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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文野)失憶後帶著女兒和對像重逢了》作者:掌上雨初晴【完結】短篇。

《(文野)失憶後帶著女兒和對像重逢了》作者:掌上雨初晴【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5686個瀏覽者
文案:

早紀失去了三年前所有的記憶,帶著女兒過著單親媽媽的生活。
在加入偵探社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對像是某戴著帽子的黑手黨先生。

ooc,時間線已死,私設很多注意!!
僅滿足個人某種惡趣味_(:τ」∠)_
涉及織田作性轉→織田理惠♀,太織已婚有子設定,芥川和敦被織田收養設定。
沙雕溫馨和平(?)日常,應該沒什麼打打殺殺。
以上都接受,歡迎~

內容標簽: 生子 情有獨鐘 甜文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房早紀,中原中也 ▏ 配角:全員助攻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和中也養女兒的輕松日常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3-10-10 07:48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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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橫濱

  海面上湧起層層浪花,夕陽落在半邊,暈開整片天空的雲朵,金燦燦的光映在早紀的後背,她穿著黃色的連衣裙,光著腳踏進被曬得發暖的海水裡。

  不遠處站著個戴著帽子的青年,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早紀屏住呼吸,走近要去看他的臉。

  腳卻像被沙子吸了進去,黃昏的落寂絢爛之色沉沉壓了下來,海水朝她湧來,似乎要把她吞噬。

  「早紀。」

  似乎是那個青年在喊她。

  啪——

  夢醒了。

  她揉著太陽穴,女兒千秋伏在她的腿上安然地睡覺,她調整了姿勢讓千秋更好地睡覺。她抬頭在後視鏡裡看到自己的面容,司機盡職地開車,保持沉默。

  坐在副駕駛的鈴木婆婆注意到她的動靜,壓低聲音小聲問道:「做夢了嗎?早紀。」

  早紀點頭:「是,好像想起了什麼。」

  鈴木婆婆驚喜道,想到千秋還在睡覺,只得繼續小聲問:「對橫濱有什麼記憶嗎?雖然過去了三年多,有了不少變化,但大部分建築還是沒有改變的。」

  早紀搖搖頭,不斷倒退的都市風景沒有讓她捕捉太多的記憶,她回憶起那個夢裡始終沒能見到真容的青年,心髒有了特別的跳動頻率。

  那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

  司機送他們到咖啡館門口,千秋在下車前醒了,她第一次來到橫濱,手牽著早紀,脖子恨不得伸長四處看。

  鈴木婆婆撥了女兒美玲的電話,早紀一手拿著行李,一手牽著千秋靜靜等待著。

  美玲還穿著工作制服,匆匆忙忙從咖啡館裡跑了出來,見到自己的媽媽忍不住撲上去抱她,把鈴木婆婆嚇得夠嗆。

  簡單問候過後,鈴木婆婆拍拍早紀的肩膀,對美玲說:「那她們兩個就拜托你了。」

  美玲一口答應下來,鈴木婆婆又叮囑她自己在橫濱要小心,如果有男朋友就帶回來給她看看諸如此類的話。她趕著回去照看自己的裁縫店,坐上車又離開了。

  美玲和老板請了個假,帶早紀和千秋去她找好的房子。

  房子的位置有些偏僻,勝在價格便宜,水電裝修也都能滿足基本需求。

  對面的住戶聽到搬行李的聲音,就出來和她們打了個招呼。

  住戶溫和地笑笑:「你好,我是織田理惠,需要幫忙嗎?」

  美玲提著行李上樓,正叉腰大喘氣。這地方可沒有什麼電梯。但她也不好意思麻煩人,擺手拒絕了對方。

  織田理惠也沒多說什麼,看到早紀身邊站著的千秋,微微彎腰和她也打了個招呼。

  「我家也有個小朋友,有空可以過來玩。」

  理惠說完這句話,她家的門就被粗暴地打開了。小男孩踩著拖鞋噠噠噠作響,面容精致的像個玩偶。他站到他母親面前防備地看著其他人。

  理惠揉他的頭發,小聲告訴他這是新搬進來的鄰居。小男孩嘟囔了幾句話,和早紀她們打了個招呼,看到千秋倒是有點興趣,有人一起玩再好不過了。

  *

  收拾好房間是晚上的事了。

  家裡沒有食材,美玲訂了餐廳給她們接風洗塵,叫上出租車直奔餐廳。

  千秋直直握著勺子,吃的滿嘴都是,早紀和美玲看她花貓似的臉,都忍不住笑笑。

  早紀給她擦了擦嘴巴,問美玲:「美玲,有什麼適合的工作可以推薦一下嗎?我剛到這裡,又……」說到這裡,頓了頓,早紀不好意思道,「容易迷路,希望不要給你添太多麻煩。」

  美玲對她迷路的事略有耳聞,至於工作的事早就有打算了:「就來我們咖啡館工作吧,雖然賺的不算太多,但作為過渡期的工作再好不過了。等你找到適合的工作,再去也不遲啊。」

  早紀連聲道謝。

  在橫濱的第一個目標即賺錢!

  千秋上幼兒園的事最後還是美玲幫忙搞定。早上送千秋去幼兒園,順路去上班,晚上下班接千秋回家。

  千秋上學第一天,愁眉苦臉跑回來,早紀看她這樣自然擔心的不得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面前問她是不是上學不開心。

  千秋點頭又迅速搖頭,抱著早紀的手臂抬起水潤過的眼睛問她:「媽媽,我好像還差點東西。」

  「什麼?」早紀心想之前攢的錢花了大半,上幼兒園果然很費錢嗎?心裡比女兒現在還要苦澀,表面還得安慰著。

  「差個爸爸,」千秋說,「好奇怪,大家居然都有爸爸。」

  早紀一時語塞,只要是個人都應該有爸爸吧?千秋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這是當然了。」

  早紀理所應當說完這句話,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分明是自己的問題啊。

  她沒有過去的記憶,三年前被鈴木婆婆從海邊救起來,稀裡糊塗生下了千秋,根本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她的丈夫是誰。

  據鈴木婆婆說,她被發現時身上沾著大半片的血跡,初步斷定是被人追殺了。在黑手黨遍地的橫濱,實在不好大張旗鼓為她尋找親人。

  就這樣,早紀和鈴木婆婆在小鄉鎮生活了下來,平安生下了千秋。

  她也會夢到過去,她的所有記憶都與那個戴著帽子的青年有關,卻沒有一次看清對方的容貌。

  千秋的發色和對方一樣,她只能從千秋還未長開,與她容貌有異的部分想像著對方的模樣。

  也許這是千秋的父親,她下了個判斷,可她無法確定這件事,也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媽媽也在找他,千秋願意再等等嗎?」早紀撫摸著千秋微卷的頭發,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

  千秋聽到這句話眉眼展開,有了新的期待:「好呀。」

  望著她的笑容,早紀就有種無論什麼艱難險阻都能克服的信心。

  那麼,第二個目標就是——找到千秋的爸爸,亦或是她的丈夫?

  日子安穩地過了半個多月。

  咖啡館樓上是家頗有名氣的偵探社,社員經常下來喝咖啡或者外帶。

  最常光顧的是個名為太宰治的男人,早紀初次見到他,太宰治就邀請她一同坐下,笑吟吟對她說:「美麗的小姐,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你非常熟悉。」

  端著盤子路過的美玲戳了戳她,小聲提醒她:「你別管他,這句話不知道對多少女孩子說過了。」

  太宰治保持著純良的笑容,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直直盯著她。

  「美麗的小姐,真的不坐下來嗎?」

  早紀保持著站在他面前的姿勢,指著菜單:「客人,您看好了嗎?沒有的話我等會再來。」

  太宰治故作無奈地嘆氣:「真是無趣啊……那麼小姐叫什麼名字呢?」

  早紀老實說了名字:「安房早紀。」

  這個名字在太宰治的嘴裡和腦子裡都滾了一圈,他端起咖啡杯的把柄輕輕搖晃著,深色的液體倒映出他平靜的面容。

  「是個好名字。」

  *

  今天沒什麼生意,早紀提前下班。美玲得幫店長看店,給她拿了份地圖,藍色記號筆畫好了路線,最後拍拍早紀的肩膀:「實在找不到就叫輛車吧。」

  貧窮社畜早紀:「不,我覺得我可以。」

  早紀按著地圖的路線老老實實走,她記不清周圍的建築物,大概對建築的名字還有點印像。

  她沿著街道一路到了個繁華的辦公區,高樓的門口站著黑西裝黑墨鏡的大漢背著手。

  早紀腦子裡那根弦繃緊,直覺告訴她這個地方非常危險。她低著頭飛快順著另一條路假裝路過離開了。

  比她速度更快的是個發梢挑染的高瘦青年,他面無表情從早紀身邊走過,黑風衣卷過一陣風。

  最後早紀還是靠著問路安然到家,給美玲發了個短信,先敲隔壁織田太太的門去接千秋。

  織田理惠似乎不經常出門,很樂意幫她照看沒有課的千秋。

  剛剛那個青年悄無聲息出現在早紀的身後,把她嚇了一跳,她不知要如何開口。

  織田理惠看見青年,溫聲道:「芥川來了,要留下來吃飯嗎?」

  芥川龍之介抿著唇別過頭,微不可聞地應聲。

  早紀沒想到這個青年和理惠認識,理惠見狀,邊招呼兩人坐下,為她介紹道:「這是芥川,」末了,看芥川龍之介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繼續說,「是個很好的孩子。」

  因為這句話,芥川龍之介的眼睛徒然睜大,他坐直了身子:「在下竟能得到織田小姐這樣的誇獎。」

  本來完全沒注意到早紀,聽到織田理惠的話,感覺看早紀都順眼不少,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和光千秋玩的不亦樂乎,倒在積木堆裡呼呼大睡,早紀給兩個孩子蓋上小毛毯。她不方便再打擾理惠和芥川的談話,抱起千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加入偵探社

  合適的工作並不好找。

  早紀傍晚路過河邊,黃昏爬上枝頭越過天空,腳步不由輕快些,莫名雀躍。

  要是顏色再艷麗些,一定更加好看。她想著,整片黃昏宛如油畫般濃郁地幾乎要滴下來,正痴迷著黃昏的色彩,卻看到河裡好像漂浮著什麼不明物體。

  似乎是個人!

  早紀大驚,手忙腳亂順著草地一路滑下去,她雖然會游泳,但貿然下水肯定不行,要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把這個人拉上來的話——

  本能來說,正常人應該想到的是樹枝之類的玩意,早紀第一反應居然是水。

  用水把人拉上來。

  早紀還沒經歷過什麼生死,發抖著去碰河水,指尖仿佛觸電般,抽離出幾道水流。

  河水頓時沸騰著瘋狂上湧,迎著黃昏發出璀璨奪目的金光。

  早紀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河裡裝著什麼噴水器嗎?

  一雙手支撐著爬上河岸邊的草坪,渾身濕漉漉的太宰治對早紀露出遺憾的表情:「好可惜啊,差點就成功了。」

  早紀這才認出這個不明漂浮物就是太宰治,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可惜什麼?」

  「自殺失敗了。」

  「……」

  太宰治把外套擰干,見早紀要起身離開,繼續開口:「早紀小姐,聽說你在找工作?」

  「是的。」

  「那麼來偵探社怎麼樣?」

  早紀想到半個月來樓上偵探社常有黑手黨光顧,不太安全的樣子。

  剛想拒絕,太宰治早有預料就說:「只是文員的話,完全不必擔心這些問題,工資也能令你滿意,」他覺得這些話輕飄飄的不足以吸引早紀,又補充道,「剛才你不會以為河水上湧是噴水器造成的吧。」

  早紀微愣,隨即點頭:「難道不是嗎?」

  太宰治眯著眼睛:「是你的異能引發了河水的暴動,還有一件事我從剛剛就很在意了。」他伸手在空中虛晃了幾下,濃烈的黃昏把兩個人曬得發黃,「這也是你的傑作吧。」

  ……

  早紀勉強接受了自己有異能這件事。偵探社的工作聽起來確實誘人,只是作為普通文員的話,應該沒有大問題。在太宰的攛掇下,她決定一試。

  約定好次日下班後去偵探社面試,早紀還特意詢問美玲面試的經驗技巧,借了套裝,就差沒戴上眼鏡了。

  太宰治在門口等她,領著她上了樓。

  「阿拉,早紀小姐不用這麼一本正經,社長很好講話的。」太宰治說。

  早紀沒見過偵探社的社長,腦補出一個很好講話的嚴肅中年人。她甩了甩腦袋,把思緒甩飛。

  接下來打開門,場面一度十分緊張。

  有個小孩子被綁著在椅子上掙扎著,短發的女人吊著眼睛,手按在小孩的脖頸側邊,慢條斯理道:「先從哪裡砍好呢。」

  早紀認得這個孩子,是隔壁織田太太的兒子和光。

  為什麼呢?為什麼一來就碰上這樣的事呢?

  太宰治把她拉到旁邊蹲下,叮囑道:「不能激怒歹徒。」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那還是個孩子不是嗎?」早紀問他。

  太宰治掀開眼皮:「習以為常了。歹徒可不會管人質是不是孩子。你現在可以選擇逃走,或者留下來救他。」

  早紀雙手捂著臉,她怎麼可能逃走呢?這是她認識的孩子。就在前幾天,她還給他蓋過毯子,雖然和光醒來會臭著臉說他才不需要,還是會在她離開前小聲說句謝謝。

  可是千秋怎麼辦?那個歹徒手上還有把柴刀,要是她出事了,千秋會孤獨一個人一生吧?

  雖然鈴木婆婆和美玲對她們很好,可終究不是連著血脈的家人。這樣的孤獨感是無人可以賦予的。

  屋外是朦朧的煙雨籠罩的城市。

  「我的異能在這裡派不上任何用場,看你的了,早紀小姐。」太宰治制定了簡單的救援方案,自覺蹲在辦公桌下。

  「我明白了。」

  早紀搖晃著站起來,眼睛直逼那面被雨水打濕的玻璃窗。

  只要回應我一次就好,黃昏。她迫切地在內心吶喊,額頭冒著汗假裝若無其事和與謝野晶子溝通著。

  有光從窗戶漏進來,與謝野晶子的眼睛向後撇去,那光芒幾乎把她的視線吞噬。

  早紀隱約中感受到骨子裡熟悉的力量湧了上來,只要把這裡變成黃昏,就是她的主場。

  她揚起雙手,自然地念出異能的名字:「黃昏海。」

  不知從哪裡湧上的海水包裹著和光,把他卷向半空中飛向太宰治。

  「拜托了!太宰先生!」早紀對身後的太宰喊道。太宰治自然地接住和光以作回應。

  與謝野晶子放下武器,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手鼓掌:「好了,這光夠刺眼的,停下來吧。」

  「誒?」早紀看她方才瘋狂的面容恢復如常,飛快轉頭去看身後的社員,果然,大家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其實是入社測試喲。」太宰治解釋道。

  谷崎潤一郎輕咳幾聲,指著被映射的五彩斑斕的玻璃:「再不停下來會被當成自然奇觀的吧?根據天氣預報,今天整個橫濱都在下雨。」

  「怎麼停下來,這種東西。」早紀扭頭問最相熟的太宰治,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同和光扭打在一起,一大一小湊在一起的時候,早紀覺得簡直就像一對父子嘛。

  看來是沒工夫搭理她了,早紀問谷崎潤一郎:「你們有什麼特殊的……咒語嗎?就是一說就能停下來的那種。」

  谷崎潤一郎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完全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國田木獨步眼角微抽把和光太宰治分開,指著太宰治說:「太宰,你也是個做父親的人了,一直這樣對和光像話嗎,織田小姐平時就是對你太好了。好了,快點解決這件事。」

  太宰治拍拍和光的腦袋:「小鬼,今天這件事不能告訴你媽媽。」

  和光瞪他:「那我要和媽媽一起睡覺。」

  太宰治保持著笑容:「做夢吧小鬼,你給我安分待在自己的房間。」

  和光被國田木獨步提到了另一個房間,太宰治順勢替早紀解除了異能。

  「所以太宰先生是和光的父親?!」早紀確認道。

  太宰治攤手:「嘛,早紀小姐真是太遲鈍了,你也來我家很多次了吧,一次都沒有發現也很難得。」

  早紀還真的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事,不過想來也是,織田小姐每次都會多准備一副碗筷,家裡也曬著男士的衣服。

  與福澤社長簡單的見面後,對方問她為什麼想要加入偵探社。

  早紀面對這樣一個嚴肅的中年人,毫不隱瞞自己的理由:「想要賺錢,養活我和女兒。」

  福澤諭吉也沒指望從她口中得到什麼驚人的答案,能好好活在世界上,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而她在有牽掛的情況下,還是留下來救了這個孩子,這就夠了。

  「合格了,歡迎加入偵探社。」


對像居然是?!

  咖啡館的工作正式辭掉,早紀開始全身心投入偵探社這份新工作。

  據說太宰治有帶孩子上班的先例,雖然每次都鬧得雞飛狗跳,但好歹是個先例。

  織田理惠今天有事,送給她特質的咖喱後,牽著和光就趁著蒙蒙亮的天色出門了。

  早紀看到她進門和太宰治說了什麼話,太宰治似乎吻了一下她,和光跳起來要打太宰治。

  太宰治按住和光的頭,夫妻倆若無其事聊天,最後理惠牽起和光的手離開,和光得逞般對太宰治做了個鬼臉。

  早紀心想今天恐怕要麻煩美玲了。

  太宰治關門前看到她一臉苦惱,嬉皮笑臉提議道:「早紀小姐,偵探社可以帶孩子上班哦。」

  「?!」

  於是就把千秋帶到偵探社了。

  谷崎直美吃驚:「沒想到早紀小姐的孩子居然都這麼大了,之前聽說還以為是個不會走路的小豆丁呢。」

  「吃糖嗎?」江戶川亂步彎下腰撕開糖紙把糖遞到千秋面前。

  陌生人的東西不能亂吃。

  千秋還沒拒絕他,江戶川亂步就自己把糖塞進嘴巴裡,含糊不清道:「騙你的。」

  泉鏡花臉紅彤彤地蹲下來和千秋對視,把從亂步那裡順來的零食遞給她,捂著臉說了句:「好可愛。」

  大家還是很熱情啊。

  國田木獨步掃視辦公室一圈:「說起來,敦呢?」

  「啊,他昨天就說要請假了,」直美回憶道,「好像家裡有事。」

  「那太宰這家伙——」

  太宰治陷在沙發裡,舉起手拖長調子:「我來了哦,國田木君。」

  「哦,果然是被織田小姐嫌棄了嗎。」國田木獨步推了推眼鏡。

  「今天理惠親了我,」太宰治指著嘴唇,對國田木獨步露出笑容,「國田木君什麼時候能找到理想的女性呢?」

  「太宰——!!」

  *

  第二天千秋去上學了,大家還頗為遺憾。

  宮澤賢治想起之前早紀入社時對福澤社長說的話,好奇問:「早紀小姐是一個人撫養孩子嗎?」

  國田木獨步拍了一下宮澤賢治的腦門:「這是可以亂問的嗎!」

  早紀擺手:「沒關系的,確實是這樣。」

  「誒,這麼說的話,早紀小姐豈不是單身母親,」谷崎直美聽說早紀獨自撫養孩子後,發出感慨,「太辛苦了,早紀小姐。」

  一點點八卦都容易在辦公室傳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早紀是個苦逼賺錢養家的單身母親,一時間,早紀能收到不少社員心疼的目光。

  「其實,不全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早紀不覺得作為單身母親很可憐,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完全沒覺得自己哪裡慘。

  下班前的摸魚時刻,早紀告訴偵探社的大家自己三年前失憶的事,現在正在找千秋的父親。

  「這種情況也不能百分百確認對方就是早紀小姐的丈夫。」國木田對八卦沒興趣,手無情地敲打著鍵盤,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說不定是個負心漢,居然都沒有來找早紀小姐。」谷崎直美憤憤道。

  太宰治從外回來,正好聽到他們的談話。

  國木田看他回來就火大:「太宰,你又跑到哪裡偷懶了!」

  「經常生氣可是會降低智商的,這句話最好記下來。」太宰治認真道。

  國木田煞有其事地記下,聽到太宰治不緊不慢補充道:「開玩笑的。」才發現自己被耍了。

  太宰治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晃了晃:「對於早紀小姐的對像,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全場目光頓時聚焦在他身上,早紀看他一臉正經,也莫名抱著期待。

  太宰治摩挲著下巴,看到手機屏幕亮起:「已經和那家伙約好見面的時間地點了。」

  「哈?」國田木獨步一臉莫名其妙,「這種事不應該好好謀劃,精心准備嗎。」

  當事人早紀腦子一片空白,既然太宰先生說找到了人,那就一定是找到了。可是啊,一下子要面對千秋的父親,她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太宰先生,他是個怎樣的人呢?」早紀猶豫地問。

  太宰治露出嫌棄的表情,聳聳肩:「是個非常討人厭的家伙,你怎麼會選擇這樣的人共度余生呢,真是讓人費解。」

  與謝野晶子湊近:「能讓你這麼說的人,莫非是……」她給了太宰治一個眼神暗示。

  太宰治不予置否。

  得到太宰治的回答,早紀眉心一跳。如果是這麼屑的人一定不會令她魂牽夢繞,除非她是抖m。

  太宰治的話也不能全然相信。

  國木田獨步開始自己的新一輪猜測,另一邊的直美自告奮勇要帶早紀去見她的丈夫。

  「所以,我和那位先生真的結婚了?」

  「目前看起來是的。」

  早紀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前往見面地點。

  太宰治很會挑時間,黃昏時刻的港口,船只排開停在水上,白鷗從海面上掠過,翻滾成新的浪花。

  直美招呼司機停車,和早紀一起下車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才剛到港口,早紀就有種心髒被人捧在手心,暈乎乎的感覺,似乎有人指引她向前。

  她幾乎是被直美牽著走的。

  直美敏銳地觀察著四周,眼睛瞟到疑似中原中也本人的存在後,頓時緊張了起來。她們的行蹤泄露了?可也不至於來個黑手黨的干部阻截她們吧?

  直美的手攔在早紀面前,小聲對她說:「現在,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中原中也的背影撞進早紀的眼睛裡,好比美夢成真,童話故事的浪漫結尾。早紀不受控制地淌著淚水,她掙開直美的手,急切地走近中原中也,想看看那張在她夢中徘徊三年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早紀小姐!回來!」直美顧不上隱藏,邊喊邊追上去。

  收到太宰治消息在這裡等待的中原中也十分暴躁,他剛剛處理完一個組織的動亂,一下飛機就收到太宰治的短信。

  說什麼不來會後悔一輩子。

  被放鴿子的中也握拳,他馬上就要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後悔。

  身後有人喊早紀的名字……?!

  中原中也已經很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他下意識回頭看,就像過去三年千百次的失望那樣,他已經做好准備了。

  而這一次神明在低頭對他微笑。

  早紀撞上他驚愕的眼神,臉上的淚水在黃昏下熠熠生輝。

  「中也……?」她條件反射般喊出這個名字。

  中原中也睜大眼睛,這一次比往常所有都要來得真實,他死死拉住了早紀的手,仿佛要捏碎骨骼,溶於血肉。

  早紀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髒被某種灼熱的情緒感染著,不可抑制地對眼前這個青年跳動。

  早紀順著他的手看去,腦子裡的記憶像被開了水閘,瘋狂向外湧出。

  這個人好像拉過她的手,她那時候說過什麼話呢?

  好像是「只要拉著我的手,我就不會迷路了。」

  她這麼對中原中也低喃了。

  中原中也沒有放開她的手,回應她:「不會有下一次了。」

  看他們氣氛很好的直美那句「危險」卡在喉嚨裡不知當講不當講。

  等一下,早紀小姐的丈夫不會是——中原中也吧?!


原來是你

  身體本能的衝動過後,早紀恢復了神智,有些呆愣地盯著中原中也的臉。

  和千秋真是太像了。

  「您就是太宰先生說的人嗎?」

  中原中也聽到她冒出這句話,表情也逐漸變得困惑和幾分惱怒。困惑是對早紀,惱怒是對太宰治。早紀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仿佛剛剛那個喊他名字的人又是自己的幻覺。

  但這百分百就是他的早紀,不容置疑。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直美想這似乎是個好時機,出言打斷他們,「看來你們之間存在一些問題,需要我幫忙嗎?」

  中原中也和早紀同時看向她,直美一看他們手居然還沒分開,立刻抬頭,真是沒眼看了。

  「你是偵探社的人,太宰那家伙果然沒有來嗎。」中也知道自己又被太宰治耍了,額頭冒著青筋很不爽。

  回歸正題,中也把早紀攬在身後,對直美說:「目的呢。」

  「目的?不存在哦,」直美看他自然的維護動作說,「我們只是在幫助早紀小姐。」

  「實際上,早紀小姐失去了三年前所有的記憶。」直美把自己知道的向中原中也分享。

  中原中也知道早紀對他的疏離感從何而來了。他空出來的那只手緊握成拳,惱怒?痛苦?都不是。

  是深深的歉意。

  他扭頭看早紀,對方似乎很在意他的樣貌,假裝不經意地偷偷抬眼睛打量著。

  他這時候應該自我安慰雖然對方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還是覺得他好看嗎?!

  早紀終於忍不住問他:「先生,雖然問這句話很失禮,但您真的是我的丈夫嗎?」

  「那還有假嗎,」中原中也斬釘截鐵道,又問她,「早紀,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早紀直視著他的眼睛,她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話在嘴邊自然說出來,「第一次見面就覺得非常熟悉,好像認識了很長時間。」她捂住心髒的位置,「心也在砰砰直跳,雖然腦子裡沒有什麼記憶,可是身體好像不由自主地做出反應。」

  「可惡啊,」中原中也咬牙切齒,自己怎麼會三年都找不到她呢,這三年她又是怎麼度過的,迷路的話有人會替她指路嗎?他的右手臂攬住她的肩頭,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沒關系,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身體裡的血像被燃燒了,早紀的臉頰染上黃昏的暈色,她用力地點頭。

  「先生……」

  「叫我中也。」

  「中也。」

  ……

  「其實我還是很想問下中原先生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直美聽他們一來一回對話,怎麼說呢,雙方都像是被對方帶著節奏。

  「哈?你要我怎麼證明。」中原中也陷入新難題。

  這簡直是個令人窒息的問題,如何向失憶的妻子證明自己是她攜手共度,蓋過章的丈夫。

  早紀對他有著朦朧的好感,那全是夢境的回憶和身體的熟悉感賦予她的。

  她也很好奇地看著中原中也。

  「開玩笑的啦,」直美捂著嘴笑,「你們兩個一看就是恩愛的夫妻。」她對早紀眨眨眼睛,「早紀小姐,恭喜你。」說罷,和兩人揮了揮手,干脆地丟下早紀上了車,讓司機立刻開走。

  直美松了口氣,撥通了太宰治的電話:「太宰先生,原來你說的那位先生是中原中也啊。嗯,見面了,我馬上回去。」

  大事件啊!

  *

  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說的,不來就會後悔一輩子的事是什麼了。雖然這家伙很討人厭,但這次確實欠了他人情。

  「中也怎麼能確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早紀牽著他的手背對著黃昏問他,對於他們而言,這像個非常熟稔的動作,不由自主地,身體沒有半點排斥,「萬一是長的很像的人。」

  中原中也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這種事情不是一眼就能確定的嗎,你對我也要有點信心啊。」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的呢?」

  早紀看到他總覺得很開心,忍不住繼續問。

  這件事說起來還有點難為情,中原中也耳尖微微發紅:「咳,一成年就結婚了。」

  「那我們一定認識很久了吧。」

  中原中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提起和她相識這個話題,現在回憶起來還有點懷念。

  *

  早紀穿著一身黃色的和服,雪白的系帶束得松松垮垮的。她蹚著海水而來,膝蓋以下都被打濕了,濕漉漉的布料黏在腿上,光著腳丫子,背後映著黃昏。

  快要摔倒的時候,路過的中原中也用異能拖住她。

  那時的早紀眼神干干淨淨,她面無表情地說:「路在哪裡。」她似乎很少開口說話,一說話就臉紅。

  「哈,這種事我怎麼知道。」中原中也雙手交叉背過去環著後腦勺,但還是繼續問,「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沒地方去,」早紀說起來卻沒有半點失落,可是眼淚直往外流,「因為是個廢物,所以被趕出來了。」

  「你……」

  「你的異能看起來很厲害。」早紀後知後覺道,她把手掌心向上揚起,翻騰的海浪連著黃昏向他們的方向襲來。

  中原中也想說這家伙是瘋了吧,但還是拉起她就跑。

  海浪驟停。

  「喂,你這家伙是在耍我嗎。」中原中也憤怒道。

  早紀靜靜凝望著海面:「我這樣的異能被趕走也很正常。」

  「話說,能隨便給我指條路嗎?」

  結果這個白痴繞了一整圈又繞回原點,反反復復直到天黑,還不倦怠地要繼續走出去。這樣的識路本領讓中原中也不由嘆氣。

  帶個小鬼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

  「除了這三年,我們就沒有分別過。」中原中也給她這樣一個概念。

  早紀正要繼續說,突然露出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糟糕,千秋現在應該放學了,得趕緊去接她才行。」

  「抱歉,我們改天再繼續,現在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早紀內心盤算要找輛車過去,還好離得近,車費也不算貴。

  中原中也聽懂她前面那句急匆匆的話,想說還有什麼事比現在重逢還重要,遂問道:「什麼放學,你要去干什麼?」

  「接千秋。」

  「千秋是誰?」中原中也頓時緊張,這三年還發生了什麼讓他不知道的事嗎。

  「我的女兒。」

  「哈??等一下,你再說一遍?」中原中也感覺自己這頂帽子顏色不對勁,什麼叫早紀的女兒,早紀就算有孩子,那也只能是他的孩子,他們可是登記過的合法夫妻!

  「啊,」早紀撫掌,看他那副樣子,心想他肯定誤會了,自己也是後知後覺才發現沒解釋這件要緊事,「剛剛忘記告訴你了,我們的女兒叫做千秋,才剛剛上幼兒園。」

  是他的女兒啊,果然,早紀的孩子只能是他的。

  等等,他的女兒,他有女兒了……!?

  天降驚喜,砸得人飄飄然的。

  中原中也想起來早紀失蹤前那段日子確實不對勁,白天食欲不振,大半夜非要拉著他去吃燒烤。他根本沒往懷孕這事上想,還以為她夏天胃口不好,也就由著她去了。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嗎?!

  中原中也,港黑干部之一,上午才干掉某組織。第一次覺得遇到了人生的緊張節點。

  組織的車在旁邊,接孩子要緊,兩人上了車。

  等候多時的司機注意到中原干部帶了個女人上來,心中八卦因子亂飛,面上穩重地問:「中原干部,接下來要去哪裡?」

  中原中也把選擇權交給早紀,司機從後視鏡裡悄悄看兩個人的反應,哦吼,看來中原干部被吃的死死的。

  早紀說出一個幼兒園的名字。

  司機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第一次開車目的地是幼兒園。

  早紀和中也之間還有很多話,很多事沒有講清楚。

  中原中也不擔心部下亂傳謠言,手依舊和早紀扣在一起,似乎這樣才能確認對方是確實回到了他的世界。

  「是叫千秋……?」中原中也一時語塞,他沒想到以他們兩個人的身體還會有孩子。他對自己素未謀面的孩子有些莫大的期待和緊張。

  「是。」

  「中也,千秋會喜歡你的。」早紀堅定道。

  中原中也問:「這是哪裡來的自信?」

  「因為沒有愛的話,千秋是不會出生的。」早紀亮閃閃的眼睛盯著他,沒有半點作假的話。

  四舍五入,就是喜歡他的意思。

  中原中也耳尖泛紅,他別過頭咳嗽兩聲,又想到對方沒有恢復過去的記憶。

  那是什麼樣的喜歡?他不是很確定。

  「我是不是說了奇怪的話。」早紀輕輕呼了口氣,看他表情不對勁的樣子。

  中原中也攥緊她的手,聲音放低:「沒有,只是早紀,你還記得……」喜歡我的感覺嗎?

  早紀仿佛一眼看穿他:「我關於過去所有的記憶都只有你一個人。雖然這麼說很奇怪,可我第一眼就覺得心動。」

  好像急於證明自己的心意,早紀把他的手往上拉,在快要觸及胸口的位置停下:「要摸摸嗎,我的心髒完全不聽使喚地亂跳。」

  「停停停,等一下!」中原中也用外套蓋住她,怎麼說前面還坐著個男人,就算失憶了還是之前那副樣子啊,「坐好。」

  早紀聽話地坐直了身子。

  中原中也半遮著臉:還挺乖的,這點和以前一樣一點沒變。

  中原中也不厭其煩地教她:「這種事只能在家裡做。」

  早紀還有些遺憾地應聲。

  中原中也揉了她的頭發,按住她的後腦勺,目光相接:「早紀,對不起。」

  早紀也對他說同樣的話:「中也,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相視一笑,氣氛頓時輕松不少。

  無論過去如何,只要將現在和未來牢牢握在手中,你就不會再迷路了。


父女初見面

  下車後,中原中也讓司機先回去,幼兒園的小朋友陸陸續續被家長接回家,他難以想像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在其中。

  早紀牽著他的手往幼兒園大門走去。

  老師站在門口目送小朋友們離開,千秋站在老師的背後,踮起腳尖看門口。

  「老師,我媽媽來了!」千秋看到熟悉的面孔,對老師興奮地說。

  老師也看到了早紀,對千秋點頭:「是的,千秋的媽媽來接你了。」

  「您是千秋的爸爸吧?」老師注意到早紀旁邊那個褚色頭發的青年,「千秋很像您呢。」

  中原中也的眼睛幾乎無法從千秋身上挪開,遠遠就看見她顯眼的,和自己一樣的發色。

  中原中也看到千秋同樣注視著自己,聽到老師的話,他微微張開嘴,磕巴道:「是,是嗎?」

  眼睛像他,發色像他,嘴巴和鼻子像早紀,原來小孩這種煩人的生物也有看起來可愛的嗎。

  也許是某種溶於血脈的感應,千秋對他沒有太多陌生感,牽住了中原中也的手。細軟的頭發映著夕陽的余暉,晃著中原中也的眼睛。

  「爸爸。」千秋踮起腳尖抬頭看他,帶著無盡的好奇。

  中原中也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第一次意識到孩子的手非常地柔軟,像溫暖的海水。

  中原中也懷著某種意義上的初為人父的緊張向千秋介紹了自己,千秋楞楞地點頭,其實好多話都聽不懂。

  「你怎麼知道我是你……爸爸。」中原中也還不習慣這層身份,爸爸這兩個字在嘴裡滾了一遍才說出來。

  「因為爸爸和媽媽牽著手。」千秋脆生生地回答,「畫上都是這樣的。」

  中原中也:「哦,是這樣……等等,不能這樣判斷,要是其他男人牽著你媽媽的手——」

  想想都覺得很生氣。

  早紀笑笑,腦子裡細微的痛感傳開,突然出現自己環住他的手臂的畫面。她試探般攀上中原中也的手,又飛快地縮回去:「只有你一個人啊。」

  中原中也輕哼一聲,直接環住她的手臂。

  和老師告別後,中原中也不確定地問早紀:「我和千秋很像嗎?」

  「一看就是父女。」早紀說。

  千秋的手還很小,只能被握在掌心中,她走起路來蹦蹦跳跳:「太好了,我也有爸爸了。」

  小孩子總愛問問題,千秋也不例外。

  「爸爸為什麼不和我們住一起呢?」

  中原中也出口的那句失憶又壓了下去,小孩子怎麼能理解這種高深的詞彙。不管怎麼說,他這樣的行為都有些不負責任。

  「因為爸爸忙著工作。」早紀替他打圓場。

  「像媽媽一樣嗎?」

  「對。」

  中原中也對早紀說:「搬回來住,你的東西我全都好好保留著。」

  「可是……我預付了半年的房租。」早紀緩緩道。

  「真拿你沒辦法,」中原中也抓了抓頭發,「那我搬過去。」

  「媽媽,我肚子餓了。」

  「那今天就去外面吃頓飯慶祝一下。」

  最後帶著千秋去了M記,原因是裡面的兒童樂園吸引了千秋。

  千秋玩的開心,這邊就是大人的時間了。

  「中也,你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嗎?」早紀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現在終於有時間了。

  中原中也不准備隱瞞她,開誠布公講了:「一個組織的自殺式襲擊,你被牽扯進去了,」講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低,「有目擊者說你掉進海裡,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輕描淡寫用一句話結束了他找尋的三年。

  隨後揉著早紀的頭發,露出釋然的微笑:「但是我知道,你絕不會出事。」

  「謝謝你願意一直等著我,」橘色的燈光打在早紀的臉上,「我——」

  看著中原中也的眼睛,映著她的模樣,其中的認真仿佛感染她整個靈魂。

  多麼熟悉的眼神。

  「我會努力恢復記憶,更加喜歡你的。」

  中原中也塞了根薯條堵住她的嘴。

  「唔,」早紀嚼了幾口吞下去,隔著桌子起身湊過去,「中也,你是不是害羞了?」

  「嘖,誰害羞了!」

  「可是你臉紅了。」

  「你以為這怪誰啊,你是笨蛋嗎早紀,還是說要我繼續喂你吃薯條。」

  早紀做了個給嘴巴上拉鏈的動作,捂著嘴巴偷偷笑起來。


感謝

  「哈?中原中也?那個黑手黨?」國田木獨步雙手拍著鍵盤,發出靈魂質問。

  直美回憶著早紀和中原中也見面的畫面,摟住谷崎潤一郎,黏膩道:「尼桑,早紀小姐看起來非常喜歡中原中也,氣氛真好。」

  「太宰!你給我出來解釋一下。」國田木獨步把癱在沙發上的太宰撈起來。

  太宰治蔫頭耷腦,拖長調子抱怨:「理惠怎麼還不回來。」

  「你這家伙快給我說清楚!」國田木獨步按住他的肩頭瘋狂搖晃他,暴躁道。

  太宰治懶懶打了個哈欠:「好了,國田木君,等早紀小姐回來再說。」

  「早紀小姐這時候忙著約會吧。」直美補充。

  「唔,那可說不准。」

  *

  中原中也原以為早紀從事著什麼普通職業,正好找到偵探社幫忙尋人,帶著千秋離開M記後,談起今天太宰治的事,早紀才說道太宰治是她的同事。

  「也就是說,那個青花魚混蛋在明知你的身份的情況下,隱瞞了足足半個多月。」中原中也在暴躁的邊緣徘徊。

  早紀知道他們偵探社的招牌江戶川亂步是個推理極其厲害的人,但有關太宰治,她只能隱隱地感覺出這是個極其聰明的人,那麼,太宰治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呢?

  「中也,太宰先生是怎麼猜出我和你的關系呢。」

  「不需要猜,因為那個家伙以前見過你。」

  早紀恍然大悟:「原來我們早就認識嗎,可是太宰先生從未提過這件事,就算是第一次見面,也表現得像是剛剛見面的陌生人一樣。」

  「哼,這種事他再擅長不過了。」

  街道華燈初上,繁華都市向路人展示她的美。夜晚總是個浪漫的代名詞,路上牽著手依偎而行的情侶很多,也有對他們這樣早育兒的夫妻發出微微感嘆的路人。

  「要向偵探社的各位道謝,不是他們的話,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你,」早紀在偵探社工作的這幾天,了解了不少關於港口黑手黨的訊息,從基層資料看起,好巧不巧錯過了港黑干部的詳細介紹,也只是大概知道是有這麼個人,不能招惹,其他就沒有了。以前只是兩個人,今天逐漸明白是三個人的家庭,也要擔心中也的立場,就和他說,「不方便的話我帶千秋去就好了。」

  「你……」中原中也粗聲道,「早紀,我是你的丈夫吧。」

  「但也不能讓你為難。」

  「你在跟我客氣什麼,你以前可是三天兩頭大半夜拉我出去吃燒烤。」

  中原中也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失言了,他知道早紀是為了他好。自己忍不住提了以前,可實際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的早紀,不都是那個早紀嗎。三年來他太過迫切地等待過,這樣的情緒不由帶入到現在,他也不是個藏心思的人,果斷要道歉。

  早紀沒有什麼反應,根本沒被這句話刺到,反而一臉興奮:「燒烤啊,那等去完偵探社,我們一起去吃燒烤吧。」

  中原中也剛剛醞釀了那麼點愁雲,立刻被她打散了。他扶著額頭失笑,差點忘記了,這個笨蛋神經大條。

  「當然了,千秋不能吃。」

  早紀盤算著給千秋買點什麼吃,中原中也帶著她直接去了偵探社。

  停在偵探社樓下,千秋已經有點犯困了,中也主動把她抱在懷裡,千秋縮了縮身子,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中原中也低頭像是有了新發現,壓低音量對早紀說:「千秋的睫毛還挺長的。」

  「噗,」早紀笑,「很有趣吧。」

  「偵探社的燈還亮著,趁他們還沒走我們趕緊上去吧。」

  宮澤賢治給他們開的門,他富有朝氣地對屋內喊了一聲,又對早紀說了些祝福的話。

  其實吧,港黑和偵探社,雙方都習慣了彼此了,一驚一乍反而奇怪。

  中原中也一見到睡眼惺忪的太宰治,就像顆炸彈被瞬間引爆,他頓時拔高音量:「你這個青花魚混蛋——」

  太宰治扇著手,隨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懷裡的千秋在睡覺吧,中也。」

  中原中也手下一緊,低頭看去,果然千秋的眼睫毛緩緩顫動著。

  都怪太宰治這個混蛋。

  他僵硬地以一種安慰的口吻對千秋說:「沒事了,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怎麼知道父親該擺出什麼姿態呢。

  「啊,你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是像模像樣。」太宰治故作吃驚。

  「哼,這筆賬我改天再找你算,遲早要把你宰了。」

  那邊的早紀和偵探社的同事聊了今天的事,鄭重地和每個人都道謝了。

  太宰治是最後收到感謝的。

  「太宰先生,無論過去發生什麼,今天的我都要向你道謝。」

  太宰治笑:「早紀小姐,雖然中也很討人厭,但看著美麗的小姐深陷危難,也是於心不忍呢。」

  中原中也壓低聲音,走到早紀旁邊,對太宰治怒視:「我早晚要宰了你!!」

  「誒,」直美接通電話後對太宰治道,「理惠小姐來電話了。」

  太宰治頓時露出委屈的表情:「好過分,居然不是直接打給我的。」

  他很快拿過手機,樣子乖乖的,和剛才判若兩人:「找到了,誒,理惠,你不先問問我嗎?是不愛我了嗎,明明只是出去一天而已,還算不上一天呢。」

  早紀聽他的聲音甚至懷疑他要委屈到落淚了,但看過去太宰治樂在其中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早紀和中也准備離開。

  離開前,中原中也扭頭對偵探社的人說了一句:「不管怎麼說,這次多謝了。」

  言罷,飛快出門下樓,早紀跟上他的步子。

  中原中也送她到家,小心把千秋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不知怎麼的,坐在床邊看著千秋沉默了一會。

  千秋踢了被子,中原中也給她重新蓋上,早紀就靜靜看著他。

  「早紀,一個人養育千秋很辛苦吧。」中原中也說。

  早紀坦誠道:「之前忙著照顧她,沒時間做其他事,確實很辛苦。但因為千秋,這變成了很幸福的事。」

  「我明白了,謝謝你,早紀。」

  中原中也認真檢查了一遍房子,又叮囑早紀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中也好認真。」

  早紀跟在他旁邊,聽他的話乖乖點頭,到最後這麼說道。

  「早紀,等房租到期,換個近一點的房子。說實話,你是怎麼找到回來的路的?」中原中也覺得不可思議。

  「平時美玲小姐順帶送我回來,現在我走習慣了,可以問路人了。」

  「以後我送你回來,這種問題你就不要再擔心了。」

  送中原中也到門口,面對他,早紀露出笑容。

  「中也,認真的男人最帥了。」


說到做到

  次日,中原中也一大早就來敲門了。

  早紀生活作息良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圍著圍裙正在准備早餐,聽到敲門聲走進往貓眼裡一看,中原中也的模樣赫然出現在眼前。

  說到做到,早紀想,中也果然非常可靠。

  「早紀,抱一下可以嗎。」中原中也不自覺地帶上緊張。

  真是好慘一男的,現在抱自己的妻子還要詢問一遍以免引起什麼奇怪的反應。

  因為直至現在,也無法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早紀伸手輕輕擁了他一下,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來說,這真是再平淡不過的擁抱。中原中也聞到她裹著的圍裙散發著煎蛋的味道,往屋子裡看去,果然在做早餐,只是好像……

  「嗯,早紀,你是不是忘記關火了?」

  「是的,抱歉……啊!」

  「你這個白痴!是想燒死自己嗎!」

  一陣手忙腳亂,幸好沒發生什麼意外事故,不然就不是現在這副冷靜下來的模樣了。

  聽到門外動靜的千秋從小床鋪上跳下來,光著腳丫跑出半掩著的房門,看到中原中也大吃一驚,她揪著早紀的圍裙說:「媽媽,我的夢成真了。」

  中原中也滿腦子都是她昨晚沉靜的睡容,如今千秋一頭散著的褚色發絲,面容像是被賦予了無上的喜悅,稚嫩而富有生機。

  說不可愛,那是不可能的。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大多數人對和自己相似的孩子有某種偏愛。

  「什麼夢啊?」早紀擺好餐具問她。

  千秋又去拉中原中也的外套,她似乎天生沒有怯意,眸光明動:「我昨天夢到爸爸去接我,還有還有,我們去吃了薯條,爸爸抱著我回家了。」

  早紀失笑:「不是夢,昨天確實發生了哦。」

  中原中也暗暗感慨不愧是他的女兒,在這種方面兩個人倒是有迷般的相似,同樣擔心著這是不是夢。

  「那我的願望實現了!」千秋跳起來。

  「什麼願望?」中原中也忍不住摸著她的腦袋問她。

  「我,媽媽,爸爸,三個人住在一起。」千秋說。

  小孩子的願望啊,真是簡單又單純。

  早紀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胳膊:「中也,麻煩你給千秋穿個外套。」

  千秋手上拎著自己的小外套,和中原中也大眼瞪小眼。

  中原中也看千秋乖乖張開手臂。小孩子的手都這麼細嗎?他都懷疑自己一捏就碎了。

  折騰了一會,總算穿進去了,蹲下來耐心給她扣扣子,大功告成,他松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在捧著什麼稀世珍寶,只能輕拿輕放。

  不過這麼說也沒錯,早紀給他生的孩子,確實是個寶貝,再小心也不為過。

  三人吃過早餐,先送千秋去幼兒園,再送早紀去偵探社。

  臨別前,早紀給中原中也一把房子的鑰匙,這代表他們的關系更近一步了,可喜可賀。

  「那等你下班我再來,」中原中也逼近她,「不准跟其他人一起回去。」

  「嗯,我會等你的,一直到天黑也等著。」早紀睜著眼睛也學著中原中也的樣子,完全沒什麼殺傷力,兩個人的鼻尖蹭到了一起,仿佛觸電般,雙方捂著鼻尖默契地側過身去。

  早紀最先反應過來,吶吶兩句,手指屈著撓了撓下巴:「我好像臉紅了,中也。」

  中原中也輕咳兩聲,壓低帽子:「你這麼說我也……這是誰的錯,嗯?」

  「我們兩個都有錯。」

  「早紀,你這樣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中原中也拿下帽子蓋在她頭上,光線暗了下來,早紀閉上眼睛,頭上的壓力輕了,再睜開眼睛,中原中也背對著她揮了揮帽子,「晚上見,早紀。」

  早紀進門後,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直美不懷好意地笑著:「早紀小姐,我都聽到了哦。」

  「而且是,不、小、心。」太宰治接腔道。

  「確實是一段看起來美滿的關系。」國木田獨步沒有八卦之意,淡淡說道。

  早紀面對別人的調侃完全沒有半點羞怯的心情,內心反而感慨偵探社的牆隔音效果真是太差了。

  當然,春野綺羅子事後告訴她其實門口是有監控的。

  早紀注意到最前面的辦公桌上多了一束嬌艷欲滴的白玫瑰,好奇向其他人看去,與謝野晶子拾起其中一枝,還頗為可惜道:「是中堂女士送來的。」

  「中堂女士?」早紀可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社長的追求者,」與謝野晶子回憶道,「是個在感情方面鍥而不舍的女士。」

  「嚴格來說,是個和社長年齡相仿的女士,」直美補充,「總之,有機會你會見到的。」

  早紀還真是好奇這位中堂女士,能追求社長這樣嚴肅的大人,嗯,想必十分了不起!

  *

  中原中也的部下明顯感受到這兩天自己的上司心情好了很多,是的,很多。

  部下A發誓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撞見中原干部在上班時間發短信了。

  這是有情況了?無聊的辦公室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一個傳一個,又從司機那裡挖來小道消息,中原干部帶了個女人上車,到後來,謠言已經變成了中原干部帶女人開那什麼車,到最後,謠言已經讓人不忍再聽了。

  「你們最近這麼閑嗎。」

  中原中也還是從尾崎紅葉口中知道底下穿的亂七八糟的流言,雖然半真半假,但還是讓他很不爽,流言裡的他像個十足的渣男,偏偏底下的人還覺得這種人設很酷。

  中原中也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這麼閑,不如多做點工作好了。」

  「中原干部我們錯了!!!」

  *


滿足

  早紀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在休假的時候特意請美玲吃了頓像樣的晚飯感謝她這段時間來的照顧,中原中也本來想去,因為工作上的事耽誤了,只好約定下次再見面。

  美玲表示過段時間要回去看鈴木婆婆,早紀覺得自己必須要親自去見鈴木婆婆,如果不是鈴木婆婆收留了她,也不會有今天的她。

  鈴木婆婆之前在電話裡告訴她好好在橫濱生活,不必特意回來看她,如果非要回來,可能的話,能把她的對像帶回來給她看看也好。

  美玲比早紀還要大一歲,聽到早紀提起她母親的事,握著早紀的手露出苦澀的表情:「實際上,我非常感謝你。我上大學後就很少回去看媽媽了,她一個人生活非常寂寞,我說著要去見她,可每次都耽誤了,我想她一定對我非常失望吧。」

  「三年前媽媽救了你,說實話,我開始非常嫉妒,她原本每天都打電話給我,我非常煩躁,在你來了之後,變成三天一次,一周一次……」

  早紀那句「對不起」要脫口而出,美玲卻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

  「但是你讓她不再寂寞了,我非常感激,」美玲發梢的一縷頭發散在耳邊,讓人稍微感覺她也帶著股凄楚,「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結婚吧,我忍受不了像媽媽那樣等待孩子歸來,沒有人陪伴在身旁的寂寞。」

  鈴木婆婆的丈夫很早就因為海難去世了,她一個人獨自拉扯著美玲長大,所有的精神寄托都在美玲身上。美玲從小沒有體驗過父親的關愛,對婚姻總抱著模糊不清的態度,這麼多年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過。

  因為她實在想像不到另一半的模樣。

  「我想媽媽應該體會到了作為母親和外婆這兩種身份的快樂,在你來了之後,我也嘗試著和她更近的接觸……唔,其實是為了不被你搶走媽媽的喜愛。哈哈,不要笑我,我也是個孩子,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會干出這種事了,我想,早紀作為妹妹是非常可愛的啊。」

  美玲站起身擁住她:「我也很喜歡你,早紀。」

  「還有異能的事,其實我平時或多或少接觸過,也大概知道了,」美玲附在她耳邊說,「你要小心點,不要傷到自己了。」

  早紀露出錯愕的表情:「誒,也就是說,其實只有我自己沒有感覺到。」

  美玲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笑起來胸腔震動著:「這種事你不是一直都很遲鈍嗎?」

  「那鈴木婆婆她知道嗎?」

  「這件事還是留給你親自和她說吧。」美玲對她眨眼睛。

  *

  臥室只有一間,搬過來的中原中也必須和母女倆擠在一起。

  「唔,那千秋在中間?」早紀提議。

  其余兩個都沒意見,千秋乖乖躺在中間,父母兩人把她夾在其中,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早紀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睡不著。

  早紀輕聲把白天發生的事和中原中也說了,中原中也的手從被褥下方穿過去碰到了她的手,貼著掌心五指扣住她的手。

  「下次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好。」

  良久,早紀輕聲道:「中也,我們真的要這麼握著手睡覺嗎?感覺手心在出汗。」

  中原中也報復般捏了她的手:「喂,早紀,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沒有,我在想你會不會難受。」早紀也捏了他一下。

  「好像有點困了。中也,我們以前也這樣一起睡覺嗎?」早紀聲音裡帶了點困意,聽起來像融化在空氣裡。

  「嗯。」中原中也想到他們偶爾還有點大人時間,回答的時候思緒也跟著飄搖了。

  早紀卻沒了回應,淺淺的呼吸聲纏繞在中原中也的耳邊,中原中也松開她的手,環住她的腰側,閉上眼睛也漸入了夢鄉。

  那時候是這樣一起合被睡覺的,只不過現在多了中間的千秋而已。

  *

  千秋今天起的最早,因為她要被擠扁了。

  她戳了戳中原中也,又拍了拍早紀,鼓著嘴巴抱怨道:「千秋要被你們擠扁啦!!」

  早紀和中原中也幾乎同時醒來,兩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對方,溫情的早晨還沒開始,就聽千秋繼續說:「我要變成肉餅了。」

  早紀這才感覺中原中也的手還放在她的腰間,中原中也臉騰地一下紅了,另一只手撐著床墊趕緊爬起來,忙不迭解釋道:「以、以前都是這樣的,就習慣了。」

  早紀恍然大悟:「我才發現我居然不怕癢,一點感覺都沒有。」

  「嗚,我要起床——」千秋連續兩句話被無視,可憐兮兮直直坐起來,「不理你們了。」

  「誒誒,對不起千秋,剛剛是媽媽不對。」早紀何曾舍得讓她難過,聽到她說話心都要軟的一塌糊塗。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作為父親也要做點什麼,靈光一閃出口就變成了:「今晚爸爸再帶你去兒童樂園吧。」

  千秋一屁股坐下來,看了看早紀,又看了看中原中也,討價還價道:「那能不能再吃薯條?」

  結果當然是可以。

  小孩子就是麻煩又容易滿足,偶爾這樣還是可愛的。中原中也想,反正他也只疼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女兒。


私人委托

  偵探社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件要處理,在福澤諭吉的異能的幫助下,她也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異能了。

  「社長,」中島敦小心捧著白玫瑰敲了敲門,探出腦袋道,「中堂女士又送花來了。」

  「嗯,」福澤諭吉雙手交叉在袖中,視線落在門口,「人走了嗎。」

  「一放下花就離開了,應該還走不遠,去找的話也……」中島敦說。

  「不必,你帶著早紀出去吧,辛苦了。」

  中島敦放下花,對早紀溫和地笑笑,輕手輕腳合上門,呼了口氣。

  「好可惜啊。」中島敦說。

  早紀露出困惑的神情:「可惜什麼?」

  「社長和中堂女士……」中島敦撓了撓頭發,「每次總感覺社長想出去看看她在不在,總是這麼錯過了。中堂女士也走的毫不猶豫。」

  這位中堂女士真是十分有個性,早紀也覺得可惜,自己一直想見見這位女士的模樣。

  「剛剛接到了新的案子,早紀小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中島敦說完不忘補充,「這次很安全的,不安全的話我也怕死了……」

  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這對搭檔加上中島敦和早紀,四人坐電車前往案發地點。

  「敦,結束後有件事要麻煩你幫忙哦。」太宰治笑眯眯看著中島敦,讓他有些脊背發涼。

  中島敦干巴巴地訕笑:「如果是照顧和光的話……」他看著太宰治和善的眼神,聲音越來越低,視死如歸般呈九十度低頭,「我明白了,太宰先生。」

  「那麼辛苦你了。」太宰治拍拍他的肩膀。

  國田木獨步在筆記本上刷刷記錄著文字,太宰治拿起手機又和理惠在電話裡膩歪上了。

  沒有半點娛樂的早紀和中島敦坐在一排,面面相覷。

  「敦君和理惠小姐也認識嗎?」早紀找了個話題。

  「嗯!」中島敦重重點頭,「應該說是理惠小姐收留了我,我有聽理惠小姐談到你,是她的新鄰居對吧。」

  「是的,說起來還沒在理惠小姐家見過你呢。」

  「因為每次去都被太宰先生給……」中島敦看到打電話的太宰治投來和善的目光x2,飛快扭過頭去。

  電話那邊的織田理惠知道他們今天處理案子,就告訴太宰治:「今晚也給敦准備了飯菜,記得要讓他來。」

  太宰治應聲:「嘛,其實敦更想帶和光出去玩。」

  「是嗎?」

  「千真萬確。」

  中島敦睜大眼睛:我不是我沒有,我要吃理惠小姐做的飯。

  「唉,總之就是你聽到的這樣,」中島敦喪氣地靠在椅背上,又直起身子,用手半擋著嘴對早紀說,「其實太宰先生對理惠小姐的占有欲非常強。」

  早紀對他頗為同情:我感受到了。

  下車後,迅速趕到所謂的案發地點,居然是一個警察的家。相熟的警察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又看了眼早紀,還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了。」

  早紀懂中島敦說的安全是什麼意思了。

  救一只落在房頂的貓咪,真的非常安全。

  嚴格來說,這只是個私人委托,夠不上案子的範疇。

  太宰治完全是想偷懶,所以接下了這個私活,國木田獨步作為他的搭檔,防止這家伙亂來,跟著過來看。

  「太宰,你說的案子就是這個嗎?!」國木田獨步頭冒十字。

  「適當出來散散心不是很好嘛,好了,拯救貓咪這種事就交給國木田君了。」

  雖然哪裡怪怪的,但國木田獨步還是照做了。

  早紀看他敏捷地爬上屋頂,感慨:「國木田先生真是容易上當受騙。」

  抱起貓咪的瞬間,國木田獨步頓悟了,這明明是太宰治的活,他這麼積極做什麼?

  「太宰——」

  中島敦扶額:「還是老樣子啊。」

  早紀笑:「這樣不是很好嗎。」

  和過去比起來,確實好多了。


因愛而生

  中原中也近日忙著組織的事,已經幾天沒回家了。

  早紀發現自己不習慣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明明在失憶後,只接觸了這麼短的時間,卻無法忍受分別。

  她並不是害怕孤獨的人啊。

  「中也,我想你了。」她敲了一行字發給中原中也,像條鹹魚般趴在桌子上,臉側貼著冰涼的桌面。

  衣架上掛著中原中也換洗的西裝,早紀的眼睛凝住,眉頭輕皺。

  好像除了這三年,他們從來沒有分別過吧?

  因為一直在一起,沒有體會過分開的孤獨,所以現在才會如此難以忍受。

  她這一瞬有了他們過去相伴的記憶的實感。

  那個跟在中原中也背後仿佛沒有靈魂的她,那個堅持要大半夜吃燒烤的她,那個面對敵對組織縱身一躍毫不猶豫的她。

  海水般湧來的畫面雖然殘缺不全,但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名為愛的情感。她愛著這個收留她的城市,愛著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中原中也,所以渴望活下去。

  她搭在桌面上的右手試了試松合的動作,恍惚明白了什麼。

  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中原中也簡潔地回復。

  「很快回去。」

  *

  早紀對中原中也毫無保留,她把自己能回憶起的內容告訴工作結束回到家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臉上出現片刻的愕然,伸手去揉早紀的頭發:「早紀,帶你去個地方吧。」

  早紀想著記憶的事,滿口應聲。千秋在隔壁織田小姐家與和光玩的開心,兩人沒太多擔心的,開車前往目的地。

  到時已是夕陽西下。

  天氣逐漸轉涼,帶著寒意的海風鑽進衣袖。早紀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嘖,」中原中也脫下外套給她披上,「你要是生病了我可不管。」

  說罷握住她的右手,中原中也皺著眉頭:「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哼……也是我沒考慮好,好了,這麼捂著就不冷了吧。」

  「中也的手好溫暖,」早紀輕輕地回握他,「這個地方……」早紀目送即將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夕陽,久久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這是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中原中也說,扭頭去看她的反應。

  早紀只是低下頭用腳尖踢著腳底的沙礫,用力捏緊了中原中也的手。

  「中也,我沒有父母,對吧。」早紀停住動作問他。

  中原中也知道有關她的一切,猜想她回憶起什麼了,也不隱瞞,「嗯」了一聲,接上:「你有我和千秋。」

  早紀用力地點頭,突然很想哭。

  兩人並排坐在金色的海灘上,早紀扭頭看中原中也的肩膀,中原中也瞄了她一眼,手攬過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頭。

  「在遇見你之前,我好像沒什麼活下去的意志。」早紀和他貼的很近,用平淡的口吻回憶起過去。

  中原中也哼道:「白痴,現在你要是想死,得先過了我這關。」

  「我才不舍得呢,」早紀痴痴笑,「幸好被趕出來了,以前的生活真是太無聊了。」

  *

  從她懂事開始,她就在這個組織了。

  裡面全是像她這樣沒有父母而有異能的孩子,根本沒什麼所謂的親情與愛,所以她完全沒期待過這種東西。

  他們的溫飽可以得到滿足,只要異能足夠讓領頭人滿意,甚至可以提出願望。

  早紀是最開始能使用異能的那批孩子,領頭人問她想要什麼,她想起曾經有個穿著和服的細眉薄唇的女人仿佛光般走進這個囚禁他們的牢籠,和領頭人輕笑談話時綽綽約約的風姿。

  那個晚上他們的伙食得到了改善。領頭人昂著下巴低視他們,語氣裡帶著對他們的憐憫:「這種食物也能滿足?廢物就是廢物。」

  早紀後來才知道,那頓飯是那個穿和服的女人吩咐人送來的。

  她說不上感動,她只是想,要是有一天也能像這個女人一樣就好了,自由無拘無束。

  所以她抬頭看向領頭人,僵硬地比劃著和服的樣子。領頭人很快給她送來了一套淺黃的和服,她穿著偏大的和服,光著腳還會踩到衣擺,滿足的不得了。

  特意要了偏大的,因為還在長身體,很快就不能穿了,她一點都舍不得。

  她的異能不能為組織帶來最大的利益,這件事成為她被拋棄的□□。

  擁有非凡異能的孩子大多被組織賣給其他有需要的組織,少部分人會留在本組織,而剩下平庸的人則會被拋棄。

  早紀成為被拋棄的一員。

  她依舊沒什麼感受,一生流浪也無所謂,這就是她要過的生活。

  黃昏海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把她拖到了海灘邊。

  她穿著那套和服,從來沒離開過組織,迷茫中踏著海往前走,要跌倒的時候被人扶了起來。

  抬頭看,是個還略帶稚氣的少年,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

  問過路,兜兜轉轉又碰到了他。

  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地跟他離開了。

  因為去哪裡也無所謂了。

  她想: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好人了吧。

  收留她,給她飯吃,睡覺的被子也很暖和。會教她認字,警告她不准碰酒,告訴她該具備的與人交流的常識。

  還會為她帶路。

  雖然有時候脾氣暴躁了點,但也讓人很喜歡。

  這個見鬼的無所謂的世界,第一次向她展示了溫柔的樣貌。

  她遲來的第一次生理期,把中原中也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她皺了皺眉頭,血液順著大腿滑下,她捂著肚子對中原中也說:「本來想一直陪著你的,現在我居然就要死了。」

  「好生氣,太不公平了。我還什麼都沒做。」她自言自語般碎碎念起來。

  事後證明只是虛驚一場,男女的區別這才逐漸顯露了出來。

  早紀之前總是毫不猶豫剪掉剛長出來的頭發,一頭狗啃般的發型讓中原中也抓狂。

  中原中也在有了這是個女孩,不能向以前那樣對待她的意識後,給她買漂亮的衣服,讓她留長頭發……總之,一切朝著某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後來,中原中也帶她去兜風,緊緊抱住他的腰的早紀,頭發在風中劃過長長的弧度。

  中原中也驀地停下車,因為慣性作用早紀貼緊他的後背,中原中也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陪著我的話……是真的嗎?」

  早紀很認真地抬起下巴抵住他:「你同意了嗎?」

  准備好被她打擾一輩子了嗎。

  她的血液第一次被名為愛的東西灼燒,有了這樣東西,她發現自己才是真正地作為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本就是因愛而生的。

  她徹底自由了。

  *


中堂真裡

  總算是過了片刻的二人世界,被暖暖的夕陽烘著,早紀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說了幾句話,靠在中原中也的肩膀閉上眼睛。

  中原中也再看去,她睡著了。

  「真是麻煩啊。」中原中也嘴上這麼說,放輕動作把她橫抱起來。

  早紀蹭蹭他的胸口,手攬住他的脖子,囈語著:「中也,中也。」

  中原中也忍不住低頭偷看她一眼,怎麼說呢,睡覺也很好看。

  ……

  和光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領著千秋到中原中也面前。

  中原中也不免對這個小孩多看兩眼,好像有點眼熟?

  和光觀察力相當敏銳,抬頭直面中原中也的目光。中原中也想這小鬼果然不討人喜歡,牽過千秋的手就要進門。

  和光與千秋揮手,還約定下次再一起玩積木。

  看千秋一臉高興地答應的樣子,中原中也無可奈何。

  中原中也的工作告一段落,待在家的這段時間千秋老是往隔壁跑,終於有一天和多年不見的織田理惠碰上。

  中原中也是從早紀口中聽說過理惠的,早紀「理惠小姐」這樣喊著,讓他沒有往織田理惠身上想。

  「麻煩你把咖喱轉交給早紀小姐。」織田理惠見到他毫不驚訝,還點頭打了個招呼。

  「織田理惠,還真是好久不見。」說實話,中原中也還得感謝她,要不是她,太宰治那家伙現在還待在港黑讓他不爽。

  「啊啦,這不是中也嗎?」太宰治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他走近後故意做出驚訝的神情攬過織田理惠對中原中也說,「真是太糟糕了,居然一大早就碰到你。」

  「混蛋,這句話是我要說的。」中原中也破口而出。

  「中原先生,很抱歉,」織田理惠略帶歉意轉身對他說,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太宰治的胸口,「作為賠禮,改天請你和早紀一起吃頓飯。」

  太宰治捂著胸口:「理惠,你居然替他說話,我難過地心都要痛死了哦。」他陰惻惻地扭頭對中原中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就等下次再見了。」

  中原中也被他這個笑容看得毛毛的,織田理惠笑著嘆氣,對太宰治小聲說了幾句話,太宰治神色恢復如常,二人相依著進了屋。

  中原中也暗罵這個變臉巨快的青花魚混蛋。

  早紀在廚房刷碗,聽中原中也說剛剛發生的事,隨口道:「中也之前也認識理惠小姐嗎?她是個很好的人呢。」

  「在港黑裡也算出名了,那個織田理惠。」

  「哦?」

  中原中也提起這事握拳十分興奮:「讓太宰那個混蛋離開港黑的人就是她。」

  早紀咽了口水,腦補出織田理惠武力脅迫太宰治這樣奇怪的內容:「實在想不到理惠小姐這麼溫柔的人居然是個暴力分子。」

  中原中也用食指敲她的腦門,早紀手中滑落的碗碟被他穩穩當當地用異能飄浮在半空中:「嘖,早紀,你又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太宰離開這件事的前半段我倒是清楚,後半段就很難說了,」說完看早紀一臉期待才勉為其難般繼續說,「那時候流傳最廣的傳言就是織田理惠把太宰迷得神魂顛倒,自願叛逃。」

  早紀一臉確信:「我覺得理惠小姐是有這樣魅力的人。」

  不過流言而已,誰知道呢。

  *

  國木田獨步在辦公室搜羅一圈,發現相對閑的只有早紀了。他起身把一封黃皮信封放在早紀面前,給她分配了新任務,送信。

  國木田獨步再三肯定這個地點非常好找,沒有迷路的可能性,要早紀一步步按照程序找路,不要自由發揮。

  早紀小雞啄米般點頭,也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憑感覺找路後出發了。

  下了電車,早紀心中默念「直走」,按照國木田獨步的叮囑沿街道直走,過了雕刻精美的牌坊,走進第一棟民房,果然看到側邊長長的的木質階梯,踩起來咯吱作響。她輕輕敲階梯盡頭塗上紅漆的門。

  「請直接推進來。」

  屋內傳來女人的聲音。

  「打擾了。」早紀說著推開了門。

  屋內擺設簡單,放置著一張擦得發亮的木桌,桌中間擺著花瓶,裡面插著的應當是剛摘下來的白玫瑰。烏發女人懶懶倚在桌邊,單手撐著太陽穴,微微眯著眼睛。她的頭發盤起,用發簪斜斜別住,垂落在耳邊的發絲下隱約可以看見耳墜搖晃著,看起來優雅又隨性。

  早紀記得這張臉,盡管歲月也無情吞噬了她的容貌,但不至於大改。

  她就是當初那個細眉淡唇的和服女人,風姿一如當初雅致。不過如今換上一身優雅的旗袍,斜倚在桌邊。

  早紀被迫拾起過去的記憶,呼吸聲漸沉。女人抬眸看她,眼睛彎彎勾唇問道:「你就是偵探社新來的小丫頭?」

  早紀咬緊下唇,默不作聲地點頭。

  「你認識我,」女人起身,食指抬起早紀的下巴,「我不會傷害你的,不必害怕。」

  「國木田君讓你送的信放在桌子上,用花瓶壓住就好了。」女人見她低頭沉思著,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岔開話題。

  「你還記得『鷹』嗎?」早紀鼓起勇氣問道。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鷹的成員,她身上沒有成員標記。從她的話聽來,她也認識國木田先生,那還讓人值得信賴。

  女人的眼珠子左右一轉,隨手抽起放置在貼牆的立式書架上的折扇,展開掩住淡色的唇,聲音輕飄飄傳出來:「你是來復仇的嗎?」

  「復仇?」早紀怔了怔。

  女人合起扇子,搖頭笑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的事。唔,你是『鷹』培養過的孩子,被扔下小島後就不知所蹤了。」

  「過去的事都不重要,現在你是偵探社的一員,記住這點就好了。」女人沒打算繼續說下去,點到為止。

  早紀沒想到她的只言片語就概括了自己過去在「鷹」的生活,心中更加搖擺不定,這個人到底和『鷹』有什麼關系。

  她這麼問了女人,女人面容平靜回答:「我把『鷹』的所有高層殺死了。」

  早紀半點都不驚訝,「鷹」樹敵無數,本來就容易被人盯上,沒有這個女人,還會有下個女人。

  「受人所托而已,現在我已經厭倦了,」女人說,「那些孩子毫發無損逃出來了,這種事是你想聽到的嗎?」

  早紀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和組織的同伴說不上感情多麼深厚,只是心中微微感嘆著,都逃出來真是太好了。她低頭對女人說了句「謝謝」。

  為她的過去畫上休止符。

  「您的名字是?」

  「中堂真裡。」

  早紀聽到這個名字吃驚地再次看向她,原來這就是那個每個月必給社長送一次白玫瑰的中堂女士。

  中堂真裡修長的手指捏了捏早紀的臉頰,屬於中年人特有的成熟與對年輕人溫和的關愛在她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小丫頭,叫早紀對吧,這個反應還真有趣。」

  「您知道我的名字。」

  「有關偵探社的事,我都有了解過,」中堂真裡拍拍她的肩膀,「不著急回去嗎?」

  被她這麼一說,早紀想起辦公室裡一堆沒處理的資料。她在中堂真裡面前有種面對福澤社長的感覺,這莫非就是中年人特有的穩重與嚴肅?但她笑起來又可親讓人想親近。

  她向中堂真裡鞠了個躬,腳底抹油般地出門扶著樓梯扶手噔噔下樓離開了。

  中堂真裡把門關上,失笑道:「年輕人就是好啊。」

  她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出來吃飯……嗯?喝酒是吧,你准備破產好了。」

  中堂真裡取下發簪,一頭烏發如瀑泄落,她伸手撥了耳墜,起身准備出門。


本能

  一家三口出門,本來是難得的清閑時光,又遇到倒霉事。

  中原中也帶千秋去買冰淇淋,父女兩個單獨相處的機會不多,早紀讓他們倆去,自己坐在長椅上等候。

  「老大,就是這個女人。」駝著背的矮瘦青年對前頭的花臂男說。

  花臂男冷冷一笑,他旁邊嬌小的女孩子則笑笑,攔住他自己上前。

  女孩坐到早紀旁邊,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姐姐,在等人嗎?」

  早紀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警覺起身,女孩卻拉住她的手,嘴巴咧開詭異的弧度:「我們一起下地獄吧。」她拔出藏在腰間的小刀往早紀的心口戳去,她的速度非常快,出手狠厲。仿佛這個攻擊拼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早紀穿的夠厚,往後挪開幾步,刀刺偏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黃昏海。」

  黃昏之色掩蓋住他們在場所有人,海水沒過腳踝。駝背青年洋洋自得道:「沒用的,我都調查過了,你的異能一點用都沒有。」

  「好了,你也表演夠了吧,老老實實做人質,等中原中也來救你,然後你們兩個一起去死。」

  早紀的掌心朝上向前推去,翻騰的海水把他們推向不見邊際的黃昏,幾人有些慌張了,還是堅信著早紀的異能是他們調查的那樣,張牙舞爪地要逆著海水過來。

  「有時候也是有用的,」早紀冷然道,「你們想用我威脅中也?」

  她的後背被人輕輕拍了拍,中原中也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中原中也說:「只是一會不見,就狼狽成這樣了,早紀。」

  然後低下頭對舔著冰淇淋的千秋說:「千秋,閉上眼睛,爸爸一會帶你去游樂園。」

  這個套路他已經用的非常嫻熟了,千秋每次都百分百同意。

  花臂男三人被海水硬生生拉到底,不僅呼吸不過來,海水還越來越重,擠壓著他們的身體。

  女孩痛苦而扭曲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

  終於可以死了。

  ……

  「嗯,明白了。」中原中也聽下屬彙報過來的關於三人的信息。

  原來他們是之前被處理掉的一個組織首領的女兒與兩個下屬。一直蟄伏著等待報仇,早早盯上了和中原中也經常出行的早紀。

  早紀望著離開的救護車,摸了摸被刺透的外套,幸好沒事。

  中原中也把她掰正上下打量:「早紀,你可別告訴我你被她刺傷了……真的,沒事對吧?」

  「去太宰先生家吃飯的時候,他建議我穿防彈衣,所以一點事都沒有哦,」早紀說著還感慨,「我都懷疑他可以預知未來。」

  中原中也聽到太宰治,本該沒什麼好臉色,這層原因加上去,本來不好的口氣都壓下去了:「這次算他聰明。」

  早紀突然指著剛剛偏離心髒的位置問他:「中也,以前我的這裡受過傷對吧。」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這件事你也想起來了嗎?」他捏緊拳頭,「不會有下一次了,受傷,分開,這些都不會有下一次了。」

  *

  中原中也抱著早紀,她的身上還插/著沾滿毒藥的刀。

  眼淚砸落在早紀的臉上,她伸手去摸中原中也的臉頰:「第一次見你哭啊,中也。」

  「你是笨蛋嗎?你為什麼要衝過來,乖乖站在那裡等我解決一切不就可以了。」

  「中也,一個人想要承擔這麼多東西終究是不可能的事。」

  「抱歉抱歉,打擾你們兩個談情說愛了,」太宰治蹲在對面的礁石上,對他們兩人露出笑容,「這位小姐再不治療很快就會毒發身亡了。」他對中原中也說,「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崖上是羊和其他組織,談判進行地快而順利。

  「那麼,除了這位小姐你還有什麼牽掛嗎?」太宰治從礁石上跳了下來,「啊,果然,蹲著還是有點累了。」

  「沒有。對了,別傷害小孩。」

  太宰治拍拍掌,對身後的部下說:「聽清楚了嗎。」

  槍聲不絕,驚起了飛過的海鷗。

  *

  「中也,我並不害怕受傷,稍微對我放心點,」早紀對他笑,「還有那種事的話,我也還是會衝上去的。」

  正如愛著你,保護你也是我的本能。

  中原中也吻了她的額頭作為回應,早紀睜著的眼睛這次乖乖閉上了。

  讓人信任的吻啊。

  被冷落許久的千秋扯了扯中原中也的衣服:「爸爸,我們還去游樂園嗎?」

  早紀和中原中也條件反射向下看去,千秋一心牽掛著游樂園,對他們的行為半點反應都沒有。

  嗯……果然是個孩子。


再次撈人

  中原中也繼續投入工作,送千秋去幼兒園後,早紀沿著常走的路前往偵探社。

  時候還算早,早紀放慢腳步,眼尖瞄到了旁邊的河流衝擊著兩個人,這個出場方式和太宰治有得一拼。

  救人要緊,這次早紀不像之前那樣狼狽,遠遠就揮手用異能把兩個人卷上了岸。

  早紀匆匆跑向兩人,其中一個是穿著洋裝的身材嬌小的女孩,早紀扶著她的肩膀。她猛地咳嗽,吐出幾口水,臉憋的通紅:「昭……昭信,你沒事吧。」

  旁邊的青年輕咳兩聲,單手撐起身子:「我沒事。」

  女孩臉色恢復如常:「啊,那我也沒事。」

  早紀:……

  這兩個人真的沒事嗎?

  女孩和青年這才仔細看出來救他們的早紀,女孩和早紀離的很近,好看的眼睛頓時睜大:「早、早紀阿姨?」

  這句話簡直是靈魂暴擊,早紀看來,這個女孩不過比她小個幾歲,就這樣喊她阿姨了,她看起來這麼顯老嗎?她不確信地摸了摸臉龐。

  「誒,也就是說,我成功了。」

  女孩突然意識到什麼,掙開早紀直接站起來,她一身濕漉漉還在滴水的模樣配上她現在興奮過度的神情實在好笑。

  青年對早紀帶著歉意地點點頭:「抱歉,早紀阿姨,我姐姐她就是這樣。」

  「……你們是認真的嗎?」早紀抬眉毛,「我真的這麼顯老嗎?」

  「才不呢,早紀阿姨永遠年輕哦。」女孩對她歪頭露出笑容。

  「實際上,這件事有些復雜,容許我們先換身衣服再講。」青年解下頭繩,銀發沾了水沉沉地搭在後背上。

  「等等,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早紀突然想到這個嚴肅的問題。

  「因為啊……我們來自未來。」女孩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

  上班不遲到,工作的基本要求。

  早紀並不是很相信這個女孩和青年的來自未來的胡話,但兩個人傻傻的就這麼丟下也不好,就打算先帶到偵探社,隨後聯系警局。

  「去偵探社啊,」女孩撫掌,看了眼青年,「高興嗎,昭信,一想到可以見到福澤叔叔現在的樣子,我就興奮地想要吃糖啊。」

  青年低聲應了句,左手緊緊握住,又放開。

  「安心安心,福澤叔叔多好。」

  「所以,」早紀不免聽到他們的對話,忍不住說,「你們認識福澤社長?」

  「說起來,你們兩個的名字我還不清楚。」先問清楚,去警局好做登記。

  女孩拉過高她一個頭的青年,笑嘻嘻介紹道:「這是我的弟弟福澤昭信,我叫森茉莉。」

  早紀心想還挺巧的,這個青年也姓福澤。

  森茉莉對周圍的環境還頗為稀奇,拉著福澤昭信走在最前邊。福澤昭信看早紀跟在他們後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早紀阿姨完全沒意識到問題所在。」

  「早紀阿姨一直都是這樣嘛,好了好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見到大家了。」

  福澤昭信毫不留情給她潑冷水:「我們絕對會被當做神經病的。」

  「我才不擔心呢,」森茉莉搖晃著肩膀,「畢竟有你在啊,我親愛的弟弟。」

  *

  兩個人終究還是乖乖站在門口等早紀介紹他們。

  早紀一鼓作氣推開門,話語一股腦冒了出來:「大家,早上好。今天我出門遇到了一點事,可能要麻煩大家幫我聯系警局送這兩個人回家。」

  福澤昭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森茉莉聳肩,從旁邊空出來的位置走到早紀旁邊。

  偵探社上班的社員大多被早紀的話吸引過來,國木田獨步忙於敲字,江戶川亂步沉迷新鮮出爐的早點。

  「能先換個衣服嗎?」森茉莉打了個噴嚏,「涼颼颼的。」

  直美主動帶她去換衣服,宮澤賢治看福澤昭信毫無反應,以為他不好意思,熱情地帶他去換衣服。

  換衣期間,中島敦小心地問早紀:「早紀小姐,他們是?」

  早紀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中島敦聽到這個熟悉的河邊開頭,又反復念了幾遍福澤昭信的名字,露出驚訝的表情:「和社長一個姓,剛剛那個福澤也是銀發對吧。就是來自未來這點實在是……」

  「不可能。」泉鏡花補上。

  森茉莉和福澤昭信順便吹干了頭發,總算沒那麼狼狽出來了。

  「那麼,」森茉莉十指相碰雙手成塔型,「早紀阿姨應該介紹過我和昭信了,我就直奔主題吧。」

  「來自未來的話不是騙人的,我們兩個也絕對不是精神出問題了。這一切源於我的異能,我的異能擁有可以到達過去和未來的能力,之前沒有嘗試過長時間地跨越到過去,第一次嘗試就碰到了這樣的情況,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非常抱歉。」

  「而且,似乎是由於使用過度,我現在暫時無法使用異能了,所以無法給你們證明。」

  國木田獨步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抬了抬眼鏡走到森茉莉和福澤昭信前面:「就算你說的有道理,我們也不能輕易相信你。」

  這在森茉莉的意料之中,她拉過福澤昭信:「那用昭信證明吧,國木田叔叔的話,一定可以認清。」

  國木田獨步聞言摩挲著下巴,猛地盯著福澤昭信看。

  銀發,眼睛,鼻子,下巴,和社長很像的樣子。

  「等一下,不會吧,」國木田獨步往後倒退幾步,指著福澤昭信不可置信道,「這不可能!」

  「所有不可能加在一起就是可能了哦,還不相信的話就帶昭信去做鑒定好了,百分百保證。」森茉莉繼續說。

  「你……算了。」福澤昭信對他這個姐姐沒轍。

  「沒記錯的話,這位小姐姓森,」江戶川亂步吃飽喝足,眯著眼睛對森茉莉提出質疑,「你們長的並不像。」

  森茉莉笑:「那是當然,因為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早紀等若干人:……哈?!

  驚天大瓜在前,不管是不是真的,瓜甜不甜,先八卦一下再說。

  「那你們的母親不會是——中堂女士?」與謝野晶子回憶起什麼,眼神直逼森茉莉,「你是森鷗外的女兒。」

  「答對了,可惜沒有糖,就沒有獎勵了。」森茉莉遺憾道。

  森茉莉和福澤昭信,送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能送去讓福澤社長定奪,這些事就不是早紀該管的了。

  不過說起來,森鷗外是中原中也的首領,這件事或許也該讓他知道。

  還有那位中堂女士,她身上似乎也藏著很多秘密,有關於鷹的過去,真的就此算是結束嗎。


中原干部情迷咖啡廳女僕?!

  幾天後。

  森茉莉和福澤昭信暫時留在偵探社,森茉莉雖然一副教養良好的大小姐模樣,打掃衛生卻很有一手,嘴巴也甜,早紀還是很喜歡這個姑娘的,如果不喊她阿姨的話。

  福澤昭信像把收斂鋒芒的劍,眉眼凌厲,蓄起的長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秀美不少。早紀發現他其實也挺會吐槽的。

  港黑襲擊偵探社像是家常便飯,彼時早紀去樓下買咖啡,美玲肚子疼,早紀就臨時換上工作服替她工作。扎頭發戴面罩的女孩看准她是偵探社成員,以極快的速度敲暈她准備帶走。

  早紀自然防不勝防,她的實戰經驗僅限於幕後工作,從未與暗殺者對上。

  背對著他們的森茉莉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的把手,對女孩說:「不如帶我一個?不用敲暈,我自己走,還能替你扶一下早紀阿姨。」

  第一次見到上趕著要當人質的。女孩的大腦迅速運轉,把森茉莉也帶上了。

  森茉莉的雙手被手銬銬住,她跟在女孩身邊,露出高深的笑容來:「銀小姐,不聽八卦有時候可是不行的喲。」

  銀並不是很懂這個意思。

  *

  人質的待遇一般都不太好。

  早紀在陰冷的地下倉庫捂著脖頸艱難地睜開眼睛,森茉莉含笑看著她:「早紀阿姨,沒事吧。」

  早紀愣愣地搖頭,眼睛往四下看去,除了入口的光亮,其余地方都被黑暗籠罩著。

  「這是……港口黑手黨?」早紀回憶起港黑的襲擊,自己被人從背後痛擊。

  森茉莉點頭,比劃動作時手上的手銬發出碰撞的金屬聲:「早紀阿姨就等著中也叔叔來英雄救美,二人世界我就不好打擾了。」

  早紀說:「我們要一起出去,我會把你帶回去的。」

  森茉莉看向入口,搖了搖頭:「有人來找我了。」

  「誒?」

  廣津柳浪從階梯上緩慢走下,早紀認得他,是襲擊偵探社港黑成員之一。

  他垂視兩個跪坐在地上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多了一個,但達到目的就可以了,另一個就留在這裡自生自滅。

  「小姐,BOSS有請。」廣津柳浪蹲下來解開森茉莉的手銬。

  「你不能帶走她!」早紀對他喊道,異能卻像沉睡一樣完全用不了。

  廣津柳浪紋絲不動,森茉莉對早紀說:「這個手銬會影響異能的發揮,我是不會有事的,請不要擔心。」

  森茉莉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跟著廣津柳浪走了。

  早紀不怕黑,也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在沒有異能的情況下要逃出去簡直是痴人說夢。

  就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手機響了幾次,早紀手被銬著沒法接,猜想是中也打來的。早紀被這陣鈴聲弄得莫名也有些著急了,她跪坐地發酸的腿緩緩支著站起來,腳步有些不穩地跌撞前行到入口。

  她悶著聲一路緩緩上樓梯,整條階梯都沒有人看守,她在黑暗中待久了,見到越來越刺眼的光反而不大習慣,睫毛像蝴蝶撲棱的翅膀顫動著,整個身子撞上那個逆光而來的人。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早紀,她張不開手,只能一味地貼緊對方。中原中也憤憤地哼聲:「真是一刻也不能離開你,完完全全不讓我安心啊。」

  中原中也小心地解開手銬,看她雙手被勒出紅印,放輕力度揉了揉,看早紀還是那副呆瓜模樣,索性把她橫抱起來。

  「這輩子就這麼麻煩我吧……喂,早紀,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感動一下嗎,我剛剛給你打了足足四個電話,又趕到這裡。」中原中也拔高聲音。

  早紀戳了他的胸口:「有人看著。」

  中原中也冷著眼掃了四周一圈,圍觀的港黑成員立刻干笑假裝如無其事的樣子。

  手上拿著手機刷地飛快。

  港黑論壇>生活區>八卦

  提問:中原干部疑似情迷咖啡廳女僕??!

  如題

  明明都要下班了,中原干部一個奪命連環call我只好被迫留下555,哇哇哇然後我發現調查的是今天剛被抓來的咖啡廳女僕哦。

  ———————————————

  1L:

  沙發

  2L:

  樓主標題黨騙人!

  3L:

  啊啊不過今天抓到的那個洋裝女孩好可愛XD,剛剛看到她被帶到BOSS的辦公室了

  4L:

  樓上這話怎麼怪怪的,不過那個女孩子確實很可愛

  5L:

  樓上也跑偏了,我們不是來吃中原干部的瓜嗎

  6L:

  默默舉手,中原干部看起來好生氣……嚇死我了QAQ

  7L:

  所以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8L:

  中原干部剛剛出去,有沒有姐妹看到後續!!

  9L:

  接樓上,是兄弟不是姐妹,中原干部往地下倉庫去了

  10L:

  嗅到了瓜的芬芳www

  11L:

  有戲有戲!!那個姑娘往中原干部身上撞了,啊,這該死的小說般的邂逅!

  12L:

  目測這姑娘要被推開了,中原干部好像對女人一向不感興趣。

  13L:

  樓上你怕是不知道中原干部這段時間盯著手機就差沒明擺說自己春心蕩漾的樣子了……

  14L:

  也就是說中原干部有喜歡的人了?這算是出軌嗎,我腦補出一場大戲,刺激

  15L:

  你們剛通網??前段時間那件事不是傳的沸沸揚揚的

  16L:

  樓上小心被請去喝茶

  17L:

  好了好了,我們不應該回歸正題嗎,吃瓜大軍何在!

  18L:

  む中原干部公主抱咖啡廳女僕.jpgめ

  19L:

  Woc

  20L:

  Woc

  ……

  189L:

  破壞隊形

  190L:

  我沒看錯吧???中原干部被附體了嗎??

  191L:

  好甜蜜啊干,我又相信愛情了

  ……

  531L:

  最新消息,這個咖啡廳女僕是臨時工

  532L:

  什麼年代了還要臨時工出來背鍋

  533L:

  媽耶,好像本職是那個武裝偵探社的社員

  534L:

  我們是不是又要開始臥槽了……

  535L:

  先臥槽為敬

  536L:

  臥槽

  537L:

  不愧是中原干部,要搞就搞一票大的

  538L:

  信息量太大不知從何吐槽起

  ……

  周圍人的目光越來越火熱,看的早紀和中原中也怪不自在的,早紀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接千秋回家了嗎?」

  中原中也愣住:「……沒。」

  司機再次幸運地獲得吃瓜機會,在帖子裡回了一句「一會給大家最新消息」後,眼睛往後視鏡不停亂瞄。

  哦哦,這是之前那個女人!

  還是他的眼光准,中原干部果然是個專情的好男人!

  「中原干部,要去哪裡?」

  中原中也說出幼兒園的名字。

  司機開始腦補新的一出大戲。

  一路飆車到幼兒園,小朋友都差不多走光了,千秋默默蹲在老師腳邊拔草,聽到車子停下的聲音,懷著希望抬起頭。

  這次沒錯了,千秋抹了眼淚撲到中原中也懷裡,千秋嗚嗚道:「我以為爸爸媽媽不要我了,我等了好久。」

  搖下車窗假裝透風,實則吃瓜的司機聽到千秋嗷嗚一句話:嗯哼??

  這個世界真迷幻,他想,緩緩在帖子裡打下一行:中原干部有女兒了……啊。

  中原中也被她這麼一哭弄得手忙腳亂,無暇他顧,老師則耐心在旁說道:「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就是這樣,想要得到父母的關注,下次要記得早點來哦,千秋爸爸媽媽。」

  早紀忙點頭,蹲下來開始和千秋溝通:「爸爸媽媽一直都愛你,絕對不會丟下你的,今天的事要和千秋說對不起。」

  「真……真的嗎?」千秋的眼淚糊上了中原中也的衣服。

  中原中也拭去她臉頰的淚水,看她鼻間和臉蛋都通紅,睫毛還掛著淚珠,和他一樣的眸子含著水光委屈地看著他。

  怎麼說呢,一下子就心軟了。

  「真的,」中原中也覺得這句話似乎不夠,「你永遠是、永遠是——」

  早紀看他臉也憋的通紅,知道他講不出後半句來,捏著千秋的臉替他補上。

  「千秋永遠是我們的寶貝。」

  依依不舍還沒離開的司機:艸,太感人了吧,這是什麼甜蜜的一家三口。


瑣碎日常

  次日,中原中也去港黑。

  尾崎紅葉和他擦肩而過,捂著唇祝福他:「聽說你有了女兒,恭喜。」

  「謝……等等,是誰告訴你的?」中原中也一驚。

  尾崎紅葉偏頭笑笑:「現在港口黑手黨上下沒有不知道的了吧。」

  中原中也:是哪個混蛋傳出來的。

  「嘛,多上論壇看看。」尾崎紅葉說完繼續往前走。

  中原中也暴躁地拿起手機打開論壇,一邊走一邊低頭看,飄得最前面的就是有關他的帖子。

  這是什麼鬼標題?什麼叫做情迷咖啡廳女僕?

  忍著把手機按鍵捏碎的衝動,中原中也繼續往下翻,翻到那張圖片突然停下腳步。

  拍的還挺好的,他心中這麼想,就是怎麼不發原圖,這種糊的都看不清早紀的表情的圖片……哼,看不清也好。

  下面的內容沒什麼好看的了,樓堆的太高了,他也懶得一個個翻下去,直接翻到最後一頁,一行紅字明晃晃飄在最後一頁。

  聽說中原干部的女兒超可愛XD,我可以等她長大!!

  手機最後還是沒保住,中原中也冷笑,做夢吧。

  路過的芥川龍之介送森茉莉離開,正巧看到這一幕。

  「前輩,沒事吧。」芥川龍之介禮貌性地問候。

  中原中也握著手機的屍體,咬牙切齒道:「沒事。」

  森茉莉對他笑笑,繼續跟在芥川龍之介身邊。

  「昨天要抓的是你,」中原中也突然說,「你到底是誰。」

  森茉莉指著自己,純良地笑著:「我?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森茉莉聳肩:「我也在等著小銀小姐把我抓走,可惜她一定沒有好好看情報,誤把我當成了早紀阿姨,所以我就主動跟來了。」

  「哈?阿姨,你都多大了你還敢這麼叫早紀。」中原中也聽到這個稱呼實在不能忍受。

  「好的,中也叔叔,早紀阿姨永遠十八歲。」森茉莉往芥川龍之介背後一竄,朝他做了個鬼臉。

  「你!」

  「抱歉前輩,首領的命令是要在下把她帶走。」芥川龍之介面無表情地說。

  森茉莉偷笑,對芥川龍之介說:「在此之前,我們去見理惠小姐吧。」

  芥川龍之介聽到理惠的名字呆了半秒。

  森鷗外的命令大意是滿足這位小姐的一切要求,芥川龍之介特立獨行慣了,自然不可能全部按這個要求來。只想著快點把人打包送回去,自己提早結束工作去找理惠小姐。

  現在可以提前完成這件事自然心裡高興。

  有關這位森茉莉的身份,至今眾說紛壇,不過暫時肯定,對他們無害,也對理惠小姐無害。

  如此想來,就安心帶森茉莉去見織田理惠了。

  「哼,你最好記得你的任務。」中原中也見狀放話走人。

  *

  森茉莉被平平安安送了回來,福澤諭吉出來看了她一眼,仔細叮囑了幾句話,森茉莉做出十分受教的模樣,在福澤諭吉面前乖的不得了。

  早紀見她回來,總算松了口氣,雖然從中也口中得知森茉莉安然無恙,但一定要親自確認才能安心。

  她看森茉莉十分尊敬福澤社長,眼裡的神情便是看向父母也不過如此了吧。

  反觀福澤昭信,對待福澤社長則十分客氣,客氣地不像是父子。

  早紀繼續投身於工作,認真核對完資料,一個早上的時間就這麼溜過去了。

  用午餐時,才想起來忘了親子日的事。

  於是撥通了中原中也的電話問這周末有沒有時間。

  中原中也本身就是個工作狂,事情安排一摞摞,一下子提到周末還沒反應過來,問了下屬一句,下屬趕緊接上話。

  工作結束正好趕回來,來得及。

  早紀知道他在千秋的問題上向來很堅持,無條件地愛著千秋,能與孩子多相處的機會一點也舍不得放過。所以就沒有說什麼「如果沒時間也沒關系」這樣的話,對中也這麼說的話,就太奇怪了。

  「是和中也打電話吧?」太宰治笑眯眯湊過來,他們的談話顯然聽的一清二楚,他故意放大聲音,「沒空的話我可以兼職當千秋的爸爸哦,畢竟我可是一直想要一個可愛的女兒。」

  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讓人就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電話那頭中原中也對早紀說:「你把電話給那個混蛋。」

  早紀知道他鐵定要發作了,覺得他可愛,依言把電話給了太宰治。

  中原中也的聲音似乎要穿破電話,惡狠狠罵道:「你給我做夢吧!你這個青花魚混蛋,早晚把你宰了!」

  太宰治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把手機遞給早紀,扶著額頭搖搖頭:「嘛,真是無聊,不過說起來,下午也沒什麼事,回去和理惠研究一下造人好了。」

  他這話說的毫無遮攔,單身人士國木田獨步拍桌:「你給我留下來工作!」

  絕不是因為單身而憤怒,他發誓。

  福澤昭信,那個看起來十分冷酷的帥青年,聽到太宰治的話反應出人意料地詭異。

  「真的嗎?拜托了。」福澤昭信言罷還對太宰治微微鞠躬。

  與謝野晶子滿臉黑線站在森茉莉旁邊,問她:「你弟弟是不是腦子被撞壞了?」

  森茉莉高深莫測道:「這個啊,是個秘密。」


織田理惠家的飯

  太宰治那雙過分好看的眼睛輕微地眯起,單手撐著倚在桌子上,對上福澤昭信:「你這麼說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失禮了。」福澤昭信待人禮貌,卻並不對任何人低頭。

  「昭信,不可以亂說話,」森茉莉扯過福澤昭信,對太宰治點頭致歉,「替我不成熟的弟弟向您道歉。」

  關鍵時刻,還是姐弟同心。

  早紀和中原中也的通話時間到此結束——因為到了午飯時間。

  午飯由福澤昭信早起特制,人手有份。

  據森茉莉所說,福澤昭信的廚藝相當不錯。

  大家都吃得開心,吃飽喝足懶懶貼著臉到桌子上,陽光爬到後背,暖洋洋的。

  「絕對是個居家好男人,」直美對福澤昭信豎起大拇指,磨蹭到谷崎潤一郎旁邊,「不過還是尼桑最好了。」

  早紀收到織田理惠的短信,邀請他們一家今晚共進晚餐。因為離得近,兩家都有小孩子,交流就更多了。於是常常互相蹭飯。

  可惜中也沒空。早紀嘆氣。

  堅持上班遲到,下班早退的太宰治像往常一樣,還沒到點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早紀下班接了千秋。千秋記性好,對媽媽迷路一事更是難以忘記,於是暗暗許願要做媽媽的活地圖。她牽著早紀的手大步往家走。

  到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隔壁了。和光給她們開的門,向早紀問好後,又和千秋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媽媽給我新買了玩具,拼機器人很好玩的……」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話題,早紀脫鞋進門,不打擾他們玩。

  直走往左轉進了客廳,有一面之緣的芥川龍之介雙手抱胸,頗為倨傲地坐在中島敦旁邊。

  中島敦扯了扯衣服,往旁邊挪開。

  理惠在廚房裡端著菜出來,中島敦主動要幫忙:「理惠小姐,我來幫你!」

  芥川龍之介給他一記眼刀,語氣極其克制道:「人虎,你坐下。」自己比誰都要快地走向理惠接過盤子,「這種事無需理惠小姐,在下可以做到。」

  織田理惠溫和地看著他:「那麼辛苦芥川了,」她是個有耐心的家長,又對中島敦說,「敦君,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茶泡飯。」

  織田理惠招呼著早紀坐下,早紀坐在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對面,她和中島敦熟悉,歡歡喜喜打了個招呼,對芥川龍之介略微點頭以示禮貌。

  飯菜上桌,由於桌子小,兩個小朋友也得吃飯,織田理惠特意把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安排在一排坐下,至於為什麼,自然有她的想法。

  早紀看她起身走到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背後,摸了摸兩個人的腦袋,語重心長道:「要好好相處,對不對?」

  本著理惠小姐說什麼都是對的原則,芥川龍之介乖乖地點頭。

  早紀看他變臉飛快,不由感慨理惠小姐真是厲害。

  中島敦咬著下唇,勉為其難地同意。

  太宰治從背後摸進來,他出現地悄無聲息,只有正對著他的早紀看到了。

  太宰治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早紀心領神會。

  就在太宰治的手沿著織田理惠的腰身虛虛地一路向上,正要從背後整個擁住她時,織田理惠猛地轉身,太宰治帶著得逞的笑容彎下腰,唇瓣相碰,織田理惠縱容地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微小的細節讓太宰治十分滿意。

  芥川龍之介看到這一幕,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惱怒,以及,暴打太宰治的衝動。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是心情只會越來越差。

  兩人分開,織田理惠對太宰治說:「你是故意的。」

  太宰治洋洋得意:「太過於依賴異能也不是一件好事。」

  早紀知道織田理惠的異能,天衣無縫,能預知到接下來5秒之內發生的事。

  所以是太宰治算計了織田理惠,還是織田理惠主動跳進太宰治的坑裡呢?

  看這兩個人的模樣,也不知道誰是故意的。早紀想到下飯時觀看的肥皂劇,暗自道,所謂夫妻間的樂趣?

  這頓飯吃的最開心的是千秋和光,和光與太宰治極其不對付,太宰治對這個兒子也采取放養模式——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絕對不要影響到他和理惠的關系。所以,能有個小伙伴一起吃飯,對和光而言再開心不過。

  千秋只是單純因為吃飯開心,早紀一路欣賞芥川龍之介對太宰治的眼神攻擊,中島敦則是糾結在織田理惠和太宰治之間看來看去。

  畢竟,一個好歹也是工作上的前輩,另一個則是敬仰尊重的家長般的人。

  吃完飯,早紀幫忙收拾碗筷,牽著千秋回家。

  臨睡前,有雙略帶涼意的手摸上她的腰間,安安分分,也不多挪位置。

  早紀摸索著要吻上對方的額頭,沒對准,唇落在鼻間上。

  「笨蛋,」顧及到千秋,中原中也只是輕聲斥道,夜色壯人膽,臉也跟著燒了起來,「……」

  早紀小心地咽了口水,自己這樣好像、好像有點不對。

  夫妻倆一個比一個深受夜色蠱惑,不用酒精上頭,只是輕飄飄的落在鼻間上的一個吻就輕易打開閘門。

  隔壁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有。

  早紀眼睛睜大,又圓又亮:「可以嗎?」

  「你——」

  不害羞不矜持一下,等他主動開口問嗎?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氣,精准咬中早紀的脖頸,用牙齒很輕地磨了幾下,留下很淺的印子。

  羞恥心什麼,拋一邊去吧,他可是她的合法丈夫。

  ……

  千秋第一次體會到獨自醒來的孤獨感,還有一個人擁有整床被子的滿足感。

  好像隔壁的和光都是自己一個人睡覺的。

  千秋酸澀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握著小拳頭對自己說道:「我要獨立。」

  獨立這個詞是從和光嘴裡學來的。

  和光同樣握拳,滿臉不爽的笑意告訴她:「我絕對不是因為沒和媽媽睡覺不開心,獨立的小朋友都是自己睡覺的。」


親子日

  如期而至,千秋早起自己穿衣服,穿好鞋坐在台階上等中原中也。

  早紀看了眼掛鐘,時間快到了。

  千秋堅持道:「爸爸答應我了,我一定要等他。」

  「那要是遲到了呢?」早紀看她鼓鼓的嘴巴,用輕松的口氣問她。

  千秋露出疑惑的神情,很快找到解決辦法了:「爸爸才不會遲到。」

  事情的結果就是中原中也冒著吃罰單的風險一路飆車到幼兒園。

  早紀一邊走一遍替千秋整理被風吹地亂糟糟的頭發,中原中也單手插在口袋裡,身子前傾看了眼千秋,捏了把她的臉。

  「這不是挺可愛的。」

  千秋笑嘻嘻蹭到早紀身邊:「當然啦。」

  雖說是親子日,還未長大的小朋友果然還是更喜歡和同學一起玩耍,一家三口參加了幾個共同的項目,獲得不錯的成績,還贏了個比千秋整個人還大的玩偶。

  千秋整個人埋在玩偶裡,戀戀不舍地把玩偶放在寄存處,又興高采烈參加了下個活動。

  接下來就是小朋友自己的時間了。

  中原中也拉早紀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兩人眼睛不離千秋,心意卻是相通的,最近發生的事不少,借此機會正好聊聊。

  「上次說的中堂女士,她和『鷹』有關,我總覺得這件事遠遠沒有結束。」早紀說。

  中原中也最近也聽了不少有關中堂真裡的風聲,真真假假,很難判斷。加上半路冒出來的森茉莉,情報不明,不能盲目下定論。

  「我會繼續調查,你就不用擔心了,」中原中也扣住她的右手,望著千秋似乎出神了,「很像你。」

  「誰?千秋嗎。」

  「不然你還想像誰?」

  「像千秋爸爸。」

  早紀悶聲笑道,靠在他的肩頭,耳邊是嬉鬧聲和歡呼聲。中原中也不知從哪裡取來一朵玫瑰花,花瓣微綻,嬌艷而羞怯。

  「這種東西、你應該和普通女孩子一樣都會喜歡吧?……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就算不喜歡也得給我收下。」中原中也看早紀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玫瑰花,半點特殊反應都沒有,直接把花塞到她懷裡。

  「突如其來,還有點……唔,不習慣,」早紀解釋道,把花捧在手上,本著有來有回的精神,坐正身子,扭頭對中原中也說,「那親一下?」

  「早紀,」中原中也彈了一下她的腦門,「這可是你說的,我不客氣了。」

  中原中也取下帽子,兩個人還默契地做賊心虛般四下看了一圈,沒人注意他們。

  中原中也抬起早紀的下巴,傾身過去,用帽子遮住他們兩人的側臉,穩穩當當地接了個吻。

  雖說是親子日,家長也有快樂時光。

  獲得巨大玩偶的千秋,睡覺格外有安全感,主動提出自己一個人睡覺。

  「誒?不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嗎,真的不會害怕嗎。」早紀見她堅持,蹲下來耐心問她。

  「隔壁的和光哥哥就是一個人睡覺,我才不害怕呢。」

  幼稚的小孩子間的迷之對比心理,早紀想,和光恐怕是被迫自己睡一間房,但還是不要打破他在千秋心裡高大的形像了。

  中原中也自然也想到原因,忍俊不禁道:「太宰對他兒子還真是……嘖。」

  「好,那你睡不著就來敲隔壁間的門。」中原中也揉著千秋柔軟的頭發,另一只手指著門說。

  「嗯!」

  看千秋睡下後,兩人才熄燈關門,輕手輕腳到隔壁間。

  「早紀。」

  「中也。」

  「二人世界也不賴嘛。」


看望鈴木婆婆

  和美玲約好回鄉下看鈴木婆婆的時間定於月末,在出發前一天的傍晚,早紀打電話給鈴木婆婆。

  「晚上好,是早紀啊。」

  「是。」

  「如果可以,明天請帶上那個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鈴木婆婆若有所思,哽咽道,「雖然只與你度過了三年的時光,我卻已經把你當做女兒一樣看待,想到有一天,要親手把你交給另一個人……好了好了,我在說些什麼話,我該高興才對。」

  早紀抹了把臉,發現眼淚濡濕臉頰,她捂住嘴巴,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聽到細微啜泣聲的中原中也大力推開門,看早紀拿著手機眼淚滴滴答答往下掉。

  「早、早紀?你哭什麼,不要這麼可憐巴巴看著我,」中原中也把她按進胸膛,「暫時借給你靠著,不准再哭了啊。」

  早紀鼻子不通氣,手爬上中原中也的後背,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她拿起電話斷斷續續補了一句話:「我能叫你一聲媽媽嗎?」

  電話那邊是很長的一陣沉默,肯定的回答從寂寥而安寧的鄉村順著無數根線路傳達到繁華燈光籠罩下的橫濱。

  掛掉電話,中原中也對她哭的稀裡嘩啦的原因依舊不清楚,早紀也不說,就這麼抱著他,嘴裡說著。

  「能遇見你太好。」

  氣氛過於煽情,她也忍不住說平時幾乎不會說的肉麻話。

  「直美小姐問過我,我是再次喜歡上中也了嗎?可是我想不是的,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的心髒就自顧自地砰砰跳動,明明那時候我什麼都沒想起來,卻忘不了這種感覺。」

  「我想我不是再次喜歡上你,我只是更加地、更加地愛你了。」

  中原中也聽她剖析自己的深度情感,低頭吻了她的額角,片刻的錯愕消失後,露出釋然的笑容。

  「笨蛋早紀,我當然也——」話說到這裡,竟然還有些無法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愛我?」早紀扯著他的前襟問。

  「愛你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中原中也揩去她的淚珠,一口氣說著說完這句話,內心深處沸騰的情感節節高漲。

  *

  次日,一家三口加上美玲驅車前往鄉下看鈴木婆婆。

  鈴木婆婆老早就在橋口等候,佝僂著背,銀色的發絲梳地整整齊齊,笑起來會扯動眼窩旁的皺紋,但看起來還是精神很好的樣子。

  中原中也看鈴木婆婆緩步跟在他們身邊,眼睛還自然地觀察周邊事物,似乎過分謹慎。

  吃過午飯,鈴木婆婆單獨把中原中也和早紀叫到裡屋,千秋由美玲抱出去曬太陽。

  鈴木婆婆推了兩杯茶給他們,對中原中也說:「我對早紀的眼光從不懷疑,她既然選擇你,那就一定是你。」

  「有件事,我也要向你們坦白,」鈴木婆婆語速緩慢,「我曾經是個以接任務為生的地下殺手,在美玲的爸爸去世後就隱姓埋名到了這個小鄉村。」

  早紀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中原中也則猜到部分了,三年來,他找不到任何有關早紀的消息,在異能特務科那裡也沒有相似的異能波動。

  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只有兩種可能,就是有人把她藏起來了,或者她離開了橫濱,

  「看來你猜到了,」鈴木婆婆微笑,「我的異能是隱藏自身及他人的異能。我在撿到早紀的那天發現她身上的某個組織標記,我猜她被人盯上了。以殺手的本職來說,我不該隨便帶人回家的,可是那時候想到了和早紀年齡相仿的美玲,覺得把她丟在這裡也許太可憐了,就把她帶上了。」

  「醒來的早紀失去了記憶,干淨地像張白紙。我就把她留在身邊,隱藏她的異能,看她生下了千秋,」鈴木婆婆語頓,不再清晰的眼眸凝視著中原中也,「直到把她交給你。」

  鈴木婆婆把早紀的手捂在掌心,細聲細語:「你的過去我不會多問,只希望你未來或喜悅或悲傷時,不要忘記我待在遠處靜靜看著你。」

  早紀透過掌心的溫度,腦中有關於家人的概念更加清晰了。這是世間的另一種愛,把兩個陌生的靈魂捆綁在一起,汲取溫暖。

  「請放心把她交給我,」中原中也微微低下頭顱,起初對這個老人的行為還不能理解,回想到現在,卻也不會比今天的結局更好了,「我將用一生證明她的選擇。」

  早紀聽到他的話語,側過頭去看他:「那說好了,永遠不能丟下我。」

  「嘖,你覺得你有機會嗎?笨死了,等你變成老太太肯定還是個不會認路的白痴。」

  「那就麻煩中也了。」

  「你知道就好了!」

  鈴木婆婆看他們拌嘴,收回手捧起茶,目光示意門外:「出去和千秋玩吧,我就坐在這喝喝茶,難得今天空閑下來了。」

  早紀看鈴木婆婆確實有些累了,畢竟年紀大了,精力還是大不如前。她和中原中也出了門,拉開門讓冬日的陽光透進來,照到茶桌的一半位置。

  千秋拽著個風箏,力氣小,又沒有風的助力,始終飛不高。中原中也偷偷動手,那鳥狀的風箏拖著長長的羽翼,仿佛要鑽進雲朵裡。

  「哇,飛起來啦——」

  千秋在院子裡興奮地跑來跑去。

  中原中也假裝無事發生,嘴角壓不下的笑容暴露他的喜悅。

  早紀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溫暖的午後,適合睡覺。


冰淇淋

  接近年末,大大小小的事務堆積如山,中原中也忙於工作,早紀也不清閑,兩人又恢復到那陣只有夜晚才能碰面的日子。

  武裝偵探社依舊平和。國木田獨步嚷嚷叫著太宰治的名字,埋頭打字沉迷工作,江戶川亂步照常坐在一邊吃零食,直美黏著她哥哥谷崎潤一郎。與往常相比,不同的就是多了上次在河邊撿到的意外來客,森茉莉與福澤昭信。

  不過一切都好。

  在長達半個月的加班後,早紀終於完成她的工作,有空為聖誕節做准備了。

  休假日帶著千秋去商場買喜歡的裝飾品,紅襪子每年自然都是有的,這是在鈴木婆婆家養成的習慣,千秋總會眼巴巴待在門口等著那個空癟的紅襪子被聖誕老人的禮物填滿。

  每次都在早紀的催促聲中才依依不舍爬上床睡覺。剩下的事自然是滿足她願望的聖誕老人來做了。

  這事也和中原中也說過,他稍微比劃了襪子的大小,帶著幾分不確定:「是這麼大的?」

  早紀坐在他面前,伸手去碰他的帽子:「能把帽子裝滿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失笑,把帽子摘下來蓋在她頭上:「我給你准備了禮物。」

  早紀撥開落在額前的頭發,抬起眼睛看他:「我也是。」

  「不過我的禮物可沒大到塞不下,你可不要抱太大期望,」中原中也站起來,一看早紀還坐在地上,故意加重了聲音,「再不出發你要遲到了,早紀。」

  「今天放假哦。」

  「既然如此,我們出門好了。」

  「約會嗎?」

  「……隨便你。」

  隨時隨地打直球的妻子,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愛著。

  *

  早紀手拿著兩個M記新出的櫻花口味冰淇淋,還有些不可思議看向她的丈夫。

  中原中也被她熱切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遂問她:「怎麼?」

  早紀遞了右手的冰淇淋給他,中原中也對這個新出的口味倒是沒什麼興趣,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收下了冰淇淋,實際上眼睛觀察著早紀的反應。

  「中也什麼時候學了讀心術,我想吃這個很久了。」早紀期待地看著他。

  中原中也空出來的那只手拍著早紀的腦袋,有些好笑道:「你在社交軟件上每天發一次,不就是在提醒我帶你出來吃嗎?」

  早紀果斷地搖頭:「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了,吃不到,去買也不順路,只好天天發在網上了。說起來,中也也會看我的首頁嗎?」

  中原中也帶著幾分不自在回避這個話題:「怎麼可能,恰好看到而已。」

  早紀半信半疑抖了眉毛,那可是她每天大半夜饞到不行才會發的牢騷。中原中也也沒好意思說,自己每天刷好幾遍她的首頁,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心情好不好,他出差的時間裡,她頭頂的天空是否下雨了這樣瑣碎又無聊的問題。

  「不過一個人來吃確實很寂寞。」早紀說著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冰淇淋。

  中原中也對這句話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第二個半價,一個人吃也很不劃算。」下一秒他就聽到早紀這麼感慨。

  「……」

  「中也,你怎麼了?」

  「……沒事。」


最近很主動

  偵探社的工資比早紀上一份工作豐厚許多,早紀在超市血拼,相當有滿足感。自從上次和中堂真裡見過面後,她出門購物也常常碰見中堂真裡。

  早紀可以察覺到這位女士的心情並不如初見那會好。從她聽到的八卦來看,中堂真裡似乎和社長有了不可調節的矛盾。

  淺山晴站在中堂真裡身邊,打量著早紀。早紀收到這樣直白的目光,自然有幾分不自在。

  「小丫頭,」中堂真裡刻意擋在淺山晴面前,對早紀露出笑容,「因為你,我可是要繼續加班了。」

  早紀「啊」了一聲,思來想去近來因為森茉莉和福澤昭信的緣故,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都在調查二人的身世,暫且同意休戰,她和中堂真裡也沒有什麼接觸,何來加班一說?這句話讓她徹底忘記了剛剛想問淺山晴的事。

  「中堂女士,這點我不能認同,我這段時間可是什麼都沒做。」早紀帶著不解看向對方。

  中堂真裡點頭:「這點你就去問中也君吧,告辭。」

  早紀的認知裡,中堂真裡好歹是中也的同事,應該不會對中也不利,抱著疑問回了家把這件事和中原中也說了。

  中原中也正給千秋梳著歪歪扭扭的辮子,聽到這件事把千秋抱進了屋裡,重新回到剛剛的位置,坐下來神色難得嚴肅道:「鷹沒有徹底消失。」

  鷹對於早紀而言就是一段忽遠忽近的記憶,每每當她有了絲毫要忘記的意思,鷹就像詛咒一樣緊緊跟在她的身邊,提醒她過去的記憶。

  「所以,是中也發現了鷹的行蹤了嗎?」聯想到中堂真裡說過的話,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結論了。

  「這件事我調查了很久,一直到最近他們才露出馬腳,」中原中也說到這裡有些不甘,看到早紀擔憂的神情才斂去了幾分情緒,「這件事原本由中堂真裡處理,硬要說我是無權干涉的,不過這次BOSS居然提出必要時我可以參與。」

  早紀當然知道他是為了誰才去調查這件事的,張開手臂抱了上去:「我知道中也會一直記得的,想說謝謝,可是遠遠不夠,又顯得陌生。」

  中原中也的身體似乎僵住片刻,不自然地拍著早紀的後背,眼睛看過去,她沒有哭,很好。

  「謝謝之類就免了,真的要表達你的心情的話——」在廚藝上多下功夫吧,父女倆每天吃著相同樣式的菜,居然還要慘到用隔壁的織田理惠送的咖喱來改善伙食。

  然後他那不知道從哪裡學壞的妻子,按著他的肩膀毫不猶豫送上自己的唇瓣,把他後半句話堵在肚子裡。

  中原中也心中嘆氣,扶著她的後腦勺奪取她口腔中的味道。飯菜就湊合吃吧。

  事後雖意猶未盡,他還是隱約覺得不對勁,早紀最近可是主動到不行,看她老老實實坐著,中原中也輕咳一聲問道:「早紀,你最近很主動嘛。」

  「之前太宰先生說這樣的話你會很高興,」早紀湊近看他的表情,瞥到他紅透的耳朵,嬉笑道,「太宰先生沒有騙人。」

  中原中也呼了口氣才忍住沒痛罵太宰治,那個混蛋都教了早紀什麼啊?這種事……當然要他親自教早紀,不爽的感覺縈繞在胸口,他重新把早紀抱在懷裡,惡狠狠道:「以後他說的話你一句都不要信。」

  早紀點頭:「好。」

  早紀偷笑,這不是挺高興的嗎。看來太宰先生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靠譜。


鷹事件的後續

  鷹組織事件雖由中堂真裡全權負責,中原中也亦可從旁協助。畢竟是同事,也充分了解中堂真理會用何等手段讓鷹徹底消失,中原中也認為還是先與她溝通為妙。

  「我有不得不前去現場的理由,這點希望你不要拒絕。」中原中也與中堂真理面對面,神色堅定,但心中還是有幾分不確定,近幾年中堂真裡變得令人捉摸不透。

  中堂真裡從森鷗外的房間裡剛出來,似乎是喝酒了,聞言輕聲笑:「是為了那個小姑娘吧,叫早紀?如果我沒記錯,當然,這是你們的事,不要過多插手,就這樣來吧。」

  中原中也頷首:「這點是我欠你人情。」

  「不需要,」中堂真裡看向玻璃外的世界,「我可是馬上要退休的人,剩下的事要如何隨你。」

  中原中也對於這個同事提及退休早就習慣了,中堂真裡多年來積極參加任務,身體早就不如從前了,只怕也是這點,才讓BOSS允許由他從旁協助。

  「你只需像對待首領夫人那樣對待她。」BOSS是這樣告訴他。

  對於中堂真裡和森鷗外的事,他不好奇,但並不代表他毫不知情,不過這與他無關,所以多說無益。

  當然,最後這件事偵探社也摻和進來,得知這個消息的他可算不上開心,畢竟太宰治那個青花魚混蛋也在啊。

  安排好直升機,中原中也在此之前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早紀說過,早紀說:「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雖然已經很麻煩了,中原中也腹誹道,看著對方炯炯的雙眼,心中驟然放松,就這樣麻煩他一輩子吧。

  他明白早紀想用自己的異能幫助到中堂真裡,鑒於她和中堂真裡也有一段孽緣。但其實,她更想從鷹的噩夢中得到解脫。早紀以前喜歡蜷縮著睡覺,這是相當沒有安全感的睡姿,後來成了男女朋友,她嚷嚷著終於可以和中也一起睡覺了,但還是蜷縮的姿勢啊。

  中原中也開始懷疑自己,真的給不了對方安全感嗎?

  最後用擁抱解決了這個問題,似乎抱著她的話,說胡話的可能性小了很多。偶爾也能聽到她說夢話,提到幾句鷹的事。

  是難以磨滅的記憶吧。他清楚地知道這點。既然難以忘記,以早紀的個性,就是要面對恐懼,才能真正解決問題。為此,他開始留意起了這個據說被中堂真裡毀掉的組織。

  終於有了蛛絲馬跡——

  那麼就沿著這個方向將早紀多年來的心結解開。

  中原中也和早紀坐在直升機上,到了鷹據說存在的那個度假島。

  中原中也俯視下方的火海,火光連著黑煙往上躥,再往下顯然不可能了。

  他朝早紀伸出手。

  早紀笑了笑握住他的手。

  中原中也空出來的手揉了額角,似乎是嘆氣般:「笨蛋,抱住我,你想直接跳下去嗎?」

  早紀忙不迭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是的,我當然知道,謝謝你帶我到這裡。」

  「還要說謝謝?早紀,你是膽大過頭了嗎,對我需要說謝謝麼?!」

  但在這裡說我喜歡你也並不合適呀。早紀看著他,眼睛是這樣傳遞信息的。

  中原中也握緊她的手,抱住她縱身往下一跳。

  看來來得正是時候。

  「混蛋太宰,」一見到太宰治,中原中也脾氣就開始暴躁,「居然還能在爆炸裡活下來,真是個奇跡。」

  太宰治笑:「嘛,讓你失望了,我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早紀走到中堂真裡面前,對方正用早知如此的目光看著她:「中堂女士,這座島是鷹培育新人的地方,地下才是鷹真正的基地。」

  「多謝,關於鷹,你還有什麼可掛念的麼?」中堂真裡問她。

  「我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個,我很清楚他們的行為是錯誤的。除了感謝他們收留我,其他再也沒有了,所以我對你毫無怨言……謝謝你放走那些和我同期的人。」早紀補充完話,對她深深鞠躬,「也讓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黃昏海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了,只是能否有支撐起撲滅火海的力量呢?早紀伸手揚起島外的海水,力量充盈著整個軀體,大部分海水似乎遠遠不能被引到此,完全撲滅,恐怕要很久時間。

  早紀的掌心被汗濡濕,再快一點,不然一定會影響到中堂女士的,好不容易來了,絕不能無用地回去。

  她的手被中原中也的手輕輕覆蓋,他說:「笨蛋就不要逞強了——這樣用異能,你是想要死嗎?」

  中原中也在海水中施加了自己的異能,卷起的漫天海水在兩人緊握的手中,一鼓作氣撲滅了火海。

  中堂真裡難得微笑:「幫到忙了。」

  這是句比得到所有的糖果都要令人開心的誇獎。

  國木田獨步找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早紀握著在她最失魂落魄的時候牽著她的人的手,此刻心仿佛要隨著黑煙飛走了。

  這時候甚至荒唐地想感謝當初把自己趕出鷹的人,不然永遠不會認識中也,也不會被鈴木婆婆撿回去,更不會與偵探社的大家相識。所有事都是環環相扣,連成結的。

  後面的事,是由中堂真裡和福澤昭信解決的。

  「可以輕松地解決,這樣不是很好嘛。」太宰治做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悠閑姿態。

  早紀想的是自己能做的也僅在這個範圍內,超出了,就會讓中原中也頭疼了。

  最後的慘狀也沒有親眼見到,因為對方引火自燃了。

  中原中也似乎想問她到底覺得如何,偵探社的大家也都在身邊。她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好意思。

  「我的心像是被松開的氣球,雖然不知道飄向哪裡……也清楚地知道我會一直記掛著過去,但空落落的地方被新的東西填補上了。我非常喜歡你。」

  離她最近的中島敦聽這話先是愕然,而後溫和地笑著:「恭喜早紀小姐。」

  至於起哄調笑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可沒這個功夫管他了。

  握住她的手,熟悉的溫度還有其他,牽著她走遠後磕巴著回答。

  「我、我當然也是。」


聖誕節

  平安夜,巨大的聖誕樹掛滿了小玩偶和糖果襪子的模型,早紀蹲下來替千秋整理好圍巾,牽著她的小手,街頭悠揚的音樂讓她也不由被愉悅的氣氛感染了。

  「媽媽,爸爸呢?」千秋忽然扯著早紀的手抬起眼睛問她。

  「在處理工作哦,」早紀沒有錯過千秋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輕輕揉著孩子的手,「是稍微覺得有點寂寞了嗎?」

  千秋低聲回應,空出來的手開始數著時間,當五根手指都用完之後,驚奇地對早紀說:「已經五天沒有見過啦。」說完之後又覺得難過,貼著早紀的大腿感覺這條路無比漫長。

  「唔,那去吃你最喜歡的薯條?」

  直到千秋拿起薯條蘸著番茄醬的時候,才剛吃一根就自顧自說起來:「上次和爸爸媽媽一起出來,也是吃這個。」

  早紀伸手去撥她的劉海,安撫她,露出微微的笑容。

  *

  中原中也風塵僕僕趕了回家,和即將出門的太宰治一家不期而遇。

  太宰治拍了拍和光的肩膀,饒有興趣道:「這不是中也嗎,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哦——」

  中原中也沒好氣看了他一眼:「恐怕沒什麼好事。」

  太宰治把和光往他面前推了推,和光一臉不爽地往後瞪了眼太宰治,是個相當伶牙俐齒令人喜歡不起來的小孩。

  「我要一起去。」

  太宰治勾起嘴角身體往下俯,看向和光的眼神寫滿了和善:「很可惜,今晚只有我和理惠。你要去哪裡我可是無所謂。」

  織田理惠對他的行為見慣不怪,走到和光身邊拍了拍和光的腦袋:「之前那款玩具有貨了,我帶你去買。」

  和光伸出手去觸碰織田理惠的指尖,織田理惠現在已經不怎麼抱他了,就這麼牽著他的手,和光得意洋洋地看著太宰治。

  *

  早紀提著購物袋回了家,中原中也正折騰那棵擺在房間中央的聖誕樹,早就知道他會回來,絕不會失約,見到了還是覺得心怦怦亂跳。

  「早紀你回來……誰欺負你了?這是什麼表情?」中原中也看她牽著千秋站在門口,眼睛亮閃閃的,有些難為情地扶著後腦勺走近她。

  千秋伸手要抱抱,中原中也蹲下來輕松地抱起她,轉而看向早紀。

  早紀拍了拍臉頰,深吸一口氣:「沒事,見到中也太高興了。」

  「哼,沒事就好。」中原中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果然這個神經大條的早紀馬上就是另一副表情,看起來剛剛那個早紀就像個幻影。

  早紀走到聖誕樹面前,看樹上掛著的小玩偶,轉過身拍了拍手興奮道:「我給你們都准備了禮物。」

  中原中也望著收到聖誕襪子的千秋,意識到早紀手中沒有多余的禮物後,笑容很快僵硬住。

  「所以,早紀只買了千秋的禮物?」他的語氣有幾分失落,面上還是一副完全期待禮物的樣子。

  「買的話,確實只買了千秋的禮物,因為千秋最喜歡這個了,」早紀的小拇指輕輕勾起旁邊的帽子先生的小拇指,憋笑道,「中也,生氣了?」

  「絕、絕對沒有。」

  中原中也還是有幾分不甘,重逢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沒有收到早紀的禮物。以前的聖誕節,哪怕禮物再糟糕,早紀的一頓飯或者是織的一團糟的圍巾,他可是都好好地照單全收。

  時隔幾年的禮物,果然還是抱有期待的。

  中原中也摸出口袋裡的絨面盒子,拉起對方的手把盒子安穩地放在對方的掌心。

  「只有你自己能看。」總之是留下這句話然後抱著千秋把聖誕襪子掛起來。

  住的位置稍微有點偏僻,熱鬧的聖誕節氛圍是和他們無關了。哄著千秋睡覺後,中原中也和早紀回了房間,早紀伸出食指戳著中原中也的後背:「中也的禮物當然也有。」

  中原中也絕不承認自己確實期待著禮物,扭頭看過去,早紀雙手遞給他一本似乎是相冊的東西。

  在早紀期待而帶著鼓勵的眼神下,他翻開了第一頁。

  三人之間還有些生疏的感覺,這是見面的第二天,早紀堅持要拍的三人全家福。

  第二張是千秋剛出生的樣子,小小的一團,最顯眼的是腳丫子。

  然後是他喂千秋吃薯條的樣子——別的不說,這是去游樂園那次偷拍的吧。

  往後翻下去,親子日的回憶在,所有的回憶都在。

  「早紀,你打開那個盒子。」中原中也翻到最後一頁,抬起頭對早紀說。

  「你可以猜一猜。」

  早紀拿出盒子,很快就說:「我猜不是戒指,那應該是——」

  「嗯?為什麼不是戒指。」雖然確實不是戒指,看她這麼快否定,中原中也有點不可思議。

  「戒指的話,中也戴著不方便。」

  「白痴,這是給你的禮物,我方不方便不是重點吧?」

  早紀目光炯炯回應他:「我們是夫妻對吧,為對方考慮不是基本要做的事嗎。」

  完全被對方的理由打敗了。

  盒子輕輕哢嚓一聲被打開了,裡面安穩地躺著一把金屬制的鑰匙,早紀盯著鑰匙半天,這把鑰匙對於房子的鑰匙來說太大,開個小箱子倒是正好。

  「所以箱子裡藏著什麼呢?」早紀透著鑰匙上端小小的孔看見了對面中原中也的臉。

  要說果然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夫妻倆,箱子裡藏著的是早紀以前每年都會整理的相冊,厚厚一疊加起來足足有九本,其余新的幾本只有風景照。譬如夏天來了,秋天外頭的樹葉落下了,冬天又下雪了,偶爾會寫幾句話,等待著再下一個季節,早紀就回到了他的身邊。

  十二點的鐘聲即將敲響,早紀和中原中也往千秋的聖誕襪子裡准備塞禮物。中原中也手上包裝好的禮物都快把聖誕襪撐裂開了,早紀小聲道:「哪有這麼大方的聖誕老人啊。」

  中原中也哪想到這個聖誕襪裝不下這個禮物,暗自決定明年一定專門定做一個超大尺寸的聖誕襪給千秋。

  總算塞好禮物,千秋給兩人准備的聖誕禮物是兒童畫,一早就裱好掛在客廳了,大概因為是自己寶貝的孩子,所以雖然這幅畫和客廳裝修的風格很不搭調,但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折騰了半天,有點累了,兩人靠在沙發上相依著,早紀在意之前那套淺黃色的和服很久了。雖然痛苦的回憶也有,但最後還是好好地解決了所有事情。她昂起頭對中原中也說。

  「我想再穿一次和服。」

  我想再次回到和你遇見的那一天。

  這樣的姿勢正好讓中原中也親吻到她的額頭,答應的話含糊混在親吻裡。

  這個季節,風景照裡終於出現了遲到的人,早紀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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