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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在你手中轉動》作者：沙茶茶醬【完結+番外】

悠于

版主

Rank: 8Rank: 8

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519 / 11519

EXP(經驗值): 43 %

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2-5-5 12:59  只看該作者

《(HP)在你手中轉動》作者：沙茶茶醬【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9325個瀏覽者
文案：
　　
【手，不是手，是溫柔的宇宙。我這顆小星球，就在你手中轉動】
　　
齊婭拉上輩子是一個外人眼裡的天之驕子，top高校top專業的頂尖卷王
死後重生，她成了英國孤兒院的一個普通10歲孤兒
沒了年級排名，沒了升學考試，沒了國家獎學金，沒了就業指標，齊婭拉也沒了生活意義，只想躺平等死
結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上輩子的紙片人男神活了
齊婭拉又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要讓西弗勒斯·斯內普幸福地活下去！
卷王又支棱了起來，覺得自己可以為了打敗伏地魔制作100頁的計劃ppt
　　
#雖然決定躺平但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拿了年級第一#
#調查魂器的時候我寫了一篇綜述校長你看一下#
#教授你評職稱需要sci嗎我可以幫你發一區#
#一個人就能干死伏地魔，因為我是【中國卷 王】#
　　
【食用說明】
1.女主外表看起來正常，內心精神障礙嚴重，是個魔怔人
2.雙向救贖，反內卷，感情流，cp斯內普。有20歲身體年齡差，不是大女主事業文，介意勿入
3.正劇向，文名來源於歌詞，讓我看到你們的雙手一起唱好嗎！

內容標簽：英美衍生 邊緣戀歌
搜索關鍵字：主角：齊婭拉·洛，西弗勒斯·斯內普▏配角：▏其它：
　　
一句話簡介：請看見我，讓我有夢可以做
　　
立意：人在滿足他人的期望之前先要為自己而活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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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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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HP(生命值): 441 / 441

MP(魔力值): 11519 / 11519

EXP(經驗值): 43 %

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2-5-5 13:0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齊婭拉又一次滿面淚痕地醒來。

　　她猜自己可能又做了什麼很慘淡的夢，但夢也只是夢而已，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悲傷的事了。

　　也沒有任何值得她高興的事情。

　　她呆呆地躺在被窩裡，等待淚痕在臉上自然風干。她聽見門外的鈴聲，孤兒院的老師在走廊上召喚大家起床，她知道接下來老師會一個一個清點孩子們的數量，最終又發現她躺在床上不動，然後直接進門來把她叫起……

　　自從齊婭拉死後在這個10歲孤兒的身體裡重新醒來，這樣的日子已經循環了一個禮拜。

　　她的英語不算很差，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出國的同齡人中相當好的那一批。但她還是會偶爾聽不懂孤兒院裡老師和其他孩子口音很重的英語，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意願。

　　為什麼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為什麼還要讓她重新活一遍？

　　這個世界的她壓根兒就沒有父母，連一個要告訴她未來目標的人都沒有，那她究竟要怎麼活？

　　齊婭拉一動不動地躺著，在臉上的淚痕干透之後，老師果然進來找她了。

　　「齊婭拉。」老師嘆了口氣，「你這樣下去不行……你一定是生病了。」

　　她慢吞吞地扭頭去看老師，然後沉默地坐了起來。她知道接下來如果自己繼續一動不動的話，老師就會過來手把手幫她穿衣服。齊婭拉雖然什麼都不想做，但她至少還有些成年人的自尊心。

　　「我給你聯系了一個心理醫生，她是一個很專業的人，今天她會來找你談談。」

　　齊婭拉一聲不吭地穿著衣服，把自己的睡衣疊好，然後站起來疊被子，對老師的話沒有半點回應。

　　「你可能不知道什麼是心理醫生……她不會傷害你，只是來找你聊聊天，不會給你扎針也不會讓你吃藥的。你也盡量和她聊一聊，讓她知道你出了什麼問題，好嗎？大家都想幫你，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齊婭拉的眼角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她對「我們都是為了你好」這種話有些生理性不適。

　　但最後齊婭拉也還是沒有說什麼，她離開了自己的房間，沉默地走向食堂。

　　老師的速度真的很快，齊婭拉剛吃完飯，她就喜氣洋洋地走進食堂，叫齊婭拉跟她去見見那位心理醫生。

　　老師的喜悅令人理解，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也都把心理醫生和臨床醫生看成了同一類，覺得只要是讓醫生下了診斷開了藥方進行治療之後，患者很快就會被治愈。

　　並不會。

　　就連臨床醫生也經常會束手無策，他們的存在只是為患者提供陪伴和安慰而已。

　　齊婭拉走進這間專門為她們騰空的小房間時，第一眼就看出那位有些緊張等待著她的「心理醫生」恐怕並不專業。戴著一副框架眼鏡的棕發女子似乎也就二三十歲左右，穿著一件學院風很濃的開襟毛衣和同色系配套的長裙，看起來比她這個需要進行心理評估的人還要坐立不安。

　　「你好，齊婭拉。」棕發女子對她露出一個不太合格的燦爛笑容，「我是布萊德爾，今天我想和你聊聊天，聊聊你自己……你可以坐在我對面，想喝點什麼嗎？」

　　齊婭拉快速地上下掃視了一圈這位布萊德爾小姐，很快就在心裡對她做出了判斷：大學生，或者剛大學畢業，可能有一定的心理學或者相關專業的基礎，但一定沒有怎麼接觸過真正的精神障礙患者……

　　她來到布萊德爾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兩條腿在輕微晃動兩下之後就並攏不動了。

　　「隨便。」齊婭拉說。

　　布萊德爾也在同時打量著她，她從桌上的茶壺裡給齊婭拉倒了一杯熱茶，輕輕地推到了她面前：「有些燙，你可以等放涼了再喝。」

　　齊婭拉掃了一眼冒著騰騰熱氣的紅茶，點了一下頭：「謝謝。」

　　她可以和人正常溝通！布萊德爾受到了鼓舞，語氣更加和善了：「你願意向我介紹一下自己嗎？」

　　齊婭拉覺得這個問題簡直無聊透頂，但她也生不起什麼厭煩的情緒，於是只是應付差事語氣平平地說：「齊婭拉·洛，女，10歲，父母雙亡。」

　　這些都是在她的檔案上記著的，別的更多的關於「齊婭拉」的事她也不比這個布萊德爾知道更多。

　　「齊婭拉，是這樣的，你的老師說你最近表現得很無精打采。平時一直在床上躺著，沒有人叫也不去吃飯，更不去上課，也不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你為什麼不想參加集體活動？是因為有小朋友欺負你嗎？」

　　齊婭拉目光渙散地看著從桌上茶杯裡升騰起來的水霧，平靜地說：「沒人欺負我。」

　　「那你是遇到什麼打擊了，太過傷心嗎？」

　　「也沒有。」

　　布萊德爾仔細地觀察著齊婭拉的表情，她似乎確實沒在說謊。

　　「那你為什麼不想和大家一起行動，也不去吃飯？」

　　齊婭拉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簡直顯而易見，她緩緩地移動視線，看向布萊德爾關切的眼睛，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我不想。」

　　布萊德爾呆滯了一瞬。

　　「不，不想？不想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想。」齊婭拉平靜地解釋了一下，「不想吃飯，不想上課，不想社交，不想玩，什麼都不想做。」

　　布萊德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低頭飛快地在手中的本子上記錄了幾筆，明顯有些慌亂地繼續提問：「那，那你就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我會記得上廁所，困了會睡覺，實在是餓得受不了的時候也會吃東西。」齊婭拉說，「但我很少餓得受不了，因為往往在長時間飢餓之後我的感覺會麻木。」

　　布萊德爾推了一下眼鏡，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除了這些呢？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了嗎？」

　　齊婭拉微微嘆了口氣。

　　「活著本身就沒什麼意思，布萊德爾小姐。為什麼人一定要找點什麼事情去做呢？」

　　說完這句話之後，齊婭拉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看起來竟然更放松了。

　　與之相對的是徹底目瞪口呆的布萊德爾。

　　不對……不對勁啊！

　　這和當初被叫來的時候孤兒院跟她說的不一樣！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布萊德爾小心翼翼地問，「又是因為什麼才有這種想法的呢？」

　　齊婭拉悵惘地思索了一會兒，輕輕地說：「已經很久了。」

　　已經很久很久了。

　　從她上輩子開始突然莫名失眠，在夜深人靜的寂靜時分突然意識到自己無論怎麼樣都無法做到最好，然後不可自制地發現自己其實很久很久沒有真正開心起來的時候。

　　所有人都說齊婭拉是個優秀的孩子，她的父母當然也一直以她為榮，因為她很少讓人操心，每天回家都會乖乖完成作業，和同學也幾乎沒有過什麼爭執，所有老師都喜歡她。

　　在每一次升學考試中，齊婭拉也都能交出令人滿意的成績，一路從全市最好的小學、全市最好的中學這麼升上去，最終又考上了全國最好的那一批大學，念了一個他人眼裡光鮮的專業。

　　她的人生是成功的，她的人生是完美的。她沿著一條被精心設計好的通往閃耀未來的軌道一路向上走，只要她繼續保持著這樣的速度，她終將會到達那個光輝燦爛的目的地。

　　……

　　目的地？

　　哪裡是目的地？

　　「布萊德爾小姐，你覺得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齊婭拉慢慢地問。

　　布萊德爾望著她，以她的專業素養艱難地逼迫自己問：「你是怎麼想的？」

　　齊婭拉抬眼望她，琥珀色的雙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如同冬日冰封的湖面：「我以前覺得活著是為了抵達一個美好的未來，但後來我發現這是一個謊言，根本沒有什麼美好的未來。」

　　【只要你在期末考試考到第一名，我們就帶你去游樂園。】

　　她放棄了看小說的時間努力地學，最終確實拿到了全班第一，父母也沒有食言，在暑假帶她去了游樂園。

　　然後呢？

　　可還會有下一次期末考試啊！

　　【只要你能考上那個高中，你以後就能很容易考上一個好大學。】

　　她在中考前的每個周末都被補習班占據，最終拿到全市最好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後，僅僅也只是輕松了一個暑假，很快她就發現高中生活竟然更加苦悶。

　　【只要你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學這個好專業，你以後就不愁沒飯吃了。】

　　她在冬日依舊黑暗的清晨就著路燈早讀，為了趕晚自習而吃了一年的面包做晚飯，沒日沒夜奮戰在題海，做滿了筆記的錯題本如同詞典一般厚重。在查出成績後抱著她喜極而泣的母親懷裡，她感覺到了一絲微末的快樂，但也僅僅只是一瞬，很快她就茫然起來，覺得這萬眾期待的一刻似乎也並沒有讓人太高興。

　　【只要你能拿到博士學位，你就可以……】

　　她可以怎麼樣呢？

　　齊婭拉一直奔跑在一條充滿艱險的道路上，她跌跌撞撞地跑著，一路奮力超越前面的人。身邊一直有人對她說，只要跑到所有人的前面去，只要能跑到那個目的地，她就能得到榮耀、金錢和快樂。

　　於是她一直咬牙跑著，盡管她十分討厭奔跑，盡管她一直跑得相當疲憊，可每次超越一個人，前面就又有新的追趕對像出現；每次抵達一個目的地的時候，新的目的地就又出現了，她被迫又要疲於奔命地啟程。

　　永遠都不會有人告訴她在哪裡可以停下，很快，齊婭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跑了。

　　為什麼她永遠沒法達到終點？

　　為什麼她前面永遠有需要追趕的人？

　　她是不是永遠都做不到最好？

　　她究竟想要什麼？

　　最終，在齊婭拉的疲憊達到頂峰之時，她發現了一個嶄新的選擇。

　　她可以讓自己徹底停下來。

　　「什麼是美好的未來？」布萊德爾問。

　　「我不知道。」齊婭拉微微垂下雙眸，「所有人都說，只要我足夠優秀，足夠努力，我就能擁有美好的未來。」

　　「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是存在那個光明結局的，但我發現能讓我獲得幸福的終點似乎永遠抵達不了。」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齊婭拉的臉上露出一個布萊德爾今天在她臉上見到的第一個笑容。淺淺的，淡淡的，沒有任何喜悅之情：「我還不夠好，我還配不上達到那個美好的未來。」

　　布萊德爾哽住了，她看著齊婭拉，手中記錄的鋼筆在紙頁上洇出了一大團墨漬，半晌都想不起來把它提起。

　　「……不，不是這樣的，任何人都有權獲得幸福。」布萊德爾恍惚竟然都忘了自己是在和一個需要她開導的10歲孩子說話，「不是你還不夠好，只是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真正的目標是什麼。」

　　齊婭拉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究竟能說出什麼花樣。

　　「呃，你有什麼愛好嗎？」

　　齊婭拉說：「沒有。」

　　「沒有嗎？」布萊德爾在紙上飛速地寫寫畫畫，「那，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運動？」

　　「沒有。」

　　「喜歡的食物？」

　　「應該有，但是我暫時想不到，而且我也不會為了吃某種東西就勉強自己活著。」

　　布萊德爾遺憾地嘀咕了一句：「我會為了吃到真正的意大利菜努力活到攢夠錢去意大利的那一天……好吧，言歸正傳，那你有什麼喜歡的書嗎？或者電影，電視劇，動畫片？」

　　齊婭拉這回倒是真的有些想法。

　　「……有的。」

　　她頓了頓，腦中閃過無數她在上輩子閑暇時光看的文學作品還有電影，斟酌過後，她挑了一個英國人能聽懂的說：「我小時候很喜歡看《哈利波特》系列。」

　　布萊德爾的眼睛亮了：「哦，你有喜歡的書！聽起來像是小說……是什麼小說？」

　　這回輪到齊婭拉有些茫然：「你不知道《哈利波特》？」

　　布萊德爾：「呃……不知道。」

　　齊婭拉盯著布萊德爾看了很久，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好吧，可能是我的口音問題，我說得不標准。」齊婭拉同時掃了一眼桌面上的日歷，「也有可能是因為現在是1990年……」

　　「我不知道這本書，但是這不妨礙我們找到了一個重大的突破口。」布萊德爾很快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說說看，這本書是講什麼的？」

　　齊婭拉聳了聳肩：「雖然這有劇透的嫌疑，但這只會毀掉你一個人未來的閱讀體驗，所以我也不算罪大惡極……好吧，《哈利波特》講的是一個男孩子發現自己是一個巫師，他去了一個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學校上學，然後打敗了名叫伏地魔的邪惡黑巫師。」

　　布萊德爾唰唰記著：「聽起來像學院風的《納尼亞傳奇》。」

　　「《納尼亞傳奇》本來就是各類西方奇幻故事的源頭之一。」齊婭拉說。

　　「除此之外呢，是什麼讓你這麼喜歡《哈利波特》？」布萊德爾不在意齊婭拉的小小頂嘴。

　　齊婭拉開始思索起來。這是她重獲生命以來頭一次這麼認真思索除了「死亡」之外的某一個問題。

　　「因為……小時候的我覺得魔法很奇妙。」她慢慢說，「而且在一個魔法的學校上學也很有意思，感覺不會像是普通學校那樣讓人厭煩。」

　　「你現在也算是『小時候』。」布萊德爾說。

　　齊婭拉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隨便了。」

　　「除此之外呢？」布萊德爾問。

　　齊婭拉又想了想：「長大之後，大概就是因為喜歡裡面的人物了吧……裡面有一個人我一直很喜歡，也因為他我一直對這個系列保持興趣。」

　　「誰？」

　　「西弗勒斯·斯內普。」

　　齊婭拉說完一遍之後，又重復了一遍：「我的口音會不會有些問題……西-弗-勒-斯-斯-內-普，你會拼嗎？不會拼也沒事，畢竟他的名字是被羅琳現造出來的。」

　　布萊德爾：「呃……我盡量拼寫，盡量。這個人物是個什麼類型的人？」

　　「他是獨一無二的。」齊婭拉說，「整整幾十年過去，全世界也還是只有一個西弗勒斯·斯內普，永遠不停歇地在世界文學史和電影史上散發著他的魅力。盡管他本人從未想過自己會獲得如此多的喜愛，但事實就是總會有人被他可敬的犧牲精神和人格魅力折服，然後前赴後繼地愛上他，即使永遠不會獲得任何回應，也無法將愛傳遞給這個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什麼幸福與肯定的男人——這一段你可以記下來，這是我以前為了英語課的presentation花了一晚上憋出來的小作文，我個人覺得很滿意。」

　　布萊德爾：………………

　　好，好的。

　　齊婭拉剛才的詞彙量已經是她目前的頂尖水平，一股腦兒說完之後，她用力喘了一口氣，布萊德爾已經聽得一愣一愣的了：「啊……你說完了嗎？」

　　齊婭拉端起已經涼掉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後，她說：

　　「沒有。」

　　布萊德爾：……好的您繼續說。

　　「斯內普曾經身處黑暗陣營，但他犯下了一個導致了他所愛之人死亡的大錯，之後終其一生他都在為了這個錯誤贖罪。他冒著死亡的風險做了正義一方的間諜，是雙面間諜，始終在危險邊緣游走，一直被他用生命保護的主角誤解。主角直到他死了之後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做了多麼勇敢和偉大的事，而這時候已經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他的一生都沒得到什麼快樂與幸福，唯一的希望也被他自己親手掐滅，他認為自己不配獲得幸福，短短的一生一半時間都在沉重的負罪感和濃濃的自卑中度過。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個英雄，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個英雄，盡管他終於在戰爭之後得到了正名，但那時候他也已經死了。」

　　人物介紹小作文一氣呵成，不會的單詞也被齊婭拉用相近的意思糊弄了過去，說到比較重要的地方時她還伸手比劃了幾下。布萊德爾聽得雙眼發直，只能無力地在她換氣的時候問：「還有呢？」

　　「還有？」齊婭拉終於把茶杯裡的最後一口茶喝完了，「等我的詞彙量達到考雅思水平的時候我可以再給你講一次深度人物分析，只是我最近把雅思單詞忘差不多了，以後再說吧。」

　　布萊德爾：…………

　　好，好的。

　　「我覺得，其實你的人生應該還是可以有一個目標的。」布萊德爾看著她記得亂七八糟的記錄本說，「你這麼喜歡《哈利波特》和斯內普這個人，說不定可以去拜訪一下作者？或者去作品中的原型地探訪一下？」

　　齊婭拉捧著茶杯，稍有些驚訝。

　　她之前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

　　人生的目標……可以定得這麼小嗎？

　　「畢竟你現在也沒有什麼事要做，再小的目標也是目標啊，而且你光是攢夠路費就要花一兩年。」布萊德爾這麼說，「你覺得怎麼樣？」

　　齊婭拉坐在原地，她有那麼一會兒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但是很快，她意識到自己並不抗拒這個提議。

　　或許她可以去國王十字車站，在九號站台和十號站台之間撞一撞牆。

　　或許她也可以去劇院，親眼見見艾倫裡克曼。

　　她此時就在英國，這個上輩子她仍然有生活熱情時也曾經擬定了不少待辦事項的國度。

　　「……可以。」她說。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和別的小朋友一起正常作息，好好吃飯？」

　　齊婭拉抬眼看向布萊德爾，輕輕點了一下頭：「我盡量。」

　　「還有上課……」

　　齊婭拉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令人有些害怕。

　　「……這個你自己和你們老師商量。」布萊德爾馬上慫了。

　　這次談話總體來說是成果喜人的。

　　孤兒院的老師們很快就發現齊婭拉在那次談話後恢復了正常，她每天早上會按時起床，和其他孩子一起吃飯，和其他人的交流也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她從來不去聽課，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閱讀書籍和報紙，然後就是給周圍街道的人家打零工攢錢。

　　日子就這麼乏味地過了下去。

　　齊婭拉不覺得現在的日子有多壞，但是也沒有多好。她只是可有可無地給自己定了一個其實輕易就能夠到的目標，然後百無聊賴地勉強以此為借□□了下去。

　　國王十字車站其實不會有什麼，見到了活著的艾倫裡克曼也不代表什麼。她都能預料到自己未來的反應，抵達之後在心頭稍稍喜悅幾秒，然後一切又乏味起來，生活的本質沒有任何變化。

　　齊婭拉在孤兒院沒有任何朋友，也沒有什麼和她關系特別好的人。她始終把自己當做很快就要離開的客人，平靜冷淡地等待自己結束這第二次生命的那一刻。

　　-------------------------------------

　　齊婭拉11歲的生日也依舊有著一個乏味的開端。

　　她跟著鈴聲起床，換好衣服，疊好被子，然後旁若無人地穿過走廊走向食堂。

　　一杯牛奶，三片吐司——比往常多一片，因為她今天准備搭地鐵去國王十字車站，完成這輩子最後一個目標。

　　至於另一個目標……她查過了，近期艾倫裡克曼有一部准備衝獎的電影上映，正在全國跑宣傳，她是見不到的。齊婭拉不想浪費時間繼續等待，所以她主動給自己的目標做了刪減。

　　完成這個目標之後，她的這段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人生就又可以結束了。

　　平靜地吃完了或許是人生的最後一頓早飯，齊婭拉看著只剩下些許面包屑的餐盤突然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她端起盤子放回窗口，然後出人意料地對窗口後的廚娘說了一句：「我很喜歡你做的果醬，很好吃，謝謝你。」

　　准備接過盤子的廚娘怔住了，她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在齊婭拉轉身之後才結結巴巴地出聲：「謝……呃，也謝謝你？」

　　這孩子怎麼突然主動和她說話了？！

　　齊婭拉走回她的房間，路上沒人和她搭話，也當然沒人祝她生日快樂。她本就沒有期待，所以也一點不覺得難過——她現在也很少有難過的情緒了。

　　她換上了外出的衣服，這是她額外用攢的錢給自己買的一套她覺得挺漂亮的學院風連衣裙。上輩子她結束生命的時候穿得很普通，這輩子倒是可以稍微打扮一下，雖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接著，她就背上了小背包，裡面裝著這一年來攢下的50英鎊巨款——大多數是硬幣和零鈔。除此之外，就是封口用的膠布，繩子，還有一封異常簡短的遺書，留給可能會發現她屍體的人——大概是說明自己的身份，表達歉意，還有讓人報警趕緊把她拉走燒掉。

　　一切准備就緒，齊婭拉把自己房間的窗戶緊緊鎖上，清空了衣櫥，最後一次檢查了自己有沒有把借閱的書籍都還給了圖書館。這波搜索還是有了結果，她在衣櫃裡找出了一個被自己遺忘的布偶，是她打零工的那家人家送的。於是齊婭拉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門，把瑪麗叫了出來，將這個布偶送給了她。

　　「我記得你挺喜歡布偶熊的。」齊婭拉說。

　　瑪麗呆呆地接過布偶，結巴地道謝：「謝謝，呃，那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小熊？我以為你都不認識我。」

　　齊婭拉平靜道：「靠平時的觀察。再見。」

　　瑪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然後決定今晚給齊婭拉送點糖作為回禮。

　　齊婭拉步伐沉穩地走向孤兒院大門口，路上遇到了負責圖書室的老師，於是她又像是對廚娘所做的那樣向她道了謝。

　　圖書室的老師也嚇了一跳：「沒什麼，沒什麼……你，你怎麼了？」

　　齊婭拉沒給任何解釋。

　　來到一樓，齊婭拉距離大門只剩50米的距離。她沒有絲毫留戀地環視了一圈孤兒院，內心稍稍祈禱了一下這次死掉之後可再也不要重生了。

　　然後她就邁步走向孤兒院的大門。

　　「齊婭拉！」

　　她的手放在孤兒院大門的門把手上，聽到這聲呼喚後，她轉過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一直負責她起居的那位老師，也是當初給她找了布萊德爾進行心理咨詢的老師。

　　齊婭拉腳下不動，用目光詢問究竟想叫她干什麼。

　　那位老師正在和一個一身黑衣服的高個瘦男人說些什麼，見到她之後，老師對那個黑發的高個男人又說了一句話，然後快步就向她走來。

　　「你要出門？」老師問。

　　齊婭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顯而易見。」

　　老師笑了一下：「不錯，會講笑話了，雖然諷刺的成分多過喜劇效果……你先別走，有一位先生想要見你。」

　　齊婭拉微微蹙眉：「為什麼見我？我不接受收養，我之前已經很明確地跟你們說過了。要是有人表露出收養我的意願，你們就說我有嚴重的精神障礙。」

　　老師：「……你知道自己有嚴重的精神障礙？」

　　齊婭拉：「我一直知道。好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要走了，另外我也很感謝你，謝謝你的關心，也替我謝謝布萊德爾小姐，希望她未來能獲得越來越多的臨床經驗。」

　　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微微用力。

　　「不是收養，那位先生是一名……教授。」老師盡力描述，「他說他是來接你去他們學校上學的。」

　　齊婭拉瞥了一眼老師身後，那個瘦高個的男人似乎也轉過了身，在老師身後打量著她。

　　「我沒有給任何大學送過申請材料，而且我也不想再讀大學了，我恨早八和實驗室。」齊婭拉說，「如果是中學的話那我更不會考慮，幫我拒絕掉，謝謝你。」

　　老師看起來很為難：「這個……我沒有權力替你說這些，還是讓你們兩個直接聊一聊吧。應該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那位斯內普教授看起來話也不多——」

　　「什麼？」

　　老師看向齊婭拉，疑惑於她剛才的破音：「啊，我說想讓你們直接談一談……你願意嗎？還是說你現在還做不到和陌生人交談？你還是有些心理障礙嗎？」

　　「我是說他的名字。」齊婭拉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門把手，從未有過如此急切又快的語速，「你剛才說他是什麼教授？」

　　那個黑發的瘦高個兒向齊婭拉這邊走來了。老師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是齊婭拉什麼都聽不見了。她雙眼發直，死死盯著那位慢慢向她邁出腳步的黑發男人，雙唇就如同上輩子她生命的最後時刻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男人在距離齊婭拉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低頭看向她。

　　「我是來自霍格沃茨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他說，「你就是齊婭拉·洛？」

　　齊婭拉的手依舊按在門把手上。

　　只要按下去，不出兩秒，她就可以跑出孤兒院，奔向之前早早選好的橋洞，然後用一根繩子結束自己的性命。她永遠不必學習了，永遠不必努力了，永遠不必為了他人的期待疲憊地掙扎著活下去了。

　　但是她失去了力氣，她完完全全失去了所有力氣。

　　她仰頭看著模樣似乎已經在她夢裡出現過千百回的黑發男人，看著他有些微卷打綹的半長黑發，看著他永遠蹙起以至於早早有了印痕的眉頭，看著他標志性的鷹鉤鼻，看著他沒有什麼情緒盛放其中的漆黑雙眸，還有他漆黑雙眸裡映照出來的，表情滑稽的自己。

　　齊婭拉笑了，她盡力在笑，雖然早已經生疏，但在笑的時候她發現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難。

　　「這不是惡作劇吧？告訴我這不是。」她扭頭看向老師，眼中有著淚光。

　　老師茫然：「什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老師沒在說謊，齊婭拉知道。她腦中瞬間閃過了無數種可能性：精神症狀加重帶來的幻覺，同名，唯一知情人布萊德爾的惡作劇……但她此時此刻卻無比想要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真的來到了那個魔法的世界，而那個讓她上輩子魂牽夢縈了十年的男人就在眼前。

　　齊婭拉閉上眼睛，兩秒後，她露出了一個這輩子第一次因喜悅而生的笑容，仰起頭輕輕地應道：

　　「對，我是齊婭拉·洛。」

　　這輩子成為了齊婭拉·洛，並將繼續活下去的齊婭拉·洛。

　　找到了第二次人生價值的齊婭拉·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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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小齊的消極情緒我們就讓它留在這一章，你們不要被感染，覺得不開心的可以去看看伊莎。

　　再次強調，小齊不是正常人，她的想法你們可以試圖理解，理解不了也很正常，不是你們有問題，是小齊有問題，她的精神和心理確實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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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點開心的！下一本接檔預收《[HP]魔法小狗會搖尾巴嗎》

　　【如果我有小狗的尾巴，那麼在看到你的時候一定會按捺不住喜悅之情，尾巴拼命搖個不停。我想，幸虧我不是小狗。——《秒速五釐米》】

　　我叫伊芙琳·克勞奇，我有一個秘密。

　　穿越之後，我長了一條大尾巴。

　　上輩子的我是一個自閉貓系宅女，陰沉記仇又報復心重，路見不平絕不出手，保全自己溜之大吉

　　本以為這樣的我鐵定進斯萊特林，穿越之後，我竟然被分進了以勇氣著稱的格蘭芬多，還多了一條毛絨絨的蓬松大尾巴，撲棱撲棱拼命搖晃

　　我小心地用隱形咒隱藏自己尾巴的秘密，就算是和詹姆斯·波特那幾個人打群架的時候沒有被他們抓到把柄，成功地在尾巴炸毛的情況下一挑四把他們全部打趴！

　　結果在某一天的魔藥課上，那個總是沒人和他一起玩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你的尾巴總是甩到我，可不可以不要搖了？」

　　——————————————————

　　斯內普：所以說，你是一只狗？

　　伊芙琳：不可能！這是貓貓的尾巴！

　　斯內普：貓尾巴沒有這麼蓬松這麼粗的。

　　伊芙琳：布偶貓和西伯利亞森林貓的尾巴就是這麼蓬松的！

　　斯內普：哦？那貓也會在見到人的時候拼命搖尾巴嗎？

　　伊芙琳：我只對著你搖過！

　　【食用說明】

　　1.第一人稱，自嗨狗血甜餅文，女主是純血富家女小嬌嬌，理想主義的enfp英雄狗勾

　　2.原著向，不黑獅也不黑蛇

　　3.CP：被狗勾狂蹭褲腿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第2章

　　這對西弗勒斯·斯內普來說只是很普通的一天。

　　雖然並不喜歡這類工作，但他也帶過不少來自麻瓜家庭的學生前往對角巷。對他來說，齊婭拉·洛算是這些學生中相當令人省心的一個，因為她沒有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父母，她本人也不是那種嘰嘰喳喳問東問西的小孩。

　　甚至在他告訴齊婭拉，她母親其實是個女巫，而她繼承了那位女巫給她留下的一筆小小遺產時，齊婭拉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過度激動的情緒——她相當平靜地收下了那把古靈閣的鑰匙，甚至都沒有問為什麼鑰匙會在他手上。

　　這讓事先已經准備好解釋的斯內普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挫敗。

　　你倒是問一下呀？

　　齊婭拉完全不知道斯內普內心的活動竟然是這樣的，因為她今天一整天心裡基本沒在想什麼別的事情，基本都是：

　　……

　　【不可名狀的髒話】

　　【不可名狀的尖叫聲】

　　【一大堆不知道該怎麼念出來的語氣詞】

　　斯內普！！！

　　【不可名狀的扭動和奇怪的舞蹈】

　　活的斯內普！！！

　　【猛烈地掐自己的手臂內側然後感受到了猛烈的痛感】

　　哎？哎？哎？是真的？是真的？是斯內普？真的嗎？真的是斯內普？！

　　【陷入下一輪從不可名狀的髒話開始的循環】

　　斯內普不知道一直保持沉默的齊婭拉內心在狂躁尖叫，他只是覺得身邊這個孩子安靜得過了頭。但她也並不是那種鋸嘴葫蘆似的安靜，每當他開口說話，她都會抬起頭，仰著臉，非常認真地注視著他，然後給出相當禮貌又得體的回應。

　　「我帶你幻影移形過去，抓牢我的胳膊，如果有不舒服的就忍著。」

　　「好的，謝謝你，斯內普教授，我會抓牢的。」

　　「對角巷要這麼進去，記住磚頭。」

　　「我明白了，我會記住的，謝謝你，斯內普教授。」

　　「先去古靈閣取錢。」

　　「好的，我已經准備好鑰匙了，我會跟緊你的，斯內普教授。」

　　基本上他說什麼，這個女孩子都會給出妥帖到讓人挑不出任何錯的回答，而且還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虛偽和敷衍，因為她每一次都是看著他的眼睛，十分真誠懇切地回答的。

　　斯內普開始懷疑是不是她那對早逝的父母對她早早地提供了什麼優秀過頭了的家庭教育，又或者是現在孤兒院的教育也已經全面升級了？

　　還是說，只是這個齊婭拉天賦異稟？

　　但是在一開始的不適應之後，斯內普很快就發現齊婭拉的優點了。

　　因為和她一起購物的效率非常高！

　　他之前引導的麻瓜家庭在對角巷基本都會陷入一陣不知所措的混亂，雖然他會給出一些購物建議，但每次那些麻瓜父母都會因為瞎出主意和莫名其妙的主見或是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耽擱和麻煩。

　　齊婭拉身上就完全沒有這種問題。

　　她會一一核對購物清單，然後以一種超出這個年齡的孩子應有的冷靜制定出一個購物計劃，然後她會主動和斯內普溝通，告訴他自己的想法，然後等待斯內普最終進行決定。

　　斯內普對她的計劃基本沒有什麼意見，他甚至在內心還比較贊賞她提出要去麗痕書店用額外的半個小時購買一些魔法相關的書籍進行閱讀。

　　在看到齊婭拉選取的那些書之後，他覺得這個孩子有五成的可能會去拉文克勞，五成的可能會來斯萊特林，總之100%不能落到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手裡。

　　雖然他私心覺得這麼讓人省心的小孩能來斯萊特林才是最好的。

　　買書，買鍋，買衣服，買魔杖，最後齊婭拉沒買貓頭鷹，實際上她什麼寵物都沒買。

　　「這是你的車票。」

　　斯內普把齊婭拉送到孤兒院門口後，給她遞出了兩張票：「開學那天去國王十字車站乘車。」

　　齊婭拉接過車票，她低頭只是稍微掃了一眼燙金的票，很快就將它塞進了小挎包，又抬頭去看斯內普，看得他感覺都有些不太自在。

　　「謝謝你，斯內普教授，你今天幫了我很多。」她真誠地致謝道，「如果不是你，可能我沒有辦法這麼快這麼順利地完成采購，畢竟我不像是別的孩子一樣有可以幫忙的家長。」

　　斯內普的眉頭抽了一下。他不抗拒這麼直白禮貌的感激，但也不代表他習慣這個。

　　「教師職責所在。」他稍點了一下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

　　齊婭拉突然有些無措起來。她花了半秒考慮究竟是該鞠躬還是該招手，最後她做了一個有些滑稽的動作，點頭加揮手：

　　「再見，斯內普教授。開學見！」

　　斯內普回頭看了她一眼，再一次有些微妙地覺得這孩子在家庭教育上不太一般。

　　他消失在一聲爆裂聲中。

　　齊婭拉站在原地，這裡是距離孤兒院50米不到的小巷，身邊是她剛買的箱子，課本，校服，坩堝，還有兜裡插著的一根紅杉木龍心神經魔杖，據說這種魔杖很適合黑魔法——是奧利凡德這個碎嘴說的，當時斯內普的表情齊婭拉沒來得及看。

　　她沒有走向孤兒院，她依舊呆呆站著，似乎是還沒從剛才那幾個小時夢一樣的旅途緩過神來。

　　剛才那個和她做別的男人，真的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她真的是一個女巫？

　　她真的來到了魔法的世界？！

　　齊婭拉掏出魔杖，沒有理會什麼蹤絲什麼校外不許使用魔法，她念動了第一個從她腦海中蹦出來的拉丁文咒語：

　　「熒光閃爍！」

　　魔杖頂端「咻」地亮起了一抹像是小彩燈一樣亮度的光芒，齊婭拉看著這束光，仿佛看到的是死者復生一般的奇跡。

　　「魔法！」她的心跳得比跑完八百米之後更快，「我會魔法，我真的會！」

　　她的鼻尖突然湧起一陣很難遏制的酸澀，齊婭拉舉著魔杖，發出了一聲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抽泣。

　　繩子，膠布還有50磅零錢也都還在她的小挎包裡，旁邊是斯內普給她的古靈閣鑰匙，還有幾枚找零剩下的西可納特，一張麗痕書店贈送的集點卡。

　　一頭是她准備用來結束自己性命的工具，另一頭是她未來生活充滿希望的財富。

　　「我得活著。」她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我得活下去……至少現在不能死，我現在絕對不可以死。只有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只有我知道所有的秘密，也只有我……只有我能救他了！」

　　她的性命還有用處，她還有價值！

　　她能救斯內普！這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事情！

　　「我能做到！也只有我會去做了！」齊婭拉對自己說，「沒有時間給我自怨自艾了，我必須快點行動起來……」

　　就像是制作高考倒計時表一樣，齊婭拉也在心裡給自己劃出了兩個倒計時表。

　　【距離伏地魔復活還有4年】

　　【距離斯內普死亡還有7年】

　　「我必須要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她把魔杖塞回小包，吃力地提起地上的箱子，「關於如何阻止伏地魔復活，如何消滅魂器，還有……」

　　還有怎樣才能讓西弗勒斯·斯內普得到幸福，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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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份計劃沒有名字，因為它將永遠只秘密地保存在齊婭拉的腦袋裡。

　　這份計劃卻從制定出來的第一天就注定青史留名，因為它直接導致了在英國黑暗統治的黑魔王伏地魔的隕落，並鑄就了一位強大、富有的女巫：齊婭拉·洛。

　　齊婭拉的目標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那就是讓西弗勒斯·斯內普活下去，並且獲得幸福。

　　根據她上輩子的習慣，一個大目標可以根據它性質的不同再劃分為幾個小目標，她就把這個大目標根據手段和目的的不同劃分成了兩部分。

　　第一，怎麼才能讓斯內普活下去？換而言之，怎樣才能阻止斯內普的非正常死亡？

　　答案很簡單，根除伏地魔，就像是把門窗鎖緊，在屋裡投放致死量的蟑螂藥那樣根除。

　　《怎樣殺死伏地魔》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從1996年開始進行的一項研究，並且在鄧布利多教授去世後由他的學生波特先生繼續進行，並最終於1998年成功完成的一項重要課題。

　　其中，鄧布利多教授指出，伏地魔這種生物的生存有賴於一種名為「魂器」的物質。只有找出伏地魔的所有魂器，並有效地運用靶向藥物作用於魂器的作用位點，才可以使用常規的謀殺方法殺死伏地魔。

　　通訊作者鄧布利多教授和第一作者哈利波特、第二作者羅恩韋斯萊還有赫敏格蘭傑一起完成了此項實驗，並成功證實了他的理論。

　　納威隆巴頓先生也對此項實驗做出了貢獻。

　　有現成的參考文獻可以查，齊婭拉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按照參考文獻給出的步驟做就行了。她雖然同樣痛恨做實驗，但她覺得自己沒道理對著現成的答案做不出來題。

　　第一個目標：阻止伏地魔復活並殺掉他。

　　方法：殺掉幫助伏地魔復活的幾個助力，消滅魂器，最終消滅伏地魔本人

　　進度：0%

　　接下來就是第二個目標，也是沒有什麼現成答案的一個問題。

　　該怎麼讓斯內普獲得幸福？

　　這個問題讓齊婭拉在房間裡咬著筆頭想了不短的時間，最終她根據上輩子看過的不少人物分析小論文還有自己久病成醫看過的不少心理學和精神疾病方面的書籍總結出了一些理論。

　　斯內普這人有心理障礙，他對自己本身的評價是十分之低。有童年和少年的經歷作為基礎，莉莉的死亡作為催化，斯內普自己就不覺得自己配獲得幸福，也不覺得自己理應得到什麼美好的東西。

　　齊婭拉要治療好他，她要讓他覺得自己值得活下去，她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不配幸福的爛人。

　　第二個目標：療愈斯內普的心理問題

　　方法：待定，但必須先用自己的言語和行動讓他對自己產生信任和親近感，這樣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心理治療行為

　　進度：1%（至少認識了）

　　定下了兩個目標，齊婭拉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消滅魂器和進行心理治療的行動都需要資金，我不能就這樣用現在手頭的這點錢坐吃山空……」

　　齊婭拉看向她桌上的報紙，她把報紙拖了過來，翻到了證券板塊。

　　「希望古靈閣有靠譜的妖精做基金經理人。」她嘀咕。

　　--------------------

　　作者有話要說：

　　卷王要開始定計劃了（）

　　本文又名《魔法界第一富婆養成記》《精神病患者竟然跑出去無證行醫》《三句話我讓卷王替我干死伏地魔》

　　順便一提內容提要都是歌名，這次是Ellie Goulding的《Lights》


第3章

　　1993年，萬聖節前夜。

　　也是霍格沃茨三年級學生第一次被獲准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我會給你帶很多糖的。」羅恩向哈利保證。

　　三年級學生們幾乎都在前廳了，等待費爾奇一個一個比對名單，把他們放去霍格莫德。哈利敢說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拿到家長簽名的人，而這讓他感到非常、非常難過。

　　「其實你也不是唯一一個。」赫敏安慰他，「我聽說齊婭拉也不去霍格莫德。」

　　哈利沒說什麼，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一點也不消沉，只是聳了聳肩：「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

　　天知道他轉身離開門廳的時候有多想一拳砸到幸災樂禍在那兒怪叫的德拉科·馬爾福臉上。

　　哈利起初沒把赫敏說的話放在心上，但是當他拐了個彎，上樓准備回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時，他在無人的走廊裡碰到了齊婭拉·洛。

　　「嗨。」他說，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了一些同病相憐之感，「你也……你也不去霍格莫德嗎？」

　　齊婭拉轉過身，臉上揚起了她平時慣常的禮貌性微笑：「嗨，哈利。是的，畢竟你也知道，我沒有監護人可以在我的申請表上簽字。」

　　哈利知道這個，所以他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齊婭拉是他在學校裡唯一能說得上話的斯萊特林，也是在斯萊特林裡面相對正常的那個。因為她基本上從來不發火，也不會參與任何糾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有求必應的和善的人。德拉科·馬爾福都挑不出她的什麼錯，畢竟他還指望著齊婭拉在各種課上和他組隊幫忙完成作業。

　　只是哈利和羅恩私底下認為她有點怪異。

　　「她確實沒有什麼敵人，但是也沒有朋友。」羅恩掰著手指說，「雖然各種活動她都會參加，但是她基本上也不會特別投入。還記得去年魁地奇賽，格蘭芬多擊敗斯萊特林那一回嗎？所有斯萊特林在路上遇到哈利的表情都像是恨不得給他活撕了，但齊婭拉那天竟然還跟他正常地打了招呼！」

　　「這不算什麼。」赫敏不耐煩地反駁，「你們必須得承認，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沒有學院偏見的人存在，碰巧齊婭拉就是那種人，她不像你們這麼心胸狹窄！」

　　「你會這麼說只是因為只有她會在考試之後和你對答案。」羅恩小聲說。

　　「還有一點很怪異。」哈利其實也不是沒有察覺，「你們不覺得她好像有點對斯內普區別對待嗎？我聽說她會在過節的時候給斯內普送賀卡。」

　　赫敏說：「那是因為斯內普是她的院長。」

　　羅恩攤手：「你會給麥格教授送聖誕賀卡嗎？」

　　赫敏沒好氣地說：「謝謝你的提醒，我今年就開始送。」

　　但除了她保持得恰好到微妙的社交距離還有對斯內普過於熱情之外，齊婭拉·洛確實沒有什麼讓人覺得可以指摘的地方。

　　她成績優異，對人禮貌友善，別說斯萊特林，整個霍格沃茨比她做得更好的也不超過一個手掌。

　　至少哈利在齊婭拉面前很少有如坐針氈的感覺，因為她從來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每次和她交談都是比較愉快的。

　　「你今天打算做些什麼？」哈利問。

　　齊婭拉拍了拍她身上的挎包：「本來是准備去圖書館的，但是剛才我改變了主意。」

　　啊，去圖書館，真是很齊婭拉的回答，畢竟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每一天都在學習。

　　「呃，好。」哈利說，「那你現在准備去做什麼？」

　　齊婭拉提起一個紙袋子，袋子表面滲出了一些油漬：「先去貓頭鷹棚屋寄信，然後去喂狗。」

　　哈利詫異地問：「狗？」

　　「嗯，黑色的，特別大，看起來髒兮兮的，百分百是流浪狗。」齊婭拉點頭，「前兩天我看到它在外頭游蕩，我擔心入冬之後他會被凍死，所以想在最近先跟他打好關系，然後把他帶去找個領養家庭。」

　　黑色的大狗？

　　是那只「不祥」嗎？

　　「呃……你小心一點。」哈利猶豫地說，「我感覺那只大狗有些怪，而且也不太親近人。」

　　齊婭拉笑了一下：「總要先試試，表達一下善意。對了，你一會兒打算去哪兒？」

　　「……不知道，可能是回宿舍？」哈利聳了聳肩，「畢竟也沒什麼事好做。」

　　「那我們可能順路。」齊婭拉說，「你介意和我一起上樓嗎？」

　　哈利當然不介意。他和齊婭拉一起沿著樓梯向上，期間交談得非常輕松愉快。齊婭拉說她准備給她的律師寄信，因為涉及到什麼股權變更——哈利沒太聽懂，但他勉強能理解這些總是從弗農姨夫嘴裡冒出來的詞兒，大概就是齊婭拉在麻瓜界有些投資，一家她看好的公司正陷入漫長的低谷中，股價也一直在走低，齊婭拉正准備拋售她手上其他公司的股票來大量吃進這家公司的股票。

　　「我沒想到你竟然和麻瓜還有這麼深的聯系。」哈利說，「我本來以為斯萊特林都……」

　　「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齊婭拉不在意，「每個學院都有各式各樣的人，學院不代表一切。」

　　哈利持保留意見。

　　他們來到了塔樓，齊婭拉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和哈利作別。哈利對著胖夫人喊出口令「吉星高照」，在畫像旋開的同時，他想起了什麼，回頭謹慎地對齊婭拉說：「如果那只狗想攻擊你的話，你最好不要嘗試繼續喂了。」

　　齊婭拉愣了一下，然後真情實感地笑了起來：「好的，我會注意的。謝謝你，哈利。」

　　哈利向公共休息室內爬去的時候，心裡覺得齊婭拉可能當初被分錯了院，至少她身上一點斯萊特林那種討人厭的勁兒都沒有。

　　齊婭拉不知道哈利在想什麼，她靜靜地看著哈利消失在畫像後的通道內，然後暗暗念了一遍剛才他報出來的口令：「吉星高照。」

　　她剛才的相遇當然不是湊巧，她就是專門等著哈利，跟著他來聽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口令的。

　　只是來都來了，不去貓頭鷹棚屋寄信也有些古怪。齊婭拉從小挎包裡抽出她准備寄的信，邁步走向貓頭鷹棚屋的同時，低頭重新將信的內容讀了一遍。

　　【親愛的杜克先生：

　　首先祝你萬聖節快樂。

　　由於近期我可能會遭遇比較嚴峻的考驗，因此我將遺囑的更新提前了半年，希望這沒有對你的工作造成困擾。

　　去年我的私人財產出現了一些令人欣喜的增長變化，在遺產稅方面需要進行重新計算，這是一個比較龐大的工程，你可以和我負責美國方面投資的律師科爾先生進行聯系，下附他的地址與電話，傳真號。

　　以下是我這次更新的遺囑內容。

　　本人，齊婭拉·洛，立本遺囑對我的財產做如下處理：

　　我將我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所有課本與行李捐贈給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以幫助那些和我一樣沒有父母或是家庭貧困的學生。

　　我將我在美國蘋果電腦公司的股權轉讓給西弗勒斯·斯內普，並禁止他在2010年之前將股權拋售。如果他要問，就告訴他之後肯定還會繼續升值。

　　我將我在…………等公司的股權轉讓給西弗勒斯·斯內普，這些股票由他全權處置。

　　我將我在諾基亞的股權轉讓給西弗勒斯·斯內普，並建議他在2010年之前將股權全部拋售。

　　我將我在倫敦的兩處房產贈送給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將我在中.國上海的一處房產贈送給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將我在中.國深圳的一處房產贈送給西弗勒斯·斯內普

　　我將我寄存在我的律師威爾·杜克處的一封信移交給阿不思·鄧布利多先生，並懇請他認真仔細閱讀。

　　最後，如果我有幸留有遺體，請用我保存在宿舍床底下的現金聘請一位神父，一名道士，一個和尚，讓他們為我祈福不再重生，然後將我的遺體捐贈給聖芒戈魔法醫院進行抑郁障礙相關的醫療研究。

　　簽名：齊婭拉·洛

　　1993年10月31日

　　手印】

　　齊婭拉讀了一遍遺囑，發現好像沒什麼需要更改的了。她用自己在圖書館剛學來的一個咒語給信封上了口，然後走進了貓頭鷹棚屋。

　　晚上還有一場硬仗需要她打。

　　-------------------------------------

　　小天狼星抖抖身上的水珠，悄悄地在夜色的掩護下溜進了霍格沃茨城堡的大廳。

　　霍格沃茨和他記憶中的城堡沒有什麼改變，他輕車熟路地鑽進一個掛毯後的密道，四只爪子在石磚的通道裡幾乎沒發出什麼聲音。

　　今天是個行動的好日子，他想。萬聖晚宴把所有學生和教師都聚集在了禮堂，沒有人會留在公共休息室，他正好趁此機會去把彼得那個叛徒從宿舍裡挖出來。

　　而且他最近的身體狀況也比剛來到霍格沃茨好了許多。

　　在霍格沃茨要比在外面流浪好得多，最近學校裡有學生注意到了他，看到有一只髒兮兮的流浪大狗，於是就有人試圖喂他了。

　　小天狼星並不打算和其他學生走得太近，但在飢腸轆轆的時候，他覺得也沒有必要拒絕一些來自於孩子的善心。

　　有個斯萊特林的女孩子自從發現他之後就一直試圖給他送吃的。謝天謝地，她給的不是狗糧，一直都是正常的食物，其中包含大量的肉類和人體所需的碳水，有時候還有熱湯。

　　每一次她都會來到小天狼星經常游蕩的禁林旁放下食物，然後蹲守在海格小屋旁等待一會兒。小天狼星會等她離開之後才去進食，雖然湯會涼掉一些，但味道也不會有太大改變。

　　他覺得自己可能比剛越獄出來那會兒胖了一些。

　　小天狼星從密道後鑽了出來。黑色的大狗在空氣中嗅了嗅，沒有聞到什麼活人接近的氣味，接著他又輕快地奔向樓梯，四只爪子上的肉墊幫助他無聲又敏捷地竄上台階，最終來到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

　　在胖夫人畫像的注視下，黑色的大狗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毛發糾結、肮髒瘦削的男人。

　　「把門打開。」小天狼星·布萊克嘶聲說。

　　胖夫人搖搖頭：「口令不是這個。」

　　「我不管什麼口令，給我把門打開！」

　　「沒有口令就不能進門，這是規矩。」

　　「那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真正的——」

　　「我知道口令。」

　　小天狼星·布萊克像是野獸一樣迅速轉身，他弓起背，警惕地瞪著角落裡的那個人影。

　　「我能帶你進去，我知道口令。」那個人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令人放松的微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我對你沒有惡意。」

　　來人是羅恩·韋斯萊。

　　「你是……」小天狼星的語氣變了，「彼得現在的那個主人，哈利的朋友？」

　　「我看起來是。」紅發男孩說，「實際上，真正的羅恩正在禮堂參加宴會，我只是很好運地搞到了他的一根頭發，然後喝了點復方湯劑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天狼星再度警惕起來：「那你究竟是誰？你想干什麼？！」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目的一致。」

　　「羅恩」向小天狼星走來，每一步走得都很慢，留給小天狼星充分反應的時間：「我也想要找小矮星彼得算一筆賬，變成這個樣子是為了能接近他。而且我覺得我的准備比你的更完備，和我合作能提高成功率，你不考慮一下嗎？」

　　小天狼星沒有退後，他看著雙手空空的「羅恩」，目露凶光：「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你信不信我無所謂，就算你不參與合作，我也要在今天把彼得·佩迪魯抓起來弄死。」紅發男孩語氣漸冷，「無論你回答什麼，都不會改變彼得·佩迪魯的結局，但會改變我對你的處理態度。」

　　「你可以選擇一下，究竟是和我合作，順利地在十分鐘內將那只死耗子逮住，恢復名譽，回到哈利和盧平身邊，給哈利一個正常的家庭；還是因為一時意氣被我擊昏，然後被你的教子和好友當做入侵者交還給攝魂怪？順便提一句，你怎麼樣我都無所謂，我今天只想搞死彼得·佩迪魯。」

　　小天狼星注視著「羅恩」，仿佛想用目光在他臉上燒個洞出來。

　　「你為什麼要殺他？」他突然問。

　　「羅恩」說：「他是個食死徒，把他放走之後他會害死更多人。」

　　小天狼星眸光閃爍，兩秒後，他說：「好，你可以講講你的計劃。」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第一次solo開始。

　　再一次！提醒！

　　小齊真的很瘋！

　　BGM：Soldier，歌手Samantha Jade


第4章

　　齊婭拉鑽進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小天狼星緊隨其後。

　　「我先去找他，你留在這兒。」齊婭拉指著公共休息室壁爐前的一個扶手椅說，「你的出現會讓他應激，我去是最合適的。」

　　小天狼星說：「我在宿舍門口等。」

　　齊婭拉無所謂：「你只要別進門就行。」

　　她從衣兜裡掏出魔杖——小天狼星注意到她提前用膠布把自己的魔杖綁了起來，杜絕了別人從魔杖看出她身份的可能性。然後她揮動魔杖，低聲念了一個什麼咒語，一道瑩瑩的白光從她魔杖杖尖飛出，它在半空中繞了兩圈，然後筆直飛向一扇宿舍的房門。

　　齊婭拉向著那間宿舍走了過去，她對小天狼星點了點頭，用口型說：「我會很快搞定。」

　　小天狼星看著她打開宿舍的門，然後用羅恩·韋斯萊的語氣抱怨地嘟囔：「真煩，怎麼非得就讓我回來拿東西……斑斑呢，斑斑？你還在睡覺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啊哈，你在這兒。」男孩說，「你想和我一起去吃點東西嗎？我看過了，克魯克山不在宿舍裡，估計是上哪兒溜達去了……你不想去？那我給你帶點東西上來吃吧。」

　　接著，小天狼星就聽見男孩站起來的聲音。

　　「昏昏倒地。」

　　一陣紅光，小天狼星推開了宿舍門：「怎麼樣？」

　　「搞定了。」齊婭拉拎著已經昏死過去的耗子的尾巴，魔杖尖始終指著它，「你可以檢查一下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

　　她把斑斑拋給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下意識地用雙手接住，然後幾乎有些發顫地低頭去看。

　　「……是他。」小天狼星說，幾乎像是在喊，「是他！」

　　「那就好。」齊婭拉說，「走吧，咱們挑個地方把他處理掉。」

　　「處理？」小天狼星敏感地問，「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把他變回人形，灌吐真劑，留下能證明你清白的證詞，然後把他殺掉。」齊婭拉走到小天狼星面前，伸手示意，「把他給我吧，我怕你在路上就忍不住把他給吞了。」

　　小天狼星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你要還我清白？為什麼？」

　　「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我順手就做一件好事，那我還是會做的。」齊婭拉繼續攤著手，「請把他給我，不用擔心，如果你一會兒要求的話我也可以把他交給你來殺，我無所謂，我只要確保他真的死了就行。」

　　小天狼星低頭看著齊婭拉，半晌後，他不情不願地把老鼠放到了齊婭拉手掌心。

　　「你究竟是誰？」他問。

　　齊婭拉走出宿舍，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小天狼星：「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至少可以幫助我判斷你的可信程度。」小天狼星跟了上去。

　　「無論我可不可信，你已經選擇跟我走了。」齊婭拉從她的外袍衣兜裡摸出一個廣口瓶，當著小天狼星的面把斑斑塞了進去，「接下來我們去有求必應屋。」

　　-------------------------------------

　　小天狼星直到走進有求必應屋後才放松下來。

　　「你怎麼一點也不緊張？」他問齊婭拉，「你以前經常做類似的事嗎？你是鳳凰社的成員？還是傲羅？」

　　「你隨便猜。」齊婭拉應付道。

　　和外表不同，她此刻神經極度緊繃。有求必應屋為她具現化了此時她內心的想法，一張擺放著冥想盆和一台魔法相機的桌子，三把木椅，除此之外什麼多余的東西都沒有。

　　小天狼星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後他看著齊婭拉從玻璃廣口瓶裡把依舊昏迷的斑斑拎了出來，放到一把距離小天狼星較遠的椅子上。斑斑軟塌塌地在座椅上癱了下來，齊婭拉掏出魔杖，指著他低聲念動阿尼瑪格斯的反咒。

　　「你的變形術很有造詣。」小天狼星注視著她的動作，看著在藍光中一點一點變回原形的彼得·佩迪魯，「至少你應該不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如果有你這樣的學生，米勒娃會很開心。」

　　彼得·佩迪魯，耗子一樣有些禿頂的男人昏死著癱坐在木椅上。小天狼星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死死盯著彼得，弓起背，似乎隨時有可能撲上去。

　　「速速禁錮」

　　齊婭拉接下來的動作非常迅捷，她牢牢將彼得捆在了木椅上，然後她從外袍裡又掏出了一個盛放著澄清透明液體的小瓶。

　　「吐真劑。」她說，「我之前已經試驗過了，效果很不錯。」

　　「你怎麼試的？」小天狼星問。

　　「在我自己身上，我喝了之後對著鏡子向自己問問題。」齊婭拉走到長桌前，打開了魔法相機的錄像模式，「好，接下來我開始錄像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辭。」

　　「注意什麼言辭？」小天狼星惡狠狠地說，「如果我在錄像裡辱罵這個齷齪的叛徒會影響我脫罪嗎？」

　　齊婭拉平靜地說：「會影響法庭閱覽證據的效率。讓讓，我要給他灌藥了。」

　　她來到彼得面前，抬起手，猝不及防地猛地扇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然後在彼得醒轉之前，她單手抓住彼得的下巴，「哢」地掰開他的嘴，將一整瓶吐真劑都灌了下去。

　　「這些劑量夠他說真話說到明年。」齊婭拉隨手把空瓶又放回衣兜，「但是很遺憾，他活不到明年了。」

　　彼得頂著半邊的紅巴掌印悠悠醒轉，他茫然地看著面前的「羅恩」，張開口想發出「吱吱」的叫聲，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齊婭拉用魔杖尖抵著彼得的腦袋，同時很貼心地向旁邊讓了讓，保證相機能錄到他的臉，「你是彼得·佩迪魯本人嗎？」

　　彼得不受控制地張開嘴，在他恐懼的震顫中回答：「我是！」

　　小天狼星突然發現自己盼望了十二年的復仇好像進行得順利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幫手一個人制定了不需要他參與也一樣周密的計劃，他偽裝成羅恩·韋斯萊潛入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順利偷出來斑斑，接下來他所做的都是為了幫助小天狼星脫罪，而這些他本不用做，因為他說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殺掉彼得·佩迪魯。

　　他看著那個陌生人一句一句地審訊彼得，這是本該讓他痛苦又狂喜的時刻，但小天狼星竟感覺有些茫然。

　　「你是個食死徒嗎？」

　　「我……我不能算一個真正的食死徒。」

　　「但你告訴了伏地魔波特夫婦的地址。」

　　「是的。」

　　「在十二年前炸掉整條街的也是你。」

　　「是的。」

　　「小天狼星·布萊克出賣了波特夫婦嗎？」

　　「他沒有。」

　　「小天狼星·布萊克殺過人嗎？」

　　「他沒有。」

　　齊婭拉退後兩步，看向小天狼星：「我問完了，你還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嗎？我可以給你們10分鐘告別，多了不行，因為晚宴很快就要結束了。」

　　小天狼星站了起來，他神情復雜地看向彼得，看向好像已經嚇得尿出來的耗子一樣的男人。

　　「你害死了詹姆和莉莉。」他說，「你背叛了他們。」

　　小矮星彼得開始哭了。

　　「對不起。」他不停念叨著，「對不起，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神秘人他太強大了……」

　　「對不起，但是我要打斷一下。」齊婭拉突然說，「這是你的問題，一直有人勇敢地抵抗他，就算隨時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也在反抗他，不要給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彼得渾身顫抖：「可我沒有那麼勇敢，我，我沒有你們那麼——」

　　齊婭拉上手突然又「啪」地掄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個懦夫。」她罵道。

　　小天狼星看向她：「你不是說你是因為他是食死徒才要殺他的嗎？」

　　齊婭拉收回手：「對不起，我沒忍住，你繼續。」

　　小天狼星也對著彼得吐了口唾沫：「沒事，你說的我也想說，你這個懦夫！」

　　罵完之後，小天狼星突然就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了。這十年他想了好多惡毒的用來辱罵彼得的詞兒，但是在即將償命的仇人面前，他發現語言變得很無力，現在他只想讓這個人死。

　　「你打算怎麼動手？」他問齊婭拉。

　　齊婭拉雙手插在兜裡，聽他這麼問了之後，她抽出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我無所謂，只要最後他死透了就行。殺之前你也可以折磨他，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小天狼星神情復雜地看著她：「你真的是好人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好人了？」齊婭拉頭一回做了一個有些生動的鬼臉，「我只是在定點清除食死徒而已，就像是殺臭蟲。」

　　小天狼星走向小矮星彼得，對方在聽到他們該如何處置他的討論時已經嚇得失禁了。

　　「求求你，小天狼星，求求你，詹姆他不會想看到你殺害朋友的……」

　　「詹姆已經被你害死了，他看不到了。」小天狼星此時思路異常明晰，「你該給詹姆償命。」

　　齊婭拉突然插一句嘴：「伏地魔也該償命，我這兒有名單，放心，總會輪到他的。」

　　小天狼星：………………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插嘴？

　　齊婭拉做了一個代表抱歉的手勢。

　　「你今天就得死。」小天狼星說，「我要親手殺了你。」

　　在他身後，齊婭拉很貼心地遞出了一捆繩索：「你可以用這個。」

　　小天狼星搖搖頭：「不用。」

　　他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了一柄小刀：「我有這個。」

　　齊婭拉被拒絕了也不生氣，她把繩子放回衣兜，轉過身去：「那你動手吧。對了，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戳哪兒？要是你一下沒把他捅死，我隨時可以幫你補阿瓦達。」

　　「不用。」小天狼星沒好氣地說。

　　復仇的氣氛被這個人破壞得一干二淨！

　　齊婭拉背過身，她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從衣兜裡又拿出了一個小玻璃瓶，掐准了劑量喝了一口復方湯劑。

　　一陣同樣令人痛苦的變形體驗過後，她穩了穩聲線，揚聲問：「你弄好了嗎？」

　　小天狼星：「……我還沒動手呢！」

　　「那你快點。」齊婭拉催促，「我今晚還打算十點前睡覺。」

　　小天狼星：「你怎麼這麼冷靜啊？！」

　　齊婭拉：「狂躁起來有助於我們完成任務嗎？」

　　小天狼星：？？？

　　「抱歉，不是我非得要破壞你的復仇體驗，實在是因為我們不能再拖了，晚宴要結束了。」齊婭拉嘆了口氣，她轉過身，抽出魔杖，「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

　　「昏昏倒地！」

　　紅光閃過，但這次倒下的是面露驚愕神情的小天狼星。

　　「放心，等你醒過來之後，你就可以重新成為一個人了。」齊婭拉低聲道，「至於另一個……」

　　她看向彼得·佩迪魯，彼得對著她面露希冀：「我應該和你沒有仇怨吧？你是不是可以，你是不是能……？」

　　齊婭拉心頭沒有對於彼得·佩迪魯的恨意，她舉起魔杖，仔細地對准了他的心髒位置，平靜地回答：「我從上輩子開始就想殺你了。」

　　「阿瓦達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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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坐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壁爐前，相當悠閑地翻著一本講述如何對付炸尾螺的書。在她身後，公共休息室幾乎爆炸一樣的喧鬧，所有人都在討論今晚發生的事情——逃犯小天狼星·布萊克和本該早就死去的英雄彼得·佩迪魯被一起打昏了放在校長室的門口。

　　「這是不是代表著攝魂怪要被撤走了？」有個人問。

　　「那可真是太好了。」齊婭拉輕輕嘆了口氣，翻過了一頁紙，「畢竟我可永遠不可能學會守護神咒。」

　　【目標】：清除伏地魔復活的助力

　　【進度】：50%

　　【下一個待辦事項】：消滅魂器復活石戒指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一殺

　　小天狼星：那我呢？

　　小齊：有你沒你都一樣

　　接下來是去刨伏地魔祖墳（）

　　哦草，男主斯內普有兩章沒出現了，下章趕緊讓他出來溜溜……雖然目前他對小齊來說像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

　　BGM：Better Than One，歌手The Score

　　歌名放在這兒就有些黑色幽默，因為小齊想的是與其讓小天狼星摻和進來還不如讓我一個人干。不過歌詞可以代小齊和斯內普


第5章

　　十一月的開端是鬧哄哄的。

　　攝魂怪很快就撤離了學校，但隨之而來的是迅速流傳起來的謠言。有不少同學目擊了並排躺在校長室門口的小天狼星還有彼得，第二天報紙上的爆炸新聞更是讓他們確認了這一點——戲劇性的大反轉，逃犯布萊克並不是真凶，他就像是哈姆雷特一樣蟄伏著等待復仇，而有一個羅賓漢式的人物幫助他將潛逃的犯人繩之以法，還留下了審訊的證據。

　　十一月的第一堂黑魔法防御術課，盧平極度疲憊的狀態正好側面佐證了這場鬧劇的余波。德拉科當然願意對所有人宣揚他得到的「內部消息」，他說盧平被幾波魔法部的傲羅反復調查了，因為他被懷疑是那個喝了復方湯劑後用私刑殺死小矮星彼得的「羅賓漢」。

　　「但那天他不是出現在萬聖節晚宴上了嗎？」扎比尼說。

　　德拉科瞟了一眼正在講台上整理教案的盧平：「那也有可能是他別的同伙幫他假扮的，用來制造不在場證明。」

　　真正的「羅賓漢」齊婭拉就坐在德拉科旁邊收拾書包。

　　她根本沒在聽德拉科在胡扯什麼，對她而言關於小矮星彼得這部分的事情已經徹底結束了，剩下的那是鄧布利多跟盧平要考慮的，她現在要思考的是怎麼才能找到小漢格頓，以及怎麼才能破除復活石戒指周圍的詛咒。

　　「洛小姐，你能留一下嗎？」

　　齊婭拉頓住了，她抬頭看了一眼盧平，而盧平對她輕輕點頭：「是的，我看了課表，你們下一節沒有課，我可能要耽誤你一會兒時間。」

　　齊婭拉走到講台前的時候有些緊繃，隨時准備在盧平問是不是她殺死的小矮星彼得時暴起給他一個「一忘皆空」。

　　好在她設想的最壞情況並沒有出現。

　　「我前兩天和哈利聊天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斟酌著說，「似乎在我們第一節 的黑魔法防御課上，你並沒有直面過博格特。」

　　齊婭拉松了口氣。

　　「是的，可能是時間不夠。」齊婭拉回答道。

　　假的，是她故意往後縮了，好讓盧平不點她的名。

　　「博格特在我們期末考試的考察範圍內，沒有親身參與實踐的話，我擔心到時候你在考試裡也無法正常發揮。」盧平溫聲道，「正好，我今天把那只博格特搬到教室裡來了……你願意一會兒來試一下嗎？」

　　齊婭拉審視地上下打量了一圈盧平，在內心判斷他的話是否可信。

　　她的記憶告訴她，似乎三年級的黑魔法防御術期末考試真的是博格特。

　　「……可以。」齊婭拉最終說，「但我要求一會兒拉上一個簾子，而且你不許將我博格特的內容外傳，因為我也不知道一會兒我會看見什麼。」

　　盧平似乎沒想到他主動提議的課外補習竟然成了齊婭拉在這兒提要求，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苦笑了一聲：「當然，我不會外傳……好吧，到這兒來，洛小姐，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遮擋一下。」

　　最終，盧平的搜查結果是沒有。

　　「那我轉過身去，你先自己打開櫃子。」盧平囑咐，「一會兒要是出現任何情況，你就直接——」

　　「我會自己處理。」齊婭拉冷靜地舉起魔杖，「把它想像成搞笑的東西，就像你教納威·隆巴頓對斯內普教授做的那樣，我心裡有數。」

　　盧平嘆了口氣，背過身去：「好吧，似乎這件事讓你一樣很介意。那麼，祝你一次成功，記住要訣——」

　　齊婭拉搶答：「滑稽滑稽！」

　　「沒錯。」盧平背對著齊婭拉，「開始吧。」

　　齊婭拉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提前給自己打過了預防針，因為早在第一節 上博格特的課上她就已經思考過自己的博格特會是什麼形態了。

　　有80%的可能性是斯內普脖子皮開肉綻的屍體，他可能還會在死前掙扎一下說一句「look at me」；還有20%的可能性是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茫然地問：「我不是已經被阿瓦達了嗎，怎麼又活了？」

　　她也想好了，要是出現的是斯內普的屍體，她就把這個斯內普想像成正在拍電影，僵硬一會兒之後就捂著脖子從地上爬起來問：「殺青了嗎？」

　　要是出現的是齊婭拉自己，她就上去給飛踹一腳：「給我重新死！」

　　嗯，計劃周全！

　　她覺得可以開始了！

　　齊婭拉指向「砰砰」作響的衣櫃，低聲念道：「阿霍拉洞開。」

　　衣櫃門「啪」地被推開了，齊婭拉攥緊拳頭，原本腦中努力回想的殺青場景卻被衣櫃中出現的那個意料之外的人徹底打斷。

　　背對著齊婭拉的盧平在衣櫃門打開後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短暫卻又漫長的兩秒過後，從他身後傳來了一聲發顫的詢問：

　　「……媽？」

　　黑發黑眼的中年婦女從衣櫃裡走了出來。

　　她穿著齊婭拉萬分熟悉的一套衣服，面容就像是她生前最後一次在視頻通話裡見到的那樣，眼尾的皺紋都那樣親切又令人眷戀。齊婭拉痴痴地看著她，她的大腦此刻已經徹底停轉，驟然迸發的無法割舍的委屈與懷念讓她顫抖著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梗在喉嚨口。

　　齊婭拉的媽媽走到她面前，她的臉色很不好看。

　　「你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齊婭拉的瞳孔瞬間緊縮。

　　「你是怎麼想的？你怎麼敢自殺？你以為自殺了就逃得了嗎？我養了你這麼大就養出來一個精神病的女兒？」媽媽橫眉冷對，一臉憤怒，「你想過父母嗎？你怎麼會這麼自私？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你死了之後被所有人指指點點，他們都說我們沒有教好你！」

　　齊婭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嗡」地一聲之後，瞬間一片空白。

　　「你真是太讓我和你爸丟臉了！我們這麼一個正派的家庭竟然出了你這麼一個精神病！你為什麼不想學習？你之前不都學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說壓力大？別的孩子壓力不大嗎？你的同學不都和你經歷一樣的事情嗎？他們怎麼沒有變成精神病？找找你自己身上的原因！」

　　齊婭拉腳底生根似的根本動不了，她眼睜睜看著媽媽在她面前又變成了爸爸。

　　「恥辱！」爸爸怒吼著，「我和你媽拼死拼活賺錢供你讀書，你給我們的回報是什麼？你對得起我們嗎？對得起我們在你身上花的錢嗎？這下好了，以後誰給我們養老？」

　　「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總看小說！看小說對你學習有幫助嗎？看看看，這下把腦子看壞了，看成精神病了！」

　　「白眼狼！」

　　「沒有良心的東西！」

　　「太讓我們痛心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生你！」

　　盧平聽不懂齊婭拉父母的普通話，他遲疑地問：「齊婭拉？你還好嗎？你怎麼一直不出聲？」

　　齊婭拉已經完全失去思考和行為能力了，她連搖頭都不敢，滿臉是淚地雷劈一樣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爸爸又在她面前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這次確實是斯內普了。

　　「你在妄想什麼呢？」斯內普的唇角勾起一絲譏誚，「你以為自己的努力會有用嗎？你以為自己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

　　「你以為……」

　　斯內普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戳在了齊婭拉的肩膀上：「你以為我真的會喜歡你這個學生嗎？」

　　「別傻了，我看你就像是看一個跳梁小醜，我根本就瞧不上你。每一次和你說話我都覺得惡心，要不是因為我是你的院長和教授，我恨不得你趕緊像失敗的魔藥渣滓一樣趕緊在我面前消失。」

　　齊婭拉徹底跌坐在地，她整個人蜷縮起來，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腕，好讓自己不哭出聲音。

　　果然是這樣！

　　他果然是這麼看她的！

　　她錯了，她內心最大的恐懼根本不是斯內普的死亡。她害怕的東西自始至終一直是同一樣，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齊婭拉恐懼的源頭從未更改過，就連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是像她給自己的借口那樣說是因為不想繼續疲於奔命地努力了。

　　她內心最大恐懼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否定，是無法滿足她愛的人的期待，是被她的摯愛親朋看做廢物和丟人的垃圾。

　　「對不起……」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腕，經年累月的習慣讓她強迫自己不哭出聲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洛小姐？」

　　「洛小姐你還好嗎？」

　　「齊婭拉！」

　　盧平立刻把博格特重新關進了衣櫃，他蹲下來，試圖掰開齊婭拉的手腕：「別咬了，清醒一點，那只是個博格特。別咬了，你都已經把自己咬出血了！」

　　疼痛沒能讓齊婭拉清醒，模模糊糊間，她從疼痛裡感覺到了殘忍的快樂，傷害自己成了一種獎勵，因為像她這種丟人的廢物必須要被懲罰。

　　盧平看她這股狠勁兒幾乎要把自己的手腕咬穿，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掏出魔杖，對准她的手腕喊：「力松勁泄！」

　　嘭

　　齊婭拉一瞬間失去了咬合的力氣，她松開嘴，早就鮮血淋漓的手腕垂落下來。但是她仍然抑制不住痛哭的衝動，於是她用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膝蓋，蜷縮在地板上，悶悶地顫抖了起來。

　　黑魔法防御術教室的門在這時突然被打開了。盧平一個頭兩個大地抬頭望去，結果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剛才從衣櫃裡走出來的那個男人。

　　「有學生說你在教室，所以我直接把藥拿過來了。」斯內普冷著臉說，手中端著一杯狼毒藥劑。

　　盧平看到是斯內普，立刻松了口氣。

　　「太好了，這兒正需要你。你快來看看洛小姐，她現在情況不是很好。」

　　斯內普一開始沒認出來那個在衣櫃前縮成一個球的是誰，聽到齊婭拉的名字之後，他條件反射地一挑眉毛：「誰？你是說齊婭拉·洛？」

　　「是她，沒錯，剛才她在練習怎麼對付博格特——」

　　斯內普粗暴地把狼毒藥劑塞到盧平手裡，快步走到齊婭拉身邊。在看到她白皙手腕上十分可怖的血肉翻起的咬痕後，斯內普立刻用殺人般的眼神瞪向盧平：「你咬了她？！你咬了我的學生？！」

　　「不是我！是她自己咬的！」盧平立刻舉起雙手，險些把狼毒藥劑撒出來，「她剛才自己咬著手腕不松口！」

　　斯內普在齊婭拉面前蹲下，他托起她的手腕，快速地用魔杖在上面點了點：「愈合如初！」

　　冰涼的感覺在手腕上蔓延，齊婭拉仍然渾渾噩噩地陷在自己的情緒裡出不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要是死了就好了，但是死了也不對，對不起，怎麼樣都對不起……」

　　「她的博格特是什麼？什麼把她嚇成這樣？」斯內普扭頭問盧平。

　　盧平張了張口，表情復雜地說：「呃，我沒看見完整的，而且她的前兩個博格特說的話我也聽不懂，似乎是外語……不過她的最後一個博格特我倒是看見了。」

　　「快說！」

　　「是你。」盧平迅速答道，「是你在說自己討厭她。」

　　斯內普的表情瞬間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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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啊？

　　斯內普：我啥時候說我討厭她了？

　　斯內普：我挺喜歡她的呀！

　　蝠蝠摸不著頭腦.jpg

　　博格特是假的。小齊看到的是她自己的夢魘，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現實並不是這樣，實際上她是斯內普最喜歡的學生了（）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我們自己嚇自己，是我們自己想得太惡劣太糟糕。

　　BGM：Misfit，意思是「怪人」，歌手：High Dive Heart


第6章

　　齊婭拉，看到了自己？

　　而且並不是納威·隆巴頓那種類型的博格特，她並不害怕他本人，她害怕的竟然是自己討厭她？

　　盧平苦笑著說：「是的，這是真的，只能說洛小姐確實很……重視你對她的評價。」

　　斯內普並不難理解盧平的意思，只是他雖然明白了，卻發現自己一時間居然難以接受。

　　齊婭拉慢慢停止了顫抖。她的情感依舊被極端的痛苦與自厭籠罩，但理智也在逐漸回籠，她開始回憶起自己正在做什麼。手腕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治愈，但是延遲的神經反射依舊給大腦帶來虛幻的痛感，齊婭拉被痛刺激得越發清醒，她抬起頭，驚恐地看向握著她手腕的斯內普。

　　「我不是博格特。」斯內普說。

　　齊婭拉眼中的驚恐根本沒有消退的跡像——為什麼斯內普會出現在這裡？！

　　「你現在還好嗎，洛小姐？」盧平來到她身旁，也不乏擔憂地看著她，「我建議你回去休息休息，吃點巧克力，好好睡一覺。」

　　齊婭拉沒理他，她很快就不敢與斯內普對視了，她垂下眼睛，只敢盯著斯內普胸前那一列密密麻麻的扣子，極小聲地說：「對不起，我沒什麼事，剛才我只是在對付博格特。」

　　斯內普今天已經聽了她的太多聲道歉，他站起身，手上用力地將齊婭拉也拽了起來，然後他在松手的同時命令道：「把臉擦擦。」

　　齊婭拉下意識伸出手，想用手背抹掉自己臉上的淚花。但她的理智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舉動，她轉而拿出了魔杖，向臉上快速一點：「旋風掃淨。」

　　盧平訝異地望著她：「……你往自己的臉上用『旋風掃淨』？不會覺得疼嗎？」

　　齊婭拉此刻臉上已經光潔如初了，除了微紅的眼眶，完全看不出來她剛才失控地痛哭過一回。她瞥了一眼盧平，刻意將音調放低，壓住哭泣後的顫抖：「我沒什麼感覺。」

　　盧平一時語塞，他看向斯內普，又看看很快就恢復到面無表情狀態的齊婭拉，他很想告訴斯內普這個孩子一定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

　　「你沒有別的什麼問題了嗎？」斯內普沉聲問。

　　齊婭拉低著頭，語氣平靜：「沒有，沒有問題。謝謝你，斯內普教授，是我讓你費心了。」

　　斯內普上下仔細地打量了齊婭拉一圈，他確實也覺得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而且齊婭拉在過去幾年給他也留下了非常讓人省心聽話的印像，她今天在博格特事件後的表現也算是回歸原本人設，一貫地不會讓人煩心。

　　但不知道為什麼，斯內普越看這個讓人省心的齊婭拉就越覺得她不太順眼。

　　「沒事就回去吧。」他生硬地說。

　　齊婭拉無言地點了點頭，然後她對著盧平也低聲道歉：「對不起，盧平教授，我給你添了很大的麻煩。」

　　「沒什麼，可以理解……」

　　「我回去之後會好好復盤一下今天的經歷，在期末考試的時候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齊婭拉的語氣帶上一絲堅決，「今天的情況只是一次失誤，希望盧平教授你在計算期末成績的時候不會將這次非正式的嘗試考慮在裡面。」

　　盧平半天沒說出話，他看看齊婭拉，然後轉頭又看看斯內普，但斯內普看起來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仿佛在崩潰過後仍然惦記著期末成績就是齊婭拉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會，不會的。」他只能這麼說，「你還有什麼事嗎，洛小姐？」

　　齊婭拉慢慢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她覷了一眼完全不打算插嘴的斯內普，轉頭認真地對盧平說：「確實還有一件事。」

　　盧平問：「什麼？」

　　「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提出來也僅僅代表我個人的意見。」齊婭拉抬眼直視著盧平，「我覺得你應該為格蘭芬多第一節 黑魔法防御術課上對隆巴頓同學關於博格特的指導向斯內普教授道歉。」

　　盧平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轉頭去看了一眼旁邊一言不發的斯內普，然後他毫不意外地發現這個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淡的滿意的笑意。

　　「並不是因為斯內普教授在這裡我才說的，其實我在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什麼好的時機找你單獨表達。」齊婭拉冷靜地闡述著自己的觀點，「現在幾乎全校都知道了那天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發生了什麼，這對斯內普教授的名譽產生了很大的損害。我覺得作為黑魔法防御術教師，盧平教授你在幫助隆巴頓同學處理博格特的時候方法欠妥，這也是部分斯萊特林內部同學的共識。」

　　「你又是怎麼想的呢，盧平教授，你覺得自己應該道歉嗎？」

　　納威·隆巴頓的博格特是斯內普，而盧平叫他想像斯內普穿著他奶奶的衣服，這件事現在學校裡都還有人在討論。齊婭拉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她早就惦記上了這件事，琢磨著一定要找個時間為斯內普出這口惡氣——現在就是這個機會，所以她立刻衝了上去。

　　這，就是毒唯的自我修養！

　　放在上輩子的娛樂圈，齊婭拉肯定會搞個反黑站把盧平和納威統統掛黑，見面就卡。

　　盧平覺得有點尷尬，而且他確實有那麼一點微妙的愧疚。他苦笑著搓了搓手：「確實，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我理應向斯內普教授道歉。」

　　「你可以不用當著我的面道歉，這樣顯得像是你礙於情面不得不做。」齊婭拉馬上後退了一步，「我一會兒還有作業要完成，我就不打擾兩位教授私下交流了。再見，另外再一次感謝您幫了我，斯內普教授。也感謝您用課余時間幫我補習，盧平教授。」

　　盧平像是重新認識了齊婭拉一樣看著她，而齊婭拉完全不在乎盧平是怎麼想的——寧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盧平就屬於那種君子，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在以後被穿小鞋。

　　「等等。」斯內普突然出聲叫住她，「記得去醫療翼拿一瓶祛疤的藥，龐弗雷夫人那裡有。」

　　齊婭拉在門口頓了頓，她轉頭看向斯內普，臉上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好的。」

　　很快，黑魔法防御術教室就只剩斯內普和盧平兩個人了，還有一瓶咕嚕咕嚕冒著氣泡的狼毒藥劑。斯內普看起來相當志得意滿，他向盧平點了點頭，愉快地說：「你可以開始道歉了。」

　　盧平：…………

　　他很好奇，真的。

　　他真的很好奇，從學生時代到成人之後都是這幅德行的斯內普是怎麼教出了一個那麼喜歡他的學生？

　　呃，其實斯內普他本人也不知道。

　　齊婭拉她是自然生長……對，自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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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波特擊敗了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第二天，齊婭拉拿到了律師的回函，她的遺囑更新成功了。

　　同時另一個好消息是，她也找到了小漢格頓的所在地——一處平平無奇的英國鄉村。她是打著想要置辦房產的名義打聽到的，在閑置房屋的清單裡，齊婭拉也看到了被列入其中的裡德爾老宅。

　　裡德爾老宅不是什麼好資產，地段不好，房子也年久失修，況且她還知道一年過後伏地魔就會鳩占鵲巢地住進去，把那裡當做他的復活基地。

　　但齊婭拉也不能放棄裡德爾老宅，她必須得掌握伏地魔的動向，尤其是在小矮星彼得被她殺死、後續劇情即將陷入混亂的情況下。

　　「可以買，但必須在中間過幾道手，讓伏地魔追查不到現任主人……最好是以海外富翁想要在英國度假的名義，這樣他就算住下也不會懷疑為何現任主人不現身。」

　　齊婭拉坐在圖書館靠窗的一處座位上，她左手托著臉頰，右手拿著一支吸水鋼筆，「唰唰」地在麻瓜普通信紙上寫著給律師的回信。

　　「要以合理的價格購置房屋，不能表現得特別急切想要，畢竟這房子確實不怎麼樣……然後打聽一下周圍鄰居的情況，可以雇一個偵探收集一下周圍鄰居的信息，到時候用來監控裡德爾宅的情況會非常有用。」

　　齊婭拉寫到這裡停下了，她偏頭望向窗外，今天陽光不錯，隱約可以看見幾個學生向著禁林邊緣的海格小屋走去，而海格正在外邊搬動整筐的卷心菜。

　　「時間很緊迫，四年級暑假的時候伏地魔可能就會搬進裡德爾宅，時間宜早不宜遲，聖誕節假左右我就該去解決掉復活石戒指了。」齊婭拉思忖，「至於消滅復活石戒指的方法……」

　　為了寫信，齊婭拉將自己的袖子往上卷了幾寸，露出了白皙卻留有淺淡疤痕的手腕。她看著自己那一排咬傷留下的疤，眼眸微閃，很快就有了一個想法。

　　「另外，在收購房產之余，我想要再入股一些工業公司，比如化工廠。沒有實業在手總是讓人覺得不太放心，尤其是在房地產泡沫隨時有可能被戳破的當下。我想請我的基金經理人幫助我尋找一些運營良好且產品出色的化工企業，規模不用太大……」

　　只要能幫她弄到硝.酸.甘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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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富婆有富婆的戰鬥方式。

　　很快伏地魔去小漢格頓之後就會發現自己還要倒欠小齊的錢

　　BGM：Toxic，當然是布蘭妮的那一首，小齊就像是mv裡那個女特工。


第7章

　　「斯內普教授：

　　聖誕節快樂。

　　我是齊婭拉·洛，今年也為您送上最誠摯的祝福。

　　很遺憾今年沒能在學校度過這個聖誕節，我在麻瓜界有些事要處理，所以不得不利用假期回去一趟。幸虧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在假期結束時我就能准時回到學校了。

　　您今天應該也參加了聖誕宴會吧？前兩年每一次我都在聖誕宴會上吃得很飽，想必今年的聖誕宴會也一樣出色，我都有點懷念廚房出品的聖誕布丁了。可惜我這幾天一直在坐火車，都沒怎麼吃到比較像樣的食物。

　　我現在在一個小村子裡，今天村裡也充滿了聖誕的氛圍，每戶人家都在房前做了紅綠銀的聖誕色裝飾，村裡的酒館門口竟然擺出了一個真松樹做成的聖誕樹。我路過的時候看到老板在門口掃雪，結果樹上的積雪直接砸下來掉進他衣領裡了，他在原地抖了半天。

　　您見過下雪後的英國鄉村嗎？我之前沒有見過，這幾天的火車旅行對我來說很新鮮。我不能說自己對風景和旅行多感興趣，實際上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待在溫暖舒適又熟悉的小空間裡，但我也並不抗拒見識新的風景。越了解新的事物，人就會對世界的極限有更明晰的認識，也更能內省自己，時刻保持清醒與謙卑。

　　這種話聽起來有些拉文克勞，不過我覺得這是人人都應當知道的最樸素的道理，這樣世界上就能少掉至少80%的蠢蛋了。

　　下過雪的英國村莊看起來就像是我小時候在畫片上看到的那樣，百聞不如一見，我終於知道畫片中稀稀拉拉的姜餅屋一樣的小村子竟然不是畫師想像出來的。不過村子好看是好看，走在沒有人清掃的積雪道路上有些艱難。我只能再去臨時買一雙雪地靴，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了才上路。就算如此，抵達目的地也花了比我預計更長的時間。

　　我在目的地的房子裡生了火，現在我就在一邊烤火一邊給你寫這封信。冬天的時候地窖也很冷，但是在有壁爐的地方就會好上很多，希望您可以記得常在有壁爐的房間活動，對保護關節有好處。

　　寫到這裡的時候，我發現周圍有許多蛇被我升起來的火吸引出來了。它們似乎被溫度迷惑，以為現在已經來到了春天。我看著它們向我游過來，呆頭呆腦的，完全不知道在它們面前的我也只是另一個被冬天凍得僵硬的動物。春天沒有來，它們的春天也不會來了，火光中只有死亡。

　　天快黑了，我買了今天晚上的車票，等我把鞋子烤干之後就動身去火車站。這封信就寫到這裡，隨信附上小漢格頓的松枝，願它可以用自己的清香給您帶來美好的心情。

　　再次祝您聖誕快樂。

　　——您忠實的，齊婭拉·洛」

　　齊婭拉將信紙折好，將它仔細放進自己提前買的信封裡。在她身後，熊熊火焰將岡特老宅燒得黑煙滾滾，僅剩的一面承重牆搖搖欲墜。

　　硝煙味彌散不去，將信紙都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火.藥味。齊婭拉沒有去看那群向著火光緩慢爬行的蛇，她托著下巴，靜靜地望著在逐漸黑沉的天光中等待著火焰熄滅。

　　幾分鐘後，最後那面牆也轟然倒塌。齊婭拉站起來，她抖抖已經被烤得暖烘烘的雪地靴，一邊一個給自己套上，然後緩步走向溫度依舊高得能將人燒傷的火場。

　　一層透明的保護膜隨著她不出聲的念咒籠罩在她周身，齊婭拉面色平靜，任由火焰舔舐她纖瘦的身體，炙烤她的面龐。蒸騰的熱氣扭曲了她的身影，她行走在地獄般的火場中，雙目四下搜尋每一塊格格不入的地板，就像是平靜接受了命運被吞沒於火焰的聖女，也像是沒有任何多余情感、和火山岩漿伴生的紅瞳惡魔。

　　最終，齊婭拉在已經被炸得看不出任何生活痕跡的廢墟一角發現了一塊完好得特別詭異的地板。

　　「找到你了。」她低語。

　　滾滾的黑煙在齊婭拉面前升騰而起，五官模糊的蛇臉怪人扭曲地盤繞成一顆和她視線齊平的腦袋。齊婭拉望著它，它發出了嘶聲的詢問：「鄧布利多怎麼就派了你這個小女孩過來？」

　　齊婭拉淡淡地說：「因為我一個就夠了。」

　　黑煙尖利地大笑起來，它在半空中被風越吹越大，黑煙繚繞，張牙舞爪似乎要將齊婭拉整個人都包裹進去。

　　「你能有什麼手段，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

　　齊婭拉對著魂器搖了搖頭。

　　「要記得保持謙卑和謹慎，我以為你在漫長的生命裡能學到這一點，但看起來並沒有。」

　　她從袖中露出魔杖杖尖，這柄從翻倒巷新得來的魔杖不太順手，每次釋放魔咒都有些用力過猛，但用在此時是已經相當足夠了。

　　面對獰笑輕蔑的黑煙，齊婭拉抬起手，自上而下地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火痕。

　　「二年級的時候從洛哈特手裡要到禁書區簽名非常容易，我攢了很多，其中一張就是為了你用出去的。但想找到記著這種魔法使用方法的書不太容易，學起來更不容易。說起來有些害臊，但我必須承認學了很久才學會，途中把我好幾件衣服都點著了。」

　　齊婭拉嘆了口氣，但她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稀有的、發自真心的笑容。顯然，雖然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多少會讓她感到快樂的事物，但「學會了某樣很難的東西並能成功應用出來」屬於全人類都能共情的滿足。

　　即使她學會的是黑魔法中也被歸為極端邪惡的黑魔法。

　　厲火！

　　「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對，還請你多指正，畢竟你才是這方面的大師。」齊婭拉輕言細語，「但如果最後你死了，那就說明我已經將這個魔法掌握得足夠好了。」

　　赤紅的火蛇對黑煙展露可怖的獠牙，站立在厲火之下的齊婭拉噙著微笑，好似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在尋求教導。

　　在被吞噬成灰燼之前，魂器掙扎著厲聲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齊婭拉一歪頭，看起來甚至有些無辜。

　　「我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精神病罷了。」

　　「你是個瘋子！」

　　齊婭拉笑了起來：「對，當然可以這麼說。」

　　12月25日，小漢格頓的某處荒地發生了一起大火，原因不明，所幸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村民們為了慶祝聖誕喝了一晚上的酒，26日早上他們才發現仍然在冒煙的荒地。這處被大火燒掉的荒地上只有一個幾十年前老流浪漢留下的棚屋，除了在白雪中扎眼的滿地焦炭，就剩下從冬眠中反常醒來的許多死蛇。

　　村民們把死蛇埋了，他們誰也沒有去管已經成了廢墟的棚屋。來年春天，這裡將會重新長出嫩芽，所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都會被自然抹消。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新鮮的事情，小漢格頓發生在聖誕節的大火沒有引起任何關注，整件事留下的唯一一點蛛絲馬跡是齊婭拉的頭發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點著了一小撮。不過這點光溜溜的小問題也很好被解決，齊婭拉在火苗蔓延開之前就迅速把自己那撮頭發剪了，這導致她的發量看起來比原先要更稀薄一些——不過，英國人嘛，發量怎麼稀薄都是可以理解的。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好像是在假期裡天天熬夜學習導致大量脫發，在聖誕節假結束後，齊婭拉還是去了一趟校醫室。龐弗雷夫人對學生們索要生發藥水這種事情已經相當見怪不怪了——實際上還有教授來要過，具體是哪個她不說。

　　龐弗雷夫人給了齊婭拉一瓶藥水，原本還要囑咐她一次喝幾滴就足夠，結果齊婭拉當著她的面把魔藥一口氣全喝了——然後她瞬間就像是被加了曼妥思的可樂一樣開始向外瘋狂生發。

　　這速度令一直都能保持冷靜的齊婭拉都慌了神，她捧著自己一直長到腳踝的頭發語無倫次，問龐弗雷夫人能不能再給她一點兒減發藥水，逗得龐弗雷夫人咯咯直笑。

　　「你可以去理個發，把多出來的頭發剪掉啊，親愛的。」龐弗雷夫人說，「在霍格莫德有一家理發店，很多學生教授都喜歡上那兒去，我可以推薦給你。」

　　齊婭拉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我沒有監護人簽名的許可，去不了霍格莫德。」

　　「真遺憾。」龐弗雷夫人搖搖頭，「那就只能另外想想辦法了……」

　　半晌沉默後，她說：「要不，我給你剪？」

　　齊婭拉：？

　　斯內普下午來給醫務室送新藥水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龐弗雷夫人給一個背對他坐著的長發拖地的女孩子披上一條手術用的綠色大消毒布巾，然後開始在她的器械盤裡一通翻找，最後她找出來一把碩大的剪刀。

　　「這、這是什麼……？」那個女孩子用顫抖的聲音問。

　　過了半天斯內普才反應過來，這是齊婭拉的聲音。

　　龐弗雷夫人用這把大剪刀在齊婭拉頭頂比比劃劃，溫柔道：「這是用來剪腸子的剪刀，很鋒利，一會兒很快就能給你剪完了，親愛的。」

　　齊婭拉：……？

　　為什麼是用來剪腸子的剪刀啊？！

　　醫務室沒有什麼其他正常一點的剪子了嗎，剪紗布的那種也好啊！

　　斯內普看到齊婭拉死死揪住了她自己校服袍子的下擺，整個人渾身緊繃，好像龐弗雷夫人要剪的不是她的頭發而是她的動脈。

　　「哦，我剛才都沒注意到你進來。」龐弗雷夫人當然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她轉頭，向斯內普打了一個招呼，「你把活血藥劑帶來了，西弗勒斯？多謝你，放在老地方就行。」

　　在聽到斯內普的名字時，齊婭拉在一瞬間感覺到血一齊湧到腦袋上，她的臉頰立刻變得滾燙，連頭都不敢回了。

　　斯內普把幾瓶玻璃瓶放到門口的藥櫃上，順口道：「我可以多問一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嗎？」

　　「我在給洛小姐剪頭發，她剛才一口氣喝了有些過量的生發藥水。」龐弗雷夫人把齊婭拉的頭發全部攏在手裡，嘗試著用大剪刀將它們都置於刀刃下方，「放輕松，馬上就能結束了——你看，只需要一下！」

　　手起刀落，長長的黑發瞬間落地，齊婭拉的頭發恢復了原本齊耳的長度，也露出了她通紅的耳朵和脖子。

　　「這個長度可以嗎，親愛的？」

　　龐弗雷夫人給齊婭拉遞上一個小鏡子，她在小鏡子裡看到自己紅得像厲火一樣的臉，還有在門邊向她投來短暫一瞥，然後最終推門離去的斯內普。

　　「可以……我覺得挺好的。」她小聲說。

　　看起來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都還是歸於原軌，仿佛聖誕節的那場大火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有齊婭拉行李箱最角落裡那個被她用小金屬盒裝起來的焦黑扭曲的戒指知道這個聖誕節究竟見證了什麼樣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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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合格的卷王必須要留短頭發，這樣可以節省洗頭的時間，留出更多時間給學習（黑魔法）

　　BGM：Burning，歌手Maria Arredondo，是首挺老的歌了

　　下章又要時間飛逝大法！大家系好安全帶！


第8章

　　三年級的結束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至少對於齊婭拉來說是這樣。

　　她如同往常一樣復習備考，額外多分了一些特殊的復習時間給黑魔法防御術課——這堂課的期末考試內容果不其然是博格特。但齊婭拉在知道自己的博格特是什麼之後就早有准備。

　　原本盧平還擔心她又會在考試時崩潰，但在衣櫃門打開之後，還沒等那個長著媽媽樣貌的博格特開口，齊婭拉就一個箭步上前，伸出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

　　「再生一個吧。」她低語道，「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不用再想著我了。」

　　「滑稽滑稽！」

　　博格特在她面前被爆成了一縷青煙，然後齊婭拉用雙手用力地關上了櫃門。

　　「結束了。」她冷靜地說，「我是嚴格按照各類遭遇博格特的指南來操作的，盧平教授，你覺得我這次能拿多少分？」

　　盧平：…………

　　這不給滿分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

　　「抱歉，我能多嘴問一句嗎？」盧平在他的小筆記本上記錄了一下齊婭拉的成績之後，叫住了打算出門去叫下一個考生的她，「你剛才說的是哪一國的語言，她和你又是……什麼關系？」

　　齊婭拉站在門口，她瞥了一眼衣櫃，然後聳了聳肩。

　　「可能是我上輩子最愛的人吧。」

　　期末考試結束之後，沒有什麼再能把歸心似箭的學生們留在學校了。除了一頭即將被執行死刑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逃脫，還有小天狼星·布萊克的案子即將再次開庭，鄧布利多出席為他作證這種新聞，巫師界享受了最後一段短暫的平靜。

　　1994年的夏天對於英國的巫師們來說是一個充滿激情、混亂與恐懼的夏天。

　　舉辦了魁地奇世界杯的余熱未消，在決賽後出現的黑魔標記引發了全島的驚恐。《預言家日報》接連半個月都在持續猜測黑魔標記的釋放者是誰，魁地奇世界杯決賽後出現的焚燒露營地的蒙面人們又究竟是不是食死徒……

　　哦，插播一條新聞，一名退休傲羅阿拉斯托·穆迪聲稱有食死徒躲在他家垃圾桶裡，魔法部官員趕到後發現其實無事發生。

　　劇情就像是齊婭拉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順著原著向下發展。

　　齊婭拉並沒有太過度彰顯自己的存在感。一年級，二年級，她都只是做著一個看起來普通的只知道學習的好學生，冷眼看著哈利和他的伙伴們一路戰勝奇洛保護魔法石，破解石化秘密殺死蛇怪……

　　齊婭拉在其中做的也只不過是在他們快坑到斯內普的時候在暗地裡出手攔上一下，比如在魁地奇賽赫敏要點斯內普袍子那次，齊婭拉在她衝過來之前從後排直接瞄准奇洛的後腦勺扔了一個摔.炮。

　　很粗暴，但是也很有效。誰說摔.炮不算炮！

　　她沒有干涉哈利的主角冒險，因為齊婭拉並不想連帶著受到鄧布利多和伏地魔的關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齊婭拉是一條非常典型的毒蛇，也是一個非常高明的捕食者。她習慣於蟄伏在草叢中，做好周詳的計劃，計算並圍堵住獵物的所有逃跑路線，然後從黑暗裡躥出，一擊斃命。

　　至少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究竟在暗中都做了些什麼，一切都還是像著原樣繼續發展。

　　小巴蒂·克勞奇脫離了他父親的控制，並且成功替代了瘋眼漢穆迪的身份。接下來這名忠心耿耿的食死徒將嘗試復活伏地魔，並進入霍格沃茨，策劃著將哈利波特帶到他的主子面前。

　　對齊婭拉來說，想要讓伏地魔的計劃落空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這需要她謀定而後動。

　　伏地魔和小巴蒂以為他們在暗處，實際上，還有更深沉的黑暗在等待著他們。

　　四年級，這是屬於三強爭霸賽的學年。

　　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在這一年內幾乎沒法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他們每天睜開眼後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三強爭霸賽，從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來到霍格沃茨，到報名，第一輪比賽，第二輪比賽，決賽……這場橫跨三大魔法院校激動人心的大賽使得教學任務前所未有地艱難起來。

　　齊婭拉甚至懷疑今年的OWLS考試和NEWTS考試的通過率會再創新低。

　　不過這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四年級學生，沒去報名，沒去參賽，甚至也沒佩戴「波特臭大糞」的徽章——但是她在德拉科到處分發的時候禮貌地將「波特臭大糞」的徽章收下了，還誇了德拉科制作的手藝很精巧，哄得德拉科相當開心。

　　這一年和過去的三年也並沒有什麼不同。齊婭拉在面對「穆迪」的時候也沒有什麼額外表示，在一年級的時候伏地魔天天就黏在奇洛後腦勺上給他們上課，也沒見有什麼危害性。在霍格沃茨，鄧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難不成小巴蒂·克勞奇還敢對她做什麼？

　　那只滴溜溜轉的魔法眼睛難道能看穿她心裡准備把他撕碎了喂炸尾螺的想法嗎？

　　假穆迪確實沒看出來。

　　就如同原著中一樣，他給四年級學生們上的第一堂課令人印像非常深刻——他給學生們展示了「三大不可饒恕咒」。

　　「殺戮咒，鑽心咒，還有奪魂咒。」

　　小巴蒂·克勞奇用瘋眼漢穆迪的嗓音粗聲粗氣地說。他拿起玻璃小罐子，給台下的學生們展示被他殺死、鑽心還有奪魂的蜘蛛們，為了表示強調，他還跺了跺那條木頭假腿：「要是你們對著人用上任何一個，嘿嘿，你們的下半輩子就等著在阿茲卡班和那群攝魂怪一起度過吧。」

　　他那只可怕的假眼尤其重點地看了一眼德拉科·馬爾福，還有斯萊特林那些似乎家裡和食死徒都沾親帶故的同學。不少孩子嚇得臉色都不對了，畏畏縮縮不敢去看那群基本無害的小蜘蛛。但齊婭拉一點兒也沒被嚇到，她規規矩矩地坐著，雙手疊放在大腿上，神色平靜地等待小巴蒂·克勞奇的下一個課程環節。

　　小巴蒂看起來很滿意他制造的課堂效果，他冷哼一聲，拯救了一下已經壞得不能再壞的課堂氛圍：「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有多少人是未來的食死徒胚子，可能我以後還得親手把你們當中的幾個抓走……但是至少在現在，你們都只是一群小雞崽子。我敢肯定，如果你們對我用阿瓦達索命——就對准了我的臉用，也只會讓我流點鼻血。」

　　「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不可饒恕咒和黑魔法的力量根源在哪裡？」

　　被威脅了一通的斯萊特林們沒人敢吱聲，只有齊婭拉神色如常地舉起手。

　　小巴蒂眯起眼睛，那只藍色的假眼從上至下將她仔細打量了一遍：「你是……」

　　「齊婭拉·洛，教授。」齊婭拉禮貌回答。

　　「洛，這是哪個巫師家族的姓氏？」

　　斯萊特林的同學們表情有些古怪，齊婭拉平靜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父母，他們在我記事前就死了，教授。」

　　小巴蒂凝視著齊婭拉，他哼了一聲，就像是打趣一般說：「像你這樣的在斯萊特林過得應該很艱難吧，孩子？」

　　周圍同學的眼神已經不太對勁了，不是對著齊婭拉，而是對著小巴蒂·克勞奇。但齊婭拉就像是完全聽不懂話外之音似的，認真地回答：「並沒有，我覺得斯萊特林是個特別友善團結的集體，我們在斯內普院長的帶領下取得了很多令人驕傲的成績，我很喜歡周圍的同學，也很喜歡我的學院。」

　　「那是當然的，誰會蠢到排擠齊婭拉？」潘西·帕金森小聲在教室後排嘀咕，「除非那家伙平時的作業都能自己寫完……」

　　小巴蒂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他那顆藍色假眼向後一翻，將白色的鞏膜露在外頭，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另類的白眼。

　　「那你說說看吧，熱愛斯萊特林的洛小姐，是什麼賦予了黑魔法咒語力量？」

　　「是意志力。」齊婭拉回答，「有些黑巫師認為驅動黑魔法的力量是『惡意』，但我覺得惡意也可以被歸於意志力。意志力不分黑白善惡，只在於這個人究竟有多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小巴蒂盯著齊婭拉，他笑了一聲，沉聲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我曾經在書裡讀到過，二年級的時候洛哈特教授的《與雪人在一起的一年》中也提起，遙遠國度的一些巫師並沒有對魔法進行黑白劃分，他們使用咒語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他們是否擁有堅定的意志。」

　　齊婭拉說完之後，她明顯感覺到小巴蒂有些發愣。

　　「洛哈特？」他問。

　　「是的，很遺憾，雖然洛哈特教授已經精神失常了，但我認為他的書還是很值得一讀的。」齊婭拉笑了一下。

　　顯然，一直被老爸圈在家裡的小巴蒂·克勞奇並不知道誰是吉德羅·洛哈特，但是他更不能表現出無知，於是小巴蒂什麼也沒說，只是揮手粗暴地讓齊婭拉坐下。

　　「很新穎的見解，但要我說，那幫黑巫師成功的關鍵就在於『惡意』——恨！是恨和邪惡讓他們的咒語充滿了威力！」

　　他重重地又用那條假腿跺了一下地板：「沒有恨，沒有想要對方受傷、去死的尖銳的感情，你的咒語就只是軟綿綿的撓癢癢！好了，既然你說得這麼斬釘截鐵，那你就上來演示一下吧。洛小姐，上這兒來。」

　　齊婭拉坐在原地有那麼兩秒沒動：「演示什麼，穆迪教授？」

　　「演示你的『意志力』。」小巴蒂咧開嘴，「對蜘蛛用一次殺戮咒……這不難吧？看起來你是個有著相當意志力的孩子，不是嗎？」

　　齊婭拉感覺有人揪住了她的袍子。

　　「你不能去，這是違法的。」德拉科用很小的聲音說，「斯內普教授要是聽說了……」

　　「在他聽說之前我就已經被這個老傲羅掐死了。」齊婭拉用同樣小的聲音回答道，「一下課你就衝去找斯內普教授，把課上發生所有的事情告訴他。如果告狀有用的話，最起碼下一堂課他不敢這麼明目張膽針對斯萊特林。」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呢，洛小姐，馬爾福先生？」

　　「沒什麼，他只是給我打打氣，穆迪教授。」

　　齊婭拉站起身，她理了理校袍，緩慢地走向講台，企圖拖延時間。

　　但從她的座位到講台並不遠，短短十米不到的距離很快也就走到了頭。她在站到小巴蒂旁邊，面對那一盒只有她大拇指指甲蓋大小到處亂爬的蜘蛛時，齊婭拉在心裡不出聲地嘆了口氣。

　　「挑一只你的處刑對像，你可以選一只特別喜歡的，或者特別不喜歡的。」小巴蒂說。

　　齊婭拉覺得小巴蒂這人說話陰陽怪氣得離譜：「我對蜘蛛沒有什麼喜好，穆迪教授。」

　　「那就隨便挑一只！」小巴蒂粗聲說。

　　齊婭拉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小巴蒂，她用飄浮咒隨便抓了一只蜘蛛，將它放到了講台上，然後用「統統石化」將它定在了原地。

　　「固定靶，對初學者來說確實容易。」小巴蒂笑了一聲，「不少食死徒也都是先從已經被石化的人開始殺的。」

　　台下學生們已經很難抑制自己的恐懼了。他們不少努力地向後仰，試圖離講台越遠越好。而德拉科盯著地板上某個點不出聲地嘀嘀咕咕，好像是在預習一會兒告狀的時候該怎麼說。

　　齊婭拉在重生之後很少有憤怒的感覺了，有時候只是會稍稍為難。她現在的心情就是介於惱火與為難之間，因為小巴蒂·克勞奇的針對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知道小巴蒂·克勞奇在這被迫作為隱形人生活的十幾年裡和半瘋也沒什麼區別了，他們的精神狀態可以說是非常相似，都是只為了一個目標而付出一切的魔怔人。小巴蒂·克勞奇全心全意地恨著那些脫逃的食死徒，恨著盡力撇清和伏地魔關系的斯萊特林。他要將斯萊特林和伏地魔、食死徒的標簽重新聯結在一起，讓這個學院的人除了伏地魔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是有個當過食死徒的爹還是有個當傲羅的媽？

　　她不就只是被分到斯萊特林學院而已嗎？

　　她還活躍課堂氣氛回答了一個問題呢！為什麼要抓她來殺雞儆猴啊？！

　　齊婭拉覺得這是她上輩子加這輩子做了兩輩子好學生史上遇到的第一無語大事件。

　　無語歸無語，但在小巴蒂這種毫無師德的垃圾人面前她還是想要先保命。齊婭拉微微嘆了口氣，她用魔杖仔細對准了那只蜘蛛，調整角度，盡力避免自己的咒語一會兒偏移擊中台下的同學。

　　「不要磨蹭！」小巴蒂不耐煩道，「快點開始！」

　　齊婭拉抬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又低下頭。

　　你也就只能囂張這一年了。

　　「阿瓦達索命！」

　　鮮亮的綠光照徹整間教室，有女生在後排尖叫起來，齊婭拉眼睛眨都沒眨，看著那只蜘蛛被綠光遠遠地擊到了講台邊緣，然後軟塌塌地掉了下去。

　　「看起來是死了。」小巴蒂一瘸一拐地走到講台邊，用他還完好的那條腿踢了一腳那只死蜘蛛，「你竟然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洛小姐？」

　　齊婭拉收起魔杖，平淡地說：「謝謝你，穆迪教授，不過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嘗試第二次。」

　　說完之後，齊婭拉盯住小巴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小巴蒂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洛小姐？」

　　齊婭拉點點頭：「有的，穆迪教授。」

　　「既然嘗試成功，那我應該能得到學院加分吧，至少應該給斯萊特林加上5分，或者10分？我聽說殺戮咒還挺難的。」

　　小巴蒂：？

　　今天被你在這兒好一通陰陽怪氣殺雞儆猴，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小巴蒂顯然沒想到齊婭拉竟然還是個刺兒頭。

　　在給斯萊特林上課前他也做過調查，明明別的教授都說這個年級裡頭最乖最讓人省心的學生就是這個齊婭拉·洛，而且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也明顯沒有什麼身世背景可以讓她挺直腰杆和他對嗆……

　　齊婭拉還在目光幽深地盯著他，不出聲，但莫名其妙給了他一種壓迫感。台下的斯萊特林們也忘記了剛才眼睜睜看著阿瓦達索命殺死了一條生命的恐怖，注意力被轉移到了「對哦，那能不能給我們加分呢？」上面。

　　斯萊特林被斯內普慣得已經開始不能容忍失去課堂加分了！

　　對啊，這麼出色的一個阿瓦達，蜘蛛當場就死了，為什麼不給加分？

　　你這老師不會是歧視斯萊特林吧？！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成功使用黑魔法也是被鼓勵的行為了，下去！」小巴蒂厲聲道，「你成功了只能說明你以後完全有可能走上壞路，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齊婭拉沒有露出任何憤懣的表情，即使台下她的同學們不少都生氣起來了。她依舊禮貌地對小巴蒂點頭致意，然後步伐緩慢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等著瞧。

　　她和小巴蒂同時這樣在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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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用殺戮咒殺了一只蜘蛛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學校，不過大多數學生也並不因此覺得她是個邪惡的壞胚子——因為覺得穆迪是個瘋子的人更多。

　　「是穆迪逼她殺的，他一直在說斯萊特林都是壞種，然後逼齊婭拉上去演示一下斯萊特林究竟有多壞……沒錯，我已經給我爸爸寫信了，這種瘋子一定要被趕出霍格沃茨！」

　　這天她從圖書館離開的時候就正好碰見德拉科在逢人說穆迪的壞話，齊婭拉稍微放慢腳步聽了一會兒，然後牽了一下嘴角。

　　真是一聽就很有德拉科風格的發言。

　　「齊婭拉！」

　　顯然，德拉科也發現了她。金毛小伙兒完全沒有背後議論別人被抓包的恥感，他大大方方大模大樣地向齊婭拉抬手隨便地揮了一下，然後說：「斯內普教授叫你過去。」

　　「去哪裡？」齊婭拉問。

　　「去校長辦公室，我把那天上課的事情都告訴他了，他似乎立刻就向鄧布利多投訴了此事。」德拉科得意洋洋，「你可一定要實話實說，把那個老瘋子對你和對斯萊特林做的事都講出來。」

　　鄧布利多也要找她？

　　這在齊婭拉意料之外。她隱蔽地蹙了一下眉頭，點頭道：「好，我馬上就去。謝謝你告訴我，德拉科。對了，我把這次變形術的作業寫完了，你幫我放到公共休息室去吧，就放到老地方，其他同學想看的都可以看一下。」

　　「說過多少次了，我可不是供你使喚跑腿的佣人！」德拉科不滿道，但他還是馬上指了一個跟班，「高爾，你拿著，別給弄皺了。」

　　高爾笨手笨腳地雙手接過齊婭拉的論文，盯著上面的字開始費勁兒地琢磨起來。

　　齊婭拉對德拉科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好心願意幫我忙。那麼我就去校長室了，再見，德拉科。」

　　看著少女轉身離開的背影，德拉科擰著眉頭，惱火地嘀咕：「怎麼感覺她總是像哄小孩一樣對我說話？」

　　因為這就是齊婭拉對待周圍所有同學的態度啊。

　　她雙目沉沉地走向校長室，內心復盤著自己從入學以來所有的對外表現，查找自己有可能引起鄧布利多注意的破綻。

　　一年級，沒有摻和關於魔法石的事情，坐著看哈利三人勇闖活板門。她做的唯二兩件和主線有關的事，一是在萬聖節奇洛放進巨怪那天假裝被卡在四樓的假樓梯裡，阻止了斯內普去查看三頭犬機關。還有一件就是在魁地奇比賽中往奇洛後腦勺扔了一個摔.炮——效果很好，孩子很喜歡，下次還會回購。

　　二年級，完全當密室事件不存在，同學被石化了也不妨礙她每天雷打不動風雨無阻去圖書館自習。唯一的改變是那段時間她為了防蛇怪所以特意戴了一副平光眼鏡，根據她自己的說法是因為用眼疲勞所以要矯正一下視力——沒什麼人覺得奇怪，學霸戴眼鏡天經地義。

　　三年級，萬聖節晚宴那天她喝了復方湯劑偽裝成羅恩殺了小矮星彼得。不過齊婭拉保證自己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她連口音都特意做過了模糊化處理，不可能被小天狼星看出來任何與身份有關的蛛絲馬跡。

　　而且怎麼會有人認為一個13歲的女孩子能這麼縝密地策劃一起謀殺案呢？

　　齊婭拉在心裡過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為，發現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之後，她迅速調整了自己狀態和面部表情，來到了校長室門口。

　　這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沒問德拉科開門口令是什麼。

　　就在齊婭拉猶豫的當口，校長室門口的滴水嘴石獸突然向兩邊跳開了，露出後面旋轉向上的樓梯。齊婭拉看著不知會延伸到哪裡的漫長台階，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是個孩子。」她給自己暗示，「雖然看起來很早熟，但我只是個14歲的孩子，我也該有一些孩子的表現……」

　　心理暗示會有用嗎？齊婭拉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偽裝會不會被鄧布利多識破，畢竟在過去的三年內，她一直在盡力隱藏自己，一次都沒有和鄧布利多單獨交談過。

　　被鄧布利多注意到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絕對不是。

　　齊婭拉邁過最後一級台階，來到了校長辦公室門前。她抬起手，「咚咚」敲了兩聲，然後聽到了校長蒼老但不疲憊的聲音：

　　「請進。」

　　她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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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記仇名單又添了一個人

　　小齊：小巴蒂你完了，老娘遲早搞死你

　　BGM：Revolution，歌手The Score


第9章

　　在齊婭拉敲門前的十分鐘，鄧布利多正好和斯內普談起無關穆迪的另一件事。

　　「殺了彼得·佩迪魯的人就在霍格沃茨內部。」

　　斯內普坐在他對面，聽到這句話後，他毫不意外地勾起唇露出了一抹假笑：「似乎我們在一年前就已經得出過這個結論了。」

　　「對，但這個結論依舊令人震驚，因為我們排除了所有懷疑對像後，那個人還是沒有被找出來。」鄧布利多平靜道，「他的目的，他的立場，還有他撲朔迷離的身份，甚至我們是否該用『他』來指代，謎團就像是魚刺一樣讓人睡不安寧。」

　　斯內普沉默了，他想起在審判小天狼星前鄧布利多從他那裡提取的記憶，那個「羅恩」平靜到冷酷的表現令人膽寒。

　　但無論是他還是鄧布利多，沒有人可以否認一點，那就是這個「羅恩」絕不是伏地魔那一方的。相反，這個手段冷酷的人對小天狼星和他背後的鳳凰社釋放了足夠多的善意。

　　「你有新的線索了？」斯內普問，「不然你不會把這件事又提出來。」

　　「可能是，我並不願意隨便懷疑別人，但我似乎掌握了另一條有些令人不安的線索。」鄧布利多微微嘆了口氣，「之前我們的調查方向一直在成年人身上打轉，調查了當天在校的所有教職工……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

　　斯內普冷聲道：「你不會想說是一個學生干出了這種事吧？」

　　鄧布利多平靜地望著他：「排除了不可能的結論，剩下的那個可能性即使再荒誕，也更接近真相。」

　　「你是說，一個未成年的學生，比我們所有人都更提前知道小矮星彼得是一只埋伏在韋斯萊家十年的耗子，更提前知道布萊克那個人渣會在萬聖節闖進來找他，還能做出復方湯劑，成功使用逆轉阿尼瑪格斯解咒，還能用阿瓦達索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殺人？」

　　「冷靜，西弗勒斯。連伏地魔都有可能黏在奇洛後腦勺上了，一個學生能做到這些也不是很奇怪。事實上，我就見過不少天才能在學生時代就達到了相當了不起的魔法造詣——」

　　斯內普嘲諷道：「至少我一點沒發現自己教過這種人。」

　　鄧布利多微笑：「你可以再回憶一下，說不定就有呢？」

　　斯內普沉默下來，他盯住鄧布利多，突然腦中一個懷疑的想法一閃而過。

　　「你知道是誰了？」

　　「並不能確定，只是懷疑。證據被清理得太干淨了，沒有任何可以明確揭示身份的線索讓我證實。」鄧布利多幅度很輕地搖搖頭。

　　斯內普身體前傾：「真的是學生？」

　　「似乎是。」鄧布利多模棱兩可道。

　　「誰？」

　　鄧布利多微笑地看著他：「知道之後你會不對那個孩子區別對待嗎？」

　　斯內普惱火道：「能殺人的還算是孩子？」

　　「當然，不過算是走上歧路的孩子。」

　　「我可不這麼認為。」斯內普低聲說，「這種人不該繼續隱藏在學校裡，危險分子應該盡快清除。」

　　「我們是教師，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平和道，「無論如何，那個孩子都是我們的學生。我們有義務甄別那孩子的本性，然後盡力將一棵還沒有完全長歪的幼苗糾正回來。」

　　斯內普僵硬地瞪著鄧布利多：「這是應該心慈手軟的時候嗎？」

　　「相信我，西弗勒斯，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也是『心慈手軟』的人了。」鄧布利多笑著搖搖頭。

　　咚，咚。

　　「哦，看來我們的對話必須告一段落了，門外的應該是洛小姐。」鄧布利多揚聲道，「請進。」

　　齊婭拉悄無聲息地從門縫裡滑了進來：「下午好，鄧布利多教授，斯內普教授。」

　　鄧布利多笑著回應：「下午好，洛小姐。來吧，請坐，我只是想詢問一下在第一節 黑魔法防御術課上發生的事情。」

　　齊婭拉迅速掃了一眼校長辦公室的全景，她在看到斯內普的時候暗暗在袖子裡用手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後她不無欣慰地發現自己現在的緊張度簡直渾然天成，根本不用再去表演。

　　她來到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前，有些僵硬地坐下——斯內普距離她只有一米遠的距離，齊婭拉不可避免地掌心出汗。她抬頭迅速掃了一眼鄧布利多，舔了舔嘴唇，維持著一貫的禮貌問：「校長先生想要了解關於那節課的哪些事？」

　　鄧布利多將雙手放在辦公桌上，輕松地拍了拍：「大致情況我已經聽西弗勒斯轉述過一遍了，也有非常多的斯萊特林幫助我把那天發生的事還原，所以我就只問一些重點問題吧，洛小姐。」

　　齊婭拉的手縮在袖子裡，她不出聲地死死用指甲掐著手背上的皮，面色從容地說：「請問，校長先生。」

　　「穆迪教授當時向你提問了一個問題，問黑魔法咒語的力量來源是什麼，對嗎？」

　　「是的，不過並不是針對我，他向全班問了一個問題，只不過當時只有我舉手了。」齊婭拉說。

　　斯內普惱火道：「這種問題你沒有必要舉手回答。」

　　齊婭拉做了一個似乎是想苦笑的表情：「我以為這只是個學術問題。」

　　「這確實應該是個學術問題。」鄧布利多安撫，「那麼你是怎麼回答的，洛小姐？」

　　齊婭拉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了鄧布利多的那雙藍眼睛：「我說，我認為黑魔法咒語的力量來源於意志力，意志力不分善惡。但是穆迪教授否定了，他說黑魔法咒語必須要靠惡意來使用，然後就讓我上去展示一下我的『意志力』，用殺戮咒殺一只蜘蛛。」

　　斯內普坐在一旁也調整了一下姿勢，他向著齊婭拉這邊稍稍傾了一下身子，這是保護性的姿態：「我認為洛小姐只是在合理提出她的想法，她一直是這種有自己獨立思考的學生，這是所有教過她的教師的共識。穆迪的行為是帶著偏見的報復，他討厭斯萊特林，然後報復在了洛小姐這樣的學生身上，你難道能容忍在你的學校裡有教授讓學生使用不可饒恕咒嗎，阿不思？」

　　「這確實是高壓線，我會找阿拉斯托好好談談的。」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不過你也稍微冷靜一點，西弗勒斯。我並沒有責備洛小姐的意思，她只是遵照一名教授的指示去做了而已。」

　　齊婭拉默不作聲，只是在心裡慢騰騰地吐槽道：虧你也說得出「針對學院的帶著偏見的報復」這種話，斯內普教授，格蘭芬多都被你報復多少年了？

　　但齊婭拉是斯內普毒唯，毒唯的意思就是：她對斯內普的那些臭毛病心知肚明，可還是依然愛他。

　　「你不會因此被處罰，這是一起教學事故，洛小姐，我替穆迪教授向你致歉。」鄧布利多溫聲道，「你因此而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或是心理障礙嗎？如果有的話，你可以現在就說出來，我和西弗勒斯都有相當豐富的應對黑魔法使用後遺症的經驗，我想我們應該能幫到你。」

　　……不舒服的感覺？

　　齊婭拉低著頭，她盯著自己的膝蓋，拿不准注意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表現。

　　按理來說，一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逼著使用殺戮咒的14歲孩子應該確實會留下一定的心理陰影。

　　但她確實沒有啊？

　　畢竟，那只是一只蜘蛛，平時她抬腳就能毫不留情踩死的蜘蛛，難不成換了一種殺蜘蛛的方式就會讓她做噩夢嗎？

　　齊婭拉的腦中飛速轉過了幾種應對方式，立刻推演起每一種應對方式的合理性。

　　馬上順水推舟說她確實覺得很害怕很惡心？

　　不太對，齊婭拉知道自己平時就是周圍人公認的冷靜早熟，哭天搶地瑟瑟發抖實在是過猶不及。

　　但是實事求是地坦白自己完全沒感覺也不太對……鄧布利多應該不會滿意這種冷血的答案。

　　那她應該回答什麼呢？

　　什麼樣的回答符合她這樣一個14歲女孩的身份，不會讓鄧布利多懷疑呢？

　　齊婭拉重新抬起頭，但她也沒有就這樣平視鄧布利多，她巧妙地維持著微微垂下眼簾的角度，讓鄧布利多能看見自己的表情，卻看不清自己的眼神。

　　「對於殺戮咒我不覺得有什麼惡心害怕的，因為我知道我只是在殺蜘蛛，蜘蛛不是人，而且我們已經在魔藥課上殺過非常多的蜘蛛了，甚至平時在宿舍裡我也會消滅一些類似的蟲子。」齊婭拉低聲說，「我也明白用了這一次殺戮咒並不代表我就是個壞人，我只是殺了一只蜘蛛而已。」

　　鄧布利多沉默地等她繼續說下去。

　　「但我覺得很疑惑。」齊婭拉的聲音逐漸收緊，「穆迪教授他好像總是在暗示什麼。他似乎覺得斯萊特林理應變壞，我們理所當然應該對黑魔法感興趣，他還講了一些關於食死徒殺人的事，這些事才是讓我覺得惡心的。因為我覺得他還有一些話隱藏了沒有說，他好像是想說……」

　　「……」

　　齊婭拉吸了一口氣，然後懷著微微的惱怒道：「他想告訴我們，我們斯萊特林……還有我，以後也會變成那種殺人的食死徒。」

　　斯內普冷聲說：「這也是我要抗議的。」

　　「這是穆迪教授的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這種想法不對，你我都清楚。」鄧布利多嘆了口氣，「我會去跟他談談的。你和你的斯萊特林同學不必害怕，至少我不覺得你們以後都會變成食死徒，你們現在都只是孩子而已。」

　　齊婭拉沒吱聲，但她心裡在冷笑：得了吧，你找一個狂熱食死徒能談出什麼玩意兒來？

　　「好了，接下來我們說點輕松愉快的話題吧。」鄧布利多一拍手，「我似乎沒有和你單獨聊過，洛小姐，但我已經從很多教授那裡聽說過你了，他們幾乎都很喜歡你，說你是少見的熱愛學習又禮貌懂事的好孩子。西弗勒斯都提起過好幾次，說你是全校最讓人省心的學生——當然，一般是作為令人頭疼得格蘭芬多的對照組提起。」

　　斯內普在齊婭拉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神剜了一眼鄧布利多。

　　「我也大概聽說了一些關於你家庭情況的事情。」鄧布利多假裝沒看見斯內普的表情，「你假期裡還要回到孤兒院去嗎？在麻瓜界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齊婭拉禮貌地回應：「謝謝你的誇獎，校長先生。也謝謝你，斯內普教授，我也希望能成為讓你省心的學生。我在麻瓜界過得還可以，暑假我會回孤兒院住，我和那裡的老師相處得都很好，沒有什麼問題，更沒有困難。」

　　「這就好，畢竟一個小女巫孤身在外確實不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情。」鄧布利多交叉雙手，就像是在聊家常，「不過，去年的聖誕節假你似乎並沒有留校，你是回孤兒院了嗎，洛小姐？」

　　齊婭拉在桌下瞬間攥緊了拳頭。

　　「我在孤兒院呆了幾天，不過大多數時間是在旅行。」

　　齊婭拉回答的時候語氣如常，但她隱藏在校袍下的身體肌肉緊繃，雙腳也暗暗發力，集中所有力量應對這個關鍵問題。

　　「旅行？一個人嗎，去了哪裡？」

　　「坐火車去南部逛了逛，大概花了一周不到的時間，看看鄉村和更遠地方的城市。」

　　「旅行確實是令人保持心胸開闊的一種方式。」鄧布利多微笑著說，「很高興看到你擁有屬於自己的愛好和獨特的個人生活，希望這次的事件不會影響到你生活的心態，洛小姐。」

　　齊婭拉短暫地也提起嘴角：「我想不會，校長先生。」

　　「沒什麼事了，謝謝你的配合，洛小姐，你可以走了。」

　　齊婭拉站起身，向著鄧布利多和斯內普逐一示意：「再見，校長先生，斯內普教授。」

　　她離開校長辦公室時很輕地帶上了門，在走下旋轉台階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襯衫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層。

　　「洛小姐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

　　斯內普依舊在想穆迪的那件事：「是的，穆迪該慶幸她沒有什麼家庭背景，要是她有盧修斯那樣的父親，那整個霍格沃茨接下來都要不得安寧了。」

　　鄧布利多探究地看向他：「你似乎真的很欣賞她？」

　　「因為這麼多年來她是我教過的唯一一個聰明懂事又知道尊敬師長的學生。」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說。

　　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問：「你覺得這種超越年齡的成熟算是她的優點嗎？」

　　斯內普譏諷道：「事實是90%的成年人都做不到像她那樣恰到好處的『心智成熟』。」

　　鄧布利多微微嘆息一聲。

　　「這也正是齊婭拉·洛最可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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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鄧布利多is watching u

　　老鄧：我懷疑犯人在學生裡

　　斯內普：把這人揪出來鯊頭！

　　老鄧：可能是小齊

　　斯內普：我覺得最好還是再謹慎一點，不要懷疑錯人了

　　老鄧：？

　　斯內普對小齊其實也蠻雙標的，畢竟是逢年過節給他寫賀卡的好學生

　　BGM：說謊家，我聽的是向日葵的翻唱版本。


第10章

　　西弗勒斯·斯內普當然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

　　他教過許多的學生，每年幾乎都是一樣，一群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小朋友勉強套上校袍，在魔藥教室裡橫七豎八地找到位置坐好，而他只要從講台上往下一掃，基本就能看出這些孩子們各自的性格。

　　每個小孩都是一顆奇形怪狀的石頭，年紀越小越有棱有角，各有各的脾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越長大，身上的棱角越平，是生活與環境、一個一個的挫折將他們逐漸磨得光滑，最終讓觸手的人再也感覺不到奇怪棱角給掌心帶來的疼痛。

　　沒有孩子天生就會察言觀色，討好他人，長袖善舞。正如沒有石頭天生就光滑圓潤。

　　齊婭拉·洛就是一顆混入奇怪棱角石頭裡面的鵝卵石，斯內普贊賞她的手感，卻沒有仔細思考過，在被他納入掌心之前，她究竟經歷了多少衝刷與打磨？

　　苦難，是成就一個強大成熟的人的必備品。

　　但沒有人會感恩苦難。

　　曾經從苦難深淵中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今也依舊在苦難深淵中行走的斯內普回頭望去，他看到了齊婭拉同樣孤單的身影。

　　他們都只是浪潮中的一顆鵝卵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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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從校長室回去之後連著做了好幾天噩夢，她從鄧布利多的問話中察覺到了一些令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很顯然，鄧布利多關注著她，他知道她來自孤兒院，也觀察到了她去年聖誕節離開了學校。

　　但唯一讓她能感到一些安慰的是，1994年的英國很難追查火車票和個人身份信息，畢竟這個年代也沒有實名身份證聯網。齊婭拉前往小漢格頓的方式相當謹慎，她甚至提前下車了兩站，就是防著有人通過火車票來查找她的行蹤。

　　不過，很快齊婭拉能稍微喘一口氣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來到了霍格沃茨。

　　三強爭霸賽開幕，鄧布利多很快就轉而為莫名其妙吐出第四張紙條的火焰杯焦頭爛額。齊婭拉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他的重點關注對像，但她至少可以告訴自己可以暫時不用擔心鄧布利多，不用擔心哪天會有攝魂怪衝進教室，將她逮捕到阿茲卡班。

　　齊婭拉的生活節奏並沒有被三強爭霸賽所打亂。她帶著一日沉重過一日的書包隱藏在興奮的霍格沃茨學生中，穿行在各種外國口音的藍色和毛皮校服的外校學生中。圖書館依舊是她的公開的秘密基地，她平靜地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翻閱著各類書籍，學習著各類包括黑魔法在內的魔法手段，在旁人的眼中乏味地度過這令人興奮的一年。

　　她去看了每一場三強爭霸賽的比賽，但僅僅是為了合群。她沒有參加聖誕舞會，即使德拉科·馬爾福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跳舞。齊婭拉也察覺到了身邊不少男性同學對自己的興趣，但她拒絕了所有邀請。

　　齊婭拉對十幾歲的中學生一點也不感興趣，她也不想平白無故給他們希望。希望是一種非常、非常珍貴的東西，齊婭拉自己都不曾擁有多少，又怎麼能輕易許給別人？

　　唯一和之前有所區別的，就是小巴蒂·克勞奇好像確實被鄧布利多約談了，而約談真的起了效果。齊婭拉在接下來的黑魔法防御術課上再沒有被小巴蒂為難過，但斯萊特林的處境並沒有好上多少。

　　小巴蒂依舊仇恨著食死徒們，倒霉的不是齊婭拉也有別人，至少德拉科沒少在課上被小巴蒂嚇得臉色煞白。

　　對斯萊特林們的恐嚇起了一些比較奇怪的反效果，因為很快大家就發現無論小巴蒂怎麼針對，齊婭拉好像都無動於衷。她規規矩矩地上課，完成作業，回答問題，對小巴蒂的怪異行為和言論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好像他只是個跳梁小醜一樣。

　　齊婭拉的鎮定對斯萊特林的四年級學生們起到了定海神針一樣的作用，大家很快就開始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圍著齊婭拉坐了，並且學會了在齊婭拉開口前絕不多說一個字，在小巴蒂又做出什麼發病行為之後派出特派員第一時間飛奔到地窖去找斯內普告狀。

　　齊婭拉當然對這些小朋友的心思心知肚明，她也並不介意充當他們的「守護神」。對她來說小巴蒂的虛張聲勢的恐嚇只不過是大餐前的甜點，她很清楚小巴蒂想做什麼，當然，她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總有一天，她要殺了小巴蒂·克勞奇。

　　在三強爭霸賽的決賽開始前的一周，齊婭拉已經將自己的遺囑更新到今年的第5版了。

　　沒有人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除了齊婭拉的律師。

　　這位可憐的先生在剛和齊婭拉合作的時候還以為她只是個想用手頭閑錢來投資玩玩的富家小姐，畢竟齊婭拉措辭禮貌成熟又考慮周全，一點也不像一個普通的十幾歲孩子。但是在不停拿到她寄來的遺囑後，律師先生也逐漸從她的文字下面察覺到了齊婭拉似乎要面對什麼非常重大的挑戰，而她對此沒有把握。她內心的焦慮就從這一封一封的遺囑裡體現了出來。

　　律師先生在拿著越來越高的委托金時，也小心翼翼地在回信裡建議齊婭拉去看看心理醫生。

　　齊婭拉對此的回復是：你會建議一個癌症晚期患者去洗牙嗎？

　　沒有必要。

　　她的任務是在小巴蒂·克勞奇替換三強爭霸賽獎杯之前將他擊殺，然後隱藏著身份全身而退。

　　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會有多少成功率的任務。說來很輕易，畢竟只要一個「阿瓦達索命」就能奪走一個人的性命，就連鄧布利多也不能幸免。

　　但齊婭拉明白，她面對的是一個能夠使用高強混淆咒的食死徒，一個擁有「瘋眼漢」穆迪能看穿物體魔眼的心狠手辣的瘋子。她就算在這幾年幾乎天天都廢寢忘食地學習魔法，但也還是沒有和食死徒小巴蒂·克勞奇相比擬的實戰經驗。

　　她必須要化身成一條毒蛇，一條看似弱小的毒蛇，蟄伏在黑暗中抓住小巴蒂的破綻，一擊致勝。

　　齊婭拉的焦慮沒有辦法從一遍一遍地修改遺囑中緩解。她又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失眠，直到四五點才捕捉到一絲困意。她會在寫完作業之後一遍一遍地檢查錯別字，甚至開始在寫作業前提前在羊皮紙上劃出橫條紋，用奇怪的印刷字體寫字，好像做這樣的機械式動作才能稍微讓自己放空。

　　周圍的同學很快就發現她的狀態不太對勁，不過他們大多數人認為這是因為考試臨近。齊婭拉也任由他們這麼想去了，畢竟她的人設就是一個一心撲在學習上的人——雖然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今年的期末考試，她現在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掛科？

　　那她究竟在焦慮什麼？畏懼什麼？

　　「咄咄咄咄咄咄」

　　齊婭拉盯著手中的雛菊根，面無表情地用手中的銀質小刀將它們切成塊。

　　「咄咄咄咄咄咄」

　　和她同一桌的潘西已經將自己的雛菊根扔到鍋裡去了，打算偷瞄一下齊婭拉的下一步再繼續做。但她發現齊婭拉好像著魔了一樣，盯著案板上的雛菊根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樣細細地不停地切，把它們切成條，切成絲，切成末……

　　「齊婭拉，齊婭拉。」潘西去戳她的後背，「書上說只要切成條段就可以了……」

　　齊婭拉如夢初醒，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書，又看了一眼自己刀底下已經和蔥花沒什麼兩樣的雛菊根，然後懊惱地將它們掃到一邊，重新拿了一些雛菊根開始切。

　　這一次她處理得不錯，但是在切雨蛙皮的時候齊婭拉又出神了。雨蛙皮上有黏液，滑溜溜的不太好一刀切斷，需要反復來回切割。齊婭拉來回切了三刀之後就又陷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困倦，焦慮，機械性工作，太多因素把她的理智摁在了混沌當中，她雙眼無神地盯著案板，反復切著一張已經被割斷了的雨蛙皮，連斯內普悄無聲息走到了她背後都沒有察覺。

　　斯內普站在齊婭拉身後，他能看到齊婭拉垂下頭之後從她的短發中露出的白皙後脖，但他的目光僅僅從她的後脖頸上一掃而過。很快他就注意到齊婭拉手中那張可憐的雨蛙皮，被她切出深深劃痕的案板，還有她為了方便干活卷起衣袖後露出的一截手腕。

　　「洛小姐。」斯內普開口，「停下。」

　　齊婭拉這下差點手抖，不過她很快就停了，並且觸電一樣地迅速將雨蛙皮上的黏液刮了下來，投進了即將危險地變成焦糊棕褐色的坩堝裡。

　　「補救很及時。但下次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在我的課上發呆。」

　　斯內普冷淡地扔下這句話，抬步繼續向前走。

　　齊婭拉在呆愣幾秒後迅速陷入了深深的自厭情緒，她再沒有出神過了，接下來的操作她用精准又好像有人追趕一樣的速度全力在做，甚至忽略了後排哈利和羅恩的嘀咕（「你看，齊婭拉也是人，她竟然也會發呆哎。」「你敢在老蝙蝠的課上發呆一個試試，她沒被摁進坩堝淹死那是因為她是齊婭拉！」）。

　　在下課前，她也做出了一份品相不錯的魔藥。

　　齊婭拉將自己的魔藥裝瓶，封口，懷著很沉重的心情上前將自己的課堂作業交給斯內普。斯內普接過玻璃瓶的時候卻並沒有說什麼別的，在他給這只玻璃瓶貼上寫著齊婭拉姓名標簽的時候，齊婭拉一直在猶豫自己該不該道歉。但齊婭拉還沒開口，斯內普已經率先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沒有去拿祛疤的藥水？」

　　齊婭拉恍惚了一下，她不明白斯內普在說什麼。

　　斯內普那雙沒有光彩的黑眼睛看向她的手腕，齊婭拉這才後知後覺，他指的是三年級那一次博格特事件，齊婭拉為了忍住哭聲而把自己的手腕咬得鮮血淋漓。

　　之後她並沒有去將那圈咬痕消除，泛白的淺淺疤痕成為了齊婭拉時刻提醒自己的標記，提醒她的弱點究竟是什麼，提醒她究竟從哪裡來，又親手放棄了什麼東西。

　　「我……忘了。」齊婭拉撒了謊，「不過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一直沒管。」

　　斯內普看著她，他垂在身體另一側的手指無意識地張合，好像握住了一枚冰涼光滑的鵝卵石。

　　他沒有必要管這件事的。

　　齊婭拉的心情卻莫名好了許多，她抬眼看向斯內普一如既往冷冰冰沒有感情充盈的正臉，感覺自己的焦慮雖然並沒有被緩解，但用於壓制焦慮的勇氣之火高漲了不少。

　　這就是她戰鬥到今天的意義，這就是她活著的意義。

　　西弗勒斯·斯內普，一團在黑暗中安靜燃燒的火焰。火焰不知自己有多溫暖，只固執地燃燒著，以燃盡為目的安靜地向四周奉獻自己的熱。沒有人看見他的光芒，大家只是在寒冬隱隱感到了暖意，然後攏了攏大衣繼續向前走去。

　　齊婭拉是一只風雪中朝生暮死的飛蛾。她活著的意義就是投入火中充當燃燒的薪柴，哪怕只能為火焰延長多一瞬的光芒，那也正是她這條生命的價值。

　　飛蛾飄飄然地從魔藥教室離開了，她腳底發飄地從地窖向上走，逆著去吃晚飯的人流走向天文塔，在夕陽下登高望向已經被夷為平地的魁地奇球場。

　　橙黃的余暉中，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拖著長長的影子走向了已經搭起初步灌木籬笆的決賽比賽場地。齊婭拉遠遠望著他，唇角的笑意迅速消失了。

　　小巴蒂·克勞奇想要進入迷宮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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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一些矛盾文學）


第11章

　　這一天到來得有些快，至少齊婭拉沒想到會這麼快。

　　盡管去年聖誕節從岡特老宅的熊熊烈火中走出來之後她就在為對戰小巴蒂·克勞奇做足了種種准備，就連遺囑都為了他改了五版，但看到那個一瘸一拐的絕不可能認錯的背影走向還沒完全搭建完成的迷宮時，齊婭拉還是忍不住懷疑地問自己：

　　難道就是今天？

　　難道就是此刻？

　　她真的准備好了嗎？真的准備好面對一個窮凶極惡的食死徒？真的准備好……

　　真的准備好面對這輩子可能的死亡了嗎？

　　齊婭拉的動作沒有遲滯，她迅速向樓下跑去，在無人處幾級並做一步地跨下台階，一陣風一樣卷過走廊。

　　校規明確規定了學生不許在走廊奔跑，齊婭拉也一直沒有違反過，因為從來沒有什麼事值得她奔跑。但今天她跑了起來，她從未覺得身子這樣輕，她跑過洛麗絲夫人，跑過試圖攔截的費爾奇（「你是哪個學院的！不許跑！給我停下！我要告訴你們院長！」），繞過一個又一個尚不知何為死亡和生命意義的孩子。

　　齊婭拉甩掉了費爾奇，只需要一個很簡單的混淆咒就能改變她在城堡管理員眼中的模樣。她從城堡大門中衝了出去，踩上被夕陽染成一片燦黃的草坪，繼續跑向魁地奇球場。

　　戰場就在前方。

　　有飛鳥從禁林中被驚起，齊婭拉短暫地轉移了注意力，她看向那些比尋常鳥兒更大的黑色影子，然後意識到那是在黃昏時分外出覓食的夜騏。

　　齊婭拉當然能看見夜騏，她很喜歡這種可怕但溫柔的動物。

　　死亡給她的感受和夜騏是相似的，它們都像溫馴的大型動物，瘦骨嶙峋卻長著能將她環抱的羽翼。她並不害怕死亡，因為死亡對她而言只是一種選擇，甚至是能給她帶來寧靜與安穩的避風港。

　　現在，齊婭拉第三次主動奔赴可能存在的死亡結局。

　　小巴蒂·克勞奇並不知道死亡女神正在平等地拖著鐮刀接近。盡管已經偽裝了將近一年，他還是不習慣穆迪的假木頭腿，走路速度並不快。當齊婭拉急速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時，小巴蒂也才將將來到迷宮邊緣。

　　和齊婭拉相反，小巴蒂絲毫沒有緊張之情。沒有人會懷疑「穆迪」前往決賽場地這件事的合理性，他有一萬個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迷宮正中，又為什麼抓著三強爭霸賽的獎杯——隨時保持警惕，獎杯裡頭可能藏著一只炸尾螺！

　　想到這裡，小巴蒂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越接近黑魔王復活這個偉大的目標，小巴蒂的神經就越興奮。他繞過迷宮中已經有一人高的灌木牆，距離擺放獎杯的正中心越發靠近。在最後一個拐角處，小巴蒂已經能從灌木的縫隙裡看到獎杯被夕陽照映閃亮的把手，他抽搐地舔動唇角，好似一條神經質的蛇。

　　但小巴蒂也並沒有徹底放松警惕。天性使然，也有真正的瘋眼漢帶給他的影響，小巴蒂現在的行事風格謹慎得過了頭。在真正觸碰到獎杯之前，他停下了腳步，在掏出魔杖前先選擇了掏出活點地圖。

　　這份從哈利手中借來的地圖簡直成了小巴蒂的行動羅盤，他靠活點地圖基本摸清楚了校內需要注意的重要人物們的日常活動規律，成功地以此閃轉騰挪，為自己掩蓋住一個又一個的破綻。

　　現在，活點地圖要為他發揮出最後一次的作用了。

　　「我莊嚴宣誓不干好事。」

　　墨水從小巴蒂的魔杖尖蔓延開，在空白的羊皮紙上勾勒出密密麻麻的地圖繪線。

　　目前充當了比賽場地的魁地奇球場位於地圖邊緣，小巴蒂甚至都難以看到他自己的名字。但讓他毛骨悚然的一個小點卻出現在了本應該無人的空曠操場上——

　　「齊婭拉·洛」正快速地向迷宮奔來。

　　小巴蒂反復確認了三四遍，他花了半分鐘才強迫自己對這個名字產生警覺心。

　　這不是那個在黑魔法防御課上總是坐在中間回答問題的斯萊特林小姑娘嗎？

　　小巴蒂甚至都不太記得第一節 課上發生的殺戮咒風波了，這一年來齊婭拉的表現太過低調乖順，從被鄧布利多約談過後她就徹底收斂了所有鋒芒，過去有意無意泄露出的與眾不同也全部被她掩藏起來，給外界留下的印像只剩下禮貌和無害。

　　這樣一個好學生在應該吃晚飯的時間來決賽場地做什麼？

　　小巴蒂從來沒想過那個天方夜譚一樣荒謬的可能性，他掏出外套兜裡的小酒瓶又喝了一口復方湯劑，以不變應萬變地站在原地，打算等著看齊婭拉下一步究竟有什麼打算。

　　夕陽西沉，小巴蒂·克勞奇眯起眼睛。

　　逆著光，少女的影子從灌木圍牆中閃了出來。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能看見橙紅色的僅剩的陽光為她勾勒出的一圈金邊。

　　齊婭拉·洛來到小巴蒂·克勞奇面前，她的右手中抓著魔杖，左手隱藏在袖子裡，但小巴蒂並沒有注意到她已經抓牢的魔杖，他的目光被齊婭拉的左手吸引而去。

　　齊婭拉又向前邁了一步，小巴蒂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他仍然盯著齊婭拉的左手，有些費力地試圖理解現狀。

　　「你在流血。」

　　齊婭拉舉起了她的左手，在她的手腕上有著一道極深的傷口，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傷口內湧出，浸透了她的白色襯衫袖口，在她的身後留下了彗星一般的暗紅色拖痕。

　　「沒錯。」她說，「我還知道，要是再流上十分鐘，我就要休克了。」

　　齊婭拉的臉色很差，因失血過多而毫不意外地蒼白至極。但她望著小巴蒂的神色卻絲毫沒有低血容量休克前的恍惚。她垂下左手，鮮紅色的血珠順著指尖低落，「啪嗒」墜在草葉上。

　　「你需要我的幫助嗎，洛小姐？」

　　小巴蒂理所當然地誤判了形勢。一個失血過多半死不活的14歲小女孩當然沒什麼可防備的，他現在是「穆迪教授」，伸出援手是「穆迪教授」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就地將這個其實也沒看到什麼的學生殺死。

　　齊婭拉卻不這麼想。她蒼白如紙的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沙啞地應承：「嗯，那就拜托你了，先生。」

　　小巴蒂向齊婭拉走去，他握緊魔杖，看著搖搖欲墜隨時可能一頭栽倒的少女，心頭的困惑卻越脹越大。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問，「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齊婭拉的笑容一直沒有淡去，她笑得並不像是過往那樣禮貌又節制，相反，小巴蒂從這個蒼白的笑容裡嗅出了和血腥味伴生的瘋狂。

　　「當然是我自己做的，我很擅長劃自己的手腕，力度和位置都掌握得剛剛好。」齊婭拉甚至有些驕傲，「劃得太淺就容易很快凝固，劃得太深又容易傷到神經……你看，這樣血液的流速就碰巧不快不慢，我猜不會有別人比我劃得更好了。」

　　「在這種沒用的事情上我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你說，是不是很諷刺？」

　　小巴蒂停下腳步，他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你割傷自己做什麼？」

　　齊婭拉的視線有些飄忽，她悠然地看向小巴蒂身後，飄飄地講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滴血計時嗎？」

　　「在古代的競技場上，奴隸主會將奴隸割傷，讓他們以血來時計進行角鬥。在奴隸的血流干之前，如果殺不死對方，那麼死的就會是自己。」

　　她的血依舊在流，一滴一滴地在腳下的草地裡積起小小的血窪。小巴蒂被她怪異的舉止和態度弄得莫名其妙又惱火，他大聲打斷：「你究竟想干什麼？！」

　　齊婭拉沒有因為被粗暴對待而發火，她用滴著血的左手指了一下小巴蒂，最後點了點自己。

　　「你，和我，其實很像。你有必須要為之戰鬥的信仰，你有用生命效忠的對像……你是一個虔誠的奴隸。」

　　「當然，我也是。」

　　今天就是他們為各自信仰而戰的時候了。角鬥就此開啟，奴隸們戴上頭盔，拿起武器，只有更殘忍、更強大、信仰更虔誠的那個才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小巴蒂完全確定齊婭拉現在已經是個瘋子了，他徹底失去了耐心，魔杖尖指著齊婭拉，嘴唇微動就要念出咒語將她擊昏。

　　齊婭拉也抬起魔杖，她搖搖頭，沒有施放任何防御性的咒語，腳下也沒有移動，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嚇傻了。雖然血已經流得讓她腳下發飄，但此刻齊婭拉的思維卻從所未有地清明。

　　她終於等來了那個不惜血流干也要引誘來的幫手。

　　「嘭！」

　　一聲爆炸的巨響從小巴蒂身後傳來，隨之蔓延開的是一股難聞至極的腐爛魚蝦的臭氣。小巴蒂匆忙轉過身，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今天真正要面對的敵人。

　　那是一只被血腥味吸引來的、興致勃勃的成年公炸尾螺！

　　齊婭拉在那一瞬間也甩出了屬於她的攻擊：「除你武器！」

　　小巴蒂死都沒想到自己謀劃了一整年的黑魔王復活計劃最後竟然敗於一只炸尾螺，在魔杖脫手的同時，齊婭拉強忍著頭暈目眩瞄准了小巴蒂，打出了最後一道輕微卻致命的咒語：

　　「四分五裂」

　　小巴蒂的左臂被擊中了，皮膚隨著衣物被撕碎，新鮮的血液湧流而出。飢餓的炸尾螺蠕動著它惡心怪異的吸盤，高高抬起燃燒著的尖尾，利用又一次尾段爆炸向著距離它最近的血肉發起衝鋒。

　　齊婭拉已經開始看不太清東西了，她平靜地將左臂放在校袍前襟上狠狠磨蹭，用刺激傷口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就站在原地，和迷宮正中心小巴蒂和炸尾螺的戰場拉開了安全距離，然後用一個輕描淡寫的「障礙重重」阻隔了小巴蒂想取回落在地上的魔杖的最後努力。

　　「為什麼這兒會有這種東西？！」小巴蒂慘叫道，他的木頭假腿把他絆倒了，還被炸尾螺的火星點燃燒了起來，「你為什麼要殺我，是因為第一次的黑魔法防御術課嗎？」

　　她當然知道迷宮裡有炸尾螺，她早就知道，上輩子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自己一對一正面和小巴蒂·克勞奇這種被伏地魔親自教過的食死徒沒有勝算。而今天又太過匆忙，她沒有帶任何輔助用的道具或是魔藥，唯一能用來吸引小巴蒂注意力、降低他防備心的只有齊婭拉本人。

　　齊婭拉沒有力氣回答小巴蒂的問題，她靠在灌木圍牆上支撐著自己的體重，眼皮越來越沉重。她哆嗦著想對自己的傷口用「愈合如初」，但魔杖好像怎麼也對不准傷口，七扭八歪地舉都舉不起來。

　　小巴蒂被炸尾螺的螯足戳中了，他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叫喊。齊婭拉被這一聲慘叫驚醒，她茫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泛白皮肉翻卷的傷口，又抬頭看了一眼被炸尾螺拖走的小巴蒂，最終，求生欲望還是毫無爭議地被焦慮戰勝了。

　　「還是得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才能安心。」齊婭拉嘆了口氣。

　　她抬起右臂，機器人一樣僵硬地揮下魔杖：

　　「阿瓦達索命」

　　這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衝到迷宮正中時所看到的景像。

　　他的學生齊婭拉·洛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浸透，臉色蒼白如紙地對准即將被炸尾螺吞噬的阿拉斯托·穆迪，發出了一記綠色的殺戮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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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血條即將見底，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A,「愈合如初」治愈自己，停止掉血】

　　【B.「阿瓦達索命」給基本死定了的敵人再補一刀】

　　小齊：那我當然是選擇補刀


第12章

　　面對那一道鮮明到任何人都難以忽視否認的綠光，斯內普下意識地做出了他的應對：

　　「除你武器！」

　　齊婭拉的魔杖被遠遠擊飛！

　　她同時也被這來自第三方的攻擊短暫地從休克進展期的昏沉裡拉回了意識。少女從倚靠著灌木牆壁調整為踉蹌站起，和一般人被襲擊後的反應不同，齊婭拉並沒有面向攻擊發出的方向進行自我防御，她甚至都沒去看究竟是誰發出的這一擊繳械咒。她扶著灌木牆壁，努力踮起腳尖，睜大雙眼，向正前方看去，盡全力去分辨已經模糊的世界中那抹綠色消失的地方。

　　齊婭拉此時整顆心都只被一件事牽動，這件事太過重要，重要得能蓋過她的性命——

　　小巴蒂·克勞奇死了嗎？

　　「轟」地一聲，炸尾螺的尖尾又狠狠地迸發出爆裂的火星。但齊婭拉再沒有聽見小巴蒂的慘叫聲，她殺戮咒成功命中了目標。

　　「……他死了。」

　　她喃喃道。

　　斯內普毛骨悚然地看著他最乖順無害的學生勾起已經青紫的嘴唇，她的臉上洋溢著從未如此生動過的釋然般的笑容，一頭向前栽了下去，栽倒在她自己的鮮血積成的暗紅血窪之中。

　　【目標】：清除伏地魔復活的助力

　　【進度】：100%

　　太好了，她做到了。

　　至少，至少這一次，她僅僅只有4年的第二段人生是有意義的。

　　齊婭拉·洛闔上雙眼，她任由自己的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等待回歸死亡女神平等的懷抱。

　　……………………

　　西弗勒斯·斯內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齊婭拉搬回辦公室的。

　　女孩很輕，輕得不像是應該在飛速成長年齡的人。她被包裹在斯內普的黑色披風裡，心跳又快又弱，生命就像是寒風中的燭火一般搖曳不定。

　　一個小時前，她還在魔藥教室裡向他告別。

　　齊婭拉，每一次都會在看到他的時候揚起笑容的孩子，也是每一次都會在下課時認認真真向他道謝致意的孩子。她是斯內普的混沌世界中的一簇耐干旱的綠植，不需要他的關注和養護，她自己默默汲取陽光雨露伸展枝葉，又在每一次他投來目光時向他展示：看，我也有能令你賞心悅目的花朵。

　　一個小時後，她滿身血污地被帶回地窖，迷宮正中心留下了炸尾螺和穆迪的屍體，她也距離成為一具屍體只有一步之遙。

　　她才14歲，可她對著阿拉斯托·穆迪，她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用出了「阿瓦達索命」。

　　斯內普把齊婭拉輕輕放在他辦公室的靠背椅上，女孩頹然地垂著頭，了無生息。斯內普轉身去他的藥櫃裡尋找活血藥劑和蘇生藥水，裝著魔藥的玻璃瓶們響亮地互相碰撞，叮咣作響。

　　這個面不改色使用殺戮咒的孩子，是他親自從孤兒院帶回來的學生。

　　斯內普掰開齊婭拉的下顎，將藥水一股腦地灌了進去。齊婭拉被動地吞咽著，幾滴魔藥從她嘴角溢了出來，但更多的流進了她的身體，在她體內修復衰竭的器官，挽救這條已經一只腳踏入冥河的生命。

　　齊婭拉依舊沒有什麼反應，斯內普伸出手指按在她的脖子上，感受她頸動脈的搏動。

　　咚。咚。咚。咚。

　　她還活著。

　　斯內普的指腹觸及一團比他的體溫還要低的冰涼。慢慢地，搏動越發有力，他收回手，心也沉了回去。

　　她不會死了。

　　一只銀色的鳳凰守護神「忽」地穿過魔藥辦公室的牆壁，它穩穩當當地停在斯內普的辦公桌上，尾羽輕擺，歪著頭觀察了幾眼安靜昏迷的齊婭拉。

　　「迷宮那邊怎麼樣？」斯內普問。

　　銀色的鳳凰口吐人言：「他確實死了。」

　　斯內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眼黑洞洞，好像完全不透光的兩束幽深隧道。在短暫的沉默後，他張開口，艱澀地問：「……是因為炸尾螺，還是因為，殺戮咒？」

　　「這有什麼區別呢，西弗勒斯？」鳳凰平靜地說，「我看過了，她從進入迷宮開始就割傷了自己，炸尾螺是被她用自己的血一路引過去的，為了能偷襲成功，她還額外繞到那人背後繞了一圈。從一開始，齊婭拉·洛就在策劃這起謀殺。」

　　斯內普的手在背後攥緊了：「她流了將近一公升的血！她和穆迪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不惜以性命為代價殺他？」

　　鳳凰守護神道：「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另外我想糾正你一點……最新發現，死的不是阿拉斯托。」

　　斯內普的神色第一次有了改變：「你不是說……？」

　　「如果你說的是迷宮裡那個被炸尾螺啃掉半個身子的男人，那他已經死了。但他並不是阿拉斯托·穆迪，我到的時候他的復方湯劑失了效，碰巧這還是個熟人，你我都認識。」

　　「誰？」斯內普迅速問。

　　「巴蒂·克勞奇。」鳳凰守護神說，在看到斯內普豎起眉毛似乎又要說些什麼時，它補充，「小的那個。」

　　斯內普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當他終於將「小巴蒂·克勞奇」這個已經有十幾年沒出現在他回憶裡的名字和真人對上號之後，鳳凰守護神已經准備消失了。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斯內普猛地向前一步，「進了阿茲卡班沒多久就死了！」

　　鳳凰守護神在消失前只留下了一句：「有時候現實比小說更荒誕，接下來你可能要面對更多接受不了的事情了，提前做好准備，西弗勒斯。」

　　斯內普站在原地，守護神在他的辦公室裡留下了點點漸漸散去的銀色顆粒，紛揚猶如夏日雪。他思緒紛亂，瘋眼漢穆迪和小巴蒂·克勞奇的臉交替在他腦中閃回，但很快就被身後傳來的動靜中斷。

　　齊婭拉輕微地動了動，她的身體還殘存著求生的本能，但癱坐在椅子上的她很快就失去了平衡，緩緩地就要向地上一頭栽下。

　　斯內普伸出手，他用魔杖尖抵住了齊婭拉的肩膀，將她重新釘回椅背。在肩膀和手腕的雙重疼痛刺激下，女孩動了動手指，神魂也一點一點地復蘇了。

　　齊婭拉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渾身都疼。頭疼，手腕更是被鋸斷一般地疼。

　　「……」

　　她微微地半睜著眼，窄小的視野中只有她自己血污肮髒的校袍。失血缺氧的大腦起初活動得還不那麼靈光，幾乎是本能地，齊婭拉顫動嘴唇，發出了每一根疼痛的神經擠壓著理智而共鳴出的疑問：

　　「我怎麼還沒死？」

　　那根抵著她肩膀的魔杖動了，漆黑筆直的魔杖點過她蒼白的脖頸，然後抵上齊婭拉的下頜，狠狠向上一挑，迫使她抬起頭直面魔杖的主人。

　　「我可以現在就送你去死。」斯內普冰冷地說。

　　齊婭拉望著斯內普，她的臉上再沒有每一次看到他時都會習慣性漾起的笑，此刻的齊婭拉腦內依舊昏昏沉沉，神色懵懂，似乎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幻想了。

　　片刻寂靜後，她釋然地微微彎起雙眼：「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斯內普的瞳孔驟然一縮。

　　「不……不行。」

　　但很快，齊婭拉又開始搖頭，她重新閉上雙眼，神色痛苦起來：「這樣會讓你變成殺人犯的，怎麼能因為我這種人……」

　　斯內普的魔杖依舊抵著齊婭拉的下頜，她的囈語漸漸趨於無聲，齊婭拉的理智就像是她這一生絕大多數時刻一樣迅速又堅定地重新占領失地。一陣安靜的顫抖後，女孩睜開雙眼，重新迎向他的目光。

　　看到齊婭拉的眼神後，斯內普知道，現在的她又重新變回了那個用禮貌與成熟做鎧甲偽裝自身的好學生齊婭拉·洛了。

　　「是您救了我嗎？」齊婭拉問，語氣中聽不出任何喜悅。

　　斯內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審視著齊婭拉，沉沉地訊問：「你為什麼要殺穆迪？」

　　齊婭拉動彈了一下胳膊，斯內普立刻出聲警告：「你的魔杖還在我這裡，不要想著在我手下反抗。」

　　「就算把我自己殺了，我都沒有傷害你的念頭，一絲一毫都沒有。」齊婭拉語氣平淡地說。

　　她舉起的是自己的左手，那只被她狠狠割斷血管的手，她端詳了幾秒已經違反常理結痂了的傷口，輕微地聳了一下肩膀。

　　「原來割完之後的傷口是這樣的。」她說，「確實比所有之前的都要深，也都要疼。」

　　斯內普威脅地又抬了一釐米魔杖，杖尖陷入齊婭拉的皮膚，劃出一道鮮艷的紅痕：「回答我的問題。」

　　「『穆迪』真的死了嗎？」齊婭拉反問。

　　斯內普發現他好像今天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學生，在她眼裡，「穆迪」的性命比她自己的更重要，在她臨死前最後一秒和蘇生後惦記的竟然都是他的生死。

　　這不對勁。

　　「死了。」斯內普說，「高興嗎，你的謀殺成功了。」

　　齊婭拉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眼中毫無笑意的微笑：「當然，我很高興。」

　　瘋子。

　　斯內普向前一步，他微微彎下腰，更仔細地打量起齊婭拉的神色：「你和他究竟有什麼仇怨，能讓你恨他恨到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也要拉他下地獄？還是說……你其實是被奪魂了？」

　　對，這是一個可能性……齊婭拉·洛只是一個14歲的學生，她沒道理如此瘋狂地想要「穆迪」的命，她極有可能是被別人操控了！

　　「我沒有被奪魂，這一切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志。」齊婭拉依舊仰著頭，目光不閃不避地看著斯內普，「是我想殺他，我這一年來每天都在琢磨該怎麼讓他去死。」

　　斯內普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聲來：「為什麼？」

　　「理由很重要嗎？」齊婭拉微微笑了起來，「他都已經死了，我要是編出一個不得不殺他的苦情理由，難不成還能讓魔法部給我減刑？你會把我交給攝魂怪，對嗎？」

　　她不怕攝魂怪，也不怕進阿茲卡班。斯內普看得出來，他當然看得出來，她並不是有恃無恐，她只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結局。

　　「攝魂怪會給你一個吻，你會死。」

　　齊婭拉嘆了口氣，她伸出手，輕輕抓住了斯內普的魔杖，將它向下壓。

　　「我早就不想活了，斯內普教授。」齊婭拉沉靜地說，「每天早上睜開眼，我都會悲嘆自己又要多苟活一日。每天晚上躺下合眼，我都會暗暗希望自己一睡再不用醒來。每次在天文課上，我都要極力控制自己一躍而下的衝動，甚至看魁地奇比賽時我都會興致盎然地想著，要是游走球飛過來一下子把我砸死該多好……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

　　「攝魂怪的一個吻。」她悲哀地重復了一遍，「Kiss，多美麗，多浪漫的詞啊。讓那些惡心的同類來給我一個結束生命的吻反而是一種恩賜，畢竟像我這樣的人……又有誰能施舍給我一個吻呢？」

　　齊婭拉絮絮地說著，她一直在笑，但雙眼中沒有多余的其他感情。斯內普看著這個面目陌生的女孩，只覺得手腳發涼。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不想活了？

　　她憑什麼？！

　　斯內普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在冰涼過後，一團怒火從他的肺腑蔓延至全身。他甚至自己一開始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憤怒至此。

　　齊婭拉·洛，你擁有多少旁人羨慕的東西，你憑什麼把自己的命看得這麼輕賤？

　　你腦袋聰明，成績優異，八面玲瓏，無論是學生還是教師都挑不出你的什麼錯處，多少人想成為你而不得，你又憑什麼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

　　就連他——

　　西弗勒斯·斯內普胸口的這團火燃燒得更為猛烈了。

　　她正是年輕時的他想成為的那種人，她正是那種他羨慕的好學生！

　　這樣完美的人生都不足以讓她覺得活著有意義，那什麼才是意義？

　　年輕時甚至還不如她的自己難道就不配活著了嗎？

　　「什麼意義？你問我活著有什麼意義？」斯內普低聲咆哮道，「你活得已經比這個世界上99%的傻瓜笨蛋都更出色了，年級第一，眾人喜愛，這還不算意義？」

　　齊婭拉怪笑一聲：「年級第一，眾人喜愛，哈！確實，我確實得到了這些，但這都只是習慣性的，我本沒有任何必要去拿年級第一，也沒有任何必要去討別人喜歡。我只是習慣性地去做了，逼自己學習，逼自己討人喜歡，逼自己圓滑，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意義在哪裡。做到這些值得人驕傲嗎？這些不是很容易嗎？」

　　斯內普咬著後槽牙：「那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意義？！」

　　齊婭拉望著他，手掌心依舊松松攥著他的魔杖。

　　「你。」她說，笑容消失了，「你是我活著的意義。我這條命的唯一價值，就是讓你能夠幸福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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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在短短半小時內心情過山車

　　小齊，你嘴上說著要讓斯內普幸福活下去，但你今天差點把他高血壓嚇出來

　　小齊（敷衍）：我下次注意

　　斯內普：你還有下次？！

　　當然還有下次了（。）

　　BGM：Give me some love，歌手James Blunt，這是我人生最愛歌曲能排前五的歌。


第13章

　　斯內普失態了。

　　他望進了齊婭拉的雙眼，而她沒有任何反抗。她坦然地將自己的全部思維和記憶暴露在他面前，但斯內普看見的只有那雙琥珀色的雙眼反射出的兩個小小人影。

　　是他，西弗勒斯·斯內普，她的眼中也只有他。

　　斯內普徒勞地重復了一遍問題：「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是你的……？」

　　並不是沒有聽懂，只是他不能接受齊婭拉的答案，他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答案。

　　為了，他？

　　他，西弗勒斯·斯內普，又憑什麼值得別人用性命來交換，又哪裡值得她口中天方夜譚一樣的「幸福」呢？

　　看到斯內普的表情，齊婭拉知道他一定並不相信。但她在這時候擁有了充足的耐心，也有足夠的勇氣袒露自己的一切。

　　「我是個沒什麼價值的人，但我想至少在活著的時候為你創造一些價值，斯內普教授。」她溫柔地說，「你可以這樣認為，我就是一只活在下水道的灰毛老鼠，在陰暗的角落仰慕你的人格，自說自話地用你為借口讓自己苟延殘喘地活著，鬼鬼祟祟做著自以為對你好的事情。」

　　齊婭拉的手微微使力，斯內普也沒有反抗，就這樣被她按下了魔杖。她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但期間因為頭暈又跌坐回去一次，斯內普沒有阻止，他就這樣看著她，仿佛第一天才認識齊婭拉·洛，仿佛她是一只長著三個頭的怪物。

　　齊婭拉終於站穩了，她扶著椅背，因為虛弱滿身虛汗。但她挺直了脊背，面對依舊不發一言的斯內普，她向前了一步。

　　斯內普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齊婭拉立刻停了下來，斯內普微微顫了一下嘴唇，而她已經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對不起。」齊婭拉慢慢向後退去，好像斯內普是個被驚嚇過後需要安撫的孩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行為和情感都很惡心，對不起。」

　　她退到了辦公室門邊，在背後按上了門把手。相隔著半間辦公室，齊婭拉和斯內普都在寂靜中喘息，一個人難以接受真相，而另一個人自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真相。

　　齊婭拉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她早就在潛意識裡等待著向斯內普袒露心跡的這一刻。而且她知道，清楚無比地明白自己有多麼病態，有多麼扭曲，有多麼不堪。她的博格特早早地將這一天的結局向她演示了出來——斯內普會將她徹底厭棄。

　　她最害怕的事情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齊婭拉並不畏懼死亡，但是她依舊害怕斯內普難以置信的眼神。她輕輕按下門把手，在落荒而逃之前，最後一次試圖讓斯內普的心裡好受一些。

　　「我的行為都是自發的，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無論是我的感情也好，還是行為也好，我都會在您看不見也感受不到的地方悄悄進行。所以您大可以不必理會我，將我繼續當做一只下水道裡的老鼠對待就可以了。」

　　「如果您實在是覺得我的感情和行為都過於惡心，接受不了，只要您開口，我可以馬上停止這一切，料理好所有事情之後立刻去死。我的遺囑一直都在及時更新，東西也收拾得規整，所以結束生命的過程會很利落，不拖泥帶水，您不會為此感到煩擾。」

　　齊婭拉微微欠身，抱歉地笑了一下：「不，我並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要挾。」

　　「僅僅是因為只要我還活著，我就難以停止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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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不發一言地推開了黑魔法防御術教師辦公室的門，鄧布利多還站在已經將真穆迪解救出來的大箱子面前若有所思。

　　「你那邊都已經處理好了嗎，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沒有抬頭，「齊婭拉·洛怎麼樣了？」

　　「……」

　　斯內普的沉默相當反常，鄧布利多轉過頭去，他打量了幾眼顯然失魂落魄的魔藥教授，相當不合時宜地打趣問：「怎麼，發現自己最懂事最乖的學生其實能下手殺人給你衝擊太大了嗎？別太緊張，其實我對此相當有經驗，畢竟包括伏地魔在內，基本上所有食死徒都是我看著入學畢業的。」

　　說完之後，鄧布利多特意停了停，留出時間讓斯內普瞪他。

　　但斯內普沒有，他依舊沉默著，面無表情，雙目無神。

　　鄧布利多覺得有點不太對勁：「看來你受到的衝擊有些過於大了……發生了什麼我意料之外的事嗎，西弗勒斯？齊婭拉·洛那頭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了？」

　　斯內普的眼珠終於動了動，這讓他的臉看起來不那麼像木雕了。他掃了一眼鄧布利多，干澀地開口：「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講講小巴蒂·克勞奇究竟是什麼情況。」

　　不，看起來可不是「並不重要」啊。

　　鄧布利多沒有立即拆穿，畢竟小巴蒂·克勞奇這邊的情報確實也相當重要。他指了一下那口挖出了一個極深地下空洞的箱子，告訴斯內普他的發現：「我剛把阿拉斯托從這裡解救出來，他在這兒被鎖了一年。而這一年和我們共事相處的那個瘋眼漢是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的，他喝了復方湯劑，為了某個目的一直潛伏在霍格沃茨。」

　　斯內普掃視了一圈擺滿了各類偵查與反偵察魔法道具的辦公室，連假笑都扯不起來，只覺得他今天接收到的消息都荒誕無比。

　　「至於小巴蒂·克勞奇究竟是怎麼從阿茲卡班逃脫，又怎麼被偷梁換柱地認為是已經死亡，這恐怕要去問他的父親。但我們可能永遠得不到他父親的回答了。」鄧布利多輕微地搖了一下頭，「這樁案子從頭到尾都迷霧重重，好像一出已經演完的戲，我們只是窺探到了結局的一角而已。」

　　斯內普嘶啞地問：「他偽裝成穆迪的目的是什麼？」

　　「毋庸置疑，顯然是為了他的主子東山再起做准備。」鄧布利多的神色也冷峻起來，「我有理由懷疑，哈利被火焰杯選為第四名參賽者就是小巴蒂·克勞奇的傑作，他的目的自然也圍繞著哈利……那麼其實猜測的範圍也就很小了，也相當明顯。伏地魔的復活需要哈利，他也想要哈利死。」

　　斯內普發現自己今天竟然已經對「死」這個詞感到麻木了。他今天見識了太多和「死」相關的東西，小巴蒂實打實地死了，而還有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日夜想著去死的女孩子剛從他的辦公室離開。

　　「但他們都沒有成功。」斯內普陳述著。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是的，因為……在小巴蒂·克勞奇前往迷宮，想要給決賽偷偷添加一點變數之前，有人阻止了他。」

　　「那麼，接下來就輪到你提供情報了，西弗勒斯。你從齊婭拉·洛那兒問出什麼來了嗎？」

　　斯內普移開了視線。

　　「我把她勉強救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在胡言亂語。」他說，「我覺得她說的話並沒有任何可信度。」

　　鄧布利多抱起雙臂，食指敲敲胳膊肘：「她講了什麼讓你接受不了的話嗎？」

　　斯內普在面對鄧布利多的時候撒不了謊，即使此時他萬般想要隱瞞下那段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對話。齊婭拉的言語震雷在他耳畔錚錚回響，而他極其被動地發現，除了鄧布利多之外，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他接下來的轉述，一字一句都不會相信——如果不是親耳所聽，他自己是最不可能相信的那個。

　　他只能從最容易說出口的對話開始轉述。

　　「她說，她這一年都在策劃謀殺『穆迪』。」

　　鄧布利多垂眸思索：「你知道她這麼處心積慮策劃謀殺的理由嗎？」

　　斯內普聲音平平道：「不知道，她沒說。」

　　「希望你能幫我問到這個答案，這件事應該只有你能做到，畢竟她對我一定十分警惕。」鄧布利多看向斯內普，「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最喜歡的教授就是你。」

　　這句話起了反效果。斯內普非但沒有像平時那樣坦然地接受這句對事實的描述，相反，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她說自己一直想要死。」

　　鄧布利多也一怔：「她是親口這麼說的嗎？」

　　斯內普抿住薄唇，幾秒沉默後，他繼續道：「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對自己的評價相當低，一直有輕生的念頭。」

　　「啊……原來如此，真是可憐。」鄧布利多立刻聽明白了，他輕輕嘆了口氣，「看來齊婭拉·洛有些精神上的障礙，極度自卑壓抑……只是她在人前偽裝得很好罷了。」

　　斯內普在袍子下緊緊攥著拳頭，聽到鄧布利多的評價後，他扯起唇角，似是譏諷，似是苦笑，但是卻和哭一樣滑稽又難看：「我覺得她確實有精神病。」

　　鄧布利多看著他：「她對你說的僅僅只有這些嗎？只有這些就讓你，西弗勒斯·斯內普震驚成這個樣子？」

　　鄧布利多的洞察力從來都是這樣在正確的時間和錯誤的時間都很他媽的敏銳，斯內普信任他的洞察力，也一直痛恨這一點。

　　在又一段漫長，卻又並沒有超過鄧布利多耐心限度的沉默後，斯內普落敗了。他徒勞地張了張口，那句荒唐無比的話就卡在喉嚨口，連他的腦子都拒絕再去思考，拒絕讓它在冷靜的魔藥教授腦中停留哪怕一秒。

　　「她說，她愛我。」

　　…………

　　…………………………

　　在約等於往咖啡杯內投下三枚方糖的思考間隙後，這位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校長先生卻突然暢快地笑了。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為了這句話去喝一杯。」他一拍手，「那麼你是怎麼回復她的？」

　　斯內普的咬肌在顫抖，因為他此刻在狠狠地研磨後槽牙。鄧布利多一看他的這個反應就猜到了結局：「你不會殘忍地訓斥了她吧？哦……不，你可別告訴我你像個毛頭小伙子一樣被嚇傻了，西弗勒斯。」

　　「你能在當時的情況下保持平常心嗎？她剛剛以命換命地殺了人！」斯內普的額角青筋迸出，「她告訴我自己每天都想著去死！她連站都站不穩，可能在走廊上沒走兩步就會遂了她自己的意一命嗚呼，而她竟然就那樣滿不在乎地跟我說，跟我說她可以隨時為了我去，去——」

　　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追問：「去什麼？」

　　斯內普猛地閉上嘴，他仇恨地瞪著地上那口本來跟他毫無關系的空箱子，凶狠得好像那只空箱子活該要在阿茲卡班關上一輩子。

　　「她的精神絕對有問題。」

　　他重復道，似乎這個結論可以回答之前的所有疑惑似的：「齊婭拉·洛的精神不正常。」

　　「沒錯，我認為她應該有著相當嚴重的抑郁障礙，不過抑郁障礙並不會影響患者去愛人。」鄧布利多溫聲說，「我們該感到慶幸，慶幸齊婭拉灰暗精神世界裡唯一的支撐是愛，而不是別的什麼會導致更恐怖結局的東西。」

　　「而讓我更高興的是，她自始至終都是個聰明又有眼光的孩子。西弗勒斯，她選擇愛的那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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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老鄧：我原來還以為我又要出一個孤兒黑魔王學生，沒想到她只是毒唯而已，那沒事了

　　斯內普：我他媽有事！

　　小齊基本上就是那個表情包「讓你看到了過激單推人真是對不起，我馬上就離開」

　　自我評價過低導致她覺得自己並不配去愛斯內普，雖然斯內普只是單純被嚇傻了而已，蝠蝠呆滯.jpg

　　斯內普：你能不能不要再強調這個了？

　　BGM：It\'s Consuming Me

　　我相信你們有些人可能已經在B站看過這個BGM的各種病嬌向剪輯了（翻倒）


第14章

　　霍格沃茨陷入了一場夏日的高燒之中，學生們直到放假的那天都沒能從三強爭霸賽奪冠的歡鬧暄騰裡緩過勁來。

　　所有人都在談論最後一場比賽，談論四名選手是怎麼在迷宮中鬥智鬥勇，談論哈利和塞德裡克最後一起抵達獎杯前的協作，一遍又一遍地回憶奪冠那天夜裡無比絢爛的煙火。

　　哈利·波特和塞德裡克·迪戈裡成了全校的英雄，每個人都在見到他們的時候向他們送上熱情的祝賀，無數雙手拍打他們的肩膀和後背，他們也在三個學校代表的見證下一起捧起了獎杯，平分了1000加隆的獎金。

　　一直到拎著行李走上返程回倫敦的火車，哈利都還是被認識和不認識的學生們簇擁著。大家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坐同一個車廂，他不得不尷尬地一一拒絕，逃難一樣地試圖尋找一間沒人的空車廂。

　　哈利左衝右突，艱難地擠過一個又一個從車廂裡湧出來試圖留住他的學生，一直擠到列車的最末端、真正甩掉了那些熱情的粉絲時，哈利也發現他把羅恩還有赫敏擠丟了。

　　他躊躇了一會兒，內心在「再一次擠回去找人」和「就在這裡找個空車廂等他們來找我」中抉擇了幾秒。

　　突然，就在他站立的走廊旁，一扇車廂門「呼」地被打開，嚇了哈利一跳。他望進去，一個認識的少女坐在只有一人的車廂內，微笑地抬起手：

　　「你想進來坐坐嗎？」

　　是齊婭拉。

　　哈利沒來由地放松下來，他很樂意和齊婭拉單獨相處。整個霍格沃茨只有一個巴掌的人可能不會纏著他問關於三強爭霸賽的事情，齊婭拉肯定就是其中一位。

　　「我當然很樂意。」

　　哈利松了口氣，他走進車廂，齊婭拉輕巧地再一揮魔杖，車廂門在他身後無聲無息地滑上了。哈利看了一眼車廂門，又看了一眼齊婭拉，有些猶豫：「你剛才用的是……？」

　　「一個方便的小咒語。」齊婭拉輕描淡寫地說。

　　哈利聳了一下肩膀，他在齊婭拉對面坐下，看向她膝頭的書。原本他以為像齊婭拉這樣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學習的人會拿著什麼課本，但當哈利看清書脊上的字之後，他使勁兒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在看洛哈特的書？」哈利問。

　　齊婭拉豎起書本，露出他們二年級的課本之一令人印像深刻的封面——《與女鬼決裂》。

　　「對，他在寫游記冒險方面很有天分，當小說來讀是一種不錯的消遣。」齊婭拉把書簽夾在了她看到的當前頁，「赫敏和羅恩呢，他們沒跟你一起嗎？」

　　哈利尷尬地笑了笑：「我們在上火車的時候擠丟了……」

　　齊婭拉也笑了：「怪不得你逃到了這裡。那你一會兒想去找他們嗎？」

　　哈利搖搖頭：「等他們過來找我吧，我想先歇一會兒。」

　　齊婭拉了然地點頭，然後就又去看她的小說了，把哈利完全當做了一個普通的拼座同學。車廂靜默下來，哈利反而有些不太適應，他摳摳車廂座椅的皮質扶手，沒話找話地問：「你暑假都在哪裡住，孤兒院嗎？」

　　「是的。」齊婭拉翻過一頁，「不過我在孤兒院待得很舒服，周圍的老師和同學都是好人，所以在那裡待上兩個月也並沒有太大問題。」

　　哈利又摳摳手，他下面也想不出別的問題了，只能口不對心地見到什麼說什麼：「你……你的左手上是戴了一個護腕嗎？」

　　齊婭拉頓住，她抖了一下手臂，條件反射地想要將襯衫袖子抖下來遮住自己的手腕，但她又在哈利的注視下硬生生地忍住了。

　　「是的，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裝飾。」她抬起左臂，假裝很自然地欣賞了一下那條用來遮住疤痕的護腕，「你覺得呢？」

　　其實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護腕，齊婭拉都沒怎麼認真挑選款式。但哈利也看不出這條護腕和其他的有什麼不同，糊裡糊塗地只能跟著誇：「嗯，很襯你。」

　　齊婭拉為了防止他繼續問出什麼奇怪的問題，只能自己來掌握話題走向。她合上書，假裝突然起了談興：「那你呢，你暑假會去哪裡？」

　　哈利坐直了，提及這個話題他有些緊張：「我本來應該回我的姨媽姨夫家，但是萊姆斯——呃，就是盧平教授，他跟我說小天狼星·布萊克的案子很快就要了結，洗脫罪名之後會請我和他一起住。」

　　「是三年級的時候那個逃獄的布萊克嗎？」齊婭拉問，看起來好像之前都沒怎麼關心過這件事一樣。

　　哈利點頭：「是的，實際上他是我的教父，而且他是清白的……如果以後我能和他一起住，我想這對我和他都好。畢竟他白白坐了十幾年的牢，現在應該也很需要家人。」

　　齊婭拉向後輕輕一靠，她有些惆悵，但臉上還是浮現出了淺淡的笑容：「真好，你也有家人了。」

　　哈利打心裡也感覺到快樂，但他很快又想起來自己面前的齊婭拉是個孤兒，於是又趕緊把自己笑意收了回去：「你……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親戚了嗎？」

　　「聽說我媽媽那邊是有一些巫師親戚，不過既然直到今天他們都沒來找過我，那我覺得我也沒有什麼必要去找他們相認吧。」齊婭拉平靜地說，「而且我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態挺好的，我不需要家人。」

　　哈利從齊婭拉的回答中感到了一種寒意。

　　他也突然想明白了一點，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和齊婭拉相處得很舒服了——因為她並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家人，她根本就沒有意願深入發展一段能夠打破社交距離的穩定關系。

　　因為不在乎，所以她和所有人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社交距離，在恰當的時機沉默，在恰當的時機聆聽，在恰當的時機回應，於是就這樣贏得了所有人朦朦朧朧的好感。

　　她從來沒有真正以心換心過。在他人靠近的時候，齊婭拉給出的是包裝在花團錦簇下的敷衍，大家高興地抱著那彩色的包裝紙離開，殊不知包裝下只是一團冷淡的空氣。

　　哈利打了一個寒顫，他回憶起了一年級時分院帽唱的那支歌。「或許你會進入斯萊特林，在這裡，你會交到真誠的朋友……」德拉科·馬爾福那樣的小混球都擁有高爾和克拉布，但齊婭拉擁有什麼？

　　他看著在對面垂眸安靜看書的少女，總覺得一陣風來就會將她吹走，吹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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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很快就以另一種方式又看到了齊婭拉。

　　此時哈利已經和小天狼星一起共同居住了幾周。小天狼星重新買了一棟房子，他可不願意在出獄後還住在跟監獄沒什麼兩樣的布萊克老宅。他理想中的出獄生活是和哈利慢慢接觸拉近關系，不過現實裡他們拉近關系的方式卻不是通過聊天和一起回憶詹姆，而是通過灰頭土臉地維修毛坯房中的廚房還有水管，以及緊急采購保鮮膜。

　　小天狼星和哈利的新居第一周是在一片混亂中度過的，兩個人每天睜開眼之後都要考慮一下今天究竟是誰被抽到去做早飯。當盧平知道連一日三餐都需要哈利來幫忙籌備的時候，他不得不介入這對教父子之間，於是這棟房子住進了三個單身漢。

　　謝天謝地，這個家總算正常了一些，至少他們能穩定吃上熱飯，也不用擔心洗澡的時候洗著洗著沒有熱水了。

　　就像是成心要和這對教父子作對，就在他們逐漸習慣了全新的生活，並慢慢感到滿足的時候，一名不速之客到訪了三個格蘭芬多的新家。

　　「誰來了？」小天狼星抬起頭，他手裡還拿著挖了半勺千層面的小勺，有些發懵，「你說剛才是誰敲門？」

　　「斯內普，他之前就說過要來找我……不要這樣，小天狼星。」

　　盧平無奈地將馬上要一躍而起的小天狼星重新摁回座位：「他只是來找我的，我們很快就好。」

　　「他有什麼事一定要在暑假來找你？」哈利也捧著湯碗發出了疑問。

　　盧平講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冷笑話：「可能是因為他終於可以教黑魔法防御課，所以要來找我學習教學經驗？」

　　哈利和小天狼星沒有人覺得這個笑話好笑。

　　「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他！」小天狼星硬邦邦道，「哈利，把桌上的飯都收起來，咱們連一杯熱茶都要不給他！」

　　「行了，小天狼星，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相信他肯定也不想來見到我們。」盧平無奈地勸慰，「要不這樣，我去門廳跟他聊，聊完就把他送走，你們不用出來。」

　　哈利很喜歡這個提議，小天狼星想了想，也哼哼唧唧地接受了。於是他們看著盧平站起身，去把已經按了五遍門鈴的斯內普放進來。

　　「晚上好，西弗勒斯。」盧平輕松地和在黑夜裡依舊穿著一身漆黑袍子的斯內普打招呼，「來，快進來吧，幸虧我們已經買好了沙發，不然一會兒我們都沒有地方坐著聊。」

　　斯內普站在門廊後，他黑洞洞的雙眼冷漠地掃了一圈這個有些凌亂的新房子，總覺得自己能嗅到一股狗臭味兒。

　　「我覺得我們還沒有熟到可以用教名互稱。也不必坐了，事情很簡單，辦完我就走。」他說，然後在身後帶上了門，「另外兩個人呢？」

　　盧平指了指廚房：「在吃飯。」

　　「讓他們乖乖在餐桌旁待著，這件事我不想讓第二個人聽到。」斯內普冷冷地說。

　　小天狼星立馬像是牧羊犬一樣迅捷無聲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悄悄扒到廚房門口去偷聽。

　　哈利也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究竟出了什麼事？」盧平顯然感覺到了斯內普對待此事的鄭重態度，「和小天狼星他們有關系嗎？」

　　斯內普斷然否認：「和他那個蠢貨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涉及到一個學生的隱私，透露出去對你也沒有任何好處。」

　　小天狼星磨了磨牙，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盧平沒想到斯內普會這麼回答：「學生？是誰？」

　　斯內普盯住盧平的眼睛，在吐出那個名字之前，他有半秒輕微的顫抖。

　　「齊婭拉·洛。」他說，「我要知道那天她面對博格特的時候究竟看到了什麼。」

　　聽到齊婭拉的名字之後，盧平有一陣恍惚。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那個安靜卻又在奇怪的地方帶著刺兒的女孩了，但是一提及這個名字，齊婭拉的樣子就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鮮明得好像昨天才剛給她上完課。

　　「她怎麼了？你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這個？」他問，「齊婭拉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小天狼星疑問地看向哈利，哈利雙眼發直，但也只是搖了搖頭。

　　斯內普看起來完全沒有好好合作的態度：「和你沒有關系，你要只告訴我就行了。」

　　盧平沒有覺得被冒犯，他也明白這確實和他沒有什麼關系。而且他有一種並不是憑空出現的信念，他覺得如果霍格沃茨裡能有一個人解決齊婭拉的心理問題，那麼一定就是斯內普，也只有斯內普。

　　還好，斯內普也終於要著手來解決她的心理問題了。

　　「我當然很樂意告訴你，只是她的博格特我並沒有看完全，而且大部分我也沒聽懂。」盧平搖搖頭，「第一次展示博格特的時候齊婭拉要我轉過身去，我沒有看見她博格特的前兩個形態，而且也聽不懂她的博格特在說什麼，那是另一種語言。」

　　斯內普的眸光閃了閃。

　　他伸出手，露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顯然是早有准備：「那就把你關於她博格特的記憶給我。」

　　盧平苦笑一聲，他抽出魔杖抵到自己的太陽穴上，溫聲說：「稍等。」

　　很快，他就把裝著亮閃閃記憶的小玻璃瓶交給了斯內普。斯內普這次顯然就是為了這段記憶來的，拿到手之後再沒有留戀，也沒有和這個家的另外兩個男主人打招呼的意思，干脆利落地轉身就准備要走。

　　「西弗勒斯。」盧平在身後叫了他一聲，顯然沒把斯內普之前的稱呼抗議放在心上，「齊婭拉她還好嗎？」

　　斯內普冷淡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回答一如既往：「與你無關。」

　　「但是和你有關，對不對？」盧平扶著門框，稍稍一歪頭，「你會幫她的吧？」

　　斯內普什麼都沒說，他「嘭」地關上了房門，迅速在門口台階上幻影移形離開了。

　　小天狼星再忍耐不住，憤憤地抱怨道：「他還是那麼討厭，我真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哈利這回沒有贊同他，他的注意力全在盧平和斯內普討論的那件事上。在盧平回到廚房重新坐下之後，哈利急不可耐地出聲問：「齊婭拉怎麼了？」

　　「你們果然偷聽了。」盧平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天狼星看看哈利，又看看盧平：「齊婭拉是誰？」

　　「是一個三年級的斯萊特林女學生，我記得她和哈利關系還不錯。」盧平看向哈利，哈利在猶豫過後予以了肯定：「是的……我們關系還不錯。」

　　「啊，斯萊特林！」小天狼星怪叫一聲，「她有什麼特異之處嗎，你怎麼會和一個斯萊特林關系好？」

　　哈利聳了一下肩膀：「因為她確實人不錯。」

　　「斯萊特林並不都是討人厭的，我作證，她確實是個能讓人心生好感的孩子。」盧平勸道。

　　小天狼星用手中的勺子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裡的千層面：「行吧，不過我倒是也想起來一件事，之前我在霍格沃茨找蟲尾巴的時候也遇到一個斯萊特林的女孩子，她一直來給我送吃的。如果你們說斯萊特林也有好人的話，她應該能算一個。」

　　哈利心有所感，立刻轉頭看向小天狼星：「她長什麼樣？」

　　小天狼星想了想，用勺子在半空比劃：「看起來年紀不大，和你應該差不多。個頭不算矮，黑色短發，感覺舉止還蠻沉穩的，書卷氣也很濃。她不像斯萊特林，反而像一個拉文克勞。」

　　哈利和盧平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想到了一個符合小天狼星描述的女孩子。

　　「應該就是齊婭拉。」盧平說，「斯萊特林留黑短發的女孩子不多，符合年齡的也只有齊婭拉和潘西·帕金森——」

　　哈利迅速接話：「——但是潘西·帕金森怎麼也不可能有書卷氣，殺了她都不可能。」

　　小天狼星放下勺子，他托著腮幫子，吧嗒了一下嘴：「哦，好吧，真巧，那我也想聽聽她究竟出什麼事兒了。」

　　盧平為難道：「這件事不太好說，畢竟這屬於齊婭拉的隱私，我覺得她也不會希望我對別人說的。」

　　「有什麼你可以稍微透露一點的嗎？」哈利慫恿。

　　盧平帶著笑意和輕微責備地掃了哈利一眼，他沉吟片刻，只透露了一句話：「齊婭拉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成熟和堅強。」

　　小天狼星失望地放下手：「就這？」

　　哈利看著他面前的湯碗，心裡突然卻又升起了一點小小的希望。

　　既然她能被人識破那層成熟堅強的偽裝，那麼，是不是也能有人敲碎她的殼，把那個真正的齊婭拉給拉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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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盧平的記憶，我想借冥想盆，順便請你幫我翻譯一點東西。」

　　斯內普把小玻璃瓶放在鄧布利多面前，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推了一下眼鏡：「我的翻譯服務可是要另外收費的哦。」

　　斯內普硬邦邦地問：「你要多少？」

　　鄧布利多笑了，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視工作量而定，不過如果是狼語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能給你翻譯成什麼樣，或許是一串嗷嗚嗷嗚？」

　　「不是狼語。」斯內普有些惱火地說，「是人類的語言。」

　　鄧布利多起身去拿冥想盆，他拉開櫥櫃，輕松地抱出那只看起來沉重的石盆，順口問：「你要帶我去看關於什麼的記憶？」

　　斯內普看著那個被他攥得仍留有掌心余溫的玻璃瓶，冷聲道：「關於齊婭拉最恐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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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回孤兒院繼續炒股+准備搞下一個魂器，完全不知道斯內普開始以她為課題立項搞研究了

　　斯內普：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精神哪裡出了問題才會愛上我！

　　鄧布利多：好，一起看，一起看

　　看完鄧布利多就磕拉了（不是）

　　BGM：Secret，歌手茶太。這首歌很好聽！


第15章

　　和鄧布利多一齊從冥想盆邁出來之後，斯內普還沒站穩，就立刻轉頭看向鄧布利多：「我不想討論關於她第三個博格特的事情。」

　　鄧布利多還沒開口，他眨了眨眼，沉重的心情瞬間被一掃而空，轉而覺得有些好笑：「什麼第三個博格特？哦……謝謝提醒，我想起來了。『你以為自己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嗎』，『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會喜歡你』？」

　　斯內普的表情可怕到像是鄧布利多剛才要求他吞下一只火蜥蜴：「我聽得懂英語——我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這一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的那一對男女究竟說了什麼，還有他們的身份！」

　　「不，不不，這一段同樣重要，同等重要。」鄧布利多搖搖頭，「坐吧，西弗勒斯，我們坐下說。」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辦公桌前他慣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他的臉色依舊很差，不過鄧布利多並不在意，畢竟平時這人也一直這樣。

　　「在討論那對陌生男女博格特之前，我確實想和你聊聊最後一段，那一段博格特透露了相當重要的一個信息。」

　　斯內普語氣惡劣地說：「如果你非得要指出來，這句話我已經從齊婭拉本人那裡聽到過一遍了，我現在無比清楚她對我是什麼態度。」

　　鄧布利多收起笑意：「不只是這個……當然，她愛你也同樣重要。」

　　斯內普瞪著他：「你完全可以不用重復那句話，你究竟想說什麼？」

　　「計劃，西弗勒斯，她有一個計劃。」

　　鄧布利多復述道：「『你以為自己的努力會有用嗎？你以為自己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

　　「是的，我聽到了，但是這能說明什麼？」斯內普問，「齊婭拉做什麼都有計劃，這件事在斯萊特林人盡皆知。不下五名學生跟我說過期末的時候他們會去參考齊婭拉的復習計劃，她就連去看魁地奇比賽都會事先規劃好觀賽座位——」

　　「是嗎？所以你覺得這就是她在最恐懼的事情裡看到的東西？期末復習的計劃沒有完成，備考的努力付諸東流？」鄧布利多反問。

　　斯內普啞然。

　　「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共識，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我們絕不能用普通十幾歲孩子的標准去衡量猜測齊婭拉·洛。」

　　「那你覺得她的努力和計劃指的是什麼？」斯內普順著對面的意思往下問，恍惚好像回到了課堂。

　　鄧布利多當然也像是耐心教授學生一樣回答：「這個計劃與你有關，西弗勒斯，而且她必然從三年級見到博格特之前就為止努力了很久。」

　　斯內普沉默了，他並沒有否認，甚至都沒有今天看到齊婭拉第三段博格特記憶時的反應大。他雙眼虛虛地盯著鄧布利多辦公桌上某個造型很漂亮的銀器，看著它「嗡嗡」地向外噴著霧氣，半晌後，他終於移開眼神，直視鄧布利多。

　　「我想起來了。」他干巴巴地說，「那天她確實提過類似的話。」

　　鄧布利多挑起眉毛：「回憶是一件好事，那麼你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嗎？」

　　這比「我只要活著就難以停止愛你」好不到哪裡去，同樣令人難以啟齒。齊婭拉那天說的金句實在是太多了，斯內普接連受到衝擊，大腦自動把不那麼令人震撼的事情扔到了遺忘垃圾堆。好在大腦封閉術大師對整理記憶也有一套自己的技巧，在思索的同時還能慢慢想起來。

　　那天齊婭拉是怎麼說的來著？

　　「她活著的唯一價值是……」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每回憶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是在正常的世界腳踏實地清醒著。

　　「……讓我幸福地活下去。」

　　鄧布利多現在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覺得場合不太對。在斯內普睜開眼後他及時調整了神色，嚴肅地點點頭：「這應該就是她計劃的目的了。」

　　「但是為什麼？」斯內普問，「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又為什麼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目標？難不成我在她眼裡哪天莫名其妙就會暴斃了嗎？」

　　「問我做什麼？我以為你身為當事人會比我更清楚。」鄧布利多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不定是你做過什麼讓她決定『就是你了』的事情呢？」

　　斯內普惱火地否認：「沒有！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沒有！我對她和對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沒有區別！」

　　鄧布利多聳了聳肩：「好吧，那麼答案或許就在她的前兩個博格特裡了。」

　　鄧布利多揮動魔杖，一張羊皮紙從他辦公室的書架上飛出，然後端端正正地豎直懸浮在他面前。鄧布利多不費吹灰之力地接住這張紙，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紙上的內容，之後就將它遞給了斯內普：「你在四年前應該也看過這個。」

　　斯內普單手接過羊皮紙，只一眼他就認出了這張紙究竟是什麼。

　　「齊婭拉的學籍檔案，記錄了她的出身，我在去孤兒院接她之前看過，當時一起給我的還有她母親留下的古靈閣銀行鑰匙。」他說。

　　鄧布利多輕輕點了一下頭：「沒錯，你的記性比我好多了。」

　　「她的學籍檔案不是什麼秘密，之前你一定早就調查過了。」斯內普還是又看了一遍，「怎麼，上面有什麼問題嗎？這和她的前兩個博格特又有什麼關系？」

　　「沒有任何問題。」

　　斯內普抬眼看向鄧布利多，以他對鄧布利多的了解，他知道後面肯定還有一個「但是」。

　　「齊婭拉·洛的身世沒有任何問題，和學籍檔案上的完全一致。」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她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女巫，她的父親是一個普通的麻瓜，他們正常地相戀結婚，然後在齊婭拉小時候遭遇意外雙雙去世。之後的事情你我也都知道了，齊婭拉去了孤兒院，而她母親的積蓄幾經輾轉才被交到她手裡。」

　　斯內普等待著他的下文。

　　「她沒有什麼從父母那輩遺留下來的仇家敵人，在孤兒院也沒有遭遇霸凌。」鄧布利多的食指慢慢敲擊著桌面，「她不欺負其他小朋友，不殺動物，不偷東西，智力正常，交際能力正常……看起來她似乎和其他霍格沃茨接收過的孤兒學生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斯內普慢慢重復了那個詞：「似乎。」

　　鄧布利多短暫地笑了一下：「對，就算讓傲羅辦公室最有經驗的人來，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在齊婭拉·洛身上挖出什麼。」

　　「但萊姆斯提供的這段記憶卻為我們揭示了另一個異常古怪的可能性。」

　　斯內普調整了一下坐姿，他挺直了腰背，等待鄧布利多的後續解說。

　　鄧布利多卻並沒有立刻說明，他的雙手搭成塔狀支著頭，像是剛才斯內普所做的一樣發起呆來。斯內普也沒有打擾他，很耐心地等待著。

　　「……相當古怪，是的，但是我們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而且也只有這一假設能解釋得通。」鄧布利多自言自語道。

　　斯內普挑起一根眉毛。

　　鄧布利多並沒有賣太久的關子，雖然看斯內普因不耐煩而生氣也是一種娛樂，但此時他沒有調劑心情的想法。校長湛藍的雙眸筆直看向斯內普，態度陡然嚴肅起來：「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能無法接受，但請你先不要質疑，西弗勒斯，先聽我說下去。」

　　斯內普嗤笑一聲：「我這一個月已經聽過太多無法接受的事了。」

　　「確實，希望你可以盡快習慣。」鄧布利多也哂笑一聲，「那麼我們就從翻譯齊婭拉的前兩個博格特開始吧。」

　　鄧布利多用魔杖攪動冥想盆中銀亮的記憶，記憶旋轉起來，一道沒有臉的影子從盆中升起，再一次說出了斯內普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只是這一次，鄧布利多開始逐句為他翻譯了。

　　但是鄧布利多翻譯出來的第一句就讓斯內普變了臉色。

　　「……媽？」

　　博格特怒氣衝衝地開始回應，鄧布利多用完全相反的語氣輕柔地復述：「不要叫我媽媽，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你是怎麼想的，你怎麼敢自殺？」

　　「你真是太讓我們丟臉了，我們這麼正派的家庭怎麼會出了你這樣一個精神病？」

　　「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之後所有人都在對我們指指點點？」

　　「誰的學習壓力不大？為什麼你別的同學都沒事？」

　　「恥辱，你對得起我們在你身上花的錢嗎？」

　　「白眼狼，沒有良心的東西，真是太讓我們痛心了，早知道就不該生你……」

　　斯內普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他咬著後槽牙，一直忍著沒有說話，直到最後從冥想盆裡傳來了最後一個博格特的聲音——他自己的聲音，他才開口問：「可以停了嗎？」

　　鄧布利多一揮魔杖，記憶人影緩緩沉回冥想盆。斯內普臉色很差，但鄧布利多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挑起冥想盆中的記憶收回小玻璃瓶，隨口問：「你有什麼想法，西弗勒斯？」

　　斯內普張了張口，然後又閉上。

　　他有很多想法和猜測，但是每一條都相當荒誕，荒誕得讓他甚至覺得之前齊婭拉的那些金句都不算什麼了。

　　相當長的一段沉默，在這段足以讓斯內普徹底把人生都好好復盤一遍的沉默後，他終於開口了。

　　「這是她的養父母嗎？」

　　鄧布利多沉靜地否決：「她沒有任何領養記錄。」

　　斯內普不明白，他根本理解不了。

　　「但是她的親生父母不可能是——」

　　「沒錯，博格特說的是中文，但齊婭拉·洛的親生父母都是英國人，她的母親甚至這輩子都沒出過國。」

　　「學習壓力——」

　　「顯然她並沒有遇到什麼學習壓力，我覺得她父母在世時的教育也不足以讓她這樣的聰明孩子產生足以讓人想輕生的學習壓力。」

　　斯內普在一片混沌之中想起了他最無法理解的那句話。

　　「『你死了之後，所有人都在對我們指指點點』。」他重復道，「齊婭拉為什麼會臆想出她的父母會對她說這種事情？她並沒有死，死掉的是她的父母。」

　　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對視著，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在難耐的死寂中，一個恐怖的想法從斯內普腦中升起，再難抹消。

　　「不。」他說。

　　鄧布利多輕輕搖了搖頭：「先別急著否認。」

　　「不。」斯內普的額頭上青筋迸出，「不可能。」

　　鄧布利多問：「為什麼不可能？」

　　斯內普站了起來，椅子被他碰得險些翻倒。他抬眼看向校長辦公室窗外一片黑沉的仲夏夜空，胸口的呼吸起伏逐漸劇烈，似乎現有的氧氣攝入並不足以支撐他的大腦運轉。

　　鄧布利多抬頭看著他，老人的神情平和且鎮靜，鎮靜得斯內普想發怒。

　　「你沒什麼想說的嗎？」他緊咬著後槽牙嘶聲問，「你就讓這樣的一個……你就讓她……她這種——你在知道之後難道不想采取措施嗎？」

　　鄧布利多攤開雙手：「采取什麼措施？把她關起來？給她攝魂取念問個明白？給她灌吐真劑——就像是那個至今不明身份的家伙對小矮星彼得做的那樣？還是說直接讓她退學，把這個不安定因素排除在霍格沃茨之外？」

　　斯內普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鄧布利多搖頭：「對我來說，齊婭拉·洛無關緊要，因為她的所作所為一點也不會侵.犯我的利益。相反，無形中她還幫了我一些忙，如果不是她，可能小巴蒂·克勞奇就要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干出什麼大事來了。」

　　「重要的不是我想做什麼，西弗勒斯。無論齊婭拉·洛經歷過什麼，無論她死了幾次，無論她現在還想不想死，無論她究竟是中.國人還是英國人還是外星人——她只要安安分分地繼續做好學生，那我就沒有任何理由動她。」

　　老人伸出手，干瘦細長的食指點向斯內普的胸膛：

　　「重要的是你，你想怎麼做。」

　　「你是怎麼看待她的？你又想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她？」

　　西弗勒斯·斯內普在長袍的遮掩下攥緊了拳頭。他的雙唇顫動，然後又死死抿住。

　　鄧布利多知道今天可能得不到他的回答，老校長也並不准備繼續逼迫。他扶了一下眼鏡，緩了口氣，想要換個話題。

　　「關於新的黑魔法防御術——」

　　「我們必須要以對待成年人的態度看待她。」

　　鄧布利多抬眸：「西弗勒斯？」

　　「她身上的謎團太多了，而且十分危險，不光是對別人，也是對她自己。」斯內普的臉就像是蠟像一樣沒有任何表情，「所以，必須要有人看著她，不能讓她做出之前那樣罔顧自己性命殺人的瘋子行為。也要從她身上找出更多線索，搞明白她究竟是從哪兒得到關於小巴蒂·克勞奇的情報的。」

　　鄧布利多望著他，沒有贊許也沒有否定。

　　「我會……」

　　他會……

　　斯內普艱難地補全了後半句：「……看著她。」

　　「你覺得她是你的責任嗎？」鄧布利多柔聲問。

　　斯內普閉上眼：「是的。」

　　「因為什麼？」

　　「因為她是我的學生，是我把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的。」

　　鄧布利多輕輕否認：「但她並不是個需要你為她負責的『孩子』。」

　　斯內普猛地又睜開眼：「她在斯萊特林，她在霍格沃茨，她說要為我殺人，難道我可以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對她放任不管？你覺得她至今為止的這些行為和黑巫師有什麼區別？誰知道她說愛我是不是只是借口？」

　　「你沒有要求她為你做這些，而且你也不可能為每一個學生負責。」鄧布利多說，「就像是我難以控制霍格沃茨會不會出食死徒一樣。」

　　斯內普冷冷道：「你究竟想講什麼？」

　　鄧布利多將手按在自己的前胸，平心靜氣地說：「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看清自己的心，西弗勒斯。對你而言她只是責任而已嗎？」

　　斯內普身體前傾，一字一頓地反問：「不然呢？」

　　「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並不願意承認。」鄧布利多迎向他的目光，「你在乎她，你同情她，你並不想讓這個愛你的人死去或犯下更多的錯誤。你並不是在被動承擔責任，西弗勒斯，你這是在嘗試著回應她的善意和愛。」

　　校長辦公室的大門很快就在五秒後「哐」地被惡狠狠摔上了，伴以斯萊特林院長在門後忍無可忍的咆哮：

　　「不知所雲！！！」

　　鄧布利多被響亮的甩門聲震得忍不住捏了捏耳垂。

　　「一個兩個的，心理問題都真是難搞。」他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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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對小齊是真的不一樣。你們代換一下，某天你目睹一個學妹殺了一個你平時不太喜歡的同學，然後你學妹跟你說我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才做的——是人都會離這個學妹越遠越好。

　　但是我們斯內普老師在痛苦猶豫了一個月之後說：唉，以後還是讓我多盯著她一點吧

　　鄧布利多：滅霸打完響指之後全世界都化灰了你的嘴也不會化灰，太硬了

　　小齊不知道自己的馬甲正在被扒，富婆還在炒股

　　BGM.天地不容

　　下章，五年級，感情質變come on！


第16章

　　齊婭拉當然不知道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將探究的觸角伸到了她的周圍，不過就算她知道了也並不會太在乎。

　　她的身份是一張一直對斯內普敞開的賀卡，只是某人一直沒有翻開看過而已。

　　暑假過後，齊婭拉升上了五年級。

　　劇情被她改變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部分始終沒變。伏地魔沒有復活，魔法界看起來依舊和平安穩。但是當齊婭拉坐到斯萊特林長桌邊，和同學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她重新看向教師席，目光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看向斯內普。

　　齊婭拉的表情變得有些凝滯。

　　斯內普從齊婭拉走進禮堂的時候就一直留意著她的表現，余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當然也發現了齊婭拉看向教師席的動作，為了表現自己的不在意，他還刻意轉過頭去假裝在聽弗立維和斯普勞特的聊天，就是為了避免正好和齊婭拉的目光對上。

　　但是齊婭拉可沒在看他。

　　教師席上有一團明艷的粉紅色，粉得幾乎所有學生都會忍不住看一眼，只是齊婭拉盯著這團粉色的時間格外長。

　　烏姆裡奇怎麼還是來了？

　　矮胖的中年女人神氣活現地坐在教師席上，俯視著陸續走進禮堂的學生們，活像她才是霍格沃茨的校長。

　　齊婭拉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擺出了一個看起來和她不太搭調的有些可愛的姿勢，但目的只是用手掌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好讓自己思索和厭惡的表情不表現得那麼明顯。

　　「嘿，齊婭拉。你暑假裡做了些什麼？」

　　長桌邊有同學在叫她，齊婭拉眨了一下眼睛，她很快就收起剛才紛雜的思緒，轉身微笑著又變回了全斯萊特林最友善的好姑娘：「我研究了一下化妝品……」

　　她忘了看斯內普。

　　明明她在三個月前剛說過那種話，三個月後，她竟然就對那個被卷進小巴蒂·克勞奇謀殺案的無辜魔藥教授愛答不理了？！

　　弗立維和斯普勞特聊完之後扭過頭去，結果被臉色漆黑瞪著他面前餐盤的斯內普嚇了一跳。

　　「怎麼了，西弗勒斯？」弗立維小心翼翼地問，「餐盤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斯內普用他慣常的語氣說，只是聲音更低——本來就已經很低，不能再低了，「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了。」

　　齊婭拉的疑惑始終沒有得到解答。在她的攪和之後，哈利宣布伏地魔回歸事件並沒有發生，但烏姆裡奇還是來到了霍格沃茨。在她看來，魔法部沒有必要在這麼安定的情況下派出烏姆裡奇這個眼線來控制霍格沃茨，控制鄧布利多和哈利。

　　於是齊婭拉選擇了找一向消息靈通又大嘴巴的德拉科·馬爾福同學打聽情報。

　　「哦，她啊？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她是福吉的心腹，不過我爸爸說這人就是靠拍馬屁上去的。」德拉科毫不在意地說，「巴蒂·克勞奇在霍格沃茨死掉的事情鬧得很大，整個暑假《預言家日報》都在炒作這件事，所以魔法部就派了她來學校，說是為了監督教學……」

　　齊婭拉又瞟了一眼教師席上那抹顯眼的粉紅色：「監督教學是什麼意思？」

　　「就是努力給鄧布利多找麻煩的意思。」德拉科輕蔑地笑了一下，「我還挺想看看這位馬屁精女士能和鄧布利多怎麼鬥。」

　　齊婭拉卻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最後烏姆裡奇能鬥過鄧布利多——雖然只是暫時占了上風。更糟糕的是，這回可沒有魔法部之戰那場反轉能十拿九穩地讓烏姆裡奇背後的靠山福吉下台了。

　　如果說整個霍格沃茨有誰熟悉所謂的「教學督查」是什麼東西，齊婭拉絕對可以排在前三位。她太熟悉教育系統和官僚，更熟悉教育系統裡的官僚。

　　齊婭拉的上輩子大部分人生都和學校綁在了一起，她明裡暗裡見識過太多教師間的人事鬥爭，也見識過太多教師用來「折磨」學生的手段。顯然，霍格沃茨的這些學生還沒意識到烏姆裡奇手中所握有的權力究竟有多大，甚至很多教師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都可能掌握在這個穿粉紅套裝裙的女人手中。

　　齊婭拉毫不樂觀地認為接下來的這一學年並不會比原著中《鳳凰社》的那一年光明多少。烏姆裡奇不是個教師，她是個徹頭徹尾的權力動物，只要她還在霍格沃茨存在一天，她就永遠不會停止試圖在這所學校獲得權力。

　　她會無休止地試探自己的勢力範圍，用一次又一次的立威行為確立自己的地位。

　　就像是很多老師會選擇用一次突擊點名來威懾學生一樣，不同的是，烏姆裡奇要威懾的可不止是學生。她還要威懾包括鄧布利多在內的教師們，所以她必然還會拿一位教師來開刀——正如原著中她試圖趕走特裡勞妮。

　　齊婭拉心不在蔫地始終用手撐著下巴，看起來就像是因為坐了一天的火車而有些困倦。但她的大腦一刻無休地不停瘋狂轉動著，根據現狀和烏姆裡奇的加入，推演這一學期可能會有的變數。

　　她這一學年的任務並不比殺死小巴蒂·克勞奇輕松多少。剩下的魂器還有「冠冕」、「掛墜盒」和「金杯」尚未解決，掛墜盒一直在布萊克老宅被克利切保管，還算安全；冠冕非常容易獲得，只要齊婭拉想，她今晚就能把它燒掉。金杯是獲得程度最困難的一個，它被存放在來斯特蘭奇的金庫裡，她甚至還不能通過偽裝成貝拉特裡克斯去把它取出來……

　　齊婭拉喜歡先難後易，掛墜盒和冠冕的優先級被她放在了最後。她從一開始就把所有魂器的獲得方式寫在了自己死後被轉交給鄧布利多的信裡，要是她哪天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鄧布利多很輕松地就能完成消滅魂器和伏地魔的任務，也不至於出現第六部 裡頭的種種意外。

　　困難的她先做，簡單的可以留給老頭。齊婭拉從小就是三好學生，當然懂得尊老愛幼。

　　她這學年的任務當然就是得到金杯了，整個任務也可以用一個簡單粗暴的詞來概括：

　　搶銀行。

　　齊婭拉撐著下巴突然笑了，笑得一點也不矜持禮貌。

　　瞧瞧，瞧瞧，她這學上得可真是波瀾壯闊。上一學年研究怎麼殺自己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這學年又要怎麼策劃搶銀行，簡直比不少留級生還夠本。

　　伏地魔在校的時候都沒搶過銀行！

　　鄧布利多該給她發國家級獎學金！

　　「你在笑什麼？」潘西低聲問她，「那個烏姆裡奇講話很好笑嗎？」

　　齊婭拉輕飄飄地說：「是啊，你不覺得嗎？」

　　潘西瞥了一眼台上對著講稿干巴巴念詞的烏姆裡奇，看向齊婭拉的眼神變得怪異：「我怎麼沒聽出來？」

　　齊婭拉微笑著說：「要用心去聽。」

　　多令人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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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格沃茨的學生在烏姆裡奇剛上任的頭一個月表現出了極大的不適應。他們本來還以為這可能會是一個和吉德羅·洛哈特水平不相上下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事實更糟糕——

　　烏姆裡奇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好好教書。

　　「請收起你們的魔杖。」她在第一節 黑魔法防御術課前如此命令道，「在我的課上用不到魔杖。」

　　斯萊特林這個學院的學生們似乎在血液裡流淌著「見機行事」二字，烏姆裡奇壓根兒沒有遇到任何反抗，所有學生都乖乖地把魔杖藏了起來，在窸窸窣窣的半分鐘過後，現在烏姆裡奇的視野裡保證連一根樹杈子都不會出現。

　　「好，非常不錯。」烏姆裡奇站在講台上相當滿意地說，用她那刻意捏出來的，細聲細氣、拿腔拿調的語氣，「我很高興看到各位的配合，這會幫助我們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增進關系，不是嗎？」

　　齊婭拉仰著臉看著她，琥珀色的雙眸一眨不眨，相當專注。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正式上課了。」

　　烏姆裡奇將雙手交疊在小腹前，她矮胖的身材讓這個本該端莊的動作看起來像是一個滑稽的中年餐館服務生。但她自己毫無所覺，只自顧自地繼續說：「各位同學，上午好。」

　　教室裡十分安靜，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齊婭拉。她在一秒半之後猛地想起了什麼，短發女孩馬上挺直腰背，像是一年級小朋友一樣清晰響亮地回復了她的問候：「上午好，烏姆裡奇教授！」

　　「嘖，你們之前並沒有學過該怎麼正確地和老師打招呼，對嗎？」烏姆裡奇搖搖頭，但她伸出短粗的手指，遙遙點了一下齊婭拉，「但是你很不錯，親愛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齊婭拉·洛，烏姆裡奇教授，感謝您的誇獎。」齊婭拉立刻掛上了虛假的熱情笑容，「不過其他同學可能只是還沒反應過來。」

　　「好的，那讓我們再來一次。」烏姆裡奇說，「上午好，同學們。」

　　斯萊特林齊聲喊：「上午好，烏姆裡奇教授！」

　　烏姆裡奇顯然很滿意：「不錯，不錯。」

　　這是一節極其、極其無聊的課程。

　　在所有其他授課教師都對他們強調五年級的OWLS考試是如何重要、他們這一年必須如何努力才能通過OWLS考試的時候，烏姆裡奇選擇讓所有人拿著課本自習。

　　對齊婭拉來說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不如說她非常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設定。

　　大學裡頭上課不都是這樣嗎？

　　指望老師給你講課？那還不如自己去把PPT拷回來在考前一周速成呢。

　　她從來不是一個高尚的人，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同學在這樣一個新老師的無用教學下究竟能不能考過OWLS。哈利是救世主，他有著善良、為他人考慮的金子一般的慈悲心腸，所以他創建了鄧布利多軍來幫助願意學習的同學補習黑魔法防御術。至於齊婭拉，她對烏姆裡奇的看法卻和哈利完全相反。

　　烏姆裡奇是個陰毒的小人，齊婭拉從上輩子就知道了。但是這是一個暫時掌握了極大權力的小人，在她准備OWLS考試、同時還要考慮如何搶奪金杯的重要節點，得罪這樣一個小人是完全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齊婭拉低著頭，看起來相當認真地在閱讀課本。烏姆裡奇那雙突出、眼袋松弛的雙眼掃過教室，滿意地點了點頭。顯然，斯萊特林的識相給她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像，對她來說這是一個開門紅。

　　齊婭拉翻過一頁她壓根兒沒仔細看的課本，想起了另一件原著裡即將發生的事情。

　　烏姆裡奇作為魔法部埋在霍格沃茨的高級調查員，她有評估、辭退教師的權力。很快，不超過兩個月，這名令人生厭、神氣活現的矮個女人就要走遍霍格沃茨的每一間教室，對著在這裡上課的時間恐怕比她活著的年頭還要長的教授們打分評價，決定他們的去留。

　　原著裡，可憐的特裡勞妮教授成了烏姆裡奇第一個殺雞儆猴的對像。齊婭拉對特裡勞妮教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因為她沒有選占蔔課（她的選修課選的是古代如尼文和算術占蔔），但她對特裡勞妮的占蔔倒是有些興趣，畢竟這可是羅琳蓋章認證的靈驗神婆，在國內占蔔收費估計每單能開價五位數。

　　齊婭拉對特裡勞妮未來可能有的遭遇有些同情，但也僅僅是有些同情。如果烏姆裡奇必然要拿一個教授開刀立威，那麼她說什麼也會把特裡勞妮投出去——霍格沃茨的教授總共就這麼多，同為教師裡風評墊底的幾個人，特裡勞妮不走那可能就要輪到斯內普。

　　齊婭拉是斯內普毒唯，但是她也知道霍格沃茨盼著斯內普被開除的人也只多不少。她寧可殺了烏姆裡奇也不想看到斯內普拎著行李箱離開霍格沃茨城堡。

　　立威的同時，烏姆裡奇也必然要在學校裡拉攏屬於她自己的勢力。作為交換，烏姆裡奇也必然會把自己的權力分潤一些給她的狗腿子，同時她的狗腿子們也會在接下來的教師評估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這一點話語權和權力完全可以讓斯內普在接下來的一年裡過得舒服一些。

　　既然肯定會有學生獲得這些權力……那為什麼不能讓她得到？

　　齊婭拉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所作所為在其他同學眼裡會是什麼樣的，「卑劣」、「毫無氣節」、「奴顏婢膝」……

　　但是如果能夠通過和烏姆裡奇打好關系來換取一整年的安寧，而她要付出的僅僅是一些早已經輕車熟路的逢迎，還有她本就不在乎的風評，那何樂而不為呢？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教室裡好幾個人都差點睡著了。齊婭拉神采奕奕地收拾好書包，她在離開教室前特意來到講台前，對烏姆裡奇笑著作別：「再見，烏姆裡奇教授，您辛苦了。」

　　烏姆裡奇回以一個裝腔作勢、惡心得卡粉的笑容：「哦，你可真貼心，洛小姐。我注意到你在課上閱讀得很認真。你之前也一直是一個好學生，對嗎？」

　　陸續有同學從齊婭拉身後經過走出教室，不少人將視線投注在和烏姆裡奇相談甚歡的齊婭拉背後，但她毫不在乎，而是用一反常態的熱情回應：「您太抬舉我了，我只是死讀書……實際上我覺得仍然需要學習很多東西，比如從您的身上。我聽說您之前在魔法部已經是一位相當成功的官員了，像您這樣的人竟然還願意親自來霍格沃茨進行教學和督查，我想所有人都不會忘記您為英國魔法界的教育所做出的貢獻。」

　　在教室後排收拾書包的德拉科聽到齊婭拉說的這話之後，無聲地用口型問：「啥？」

　　烏姆裡奇發出了令人作嘔的尖聲咯咯笑，她向著齊婭拉故作謙虛地擺手：「你的嘴可真甜，這套對我可沒用。不過有一點你確實說對了，我很關心教育，教育關系著我們的下一代……哦，洛小姐，我忘了問，你的父母都是巫師嗎？」

　　齊婭拉微微一笑：「我的母親是巫師，我的姓氏可能不太有名，因為我家比較注重在麻瓜界發展……我們家在麻瓜界有大概一千萬英鎊的資產。」

　　雖然她家戶口本上只有她自己。

　　德拉科的口型更誇張了：「WHAT？」

　　烏姆裡奇臉上的笑容看起來真摯了許多：「真的嗎？哦，怪不得，洛小姐你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孩子……我們以後一定要多多交流，我很喜歡你。」

　　齊婭拉笑著回應：「很榮幸聽到您這麼說，我也是一樣，烏姆裡奇教授。」

　　再一次和烏姆裡奇作別後，齊婭拉離開了黑魔法防御術教室。德拉科在她身後追了上來，帶著好奇和一些微妙的惱火問：「你怎麼從來沒跟我們說過你家那麼有錢？」

　　「這有什麼好說的？」齊婭拉步履不停，她已經收起了笑容，只是面無表情地微微瞥他一眼，「我能在聖誕節的時候給你們每人發一捆麻瓜鈔票還是怎麼，而且在你面前炫富不是自取其辱嗎？」

　　「我還以為你……」德拉科語塞，「所以你其實在麻瓜界過得很好咯？畢竟你那麼有錢，而且你家只有你一個人！」

　　齊婭拉自嘲地笑了一聲：「這得看你怎麼定義『過得好』了。」

　　他們走向地窖，去上這個學期的第一堂魔藥課。齊婭拉突然有些感謝德拉科，因為她不知道在進教室的時候除了假裝和德拉科交談之外該怎麼面對站在講台上冷冷望著她的斯內普。

　　她同樣要感謝哈利，他相當勇敢地在斯內普的注視下找她搭話了：「嘿，齊婭拉，這個暑假過得怎麼樣？」

　　「挺不錯的。」齊婭拉笑著說。

　　股票又漲了，她又多買了兩套房。

　　哈利尷尬地也笑了笑，他其實想問問關於齊婭拉博格特的事情，但是斯內普的眼皮子底下顯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他只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的……你的手表不錯。你不戴護腕了嗎？」

　　齊婭拉看向自己的左手，這塊表的外形相當粗獷，一看就是男士款，表盤極大，腕帶也很粗，戴在她細瘦的手腕上顯得相當怪異。

　　但是它能完美地遮住傷疤。

　　「是的，我覺得我有必要為即將到來的OWLS考試買塊能提醒我樹立時間觀念的工具。」她輕描淡寫地說。

　　赫敏也看了過來，但是她在看到齊婭拉手上那塊表之後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在斯內普發火之前，她低聲問：「這是百達翡麗？」

　　齊婭拉眨了眨眼睛：「是吧？」

　　她買的時候沒怎麼注意牌子，看著覺得好看就買了——這塊表確實挺好看的，她想著等她死了說不定還能直接作為遺產傳給斯內普。

　　斯內普可一點不想要她的表，他只想要齊婭拉的注意力從這些無聊的話題上回歸到他的魔藥課堂上。

　　魔藥教授漆黑無光的雙眼掃過整間教室，在上課鈴響之前，冷冷地提前打斷了學生們的竊聲私語：「安靜。」

　　齊婭拉迅速坐直，但她琥珀色的雙眼不再像以前那樣直視斯內普，她虛虛地看著他胸前的某一粒扣子，看起來似乎確實在聽講，但一點也沒有從前的專注。

　　完了。齊婭拉想，那天剖白得太不管不顧，完全沒想過以後上課見到斯內普該怎麼辦……

　　每當看到斯內普的時候，她就會想起自己說出「我生命的意義是你，我愛你」時斯內普的表情。

　　他會怎麼看待自己？

　　怎麼看待這個恬不知恥還出現在他課堂上的家伙？

　　她還怎麼敢那樣厚顏無恥地和他眼神對視？

　　斯內普的目光掃過看起來心不在焉的齊婭拉，肝火越發旺盛。

　　她三個月前說的話難道只是騙人的嗎？這就是她對待所謂的「生命唯一意義」的態度？

　　--------------------

　　作者有話要說：

　　德拉科&哈利&赫敏：富婆竟在我們身邊！

　　關於小齊的選擇，在她看來拍烏姆裡奇馬屁就跟拍大學輔導員馬屁是一樣的，她沒有心理負擔（原著五年級裡基本上斯萊特林全在舔烏姆裡奇，這算學院文化嗎）而且按照小齊的性格，她不會給烏姆裡奇啥好結局的……

　　唯一受害者，斯內普。他發現齊婭拉轉頭去舔烏姆裡奇估計會更生氣

　　小齊：還不是為了你！我很你是塊木頭！

　　斯內普：？說得好像你不是木頭一樣！

　　BGM:It makes me ill，是賈老板的超級男孩的歌


第17章

　　齊婭拉早就料到自己和斯內普的關系回不到以往。

　　實際上，在她剖白心跡當天晚上，這位對斯內普的性格早就爛熟的超級毒唯就已經做好了從此以後斯內普把她當空氣看待的准備。齊婭拉知道斯內普不至於會像是對待哈利一樣對她處處刁難，但是他也必然不可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和她扮演一對和睦師生。

　　齊婭拉有些後悔……確實有一點。

　　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對啊，她也是會後悔的嘛，她又不是機器人。她後悔的事兒可多著呢，比如因為失血過多情緒不穩定就隨便向斯內普表白就是她這輩子干過最失敗的事情，比之前買到一支垃圾股票還失敗！

　　努力了四年，好不容易在斯內普面前經營起來的形像崩塌，掙來的來自斯內普的那一點點善意也沒了，齊婭拉當然覺得有點難受。

　　……好吧，是非常難受！

　　但是這又怎麼樣，她難不成真的指望自己能和斯內普發展更深入的情感關系？就像是上輩子讀過的同人小說裡的女主角一樣，僅僅憑借聰明機智善良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能得到斯內普的愛？

　　別傻了，她怎麼配。

　　光是想像都是一種褻瀆！

　　懷著這種褻瀆了內心神明的羞愧感，齊婭拉也開始主動減少和斯內普的接觸了。她不再坐到魔藥課的前排，也不再抬起頭，在每一節課上認真、專注地直視斯內普的眼睛——即使她低著頭的時候也依舊把他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心裡。

　　她無法停止愛他，從上輩子還不曾想過死亡時，她就在愛他。他的品格如同炬火點燃在濃霧茫茫的黑夜，她向著那點神性的光亮前行，忍受著灼熱企圖擁抱那團對自己的溫暖光亮一無所知的火焰，情願代替他燃盡在這黑夜之中。

　　咚咚

　　咚咚

　　齊婭拉的課桌被悄悄敲了兩下，一張紙條被輕輕挪到她眼前。齊婭拉抬頭快速地瞥了一眼講台上的烏姆裡奇——她似乎在打盹，斯萊特林總是不用她操心，所以烏姆裡奇在一周之後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

　　在確認了安全之後，齊婭拉展開了那張紙條。

　　「你喜歡德拉科嗎？」

　　什麼？

　　齊婭拉立刻蹙起眉頭，她扭頭看向把紙條塞過來的潘西·帕金森，無聲地用表情表達了困惑，還有一個堅決的口型：「不！」

　　潘西又低頭快速地塗了一張紙條，借著豎起書本的掩護將疊起的小紙塊向她扔了過來。

　　「我知道，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他吧？」

　　齊婭拉又抬頭瞟了一眼烏姆裡奇，她也把自己的課本豎了起來，但她沒有在紙條上回復，而是從課桌下面掏出魔杖，向著她們這排座位點了一個消音咒。

　　「說吧。」齊婭拉向潘西旁邊挪了挪屁股，「沒人能聽見。」

　　潘西聳了聳肩，然後第二百次重啟了這個她早就已經在女生宿舍夜談會嘮叨爛了的話題：「我想和德拉科正式交往。」

　　齊婭拉單手撐著頭，雙眼盯著豎起的課本，假裝在認真讀書：「那就去跟他說啊，你不是一直很喜歡他嗎？」

　　潘西撅起嘴，模樣有些滑稽：「這種事一定要女孩子主動嗎？」

　　齊婭拉瞥她一眼：「你要是一直磨磨蹭蹭的，說不定在你猶豫的時候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德拉科這種男孩子挺搶手的。」

　　潘西泄氣：「是啊……可是我就是怕他不喜歡我。」

　　齊婭拉翻過一頁她壓根兒沒怎麼看的書：「他為什麼會不喜歡你？我不覺得他討厭你啊，去年的舞會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嗎？」

　　「那是因為我警告過其他想約他的女孩子了。」潘西說。

　　齊婭拉：你挺能耐啊？

　　「而且舞會也不能證明什麼……我總覺得他對我和對別的女孩子也沒什麼區別。」潘西也學著齊婭拉的姿勢托住下巴，惆悵萬分，「我還擔心去年我警告別的女孩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的行為太霸道，然後討厭我啊？」

　　齊婭拉看了一眼手表，此時距離下課也沒有多長時間了，她安慰地拍了一下潘西的後背，壓低聲音說：「要不我找機會幫你旁敲側擊地問問他吧。」

　　潘西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緊張起來：「你可別說得太明顯！」

　　「不會的，相信我。」齊婭拉對她笑了笑。

　　潘西當然相信齊婭拉，斯萊特林們心裡最靠譜的人除了斯內普就是齊婭拉。一個帶領他們奪下學院杯，另一個帶他們奪下平時成績。

　　下課鈴果然如同指針指示的准時響起，齊婭拉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觀察著教室裡那撮金毛的行動軌跡，思索一會兒應該在哪裡截住德拉科問話會比較好。但是在她走出教室之前，一直笑眯眯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離開的烏姆裡奇把她叫住了。

　　「洛小姐。」烏姆裡奇甜膩膩地念出她的名字，「親愛的，你下節課有空嗎？」

　　她下節沒有課，本來是要去圖書館寫作業的，今天上午的老師布置了非常非常多的作業——但是齊婭拉迅速搖了搖頭，輕松笑著回答：「您有什麼事兒要找我嗎，烏姆裡奇教授？您要是需要我做些什麼的話，那我當然有空了。」

　　烏姆裡奇非常滿意她的回答，她向齊婭拉招招手，肥厚的手掌親昵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肘：「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過來吧，跟我一起去我的辦公室，我有些話想跟你聊聊。」

　　齊婭拉走在烏姆裡奇身旁的組合遭到了一路上所有學生的側目，甚至包括了碰巧路過的麥格教授。齊婭拉對麥格教授當然禮貌地打了招呼，麥格對她點了點頭，然後又不引人矚目地對著烏姆裡奇皺了一下眉頭。

　　「發生什麼事了，烏姆裡奇教授？」麥格問，「你這是准備把洛小姐帶到哪兒去？」

　　烏姆裡奇做作地嬌笑兩聲，仿佛麥格有多大驚小怪似的：「我只是想和洛小姐去我辦公室聊聊，和她一起喝杯茶，畢竟像洛小姐這樣優秀的好孩子可不多……我應該有和學生交流的權利吧，麥格教授？」

　　麥格看向齊婭拉：「是嗎？」

　　齊婭拉神色如常：「是的，麥格教授，烏姆裡奇教授想和我聊聊。」

　　麥格短促地點了一下頭，她看著那個矮胖的粉紅色身影和瘦削的短發女孩又再一次走入人流，不由得有些反感地撇下了嘴角。

　　「這孩子……」她從鼻子裡慢慢噴出一口氣，「真是的，明明本性也不壞……」

　　烏姆裡奇的辦公室經過了她的一番大改造，貼上了滿滿當當的粉紅色牆紙，無數貓咪裝飾，還有隨處可見的粉紅蝴蝶結。齊婭拉進屋之後並沒有著急找座椅坐下，她站在門口輕輕帶上門，然後抬頭掃視了一圈這間粉得讓她眼暈的辦公室，迅速打了一下一會兒用來誇獎裝潢的腹稿。

　　「我喜歡您的貓咪瓷盤，這一套繪圖真是太可愛了。」

　　烏姆裡奇在她的辦公桌後坐下——齊婭拉懷疑她的雙腳根本夠不到地面。矮胖的女人揮動她和手指一樣又短又粗的魔杖，指揮她同樣畫著貓咪的茶壺倒出兩杯紅茶來。

　　「謝謝你的誇獎，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應該也會喜歡我的裝飾風格。」烏姆裡奇臉上掛著皺褶縱橫的笑容，然後將一杯茶往前推，「坐下吧，洛小姐，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齊婭拉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她自然而然地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當然，在咽下去之後立刻稱贊了烏姆裡奇挑選茶葉的品味，雖然她壓根兒就不懂茶。

　　「我知道你是個誠實又可靠的好孩子，當然，我看到你的時候也同樣感到親近。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當年在霍格沃茨的樣子，一樣的勤奮，努力，渴望求知，想和我這樣的好老師打好關系……」

　　齊婭拉的身體微微前傾，她真誠地輕輕點頭：「是的，我對您有同樣的親切感。」

　　「其實我在霍格沃茨不光是為了教書，我是魔法部委派的霍格沃茨特別調查員，有著評估霍格沃茨教學質量的任務。」烏姆裡奇端起她的小茶杯，嘬起嘴唇吹著熱氣，「至於評估，當然需要先從像你這樣的學生身上開始進行了解……」

　　齊婭拉懇切地問：「您需要了解什麼呢？我一定知無不言。」

　　烏姆裡奇隔著氤氳的熱茶霧氣對著齊婭拉笑了：「沒錯，我就是需要你的配合。」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對霍格沃茨這些教師的印像呢，親愛的？下至每一門的授課教師，上至各院院長，當然，也包括校長鄧布利多。」

　　齊婭拉調整了一下坐姿，她將雙手從桌上放了下來，擱到自己的雙腿之上，一上一下地交疊起來。她將自己的小動作隱藏在桌下，桌上是她虛偽但又無比真摯的面具：「當然，我很高興能夠配合您，烏姆裡奇教授。那麼我先從哪裡開始說起呢？首先是……」

　　首先是她的好院長，教學能力出色，個人水平過硬，同時也深受學生愛戴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霍格沃茨不能失去西弗勒斯，正如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同時也要感謝烏姆裡奇教授交付的信任，這份信任彌足珍貴，她一定會好好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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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

　　金發的男孩把翹起放在小茶幾上的腿放下，轉頭瞥了她一眼：「有人說看到你跟著烏姆裡奇一起去她辦公室了？」

　　齊婭拉在德拉科身旁的扶手椅上坐下，烘烤著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溫暖的爐火：「嗯，她找我打聽了一下學校裡各位教授的風評。」

　　「啊……正常。」德拉科心不在蔫地回答，「然後呢，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齊婭拉問。

　　德拉科冷笑了一聲：「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沒事的時候一個人躲得遠遠的，好像跟我們所有人都沒關系一樣。」

　　齊婭拉稍有些詫異地扭頭看了一眼德拉科，但她很快又重新看向壁爐，仿佛自己的本性被看穿並不是什麼大事：「這樣不好嗎？」

　　「你覺得好就行，和我反正沒什麼關系。」德拉科郁郁地說。

　　齊婭拉聳了一下肩膀，切入正題：「我確實有事想問你。有人想托我打聽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你有嗎？」

　　「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德拉科說。

　　「那你會想交女朋友嗎？」

　　「是潘西托你問的吧？」

　　齊婭拉表情未變：「這和潘西有什麼關系？」

　　「就只有她了，她最近總是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到處問……」德拉科伸手擼了一下自己的一頭小金毛，「算了，這也不是第一次。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想到托你來打聽。」

　　「那我們做個假設。」齊婭拉伸手無意識地撥弄著左手手腕上的表帶，「如果有個女孩子在你面前，你對她並沒有超出一般限度的喜愛，但是她對你表白了，說她非常喜歡你——」

　　「你想問我會不會答應？」德拉科隨口道。

　　齊婭拉盯著爐火，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問，你會之後會以什麼態度面對她？」

　　「如果我對她沒感覺，那我肯定不會答應做她男朋友。但我跟她的關系估計會比普通朋友更好一些。」德拉科攤開雙手，「誰會討厭喜歡自己的人啊？」

　　齊婭拉轉過身，她用手肘撐著沙發扶手，琥珀色的雙瞳照應著溫暖的火光，好像她真的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似的。

　　「為什麼不會討厭喜歡自己的人？你們男生難道不會覺得不喜歡的人的這份感情對自己來說是一份負擔嗎？」

　　德拉科擠出了一絲困惑的表情：「有時候雖然會覺得有一點煩……但也還好吧，畢竟她喜歡我，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討我歡心，誰會討厭被喜歡的感覺呢？被喜歡是一件多值得炫耀的事，難道你不覺得嗎？」

　　齊婭拉眨了一下眼睛，那兩點火光在她眼裡明滅不定。

　　她很快微笑起來，輕飄飄地說：「你能這麼想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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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BGM:Try,歌手Asher Monroe

　　基本單戀的人都會陷入「我會不會被喜歡的人討厭」類似的患得患失當中。一般有這種心態的人對自己的認知評價都不高（簡稱自卑）

　　小齊，我們的典型案例，而且經過在充滿愛環境下長大的拽哥的開導（德拉科：啊我有嗎）後依舊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下章小齊即將踩爆斯內普的忍耐極限

　　爆炸吧，斯內普！


第18章

　　魔法部《第二十三號教育令》生效的第一天，烏姆裡奇成為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這件事在學生中迅速地傳揚開來。早餐時分的禮堂充滿了激動的抗議，憂慮的低語，當然，還有一小撮人正為之興奮。

　　德拉科顯然是高興的那個，不僅僅是因為他老爸作為光榮的家長代表被《預言家日報》采訪了（「主編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只要他想，他很容易就能上報紙！」），更因為他從烏姆裡奇更進一步的動作裡嗅出了霍格沃茨權力天平的傾斜。

　　「很快！我是說，非常快！烏姆裡奇教授就能取代鄧布利多，給霍格沃茨帶來真正的公平——還有我們斯萊特林應有的地位！」

　　不少斯萊特林都笑著鼓掌跺腳，仿佛德拉科宣布今年學院杯板上釘釘會歸屬於他們一樣。

　　齊婭拉當然也在讀報紙，《預言家日報》刊登了關於烏姆裡奇成為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的報道，報道濃墨重彩地點明了這位粉紅阿姨獲得的一項重要權力：她可以審查霍格沃茨的教師，有權代表魔法部判斷他們是否適合教學。

　　「真不知道烏姆裡奇教授什麼時候可以把海格那個傻大個開除。」德拉科憧憬地暢想著，「等我見到她了，我一定要向她提議剝奪海格的教學權力，也要禁止他飼養怪異的神奇生物！」

　　齊婭拉折起報紙，對周圍喧鬧充耳不聞地倒了一碗麥片，然後用熱牛奶把它們衝泡開。

　　今天上午有兩節魔藥課，就在第三和第四節 ，這是最容易走神和飢餓的時間段。她必須把自己喂飽，這樣才有精力應對越來越難的課程，還有控制自己一踏入魔藥教室就開始胡思亂想的腦子。

　　她並沒有擔心烏姆裡奇的課程審查。以她對烏姆裡奇的了解，第一天被拿來開刀的一定是性格並不強硬的軟柿子。整個霍格沃茨能被稱為軟柿子的教授確實有那麼零星幾個，而長眼睛的人都不會覺得斯內普是那個容易被揉圓搓扁的家伙。

　　魔藥課被輪到審查估計還要過上一周左右，齊婭拉還不至於在烏姆裡奇新官上任第一天就警惕起來。雖然她徹底忘光了原著裡關於烏姆裡奇審查課程的順序——但是她堅信自己的判斷。

　　她的判斷幾乎是百分百正確的。

　　上午第二節 課結束時齊婭拉就在課間聽見了風言風語，有人說烏姆裡奇去聽了斯普勞特的草藥學，還托人去給特裡勞妮送了便條，通知她下午准備被查課。不出所料，一個是脾氣最好的教授之一，另一個是最好欺負的教授，烏姆裡奇下手十分精准。

　　在齊婭拉走到城堡一樓，准備繼續下樓梯前往地窖的途中，她看到了從城堡大門小碎步走進來的烏姆裡奇——她顯然是剛從草藥學的溫室回來，身後還綴著一群不敢超過她也不想跟她打招呼的二年級學生。

　　齊婭拉覺得在這種時候出面拯救一下學弟學妹們也沒什麼不好。

　　「上午好，烏姆裡奇教授。」她主動走向矮個女人，臉上迅速掛起笑容，「您剛才這是去旁聽課程了嗎？」

　　烏姆裡奇面對齊婭拉也發出了一聲誇張的尖叫，她咧開大得離譜的松垮嘴巴，竭力表現自己的愉快：「太巧了，洛小姐，我正想著一會兒說不定會遇上你呢。」

　　齊婭拉的笑容險些消失。

　　「您知道我現在會路過此地嗎？」

　　烏姆裡奇笑眯眯地走到齊婭拉身邊，拍了一下她緊繃的後背：「是啊，我特意挑了你所在的這一節魔藥課……我迫不及待想要旁聽一下你口中最優秀的斯內普教授的課程了！」

　　齊婭拉只覺得腦瓜子「嗡」地響了一聲，眼睛都花了一秒。

　　——為什麼？

　　因為她當面誇過斯內普，所以烏姆裡奇今天這是特意來查證事實是否與她的描述相符嗎？

　　這麼說來，反而是自己的溢美之辭把本該有更多時間准備審查的斯內普推到了第一天面對烏姆裡奇的這種境地？

　　齊婭拉有那麼一兩分鐘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說什麼，她機械地走在烏姆裡奇身旁，不知所雲地笑著，本能一樣應對著她的問題，拉扯一些毫無營養的廢話與吹噓。直到地窖從石頭縫裡滿溢出來的潮濕與陰冷撲面襲來，齊婭拉才打著冷顫清醒。

　　距離斯內普拿到烏姆裡奇通知查課的便條應該還沒多久，他肯定沒有准備好應對查課——他肯定也不屑於為烏姆裡奇特意調整授課方式。以斯內普的性格，在烏姆裡奇問東問西的時候他不給她懟上幾句就不錯了。

　　……萬一他把烏姆裡奇懟破防了怎麼辦？

　　不不不，斯內普的情商不能說是低，他只是平時懶得照顧別人的感情，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會肆意損人的……

　　……她還是好擔心斯內普把烏姆裡奇罵哭！

　　齊婭拉，停，打住，不要再這麼胡思亂想了……她現在這種心態極其危險！

　　她可是個毒唯！生命粉！

　　不是媽粉！！！

　　不要用這種「我們家xx今天在工作上有沒有被欺負啊他能不能和新同事相處得很好啊媽媽好擔心哦」的心態去看待斯內普！

　　做斯內普媽粉這種事簡直太離譜了，說出去會被上輩子的同擔們笑得只能趕緊銷號跑路吧？

　　齊婭拉的手心被自己尬得冒汗，她一瞬間回憶起了許多尷尬的媽粉語錄，上輩子的互聯網粉絲眾生相也湧入腦海。在走入魔藥教室的時候，齊婭拉難以避免地想像出了一個怪異的自己，她頭上綁著應援頭巾、雙手高舉著應援手幅、腰上捆著棉花娃娃、一身痛T，瘋狂喊著：「斯寶媽媽愛你！」「斯寶看看媽媽吧！」「斯寶一定要在霍格沃茨走花路啊！！！」

　　…………她應該被判關進阿茲卡班冷靜個無期徒刑。

　　媽粉形像太過於衝擊，就連齊婭拉這樣認為自己的心像是已經在翻倒巷殺了十年魚一樣冷的人都忍不住心虛起來。她踏進魔藥教室的時候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斯內普，就怕對方的攝魂取念可以直接從她腦子裡抓取到零碎的「斯寶！！！」片段。

　　某位過激單推毒唯的心虛表現並沒有引起烏姆裡奇的注意，在進入教室之後她就開始四下打量起來，齊婭拉就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分神回答她一些關於平時上課的小問題。

　　這一切都被站在講台上卻被忽略了個徹底的斯內普全部看在眼裡。

　　他筆直地站在黑板之前，一臉冷漠地看著烏姆裡奇仿佛一位游客一樣左顧右盼地向他靠近，絲毫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意思。不過烏姆裡奇也不在意他的這個態度，因為齊婭拉在路上就委婉地提示過，說斯內普教授是一位個性很強烈的魔藥天才——天才總是脾氣古怪的，對吧？

　　「上午好，斯內普教授，你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給你的便條吧？」

　　齊婭拉站在烏姆裡奇身後一步遠的地方，仿佛事不關己一樣地偏著頭，盯著魔藥架上一罐泡著剝皮蠑螈的藥材罐子猛看。

　　「當然，這給了我不小的『驚喜』。」斯內普語氣沉沉，「我確實沒想到高級調查官女士竟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選擇來我的教室，這是我的榮幸嗎？」

　　烏姆裡奇的臉上綻開一個褶皺橫生的笑：「我在選擇評估課程順序的時候參考了一些學生的意見，比如洛小姐就告訴我她認為整個霍格沃茨教學水平最高的就是你，斯內普教授，她對你多有溢美之辭，說你是個認真負責、因材施教又耐心的好老師。」

　　早就已經在教室裡坐著偷聽的不少格蘭芬多學生悄悄張大了嘴，然後向齊婭拉投來了震驚的眼神。

　　齊婭拉緊緊抿著嘴，她仿佛對那一罐剝皮蠑螈一見鐘情，雙眼死死盯著被不知名藥水泡得死不瞑目渾身發白的爬行動物，但是臉頰和耳朵尖卻根本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迅速染上一層薄紅。

　　斯內普墨黑墨黑的眼睛看向了打定主意一言不發的齊婭拉，他稍稍一偏頭，語氣不急不緩道：「哦？那還真是要多謝洛小姐了，我都不知道你對我竟然如此推崇。」

　　齊婭拉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快得如同蜻蜓掠水：「我只是實話實說。」

　　放屁，他明明就是知道……他連更羞恥的話都聽過了！

　　「我會評估你的教學方式，在上課的過程中可能會找幾位學生進行私下詢問。」烏姆裡奇虛情假意地表達了歉意，「你應該不會介意我這麼做吧？」

　　斯內普緩緩地將目光從齊婭拉臉上移開，他上下端詳了一遍烏姆裡奇的全身，好像一個廚子在評估這個女人身上哪一部分用來燉湯最鮮美。

　　「當然不介意。」他一字一頓地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烏姆裡奇笑著說，「你也可以回到座位上了，洛小姐。」

　　齊婭拉對烏姆裡奇也禮節性地笑了一下，然後她做賊一樣跟在烏姆裡奇身後向講台的相反方向走去，在最後一排堅定地放下了書包。

　　今天誰也別想讓她跟斯內普近距離接觸——就算是過激單推人也有想和偶像保持距離的一天！

　　齊婭拉挺殷勤地給烏姆裡奇搬來了一張凳子，還用魔法給她變出了一張軟坐墊。烏姆裡奇欣然接受，然後就搬著小凳子坐在了齊婭拉身後。

　　上課鈴敲響之後，齊婭拉迅速摒除其他雜念，一邊注意著身後烏姆裡奇的動靜，脊背挺直開始聽課。

　　「我想你們應該注意到了，今天我們的教室裡來了一位客人。」

　　斯內普的開場白引得教室裡的學生紛紛扭頭去看，他們先是看到了和整間昏暗魔藥教室格格不入的粉紅色烏姆裡奇，然後就是看到了陪著烏姆裡奇坐在最後一排的齊婭拉。

　　齊婭拉從一年級開始從來都是坐在魔藥教室第一排的。

　　她看到有幾個格蘭芬多對她厭惡地皺起了嘴唇，其中有兩個女生甚至直接開始咬耳朵說起了小話。

　　齊婭拉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她們能說什麼，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但這不會影響我們今天的教學。」斯內普平靜地說，「今天我們要學的是增強劑。」

　　齊婭拉今天的緊張程度超出了過往的每一次魔藥課——幾乎都要超過她的第一節 魔藥課了，以致於當她去櫃子裡拿藥材的時候甚至都沒意識到今天斯內普沒在課前把他們上節課的作業發下來。

　　她今天的魔藥做得也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始終分出一半的心思跟著烏姆裡奇在轉。好在前半節課的時候烏姆裡奇並沒有站起身，她只是坐在齊婭拉身後，用比較好奇的眼神看著齊婭拉用行雲流水的刀工處理柑橘皮。

　　「你的操作很不錯，洛小姐。」烏姆裡奇在她的小記錄本上劃了兩筆，「這也都是斯內普教授的教學內容嗎？」

　　當然不是，這是齊婭拉上輩子研究生的時候做飯練出來的。

　　「斯內普教授會教我們一些關於魔藥學的小技巧。」齊婭拉含混地暗示道。

　　烏姆裡奇點點頭，然後就抱著她的筆記本開始在教室內踱步，四下觀察其他學生的情況。齊婭拉抬眼悄悄去看她究竟都溜達到哪兒了，心裡總怕她去找哈利或者納威問斯內普的教學情況，或者問納威和羅恩他們為什麼在被斯內普教了四年之後還是只能煮出一鍋大鼻涕水兒。

　　「集中注意力，洛小姐。」

　　齊婭拉猛地一激靈，她迅速扭過頭，斯內普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斜後方，正端詳著她坩堝裡冒著泡泡的淡黃色藥水。

　　「抱歉，斯內普教授。」齊婭拉迅速低下頭，把手裡切好的柑橘皮少量多次地扔進去。

　　但是斯內普沒有走，他放棄了跑去前排陰陽怪氣哈利的絕佳機會（此時哈利的魔藥沒有比納威好到哪裡去），而是腳下生根一樣站在齊婭拉身後，似乎打定主意要盯著她繼續操作。齊婭拉只好從烏姆裡奇身上收回注意力，硬著頭皮繼續做自己的魔藥。

　　烏姆裡奇在教室裡溜達了一圈，她似乎並不喜歡魔藥蒸煮時冒出的蒸氣，沒有多留就回到了教室後排，直奔斯內普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齊婭拉的身後。

　　「我覺得增強劑對於這些學生來說似乎有些過於深奧了，大部分學生的進度並不喜人。」烏姆裡奇挑剔地說。

　　斯內普冷淡地回答：「只是個別人不能適應而已，洛小姐就做得很好。」

　　齊婭拉感覺自己好像剛才被嚇得多倒了一點火蜥蜴血。

　　「確實。」烏姆裡奇看了一眼齊婭拉的桌面，雖然沒有看懂，但還是這麼附和著，「不過我會向部裡申請把這部分從教學大綱上刪除……你在霍格沃茨教書多久了，斯內普教授？」

　　「十四年。」

　　「聽說你一開始申請的是黑魔法防御術課的職位，對嗎？」

　　斯內普頓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但你沒有申請到？」

　　齊婭拉「哐」地放下一個空瓶，突然扭頭舉起手：「斯內普教授，請問我為什麼不能用石榴汁代替火蜥蜴血加入藥水裡呢？」

　　斯內普瞪著齊婭拉，仿佛她剛才問了一個「為什麼小狗生不出小貓」的弱智問題。

　　「因為，石榴汁，沒有火蜥蜴血內含的火元素魔力。石榴汁，只是果汁。」

　　齊婭拉點了一下頭，然後討好地向烏姆裡奇又笑了一下：「抱歉打斷了您，烏姆裡奇教授，您可以繼續。」

　　烏姆裡奇：……

　　對哦，為什麼不能用石榴汁代替呢？

　　她眨了眨眼睛，吧嗒了一下嘴，重新問：「我剛才說到哪兒了……似乎是關於你教職的申請。對，鄧布利多並沒有通過你的申請，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斯內普的眼睛還放在齊婭拉手上，似乎是怕她真的把石榴汁放進坩堝：「校長或許有他的理由，我建議你去問他本人。」

　　烏姆裡奇輕微地聳了一下肩膀：「我會的。」

　　斯內普嘴唇微張，似乎想反詰她幾句，但他最終還是沉默了，因為烏姆裡奇又在齊婭拉身後坐了下來，他也飄飛著袍子重新走向前排，惡狠狠地讓羅恩好好看看他那一鍋疙瘩湯。

　　臨近下課的時候，斯內普讓所有人將自己的魔藥裝瓶，標好名字以待下節課備用。然後他開始發上一節課的作業。

　　「拿了D的人下課之後留一下。」他說。

　　烏姆裡奇准備走了。齊婭拉站起身，悄悄地尾隨她來到門口，先她一步為她打開教室門。

　　「祝您一路順風，烏姆裡奇教授。」她說，「您今天辛苦了。」

　　等烏姆裡奇走了之後，齊婭拉回到座位，發現斯內普已經把她的作業放在了她的桌上。她習慣性地直接拿起作業准備塞進書包，只是順眼瞥了一下論文頂端的分數。

　　D，dreadful，糟透了

　　齊婭拉的動作僵住了。

　　這是她這輩子拿到的第一個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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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不及格的人留一下，其他人下課。

　　不及格名單：哈利，納威，小齊

　　小齊：？

　　BGM：Trap For You,是一首輕快的歌，代表著本文之後就要開始甜！


第19章

　　齊婭拉盯著她的作業，幾乎要把論文頂上那個簡單的字母「D」盯得燒穿一個洞。

　　她拿著自己的論文，認認真真地又從頭看了一遍，從文章寫作結構到單詞拼寫到標點符號使用，她竭力想要找出斯內普給這份作業打「D」的理由。

　　其余同學都迫不及待地湧出教室門，他們早已飢腸轆轆，等著去禮堂大吃一頓。齊婭拉呆立不動的異狀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潘西就在經過她的時候伸頭去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羊皮紙，齊婭拉突然一翻手腕，動作自然地將論文折起：「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潘西沒看到內容，狐疑地看向齊婭拉的臉，「你不餓嗎？」

　　「我有點事。」齊婭拉平靜地說。

　　很快，整間教室就只剩呆坐在原位上的哈利波特和納威隆巴頓了，當然，還有站在教室最後排的齊婭拉。

　　「我有必要提醒你們，D這種成績是絕對進不了我的魔藥提高班的。當然，你們這個成績也肯定過不了OWLS考試。」斯內普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居高臨下地對格蘭芬多們說，「我當然很樂意將你們剔除出我的提高班，這意味著明年我能少看到一些魔藥垃圾。不過出於教師的責任，我有必要就你們的未來給出提醒……聽不聽是你們自己的事，因為某些人可能天生就不適合魔藥。」

　　納威面帶菜色，哈利則是不甘示弱地瞪著斯內普。

　　「好了，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納威立刻站了起來，比他動作更快的卻是從教室後排大步流星走向講台的另一個人。齊婭拉用跑去殺小巴蒂·克勞奇一樣的速度迅速走到了講台前，然後用嚴肅得可怖的表情抬頭正對上斯內普的雙眼。

　　「我想耽誤您的一些時間，先生。」齊婭拉輕聲細語道，「我重新看了一遍我的論文，除了一處涉及到不同地區用法爭議的單詞——我在最底部做了注釋，除了這一處之外，沒有發現其他嚴重的問題。」

　　斯內普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單詞：「所以？」

　　齊婭拉態度異常禮貌地用雙手將她的論文遞到斯內普面前：「所以我想請您告訴我，以便為我以後的學習做出參考……我的這篇論文還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畢竟我以前從來沒有拿到過，沒有拿到過……這種分數。」

　　這麼說吧，這次作業如果能查重，高爾和克拉布的查重率都能有80%，因為他們壓根就是在交作業的前一天晚上拿著她的論文在抄——但那兩個豬頭拿的分數是A（及格）。

　　斯內普慢慢伸出手，輕巧地用兩根手指夾起那張羊皮紙，將她的論文抽出來。他的雙眼仍然注視著齊婭拉，唇角的弧度十分古怪，似笑非笑。

　　「你們兩個還在這兒待著干什麼？」他突然抬眸掃了一眼齊婭拉身後，「難不成你們也想來問我自己的論文究竟為什麼拿了一個D？」

　　納威就像是聽到槍.聲的兔子一樣飛快地逃竄向門口，哈利拎著書包好奇地一步三回頭，磨磨蹭蹭的，直到斯內普微動嘴唇似乎要給格蘭芬多扣分了，他才不情不願地關上了魔藥教室的門。

　　這下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我最近聽說了一些事。」斯內普慢條斯理地將齊婭拉的論文壓到講台上，「所有人都在傳，說齊婭拉·洛似乎格外喜歡烏姆裡奇，對她言聽計從，笑臉相迎……今天我親眼應證了，傳言的確是真的。」

　　齊婭拉也學著斯內普剛才的語氣問：「所以？」

　　斯內普交叉十指，目光沉沉：「所以，你的新『計劃』和她有關嗎？」

　　齊婭拉垂下雙眼，避開他的注視：「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你沒有必要在我面前裝糊塗，因為我還不至於老年痴呆到忘記上個學期末你都干過什麼。」斯內普把她的話堵了回去，「你究竟在圖謀烏姆裡奇身上的什麼東西？」

　　「這很顯而易見，不是嗎？」齊婭拉輕飄飄地說，「就像是您聽到的傳言一樣，只要和烏姆裡奇教授打好關系，我在霍格沃茨就能獲得特權。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我能成為她最親近最信任的學生，然後——」

　　斯內普冷冷地打斷：「然後，然後什麼？你要利用她的信任和特權去做什麼？」

　　齊婭拉對著地板無聲地笑了一下：「當然是滿足我的虛榮心與自尊心，踩在其他學生頭上頤氣指使了。成為人上之人，獲得地位和尊嚴，這不正是所有人都渴望的嗎？」

　　「撒謊。」斯內普立刻道。

　　齊婭拉將雙手背到身後去，眸光閃爍：「大家不都是這麼說的嗎？『可憐的齊婭拉終於憋不住要攀高枝了，她的成績這麼好，還一直借作業給別人抄來博取名聲，結果到頭來連級長都沒有當上……』」

　　「既然如此，那我走一走烏姆裡奇的這條捷徑又有何不可？」

　　斯內普凝視著齊婭拉，如同毒蛇一樣精准地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要是如你所說，你想要的是地位與特權……那你理應恨我才對。」

　　「畢竟是我這個院長沒有選你做級長，不是嗎？」

　　「那你又為什麼要向烏姆裡奇說我這個阻礙了你獲得尊嚴地位的惡人的好話呢？」

　　齊婭拉終於抬起了頭，她正視著斯內普，微微加重語氣：「我從來沒恨過你。」

　　「我知道。」斯內普平靜地說，「所以你剛才的理由根本不成立，你另有目的。」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個什麼？

　　齊婭拉的雙眼中有火苗閃動：「這件事和您沒有關系，對您來說也沒有任何壞處，先生，您為什麼一定要尋根究底呢？」

　　斯內普單手壓著她的論文，絲毫不動：「你有前科，我怕那天迷宮裡的事情重演。」

　　齊婭拉咬牙問：「你怕我殺了烏姆裡奇？」

　　斯內普冷聲說：「我怕你又要丟了小命。」

　　一片駭人的寂靜。

　　很久很久以後，齊婭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地擠出回答：「……你擔心這個做什麼，人都是要死的，我的性命和你毫不相干。」

　　「人都是要死的，我的性命和你也沒有關系。」斯內普用同樣的話回敬。

　　齊婭拉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兩個人都能聽出來的敷衍語氣說：「是，和我是沒有關系。那麼現在我能走了嗎，先生？」

　　「你不是還有關於分數的問題要問我嗎？」斯內普舉起她的論文。

　　齊婭拉看向那張羊皮紙頂端那個刺眼的字母「D」，臉上的肌肉輕微抽動：「……我不問了，先生。」

　　「但我還是可以回答你。」

　　斯內普抽出魔杖，輕巧地在那個字母「D」上點了一點。一端扁平的「D」突然像是被人吹起的氣球，「啵」地鼓出來一半，膨脹成了一個完美的「O」。

　　「我寫錯了。」他悠然道。

　　齊婭拉的咬肌鼓了出來，她幾乎馬上就明白自己今天是被斯內普擺了一道。而她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判斷，就這麼跳進了斯內普的陷阱，還任由他牽動情緒，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但她又能怎麼辦，他可是斯內普啊。

　　「謝謝您為我改正。」齊婭拉硬邦邦地說，伸手就要奪回論文，「我要去吃午飯了，告辭。」

　　但她沒有從斯內普手中抽動羊皮紙。斯內普用了點力氣，他捏住了羊皮紙的另一端，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我上次問過你一個問題，你一直沒有回答我。」

　　「上次是哪個上次？我可不記得我有回答不上來的問題。」齊婭拉毫不相讓地裝傻。

　　斯內普不介意重復一遍：「我問你為什麼要殺小巴蒂·克勞奇。」

　　「因為他該死，這個理由應該足夠了。」齊婭拉冷冷道，「而且您也知道，我是精神病，是個瘋子，瘋子殺人不要什麼理由。」

　　但斯內普依舊沒有松手，他垂眸看著齊婭拉，慢慢地說：「最後一個問題。」

　　齊婭拉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差不多可以算是苦笑的表情：「……如果我能回答的話。」

　　這個問題很簡單，只有兩個單詞。

　　「為什麼是我？」斯內普問。

　　Why me？

　　但齊婭拉立刻聽懂了。而他也知道，她一定會懂。

　　「只能是你。」

　　齊婭拉的回答也很簡單。她又抽了一下斯內普手中的羊皮紙，這回她沒費什麼力氣就抽動了，輕輕松松地將自己的論文拿到了手裡。

　　她抬起頭，望進斯內普的眼睛。男人的眼眸很深，深不見底，像是沒有出路的深淵。但齊婭拉往常總能從深淵裡讀出他的情緒，他的慍怒，他的煩躁，他的好奇，他的得意，他的警告……

　　她曾經想過，是否死亡之後會有另一個世界。如果那個世界的無邊黑暗就像是斯內普的眼睛，那她願意永生永世徘徊在深淵裡，與黑暗共眠。

　　「再見，斯內普教授。」齊婭拉輕聲道。

　　以及，謝謝你。

　　剛才她當然也從他的眼眸裡讀出了些什麼，雖然那種感情她無法准確解讀，但至少齊婭拉知道，那種含義絕不會是厭惡。

　　他真的不討厭她，他甚至還在乎她的性命。

　　他……

　　他竟然在乎她。

　　齊婭拉走向魔藥教室門口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攀登天國的階梯，如果告訴她擰開門把手的同時她就會死，那齊婭拉也會毫不猶豫沒有遺憾地開門走進熔岩地獄。

　　斯內普看著齊婭拉筆直地離開他的身邊，他放在講台上的雙手收緊，微微攏成拳，抵在木制的台面上。

　　果然，他最不想看到的那個原因浮出了水面。

　　如果齊婭拉真的是為了出人頭地，為了尊嚴地位，為了那點可笑的權力就去做烏姆裡奇的走狗，就像是他年輕時做的那樣，斯內普反而會覺得安心。因為這點可以說是卑劣的人情私欲恰恰能將一個人固定為人，而不是一具空著心的，能毫不猶豫對著自己手腕割下深深一刀的類人幽魂。

　　但齊婭拉偏偏是為了他，即使她百般否認，推托敷衍，他還是知道，她對烏姆裡奇露出的每一個違心的笑，在路過別的學生時聽到的每一句譏諷，都是為了他。

　　她不是追求地位權力的卑劣小人，也不像傳聞裡那樣為了出人頭地就放棄骨氣奴顏婢膝。齊婭拉·洛付出過淚，付出過血，現在又付出了自己的名譽和顏面。她將這一切都供奉到神台上，然後又向神明捧上她所能擁有的，最熾熱最珍貴的東西。

　　齊婭拉走上了供奉的祭台，她高舉雙手，期待神能夠收下她的獻祭。

　　西弗勒斯·斯內普這位假冒的神明卻縮回了手，根本都不敢觸碰這位虔誠信徒所送上的犧牲。

　　她給出的是愛啊。

　　他不是神，也壓根無法給出對等的回應。他只能展開自己肮髒、漆黑的羽翼，竭力把她從無底的深淵旁邊拉回來，拉回可能也並不會幸福、但仍然有著無限可能性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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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倆人終於有點實質性的交流了，雖然也還是很自說自話，充滿了自我理解

　　小齊：他知道我是精神病之後竟然不嫌棄我！我果然沒看錯人，他是天使！他是神！我為他死了也值了！

　　斯內普：雖然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喜歡我，但是她都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了，我要是還不拉她一把那也太不是人了……

　　【新年奇怪小劇場】

　　斯內普：我遇到一個讓我很難受的人

　　小齊：嗯

　　斯內普：那個人其實是個好人

　　斯內普：但是她為了守護另一個人，故意去做讓人誤解的事情

　　斯內普：做了很多髒活

　　斯內普：還故意待在另一陣營，左右那個陣營頭領的想法和決策

　　斯內普：即使被所有人誤解，名聲掃地，被認為她是個小人也在所不惜

　　斯內普：只有我知道她並不是旁人眼中的卑劣的人，但我不能說給其他人聽

　　小齊：對吧！很難受是吧！

　　小齊：你終於理解我在看HP第一部 到第七部大結局之前的時候的心情了！斯內普太慘了！草！

　　斯內普：？

　　斯內普：我他媽說的是你。

　　這也算一種互相理解吧（雙手合十）

　　BGM：Will Save Us,歌手：川津明日香

　　祝大家2022年事事順利！


第20章

　　天氣一天天轉冷，在進行了一輪的教師評估後烏姆裡奇就不再查課了，因為她收到線報，有學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結成了一個學習黑魔法防御術的秘密社團，這對於烏姆裡奇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於是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把精力放在了打壓校內社團這件事上，再沒有出現在魔藥教室。

　　齊婭拉對此當然樂見其成。雖然有點對不起被烏姆裡奇布下天羅地網監控的哈利……但鄧布利多軍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可是對所謂的黑魔法防御術學習小組「完全」不知情。

　　而且就算鄧布利多軍被烏姆裡奇一網打盡，那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這麼說確實有些不近人情，齊婭拉後來自己私下裡想了想，覺得如果能幫上忙的話，她僅存的良知還是會稍微做出點舉動幫忙救一下哈利的。

　　但他們現在還沒被抓，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種問題，不是嗎？

　　齊婭拉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錯，這可能已經算是她這輩子破天荒的最愉快的一段時間了。理由顯而易見，因為她不要再為了怎麼從烏姆裡奇的裁員計劃裡保下斯內普而殫精竭慮，也因為她和斯內普的關系終於又回到了原點，

　　她終於確認了自己並沒有被厭惡，能和斯內普進行正常的交流，就像是過去四年一樣。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在那之後她的魔藥課論文成績也都還是「O」。

　　當然，斯內普的心情究竟好不好她就不得而知了。

　　沒關系，等她把伏地魔和魂器統統殺光之後他的心情一定會好起來！

　　眼下對齊婭拉來說迫在眉睫的是她的聖誕節計劃。

　　伏地魔還沒有完成復活，因為他現在能搜羅起來的屬下已經全部被齊婭拉親手殺光了。但齊婭拉並不能肯定他沒有後手，畢竟伏地魔是光憑一張嘴皮子就能在游魂狀態下蠱惑到奇洛的人，半年時間足夠他給自己再找來別的幫手。

　　消滅魂器宜早不宜遲，齊婭拉不能賭，對伏地魔來說時間不容揮霍，對她來說更是如此。

　　她必須要在伏地魔狗急跳牆幫貝拉特裡克斯越獄之前拿到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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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偽造身份對古靈閣盜竊成功率的影響及其方法研究》開題報告

　　答辯人：霍格沃茨斯萊特林學院1991級齊婭拉·洛

　　指導教師：霍格沃茨魔藥學教研室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

　　聯系郵箱：貓頭鷹

　　本次開題報告，答辯人將闡述本研究的「研究背景」和「研究方法」兩部分，請各位專家評委老師批評指正。

　　……

　　齊婭拉面對空無一人，只有桌椅板凳胡亂堆放的雜物間空教室，放松地擺動了一下雙臂。

　　嗯，果然，只要想像一下自己身處最可怕的環境，搶古靈閣這件事相比而言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有什麼能比畢業答辯更恐怖呢？

　　齊婭拉采取這種以毒攻毒的緩解焦慮方式是因為預定的行動時間越來越近。距離12月24日的聖誕節假只剩一周時間了。

　　今天早上，各院院長按慣例來到各學院的長桌邊收集了一批留院學生名單。今年齊婭拉依舊沒有在留院名單上簽字，她強迫自己低頭專注地一口一口去喝麥片粥，逼自己不去注意就站在離她兩米遠距離的斯內普。而他拿著簽字表格，簡直就是故意拖長了音調，用比平時更慢吞吞的速度問了三遍有沒有人今年想要留校過聖誕節。

　　「還有准備留校過聖誕節的人沒簽字嗎？」

　　齊婭拉低著頭很認真地用勺子去刮碗底最後一點剩粥，但她的全部精神都在控制自己不去對斯內普的話做出應答。

　　「既然沒有人要留校的話……」斯內普一字一頓，意有所指道，「那就祝你們在校外度過一個，安分守己的聖誕節。」

　　齊婭拉在斯內普轉身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抬起頭，捧著她干干淨淨的粥碗禮貌地說：「再見，斯內普教授，您辛苦了。」

　　……這算挑釁嗎？

　　斯內普感覺自己的血壓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對齊婭拉不留校的原因也心知肚明，因為她幾乎把「我要趁聖誕節假出去干大事」寫在那張平靜的臉上——別人看不出來那是因為其他人都是傻子，只有斯內普知道齊婭拉在這張看起來文靜乖巧的畫皮下藏著比格蘭芬多還瘋狂的一顆心。

　　齊婭拉卻完全沒有任何挑釁的意思，天地可鑒，她就算去挑釁伏地魔也不會有挑釁斯內普的想法。

　　她只是出於愧疚而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而已，以為這樣做能讓斯內普的心情好點——只可惜完全起到了反作用。

　　齊婭拉沒再去想早上的這個小插曲，對她來說斯內普無論發沒發現她自己要出去搞事都沒關系，畢竟以她對斯內普的了解，他應該不會放著霍格沃茨的這一攤子事不管、反而來操心她聖誕節究竟要在校外干什麼。

　　齊婭拉煞有其事地拿起自己的魔杖，她在魔杖柄上按了一下，對著黑板假裝是在按動激光筆的按鍵，翻了一頁答辯PPT。

　　「古靈閣是大不列顛島上屬於巫師的唯一一家正規大型金融機構，兼具儲蓄、借貸、兌換等金融功能……」

　　此時已是凌晨一點，霍格沃茨城堡走廊空無一人，齊婭拉的聲音在空教室裡如同幽靈一般回蕩。而她對著空氣評委們侃侃而談，看起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經過查閱文獻，研究者發現近年來有跡可循的盜竊成功案例共有兩例。其中一例1998年的『金杯盜竊案』在被發現後轉變為了搶劫案，三名作案者在偷走了目標財物後還同時搶劫了屬於古靈閣資產的一條龍；另一例發生在1991年的『魔法石盜竊案』雖然並未成功盜取目標財物，但作案者也成功打開了目標金庫，並且在掩蓋身份的情況下全身而退。於是本研究前期將重點參考這兩起盜竊案例，並以這兩起案例為依據制定盜竊方案。」

　　齊婭拉翻動手中的記事本，然後又按了一下魔杖柄，翻了一頁並不存在的PPT。

　　「『金杯盜竊案』從籌劃到整個盜竊流程都相當清晰，為研究者提供了相當豐富的可參考操作。但『金杯盜竊案』的突發事件太多，當時的特殊社會環境也和研究者所在環境不同，並且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造成了極惡劣的影響，這是研究者想極力避免的。」

　　「兩相比較之下，『魔法石盜竊案』悄無聲息並全身而退的盜竊手法就相當值得人學習……可惜的是，因為『魔法石盜竊案』的手法太過成熟老道，過程無人知曉，而盜竊案的作案人員一名已經死亡，另一名依舊在逃行蹤不明，所以想要了解『魔法石盜竊案』的詳細流程相當困難。」

　　齊婭拉頓了一下，然後對著空氣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

　　「但是沒有關系，因為研究者……也就是我，掌握了一樣相當頂尖的科研工具。」

　　她伸出手，玉白指尖轉出一枚黑色粗糙的石頭。這枚從厲火中重生的死亡聖器在毫不畏懼死亡的齊婭拉手中獲得了它嶄新的價值——

　　學術價值。

　　「您好，奇洛教授。」

　　復活石在這一千年來再一次發揮它的作用，但它這一次的用途竟然是給一個准備搶銀行的學生復活她的搶銀行顧問。

　　奎裡納斯·奇洛當然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重返人間。他呆坐在漆黑一片的空教室正中，面對著站在講台上，明顯長大許多、正從少女之姿漸漸抽條成女人的齊婭拉。

　　「我……」他呆愣道，「你——」

　　「不用在我面前再偽裝結巴了，奇洛教授，這樣效率很低。」齊婭拉用魔杖敲了一下黑板，心平氣和地命令道，「我給你半小時時間，請詳細說明你在1991年7月底在古靈閣盜竊魔法石一事的所有前因後果，從你的計劃籌備到偷盜的詳細過程，最後還有你如何掩藏身份順利逃脫——順便一提我知道你後腦勺上粘的是誰，不用避諱他的身份，把他的作用也一起講出來吧，因為我相信我應該可以靠一個人做得比你們兩個更好。」

　　奇洛：啊？

　　復活石真的很好用。

　　是真的，真的，很好用。

　　在眼下這個互聯網還沒在霍格沃茨普及的年代，齊婭拉覺得自己做學術研究最難受的一點就是很難進行文獻的檢索。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次她走進圖書館想找一些用來寫作業的參考文獻時究竟找得有多崩潰。

　　她是已經被文獻檢索網站慣壞的21世紀新新科研人，目前想要的只是一個成熟完備的數據庫——就算是知網那種壟斷收費還不咋好用的，她也認了！

　　霍格沃茨圖書館沒有文獻檢索系統，但齊婭拉在得到復活石後卻等同於擁有了一個獨屬於她的活人檢索系統。

　　有什麼數據庫能比得過人腦呢？

　　又有什麼數據庫比得過能隨時隨地把那些已經死去的學界泰鬥都拉出來問問題的復活石呢？

　　什麼？復活死去的親人和摯友？

　　她有親人和摯友嗎？好像沒有吧！

　　那沒事了，我們繼續搞學術研究吧。

　　奇洛教授，你坐啊，繼續說，繼續說。

　　寂靜的夜，詭暗的城堡角落隱約可以聽見鬼魂的幽幽哭號。只是不知道這哭泣聲來自於幽靈，還是某些被強制拉回人間的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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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斷更原因，最近突然得了偏頭痛（1號那天寫更新的時候就在痛，寫完之後痛得根本睡不著，之後就不敢熬夜碼字了），然後最近這幾天總擔心教學部來查人，所以每天六點就起了跑去科室簽到，早起把我整個人都毀了（疲倦），白天昏昏沉沉，根本沒那個狀態碼字

　　BGM：Rising Girl，歌手Lovestoned

　　卷王有特殊的死亡聖器利用技巧

　　斯內普：讓我看看你半夜不睡覺在干什麼

　　小齊：我在做開題報告！

　　斯內普：向奇洛做開題報告？他什麼時候有資格可以給你做開題報告評委了？而且你自己搞課題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小齊：我二作填的是你的名字，你就別追究了

　　在坦白之後你就別指望自己能跑出去單干了，小齊。你被你心上人盯得死死的。


第21章

　　12月24日晚，平安夜。

　　對角巷的石板磚路旁堆著到人腳踝的積雪，不少店堂都熄了燈，因為在平安夜並不會有什麼客人離開家到對角巷購物。店主們也都選擇早早關門，回到他們的家裡歡慶節日。

　　在昏暗、無人的街道上，只有三兩裹緊了長袍圍巾的巫師行色匆匆，其中，一名個頭高挑、挺拔瘦削的女巫提著一個不小的手提箱，大步走向對角巷盡頭唯一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型建築——古靈閣。

　　帶著一襲風雪，這位女巫閃進古靈閣的大門。她挑剔地撣了撣身上的雪花，噠、噠、噠地緩步走進古靈閣的大廳。

　　這是一位長相特殊的女士，她有一副東方人的面容，看起來二三十歲左右，面龐輪廓柔和，卻繃著一張臉，表情如同冬日一樣冷若冰霜。

　　她穿著相當考究、面料高檔的黑色高領長衫，踏一雙龍皮的長靴，從頭到腳都彰顯著她的財力。眼尖的妖精立刻小步走了出來，迎向這位顧客。

　　「你好，女士。」妖精鞠了一躬，「請問您需要辦理什麼業務？」

　　這位女士挑起眉毛，不做聲地打量了一圈古靈閣內部，然後用很明顯的東亞口音的英語說：「我想要一個金庫來存我的錢。」

　　「您需要什麼類型的金庫？我們這裡有許多金庫，大小和安保程度都不同，取決於您儲蓄的需求……」

　　這位異國來客打斷了妖精，傲慢無比地說：「我要安保等級最高的金庫，因為我要存很多，很多，很多的錢。」

　　她用了三個「very」表示強調，口音相當古怪拙劣，但沒有妖精嘲笑她。因為這位女士緊接著將她的手提箱拿了出來，輕輕地擺到了古靈閣的櫃台上。

　　「我還要保存，我的家族寶物。」女士說，「這是我的祖先，從兩千年前，傳下來的寶貝。」

　　有幾個妖精悄無聲息地從他們的櫃台處離開，湊到了女士周圍，一雙雙小眼睛貪婪地盯著那個手提箱。

　　「哦，是的，顯而易見，您來自於東方，那個古老神秘的國度，當然會有兩千年前的寶物，相當珍貴的秘寶。」第一個來接待的妖精咧開嘴，露出一排細密尖利的牙齒，「那麼，您能不能透露一下，這份秘寶是……？」

　　「無可奉告。」女士冷冷地說，「我只想要一個金庫，最好的金庫。我可以支付很多保管費。」

　　說完，她打開手提箱，露出了裡面滿滿當當成捆的麻瓜鈔票。

　　妖精看到這些鈔票後態度更加禮貌了：「恕我冒昧，女士，我們不接受用麻瓜錢幣結算，但我們可以為您將麻瓜錢幣兌換成加隆。」

　　女士說：「那就換，立刻換。」

　　妖精們得令，立刻用他們短粗的手從手提箱裡開始往外取錢。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位女士的財力更超乎他們的預想——這個手提箱被施加了無痕擴展咒，他們看到的鈔票遠遠多於箱子裡實際的鈔票數量，最後他們點出來的錢堆了幾乎和那名女士一樣高的一大摞。

　　那名女士就這樣不慌不忙地坐在他們特意給她留出的沙發上，拿著一杯古靈閣的巫師工作人員殷勤遞來的紅茶，不緊不慢地吹著杯子上冒出的裊裊蒸汽。

　　這位來自神秘遠東的女士當然就是齊婭拉。

　　偽裝成自己上輩子模樣的齊婭拉慢慢喝了一口紅茶，等待妖精們將她目前能動用的所有現金都清點完畢。她把自己在英國的不動產幾乎都賣完了，還拋售了幾支股票，湊出了現在手上的這些錢——為的就是爭取一個能抵達古靈閣最下層金庫的資格。

　　齊婭拉看著妖精們飛速地點鈔計算，心頭甚至有些詭異的滿足感。

　　在她看來這些錢都是屬於斯內普的。其實在古靈閣存一個金庫也沒什麼不好，齊婭拉想著，這樣如果她哪天暴斃了，這個金庫就能很迅速地被轉歸為斯內普名下，也給斯內普省去了再去麻瓜那邊管理不動產和股票股權的麻煩。

　　上午她死了，下午斯內普就多了一個金庫，多方便！

　　她是一個多麼為偶像著想的氪金毒唯啊！

　　古靈閣的大門又被推開了，一個陌生的男巫走了進來，他抖抖長袍上的雪花，掃了一眼大廳，走向一個離齊婭拉比較近的櫃台——因為妖精們幾乎都集中在她這裡。

　　「已經清點完畢了，女士。」一個妖精拿著賬本恭敬地對她彙報，「您拿來的英鎊共有500萬，您需要全部兌換成加隆嗎？」

　　「換。」齊婭拉冷淡地說。

　　那個陌生男巫扭頭看了一眼齊婭拉，又看了一眼她身旁那堆成摞的鈔票。齊婭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男巫迅速收回目光，很識時務地轉回身去。

　　妖精們很快就把她的鈔票運走了，然後給齊婭拉開具了一張存款收據，還有一份金庫保管合同。齊婭拉仔細地看了一眼合同，上面的條款異常繁瑣，如果在平時，她必然只會在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才敢簽。但今天情況特殊，她不太想在這裡對著合同浪費時間，於是她拿起妖精提供的筆，旋開筆蓋，在落筆簽字前問了一個問題：

　　「我聽說，你們的銀行，有龍？」

　　她刻意用了洋涇浜英語的口音來模糊身份，為了調整口音她還提前了兩天自己躲在空教室裡找奇洛練口語，把奇洛折磨得異常崩潰。當奇洛說自己聽不懂她究竟在說什麼之後，齊婭拉這才覺得自己的偽裝到位。

　　當然，她也不知道這幫妖精是怎麼聽懂她的洋涇浜英語的，可能這就是種族差異吧。

　　妖精立刻回答：「是的，您的金庫就是有龍守衛的最好的那一類金庫。」

　　齊婭拉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知道，我的金庫，都有哪些保護措施。」

　　妖精業務熟練地開始為她介紹：「您的金庫位於古靈閣最下層，和本國的那些歷史悠久的純血巫師家族金庫在同一層……當然，價格也是在第一層的。我們為您的金庫配備了只有特定妖精才能打開的大門，復制咒保護，龍，魔法淨化瀑布——」

　　齊婭拉邊聽邊和她記憶中哈利波特搶銀行的經歷相對應，發現她的金庫確實和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在同一層。

　　「我沒什麼問題了。」她說，「我會簽合同，然後帶我下去，我要把東西，親手，放到金庫裡。」

　　妖精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隨時准備為您服務，女士。」

　　齊婭拉拿起筆，在合同最底部准備簽字。但在簽之前，她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個問題：「合同上也有魔法嗎？」

　　「是的，合同上的簽名具有魔法效力，簽名無法偽造，只能簽上真名。而一旦簽上真名之後——」

　　「違者即死。」齊婭拉輕笑著說，「我知道。」

　　她蘸了蘸墨水，在簽字一欄龍飛鳳舞，無比熟練地簽上了三個字。

　　那是她上輩子的真名。

　　真名簽畢，三個漢字微微閃爍著金光，顯示著契約已成。

　　違者即死，這是齊婭拉最不怕的詛咒。

　　難道這個契約還能把上輩子的她再殺死一次嗎？

　　「我們會在您的儲蓄金裡扣除您需要繳納的保管費，接下來我們會派人送您去您的金庫。」妖精收起合同，「您請這邊走。」

　　齊婭拉一抖手腕從袖子裡露出一小截魔杖尖，對著手提箱發射了一個縮小咒。然後她神態自若地把這個被縮小成指甲蓋大小的手提箱安到了左手的手鏈上。在那條銀色手鏈上已經拴了一個古怪的裝飾，那是一枚有著三角形雕刻圖案的粗糙石頭。

　　在那個引領她的妖精來到齊婭拉面前，示意她跟著它走。齊婭拉跟著辦事員妖精來到了熟悉的礦洞甬道，等待著一輛小礦車來到他們面前。

　　整間甬道只有她和妖精兩個人，正是千載難逢的動手機會。齊婭拉握住袖子裡滑到掌心的魔杖，默不作聲地准備念出「魂魄出竅」——

　　就在此時，她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腳步聲。

　　那名在她之後進入古靈閣的陌生男巫停在了齊婭拉身側，語氣平靜地對同樣轉身來看他的妖精說：「我也要去取錢，109金庫。」

　　齊婭拉看著陌生男巫的眼神冷得如同寒霜刀刃。她掌心魔杖杖尖調轉了角度，對准了那名男巫，低聲就要一視同仁地念出奪魂咒——

　　「這是誰的臉？」男巫突然問她。

　　齊婭拉的瞳孔驟然一縮。

　　男巫抬起手，在齊婭拉反應過來之前先對妖精發射出了一道咒語閃光——「魂魄出竅」！

　　「我問你，你用的這張臉是誰的。」男巫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十分耐心，「是你隨便在路上找的麻瓜嗎？用的是復方湯劑？」

　　齊婭拉看向他手中的魔杖，漆黑，筆直，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就像是魔杖的主人一樣簡樸卻暗蘊無比強大的力量。

　　「……這是我自己的臉。」齊婭拉說，聲音發顫，「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西弗勒斯·斯內普頂著一張陌生麻瓜的臉，一字一頓地說：「當然是為了讓你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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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生日都不讓我省心！！！

　　小齊，裝大款，裝逼，結果裝到斯內普面前

　　來啦，鴛鴦大盜勇搶銀行！

　　BGM：火星哥的catch a grenade！

　　祝西弗勒斯·斯內普生日快樂~（趕上了！）


第22章

　　齊婭拉從魔杖第一眼就認出了斯內普，但認出來並不代表能應對得當。剛才她呆若木雞，聲音顫抖的表現實在是有失水准。

　　在答辯的時候她連傲羅帶著十幾個人來抓她應該怎麼應對都想好了，但誰能想到斯內普能直接來抓她，竟然還能叫破她的身份？

　　這怎麼想的到？

　　而且、最重要的是——

　　齊婭拉的左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都要摳到肉裡：「你怎麼知道是我？」

　　斯內普掃了一眼已經被奪魂控制的妖精，頭一偏，示意齊婭拉：「先上車，上去了再說。」

　　齊婭拉條件反射地照著斯內普的指揮去走，她提起裙擺，有些拘謹地跨入古靈閣的小礦車，然後整個人貼著礦車的邊雙腿並攏地坐在了邊緣，乖乖得就好像是坐在板凳上的幼兒園小朋友。

　　斯內普跨入礦車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齊婭拉的緊張，他撩起長袍下緣，穩穩地坐到了她旁邊，問：「去哪個金庫？」

　　齊婭拉沒有立即回答，她現在還是有點措手不及的慌張，就好像在自習課上偷偷看閑書被班主任抓個正著的好學生，想解釋又不敢，想詢問卻知道自己可能得不到回答，又迷惑於斯內普如此坦然又配合的態度。

　　「去……去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金庫。」

　　斯內普聽到這個回復之後，表情微變：「你去她的金庫干什麼？」

　　都已經被堵在古靈閣的小推車上了，齊婭拉只能攤牌：「去偷一樣東西。」

　　「偷什麼東西？」斯內普繼續逼問。

　　「您還是不知道為好，您也沒有必要卷到這件事裡來。」齊婭拉在做最後的掙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防衛森嚴，還有龍在把守，非常危險。您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萬一您被我牽連，有個三長兩短的話……」

　　斯內普沉默地只是看著她。在他的注視下，齊婭拉的聲音越來越小。

　　「……求您了，不要跟過來。」齊婭拉輕聲道，眼睫顫動，「我怎麼樣都好，只是您絕對不可以出事。」

　　但她也心知肚明，斯內普絕不可能被她的三言兩語勸動。

　　被奪魂咒控制的妖精突然拉下小車的操縱杆，小車平緩地開始在軌道上動了起來。齊婭拉條件反射地單手扒住了車邊，另一只手在身邊胡亂摸索起來，似乎是想找安全帶。

　　斯內普穩坐不動：「既然已經同坐同一輛車，那麼我們現在就是共犯。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想偷什麼了吧？」

　　齊婭拉頭一回對斯內普有了目瞪口呆的感覺，更糟的是事實好像確實如此。斯內普直接當著她的面用了不可饒恕咒，現在開車的妖精受他操縱，只要他想，現在如同待宰羔羊的反而是齊婭拉本人。

　　形勢輕而易舉地被逆轉，主動權完全被掌握在了斯內普手中。而齊婭拉毫無反抗的想法，甚至從一開始她就心甘情願地在斯內普面前伏下了身，把刀遞給他的是她自己，將脖子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的也是她自己。

　　在小車滑落第一個急下坡之前，齊婭拉雙手死死抓住小車前排的座椅，終於下定了決心。

　　「魂器。」她說。

　　斯內普驚愕地扭頭看向她，但小車剛好俯衝下第一個下坡，他的「什麼？」被扭曲了聲音，明明本該嚴肅的氛圍反而平添了幾分滑稽。

　　齊婭拉閉上眼睛，她很怕坐過山車，上輩子就怕。但是古靈閣這可恨的小推車連安全帶都沒有，齊婭拉唯一能做的只有閉眼和抓牢，連回答問題都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只有消滅了全部的魂器他才能徹底死亡，其中一個就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她的聲音在急下坡的時候都變得飄忽起來，「您不用擔心，我知道前面都有什麼，我准備了非常充分的預案，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能處——呀啊！！！」

　　又一個毫無道理的急轉彎下坡，齊婭拉被陡然而來的失重感嚇得短促驚叫出聲。斯內普抽出魔杖，對准齊婭拉點了點，幾根透明的繩索從他的魔杖尖噴出，像是安全帶一樣固定在了小推車的座椅上，然後將繩索的另一頭牽引到了齊婭拉手邊。

　　「拉好。」他說。

　　齊婭拉面色慘白，馬上聽話地拉住了繩子，然後很勉強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我真的都可以處理。」她虛弱地說。

　　斯內普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最好是。」

　　齊婭拉假裝自己沒聽見他語氣中的嘲諷，她開始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深吸氣，深呼氣，強行把自己胸口翻湧的惡心壓了下去，然後抖著手打開她隨身的手提箱。

　　「你要拿什麼？」斯內普問。

　　齊婭拉說：「傘。」

　　她從手提箱裡費勁地拽出了傘柄，斯內普一開始以為這是什麼齊婭拉准備的秘密武器，就像是海格不離身的那把粉紅傘。但齊婭拉一直拽，一直拽，拽出了一把大概能有兩米長的巨型大傘。

　　斯內普的聲音音調都變了：「這是什麼？！」

　　「傘。」齊婭拉重復，「用來對付防賊瀑布的傘。」

　　斯內普：「有必要這麼大嗎？」

　　「防賊瀑布能洗掉所有魔法和魔藥的效果，所以我們只能用普通方式來防範。」齊婭拉說，手法很不利索地想把傘展開，「我本來想給我平時用的那把長柄傘施一個放大咒，但放大咒也會被防賊瀑布除去效果，最後肯定會有一個人淋到。所以我特意去找了一把……」

　　「一把沙灘陽傘？」斯內普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齊婭拉終於把這把巨大的陽傘撐開了，巨大的傘面將她和斯內普兩個成年人和前面的妖精一起籠罩於其中，遮得嚴嚴實實。

　　「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齊婭拉說得都有些委屈，「在英國很難找到這種沙灘陽傘。」

　　這回輪到斯內普深呼吸了。

　　「為什麼不拿兩把普通傘？」他咬著後槽牙問。

　　齊婭拉說：「妖精要用雙手操作小車，他沒法給自己打傘，所以准備一把大傘是最好的選擇。」

　　不得不說，齊婭拉考慮得確實很周全。

　　但頂著這麼一把彩虹沙灘大陽傘看起來也太怪了！

　　齊婭拉不覺得怪，她相當認真仔細地調整這把沙灘陽傘的角度，然後雙手扶住陽傘傘柄，就好像在高地上牢牢扶住整支隊伍的旗幟，確保把開車的妖精和斯內普都嚴嚴實實地蓋在了陽傘底下。

　　小車並不大，齊婭拉和斯內普中間本就沒有多少距離，在她轉向兩人中間，扶著陽傘的情況下，齊婭拉發現自己離斯內普的臉好像只有不到五十釐米的距離。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那麼沒禮貌地盯著他看，假裝對被他們甩到背後的礦洞鐘乳石很感興趣。

　　「您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

　　斯內普沒有移開視線，他看著齊婭拉這張陌生卻莫名給他熟悉感的東方面孔，坦然道：「我追蹤你。」

　　齊婭拉的眉頭一跳：「什麼意思？你跟蹤我？」

　　「沒必要這麼費勁，我只是在你的聖誕賀卡上用了點追蹤的小魔咒。」斯內普緩聲說，「你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信件安全，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通過物品定位到自己？」

　　齊婭拉終於下移視線，有些微微慍怒：「我當然會做反追蹤的措施，我只是從沒防備過你！」

　　斯內普對上了一秒齊婭拉的眼睛。她有東方人最尋常的黑發黑眼，在飛馳的礦洞中，在這不見陽光的地下，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卻泛著牆壁上火把映出的點點金光。

　　在這個他本該安然待在辦公室裡度過的平安夜，他坐著由被奪魂的妖精操縱的飛馳沙灘傘礦車，衝向由巨龍把守的食死徒金庫，目標是在古靈閣最固若金湯的金庫裡偷走黑魔頭的魂器。

　　如此荒誕的情境下，斯內普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安定。

　　「等出來之後你需要向我解釋一下魂器和你這張臉都是怎麼回事。」他輕輕說。

　　小車越下越深，但他們卻沒有碰到防賊瀑布。齊婭拉猜測防賊瀑布並不會時時開啟，只是原著中哈利他們引起了古靈閣的懷疑，所以古靈閣特意把防盜機關全部打開了。

　　那麼他們現在需要對付的就只有那條被拴在最深處幾個金庫門口的那條火龍。

　　齊婭拉又打開了她的手提箱，在斯內普的注視下，她好像哆啦A夢一樣拿出了幾樣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的東西——

　　兩把ktv手搖鈴

　　「我本來是給自己還有妖精一人拿一個的。」齊婭拉抱歉地說，「我沒想到你會一起來……但是我准備了備用的，你想選哪個？」

　　斯內普眼睜睜看著齊婭拉又從手提箱裡掏出一個三角鐵。

　　斯內普：「……這些是用來干什麼的？」

　　「用來防龍。」齊婭拉說。

　　她把一個手搖鈴遞到了妖精手裡，妖精乖順地接過，然後就像是在ktv裡為朋友烘托氣氛一樣開始熱烈地搖動，「叮叮鈴鈴」的聲音在整個礦洞中持續回蕩。

　　斯內普拿著三角鐵只覺得荒誕，當齊婭拉和妖精一起認真搖鈴起來之後，他真的在懷疑自己自從踏進古靈閣的那一秒之後就都在做夢。

　　「這樣怎麼防龍？」他咬著後槽牙問。

　　齊婭拉很嚴肅地解釋：「古靈閣的龍是被訓練過的，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它被訓得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聽到叮當的金屬聲就會想起劇烈的疼痛。」

　　斯內普是願意相信齊婭拉的解釋的，他知道齊婭拉絕對不會開玩笑——不會拿他的性命安全開玩笑。

　　但齊婭拉像一個上音樂課的小學生一樣認真搖手鈴的樣子真的很滑稽！

　　「你也敲一下。」她還勸斯內普，「我怕你不敲的話龍會盯上你。」

　　斯內普想說他就算是被龍噴死也不敲這個三角鐵，但是當小車拐過一個急彎，衝進一個空曠的自然鐘乳石洞窟後，他看清了那只被鎖鏈拴在洞窟中心、雙眼通紅的老龍。

　　斯內普在越發急促的搖鈴聲中默默敲了一下三角鐵。

　　小車開始減速，老龍在震耳欲聾的搖鈴聲中痛苦地嘶吼後退，然後露出了它身後的金庫大門。齊婭拉單手繼續搖著鈴，警覺地防備著老龍的動向，壓低聲音對斯內普說：「讓妖精去開門。」

　　「開門。」斯內普揮了一下魔杖。

　　妖精服從地停車，領著齊婭拉和斯內普二人走向萊斯特蘭奇的金庫，然後將它的手放在了金庫的大門上。斯內普在齊婭拉身後一起下了車，他稍稍等了一會兒她，在她拎起手提箱快步趕上來之後才重新邁步走向那扇逐漸消失的金庫大門。

　　「你後續打算怎麼處理這只妖精？」他問。

　　「把他的記憶改掉。」齊婭拉回答。

　　斯內普為之側目：「你會修改記憶？」

　　「學了一些，我只是還沒來得及找人實踐。」齊婭拉緊張得口舌發干，「這是其次，那個妖精不重要……你站在我身後，一會兒我先進金庫，你不要動金庫裡的任何東西。」

　　斯內普抿住唇角，為齊婭拉這種規勸孩子般的語氣而微惱：「你以為我是來眼睜睜看著你衝在前面送死的？」

　　齊婭拉轉過頭，雙眼直視他，語氣堅決：「我確實希望你這麼做。如果遇到危險的話，一定不要管我，你馬上跑。」

　　斯內普對此的回應是一聲冷哼，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斜裡橫跨一步，直接搶在齊婭拉前面走進了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

　　「你要找的東西長什麼樣？」他問。

　　齊婭拉看著斯內普的背影，內心在紛亂中已經想好了在她的虛擬腦內社交網絡上今天要發的動態：

　　#我偶像真的太想消滅伏地魔了，他好猛，他好勇啊，我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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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BGM：夜願的last ride of the day

　　傻閨女，他一開始不知道這是為了消滅魂器的時候不也義無反顧地上車了嗎……

　　現在斯內普的被攻略程度已經大概有80%了，他已經可以在看到小齊的時候內心自動貼上：#這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標簽

　　但小齊

　　小齊：他好有責任心，我哭死


第23章

　　妖精將手放在萊斯特蘭奇金庫的大門上，大門逐漸變得透明，消失之後，金庫顯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這是一個至少有十平米的洞窟，裡面從地板到天花板都堆滿了金幣，寶石，各類古董，鎧甲，魔藥，甚至還有一個戴著王冠的頭蓋骨。

　　斯內普點亮魔杖，謹慎小心地照亮金庫。他的視線短暫地在那些魔藥上面停留了一會兒，晚他一步的齊婭拉在兩秒後趕了上來，她急忙伸出手，拉住了斯內普胳膊肘處的袖子：「不要伸手摸，不要碰到裡面的任何東西！」

　　「我哪裡看起來像是要伸手去摸？」斯內普瞥她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袖子，「而且你還沒告訴我那個東西究竟長什麼樣。」

　　齊婭拉就像是被燙了一樣馬上縮回手，她抿住唇搓了搓手指，然後用魔杖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個金燦燦的小杯子，邊上有兩個把，在杯身上篆刻著一只小小的獾。

　　「這是赫奇帕奇的金杯。」齊婭拉說，在確保斯內普能記住之後，她又一揮手消去了圖案，「古靈閣會對重要的金庫開啟防賊措施，他們會給金庫內的物品施加烈火咒和復制咒，只要你碰到——」

　　斯內普雙眸微閃：「你能怎麼確定這個金庫是否開啟了防賊措施？」

　　齊婭拉理所當然道：「我去摸一下就知道了。」

　　斯內普有那麼一瞬間感覺都能聽見自己血液撞擊鼓膜的聲音，在血壓高到不可挽回之前，他拽住齊婭拉的衣領，將她用力向後拖：「明明有那麼多種試驗的方法，你為什麼總能挑出最能傷害自己的那一種？」

　　即使用著一個成年女性的身體，齊婭拉還是很輕松地被斯內普又拉到了他身後。她試圖掙扎，但又不敢大幅掙扎，只能稍有些委屈地說：「因為這樣最快。」

　　見斯內普態度似乎異常堅決地不願讓她用觸碰試探，齊婭拉只好開啟備用方案。她又拿出了那個似乎可以裝下各種東西的手提箱，伸手進去摸索一番後，她摸出了一副龍皮手套塞給斯內普，並示意他戴上。

　　很顯然齊婭拉在做准備的時候完全沒料到會橫裡殺出一個斯內普，所以她也只准備了一副用來對付施加在財寶上「烈火咒」的龍皮手套。

　　斯內普並不著急把手套戴上，他抓著龍皮手套，盯著她那個似乎可以塞下任何東西的手提箱：「那你用什麼？」

　　齊婭拉緊接著就從手提箱裡掏出了一柄足有一米長的大鐵鉗子。

　　斯內普看著齊婭拉像是拔劍一樣把這柄大鐵鉗子抽出來的時候眼神都發直，還沒等他張口詢問，齊婭拉就主動解釋：「這是撥火鉗，用來給壁爐添炭的。」

　　不過齊婭拉更熟悉這種大鐵鉗子的另一種用法，她上輩子可沒見過什麼壁爐，這玩意兒在她記憶裡主要是環衛工人用來在街上撿垃圾。

　　不過這話沒必要跟斯內普說。

　　「我們分頭尋找，麻煩您找左半邊，我來找右半邊。」齊婭拉比劃了兩下撥火鉗，「金杯應該是被放在比較高的架子上，找到之後我就用這個把它夾出來，就地銷毀。」

　　斯內普並不習慣聽從學生的指揮，但他今天選擇了沉默。他戴上了右手的龍皮手套，然後把左手的那只還給了齊婭拉。

　　「我用一個就夠了。」他說。

　　齊婭拉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接手套，神情有些猶豫抵觸。斯內普瞟她一眼，語氣沉沉：「你受的傷越少，一會兒我們全身而退的幾率越大。」

　　這麼一說，齊婭拉就馬上聽勸地把手套戴了上去。斯內普將視線重新移向金庫內部，心頭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算是掌握了一些對付齊婭拉的竅門，但他越熟悉這種能左右齊婭拉決定的話術，就越是深刻地認識到她的心理問題究竟有多嚴重。

　　齊婭拉壓根兒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受傷，她也不覺得自己值得被保護。能夠讓她妥協的只有任務進度和他的安危，甚至從某種角度來看，她甚至是在尋求用傷害自己來換取任務進度——因為或許只有這樣做，她才覺得自己有價值。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價值」。

　　斯內普和齊婭拉兩個人默契地站在距離金庫內各色財寶大約半米距離遠處，他們同樣漆黑的兩雙眼睛看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但又都快速仔細地掃視著架子上堆放的物品，力圖用最短的時間找出金杯。

　　齊婭拉倒是沒像斯內普那樣想得那麼多，她一刻不敢停歇地在架子上尋找著，仔細得好像是在高考考場上讀語文作文題。大約一分半後，她舉起撥火鉗，用長長鐵夾子的尖端指向金庫靠近天花板的某處：「在那裡！」

　　斯內普循著她指出的方向看過去，大約在一兩秒的辨認後，果然發現了一只可能只有人半個巴掌大小的雙耳金杯。

　　找到金杯就代表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小半，斯內普稍稍放松。齊婭拉比量了一下她和金杯的距離，然後伸直伸長手臂，舉起撥火鉗，試圖去夠到金杯。

　　撥火鉗的長度還不夠長，齊婭拉在第一次嘗試的時候夾了個空。她動作異常小心地將左右手換邊，想騰出右手來拿魔杖給撥火鉗施加變形咒來拉長，但換手時撥火鉗難以避免地左右搖擺了一下，夾子頭就這樣碰到了一只擺在金杯下層的骷髏頭。

　　「咣當」！

　　一只被復制出的骷髏頭從半空中落地，砸在了地面鋪著的厚厚一層金加隆上。這一次撞擊連帶出了又一輪新的復制，又有幾只骷髏頭彈跳著被復制出來，金加隆們也開始猶如湧泉一般源源不斷地開始增多增厚，並滾雪球一樣呈幾何倍數增長起來。

　　齊婭拉的臉色瞬間變得和越滾越多的那只骷髏一樣慘白——她最擔心的情況果然還是發生了。

　　斯內普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接下來要出大問題，金加隆和骷髏很快就多得要開始向外溢，他馬上扭頭催促齊婭拉：「快去夾！」

　　齊婭拉的雙手掌心已經都汗津津的了，她用魔杖對准撥火鉗施變形咒的時候險些念錯咒語。在重新舉起被變長了許多、也更難控制的撥火鉗後，她自己都不確定這一回能不能成功。

　　她必須要成功，必須要成功，要是不趕緊把金杯夾出來的話斯內普就會被滾燙的加隆淹沒……

　　但她的第二次嘗試依舊失敗了，撥火鉗這回倒是碰到了金杯，但金杯被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復制分裂，震得齊婭拉合攏鉗柄的時候沒有夾穩，「呲」地從金杯邊緣滑開了。

　　這下金庫裡又多了一大灘開始不斷復制的金杯。

　　從第一次失敗到第二次失敗其實並沒有太長時間，從旁觀的斯內普角度來看，這只不過是過去了短短的半分鐘而已。雖然地板上泉水一樣外湧的加隆看起來很嚇人，但還不至於不可挽回。

　　斯內普依舊比較鎮定，他覺得在已經夠到金杯的前提下，齊婭拉的第三次嘗試非常有可能會成功。

　　但第三次嘗試卻遲遲沒有到來。

　　斯內普轉頭去看，齊婭拉雙目死死盯著金杯，呼吸又輕又快，臉色差得就像是被鬼摸了一樣。

　　「齊婭拉？」

　　在發現自己第二次嘗試失敗的時候，齊婭拉就幾乎想要扔掉撥火鉗一頭扎進如火滾燙的加隆裡淹死自己。

　　她竟然失敗了兩次？

　　她怎麼敢失敗兩次？！

　　上輩子把齊婭拉逼到死地的心魔可不止抑郁。她性格要強，每次人前失敗都像是在自己扇自己耳光，在什麼事上要是被人搶先贏過一頭那更是能讓她成宿睡不好覺。睜眼是「我怎麼連這個都做不好」，閉眼是「我這樣還配睡覺嗎」，一晃神滿腦子都是臆想出來的面糊模糊的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大加嘲笑。

　　成年累月的精神重壓很快就轉化成了一對孿生心理障礙，一個叫抑郁，一個叫焦慮。這對惡魔一前一後拉著她拽著她，讓她在路上寸步難行，很快就縱身跳進了死亡的無底深淵。

　　齊婭拉自知她的抑郁根子還沒清除干淨，但這輩子她的焦慮障礙倒是很少發作，至少沒有幾次影響到她的生活，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讓巨大的惶惑、恐懼和自我憎恨把她整個人吞噬得動彈不得。

　　震耳欲聾的「嗡嗡」聲在齊婭拉耳邊回蕩，有那麼幾秒她根本都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黑朦圍繞著那只安穩站在架子上的金杯回旋飛舞，攪得她五感混亂，不得安寧。

　　齊婭拉的呼吸越來越深，越來越重。她條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口中干得都什麼東西可讓自己吞咽。後腦勺一陣一陣地發飄，整個人好似站在棉花上，明明腳踏實地，卻隨時可能天旋地轉。

　　時間很短，可能只過去了五六秒，但這五六秒對齊婭拉來說卻如同噩夢一樣，像她的上輩子一樣長。

　　「齊婭拉？」

　　那個聲音在呼喚，喊她這個其實一直以來都不太習慣的名字。

　　「齊婭拉。」

　　但是齊婭拉知道自己喜歡聽他呼喚自己，聽他用各種語氣稱呼自己，無論是贊賞、平淡、含譏帶諷的「洛小姐」，還是急迫又慍怒的「齊婭拉」，這個她隨時可以拋棄的身份連同這個名字也一起珍貴起來。

　　因為她非常清醒地知道，她從西弗勒斯·斯內普那裡也得不到更多了。

　　她也並不索求更多。

　　齊婭拉在上輩子有一個難以啟齒的愛好，至少她認為是難以啟齒——她喜歡看小說，尤其是網絡小說。

　　對於一個被寄予全家希望、全班希望、全年級希望的優等生來說，看網絡小說無疑是和早戀一樣值得天打雷劈的罪行，所以齊婭拉把這個愛好瞞得很好。和那些能讓人沉迷的愛好相比，看小說對她來說更像是逃避現實的手段，因為她可以暫時忘記現實裡那些沉甸甸的焦慮，忘記必須要做到最好的自己。

　　小說裡有各種強大的角色，他們或是難求一敗的劍神，或是隱居海島的奇俠，或是深沉隱忍的皇子，或是狀態起伏經歷過無數失敗但最終走向巔峰的運動員……哦，當然，也有比較另類的角色，比如頭發油汪汪，面色蠟黃，鷹鉤鼻，說話刻薄的別扭魔藥學教授。

　　他們的強大是守護他人的強大，他們總能在最好的時候走出來，向著絕境中的主角伸出手。他們是文學作品中的「騎士」，騎士舉起他的劍，將一切守護在他的身後。

　　但是合上小說，齊婭拉知道現實裡永遠不可能出現她的騎士。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這樣。

　　每個女孩子都想做公主被騎士拯救，但是齊婭拉在上輩子深陷抑郁情緒中沉浮掙扎時就再也不相信會有人踏著五彩祥雲出現拯救她。在她第一次徹夜難眠時沒有，在她開始以殘害自己來獲得刺激時沒有，在她走向死亡前發出最後一次求救時更是沒有。

　　她別無選擇，她的自尊心和焦慮心也不允許自己臥在荊棘叢中終日惶然地等待。

　　沒有高貴血統的女孩站了起來，然後拔出了長劍。如果說她的世界裡只有一個騎士的話，那也一定就是她自己。

　　斯內普提醒的呼喚叫醒了齊婭拉，她猛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是那個無論自己怎麼自暴自棄都可以一死了之的孤魂野鬼了，她現在依舊握著長劍，而她必須抬頭挺胸地繼續戰鬥下去，與金庫的防盜措施戰鬥，與魂器戰鬥，與伏地魔戰鬥，與自己的心魔戰鬥。

　　那些成為公主的幻想必須被砍斷，齊婭拉在第一次結束自己生命時就知道不可能有人來拯救自己，但她卻可以成為拯救他人的騎士！

　　撥火鉗再一次向上移去，齊婭拉逼迫自己清空雜念，不去想第三次失敗的後果，不去想自己究竟是個多麼卑劣又低級趣味的人，不去想斯內普究竟會怎麼看待連夾個金杯都做不好的自己。她顫抖的眼瞳裡只映出那只金杯，那只橫亙在斯內普與幸福結局之間該粉身碎骨的金杯。

　　「我在呢。」她輕輕地回應，「別擔心，我能行。」

　　撥火鉗緩慢地靠近金杯。齊婭拉咬住下唇，努力讓自己持鉗的手像外科醫生一樣穩定，但臉上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

　　別擔心？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齊婭拉微微愕然地側目，而斯內普早已向她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手掌就這樣握住了她的手腕。

　　就像是再平常不過地教學生如何攪拌魔藥一樣，斯內普有力地把著她的手，直直向著高架上的金杯展開鉗夾。

　　「我還站在你旁邊，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來安慰我，也輪不到你來把事情扛下。」

　　斯內普站在齊婭拉身後錯開半步的位置，因為把著撥火鉗的姿勢，他的話就像是貼著齊婭拉的耳朵說的一樣。而齊婭拉的心已經徹底亂了，她任由斯內普擺布自己的動作，然後看著他將第三次的嘗試強行扭轉向了成功。

　　撥火鉗穩穩地夾住了金杯，就在收攏鉗柄的同時，齊婭拉本能地舉起魔杖，對著鉗夾念起了縮短的變形咒。在金杯隨著縮短的鉗子一齊回收，直到離開了萊斯特蘭奇金庫範圍的那一刻，它這才停止了復制。

　　「關閉金庫。」斯內普命令妖精。

　　金杯「當啷」一聲從松開的鉗夾中掉落在地，齊婭拉從懵然中迅速回神，她立刻舉起魔杖，指向這只他們費盡心思才偷了出來的魂器。

　　厲火升騰，不過這一次火焰並沒有像上一次一樣成燎原之勢，齊婭拉越發得心應手地控制著火焰的燃燒程度，很快，一縷黑氣從金杯中躥出，發出了一聲遙遠又怨毒的哀嚎。

　　【目標】：消滅魂器金杯

　　【進度】：已完成

　　厲火在完成使命之後就被齊婭拉迅速熄滅。斯內普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在旁邊看著，然後在齊婭拉把撥火鉗用消失咒處理掉之後問了一句：「金杯的殘骸你准備怎麼處理？」

　　「我無所謂。」齊婭拉拎起手提箱，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這是赫奇帕奇的東西，您要是覺得有紀念價值的話可以帶回去。」

　　斯內普輕嘲地笑了一聲：「我要赫奇帕奇的東西干什麼？」

　　齊婭拉聳了一下肩膀：「我對它也沒興趣。」

　　即使這麼說，齊婭拉也還是用戴著龍皮手套的那只手把金杯撿了起來，然後用手絹仔仔細細地包起來扔進了她的手提箱。

　　「你不是沒興趣麼？」斯內普在重新坐進小推車的時候問。

　　齊婭拉勉強恢復了平靜，她穩住聲音回答：「對，但我可以回去更新一下遺囑，在死了之後把它捐給霍格沃茨，也算是給學校做點小貢獻了。」

　　斯內普：…………等一下。

　　什麼遺囑？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的焦慮之前就有出現過，可能有些人沒有類似的體驗，焦慮障礙發展到疾病這種嚴重程度的時候是會讓一個人完全失去做任何事的勇氣的，整個人就凍住了，身體出現各種不適的感覺，什麼都做不了。

　　順便一提，各種恐懼症、應激還有PTSD都屬於焦慮障礙的一種

　　（以上瞎掰均有醫學理論依據，因為我這學期剛學過精神病學，上到焦慮這塊兒我認真聽課還做了好多筆記！）

　　BGM：Burn It All Down，英雄聯盟職業聯賽S11主題曲，這首歌和騎士倒沒什麼關系，但它見證了騎士崛起。

　　齊婭拉：我是守護你的騎士！我來啦！

　　斯內普：我不需要！！！

　　快進到兩個人擊劍（不是）


第24章

　　齊婭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麼，斯內普看著她的神情很不對勁，好像她剛才說了什麼特別驚世駭俗的話，比如宣稱自己是伏地魔女兒之類的。

　　「你提前准備了遺囑？」斯內普的語氣比12月的魔藥教室木板凳還要冷硬，「怎麼，你今天就沒想活著回去嗎？」

　　齊婭拉一向靈敏的「斯內普情緒探測器」馬上察覺到對面顯而易見的怒火，她張了張嘴，條件反射地開始找補：「不，只是以防萬一而已。我當然想全身而退地完成任務，畢竟我的聖誕節作業還沒寫完，而且我的失蹤也會引起烏姆裡奇的注意。」

　　斯內普表情稍緩，雖然為了聖誕節作業沒寫完這個理由而活著也相當扯淡。

　　不過齊婭拉這人身上扯淡離奇的事情太多，這點也已經不算什麼了。

　　見安撫有效，齊婭拉稍稍松了口氣，趁熱打鐵繼續解釋：「我名下的財富現在已經積累到了很可觀的程度，據說我這個身份還有一些親戚活著，所以准備好遺囑也是為了防止糾紛。您放心，我的律師已經給我的遺囑做過了公證，等我死了之後我的錢肯定會一分不少地都轉移到您的金庫——」

　　斯內普聽到之後第一時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我的金庫？」

　　齊婭拉眨了眨眼，理所應當地確認：「是的，不然還有誰？等我死了以後我賺的錢就都是您的了，您以後想干什麼就能干什麼，把霍格沃茨買下來都行。」

　　伏地魔死了，錢也有了，實現了人身自由和財產雙重自由的斯內普該多幸福啊！

　　齊婭拉光是想像都覺得快樂。

　　但是斯內普現在的表情卻相當恐怖，齊婭拉原本還沉浸在「我死了以後斯內普就能像王子一樣過上幸福快樂的有錢生活」這樣的幻想裡，但是斯內普殺人一樣的眼神把她迅速拽回了現實。

　　怎麼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斯內普的雙腮因為他死死咬著牙而鼓出各一小塊咬肌，顯然是氣得不輕，但他仍然有一絲理智控制著自己的音量：「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炒股，投資互聯網公司，最近開始搞房地產。」齊婭拉回答，因為斯內普的表情而聲音越來越小，「我投資的都是陽光產業，不會被調查的。您要是不放心，我回去之後可以把它們都變現——」

　　斯內普立刻打斷：「我對你的錢沒有任何興趣。」

　　那頭失明的老龍被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吸引，緩慢地將碩大的腦袋轉向他們的方向，雙翼危險地微微展開。

　　齊婭拉張口還想再勸勸，但斯內普的怒意已經難以遏制了，他額角青筋暴起，一字一頓地問：「你指望我會有什麼反應？」

　　「我是不是應該高高興興地迎接你的死亡，對著你的屍體面露微笑感謝你的慷慨？你是不是在期待我現在就給你推下車，推到那頭老龍的嘴邊，讓它馬上燒死你，好成全你的自毀欲望？」

　　「齊婭拉·洛。」斯內普的神情蒙上了一層無法消散的陰郁，「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齊婭拉額頭沁出些微汗珠，頭一回覺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在一段異常難熬的短暫寂靜後，她囁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就是那個意思。

　　在蒸騰的憤怒之中，斯內普明晰地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然後意識到這只不過又是齊婭拉扭曲的價值觀導致的另一個誤會。

　　是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善意。她想減輕他的負擔，想給他留下財富，將自己的這條命榨出的最後一點點價值都用雙手送到他面前，然後又為他的抗拒和不接受急得團團轉。

　　她把一切都做得盡善盡美，和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產生過什麼矛盾，但她卻從來不期待會有人為自己的死亡哀悼。

　　在齊婭拉的世界裡，她給自己的身份定位是一個給予者，她逼迫自己去做一輪永不停歇發光的太陽，將光和熱強迫性地塞給陰暗角落中的他，無孔不入地將所有她認為好的東西像陽光一樣扔進來。

　　可她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創造一點價值呢？

　　她就沒有任何需求與欲望嗎？

　　他們兩個人沉默地完成了在古靈閣的最後收尾工作。斯內普操縱著妖精，跟著它來到齊婭拉的新金庫，清點過了她新入庫的成噸的金幣，銷毀手提箱內的物證。

　　最後齊婭拉給妖精修改了記憶，解除了奪魂咒。感覺有點怪但又說不上哪兒怪的妖精帶著齊婭拉回到古靈閣的大廳，斯內普在稍微等待了一會兒之後，若無其事地也走了出來，和齊婭拉一前一後離開了古靈閣。

　　雖然金杯中的魂片已經被順利銷毀，但齊婭拉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所謂的「成就感」。

　　平安夜，倫敦下起了小雪。

　　齊婭拉在做了幾次反追蹤的措施後終於順利回到了她現在居住的公寓門口。她拍掉肩膀上積起的一層薄薄微雪，解除了大門上的防盜咒語，疲憊地回到了沒有一絲熱氣和亮光的房間。

　　她沒拉窗簾，街對面人家暖黃色的窗口就這麼直接暴露在她的眼前。齊婭拉沒急著開燈，她悄無聲息地來到窗邊，在黑暗中靜靜地望向對面，看著那一家子在溫暖的燈光中舉杯，歡笑。

　　隱沒在她頭頂沒被拍落的雪花在室溫下融化，順著齊婭拉的臉頰滑落。冰涼的雪水劃過她的眼角，齊婭拉瞥了一眼窗戶，玻璃隱約反射出一張她萬分熟悉的臉。

　　齊婭拉沒有揩去雪水，她對著反光，看著這滴水珠從眼角慢慢地滑落，順著臉頰滑到嘴角。

　　玻璃窗的虛影和衛生間的鏡子重疊，齊婭拉近乎著迷地看著這個似乎正在落淚的東方女人，看著曾經的自己。

　　【看看鏡子裡的這個女人吧。】

　　【一生都在追求成功，一生都在追求完美，一生都在追求第一名。】

　　【一生都在失敗。】

　　【一生都在討好別人，卻一生都無法討好所有人。】

　　【一生都在嫉妒他人，一生都在思索怎麼除掉阻礙自己成功的人。】

　　【這麼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看看這個女人的嘴臉吧，嫉妒，怨恨，傲慢，懶惰，貪婪，鉚足勁兒向上爬卻又不可得的樣子真是醜陋又可憐。】

　　【啊……】

　　【這個醜陋又可憐的人，竟然就是我啊。】

　　鏡中的女人似哭似笑，她已經沒有力氣提起嘴角，但淚水卻已經不自覺地滑落。她一秒都不想再多看這個醜陋的人，她關上了衛生間的燈，也敲下了對自己的最終宣判。

　　【我不配活著。】

　　上輩子決定去死時的記憶依舊清晰，但現在的齊婭拉毫無淚意。

　　那滴淚水一樣的雪水慢慢地蒸發變小，曾經那麼深沉粘稠的痛苦也不再沸騰翻湧，自厭已經凝結成了一層漆黑的泥殼，牢牢地將齊婭拉的內心封鎖包裹。

　　齊婭拉解除了變形術，玻璃上已死的女人慢慢地變回了黑發金瞳的少女。她伸手揩掉那滴已經被她體溫捂得微微溫涼的水珠，捻一捻，輕易地讓它消散在指尖。

　　齊婭拉微微嘆了口氣。

　　現在的自己和上輩子已經出現了相當大的不同。她雖然還是會習慣性地追求第一名，但那種近乎病態的對成功的執著與焦慮已經很少出現，她也很少嫉妒別人（主要是霍格沃茨好像也沒什麼人值得她嫉妒，周圍的人都是小孩兒），也不對自己求全備責，苛求在所有領域都做到最好。

　　死亡，新目標和新環境給她帶來了令人感到不安的改變，齊婭拉不知道改變是不是好事，但她知道自己又一次來到了搖擺的十字路口。

　　她又開始對自己的選擇產生懷疑了。

　　齊婭拉並不是活在玻璃溫房中的人，恰恰相反，她對周邊人的情緒轉變相當敏感。今天當她說出遺囑的事情之後，她就發現斯內普肉眼可見地變得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是她做錯了嗎？

　　為什麼斯內普會如此抗拒呢？

　　如果說她所做的事情並不能讓斯內普感到快樂，那她這一生所忙碌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公寓並不暖和，齊婭拉蜷縮在窗邊，雙臂不由自主地環抱住自己，下意識地將自己越縮越小。

　　好冷。

　　寒氣和歌聲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Jingle bell，Jingle bell，一層薄薄的玻璃將她和無限歡樂的世界隔絕。齊婭拉呼出一口熱氣，微小的蒸汽顆粒就像是幸福一樣迅速消散在她眼前。

　　這是她在重生後度過的第5個平安夜。

　　在這種闔家團聚的日子裡齊婭拉當然會忍不住懷念從前，但是每一次思念過去她曾擁有過的幸福，隨之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愧疚和罪惡感。

　　明明是她親自選擇了轉身離去拋棄一切，現在何必又在這裡後知後覺地懷念？

　　齊婭拉的自尊不允許她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可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從不後悔？

　　每一次對曾經的思念就是一把刀在剜著她的心，夢裡的博格特總是在變換面容，媽媽有時候在哭，有時候在罵，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親人究竟會不會像她思念她們一樣思念她，她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咄咄」

　　齊婭拉的四肢關節已經僵硬，在聽到玻璃被敲擊的聲音時也依舊一動不動。

　　但那個敲打玻璃的似乎是個活物，「咄咄」，「咄咄」，執著得不像是偶然拍上來的雪粒石子兒。

　　齊婭拉的警惕心終於活了過來，擠掉那些沉郁粘稠的絕望感，強行逼著她坐直。

　　她扭頭去看，玻璃窗外，一只巨大白色的毛團正企圖突破這層玻璃闖入。

　　「貓頭鷹？」齊婭拉干澀地發出了疑問，「誰會給我寄東西？」

　　而且她從來沒有泄露過這個住址！

　　她打開了玻璃窗，但同時也攥緊了魔杖。那只白色毛團和風雪一起滾進了公寓，險些在地上撲成一團。

　　齊婭拉小心翼翼地靠近這只雪鸮，羽毛蓬松又有些呆的純白貓頭鷹抖抖身上的雪花片，毫不介意齊婭拉此時的警覺，扇著翅膀就要往她身上撲。

　　「別……」

　　齊婭拉伸手按下雪鸮上躥下跳的腦殼，另一只手想去它腳上接信。雪鸮像狗狗一樣就用腦袋去蹭齊婭拉的手心，一雙圓眼睛眯起來，好似在微笑。

　　信很薄，信紙也很普通，在拆開前齊婭拉都不知道這是誰寄來的信。雪鸮邊蹭她的手心邊哼哼唧唧，她單手抽出信紙，借著窗外對面人家的微弱燈光，掃過上面短短幾行的內容：

　　【聖誕快樂。】

　　【附上今年的禮物，它沒有名字。】

　　沒有署名，但是信紙上的字跡齊婭拉就是死也能認得。

　　她捏著信紙，翻來覆去，顛來倒去，一遍又一遍地讀。

　　他給她回了賀卡，他祝她聖誕快樂，他給她送了禮物。

　　他，他沒有生氣，他沒有生自己的氣，他還……

　　沒有雜毛、純白如雪的雪鸮歪著腦袋看著齊婭拉，然後它又開始執著地用腦袋去蹭她的掌心，邊蹭邊快樂地展開翅膀，扭動著尾巴，從頭到尾都顯露出了快樂。

　　「狗狗鳥。」齊婭拉笑著叫它，淚水從腮旁滑落，「你是不是一只狗狗鳥？」

　　雪鸮叫了一聲，然後用喙輕輕地去啄她伸出來逗弄它的手指，啄得一點兒也不疼。

　　這是他送她的禮物，一只在這個世界上可以陪伴她、只屬於她的小生命。

　　「我得……明天我得去給你買籠子，鳥食，還有……你喜歡小衣服嗎？腿環呢？公寓會不會太不自由了，我帶你去郊區的莊園住好不好？」

　　齊婭拉笑得越來越開，淚水盈滿視野，接續不斷地淌落。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看起來很滑稽，但是她不在乎。齊婭拉摟住了雪鸮，毫不介意它身上殘存的寒氣，只覺得自己抱住了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

　　齊婭拉在過去的五年裡從不允許自己有除了斯內普以外的心靈支柱，她不允許自己對他人交付真心，也不允許自己飼養寵物，因為她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死，她不想再給更多的人留下痛苦。

　　可這是斯內普送給她的禮物啊。

　　「你好像一只薩摩耶。」齊婭拉用手指輕輕梳著雪鸮背後沒有雜色的羽毛，「我可不可以叫你……椰椰？」

　　椰椰不會說人話，但是椰椰可以用腦袋去蹭她。

　　這是一個並不會孤單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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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啊，耶耶，最近真的好喜歡耶耶。

　　小齊：我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小齊：我要孤獨冷血地完成任務然後去死

　　小齊：……

　　小齊：但是他送我狗狗鳥哎！

　　斯內普屬實是把小齊拿捏住了。

　　BGM：Never Grow Old


第25章 情人節番外

　　【番外劇情和正文無關，可以視為平行世界】

　　【正文時間線教授x還沒得病的女大學生小齊，距離小齊自殺還有幾年，所以這個小齊和正文小齊性格會有些差別，更小，更稚嫩，更可愛，更相信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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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從實驗室回家的時候總覺得心有點慌，好像什麼事情被她忘了似的。

　　但是在拿出手機查看了一遍所有未讀消息，把郵箱翻了個底掉，甚至還特意在師門小群裡問了一圈之後，齊婭拉不得不承認，她的心慌可能只是因為昨天在實驗室熬了一個通宵。

　　連著兩個白天加一個夜晚的連軸轉確實會讓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心髒也出現心律不齊。

　　好在今天是周五，齊婭拉還有一個周末可以好好休息。

　　回到一個人住的小公寓，齊婭拉已經又困又餓了。她努力撐開困倦的眼皮，把書包裡的東西收拾好，點好外賣，然後慢吞吞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等她穿著嫩黃色睡衣熱氣騰騰地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已經完全不想動彈，只想埋進被窩做個死人。

　　但她還不能這麼早就休息，因為外賣還沒到。

　　齊婭拉靠在床頭，本能和理智在打架。本能叫她刷會兒手機看點八卦段子一會兒吃完飯就趕緊美美睡覺，理智說應該抓緊時間再看看文章，周一在組會上就能維護自己好學生的形像，拿著文章講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這種天人交戰每天都在齊婭拉腦中發生。一般來說理智取勝的次數會更多些，不過每次理智取勝後帶來的都會是身體成倍的疲憊；本能取勝後她雖然能獲得片刻的快樂，但在快樂後她又會花上多一半的時間為自己的偷懶內疚。

　　齊婭拉暫時還沒看到這種鬥爭日積月累後的可怕結果，現在的她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手指放在手機屏幕上，來來回回漫無目的地劃動，用發呆來拖延最終決定的時刻。

　　外賣員的敲門聲將她從這種焦慮的糾結中解放了出來。齊婭拉聽到敲門聲就像是聞到了飯菜的香氣，她渾身又充滿了力量，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赤著腳輕快地「咚咚咚」跑向房門。

　　但她在靠近門口時又漸漸放慢了腳步，內心嘀咕：這外賣員為什麼在送餐敲門前不先給她打個電話？

　　獨居女性的警惕心讓齊婭拉沒有貿然開門。她屏息凝神，悄悄地貼上房門，撥開了蓋住貓眼的斯萊特林綠色小掛旗。

　　齊婭拉一手提著小掛旗，另一只手抵在門上，瞪大眼睛透過貓眼向門外窺視。公寓走廊上空無一人，但聲控燈卻開著，昭示剛才的敲門聲並不是齊婭拉的幻聽。

　　她耐心地等了一分鐘，敲門聲沒再響起，聲控燈也隨之熄滅，齊婭拉沒看到外賣員的蹤影。

　　外賣小哥可能敲門之後把餐掛在門把手上就走了，齊婭拉這麼猜測。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跳越來越快，一反常態地手心潮濕，微微心慌。

　　齊婭拉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因為開門聲而「啪」又亮起的聲控燈。她探出半個身子，門把手上沒有外賣，但她在家門口的地上卻發現了一個人。

　　一個癱坐在她門口牆邊，脖子上開了兩個血洞的黑發外國男人。

　　一聲尖叫被堵在齊婭拉的嗓子眼裡，男人緩緩抬起頭，自下而上地也和她對上了眼神。那雙漆黑的眼睛無力地眨了一下，在齊婭拉顫抖著手摸向手機報警前，他嘴唇微張，輕輕地喚：

　　「齊婭拉。」

　　鮮血順著他的黑袍子向下淌，一根染血的黑色細長棍斜插在男人的衣兜露出一截尖角。昏黃的聲控燈光下，他側著頭看她，面色蒼白，這副怪異的場景卻詭異地和某個現實裡從來沒發生過的畫面融合。齊婭拉呆立在原地，聽到男人極低地又吐出了一句話：

　　「魔杖，遞給我……」

　　一記悶雷劈在齊婭拉頭頂，雜亂相似的影像擠進她一片發白的腦袋，好似她已經無數次看到過這個男人的死亡。她本能地撲到他身側，六神無主地伸手想替他去堵住脖子上的血洞：「魔杖，你的魔杖在……在這裡，在這裡，我找到了！」

　　齊婭拉的雙手也沾滿了他的血，她將魔杖從長袍口袋裡抽出，塞進他無力的右手掌心後，她用自己染血的手顫抖地把他的手包住，緊緊地將魔杖圈在手心，另一只則是按在他的脖頸上，企圖能為他暫緩血液的噴湧。

　　「魔杖，魔杖給你，你能握住嗎？我幫你握住，我，我去叫救護車——」

　　男人抬起雙眸，迎向齊婭拉不知不覺已經蓄滿淚水的眼睛。他微微搖頭，低聲說：「不要叫人。」

　　齊婭拉能用她的沉著冷靜應對幾乎任何會在考場、面試和實驗中出現的突發問題，但此時她的淚水卻莫名其妙地止也止不住，砸到她自己的手背上，男人的脖子上，地上的血泊中。

　　「你是，你是誰……？」她問。

　　他慢慢合上眼睛，感覺脖子上的血洞正在慢慢縮小愈合，蛇毒的麻痹感也在一點點消失，但失血和穿越時空帶來的體力損耗讓他疲倦得再難以支撐。男人的手緩緩垂落，在失去意識前，他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扶住了他的身體。

　　明明不知道他是誰，她怎麼還敢救人？

　　這個時候的齊婭拉防備心也太弱了……這樣可不行。

　　斯內普沉沉地嘆出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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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醒來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是異樣的碰觸感。

　　溫暖柔軟的手指抵在他最脆弱的脖頸上，微微用力向下壓著，這種性命被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讓斯內普本能地想要反抗。

　　好在他的理智比本能回來得只慢那麼一丁點兒，斯內普沒有選擇揮開那只手，而是先睜開了眼睛。

　　黑色短發的少女俯身趴在他的床頭，她的頭發有些亂糟糟的，眼眶紅腫，顯然是狠狠哭過。在發覺他的蘇醒之後，她微微瞪大雙眼，驚喜和擔憂的神情同時出現在臉上，看起來滑稽又可愛。

　　「你……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齊婭拉小心翼翼地問，摸著他脖頸試探脈搏的手也觸電一般收回，「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先上下打量了一圈齊婭拉，看得她屏住了呼吸，整個緊張得心髒狂跳。

　　她穿著一身普通麻瓜女孩會穿的嫩黃色連帽衫，襯得膚色越發白，也襯得她看起來越發地小，至少和那個在古靈閣對著金杯甩出厲火的女人相比，這個齊婭拉把心裡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眼裡也還有著光。

　　原來，沒有生病的齊婭拉是這樣的，和霍格沃茨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兔崽子們一樣稚嫩，她有一雙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明澈的眼睛。

　　但是他留不住這雙眼睛。

　　「還好。」斯內普說，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干澀得嚇人，「我的魔杖呢？」

　　齊婭拉馬上從床頭櫃上拿過一根漆黑筆直沒有多余裝飾的魔杖，用雙手捧著，相當珍惜慎重地遞到斯內普面前。

　　斯內普這時候發現他竟然是躺在床上的。他慢慢用後肘將自己撐起來，在齊婭拉擔憂的目光中，他的後背靠上床頭的軟靠枕，然後從齊婭拉手裡將自己的魔杖接了過來。

　　「謝謝。」他啞著嗓子說。

　　齊婭拉一下子無措了，她看了一眼魔杖，又看向斯內普的臉，眼睛不由自主瞟向他脖子上自愈的兩個圓洞傷疤。

　　他看得出，她此時十分想問一個問題。

　　「你是誰？」齊婭拉最終還是小聲問出了口，「你為什麼會……那樣地出現在我家門口？」

　　斯內普喜歡這種占據情報上風的感覺，尤其是對方還是曾經用同樣的方式讓他困惑憤怒郁結的齊婭拉。

　　形勢對換，現在該他來吊某位小姐的胃口了。

　　「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誰，那為什麼要救我？」他問。

　　斯內普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齊婭拉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甚至被他黑洞洞的雙眼看得有些害怕。

　　「因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可能，我，就是想見義勇為……？」

　　不，因為她猜到了。

　　她從這個男人的外貌，衣著，口音，魔杖，還有脖子上那兩個駭人聽聞的血洞，猜出來了一個荒誕但是她十分想相信的結論。

　　他是書裡的人，他是電影裡的人，他是虛擬世界裡被作者操弄著命運早早死去的男配角，他是承載了這個世界無數人愛意卻永遠不可能知道這一切的悲慘的小醜。

　　他是齊婭拉最愛的男人。

　　齊婭拉知道他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但是齊婭拉做夢都想要讓他出現在現實。

　　她希望他是，但是她不敢確認這個可能性。而且她更不願意當著他的面戳破「你是書中人」這件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猜測藏起來，努力表演出自己只是聖母心大爆發才把一個莫名其妙滿身血的重傷男人拖進自己的獨居公寓。

　　說實在的，如果他不是齊婭拉猜的那個人，她是真的會把他扔在外面直接報警。

　　斯內普看著齊婭拉，雖然她已經比同齡的大多數人都更沉穩，但是在緊張打腹稿的時候依舊會眼神游移。

　　他討厭學生當著自己的面撒謊，尤其是這種一眼就能被看穿的謊言。但斯內普看著蹙著眉的齊婭拉，只覺得她像現在這樣能讓人一眼望到底的樣子就很好。

　　又一陣難以抵抗的疲倦湧了上來，斯內普只覺得自己的眼皮被康沃爾郡小精靈拽著往下扯。或許是他的表情暴露出了不適，齊婭拉又往前湊了一點，輕聲叫他：「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他需要再睡一會兒。

　　齊婭拉看著男人又合上了眼睛，而後呼吸漸漸放緩，又輕又均勻。即使是睡著了，他眉間的褶皺依舊印出一道深痕，好像夢裡也有事情讓他憂心。齊婭拉伸出手，輕輕地又放到他的脖子上，直到觸到頸動脈依舊在規律搏動後，她才稍稍放松地垮下肩膀。

　　而後，鬼使神差地，齊婭拉的手指緩緩上移。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將指尖落在男人的眉頭，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他擰起的眉心揉平。

　　「你真的是他麼？」

　　斯內普安靜睡著，無法回答。

　　「如果你是，那我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好事，用掉了這輩子剩下的所有運氣。」齊婭拉收回手，她趴在床沿，小狗一樣蜷縮起來，「看見你還活著，能摸到活生生的你……」

　　齊婭拉今天由衷地感激命運。

　　活著可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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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從被子裡拿出手臂，然後錯愕地發現自己旁邊還躺著一個人。

　　齊婭拉換了一件紫色的連帽衫衛衣，女孩用被單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縮成小小一團，像個蠶蛹一樣貼在床的邊緣沉沉睡著，似乎再往外挪一點就要掉下去。

　　竟然放心地和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真不知道該說她是太天真沒有警覺心好，還是……

　　斯內普微微嘆了口氣，他伸手把齊婭拉掰了過來，挪到床的中央，然後忍著頭暈站到了地上。

　　齊婭拉昨天做了很多的事情。她顯然是很費勁地才把斯內普從門外拖了進來，然後又僅憑自己的力量把他抬上了床，之後還收拾了門口和室內的血跡，甚至還給他把染血的外袍扒了下來扔進洗衣機，現在她的陽台上正晾著一件碩大的黑色巫師外袍。

　　看來無論什麼時候的齊婭拉都是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勞碌人。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昨天她的頭發亂糟糟的，現在又睡得這樣沉，顯然是被累到了。

　　斯內普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甫一落地脖子上就冒出兩個明顯是被蟒蛇襲擊的血洞。他站在床邊，四下打量起齊婭拉的房間，目光定格在一些看起來莫名其妙有些熟悉的東西上。

　　他走向擺著置物架和筆記本的書桌，在擺放著各類文具的小架子上，他看到了一個半個巴掌大的塑料小人。這個小人被端正地放在書桌前的人一抬頭就能看到的位置，周圍沒有半點灰塵，看來它的主人時時拂拭，照料得很精心。

　　但問題就在於，這個被如此精心照顧的塑料小人，看起來很熟悉。

　　黑色半長發，被簡化但依舊能看出來嚴肅的神情，黑色長袍，手中握著一根很迷你的魔杖……腳下甚至還有一鍋小小的冒著綠色熱氣的魔藥。

　　斯內普盯著這個塑料小人，他在遲疑半晌後，拿起了它，然後翻過來試圖在它身上找出什麼類似名字之類的線索。

　　這個被齊婭拉從盲盒裡拆出來的小擺件上當然沒什麼線索，但斯內普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小東西一定和自己有什麼聯系。

　　斯內普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就是：齊婭拉究竟為什麼對自己如此情根深種。接受齊婭拉愛他這個事實就讓他花了不少時間，而究竟為什麼愛他的答案他至今未能找到。

　　以前他試圖分析過，一開始他猜齊婭拉是因為從小缺乏父愛，所以將作為她魔法界領路人和學院院長的他代償性地作為父親來愛。但後來他發現齊婭拉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她有自己的父母，並且和他們有著旁人難以替代的情感聯結（雖然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好的情感聯結），那麼父愛代餐這種可能性就被剔除。

　　那她究竟是為什麼這麼愛他？

　　斯內普覺得今天他或許能找到答案。

　　齊婭拉的桌上的東西不少，但是斯內普看不懂中文，他謹慎地掃看了一圈，在沒有看到更多有效信息後，他靠近了小齊的書櫃。

　　一開始他也沒指望在書櫃裡找到什麼有用信息，但斯內普很快就發現齊婭拉的許多書在書脊上就有英文譯名。他在最接近人身高的那一層找到了齊婭拉的專業教材，再下面就是一些叢書名上來看像是小說的書——因為他找到了《基督山伯爵》和《百年孤獨》。

　　斯內普接著往下看，辨認書籍成了一種有意思的尋寶游戲，他根據書脊的裝幀和稀少的英文來猜書的內容，然後將書抽出來查看封面上的翻譯。

　　在發現了幾本封面花裡胡哨也沒有翻譯的奇怪小說之後，斯內普在這一層的角落發現了一套書脊看起來很舊的書。

　　這套書一共七本，斯內普是通過書脊上形式一致的書名看出來的，因為它們的書名都是四個方塊字中加一個「·」。他根據經驗猜測這又是一套小說，然後就失去了把它們從書櫃裡抽出來的欲望。

　　「……先生？」

　　齊婭拉剛睡醒的聲音還帶點鼻音，黏糊糊地從身後傳來。斯內普微微偏頭，在發現他所在位置後，齊婭拉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你是在找書看嗎？」

　　有情況，斯內普立刻意識到這一點，她似乎不想讓自己看到書櫃裡的什麼東西。

　　「隨意看看。」他說，腳底紋絲不動，「我想知道我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齊婭拉也不顧自己沒穿拖鞋，動作很迅速地從床上翻了下來。

　　「你昨天流了好多的血，最好還是在床上躺著休息。」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斯內普，「我去給你找點早飯，你想吃什麼？」

　　她想把自己調開，這越發讓斯內普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伸出手，裝作不在意地在書架上游移，同時用余光觀察齊婭拉的表情。在靠近那七本成套的小說時，齊婭拉的整張臉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顯然是相當害怕。

　　「……你沒必要這麼跑前跑後地給我准備東西。」斯內普轉過身看向她，「你並不認識我，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今天就會離開。」

　　齊婭拉松了口氣，但很快又為他的話緊張起來：「離開？可是你的身體——」

　　她看向那兩個留下了白色圓點的蛇牙傷痕，五官都微微皺了起來，雙眼中盛著斯內普並不理解的難過。

　　「我的身體如何與你無關。」斯內普說，「但我會報答你昨夜的搭救，你想要什麼？錢，地位，健康？只要我能做到都會滿足。」

　　齊婭拉看起來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斯內普也很耐心地等著她回答。

　　「我……想要你能把身體養好。」齊婭拉小聲說。

　　最好是留在她家裡把身體養好。

　　斯內普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但他面上還是擺出了冷硬的神情，微微帶著嘲諷強調：「我說過了，我的身體情況和你沒有什麼關系，這位陌生的好心小姐，你不如為自己多考慮考慮。」

　　齊婭拉的耳朵尖兒紅了，不是因為害羞：「我沒什麼想要的，我也不用為自己考慮，現在更需要考慮的是你。」

　　斯內普微微眯起眼睛：「考慮我的什麼？你如果對我有所圖的話，最好現在趁我現在還願意給你報償的時候說出來。」

　　「我圖你什麼？！我圖你——」齊婭拉的臉也漲紅了，「我對你一見鐘情，行了吧！」

　　斯內普：…………

　　怎麼無論哪個齊婭拉……

　　都這麼喜歡這麼直衝衝地表白呢？

　　這對他的心髒不好，真的。

　　齊婭拉說完之後仿佛氣勢上更高了一截，她走上前，強硬地去拉斯內普的袖子：「回去，回去躺著，我去給你做早飯。荷包蛋你吃放糖的還是放鹽的？」

　　斯內普臉色不太好看地輕輕甩掉了齊婭拉的手，他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自覺地又躺回去了。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被當面表白，但是他還是很難接受！

　　齊婭拉：多來幾次你就習慣了。

　　齊婭拉充滿鬥志地去做早飯，斯內普當然並沒有就這樣坐以待斃。在她前往廚房，擰開天然氣之後，斯內普立刻無聲地大步走向書櫃，伸手精准地抽出了那套書的第一本。

　　封面上，一個帶著圓框眼鏡的男孩子騎在飛天掃帚上向著一只金色飛賊伸出了手。

　　斯內普翻開扉頁，在版權頁找到了這本書的英文名。

　　「哈利·波特與魔法石……？」

　　斯內普突然有了一個極其荒誕恐怖的猜測，他手下不停，抽出了第二本：

　　哈利波特與密室。

　　接著第三本，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第四本，哈利波特與火焰杯——

　　第五本，哈利波特與鳳凰社。

　　斯內普微微顫抖地翻開書頁，淡綠色的紙張上印著他看不懂的方塊字，接著他抽出了第六本，綠色的，配色相當斯萊特林的這本書。

　　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

　　斯內普：………………

　　從廚房裡突然傳來齊婭拉輕快的問詢：「你要吃幾個蛋？」

　　現在不是回答這種問題的時候！

　　斯內普翻開最後一本，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他連翻開書頁的勇氣都快沒有了，但他還是將這本封面甚至都被翻得有些破爛、然後被書主人珍惜地用透明膠帶補好的橙黃色厚書翻了開來。嘩啦啦啦，他在方塊字中尋找著自己能看懂的英文字，然後在靠近結尾處的一章發現了鉛筆寫上的批注。

　　這一章的開頭有著每章都有的插畫，這張插畫給了斯內普不舒服的感覺。他看著畫著黑發小男孩和長發小姑娘的插圖，然後看向下面用稚嫩的筆觸寫上的花體英文字：

　　王子的回憶。

　　這一章的邊緣幾乎被寫滿了。到處都有鉛筆的劃線，還有密密麻麻的批注，但是其中最多出現的是一個英文的名字。

　　Snape，Snape，Severus·Snape……

　　紙張發脆，斯內普在翻頁的時候甚至發現有幾頁明顯曾經沾濕過，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可能是淚水，但是他拒絕深入去想這個可能性。

　　這一章的末尾，有一個詞被一道極粗的橫線劃了出來。結尾處沒有那麼多批注了，只有一副斯內普無比熟悉的男人的鉛筆手繪胸像，還有一個巨大的，被認真描繪出來的單詞：

　　Always

　　「最誠摯的敬意與無限的愛意，獻給霍格沃茨最偉大的校長之一，西弗勒斯·斯內普。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讓他知道他是被我們愛著的，至少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他值得。

　　2010年1月9日」

　　鉛筆的字跡因為時間的推移已經模糊，斯內普的指尖輕輕從「love」這個單詞上拂過，好像還能感受到當年寫作者的溫度。

　　一切都明了，一切都這麼清晰無誤地展現在他面前。

　　愛意有跡可循，卻不曾褪色。跨越了時間，跨越了世界，跨越了生死，在孤兒院的第一次回眸中，愛將齊婭拉·洛的生命釘在了他的眼中。

　　「先生，那我就煎兩個蛋咯？」

　　她的聲音輕快又無慮，而斯內普也意識到自己被帶來這個世界的奇妙的目的了。

　　他來接收她的愛，也是來在一切無可挽回前，把這個搖搖晃晃走在懸崖邊的女孩子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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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一個教授穿越現代的if線，他倆不出意外的話後續發展應該就是同居談戀愛。

　　沒得病的小齊可愛得我落淚，我的乖寶！

　　祝各位情人節快樂！


第26章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沒有任何征兆地推開，鄧布利多抬起頭，並不吃驚地看向那個一言不發直接走進來的男人：「你今天沒去禮堂吃平安夜晚餐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到辦公桌前，他根本沒有理會鄧布利多的提問，相當直接地拉開了椅子，然後以一副要認真長談的架勢直接坐到了鄧布利多面前。

　　鄧布利多很輕易地就從斯內普的神情裡嗅到了非同一般的鄭重，他雙手交握，語氣放緩：「發生什麼事了？」

　　斯內普的眼神掃過周圍的畫像，並沒有立即回答。

　　鄧布利多依舊耐心地在等。他知道斯內普沒有任何拖延時間的理由，而此時他猶豫得越久，就說明接下來他要說的事干系越大。

　　「魂器。」

　　斯內普吐出這個詞，每發一個音節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念出一句足以毀滅世界的惡咒。他以為這個詞很長，實際上說出來也只不過不到半秒。在這仿佛真空的半秒過後，斯內普抬起頭，和鄧布利多毫無避諱地四目相對，然後在他的藍眼睛裡看到了他早就了然的答案。

　　「你是從哪裡聽到的？」鄧布利多問，毫無驚訝與焦急，就好像斯內普只是平平常常地報了一個校長辦公室的新口令。

　　斯內普直接繞過了他的問題，眉宇間籠上了一層陰翳：「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只是對魂器這件事有所猜測，但我沒想到你會在我證實之前就拿到了更准確的情報。」鄧布利多輕嘆一口氣，「現在我知道的恐怕並不會比你更多。」

　　斯內普扯了一下嘴角，似是嘲諷地露出一個干癟的假笑：「我沒想到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鄧布利多垂下雙眸：「我並非全知全能，西弗勒斯，這點你也是最清楚的。有太多事情我做不到，也有太多人我無力挽救。」

　　斯內普不欲在這一點上過多糾纏，他只是想確定自己得到的情報究竟是何等量級。在發現鄧布利多似乎都並沒有太多了解後，他反而成了更想和盤托出的那一個。他整肅神情，毫不拖泥帶水地快速吐字道：

　　「黑魔王制造了魂器，不止一個。只有在消滅了所有魂器之後，黑魔王才能被真正殺死。他把赫奇帕奇的金杯做成了魂器，就藏在古靈閣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

　　鄧布利多定定地看著他：「情報來源於？」

　　斯內普眨了一下眼睛，一反常態地卻問了一個怪異的問題：「你認為什麼樣的人能知道這些？」

　　鄧布利多：「伏地魔本人。」

　　斯內普：………………

　　校長室陷入了一陣怪異的沉默。

　　「你應該不是從他本人那裡知道的吧？」鄧布利多戲謔地問。

　　「當然不是！」斯內普惱火道，「所以這就是我困惑的原因，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啊，『她』。」鄧布利多了然地後仰，「你剛才是去找齊婭拉了？」

　　簡直是該死的敏銳。斯內普不得不承認，和鄧布利多交流的時候他確實可以省去許多解釋的麻煩，但與之相對的是也必須要忍受被看穿內心時所湧起的羞惱。

　　「除了她，還有誰會在平安夜去古靈閣闖過龍的把守偷竊魂器？」斯內普冷哼一聲，「除了她，還有誰身上有這麼多的謎團，無所不知卻又連自己的小命都看顧不好？」

　　「是的，沒錯，只有齊婭拉。」鄧布利多笑著嘆了口氣，「那麼，你們把魂器偷出來了？」

　　斯內普承認：「偷出來了，然後她當著我的面用厲火把它銷毀了。但從她的話裡，我能感覺到這不是最後一個。」

　　鄧布利多看著他辦公桌上的某樣銀制擺件，片刻後，他慢慢重復了一遍斯內普的話：「……是啊，這不是最後一個。」

　　他湛藍色的眼睛又轉回了斯內普臉上，鄧布利多單手托住自己一側的下頜，長長的食指搭在臉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著他薄薄皮膚包裹下的顴骨。

　　「齊婭拉知道剩下的魂器都是什麼，都在哪裡，對嗎？」

　　短暫的沉默後，斯內普說：「我覺得她知道。」

　　「但是她不願意告訴你。」鄧布利多篤定道。

　　斯內普面色陰沉沉：「是的，她不願意。」

　　鄧布利多輕快道：「是啊，她當然不會願意了。她怎麼敢把一切都告訴你呢，把關乎到伏地魔生死的最大秘密告訴你這個前路未蔔的食死徒？」

　　「你什麼意思？」斯內普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問，「你在暗示她不信任我？」

　　鄧布利多伸出雙手，微笑著下壓：「為什麼你總是把事情往最壞處想，你不可能猜不到齊婭拉的心思吧，西弗勒斯？她這是在保護你。」

　　「我不需要這種保護！」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呢？」

　　鄧布利多溫言細語道：「把你的想法都告訴她，告訴她自己沒有必要這樣一人孤軍奮戰，告訴她有人可以給她提供支持和幫助，告訴她你願意接納她的好意，告訴她，你是值得信任，也願意和她站在一起的人。」

　　斯內普站起了身。

　　「我會的。」他說，「我也會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挖出來。」

　　「祝你好運。」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向他揮了揮手，「順便一提，如果你需要一些怎麼討女孩子歡心的建議，我正好可以借明晚定酒的機會幫你去問問三把掃帚的老板娘羅斯默塔。」

　　斯內普在開門前轉頭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你不會就准備這麼直接問吧？」鄧布利多裝出一副有些吃驚的樣子，雙眼閃動著愉快的光芒，「『我知道你背著我偷偷摸摸在消滅魂器，我現在命令你把自己知道的和伏地魔有關的秘密都說出來』，你打算這樣和她談？」

　　斯內普的沉默給了鄧布利多不太好的預感。

　　「強硬的態度只會讓齊婭拉的自厭情緒越來越重，西弗勒斯。」鄧布利多不得不提醒道，「你不能——」

　　「我知道該怎麼做。」

　　斯內普說，語氣平靜。

　　鄧布利多看著他的魔藥教授輕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他搖搖頭，從手旁的文件堆裡抽出了一封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

　　「唉。」他一圈一圈解開文件袋的線繩封口，「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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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聖誕節假對於霍格沃茨的同學們來說算是相當平靜地結束了。

　　齊婭拉從聖誕節後就一直在密切關注《預言家日報》以及魔法界的各處動向，但除了某幾個巫師因為喝多了酒差點違反《保密法》之外，魔法界沒有什麼新鮮事兒發生。

　　古靈閣沒有出現失竊案，神秘事務司沒有被窺探，魔法部的韋斯萊雇員沒有被毒蛇襲擊，伏地魔也當然沒有回來。

　　齊婭拉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她所經歷的那一切驚心動魄只是她臆想出來的，魔法界並沒有被稱為伏地魔的魔頭在暗中蟄伏，而她所做的一切僅僅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在孤獨中聊以自.慰的最後掙扎罷了。

　　但她在回到霍格沃茨，在春季學期復課第一日的禮堂又看到斯內普的時候，腳踏實地的安心感與焦慮感真真切切地又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做的這些事都是有意義的。

　　她憑借自己的力量，靠自己的雙手，把風雨擋在了斯內普的命運之外。

　　齊婭拉最近偶爾能感受到一些微末的幸福感，這種幸福感集中於每天早晨在餐桌上看到和其他送信貓頭鷹一起向她飛來的椰椰，還有在霍格沃茨的任何地點看到某位黑袍成年男子的身影。這種珍貴的快樂就像沙中的金粒，她在生命的河流中日夜淘洗才能篩出那麼一點，但每一粒都足以讓她反芻著捱過許多無眠夜直到天明。

　　她的勇氣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充足，她越發想要趕緊消滅掉所有魂器，讓斯內普能夠真正地性命無憂。

　　這個機會倒是來得很快。

　　冬雪消融，天氣一日一日轉暖，齊婭拉毫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情緒隨著日照時間增長而日漸高漲，同時增長的還有烏姆裡奇的狂躁。

　　這位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女士發現有一撮學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危險的小團伙，但令人惱火的是她在動用了幾乎所有行政手段的情況下還是沒能把這幫人抓住。這種不受控制的社團就像是豌豆公主床墊底下的秘密一樣讓烏姆裡奇晚上都睡不好覺。

　　在齊婭拉琢磨著該怎麼找機會去有求必應屋找一找拉文克勞冠冕的時候，烏姆裡奇主動把她和一些斯萊特林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齊婭拉和其他一些斯萊特林狗腿子們一起得到了一個來自於烏姆裡奇的光榮任務，還有一個更加光榮的身份。

　　「調查行動組。」烏姆裡奇尖細地宣布，「你們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擁護魔法部的好學生，你們將擁有協助我監督校園的權力，並隨時可以向我彙報你們發現的怪異情況——尤其是檢舉那些非法社團！」

　　好，她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是烏姆裡奇親自認證的狗腿子了。

　　齊婭拉苦中作樂地想起了幾個經典的皇.軍笑話，有些拿不准她這種明知道哈利波特在哪裡搞DA卻不彙報的劃水二鬼子會在反攻清算的時候得到什麼待遇。然後她很適時地跟著德拉科等人一起對著烏姆裡奇笑了，臉上擠出激動滿足驕傲的神情，魂游天外地湊數表忠心。

　　不過這個身份目前給她帶來的好處是暫時勝過壞處的，至少她現在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在有求必應屋門口晃悠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齊婭拉拉回已經神游到八樓的思緒，認真地聽烏姆裡奇說話。

　　「鄧布利多校長把五年級學生的就業咨詢時間提前了，我今天剛聽說這件事。」她看起來似乎對鄧布利多的自作主張相當不滿，「不過這也提醒了我，趕在你們拿到各類職業宣傳冊之前，我想問問，你們當中有誰以後想來魔法部工作？」

　　啊哈。齊婭拉毫不意外地想著，在學校給她賣命還不夠，烏姆裡奇這是想提前再預定一批到魔法部還繼續給她干活的狗腿子？

　　這麼著急干什麼，您能不能活到這批學生畢業還難說呢。

　　但齊婭拉非常游刃有余地掩蓋住了所有心底惡毒的想法，她露出了一副激動卻努力想掩蓋住的神情，小聲問：「我們……以後可以去魔法部工作嗎？」

　　「當然可以。」烏姆裡奇和藹地回答，「部長先生十分歡迎像你們這樣聰明優秀的孩子來魔法部工作，我也很期待以後能和你共事，洛小姐。」

　　齊婭拉對烏姆裡奇露出了一個稍顯羞怯的笑容，然後在心裡祝福烏姆裡奇在一年內就能擁有一個粉紅色帶貓咪雕花的骨灰盒子。

　　不過……

　　就業咨詢是不是要去找各自的院長單獨談話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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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對，快來。

　　BGM：Life Is Wonderful


第27章

　　「弗雷德說往年的就業咨詢都是在復活節假後才開始的，我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今年非得要把就業咨詢提前，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你是因為提前感覺到了考試焦慮才感覺不好，還是單純不想和麥格教授一對一談話，羅恩？」

　　「你非得把事情一件一件都掰扯明白嗎？」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搞清楚的事，畢竟你現在的復習進度非常需要一些焦慮情緒來推動了！你和哈利都——」

　　赫敏·格蘭傑的嘮叨戛然而止。格蘭芬多的三人停在八樓的走廊正中，和站在傻子波拿巴掛毯前的黑發少女面面相覷。

　　「下午好。」齊婭拉平靜地向他們打招呼，「你們今天也沒課嗎？」

　　「……是的，我們在找地方自習。」赫敏扯謊道，「你呢？」

　　齊婭拉注意到這三個人的神情都不是很自然，她理解，但是她沒有在這裡和他們修復關系的打算。

　　「我在巡邏。」她輕言細語道，「烏姆裡奇教授說學校裡還存在著未經許可就自行活動的非法社團，我在尋找關於這些非法社團的線索。」

　　羅恩的表情一下子變了，哈利的眉頭則緊緊擰了起來。

　　「你在替烏姆裡奇——」

　　「哈利。」赫敏提醒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我們准備去自習，你忘了嗎？」

　　齊婭拉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她向後退了一步，讓出給這三個人通過的空間，善意提醒道：「如果你們有任何關於非法社團的線索，歡迎向我檢舉，我有直接彙報給烏姆裡奇教授的渠道。」

　　哈利咬牙說：「我會的。」

　　齊婭拉微微欠身，她把自己挎著露出課本一角的單肩小包向後甩了一下，語氣輕快地說：「謝謝你們，那我就不打擾了，一會兒我還要去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進行就業咨詢。」

　　他們看著黑色短發的少女轉過身去，毫無防備地將後背暴露給他們，步伐平穩地走向下樓的階梯。

　　「她剛才是不是……」羅恩猶疑地問。

　　赫敏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不要在齊婭拉還沒走遠的時候就說。他們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在確認前後都無人之後，哈利快速地在石牆前折返走了三遍，三人飛快鑽進了有求必應屋。

　　石牆在身後剛一合攏，羅恩就迫不及待地問：「她是不是發現這裡了？」

　　赫敏環抱雙臂，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有可能。但是她剛才問得太坦蕩了，以齊婭拉的性格來看，要是她真的知道什麼，那根本就不可能會在我們面前透出一個字。」

　　哈利沒有接茬，他已經拿出了活點地圖，專注地尋找著地圖上代表齊婭拉的小點。

　　那排腳印並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前往烏姆裡奇辦公室，也沒有殺個回馬槍來有求必應屋門口蹲人，齊婭拉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一路走向地窖，沒有回頭。

　　哈利放下活點地圖，一時怔怔。

　　片刻混沌的思索後，他看向自己的兩位好友，赫敏和羅恩也早已停下了爭論，正帶著些擔憂看著他。

　　「齊婭拉剛才在撒謊。」哈利說。

　　赫敏神情微變，羅恩則是張開了嘴，「啊？」疑問出聲。

　　哈利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說：「你們沒有發現嗎？馬爾福那些調查行動組的人一直在學校裡到處活動，還有幾個偷偷摸摸盯過我們的梢，但是齊婭拉基本沒有巡邏過，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屬於那個調查行動組。」

　　「是的，她最近的作息和前幾年基本一致，一直都待在圖書館。」赫敏證實了哈利的說法。

　　「這就說明齊婭拉其實對巡邏這個任務並不積極……你們也都知道她是個很清醒的人，對她來說，巡邏和復習相比——」

　　赫敏馬上接話，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復習備考更重要！」

　　羅恩恍然大悟：「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今天只是想起來隨便出來轉一圈？問我們有沒有線索也只是例行公事，表現得好像很上心而已？」

　　「是有這個可能。」哈利說，「但是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本來就要來有求必應屋，巡邏只是借口而已。」

　　一時間，整個有求必應屋都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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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沒有在意哈利幾個在她背後絞盡腦汁對她的行為做出什麼猜想，她挎著小包一路腳步輕快地來到地窖，敲門的節奏都帶著一股歡快勁兒。

　　「進。」斯內普說。

　　齊婭拉推開辦公室的門，笑容在她還沒見到那個端坐在辦公桌後男人的時候就已經綻開在臉上。

　　「下午好，斯內普教授。」她在背後關上門，雙眼因為笑意滿盈而微微地彎起來，「抱歉，我似乎晚了大約一分鐘？」

　　斯內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板著臉，雙眼快速地掠過齊婭拉臉上那難得的發自真心的笑，語調平平地說：「既然你也知道耽擱了一分鐘，那就不要再繼續拖延時間了，趕緊過來。」

　　她今天看起來好像很開心。活力就像是霍格沃茨城堡外草場上搖曳的青草綠苗，不引人矚目卻生機盎然地從齊婭拉的眼角眉梢透出來。她用比往常更快些的速度來到辦公桌前，然後稍稍用力半抬著無聲拉開一把椅子，欣然坐到斯內普面前。

　　「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你一直帶著這種傻笑？」斯內普問，同時抬手把他面前的一摞職業介紹小冊子推到齊婭拉面前，「烏姆裡奇死了？」

　　齊婭拉：哦，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她目前還活著。」齊婭拉輕快地答，「我是因為能見到您才高興的。」

　　斯內普的嘴唇向下撇了撇，無論多少次他都還是不能習慣齊婭拉這樣坦然的直球表達。但今天的斯內普好歹還是進步過了的斯內普，他絕對不會像一年前那樣，被同樣在這間辦公室裡對他大膽表白的齊婭拉嚇得動彈不得。

　　絕對不會。

　　「我們今天談話的主題是關於你對未來職業的想法，因為這會決定你未來六七年級所選擇的高級課程。」他收回雙手，交叉著放在桌面上，雙眸依舊直視著齊婭拉，「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霍格沃茨之後要干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

　　「沒有。」齊婭拉說，相當坦誠地也直視著斯內普的眼睛，「可能那時候我已經死——」

　　斯內普毫不留情地立刻打斷：「今天不許在我的辦公室談論你的死亡。」

　　齊婭拉此時的神情有些像椰椰被從鳥嘴裡拽走死老鼠，薩摩耶狗狗壓下耳朵變成一團蓬松的白毛圓球海豹。她暫時閉上嘴，瞟了一眼斯內普，然後移開視線，極輕地嘟囔了一句：「沒想過。」

　　「想一個。」斯內普說。

　　齊婭拉眨了一下雙眼，她的手指微微摩挲著被她放在膝頭的挎包，然後用她對待所有老師教授輔導員都很好用的語氣無比真誠地敷衍道：「我回去以後會認真思考的。」

　　斯內普：「現在就想。」

　　齊婭拉可以面不改色的殺死食死徒，用最邪惡的黑魔法銷毀魂器，單槍匹馬闖進守衛森嚴的金庫偷竊，但是她沒有辦法抵抗斯內普哪怕一個最沒有效力的命令。

　　唉，那就想吧。

　　她微微蹙起眉頭，覷著斯內普的臉色，回答了一個聽起來挑不出錯的答案：「我感覺去魔法部工作就挺好的。」

　　斯內普伸手，在那一摞就業資料宣傳冊裡抽出了一小疊大小差不多的紙頁，他簡單翻了翻，但是卻沒遞給齊婭拉，而是將這疊宣傳冊壓在手下，抬眼問：「魔法部的什麼部門？」

　　齊婭拉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幾年聽說過的職業名稱，撿了一個回答：「法律執行司？」

　　斯內普手下一動不動，雙目神光微閃地注視著她。

　　「呃，貿易司也挺好的。」

　　「……」

　　「神秘事務司，那裡不是有很多東西可以研究嗎？我可以去那裡研究大腦，研究預言，研究死……研究愛！」

　　「……」

　　斯內普把魔法部的宣傳冊慢慢地又歸攏回那一摞資料中去。齊婭拉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回應，沉默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代表對方的態度了：斯內普對她的回答並不滿意。

　　她今天進門時的愉快此刻已經消散得干干淨淨。少女慢慢駝下了背，雙腿並攏，雙手縮回腹前，粘稠的黑暗攀上了她的胸口。

　　「我沒有想過未來，我也不想要什麼就業之類的未來，您不必和我商量這個了。」齊婭拉垂下眼睛，「六七年級的課程我會自己看著選，不必您費心，我會處理好的。」

　　「齊婭拉。」

　　斯內普叫她的名字，不是洛小姐，而是她的名字。

　　齊婭拉慢慢視線上移，她碰上了斯內普漆黑的眼睛，含著她讀不懂感情的那一雙眼睛。

　　「你在害怕未來的到來嗎？」

　　因為害怕，所以根本就逃避似的並不會去想；因為害怕，甚至需要動用「死亡」這一最為徹底的方式逃跑。

　　她原來是在害怕那個要離開霍格沃茨，離開西弗勒斯·斯內普，作為齊婭拉·洛獨立謀生的未來嗎？

　　「我不怕。」齊婭拉否認，「我現在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了，我只是，我只是……」

　　斯內普輕輕問：「只是？」

　　齊婭拉移不開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眼中的所有動搖與軟弱都被斯內普看了去，但是她著了魔，被那雙黑眼睛誘引似的說出了口。

　　是攝魂取念嗎？

　　不是，只是她這個瘋子又在不切實際地向著自己的夢伸出了渴求理解的手。

　　齊婭拉眨了一下眼睛，金光柔柔地在她的眼瞳中蕩漾開，暈出一對琥珀樣的小小星球。

　　「只是沒有人告訴我，我該成為什麼樣的人了。」

　　媽媽說，你要做一個受人尊敬，體面，有社會地位的職業女性。

　　爸爸說，你要做一個家庭美滿，收入豐厚，讓父母驕傲的女兒。

　　老師說，你要做一個成果突出，聽話又有能力有悟性的好學生。

　　領導說，你要做一個…………

　　期待裹成了一個繭，把齊婭拉塑造成了一個完美的人。但是這層繭好厚，好悶，她光是要將它撐起來就已經耗費了全部活下去的力氣……

　　更可怕的是，在把這層外界期待的繭剝掉之後，齊婭拉已經不知道繭裡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了。

　　真正的她是什麼樣的人？

　　真正的她是什麼樣的性格？

　　真正的她喜歡什麼？想做什麼？理想是什麼？又有什麼抱負？

　　齊婭拉追逐著別人給予她的目標一路奔跑著，在上一個賽程中，她因為再沒有力氣跑下去、也因為恐懼永無寧日的奔跑，最終選擇自己離開賽道，跳進深淵。

　　但是在這一次，她驚恐地發現，這一次沒有賽道了……甚至這裡根本都沒有一場比賽。

　　她佇立在曠野上茫然四顧。

　　漆黑的曠野中，天穹有一顆星在閃耀。

　　「您會告訴我嗎？」齊婭拉問，帶著祈求，「您能告訴我，您希望我成為什麼樣的人嗎？」

　　斯內普望著她，看著這個將自己全部交予他手的少女，心中鈍鈍，好像有拳頭在敲。

　　「這個答案不能由我告訴你，只能靠你自己找到。」

　　他沉默了幾秒，在齊婭拉逐漸暗下去的雙眼注視下，突然開口問：

　　「你有什麼愛好？」

　　--------------------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你們小時候有沒有被父母罵過：你學習究竟是為誰學的，為我學的還是為你自己學的？

　　小齊就是那種最典型的完全可以理直氣壯說：為你們學的！

　　斯內普：那不行，你畢業之後不工作會拉低我們學院就業率（不是）

　　BGM：俄語歌，中文譯名《最美好的前途》，很好聽。


第28章

　　「你有什麼愛好？」

　　這個問題她好像聽別人問過。

　　「你有什麼愛好嗎？」

　　「有沒有喜歡的運動？」

　　「喜歡的食物呢？書？電影？電視劇？動畫片？……」

　　哦，是那個笨拙的心理咨詢師。齊婭拉已經不記得她的名字了，但是她依舊記得那一段在孤兒院小小房間裡的對話。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被人試圖挽留，而那幾句拙劣的問詢和引導也確實把齊婭拉留在了這個世界，並讓她捱到了和斯內普相遇的那一天。

　　真奇妙，六年前齊婭拉給出的答案如今就坐在她對面，還試圖用一模一樣的問話引導她，牽著她去尋找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她有什麼愛好呢？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回答。

　　「我喜歡……看小說。」

　　斯內普眉頭一跳：「小說？」

　　齊婭拉的眼神移開了，她還是覺得在面對斯內普時說出這個答案很難以啟齒。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含混地解釋了一下：「諸如《基督山恩仇記》，還有洛哈特寫的冒險游記那樣的小說。」

　　「洛哈特的游記不都是他假借別人名頭編的嗎？」斯內普擰起眉。

　　齊婭拉：「我知道，但是他的文筆確實挺好的……而且巫師界也沒什麼好看的小說，所以我就把他的小說當代餐看一看……」

　　斯內普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年齊婭拉在洛哈特課上的成績也那麼好了。

　　「這確實是一個方向。」斯內普決定忽略關於洛哈特的這一部分，畢竟那家伙都成了傻子，再計較也沒什麼意義，「你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從事和……小說有關的工作？」

　　齊婭拉的神情凝住了。

　　「和小說有關的工作？」她喃喃，「那會有什麼？……圖書編輯？圖書管理員？或者……小說家？」

　　每吐出一個職業的名字，一個模糊的形像就同時在齊婭拉腦中成形。在齊婭拉的腦海中，一個黑發黑眼的少女行走在陽光滿室的圖書館裡，她推著裝載圖書的小推車，哼著歌將讀者還來的書一一整理回書架。又或是一個在手邊放好衝泡好濃香咖啡的午後，她支起筆記本，在靈感的泡泡裡將雙手放到鍵盤上，敲打出屬於她的一個又一個故事。

　　那是上輩子的她，那是上輩子的齊婭拉擁有過的幻想。

　　斯內普頷首：「沒錯，你喜歡哪一個？」

　　齊婭拉都喜歡。

　　她確實妄想過……是的，妄想過，在她還沒有得病的時候，在她還是一個能擁有燦爛未來的眼裡有光的學生的時候。

　　她妄想過自己能甩脫那些沉重的包袱，甩脫控制著她身體和情感的枷鎖，就像是克服所有學業上的困難一樣克服那些阻攔她奔向舒適區的困難……然後自由地選擇一切。

　　未來的學校，未來的職業，未來想要常駐的城市，未來購置的房和車，未來的伴侶……

　　她當然幻想過去做圖書管理員，去做一個小說家，將自己的愛好化為職業，然後用自己的勞動和熱愛去過好生活。

　　是的，她當然這麼幻想過！她曾經也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未來。但她發現，她終於發現，她只是個被他人的目光牽著線向前的可憐人偶，她所擁有的那一點權利，就是自由地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現在，他來告訴她，你真的可以自由地選擇了。

　　「不。」她閉了閉眼睛，緩慢地搖頭，「但是我不能……我不能選。一個也不能選。」

　　「為什麼？」斯內普問，「有什麼限制住你的理由嗎？」

　　齊婭拉依舊閉著眼睛，她甚至不敢去看斯內普：「有，有很多，太多了……圖書管理員的收入太低，沒有太多技術含量，可替代性太高，如果沒有編制的話其實很容易被開除；小說家旱澇不保收，如果寫不到一定程度是沒法糊口的，還沒有人幫忙交社保……」

　　這些理由如同早有腹稿一樣自她口中傾瀉而出，流利到斯內普不由得緩慢地挑起一根眉毛。

　　「而且這些工作都……不太……」

　　齊婭拉的表情扭曲起來，她似乎是在和腦子裡的什麼聲音掙扎對抗一樣，很難吐出那一句還留在嘴裡的評價。

　　「不太什麼？」斯內普追問道。

　　她在喘息，來自上輩子的夢魘依舊纏繞著她。一只看不見的手掰住齊婭拉的脖子，奪去了她的聲帶，借她之口殘忍地擊碎那點陽光下的幻想：

　　「太不體面了！」

　　「我考出這麼好的成績，拿到這麼好的分數……難道就是為了去做圖書管理員和小說家嗎？」

　　齊婭拉猛地睜開雙眼，她瞪向斯內普，發出仿若惡魔一樣的質問：「年級第一去做圖書管理員和小說家，你不覺得浪費嗎？」

　　你在想什麼？

　　我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把你培養成年級第一，培養成這麼優秀的人，你以後竟然想去做圖書管理員？想在家混著寫小說？

　　夢魘長著她熟悉的臉，尖利的爪子死死扼住她的咽喉。齊婭拉窒息地發現，盡管她曾經那麼想反抗這個惡魔，想反抗這個用細線將她包裹成繭的密不透風的「他人的期待」、「正確的價值觀」，甚至用死亡想要逃離這個以金錢社會地位來衡量一切的世界，但是到頭來「正確的價值觀」卻已經深深根植在她的腦海中，在她逃到另一個世界後依舊死死束縛著她的手腳。

　　夢魘的面孔交相輪流，爸爸，媽媽，親戚，老師，同學，朋友網絡上的只言片語……

　　「你以後想做什麼？」「這都不用問，你的成績這麼好，一定會找個很好的工作吧！」「沒錯，你的簡歷這麼漂亮，畢業之後肯定能拿到大廠公司的offer，想進什麼公司就能進什麼公司。」「以後你的社會地位肯定在你那些同學裡面是最高的……」「你這次評職稱肯定十拿九穩吧，以後我們就仰賴你的照拂啦！」

　　無數雙手把她向上推，齊婭拉被捆縛著手腳拼命掙扎，淚水從她眼角滑下，她想說自己並不想到那麼高的地方去，她其實只想待在下面，找一個有陽光的角落，整理書籍，或是寫寫小說……

　　但是面對那麼多殷切的面龐，面對那些將她向上推的手，她怎麼說得出口？

　　是她太懦弱，是她根本沒有反抗的勇氣，是她親自終結了自己的希望，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齊婭拉看著斯內普，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可笑，就像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隨處可見的德思禮式的規矩麻瓜。她在話一出口就感到了後悔，但是快意又順著尾椎骨向上酥麻地一步一步爬升，在斯內普面前毀滅自己的形像，是的，自毀就像是往身上割刀子一樣讓她感到痛楚和快樂！

　　她從斯內普漆黑平靜的雙眼中看不清自己的倒影。斯內普當然也無法在齊婭拉的眼中看清他自己……因為此時齊婭拉的雙眼蒙上了一層水潤的霧氣。她的表情卻並不像她自己所想那樣可憎，從她的臉上，斯內普讀出的是再明顯不過的一個信號。

　　她在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

　　解開我的枷鎖，放開我的手腳，撕掉我嘴上的膠布……

　　把我從這深淵裡拉上來……

　　她一定求救過很多次，求救過很長時間。她站在沼澤裡，黑色泥沼緩慢地將她向下吞噬，從腳面，到腳踝，到小腿，到大腿，齊腰，齊胸……但是沒有人聽見她的呼喊，最後她也認清了現實，沒有人會來救她了。

　　於是齊婭拉閉上了眼睛，主動將自己沉了進去。

　　「我不覺得浪費。」

　　斯內普說，神色平靜，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篤定又擲地有聲：「成績並不能決定你必須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成績只是讓你擁有更多選擇，能讓你更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未來。」

　　「你是年級第一，這就代表你什麼都可以選。你可以選擇最高處，去魔法部工作，你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選，畢業之後就縮在家裡寫小說。」

　　齊婭拉顫抖著問：「但是，但是你不會覺得去做圖書管理員或者小說家會很……很不體面嗎？」

　　斯內普嗤笑了一聲。

　　「我不覺得。」他說，「體面算什麼？你只要不去做食死徒，在我眼裡你做什麼工作都沒有任何區別。」

　　齊婭拉呆住了，半晌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急急地問：「怎麼會沒有區別——去做圖書管理員，去做小說家，甚至……甚至我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在家裡躺著……也可以嗎？」

　　「你不會覺得我很浪費，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嗎？」

　　齊婭拉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她依舊死死盯著斯內普，希冀地等待一個回答。

　　「不會。」斯內普說，「我不會這麼覺得。」

　　因為你已經足夠好了，你已經付出過足夠多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陽光終於又照耀了她的面龐。

　　無邊的深淵中，有人握住了少女的手，輕輕地將她向上拉去。

　　【我看到了你的求救，現在我來救你了。】

　　齊婭拉眨了一下眼睛，窒息感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她順暢地呼吸著空氣，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輕，肩膀如此放松。一滴淚珠從她的眼角沁出，然後就像過往的那些枷鎖一樣，慢慢地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向上提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很淺，很淺的微笑，雙眼又明又亮。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她耳語般說，「您能這麼想的話，真是……」

　　齊婭拉雙手攥緊，努力抑制住自己語無倫次的傾向，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像一個傻子。

　　「您或許會覺得很奇怪，我也並沒有驚嚇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出來，想告訴您，在我眼裡您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您光是活著，光是存在在那裡就足以對我來說意味著一切了！但您又為我做了，做了這些，不僅沒有討厭我，鄙夷我，還對我說了那些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的話，我是真的很……我很……」

　　斯內普陡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現在的齊婭拉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打斷的。她雙眼晶亮地將攥緊的手置於胸前，抵在正在撲撲跳動的位置，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說的完全發自於真心：

　　「我一定會報答您的，即使賭上我的性命——不，是一定要拼上我的命！」

　　斯內普現在只想把齊婭拉的天靈蓋掀起來直觀地看看她的顱骨裡裝著的究竟是不是一種平時是腦子但是在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情時又會變成漿糊的新式材料。

　　「我已經說過了很多遍，我不需要你的命。」他也在竭力抑制自己咆哮的衝動，「而你又想要怎麼報答我？」

　　齊婭拉回答得不假思索：「殺掉伏地魔。」

　　斯內普冷笑一聲：「我不需要你的這種報答。」

　　「沒關系。」齊婭拉依舊笑著，「您不必放在心上，這件事也確實和您沒有什麼關系——」

　　「你是不是想著可以瞞著我偷偷去完成你消滅魂器的計劃？」斯內普陰沉沉地問。

　　哦，被猜到了。

　　「你當我剛才說的話都是對牛彈琴嗎？」他問，「在終於讓你選擇了自己將來的道路之後，你是怎麼說出口又要去送命的？」

　　齊婭拉的眼神游移：「可能並不會送命，只要我的計劃更周密一些，其實還是有可能全身而退的。您沒有必要擔心我，只要保證您的性命可以——」

　　斯內普神色晦暗：「讓我一無所知心安理得地被你這樣的孩子保護？」

　　齊婭拉馬上反駁：「我不是孩子！我的心理年齡已經成年了，說不定都和您差不多大小。」

　　「那麼，自稱成熟的齊婭拉·洛。」斯內普雙手交疊，「你能否在將自己視作我同齡人的同時，也把我視作你的同路人呢？」

　　「把我視作一個，曾經和你一起從古靈閣取得金杯，可以讓你信任，交托後背，給予你支持的同行者？」

　　齊婭拉怔怔無言，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良久之後，她用極低的聲音顫抖著問：「……我配嗎？」

　　他說：「是的。」

　　你一直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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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內容我在動筆寫小齊的故事之前就決定一定要寫出來！在我心裡是堪比小齊和斯內普坦白她愛他那章一樣的重要，甚至是全文最重要的一章。

　　上輩子讓小齊決定去死的心魔其實一直都沒消除，她撐到現在只是因為她把自己的價值寄托在一個她以為不會對她有期待的人身上。實際上要是斯內普命令她去做什麼事的話，只要他話術應用得當，除了「把我殺了」這種命令，別的小齊赴湯蹈火都會做。

　　但是斯內普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小齊意味著什麼，但是他沒有像她父母那樣利用她對自己的重視去讓她做這做那，他在克服自己的恥感後試著去理解她，然後親手去解開她的枷鎖，告訴她：無論你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因為你的選擇而看不起你，你不必顧忌我的看法，你自由了。

　　（當然小齊被這麼刺激過後肯定會更瘋狂地想要報答他也是真的……這樣一來慘的只有伏地魔一個。）

　　小齊，我滴寶！

　　BGM：As Long As You Love Me,後街男孩的經典老歌了！只要你愛我，所求的就只有你愛我，那麼我什麼都可以做。


第29章

　　同行者。

　　在復活之後，在制定了殺死伏地魔的計劃之後，齊婭拉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擁有同行者。

　　一開始，她給自己規劃的最好結局是在成功殺死伏地魔之後帶著一肚子秘密安靜地死掉，也沒指望過會有人幫她。

　　即使是她心中的支柱，光與希望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齊婭拉或許會承認自己可能在潛意識的最深處隱秘地期待過回應，但是她的理智永遠知道她不可能得到回應。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最好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齊婭拉會在表面上做一個最乖巧，最懂事，也最讓他省心的學生，他們會平安且互相尊重地以一對普通師生的身份相處七個年頭，然後在畢業那一天後再也不見。

　　斯內普不必看到她那副完美好學生面具下的所有的朽爛污穢，不必知道她在課堂之後手沾多少鮮血，更不必知道她對他抱有什麼樣怪異扭曲的感情。

　　他們對著彼此互相掩蓋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又向對方展示自己最正常的一面。食死徒，殺人犯，他們擔心自己的「真面目」被揭開，但在看到彼此黑暗時卻選擇包容。

　　他們竟然那麼像。

　　齊婭拉怔怔地看著斯內普，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就要向他和盤托出一切了。

　　她想告訴他自己從上輩子就開始愛他，她知道他的所有不堪與英勇，她在背後做了多少瘋狂的事情，那個至今沒被揪出來的殺死彼得·佩迪魯的犯人就是她，魂器還剩下幾個最難處理的，而伏地魔本人正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苟延殘喘……

　　她想說出自己這一路的痛苦，這一路的委屈，她想在一個安全又溫暖的懷抱裡痛哭，她想拉住一只永不會放棄她的手，她想活在愛裡……

　　在情緒攀升達到頂峰之時，齊婭拉的理智卻依舊束縛著她。

　　不行。

　　她不能對斯內普透露太多。

　　被他撞破殺死小巴蒂·克勞奇是意外，被追蹤到古靈閣發現魂器是她沒有防備，但是這一次她不能再泄露更多的信息給他了。

　　並非是齊婭拉不信任斯內普，實際上她比誰都知道斯內普的能力，以及他保守秘密的可靠程度。她甚至相信，只要自己告訴他魂器的所在位置，消滅方法，以及最終殺死伏地魔的手段，他們兩個合作之下不超過一年伏地魔就得去地獄打白工。

　　可是分擔信息也就意味著分擔風險。剩下的幾個魂器中，除了在布萊克老宅裡沒人碰的斯萊特林掛墜盒，哈利·波特額頭上那片靈魂也相當棘手，最後一個納吉尼是被伏地魔隨身帶著的，想要殺死納吉尼那就必須順帶有著把伏地魔一擊殺死的准備。

　　但是齊婭拉絕不可能允許讓斯內普再去面對納吉尼！

　　殺了她她也干不出這種事！

　　她恨不得造一個玻璃大房子把斯內普罩起來，就像是小王子照顧他的那朵玫瑰花，把風雨雷電統統拒之門外。就連烏姆裡奇的教師審查都能讓她緊張得跑去又是拍馬屁又是吹風，光是想到斯內普會和納吉尼正面對決這件事就會讓齊婭拉焦慮得能把手指頭全咬掉。

　　但是面對斯內普這樣的示意，齊婭拉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將他的好意通通拒之門外……她很清楚，斯內普絕不是那種知心哥哥類型的性格，能夠說出「我會給你支持」這樣的話說不定已經耗盡了他一整年份量的社交耐力。要是她不知好歹地拒絕，不說他們的關系會再跌到冰點，就連斯內普本人也會受到相當程度的打擊。

　　齊婭拉在桌下想靠掐自己來獲得疼痛讓自己短暫清醒，但是在她移動手指的同時，她的指腹劃過掌心下方挎包中某樣物品凹凸不平的表面，一道靈感的閃電突然劃過她的腦海。

　　她確實不能告訴他太多關於魂器和伏地魔相關的事情……

　　但如果只泄露一點點呢？

　　既然鄧布利多也已經追查魂器有了一定的進展，那她何不順水推舟，把目前來說最容易解決也最安全的掛墜盒的線索扔出來充當障眼法？

　　那麼接下來的時間就讓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去布萊克老宅研究掛墜盒，她趁此機會可以不受干擾地准備消滅伏地魔的最後一擊，這樣就算她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斯內普，還能留下寶貴的嘗試經驗……

　　齊婭拉越想越覺得合理，她抬起頭重新看向斯內普，雙眼之中光芒閃閃。

　　「我……其實……」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腦中飛快地思索著措辭，「目前確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您的幫助。」

　　斯內普語氣平平地問：「你先描述一下？」

　　「您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起的，魂器？」

　　這下斯內普立刻繃緊了所有神經，就連聲調都繃緊了：「你要說的事和魂器有關？」

　　「是的，我大概知道另一個魂器在哪裡。」齊婭拉說，「只是我目前沒法去那裡把它取出來。」

　　斯內普雙目緊盯著齊婭拉，關注著她臉上每一寸肌肉的移動，似乎要從此判斷她接下來話語的可靠程度：「你現在沒有辦法去？那個地方比古靈閣還要危險？」

　　「這倒不是，只是因為我接下來的時間要專心備考O.W.L.S.。」齊婭拉的語氣輕松了些許。

　　斯內普：……在你這樣的人眼裡，O.W.L.S.考試比消滅魂器還重要嗎？

　　「另一個魂器是斯萊特林留下來的遺物，是一個掛墜盒。」齊婭拉說，「它在布萊克的老宅，除了布萊克家的家養小精靈，沒有其他活人知道它在那兒。」

　　斯內普懶得去糾正她話語中的漏洞，因為現在又有了兩個活人知道了這一秘密。但是他的腦子在短暫的停滯後突然發現齊婭拉剛才玩了一個隱秘的文字游戲，那並不是口誤，她是在暗示……

　　「除了，你和我，還有那個家養小精靈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齊婭拉噙著淺淺的微笑點了一下頭：「沒有其他人知道。」

　　斯內普一字一頓地問：「黑魔王本人也不知道？」

　　齊婭拉的笑容更加顯眼：「不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

　　「因為有人背著他將魂器偷走了。」齊婭拉輕聲說，「就像是我之前做的那樣。」

　　斯內普花了一段時間消化剛才齊婭拉透露的信息，以及這些信息背後潛藏的更多話語。齊婭拉沒有在意他將自己晾在一旁的沉默，她把手掌覆在自己的挎包上，慢慢地摩挲那一層說薄不薄說厚不厚的布料，垂下眼瞼掩蓋自己言語未盡的愧疚。

　　「齊婭拉。」

　　她抬起頭，平靜地回應：「我在呢。」

　　斯內普抿著唇角，眉頭皺得在眉心折出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是嗎？」

　　齊婭拉的睫毛顫了顫，很輕地答：「不會。」

　　「就像是你不肯透露是從哪裡知道小巴蒂·克勞奇混進學校，又為什麼要殺他一樣？」

　　「對不起。」齊婭拉垂下頭，視線落到斯內普面前的桌面上，「我不能說。」

　　他遲早會從她那裡挖出來的。

　　無論如何，今天的進展已經足以讓斯內普暫時滿意了。他用眼神向齊婭拉示意這次的就業咨詢就此結束，齊婭拉也相當心有靈犀地站了起來，背上挎包向他微微躬身，准備帶著滿腹發飄的幸福感離開他的辦公室。

　　在齊婭拉最終拉開門離去前，斯內普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等一下。」

　　齊婭拉停下腳步側臉去看他，微微歪頭：「教授？」

　　「你加入了烏姆裡奇的調查行動組？」

　　齊婭拉頷首：「是的。」

　　「德拉科·馬爾福他們已經在她手底下跳得夠高了。」他說，臉上表情辨不出喜怒，「她在霍格沃茨究竟是想做什麼，我想你應該心裡有分寸。」

　　「我知道。」齊婭拉說，「還有別的事嗎，教授？」

　　斯內普端詳著齊婭拉臉上的表情，突然提了一個讓她一瞬間險些控制不住神色的問題：「兩年前的萬聖晚宴，你是不是不在禮堂？」

　　「兩年前？萬聖晚宴？」

　　齊婭拉努力擠出一個微微困惑的神情，然後就像是真的在回憶一樣，慢吞吞邊想邊說：「啊……您是說我三年級的時候的萬聖晚宴嗎？我記得那天好像出了一件大事。是不是——」

　　「是你殺了小矮星彼得？」斯內普問。

　　這回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瞳孔縮小，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來。盡管只有那麼一瞬，但是他還是看見了。

　　斯內普終於有了一絲微妙的「這下算是扯平了一些」的快意。

　　「為什麼這麼說？」齊婭拉僵硬地試圖找補，「因為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犯嗎？」

　　「不。」斯內普說，「因為我發現和那個人身上特質最吻合的只有你。」

　　冷靜，強大，計劃縝密，下手狠毒卻又……始終留著一絲為其他人考慮的善心。

　　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隱藏在霍格沃茨始終沒被找出來的神秘「羅賓漢」，當然只有可能是她。

　　齊婭拉對此沒有多余的回應。她只是輕微地聳了一下肩膀，就像往常那樣同他告別：「感謝您今天的就業咨詢指導，我先走了，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推開桌上那一摞職業宣傳小手冊，平靜地回道：「再見，洛小姐。」

　　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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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的防線正在逐漸被擊潰，今天漏一點，明天就是漏一片，到最後全漏光了。

　　你永遠可以相信斯老師撬情報的技術，只是這次用的招數屬於美男計。

　　小齊：我也不想的！但是他讓我相信他哎！！！

　　這就是色令智昏。

　　BGM：Gotta Have You,The Weepies樂隊的。

　　我給小齊約的新封面換上了，大家都去康康，好康吧！！！


第30章

　　「齊婭拉，今晚特別調查組有行動。」

　　齊婭拉從桌前抬起頭，她合上鋼筆筆蓋，壓低聲音問：「什麼行動，巡邏嗎？」

　　德拉科站在她桌前，胸上別著亮閃閃的「特別調查組」的徽章和斯萊特林級長徽章，看起來相當志得意滿。

　　「當然。」他說，「咱們一定要把波特和他搞的那個秘密小社團抓住，這可是烏姆裡奇教授最近三令五申的大任務，你忘了嗎？」

　　齊婭拉一挑眉，附和道：「我當然沒忘，我也很想快點把這攤子事趕緊解決。這樣從明天開始我就能安心復習備考O.W.L.S.了。」

　　「你本來也沒參加過幾次巡邏，根本就沒有耽誤你的復習。」德拉科走到她身旁，沒什麼社交界限地伸出手指頭翻齊婭拉堆在面前的那些課本和作業，「每次見到你都是在學習……這是打算在O.W.L.S.考試裡也拿全O嗎，破一下校史紀錄？」

　　齊婭拉不動聲色地把她面前正在寫的信用翻開的課本蓋住：「校史記錄可沒那麼好破，我對自己的能力心裡有數，不過O肯定是越多越好的。」

　　德拉科聳了一下肩膀：「真不知道你要拿這麼多O干什麼，就算是去當魔法部長也不需要這麼多O。」

　　齊婭拉也學著他的樣子聳了一下肩膀。

　　唔，說不定拿滿全O能得到成為黑魔王的資格？

　　德拉科沒興趣在圖書館久待，通知到了之後他就很快轉身離開。齊婭拉收拾了一下桌子，在確保周圍沒人注意之後，她把信從課本下面抽了出來，和其他書和作業一起塞進了書包。

　　今天就暫時先學到這裡吧。

　　齊婭拉把小挎包甩到肩頭，在從圖書館向外走去時恍然覺得現在自己的生活作息似乎正在向上輩子的高三看齊。

　　五年級的課程排表幾乎把一整天排滿，而沒有課的時間也沒有懈怠的余地，不拿來復習和寫作業的話學習進度很快就會被落下。齊婭拉的生活被她自己精准被分成一個一個小塊，每日的每一分鐘都有它應做的事，沒有哪怕一秒被白白浪費。

　　不過這一次，齊婭拉倒再沒有為這樣密不透風的日程感到痛苦了。

　　她是自願學習的！

　　沒有人逼她，沒有人對她給出期待，沒有人告訴她「只有考個好成績你才是斯萊特林的驕傲，你才能在未來找個好工作混口飯吃」——就算有人這麼對她說了，現在的齊婭拉也只會敷衍地假笑一聲然後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真有趣，齊婭拉腳步輕快，她向著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一面心裡想著自己在上輩子從來沒想明白的事情：反而是在沒有任何動力去學習的情況下，她發現了學習本身的樂趣。

　　只有在沒有人告訴你該往哪裡走的時候，你才會發現自己真正想要往哪裡去。

　　她踩在旋轉著移向另一條走廊的樓梯上，毫無畏懼地扶著扶手繼續向下走，當她來到倒數第二級台階時，樓梯也剛好和走廊嚴絲合縫地對接上。齊婭拉步履不停，她松開手，微微下蹲，然後跳了起來。

　　她像個真正的少女一樣跳到了台階下方，穩穩地踩在地窖的石頭地磚上。

　　「嘭。」齊婭拉輕輕地給自己配音，「洛選手完成了低難度動作，十分！」

　　沒有人注意到她這種幼稚又不得體的小動作。齊婭拉泰然自若地重新抬起頭，挺直背，懷著隱秘的小小快樂繼續向前走。

　　此時正值下午最後一節下課，一整天課程結束，飢腸轆轆的學生們擠出教室，成群結隊，目標是樓上的禮堂。齊婭拉逆著人群，沒人敢推擠她，學生們覷著這位名聲在外的「特別調查組」的洛學姐，從她身旁如分海一般繞行。

　　齊婭拉毫不在意地繼續往樓下走，她拐過逐漸無人的走廊，最終來到了魔藥教室的門口。

　　在講台前收拾學生作業的斯內普心有所感，抬頭向門口看去，正對上齊婭拉帶笑的雙眼。

　　「有事？」他問。

　　「復習的時候遇到幾個問題，我順路來問一問您。」齊婭拉道。

　　她走向講台，雙手伸向她的小挎包去翻找筆記本，似乎絲毫沒有考慮到斯內普會有拒絕的可能性。斯內普把他手中這堂課收上來的作業扎成一捆，隨手掃到講台邊緣，然後等著齊婭拉來到他身邊。

　　就像是一對正常的，普通的師生。

　　齊婭拉找到自己記錄下來的幾條疑問，然後她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就這樣攤開著湊到斯內普面前。

　　「教授。」她叫他，沒有叫名字，而是選擇了這個她在上輩子就非常熟悉的稱謂，專屬稱謂，「我查了一下近十年的O.W.L.S.黑魔法防御術的試題——」

　　斯內普：「黑魔法防御術？」

　　齊婭拉偏頭去看他，四目相對下是一派理所應當：「對，您肯定能解答的吧？」

　　確實，她目前又不能找烏姆裡奇去問，說不定那個粉青蛙的知識儲備都還沒她的多。斯內普迅速想明白了齊婭拉來找他的原因，艱難地把他慣常的諷刺咽了回去。

　　「問。」他面無表情道。

　　齊婭拉確實把各科歷年的O.W.L.S.試卷都看了一個遍，對她來說只要背完考綱內容，熟悉歷年題常考題，過筆試的問題就不大。她當年可是應試教育下千軍萬馬闖出來的佼佼者，對於怎麼應付筆試，她的經驗說不定比一些教授都要豐富。

　　問題出在實踐考試上頭。

　　「據說歷年的實踐考試會考一些防御性咒語和破解咒。」齊婭拉點了點筆記本上她用不同顏色的筆重點標上去的咒語，「那些比較基礎的防御性咒語，諸如『盔甲護身』『統統加護』我當然都會，但是在1987年考過的一個『破解咒』，就是這個，讓考生打開一個被詛咒的小盒……」

　　斯內普聽懂了齊婭拉的意思，他稍稍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告訴齊婭拉：「確實是需要破解咒才能安全把盒子打開。不過這種考場上的詛咒也不會太過惡毒，至少肯定不會達到黑魔法的程度。所以一些比較普通的解咒就能驅除盒子上的效果，比如說……」

　　他拿起桌上一瓶上節課的學生留下的課堂作業，小玻璃瓶裡裝著顏色很難說是更像地溝油還是什麼怪異東西的魔藥，齊婭拉覺得這瓶東西就算沒有被施加詛咒她也不太想碰。斯內普抽出他的魔杖，在小玻璃瓶的軟木塞上點了一點，雙唇微動地念咒，然後將被他處理過的魔藥瓶遞到齊婭拉面前。

　　「試試看。」他說。

　　齊婭拉抬眸快速地瞥了一眼斯內普，然後她從他手裡接過小玻璃瓶，對著魔藥教室裡並不明亮的光芒觀察小瓶的變化。

　　斯內普在縮回手的時候張合了一下手指，然後迅速將他的手背在了身後。

　　剛才齊婭拉的指尖搔到了他的掌心。

　　齊婭拉沒發現斯內普隱秘的動作，她低頭專注地琢磨著該用什麼破解咒來打開瓶塞，口中不出聲地念念有詞。斯內普在身側看著她，昏黃燈光下齊婭拉的臉頰邊緣被照映出一層細密的絨毛，就像是每一個16歲少女一樣，沉靜如同一只馴服的小兔。

　　她的頭發有些長了，他意識到，不知道是因為刻意想留長發還是只是忙忘記了，齊婭拉似乎在這一年內都沒去理過發。一撮稍長的黑發從齊婭拉的額邊蕩到了她面前，懸在半空，若有似無地飄飄蕩蕩，搖搖晃晃。

　　斯內普盯著這綹頭發，在這綹頭發後是齊婭拉垂著眸安靜平和的臉。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齊婭拉嘗試過後晃了晃瓶子，用兩根手指捏住軟木塞試著向上拔，「希望不要碰到裡面的魔藥……哦，成功啦。」

　　她抬起頭，金色的雙眼含著笑意對上斯內普漆黑的眼睛。他閃電般移開視線，第一時間竟然想不出要說什麼。

　　「教授。」齊婭拉沒意識到哪裡不對，「我剛才的操作有問題嗎？」

　　他根本就沒有認真看。

　　「再試一次。」斯內普只能這樣說。

　　他又給齊婭拉做了一個被封口的玻璃瓶，於是齊婭拉很有鬥志地低頭又去和新的軟木塞搏鬥了。

　　齊婭拉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她一旦想做什麼事情，那就會全情投入，拼盡全力。上輩子再討厭學習，她也會拼盡全力去學，學到抑郁也還是在學。這輩子決定了要殺掉伏地魔，那麼遇到再多艱難險阻她也會一一克服，上刀山下火海龍潭虎穴也要闖——更何況她確實面對了一條龍。

　　她的那雙眼睛，每次斯內普想起「齊婭拉」這個名字，腦海中第一時間會出現的那雙眼睛，也總是含著專注的光芒。

　　從在孤兒院第一次遇到她開始，齊婭拉就總是用那樣專注的雙眼望著他。就連殺掉了小巴蒂·克勞奇，渾身浴血面白如紙瀕死的那一刻，齊婭拉看著他的眼神也沒有摻雜別的東西。

　　所以，在這樣專注的眼睛被焦慮、自厭和來自過往的夢魘纏繞時，才那麼明顯，那麼容易被他察覺。

　　現在，這雙眼睛看到了她未來的路。她可以去走那條自己選擇的路了，不必再將自己目光如同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放在他身上了。

　　那麼，現在齊婭拉眼中的他是什麼樣的呢？

　　她又為何……

　　「打開了！」

　　齊婭拉「啵」地拔出了軟木塞，滿面笑容地把小玻璃瓶拎到他面前：「我這樣用破解咒能通過考試嗎？」

　　斯內普卻移開了視線，他拿過玻璃瓶，直接重新放到了講台上。

　　「你還有別的問題嗎？」他平平地問。

　　齊婭拉拿起筆記本，嘩啦啦地翻頁：「有的，我這兒還有關於魔藥學的——」

　　她把手指點在問題上，抬眼望他，在瞳仁中濃縮出兩個小小的男人的倒影。

　　齊婭拉·洛，優點之一是做什麼都很認真。

　　學習很認真，演戲很認真，無論是策劃還是實施犯罪也很認真。

　　愛他時也很認真。

　　而這也是她做過的，最認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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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老師，你是因為她看你的時候很認真才忘不掉的嗎？

　　你應該知道愛一個人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吧，畢竟你也照過鏡子

　　小齊，十萬字快干死伏地魔了還沒有要談戀愛的自覺，結果問個問題快把人家斯老師腦補破防了

　　斯老師：這能怪我嗎！你看看她，湊到我旁邊問問題，問個沒完！

　　BGM：《戀曲1990》，羅大佑。發生在1996年的戀愛當然是戀曲1990啦！


第31章

　　齊婭拉收起筆記本的時候是心滿意足的，她壓根兒不知道斯內普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內心都經歷了什麼樣驚濤駭浪的心理活動，她只知道自己應該可以在O.W.L.S.考試的時候再提升5-10分。

　　前提是如果她在考試的時候還能頭腦清醒記得今天斯內普的解答內容而不是他的聲音究竟有多好聽的話。

　　「謝謝您，教授。」齊婭拉把筆記本塞回她的小挎包，順手把她蕩下來攪得斯內普心神不寧的那綹頭發又別回耳後，「對了，順便問一句，您今晚有什麼安排嗎？」

　　斯內普此時看向她的眼神非常怪異，他上下仔細地將齊婭拉打量了一遍，然後慎之又慎地問：「你問這個是要做什麼？」

　　齊婭拉覺得斯內普的警覺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我碰巧知道今晚烏姆裡奇要干一件大事，所以想提醒一下您。」

　　斯內普稍稍放松了一些，然後他在心裡惡狠狠地唾棄自己。

　　他剛才為什麼會以為齊婭拉問他晚上有沒有空是想要約他？

　　他真的是腦子有病！

　　齊婭拉當然不知道斯內普面無表情的面具之下腦子裡已經飛速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甚至是非常微妙的和她有關的念頭。她無知無覺，盡責地向斯內普做著最後的提醒：「烏姆裡奇掌握了有關哈利組織的那個黑魔法防御術學習小組的情報，今晚就要去抓他們了。我懷疑她會在抓住哈利之後直接去找鄧布利多，把事情鬧大。」

　　斯內普發現自己今天的思考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他花了比平時更長時間的沉默才掌握了目前的局勢情況。

　　這一定都怪齊婭拉。

　　「你怎麼肯定她一定會去找鄧布利多？」他問。

　　齊婭拉就像是解答數學問題一樣理所應當地答：「烏姆裡奇是權力動物，而她現在回不去魔法部，魔法部也不可能再接納她，所以她只能在霍格沃茨深耕，必然要和掌握了霍格沃茨權力的人爭奪。」

　　斯內普從她的話裡嗅出了一些微妙的東西。

　　「魔法部為什麼不會再接納她？」他眯起眼睛，「全魔法界都知道她是福吉送到霍格沃茨的代言人，無論如何，魔法部都是她的退路。」

　　齊婭拉臉上綻開一個狡黠的笑。

　　「萬一福吉不覺得她是自己的代言人了呢？」

　　「萬一福吉覺得，烏姆裡奇似乎翅膀硬過了頭，懷疑她不再安於受自己操控呢？」

　　斯內普錯開視線，低聲問：「你指的是最近幾個月《預言家日報》上的報道？」

　　齊婭拉語氣輕快：「福吉既然這麼喜歡利用《預言家日報》制造輿論，那麼《預言家日報》上出現的報道他也不可能視若無睹吧？」

　　斯內普想起最近《預言家日報》上越來越多的風向古怪，但極具煽動性的文章。

　　以往《預言家日報》上關於吹捧烏姆裡奇和魔法部教育政策的文章也不是沒有，每一次頒布教育令之後魔法部都會安排相應引導輿論的文章。似乎是從聖誕節假之後，那些按部就班鼓吹魔法部伸手干涉霍格沃茨合法性的的文章微妙地轉了風向，開始集中將贊譽都堆積在烏姆裡奇一人身上。

　　花花轎子萬人抬，《預言家日報》的主編當然不會覺得這些花團錦簇的吹捧會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這些稿件的質量還都挺高的呢。

　　「你在裡面插手了。」斯內普用肯定的語氣說。

　　齊婭拉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挺無辜：「我並沒有做太多事情，只是給一位一整年都沒寫東西，待業在家的記者小姐提供了一些一手素材。」

　　現在她的小挎包裡還放著一封准備寄給麗塔·斯基特的信呢。

　　「這幾個月《預言家日報》上那些鼓吹烏姆裡奇，說她有希望成為下一任魔法部長的文章——」

　　都不需要斯內普一一列舉，齊婭拉就輕快地認了下來：「是我，不過我只是開了個頭而已，後面有些文章是別人跟風寫的。只要把這個輿論風向帶起來，就算福吉原本再信任烏姆裡奇，在越來越高漲的輿論面前他也得重新掂量掂量。」

　　「更何況福吉這種政治家根本就不可能對同僚和下屬交付全盤的信任。」

　　斯內普垂眸看著齊婭拉，對她的所作所為絲毫不感到訝異。她有這個動機，更重要的是，她有這個能力。在他帶過的學生中，齊婭拉可能是最像毒蛇的那個。

　　蝰蛇，viper。隱藏在草叢中，蓄積著毒液，謀定而後動的致命刺客。

　　「你確定她今晚一定能抓到波特？」斯內普問。

　　齊婭拉稍稍歪頭：「我不確定，她成功與否由很多元素決定，比如……您想不想讓她抓到哈利？」

　　「您想，那麼他們就能。您不想，那麼他們就不能。」

　　因為她可以左右今夜烏姆裡奇這場行動的結局。

　　斯內普啞然，恍惚以為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16歲的少女，而是一條搖晃著尾巴，向他咧開嘴驕傲展示小小尖牙的小蛇。

　　齊婭拉從不吝於向斯內普展示自己的力量，心計，以及內心的黑暗。但斯內普就這樣放任這條小蛇待在他身旁，讓她吐著蛇信，乖巧地將三角形的腦袋擱在他的手邊。

　　因為他相信這條小蛇永遠不會對他露出毒牙。

　　「……給她制造一些麻煩。」斯內普說，「別給她打擾鄧布利多的機會。另外我會把你說的事情告訴鄧布利多。」

　　齊婭拉抬起手，舉到額角旁，行了一個很不標准，歪歪扭扭的禮。

　　「收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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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布利多將升騰著兩縷小小黑煙的掛墜盒合上，克利切站在他身側，渾濁的淚水從它皺皺巴巴的臉上淌下，滴落在肮髒的布萊克老宅地板上，激起一小層灰土。

　　「你收著這個。」

　　鄧布利多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交還給克利切，溫聲道：「這樣一來，雷古勒斯交代給你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克利切用雙手接過已經損毀的掛墜盒，深深、深深地向鄧布利多鞠了一躬。

　　「您一定會有好報的，鄧布利多老爺……」

　　鄧布利多沒去糾正家養小精靈這種怪異的稱呼，他提起格蘭芬多寶劍，本打算再對克利切囑咐些什麼，從布萊克老宅的牆上傳來了某位畫像的呼喊：

　　「校長，有情況！」

　　是菲尼亞斯·奈傑勒斯，他擠走了布萊克老宅客廳中某副畫像裡的人，氣喘吁吁地扶著畫框：「剛才斯萊特林的院長到辦公室找你，他說——」

　　鄧布利多問：「西弗勒斯來找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反正就是總穿一身黑色跟你在辦公室討論怎麼追女孩那個。」

　　鄧布利多沒忍住笑：「追女孩？好吧，你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他有什麼事嗎？」

　　「他說那個魔法部的女人正在帶人搜捕哈利波特，還有魔法部長也正在往你的辦公室來，還帶著兩個傲羅！」

　　「哦，原來是有客人。」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別急，我這就回去了。」

　　菲尼亞斯·奈傑勒斯用力喘了口氣，他掃了一眼正在抹眼淚的克利切，又打量了一眼死寂破敗的布萊克老宅，語氣不善地問：「這房子怎麼髒成這樣？我那個不孝的玄孫子是永遠不打算回來住了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菲尼亞斯，不能強求。」鄧布利多輕飄飄地說，他抬起手，握住自火中出現的福克斯的尾羽，「我走了，克利切，謝謝你的幫助。」

　　克利切幾乎要把頭低得碰上地面：「這是我的榮幸，鄧布利多老爺。」

　　在鳳凰的火光中，鄧布利多帶著格蘭芬多的寶劍消失於金紅色的漩渦，下一秒，他雙腳落地，出現在了霍格沃茨的校長辦公室。

　　「咚咚咚」

　　「咚咚咚」

　　「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將格蘭芬多寶劍重新塞回分院帽，然後他在自己的校長寶座上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抬起手，將校長辦公室的大門打開。

　　「嘭！」

　　站在門外的福吉險些被門板撞壞鼻子，他向後踉蹌了一步，被身後的珀西·韋斯萊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

　　「這破門！真是——」

　　福吉向辦公室內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氣勢洶洶地帶著他的幾個跟班擠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滿臉擔憂的麥格教授。

　　「哦，康奈利，稀客。」鄧布利多平靜地看著這群不速之客，雙手交疊在身前，「你今晚怎麼想起來拜訪我這樣一位老人了，還帶著這麼多老朋友……」

　　「我們收到消息，學校裡有學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開辦違法社團。」福吉從被門板驚嚇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抬頭挺胸，看起來十分耀武揚威，「你知道嗎，你知道波特私底下組織了一個學生社團嗎？」

　　鄧布利多絲毫不為所動：「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康奈利。只有指控可是口說無憑啊。」

　　「我們當然有證據。」福吉笑了一聲，在校長辦公室的爐火旁就這樣大大咧咧地找了一把扶手椅坐下，「如果不是十拿九穩，我也不可能到你的辦公室來。」

　　鄧布利多掃了一眼麥格，麥格低聲說：「烏姆裡奇教授帶著調查行動組那幾個孩子正在八樓……」

　　調查行動組。

　　鄧布利多回想了一下，問：「調查行動組，是斯萊特林學院那幾個孩子嗎？」

　　「是的。」麥格說，「有馬爾福先生，帕金森小姐，我在來的路上還看到洛小姐也……」

　　鄧布利多眸中光芒閃了閃。

　　他突然知道為什麼剛才是斯內普找菲尼亞斯來通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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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夾帶了一小點點私貨（雙手合十）

　　小齊：沒錯都是我干的（搖尾巴）

　　斯內普：……嗯，干得不錯！

　　這兩個人已經變成那種黑風雙煞的形態了

　　BGM：給你宇宙，歌手組合：臉紅的思春期


第32章

　　校長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時，鄧布利多看到的是氣急敗壞到整張臉都成了醬豬肝色的烏姆裡奇，一臉無辜被她拎進來的哈利，還有一左一右夾著哈利仿佛是為了預防他逃跑的兩個調查行動組成員。

　　康奈利·福吉幾乎是在看到哈利的第一眼就站了起來，他興奮地一拍手，得意洋洋：「好，好啊！可算是把你給逮住了！」

　　鄧布利多掃了一眼哈利，然後他看向和德拉科·馬爾福一起站在哈利身側，前胸別著「調查行動組」徽章的另一個同學。

　　「晚上好，烏姆裡奇教授。」鄧布利多平和地說，「晚上好，哈利，還有馬爾福先生和……洛小姐。」

　　齊婭拉向著鄧布利多微微一笑：「晚上好，鄧布利多教授。」

　　「部長先生！我到的時候，那個房間裡只有波特一個人！」烏姆裡奇氣得眼睛都通紅，「他們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福吉的笑容滑稽地凝固在了臉上，他看看哈利，看看烏姆裡奇，語無倫次起來。

　　「你明明信誓旦旦告訴我——」

　　「是的，我確實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瑪麗埃塔·艾克莫小姐對我說波特今晚八點會帶著他那幫狐朋狗友進行非法社團的集會，但是當我到的時候——」

　　「那就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福吉狂怒道，「又或者，你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消息！」

　　烏姆裡奇咬牙切齒地轉向哈利，她咆哮道：「你今晚為什麼在那個秘密房間裡，波特？」

　　哈利相當無辜地一攤手：「我剛才就跟你說過了，我只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學習。」

　　「但是艾克莫小姐說——」

　　「那個蠢女孩說不定在撒謊，給了你假情報！」福吉打斷她，「你要怎麼解釋？我今晚這麼興師動眾帶著人來霍格沃茨，就是為了讓你撲個空這麼羞辱我的嗎？」

　　烏姆裡奇的臉色在聽到福吉的話之後迅速從豬肝色變成了青灰色。

　　「不，部長，我絕對不是有意——十月份的時候我向您報告過，波特他絕對組織了一個秘密社團！他和一群人在豬頭酒吧集會！」

　　鄧布利多這時候輕輕地「喔」了一聲：「是嗎，那關於在豬頭酒吧的集會你也有類似的『消息來源』？」

　　烏姆裡奇怨恨地剜了他一眼：「當然有，威利·威德辛對他們集會的全程都有記錄。」

　　「哦，怪不得，我說威利·威德辛為什麼被免除了制造廁所污水回湧事件的起訴。」麥格教授在鄧布利多身後發出了嘲諷，「這就是我們魔法部的公平公正，對嗎？和罪犯做交易？」

　　齊婭拉瞟了一眼福吉，並且很好奇為什麼他能在被嘲諷時臉色全然不變。

　　「就算這一次波特沒有被抓住，豬頭酒吧的集會也是鐵證。」烏姆裡奇喘了口氣，急急地解釋，似乎以此就能取信福吉似的，「他想要拉攏相當一批學生——規模很大！並且試圖教會這些學生一些魔法部已經列為危險級別的咒語和詛咒，這是違反魔法部教育令的行為，光憑那一次，我就可以申請將波特開除！」

　　福吉的臉色漸漸好轉，他似乎很滿意烏姆裡奇剛才的表現，然後繼續用挑釁的目光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卻沒給他什麼滿意的反應。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輕輕用指尖敲敲桌面，「宣布取締所有社團的《二十四號教育令》是在豬頭酒吧集會之後才頒布的。也就是說，哈利在豬頭酒吧的集會……」

　　所有人又看著福吉的臉色又一點一點灰敗下去。

　　「完全不違反任何條例規定。」鄧布利多微笑著補完整句話。

　　辦公室陷入了一小段可怕的沉默，只有幾個人在這段尷尬的時間裡還泰然自若。福吉臉上有一塊肌肉在不太正常地抽搐，他看向鄧布利多和哈利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最後他看向了烏姆裡奇。

　　烏姆裡奇在他的眼神下竟然瑟縮了一瞬。

　　「那就是說，今天，波特可以全身而退了？」福吉問。

　　「我想是這樣的。」鄧布利多說，「而且，我建議烏姆裡奇教授同時也要向哈利道歉，畢竟她今天對他進行了無端的指控，並且影響了他的正常學習安排。」

　　齊婭拉非常努力才能逼迫自己面無表情，憋笑可比對著烏姆裡奇擠出諂媚的笑容要難得多。

　　「不，他不能就這樣走出去！」

　　烏姆裡奇還想掙扎：「艾克莫小姐，瑪麗埃塔·艾克莫小姐知道一些事情，我現在就把她帶過來，她在——」

　　「她在醫療室，烏姆裡奇教授。」齊婭拉輕聲提醒，「因為她臉上長出了一些怪異的疹子，她懷疑這個是感染性的，所以剛才向龐弗雷夫人發出申請要轉去聖芒戈。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已經……」

　　「把她馬上找回來！」烏姆裡奇尖叫道，「我不管她臉上那個破東西究竟是不是什麼帶狀皰疹還是青春痘之類的破東西，叫她趕緊回來！」

　　「夠了。」

　　福吉拄著他的手杖向前踏了一步，他陰狠地盯著烏姆裡奇，低聲問：「你今晚叫我過來的時候，你可是告訴我『十拿九穩』，烏姆裡奇。」

　　「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部長先生，我——」

　　「你最好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解釋。」他一字一頓地說，「但很可惜，你現在在我這裡的信用值已經快歸零了。」

　　烏姆裡奇失魂落魄地看著福吉帶著兩個傲羅怒氣衝衝地離去，她張了張嘴，最終又顫抖地看向哈利。

　　「你。」她說，伸手想去抓他的肩膀搖晃，「是你，對不對，是你——」

　　哈利敏捷地從她手底下閃過，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烏姆裡奇教授，我今天也覺得很莫名其妙。」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請你離開了，烏姆裡奇教授。」鄧布利多沒有給她繼續在校長辦公室撒潑的機會，「哈利，你留一下。」

　　齊婭拉和臉色青紫的德拉科一同轉身，她的心情不錯，為了不讓自己容光煥發的臉太過矚目，她特意垂下頭，讓劉海給自己的面龐打下大部分的陰影。

　　「還有，洛小姐。」

　　齊婭拉頓了頓，哈利也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她。

　　「也請你在門口等一會兒。」鄧布利多微笑著說，「關於你的就業咨詢問題，我想和你再談一談。」

　　齊婭拉挑起一根眉毛，她直覺覺得鄧布利多應該不是想跟她討論畢業之後究竟是寫小說還是做圖書管理員的事，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乖順地停在門口，給自己變出一把小凳子坐了下來。

　　不相干的人等都退出了校長辦公室，鄧布利多指了一下自己辦公桌面前的椅子，哈利走過來坐下，有些不安地想要解釋：「校長，我——」

　　「沒事。」鄧布利多溫和地制止了他之後要說的話，「只要沒被抓住就是沒發生，不是嗎？」

　　哈利噎住了，他看著仿佛知曉一切又毫不在意的鄧布利多，然後放松地垮下了肩膀。

　　「是您找人報信來叫我們撤離的嗎？」他問。

　　鄧布利多微微搖頭：「不，另有其人。」

　　「那會是誰？」哈利困惑道，「我們到有求必應屋的時候，那張警告紙條就已經被放在桌上了……」

　　鄧布利多含笑說：「如果那個人不想讓你知道，那就說明那個人有不能泄露身份的理由。」

　　哈利神情微變，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會不會是……」

　　「復活節假的時候你有空嗎，哈利？」鄧布利多突然問。

　　哈利猝不及防，他愣愣地點了一下頭：「有……有的吧。」

　　「希望你能留出一天的時間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鄧布利多說，「是很重要的事。」

　　哈利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齊婭拉正歪在椅子上發呆，她後背靠著牆壁，正雙眼放空，盯著辦公室牆壁上的畫像神游天外。

　　「齊婭拉？」

　　齊婭拉回過神，她轉動眼珠看向哈利，眨了一下眼：「我可以進去了嗎？」

　　「是的。」哈利猶豫了一下，然後問，「今天那張紙條……」

　　齊婭拉站起身，她拍拍校服下擺，面不改色地問：「什麼紙條？」

　　哈利盯著她的臉，半晌後，他說：「沒什麼，我走了。」

　　「再見，哈利。」齊婭拉平靜地同他告別。

　　她徑直向前走，走到鄧布利多的視線範圍內，沒等他說些什麼就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了。和第一次來到校長辦公室時的緊張不同，現在的齊婭拉松弛很多，在坐穩之後，她就好整以暇地開始等待鄧布利多的提問。

　　鄧布利多似乎是被她這種放棄掙扎的態度逗樂了，他帶著笑意說：「辛苦你了，齊婭拉。」

　　齊婭拉抬頭看了鄧布利多一眼，對他掌握自己的行蹤毫不意外：「我沒做什麼。」

　　「你已經做了足夠多了。」

　　鄧布利多雙手交疊，溫柔又不容置疑地肯定道：「你已經為整個世界做了足夠多的事情了。」

　　齊婭拉的後背倚靠著椅背，她怔怔地看著鄧布利多袍子前襟上的一處金線繡成的星星，倏而極快地提了一下唇角，好似要笑。

　　「但是還沒做完。」她輕聲說。

　　「會做完的。」

　　鄧布利多的話永遠有著讓人忍不住去相信的力量，齊婭拉視線上移，對上了他那雙明亮的藍眼睛，然後再也移不開。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對嗎？」他問。

　　齊婭拉無言地點了一下頭。

　　鄧布利多溫柔地遞出橄欖枝：「只差一步了，齊婭拉，距離真正的和平只差那麼一步……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他。」

　　齊婭拉眼中那些曾經無比堅硬的防備已經脆弱如同春日浮冰，她的耳朵動了一下，在很長，但又其實沒有那麼長的沉默後，她緩緩開了口。

　　「不要把斯內普教授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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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我也不懂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我和鄧布利多組隊……算了反正就剩最後一點點了趕緊干完拉倒

　　BGM：This Isn\'t The End，歌手Owl City


第33章

　　齊婭拉有些猶豫，她站在貓頭鷹棚屋的門口，手上捏著一封已經被仔細封口的信，躑躅許久都沒有走進去。

　　「齊婭拉？」

　　她迅速回頭，在看到來人的時候身體稍稍放松了些。

　　「嗨，哈利。」齊婭拉柔和了臉色，「你來寄信？」

　　「呃，對，我有封信要寄給我的教父。」哈利停在向上的樓梯口，仰頭看著堵住了貓頭鷹棚屋大門的齊婭拉，「你應該也是來寄信的，是嗎？」

　　齊婭拉吸了口氣，往旁邊跨了一步，給哈利讓出位置：「我不確定……我……我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封信送出去。」

　　「我第一次看到你因為什麼事情猶豫。」哈利登上樓梯，替齊婭拉推開貓頭鷹棚屋的門，「是什麼很難做出決定的事情嗎？」

　　問出口之後連哈利本人都有些吃驚，他反應過來自己和齊婭拉應該並不是這樣可以討論如此深刻話題的關系，他轉過眼去，發現齊婭拉同樣臉上微微浮現出訝異之色。

　　「如果不想回答的話你可以不用……」哈利窘迫地撓了一下耳根。

　　齊婭拉笑了一下，寬慰他道：「沒事，並不是什麼秘密。我只是給我的律師寫了一封信，內容是關於我死後的財產分配的。」

　　哈利的表情凝固住了。

　　「死後的財產分配那不就是遺——遺囑嗎？」哈利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你為什麼要寫遺囑？你，你最近遇到什麼大事了嗎？還是說，絕症——」

　　看著哈利的反應，看到正常人的反應，齊婭拉突然特別直觀地意識到自己上次在古靈閣告訴斯內普有關遺囑的事情時他內心究竟有多崩潰。

　　斯內普教授，對不起！

　　「沒有，都沒有，我沒生病，」齊婭拉抿著嘴笑了笑，「你就當這是有錢人的怪癖吧，畢竟手裡有這麼多錢，必須定期給它們定下歸屬才行。」

　　哈利想起來年級裡流傳的「齊婭拉·洛其實是繼承了上千萬財產的富婆」傳聞，突然覺得齊婭拉被套上「有錢人」濾鏡之後她干什麼都能被接受了。

　　「而猶豫……是因為我頭一回覺得寫遺囑不太吉利。」齊婭拉微微嘆了一口氣，「總感覺寫了之後就像是很快就會把遺囑派上用場似的。但我最近並不想死。」

　　復活節的行動有鄧布利多做隊友，除非是伏地魔提前復活然後拉來格林德沃做自己的盾牌，否則行動不會有失敗的可能性，而她也沒有喪命的機會。

　　除去對鄧布利多能力的信任，剩下的理由也很簡單。

　　齊婭拉覺得活著也並不是什麼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了，她甚至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些期盼，期盼看到自己即將迎來的，全然不同的新人生。

　　哈利並不知道齊婭拉這番話背後究竟經歷了怎樣一段漫長又痛苦、從另一個世界蜿蜒到如今充滿血與淚的道路。他勉強笑了一下，說：「確實不太吉利，畢竟你還年輕，離死亡差得遠呢。」

　　「那就……」齊婭拉想了想，「先不寄了吧。」

　　她轉過身，如釋重負地走下台階。哈利看著她向下遠去的背影，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烏姆裡奇抓人的那天我在活點地圖上看到你了。是你提前把紙條送進來提醒我的，對嗎？」

　　齊婭拉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她只是暗自撇了一下嘴，心說：

　　救世主開的掛可真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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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活節，春日的第一個假期，也是霍格沃茨的霍格莫德開放日。

　　齊婭拉曾經淺嘗輒止地思考過為什麼巫師要過這樣一個宗教節日，她自己給出的理由是巫師也正在被麻瓜習俗同化，而另一個簡單粗暴的原因是管它是什麼起源的節日，能放假就得了，誰嫌假期多？

　　反正……齊婭拉是挺喜歡假期的。

　　吃早飯的時候齊婭拉掃了一眼教師席，然後她發現今天斯內普又不在。鄧布利多倒是在他正中的位置上，還在和齊婭拉視線相交的時候對她笑眯眯地舉了一下手中的金杯。

　　斯內普最近好像特別忙，除了上課以外在城堡裡幾乎都見不到他。齊婭拉心中也好奇他究竟干什麼去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過度窺探他的隱私。

　　他們的關系根本沒有好到讓她可以多管這些閑事的程度。

　　她垂下頭，用勺子扒拉了一下盤子裡的烤腸，在心裡輕輕地警告自己：停在可以就可以了，不要再想更多了。

　　歸根結底，他們只是一對普通師生。

　　人就是這樣的一種生物，得隴望蜀，貪得無厭，進了一寸之後就又想再進一尺。齊婭拉對自己沒有太強烈的自信，她經常會覺得自己從斯內普這裡得到的回應多得不正常，就好像一場夢境，她很想繼續夢下去，但是又怕因為自己行差踏錯一步而猛然醒來，之前得到的一切又變成了一場空。

　　如果肯定會被拒絕，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問，就不要奢求。

　　齊婭拉定了定神，今早的她一定是因為接下來的行動才心思浮動了，所以才會想這種根本沒有必要思考的有的沒的問題。

　　她應該考慮的是接下來這場關乎整個英國巫師界和斯內普命運的行動。

　　前往霍格莫德需要的是監護人簽字的許可，城堡大門前早就排起了長隊，費爾奇弓著背站在門口，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核對學生的許可。這位城堡管理員的眼睛幾乎要掉出來，咬牙切齒地想要揪出一個偽造簽名的倒霉蛋來殺雞儆猴。

　　這是齊婭拉第一次前往霍格莫德，她在給費爾奇遞上許可的時候還感覺有些新奇，然後看著費爾奇用充血的雙眼瞪回她自己。

　　「這個簽名。」他怒氣騰騰地問，「這是你監護人的簽名嗎？」

　　「這是鄧布利多校長的簽名。」齊婭拉說，「我是孤兒，我沒有監護人。」

　　費爾奇的雙唇蠕動著不出聲地說了句什麼，然後他粗暴地把許可塞回齊婭拉手裡：「算你好運……走吧！」

　　齊婭拉把許可折起塞回她的小包，剛走出城堡大門的時候她還有些不適應春日城堡外的陽光，她眯了眯眼睛，突然覺得無論是她還是伏地魔，能死在這樣一個好天氣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伏地魔會不會這麼想了。

　　齊婭拉跟著前面的同學步速正常地走出霍格沃茨城堡的範圍，沿著主干道，一路慢慢走到了霍格莫德村。這裡已經有了許多在商業街上挽手逛街的學生，齊婭拉神色如常地混入其中，然後開始隱蔽地四下搜索霍格莫德的標志性建築。

　　她在即將走到商店街盡頭的時候看到了那棟遠離村莊的破敗小屋。

　　尖叫棚屋就如同書中描述的那樣，它原本只是一棟普通的房子，但是因為年久失修而且無人居住顯得相當荒蕪破舊，前院後院長著根本沒有人清理的雜草和灌木，齊婭拉在向它接近的時候甚至要留意用魔杖為自己清出一條路來。

　　當她來到尖叫棚屋門前的時候，那扇破破爛爛的木門突然「吱呀」自動旋轉打開，像是歡迎她一樣，輕輕地左右搖晃，發出合頁沒有上過油的刺耳噪音。

　　齊婭拉皺起眉頭，提起袍子踏了進去。

　　她討厭尖叫棚屋。

　　……不對，她恨這裡。

　　就算是看到鄧布利多站在應該算是客廳的地方，笑眯眯地展開雙臂做出歡迎她的樣子，齊婭拉也確信自己恨這個破破爛爛的哈利波特世界景點。

　　「早上好，齊婭拉。」鄧布利多輕快地說，他一揮魔杖，那扇門就又搖搖晃晃地輕輕關上了，「你剛才沒在霍格莫德多轉轉嗎？」

　　「我沒有心情在干我人生中最後一票謀殺案之前逛街。」齊婭拉板著臉說，「在出發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對一下計劃。」

　　鄧布利多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他又用老魔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正中點了兩下，兩把看起來相當舒適干淨的扶手椅就這樣出現在了齊婭拉面前。

　　「坐下說吧。」他伸手邀請，「我保證這兩把椅子和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一樣干淨。」

　　齊婭拉覺得自己的臉色肯定不會太好看，因為她無法控制自己四下打量尖叫棚屋的內部。她隨便挑了一把扶手椅，坐下之後還有些心不在蔫——因為她發現自己落座前方的地板上有一道深深的野獸抓痕。

　　「啊，制造出這些痕跡的主人現在不在這裡，也不在這附近，你大可以放心。」鄧布利多當然注意到了齊婭拉的眼神，「不過我想你應該也知道這座屋子是怎麼回事，對嗎？」

　　齊婭拉的語氣不可避免地變得更差了：「我當然知道。」

　　遲早她要挑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把這塊地方推平，連一塊爛木板都不會留下，然後還要把打人柳底下那條地道填了。

　　鄧布利多交疊雙手：「看來我挑了一個你很不喜歡的見面地點，不過在我看來這兒比我們即將要去的地方好很多。」

　　「沒有地方會比這兒更爛了。」齊婭拉想把這個話題盡快糊弄過去，「我們即將要去的地方也不會比這兒更糟……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

　　鄧布利多微笑著問：「小漢格頓？」

　　齊婭拉抬頭看他：「你查到了？」

　　「差不多？」鄧布利多輕松地說，「你以前在給西弗勒斯寫信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地方，『隨信附上小漢格頓的松枝』。我還問了西弗勒斯那根松枝他放到哪兒去了，但他就是不肯說。」

　　齊婭拉：……………………

　　失策了，她實在是沒想到斯內普竟然連這都跟鄧布利多說。

　　「而且我也查到小漢格頓是斯萊特林的末裔岡特家族最後居住的地點，只是很可惜，岡特家在五十年前就絕了後，他們留下的老房子也在前年聖誕節被一把火燒光了。」鄧布利多用他那雙藍眼睛定定地看著齊婭拉，「那可真是一把莫名其妙，又來勢洶洶的火啊。」

　　「是我干的。」齊婭拉面無表情，「聖誕節假外出放火不算違反校規吧？」

　　鄧布利多擺出思索的模樣：「唔，校規裡好像確實沒有這一條。」

　　「校規裡也沒有說在霍格莫德開放日的時候不能和校長一起出門謀殺黑魔王。」齊婭拉冷冷道，「那個王八蛋現在賴在我買下來的房子裡，把我的房子當蛇窩，還殺了2個幫我看房的經理人，現在已經沒人願意幫我去更新產權登記了。等我把他殺了之後一定要把他的皮剝下來釘在門房上。」

　　鄧布利多緩緩地挑起眉毛。

　　「哦，好凶。」他說，「不過我不太提倡虐待屍.體。」

　　「隨便了，前提是我們要能先殺了他。」齊婭拉揉了揉太陽穴，「有一個很棘手的情況我需要和你商量，哈利他額頭上那個——」

　　「那個我能解決。」鄧布利多說。

　　齊婭拉微微眯起眼睛，本來想問鄧布利多是怎麼比書裡的他自己還聰明，竟然能找到不傷害哈利又能解決魂片的方法。但是她一想到自己面前這個人是幾乎無所不能的鄧布利多，馬上就又失去了追問的欲望。

　　「……那就再好不過了。還有他身邊那條大蛇，我不確定它是不是魂器，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最好在動手前把它先殺了。」

　　「好。」鄧布利多點頭，「還有什麼安全小貼士嗎，齊婭拉？」

　　齊婭拉想了一下，說：「我會盡量不拖你後腿，所以我希望你能讓我親眼見證他暴斃的現場。」

　　鄧布利多啞然失笑：「好的，我也會盡量不拖你後腿的。」

　　齊婭拉嘆了口氣，她站起身，向鄧布利多伸出了手。

　　「我這回出發前沒給律師寄遺囑。」她相當真誠，「所以我希望我們能成功地活著回來。」

　　鄧布利多也站起來，伸出他潔白無傷的手，輕輕地和齊婭拉交握。

　　「我們當然能成功地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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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兄弟，我沒有藥了，就剩一條命了，帶飛我吧求求了

　　老鄧：放心！我王者國服第一！

　　BGM：High Hopes，歌手Kodaline


第34章

　　「但是在去之前，我們要改換一下外表的樣子。」鄧布利多松開手之後說，「小漢格頓應該會有不少他的眼線，畢竟他已經在小漢格頓蟄伏了……很久。」

　　何止。

　　原著裡伏地魔在他爸的老房子裡蝸居了一年，復活之後馬上拍拍屁股跑路了。

　　但是這次因為齊婭拉的存在，伏地魔被迫在那個沒電沒水沒天然氣的老破房子裡住了兩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該。

　　雖然當初殺小巴蒂·克勞奇的過程很曲折，還導致了斯內普意外發現了她的真面目，但是齊婭拉對於自己行動導致的結局相當滿意。

　　要是他能今天就去死的話她就更滿意了。

　　鄧布利多說的偽裝當然就是扮成無論是伏地魔還是他身邊可能會出現的食死徒都認不出的樣子。齊婭拉對於變換容貌其實也並不陌生，她在剛開始策劃殺死伏地魔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以後會經常需要偽造身份完成任務，所以她在剛入學的那兩年在課余時間除了炒股買基金就是學習各種偽裝方式：比如如何調整步態，怎麼利用體態模糊他人對自己的整體印像，當然還有口音的偽造……

　　容貌上的改變對於一個女巫來說甚至都是最不重要的了。

　　當鄧布利多完成偽裝從空房間裡走出來後，他看到的就是一名完全陌生的東方女子，她正背對著他在打量尖叫棚屋客廳中被用木板定死的壁爐，還伸出了腳，用腳尖對著木板輕輕踢了踢。

　　木板發出了中空的回響。

　　「齊婭拉？」

　　齊婭拉轉過身，她的鼻梁上還多出了一副平光眼鏡。她稍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鄧布利多，表情稍稍有些古怪。

　　「這是誰？」她問。

　　「我年輕的時候。」這位面龐柔和，如同四月煦風的少年對著她笑起來，「大概是十六歲？偶爾年輕一回也挺好。」

　　十六歲的鄧布利多看起來很容易就能讓人對他心生好感，而這完全是因為他那一張看起來就沒有攻擊性，又溫柔美麗過分的臉。齊婭拉抿住嘴，有些別扭地輕聲誇了一句：「你年輕的時候很好看。」

　　「謝謝。」鄧布利多笑呵呵的，「現在你的樣子應該也是你以前的容貌，對不對？」

　　齊婭拉點了一下頭，稍有些不自在：「我覺得這個樣子會比較有……紀念意義。」

　　鄧布利多沒再多說什麼。他向齊婭拉伸出手，風度翩翩，宛如在一場普通舞會上向女孩子邀舞的普通少年。

　　「那就讓我們一起出發吧。」他彎起那雙湛藍的眼睛，眼角沒有任何一絲歲月留下的細紋，「向著小漢格頓。」

　　齊婭拉走過來，握住了他的胳膊。

　　「向著一定會更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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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漢格頓已經連著好幾天都是陰雨綿綿，天空被厚厚的雲層籠罩，這座小村的居民不得不把衣服都晾在室內陰干。齊婭拉和鄧布利多從小村邊緣走向村子中心，在細密的春日小雨中緩步而行。

　　「那邊的山谷裡就是岡特老宅。」齊婭拉打扮得像一個隨處可見的麻瓜游客，她伸出手給鄧布利多指出方向，嘴裡說的卻是極其駭人聽聞的事情，「我用了不少炸.藥，把那兒徹底摧毀了，連一丁點兒值得憑吊的東西都沒留下。」

　　鄧布利多很感興趣地扭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當然是什麼都沒看到：「那兒的魂器是什麼？」

　　「一枚岡特家祖傳的戒指。」齊婭拉說完之後頓了頓，抬眼瞥了一下走在她身邊神情淡然恬靜的紅發美少年，「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它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你。」

　　「哦，那是什麼樣的戒指？」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問，「我其實最近還挺喜歡那種按一下就可以噴出小星星火花的玩具戒指，佐科笑話店最近在賣這個。」

　　齊婭拉：…………

　　「算了，反正那枚戒指我已經處理完了，回頭你等著拿就行。」齊婭拉嘆了口氣，「前面右拐。」

　　她早就將小漢格頓整個村子的地圖爛熟於心，因為當年齊婭拉找人來小漢格頓買房子的時候她就為了今天在做准備。鄧布利多對此也毫不驚訝，他扯了一下身上這件麻瓜風衣外套，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圍的景色，突然輕輕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齊婭拉。

　　「左前方那棟房子裡有人在看我們。」

　　齊婭拉沒有抬頭，相當正常地繼續向前走，嘴唇不動地問：「哪兒？二樓嗎？」

　　「嗯，從二樓窗戶裡在看著我們，看的時間有些長，似乎是一個麻瓜女性，但是她究竟有沒有被奪魂倒是不好說。」鄧布利多的藍眼睛隨意地轉向另一個方向，「剛才路過的斜後方那棟房子前院裡的老人也在看我們。」

　　齊婭拉從她的雙肩包裡摸出一面小鏡子，假裝像是在查看自己臉上的妝容，但是根本沒化妝的她雙眼借著鏡子的反光飛快地掃了一眼身後。

　　果然有一個穿著一身典型英格蘭鄉村農夫裝的老人站在他前院的籬笆旁，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

　　「如果只是看熱鬧應該不會這樣。」齊婭拉把小鏡子收起來，「他們確實有可能是被奪魂了。我們要怎麼辦？」

　　「按原計劃前進。」鄧布利多溫聲說，「在直面伏地魔之前都不要打草驚蛇。」

　　他們繼續偽裝成兩個一無所覺的麻瓜游客，一路慢慢悠悠，但目標堅定地向著裡德爾老宅走去。

　　他們最終看到了裡德爾老宅那破敗的屋頂。

　　齊婭拉舉起手中的相機，假裝一副對著這種陰森建築很感興趣的樣子，實際上她對著取景框一直在調整焦距，對著裡德爾老宅拉緊了窗簾的窗戶仔細觀察，企圖揪出哪怕一點屋內情況的蛛絲馬跡。

　　「怎麼樣？」她有些聲音發緊地問鄧布利多。

　　「先繞著屋子轉一圈。」鄧布利多說，「然後找個地方先觀察一下，我需要檢查這裡有沒有被魔法防護的痕跡。」

　　齊婭拉於是放下相機，步伐僵硬地跟在鄧布利多身邊開始圍繞裡德爾老宅轉圈圈。

　　「你順拐了。」鄧布利多笑著提醒，「別這麼緊張。」

　　齊婭拉根本笑不出來。

　　她怎麼可能不緊張？伏地魔可是就在距離她不足20米的地方！

　　「我們會成功的，齊婭拉。」鄧布利多伸出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你還記得嗎？我向你保證過。」

　　齊婭拉抿著嘴，盡可能快速地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

　　「好。」她輕聲說，「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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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了？」

　　陰暗昏沉的裡德爾老宅客廳，壁爐中火焰熊熊燃燒，照亮了一部分客廳，但是客廳正中那只墨綠色沙發裡的那團小小陰影卻蜷縮在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在沙發前，一個神情呆滯的巫師跪在地上，張口緩慢地回答：

　　「我剛才看過了，是兩個麻瓜，主人。」

　　「你確定那只是兩個麻瓜嗎？」

　　「是的，是兩個麻瓜。」被施了奪魂咒的巫師雙眼毫無神采，「有一個還是外國人，主人。」

　　「今天不能出任何一點岔子。」伏地魔嘶啞道，「要是壞了我的好事，你應該知道自己會受到何等的懲罰。」

　　巫師慢慢趴跪下去，將頭抵在了肮髒滿是灰塵的地毯上：「是，主人，我一定盡心……」

　　一條巨大的蟒蛇從客廳門口悄無聲息地游了進來，它擦過對它的到來毫無反應的巫師，將自己的大腦袋擱到了沙發扶手上。

　　「啊，納吉尼告訴我，我想要的東西已經由我最忠實的僕人帶來了。」

　　「帶上東西，准備出門。門口那兩個麻瓜要是還在的話就殺了他們。」

　　巫師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躬下身，將鋪在沙發上的小毛毯連著毛毯上那一團令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懼的皺巴巴嬰兒一起抱進懷裡。

　　「去哪裡，主人？」

　　那個低沉冷酷的聲音說：「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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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出來了。」

　　齊婭拉和鄧布利多兩個人施了幻身咒，一起埋伏在裡德爾老宅附近的一座空宅子後院，隔著一堆雜物對著裡德爾老宅門口探頭探腦。

　　說實話，這種和校長一起去干壞事的感覺真的挺怪異，但是齊婭拉每次看到鄧布利多現在那張美少年一顰一笑都透著無限溫柔的臉，她就會恍恍惚惚覺得似乎這樣也挺好。

　　不對啊！

　　她是斯內普單推人啊！

　　怎麼今天見到了少年時代鄧布利多就神魂顛倒了呢？！

　　雖然上輩子的互聯網風氣是見到美人就別管三七二十一大衝特衝，不要管什麼牆頭本命專一之類的東西，衝就對了——但是齊婭拉對自己是有極高道德標准要求的！

　　不行！她絕不能因為這點美色就爬牆——

　　更何況這個美少年是她校長！

　　齊婭拉突然伸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臉一把，然後她在鄧布利多訝異的眼神中頂著紅彤彤的印子認真嚴肅地繼續舉起望遠鏡觀察：「只有一個人，目測是男性，從著裝來看是巫師，懷裡抱著東西——抱著的那個東西我還沒確定，等他拐彎之後我可以看一眼他的正面來確認一下。」

　　鄧布利多還以為齊婭拉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焦慮才掐自己的，完全沒往她心癢難耐要加推這方面想。他用魔杖點了點自己的眼角，也仔仔細細地望向那名巫師，然後他認出來了。

　　「威科夫利·曼德爾，他在8個月前失蹤了。」鄧布利多低聲說，「看樣子他是被施了奪魂咒。」

　　名叫做威科夫利·曼德爾的男巫單手推開裡德爾老宅的前院籬笆，露出了他懷裡那個小小的包裹。齊婭拉眯起眼睛，從那個小包裹裡看到了一只枯瘦、皺巴的嬰兒小手。

　　她猛地放下了望遠鏡。

　　「是他！他出來了！」

　　「我們跟上。」鄧布利多言簡意賅道。

　　然後齊婭拉眼睜睜看著鄧布利多拉開她的雙肩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她之前確信自己絕對沒有裝進去過的小包裹。

　　「這是什——」

　　鄧布利多將小包裹抖開，露出一件銀光閃閃、如水流淌的柔軟織物。

　　「穿上。」他說，「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哈利慷慨地把它借給了我。」

　　齊婭拉失語地看著這件赫赫有名的衣服，伸出的手都有些發抖。

　　隱形衣……

　　「那你怎麼辦？」她問鄧布利多，但是在問出口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問了一個非常傻、非常有失水准的問題。

　　這可是鄧布利多啊！雖然現在頂著16歲美少年的外殼，但他是鄧布利多！

　　果不其然，鄧布利多對她笑了笑：「短時間的隱形我還是可以做到的。」

　　齊婭拉將這件死亡聖器之一的隱形衣披上，身體馬上消失在了原地。而鄧布利多用老魔杖對他自己點了兩下，口中不做聲地念叨了幾句咒語，他馬上就消無聲息地融化在了空氣當中。

　　「走吧。」一團空氣對另一團空氣說。

　　於是一團空氣跟上了散發出淡淡甜味的另一團，不做聲地跟著威科夫利·曼德爾向前走去。

　　小雨不知何時停了，齊婭拉特別注意了自己別踩在泥地裡留下腳印，深一腳淺一腳地遙遙跟著威科夫利·曼德爾，越走越偏，越走越荒蕪。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片墓碑林立的墓園。

　　在墓園的正中，一座高大氣派的大理石墓碑旁，一口和整座墓園格格不入的巨大坩堝被支了起來。一個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人靜靜佇立在坩堝旁，沉默地等待著威科夫利·曼德爾向他走去。

　　齊婭拉在看清那口大坩堝的時候瞬間寒毛乍起，甚至都忽略了那個在墓園中等待著伏地魔的另一個食死徒。

　　「他這是要——？」

　　「看來我們挑了一個好日子呢。」鄧布利多輕輕笑了一聲，「你還記得今天為什麼放假嗎，齊婭拉？」

　　齊婭拉感覺到自己的後槽牙正在緩慢地咬緊。

　　今天是復活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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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伏地魔：我給自己挑了一個多好的日子啊

　　小齊（磨刀霍霍）：是啊，死在復活節可太諷刺了


第35章

　　齊婭拉和鄧布利多緩慢又悄無聲息地挪到了墓園門口，然後又悄悄地摸到了距離那口大坩堝和那名早就等在墓園的食死徒大約十米遠的位置。鄧布利多又不做聲地用了某種咒語，風向變更，將伏地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都准備好了？」

　　那個渾身都被裹在黑袍裡的人似乎是略點了點頭，然後不做聲地讓開，露出了坩堝後的什麼東西。齊婭拉踮起腳尖，但是威科夫利·曼德爾和那口大坩堝把視野擋得嚴嚴實實，她只聽到了伏地魔冷酷但滿意的聲音：

　　「不錯，你做得很好。」

　　齊婭拉條件反射地蹙起眉頭，她摩挲著向身旁，然後抓住了鄧布利多風衣的袖子向下扯了扯：「不對勁。」

　　「怎麼？」鄧布利多輕聲問。

　　「他復活需要三樣東西。」齊婭拉咬著牙，盡量快而輕地說，「父親的骨，僕人的肉，還有仇敵的血。」

　　「父親的骨他要靠刨墳拿到，僕人的肉隨手就能取得，但是仇敵的血——」

　　鄧布利多突然反過來抓住了齊婭拉的手腕，然後她感覺到有什麼涼涼的如風一樣的東西環繞著她畫了一個圈，接著，齊婭拉看到一條極其粗壯的大蛇從距離他們不足三米遠的地方向著墓園正中爬了過去。

　　「你可以繼續說了。」鄧布利多道。

　　齊婭拉心有余悸地快速吸了一口氣，而後她定了定神，看著已經開始在坩堝下生火忙碌的黑袍人，繼續語速飛快地解釋：「他想要的仇敵的血是哈利的血，所以去年他派小巴蒂·克勞奇偽裝成穆迪混進霍格沃茨，目的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把被保護嚴密的哈利送到他面前，好讓他取了哈利的血之後將他殺掉——」

　　「啊……我明白了。」鄧布利多突然發出了恍然的動靜，「這就是你要殺死小巴蒂·克勞奇的原因，對嗎？因為他馬上就要成功地幫助伏地魔復活了？」

　　齊婭拉有點著急，但她壓下暴躁，盡力向鄧布利多說明白：「是，但是重點不在小巴蒂·克勞奇身上，重點在於伏地魔如果需要復活的話那他必然要綁架哈利！他絕不會找其他人取代，因為他就是這樣自尊高到畸形的怪物。但是哈利——」

　　「哈利就在那兒。」鄧布利多說。

　　齊婭拉猛地噎住了。

　　升起火的坩堝冒出了沸騰的水蒸氣，在蒸汽朦朧中，威科夫利·曼德爾向前兩步，將他懷裡那個小小的毯子掀開，溫柔地將一團怪異的東西倒進了坩堝。

　　黑袍人舉起了魔杖，他們面前那座高聳的大理石墓碑緩緩地向一旁移開，一縷閃閃發光的灰土從裡面飄了出來，然後盡數沒入坩堝之中。

　　父親的骨，無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兒子再生。

　　黑袍人慢慢踱步走到了威科夫利·曼德爾身旁，他抓住面無表情的威科夫利的一只手，然後猛地用了一個極快極狠厲的咒語，白光一閃，威科夫利的一只手掉進了坩堝，而他的面容只扭曲了一瞬。

　　僕人的肉，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然後黑袍人走向了坩堝後，他彎下腰去，齊婭拉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看清那個被捆在墓碑上的人。

　　正是昏迷著的哈利·波特。

　　齊婭拉猛地抓住了鄧布利多的手臂，她的聲音都在發顫：「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今天早上我還看到他在格蘭芬多桌旁吃早飯——霍格沃茨有內奸？烏姆裡奇干的？！」

　　她今天只是來殺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伏地魔，而不是來親眼見證伏地魔在她面前復活！

　　「齊婭拉，冷靜。」鄧布利多說，「再看一看，事情並沒有——」

　　黑袍人直起身，齊婭拉看到那個人的黑袍中露出一只寬大的手掌，而那只手捏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他將玻璃瓶中的東西滴入坩堝，緊接著又從袖中掏出了另一個小瓶，將那瓶顏色澄清透明的液體一起倒了進去。

　　仇敵的血，被迫獻出，可使你的敵人復活。

　　坩堝瞬間升起一陣朦朧又帶著異香的氣味，翻騰的藥水變為了白色，明亮耀眼的液體與火星飛濺，有什麼就要出來了。

　　「他要復活了。」齊婭拉發出了絕望凄慘的低語，「那我所做的這一切算什麼？」

　　她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伏地魔在她面前復活，在她面前召集食死徒，斯內普他很快也會被……

　　齊婭拉掙扎著想衝出去，但是她的雙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她被施了鎖腿咒。

　　「我說，冷靜，齊婭拉。」鄧布利多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事情還沒有那麼糟。」

　　「沒有那麼糟？」齊婭拉扭過身去，雙眼赤紅地瞪著空氣，「這叫沒有那麼糟？！——他站起來了！」

　　白色濃密的霧氣中，一個高大瘦削的男人身影出現了。他展開雙臂，用高亢冷酷的聲音說：「為我穿衣。」*（《哈利波特與火焰杯》原文）

　　威科夫利走上前去，用他僅剩的一只手為伏地魔披上了袍子。齊婭拉死死瞪著那個從坩堝裡跨步走出的男人，喘息聲和心跳聲一樣如雷聲一般響亮。

　　伏地魔緩慢地走到了依舊處於昏迷當中的哈利面前，他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向哈利指了一下：「把他弄醒。」

　　黑袍人默不作聲地上前去，突然惡狠狠地照著哈利的臉上揍了一拳。

　　這一拳是結結實實往狠了打的，連鄧布利多都發出了一聲不忍直視的「啊哦」嘆息聲，齊婭拉渾身發抖，感同身受地感覺自己臉上也火辣辣地疼。

　　「救救他。」齊婭拉輕聲懇求道，「你不是一直很注意保護哈利的安全嗎？你不是還派出費格太太一直在女貞路附近照看他嗎？你為什麼不能——你就眼睜睜看著他被捆起來折磨？」

　　鄧布利多說：「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什麼都不要做。」

　　齊婭拉感覺渾身發冷，事情第一次在她的世界裡向著不可控的深淵滑去。

　　哈利頂著鮮紅的掌印轉醒，茫然又憤怒地——甚至有些憤怒過了頭——瞪向黑袍人，然後他瞪向了伏地魔。

　　「哈利·波特。」伏地魔慢慢地念出他的名字，「啊，曾經打敗了我的人，我唯一承認的仇敵……我回來了。」

　　他沒有嘴唇的嘴角勾起，露出一個令人齒冷的微笑。

　　「是啊，你回來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在苟且偷生這麼多年之後竟然還有臉活在正世界上！」哈利大聲回擊道，「像一條蛆蟲一樣，和蟲尾巴之流一樣畏畏縮縮見不得人地活著，你比陰溝裡的老鼠好不了多少！即使你現在復活了——」

　　「鑽心剜骨」

　　哈利痛得蜷縮起來，墓園裡寂靜得可怕，只能聽到哈利咬緊牙關但還是零星忍不住的些許呻.吟。

　　「你和你那個愚蠢的父親一樣，只有勇氣，但什麼都做不了。」伏地魔冷冷地嘲諷道，「你的結局也將會和你的父親一樣，在我面前干脆利落地死掉……連一句遺言都不會有。」

　　哈利抽著氣，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我不許你這麼說詹姆——我爸爸！」

　　「盡管叫吧，罵吧。」伏地魔愉悅地退後幾步，「我不會被你惹怒，因為你在我眼裡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哈利·波特。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送你去見你的父母。自此，我在這個世界上將不會有任何的阻礙……我將宣告偉大的伏地魔大人的回歸！」

　　霧氣越來越濃，齊婭拉總覺得那股從坩堝藥水裡彌漫出來的奇怪味道也越來越香。她好像聞到了圖書館陳舊書本的氣味，微苦的草藥，加了焦糖與牛奶的熱騰騰咖啡……

　　伏地魔復活的時候會往坩堝裡放這些奇怪的東西嗎？

　　「站起來，哈利·波特。」伏地魔解除了哈利身上的禁錮咒語，「站在我面前，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應該學過決鬥？」

　　哈利咬著牙，面容扭曲地站了起來。霧氣越來越濃，齊婭拉掙扎著向前挪動，企圖看清楚目前的形勢，嘴裡不出聲地念著各種解咒，快速試圖解開鎖腿咒。

　　「是的，我學過。」她聽見哈利這樣說，勇敢又正氣凜然，凜然到都有點不像他，「如果你想和我一對一，那就來吧。」

　　伏地魔嗤笑了一聲。

　　「啊呀，真是好樣的。」他說，「那麼就讓我看看……」

　　齊婭拉只能看到濃霧中伏地魔向後退去，似乎是要留出二人決鬥的間距。然後她看到哈利所站立的地方似乎有另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影影綽綽間和哈利一般高矮。

　　伏地魔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勁，他在墓園的一片靜謐中兀自興奮地宣布著決鬥流程：

　　「首先是鞠躬。」

　　齊婭拉前方的草地突然傳來了一陣怪異的窸窸窣窣。

　　「很好，很好，看來你在學校至少學到了禮貌……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來進行公平決鬥吧。」

　　她不知道哈利有沒有主動鞠躬，又或者是被伏地魔用奪魂咒像原著裡那樣強迫著鞠躬。齊婭拉看向自己的前方，在一塊尖尖墓碑之後，一條巨大的蟒蛇從霧氣中游了出來，它巨大的腦袋向後縮去，蛇信以極高的頻率來回伸縮掃動，對准了她弓起長長的身體。

　　這是標准的攻擊姿勢，它察覺到這裡有人了。

　　在看到納吉尼的那一瞬間，齊婭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可能想到了在尖叫棚屋裡倒下的那個人，可能也什麼都沒想。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最想看到的是什麼。

　　她聽到了鄧布利多近在咫尺的嘆息，聽到了伏地魔高亢的「阿瓦達索命！」，聽到了毒蛇在攻擊時劃過草地的輕微草葉折斷聲。

　　還有她自己因仇恨而微微顫抖的聲音。

　　「CNM，給老子死！」

　　厲火瞬間自納吉尼身上燃起，而墓園正中，伏地魔和被阿瓦達索命擊中的哈利同時向後倒去。齊婭拉一躍而起，她沒再看痛苦地在火焰中翻滾的納吉尼，而是裹緊了隱形衣，衝向了威科夫利和那個黑袍人。

　　「昏昏倒地！」

　　威科夫利毫無知覺地倒下了。黑袍人立刻敏捷地轉身向魔咒發出的方向，但是他沒有掏出魔杖，而是向那一團古怪的空氣伸出了手。齊婭拉趁此機會瞄准他的腦袋：「昏昏倒地！」

　　「盔甲護身！」

　　一道從身後飛來的咒語幫助黑袍人擋下了這必中的一擊，黑袍人被鐵甲咒微微一震，他的兜帽向下滑落，他也在空氣中抓住了什麼。

　　隱形衣被他用力掀開，暴露在空氣中的齊婭拉愕然地看向兜帽滑落後也露出真容的那名食死徒。

　　西弗勒斯·斯內普早有預料地看著她，臉頰上還有著剛才應對突然襲擊而泛起的兩團潮紅。

　　「這次真的不需要你再做什麼了，齊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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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鄧布利多：以前是你瞞著我們把事兒都干完，這次讓你嘗嘗到現場之後啥也干不了的滋味！

　　小齊：……………………

　　小齊：至少我殺了納吉尼！

　　清明節還是沒能讓老伏死透，不過也沒事，反正他現在離死人就只差半口氣……


第36章

　　齊婭拉的雙眼幾乎要瞪得出眶，斯內普將隱形衣隨意地丟在地上，然後他甩了甩拿魔杖的那只手，垂眸看向齊婭拉：「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齊婭拉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的大腦像是喝酒喝多了斷片了一樣，有那麼幾秒鐘失去了運轉的功能。但是她強大的理智斷斷續續地在試圖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聯系起來，伏地魔，復活儀式，斯內普……

　　斯內普幫伏地魔完成了復活儀式，還把哈利從霍格沃茨綁了過來？

　　齊婭拉的目光緩緩移向躺在地上的哈利和伏地魔，現在倒是只有伏地魔一個人躺在地上了，而哈利——她是說，昏迷過去的那個哈利正在被臉上有一個特別明顯紅彤彤巴掌印的哈利攙扶著抱在懷裡，那個剛才被斯內普打了的「哈利」正顫抖地去試探他懷裡哈利的鼻息。

　　「另一個哈利，是……」齊婭拉顫抖地問。

　　斯內普瞥了那個正在慢慢長高，胡子也慢慢長出來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是布萊克，他自告奮勇要來頂替波特受折磨。」

　　齊婭拉的手也在控制不住地發抖：「那，您剛才往鍋裡放的血，還有那瓶和迷情劑很像的是……」

　　「血是波特的，因為如果不把他的血給黑魔王，那黑魔王發射死咒之後波特可能活不下來。」斯內普抿了一下唇，「另一瓶額外的魔藥是致幻劑，成分和迷情劑確實有大部分相同。因為波特要在黑魔王面前頂替布萊克，所以必須要用致幻劑和混淆咒聯合起來使用，讓黑魔王忽略眼前發生的事情。」

　　齊婭拉慢慢地理解了這一切。

　　「也就是說。」她用來偽裝的平光鏡緩慢地滑落到鼻尖，而她根本沒空把它扶上去，「您，最近一直不在學校裡是因為您來小漢格頓接觸了伏地魔，獲取他的信任，然後作為間諜安插到他身邊幫他籌備復活儀式。您，校長和小天狼星都知道這個計劃，只有我不知道。」

　　斯內普平靜地說：「波特也不知道，他是一個小時前才了解這一切的。」

　　「他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我什麼都知道，我卻——」齊婭拉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我卻不知道你竟然又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我如果能再仔細一點，我如果能不那麼專心在復習上，我如果能多問問你，多關心一下——」

　　「哈利沒死！」小天狼星突然大喊道，「他還有氣兒！」

　　他當然還有氣兒！

　　但是齊婭拉馬上就要背過氣去了！

　　鄧布利多給自己解除了隱形狀態，他走到齊婭拉和斯內普身旁，語帶調侃地說：「你可得好好安撫安撫齊婭拉，西弗勒斯。她剛才看到復活儀式開始的時候差點沒扭頭來咬我，我用了鎖腿咒才把她控制住。」

　　斯內普一開始也沒認出來這個紅發美少年是誰，他迷惑地盯著鄧布利多看了幾秒，直到美少年突然開始急劇地長出皺紋和白胡子，他才恍然：「……你怎麼偽裝成這個樣子？」

　　「既然是為了偽裝，那當然是讓人越認不出來越好。」鄧布利多聳了聳肩。

　　然後他就走過去收拾伏地魔了，斯內普看到鄧布利多先是把紫衫木魔杖從伏地魔手裡抽出來扔開，接著就從老魔杖杖尖冒出了一大捆繩索把他捆成了一只大王八。

　　「已經……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沒有必要再擔心我，你該為了他的死亡而感到快樂，多想想你自己。」斯內普僵硬地對齊婭拉說，「而且我做的事情並不危險，因為我以前就是……」

　　齊婭拉垂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我以前就是食死徒。在黑魔王失勢之前，我就是。」斯內普說。

　　所以他是來幫助伏地魔進行復活儀式的不二人選，所以他如此輕易地獲得了黑魔頭的信任。

　　她知道嗎？

　　齊婭拉，這個永遠將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甚至連昏迷的伏地魔在她眼前被鄧布利多翻來覆去折騰都視若無睹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如此珍重的人的真面目其實是一名前食死徒嗎？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手上也曾沾滿鮮血，他的左手臂上依然留有鮮紅的黑魔標記，她知不知道自己就是她最憎惡的那一類人？

　　啪嗒

　　有水滴在他面前滴落，從齊婭拉低垂的臉頰上滴落上墓園春日剛剛萌發的青草。

　　一滴，一滴，又一滴。

　　斯內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她說這個，他本想永遠瞞下去，然後就這樣心安理得地享受齊婭拉對他近乎盲目的喜愛。

　　但是他……他無法心安理得。

　　他在黑袍下的雙手攥成拳，而後斯內普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害怕了。他害怕看到齊婭拉抬起頭來之後的表情，明明他早就未雨綢繆地知道根本不會有人愛上他，更不會有人愛上他真實的樣子，但是他在失去面前還是感覺到心口針扎一樣痛。

　　他就是個貪得無厭又混賬透頂的懦夫。

　　斯內普沒什麼可說的了，他轉過身去，邁步走向正准備把伏地魔弄醒的鄧布利多，准備在他身旁作為助力控制住即將被審判的黑魔王。

　　突然，有一具溫熱的身體撞上了他的後背，一雙手臂用力環住他的腰，那具身體劇烈顫抖著，淚水浸透了他後背的黑袍，但是也把無盡的力量浸透了過來。

　　「以後您再也不是了。」

　　齊婭拉把臉死死埋在斯內普的黑袍裡，她的臉還保持著偽裝後的樣子，他在古靈閣見過這張臉。東方女孩的臉看起來要比同齡人更稚嫩，今日素面朝天戴著平光鏡的齊婭拉看起來更是和學生沒有兩樣。

　　她在替上輩子那個在迷上了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自己擁抱他，也在擁抱一個最終走向毀滅的女孩最遙不可及的夢。

　　「他所有的魂器都被消滅了，納吉尼死了，伏地魔馬上也就要死了，您可以作為一個好人堂堂正正、幸福地活下去了。」齊婭拉說，聲音發著抖，「這是我一直……從我見到您的第一眼開始，就決心要達成的目標。就算最後一擊不是由我完成，就算您還是……還是又去他身邊做了間諜，但是……」

　　「但是我終於可以看見您走在陽光下面，不必擔驚受怕，不必隱姓埋名，就這樣普通又幸福地繼續生活下去了。」

　　斯內普僵在原地，鄧布利多，小天狼星，還有醒過來的哈利波特眼睛都直溜溜地瞪著他倆，然後看著斯內普從脖子到耳朵到整張臉都越來越紅。

　　他張了張口，什麼都說不出來，也根本動彈不得。

　　被人擁抱的感覺太過陌生，但是溫暖的觸感與眼淚的濕潤又無比真實。他呆站著，身後的女孩還在抽泣，他腦中渾渾噩噩，連哪怕一個想法都捕捉不住。

　　剛才昏過去的哈利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醒過來之後就看到一個女孩從背後死死抱住了斯內普——他的魔藥教授還臉紅了！

　　「這是怎麼一回——」他結巴地伸手指向斯內普，然後又震撼地看向被捆成了大王八掙扎著醒來的伏地魔，「那家伙又是——」

　　「噓，哈利。」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把他的手壓下去，「稍等，稍等，讓西弗勒斯和齊婭拉先好好解決一下他們的事情。」

　　哈利更震撼了：「那是齊婭拉？！他們兩個怎麼會——我是說，雖然我早就覺得她對斯內普比較特殊，但是——不對，齊婭拉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女孩子喜歡鼻涕精。」小天狼星酸溜溜地說，「更何況還是那樣一個看起來挺正常的女孩子。」

　　他臉上的紅巴掌印更加鮮艷了。

　　此時有一個人根本不想知道那個他不認識的女孩子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也根本不想聽關於斯內普的八卦，他只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剛才昏了過去，結果醒過來之後自己被綁成霍格沃茨廚房裡的烤乳豬，面前是正在看熱鬧的鄧布利多，臉上有紅巴掌印正在看熱鬧的小天狼星·布萊克，還有雖然一臉震驚但是很快就調整好狀態也開始看熱鬧的哈利波特。

　　……你小子怎麼沒死啊？！

　　能不能給他分點注意力——能不能給黑魔王一點應得的尊重了？！

　　「咳。」鄧布利多咳嗽了一聲，「那什麼，西弗勒斯，齊婭拉，這邊有個人醒了。先把他處理掉之後，你們再……」

　　齊婭拉觸電一般松開了斯內普，她看向排了一排有坐有站目光炯炯看自己熱鬧的三個格蘭芬多，又看向被捆成大王八還不忘怒瞪自己的伏地魔，一瞬間，臉馬上漲得比斯內普還紅。

　　斯內普還僵硬著，但是齊婭拉迅速完成了將「羞恥」轉換為「憤怒」的這一過程。

　　「對不起，斯內普教授，您當我剛才什麼都沒做！」

　　然後她重重跺著腳走向了伏地魔，滿臉猙獰。

　　斯內普：？

　　這讓他怎麼能當做無事發生啊？！

　　他可是被抱住了——兩只手環繞著結結實實地被抱住了！

　　他背上現在還有她的一大團濕漉漉眼淚痕跡呢！

　　抱完了不認賬？抱完了不認賬？！

　　有這樣的嗎？！

　　他可是純、純、純情那什麼——他將近二十年沒被女孩子抱過了！

　　斯內普完全死機，但是齊婭拉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她把自己剛才的行為強行拋在腦後，整個人殺氣騰騰地從地上撿起了紫衫木魔杖。

　　然後當著伏地魔的面用力將它掰成了兩段。

　　小天狼星和哈利動作極其一致地張大了嘴。

　　伏地魔蒼白的臉馬上就要變得和斯內普一樣紅了，但是齊婭拉沒有給他張嘴罵人的機會，她隨手扔了手裡兩根破樹枝一樣的棍子，一抹臉，將自己的容貌變回身邊人熟悉的西方姑娘的黑發金瞳，然後甩著魔杖給了伏地魔一個「鎖舌封喉」。

　　「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她說。

　　伏地魔的表情驟然一變。

　　「岡特祖傳戒指，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赫奇帕奇的金杯。」齊婭拉在繼續說。

　　她每報出一個魂器的名字，伏地魔的神情就扭曲一分。

　　「拉文克勞的冠冕，納吉尼……還有一個你不知道的哈利波特。」齊婭拉歷數完之後，像轉筆一樣在手中轉了一圈魔杖，「七個，每一個都被消滅之後，最後只剩你了。」

　　小天狼星和哈利又緩緩閉上了嘴，這對教父子臉上露出了相同的困惑。

　　「我是反對讓你說遺言的，因為像你這種活著就是給世界制造廢物垃圾的醜東西說什麼都沒意思，也沒人想聽。」齊婭拉臉上的輕蔑幾乎要化成汁滴下來，「但我畢竟要問問其他人的意見，校長，布萊克先生，哈利，你們想怎麼處理他？……還有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寧願她不叫自己，因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齊婭拉嘴裡說出來之後，他心底突然顫了顫。

　　「唔，我不喜歡玩弄俘虜。」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我覺得應該給予一個人最低底線的尊重和人權。」

　　小天狼星看向哈利，哈利猶豫了一會兒。

　　「我想讓他快死。」他小聲說。

　　斯內普沒什麼可說的，他重新把兜帽戴上了，擺出一副「誰也不要和我說話」的自閉模樣，也沒人想去觸他霉頭。

　　哈利的願望很容易達成，沒人有意見。鑒於伏地魔此人的狡兔三窟和死不干淨特性，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最好就是趕緊把他弄死。

　　但是誰來處刑到成了一個大問題。

　　「我來。」小天狼星率先舉手。

　　哈利左右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看起來也有些蠢蠢欲動。

　　鄧布利多見狀，溫和但堅決地否定了他倆：「哦，不，我想應該由我來。你們這些靈魂干淨的年輕人不該做這種事。」

　　但是齊婭拉也舉起了手。

　　「我來吧，我靈魂最不干淨。」她說，「我殺過兩個人。」

　　小天狼星和哈利一起扭頭瞪向她：「兩個？！」

　　「兩個食死徒。」齊婭拉說，沒敢看斯內普的表情，「雖然可以用『這是為了正義』之類的理由搪塞，但是謀殺就是謀殺。我的靈魂現在可能也已經像伏地魔一樣四分五裂了，再多他一個也不多，所以——」

　　斯內普的提問尖銳地插了進來：「靈魂四分五裂？」

　　「或許靈魂四分五裂之後就可以避免死了之後再轉世投胎之類的麻煩問題，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其他變化，靈魂之類的東西要不是因為魂器什麼的我也不相信它存在。順便一提，其實我在五年前一直是無神論者……」齊婭拉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一直回避著斯內普的方向，「所以這種活交給我干就可以。」

　　「不行。」斯內普陰沉沉地說。

　　小天狼星看看齊婭拉，又看看斯內普，他最終看向鄧布利多，也說出了身邊哈利的心聲：「我看不懂。」

　　重點怎麼變成這個16歲的女孩子為什麼什麼都知道還手刃兩個食死徒現在又提出什麼靈魂四分五裂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她還疑似和斯內普互相有意思了？

　　鄧布利多微笑道：「沒關系，也不用怎麼看懂，意會即可。」

　　小天狼星&哈利：？

　　他們根本不想意會這種東西啊！

　　眼看著話題逐漸轉向狂野的方向，伏地魔先不干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被這幾個人踢皮球一樣的行為深深刺痛，於是他在地上「唔！唔！」蠕動著表達了抗議。

　　齊婭拉立馬踢了他一腳：「別叫！」

　　伏地魔：？！

　　「要不這樣。」小天狼星說，「咱們誰也別動手，就把他埋到他爸爸的墳裡，這樣就算不到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頭上了——又或者是均攤？」

　　齊婭拉看起來馬上就要提出一個更惡毒的建議，鄧布利多不得不出面阻止一下了。

　　「停，停，忘了我剛才說的嗎？不要虐待俘虜，給他最基本的尊重和人權。」鄧布利多嘆了口氣，「一個干脆利落的咒語就可以了。」

　　他伸出魔杖，突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看了一眼哈利，看得哈利有些緊張和困惑。

　　「命運真是奇妙。」鄧布利多微微笑起來，「雖然以前我預判錯誤了很多事情，當然，湯姆也是。但至少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

　　「以後你的傷疤不會再痛了，哈利。」

　　紅光一閃，伏地魔不再有任何的動作。

　　他死了。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呆呆地盯著地上那具陌生的屍體看了許久，直到身邊傳來說話聲，他才茫然地抬起頭，然後被小天狼星重重擁入懷中。

　　「他死了，哈利，他終於死了，詹姆和莉莉……」

　　齊婭拉緩緩蹲了下來，她歪過頭，將腦袋擱在自己的胳膊上，試圖正面去看清楚伏地魔的遺容。

　　好醜。

　　但是一點也不恐怖了。

　　斯內普抬起手，他掀起自己的黑袍，卷起襯衫袖子，露出自己的左臂。

　　那裡光潔如初。

　　他低下頭，發現齊婭拉也正偏著腦袋看他。她眨了眨金色的眼睛，突然又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剛才……」她的臉又有些紅，「剛才可能是因為吸了一些致幻劑進去，您也說了那個東西和迷情劑的成分類似，所以我做了一些情緒上頭的過激舉動。您不要……放在心裡……」

　　是因為致幻劑的作用她才會那麼做的嗎？

　　斯內普垂下手，干巴巴地點了一下頭，但是他沒有移開視線。

　　黑眼睛對金眼睛，片刻後，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

　　小漢格頓的天穹之上，烏雲漸漸散開。

　　出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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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她抱我，她抱我，我（）&……¥&……¥

　　小齊：是誤會，藥物作用！誤會！

　　斯內普：負責，你要負責，你不能耍了流氓不負責！校長看著呢！

　　給老子趕緊談戀愛你們這兩個人（面目猙獰地伸手把他倆摁在一起）


第37章

　　齊婭拉和哈利這兩個未成年很快就被送回了霍格沃茨，鄧布利多和另外兩個成年人留在墓園，他們要召集鳳凰社的成員，對小漢格頓遺留下的這一切進行清理掃尾工作。

　　哈利在一路上都顯得特別躁動不安，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問齊婭拉問題，但是又猶猶豫豫，問不出口。

　　……這讓他怎麼問？

　　「嗨，齊婭拉，你之前對著烏姆裡奇甜言蜜語都只是虛情假意，所以你其實是鄧布利多這一頭的？」

　　「嗨，齊婭拉，沒什麼別的，我只是想問問，為什麼你一個斯萊特林可以那麼深入地參與消滅伏地魔的計劃，而我這個救世主什麼都不知道，只用在放假這天莫名其妙地來一個地方被阿瓦達一下就完事了？」

　　「嗨，齊婭拉，不是我八卦，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和斯內普他究竟……」

　　哈利不敢問。

　　他頭一回發現竟然也有他這個格蘭芬多不敢做的事情！

　　齊婭拉當然注意到了哈利的千回百轉，但是她懶得理。

　　她只想趕緊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覺。

　　他們像普通的從霍格莫德返回的學生一樣，穿過城堡大門，頂著低年級孩子們羨慕的眼神疲倦地回到門廳，然後向彼此告別。

　　「辛苦你了，哈利。」齊婭拉說，「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哈利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他到現在還覺得不太真實，好像剛才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他睡了一個懶覺臆想出來的夢境。

　　「我們……剛才真的……」

　　「是真的。」齊婭拉平靜地說，「不信你自己再打自己一下，往這兒打，打狠一點。」

　　哈利：……這倒沒有什麼必要了！

　　「開玩笑的。」齊婭拉笑了起來，「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平靜，小範圍，快速，也沒有人再會因為伏地魔死掉，就讓大家這樣一無所知地迎來和平吧。」

　　哈利放松了肩膀，他和齊婭拉一起轉過頭，無言地看著城堡大門外春日暖陽下歡笑的學生們，心有靈犀地覺得此刻就是生活最美好的一刻。

　　「那麼，再見，哈利。我真的要回去睡覺了。」齊婭拉揉了一下眼睛，「有事兒的話你可以等晚上再說，或者去貓頭鷹棚屋找我的雪鸮椰椰，讓它寄信給我……我家椰椰最近精力有些過於旺盛，我已經在盡量找事情給它做了。」

　　哈利只能答應下來：「呃，好，不過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齊婭拉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因為其實我討厭社交。」

　　哈利：………………

　　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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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幾乎頭一挨到枕頭就睡著了，她昏天黑地地睡，期間做了夢也一個都記不住。

　　當她醒來的時候四柱床幔帳內一片昏黑，恍惚間有一種自己死後第一次睜眼的感覺。

　　但當理智回籠之後，齊婭拉想，這和她六年前死後第一次醒來時完全不同。

　　那種每呼吸一口氣都深深厭憎自己生命的絕望感，如今再也不會出現在她身上了。

　　齊婭拉坐起來，她慢慢撩開幔帳，宿舍裡正嘰嘰喳喳聊天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呀」了一聲，紛紛跟她打招呼：「你醒啦？」「我們從霍格莫德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在睡，我們沒叫你。」

　　「嗯，我今天逛街逛得太累了，所以回來之後睡了一覺。」齊婭拉笑了笑，「現在幾點了？」

　　她真的睡了很久，潘西說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不過如果她馬上去禮堂看看的話說不定能撿到幾樣家養小精靈們上的飯後點心。齊婭拉決定還是去一趟禮堂，畢竟如果不吃點東西墊墊的話她就要這樣餓到明天早上了。

　　似乎是偏生不想讓她吃飽，齊婭拉剛來到禮堂門口，就被一個看起來怯怯的赫奇帕奇小姑娘攔住了去路。

　　「鄧布利多校長說請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口令是……復活節快樂。」

　　齊婭拉眨了眨眼睛，她猜——不，她可以肯定，鄧布利多改了這個口令肯定是有某種隱喻在裡面，因為如果齊婭拉她自己是校長，她肯定會開心到給全校的所有門都改一個針對伏地魔的惡毒嘲諷性口令。

　　當然，鄧布利多這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可能干不出這種事，不過誰知道呢。

　　齊婭拉認了命，她飢腸轆轆地繼續向上走，爬上好幾層樓梯，對著校長辦公室門口的守門石獸報出口令（「復活節快樂……伏地魔除外。」），然後敲響了鄧布利多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

　　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平靜、最恆久不變的地方。齊婭拉第一次上這兒來的時候滿心緊張，生怕被鄧布利多看出些什麼，更怕被揭穿是謀殺了小矮星彼得的凶手。但之後每次來她都更放松，直至今天，齊婭拉在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還有余興掃一眼辦公室牆上各位校長的畫像，只是因為太餓加上剛睡醒還有些懨懨沒有太仔細看。

　　「啊，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鄧布利多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愉快地眯起雙眼，「休息得如何？吃晚飯了嗎？」

　　「睡了一覺，還沒吃飯。」

　　齊婭拉輕車熟路地在他辦公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後背放松地向後靠去。鄧布利多聞言從辦公桌上拖過一個小瓷盤，輕輕推到齊婭拉面前：「正好我這兒准備了一些點心，我想你應該會喜歡的。」

　　齊婭拉雖然在上輩子是一個很招老師喜歡的小孩，當然也在老師辦公室吃過東西，但是她從來沒有在校長辦公室吃過點心。她盯著面前那盤看起來確實非常好吃、撒滿了糖霜的巧克力餅干好一會兒，然後才猶豫地伸出一只手：「謝謝您……？」

　　「你還記得上次，也是在這裡，我留你下來談話的理由是什麼嗎？」

　　齊婭拉拿起一塊巧克力餅干，用門牙啃了一小塊角角下來：「就業指導。」

　　「是的，所以我想，我該把這一部分補上。」鄧布利多交疊雙手，語氣輕快，「你似乎已經有了想做的職業了，對嗎？」

　　齊婭拉想了一下，拿著餅干遲遲沒再下嘴：「……對。但我還沒想好具體做什麼工作，只是有一個比較模糊的概念。」

　　「和你的興趣愛好有關？」

　　「是的。」

　　「是和書籍、小說相關的工作嗎？」

　　齊婭拉不太引人注目地稍微皺了皺眉：「斯內普教授把這個也告訴你了嗎？」

　　「啊，這倒不是西弗勒斯說的，他在關於你的事情上有著一些古怪的堅持，除了和伏地魔相關的事情，別的情報在非必要的情況下他都極其守口如瓶。」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關於你喜歡看小說這一點，是我自己發現的。」

　　齊婭拉的心情在鄧布利多提到斯內普之後好了很多：「你不會是在二年級的時候就開始觀察我了吧，你發現我喜歡洛哈特的書？」

　　「有一部分原因是，不過我是從另一位小姐那裡獲悉的這個情報。」鄧布利多從他桌面上的羊皮紙堆裡抽出了一封外表看起來很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你喜歡奇幻文學嗎？」

　　齊婭拉盯著他手中的文件袋，回答得有些遲疑：「是的，但是……哪位小姐，我的室友嗎？我倒不記得我和她們聊過我的閱讀喜好。」

　　鄧布利多從文件袋裡抽出了幾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回答道：「布萊德爾小姐。她是一位心理咨詢師，你或許還記得她？」

　　布萊德爾，這個名字好陌生。齊婭拉有那麼幾秒只是茫然地坐在原地，直到鄧布利多開始朗讀那幾張紙頁上的內容。

　　「患兒：齊婭拉·洛，10歲。有抑郁障礙的症狀，交談中出現『感覺生活無意義』『疲倦』『輕生傾向』等明確詞彙和言語暗示……」

　　齊婭拉的雙眼越瞪越大。

　　「……興趣愛好，喜歡一部名叫《哈利波特》的系列奇幻童話。」

　　鄧布利多放下紙頁，愉快地說：「我倒是對這系列小說的內容很感興趣。」

　　他伸出魔杖，在擺在他辦公桌旁一個小桌上的大盆裡攪了攪——齊婭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看到了冥想盆，而這個神器在她面前用來展示的第一個功能就是挖掘她的黑歷史。

　　一片銀亮絮狀的記憶中，一個黑發、陰沉的小女孩從冥想盆中浮了起來。

　　「……別。」齊婭拉呻.吟道。

　　10歲的齊婭拉是一個第一眼就能看出來陰郁而且有精神問題的小女孩。她的眼神和別人都不一樣，直勾勾的，偶然對視間只能從金色眼睛的眼底看到徹骨的冷。

　　「你有什麼愛好嗎？」

　　10歲的齊婭拉面無表情地回答：「沒有。」

　　16歲的齊婭拉把眼神移開，整個人貼在椅背上，手裡捧著那塊巧克力小餅干就像一只應激的倉鼠。

　　「喜歡的運動？喜歡的食物？」

　　「都沒有。」

　　「那你有什麼喜歡的書嗎？或者電影，電視劇，動畫片？」

　　她看到那個小女孩的眼珠子慢慢地轉動了，她正眼看了面前那個虛幻的心理咨詢師，輕輕地回答：「……有的。我小時候很喜歡看《哈利波特》系列。」

　　接下來這個孩子的話就多了起來，她開始和心理咨詢師一問一答有來有回，向這個竟然不知道英國文學近現代以來在全球最有影響力的文化標志之一的笨蛋大人介紹她心目中極為神聖的《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講的是一個男孩子發現自己是一個巫師，他去了一個叫霍格沃茨的魔法學校上學，然後打敗了名叫伏地魔的邪惡黑巫師。」

　　「我覺得魔法很奇妙，而且在一個魔法的學校上學感覺也不像是在普通學校那樣令人厭煩。」

　　「書裡面有一個人我一直很喜歡，也因為他我一直對這個系列保持興趣。他的名字是……」

　　齊婭拉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打斷了鄧布利多和正在播放的記憶：「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直接告訴你，只是別再放這個玩意兒了。」

　　鄧布利多抬起一只手：「馬上就要放到最精彩的部分，要不再等一下？」

　　「你猜都能猜到了吧？而且後面那段我不信你沒有看過。」齊婭拉差點捏碎小餅干，「我直說了，我上輩子看過一部叫《哈利波特》的小說，就像是我說的那樣，它是7本關於哈利打敗伏地魔的故事，從他一年級一直寫到七年級伏地魔死掉，沒想到我死了之後竟然復生來到了書裡的世界。不過在伏地魔死了之後我也不知道會再發生什麼，所以我也不是特裡勞妮教授那樣的預言家能算命……你怎麼還在放？」

　　冥想盆裡，10歲的齊婭拉已經完全變了一副表情。她的雙眸閃著光，身體微微前傾，自己毫無所覺地談論起了一個令她真正熱愛的話題。

　　「他是獨一無二的。整整幾十年過去，全世界也還是只有一個西弗勒斯·斯內普，永遠不停歇地在世界文學史和電影史上散發著他的魅力。盡管他本人從未想過自己會獲得如此多的喜愛，但事實就是總會有人被他可敬的犧牲精神和人格魅力折服，然後前赴後繼地愛上他，即使永遠不會獲得任何回應，也無法將愛傳遞給這個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什麼幸福與肯定的男人……」

　　齊婭拉小聲嘀咕了一句：「對，那些得不到回應但是還是忍不住愛上他的人指的就是我。」

　　「斯內普曾經身處黑暗陣營，但他犯下了一個導致了他所愛之人死亡的大錯，之後終其一生他都在為了這個錯誤贖罪。他冒著死亡的風險做了正義一方的間諜……始終在危險邊緣游走……他的一生都沒得到什麼快樂與幸福……盡管他終於在戰爭之後得到了正名，但那時候他也已經死了。」

　　完整又充滿激情的人物小論文說完，10歲的齊婭拉緩緩沉入了冥想盆，而校長辦公室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所以，在原本的命運裡，西弗勒斯會死。」鄧布利多問，「這也是你拼命保護他的原因，對嗎？」

　　齊婭拉突然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況緩解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了。雖然她重新獲得了能輕易快樂的能力，也有了能繼續生活下去的熱情和勇氣，但是她相應地也能和正常人一樣感受到尷尬，並因此而痛苦，腳趾扣地。

　　「……也不只是他。」齊婭拉低聲說，「還有很多人死了。」

　　鄧布利多了然地點了點頭：「或許放到今天再來討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那個死亡名單上包括我嗎？」

　　「當然。」齊婭拉陰郁地回答，「你讓斯內普教授把你殺死了。」

　　鄧布利多「啊……」地拖長了一個音節，沒等他再追問或者猜測，齊婭拉就堵住了他的話頭：「要說起理由的話那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而且確實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那種可恨的未來絕對不會發生。」

　　出乎人意料的是，鄧布利多卻笑了。

　　「是啊，不會再發生。」他柔柔地說，「因為你，還有我們，都為之付出過努力了。尤其是你，齊婭拉。」

　　「你不僅救了許多本該會死去的人，你還做到了更多。」

　　齊婭拉沒有笑：「我從主觀上並沒有想要拯救世界，也不想做那種大善人救世主。我殺人，炸房子，偷盜，用了非常多次黑魔法，早就該被扔進阿茲卡班。我做這一切只是想讓斯內普教授幸福地活下去罷了，這是我的私欲，沒什麼可稱道的。」

　　「是啊……你只是為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平靜地望著她，「你給了他肯定，給了他寬容與接納……還有愛。這些他最需要的東西，你都用自己的行動給予他了。」

　　「盡管西弗勒斯不會像在你的世界裡那樣被所有人知道他英雄的事跡，但是現在有了你。有你知道他是英雄，了解他的一切，知道所有他試圖掩蓋的不光彩與黑暗，但是又依舊堅定地愛他，肯定他。」

　　「這就夠了。」

　　齊婭拉垂下頭，她的雙腿不自覺地在晃動，然後她迅速掩飾性地把巧克力餅干丟進了嘴裡。

　　……好甜，太甜了，糖霜撒得確實有點過量。

　　「我只是……」她腮幫子鼓鼓、含混不清地說，「很普通的一個……粉絲……」

　　鄧布利多愉快地問：「你需要來點茶嗎？」

　　齊婭拉用力咽下餅干，斷然拒絕：「不用了……喝了茶就又要延長談話！」

　　哦，看來她真的已經很熟悉談話套路了嘛。

　　「那麼，進入最後一個議題。」鄧布利多有些遺憾地掃了一眼他桌上的茶壺，「你喜歡西弗勒斯嗎？」

　　齊婭拉的表情仿佛鄧布利多問了一個簡單到好像在侮辱她智商的問題。

　　「當然了。」她的語調升高，「我當然——」

　　「我說的是那種喜歡。」鄧布利多伸出手，他慢吞吞地將兩個手掌相對，指尖也一個一個對應地碰到了一起，就像是在暗示什麼，「是那種男女之間美好的，自然萌發出被對方吸引的悸動。」

　　齊婭拉花了一有一會兒去理解鄧布利多的意思。

　　「你問我是不是女友粉？」

　　鄧布利多：……差不多？

　　「如果他對我來說依舊只是一個書中的人物，一個我永遠接觸不到的虛擬角色，那我用什麼形式愛他都沒有關系。」齊婭拉聳了一下肩膀，「但現在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我身邊，朝夕相處的人。我不能用這樣的感情去打擾他，這也是一種對他的侮辱。」

　　鄧布利多顯然不是很贊同她的話：「這並不是侮辱。」

　　「這當然是了，他有愛的人，我不能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還臆想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齊婭拉說得非常理所當然，「而且他絕對不可能和我發展出什麼——那是非常恐怖的人物崩壞。」

　　放棄了深情人設轉頭愛上別人的斯內普簡直太OOC了！

　　她絕對不能接受！！！

　　談話進行到這裡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鄧布利多把他的巧克力小餅干都包起來讓齊婭拉帶走，齊婭拉也沒客氣，只是在臨走前又重復了一遍，說她明天就把岡特家的戒指給鄧布利多送過來。

　　巧克力餅干換復活石，這倒也是一樁很劃算的買賣。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上，鄧布利多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但他的目光移向了辦公室角落一處被陰影籠罩，自始至終安靜得像是墓地的小角落。

　　「你看，她什麼都知道，但是沒有否認自己喜歡你哦。」

　　斯內普現在只想把冥想盆借過來馬上淹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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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老鄧，我滴紅娘……沒有他推一把這兩個人能耗到養老院去夕陽紅……

　　啊，你看，她什麼都知道，但是她依舊選擇愛你。

　　BGM：just the way you are

　　（前幾章作話沒寫BGM但是內容提要都有歌名，大家感興趣可以去搜來聽聽~）


第38章

　　一樣事物的徹底消失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而是悄無聲息，不知不覺就在這個世界和一個人的生命裡失去了蹤跡。

　　烏姆裡奇的倒台也是一樣。

　　齊婭拉最後一次看到她是在O.W.L.S.的黑魔法防御術實踐考試上。那天下午她在禮堂門口等待進入考場，為了緩解焦慮，她一直在用舌頭去頂自己的軟齶，所以旁人看來齊婭拉就好像是站在原地默不作聲地發呆。

　　突然間，她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齊婭拉偏頭去看，又是哈利他們三個人。

　　「嗨，齊婭拉。」赫敏率先跟她打了招呼，臉色有些發白，「你復習得怎麼樣？」

　　基本上最近這兩個月每次和赫敏見面她都會問上這麼一句，不過上輩子經歷過更恐怖的考前焦慮地獄的齊婭拉不以為意，她想了想，實事求是地回答：「還行，我昨晚把歷年題裡出現過的咒語都復習了一遍，只要他們不心血來潮出新題的話，保守估計應該能拿一個E（良好）。」

　　羅恩晃了晃腦袋，表情就像是在說「啊，兩個赫敏」。

　　復活節事件過後，齊婭拉就發現哈利三人組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種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她猜這是因為哈利回去之後馬上就把復活節她參與殺死伏地魔還有她幫助DA逃脫烏姆裡奇抓捕的事情告訴了他的兩位朋友，於是這三個格蘭芬多很快就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每次在走廊上或是在課堂上碰到，哈利三個人都會挨挨擠擠地上來跟她主動打招呼，而每次在魔藥課上他們三個還會用自以為隱蔽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和斯內普的互動。

　　這麼看來哈利不止說了她撅斷伏地魔魔杖還踢了他一腳的英勇事跡，肯定還講了一些別的。

　　霍格沃茨確實是個適合嗑CP的地方，畢竟就連校長都有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但是在魔藥課上嗑CP是要付出比較慘痛代價的——哈利有幸因為「作業做得太差你一定是在蔑視師長」這種怪異的理由榮獲一周禁閉。

　　「嘿，往這邊來一點，你們朝那個方向看。」羅恩突然說，「烏姆裡奇在和考官們說話。」

　　齊婭拉也和哈利一起轉頭，烏姆裡奇果然在。她帶著諂媚、但明顯憔悴許多的神色亦步亦趨地跟著幾名考官從城堡大門外進來，但那幾個考官沒人想跟她聊。

　　「我聽說她快要被撤職了。」羅恩悄聲道，「福吉不喜歡她。」

　　齊婭拉對這個結果感到毫不意外，畢竟這也是她奮鬥過的結果，她還給寫文章來煽風點火的麗塔·斯基特結了不少稿費。

　　看來這個稿費花得挺值。

　　錢花對了地方也是一件能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這樣的快樂衝淡了一些齊婭拉的緊張焦慮。她和其他同學一起走進了考場，然後排著隊在主考官們面前等待，一個接著一個地去完成他們的咒語演示。

　　齊婭拉來到她的主考官面前，她讓自己露出了上輩子在答辯和面試時都無往不利的完美無瑕禮貌微笑，聲音輕柔地介紹自己：「您好，我叫齊婭拉·洛。」

　　「你好，洛小姐。」她的主考官剛給完上一個考生的成績，頭也不抬，「請打開你面前的這個櫃子，然後演示一下博格特驅逐咒。」

　　齊婭拉頭皮一緊。

　　她走上前的時候順拐了，但是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在打開櫃門的時候，齊婭拉甚至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要是一會兒她的博格特又變成斯內普了，那她該怎麼解釋？

　　那就只能看她一會兒念「滑稽滑稽」的速度有多快了。

　　齊婭拉渾身緊繃，她高舉魔杖，做好了准備之後，才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櫃門。

　　……

　　沒有人。沒有人走出來。

　　沒有父母，沒有斯內普，甚至都沒有她自己，只有一個小小的，裝著渾濁黃色液體的圓柱形罐子「骨碌碌」地從櫃子裡面滾了出來，一路滾到了齊婭拉腳下。

　　那是一個她以前在實驗室倉庫看到過的罐子，不過當時不止這一個，一整排架子都堆滿了這樣密密麻麻裝滿渾濁福爾馬林的標本罐子，而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當時的反應和現在是一模一樣，渾身僵直，寒毛豎起。

　　齊婭拉看到福爾馬林裡那模糊的泡得發白的一團東西，腦瓜子「嗡」地從天靈蓋到後腦勺就像是過電一般酥麻，好在她的理智沒有被這種東西擊潰，她還能完整地喊出咒語：

　　「滑稽滑稽！」

　　小罐子化作一縷白煙，在齊婭拉和主考官面前鑽回了衣櫃。齊婭拉關上衣櫃時還心有余悸，而主考官沒有半點好奇，他見過很多在考場上還會被博格特嚇一跳的考生，只是非常程式化地在羊皮紙上記了一筆，然後說：「下一項。」

　　接下來的考試內容在齊婭拉眼裡就像是弗洛伯毛蟲那樣安全又無害可親，在接連用非常精妙的手法破解了一串詛咒之後，主考官甚至帶著笑意誇獎了齊婭拉：「相當出色！很好，你是叫……洛小姐，在你這個年齡有這樣的造詣是相當驚人的，上次我看到一個這麼熟練破解詛咒的人是古靈閣的資深解咒員。」

　　齊婭拉當然非常禮貌地回應了他，心裡默默想著：當然了，她就是為了搶古靈閣才練的這些招。

　　「我想到這裡就可以了，謝謝你的配合，洛小姐。」主考官抽出一張羊皮紙，在最上方寫下她的名字，「你現在可以走了。」

　　齊婭拉向他微微點頭，轉身離去的時候陡然感覺這幾日以來一直僵硬的後背和肩膀都放松下來。

　　她在離開禮堂的時候正好也碰見了在門口等待赫敏羅恩的哈利。哈利看起來狀態很好，齊婭拉知道他肯定考得不錯。

　　「怎麼樣？」哈利問。

　　「還行，別的都沒出什麼問題，只是在處理博格特的時候我緊張了。」齊婭拉沒把話說滿，「我覺得自己應該能有一個E（良好）。」

　　哈利想起幾年前斯內普上門拜訪的那件事，突然心生好奇：「你的博格特是什麼？」

　　齊婭拉回憶起那個小罐子的時候表情變得不太好看：「畸形胎標本。」

　　哈利顯然沒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是這個：「……那是什麼？」

　　「有些胎兒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母親肚子裡就死了，可能是因為發育有缺陷，或者是遭遇意外流產……這些已經成型的胎兒被從母親腹中取出來之後也沒有去處，很多就被醫院泡進福爾馬林裡做成了標本。」齊婭拉說，臉繃得很緊，「這種東西除了嚇唬學生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哈利覷著齊婭拉的臉色，小心地問：「你怕這個？」

　　「不可怕嗎？」齊婭拉反問，「你想像一下，標本室裡的一整面牆密密麻麻擺的全是這樣的小罐子，每個罐子裡都是一個被泡得發白發脹的畸形胎，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它們有的只有半個腦袋，有個只有半個身體，有的臉長得像……像……」

　　像外星人，像深海魚！

　　齊婭拉說不下去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像條氣鼓鼓的河豚。

　　她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進標本室就被嚇得渾身僵直，動彈不得，當時是靠僅存的理智才讓自己在別的同學面前表現得好像滿不在乎，實際上都快把自己的牛仔褲摳破了。

　　怎麼會有人能夠在那些缺了半個腦袋的畸形胎標本面前鎮定自若？

　　哈利顯然不能感同身受——因為他壓根兒就沒見過這種標本。他抿著嘴，很努力地像是在憋笑。

　　「真的很可怕。」齊婭拉有些惱火地說，「你親眼見到過就知道了。」

　　「呃，我不是在嘲笑你。」哈利局促地用蹭了蹭手背，但還是面帶笑意，「我只是覺得你害怕的東西很尋常，這樣看起來你好像確實和普通的女孩子沒有兩樣。」

　　齊婭拉整理了一下校袍，帶著些說不出微妙的情緒，她淡淡地撇下一句：「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就算過去不是，但是她在未來也可以盡情地做一個普通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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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的夏天來得比想像中要更快。

　　齊婭拉走下火車，烈日不講道理地馬上曬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在她身後下車的學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然後嘟囔著對不起繞開。

　　她晃了晃腦袋，提起行李箱，然後伸手拍拍見到人之後就興奮得上躥下跳撲扇翅膀的椰椰，穿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向著國王十字車站走去。

　　已經有很多學生家長等在站台上接人了，其中小天狼星·布萊克顯得尤為矚目。那麼一個大帥哥站在人群裡，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齊婭拉只是瞟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搭話的意思，畢竟他們根本不算認識。

　　「嗨，齊婭拉！」

　　但是社交從來都不是她主觀上不想參與就可以不用參與的。齊婭拉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停下腳步，禮貌但是沒什麼精神地回了一句：「下午好，布萊克先生。」

　　「好久不見。」小天狼星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齊婭拉露出一個完美的社交假笑：「當然記得。」

　　「啊，我不是指復活節那次見面。」小天狼星笑得更開朗了，「我是說在你三年級的時候我們見過。」

　　齊婭拉警覺起來：「有嗎？」

　　他猜出來那個喝了復方湯劑殺掉蟲尾巴的人是自己了？

　　小天狼星撓了一下耳朵根：「當然有，你當時經常來給我送飯，只是你不知道那個是我。」

　　齊婭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小天狼星說的是之前她一直去給那只阿尼瑪格斯大狗送飯的事情。

　　當時她會定期准備一些熱菜熱湯去喂那只校園裡的流浪大狗，目的是為了讓小天狼星別在她完成目標之前餓死。只是那時候流浪大黑狗的警覺心非常強，只會在她離開之後進食，所以齊婭拉沒想到小天狼星竟然還記得她。

　　「啊……你是那個……」齊婭拉只好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敷衍地應付道，「後來那只狗……我是說，後來你消失之後我以為你被人領養了，所以就沒多想。」

　　小天狼星雙眼直視著齊婭拉，十分認真道：「無論如何，謝謝你，也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在幫助哈利。」

　　齊婭拉臉上的社交假笑慢慢淡去，她眨了眨眼睛，不太自在地移開視線，假裝去看一直乖乖蹲在她肩膀上的椰椰：「嗯……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和別的格蘭芬多不同，小天狼星從小就是在斯萊特林堆裡長大的，他一眼就能看穿蛇類的口是心非，也能看穿蛇類顧左右而言他時內心的虛弱。他心知肚明地笑了起來，然後向齊婭拉發出邀請：「七月底你有什麼安排嗎？我想請你來參加哈利的生日宴。」

　　齊婭拉嚇了一跳。她重新抬眼看向小天狼星，遲疑道：「我……？」

　　「還是說你在七月底有什麼別的事情？」小天狼星明知故問。

　　這倒是沒有，但是……可是……

　　「那就說定了。」小天狼星愉快道，「我會提前給你發地址的。順便一提，你的貓頭鷹看起來真精神，我想哈利的海德威會很喜歡它！」

　　椰椰快活地展開翅膀，「嘰」地叫了一聲作為回應，好像一只狗狗對另一只狗狗搖搖尾巴一樣交流。

　　齊婭拉稀裡糊塗地就這麼被預定了一次同學聚會，她直到坐上了開往她在倫敦公寓的出租車時還在琢磨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格蘭芬多這種自來熟的物種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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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老師還在死機狀態，艱難整理自己的情緒

　　再不快點小齊就要跑了（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兒晃）

　　BGM：Summertrain


第39章

　　齊婭拉打了耳洞。

　　她是和赫敏一起去的，在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打耳洞的店門口時齊婭拉還是不太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她被店員按在椅子上，旁邊是緊張到手腳蜷縮的赫敏，於是齊婭拉只能一邊復盤整件事的全過程，一邊盡力安撫赫敏的情緒：「只是痛一下，馬上就會好。」

　　赫敏問：「你以前打過耳洞嗎？」

　　齊婭拉被店員揪起耳垂塗酒精，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赫敏問：「萬一後續一直發炎感染怎麼辦？」

　　齊婭拉說：「有消炎用的魔——消炎藥。」

　　赫敏又問：「是不是我一直不戴耳釘的話耳洞又會長——嗷！」

　　店員快准狠地趁她說話的時候扎了下去，然後迅速為她擦淨血跡，消完毒後把准備好的銀耳釘給她戴了上去。

　　「完成了。」

　　赫敏：……你們至少跟我說一聲之後再扎啊！

　　給齊婭拉打耳洞的店員手腳麻利地幫她把已經長到肩膀的頭發扎成了一個馬尾，然後用同樣的流程給她進行消毒。齊婭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出神想事情，時不時「嗯嗯」地回應幾句赫敏的話。

　　她先是去了哈利的生日宴會——這很正常，因為哈利提前一個禮拜就給她發了邀請，齊婭拉覺得自己確實沒有什麼理由拒絕，畢竟哈利已經算是她為數不多算得上朋友的人了。

　　如果哈利也覺得自己算他的朋友的話。

　　於是齊婭拉就這樣成為了哈利生日宴會上的唯一一個斯萊特林。她拿著一杯蜂蜜檸檬水坐在角落裡，打算一會兒把禮物塞給哈利之後就重新縮回角落裡吃東西，但是赫敏迅速地把她從角落裡抓了出來，非要和她一起看O.W.L.S.的成績單。

　　好的，行，沒問題。

　　齊婭拉於是陪著赫敏一起拿著成績單聊天，從考前復習的疏漏聊到六年級應該選什麼課程。雖然她自己覺得沒什麼，但是赫敏好像認為在學習方面什麼都知道而且態度特別認真的齊婭拉簡直是她從天而降的知己。

　　齊婭拉只覺得問心有愧。

　　赫敏只是作為一個卷王學霸不幸來到了一個整體躺平的環境裡，她要是在齊婭拉上輩子的那個環境求學，一定會發現身邊全是她這樣的卷王，根本沒有必要像現在這樣苦苦尋覓一個能跟她討論復習計劃該怎麼精確到小時的朋友。

　　女孩子總是聚堆的。很快金妮又加入了她們的談話，話題自然而然地從學習轉移到了其他方向，比如韋斯萊家最新的八卦——比爾和三強爭霸賽的布斯巴頓參賽選手芙蓉·德拉庫爾在談戀愛。

　　芙蓉的法國口音還有她的穿著打扮當然成了重點，赫敏對這種話題似乎不是太感興趣，為了不讓談話冷場，齊婭拉只好不斷地接茬，最後聊天的中心就這樣轉到了她們自己身上。

　　「你們沒有耳洞？」金妮訝異地問，「我還想給你們分享一些漂亮的耳釘呢——齊婭拉，你的脖子很漂亮，之前你留短頭發的時候我就一直這麼覺得，如果能搭上耳環和項鏈的話一定更好看。」

　　齊婭拉眨眨眼睛，有些輕微受寵若驚地說：「謝謝。」

　　「不過你現在的頭發長了——披著或者扎起來都不錯。」金妮上下打量著她，「你們想去打耳洞嗎？比爾的手藝不錯，要不讓他試試？」

　　齊婭拉和赫敏當然馬上拒絕了這個好心提議，她們還是更信任正規店家。但是既然話趕話都說到這兒了，似乎去打個耳洞也沒什麼不好……

　　於是她和赫敏現在就坐在了店裡，一個人捂著自己的耳垂「嘶嘶」倒吸著涼氣，另一個面無表情地等待被扎。

　　對齊婭拉來說打耳洞的痛感算不上什麼，畢竟她曾經承受過身體上和精神上更撕裂的痛苦。兩次洞.穿只是兩次微不足道的輕蟄，當店員幫她把銀耳釘戴上之後，她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然後懷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期待轉向赫敏：「……怎麼樣？」

　　赫敏仔細上下打量了一圈齊婭拉，然後用評論變形術作業的語氣認真道：「我覺得很好。」

　　齊婭拉也覺得挺好。

　　即使曾經將諸多渴望都壓抑在心裡，但現在的齊婭拉就像是春日來後從自己穴居的洞窟裡探出頭來的兔子。她謹慎地翕動著三瓣嘴，接納著四月撲面而來的暖風，然後向著綠意蔥蘢的整個世界邁出腳步。

　　她脫去了厚重的冬毛，也脫去了曾經的枷鎖。兔子向前躍出了一步，然後欣喜地發現此刻她竟然能擁有一整個春天。

　　「一會兒……你想去買衣服嗎？」

　　赫敏看向齊婭拉，而齊婭拉也為自己剛才說出的話驚得立刻咬住了下嘴唇。

　　「好啊。」赫敏答道，然後對著齊婭拉也露出了她水獺式的笑容，「正好我知道我家附近有一條很不錯的普通人的商店街，如果逛的時間太長，說不定你可以來我家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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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齊婭拉出現在車廂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有那麼一瞬間的眩目。即使是之前已經有過一些心理准備的赫敏和金妮也短暫地失語了兩秒，但她們的表現還是比已經完全傻掉了的哈利和羅恩好得多。

　　「齊婭拉！」金妮叫起來，美滋滋的，「你帶了那條我推薦給你的項鏈！怎麼樣，我就說你帶這個會很好看！」

　　哈利緩慢地把比比多味豆往嘴裡塞，但是他險些塞進鼻孔。羅恩沒好到哪裡去，他說不出話的時間太長，長到赫敏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還是看上去很茫然，於是赫敏很用力地重擊了他的腦殼。

　　齊婭拉有點害羞，她站在車廂門口，稍稍左右轉了轉身體，小聲問：「我看起不會很怪吧？」

　　當然不會，現在的齊婭拉美極了，正在人生最美好年紀的少女真正綻放出屬於她的光彩。

　　她的頭發已經一年多沒剪了，現在已經長到了肩膀以下，柔順如同黑綢一般搭在肩頭，看起來比之前短發的樣子更添一份文雅的莊重。

　　今天她化了淡妝，帶上了小雛菊的耳飾和項鏈，身上是一條能將她朦朧身材曲線勾勒出來的淺藍色長裙，肩膀上搭了一件奶白的針織衫，看起來知性又不過分老氣，一切看起來都是一名16歲少女最最好的樣子。

　　「不會有男生看到你這樣不被你迷倒的。」金妮肯定地說，「你是不是還沒談過戀愛？實際上我聽說拉文克勞有一個男生就對你——」

　　金妮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車廂裡眼神亂飛，齊婭拉突然耳朵尖兒紅了，而哈利三個人就像是三個被施了「鎖舌封喉」的人一樣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怎麼了？」金妮茫然地問，「你應該沒談過啊？雖然我對斯萊特林的消息沒有那麼靈通，但是我確實沒聽別人說過你有交往的傳聞……」

　　齊婭拉清了清嗓子：「確實沒有，我沒談過戀愛。」

　　「那你得抓緊了，好男生這年頭真的不多。之前塞德裡克·迪戈裡算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只可惜我們年齡差距太大。」金妮聳了聳肩膀，「你們斯萊特林我也沒看出來有什麼比較好的……你有喜歡的人嗎？」

　　車廂裡再一次成了格蘭芬多三人組隱秘眼神交流的戰場，金妮被他們殺雞抹脖子的表情搞得都有點惱火了：「你們這是什麼反應？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有是有……但是這事兒太過離譜，真的不能說……

　　「我應該……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齊婭拉歉意地對金妮笑了笑。

　　「哦，這個簡單。」金妮撩了一下她火紅的長發，「你在化完妝之後看著鏡子的時候，腦子裡想到的第一個想給他看看的人是誰？」

　　齊婭拉臉色一紅，但緊接著就是慘白。

　　金妮敏銳地捕捉到她神色的變化，猛地一拍手：「還真有啊！」

　　哈利他們三個的表情變得特別有趣，他們悄悄地從金妮身後探出腦袋，一個個臉上清楚無誤地寫著：「是我猜的那樣嗎？」

　　「有……但……」齊婭拉無意識地用手指揪著裙邊，「但是我們沒可能。」

　　一聽到她說出這種話，哈利三人馬上就動作相當一致地向後仰去。

　　他們猜對了！！！

　　就是那個人！齊婭拉果然喜歡他！！！

　　什麼都不知道的金妮奇怪問：「怎麼會沒可能？難不成你喜歡的人有女朋友？」

　　不，比那個更糟。而且人家親生兒子就坐在旁邊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呢。

　　齊婭拉移開視線不說話了，金妮卻鬥志昂揚起來：「那有什麼的，沒有撬不動的牆角，只有不想努力的人！齊婭拉你就是太低調，而且平時太生人勿近，我在最近和你熟起來之前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傲慢的人，實際上你不能這麼封閉自己——」

　　一路上金妮說的話齊婭拉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總之直到下車都沒人能成功從她嘴裡撬出那個喜歡的人的名字。

　　「你不能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啊！」金妮在夜祺馬車上都還在惱火地勸她，「你究竟差在哪裡了？漂亮，聰明，知情識趣，還有錢！你那個同宿舍的女生，叫潘什麼——」

　　赫敏馬上幫忙提醒：「潘西·帕金森。」

　　「對，潘西·帕金森，她長得就像個獅子狗，沒你聰明，說不定還沒你有錢，你看看她拽成什麼樣！」

　　齊婭拉：這倒也不必和她比……

　　畢竟潘西到最後也沒能和她喜歡的男孩子結婚。

　　齊婭拉泄了氣，她覺得這倒也沒什麼好說，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求什麼。

　　斯內普曾經是她生命的全部意義。但是現在的斯內普沒有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並且齊婭拉她自己也要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時，斯內普對她而言又算是什麼呢？

　　她的生命有了新的意義，她要為了自己繼續活下去。那麼西弗勒斯·斯內普又該被她放在自己心裡的哪個位置？

　　齊婭拉不可能自欺欺人地否認她對斯內普那些難以言說的想法。在她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時，看著耳垂上晃動著的小雛菊耳環，看著臉上如春日新綠的美麗妝容，看著這個真正重新活過一世的少女，她總會想：

　　斯內普教授會喜歡她這個樣子嗎？

　　要是……斯內普教授能看到現在的齊婭拉·洛就好了。

　　她不再是那個滿身浴血的瘋子了，她在變好。她在被他從深不見底的泥潭裡拉出來之後，正努力一點點變成一個擁抱幸福的人。

　　可她真的好希望自己的幸福裡也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夜祺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城堡門口，學生們紛紛跳下車，在夜幕中向著唯一光亮的霍格沃茨城堡進發。

　　齊婭拉在進入禮堂的時候心髒抽緊，胸膛下「嘭嘭」的跳動聲似乎響亮得可以讓所有人都聽到。她跟著斯萊特林的同學們來到萬分熟悉的銀綠色長桌前，在坐下時她狀似無意地抬手撩了一下耳邊的頭發，露出了一邊微微晃動的耳環。

　　少女在這些小心思小動作方面都是無師自通的，齊婭拉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地撩這麼一下頭發，她心裡赧然，然後做賊心虛地抬起頭，視線飛快地掃過了教師席。

　　斯內普依舊坐在他慣常的座位上，一襲黑袍，面無表情，看起來永遠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他好像沒看到自己剛才動作。齊婭拉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是心裡空落落的失望。她本想就此收回視線，卻又被教師席上另一個顯眼又熟悉的人吸引了目光。

　　小天狼星·布萊克笑眯眯地對著她舉起手。

　　「嗨。」他用口型說。

　　齊婭拉眨了眨眼，她前後環顧了一圈，在確認了小天狼星真的是在對自己打招呼之後，她讓自己提起嘴角，稍稍有些遲緩地抬手搖了搖。

　　他怎麼會在這裡？

　　但齊婭拉馬上就想明白了……霍格沃茨每年都會有那麼一個教師位置空缺，而除了黑魔法防御術，也沒有什麼別的適合小天狼星的職位了。

　　不過看到當年最恨的人之一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職位，斯內普真的不會氣到發瘋嗎？

　　齊婭拉總覺得鄧布利多應該在這其中充當了一個拱火的角色。

　　她收回視線，因為潘西拉著達芙妮坐到了她身旁，大呼小叫地對著她的新造型開始發表評論。齊婭拉切換回了社交模式，掛上笑容應付她們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的問題。

　　伏地魔死了之後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這個職位上的詛咒應該也隨之解除，齊婭拉覺得她倒是可以為了斯內普去向鄧布利多建議一下，讓他至少當一年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過把癮。

　　雖然在齊婭拉心裡斯內普永遠是那個在蒸汽繚繞的魔藥課教室裡悄無聲息走來走去的魔藥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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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美。

　　她從禮堂走進來的那一瞬間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她在人群裡似乎像是會散發光芒一樣，而她對自己的魅力毫無所覺，只專心致志地找著能夠前往斯萊特林長桌的縫隙。

　　她的頭發留長了，長發的她和短發的她擁有著兩種不同但一樣獨特的氣質。短發的她是永不會疲倦堅定走在自己路上的戰士，但長發的她隱藏了過去身上總無意透出來的鋒銳，好似垂下枝條溫柔撫弄行人和春風的細柳。

　　無論是長發還是短發，她都還是她，一直這麼漂亮，只是越來越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在坐下的時候抬手隨意撩了一下耳邊垂下的發絲，露出了瑩白的脖頸和不住晃動的小小耳飾。她的臉上的神情好像亮了一下，應該是聽到了別人說出什麼讓她感興趣的話題，然後她笑了起來，不止是嘴角提起的禮貌微笑，而是雙眼一齊彎起來，露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他馬上偏過了頭，移開了視線，然後死死地在桌下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他的心跳得好快。

　　「喂，鼻涕精。」

　　斯內普頭都沒動，只是嫌惡地轉過眼珠：「怎麼？」

　　小天狼星用手支著頭，他的另一只手正舉著向格蘭芬多桌旁的哈利搖晃，活潑地對著教子還有他的朋友們釋放快樂，嘴裡卻說著截然相反的話：

　　「她剛才在看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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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格蘭芬多們在助攻方面一個能頂十個

　　BGM：藍色土耳其，周傳雄。寫的時候歌單隨機到了這首，這是我高三的時候寫放學後就在聽的歌，太喜歡了。


第40章

　　1996年9月，開學的第一天。

　　吃完早飯後，各院的院長來到他們學院長桌前給學生們發放課程表。斯內普拖著他長長的黑袍來到斯萊特林長桌邊，手裡拿著一疊羊皮紙，一個挨一個地給縮頭縮腦的斯萊特林小崽子們發他們這學期的課程安排。

　　六年級的課程和之前有著相當大的變化，很多課程需要學生的O.W.L.S.考試成績達到提高班的要求，達不到的話那就和提高班無緣了。從昨晚開始齊婭拉就聽到高爾和克拉布對著他們的申請表發愁，因為看樣子他們好像因為O.W.L.S.成績差得離譜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幾門課可上。

　　齊婭拉沒有那種想上什麼課卻不得的煩惱，她那一張漂亮的成績單讓其他學生眼紅得滴血。所有課程都擺在她面前，像商品一樣任由她挑選。

　　她坐在長桌前，手中捧著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說，看起來完全沒將心思放在自己的課程表上，但實際上她的心思也早就不在小說上頭。

　　窸窸窣窣。衣料輕輕摩擦，黑袍慢慢地踱到了她的身後。齊婭拉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清苦，她立刻抬起頭，眼底是掩飾也掩飾不住的笑意：「早上好，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的視線和她一觸即分。

　　「我拿到了你的申請表，洛小姐。」他說，假裝自己一直在看手中的筆記，「你的O.W.L.S.成績達到了所有教授的提高班要求，魔咒，草藥，變形術，黑魔法防御術……你額外申請了占蔔課的提高班旁聽資格？」

　　「是的。」齊婭拉回答，「我突然對占蔔課有些感興趣。您可以替我幫忙把申請給特裡勞妮教授嗎？」

　　以前沒有過類似的先例，而且特意為了送齊婭拉的申請去找一趟那個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占蔔課教授也是件麻煩事。斯內普大可以板著臉用三言兩語直接回絕——他也向來都是這麼做的。

　　但是他說：「我知道了。」

　　周圍的斯萊特林們沒有任何一個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對齊婭拉在院長這裡的特權習以為常。

　　「還有魔藥課。」斯內普最後看向那個其實被齊婭拉寫在了第一排的課程申請，「你在O.W.L.S.中拿到了O。」

　　斯內普只接受O.W.L.S.得到O的學生進入他的提高班，這種高標准成功地篩掉了幾乎所有的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這也是上個學期齊婭拉在復活節後基本上忙得連從圖書館出來的時間都沒有的原因——她在為將來還能上斯內普的課瘋狂努力。

　　好在她成功了！

　　齊婭拉對自己的成績沒有什麼太深刻的感覺，過往的經歷讓她對「優秀」、「第一」這樣平平無奇的稱贊之詞感受淡漠。但是她發現自己麻木只是因為誇獎自己的人並不對，旁人再多的羨慕也比不上斯內普如此簡單的一句：

　　「這個成績配得上你一直以來的表現。」

　　說完之後，斯內普就迅速將已經填好的課程表放到齊婭拉面前的長桌上，他掃了一眼此刻齊婭拉臉上驟然明亮起來的笑容，逼迫自己馬上移開視線，面對下一個等待課程表的學生。

　　他不能失態，他不能在學生們眾目睽睽之下做不該做的事情，他要克制自己的言行。

　　「今天下午就有第一節 魔藥課。」他聽見身後齊婭拉輕輕地驚呼了一聲，「我還沒預習……」

　　斯內普的抿了抿嘴唇，他的嘴角極其不自然地用力向下撇去，現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弄得下一位學生都有些害怕了。

　　但是斯內普壓根兒沒有為難他，他只是生硬又快速地把課程表塞了過去，連一句多余的廢話都沒有多說。

　　……沒事。斯內普教授偏心斯萊特林，在斯萊特林裡又格外偏心齊婭拉，這點全校都知道。

　　全校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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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距離第一節 魔藥課只有半天時間，但齊婭拉總覺得這半天格外難熬。

　　這一天的上午還有一節黑魔法防御術課。齊婭拉來到教室門口前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因為門口圍著不少看起來明顯不是六年級的學生，他們一個個探頭探腦，對著教室裡頭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了？」她有些茫然。

　　「都是來看布萊克的。」和齊婭拉一起來上課的達芙妮說，她看起來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全無興趣，「暑假裡的時候報紙上一直在傳，說他當年是因為老巴蒂·克勞奇的誤判含冤入獄，而且他確實長得挺帥……」

　　齊婭拉有好幾個月沒看《預言家日報》，她無可無不可地聳了一下肩膀，然後和達芙妮一起艱難地擠過圍觀人群走進教室。

　　「上午好，齊婭拉。」

　　小天狼星倚靠在講台前，他似乎為了這第一堂課也精心打扮過了，至少現在他刮淨了胡子，一頭稍長的黑發也整潔地垂在肩上，看起來確實有一種偶像劇男主角那股瀟灑俊朗的氣質。

　　達芙妮瞟了他一眼，然後又忍不住瞟了第二眼。

　　「上午好，布萊克教授。」齊婭拉向他中規中矩地打了個招呼。

　　上課鈴響之前，六年級選修黑魔法防御術的學生們就都來齊了。小天狼星笑眯眯地直起腰，對著大家拍了拍手，讓所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的名字你們一定都聽說過了，畢竟當年為了一個我，魔法部差點把霍格沃茨翻個底朝天。」他提起當年的事，看起來全不在意，「我是受阿不思的請求來給你們上一年課的，因為魔法部還沒有通過對我申請成為傲羅的資格審查。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曾經給你們上過課的萊姆斯·盧平是我的好朋友，我向他討教了一些教書的經驗，所以我至少能應付得來你們這些小鬼。」

　　齊婭拉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德拉科很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小天狼星不是那種喜歡長篇大論誇誇其談的教授，這一點最起碼比洛哈特強。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自我介紹完之後，馬上就讓學生們開始了實踐練習。

　　今天的內容是無聲鐵甲咒。

　　齊婭拉毫不意外地和達芙妮組成了練習小隊。她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對無聲咒有所心得，而現在也沒有任何藏拙的必要，於是在達芙妮第二次試圖用「除你武器」攻擊的時候，齊婭拉就成功地用無聲「盔甲護身」將它擋了下來。

　　「啊——哦，真不錯。」

　　小天狼星似乎一直都在關注著齊婭拉這頭的練習進度。他把臉蛋紅撲撲的達芙妮請到了一邊去，指尖轉著魔杖，站到了齊婭拉面前：「你剛才成功了一次，對嗎？那麼現在來試著對我發出的攻擊用無聲鐵甲咒擋下來吧。」

　　教室裡有不少學生停下來練習。他們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向小天狼星和齊婭拉這一對奇怪的練習組合。

　　齊婭拉這也不是第一次被黑魔法防御術教授點名要求做示範了。她平靜地點了點頭，只是在練習之前問了一個特別理所當然的問題：「我如果成功了的話，你會給斯萊特林加分嗎，布萊克教授？」

　　當年她也是這麼問小巴蒂·克勞奇的。

　　小天狼星也是稍稍一怔，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著說：「前提是你真的能成功。」

　　「昏昏倒地！」

　　「鐺！」

　　齊婭拉的反應速度超乎尋常地快，甚至有學生沒看清她是何時揮動的魔杖，但是她連一句咒語音節都沒有發出，只是白光一閃，小天狼星發出來的那道「昏昏倒地」就被鐵甲咒反震了出去，「嚓」地在教室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在六年級們敬畏的目光中，齊婭拉垂下魔杖，好整以暇地望著小天狼星。

　　這種女孩子怎麼就進了斯萊特林？

　　小天狼星的神色有些扭曲，他張了張口，嘟囔了一句：「我從當上教授之後還沒給任何一個學院加過分呢。」

　　「那麼你具有紀念意義的第一次加分就獻給了斯萊特林，真不錯。」齊婭拉微微笑了起來，「我想我們院長聽說之後應該也會高興的。」

　　小天狼星：………………

　　他就知道喜歡斯內普的也不會是什麼好鳥！

　　在為斯萊特林加上5分之後，小天狼星又報復性地在哈利身上為格蘭芬多把這個分數加了回來——哈利是第二個成功使用出無聲鐵甲咒的人。齊婭拉倒是不在乎這個，她甚至有些好奇今年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究竟要怎麼為了學院分加減互相鬥法。

　　說不定他們兩個在這個學期沒結束之前就會直接一對一打上一架。

　　黑魔法防御課後大家都比較疲累，齊婭拉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精神。在下午的魔藥課前她甚至還偷偷地回宿舍給自己重新洗了一把臉，上了一層很淡的妝。

　　地窖的燈光向來昏暗，齊婭拉早就盤算過了，她就算化上了全妝，一走進魔藥教室那臉上的妝感也會被削弱不少，所以她可以放心地給自己稍稍打一點腮紅，再塗一層薄薄的唇釉提氣色。

　　她化妝的時候，潘西和達芙妮正好剛剛午睡起來。她們兩個頭碰著頭坐在四柱床上，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宛如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景像。

　　「你怎麼突然開始化妝了？」潘西問，然後打了個很大的呵欠，「你以前不是說化妝耽誤時間嗎？」

　　齊婭拉拿起眉筆，在自己的眉毛上輕輕劃拉了兩道。

　　「我現在有足夠多的時間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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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BGM：久保田利伸的La La La Love Song

　　小天狼星：捏媽，我就知道喜歡斯內普的女孩子心眼也是大大滴壞了


第41章

　　齊婭拉從來沒有見過魔藥教室裡人這麼少。顯然1991級的學生在O.W.L.S.考試裡的發揮並沒有超常，得到O的學生只有寥寥那麼不超過十個——其中格蘭芬多就只有赫敏一個。

　　哈利和羅恩也沒有拿到O，而且估計他們巴不得可以有正當理由在接下來兩年再也見不到斯內普的臉。

　　「嗨，齊婭拉。」赫敏在看到她之後也松了口氣，非常自覺地坐到了她旁邊，「真不敢相信，你放棄了算術占蔔的提高班？維克多教授沒在教室裡看到你的時候都驚呆了。」

　　齊婭拉平靜地點點頭：「嗯，我覺得我在算術占蔔這門課上學到的已經足夠多，所以我向特裡勞妮教授遞交了旁聽申請。」

　　赫敏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一只開始說人話的月痴獸。

　　「特裡勞妮？占蔔課？」她必須努力刻意壓低聲音才能抑制住自己的震驚，「可是，你也知道，那就是……算命！」

　　「對啊，算命也是很有趣的。人既然只能活這麼一次，多嘗試嘗試新事物也沒什麼不好。」齊婭拉對她微微笑起來，「我以前其實有段時間還蠻喜歡塔羅牌。」

　　赫敏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坐到了齊婭拉身邊另一個空位上，打招呼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說教。

　　「你好，齊婭拉·洛。」他對赫敏緊接著也點點頭，「你好，赫敏。」

　　齊婭拉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此人是拉文克勞的級長安東尼·戈德斯坦。以前他們沒怎麼說過話，但是齊婭拉知道他是哈利組織的那個鄧布利多軍中的一員。

　　「你好。」齊婭拉淡淡地回應。

　　「以前我們應該沒有好好認識過，但是我知道你。」安東尼似乎不滿足於將社交僅僅止步於打招呼的階段，「我叫安東尼·戈德斯坦，我們以前一起上過算術占蔔。四年級的時候我們都交了一篇關於《周易》的論文，之後……」

　　齊婭拉對這件事有一點印像，但是也只有一點點，因為四年級的時候正是她最焦慮的一段時間，除了任務之外的事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不過齊婭拉不太想讓別人掃興，於是她裝出微微恍然的樣子，微笑著答：「啊，我記得。你好，安東尼，你還在上算術占蔔嗎？」

　　「是的，但是今天我沒在課上見到你。」他找了一個和赫敏一模一樣的話題，「你怎麼不去上算術占蔔了？」

　　赫敏在齊婭拉身後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齊婭拉也隱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不過這種不太對勁並沒有上升到被冒犯的程度，於是她像先前那樣答：「因為我覺得我在算術占蔔上學的東西夠多了，我今年申請了占蔔課的旁聽資格，想換一門課嘗試一下。」

　　安東尼·戈德斯坦看起來像是松了口氣，緊接著他燦爛地笑了起來：「太好了，我是說，我其實也選了占蔔課的提高班。如果你有什麼問題——」

　　「戈德斯坦先生，我想我的魔藥課堂不是拿來讓你像公孔雀一樣搖頭擺尾開屏的地方。」

　　齊婭拉的表情瞬間變了，她探過頭去，在一下子臉色慘白的安東尼身後看到了面色陰沉的斯內普。

　　「下午好，斯內普教——」

　　「拉文克勞扣十分，因為在課堂上無故喧嘩聊天。」斯內普冷冷地說，「如果下次再有此類情況發生，那麼我就要把你請出這間教室了。」

　　齊婭拉敏銳地感覺到了斯內普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馬上縮起了脖子，決定不再雪上加霜。

　　安東尼·戈德斯坦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也不吱聲了。

　　此刻在這個教室裡的同學都是魔藥成績最拔尖，也算是比較聽話的那一批，斯內普也懶得說過多廢話。他的黑眼睛不帶感情地掃過整間教室，然後和之前的任何一堂魔藥課一樣，他一揮魔杖，在黑板上顯示出了這堂課魔藥的制作過程。

　　「活地獄湯劑，《高級魔藥制作》第十頁。」他簡單地說，「下課前做完，開始吧。」

　　齊婭拉第一個走向放藥材的櫃子，身後其他同學還在看書或者看黑板，而她在今天中午提前預習過了課本，知道自己該拿哪些材料。

　　她口中默念著材料的名稱，拿起纈草根，瞌睡豆，還有……

　　「八角蠑螈的血在角落的那個儲存櫃裡。」斯內普說。

　　齊婭拉險些沒拿穩東西，她回頭迅速看了一眼，而斯內普就像是一只大蝙蝠一樣靜悄悄地從她身後走開，好像剛才說話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盯得太緊了。」赫敏一邊翻書一邊嘀咕。

　　齊婭拉果然在角落儲存櫃裡找到了八角蠑螈的血。她單手捧著其余材料，有些艱難地把裝著粘稠血液的玻璃瓶從櫃子裡掏出來，余光瞥見這個櫃子最低端挨挨擠擠地堆著不少黯淡破舊的稱量天平，還有幾本舊課本。

　　她假裝自己還想確認一下櫃子裡剩多少八角蠑螈的血，彎腰仔細地往櫃子裡又看了一眼。

　　「齊婭拉，你能幫我拿一瓶八角蠑螈的血嗎？」安東尼·戈德斯坦在她身後問。

　　「沒問題。」齊婭拉直接把自己手上的這瓶遞給了他。

　　安東尼喜氣洋洋地轉頭回去了（斯內普已經開始琢磨一會兒要用什麼罪名給他狠狠扣上幾分），而齊婭拉趁此機會在拿新材料的時候伸手「不小心」地把幾本舊課本碰了出來。

　　有幾本《高級魔藥制作》。

　　在確認了自己的推斷後，齊婭拉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毫不拖泥帶水地回到了她的坩堝前。

　　《高級魔藥制作》上的魔藥和之前他們制作的魔藥有著顯著的差距，需要加入的材料更多了，操作也更加繁瑣精細。不管安東尼·戈德斯坦先前坐到齊婭拉身邊是抱著什麼樣的額外心思，現在他也只能埋頭專注於手頭的魔藥。

　　而斯內普也一直無聲地在學生們身後巡視，他的黑袍每次投下黑影籠罩在某一位學生身上時，都會引起那個倒霉蛋一陣短暫的戰栗。

　　齊婭拉並不是魔藥天才。實際上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在什麼課程上有著可以稱之為「天賦」的東西。只是她掌握了同齡人極少擁有的「勤奮」、「自律」和「正確的學習方法」，這些足以讓她在十幾歲的孩子們當中脫穎而出。即便如此，在制作的難度上升之後齊婭拉也感覺到有些吃力，十分鐘後，她的熬煮進度明顯地落後於赫敏。

　　斯內普曳著長長的黑袍，站定在齊婭拉身後垂眸看著她「篤篤篤篤」快速切著纈草根。她把剛切好的纈草少量多次加入坩堝，然後將瞌睡豆放到天平裡面稱量，稱出需要的重量後，她把瞌睡豆挪到砧板上，右手拿著銀質小短刀准備開始將它切片來獲取汁液。

　　突然間，齊婭拉不動了。

　　她就像是被人石化了一樣，低頭盯著砧板上那幾顆干癟的瞌睡豆，久久沒有動作。斯內普也沒有出聲，他就這樣靜靜地盯著她低頭時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的後脖頸，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齊婭拉遲疑地拿著小刀，將刀刃壓在瞌睡豆上試探性地向下切。

　　她沒切動。

　　「這個玩意兒非常難切。」赫敏在旁邊小聲提醒，她也正滿頭大汗地用全身重量壓在瞌睡豆上向下壓，「而且它——太小——了！」

　　啪，旁邊的安東尼·戈德斯坦在切瞌睡豆的時候把豆子崩飛到了走道上。斯內普冷冷地看向他，看得安東尼臉色煞白地馬上離座去把豆子撿回來。

　　齊婭拉在第一次試探性的嘗試之後就沒再想著切了，因為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翻爛了的那本書裡的情節。

　　【用銀短刀的側面擠壓，比切片更容易出汁。】

　　她在斯內普的注視下用小刀的側面輕輕擠壓瞌睡豆，汁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向外滲出，好像她正在擠壓的不是一顆干癟的豆子，而是一顆葡萄。

　　「你是怎麼想到的？」安東尼壓低聲音問她，「明明我怎麼切都——」

　　齊婭拉把瞌睡豆汁倒進坩堝，她沒來得及回答，但是斯內普代她答了。

　　「因為洛小姐善於用腦子思考，而不是像某些心思完全沒有用在我的課堂上的笨蛋一樣。」他這番話說得寒氣森森，「拉文克勞扣十分，不許交頭接耳。」

　　齊婭拉也不明白為什麼今天斯內普偏偏就跟安東尼·戈德斯坦杠上了，在斯內普走開去查看別的學生坩堝之後，她輕聲對安東尼說：「今天斯內普教授可能心情不好。」

　　「他沒有哪天心情好過。」安東尼愁眉苦臉地說。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齊婭拉勉強做出了一鍋和赫敏差不多的藥水。她有點羞愧地把自己的樣品裝在玻璃瓶裡交到講台前，然後等待斯內普的打分。

　　「優秀，不錯。」斯內普在羊皮紙上劃拉了一下，齊婭拉都懷疑他沒仔細看自己熬出來的是什麼東西，「課後你留一下，關於你的旁聽申請還有些事需要解決。」

　　下一個交樣品的是有些蔫吧的安東尼·戈德斯坦，斯內普毫不留情地給他打了個不及格。

　　齊婭拉收拾完書包就乖乖地站在講台邊等著其他學生離開，直到魔藥教室只剩他們兩個人——安東尼·戈德斯坦在出門前還有些戀戀不舍，但是斯內普抬頭掃了他一眼，他馬上像見了鬼一樣逃了出去。

　　魔藥教室裡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我問過了特裡勞妮教授，她說之前沒有過學生申請旁聽她的占蔔課，不過她覺得可以讓你破例加入她的提高班。」斯內普把一張有著特裡勞妮簽字的字條遞給齊婭拉，「這上面是這學期要用到的課本清單，她讓我轉交給你。」

　　齊婭拉接過字條，她匆匆掃了一眼之後就塞進了自己的書包：「好的，真是麻煩您了……」

　　「你對占蔔感興趣？」斯內普問。

　　「對啊，我想嘗試學一些需要……靈感的課程。」齊婭拉伸出手，在空氣裡虛虛地抓了一把，就像是在抓虛無縹緲的未來，「以前我總是完全依靠自己的理性和邏輯，這次我想試試看依靠直覺和感性來學習一門課程是什麼樣的。」

　　斯內普對此不予置評。

　　齊婭拉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我覺得，占蔔算是一名女巫的必備技能吧。在以前我還不是女巫的時候，我是說，在我還……的時候，電影和各類故事裡的女巫都戴著麥格教授那樣的尖頂帽子，騎著掃帚，戴著一盞小夜燈，養一只黑貓，然後神神秘秘地為人用水晶球占蔔……」

　　她的雙手擺出一個好像捧著水晶球的動作，並透過這個虛空的水晶球去看自己對面一直安靜聆聽的男人。

　　但她還有一個理由沒有說。

　　齊婭拉想去特裡勞妮教授那裡蹭免費的戀愛占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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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特裡勞妮教授可是認證大仙兒，很靈的……

　　倒霉蛋情敵出現！

　　安東尼：我要是知道你倆互相喜歡那我還摻和什麼勁兒啊（）

　　BGM：Sunshine In The Rain，旋律是不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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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一下小齊完結之後的接檔預收，主角是格蘭芬多的直球狗勾妹妹

　　《[HP]魔法小狗會搖尾巴嗎》

　　【如果我有小狗的尾巴，那麼在看到你的時候一定會按捺不住喜悅之情，尾巴拼命搖個不停。我想，幸虧我不是小狗。——《秒速五釐米》】

　　我叫伊芙琳·克勞奇，我有一個秘密。

　　穿越之後，我長了一條大尾巴。

　　上輩子的我是一個自閉貓系宅女，陰沉記仇又報復心重，路見不平絕不出手，保全自己溜之大吉

　　本以為這樣的我鐵定進斯萊特林，穿越之後，我竟然被分進了以勇氣著稱的格蘭芬多，還多了一條毛絨絨的蓬松大尾巴，撲棱撲棱拼命搖晃

　　我小心地用隱形咒隱藏自己尾巴的秘密，就算是和詹姆斯·波特那幾個人打群架的時候沒有被他們抓到把柄，成功地在尾巴炸毛的情況下一挑四把他們全部打趴！

　　結果在某一天的魔藥課上，那個總是沒人和他一起玩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你的尾巴總是甩到我，可不可以不要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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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所以說，你是一只狗？

　　伊芙琳：不可能！這是貓貓的尾巴！

　　斯內普：貓尾巴沒有這麼蓬松這麼粗的。

　　伊芙琳：布偶貓和西伯利亞森林貓的尾巴就是這麼蓬松的！

　　斯內普：哦？那貓也會在見到人的時候拼命搖尾巴嗎？

　　伊芙琳：我只對著你搖過！

　　【食用說明】

　　1.第一人稱，自嗨狗血甜餅文，女主是純血富家女小嬌嬌，理想主義的enfp英雄狗勾

　　2.原著向，不黑獅也不黑蛇

　　3.CP：被狗勾狂蹭褲腿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第42章

　　齊婭拉以前沒怎麼接觸過特裡勞妮教授。

　　三年級的時候她沒有選占蔔課，因為那時候她還是滿腦子完成任務的想法，占蔔這種對於干死伏地魔來說一點用都沒有的課程對齊婭拉來說毫無吸引力。

　　但是現在她覺得無論是水晶球、茶葉渣還是撲克牌，都充滿了神秘的魅力。

　　特裡勞妮教授的占蔔教室在塔樓的一個悶熱、昏暗，充滿奇異香味的小房間裡。齊婭拉找了一個靠後排的座位，她在桌上放下自己的課本，然後在小圓桌旁的扶手椅上坐下——她迅速地陷了進去，靠墊比想像中還要軟。

　　提高班的同學們陸陸續續來齊了。齊婭拉看到了幾個熟面孔，比如格蘭芬多的拉文德和帕瓦蒂。斯萊特林還有兩個男生選了占蔔課，但是他們看到齊婭拉之後只是打了個招呼，沒有任何和她同坐一桌的想法。

　　當特裡勞妮教授出現的時候，齊婭拉依舊一個人坐在靠後的小圓桌旁。

　　「歡迎。真高興我依舊能在現實世界和你們重新相遇。」

　　特裡勞妮的聲音虛無縹緲，和香料的味道一樣若有似無地勾著人。她的眼睛隱藏在那一副酒瓶底眼鏡後頭，但怪異的是它把她的眼睛放得特別大，這讓齊婭拉腦子裡第一時間出現的想法竟然是：哦，原來她帶的是遠視鏡。

　　凸透鏡的放大原理嘛。

　　從這裡開始齊婭拉就有點魂游天外了。占蔔教室的味道和氣溫真的很容易讓人走神，她非常努力地想讓自己仔細聽特裡勞妮教授的話，但是她絮絮叨叨地一直在講一些形而上學之類的東西，齊婭拉的眼神迅速開始迷離。

　　「……同時我也注意到，我們的課上多了一位新面孔。」

　　有幾個同學轉過頭去，齊婭拉恍惚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連忙坐直身體。

　　「歡迎，親愛的。」特裡勞妮的那雙大眼睛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段時間，「斯內普教授給我轉遞你的申請書時說，你是一個具有一定占蔔天賦的孩子。我從他那裡沒聽過對其他人有這樣的評價，所以我決定讓你來我的提高班聽一聽。」

　　教室裡其他同學都瞪大了眼睛，他們一個一個就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齊婭拉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她的臉，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被斯內普評價為「有占蔔天賦」。

　　齊婭拉現在的心情極其難以言喻，她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算是禮貌的笑容回應：「謝謝您，特裡勞妮教授。也謝謝……斯內普教授。」

　　「你確實很有趣，親愛的。」特裡勞妮教授還盯著她，「你和家裡人的關系好嗎？」

　　齊婭拉眨了眨眼，她猶豫了一秒，回答道：「我家裡人都死了，我是孤兒，特裡勞妮教授。」

　　「啊，怪事，你看起來和父母糾葛很深。」她那雙碩大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後一陣漫長的沉默後，她似乎是終於想起來自己還在上課，於是拍了拍手，「所有同學，去架子上取一枚水晶球，然後推演一下自己的未來……親愛的，不介意我給你再看看面相吧？」

　　齊婭拉當然只能說不介意，而且她求之不得。

　　特裡勞妮在圓桌對面坐下了，她不甚在意地將齊婭拉放在桌上的課本掃到一邊，然後面對面，用那雙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齊婭拉只能盡力讓自己保持正常的表情。

　　「你身上有死氣，很重。」特裡勞妮輕聲說，「你有過瀕臨死亡的經歷嗎，親愛的？或許還不止一次？」

　　齊婭拉艱難地點了一下頭：「是的。」

　　「沒錯，死氣太濃，甚至都掩蓋住了其他的……我之前在聖誕節留校宴席上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特裡勞妮精神一振，「不過現在就好觀察多了，死氣淡了不少。你殺過人嗎，親愛的？」

　　齊婭拉目瞪口呆。

　　特裡勞妮迅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她馬上變得比齊婭拉更局促了：「這不是一個好問題。不，不，看看別的……」

　　別的同學都豎起耳朵在聽，齊婭拉只能祈禱特裡勞妮能別把她的老底都抖落出來。

　　好在特裡勞妮確實轉換了話題。

　　「金錢運不錯，你很富有，而且都是你自己掙來的。」她的視線游移到了齊婭拉臉上的另一個地方，「健康方面有問題，你曾經重病纏身，是威脅到性命的那種疾病……你現在痊愈了嗎，親愛的？」

　　齊婭拉說：「我想我已經好很多了。」

　　「不錯，不錯。」特裡勞妮有些心不在蔫，看起來像是在想其他事，「情感方面，朋友不多，因為你的自我封閉傾向非常重。還有就是……對，近了……近了……很快就接近了……」

　　她突然站起身，高高興興地走向她的置物架：「我去拿個水晶球輔助一下。」

　　齊婭拉：？

　　特裡勞妮很快就磕磕絆絆地走了回來，她把水晶球放在她和齊婭拉中間，口中念念有詞地護著水晶球，睜大眼睛觀察那一片迷霧中的東西。

　　齊婭拉不免好奇：「剛才你說的『近了』是什麼意思，特裡勞妮教授？」

　　「命運線。」特裡勞妮頭也沒抬，「你有喜歡的人嗎，親愛的？」

　　齊婭拉張了張口，她余光瞥見拉文克勞的泰瑞·布特非常感興趣地探出了腦袋——他是安東尼·戈德斯坦的好朋友。

　　「有的。」她說。

　　「唔，對，我看到他了。」特裡勞妮點了點頭，「男性，黑發，個頭很高，和你年齡差距——」

　　齊婭拉突然恐慌起來，她迅速地打斷了特裡勞妮，因為她發現教室裡所有人都在聽：「我不明白命運線是什麼意思，特裡勞妮教授。命運線也是可以被看到的嗎？」

　　特裡勞妮稍茫然地抬起頭：「你不知道命運線是——哦，對，你之前沒有上過我的占蔔課。」

　　但是看別的同學的表情，他們似乎也不太知道。

　　「占蔔，占蔔的目的之一就是撥開籠罩在每個人未來上的迷霧，看清楚自身或他人的命運。」特裡勞妮扶了一下她那副正逐漸往下滑落的大眼鏡，「但是命運是神秘晦澀的，只有擁有靈視天賦的預言家才能解讀未來，看清命運——順便一提，你的光環很明亮，親愛的，你對未來的共鳴力很強，我想你會在我的提高班上學到東西的。」

　　齊婭拉莫名其妙地被誇得還有點高興。

　　「那這麼說，每個人都有命運線嗎？」帕瓦蒂問。

　　「是的，每個人都有，我平時可以在你們身上短暫地瞥見命運的一角，不過也僅僅只是你們自己未來的一角。」特裡勞妮重新將視線轉回齊婭拉身上，「但是你不一樣，親愛的，你身上不止有你自己的命運線，還有別人的……很多，非常多。」

　　「您的意思是，齊婭拉她未來會成為一個預言家嗎？」有人問。

　　「啊，我想未必。不過你如果想要從事這一方面的話，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確實想要在這方面有所精益，那也不難。」特裡勞妮對著齊婭拉露出了一個短暫又有些緊張的笑容，「不過你的身上確實有很多其他人的命運線，這很少見。你做過預知夢嗎，親愛的？或是……做出過預言？真正的預言？」

　　齊婭拉張了張嘴，她知道特裡勞妮說的所謂「命運線」是什麼。她確實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預言家」，不過那並不能算是在占蔔方面有天賦的體現。帶著一點德不配位的羞愧，齊婭拉回答道：「我夢到過自己期末考試的成績，這算數嗎？」

　　特裡勞妮想了一下：「應該算？」

　　有人在後面嘀咕：「反正她考出來都是O，這有什麼可預言的？」

　　齊婭拉假裝沒聽見。

　　「你可以先用水晶球試試看，親愛的。」特裡勞妮被這麼一打岔也完全忘了看齊婭拉喜歡的人是誰這件事，她把自己面前的水晶球往齊婭拉前面推了推，「先閉上眼睛，排空雜念，腳踏實地。睜開之後用模糊的視線迅速捕捉到你看到的影像……」

　　齊婭拉依言閉上眼。她用自己考前放松的方式用舌頭頂住軟齶，放緩呼吸，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水晶球還是那個水晶球。只是昏暗的房間內，蠟燭的光影搖曳，和香料的味道一起讓她的精神和意識都迷離起來。在這種微妙的環境下，她似乎確實看到了什麼不太一樣的東西。

　　「……有個人？」她遲疑地說，「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個人。」

　　「是的，是的，良好的開端。」特裡勞妮熱切道，「那麼是誰呢？」

　　齊婭拉為難：「我沒看清臉，也沒看清特征。」

　　「不，不不，親愛的，占蔔不是這樣的。」特裡勞妮搖頭，她身上懸掛的那些綠松石項鏈和手串一起丁零當啷響，「重點不是『你真的看到了誰』，而是『你認為你看到了誰』。你覺得他是誰？」

　　這是可以說的嗎？

　　齊婭拉猶豫再三，用很輕的聲音回答：「可能是……斯內普教授？」

　　畢竟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

　　「他在做什麼？」特裡勞妮接著問。

　　齊婭拉老老實實地說：「我不知道，這我就沒再看到了。」

　　「水晶球占蔔需要練習，我想你的進步會很快的。」特裡勞妮看起來也並不失望，「那麼，你再多看一看，親愛的，真高興今天能見到你。我去看看別的孩子練習得怎麼樣了……」

　　一直到下課鈴響，齊婭拉都坐在原地，重復著「閉眼，睜眼，看球」這麼一個過程，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模模糊糊看到了什麼，但是影像一閃而逝，根本看不清晰。

　　占蔔果然是一門很微妙的課程。

　　別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了，但是齊婭拉磨蹭地留到了最後。

　　「特裡勞妮教授，我還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啊，什麼事？」特裡勞妮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是關於你的命運線嗎？我可以再幫你仔細看看。」

　　「不是，實際上我是想……」齊婭拉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剛才提到我的情感問題，說，我喜歡的人是……」

　　特裡勞妮盯著齊婭拉看了一會兒，然後就像是剛剛被人叫醒一樣突然反應過來：「哦，對！是的，是的，沒錯，情感狀態！你是想看看自己的戀愛會如何嗎？」

　　齊婭拉被說中之後如釋重負：「對，如果特裡勞妮教授你有空的話，我的意思是說，麻煩你——」

　　「有空，可以，不礙事。這很快。」特裡勞妮直接拉開一把扶手椅，「我取一副撲克牌，坐，坐吧，親愛的。」

　　特裡勞妮是齊婭拉見過的最好相處的教授之一。可能是因為她的性格原因，再加上預言的天賦，特裡勞妮沒有那些教授的架子，甚至在占蔔的時候有一種近似孩童一樣的愉快勁兒。

　　對於和烏姆裡奇虛與委蛇了一年的齊婭拉來說，和這樣的教授相處確實讓人放松。

　　當然，能給她做免費占蔔那更是加分項。

　　「我洗一下牌，讓我看看。」特裡勞妮快速洗牌，她盯著牌面，微微搖晃著腦袋，「實際上我剛才也看出來了一些東西……你以前沒談過戀愛吧，親愛的？」

　　「沒有。」齊婭拉說。

　　特裡勞妮抽出一張牌：「顯而易見。心高氣傲，封閉的內心，消極等待。有人喜歡過你，但是也都被你消極的態度嚇退。」

　　齊婭拉覺得她說的很對。

　　「你喜歡那個人很久了嗎？」

　　「很久。」

　　特裡勞妮又摸出兩張牌，她對比著看了看，然後抬頭有些懷疑地掃了一眼齊婭拉：「你今年幾歲來著，親愛的？」

　　「我十六，特裡勞妮教授。」齊婭拉禮貌回應。

　　「但是牌上說你喜歡他超過二十年了。」特裡勞妮盯著撲克牌看了一會兒，「是我算錯了嗎？」

　　齊婭拉干笑一聲。

　　「這點可以擱置，占蔔也不是時時都准。」特裡勞妮妥協了，「看看別的……一月份出生的成年男性，才能出眾，地位比你高，你相當欽佩他——這個之前我們已經驗證過了。失敗的戀情，自我懷疑和自我放逐，啊，同樣的提示再一次出現，封閉的內心——你喜歡的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對像啊，親愛的。」

　　「算是吧。」齊婭拉說。

　　「只要你喜歡就沒問題。」特裡勞妮相當寬和，「讓我看看你們兩個的關系吧。我再抽一張牌看一看。」

　　齊婭拉身體前傾，她看著特裡勞妮重新抽牌，解讀，然後眉頭挑高。

　　「障礙重重。」她說，又迅速有些緊張地解釋，「不是咒語，我的意思是，你們之間的矛盾和衝突很多，而且還充滿了……謊言，自以為是的理解，偏執——哦，還有幫助和，拯救？」

　　沉默幾秒後，特裡勞妮迷茫地問：「你們究竟是什麼關系？之前來找我看戀愛占蔔的學生牌面從來沒有這麼怪的。」

　　齊婭拉：不好意思，精神病確實是這樣的。

　　特裡勞妮看了齊婭拉一眼，她又抽了一張牌，看了一眼之後，又抽了一張。

　　「真有趣。」她把牌都攤開在桌面上，「果然，他和你的命運線糾葛很深，於是這又繞回來了。你承載的命運線都系在他的身上……你是為了他自學過占蔔嗎，親愛的？」

　　齊婭拉眨了眨眼：「……也沒錯？」

　　為了斯內普而搞劇透這種事，用其他人能理解的方法來說似乎也算是一種自學占蔔。

　　「嗯，可敬的嘗試。」特裡勞妮說，「不過更深的就很難看透了，你們之間的糾葛再深入的都涉及到命運線。我倒是可以看，不過這需要更多的精力，今天已經很晚了，親愛的。」

　　這是變相的逐客，齊婭拉沒從特裡勞妮那裡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過她心裡也有所准備。她拎起書包，相當禮貌地向特裡勞妮微微鞠躬：「我今天耽誤你的時間了，真的非常感謝你，特裡勞妮教授。」

　　「沒關系，親愛的，沒關系。」特裡勞妮整理了一下她的大披肩，被道謝後看起來也挺開心，「你有什麼問題的話都可以來閣樓找我，我平時也住在這裡……」

　　齊婭拉離開閣樓的時候正值晚飯時間。她倒也還不餓，因為下午在占蔔教室喝了挺多茶。所以她倒也沒著急去禮堂吃晚飯，打算先回宿舍放一下書包，然後再不急不緩地上樓。

　　……

　　她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停下了腳步，然後她看向了魔藥教室的方向。

　　她想起了那本櫃子裡的《高級魔藥制作》。

　　此刻魔藥課一定已經下課了，學生們不會再待在教室裡，而斯內普要麼在他的辦公室，要麼在禮堂用餐。

　　而齊婭拉同時也非常確信，他們這一級的沒有馬虎的學生忘帶課本，那本《高級魔藥制作》必然還在原來的位置。

　　……她該去拿嗎？

　　在劇情已經偏離，伏地魔已經死亡，哈利·波特也用不上「混血王子」課本的情況下？

　　可真像個變態。齊婭拉在心裡唾棄自己，竟然想著去偷偶像的課本，上輩子那些被萬人痛罵的私生粉也不過如此了！

　　但為什麼她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繼續向著魔藥教室走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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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我竟然是私生！我太惡心了！（同時伸手去櫃子裡掏書）

　　BGM：夢的點滴，歌手：松隆子


第43章

　　斯內普離開禮堂的時候在拉文克勞長桌旁看到了安東尼·戈德斯坦。

　　拉文克勞的級長現在是一副特別急切的樣子，而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斯內普記得他叫泰瑞·布特，泰瑞·布特正摟著他的肩膀說些什麼。

　　「……特裡勞妮算出來的就這些嗎？沒了？」

　　「對，她說齊婭拉喜歡的那個人是黑頭發，高個子，但是在想說年齡差距的時候被齊婭拉岔開了。」

　　「黑頭發，高個子……你覺得會是誰？」

　　「說不准，我是說，高年級挺多黑頭發高個子的男生的。比如哈利他就——她和哈利關系挺好的，是不是？」

　　斯內普大步從他們身後經過，他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嚇得兩個拉文克勞馬上閉上了嘴。

　　走廊上，迎面走來的學生在見到斯內普後都紛紛向旁邊閃避，只有零星幾個斯萊特林特別小聲地向他打招呼。

　　斯內普的回應相當潦草，他應付式地點頭，連一聲都懶得哼。不過學生們也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樣子，要是哪天斯內普溫柔地回復了一句「晚上好」那才叫恐怖。

　　今天的霍格沃茨一如往常，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斯內普的日程計劃也如同往常一樣，晚上回到辦公室批改作業，煮點魔藥，然後休息。除非鄧布利多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緊急叫他過去——不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了。

　　伏地魔真是死得也有益於他的身心健康。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就發現自己手邊的作業似乎少了一摞。仔細回想一番之後，斯內普想起來他好像是把二年級的作業忘在了魔藥教室。

　　從辦公室到魔藥教室並不很遠，斯內普覺得他可以額外多走這一趟。

　　在來到魔藥教室門口的時候斯內普覺得稍稍有些不太對勁。

　　他記得這個點教室裡理應是沒有學生的，但是此時魔藥教室內亮著微弱的燈光，還傳來了輕微的怪異響動。

　　斯內普伸手進他的外袍口袋，悄悄握住了魔杖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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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用胳膊肘夾著魔杖，杖尖亮著光，她就借著光用雙手在儲藏櫃裡翻找。

　　這個櫃子似乎放的都是過去幾百年來學生們遺忘在魔藥教室的東西，齊婭拉甚至發現了一本線裝的筆記本，看起來至少能考證到二十世紀初。她小心地把櫃子口那些礙事的破舊天平搬了出來，挪開幾個缺了腳的坩堝，然後終於發現了類似於課本的書。

　　她自己也有《高級魔藥制作》，所以根據課本厚度和封面來辨認就很容易。齊婭拉眼睛很尖地找到了幾本類似《高級魔藥制作》的書，剩下的分揀工作就相當簡單了，只要翻開看看裡面有沒有字……

　　「找到了。」她低聲說。

　　齊婭拉相當溫柔地用手掌心拂過這本《高級魔藥制作》的封面，此刻她內心的喜悅難以言喻，她決定一會兒回去之後立刻給這本書包上書皮，然後在聖誕節假的時候回麻瓜那裡把它完整復印一份，原件就用抽真空機塑封起來，作為聖物永久封存。

　　哦對！回頭遺囑也必須得再更新一份了，她得備注一下，等她死了之後要把這本課本跟她一起燒了然後放進骨灰盒……

　　她暢想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臉上出現了有些傻氣的笑。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然後迅速收拾櫃子，把被自己拉出來的那些舊課本和天平坩堝都放回去，還特別小心地確保它們都在原來的位置上。

　　偷東西這種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齊婭拉將櫃子復原的時候內心都在感慨自己的熟練。她輕輕關上櫃子的時候內心也在懺悔，並且再三對自己的道德感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偷東西了……

　　不對，她連人都殺了兩個，偷本書怎麼了？

　　等一下，人不能這麼擺爛，道德滑坡一旦不加以遏制就會滾雪球一樣墮落，斯內普不會喜歡這樣的她……

　　斯內普本來就不會喜歡她！

　　齊婭拉想到這裡的時候又忍不住弓起背抑郁了一小會兒，不過現在的她懷抱著混血王子的課本，所以這一波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用相當慘淡的樂觀精神鼓舞了一下自己：沒事，雖然她沒法擁有36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但是她可以永遠擁有16歲的混血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聽起來感覺真可憐！

　　齊婭拉仰起頭，對著自己已經沒法拯救的感情線發出了一聲同情的慘笑。

　　可憐歸可憐，但是只要抱緊懷裡的混血王子課本，齊婭拉就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力量！

　　以後的人生無論要面對什麼樣的風雨！就算，就算斯內普當著她的面宣布要和別人結婚了，她也能用堅強的微笑祝福他長長久久！

　　大不了回家抱著混血王子的課本哭嘛！！！

　　齊婭拉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然後算是心滿意足地熄滅了魔杖尖的燈光，打算站起來打道回府。

　　「啪」

　　下一秒，魔藥教室的燈突然亮了。齊婭拉呆愣地蹲在儲藏櫃旁，而摁開魔藥教室燈光開關的斯內普就站在教室門口，揚聲問：「誰在裡面？」

　　好，她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

　　齊婭拉有那麼一秒都忘了自己的手腳該怎麼動，當她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地找了一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躲藏——講台底下。

　　等她整個人蜷縮在講台底下之後，齊婭拉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相當愚蠢的決定。因為斯內普明顯已經確定了發出聲音的方位，並不緊不慢地向著講台走來。於是她又掏出了魔杖，試圖給自己施一個「幻身咒」來勉強掩蓋一下。

　　「出來吧。」斯內普停在了講台前，「我已經看到你了。」

　　沉默。

　　「不出來也可以。」斯內普輕輕說，「我可以把魔藥教室的門鎖上，然後在明天早上再來看，一樣能知道你是誰。」

　　齊婭拉知道自己確實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不被發現地溜走，她只能祈禱一會兒自己的理由能成功騙過斯內普，讓他以為自己只是來魔藥教室自習的。

　　一顆腦袋慢吞吞地從講台底下探出來，斯內普看著頭發有些凌亂的黑發女孩面頰通紅地露出半張臉，然後磨磨蹭蹭、遮遮掩掩地站直，雙手還隱藏在袍子下面緊緊護著什麼。

　　斯內普的心驟然一松，也驟然一軟。

　　「你在這兒干什麼？」他問，語氣完全變了。

　　齊婭拉根本不敢直視斯內普的眼睛，她囁嚅著說：「來……來看看。」

　　「看什麼？」斯內普問。

　　齊婭拉覺得自己現在的表現簡直是給過去那個一向自詡冷靜理智的自己丟人，她以前被當場抓住殺小巴蒂·克勞奇都沒有這麼心虛，混血王子的課本像是滾燙的烙鐵，讓她坐立不安，撒謊更是沒法完整連貫。

　　斯內普當然發現了她動作的古怪，聯系上剛才開關櫃門和翻找東西的聲音，他很快就猜到了什麼。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是從櫃子裡拿的？」

　　齊婭拉的神色非常明顯地變了。於是斯內普知道她今晚這種有失水准的表現究竟是為了什麼。

　　「如果你要從櫃子裡拿東西，可以直接跟我說。」斯內普的聲音放緩，「這間教室裡沒什麼重要的物品，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拿。」

　　齊婭拉僵硬地點了點頭：「好……好的，我記住了，斯內普教授。那我就先……？」

　　斯內普向她伸出手：「把你拿的東西給我看看。」

　　齊婭拉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她哀求地看了斯內普一眼，然後用堪比樹懶的慢動作，非常非常緩慢地從自己的袍子底下抽出了一本課本。

　　一本舊書？

　　斯內普起初在看到那本舊課本的時候什麼都沒想起來，但是當他捏住這本舊書的一角，想要接過來看看的時候，他從書上感受到了阻力。

　　齊婭拉的手在發抖，而且相當用力地捏著書，但是當斯內普再微微使力之後，她迅速地松手了。

　　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向後退了一步，垂下頭等待他的審判。

　　斯內普起初不明白齊婭拉這麼大費周章偷偷摸摸來魔藥教室偷一本舊的《高級魔藥制作》是為什麼，他記得她買了新課本，而且她也不像是丟了課本之後沒錢買的那種人。

　　不過在斯內普翻過一頁，發現課本邊角上那些熟悉的筆跡後，他腦中的諸多猜測瞬間灰飛煙滅。

　　啊，這是他自己的課本。

　　漫長的沉默在魔藥教室裡彌漫，一時間只聽得見斯內普「嘩嘩」翻書的聲音。

　　齊婭拉快要窒息了。

　　「啪」，輕輕的一聲，課本被合上了。斯內普拿著他曾經的書，居高臨下地看著齊婭拉露出了半個腦瓜頂，還有她紅得要滴血的耳朵尖兒。

　　「你想要這個？」他問。

　　齊婭拉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她現在羞愧欲死，私生行為被正主發現那簡直是可以當場暴斃。她恨不得伏地魔能馬上穢土轉生從小漢格頓的墳地裡爬出來給她一個「阿瓦達」，這樣她就不用經歷大喜之後又經歷大悲——36歲的斯內普她擁有不了，就連16歲的混血王子都要失去了！

　　斯內普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他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生氣。這種感覺太過陌生，輕飄飄，鼓脹地在心裡讓他覺得癢癢。

　　「這上面……有的注釋有疏漏。」他說，「如果你有問題，直接來問我更快。」

　　斯內普把《高級魔藥制作》向前一遞，直直地碰了一下齊婭拉的胳膊。

　　齊婭拉慢慢抬起頭，她的眼眶有一圈紅，此刻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看看課本，又看看斯內普，花了半天才找回語言能力：「……我可以，我真的，我是說，我能……我能拿走它嗎？」

　　「又不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斯內普頓了頓，「它只是一本舊課本而已。」

　　齊婭拉雙手發著抖接過課本，然後迅速地就像是摟著金蛋一樣將它摟進懷裡。她還保持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斯內普，看得他都有些羞惱：「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沒有別的……」齊婭拉夢囈般說，「真的沒有別的了。」

　　她腳步虛浮地向後退，然後一步一步地挪向魔藥教室門口，連書包都險些忘了拿。

　　斯內普也跟著她一起走向魔藥教室門口，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齊婭拉受驚地轉過頭，警覺地又死死摟住懷裡的書，看得斯內普極其無語：「我要回辦公室，和你順路。」

　　齊婭拉胡亂點頭，然後她在魔藥教室門口乖乖地等斯內普走出來，替他關上了燈。

　　「你今天去上占蔔課了？」斯內普問。

　　「……嗯。」齊婭拉機械式地回答，「特裡勞妮教授教了我怎麼用水晶球占蔔，她還說我光環很亮。」

　　斯內普不知道什麼光環，他只能應了一聲，又問：「特裡勞妮一向很喜歡給學生算命。她從你身上看出來什麼了？」

　　齊婭拉馬上想到自己去上占蔔課的不良動機，以及她在下課後的戀愛占蔔。她做賊心虛，只能打哈哈：「沒什麼，她看出來我和父母關系不好，還有得過病什麼的……對了，您跟她說過我很有占蔔天賦？」

　　斯內普沒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有些煩躁：「順口一提而已。」

　　齊婭拉抬頭快速地掃了他的側臉一眼，然後抿著唇又垂下頭去。

　　「……謝謝您。」

　　魔藥教室離斯內普的辦公室很近，現在斯內普竟然覺得這幾步路實在是有些太短了，短得人生氣。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斯內普辦公室的門口，也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

　　「回去吧。」斯內普說，「下次有什麼想拿的東西直接跟我說。」

　　齊婭拉局促不安地點了點頭：「好的，我會……我會非常珍惜這本書。另外，等我學好了水晶球占蔔，我以後可以給您算一算……」

　　斯內普覺得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唇角，說：「我很期待。」

　　當他轉身關上辦公室大門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他這趟好像是去拿忘在魔藥辦公室的二年級作業的？

　　斯內普煩躁地又轉過身，然後他想起來另一件更嚴重的事。

　　他當年好像有一個喜歡在自己的課本封底寫「本書屬於混血王子」的習慣來著？

　　齊婭拉翻書的時候會特意翻到封底嗎？

　　……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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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連你的內褲是黑色的小齊都知道了還差這一個「混血王子」嗎

　　小齊：嘿嘿……王子……嘿嘿……混血王子……嘿嘿……（口水滴滴噠）

　　BGM：El Mis.mo Sol


第44章

　　齊婭拉度過了食不知味的兩個月。

　　得到混血王子的課本之後，她頭一回發現學習竟然是這麼美妙的一件事。她恨不得一天能有48個小時，24個小時在霍格沃茨正常學習上課，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研讀混血王子的課本，並且一個一個將他記在書邊邊角角的靈感都實踐出來。

　　她的魂不守舍體現在現實生活中那就是更加的孤僻和離群索居。每次下課鈴響，齊婭拉都是第一個收拾書包跑掉的人。有好幾次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下課之後哈利他們想和齊婭拉聊聊，但她都像兔子一樣飛快地跑掉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赫敏逮到了她，對於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反常，齊婭拉給的回答是：

　　「我在自學魔藥課。」

　　赫敏：？

　　這話確實沒錯，齊婭拉在宿舍支了一個小坩堝——另外兩個舍友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她每次實踐做出來的美容魔藥都分給了她們。她爭分奪秒地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熬煮魔藥，並且深深、深深地被課本上的筆記折服。

　　初雪的那天，潘西回到宿舍的時候被嚇了一大跳。

　　齊婭拉跪坐在地板上，她面前的坩堝裡正煮著一鍋金色愉快跳動的液體，漂亮的光斑映射在整間宿舍。光是聞到這股味道就令人心情愉快，潘西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但是她在看到齊婭拉的樣子之後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齊婭拉現在臉上的表情非常扭曲，看起來她也受到了歡欣劑的影響，整個人容光煥發，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提。但是她懷抱著那本這幾個月一直不離身的破舊課本，弓著背，蜷縮著似乎又像是要哭。

　　「齊婭拉？」潘西小心翼翼地叫她，然後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她抬起頭，看起來像是在笑著，「只是我在難過的時候碰巧聞到了歡欣劑的味道而已。」

　　潘西這下知道齊婭拉在煮什麼了。她驚嘆地看向那鍋將陽光熔化成液體一般的魔藥：「這個很難！我聽德拉科說這個東西是七年級才會學的。」

　　「是的，很難。」齊婭拉臉上的表情更加像是笑著哭了，「只是我足夠幸運，得到了一位天才的筆記。」

　　潘西問：「你最近一直看的那本課本上的筆記？」

　　齊婭拉點了點頭。

　　潘西更費解了：「成功熬出魔藥是好事，那你為什麼要難過呢？」

　　因為她迷戀上了這本筆記的作者，而越是深刻地認識到他是怎樣一個燦爛的人，就越為自己注定得不到他而痛苦。

　　既然終究會回到黑暗裡，為什麼又要讓她見到太陽？

　　齊婭拉深深吸了口氣，她把歡欣劑裝到提前准備好的玻璃瓶裡，然後拿出其中一只遞給潘西：「送給你。」

　　潘西條件反射地接過，她看了看手裡那瓶燦金色的魔藥，猶豫片刻後小聲勸她，「你要不要自己先喝一點？我看你現在比我更需要這個。」

　　歡欣劑？

　　齊婭拉下意識想拒絕，畢竟她抑郁著抑郁著都習慣了。

　　「啊，還有一件事。」潘西想起來了，「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拉文克勞的安東尼·戈德斯坦，他說他今天在地窖的門口等了一天，一直沒等到你出來。」

　　齊婭拉微微皺眉：「他等我干什麼？」

　　「他說有話想當面對你說。」潘西聳聳肩，「可能現在他還在等著？我不知道。你要去看看嗎？」

　　齊婭拉揮動魔杖收拾好制作魔藥用到的器具和材料，在收起成品歡欣劑的時候，她稍稍遲疑了那麼一兩秒。

　　要不，就喝一口？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毒藥。

　　齊婭拉拿起一瓶歡欣劑，她在喝之前先謹慎地告訴潘西：「一會兒我要是有任何不測，你馬上去通知斯內普教授。」

　　潘西敷衍地點頭：「好的好的。」

　　齊婭拉擰起眉頭，盯著瓶子裡散發出甜甜味道的金色液體，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我喝了。」

　　然後她仰頭將歡欣劑一飲而盡。

　　……

　　「怎麼樣？」潘西期待地問。

　　齊婭拉慢慢放下空瓶，她感受了一下，評價道：「味道還可以。」

　　潘西單手托著下巴：「你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齊婭拉說，「我感覺很好。」

　　她站在原地，閉了閉眼睛。

　　「我覺得……」她說，「好像……」

　　她睜開眼，語氣充滿疑慮：「我好像很開心？」

　　「這不是很正常嗎？」潘西茫然道，「喝了歡欣劑之後就應該開心啊？」

　　「開心是因為歡欣劑嗎？」齊婭拉嘟囔，「這倒是挺好的，畢竟無緣無故就開心起來也太可怕了，像躁狂的症狀。」

　　她有些坐立不安，因為現在這種感受太過陌生。似乎整個世界都一下子變得特別美好可愛，常年陰沉沉的斯萊特林宿舍現在就跟米奇妙妙屋一樣溫馨。

　　齊婭拉用相當新奇的目光掃過整間宿舍，她覺得自己像是瘋了，因為剛才僅僅是因為想到「我在斯萊特林屬於自己的宿舍裡」，一種極其幸福與快樂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然後她看向了潘西。

　　「潘西！」她驚喜地叫起來。

　　潘西被她喊得一顫：「怎麼了？」

　　「你是潘西！」齊婭拉慢慢綻出一個笑容，「你是那個潘西·帕金森！」

　　潘西害怕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需要我去叫斯內普教授嗎？你是不是喝錯藥失憶了？」

　　「我沒有失憶，我只是……我只是突然發現，我在霍格沃茨，我竟然認識了你們！」齊婭拉用雙手捧住臉，她小口喘著氣，為自己的發現而震驚不已，「我是齊婭拉·洛，我活著，而且我是個女巫！」

　　潘西重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宿舍門口挪：「我還是去通知斯內普教授一聲吧……」

　　齊婭拉沒有制止她，她正忙著對著鏡子觀察自己。

　　她很確信自己的智力沒有問題，記憶也沒有出問題。只是歡欣劑好像點亮了她曾經長期缺失的某種東西，那是某種在上輩子她就已經失去了的功能：從身邊最常見的事物中感到快樂。

　　曾經的她是看著路邊的花就能微笑起來的人，因為一塊好吃的甜點，因為一本好看的書，因為新交了一個合得來的朋友……

　　快樂對過去的齊婭拉而言是多麼隨手可得的東西，只是她後來慢慢地變得麻木了，看見花朵就只是花朵，品嘗蛋糕只為果腹，狂喜的感覺再也沒造訪過她的心，她甚至不能回憶起自己上一次大笑是什麼時候。

　　如今她來到了自己曾經做夢都想要來的霍格沃茨，成為了一名女巫，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交上了朋友，在魔法的世界裡生活、學習……

　　這種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生活為什麼都不能讓她感到快樂？

　　齊婭拉宛若夢幻地看著鏡子裡的少女，黑發金瞳的女孩子也正向著她微笑。

　　「我是齊婭拉·洛，我是個女巫。」她喃喃，「我有一根魔杖，紅杉木的，而且我會好多，好多魔法。」

　　她夢游一般走出了宿舍，就像是新生一樣稀奇地四下張望著來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銀綠色裝飾為主的大房間裡燃著爐火，公共休息室的一整面牆都是玻璃，能夠清楚地看到外面黑湖中的景像。齊婭拉站在公共休息室門口，雙眼發直地看了一會兒魚，然後她又拖著身體向外走，和見到的每一個她能認出來的人打招呼。

　　「晚上好，德拉科！」

　　「齊婭拉？」剛回到公共休息室的德拉科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終於肯屈尊出來看看了？潘西說你最近天天悶在宿舍裡守著坩堝，正鉚足勁要做魔藥大師——」

　　齊婭拉轉過頭去，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圈德拉科。德拉科被她含笑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你生氣了？」

　　「沒有，我現在很開心。」齊婭拉笑著說，「哦對，我沒什麼毛病，只是剛才喝了一瓶自己做的歡欣劑。」

　　德拉科：？

　　「啊，行，好的。」他縮起脖子，「那……你加油？」

　　齊婭拉搖搖晃晃地走出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來到霍格沃茨城堡的走廊上。她發現自己以前似乎都沒有怎麼好好地觀察過霍格沃茨。

　　這裡的牆壁是什麼材質的？摸上去又是什麼觸感？地窖由什麼照明？那些牆壁上的蠟燭為什麼永遠也不會燃盡？

　　甚至在她看到從牆裡頭突然冒出來的血人巴羅時都想上去打個招呼。

　　「齊婭拉！」

　　前面有人在向她揮手，齊婭拉認了出來，那是拉文克勞的安東尼·戈德斯坦。

　　他是個挺有意思的男孩子，有著拉文克勞共有的對知識純粹的求知欲——學習僅僅因為是想學，而不是為了拿到好成績或者好就業。最近魔藥課上每次齊婭拉學著混血王子的方法做出什麼特別精妙的操作之後，他都會用一種古怪的混合著羨慕和不甘心的眼神在旁邊看著。

　　「嗨，安東尼。」齊婭拉笑著回應，「潘西說你在等我？」

　　安東尼被齊婭拉如此燦爛的笑容嚇到了。他受寵若驚地連著點頭，語氣十分小心翼翼：「我沒打擾到你吧？帕金森說你在宿舍忙著煮魔藥……」

　　「我忙完了。」齊婭拉笑眯眯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快樂是會感染的。安東尼松了一口氣，緊接著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頭，緊張又羞澀地說：「明天是聖誕節假前的最後一次霍格莫德開放日，我聽說韋斯萊雙胞胎的笑話店要在霍格莫德開新的門店了。我是說，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話……」

　　齊婭拉在聽到「霍格莫德」的時候眼睛就亮了：「我還沒去過韋斯萊笑話店呢，去年他們到處賣的速效逃課糖我也沒試過。」

　　「啊，我嘗試過一次嘔吐糖，效果驚人，我舔了一口就開始吐。」安東尼說著做了個鬼臉，「不過他們店裡不止速效逃課糖！今年暑假我去過他們在對角巷的店，他們還賣煙花，便攜式沼澤，假魔杖，伸縮耳，蒲絨絨和迷情劑什麼的——呃，但是我沒買過迷情劑！」

　　「那玩意兒最好別碰。」齊婭拉贊許地點點頭，「我很想去他們店裡看看，如果有空的話。正好明天我——」

　　她沒能把話說完。

　　「晚上好，二位似乎聊得很開心。」

　　安東尼見鬼一樣轉過身，而齊婭拉就像是全身過了電一樣，她此刻臉上綻開的笑容簡直就像是太陽氦閃，刺得迎面走來的人有那麼一秒都睜不開眼睛。

　　斯內普剛大步流星一刻沒歇地從他的辦公室趕過來——五分鐘前潘西面如土色地敲門來找他，說齊婭拉剛才喝錯了藥，現在變成了一個傻子。

　　他一來就發現齊婭拉確實看起來不太正常，遠遠地他就看見她帶著只對著他展露過的愉快微笑和拉文克勞那個陰魂不散的安東尼·戈德斯坦在說話。

　　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他從來沒見過齊婭拉能在交談的時候這麼放松又快樂。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提到某些詞彙的時候會忍不住笑，身體前後搖晃，甚至雙腳會因為迫不及待而一踮一踮。

　　「斯內普教授！」

　　在男人出現之後，齊婭拉的眼珠子立刻就掉到他身上了，視線再也挪不開。她懷著今晚喝下歡欣劑之後最愉悅的心情叫出他的名字：「晚上好！」

　　「是嗎？我不太好。」他咬著牙，陰沉沉地說，「帕金森小姐說你喝錯了魔藥，現在狀態不正常，我來給你做個檢查。」

　　齊婭拉訝異地微微睜大雙眼：「我沒喝錯藥啊？」

　　安東尼被夾在斯內普和齊婭拉中間，他緊張地看看斯內普，又看看齊婭拉，特別小聲地問：「什麼情況？」

　　「我可不這麼認為。」斯內普眯起雙眼，「你今晚的亢奮確實超出了限度。」

　　齊婭拉笑著解釋：「那是因為我喝了——」

　　斯內普用特別陰冷的目光掃向安東尼：「迷情劑？」

　　安東尼：……？

　　呃？

　　聰明的拉文克勞幾乎立刻聽懂了斯內普話語中的暗示，他嚇得簡直要趴下了：「沒有！！！雖然我們剛才確實聊到了迷情劑，但是我絕對沒——」

　　「哦？你們還聊了迷情劑？」斯內普的眼神更恐怖了，「討論該怎麼給同學喝下去嗎？」

　　「不，和迷情劑根本沒關系！」齊婭拉見狀馬上在安東尼被斯內普一魔杖戳死之前解釋，「我喝的是歡欣劑！」

　　斯內普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圈齊婭拉，而後他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拽著她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我會去確認一下你喝的是不是歡欣劑的。」

　　齊婭拉踉蹌著被拽走了，在經過滿臉驚恐的安東尼面前時她還有心情對他笑：「明天霍格莫德——」

　　安東尼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作為回應：「……如果你有空的話。」

　　斯內普大步流星地向著他的辦公室走去，被他拽著的齊婭拉必須非常努力加大步頻才能跟得上他。路上見到他們兩個的學生都紛紛露出了非常恐懼的神色，齊婭拉的理智告訴自己說不定馬上他們就會到處傳言「斯內普把齊婭拉抓到自己的辦公室准備剝掉皮扔進坩堝裡煮了」，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喜悅，滿面笑容地被他拖著穿過走廊，然後粗暴地摜進辦公室。

　　「砰」！

　　魔藥辦公室的門在齊婭拉身後被關上，她被推進了一把熟悉的椅子——兩年前的一個夏夜她就曾經渾身淌著血在這裡被斯內普審訊。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斯內普居高臨下地問。

　　「齊婭拉·洛。」她乖乖回答。

　　「你今年幾歲？」

　　「身體年齡十六。」

　　「你為什麼剛才不認識潘西·帕金森了？」

　　「我沒有不認識她，我只是——」齊婭拉馬上坐直了解釋，「我只是因為發現自己和她是同學而感到高興！」

　　斯內普露出了懷疑的神色，他壓低身體，靠近了齊婭拉，仔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神色變化：「你跟她認識六年了，為什麼突然因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因為，因為我喝了歡欣劑。」齊婭拉說，「我按照您那本課本的注釋做了一鍋歡欣劑，然後我喝了一瓶。喝下去之後我發現——」

　　她用雙手在面前畫了一個圈，抬眼望著他，不可思議道：「整個世界都變了！」

　　歡欣劑有這個作用嗎？

　　她喝的真的是歡欣劑？

　　斯內普立刻轉身去他的藥櫃裡找解毒劑，齊婭拉卻剎不住車，在他身後叨叨地說個不停：「這魔藥簡直比我以前吃的抗抑郁藥物還有用，我之前吃藥只是勉強控制住自己不往壞處想，讓自己情緒平靜。但是喝了歡欣劑之後，我好像整個人都回到了沒得病的狀態——不，比那個還要早，我像是回到了18歲之前！」

　　斯內普找到了一塊牛黃，他衡量了一下，覺得不能直接把這種東西往齊婭拉的嗓子眼裡頭塞。

　　「我現在看到什麼都覺得快樂，我簡直不敢相信以前我自己竟然忽略了那麼多——您看，我的魔杖！」

　　齊婭拉對著斯內普豎起她的魔杖，指著它雙眼晶亮：「這是您帶著我去奧利凡德店裡買的，您記不記得，當時在店裡他給我量了身高臂長，然後我試了大概兩次還是三次就試到了它！它真的很好用！」

　　斯內普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更確定自己的判斷：智力缺損。

　　「還有我的校袍，我以前特別特別想要一件這樣的袍子，但是我沒有，我只能把床單披在身上，拿著筷子想像自己是巫師。」齊婭拉舉著自己的魔杖在空中畫了一個十字，「結果我現在竟然真的學會了魔法，還來到了霍格沃茨，碰到了您……」

　　斯內普給他辦公室的坩堝升起火，然後把牛黃和其他解毒材料都丟了進去，爭分奪秒地開始煮。

　　「為什麼之前我總是想不到這些事呢？」她有些茫然地看著從自己魔杖尖噴出的金色火花，「為什麼我從得病之後就只能看到那些壞的地方，然後忍不住往壞處想，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消沉下去，痛苦下去……明明花還是很漂亮，夕陽也一直很美，蛋糕也還是一直很好吃，可是我再也沒法從這些小小的事情裡感受到快樂了。」

　　伏地魔死了，所有人都活著，她得到了第二次生命，以後終於可以在這個童話世界裡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了——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齊婭拉抬起眼，她看著面前正忙碌地攪拌坩堝中魔藥的斯內普，笑容突然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去。

　　有一種強大到足以和歡欣劑藥效抗衡的感情開始向另一個方向拉扯她的心。

　　一直關注著她那邊動靜的斯內普望向齊婭拉，他看到她慢慢地從亢奮狀態恢復，然後又露出了那種常見的，微微黯然的表情。

　　「怎麼了？」他問，「藥效過了？」

　　齊婭拉抿了一下唇角，小聲說：「我不知道。」

　　她還是覺得自己很幸福，很快樂，但是這種快樂在看到自己面前這個人的時候卻又緊隨著心髒的抽痛。齊婭拉努力想讓自己重新露出笑容，她向上提起唇角，眉頭卻蹙了起來。

　　「為什麼我在快樂的時候，依舊會想到那些我沒有得到的東西？」齊婭拉問，「明明只要滿足於現狀就可以幸福了，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去想那些我注定得不到的東西，然後為了那些得不到的痛苦呢？」

　　斯內普關掉火，他把鍋裡的藥水裝到玻璃瓶中，然後抽出魔杖給這瓶解毒劑調整了一下溫度。

　　「喝了。」他把藥水塞到齊婭拉面前，「因為人就是這樣，人人有欲望，人人都想要更多，沒有人能真的做到知足。」

　　齊婭拉接過解毒劑，她沒有喝，只是抬著頭，仰著臉注視著斯內普。

　　「您有什麼想要得到的東西嗎？您現在知足了嗎？」

　　斯內普垂眸看著她，看著那雙清亮的金色眼睛。

　　「聽著。」他說，「歡欣劑不是給你這麼用的，不是用來讓你像那些連喝一個月福靈劑然後變成自大狂的傻瓜一樣給自己做心靈安慰，讓你成天陷入在飄飄然的快樂裡，覺得自己萬事俱備幸福無比——人永遠不會滿足，正是因為如此人才會去夠更高枝丫上的蘋果。有想要的就去爭取，斯萊特林的人可不會坐著等天上掉餡餅。」

　　齊婭拉攥緊了解毒劑的瓶子：「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想要的東西太難得到了，而且我本身也不夠——」

　　「你剛入學的時候就有和小巴蒂·克勞奇單挑的能力嗎？你後來又是怎麼把自己訓練成敢一個人闖古靈閣的？既然難得到，那就跑過去搶，去奪，用你以前那股瘋了一樣的勁頭把想要的東西拿到手裡，而不是在這兒喝了一瓶歡欣劑之後懷疑自己是個不知足的蠢貨。」斯內普冷冷地說。

　　齊婭拉茫茫然地看著他。

　　斯內普慢慢擰起眉頭：「沒聽懂嗎？魔藥造成的智力缺損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再去加一些——」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齊婭拉道，「您現在知足了嗎？您有想得到的東西嗎？」

　　斯內普垂手站在原地，黑眸定定地注視著她。

　　「沒有。」他說，「但是我會得到的。」

　　齊婭拉重又笑了起來——她的藥效還沒過，混血王子修改配方的歡欣劑真的非常非常強力。

　　「您想要什麼？」她興致盎然地問，「您方便說嗎？只要您開口，我肯定會幫您的！」

　　斯內普深深、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向前一步，伸出手，一指頭用力地戳到齊婭拉的肩膀上。

　　「我想要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把解毒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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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不過如此。

　　小齊沒傻！她只是很開心很亢奮，對周圍事物的感知力上升，看到什麼都高興。

　　小齊：看！我有魔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斯內普：……

　　斯內普：這不是傻了是什麼？！

　　啊，高高興興的小齊真的好可愛（。）雖然看起來很傻，但是真的很可愛。

　　BGM：Staring At You


第45章

　　解毒劑的效果立竿見影，齊婭拉喝掉之後不超過兩分鐘就慢慢從亢奮狀態中冷靜了下來。

　　盡管她自己堅稱已經脫離了歡欣劑的藥效，斯內普還是盤問了她一整套測試智力的問題，足足觀察了半個小時才放她離開。

　　怎麼搞得像打完疫苗留觀一樣？

　　好在歡欣劑事件的影響並不大，除了受到驚嚇的潘西，另一個目擊事件現場的就只有安東尼·戈德斯坦了。不過齊婭拉在第二天去霍格莫德的時候沒碰見他，只能遺憾地把致歉和解釋咽回肚子。

　　聖誕節假前的最後一次霍格莫德開放日，這也是齊婭拉第一次正正經經地逛霍格莫德。

　　她拿著的還是鄧布利多給她的特批條，費爾奇這次檢查的時間倒是比上次短。和上次霍格莫德之行有所區別的是，這一次齊婭拉不是去殺人的，而且她身邊有了其他的同行者——

　　格蘭芬多的兩位小姐，熱心腸的赫敏·格蘭傑和金妮·韋斯萊。

　　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異口同聲地說不願意和其他男生朋友一起逛，簡而言之就是她們把哈利和羅恩都甩開了，也包括金妮的男朋友迪安·托馬斯。齊婭拉一開始還不太理解為什麼赫敏會和哈利羅恩拆伙，但是很快她就從這兩個人的對話裡搞明白了這一點。

　　羅恩開始和拉文德·布朗談戀愛了。

　　「他們現在可能在帕笛芙茶館的某個角落裡卿卿我我吧。」赫敏說，並努力使她自己的語氣保持鎮靜，但齊婭拉和金妮能嗅出來很濃重的酸味。

　　齊婭拉對此也愛莫能助，她在感情上更是一塌糊塗——至少以後赫敏和羅恩還能結婚，她可能這輩子只能和混血王子的魔藥課本過了。

　　「聽我的，走吧，我們去弗雷德和喬治的新店看看。」金妮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們向前，「齊婭拉，你是不是沒去他們兩個的笑話店看過？」

　　齊婭拉身不由己地向前走：「沒有……」

　　「那我可要給你多推薦幾樣好東西！」

　　韋斯萊雙胞胎的笑話店就像是所有小孩子夢裡都會出現的夢幻禮盒，這是比魔法還要魔法，簡直「魔法到家了」的店。齊婭拉一進門就被各種尖叫旋轉和噴著火星的試用品迷得眼花繚亂，然後她聽見金妮高聲招呼：「——弗雷德！」

　　「來咯——」

　　韋斯萊雙胞胎當中的一個像是火烈鳥一樣從樓梯上蹦了下來，驚得不少學生發出了尖叫。「嘭」的一聲，他在落地之前化作了一團鮮紅的煙霧，然後從店鋪的角落裡，弗雷德·韋斯萊哈哈大笑著走了出來。

　　「看看這是誰來了，是我們親愛的小妹妹！」他伸出長長的胳膊，展開雙臂，「還有你，赫敏——哦，還有稀客！你們兩個竟然給我把斯萊特林那個陰沉沉的小書呆子齊婭拉勾來了，歡迎歡迎！」

　　齊婭拉眨眨眼睛，她遲疑地露出一個笑容，金妮揮手扇走飄到她臉前的煙霧，有些責備地說：「不要這麼說齊婭拉，她去年幫過我們大忙。」

　　「當然，我聽說了，她英勇地在烏姆裡奇眼皮子底下給你們通風報信，讓她丟了好大一個臉。」弗雷德笑嘻嘻地說，「本店對英雄有優待，不過我可不是因為你給哈利塞了一張小紙條才來給你做免費導覽員的——這邊來，尊貴的富婆閣下，你想買點什麼類型的東西？」

　　齊婭拉：？

　　她是富婆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不過富婆也就富婆，齊婭拉確實不缺錢。她轉頭看向金妮和赫敏，她們兩個彼此對了一個眼神，然後分別小聲推薦：「要不去看看那邊那個貨架？」「就是粉色的那個。」

　　「那是女性專區。」弗雷德把她們領到一個靠窗的貨架旁，這裡圍著數量眾多的女生，弗雷德不得不依靠身高優勢才帶著她們擠了進去，「女孩子們喜歡的東西這裡應有盡有，最高級的迷情劑，祛痘噴霧，還有最新增加的戀愛運塔羅，桃花水晶球，戀愛羅盤！」

　　赫敏看起來對戀愛塔羅不屑一顧。金妮看起來倒是對那個戀愛羅盤挺感興趣，齊婭拉則不受控制地總想去看迷情劑。

　　「這可是別的地方都買不到的。」弗雷德拿起一瓶迷情劑搖了搖，得意地展示給齊婭拉看，「只要幾滴，就能讓你喜歡的男孩子二十四小時像水蛭一樣黏在你身上下不來。」

　　齊婭拉馬上搖搖頭。

　　「我不能用這個。」她說，「除非我想被魔咒切成一塊一塊的。」

　　弗雷德聳了聳肩：「謔，真不幸，聽上去你喜歡的那個人凶得很。」

　　金妮舉起一只看起來像是指南針一樣圓盤狀的東西，裡面鮮紅的指針轉了一圈，晃動一番之後，指著一個方向不動了。

　　「這是什麼？」她問。

　　「戀愛羅盤，只要你拿起來——」弗雷德指了指羅盤表面，「它就會指向你喜歡的那個人。」

　　金妮懷疑地看著它：「真的嗎？」

　　「當然了，這玩意兒用來測試伴侶是否變心特別有效。」弗雷德抱起手臂，懶洋洋地說，「所以我通常不建議我的顧客隨意接過他人遞過來的相關物品。」

　　赫敏也拿起來一個，她手中的羅盤指針也開始轉動，最終它和金妮手裡的那個羅盤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她和金妮同時不信任地看向弗雷德。

　　弗雷德馬上撇清關系：「看我干什麼，這說明你們喜歡的人現在正待在一塊兒——或者你們根本就是喜歡同一個人！」

　　金妮&赫敏：？

　　這說的是什麼話？！

　　她們兩個迅速把戀愛羅盤扔回了貨架，齊婭拉手裡已經抓了一副戀愛塔羅，她猶豫了一下，悄悄伸手也拿了一只羅盤。

　　羅盤在入手的那一刻就開始轉動指針，最終它指向了某個方向停止不再移動。齊婭拉看著這枚指針，想著或許這樣也不錯。她可以把這只羅盤帶在身邊，就算她沒有辦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只要知道他在哪個方向就已經足夠了。

　　弗雷德又領著她們逛了不少貨架，最終三個女孩子滿載而歸。她們從韋斯萊笑話店出來之後又順路去逛了文人居和服裝店，直到正午的太陽升到最高處，每個人都提了一個大紙袋子飢腸轆轆地走出店外。

　　「我們去三把掃帚吃午飯吧？」金妮提議。

　　赫敏和齊婭拉沒有異議。

　　齊婭拉伸手去外袍的口袋裡摸錢袋，摸索間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個圓圓的物體，順手掏出來之後，她發現是自己上午買的戀愛羅盤。

　　「你把這個買了？」金妮探過頭來，「你覺得這個有用嗎？」

　　羅盤在齊婭拉手裡開始擺動指針，它旋轉了一圈，然後指針筆直地指向了三把掃帚酒館。

　　齊婭拉：？

　　「可能……沒用。」齊婭拉遲疑道。

　　「等吃完飯之後我陪你去找弗雷德退貨。」金妮說，「不過你喜歡的人究竟是誰啊？我總覺得羅恩他們知道，但是他們就是不肯說。」

　　赫敏的表情也驟然變得古怪起來，在金妮的視線掃過之後，她努力繃著臉，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羅盤有沒有用，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個姑娘推開了熱氣騰騰的三包掃帚的店門，店內還是和往常一樣擁擠，喧鬧，那個美麗動人的老板娘羅斯默塔夫人站在吧台後對著她們露出笑容。

　　「歡迎，孩子們。」她說，「角落有空位。」

　　齊婭拉看向那個和別的擁擠處一點也不一樣的空空蕩蕩的角落，然後她和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對上了眼神。

　　西弗勒斯·斯內普板著臉坐在一張雙人座前，面前擺著一杯清水。

　　齊婭拉：……………………

　　她知道自己現在臉上露出的表情一定很傻，因為斯內普在看到她們三個之後瞪了她們一眼。赫敏微微張著口，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的樣子，她看看斯內普，又低頭看看齊婭拉手裡的戀愛羅盤，然後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個，不好意思，你們先找位置坐，我……我得去跟斯內普教授打個招呼。」齊婭拉說。

　　她拎著自己的大紙袋子，艱難地擠過酒館裡的其他人，然後在斯內普的注視下坐到了他對面。

　　金妮和赫敏充滿敬畏地挑了一個和他倆離得不算太遠的位置坐了下來，中間隔了一張桌子。羅斯默塔過來給她們發了兩份菜單，然後她倆舉起菜單作掩護，偷偷摸摸地轉頭盯著他倆看。

　　「中午好，斯內普教授。」齊婭拉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緊張到有點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您怎麼……想起來到霍格莫德轉一轉了？」

　　斯內普沉默片刻，干巴巴地答：「有人約我來的。」

　　齊婭拉有些驚奇：「是嗎？那我是不是不該坐在——」

　　「然後那個人爽約了。」斯內普面不改色地撒了一個謊，「坐吧。」

　　齊婭拉蹙起眉頭：「誰放了您的鴿子？太過分了！」

　　根本沒人約他來。斯內普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水，然後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剛才去買東西了？和格蘭傑還有韋斯萊？」

　　「對，金妮和赫敏帶我去了韋斯萊笑話店。」齊婭拉掃了一眼另外兩個女孩子那桌，然後發現她倆做賊心虛地馬上轉頭回去假裝在看菜單，「我買了一些小玩意兒，都挺有意思的。」

　　斯內普看向她擺在桌上的那個羅盤：「這個也是嗎？」

　　齊婭拉意識到她沒來得及把羅盤收起來，她干笑一聲，胡言亂語地敷衍道：「對，但是這個，不是什麼很有准頭的東西……」

　　斯內普伸出手，從她面前把羅盤拖了過去。

　　羅盤的指針開始在他手裡轉動起來，斯內普和齊婭拉此刻都盯著羅盤表面，看著那枚鮮紅的指針旋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然後猶猶豫豫地放慢了速度。

　　等一下，這時候她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一個人沒有喜歡的人，那羅盤指針還會轉嗎？

　　如果羅盤持有者喜歡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它又會指向什麼方向呢？

　　千頭萬緒停止不了時間，指針總有最終凝滯的那一刻。它要停了，齊婭拉意識到，然後她發現自己此刻正緊緊攥著雙手，身體前傾，死死地注視著指針最終的指示方向。

　　指針正筆直指著她。

　　齊婭拉呆滯地看著羅盤，而斯內普還不太知道它究竟是用來干什麼的。他拿著羅盤晃了晃，指針被晃得又搖擺起來，但是在搖擺過後，它每次都倔強地重新指向了齊婭拉。

　　「這是指南針？」斯內普問。

　　齊婭拉抬起頭，她有那麼幾秒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現在怪異的表情讓斯內普有些困惑：「怎麼？」

　　「這個壞了。」齊婭拉說。

　　「壞了？」

　　「對，它壞了！」

　　齊婭拉重復了一遍，聲音清晰又響亮，全店都聽得見：「這個羅盤壞掉了，我現在就去找弗雷德退貨！」

　　她從斯內普手裡一把奪過戀愛羅盤，連腳底下那些裝著她逛街戰利品的大紙袋子都不要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地穿過三把掃帚的顧客們，一頭衝進霍格莫德的大街。

　　齊婭拉在街上沒命地奔跑著，她跑得肺都要被撕裂了，跑得嗓子眼兒都泛出血腥味兒。現在她的腦子連任何簡單的小事都沒法好好思考。她此刻滿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退貨，她一定要退貨，這個東西……這個，竟然敢給她虛假希望的偽劣產品……壞的不能再壞的壞東西——

　　「弗雷德！！！」

　　齊婭拉「哐」地撞開韋斯萊笑話店的大門，把裡頭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哦，嗨，富婆！」弗雷德從收銀台後向她揮手，「這麼快你就又來光顧啦？」

　　齊婭拉氣勢洶洶、滿臉殺氣地大步走向他，然後「啪」地重重將羅盤拍在他面前。

　　「你竟敢賣給我壞掉的羅盤！」

　　弗雷德眨眨眼，他舉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勢：「不不不，你可不能在我的店裡這麼毀我的清譽。這個羅盤哪裡壞了？這指針不是還在轉著嗎？」

　　「它指的人錯了！」齊婭拉咆哮道，「它指著根本不喜歡的人——這不就是壞了！」

　　弗雷德拿起那個羅盤，在他手裡羅盤指針又開始旋轉，然後它向一個方向停了下來。

　　「啊，現在我來測也測不出來什麼，畢竟安吉麗娜也不在這兒。」他說，然後向店裡的某對小情侶招了招手，「來，你們二位，來一下。」

　　被指到的小情侶懵懵地走過來，然後弗雷德不由分說地把羅盤塞到那個女生手裡：「幫忙拿一下。」

　　羅盤指針迅速指向了她的男朋友。

　　在弗雷德的指示後，羅盤又被小情侶中的那個男生拿著，指針同樣轉向他對面的女生。最後在弗雷德甜言蜜語的祝福下，他們兩個在齊婭拉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咯咯笑著繼續逛店去了。

　　「看，沒壞。」弗雷德一攤手。

　　齊婭拉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是，這不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腦子裡蹦出來的一個又一個中文詞轉化成英語，「明明他不——如果拿著羅盤的人喜歡的對像已經死了呢？」

　　「沒有指向對像的話，指針會持續做勻速運動。」弗雷德懶懶道，他從旁邊拉來一個理貨員，然後把羅盤塞給他，「拿著。」

　　在那個帶著厚厚酒瓶底眼鏡的理貨員手裡，羅盤指針果然慢悠悠地一圈一圈不停轉著。

　　「行了，繼續干活去吧。」弗雷德拍了一下理貨員的肩膀，「看到了嗎？我們店裡根本不會有質量不好的偽劣品！」

　　齊婭拉雙手發著抖從弗雷德那裡接過羅盤。

　　「比起懷疑這個，你還不如懷疑一下自己心裡的念頭有沒有錯。親口問問比胡亂猜測來得更准。」弗雷德吹了一聲口哨，「哦，你的指針轉了！」

　　羅盤指針指向了店外，齊婭拉面色慘白地轉過頭。韋斯萊笑話店門口有很多人，霍格莫德大街熙來攘往，但是那個黑袍的瘦高身影就站在櫥窗外，雙眼定定地看著她。

　　齊婭拉見到了鬼一樣呆站著，和她手裡羅盤的指針一樣，直直向著斯內普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這兒要接待別的客人啦。」弗雷德拍了拍齊婭拉的肩膀，「回見，富婆！」

　　她魂不守舍地推開店門——齊婭拉根本不敢去看斯內普的眼睛。她只敢看著地面，看著他的褲子，然後她發現斯內普手裡提著的是她忘在三把掃帚的購物袋。

　　「你把這個忘在了座位上。」斯內普說，「發生什麼事了，這麼著急？」

　　齊婭拉慢慢抬起頭，她仔仔細細地用目光描摹斯內普的面容，好像在確認自己面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假冒的她的魔藥教授。

　　斯內普慢慢擰起眉：「怎麼，你身體不舒服？」

　　「您能不能……再拿一次這個羅盤？」她輕聲問。

　　這個要求很奇怪，不過斯內普沒說什麼。他用空著的那只手接過羅盤，然後和齊婭拉一起再一次見證了指針最終的歸屬。

　　它只會指向齊婭拉。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斯內普嫌棄道，「不會是韋斯萊他們折騰出來的什麼會爆炸的小玩意兒吧？」

　　它確實會爆炸，只不過炸的是她的腦子。

　　齊婭拉一聲不吭地從斯內普手上接過了羅盤，也接過了她的購物紙袋。

　　「我……」她深深吸了口氣，「我沒事。我們回三把掃帚吧。您是不是還沒吃飯？」

　　斯內普點了一下頭，心情立刻好了起來。

　　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斯內普沒想到話題，而齊婭拉則是渾渾噩噩，腦子根本沒法轉。她機械地跟在斯內普身後回到三把掃帚，然後在金妮和赫敏伸長脖子的關注下重新坐到了老位置上。

　　「你要點些什麼？」斯內普問。

　　齊婭拉呆呆地看著面前一個虛無的點，慢吞吞地應答道：「校董。」

　　她可以給霍格沃茨捐一大筆錢成為校董，就像盧修斯·馬爾福做的那樣，這樣她在畢業之後就有正當理由繼續出入霍格沃茨，天天和斯內普繼續見面——

　　「什麼？」斯內普懷疑地問，「我問你要不要點單！」

　　齊婭拉恍惚地回過神來，她抬眼看向斯內普，張了張口，然後相當慎重地向前傾身，低聲問：「您是不是中了迷情劑？」

　　斯內普：？

　　什麼玩意兒？

　　「您覺不覺得自己今天行為反常？」齊婭拉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這樣，「平時您是不會來霍格莫德的，更不會待在三把掃帚同意和我一起吃飯，這只可能是因為藥物作用——」

　　「等一下。」斯內普打斷了她，「你覺得我中了迷情劑？我難道會辨認不出來迷情劑？」

　　齊婭拉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一下：「雖然迷情劑有容易辨認的螺旋形上升蒸汽和珍珠母色的光澤，但是萬一有人把它混進餡餅的餡兒裡給您吃下去的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因為齊婭拉也覺得自己的想法特別荒唐。

　　但是，除了這個沒有辦法解釋羅盤指針的方向。

　　「你今天究竟在做什麼？」斯內普看起來是真的有點生氣了，臉色陰沉得可怕，「你不會早上又煮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魔藥喝了吧？」

　　齊婭拉緩慢地搖了搖頭，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她從口袋裡抽出魔杖，無聲地對著周圍施了一個「閉耳塞聽」。

　　這是混血王子發明的咒語，斯內普緩緩挑起眉毛，等待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讓齊婭拉用盡了全身力氣，因為她幾次皺起五官，又幾次泄氣。最後她只是盯著斯內普被扣到喉嚨口的長袍領子，瞪著眼用力深呼吸，做極其漫長的心理准備。

　　「我申請喝一口歡欣劑。」她說。

　　斯內普馬上否決：「不行。」

　　「那我問完之後您可不可以看在我銷毀了四個魂器的份上把今天發生的事都忘掉？」

　　「你究竟要問什麼？」斯內普不耐煩地問。

　　齊婭拉帶著壯士就義的表情，顫抖著雙唇，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您喜歡我嗎？」

　　斯內普看著她，齊婭拉看著斯內普，兩個人像兩尊雕像一樣一聲不吭。

　　「為什麼這麼問？」他輕聲道。

　　「因為我剛才買的這個羅盤能指出喜歡的人的方向。」齊婭拉捧出羅盤，它的指針順利地指向斯內普，「我剛才本來以為它壞了的，但是弗雷德給我測試了一下，實際上——」

　　「你用這種玩意兒來判斷我的感情？」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問。

　　齊婭拉噎住了。

　　「不，不是，只是，實在是結果太過離奇——」

　　斯內普的唇角勾出一絲冷笑。

　　「感情從來不是靠這種奇巧淫技的小玩意兒測出來的，而是靠平時的行動和言語來判斷。」他淡淡道，「我以為你不會相信這種東西。」

　　齊婭拉的勇氣正在一點一點地喪失。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睛，「非常抱歉……」

　　羅盤在她手裡依舊筆直倔強地指著斯內普。

　　「但是，拋開羅盤，我想依靠您的言語來判斷一次。」齊婭拉盯著自己的手心，用自己僅存勇氣問了最後的問題，「我愛您，您是知道的，我說過，只要我還活著，我就難以停止愛您……那您呢？」

　　「您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哪怕一點就好……那麼一點喜歡我？」

　　斯內普看著她通紅的面頰和耳朵，在桌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又松開。

　　「不止一點。」他說。

　　--------------------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了，大家可以隨份子了（虛脫地倒下）

　　BGM：別的也想不出來了，給他倆點一首蹲妹的《I Really Like You》吧！


第46章

　　當然不止一點點。

　　從他們二人誰都沒有察覺的時候，感情就像是水下的荇藻飄搖地蔓生開來。從上方望下去，水面平靜無波，但荇藻早已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池塘。

　　齊婭拉眼神渙散，她慢慢地抬起頭，直視著臉上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斯內普。

　　「不止一點？」她機械地重復道，「不止一點的意思是，抱歉，請您稍等，英語不是我的母語所以我需要花時間理解一下……不止一點……我剛才的問題是什麼來著？」

　　她拼命地眨眼，然後又問了一個讓斯內普想把魔杖戳她臉上的問題：「您真的沒有誤服迷情劑嗎？」

　　斯內普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了好大的聲響，把旁邊豎起耳朵偷聽偷看的赫敏和金妮都嚇了一跳。他掃了一眼呆呆仰頭的齊婭拉，語氣沉沉：「跟上。」

　　齊婭拉的身體先於思維行動了。她馬上急急忙忙拎起自己的大小包裹，亦步亦趨地跟在斯內普身後走出了三把掃帚。

　　「這是怎麼了？」金妮悄悄問赫敏，「齊婭拉惹斯內普生氣了？他要把她扭送回霍格沃茨關禁閉？」

　　赫敏神色復雜。

　　「我就說她不該去找斯內普打招呼，這下好了，午飯都沒吃上就要回去挨罵。」金妮嘆了口氣，「你怎麼不說話？」

　　赫敏的神色更加復雜。

　　無論誰挨罵都不會是齊婭拉挨罵的。

　　初冬的霍格莫德街頭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午餐時間，街頭人流開始變少。齊婭拉腳下打滑地跑到斯內普身後，但他卻放慢了腳步，等她並肩走上來。

　　他們向著人群更少的地方走去，慢慢地來到了尖叫棚屋的附近。

　　「剛才有哪些詞彙你不理解？」斯內普輕聲問，「是不懂『喜歡』，還是不懂『不止一點喜歡』？」

　　齊婭拉的腦袋被冷風一吹清醒了許多。

　　「我……我明白謂語，我只是不懂這個主語和賓語。」她聲音發著顫，「您的意思是，您，對我……做出了……『喜歡』的這個動作——並且是『不止一點喜歡』？」

　　「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不過你最後還是成功理解了，恭喜，洛小姐。」斯內普平視著前方的街道，「如果這是在課堂，我應該給你加兩分。」

　　齊婭拉突然伸手扯住了他寬大蝙蝠翼一樣的袖子。斯內普偏過頭，他看了一眼齊婭拉甚至不敢使力的手，然後抬眼去看她閃爍著太陽光芒一樣的雙眸。

　　「可我……」她喃喃道，「可我完全不是您會喜歡的那個類型。我不陽光開朗，也不特別漂亮，我還是個精神病，在您面前發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瘋，丟過特別次的臉……」

　　否定自身的話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平常地從齊婭拉口中吐出，但斯內普知道她實際上想表達的是什麼。

　　「……為什麼是我？」齊婭拉問。

　　【這樣一個糟糕的我，也值得你的喜歡嗎？】

　　斯內普突然想起來一年前在魔藥教室中發生過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對話。當時的他困惑於齊婭拉莫名其妙又熾熱猛烈的愛，手忙腳亂，無所適從。但現在他知道了理由，也有充足的准備可以回應她了。

　　斯內普在齊婭拉的注視下突然微微地勾了勾唇角，然後用她曾給過的同樣的回答回敬。

　　「只能是你。」

　　風簌簌地從二人中間穿過，齊婭拉慢慢揪緊了手中的布料，就好像重新抓住了快要掉到無底深淵裡的自己。

　　呼吸。

　　齊婭拉，人是要呼吸的，不能停止呼吸。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冰涼的空氣灌進肺部，但是隨之被吸入的還有勇氣，快樂，感動，以及太多諸如此類的生命所必須的養分。

　　「緩過來了沒有？」斯內普問。

　　齊婭拉恍惚地說：「還沒，我可能要緩一輩子。」

　　「那就緩一輩子吧。」斯內普道，「回去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袖子從齊婭拉手裡抽出來，齊婭拉手心驟然一空，她下意識地向前虛虛抓了一把，指尖輕輕擦過斯內普的手背，觸得斯內普也心尖一顫。

　　他強裝若無其事地轉身，背後馬上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齊婭拉緊張到發抖的一迭聲提問：

　　「我們現在這樣算是，算是在一起了嗎？」

　　「那我不知道什麼才能算是了。」

　　「但是我現在還沒畢業，學校裡應該不會允許——」

　　「誰叫你剛才讓我回答你的問題？我本來是打算等你畢業之後再說。」

　　「您別有心理負擔！我雖然看起來是十六歲，但是實際上我的心理年齡比這個大！您不是在和未成年交往，不犯法的！」

　　「……我知道。」

　　「那我可、可不可以讓椰椰給您送東西？我這幾年買了好多東西，本來是寫在遺囑裡想送給您的，如果您允許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都給您送來。」

　　「你又寫遺囑了？！」

　　「沒有！我已經一年多沒寫了！那些是之前、之前——哦對，我這塊表本來是買給您的，我現在就給您……」

　　「我不要，你自己戴著！」

　　齊婭拉的語速和語氣越來越趨近於平常，她的腳步越發輕快，直至稍長的黑發都開始在身後隨著風飛揚起來。

　　這感覺可比喝了歡欣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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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婭拉以前沒有談過戀愛。她對戀愛的一切知識都來自於各類青春疼痛文學或者網絡幻想小說。但是很顯然，這種紙上談兵的知識不能用於她和斯內普身上——更何況斯內普同樣也是一個壓根兒沒談過戀愛的人。

　　所以她指望不上斯內普在教她魔藥學之外再教她該怎麼談戀愛。

　　齊婭拉環顧四周，頭一回發現了令她比較為難的情況，那就是她好像也沒法求助身邊的人。

　　本身她的朋友就不算太多，而真的能算朋友的那幾個甚至都沒人能把自己的戀愛掰扯清楚。

　　哈利和赫敏都還在因為他們喜歡的人跟別人談戀愛無能狂怒（早干嘛去了），潘西長期陷入在自我感覺良好的單戀之中（換棵樹吧，他真的不愛你），而勉強算是能說得上話的長輩裡小天狼星不把他倆拆散就不錯了，至於看起來最靠譜的鄧布利多……

　　……

　　且不說去找校長問「您好我想問一下和教授談師生戀該怎麼操作」這種問題會不會被直接贈送退學通知書，鄧布利多那段轟轟烈烈BE的愛情在齊婭拉的世界已經屬於人盡皆知的事兒了，去參考失敗經驗真的好嗎？

　　鄧布利多：？

　　於是齊婭拉只能拿出她上輩子讀博士時的探索精神，艱難地開始自己摸索。

　　談戀愛應該做哪些事？

　　牽手，擁抱，親吻，還有情話絮語。

　　12月22日，冬至夜。

　　這是一年當中黑夜最漫長的一天，但是從這一天開始，白日將會漸漸變長，光明重回大地。

　　「咚咚」

　　一聽到這個頻率的敲門聲，斯內普就不由自主地將背挺直。他抬起頭，看向辦公室門——齊婭拉紅撲撲的臉從門縫裡探了進來。

　　「晚上好，斯內普教授。」她小聲說。

　　她的視線掃過整間辦公室，然後她看到辦公室裡另一個不太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哈利正空著手在對付一桶弗洛伯毛蟲，他正懸空著雙臂，轉身呆呆地看著她。

　　「晚上好。」斯內普點了一下頭，語氣也軟了下來，「怎麼？」

　　齊婭拉輕輕把門帶上，她懷中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向前蹭到了辦公桌後斯內普的旁邊。

　　「我最近想研究一下關於福靈劑，但是課本上沒有詳細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她瞟了一眼哈利，「所以我想知道您可不可以給我一些建議和指導？」

　　斯內普的語調陡然提高，嚴厲道：「認真處理你的東西，波特先生，記住你這是在關禁閉。」

　　然後他對齊婭拉用截然相反的語氣說：「坐吧，洛小姐。」

　　哈利：……我真的謝謝你們兩個。

　　齊婭拉愛莫能助地看了哈利一眼，拖了一把椅子在斯內普旁邊坐下。她把自己的筆記本翻開，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這個學期她得到混血王子課本以來做的魔藥學筆記。斯內普在看到她的筆記本後眼神也變得柔和不少。

　　認真學習的學生怎麼都會討老師喜歡的。

　　……雖然是那種喜歡。

　　「這是我在圖書館查到的配方和制作流程，我在宿舍自己試了一次，在這一步出現了一些問題。您看，這個……」

　　齊婭拉將身體向斯內普那邊偏去，左手在桌面上指著紙頁上的內容，指尖從她清楚的筆跡下一個一個點過。斯內普低頭辨認，但是在他看完配方表之前，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在辦公桌下悄悄地覆上了他的手。

　　齊婭拉偷偷地在辦公桌下面握住了他。

　　斯內普側頭瞟了她一眼，齊婭拉依舊盯著桌上的筆記本，視線毫無偏移，但是發絲掩蓋下的耳朵紅了個徹底。

　　「這一步出現了什麼樣的問題？」他問。

　　齊婭拉打了個磕絆：「就是，在順時針旋轉三圈之後加入鼠尾草，我加入之後魔藥的氣味變得有些怪、怪異……」

　　斯內普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緊緊地將她包裹在了手心之中。

　　「鼠尾草是研碎狀態的嗎？」

　　「我把它切成了段狀。」

　　「旋轉三圈之後你隔了多長時間才將鼠尾草加進去？」

　　「大概五秒左右。」

　　「……」

　　斯內普和齊婭拉在辦公桌後很快進入了一種旁若無人的狀態，哈利把一條腐爛的弗洛伯毛蟲從桶裡挑了出去，心情復雜得要命。

　　見鬼，真是見鬼。

　　上個月赫敏說齊婭拉和斯內普可能有進展，他還不相信。

　　怎麼這個月他倆就能當著他的面這樣差點就臉貼臉地說小話了？

　　把他當傻子看嗎？！

　　齊婭拉！齊婭拉你醒醒！你這樣一個有錢漂亮又聰明能打的女孩子看上斯內普什麼了！

　　但是在外人面前，齊婭拉也確實沒有這個膽量做得太明目張膽。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正常，還動用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將手抽了出來，認真做了點筆記。

　　「都處理完了嗎？」斯內普突然冷不丁地問哈利。

　　哈利咬著後槽牙說：「都弄完了。」

　　「回答的時候記得叫『先生』。」斯內普懶洋洋地糾正他的敬稱，「學習一下洛小姐，她一直都比你有禮貌。」

　　哈利：………………

　　誰像齊婭拉似的從一年級開始就追在你屁股後頭一口一個「您」啊？！

　　「弄完就走吧。」斯內普重新低下頭去，「你的禁閉一直持續到聖誕節放假前，缺席一天延長一周。」

　　哈利悲憤地馬上扭頭就走。

　　在魔藥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之後，只剩下他們二人的辦公室氣氛變得微妙起來。齊婭拉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發呆，而斯內普低聲問：「你還有問題嗎？」

　　「我……」齊婭拉眼神游移，「是有一個和學習無關的問題。」

　　「說說看。」

　　「聖誕節……您還准備在學校過嗎？」

　　斯內普垂眸看著齊婭拉努力保持鎮靜的臉：「洛小姐有額外的安排？」

　　齊婭拉在辦公桌下攥緊了雙手：「我想，如果您，沒有別的什麼事的話，或許我可以邀請您去……去我的公寓坐坐？」

　　片刻寂靜後，斯內普伸出手，輕輕地把一綹齊婭拉蕩到臉側的碎發重新別回她耳後。

　　「好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了

　　大家可以想想番外想看什麼？

　　目前待寫番外有：

　　小齊穿越到1970年


第47章

　　斯內普幻影顯形出現在齊婭拉家門口的時候，一直在窗前蹲守的齊婭拉馬上蹦了起來。她一陣風一樣衝向大門——險些摔倒，但是沒關系，畢竟沒有真的摔倒——然後她一個急剎車，緊張地整理了發型和衣裙，這才臉蛋紅撲撲地打開了門。

　　斯內普在見到齊婭拉的時候也有一點局促，但是只有那麼一點，而且他掩飾得很好。

　　「歡迎，教授！」齊婭拉反身把斯內普向屋裡讓，「請快進來，今天外面可太冷了。」

　　斯內普邁步跨過門檻，同時瞥了齊婭拉一眼。

　　怎麼不在學校裡的時候她還是管他叫「教授」？

　　他頓了頓，把自己的疑問重新咽了回去。齊婭拉殷勤地伸手接過他沾上幾片雪花的外袍，自己踮著腳去掛到客廳角落的衣帽架上。

　　「你不用魔杖嗎？」斯內普問。

　　齊婭拉掛完衣服之後還幫他拍了拍，心情高漲地回答：「我還是比較習慣麻瓜的生活方式。您想喝點什麼嗎，教授？我這兒有牛奶，咖啡，還有酒——我不太懂酒，所以直接買了一個酒櫃，裡面是賣酒的人幫我搭好的，有看中的您可以直接拿！」

　　斯內普站在客廳門口，他還沒向這個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公寓內再踏入幾步，一個雪白蓬松的大毛團子就翻滾著直直撲向他的臉。

　　「椰椰！」齊婭拉慌了神，「你不要搞這種突然襲擊！」

　　大白貓頭鷹親昵地賴在斯內普肩膀上，不顧他的抗拒，使勁兒用腦袋去蹭他的臉，把斯內普蹭得都看不清前方的東西了。

　　齊婭拉趕緊跑過來從狗狗鳥的過分親近下解救斯內普，她伸手想去抱住椰椰，但是雪鸮一直動來動去，伸展翅膀搖頭擺尾，齊婭拉也不敢用太大的動作，既怕傷了椰椰，又怕傷到斯內普。

　　她努力湊近，站在幾乎貼在斯內普胸膛前的位置，小心地想要用雙手去抱住椰椰蓬松純白色的身體。椰椰似乎是感覺到身後的危險，它突然一個用力，撲扇著翅膀從斯內普頭頂上飛走了，只留下齊婭拉用一個雙手要環抱什麼的姿勢臉貼臉地站在斯內普面前。

　　他們離得好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齊婭拉的雙手就這麼懸浮在斯內普面龐兩側，看起來像是要環住他的脖子，又可以理解為想要捧起他的臉頰。

　　斯內普輕輕地攬住她的腰，將她向前摟得更近，近得她真正貼上了他的胸膛。

　　而齊婭拉的雙手也順水推舟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撲鼻而來的是來自於另一個男人身上令她神魂顛倒的淡淡苦藥味道，齊婭拉恍恍惚惚地看著斯內普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然後他低聲說：「這個時候應該閉眼。」

　　齊婭拉呆呆地問：「為什麼？」

　　從斯內普的胸腔內傳來一陣震動，那是他在笑。他用自己空著的另一只手輕輕遮住了齊婭拉的眼睛，粗糙溫暖的掌心貼上她不斷顫動的睫毛，撓得他手心癢癢，心也癢癢。

　　當然是因為他要吻她了。

　　聖誕夜，窗外在飄雪。

　　去年也是這樣一個聖誕夜，齊婭拉帶著一身風雪孤身一人回到公寓，然後在黑暗和冰冷中獨自蜷縮了一晚上。

　　短短一年時間，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失去的是枷鎖，得到的卻是整個世界。

　　在溫熱的唇伴著呼吸貼上齊婭拉的嘴唇之時，她在戰栗中心生出一個破天荒的想法。

　　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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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級學生畢業的那天是一個非常明媚的好天氣。

　　六月，黑湖旁的草坪上零零落落地站著四個學院的學生。矮個子的弗立維教授拿著一台相機穿梭在人群中，時而給學生們拍照，時而被學生們抓過去合影，臉上總是笑呵呵的。

　　麥格教授揮舞魔杖在黑湖旁搭了一個台子，然後她拍拍手，讓學生們不要再自由散漫地在草坪上亂走，該拍畢業大合照了——結果她自己先被格蘭芬多的學生們拉了過去，簇擁在當中拍學院合影，頭上的尖頂巫師帽都險些被擠掉。

　　齊婭拉在輪流和她的朋友們擁抱。

　　潘西和達芙妮抱著她哭成了一團，但是很難說潘西哭是因為舍不得她還是因為德拉科又一次拒絕了她的表白，而且圍觀的齊婭拉也覺得這次德拉科絕對是嚴肅認真的。

　　赫敏也衝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她說自己的這個擁抱傳達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情誼，其實哈利也想過來跟齊婭拉抱一抱的，主要是哈利不太想死，所以就全權委托赫敏過來傳遞他在畢業時的不舍之情。

　　齊婭拉覺得哈利的警惕心總算是用對了地方。

　　齊婭拉在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了太多次的畢業和離別，所以她能用相對比較淡然的心態面對哭唧唧的其他同學，甚至還有不少余力安慰他們。

　　在潘西撲過來第二次抱著她哭的時候，麥格教授總算是滿足完了所有格蘭芬多的合影需求，然後她帶著點氣急敗壞地叫所有人都到黑湖邊拍大合照。

　　鄧布利多是掐好點來的，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特別扎眼的嫩黃色袍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坨移動的芝士球。上不上鏡不知道，但肯定是令人印像深刻。嫩黃色袍子襯得鄧布利多身後還是一襲黑衣裹得嚴嚴實實的斯內普看起來更加陰沉，也更熱。

　　斯萊特林們馬上像一群綠色小雞一樣畏畏縮縮地圍了上去迎接他們的院長。

　　德拉科代表斯萊特林第一個勇敢地站了出來，他抬起已經沒有多少嬰兒肥的臉，背誦了一段他熬夜寫的很官方很嚴謹的感謝語（在今天的早餐桌上他火急火燎地拜托齊婭拉幫他又潤色了一遍）。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聽，在確定德拉科已經背完了之後，他點了一下頭，只回了四個字：「我知道了。」

　　德拉科：深受打擊。

　　斯萊特林們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斯內普走向合影的台子，齊婭拉悄悄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斯內普身旁。

　　「一會兒我可以站在您身旁拍合影嗎？」她問。

　　斯內普從鼻子裡短暫地出了一聲：「嗯。」

　　霍格沃茨的學生本來就不多，一整個年級稀稀拉拉也就三十來個人，還不如齊婭拉上輩子的一個班。他們錯落地站好，教授們站前排，學生們站後排，好朋友們堅定地要貼在一起，德拉科死活不肯讓哈利站在他身後，羅恩說他這是心虛，因為哈利這樣就能俯視到他頭頂的斑禿，德拉科說他沒有斑禿——

　　「安靜！」麥格教授不得不出面終止打了七年也沒打出個結果的這場戰鬥，「你倆給我分開！」

　　最後哈利和德拉科掉換了位置，德拉科志得意滿地站在了最高處，再沒人能看到他的頭頂了。

　　弗立維教授把相機支好，設置好了定時之後他邁動小短腿急匆匆地跑回來。大家看向鏡頭，擺出最合適的表情，等待那一聲響亮的快門。

　　「哢擦」

　　「同學們。」鄧布利多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笑呵呵地宣布，「恭喜畢業！」

　　有個赫奇帕奇的女生發出了好像吹哨子一樣尖銳的抽泣聲，傷感的情緒會傳染，明明剛才大家已經哭過了一遍，這回連帶著不少學生又開始哭，很快黑湖邊就哭成了一片，不知道還以為誰死了。

　　齊婭拉苦笑一聲，她側過頭去，看向同樣也側身來看她的斯內普。

　　兩個人的手已經靜悄悄地牽在了一起，但是齊婭拉覺得這還不夠。

　　她伸出另一條胳膊，用力環繞住斯內普的身體，給了他一個主動又用力的擁抱。

　　「我愛你。」她在他耳邊輕輕說，「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到很久很久以後。」

　　縮在後排的斯萊特林們當然看到了第一排的這個擁抱，他們紛紛感慨齊婭拉不愧是他們學院最勇敢也最聰明的女巫，竟然有勇氣給他們院長這樣一個深情厚誼的擁抱，而反觀德拉科在感謝詞被打擊之後馬上就蔫巴下來的表現就很慫……

　　德拉科：不要拉踩我！！！

　　別的學院的學生被齊婭拉這樣勇猛的行為所鼓舞，於是漢娜·艾博第一個上去擁抱住了他們赫奇帕奇的院長斯普勞特教授，斯普勞特笑著展開雙臂，於是赫奇帕奇的其他學生們抹著眼淚一個接一個地撲了上去，一群小獾疊成了毛絨絨的一大堆。

　　拉文克勞們擁抱得比較克制，因為他們衝上去三四個人抱住弗立維教授之後他們就發現已經找不到矮個子的院長本人了。最後聰明的拉文克勞們采取了輪流擁抱法，排隊擁抱，按順序一個一個來，所有人都能和院長貼貼。

　　格蘭芬多是沒有敢不敢的問題的，麥格教授本來就已經被小獅子們連番拽著合影過了，再被抱抱也沒什麼事。比較過分的是拉文德·布朗抱著麥格教授哭哭啼啼地問可不可以讓她抱著麥格教授阿尼瑪格斯的形態再拍一張，她想和貓貓貼貼，麥格教授說你再畢業七回都不可能。

　　拉文德說她這輩子就這一次畢業，這是她畢生的心願，而且人家齊婭拉都親了斯內普一口了，為什麼她不能和貓貓貼貼？

　　麥格教授說就算你跑去親鄧布利多她都不會——

　　麥格教授：？

　　等一下，什麼東西？

　　草坪上迅速陷入了一陣可怕的寂靜，而寂靜的最中心是齊婭拉和斯內普，她正把嘴唇從斯內普的嘴唇上移開。

　　第一個打破寂靜的是鄧布利多，他問：「你們什麼時候訂婚？」

　　拉文克勞的安東尼·戈德斯坦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進黑湖。

　　霍格沃茨1991級的學生們度過了相當充實的七年學習生涯，他們的入學是以親眼見到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和魔法石事件為開端，畢業以發現同年級的漂亮學霸和最凶最不好相處的教授在一起為結束，估計如果伏地魔從墳裡爬出來再來上七年學都沒法目睹這麼精彩紛呈的劇情了。

　　齊婭拉笑容滿面，她緊緊拉著斯內普的手，坦然地面對所有目光。

　　這世上的一切都值得她高興，再沒有比腳踏實地生活著更美好的事情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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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有很多話想說，在寫番外之前稍微寫一點點這篇文的心路歷程吧

　　小齊的故事起初不是這樣的，一開始我只是想寫一個斯內普激推戀愛腦在霍格沃茨子時代追求他的故事，但是在設定的過程中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小齊的形像突然進入我的腦海中，促使我去寫一個這樣極端、萬念俱灰、生命之中只有一束光彩的女孩子。

　　寫小齊的過程其實也是我和自己和解，自我療愈的過程。可能只有一小部分看過我綜漫文的讀者知道，20年的10月份我確診了輕度抑郁和焦慮，當時因為狀態不好我還斷更了一段時間。現在的我已經和得病前的狀態沒有什麼區別了，得病給我了一種新的視角審視自己，觀察別人，看待生活和世界。

　　我發現身邊有很多很多的人深陷心理疾病之中，不止我自己。而我作為一個經歷過這段掙扎，最終又從泥潭裡走出來的人，我想要寫這麼一段一個女孩子得救的故事。

　　在我的定義裡，小齊的故事其實是個童話故事。因為很殘忍，現實裡不會有斯內普，雖然人人都想要一個斯內普這樣的人來把自己拉出來。但是童話也有存在的意義，童話可以療愈人的心靈，然後用另一種力量帶著人走出去。

　　希望讀完了這個故事的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走出來。

　　最後——

　　這篇文要開實體定制了指路評論區最下面那條！


第48章 番外重回1970

　　齊婭拉又一次滿面淚痕地醒來。

　　她死了，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投入沒有痛苦的永恆睡眠的懷抱，死亡。但再一次睜開眼睛，現實告訴她，她成了一個孤兒。

　　並且是一個1970年的英國孤兒。

　　齊婭拉：……行，那我馬上再死一次！

　　原本齊婭拉以為自己上輩子的抑郁症狀會再持續一段時間，比如對周遭失去興趣，什麼都不想做，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就是一整天。但是1970年孤兒院的生活條件讓她實在是難以忍受，她甚至沒法安靜地在床上躺著，因為他們孤兒院的管理員小姐鐘愛英倫搖滾，那聲音隔著牆穿過來，震得她都沒法安靜抑郁了。

　　不躺了！

　　今天就去死！

　　齊婭拉的行動力短暫地重新爆發，她迅速給自己收拾了一根長繩，帶著「我再也不會回來了」的決絕扭頭就出了孤兒院。

　　門口的管理員小姐在一邊聽披頭士一邊哭（因為披頭士剛剛解散了），她抹著眼淚讓齊婭拉早點回來。

　　她才不會回來了！

　　齊婭拉尋找死亡地點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都吊上去了卻被人打斷。於是她摸到了一個距離孤兒院大約三條街的老工業區附近的樹林，找了一棵很高很粗的樹。

　　她先費了半天的勁爬了上去，然後趴在粗壯的樹杈上，認真地將長繩系好，然後打了一個套脖子的繩結。

　　接下來只要把繩結套在自己脖子上，然後就這麼把自己放下去就好。

　　齊婭拉坐在綠意環繞的樹葉中，相當鄭重地低下頭，把繩結給自己套上，就好像給自己加冕死亡的桂冠。

　　在松手讓自己吊起來之前，她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她也不喜歡這種死亡方式。但是1970年還是別挑挑揀揀了，只能抓緊時間許願這次之後再也別復活吧。

　　齊婭拉正要松手，從下方的樹林中卻傳來了意料之外的聲音。

　　「他在那兒！抓住他！揍他！」

　　「別跑！怪物！」

　　聽起來是幾個小孩的聲音。

　　齊婭拉痛苦地閉上眼睛。她坐在樹枝上，心裡祈禱這幫小屁孩趕緊離開（她忘了自己現在其實也是個小屁孩）。事與願違，那群孩子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興奮。

　　「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就在齊婭拉隱藏的樹下，一個金發的男孩揪住了另一個黑發男孩的衣服，那個黑發男孩奮力掙扎著，用一連串齊婭拉壓根兒就聽不懂的英文污言穢語問候對方的全家，而金發男孩的同伙們很快逼近，得意地縮小了包圍圈。

　　「看我們逮到了誰，陰溝裡的老鼠，看你這下往哪兒跑。揍他！」

　　齊婭拉垂下眼去，不帶任何感情地注視著這一起單方面霸凌。她看到那個黑發男孩被揪著頭發被迫仰起頭，他黑色的眼睛不偏不倚，穿過樹葉，看到了脖子上套著繩結，坐在樹枝上的齊婭拉。

　　他的瞳孔瞬間縮小，緊接著，樹枝傳來了一聲爆裂。

　　「啪！」

　　失重感只持續了一秒鐘不到，齊婭拉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她坐著的那根足夠粗壯的樹杈就突然齊根斷裂，連著她脖子上的繩子，她和樹枝一起劈頭蓋臉地摔了下來——

　　但是在摔到地上之前，她突然詭異地彈了起來。在一群男生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齊婭拉宛如一個女鬼一樣，脖子上套著繩結懸浮在半空，慘白著臉瞪視著他們所有人。

　　在懸浮了短暫的兩秒鐘後，她終於又「噗通」摔到了地上。

　　那群揪住黑發男孩的男孩子被這從天而降的人嚇壞了，為首的那個金發男孩尖叫一聲，掉頭就是沒命地跑。他的小弟們自然不可能留在原地，有一個是一個鉚足了勁兒，飛奔逃開這個是非之地。

　　齊婭拉臉朝下地趴著。

　　她一動不動，不是因為被摔暈了，她身上也不疼，只是完全不想動。

　　她好累，怎麼又沒死成啊。

　　齊婭拉甚至就想一直這麼趴著，趴到天長地久，趴到21世紀，趴到她整個人腐爛在這裡滋養這棵不知好歹的樹。

　　「……喂。」

　　有人在叫她。

　　「你還活著嗎？」

　　活著，但是她不想活著。

　　窸窸窣窣，有人在她旁邊蹲了下來。一只小手輕地推了一下齊婭拉的腦袋，努力用力想要幫她翻轉，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成為一具屍體。

　　齊婭拉微微抬起頭，那只手觸電般地縮了回去。

　　「原來你活著。」

　　是那個被圍攻的黑發男孩。

　　他看起來集齊了所有被霸凌的要素，留著半長不短打綹油膩的頭發，看起來衛生情況堪憂，皮膚蒼白病態，消瘦，身上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肥大衣服，一看就是窮人家被忽視的野孩子。

　　他蹲在齊婭拉身旁，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走開。」齊婭拉有氣無力地說。

　　「你剛才是在干什麼？」黑發男孩伸手拎起還套在齊婭拉脖子上的繩結，另一端還聯結著斷掉的樹杈，「這是某種魔法儀式嗎？」

　　「我准備上吊。」齊婭拉重新把臉埋回地面，「別管我了，讓我死。」

　　黑發男孩明顯被她噎住了。

　　「死？為什麼？」他鍥而不舍地問，「你明明是個女巫，為什麼要尋死？……你知道自己是女巫嗎？」

　　齊婭拉又慢慢地把頭轉了過去：「女巫？」

　　「對啊，你剛才掉下來的時候飛起來了，這是有魔力的人才做得出的事情！」黑發男孩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你之前沒發現過嗎？沒發現自己身上會出現這樣的事？」

　　齊婭拉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很茫然地和黑發男孩對視良久，然後說：「別扯淡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魔法，又不是哈利波特。」

　　黑發男孩：「哈利波特是什麼？」

　　齊婭拉：「是二十年後才會出版的一本小說。別管我了。」

　　「你竟然還是會預言的女巫！」黑發男孩更興奮了，「你住在這附近嗎？你還會別的什麼魔法？你父母當中有人是巫師嗎？」

　　齊婭拉移開目光，微微地嘆了口氣。

　　「我沒有父母，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也沒有任何牽掛的東西。」她平靜地說，「我只想死。」

　　黑發男孩擰起眉頭：「死？為什麼你會想要死，你還沒去霍格沃茨上學呢。活著多好啊？」

　　「因為你還是小朋友，你當然想不到這個。」齊婭拉慢吞吞地說，「不過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謔嘎握次？」

　　「霍格沃茨，專門讓小巫師上學的魔法學校。」黑發男孩在齊婭拉旁邊盤腿坐了下來，「原來你是孤兒啊，怪不得你不知道霍格沃茨，也不知道自己會魔法。」

　　結果他發現那個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自己只想趕緊死的女孩子一骨碌坐了起來。

　　「霍格沃茨？」齊婭拉問，脖子上的繩結一晃一晃的，「就是那個，那個有四個學院，斯萊特林，格蘭芬多……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茨？」

　　「原來你知道啊？」黑發男孩看起來稍稍有些失落，不過馬上就更高興了，「我們是一類人！你幾歲？我是10歲，明年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學了。」

　　齊婭拉腿一軟，她向後一癱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地用中文喃喃：「怎麼會這樣……我來到了哈利波特的世界？按理來說這裡是1970年，哈利波特根本沒出書，不會有10歲小孩知道這個，所以他應該不是在騙我。但這也太離奇了，莫非這就是穿越？等等我算一下，1970年的時候究竟有誰在霍格沃茨上學……」

　　「你在說什麼？」黑發男孩湊了過來，「我剛才問你幾歲，你還沒有回答我。」

　　齊婭拉恍惚地回答：「2——呃，我也10歲。」

　　「那我們可以同一年入學。」黑發男孩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可愛許多，「你叫什麼名字？你住這附近嗎？」

　　齊婭拉眨了眨眼睛，去死的欲望突然變得不是那麼強烈，她猶豫地看向男孩的笑臉，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回應他的小小善意。

　　「我叫齊婭拉·洛，這應該是我的名字。我住在那邊的孤兒院。」她說。

　　黑發男孩伸出了手——但他很快又縮了回去。他在自己身上那件肥大的外套上蹭了蹭手心，然後這才放心地把手伸了出來。

　　「我叫西弗勒斯·斯內普。我媽媽是女巫，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我。」他說。

　　斯內普眼睜睜看著剛才還算是比較正常的新朋友突然尖叫一聲跳了起來，然後又被脖子上繩子連著的沉重樹杈重新拽倒在地。

　　「怎麼了？」斯內普問，「地上有蟲子咬你了嗎？」

　　齊婭拉趴在地上，眼含著淚艱難地爬起，哽咽道：「沒事，沒事，我沒事。謝謝你，我是說，很高興認識你！讓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吧！」

　　哈哈，穿越過來找死結果碰到了男神的幼崽形態，還在他面前丟了這麼一個大臉，她不想活啦！

　　……不對，她不想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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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if線的後續大概是一個小齊和幼崽斯老師做同學然後小齊黏在斯老師身上兩個人青梅竹馬水到渠成的故事

　　順便一提樹枝是斯老師當時為了給自己脫困弄斷的，屬於是給自己從天上搞了個老婆下來

　　後面還有別的番外持續更新


第49章 番外論壇體：霍格沃茨論壇八卦版

　　【主題】：跨院狗血三角戀竟在我身邊，這是可以說的嗎[1][2][3][4]…[10][HOT]

　　【樓主】

　　首樓防屏蔽

　　我先匿名了，求不扒樓主身份，我只是一個喜歡吃瓜圍觀八卦的普通學生！八卦引發的一切後果都不要來找我，我很慫，被正主發現的話我會馬上申請刪帖QAQ

　　【樓主】：感覺下午論壇都沒什麼人，那我放心大膽說了

　　【樓主】：你們知不知道拉文克勞級長喜歡斯萊特林的那誰誰啊？

　　【==】：！！！

　　【==】：看到有八卦我就進來了

　　【==】：有八卦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獾！樓主別吞吞吐吐的快說快說

　　【==】：隔壁院的八卦！我喜歡！

　　【==】：啊？拉文克勞級長？你說的是男級長還是女級長，拉文克勞女級長帕德瑪不是一直沒對像嗎？

　　【樓主】：我說的當然是男級長

　　【==】：草，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說的是帕德瑪。我還尋思呢她究竟什麼時候喜歡斯萊特林了……

　　【==】：我好像知道樓主說的八卦是什麼了，利益相關，和他倆一起上過課，明顯能看出鷹級長對那誰誰不一般，想方設法搭話，往她身邊湊

　　【==】：樓上能不能不要謎語人啊，我不是他們那個年級的不知道那誰誰叫什麼，來個好心人解個碼QAQ

　　【==】：既然是來說八卦的那就別謎語人！

　　【==】：拉文克勞男級長？你說的是安東尼·戈德斯坦嗎？他看起來挺正常啊，平時也沒什麼花邊新聞，這有什麼可扒的？扒他還不如扒他哥們兒邁克爾·科納

　　【==】：笑死，樓上說到邁克爾·科納我就想起來了，前兩天不是還有人開貼說他被金妮·韋斯萊甩了之後轉而去追求秋·張嗎

　　【==】：對對對對，我有印像

　　【==】：那位老哥是真的猛，趁塞德裡克畢業之後追求他女朋友，太帶勁了，是真的不怕死

　　【==】：詳細說說詳細說說，不要讓我跪下來求你！

　　【==】：好家伙，一瓜未平一瓜又起，怎麼又來個新瓜，我的意思是我都要吃！

　　【==】：你們歪樓了！不是討論安東尼·戈德斯坦的戀愛八卦嗎？樓主！樓主去哪裡了，趕緊出來護樓！

　　【==】：安東尼·戈德斯坦沒勁，不吃他的

　　【==】：好家伙，課間刷論壇讓我刷到了什麼，新瓜，吃！

　　【==】：主要是安東尼·戈德斯坦看起來就不是那種很帶勁的人啊，感覺這人一直就是平平穩穩好好學習，標准鷹院男生，完全不是腥風血雨體質。我甚至都沒想到能在首頁看到開他的貼。

　　【樓主】：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不好意思剛才被費爾奇攆了兩層樓，剛找到安全的地方

　　【==】：草，樓主你的生活更豐富多彩

　　【==】：樓主猛啊！

　　【==】：樓主趕緊把你的瓜講完啊！

　　【樓主】：這就來這就來。我先翻一下記錄，你們聊得太多了我都跟不上了

　　【==】：所以還有好心人能給口塞德裡克修羅場的瓜吃嗎

　　【==】：那個瓜也沒什麼可吃的，頂多就是邁克爾·科納碰一鼻子灰，不會真有人覺得他能從塞德裡克手裡把人搶走？

　　【樓主】：哦，你們已經解碼了男主角之一了！對，就是安東尼·戈德斯坦。不過認識他的應該知道他喜歡誰吧？斯萊特林同年級的女生也就那麼幾個。

　　【==】：？

　　【==】：同年級的斯萊特林女生？那就只有4個，確實挺好猜的

　　【==】：獾院低年級不知道蛇院六年級的人都有誰，誰來給我講講QAQ

　　【==】：來了來了，六年級獾來了（這樓裡獾院濃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六年級蛇院女生有潘西·帕金森，達芙妮·格林格拉斯，齊婭拉·洛和米莉森·伯斯德。

　　【==】：這四個人裡我就認識兩個

　　【==】：這不都是去年烏姆裡奇那個到處抓人的調查行動組的成員嗎？

　　【==】：潘西·帕金森和齊婭拉·洛知名度比較高，這兩個人都是調查行動組的。我記得安東尼·戈德斯坦是哈利波特那一幫的人吧？他會喜歡調查行動組的人？

　　【金色飛賊跟我來】：不是，之前論壇裡已經有人開貼辟謠過了，齊婭拉是調查行動組，但她只是掛名，而且去年烏姆裡奇抓人的時候她給哈利·波特通風報信過，她接近烏姆裡奇只是為了從內部掌握情報。

　　【==】：？

　　【==】：等一下，樓上怎麼出來了一個固馬？

　　【==】：金色飛賊你好像知道很多？

　　【==】：什麼辟謠，我怎麼沒看到過，這麼勁爆的瓜我怎麼沒吃到？！

　　【==】：我草，原來是真的啊？之前我有DA的朋友跟我說齊婭拉·洛是臥底，我還不信，因為她去年給烏姆裡奇拍馬屁的樣子真的特別真誠。

　　【金色飛賊跟我來】：當然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是烏姆裡奇的人，為什麼這學期哈利·波特還會跟她關系那麼好？

　　【==】：有道理

　　【==】：我草，那這個劇情一下子帶感起來了！臥底女間諜，無間道！

　　【==】：……你說潘西·帕金森是臥底我還不信，但是如果是年級第一齊婭拉·洛做臥底，那我信了。

　　【==】：確實……總覺得齊婭拉·洛身上就有那種特別冷靜，游刃有余的氣質，而且她跟誰關系都處得不錯，去做臥底真的合適又合理。

　　【==】：啊？？？她去年拍烏姆裡奇馬屁是為了做臥底啊？？？我去年真情實感地因為這個還討厭過她QAQ

　　【==】：不愧是年級第一，腦子聰明演技好，騙過了所有人……

　　【==】：而且聽說她特別有錢，她手上那塊表少說就幾十萬（）

　　【==】：……這個人設，要我是安東尼·戈德斯坦我也喜歡。

　　【==】：所以安東尼·戈德斯坦到底喜歡誰啊？

　　【==】：我覺得是齊婭拉吧？潘西·帕金森這麼多年一直在倒追馬爾福是個人都知道，安東尼也不至於這麼自虐

　　【樓主】：對，是齊婭拉·洛。不好意思剛才又被洛麗絲夫人發現了，狂奔回公共休息室之後我才敢繼續發帖……

　　【樓主】：無間道那個事兒我也知道！所以安東尼·戈德斯坦喜歡她這事兒我覺得沒什麼問題！現在的問題是，齊婭拉·洛也有個喜歡的人，而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啊？這就是三角戀嗎？

　　【==】：好家伙，終於切題了，我剛才一直在想這究竟是個什麼三角戀

　　【==】：所以是，安東尼·戈德斯坦→齊婭拉·洛→無名氏？

　　【==】：你從哪裡聽說的齊婭拉·洛有喜歡的人，她不是連三強賽的聖誕舞會都沒參加嗎？我總覺得她是那種清心寡欲一心學習的人哎

　　【==】：我也想問，誰配得上這種聰明又情商高的富婆啊

　　【==】：@金色飛賊跟我來，總感覺你知道很多的樣子，跟家人們說說？

　　【樓主】：情報來源絕對是可靠的，不過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模糊化處理。今年齊婭拉·洛報了占蔔課的旁聽資格，然後在上課第一天特裡勞妮教授就拉著她給她看相。特裡勞妮教授這人逮著人就看這事兒你們是知道的，每年她都會預言一個人死掉，但是今年她給齊婭拉·洛看的時候說她有喜歡的人，而且齊婭拉·洛沒否認！

　　【==】：？

　　【==】：特裡勞妮教授究竟准不准啊，我沒上過占蔔課，上過的說說

　　【==】：有人說准有人說不准……

　　【==】：她當年還說哈利·波特會死掉，現在他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啊？證據就是占蔔課上的預言啊？那這個和造謠有什麼區別？

　　【==】：不是，你們仔細看看樓主說的，樓主說「齊婭拉沒否認」，重點在沒否認！

　　【樓主】：是，你們看一下重點啊。如果不准，那齊婭拉·洛肯定會否認，但是她沒有。而且據現場一起上課的人說她馬上打斷了特裡勞妮的話，把話題轉移開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草，有趣起來了

　　【==】：那她喜歡誰？這不也沒說她喜歡誰嗎？萬一她也喜歡安東尼·戈德斯坦呢？

　　【==】：我還是很難想像富婆也會陷入愛河……

　　【==】：樓主你這消息都過了好幾道手了，我當時就在占蔔課教室裡，全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是特裡勞妮先問的「你有喜歡的人嗎？」，齊婭拉說「有」，然後特裡勞妮就說「我看到他了，男性，黑發，個子很高」，之後她又想說年齡差，但是馬上就被齊婭拉打岔混過去了，之後再沒提到和戀愛有關的話題。over。

　　【==】：牛逼啊樓上！！！

　　【==】：有現場人！謝謝你的瓜！

　　【==】：黑發，個子高的男的，這說了跟沒說一樣

　　【==】：怎麼就像是沒說，這至少可以排除很多人了吧，反正肯定不會是馬爾福嘛！

　　【==】：……這倒是

　　【==】：但是這個範圍也很廣，到處都是黑頭發高個子的男的，甚至有可能是校外的人，這我們怎麼猜

　　【==】：不好意思，我比較唯恐天下不亂，我想知道安東尼·戈德斯坦知道這件事嗎？他什麼反應？

　　【==】：樓上好問題

　　【==】：樓上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一下子修羅場起來了嘻嘻嘻嘻嘻

　　【樓主】：好問題，答案是他知道，而且他看起來很喪。那天占蔔課課後他就知道這件事了，是他哥們泰瑞·布特告訴他的，反正當時他那個表情和開心一點也挨不上邊。

　　【==】：失戀少年，慘。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一件事，齊婭拉·洛和安東尼·戈德斯坦都上了魔藥課提高班，安東尼主動跑到齊婭拉旁邊的位置去坐，一直找機會跟她搭話，因為太明目張膽他被斯內普扣分扣麻了

　　【==】：他怎麼想的？怎麼敢在魔藥課上勾搭女生的啊？

　　【==】：？這哥們兒怎麼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他瘋啦？我連在魔藥課上系鞋帶都不敢！

　　【==】：樓上這大可不必，鞋帶還是可以系的

　　【==】：獅子想起來在魔藥課上聊天然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慘痛回憶……

　　【==】：蛇院人探頭，齊婭拉學姐一直挺被我們院長偏愛的，敢在院長課上勾搭他最喜歡的學生那確實是找死

　　【==】：笑得想死，但凡在別的課上試一下呢，怎麼就選了魔藥課！

　　【==】：我都能想像得到斯內普從他身後慢悠悠接近的影子了……

　　【==】：所以說有人濤她喜歡的那個高個子黑頭發男的是誰嗎？

　　【==】：我覺得齊婭拉·洛是那種眼光很高的人，輕易不會喜歡人，喜歡的話肯定也是那種很優秀的男生吧

　　【==】：那，可不可能是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高嗎？

　　【金色飛賊跟我來】：哈利·波特怎麼不高了？

　　【==】：哈利·波特哪裡高了，他和羅恩·韋斯萊站一起硬生生矮一截

　　【金色飛賊跟我來】：那是羅恩太高！

　　【==】：是你嗎哈利？

　　【==】：喲，是你嗎哈利？

　　【==】：笑死！掉馬了掉馬了，他急了！

　　【==】：好家伙，救世主也親自上網衝浪啊？

　　【==】：那怪不得前面他知道那麼多內情，原來是救世主實名上網！

　　【==】：哈利，看看疤

　　【==】：哈利你現在還喜歡秋張嗎？

　　【==】：哈利你知道齊婭拉現在喜歡誰嗎？

　　【金色飛賊跟我來】：我上課去了，再見

　　【金色飛賊跟我來】：而且她喜歡誰我不能說，反正不是我！

　　【==】：別跑啊！！！

　　【==】：草，哈利還真知道啊？

　　【==】：排除一個錯誤選項，不過為什麼不能說？

　　【==】：哈利連這個都知道啊？那看來哈利確實和齊婭拉關系挺好的

　　【==】：我覺得齊婭拉春心萌動應該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你們沒發現她這個學期留長頭發之後看起來越來越漂亮了嗎？有時候我在走廊碰到她我都移不開眼睛。女孩子有喜歡的人之後就是會打扮自己的。

　　【==】：樓上說得對

　　【==】：齊婭拉本來就挺漂亮的吧，她是那種氣質型的，只是以前不打扮。她今年開始打扮化妝之後顏值一下子就上來了。

　　【==】：以前她不打扮的時候我就聽說有人喜歡她，但是因為她太高冷所以沒人敢表白

　　【==】：好家伙，又聰明又漂亮還是富婆，怎麼會有這種人設的女生，究竟誰配得上她啊？

　　【==】：我也想問，而且這種女神究竟看得上誰？那得是多完美的男的？

　　【==】：全校我覺得能配得上她的應該也就已經畢業的塞德裡克·迪戈裡（但是他有女朋友了，而且他的頭發算是棕褐色吧？）

　　【==】：有蛇院的沒有，蛇院的來說一下，你們平時覺得齊婭拉跟誰走得近？

　　【==】：這個帖子裡不會全是獾吧？！我怎麼感覺整個公共休息室的人都在看帖呢？

　　【==】：有沒有可能，我只是猜測，整個八卦版塊，平時冒泡的都是獾

　　【==】：胡說，明明有獅子！

　　【==】：獅子探頭！

　　【==】：也有蛇……

　　【==】：蛇不要潛水了快透露點情報啊啊啊啊啊啊

　　【==】：哪有情報……齊婭拉學姐就是和誰關系都比較平淡啊……你硬要找一個她特殊對待的人，那也只有我們院長了

　　【==】：斯萊特林，我對你們太失望了！你們竟然沒有一點八卦精神和探索欲望！

　　【==】：不是，蛇也很委屈的好嗎！齊婭拉學姐就是跟誰都不算太熟，平時她上課都是和同宿舍那幾個女生一起，一下課就鑽圖書館，頂多也就是看到她和院長在下課的時候討論點問題什麼的，哪來的八卦啊？

　　【==】：其實換個思路想想，齊婭拉·洛可是一個去年能在烏姆裡奇面前演了一年戲的人精，她應該也不可能輕易讓別人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吧

　　【==】：現在的我和安東尼·戈德斯坦一樣痛苦

　　【==】：+1

　　【==】：爛瓜！樓主你連情報都沒打聽明白怎麼就來開貼了！

　　【==】：有沒有可能是小天狼星·布萊克？黑發，高個子，長得帥，還是蒙冤入獄的戰爭英雄，我身邊好多女生喜歡他

　　【==】：草，有道理哎

　　【==】：？

　　【==】：？？？

　　【==】：這是什麼暴風展開

　　【==】：雖說很有道理但是……布萊克教授不是和斯內普關系不好嗎？

　　【==】：我上次在走廊看到斯內普和布萊克偶然碰面，他倆差點把對方活撕了

　　【==】：齊婭拉最喜歡的教授是斯內普，她應該不會喜歡斯內普討厭的人吧？

　　【==】：她又不是喜歡斯內普，為什麼不能喜歡斯內普討厭的人？

　　【==】：我怎麼感覺這個樓自從把我們院長扯進來之後就越來越怪了……

　　【==】：蛇在八卦貼裡看到我們院長的名字幾乎被嚇掉半條命

　　【==】：斯萊特林膽子怎麼這麼小啊，之前論壇裡八卦鄧布利多的時候你們不也聊得很開心嗎

　　【==】：那不一樣，院長和校長怎麼一樣。平時我們都見不到校長的面，院長可是每天都能碰到的！

　　【==】：我希望別是小天狼星·布萊克，雖然這人上課上得還可以，但是要是他跟齊婭拉勾搭在一起的話那我們院長能把地窖拆了

　　【==】：打起來打起來！

　　【==】：獾不在乎，獾只想吃瓜

　　【==】：獅也不在乎！

　　【==】：等一下，樓上的斯萊特林，你們有沒有發現你們的邏輯有問題？為什麼齊婭拉喜歡布萊克，斯內普會生氣啊？

　　【==】：啊？邏輯哪裡有問題了，齊婭拉學姐是院長最喜歡的學生，有問題嗎？

　　【==】：我也覺得沒毛病，最喜歡的學生竟然喜歡自己討厭的人，換誰都接受不了吧

　　【樓主】：吃完飯回來發現你們怎麼濤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和他有什麼關系？

　　【==】：哦，我們猜齊婭拉可能喜歡小天狼星·布萊克

　　【==】：當然只是猜測

　　【==】：我覺得不像，利益相關我和齊婭拉一起上黑魔法防御術提高班，齊婭拉在上課的時候懟過布萊克教授，讓他給斯萊特林加分，當時布萊克教授的表情精彩紛呈

　　【==】：好家伙

　　【==】：好家伙，蛇蛇落淚了，謝謝學姐

　　【==】：好家伙，我該說什麼，不愧是卷王學霸，什麼時候都想著加分

　　【==】：好家伙，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斯萊特林總能拿學院杯了

　　【==】：我也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說齊婭拉是斯內普最喜歡的學生了，斯萊特林整個學院從上到下都是分奴

　　【==】：這麼一看我也不知道齊婭拉會喜歡誰了

　　【==】：安東尼在和一個看不見的人搏鬥

　　【==】：等一下，那既然你們能猜是布萊克教授，怎麼不猜是斯內普教授？明明斯內普教授也是黑頭發高個子，而且齊婭拉學姐也確實對他最好最不一樣

　　【==】：？

　　【==】：？

　　【==】：？

　　【==】：樓上我警告你不要說這種會威脅到你自身安全的話，教授們可以查ip，你小心半夜醒過來發現床頭站著一只大蝙蝠

　　【==】：斯萊特林，撤退！

　　【==】：蛇蛇撤了，蛇蛇真的撤了，蛇蛇覺得活著比刷論壇更重要

　　【==】：樓上的蛇別走啊QAQ我們還等著你們提供更多情報呢！

　　【==】：斯萊特林對斯內普的恐懼怎麼這麼深入骨髓，我以為最怕斯內普的是我們其他三個學院

　　【==】：廢話，只有蛇自己才最清楚蛇的毒性多強

　　【==】：所以齊婭拉究竟喜歡誰啊！！！

　　……

　　【==】：這個貼還活著嗎（探頭

　　【==】：上次沒討論出結果這個貼就沉了

　　【==】：誰把老帖頂起來的……

　　【==】：這是剛開學的時候的貼了吧

　　【==】：所以說齊婭拉究竟喜歡誰，你們知道了嗎

　　【==】：沒有

　　【==】：沒有

　　【==】：沒有，而且我今天看到安東尼又在地窖門口探頭探腦了

　　【==】：祝他成功只能說

　　【==】：樓上消息都已經過時了，最新消息是安東尼在地窖門口等到了齊婭拉，他倆聊得還挺開心，來自最前方記者小蛇的報道

　　【==】：Ohhhhhhhh

　　【==】：我超，有前方記者！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我不能在這兒蹲太久，他們還沒發現我，我只能盡量給你們轉播

　　【==】：謝謝你，獾頭蛇

　　【==】：？獾頭蛇是什麼鬼

　　【==】：草，院長怎麼來了？

　　【==】：蝙蝠出動！

　　【==】：我草院長生氣了，他表情好恐怖，一會兒我要是偷聽被發現記得給我燒紙

　　【==】：？

　　【==】：為啥生氣，安東尼在走廊干啥了，不就是和齊婭拉說說話嗎

　　【==】：啊？斯內普現在連別人在走廊上聊天都要管？

　　【==】：我草我剛才差點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地上，院長走了，我活了

　　【==】：好像不是管他們聊天，院長是來找齊婭拉的，好像說齊婭拉剛才吃錯藥了還是什麼（我聽到的是這樣），他懷疑是安東尼給齊婭拉下了迷情劑

　　【==】：？

　　【==】：？？？

　　【==】：我草？

　　【==】：安東尼這麼猛？？？？

　　【==】：現在呢？現在呢現在呢？

　　【==】：啊？迷情劑？這是違反校規的吧！！！

　　【==】：我也不知道啊，院長拽著齊婭拉走了，安東尼剛才整個人嚇傻了，過了半天他才敢動，不過我沒聽到院長給他扣分

　　【==】：沒扣分那應該就沒下？

　　【==】：不是，你們都在想什麼！本拉文克勞作證我們級長絕對不是會給人下迷情劑那種人！

　　【==】：不過說齊婭拉吃錯藥了倒有可能是真的，剛才齊婭拉學姐狀態確實不太對，看起來特別高興，笑眯眯的，走路都一蹦三跳，很像格蘭芬多那種二傻子

　　【==】：？斯萊特林我勸你不要太過分

　　【==】：格蘭芬多哪裡像二傻子了！！！

　　【==】：像啊，很像啊

　　【==】：那就是說剛才齊婭拉跟安東尼聊得那麼開心，有可能只是因為吃錯了藥？

　　【==】：……安東尼，慘。

　　【==】：不過斯內普怎麼知道齊婭拉吃錯了藥的？

　　【==】：我總感覺斯內普啥都知道，上次我偷摸在魔藥課上吃小零食也被他發現了

　　【==】：你竟然敢在他課上吃零食……那你確實很猛，當年火焰杯沒選你做勇士真是虧了

　　……

　　【==】：那什麼，我今天看到齊婭拉在三把掃帚和斯內普在一起吃飯

　　【==】：？

　　【==】：哦（無關心）

　　【==】：什麼時候看到齊婭拉和同齡男生一起吃飯你們再來彙報！

　　【==】：樓上今天也在霍格莫德？我也在三把掃帚，我剛才看到斯內普一個人進來找了個位置坐著，啥也沒點，感覺像是在等人

　　【==】：他在等齊婭拉？

　　【==】：不知道啊，齊婭拉剛才是和格蘭芬多的兩個女生一起進來的，應該不是特意約了在這兒見面吧

　　【==】：有一說一你們還真覺得斯內普會約學生在三把掃帚吃飯啊？！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對不起我們不該這麼猜測斯內普，這肯定是偶遇（）

　　【==】：我覺得整個霍格沃茨最難脫單的就是費爾奇和斯內普了

　　【==】：雖然我是蛇，但是，樓上說得對。

　　【==】：報！齊婭拉跑出去了！

　　【==】：？

　　【==】：不會是斯內普把她罵跑了吧？

　　【==】：斯內普罵齊婭拉干什麼，他誰都罵過就是沒罵過她

　　【==】：報，斯內普也一起跟著出去了（什麼情況），而且還把齊婭拉的包一起帶上了（什麼情況）

　　【==】：？

　　【==】：我也想問，什麼情況

　　【==】：草，這就是年級第一的待遇嗎，我酸了

　　【==】：樓上在酸什麼啊？你也想要斯內普給你拎包？

　　【==】：嗯……怎麼不可以呢？

　　【==】：我怎麼覺得奇奇怪怪的，斯內普沒事去三把掃帚干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他去霍格莫德

　　【==】：樓上發現了盲點，我也覺得蠻奇怪的。要說他在等人吧，怎麼齊婭拉走了之後他又追出去？

　　【==】：斯內普為什麼不能去三把掃帚，別的教授偶爾也會去放松啊

　　【==】：其實我原來以為斯內普是完全不需要娛樂的……

　　【==】：我也覺得……他這人看起來就完全不是那種……會娛樂的人……

　　【==】：報，齊婭拉和斯內普又一起回來了

　　【==】：？

　　【==】：我看不懂這兩個人了

　　【==】：我也看不懂

　　【==】：這兩個人又坐在一起開始聊天了，不過看起來氛圍不是很好，兩個人表情都很凝重

　　【==】：救命……不能去霍格莫德的人心癢癢……我好想去前線圍觀……

　　【==】：不是吧，斯內普在霍格莫德開放日都要教訓人嗎

　　【==】：報，他倆又一起出去了！齊婭拉追著斯內普出去的！

　　【==】：……什麼東西啊？

　　【==】：？？？

　　【==】：不是，有意思嗎，為什麼這兩個人進進出出的？

　　【==】：這也太怪了吧？

　　【==】：吵架了？

　　【==】：你要說別的學生和斯內普吵架，我只會冷笑一聲說你瘋了，因為只可能有人單方面被斯內普罵。但如果你說是齊婭拉和斯內普吵架，那我覺得有點可能，這兩個人某種程度上吵得起來又吵不起來

　　【==】：能不能來個明白人給我切一下這個瓜，我現在糊裡糊塗的

　　【==】：這瓜吃得我好茫然

　　【==】：具體來說就是斯內普在三把掃帚干坐著，然後齊婭拉和朋友一起到了，齊婭拉和斯內普坐在同一桌，然後齊婭拉出去了，斯內普追上去，兩個人又一起回來坐了一會兒，之後斯內普又出去，齊婭拉追上去，到現在他們還沒回來。

　　【==】：好的，更加不懂了！

　　【==】：剛來，什麼情況，我怎麼看到斯內普和齊婭拉一起在霍格莫德街上走

　　【==】：你醒辣？

　　【==】：他倆已經她逃他追、他逃她追演上兩回合了

　　【==】：累了，所以說那個黑頭發高個子究竟是誰，不會真是斯內普吧

　　【==】：？

　　【==】：不要……誹謗……

　　……

　　【==】：草！！！！！！！！！

　　【==】：我草，我草，我草

　　【==】：我已經胡言亂語了

　　【==】：啊？這個世界瘋了嗎？還是我瘋了？

　　【==】：一定是我瘋了是我瘋了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我瘋了

　　【==】：？

　　【==】：這個去年的貼子怎麼被頂上來了

　　【==】：樓上，頂舊貼會被封號的

　　【==】：哈哈，我瘋辣！

　　【==】：我也瘋啦！耶！我是精神病！

　　【==】：剛考完，什麼情況，這個舊貼怎麼又被頂上來了

　　【==】：這不是八卦齊婭拉學姐的那個貼嗎，我記得後續一直扒不出來她喜歡誰這個貼子就沉了

　　【==】：我知道！我知道黑頭發高個子是誰了！哈哈哈哈哈哈！

　　【==】：！

　　【==】：！！！真的嗎

　　【==】：雖然但是，你們有人在關注七年級拍畢業照嗎？我現在在樓上看到他們亂成一團在尖叫，怎麼回事啊

　　【==】：我在拉文克勞塔樓，我也看不清

　　【==】：我離得近一點，我在三樓，好像看到有人在接吻

　　【==】：Ohhhhhhhhhh，畢業之吻，好浪漫

　　【==】：浪漫個屁！

　　【==】：樓上不是說知道黑頭發高個子是誰嗎，是誰啊

　　【==】：誰在接吻，我想看！

　　【==】：斯內普

　　【==】：？

　　【==】：……？

　　【==】：啊？這關斯內普什麼事？

　　【==】：誰？是說齊婭拉喜歡斯內普，還是斯內普在接吻？

　　【==】：樓下七年級好吵啊，他們怎麼叫個沒完了

　　【==】：無論是齊婭拉喜歡斯內普，還是斯內普在接吻，這兩個都很驚悚好嗎

　　【==】：哈哈，都是！都是！我瘋辣！

　　【==】：？

　　【==】：？

　　【==】：啊？

　　【金色飛賊跟我來】：憋死我了

　　【金色飛賊跟我來】：我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有情況！我終於可以說了！

　　【==】：哈利！！！

　　【==】：啊？？？院長怎麼了？？？

　　【==】：什麼東西？等一下，我沒懂？所以說七年級究竟在叫什麼，這和齊婭拉喜歡誰又有什麼關系，什麼接吻，跟斯內普又怎麼扯上關系的？

　　【金色飛賊跟我來】：剛才齊婭拉親了斯內普，她一直喜歡斯內普，至少從五年級開始就喜歡

　　【==】：？

　　【==】：？？？？？？？？

　　【==】：？？？？？？？？？？？？？？？？？？？？

　　【==】：黑頭發？高個子？！

　　【==】：還真是斯內普啊？！

　　【==】：啊？？？？？？？？？

　　【==】：院長（慘叫）

　　【==】：齊婭拉學姐我一直暗戀你啊（慘叫）

　　【==】：樓上快撤回這話你也敢說嗎？！

　　【==】：不是，可是，為什麼，我不理解！！！

　　【==】：斯內普？？？

　　【==】：齊婭拉圖啥？！

　　【==】：從五年級開始就喜歡？？？

　　【==】：哦那我終於知道安東尼為什麼會被扣分扣麻了

　　【==】：不對啊！！！不對！！！你們都說的是齊婭拉親他，齊婭拉喜歡他，那斯內普喜不喜歡她呢？萬一不喜歡怎麼辦！

　　【==】：這重要嗎樓上？！

　　【==】：我超誰會不喜歡齊婭拉啊？富婆稍微對我招招手我都能馬上化身舔狗！

　　【==】：我舔，我舔

　　【金色飛賊跟我來】：是兩情相悅，剛才鄧布利多還問他倆什麼時候訂婚

　　【==】：？

　　【==】：我一定是為了復習熬完大夜整個人神志不清了，我去把頭泡到馬桶裡清醒一下

　　【==】：為什麼我在畢業典禮這天還能看到齊婭拉和斯內普公開戀情……往後我這輩子回憶起畢業這天腦子裡都會出現他倆在接吻……我已經壞掉了……

　　【==】：這麼一看，標題還挺貼切

　　【==】：尊重，祝福（雙手合十）

　　【==】：所以現在單身的就只剩費爾奇了

　　【==】：加油啊費爾奇！

　　【==】：祝福，隨二百

　　【==】：不，單身的還有我！！！

　　【==】：祝福，祝福，祝99

　　【==】：你們說斯內普談戀愛之後能不能脾氣好點，給我們扣分少點

　　【==】：樓上可以多做做夢

　　【==】：話說回來安東尼怎麼樣了？

　　【==】：看樣子應該還活著

　　【==】：不過也是處於一個生不如死的狀態

　　【==】：祝好！

　　--------------------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還有一個短番外

　　本文實體定制指路評論區


第50章 番外讀心術

　　【時間線：正文第十章，齊婭拉四年級殺死小巴蒂·克勞奇前夕。】

　　【本番外和正文無關】

　　西弗勒斯·斯內普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擁有了關不掉的全自動「攝魂取念」。

　　不過這種魔法或許也並不能用「攝魂取念」來定義。畢竟黑魔王和他都很擅長的「攝魂取念」的功效是翻找他人的記憶，但是斯內普今天覺醒的這個怎麼都關不掉的魔法卻能聽見他人的心聲。

　　當他踏出自己辦公室的第一步，來自周圍人的心聲就源源不斷地鑽進他的耳朵——

　　【困死了……能不能不上課……早八是什麼人間疾苦……】

　　這是一個看起來明顯沒睡夠的學生。

　　【不知道今天早飯裡面有沒有蜂蜜小松餅】

　　這是個飯桶。

　　【……呃……呼……】

　　這人邊走路邊打瞌睡。

　　【我超，院長！】

　　斯內普掃了一眼那個發現他身影的學生，那個學生的表情一僵，然後他勉強露出笑容，對斯內普打了個招呼：「早，斯內普教授。」

　　【院長的表情看起來好恐怖，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說被他發現我上次論文字數沒湊夠的事情了？啊啊啊別被他發現別被他發現QAQ】

　　斯內普白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向禮堂走去。

　　【耶！得救啦！】

　　聽到這句心聲後，斯內普轉過頭，對那個准備開溜的學生說：「我想起來了，你上次的作業字數沒達到要求。下次魔藥課再寫一份兩倍長的論文交給我。」

　　學生：…………

　　【讓我死，就現在。】

　　來到禮堂之後，心聲逐漸嘈雜起來。斯內普穿過四個學院的長桌，他的存在就像是某種心聲過濾器，原本雜七雜八想什麼都有的心聲在發現他的身影之後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同樣驚恐的聲音：

　　【我超，斯內普！】

　　當然，也有攻擊性相當強的心聲。

　　阿拉斯托·穆迪早早地就已經在教師席上坐著了。他動作相當粗暴地用叉子叉起盤子裡的培根往嘴裡塞，斯內普掃了他一眼，穆迪的那只魔眼轉了一圈，亮藍色的虹膜對准了斯內普，但是穆迪本人連頭都沒抬。

　　【西弗勒斯·斯內普……呵，可恥的叛徒，明哲保身的陰溝老鼠……這種人遲早要被全部清理一遍，他本人會被我活活掐死。】

　　斯內普冷冷地俯視著他，然後同樣動作粗暴地拖開了他的椅子。

　　這頓早飯斯內普吃得不是很愉快。穆迪似乎是不太想和他同桌相處太長時間，他在把自己盤子裡的培根吃完之後就迅速走了，腦子裡還盤算著斷斷續續的【要去迷宮裡看看……獎杯……】之類的思緒。很快，別的同事也陸續來到教師席，其中至少一半的人在跟他打招呼之後從腦子裡飄過相同的想法：

　　【他昨晚是不是又沒洗頭？】

　　斯內普：……

　　管你們什麼事啊？

　　能聽到他人的心聲對斯內普來說成了一種折磨。霍格沃茨裡幾百號學生的心聲不容拒絕地往他耳朵裡鑽，但他實在是對學生們的內心想法沒有太大興趣。十幾歲孩子腦子裡轉的念頭都蠢得不得了，而且來來去去也就是那麼幾件事——

　　【好累，不想學了，這個咒語我不會】

　　【她究竟喜不喜歡我？】

　　【什麼時候可以看三強爭霸賽決賽？】

　　還有亙古不變的在看到他身影之後一致的驚呼：

　　【我超，斯內普！】

　　斯內普心情很差，這一點他也不想掩飾。他今天已經跑了兩趟校長室去找鄧布利多，想找這位全魔法界可能是最聰明的人解決一下他這個開啟後就關不掉的「攝魂取念」。但是今天鄧布利多卻不在，他去問麥格，結果麥格也說不清楚鄧布利多什麼時候會回來，可能馬上，也有可能是在明天，後天。

　　在他離開教工休息室的時候，斯內普聽見麥格在心裡又感慨了一句：

　　【西弗勒斯怎麼今天看起來又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明明才三十多，就是因為總苦著臉所以看起來像五十多……】

　　斯內普更不高興了！

　　從教工休息室折返後，斯內普沒有回辦公室。距離下一節魔藥課開始只剩10分鐘了，他一路大步流星地直接去了魔藥教室，然後心情更差地發現他接下來要給四年級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上課。

　　又要給哈利·波特和納威·隆巴頓上課了！

　　雖然這堂課上還有齊婭拉·洛這樣讓他省心的學生，但是十個齊婭拉·洛也沒法抵消一個哈利·波特給他帶來的怒火。

　　而且斯內普用他的頭發絲兒發誓，他絕對不會從哈利·波特那兒聽到什麼讓他心情愉悅的心聲。

　　其實他的猜測完全正確，只是斯內普並沒有猜到這堂課上會有另一種更可怕的心聲在接下來吸引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在上課鈴打響前的2分鐘內，學生們匆匆忙忙地擠進魔藥教室。斯內普站在講台上，滿目冷漠地俯視著他們滿教室找座位，耳朵裡塞滿了窸窸窣窣的想法：

　　【已經是夏天了，魔藥教室裡怎麼還冷颼颼的？我好像衣服穿少了……】

　　【怎麼又是魔藥課……我真不想看斯內普的那張臉……】

　　【今天的斯內普教授看起來也好可怕！】

　　【我有沒有帶上次的作業？】

　　斯內普看向那個一邊思索一邊翻自己書包找作業的學生，決定他要是發現自己真的沒帶作業的話就給他扣上十分加禁閉。

　　在上課鈴打響前，最後一個學生也進來了。隨著她在教室第一排的落座，教室裡其他學生的心思再度活泛起來。

　　【哦，齊婭拉來了】

　　【她最近怎麼總遲到？】

　　【今天下課前我得問問她能不能把魔咒課作業借我抄抄……】

　　齊婭拉·洛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桌角，她微微笑著小聲和潘西·帕金森打招呼，然後她那雙金色的眼睛一轉，准確地和斯內普的視線對上了。

　　「下午好，斯內普教授。」她輕聲說。

　　斯內普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點頭，他有些呆愣，因為他聽到了一些很離譜的心聲。

　　【我超，教授！！！】

　　【又到了我最愛的魔藥課環節！今天的教授還是和往常一樣帥！】

　　【帥氣！成熟！穩重！和黑暗融為一體！】

　　【就算頭發有點油也沒關系！這就是他的個人特色！個人魅力！沒有人比教授更有魅力了！沒、有、人！】

　　【讓我們喊出他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內普——我滴男神！】

　　【牛奶皮膚斯內普！寬肩帥哥斯內普！撒浪嘿呦斯內普！】

　　【嘻嘻嘻嘻嘻嘻今天又是可以在教授的注視下享受魔藥課的一天，太幸福了，讓我下課之後馬上死掉我也願意。】

　　斯內普：………………

　　而在心裡瘋狂刷屏應援詞的，正是那個安安靜靜正在把課本放到桌上的好學生齊婭拉·洛。

　　這是怎麼回事？

　　上課鈴把斯內普的思緒扯了回來，他比平時更暴躁地命令學生們去做今天課程內容要求的魔藥，然後在理所當然的一片哀嚎的心聲裡，他依舊能清晰地聽到那獨樹一幟的女孩子的聲音：

　　【我昨晚已經提前預習過了解毒劑的制作方法，今天也要認真操作，讓教授省心！】

　　【如果他能給我加上幾分就更好了】

　　【唉，為什麼電子設備在霍格沃茨會失效呢？我真想買一支錄音筆把教授的聲音錄下來，天天晚上睡前聽】

　　【剛才教授是在看我這邊嗎？真是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啊，不行！不能再滿腦子都想著教授了！認真操作！教授不會喜歡開小差的學生！】

　　【唔，不過他真的喜歡我嗎？】

　　【想多了，他壓根兒不可能喜歡我，我就是個廢物垃圾精神病。】

　　【哈哈，我是精神病！】

　　【我不應該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了，還是先專注於手上的操作吧。課後還要繼續關注小巴蒂·克勞奇的動向，他最近隨時有可能去把三強獎杯換掉，我要趁他把獎杯換掉之前把他……】

　　【把他殺掉。】

　　斯內普：………………

　　斯內普已經僵在了講台上，瞳孔地震。

　　剛才在腦子裡想著如此恐怖念頭的齊婭拉正低頭認真切著雛菊根，潘西悄悄用手指頭戳了戳她，她還很平常地探過身去指點了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一直有人在看她，齊婭拉在把雛菊根扔到坩堝裡的時候抬起了頭，她又一次對上了斯內普的目光。

　　然後她對著他淺淺地笑了笑。

　　【教授怎麼在看我，是我剛才的操作不對嗎？】

　　【應該沒有不對的地方？我再檢查一遍。】

　　【不過教授……好帥……每次看到他我都會心律失常……】

　　【我上輩子好像也沒干過什麼好事，怎麼這輩子撞大運能做他的學生了呢？還是說這次我透支了未來所有的好運氣？那我祈禱這次死了之後再也不要復生，拜托拜托。】

　　【啊，馬上要放下一個材料了，我再看一下步驟】

　　【趁看黑板上步驟的機會我再偷看一眼教授】

　　【嘿嘿……斯內普教授……嘿嘿……嘿嘿……】

　　【吸溜。】

　　斯內普：………………

　　他突然覺得可能自己從今天起床開始就一直在做夢。

　　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齊這些心聲才是哪兒到哪兒……

　　到這裡應該就沒有別的番外啦！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

　　接下來應該是繼續更新《今天你魔法覺醒了嗎》，27號會開新的二言綜漫文《富婆也會在直播戀愛游戲BE嗎》（看綜漫的可以動動小手給我加個收藏）

　　魔法小狗那本打算存了一些稿之後再發，不然多開真的很恐怖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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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eenie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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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4-5-18 21:30  只看該作者
我覺得女主好可愛，雖然感覺中途的改變有點奇怪，但整體上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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