前是這套衣服,醒來以後還是這套衣服,秀明沒有出現。」

  「茉莉,沒有關系的,你願意相信我是嗎?」木木在秋本茉莉的耳邊低聲說,茉莉眼淚婆娑的輕輕點頭,抓住木木的手,「姐姐,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

  秋本茉莉的話沒有說完,原本抓住木木的手突然甩開,用冰涼的視線說:「別想趁機博取茉莉的信任。」

  「信任很重要啊。」木木用力的抓住酒井秀明的手腕,將他按到沙發上,在他耳邊冷聲說:「茉莉,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如果想要見到秀明君的話,就不要被奪取意識,我會幫你的……」

  「你……」酒井秀明用掙扎,指尖劃破了木木的手背,木木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酒井秀明的瞳孔漸漸失去焦點,然後失去了意識。

  ******

  跡部景吾收到木木短信的時候,他剛剛和忍足侑士對弈了一局,連衝澡的時間都沒有,就帶著樺地崇弘趕到木木家。

  「請進。」木木打開門,跡部景吾剛剛進門,小柴犬就開心的吐著舌頭撲向他,原本在換拖鞋的跡部景吾嚇了一跳,拖鞋還沒有穿上,身子就失去平衡的向前倒去。

  樺地崇弘反應十分迅速的伸出手,但還是慢了一步,跡部景吾整個人都撲進了木木的懷裡,跡部景吾微微睜大眼睛,明明隔著衣衫,他卻覺得自己感覺到木木的體溫,還聞到了她衣服上洗衣液清香的味道。

  「小景,你在做什麼!」聽到木木的聲音,跡部景吾立刻直起身體,一臉嚴肅的說:「啊嗯,本大爺只是不小心的……」剩下的話他還來不及說,就看到木木捏住了小柴犬肉呼呼的臉,用嚴厲的語氣說:「我告訴過你不要隨便的去撲別人吧。」

  「………………」跡部景吾愣在原地,內心猶如被冷風卷過,對了,小景是指那只笨狗,不是說他啊,他回應什麼啊,捂臉。

  「不好意思,跡部君,小景記得你,所以看到你才會那麼開心。」木木用力揉了揉小柴犬肉呼呼的臉,跡部景吾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低聲說:「不華麗的小狗……」

  「跡部君和樺地君先進來吧,秀明君現在還沒有恢復意識,等他醒來,我看看情況,你就可以接他走了。」木木將兩個人領到了客廳,歪頭問,「只有溫水和牛奶,要喝什麼?」

  「水就行。」跡部景吾坐在木木家的小沙發上,下意識的環視了一下四周,這個屋子還沒有他家的客房大,但是很整齊,比他想像中要更加的冷清。

  他以為女生都會很喜歡布置屋子,至少他媽媽就很喜歡去設計他家每一套房子的裝修,也會很在意家裡一些細節的裝飾。

  木木的屋子裡幾乎沒有什麼裝飾,有一個大書架和繪畫用的畫架,書架上的書還一半都沒有放滿,但是分類分的很清楚,基本都是中文書,有幾本日語書應該是新買的,書架上有漫畫,有輕小說,還有關於心理學以及繪畫的書,旁邊的畫架上是畫的是一個睡覺的小柴犬。

  「稍微等一下,應該很快就會醒,只是人格有些混亂。」木木將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跡部景吾看著熊貓模樣的瓷杯,萌萌的十分可愛,然後他瞄了一眼神色冷漠的木木,總覺得心裡被戳了一下,這家伙也會用這麼可愛的杯子啊。

  「秀明為什麼突然會過來?」跡部景吾摸著可愛的熊貓瓷杯,一臉正經的問。

  「是茉莉想要找我,然後第三人格幫她過來的。」木木看著身形龐大的樺地崇弘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小柴犬從四面八方的觀察著樺地,語氣溫和的說:「樺地君,我給你拿一個椅子吧,沙發對你來說是不是太小了。」

  「不會。」樺地崇弘接住撲向他的小柴犬,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目光卻十分溫和。

  「跡部君和樺地君什麼時候認識的?」木木看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放下手裡的熊貓杯,點著淚痣回答:「小時候就認識了,樺地一直跟著本大爺,是不是,樺地。」

  「是。」樺地崇弘黝黑而純淨的眸子看向跡部景吾,認真的回答。

  木木注視著樺地的眸子,然後視線慢慢移動到跡部景吾的身上,微笑說:「跡部君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跡部景吾呼吸都慢了一拍,她深色的眸子注視著他,他不敢動,想要問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誇他,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客廳的門傳來聲音。

  已經醒來的酒井秀明正站在客廳的門口。


第七章

  木木半眯起眸子,語氣溫和的問:「睡得好嗎,秀明君?」

  酒井秀明皺了一下眉頭,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抿著唇問:「是茉莉來找你的?」

  「你讓她很不安。」木木目光平靜的盯著酒井秀明,他稚氣的臉龐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眼裡卻有著動搖的神色。

  「你的手,我很抱歉。」聽到酒井秀明道歉,跡部景吾看了一眼木木的手,這才注意到木木手上的傷口,他抓住木木的手,眉毛細不可見的皺了一下:「本大爺剛剛都沒看到,這是秀明抓的?」

  「嗯,跟秀明君的第三人格發生了一些小衝突。」

  「你怎麼都不處理一下,上點藥別留疤啊。」跡部景吾環視了一圈,語氣有些不高興問,「你家難道連醫藥箱都沒有嗎?」

  「沒有那麼嚴重。」木木抽回手,然後對酒井秀明招了招手說,「過來吧,秀明君,你哥哥會送你回家。」

  「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嗎?」酒井秀明站在原地,目光盯著地面,看起來有些不安。

  「沒有,會診在下周……」木木的話沒有說完,酒井秀明突然抬頭,眼眶微紅的看著她:「所以,不是會診的時間,你是不會管我的,對嗎?」

  跡部景吾驚訝的打量了一下他家弟弟,這個從事故之後就排斥一切的小子,第一次如此的明顯表露出自己的情緒,而且很明顯他開始依賴木木了。

  木木輕輕嘆氣,目光深邃的說:「我可以幫助你,但是你必須自己也願意面對自己的病,你局限了自己,也關住了你喜歡的人。」

  酒井秀明咬住下唇,然後捂住眼睛,蹲下|身體,低聲說:「他拒絕與我對話,他想讓茉莉留下,我知道他的想法,因為那是我,不管過了多少年,我都最重視茉莉,我都想陪伴在她的身邊,我……」

  跡部景吾看著哭泣的弟弟,心裡有些難受,他剛剛起身,卻被木木制止了,木木對他搖了搖頭,然後對酒井秀明開口說:「秀明君,過來,來我和你哥哥這邊。」

  淚眼婆娑的酒井秀明哭的鼻子都紅了,他有些猶豫的看著木木的方向,手指卷著裙子。

  「秀明君,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無論分裂出幾個人格,都不能挽回已經發生的事情,茉莉也不希望你變成這樣,你明白的,」木木輕輕伸出手,目光溫柔的看著酒井秀明,「別怕,你還有可以去做的事情,我來幫你彌補全部的遺憾,只要你……」

  「幫幫我,」酒井秀明撲過來抱住木木,然後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抽泣著說,「別傷害茉莉,姐姐,只要你別傷害茉莉就行。」

  木木愣了一下,看著抱著她哭泣的酒井秀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很溫柔的笑容,猶如被陽光融化的白雪,美麗剔透的讓人舍不得離開視線。

  跡部景吾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腦袋,感動的鼻子有些發酸,輕笑著說:「啊嗯,不愧是本大爺的弟弟,做了一個漂亮的決定。」

  當然,在心裡還順便感謝了一下他家弟弟,讓他看到了那麼好看的笑容,還算華麗,以後他也一定能讓她露出更好看的笑容……呃,不是因為他想看,是因為感謝她治療他弟弟。

  「好了,不要哭了,跟你哥哥回去好好休息吧。」木木抽了一張紙,為酒井秀明擦掉眼淚,酒井秀明輕輕點頭,然後自己主動又抽了幾張紙擤了鼻涕,才慢慢的走到跡部景吾身邊。

  「啊嗯,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本大爺來接你去輕井澤。」跡部景吾一邊說一邊移開與木木四目相對的視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與她對視會覺得有些緊張,「我們走吧,樺地。」

  「是。」一邊老實安靜的樺地崇弘起身跟在跡部景吾還有酒井秀明身後。

  酒井秀明乖巧的跟在跡部景吾身邊,一直到上了車,才小聲說:「對不起,小景哥,我讓你們擔心了。」

  「啊嗯,你還知道啊。」跡部景吾挑眉看向酒井秀明,然後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提起來說,「知道錯了就拿出態度來,先把你這個手指甲給我剪了。」

  「哦?」酒井秀明微微歪頭,看了一眼自己手指甲,又看了一眼哥哥,眼睛轉了轉,「小景哥,你生氣不是因為我離開家,對不對?」

  「嗯?」跡部景吾半眯起眸子,酒井秀明突然露出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你是生氣我撓傷了姐姐……你……」

  跡部景吾捏住酒井秀明的臉頰,皮笑肉不笑的說:「你這個臭小子說什麼呢,自己做錯了事情還不認錯?」

  「我錯了,真的!!」酒井秀明揉著自己臉頰,不敢在開口,他家哥哥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看來完全被他說中了,「我只覺得姐姐很厲害。」

  「啊嗯,」跡部景吾勾起唇角,望著窗外的眼睛泛著迷人的笑意,「能夠讓你願意接受治療,她確實挺厲害的。」

  呃……他家哥哥又誤會了,他可不是單單指自己願意接受治療,而是在打開他的心扉前,他家哥哥很顯然已經被攻略了,但是,揉著還有點痛的臉頰,酒井秀明決定還是不說了。

  看他家哥哥雙眼發亮的模樣,肯定在想木木姐呢。

  ******

  鬧鐘伴隨著小柴犬的叫聲將木木吵醒,木木覺得頭有些疼,她昨天趴在書桌上就睡著了,胳膊底下還壓著整理出來的資料與治療方案。

  昨天將這些整理好已經是凌晨五點了,現在是六點,大約還有半個小時跡部景吾就要來接她了。

  木木打起精神,將洗漱和收拾行李都在半個小時內完事,還不忘記帶上小柴犬的玩具飛碟和狗糧。

  跡部景吾在六點半准時的按響門鈴,木木打開門,看到跡部景吾領著一個醫藥箱站在門口。

  「跡部君?」木木不解的看著跡部景吾遞過來的醫藥箱,跡部景吾一手拿過木木的行李,一手將醫藥箱塞給木木說,「昨天看你家裡連醫藥箱都沒有,本大爺讓家裡的醫生給你准備了一個醫藥箱,裡面有感冒發燒咳嗽止疼止血還有祛疤的,基本上日常用的藥都有。」

  「啊,謝謝你。」木木看著沉甸甸的醫藥箱,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麼沉,裡面到底有多少藥啊。

  「你把醫藥箱放好吧,然後我們上車出發,」跡部景吾看著木木向屋裡走去,開口說,「祛疤的藥我准備了,你不用拿了。」

  「跡部君可真細心。」木木轉頭對他笑了一下,跡部景吾轉開視線,點著淚痣一臉倨傲的說:「本大爺只是給家裡的醫生找點事情做,順便而已,不是特意關心你,你不用感謝我。」

  巴士的起點意外的近,跡部景吾和木木到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到了,因為沒睡醒,腦子還有點迷糊的木木跟在跡部景吾身邊跟網球部成員問好之後,小柴犬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木木,我來幫你照顧……小景吧!」芥川慈郎抱著小柴犬,叫小柴犬名字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跡部景吾,跡部景吾額頭青筋跳了一下,然後板著臉一副很從容的樣子。

  「嗯,好啊。」木木點頭,把小柴犬托付出去,她等會上車再睡一會。

  「他竟然讓你把狗帶來了?」忍足侑士忍不住對木木刮目相看,木木輕輕點頭,微笑說:「是啊,我也不能讓小景孤單的留在家啊。」

  「我也能照顧,小……」向日岳人背脊一涼,順著感覺到危險氣息的方向一看,跡部景吾正抱著手臂面帶笑容的看著他,他連忙咳嗽了一下:「……小狗!」

  「噗。」忍足侑士掩唇一笑,這次不用他提醒,他家搭檔本能感覺到危險。

  「好了,快些上巴士吧。」聽到跡部景吾這樣說,木木迫不及待的上了巴士,坐在了第二排靠窗戶的位置。

  跡部景吾緊隨其後上車,看到木木身邊的位置,還在想怎麼能自然又平常的坐在她旁邊,身後的忍足侑士就開口了:「跡部,坐啊,你平時不就是坐在這裡嗎,正好旅途還能陪木木聊天。」

  跡部景吾斜目看向忍足侑士,忍足侑士將他推到木木身邊的座位旁,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用感謝我。」

  目睹了忍足侑士所作所為的網球部其他隊員,都露出了佩服的視線,然後對跡部景吾投去了鼓勵的視線了,當然除了已經完全被小柴犬魅力俘虜的芥川慈郎和向日岳人。

  平時坐在跡部景吾身邊的樺地崇弘這一次自覺的坐到跡部景吾的身後,小柴犬似乎很喜歡樺地崇弘,就趴在他的腿上,芥川慈郎和向日岳人羨慕的一直拍腿,希望小柴犬在他們的腿上也睡一會。

  ******

  巴士啟程之後,跡部景吾直視前方,腦子裡想了好幾套說辭,來回的刪選之後,決定先跟木木介紹一下輕井澤。

  他看向木木剛剛准備開口,發現木木的腦袋歪著向窗戶倒去,他微微瞪大眼睛,伸手護住木木的腦袋,木木的腦袋成功避免了和窗戶親密接觸。

  跡部景吾舒了一口氣,輕輕動了一下手,木木的腦袋立刻向反方向倒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跡部景吾的身體比思考反應的更快,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心髒先加速跳了起來,整個人更是僵住了。

  「木木……」跡部景吾僵硬的動了動嘴巴,但是垂眸對上木木的睡顏,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如果這樣叫醒她,就太可惜…………等一下,什麼可惜啊,他才不是舍不得叫醒她,只是因為看她睡得這麼香,叫醒了太可憐了。

  「木木,我帶了很多零食……」芥川慈郎的話沒有說完,跡部景吾就對他豎起食指,然後輕輕放在自己的嘴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拎著一兜子零食的芥川慈郎歪頭看到正在睡覺的木木,目光又移到跡部景吾微紅的臉龐上,雙眼亮了一下,抱著零食帶著開心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也要睡覺啦!」芥川慈郎對向日岳人宣布完,逗弄小柴犬的向日岳人連頭的沒有抬,指了一下最後一排。

  芥川慈郎立刻開心的跑到最後一排,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准備睡覺,睡覺真是一個又滿足有幸福的事情……不過剛剛跡部的表情看起來比睡覺的木木還要滿足喔,這是為什麼呢,難道睡覺的幸福還能感染別人?……果然睡覺是最棒的事。


第八章

  【她正站在一扇門前,木木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房間裡傳來細微的流水聲音,真的很細微,卻在她耳邊無限的放大。

  木木知道浴室裡的樣子,但是她卻不敢打開門,她退後了一步,感覺身體被人輕輕抱住。

  「木木……」那真的是一個極好聽的女聲,清脆悅耳,猶如雨落玉盤般靈動,木木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寸寸成冰。

  木木努力動了動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一種無形的力量抬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搭在了浴室的門把手上,那女聲繼續在她耳邊低吟:「打開門看一看啊,木木。」

  我知道裡面的樣子,染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木木心裡有無數念頭翻滾,卻還是發不出聲音,在她的手慢慢下壓門把手的時候,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木木,醒醒……」

  少年磁性而低沉的聲音裡有著難以掩飾的擔憂,木木瞪大眼睛,下一刻刺目的光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怎麼了?」跡部景吾看著額頭上滲出冷汗的木木,語氣有些擔憂的問。

  「我……」木木輕輕捂住眼睛,感覺渾身都在發冷,一只溫熱而寬大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背部,她聽到少年低沉而磁性的聲音:「你剛剛睡著了,但是突然之間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做噩夢了嗎?」

  木木移開擋住眼睛的手,少年俊逸的容顏近在咫尺,他透徹卻深邃的眸子凝視著她,裡面有難以掩飾的擔憂,陽光從對面的車窗灑落在少年的身上,讓他看起來耀眼又溫暖,他睫毛微微顫抖,眼角那顆淚痣讓俊逸無雙的臉龐透著難以言喻的魅惑。

  「跡部君。」木木舒了一口氣,看到跡部景吾拿出一個墨藍的手帕,輕輕為她擦去額頭的冷汗,他微微皺眉說,「你先別睡了,在車上也休息不好,等到了輕井澤在休息吧。」

  「嗯,謝謝你。」木木抓住跡部景吾為她擦汗的手,對他微微一笑。

  跡部景吾呼吸一滯,微微轉開視線,不再繼續與木木對視,手動了動卻沒有從木木的手心裡抽出來,語氣平靜的說:「不用客氣,你……以後要好好休息,你昨天一定沒有休息好吧。」

  「嗯,可能是吧。」木木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的清醒了,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蓋著一件運動服外套,她拿起外套,笑著說,「跡部君,你總是那麼細心。」

  「人睡覺的時候體溫會變低,你要是感冒了,本大爺覺得會變得更加麻煩,」跡部景吾拿過外套,展開披在木木的身上,「你先披著吧,你看起來還很冷的樣子。」

  「嗯,謝謝。」

  「你剛剛已經謝過本大爺了,准備謝本大爺幾次啊。」跡部景吾揚起唇角,俊美的臉龐突然綻放的笑容比落在他身上的陽光還耀眼。

  「咳咳,你怎麼目不轉睛的盯著本大爺,」跡部景吾抬手輕輕轉了一下木木的頭,在她的視線裡,他實在無法平復自己加快的心跳,「又覺得本大爺好看,都看愣神了嗎?」

  「我在取暖。」木木又將頭轉過來,繼續凝視著跡部景吾的臉龐。

  「……什麼意思?」跡部景吾有些疑惑問,稍微有些緊張將身體向後移了一點,與木木扯開了距離。

  「跡部君看起來比陽光還溫暖,看著跡部君,感覺比站在陽光裡更管用,」木木看著跡部景吾攥著手帕的手指慢慢在縮緊,她輕輕笑了笑,「所以我用跡部君取暖。」

  「啊嗯,你拿本大爺取暖,就不怕本大爺收費嗎?」跡部景吾覺得自己的手心都滲汗了,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升溫,繼續升溫下去,可能真的要比陽光還燙了。

  「真的嗎,如果收費的話,」木木突然笑起來,原本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絲活力,她板起身體,靠近跡部景吾說,「就代表我只要付費,跡部君就可以一直被我用來取暖。」

  空氣瞬間凝固一般,跡部景吾連呼吸都停止了,她的笑顏離他那麼近,他感覺自己動一下,就能碰到她的鼻尖。

  「汪汪——」小柴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兩個人中間,木木和跡部景吾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到是坐在後座的樺地崇弘托著小柴犬,木木接過小柴犬,聽到樺地崇弘沉穩而木訥的聲音:「它聽到了主人聲音。」

  「樺地一直在照顧小景麼,謝謝你啊。」木木輕輕撫著小柴犬的腦袋,小柴犬撒嬌的翻滾,對木木露出小肚皮。

  「它很乖。」這樣說完,樺地崇弘就回到座位坐好,剩下跡部景吾和木木還有新加入的小柴犬。

  跡部景吾覺得松了口氣,又覺得心情十分復雜,實在說不上來,這個小柴犬的出現是幫助了他還是打擾了他。

  「你這個不華麗的狗……」跡部景吾嘟囔著,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小柴犬的肚皮,小柴犬黝黑的眸子亮了,一下子撲向了跡部景吾。

  「喂,你干嘛!」雖然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但是跡部景吾還是很溫柔的抱住了小柴犬,小柴犬在跡部景吾的腿上又露出肚皮。

  跡部景吾瞬間就明白,小柴犬為什麼撲到他這裡,剛剛它對木木露出肚皮,木木沒有碰,他去碰了,小柴犬以為他要陪它玩。

  「本大爺才不是想跟你玩啊!」跡部景吾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伸手輕輕揉著小柴犬的肚皮。

  「你這家伙肚子上都是肉啊,看起來過得很幸福啊,」跡部景吾忍不住揚起唇角,看到跡部景吾笑了,小柴犬叫了幾聲,開心的搖起尾巴,跡部景吾用另一只手托住小柴犬的身體,揚眉說,「啊嗯,本大爺可不是在誇你,你開心什麼,別亂動,會掉下去。」

  木木看著跡部景吾和小柴犬的互動,感覺自己的心都柔軟了起來,很可愛——

  撒嬌的小柴犬很可愛。

  嘴裡說著嫌棄,卻十分溫柔陪伴小柴犬玩耍,包容小柴犬的跡部景吾,也很可愛。

  木木轉頭看向車窗外,風景不斷的閃過,碧藍的天空看起無比的純淨,她突然想起剛剛做的夢,她不想將高染會出現的夢,稱之為噩夢。

  雖然逗弄著小柴犬,但是跡部景吾卻用余光偷偷看著木木,她凝視著窗外似乎在思考什麼,她蒼白的側臉讓他心裡有些悶悶的……

  「給你,本大爺可不想陪這只不華麗的狗玩……」跡部景吾將小柴犬塞入木木的懷裡,將木木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但是小景很喜歡跟你玩,」木木抱起小柴犬,揉了揉它的腦袋,小柴犬開心的用鼻子去蹭木木的臉頰,然後掙脫木木的懷抱跳到了跡部景吾的腿上,木木輕輕一笑,「它真的很喜歡你呢。」

  「啊嗯,本大爺可不喜歡這只不華麗的狗。」跡部景吾一臉不高興的說著,手卻溫柔的為小柴犬順著毛。

  「小景,要努力的讓跡部君喜歡你哦!」木木輕輕戳了戳小柴犬,小柴犬不明所以的叫喚了兩聲,算是回應自己的主人了。

  看到木木恢復精神了,跡部景吾暗暗的松開一口氣,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她做了什麼樣的噩夢,看起來那麼的無助又難過,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問,在她的心裡,也許他並不夠資格去問這種事……

  這個坐在他咫尺距離的中國女孩,距離他到底有多遠,她在另一個國度長大,那裡有著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她成長的軌跡……

  「會回去嗎?」跡部景吾低聲開口問,他的聲音太小,木木一時間沒能聽到,疑惑的問:「什麼?」

  「啊,跡部,我要和小景玩!」芥川慈郎突然出現,一下子抱住小柴犬,跡部景吾額頭青筋一跳,板著臉說:「慈郎,回去系好安全帶,不要到處亂竄。」

  「嗯嗯,」芥川慈郎一邊點頭一邊打哈氣說,「其實我還沒有睡夠,但是岳人說要到地方了,讓我保持清醒。」

  「別睡了,確實馬上要到地方了,先回去坐好。」聽到跡部景吾的話,芥川慈郎調皮的敬禮,准備往回走,似乎想起什麼,又退回來,笑眯眯的說,「對了,我帶了好多零食,木木要吃嗎?」

  「不行,到地方以後就要吃午飯了,快回去坐好。」跡部景吾直接替木木拒絕了,芥川慈郎吐了吐舌頭,嘟嘴說,「我也沒有問部長。」

  跡部景吾一個目光甩過去,芥川慈郎趕緊跑回座位,木木在一旁感覺到惋惜,沒吃早飯的她確實有些餓了,似乎聽到了她內心呼喊一般,一個飯盒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木木看著眼前木制的和風飯盒,歪頭看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的打開飯盒,裡面是飯團。

  「距離午飯其實還有一些時間,你肯定沒有吃早飯吧。」跡部景吾說著推了一下飯盒,「吃吧。」

  「特意給我准備的嗎?」

  「當不是!」跡部景吾秒速反駁,然後又拿了一盒牛奶,一臉嚴肅的說,「雖然不是給你准備的,但是你可以吃,總比吃零食要好。」

  木木看著跡部景吾細心把牛奶的習慣插好,放在巴士座椅置放飲品的位置,木木拿起飯團咬了一口,發現裡面竟然還有香腸……

  「啊嗯,我告訴廚師要做的符合中國人的口味,怎麼樣?」跡部景吾有些得意洋洋勾起唇角,仿佛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

  嗯?符合中國人的口味,果然是特意給她做的啊,木木忍不住輕輕一笑:「嗯,謝謝你,跡部君,雖然不是特意給我做的,但是很好吃。」

  跡部景吾一呆,眼中閃過一絲懊悔,然後一臉平靜的看向窗外說:「本大爺最近對中國人的口味很感興趣。」

  「這樣麼,那下次跡部君來我家,我給你做一些中國菜吧。」

  「啊!?」跡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看向木木,木木以為嘴裡的飯團讓她口齒不清,她咽下嘴裡的飯團說,「我剛剛說,跡部君有空來我家吃飯吧,我在來日本之前,我媽媽交我做了一些菜。」

  「……」突然受到邀請,跡部景吾還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喝著牛奶,然後指了指飯團,「跡部君不用客氣,就當是飯團的回禮吧。」

  「啊嗯,本大爺可是對食物很挑剔的。」跡部景吾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盡量不讓自己露出一絲開心,雖然內心已經開心到旋轉跳躍了,「你一定要好好准備。」

  木木看著跡部景吾雖然臉上沒有表情,從容又嚴肅的樣子,但是雙眼卻在發亮,讓她忍不住想到給小柴犬喂狗糧的時候,它也一臉平靜在狗盆前,雙眼熠熠發光。

  木木想,跡部君還真是一個……嗯,別扭又可愛的人啊。


第九章

  巴士到達了輕井澤,因為網球部集合時都要穿隊服,所以木木將身上的外套還給了跡部景吾。

  在前排的木木抱著小柴犬先下車,網球部的其他人也整齊有序的跟在她身後,在拿行李的時候,另一台巴士停在了木木他們乘坐的巴士後面。

  從另一輛巴士上先走下來的是一名少年,准確的說是美少年,少年鳶紫色的發絲微長,柔順的垂著他的耳邊,他白皙的肌膚,五官精致而柔美,察覺到木木的視線,他微微一笑,溫柔的笑容似驅走寒冬的第一縷春風。

  「嗯哼,他好看嗎?」跡部景吾有些冰冷的聲音讓木木回神,木木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那位美少年已經走過來,對跡部景吾微笑伸手說:「好久不見,跡部君,感謝你的合宿邀請,知道能來輕井澤,我的部員們都很高興。」

  「不客氣,本大爺希望這次合宿能讓部員們都獲得進步。」跡部景吾輕輕握住幸村精市的手,然後對木木說,「這位是立海大高中部的網球部部長——幸村精市,」然後他松開幸村精市的手,指著木木說,「這位算是……本大爺的朋友,她叫木木,是來休假的。」

  「你好,我叫幸村精市,請多多關照。」幸村精市禮貌的對木木伸出手,木木低頭看了一眼幸村精市的手,然後一手抱著小柴犬,另一只手准備去握幸村精市的手,跡部景吾在木木快要握住幸村精市的手之前,跡部景吾拿過木木的行李袋放到了她的手裡,挑眉說:「啊嗯,你還不快點去整理行李。」

  「哦。」木木點頭,幸村精市看著木木拎著行李的手,然後輕輕瞥了一眼跡部景吾,目光溫柔看向木木說:「你叫木木是嗎,抱著小狗還拿行李很不方便吧,我來幫你……」

  「啊,不用麻煩你了。」木木剛剛開口,跡部景吾輕輕擋住幸村精市快要觸碰到木木行李的手,從木木的手裡接過小柴犬,淡聲說:「別墅裡有管家,你先進去吧,狗先交給我。」

  「嗯。」木木點頭,然後又對幸村精市禮貌的開口說:「謝謝你的好意,請多多關照。」

  木木拎著行李先向別墅走去,她掃了一眼幸村精市身後的立海大網球部部員們,又是一群長相優異,各具特色的少年們,木木又看了一圈冰帝網球部部員,忍不住感慨,在日本難道打網球還對長相有要求嗎?

  ******

  接待木木的管家是一位慈祥的老爺爺,老爺爺自稱宮本,是一位非常熱心的管家,不但搶著幫木木拿著行李,還特別健談。

  木木基本都在聽這位老管家在說話,通過老管家的話,木木整理出了以下信息:

  一、這位老管家原本是在跡部主宅工作的,來這邊工作是因為,跡部家的老太爺讓他來這邊照顧房子順便養老。

  二、跡部家的人不經常會來這邊,跡部景吾父母很忙,只有跡部和老太爺偶爾會過來,所以老管家除了跟他一起工作的僕人,很久沒有跟其他人聊天了。

  三、跡部老太爺白手起家,在跡部的父親接手以後,涉及以及投資的領域更多了,跡部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但是有錢,很有錢,非常有錢……跡部景吾很優秀,也許跡部家還能有發展更好,他的父母都很親和,跡部老太爺更是如此,所以她不用擔心。

  呃……最後老管家帶著慈祥和藹的笑容離開了房間,木木也沒弄懂她到底不用擔心什麼?

  老管家離開以後,木木才發現這個房間可以說是非常可愛,處處都是粉紅的女孩子用品,床上還擺滿了玩偶,甚至還貼心置辦了狗盆和狗窩。

  將行李整理好以後,木木舒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走向浴室,浴室很大,洗漱間和浴缸是分隔開的,看到浴缸的瞬間,木木感覺渾身冰涼,手腳發麻,她用盡力氣關上了浴室的門,額頭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

  木木努力的活動著發麻的手指,忍不住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這種症狀她清楚是什麼,在心理學裡面,稱為心理創傷。

  木木嘆氣,日本人喜歡泡澡,所有住宿的地方,基本都有一個浴缸,她住的地方並沒有浴缸,是星野老師貼心為她挑選的。

  在木木苦惱洗澡怎麼辦的時候,發現浴室還有一個拐角,拐角裡是一個單獨的淋浴,木木在驚喜的觀察著淋浴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人是跡部景吾。

  「喂,收拾好了嗎?」

  「嗯,收拾好了,我馬上就下去。」木木剛剛准備掛斷電話,就聽到跡部景吾又開口問:「啊嗯,房間怎麼樣?」

  「嗯,很可愛,謝謝你,跡部君。」木木微笑著道謝,走出洗漱間,聽到跡部景吾說:「浴室那邊拐角有一個淋浴,浴室裡有浴盆,你可以給小狗洗澡用。」

  「啊……」木木哭笑不得,原來那個淋浴是給小狗准備的,都是托了她家小柴犬的福。

  「快下來吧,本大爺帶你熟悉一下其他地方。」說完,跡部景吾便掛掉了電話。

  木木回頭看了一眼浴室,裡面的浴盆她是拿不出來了,只能給她家的小柴犬衝一衝澡了。

  ******

  跡部景吾給木木打完電話以後,便走出房間去找老管家,馬上到午飯的時間了,他有些事情要囑咐……

  「嗯,沒錯,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看起很沉穩,不太愛說話……」

  走到客廳的跡部景吾看到老管家在打電話,跡部景吾越走越近,聽到老管家有些開心的聲音:「不用擔心,您交給我的任務,我一定會辦妥,嗯,好像是中國人……」

  跡部景吾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他幾乎是跑過去的,一下子用手擋住話筒,不可置信的看著老管家問:「宮本爺爺,你在跟誰通話?」

  「景吾嗎?」電話裡傳來滄桑而威嚴的男聲,跡部景吾扶額,接過電話,嘆氣說:「是我,祖父。」

  「嗯,帶女朋友去輕井澤度假了嗎?」

  「不是女朋友啊,什麼女朋友啊,我是帶網球部的部員來合宿加強訓練的。」跡部景吾指責的看向老管家,他怎麼能把這件事告訴他祖父啊。

  「不是我說的,大少爺,」宮本老管家平靜而慈祥的說,「大少爺打電話吩咐我布置一個適合女孩子住的房間時,我在和老太爺視頻。」

  宮本老管家來輕井澤養老以後,跡部老太爺經常和他視頻聊天,經常還聯機下棋,圍棋,像棋,五子棋……說起來視頻的方法還是跡部景吾教給老爺爺們的。

  「是不是很巧啊,景吾,」跡部老太爺意味深長的聲音,「我還聽到你囑咐宮本不要告訴我。」

  「就是怕你誤會,真的不是女朋友,不要讓宮本爺爺做多余的事情啊。」跡部景吾心裡哀嘆,萬萬沒有想到,還是讓祖父察覺了,「我只是想讓她看看日本的風景,順便感謝她給秀明治病。」

  「哦,這麼回事啊,原來是你姑姑說的那個給秀明小子治病的心理實習生。」

  聽到自家祖父恍然大悟的聲音,跡部景吾捂住嘴,心中給主動祖父提供信息的自己——跪了,然後看到小柴犬從樓梯是跑了下來,他知道肯定是木木下樓了,他壓低聲音對祖父說:「別吩咐宮本爺爺做多余的事,我之後跟你解釋。」

  「景吾啊……」跡部老太爺嚴肅而鄭重的聲音才電話裡傳來,原本想掛電話的跡部景吾手一頓,下意識的微微彎腰說,「是,祖父,我在。」

  「我歲數大了,你爸爸媽媽每天忙工作,我只能……」跡部老太爺略傷感的語氣突然一變,帶著笑意的說,「從你身上找些樂趣了。」

  「哈?祖父!!」跡部景吾聲音微微提高,但是只聽到一片忙音,跡部老太爺已經掛斷電話了。

  跡部景吾嘆氣的放好電話,看到木木走下樓梯抱起地上的小柴犬,跡部景吾走過去,開口說:「啊嗯,收拾好了?」

  「嗯。」木木點頭,然後又對一旁的宮本老管家點頭問好。

  「那我去准備午飯。」宮本老管家對木木微微一笑,轉身准備離開,跡部景吾余光偷瞄了一下木木,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說:「宮本爺爺,你等一下。」

  「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少爺。」宮本老管家對跡部景吾輕輕鞠躬,然後微笑的看著跡部景吾等著他接下來的吩咐。

  「宮本爺爺,我……」跡部景吾晃了晃手,然後指著自己說:「我最近對中國菜很感興趣,午飯准備中餐和日餐兩種,自助式的。」

  「我明白了。」老管家點了點頭,然後對木木說,「木木小姐對午餐有什麼要求嗎?」

  「我沒有,謝謝。」木木連忙搖頭,老管家笑了笑,目光慈祥的看著木木說:「小姐不用這麼客氣,以後等你和……」

  「走了,餐前本大爺先帶你去網球場看看,附近還有游泳池和其他娛樂施設,晚飯後在帶你去看。」跡部景吾趕緊打斷老管家接下來的話,並且說出一連串的話,然後抓住木木的手臂大步離開了。

  ******

  跡部景吾和木木一進入網球場的大門,所有人的視線立刻都彙了過來,芥川慈郎開心的跳過來,挽上木木的手臂,對丸井文太揮手說:「文太,這就是木木,你特別喜歡中華街麼,木木是中國人喔!」

  「你好。」丸井文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仁王雅治在旁邊掩唇笑著說:「噗哩,面對漂亮女孩,文太害羞了。」

  「你說什麼呢,仁王!!」丸井文太有些惱羞瞪了仁王雅治一眼,芥川慈郎拽過丸井文太,對木木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說:「木木,文太特別喜歡中國美食,對中國也很感興趣,他還有去中國旅行的計劃。」

  跡部景吾看著芥川慈郎帶著木木融入群體,然後給了忍足侑士一個眼神意示,忍足侑士認命的扛著球拍走到芥川慈郎和木木那裡,跡部景吾滿意的點頭,然後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幸村精市,只好去找真田弦一郎去討論訓練事項。

  幸村精市來到網球訓練場的時候,木木經過忍足侑士的介紹,已經認識過立海大的部員了,只是木木還有些記不住名字。

  「木木是中國人啊……」幸村精市面帶笑容的加入了圍著木木的『小隊伍』,看到幸村精市笑盈盈的臉龐,芥川慈郎和丸井文太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嗯,沒錯,我是中國人。」木木對幸村精市輕輕點頭,幸村精市用中國話說了一句『你好』,然後微笑問:「這是問好的中國話吧。」

  少年中國話的發音很不標准,但是聲音很好聽,猶如棉絮般輕柔,木木點了點頭:「嗯,沒錯。」

  幸村精市用余光看到原本在和真田弦一郎說話的跡部景吾,突然大步走過來,他等到跡部景吾快要靠近的時候,他用關心的語氣對木木說:「輕井澤的溫度要比市區低,你要不要穿個外套?」說著,他漫不經心的抓住自己的運動外套……

  「我不覺……」冷字還沒有說出來,一個運動外套從天而降,落在了木木的腦袋上,啪的一聲。

  「啊,木木,你沒事吧,」芥川慈郎驚呼,然後連忙幫木木拿起腦袋上的運動外套,看向剛剛走過來的跡部景吾,「部長,你干嘛用你的外套打木木啊?!」

  跡部景吾有些心虛,如果不是距離太遠,他怕幸村精市先給出外套,他也不會著急把外套丟到木木的腦袋上。

  木木整理了一下被外套|弄亂的頭發,看到跡部景吾從芥川慈郎手裡拿過自己外套,然後塞到木木的懷裡,淡聲說:「穿上。」

  木木不明所以的看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對幸村精市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說:「謝謝幸村君這麼關心我們冰帝的同伴。」

  幸村精市笑盈盈的看著跡部景吾的表情,點頭說:「不用客氣。」

  「那現在列隊,把下午的訓練和對打人員確認一下吧。」跡部景吾說完,環視了一圈,看著叼著網球玩耍的小柴犬,挑眉說:「樺地,把那只狗帶過來。」

  「是。」樺地崇弘應聲,向小柴犬走去。

  跡部景吾皺眉看著被木木披在身上的外套,冷聲說,「外套穿好。」

  木木只好把胳膊塞到袖子裡,跡部景吾微微彎腰,漫不經心的為木木系上拉鎖,然後從樺地崇弘的手裡接過小柴犬,遞給木木說:「你先帶著這只不華麗的狗在旁邊等等吧。」

  木木看了一眼觀眾席的椅子,輕輕點頭,跡部景吾將手搭在她的頭上,將她的視線轉到另一側,哼說:「啊嗯,你看哪呢,去本大爺的休息椅上坐著。」

  木木看著整個網球場都格格不入的歐式華麗大沙發,搖頭說:「不用了,我坐在觀眾席……」

  「這邊的椅子有些涼,啊嗯,本大爺破例讓你坐本大爺的休息椅。」跡部景吾輕輕靠近木木耳邊,聲音磁性而低柔,仿佛魔咒一般迷人心弦,「去吧,聽話。」


第十章

  在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安排好了訓練事項以後,就讓部員們解散,在午飯前自由活動,等待午飯時間去餐廳。

  木木抱著小柴犬跟在跡部景吾的身後回到了別墅,跡部景吾突然轉過身,對木木說:「吃完午飯,讓司機帶你到四處轉轉吧,這附近有一個商店街,也有公園……至於你的狗,」跡部景吾聲音稍微一頓,歪頭對樺地崇弘說,「樺地,你照顧它。」

  「啊,不用麻煩樺地君,我帶著小景就好了,你們不是還有訓練。」木木看向樺地崇弘,樺地崇弘高大的身軀微微向前彎,對小柴犬伸出雙臂,等著木木把小柴犬遞給他。

  「交給樺地照顧吧,這樣他會高興。」跡部景吾輕輕拍了一下木木的肩膀,木木將小柴犬遞給樺崇弘地,樺地崇弘大大的身軀抱著小柴犬,看起來很違和卻溫柔。

  「樺地,在木木回來前,你好好的照顧它。」跡部景吾用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說。

  「是。」樺地崇弘沉聲回答。

  木木看到她家小柴犬開心在樺地崇弘的手臂裡轉來轉去,它看起來也真的很喜歡樺地崇弘。

  「真的不會耽誤樺地君的訓練嗎?」木木還是有些擔心小柴犬給樺地崇弘帶來不便。

  「熱身運動之後就是對打訓練,樺地對打的時候,本大爺會看管那只不華麗的狗,啊嗯,不過也許輪不到本大爺,岳人和慈郎也很喜歡它,」跡部景吾輕笑著,「樺地不會覺得麻煩的,他看起來很開心。」

  木木愣了一下,然後看向抱著小柴犬的樺地崇弘,他依然還是沒有表情的木訥模樣,木木垂下眸子,片刻後,低聲說:「跡部君能夠看出樺地君在開心啊,他明明都沒有表現出來。」

  「啊嗯,樺地很不擅長表達,但是本大爺觀察力是無人可比的。」跡部景吾半眯起眸子,笑容自信而倨傲的用手指輕點著淚痣。

  木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跡部景吾,跡部景吾側目看向木木,開口問:「怎麼用這種視線看著本大爺?」

  「嗯?」木木歪了歪頭,跡部景吾的眉毛細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一臉郁悶又失落的樣子。」

  「是嗎,我露出那樣的表情啊。」木木垂眸摸了摸臉,跡部景吾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腦袋,讓她打起精神,但是木木抬眸看他的瞬間,他的手馬上移開,去拍了拍木木的肩膀說:「難道你還沒有休息好嗎,需要我告訴司機出發時間晚一些嗎?」

  「不,我沒事,只是有些走神了。」木木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小柴犬的腦袋,然後對樺地崇弘微笑說:「在我出門的時候,小景就麻煩樺地君費心了。」

  「是。」樺地崇弘應聲,木木發現他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單純而清澈的眸子在發亮。

  樺地崇弘這個看起來高大而木訥,十分沉默而老成的少年,有著一雙單純如稚子的雙眸。

  木木看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唇角噙著一絲笑容,他那深邃而迷人,雖然沒有樺地那麼高大,但是站在樺地身邊的他,看起來穩重而可靠。

  「當跡部君的朋友真的很幸福。」木木突然這樣開口說,跡部景吾感覺臉頰突然有些發燙,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平淡說:「對,沒錯,本大爺一向對朋友很好的,所以才不是只對你特別的好。」

  「我明白的。」木木頷首,然後看了一眼手機說,「我們差不多該去餐廳了。」說完,木木准備轉身離開,一只手突然抓住木木的手腕,阻止了木木的步伐,木木不解的回頭看向跡部景吾,「怎麼了,跡部君?」

  「本大爺雖然對朋友好,但不是誰都可以成為本大爺的朋友,」跡部景吾按捺住亂跳的心髒,讓自己表情看起來平靜又從容,「你理解本大爺的意思嗎,你是本大爺第一個……第一個……」

  「????」木木表情不解的等著跡部景吾接下來的話。

  「第一個女性朋友,啊嗯,本大爺一直覺得女生很麻煩,你還算勉強符合本大爺的標准,」跡部景吾慢慢松開木木的手腕,微微扭開頭,「總之,本大爺認可你當朋友了。」

  「哦,這樣啊,謝謝你,跡部君。」木木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輕揚起唇角。

  ——

  他微微挑眉,捏住木木的臉頰,靠近她的臉龐,似笑非笑的說:「本大爺說什麼你都信啊,怎麼可能會對普通的女性朋友這樣費心,本大爺對你就是特別的,你也把本大爺當成特別的存在吧,啊嗯?」

  ——

  「跡部君?」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跡部景吾回神,看到木木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看著還站在原地的他問:「怎麼站在原地發呆,要去餐廳了。」

  「哦,本大爺知道了,樺地你帶木木先去餐廳,本大爺回房間拿些東西。」跡部景吾對著木木擺了擺手,然後聽到樺地崇弘應聲向木木走去。

  看到木木離開,跡部景吾捂住發紅的臉,脫力的蹲下|身體,啊啊啊啊,他剛剛幻想的那些話,完全說不出來,一口就變成違心又逞強的話!!

  跡部景吾起身,覺得自己不能這樣膽怯下去了,在面對木木的時候,他必須要更加從容和自信,她不是還誇過他長得好看嗎?!還說用他可以取暖,對了,她還要做飯給他……她其實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上心吧?

  但是等一下,她對幸村精市露出過驚艷的神色,而且還想要去握幸村精市的手,要做飯給他,也是因為他先給她准備了便當,這樣想著跡部景吾用覺得心有點涼,他捂住胸口又蹲下|身體。

  「大少爺,你在走廊裡做蹲起嗎?」蒼老而帶著笑意的男聲讓跡部景吾嚇了一跳,跡部景吾神色平靜的回頭,淡聲說:「啊嗯,宮本爺爺什麼時候來的?」

  「沒有多久,但是看到大少爺已經做了好幾組蹲起。」老管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我稍微活動一下腿,」跡部景吾神色自然而平靜拿出手機按了幾下,然後抬頭看向老管家問,「所有人都已經到餐廳了嗎?」

  「是,等大少爺你到了以後,就能開飯了。」老管家笑眯眯的回答,跡部景吾輕輕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去餐廳了。」

  跡部景吾快步向餐廳走去,然後在老管家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捂住了通紅的耳朵。

  ******

  午飯過後,木木乘車去輕井澤的商店街游玩,網球隊的隊員們進行對打練習。

  跡部景吾漫不經心的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掃了一眼,一旁在喝水的向日岳人咽下水,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他還是第一次在網球場裡看到跡部景吾拿手機,平時跡部景吾的手機都在放在網球袋裡。

  「啊,快看,木木發來照片了,是蛋糕啊,看起來好好吃啊!」芥川慈郎開心的聲音吸引了向日岳人的注意力,向日岳人和丸井文太立刻湊過去,都圍著芥川慈郎的手機。

  跡部景吾皺了一下眉頭,按亮手機屏幕,確定消息欄沒有任何新的消息,斜目看向芥川慈郎說:「啊嗯,慈郎,下一組就輪到你對打了。」

  「誒,我不是最後一組嗎?」芥川慈郎撓了撓頭,跡部景吾瞥了一眼芥川慈郎的手機,神色平靜的說:「樺地要照顧小狗,我把你們對打順序調換了,讓樺地最後一個上場。」

  「沒關系的,樺地上場的時候,我可以去照顧小景啊。」芥川慈郎露出純潔無害的笑容,他叫出小狗名字的時候,明顯跡部景吾的眼角抽了一下。

  「你是在質疑本大爺的安排嗎,慈郎。」跡部景吾似笑非笑的問,散發出的低氣壓讓芥川慈郎下意識的連連搖頭。

  「但是,我怕不能及時回復木木的短信。」芥川慈郎有些失落的嘆氣。

  跡部景吾特別自然而平靜的看向芥川慈郎,開口問:「木木給你發信息?她哪來的你短信號?」

  「中午吃完的時候,我跟她要的,希望她去商店街玩的時候能拍些照片發給我。」芥川慈郎按了幾下手機,放大木木剛剛發給他的照片,笑容純淨的說,「你看,部長,這是木木剛剛發給我的,是商店街的廣場,看起來好熱鬧啊!」

  跡部景吾裝作毫不在意的掃了一眼,然後板起臉說:「訓練的時候不要玩手機,等訓練結束你在看她發的照片。」

  「誒,但是人家想和木木聊天嘛!」芥川慈郎小聲嘟囔,然後偷偷看了一眼跡部景吾嚴肅的臉,聳拉著肩膀說,「好吧,我給木木發個信息。」

  跡部景吾覺得有些氣悶,環視四周,趁著別人不注意,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手機,依然沒有信息啊,明明已經到地方了,她竟然都沒有給他發消息,簡直是沒有良心,虧他還怕錯過她的信息特意隨身帶著手機。

  訓練時候不能用手機,她就算給他發信息,他也沒空理她了,哼,跡部景吾狠狠地關掉了自己的手機。

  ******

  訓練結束以後,立海大的網球部部員們都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冰帝的部員們沒敢回去,因為跡部景吾的低氣壓讓部員們都緊張兮兮,不確定到底是哪場對打讓跡部景吾如此不滿意,都默默的跟在跡部景吾身後來到客廳。

  跡部景吾一走到客廳,老管家就迎了上來,在跡部景吾耳邊低聲不知道說了什麼,跡部景吾冷冷一笑:「她說不回來吃晚飯了?」

  「是這樣的,」老管家輕輕點頭,在跡部景吾讓人打怵的低氣壓下依然從容而溫和,看向跡部景吾身後的部員們,親切的問:「客人們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事嗎?」

  跡部景吾轉頭看到自己網球部的一幫人,驚訝了一下,不解的問:「你們怎麼在這裡,都不回房間衝澡換衣服嗎?」

  大家面面相覷,最後忍足侑士在大家一致的目光下,作為代表開口說:「剛剛訓練結束,大家看你的表情不太好,以為訓練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

  跡部景吾怔了一下,然後覺得特別愧疚,但是神情依然倨傲的說:「本大爺哪有什麼不高興,你們回去吧,收拾好就去吃晚飯吧。」

  看著網球部的成員們逐一離開,跡部景吾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表情有那麼可怕麼,剛剛只是訓練結束,打開手機發現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他有一點點生氣……

  「宮本爺爺,讓木木的司機聯系我,然後在給我准備一輛車,」跡部景吾用手指整理一下發絲,「我先回房間換衣服了。」

  「我明白了。」老管家微微鞠躬,在跡部景吾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喊住他:「大少爺……」

  「還有什麼事?」跡部景吾回頭,看到老管家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開口問他:「您晚飯也不回來吃了嗎?」

  跡部景吾盯著老管家的笑容,他不甘願又無可奈何的說:「嗯,晚飯我會在外面吃,我有事去商店街。」

  老管家露出了『我已經看透一切』的眼神說:「好的,我明白了。」

  「宮本爺爺……」這一次換成跡部景吾叫住離開的老管家,清了清嗓子說,「別告訴我祖父。」

  「什麼事?」老管家笑眯眯的問。

  「我去找她的事,別告訴我爺爺。」跡部景吾不情願的挑眉說。

  「嗯?大少爺剛剛不是說有事情要去商店街嗎,這事原來是指找木木小姐啊。」

  「……」跡部景吾臉頰一燙,快步走上樓梯,他不想在說話了。

  看著跡部景吾的背影,老管家露出高興又欣慰的笑容,拿出手機撥通了跡部老太爺的電話。


第十一章

  跡部景吾在高原教堂找到了木木,准確的說,是在高原教堂旁邊的牧師室裡。

  高原教堂是輕井澤很有名的地方,它是日本第一個新娘穿婚紗舉行西式婚禮的教堂,那之後,無數的情侶在這裡執手走入婚姻。

  來參觀的人很多,但是跡部景吾卻一眼就發現了木木,她在牧師室的陳列架前面,陳列架上面都是在這裡舉行婚禮戀人的照片,也有若干年後,夫妻抱著寶寶的照片。

  跡部景吾沒有立刻走過去,他靜靜的看著木木的背影,來到高原教堂的她,在想些什麼呢,看著那些情侶幸福照片的她,是否對於結婚這種事情也有一絲向往呢?

  看完照片的木木,轉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跡部景吾,她愣了一下,跡部景吾對她揚起唇角,然後走到她的身邊。

  「啊嗯,你參觀完了嗎?」聽到跡部景吾這樣問,木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開口問:「跡部君怎麼會在這裡?」

  「訓練結束以後,我去商店街辦事,然後想找你一起回去,就讓司機帶我來找你了。」跡部景吾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後對木木勾了勾手說:「你跟本大爺來。」

  木木跟在跡部景吾身邊,走到高原教堂門口的時候,跡部景吾讓她等一等,然後他就走進教堂。

  木木以為跡部景吾想要在離開之前也進教堂內部看看,但是跡部景吾很快就回來,手裡還提著一個黑色的鐵藝燈,燈裡是沒有點燃的白色蠟燭。

  「你跟本大爺來。」跡部景吾一手提著燈,一手牽住木木,走向高原教堂前方的樹林裡,沒有走幾步,點點的亮光映入木木的眼簾,樹林裡的樹上,還有地上,四周都是被點燃的鐵藝燈。

  「你也點一盞。」跡部景吾松開木木的手,將火柴與燈遞給木木,微笑說,「如果你也想要掛在樹上,本大爺就幫你把它掛的高一些。」

  「這燈是有什麼寓意嗎?」木木垂眸看向手裡樣式簡潔而好看的黑色鐵藝燈。

  「只有在夏季和聖誕節的時候,這邊會有這種燈,」跡部景吾伸手幫木木打開燈蓋,「後來在有人會在點燈的時候許願,然後放在這裡用來祈願。」

  木木打開火柴盒,抬眸看向跡部景吾說:「跡部君,沒有要許的願望嗎?」

  她靜靜的注視著他,深棕的瞳孔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跡部景吾心跳頓時快了幾拍,就如同他身邊樹上那些被風吹過沙沙作響的葉子一般,毫無節奏,完全無法自控。

  他的願望……跡部景吾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木木,然後飛快的垂下眸子,揚起不可一世的笑容:「啊嗯,本大爺的願望會自己實現,這種東西不可能會幫人實現願望。」

  聽到跡部景吾的話,木木輕笑著點燃火柴,然後點上蠟燭說:「既然不能為人實現願望,那麼跡部君還讓我點燃它,用它許願。」

  「嗯,因為它是本大爺送給你的,」跡部景吾蓋上燈光,低頭看向鐵藝燈,燭光在兩個人中間散發著曖昧而悠然的光,低聲說,「你對它許了什麼願望,由本大爺為你實現。」

  木木抬眸看向跡部景吾,他俊逸的臉龐上帶著自信而傲然的笑容,他的眼睛注視著她,看起來是那麼認真而專一,眼角的淚痣在燭光中分外的誘人,他磁性而迷人的聲音說出的那句話,從她的耳朵慢慢的沉入她的心底,讓木木的心中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希望今天晚上能吃到那家特別好吃的飯店。」木木的手指輕輕撫著鐵燈的玻璃,對跡部進屋露出微笑說,「我許的是這個願望。」

  「啊嗯,難得的願望,竟然就希望吃一頓飯嗎?」跡部景吾無奈的笑起來,木木搖了搖頭說,「跡部君,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那家飯店的烏冬面很好吃,排隊都要等好久呢,是商店街的一個老板推薦給我的。」

  「是嗎?本大爺到要看看那家店的烏冬面有多好吃。」跡部景吾輕輕挑眉,然後指了指鐵藝燈,「這個想要放在哪?」

  「就放在這裡吧,我和跡部君站著的地方,」木木雙手捧著鐵燈,輕輕的放在地上,然後看向跡部景吾說,「跡部君覺得怎麼樣?」

  「本大爺以為你會想要掛在高處。」跡部景吾抬頭看著頭頂上的樹杆,木木歪了歪頭問,「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都說掛在高處才能接近神明,這樣神明才會看到……」跡部景吾的話還沒有說完,木木伸手輕輕抵住他的嘴唇,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感受到嘴唇上傳來的觸感,跡部景吾臉頰一燙,瞬間退後一步,瞪著眼睛看向木木,木木被跡部景吾這麼驚慌的表情給逗笑,開口說:「跡部君可以不用說了,果然放在地上就好了。」

  「為什麼?」跡部景吾下意識的反問。

  「因為幫我實現願望的,不是神明,而是跡部君,」木木蹲下|身體,將鐵燈往跡部景吾的身邊推了推,然後抬頭對他彎起唇角說,「所以我的祈願燈,要離你近一些才好。」

  跡部景吾出神的看著近在咫尺,對著他露出笑容的木木,仿佛那朵在冰峰上最高處盛開的花朵,如今正慢慢的落向自己……

  不需要什麼祈願燈,只要她這樣在他的身邊,對他露出笑容,他可能無法拒絕她任何要求……因為不想看到她失望,因為不想她離開……

  他著魔般對她慢慢的伸出手……在快要觸碰到她臉頰的時候,跡部景吾突然回神,連忙去抓住木木的手臂將蹲在地上的她拽了起來,沒有任何心理准備的木木額頭撞上跡部景吾的胸口,然後聽到跡部景吾說:「走吧,去你說的那家店。」

  「嗯。」木木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了一眼那盞被留在原地的鐵燈,那幽幽的燭火似遺留在了她的眼中,讓她的眼眸透著悠然而神秘的色彩。

  ******

  木木想去吃的那家面店,比跡部景吾想像中的還要有人氣,需要排隊領號碼等著吃飯,幸運的是他們領到了號碼牌,不幸的是至少要兩個小時以後,才能輪到他們去吃。

  木木看著手裡的號碼牌,又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有些猶豫的說:「跡部君,要不然我們換一家店吧。」

  「嗯?為什麼,你不是想吃這家店嗎?」

  「但是已經很晚了,而且,你明天還要訓練吧。」

  跡部景吾聽到木木關心自己,心裡有些美滋滋的,但是表情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本大爺也想嘗嘗那家的烏冬面,而且,這不是你剛剛許的願望嗎?」

  願望……木木似乎想起了什麼,輕輕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前方說:「我們往那邊走吧,商店街的中心是一個小廣場,據說晚上很熱鬧。」

  「那就去看看吧。」跡部景吾跟在木木的身邊,偷偷瞟了一眼木木的手,然後將自己的手往木木的手邊湊了湊,正思考的怎麼才能非常自然的牽住木木的手……

  「跡部君!」木木突然抓住跡部景吾的手臂,將他拽向自己,在走神的跡部景吾身子瞬間失去平衡,木木反應極快的用一只手臂環上跡部景吾的腰,用自己的懷抱穩住了他的身體。

  「……」跡部景吾整個人都僵住了,一直到一位女性跑過來道歉,跡部景吾才反應過來,剛剛走神的他,沒看到一個小男孩騎著自行車衝了過來,幸好木木將他拽開了。

  在那對母子道歉離開以後,跡部景吾整個人還有點不能回神,不止是臉頰,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燙,木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關心的語氣說:「跡部君,怎麼還在走神,剛剛嚇到了嗎?」

  「怎麼可能……本大爺……」跡部景吾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手就被木木牽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動了動嘴巴,卻沒有發說一個字。

  「跟我來。」木木牽著跡部景吾的手往前走,跡部景吾沉默的跟在木木的身邊,內心開心雀躍到猶如小火山爆發,卻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笑容,怕有損自己在木木心裡的形像。

  「來,你坐在這裡。」木木將跡部景吾領到一個長椅前,然後打量了一下跡部景吾的臉頰,皺眉說:「跡部君,你沒事啊?」

  「啊?」跡部景吾愣了愣,木木皺眉用手心貼了一下他的臉頰,微微睜大眼睛說:「好燙,跡部君,你不會身體不舒服吧?」

  「不,本大爺只是有點熱。」跡部景吾扭開頭,稍微與木木扯了一些距離,不然怕自己心裡的小火山會變成大火山。

  熱?木木有些詫異,雖然是夏季,但是避暑勝地輕井澤可以說格外的涼爽,而且現在還是晚上,木木環視了一圈四周,然後拍了拍跡部景吾的肩膀說:「你在這邊等我,我去買兩瓶水。」

  啊……跡部景吾來不及阻止木木,木木已經向公路對面的販賣機跑去了,看著木木的背影,跡部景吾緩了一口氣,輕輕扶額,覺得自己簡直太不華麗了。

  夜晚微涼的風輕輕拂過跡部景吾臉頰,讓他臉頰滾燙的溫度慢慢的冷卻下來,跡部景吾環視四周,才發現他已經跟著木木走到商店街中心的小廣場。

  這裡聚集了各種各樣的人,牽手散步的情侶,在畫架前揮舞著筆的畫家,以及圍著噴泉玩耍的小孩子們……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跡部景吾抬頭,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站在不遠吹笛子,她的笛聲有些不連貫,但是卻很清脆而婉轉,她吹的是一首很溫柔而輕快的樂曲,曾經有一段時間很流行,是一位叫宗次郎的男人吹奏的,名為《永遠同在》。

  伴隨著小女孩悠揚而溫柔的笛聲,點點星火躍入跡部景吾的眼中,是幾個孩子在玩線香煙火……

  看到煙火,跡部景吾忍不住仰頭望向夜空,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循著聲音望去,看到木木在對面公路對他揮手,她一手提著購物袋,裡面放著兩瓶水,另一只正揮著的手裡是一袋……線香煙火。

  跡部景吾注視著站在公路另一端的木木,感覺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離他遠去,在交錯而明亮的燈光中,他看不到任何景色,只有她的身影清晰的映在了他眼中……

  笛聲依然演奏著安寧而優美的音樂,但是跡部景吾的心髒卻加快跳動起來,因為她正緩緩的向他走來。

  他突然想起來成為學生會會長那一天,他和忍足侑士在整理學生會舊文件的時候,裡面夾雜著一張寫著情詩的紙……忍足侑士當時念完那首情詩之後,對他說『不知道是哪位學長的作品,真是感性又誇張。』當時,他拿過紙,隨意瞥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如今他想起來那首詩的後半段……

  ——只有黑色的夜空,煙花耀眼而斑斕,

  ——我不能移開視線,

  ——太過於美麗,震撼,短暫的煙花,

  ——我遺忘了它,卻看到了你,

  ——咚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響起,

  ——對你的心動變成了煙花在心間綻放,

  ——我無法再一次遺忘,

  ——那是熾熱,焦灼,卻漫長……單戀的開始。

  他想現在的他能夠理解那首詩,陷入戀愛的人就是那麼感性,因為你的全部情緒都被另一個人牽動著,不能自控,甚至讓自己變得不在是自己……

  那首詩也並不誇張,只是當時的他們還不理解那種感情,熾熱,焦灼,仿佛要吞噬自己的感情。

  「跡部君,抱歉,我用的時間有些長,因為我去買線香煙火了,」木木站在跡部景吾的面前,晃了晃手裡的線香煙火,然後連忙從購物袋拿出一瓶水遞給跡部景吾說,「你先喝些水吧,然後我們也來放煙火。」

  跡部景吾的手觸碰到冰冷的礦泉水時,突然笑了,俊逸的容顏在夜晚的燈光下有著勾人心魄的妖冶,那顆淚痣在他的眼角透著令人心動的欲語還休的繾綣……木木一時無法移開視線,一直到他磁性的聲音響起:「啊嗯,辛苦了。」

  木木搖了搖頭,還沒有開口,跡部景吾已經拿出手帕,輕輕為她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薄汗,木木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有些游移的低聲說:「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露出害羞的樣子,跡部景吾揚起嘴角,那首詩,有一處並不適合他,這不是漫長的單戀……

  而是令他著迷,深陷其中,不安又幸福的——初戀。


第十二章

  聽到敲門聲,原本趴在木木腳邊的小柴犬起身向門口跑去,衝著門口汪汪的叫喚起來。

  木木走過去,打開門,是端著托盤的老管家站在門口,托盤上擺著一杯綠茶,看到木木打開門,老管家微笑說:「木木小姐要來一杯茶嗎?」

  「嗯,謝謝你。」木木伸手去接托盤,老管家將托盤遞給木木,然後彎腰抱起地上的小柴犬,用溫和的語氣說:「它看起來很想出去散步。」

  木木愣了一下,看到聽到散步的小柴犬正歡快的搖著尾巴,老管家繼續提議說:「木木小姐可以帶它去網球場那邊散散步,午餐過後,它一直陪木木小姐在房間裡呆著,肯定是覺得無聊了。」

  「跡部君他們在網球場那邊訓練吧,」木木轉身將茶杯放在距離自己最近的桌子上,「我帶小景過去,我怕會打擾他們訓練。」

  「不會,昨天木木小姐出門觀光的時候,它一直在網球那邊,和大家看起來已經很熟了,」老管家將小柴犬遞給木木,笑容慈祥可親的說,「而且這個時間,訓練大概要結束了,不然等巴士回到東京,天都黑了。」

  「那我喝完這杯茶,把資料給老師發過去,就帶小景出去散步。」木木揉了揉小柴犬的腦袋,小柴犬開心的汪汪一直叫,老管家笑眯眯的說,「好的,茶杯放在房間就好,之後我會讓人來收拾。」

  木木關上門,抱著小柴犬來到電腦前,看著還未發送的郵件……

  今天早上她接到了星野導師的電話,因為酒井秀明本人願意配合治療,所以星野導師給了幾套治療方案,並讓她去找一些類似案例,總結方案,並做論述。

  早餐之後,她回到房間一直在找相關的資料,還有研究星野老師給她的治療方案,午飯都是老管家給送過來的,現在她終於完成了星野老師的課題,可以把最終結果發給老師了。

  將郵件發出去之後,木木猶豫了一下,登錄了她在中國用的郵箱,郵箱裡有很多垃圾郵件,她清理之後,一封標注著『密碼』的已讀郵件印入木木的眼睛,發件人是——高染。

  「汪——」小柴犬突然從木木的腿上跳到地上,然後跑到門口去抓門,木木關閉郵箱,然後點上關機鍵,走過去阻止抓門的小柴犬,打開房門說,「走吧,我們去散步。」

  小柴犬一直在房間裡陪著木木,真的憋壞了,一出房門,就歡快的跑來跑去,不過每次跑遠都不會忘記回頭看看木木跟上來沒有。

  木木原本都不記得網球場的位置,但是小柴犬似乎記得,她跟著小柴犬一路來到了網球場。

  小柴犬停在網球場的門前,等著木木為它打開門,木木望了一眼網球場裡面,在做對打練習的是跡部景吾和立海大那個看起來很成熟的副部長。

  木木打開網球場的門,小柴犬開心的跳過門檻,跑向樺地崇弘,木木關上網球場的大門,然後站在原地看向正在對打的跡部景吾,他額頭滿是汗水,神色認真而犀利,嘴角噙著自信而優雅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木木打過網球嗎?」溫潤而好聽的男聲讓木木轉過頭,木木才發現,幸村精市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旁邊。

  「沒有。」木木搖頭,發現其他人都認真的看著比賽,似乎只有幸村精市和抱著小柴犬的樺地崇弘發現她來了。

  「如果你能喜歡上網球,跡部君也會高興的。」幸村精市笑眯眯的說,然後發現木木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歪頭問,「我的臉有什麼東西嗎?」

  「嗯,幸村君剛才稍微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弧度也更深了,也就是說剛剛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木木眨了眨眼睛,依然注視著幸村精市的一舉一動,用毫無感情的聲音說,「然後你提議讓我去學網球,並說起了跡部君,幸村君是喜歡捉弄朋友的類型?」

  幸村精市摸了摸自己臉頰,然後輕笑著說:「其實和跡部君算不上朋友,是在木木的面前,跡部君會露出從來沒有過的有趣的表情呢。」

  「幸村君沒有否認自己喜歡捉弄朋友。」木木語氣淡淡的說。

  幸村精市輕輕聳肩,然後彎起眸子,露出了十分好看而溫柔的笑容:「這下真的能體會到木木是一位心理學的實習生。」

  「每個人的內心裡都有一條界線,界線裡的人可以分成家人,朋友,戀人,然後界線外的人是陌生人,無關緊要的人,雖然幸村君並不覺得跡部君是朋友,但是他也是界線內的人吧,」木木慢慢地從幸村精市的身上收回視線,低聲說,「幸村君真的很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偽裝自己的想法呢,用好看的笑容讓人很難看出你的界線。」

  「但是木木不是看出來了嗎?」幸村精市笑容淡了幾分,摸著下巴說,「木木會說這些話,難道是希望我別在戲弄跡部了嗎?」

  「……」木木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沒有回應幸村精市,看到木木的反應,幸村精市轉頭正好與網球場上准備發球的跡部景吾四目相對,但是跡部景吾很快的收回視線,將精神集中在比賽上。

  「如果能准確的捕捉到我情緒和想法的話,跡部的想法和心情對於木木來說更顯而易見吧,」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看向木木,他漂亮的眸子看起格外幽深,「雖然算不上朋友,但是同為網球部部長,我很欣賞跡部君的能力和氣度,『別太捉弄跡部』,這句話木木還是自己留下吧。」

  「幸村君外表看起溫柔無害,」木木打量著幸村精市的臉,然後突然笑了起來,「但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善於攻擊的人呢。」

  看到木木笑了,幸村精市愣了一下,彎起眸子湊近木木說:「平時冷冰冰的人,笑起來真是讓人心裡有些動搖呢。」

  「但是像幸村君這樣漂亮的人,」木木伸手為幸村精市弄下掛在發帶上的發絲,低聲說,「笑或者不笑都很好看。」

  原本想要戲弄木木的幸村精市沒有想到自己反而被調戲了,他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網球拍擋住了他的視線,他聽到跡部景吾冷冰冰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幸村精市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後笑眯眯的摸著鬢角說:「似乎是我的頭發亂了,木木『貼心』的為我整理一下。」

  「比賽結束了?」木木漫不經心的拿出手帕,墨藍的手帕正是在來輕井澤的巴士上,跡部景吾為木木擦汗的那個手帕。

  「這是本大爺的手帕……」

  「嗯,上次你給我擦完汗之後,把它放在外套的口袋裡,我穿你外套的時候拿走的,准備洗完還給你。」

  跡部景吾接過手帕,果然原本自己熏好的玫瑰香氣已經沒了,只有淡淡的皂角清香,原本翻湧的怒火似乎被這香氣一下子衝散了。

  幸村精市詫異的看到跡部景吾原本被怒火染得雪亮的雙眸,頓時平靜而柔和下來,他撇了一眼旁邊鎮定自若的木木,忍不住笑了一下。

  聽到幸村精市的笑聲,跡部景吾細不可見的皺起眉頭,然後想起木木剛剛對他親昵的動作,看了一眼幸村精市鬢角柔順的發絲,不滿的想,他頭發干嘛要留那麼長!

  「跡部君別擔心,我只是和木木稍微聊了一下,」幸村精市露出溫柔似皎月的說,「木木意外是一個危險的人呢。」

  什麼意思?跡部景吾還沒有來得及問,幸村精市已經向自己的隊員走去,在和跡部景吾擦肩而過的時候,微笑說:「這次練習賽很有趣,謝謝跡部君的招待,我先帶部員回去收拾行李了。」

  跡部景吾斜目看著木木,語氣冷冰冰的說:「啊嗯,能讓那個幸村評價你——危險,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忍足侑士走過來就聽到跡部景吾這句話,他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泛起笑意,對木木暗戳戳的豎起大拇指,發現跡部景吾看向自己,連忙一本正經的說:「我們也該回去整理行李了。」

  訓練時間本來已經結束了,跡部景吾和真田弦一郎的比賽是臨時決定的,只有幾分鐘,連半局都算不上,兩個人都想要對方切磋一下。

  「嗯。」跡部景吾點頭,然後向其他隊員走去,忍足侑士和木木跟在跡部景吾身後,忍足侑士對木木擠著眼睛說:「你到底對幸村精市做什麼了,能讓他評價你危險?」

  「我什麼也沒做,就是誇他好看。」木木十分誠實的回答。

  「呵,」跡部景吾的冷笑聲讓忍足侑士瞬間同情的看向木木,跡部景吾停下步伐,用居高臨下的氣勢看向木木說:「你對幸村精市說他好看了?」

  「嗯。」依然十分誠實木木氣的跡部景吾想跺腳,但是跡部景吾保持著自己高貴而傲氣的形像,挑眉說:「你怎麼看誰都好看,之前也是這麼誇本大爺的吧。」

  木木抬眸看向跡部景吾,語氣平靜說:「是啊,因為跡部君確實長得好看啊。」

  跡部景吾嘴角揚了一下,有點高興但還是覺得很生氣,他用手指點著淚痣,目光凌厲看向木木說:「那本大爺和幸村精市誰更好看?」

  忍足侑士用憐憫的目光看向木木,這明顯是一道送命題啊!

  木木眨了眨眼睛,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啊,幸村君吧。」

  額……呃……嗯……忍足侑士簡直給木木的勇氣跪了,如此明顯的送命題,她選擇了一個滿分的錯誤答案。

  跡部景吾笑了,十分迷人的笑容裡充滿了刀光劍影,隨時都能讓人血濺三尺,忍足侑士捂臉,他只能給木木上柱香了。

  「是嗎,你更喜歡幸村精市的長相啊。」跡部景吾勾起唇角,笑得迷人,卻讓忍足侑士看的背脊發涼。

  「不喜歡啊。」木木語氣平淡的回答,「我只是客觀的回答跡部君的問題,幸村君的長相更偏向於好看、漂亮,跡部君更偏向於俊朗、帥氣,將不同的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我只能回答更加貼切的人。」

  「那你不喜歡幸村那種類型,就是喜歡跡部這種類型唄。」忍足侑士笑眯眯的問,這個問題讓跡部景吾的心瞬間被高高的提了起來。

  木木聽到小柴犬的叫聲,小柴犬掙脫樺地崇弘的懷抱向她跑來,木木彎腰抱起小柴犬,然後轉眸看了一眼跡部景吾說:「我先回去整理行李了。」

  「啊呀,剛剛的問題不回答了嗎?」忍足侑士用性感的關西腔追問要離開的木木。

  「也許更偏愛忍足君這種類型呢。」木木動了動嘴角,似笑非笑的說完就離開了。

  忍足侑士覺得一陣晴天霹靂,他真的沒有看到這位看起來冷冰冰的中國女孩,竟然會有這麼壞的心眼,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跡部景吾,但是跡部景吾只是在看著木木的背影,目光很平靜卻深邃似夜空,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緒。


第十三章

  跡部景吾最近心情不好,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網球部的部員們都格外小心翼翼,體能訓練和對打訓練都格外的認真,絕對不敢偷懶閑聊……如果被跡部景吾盯上,訓練翻倍都是幸運的,被叫去跟他對打才是最慘的,原本觀察力超級好的跡部景吾在對打的時候會抓住對方的弱點,然後毫不留情的攻擊,最可怕的是跡部景吾的耐力還超級好,和跡部景吾對打下來,基本上就只能躺屍在地了。

  至於不敢閑聊,是因為從輕井澤回來,忍足侑士的訓練一直在三倍中,向日岳人得出結論,忍足侑士肯定是禍從口出,部員們也認為很有道理,尤其在跡部景吾如此陰晴不定的時候,少說話肯定沒錯。

  跡部景吾心情不好的原因,別人不知道,但是被罰三倍訓練的忍足侑士知道,能讓跡部景吾心情不好的人,也就只有一句話就導致他現在訓練翻倍的木木同學了。

  事實上從輕井澤回來之後,木木一直沒有聯系過跡部景吾,而且跡部景吾找不到聯系木木的理由,之前他陪著表弟去接受木木的治療,而如今表弟願意配合治療之後,就由木木的導師,星野醫生接手治療,而且表弟也願意讓父母陪他一起去接受治療。

  還有早上木木帶小柴犬散步的時間,他原本能帶著peter一起去,但是這次他到家,發現祖父把peter帶走了,而在學校裡,他和木木原本就不是一個班級,木木更是沒有參加任何社團活動。

  「小景哥,你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男孩有些清脆而調皮的聲音讓跡部景吾從書本裡抬起頭。

  跡部景吾看到他家變得活潑的小表弟,此刻正半蹲在他書桌前,彎著眼睛看著他,跡部景吾合上手裡的書,開口問:「最近治療怎麼樣,你怎麼還在穿裙子?」

  酒井秀明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唇角細不可見的抿了一下:「最近茉莉的人格出現的少了,但是如果她出現的話,我希望她看到自己穿著漂亮的裙子會開心。」

  跡部景吾無言的摸了摸酒井秀明的腦袋,酒井秀明咧嘴一笑,然後指著桌子的書說:「小景哥,你在學中國話喔,是因為木木姐麼?」

  「啊嗯,你表哥還會德語,意大利語,俄語,還有希腊語呢,」跡部景吾捏了一下酒井秀明的鼻子,「中國的語言我本來就熟知一些……」只是現在他覺得熟知不夠,他想要更加的精通和理解。

  「小景哥,我帶你去見木木姐吧。」酒井秀明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說著讓跡部景吾心動到極點的提議。

  「啊嗯,本大爺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去見她?」跡部景吾一臉高傲勾了一下唇角,然後翻開書,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知道木木姐很難接近的。」酒井秀明拍著胸脯一臉自信的說,「但是你可以把我當做理由啊,你帶著我找她,她肯定隨時有時間。」

  「哦?」跡部景吾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家弟弟,「她怎麼就難以接近了?」

  酒井秀明高深莫測的看著跡部景吾,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跡部景吾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本還想感慨一下表弟真的是恢復精神了,但是酒井秀明的一句話讓跡部景吾笑容凝結住了。

  「小景哥,你知道木木姐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來日本嗎?」

  「這種時候?」跡部景吾挑了挑眉,酒井秀明掰著手指說:「小景哥你們現在是高三吧,一般來說這種馬上要升學的時候,都會選擇大學來日本留學,不然就是高一或者高二的時候,高三似乎連交換生都很少有吧。」

  跡部景吾的眸子沉了下來,沒錯,他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這種事他沒辦法去問木木,事實上,他清楚的知道木木在班級和同學關系不錯,但是她卻沒有和任何人有過多的接觸,木木在冰帝高中接觸最多的人可能是他和他網球部的部員了。

  「這些是你聽星野醫生說的嗎?」聽到跡部景吾這樣問,酒井秀明驚訝的瞪大眼睛,一臉憧憬的說:「小景哥你真厲害,你這麼知道呢?」

  跡部景吾揪了一下酒井秀明的臉蛋,果然還是小孩子啊,了解木木情況,還能讓酒井秀明聽到的,也就只有星野醫生那邊了。

  ******

  事實上,酒井秀明真的是偶然聽到星野醫生和別人說起木木的話題,因為他願意接受治療,所以他和媽媽去了星野醫生那裡確認接下來的治療方案,他一直躺在星野醫生辦公室的沙發上,大概是他個頭小,那個進來的人沒看到他,然後星野醫生隨後也回到辦公室。

  「啊,這個孩子願意接受治療了,那個中國女孩真的很有辦法。」說話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聲,尾音有些上翹透著一絲戲謔。

  「你怎麼過來了?」星野醫生合上年輕女子正在翻閱的資料,女子低笑了幾聲,「她今年高三,其實你可以讓她來日本上大學的,像這種Potential danger很容易產生戒備。」

  「她是我的學生。」星野醫生的聲音覆蓋上淡淡的不悅。

  「嗯,我看過她的論文,還有一些對於病列的分析總結,真是完美,你說她是天才,當之無愧,」女子聲音笑盈盈的,卻讓偷聽的酒井秀明有些害怕,「因為是天才所以才會被判斷為

  Potential danger。」

  「野澤醫生……」星野醫生的聲音微微挑高,但是下一刻,辦公室響起敲門聲,是酒井秀明的媽媽來辦公室找他了。

  酒井秀明立刻裝作睡著的樣子,一直到他媽媽走過來拍醒他。

  ******

  「野澤……」跡部景吾念著這個姓氏,在酒井秀明沒有得精神疾病之前,他對於心理醫生並沒有什麼過多了解,「你說那位野澤怎麼稱呼木木?」

  酒井秀明努力的回想那個叫法,根據他殘缺不全的發音,跡部景吾最後終於給猜出來:「Potential danger。」

  「對對對,就是這個!」酒井秀明高興的拍手,跡部景吾的心卻沉到了谷底,聽到自家表弟問,「這是什麼意思啊?」

  Potential danger(潛在的危險者)。

  跡部景吾沒有回答自家表弟,他曾經以為她距離他很近,現在看來真的就是自以為……

  手機短信提示的聲音讓跡部景吾心髒猛得收緊,這種提示音,是他為某個人特別設置的。

  【跡部君有空來我家吃飯嗎?】 ——木木

  跡部景吾先打出了一個『有』,後來又覺得這樣顯得他很閑,好像她聯系他,他就有空一樣,他把『有』給刪除了,變成了『啊嗯,你不知道本大爺的行程要預約嗎?』,但是這麼打完字,他又怕木木真的就把今天的邀請取消了,然後他又刪了,最終刪來刪去,回復了一句:【哦,你還記得那頓飯啊?】

  【嗯,最近有些忙,原本想一起帶狗散步的時候問問你,但是都沒見你。】——木木

  原來是這樣,跡部景吾想起被祖父領走的peter,暗戳戳的想念了一下peter,他其實也每天還是會去寵物公園,只是狗不在,他沒辦法去見木木,但是他又不放心木木早晨一個人帶著狗散步,所以他都是在車裡看著她。

  她看到自己都沒去寵物公園,怎麼現在才知道問他,跡部景吾有些悶悶的,正考慮怎麼回復的時候,木木又發來信息了。

  【跡部君的行程是不是要提前預約?】 ——木木

  跡部景吾一下子從靠椅上站起來,在旁邊等他忙完的酒井秀明嚇了一跳,跡部景吾此刻警鈴大作,她要是再發一條信息,沒准就是把今天的邀請取消了。

  【啊嗯,本大爺確實很忙,今天算你走運,本大爺有空。】跡部景吾十分迅速的回復,然後聽到表弟疑惑的聲音:「誰來的信息啊,有什麼好事嗎?」

  「沒什麼好事,本大爺要出門了,你回家記得叫管家通知你的司機。」跡部景吾看了一眼時間,決定去衣帽間選衣服。

  「我也去。」酒井秀明抓住跡部景吾的手腕,語氣幽幽的說,「你是去見木木姐吧。」

  「啊嗯?你作業寫完了嗎,明天就周一了。」跡部景吾半眯著眸子,毫不留情的甩開他家表弟小手,一臉從容卻步伐極快的走向衣帽間。

  ******

  總管家又確認了一下時間,跡部景吾已經進入衣帽間快要一個小時了,他抬手敲了敲門,語氣恭敬的說:「大少爺,司機半個小時前就等了。」

  「嗯,本大爺知道了。」跡部景吾這麼回答以後,還是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打開門,他穿著白色的短袖,亞麻色的休閑褲,輕輕撥動了一下發絲,漫不經心的說:「總管家,你來評價一下本大爺這身衣服。」

  「很適合大少爺。」總管家微笑稱贊,自從他父親宮本總管家退休去輕井澤養老以後,跡部主宅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他服侍了跡部景吾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跡部景吾這麼問。

  因為跡部景吾一向非常自信,只要是他自己挑選的,他肯定覺得是最棒的,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建議。

  「適合是什麼意思,看起來不會太刻意麼,會不會換成黑色的比較好……」

  總管家詫異的看向有些苦惱的跡部景吾,還沒有開口,跡部景吾的手機就響了,跡部景吾拿出手機,然後有些著急的說:「怎麼都這個時間了啊,本大爺還想陪她一起去超市呢,本大爺先走了,你收拾一下本大爺剛剛試穿的衣服。」說完,跡部景吾匆忙的離開了。

  總管家一直目送跡部景吾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推開衣帽間的門,衣帽間所有的皮椅上全部都是衣服,還有領帶配飾,還有好幾雙鞋子在地上撇著,看來這一個小時他家大少爺一直在試不同的衣服,一分鐘都沒有閑著啊……這到底是要出門做什麼啊?


第十四章

  跡部景吾到木木所住的公寓時,木木正在管教小柴犬,所以跡部景吾一進屋,就看到小柴犬聳拉著腦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委屈又心虛。

  看到跡部景吾走進屋,蹲在地上聳拉著腦袋的小柴犬『汪』了一聲,似乎想要湊過去,木木一個目光淡淡的瞥過去,聲音有些嚴厲的喊了一聲小柴犬的名字:「小景!」

  雖然跡部景吾知道不是在喊自己,但是莫名的心顫了一下,然後看到小柴犬縮了一下腦袋,跡部景吾覺得自己能理解它,她語氣那麼凶確實讓人心裡犯怵。

  跡部景吾看著腦袋上還有毛上沾著醬油的小柴犬,然後斜目看到垃圾桶裡碎掉的醬油瓶,輕輕挑眉:「啊嗯,看來你這家伙是闖禍了啊。」

  「小景,過來洗澡。」聽到木木的聲音,小柴犬輕輕磨了磨爪子,看起來不願意去洗澡的樣子。

  「跡部君,你先去客廳,我給小景洗完澡,再去做飯。」木木手裡拿著一把寵物梳子,小柴犬嗚咽了幾聲,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它知道等下洗澡的時候肯定會挨訓。

  木木生氣的不是因為它打碎了醬油瓶,而是它沾滿醬油的爪印在她剛剛整理出的資料上。

  「啊嗯,本大爺來給它洗吧,你去做飯。」跡部景吾單手抱起小柴犬,小心翼翼的避開它身上沾著醬油的地方。

  「誒?」木木詫異了一下,跡部景吾用另一只手拿過她手裡的寵物梳子,轉身進入浴室。

  「那麻煩你了,跡部君。」木木說完,聽到花灑傳來噴水的聲音,她輕輕嘆氣,轉身向廚房走去。

  公寓的浴室很小,裡面洗漱台的架子上都是女孩子的日常護膚品,浴缸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紅色的浴盆,上面用油性筆寫著『小景專用』,雖然是中國字,但是跡部景吾都認識,他將小柴犬放進去,闖禍的小柴犬乖乖的呆在浴盆裡,看起來很老實。

  浴盆旁邊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擺著寵物專用的東西,跡部景吾按了一下寵物專用的沐浴露,然後輕輕的揉搓著小柴犬沾著醬油的毛,被沐浴露的泡泡包圍,小柴犬開心的扭來扭去,跡部景吾捏住它肉呼呼的臉:「老實點,你這個不華麗的家伙,啊嗯,你是不是最近又胖了?」

  聽不懂跡部景吾在說什麼的小柴犬,只是開心的汪汪叫喚著。

  給小柴犬衝完身上的泡沫,它下意識的甩了甩身上的水,甩了跡部景吾一身,跡部景吾下意識擋住臉,拿起寵物架上的毛巾,將它包裹起來一把抱住,挑眉說:「啊嗯,你這家伙是故意的吧,報復本大爺說你胖。」

  跡部景吾抱著小柴犬走出浴室,木木從廚房探出頭,指了指客廳說:「那邊有吹風機,我馬上就做好,你等等我。」

  跡部景吾頷首,偷偷瞄了一眼廚房裡面,木木整個公寓比他房間還要小,但是只要想到這是她平時所住的地方,他的心裡就泛起別樣的感覺。

  跡部景吾來到客廳,小柴犬的毛剛吹到半干,它沒有耐心繼續老實坐著,直接從吹風機底下竄了出去,跡部景吾抓都抓不住,小柴犬靈巧的跳到陽台上,還對跡部景吾抬了抬爪子,似乎讓跡部景吾過去陪它一起曬陽光。

  跡部景吾沒理它,關上吹風機,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擺著一本書,是精裝的日文版安徒生童話,跡部景吾翻開那本書,然後環視了一圈房子,廚房裡鍋鏟的聲音,還有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小柴犬懶洋洋的嗚咽聲,這些交織的聲音讓他心裡頓時柔軟的不像話。

  看著童話書的跡部景吾聽到小柴犬叫聲,抬起頭,發現它在扒木木書桌旁邊的垃圾桶,跡部景吾想要去阻止它的時候,垃圾桶已經倒了,裡面的垃圾灑了出來。

  「啊嗯,你可真是不老實,忘記剛剛才挨完訓嗎?」跡部景吾走過去,扶起垃圾桶,看到垃圾桶裡掉出來的紙張,上面還印著小柴犬的爪印,大部分的內容看不清,但是標題很清晰—— 心理創傷自愈的可能性。

  『對對,那個人就那麼說木木姐的,Potential danger(潛在的危險者)。』表弟說過的話又一次在跡部景吾腦海中浮現。

  「跡部君,飯做好了。」木木的聲音傳來,跡部景吾將那些紙張丟回垃圾桶,但是小柴犬又將那些紙叼了出來,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木木的身邊,用腦袋去討好的去蹭木木的腿。

  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是小柴犬會認真的觀察主人的情緒,它知道主人發火是因為它弄髒了這些紙。

  「對不起,小景,剛剛我語氣也很不好。」木木抱起小柴犬,小柴犬開心的蹭著木木的臉,木木露出笑容,然後撿起那幾張紙,又一次扔進垃圾桶,對跡部景吾笑著說:「我們去吃飯吧,跡部君。」

  「嗯。」跡部景吾點頭,然後看向木木懷抱裡的小柴犬,想起木木低柔叫『小景』的聲音,他感到心動的同時還有點低落,因為那不是稱呼他。

  ******

  木木原本想要做幾個擅長的菜,但是日本的調料和中國不一樣,她最終選擇了做揚州炒飯,她還特意去超市買了炒飯用的材料。

  結果她非常的滿意,炒飯的失敗率比較低,木木將裝著炒飯的盤子擺好以後,給小柴犬倒上狗糧,然後坐在跡部景吾對面。

  跡部景吾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木木的公寓,但只有兩個人獨處還是第一次。

  跡部景吾怕自己緊張到大腦混亂,他在坐車來的時候,還考慮要不要叫上樺地,但是他又舍不得這樣放棄和木木獨處的機會。

  當木木坐在他對面的時候,跡部景吾還是覺得很緊張,那是能夠靠近喜歡的人而產生的欣喜,也是許久未見她,他因為想念而產生的負面情緒,在她言語間輕易的消散了。

  木木並不是一個願意說話的人,但是很控制擅長氣氛,她不經意的提起一個話題,就能讓跡部景吾和自己慢慢的聊下去,並不會產生兩個人獨處無言的尷尬。

  木木講了一些她准備這頓飯的經過,包括選擇做什麼菜,去超市買東西的過程,然後回來給跡部景吾發信息之前,還考慮一下是打電話還是發信息,因為怕打擾他。

  「本大爺也沒有那麼忙,收到你信息的時候,還想早點過來,陪你一起去超市的。」跡部景吾感受到木木的視線,拿起一旁的水杯,淡聲說,「但是被事情耽擱了,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跡部景吾實在說不出,自己是因為太認真的選衣服,而沒有注意時間。

  「跡部君去超市嗎?」木木托腮,似乎有些難以想像那種場面。

  「啊嗯,本大爺就不能去超市嗎?」跡部景吾微微挑眉,木木輕輕搖頭說:「也不是,那一會要一起去嗎?」

  「一會?」跡部景吾手裡的勺子微微顫了一下,木木咽下嘴裡的飯,點頭說:「嗯,等回我還要去超市,小景把醬油不是弄打了麼,而且我還想買牛奶和酸奶。」

  「反正本大爺也沒什麼事,可以陪你一起去。」

  「那就好,我以為跡部君會很忙。」

  「你為什麼總覺得本大爺很忙啊,嗯?」跡部景吾尾音微微挑起,聽起有些不滿,明明是他總見不到她。

  「高三馬上要升學了,我看很多人都把社團活動停了,專心備考,但是跡部君不僅要為學生會的工作,還要去網球部參加訓練,感覺很辛苦呢。」

  木木的聲音冷清卻有著女孩子獨有的溫軟,讓跡部景吾心緒各種翻騰,有些高興又有點生氣,高興是因為她有關注他,生氣是因為她都不知道聯系他,哪怕因為無聊發個信息也好。

  「你想發信息就發,想打電話就打電話……」跡部景吾神色平靜的說完,心裡卻害羞到小宇宙炸裂,覺得自己暗示的太明顯了,「本大爺看到一定會回復的,再忙也不會無視……」喜歡的人這幾個字已經到嘴邊,他硬生生改成了,「朋友。」

  木木沒有說話,只是笑了一下,然後問:「炒飯還有呢,跡部君還要嗎?」

  「嗯。」跡部景吾點了一下頭,剛剛開飯的時候沒有說她做的好吃,現在突然開口誇好吃又很不自然,但是只要想到這是她認真考慮過以後為他做的飯,他就是吃飽了,也要再多吃點。

  「看起來我做的還算不錯。」木木彎了一下眼睛,跡部景吾心猛得顫了一下,一堆誇獎的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個簡單的『嗯』。

  ******

  吃完飯,跡部景吾主動要求承擔洗碗這件事,木木看著他白皙而骨感的修長手指,歪頭問:「跡部君不用勉強,洗碗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做吧。」

  「啊嗯,那又怎麼樣,洗碗也不用特意學。」說完他拿起盤子向廚房走去,木木沒有在說什麼,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狗盆睡著的小柴犬,她向書桌走去。

  跡部景吾把洗干淨的碗擺好以後,用紙巾擦了擦手,走進客廳的時候,木木正在打電話,從對話內容來聽,應該是星野醫生讓她去送什麼東西,她說資料都沒有了,需要重新打印。

  跡部景吾繼續打開那本童話書,木木掛斷電話以後,注意到在看童話書的跡部景吾,她衝了一杯烏龍茶放在跡部景吾對面的茶幾上,跡部景吾抬頭,木木已經走回書桌前,歪頭看向著他問:「在看哪個故事?」

  「拇指姑娘。」跡部景吾低聲回答,磁性而撩人的聲音讓木木眯起眸子,半開玩笑的說:「跡部君能念給我聽聽嗎?」

  木木看到跡部景吾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木木指了指他手裡的童話書:「我想聽跡部君念給我聽,因為跡部君的聲音很好聽。」

  跡部景吾微微側開臉,她與他有些距離,但是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正在升溫的臉龐。

  沉默了片刻,木木以為跡部景吾不會回應她的時候,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傳來,木木看向他,但是跡部景吾沒有抬頭,只是低頭專心的為她念著童話故事。

  木木合上厚厚的資料書,目光深邃的看向坐在沙發上跡部景吾,俊美而優雅的少年哪怕坐在她家樣式簡單的布藝沙發上,都像畫一樣吸引人的目光,他突然微微側頭,露出有著淚痣的側臉,他似乎想要偷瞄她所在的地方,那流轉的目光在淚痣的襯托下,欲語還休,讓這位看起來貴氣而高傲的少年看起來魅惑而妖冶。

  木木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躁動,她覺得自己一半沉迷一半清醒,他的聲音突然停止了,等待了片刻,他的聲音也沒有在傳來,木木睜開眼睛,看到跡部景吾正捧著童話書在她的眼前。

  「我以為你困了……」跡部景吾低聲開口,木木仰頭看到少年滾動的喉結,她動了一下唇角:「人魚公主在想什麼?」

  跡部景吾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木木是在問他剛剛讀了一半的人魚公主,跡部景吾飛快的看了一眼童話書……

  故事講到王子認識了一位公主,他誤認這位公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要娶救命恩人為妻,對於陪伴他多時的人魚公主,他想給予她想要的東西作為補償……跡部景吾心髒仿佛被人攥緊般,低聲繼續念說:「不能言語的人魚公主,微笑對王子搖了搖頭,她很想告訴他……」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卻顯得十分誘人,「我只有得到你的愛,才不會化為泡沫消逝。」

  「如公主所願。」木木薄涼的聲音讓跡部景吾瞳孔微微一縮,他手中的書一下子掉落在地,他來不及去撿,她就牽起他的手,低聲說:「我怎麼可能舍得你這麼美麗的人為愛粉身碎骨。」

  她的嘴唇靠近他的手背,跡部景吾屏住呼吸,他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撫著他的肌膚,但是最後一刻,她突然停止了,松開了跡部景吾的手說:「跡部君講故事的聲音太動人,讓我有些代入,如果我是王子的話,肯定不會放棄跡部君這麼美麗的人魚公主。」

  跡部景吾垂下眸子,木木彎腰撿起地上的童話書放在書桌上,語氣平靜的說 :「這本書跡部君可以拿回去看,我收拾一下,我們去超市買東西吧。」

  「啊嗯,本大爺知道了。」跡部景吾平靜的點了點頭,聽到木木離去的腳步聲,他輕輕抿了一下嘴唇,用右手拿起童話書,他發現自己的手還在顫抖,他用另一只手覆蓋上木木剛剛呼吸拂過的手背,心髒被從前沒有感受過的情緒包裹著,欣喜,酸澀,還有疼。


第十五章

  跡部景吾翻著木木送他的童話書,反復看著人魚公主的故事,一直到敲門聲響起,跡部景吾合上書,淡聲說:「進來。」

  總管家打開門,看到坐在書桌前的跡部景吾,他穿著寬松的深紫色蠶絲睡衣,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思考什麼,總管家鞠躬說:「大少爺需要宵夜嗎?」

  「不用了,讓廚師休息吧。」跡部景吾微微抬眸,然後對總管家抬了抬手,意示他可以離開了。

  總管家鞠躬,低聲說:「我明白了,大少爺有需要隨時叫我。」

  跡部景吾淡淡應聲,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他看向桌上正中間的那瓶寫著『香草味低脂』的酸奶,這是他和木木一起去超市,木木在分別時候送他的……

  他不禁想起下午與木木逛超市的時候,她走在前面看商品,他在後面推著手推車跟在木木的身後,然後一個中年女推銷員熱情的叫他:「這位帥哥,要來嘗嘗新口味的牛奶嗎?」

  跡部景吾轉頭看向女推銷員,原本想要拒絕,又聽到推銷員說:「啊,如果不喜歡牛奶,這裡還有新口味的酸奶,我看你女朋友是想要買酸奶是嗎?」

  「女朋友?」跡部景吾有些驚訝,女推銷員笑著指了指木木的方向,跡部景吾看到木木已經走到酸奶區,在低頭挑選酸奶,木木似乎察覺到什麼轉頭看向跡部景吾所在的地方。

  「誒,難道是我誤會了嗎?」女推銷員有些歉意的開口說,跡部景吾還沒有說話,木木放下手裡的酸奶,走了過來,歪頭說:「怎麼了?」

  「咳,這位阿姨在推薦新口味的酸奶,本大爺准備買一瓶回家嘗嘗。」聽到跡部景吾這樣說,木木點頭:「嗯,你喜歡就好,我繼續找酸奶了,我最近發現一個特別好喝的酸奶。」

  看著木木離開的背影,跡部景吾暗暗的松了一口氣,旁邊的推銷員阿姨卻笑起來說:「你們是新婚的夫婦嗎?」

  跡部景吾心髒猛得跳了一下,然後看向推銷員阿姨,也許是因為他說要買酸奶回家,木木同意了,所以被誤會是住在一起的新婚夫婦了。

  「不,還只是女朋友。」跡部景吾這樣說完,心口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好像做了壞事卻又有點開心。

  「這樣啊,你們看起來很般配。」聽到女推銷的誇獎,跡部景吾勾了勾唇角,拿起她推銷的新商品說:「啊嗯,阿姨你的眼光真不錯。」說完,他把酸奶丟入手推車向木木走去。

  最後,木木只買了兩盒酸奶,但是他買了滿滿一手推車的東西,四個購物袋才放下,結賬的時候他順其自然就把木木的酸奶錢給付了,在送木木回家的時候,他把四個購物袋都放在木木家的門口。

  「你家冰箱太空了,這些都放在冰箱裡吧。」跡部景吾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

  木木眨了眨眼睛,原來這些東西都是給她准備的嗎,猶豫了一下,木木有些為難的說:「跡部君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這些東西,我一個人在保質期前吃不完……」

  「你努力的吃就好了,而且你家不是還有那條不華麗的狗,」跡部景吾幫木木將東西都拎進屋子,他覺得這些東西一點也不多,他都想把超市裡所有好吃的都搬入她的冰箱,「算是本大爺給你答謝,炒飯很好吃。」

  「跡部君,炒飯原本就是為了感謝你才做的啊。」木木無奈的笑了一下,「你再買東西來感謝我的炒飯……」

  跡部景吾撫著淚痣,似笑非笑的說:「那就在做一頓飯感謝本大爺吧。」

  「這樣謝來謝去,不是沒完沒了?」木木輕輕嘆氣。

  跡部景吾眯了一下眸子,心裡想著,他就是要和她沒完沒了,但是這話他可不會說出來,只是無所謂的聳肩說:「東西放在這裡了,本大爺先回家了。」

  「啊,跡部君,這個酸奶給你,」木木過去從購物袋裡翻出她挑選的酸奶,「很好喝的,雖然錢是跡部君自己付的,我只能算借花獻佛。」

  木木遞給他的酸奶和書桌上的酸奶慢慢重疊,跡部景吾回過神,看了一眼桌子的時鐘,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跡部景吾考慮了一下,起身離開書房,走向更衣室,然後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錄,按了幾下,撥通了一個電話,嘟嘟嘟嘟的通話聲響了很久,跡部景吾以為不會有人接的時候,電話接通了,對方性|感而低啞的聲音傳來:「跡部,有什麼事嗎?」

  「啊嗯,你穿好衣服,本大爺讓司機去接你過來。」跡部景吾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

  「哈?」忍足侑士看著手機上『通話結束』這幾個字,整個人都懵了,他起身打開床頭燈,揉了揉眼睛,確認了一下時間,發現自己剛剛睡了半個小時。

  忍足侑士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一次撥通跡部景吾的手機號,接通之後,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跡部景吾不耐煩的聲音先傳來了:「還有什麼事?」

  「什麼叫還有什麼事,現在是半夜十一點多了,你讓你家司機接我做什麼,明天還上課呢。」

  「……反正你快點收拾吧,本大爺已經通知完司機了。」跡部景吾完全沒有半夜打擾別人休息的愧疚,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跡部家的司機來得很快,忍足侑士連頭發都來不及梳,剛剛穿好衣服就坐上了跡部家的車。

  「忍足少爺。」司機禮貌的向忍足侑士問好,忍足侑士下意識去推眼鏡,發現自己連眼鏡都來不及戴,忍足侑士忍住嘆氣的衝動,對司機露出微笑說:「請問我們要去哪來?」

  「去跡部家的本宅。」聽到司機的回答,忍足侑士挑了挑眉,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沒有再說話。

  到了跡部家,總管家已經站在門口迎接他,總管身邊漂亮的女僕姐姐面帶微笑的彎下腰,忍足侑士還沒開口問,總管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忍足少爺,這邊請,大少爺在等您。」

  「這邊是……」忍足侑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和網球部的其他人來過跡部家很多次,尤其是在暑假寒假的時候,他們會聚在跡部景吾家的網球場裡練習。

  看到網球場大門那一刻,忍足侑士除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真的很想轉身回家……但是網球場的大門已經打開了,總管家揚起聲音喊:「大少爺,忍足少爺到了。」

  網球對打機速度極快發|射|著網球,跡部景吾一個用力的回擊,網球完美的打在自動對打機的暫停按鈕上,他轉頭看向門口,穩住氣息對總管家說:「嗯,你准備些水送過來。」

  忍足侑士看著離開的總管家,認命的走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坐在自己那張十分奢華的休息椅上,汗水沿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上,忍足侑士斜目看到自動對打網球機是極限模式。

  「跡部大人,你半夜叫我來不會是讓我陪你打球吧。」忍足侑士能夠想像到自己此刻強顏歡笑的表情。

  跡部景吾輕輕瞥了他一眼,指著旁邊的休息椅說:「運動服給你准備好了,去換吧。」

  「……饒我了吧,」忍足侑士苦笑,扶額說,「你這半夜不睡覺,到底要做什麼?」

  「你說,王子怎麼想的?」跡部景吾突然冒出一句這樣的問題,忍足侑士一頭霧水的問,「什麼王子?」

  「美人魚故事裡的王子,他最後不是放棄了美人魚,選擇了人類的公主。」

  「………………??」忍足侑士此刻內心的崩潰的,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忍足侑士遲遲不說話,跡部景吾皺眉說:「你要是不想說話,就陪本大爺對打。」

  「我不是不想說話,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對打就饒了我吧,明天早上還有訓練不說,我還要上課呢。」忍足侑士坐在跡部景吾旁邊的休息椅上,拿起一旁的白毛巾丟給跡部景吾,「你到底想說什麼?」

  「本大爺今天去見木木了。」跡部景吾淡淡的聲音在空曠的網球室裡格外的清晰。

  忍足侑士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後,真的要給木木跪了,現在也就只有她能讓跡部景吾這樣失眠。

  「她說如果自己是王子的話,不會舍得本大爺這麼美麗的人魚公主為愛粉身碎骨。」

  「哈??」忍足侑士瞪大眼睛,跡部景吾垂眸看向自己的手,低聲說,「但是最後一刻,她放開我的手。」

  「然後你就反復在思考美人魚的故事?」忍足侑士復雜的看向跡部景吾,能夠將那個唯我獨尊,驕傲自信的跡部景吾變的如此多愁善感,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感慨戀愛可怕還是木木可怕……

  「本大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也許其實知道……」跡部景吾低聲嘆氣,用毛巾捂住額頭,看向忍足侑士,「這是本大爺的初戀,所以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忍足侑士覺得特別心酸,他連初戀都沒有,他能有什麼想法。

  「你不總和女孩子在一起?」跡部景吾挑眉說,忍足侑士攤手,嘆氣說:「那是她們主動接近過來的,我只是跟她們普通而禮貌的交談而已。」

  跡部景吾抿起唇角,沒錯,忍足侑士長了一張勾人又多情的臉,旁邊總是圍繞的女孩子,所以給人一種經驗十足又花心的感覺,實際上連戀愛都沒有談過。

  兩個人沉默的看著管家送水進來,等到管家離開,跡部景吾拿起水杯說:「本大爺想了很多,她可能用王子和美人魚的悲劇在暗示本大爺。」

  忍足侑士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沒有吧,她不說舍不得你嘛。」

  「她總是花言巧語的。」跡部景吾反駁,但是顯得聽到這種話變的開心了。

  忍足侑士又想捂臉,這已經不是曾經君臨天下的跡部景吾,此刻完全化身成了跡部【多超善感·戀愛中·少女心】景吾,他被跡部【少女】半夜叫來,雖然逃離了身體的折磨,精神被狠狠的喂了狗糧。

  「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能看出,跡部你很有希望的。」忍足侑士開口勸解,跡部景吾斜目看向他問,「比如說?」

  「比如說,你所為王子和美人魚的比喻,你覺得王子在想什麼?」

  「……」跡部景吾沉默不語,微微頷首意示忍足侑士繼續說下去,忍足侑士喝了一口水,然後輕輕舔了一下嘴唇,眯起桃花眼透著說不出的危險:「變成人類的美人魚,成為孤女,那麼美麗的人,王子自然願意留在身邊,但是出現了一位符合他心意的人類公主,所為的報恩借口,不過是他想要娶的是公主,而不是孤女。」

  「本大爺也這樣想過,」跡部景吾勾了勾唇角,「美人魚從開始就錯了,她不應該變成人類,而是應該把王子拖入海底……那才是她的領域。」

  「把她留在日本吧,跡部,」忍足侑士放下杯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利用她的舍不得。」

  跡部景吾眸子慢慢的沉下來,然後笑著說:「啊嗯,你來陪本大爺打一場。」

  忍足侑士淚目,果然是逃不開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啊。


第十六章

  看到木木短信的時候,跡部景吾剛剛結束訓練,汗水打濕鬢角的發絲滴落而下,他一邊拿白毛巾擦著汗,一邊習慣性的去看手機,雖然每次看手機都希望能看到木木的短信,但每次都次都只顯示沒有新的消息,他都有些失望習慣了,所以這一次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是收到木木的短信了。

  短信來自於一小時前——【我在圖書館一樓借閱區等你。】

  跡部景吾有立刻就跑過去的衝動,但是他又不能接受自己一身汗的出現在木木的面前,他立刻回了信息就跑進了浴室。

  從浴室裡出來,跡部景吾用白毛巾擦干頭發,對著浴室的鏡子抓了抓頭發,看到網球部的其他人陸陸續續的走進來。

  「啊,部長,等一下一起去吃飯吧,烤肉烤肉!!」向日岳人雙眼發亮的邀請,跡部景吾微微歪頭,淡聲說:「啊嗯,可以,本大爺請客,你們去吧。」

  「誒?」向日岳人瞪大眼睛,看到跡部景吾丟下手裡的白毛巾,挎上網球包說,「本大爺有事先走了,樺地,你跟他們一起去吃烤肉吧。」

  「是。」樺地崇弘聽話的應聲。

  「誒誒誒……」向日岳人驚呼似乎想要去攔住跡部景吾,忍足侑士笑眯眯的抓住他的後衣領,「岳人,你要做什麼啊?」

  「我就是想問問部長,」向日岳人不高興的睜開忍足侑士的手,瞪住他說,「你干嘛阻止我,還笑得那麼惡心!」

  呃,忍足侑士笑容凝固了,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看到向日岳人皺眉嘟囔:「最近部長到底出了什麼事啊,你看他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看手機,而且剛剛頭發都沒有吹干就走了。」

  聽到向日岳人的話,忍足侑士想起了跡部景吾被戀愛困擾的模樣,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啊,你這個笑容真的很惡心,是不是最近又約了哪個大姐姐啊?」向日岳人毫不留情的對自己搭檔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別把我說的那麼惡劣啊,我只是很少拒絕女士的邀請啊,而且我就是感慨一下,戀愛真的會讓人產生不能控制的變化啊。」忍足侑士笑容無奈的解釋說。

  向日岳人面無表情的看了忍足侑士一眼,覺得自己不想繼續理他,伸手拍了拍一旁迷迷糊糊的芥川慈郎說:「慈郎,快精神起來,我們等下去吃烤肉了!!」

  ******

  跡部景吾跑到圖書館的時候,先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才推開門走了進去,他不想讓木木看出他的急切。

  在一樓的借閱區裡他沒有看到木木的身影,他拿出手機又確認了一次信息,地點確實是一樓的借閱區,但是剛剛大概太著急了,他的短信回復並沒有發出去。

  這麼久沒有收到回復,她也許已經不耐煩的走了,跡部景吾想要給木木打電話,一只手從他的身後奪走了他的手機。

  跡部景吾剛剛要發火,轉頭對上木木深邃的眸子,他所有的負面情緒瞬間一掃而空,怔怔的看著木木。

  木木將手機遞給跡部景吾,輕聲說:「不要在圖書館裡接打手機,會打擾到別人的。」

  跡部景吾輕輕移開視線,伸手接過手機說:「本大爺以為你走了……」所以有些著急,沒有想那麼多。

  「我不是說了會等你麼。」聽到木木這樣說,跡部景吾內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啊嗯,本大爺太忙了,沒來得及回復你,但是本大爺看到信息就過來了。」

  「嗯,我知道跡部君在參加社團活動可能沒有看到信息,」木木抬眸看到跡部景吾還有些濕的頭發,「也知道你立刻就趕過來了。」

  跡部景吾下意識去摸了摸頭發,突然有種被木木察覺心思的窘迫,撇嘴說:「也不是立刻就趕過來,只是吹風機壞了,本大爺沒辦法吹頭發,才會直接就過來。」

  木木歪了歪頭,看到跡部景吾有些別扭的樣子,輕輕動了一下唇角,然後指著沒人的空位說:「我們坐下說吧。」

  跡部景吾跟著木木走到借閱區,坐在了她的對面,聽到木木低聲說:「秀明的診療方案已經確定了,最近就會執行,如果順利的話,其他人格就會消失。」

  跡部景吾微微頷首,等著木木接下來的話,木木手指輕輕撫著剛剛選好的童話繪本,她垂眸說:「我收到了秀明第三人格的邀請。」

  「什麼意思?」跡部景吾眯起眸子,他家弟弟的第三人格是一個很聰明的家伙,甚至有時候會主導主人格的思緒以及第二人格的秋本茉莉的行動。

  「正常的話,這件事我應該告訴星野導師,因為畢竟馬上就開始最重要的治療。」木木聲音一頓,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疑惑的接過手機,是一封郵件,郵件的地址是他的手機,跡部景吾驚訝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發過這種郵件。

  【木木醫生你好,這樣稱呼你沒有關系吧,雖然你還在實習,但是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醫生。對了,上次抓傷你的事情,我在這裡道歉。

  我最近醒來的時間並不多,冒昧借用了秀明表哥的手機發個郵件給你,我看了一下星野醫生的治療方案,裡面應該一般都是出於你的建議吧。

  你一直都在跟我們接觸,特別清楚秀明的情況,我覺得那個方案一定能夠成功讓茉莉消失,我也可以就這樣順便與茉莉一起離開,但是,稍微有些不甘心,所以請你來單獨的治療我吧……

  啊,當然如果你用同樣擁有『心理疾病的患者』的身份來見我,給我一下意見,我會更高興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有心理障礙的。」木木的聲音一如往常,難以讓人察覺出她的情緒,跡部景吾心髒微微一緊,他抬眸看向木木,她美麗的臉龐依然冷若冰霜,跡部景吾將手機還給木木說:「是秀明偶爾聽到星野醫生與其他人對話才知道的。」

  木木點頭,將手機收了起來,看到有些不安的跡部景吾,她面無表情的說:「兩個心理疾病患者見面的話,總要有一個正常人跟著……」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跡部景吾皺眉打斷的木木的話,木木愣了一下,看到跡部景吾一臉認真的說,「你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別這麼說。」

  木木垂下眸子,突然笑了,跡部景吾怔怔看著她的笑容,輕輕扭開頭說:「本大爺說的話有那麼好笑嗎?」

  「跡部君也早就知道我有心理疾病的事情嗎?」

  聽到木木這樣問,跡部景吾心髒仿佛被戳了一下,有些難受又有點疼,他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現在的社會裡,有心理疾病很正常,大家都有不同的壓力。」

  木木凝視著跡部景吾,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聲音透著一絲嘆息:「跡部君真的是太溫柔了。」

  「啊嗯,本大爺就是這樣的性格,並不是只對你這麼溫柔,這麼上心,這麼惦記……」跡部景吾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聲音猛然收住,有些底氣不足的說,「反正你別多想就好,見秀明第三人格的事情,本大爺會陪你去的。」

  「嗯,謝謝你,心理疾病患者很需要別人的理解與陪伴,畢竟跟外傷不一樣,不是吃藥就可以獨自治好的病,」木木看向跡部景吾,眉眼看起來溫和了不少,「我會在聯系跡部君的。」

  「木木!」跡部景吾伸手抓住木木的手腕,阻止她起身離開,然後與她四目相對,她黑棕的眸子仿佛夜空,幽深而美麗,雖然沒有星光的點綴,卻依然可以吸引著他無法自拔。

  「跡部君還有事嗎?」木木有些詫異的問,瞥了一眼被跡部景吾抓著的手腕,但是跡部景吾依然沒有松開,而是低聲問:「你不需要人陪伴嗎?」

  「嗯?」木木有些不理解,聽到跡部景吾繼續問:「我的意思,你獨自在日本,家人都不在身邊,星野醫生也很忙……」

  「我雖然是心理疾病患者,但是我也是醫生,能夠自我調節。」

  「但是卻不能自己治愈吧,剛剛你不是說了,這並不是吃藥就能獨自治好的,」跡部景吾雙眸透亮,磁性而迷人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邊,甚至透過耳朵落在她的心尖,「那麼你也需要人陪伴吧。」

  「跡部君想要給我治病嗎?」木木聲音很平靜,微微眯起眸子,看起來冰冷無比,似乎靠近她都會被那冰冷的氣息刺傷。

  「不,本大爺只是想要陪在你的身邊。」

  少年的聲音有著不符合年齡的穩住與成熟,透著撩人心弦的磁性,木木啞然的看著他,她內心某處穿來厚厚的沉冰被敲破的聲音。

  跡部景吾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曖昧了,甚至近似於告白,他抬眸看向木木,木木神色有著說不出的復雜,他的心瞬間摔到了谷底,升溫的臉頰瞬間冷卻下來。

  「啊嗯,你這是什麼表情,以為本大爺在告白,所以在困擾嗎,」跡部景吾慢慢松開抓著她的手腕,漫不經心的說,「你在日本也沒有什麼朋友,本大爺作為你的朋友,當然要關心你,而且你還屬於國際友人,總之你別自作多情了,明白嗎,嗯?」

  木木食指敲著繪本,有些惋惜的說:「啊,原來不是告白,我確實有些自作多情在考慮要不要接受……」

  「你要接受嗎?」跡部景吾雙手在桌子下方緊緊攥拳。

  「不是說不是告白麼?」木木歪頭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美麗動人的笑容在跡部景吾來看卻十分的惡劣,跡部景吾撫額嘆氣,「你還真是一個惡劣的家伙。」

  「啊,」木木起身突然靠近跡部景吾,在額頭快要碰上的距離,她側過頭在他的耳邊說,「我其實很善良的。」

  跡部景吾猛然起身,捂住通紅的耳朵,別開臉說:「沒事就回去吧,那只不華麗的狗還在家等你呢。」

  木木看著跡部景吾挎上網球包大步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之後,他站在原地微微側身說:「晚飯要一起吃嗎?」

  木木眸子顫了一下,走到跡部景吾歪頭說:「可以啊,去我家吃吧,跡部君有想吃什麼?」

  「啊嗯,都行,本大爺不挑食。」


第十七章

  他靠著牆壁,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他從未有過這樣悠閑的時間,每次他出現,都是幫主人格或者茉莉人格解決麻煩,之後就會陷入沉睡。

  看到木木和跡部景吾一起出現,他不覺得驚訝,他猜到木木也許會找人一起赴約,她總是那麼的謹慎。

  「我以為你會直接通知你的導師,沒有想到你會找秀明的表哥,」他壓了壓帽檐,輕輕揚起笑容,「他才是目前為止你最信任的人啊……」

  看到木木露出訝異的神色,他開心的抿唇,低聲說:「我是秀明的第三人格,在我的認知中,我已經二十多歲了,你們稱呼我為『明』就好了。」

  「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木木直白的問,「還是產生了自我認知,不想要消失。」

  「不,我當然會消失,我原本就是為了保護第二人格出現的,如果第二人格被你們清除了,我也沒有必要存在了。」明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指著商店街的方向說:「我們去逛街吧。」

  「如你所願。」聽到木木的回答,明稍微愣了一下,然後走在前面帶路,帶著木木和跡部景吾走到中華街的門口,笑眯眯的說:「我其實更想看看真正的中國,但是時間不夠,所以只能來中華街看看了。」

  跡部景吾沉默不語的掃過中華街的牌子,然後看向明,明明是他熟悉的臉龐,此刻卻因為表情與說話的語氣透著不一樣的成熟與輕快,而顯得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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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一整天幾乎都在四處游玩,中華街,水族館,還去夜晚的游樂園看了游|行表演,一整天玩下來,他的表情都很平靜,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在木木和跡部景吾送他回家的路上,他突然開口說:「停車,我想去坐那個秋千。」

  木木扶額,一整天下來她真的覺得很累了,跡部景吾用征求的眼神看向她,木木對跡部景吾輕輕點頭,表示同意停車。

  明看著木木與跡部景吾的互動,笑容微微加深,然後打開車門向千秋走去。

  「表哥大人去那邊給我買瓶水,可以嗎?」明指著距離很遠的,在昏暗的環境裡隱隱約約發光的販賣機。

  明這是想要支開他,單單和木木相處,跡部景吾的警戒心瞬間提了起來,然後聽到木木平靜的聲音:「跡部君,麻煩你了。」

  跡部景吾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他走了幾步之後,側目看向木木與明的背影,微微皺眉,快步走到自家轎車的旁邊,敲了敲司機的玻璃說:「石井先生,你停好車去幫我買兩瓶水,然後拿回這裡,我等下來取。」

  司機石井先生微笑著說:「我明白了,大少爺。」

  跡部景吾抬手輕輕點著淚痣,環視四周,決定繞到小廣場的後方,從草叢裡接近木木和明,他真的很不放心,因為他覺得明這一整天都在等著這個時候,明想要和木木單獨相處。

  秋千後面有一行修理整齊矮木可以當做遮靠,跡部景吾只能蹲著一點一點的慢慢前進,秋千和矮木有一點距離,但是並不遠,跡部景吾下意識的連呼吸都放輕了。

  「你轉移了話題,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明的聲音傳來,透著不符年齡的沉穩,「你會回中國嗎?」

  跡部景吾感覺自己心髒被瞬間提了起來,他連呼吸都凝固住了,這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敢面對的問題。

  木木那邊依然沒有回答,然後跡部景吾聽見明低笑說:「你不會,因為你是從自己國家逃出來的。」

  「所以你通過星野導師的電腦看到了我的病例,就覺得我們是同類嗎?」木木溫軟的聲音透著冷漠,有著跡部景吾從未聽過的無情。

  「同類,這個我是真的不敢當,你可是一個潛在危險者,如果我只主人格的話,我能成為你的同類,但是我只是被主人格創造出來保護『茉莉』的存在,所以第二人格『茉莉』消失的話,我的存在沒有了意義,我也就消失,這樣的我怎麼敢跟木木醫生稱為同類。」

  「……」

  明晃了晃秋千,鐵鏈的聲音在空氣中吱吱作響,他繼續開口說:「我最初覺得主人格是一個小孩子,所以你能那麼快瓦解他的防線,但是並不是因為他年紀小,而是你清楚明白主人格的心裡創傷,准確的說,你是身同感受。」明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站在木木的面前, 「秀明看到茉莉的死亡得到心理創傷,你明白的,因為你那時候不是看到了嗎,在浴缸裡自殺的摯友……」

  跡部景吾驚愕的看向木木的背影,她依然穩穩的坐在秋千上,半響才慢慢的開口:「所以,你說這些話想要表達什麼?」

  「我原本是想了解一下消滅我的醫生,但是卻有了驚人的發現,木木醫生你啊,不是潛在的危險者,而就是一個危險者啊,擁有了心理疾病的你卻精通了心理學,這就如同警|察成為犯罪者一樣。」

  跡部景吾沒有繼續聽下去,他不能讓明繼續說下去了,從明說的話裡,他已經知道了明根本沒有辦法成為獨立的人格,他是被秀明創造出來保護『茉莉』的,如果『茉莉』這個人格消失了,他也會自動的消失。

  調查過木木的明,現在不斷的揭開木木的傷疤,想要刺激木木的心理狀態。

  跡部景吾從司機先生的手裡接過礦泉水就立刻跑了過去,他一過去明就不再說話了,他將水遞給明,明接過水說:「比我想像中的要慢。」

  「啊嗯,玩夠了嗎,玩夠了就回家吧。」跡部景吾微微挑眉,按住明的腦袋說:「這次先送木木回家,如果你還想做什麼,我陪你。」

  明笑著擰開瓶蓋,一邊喝水一邊對跡部景吾做了一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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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跡部景吾看著木木下車,他也立刻下車,將明關在車內,對木木說:「你好好休息,我到家之後再聯系你。」

  木木黑棕的眸子仿佛沉積著陰霾,輕輕點了點頭,跡部景吾身後的車窗緩緩下行,明露出腦袋微笑說:「再見,木木醫生,今天我玩的很愉快。」

  木木眯了一下眸子,淡聲說:「你愉快就好。」

  跡部景吾立刻上車,將車窗關上,然後捏住明的臉頰說:「玩夠了就把秀明換回來了。」

  「表哥大人,你那麼喜歡她嗎?」明突然這樣開口問,跡部景吾一怔,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明雙臂在胸前交叉,一臉認真的說:「我是說木木,你很喜歡她嗎?」

  跡部景吾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發現出已經駛離木木家了,他才稍微安心一點,在木木家門口的話,總覺得會被她聽見。

  「啊嗯,本大爺不想回答私人問題。」跡部景吾的話說了一半,明突然抓住他的雙臂,與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句慎重的說:「表哥大人,她無法填滿自己內心的深淵……」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本大爺能填,」跡部景吾突然輕輕一笑,望向窗外,低聲說:「無論她需要什麼……」

  「啊,你跌進去了。」明突然釋然一笑,輕輕閉上眼睛……

  —— 你已經在那個深淵中粉身碎骨了,表哥大人。

  這是他家表弟的第三人格給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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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木看著高染穿著她最喜歡的那條裙子,緩緩躺在灌滿水的浴缸中,木木頭疼欲裂,她想要尖叫,想要阻止高染下一步動作,但是沒有用,木木無法觸碰高染,只看著她用刀片貼上手腕……

  『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不疼嗎?』

  『有什麼不能跟我說嗎?非要選擇這樣嗎?』

  『你不是想要離開這個城市嗎,可以啊,我陪你!』

  「高染!!!!!!!!!!」

  木木猛然睜開眼睛,趴在她胸口的小柴犬嚇了一跳,立刻跳下了床在地上看著木木,木木借著月光看向小柴犬,聲音干澀的開口說:「小景。」

  「汪!」小柴犬乖巧的回應,用兩個肉乎乎的爪子扒著床邊湊近木木。

  木木感覺自己渾身是汗,她一把抱起小柴犬,決定給它和自己一起洗個澡。

  剛剛洗完澡,小柴犬搖著身子甩了一地的水,木木一邊穿著睡衣,一邊准備教育小柴犬,突然聽到急促的門鈴聲。

  跡部景吾是真的很著急,因為他一直沒有收到木木的回信,她也沒有接電話。

  他原本就很擔心她,讓家裡的主廚特意做了安神湯,想用送湯的借口看她一眼,結果他完全聯系不上她,著急的他來不及換衣服就拎著燙匆匆趕過來的。

  看到打開門的木木,跡部景吾一愣,她穿著淺藍睡裙,頭發濕漉漉的,發梢偶爾落下水滴,她白皙的臉頰此刻有些紅撲撲的,神色有些詫異:「跡部君,有事嗎?」

  「本大爺一直聯系不上你,所以……」跡部景吾移開視線,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將手中的保溫杯舉了起來說,「今天很累,本大爺家的主廚做了特別多的安神湯,本大爺給你送來一點,總覺得你回家時候的狀態,不太好。」

  他俊美的五官在公寓走廊的燈光中分外的俊逸,臉頰透著一絲淡淡的紅,嘴角笑容桀驁而自信,但是顫抖的長長睫毛卻透著一絲不安,眼角的淚痣依然透著說不出誘惑。

  木木眸子動了一下,看到跡部景吾襯衫的扣子被解開了兩個,優美的鎖骨若隱若現,她深吸了一口氣,側身說:「謝謝你,你要進來休息一會嗎?」

  「啊嗯,可以嗎?」他放低聲音,磁性的聲音透著一絲勾人的性|感。

  木木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正常來說,已經天黑了,她絕對不應該邀請一個男性進屋,木木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眸子,他眉眼低垂,溫柔得神色讓那份原本就俊美無雙的容顏更加撩人心弦……這人真的是太好看了!

  木木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輕輕點了一下頭,緩聲說:「……進屋吧。」


第十八章

  跡部景吾進屋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木木拿起寵物吹風機給小柴犬吹毛,而跡部景吾默默的走進廚房拿出碗,給木木倒了一碗安神湯。

  將安神湯放在客廳的桌子上,跡部景吾靜靜的看著木木給小柴犬吹毛,小柴犬懶趴趴的在地上,一臉享受的眯著眼睛,跡部景吾看著木木濕漉漉的長發說:「你的頭發還濕著呢。」

  「啊?」木木關掉寵物吹風機,看向跡部景吾,歪頭問:「你剛剛說什麼?」

  跡部景吾輕輕抿唇,如果是平時他不會也許不會這麼說,但是寂靜的夜晚仿佛有某種魔力,讓那些壓抑在內心的感情傾瀉而出,他起身說:「你頭發還濕著呢,本大爺幫你把頭發吹干吧。」

  木木愣了一下,來過幾次她家的跡部景吾,對於她家東西的擺放位置基本都知道了,她看到跡部景吾走進浴室拿出了她用的吹風機。

  小柴犬的叫聲讓木木回神,木木打開寵物吹風機接著為小柴犬吹毛,片刻後,她身後也響起吹風機的聲音,一股暖風襲向她的發絲,跡部景吾動作溫柔輕輕撥動著她的頭發。

  木木覺得心髒傳來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裡夾雜著一絲疼痛,她能夠想像跡部景吾那雙修長而骨感的手指珍惜的撫著她長發的畫面,那是很溫柔很溫馨的畫面,正是這樣,她才會覺得難過……

  木木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生病』了,從摯友的離世後,她在感覺到開心和幸福的時候,隨之而來的還有罪惡感,她無法讓這種罪惡感消失,這又讓她格外的焦躁。

  小柴犬在暖風裡慢慢的睡著了,木木關掉了寵物吹風機,但是跡部景吾依然還在為她吹著頭發,然後用蓋過吹風機的聲音對她說:「啊嗯,本大爺給你倒了一碗湯,喝了有助於睡眠,等下吹完頭發,你去喝應該不會太燙了……」

  木木垂下眸子,他的聲音和吹風機傳出來的風聲交雜著,明明是這樣,他的聲音依然有些無法掩飾的低柔,他總是這樣對待她,在他驕傲的表情下掩藏著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偶爾還會不知所措的感情。

  「跡部君總是這樣嗎,能夠察覺到別人的感受,然後去給予別人需要的關心。」木木的話語一落,吹風機聲音停止了,屋內陷入一片寂靜,能夠清晰的聽到小柴犬的呼嚕聲。

  木木雙手慢慢的握拳,後悔漸漸的湧上她的心間,她明明知道他的感情,知道他是那麼高傲的人,除了他認可的人以外,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予。

  「怎麼可能,你當本大爺是笨蛋嗎,木木。」他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說不清的情緒,輕輕撫著她的長發。

  她以為跡部景吾會發火,她踐踏了他的付出,她一直無視他的感情,他總是口是心非的掩飾著他的感情,她就理所當然的接受他的掩飾,不去理會他的口是心非。

  但是此時此刻,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他,露出難過表情的樣子。

  木木微微張口,她想要道歉,但是眼淚卻直接落了下來,木木用手蓋住眼睛,忍不住哽咽起來,她一直以來都不敢面對的事情,白天被秀明的第三人格毫不留情的戳穿了……

  目睹了自殺的摯友,她精神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後悔和自責,罪惡感更是如影隨形,她開始專研心理學,甚至用留學的方式逃離了祖國與家鄉,離開了她成長的地方。

  跡部景吾轉過木木的身體,伸手將她懷中,木木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他磁性而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漾開:「對不起,本大爺不應該讓你和秀明的第三人格獨處的,他只想找機會刺激你,嘴上說著不在乎自己要消失了,卻還是想要報復一下你。」

  「跡部君沒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而我才是應該道歉的人,秀明是我的病人,我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拒絕與他交談,我不應該把情緒發泄在你的身上。」

  聽到木木這樣說,跡部景吾抓著她的手腕,帶她走到客廳的桌子前讓她坐下,然後將安神湯推到她的面前:「喝吧,不要想太多,嗯?」

  木木怔了一下,將用雙手捧住碗,安神湯的溫度隔著碗傳入她的掌心,還是有些燙,這溫度猶如岩漿一般湧入她的心底,將那深埋而冰封的感情擊碎……

  「剛剛對跡部君說了那種話,真的是對不起……」

  「啊嗯,本大爺才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跡部景吾的話還沒有說完,木木放下碗,打斷他說:「跡部君,我知道你不會介意,但是我還是要道歉,我是因為嫉妒才會說出那種話。」

  嫉妒……?跡部景吾怔住了,他看到木木緩緩的走到窗邊,她背對著跡部景吾,看著窗外說:「跡部君記得麼,上次合宿,你說你能察覺到樺地君的想法,明明樺地君看起來表情沒有變化,也一直沉默不言,但你就是能知道他的開心,他的擔憂,跡部君……你總是能察覺到身邊的人情緒與想法。」

  跡部君沉默片刻,看到木木轉過身,他與她四目相對,跡部景吾動了動唇角,苦笑說:「洞察力一直是本大爺的強項而已。」

  「你卻能用這個強項一直貼心的照顧著你身邊的朋友,我也有一個青梅竹馬,她叫高染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學習也非常好,在外人來看,她的家庭也是非常好的,她爸爸是一個政治人員,媽媽是一個舞蹈老師,但是……她的家庭實際上糟糕透了,他爸爸總是為了工作很少回家,媽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我明明都是知道的,她媽媽總是強迫她練舞,逼她放棄喜歡的畫畫,總是因為她成績不是第一名就罵她,如果她舞蹈練的不好,甚至會用戒尺打她,我明明知道她不快樂的……」

  「她在自殺的前幾天,突然對我說,『我想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木木,兩個人在一起的話,哪裡都能去……。』」

  木木低下頭,用手捂著眼睛,聲音哽咽的說,「我很多次都夢到這個場景,高染想要和我一起離開……夢裡我無數次的答應著,想要去牽她的手,但是實際上那天,我拒絕了她,還自以為成熟的說,『我們還沒有成年,可能沒有辦法自力更生,等到我們成年,我就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跡部景吾大步走過去,將木木擁到懷裡,低聲說:「並不是錯誤的回答,木木,你的回答並不是錯誤的。」

  「是錯誤的,染染一定是精神狀態到了極限,她無法繼續再家裡忍耐下去了,但是我卻沒有察覺到,如果我接受了她的提議,哪怕走不遠……我至今都能回想起來,她泡在深紅的浴缸裡,她在笑著,她覺得解脫了,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留戀了,因為我那時候沒有拉住她……」

  跡部景吾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他只能這樣陪伴著的她,他不能回到過去,不能在她打開浴室門的那一刻擋住她的眼睛,不能在她噩夢的夜晚去給她擁抱,更無法去治療她的心理創傷……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發絲。

  「我知道我有心理疾病,她自殺的那天,從我家離開前,留下了一本日記,我開始以為那本日記是她落下的,所以給她打電話,但是她沒有接,短信也不回,所以我匆匆趕去了她家,我知道她家門的密碼……她家裡一片漆黑,只有浴室的燈是亮著的……」

  「木木,別想了!」跡部景吾拿出手帕溫柔的擦著她臉龐的眼淚,木木抓住他的手,「她如果有一絲後悔,或者害怕,她只要接起我的電話,或者給我一個信息……但是她沒有,因為她對死亡不覺得恐懼,也沒有一絲猶豫,她落下那個日記本裡只有一個郵箱和密碼,裡面有給我的郵件,但是我不敢看,如果她責怪我怎麼辦,如果她沒有責怪我又怎麼辦。」

  「所以,我逃出來了,從我們長大的城市,從我的國家……」

  「那就留在這裡吧,木木,」跡部景吾回握住木木的手,用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充滿虔誠的說,「哪怕你是逃出來的,也沒有關系的,我可以成為你的棲身之處。」

  木木微微瞪大眼睛,跡部景吾對她揚起唇角,眸子溫柔繾綣,輕輕一笑:「我用一切作為保證,我擁有的一切都屬於你,木木,我會陪你接受治療,就算治不好也沒有關系,時間很長……」

  小柴犬的叫聲讓木木猛然回神,她想要抽出手,卻被跡部景吾抓得緊緊的,她舔了一下有點干燥的嘴唇,低聲說:「我考慮一下。」


第十九章

  忍足侑士洗完澡剛剛擦干頭發,就聽到自家門鈴在響,他連忙穿上浴袍,走到玄關看到屏幕上顯示著跡部景吾的臉。

  忍足侑士扶額,走過去打開門,看到跡部景吾神色凝重,十分自然的從鞋櫃裡拿出拖鞋,穿上走向沙發,然後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忍足侑士拿著毛巾擦著頭發,走過去說:「部長大人,這是和木木發生什麼事了,嗯?!~」磁性的尾音格外的撩人,如果是平時就他這種大量散發荷爾蒙的模樣,跡部景吾肯定會露出嫌棄的眼神,但是跡部景吾坐在沙發上沒有反應。

  看到跡部景吾這副模樣,忍足侑士下意識的去推鏡框,發現自己沒帶眼鏡之後,他撥弄著發絲,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你直接來我家,沒叫我過去,該不會是因為你剛剛從木木家離開吧,」畢竟木木的家距離他的公寓不遠,忍足侑士望了一眼夜空朦朧的月亮,「然後你趁著今天月色這麼好,去告白了?」

  「氣氛的原因。」跡部景吾低聲說,然後慢慢的皺起眉頭。

  忍足侑士一怔,坐到側邊的沙發上,不可置信的問:「你真的告白了?」

  跡部景吾對上忍足侑士的眼睛,慢慢地,特別僵硬的點了點頭,忍足侑士下意識的又去推眼鏡,又一次沒有摸到眼鏡後,他嘆氣問:「看你的樣子,不像被拒絕了,但是也不像被答應了。」

  「她說考慮一下,本大爺就離開了。」跡部景吾靠著沙發仰頭看向天花板,想起剛剛自己從木木家離開的樣子,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感覺,「拒絕的可能性更大。」

  「論外貌與家世,跡部你都是沒得挑剔,」忍足侑士走到自家的吧台,拿出一罐紅茶晃了晃,「你不用太擔心,接受的可能性也很大。」

  靠著沙發跡部景吾用修長的手指解開襯衫的兩個扣子,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是很快,仿佛有什麼積壓在胸口,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很少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與理智,但是她剛剛在哭泣,他難受的要死,心情比那一年他敗給青學的時候更加令人窒息。

  感覺都一股風輕輕拂過的臉頰,跡部景吾抬眸,看到忍足侑士打開了窗戶,他站在窗邊對跡部景吾微微一笑說:「你一副快要透不過氣的樣子,但是開窗戶也沒用吧,因為是你緊張而產生的心理作用,不是真的透不過氣。」

  「啊嗯,本大爺那年輸給青學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跡部景吾挑了挑唇角,忍足侑士走過去將泡好的紅茶放到跡部景吾的面前,笑著說,「戀愛的感覺,只有戀愛了才能體會到,不過,初戀你就栽入了一個大坑啊!」

  跡部景吾端起白瓷杯,紅茶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但是他覺得自己依然能嗅到木木身上的淡香,很淺淡的香氣卻有種透徹心扉的感覺。

  跡部景吾突然想起秀明第三人格在最後對他說的話,他放下白瓷杯,勾起唇角苦笑說:「是深淵。」

  ******

  木木比以往早了半個小時去遛狗,理由很簡單,她昨天雖然睡著了,但是跡部景吾告白的樣子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實在沒有辦法繼續入睡。

  也許是今天太早的原因,寵物公園此刻還沒有人,她獨自坐在長椅上,看著小柴犬跑來跑去,跡部景吾的臉告白的模樣又浮現出來,她捂臉,真是很難忘掉,因為跡部景吾那張無懈可擊的帥臉十分認真又羞赧的樣子,簡直是致命的誘惑。

  木木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給自己打氣,跑過去下一子抱起小柴犬,一臉鄭重的說:「今天我在去找跡部談談吧,我有很多事情還沒有決定,不能這樣唐突的接受他,也不能這樣放著他的心意。」

  小柴犬懵懂的歪頭,似乎還不明白主人為什麼一下子抱住它,總之它配合又乖巧的汪汪叫了幾聲。

  木木收拾好走到學校,她和跡部景吾不是一個班級,也不是一個社團的,除非刻意去找,不然真的只能等待偶遇。

  跡部景吾其實很好找,平時就在教室,學生會和網球場,如果他不在這三個地方,那哪有女學生聚的多就是在哪,不過女生聚得多的地方也可能是網球部的其他人。

  木木沒有刻意去找跡部景吾,在學校也不適合說太多,木木換好運動服准備去操場,她走出女更衣室看到班級裡的兩個女同學在等她,一個女孩梳著干脆利落的短發,有點假小子的感覺,名字叫木村咲,而另一位帶著眼鏡梳著雙馬尾的女孩,叫鶴田野子,是一個喜歡少女漫,超級愛幻想的小女生,木木轉來冰帝,同班同學好奇心冷卻下來之後,只有這兩個人經常與木木搭話,邀請木木一起行動,也算的上木木在冰帝交的朋友。

  木木在去上體育課的路上,跡部景吾班級的體育課剛好結束,他和忍足侑士身邊圍著幾個女生,木木與跡部景吾四目相對,跡部景吾直接就走了過來,看到跡部景吾站到她們面前,木木旁邊的女同學連呼吸都屏住了。

  「你們下節課是體育課?」跡部景吾出聲問,木木點了點頭,氣氛有些尷尬,旁邊的兩個女生也不敢說話,跡部景吾突然笑了,然後伸手撩起木木的一縷頭發說:「你落下了一縷頭發。」

  木木抬手想去摸那縷落下的頭發,但是下一刻,跡部景吾在她耳邊低聲說:「本大爺幫你重新梳一下頭發。」他解開木木的發帶,動作輕柔又仔細的為木木重新梳了一個馬尾辮,然後低笑說,「這個高度正好戴帽子,今天很熱。」說著他將一個白色的棒球帽戴在了木木的腦袋上。

  「跡部君……」木木伸手想要摘棒球帽,跡部景吾按住她的手說:「別摘,本大爺特意給你准備的。」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讓木木整個人都有點酥了。

  木木腦袋有點暈乎乎的,她抬頭看向跡部景吾,他俊逸的臉龐本來就近在咫尺,他繾綣的目光配著眼角的淚痣透著勾人心弦的欲語還休,然後他笑了,木木覺得心髒被射中了一般,狂跳了起來,她拉下帽檐擋住了美色的誘惑。

  跡部景吾看到木木躲開自己的視線,加深笑容說:「本大爺先走了。」

  「啊,嗯。」木木呆呆的應聲,一時間在跡部景吾的聲音與美貌的雙重攻擊下,有點不能回神。

  「天啊,木木剛剛是什麼情況,你跟跡部會長在交往嗎?!!」鶴田野子的聲音讓木木回神,木木吸了一口氣,環視四周發現附近的學生都在看她,她扶額說,「並沒有交往。」

  「真的麼,但是……」鶴田野子還想要說什麼,木村咲捂住她的嘴,「好啦,別說了,要上課了。」

  木木對木村咲投去感謝的視線,然後三個人繼續向操場走去。

  ******

  看到跡部景吾笑容止不住上揚的模樣,忍足侑士似笑非笑的說:「怎麼樣,『美人計』好使嗎?」

  對於『美人計』三個字跡部景吾有些不滿,但是他還是一臉高傲用手指點著淚痣說:「啊嗯,那還用說麼,必須讓她被本大爺迷得神魂顛倒。」

  忍足侑士看著跡部景吾有些發紅的耳根,推了一下鼻梁的鏡框,原本不想拆穿跡部景吾的逞強,但是還忍不住嘴欠的說了一句:「跡部,你的手看起來不舒服,在發抖呢!」

  跡部景吾嘴巴笑容一僵,斜目看向忍足侑士說:「來,跟本大爺打一局,讓你看看本大爺的手是不是在抖!嗯?」

  忍足侑士真想捂住自己的嘴,只是嘴快一時爽啊,他眼睛轉了轉,一臉驚訝的開口說:「木木,你怎麼來了,找跡部有事嗎?」

  跡部景吾身子一僵,下意識的撩了一下額前的發絲整理自己的發型,然後一臉漫不經心的轉身並沒有看到木木,他立刻意識到被忍足侑士給騙了,怒極反笑的看向忍足侑士,但是忍足侑士轉身就跑,還丟下一句:「我今天可能要早退,先走了。」

  跡部景吾挑眉看著忍足侑士跑得極快的背影,他就不信忍足侑士能一直不去網球部,舒了一口氣,他望向操場的方向,木木的背影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他正准備收回視線,木木突然轉過身……

  兩個人距離的很遠,他甚至不清她的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跡部景吾就是感覺到自己在與木木四目相對,心髒猛的抽了一下,跡部景吾扭開頭,忍不住捶了一下自己不爭氣的心髒……

  慌什麼啊,一定要從容而平靜,千萬別讓她看出來自己在害羞啊。


第二十章

  木木抱著小柴犬剛剛走出家門,就看到跡部景吾正站在她家的門口,木木有些詫異的說:「跡部君,你怎麼在這裡?」

  「啊嗯,你剛剛不是回信息說想要帶柴犬去打疫苗,」跡部景吾瞥了一眼木木懷裡的小柴犬,它長大了不少,此刻正打著哈欠一臉滿足的窩在木木的懷裡,「本大爺正好在忍足家跟他討論網球部的訓練計劃,反正順路就過來陪你一起去。」

  「是這樣嗎?」木木摸著小柴犬的腦袋,對跡部景吾微微一笑。

  此刻在陪向日岳人選網球護腕的忍足侑士打了一個噴嚏,立刻收到向日岳人嫌棄的視線:「你不會是要感冒吧?!」

  「應該是某位漂亮小姐姐在想我!」忍足侑士勾唇說完,心想只要不是跡部在叨念他就好,陷入戀愛的部長大人每次想起他都沒好事。

  跡部景吾目光不自在的斜了一下,突然木木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額心:「謝謝你特意趕過來,跡部君。」

  「本大爺才不是特意趕過來的,是順路!」跡部景吾高傲的抬起下巴,然後伸手抓住木木懷裡小柴犬的爪子,「本大爺來抱著它。」

  小柴犬半睜開眼睛,想要抽回自己的爪子抗議跡部景吾的提議,但是跡部景吾強行將它抱了過來,神色從容對木木的說:「這距離寵物醫院有一些距離,本大爺體力比你好,我來抱它。」

  「麻煩你了,跡部君,小景應該是早上玩累了,所以我想抱著它,讓它休息一會。」

  跡部景吾理解的點了點頭,他懷裡的小柴犬掙扎著似乎想要回到木木的懷裡,跡部景吾捏住它亂動的爪子,眯著眸子說:「啊嗯,給本大爺老實點,你主人抱著你走路太累了!」

  小柴犬哼哼兩聲表達著不滿,但是乖乖的不在掙扎了,跡部景吾捏了一下它肉嘟嘟的臉,他才不會讓木木繼續抱著這條不華麗的狗,他都沒有被她抱過那麼長時間。

  「最近秀明怎麼樣?」木木詢問跡部景吾,自從秀明打開心扉願意接受星野導師治療以後,她就很少能夠見到酒井秀明,畢竟她還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不能插手星野導師的治療。

  「星野醫生說第一次的『人格清除治療』不能保證其他人格的消失,而且不排除以後還會分裂出新的人格。」跡部景吾看向木木,低聲說:「秀明前幾天還跟本大爺說,你似乎不會參加這一次人格清除的治療。」

  「我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只能偶爾跟星野導師說說自己的想法,但是不會介入治療,」木木似乎想到什麼,微笑著說:「這次通過和秀明的交談治療,我覺得自己也在秀明那裡得到了方向,我雖然清楚自己的心理疾病,並且一副努力想要去治愈的樣子,但是所作所為都是在逃避它。」

  「在自己無法承受的時候,逃避一下也沒什麼。」聽到跡部景吾的話,木木愣了一下,看向跡部景吾問,「跡部君也有想要逃避的時候嗎?」

  「啊嗯,當然會有,」跡部景吾停下步伐,單手抱著小柴犬,另一只手牽住木木的手說,「但是本大爺是不會逃的,木木。」

  他溫熱的手心握著木木的手,那溫度讓木木的心髒都燙了起來,木木垂下眸子說:「那樣的話,跡部君會有很多壓力的。」

  「啊嗯,本大爺不怕的,因為你不是會成為心理醫生麼,」跡部景吾看到木木沒有甩開他的手,唇邊的笑容加深,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不是總能一眼看穿本大爺,那麼你就一直看著本大爺,在本大爺需要心理醫生的時候,你就來治療本大爺吧。」

  木木看到跡部景吾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好笑,決定逗一逗跡部景吾,一臉認真的說:「但是一直看著跡部君,審美疲勞怎麼辦?」

  「什麼?!」跡部景吾的臉瞬間黑了,他想到木木之前誇過幸村精市好看,他生氣的想要甩開木木的手,但是又舍不得,只能扭開臉,冷哼說,「本大爺早就知道你是一個花心的家伙。」說完拉著木木大步向前走,一副我不想理你,但是也不會松手的模樣。

  快要到寵物醫院的時候,木木停下步伐,拽了一下跡部景吾的手,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看向木木,正好看到木木在對他笑,他的心髒狠狠被戳了一下,感覺臉要繃不住了,忍不住開口說:「怎麼不走了,這麼看本大爺做什麼,不怕審美疲勞,啊嗯?」

  「我剛剛認真的考慮一下,」木木歪了頭,一本正經的說,「跡部君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會看夠呢。」

  跡部景吾心髒滾燙起來,溫度染紅了他的臉頰,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間就化了,他松開木木的手,舉起小柴犬擋住自己的臉,咬牙切齒的說:「本大爺最討厭你的花言巧語了。」

  「我說的都是真話呢。」木木輕輕嘆氣,她真的覺得跡部景吾是一個可愛的人。

  跡部景吾聽到木木的話,輕輕哼了一聲沒有理她,嘴角卻慢慢的翹了起來。

  ******

  帶著小柴犬打完疫苗,木木給變得很精神的小柴犬戴上牽引繩,跡部景吾又主動接過牽引繩說:「本大爺牽著它。」

  「咦,跡部君這麼喜歡小景啊……」木木話還沒有說完,跡部景吾冷笑了一下,牽著小柴犬推開門走出寵物醫院。

  木木連忙推門追上去,看著跡部景吾渾身都散發著『本大爺不高興』的氣場,眯了一下眸子說:「跡部君不高興嗎?」

  「本大爺才沒有不高興!」跡部景吾反駁,然後又不屑的哼了一聲。

  「明明在生氣,我哪句話惹你不高興了?」木木一臉誠懇的問,跡部景吾瞟了木木一眼,扯了扯嘴角:「你什麼時候讓本大爺高興過?」

  「那怎麼才能讓跡部君高興呢?」木木歪著頭,一臉認真的說,「我想看跡部君的笑容。」

  「可是本大爺不想笑。」跡部景吾十分高冷的抬起下巴。

  「誒,是這樣啊。」木木理解的點了點,看到她似乎准備放棄了,跡部景吾連忙改口說:「啊嗯,如果你讓本大爺滿意了,本大爺也許心情會變好。」

  木木沒有接話,只是看向跡部景吾,跡部景吾有些緊張的抓了抓牽引繩,一臉平靜的說:「你對我的稱呼,是不是應該換一下。」

  「稱呼?」

  「在日|本,親密的朋友都不會稱呼姓氏,會稱呼名字。」跡部景吾說完,看到木木停下步伐,她黑棕的眸子猶如秋水般冷清,一時跡部景吾竟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你不願意,就算……」

  「景吾。」

  她的聲音很柔軟,伴隨著微風拂過他的耳邊,跡部景吾心髒猶如受到重擊一般狂跳起來,他輕輕掩面,這算什麼啊,本來想讓她為自己心動的,結果他現在心髒卻喜悅到要跳出胸膛了。

  「你這家伙……」跡部景吾蹲下|身體,有些失力的說:「可饒了本大爺吧。」

  木木走過去,低頭看著跡部景吾,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這樣滿意了嗎,景吾大人。」

  「還算滿意吧,本大爺可不是小景,別隨便這樣摸本大爺的腦袋。」跡部景吾起身,報復性的揉了揉木木的頭發,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似乎想到什麼,挑眉說:「啊嗯,最近冰帝好多人把頭發染了黑色的。」

  「是好多女生把頭發染黑了,因為學校裡都在傳跡部君喜歡黑發的女孩。」

  「稱呼不對。」跡部景吾挑眉捏住木木的臉頰,然後不屑的說:「本大爺才不是喜歡黑發的女孩,而是喜歡……」對上木木的眸子,跡部景吾不自在的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說:「走吧,本大爺送你和這條不華麗的狗回家。」

  「景吾,你的告白,我一直在考慮,想要認真回復。」木木話音剛落,跡部景吾突然牽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別考慮了,木木。」

  「什麼?」木木不理解跡部景吾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跡部景吾俊逸的臉龐上紅暈已經消退,他靜靜的注視著她,眼眸亮如星辰,然後他慢慢勾起唇角說:「你只需考慮自己就行了,木木,本大爺可不是為給你添苦惱才告白的。」

  這位冰帝猶如太陽一般耀眼的帝王,優秀而高傲,散發著無限的魅力,無數的人仰慕著他卻難以靠近,這位冰之帝王如今自願的降落在她的手心中。

  「謝謝你,跡部君。」

  「啊嗯,本大爺才不需要你的感激,」跡部景吾不高興的挑眉,「還有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稱呼。」

  「是是是,景吾。」聽到木木這樣說,跡部景吾滿意的點了點頭,牽著木木繼續向前,這份初戀的酸澀,不安,以及無法得到回應的惶恐,他都覺得很珍貴,但是卻不想她體會。

  木木走在跡部景吾身邊,她很清楚自己心理創傷所在,也知道現在自己了解心理知識以後,用這些知識來進行自我防護。

  罪惡感,自責,甚至面對任何事都有些悲觀的念頭,都是因為她的心還停留在那間染血的浴室……

  只有一次的人生,如果現在她無法前行的話,她也許會再一次後悔。

  當年她沒能挽留住摯友,如今她不想錯過讓她如此心動的跡部景吾。


第二十一章

  木木白天上課,放學之後會去星野導師那裡接受心理咨詢,星野導師建議她進行催眠治療,但是催眠師的人選還在考慮,因為木木的情況很特殊,她具備心理學方面的知識,會下意識的抵抗催眠。

  雖然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但是卻沒有什麼進展,至少在木木感覺是如此,她還站在原地。

  跡部景吾從來沒有問過她關於治療的事情,他早上和晚上都會來陪她遛狗,兩個人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會聽他說網球部,還有他慢慢的開始接觸父親公司的事情。

  無論是跡部家的公司還是網球部,木木都不是很了解,但是她喜歡一邊看著小柴犬開心的跑來跑去,一邊與跡部景吾聊天。

  收到跡部景吾短信的時候,木木已經領著小柴犬來到寵物公園,短信上說今天網球部有集訓,所以晚上不能陪她遛狗,等晚些聯系。

  木木回復了短信之後,帶著小柴犬走進公園,時間還有些早,平時也會來公園遛狗的其他寵物主人還沒有來,木木一眼就發現了那個女人,她沒有帶著任何寵物,獨自坐在雪白的長椅上。

  木木在觀察她的時候,原本在看書的她突然抬起了頭,與木木四目相對,那是長相很平凡而普通的女子,但是透著書卷溫雅的氣息,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無框眼鏡,對木木輕輕一笑,那笑容淡淡的,卻讓木木的心髒猛的跳了一下。

  木木想要回以微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她的某根神經緊繃著,處於防備狀態,因為她發現這位女性在審視自己。

  「真是優秀,不愧是星野發現的天才。」那名女性起身慢慢的走向木木,木木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懸疑小說,察覺到木木的視線,她揚起手中的書,微笑說:「你喜歡看懸疑小說嗎?」

  「還好,您認識星野導師?」木木露出禮貌而疏離的笑容,那名女性收起書,對木木伸出手:「我和星野曾經是同事,我叫野澤千姬。」

  「您好,野澤醫生,請你找我有事嗎?」木木握住野澤千姬伸過來的手,兩人四目相對片刻,野澤千姬突然笑起來,「你不需要一直戒備我的,我沒有惡意。」

  「戒備是下意識的,因為野澤醫生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哦?我露出了什麼眼神?」野澤千姬略有興致的問。

  「一個研究者對實驗物的審視目光。」木木平靜的回答。

  「哈哈,你可真是敏銳,星野的眼光一向特別好,但是性格溫吞,我不太喜歡她治療的方式,」野澤千姬聳肩,彎了彎嘴角,「她的治療方法對你來說應該是全無進展吧。」

  「野澤醫生想要接手我的治療嗎?」木木似乎隱隱有些明白這位野澤醫生為什麼來找自己了。

  「我在星野那裡查了她最近對你治療記錄,那些治療對你來說,應該感覺是在一片沼澤中,你雖然沒有繼續下沉,但是也寸步難行。」

  「野澤醫生想要接手我的治療,必須要跟現在給我治療的星野導師有交接的工作。」木木對於野澤千姬所說的話沒有正面的回應,也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催眠治療,那麼就去找你的導師談一談吧。」野澤千姬從名片夾裡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木木,「願我們有機會合作。」

  「合作?」木木微微挑眉,接過名片。

  「啊,我需要患病的心理天才,而你需要一個把你拉出『沼澤』的醫生。」野澤千姬微笑著把手裡的書塞給了木木,「如果能合作的話,也算互利互惠,這本書蠻有趣的,你可以看看。」

  「啊?」木木用手臂夾住書,還來不及說什麼,野澤千姬已經轉身離開了,木木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將她的名片夾在了書裡。

  木木拿出手機想要聯系跡部景吾,但是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木木接起電話,聽到手機裡傳來陌生的男聲:「你好,木木……」

  ******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宛如海藻般的紫灰長發,弧線優美的魚尾,他用手指整理了一下發絲,然後期待而開心地向水面游去。

  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穿著華麗的王子服飾,站在岸邊似乎在等著他,那一刻跡部景吾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心得要冒泡泡了,他用魚尾拍打了一下水面,飛快的游向她。

  「啊嗯,你怎麼又來了,本大爺可沒有時間總來見你。」他口是心非的對她說,她只是笑了笑走過來,蹲在沙灘上,對他笑著說:「可是我想見你呀,漂亮的美人魚。」

  他的魚尾因為開心擺來擺去,注視她的容顏,想說的話很多,卻一句話都表達不出來,他轉身沉入海中,在水下靜靜仰望著她的臉龐。

  她總是來海邊見他,總是帶著各式各樣他不曾見過的東西,她還養了一只可愛的小柴犬,雖然小狗很可愛,總會憨憨對他笑,但是他不喜歡那只狗,因為那個小狗能陪伴在她的身邊,他只能在大海中,等著每一天那麼片刻的相處。

  想要陪伴在她的身邊,如果他能變成人類就好了,他可以用一切去交換。

  「本大爺也許可以變成人類,陪伴著你。」他有些驕傲而得意這樣對她說完以後,她沒有露出驚喜或者開心的表情,而是有些為難看著他說,「對不起,我美麗的人魚……」她輕輕撩起他額前的發絲,俯身似乎要親吻他,但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低聲說:「我馬上要成婚了。」

  「什麼?」他懵住了,愣愣的看著她,感覺心中的花朵會火燒成灰燼。

  「我的朋友去世了,她的未婚夫沒有人照顧,我必須去照顧那個人。」

  ……

  ……

  ……

  】

  「你說這是一個什麼夢!」跡部景吾聲音微微揚起,裡面還摻雜著無法克制的憤怒。

  「這是你心心念念的人魚公主的後續?」忍足侑士打了一個哈氣,手機裡還在傳來跡部景吾憤怒的聲音,他嘆了一口氣,將手機拿離耳朵,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四十五。

  「不如打電話給木木質問一下她?」忍足侑士懶洋洋的提議。

  「什麼?」

  「質問她為什麼要去照顧那位未婚夫,質問她是不是真的要拋棄你啊。」

  「……她還在睡覺。」

  「我也還在睡覺啊,部長大人!!」忍足侑士欲哭無淚,然後聽到跡部景吾清了清嗓子說,「早起對身體好,本大爺今天陪木木遛狗,順便給你送早餐。」

  「……謝謝部長大人,那麼我繼續睡一會。」忍足侑士掛斷電話後,直接關機,並決定在跡部景吾戀愛成功之前,以後每個晚上回到家都關機。

  ******

  因為手機關機了,所以鬧鈴沒有響,忍足侑士差一點就遲到了,早上網球部的晨練沒有參加上。

  他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備,一旦跡部景吾提起了晨練他沒去,要加倍補訓的話,他默默承擔加倍訓練,然後把跡部景吾的夢講給木木聽。

  但是跡部景吾一直都沒有理他,忍足侑士一時間也猜不透跡部景吾在想什麼,下課鈴一響,平時會去學生會的跡部景吾竟然會坐在座位上,側頭看著窗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而下,他俊美的側臉讓班級女生們都偷偷紅了臉龐。

  「跡……」忍足侑士剛剛准備開口,就被向日岳人拽了回來,向日岳人瞪大眼睛看著他,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跡部景吾默不作聲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午餐時間,木木拎著便當盒來找跡部景吾,看到在班級門口露頭看著自己的木木,跡部景吾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一絲松動。

  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跡部景吾按捺住自己輕飄飄的心情向木木走去,木木將手中的便當盒遞給跡部景吾,歪頭說:「昨天研究的燉菜,味道還不錯,大概……」

  看到木木遞便當的行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了過來,在高一的時候,跡部景吾曾對給他送便當女同學說過,本大爺對吃的東西很挑剔,你至少要比冰帝食堂本大爺聘請的星級廚師做的味道好,並且外觀華麗,本大爺才會考慮一下。

  「啊嗯,本大爺可是很挑剔的,要是不好吃,你下次還得重新做。」跡部景吾用雙手接過便當,完全沒有提起曾經說過的星級標准,而且看起來似乎有點開心。

  「明天有時間嗎?」木木笑著問,跡部景吾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聽到木木繼續說,「那周六我們見一面?」

  「啊……」繼續點頭的跡部景吾。

  一直到木木的背影消失,跡部景吾感覺心髒砰砰的有小煙花爆炸而開……他竟然收到了約會邀請!!!


第二十二章

  總管家敲門送紅茶的時候,跡部景吾正接到教練的電話,網球部這周六有緊急的集訓,集訓的時間並不長,周六早晨出發,周末早上回來。

  看到認真記錄著教練要求的跡部景吾,總管家放下紅茶,離開書房的時候,忍不住輕輕嘆氣……明天大少爺和木木小姐的約會,看來是不成了。

  雖然跡部景吾沒有說,但是只要他一進試衣間好久不出來,肯定是要和木木出去,才會那麼認真的選衣服。

  跡部景吾做好訓練計劃,才給木木打電話,說這周六他們沒有辦法見面了,因為網球部一直想去的訓練場地突然有空期。

  聽到木木祝他訓練順利,跡部景吾又找了幾個話題,也不肯掛斷電話,一直到木木要帶小柴犬出去玩,他才說:「等本大爺周末回來,我們見一面吧,嗯?」

  木木沉默了一下,她看不到手機的另一端跡部景吾已經緊張的捂住了臉,片刻後,她說:「也好,我等你的聯系。」

  掛斷電話,跡部景吾握拳做了一個鼓勵自己的手勢,不禁開心的想:她果然是想和本大爺約會吧。

  ******

  木木將小柴犬的狗糧准備好以後,看了一眼時間,拿起自己的雙肩包向門口走去。

  對方告訴她得咖啡店是距離她公寓最近的一家,她曾在治療酒井秀明的時候,偶爾會在那裡與跡部景吾和酒井秀明碰面。

  陽光刺目的讓木木忍不住眯起眼睛,看到太陽每次她莫名的會想到跡部景吾,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的出發。

  木木打開咖啡店的門,店裡空調的涼氣瞬間降溫了她發熱的肌膚,店員小姐微笑向她問好,她慢慢走向對方告知的桌號。

  邀約她的人已經提前到了,木木走過去,對方轉過頭,看清對方臉的瞬間,木木忍不住睜大眼睛。

  「感謝你能來見我,木木。」他聲音有些纖細,五官清秀而干淨,帶著金色細邊的鏡框。

  木木沒有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只是凝視著他的笑容,這笑容很像她離世的好友——高染。

  木木坐下後,拒絕了服務員小姐的菜單,只是要了一杯清水,對方沒有再開口似乎在等著她整理好情緒,她接過服務員小姐送來的玻璃杯,這才看向對方說:「你說你是高染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的,我叫高唯,這樣突然約你,是因為我一直等不到你回國,我知道突然說我是染染的弟弟,讓你很難接受……」

  「我見過你的照片,我也知道這副鏡框,」木木打斷他的話,低嘆,「你戴的鏡框是我和小染一起買的,我曾經問過她要送給誰,她說……」眼前似乎浮現出好友認真挑選鏡框的臉龐,「送給家人,我以為她是送給表弟的。」

  「家人……」高唯有些苦澀的低下頭,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那照片呢,你不是見過我的照片麼,她怎麼說的?」

  從對方的眼神裡,木木看出了對方似乎並不想要家人這種稱呼,那不是弟弟應該有的目光。

  「嗯,你的照片在她手機的相冊裡,她說是網絡上新認識的朋友……我知道她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所以就開玩笑的提醒了一句,網戀是不靠譜的。」

  木木握著玻璃杯的手暗暗縮緊,她那時候繼續追問就好了,她總是覺得如果照片上的人對高染有特殊意義的話,高染一定會對她說,因為她們是無話不說的朋友。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高唯,木木才知道,高染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高染不願意去說,或者無法開口向她提起。

  「她離開後,只給你留了一封信,裡面沒有提起我,是嗎?」高唯的眼眶已經有些紅了,他雙手握在一起,似乎怕自己的顫抖被木木發現。

  木木沉默不語,也知道高唯為什麼會這麼想,因為如果那封遺書裡有提起高唯的話,木木一定會聯系他,但是他一直沒有等到木木的聯系,後來木木甚至出國離開了,再沒有消息傳來。

  「我……」木木剛剛開口,就聽到咖啡店的門被用力的推開,幾個熟悉的身影向她衝過來。

  「這是誰?!」跡部景吾聲音冷得令人頭皮發麻,他身後是眯著眼睛觀察情況的忍足侑士和一臉擔心准備隨時抓住跡部景吾的鳳長太郎。

  ******

  憤怒——難過——

  委屈!!!!!

  這是跡部景吾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緒,他真的覺得特別委屈,他甚至理解那些曾經自己覺得很不可理喻,在街道上就對男朋友發火的女孩子們。

  先是因為教練的通知他取消了和木木的約會,後來在去集訓的巴士車上,教練又收到場地空期變成下周六的通知,巴士車行駛到半路返航,他迫不及待讓司機將他送到木木家附近下車,結果沒有走到木木的公寓,就看到在咖啡館裡和陌生男人坐在一起的木木。

  那一刻站在咖啡館外面的跡部景吾立刻感受到了什麼叫晴天霹靂,委屈,憤怒,還有心酸,他直接就衝了過去,忍足侑士和提前下車准備去買運動用品的鳳長太郎連忙追上去,就怕跡部景吾一拳打過去……

  事實上跡部景吾冷靜與自控一直都是超常的,除了聲音冷得快要掉冰碴,其他情緒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跡部君?」木木有些驚訝,「你不是去集訓了嗎?」

  「沒想到我們取消了吧。」忍足侑士意味深長的說,然後對木木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迷人的笑容。

  木木睨了一眼忍足侑士,這家伙和鳳長太郎不一樣,完全是為了看好戲才跟來的。

  「不是告訴你注意對本大爺的稱呼麼,」跡部景吾努力壓抑,再壓抑著自己小宇宙般的情緒,「他是誰?」

  「啊,他是我朋友高染的弟弟。」木木這樣說完,跡部景吾愣住了,看向高唯,高唯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對跡部景吾露出歉意的笑容說:「不好意思,我似乎造成了你的誤解,我確實是高染的……弟弟,因為染染的事情來找木木。」說完之後,高唯看向木木說,「我不會日語,能幫我翻譯一下嗎?」

  「不用翻譯,我能聽懂。」跡部景吾的中國話說的很生疏,但是卻很准確,木木和高唯都有些驚訝。

  「你的中文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聽到木木的話,跡部景吾微微挑眉,「本大爺一直在學習中文,還找了老師,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確實很驚喜。」木木點頭,然後聽到高唯說,「看到你在這邊生活的很好,還交到了男朋友,姐姐會很高興的。」

  木木垂下眸子並沒有說話,然後高唯看到跡部景吾和他身後的朋友,開口說:「我今天就先回賓館了,我還有兩天才離開日本,如果你願意可以給我看看那封遺書嗎?」

  「剛剛我就想告訴你,她將信留在自己的郵箱裡,然後給了我郵箱賬號和密碼,我一直都沒有登陸過,」木木輕輕嘆氣,「我一直不敢看,因為我以為我拒絕她的邀請是壓倒她精神支撐的最後一根稻草,現在看來也許並不是,可是我現在還是沒有心理准備,目睹她自殺的現場,我的心理狀態……」

  跡部景吾輕輕握著了木木的手,木木驚訝的看向他,跡部景吾對她揚眉一笑,俊美而耀眼,仿佛能驅散陰霾的陽光。

  「如果在你離開日本前沒能給你答復,那麼等我回國那一天也會去見你。」

  聽到木木的話,高唯眼眶慢慢的紅了,輕輕摘下眼鏡,捂住眼睛低聲說:「謝謝你啊,真的謝謝你,我經常聽她說起你,每次她都會笑得特別開心,開始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後來……我有些羨慕你,羨慕你總是和她在一起,因為我們總是很久才能見一面,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她跟你說起我的話,會怎麼說呢……」

  「……」木木沉默下來,看到高唯慢慢戴上眼鏡,對她笑了笑說:「她對你從未正式的說起過我,是嗎?」

  「也許說起了,在最後的信裡。」聽到木木這樣說,高唯笑了,那笑容像極了高染,木木看的有些愣神,跡部景吾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不高興的半眯起眸子。

  高唯留下了聯系方式以後才離開,木木透過咖啡店的落地窗看著他的身影,突然想到了『落寞』這個詞。

  ******

  聽不懂中國話的忍足侑士,看到高唯離開了,嘴角噙著笑容問:「我還以為是夢中的那位需要被照顧的未婚夫……」

  「什麼?」木木不解的看向忍足侑士。

  「沒什麼,忍足這家伙最近總是做奇怪的夢,」跡部景吾揚起嘴角,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忍足侑士,「可能是缺乏鍛煉吧,訓練翻幾倍就好了。」

  忍足侑士做出舉手投降的手勢,然後拍了拍鳳長太郎的肩膀說:「走吧,別打擾我們的部長大人了。」

  一起走出咖啡店以後,跡部景吾送木木回家,忍足侑士和鳳長太郎走向商店街。

  「景吾,你剛剛是在生氣嗎?」木木突然開口這樣問,跡部景吾一驚,有些心虛說:「本大爺才沒有生氣呢,啊嗯,本大爺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看到跡部景吾口是心非的樣子,木木了然的點了點頭說:「我之前突然接到高唯的電話,他說是高染的親弟弟,並且說了很多高染的事,但是我從未聽高染提起過有一個弟弟,所以想見見他,周六約你見面是想讓你陪我一起去。」

  木木停下步伐,認真的凝視著跡部景吾,突然之間笑著說:「我比想像中要更加依賴你呢。」

  聽到木木這樣說,跡部景吾之前所有負面情緒一消而散,只剩下美得冒泡泡的感覺,哼聲說:「啊嗯,你怎麼不直接告訴本大爺,突然看到你和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誰知道他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想要勾引你?」

  「勾引?」聽到跡部景吾用這樣的形容詞,木木忍不住覺得好笑。

  「本大爺說錯了嗎,看到長得好看的人,你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那時候你不是也總看幸村精市麼……呵……」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木木坦然的回答,並露出一絲笑容。

  跡部景吾瞬間有些心塞,冷笑說:「你就這樣見異思遷,才不惹人喜歡。」

  「是這樣嗎?」木木眸子輕輕一轉,上前一步牽住跡部景吾的手,對他歪頭一笑說:「我不惹人喜歡沒關系啊,你喜歡我不就可以嗎?」

  「……」跡部景吾感覺自己呼吸一滯,臉頰溫度明顯開始提升。

  「怎麼不說話呀,」木木笑容加深,「你不喜歡我嗎?」

  跡部景吾躲開木木視線,嘴硬說:「本大爺看是你更喜歡我吧!」

  木木看到跡部景吾發紅的耳垂,笑得眼睛都彎起來,繼續追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喜歡,非常的喜歡,但是本大爺就不告訴你。


第二十三章

  野澤千姬收到星野川夏的聯系時,正在開車往警局去,她是一名特行心理醫生,服務的對像通常都是監獄裡的犯罪者。

  看到信息,她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然後將車掉頭向星野川夏的診所駛去。

  正如野澤千姬所料,她一進屋就收到星野川夏指責的眼神,星野川夏抬手將一本書丟下她,她接住飛過來的書,發現是她給木木的那本小說。

  「你這種是誤導行為,木木的監護人不在身邊,我是她的監護人,你的任何想法都應該有我的同意,而不是直接去見她,做這種暗示的誤導行為。」星野川夏看起來真的十分生氣,不給野澤千姬任何開口的機會,訓斥的話滔滔不絕。

  野澤千姬也不生氣,只是動了動嘴角,自己和星野川夏雖然從大學開始一直是不錯的朋友,但是兩個人是完全相反的,自己選擇成為心理醫生,只是單純想要了解人類思想與行動,一念之間會帶來多少有趣的後果,而星野川夏成為心理醫生,是想去幫助因為社會壓力或者意外而造成的精神疾病的病人。

  因為這種截然不同,自己成為研究罪犯的心理醫生,而星野川夏成為日本有名的心理醫生,桃李滿天,培養出了很多不同領域的優秀心理醫生。

  「這是誤會,我沒有任何暗示性,我只是覺得這個孩子有無限的潛力。」 野澤千姬笑著回應,對於星野川夏激動的情緒毫無反應,而是低頭看了一眼她送出去的書。

  這是本書是前幾年日本很火的著名犯罪文學,講是平凡的男主角升入大學的那一天,認識一位優秀的新朋友,這位新朋友成績與家世都是佼佼者,讓男主角見識到了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然後某一天,他在男主角的面前自殺了,並引導男主角一點點揭開他的秘密。

  他用自己的死亡將男主角拖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她確實用這本小說暗示了木木,朋友的死亡讓她的內心處於一個黑暗的世界。

  「什麼潛力,給你當實驗材料,去嘗試你的催眠方式,」星野川夏用力的皺起眉頭,「你直接拿你的犯人們去做實驗多好。」

  「我只是覺得這孩子跟著你學習治病可惜了,她能夠有更深的造詣,在犯罪心理學的領域中,」 野澤千姬走向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木木,對她微笑說:「能讓星野氣成這樣,看來你是願意接受我的催眠治療了。」

  「剛剛星野導師給我看了你催眠方法和當年的論文,與實驗後寫出的很多版本的課題,」木木指了一下星野川夏辦公桌上的文件,「你的這種催眠方式其實已經被廣泛運用了,只是有些弊端。」

  野澤千姬的催眠被稱為反向催眠,在正常的催眠中讓人恐懼的記憶與美好的記憶相互交織,然後去面對,接受,克服,或者逐漸的淡化恐懼,但是野澤千姬的催眠卻是完全避開了恐怖的記憶,在催眠中徹底的遺忘這些記憶,在她過往的實驗中,有的人在催眠中喪失了全部的記憶,有的人原本已經遺忘的記憶,但在受到刺激後記憶變得混亂不堪,精神失常。

  這種催眠對於經歷極度恐懼的人,是非常有效的,所以後來受到認可和運用,但是野澤千姬是不滿意的,她最初的目的可不是讓人輕松的遺忘記憶,而是在用自己曾經恐懼的事情,打破催眠出來的美好夢境。

  在野澤千姬來看,那些受到催眠影響,將催眠出來的美好夢境與現實折疊,遺忘了那些痛苦記憶的人都是催眠失敗,像白痴一樣拋棄了自己的記憶。

  但是她覺得木木能夠成功達到她想要的結果,這個中國女孩能從美麗的夢境中醒來,證明她日以繼夜的研究,並不是讓人逃避現實,而是去面對現實。

  木木的心理創傷情況顯然用不到這種程度的催眠,星野川夏看到木木認真思考的模樣,有些坐不住,她正想單獨跟木木談談,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星野川夏看到跡部景吾走進來的瞬間,提著的心被放下了。

  「景吾,你怎麼來了?」木木詫異的看向突然出現的跡部景吾,他還穿著網球部的運動服,看來是訓練結束直接趕過來的。

  「是星野醫生發信息給本大爺,說你需要我。」聽到跡部景吾的話,木木看向星野導師,星野導師露出笑容,木木的心髒仿佛被什麼戳了一下,啊,被看透了,她很依賴跡部景吾,這種治療雖然見效快,但是可能對記憶產生問題,她不敢告訴跡部景吾,同時她一直在考慮的問題也是,這種治療會不會影響她與跡部景吾的記憶。

  在她人生的低谷期,跡部景吾給予她的一切,都是光與救贖般的存在。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她喜歡他,不想失去這份珍貴的記憶。

  ******

  給予野澤千姬的答復因為跡部景吾的出現被擱淺了,木木跟著跡部景吾離開了診所,看著木木的離開,野澤千姬露出『我等你』的笑容,仿佛她已經知道木木的答案。

  木木坐在跡部景吾的車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片刻後,跡部景吾突然開口說:「停車。」

  司機先生愣了一下,連忙靠邊將車停好,看到跡部景吾抓住木木的手腕說:「你跟本大爺下車,」然後又轉頭對司機說,「你在附近找一個停車場先休息,等本大爺的電話。」

  跡部景吾帶著木木走到一家烤肉店的門口,轉頭對她說:「想吃嗎,這家店是岳人推薦的,網球部上次聚餐就在這裡,味道還算華麗。」

  「啊……烤肉?」木木一時不知道為什麼跡部景吾會帶她來烤肉店。

  「你還不餓是麼,那本大爺帶你去神奈川乘游輪吧,風景很美不錯的,還是你想去更遠的地方,本大爺讓管家准備直升飛機帶你去,你們女孩子做什麼才覺得開心,」跡部景吾面無表情卻一臉認真的說,「游樂園,水族館,還是購物……對了,我們可以去美術館,也許為你作畫能夠帶來一點靈感,還是你想要吃甜品,本大爺帶你去日本最好的甜品店……」

  「景吾。」她溫軟的輕輕喚著他的名字,就將他剩余的話都堵在喉嚨裡,木木發現有行人對他們投來視線,他們就這樣站在人家的店門口不進去確實有點惹眼。

  木木牽起跡部景吾的手,帶著他往前走,輕輕嘆氣說:「你讓司機來接我們回去吧。」

  「你懂本大爺的意思麼,木木!」跡部景吾聲音微沉,木木停下步伐,轉頭看向他,跡部景吾俊美的臉龐上沒有笑容,亮如星辰的眼眸中沉澱著令人窒息的漩渦,他一手牽著她,另一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拽向自己的懷裡,此刻的跡部景吾不是那個總是偷偷對她耳紅的少年,而是那位在任何場合都擁有著君臨天下氣場的跡部少爺,他低頭靠近她的耳邊用磁性而迷人的聲音說,「本大爺怎麼做你才能開心,你明明知道的,本大爺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你不需要特意做什麼,我在你出現的那一刻,就覺得很開心。」木木輕輕嘆氣,然後伸手摸了摸跡部景吾柔順的發絲。

  她總是能用一句話就讓他開心的不得了,但是他卻不知道他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

  「本大爺不希望『你需要我』這話是別人告訴我,而是你,你親自對本大爺說,」跡部景吾注視她的眸子,「本大爺接受你的所有決定,木木。」

  如果沒有遇見跡部景吾的話,她也許會接受野澤千姬的治療,事實上她對野澤千姬的催眠治療也很感興趣,她在心理學的好奇與探究,其實骨子裡是與野澤千姬一樣的。

  但心理研究是野澤千姬的全部,如果她沒有遇見跡部景吾也許也會心醉於心理研究,但是最吸引她的東西已經改變了。

  「我一定會被冰帝的女生嫉妒死吧,」木木抱住跡部景吾,笑著說,「將她們的帝王變成我的私有物。」

  「……」

  「……」「……」

  「……」「……」「……」

  跡部景吾大腦停止運作了片刻會才反應過來,木木接受了他,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是接受本大爺了嗎?」

  木木抿唇一笑,放開跡部景吾轉身向前走去:「我有點餓了,突然想吃那家烤肉了。」

  「木木,你是本大爺的女朋友了!!」自身的教養不允許跡部景吾在大街上開心的蹦起來,但他還是開心的對著木木喊了出來。

  路上的行人都紛紛看向兩個人,木木臉一下子燙起來,她跑過去捂住跡部景吾的嘴:「你小點聲,大家都看我們呢。」

  「有什麼關系,你可是本大爺的女朋友,」跡部景吾抓住木木的手,低頭親了一口她的額頭說,「本大爺叫司機回來送我們回家,本大爺讓廚師給你准備一頓超級豪華的烤肉。」

  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他都想要給她最好的,不管是什麼。

  剛給司機打完電話,跡部景吾就聽到木木開口說:「景吾,我還有一件事沒有說……」

  跡部景吾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木木這家伙總是能讓心情忽高忽低,他挑眉說:「感覺不是好事,你先別說了,本大爺現在心情特別好。」

  木木摸了摸下巴,考慮了半響,對跡部景吾露出笑容,這笑容讓就跡部景吾右眼皮一跳,他聽到木木說:「我准備回國一趟,可以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家的小景嗎?」

  跡部景吾咬牙切齒的用雙手捏住木木的雙頰說:「你是魔鬼嗎?!」

  「不是魔鬼,是跡部景吾的女朋友。」木木的回答猶如暴擊般直中跡部景吾心髒。

  跡部景吾捂著因為開心而發紅的臉,他覺得自己徹底的完了,沒有辦法翻身了。


第二十四章

  木木低頭整理著行李箱,小柴犬圍著她轉來轉去,木木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你舍不得我麼,我很快就回來。」

  「呵……」旁邊低頭看書的跡部景吾嗤笑,明明最舍不得的是他,她卻總是關心那個笨狗。

  「哎,不如把小景帶著吧。」木木揉著自家柴犬的肉臉,心中也泛起不舍。

  「什麼,你不是說幾天就回來,這麼折騰它,它可會生病的。」跡部景吾合上書,將木木從小柴犬身邊抓了過來,挑眉說,「還是你覺得本大爺不能好好照顧它,啊嗯??」

  「不是啊,我知道你肯定會好好照顧小景,只是我很舍不得它,從我撿了小景開始,它就沒有時間長離開過我……」

  「那本大爺呢?」跡部景吾忍不住開口問。

  「嗯?」木木摸了摸下巴,盯著跡部景吾看了半天,跡部景吾扭開頭,皺眉說:「這麼看著本大爺什麼意思?」

  「我想觀察一下你的表情,看看自己分析的對不對,」木木輕輕一笑,「你是覺得自己更舍不得我,我卻只關心小景麼?」

  正是如此,他也是小景啊,為什麼不能來安慰他,卻一直注意著那條不華麗的狗。

  但是跡部景吾才不會將這些想法說出口,他伸手擋住木木的視線:「本大爺的意思是,你不准備跟本大爺說點什麼,剛剛交往就回國。」

  「我很快就回來啊,你不是知道麼,我學校並沒有請那麼多天的假期啊。」

  跡部景吾身為學生會長,所有的學生請假表都會送一份去學生會,說起請假的事情跡部景吾就更不高興了,他皺眉說:「你說回去五天,為什麼請了一周的假期。」

  「對呀,回去呆五天,還有兩天用來往返。」木木理所當然的回答,然後將行李箱系好,看向跡部景吾說,「一周很快的。」

  跡部景吾還沒有說話,小柴犬又跑過來撒嬌,吸引木木的注意力,跡部景吾默不作聲的盯著小柴犬,似乎察覺到什麼,小柴犬從轉頭看向跡部景吾,黝黑的眸子懵懂又無知。

  它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賴著撒嬌,真是讓人羨慕又嫉妒,跡部景吾連忙將這種奇怪的情緒驅散,他怎麼能去羨慕一只狗!~?

  木木給小柴犬准備好狗糧,小柴犬搖著尾巴去吃飯了,不在纏著木木,木木可能跡部景吾坐回了沙發,但是眼睛卻偷看小柴犬。

  「怎麼了,難道景吾也餓了嗎?」木木開玩笑的問,跡部景吾十分的不高興的回答,「你就不能說些讓本大爺開心的話。」

  木木走到跡部景吾的旁邊,用保證的語氣說:「我會按時給聯系你的,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

  「還有呢?」

  「啊,還有??」這可難為住木木,看到跡部景吾的眉頭慢慢的皺起來了,木木連忙開口說:「對了,視頻,我們可以視頻啊,又可以說話又可以見到對方。」

  「這些都是當然的吧,啊嗯,」跡部景吾抓住木木的手臂,靠近她說,「沒有其他的話麼,你明天就要出發了。」

  木木有點懵了,自從兩個人交往之後,跡部景吾的心思實在有點難以捉摸。

  「你不是心理醫生麼,難道分析不出本大爺在想什麼?」跡部景吾失力般的低頭用額頭靠著木木的肩膀。

  「心理醫生也不是完全的可以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呀。」木木哭笑不得,伸手輕輕揉著跡部景吾的發絲,低聲在他耳邊說,「但是我保證每天都會想你。」

  「你怎麼突然說這麼肉麻的話,」跡部景吾板起臉,防止自己露出笑容,「本大爺網球部和學生會很忙的,可能沒空想你。」

  「???」木木徹底懵了,她以為這麼說跡部景吾會很高興呢,但是顯然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算了,你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本大爺要回家了。」跡部景吾將手裡的書放在茶幾上就要走。

  「別走呀,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飯的麼。」木木連忙拉住跡部景吾,跡部景吾都沒有給司機打電話顯然不是真的要走,這個時候她要是沒有挽留,他肯定就真的要鬧別扭了。

  「嗯哼,舍不得本大爺走是不是?」跡部景吾抬起下顎,俊逸的臉龐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當然舍不得,我明天就要出發了,想跟你在一起多呆一會。」木木連忙表明立場,聽到她這麼說,跡部景吾滿意的點了點頭。

  實際上,木木完全沒有想到跡部景吾會突然過來,她今天除了整理行李,還要整理資料給星野導師,總之真的是一堆事情要忙。

  不過哄好男朋友也很重要啊,尤其哄男朋友比整理資料更加費時費力。

  ******

  跡部景吾與柴犬小景四目相對,然後小柴犬扭開頭將屁股對著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跡部景吾伸手揉著它肉呼呼的臉頰說:「你別在這裡鬧情緒,快點吃飯。」

  在跡部景吾身後的樺地崇弘伸手抱過小柴犬,防止跡部景吾繼續『蹂|躪』它的臉頰,然後沉默不語的看向跡部景吾。

  雖然樺地崇弘沒有說話,但是跡部景吾知道他的意思,樺地很喜歡小柴犬,並且這幾天都想照顧小柴犬,跡部景吾當然是允許了,照顧小柴犬的樺地是不允許他這麼『欺負』柴犬小景。

  跡部景吾看著樺地崇弘將柴犬小景牽走,他拿出手機看了一會,還沒有收到木木的信息,她應該快下飛機了吧。

  感覺心緒亂亂的,跡部景吾走到窗邊,他有些後悔,後悔剛剛在機場因為害羞拒絕了她的擁抱。

  這是跡部景吾第一次如此想念一個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她的身邊。

  ******

  木木打了一個噴嚏,看到爸爸投來的關切視線,她連忙搖頭,然後聽到她媽媽問:「這次回來要去見見高染嗎?」

  「嗯,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回來的。」木木對媽媽露出笑容,然後給跡部景吾發了一個信息,抬頭對上爸爸的視線,她歪了歪頭,「讓你們擔心了。」

  爸爸無言的拍了拍木木的肩膀,木木看著父母開心的樣子,決定等事情辦好了,再告訴他們自己交了一個男朋友。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去了日|本沒多久,高染的爸爸就領了一個男孩回來,」木木的媽媽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自家女兒的表情,「說是收養的孩子,但是高染的媽媽大鬧了一場,似乎是私生子。」

  「我知道。」木木沒有告訴媽媽,這位私生子來日|本見自己了,她也知道媽媽一直擔心自己,所以才不敢將有關於高染的任何消息告訴她。

  「哎。」聽到木木說知道這件事,木木的媽媽只能嘆氣,孩子與大人不同,往往對於家庭更加纖細而敏感。

  木木簡單的與跡部景吾發了一些信息之後,便和媽媽聊起了在日本的生活,廚房裡傳來爸爸做得紅燒魚的香氣,時間仿佛定格,以前也是這樣的,放學後,家裡總有父母做好的飯菜,然後她和高染湊在一起完成老師留的作業。

  高染的數學特別好,她總是喜歡抄高染的數學答案,作業寫完很晚的話,高染一般會在她家留宿,因為高染的家裡總是沒人。

  木木打開電腦,看著那封未讀的郵件,然後打開那封郵件——

  【致木木:

  我不知道你在我離開多久以後打開的這封郵件,我的離開給你造成什麼樣子的影響呢,我的離開一定只會對你產生影響,只會讓你傷心,這對於我的父母來說應該是無所謂的事情吧。

  我大約在半年前察覺到爸爸有一個私生子,媽媽也知道這件事情,她和爸爸吵的很凶,我當時在房間裡聽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們沒有察覺,他們只是宣泄著自己的情緒,連屋子裡還有我的存在都不知道,我以為他們會分開,但是他們卻為了保全臉面決定和解。

  我偷偷從爸爸的手機得到了那個男孩的信息,然後我通過網絡接觸到了他,他比我小一歲,名字叫李唯,他的媽媽帶著他嫁給了他的繼父,他的媽媽似乎幾年前就病逝了,他和繼父生活在一起,他的繼父是一名老師,對他很好,他也很敬重自己的繼父。

  他比我過得幸福,這讓我很矛盾,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回過神來,我發現我的所作所為變質了,最開始,我只是好奇爸爸的私生子,我說不出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有什麼感覺,但是我會去接觸他,一定充滿著負面的情緒,所以我不敢告訴你。

  在我發現李唯對我抱有特殊感情後,我覺得自己的感情變得更加渾濁了,我很多次想就這樣毀掉他的人生,因為我覺得他的無知是一種罪。

  我斷掉了和他的聯系,然後陷入了自我厭惡,慢慢的我覺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我覺得這世界很沒有意思。

  我知道自己病了,但是這樣挺好的,世界上許多人因為事故,因為疾病,不得不終結人生的旅程,但是我卻不想繼續下去了,未來的我也許會更加的醜陋,這讓我無法接受。

  如果把一切告訴你,你會怎麼對我說,你會讓我怎麼做,你會阻止我去見李唯吧。

  那天我邀請你跟我離開,你拒絕了我,這讓我松了一口氣,現在的我也許只能把你拉進泥潭,這世界沒有任何地方能成為我的救贖。

  我的存在,我的離開,我們一起度過的時間能給你留下什麼,很多年後,你會如何跟別人說起我呢,你的一生又會過得如何呢,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後……

  我們會再見的,在人生的終點之處,那時候在給我說一說吧,木木,你獨自走過的年歲,流轉的四季中你都看到了什麼的故事。

  對了,也許李唯會找到你,他也許會想看這封遺書,要不要給他就由你來做決定吧。

  攪亂他的人生很抱歉呢。

  拜拜,木木。】

  木木合上電腦,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卻發現自己並沒有。

  手機震動的聲音吸引了木木的注意力,是跡部景吾打來的電話,木木接起電話,聽到跡部景吾沉著而磁性的聲音:「啊嗯,信息回的太慢了,木木。」

  木木想要開口回答,眼淚卻湧出眼眶,啊,她其實很難過,但是一個人努力支撐情緒的時候,聽到跡部景吾聲音那一刻,仿佛所有的情緒都找到了依靠。

  「木木?你在哭嗎?」跡部景吾的聲音低沉下來,木木努力的讓自己哽咽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剛剛看了高染留給我的信,所以……」

  「所以為什麼當初不帶本大爺一起回去……」跡部景吾深深的嘆氣,「你都想帶著那只笨狗,為什麼不想帶著本大爺呢,木木。」

  「……」

  「你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是需要你獨自面對的了,木木,因為你現在擁有我了。」

  他的聲音那麼好聽,還蘊含著千絲萬縷似勒住木木心髒的溫柔,木木捂住眼睛,眼淚依然在掉卻能露出笑容說:「嗯,下次跟我一起回來吧,景吾。」


第二十五章

  木木走上墓園長長階梯,高染的父母將她埋葬在本市最好的墓園,他們總是這樣對待她,給予她最好的物質,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予。

  木木將一束包裝很精致的百合放在高染的墓碑前,墓碑上的她依然那麼漂亮,笑得很好看,仿佛雙眼裡蘊含著星空,但是如果她真的那麼開心,也不會變成冰冷的墓碑。

  木木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到跑過來的高唯,他額頭滿是汗水,臉頰泛紅,呼吸也很急促,察覺到木木的視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一下額頭汗水說:「讓你久等了,我收到信息就立刻趕過來了。」

  「你不用著急,既然決定會給你看信,我就不會反悔。」木木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高唯,「這是郵箱的賬號密碼,她的遺書在裡面。」

  「有提到我的,對麼?」高唯雙手接過那種紙條,在手心中幾乎感受不到重量的紙條,對他來說有著無法言說的沉重。

  「對。」但是並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後面的話木木原本想說,但是又覺得說了也沒有意義,只是又轉頭看向墓碑。

  「謝謝你願意給我看信,你陪陪她吧,」高唯伸手輕輕碰了碰墓碑,「見到你,她一定覺得很高興。」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聽到木木的話,高唯怔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笑了,紅著眼眶說:「啊,還是你最了解她。」

  看著高唯轉身離開的背影,木木猶豫了一下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最終只是看著他落寞而孤獨的背影。

  「你其實都知道吧,」木木看向摯友笑容燦爛的照片,低聲說,「你已經徹底改變了那個叫李唯的人生。」

  百合花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微風輕輕拂過,一切都是寧靜而美好,高染永遠不會再給她任何答復。

  ******

  木木離開墓園以後,手機收到了野澤千姬的短信,這位特別的心理醫生真的是特別中意自己,還是不肯放棄對她的勸說。

  「本大爺以為你還會需要一些時間。」磁性而撩人的男聲讓木木驚愕的轉身,看到自家的男朋友依著欄杆對她輕輕的笑著。

  「景吾?」木木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跡部景吾微微挑眉,用十分生澀的中國話說:「啊嗯,看到本大爺開心嗎?」

  「你什麼時候……」木木真的是太驚訝啊,跡部景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本大爺可等不到下次陪你回來,你不帶本大爺回國,本大爺就自己來。」

  「我說你怎麼沒有回我的信息。」木木輕聲嘆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跟星野老師要的我家地址?你能找到這裡該不會去過我家裡了吧?」

  「啊嗯,本大爺本來能更早見到你,只是私人飛機降落需要的手續花費比預計更多的時間,」

  跡部景吾牽起木木的手,有些不高興的說,「看來你沒有告訴你父母,你跟本大爺交往的事情啊。」

  「原本准備晚一些告訴他們的,看來你搶先說了?」木木忍不住想像一下父母驚訝的表情。

  「沒說,讓星野醫生幫我問的位置,然後導航找到的你。」跡部景吾摸了摸鼻尖,原本是打算非常自信的告訴木木父母,他是木木的男朋友,但是到木木家門口,他才知道自己也會緊張的連按響門鈴的力氣都沒有。

  「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家吧,我跟爸爸媽媽介紹你。」木木緊緊握住跡部景吾的手,跡部景吾輕輕回握住她的手,抿唇問:「啊嗯,這麼突然出現,你父母會不會不太喜歡我。」

  緊張的連『本大爺』這個自稱都不用,木木內心暖暖的又癢癢的,決定逗一逗跡部景吾,一臉嚴肅的沉默下來。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你的父母曾經說過對你未來丈夫的要求嗎,」跡部景吾微微皺起眉頭,緊張的問,「該不會不喜歡外國人吧?」

  「嗯,這個不好說……」

  「果然如此,幸好本大爺沒讓他跟著本大爺去拜訪你家。」

  「他??」木木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誰跟著你一起來了?」

  「本大爺的祖父。」跡部景吾的回答讓木木瞪大眼睛,她停下腳步,「我沒聽錯吧,你的祖父跟著你一起來中國了嗎?」

  「他一直想見你來著,本來交往以後想讓你見他一面的,但是你突然決定回國,」跡部景吾看到木木的眼睛慌張的轉來轉去,突然覺得自己的緊張感消散了不少,「飛機降落手續是祖父幫我辦理的。」

  也對啊,跡部景吾還是一個高中生怎麼也不可能獨自辦理私人飛機降落的手續,肯定要經過他的家裡人啊。

  「這也太突然了吧,我們才剛剛交往。」木木有些失力想要蹲下來緩解一下心情,跡部景吾一把抓住她,將木木緊緊的抱住,低笑說:「你怕什麼,啊嗯?」

  「總覺得這個發展有點不對勁,」木木用力的推著跡部景吾湊過來的臉,看著跡部景吾有些得意的表情,木木眯起眸子,捏住跡部景吾的耳垂,壓低聲音說:「是你怕什麼吧,景吾。」

  木木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立場反轉,跡部景吾耳垂有些發熱,他拍開木木的手,微微抬起下顎問:「你覺得本大爺害怕?」

  木木剛剛准備開口,跡部景吾輕輕一笑,捏住木木臉頰吻上她的雙唇,然後緊緊的摟住她的腰說:「啊,你說的沒錯,本大爺是在害怕。」

  木木心髒猛的跳起來,他很少在她的面前露出如此有侵|略性的一面,他總是溫和而害羞的,導致她常常會忘記他是君臨冰帝的王者。

  「如果你當初提議讓我跟你一起回中國,本大爺也許不會這麼不安,」跡部景吾用眼神細細描繪著她容顏的輪廓,「但是你沒有開口,你甚至都沒有想過帶我回中國。」

  是的,她沒有想過帶跡部景吾回中國,畢竟他們剛剛開始交往,她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的父母。

  「是我沒有考慮……」木木的話沒有說完,跡部景吾慢慢的笑了,仿佛能夠攝人心魂的笑容讓木木有些眩暈,這幾乎將她迷暈的笑容帶著一絲讓木木警戒的危險,「你不需要考慮的,本大爺知道該做什麼。」

  跡部景吾放開木木,木木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跡部景吾,他對她微微挑眉,唇角的笑容高傲而溫柔,仿佛剛剛那個危險而充滿壓倒性的跡部景吾是她的錯覺。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讓你變成如此不安的事情。」木木摸著下巴陷入深深的沉思和自我檢討。

  跡部景吾笑了笑,他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他的感情與理智早已經失衡。

  「讓雙方家長見面這種事情,肯定還是有些早,但是本大爺想讓你見見我的祖父,」跡部景吾微微低頭,「如果你不願讓本大爺見你的父母,本大爺來見見你就回去。」

  「當然願意讓你見我爸爸媽媽,」木木斬釘截鐵的說,「但是見到你之後,他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驚喜,如果連你的祖父一起見的,大概會變成驚嚇?」

  「啊,公交來了,快跑起來,這邊很偏僻,如果錯過了要等好久。」木木抓著跡部景吾的手跑向公交車。

  跡部景吾一上車,視線幾乎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木木不禁深深的感慨自家男友的魅力值簡直是爆表通殺啊。

  看到跡部景吾環視著公交車內,木木就知道了,大少爺一定是打車來的墓園,木木感覺手輕輕握住,跡部景吾低聲在她耳邊問:「你帶我回家嗎?」

  「你放心,我去哪裡都帶著你。」木木有些調侃的回答,跡部景吾撓了一下她的手心,撇嘴說:「花言巧語。」

  「真心的啊。」木木立刻擺出真誠的表情。

  「先去見誰的長輩?」跡部景吾問。

  「聽你的。」木木歪頭一笑,跡部景吾覺得內心柔軟的一塌糊塗,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情緒漸漸變得平穩。

  公交車陌生的報站聲音,車內的交談聲音,跡部景吾握著她的手看向窗外,陌生的風景不斷的劃過,但是他卻無比的安心,她已成為他的歸宿。

  「木木,本大爺想看看你長大的城市。」跡部景吾突然這樣開口說,「本大爺喜歡這座城市。」

  他喜歡這座城市,哪怕他從未來過,哪怕他對每一個街角都很陌生,只要想到這是她成長的地方,他就喜歡的不得了。

  「先去見你的祖父吧,景吾,別讓他浪費時間等待我們。」木木的話將跡部景吾的視線從窗外吸引了回來,跡部景吾雙眼燦若星辰,木木與他十指相扣,「我對景吾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花言巧語,都是真心的。」

  跡部景吾眼睛微微睜大,感覺臉頰的溫度不受控制的升高,輕輕捂住木木的嘴:「本大爺知道了,別突然說這種話……」

  跡部景吾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是跡部景吾祖父打來的,他催促著跡部景吾帶木木去見他,跡部景吾知道木木都能聽到,他漫不經心的敷衍著祖父。

  看著跡部景吾的側臉,時光仿佛交錯,木木似乎看到在去輕井澤的巴士上,她噩夢驚嚇,看到的如太陽般溫暖又耀眼的跡部景吾,也許從那一刻起——

  她就一直惦記著將他據為己有。

  【我們會再見的,在人生的終點之處,那時候在給我說一說吧,木木,你獨自走過的年歲,流轉的四季中你都看到了什麼的故事。】

  獨自奔赴異國的她,先是見到一條叫小景的柴犬,然後遇見了一個叫小景的人。

  接下來流轉的年歲中,她不會是獨自一人……接下來她的人生都會與小景相伴。

  【她和她的狗·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一個番外,比較有意思的那種【微笑臉】

  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讓我能將這個中篇的小甜文寫完,

  之後會嘗試一些原創的西方幻想類型的小甜文,喜歡的話可以留意一下。

  
平行

  誰也沒想到像跡部景吾那種身價的富豪會衝入火場救人,在消防車來之前,他憑一己之力救出了三個孩子,然後又一次衝入火場的時候,是消防員將失去意識的他和他懷裡的小男孩救出來的。

  跡部景吾醒來以後,聽到忍足侑士在和一位老人說話,察覺到他醒了,忍足侑士立刻衝到他的床邊,聲音低啞的說:「跡部,能聽到我說話嗎?」

  跡部景吾抬手想要去拽臉上的氧氣罩,忍足侑士將他打著吊瓶的手按了回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是瘋了嗎,你差點在那個火場裡出不來,你想死嗎?」

  「或許吧,」跡部景吾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此刻只有嘶啞,雖然聲音很微弱,但是忍足侑士還是聽到了,忍足侑士繃起臉,手緊緊握了一下拳頭,低聲說:「沒人想看到你這樣,她也不想……」

  聽到忍足的話,跡部景吾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目光空空的看著天花板,門口傳來敲門聲,一位漂亮而溫柔的女性推門而入,看到醒過來的跡部景吾,她松了一口氣:「醒過來就好。」

  忍足侑士走向妻子,輕輕為她攏了一下有些微亂的長發,低聲說:「嗯,已經沒事了,小染,有我在呢,肯定不能讓跡部出事。」

  高染這才注意到病房還有一位陌生的老人,這位老奶奶穿著干淨整齊的女巫服,雖然臉龐已經被歲月刻下一道道皺紋,但是依然秀美而端莊。

  「這位是?」高染看向丈夫忍足侑士,忍足侑士輕輕咳嗽了一下,「這是跡部最後救下出來的孩子奶奶,來感謝跡部。」

  原本跡部還沒有醒,忍足侑士希望這位老婆婆能夠先回去,但是老婆婆堅持跡部已經醒了,所以一定要進病房,沒有辦法忍足侑士只能讓她進來看看還在昏迷的跡部景吾,結果,她進屋沒有多久,跡部景吾就真的醒了。

  「我可以和他單獨說幾句話嗎?」那位老婆婆露出溫柔的笑容,忍足侑士和高染對視一眼,忍足侑士摘下眼鏡按了按鼻梁說,「可以,但是他剛剛醒,還需要休息。」

  「我自有分寸。」老婆婆微微一笑,那份從容而淡雅讓忍足侑士輕輕點頭,高染似乎還想要和跡部景吾說什麼,但是被忍足侑士阻止了,拉著妻子走了出去。

  老婆婆坐在跡部景吾病房旁邊的椅子上,跡部景吾轉眸看向她,老婆婆目光祥和看著他,隱隱透著一絲惋惜:「你本來不應該如此不幸的。」

  「咳,我在婆婆的眼裡,看起來很不幸嗎?」跡部景吾用沒有打吊瓶的手摘掉自己的氧氣罩,側頭看著一臉悲憫的老婆婆。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我孫子有這個死劫,這是無可避免的,我以為這次肯定會失去他,但是你的決定,改變了他的命運,你衝進火場護住了他。」老婆婆嘆息的閉上眼睛,「天道有命,但是往往一個契機又會改變天命。」

  跡部景吾沉默不語,俊美而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情緒,淡聲說:「婆婆的意思是我改變了你孫子的命運。」

  「孩子,天道對你有所虧欠,所以對你所作所為視而不見,但是你現在做的事情,違反人道。」

  跡部景吾瞳孔微縮,有些銳利的看向老婆婆,眯起眸子問:「婆婆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命中原本有一子……」

  「啊嗯,婆婆說笑,我妻子都死了,哪來的孩子,婆婆意思我會再娶嗎?」跡部景吾嘴角弧度透著一絲冰冷的刻薄。

  「所有的因果都在一念之間。」婆婆釋然的笑了笑,然後像跡部景吾手裡塞了一個東西,隨後起身說,「別擔心,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我是替孫子還這份改命的恩情。」

  跡部景吾想要抬手看到老婆婆放入他手中的是一個疊成三角形的咒符,他想問這是什麼,但是卻覺得自己的意識恍惚起來,老婆婆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去見見不同的自己吧。」

  ******

  頭有些疼,跡部景吾努力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他記得他還在醫院才對,他猛的起身驚醒了身邊的人。

  「嗯,你醒了,景吾。」她聲音帶著一絲剛剛睡醒的低啞,跡部景吾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髒狂跳起來。

  「木木……」他聲音有些干澀,眼眶有些泛紅,伸手輕輕碰了碰木木的臉頰。

  眼前觸手可及的木木,與他記憶中有些不一樣,雖然依然很美麗,但是記憶中的她是齊肩短發,眼前的她卻長發及腰,看向他的目光溫柔中透著一絲疑惑。

  「怎麼了,突然叫上我的全名了,還在不高興麼,」木木打著哈欠起身,按下床頭櫃上的遙控器,窗簾緩緩打開,充足的陽光照入房間,她清醒不少,轉頭看向雙手緊抓著被子的跡部景吾,「我不是都道歉了麼,這一次的旅行,我肯定完全配合。」

  「旅行?」

  「對啊,你等下再確認一下行程,我手上還有幾個病人還要交代一下。」

  「病人,你…… 」跡部景吾的話沒說完,伸完懶腰的木木撲過來抱住他,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早安,景吾。」

  跡部景吾凝視著她的臉頰,想要回答但是卻很難發出聲音,他的心髒鈍痛著,她皮膚的溫度,她彎起的眸子,她落在他臉頰的吻,都是那麼的真實。

  「我去洗漱一下,工作都完成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了。」木木一邊攏著黑色的長發,一邊說著打開了房間門。

  跡部景吾心髒還是在高頻率的狂跳,木木的身影消失以後,他緩了一口氣,慢慢的起身,臥室的鏡子裡印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是他自己的臉龐,但是肌膚變得更細膩了,頭發似乎剛剛做過護理,看起來非常富有光澤,跡部景吾猛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另一個他,他很快理解現在經歷的一切,也想起了失去意識前那個老婆婆的話,讓他去見一見另一個自己。

  真正的他已經因為酗酒過一段時間,看起來並沒有這麼健康,失去她之後,強烈的悲痛感讓他頭發生了白絲,他臉上只剩疲憊而厭世。

  他離開房間,幾只狗歡樂的像他衝了過來,是三只柴犬,後面還有另一只柴犬,那只柴犬悠哉的走過來停在了跟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早上好,老爺。」總管家的聲音傳來,跡部景吾轉身,還沒有開口,就聽到總管家詫異的說:「小景平時都是第一個衝到老爺身邊的,果然是年紀大了,跑不過精力旺盛的小狗了。」」

  跡部景吾不敢輕易開口,只是看到那只秋田犬一直在盯著他,跡部景吾微微皺起眉頭,總管家似乎察覺到哪裡不對,蹲下去摸了摸它的頭:「怎麼了,小景,今天似乎心情不好的樣子?」

  「它叫小景?」跡部景吾眯起眸子,那只叫小景的柴犬發出警惕的低吼聲,原本圍著跡部景吾的柴犬紛紛都離開了他的身邊。

  總管家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洗漱完畢的木木走過來,對於眼前這幕似乎也很驚訝,蹲下伸手摸了摸柴犬的腦袋:「你不是很喜歡景吾,怎麼突然還凶上他了,是不是他昨天克扣你肉了啦?」

  「啊嗯,本大爺怎麼可能會那麼做?」跡部景吾撇嘴,木木抬頭對他微微一笑,他忍不住上前握住木木的手。

  「哈哈,開玩笑的,我去給星野導師傳點資料,」木木回握住跡部景吾的手,然後摸了摸他的臉頰說,「總覺得你狀態似乎不好,你在休息一會,今天喂食和遛狗就交給總管家吧。」

  「你什麼時候能忙完?」跡部景吾忍不住問,在這奇跡的時間中,他想和她多呆一會。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木木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牽著跡部景吾的手來到了辦公間,跡部景吾和木木平時在一個辦公間,兩個緊靠的辦公桌,四處的書架和整理櫃上一分為二,一部分是跡部景吾平時用的金融資料,一部分是木木的心理學病例。

  與木木擺滿病例和病情分析的報告不同,跡部景吾的辦公桌上除了文件和文件夾還有好幾個相框,跡部景吾拿起相框,一個是木木的單人照,另一個是他們的合影,最後一張是他們抱著一個看起來兩三歲的小男孩,腳下蹲著今天他看到的小狗們。

  看著一家三口的照片,跡部景吾覺得自己的手都在顫抖,這是他和木木的孩子,是一個漂亮的男孩,紫灰色的短發,一雙明亮而純淨的棕色眸子,笑得快樂無憂。

  「怎麼沒見到兒子?」跡部景吾用試探的語氣問,原本正在整理病例的木木抬頭看向他,神色莫測的說:「你昨天不是把他送去爸媽那了嗎,因為我們要出門旅行。」

  「有點睡懵了,你先忙,我出去換一身衣服。」跡部景吾放下相框,依然能感覺到木木的視線在觀察他,他連忙離開了書房。

  跡部景吾離開書房後開始四處探索,然後找到一間存放相冊的屋子,裡面都是他和木木一起度過的時光,從他們高中開始一直到結婚生子,而且他們似乎每年都會拍一套婚紗照,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美景中……

  這個世界的自己真是令人嫉妒啊,如果……他能就這樣留在這個世界……

  這樣的想法出現的一瞬間,他眼前猛的一黑,身體失力的向前倒去,他感覺到有人接住了他的身體,耳邊傳來木木緊張的呼喚聲,他用力的抱住她,卻來不及再說一句話……

  ******

  再一次睜開眼睛,他身處在一個神社內,那位穿著巫女服的老婆婆用悲切的神色看著他,

  跡部景吾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低聲笑起來,然後目光冰冷的看向那位老婆婆說:「我明白你想做什麼,你想讓另一個我過來結束我正在進行的實驗。」

  老婆婆輕輕嘆氣,跡部景吾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珠,語氣平靜而冷漠的對老婆婆說:「我們就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人獲得了幸福,另一個人沒有而已。」

  老婆婆沒有在說一句話,看著跡部景吾走下神社長長的階梯,她一臉無能為力的看向被夕陽渲染而泛紅的天空,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入神社。

  跡部景吾拿出西服口袋裡的手機想給司機打電話,解鎖後映入眼簾的是寫滿文字的備忘錄——

  【本大爺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打招呼,剛剛醒來的時候,我實在太過於驚訝了,這個世界的自己竟然變得這麼醜,如果讓木木看到肯定會被甩的,那家伙是一個顏控你知道嗎,她曾經稱贊過幸村精市長得比本大爺好看。】

  他不知道,因為他和木木相遇的時候,他已經接管了父親的生意,而木木已經成為了一名插畫家。

  那天忍足侑士的中國女友說要將自己最好的朋友介紹給忍足認識,緊張到不行的忍足非要帶上他給自己壯膽。

  他對木木是一見鐘情,然後開始了漫長的追求。

  【我們愛著同一個人,卻有些不同,我和木木從學生時代就在一起了,木木因為摯友高染的自殺患上了心理疾病,並以此為契機成為一名心理醫生,我們大學畢業結的婚,為了求婚我耗時將近兩年打造了只屬於她的游樂園,我每年都會和她拍一套婚紗照,最美的風景配上最美得她,我想娶每一個年紀的她……】

  啊,原來是這樣,他知道高染似乎得過抑郁症,很漫長的時間裡木木陪她將心病治好,高染的生死也是他與木木人生相遇的分歧點啊。

  那些照片他看過,美好而幸福的照片,看得他心髒疼到扭曲,因為那些幸福不屬於他。

  【我從未想過失去她,不,我們總有一天會老去,不得不分離,我願意她先離去,但是我從未想過如果她被意外帶走……我知道你在做人體實驗,想要復制她和未出生的孩子,正如那個婆婆所說,這是違反人道的,但是沒有什麼不好吧……】

  【如果失去她的話,這就是我的選擇,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

  哈哈,沒錯,他們是同一個人,深愛著同一個人,只是結果卻如此的不同,跡部景吾握著手機,用手掩住眼睛,但是眼淚依然湧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又多恨這個世界,木木是一名插畫家,很少出門,尤其是懷孕以後,他總是會陪著她,那天高染與忍足鬧別扭,非要讓木木陪她逛街。

  很平常的一天,木木親吻了他的臉頰,說去勸勸高染,陪她散散心,晚上肯定會回來吃飯,她的插畫還沒有完成……然後她就在也沒有回來,她們在商場遇到持刀的瘋子,在逃跑的過程中,身子不方便的她失足滾落樓梯,她護住了肚子,頭卻撞到了地上,結果她的動脈破裂,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救治……

  他真的很恨這個世界,恨帶木木出門的高染,恨那群只知道逃命沒有對木木伸去援助之手的人,恨那個持刀的瘋男人,但是最恨是無能為力的自己。

  這個世界最理解自己的人果然還是自己……

  一片血色的殘陽中,那個高傲而尊貴的男人握著手機,蹲在路邊哭得無法喘息,他嫉妒另一個自己,嫉妒到發狂,又很感謝他。

  謝謝你和她那麼的幸福,真的非常感謝……

  【幸福與不幸的平行·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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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
想知道交往後續的故事
寫到交往見父母沒有下文讓人想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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