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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柯南)紅黑一線水劇指北》作者:sunine【完結+番外】

《(柯南)紅黑一線水劇指北》作者:sunine【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419個瀏覽者
文案:

【最前疊甲:無cp摯友向不曖昧不假刀,結尾he,正劇沒有男媽媽沒有小龍蝦】

江陽:我叫江陽,一個普通人。
[彈幕:是hiza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陽:好吧,其實我是穿越的,有個沒掛的直播系統而已。
[新一:我小陽姐破案就和看了劇本一樣。]

江陽:最開始我就想好好拯救警校組。
[景光:她把組織賣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想到日後我們會在那地方相見。]

江陽:當然我也決定幫助守護國家的和平……
[降谷:公安因為那個黑客的入侵而亂得一團糟。]

江陽:……以及做個好人。
[快鬥:1976號,在教育我這件事上建議你還是以身作則一點。]

江陽:我在警校期間積極團結同期友愛教官。
[松田:她指的可能是不管白天黑夜都敢於大搖大擺地進男生宿舍甚至唔唔唔唔……(被捂嘴]

江陽:現在我在紅方的好感度是滿級,是警校優秀畢業生並且還在日本公安那裡露了臉。
[琴酒:莫斯卡托,作為在警視廳的釘子,你要隱藏好自己。]

江陽:我的業余愛好是網絡信息技術和攝影,沒有打狙!沒有!
[貝爾摩德:如果你能夠不那麼欲蓋彌彰的話,我可以考慮承認你的演技是我教的。]

江陽:雖然我身份很多,但是我很讓人省心。
[唐澤成:噢。]

江陽:最後,我是個紅方。
[所有人:……]

江陽:?
江陽:好吧。
江陽:我是狙擊手是黑客是酒,但是我真的是個好女孩。

1.無CP,無CP,無CP
2.踢警校組盒飯。非必要不隱瞞,沒有無故假死假刀,沒有主角掌控一切高高在上
3.目的是輕松向,整體正劇所以難免有沉重(也給酒廠加了很多人所以原創角色偏多)但是不會為刀而刀。【高亮】結尾He,沒有五個人掃一個人的墓,也沒有酒廠突然洗白上岸。在盡可能合理的前提下,我給予每一個角色我認為最好的結局。
4.莫斯卡托:一種甜白起泡酒
5.女主江陽/江川陽(Egawa Hizashi)雖然是酒但是是個好女孩(?)三觀正,有一些不合常理內容是閉環問題,後期解釋
6.不知道怎麼感謝給我收藏評論澆營養液的寶,在此統一感謝
7.會陸續在作者專欄放出亂七八糟的預售,希望大家沒事翻翻動動手,鞠躬!
8.想要寫偏大架構,必然不可避免bug,歡迎大家發現指出。
9.想到再補充
  
內容標簽: 穿越時空 成長 柯南 探案
搜索關鍵字:主角:江陽 ▏ 配角:警校組,酒廠勞模,各路真酒,死神小偵探,過路同事 ▏ 其它:柯同
  
一句話簡介:江陽今天也在劃水的路上反向衝刺
  
立意:熱愛和平,熱愛生命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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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陌路相逢(1)

  松田陣平進辦公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裡面松下教官的桌前已然站著一個女孩子——末端微卷的中長發、黑得徹底的雙眼,再加上乖巧偏幼的長相。

  這一切使得她看著像個絕不會闖禍的三好學生,而且還是還在國中念書的那種。

  當然這也就是看上去而已了。

  ——畢竟她正在被松下教官訓斥得狗血噴頭。

  且不說第一天正式開學就被教官拎過來罵,單是之前他們兩個視線短暫交彙的一瞬間,她眼裡沒有遮住的漫不經心、以及她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自由散漫……

  也是個刺頭啊。松田陣平願意用他自己一個星期的零食打賭。

  看來今晚他們是一同挨訓的戰友。

  教官的訓斥是不可能聽的。任憑鬼塚教官苦口婆心還是凶神惡煞,松田陣平難得的心平氣和,左耳進、右耳出,十分敷衍的「嗯嗯」地配合著點頭。

  最後在鬼塚教官的怒目而視下喜提檢討一份。

  松田陣平:「……」

  是不是玩不起?

  說實話,挨罵受罰什麼的都不是問題,但是寫檢討……這有點難到他了。

  這麼多年來他事犯得不少,但勝在手腳干淨利落,再加上成績好,老師也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檢討這東西上一次寫,大概已經是國小那時候的事情。

  但是就看鬼塚教官那凶到極致的表情,松田陣平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大概是逃不過這一劫。他只能夠獨自一人趴在門口書桌上,郁悶地咬著筆頭,好半天愣是沒憋出一行字。

  他無聊透了,甚至開始聽隔壁教官罵人——同時還指望著能不能聽寫下兩句,塞在自己的檢討裡。

  只聽松下教官大喝一聲:「江川!你知錯了嗎?!」

  江川?

  松田陣平聽見這個姓氏,饒有興致地朝那姑娘望去。

  姓江川的小女生一臉真誠地點頭,信誓旦旦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松下教官:「……」

  松田陣平:「……」

  懂了,也沒有認真聽。

  於是,松田陣平喜提了陪他一起寫檢討的隊友一枚。

  松田陣平竊喜。他一直認為像他們這樣敢於做刺頭的人,一般都很善於為自己所做的事情善後——由此而推對方被抓住犯事的次數應該也不多。

  想來這位江川應該也會跟他一樣,拿著筆坐在這裡不知所措。

  只要兩人面面相覷上個半個小時,相信教官一定會忍不住把他們給趕走的!

  他美滋滋地想。

  -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的令人猝不及防。

  松田陣平想像中兩個人一起哭唧唧咬筆頭、最後被教官直接扔回宿舍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姓江川的姑娘筆速快到飛起,檢討書進度條肉眼可見的瘋長。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洋洋灑灑地寫完了紙的大半面。

  松田陣平:「……」

  救命,等一下不會只留他一人與教官面面相覷吧。

  「你經常寫檢討?」他忍不住詢問道。

  「江川」筆頭一頓,抬頭衝他笑了笑。

  「當然不是。」她說。與此同時,手下的動作不可思議地繼續行雲流水了起來。

  她解釋道:「我以前打過辯論。訓練中有一種東西叫——無意識說話,所以寫檢討這種事對我而言是不用思考的,直接拿筆『復刻』下來就好了。」

  江川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辦公室小會議室裡面正在討論明天教學任務的教官們,又看看兩人寫作的進度差,伸出手拍了拍松田陣平的手臂。

  「來,咱們抓緊時間,趁教官不注意。」她衝他狡黠地眨眨眼睛,「我說你寫。」

  就在這一瞬間,松田陣平相信了光。

  -

  感激於江川小姐的古道熱腸,松田陣平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完成了鬼塚教官給的「懲罰」。

  「謝謝。」回宿舍的路上他衝她道謝。

  「沒事。」江川擺擺手,「咱倆現在是一起挨過教官罵、一起寫過檢討的人,四舍五入就是過命兄弟了。這點小事,不值一提。」

  「你這四舍五入得有夠大的啊……」松田陣平黑線。

  不過吐槽完以後,他還是對她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松田陣平。」

  ……話說都結拜兄弟了再報名字,這順序是不是有一點不大對勁。

  「江川陽(Egawa Hizashi),或者說,江陽。」她也落落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紹,甚至特地用中文重復了一遍。

  「不過我更習慣別人叫我hizashi或者hiza。」江陽又補了一句。她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行……hiza。」松田陣平的性格對此自然也是毫不扭捏,爽快地應了下來。

  他挺紳士地將江陽送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打算離開時突然說:「你是松下班的吧?我是鬼塚班的,挺遺憾咱們不是一起。」

  「不過沒關系。」他笑道,「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江陽也受到了他的感染似的,揚起了嘴角,「很高興……和你成為朋友。有機會一起翻牆。」

  留下這句話,她送給松田陣平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轉身走進宿舍樓。

  希望未來,我們仍是朋友。

  -

  江陽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宿舍。

  關門的那一個瞬間,她臉上的笑容驟然加大。

  「真是意外收獲呢……居然能夠認識松田陣平。這個校規違反的,值了。」

  她隨手調出了系統,別人看不見的界面浮在空中,熒熒地散發出白光。

  她打開備忘錄。記下了「認識松田陣平」,又加了一句:是個很可愛的男生。

  hiza拯救警校組,正在進行時。

  -

  ——毋庸置疑。江陽是穿越來的。

  她仍然將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三天前的故事。

  -

  江陽睜開了眼睛。

  她知道目前的情況不對。

  她的目之所及無不告訴她,她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干淨的高級公寓,而非她熟悉的辦公室。

  更不用說爆炸的火光似乎還猶在眼前浮現,想要存活下來幾乎絕無可能。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字,腦子裡莫名有些混亂地浮現出語言,她倒是出奇意外地讀懂了,似乎是日語。

  是敵人的詭計嗎?

  江陽不知道。但是她現在別無選擇,只能夠老老實實地閱讀起來。

  ……

  懂了,是穿越。

  密密麻麻的字屬於一個奇怪的系統,非要說的話有點像上一世的論壇——江陽已經坦然接受了她已經死得透得不能再透的這一事實,畢竟並非沒有做過心理准備。

  論壇名叫「knmore」——前面的縮寫讓江陽聯想到了一些犯罪率激增——功能還挺豐富,有動畫更新、網友討論等等,可以隨意縮小,還有一個「打開彈幕」的按鈕,江陽試了試,然而她的世界並沒有什麼變化。

  江陽:「……」

  這就是她有的一個小問題。

  掛呢?

  Excuse me?

  從論壇名前的縮寫到論壇上大批的同人文同人圖,這些都告訴江陽這個系統與《名偵探柯南》怕是脫不開干系。保守估計她十有八九也穿越到了這個不安全的世界。

  ——所以,沒有掛,這讓她怎麼活?

  依照她前世翻閱數百篇柯南同人文的經驗,最好的方法應該是走到柯南身邊、惡魔低語「工藤新一」,然後打入主線。

  唯一的問題就是。

  江陽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上面是一張警校的錄取通知書。

  旁邊是看似隨手抓來的紙張,凌亂的字跡爬滿了一整張白紙。

  「我從來沒有想到能夠來到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下他們!假裝有第二枚炸彈帶離現場、炸彈提前拆、假死准備、藥方……」

  另幾張白紙上大約就是提到的藥方,字跡越來越潦草,第一張還算清晰明了,上面的藥物名稱與標注劑量……可後面的則幾乎難以辨認,最後一張更是有了大片的空白。江陽皺緊了眉頭意圖看清,不甚明晰,但是似乎這三張寫的是一樣的東西。

  是什麼藥方?這麼重要、以至於她需要寫上三遍?

  江陽幾乎可以從中窺測得出原主當時有多痛苦。

  另外。顯而易見。

  原主似乎也是穿越的。

  帶離現場、拆炸彈、假死。如果江陽沒有猜錯,應該分別對應的是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死亡的拯救方案。那麼原主的目的、如今的時間也就不言而喻了。

  救警校組。主線開始七年前。

  真巧。江陽笑了笑。

  不謀而合。也可以說是求之不得。

  只是……她一臉悲憤地倒在了沙發上。

  沒有掛她該怎麼達到自己的目的呢?

  要救警校組,勢必要參與進名偵探柯南的正文。

  江陽自認身手不差,卻也做不到火車上飆車、躲過武裝直升機掃射東京塔、幾十公裡外一槍打爆敵人……

  柯學世界,恐怖如斯。

  明明都已經穿越了,明明都已經擁有看似外掛的系統了,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小說主角標配的隨身空間呢?五花八門技能樹呢?主線任務大獎勵、積分商城兌換呢?

  什麼都沒有,她要怎麼在紅黑鬥爭之中保全自己活下來?

  江陽想,她大概做不到在小柯同學出現之前成功變身超級賽亞人。

  ……要不還是趕緊收拾行李連夜逃回種花家吧?

  她無奈地關閉了系統界面,腦中滿是些胡思亂想,眼神也四處亂飄著。

  等等。

  剛剛被系統界面吸引了注意力才沒有注意到。江陽眯了眯眼睛。以她現在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被自己壓彎了的沙發和扶手之間的空隙,隱隱露出了一本筆記本的邊角。

  她猛地重新坐起。

  是日記本。她幾乎是立刻就確定了這一點。

  她在穿越後並沒有獲得絲毫屬於原主的記憶,這一點其實是十分不妙的。

  如果有日記本……江陽的睫毛顫了顫。

  以後的扮演會方便很多。

  -

  塞在沙發夾縫裡的日記本記述的只是一部分,江陽花了一點時間把剩下的本子都翻了出來,順便確認了房間裡並沒有被安裝竊聽器之類的小玩意兒。

  只是這些日記本藏匿的地方讓她有些不安——玩偶熊的肚子裡、從床底下黏在了床板上、門口門墊下的地板之下……

  若不是清晰地知道自己在上一世必定死亡,穿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她真的會懷疑這是敵人設下的圈套。

  ——這些都是上一世她習慣藏匿的地點。

  更不用說用來防止別人翻看的,開叉的頭發、細小的橡皮屑、放置巧妙的HB筆芯……

  不過,在衛生間裡看到的臉還是熟悉的樣子,翻出來的身份證明——一張用中文寫著「江陽」,另一張則是日文的「江川陽」,前者的幼年照片也讓她意識到了什麼。

  除了國籍改變過,都是她。江陽將這一切歸於平行世界的統一性所帶來的巧合。

  感激於原主記日記的好習慣,江陽很清晰地了解到了很多她本無從得知的往事。有車有房、聯系全篇大概可以猜測出的父母的真實情況,或許更值得慶幸的是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原主的性格和她本人如出一轍。

  很多東西也因此得以確認。

  日記的最開頭是略顯稚嫩的字跡——是中文。她用隱晦的口吻來描述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我沒有料到我存在於這裡,當然更令我震驚的是我看到了工藤優作所作的《暗夜男爵》系列……」

  她也在十二歲那年激動地記述下「和小姨來到了日本,從此以後我就是江川陽。我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二十歲的時候她有過回到種花留學的經歷,最近的一篇則是「我即將前往警校,希望一切順利」。

  日記的很多地方都用了中日混雜、語法打亂的記述方法,但是內容對江陽而言並不算什麼。非要說的話,近兩年的一些記錄倒是有些讓她在意。

  不管怎麼樣——

  她都會一直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

  了解一切後,江陽重新直起了身。

  那麼,好好活下去吧。

  連同這位「江川陽」小姐的份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都覺得柯同男主好強大好羨慕,很想要看kn女主視角無cp同人文,就是找不到,於是自割腿肉

  陌路相逢:指陌生人相遇

  但是我一直覺得這個詞語光看字面會有一種「我們早就認識,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逢」的感覺,也很貼合hiza穿越到這裡來然後遇見大家的故事?

  2022.9.1:

  今天收到了一個親友轉過來的書評,很長很感動,但是裡面有提到一些東西,覺得可能很多讀者都會有相似的想法?決定在第一章這裡做個解釋。

  首先,哈哈,我寫文是比較慢熱的類型,自我感覺最開始的幾章其實是寫得沒有那麼好的,所以特別感動看到後面的讀者(當然如果是新讀者的話不知道願不願意繼續讀下去試試看?)

  第二有關論壇的地方啦,論壇一開始其實是一個有點惡趣味的東西,原意是增加一些吐槽內容……但是由於我處理得沒有那麼好所以可能會顯得有點金手指?那個長評裡提到希望hiza能夠不通過論壇而有高光(笑)我會努力的,因為我也覺得hiza的魅力不應該是靠著劇本吧。

  最後,長評有提到hiza進入警校組的劇情稍微有些……簡單?其實這裡主要是因為……hiza她臉皮厚(捂臉)

  你看她一開始就是對著小陣平「一起挨罵就是過命兄弟」。大家可以理解為她接觸了警校組以後,憑借得更多的是她的射擊技術之類的,擁有了更多共同話題與實力的認可,我覺得hiza的魅力才會慢慢釋放出來吧。

  以及,我在這裡其實是想要設計閉環的。但是在完結之前這個閉環都不會有結果,所以,忘了吧(?)

  給我的每一個、支持我的讀者,磕一個,哐!


第2章 陌路相逢(2)

  警校第一天晚上。

  雖然說宿舍是單人間。江陽住慣了自己的公寓,難免會覺得有些逼仄的不適感。

  沒有人可以在明知任務「艱巨」、一切進度都還在零的時候擁有足夠的動力。她躺在硬板床上懷念了自己上一世的大床好久,才嘆了一口氣坐起來,重新面對殘忍寒酸的現實。

  剛剛入住,要收拾的東西屬實不少。學校下發了好幾件警服,友情提供的……額,蛇皮袋也還被她堆在牆角。而她所做好的僅是鋪好床、掛好蚊帳。

  江陽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將洗漱用具一樣一樣地碼在架子上。動作的時候胸前的掛墜一下一下地搖晃著,是兩條銜尾小魚,銀制的,很漂亮。她來的時候原主就戴在身上,沒敢摘。

  她想了想,塞進了衣領裡。不知道警校允不允許戴首飾,如果不允許她可能就順水推舟地摘了——但是戴著有一種歸屬感般的安心,她並不反感。

  就在江陽把疊好的衣服抖開、准備掛進衣櫃時,幾樣零食「嘩」地散落在地上。

  她看著其中一小包餅干,包裝有些松垮。

  ……好像是自己做的。

  與此同時,系統「唰」地彈出了直播提示。

  這是穿越以來直播界面的第一次作用——之前不僅沒有作用,甚至連名柯的主線都看不了。想到這一點江陽在心裡默默地又diss了一波自己開不了掛的糟糕系統。

  【終於等到你!】

  【啊啊啊啊啊啊是零和松田!!!】

  【算是給劇場版做鋪墊了嗎嗚嗚】

  【好懷念好青澀的零零嘶哈嘶哈】

  【打架的畫面真的很熱血很青春啊雖然違反了校規】

  【xs警校組也不缺這一條兩條校規來違反吧】

  【二位別再為我打架了我心疼】

  【樓上但凡有顆花生米……】

  【松田牙掉了還能夠這麼帥hhhhhh】

  【真怕他們打出愛情】

  【救命你們打架能不能不打臉,我替你們心疼】

  哦吼。

  江陽揚起眉毛看著界面上正在打架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內心生出一些小激動。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這一集的內容,但是這也算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重新「溫習」主線內容。

  她津津有味地觀摩了起來,隨手拿起了那份自己做的小餅干。正好當作觀影時的小零食。

  反正再不吃可能就要壞了。

  那就吃掉吧。

  應該……沒事的。

  -

  諸伏景光走到醫務室前,卻就看到本來應該關閉的大門已經大開。

  他抱著一絲懷疑又邁進了幾步,然後便確認了打開門的那位同學或者老師沒有絲毫隱瞞自己進入醫務室這件事的意向,他甚至還可以聽到斷斷續續地裡面傳來的些許輕聲:

  「唔,鹽……還有水……應該是吃這個藥……」

  他愣了愣。

  ……裡面現在還有人嗎?

  話說現在可是半夜兩點啊!怎麼現在還會有人待在外面沒有回宿舍?

  ——慘遭腹瀉的江陽正熟門熟路地摸出止瀉藥,同時打算配些淡鹽水防止自己脫水。系統的直播界面散發出熒熒的亮光,正好可以用來充當光源。

  在這個除了正在趕或者論文或者小說和畫作的ddl的可憐人之外沒有人睜著眼睛的時間段,她本來也應該「安詳」地躺在那張三十四個小時前才嫌棄過的硬板床上陷入安穩的睡眠。

  截然相反的事實證明了之前她覺得自己做的食物是可食用的這件事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餅干入口的時候尚且還是正常的,酥脆感、黃油香氣,在外販賣的零食該有的味道它一項不差,也沒有多余出什麼——至少嘗不出來。

  但是半夜她在肚子的抽痛下從夢中抽離、被迫與自己的天花板展開一場深情對視,一向睡眠極好在此刻迎來改變。江陽花了兩分鐘的時間讓自己的大腦清醒地認知現在不是夢境,然後只花了零點零一秒就判斷出了去一趟醫務室的必要性。

  初秋夜晚的氣溫不算低,她伸手撈起了被堆在床尾的警服,直接套在睡衣外面。她毫無耐心地隨便挑了幾個扣子扣起,胡亂遮住了裡面花哨的碎花。蹬上鞋以後匆匆開門,弓著身向醫務室的方向衝去。

  才剛剛開學,還沒有摸清楚教官脾性和夜間巡邏路線的學生們並沒有什麼夜游的意願。江陽一路上經過的地方都是一片寂靜,只有一處地方遙遠地傳來了一些拳拳到肉的碰撞聲。

  她齜了齜牙。就算中間肯定休息過、說不定還夾雜了幾次爭吵,但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兩個家伙打架的續航能力真的是讓她嘆為觀止。

  但是現在她全心全意、滿心都是的只有一個醫務室,實在是分身乏術沒有辦法去現場觀摩。

  而恰在此時,這個直播界面,又詐屍了。

  【景光出場了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陽崽!】

  【啊啊啊是還在警校的陽寶!!】

  【所以陽妹是真的娃娃臉啊……29歲和22歲共用一張臉】

  【眾所周知警校組人均娃娃臉】

  【這個畫面的hiza和hiro都好好看啊!】

  【二刷發現槽點:hiza是腹瀉了才來醫務室的嗎?那她吃了什麼大家自己意會一下】

  【diss陽妹是廚房黑手?過分了過分了小心陽妹謀殺你】

  【那必是hiza自己做白——】

  【樓上!樓上你還好嗎】

  【以此作比感覺警校時期內的hiro真的是鴨梨山大啊】

  【陽崽真的非常熱心啊,hiro只是過來拿藥她就主動提出去幫忙包扎】

  【想多了,她可能只是想要看看男生寢室】

  【hhhhhhh這的確是陽妹的行事風格】

  ……

  唔,第一次以這種方式看見自己。江陽摸摸自己的臉。

  是紙片人的形像,略微刻意放大的特點——微自然卷和黑色眼睛,與松田陣平竟生出了一絲微妙的相像,這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和松田陣平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

  江陽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動畫裡的人物往往都有著豐富多彩的外貌特征。

  雖然有一點點的小違和,但是……還挺帥的嘛。

  不過,hiro?

  江陽的目光聚焦到一條彈幕上,動作頓了一下。她回過頭去,恰好看見諸伏景光走進醫務室。

  她進醫務室的時候沒有開燈,可以用系統界面照明的前提下,用醫務室的燈來吸引巡邏老師的注意力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畢竟當一個刺頭不意味著就一定要事事出風頭、與教官對著干,這只是一種吸引他人注意力的無聊手段,她一向秉持的原則就是在可以避免麻煩的時候,實在沒有必要迎難而上。

  醫務室昏暗得只有窗外的月光傾灑,在直播中的諸伏景光的角度,影影綽綽地看不清她的面孔,只有一雙眼睛黑且亮。不過江陽倒是能夠依靠她面前的直播系統照出的光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們兩個的目光交彙擦不出任何多余的火花,完全沒有絲毫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對撞間的生活。江陽若有所思。在這一個瞬間她感知到的諸伏景光好像與過去網絡認知中的他完全相悖,但是也有所相同。

  諸伏景光的光是月光的光。

  江陽沒頭沒腦地將兩個在日文中完全沒有交集的詞彙聯想到一起。

  月光是很溫柔的,永遠都不會像太陽一樣刺眼又耀眼。就好像諸伏景光也一直是那樣的內斂一樣,他的本色似乎如此溫和。就好像站在那裡,便足以溫柔周身的一切。

  ——但是沒有誰會用溫柔來形容這樣生涼的月光。根本不用言語就可以表現出來的疏離、進退有度的禮儀。江陽看著諸伏景光眼中的、就好像是用水淹沒了的石頭的棱角,飄飄渺渺的,那是以為對方看不到自己時披露出來的真實。

  現在的他們是陌生人。

  「那個……不好意思。」看諸伏景光的模樣,顯然沒有料到那個「入侵」醫務室的家伙居然是個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孩子——他本來以為是和zero打架的松田陣平——「我是過來拿個醫藥箱的,打擾了。」

  太過於禮貌了。

  江陽微微垂下自己的雙眼,指了指右側架子的上方:「在那邊。」

  不過……主動提出幫忙包扎嗎?

  還有觀眾稱她為警校組,看來是打入成功了啊。這是個好消息。

  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刷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好感度吧。

  「是有人受傷了嗎?」她直起身,干脆自己往架子那裡走,「我可以幫忙包扎,這方面我比較熟悉。」

  上一輩子江陽從小就是刺頭,小時候掄起拳頭來就比男生還要狠。長大以後化身極端報名了警校,摔打更不在少數。對於這種事務,她確實很熟悉。

  諸伏景光有些猶豫,雖然他們兩個確實只擅長前期動作而不太擅長包扎:「可我們是在男生宿舍樓……」

  他甚至懷疑這個女生誤會了他的性別——畢竟在警校,短頭發的也有可能是女生。但是他明明才說過話,與她的明快相差甚遠的少年嗓音,因為半夜被叫起而被放大的低啞。他不太確定地又強調了一遍他的目的地是男生宿舍。

  「沒事。」然而江陽利落地拍拍手,「那地方我熟。」

  諸伏景光:……?

  【看看諸伏景光頭上冒出來的問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iro豆豆眼真的好可愛hhhhhhhhh】

  【諸伏景光:你是怎麼熟的?】

  【江陽:我哪裡都熟】

  【hiza:口出虎狼之詞.jpg】

  【陽妹其實不熟的吧,但是她現在去了以後就熟了嘛】

  「我叫江川陽(Egawa Hizashi)。」她踮起腳從架子上夠下醫藥箱,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走到門口,又習慣性地用中文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似是在強調,「——江陽。」

  「諸伏,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也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一種出於禮貌的行為。

  江川陽似乎沒有對他報出的名字產生什麼反應,只是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以後就打開了醫療箱、挑挑揀揀出一些對於打架受傷無用的藥品,中間還用雙手掂了掂醫療箱,好像是在判斷重量。

  她大概確實在這裡待了不短的時間,在挑出不需要的醫療用品時動作幾乎沒有停頓,由此可見她的雙眼早就適應了黑暗。諸伏景光這樣猜測。

  在收拾的間隔中,她還順便把之前摸出來的藥塞進了嘴裡。中間身體細微的變化說明她是干咽下了那片藥,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拿起原本被她擱在桌上的那杯水喝下。

  「江川小姐。」他看著又繼續低頭收拾醫療箱的江陽,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江陽沒有抬頭。

  「江川小姐?」

  他又叫了一聲,仍然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得已叫了全名:「江川陽?」

  「嗯?」江陽抬起了頭。

  她迷茫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啊諸伏同學。我的以前的姓氏和江川有點差別,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你可以叫我hizashi或者hiza,我會更加習慣一些。」

  諸伏景光愣了一愣。

  其實他的本意是拒絕對方。盡管江陽是出於好意、而且看上去也不在意這些,他還是覺得讓一個女孩子進入男生宿舍似乎並不是十分妥當。

  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對上江陽干淨的視線的時候,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呢。諸伏景光微微蜷起自己的手指。他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姑娘不知為何竟生出了歉疚之情,以至於他根本不想說出任何回絕之詞。

  「陽桑是中國人嗎?」他生生轉移了話題,「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能夠來上警校呢?」

  「是日籍華裔呀。」江陽把醫務室的門關好,動作輕輕。她帶著門往後微退,那一步讓她從房屋的陰影下離開去,月光照得原本灰藍色的警服成了生生的白色。

  她說的都是真話,這些皆是原主的經歷。

  「原來是這樣。」諸伏景光笑了,話題行雲流水地往下走,「說實話,你的名字聽上去會有一點點奇怪。」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又頓了一下,眼神微閃了一個瞬間。初次見面就直言對方的名字奇怪並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他自認自己該有的禮儀、該存在的邊界一向是不缺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嗎?」不過顯而易見江陽對此並不在意,甚至自己評價道了起來。

  「姓『江川』是因為我的中文姓氏『江』翻譯過來就是『gawa』,而『川』字和『江』的意思也相近。這個姓很罕見嗎?」

  「不是。我是說『hizashi』。」諸伏景光見她不介意便也解釋起來,「一般來說如果是想要『陽光』的意思的話似乎大家更多的會使用yoko,一般女孩子都會用這個;或者asahi,裡面的『朝陽』還有希望的意思在,寓意也更好一點。」

  「因為剛剛搬來的時候對日語還不熟悉啦,甚至還考慮過用mitsu呢。」江陽意有所指地對著諸伏景光揚了揚眉毛,「不過謝謝你啊,如果以後要改名字我會考慮asahi的。」

  什麼啊……諸伏景光失笑。

  改名字什麼的,聽上去有點像是失敗的玩笑。

  【家人們,重溫才發現hiza對於種花的歸屬感真的好強啊,自我介紹的時候都還帶了中文念法】

  【景光也有這種情況啊,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也是先提了自己的諸伏姓氏的】

  【不過hiza不是來日本已經有十年了嗎?居然還沒有適應江川姓啊】

  【可能因為周邊的人都願意順著她喊hizashi吧,就不需要去適應了】

  【有關陽妹說她原本想要叫mitsu,請問我可以大喊kdlkdl嗎???】

  【asahi!!!】

  【二刷才發現asahi這個名字原來這麼早就出現過了!!】

  【所以後來hiro才能夠認出hiza嗎?】

  【yysy陽妹這麼光明正大地往男生宿舍樓裡走我是真沒有想到的】

  就像彈幕說的那樣,江陽對於走進男生宿舍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遮掩的舉動。

  畢竟直到七年後日本的監控攝像頭也少得可憐,現在的警校裡面沒有多少也是很正常的。

  江陽對於這一點當然非常清楚——來自「未來」的優勢、加上上一世網絡安全技術能力的加持,從警校的監控、到日本公安的數據資料庫,他們的防護牆在她眼中幾乎是形同虛設。

  ——江陽只能安慰自己,這大概也算是個外掛。

  男生宿舍樓的布局和上一世的學生宿舍並沒有什麼差異,不過當然單人間這種配置在國內大學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也虧得如此,不然半夜出去打一架這種事十有八九會被室友給捅出去……

  哦對。

  江陽瞥了一眼身邊的諸伏景光。

  你們這幫該死的有幼馴染的現充除外。

  -

  江陽幽怨的眼神僅持續了短短的一個瞬間,諸伏景光並沒有察覺到。他徑直走到降谷零的宿舍前,確認沒有找錯後伸手敲了敲門。

  「zero,是我。」

  他沒有等多久,「哢嚓」一聲的門鎖擰動、門從裡面被拉開了。有些狼狽的降谷零站在門後。

  臉上的淤青即使是在他這樣的膚色下也同樣明顯,幾處傷口被潦草地貼上了創可貼——一看就沒有過消毒,而且這樣的傷處也實在不像是創可貼就可以處理的。

  「啊,hiro……」他下意識想要把人叫進來。

  下一秒,降谷零整個人僵住了。

  原因無他,只是江陽從諸伏景光的身後探出了腦袋,甚至還從容地對他笑了笑。看上去自如得好像搞錯了宿舍的是他和諸伏景光,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裡不是她該出現的地方。

  降谷零:!!?

  降谷零:救命啊!為什麼男生宿舍樓裡會進來一個女生啊夭壽了!

  -

  沒有讀心術外掛的江陽自然不知道降谷零在想什麼,她只覺得自己離警校組又進了一步。

  當然,順便哦,順便還看見了戰損零零,好帥嗚嗚嗚嗚嗚嗚。

  「你好呀,我叫江川陽,叫我江陽、hizashi或者hiza都可以。」她強忍住內心的小激動,故作鎮定地自我介紹道。

  然後降谷零「砰」地就把房門關上了。

  江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真的好大聲】

  【零零瞳孔地震】

  【降谷零:什麼玩意兒?hiro我叫你帶個醫療箱回來沒有叫你帶個女生!】

  【陽妹被關在了男生宿舍外,甚至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hiza:我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hiza:當我打出問號時,不是我覺得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話說回來零零剛剛已經換成了睡衣誒,頭上還有呆毛翹起來好可愛wwwww】

  【大家和我一起念:謝謝hiza!】

  【謝謝hiza!】

  噢!原來是因為穿著睡衣所以有點不好意思嗎?江陽歪歪頭。

  ……太可惜了吧!

  剛剛就顧著看臉了,其他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就在江陽一邊暗自追悔莫及、一邊默念「我不是老色批」的時候,降谷零再一次拉開了房間門。

  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飛快地換好了一身的警校服裝,一雙好看的紫灰色眼睛變成了死魚眼,直盯著江陽。

  看得出來這件衣服是剛剛和松田陣平打架時穿的——他們兩個大概也是發了狠的,不管臉面地跌坐在地上後還掐著脖子在地上滾了兩圈,弄得身上沾了不少塵土。剛剛湊和著隨手拿水衝了衝,意圖遮掩掉打架的痕跡,水漬還沒有干透,一塊一塊地在衣服上十分顯眼。

  江陽沒有忍住朝著洗得欲蓋彌彰的衣服又多瞥了幾眼,然後下一秒就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向她投來。她抬起頭,正好撞上降谷零不善的眼神。

  「啊額……」江陽郁悶。

  所以說這股子殺氣是怎麼一回事嘛!

  -

  於是,在降谷零堅決死守最後一條絕對不能讓女生進寢室的防線的情況下,雙方輕松達成一致,江陽輕車熟路地在走廊上幫他包扎起了傷口。

  降谷零的強硬倒讓諸伏景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擺擺手就表示沒事。

  碘酒、紅藥水,然後拉上繃帶和藥膏,沒有破皮的地方簡單地噴了點藥膏,連帶著大概受到了高衝擊力的關節處她也沒有落下。

  「所以怎麼會有人開學第一天就打架還把自己給弄傷的啊!」江陽沒忍住發出感慨。

  降谷零身體因為包扎不能動,嘴上卻毫不示弱地反擊:「怎麼會有女生開學第一天就跑到男生寢室樓來的啊!」

  【來了來了,名場面打卡】

  【江陽的名場面,降谷零的冥場面】

  【對不起各位我先笑為敬了】

  【零零:江陽!你會後悔的!】

  【hhhhhh陽妹親身體會什麼叫追零火葬場】

  【xs第二天的陽寶真的很可愛w】

  【srds金毛大猩猩這個稱呼真的很像是官方玩梗啊】

  【震驚!江陽窺屏同人大手,其目的竟只是為了嘲諷降谷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空中旋轉360度加托馬斯全旋】

  江陽沒理彈幕,也沒理降谷零,而是轉頭對著諸伏景光說:「諸伏,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公主。」

  諸伏景光:「?」不好的預感……

  降谷零:「哈?就你……」

  江陽毫不客氣地加重了手下的力度,聽旁邊傳來悶哼後繼續道:「迪ま尼在逃的那種,能和動物說話。」

  「——不然金毛大猩猩怎麼能聽懂我說的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和陽妹交流現在看可能有點奇怪,後續(很後面很後面)會有解釋,所以大家就忘了吧……(?)

  可以理解為閉環

  嗯……陽妹這裡和零零的對話,像是沒動腦子的結果。


第3章 陌路相逢(3)

  江陽偏頭看了一眼旁邊同學的手表,是早上六點。

  ……所以說是真的很討厭嘛。

  這麼早起來集合跑步,睡眠充不充足的問題暫且壓下不談,早飯都沒有吃就要長跑練體力真的好嗎?

  江陽不太情願地承認她的身體素質確實不太行,過去還有過又中暑又低血糖的經歷,這讓她面對現在這種情況難免謹慎一些。

  一想到還要一個小時她才能夠吃上早飯,在此之前她還需要不知道繞著操場跑幾圈,江陽就忍不住地頭疼。

  本來應該從帶來的零食裡挑一些來墊肚子的,但是她分不太清哪些是自己做的。

  「立正!」

  意思意思一般稍微挺直脊背,江陽又打了個哈欠——前天和松田陣平寫完檢討後又梳理了一下進度與計劃,昨天凌晨兩點夜闖男生宿舍幫降谷零包扎傷口……打入警校組計劃進度喜人,然而輕微的睡眠不足也讓她難免有些疲憊。

  直播界面兀地打開,江陽一抬眼,不出意外的是松田陣平和降谷零身上的傷口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雖然兩個人都上了藥,紗布也擋住了傷口,但是淤青都還露在外面——當時兩個人也不知是什麼仇什麼怨,拳拳到肉還專門衝著臉去,導致兩個好好的大帥哥此刻看上去頗有些慘不忍睹。

  尤其是……松田陣平的包扎真的很糟糕啊。淤青了的地方也沒有用氣霧劑噴,八成根本沒有處理,以至於現在看上去他似乎比降谷零要糟糕上一些。

  和江陽的大學糙男生們簡直一模一樣。

  「降谷,松田!你們兩個的臉怎麼回事?!」

  松田陣平不愧是松田陣平,他一臉欠扁地笑了:「您確定要聽嗎?」

  「哦?那你可要給我好好地說道說道。」鬼塚八藏很平靜地回答。

  傻子才聽不出來這句話底下的風浪啊!

  然而松田陣平這個神人還是張口就要不知道說出什麼來,伊達航連忙打斷:「報告!是昨天我的房間裡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很多蟑螂,大家都好心過來忙著幫我打,因為打得太投入了還一不小心撞到了家具!」

  江陽:「噗。」

  對不起,這個借口無論聽多少遍都還是忍不住想要笑呢。

  「江川,你在笑什麼?」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臉部微表情的松下教官發問道。

  「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江陽從善如流地答道。

  ……怎麼辦,回答完更想要笑了。

  不過松下教官看上去倒是更生氣了。無論是視頻裡還是現實中的鬼塚班都開始辛辛苦苦地繞著操場跑圈,直播鏡頭也給到了松下班這裡。江陽望著視頻裡松下教官背後的黑線,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希望松下教官不要罰她跑圈。她耐力一直非常差。peace。

  ——但是班長人真好啊。因為大學時期給自己打掩護的好友同樣不靠譜而經常被老師懷疑的江陽如是想到。

  「但是真是一群麻煩的學生。」不遠處的島崎教官看了看自己那一班正在老老實實跑步的學生,晃悠到了鬼塚教官的身邊,「而且還一口氣來了五個。」

  「確實,最近真是太不走運了,畢竟每個人都讓我很傷腦筋。」鬼塚八藏戴上了自己的帽子,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因為這幫子麻煩鬼以及自己的不幸而隱隱作痛。

  不需要什麼過多思考,他就毫不客氣地把那幾個刺頭統統點評了一通。

  「聽上去你未來的日子可不好過。」島崎教官感慨道。

  「的確。」鬼塚八藏點點頭表示贊同,眼睛卻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松下班,「要是那個江川能在我們班就好了,如果成績很不錯的話興許能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可惜我的班級從來都是不收女生的。」

  驟然從鬼塚八藏嘴裡聽見自己姓氏的江陽下意識地認真聽起來。

  「江川……江川陽?」島崎教官皺眉思考了一會,很快就檢索出這個姓氏的擁有者以及她的成績,「可是我記得她的總體成績並不優秀。」

  「她筆試成績非常優異,專業知識也很豐富。只是輸在了面試和體能測試上。」鬼塚八藏說,「很巧,她的面試主考官是我,所以我當然知道她的真實水平。」

  「真實水平……?」島崎教官回想了一下這位學生的相關資料。

  是了,這是為什麼他能夠清楚地記得她的全名的原因:「她是……是被壓分了是嗎?」

  畢竟警察學校的入學學生代表一向都是由入學筆試和面試綜合的第一名擔任的,雖然他們並不會真的對日籍華裔有什麼歧視——畢竟這說出去不好聽——但是這種學生的排名一般都會默認往下壓一些。

  「壓分只是其中之一。」鬼塚八藏眯了眯眼,「她的體能類得分確實不是很高。但是我覺得……她藏拙了。」

  至於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其實也沒有證據。只是一種訓練學生這麼久以後的直覺而已。

  藏拙?

  聽到這裡的江陽皺了皺眉。

  原主是怎麼想的,居然在這樣重要的考試中不全力以赴?她得有多自信啊……畢竟原主又不像她一樣擁有不屬於這個年紀的豐富「經驗」。

  除非……

  除非她很有自信心。江陽這麼想到。

  因為放在桌子上那潦草到幾乎稱不上計劃書的紙張說明了原主並不是因為不在乎是否真的能夠進入警校所以才藏拙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她不想要——或者是收到了某種命令,不要讓自己太引人注目。

  但是她卻有信心,不管自己怎麼樣都可以進入到警校。

  ……聽上去這個結果可真不妙。

  畢竟江陽可不認為原主一個日籍華裔可能是日本公安悄摸著投放來警校的。

  【馬自達的包扎真的非常糟糕呢……】

  【教官怎麼做到還這麼凶巴巴的,如果包扎成這個樣子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真的會笑出來】

  【srds拍蟑螂是什麼借口……】

  【一群大男人因為打蟑螂打成這個樣子,我信了你的鬼】

  【樓上北方人吧,有機會夏天來南方】

  【一只手那麼大的蟑螂飛你臉上的滋味想不想要體會一下?】

  【班長:快跑!鬼塚教官要罰我們了!】

  【各位有沒有覺得陽寶這個回復有一點點……】

  【不是吧不是吧73也看中國的鬼畜視頻嗎】

  【某種意義上確實是突出了江陽的華裔身份了hhhhhhhhh】

  【不過hiza的耳朵這麼好的嗎?那麼遠都聽見了】

  【可能真的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吧(doge)】

  【話說鬼塚教官和隔壁山崎教官這個聊天……算是在給我們介紹嗎】

  【hiza?!在鬼塚教官眼中hiza居然是壓制存在而不是催化劑嗎??】

  【感覺如果男生們犯事hiza應該是會在旁邊搖旗吶喊才對】

  【自信一點,把應該去掉】

  【話說73好勇啊,連壓分這種事都敢畫】

  【陽寶藏拙!那肯定是不想要太引人注目啊一定是被命令要求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山崎教官感覺到剛剛的對話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你為什麼覺得江川陽是會壓住那幾個家伙?……畢竟她自己也是個刺頭啊。」

  鬼塚八藏:……?

  鬼塚八藏不敢置信道:「她?」

  「對啊。」山崎教官提醒他,「前天不是在你罵松田的同時松下也在罵人嗎?那個女生就是江川陽啊……和松田一樣改了學校的電路。」

  鬼塚八藏:「……」

  他想起來了。

  昨天他忙於處理自己班裡的小兔崽子,並沒有對一旁同樣在被松下訓斥的學生給予多少注意力,只在匆匆一瞥中發現她也是黑色的眼睛加一頭略顯凌亂的自然卷。

  ——當時鬼塚八藏甚至還在心裡吐槽一句,是不是自然卷加黑眼睛的人都特別喜歡拆學校,還是這個女生實際上是松田陣平失聯二十二年的同胞妹妹、所以行事作風才會如出一轍。

  總之就是在一點沒有看清她的臉的情況下完全沒有想到這居然是他頗為看中的江川陽。

  難怪。鬼塚八藏恍然,在教官們按照習慣打賭今天誰會成為那個「出頭鳥」的時候,松下教官會毫不猶豫地壓了江川陽。

  當他們笑他是不是至少該壓個男生的時候,他只是笑笑,並且叫他們做好請客吃飯的准備。

  鬼塚八藏自己壓了松田陣平,山崎教官壓的就是降谷零……教官們的寶大多數都壓在他的班裡的五個刺頭的身上。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這群教官這些年來形形色色的學生見得不要太多,背景資料一看、報道時一觀察,再結合他們考試時的表現,這個學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就可以摸得七七八八。

  降谷零他們幾個都具有非常明顯的個人特征與獨特過往。與他們一比,江川陽的人生經歷看上去可以說是平平無奇——如果說從名牌大學畢業也算是平平無奇的一種的話。

  她的面試那天倒算得上是中規中矩。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這好像不能夠說明什麼。

  難道說……

  鬼塚八藏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看見大家評論好開心!(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超喜歡看讀者評論)沒有回復的小可愛是因為後台看不到……也一起謝謝啦!

  修:稍微刪了部分的彈幕,因為一開始是想要寫歡樂向的文的所以這方面比較多,但如果後期走正劇向的我覺得還是適當減少一點無意義的話( )


第4章 陌路相逢(4)

  「列隊!」

  在警告性地瞪了江陽一眼之後,松下教官震聲道。

  警察學校裡的教官大多都會擺出嚴肅的面孔,大概也是為了鎮住這幫正值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們。會來警校的,刨去那些奔著鐵飯碗而來、亦或者所謂真心熱愛這個國家的人,基本上都有著一種燃不盡的活力,非要教官冰冷的面色才壓得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陽那句「我想起開心的事情」激怒了松下教官的原因,他命令他們去跑步的時候語氣特別冷,話特別少。

  正常人,哪怕是這幫子熱血上頭的警校生,這個時候一般都會「識相」地選擇縮頭閉嘴、老老實實地執行教官下達的任務、免得進一步激怒教官了。

  然而江陽不是正常人。

  ——她是個刺頭。

  僅僅不過是一眨眼的瞬間,有關當年走到大學裡劈頭蓋臉迎來的下馬威的記憶在這個時候被她迅疾地從腦海深處抽調出來。

  回憶與眼前的情形微妙地重合部分,她迅速地從中發掘出了求證的必要,縮頭縮尾地避免麻煩在此刻反而成了並非上佳的選擇。畢竟也許淹沒於人群中才會成為麻煩的引線。

  「教官!」江陽大喇喇地舉起了手。

  她長得不算特別高,但是在日本女性當中倒也說得上優越,即使是女警裡排隊也比較靠前。也因此當她沒有抬腿跑動時,後面的同學便也被堵上了。整支隊伍一時僵在原地,沒有動彈。

  松下教官抬眼發現又是這個學生,隱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有點疼。

  「什麼事?」他的聲音又放大了,語氣間威懾盡顯。

  有站在江陽後方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衣角,雖然迫於教官的威壓她沒有說話,不過任誰都可以從這個無聲的動作中讀出些許制止與擔心的味道。

  但是江陽不在乎。她比松下教官更大聲地問道:「教官!你還沒說我們跑幾圈呢!」

  ——在評估之後,她覺得選擇詢問教官還是更為劃算的選擇。

  江陽非常、非常討厭長跑與鍛煉體力這件事,可能是由於她本人十分不善於此道。

  松下教官在第一次班會課上默許了太多的女生留下長發——只要不提起那就是不禁止。這讓她從中嗅到了這位教官意外地不像表面上那樣不好說話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後,身上似乎多了幾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

  不像是那種充滿惡意的。有驚訝、有贊賞、有好奇的打量。這樣的目光江陽沒有怎麼經歷過,也因此反而學不會判斷。

  她的問話時機說來也巧,隔壁的鬼塚班已經跑了大半圈、來到他們的面前。松田陣平正好把這句話聽個正著,看了她一眼以後,也扭頭朝著自己班上的教官大聲喊道:「對啊教官!話說我們是要跑幾圈啊?」

  常年亂拆東拆西、然後被萩原千速追著殺過幾十條大街小巷讓他的體力意外地得到了良好的鍛煉,一圈的慢跑對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的熱身,他的大喊聲的語音語調甚至完全不會受到喘氣的影響。

  喊完這句話以後他就扭過頭來,邀功似的對江陽眨了眨眼睛。只不過隔著不小的距離,饒是江陽有著標准的狙擊手視力,一時也判斷不出松田陣平是被太陽晃了眼睛導致的面目猙獰,還是單純地對著她擠眉弄眼。

  在那一瞬間江陽又感覺到盯著她的視線分散出去了部分。

  ——當然不是錯覺。盯著她的人就是操場各個角落裡的教官。

  至於原因……自然就是因為她是那個「出頭鳥」。

  「還沒開始跑就問了……」負責隔壁班的山崎教官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刺頭啊。」

  在他們的記憶裡,以往幾屆學生多少要跑上好幾圈才會問這個問題。偶爾遇上一個年級都挑不出帶刺兒的,非得跑得所有人都叫苦連天得快吐了,才會有人本著「早死晚死都得死」的想法,大著膽子問上一句。

  大概自己淋了雨就要把別人的傘一起撕了是存在於每個人骨子裡的惡劣,坑學弟妹們這件事早就成為了所有警校畢業生的共識,江陽應該打探不到才對。

  完全沒有過相關的預案,就連教官也一時陷入了停滯,顯然是沒有料到會有人在開跑前就提前發問。

  當然,這邊的教官們也不愧是見多了風風雨雨的,只見松下教官臉一橫,好像昨天賭注壓在了江陽身上的人不是他一樣:「你跑的圈數到了自然就會讓你停了。」

  江陽卻笑了:「我既然不知道跑幾圈,那我又怎麼知道我跑的圈數是什麼時候到的呢?」

  她這聲線完全沒有絲毫壓下的意思,

  一旁鬼塚班站在最前排的五個人在松田陣平的帶領下早就不怕事地停了下來,連帶著後排的學生也被迫陸陸續續地停下,整個鬼塚班在跑道上烏泱泱擠作一團。還有其他幾個也已經在跑步的班級見狀,跟風似的猶豫著緩緩放慢了腳步。

  「想要知道也行。」松下教官冷笑,「知道了以後多跑五圈。你什麼選擇我就不問了,你還是問問你的同學願不願意。」

  聽了這話,江陽立刻死魚眼。

  ——好生耳熟啊。

  她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提起這個問題來。主要是這個套路實在是太熟悉,有點像是她上一輩子的經歷。

  江陽的大學同學們被學校坑的次數可不止一次兩次。比如說要是沒有人提出跑幾圈這個問題就會一直跑下去,再比如說限時訓練老師根本就不會提醒計時開始。

  當然江陽此人一貫是刺慣了的,上一世的同班同學因此也算是吃了不少紅利。這一次松下教官不提跑幾圈的行為在她的「挑釁」之下不算突兀,她也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問了這個問題。

  ……真是沒想到啊。

  莫非這種套路是全大學通用的?還是只是警校?

  「可是教官你不告訴我跑幾圈,我們怎麼知道到底是多跑了還是少跑了?」江陽毫不猶豫地反駁教官。

  異口同聲的一男一女兩個聲線在空中彼此覆蓋、相互重合,展開在她的面前的直播畫面應景地用各二分之一的畫面披露出雙方的形像。

  她在現實中抬眼朝鬼塚班望去。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意外。是松田陣平。

  兩雙相似的黑眼睛與兩道相似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碰撞。那是兩井淺塘一樣的眼睛,最深的黑色卻最清可見底,現今只需要一道不約而同地給予對方的一個屬於「兄弟的默契」的眼神就可以在面上濺起一圈圈波紋。

  還有相似的、得意就要滿溢出來的笑容。相望轉瞬即逝,那種帶著少年意氣的目光很快就投注到了身邊的同學身上,於幾句話中就帶起了整個開頭。

  ——他們兩個已經挑起了頭,降谷零他們幾個自然會跟上後續的問題。

  至於教官們的態度……誰還管這種事?

  -

  「小陣平——!」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一個食堂人聲繁雜,但是江陽依舊一眼就可以從中定位到松田陣平所在的地方。

  她習慣性地拖起長長的語調,聲音在拉長處宛轉成十八個音符,每一個咬字都昭示著聲音的主人的玩笑意味,悠悠地劃過整個食堂。

  面前的地上不知道被誰撒了湯汁,淡紅的顏色氤氳開一朵搖搖欲墜的花。她邁開的腳步愉悅,動作輕輕巧巧地繞了過去,手上的菜品拿得穩當,身形卻像是一陣風。

  她端著盤子,身子微微前傾湊在了松田陣平旁邊,順便給了他一個wink:「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松田陣平驟然聽見這個稱呼,沒留神被飯給嗆了一下,轉頭去看江陽:「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說法?」

  「剛剛那個憂郁風小帥哥呀,是萩原同學吧。不習慣的話我就還是叫馬自達醬?」江陽毫不客氣地當他是默認了,一邊耍嘴皮子一邊拉開凳子就坐了下來,順便和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也打了招呼,「你們好呀,諸伏君,降谷君。」

  對面兩人出於禮貌也各回了一句「中午好」。

  江陽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正被一群女生圍住的萩原研二,考慮到他們兩個現在並沒有結識,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他。

  ——對不起,主要是因為和景光坐在一起吃飯太開心了,以至於有點懶得社交。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工具人的松田陣平聽見江陽後一個叫法後,因為過於不習慣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連忙表示:「沒,就這樣吧,挺好的。」

  「不過……你們認識?」他很敏銳地發現了他們三個的氛圍感似乎並不是初次見面,更別說江陽還精准地說出了兩位同學的姓氏。

  江陽看了一眼松田陣平臉上糟糕的包扎,又瞥了一眼降谷零那整整齊齊的紗布,決定把這件事情隱瞞:「……說來話長。」所以就不說了吧。

  「倒不如說說你。」她反將一軍,「打架都不知道把自己的傷給處理好的嗎?吃完飯跟我去醫務室,我來幫你弄。」

  「那是因為昨天我去醫務室的時候發現醫療箱不知道被誰給拿走了啊!」松田陣平咕噥道。

  江陽:「……」

  誒?

  等等——

  把醫療箱拿走的……好像就是她本人啊!

  江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諸伏景光,發現他也正以一種一言難盡的復雜臉色看著她。

  【陽陽叫小陣平的時候聲音好甜!】

  【她在對我wink!!!!!】

  【二刷人覺得這個時候hiza坐在馬自達旁邊應該不是因為他們倆是朋友吧】

  【那必是因為景光——!】

  【眾所周知陽寶景光單推人】

  【但是她有誇hagi是憂郁風小帥哥誒】

  【不過真的很好笑警校組五個男生裡似乎萩原是最早想要認識「江川陽」的,結果一群人裡就他最後才正式交換名字】

  【xswl江陽看了看降谷零的包扎又看了看松田陣平的包扎陷入了沉默】

  【陽妹為了防止被小陣平發現不對就理直氣壯地先挑對方的錯hhhhh】

  【所以馬自達包扎得這麼糟糕其實是有hiza的鍋的】

  【和降谷零一比過於糟糕其實也是有hiza的鍋的】

  【江陽:總覺得好像背叛了自己的好兄弟】

  【怎麼能叫背叛呢!為帥(景)哥(光)做的事,能叫背叛嗎?!】

  【hiza偷偷地看了一眼hir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iro一言難盡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吧】

  拜托拜托!

  千萬不要說出來!

  她瘋狂地朝諸伏景光使眼色。

  諸伏景光「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hiza你眼睛抽筋了嗎?」松田陣平突然插了一句。

  江陽:!!!

  知道了全部真相的諸伏景光努力地下壓唇角成為一條直線,結果當然還是失敗。他不得不低下頭去,免得因為笑得太明顯而被松田陣平發現。

  對目前情況一知半解的降谷零皺著眉問他怎麼了,諸伏景光沒忍住,幼馴染在前他當然毫無隱瞞:「在想陽醬真的是個好心人,會很積極地幫別人包扎傷口。」

  松田陣平以為他說的是自己,也沒在意。

  然而降谷零卻是真真切切昨天被她給包扎了的,信息差的不多,他只需要聯系一下前後,大概也就可以想通了。

  「是啊。」他笑眯眯地看著江陽,一字一頓地說,「江川同學可真是個樂於幫別人包扎的好,心,人,呢!」

  江陽:!!他們兩個好過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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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幕上因為松田陣平的「抽筋」發言和諸伏景光一切開的烏漆嘛黑而一片歡騰。而與此形成了巨大反差的,就是現實中,降谷零提起了課上松田陣平的改變,餐桌上的氣氛忽然間便冷了下來。

  再然後是隔壁班的兩人突然刻意地撞上了降谷零,竊竊私語間盡是對他金發的鄙夷。

  江陽沒忍住,一拍桌子「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至少現在。她這麼想到。她還只不過二十二歲,一個剛剛畢業、還未曾邁入社會的年紀。松田陣平和降谷零身上的那種一觸即發的銳氣她也可以有,這是合理的。

  然而松田陣平卻把她給拉住了。

  在那一個瞬間,這個場景其實是有些荒謬的——降谷零眼神不明顯地動了動。昨天晚上的她用同樣嘲諷的語氣說相似的話,沒有惡意是真、沒心沒肺大大咧咧也是真。他感知得到江川陽並沒有過分的歧視,那份嘲諷如今回想反而更加像是調侃。

  不像是現在面前的兩個人……

  他們兩個笑得太囂張,囂張到讓人不太舒服。這種幾乎滿溢出來的惡意。降谷零剛剛「不小心」掉了筷子,彎下腰去撿起的時候因為年紀而一下子藏不住的波動趁此機會奔湧而出。

  「看見了嗎?」松田陣平看著他直起身子,仿佛看不出他任何的異樣一般遞來了筷子,面帶嘲諷地看向降谷零,「我的想法並沒有改變——」

  「警察什麼的,都給我見鬼去吧!」

  -

  沒有錯——

  江陽記得這個情節。

  就是因為這句話,才讓降谷零起了好奇心、闖進了資料儲藏室去調查松田陣平的過往的。

  她沉默地站在不遠處的牆角,眯起眼睛透過直播屏幕裡相同的畫面,看著降谷零從房間裡走出來、僅留諸伏景光一人在電腦前用顫抖的手輸入「長野一家死傷事件」。

  降谷零在門外無聲地陪伴著他的幼馴染,但是所能做的不過是在心中默念一句「hiro」而已。

  真是……讓人難過的故事啊。

  他們之間的感情終歸是略微克制的。諸伏景光永遠真實的、在疏離間表現出的自我,注定了在此時此刻沒有人會闖進資料室去把他從情緒沉溺中拉出。

  她面色微沉。

  恰在此時,直播畫面猛地放大。標准的犯人專用音樂——

  站在降谷零身後那人眸色沉沉,明顯側身以躲避他人視線,就連臉也都是半明半暗地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江陽:!!!

  臥槽!為什麼警校組日常篇裡會有神似犯人的人物出現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高能!!】

  【臥槽啊啊啊】

  【這波直接心髒驟停】

  【這邊是暗含她知道了什麼嗎】

  【所以……】

  【為什麼hiza會這麼黑啊??】

  【?各位一說我才發現這是hiza】

  【這個可真的是明晃晃的暗示了就是說……】

  江陽:?

  啥?

  也不知道直播「制作組」是出於什麼心態,剛剛那個可以說是「人物漆黑」的畫面只出現了短短的一小段,然後就驟然結束了。

  江陽把進度條往回拖了幾秒,仔細地看了兩眼。

  ……還真的是她啊。

  漫畫形像依然是可愛的,只是背後奇怪的黑方專用陰影背景、還有變成淺色、在面部陰影的作用下顯得格外狠厲的瞳孔,讓人總覺得她的身份似乎不太妙。

  【都已經這樣了……】

  【承認吧……】

  【hiza果然是黑方沒跑了啊……】

  【但是各位不覺得很棒嗎?!黑方終於又加角色了啊琴酒終於不用過身邊只有臥底和廢物的生活了啊!!】

  【說真的,降谷零能夠活到這麼後面,難道江陽就是一瓶純正的真酒了嗎?】

  【xs貝爾摩德同款變質酒+1】

  江陽:……怎麼回事就默認我是真酒了?請問我現在能不能對著屏幕說一句我真的不是黑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

  警校已知的故事部分會過得稍微快一點

  不問圈數不停止跑圈是真實經歷,然後我隨口問了一句跑幾圈而且不怕死地抬杠導致教官當場呆滯了xs


第5章 陌路相逢(5)

  江陽站在射擊館裡,低頭擺弄著手上剛發到的木倉支。

  手感沒有前世學木倉時拿到的好。她有一些嫌棄。

  他們松下班比五人組要先開始上射擊課——拿木倉時她特地瞅了一眼直播屏幕,似乎並沒有開播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打算切她這裡,還是過段時間會把現在的畫面和警校組的剪到一起。

  不過既然提到射擊——說真的,江陽一直挺懷疑這種只培訓半年的警校培養出的人才的「專業性」,比如那位業務能力幾乎為零、甚至是負數的山村操警官,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反例。

  江陽上輩子是辛辛苦苦在大學實打實地練習了四年的,就算是後來因為種種並沒有成為人民警察,但是素質當然不是這些半吊子能比的。更何況他們現在連那半年的培訓都還沒有開始。

  十米射擊,不算是難事。

  她先按教官的要求擺出所謂標准動作,又不動聲色地調整了幾處,讓自己處在最熟悉的姿勢。然後沉住氣,專注。

  扣下扳機——

  滿環。全在紅心。

  江陽有些意外。

  雖然她「本人」相對其他同期顯然擁有非常豐富的射擊經驗,過去她的老師也誇贊過她在狙擊上的天賦,但她成為「江川陽」後並沒有摸過槍支,肌肉記憶的不復存在使得她也未期望這次能打出這麼好的成績。

  她特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沒有木倉繭。

  非要說哪裡有些不對,也就只有十指的指尖會比其余皮膚處更加粗糙上些許,大概是現在的她也一樣掌控著些信息技術?還是只是特別喜歡玩游戲也無所謂。

  Fine。那就沒事了。江陽狀似無意地甩了甩手,愉快地接受教官的誇獎。

  在原本的漫畫裡,隔壁鬼塚教官在看到降谷零的滿環成績後倒是雖然也有誇贊,但也立刻又提起曾經的「神木倉手」學長毛利小五郎免得他驕傲。

  不過她自己嘛,可不只是含試射全滿環……

  江陽看了一眼那幾乎要疊在一起的五個彈孔。

  抱歉啦,她不僅是種花家出來的卷王,甚至還比你們多卷了四年。

  江陽:/叉腰

  -

  並沒有出乎江陽所料,在他們班下一節課上射擊的就是降谷零他們班——她的理論課上著上著直播畫面就提示直播已開始。

  她一臉嫌棄地瞥了一眼自認和上輩子相差甚遠的課程,仗著自己早就掌握了相關知識、就開始摸魚。

  畢竟這些東西她早就學過了嘛。

  剪輯真的把她給放了進去,警校五人組加她——很好,江陽想,這大概是個融入的好兆頭——的瞄准畫面,確切的說是其余四人各占四分之一個屏幕,而她和降谷零在下一個畫面中各占二分之一。

  他們「同時」扣下扳機——

  降谷零的射擊靶子出現在屏幕上。

  透過一片片【啊啊啊啊老公好帥】的彈幕,江陽清晰地看見了他最後一次射擊的成績。是滿環。

  必須得承認,降谷零不愧是臥底了七年的男人,他第一次摸木倉的結果就已然比她當時優秀不少。江陽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第一次射擊——等等,當時那把手木倉好像有問題,所以她在九環和十環的交界處用十發子彈把靶子打出了一個洞。

  江陽:「……」

  再這樣下去就要有凡爾賽嫌疑了,hiza。

  然後像過去的記憶一樣,教官提起了那位「學長」。不過出乎江陽預料,她也被提及了一下——是「今天松下班的一個女生以彈孔幾乎相疊的方式打破了他的記錄」。

  與此同時,放出的畫面變成了之前她的射擊。

  江陽覺得自己上輩子不算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好人。近距離開木倉殺人是家常便飯,打狙擊木倉也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她沒有看見過任何自己開木倉的影像。

  因為都是被她毀屍後順便滅跡了——那時候她還沒有學過網絡信息安全技術。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開木倉時會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動作——比如說扣下扳機的瞬間會眨兩下眼睛——再比如說目睹了自己糟糕透頂的卸後坐力的操作。

  再後來就是她很熟悉的「大家一起救教官」的事件。

  【最喜歡的一個場景!感覺大家很齊心協力啊!】

  【本來看射擊的時候,還以為陽寶和他們一個班的呢。】

  【不過鬼塚班好像確實沒有女生hhhhhhhh】

  【沒人誇誇hiza嗎她射擊這麼強?那我來:陽——妹——牛——逼!】

  【陽妹是屬於天賦型選手那一掛的嗎?】

  【她為什麼看手?她手上是有槍繭嗎?】

  【這麼准,怕不是從小練的】

  【一件跑到樓頂解開繩子就能解決的事,一群人修了把槍、又磨練了開槍技術和推理能力,真是物盡其用(doge】

  【是不錯的鍛煉方法,可惜就是有點廢教官】

  【青澀的零零真的好帥我嘶哈嘶哈】

  【hiza的開木倉技術……我開始聯系到咱們那位三選一對像了】

  【不要刀!打咩喲!!】

  「額……」江陽看著後面有關自己逐漸開始刀子走向的彈幕,露出了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不太理解自己後來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這個金手指能力變成一把大刀……莫不是自己也開木倉射了自己老婆?

  問題來了。

  ——所以她老婆是誰?

  是賢惠的貓眼美人諸伏景光還是又拽又酷的卷毛笨蛋松田陣平嘶哈嘶哈。

  -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江陽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最關鍵的是運氣很好,警校組有關注到她。

  ——對,片尾曲之後,這裡還特地放出了警校五人組課後隨意聊天的畫面。

  「zero確實很冷靜啊,在只有一顆子彈的情況下居然也能夠很穩定地擊中呢。」諸伏景光笑眯眯地誇贊著自己的幼馴染。

  松田陣平涼涼地嘲諷道:「也沒有那麼厲害啦,畢竟隔壁松下班的那個女生射擊成績可比他要好。」

  話正這麼說著,他腦子裡不自覺地過了一下江陽的形像。可能是因為她也屬於松下班,也可能是松下教官那天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他覺得,江陽的實力應該是不差的。

  「是啊,那可真讓人……」降谷零坦然笑道,「想要和她比試一下啊。」

  江陽:!!!

  江陽:dokidoki!但是和人形兵器比還是有一點害怕tt……

  -

  「所以小降谷,」萩原研二適時地提醒他,「你知道她是誰嗎?」

  降谷零:「……」

  「不知道怎麼了?!」降谷零梗著脖子不去看松田陣平「哈哈哈」地嘲笑他,轉頭拜托自己的幼馴染幫自己擺脫「困境」,「hiro,前天晚上那個女生應該也是松下班的吧,你幫我問問唄!」

  「沒事哦,小——降——谷——」松田陣平故意拉長了他的名字意圖嘲笑他,「我正好有認識松下班的同學,你要是求求我,我去問問hiza就好啦。」

  不知道hiza和那位破紀錄的女生比起來怎麼樣……說不定就是她本人!

  松田陣平不知道這段心聲放出後彈幕都在直呼他是預言家。

  聽到熟悉的名字,諸伏景光也轉過頭:「hizashi?」

  「啊,是。」松田陣平沒有料到他僅僅聽見了一個簡稱便猜出來了是誰,愣了一下才肯定道。

  ……是熟人嗎?

  不對,應該不是。回想起昨天中午他們兩個的相處,再按照稱呼來看諸伏景光對江陽還沒有那麼熟悉,估計是在警校時認識的。

  真的是非常自來熟啊,小hiza。簡直和hagi一樣。他客觀評價道。

  等等……

  Hagi——!!

  松田陣平後背猛地一涼。

  「啊,所以之前小陣平說認識的新朋友就是江川小姐嗎?」萩原研二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從後面探出頭幽幽地說,「居然把我完全忘記了呢,會很難過哦——」

  該死的。松田陣平想。他把這件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

  (「不要說看上啦!『看上』多庸俗,只是欣賞,欣賞而已!」

  「好好,欣賞,欣賞。所以是誰啊?」

  「隔壁松下班的江川陽。經典日系甜美少女——不過看上去太乖了,不是我的菜。但是還是有點想要認識一下啊。」

  「有嗎?沒注意。」

  「不是吧小陣平!連隔壁班的美女你都不關注,你的人生不會僅限於欣賞機械吧!」

  「不,我還會關注本班的金發黑皮辣妹零醬……嘖,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就是莫名其妙的非常不爽呢。」)

  ……對。這段對話。

  彼時松田陣平正忙著改動學校連到宿舍的電路,一心二用,根本沒有花出多少心思在hagi嘴裡的隔壁班同學身上,只是叼著手電筒口齒不清地和他頂嘴。

  當然也是因為這個他當時才會在聽到「江川」這個姓的時候多了幾分關注,進而在經歷了「艱苦卓絕」的檢討戰爭後和江陽成為了朋友。

  ……結果卻因為新交上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過於激動,反倒把最初本來就記得不太深刻的幼馴染的話給忘得一干二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毒舌的小陣平真的好可愛的】

  【hiza很忙誒,第一天晚上和馬自達醬一起痛苦檢討書,第二天晚上饞hiro加怒懟zero】

  【金發黑皮辣妹零醬我笑了】

  【一個叫零零金毛大猩猩,一個叫金發黑皮辣妹,誰是官配我不說】

  【各位關注點別歪!hagi誇陽寶好看啊嘿嘿嘿嘿嘿!敲黑板!】

  【但是hagi覺得陽妹太乖了哈哈哈哈這是什麼級別的反向猜測啊】

  【習慣就好,畢竟我老公很喜歡誇誇人】

  【樓上幾個菜啊】

  【xswl所以小陣平把萩原的話給全部忘~光~光~了呢】

  【危,松田陣平,危】

  即使是看不到彈幕,松田陣平也知道自己危了。

  他雙手合十,向親愛的幼馴染鞠了一躬:「hagi求你了放過我吧嗷嗷嗷嗷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射擊是hiza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另一件事情就是網絡信息技術了……果然其他的地方還是靠經驗來贏的啊!

  修改了一下,嘗試加點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


第6章 陌路相逢(6)

  中飯時間。

  也是一天之中少有的能和隔壁班五人組碰面刷好感的時間。

  江陽決定趁自己刷新學長記錄這事還熱乎——也就是降谷零想和自己比試著想法還上頭的時候,再露露臉刷一波存在感。

  畢竟她非常懷疑這死直男會不會記住她的臉。

  然後她就目睹了班長給予嘲笑降谷零發色的同學迎面痛擊的一幕。

  江陽:「……」

  江陽:「!!!」

  救命!!

  這段時間她大概是同人文看多了,結果下意識就用了「金毛大猩猩」這個稱呼,降谷零會怎麼想??她不會一手騷操作把降谷零的好感給降到了負無窮吧!!

  而且回憶一下,昨天午飯的時候降谷零的態度似乎也是有些冷漠的……

  江陽欲哭無淚,怎麼辦,攻略好像一不小心就開成了地獄模式——

  【班長好暖啊,直接幫零零懟回去了】

  【這種歧視也確實……讓人挺難受的了】

  【hhhhhhhhh看見旁邊震驚到失色的hiza了嗎?】

  【她應該是想起之前上藥的事了吧】

  【不過陽寶說那話時感覺沒有惡意,看她現在很不安的樣子】

  【而且昨天中午她在聽見剛剛那兩個同學明顯是有惡意的話的時候是很激動地站起來似乎想要去打一架(?)還是松田陣平把她給攔下來的】

  【眾所周知陽妹喜歡嘴炮但沒惡意是真沒惡意】

  【hiza嘴毒得讓我一度懷疑她和馬自達醬是不是有那個什麼的兄妹關系】

  【xsl我的朋友看了警校組的剪輯至今仍然堅信我告訴他松田陣平和江川陽沒有血緣關系是在唬他……現在他補名柯才補到三百集】

  【幸虧hiro小天使好說話】

  【貓眼溫柔系美人嗚嗚嗚我的愛】

  【但看zero的反應他應該是知道的!故意看hiza糾結,呵,男人!】

  【狗男人,太狗了】

  【這就是長得帥的好處嗎?換別人陽妹大概就獨自美麗去了誰還理他】

  【不要暴露陽寶的顏狗屬性啊喂!】

  hiro!

  江陽的眼睛亮了亮。

  有救了!謝謝彈幕君!

  她根本沒注意到後面滾滾而來的「狗男人」系列彈幕,直接按了畫面縮小。

  深吸了一口氣,江陽把餐盤放到了諸伏景光的旁邊,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看陽寶臉上那三分糾結三分猶豫四分不安】

  【別的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了十分小心翼翼和九十分坐在了美人身邊的開心】

  如果江陽看見這條彈幕一定會點贊。不過現在她正全身心都撲在「怎麼辦我該怎麼獲得金毛大猩猩的原諒」上。

  「那個……諸伏同學。」江陽嘗試著開口,很小聲地對諸伏景光說——她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我剛剛聽見了。我沒想到降谷同學對這件事反應這麼大。那天晚上我其實……」

  她真的很難過……救命,又因為自己不過腦子說話要「結仇」了,還是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物……看著一旁降谷零的臭臉,江陽感覺自己都快哭出來了,剩下的話也都說不出來。

  其實一旁的降谷零:這女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hiro顧著和她說話不理我!!(敵意滿滿.jpg)

  「啊,是叫zero金毛大猩猩的事嗎?」諸伏景光善解人意地「小聲」接了她的話。

  一旁聽的清清楚楚的降谷零臉色更黑了,不過以江陽的角度看不見。

  ……即使看見了估計也看不出來。

  「我覺得zero不會介意的。你說這話時沒有惡意,不是嗎?」

  諸伏景光笑得溫和,仔細看又好像有點黑。

  江陽是真的兩眼淚汪汪了。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把淚花眨干淨,免得讓人察覺到不對。

  hiro真的好好哦!

  喜歡他這麼多年真的值了!

  ——雖然江陽和大多數人一樣,因為松田陣平為1200萬人質慨然赴死而將他視作白月光,那誰規定白月光只有一個?諸伏景光就是她心裡比松田陣平還白的白月光,比珠穆朗瑪還不平的意難平。

  即使都說距離產生美,但是短短幾天的、連相處都算不上的接觸已經足夠讓江陽看見一個更加立體生動的諸伏景光。白月光濾鏡不僅沒碎,反而更加熠熠生輝。

  總之。她在心裡大喊。真是太喜歡hiro啦!

  「所以他沒有生氣,對吧?」江陽面上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她的聲音亮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為諸伏景光還是降谷零。

  「是啊。」諸伏景光很清楚自己的幼馴染是聽到了的。他心中冒出了些壞心思,故意問道,「感覺陽桑很害怕zero討厭你呢。」

  「啊啦,很明顯嗎?」江陽撓了撓臉,用她一貫顯得有些興高采烈的聲音說,「因為我還挺喜歡降谷同學的!」

  「咳咳,咳。」

  降谷零被嗆了一下。

  【直球!】

  【zero:笨蛋,你說的太大聲了啦!】

  【讓我們來看一下,江陽選手采用了直球攻擊,降谷零選手沒有躲過,擊中了!】

  【零哥臉紅了一下嘿嘿】

  【xs降谷零這麼黑你還看得出他臉紅真是人才】

  【降谷零有被冒犯到】

  「降谷同學,你聽見啦!」江陽歪歪頭,「看來你確實沒生氣,真是太好了。」

  語氣中的自然與真誠不似作偽,也沒有一點點尷尬的意思,反而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不知該如何作答了——他們遇到的大多數人都難免因為降谷零的外貌而或多或少帶著些不喜,少數對他們抱有好感的也不會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內心……話說,這算是「告白」嗎?

  「咦?這位小姐也是直球類的嗎?看不出啊。」最後「拯救」了他們的是來找幼馴染的萩原研二,他在此方面的「經驗」顯然比桌上其他人要豐富,隨口就調侃了一句。

  「直球?」江陽一樂,直到看見調出來的彈幕上【hiza第二次見面就和zero告白了四舍五入他們一見鐘情好甜好甜】才明白過來,臉「唰」的就紅了,「沒有啦,我只是喜歡這麼說而已,就和萩原君一樣,只是抱有欣賞的態度啦……」

  「hagi你的名字傳的真快啊,別的班的女生都知道了。」松田陣平嘲笑了他的幼馴染,又轉頭對著江陽說,「聽上去hiza你在這方面應該和hagi很有共同語言。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對女生的態度的啊?」

  江陽看了看頭湊過來的卷毛,笑了。

  真棒,主角齊了。

  「看出來的呀,小陣平~」她繼續用了這個聽上去親近意味更重一些的稱呼,「只要你看的足夠仔細,世界會告訴你一切的。」

  【哈哈哈被誤以為告白了陽寶好慌亂】

  【hiza:我就是當代謎語人】

  沒錯,江陽想。神秘主義者永遠能引起別人的好奇,而被別人所好奇是讓一個人記住她的最好方式。

  可惜她不是神秘主義者,那麼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當個謎語人了。

  而且她也不算說謊——只要她把彈幕看得足夠仔細,所有消息她都能知道。如果有不能知道的,那就用一點上輩子學的網絡安全技術。

  網絡信息也要看,不是嗎?

  一點愧疚感都不會有。

  「雖然已經認識諸伏同學和小陣平啦,但是剩下兩位——或者說三位,」她偏頭看了看降谷零,「似乎不是很認識我呢。」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川陽。江陽。很高興見到你們。」 她依舊是習慣特地再用中文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是你們隔壁松下班的。你們也可以叫我hiza,hizashi也行。」

  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周邊的人,實在是讓人很難拒絕她似乎是交朋友的信號。諸伏景光原本也對熱心的江陽抱有一定的好感,便第一個開口:

  「諸伏。諸伏景光。我們已經認識了。也不用這麼生疏,叫我景光或者hiro都可以。」

  「降谷零……之前謝謝你。我們都是鬼塚班的。」降谷零不情不願地道了謝。

  「你好呀hiza醬~我叫萩原研二,叫我hagi就行。」

  「……嘖,麻煩。松田陣平,但是別學他們叫我馬自達醬。」松田陣平湊了個熱鬧。

  「我叫伊達航。是鬼塚班班長。雖然不是你們班的班長,但是如果你有麻煩的話也可以來找我。」伊達航最後才說。

  【啊啊啊啊啊是警校組首次聚首!!】

  【家人們這不比博人傳燃】

  【我真的愛死現在青澀又真實的六人組】

  【嗚嗚嗚我求求hiza一定要深深地記住現在的一切啊,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全黑啊】

  【啊喂這樣感人的時刻就不要這麼熟練的自刀了嘛】

  【就現在!絕對不是自刀!我壓陽妹絕對會把警校組看得更重!】

  ……

  「對了,陽桑。」江陽被降谷零的聲音轉移回了注意,重新將直播縮小看向了他。

  她有些失望地發現降谷零並沒有如她希望的那樣使用昵稱來拉近距離,但應該總比「江川小姐」要好。

  「怎麼啦?」

  「你剛剛說你是松下班的。」他忍不住問,「那請問早上那個射擊成績破了學長記錄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你居然問她知不知道?你說她知不知道?!】

  【是她是她就是她,我們的朋友小hiza】

  【救命,腦子裡開始自動播放音樂了】

  【江陽:嘿,真巧,我還真知道。】

  【陽妹:之前的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老子讓你高攀不起。】

  「當然知道啦!」她聲音很輕快,看著滿臉好奇的降谷零調皮地歪歪腦袋,「就是——我!」

  江陽有些得意洋洋地昂起頭,等著周邊的幾個人十分驚喜地來誇贊她。

  ……真是像小孩子一樣啊。表面性格較為溫和的諸伏景光無奈扶額。

  耿直怪松田陣平更是直言:「我不信。」

  江陽:「……」

  怎麼辦?這個白月光不白了,甚至還有點嫌棄。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一章也是可以看得出來,陽妹從本質上還是一個很天真的孩子,尤其她是把「擇友」這件事是看得極其簡單又重要的。

  雖然她本身是有很強大的能力來把握好交往尺度的,但是剛剛穿越過來、又只是剛畢業的年紀,她有些釋放本性了。

  其實也是因為在上一世,她的轉變有些突兀與強硬,才會有現在的「幼稚」表現出來。


第7章 牆外

  「我真傻,真的。」

  江陽盤腿席地而坐,滿臉惆悵地看著面前各位愉快地吃吃喝喝。

  天知道這個小煤氣爐是怎麼被偷渡進學校的——上帝,不會是松田陣平現裝的吧——小小的藍色火苗在他們自帶上來的小台燈的映照下不太明顯,壽喜鍋的湯汁又咕咚了一下。

  哪怕臉上一派凄凄慘慘戚戚,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眼疾手快地又從松田陣平筷子的方向上夾走一塊想來應該是熟度剛剛好的肥牛。

  「我只想到如果我要掃操場要拉各位一起下水,卻沒有想到寫檢討居然會讓我一個人背鍋。」她嘴裡吃著火鍋,但是依舊強行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

  如果不是口齒不清然後又加了一句「真香」,也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可以博取到這幫男生幾乎不存在的同情心。

  「你活該!」松田陣平毫不猶豫地與江陽立刻割席,前兩天剛剛拜把子結為的兄弟哪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誰叫你故意不說教官在那裡,想要拖我們一起受罰的?!」

  「啊喂卷毛笨蛋你怎麼好意思說的當時究竟是誰捂著我的嘴不讓說話的啊!」

  -

  這事情說起來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江陽歡快地表示自己就是那個百發百中的天才射擊手,結果被松田陣平一句「我不信」給惹得炸了毛。

  其實降谷零也心裡有些癢癢——倒也不是他瞧不起女生、覺得在成為警察方面女生就是不如男生,只是他從小到大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與天賦在各個方面都獲取第一名的好成績,第一次被人給壓了下去,讓他稍有些不爽的同時也激起了鬥志。

  警校會摸實彈的射擊課不多,他們兩個在隔壁班,會合並上課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小降谷和陽醬要是真的想要比一比的話,除非哪天教官閑得無聊,互相打賭想要我們兩個班來比一場才有可能吧。」萩原研二吐槽道。

  聽完他的話,江陽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稍微變了變,但是她反應很快:「這附近我記得好像有一家射擊俱樂部,有興趣的話我們找一天晚上過去玩玩?」

  其余的五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她一眼。

  「額,不行嗎?」面對如此整齊劃一的目光,江陽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沒有,只是覺得好像很久沒有遇見到這麼大膽隨意又和我脾氣的女孩子啦∼稍微有一點點驚訝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完全無視了自家幼馴染在一旁「啊喂hagi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就是那個和我一起寫檢討的能不能不要隨口騙女孩子的話就來啊」的吵吵鬧鬧。

  「說起來今天剛好沒有晚課啊,翻個牆的事情。」降谷零也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正好可以連著算,時間可就會很充裕了——」

  「zero……」諸伏景光有些頭疼,下意識想要制止。

  今天本來就不是可以出校的時間,如果真的要跑去射擊俱樂部的話只能夠是翻牆。降谷零的性格一向也都是這樣隨性慣了——只要不被老師抓住,違反點規則又何妨。只是要連帶著其余的同學……直接帶入自己的選擇並不是特別禮貌的行為。

  他是這麼想的。不過大概是沒有很好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另外幾個家伙看了他的面部表情似乎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松田陣平這個和降谷零打架的家伙不必多說,萩原研二也是很樂意和自己的幼馴染亂來的性格,伊達航眼神飄忽地表示身為班長他什麼都沒有聽見、但是如果出門的話記得還是要叫他一聲,江陽更是挑挑眉毛就湊上來:「景光你不會是在擔心我們被教官抓到吧?」

  「額……嗯。」諸伏景光微微點了點頭。

  警察學校裡雖然沒有監控,但是圍牆周邊卻意外地不少——莫不是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刺頭同學?——被抓到翻牆的結果肯定不會輕松,他覺得降谷零不能夠為他人妄下決定。

  「可惡,如果不是這個監控……我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攝像頭給拆了,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可以阻止我們陽醬和零醬決一勝負的!」松田陣平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一身正氣。

  ——雖然江陽覺得他說出這段話來只是為了能夠滿臉嘲諷地叫降谷零一聲零醬。

  「嗯嗯對,我這裡有新衣服,小陣平如果真的要去拆的話記得做好偽裝。」萩原研二在一旁適時地進行煽風點火。

  降谷零抓住機會嘲諷了回去:「如果有需求的話你還可以和陽桑去借女裝,教官絕對不會懷疑到你身上呢。」

  「喂你……」

  「好啦好啦。」江陽睜著一雙無奈至極的三角眼,猛地湊到了松田陣平和降谷零的中間,一手一個把他們給推開。

  成功阻止了一場莫名其妙又要開始的野架,她有些沾沾自喜,連帶著開口的起始音調都上了一個八度:「哪有那麼麻煩的,回頭我把學校的監控攝像頭連同監控室一起黑掉就好了,再把以前的錄像帶調到今天來轉移投射掉——即使是在我們翻牆的時候在保安室裡看,也一樣看不出破綻……噠?」

  說著說著她就發現五個男生又都盯著她默不作聲,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弱弱地說了一句:「怎麼了嘛?」

  「沒有。」諸伏景光笑了笑,「只是覺得hiza居然能夠會這種技術,稍微有一點驚訝而已。」

  松田陣平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種技能真的會讓人有些懷疑你是不是什麼非法組織出來的人才……不過能夠滿足你的中二病也是還不錯的事情。」

  江陽:?

  松田陣平你是不是多少欠一點?

  -

  總之不管如何他們都還是成功地「逃離」了學校的「桎梏」。說出「翻牆」這個在旁人眼中多少有些離經叛道的選項的降谷零在最開始的時候還多少有些心虛,擔心自己有沒有可能會帶壞幾個好學生……

  先不算hiro,畢竟他是自己的幼馴染,一起行動是很自然的;松田陣平就不用考慮了,能夠和他在開學第一天的晚上就大打出手的顯然不會是什麼安分的;萩原研二能和松田陣平當得了幼馴染,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那就只有班長伊達航……他有些擔憂地望過去,下一秒就看見伊達航輕輕一蹦、雙手勾上牆頭,一個標准的引體向上動作之後整個人就蹲在了牆頭上,甚至還轉頭關心地問了他一聲:「降谷?怎麼了?」

  好的,白擔心了。降谷零面無表情地回過頭。

  伊達航這翻牆的身手,熟練程度完全不亞於他,要是說以前沒有過相關經歷打死他都不相信。

  噢等等,還有一個江川陽。女孩子的話……

  一貫細心的諸伏景光問了她一句「要不要我托你一下」,已經穩穩坐在牆頭上姿勢帥氣的萩原研二也衝她wink了一下表示「有需求的話我可以拉一下小hiza噢」,但是她都只是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小陣平!」她喊正在准備往下跳的松田陣平,「你先等等再跳——幫我看看那邊的牆底下都是空的嗎?」

  「額,啊,是的。」松田陣平回了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江陽要他先別下去。

  「ok!」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是一小段助跑、兩腳蹬在有些斑駁的牆皮上,借著慣性整個人直接越過了牆頭,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漂亮地落了地,回頭對還在牆上的男生們露出一個毫不掩飾自己的小得意的微笑。

  降谷零收回了他思考到一半的、有關江陽一個女生究竟會不會翻牆的思緒。

  ——鑒定完畢。他們之間哪裡有什麼誰拉誰下水,他看大家在水裡都撲騰得挺開心的。

  好好學生人設的諸伏景光慢吞吞地從另一邊探出腦袋:「還是有點危險了,萬一對面地面不平或者有人什麼的……」

  雖然外表人設如此但是他翻牆的動作倒也是一樣的干脆利落。

  「對對對。」松田陣平猛點頭贊同著,翻身跳下圍牆,一邊拍著手上的灰一邊說道,「所以hiza你還是要好好學學這種正常的翻法才對。如果不知道的話我教你啊?」

  等等真的應該是這個走向嗎?正常人難道不應該是勸她還是少翻牆多走門嗎?降谷零在心裡吐槽道。

  這種建議簡直就和「高速路實在是太堵了不像火車,所以還是把汽車開上火車軌道吧一定很通暢」的思路一樣離譜……

  松田陣平說這話時居然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江陽還一臉贊同地點頭附和?還有萩原研二和班長你們兩個贊許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啊?

  「不過姿勢還是流暢的,感覺如果是在被教官追殺的話用這個手法翻牆能夠跑得更快。」諸伏景光十分「公平公正」地又補充了一些優點,大概是防止江陽因為自己的動作被批評了而傷心?

  ——但是怎麼還有認真的點評啊?hiro你也背叛革命了嗎hiro!!!

  此時此刻的降谷零覺得自己是在場唯一正常的人。

  -

  那家射擊俱樂部是通宵營業,子彈的價格也可以算得上是親民。江陽摸了張卡出來,毫不心疼地拉了數打子彈。

  她至今記得來到這裡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以及當時去查詢自己的賬戶時自己的名字下長得令人咂舌的數字——哪怕是兌換回人民幣,那個數額依舊是讓過去的她感到遙不可及。

  嘖,也許要除去那些她從死人身上或者房子裡搜刮出來的銀行卡和存折。

  射擊俱樂部裡的木倉支自然是比警校裡的還要差——大抵也是店主和公安之類的地方多少有點小關系才能夠到手,但是這依舊是淘汰已久的舊東西,扳機和平時會握住的地方已經有了很明顯的磨痕。

  松田陣平的水平出乎意料地不錯,可見上一次沒有一木倉上靶確實是手木倉的鍋。大多數都在九環和滿環之間徘徊,只有最開始一發找手感時不小心射到了八環上。

  工作日的晚上來的客人很少,俱樂部還算大方地給了他們一個專門的房間來用。松田陣平第二張射擊紙上的彈孔已經很集中了,他得意洋洋地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釘在了一旁的牆上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手扶上耳罩、正打算重新戴上再去打一張靶,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好的成績,隔壁的射擊位突然再是一聲巨響。他探過頭去,正好看見射完最後一發的江陽正盯著牆壁上的電視機,一臉若有所思。

  視線角落處多出一個滿是卷毛的腦袋還是很明顯的,江陽很快就注意到了,衝他喊了一句:「啊啦,小陣平你怎麼過來了!」

  「當然是來看看我們的小天才怎麼樣啊∼」松田陣平決定和她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或許說是小調侃更准確一些。

  然而戴著用以隔音木倉聲的耳罩的江陽只覺得奇怪,想松田陣平怎麼突然小聲地扭扭捏捏起來:「啊?你咋突然說話這麼小聲啊?!」

  「你要不先把耳罩摘下來?!」松田陣平回敬以大喊。

  「啊?你說啥?!!」

  「我說——!!!」

  隔壁射擊位同樣在查看自己成績的降谷零忍無可忍地走過來,在江陽迷惑的眼神中直接伸手拽掉了她的耳罩。

  「我覺得你的大腦真的一直是處於薛定諤的狀態。」他口出嘲諷,目光在兩個人之間逡巡,「畢竟你有的時候的一些行為真的會讓我懷疑它是否存在……嗯,你們兩個彼此彼此吧。」

  江陽的目光有些心虛地飄向了一邊。她前世摸木倉的次數絕對不少,習慣了開木倉時沒有耳罩的情況,耳朵也因為這一份習慣而對這種巨響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結果剛剛這樣的行為看上去確實好像……多少沾了點。

  不過,松田陣平肯定是不會樂意無緣無故地被罵沒腦子的,尤其是說話的人還是降谷零。眼看著兩個人就又要打起來,兩個人的幼馴染在一旁各自說著些好話。

  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松田陣平又開始嚷嚷著要和大家一起比起木倉法。江陽瞥了一眼自己沒有開啟意思的直播系統,心知這一次出門大概是不會遇到事件了。雖然不能夠從觀眾的彈幕中獲悉他們兩個最後的比拼是個什麼結果,但是她也可以略微猜出一二。

  ——畢竟松田陣平真正擅長的還是拆卸,在射擊方面的天賦可以說是出眾,但是和降谷零一比還是有些不夠看。

  輸了以後他不太甘心地氣得直跳腳——是的,不僅僅是降谷零,甚至還有諸伏景光。明明少年一貫都是溫吞地隱沒在人群中的、好像什麼科目都是游離在中段不上不下,可是至少在這一次的射擊比賽中他輸得很慘。

  「怎麼會這樣的啊。」對這件事沒有多大興趣、也對自己的水平有著很清晰認知的萩原研二一早就放棄了這場比賽,松田陣平只能夠湊在江陽的身邊惡狠狠地嘀咕著。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而且看平時晨練什麼的也有很清晰的感覺的啊。諸伏這個家伙一直都是中規中矩的,為什麼我的射擊連他都比不過啊——難道我的射擊其實已經差到要班級倒數了嗎?!!」

  江陽聽得挺開心,沒有把真相給指出來。

  畢竟松田陣平炸毛的樣子還挺可愛。

  ——諸伏景光在學校課程方面的天賦確實挺普通的,但是說到底後來的優秀狙擊手。剛剛江陽有看見他偷偷去隔壁的狙擊木倉的場地小試了一把身手,成績意料之中的不錯。

  場館大小限制了測試的准確性,不過從中也可以粗粗看出他們在此方面天賦的差距——諸伏景光的幾發子彈基本上都很集中地分布在靶子的中心處,看上去甚至比他的射擊成績還要好上不少。

  「我不管,你去和降谷那裡比一場,一定要替我報仇啊hiza!」松田陣平氣哼哼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我們倆可是過命的兄弟!」

  「四舍五入的。」江陽提醒他。

  「沒事,我不介意。」

  總之這一場小比試肯定是躲不掉的,他們跑出來的最初借口——是的,江陽非常確定這是個借口——就是給降谷零和她一個切磋的機會,吵吵嚷嚷、推推搡搡間他們兩個還是站在了隔壁的兩個射擊位。

  降谷零沒打算因為她是個女生讓著她,更別說她是自己封的平平無奇射擊小天才。

  他拿過剛剛沒有嘗試過的手木倉,試射了幾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射擊課上已經有了相關的經驗,這一次的手感找起來出奇地輕松,兩發之後他就可以將成績穩定在滿環。

  江陽那雙擁有者狙擊手視力的雙眼當然很輕松地就可以看見他的大致成績,不過這對於她而言構不成什麼危險。她很自信地拿起自己這邊的手木倉,瞄准。

  扳機扣下。

  這個動作她做過無數遍。目標是靜態的或者是動態的,或者是侵入者的大腦或者更多的時候是敵人握著木倉支的雙手。靈魂的完美控制,讓手木倉射擊時的後坐力都沒有辦法如何衝擊到這具身體。

  滿環。

  真好。江陽走了一小會兒的神。她永遠都希望可以通過這樣的技能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手腳麻利地換了彈,重新上膛後轉身看向降谷零:「我們開始吧?」

  他們的戰線拉得很長很長。

  江陽每看見降谷零開出一木倉都會在心裡由衷地贊嘆一聲——在這個世界裡,他,至少是在天賦的這一方面,真的是宛如被眷顧一般。明明只是第二次摸木倉,在這個距離的射擊上他已經是百發百中。

  誠然固定靶這樣的成績對她而言也是信手拈來,在真正有難度的移動靶方面他也現在絕對會被她甩下一大截,但是江陽毫不懷疑,等到七年之後,他們都積累到了足夠的經驗的時候,降谷零絕對會趕上她,甚至超越。

  一槍、兩槍。

  每一木倉都精准地擊中槍靶的正中,降谷零先發、江陽隨後,他們兩個輪番射擊,幾乎相同的場景不斷地輪回著,空了的彈夾再補上新的,唯一能夠證明時間流逝的只有散落開的空彈殼。

  直到……

  大概還是因為之前未曾接觸過木倉支,過多次數的射擊與後坐力衝擊讓降谷零的手臂開始酸脹和疲憊。

  這份感知讓一貫爭強好勝的降谷零愈發地焦躁。

  如果江陽還能夠在手部肌肉疲勞的情況下保證射擊的准確度,他沒有道理……比不過任何人!

  他全神貫注。

  ——然而他的人生從來沒有順風順水一路到頭的道理。

  遭了!

  降谷零瞪大了眼睛。在射擊的瞬間他的手偏偏稍稍地顫抖了一下,這一點顫抖已經足夠子彈偏離其原有應該的軌道。

  九環與十環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彈孔。

  他偏離了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

  在那一個瞬間,江陽好像穿透了時光回到另一個世界。

  心髒狂跳,她扣下扳機的瞬間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於何方。

  唯有一點確定。

  ——她是江陽。

  -

  「hiza的射擊技術確實是很厲害啊。」松田陣平臭屁又驕傲地衝著降谷零「炫耀」著——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兩個確實是處於同一條戰線上的——「連我們零醬都比不過呢。」

  「技不如人而已,我遲早會追上的。」降谷零毫不介意松田陣平的挑釁,只是信心滿滿地說道。

  他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在這些家伙的面前他也沒啥興趣遮遮掩掩地說些假話。

  「隨便啦,你要是能比上hiza算你厲害,不過反正在拆卸這一方面肯定是比不上我的!」松田陣平聳了聳肩。

  前面就是警察學校的圍牆了,他說完這句話以後稍微拉了一拉自己的筋,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就已經攀上了牆頭,觀察一下面前的空地沒人之後很自然地轉了頭:「hiza?」

  江陽衝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又是一個標准而連貫的翻牆動作,順利地落了地。

  ……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緩緩地轉過了頭,依稀好像在櫻花樹的陰影裡,看見幾個人影。

  警察學校起床很早,所以熄燈也很早。夜游這種情況在學生當中並不少見,只是學生的膽子沒有到翻牆那麼大而已。

  大家都是違反了規定的人,在相遇時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心照不宣地假裝沒有看到彼此,然後擦肩而過、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江陽眯了眯眼睛,這幾個人背對著月光、她又剛剛從燈火通明的街道翻入警察學校,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完全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這不妨礙她看見不甚明顯的煙霧繚繞。

  原來是偷偷跑出來抽煙的學生嗎——那就好辦多了。和夜游的懲罰比起來,也許真的會有看不慣他們的學生去舉報。不過如果他們還要加上「抽煙」這件事,兩組人也可以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勢均力敵了。

  江陽單方面地與他們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牆頭的松田陣平沒忍住低聲喊了一句「hiza你怎麼了嗎」。江陽想了想,對著那幫抽煙的家伙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下一秒,松田陣平凌空落下,與各位也來了一個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下教官的表情笑死我了hhhhhhhhhhh】

  【幾個教官剛剛才聊到這幫子刺頭學生,鬼塚教官剛剛安慰完松下教官「江川總比我那邊幾個刺頭要好一點吧」hiza就直接帥氣落地了哈哈哈哈哈哈】

  【陽妹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還在給自己擺pose】

  【小陣平真的把我陽崽給坑慘了】

  【這不能夠怪馬自達的,幾個教官正好在櫻花樹的後面抽煙,樹干把人全都擋住了,他確實沒有看見】

  【hiza好無辜啊但是我好想笑】

  【江陽轉過頭去,看見一排人還以為是同學】

  【樂死了,她的那個腦內小劇場,瘋狂分析得出來的結果就是面前這些人不會把他們的行蹤告訴教官】

  【hiza還比了一個「噓」的動作,樂死我了】

  彈幕在那個瞬間炸開,「哈哈哈哈哈」撐滿了整個屏幕,江陽頗有些無奈地把畫面挪到了自己視角的左側、避免太多的彈幕遮擋到自己的視線,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翻牆被教官當場抓包了。

  ……不行!

  她看了一眼身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松田陣平,幾乎沒有什麼思考就決定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畢竟好兄弟就應該是有難同當,你說是吧過命兄弟。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先捂了她的嘴,轉頭對著牆那頭大聲喊道:「hagi你倒是快一點啊!」

  江陽:?

  賣隊友你怎麼這麼積極呢?

  萩原研二坐在牆頭上與教官優雅對視,聰明的他瞬間明白了自己幼馴染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幼馴染之間的默契讓他在毫無交流的情況下如法炮制、引誘上鉤了另外三個一起翻牆的家伙。

  順帶一提,被他捂住了嘴的諸伏景光,倒也算得上是幼馴染中真情實感的好榜樣,確實是存了放走降谷零。

  總之六個人完美踐行了什麼叫葫蘆娃救爺爺——一個接一個送,以及真正的兄弟必須得在這種時候一起下水,最後被教官打包罰去了掃大馬路……

  當然更沒有想到的是熟悉的檢討又一次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江陽表示大家應該甩鍋松田陣平,可惜沒想到他早就看見了江陽當時蠢蠢欲動伸上來的手,一口斷定是她先起的頭。

  於是就有了晚上在宿舍天台江陽的淚流滿面,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要是檢討的話連帶著一些自己對警察職業的向往可能會讓教官手軟一點吧?」

  大概是江陽一個人面對如此之多的檢討讓諸伏景光稍微有點不忍心,他想了想還是給了些自己的想法與建議。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常常惹是生非的人,即使惹了禍也會小心翼翼地保證自己不會被發現,所以對於寫檢討方面的經驗也是不足夠的。

  「說起職業向往,小hiza又是為什麼要來當警察的啊?」萩原研二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隨意地問了一句。

  江陽眨了眨眼睛。

  嗯,總不能夠說自己是為了拯救在座各位吧。

  她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自己,也是在現在差不多的年紀,她的好友問了她幾乎一樣的問題,而她給出的答案是……

  「我是因為感覺鐵飯碗不會被開除所以想要來當警察的啦。」萩原研二喝了一口啤酒,毫不介意地笑著,「是不是會顯得有點隨便、而且讓人失望啊?」

  ……答案重了啊。江陽搖搖頭。如果她再這麼說會顯得有點沒誠意。

  不過她挺高興萩原研二能夠給出這樣的答案的,畢竟按照他喜歡在女生面前表現自己的性子,給出的答案是絕對會更加高級。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的結果反而說明他確實有拿她當朋友了。

  「松田這個家伙居然是為了揍一頓警察總監……」

  「降谷是為了找年長的女醫生,啊哈,輕浮極了吧!」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的聲音不分先後地響起,兩個人都毫不猶豫地互相揭了短。

  眼看著雙方就又要打起來了,諸伏景光雖然小聲但是及時地插了嘴:「我是為了查一樁案子……班長呢?」

  「我?」伊達航看了諸伏景光一眼,但是沒有具體詢問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案子,也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我是為了證明真正的警察應該是怎麼樣的。」

  「所以hiza你呢?」松田陣平湊了過來,「我們都說了,你也應該說一下吧?」

  江陽淺喝了一口椰子汁。

  她沒有喝酒,大腦比這幫子已經微醺的家伙要清醒得多。

  「啊啦,小時候有個算命的給我看過。」她用一種平淡的敘述語氣說道,「說我這輩子都要和槍打交道。我爸媽擔心我混黑,所以就把我送來考警校了。」

  「誒?」

  「哈??!」

  「這是真的嗎hiza?」

  「這麼草率的嗎?!」

  「就你這小身板還能夠混黑?」

  「……怎麼可能。」看著面前五個青年露出大跌眼鏡的表情,江陽沒忍住「噗嗤」地樂了。

  其實她不應該喝醉啊。

  「我爸媽早就去世了。哪裡會管我什麼命運線、又要報哪所學校。」她說得坦坦蕩蕩,「唯一剩下來的親人是小姨,但是我十二歲那年來了日本以後,她也出了意外死了……不然我可能也早就回中國去了吧。」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他注意到她用的詞語是「回」。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追根究底去問出答案。

  「——但是還是覺得這個世界很棒啊。」江陽還是笑眯眯地說道,「有教會我很多的老師和哥哥姐姐,有路邊遇到的很可愛的弟弟妹妹,還有現在聚在一起的你們。」

  「雖然我遇到了很多不幸,可是也因此希望更多的人都能夠少一點不幸,所以就來當警察了啊。」

  她的聲音緩緩地低了下去。

  目光就這樣從面前的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她的眼睛微垂。

  這裡以後就是真實了。

  江陽想。她是真的、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很棒。

  作者有話要說:

  翻牆這一段是很早之前就想要寫的,嘎嘎嘎

  降谷零在牆頭吐槽的時候必然想不到未來的自己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

  and,不約而同地去捂對方的嘴來拉朋友下水這一點,陽妹和小陣平真的很有默契呢。

  陽妹和零哥兩個人射擊這邊有隱喻啦,還有她說上警校的理由這邊,從後面回來新看的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吧!沒有看過的就往下看吧∼

  深夜1:27,我一邊寫文,一邊在微信連麥聽兩個朋友在爭吵新蘭還是柯哀是真的。

  W老師在那裡熱淚盈眶地講著他初中那年斥150大洋的巨資買來的同人,聽下來確實理解為什麼他磕柯哀,畢竟新蘭結局確實好差。

  而我面無表情地瘋狂趕稿。


第8章 便利店大舞台

  這本應該只是一個平淡的夜晚。

  江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儲物櫃,打算去便利店買包紙巾——順便偷渡些小零食回來——往宿舍去的腳步拐了個彎,轉而向著大門口的方向而去。

  而也恰是在這個時候,直播屏幕亮了。

  江陽有些驚訝。理論上警校期間的直播應該並不多,這兩天卻是說得上頻繁。屏幕上降谷零的想法明明白白地說明他也要去便利店。她花了點時間意識到這是便利店搶劫、伊達航與他的父親和解的劇情。

  她還要為了融入警校組衝鋒呢,有劇情不占王八蛋。江陽想也不想就放慢了腳步,出了校門還沒走幾步便碰上了伊達航,然後降谷零也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江陽:計劃通√

  「好巧。」降谷零主動和她打招呼,「你也是去便利店嗎?」

  「是的。」江陽甜甜地笑著以回應。

  出於這份巧合與基本成型的友誼,他們便愉快地結伴一同前去,而降谷零因為對班長的過去的好奇與擔憂,便也邀請了伊達航同行。

  其實江陽最初並沒有指望伊達航會願意在她的面前撕開傷口,畢竟雖然他們也曾互相吃喝交心,但那個時候更多的是出於才一同違反校規、共患難的伙伴的緣故,她總歸心裡維持著一些不確定性。

  因為課上射擊救教官的那一出「好戲」她並沒有參與,或多或少比那五人之間的強烈的維系差上些許——但出乎意料的是伊達航很干脆地就將往事講與了她和降谷零一起聽,倒讓江陽心中一暖。

  感覺真的被接納了呢。班長果然是個好人。她想。

  【陽妹融入男生五人組大勝利!】

  【班長真的好暖嗚嗚嗚他有刻意把hiza拉進他們五個的圈子裡】

  【畢竟一開始五個人就救了一次教官肯定關系會更好一點】

  【但是之前午飯的時候陽寶就有很認真地想要和他們交朋友啊】

  【啊啊啊啊啊班長的故事!!我真的很難過他誤解了他爸這麼多年】

  【幸虧當時hagi在啊,還有美麗的千速姐www】

  【其實覺得zero和hiza應該是有所察覺的吧,但是他們又不能直接說出來,會很無力】

  【讓班長也遭遇一次搶劫其實也不是壞事啊,算是讓他和他父親和解了】

  「……如果那天我爸可以挺身而出,當場制服那名歹徒的話,後面就不會有人再受傷了。這樣才算是貫徹正義。」伊達航有些悲傷地說道。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呀。江陽在心裡說。

  她看過原著,知道伊達航的父親是因為擔心有同伙出現傷害民眾才會下跪求饒的,實際上他早就偷偷報警了——她很想這樣告訴他。

  但是她該怎麼說呢?就像彈幕說的那樣,她當時又不在現場,僅僅憑借伊達航的話隨便下結論應該也只會被他當作毫無意義的安慰,甚至是替他父親的開脫與狡辯。

  江陽偷偷看了一眼降谷零。以他的能力應該也有所猜測,但是他的臉色……唔,天太黑,他人也太黑,看不太出來。

  「吱——砰!!!」

  他們剛走到便利店門口,一輛小轎車似乎是剎車有些失靈,直直地撞上了原本停在停車位裡無辜的車輛。

  這不需要多什麼交流,三個人急忙衝上去查看情況。

  所幸這裡是市區,小轎車原本的速度也說不上快,只是車門有些變形、裡面的人應當沒有生命危險。江陽費了點力氣把駕駛座的車門打開,探頭進去:

  「先生,你沒事——」吧。

  她的話啞在了一半。

  原因無他,黑洞洞的木倉口正對准了她的腦門。沒有點亮「躲子彈」技能的正常人都說不出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來了他來了劫匪帶著他的電影道具來了】

  【這群劫匪怎麼回事,出任務前不檢查道具,活該出師未捷身先死】

  【哈哈哈哈哈樓上這話一出來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嚴肅氣氛全沒了哈哈哈】

  伊達航下意識地就想要出手,被江陽舉起手攔住了。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嚇得後退兩步、眉毛一皺肩膀一聳,淚水轉眼間就充盈在了眼眶中。抽噎兩下還是沒有說出話,瞬間變身成為無辜可憐的普通柔弱少女,轉手死命抱住了降谷零的胳膊,一副嚇得不輕的樣子。

  對不起了zero,她又不能抱班長,畢竟人家有女朋友。

  「你們,跟我們一起進去。」

  駕駛座上的劫匪指了指便利店。

  車上只下來了兩個人。伊達航顯然是還想要掙扎一下、在外面就把劫匪都解決掉,降谷零拽住了他的手腕,輕輕地搖了搖頭。

  剛剛江陽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同伙很多。」

  仿佛是要驗證她的話,很快又一輛面包車開了過來,上面還下來好幾個同樣沒有戴面具、卻配了木倉的男人。

  ……完全不平衡的對抗啊。

  【班長剛剛是不是愣了愣?】

  【陽寶說出關鍵了啊……】

  【hiza是要成為編劇的女人手裡有劇本怎麼了】

  【感覺班長應該是意識到什麼了】

  【畢竟是那麼相似的場景……】

  【讓我們掌聲有請新一代奧斯卡最佳女主角——江陽!】

  【hhhhhh江陽在線給您表演一個一秒變身小白兔】

  【陽妹:什麼叫表演?人家本來就是無辜柔弱美少女】

  【陽妹:什麼射擊滿環八百裡外爆掉敵人狗頭哎呀這麼粗暴怎麼可能是人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樓上】

  【雖然但是這家店裡的劫匪也太多了點】

  【沒人心疼班長嗎?看起來好痛的樣子】

  【畢竟班長是個現充,他還有女朋友心疼】

  【只有我覺得零零被陽妹突然的變臉嚇到的樣子很可愛嗎hhhhh】

  【因為zero真的被嚇到了再加上hiza的演技居然顯得他們一點都不像一個警校生呢hhh算是陰差陽錯吧】

  彈幕分析得沒錯,劫匪看見江陽嚇成這樣倒也沒有懷疑他們是旁邊警校的學生,並沒有把木倉口對准他們。也算是萬幸。

  「喂,可以開工了吧?」

  第四個人的聲音響起,聲源處站著的兩個人手上同樣有木倉。原本三對二對方有木倉的微劣勢局面瞬間就變成了三對N的地獄模式,情況變得不妙了起來。

  伊達航和降谷零的心往下一沉,交換了一個暗嘆糟糕的目光;早就知道劇情的江陽內心倒是波瀾不驚,甚至還有心情繼續致力於扮演自己的小白兔人設,在劫匪的眼神掃過來時又瑟縮了一下。

  他們被迫跟著一起進了店,她朝著降谷零的方向靠了靠,保證自己的身形不會被其他人給注意到。

  ——江陽用手稍微挪了挪位置。

  有些她不該有的東西還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應該沒有意外掉落的可能性。

  迫於對方人數與木倉支的威脅、以及他們身邊需要保護的、不少的普通市民,三人很輕松就達成了共識:先被綁匪綁起來,然後再找機會脫身。

  交手機的時候江陽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於交出手機這件事極度不情願,但是與可能被搜身這件事相作比,她還是寧可把手機交出去。

  ……綁匪的人數真不少,即使是諸伏景光他們三個趕來救援也怕是夠嗆。

  當然不能夠坐以待斃。江陽記得最後是降谷零利用燈光發出信號,讓准備回警校的另外三位警校組成員發現不對、帶來了一群警校生把他們解決的……噗。

  不知道可不可以看見花襯衫景光呢?她在膠帶下的嘴角沒忍住彎了彎。

  這些綁匪顯然比伊達航的父親遇到的那些要更為謹慎一些,才把他們都給綁了起來。但是萬幸的是,他們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給每個人質都搜身。

  江陽感覺得出來,褲子口袋裡的物品還好好地放在那裡。

  看見降谷零已經開始尋找解開繩子的方法,她輕輕用肩膀撞了撞他,示意他把左側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

  是一把瑞士軍刀。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小心點別劃傷自己)。」她想要提醒他,奈何說不出話,也不知道嗚嗚嗚嗚嗚的他聽懂了沒有。

  降谷零把刀接到手裡,猶豫了一下,摸到了刀刃最短的那一把打開,比較有紳士風度地選擇轉過身去先去割開伊達航的繩子。

  「太好了,降谷,真有你的!」重獲自由的伊達航揭下了嘴上的膠帶,然後又幫降谷零也揭了下來。

  「其實是hiza她……算了。」降谷零皺了皺眉,「現在的關鍵是要讓大家先都被解開……」

  江陽也沒注意到降谷零對她換了稱呼。如果放在平時她會開心得跳起來,但是現在她無暇顧及這些。

  她站在門邊雙目似乎是在正視著眼前的空氣,在旁人看來她像是在警惕綁匪有沒有過來、又像是在發呆,只有她才看得見的直播屏幕上是警校組的另外三人。

  因為松田陣平白天無意中提到的那個高腳杯紋身而一起出去尋找那人的諸伏景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很快諸伏景光就會注意到他的幼馴染降谷零發出的求助信號了……

  「這個電閘應該可以控制外面的燈光……」在周邊群眾驚慌的聲音中,心降谷零打開了旁邊的控電裝置。直播鏡頭又切回了他們這裡。

  等等。

  【景光嗚嗚嗚嗚真的好慘啊,困在陰影裡這麼多年】

  【下午他聽見松田陣平說起那個高腳杯紋身時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了,真的好讓人心疼】

  【臥槽……零這裡……】

  【左下角那個老人!就是他殺了hiro全家啊!!】

  【就是他就是他!我這裡真的好難過zero這麼努力保護的人裡面居然有殺人犯,而且殺人犯還是殺了他幼馴染父母的凶手……】

  江陽目光一凜。

  ——什麼?!

  -

  江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從那個因為手握劇本而作為全場最平靜的人,變成了最需要冷靜的那一個。

  那個凶手。他現在就在便利店裡?

  江陽努力控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根據直播畫面裡的定位,她很輕松就找到了那個老人。

  老人看起來很普通,是如果帶著很多東西走在路上,諸伏景光一定會上前詢問需不需要幫忙的那種普通。

  只除了一點……江陽能夠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散發著的氣息讓自己厭惡。

  她的目光緩緩挪動,最後定在了他的手臂上,那裡透過白色的衣服隱隱有黑色的影子透出。

  ——外守一。

  那個殺了諸伏景光父母的罪犯。

  江陽甚至都不需要看彈幕就能夠說出他的名字,在她還身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就厭惡透了的人。

  害得她最愛的那個少年有了一整個糟糕的童年、時至今日也無法徹底走出陰影的罪魁禍首。

  她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都在發抖,心中的惡意都要噴湧而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殺了他。

  直播系統適時地給了她一個鏡頭。

  縮小的瞳孔和顫抖的手。

  【臥槽。我直接臥槽。hiza這波真的有嚇到我】

  【陽寶剛剛好像是在看外守一是吧……】

  【所以她是不是看見了他衣服旁邊透出來的紋身了……】

  【等等,我不太明白,hiza為什麼就知道外守一了?hiro講這件事的時候她好像不在吧】

  不好。

  看到最後一條彈幕,江陽心裡暗道不妙。

  她是前世的時候看漫畫知道的這一件事,還有今天下午直播的透露。但是這兩件事無論是那一件顯然都不可以暴露出來。

  【之前不是有一次zero和hiro都去查有關馬自達的資料了嗎?當時zero出來以後站在門邊啊,他後面不遠處不就是hiza嗎】

  【滴滴滴當時被一副黑化樣的江陽給狠狠地嚇到了】

  【hiza很精通電腦信息技術,當時大家對於消除歷史記錄的意識也不是很強,那hiza看見hiro和zero兩個人查的東西應該很合理吧】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檔案館不嚴密啊,一天進了三個人】

  圓回去了。

  謝謝彈幕。她在心裡說。

  殺人是不可能殺的。現在她是代表正義的警校生,未來普普通通的警察,又不是以暴制暴的罪犯……或者日本公安。

  沒記錯的話,外守一好像是在附近開了一家洗衣店是吧……回頭進警視廳做筆錄的時候可以想辦法偷看一下他的住址。

  如果沒有看見,就出來以後再跟蹤。江陽對於自己的跟蹤術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總之現在。她強迫自己從外守一的身上挪開了視線。重點在處理便利店的搶劫犯身上。

  「打擾啦!」

  門外傳來了三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出現了!

  一瞬間江陽的心情就上了一整個八度,外守一的事情姑且先放一放,畢竟現在死盯著也沒有什麼用。

  她一邊用余光瞟著外守一,一邊暗搓搓地盯著屏幕上愉快演繹的剩下三人組,嘴角的弧度根本就壓不下來。

  「hiza?怎麼了嗎?」降谷零覺得這位同期面部表情實在是有些失控,沒有忍住出聲詢問。

  「我好像聽見救兵來了。」江陽小聲地回復降谷零,目光完全舍不得從面前花襯衫的諸伏景光身上挪開。

  啊!好可愛的hiro!說「吶吶你們是在拍什麼電影啊?我們能不能也出鏡啊」的樣子也好可愛!

  溫溫柔柔的人卻穿著花襯衫演繹紈绔公子哥,反萌差出來了呢!

  以此作比,一旁說「什麼步/木倉啊我看肯定是拍電影的道具吧」的松田陣平真的很會耍流氓。隨隨便便就下了定義並且讓隊友貫徹到底,其實也很有打辯論的天賦啊(?)

  她笑眯眯地托著下巴。

  三個人帶來的救兵不少,幾個畫面過後外面的搶劫犯就沒有了聲息。

  「久等了,zero。」

  架著七彩祥雲(江陽視角)的諸伏景光笑著打開了倉庫的門。萬分可惜的是他只喊了降谷零的名字。江陽有些遺憾地想。

  這大概就是幼馴染ソ美好愛情吧。

  【花!襯!衫!】

  【哈哈哈哈哈我笑到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我媽問我為什麼笑得這麼大聲】

  【全小區都是我的笑聲我笑到樓下沒帶助聽器的老爺爺都上來敲門告我擾民】

  【景光美人來救她了,hiza眼睛亮了。哦景光美人是來救他的幼馴染的,hiza哭了】

  【今天晚上是景零黨的大勝利!】

  【hiza:六個人的故事,兩對幼馴染,一個班長是現充,只有我不配擁有姓名】

  江陽盯著最後一條加粗彈幕,明亮的配色說明它被無數人點了贊。

  江陽:我謝謝你哦。

  她百無聊賴地又瞥了幾眼彈幕,歡樂的氣氛也將她感染了,沒忍住要哼出一首小曲。

  盡管如此江陽還是決定把直播關掉,然後去處理那幾個搶劫犯……

  ——嘶。

  虧得她現在盯著屏幕,直播的焦點突然交到一個早就「暈過去」的劫匪身上。

  他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睛,趁著這些警校生還沒有來得及處理他,正小心翼翼、不引人注目地朝一旁的木倉支挪動。

  「嗯……不可以哦。」

  甜美的女聲在他的耳畔炸響,與此同時一個堅硬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後背。

  他是劫匪。這種觸感他當然很清楚。

  ——是木倉。

  他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zero?你來把他處理一下。」江陽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手仍然放在寬松的外套口袋裡,敞開的外套不會局限她的動作,不明物品明顯地凸起,讓劫匪根本就不敢移動分毫。

  那麼事情就正式解決啦。

  【wakuwaku!江陽剛剛居然一下子就發現這個劫匪醒了!】

  【zero都沒有發現……這就真的很厲害】

  【畢竟那時候零哥也只是普通學生嘛,還沒有到後期傳奇公安的地步】

  【照這個邏輯,那hiza也只是普通學生啊】

  【emmmmm天生敏銳?】

  【各位要考慮清楚,這可能是預防針啊預防針,莫斯卡托可是出了名的感知敏銳】

  【但是hiza拿薄荷糖盒子當木倉抵人真的好帥啊!!!】

  出於一種毫無意義的報復性心理,她趁著大家都忙於聯系警察、商討接下來行動的時間,悄無聲息地走到櫃台前,把今天的監控攝像截出兩個片段,熟練地輸入代碼,就把它們發到了手機上,一點也不含糊。

  「小hiza你在干什麼?」萩原研二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湊上前來很有分寸地佯裝要看她的手機。

  江陽當然是落落大方地給他展示了自己的視頻——上面穿著花襯衫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勾肩搭背,著實是一份難得的黑歷史。

  「哇,hiza。」原本在一旁站著的降谷零敏銳地發現了「新大陸」,一眼鎖定後立刻湊了上來,「也發我一份唄!」

  諸伏景光無奈:「zero……」

  「當然——沒有問題啦!」江陽愉快地將視頻用郵件群發給了剩下的五人,「雖然花襯衫讓我有點意外,不過大家做得其實真的很棒!」

  「其實,我們不過是做了班長的父親當時想要做的而已。對吧,hagi。」松田陣平及時抓住機會接過了話茬,轉頭看向萩原研二,示意他把他們剛剛的推測說出來。

  最終故事有了完美的結局。在同期的解釋下伊達航與父親和解——江陽依稀記得《名偵探柯南》原著劇情似乎和他們所經歷的有一些不一樣,但是不錯的是依然是個好結果。

  這是一個好兆頭。她笑彎了眼睛。說明以後她想要改劇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hiza好像特別的高興。」諸伏景光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尋常……眼睛好像比平時亮了許多?他也不太確定。

  「嗯吶。」江陽的語氣連尾音都是上揚的。

  降谷零也突然想起來她剛剛威脅綁匪的架勢,有些遲疑道:「說起來,hiza剛剛拿的東西是……」

  江陽從左口袋裡摸出了一盒薄荷糖。意思不言而喻。

  【哈哈哈哈哈哈hiza的小小報復心理好可愛】

  【班長和父親和解了,撒花!】

  【薄荷糖!】

  【我宣布這個薄荷糖真的是警校組暗號好嗎!】

  【一個小疑問,當時江陽抵人……東西是在右口袋裡的吧?】

  【臥槽臥槽細思極恐】

  【諸位開盤了,是hiza帶了兩盒薄荷糖,還是帶了別的什麼東西懂的都懂】

  【仔細想想綁匪應該也不會整天有槍還搞不清楚槍口的樣子】

  【這也說不定,畢竟他們當中沒有琴酒,不會天天被伯lai塔指對不對hhhhhhh】

  「是這個呢。」江陽「哐哐」地搖了兩下盒子,然後從裡面摸出一顆塞進了嘴裡。

  她沒有去管彈幕,只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親愛的同期。

  「要不要吃薄荷糖呀?如果感覺不錯的話,可以來一顆呢。」

  -

  便利店的事情告一段落。

  江陽突然想起,就在她重新從收銀台處的購物籃裡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不知何人傳來的消息:

  「有機會記得去拜訪一下黑羽快鬥呀,我的小太陽(my sunny)~」

  當時她是怎麼回復的?

  就好像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她用那種半是抱怨半是撒嬌的語氣說:

  「好的好的!就是警校居然要交手機誒,害得我都看不見你的消息……得虧今天恰好出去拿了,不然我都要錯過了嗚嗚嗚。」

  她重新點開那封郵件,照著這個地址又回到自己的收件箱裡面去翻。

  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

  收件箱猶如一個擺設一樣空空如也,除了垃圾郵件和廣告的記錄說明著這並非是一個新注冊的小號。她在裡面找不到任何有關自己社交的東西。

  不過……進入警校也有幾天了,如果真的有關系密切、常常聯系的朋友,現在也應該會主動發消息來了吧?

  只有這個稱呼她為「sunny」的女人……

  她到底是誰呢?

  還有這份下意識反應——

  江陽不太想要管這個問題。那十有八九是原主非常親近的人,她很害怕下次遇見時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惹人懷疑。某種意義上這種肌肉記憶的存在倒讓她松了口氣。

  不過……

  她挑挑眉。

  拜訪黑羽快鬥嗎?

  這倒是個不錯的、能夠確保自己打入主線的方式。

  -

  上輩子讀完公大以後並沒有成為人民警察,取而代之的是鋼絲上起舞的生活。在此情景下江陽很難不養成兩手准備的習慣——不久前她還在發愁這第二手准備到底該以哪種方式呈現,如今真是想要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而且怪盜基德同時也有著名偵探柯南世界裡的「存活率之神」之稱,也許和他交好後……雖然不能夠有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是想來自己死亡的可能性應該會是大幅下降的。

  -

  那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江陽在心裡悄悄地對自己說。

  ——你到底是誰呢,江陽?

  身邊的那個親密的人的存在,她對黑羽快鬥的熟稔,卻是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痕跡的公寓,清空的收件箱,奇怪的肌肉記憶……

  她到底是名柯裡的存在,還是屬於魔快世界?是日本公安的暗哨、FBI編外人員、組織派出的臥底……再或者,一個可憐至極的試驗品,所以才會擁有了「彈幕」與「論壇」?

  hiza。我該怎麼辦?你該怎麼辦?

  好擔心自己的身份。一旦有了身份,她就不再是純粹的江陽。那是有了束縛。她就沒有辦法為面前這幾個家伙拼命。

  江陽實在是太清楚,在身份束縛下,再濃烈的感情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又要做出選擇了嗎?這該死的價值排序。

  作者有話要說:

  dbq我個人太喜歡景光了所以警校組除了hiza本人線我更多就寫景光線了【捂臉】這裡便利店是hiza融入的一個切點和景光線伏筆涉及嘛,給劇情改動了一下

  事後回想這件事的陽妹:早知道我就早走一點了,可以和景光在一起而不是這個金發黑皮【滿滿的嫌棄】(bushi)

  給hiza發信息的人……應該挺明顯是誰的吧?

  然後下一章簡單過掉一下快鬥。

  不過快鬥不會多出來的∼畢竟是隔壁世界的家伙

  這章還有後幾章更多的還是在寫陽妹的內心,比如說她其實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她到底是誰、她成為江川陽背後的一切等等。


第9章 江陽不在的那一天

  「hiza!」

  江陽走出校門的時候,聽到身後有人喊了她的名字,腳步頓住。

  她回過頭去,發現是警校組的五個男生們:「怎麼了?」

  「你是要出去嗎?」萩原研二湊上前來,「別忘了今天晚上我們還有活動哦。」

  「嗯。有聽我們班同學說過。Hagi你把吃飯的地方和時間說一下就好了。」江陽低頭打開了系統自帶的備忘錄,等著萩原研二繼續往下說。

  然而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今晚的地址。

  江陽疑惑地抬起頭,就見到面前萩原研二一臉無語的模樣:「hiza,我們今天晚上是去聯誼啊聯誼!不是吃飯!!」

  江陽:「……有區別嗎?」

  別說江陽了,就連松田陣平也是一臉茫然,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幼馴染:「對啊hagi,聯誼不就是去吃飯的嗎?」

  降谷零在一旁猜測道:「是因為還有喝酒嗎?」

  萩原研二捂臉:「……」這幫朋友真的是沒救了。

  【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hiza好直啊】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也是直得不亞於江陽的大直男】

  【雖然需要申明一句他們說得其實並沒有錯誤】

  【畢竟班長這個有女朋友的家伙也去聯誼了,理由居然是萩原請客喝酒】

  【後排hiro不忍直視的表情hhhhhhh】

  【三位單身這麼多年總歸是有理由的】

  「畢竟聯誼這種事,其實隔壁班的女生也都是衝著萩原你來的嘛。」諸伏景光笑著推了一把恨鐵不成鋼的萩原研二,「那麼負責湊數的我們,說是去吃飯的也沒有什麼問題啦。」

  「至於我。」江陽兩手一攤,「拜托,去的男生也就只有你們幾個誒。這和我們平時開小灶出去干飯有什麼區別嗎?」

  「其實也還是有其他幾個鬼塚班的同學的。」松田陣平指出。

  江陽反問:「有你帥?」

  「那必是沒有。」松田陣平面不改色。

  【夭壽了長這麼帥的警校組居然只是湊數的】

  【?所以說hiza平時和這麼多帥哥在一起出去吃飯竟然關注點也只是在干飯上嗎??】

  【#江陽人間干飯王#】

  【江陽問警校組其他人有沒有他們帥hhhhhhhhh】

  【關鍵難道不在於馬自達真的非常自信地回答了沒有嗎?】

  所以才說松田陣平這坑幼馴染的手法不可不謂是一流的。萩原研二一時啞然。難道要說有其他人比他帥?

  怎麼可能啊!?

  且不說現實如何,就算是男孩子的自尊心也不會容許他說出這種話的!

  「安啦,晚上的飯局我還是會來的。不過午飯你們自己出去就好了,不用等我。」江陽歡快地朝他們擠擠眼睛,「約了一個小帥哥啦——貨真價實的小帥哥哦。」

  「是嗎。」松田陣平死魚眼,「就你?我不信。」

  -

  然而江陽沒撒謊。

  做不了准備就既來之則安之,與黑羽快鬥有關系已經成了定局、那便不能夠放過這個機會。拜訪了一次江古田以後,伴隨著舊的問題解決、新的問題再度出現——她與黑羽快鬥曾經見過面。

  江陽回憶了一下他們兩個的「初次見面」。

  她在路邊看見那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的時候並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反而是對方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了她的身邊,用屬於那個年紀的孩子語氣大喊:「小陽姐!你有一年多沒有來看我啦!」

  江陽看著他亂糟糟的頭發,笑眯眯地彎下腰,試探性地確認道:「快鬥?」

  「不然還能是誰啊!」小屁孩不滿。

  「抱歉抱歉。」她雙手合十,「快鬥你現在正好在長得快的時候,這麼久都沒有見,就長這麼大了,我都不太敢認……姐姐請你吃冰淇淋賠罪好不好呀?」

  挺有意思的是中森青子後來橫空出現,大聲地阻止黑羽快鬥「不要相信陌生人吃她給的東西」。當然誤會解開後這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也紅著臉接受了江陽送的冰淇淋球。

  平心而論,黑羽快鬥的童年顯然並沒有那麼愉快——父親失蹤、母親常年不在。親情的缺乏……與這一世的原主倒是挺相像的呢。

  也難怪一個才上小學的小孩子竟會一眼就認出路邊的大姐姐,再加上身體不自覺的親近之感。想來他們曾經也有過一段不錯的相處時間。

  所以江陽才會選擇冒著被「識破非本人」的風險答應在警察學校休息的時候跑到江古田來陪他吃喝玩樂。

  ……主要還是小快鬥和小青子真的很討人喜歡啊。

  她重新看了一眼手機,上面是今天午飯時和兩位小朋友的合影——以此來向松田陣平證明今天她確確實實面見了小帥哥……雖然屬實是小了一些。

  然後正好看見了黑羽快鬥給她發來的郵件。

  【黑羽快鬥:小陽姐,我媽剛剛給我來了消息,說在紐約也沒有找到什麼我爸的消息。然後她又決定說去拉斯維加斯那裡去了……她也真是放心我啊我明明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tt】

  江陽仔細想了想魔術快鬥的劇情——另一種意義上的爹不疼娘不愛,不由得悲從中來,轉手就給他回復道:

  【江陽:寶寶那能怎麼辦呢寶寶?】

  【江陽:既然如此的話這樣處理吧,我來當你爸爸好不好?】

  良久,對面才回復一句:

  【黑羽快鬥:滾。】

  看著接下來的郵件中黑羽快鬥明顯上揚了不少的興致,江陽一挑眉毛,把手機揣回了兜裡。

  也算是拯救「留守兒童」了吧!

  還算成功的一天。

  -

  怎麼會這麼失敗啊!?

  江陽撅起嘴,伸出手拉著松田陣平的臉。

  「小陣平!我好委屈哦,你們居然背著我偷偷去見義勇為!還飆車嗚嗚嗚我也想要學凌空飛車!」

  豈可修!下午和小快鬥小青子玩得太開心了,以至於隨手就把彈出的直播界面給關了!居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主線劇情!!

  ……不過,她也不能夠就因為看到直播出來便丟下兩個小朋友、一路飆車從江古田飆回警察學校啊。

  更何況她開車也確實不太行,或者說是非常糟糕才對。說要和萩原研二學習也不過是一時的口嗨,曾經出過的糟糕意外讓她至今開車上街都會緊張到握住方向盤的手臂微顫。

  「好的好的我親愛的江川小姐。」松田陣平的臉在動漫直播裡已經被拉得變形,「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好不好?」

  「……這話怎麼有點耳熟。」江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松開了手。

  【你們不帶陽崽玩,陽崽委屈屈QAQ】

  【笑死我了hiza一看就是沒有經歷過人間險惡居然還想要坐hagi的凌空飛車嗎】

  【降谷零:謝邀,感覺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坐了】

  【所以zero這就是你自己學了飆車的理由嗎zero!!】

  【萩原的技術可是要小心不能夠咬到舌頭的(馬自達語)】

  【hiza你這句話肯定耳熟啊!!】

  【可不?這就是你開學第一天敷衍松下教官的原話啊!】

  「不過……這車維修起來要想恢復原狀還是很辛苦的啊。」江陽趴在車頂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腿邊慘不忍睹的半邊車身,「剛剛能夠在鬼塚教官面前瞞天過海也真是運氣很好了……話說你們怎麼就想得到一腳油門下去而不是踩剎車的?」

  聽到最後的問題,松田陣平也轉頭看向了萩原研二。

  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就想要問這個問題了——自家幼馴染的脾氣他自然是清楚的。就像是今天下午他對於過於一帆風順的人生所展現出來的擔憂一樣。

  他是一個更可能選擇踩剎車而非油門的人。

  「主要還是因為小陣平啦。」萩原研二笑了笑,把目光投向表情有些不可思議的松田陣平,「有的時候突然覺得,踩踩油門也並非是什麼壞事嘛。」

  「是啊……不算是太壞的事。」

  江陽下意識地喃喃了一句,手卻無意識地攥緊。

  前世的她並沒有看到這麼一段,也不明白此刻為什麼會出現彈幕、進入了名柯的播放內容。

  但是她猜得到。

  想必在沒有她的原著世界裡,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就是這樣踩著油門一往無前,最後衝進了熊熊的爆炸火光之中的吧……

  「可是,不能夠,忘記踩剎車啊。」

  江陽用難得的非常認真的眼神看著他們。

  【xs我一直不明白鬼塚教官怎麼就不繞過去看一眼】

  【那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怕不是就涼了,後面名柯主線哪有他們倆什麼事】

  【瞞天過海,各顯神通】

  【?樓上這話居然沒有任何的違和感】

  【雖然但是踩油門踩剎車這個應該是有隱喻的吧】

  【我覺得樓上說得對並且覺得由江陽說這句話簡直又是一把大刀】

  【畢竟差點就失去摯友了啊嗚嗚嗚】

  【不踩剎車會衝進哪裡?】

  【黑暗】

  【死亡】

  【臥槽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陽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她撲倒了自己的好友,子彈穿過他們的殘影。即便如此他們依舊一往無前。

  他們的人生詞典中有「剎車」這種東西嗎?

  沒有。

  於是下一次就是他救了她的命。然而與之前不同的是江陽再也沒有看見他睜開過眼睛。

  即使是在民眾不能夠擁有槍支的國家。

  黑吃黑一般的故事。

  「所以記住了嗎?」江陽的心裡在哭泣,面上卻對著他們微笑。

  「千萬,千萬。不要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只想著干飯的陽妹並不是很能夠理解聯誼的意義

  (特別喜歡寫陽妹和小陣平鬥嘴的內容,這種劇情對成年人不太合適,可是對兩個小朋友剛剛好

  陽妹對小快鬥:我貪得無厭,不僅想要做你的姐姐,還想要做你的爸爸

  那位故友,從頭到尾貫徹陽妹的這輩子,卻從來都沒有露過一次臉,陽妹也不能夠說出他的存在。因為他已經死了。

  不是所有死亡都有重來的機會的。


第10章 新一ソ初登場

  「快鬥?」江陽看見排在自己身前的兩個孩子,有些驚訝。

  這裡不是米花町嗎?離江古田可不是有段距離這麼簡單,中間甚至還隔了個世界觀——哦是的她是指小泉紅子的魔法——黑羽快鬥和中森青子兩個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買奶茶?

  黑羽快鬥還歪歪地戴著一個棒球帽,快要被頭發頂下來的樣子。她下意識地伸手幫他把帽子給正了回去。

  「你在干嘛啊!」小孩兒似有所感,轉過頭來凶巴巴地衝她大喊。

  「誒?」江陽一下子懵了,「快鬥你帽子有點歪了……你怎麼能這麼和姐姐說話!」

  她一開始還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反應過來了以後便換上更加凶巴巴的語氣。

  「什麼怪盜。」「黑羽快鬥」神色警覺,「你不會就是那種隨便亂叫名字然後趁機拐走小孩子的奇怪歐巴桑吧?……看著也不像啊……」

  大概是看見她那張和高中生沒什麼差的娃娃臉,他猶豫了一下,又理直氣壯道:「總之,我才不是什麼怪盜!編名字也要編一個像一點的啊——」

  等等。

  江陽明白過來了。

  和黑羽快鬥幾乎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相貌,米花町,同樣的青梅竹馬,剛剛沒有看見的藍色的眼睛……

  這不是黑羽快鬥。

  你媽的。

  這是工藤新一。

  【陽寶和工藤新一原來這麼早就見過面啦!】

  【臥槽這波啊這波是夢幻聯動,hiza原來和快鬥認識嗎?!】

  【聽hiza的語氣感覺她和快鬥很熟悉啊】

  【所以她會不會有猜到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了】

  彈幕狂閃,江陽眼前的畫面瞬間切入了此刻的場景,濾鏡偏黃,大概是用來表示這是工藤新一的回憶。

  她微微有些訝異,但也可以猜得出來,既然未來工藤新一會有這麼一段回想,自己大約是給他留下了印像的。

  這是個好機會。

  如果能夠擁有工藤新一長久的信任,或許未來紅黑之爭的戰場上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幫助zero和hiro也能夠更方便一些。

  「抱歉啦小朋友,你和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真的長得很像。」她微微彎腰摸了摸工藤新一的腦袋,將自己對於小孩子的親和力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樣吧,作為歉禮……這次我請你喝奶茶好嗎?」

  她長得和高中生沒有多大差別,誇張點說看上去並沒有比剛上初中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大上多少,再加上本就屬於甜美治愈系的外貌,實際上很難讓人提起什麼戒心。

  「不用啦,謝謝姐姐。」毛利蘭禮貌地拒絕了她。她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因為這個姐姐認錯了人就接受她的好意,雖然她也確實挺喜歡這個姐姐的。

  她偷偷地打量了她一眼……唔,可能是因為姐姐身上有讓人很想親近的氣質吧。

  「好吧,小天使。」江陽聳了聳肩,她並不介意自己被拒絕了,「我叫江陽,你們可以叫我小陽姐姐,是個大學生啦。」

  毛利蘭長得真的很像個小天使啊……內心也很像。

  【hiza!啊啊啊啊啊!她!叫!她!angel!!!】

  【但是小蘭真的是個天使啊……應該只是個意外吧……】

  【臥槽臥槽,我除了臥槽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冷靜啊各位,這時候貝爾摩德還沒有見過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呢,當然也沒有什麼故意不故意的】

  額……

  江陽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她剛剛好像一不小心盜用了貝爾摩德對小蘭的稱呼,導致了這幫已經對後面劇情了如指掌的觀眾們的極度激動。

  沒關系,反正事實怎麼樣他們到後來自然也是能夠知道的。

  她隨便點了杯奶茶就靠在櫃台旁邊,和兩個小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只是工藤新一的眼神始終很奇怪。

  他的異樣並不難被發現,最後在詢問下工藤新一支支吾吾,眼一閉心一橫:「江川姐姐,你還是好好讀書吧,不要混黑了!」

  江陽:?

  【家人們我先哈哈哈哈哈為敬了】

  【江陽不知情情況下突然混黑】

  【夢回第一集 了就是說】

  【那屬實是有點遙遠了】

  【但是其實某種意義上他還是真相了啊hhhhh】

  江陽捂臉:「所以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在混黑啊喂!?」

  「剛剛江川姐姐付錢的時候我看見了,你的手上有很多繭子,而且像是槍繭。而且姐姐你年紀才這麼大的樣子,肯定不是警察……」工藤新一一開始還有些畏縮,但是隨著話語的不斷進行,他越來越滔滔不絕,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綜上所述,江川姐姐,早日悔改,回頭是岸。」他一臉懇切。

  江陽:「……」

  江陽:「去你的吧。我是警校生,已經考過職業組的那種。」

  工藤新一:「誒???」

  -

  一陣尷尬之後,工藤新一更在意的事情已經轉變為面前這位姐姐已經考上了職業組這件事。他忍不住問了許多有關警察、探案的事情,讓江陽不由得感嘆破案這種事原來真的是要從娃娃抓起。

  「姐姐的名字聽上去不太像日本人……倒像是中國的名字誒。」毛利蘭有些好奇,她因為父親當過警官所以或多或少對此有些了解,「是中國人嗎?那樣也可以上警校嗎?」

  「是日籍華裔哦。」江陽狡黠地笑笑,「我小時候在中國那裡待過很久,對這個名字更習慣一些,剛剛來日本的時候沒有改,後來就一直用下來了。」

  「是這樣嗎……啊!」毛利蘭仿佛想起來了什麼,「說起來我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好像有點不禮貌了。我叫毛利蘭,小陽姐姐叫我小蘭就可以了。」

  見自家青梅明顯對這個姐姐很有好感,工藤新一也很爽快地將江陽納入了「感觀不錯的人」的行列。

  「我叫工藤新一!我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像福爾摩斯一樣的名偵探!」他這樣對江陽宣布,「所以,你下次再見到我的時候,絕對不可以再把我給當成什麼怪盜!」

  「偵探,一定是怪盜的敵人。」他斬釘截鐵道。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新一和快鬥的緣分這麼早就開始了】

  【快新磕到了磕到了】

  【柯南!柯南你回憶的時候想到這句話臉疼不疼啊哈哈哈哈】

  【但是某種意義上柯南現在就是被稱為基德克星不是嗎?】

  【長大了確實沒成為怪盜的敵人,但是縮小了倒是可以】

  【別忘了古鐘那一次啊……】

  「他不是叫怪盜啦……」江陽有些頭疼,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還是不要給小朋友劇透太多了吧。

  她從服務生手裡接過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兩杯奶茶遞給他們,又把自己的那杯請店員打開。

  恰在此時,彈幕又一次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工藤新一我求求你回頭吧,回個頭啊!!】

  【回頭是岸啊工藤新一!】

  【你悔改罷!】

  【xs工藤新一要是這個時候回個頭後面哪裡還有什麼波本三選一安室透黑方濾鏡】

  【確實沒有波本三選一了,柯南會覺得他是個紅的,只有二選一了笑死】

  【二選一裡還都是紅的,沒有正確答案】

  【說得好像三選一就不是都是紅的】

  【!這裡有什麼關鍵劇情嗎大家都叫工藤回頭?】

  【樓上一刷吧,看樓梯口那裡,是降谷零啊降谷零】

  【和上警校的紅方姐姐站在一起,紅方身份這不就捶死了嗎】

  【hiza眼睛真的好尖……一下子就看見zero了,不然等到zero走到她旁邊來,工藤新一也肯定就記住他了】

  【「人群中我一眼就鎖定了你。」kdlkdl】

  江陽看見這些話一愣。她抬頭往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身後看去,電梯口走下來一個讓人很難移開眼的俊逸青年,一頭金色的頭發分外吸引人的目光。

  不好!

  江陽心裡一驚。

  不過看彈幕的意思,應該是她一眼就看見了降谷零——現在也確實如此——然後及時離開。所以工藤新一並沒有看見降谷零的臉。

  這樣可行的話就沒問題了。

  「啊,我朋友來找我了。再見啦,小天使和小偵探~」她抱歉地對著兩個小主角笑了笑,揮揮手表示下次再聊——他們已經交換了郵箱——然後向降谷零跑去。

  -

  「啊哈。是個很有意思的姐姐呢。」工藤新一為她稱呼自己為小偵探而高興了一下下,然後又下定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讓她把「小」給去掉。

  「不過感覺她好像有點著急啊……」小偵探感覺有些奇怪。

  【我求求你了工藤新一,都覺得這件事奇怪了你為什麼還不回頭】

  【沒用了,結束了。】

  【無聊的大偵探只想要糾結hiza前面加的小字】

  「zero!」江陽一路小跑過去拽住了降谷零的胳膊,她不動聲色又十分自然地讓他轉了個身,背對著工藤新一。

  「你怎麼這麼慢啊,還以為是被騙小孩的人販子拐走了呢!」降谷零抱怨道。

  「抱歉抱歉!」江陽笑嘻嘻地回答他,「排隊買奶茶的人有點多,讓你們久等啦!」

  而也正是在這一秒,直播畫面裡的工藤新一轉過了身。

  千鈞一發。

  【零陽賽高!!!】

  【很好,許久沒有動靜且行情一直最差的零陽股一路瘋漲,現在已直逼景陽股!】

  【就這?就這?】

  【xs景陽黨根本不認這有什麼好甜的,你看他們倆挽得差個關公就可以結義了】

  【bdjw江陽和誰站在一起不是桃園結義之勢】

  【這題我會答,沒有!!】

  【我只想要說73不想要zero掉馬的時候是捂得真嚴實啊,這麼完美的機會愣是給掩飾過去了】

  淡棕黃色的畫面定格在此刻,畫面正前方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一齊回頭,只看見了側過臉來、臉上洋溢著笑意的江陽,和一個有著金色頭發的背影。

  江陽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所以餐點好了沒?我最愛吃的肥牛!有沒有點!」她放松下來,有了和好友開玩笑的心情。

  「點了點了,hiro說你一定會和我強調的。哪裡敢忘記啊江川小姐。」

  「好誒,hiro太好了,我果然還是最愛hiro了!」

  「喂你……」

  作者有話要說:

  hiza:混黑的身份突然被工藤新一發現

  srds不覺得認識七年紅方形像根深蒂固的姐姐卻發現她其實是酒的感覺很刺激嗎

  【again,強調一次,無cp!彈幕不就是四面八方拉郎配(?)基本上就是親友的口嗨內容】


第11章 彈幕ソ真正用法(1)

  「拜托,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啊——!?」松田陣平睜著死魚眼看著短時失蹤的江陽終於被降谷零給領了回來,「我還以為奶茶店也被裝了炸彈呢。」

  「呸呸呸。」江陽正在往裡面的位置走,隨手敲了敲木桌子,「小陣平你別烏鴉嘴。說多了萬一咱們腳底下也藏了一個怎麼辦。」

  其他四人聞言遠目:「……」

  hiza,你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吧。

  不過江陽這話說得也算是情有可原。也不知道松田陣平或者是其余五人誰命裡犯炸彈,總之這個並不常見的玩意兒生生地被他們撞上了許多次。這還是在警察學校放假的天數並不是很多的情況下。

  每次遇見後他們能夠做的就只是偷偷摸摸地掩護松田陣平拆炸彈,後來變成了掩護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拆炸彈。

  最後還是降谷零實在不甘於只感嘆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天天出門撞炸彈,請松田陣平捧著個炸彈(練習用)教了他們怎麼拆。

  在此提一句,過去沒有過絲毫類似經驗的江陽上手意外的快。仔細思考之後她發現了答案。

  ……因為這種東西和電路圖的短路與斷路出奇的相像啊!

  【工藤新一:當代死神;松田陣平:行走的八個蛋吸引器】

  【所以說小陣平已經習慣了常常遇到炸彈的生活了嗎】

  【hiza居然還迷信】

  【別說陽妹迷信了,我也迷信,說工藤新一死神的不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迷信】

  【陽妹這話說得和馬自達有區別嗎】

  【沒有】

  【其他幾個人斜眼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啊】

  「所以點了什麼鍋底?」江陽眼巴巴地朝上菜的方向探了探頭,隨口就轉移了話題。

  這家店是偏種花家的火鍋,本來該是她最有發言權,但奈何她本身並不擅長此道、又自己跑去買了飲料,選擇大權自然落在旁人身上。

  負責點菜的諸伏景光笑眯眯地回答:「番茄,牛肉,紅油和清水。」

  「臥槽!」松田陣平立刻就炸了毛,「番茄?你是說番茄??怎麼會有人吃這種xiejiao的東西?!豬肚雞呢?我的豬肚雞呢??」

  諸伏景光笑而不語。

  江陽從諸伏景光手中抽過菜單掃了一眼。牛裡脊、肥牛卷、肥羊卷……她喜歡的基本都在上面,只除了牛橫膈膜這玩意兒她可能需要避個雷。

  前世也不是沒有和朋友吃到過這個,只覺得腥氣得很,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往往出現在各個店鋪的推薦名單上。

  江陽默默地戳了一易拉罐的維他檸檬茶,看著面前幾個家伙快活地一杯又一杯地干著啤酒。

  金棕色的啤酒在燈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色調,雪白的泡沫足足占據了半個杯子,杯壁上還掛著水珠,確實是很吸引人的樣子。

  「大夏天的在空調房裡,吃火鍋配冰啤酒,真的沒有更舒服的事情了。」伊達航感慨道。

  萩原研二也朝江陽舉了舉啤酒杯:「hiza,你確定不來點啤酒嗎?配火鍋一定很棒哦。」

  她偏頭看了一眼啤酒的牌子。

  asahi啊。

  ……前世的小姐妹說過還沒有百威好喝。

  「不用了。」江陽默默地吸了一大口檸檬茶,口播一句,「維他檸檬茶,爽過吸da麻。」

  【我就問,馬自達的豬肚雞是誰換掉的】

  【hiro的那個微笑,你品,你細品】

  【番茄是xiejiao??松田陣平你再說一遍??】

  【居然有人會覺得番茄是xiejiao?松田我們離婚吧!!】

  【什麼居然有人吃番茄鍋嗎?!】

  【hiza在喝檸檬茶臥槽哈哈哈哈哈哈哈】

  【關鍵是陽妹居然也懂這個梗的嘛】

  【維他檸檬茶,爽過吸da麻】

  【維他入我心,勝過hai/luo/luo】

  【hhhhh你們怎麼就這麼熟練啊】

  【默默舉手打斷一下……發現男生們喝的啤酒是朝日啤酒誒】

  【asahi??】

  【顯微鏡女孩又被刀到了嗚嗚嗚嗚嗚嗚】

  等到火鍋已經開始沸騰的時候,江陽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准備去撥就放在火鍋邊上的牛肉卷……然後猝不及防地就被松田陣平一筷子打中,擋住了去路。

  「hiza你對我們有意見可以直接提。」松田陣平不甘示弱地迎著她的目光,「沒有必要擔刑事責任。」

  他曾經有幸目睹過降谷零嘗試江陽做的食物。

  看上去是挺……無害的,甚至可能還挺色香味俱全。要是後來背著降谷零去醫務室的人不是他就更好了。

  江陽:「……」

  雖然確實她做出來的東西一般都看上去很正常實際上招無常,但是這只是火鍋啊!

  她無辜地眨巴著眼睛向其余四位投去委屈的目光,然而回應她的是大家的鐵石心腸。

  「hiza你只要負責吃就好了。」諸伏景光無奈地笑笑。

  畢竟……火鍋這種東西,可能反而更難判斷能不能吃。

  【松田陣平江川陽你們兩個是小孩子嗎?!吃飯不要用筷子打架!!】

  【負刑事責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自達你的嘴要不要這麼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敏,陽寶的廚藝得有多糟糕】

  【看松田的回憶哈哈哈哈哈哈】

  【zero直接被送醫務室什麼都也太好哈哈哈了吧】

  【關鍵是hiza做的東西看上去真的是還不錯的啊!】

  面前是景光下的火鍋,是景光掐秒撈的菜品,是景光親自去調的醬料……

  究極景光推江陽默念。

  滿彈幕都是吐槽她廚藝的家伙,嘲笑的吐槽的當鬼畜視頻素材的,深刻詮釋什麼叫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她簡直恨不得化身貞子穿過屏幕掐死他們。

  江陽把一腔憤懣全部都發泄到了干飯上。她是女孩子,理論上是遠不及剩下幾人能吃的。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幾個大男生居然紛紛叫上了米飯米粉。她隨便挑了幾根塞塞嘴,繼續和松田陣平搶那一小筒蝦滑搶得不亦樂乎。

  「小陣平!你不是說你吃飽了嗎?!」江陽伸向最後一個蝦滑的筷子被松田陣平成功截胡。

  「那是肥牛!肥牛和蝦滑才不一樣!」松田陣平立刻反擊。

  「可這個是在番茄鍋裡煮的!番茄特濃加濃!」

  「番茄怎麼了?番茄鍋多好吃!」

  江陽:?

  其他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就是依稀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這一愣神,就被松田陣平抓住了破綻,眼看就要到手的蝦滑拱手讓人,江陽不由得悲從中來:「松田陣——」

  「啊——!!!」

  【好喜歡看小陣平和陽妹吵架的樣子hhhhhhh】

  【松田陣平你還記得你在開飯前說的話嗎】

  【真香】

  【這是什麼?出來吃個飯也能遇見凶殺案??】

  【果然不愧是日本的犯罪率啊】

  江陽驟然收了聲,多年來的習慣讓她第一時間看向了聲源。降谷零反應更快,在聽見尖叫聲的瞬間就已經站起,一路衝到了發出尖叫聲的女人所坐的桌子旁。

  熟悉的尖叫、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世界與劇情。江陽條件性反射一般開始頭疼。

  桌旁,橫遭不幸的男人倒在地上,身形定格在了痛苦地掐住自己脖子的姿勢,只是如今已是再無動靜。

  「報警,叫救護車。」伊達航提醒桌邊因為受到驚嚇以至於呆滯了的女人。

  「救護車就不用了。」降谷零戴上隨身攜帶的白色防塵手套,把那人的臉掰向他,一翻眼皮便發現被害人的瞳孔已然開始發散,嘴裡還有淡淡的苦杏仁味,顯然是沒救了。

  中毒身亡,往往都是一個原因。

  站在降谷零身後的江陽眼睛一抬看了看彈幕內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是氰hua鉀吧?」

  「沒錯。」降谷零皺眉回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她站得這麼遠,理論上聞不到這個味道才對。

  「猜的。」江陽隨口答道,「畢竟日本投毒案使用概率最大的就是氰hua鉀……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種高危化學品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能夠到手。」

  「是嗎?」降谷零沒在意。他本身也就是隨便問一問。雖然計算殺人工具使用頻率這種事的確有些奇怪。

  【江陽遠遠一眼看出氰hua鉀是什麼操作】

  【因為她是凶手】

  【???】

  【樓上假的,結尾爆了凶手是柯南】

  【笑死】

  【氰hua鉀投毒概率最高是什麼官方吐槽】

  【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所以hiza是怎麼知道的】

  【黑進警視廳了說不定】

  伊達航面孔一板,很難再找到第二個面相看上去比他更嚴肅的人了。他及時找到了駐店的店長,三言兩語讓他意識到了目前情況的嚴重性——無辜的火鍋店遭遇飛來橫禍,被迫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客人們同樣也被引到了店鋪的另一角落就坐。

  當然,比起同店幾乎沒有交集的客人,同桌的三人——是的,又是三選一。江陽如是吐槽道——的嫌疑顯然要大得多。

  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和江陽,也便各自扯上了一個人,打算分散到火鍋店的角落先進行初步的問詢。

  江陽心裡面略有苦惱。畢竟推凶這件事,她的經驗僅限於和同好們一起在看柯南時隨機猜測,以及與好友一起玩劇本殺。

  可以說是毫無經驗了。

  這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等一下的表現不會太過於糟糕吧?

  【各位,開盤了】

  【盲狙那個紅衣服女人】

  【我覺得是藍衣服那個】

  【不覺得唯一的這位男性更加可疑一點嗎】

  【同猜紅衣服女人】

  【+1】

  【xs十個盲猜九個看過,還有一個倒背如流】

  【是啊,畢竟大家心知肚明氰hua鉀是藏在紅衣服自帶的水果糖裡面】

  【而且因為不巧警校組在現場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把糖紙丟掉】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劇透!!!】

  江陽:?

  等等,這樣的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篇的時候剛和親友吃完火鍋,他們點了一個號稱是店內招牌的牛橫膈膜,差點把我當成送走……超級腥,大家謹慎

  哦對,我就在喝維他0v0


第12章 直播ソ真正用法(2)

  江陽面前那個女人十分不配合,率先尖叫起來:「你們都是誰啊?!我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啊!!」

  她的話也引起了周邊不小的騷動。

  「對啊,你們是警察嗎?就來安排我們?」

  「自己都還要報警的毛頭小子,沒有資格指揮來指揮去吧!」

  「是不是最近偵探上報紙上多了,就忍不住開始模仿了?」

  警校組:「……」

  這種情況自然是身為班長的伊達航出面解決,他大聲喊道:「我們是警察學校的學生!現在是在對現場進行初步搜查,在場各位影響我們調查的,一律按妨礙公務處理!」

  他的威懾很成功,至少現場被初步控制住了,竊竊私語聲瞬間就壓下去了不少。絕大多數的客人都抱著「不關我事」的想法退到了一旁。

  江陽的眉毛挑了一挑。其實剛剛伊達航那空口無憑的那番話根本無法證明他們是警校生,但凡他們是一群專業殺手,現在已經把現場處理得一干二淨了。

  面前的這個女人倒算是有幾分腦子,至少知道不能夠隨便相信別人……

  如果她穿的不是紅衣服那就更好了。

  -

  死者的名字叫田中三條,一個看上去就非常路人、一旦出現在名柯劇集裡就不是凶手便是死者的姓名。性別男,三十二歲,是一個……

  「社長。」江陽用超小的聲音接了諸伏景光的話。

  「社長。」諸伏景光如是說道。

  果然,社長真的是名柯死亡概率排名第一的高危職業。

  「另外我們簡單搜查了現場,死者的水杯、餐巾、食物等,都沒有發現氰hua鉀的痕跡……至少僅僅依靠肉眼和氣味沒有辦法判斷。」降谷零在一旁補充道。

  ——「這樣子的話下毒方法很有可能是特殊的,或許只要能夠找到下毒手段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坐在死者旁邊的是三位嫌疑人和死者同屬一個公司,其中唯一的男性,名叫山田陸明,三十五歲,是死者的同學校學長外加公司的合伙人;斜對面則是公司前社長的女兒伊藤彩林,二十九歲。

  根據江陽這些年看柯南的經驗,這位十有八九要和兩名男士中的一位或多或少有些情感瓜葛。

  而這剩下的最後一人,坐在死者身邊的,正是本次的凶手井上佳,與死者同齡,是他從大學時期就在一起的女朋友。

  ……原來又是情殺啊。

  【死者居然又是個社長】

  【這麼多年了,有哪個社長是反殺成功了的嗎】

  【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有】

  【十刷柯南人告訴你,沒有】

  【不不不,後面還是有一兩個社長是活下來的,稀有生物了屬於是】

  【而且又是情殺啊……】

  【三選一我都選膩了】

  江陽十分無奈,輕輕地搖了搖頭。

  然而,直播系統卻突然將鏡頭給到了她的身上,黑暗的背景、下半邊的臉,只余下嘴角一抹神秘的微笑。再加上幅度輕微的搖頭動作……也不知是在暗示誰,還是發現了什麼隱秘之事。

  整個人黑得簡直不像樣。

  下一秒,鏡頭猛地一轉,焦點定格在人群中的一名少年身上。江陽用余光看去,他的相貌很是出色,與她的年紀相差不大的樣子,與一旁的路人完全不一樣。

  而直播界面中他的動漫形像,白白淨淨的模樣,帶著一副眼鏡。總之從建模的精細程度就可以看出來他絕對是有身份的人。

  藍色的標簽在他的身側浮現。

  ……唐澤成。江陽記住了他的名字。果然。

  他眯起眼。他低下頭。

  他的眼鏡閃過白光。

  【hiza搖頭是什麼意思?】

  【總不會是這一次的凶手是在三個嫌疑人之外吧!!】

  【臥槽啊她這個形像真的好黑】

  【新角色!!!】

  【新角色形像好好看啊!】

  【所以陽妹搖頭其實是在和他交流嗎?】

  【?他的眼鏡居然會閃白光!!!】

  【已知現在眼鏡閃過光的人只有柯南,京極真和赤井秀一】

  【你的意思是這人是磕了反向A藥的柯南?】

  【你的意思是這人是變了身的超級賽亞人?】

  【你的意思是這人是易了容的赤井秀一?】

  【xs人家的意思分明就是他有身份啊!!!】

  【和hiza有這樣的交流估計兩個人是一個陣營的】

  【那……恭喜黑方喜提新勞動力?】

  警察來得很快——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多年米花町犯罪率居高不下、以至於警察們出任務已經習慣成自然、並且具有豐富經驗的原因在裡面。

  為首的是一名體型微胖的警察。盡管他的身材並沒有漫畫裡橫豎一邊寬那樣的誇張,但是江陽依舊憑借他身上的那一身棕黃色的西裝、以及頭上戴著的那頂同色系的圓頂小禮帽認出了他的身份。

  「目暮警官。」她直起身,招呼他們向這裡走來。

  這時候的目暮十三與七年後的狀態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完全沒有後期整天喊著「毛利老弟」的隨性模樣。雖然因為他天生的面相而使他整個人的氣質難以令人生畏,但是在他面部表情十分嚴肅的情況下,幾位警校生還是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自己的教官。

  ……話說出來玩又遇上事了,應該不會又要寫檢討吧?

  「你認識我?」目暮十三皺了皺眉。他不記得自己有見過面前這個姑娘。

  「之前有聽新一提起過。」江陽謹慎地回答道。她決定小小地撒一個謊。

  目暮十三忍不住吐槽:「那你還知道報警真是難得。」

  【目暮警官七年前就這麼胖啦hhhhh】

  【這個吐槽】

  【平心而論,毛利小五郎和小蘭報警還是挺積極的】

  「報告目暮警官。」伊達航見面前這位警官應了剛才江陽的話,便也這麼稱呼起了他,「我們是警察學校的學生,今天正好在這裡吃飯,遇見凶案以後就維持了一下現場,也已經做好初步的調查了。」

  說完他就簡單總結了他們之前的發現。

  目暮十三有一些意外。

  剛剛他進門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一次出現場的與眾不同之處了——在以往情況下,一旦出現了命案,目擊者被嚇到語無倫次四處亂跑的,犯罪嫌疑人趁機離開的,路人因為好奇死命往前擠的,拍照的破壞現場的,可以說是比比皆是。

  然而這一次,不僅案發的門店及時暫停營業,沒有讓外面的「吃瓜群眾」進來一個,裡面的客人也都集中地待在遠離現場的位置上,嫌疑人也一個兩個都留在了店內,免去了警察去找人的麻煩。

  「做得很不錯。」目暮十三贊許地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是歸根結底你們都還只是在讀的警校生,勘探現場這種事還是交給我們警察來做吧。不過你們可以在現場觀摩,權當是提前來實習了。」

  幾個學生對視了一眼。松田陣平那一腦袋的卷毛眼看著就要炸起來,顯而易見是有點不甘心就這樣錯過了一個好機會。他伸出手去搭江陽的肩膀,明顯意思是讓這位兄弟和他一起抗議一下。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江陽聽見這個安排後便非常順從地往旁邊走去,就好像她天生就是個極其聽話的好學生一般。甚至還把松田陣平一並拽走了。

  好學生是不可能好學生的。松田陣平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江陽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什麼事情更重要。

  「zero和hiro人呢?」她刻意壓低了聲音問松田陣平。

  就這個問題啊……?

  松田陣平覺得她突然這麼問稍微有點突兀,更不用說他們兩個成年男性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他還是同樣很小聲地回答了問題:「zero剛剛檢查現場的時候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麼過敏源?總之他們兩個現在去廁所處理去了。」

  江陽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降谷零在主線開始之後,會以「安室透」作為自己的姓名在米花町瘋狂活動,並且頻頻以「毛利偵探大弟子」的身份在目暮十三等一眾警官面前狂刷存在感,現在暴露太多並不是好事。

  至於諸伏景光……雖然不知道他的未來到底會是什麼樣,但是如果無法改變他前去臥底的命運的話,他的臉也還是少露一些比較好。

  畢竟很難不懷疑黑衣組織不會在搜查一課裡面安插臥底。即使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

  所以現在他們兩個的意外,很有可能也就是這個世界自我修復bug的方式。

  -

  這個問題解決後,她就可以安心著手眼前的案件了——

  江陽走到目暮十三面前,將之前進行屍體初步檢查的時候,從死者口腔的角落裡掏出的水果糖碎片、連同包著碎片的塑料密封袋一起交給了他。

  「這是……」目暮十三看著她。

  江陽干脆地講解了一下這包物品的來歷,並看著目暮十三命令手下的痕檢科去檢測:「我當時覺得這個東西有點奇怪……就保存下來了。」

  她的余光看見——不,不用余光。動漫直播裡井上佳的面色在看見她交上水果糖碎片的瞬間變得慘白無比,汗水涔涔地從她的額角滑落。

  「喲,井上小姐。」松田陣平冷不丁在她的身後出現,「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啊?」

  「——你在緊張什麼呢?」他笑嘻嘻地說。

  【hiza怎麼難得這麼聽話就真的沒有賴在現場了?】

  【我覺得她倒像是在擔心zero和hiro】

  【過敏是什麼奇怪的理由??】

  【但是這樣就正好和目暮警官錯過了】

  【最開始我還奇怪這裡零零都和目暮警官見過面了為什麼後來安室透整天晃悠目暮警官還不覺得奇怪】

  【這大概就是73不想要zero暴露身份了】

  【hiza這個關鍵性證據拿的】

  【馬自達這一刀補得妙啊!】

  【只能夠說幸好警校組在這裡了,不然證據完全找不到】

  彈幕說得沒錯,但凡今天警校組沒有選在這家餐廳聚餐,等到警察趕來,殘余的水果糖大概都已經被屍體的余溫給悉數融化了,凶手也可以尋找機會丟掉糖紙,真相的探尋根本無從下手。

  ……這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完美犯罪啊。

  江陽看了一眼彈幕,又看了看啼笑皆非的現實。

  在面對成為凶手的可能性的時候,一切的情誼都已經煙消雲散。山田陸明與伊藤彩林爭先恐後地揭開田中三條與井上佳之間隱藏的矛盾,然後井上佳尖叫著為自己辯解,同時也撕開另外兩人和死者血淋淋的矛盾。

  最後面對無可辯駁的事實時,井上佳終於徹底崩潰。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我有什麼辦法!我已經三十二歲了,可是每一次提及結婚的時候他都不願意,我已經耽擱不起了!我大好的青春已經全部被浪費了!」

  難得的沒有下跪。但是這個原因聽得江陽直皺眉頭。

  「不和那就分手好了啊?」萩原研二不解道。

  可不是這個道理。

  然而不巧,正在被押送著的井上佳正好經過,聽見了他的話。

  「你懂什麼?!」她雙目赤紅,「我找不到人能夠更愛他,也找不到別人更愛我了!」

  「姑娘,目光窄了。」江陽痛心疾首地搖搖頭,「告訴你一個人生究極哲理吧。」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一旁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

  總覺得聽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唐澤成,一個和江陽線劇情息息相關的男人

  在陽妹警校期間堅信自己是紅方的日子裡又冷又酷又拽,而且還黑


第13章 自暗中(1)

  在飯店裡又一次無辜受到米花町死神光芒波及、迎面撞上凶案的經歷並沒有被江陽過分放在心上。她只當做這是一次在主線到來之前小小的歷練。

  以及她清晰地認知到了一件事情——之前想要盡可能多地拯救一些無辜受累的「潛在被害人」的想法可行性確實不強,意外與飛來橫禍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其永遠都無法被預知。

  也許在未來保住警校五人組的生命就已經是她的極限。

  順便一提,現今警視廳筆錄相關的規則並不是非常完善。也得益於此,兩次的事件都由六人中話語權相對最大的伊達航出面去警視廳做了筆錄。

  這大概便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沒有被記錄在案的原因。

  當然,這也導致了一個後果……

  ——上一次的便利店事件因為並非是所有人都前去筆錄,再加上一些陰差陽錯的意外,江陽並沒有拿到外守洗衣店的具體地置。

  不過沒關系。她已經拿回了她的「電腦」。具體的位置很快就會到手。

  -

  「邦邦!」

  松田陣平得意洋洋地展開了屬於鬼塚班的班旗。櫻花為底,清晰的大字印在上方,色彩搭配得出乎意料的不錯,效果比大家當時看見的諸伏景光手裡的設計圖更好。

  只除了……

  「總感覺有點髒……而且都皺掉了。」降谷零皺了皺眉頭。早上他把這面旗交給松田陣平的時候這些污漬和褶皺可還沒有出現。

  松田陣平說起來這個就來氣:「是啊!我其實就只是想要向hiza那個家伙炫耀一下,特地把旗子放在了她能夠看見的窗外……」

  「——結果就被風吹跑了!」江陽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還笑嘻嘻地接了松田陣平的話。

  「hiza??」

  五個男生看著面前的江陽,直接驚叫出聲。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松田陣平直接問道。

  拜托!他們五個人因為之前半夜打架、便利店周旋歹徒、狠狠地傷害了鬼塚教官老朋友寄放在他這裡的車、以及之前違規使用槍支的事情(松田陣平堅決不認這個),慘遭秋後算賬、統一清算了,這會兒正在教官的逼迫下苦哈哈地打掃格外髒亂的男生澡堂。

  是,男,生,澡,堂。

  ——所以為什麼江陽這個家伙會出現在這裡啊!

  「誒誒?不是小陣平你自己給我遞的紙條嗎?」江陽右手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抽出一張便簽紙來,上面是一團毫無邏輯文法、拼拼湊湊的音節,「我們都在,快來男生澡堂?」

  另外四個人聞言頗有些一言難盡地瞥了松田陣平一眼——這兩個家伙大概是青春中二病來得有點晚、又是該死的臭味相投,閑得無聊的時候十分有創造性地發明了加密通話的「密碼本」,偶爾會用來傳傳消息。

  大概是覺得被教官罰來清掃澡堂稍微有些丟人,這一次松田陣平還是用加密通話遞的紙條,沒有直白地留言。

  「什麼『我們都在,快來』啊!」松田陣平漲紅著臉,不滿地嚷嚷著,「我寫的明明是『我們被罰去清掃男生澡堂了』。」

  「哦,那就是我解讀錯了。」江陽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hiza你在鬼扯什麼啊這兩個密碼對應南轅北轍的你果然就是想要進男生澡堂吧!」

  【hiro設計得其實真的很棒誒】

  【幼馴染的旗子被弄髒了,zero眉頭一皺並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為了炫耀把旗子掛在窗外,我只能夠說松田陣平不愧是你】

  【#有關松田陣平干什麼都不會ooc這件事#】

  【hiza又抓包馬自達醬在背後說她了】

  【?話說看他們這個場景是在澡堂吧??】

  【懂,hiza繼夜闖男生宿舍之後又光天化日之下衝進男生澡堂】

  【樂,我是不信陽妹是『不小心』把密碼給解讀錯誤的】

  「我又沒有被罰去洗澡堂。為什麼現在不能夠出現在這裡。」江陽振振有詞道。

  松田陣平咆哮:「可是這裡是男生澡堂!」

  「那又怎麼樣?」江陽唇齒反擊,「反正你們在外面放了正在清洗的牌子,又沒有人進來。」

  她的話似乎沒有問題,但是聽著又好像哪裡都不太對。

  「那麼既然你來都來了。」一旁的降谷零打斷了他們兩個的進一步鬥嘴,順水推舟把自己手上的拖把塞到了江陽的手上,「就來幫我們給打掃打掃吧?」

  江陽一個白眼作為回禮送了過去,倒也沒有把抹布呼在降谷零那欠扁的笑臉上,一邊幫忙在一旁拖著地一邊與幾個人嘴炮得你來我往,直到……

  「咱們這打掃還要多長時間啊……我等一下可還要趕在外守大叔的洗衣店關門之前把旗子給拿到那裡去洗一洗。」松田陣平嘆了口氣。

  ——外守洗衣店。

  江陽冷不丁就聽見了這個她關注已久的名詞,卻沒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面色在那一瞬間完全陰沉了下來。動畫裡甚至誇張地在她的整個面部都染上了陰影。

  「hiza怎麼了?」一向都是對其他人的情緒變化最為敏感的萩原研二極度敏銳地發現了她的不對,聯想了一下他們說話的前後文就明白了,「你是不喜歡外守大叔嗎?其實他是個挺好的人,在周邊風評還是很不錯的……」

  「就是因為是這樣所以我才更加不喜歡他。」江陽的語氣已經冷了一個度,「從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沒覺得他是個好人。」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不是好人,明明即將犯下罪孽。

  為什麼大家都還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呢……

  ——而明明是好人的家伙,最後卻會以一個世人眼中黑暗的存在走向滅亡呢?

  江陽感覺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前世的記憶在此刻再一次翻騰,與荒謬的今生混雜在一起,將她幾乎溺死在名為記憶的海洋。

  「說起來上一次在便利店裡的時候,hiza好像就……」那個時候的情況有些混亂,降谷零也有點不確定,「我當時還以為hiza是被嚇到了。」

  「不僅僅是因為上一次便利店的時候他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還有……hiro。」她喊出了諸伏景光的名字,目光忽略掉其余的四人、直直地看向他。

  諸伏景光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瞳孔在驟然間放大。

  「我聽說你剛剛拿了一份女孩失蹤的資料。」江陽一字一頓地說,「你能夠給我看看嗎?」

  降谷零皺起了眉頭:「你懷疑這件事和外守一有關?」

  【!hiza那個目光好颯!!】

  【太爽了tmd,hiza居然有感覺到不對】

  【我只想要說臥槽,hagi的話我覺得和當地普遍風評有關吧?外守一一個殺人犯在大家的眼裡居然是個好人??我直接人都傻掉】

  【江陽的直覺……好准】

  【原來那個時候hiza的反應真的就已經……】

  「啊……那個孩子……」

  諸伏景光感覺喉頭有些梗塞,當年的事情在此刻重新提起讓他突然又有了當年突然失語症的感覺。他的目光與圍著自己的五人一一相接。

  ……沒有當時被一群又一群警察與親人圍著、期盼著他能不能說出些什麼的壓迫感。他莫名從他們的眼神中獲取了些不知名的力量。

  「那個女孩和我小時候在長野的時候的一個玩伴很像。」諸伏景光閉了閉眼,冷汗滑到嘴角,正好被他勉強的笑容截住。

  「——不過……她很早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只要說出那個地方的名字,哪怕那裡是自己的家鄉,諸伏景光也一樣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氣。

  他還是有些害怕他們接下來的問題。

  「她叫什麼名字?」江陽輕輕地說。

  諸伏景光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不會記錯這個名字的。當時那個身上有高腳杯紋身的犯人一直都在喊這個名字。

  「……有裡。」

  真相在被他們一點點揭開。

  -

  「我就知道你們去問話又沒有帶上我。」江陽也熟練地擺出了三角鄙視眼的模樣,故作抱怨道。

  在諸伏景光講完了那個血夜後,松田陣平又一次自爆了他們對此早就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這個事實。

  「對不起嘛hiza。」萩原研二動作熟練地雙手合十給她道了個歉,「萬一裡面有個人是凶手,又不巧被你撞上了,我們肯定會很擔心的嘛。」

  好嘛,是在diss她格鬥能力太差了。

  不如你們幾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但是萩原研二說話一向都是讓人很舒服的,江陽本來也就沒有多生氣,聽到了他的話以後立刻就擺出了一副被哄好了的神情,揚了揚自己的嘴角。

  「我總歸也有自己的調查方法的啊……hiro。」江陽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她請阿笠博士研發的、超出時代限制的「筆記本電腦」,「為了查這件事我可把我電腦都給燒了。剛剛才修好送回來,正好看看都出來了什麼。」

  她之前去挑戰了警視廳的防火牆。

  怎麼說呢……很弱,真的是輕而易舉的攻破。

  但是現在的電腦性能實在是太差,網絡速度也是慢得可憐。江陽托著腦袋看電腦屏幕上的加載小圓圈轉啊轉,一不留神就打了瞌睡。等到再醒來的時候電腦的CPU就已經冒了煙。

  無奈之下她就只能夠將一大堆的軟件硬件打包送回給了阿笠博士,順便請他幫忙升了個級。

  而現在就是……

  她正打算將屏幕轉向他們,身邊就已經冒出了五個腦袋,湊得緊緊的,一起死盯著她的電腦屏幕。

  【hiza的黑客技術真的很厲害啊!!】

  【話說hiza的筆記本電腦居然是阿笠博士發明的hhhhhh】

  【不覺得五個男生在hiza旁邊探頭探腦擠成一堆的畫面真的很好笑嗎】

  【雖然這個情況應該是挺嚴肅挺悲傷的……但是對不起這個情況我真的很好笑】

  她查的東西正是外守一的家庭情況。

  「喂,降谷。」伊達航的臉上有冷汗流了下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便利店搶劫的時候,外守大叔說的好像是……」

  「『我就只是來幫我女兒買零食的啊』。」降谷零重復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句話記得格外清楚,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答案呼之欲出。

  腦中反反復復地播放著那黑暗的一天,看不見臉的男人和只存在於記憶的高腳杯,自童年起就將他的人生覆蓋得嚴嚴實實的陰暗與迷霧,在此刻被剛剛結識不久、卻又莫名一起經歷了許多的姑娘生生撕開。

  諸伏景光仿佛看得見自己臉上、手上的鮮血,哪怕他知道這些本不應該真實存在。但是多年以來已經分不清的幻想,透過童年裡不知真假的那一道縫隙,幾乎要將他困在陰暗的角落。

  「以防萬一我還是再搜一下吧。」江陽即使自己知道了真相,卻還是要照顧這些還處在做事追求證據階段的熱血警校生們。

  手指靈巧地在鍵盤上跳躍,一個又一個界面在她面前飛速地打開與關閉,網絡跳板、秘密的線橋,組成了在網絡上暢通無阻的路途。

  每一個上鎖的房間在此刻都向他們展開大門,一切與網絡相關的資料在此刻都無處可藏。

  「感謝上帝……那個時候長野縣醫院的檔案居然都上傳醫院內網了。」江陽隨口咕噥了一句。

  有了更好用的設備,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不用幾分鐘就可以在這個網絡安全差到極值的時代,把任意一個人都給扒得底褲都掉得一干二淨。

  「有裡」這個名字,再加上當年的年齡、死因作為限制,用作加載的小圈圈只轉了一圈多就在電腦上跳出了絕無僅有的、唯一一份死亡記錄。

  淡白色的光芒映亮了她同樣不好看的臉色。

  【??誰能夠想得到便利店居然不止是班長線居然還給hiro的故事埋了伏筆??】

  【話說那時候居然就有把醫療檔案上傳網絡了嗎?】

  【別問,問就是柯學時間線】

  【啊啊啊啊啊啊那個女生她姓外守啊!!!】

  【諸伏嗚嗚嗚,景光家裡真的就只是無妄之災啊】

  「外守有裡」。

  這個姓氏已經宣判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篇開始!(有大修哦)

  我給朋友看了這篇小說,她說一定是你寫的吧

  我問她怎麼看出來的,她說闖男生宿舍還有澡堂,不就是你干得出來的事情嗎

  順帶一提高三最後兩個月全封閉管理,進校第一天我就闖了男生宿舍

  主要是因為有同學開玩笑指定的校規裡明確規定禁止越過男女生宿舍之間的屏風(我們的宿舍中間是聯通的只有屏風隔開)於是我就下定了違反的決心……

  唯一一個小問題是撞上了隔壁班的同學,第二天全校就都知道了叫蘇奈的女孩子光天化日之下闖進男生宿舍……


第14章 酒與公安

  然而江陽並沒有跟著她親愛的同期們一起去外守洗衣店裡、去探查最後的真相。

  原因說起來有些不妙。

  ——她被追蹤了。

  這件事情本來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網絡安全技術來自於那個網絡發展更加超前的平行世界,而江陽本人——雖然她接觸這項技術的時間並不長久,但是一切的資源傾斜足以讓她走在這項領域的最前沿。

  所以怎麼可能呢?她的網絡安全信息技術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最頂尖的黑客,再發展十幾年都難以望其項背的東西。

  對方在企圖定位她的瞬間就被江陽發現了。她嘗試反追蹤,然而結果也沒有樂觀到哪裡去。

  不過,存在收獲。比如說江陽發現對方的定位近乎瘋狂的跳動是程序使然,而這個程序她可以破解。

  能夠擁有這樣先進的程序的……

  江陽想,對哦,除了她以外,似乎還真的可能有這麼一個存在。

  ……組織。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想讓自己今天的舉動成為扇動翅膀的蝴蝶。如果是她剛剛的網絡動作不小心觸碰到了組織內網之類的地方……江陽不敢想像他們會不會選擇一發導彈炸平警察學校。

  於是她決定只身前往那個她推測的信號落地點。

  五個男生對江陽的這個行為顯然是很困惑的,松田陣平很明顯地想要問她究竟為什麼不去,只是萩原研二很及時地拉了拉幼馴染的胳膊,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追問。

  「hiro的事情要緊。」江陽提醒他們。畢竟那還擔著一個小女孩的性命呢。

  -

  信號落地點真的不遠,就在米花公園一旁人跡稀少的小樹林裡。

  江陽知道自己是只身前來自然謹慎,盡可能沉住氣地繞著小樹林的外圍緩緩深入。

  樹林裡安靜得有些詭異,直覺告訴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對。

  「啪——」

  江陽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個細微的響動。

  ……是手木倉,而且裝了消yin器。

  她下意識地躲到了樹後,身體微側、探出頭去,准備探查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不好的預感。

  「啪——」

  江陽猛一激靈,身體竄回了樹後。與此同時有什麼東西幾乎是擦著她的耳畔而過,耳邊翹起的發絲更是散發起了一股燒焦的羽毛氣味。

  剛剛那個人朝她也開了一木倉。

  江陽自詡動作輕巧,她沒有不小心發出聲音、更沒有踩到偷聽必有的樹枝,然而對面卻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她的存在。

  ——是強者。

  「是誰?」一個冷漠但是溫和的男聲從子彈來的方向傳來。

  江陽摸了摸胸口。冰冷的鋼鐵此刻正給予她毫無道理的安全感。今天把這玩意兒帶出來可真是帶對了。

  「我問你是誰。」很明顯的上膛聲,「出來。」

  「嗯……一個路過的普通學生?」

  江陽舉著雙手從樹的後方轉出來,口氣說得上是猶疑,一聽就知道這不算是實話——而且她本人也不介意被發現不是實話。

  「喲。」江陽看著面前的場景,若有所思道,「請問我是要被滅口了嗎?」

  林木之間的小片空地上有兩個人影,一個單膝跪地、膝蓋上的傷口仍然在流著血——看上去像是木倉傷——他張著嘴,但是感覺發不出聲音來;另一個則是直立著,剛剛說話的人應該就是他,一雙下垂眼裡含著冰涼的殺意。

  標准的犯罪現場。

  ……而且他們兩個手上都有木倉。

  「放心,這位小姐。公安辦案而已。」站著的那個男人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證件給她展示了一下。短短的一瞬間江陽只捕捉到了他的姓氏:牧野。

  而地上的罪犯——姑且認為他是罪犯吧——反應極快地抓住了這個機會,手中的木倉支揚起。

  江陽瞳孔驟縮。

  ——為什麼木倉口是衝著她來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江陽伸手進了外套的內袋,木倉支拔出、瞬間的瞄准、扳機扣下,她的動作可以算得上是一氣呵成。

  男人手中的木倉支應聲脫手,與此同時對面的子彈也擊中了不遠處的樹干。

  在最開始的時候,舉起雙手可以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警惕性,但是江陽的主要目的還是讓右手離胸口的距離更近一些。

  對面的兩人顯然都沒有料到這麼一出。失去了木倉支的男人面如死灰,完全沒有了活人的血色;而牧野警官則只是詫異地揚了揚眉。

  木倉口重新對准了男人以後,他饒有興趣地提醒了江陽一句:「小姐,非法持有木倉支可是要被判刑的哦。」

  「警校生可以配木倉。」江陽冷靜地回復道。

  「哦——原來是警校生啊。」牧野警官語氣感覺不出來他的意外。

  他仔細地打量了她一陣,突然說:「江川陽,是嗎?」

  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名字。江陽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他是怎麼確認她的身份的。

  「我猜你現在在想,『這個公安是怎麼知道我是誰的』,對嗎?」牧野警官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面對她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沒有那麼冷了,「是從我認識的警官那裡聽說的。他說江川小姐一定會成為一個很不錯的警官哦。」

  「警校的長發女生很少,像你這樣的發色和瞳色更不多見了。」這是他給出的解釋。

  是這樣嗎?

  江陽的肩膀松了松,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把槍放下。

  「不過你……」牧野警官沒有介意他仍然被警惕著,蹲下身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見了我們的明日之星了,說什麼我也不可能再放你回去了,對不對?」

  ——「Malt?」

  Malt?

  江陽臉色微變。

  Malt,麥芽的意思。聯想到面前這人日本公安的身份、如今是名偵探柯南的世界,最大的可能無非就是——

  麥芽威士忌。

  「好了,江川小姐,接下來的東西就不是你可以聽的了。」牧野警官好像突然之間想起了她的身份。

  ——「更何況這個家伙似乎在被我追捕的時候,啟動了什麼軟件。他的同伙也許隨時都會趕過來,這裡可不安全哦。」

  啊,來這裡的初始目的達成了呢。江陽眨了眨眼睛。

  那個追蹤她的定位的結果應該只是程序的副作用,是因為她恰好也在通過固定捷徑搜刮網絡上的信息,走了同一條線路的後果自然是信號的互相干擾,導致造成了反追蹤的效果。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必擔心了。江陽將目光落在了麥芽威士忌的身上。他應該沒有發覺到自己網絡信息方面的能力,而且雖然不喜歡,但是日本公安後續也能夠解……

  誒?

  僅僅只是剛剛思考的那麼一點點時間她沒有全神貫注地盯著男人而已,麥芽威士忌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癱軟下去,最後頭落在地上、沒了聲息。

  「他……死了?」江陽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那不是因為恐懼。

  ——她好像又一次要觸碰到世界的殘酷了。

  「應該是服毒自盡。」

  牧野警官湊上前去掀開麥芽威士忌的眼皮,結論顯然是沒有得救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總是這樣,抓住過他們很多人了,總是很決絕地自殺,一點證據都抓不到。」

  「自殺?」江陽重復了一遍。

  「不然呢?總不至於是我給他開了木倉然後又下了毒吧?那還不如直接去擊中要害。」牧野警官似乎是想要說一個離譜的可能來活躍一下沉悶的氣氛,不過顯而易見這十分失敗。

  「啊,那,他們?」

  聽到這個問題,牧野警官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江陽。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話嗎?」他無奈地笑笑,「這是公安裡的規定,有一些話不能夠說就是不能夠說,不管你是普通學生,還是未來的警察。」

  是嗎?

  江陽想,過去看名偵探柯南,每一位警官對柯南這個小學生都是有求必應,以至於她都快忘了這個最基本的道理。

  她干脆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今天奇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比如說組織成員用的網絡軟件和她的技術如出一轍,再比如說牧野警官究竟是從哪裡聽說了她的名字。

  如果是他們幾個人的經歷已經流傳出去的話,知道的人有多少?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外貌為他人所知了嗎?組織埋伏在公安的那個、最後害得諸伏景光身份暴露的臥底,他知道了多少?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

  那個代號為麥芽威士忌的男人,為什麼要朝她開槍?

  ……他認識她嗎?

  江陽打開直播系統看了一眼。

  剛剛她這邊有過短暫的一會鏡頭,昏黃的濾鏡下看上去是回憶,彈幕數量不多,大多數都是【啊啊啊啊啊牧野警官】【哇,牧野警官這麼早就和hiza見過面了】【hiro他們當時拆彈的時候hiza不在,原來是跑到這裡來了】之類的無意義的話。

  江陽沒有辦法從中找到自己所需的答案。

  幸好,看上去她那親愛的同期們的那邊應該處理得差不多了。伊達航和諸伏景光抱著小女孩、押送著外守一走下樓來,松田陣平與降谷零成功拆除了炸彈,而萩原研二也將附近的居民疏散完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一直都在劇烈地跳動著。

  就好像……心裡很清楚這件事不會平平安安地過去一樣。

  她在准備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大風突然刮起,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天空。

  山雨欲來——

  「祝你順利畢業,江川小姐。」牧野那爽朗的笑聲在她的身後響起。

  「我可是……有點想要和你成為同事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大修

  下一章回到景光篇那裡


第15章 自暗中(2)

  江陽是在趕去外守洗衣店的路上聽見爆炸聲的。

  一切的內容都通過直播系統展現在她的面前。動畫經過了修飾,並不代表她的世界裡面真的是這樣發生的,但是至少這一次它完整而真實,與不遠處的火光衝天遙相呼應。

  ——她看著松田陣平揚著一臉招牌的欠揍笑容宣布炸彈已拆除完畢,正在走下樓梯的伊達航懷裡抱著的正是失蹤的小女孩,無知無覺地睡得香甜。

  然後外守一突然出聲問:「現在幾點了?」

  「誒?」諸伏景光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下午4點29分。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下意識地用著敬語。

  只是這個問題好熟悉……哪怕只是屏幕之前,江陽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到底是為什麼……想起來!快點想起來!

  「抱歉了小弟弟……」外守一的頭低了下去。

  江陽的瞳孔驟然放大。

  不好——她要盡快趕到那裡!

  下一秒,巨大的爆破在屏幕與現實中同步出現。確切的說現實中的江陽只是先看見了火光,轟鳴聲則異常真實地遲了幾秒才姍姍來遲。

  爆炸所產生的爆風幾乎要將樓梯上的幾人掀翻。

  二樓也藏了炸彈!

  眼看伊達航即將俯衝倒下,降谷零連忙從他的手中接過了小女孩,自己卻因為慣性摔了個四仰八叉。

  江陽無比慶幸剛才自己拿了停放在路邊的公共自行車,腳下蹬輪子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半透明的屏幕橫在她的面前,她清晰地看見,趁大家都因為突如其來的爆炸而有些亂了陣腳的時候,外守一猛地轉身加速向著火光熊熊的二樓跑去。

  而諸伏景光亦是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洗衣店裡面居然有這麼多炸彈嘖嘖嘖嘖嘖】

  【零零就是在這個時候記住了松田那句「心浮氣躁乃是大忌」的口頭禪的吧?】

  【分工合作的熱血警校組真的是我的愛】

  【我想說hiza那邊抬頭望天,結果正好狂風大作的畫面實在是太有感覺了】

  【外守一居然還想要拉著hiro、班長和小女孩同歸於盡?!】

  【幸虧松田陣平和降谷零即使拆除炸彈了】

  【怎麼二樓還有???】

  【我想要說hiro求求你別這麼善良啊你回來啊】

  「這是怎麼回事?!」

  江陽終於衝到了現場。她把可憐的自行車隨手扔在路邊,氣急敗壞地看著正站在洗衣店二樓陽台所對應的位置的同期們。

  他們已經張開了那張由諸伏景光設計的「櫻花爛漫」的班旗。

  「如你所見。」松田陣平撇了撇嘴,「hiro人還在上面,我們等著他跳下來。」

  「我不是問這個……算了。」她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如果諸伏景光能夠安全下來,那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她與幾個男生一起仰起頭來,等待著設計者的縱身一躍。

  這是不可言說的默契——

  「砰!」

  「啪!」

  然而,意外橫生。

  縱使身處火場邊緣,江陽依舊驟然感覺自己仿若在三九寒冬,被一瓢冰水從頭澆到腳。

  ——她和其他人不同。樓上發生了什麼她都知道。

  直播系統現在一直都在作用著。除了他們拉開班旗的時候,鏡頭一直都跟著諸伏景光。她看著他規勸外守一接受法律的制裁,看著他艱難地帶著外守一跨過火場……

  看著他被二樓的二次爆炸的爆炸威波給狠狠地衝開,重重地撞到了陽台一側的牆上,然後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個人影落入了他們的班旗之中,她沒有給予那人一個吝嗇的目光,兀自撿起了從自行車前簍裡滾出來的礦泉水,劈頭蓋臉地澆在了自己的身上。

  人生中的巧合如此之多。上一任車主似乎是忘記了把他買的幾瓶礦泉水帶走,於是便成全了急忙趕來的江陽。

  「我下來之前,看見他暈過去了……沒有用了……」外守一蜷縮在班旗之上嗚咽著。

  大家臉色大變。降谷零不管不顧地就要往裡面衝,被江陽一把拉住了。

  「hiza……」松田陣平看了她一眼。她剛剛只看了一眼人影就開始把自己衣服弄濕這種行為確實有些讓人在意。

  「我們當中只有我沒受傷了。」她指的是剛才第一次爆炸導致的伊達航和降谷零變得不那麼利落的手腳,「而且我個子最小,在裡面行動起來也稍微方便一點。」

  「更何況……」

  江陽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不管曾經屬於江川陽的實力如何,警校時期的鍛煉大概也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稱為「復健」。哪怕還是不夠她變身超級賽亞人……希望前世學到過的身手技巧在此刻能夠多多少少地發揮出一些。

  她審視性地掃視著周邊的環境——沒有樹,牆上沒有復雜凸起的牆飾,只有一根脆弱的水管延伸到陽台附近,但是那不足以支持她的體重爬上去。

  沒有別的選擇了。江陽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摸出口罩澆濕了水蒙在自己的臉上,義無反顧地向著火場衝去。

  回憶一下,剛剛hiro暈過去的、破碎的牆面屬於的房間,到底是什麼樣子?和陽台的相對位置?怎麼樣能夠最快到達?!

  幸虧一樓的炸彈在最開始的時候松田陣平就已經全都撤出去了。江陽加快了腳下的腳步,她甚至都不敢在樓梯上踩得過重。樓梯搖搖欲墜,每一步都伴隨著垮塌的危險。

  空耳裡滿是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響,有被燒斷的磚木碎屑在遠處落下,空氣因為受熱而「呼呼」地扭曲。

  江陽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魔術師殺人那次柯南衝過著火的吊橋……這真的需要很大勇氣。

  不行,hiza。她趕緊收回思緒。現在要專心。

  整個二樓都已經被爆炸毀壞得差不多了。江陽順利地找到了房間。只是黑發的溫柔青年閉著眼睛靠在牆角,頭發凌亂,那雙好看的貓眼不再像平時那樣帶著笑意看著她,臉上還有因為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的血痕。

  好奇怪。他的眼睛閉上的時候,在看不見那種包裹住棱角的水的溫柔之後,明明臉上尚有幼態,但他本人五官微妙的尖銳感卻仿佛快衝刺出來,江陽生生地看出了一種屬於蘇格蘭的尖銳性。

  那一剎那她幾乎幻視了諸伏景光因為身份暴露自殺的畫面。

  煙塵實在是太重了,她的眼睛有些發澀,生理性的淚水被不斷地分泌、流出,又飛快地被火場過高的溫度蒸干。

  江陽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這麼害怕。

  焦糊的味道吸進肺裡,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幾乎是顫抖著開口。

  「hiro——!!!」

  -

  諸伏景光其實心裡很清楚當時往燃燒著的二樓衝去究竟是多麼危險的事情。但是他追查這件事情這麼多年,不是為了讓幕後黑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掉。

  他要他活著贖罪,好好地懺悔他過去的罪行!

  剛剛在爆炸的前一刻將外守一推下去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或許他應該一起往下跳,然後可能帶來的就是兩個人都會受傷,畢竟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還會有二次爆炸……現在是不是有一點後悔呢?

  沒有多余的力氣去思考這件事了呢……

  因為吸入了太多的火場裡的煙塵,肺痛得仿佛要炸開,就連思緒也開始不清楚了。

  但是他聽見了有人在叫他。

  諸伏景光費力地撐開自己的眼皮,人影模糊得完全認不出來,只能夠憑借披散下來的長發勉強猜測……

  「hiza?」他怔怔地盯著眼前不知是不是幻像的一幕。

  他記得她似乎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

  「太好了……至少還清醒。」江陽一顆高懸著的心猛地下落。

  她將自己的口罩扯下來給諸伏景光戴上,又將原本把她整個腦袋連同上半身都結結實實包住的濕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她把諸伏景光的胳膊挎過自己的肩膀,讓他將大部分的重量都泄在了她的身上,好不容易架起了他整個人,向著陽台的方向挪去。

  江陽第一次這麼恨自己的力氣不夠大。

  但是危機之中的潛力永遠都不可估量,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火場的空氣在她粗重的呼吸之下不斷地灼燒著她的肺部,身上殘余的水分早就蒸發殆盡,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高溫灼燒得發疼。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離陽台只有幾步之遙了。

  「說實話,我剛剛以為……」諸伏景光虛弱的聲音仿佛囈語,「我以為我就要……」

  「諸伏景光。」江陽難得地喊了他的全名,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她說:「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她承諾的不止是現在。是12月7日,是那個虛無縹緲的殘酷的未來。

  底下的班旗已經再度張開,江陽抱住諸伏景光想要一起跳下去,卻在有動作的前一秒猶豫了。

  剛剛班旗已經承受了一次衝擊,如果兩個人一起跳下去,衝擊力會不會導致旗子撕裂?雖然這裡只是二樓,但是沒有辦法很好控制自己的諸伏景光會不會受傷?

  指向的答案只有一個。

  她伸手將諸伏景光輕輕推了下去。

  -

  底下焦慮等待著的四個人簡直是度秒如年,手臂肌肉卻要一直緊繃著,防止江陽或者諸伏景光趁他們松懈時突然跳下來結果受傷。

  焦灼的時光就在此刻突然被打破,手中一沉,他們欣喜地朝前望去,在班旗裡看見的是一名自家親愛的同期。

  ——又是一個人。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都快探頭ptsd了。在其他幾人急忙扶起已然暈厥過去的諸伏景光的時候,他撿起了一旁江陽之前買的礦泉水。

  ……不會他也要進去救一次吧?

  「都——讓開一點!」

  頂上突然傳出了他們熟悉的聲音,他們抬頭望去。

  「咳咳咳。」江陽喊完這句話又咳了幾下。喉嚨也開始疼了。

  她將目光投向了剛剛有注意到的排水管道,過去她曾在名偵探柯南的警視廳戀愛物語系列裡看見佐藤美和子這樣做過,當時還吐槽過其離譜。

  但是現在她本人也身處柯學世界,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以。

  她一手攀上水管頂,借住自身的重力拉斷了第一個鎖扣。

  ——糟糕!

  江陽在身體後仰的瞬間看見了飄蕩到自己身前的長發,那裡火星迸濺,一個不妙的現實擺在了她的面前。

  沒有多余的時間了。

  她腰部稍微發力,右腿翹起,感激於攀上水管時特地換了非慣用手的先知,她用右手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木倉,對著緩慢松開的鐵制固定釘開下三槍。

  -

  「不好——」

  松田陣平也發覺了不對,朝著她奔去時手裡額外又抓了兩瓶水。

  -

  這一系列動作說不上難。江陽安安穩穩地落了地,麻煩的是身邊濃郁的燒焦的蛋白質的味道。她不顧形像地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幸虧松田陣平及時趕到,他在趕來路上就二話不說、擰開手中的水瓶,直接劈頭蓋臉往江陽腦袋上澆。

  幾瓶水潑了下來,火也算是滅掉了。

  但是喉嚨口還是很難過。惡心的感覺陣陣上湧,她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和hiro一起去醫院吧。」松田陣平故作凶狠地一錘她的肩膀,手靠近的時候卻還是放輕了力度,「誰叫你非要逞英雄,活該。」

  他又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他們提前叫了救護車,這會兒已經在路邊閃爍著紅藍光芒等待著傷者前來。

  江陽燒焦了半邊頭發,這會兒正是悲從中來的時候,聽見松田陣平的話,居然沒有生氣,反而乖乖地跟著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上了救護車。

  這讓松田陣平覺得有些不對——總不至於鬼門關門口遠著的地方走了一遭,性格都變了吧?

  「對了,小陣平。」

  結果就在門快關上的時候,她突然友情提醒了一句。

  這是她的,小小的報復。

  「——別忘了,你們還要清理澡堂哦~~」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這一章的hiza,又酷又帥也成功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唯一的小意外是頭發被燒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進入火場救人要戴頭盔(?)

  和原著不一樣是蝴蝶效應,多出來的炸彈和哪裡有關呢……

  加了幾筆對景光的描寫,我是真的好喜歡他、、

  下一章彈幕占大頭預個警


第16章 江陽ソ樂極生悲事件

  醫院,凌晨一點半。

  江陽睡不著覺。

  二十分鐘前松田陣平打電話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hiza,你睡著了嗎?我睡不著。」

  江陽:「……」

  你他媽要不要聽聽你在問些什麼東西?

  幸虧她本身也沒有真的睡過去,不然就算是現在只能夠從窗戶翻下去她也要一路殺回警察學校,男生宿舍也一樣攔不住她的腳步。

  睡不著是有理由的,直到現在她的呼吸間都還帶著火辣辣的痛感,就連空氣裡都好像帶著煙塵的苦味。

  還有因為諸伏景光後來的昏迷而整個人過於慌張,燒焦的頭發也忘記了處理,發碴子硬硬地戳著她的脖子,實在是難受得緊。

  江陽干脆坐起身來。

  一閉眼眼前都還是火光。這一次的、前世導致她死去的、還有很多很多。上一次她迎著烈火跑上隨時都會崩塌的樓梯應該還是為了搶一箱八十公斤的違禁品,比諸伏景光還要重。

  江陽瞥了一眼隔壁床的諸伏景光,還有來陪護的降谷零。今天折騰這一出他們都累了,這會兒已經熟睡過去。

  她歪著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隨便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打算去走廊裡好好罵一罵電話那頭很明顯是來報復她在坐上救護車前的最後一句話的家伙。

  到底是已經夜深了,走廊上的燈已經全部熄掉。唯一可以稱得上是光源的只有盡頭隱隱約約透出馬路上的光線的窗戶,和依然有人值班的救助站。

  「如果不是我動作夠快,發現手機亮了覺得不對立刻就接了,hiro都得被你吵醒了。」江陽故意用了似乎有些生氣的語氣,然而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喉嚨口又抽痛了一下,她咽了一口口水。

  天知道松田陣平手上的這個手機又是從哪裡來的。偷藏的備用機?上交上去的其實是模型機?可她記得教官都會檢查交上去的手機可不可以開機——

  不過做這事兒的是松田陣平的話,倒也有可能會是被他改裝過的。

  「hirohiro,隔壁zero都要哭了。」松田陣平也同樣地故意用了酸溜溜的語氣,「而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手機成天禁音,打電話不打十個八個的根本聯系不上你——所以你睡著了的話大不了就我一個人凄凄慘慘戚戚咯。」

  「……」

  「好吧,你說得對。」江陽放松了語氣,一邊恢復了原本絮絮叨叨的語氣,一邊打開論壇去看動漫的回放。

  【原來這個班旗還是有用的,對不起馬自達,還是錯怪你了】

  【松田陣平,手握劇本的男人】

  【這個默契,簡直絕了】

  【???為什麼下來的人是外守一???】

  【hiza直接就開始往身上倒水了嗚嗚嗚】

  【??臥槽景光為了讓外守一先下去居然??】

  【我——次——奧——我求求你次元壁!!你什麼時候破!!讓我進去救他!!】

  【戰——損——景——光——!!】

  【嗚嗚嗚嗚嗚警校組熱血少年情我真的好哭T﹏T】

  【hiro迷迷糊糊地喊hiza這一幕我磕拉了】

  【陽寶美女救英雄我可太可了!!】

  【她直接把打濕的衣服和口罩直接都給景光wwwwww】

  【所以只有我想要問為什麼hiza隨身帶口罩嗎】

  【可能因為他們那裡也有疫情……?】

  【什麼玩意兒哈哈哈哈哈哈瞬間想笑】

  【可能73疫情太久忘了平時人身上是不帶口罩的吧……】

  【諸位實不相瞞江陽對諸伏景光說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時候我幻視了……】

  【我就想到四年後她那麼拼命地救景光啊……】

  【這份承諾的重量真的好重啊嗚嗚嗚嗚嗚嗚!!!】

  【難怪大家都說陽妹是景光推www】

  【某種意義上她可是真推】

  【樓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方圓五十裡的公雞和我一起打鳴】

  【嗚嗚嗚馬自達下意識就拿起水瓶子隨時准備往裡衝了】

  【松陽情真的一直都超級熱血的】

  【前方核能——!!!】

  【臥槽hiza這波真的好帥!!】

  【現在陽妹不是陽妹了!我宣布我就是陽姐的狗!】

  【??只有我想要問hiza的木倉是哪裡來的嗎?!】

  【hiza都已經石錘黑方了,木倉當然也是酒廠原產那還用說?】

  【?hiza頭發著火了???】

  【這波啊,這波是真的滿地打滾】

  【幸虧松田陣平反應快,過來把江陽頭上的火給澆滅了】

  【啊……結束了嗎?這一集真的好高能】

  【陽妹被馬自達怒斥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乖乖上救護車了?】

  【?只有我看見江陽那半邊被燒焦的頭發會想要笑嗎?】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噗,hiza臨走前對小陣平說的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還真的很期待怎麼辦?】

  【家人們別走!正片見】

  【正片超級高能】

  然後是結尾op。江陽把進度條給拖了過去。

  結果就看見了被鬼塚八藏訓斥得灰頭土臉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三人。

  松田陣平還在她的耳畔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江陽看了看,瞬間就了然了他語氣之中的幽怨究竟從何而來。

  「真的不愧是你們啊。明明都已經是被罰去清掃澡堂的,結果半個人影都不剩,澡堂一片髒亂。等到回來的時候,居然告訴我一個光榮進了醫院,一個忙著陪護,還搭上一個隔壁班的同學?」

  鬼塚八藏冷笑著:「怎麼,你們感情就這麼好?六個人還要均分?開分會場鬥地主呢?」

  【不愧是鬼塚教官,總結非常精辟】

  【鬥地主還要分警校總會場醫院分會場什麼的也太好哈了吧hhhhhh】

  「不是吧?說到底我們可是破獲了小女孩失蹤案誒?!」不服氣的松田陣平直接蹦跶了出來,「而且還拯救了一條商業街的人免於被爆炸波及!」

  「啊,那或許你忘了。」鬼塚八藏「好心」地提醒他,「你們可還要清理澡堂哦。」

  -

  「別忘了,你們還要清理澡堂哦~~~」

  松田陣平捏著嗓子模仿江陽昨天上救護車前飽含著屬於老父親的愛意的「叮囑」,話後的波浪音比她本人都到位,白眼都差點翻到天上去。

  他的表演實在是過於靈魂,配合他剛剛模仿的鬼塚八藏那凶巴巴的模樣,整個故事的好笑程度更上了一層樓。降谷零已經笑到整個人都趴在了床沿,遺憾錯過了全部高能的諸伏景光也笑得眯起了眼睛。

  而昨天回去以後承擔了五人份的清潔任務與教官怒火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就沒有那麼輕松了,個個累得腰酸背痛,也就只有松田陣平這個家伙還有心情折騰。

  諸伏景光是個病號,降谷零扭傷的腳也沒有全好,也就只有吃了點藥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的江陽……

  完美的「出氣筒」!

  松田陣平竊喜。

  「不會吧不會吧小hiza。」他睜著招牌的三角眼看著她,確切地說是她的頭發,「怎麼到現在頭發都還沒有處理好啊?」

  江陽:「……」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家伙。

  松田陣平當然不是臨時起意的。他昨天臨走前就注意到了江陽似乎把這件事情忘了個干淨,諸伏景光自己都還昏昏沉沉的肯定也沒機會在意,降谷零這個宇宙大直男更不會了。

  所以他今天是准備好工具來的。

  他「啪」地打開了自己平時用來裝拆東西用具的工具箱,從裡面摸出了梳子大大小小的剪刀好幾把——是今天早上才和萩原研二借的,壞壞地笑著看向江陽。

  「所以,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好不好?」

  「要相信我呀,我的手可是拆彈的,很——靈——活——哦——」

  江陽:?

  好像更加不放心了。

  【小陣平模仿得真的好靈魂啊,語氣一模一樣】

  【我當時還在想hiza的聲優怎麼突然換了hhhhh】

  【神奈老師絕了】

  【馬自達怎麼回事?直接開始迫害陽妹的頭發哇哈哈哈】

  【?他要給hiza剪頭發】

  【怎麼辦已經開始期待了】

  【求求你了hiza!答應他!我想看!!!】

  確實……她又不能夠給自己剪頭發。

  但是現在突然跳出來的彈幕總讓江陽有了點不詳的預感……總不至於真的是松田陣平剪得過於拉胯、所以才會放出來讓觀眾哈哈哈的吧?

  不會的吧?她安慰自己。

  -

  然後江陽就知道答案了。

  真的不是松田陣平剪得有問題。

  ——是幾個男生剪得出大事了啊啊啊啊啊啊!!!

  -

  江陽的頭發長度原本都快要及腰,不算是很合警察學校的規矩。但是松下班女生比較多,松下教官也就沒有管得特別嚴。昨天火場一燒她倒是有一點後悔沒有剪短發。

  左半邊的頭發直接被燒到了差不多肩膀的位置。松田陣平把江陽按在凳子上之後用食指大概比劃了一下剪的長度,直接把右半邊從相同的位置剪斷。江陽嘴上說著放任他來操刀,嘴角還是狠狠地抖了一下,在心裡由衷地為自己的頭發再度哀悼。

  「你右邊應該要再往上剪一點。」降谷零在一旁指點道,「因為左邊燒焦的部分你還沒有剪掉。剪掉以後還會再短一點。」

  知道自己技術其實沒有那麼專業的松田陣平心虛歸心虛,但是面對降谷零絕對不能夠不嘴硬:「我都知道的,說那麼多,你行你上啊。」

  「好啊。」降谷零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過來也拿了一把剪刀。

  江陽:???

  你們這樣會讓我很慌張啊!

  她已經開始後悔了。但是心裡還是在默念:降谷零是個百項全能,他什麼都會,剪個頭發而已說不定會比松田陣平靠譜。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情……降谷零的全能是全能,他的劉海都是自己剪的來著。可江陽的發質有點小細軟,和他完全是兩個方向,習慣的模式並不好直接套用到她的身上。

  就在她強行自我催眠的時候,降谷零二話不說就把江陽左邊已經干硬的發尾都剪了個干淨,然後新的問題又擺在了他的面前。

  「hiro。」他轉而求助自己的幼馴染,「這邊好像不太齊,該怎麼處理啊?」

  「切,你不是很行嘛?」松田陣平嘲諷道,結果一轉頭也使用了召喚幼馴染的法術,「hagi,你看他把左邊剪太短了,害得右邊我的修飾變得好麻煩啊!」他毫不猶豫地甩鍋了降谷零。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無辜卷入二人的戰爭,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也過來一人一把剪刀拿在了手上。

  「抱歉了hiza。咳咳。」諸伏景光道了個歉,只是他語氣之中掩不住的笑意讓江陽覺得他似乎也覺得這件事情挺有趣的。

  還能怎麼辦?躺平了坦然接受這個事實吧,hiza。

  總不能夠只阻止這個嗓子還啞著的可憐景光吧?

  更無辜的江陽嘆了一口氣,任憑他們四個折騰自己的頭發,甚至招呼起了站在旁邊悄悄給他們拍了好幾張照片的伊達航:「怎麼樣班長?你要不要也來湊個熱鬧?」

  【松田陣平真的直接就一剪刀下去了……噫】

  【他哪裡來的這麼多剪發用具啊?】

  【盲猜和hagi借的吧?畢竟是擅長社交的人設,經常打理自己也很正常】

  【zero的指導聽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大問題】

  【但是馬自達你行你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關鍵是零零真的就順杆爬了!!】

  【注意小陣平和零哥對話的時候陽妹的表情啊hhhhhh】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我欲乘風歸去了吧】

  【但是zero是十項全能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最後還是要求助景光了】

  【兩邊同時使用了幼馴染召喚大法,沒有幼馴染的hiza臉更黑了】

  【?hiro我覺得你這個道歉並不是那麼真心】

  【hiza已經徹底擺爛了哈哈哈哈哈】

  【她甚至還問班長要不要來湊個熱鬧】

  【世界名畫《江陽在剪頭》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我就不來玩了吧。」伊達航一邊撓撓頭,一邊笑道,「我以前給娜塔莉剪過一次,效果嘛……」

  一瞬間,手上拽著江陽頭發的,正准備動剪刀的,看兩邊頭發長短差異的,還有江陽本人,都斜著眼睛看向了他。

  放在直播動漫之中,就一個兩個全是-_-的鄙視眼的非靜止畫面。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朋友建議我把行間空格放大一點看著舒服,嘗試一章

  有人在評論區問水劇為什麼看不出來……怎麼說呢,hiza對於日本歸屬感並不強(這也是為什麼她沒有和日本公安合作,即使合作她也一定要站在主動地位)再加上她知道:1.柯南作為主角所以不會有生命危險;2.改變劇情需要周密的計劃,以及冒蝴蝶效應的風險;3.最後事情一定會解決。基於以上她並沒有興趣去插手過多,從而產生了一種袖手旁觀的「水劇」心態

  看之前的內容,江陽從潛意識、從心底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並且有明顯的自我懷疑。但是雖然以上說了這麼多,她最後能水到什麼程度?畢竟江陽就是江陽。

  而警校期,一是沒有劇給她水,二是這個時候的一切都是她要拼命改變的

  摸魚心態+通過系統當觀眾(+想水卻偏偏無法改變命運安排【bushi這是作者ソ話·刀】)=水劇

  而且故事叫水劇指北,顯而易見又是一個反向衝刺的故事。從文案裡看得出來她就是莫斯卡托,在我開始正式將文改成了正劇向以後會發生什麼想必也猜得出來吧( )

  具體故事要七年後了……再說涉嫌劇透,希望大家能夠自己體會一下(可能會在完結後具體寫一下吧hhhhhh)


第17章 過去

  「啊哈。我本來是想要今天趕緊回班的。」江陽拿著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遞來的鏡子做出中肯的評價,「畢竟千鶴醬和千惠子她們已經擔心我很久了,雖然以不好說話為由婉拒了她們來探望——如果她們忍不住過來的話hiro可就不能夠好好休息了。」

  「……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正對著牆壁表演標准亞洲蹲的降谷零和松田陣平感覺到自己背後一涼。動畫界面裡甚至誇張地做出了二人頭發也一並豎起來的畫面。

  江陽強行忍住笑容,繼續面無表情道:「我現在覺得,我比較需要的可能是休學。」

  猜得出來,本來松田陣平是真情實感地想要幫她剪個頭發的,然而這一切在降谷零的指點之後就變了味。兩個人你爭我搶毫無默契,而江陽的頭發卻不幸地成為了犧牲品。

  長度勉強到了下巴,萩原研二力挽狂瀾般的修剪並不能夠改變降谷零和松田陣平的迫害,不夠長的頭發更是因為天然卷的特性而四處翹起,有些地方還有明顯的長短不一……不過江陽已經佛了。

  「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啦hiza。」諸伏景光安慰她,「只要再稍微修剪一下……」

  江陽幽幽地看向他。

  她這一頭亂毛已經是修剪的結果了。

  立刻讀懂了她的怨念的諸伏景光干笑了兩聲:「哈哈……」

  「沒事的,頭發很快就會長出來了。」萩原研二聲音悶悶的,哪怕話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他在憋笑的事實,「……而且hiza什麼發型都很好看的。」

  【我對不起hiza……我現在只想要笑】

  【放心,陽寶也沒有真的生氣,所以放心地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算休學是什麼操作】

  【江陽語氣中是滿滿的嫌棄啊】

  【活久見,hiza居然會幽怨地看著hiro】

  【本來想要說安慰的萩原研二真的好暖,然後發現他居然在忍著不要笑出來……】

  「啊……我真的很明白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喜歡hagi了。」江陽一臉笑眯眯地應了萩原研二的安慰。

  她隨手從自己的包裡摸了一根小皮筋出來,把可憐的一小把松田不剪降谷不愛的略長頭發編了一個小辮子,晃晃腦袋還一翹一翹的,看上去格外像個小孩子。

  「吶,反正我已經習慣於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了。頭發被大家剪得亂亂的也沒什麼的。」她歪歪頭,「而且這個發型,我其實……」

  「其實很喜歡哦。」

  因為真的很喜歡大家每一個人,所以只要是大家一起做的事情就都很喜歡。也是因為……不知道未來的自己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讓大家在這樣其樂融融地待在一起了。

  啊,不能亂想了!

  江陽拍了拍自己的頭。太不吉利了。

  「我約了去做檢查啦~」她直接轉移了話題,往門口那裡走去,拉開門的時候還轉頭看了一眼對著牆角畫圈圈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

  「至於這兩個家伙嘛,就讓他們繼續面壁思過吧~」

  說完這話,江陽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眾人也歡笑起來,病房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XD

  非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大概也就是降谷零原本就黑的臉更黑了。

  -

  檢測的科室要出門之後往左轉,還要坐電梯上樓。但是江陽朝著右邊走去。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

  剛剛動畫片裡給了從門口經過的人一個慢動作的特寫。他甚至還特意轉過頭來仔細地看了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目光凌厲而富有深意。

  錯不了的。是唐澤成。

  是他第二次出現了。

  必須……弄明白。他是誰,自己又是誰。

  【hiza扎小辮子的樣子好可愛啊】

  【這不就是小孩子】

  【陽寶說自己時運不濟的時候……我覺得她在想過去誒好心疼】

  【刀刀而已,習慣就好】

  【??外面經過的那個人是誰?】

  【是上次那個火鍋店裡超級帥的小哥哥!居然真的是主線人物嗎啊啊啊啊啊!!!】

  【那個眼神絕了】

  【?江陽這個方向……是去找唐澤小帥哥了嗎?】

  「hiza!」

  身後突然傳來了諸伏景光的聲音,江陽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去。等到再次向前看去的時候唐澤成已經消失在了裡裡外外的病人與他們的家屬之中。

  「你提醒我了,我也要去做檢查。總不能夠真的在醫院待三天吧……咳咳。」他的狀態說不上是特別好,只是過兩天就是體育祭了,他並不想要無聊地在醫院裡度過,或者讓自己的好友平白為他擔心。

  總覺得……景光想要說些什麼?

  江陽眨了眨眼睛,嘴角微揚應了他:「好,那就一起吧。」

  反正唐澤成也跟丟了。

  -

  「hiza其實真的不至於說到自己時運不濟的啦。」在排隊等待拍片結果的時候,諸伏景光突然說道。

  「唔……?」

  這就是諸伏景光跟出來的原因了——江陽顯然並不在意被幾個男生把頭發剪得很糟糕。只是他感覺得出來,剛剛江陽說時運不濟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這麼覺得的。

  他看著她編出來的幼稚到不行的小辮子,心裡十分不理解。

  明明心裡就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為什麼感慨起時運不濟的時候卻沒有一點少年故作老成的違和感?

  諸伏景光轉頭看向一臉訝異的江陽。她愣愣地看了他許久,才閉上眼睛輕笑了一下,歪頭對他說道:「想聽嗎?」

  他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她清了清嗓子,「我的故事。」

  「……」

  諸伏景光突然意識到這麼久以來只有江陽沒有說過她的過去,甚至可以說是只字未提。

  「我六歲的時候全家出了車禍,只有我幸存下來。」她很干脆地決定從一切的最初開始講,所有都是概括般的簡略,「後來我被小姨收養……十二歲的時候,小姨遇到了『真愛』,就帶著我一起來了日本。」

  「然後她的真愛就把她殺了。」她的語調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按照日記本上說的,小姨當時把所有的財產都轉移到了日本,江川陽作為只有十二歲的孩子,沒有任何能力能夠再將自己的國籍連帶資產轉回國內。留在日本竟然成為了她唯一的選擇。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連做『江陽』的資格都失去了,只能夠成為江川陽。」

  「我上大學的時候回過國。算是留學交換吧。但是那一次我的回去,讓我突然發現自己格格不入。」江陽雙手交叉抱在腦後,望著天花板,仿佛真的看見了那時候的自己,「我不了解國內的變化,又從心裡對這裡沒有歸屬感……我沒有家,hiro。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我魂魄可以歸去的地方的。」

  「誒,你說hiro。」她認真地看向了諸伏景光,「我究竟是命途多舛還是天煞孤星啊?畢竟沒有來路又沒有歸處,就連和我走得近的朋友……也都沒剩兩個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想到的是那個把她撲倒、救她一命的故友,還有面前這一群隨時可能五殺四的家伙。

  【這波是 73不想要給我們看到江陽和唐澤成見面嗎?】

  【但是hiro追出來是出於好心……感覺hiza說她時運不濟的時候是很認真的】

  【景光真的很溫柔嘛嗚嗚嗚】

  【說起來真的警校組系列裡面就只有江陽一個人的過去是被捂得嚴嚴實實的了,現在是江川陽篇要開始揭露了嗎?】

  【反對!hiza的故事明顯都進主線了不太可能給過去吧……應該是現在時要給我們透點底】

  【樓上這是逆轉裁判玩多了嗎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所以果然就只是講了講嗎?】

  【但是聽上去好慘啊……難怪她說自己時運不濟】

  【我就是從這裡喜歡上好溫柔安慰的景光的!!】

  「如果說到時運不濟的話……其實我也差不哦。」諸伏景光垂了垂眼,仿佛自嘲一般,「父母遭到殺害,和哥哥生生分隔。後來即使是進了警校,你們幾個各有所長,只有我一個人平平無奇。」

  「不過。」他笑了笑,那雙上挑的貓眼看上去更好看了,「我想一個人人生裡運氣的總和總不會差太多,昨天晚上你不是說過嗎……」

  (「hiro,你的不如意已經過去了。」她那時候的雙眼格外明亮,「等待你的,一定是很好、很令人期待的未來。」)

  「明明昨天安慰人起來是一套一套的啊。」諸伏景光溫和的目光轉向江陽,「怎麼今天到了自己身上就這麼悲觀了?」

  -

  江陽低頭苦笑著。

  誰知道呢?

  也許是覺得自己所有的幸運都已經在第一世的前二十六年用掉了吧?

  突然,她的腦袋被輕輕地推了一下。

  「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諸伏景光嘆了一口氣。

  -

  「……」

  沒有任何的緣由,她突然有了清晰的活著的感覺。

  在警校期間仿佛自虐一般的、在警用格鬥術課程上只蒙頭進攻的不躲不閃沒有打醒她,被夢寐以求的好友接納更是讓她失去了真實生活的自信,就連醫院裡的生死無常對她而言似乎都是平面的。

  但是現在……

  「hiro說得沒錯。」江陽很真心地笑了,「人生爾爾,這些都是不必過度考慮的亂七八糟而已。」

  不管她的過去如何。不管這裡究竟是漫畫還是動漫世界。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這裡也一樣有讓她不要想亂七八糟的家伙。江陽仿佛被點醒了一般。

  「不過……」

  「hiro從來都不是平平無奇的人。」她終於可以說出想要說很多年的話。

  「hiro呀,還是光。」

  是真的光。在她面前的迷霧,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夏天快要到了。」她看向窗外,輕聲喃喃道。

  作者有話要說:

  hiza對hiro說的這句話我很喜歡,就放在內容提要裡了

  她以前是真心地覺得自己時運不濟,但是她盡量不要讓自己的悲觀情緒流露出來,而她最悲觀的一個原因還是對於這個世界真實性的不認同

  前面有說到她格鬥比較差,其實是她很少會防御,用疼痛感來讓自己感覺到活著,有點像是自殘行為

  hiro的這句話,其實是第一世的一個人對hiza說過的

  最後,警察學校畢業是在3月底,hiza卻說夏天快要到了,這是為什麼呢(笑)


第18章 立場

  從小我就知道夏天的特殊性。每一次畢業、每一次分離都發生在這個季節,就連高考這般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也是如此。無處可藏的熱浪就這樣,逼迫著我不斷向前走去,永遠沒有踩下剎車的機會。

  有人相隔大海,有人跨越時間,有人是在子彈與現實之間咫尺天涯。

  這個夏天,他終於也還是……不再是短暫地在我的生命中淡去了。

  ——《江陽的日記(前世·二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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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子應該差不多了。我去拿。」江陽站了起來,一手攔住了諸伏景光——昨天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她聽降谷零說過,他的背後淤青了一大片,想來行動起來總歸會牽扯到一些。

  診室是7號。她敲了敲門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39號和40號。」她把號碼牌遞給診室裡的醫生。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醫生大半的臉,不算凌亂的劉海又將他的額頭也差不多遮得嚴實,只露出了一雙好看的深棕色眼睛,但是也在他戴的那副平光鏡的遮掩下顯得不那麼的流光溢彩。

  ……平光鏡?

  「醫生」一邊對光看著她的片子,一邊淡淡道:「你最近有些松懈了,江陽。」

  ——得來全不費工夫。

  旁側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唐澤」這個姓氏,江陽也萬萬沒有想到唐澤成居然會在這裡等著她。

  是巧合嗎?還是掐准了時間讓她進來與他碰頭……

  「是嗎?」她坐下以後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盡量讓自己語意不詳一些,「我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

  雖然他們兩個很明顯是相識的,但江川陽的日記本裡從來都沒有提到過哪怕一點和唐澤成有關的內容。這讓江陽有些拿不准自己究竟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他。

  更何況有「唐澤」這個姓……根據《名偵探柯南》裡取名的各有深意來看,她很難不去聯想到《白夜行》裡的女主角的姓氏。這可不是個心腸柔軟的人。

  「你的肺部沒有出現大問題,這兩天注意一下休息就可以了。」唐澤成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是瞥了一眼她的片子,就好像一個普通得不能夠再普通的醫生一般開始下診斷。

  他又拿出諸伏景光的那一張:「至於這個家伙,出院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按時吃藥,盡量避免劇烈運動……體育祭的話,他應該趕得上。」他意有所指。

  ……他很了解自己的行動。江陽確認了這一點。

  【?這個醫生給的特寫??】

  【???】

  【這個對話我直接臥槽臥槽】

  【他好帥啊——!!又冷又酷的樣子!!】

  【srds得說珍惜現在這個高冷神秘的唐澤成吧,後期大家懂得都懂,十有八九會崩成憨憨】

  【謝邀,從最新一集回來重溫的,唐澤醫生確實對著出完任務回來的hiza大崩人設】

  【是專業的醫生這一點沒錯吧?】

  【他好清楚這段時間警校組的活動啊】

  【是江陽說的吧?】

  【但是感覺hiza好像不是很情願和他說話的樣子】

  「不過你現在在警校這一點也確實是沒有辦法。如果被他們發現你的目的就太糟糕了。」他把兩張片子都遞到了她的手中,自己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下,微笑著看著她,「所以我幫你做了申請,在警校的時間過得和休假似的也難為你沒來問我為什麼……一切都等你畢業再說。」

  「哈,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江陽漫不經心地對他的行為表示了感謝,雖然她的語氣裡面一點相關的意思都沒有。

  ……實際上,她的內心感覺更加不妙了。目的?什麼目的是不能夠被發現的?

  而且原本在警察學校期間還要和所謂「上線」聯絡的嗎?那真是幸虧唐澤成把這段時間的「任務」給推掉了,不然會發生什麼不堪設想。只是,沒有因為異樣來詢問,希望不要成為暴露之處。

  「不客氣。所以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是讓我暫時保管還是你現在直接帶走?……我得提醒你,你那幾個朋友可不是善茬。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發現的。」

  唐澤成仿佛完全沒有聽出她那句「謝謝」中的嘲諷意味,四平八穩地回答了一句「不客氣」,隨即又轉守為攻,拉開了自己手邊的抽屜。

  ——裡面是一把手木倉。

  【目的?!所以hiza是真的另有目的來的警察學校嗎?!】

  【臥底吧?我一直都覺得江陽是臥底已經錘了啊?】

  【確實是錘了】

  【滴滴!zero偷聽到hiza認身份的名刀場面已經成無數剪輯素材了就是說】

  【哦!是之前景光篇裡陽寶用的手木倉誒】

  【黑方這波的新人物很厲害誒,至少是直接發現警校組的不簡單了】

  【提問!為什麼唐澤醫生這裡都見過降谷零了,但是他還是安安穩穩地臥底到了主線時間呢?】

  【是hiza讓他不要說的吧?】

  江陽的動作僵住了。

  這把手木倉,她當然很熟悉。

  她是從天花板與作為裝飾品的假天花板之間的夾層裡找到它的,對於它的來路究竟是什麼完全沒有絲毫頭緒。但是按照日本的規定,警察學校的學生是有配木倉的資格,於是她就將這把手木倉帶在了身上,直到昨天晚上終於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昨天在教官來醫院的時候她隨手卡進了病床下方的鋼架子裡——江陽十分確定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見,自然也沒有想著立刻去檢查,畢竟警校組這兩天都沒有問她有關木倉支的問題,並不代表著他們不想要知道。

  這個時候在他們面前再拿出來,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主意。

  然而也就是這樣……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把這把木倉拿走的?又是怎麼知道她把木倉給藏在那裡的?!

  「還給我。」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我沒有說過不要隨便亂動我的東西嗎?」

  這依舊只是直覺。江陽覺得只要是在一塊一定時間的「搭檔」,她肯定會和對方提出這個要求的。

  「啊啊,那可能就是和我的前輩咯。」唐澤成推了推眼鏡,「畢竟我才成為你的……搭檔?才幾個月啊。」

  「那你現在知道了。」

  江陽語氣不善,伸出手就要去拿木倉。不過唐澤成的動作顯然更快一步,他直接把那把木倉摸了出來再遞給她,似乎並不是很想讓江陽去觸碰這個抽屜。

  她這才注意到這個抽屜似乎比側面看上去要淺上一些。

  ……是有夾層嗎?

  她眯了眯眼睛。

  【謔,我尋思唐澤醫生好厲害啊,居然能夠偷偷把江陽的木倉給拿過來】

  【畢竟他比hiza大五歲,經驗豐富一點也正常?】

  【感覺陽寶對此非常生氣啊】

  【話說唐澤成之前居然還有時間更長的搭檔嗎?】

  【那就是進警校之前的故事咯】

  【?為什麼要給抽屜特寫啊?】

  【!hiza心聲說「夾層」的時候真的好帥!!!】

  【啊啊啊啊啊hiza你為什麼不去打開來看看我好好奇啊好好奇!!】

  但是江陽什麼都沒有說,僅僅是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沒有事我就走了。」她簡直一秒鐘都不想要和唐澤成多待了。

  雖然對方自稱是只有幾個月時間的搭檔,理論上並不會因為她可能與過去不同的舉動發現她的不對勁,但是從剛剛的對話中……

  她大概隸屬於某個……組織?

  無論是哪個組織都不會太妙。更別說唐澤成口中的那個「前輩」的存在,天知道他究竟會對自己有多了解。

  「江陽。」她的名字如雷貫耳,因為這樣的音節實在是太熟悉,沒有經歷過脫敏反應的人很難不對自己的名字做出下意識的反應。

  在聽到如此倒背如流的字眼,從這個她尚保持有敵意的男人的口中出現時,江陽真的停立在了原地。她的眼裡閃過不知意味的光芒。

  唐澤成抬頭看向已經站起的她:「你變了。」

  「是嗎?」江陽衝著他勾起嘴角,「可是,我覺得變的……可能是你哦?」

  【為什麼陽妹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明明都注意到了】

  【因為73不想要我們知道裡面是什麼】

  【?好有道理】

  【你品,你細品】

  【畢竟是才剛剛合作幾個月的搭檔,就敢說人家變了?】

  【想要提醒一下hiza的黑客技術很強誒,雖然她一直堅持那玩意兒叫網絡安全技術】

  【所以是提前搜集了很多對方的信息嗎】

  【也可能是組織給她的啦】

  【不管了不管了,前方超級高能!!】

  【我直接臥槽臥槽臥槽】

  江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哪怕她知道唐澤成還在盯著她,她也是時候該離開這個診室了。

  她干脆利落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右手的手指按在了把手上。她特地注意沒有讓自己的掌紋或者指紋有被采集到的可能。

  「江陽。記住你的立場。」

  她不需要在腦子裡再過一遍就知道這個消息的意思是什麼。江陽不想回頭去看唐澤成,那會讓她的氣勢處於弱勢。於是她默默地調出了直播系統,看向自己面前的畫面。

  ——窗外的陽光格外明亮,襯得整個室內倒有些昏暗了,哪怕是頂燈已經打開也一樣是無濟於事。唐澤成的臉上被生生地打出黑方專屬的陰影,他雙手的十指交叉墊在下巴下,嘴角的弧度被拉扯成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可不要真的對那幾個朋友投入太多情感……至少別投入太多。你要知道什麼更重要。」

  他的後半句話格外地意味深長。

  「我當然知道。」說這話時,江陽的整張臉也徹底埋在了陰影裡。

  「我不會忘記我的來處。」

  她決然地朝著門外走去。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日記裡的「他」就是陽妹故友。

  這也就是江陽對夏天的特殊定義。

  然而這僅僅是一個原因不是全部……

  不過,hiza對hiro說她沒有來路也沒有歸處,卻又對唐澤成說「我不會忘記我的來處」,又是什麼意思呢(笑)


第19章 渡鴉(1)

  「誒誒?陽醬的頭發居然是那幾個家伙剪的嗎??」

  江陽接到諸伏景光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和自家小姐妹們吃著甜品打哈哈。

  笠羽千惠子伸手去拽江陽編起來的那個小辮子。

  江陽請了一天假以後就頂著一個慘不忍睹的「新發型」回來,一時之間震驚了整個松下班。

  「是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左半邊頭發都被燒掉了……」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反正都是要剪掉的,小陣平連工具都准備好了,當然也就隨著他去啦~」

  「那那,這個周末和鬼塚班的聯誼,陽醬還會去嗎?」畑臣千鶴一手拿著小勺子攪拌著咖啡,一手托著下巴滿臉期待地看著她,「雖然如果變成小姐妹的聚會我也不會太失望的……但是隔壁的池面真的很多啦。」

  「我覺得你現在滿臉都寫著『求求你了去聯誼吧我真的很期待』哦。」江陽一針見血地指出。

  「不,我覺得雖然千鶴醬嘴上說著想要去找鬼塚班,其實還是想要和萩原君聯誼吧!」笠羽千惠子同樣沒有給小姐妹太大的面子。

  畑臣千鶴一副被看穿了以後炸毛的模樣:「啊啊啊不要說出來嘛!誰讓萩原君是標准的池面,誰會不喜歡……」

  「……當然,我是說除了陽醬這樣的木頭。」她又瞥了一眼一旁正挑著眉的江陽,及時作出了補充。

  聽了這話,江陽差點沒有被自己剛剛塞進嘴巴裡的芒果千層給噎住,連忙口齒不清地解釋起來:

  「我真的不是木頭……」

  她的話沒有能夠說完,因為恰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

  「hiza!我們現在就在學校旁邊的那家『渡鴉』酒吧裡,你本來不是說不想要來聯誼的嗎?但是這裡可是有一個鬼塚班的超級大帥哥哦!要不要考慮過來看一看?」

  江陽沒有開外放,但是在兩個小姐妹湊得很近的前提下電話內容也被她們倆聽得七七八八。

  「哇,大帥哥誒。」笠羽千惠子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她,「而且是就連諸伏君都會誇獎的大帥哥,陽醬你你真的不考慮衝一衝嗎?」

  衝個鬼。

  江陽毫不猶豫地給了笠羽千惠子一個腦瓜崩。

  按照諸伏景光的性格(以及相貌條件),他肯定不會隨便誇獎同班同學為「超級大帥哥」,更何況鬼塚班的幾位池面她都已經很熟悉,實在是沒有必要用這種誇張的語氣催促她來認識。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想,諸伏景光的行事風格肯定是遇事先通知降谷零,再不濟,兩個人處理不了的話也是幾個男生把問題解決,盡可能地不讓危險的大頭讓她這個小姑娘來承擔。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只有她能夠解決的。

  這種問題目前只有兩個:網絡安全技術與進入女廁所。

  再聯系到諸伏景光遮遮掩掩的話語……他現在是因為暴露在監控之下,所以不能夠把事情給說得很清楚嗎?

  「吶吶,那麼景光,我親愛的馬自達君有在那裡嗎?如果他在的話我再去是不是不太好?」

  江陽刻意使用了與平常截然不同的稱呼方式,她相信如果有問題的話諸伏景光一定能夠理解她的意思……也想要知道他的身邊有誰能夠幫上忙。

  電話的另一頭,諸伏景光聽著她刻意放大的聲音,再狀似無意地掃過不遠處的攝像頭,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不甚明顯的微笑。

  自己剛剛注意到攝像頭與收音器時一瞬間的不自然應該不會被太過明顯了。

  「放心哦,這裡也就只有我和零(Ray)君而已。」他給了坐在身邊的降谷零一個眼神,示意江陽應該明白了他的意思。

  「誒?是零君嗎?」江陽的聲音驚喜中仍然帶著平靜,「一直都聽說他玩電腦游戲很不錯,我可以通過這個和他搭上話嗎?」

  「當然可以。」諸伏景光微笑道。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突然變成hiza和小姐妹的日常】

  【我不信會這麼簡單】

  【hiro打電話過來給hiza推薦帥哥??這肯定背後有問題啊】

  【仔細看他們兩個對警校組各位的稱呼,全都不一樣了】

  【超級大帥哥零零?……真是xswl這真的是對觀眾明晃晃地說這個酒吧有問題啊】

  【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為什麼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不在啊,而且江陽也沒有叫上他們兩個的意思】

  【對哦,警校篇的內容不帶他們兩個?】

  【srds景光、零零和陽妹三個人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還有一個共同點……】

  【而且這是江川陽篇……】

  【突如其來的主線???】

  【是組織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酒吧的名字,你品,你細品】

  江陽很快就匆忙告別了兩個小姐妹,背著裝有笨重的筆記本電腦的雙肩背包來到「渡鴉」酒吧的門口。站在那裡的時候,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

  從剛剛諸伏景光提到這個酒吧的名字開始她就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想來想去最終確定了這個名字曾經在她的某一本日記本裡裡出現過。

  同時看了彈幕的意思,總讓她覺得這也許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成為公安臥底的契機……最終這份不妙的預感在她看見酒吧門口停著的黑色保時捷356A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琴酒。

  她強行按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抬起腳走進酒吧。

  她的異樣除了「觀眾」以外誰也不會注意到。

  【琴酒!!!】

  【媽媽居然是主線!!】

  【結束。知道Gin,不是公安臥底,這波hiza黑方身份又一次錘得死死的】

  【我可不可以dream一個陽妹是埋得最深的臥底】

  【她確實是,不過是黑方臥底而已】

  【警校都沒讀完,怎麼可能和日本公安有關系,清醒一點吧】

  諸伏景光的位置很好找——確切地說是降谷零的一頭淺金色的頭發屬實是過於奪目。她難得沒有蹦蹦跳跳地朝他們衝過去,免得被人發現自己包裡那沉重的大家伙。

  「這位小姐,請問需要什麼?」

  她才剛剛落座,不遠處的侍應生就已經走了上來,雙手遞上酒水單。

  「一杯白色尼格羅尼~」江陽隨便就點了一杯看上去比較順眼的。主要還是因為在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了琴酒。

  「不行哦。」諸伏景光開口阻止,「太烈了,不是很適合你。」

  「那就薄荷茱莉普吧。」她很隨意地就換了一杯酒,還衝著降谷零眨了眨眼睛,「不過感覺這種酒和零君會很配哦。」

  【眾所周知,尼格羅尼的基酒是琴酒】

  【冷知識:薄荷茱莉普是波本威士忌最好喝的調法】

  【?那hiza現在說這種酒和zero最配???】

  江陽沒有理會彈幕。她摸出了自己的手機、熟練地輸入了代碼。電波從手機裡發出後,又經過電腦程序的自動運行與放大……雖然說用手機來進行的確是很麻煩,但是比起用電腦的顯眼,顯然還是這樣比較合適。

  受到設備的限制,她的動作明顯慢上了不少——當然也有刻意放慢速度的原因在裡面——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些並不重要的事情,一直到侍應生把那杯薄荷茱莉普放到了江陽的面前、並且離去之後,她才按下最後一個按鈕。

  「我用軟件把這邊以前的監控視頻裡面和我們音色相像的聲音都抽調出來重新組合了。」她撐著腦袋用「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的語氣說道,「現在。顯而易見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你們——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諸伏景光看著江陽那一副渾然不覺、卻偏偏用垂落下來的頭發擋住了自己的半邊臉的模樣,意識到這大概是讓監控拍不到她的口型的做法,便也拿起面前的酒杯遮住了自己的嘴,言簡意賅道:

  「有人販賣du品。」

  江陽眼皮狠狠地一跳。

  她沒有想到穿越到這裡以後還會接觸到這個詞。這種違禁品實在是讓她感覺太不舒服了。

  「具體說說。」她克制地淺淺地抿了一口面前的酒精飲料。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他們本不想要把江陽給牽扯進這種危險裡面,畢竟如今他們兩個的身份和她到底是有一點差異的……但是也必須承認在江陽的「網絡安全技術」的加持下他們的行動會安全便捷許多。

  就好像她到來之前他們根本就不敢過於交流、生怕身側有竊聽器把他們的話語悉數捕捉,更有甚者會通過監控抓捕出他們的口型然後做出他們需要被滅口的判斷。

  「你們最好還是如實告訴我。」江陽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猶豫,「我理解你們的擔心……但是你們不告訴我的話我說不定會直接莽。」

  見她那一副神情全然不似開玩笑。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衝上去與明顯具有勢力的對方相抗實在是太危險了,必須承認好友都快算是以自己的性命相挾,哪怕他們也明知只是出於擔心,可依舊切實有效。

  降谷零只能如實道:「我們剛剛看見了交易的雙方,並且確認他們目前還沒有離開酒吧。請你過來就是想要讓你入侵這裡的監控,找到他們交易的地點,然後……」

  他停頓了一下。

  「在公安來之前,盯住他們?」

  最後一句話是江陽說的,但是降谷零聽見時還是難免地愣住了。倒不是因為她准確地指出了他們的計劃、甚至猜測到了日本公安的存在,而是她語氣中難得一見的譏誚。

  「我知道你們是出於正義才有了這個規劃,也知道你們其實已經很謹慎才沒有直接衝過去,還希望我能夠幫你們盯著監控免得被發現。這很好。但是……」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常一些,但是做不到。

  這個酒吧裡現在有琴酒存在,如果他們兩個被發現,哪怕只是被注意到,就算安全撤離了這裡,他們未來臥底時究竟會發生什麼?江陽不敢去想。

  但是這要怎麼解釋呢?他們所作所為的每一點都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只是因為信息差的緣故不知道琴酒的存在而已。可是「江川陽」為什麼得以知道?她說不出口。

  「現在,告訴我雙方的外貌。你們給我坐在這裡,敢挪動一步你們就完了。」她只能夠惡狠狠地補充。

  其實江陽也是很敏銳的人,她感覺得出來,他們兩個還是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江陽很有耐心地、慢悠悠地押著自己手上那杯薄荷茱莉普,就好像什麼都驚動不了她的淡然模樣。

  然而她的這份淡定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個人沒有很清晰的特征,是淡茶色短發的男人。」諸伏景光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在權衡之下他把這件事情坦然相告,可能也不過是相信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打開玩笑。

  他最開始的特質確實不明晰,原本就腦子一片空空蕩蕩的江陽對不上任何的面龐。然而他的下一句是:「但是我有聽見另一個人對他的稱呼……芬蘭迪亞。」

  ——是酒名。

  江陽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他們真的在這裡。他們真的可能不小心接觸到了。她感覺連帶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至於另一個人……」降谷零抿了抿嘴,還是下定了決心。

  「我們沒有聽見他的名字,但是他有一頭很長的銀色頭發。應該很好認。」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線之三

  是hiza、hiro和zero與酒廠的初次交錯

  把du品這種東西放進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到我很想要改變什麼劇情?

  不過當然還是要看到時候寫作的狀態

  8.19修:放棄了,當時深思熟慮以後還是沒有救


第20章 渡鴉(2)

  江陽花了不少的努力才沒讓自己的酒杯歪倒在桌上。

  她就說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為什麼右眼皮跳得沒完沒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就連左眼跳財右眼迷信的咒語也沒能救下他們。

  「那個人是不是墨綠色的眼睛,劉海把眼睛遮掉了很多,穿著一身黑衣、氣質非常陰狠?」她下意識地把自己對琴酒所有的認識都堆砌了出來。

  【景光和零零這是遇到什麼了?】

  【黑dao吧?】

  【hiza的這個威脅……】

  【我想說啊啊啊啊啊hiza能夠直接猜得出來他們兩個聯系的是公安而不是警察!!】

  【但是陽妹說得沒有問題,感覺這樣的話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會被du販發現誒】

  【???】

  【芬蘭迪亞!是伏特加的一個品種啊啊啊啊啊!!!】

  【所以另一個也是酒廠人?】

  【臥槽,臥槽琴酒!!??】

  【這波居然真的是主線相關?!】

  【最最重要的難道不是hiza直接就把琴酒的特征給說得清清楚楚了嗎?!】

  【畢竟大家已經知道江陽是黑的了所以也沒有多少驚訝】

  「後兩點都是對的。」諸伏景光點了點頭,「但是眼睛不知道。他一直背對著我們。」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至少琴酒確實不知道未來的波本和蘇格蘭兩個人確實認識。江陽放松了一瞬間,隨後詢問的還是她最關心的事情:「那另一個人有看見你們兩個嗎?」

  千萬不要。

  按照酒廠的默認規矩,如果他們兩個有了哪怕一點可能偷聽到他們的交易,都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結果。

  失去了先知劇情優勢的江陽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名偵探柯南》原著裡面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因為這一次與黑衣組織的偶遇,才被派去臥底,還是因為她的到來而引起的蝴蝶效應,才有了這一次的提前相遇。

  「我想沒有。」即使江陽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顫抖,降谷零依舊冷靜地回答道。

  諸伏景光語氣中加了些許安撫的味道:「我們當時就坐在這個卡座裡……應該正好在他們的視線死角裡。」他指了指擋住了他們視線的、一旁的綠植盆栽。

  從綠葉的縫隙裡剛好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的模樣,而對方又不容易還原出他們的相貌。

  更棒的消息是琴酒一直都背對著,想來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可能的……

  但是芬蘭迪亞仍然是一個沒有百分之百把握不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這種不確定性使得江陽整個人都煎熬了起來,她覺得如果面前這兩個家伙最後還是要去臥底的話,她不擇手段也要想辦法闖進主線去解決掉他。

  ——不知道前世的狙擊技術有沒有帶到今生來?江陽覺得自己現在抗把狙擊木倉來把芬蘭迪亞給解決掉或許應該還來得及。

  【琴酒背對著他們真的是太好了嗚嗚嗚】

  【可是芬蘭迪亞到底看見了沒有啊啊啊啊啊】

  【應該沒有吧,畢竟降谷零活到這麼後面】

  【小小聲,大家還記得前面Gin有提到過一句Moscato把Finlandia給干掉了嗎?】

  【好像是很前面的內容……】

  【臥槽??!】

  【所以是hiza???】

  「好吧,如果hiza你堅持,那我們就待在這裡監視他們的動作。」

  降谷零微笑著答應了江陽剛剛的要求,隨即語氣猛地一轉,笑意盈盈的眼睛裡卻盛上了幾分攻擊性的意味。江陽生生地從現在的他身上看見了未來的波本的影子。

  「就是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他輕聲說道,「你為什麼會說,我們通知的是日本公安,而不是警視廳?」

  原來剛剛在驚懼之下的接話,還是被他們給注意到了。

  那她該怎麼回答呢?江陽暗自思付著。

  「因為這個世界,在我的面前是透明的啊。」她最終選擇了較為穩妥、也是最離譜最謎語人的回答,「至少目前。憑借我的能力。」

  是一往無前的網絡安全技術,更是她的劇情先知能力。所以最後一句話一定是分開的。

  前兩天江陽就注意到了兩位伙伴短暫地消失了半天。這本來沒有什麼。但是當這件事發生的同時她又發現他們身份相關的信息也在消失時,一切都指向便都已經明了了起來。

  更不用說後來她用自己超前的信息技術進行了追蹤,最後,修改者的IP地址定格在了日本公安。

  劇情的車輪仍然在宛如不可阻擋般地向前滾動,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即將再一次臥底的情況已經成為定局,她能夠做得只能夠是後期的補救。

  江陽沒有重復去詢問他們有沒有加入日本公安,他們兩個也相應地沒有去提起。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我就先走一步。」江陽把剩下的那點酒精飲料一飲而盡,杯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離開這裡以後我就會把監控錄像發到zero你的手機上,你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再和公安碰頭,絕對絕對不要在任何人面前。」

  她的余光似乎看見了不遠處的一抹銀色的頭發晃過。她用眼神給面前的兩個家伙一個提醒,讓人舒了一口氣的是他們兩個只是微微頷首,沒有任何的動作。

  「以及,幫我轉告給日本公安一句話。」江陽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

  「她說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渡鴉」酒吧的監控——更確切地說是整個酒吧在公安趕到的那一個瞬間就已經消失了,爆炸這種手段一看就是組織的手筆。建川弘則一邊看著面前珍貴的監控畫面,一邊皺眉聽著下屬給他的報告。

  兩位比較看中的新人的同學,那個名叫江川陽的姑娘能夠拿到組織接頭地點的監控視頻,確實說明了她的黑客技術的強大,也許未來還需要考慮與她有些什麼合作。

  只是這一句特地要降谷帶來的話……

  「理事官,你覺不覺得……她可能會知道有關組織的事情?」建川弘則沒有回頭,但是他知道理事官現在就在他的身後。

  她當然知道。

  黑田兵衛嘲諷似地笑了一聲。

  僅僅只是聽了轉述就能夠判斷出危險,卻又抽身離去、置身事外,奉勸自己的好友絕對不能夠暴露與日本公安的關系……

  明明都已經看見了那個被日本公安絕對警惕的「琴酒」、並且清晰地說出了他的特征,卻讓降谷零轉告他們她沒有看見,轉手又明晃晃地把監控視頻發了過來。

  矛盾的行為不僅是向公安表明了「我很清楚組織的存在」,或許也有「不要將我卷進來」的意味。

  就好像嘴上說著「我很低調」的人卻偏偏高調行事,她的目的是什麼已經昭然若揭--

  「而且她絲毫不在意我們知道她的目的。」黑田兵衛聲音低沉。

  這個姑娘……也許早就是局中人。

  即使現在不是,未來也會是的。黑田兵衛很清楚這一點。他將目光投向玻璃另一側的降谷零與諸伏景光。

  「那麼……」建川弘則思索著,「要把她也給拉進公安裡來嗎?畢竟確實是難得的電子信息類的人才。」

  「不用。」黑田兵衛冷聲回答道。

  日本公安裡早就有了計劃,讓這兩個新人前去臥底。這一次的相遇,既然已經知曉了那個被他們追蹤已久的黑衣組織的存在,就讓他們潛進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江川陽……根據他現在對她的認識,那個時候一定是她來請求他們讓她介入這一次的臥底行動,來保住她的好友。

  這時候請求的發起方全然相反,結果自然也完全不同。

  只是二十二歲的小女孩而已。沒有經歷過社會的險惡,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黑暗面——是的,在對諸伏景光具體的詢問中有提到的,會說「因為覺得這個世界很棒,所以才想要來當警察」的小姑娘……天真又可悲。

  「但是她不僅是電腦信息技術很不錯,按照諸伏的說法,她在射擊方面很有天賦——最近公安裡面有些缺狙擊手,也許可以把她來培養一下。」建川弘則對江川陽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的。

  足以和組織相匹敵——她的黑客技術實在是太強了,如果握在了自己的手上會成為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他確實對此有所渴求。

  聽到黑田兵衛毫不猶豫的拒絕的時候,建川弘則的眉心都跳了跳。

  「她是日籍華裔。」然而黑田兵衛十分堅決地說,「而且諸伏不也承認了,一個還會看家鄉來的春節聯歡晚會的日籍華裔。就這一點我就不可能取信於她。」

  「除了在降谷和諸伏兩個人的身上,她隨時都有足夠的、背叛日本公安的理由。我不會冒這個風險。」

  -

  「聽說建川理事官好像看上了今年警察學校裡的一個姓江川的女生,甚至還想要把她來挖到我們公安來呢。」公安部裡有人已經就這件事開始了竊竊私語,「現在還叫了兩個警校生過來問情況。」

  「是嗎?所以結果怎麼說?」一旁相貌溫和的男性看上去竟然有些緊張,當然也有可能是即將迎來新人的興奮。

  「被另一個理事官給否決了。」信息看上去最活躍的那人無奈地聳了聳肩,「意料之中吧,畢竟那個江川是個日籍華裔……可惜了,這麼出色,最後大概會被分配到警視廳的搜查一課去。」

  「那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男人心平氣和地笑笑,手上手機打字的動作卻沒有因此而減緩。

  0,8,5,8。

  「你在發mail嗎?」同事隨口問男人,「這個地址挺有意思的,聽上去有點像小時候我唱的一首童謠。」

  「是嗎?」男人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裡。

  -

  「理事官拒絕把她放進公安。BOSS。是否要進一步接觸?」

  「——Armagnac。」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好像在寫酒廠、日本公安與三個人的交錯,雖然還是算在江陽篇裡面

  後兩章會比較凌亂瑣碎一點,把比較散但是想要寫的內容都會一起放出來

  Armagnac,雅文邑白蘭地,世界上最早的生命之水

  一瓶拯救酒廠酒精濃度的高度真酒,扎根在公安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第21章 陽光之下(1)

  江陽和諸伏景光一邊推著手推車慢慢地走,一邊等著其他幾人帶著吃的回來,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酒水區。

  明天就是警察學校的畢業典禮了,大家打算在今天晚上小聚一下——然後明天晚上再來一次愉快地狂歡,這也是為什麼今天他們會跑到學校旁的超市來。

  她的目光無意間投注到了擺著威士忌的貨架——並排擺在一起的波本和蘇格蘭威士忌。她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半年的時間還是過得太快了。才剛剛熟知他們就要被送上臥底的道路,更有萩原研二的死亡迫在眉睫,這讓江陽最近的壓力倍增。

  「hiza?」諸伏景光注意到了她的停頓。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此時並不知道自己和降谷零未來的代號的諸伏景光顯然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要喝酒嗎?」

  「不過,威士忌的話是不是有一些太烈了?明天hiza你可是還要作為優秀畢業生上台哦,宿醉可不好。」諸伏景光貼心地提醒道,「如果真的想要喝的話,那邊的果酒也許會更適合今天的hiza。」

  他這一句話,讓江陽回了神。

  沒錯,優秀畢業生是她。不是降谷零。

  ——是日本公安插了手。盡可能地減少公共場合的曝光,他們已經開始為這兩位同期的臥底鋪墊了。

  她不過是一個擋箭牌。豐富的經驗與天賦誠然讓她成績優異,但是真正讓她站上這個位子的原因仍然是——是女生又是華裔,這些在優秀畢業生中同樣難得一見的特征剛好可以遮掩掉外貌引人注目的降谷零。

  江陽無奈地牽起自己的嘴角。她當然不能夠告訴諸伏景光她剛剛究竟在想些什麼,干脆順著他的意思走到果酒的架子隨手拿起一瓶——莫斯卡托甜白起泡酒,她覺得這個味道應該不錯。

  然而當她抱著酒瓶回去時,卻正好撞見了拿著兩瓶威士忌的諸伏景光。

  與此同時直播界面在她的面前彈開,瘋狂的彈幕幾乎覆蓋了整個屏幕,江陽廢了好大勁才辨認出畫面上的人正是自己和諸伏景光,鏡頭甚至還給了他們兩個手中的酒各自一個特寫。

  【啊啊啊啊啊啊啊名場面打卡!!】

  【這裡居然是才在警校畢業前嗎?73這麼早就有暗示過陽妹身份?!】

  【這裡的hiro就是我的初心啊啊啊啊】

  【話說陽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景光未來要臥底的組織,所以這裡是故意給提示啊?】

  「稍微喝一點點也沒有關系。剩下的我們會解決的。」諸伏景光學著她的樣子眨眨眼睛,「當然啦,只能夠一點點。」

  「反正明天晚上也可以喝。如果不高興的話,以後我請你喝酒啊。」

  江陽聽到了「以後」兩個字,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她努力地眨眼想要把眼淚眨干,腦中卻不受控制地不停回放著諸伏景光死去的那一幕。

  她臉上揚著不算特別好看的微笑,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在諸伏景光訝異的目光中從他胸前的口袋裡拿出手機,塞進了他的褲兜中,聲音輕松道:

  「這個習慣不太好,剛剛我看手機都快要掉出來了,以後還是放在褲子口袋裡面吧。」

  「諸伏景光。」江陽難得認真地喊了他的全名,「以後,記得回來,請我喝酒。我請你也行。」

  只要回來就好。

  【hiro一定要回來啊嗚嗚嗚嗚】

  【所以hiza就是猜到了!】

  【重新看江陽給手機換地方,後來諸伏景光就真的一直把手機給放在褲兜裡了】

  【一直到後來擔心暴露才放回胸口】

  【??又被狠狠刀到了】

  【景光真的會對自己開槍的……讓自己的生命和藏了秘密的手機一起消失】

  【所以陽妹才會不顧暴露也要用Moscato的身份提醒他啊】

  【我想說如果hiro的手機暴露了的話hiza知道他是臥底卻不上報也會被酒廠知道啊……這就是警校組友情雙向奔赴啊嗚嗚嗚】

  彈幕太多,江陽沒有時間去細細地去看,她直接把直播界面縮小關閉。

  她一貫都不喜歡照著彈幕對未來的評價行事,現在更不例外。在沒有涉及到生死大事的時候,她更想在每一個人的面前展示最為真實的自己。

  尤其是現在,即將分別的時候。

  -

  「hiro,等一下拍點照片吧。」她突然說。

  「誒??」

  -

  照片當然沒有立刻拍成。幾個人回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江陽一波效仿《名偵探柯南》第一集 殺人手法,直接從女生宿舍爬到了男生宿舍的天台。

  然後也借此機會,草草留下了一張人物占位毫無布局、任何一個攝影師都會痛斥的照片。

  松田陣平把江陽給叫過來的本意是好好地討論一下明天的計劃,但是也沒等到他們鬧到熄燈時間,就被諸伏景光以「明天早上還要拍照」為由給強行阻斷。

  有了他的這句話,即使已經是第二世,江陽還是難免像前世的每一次一樣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不一樣的是,上一次的畢業典禮發言代表,也就是優秀畢業生的名頭並沒有落在她的頭上。

  一天的缺少睡眠對於江陽而言不算什麼。她還是同往常一般早早地就起了床,甚至還有心去化了個妝,站在宿舍樓下笑眯眯地等著幾位同期前來。

  「喲喲喲~」松田陣平愉快地湊了過來,伸出了食指戳了戳她的臉,其用力程度甚至讓江陽的臉變了形。

  「hiza你居然還會化妝啊?真是太讓人驚訝了。」他的語氣不可不謂是十分陰陽怪氣。

  「沒錯。我不僅會化妝,我還有不卡粉的超級秘訣哦。」江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衝著松田陣平露出了沒有靈魂的微笑。

  「是嗎?我倒是經常聽見有女生會提這個問題。」萩原研二聽見她這話倒是起了興趣,「所以小hiza,請問你願意把這個秘訣傳授給我嗎?」

  「當然。」江陽習慣性地甩了甩頭發。不過這一次隨著她的動作動起來的只有那個幼稚到了極致的小辮子而已,「那就是——」

  「不上粉底。」

  萩原研二:?

  -

  「話說hiro之前不是說想要拍張照片給哥哥嗎?」江陽突然之間想起來這事,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摸出一張照片遞過去,「不如把這張照片也捎上?也讓你哥哥眼熟眼熟我們唄?」

  照片就是他們昨天晚上拍的那張,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慘不忍睹了——因為沒有其他人在場,相機又沒有延時功能,個子最矮的江陽被懟到了第一排去舉著相機,卻微微仰頭盯著松田陣平欠扁地在她的頭上比的「耶」;松田陣平另一只手又和他親愛的幼馴染萩原研二膩歪地比心;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則是被伊達航一邊一個摟住了脖子,笑得很是開心,但是也沒有看鏡頭。

  「誒,雖然大家都沒有看鏡頭,但是很棒誒。」諸伏景光顯然很喜歡這種自然卻不失親密的氛圍,「hiza你手上還有嗎?我也想要一張收藏。」

  「有,電子稿發給你,你等一下去便利店打印就好了。」江陽拿出手機,找到了備注為「hiro」的聯系人。

  在發出去之前她又看了一眼。

  還是很喜歡。

  -

  諸伏景光是叫了松田陣平和降谷零一塊陪他去的便利店,去得快回得也快,在萩原研二第三次抱怨「小陣平去哪裡了啊」的時候,三個人就已經浩浩湯湯地走回了警察學校。

  請了同學幫他們在校門口合影一張以後,江陽看著手上六人的畢業照,又翻了翻之前三三兩兩拍的照片,沉默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依然是燦爛的笑臉。

  「你們五個也來一張吧,我給你們拍。」

  其余五人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就像六人可以隨意組合一樣,江陽主動提出給他們五個拍一張,並沒有什麼問題。

  對面的人嘻嘻哈哈好久終於擺好了姿勢,江陽舉起相機,滿懷愧疚地輕聲說道:

  「真的很抱歉,誤闖入你們的世界。」

  雖然目的是救濟你們,但是讓五人組變成六人組,還是打擾到了你們的生活。

  真的是……很抱歉。

  -

  然後她自我感動不到三秒,就發現那個狗直播系統把她那句話播出去了。

  【陽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總感覺不太對啊】

  【hiza不會真的黑吧,害怕】

  【我覺得有點刀,陽妹以後不會要離開他們吧】

  這是一刷的彈幕。

  至於下面二刷的……

  【她其實真的很希望能夠像他們一樣站在光明之下吧】

  【仔細看!其他人都是站在太陽光下面拍照的,只有陽妹捧著相機站在樹蔭底下啊啊啊啊啊這個分鏡】

  【姐妹們!闖入你們的世界!所以肯定是hiza進了他們的世界出不去了是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又瘋一個】

  ……

  什麼?

  她就只是隨口感慨一下啊……

  未來她的命運到底是什麼那群人才會覺得這麼刀??

  江陽覺得不太妙。

  總不會是去臥底然後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是比較散的日常

  陽妹隨便拿了一瓶酒就是莫斯卡托,大概也算是肌肉記憶吧

  以及她用的不卡粉技巧,就是我那位「拜拜就拜拜」的閨蜜傳授給我的(doge)想必大家也一定覺得很好用吧!

  明天就是警校篇的最後一章了!


第22章 陽光之下(2)

  「說起來那輛RX-7 FD3S是不是已經修好放在學校門口了?」

  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來了那件不算大事、卻讓他的人生改變了的轉折點:「不如我們去那輛車旁邊拍個照片?畢竟也可以說是很有紀念價值的經歷。」

  「是的,非常有紀念價值。」松田陣平吐槽道,「——讓我們一起打掃澡堂整整一個星期,並且承受了鬼塚教官的超級黑臉與怒火。」

  「啊,沒錯……就連無辜的我,也被迫口述給了你們高達一萬字的檢討書。」江陽揉了揉眼睛。

  就是沒良心的松田陣平抓了她作為勞動力,用一頓飯的黑心價格解決了他兩千字的檢討問題。而後是降谷零嚷著要一視同仁,於是……

  不說了!總之她覺得短期之內她不想要從事任何的文字撰寫相關的作業。

  但也不過是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的時間,江陽再次朝RX-7 FD3S的方向望去的時候,白色的車子旁已經多了一個短發的女生。

  周圍的人群因為這輛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車輛而紛紛避開、在周圍形成了一小塊的真空地帶,只有那個穿著休閑衫的女大學生走上前去,伸出手在引擎蓋上撫摸著,滿臉都是懷念又哀傷的表情。

  和父親的車……真的很像啊。

  一旁似乎是她的朋友的長發女生連忙阻止她:「美和子,還是不要亂動別人的車比較好吧……萬一車主生氣了就糟糕了!」

  她的話音剛落,江陽就感到身邊一陣風吹過,松田陣平激動地衝上前去,完全看不見對方是個漂亮的大美女,滿臉都寫著暴躁:「喂!那邊兩個女大學生!這車可是很寶貴的,你們不要隨便碰它啊!」

  美和子。

  是未來的佐藤警官啊。江陽在心裡笑笑,面上卻只是一把拉住了松田陣平:「好啦小陣平,再鬧下去畢業典禮會遲到哦。」

  「只有十分鐘了。」伊達航看了一眼手表,急忙提醒道。

  「還是畢業典禮重要嘛小陣平。」萩原研二沒有理會松田陣平嘟囔的「那可是廢了好大勁才修好的」雲雲,拽過他就拖著往禮堂的方向走去。

  只有降谷零沒有動作。

  「zero……」諸伏景光扭頭叫了他一聲,「要抓緊時間了。」

  然而他的幼馴染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只是對著那兩個女大學生微笑道:「你們倆……對警察感興趣嗎?」

  「如果真的對此有所想法,可以過來參觀一下我們的畢業典禮——畢竟在這裡你們或許可以明晰你們未來的道路,是否真的會下定決心將自己的事業定格在國民之上。」

  降谷零說完,微微一笑,便轉身快步追向自己的同期們。

  -

  即將大學畢業的佐藤美和子看著他的背影好幾秒,突然說:「我一定會成為一名警察的。」

  「那就加油吧。」

  聽見這句不太像敷衍鼓勵,她扭過頭去,發現是和剛才那幾個學長待在一起的那個剪著奇怪發型的女生。

  她也沒有立刻跟上去、或者是匆匆忙忙地離開,與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裡的笑意是狡黠的,但是卻不像是開玩笑。佐藤美和子可以從那雙眼睛裡看到更多的是認真與鄭重。

  「我相信你能夠考進來。」江陽對她飛了一個wink,「說不定……這輛RX-7 FD3S的主人會是你也說不定哦。」

  畢竟有些事情你以為是陰差陽錯,卻有可能是命運使然。

  江陽看見彈幕上面全都在喊她是預言家。

  -

  「所以小諸伏你真的有留胡子的打算嗎?」萩原研二一邊打開易拉罐裝啤酒的拉環,一邊問諸伏景光。

  剛剛畢業典禮上他的若有所思不似玩笑,實在是震驚到了萩原研二。他不太能夠接受自己的好友突然讓自己的外貌改變成為完全相反的風格,只要腦子裡呈現出那個畫面就忍不住齜牙。

  江陽想了想蘇格蘭皮膚的諸伏景光,好像確實是有小胡子的,心中瞬間了然了答案,不過她也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

  依舊是晚上的男生宿舍天台,大家聚在一起胡吃海塞些吃食酒水,順便還談天說地,氣氛不可謂是不快樂。

  只是……

  剛剛降谷零說去旁邊翻翻有沒有其他的吃的,已經去了一小會兒,仍然沒有回來的意思。江陽有些奇怪,隨手就打開直播界面看了一眼。

  【救命……】

  【零零看著有點落寞的感覺QAQ】

  【是不是擔心hiro只是為了和自己在一起才接受了公安的邀請……畢竟hiro確實不是很適合公安】

  【贊同前半句吧,但是景光還是很厲害的別小瞧拿到代號的人啊!不能因為他對外溫溫柔柔就否認他的能力】

  【嗚嗚好想哭啊】

  【而且今天本來也應該是zero上台作為優秀畢業生演講的,他是不是意識到一旦成為臥底可能就真的要和過去的一切說再見了】

  【警校組快!來!人!啊!這裡有一只需要安慰的降谷貓貓!】

  彈幕刷得太過頻繁,江陽面前的顯示屏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剛好看見不遠處背靠著他們的好友。

  啊啦……果然下意識的形容都已經是好友了。

  她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將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專門買給她的冰維他檸檬茶,猛地貼到了降谷零的臉頰處。

  「嗚哇。」他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抬眼看了看旁邊的江陽,緊繃的身子又放松了下去。

  他接過易拉罐打開卻沒有喝,低頭悶悶地頓了一會才開口道:「是你啊……hiza。」

  江陽沒有立刻回話。她只是側過身來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人的側臉——眼神中有期待和不安,表情倒是和往常差不多,沒有到「落寞」的地步。

  不過,不看以前隔了一個次元時她看著面前這個人的行事、性格,滿打滿算她到底只是和他相處了半年的時間。

  雖然她也很震驚半年時間竟可以培養出如此深厚的友誼——但她確實遠不如諸伏景光那樣理解著降谷零。所以沒有那麼了解也無可厚非吧。

  只是……

  她還是有一些小郁悶。

  大概就是心裡有點小壓抑,倒也不至於過分哀傷或者沉重,只能夠說是算不上太痛快。

  畢竟,一點點提示都不打算給嗎……就想要讓我們四個「站在光明裡」的人接受你們「失聯」的事實,或許直到你們死去也依舊不知情?

  抱著心中微妙的的憤懣與幽怨,江陽輕聲說:「今天的優秀畢業生代表……是我哦,zero。」

  「啊。是的。」現在的降谷零顯然沒有未來的安室透那樣的長袖善舞,或者只是他想要在摯友面前展示出最真實的一面,「恭喜你。警校已經很多年沒有由女生擔任優秀畢業生代表了。你很優秀。」

  「可是你才是第一名。」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給你機會了。

  「……」

  降谷零沉默。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江陽嘆了口氣。

  好吧,至少沒有對我說謊。

  【完了,為怎麼覺得陽妹這時候已經猜到了……】

  【雖然猜到了但是看降谷零畢竟活到了這麼久的以後她肯定沒有說啊……】

  【hiza!嗚嗚嗚嗚所以果然她和zero和hiro的友誼是把她拉到光明之下非常重要的東西吧……】

  【縱使光明企圖將我拉離黑暗,但是深淵之下仍有惡魔將我束縛不讓我離開】

  【憋瞎刀刀自己,咱就一整個心平氣和往下看】

  江陽沒有看見。

  她的目光只是注視著降谷零,完全沒有去看另一邊的直播畫面上翻滾的彈幕。

  「所以果然是……」她輕輕地敲了敲欄杆。

  noc。

  【她知道了!!!】

  【說不定連去的是酒廠也猜到了!!】

  【畢竟需要這麼優秀的人去臥底的地方肯定不簡單啊……】

  【酒廠這波,本來可以收割掉日本公安最重要的臥底的】

  【沒有想到啊,莫斯卡托居然叛了!】

  【眾所周知,酒廠除了琴酒就只有臥底、叛徒和廢物】

  【嚴格來說Moscato也不算是叛徒吧,追到最新集也只覺得她只是想要護住zero和hiro】

  【就和貝爾摩德想要護住她的angel一樣,變質酒嘛大家懂得都懂】

  【但是有一個不一樣的……我覺得如果要在hiro zero和組織之間做選擇對我話,陽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的】

  【貝爾摩德不也是這樣嗎】

  【所以某種意義上莫斯卡托就是叛徒嘛瞬間沒那麼刀了】

  江陽注意到降谷零的目光顫了顫,似乎下意識地想要往諸伏景光那邊去望,但是終究什麼動作都沒有。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麼不想讓她,或者說他們知道。

  就是……不想要他們擔心啊。

  比起「失聯」,果然還是臥底更加讓人擔驚受怕吧。

  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問下去了。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所有人會做出的選擇都一樣是半斤八兩。

  她有些悶悶地喝了一口飲料,降谷零看著她的動作,也下意識地將手上的易拉罐湊到了唇邊。

  「誒?」入口的味道與口感都不對,「不是啤酒嗎?」

  聽見他詫異的話語,江陽轉頭對他報以一笑。

  「酒精飲料配過去的故事就好。」她這麼說。

  「那麼,降谷先生——」

  江陽很偶然地這麼稱呼他。

  雖然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將無數次地聽到這個稱呼,但是將沒有一聲是屬於他的同期的。

  所以,趁現在吧。

  「趁現在吧,在我們還能夠在光明之下起舞的日子裡……」

  「好好活著。」

  最後一句話的重點,可以是在好好,也可以是在活著。

  【陽寶!】

  【陽妹真的是充滿愛的小姑娘啊為什麼要讓她進到黑暗裡去嗚嗚嗚】

  【所以hiza的意思是讓zero在潛下去之前好好活著,之後要活著嗎】

  【名場面啊啊啊!!】

  江陽微笑著,對降谷零伸出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回不去的警校時光」這一卷已經完結啦!接下來直接進入主線篇,時間跨到七年後

  私心很喜歡這一卷的題目,也很喜歡這個結尾

  陽妹說「酒精飲料配過去的故事就好」的時候,也想不到未來酒味兒會這麼重吧?

  畢竟這世界往往是事與願違。


第23章 莫斯卡托(1)

  「所以,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結案報告!」

  江陽望著面前電腦上密密麻麻的資料,狠狠地握了一下拳。

  最新的一場案件是八菱銀行的山崎總經理的死亡,江陽到現場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案件有些眼熟,等到工藤新一突然冒出來的同時直播界面時隔許久終於再度運作只能夠說明一件事。

  ——主線,已經奏響了前奏。

  在她從警察學校畢業、加入搜查一課之後的六年間,犯罪率還算得上是正常,直到最近一年工藤新一「高中生偵探」的名聲響徹整個日本,東京一帶的犯罪率也隨之以並不緩慢的速度爬升。

  ……接下來,案件發生的頻率怕不是要飆升。

  七年來,為了能夠更快速地結束痛苦的結案報告撰寫時間,江陽已經把自己的無意識說話能力練習得爐火純青,但是一想到即將被報告淹沒的悲慘未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手上敲擊鍵盤的動作更快,最後一個句號被漂亮地打下,她習慣性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原本就因為自然卷而顯得凌亂的頭發更加亂糟糟了。

  「美和子——」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自己的文件發送到了打印機上,「等一下你要去交報告的時候拜托把我的一起交了吧?短時間內我想我還不是很想要見到目暮警官。」

  「好?」佐藤美和子不太確定地回復她,「你是上一次和目暮警官出勤時犯了什麼錯誤嗎?怎麼這樣躲著他。」

  畢竟在處理完八菱銀行總經理的案子回來以後江陽就一直是這樣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她倒是有聽同樣身在搜查一課的高木涉提到說,目暮警官似乎是因為工藤新一在現場說到的事情對她大跌眼鏡,但是具體是什麼他也沒有打聽到。

  關鍵是這姑娘因為是職業組的原因警察已經升到了警視,雖然仍然堅持常常跑一線,可是不可否認她的是等級已經高於了目暮警部,犯錯誤而不敢面對理論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啊啊……也不算是大事吧?」江陽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包甩到了肩上,左手則握著自己的手機,解鎖然後點開聯系人准備發送訊息。

  「只是一些些,和我在警察學校期間相關的小意外而已。」她的手空下來之後,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個小縫隙,來表示她語言中的「一點點」。

  「那我可就更想要知道了!」佐藤美和子湊了過來,一臉核善地看著她,「別忘了啊,可是親愛的江川學姐你們當時實在是太過於鬧騰,才讓我那一屆的所有學員,都被管制得前所未有的嚴格啊。」

  《名偵探柯南》中日本警方的近身格鬥第一人·震動警視廳級別的警花佐藤美和子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她,江陽總覺得自己不如實回答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她評估了一下現在打電話給萩原研二,讓他飆車過來拯救她的可能性,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也不算是太過於丟臉。

  她簡單地概括了一下這一次的犯人制造密室的方法,而後心一橫:「新醬之所以會一下子就猜到這個方法,是因為我曾經告訴過他……我在警校期間經常會跑到男生宿舍的天台去,就是通過這個手法從女生宿舍『架橋』的。」

  在佐藤美和子震驚到無語的表情中,江陽嘆息著舉起了自己的手機。

  【江陽:工藤新一,下一次發現這種手法,講完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強調說,尤其是在所有的搜查一課出勤隊的面前特地告訴他們,「多虧了小陽姐以前告訴我,她上警校的時候會用這個方法跑到男生宿舍去,我才一下子就能夠猜出答案的」這種話!】

  【工藤新一:哈哈,哈】

  「ok。」江陽「啪」地把自己的手機給關了,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我和小陣平約了有一點小事要處理,才請了假的,現在去剛剛……」好。

  「江川!」

  目暮十三一手摁著帽子,一手把她們所在的這件辦公室的門給猛地打開,門與牆面碰撞產生的「砰」的聲響引起了辦公室內所有正在努力趕報告(或者偷看佐藤美和子)的警官們都注目。

  「你的報告應該已經寫完了對吧?」江陽那一副准備離開的模樣實在是過於明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的事假,但是鑒於她當時也有說「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目暮十三還是一咬牙催促她:

  「多羅碧加樂園出現了殺人案件,你和我被安排一起去處理!」

  「高木下去開車,佐藤也一樣准備一下。」他又叫上了另外兩個平常一直都帶著的下屬。

  好耶,又遇上案件了。

  江陽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認命地把自己的小包重新放回了工位上,跟著目暮十三一起衝下了樓。

  不過話說回來……

  多羅碧加樂園……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心中不安的感覺已經為她指明了道路。她打開陪伴了她將近七年的直播系統,上面正在播放的畫面說明了一切。

  名偵探柯南長達幾十年的故事,即將開始了。

  -

  江陽趁著大家都在忙著檢查必備物品或者整理儀表,背過身去,在沒有人能夠看得見的角度拿出了手機,飛速地發送起了郵件。

  感激於自己多年案件報告與並沒有松懈的網絡安全技術,她打字的速度也是一樣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快。就像松田陣平揚言的「可以在三秒內寫完一封簡訊」一樣,短暫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封郵件在她的手下形成。

  【發生了一點意外,多羅碧加樂園裡有人喚醒『我』去幫忙,你先過去,找個地方裝作普通游客,到時候我會需要你。】

  選擇聯系人——

  淺川宏。

  -

  此封郵件是否要不留痕跡?

  是。

  -

  抬頭看著電梯樓層飛速下降,江陽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她低頭看了一眼,是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但是她沒有任何猶豫就接通了放到耳邊。

  「多羅碧加樂園發生了命案。」手機中傳來的冷酷男聲這樣告訴她。

  「啊啦,事實上已經在出警路上了。」她故作不知一般說出了自己現在的任務,語氣同開玩笑一般隨口放了一句嘲諷,「沒有想到你也會關心這種事情?」

  她用余光確認了一下自己周邊的同事各自都處於正在通話中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她的行為,才毫不心虛地說完了後半句話:「我以為你應該是更擅長做出這種事才對。」

  「只是不巧遇到了而已。」他並沒有被江陽的「笑話」所取悅到,相反聲音更沉了幾分,「你趕緊過來把這件事處理完,我可不想因為這種無聊的小事耽誤了交易。」

  電話那頭的銀發男人冷笑一聲。

  坐在他前面的那個高中生打扮的少年大概是個偵探,在見識了死狀慘烈的屍體後依舊面不改色地開始破案。雖然他肯定沒有見過自己,但是出於謹慎他還是把自己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要是知道會遇見這樣的麻煩事,他寧可和伏特加一起去坐摩天輪。

  耳旁的手機裡還不斷傳出那個小妮子不怕死的聲音,說著「拿不准我剛到那個偵探就已經把案給破了」雲雲,明顯的消極怠工的派頭,讓他恨不得掏出他的伯lai塔讓她好好地認清這個世界。

  她以為她為什麼會被扔到搜查一課!

  「Moscato,你最好別讓我失望。」他給她下了最後通牒。

  「吶吶,別說得那麼嚴肅嘛。」

  江陽顯然還是沒有把他的警告過分的放在心上。畢竟是從小到大一路被他這麼威脅過來的,如果每一次死亡通牒都是真的話她就算有幾百條命也不夠死。

  「不過,既然是任務的話……」

  電梯到達了一樓,聽力可以感受到的信號變佳。高木涉立刻衝了出去准備去開車,旁邊的同事也紛紛用跑步的方式緊跟著離開。

  江陽沒有及時動彈,周身轉瞬空闊了下來。

  她邁開步伐,走出了電梯,與此同時,開口笑著應道:

  「當然沒有問題。Gin。」

  -

  江陽當然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警察學校畢業的第二天。她把宿舍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回了之前住的高級公寓。而最後一次回「家」路上,除了背在身上的包裡的畢業證書,與她相伴的只剩下一片沉沉的夜幕。

  黑色的……仿佛能夠吞噬掉一切的罪惡的夜幕。

  最能夠告訴她不尋常的,是浮現在眼前的直播系統。畫面上只有漆黑一旁,和走在黑暗的小路上的她自己。

  【各位我想要說,前方高高高能!!!】

  【怎麼說呢,意料之中吧】

  【但是不覺得警校篇的動畫拉到結尾正片卻是這樣一幕真的很刺激嗎】

  【輪船那裡官方已經正式錘hiza身份了,這裡是來錘莫斯卡托沒換過人這件事的?】

  原來……是這樣。

  江陽閉上眼睛,仿佛嘲笑一直以來的自己一般輕笑了一聲。

  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了。

  之前所有的刻意忽略、所有的逃避,到最後都不會有任何意義。

  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銀色長發在她面前飛舞,代號為Gin的男人站定在三米之外,用他一貫的寒冷聲線說道:

  「報告你的任務進度。」

  「Moscato。」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物解鎖:淺川宏

  他是誰呢?歡迎大家踊躍猜測!【嗯,應該挺好猜的……吧?】

  為什麼Gin和Moscato的聯絡這麼光明正大?

  主要還是hiza可以消除記錄,另外她被派到搜查一科也就是為了這種情況……回憶一下之前她是不能進公安的

  仔細看,她告訴淺川宏她要以莫斯卡托的身份去處理案件時間其實是早於琴酒給她打電話的……看得出來真的是很熟練啊hiza(悲憫)

  可憐的hiza即使是已經當上了警視居然還在一線奮鬥……


第24章 莫斯卡托(2)

  「報告你的任務進度。莫斯卡托。」

  雖然面前的男人沒有坐在他那極具代表性的保時捷356A裡面,雖然他沒有拿著他向來用慣的伯lai塔,但是江陽還是立刻就意識到了他的身份。

  ——是Gin。

  然而,這份迅速的意識並不僅僅是因為他那一頭過於顯眼的銀色長發、也不只是之前江陽曾提到過的墨綠色雙眼、狠厲的氣質,更是因為……

  因為「Moscato」這個名字,就宛如讓詛咒生效的咒語,是開啟潘多拉魔盒的鑰匙。就在琴酒說出這個詞的時候——

  那一瞬間,記憶回籠。

  江陽全部都想起來了。

  她就是江川陽,江川陽就是她。

  最初的記憶其實也沒有出錯。她是江陽,只是忘記了二十二年來的種種。

  她還是死在了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中,然後是穿越、通過書本與人物的存在世界定位,因為超前的網絡安全信息技術成為了莫斯卡托,然後被送來警校臥底。

  而也正是對這個世界的過於了解……沒有錯,十二歲那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般,小姨遇上的那人正是組織的邊緣人物。再然後是所謂滅口,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琴酒,不符合外表年齡的冷靜與技能救了她一命,也將她徹底推向組織。

  一切都是這樣的行雲流水,只除了她「失憶」的那天。大腦在短時間內迅速地陷入空白,再清醒時她已經遺忘了所有,只有莫名其妙多出的直播界面、還有面前多出的「藥方」。

  是實驗嗎?

  江陽很想要去看自己的手,那能讓她擁有一絲實實在在的安全感,但是琴酒就站在面前,這樣突兀的動作並不合適。

  ……她到底是實驗體,還是試驗者?

  不,不對。

  實驗體不應該擁有藥方,試驗者不該多出系統。

  按照莫斯卡托的身份地位,她甚至本就不應該懷疑實驗體的可能性——但是該死的,她那在高級成員中幾乎快要人盡皆知的額外一層身份叫她比常人更容易被推上焦點位。如果不是記憶裡的自己從來沒有對此有過任何「將准備的計劃化為現實」的指令,她都快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組織BOSS送去實驗室洗了腦。

  思緒在腦中流轉萬千,然而現實中卻只是過去了短短的一瞬。江陽仿佛什麼不尋常的意外都沒有發生一樣,她以一種昂首挺胸的姿態非常自然地抱怨——

  「怎麼這麼不低調啊?」

  不用像以前所想像的那樣,找到了記憶以後再慢慢揣摩原主的性格、在關鍵時刻還需要分析哪一句話是對是錯。

  她可以完完全全地做她自己。因為江川陽就是江陽。

  對於現在剛剛警校畢業的江陽來說,她已經在組織裡待了十年之久,更是從小就加入組織的「嫡系」,擁有的是無論是黑麥還是波本都不可能擁有的信任。這也是為什麼她敢於這麼隨性地面對琴酒。

  「如果有哪一天你連這附近的監控都沒有辦法處理了。」琴酒冷冷地看著她,「那你這個Moscato的代號也就應該送給別人了。」

  「誒——這麼無情的嗎?!」江陽誇張地做出了一個後仰的動作,聲音雖大但是絕不會引起小巷外的人的注意,「Gin哥,我好歹也是辛辛苦苦掃尾這麼多年,馬上又要去第一線為組織兢兢業業地奮鬥了,你現在這麼說真的是好讓人傷心啊!」

  她的言語之間開始變得像組織的記憶裡的莫斯卡托了。或者說,至少現在她已經成為了她。

  琴酒「啪」地摁亮了打火機,微弱的火苗已足以照明他眉宇間的不耐。

  「你可真是貝爾摩德那女人養大的,和她一樣愛演。」他的語氣十分危險,但是江陽感覺得出來,至少現在並沒有針對她的殺氣。

  ……可能是因為絕對的關系。比如說他口中的「被貝爾摩德養大」,再比如說按照記憶江陽甚至都清楚地知道他的原名叫黑澤陣,而且並不是出於前世先知的緣故。這份關系的親近只是她作為在組織長大的孩子可以獲得的實在利好之一。

  「不過奮鬥這話,你最好說到做到。」他把點燃的煙叼到了嘴裡,「不要讓我發現你又在劃水摸魚。」

  「哇,Gin哥你居然還會劃水摸魚這——麼流行親民的詞彙啊!」江陽一臉笑嘻嘻地湊上前去,「不過你別忘咯,你這個『又』的上一個——因為我沒有及時接應而不幸報廢的臨時搭檔,是我暗戳戳提醒過你兩次的臥底同志喲!」

  她是從小就加入組織的江陽。江陽有自己的目的。

  一個在二十歲那年就知道應該要除掉的人,留他到一年之後再動手已經是她的謹慎。她不覺得這個人殺錯了,哪怕他是個臥底。

  「呵。」對此琴酒只是冷笑了一聲,對於江陽那有些孩子氣的邀功不予置評。

  「好吧好吧。」她一下子就泄了氣,沒了鬧騰的心思後,只能夠老老實實地報告了如今的情況,「比想像中的要順利,我進搜查一課了,職位是警部補啦……主要還是年齡的問題。」

  這也多虧了她之前考上了職業組,才一畢業就能夠當上警部補,只要過了實習期、滿了二十三歲,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夠升為警部了。

  「真麻煩。」他點燃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早知道應該把你的年齡修改得大一點。」

  江陽:「……」

  很過分誒。

  「那沒有用。」江陽送給了對於日本警察到底是如何升官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興趣的琴酒一個白眼,「而且『江陽』這個身份既然是全真的就不要改了啊,萬一被日本公安查出不對來怎麼辦?」

  「組織不會無緣無故地讓你成為代號成員。也別對日本公安抱有什麼期待。」琴酒這麼回答。

  江陽想了想,懂了。

  說白了還是在嘲諷日本公安能力不行。

  不過也是的。畢竟原漫畫裡,前有降谷零那樣的仇視赤井秀一也愣是沒有找出他的真實身份,後則是日本公安大本部硬生生被庫拉索闖進、還放人家成功逃脫並傳出情報,造成紅方人員大損失……

  zero!現在逃還來得及!日本公安實在是太坑了!

  「居然還會誇誇我誒,真是難得。」至於前半句顯然是對她的信息技術的誇贊了,江陽面對這樣的「熟人」沒有推辭的欲望,「不過你也說了,以後我就是搜查一課的警察江川陽了。」

  江陽從來沒有想到過她居然可以用這種語氣和琴酒說話。這樣的組織身份……不知道日後她與降谷零站在對立面的時候究竟該怎麼辦,但是至少諸伏景光的救援會輕松很多。

  ……大概吧。

  ——「那我之前要的身份,什麼時候給我?」她漫不經心地伸出手。

  然而事實上,只要瞥一眼琴酒就知道這小姑娘又在神游天外——只是她一貫在熟人面前不會隱藏自己走神這一事實。

  這本來並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鑒於她和貝爾摩德學的變聲與易容都還不錯,可以輕松認出身邊的親友是否變了個芯,他也便沒有強求她時刻保持警惕。

  雖然說組織永遠都應該排在第一位,可到底也是(放)養了十年長大的小妮子,偶爾稍微縱容一點也沒有關系……前提仍然是不對組織造成損害。琴酒煩躁地吸了一口煙。

  現在就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不想讓他知道,所以才拿挺久之前要的偽造身份資料准備轉移他的注意力。琴酒早就已經看穿這一切,不過他沒有指出來。

  他吐出來的淡淡的白色煙霧在空中繞成一個圈。

  他敲了敲一旁停著的保時捷356A的車窗玻璃,裡面坐著的伏特加忙不迭地把那份組織花費極高的身份資料遞了出來。

  「嗯。」琴酒轉手就遞給了江陽。

  江陽接過資料看了一眼,東西很全,她住在哪裡、開什麼車,從幼稚園到大學的學歷都清清楚楚。職業標注的是一名自由攝影師——「會有人定期以你的名義拍照的。至於你,想拍就拍吧。」琴酒這麼說。

  相貌也是她喜歡的模樣。一雙很是漂亮的貓眼,只不過其中流動著的卻是紫灰色的溢彩,自然卷的深茶色長發,精致的五官與酷酷帥帥的氣質……為什麼會有一點縫合怪的感覺?

  這是她這些年來,一直在組織裡用的臉。

  ——只有名字上是空白的。

  「自己取一個吧。」琴酒頭也不抬,「免得到時候不喜歡,糊裡糊塗的就忘記了。」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職業水准!」江陽抗議道。

  畢竟擁有了優秀的易容與變聲技術,她在過去經常會扮演各種角色來出組織的任務等等,記住自己的名字只是最基本的一個要求。

  不過對於自己起名字這事她並沒有過多抗拒。江陽在看到那一片空白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那是半年前的星宇之下,那個時候她與少年初初相識,他以為她的話不過是玩笑,事實上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誰也想不到放到而今卻是一語成讖。

  江陽有樣學樣地也敲了敲保時捷的車窗,半挑著眉毛示意伏特加給自己遞一支筆。滿臉得意洋洋的模樣,落筆在紙張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猶疑。

  「星野陽朝。」她寫道。

  ——Hoshino Asahi。

  從今以後,江川陽將是站在光明之下、肩扛櫻花徽章的搜查一課警察;星野陽朝則接手莫斯卡托的所有,在沉沉夜幕中為組織行動,終日不見白晝。

  星星和太陽是比月明星稀更加矛盾的存在。本不該相存的名字與姓氏,還有那時候無意間留下的線索……

  諸伏景光。你一定要認出我。江陽想。

  她將留下了名字的紙條重新遞給了琴酒,其余的資料則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靜夜埋葬了一切的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

  星野陽朝(zhao)

  回看第二章,hiza和hiro第一次認識的時候,hiro有說過更多女孩會用asahi,而hiza也回答說如果改名字會用這個

  她需要諸伏景光認出莫斯卡托是誰,這樣她可以在四年後更好地救援;但是降谷零不可以,因為認出後大概率意味著她要和日本公安合作或者明面上與同期站在對立面。她還是在逃避。

  以及最後的明暗分別,一個小設計,hizashi本身就有白晝的意思,而asahi代表的是朝陽,再往前是推到黎明前的黑暗


第25章 故事伊始(1)

  江陽本來是抱了「到了游樂場時或許工藤新一就已經解決完了案子」的僥幸心理的,結果不出意外的結果仍然是警方已經趕到、但是並沒有什麼過多的進展。

  「對,就是這樣。」她哭喪著臉,「所以小陣平,真的對不起啦,我沒法過來了。」

  「笨——蛋——」

  松田陣平格外暴躁的聲音從手機裡清晰地傳出來,不想也知道他此刻正對著他自己的電話大喊大叫,江陽及時地把手機拿開、避免了耳朵受到飛來橫禍。

  別問,問就是這麼多年被迫害慣了。

  「總之你就好好地待在爆zha物處理班,命案現場你就別過來了。」江陽搶在他又一次對她的聽力造成損害之前開了口,「反正工藤家那個小子也在現場,破案應該會很輕松,事情解決了我就會立刻來找你的。」

  這幾年為了保住警校組的命,她計劃了多少、又承擔了多少的蝴蝶效應……萬一本來設計應該死的人會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更容易受到傷害該怎麼辦?

  江陽就是要把松田陣平推得遠遠的。主線什麼的,他絕對不能夠加入進來,絕對。

  說完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沒有給對方一點反駁的時間。

  要專心投入到眼前的案件中啊,hiza。哪怕已經知道真相了。

  「沒問題吧,江川?」目暮十三確認了一下。

  「當然——沒問題!」江陽比了一個「ok」的手勢,習慣性地眨了眨眼睛,「是搜身是吧?」

  「那麼……那邊看上去不太好惹的那兩位先生就交給我吧。」她指了指不遠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好惹」氣質的黑衣男性。顯而易見一旁的警察都頗有些退避三舍之勢。

  來得正好。

  【好耶!夢開始的地方】

  【啊,懷念現在還有止小兒夜啼功能的琴爺!】

  【沒辦法,誰讓後期酒廠變水廠,可憐少數真酒的我琴年紀輕輕熬白了一頭秀發】

  【那個時候的新一還是個體面人】

  【想必小柯應該還是很懷念大號隨便開的生活的吧】

  【只有我想要問Gin是戴著帽子坐過山車的嗎】

  【畢竟帽子是本體】

  【新一好帥!!我直呼老公!!!】

  【我次奧五刷人剛剛發現去給琴酒和伏特加搜身的是hiza啊啊啊啊啊啊】

  【應該不是主要劇情吧畢竟都沒有給近景】

  【但是居然沒有從琴酒和伏特加身上搜出來什麼可疑物品??】

  【你指望搜出什麼?木棍嗎?】

  「所以你們為什麼會坐過山車?」

  江陽頷了頷首,示意琴酒把雙手平舉開。

  她敢打賭沒有什麼人可以做到這一點,即使是在組織裡她也不至於這麼頤指氣使。

  「為了尋找交易對像。這個過山車夠高。」琴酒回答的時候口型幾乎都沒有變動。

  他注意到江陽在摸他的口袋的動作變得謹慎而猶豫,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放心摸。沒有手liu彈也沒有伯lai塔。」

  「那我真是謝謝你。」她撇了撇嘴,話題又跳回到了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那你有通知科恩或者基安蒂嗎——我是說這一次是他們兩個過來給你做策應吧?」

  「啊,確實是他們兩個。不愧是組織的王牌情報員。」琴酒輕輕巧巧地做了個點評,「但是沒通知。那個偵探小子看得很緊,不讓我們聯絡外界。」

  他的意思是什麼當然很容易想明白。

  「行,我當然會通知的。」江陽彎下身去做出檢查琴酒的鞋子的樣子。

  他的鞋子的鞋筒部分明顯要比他應該用的尺寸要大上些許,藏在裡面掩藏住了利刃的刀鞘只要注意就非常明顯。只是她做出的選擇當然就是視而不見。

  「不過我得更正一點。」結束了對琴酒的搜身,她轉過身面向了伏特加,「我那王牌情報員的名頭似乎早就易主了吧?跟著朗姆的那一位……你知道我是在說波本。」

  哪怕現在一點都不合時宜……果然還是想要旁敲側擊地問到降谷零的情況啊。

  「他嗎?」從任務完成的角度上來說,波本確實是個出色的組織成員——雖然不好說是哪裡的任務——琴酒不用花什麼氣力就可以回想起他的存在。

  「是很擅長套人話也有龐大情報網的情報組成員,和你靠黑客技術直接入侵獲取情報還是不一樣的……」

  「突然提到他。」琴酒抱著胳膊看向她。江陽正在給伏特加搜身,只露出了背影,誰也看不見她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微微僵硬。

  好在這麼多年的信任不是說著玩玩,琴酒沒有多余的懷疑:「……是想要和他合作?我可以調他來做你的下屬。不過你現在的情況應該不太需要吧。」

  他指的是她常年都待在搜查一課,很少有需要和其余組織成員合作搜索重要資料的情況。

  「當然不用。你們二位的爭鬥別隨便把我扯進來。」江陽沒什麼好氣,直起身來拍了拍手,轉頭給正在聽工藤新一簡述各個乘客座位的目暮十三做了一個「沒有發現」的手勢。

  你們二位——明面上是一整個組織,可是琴酒領導下的行動組與以朗姆為尊的情報組還是較為獨立的派系,這兩位這些年明裡暗裡的爭鬥也不少。像貝爾摩德這樣兩不沾的特殊存在在組織裡的存在還是較為稀少的。

  至於江陽……雖然有狙擊手的技術在,但是組織顯然更加注重的還是她的信息技術能力,理論上應該是偏向情報組。然而她在最初就是被琴酒提溜進組織的,後來又被偏向琴酒一些的貝爾摩德給帶大,和朗姆自然也不親近。

  更別說在BOSS的授意下,她現在在組織裡的微妙地位……

  在此前提下琴酒說要把身為朗姆親信的波本要來給她做下屬……誠然莫斯卡托的地位是很高,但是這句話中究竟有多少針對意味在也很明顯了。

  再嫌棄對方拿自己當棋子也還是要完成任務。正好有警官從死者的女朋友身上搜出了帶血的刀,所有人都目光都被那裡所吸引了過去——

  抓住了這個機會,江陽盡量不引人注目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切換電話卡、建立網絡跳板,她熟練地以絕對的神秘主義者莫斯卡托的名義,將一切轉告給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基安蒂與科恩。

  「收到。我和科恩是繼續追蹤觀察交易目標,還是暫時靜默?——Chianti。」

  「游樂園的摩天輪。可以作為不錯的觀測點。——Moscato。」

  按下「確認發送」,又清理掉了自己登錄網絡的痕跡,江陽關上自己的手機,就仿佛是最普通的警察一樣朝著正蹲在地上的工藤新一走去。

  ……科恩應該會很高興吧。

  話說這麼多年也確實從未想到過,琴酒坐上過山車的原因居然只是為了觀察交易對像,也可以說是非常意外了。

  「怎麼樣啊新醬。」

  她伸出手來揉了揉工藤新一那因為坐了過山車而格外糟糕的頭發,緊挨著他一起蹲了下來。

  雖然早就知道了凶手到底是誰,不過江陽並沒有多大興趣來把「某某年代的福爾摩斯」的名號給搶到自己的頭上。和工藤新一一起討論一下案情,讓琴酒覺得自己有努力工作就可以了。

  「江川警視。」是她手下的藤本警部補。

  他在工作、尤其是搜索現場方面很是優秀,此刻就給她遞來了一個塑料袋:「這是我剛剛在過山車經過的人造山洞裡找到的,我覺得這似乎是不應該出現在那裡的東西,就帶過來了。」

  珍珠……與鉤子。

  「吶。關鍵性證據。」江陽把袋子接過來,在工藤新一面前晃了晃,「關於凶手是誰,新醬你是不是知道了——當然前提是,你上車前有注意到吧。」

  他當然有注意到。即使沒有注意到,讓幾個友人相互指認就可以了。這是她在七年前,與同期們在火鍋店破獲她這一世第一個案件時就知道了的事情。

  「那當然。」工藤新一站起了身,嘴角揚起了自信的笑容,右手的食指劈手便指向了那個藍衣服的女性——「那個凶手,就是你。」

  【預言家:她是狼人】

  【永遠不要質疑一個看了劇本的人】

  【hiza!hiza你怎麼回事,怎麼能夠懷疑洗衣機沒有看到誰是凶手!】

  【指向琴酒,屈打成招,全劇終】

  【啊是藤本警官,他在警察裡面還算是強的,至少把凶器給找出來了】

  【法醫:沒我事了】

  江陽盯著最後一條彈幕好幾秒,直到它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裡。事實上不僅沒有法醫的事情了,只要工藤新一開始破案,她這種警察只需要躺贏就好。

  「明明愛子的包裡都已經搜出刀來了!為什麼還要懷疑我?!」被叫作「小瞳」的藍衣女子聽到他的指認,也坐不住了,立刻開始反駁。

  【她急了她急了】

  【光速破案】

  【死神處刑曲】

  「因為這種刀,憑借女孩子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把人的頭給砍下來。」工藤新一微笑著給出了完美的解釋。

  至於江陽,她同往常一樣在他的身後開始了不斷的小聲吐槽,而這個狗系統居然難得「貼心」地給她升級了發送彈幕功能,把她的碎碎念悉數轉化成了彈幕。

  む江陽:小蘭可以。め

  然後是她又對這個計劃進行的更周密的處理。

  む江陽:下一次放斧頭め

  就在她獨自一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工藤新一已經指出了小瞳小姐脖子上項鏈的缺失。又一場案件以犯人無可辯駁的認罪作結,原先被困住的嫌疑人自然也恢復了自由身。

  「誒!等等——」

  琴酒和伏特加急忙抽身離去,在轉身前的最後一秒,琴酒與莫斯卡托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那一個瞬間已經足夠他們之間的信息傳遞。

  一直留意著他們動作的工藤新一下意識地想要阻止他們,驚呼聲已經脫口而出,江陽卻適時地出現將他剩下的話語打斷。

  「我說新醬。」她狀似無意地攔住了他的去路,「如果那位小姐帶了兩串珍珠項鏈,你要怎麼指認她是凶手呢?」

  然而工藤新一卻是難得的充耳不聞。

  「小陽姐。」少年的眼中滿是真誠的認真,「我有一些急事。先別管我。」

  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屬於非常恐怖的組織,但是他沒有任何的證據。哪怕他知道面前的這位姐姐一貫相信他,可他還是決定這件事情由他自己調查。

  沒有結果最好,有了問題再來尋求她的幫助。

  【要是這裡hiza沒有抓住洗衣機的話他會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來一槍】

  【攔了也沒用啊……畢竟新一找琴酒也花了不少時間】

  【要是陽寶直接把新一帶回警視廳錄筆錄的話就全劇完結】

  【但也不一定。可能是過一段時間再來每年一棍】

  啊,所以說,攔下了他也不能夠改變劇本分毫是吧。

  江陽心中了然。

  琴酒與伏特加在那幾秒間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她的任務於另一種意義上已經完成了。

  江陽微微一笑,側身給工藤新一讓出了前進的道路。那是通往紅黑交界之處的路途。

  她目送著少年衝進燈火通明的沉沉夜色。

  作者有話要說:

  七年後hiza居然已經奔三了……我寫到這裡時自己都不敢置信

  但是奔三的小陣平也是和過去一樣的可愛呢

  用hiza偶爾的吐槽來歡快一下氣氛

  一直待在第一線處理案子的原因也比較清晰了,就是為了給酒廠的同志打掩護,這也是她被安排到搜查一課的原因。

  另外結尾可以發現她對於酒廠其實也比較敷衍,琴酒讓她攔人=她攔了一下。但是要找問題好像也沒有……


第26章 故事伊始(2)

  直播的畫面是最完美的監視器。

  江陽坐在警車上,雙目凝視於虛空中的一點,《名偵探柯南》的動畫在系統上播放——工藤新一終於還是在層層人群中找到了身著黑衣的兩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她的耳朵上戴著一只耳機。

  「你稍微等一等再跟上去。小心不要被發現了。」

  正坐在駕駛座上的藤本拓也側頭看了她一眼,又飛速地挪回了視線專注於開車。江川警視或許是在指揮什麼行動?他猜測。

  不過後座的人也是茫然不知的樣子。藤本拓也內心略微有些奇怪,不過他沒有資格去管江川警視。

  江陽沒有理會他的視線,心裡卻是難得的煩躁。有同事在她身邊這件事讓她完全伸展不開手腳--她最初的計劃是黑入游樂園的監控來幫助規劃路線,但是現在周邊有人把一切計劃都打破了。

  擁有系統的直播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是以工藤新一為主角的劇集,注定了鏡頭對於「淺川宏」此人不能有多大方。她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夠在少數幾個群像鏡頭中找到他的蹤跡。

  「保持距離。」她提醒。她可不希望他和酒廠直接面上。

  淺川宏清晰地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江陽一貫擅長在自己紅黑面具轉換的時間間隙中見縫插針,剛剛在完美地以搜查一課警察的身份為組織打完掩護後,她就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琴酒就在他前方的不遠處。

  他就像是個最普通的游人,在路邊的小店裡買了一件小孩子穿的套頭衛衣,歡樂的紅色很符合游樂園裡的氣息,他也輕松地笑開,湛藍色的丹鳳眼幾乎眯成了縫。

  不要緊張。淺川宏對自己說。要相信hiza。

  哪怕自己的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哪怕回想起在組織裡的經歷讓他幾乎要PTSD,但是他依舊站在了這裡,脊背挺直地准備著再一次踏入這個戰場。

  ——「就是現在。」

  江陽在耳機的另一頭下了命令。

  「千萬要小心。」她還是很小聲地加了一句提醒,手在淺川宏看不見的地方握緊了扶手。

  這麼久的平常生活並沒有抹去他那幾乎刻在了骨子裡的身手與警覺心,狙擊手的視力讓他同樣可以看見組織埋伏的成員悉數離去。這裡是安全的,至少目前是。

  左轉,直行十米,再左轉……

  淺川宏按照江陽的指揮,在路線上飛快地行進著。等到最後一個拐彎完成,他已經走到了游樂園的偏僻之處,是普通游客根本不可能駐足的地方。

  ……他看見了一個孩子。

  一個穿著不合身的大人衣服的孩子。

  就是他。淺川宏確認了。

  ——「雪莉在研究aptx4869的時候研究出了一種副產物,其毒性足以致命,但是被害者的體內完全查不出絲毫的毒性。琴酒現在經常拿這玩意兒殺人滅口。」江陽是這樣告訴他的。

  「不過,前兩天我聽雪莉說,有一種半成品被她研發出來了——服下以後,細胞程式化死亡然後再分化……專業的詞彙我不太擅長,總之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人會縮小。」

  「我看見工藤新一跟著琴酒過去了,可是你也知道我沒有立場去阻止他。」她嘆了一口氣,「幸好最近琴酒身上的aptx4869都是後一種——我的意思是,你去看一眼,如果有小孩在那裡你就把他給帶回來。」

  其實淺川宏也不太明白,明明江陽和工藤新一之間的關系理應是相互信任的,只要江陽告訴他跟上去有危險,工藤新一應該也就會點到即止,為什麼她最終選擇的方法會是任由事態發展、留他來收拾殘局?

  「他是偵探,而且非常不幸地有著過於旺盛的好奇心。我的阻止只會讓他忍不住進一步地去探索,而組織的存在與我的身份是絕對不能夠泄露的……與其如此不如聽天由命,如果真的遇上了琴酒就把他救回來。只能夠這樣了。」

  這是江陽的解釋。他選擇相信這是實話,但是也知道這絕對不是全部的實話。

  他走上前去仔細審視著那孩子的面容……很像。或者說和江陽給他的、工藤新一的童年照片幾乎是一模一樣。

  高中生的衣服穿在一年級國小生的身上,袖子與褲腳的過長使得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滑稽的小醜,分外地引人注目。為了低調行事,淺川宏把自己不久前斷斷續續買的小孩衣服重新給他套上。

  然後就發現了他頭上的血跡。

  「他受傷了,頭上血挺多的。」他皺眉對著耳機說明道。

  淺川宏把屬於工藤新一的衣服都放進了自己的包裡,抱起了已經成為小學生的江戶川柯南就往游樂場外衝。

  這時候最適合他去的地方是……

  ——唐澤成的私人診所。

  【終於等到每年一棍!】

  【工藤新一,你快樂嗎】

  【是淺川!溫柔大哥哥我的愛】

  【宏宏的丹鳳眼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只有我有疑問為什麼宏哥的包裡有帶小孩子的衣服嗎?他家明明沒有小孩子的】

  【宏哥不會是組織裡的人吧細思極恐】

  【臥槽三刷才發現他還戴著耳機,以前一直以為是自言自語】

  【應該不至於,畢竟琴酒一直都不知道工藤新一還活著】

  【指路136黑色組織相關的那一集,宏哥自爆了】

  【???不要劇透!!】

  「我這裡有個孩子受傷了。」私人診所的門口,淺川宏對著執勤的護士小姐說道,「請問……唐澤醫生現在在嗎?」

  「唐澤醫生不在。」護士小姐給出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擔憂地看了看還不叫江戶川柯南的小屁孩兒的傷勢,告訴面前的這位先生:「但是有高橋醫生在執勤,同樣可以幫助這孩子,您先進來吧。」

  【十刷了,警察學校系列回來才發現這裡居然是唐澤醫生的診所啊啊啊啊】

  【現在論壇上全都是唐澤成=淺川宏的猜測……現在一看真的很有可能啊】

  【hiza一受傷就往唐澤診所來,也偶爾聽hiza提到他,但是唐澤醫生從來沒有出現過】

  【唐澤成,一個和小黑一樣神秘的人物】

  【滴滴滴,而且護士小姐姐說唐澤醫生不在的時候我宏哥一點都不意外】

  「好的,那就麻煩醫生了。」

  這個聲音好耳熟……

  工藤新一拼命地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沉重得讓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變得十分困難。

  不行……那些黑衣人……他們剛剛給他吃了什麼東西,居然不是毒藥嗎……還是毒藥失效了……?

  他是不是還身處於危險之中……

  意識終於恢復清晰,但是清醒的地方卻十分意外地不在之前他偷聽到黑衣人交易的游樂場,而是一家診所——根據室內醫療器械的陳設他大概猜測應該是唐澤醫生的那家。

  「啊,你醒了。」他身邊的那個男子俯下了身看著他,「小朋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小朋友……?

  他在說什麼啊……

  工藤新一已經看清楚了身旁那人的模樣——是淺川哥哥。他四年前在自己家附近開了一家小書店,自那以後他就成為了那裡的常客,和這位店主一來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淺川哥哥……工藤新一記得他和小陽姐兩個人挺相熟的,平時也跟著她一起開玩笑般地喊他「新醬」。

  為什麼今天稱呼會變成小朋友……

  「淺川哥……」

  工藤新一輕輕開口,他想要問問他有沒有看見黑衣人,但是話說到一半就又剎住了。

  不是說不信任他。只是他一個普通人,牽扯進那個神秘的組織並不安全,不如等一下直接去找小陽姐。

  然而淺川宏接下來的話語卻將他給懵住了:「你認識我?」

  他下意識地坐起了身:「淺川哥哥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是我啊——」

  等等。

  高度不對。

  按照他的身高,坐起來以後雖然做不到和淺川宏完全處於平視狀態——那是因為淺川宏著實比較高——但是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只能夠勉強到他的胸口處。

  工藤新一覺得一個十分不妙的情況似乎擺在了他的面前,可是他幾乎不敢去相信。

  「我……應該認識你嗎?」淺川宏一臉茫然地看著他,臉上卻還帶著他招牌的溫柔微笑。

  他略帶歉意道:「如果你是最近搬來這裡、並且來過我的店的話,很抱歉我沒有及時記住你……下一次一定會的。」

  「說起來也很奇怪啊。我剛剛遇見你的時候你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我就把買給親戚家小孩的衣服給你穿上了。」淺川宏溫和地揉了揉工藤新一的頭,「小朋友,你是在玩什麼扮家家酒的游戲,還是離家出走了啊?」

  有了江陽的提醒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小屁孩是工藤新一,但是為了避免讓他猜測到他們和組織的聯系,他只能夠裝作不知。

  說謊什麼的,在組織裡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

  只不過,工藤新一自認自己的人生閱歷已經算是豐富,甚至在成年人之中也是不遑多讓。按照他的判斷……淺川宏沒有說謊。

  ——或是撒謊或是沒有的犯人他見得多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目光緩緩凝聚到了一旁的鏡子上。

  ……

  小男孩……?

  不僅是小男孩,確切地說是和他小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他縮小了?!?

  ——即使再離譜,真相擺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信不信。

  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大腦並沒有因為身體的縮小而退化,飛速的思考過後工藤新一已然判斷清楚了他的處境。

  是剛剛吃下的藥——

  工藤新一蹦下了床,朝著屋外衝去,周邊的護士不能夠阻止他的步伐分毫。

  他不能在這裡再多待一秒,必須立刻去找阿笠博士。這是他給自己指定的計劃。

  至於淺川宏,他作勢一般地喊了兩句「小朋友」,可是他並沒有使出自己過人的身手去攔截他。

  等到工藤新一在道路的盡頭靈活地一拐彎、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以後,他重新按下了自己的耳機,說道——

  「他走了。」

  「好。」江陽回答,「你也先回店裡去吧。如果他到時候來找你,你自己決定怎麼做就好。我相信你。」

  她已經走出了警視廳的大門,仰頭去看滿天星宇的時候,卻被城市的燈火恍明了眼睛。

  終於——

  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藤新一變小啦,喜大普奔

  關於彈幕:彈幕觀影之所以在警校篇裡認為唐澤成是個新人物,是因為前1000集這個家伙從來沒有出現過,是只活在陽妹和宏哥口中的人物,所以大家沒有立刻想起來。

  但是當宏哥抱著小柯站到了診所門口,想要記不起來都很難啊喂


第27章 我們(1)

  「我聽說前兩天出現了一場綁架案。」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可以按時拎包走人的松田陣平窩到了江陽的辦公室裡,隨手拉了一把凳子就開始旁觀她寫報告,還衝著她八卦一些案子的細節,完全忘記了她的下班時間被他生生推遲的後果是他也要等著她一起走。

  「你不知道也算是正常的事情,畢竟這件事情最後並沒有報警。」他撐著腦袋繼續絮絮叨叨,「你絕對猜不到最後是誰解決了這個事件。」

  「毛利小五郎。」江陽頭也不抬。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對於她那過於靈通的消息表達了不理解:「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可能是因為我家親愛的蘭醬恰好也姓毛利吧。」江陽好心地提醒他。

  發現大八卦對方早就知情,松田陣平認命地趴在了桌上,一臉悶悶的樣子不說話了。

  只是江陽敢指著江戶川柯南賭咒發誓,他這幅樣子肯定是裝出來的,不然她這麼些年說遲早要把松田陣平從警視廳大樓扔出去的叫囂實在是沒有必要。

  如果不是hagi今天要去見千速姐,而且她自己開車上路實在是容易對行人帶來危險……江陽的頭上又冒出了一個加號。

  「不過我聽說這位毛利偵探曾經也是個警察?」不到兩分鐘松田陣平果然就又支棱起來了,「那他為什麼就辭職不干了?——不會真的是有什麼警察界內部黑幕吧?!」

  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格外的昂揚。

  都七年了,你可真是執著啊。江陽面對他這種態度不由得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想當年畢業典禮,就應該再努力一把攛掇他去把台上那位給揍一頓的。省得他現在整天還絮絮叨叨。

  「這我倒是有聽目暮警官提起過,好像是和他的妻子有點關系。」她前世曾經看過這一期的劇場版並印像深刻,不過面對松田陣平還是說得比較含糊,「總的來說的話,他是一位除了推理有點差以外其他都很不錯的警官。」

  那他居然還辭職去當偵探?——松田陣平很明顯十分想要吐槽這個問題。

  不過江陽沒有給他足夠的提出這個問題的空隙,她仿佛想起來了什麼一般突然笑出了聲:「說起來,我們能夠認識,和毛利先生還有那麼一點關系。」

  「哈?」松田陣平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在逗我嗎」五個字,「你別告訴我,毛利小五郎曾經帶你一起打辯論——或者是他教你用無意識說話來寫檢討?」

  他說的話每個字的每一個語氣都表明了一個意思:我不信。

  糟糕!現在不應該說這個。

  為了避免眼神的閃躲被這個敏銳的家伙發現,她把臉面向電腦屏幕專心地寫起報告,故作不在意一般:「嗯……我說的不是我們倆,是……我們。」

  這句話比以往扔出警視廳的揚言的殺傷力都要大,一旁嘴巴叭叭不停的卷毛瞬間就沒聲兒了。

  窗外雷聲應景地響起,「砰」的一聲把辦公室內的兩個人都砸得清醒無比。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哪怕七年間是無數案件、踢便當計劃、紅黑身份無限次轉換的混雜,那段極為短暫卻又單純快樂的警校時光,只要一閉眼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回想起來。

  雖然伊達航並沒有在東京,但是時常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的插科打諢,總讓江陽有一種時間可以隨時倒流、回到那時的錯覺。

  如果不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讓她清晰地知道那只是錯覺的話。

  這兩個同期為什麼失聯他們心知肚明,至於去了哪裡這個問題,他們又十分有默契地從來不提起。

  而這樣一份深厚的情誼在最初,也不過只是因為——

  「啊,就是你們第一次的射擊課,在他射擊全滿環之後。」江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只是人稱用了「他」而對「zero」絕口不提還是暴露了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經她這一句開頭,松田陣平立刻就明白過來:「原來毛利偵探就是那個連試射都正中紅心的學長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了一副專心寫報告的江陽身邊,顯然是想要另起話題了。

  倒也不是說降谷零的去向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有多雷點,主要還是現在在外他們一般都盡可能地不提這兩位同期——不知存不存在的竊聽器也許會讓他們的日常聊天成為那兩位的催命符。「就連警視廳也不一定安全。」這是江陽的原話。

  「為什麼搜查一課有這麼多報告要寫?」松田陣平七年來不知道第多少次提問。由此也可以大概看出他的問題轉移略顯生硬了。

  江陽也沒指出來,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沒有辦法,犯罪率擺在那裡,畢竟搜查一課不像你們□□處理班一樣相對來說比較像閑職。」

  她手速極快地打下了最後的兩個字,這一次的案件報告不強制要求紙質稿,只要以文件形式發送到指定郵箱裡就可以了。

  「所以我才搞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案件都一定要交報告啊。」松田陣平看著江陽的鼠標在屏幕上「哢哢」操作著。

  報告發送進度百分之百。江陽干脆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完全不想要再多看那個面板一眼。該收的東西統統都收進自己的包裡,好不容易才又熬過一個星期。

  明天就是她難得的假期了,她可不想要因為忘帶東西這種無聊的理由被迫再回來。

  「為什麼不干脆就不寫了,反正說不定你寫完上一個案子的報告,下一個案子就已經在等著你了。」松田陣平真誠地發問。

  江陽收拾東西的動作倏地一滯。

  從剛剛起就覺得自己的動作莫名的熟悉,只除了在一旁叭叭叭的變成了松田陣平本人而非透過手機。現在經過松田陣平這一吐槽,她終於想起來這個場景自她進入搜查一課以來已經重復過了無數次。

  「滴滴滴滴滴——」

  桌上的固定電話突兀地響起,單手提著自己小包的江陽和半站起來的松田陣平在鈴聲中面面相覷。

  「松田陣平。」江陽在鈴聲即將響到第三次的時候緩緩開口,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家伙,「如果你的烏鴉嘴真的這麼靈驗,我一定會鯊了你。」

  「喂。」她接起了電話,「我是江川。」

  -

  殺人是不可能殺人的,好歹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才救回來的家伙。

  運氣好也是不可能運氣好的,松田陣平那烏鴉嘴被證實得結結實實,一個電話過來,江陽聽著電話那頭毛利蘭那熟悉的聲音就知道是死神又出來活動筋骨了。

  松田陣平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給她來當了司機。江陽在心裡暗自嘀咕著。然後也就順水推舟把目暮十三也給拉到了車上——某種意義上這給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創造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自從松田陣平成功幸存下來以後她一直都有些擔心這對她曾經真情實感磕過的cp,不過目前來看他們的進展不可不謂是不錯。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當然,松田陣平並沒有覺得江陽的心情有好上一些。畢竟當時如果不是她右手接著電話、左手又撐在桌子上,他十分懷疑她不會給他來上一拳——雖然她的格鬥和他比還是比較菜的。

  【是洋子小姐誒!】

  【毛利小五郎喜獲簽名一張!他追星真的可以說是真情實感了】

  【名柯唯一一張非絕版簽名!!!】

  【硬核追星,帶娃辦案】

  【早期的案子,真的是非常精彩了可以說】

  【死亡人數:2】

  【死神被動技能發動——】

  【小場面小場面,後期他們甚至不會叫了】

  【目暮警官,小陣平和陽陽神速出現在現場】

  哦,是這一期啊。

  江陽本來以為最開始的幾集都是沒有警察出場的,於是這一次最開始直播跳出她也就隨手關閉了。事實證明她那隔了二十九年的記憶屬實是有些不靠譜。

  不過這一期的內容她倒是印像深刻——

  倒不是因為因為這是名偵探柯南一千多集劇情裡難得的自殺,也不是因為這是早期難得的三選一,單純就是她早在前世十二歲第一次接觸到這一集動畫的時候就發自內心的對本期內容的不認同而已。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快到現場,主要還是多虧了松田陣平那同萩原研二一脈相承的開車技術。

  「小陣平你等一下先去吃飯吧。」江陽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面色不改,「畢竟辦完這個案子也不知道要幾點。」

  「其實無所謂,剛剛給你買三明治墊肚子的時候,買一送一的那一份是被我吃掉的。」松田陣平也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得有多刺激一般,和她扯著吃不吃飯的家常。

  後排的目暮十三:「……」

  現在的小年輕開車有點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他有點吃不消。

  車頂上裝了臨時警車燈的白色馬自達在大樓的底下表演了一個帥氣的甩尾,目暮十三踉蹌地走下車,江陽和松田陣平則踩著偶像劇主角那六親不認的步伐把門瀟灑地關上。

  「我說hiza,我好歹也是經常來搜查一課幫忙辦案的。」松田陣平指了指自己,「一起上去幫忙看看現場吧,咱們早收工早吃飯早回家。」

  江陽思考了一下。這一集除了剛剛彈幕提醒的「名柯第一針出現紀念」以外沒有任何的主線相關劇情。她爽快地點了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她又有些擔心。

  雖然松田陣平是正兒八經的警察,但是他這一身黑實在是有些犯規了。小柯同學應該不會在他面前犯黑衣PTSD吧!

  應該吧。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一章屬於過渡,沒有太多實質性內容

  中間cue了一下第一卷 的卷名

  怎麼說呢,這一集我當時看的時候就挺反感的,可以歸進「一天一個恐婚恐育小技巧」裡面,所以就拿出來寫寫,也算是想要借hiza的口吐槽一下


第28章 我們(2)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目暮十三悲催地發現在現場的人不是工藤新一,而變成了毛利小五郎。他對於這位老弟的推理水平到底有幾斤幾兩十分清楚,這一次的破案怕是不能夠指望偵探了。

  好消息是江陽知道工藤新一也在現場,只是上了江戶川柯南的小號——但是他的裝備已經齊全了。到時候麻醉針一發蝴蝶結變聲器一戴,換了號的工藤新一自然會解決這一切。

  伴隨好消息的是小柯同學雖然在看到松田陣平那一身黑的瞬間條件性反射地瞪大雙眼滿身冒汗,但是還是恢復了冷靜,認出他是隔壁爆zha物處理班的警察編內人員,而不是黑衣組織的家伙。

  話說如果是這樣相信警察的話,她的身份不會到名柯完結都不會被翻出來吧0v0。

  不過……

  「真的好熱啊。洋子小姐,怎麼把空調給開得這麼高……如果一直需要這樣的溫度的話還是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她沒忍住拉著自己的衣服前襟晃動著,一邊扇風一邊抱怨道。

  警察辦案要穿正裝,她現在的狀態是襯衫外面套西服,加上這個溫度……保守估計得有三十好幾?實在是有些讓人受不了。

  直白如松田陣平已經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下來了,順便還頗為紳士地朝她伸出了手。江陽也不客氣,直接把西裝脫下遞給了他。反正裡面的襯衫也算是整齊。

  「啊啊,因為工作的原因我經常會穿裙子,平時雖然可能會比別人開得高一點,但是也不會開得這麼高……」衝野洋子有些自我懷疑地皺起了眉。

  只能夠說不愧是偶像,連皺眉都好好看。江陽在心裡想。換一個場景她可能就會高呼出「姐姐鯊我」了。

  「不過好奇怪。我明明記得臨走前把空調給關掉了才對。」她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衝野洋子的最後一句話,江陽眉眼略微一動。

  名偵探柯南裡一些特地的話語總是會對推動案情有極為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動畫還特地轉播了出去,那就必有其深意。

  她只記得這是一個有些殘忍的自殺案了,再往細了去,二十九年之前的記憶早已是模糊不清。

  松田陣平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壓低了聲音說:「誒,hiza,有沒有點猜想?」

  「啊。」江陽微微頷首,「還差一點佐證。」

  【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目暮警官別這麼損毛利了,他還是有點用的。至少能排除一個】

  【還能夠給小柯同學一個盜號機會】

  【又是無意間的閑聊出大線索】

  【注意hiza的表情,變了一下!】

  【陽寶和小陣平在討論什麼!!他們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想要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而且還是死神跑腿。江戶川柯南舉著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來的放大鏡——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很輕松就注意到了屍體旁邊的異常。

  江陽其實不記得這個片段了,但是這不妨礙她在柯南被毛利小五郎暴揍一拳的時候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能夠說出「溫度過高的房間也許是用來混淆死亡時間」以及「在凌亂的房間裡只有這個椅子直立實在是很奇怪」……

  工藤新一,你還記得你現在沒有在大號上嗎?

  她飽含深意地看了「在現場搗亂」的小學生一眼。

  太明顯了。雖然看上去好像是破壞現場的熊孩子,但是關鍵之處全都有意用了手套,對一些地方觀察細致入微,做得比有些鑒識課的警察還要好,就算是借口是受到「偵探大叔」的耳濡目染也不會讓人如何相信。

  關鍵性證據……全出來了啊。

  「溫度這樣高的房間裡,等到我們來了以後還有水跡殘留,只有三種可能。」

  松田陣平和江陽一起站在角落裡,遠離了那出鬧劇的中心。雖然江陽的推理能力並沒有那麼拔尖,但是也足以跟上他的思路。他們兩個的對話自然可以幫助他推動推理的進度。

  他和毛利小五郎大喇喇地下意識反駁不一樣,即使說出剛剛那番話的是個小孩子,他也一樣表示了認同:「第一種是最開始就存在較大量的水,第二種是距離水被潑到地上的時間較為短暫,水還來不及蒸發,第三種則是……冰。」

  【步美這麼小就呆在那裡不害怕的嗎】

  【柯南甩鍋步美是什麼騷操作】

  【柯南,你飄了】

  【收斂點啊工藤新一】

  【這時候的柯南還不會啊咧咧】

  【人總歸是慢慢成長的】

  【小陣平的分析……就這也要三選一?】

  「如果水量較大的話,那個觀察力很敏銳的小男生肯定會早就發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剛剛才看出來。」江陽順著松田陣平的話往下說,「至於第二種,雖然小陣平你開車是很快,但是過來還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你覺得是第三種。」松田陣平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江陽點了點頭。

  是很典型的冰塊殺人手法。

  其實也不用他們怎麼推理,工藤新一一定會把這一切都給解決的。

  當然如果提前把冰塊的存在告訴他自然也就可以推動案情進展,早點回家干飯睡覺是江陽現在唯一的願望。

  現在閑不住、真心想要認真破案的家伙是松田陣平。

  「額啊——!!」

  有些驚慌的喊叫突然之間響起,把他們小聲的討論直接打斷。兩人抬頭望去。

  是經紀人。

  他不知為何整個人摔倒在了屍體上,這會正慌慌張張地重新爬起來。

  江陽眼睛微微眯起。

  「他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松田陣平悄聲對她說。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她「嘖」了一聲:「我們這個角度看不見。」

  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江陽確實想不起來了。

  明明是自殺的話也不應該有什麼所謂證據才對啊……除非!

  之前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層。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是頭發。」

  ——說話的是藤本拓也,這讓江陽有些意外。在平時如果是現場作業,藤本拓也一般都會在發現什麼之後及時來找她交流溝通,但是今天他卻是出奇的安靜,她本來還以為是他有些什麼心事。

  松田陣平對於藤本拓也這個人並不了解,在他視角下這位警部補似乎一直如此,自然也不會發現什麼異常,跟著他的話就繼續往下思考。

  「這根頭發一直都被被害人攥在手裡,但是因為太細了大家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藤本拓也繼續說道,「我本來想去拿下來,結果被經紀人搶先了一步……不過我看見了是根長發。」

  他沒有把話給說完,但是誰都明白這根頭發到底應該屬於誰。

  「得想辦法把頭發拿過來。」雖然知道衝野洋子不是凶手,但是江陽也不能夠直接表現出來,「只要那個經紀人把頭發扔掉——」

  仿佛是在應和她的話,原本待在房間另一頭的柯南突然衝到了經紀人的身邊。那一腳踏下去的動作引得原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大人們紛紛注目,他一邊尬笑著一邊拖著鞋子把頭發偷偷運走。

  拜托,你還不如直接彎下腰去撿呢。江陽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發現了他的真實意圖的自然不會只有江陽一個人,畢竟在場的還有一個觀察力不亞於工藤新一的松田陣平。

  「那個小鬼……是把頭發給撿走了吧。」松田陣平湊在江陽耳邊,盡量沒有讓別人聽見他的聲音。

  ——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讓他覺得這個小鬼似乎並不簡單……也因此不想讓人發現他的突兀之處,下意識地就壓低了聲音。

  就在他們的旁邊,藤本拓也的臉色不顯眼地難看了一些。

  之所以說是不顯眼,是因為他的表情管理好到江陽在現實生活中完全沒有察覺到一點的異樣,可是當動畫直播的界面切換到他們三個身上的時候,他卻有一個略顯陰沉的特寫。

  然而她的選擇是假裝沒有注意到。

  【聽hiza和小陣平的分析,不就只剩下冰塊了】

  【江陽和松田陣平的能力,真的是名柯警察天花板了】

  【和長野三人組比的話也不會遜色吧】

  【不要因為hagi這一次沒出場就把他給忽視掉啊!hagi的觀察力也很厲害的!】

  【沒辦法,誰叫萩原把這份心思放在女孩子身上了呢hhhhhh】

  【經紀人好誇張的動作】

  【好的,你排除了】

  【柯南這個動作和經紀人隱秘程度不相上下】

  「小朋友。」

  江陽蹲下身喊了柯南一聲。需要承認的是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遏制住了自己想要在他的耳邊惡魔低語「工藤新一」的欲望。

  「剛剛你拿了的是什麼東西啊?」她笑眯眯地問道,一雙深黑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被……小陽姐……看到了啊……

  「就,就只是……」江戶川柯南感覺自己的後背上冒起了冷汗。他早就知道江陽在某些方面格外的敏銳,剛剛的動作被她注意到了……她會不會懷疑自己的內芯其實不是一個小孩子?

  和阿笠博士的對話讓他認清了那個黑衣組織的可怕之處,他打定了主意不會把其存在告訴任何人,包括小蘭,自然也包括江陽。

  這都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

  如果她發現了異樣,不得不說出真相的話……他其實不太願意將無辜的她給卷進來。

  「是一根頭發啦……」柯南努力地想要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天真一些。

  江陽盯著他,眨了眨眼睛。

  「是嗎?」她朝他笑笑。

  「你叫柯南是嗎?你的觀察力很強呢,如果有別的發現的話要及時告訴姐姐哦——就好像剛剛你說的那些水漬……姐姐覺得像是冰化出來的。」

  她的語氣和哄小孩子的似乎沒有什麼兩樣。柯南松了一口氣。

  應該算是瞞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的心思現在全都在看彈幕吐槽而不是案件上了……因為她知道這是可以解決的,倒也不是不認真工作。

  專心想要搞案子的小陣平:?

  順便嚇嚇小孩~

  藤本警官……唉,我還挺喜歡他的


第29章 我們(3)

  【我就問,hiza叫小朋友的時候是不是有點憋笑的感覺】

  【應該不至於已經認出工藤新一了吧,沒頭沒尾的又才看見第一眼】

  【這年頭不把柯南當隱形人的只有陽妹和小陣平了嗎】

  【小柯這麼害怕hiza會把他給認出來啊……】

  【沒辦法小陽姐的能力很強這件事深入柯心】

  【?srds她居然是特地過來把那是冰化成的水這件事來告訴柯南的嗎?】

  【一刷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主角光環,所以特地過來送提示的】

  【但是鑒於說這話的是江陽而不是高木……真的很難不懷疑她是有意告訴柯南的】

  「是頭發。」江陽對松田陣平點點頭。

  彈幕說得沒有錯,她就是想要把「這灘水是冰化的」這件事告訴柯南——讓「毛利小五郎」來解決這件事情,盡可能地減少蝴蝶效應帶來的改變。

  當然更重要的是讓工藤新一這個推理比較嚴密的偵探來解決問題可以達成的目的……她不想費盡心思組織語言縫合邏輯,只想要早收工早吃飯。

  劃水摸魚的操作會被忽略的,畢竟這部劇叫名偵探柯南而不是名警視江陽。

  ……對吧?

  「hiza。」

  松田陣平就好像沒有聽見她剛剛對於「證據」的確認,也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推理猜測,而是出乎意料地把江陽拉到更角落的位置——直接拉出了直播鏡頭。

  「你不對勁。」他看著她直皺眉頭。

  江陽在心裡「嘶」了一聲。

  要不怎麼說松田陣平觀察力強呢,真的是官方蓋了戳的敏銳。江陽懷疑全場有能力察覺到她的變化的大概也就只剩下柯南,不過他現在正一門心思撲在破案上,自然也不會管她的狀態對不對勁。

  沒給她狡辯的機會,松田陣平也沒有拐彎抹角:「今天的你太放松了。根本沒有完全努力地去破案……就好像知道這個案子一定會被破掉一樣。」他不太確定地給出一個比喻。

  他說得基本就是真相。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他頓了頓,「就像是之前那個偵探工藤新一在現場的時候你的狀態。但是今天他明明不在。」

  這也太敏銳了。江陽在內心倒抽了一口涼氣。

  比起名偵探柯南動畫裡永遠都看不見躲在毛利小五郎背後的柯南的警察們,松田陣平就像是對主角光環完全免疫的、另一種意義上的主角。

  她甚至懷疑,等一下如果是在他在場的情況下柯南送給毛利小五郎一發麻醉針,他會立刻揭開「沉睡的小五郎」的真相。

  她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松田陣平給帶離現場……可是這種行為太突兀了,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然而,還沒有等江陽找到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隨著直播畫面裡的「哢嚓」一聲,現實生活中的毛利小五郎已經搖搖晃晃地坐了下來。

  沒有辦法了——

  「陣平。」她很難得地這麼叫他。只有在很難得的、她很認真的場景下她才會使用這個稱呼。

  「工藤新一似乎失蹤了。我聽小蘭說他已經很久沒有去學校。」隨便亂編的瞎話不經思考就從江陽的口中說出來,「再結合毛利小五郎突然破了案子,我懷疑是小新他在背後給的提示。」

  「所以。」過於聰明的松田陣平一下子就明白了江陽想要讓他明白的,「你是懷疑工藤新一遇上了什麼麻煩。而他現在在借助毛利小五郎破案。」

  「嗯。」江陽點點頭。

  多麼有意思。七年前她用無意識說話亂編出檢討書,成為他們友誼的起始點,於是她救下了他的命;七年後她仍然將事實重新排列組合、用敘詭展現出看似編撰的虛假真相,把他努力地推離主線。

  他們所在的地方實在是很偏僻,目暮警官略微有些「龐大」的身軀恰好把毛利小五郎、關鍵是他身後的江戶川柯南遮得嚴嚴實實——松田陣平也因此錯過了發現柯南真實身份的機會。

  「是自殺。」毛利小五郎的聲音作出如上的決斷。

  江陽笑了。

  ——多麼……諷刺啊。

  戀愛中的男女被經紀人生生拆散,時隔多年後情緒終於爆發,在誤會之下男方在女方家中自殺……

  十分容易共情的毛利蘭已然動容,她悲傷地看待著眼前的場景,感慨道:「這份愛情落到如今的地步,真的好可惜啊……」

  更不要提得知前男友拋棄自己的真相的衝野洋子,更是悲慟地哭泣起來。

  ——真的……嗎?

  「這可沒有什麼好可惜的。」江陽冷笑了一聲,抱著胳膊睨視著地上的屍體。

  「誒??」

  毛利蘭原本還正在為這出晚八點檔的狗血都市愛情劇黯然神傷,聽見江陽這麼說,她愕然地瞪大了雙眼:「可是他們兩個明明有機會好好的啊……」

  經紀人不過是充當了一個惡人罷了,就算是沒有經紀人的話,他們也遲早會分手。莫斯卡托最擅長在細微處控制人心,憑借自己這麼多年看人的經驗,江陽十分確定這一點。

  「如果真的是為了對方的前途分手的話,為什麼又要在她的人氣如日中天時重新追求企求復合?——要是真的是舍不得,那不應該早就重新來追求嗎?」

  甚至更加過分。這部分江陽沒有忍心在尚對愛情抱有美好幻想的高中生和小孩子的面前說出口。談戀愛後,名正言順地花女方的錢,還可以擺著「我為你付出這麼多,都是因為你我們都不能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架子……這樣的道德綁架並不是不可能。

  江陽是真心厭惡這樣把自己給偽裝的情深意重、對方冷酷無情的男人。

  「……由此可見,哪有什麼情根深種,念念不忘,不過是前女友又有錢又受人歡迎,想重新談一場戀愛,讓自己有些面子罷了。」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作為一名旁觀者,這樁案子她已經思考了許多年,此刻說出來未免有出風頭的嫌疑。但當年她看名偵探柯南時,尤其是後期,女性的附庸化與平面化讓她十分不爽。

  有些話江陽憋了許多年。如今也只不過是不吐不快。

  「偷偷跟蹤、非法入室、甚至自戀的篤定對方還喜歡自己,不管不顧的上前擁抱?」她的語氣嘲諷而不屑,「號稱仍然喜歡洋子小姐,但是他又可曾對洋子小姐有過一點尊重?」

  這是理所當然的把女性當做自己的附庸,堅信只要自己伸出手,她就一定會回來自己身邊。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連尊重付出都不平等的人,不僅不適合談戀愛,生活中也一定要離得遠遠的才對。」她看著面前這個天真的女高中生,認真告誡到。

  【江陽的高光時刻!】

  【我是真的好喜歡這裡的陽妹】

  【三觀超正又剛又甜的獨立女強人會有誰不愛嗎】

  【再刷看到這裡是真的很感慨,前期倒也算是有點讓人熱血看得出男女平權的,後期有的情節是真的ex】

  【幸好hiza的前期高光真的名場面,不然後面怕不是也要被削】

  【怎麼說……ex的主要還是劇場版居多了,女性齊齊弱化。主線裡還是稍微好一點的。】

  【嚴重懷疑沒有陽妹現在這番話,也許後來所有的女性人物都要植物化了,最多帶點花。】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有一句話叫黑化強一倍……所以hiza一直這麼強(?】

  江陽的情緒來得有些突然,周邊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聽她說完了這麼一長串話。

  「別太急,hiza。」松田陣平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頭對大家笑笑。

  「我沒想這麼多。只是偽裝他殺的自殺,還把洋子小姐的頭發抓在手裡,擺明了的嫁禍,真的會是真愛嗎?」

  「至於日記——」

  松田陣平與江陽對視一眼。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他們二人異口同聲道。

  彈幕上全都宛如復讀機一樣狂刷這句話。

  -

  「誒小陣平。」

  江陽拉過來安全帶系好,把胳膊搭在降下的車窗上,隨意的問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要和你絕交,而且死也不說為什麼,你會怎麼辦?」

  松田陣平這會正忙著在車外把煙的最後幾口抽完。雖然他一向不守規矩,但鑒於江陽不喜歡煙味,所以他一般不會在車裡抽煙。

  「所以現在你是將自己帶入悲情劇本裡的渣男視角了嗎?」松田陣平挑了挑眉,掐滅了煙,把煙頭扔進了垃圾桶裡。

  「沒錯啊,悲情女主。所以你要怎麼辦呢?」江陽看著他上了車,隨口回答道。

  哢。呼——

  松田陣平將車門上了鎖,又將車窗給關上。

  江陽突然覺得不太對,她扭過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盯著她——他眸色沉沉,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抹重彩。

  她一時失言。

  松田陣平總喜歡戴墨鏡,他們兩個也很少如此直白地對視。長期的摯友關系讓她直到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也許這家伙也算是一個池面,眉骨下壓的幅度讓他有一種和平日插科打諢之間完全不同的肅殺的味道。

  松田陣平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猛地湊上前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幾乎都感受得到彼此間的呼吸。

  其實這個家伙從警校畢業以後變化很大,飛快地成長讓他退去過去的稚氣,曾經因為活躍少年氣才勉強遮住的微微凌厲的骨相逐漸披露無遺,墨鏡遮住眼睛之後的冷漠味道也難怪大多數人都覺得他是個毫無爭議的惡人面相。

  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對視,墨鏡後面的眼睛和七年前一樣赤誠、甚至是哪怕在近乎威脅的氣氛下也一樣有的微妙的溫和與熱烈。那是看似有些暴躁的外表之下的真心,真摯的情感碰撞讓她心肺都微微震顫。

  「准備好木棍,麻繩,蛇皮袋,蹲在你家門口,等你出來打暈綁到車上,讓你身臨其境什麼叫速度與激情,然後趁你腦子混沌刑訊逼供。」他威脅地笑道,「所以害怕了嗎?」

  「聽上去真可怕。」江陽有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完全不敢絕交了呢。」

  「所以千萬別絕交哦。」他說完,過了一會才有些不情願的補充上,「也別再做這種假設了。」

  他啟動了汽車,但是良久沒有下一步動靜。

  ——「所以hiza。」

  松田陣平仿佛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開口和她說道:「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情,一定、一定要和我說好嗎?」

  「……不要把我給排除在外面。」

  江陽一直都面朝著窗外,即使是聽見了這句話她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覺地繳緊。

  他果然早就有所察覺了。

  她從窗戶的倒影上看見自己的雙眼。剛剛與松田陣平對視,此刻反差的衝擊大得讓人驚異——真正涉及到這樣對她而言的萬分重要,黑色的眼睛是冷的、理智的,像星空,像夜色下的大海,平靜到幾乎不可思議的地步。一顆石子砸下去,驚不起什麼波瀾。

  但是是有水波紋的。細枝末節間還是會漫出微微的溫和與不忍。這已經是她的身份能給出的最大的溫柔,也是當了這麼多年臥底會有的最大反應。

  本來就是推理和觀察能力與降谷零不分上下的家伙,又和她足足相處了七年的時間,直到現在才來和她說起她的刻意隱瞞,已經是松田陣平忍耐已久的結果了。

  其實,從最開始她就沒有抱著什麼能夠瞞他多久的希望的。

  「下一次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

  只能夠是下一次了,因為這一次的黑衣組織我真的不能夠說,對不起。

  江陽感覺到自己的手機震了震。

  她低頭去看。

  Gin:有個任務,明天早上七點半C地點,見面詳談。

  她朝他露出了一個溫柔但勉強的笑容。她說——

  Moscato:好。

  「好的,陣平。」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當時我第一次看的時候我就真的很不喜歡這一集裡的男人,因為我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些行為不僅不尊重人甚至可以說是惡心

  但是需要說的是其實也有借這一章埋了點伏筆,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有

  最後,hiza真的不想要將小陣平拉進來。所以她一面答應小陣平「以後」不會再瞞他,一面在他的面前以莫斯卡托的名義答應了琴酒的任務。

  小陣平其實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好友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但是hiza不能夠說啊。

  我給兩個人的對視重新加了幾筆描寫。因為我想想,松田陣平給我的最大震撼可能真的在於他摘下墨鏡以後的眼睛,太溫柔了。

  在老福特放了hiza的圖,企圖模仿原畫風emmmm,id蘇suuuu小姐,或者搜書名看同名合集就好


第30章 非我(1)

  琴酒有些不耐煩地把又一根抽完的煙頭扔到了腳邊。離約定的時間已經沒有剩下幾分鐘了,可是他仍然沒有等到莫斯卡托的出現。

  如果她敢遲到……他惡狠狠地用鞋跟把仍然帶著火星的煙頭碾滅。

  「啊啦,是誰惹我Gin哥生氣了啊?」

  是不屬於江陽的音線。他抬眼看去,扎著高馬尾的深茶色頭發的少女正看著他笑彎了眼睛。

  ……他當然熟悉這張臉。那是貝爾摩德教會江陽易容之後,她獨立做出的第一張臉。

  她這麼多年來與組織接觸一直都用的是這個相貌,不少的組織成員都以為這是莫斯卡托的真容。

  「誒?不會是我吧……可是不應該還有三分鐘才到七點半嗎?」江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打開了一下系統界面以確認時間,語氣有一些猶疑。

  琴酒知道這小姑娘其實心裡一點都不怕,只是表演欲上來了沒忍住——但是他沒有興趣和她唱戲,摸出一張照片就干淨利落地遞了過去。

  照片上是個棕色頭發的女人,長度到肩膀左右,總的來說五官周正,更容易讓人感覺到親和力,而非令人猜測到她居然是個敢於和組織做交易的黑色地帶人員。

  「任務目標。」他直奔主題發布任務,「四天後下午三點左右,她在新干線上的時候把她給做掉。」

  四天後……真是提前提醒啊。

  因為昨天衝野洋子家裡發生的案件,江陽好不容易等來的調休毫無疑問地泡湯了——不過幸運的是調休的份額還在,應該是今天到警視廳以後再另行安排的……現在毫無疑問要換到四天後了。

  嘖。又不能放假了啊。

  「為什麼是我?基安蒂和科恩呢?」她記住了這個女人的臉,又用了系統拍照保存以防不小心忘記,然後就把照片還了回去。

  不過情報人員做久了,遇到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總歸想要問一問。畢竟這些年組織在狙擊手方面幾乎不會啟用她。

  「這種習慣沒有必要。」琴酒一下子就意識到了她的這個小毛病,提醒江陽道,「之前那場收尾表現不錯,Boss又給你的等級提升了一下——以你的權限,組織人員的資料以及他們的任務基本可以隨便看了。」

  「是嗎Gin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她故作要給琴酒一個擁抱的樣子,只不過被對方給躲過去了,只能夠頗有些遺憾的把剩下的話給補完,「那我現在可以看看你這麼些年到底為組織完成了多少任務嗎——」

  畢竟是組織的勞模加支柱啊……

  「你想多了。」他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她。

  江陽這點分寸感還是有的,她撇撇嘴就把話題引回了正題:「狙擊地點找好了嗎?大概多遠?」

  「新干線附近一棟高樓,八百碼。」琴酒連手機都沒有打開就報出了好長一段的地址。

  哦。江陽懂了。難怪這個任務沒有啟用基安蒂或者科恩,而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八百碼的距離,還是移動靶——更別說是新干線這樣速度的移動靶——別的地方她不清楚,整個日本在這些前提下可以做到精准地一槍斃命的只有她和琴酒,而琴酒本人還要負責前期的交易。

  ……所以說組織真的很缺人啊!

  江陽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組織為什麼不能夠招一些技術高超的狙擊手」這話已經脫口而出了。

  琴酒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在他為組織而生生操心操出的銀白色頭發的襯托下分外明顯。

  ——畢竟絕大多數的任務要求都沒有那麼高,卡爾瓦多斯,基安蒂和科恩都可以解決。琴酒甚至都懶得對她解釋這一句,莫斯卡托自己心裡都不要太清楚。

  基安蒂和科恩是不用說的了,琴酒行動小組裡的常駐隊員。至於卡爾瓦多斯……江陽記得他。

  一個很喜歡貝爾摩德的狙擊手,技術還算是不錯……不過最後好像是在滿月那一個篇章的時候,為了防止被赤井秀一帶回FBI飲彈自盡了?她不太確定。

  「而且我不太信任新來的狙擊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琴酒接下來的話就有些咬牙切齒,「老鼠好像基本上都出在優秀的狙擊手裡。三年前沒問出名字就被解決掉了的蘇格蘭是日本公安,還有那個FBI的赤井秀一……」

  聽到了熟悉的代號,江陽眼觀鼻鼻觀心,干脆默不作聲了。

  琴酒把她的沉默給歸咎於心虛。畢竟按照蘇格蘭進入組織的時間推算,他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前後級,甚至是同期——

  無論是哪一種,打探起來難度都是不大。沒有及時發現蘇格蘭是個臥底是莫斯卡托作為情報人員的大失誤,嚴重起來她就算是被懷疑成叛徒也不算是意外。

  不過琴酒當然沒有懷疑她,更不會信組織中了什麼邪,不然他下一個「老鼠」的懷疑對像就該輪到她和他自己了……畢竟組織現在這麼缺乏高端狙擊手。

  「還有什麼要問的?」琴酒對她的耐心一向是要多上一些,相對別人的例行問話,這一句倒也算得上是真心的詢問。

  「有。」江陽最擅長的就是雷點蹦迪,「為什麼不直接用炸彈把那人解決掉。」

  她才不想要把自己難得的假期給浪費在無聊的組織任務上。

  琴酒:?

  江陽的算盤打得很好。一旦出現八個蛋這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十有八九會非主動吸引到現在還想著追擊組織的江戶川柯南……等等,到時候任務失敗琴酒不會把她也給解決掉吧?!

  她瞬間誠惶誠恐了起來,恨不得把自己剛剛的話給撤回。

  結果琴酒冷笑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卻是:「既然你問到了這個問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策應處理了。」

  江陽:?

  等等這是什麼劇情走向??

  琴酒的這一句話剛剛說完,一旁自始至終都存在、但是沒有半分存在感的伏特加立刻就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文件夾,從裡面摸出一份文件遞過來。

  江陽狐疑地接過文件,飛速地掃視了起來。

  她每分鐘的有效閱讀速度高達近兩千字,這份文件又多以年份與數據為主,不消幾分鐘她就明白過來這是組織內部某些成員走私火藥的證據——

  時間線跨越很長,在七年多以前就已經是有跡可循,再往前追溯,那時組織內部對於火藥管理都恰巧牢牢地攥在了莫斯卡托的手中,一直到她被BOSS派去警校上學,才轉移到了別的組織成員身上。

  而在她轉移權限到資料盡頭之間的空白時間段的相關調取資料則是在一次意外爆炸中消失殆盡,因此也不知道,到底是那時這個情況還沒有出現,還是不過是無從追查的結果——雖然目前看下來大概率是後者就是了。

  只是裡面有幾項數據著實是讓她在意……

  「好,那就交給我吧。」不需要什麼猶豫江陽就把這項任務給應了下來。

  ——七年前的兩項,還有三年前的一項。

  外守一的洗衣店裡來路不明的炸彈,還有在這個世界裡差點讓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殉職的炸彈犯所使用的炸彈來源。

  過去她一直不明白在柯學世界裡為什麼這種危險物品會這樣的觸手可及,現在看來,如果隨意流出的情況變得如此嚴重,在這個灰色產業鏈中,組織扮演的角色不可不謂是舉足輕重。

  而且還有部分的流向……

  這讓江陽不得不去查了。

  然而琴酒卻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這個盡管手上工作很多,但是對任務一向敷衍、能少做一個是一個的小姑娘他不要太了解,今天她的反常在他這裡只指向了一個南轅北轍的結果。

  「所以說,你對波本就這麼感興趣?」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原本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畢竟上一次你們合作的時候你對他可還算正常。」

  江陽:?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個任務和降谷零那個家伙有什麼關系?!

  這個其實不算太難想明白,她把手上的那一沓資料迅速地翻到了剛剛沒有仔細閱讀的最後一頁,任務承接那一欄上赫然寫著波本的代號。

  她訕訕地看向琴酒。現在告訴他,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會相信嗎?

  -

  當然,江陽知道琴酒也就只是對著她開個玩笑而已——雖然他這張臉開玩笑實在是有些驚悚。但是即使他這句話不是玩笑,此情此景她唯一的選擇只有硬著頭皮上。

  ——因為降谷零是個狠人。

  在明知道赤井秀一同是紅方中人、甚至是被譽為擊垮黑方的「銀色子彈」的前提下,他依舊可以為了讓自己進一步深入組織中心而幾下重手,從想要親手殺害到證明他並未真正死亡,赤井秀一的命只是他的踏腳石。

  除非她親口告訴他她是江陽——告訴他她與他並非同一陣營——否則波本對莫斯卡托只會更加心狠手辣。

  波本會把這件事追查到底。在組織中的地位更加穩固的同時還可以解決掉組織的幾個成員——能夠對火藥庫記錄做手腳的,必定是代號成員。如此一舉兩得的好機會,降谷零不會放過。

  而這個人,偏巧就是莫斯卡托。這份落在波本手上的任務,偏巧就是莫斯卡托那不能說的秘密。

  所以降谷零會要了她的命。

  「……所以以上。」沒有意義的話被她說了出來意思意思,江陽十分敷衍地總結道,「說到底我才是名正言順的東京組情報人員。如果只讓波本來追查,可是會讓我的地位變得不太妙。」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實話。

  【如果只讓波本來追查,可是會讓莫斯卡托的地位變得不太妙。】

  她必須要掌握住這份數據,必須要及時做出更改,因為她保護住自己。

  ——一旦被他追查出三年前的火藥流失中,存在一部分流向她……

  她就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是波本一個人查,肯定可以查出來莫斯卡托有私下裡偷拿過炸藥。而這件事是她絕對不能夠讓琴酒知道的。

  畢竟當時她從組織裡拿炸藥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雖然她是用假身份購買的,但是重要的不是購買人而是購買量(通過購買量可以逆推到爆炸威力)

  所以hiza一定要接下這個任務,否則死的就是她,而且不止是她。

  下一章先是日常大頭,結尾開始組織內容


第31章 非我(2)

  「hiza這是怎麼了?」

  在等紅綠燈的間隙,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後視鏡。後排的江陽這會兒正呵欠連天,也就是因為系著安全帶才沒有整個人歪倒在座位上昏睡過去。

  如果不是她今天早上死活都不肯起床,生生等到按時到達警視廳的極限才衝進在樓下等待已久的車子裡,萩原研二也不用拿出自己看家的飆車本事,逼得她和松田陣平兩個人根本沒有不系安全帶的選擇。

  「不會是因為昨天去給偶像愛豆洋子小姐做筆錄、近距離接觸了,所以激動得睡不著覺了吧?」松田陣平調侃道。

  「我又不是毛利小五郎。」江陽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

  這事說來還要怪琴酒。她太久沒有出狙擊類任務,他就逼著她對著全息影像模擬系統練了一個晚上。

  ——為了防止被她的警察朋友們發現不對,訓練是從晚上十點開始的,凌晨四點才剛剛結束,江陽補了三個小時的覺就又被迫繼續上班。

  沒有心的「上司」還要求她接下來的幾天繼續熬夜練習來保持手感……可惡!

  現在她就算是看路邊無辜的路人都自帶狙擊木倉瞄准鏡……

  說起來。

  這邊幾個路人小學生,看上去為什麼這麼像少年偵探團?

  -

  事實證明她上午沒有看錯。

  雖然這種行為並不是很符合規定,但是在這個難得的沒有發生任何案件的白天——需要注意僅僅只是白天——江陽選擇待在辦公室裡美美地補了一個覺。

  ……然後迎接晚上紅黑雙方那裡的加班。

  所以普通人只能夠拿一份工資是有其道理的。幸虧她當時沒有頭腦一熱跑到日本公安那裡再去領一份。

  早上看見的少年偵探團手上拿著紙張亂轉不是巧合,今天一天沒有發生案件也不是巧合。那是因為柯南跟著三個小屁孩去找藏寶地點了。

  案件發生時沒有多余案件,這也是柯學規律之一。

  托少年偵探團的福,強盜集團的案子被莫名其妙地丟到了搜查一課的手上。江陽站在現場嘴角直抽,心裡想的卻是這個現場怎麼他媽的離訓練場這麼遠。

  「怎麼老是你在現場。」

  江陽蹲下身,用標准的三角眼瞪著小柯同學。

  其實東京近年來的報案內容已經到了奇怪的地步。從貓丟了到小孩捉迷藏去了找不到,再到我看那人不爽懷疑他要犯罪也可以報個警……

  三天之內遇上了兩場大案子的江戶川柯南夾雜其中,就頻率來說真的不算是特別顯眼。

  當然細究內容,死神體質已然是初見端倪。

  「怎麼會啊江川警官。」柯南的臉已經快要笑僵了,「也,也就只有這一次,還有之前衝野洋子小姐的那一次啊。」

  「是嗎?」

  江陽上手就去扯江戶川柯南的臉,用對待工藤新一的方法使勁「蹂lin」他,以表達自己又平白無故地加了班的不滿:「可是我覺得我似乎在現場見過你很,多,次,了,誒!」

  可惡!

  上一次在現場果然是太顯眼了,不然也不至於被小陽姐一下子就注意到。

  柯南在心裡冷汗直流,嘴上卻還是把門把得緊緊的。

  這種事情能拖一時是一時,萬一在被小陽姐掌握證據、正式捅破這一層窗戶紙之前他能夠追擊到組織,拿到解藥恢復原本的身體的話,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他不知道這一段心聲被動畫原原本本地播了出去,在江陽面前他掉馬掉得底褲都不剩。

  不過,小陽姐這番懷疑也提醒他了——

  以後果然還是要謹慎行事。幸虧前天在犯罪現場的只有警察們,他的一切不合理行為被無故傳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以後萬一有組織成員注意到他……那就不太妙了。

  【恭喜少年白給團的初次白給結束撒花!】

  【話說柯南確實目前只有這兩次的案子是有警察在現場的】

  【但是工藤新一處理的案子很多啊,而且陽寶和新醬應該認識很多年了】

  【所以陽妹在這麼早就已經懷疑他是工藤新一了嗎】

  【畢竟大家都知道江陽屬實是劇本組】

  【現在說話還這麼隱晦,感覺還是試探居多吧】

  【但是早期柯南說謊技能太差了 】

  【想要在hiza發現身份之前拿到解藥?】

  【二十 年了 !】

  【別說hiza了,似乎大半個紅方都已經發現他的身份了】

  【各位就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小柯那個只有警察在現場莫名flag嗎】

  【最新集特地回來……】

  【現場確實都有警察身份,但是……】

  【多面顏犯規啊啊啊啊!!!】

  江陽:雖然前天在現場的(成年人)確實只有警察,但是誰說這個身份就不能與有組織成員並存呢:D。

  手機又一次不合時宜地響起,依舊是熟悉的「陣哥」的備注。她退到角落裡去接起之前,最後又狠狠地折騰了一下柯南的頭發,以表達自己的幽怨之情。

  「喂?」她接起了電話。

  江陽用的仍然是自己的本音,這至少已經說明了她身邊還有別人——電話那一頭的琴酒也早在這七年來的交流之中明白她周圍的大概率是警察。

  她是在無言地解釋剛剛為什麼沒有及時接通電話。

  「你那裡又發生什麼了?」琴酒對於這一個認知有些頭疼。

  他有點不確定當時把莫斯卡托安排去考職業組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警銜過高又常年待在一線的後果就是大案子總是由她來負責,他真的有些擔心組織需要她掃尾的時候她偏偏被別的「重要案子」絆住腳。

  算了。

  警銜高的好處總歸是大於低的,怕就怕連動手腳都機會都沒有。更何況警銜足夠高的時候,接觸到的有益情報也會相應地更多。雖然莫斯卡托被派出的最初目的並不在於此。

  至於案子太多的問題……相信這位身為劃水專業戶的小姑娘自己能夠處理的,對吧?

  莫斯卡托那沒有心的「上司」微微一笑。

  「一個國外搶劫集團的案子,不過劫匪都已經落網了。」江陽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算是意外的答案。

  琴酒又點燃了一支煙:「比起這個,我比較關心的還是你什麼時候過來。」

  「這就不能夠怪我了。雖然現在就可以下班啦,但是我的位置離你很遠,而且我也沒有開車過來……除非你想要看著一輛警車在組織基地的大門口拉風又引人注目地表演甩尾。」

  「所以很抱歉啦。」江陽有些愉快地說道,「今天我大概是不會過來了。」

  啊啦,不用去被琴酒盯著打一個晚上的狙擊木倉!不用捧著木倉打得腰酸背痛、被後坐力痛擊到肩膀疼得睡不著覺!可以美美地睡上一整晚的十個小時!

  「我叫波本來接你。」然後琴酒就擊碎了她的美夢。

  「誒誒——??!」

  江陽直接被震驚成了石像,也不知道是「由波本來接她去組織的訓練基地」還是「不管怎麼樣今天都需要過來打一個晚上的狙」哪件事更讓她震驚。

  她的聲音有點過大了,周邊從警察同事到小朋友們都把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有些慌亂地朝他們笑笑,做了個口型說明是電話。

  「hizas……」習慣性的「小陽姐」即將脫口而出,柯南及時止住了話頭,改口到,「江川警官是在和松田警官打電話嗎?」

  江陽捂住了手機收音的地方,壓低聲音對他說:「是宏哥找我有點事……和現場無關。柯南你就放心好了。」

  所以柯南可能做夢也想不到電話那頭不是被江陽拉出來擋刀的專業戶淺川宏,而是他苦苦追尋一千多集不得的酒廠勞模琴酒,並且琴酒此刻正宛如一個老父親一般「苦口婆心」地勸他最相信的警官姐姐好好練習。

  雖然練的是狙擊木倉就是了。

  「你的狙擊姿勢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進步,你也知道真正的狙擊木倉和那種模擬器可不一樣。後坐力對你的肩膀傷害會過大的。趁著我這兩天有空再糾正你一下。」

  琴酒拿出了對莫斯卡托專用的耐心,「好言相勸」道。

  「這也是為了你的狙擊壽命考慮——基安蒂和科恩他們在這一點上做得就比你要好。」

  「問題不是這個!」江陽的聲音已經快要破音了,「問題在於是波本來接我——」

  她好歹還有一絲理智尚存,知道要把這句話的音量給壓下去。她的組織成員的身份可不能夠暴露在小朋友面前。

  順帶一提,直播已經結束了。也難怪觀眾們似乎到了很後面——也就是警校篇放送的期間也只是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

  「你必須承認波本的開車技術非常好,肯定可以按時把你送達。」琴酒難得並非出於嘲諷地翹了翹嘴角,「而且我記得前兩天你對波本還挺感興趣的,怎麼現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陽其實不太相信琴酒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

  「我現在手邊沒有易容工具,是江川陽的狀態——你不會指望我在組織裡面用這一張臉吧!!」

  她當然不行。

  尤其……是在波本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的狙擊技術理論上不用特訓什麼的,熬夜一個原因是要找手感,另一個是因為她的狙擊姿勢很糟糕,卸力非常差。

  警校期間陽妹看自己的動畫回放都能夠注意到的毛病,隔了七年愣是沒有改掉,習慣的力量……

  以及琴酒其實沒有要試探的意思,因為他的視角下,波本是能力很高、值得信任的資深成員,所以莫斯卡托的真容可以被他看到。

  而且琴酒在拉人上莫斯卡托的船,可以理解嗎( )

  當然,他把江陽的拒絕理解為她的謹慎,這同樣可以理解。


第32章 非我(3)

  雖然知道這樣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江陽出於謹慎還是開始思考自己最近有沒有露出過什麼不該透露給組織成員的表現。

  琴酒讓波本來接處於本容狀態的她,是不是對於她的立場有所存疑……與此同時也有懷疑到波本是日本公安的臥底,想要通過降谷零見到江陽本人的反應、來判斷他們二人到底有沒有見過面、是不是所謂「老鼠」?

  冷靜下來,江陽。她深呼吸。這不對。

  你已經在組織裡面待了十七年,你是『候選者』,你擁有的信任是絕對的,琴酒不會隨便懷疑你。

  之所以她會拿出十幾年都沒有過多使用的懷疑只是因為一個不對:組織裡見過她的真實面目的到現在就只剩下了BOSS、朗姆、琴酒、伏特加和貝爾摩德。伏特加暫時按下不提,其余幾位的地位可不是開玩笑的,為什麼波本可以位列其中……

  她和波本的交集僅限於曾經偶然一起出過的幾次任務。一次在紐約的聯手狙擊,當時的任務完成得漂亮,蘇格蘭受到命令放水但是那人被她干脆解決,自然也沒留下話柄。

  是因為「搭檔」嗎?江陽感覺自己好像隱隱抓住了什麼。

  至於zero,他在名偵探柯南原漫畫裡一直活到了一千多集,即使和公安背對背交流情報也沒有被發現。現在他是組織裡的紅人、是朗姆得意的手下,也不會被無緣無故地盯上。

  雖然這段時間和琴酒提到「波本」這個代號的次數有所增長,但是相對於平時和他聊天的時間與頻次,這個頻率並不算高,他也不應該會因此而生出什麼疑竇。

  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

  是zero在組織的地位已經到了非常高的地位嗎?並且看上去獲得的信任也不少才對。所以琴酒覺得他看見自己的真容也不會泄露出去,是可以作為不錯的合作對像的成員。

  就和貝爾摩德雖然是千面魔女加神秘主義者,但是也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容一樣。

  似乎應該為zero而高興啊。

  畢竟現在看上去他既不用擔心自己生命隨時受到組織威脅,又可以獲得很多組織相關的情報……但是莫名很憋屈是怎麼回事??

  江陽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在名偵探柯南裡看小偵探推理總是時間靜止的。思維在神經纖維中的傳遞速度可以達到一百米每秒,她思索並判斷清楚她自己的處境的時間似乎花費了許多,但是回過神來的時候琴酒不過剛剛開始對她剛剛的話語開始回答。

  「連易容工具都沒有隨身帶……你要是繼續這樣,恐怕會讓組織失望。」

  煙已經快到了盡頭,電話那一頭的琴酒把剩余的煙頭熄滅,扔進了基地裡的垃圾桶裡。

  他沒有立刻點燃下一根。沒有叼著煙,他的吐字顯然變得清晰不少。

  「只是偶然的意外而已。」江陽嘟囔著。

  主要還是太困了。迷迷糊糊地去摸易容用品准備帶在身上的時候動作不夠快,直接被精力滿分的佐藤美和子給拽出了辦公室。

  只能夠說幸虧睡覺的時候並沒有把藏在身上的小型手木倉給拿下來,不然可能還要再被琴酒給訓斥一頓。

  「雖然但是,作為這麼多年的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哥你還是少抽點煙吧,不要到時候得了肺炎,去組織醫院看病,後勤是給你報銷,還是不給你報銷?」

  江陽又想要轉移話題,正好抓住現在他不在抽煙的這一點。為了防止小柯同學的應激反應,她特地把「Gin」這個詞給吞了下去。

  「轉移話題沒有用。」琴酒根本就沒有理她。

  這種拙劣的套路他已經不知道見識過多少次。組織裡一直這樣違反他的意願的,除了貝爾摩德大概也就只有莫斯卡托,但是不同的是他知道後者只要自己語氣強硬就會老實下來:「今天你必須過來。」

  聽到他這不容置疑的語氣,江陽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琴酒要生氣了,不可以再鬧了。

  「那我讓我的手下把我的工具箱送過來……放心,他不知道裡面是什麼。」她不情不願地讓了步。

  「早這樣多好。」琴酒「嘁」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現場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清點錢幣這種事情是輪不到她這種警銜來做的。至於負責指揮的任務,交給目暮警部去也不能夠說她玩忽職守對吧?

  確實她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除了數錢之外的作用,干脆就帶著小朋友們下了大樓,在馬路邊等著熊孩子家長來接。

  面前的車子來來往往,城市的燈火通明晃得江陽有點睜不開眼,只能眯著眼睛點開聯系人界面,這次撥打的對像終於真的是淺川宏了。

  「宏哥——」她委委屈屈地拉長了聲調,「既然晚上又多了一場的約會,等一下你能不能幫我把我的化妝包帶過來啊……」

  淺川宏那裡也有一些易容工具,僅僅是易容成星野陽朝的話……因為臉型什麼的基本都沒有大變化,所以也已經足夠了。

  「這是又遇到什麼事了……?」淺川宏聞言哭笑不得。雖然問了這麼一句話,他也沒有等江陽進行具體解釋,直接就轉身進了洗手間。

  他歪頭夾住電話,兩只手一起向著鏡子摸索過去——鏡子很快就順著一旁的裝飾品松開了,移開之後鏡子後的空間便一覽無余。

  他拎過放在角落裡的一個小包,又隨手從衣櫃的夾層裡摸出一身女裝就准備下樓去。

  「一定一定要拿出hagi的水平來接我。」生活不易,江陽嘆氣,「畢竟接我的車子……只有半個小時就要到了。」

  她說著,放下手機又確認了一下琴酒發來的簡訊,時間應該是沒有錯誤的。

  淺川宏現在已經衝進了電梯裡,樓層飛速下降,電磁屏蔽帶來的信號不良讓他沒有及時回答江陽。他趁機換了耳機戴上。

  叮——

  電梯到了一樓,他想了一下把手機放進了褲兜裡,順便摸出了車鑰匙,朝著汽車快步奔去。

  他還是覺得今天這事有些古怪:「你平時不會寧可要用星野陽朝的臉來面對別的成員很麻煩也要去見人,更不用說這是琴酒允許的……應該是很值得信任的、絕對高層的代號成員才對。你完全可以讓他給你帶來易容工具。」

  「所以……來接你的是誰?」他啟動了汽車,一腳油門踩下去,「這是擔心是哪個埋得很深的臥底?反手把你這個究極神秘主義者給賣掉?」

  完全正確。

  一個描述都不差。

  真不愧是他啊。江陽想。從寥寥幾句中可以推測出這麼多的事情,關鍵是如此准確。

  「是波本。所以你最好還是在十五分鐘之內就到這裡。」江陽把家裡的車子排在最末的步美也送上車,才回答道。

  淺川宏踩著油門的腳頓了頓,漂亮的超跑猛地一個加速,差一點撞到了前面的車。他趕忙回了神,轉向燈狂閃換了車道。

  「是嗎?」他握緊了方向盤,「那看來我可要再加速了。」

  波本?他的等級怎麼會夠?

  江陽閉了閉眼。

  「靠你了,宏哥。」

  -

  淺川宏成功地僅僅用了十分鐘就趕到了現場。

  江陽莽著就一頭鑽了進去,坐在後座上微微傾身讓駕駛座把自己的樣貌擋得嚴嚴實實——哪怕她其實很清楚這一輛車的四面玻璃上都貼了防窺膜,但是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更信任這種實在物體的遮擋。

  關門、落鎖,淺川宏重新踩下油門混入車流。沿著這個十字路口繞一圈大概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不過足夠江陽把易容做好了。

  「說起來你為什麼這麼著急?」他說這話時目視前方,沒有回頭。

  「你放心回頭好了。」

  江陽已經飛快地把自己一身完全暴露身份的警服給換了下來,寬松的米白色T恤衫,同一個色系的短褲,這一套搭配穿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而不是已經工作了七年的警視,更不是在組織裡待了十七年的黑衣組織成員。

  人畜無害的臉的最大的好處,就是怎麼看怎麼像個紅方。

  淺川宏重新調整了一下後視鏡,掰回了他所習慣的角度,眼睛瞥了一眼開始把自己的頭發扎成丸子頭的江陽,重新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所以怎麼這麼著急?」

  她的嘴裡叼著橡皮筋,說起話來有些含含糊糊:「來的人是波本的話,他一定會飆車啊……雖然琴酒給他算的時間是半個小時,但是我估計他可能至少能少十來分鐘就可以到這裡了。」

  「他至於嗎?」淺川宏將車速降了下來,排在了左轉的車隊的最後。

  「宏哥你對波本的了解肯定是沒有我多的。你是不知道現在他搜集起情報來手段有多豐富。」她一邊把深茶色的假發往自己頭上套,一邊吐槽道,「他早到不就是為了打我個措手不及,好看看組織埋在警視廳的釘子到底長什麼樣嗎?」

  「既然是剛剛辦完案子,那我肯定是以在警視廳的面容存在的。而不幸的是他已經從琴酒那裡聽到我沒有帶易容工具了。」江陽頗有不滿地碎碎念道,把假發扎成了星野陽朝一貫的高馬尾。

  「所以他一定要在琴酒通知的『半個小時後』之前到,趁著莫斯卡托還沒有拿到易容工具、遮掩掉她那張叫人不得不去探索的組織臥底的真正的臉之前——」

  「等等!」淺川宏聽到這裡甚至都沒能壓住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了星野陽朝不是你真正的臉、而且你現在在用真容臥底警視廳這件事??!」

  「不要這麼驚訝。我沒告訴你過?」江陽的進度已然到了戴美瞳這裡。一低頭一抬頭間她的眼眸已經變成了紫灰色,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總有一種降谷零在看著她的錯覺……不過她的眼睛並不是他那樣的下垂眼。

  「那你現在就知道了。」她開始調整自己的五官,「兩年多以前的事了。他玩了陰招,對我的臉來了一刀……你知道,這面具可不會流血。」

  做得差不多了。

  一通搗鼓過後她又變成了那個星野陽朝,她伸出手接過淺川宏原本搭在副駕駛上的他的外套。

  雖然是男款,又是淺川宏那180的大小,江陽那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穿著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是莫斯卡托做出這種事也不算出格。

  更重要的是那件外套是黑色的,不起眼的、融入黑暗與組織的……可以把她身上那未免有些格格不入的白色遮住些許。

  一圈已經繞完,淺川宏靠邊停車。星野陽朝滿臉寫著「不情願」地下了車,站在路邊。

  ……她看見了,波本的車子。

  他正開過車水馬龍,跨越時光、轉換身份,向她而來。

  而淺川宏一騎絕塵,永不回頭一般,離她而去。

  只留她一人,站在紅黑的交界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御用工具人宏哥真的什麼都知道

  組織線另一種意義上就是zero出場的時候終於到了——

  hiza一直都特別害怕zero認出她是誰,所以瘋狂掩飾,但是與此同時還在不斷作死……當然zero不會這麼快發現的,因為他不完全信任莫斯卡托流露出來的線索


第33章 搭檔(1)

  安室透在看清了那個站在路邊的姑娘的模樣的一瞬間,心頭難免地湧上失望。

  他從組織基地一路飆車到了這裡不是為了看這張臉的。

  當時聽見琴酒說莫斯卡托沒有帶易容工具、伏特加又極其難得的不在的時候,他真的以為抓住了這個頂頂難得的機會,拔出這個深埋在警視廳的釘子。

  只是他看見莫斯卡托站在路邊朝他微笑,他就知道這一局比賽還是他棋差一招。她先一步預判了他的意圖,讓手下提前送來了易容工具。

  可惡——她到底是誰?!搜查一課的女警應該不多才對,今天的出警又可以縮小一次範圍……或許可以去詢問一下hiza?

  不行……降谷零把車子的鎖打開。他握方向盤實在是過於用力,骨節都已經發白。

  雖然早就知道了莫斯卡托在組織裡的臉是假的,但是這不代表著她一定會用本容混跡於警視廳——這麼多年一直女扮男裝?或者其實今天根本就沒有出現場,說她正在出任務只是惡意引導?這都像是莫斯卡托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降谷零,冷靜下來。不要中了莫斯卡托的圈套。

  雖然第二種可能性似乎是建立在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的前提下……但是莫斯卡托真的沒有懷疑嗎?畢竟她是號稱沒有網絡安全牆能夠擋得住的「烏洛」,之前甚至還入侵過日本公安……

  他忘不了三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試探的對話。

  -

  ——「安室?阿姆羅?」莫斯卡托笑得快要流出眼淚,「那你的名字是雷嗎?有沒有一個叫希羅的伙伴?和一個叫夏亞的對手?」

  降谷零知道她或許是在開玩笑,但是不可否認在那一剎那他汗毛直立。

  更不要說這件事情沒有過多久,諸伏景光就身份暴露——

  最後是琴酒冷聲叫她不要繼續玩鬧,她撇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波本發誓這是他最感激琴酒的一次。

  「好吧……」莫斯卡托不滿地鼓起臉,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但是抬起頭對向他們的依舊是燦爛的笑臉,「你們好呀,波本,蘇格蘭,我是本次負責你們監控善後的莫斯卡托,我的名字叫——」

  -

  「星野小姐。」在不確定會不會被別人聽到的車外,安室透溫柔但疏離地叫出了姑娘的姓氏。

  「這麼叫太生疏啦。」莫斯卡托系好安全帶,轉頭過來衝著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叫我asa就可以……至少也叫陽朝啊。別讓別人看出破綻哦,透君。」

  我們本來也沒有熟悉到這個地步……安室透不明顯地皺了一下眉頭。

  他不會自戀自傲地為組織的重要成員對他展露出的親近之意沾沾自喜,畢竟這是貝爾摩德教出來的小姑娘,有些口頭上的戲謔之語再正常不過。

  ……希望這方面的情報別出錯,只是口頭上的。

  「坐好了。」他沒有過多糾結於此,換了檔就准備開車。

  僅僅是以正常速度開車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安室透一邊駕駛著車子靈活穿梭在車流裡,一邊用余光悄悄地觀察著莫斯卡托。

  或許能夠從她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裡推測出她的真實身份。

  「我臉上沾了東西嗎?」她轉過頭無辜地看向他。

  ……好敏銳。

  安室透記得組織裡面有過傳聞,說莫斯卡托是個特別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的人,這種人往往對別人也特別敏銳……說起來,他們第一次非官方見面的時候,她似乎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組織身份了。

  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莫斯卡托權限已經高到了可以隨意調取組織成員的信息,現在回想起來,也可能是她那異乎尋常的「直覺」讓她意識到他屬於組織。

  那麼——

  那一次她被刀劃到的臉……

  莫斯卡托這樣的敏銳,真的會被劃到嗎?

  故意被他劃到、讓他發現莫斯卡托不過是一個易容的身份?那她刻意的先做一層和自己真容一樣的易容也不是不可能了……可惡!

  只要是莫斯卡托,似乎一切都有可能了。

  安室透冷眸一眯。他決定至少在去組織基地的路上,還是不要去管這個家伙了。

  都是擅長搞情報的人,誰知道會是誰被套出什麼話。

  -

  「一千零五十碼!」

  莫斯卡托把狙擊槍舉起,眉眼彎彎地報出了自己的成績。這個距離的她其實沒有射准,最後的一槍打中了目標的左眼瞼下——也是可以致死的部位,但是更像是運氣好。

  一千碼准確命中……降谷零的目光凝了凝。這是非常罕見的成績了,至少日本公安內沒有可以匹敵的人,或許只有那個該死的FBI可以做到……好吧,他承認,超越。

  很遺憾,他沒有那麼擅長狙擊。

  「沒有退步而已。」琴酒沒有如莫斯卡托似乎想要的那樣出言誇贊。他站在控制台的前面,伸手調整了幾個數據,訓練系統又倒退到了七百碼的水平。

  他看向了莫斯卡托:「端木倉。」

  莫斯卡托瑟縮了一下:「拜托,Gin哥,怎麼又來……」

  「就讓我別練了嘛,這一次先讓我用習慣的姿勢完成狙擊就好。」她雙手合十,擺出了一副「拜托拜托」的表情,「下一次,等到我完成任務之後我一定過來糾正姿勢好不好?」

  「上一次任務開始前你也是這麼說的。」琴酒毫不留情,「而你的上一次狙擊任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他這句話已經說得毫無退路了,莫斯卡托不情不願地舉起木倉。

  「對了。」琴酒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和波本搭檔。」

  「誒誒——???」

  莫斯卡托聽見這話震驚地大叫起來——降谷零一時間覺得這個表達驚訝的方式似乎有一些熟悉,但是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並沒有對上風見裕也之前給的搜查一課人員的影像中的誰。

  而且現在並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我並沒有聽說組織有這方面的調度。」波本很冷靜地說,「而且我們兩個都是情報人員,似乎沒有什麼任務可以給我們兩個出的……更別說莫斯卡托現在是在臥底吧。」

  琴酒聽見這話冷笑了一聲。

  安室透知道自己的這個「兩個人都是情報人員」是個不合適的借口。這次為了火藥走私裡出現的、讓他在意的蛛絲馬跡來東京之前,他也是和貝爾摩德在美國搭檔,時間還不短。

  再加上莫斯卡托那組織專用狙擊組都難以望其項背的狙擊距離,和他自己可以超越絕大多數行動組的身手——他有這個自信——與一個依靠網絡、一個憑借人脈與套話形成的龐大情報網……

  那是絕對的,一加一大於二的組合。

  可惡,這樣的話,組織的能力會不會過強了,誰知道會查出些什麼東西……

  「我有自己的考慮。」琴酒沒有過多的解釋,「反正你們兩個接下來也要一起處理那個火藥案子。」

  他是相信波本和莫斯卡托心裡其實挺清楚這是對組織非常有利的決定。

  「現在,端木倉。」

  他不想給這個家伙多余的浪費時間的機會。

  昨天才把六百五十碼給練熟了,今天至少要再加練一百碼才行,才能夠趕得上接下來的任務……

  「木倉托這裡又高了。」他強硬地幫她調整。

  安室透就在一旁看著琴酒就像在面對沒有摸過木倉的小孩一樣手把手地把莫斯卡托的姿勢調整成可以更好卸力的樣子——當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小孩琴酒大概也不會願意去親自教。

  莫斯卡托的地位比他想像得更高,或者說她和組織高層的關系好得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這就是從小在組織長大可以擁有的特權嗎?

  這種情景下還能夠在嚷嚷「你把我衣服弄皺了」的大概也就只有莫斯卡托了吧。

  然而雖然嘴皮子耍起來一點都不饒人,她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只不過新的,或者說是正確的姿勢讓她的狙擊的准頭明顯有很大的下降。即使是七百碼,她的第一木倉也從目標人物的旁邊擦耳而過。

  然後是第二木倉——

  擦過左側的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痕。

  第三槍,穿過了顴骨。

  七百碼的距離,哪怕是零點一毫米的偏差在抵達目標距離的時候也會產生巨大的差值。第一木倉在左第二木倉過右實在是再常見不過。莫斯卡托的這個掌控能力……簡直可以稱得上恐怖。

  「去攻擊她。」突然有人在他身邊說道。

  「嗯?」波本轉頭看向琴酒。

  琴酒沒有多余的解釋。他還在專心看莫斯卡托的訓練,就好像剛剛並沒有說話一樣。

  剛剛宣布他們兩個做搭檔就要挑起內鬥嗎?

  這不太像是琴酒的行事風格。比起這個更加像是教育莫斯卡托要時刻注意周邊環境,與此同時還可以看一下他本人最近的實力……主要還是琴酒的眼神。

  降谷零也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就是覺得他那眼神莫名有些老父親——等等!這種和松田一樣特別容易被打的想法趕緊停下來啊!!!

  不過……借此機會試試莫斯卡托的身手嗎?

  他當然不會拒絕,松了松自己的肩膀,走上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降谷零視角

  所以zero是找不出莫斯卡托是誰的,他太信任hiza了(畢竟他的視角下怎麼想得到莫斯卡托會在知道他是臥底的情況下不上報他的身份)

  比如說「誒誒」,他熟悉是因為hiza常常會這樣——他看的影像裡當然沒有,因為hiza的他壓根沒看……

  至於他亂七八糟的懷疑xs,hiza根本沒有想那麼周全,那一刀也是真的沒有躲過。所謂敏銳,不是早就知道的人就是有直播系統作弊。加上神秘感加成,莫斯卡托就顯得很強,以至於zero難免想多

  (當然hiza狙擊是強。但是比阿卡伊還差很多,他正常情況下是一千三,絕絕子)

  hiza光明正大地用高達梗來暗示。注意時間,她是故意露馬腳的,不過不是給zero看就是了

  唯一受傷的只有老父親(?)琴酒的世界達成了!


第34章 搭檔(2)

  手感有了。

  江陽眼睛亮了一下,就連眼角都仿佛上揚了一瞬間。

  系統設定的射擊背景是大海,滿屏的藍色印在了她的眼睛裡,漂亮的貓眼讓降谷零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出手的動作也因此滯了短短一瞬。

  而這一瞬已經足夠江陽反應過來了。她下意識地扣下了狙擊木倉的扳機,然後身子猛地向後撤去。

  她幾乎都可以感受到拳風擦著她的鼻尖而過。

  ——好險,差一點就要被他把面具給掀下來了。

  系統訓練搭配的木倉支只能夠和電腦一起搭配使用、感應相對位置,射不出真正的子彈。江陽就像訓練工具不要錢一樣拿模擬狙擊木倉擋了一下安室透的攻勢——這又不是什麼鋼管,拿著也不能夠作為稱手的武器。

  於是她把整把木倉一起呼到了安室透的臉上,趁機和他拉開了距離。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zero是不要命了決定反了?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把她這根「該死的釘子」從日本警界拔除?!

  她見縫插針地瞥了一眼遠處站著的琴酒。他仍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旁觀他們兩個莫名其妙就開始的搏鬥。

  是要……考驗她嗎?江陽露出了一臉苦哈哈的神情。

  可是她的近身格鬥能力就是很差啊——

  降谷零的短程爆發力非常強,他們之間的距離很快就又拉進。江陽自知她的耐力是絕對的短板,更不想要明天組織的頭條變成「莫斯卡托和波本在組織基地玩秦王繞柱」,干脆剎住了逃竄的腳步,一個滑鏟朝著面前這個家伙而去。

  他側身避開了衝勢,直接接左勾拳。意料之中的避開之後是他習慣的招數……

  莫斯卡托避開了。是那個方向。

  他料想的情景出現,安室透勾起了嘴角。

  接下來就是——

  -

  江陽覺得這一套動作特別熟悉。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是在警校期間。每一次格鬥考核之前,她哭著喊著求大家(松田陣平語)陪她臨時抱佛腳。其中和降谷零的對戰無疑是最「慘烈」的,但是這麼多次以後總歸會掌握他的一些連招套路……

  所以接下來的一招就是——

  提前預判到降谷零的動作之後,江陽生生地改變了自己的衝勢,明明應該彎腰躲過更為簡單,她卻憑借自己更為嬌小的身形從他的手臂下繞到了身後。

  怎麼會……?

  降谷零的瞳孔在莫斯卡托作出反應的剎那間驟然放大,震驚讓他幾乎完全忘記了進一步的反應,僵立在那裡不知所措。

  這個動作……是hiza的反應。而且也只是hiza的反應。

  因為只有她的身高、身形,才可以抓住這個機會。

  降谷零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了,莫斯卡托。就你這個身高勒不死他。」琴酒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中還有些譏諷,「你看波本都懶得動來阻止你。」

  降谷零:「……」

  難怪喘不過氣來,原來是莫斯卡托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當然她個子不夠高,這個動作讓她整個人都差不多掛在他的身上,然而向下鎖喉,即使是利用了她本人的重力也依舊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hiza絕對不可能會在躲過剛剛那個動作之後做出這個愚蠢的選擇。絕對。

  「不要這麼說啦Gin哥。」江陽松開了手,重新在地上站穩。

  她有點習慣性地想要伸出手來理一理自己的頭發,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星野陽朝,這個動作是不應該,尤其是在降谷零面前是絕對不可以出現的。

  「下一次要換連招咯,波本。」她根本沒指望琴酒說什麼,直接就轉頭衝著一旁的安室透揚了揚眉毛。

  ——「每一次都是這樣,以至於你剛剛出手我就知道該往哪裡躲了呢。如果下一次的任務對像也見到過你的錄像那就不妙了啊。」莫斯卡托送給了他一個wink。

  ……只是這樣嗎?降谷零怔松了一下。

  確實。hiza不可能是組織的人,不然在十余年與六個月的巨大差異的對比之下,他不會安安全全地臥底到了現在,hiro也不會在三年前才將將暴露。

  「不過,Gin哥。你為什麼要叫波本搞突然襲擊啊?」

  降谷零的面部表情控制得太好,江陽也不能夠完全確定自己剛剛的閃躲會不會引起他的疑心,但是結合彈幕之前有說莫斯卡托是很久之後才會自曝的這點來看應該沒有。

  證明自己不心虛的正確做法是把這事放在一旁,她干脆大聲地質問起琴酒來。

  害得她的身份差點暴露的家伙——

  「為了確定你沒有把這些年我的教導給忘得一干二淨。」琴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叼上了一根煙,「狙擊的時候也要保持高度警惕。你有意見?」

  安室透牙疼似的齜了齜牙。他倒是很想要說他有意見,但是按照琴酒的性格可能會當場賞他一發伯lai塔子彈。

  「我——當——然——有——」莫斯卡托拖著長調,義憤填膺道,「Gin哥你今天晚上才剛剛把我們排成搭檔,轉頭就讓波本來攻擊我,這可不太好吧?畢竟到狙擊的時候應該是他來保護我才對!」

  琴酒格外「好心」地提醒她:「這可說不准。他可能就是那個攻擊者。」

  「放心哦,莫斯卡托。」安室透倒不是想要特地和琴酒唱反調,但是這種事要是默認下來就顯得他好像是個臥底——雖然他真的是——「我一定會是那個保護好你的。」

  我覺得你不是。江陽三角眼看著他。

  「別說這麼肉麻的話。」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家伙披著波本皮、內裡不僅是自家親愛的同期、而且還想要干掉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波本當然不至於為了干掉她而放棄自己七年來的辛辛苦苦掙得的地位。但是至於好好保護……他可能巴不得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一木倉爆頭。

  然後再把自己也弄得凄凄慘慘戚戚,拖著一身傷回到組織,把所有的鍋都甩給遠在地球另一邊的阿卡伊秀一嘰,完美!她連劇本都幫他寫好了。

  她去調剛剛的練習結果——因為被安室透的突襲給嚇到了,所以她並沒有來得及注意到:「剛剛我射中了嗎?」

  畫面重播,快艇因為失去了操作者而在大海上橫衝直撞。蔚藍色的洋面上無聲地浮著一具屍體,眉心處的空洞正是他失去生命的原因。

  是不錯的成績。

  「還不錯。」琴酒沒有吝嗇他的誇獎,「但是這一次任務的速度會更快——畢竟是新干線。哪怕那個時候會減速……記得狙擊目標右眼。」

  江陽的嘴接得很快:「小菜一碟啦,只要讓我用習慣的姿勢……」

  琴酒送了她一記眼刀。

  「不過,右眼?」她識趣地打住話頭,轉而抓住了這個奇怪的要求。

  「應該是為了低調行事吧。」安室透對莫斯卡托解釋道,「組織總不能太明目張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國際刑警組織有通緝過一個殺手,他就是習慣狙擊人的右眼,這一次也是讓你假扮他。他似乎是叫——」

  「史考兵。」她的嘴角咧開一抹弧度,「謝謝提醒,我想起來了——可別太輕看我啊,搭檔。」

  講個笑話,掃射東京塔的人讓她低調行事。

  -

  今天的琴酒更加過分,直接讓他們練到了早上六點——啊對,江陽專心致志打狙擊,而安室透那個家伙就在隔壁練手木倉。

  最可靠的猜測是他想要讓安室透直接送她去警視廳,這樣就避免了她的住處的暴露,畢竟現在組織基地裡也沒有別的車可以給她用。

  江陽覺得這輛車上的兩個人現在看上去面色如常,是因為她戴著易容——真的拆掉的話也許自己的黑眼圈大小能夠趕得上眼睛——至於安室透,那純屬就是太黑(?)

  感謝上帝——zero今天開車真的非常正常。沒有突然加速、沒有把車立起來,也沒有與火車競速。

  實在是太困了。再加上一整個晚上都高度集中精力地用眼,眼睛都酸澀得有些睜不開。她需要立刻小憩一會。

  至於駕駛座上的波本……

  降谷零看著已經靠著座位、歪倒著腦袋發出均勻呼吸聲的莫斯卡托,長眉輕挑。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朝著副駕駛上的人伸去。

  她……戴著易容的,對吧?

  他需要確認,到底是星野陽朝是莫斯卡托的真容,還是那張臉下藏著什麼組織的絕對機密——

  而現在,就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降谷零的手指已經接近了她的下頷。他被貝爾摩德易容過,知道從這裡可以把假面很輕松地撕下來。

  「不可以哦。」

  莫斯卡托突然說話了。

  她睜開左眼,與他的顏色如出一轍的紫灰色眼眸輕輕巧巧地與僵在了那裡的降谷零對視。

  ——不,比他的顏色要深、要黑。另一種意義上的符合組織的特色呢。

  「一個紳士在沒有獲得允許的情況下,是不應該隨便觸碰女士的臉的呢。」

  她根本沒有睡著!

  他低估了莫斯卡托的熬夜能力與警惕心。現在怎麼辦?她會不會直接把這件事報告給琴酒?——雖然他的行為不至於被處罰或者被懷疑,但是如果因此讓莫斯卡托對他生出厭惡、由此黑入公安系統調查他的資料的話!

  「你沒睡著啊。」降谷零努力地使自己的話語聽上去正常,一如既往的語氣。

  波本是組織的情報人員,他的一切刨根究底的欲望都可以被得到合理的解釋。

  「嘛,閉目養神而已。」

  莫斯卡托的聲音聽上去笑吟吟的,似乎沒有追究他的行為的意思,反倒是沒話找話地又加了幾句:「畢竟練習了整整一個晚上嘛——狙擊手和黑客的眼睛就同他們的雙手一樣寶貴。」

  降谷零沒立刻回應。莫斯卡托的這話提醒了他——他一直以來都對這件事保持高度好奇:為什麼會有一名黑客同時還是狙擊手。前者長期對電腦屏幕的注視必然導致對後者狙擊精度的下降,他難以想像組織會選擇同時在一個人身上培養這兩項能力。

  說什麼也應該是狙擊能力高強的家伙因為意外無法再從事此項工作、為了不被組織寫做踢出實為滅口,才去選了另一個本不相容的職業,才有那麼一絲可能。

  不過,依據1976號被通緝的時間逆推……如果沒換過人的話,莫斯卡托還真是先在黑客能力上自學成才,然後才有轉而學習狙擊。

  她甚至還會爆zha物方面的計算……

  這樣擁有能力、勢必會成長為組織中堅人物的人,如果提出對他的指控——

  「放心,波本。」

  然而莫斯卡托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一樣。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將自己的腦袋歪向了右側,嘴角卻清晰地勾起一個弧度。

  「雖然你應該不會相信,但是……我想我們的很多目的應該都會很像哦。」

  「好好合作吧,搭檔。」

  作者有話要說:

  人稱的變化非常快。莫斯卡托、江陽,降谷零、安室透、波本,每一個稱呼代表著他們目前不同的心態。

  (當然,zero視角下不存在江陽這個名字,畢竟他真的不知道む攤手め)

  以及有關zero認不出hiza這件事,昨天有人提出來,我在這裡再發一遍。

  覺得不是同期力量哦。 zero 視角下,莫斯卡托是絕對忠於組織的(覺得她流露出來的都是謊言)所以得到結論:如果莫斯卡托知道他是臥底會立刻上報。

  而莫斯卡托沒有上報,推得莫斯卡托不知道他是臥底。

  而 hiza 知道他是警校生。所以hiza不是莫斯卡托。是很冷靜的排除∼


第35章 搭檔(3)

  江陽把狙擊木倉所需要的東西都架設好,嘗試性地朝著新干線的方向瞄准了一下。瞄准鏡裡出現的場景十分清晰,此時恰好經過的新干線的速度也足夠讓她精准狙擊。

  現在是一天之中最曬的時候,她抬起手把自己的劉海給撩到耳後。

  一把傘的陰影突然把她籠罩其中,直接暴露於陽光之下帶來的灼熱感也隨之消失了。輕松感甚至讓她「呼」出了聲。

  「謝了,波本。」

  「這個窗口現在正好在太陽底下啊。」安室透一只手撐著傘,整個人都靠在一旁的牆壁上,「你到時候狙擊的時候不會正好被太陽晃到眼睛嗎?」

  江陽正在低下頭去調整自己手上的狙擊木倉:「再過點時間太陽的角度就會偏很多。所以問題不大。」

  安室透「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一次的任務他其實沒有必要跟過來,是琴酒說他們兩個是搭檔、莫斯卡托又不會開車,所以才讓他把她給送到任務地點,但是他完全可以就在車子裡待著。

  他本是情報組的人,又和莫斯卡托這種利用網絡的家伙不一樣,是極為健談的。可現在他卻一直都保持著少言寡語的狀態。

  ……雖然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莫斯卡托。

  他在這裡本身並不能對狙擊的成功起什麼大作用,安室透的眼睛掃了一圈房間,又一次確認了這裡既沒有竊聽器、也沒有攝像頭。畢竟他不像莫斯卡托,暴露了身份還可以換一張臉。

  莫斯卡托把需要的准備都已經做好,便立刻從陽光下退到了陰涼處。她看著安室透把傘收好,突然問:「所以你還有什麼想要問的嗎?」

  「嗯?」

  「我覺得你似乎一直都很想要知道什麼。」莫斯卡托挑釁似的朝他揚了揚眉毛,「在我們那天在車上說完話之後。」

  安室透:「……」

  你倒是想想你昨天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東西,正常的組織成員都不可能不在意,更別說他這樣的臥底了!

  -

  「你就是『烏洛』?」安室透被抓包扯臉過後干脆撕破了臉(非物理意義),直白地問道。

  「確切地說是1976號。我一直都只是用了代號『W』而已。」莫斯卡托閉著眼睛回答,「就和最近才重出江湖的怪盜基德一樣,是通緝編號的數字形似wllo才有了這個稱呼哦。」

  「我記得烏洛曾經入侵過日本公安。」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常,但是尾音裡的緊繃還是暴露了他真正的情感。

  公安曾經因為這個黑客的入侵而亂得一團糟——在那一天每一個電腦上都被強行打開了……連連看,除了這個游戲以外什麼軟件都點不開。整個公安的防火牆在她的面前就好像是一個拙劣的玩笑。

  莫斯卡托……真的沒有發現存在公安系統裡的那份臥底名單嗎?

  「你是想要問公安的臥底吧?——畢竟入侵以後輕輕松松就可以看到了。」莫斯卡托松快著語氣說道。

  降谷零的心猛地揪緊。

  「我非常討厭日本公安。」這是實話。

  「……不過不巧,有一個我很喜歡的家伙待在裡面。」就是你,「而更不巧的是我在臥底名單的第一頁上就看見了他,於是我就當做沒看見,順便把名單給加密了……日本公安的防火牆真的很拉胯。」

  降谷零:?

  這種行為是不是過於奇怪了?

  莫斯卡托是不可能背叛組織的,他不能指望抓住機會策反她之類——這時候他應該做出一個正常的組織成員應有的反應:「你這種行為,難道不是——」

  「對組織的背叛?」她接了這句話的同時睜開雙眼,滿臉訝異地看向他。

  降谷零忽然覺得她剛剛的話都是瞎扯——或者,莫斯卡托其實並沒有說她沒有看那份名單。也許她早就知道他是臥底,這樣才符合她那訝異的反應。

  「這怎麼算得上是背叛啊?組織又沒有給我下過任務讓我黑進日本公安去看臥底名單。」

  「——而且組織人人都知道,我當時黑進日本公安只是讓他們表層的系統崩潰而已。真正機密的名單什麼的都被加密得很好,我根本沒看見。」

  那是因為組織不知道你的黑客技術已經強到了這個地步吧!!安室透在心裡狠狠地吐槽道。

  她把自己的手腕搭在額頭上,用微微的壓力來緩解徹夜不眠、連續幾天連續缺覺所帶來的頭疼。

  降谷零看著她的姿勢,覺得她大概也是有些糊塗了,才會說出這樣完全可以被定義為「背叛者」、並且處死的話。

  她……為什麼要把這種事告訴他?

  總讓他有一種他隨時都會被她給解決掉的錯覺啊!

  ……而且也許不是錯覺。

  「因為我心情好。」仿佛看穿了他的心裡在想什麼,莫斯卡托打了一個哈欠,懶懶散散地回答他道。

  「你被調到日本來,Gin哥的意思是讓我們兩個做長期搭檔。」不僅是為了組織,也是在指望她能夠從波本口中撈一些朗姆的情報,當然能夠拉攏是最好的結果。

  「你也別想著告發我。」她笑得滿是一副少年人的眉宇輕揚,「因為這件事我只告訴了你,一旦傳出去我就能知道是你做的好事。不同的是——我有一千一萬種的方式來脫身,而你則會出現在失去了wllo建立的防火牆的日本公安臥底名單內。」

  她這話的意思像是不知道他是日本公安的臥底。莫斯卡托不知道她甚至都不需要動手腳,因為降谷零與波本本來就被記錄在案。所以真正的威脅是失去保護。

  可是為什麼呢?降谷零想不通。

  -

  既然莫斯卡托主動問他這是在思考什麼,他並沒有太客氣:「啊啦?你昨天早上說出的那番話,我聽了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他的語氣依舊像是個對組織忠心耿耿的成員。

  「因為你知道,我清楚你並不是完全忠於組織的。」莫斯卡托抱著胳膊,歪了歪腦袋,「是三年前……我們和蘇格蘭出任務的那一次。誰知道你會不會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而暗中給我下絆子呢?不如讓你也拿捏點我的把柄,這樣咱們不就扯平了嗎?」

  她這番邏輯過於奇特,就連安室透都一時語塞。

  「把有威脅的人直接干掉不才是更優解嗎?」他故作不在意,用優雅的語氣說出了恐怖又殘忍的話。

  「哈?聽著你似乎很想要被我干掉的樣子。」

  莫斯卡托摸出了手木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邊還對安室透展露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從來都不覺得有必要全心全意對著組織,波本你這種知道給自己留後路的人才是我最喜歡的。」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安室透也對她報以笑臉,「——所以你可以把木倉口從我身上挪開了嗎?」

  「ok~」她把木倉口向上抬起,重新拉上了保險。

  ……拉上了保險??

  莫斯卡托剛剛的上膛居然是認真的嗎?!

  就在安室透兀自震驚的時候,江陽已經是一副神游天外一般的表情。在她的身前,有兩天不見的系統屏幕閃著不刺眼的光芒,忠實地為她展示著現在新干線上發生的一切。

  江戶川柯南偷聽到了琴酒和伏特加的互相稱呼、並且由此推測出了這是代號,更是從他們的對話中猜測到了下午將會有一場狙擊發生——而目標正是他們的交易對像。

  唯一真正稱得上意外的,是琴酒說了一句:「沒有關系,莫斯卡托會處理好一切的。」

  小偵探的瞳孔在聽到這個嶄新的代號之時再一次的放大。

  沒關系。江陽安慰自己。莫斯卡托的事情輪不到星野陽朝操心,更何況她是江川陽。與其思考那有的沒的不如好好審視自己當下的處境。

  ——有可能要被他妨礙了……江陽吞了口口水。可是這次任務絕對不能夠失敗。

  「琴酒給交易對像的箱子裡裝的是炸彈。」她有些突兀地對安室透說。

  「……怎麼可能?!」

  安室透瞪大了雙眼:「在我們兩個的調查結束之前,組織的炸藥應該是處於靜默狀態才對……」

  他的聲音慢慢地放低。他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麼。

  「Bingo!你也說了是組織的炸藥。」江陽輕輕地說,「這次的炸藥,是在日本公安的一個小釘子給的。」

  她這句話傳達了兩個情報——

  一,日本公安裡有釘子,而且還有好幾個,所以即使是少了一個也不會影響到大局;

  二,組織埋有很深的臥底在日本公安裡面。

  「這一次的真正計劃是,如果我第一木倉沒有狙中的話,那麼就把箱子給引爆。當然如果打中了,那麼組織放在車上的小嘍啰,會把裝了炸藥的手提箱給替換掉。」

  江陽口氣淡淡,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會有多少個人死掉一樣,然而說出來的話卻截然相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想要牽連無辜的……總之為了避免第一種情況出現,你最好不要衝我做什麼手腳哦。」

  「怎麼會。」安室透為表清白,舉起雙手後退了好幾步。

  柯南已經快找到交易對像了……

  ——絕對不能夠被他阻攔!

  江陽俯下身去讓狙擊木倉抵住自己的肩膀。估算下來,如果真的到了預計狙擊地點再開木倉的話,那個時候柯南應該已經與目標在同一車廂中。到時候他隨便撿一個可樂罐,一腳把目標踢倒,只會變成爆炸與無意義的傷亡。

  安室透注意到她狙擊的角度變了,姿勢也變回了她習慣的錯誤姿勢。

  他詫異地望向面前捧著狙擊木倉的少女。按照角度,狙擊距離恐怕不止八百碼——

  江陽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與此同時扳機被扣下。

  對不起了,新一。

  子彈劃過長空,就在江戶川柯南衝進這個車廂的同時,擊穿了目標的右眼。

  柯南震驚的表情通過直播系統清晰地呈現在了江陽的面前。她知道那樣善良、覺得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意義的工藤新一一定是無法接受的,他會後悔、會自責自己為什麼沒有更早一步地找出真相——

  但是對不起,工藤新一。你不知道你阻止以後會發生什麼。

  有的真相,不需要被挖掘。

  整條列車上的乘客的生命都有可能會被奪走,這應該是你更不願意看到的吧。

  「撤退。」她收起了狙擊木倉。

  作者有話要說:

  hiza這是在zero面前瘋狂蹦跶

  她的心裡比較矛盾,既想要保住自己的馬甲又想要讓zero知道她不會傷害他、讓他適度放下戒心,所以塑造了莫斯卡托並非完全忠於組織的形像,再加上莫斯卡托本來在組織裡就比較瘋……(是有分寸的瘋)

  但是zero一點沒信。

  她有點忽略了zero現在是在鋼絲上行走、對組織成員完全不信任的狀態,因為劇情先知所以她沒有完全同理心到降谷零的臥底心理,結果反而招致了瘋狂懷疑

  下一章是hiza和宏哥的對手戲,yysy個人不算是特別滿意,可能日後會重修。但是那讓她重新認識了一下這個世界。那時她就會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不妥了(所以接下來藏得死死的)

  一個點:她說只有一個重要的人(她特地改用了喜歡這個詞)在日本公安裡


第36章 枝節橫生

  「你知道嗎?新醬這個家伙真的就是行走的米花町死神誒——不,簡直是日本死神!」

  江陽齜牙咧嘴地吐槽最近突然爆發的犯罪率。

  距離上一次為組織出任務已經過去挺久了,根據系統播放的柯南級數——目前進度在四十級左右。

  「現在只要是凶案,十次報警,我能遇到他十二次!!」

  「啊啦,那多出來的兩次是?」淺川宏溫柔微笑著問她。

  「是和小陣平還有hagi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啦,直接在作案現場遇到的,真的是完美詮釋什麼叫瞬間出警。」她撇了撇嘴。

  她從面前的茶幾上拿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是莫斯卡托甜白起泡酒。淡黃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甜美色彩,淡淡的玫瑰香讓人幾乎要溺死於其中。

  現在在淺川宏的家裡。絕對沒有竊ting器與監視器的情況下,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旁邊,她整個人的狀態終於不再是那根緊繃得快要斷掉的弦。

  慢慢地疲軟下來,情感似乎就要不動聲色地戰勝了理智。

  莫斯卡托、莫斯卡托,無論是什麼時候下意識的選擇全都是這種酒,有點喝醉了的時候也是這樣。

  在組織裡這麼久,這種玫瑰與麝香混雜的酒香氣好像已經要將她浸透。哪怕再怎麼會隱藏自己的氣息,江陽也覺得自己身上滿是洗不掉的酒味兒。

  她不想做莫斯卡托。她是江陽。

  她是……江陽。

  「我不想要喝莫斯卡托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哭腔。

  「那要什麼?」淺川宏用仿佛是哄小妹妹一般的語氣問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我去給你拿。」

  江陽的聲音悶悶的:「威士忌……我七年前沒喝到的那瓶。」

  她本來酒量就一般般,一向都是借自己的地位不喝酒,才沒有在組織裡露過怯。剛剛其實喝的不少——而且還是在淺川宏家裡的酒櫃前點名點將選的酒。

  「好。」他抱了一瓶波本威士忌過來,重新拿了一個酒杯。威士忌淺淺地倒了一個底,他把杯子遞到了江陽的面前。

  她接過以後只喝了一口,又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問:「蘇格蘭呢?」

  「同時喝太多種酒更容易醉。對身體不好。」

  「所以hiza。」淺川宏在她的身邊坐下,「發生了什麼?」

  他說的這句話就好像是一個開關,江陽眨巴眨巴眼睛,淚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我好怕。」她囁嚅著。

  她的壓力太大了。有莫斯卡托,有江川陽,有江陽。她的身份讓她連崩潰的機會都沒有,有太多雙眼睛盯著她,行動都是受限的。

  一點點的引線,一個足夠放松自己的環境,她藏了這麼多年的高壓在最後一片雪花之下短暫地崩塌。

  「我好怕我誰都救不下來。我知道月光島上的事情,組織一直都有利用那裡去販du的。這種事情我沒有辦法去阻止,所以我只能夠想辦法去救那個,被毒fan殺死的一家裡幸存下的兒子了。」

  江陽的拳頭緊緊地握起,指甲幾乎嵌入手心。這才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真正的恐懼。

  她閉上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但是我沒能救下他。」

  擋住她前往月光島的是莫名其妙橫亙在整個搜查一課面前的案件,一件接著一件,不是殺人的大案子卻也讓人完全走不開。等到她終於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接住被麻生成實從火場中扔出來的柯南。

  明明小蘭出於這麼多年的信任,早就打了電話拜托她過來的……

  江陽自認不是完全的聖人。她想要救下這個悲劇的少年,但是沒有到非救不可的地步——她甚至為工藤新一的成熟考慮而猶豫過。她承認自己的想法卑劣、惡毒……

  她最為難以接受的是那些阻礙她去救人的案件。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操控一切的大手,生生地把她攔在了故事的外面、將世界重新修正。

  那麼——

  會不會有一天,世界重新回到原點,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他們,會再一次迎來死亡?而那時候完全不了解新劇情的她,又能夠做些什麼呢?

  這個想法幾乎把她折磨得要瘋掉。

  酒精只能夠短暫地麻痹她的大腦。這麼些年在組織裡用拔高的警覺將自己環在安全的區間內,即使是現在這個情況江陽依舊保持著清醒,只是平日裡積壓的情感爆發得比以往要更加猛烈。

  「我,我覺得……」

  「我覺得我可能救不下任何人——」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斷地下落。她試圖用顫抖的雙手拭去眼淚,但是怎麼都止不住。那是一種縹緲的、幻滅性的悲哀,讓江陽整個人都慢慢地蜷縮起來,甚至開始懼怕與外界的接觸。

  「如果我來這世上走一遭卻什麼都不能夠改變的話,我的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就好像有人在她耳邊耳語。然而和以往沉思時永遠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的聲線是什麼不同,她清晰地知道這是她自己的聲音。只有腦中殘存的理智告訴江陽,她絕對沒有說過這些話。

  む既然情況到了這個地步,我活著的意義也就只剩下,證明他們的曾經存在了吧?め

  む我不能死……可是我也不想活了。め

  む你們每一個人都有人在等著你們回去啊,而我不一樣。め

  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大概是上帝的恩賜了吧。め

  這些斷斷續續的話是什麼……是未來嗎?!

  她不想要!不接受——

  「聽我說,hiza。冷靜下來。」

  淺川宏走過來抱住了江陽。他能夠感覺得到小姑娘的身體在顫抖,在此刻他共享了她的恐懼感知,但是他知道她從她口中的「月光島」回來以後就無時無刻不處於這樣的恐懼之中。

  「你救下了我,這是實實在在的。」他想了很久仍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憋出這麼一句。

  「hiza,你很聰明,你可以預知到很多東西。」

  說出第一句以後,後面的話便順暢了不少,「但是你不用因為有這份預知而有任何的擔憂,或者負罪感。你沒有救下一個人,並不是你的錯。」

  「而且——」

  「你不用擔心太多。」他的語氣放得更加溫和了。

  「且不說組織現在幾乎不出現在我的身邊,即使他們發現了我,我也有自保之力。至於……我感覺得出來,你也很擔心松田和萩原。但是現在他們也已經吃過zha彈的苦頭了,以後一定不會隨便脫掉防爆服的。」

  江陽還想要說她是擔心這個世界的力量,還有別的:「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真正害怕的事情是,如果有一天面對真正的二選一我選擇放棄的必然是——」

  然而淺川宏打斷了她:「我們一直都很相信你。所以請hiza也相信我們吧。」

  哪怕他明白江陽沒有出口的、選擇放棄的是什麼。

  相信嗎……

  江陽知道她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要相信大家……會為了能夠在一起,而好好地珍惜自己的性命的嗎?

  「hiza。」她自己的聲音對她說,「一切都已經與過去不同了。他說得對,不要杞人憂天……相信大家。」

  這個世界是全新的。這裡有你,所以一切都可以走上不一樣的軌跡——

  過去的彈幕也沒有出現松田陣平他們出場時滿屏的「嗚嗚嗚」的情況。江陽。放寬心——

  「哈。」

  她低著頭輕輕笑出了聲。

  「謝謝。」

  「我們之間不必如此。」淺川宏也坐了下來。

  其實抹除掉了他的臉上的部分特征之後,會顯得他好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池面,尤其是眼裡滿出的溫柔感,好像只是在單純地包容別人,很標志,但是也太標志,以至於一打眼都看不出他藏在面皮下的真正所思所想。

  但是江陽是知道的。她看得見那種收斂起來的銳利,被柔軟包裹起來的鋒利刀刃永遠在她身邊一同指向敵人。他藏在她身邊的陰影裡,會幫助做莫斯卡托和江陽同時出現時的那道影子,值得信任的最佳搭檔連安慰都是略帶攻擊性的一針見血。

  「我有的時候在想,我在組織裡面待久了,是不是也快瘋了。」江陽低低地說道,「我在那裡待得太久了。做莫斯卡托的時間,似乎都已經超過了做江陽的年歲。」

  如果不是第一世……

  她是不是早就已經徹底沉淪?

  「zero和我都還不一樣……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只有這件事,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告訴淺川宏,也不會告訴降谷零、工藤新一他們任何一個人。

  是那一天安室透接她去組織基地訓練,她頂著莫斯卡托的身份,在那裡自如地微笑。

  莫斯卡托永遠在組織如魚得水。

  訓練場是組織代號成員都可以隨意使用的。在天已經明亮、二人踏出訓練場時,基安蒂、科恩和卡爾瓦多斯都恰好到了門口。

  「莫斯卡托,有兩天不見了。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基安蒂看見她以後熱情地走了過來,可能是因為她們都是女生又是狙ji手的緣故,基安蒂對她一直不錯——雖然她很不滿她與貝爾摩德的交往過密。

  她的目光緩緩地移到江陽的身後:「啊,你也在啊……波本。」

  聽見波本的代號,原本打算對她視而不見、正在低頭擦木倉的卡爾瓦多斯抬起頭,對安室透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波本。」卡爾瓦多斯強調似的又喊了一次他的代號,舉起了手中的木倉支。

  大家都是射擊的高手,看得出來卡爾瓦多斯手上的木倉的准星已經定在了波本的身上,也發現了他的保險早就打開。他不是在開玩笑。

  波本笑了笑,似乎打算有所動作。

  「砰!」

  木倉響。

  ——卡爾瓦多斯的手木倉飛起。

  是莫斯卡托開的木倉。

  「組織成員之間,在沒有發現背叛組織的情況下,沒有資格直接開木倉。更別說波本比你的等級高。」江陽的語氣難得的冰冷。

  「而且他現在是我的搭檔。你要想清楚。」後一句已經是接近威脅了。

  「是嗎。」卡爾瓦多斯沒有因為她把他的手木倉打飛而暴怒,微笑反而變得挑釁了起來,「那我就讓自己變得有這個資格。」

  安室透心平氣和地微笑著,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那很抱歉,卡爾瓦多斯。你恐怕沒有那個機會。」

  ……不對。

  江陽默默地打量著卡爾瓦多斯的表情。

  這樣的勢在必得……他像是知道了什麼。

  情報來源是哪裡?貝爾摩德嗎……不是。如果是貝爾摩德發現了不對,波本不可能被安排到她的身邊來。

  不管怎麼說……

  她攥緊了手中的木倉。

  她面前的系統面板已經亮起,卡爾瓦多斯名字後的備注,從「滿月篇會死不用管」變成了「就算是推一把也不能讓他留了」。

  說什麼也要……讓他閉嘴。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沒有救下麻生成實。並且把一整段都跳過去了。

  這也成為了陽妹的心態的真正轉折點。她終於萬分確定這個世界不是什麼輕松的游戲,因為預知了、做好對策的也不一定能打出好結局。而她又背負太多,怎麼可能不害怕。

  「むめ」裡的不是未來,以後也沒有虐了!!(畢竟hiza在宏哥的安慰下想通了是真的,當然這也不算虐對吧)

  現在陽妹心裡最糾結的只剩下一個了——

  她擔心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待在組織裡太久而「瘋掉」

  比如說,發現卡爾瓦多斯可能會威脅到zero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反應是要干掉他。雖然卡爾瓦多斯是壞人沒錯,但是萬一下一個威脅到身份的人不是呢?

  下一章迫害陽妹(而且是零零迫害限定,我寫得超級快樂)!然後就准備迫害小柯!陽妹要加入知情者大聯盟了


第37章 江川陽禿頭事件

  江陽很忙。

  從在新干線幫組織狙ji了交易對像開始,她自作自受地處理了這場狙ji案,直到調出了ICPO有關史考兵的內容才讓自己解放;然後又跟著《名偵探柯南》的直播四處跑……

  掰掰手指頭的話,克服自己的童年陰影半夜去圖書館救人,為了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在松本警視長女兒的婚禮上比他還忙,反入侵了用來殺人的電腦找到證據……

  她忙到都只能夠做江川警視。一點自己的時間都快沒有了。

  對了,還頂著星野陽朝的臉又打了兩次狙擊。

  一次是把威脅警察同事開木倉的凶犯手上的木倉支給打掉了——雖然沒有她柯南可能也能夠解決,但是一群警察在場的情況下讓小孩子跳直升機她屬實過意不去;另一次則是趴在百貨公司的對面把強盜集團的首腦給順利狙擊。

  都是她的分內之事,也沒有大問題……除了星野陽朝的出現被作為結尾彩蛋出現了兩次。

  【臥槽這個小姐姐長得好好看】

  【唯一的問題是她為什麼會有狙ji木倉啊?還這麼短的時間內恰好在現場兩次!】

  【是陽朝!】

  【星野陽朝,唯一一個一出場就又紅又黑的女人】

  【asa狙擊真的超帥!尤其是紫灰色的眼睛冷下來瞄准對面的時候,我一個女人都想要嫁給她嗚嗚】

  【每一次asa的出場都伴隨狙擊木倉誒,她已經暗中幫助小柯兩次了,什麼時候正式出場嗚嗚嗚】

  【asa,貝爾摩德三選一裡莽進的第四個嫌疑人——所以一定是個紅方啦】

  【srds知道了陽朝的真實身份居然只是個攝影師後,她有狙擊木倉、狙擊技術還巨強的這件事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asa情報超級強!一直都覺得她和hiza應該私下關系特別好,畢竟hiza提起來過她們兩個認識,覺得是hiza給情報asa出手的組合!這兩次應該也是hiza拜托asa去幫助小柯的!】

  江陽:等等!我和我自己是好朋友?

  江陽:而且還因為江陽是紅方,所以連星野陽朝也紅起來了?

  總之,江陽很忙。

  除了作為江陽要辛辛苦苦地掃現在還不太成熟的工藤新一留下的爛攤子,還要作為莫斯卡托把組織的任務也處理掉,偶爾放松的時候還是拿星野陽朝拍的照片充實自己的身份。

  ——今天是搜查一課難得的閑暇時間。

  江陽確認了一下自己電腦的防火牆依舊完好,便打開屬於莫斯卡托的郵箱,裡面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未讀郵件屬實讓她的頭皮有些發麻。

  畢竟目前的日本,組織成員等級最高的,除去琴酒就是她莫斯卡托——BOSS一般都不管事,而朗姆這個該死的大叔最喜歡的就是接個任務然後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她上一次有他的消息還是一個星期前他說要去瑞典看極光……啊不,擴大組織影響範圍。

  江陽認命地處理起來。

  ……新干線狙擊案裡回收八個蛋的小嘍啰被懷疑了……反正是小嘍啰被懷疑了就懷疑吧,又不是代號成員——而且誰讓琴酒懷疑她的狙擊技術的?pass。

  ……科研組最近有異動?還對兩個代號成員偷偷動手了?反正她從來不動組織裡的食品,降谷零也是。pass。

  ……泥慘會最近有些不該有的動靜?她是搜查一課警官又不是掃黑除惡大隊長,轉發給琴酒讓他處理。

  ……東京最近的成員安排……給琴酒自己去管。順便給唐澤成這個家伙轉發一份。

  ……組織裡進了一批很有潛力的新人,給琴……等等,這個她要看兩眼。沒有臥底,純純的黑方。一樣轉給唐澤成一份,再交給琴酒去分配。

  組織需要的軟件進度……組織內部信息網絡……這都是她管的內容,沒有辦法給琴酒。郁悶,只能夠自己稍微操點心。

  她重新打開暗網,點擊了接受任務,點開了自己的程序、照著之前的安排重新再運行了一次。

  ok,進度順利、維護良好,沒有任何其余軟件被植入的痕跡。真是糟糕又美好的消息——說明FBI的打擊很失敗,但是她可以睡個好覺。

  南亞組織的發展情況、組織內部公司集團收入報表、下一個階段的滅口目標名單……給琴酒。

  ……給琴酒。

  ……這個也給琴酒。

  該轉發的郵件都轉發完畢,江陽一抬頭時間只過去了三個小時。她雙手合十,對著電腦屏幕淺淺地彎了一個腰。

  上帝的贊美詩!

  只要有琴酒在,她永遠都不用為了組織把自己這一頭烏發給操勞白。respect!

  琴酒本身就級別很高,又掌管整個組織的行動組。現在朗姆不在這裡,把這種事全部都交給琴酒,就算是最能夠挑錯的人過來,也挑不出江陽什麼毛病。

  雖然名偵探柯南原著裡酒廠成水廠,紅方對組織呈現壓倒性優勢,但是那還是因為故事是圍繞柯南展開的——如今位至酒廠高層的江陽再清楚不過,在看似可憐的「琴酒行動組」之外是龐大的組織成員。

  拉不到底的成員名單,還有源源不斷加入組織的新成員。

  每隔幾天不上線的話她就要處理的大量任務,光是檢查代號成員的行動都足夠占滿一整頁,更別提那些交不到她的手上的一大批底層成員。

  江陽嘆了一口氣。

  路漫漫其修遠兮哦,工藤新一。

  至於剩下的那些郵件——

  BOSS足夠信任在組織長大的莫斯卡托,連帶著所有組織資金的流轉也交在了她的手上,尤其是她不能夠出太多的任務。

  總不能真的讓琴酒過勞死。畢竟他對自己雖然沒有生恩但是好歹有養恩(?)

  波本的RX-7在市區飆車的扣分要消掉,基爾在給組織通風報信的時候疑似被路邊小店的攝像頭拍到了要處理,波本開著RX-7撞了車、要消除案件記錄,科恩拉著基安蒂坐摩天輪系統自動拍攝的照片要刪除(江陽發現是基安蒂發的郵件),波本的RX-7開上了新干線要消監控……

  這些的問題都不大,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雖然這些監控都屬於不同的店家,但是只要連上網絡,那就都是江陽可以企及的地方。

  接下來,組織的報銷問題……是的,也由她來管。

  琴酒的伯lai塔子彈大批購入,批;波本的修車費數額也不小,雖然剛剛消記錄的時候江陽真的恨不得刀了他……批;研究所新購進一批藥物原料以及小白鼠,批;波本來日本後租房,批;組織向一個叫板倉卓的家伙訂購了一個軟件,批;波本吃了一頓法國大餐,扌……

  等等。

  江陽批著批著就覺得有哪裡不大對。

  她仔細地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處理完的郵件。要消監控之類的情況下波本的RX-7占了多大的比重暫且先放在一邊不說,這個報銷內容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帶著不祥的預感,江陽又往下翻了翻。

  波本買了三件新衣服,波本給自己RX-7又是保養又是加油,波本去富士山滑雪,波本買了雙鞋,波本波本波本……

  你媽的,降谷零。

  ——那還能夠怎麼辦?自己的同期就算是吐著血也要自己寵。

  江陽嘆了一口氣,把降谷零這個「組織一枝花」的報銷統統都給批了下去……雖然她挺懷疑他在日本公安那裡是不是也報銷了一次。

  -

  而不遠處的寵物醫院裡,降谷零正低下頭逗弄著他剛撿來的小狗。手機震動,他打開看了一眼剛剛回復的郵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他的報銷居然真的都給批了?

  是日本這裡對代號成員的報銷格外寬松嗎?還是負責這方面的後勤人員其實有求於他?

  懷中的哈羅看著不遠處剛剛打完了疫苗的其他狗狗,嗚咽了一聲。

  降谷零看了哈羅一眼。

  管他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拿起了一旁的小票,又拍了一張照,輸入那個已經熟悉的郵箱。

  發送。

  -

  好不容易處理完了所有郵件的江陽揉了揉腦袋,正打算退出郵箱——

  「叮——」

  提示音響起,未讀的數字從「0」跳到了「1」。

  她撇了撇嘴。

  又是熟悉的代號。江陽深呼吸,鼓足了勇氣才點開這封郵件。

  看清內容後,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吸氧。

  江陽:「……」

  養條狗打疫苗都要報銷。降谷零,不愧是你。

  -

  「我總感覺今天的hiza莫名的疲憊。」

  晚飯的時候,松田陣平看著心累的江陽,一針見血地指出。

  他說這話的同時,江陽正懨懨地用叉子卷起她面前的意大利面,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啊親愛的再見了我今晚就要去遠航」的氣息。

  「那不如來點酒精飲料,放松一下?」萩原研二好心地給出建議,「比如說……薄荷茱莉普?」

  他記得江陽似乎還挺喜歡這款飲料。

  「不要。」然而她拒絕了。

  聽到這個詞似乎讓她的臉更加黑了幾度。江陽一手托著腮,一手用叉子泄憤似的戳著面前無辜的面條:「我宣布今天我對波本過敏。」

  她太頹然了,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松田陣平聽到那個威士忌的名字的時候眼神閃了閃。

  「那……明天我帶你一起去飆車玩?」

  萩原研二仍然鍥而不舍地想要找辦法讓江陽振作起來。然而就在他提出這個提議之後,江陽肉眼可見地抖了抖,立刻精神了起來。

  「謝謝你hagi。我現在特別精神。」江陽煞有其事地朝他敬了個禮。

  雖然有些對不起萩原研二,但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降谷零開著他那心愛的RX-7的壯舉。

  松田陣平:「噗。」

  hagi被嫌棄了呢。他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明天其余的活動好像也就只剩下……他不太確定地看了一眼萩原研二。

  「那,聯誼,hiza會去嗎?」萩原研二托著下巴,「那幫兔崽子可是很期待能夠有美女來哦。」他衝江陽擠了擠眼睛。

  松田陣平又往嘴裡塞了口飯。

  果然。

  作者有話要說:

  紅黑雙方職位都太高的後果就是今天社畜的hiza

  zero以一己之力增加了hiza一半的工作量,不愧是組織一枝花


第38章 揚湯止沸

  「啊……」

  萩原研二失望地拉長了聲音,「那麼看來只能夠由我和小陣平一起去明天的聯誼會了呢hiza。」

  「什麼啊hagi,聯誼這種事情就不要帶我了嘛。」松田陣平衝著萩原研二擺了擺手,順便一手攬過江陽的肩膀,「畢竟我已經有了鐘情的對像了,你說是吧美麗可愛的搜查一課之花hizashi醬~」

  「那真是抱歉了英俊帥氣的爆zha物處理班門面馬自達桑。」江陽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面無表情道。

  ——「畢竟我喜歡的男生是長相顏值天花板射擊格鬥拆彈十項全能做飯還巨好吃的高情商溫柔美人,你沒有機會了呢~」

  她知道雖然松田陣平並不喜歡聯誼這種活動,但是如果是萩原研二組局拉人他也一般會去。這一次拒絕大概還是因為她情緒低落、又不太想要參與。江陽心裡有點感激。

  【這一堆形容】

  【家人們,這不是男神,是個縫合怪吧】

  【hiro做飯巨好吃的溫柔美人,hagi高情商,zero十項全能,那麼小陣平是……】

  【我知道!是顏值天花板裡的背景板】

  【人家馬自達醬好歹會拆個彈(抗議】

  【那班長呢】

  【班長在約會】

  「所以說你當時為什麼要加高情商這個設定?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讓大家相信這不是我。」萩原研二忍不住吐槽。

  「雨露均沾嘛雨露均沾。」江陽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我說……雨露均沾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吧?」萩原研二半月眼,「所以大家為什麼都覺得不是我就是小陣平啊?我是不是該謝謝他們對我的顏值的認可?」

  「應該是會拆彈吧?」江陽看著跳出的直播屏幕突然有些心情不定。目前畫面切在他們這裡,明顯的回憶畫面。彈幕目前還是一片哈哈哈,但是其中夾雜著幾個「前方高能」。

  「所以倒是小陣平你為什麼要拿我擋木倉啊。現在整個警視廳都堅信我們兩個是雙向暗戀但是就是不好意思說……小陣平看著很高情商嗎?」

  松田陣平推了一把她的腦袋,惡狠狠地說:「hiza你這是什麼意思!?」

  「啊啦?字面意思啦。」江陽歪歪頭,「畢竟雖然說出來的七個條件是有一點縫合怪,但是hiro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滿足所有了,就連zero也有六項哦。而你——七分之四,不合格。」

  「鬼扯吧zero那家伙都能夠被你歸位溫柔美人了那我不行?」

  江陽不由得想起了組織裡的波本惡人臉:「所以溫柔美人就是他被扣掉的一項啊!」

  「啊?難道他還會……」

  松田陣平的聲音突兀地停下。他仿佛是意識到了什麼,沉默地看著江陽許久。

  「小陣平你怎麼了?」萩原研二皺眉問他。

  他沒有回答。

  【松田陣平的觀察力強真的不是吹的,感覺江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hiza到底還是說漏了嘴啊】

  【但凡換一個人,可能都聽不出來陽寶這句話哪裡不對吧】

  【yysy一刷看到這裡是真的懵】

  【氣氛突然就冷下來了……感覺小陣平當時應該還是很生氣的】

  【但是這件事不能夠完全怪陽妹吧,或者說她的行為可以理解】

  【五刷回來有一點奇怪,hiza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和zero接觸的啊?她是搜查一課警官應該沒有很長時間離開東京才對】

  「你見過他,對嗎?」

  松田陣平輕聲說。

  「在外面畢業之後,在他失蹤之後。接觸時間還不短,是嗎?」

  江陽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降谷零是不會做飯的,至少警校畢業前如此。所以當她說出「zero符合六項」的時候,松田陣平下意識地覺得不符合的那一項就是「做飯巨好吃」。

  但是她卻否定了……

  做飯這種事,並不是從表面就可以一眼看出的。如果只是偶然遇見,不可能會談及。一定是在將近況等等悉數聊完之後才有可能提到。甚至——松田陣平的眼中,可能是江陽和降谷零相處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而在此期間降谷零展現了他的廚藝。

  江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沒錯。她是知道降谷零的廚藝很好。可是她不能說。

  因為知道這件事的,是前世的江陽,是有直播系統的江陽,是組織裡的莫斯卡托。而不是現在普普通通的江川陽。

  【所以陽妹是為什麼不能夠說啊】

  【我還是比較好奇她是怎麼知道的】

  【是因為zero在餐廳裡打工,然後信息被hiza看到了吧hhhhh】

  【最新回來懂了。他媽的原來見過零零的根本就不是江陽,而是莫斯卡托。這讓她怎麼說】

  【幸虧他們不見面。如果哪天小陣平和zero碰頭一對,莫斯卡托馬甲直接被掀得干干淨淨】

  【這麼看來知道hiza所有馬甲的hiro竟成最大贏家】

  松田陣平知道江陽很為難,他也不想讓她為難——但是對於好友莫名失聯這件事,他自己也是真的很難受。

  七年的時間,江陽終於有一次露出了馬腳,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從剛剛畢業那天江陽代替了第一名的降谷零上台做優秀畢業生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絕對是去執行了非常危險的任務,不然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頂替」,更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失聯。

  後來江陽挽著易了容的諸伏景光在他們面前巧笑嫣然。他們兩個絕口不提發生了什麼。於是松田陣平就明白了,江陽知道這個秘密的背後。

  對家人朋友保密這件事情無可厚非……

  但是為什麼hiza就知道呢?

  既然她知道,那便不是要絕對保密,至少可以透露些許……畢竟她又不是公安,對吧?

  所以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松田陣平想。明明我們從來都不害怕被你們拖累。

  求你了,hiza。他與仍然沉默的江陽對視。告訴我什麼都好,哪怕說謊欺騙也行——

  「可是我不想騙你。」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江陽突然開口,「對不起,陣平。」

  她當然可以說謊的。江陽悲哀地想。

  這應該是她的拿手好戲,面不改色地編出滴水不漏的謊言——諸伏景光告訴了她所有也行,偶然碰見降谷零又受到他對她的嘲笑才得知也罷。用對方也找不出漏洞的話語自欺欺人,心照不宣又捅不破窗戶紙……

  可是她不想要這樣。

  「你那天明明都答應我了……」松田陣平指的是衝野洋子家的案子後,在車裡他們兩個的對話。

  「這件事情不一樣……」江陽直起了身,「你讓我好好想想。」

  仿佛是有人掐准了時機來拯救她一樣,江陽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來。她拿起一看,是江陽的號,而來電的人是——

  工藤有希子。

  江陽向窗外看了一眼。戴著誇張墨鏡和寬帽檐遮陽帽的女人正從副駕駛座上探出身,朝她歡快地揮手。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當然也看到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我先和他們走……正好讓我冷靜思考一下。」

  -

  「陽醬!」

  有希子在江陽上車的同時就喊出了她的名字,尾音上揚而愉悅。

  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就好像此刻突然間去除掉了偏黃濾鏡的直播畫面與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媽媽主動給hiza打電話的媽媽好可愛!!!】給她送來了無限的提示一樣。

  「有興趣和我們一起逗小孩嗎?就是明天!」

  她笑得一肚子壞水:「當然,如果你和兩位警官先生明天有約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讓他們一起過來參與哦!」

  然後工藤優作和有希子眼看著江陽的笑容垮了下來。

  與此同時,直播消失。

  「你不會到現在還沒有發現新一的狀態。」工藤優作並沒有立刻啟動車子。聯想到剛剛有希子給江陽打電話時她迫不及待地出來的表現、以及他們三個好友間難得有些沉悶的氣氛,這位父輩人物很輕松就可以推理出結果。

  他和江陽認識的時間同樣不短,有話便也直接說了:「所以你是剛才和萩原警官、松田警官發生矛盾了。原因就在於那個組織。」

  「嗯。」

  江陽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工藤夫婦是後期紅方的核心之二,她沒有打算瞞著他們。

  「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然後小陣平想要追問我。我感覺他們有點生氣。」

  聽了她這個解釋,工藤有希子正想要點點頭、說一句「被瞞了這麼久心裡肯定不好受,也可以理解」。然而這些年耳濡目染工藤父子兩的推理,她的細節抓取能力絕對不差。

  「哈?陽醬你的意思是……陣平醬和研二醬,他們到現在都完全,完全不知情嗎?」她的語調瞬間上揚了整整一個八度。

  「啊……是的。」江陽的話語就像是嘆息。

  「那你能瞞他們這麼久可真是不容易……說什麼也有三年了。」

  雖然並不是完全贊同江陽的做法,但是工藤優作還是為她的隱瞞、自圓其說的能力而感到由衷的贊嘆。

  工藤有希子也忍不住勸她:「其實沒有這樣的必要的。兩位警官都是……」

  「不。」江陽很決絕地打斷了她。

  她知道工藤有希子想要說的無非就是「他們很值得信任」。但是這不是信任的問題。

  不僅是因為擔心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生命安全,更不想讓他們為降谷零繼續擔憂。還有她的小私心……日後如果真的在降谷零面前暴露身份,她自覺實在是沒有這個勇氣去面對朝夕相處的二人。

  只有她才是最開始就被卷入組織的人。

  「這件事情上我已經下定了決心。擔憂不得見天日的同期好友的生命安全的滋味什麼的,我一個人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不肯讓hagi和小陣平進入主線的三個原因在這裡。

  私以為如果hiza是很普通的組織成員,等到她的身份暴露以後,最可能的選擇應該是和zero暴露波本後一樣,繼續若無其事地四處亂晃吧?可惜她不是。

  下一章,小柯被綁架!


第39章 一天一個玩柯南小技巧(1)

  工藤有希子按響毛利偵探事務所大門的門鈴的時候,江陽人恰好正坐在客廳裡面。

  這事說來很簡單,就是毛利蘭很擔心長時間見不到父母親的柯南會不會思念自己的家,但是他又咬死了不願意報出家裡的住址與聯系方式——她將此歸結為柯南因為父母丟下自己而提前到來的叛逆期。

  於是她就找來了江陽,讓她幫忙查一查江戶川小朋友的家庭信息。

  柯南發誓這是他第一次後悔沒有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小陽姐。

  按照他對江陽的了解,把自己的身份扒得底褲都不剩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而一旦被她發現江戶川柯南這個名字之下是一無所有的空白……

  離小蘭和毛利大叔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也就不遠了。

  他在假裝全神貫注於面前游戲的間隙之中,眼睛不斷地往江陽那裡瞟,努力地想要用眼神表達他那豐富而復雜的心境。

  工藤新一:小陽姐!救命了,你可千萬不能夠把我的身份爆出去啊!!!

  「這孩子……」江陽故作遲疑地拖長了自己的語調。看著小柯同學那猶如打翻了顏料盤一般都復雜臉色,她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她懂了!柯南幾乎是喜形於色。

  「雖然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其實一直都有忍不住朝我這裡看啊。」江陽笑眯眯地說出了截然相反的話語,「看來他實際上也很期待我們能夠聯系上他的父母吧。」

  工藤新一:?!!!

  他張了張嘴,碎裂的表情下是飛速轉動到幾乎要冒煙的大腦。然而還沒有等到工藤新一再多說一句話,門鈴聲就已經先一步響起。

  坐在沙發上的江陽離門口最近。她站起來准備去開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

  易容成「江戶川文代」的有希子姐姐。

  門被打開之後,江陽粗粗一眼打量下來,工藤有希子的易容做得不可不謂是不錯,除了她這樣本身就有這一項「手藝」的人,很難看出來這張假面孔的人為痕跡。

  不過扮做這樣一個著實是不怎麼上鏡的人物形像,有希子果然也算是豁出去了啊。

  比起孩子生下來就是為了玩的工藤有希子,江陽覺得可能還是辛辛苦苦保護干兒子的貝爾摩德更加像親媽……回頭打電話的時候可以問問貝爾摩德,當年有沒有什麼抱錯了孩子之類的辛秘。

  這頭江陽的大腦已經從紅方跳到了黑方,那頭毛利蘭還在笑著說「那柯南是不是要跟著媽媽走了」,只有中間的受傷小柯徹底的愣住。

  他帶著驚恐與懵逼兩種同步的感情注視著門外的陌生女人,看著她一步一步向前然後抱住他,聽她說「跟媽媽一起回家吧~」……身體逐漸地變得僵硬了起來。

  「你……你到底是啥?!」他一把推開工藤有希子,自己也因為這把力而倒退幾步,警惕地看著她。

  江戶川柯南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名字是他工藤新一隨口編的,不可能有什麼母親,更不可能有把孩子寄養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母親!

  所以她是誰……她是猜測到了他的身份才來到這裡的嗎?她屬於組織嗎?

  她會不會……就是之前,琴酒提到過的莫斯卡托?!

  不,不對。按照上一次新干線的狙擊案來看,莫斯卡托應該是個狙擊手才對。而面前這個女人的行動顯然更加像是負責近身之類……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組織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是工藤新一,那麼就絕對不可能放過他。

  柯南瘋狂地用眼神提示著江陽。他不對毛利大叔那個糊塗偵探抱有什麼期望,小蘭也因為過於善良而輕易相信了這個拿出名片的女人……現在能夠救他的只有小陽姐。

  然而江陽此刻看彈幕入了迷,哪裡還有空來管他。

  ——工藤新一自己也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第二次後悔沒有告訴小陽姐真相。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組織已經找上門。按照他成功躲藏了這麼久來看,組織之前是絕對不知道給他灌下的藥還有這種作用,所以這一次十有八九是要將他作為小白鼠來看待。

  這樣的決心擺在面前,如果他真的說出真相,也許一時能夠躲開,但是毛利大叔、小蘭還有小陽姐就會陷入無盡的危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望著柯南滿臉「視死忽如歸」的表情,江陽的選擇當然還是視而不見。

  「既然柯南君的母親也來接他了,那看上去也沒有什麼我需要幫忙的地方了。」江陽笑眯眯地摸了摸柯南的頭,與他們一道走下樓去,「這樣的話蘭醬也就能夠放心了吧?」

  等到把小朋友送走之後——

  就該她登場了。

  【柯南玩電動專心致志】

  【都住了一年多了,你們終於想起來他爹媽這檔子事兒了啊】

  【毛利小五郎的表情hhhhhhh】

  【不急不急,你還要住一千多集呢】

  【柯南和hiza的這個眼神交流哈哈哈哈哈哈,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dbq我已經開始笑了】

  【歐皇蘭一開口,柯南直接天降親媽】

  【這裡hiza的反應……好遲鈍啊,有點奇怪】

  【xs那是因為他們是同伙!】

  江陽掏出手機發了消息:「有希子姐姐已經把新醬接走了。我估計新醬肯定是會抓住機會偷跑的,現在跟在他們身後。」

  工藤優作回復:「好。我也把房間布置好了,就是差了一瓶酒……麻煩陽桑等一下帶一瓶過來?」

  江陽:「有希子姐姐買了一瓶果酒的……我記得好像是放在櫃子裡的誒?」

  工藤優作:「……我在冰箱裡找到了。」

  工藤優作:「哦,是一瓶莫斯卡托。那到時候你就假裝莫斯卡托就好了。」

  江陽:?

  我扮我自己?

  主線的力量真的非常強大啊。

  恰好也就在這時,柯南趁著工藤有希子因為紅燈而停下車,大秀熊孩子操作,一腳油門下去橫穿十字路口,又抓住綁匪第一次綁人沒有經驗所以車門都不鎖的機會,一舉逃離了媽媽的懷抱。

  江陽回憶起平日裡和宮本由美的八卦聊天,以及接受的相關交通知識,一時感覺有些窒息。

  這也太危險了。按照《名偵探柯南》裡的犯罪率逆推矛盾概率,再推到車禍撞人概率,但凡柯南是個沒有死神體質的小孩兒,會發生什麼真的閉著眼睛都可以猜得到。

  江陽:「他真的跑了,我去追。」

  雖然俗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工藤優作輕輕松松就推理出柯南一定會前往阿笠博士家,但是這個世界已經被她蝴蝶得有點面目全非,柯南逃亡的路上會不會就不幸地撞上了組織成員誰也不知道。

  她早就把自己的定位給共享在了這個四人小群裡。於是江陽跟著慌亂到完全沒有發現有人跟著自己的柯南一路從小路抄到阿笠博士家,工藤有希子則開著她的小車從大路繞到目的地。

  於是當柯南蹲在牆角焦急等待「出去散步」的阿笠博士回來的時候,江陽就蹲在下一個牆角偷偷看住他。最後工藤有希子偷偷靠近、又一拍她的肩膀,真正算是完美詮釋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工藤有希子:「報告!已經就位!」

  江陽:「阿笠博士可以准備回來啦。」

  因為要等有希子回來而在室外凍得瑟瑟發抖的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的抗議暫時沒有人去管,總之工藤有希子成功地迷暈了小柯同學。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冰涼的地板上(有希子:「這樣才真實嘛嘻嘻嘻。」)之後,她決定開始給江陽化妝。

  江陽沉思了一會兒,一個壞透了頂的主意突然從她的心裡生出:「要不就不化了吧?」

  工藤夫婦的表情顯然告訴她他們並沒有完全理解她那歪曲的腦回路,江陽眨眨眼睛:「不覺得發現『認識特別久而且還疑似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警察姐姐』其實是黑衣組織的成員這件事情,對新醬的衝擊會特別大嗎?」

  江陽的這句話完全戳中了工藤有希子的心坎,一想到自家兒子會露出什麼樣的「可愛」表情,她就忍不住朝著工藤優作的方向看去——

  然而工藤優作否決了。

  「但是這也有可能會讓他覺得我們是在耍他。」工藤優作解釋道。

  「好吧……」

  江陽撇了撇嘴,但也就答應了。不過,她的惡趣味不會因此而消失,幾秒鐘之後,另一個想法就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那,要易容的話,可以變裝成她的樣子。」江陽遞出了星野陽朝的照片,「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過段時間就要來米花町這裡了,是個很棒的姑娘,也許還可以幫忙保護新醬呢——就當提前介紹給他吧。」

  這樣的話他們當然不會有意見。

  任何一個身份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地出現的……

  她要為「星野陽朝」的出現,做好鋪墊。

  作者有話要說:

  迫害小柯流

  我尋思著其實這個誘拐案件裡最讓人感覺膽戰心驚的,三分工藤夫婦演技注定,七分還得靠小柯同學的腦補,不愧是柯導

  最後hiza是打算讓星野陽朝開始活動了,於是就打算借這個機會引出來。

  她是真心對待工藤一家的,但是這不妨礙她在這個「游戲」裡夾雜一些自己的私心


第40章 一天一個玩柯南小技巧(2)

  「對三。」江陽把自己手上的牌給扔在了地上。

  她的手上只剩下兩張牌了。工藤有希子湊上前去打量了她的表情好半天,看著她的眼神短暫地飄忽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復了鎮定又期待的模樣。

  哈,被我發現了吧。工藤有希子得意洋洋地把已經捏在手中的一對八給松了下來,直接摸出了四張:「五炸!」

  一旁的工藤優作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只說了一句:「要不起。」

  江陽把最後兩張牌一扔:「王炸。」

  「剛剛有希子姐姐你炸了一次,所以說應該是翻四番對不對?」她的語氣輕快而上揚。

  「哈~」工藤有希子委屈巴巴地捧住臉,「陽醬你原來就是在騙我啊……」

  工藤有希子顯然是仗著自己是個女演員的身份、擁有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演技,覺得面前這個小警察肯定騙不過她了——萬萬沒想到小警察不僅是個小警察,還是酒廠原產窖藏莫斯卡托。

  江陽的演技自然是從小就跟著貝爾摩德耳濡目染的,算下來還是工藤有希子的小師侄。她最開始學習這種「我不想讓你發現但是你太厲害了還是『被』你發現了」的演技還是用在求貝爾摩德讓她去「學」打狙擊木倉以及手木倉自保……

  哦對,最後沒有用上。

  ——她扭扭捏捏地還沒有說出一個「狙」字,琴酒就一眼看出了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二話不說把江陽給拎到了組織專用的射擊訓練場。自此以後她就自作孽地開啟了又做情報工作、還要兼職行動組的悲慘社畜生活。

  ……沒錯,就像現在。

  雖然面上對著托著臉頰的工藤有希子是一副搖頭晃腦的得意模樣,江陽心裡想的還是降谷零剛剛發來的、完全不合時宜的組織任務。

  她一邊愉快地與工藤夫婦鬥地主,一邊面前還開著系統面板——備忘錄裡的三條解決方法,她還沒有想好用哪一條來抹去自己在炸yao走si中的最後一點痕跡。

  【哈哈哈哈哈原來爸爸媽媽和hiza在坑柯南的時候這麼無聊的嗎】

  【鬥地主輸了委屈屈的有希子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hiza的這個主意真的好壞】

  【絕了,如果陽寶真的原臉出場小柯可能真的要被嚇死】

  【?最後hiza易容的這張臉是asa誒!兩個人居然是好朋友!】

  【主線回來,asa居然真的是Moscato,回顧這一集的hiza用asa的臉騙小柯,心情復雜……】

  【第一次看就說為什麼一下子就找到了小柯,原來是江陽在後面跟著】

  【但是工藤優作一下子就猜到新醬會到阿笠博士家了誒】

  【柯南:我絕對不能牽連到毛利大叔和小蘭。還是柯南:我要去找阿笠博士。】

  【xswl阿笠博士的命不算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iza原來是白切黑啊,還俏咪咪和有希子演戲hhhhhhh】

  恰好就在此時,系統面板無聲地震顫了一下,直播畫面切到了廚房,裡面的柯南「額嗯」地哼出了聲,迷茫地睜開了眼,似乎在思考他此刻身在何處的模樣。

  「噓。」

  江陽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輕輕抵在嘴唇上,微微側過頭去,用眼神示意面前的兩人柯南已經醒了這一事。

  比他們預計的要早。

  現在柯南正在從廚房的窗口往外看、以確認自己所處的大致位置,但是再把撲克牌放到廚房門上孔洞的視線死角去已經來不及了。江陽直接把他們打發時間時的胡鬧玩具都攏在了一起,自己則坐在了一旁,剛好擋住柯南視線的角度。

  工藤優作多少也有幾分本事在身上,只是由於沒有混跡於組織之類的地方、更沒有直播外掛,他晚了江陽一步意識到工藤新一的即將清醒。

  他立刻進入了角色:「什麼?你還沒把他給殺了?」

  「怎麼可以殺他?他好歹也是難得服用藥物以後縮小的人……可是點名被要的啊。」工藤有希子也盡情地飆起戲來。

  盡管她沒有把黑羽盜一的變聲技巧給完全學到手,但是把自己的聲音稍微壓低一些、變成大媽音也並不是難事。

  他們兩個演起來似乎劍拔弩張,然而事實上卻截然相反——工藤優作正在把自己那張暗夜男爵的面具戴好,而工藤有希子則忙著幫他披上披風。

  江陽看著直播裡的柯南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似乎是要偷偷往外看情況的樣子……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所幸,工藤夫婦的動作都很利落,在柯南從他們刻意留出的洞口看見可以顛覆一切的場景之前已經整理好了符合自己人設的外表。

  ——這個「暗夜男爵」的面具真的好瘆人啊。江陽這麼想著。

  她現在背對著小柯同學,不用控制自己的表情,好好的一張臉皺得比包子還像個麻花。

  而門後不知情的柯南瞪大了眼睛。

  原來……是這樣嗎?

  當時那個叫琴酒的男人給他灌下的確確實實是絕對的毒藥,但是只是一種偶然之中的偶然,讓他僥幸地活了下來,但是卻也不巧地變成了小孩……

  而現在,面前這兩個來自那個黑色組織的成員,就要把他給帶回組織,成為實驗體嗎?

  ……必須要逃跑。

  隨著他們對話的繼續,柯南的呼吸愈發急促。一旦這個面具男真的拿交易對像試藥……他不知道讓他作為所謂「特例」的藥,能夠讓人類縮小的概率有多大,而對方一旦「返老還童」那他是工藤新一將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兩個人……他要怎麼解決掉?

  他一不能夠報警,二也不能殺人……除非麻醉木倉解決掉那個男人,面對那個女人也許可以先跑走,可是這也不過是緩兵之計。

  只要身份暴露,他就無處可去。

  「我讓你們調查工藤新一,可不是要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的。」

  ——第三個聲音!

  柯南的瞳孔猛地放大。

  是個未曾聽到過的女聲,在她開口之前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這名年輕女性非常善於隱藏自己的氣息,但是當她說話之後,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要讓他窒息。

  這是個……很恐怖的人。柯南想。

  這就是為什麼工藤優作是讓江陽來「飾演」這個組織成員了——他也不知道江陽身上這種收放自如的壓迫感到底是從何而來,完全不像是警察應有的樣子……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事,他會毫不猶豫地懷疑她屬於那個黑色的組織。

  當然江陽本人的小動作還是暴露了她不過是一個幼稚的小警察的事實。比如說她說完自己的台詞之後還會把自己脖子上的變身器拉扯開松松氣。

  畢竟,與他工藤優作做比,江陽的年紀也不算有多大。

  ——江陽當然不至於蠢到在這對紅方核心夫妻面前暴露自己還會變聲的這一事實,易容術也同樣如此。

  但是這個變聲器真的弄得人脖子很癢。

  松快了一下以後江陽還是讓變聲器繼續作用,星野陽朝的聲音通過變聲器而非自己的改變,這種感覺倒也說得上新奇。

  「我還有點心情陪你們胡鬧……但是BOSS可沒有。」她的口氣又淡又狠,「如果這孩子不是工藤新一的話,我會把你們三個一起打包扔給研究組。」

  「放心。」

  工藤優作偷偷地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和那個家伙的交易通知已經放出去了。現在我們就好好休息一下。」

  「交易的時間……還是13點。」

  -

  在那個面具男說完交易的時間後,聽上去似乎是地位最高的年輕女人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沒有過多久,外面便安靜了下來。

  不過,柯南沒有因此就立刻行動起來、解開繩子。

  一直等到他那個角度可以看見月上中天,時間大概已經過到第二天的零點多,他才直起身子,走到門洞旁確認他們是否熟睡。

  好極了,都已經睡著了。

  雖然看不見那個年輕女人,但是如果是「領導」都還沒有睡的話,下屬想必也不會睡得這麼理直氣壯吧?

  只要他們處於深睡眠狀態,那麼做起手腳來……想必也非常方便。

  柯南的目光挪到了桌子上的酒瓶。他假意昏迷的時候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只要打碎酒瓶——鋒利玻璃碎片用來割繩子可以說是綽綽有余。

  只是……

  在用毯子包裹住酒瓶的前一刻,他瞥到了瓶身上的標簽——

  「Moscato。」他下意識地小聲念了出來。

  莫斯卡托。

  有一種效應叫做孕婦效應,就像懷孕的人更容易發現孕婦一樣,人們容易將自己的關注點投射在外界,以尋找更多案例來證實自己的內心想法。

  就好像現在。

  自從在琴酒的口中聽到了「莫斯卡托」這個代號,柯南就常常忍不住去思考她(或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何的冷血、或者是低調?

  而原本肯定不會在意的酒瓶上的酒名,也在此刻被他下意識地注意到了。

  所以外面的三個人裡,有一個是莫斯卡托嗎?

  ……是那個年輕女人吧。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他想辦法弄碎了酒瓶——聲音著實是不小,但是萬幸的是外面的人都處於深度睡眠中的家伙們並沒有察覺。

  他松了一口氣,用碎片割開繩子,翻身藏進了剛剛發現的地面下的箱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小柯看得見的:組織成員要害我

  看不見的:陽妹和工藤夫婦一起鬥地主,甚至不飆戲只配音

  琴酒拎著莫斯卡托去打狙,乍一聽好像有點離譜,仔細想想好像又很合理。

  陽妹是12歲進的組織,雖然有說法琴酒今年也就29但我真覺得他少說35歲,於是自由心證~但是總之陽妹專心扮演傻白甜小姑娘的時候琴酒真的很年輕


第41章 加班的莫斯卡托

  柯南同學當然不知道此時被處於深度睡眠狀態的江陽,正透過直播系統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推理與藏身過程,無聲地打了一個哈欠。

  她主觀上還是想要睡覺的。

  如果不是降谷零半夜又發消息過來要資料的話。

  這個該死的家伙自己打四份工太忙了沒得睡覺,就把她也給拖下水,作息完全被攪亂……

  為了不吵到休息的工藤夫婦,也為了不讓柯南因為外面可能徹夜不停的動靜而平白放棄逃跑的機會,江陽還特地拿出了她很少使用的電子投影鍵盤。

  ——她先一步拿到了這份組織炸藥具體走向。然後又篩選出一份名單,長長的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所對應的人都已經死在或是失蹤於這個龐大的黑暗世界中。

  回車鍵敲下,自己曾經通過易容購買的炸藥分解成無數的碎片,無聲而隱秘地藏到了這張名單裡,備注炸藥量的每一個小數點之後。

  她輕手輕腳地喝了一口水,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進度條一點一點地爬向百分之一百。

  「修改成功」,電腦屏幕顯示。

  一份天衣無縫的「真實」記錄。

  江陽又檢查了一遍——當然還是用電腦,這麼龐大的數據僅憑借她這個人是不可能處理完成的。

  她估計降谷零到時候也是丟給日本公安去確認。

  ——只要她的程序找不出問題,那日本公安就絕對不會發現不對。江陽有這個自信。

  文件發送,而對面的波本則秒接收。

  這麼晚還在忙啊——雖然不知道是在忙組織的事情,還是在幫日本公安做事——江陽齜了齜牙,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莫斯卡托:「這麼晚還不睡?」

  波本:「……」

  ……這句話由江陽發是關心,換成莫斯卡托,也許說是騷擾也不是不行。

  江陽想了想最近自己手上的情報,又拉開系統備忘錄看了一眼,笑眯眯地打字:

  「我手上有一條很有意思的情報哦,想不想要看看?」

  屏幕另一頭的降谷零看見這一條消息,食指敲了敲桌面,面上雖然不顯,心裡的鬥爭卻還算得上激烈。

  莫斯卡托……之前短暫合作時她的行為與態度暫時按下不提,至少做搭檔的現在她對他也算得上是不錯,前段時間算不上試探的話語最近也沒有出現了。

  更何況無論是臥底、還是情報人員,都是這樣在鋼絲上起舞的人——

  「哦?詳細說說。」

  江陽的唇角輕輕勾起。

  「Wheat(小麥威士忌),我記得你好像不大喜歡他吧。」

  「火藥走私的問題確實和他有點關系,他本人也有來找過我——但是我可以讓他與此事無關,也能夠讓他身陷其中。」

  「選擇一下吧,Bourbon~」

  看到這條消息,降谷零的瞳孔微微震顫了一下。

  他和小麥威士忌確實不和,這一點莫斯卡托只要去查就一定能夠發現。但是她應該不知道他們兩個不和的根本原因,在於小麥威士忌手上有可能有他是臥底的證據。

  這只是最近的事情,而他已經在著手要將小麥威士忌在任務行動過程中處理掉的事宜。

  如果這一次的火藥走私就可以把他處理掉的話……

  不用日本公安出手、更好地保證了他們之間的分界線,除掉組織代號成員的同時,保住自己的身份。

  ——一箭三雕的好事情,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只除了……

  「如果我選擇了的話,那不就會成為你握著的『波本誣陷代號成員』的把柄了嗎?」

  「我可沒有任你擺布的意向。」他還是十分冷靜。

  莫斯卡托這些年在組織中這樣的高地位,這麼多人的擁護和支持……有沒有可能是她手上的、他人的把柄,已經積累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啊啦,怎麼能夠算是誣陷呢?」

  江陽一只手托著臉,一只手輕快地輸入信息,差點沒有哼出小曲兒來。

  「既然Bourbon你沒有這個意向,那我就原表上報,讓Gin來把Wheat這個居然敢涉足組織禁區的家伙,給解決掉咯~」

  「隨你吧。」降谷零回復。

  他本來以為莫斯卡托會發來例如「啊你不在意那我就把他給換出來吧」之類的話,以此來試探他的下一步反應。

  但是她說的卻是「那我就讓Gin去解決他」?

  一個絕對的把柄,讓小麥威士忌成為自己的提線木偶的絕佳機會,莫斯卡托就這樣輕輕巧巧地放過,甚至都沒有從他這裡取得一分一毫的「替代品」?

  降谷零神使鬼差地又加了一句:「你這樣,是圖我什麼?」

  他的情報網絡?想要和他一起完成更多任務來提高自己的地位?想要獲取他的信任、然後抓住他最深的把柄——日本公安的臥底?還是只是單純地對自己搭檔的幫助?

  面對行動風格隨心所欲的莫斯卡托,降谷零得不出一個答案。

  對面回復得還是很快。

  「嗯……圖你人?」

  ——而且也還是很離譜。

  降谷零直接暴怒地合上了電腦。

  果然,不能夠指望莫斯卡托這張嘴裡說出什麼人話。

  -

  江陽又打了一個哈欠。

  時間已經將近凌晨兩點,要是再不睡覺的話,按照她的作息,就連五個小時都要睡不滿。

  她發過去最後一條消息之後,降谷零就沒有再回復了。

  ……可能是被她的話給yue到了吧。

  江陽沒有在意——她可沒有時間去和開滿波本狀態的降谷零糾纏,偶爾惡心一下經常拖自己下水的同期也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惡趣味。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

  前段時間的調查已經出了結果,卡爾瓦多斯手上沒有降谷零是臥底的證據,也並非是出於此懷疑……只是單純的針對而已。

  背後是讓人想不到的——干邑白蘭地。

  干邑Cognac,一個不亞於波本的情報員。在美國做得如魚得水、沒有多久銷聲匿跡的存在。照江陽的估計,這種情況十有八九不是進了FBI就是進了CIA。

  所以干邑白蘭地是個和她一樣,雖然臥底臥得很辛苦,但是還是要分出心來為組織處理各種各樣的可憐社畜啊。江陽的思緒突然飄忽了一小會兒。

  干邑……Cognac……

  江陽覺得自己似乎聽貝爾摩德提起過他。

  哦對了,在他正式前去臥底之前,曾經短暫地和貝爾摩德在紐約合作——恰好是她在警察學校學習的那段時間。她在和貝爾摩德的通話中聽出他們還出過不少的任務。

  (「他可真是會藏自己的身份。」貝爾摩德輕笑著,「我想,他大概很快就會成為一個,非常高調的臥底呢。」)

  他也是屬於BOSS直屬的代號成員,平心而論他的地位要比莫斯卡托要高,是琴酒和朗姆、甚至還有貝爾摩德這一脈BOSS親信之間的「三不沾」。

  他們同為「候選者」。

  干邑針對波本,江陽能夠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就是近來朗姆有些放肆,是BOSS在借波本敲打他。

  但是卡爾瓦多斯……是怎麼扯上關系的?

  野心……?

  不過,波本現在身為朗姆派系、卻和她合作,如果只是敲打的話,只要她想,這件事大概也就是虎頭蛇尾的沒有後文。

  而且BOSS也……

  在他沒有辦法真實有效地傷害到波本的前提下,江陽不介意讓總會全力以赴幫助貝爾摩德的卡爾瓦多斯多活一會。

  ——當然這個一會也就只到滿月之夜。

  到時候她會毫不留情地,讓這個家伙奔赴黃泉之路。

  而比起卡爾瓦多斯,追查到些許蛛絲馬跡的小麥威士忌,才是她現在就要滅口的對像。

  「Wheat……」

  江陽輕笑了一聲,著手開始整理他所有相關的消息。

  江陽在組織待了十七年,就像降谷零猜測的那樣,她手上積累了無數組織成員的情報,他們不想要被組織知道的秘密也是一樣。

  想奪權的、借任務貪利的、私下勾結政府高層的、貪污組織錢財的,比比皆是。她掌管組織整個幕後錢財流通(波本稱之為「後勤處主任而已」),總有些別人拿不到的東西。

  這些家伙往往都自詡「天命之子」,認為別人最後被抓住、被處理都是出於本人的蠢,而自己則會憑借「智慧」,逃脫組織的監管與後續懲罰。

  笑話。

  當時睜只眼閉只眼是組織默許,該處理的時候,這些東西就該拿出來作為最後一擊。

  前兩天江陽和BOSS有過通話,大概是出於對貝爾摩德的愛屋及烏,那位的語氣對她也是其余成員難得的溫和。可也就是這樣待她的BOSS,在聽到她提起她的最新搭檔是波本的時候,語調明顯下沉了不少。

  BOSS不會在她的衷心上有所顧慮的,波本前段時間的任務完成得也算是不錯。所以,通過懲罰朗姆得力的親信、以達到敲打朗姆的目的,只能夠是唯一的原因。

  她想要把波本從BOSS的視角裡挪出來,總得有些誠意。

  む關於小麥威士忌近日不當舉動め

  む申請處決め

  む提交人:Moscatoめ

  ——比如說,重新送上一份可以敲打朗姆的大禮。

  作者有話要說:

  酒廠又一瓶高濃度真酒:干邑Cognac出場!

  ……然後一出現就被莫斯卡托來了一個背刺。

  hiza:對不起,但是zero比較重要。

  順便恭喜陽妹把三年前的爛賬給抹掉了!

  全場最慘:因為抓到波本把柄但沒有及時查到底並上報的小麥威士忌(與無論如何都要被敲打的朗姆)

  波本在干邑的視角下沒有問題,但是他是朗姆的親信。這個被「處理」的人可以是波本也可以是小麥,因為只是BOSS想要敲打朗姆而已。


第42章 一天一個玩柯南小技巧(3)

  「什麼?那個小鬼不見了?!?」

  大早上的,江陽就被盡職盡責開始飆戲的工藤夫婦給吵醒了。

  他們二人已然轉換了演繹的舞台,工藤有希子正站在廚房裡揮舞著雙手:「是啊,早上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見蹤影了,一定是從窗子逃走了!」

  「可惡!」

  工藤優作煞有其事地朝著窗戶奔去——一邊奔跑還一邊留意著不要讓自己踩到飄揚著的披風——趴到窗戶邊。

  其實正如他們所料的那樣,柯南躲在地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是害怕得瑟瑟發抖。

  江陽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站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睡過了多久、又錯過了什麼,只好打開系統直播拉回放。

  【昨天小柯聲音都那麼大了,怎麼還堅信他們沒有發現呢】

  【爸媽:好的我們沒聽到】

  【本集又名:夏威夷特工訓練營之實戰演練】

  【柯南:我當時覺得我機智極了】

  【這個時候小柯同學還會覺得二樓不行,果然還是等級不夠高】

  【劇場版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有種別飛】

  【沒辦法,前期還有牛頓存在】

  【工藤優作: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配合他演】

  【柯南:我當時害怕極了】

  【嚇嚇,有被謝到】

  【小柯同學還自以為藏得特別好居然沒有被發現】

  懂了,戲精夫妻打早兒起床,連個安穩覺都不讓自家兒子睡。

  仗著柯南現在正躲在地板下的箱子裡什麼都看不到,江陽頂著一頭由於睡姿快要炸開的亂毛就出現在了門外——可能也是因為她這個模樣實在是太有損「黑衣組織成員」的形像,就連直播系統都「恰好」地把鏡頭給到了柯南身上。

  「先把交易完成。」江陽換成了與琴酒如出一轍的涼嗖嗖的語氣,「那個小鬼就先不要管了……畢竟他現在的這個狀態無處可去,呵。」

  箱子裡的柯南握緊了拳頭,那個女人說得沒有錯。

  他現在去到哪裡都會給那人帶去死亡。他無處可去。

  而下一秒,那個面具男人的話語更是讓柯南心驚肉跳。

  他說:「Mosca……」

  「噓。」

  年輕女人的聲音,她的話語裡的冷意更強了一些:「先出發吧。」

  然後是腳步聲、關上門的聲音。外面汽車啟動的「隆隆」引擎更是昭示著他們的離去。

  而在此過程中,柯南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沒有忍住驚呼出聲,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個音節只出現了一半的單詞……是Moscato吧!

  莫斯卡托Moscato,一種意大利甜白起泡酒,有極具特色的香氣——昨天他把那瓶莫斯卡托的酒瓶打碎,酒液流落一地後,直到現在他的周身還殘余著淡淡的玫瑰香氣。

  琴酒口中的狙擊手——新干線的狙擊案過後他曾經特地觀察過周邊,警察搜查了附近的一棟大概四百碼的大樓卻一無所獲,這迫使柯南將目光投向了另一棟相距將近一千碼的大樓。

  超強的狙擊能力,昨天晚上那三個成員對話中拼湊出的對「科研組」的了解,在「前線」為組織行動……這得是地位多高、牽涉多廣的高層成員,那她旁邊的那兩個人!

  柯南幡然醒悟。

  他一直因為從那個胖女人輕松逃脫而看輕了她,但是如果這個「放他離開」的動作是故意的呢?

  畢竟他們後來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他。

  ……不好!阿笠博士!

  他們放他走的行為會不會是在觀察他去找了誰?這個時候他去找的人一定是他極度信任的——也是有可能知道組織存在的。

  柯南覺得自己的大腦像一團亂麻。

  冷靜下來思考。他對自己說。

  如果這個時候他再跑回去確認阿笠博士的安危無異於不打自招,與其過去或許還是先阻止組織的交易、救下那個交易對像更為穩妥一些。

  他可以抓住機會錄音,然後找小陽姐求助……他記得日本有個官方組織就是專門處理類似事物的。她應該有同學在裡面。

  就這麼辦。柯南下定了決心。

  而現在……

  要先找出交易地點。

  -

  「新醬真的能夠找到這裡嗎?」

  工藤有希子有些擔憂,一邊頻頻朝著房間門口的方向望去,一邊從江陽手中抽走了一張牌。

  囧╯□╰,居然是鬼牌誒。

  「要相信我們兒子的推理能力。」工藤優作安慰著妻子,順便附身從她手中也抽走一張牌,「剪得這麼明顯的報紙放在垃圾桶裡,拼字信只是最基礎的一種手法而已。」

  「是嗎。」

  江陽面露憂慮:「我記得這裡是米花大飯店……如果他跑到米飯大花店怎麼辦。」

  工藤優作&有希子:?

  -

  總之,米花大飯店和米飯大花店只是江陽這個熟悉中文的家伙才有可能搞錯的問題,想必工藤新一也會覺得在飯店的房間裡交易,會比花店更加的掩人耳目。

  實證就是工藤優作最終還是把他從房間的衣櫃裡揪了出來。

  那一瞬間,工藤新一無比的恐懼。

  那個面具男人正透過那個詭異可怕的面具看著他,目光已然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雖然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手上的木倉支的黑洞洞的木倉口正對著他的腦門。

  麻醉針被破壞掉、門鎖早就被面具男給鎖上,面前還站著一個高大壯碩的交易對像,以及把他綁架走的那個胖女人。

  至於被稱為是莫斯卡托的家伙……她現在正站在窗口,連衝出窗戶求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工藤新一感到冷汗從自己的臉上滑落,即將死亡之前的一切都被無限拉長,他突然覺得莫斯卡托有一些眼熟,可能是在哪裡見過。

  但是他根本無暇思考這個。

  這個組織——

  「永別了,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木倉響。

  工藤新一無奈而被迫地迎接死亡。

  ——然而衝到他腦門上的卻是一個……玩具?

  咦?

  柯南懵懵地抬起頭。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就完美詮釋什麼叫生個孩子出來就是為了玩的】

  【我笑到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

  【四個人:憋笑真的很辛苦】

  【趕緊笑,准備散場了】

  【xswl真的就親生的唄】

  「邦邦!」

  趁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工藤有希子在小柯同學面前徹底於物理意義上的撕破臉皮,工藤優作也順勢拿下了面具。

  柯南:?

  「咦咦??」

  柯南看著自己親愛的父母親好一會兒,又沉下了臉:「這麼說來,這個大個子就是……」

  阿笠博士拉開了衣服:「嘿嘿,嘿。」

  但是剩下的這個家伙……

  柯南盯著窗邊的年輕女子,終於不情不願地承認了這個結果:「小陽姐?」

  「啊啦?還是被發現啦?」江陽也把星野陽朝的易容也給撕了下來,對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除了你我也想不出來誰還會跟著他們兩個胡鬧了……」柯南小聲地嘟囔著。

  【坑兒子,我們是專業的】

  【柯南:連阿笠博士和小陽姐都欺負我QAQ】

  【小柯:老子有情緒了!!!】

  【柯南太可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一: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相親相愛一家人】

  【你們玩得很開心啊】

  工藤優作好聲好氣地哄著工藤新一,順便讓他知道了他們早就有猜到他躲在地板下面、跟到酒店的一系列行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於是柯南更加生氣了。

  他沒忍住大喊道:「拜托!我剛剛都還以為我要死了!」

  「那麼。」工藤優作抓住了機會,「你還是盡快離開這麼危險的國家,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國去吧。」

  江陽聽見這話愣了愣。

  ……真的很耳熟啊。

  む待在這裡可能不太安全。我想,目前最安全的國家還是日本,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去那裡『避難』的事宜。め

  她看了一眼彈幕,上面【赤井說日本安全,工藤說日本危險】正帶著絢爛的特效明晃晃地從最上方飄過。

  夫妻二人仍然在試圖勸工藤新一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工藤優作甚至搬出了自己在ICPO的好友,意圖通過「他們一定很快就會找到那個組織,找到能夠讓你的身體恢復的解藥」來讓他接收。

  「我不太明白。」工藤新一突然提起來,「你們是從哪裡知道的『moscato』這個代號?我就是因為這個代號才會這麼……」

  「額?」哪怕是工藤優作也沒有明白過來其中的關竅,「我就是從冰箱裡隨手拿的。」

  「什麼?!」

  工藤有希子聽見這話,一下子就蹦了起來。

  「你居然拿了冰箱裡那瓶酒?!」

  「額,嗯……」工藤優作和江陽突然莫名地一起有了不詳的預感。

  她聽見了這個答案,瞬間沮喪了下來:「那是莎朗之前送我的禮物啊!我本來還想要過段時間再喝了的說……」

  江陽:?

  等等,莎朗——

  不會就是莎朗·溫亞德吧?

  江陽想,貝爾摩德,你可真會玩。

  總之這只不過是一點小插曲。最後工藤優作哄完了有希子,又一起來勸工藤新一——然而工藤新一還是說出了那句名台詞:「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來解決!」

  「新醬……」工藤有希子有些愣神,她茫然地看向江陽,想要企求幫助。

  江陽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知道結果,但是其實主觀上,她完全不覺得毀滅組織這種事情應該落在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上。

  站在對抗組織第一線的從來都應該是專業負責此方面的警察。

  「新一,你不知道這個組織有多龐大,又有多恐怖。」江陽蹲了下來,與縮小了的工藤新一平視。

  她用非常平淡的語氣平鋪直敘著殘酷的事實:「你在追查的過程中,你會遇到無限的危險,你身邊的家人、朋友,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迫卷入其中。」

  「你……真的准備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迫害新醬的最後一集

  接下來他們會好好地討論一下組織的事情

  其實這一集裡面有很多還是挺重要的小伏筆


第43章 隱瞞

  「你……真的准備好了嗎?」江陽問工藤新一。

  「我……」

  工藤新一一時語塞。

  「黑衣組織橫亙於整個世界,行動組、情報組、科研組。世界名流可能也不過是裡面普通的成員,混雜其中的也可能是你身邊的任意一個人……」

  最後一句話既是在提醒他組織的龐大,也是在暗示他不要隨意相信周邊之人。

  不是所有的組織成員都和她一樣。

  「那,小陽姐。」仿佛發現了什麼,柯南打斷了她的話。

  「……你,又是怎麼對組織的事情,了解得這麼清楚的呢?」

  柯南想得很清楚,如果小陽姐同樣可以追蹤到組織的話,不是通過她的黑客技術、就是從她可能進入了公安之類的同期有關。

  他已經下定決心追查到底,那麼這一份關系很有可能能夠成為他追緝黑衣組織時、緊緊握在手中的風箏線。

  江陽又沉默了。

  因為我真的是組織成員莫斯卡托?因為你其實是部動漫的主角,而我知道你的所有?

  笑話。

  這些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然而與工藤新一的反應截然相反,工藤夫婦在聽到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明顯浮現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

  「因為……」

  江陽張了張嘴,扯出了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

  「因為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了這場戰役的第一線。」

  柯南一愣,他下意識地開口:「……對不起。」

  「陽醬。」工藤有希子顯然也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是……」

  「諸伏景光已經死了。」江陽打斷了她。

  「可是……」

  她沒有聽那句可是,只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諸伏景光已經死了。」

  --確切地說,是諸伏景光這個名字不能夠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分一秒。

  工藤有希子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諸伏景光……?

  盡管知道不合時宜,但是工藤新一還是暗中記下了這個名字。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這個組織很恐怖。」他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母與「友人」,「但是我在這裡很好,根本就不想要去國外生活。」

  懂得都懂,為了小蘭。

  「我明白了,那我們就暫時順著他的心意吧。不過……我看他不願意離開,原因可能不止這個哦。」工藤優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過新醬你現在是什麼打算?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住在小蘭家嗎?」作為母親,工藤有希子雖然確實很喜歡玩兒子,但是還是難免地更擔心一點。

  「嗯。」工藤新一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畢竟毛利大叔是個偵探,我跟在他的身邊能夠更好地追蹤組織。」

  睜著眼睛說瞎話,肯定是跟著自家老爸能夠追蹤的比較多。江陽腹誹道。工藤優作可都明明白白地說明ICPO和他有點關系了……

  「我覺得有希子姐姐的重點在於……」江陽伸出手揉了揉已經變成了柯南的小學生的頭,「你要不要告訴小蘭他們你的身份真相。」

  「不要。」

  柯南的語氣格外決絕:「一旦告訴他們有關那個黑衣組織的事情,他們就會被迫卷入。我絕對不允許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讓他們的生命受到威脅,即使只是為我擔心也不行。」

  說得太對了。

  江陽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小朋友」。

  她為什麼會對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瞞下七年,為什麼現在所有的糾結與恐懼僅僅只能夠對諸伏景光說出口……

  二十九年前她無數次地不理解為什麼工藤新一不願意告訴毛利蘭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成為江川陽以後卻無比的共情。

  因為一點的意外機會她都不想要留下。只能夠從根本嚴防死守。

  更不用說,毛利蘭這個被稱為angela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善良了……滿月夜發生的一切,說明了她一旦介入,甚至只是接觸主線就必然會陷入危險。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像她過去做的那樣,「只告訴小蘭你變小了。理由有很多,誤吃了阿笠博士研究的奇怪藥物就是一個很合理的理由。」

  毛利蘭不會太在意是否被隱瞞了組織的故事,對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言,她最擔心的反而是有好感的對像,或者此刻僅僅還只是自己的好友,是否安全。

  那麼為什麼不可以選擇性地告訴一些真相呢?

  工藤新一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話來。

  江陽覺得這樣的處理其實是有必要的。無緣無故讓一個女孩為他這樣整日擔驚受怕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更別說後來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從最開始的阿笠博士,到本可以不告知組織相關的服部平次、黑羽快鬥……為了不牽連的理由在那個時候開始就沒有完全的意義了。

  只不過以工藤新一的執拗程度……

  「我會考慮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從柯南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這樣。

  江陽愣了一瞬。

  一千多集的故事擺在那裡,毛利蘭多少次懷疑、又有多少次被工藤新一絞盡腦汁地消解。由此,他將自己身份給瞞死不報的決心有多大,也可以窺見一二。

  她的表現實在是太明顯,難得明顯而發自內心的情緒外泄讓柯南清晰地把握住了她的想法:「小陽姐……你其實很想要勸我去告訴小蘭吧?」

  我當然特別想,恨不得摁著你的頭去告訴她這件事。二十九年前的江陽說。

  「我想,但是我不會。」現在的江陽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比我更沒有資格來勸你去了。」

  【現在還鬧著要靠自己的小柯未來:真香】

  【是爸媽不香嗎】

  【我覺得工藤家和赤井家應該有一場辯論賽很想要打】

  【hiza有點太明顯了,知道組織太多了,而且柯南直接又點出來了】

  【我有一個腦洞……江陽是在勸柯南不要隨便相信周邊的人】

  【……唉,陽寶說出好友死在第一線的這句話真的非常難過】

  【但是我覺得有希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奇怪】

  【而且陽妹反復強調「諸伏景光已經死了」也很奇怪】

  【看完後續解讀一下感覺應該是hiza認為不能夠讓這個名字出現吧,免得被組織發現】

  【Question:工藤夫婦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組織相關的事情】

  【應該是的吧?畢竟hiro逃出組織以後是拜托有希子幫助他易容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是星野陽朝來易容的】

  【所以asa是叛徒??!】

  【後期回顧這裡感覺是hiza親自上手……有希子是被她當作自己身份的一個擋箭牌?】

  【不用說了!組織和hiro還有工藤新一他們之間陽妹沒有選擇前者!!!】

  【srds我還是支持把這件事情告訴小蘭的,不然瞞著她太不公平了】

  【滴滴,前期她一直都為新一超級擔心的】

  柯南不愧是後期的紅方中心人物,在得知江陽確實對於組織知情不少之後,便鍥而不舍地開始了對她的糾纏,意圖從她口中套到更多有關組織的信息。

  江陽也感覺得出來,由於她剛剛說出的、自己的好友的「死亡」,柯南其實顧及到了她的情緒有所收斂。

  更何況江陽作為「外來者」,並沒有先天具有「柯學送報員(情報的報)」的buff在身上。雖然確實與柯南進行了無休止的優雅推拉,但是仍然沒有向他透露太多信息。

  這是當然的。江陽完全不認同在名柯前期還沒有什麼自保能力的工藤新一知道太多。等到後期他慢慢地成長、成熟,這時候知道更多才不至於「引火自焚」。

  柯南顯然很失望。

  江陽的嘴實在是太死,這一點他早在很久之前就有清晰的認知--在工藤新一還是一個沒有那麼大名氣的高中生偵探時,每當他出現在現場,別的警察還是基本都願意告訴他案件的具體情況的。

  只有江陽不會……也許還要算上她的好友松田陣平。

  「如果小陽姐真的不打算告訴我的話……」工藤新一似乎是有些放棄了,「那你,有告訴你糾結於要不要告訴的人嗎?」

  這大概就是偵探的直覺吧。

  「沒有。」

  江陽沒有再瞞他。

  這件事情沒有必要。

  「所以我才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來勸你這件事的人。」她燦爛地微笑著。顯得格外荒謬。

  「那麼。」

  工藤新一同樣對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雖然我同樣沒有什麼資格,但是和你一樣,我同樣希望你能夠告訴你親近的人--不要傷害到他們啊。」

  雖然江陽也知道,就像彈幕上飄過的【hhhhhhhh暗示親近的人小柯同學其實還是想要勸hiza告訴他組織的事情啊】一樣,工藤新一也許還是抱了讓她告訴他一切的心思。

  但是當他說出那句「不要傷害到他們啊」的時候,她著實地恍惚了一下。

  工藤有希子極其恰到好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晃了晃手機、又指向一個方向。

  --江陽向窗外看去。

  樓下停著一輛熟悉無比的馬自達座駕,駕駛座的車窗降了下來,下垂眼的青年胳膊搭在門上,黑衣服的男人則雙手插兜站在車旁,恰好抬起頭與她對視。

  江陽可以發誓她看見松田陣平「哼」了一聲。

  「他們來接你嘍,陽醬。」工藤有希子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江陽了然。

  這一次對工藤新一的游戲不僅是對他。也許從前天看見他們的「不歡而散」開始,這也是一個勸她去和他們交流的計劃。

  這兩個家伙,十有八九是被工藤優作或者有希子叫來的吧。

  沒錯。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

  輪到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hiro沒死,我怎麼可能讓hiro死/叉腰


第44章 藥物

  電話鈴響。

  「誰?」

  江陽接下了電話,是星野陽朝的手機卡,來電顯示只是一串不熟悉的數字。大概也因此莫斯卡托也難得沒有拖著長調把一句話說得九轉十八彎。

  有她的電話的一定是組織的代號成員,但是沒有過記錄……

  本來她以為對方會報出一個新晉成員的代號,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對面報出的酒名讓她無比熟悉。

  「雪莉。你應該知道我。」那個聲音年輕而冷淡。

  誒?

  莫斯卡托的聲調拔高了一個八度:「啊啦,雪莉啊,當然知道。」

  ——雪莉,宮野志保,灰原哀,主角,宮野艾蓮娜的女兒、宮野明美的妹妹,赤井家的親戚,她要著手處理的科研組的領航科學家,aptx4869的發明者,銀色子彈計劃主導人,未來的組織叛徒。

  江陽下意識地在心裡迅速過了一遍這位撥打者的身份,有的東西是她早就知道的,有的事情則是她成為莫斯卡托以後才有所了解。

  她認識宮野明美,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宮野志保。

  ——這是出於組織的授意,矛盾又離譜。讓宮野明美對她建立信任,與此同時又嚴防死守、不給宮野志保一點見到她的機會。

  「小可愛有什麼事情嗎?」江陽懶洋洋地說,「是不是科研組最近有點缺經費?我這就給你……」

  「aptx4869的用藥名單又更新了。」宮野志保打斷了她。

  她的語氣明顯比剛剛要衝了一些,憤怒與焦急只要細品就可以感受到。到底只是十八歲的小姑娘。

  「是嗎——」

  「可是這關我什麼事?」莫斯卡托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理解。

  「我只負責組織的資金運轉、信息處理,如果要滅口用的是狙擊木倉,再說我現在有二十四小時全天待命的工作,哪裡還有時間出任務……更不可能用你的aptx4869啦。」

  這話說完以後江陽忽然感覺有點不對,仔細品品,覺得自己的發際線有那麼一絲絲的上移傾向,連帶著琴酒的勞模稱號都岌岌可危了起來。

  她好辛苦啊,可不可以漲工資。

  「我……」

  宮野志保也是第一次聽說,聽見她這些話,剩下的內容都卡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

  「好啦好啦--」莫斯卡托又開始拖長音,「明白你的意思,把名單給我吧,我來幫你看看小可愛。」

  她已經拿星野陽朝的臉和聲音在小柯同學面前刷過存在感了,對上沒有和她見過面的宮野志保,江陽打算用極其具有代表性的長調把星野陽朝和莫斯卡托在她那裡區分開。

  宮野志保沒有對她多客氣。莫斯卡托的身份足以讓她瀏覽並修改這份名單,而她本人也不想要和琴酒扯上什麼關系,哪怕是質問他。

  難怪其他的組織成員都很喜歡莫斯卡托。宮野志保無聲地冷笑。

  所謂的有求必應,適度地賣給其他人一個人情,沒有屬於她那個級別的、或者她那類人的傲氣,到手的情報也是依靠著自己的職位的信手拈來。

  天知道莫斯卡托的手上到底都藏了些什麼東西。這種虛偽的、有意向她賣人情的。

  「謝謝。」但是宮野志保還是說道。她不想要被挑出差錯。

  有些棘手了。

  平心而論,宮野志保的這一通電話完全在江陽的意料之外。她重新去看了一眼雪莉最近的任務面板——這是除了琴酒、伏特加和貝爾摩德以外沒有人知道的她的特權。

  工藤宅的調查赫然在列。

  真是矛盾而又可笑的試探。江陽笑了。

  明明已經去調查過、甚至都已經抓住工藤新一身體變小的蛛絲馬跡了,卻還要裝作一副剛剛發現的樣子打電話來找她「興師問罪」。

  更別說琴酒出手做的事情,也不應該落在她的身上。

  不正確的時間,還有錯誤的人。

  事情真的很有趣啊……雪莉。

  江陽翻看著藥品使用名單,一片的「死亡」當中,工藤新一的「不明」顯得格外扎眼。

  她當然不會出手把「不明」給改成「死亡」。莫斯卡托在組織裡被朗姆等一眾人盯得可死,一舉一動都容易被放大、然後品出別的意味。驟然出手不僅會把她自己拉入局中,也會讓工藤新一站上焦點。

  但是應該不止於此。

  在組織生活這麼多年,她對於一切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銀色子彈計劃」也同樣有所耳聞。

  不過也只是耳聞而已。

  這不是因為她不受信任,而是——

  江陽將目光投注到工藤新一下兩個名字。

  ……羽田浩司。

  羽田家的大兒子,羽田秀吉的義兄。

  宮野志保給的這份名單不是按照使用藥物的時間順序給的。但是只要用軟件拉取,很輕易就能夠發現這份名單以十七年前羽田浩司的死亡時間為界限,過去是望不見底的長名單,現在是包括工藤新一的幾個孤零零的名字,而二者中間是整整十七年的空白間隔。

  雖然宮野志保是在宮野夫妻遺留下的資料的基礎上進行的aptx4869的研發,但是她研發的藥品本質上與她的父母並不相同。

  能夠讓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宮野志保的研究也許更接近組織的目的一些……不過江陽也不確定當年宮野夫妻到底有沒有同樣瞞住了組織什麼。

  畢竟十七年前可不止有銀色子彈,還有那個構成與aptx4869之間的階梯,也已經初初成型。

  按照琴酒如今核心圈高層的地位,怎麼可能不知道aptx4869真正的功效、還把這玩意當做毒藥……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科研組被朗姆把握得太死。才到了他有意隱瞞的事情任誰都不知道。一想到這件事江陽就有些牙疼,她腦子裡對此的對策只有一個初初的輪廓。

  也不排除組織正在瘋狂找人試藥、所以才任由行動組隨意使用的可能性。

  十七年前。江陽盯著這個時間點「嘖」了一聲。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進入組織,通過平板的文字實在無法窺見那個時候組織的全貌。

  更別說自那以後銷聲匿跡的淺香……

  說不定是與藥物有關。時間未免也太偏巧了。

  她需要有人來告訴她一切她想要知道的。這個人顯然暫時輪不到淺香。

  ——一個會對她毫無保留、完全信任的知情者。

  江陽看了一眼時間,根據與美國的時差重新估計了一下那邊現在是不是深夜,然後決定把這個電話打出去。

  悅耳的音樂,熟悉的音調。

  「hey,my sunny~」

  明艷動人的女明星接通了電話。

  她搖晃著手上的紅酒杯,目光投注在窗外的燈火通明上。

  「感覺你最近變得格外忙,電話都少打了很多……說起來這似乎是波本和你成為了搭檔之後的事情,是他對你怎麼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冷了不少。

  她是和波本有過一段時間的搭檔的。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危險,為了得到他想要的做出什麼都不意外。這讓她有些擔心自家小姑娘。

  「放心,貝爾摩德。」江陽的聲音輕松道。

  「波本欺負不到我的頭上來……對我有點信心啊。」她的調侃的語氣輕松而自然。

  「至於最近突然變忙的原因……說起來和你還有那麼一點的關系呢。」江陽輕笑出聲,「不知道為什麼毛利偵探最近變得厄運纏身,他們一家簡直就是行走的死神,走哪哪有案子,害得我的搜查一課忙得不可開交。」

  「毛利小五郎……」

  貝爾摩德輕輕叫出了這個名字。她當然熟悉,那是她的angela的父親的名字。

  輕而易舉地她就能夠發現其中的不對:「那麼,my cool guy呢?」

  「這就是問題了。」

  江陽有一搭沒一搭地翻動著科研組的數據,觸目驚心的數字,那代表著無數的生命的逝去。

  貝爾摩德本來也可能是其中一員。

  她僥幸逃脫,卻沒有對任何同樣的實驗體產生同病相憐之情,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在意。

  ——只除了工藤新一。

  「我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了他的名字。」江陽把自己的聲音壓低下來,「aptx4869的實驗名單上。」

  「什麼?!」

  玻璃的破碎聲炸響在耳畔,高腳杯碎成了玻璃碎片,紅酒流淌在地上,折射出詭異的殷紅。

  「冷靜一些,貝爾摩德。」江陽說,「他的名字後面備注的是『不明』。」

  「我知道了。」貝爾摩德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就准備回日本。」

  電話被掛斷了。江陽盯著自己的手機,只余下一片眸色沉沉。

  -

  她當然理解貝爾摩德這般失態。

  那是很久之前,當然其實也沒有那麼久。江陽請了警視廳的假,轉身卻是晝夜不休地完成組織的任務。

  等到她滿身疲憊地回到家,面對貝爾摩德的迎接,江陽也只是無力地笑了笑,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閉著眼睛的模樣,就像是陷入了無夢的、安定的長眠。

  然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閃了閃,跳出了一段語音。

  「卷毛笨蛋?」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她望向一臉倦怠的江陽,輕聲念出了那個備注名。

  江陽沒有動彈,只是說了一句:「放吧。」

  她知道貝爾摩德值得信任。至少此刻值得。

  這份信任不僅僅來源於她隔著屏幕看見貝爾摩德對她的angela和cool guy的守護,更是因為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以及記憶中的點點滴滴裡,她對她的照顧。

  「hiza?」

  松田陣平的聲音透過了手機,在空蕩死寂的公寓中響起。他的聲音或許有疲憊帶來的沙啞,但是與這邊都兩個人比起來,是那樣的輕快、明朗、生機勃勃。

  江陽的睫毛顫了顫。她睜開了雙眼。

  「我剛剛出完外勤——真要命,這段時間到底是撞了什麼邪,米花町的犯罪率我覺得得翻個幾倍不止吧,天天都能夠遇見炸彈……以前我還以為爆zha物處理班應該是閑職來著,現在連軸轉得我都要快吐了。」

  「話說回來hiza你最近在忙什麼?有兩天沒有看到你人了……這肯定不是我整天不在局裡的緣故啊不是啊,好吧好吧,你上一條消息居然還是前天的叫我穿好防護服?發錯人了吧我又不是hagi那個家伙。總之,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當然,我沒有想你的意思,絕對沒有!你想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但是本來過兩天打算出去聚聚的,看到消息你記得給我回一下啊……」

  江陽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她一片空洞的眼睛中,隱隱有了高光閃現。

  「看,貝爾摩德。」她聽見自己這麼說,「在黑夜裡有點光真的很不錯。」

  她任由自己陷入一片昏沉。

  但是在絕望之中能夠聽見好友的聲音,似乎撫平了她一切的傷痛。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電話,三種不同的故事

  和小陣平他們的對話會在後面寫。

  打完比賽回來啦!


第45章 逆流

  「江川警視。」

  藤本拓也敲了敲門,探頭進辦公室提醒江陽:「剛剛毛利小五郎那裡打來了一通報案電話,說滿天堂的游戲發布會那裡發生了爆炸案,讓我們過去處理。」

  原來非劇場版也還有炸彈存在啊。江陽一邊起身收拾,一邊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等等。

  按照這個邏輯。

  她回憶了一下藤本拓也報出的地址,突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剛剛直播系統是有出現過的,但是因為太忙,所以她隨手就把這玩意兒給關掉了。

  作為組織除了琴酒以外最出色的打工人兼卷王,江陽已經習慣了這些年來底層成員出現的各種各樣的差錯、以及為他們後續補救時的頭大了。

  但是當她這一次重新點開直播系統,看見亂七八糟的彈幕、以及在組織的任務庫裡查到對應的地點時,還是沒有忍住沉默了一瞬。

  【龍——舌——蘭——】

  【全名柯最慘真酒出場】

  【嘖嘖嘖一上來就給柯南送了一堆代號,然後就把自己也給送了】

  【琴酒太可憐了,為數不多的自己人還被殺了】

  【真的是誤殺……】

  【不過怪不得龍舌蘭沒了……敢踢小柯,路走窄了】

  【這時候的柯南好莽啊】

  【他好像只是短暫地出場了一下】

  龍舌蘭。

  就是他吧。一個拿份名單交易送錢的簡單任務,結果到了這個可憐男人的手裡就成了催命符。

  好可憐。

  龍舌蘭不算是個好人,沒有為此幸災樂禍已經是江陽的仁慈了。當然她和這個家伙也說不上熟悉,莫名其妙地拿到了基酒的代號也不妨礙他在代號成員中處於較低的層級。

  她還是公事公辦地決定和琴酒商量一下這件事……雖然龍舌蘭現在的狀況,估計也沒有收屍的必要。

  她一邊戴上耳機、撥打出電話,一邊走出辦公室的大門出警。

  「Gin哥。」江陽的語氣冷靜又平常,「我看見你今天似乎在那個游戲發布會有個任務。現在那裡發生了爆炸,死人了,搜查一課很快就到,你盡快撤。」

  「我已經知道了。」

  琴酒的語氣明顯比平時更差幾分:「龍舌蘭突然聯絡不上了,我覺得是他。」

  「誒誒——??」江陽一副剛剛知情的樣子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上動作飛快,手機運作的提示音告訴電話那頭的琴酒她正在查看相關資料。

  組織的資料庫足夠龐大,她不需要再多花費什麼精力。

  「……中島英明。」她念出了那個交易對像的名字,「大黑大樓,那家雞尾酒酒吧。這個接頭地點他是知道的……你可別要我出手。」

  「放心,莫斯卡托。這種情況下讓你冒暴露的風險處理微不足道的螞蟻可不是明智之舉。這個龍舌蘭可不重要。」

  琴酒打開車窗,隨手就把煙頭給扔了出去。

  「等一下來的路上你不開車就行了,把毀掉這個據點的炸藥量計算出來,自然會有人幫你去處理。」

  「啊喂Gin哥你不能因為我會這個計算就每一次都把這個工作丟到我身上啊我很忙的!而且考沒考慮過,在車上用電子產品,我會暈車啊——!!!」

  江陽的話沒有傳到琴酒那裡,因為她還沒說完一半琴酒就已經把電話給掛了。

  反倒是遠處的藤本拓也聽見了她最後一句極其大聲的話,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江川警視……居然會暈車嗎?」

  看她一直都能夠面不改色地坐松田隊長和萩原隊長的車,還以為她對於這方面的抗性非常強呢。

  「不不不,沒事沒事。」江陽連忙衝他擺擺手。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以前負責日本——確切地說是東南亞一塊——爆炸處理的真酒同志被調到了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去。而在此方面因為接收了他的傳承而有所涉獵的莫斯卡托就因此又接過了一份沉沉的擔子。

  為什麼伏特加擅長的是□□和安裝而不是炸彈量計算。她恨恨地想道。

  琴酒讓她去算炸藥量,莫斯卡托也沒這個膽真的就違抗了。

  江陽憤憤地按著手機屏幕,就好像這樣就能夠戳到琴酒的臉一樣。

  然後手機一震。

  ——江陽差點沒驚得把手機給扔掉。

  未讀信息:from 陣哥。

  ……不是吧,琴酒已經強到了就連她在心裡默默地罵人都可以立刻發覺的地步了嗎?

  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開了。

  Gin:這次你別動。派Bourbon去調查情況。

  ……波本??

  江陽總覺得琴酒有點針對降谷零,現在看來不是錯覺。

  就算龍舌蘭再不行也是代號成員,能夠讓組織代號成員丟了性命的當然不會是普通的謀殺,派波本過去,不知道是因為他就在附近,還是有意為難。

  比較麻煩的是——

  如果波本要出現在米花酒店的話……

  他將要見到江川陽。

  -

  值得慶幸的事情是江陽是最清楚降谷零在臥底、以及他現在在組織裡的情況的那一個,她不會在街上嘴漏說出「你小子警校畢業以後去了哪裡」這種話。

  ……上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目睹了公安失去了一名優秀的臥底。

  應該不是試探。

  這些年江陽早就習慣組織其他成員間的種種試探、勾心鬥角,出現臥底及時上報、然後自己就能夠順著杆子往上爬。底層成員間互相裝竊聽器、攝像頭,入侵他們的手機之後是一片不堪入目。

  她早就清楚。

  腦子飛快地轉動分析,她覺得自己快瘋了。明明知道降谷零是可以活下去的,但是忍不住去擔心哪怕微毫的可能性。

  不是試探。

  在組織眼中自己是絕對忠誠的莫斯卡托,她是「候選者」。如果波本看見自己有反應,那只會指向一個結果,那就是他是江川陽的同期。

  而莫斯卡托不可能會因為短短半年的相處,選擇背叛組織、替一個臥底隱瞞身份。

  這個邏輯鏈已經在江陽的腦中出現過無數次,每一次有著疑似試探的時候她都要拿出來重新推演一次,幾乎都要成為肌肉記憶。

  因為她做賊心虛。

  降谷零臥底近六年。他一定會很清楚這次的現場很有可能有其他的組織成員。他一定會控制好自己的,一定。

  江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汗水從臉頰滑下,滴落在手機上。

  與她格外緊張的狀態產生鮮明對比的,是她的手指沒有因此而停下,手速快到了極致。

  大黑大樓的建築用材,酒吧的內部格局,周邊商戶,就連觀光電梯都要考慮在內。

  她不是組織裡面那些以殺人為樂趣的愉悅犯。琴酒把計算炸藥量的任務交給她是因為不想要爆炸範圍過大引起更大的麻煩,而江陽的原因則是埋在暗處的簡單,她並不想要牽連什麼無辜的民眾。

  一旦她出現任何的差錯,付出的代價都是按照人命為單位計算的。

  回車。

  炸彈放置地點圖紙生成。

  選擇聯系人——

  陣哥。

  發送。

  她只能夠做到這裡了。

  「江川警視,我們到了。」藤本拓也正在給汽車熄火,發現江陽毫無動作的時候轉過身來提醒了一句。

  江陽眨了眨眼睛。

  剛剛可能是太緊張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到了米花酒店的樓下。

  現在放松下來,她才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已經因為過於緊張而完全麻木。

  她深吸了一口氣。血液似乎重新流動,大腦因為擁有的供氧而緩緩清醒過來。

  「走吧。」她說。

  -

  降谷零離米花酒店很近,非常近。

  ——因為他正在樓下的小店裡和風見裕也拼桌吃飯。

  「降谷先生?」

  風見裕也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剛剛樓上似乎有些異響,或者說是異響也未免太輕微了一些,更加像是爆炸。他本來是想要衝過去調查的,但是被降谷先生攔了下來。

  降谷先生這麼警惕應該是因為……他也有些戰戰兢兢了起來。

  降谷零回憶了一下他前兩天查到的信息:「組織今天應該在這裡有所行動……但是大概率只是有交易而已。風見,小心一點。」

  他最開始以為是組織交易時,為了防止交易對像透露出什麼做的准備。

  這個想法在接到琴酒的信息的時候終結了。

  「龍舌蘭……死了?」

  原本接龍舌蘭走的琴酒和伏特加先一步跑了,順便給他下了個查清楚龍舌蘭死因的命令。

  只是一個交易任務啊?降谷零不理解。

  但是這不妨礙他笑出聲來。

  什麼動作都沒有就除掉了一個組織成員。雖然不知道是誰放的炸彈,但是降谷零決定要好好地謝謝人家。

  ……把他從監獄裡撈出來?也許吧。

  「有任務,我要去調查。」降谷零言簡意賅道。

  他拎起了自己的外套就朝店外衝去。

  這種只需要情報調查的任務還是要好好完成才是。

  ——不用殺人,但是可以幫助他很好地晉級。波本對於這種任務實在是再滿意不過了。

  只不過……

  降谷零仰頭看了一眼米花酒店的大樓,毅然決然地邁了進去。就好像一絲猶疑也沒有。

  這個地方仍然隸屬於警視廳的搜查一課管理——也就是說,hiza會出現在這裡。

  這也許有可能是組織的試探。但是沒有關系。

  從很久之前的天台上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開始,他就知道江陽很清楚他在臥底,她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喊他「zero」。

  在組織破滅、在他的任務徹底完成之前,或者在他因此而消失在這個黑暗世界之前,她都不會。

  他莫名地有點悲哀。但是這一絲常人的感情不是波本應該有的。就好像在公安訓練的時候的教官說過的那樣,他不應該想起他們。

  安室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混入了人群之中。

  剛剛的爆炸聲讓原本來這裡的無辜市民大多都有些慌亂,如果不是被大樓的保安攔在案發現場之內的人,幾乎都在拼命地往大樓之外跑去。

  他正逆著人流而上。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蝴蝶效應所以降谷零提前出現在了龍舌蘭over劇情

  但是小柯不會發現他,這大概也是劇情推動

  給伏特加加了個人能力,是炸彈組裝。其實還有木倉支組裝之類的。強化合理一下。

  唉,零哥和陽妹得知即將以這個面目相見和他們的第一想法也是我寫了很久的內容,莫名有些悲哀


第46章 薄荷糖

  江陽站在案發現場,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各位警員的報告。

  名偵探柯南作為曾經的子供向動畫片,到底還是有考慮到小朋友們的接受度的,具體表現在有一些不該轉播的東西就沒有在動畫版裡放出來。

  比如說她一直都搞不懂為什麼爆炸以後只單單飛了一只鞋出來……在現場看見血跡與塊狀不明物體的時候,就連身為莫斯卡托的江陽,都沒有忍住惡心了一下。

  龍舌蘭,你好慘。

  彈幕早就把凶手、作案手法和離譜的動機給劇透了個干淨。「誤殺」兩個字明晃晃地擺在她面前,江陽沒有興趣去以奪人思考的方式伸張正義。

  ——反正工藤新一會解決一切。

  最重要的竊聽器柯南已經回收了,屍體也被破壞的足夠嚴重,完全看不出來他與組織的聯系。

  「小陽姐。」

  江陽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於是便低頭望去——柯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他現在的身高只允許他拉住江陽的衣角。

  以前和工藤新一有什麼需要悄悄討論的都是由他偏頭的,現在身份相反,她需要彎下腰去才能夠和小柯同學平視。

  「是有什麼發現嗎?」江陽小聲地詢問。

  「嗯。」柯南點了點頭,「這個死者似乎是那個組織裡的……」

  在她「驚訝」的眼神中,他補完了後半句話:「代號應該是龍舌蘭,Tequila。」

  龍舌蘭真的是太遜了。江陽在心裡吐槽。

  被未成年的小屁孩裝了竊聽器還完全沒有發現,反而反手送了對方一堆代號,把自己的身份也給爆了出去……最後還被非組織成員給干掉了。

  與江陽自己平時的任務量作比,只要一想到這個家伙居然也和她一樣有代號——雖然組織等級和她當然不在一個層面上——她的五官就攏向了一處。

  酒廠的水不僅來自於臥底,更是因為這幫大水怪!

  ……臥底為了能夠拼命往上爬,還能幫她分擔很多任務呢。江陽想起了波本那密密麻麻的任務列表。

  以及……

  「這件事我會注意的。不過問一下,你有沒有聽說過『牧野空仁』這個名字?」江陽順著柯南的話,隨口問了個問題。

  「沒有。」柯南有些警覺,「他也是組織成員嗎?」

  「不是。」

  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江陽有些後悔對這個小偵探透露出了不必要的情報。

  那人是個日本公安。

  還是個不知道降谷零是公安臥底、差點抓住了波本行動的日本公安。

  之所以這麼猜測是因為風見裕也並沒有阻止他的行動。不過鑒於這個人能夠在大街上喊出「降谷先生」,江陽也沒有那麼確定沒有被處理的「牧野空仁」是不是個紅方。

  江陽依稀記得很久之前,在她還沒有想到故事居然是現在這樣的七年之前,是外守一洗衣店爆炸的那天,她曾經見到過一個同樣姓牧野的公安。

  那時候的牧野警官正在抓捕組織成員。

  ……是同一個人嗎?

  她目前的打算是從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和目暮十三那裡找點線索,實在不行就要去警校調取檔案了。

  「你別和我說這麼多。」江陽重新直起了身子。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擦去柯南臉上的血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作,只是拉起了他的手。

  「現在,柯南小朋友,請你趕緊去找醫生,把你頭上受的傷給處理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柯去拽hiza衣角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毛利一家實慘,每次飛黃騰達的時候都有人掛掉】

  【忠誠的隊友-1】

  【居然身體都被炸碎了鞋子還是完好的……】

  【如果查得出身份的話酒廠肯定是要派人來滅口處理善後的吧】

  【柯南的頭上流血了!!!啊啊啊我的柯寶!!!】

  【求求你了寶貝,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傷吧】

  【最幸運的社長……居然沒有掛掉】

  【hiza這個問題!牧野空仁是新角色嗎?!】

  【很後面才出現的,是個紅方啦,日本公安派系的】

  【yysy這裡還有後面一段陽寶打聽牧野空仁的樣子,和緋色篇裡零零問楠田陸道簡直一樣一樣的,該說不愧是同期嗎?】

  【只有我想要問陽妹是怎麼知道牧野空仁這個名字的嗎】

  【可能是zero拜托hiza查的?或者是她自己追蹤到不對之類的都有可能吧】

  【從陽妹就是莫斯卡托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這個地方的關注真的是很有意味】

  【嗚嗚嗚陽妹注意到小柯身上的傷了】

  【沒有繼續拉著他問話……他說什麼都還只是個小孩子啊】

  把柯南送到了醫生那裡,江陽知道短時間內案情是不會有什麼大進展的。

  不過……牧野空仁是後期出現的紅方嗎?

  彈幕可以作為一個參考的依據,但是江陽還是更加相信自己的能力。畢竟彈幕並非完全真實,也是存在視角盲區的——比如說絕大多數人現在都覺得她是與組織毫無關系的紅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別人大多把她的行為當做是在搜索嫌疑人,或者是不太想要把注意力停留在慘烈的案發現場。

  找到了。

  江陽的眼睛定格在了人群的角落,那一抹耀眼的顏色上。

  zero。

  ……不。

  ——是波本。

  -

  降谷零沒有想到相見時真的這樣的猝不及防。

  接到了琴酒的電話之後降谷零就變成了波本,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上了樓、來到案發現場,最後混雜在混亂的人群當中,甚至幾度靠近了偵探與保安待著的地方。

  每個人都語焉不詳,只看到一小部分真相的和知道一些看似無關的故事的,聯想到交易、與這三個人之間微妙的關系,偷聽到的警察對話,加上組織情報網的輔助,零落的碎片已經足夠波本拼湊出真相。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現在收手是最好不過的選擇,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到自己的安全屋、然後把所有的真相都上傳到組織情報網,就像過去他完美完成的每一個任務一樣。

  但是……但是……

  ——但是來這裡的是東京警視廳的搜查一課。

  降谷零想,哪怕只是一下也好。

  hiza肯定會出現在這裡,運氣好的話也許松田和萩原那兩個家伙也會過來。

  ……他有點想念他那站在陽光下的摯友們。

  於是他沒有挪動位置,仍然站在原地。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錯誤的,也許是因為他的頭發的顏色過於顯眼,也許只是出於同期間的默契,僅僅是隔著層層人群的一瞥就讓江陽看見了他。

  這該死的感性選擇。降谷零低下頭就想走。

  他絕對、絕對,一點都不想要讓自己沉淪於黑夜的這幅模樣被同期看到,更不想要引起摯友的徒傷悲。

  然而異變突生。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一個原本在不遠處的警官注意到了他,似乎是因為覺得降谷零是在妨礙公務,便向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降谷零心中暗道不妙。

  他剛剛沒有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稍微地越過了警戒線一些。

  只有目擊證人可以站在這個區塊。這個警察顯然是通過之前對那個偵探的問詢,發現他不是應該站在這裡的一員。

  他下意識地揚起了屬於安室透的笑臉,想要通過精妙的話術來讓自己擺脫這個不太好的處境。

  然而這個警官格外的難纏,說什麼也不讓降谷零離開。

  他已經開始有點急躁了。

  ——他可不太想要和自家同期直接對上面,尤其是在波本的狀態下。

  「藤本警官。」

  是很耳熟的聲音。

  呼吸仿佛停滯了一瞬,降谷零下意識地想要扭過頭去、避開江陽的視線。但是他的身體卻誠實地沒有這麼做。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嚴肅,可仍然帶著他熟悉的笑意。

  近在咫尺,他們兩個對視。

  又遠在天涯。

  降谷零在心裡嘲諷這個荒謬的畫面,他想這算什麼,警察准備把犯了半本法律的同期給抓進監獄的現場嗎?

  「報告江川警視,這位先生出現在了警戒線內,我已經確認過,他不是目擊證人,所以我准備展開例行詢問。」被稱為「藤本」的警官立正,朝著江陽敬了個禮。

  hiza已經是警視了嗎?降谷零有些恍惚。

  哦對,已經七年了,她又是職業組,算算也差不多。

  ……她居然還在前線啊。

  「好啦,以前也有提醒過你,有的時候語氣稍微溫和一點,不要把普通市民先生給嚇到了。」江陽笑眯眯地拍了拍藤本警官的肩膀,「這位先生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聽到她的話,降谷·普通市民·組織王牌情報員波本·安室透·日本公安·零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她想要說什麼嗎?

  江陽看著藤本警官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可以聽見他們對話的範圍,哪怕他的表情看上去並不情願,然後轉過身來,對著未曾謀面的市民先生安室透笑著擺了擺手:

  「抱歉啦先生,我們這位警官有些性急。有受到什麼驚嚇之類的嗎?我替他道個歉。」

  她的模樣自然得就好像完全沒有認出他一樣。

  江陽伸手在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重新抬起手的時候,翻手展示出她剛剛摸出了一盒薄荷糖。她把盒子在降谷零的面前晃了晃,發出了「哐哐」的聲響。

  「先生,要吃顆薄荷糖壓壓驚嗎?」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快了一瞬。

  就好像七年前一樣,似乎是便利店搶劫那一次之後江陽展露出來的奇怪習慣,偶爾鬧了別扭或是不太方便的時候,她都會問一句:

  「要吃顆薄荷糖嗎?」

  ——你現在還好嗎?

  這樣隱晦的、簡單的關心與詢問。

  他親愛的、親愛的摯友啊。降谷零垂下頭低低地笑了一聲。

  是什麼在他臥底於組織的漫漫長夜中閃著光?

  「好的。謝謝。」

  ——謝謝,我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zero一直都以為hiza是站在陽光底下的,唉。

  兩個人用真實面目的這一個對視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好的,但是仔細看,這個時候的江陽是江川陽警視,而降谷零的那一串名字中只有安室透和波本是沒有被拆開的。

  用薄荷糖很隱晦的對話,連彼此的關心都要深埋,還牽連起過往的記憶。

  從陽妹在便利店的時候我就想,她的薄荷糖是一個載體,應該是她心裡對警校組在現實中最開始的樣子。因為那個時候是真正的融入。

  這裡對應的是名柯裡我不太喜歡的一個點,就是工藤新一你每次惹了小蘭生氣不要想著讓柯南來找補啊!陽妹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即使她是莫斯卡托也要以江陽的身份來關心降谷零

  卷名:是什麼在黑夜裡閃著光

  是保證我不會迷失在黑暗世界的、那名為友誼的燈塔


第47章

  江陽輕車熟路地打開了手機裡的軟件,運行過後右上角的指示燈有規律地一亮一亮,紅色的定位坐標就在她的面前。

  ……zero在錄音?還是竊聽器?

  「不過這位先生,還是希望您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區域呢。」她摸出了筆,習慣性地在肩膀上敲了一下按開筆頭。

  你、在、錄、音、嗎?

  江陽裝作記錄的樣子在筆記本上留下了這段話,本子的故意平鋪和他們兩個之間的身高差距足夠降谷零清楚地看到這段話。

  降谷零點了點頭:「好的,沒有問題。」

  是的。

  「我其實是個偵探,所以對這一類事情比較敏感。」他懶懶散散地將雙手插在褲兜裡,「我原本就在米花酒店底下吃飯,聽見有異動就上來查看一下。結果……」

  他聳了聳肩,一臉無奈道:「在詢問完目擊證人以後,本來打算看看能不能幫上警方,結果就被剛剛那位警官先生給抓到了。」

  「原來是這樣。」江陽點點頭。

  「那麼這位先生。」她仍然在「記錄」,「很抱歉,但是我們這裡已經有一位毛利偵探了,您可以先離開嗎?」

  她的筆仍然在飛速移動著。

  我感覺到周圍有危險的人物存在。

  江陽低著頭,眼睛裡的神色看不太清楚。

  這種氣息……像組織成員。

  「好吧。那我只能夠離開了。」降谷零配合地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

  他也不想要在江陽面前站得太久--這樣才能夠讓她處在組織的注意力之外,不會受到什麼危險。更何況他看見了現場其實存在公安。

  那是知道他的臥底情況的公安。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在現場……

  臨走前降谷零深深地朝著人群的最角落望了一眼,深茶色自然卷發的少女正眯著她那雙好看的紫灰色眼睛,饒有興趣地越過警戒線、朝現場張望。

  她那一臉興味的模樣,就好像死在裡面的不是在過去和她交流頗多的「同事」一樣。

  莫斯卡托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以這個模樣出現呢?

  他想要用余光去觀察她,但是想到之前她表現出來的敏銳,還是生生地剎住了這個動作。

  江陽眨了眨眼睛。

  回想一下之前她借助劇情先知和直播系統外掛做的事情,她大概明白降谷零為什麼會這麼忌憚。

  她記得……

  他們現在站的地方離警察放置個人物品的地方很近,江陽只要伸個手就能夠拿到自己的包。

  他們所站的角度很刁鑽,現在沒有人在看他們。

  江陽猶疑了一下,從包裡抽出了她原本打算帶給松田陣平的黑色鴨舌帽,踮起腳、抬高手,帽子壓在了降谷零的發上。

  黑色似乎可以壓住他那顯眼的發色一樣。

  這附近有組織成員。熟悉波本的人都知道找他只需要在人群的黑發之中找到異於常人的淡金色就可以。

  藏下去,一定要藏下去。她無聲地說道。

  降谷零愣了一下,埋藏一切的顏色壓不住他下一秒綻開的、脆弱但純粹的笑顏。

  他說:「再見,警官小姐。」

  降谷零壓低了帽檐,隱入人群之中。

  -

  江陽看著人群發了一會兒呆,轉頭的時候發現柯南正富含深意地盯著她看。

  「怎麼了,柯南君?」她俯下身去。

  柯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短短一瞬,猶豫著開口:「小陽姐,你上一次騙我的時候扮演的人……是誰啊?」

  江陽沒有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表情滯了剎那,才說:「是我的一個朋友。怎麼了?」

  「啊,原來是這樣。」柯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剛剛我在圍觀的人裡看到她了。之前我一直以為那是你隨手易容的相貌,所以看見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

  這是江陽的第一反應。

  星野陽朝就是莫斯卡托,莫斯卡托也是江陽。現在她人還好好地站在這裡,星野陽朝怎麼可能會出現?!

  她猛地轉過身去。

  那也是她的臉。不需要什麼努力,江陽一眼就鎖定了她的目標。

  --深茶色自然卷發的「少女」正站在人群的最角落朝著她微笑。

  是「星野陽朝」。

  工藤有希子現在身在國外,不久前他們才通過電話,這麼短的時間不允許她趕回日本。而黑羽快鬥根本就不知道這張臉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易容成星野陽朝的模樣。

  所以只有一個答案。

  ……貝爾摩德。

  看見了江陽完全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流露出來的驚訝,貝爾摩德有些得意地笑出聲來。

  她對她做口型,一字一頓地說:「hey,long time no see. my sunny.」

  最近一年貝爾摩德一直待在美國,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她的小sunny了。

  --她是說,不處於莫斯卡托狀態下的江陽。

  她記得上一次還是在江陽的公寓裡,她准備和這個似乎已經不能夠再稱為「小姑娘」的小姑娘說,她要去美國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BOSS的授意,她實在是推不掉。

  但是小hiza很高興地說明天約了她在警校就交到的兩個好朋友要一起出去玩,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著笑、眼裡發著光,看上去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和她被迫要處理組織一大堆積壓任務的時候的死氣沉沉完全不一樣。

  貝爾摩德下意識想要告誡她,不要和他們走太近,她害怕她家小hiza因為這種事生出背叛組織的念頭,即使她是莫斯卡托也一樣不會有個好結局。

  後來貝爾摩德想想又算了。她想起了在紐約遇到的、真真正正覺得人命平等的兩個天使。

  她覺得江陽說得對,黑夜裡有點光真的很重要。

  所以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第二天就悄悄收拾了必要的東西離開了。臨走前看了一眼昨天江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坐的沙發,她仿佛還能夠看到hiza當時被欣喜與雀躍占滿了的側臉。

  小hiza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純粹地開心了。傻笑的樣子似乎還要在很久很久之前,她都快忘了個干淨。貝爾摩德這麼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淺淺的笑容也是一樣的發自內心。

  所以她只留下了字條便奔赴美國,後來的電話聯系中對面會有抱怨她不告而別的語氣,但是也只是這樣。

  --貝爾摩德早就想要回來,在得知工藤新一的事情之後,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理由耽擱了。

  結果飛機剛落地就接到了琴酒那裡來的、龍舌蘭莫名死亡的消息。

  琴酒說:「你知道龍舌蘭的。我不打算這次讓莫斯卡托牽涉得太明顯,所以就派波本去打探消息了。」

  哦豁。貝爾摩德想。是波本那個家伙。她其實不是很喜歡他。

  但是波本是個聰明人,同樣身為聰明人的貝爾摩德在更多的情況下也只能夠選擇和他合作。

  可這不意味著她家根本就不需要合作對像的小hiza也要和他成為搭檔。

  貝爾摩德不會信琴酒「他們兩個的合作其實還不錯」的嘲諷。於是她只是思考了一瞬間就決定易容成星野陽朝的樣子。

  江陽現在正在搜查一課臥底呢。如果她用星野陽朝的面目同時與她一起出現,波本自然摸不出她的真實身份。

  --從上一次小hiza打電話過來給她抱怨,說「Gin哥差點就把我的真實樣貌給波本看了」的時候,貝爾摩德就覺得她還是不夠信任這個成員。

  ……雖然貝爾摩德只認為波本有些自己的想法、不會構成背叛組織的結果,但是既然小hiza不想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她就會順著她。

  貝爾摩德趕到的時候警方其實也沒有到多久,警戒線剛剛拉起。她企圖透過人群去看裡面的屍體,不過當然是沒有結果的。

  哈哈,龍舌蘭。她嘲諷地勾起嘴角。

  真是不幸啊。用這個代號。

  只是不知道是哪裡走漏了消息,現場來的不只有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還有日本公安也混雜於此處。貝爾摩德的判斷方法是在「圍觀群眾」中看見了組織深深釘於其中的釘子。

  他們兩個有過短暫的視線交彙。

  不知道對面認出「莫斯卡托」沒有。貝爾摩德皺眉。他沒有資格知道莫斯卡托的真實身份,但是也見過「星野陽朝」的樣貌。

  但是他不會來冒然相認。這種行為實在是太愚蠢了。

  --甚至有可能,他也不知道,莫斯卡托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組織成員。

  貝爾摩德暗自思付。她的目光仍然在現場飛速移動,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小孩。

  ……一個和凶案現場格格不入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他與有希子曾經給她看過的、工藤新一的童年照片上的男孩兒,幾乎一模一樣。

  是這樣嗎?

  她仍然死死地盯著他。

  小男孩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拉過旁邊的女警。女警配合地彎下腰去,仔細傾聽他說的話的模樣。

  啊啦。

  貝爾摩德笑了。

  她一眼認出那個女警是她家小hiza。

  雖然警察在外往往要保持良好的形像,但是在凶案現場這樣十萬火急的情況下,很少會真的有警察去花費心思在意一個普通小孩的童言無忌。

  那個男孩……

  是她的cool guy吧?

  --她自己就是銀色子彈的實驗者,對於這個藥後來在階梯的幫助下變成的aptx4869的藥效當然清楚。

  帥氣又漂亮的女警察回過了頭,貝爾摩德恰在其時地衝著她展現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就是我想要寫的貝爾摩德和莫斯卡托的關系?

  最近對前文會有比較多的修改


第48章

  建川弘則覺得目前的情況說得上有趣。

  身為公安很老的干部,這些年他大多數情況下都坐鎮後方,已經很少會出外勤了。

  今天他會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意外地在樓下遇見了自己正在與屬下接頭的後輩,便也隨心所欲地進了那家店。

  沒有多久他就得到了公安內部消息說,有疑似組織成員的人被炸死在米花酒店的消息。

  後輩根本就沒有看見他,很快就「著急忙慌」地出了門——大概是組織把具體調查的任務派給了他吧。建川弘則想。

  反正等一下公安也會過來的。建川弘則決定跟上去,去看看這位公安的「王牌」究竟會如何行動。

  然後事情便開始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後輩似乎沒有多久就弄清楚了真相——不愧是最優秀的公安之一,好樣的——但是卻沒有立刻離開,反而留在原地、直到遇上了那個他一直頗為欣賞的江川陽。

  建川弘則的手指下意識地敲了敲胳膊。

  公安一直都認為江川陽對於組織肯定是知情的。

  當時聯合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給出的答案,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江川陽利用她的黑客技術在網絡上抓住了蛛絲馬跡——公安不覺得她真的能夠做到入侵組織內網的地步——再加上零零落落的信息,才推斷出了組織的存在。

  是人才。

  ……但是不願意和他們合作。

  七年前黑田理事官說的話建川弘則還記得很清楚。這也是建川弘則覺得這個女人奇怪的地方所在。

  後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潛入組織,她應該早就意識到、並且有所行動,而不是安安穩穩地繼續在搜查一課當一個普通的——似乎還有點喜歡劃水的?他觀察了一下正在現場的江川陽——警察才對。

  諸伏景光殉職的時候她也沒有出手,降谷零在國外的幾年她更沒有辦法給予幫助——建川弘則不覺得按照降谷零的性格,他會把自己的手機號給與此事毫無關系的同期。

  她就像是消失在了這一場紅黑之爭中一樣,江川陽的面目模糊於一片色彩,但是誰也拿不准她究竟是隱藏在了哪裡。

  ……為什麼呢?

  也許是公安高估了江川陽對她這兩個同期的感情。

  明明知道組織的存在,為什麼不加入一起抵抗的陣線呢?

  建川弘則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黑田理事官當年的判斷沒有問題。

  ——因為種花家沒有組織的分部。

  確切地說,是從十七年前開始,就沒有了。

  這也是組織在最後將大本營從美國挪回東南亞一帶的時候,選擇了日本的原因。

  雖然組織直到現在也一直在努力地入侵這個國家,但是一直以來都收效甚微,到近十年左右更是陷入了幾乎停滯、甚至不增反減的狀態。

  江川陽——不,是江陽。她的歸屬感自始至終都不屬於日本,所以她才會選擇置身事外。建川弘則想。

  不管怎麼說,也許當年就是應該趁著她對於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感情還比較深厚的時候,說服她來給公安幫忙的……哪怕不把她招進公安、不告訴什麼機密情報,只是作為協作人也行。他承認自己有些後悔。

  現在她……

  建川弘則看著江川陽的口型來辨別她究竟說了什麼話。

  她大概是不會再為了一個七年不見的「朋友」,去冒生命危險了。

  他很是遺憾地下了這個結論。

  再留在現場沒有什麼意義,建川弘則決定打道回公安。

  不過下一秒他就不這麼想了。

  ——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很難不熟悉。小有名氣的攝影師星野陽朝asahi,組織裡的紅人、日本公安臥底的搭檔莫斯卡托Moscato,著名的黑客烏洛「wllo」,代號為「W」的國際通緝犯1976號。

  當然,公安裡的大多數,或者說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星野陽朝」的身份。不然這就是把「日本公安在組織裡有臥底並且職位還不低、至少見過莫斯卡托真容」這件事放在明面上打。建川弘則發誓自己還看見過好些個小警察的電腦桌面就是Asahi拍的照片。

  而讓wllo聲名遠揚的、入侵日本公安的那一次,說真的也讓建川弘則挺難以忘懷的。

  ——部裡每一個電腦屏幕上都是連連看,隸屬公安的每一個網絡技術專家連軸轉到快吐了也愣是沒有破解掉她莫名其妙的程序,更無從談起「追蹤」二字。最後是大家躺平擺爛,才發現老老實實通關了這個游戲,其實也能夠恢復電腦的正確運作。

  她這一番操作究竟帶來了什麼利好?不知道。組織的臥底名單沒有泄露——證據就是降谷零仍然好好地活著。

  幾個高層連夜開了會,愣是沒有猜出wllo的真實目的。

  但是日本公安倒是切切實實被惡心到了好一陣子,直到現在那幾個地位極高的文職人員、尤其是網絡技術部的家伙去練槍,建川弘則還會在靶子上看見星野陽朝的照片。

  ——據不完全統計,雖然他們的槍法都實在不怎麼樣,但是貼上星野陽朝的照片以後,命中率會顯著提高不少。

  ……如果不是wllo與星野陽朝的關系也是絕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數的話,這個方法很有可能會在日本公安內部狠狠地推廣。

  至於降谷零傳回來的資料裡,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莫斯卡托的存在現在對波本是利大於弊的。無論是沒有緣由的信任,還是情報的給予……

  她就好像是組織裡的幽靈,和名字一樣矛盾的行為。隨心所欲、不可預知。

  暫時不要動莫斯卡托。這是後輩的決定。建川弘則不會去干涉。他甚至也贊同——因為這種不為人知的秘密恰恰會成為他的手中的砝碼。

  只是如今日本公安與組織的對峙情況已經越來越嚴峻。和黑田理事官一樣,他的每一步棋都必須小心翼翼。

  當年諸伏景光的死亡是計劃之外的意外,幸運的是降谷零仍然站穩了腳跟。這讓建川弘則覺得他們其實沒有必要為這位即使是放在日本公安歷史上也說得上出色的臥底鋪太多的路。

  他沒有怎麼去注意降谷零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現場,只是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星野陽朝」的一舉一動。

  ……說來也有些奇怪。根據他所掌握的情報,莫斯卡托似乎是臥底在了東京警視廳的搜查一課才對。

  可是她卻在此時出現在了這裡。

  究竟是她正好屬於今天沒有來到這個現場、留守警視廳的那一批警察,還是組織實際上留了一手、莫斯卡托臥底的其實是搜查一課別的組別、甚至是警視廳的別的科室?

  建川弘則拿不准哪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邏輯、反邏輯、反反邏輯的邏輯……無論疊加多少層,都是有需要被考慮進的結果。

  如果建川弘則沒有記錯,上一次降谷零命令手下的風見裕也,拿的僅僅只是搜查一課的警官的錄像。現在也許只做到這一步是不行了。

  ……狼坑位一下子爆滿。

  建川弘則想,即使他擁有這麼多年、這麼豐富的經驗,也實在是找不到目前可以切入的縫隙。

  ——然後他就看見了星野陽朝目光炯炯地往一個方向看去。他順著她的目光,那裡是一個孩子與一名女警。

  她看的應該不是那個小男孩。

  那就只能夠是那名女警了。

  江川陽。

  星野陽朝對著她揚起愉悅的笑臉。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建川弘則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度被扭曲。

  這兩個人認識,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江川陽的表現像是久別重逢的訝異,就連那個小男孩也是一副「星野陽朝是可以相信的熟人」的模樣。

  降谷零活到了現在。所以江川陽不是組織的人。這是建川弘則的第一個想法。

  ……但是也有可能是故意不報,以此來獲取日本公安的信任。這是第一層反邏輯。

  可如果獲取日本公安的信任是她的目的的話,江川陽不可能這些年一點行動都沒有。第二層反邏輯出現了。

  ……她也有可能是故意引導他這麼想的。那麼這將是一場長達七年的布局。第三層反邏輯又將前面的可能性打死。

  ……

  那就沒有意義了。

  誰知道這樣反轉來反轉去的要反轉到什麼時候。

  降谷零已經是深埋在組織裡的臥底,這個時候把這根楔子從組織裡拔出來必然是最優選擇。組織沒有必要以此來試探公安是不是還有更深的臥底埋藏著。

  那麼,江川陽和星野陽朝只是恰好成為了朋友?

  建川弘則松了一口氣。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

  他平日裡提心吊膽地防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升級進零組來、查看到臥底名單的組織臥底已經夠了,實在是不想要再防一個黑客技術可能完全不亞於wllo的江川陽。

  ……所以她們兩個的黑客技術不會是師出同門吧?

  再進一步……

  其實江川陽也沒有那麼精通黑客技術,實際上是星野陽朝在背後操縱、以獲得她的信任?

  「嘖。」建川弘則沒忍住嘖出了聲。

  一切皆有可能。

  局勢越發地撲朔迷離了起來。

  但是他們沒有退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建川弘則出場在第20章,當時是他想要拉hiza進公安。

  他的推理能力可以說非常優秀,經驗也很豐富,所以在hiza這裡他推了很多層邏輯出來……

  他算中了一切,唯獨沒有算清人心(這時候也還沒有考慮到貝爾摩德倒也是真的)

  因為人的情感就是這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組織大本營的轉移是私設(但是覺得赤井務武不會真的覺得大本營是安全的吧)就是十七年前組織在種花家的推進崩盤了,但是因為經濟社會等因素決定把組織搬回東亞,所以還是選擇了一開始的大本營日本。

  這也是為什麼赤井務武覺得日本安全的原因(因為那時還沒回來)

  所以時間點對應的是羽田浩司案和世良真純的出生


第49章 抉擇

  唐澤成推門進辦公室的第一眼,就看見了病床上的不明物體。

  他下意識地退出看了一眼門牌號,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房間。

  --確實是他的辦公室。

  他走上前幾步,那個不明物體的臉出現在了視野裡。

  只能夠說是意料之中。唐澤成嘆了一口氣:「江陽,有沒有點樣子。」

  「哈?」

  江陽在一張兩米長、零點八米寬的小病床上生生躺得四仰八叉,兩只手臂懸空地搭在兩邊,以至於一瞬間唐澤成差點以為是誰把屍體送錯了太平間。

  「阿成哥,讓我好好躺著吧。」她的聲音含含糊糊,「我現在覺得躺平的人生可真他媽舒服。」

  「女孩子不要爆粗口。」

  唐澤成面無表情地指出了這一點。這個家伙沒有說這種話的習慣,偶爾用用都只是為了表示強調,不過他沒有縱容她的打算。

  江陽撇了撇嘴,似乎聽了唐澤成的話沒有繼續說什麼。不過他的前一句話她顯然沒有聽進去,手臂還是以一個不太尋常的姿態搭在病床兩側。

  在醫生這個職業上,唐澤成是專業的。

  「抬手。」他用命令的語氣說。

  「不想動。疼。」

  江陽更加理直氣壯地回。

  右側的床單上染上了一絲異樣的紅。唐澤成就站在她的右邊,當然看的清清楚楚。

  他又嘆了一口氣。

  面前這個家伙他又不能夠罵。唐澤成覺得他和江陽一起待了七年,怎麼說也要減個三倍年數的壽。

  他認命地自己拿了紗布、藥膏、紅藥水之類,回來幫她的傷口重新上藥。

  拿藥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江陽今天穿的那件外套被丟在了他的椅子上--這至少說明傷口沒有直接接觸地面吧?唐澤成感覺有點頭疼。

  他也搞不懂江陽。雖然他的認知裡她一直都是臥底在警視廳、不會出什麼危險的組織任務,但是在那之前呢?……怕疼是什麼操作?

  而且怎麼看都是放著傷口不管,才是比較次的選擇吧?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起來,換左邊。」他說話都沒有幾分好氣。

  「誒?」江陽的表情倒是很意外的樣子,但是看著唐澤成怪陰沉的臉色,她還是乖乖坐了起來、抬起左臂。

  雖然酒精消毒的時候疼得齜牙咧嘴,她還是沒忍住問:「阿成哥,你是怎麼發現我左邊手臂上也有問題的啊?」

  唐澤成心說因為我看見你的外套的左邊袖子上甚至還有玻璃渣。

  江陽右小臂是很明顯的摩擦傷,左臂則更像是--炸彈導致的?主要是玻璃類尖銳物品劃傷的傷口。

  唐澤成又沒有直播系統,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江陽暗自嘀咕著。

  當時柯南聽見「大黑大樓,雞尾酒酒吧」這個交易地點的時候實在是太激動了,一下子就跑了出去,江陽沒來得及攔住,也沒有理由去攔。

  --可是那裡要爆炸了啊!

  她當時趕著急去追,還被不知情的幾個部下給提醒了一下,結果就被生生耽擱了,一直到大黑大樓樓頂才追到柯南。

  然後炸彈在她的面前炸開。

  柯南即使內裡是已經十七歲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脆弱的一年級小屁孩兒。江陽沒怎麼多想就護了他一把,被爆炸的爆風衝擊出去的時候就留了這些傷口。

  感謝上帝,她對於炸藥量的計算沒有出現問題。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來唐澤診所。

  ……反過來思考,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作自受與好人有好報。

  唐澤成正在確認她的傷口裡有沒有摻雜玻璃碎屑,沒心思指出江陽把自己的外套丟在他的凳子上這種行為,隨口就說了一句:「你不是左右雙利手嗎?如果左手沒受傷自己包扎就好了。」

  「誒誒--??」

  江陽的表情更加驚訝了。

  「不是吧阿成哥。我沒有告訴過你嗎?」她滿臉都是「不會吧你到現在都不知道嗎」的表情,「……我不是雙利手。」

  唐澤成皺了皺眉。

  「是我八歲那年啦。」江陽隨口胡謅了一個時間點--她總不好說是前世--「杞人憂天地擔心以後高考的時候會不會突然右手骨折之類的?所以就一直是兩個手練寫字。左手也就比其他右利手靈活一點,會用筷子之類,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左手打木倉倒是也有在琴酒的授意下練過。簡單來說就是左手可以用,但是遠不如右手。

  「原來是這樣。」唐澤成頓了一下,「那你確實沒有提起過。」

  江陽沒有在意。她明確知道知情這件事的也就只有貝爾摩德和琴酒,其他人她沒有多加留心。

  她抬起手看了看。傷口被包扎得很好,雖然動作期間還是會有一些隱隱的刺痛感,不過不是很影響行動。

  「對了阿成哥,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唄。」

  她想起了來唐澤診所的主要目的,不由得心虛了幾分。

  「有話就說。」唐澤成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我打算去救宮野明美。」

  ……對不起,還是沒有做好。

  唐澤成斷然拒絕:「不行。」

  營救這件事永遠是太危險的,隨時都有可能暴露自己。江陽十分清楚這件事。

  (「不要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包括你的上司。」莫斯卡托正坐在桌子上晃著腿,附下身將木倉口抵在了黑色長發的男人頭上,「不然我也不能夠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來。」

  「哦~是嗎?」

  男人出乎意料地冷靜:「如果我說了你又怎麼知道?」

  「你如果說了,我有一千一萬種方法來知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莫斯卡托得意地揚起嘴角。如果這個家伙敢把這一件事情給說出去,那必定是會出現在柯南主線裡的大爆料。到時候只要彈出直播,她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

  「我可是莫斯卡托。你可以嘗試與我對賭,黑麥。」)

  宮野明美的存在一直都是組織的眼中釘。當年組織最大的臥底赤井秀一就是通過她進入的組織,而如今琴酒也合理地懷疑宮野志保那裡開始反感實驗的推進是受了她的影響。

  前段時間她不知死活地提出要帶著宮野志保脫離組織,琴酒已經在著手除掉她的事宜。莫斯卡托對此當然是完全知情。

  組織從很早之前就對宮野明美采取了監視態度,包括但不限於讓江陽易容成為了別的樣子與她「交朋友」等等。唐澤成希望不要是這份友誼影響了江陽如今理性的判斷。

  「不是因為她這個人。」他的表情太明顯了,江陽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麼。

  雖然說,宮野明美這個人確實溫柔得就像是黑夜中的光--江陽是指,原著中赤井秀一在臥底期間的光。

  但是江陽一貫足夠冷靜。她不會真的僅僅因為這種理由就去冒被組織發現的風險,救一個救了以後不會帶來任何利好的人。

  只是因為……

  「這是我和赤井秀一做的交易。」她說。

  自作孽,不可活。

  (「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嗎?」赤井秀一毫不留情。

  「讓我想想……」

  「宮野明美的性命怎麼樣?」莫斯卡托漫不經心地舉了個例子。

  她沒有點明說幫助保住宮野明美的性命、還是不會殺她。這種事情恩威並施才有力度。

  「你可要相信我哦。」她的聲音愉快地提高了一個八度。

  「畢竟你和宮野家姐妹其實是表兄妹的事,還是我最開始告訴你的呢。」)

  「所以我當時就勸你不要去救諸伏景光。」唐澤成雙手一攤,一副「你自作自受我管不著」的姿態,「七年前我就勸過你不要投入太多感情,或許你還記得你當時說怎麼回答我的?」

  江陽臉一黑。

  「不衝突嘛不衝突。」她干笑兩聲。

  唐澤成越想越氣,可他知道即使後悔當時沒把江陽攔死也沒有任何用。

  在不把自己擺在明顯的與組織對立的局面上的前提下,唐澤成當然支持江陽去救那位臥底先生,可這樣的前提當然是為了不讓她把自己都給搭進去。

  「如果FBI那邊真的把你的身份是日本公安這個情報打入系統……」畢竟這個情報是來自於赤井秀一這個級別的探員的,他們大概率會信以為真。

  而要是不知道有沒有進入FBI臥底的干邑白蘭地發現了……

  「不會。」江陽衝著他笑笑,有些安撫的意味。

  「至少目前赤井秀一還沒有說……而且就算是FBI也不會派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來臥底吧?」

  (「所以你確實早在我剛剛嘗試接觸組織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赤井秀一仿佛發現了什麼一樣,語氣輕松了一點,「即使這樣你還是把我介紹給了琴酒。」

  「so?」莫斯卡托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的槍支還沒有松開。

  「這麼拼命地救蘇格蘭威士忌,你是日本公安的臥底吧。」他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太遺憾了,我不是。」

  「你知道我是FBI臥底,所以你可以告訴我的。我認為多方的合作其實很有必要。」

  「別老把這件事情掛在嘴邊,要是這邊有竊聽器你已經完了。我不是。」

  「那你作為莫斯卡托,不把我上報抓起來?」

  「我現在給Gin哥打電話。」

  「……倒也不必。」)

  唐澤成看著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江陽,沒有再多說什麼。

  三年前他沒有勸住江陽,三年後也一樣勸不住。

  她一貫習慣於去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擔結果。

  作為唐澤醫生、作為她的「協作者」,出於職責他要做的是不顧一切地阻止她。

  ……但是僅僅是作為她口中的「阿成哥」,唐澤成覺得,不應該因為這樣的一個身份,就剝奪了江陽一切的交友與自我決定的權利。

  「要我做什麼?」於是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括號裡是回憶

  陽妹是打算救宮野明美的,是她和赤井秀一的交易。

  雙方交易內容可以理解為:陽妹保宮野明美性命,赤井秀一不說出在蘇格蘭死亡的那個晚上莫斯卡托在裡面扮演的角色

  赤井秀一通過江陽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但沒有上報推得了她是臥底,那個晚上他又是看見了景陽互動的,所以真情實感覺得她是個日本公安

  唐澤成和江陽關系比較微妙。叫陽妹似乎要聽成哥的話,真的悶聲作大死也要和他說一聲,但是成哥管不太住她(嘻嘻嘻)


第50章 真相下(1)

  「你的意思是說,前面這輛車裡的女人,是這一次十億銀行搶劫案的主犯?!」

  淺川宏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意外。

  「是的,淺川哥哥!」柯南的語氣格外急切,如果不是現在天色已暗、他擔心滑板的能量不夠,他可能會恨不得自己飛過去,「快點堵住她的車!不然……不然她到達目的地以後肯定會被幕後黑手滅口的!」

  真不愧是名偵探啊,猜得八九不離十。

  淺川宏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因為傍晚從側面照過來的陽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看不清前路。

  他遲遲沒有加速,哪怕面前其實沒有什麼車輛。

  ——白晝就快要過去了。

  仿佛嘲諷一樣,淺川宏輕輕冷笑了一聲。

  他看不見那顆射過來的子彈,但是……

  「砰!」

  早就已經知情並預料。

  盛大的火光在他們的面前照耀,爆炸突如其來,柯南看見自己的發信器在那一瞬間失去訊號,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淺川宏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同時猛踩剎車,他們的汽車將將停下、才算是沒有被波及到。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

  【淺川宏:柯南,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不是到了目的地被滅口的,而是路上就被滅口了】

  【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宏哥一直都沒有按照小柯的要求加速】

  【如果淺川宏真的聽小柯的加速了,在旁邊不死也重傷】

  【細思極恐,他不會早就知道車子會爆炸吧】

  【是車子上有定時炸彈才爆炸的嗎?還是……】

  【往下看!往下看啊啊啊啊啊!】

  江陽「呼」了一口氣。

  幸虧剎車很及時,沒有傷到宏哥和新醬。她微微笑了笑,直起了身。

  感激於直播系統的存在,她不用一直從狙擊鏡裡觀察後續的情況——而且琴酒就在她旁邊,做完任務不及時撤離難免要挨他兩句問詢。

  ……除了動畫在放完小柯同學的瞳孔地震之後,她端著狙擊木倉安然微笑的模樣也隨之放大在了屏幕上。

  不過江陽今天用的不是星野陽朝的、也不是自己的臉,只是一張宛若出於惡作劇一般的存在。她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足夠讓琴酒青筋暴跳了。

  原因無他,這張臉從黑發到上揚的藍色貓眼,都十足十地像極了那個日本公安來的臥底。

  ……小姑娘無聊的惡趣味。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惡狠狠地咬了咬自己口中的煙。

  「回去以後我就去調取宮野明美最近的行動路線。」江陽把狙擊木倉重新放回袋子裡,隨手就遞給了伏特加,「保准安安全全地把十億日元交到Gin哥你的手上。」

  「說起來還不是你們滅口的動作太大。這兩天警視廳巡視動作加得很緊,不然直接在目的地再干掉她多方便。」她故意抱怨了兩句。

  琴酒挑了挑眉。他們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大橋上的火光衝天,他衝著那個方向頷了頷首:

  「你的動作很小?」

  江陽顧左右而言他:「總之我要走了。警視廳那邊肯定很快就會來找我。」

  至於找十億日元的任務……

  反正又不是她的錢。

  日本的錢而已。

  而且最近組織的資金有些吃緊,她批起任務來還需要花費精力思考,大規模的數字計算讓江陽頗有些頭疼。

  zero你可不能怪我對不對,不然怎麼拿報銷來養你啊。她理直氣壯地想。

  【這張臉?!hiro女裝?!】

  【這是莫斯卡托吧……奇怪的趣味增加了?】

  【故意用組織臥底Scotch的臉來滅口和組織臥底Rye關系親近的女人……該說不愧是Moscato嗎?】

  【哈哈哈哈哈當時看到這張臉直接先入為主莫斯卡托真的長這樣了,後來諸伏景光出場的時候的我:這!絕對真組織成員!】

  車子裡,柯南右手握拳,重重地錘了一下座位。

  可惡!

  ——黑衣組織的線索斷掉了。

  -

  (這事說來有些過於巧合。他剛剛從宮野明美的家裡摸出了疑似保險櫃的鑰匙,就被她一手刀給劈暈在了地上。

  不行……

  柯南感覺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夠暈過去。

  必須要阻止她……

  只要廣田雅美小姐去了交易地點……就一定會被那些想要把一切都嫁禍給她的人滅口的!

  「雅美……小姐……」

  柯南強撐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噓。」宮野明美捂住了她的嘴,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響。

  ——她的手機正在震動。

  「是我。」她接通了電話。

  「啊啦?是我親愛的明美寶貝嗎——接電話的速度有一點點慢了哦。是身邊有什麼事情嗎?」

  柯南依稀可以聽見電話那頭的女聲。有一點耳熟,但是又因為音調過高而顯得有些刺耳,拖著的長調倒是讓他覺得應該沒有真的遇見過這個聲音的主人。

  話說回來,明美是誰?柯南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難道是雅美小姐的真名嗎?

  宮野明美張了張嘴。她感覺懷裡的孩子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似乎是暈過去了,才小聲地應了一句:「Moscato……」

  酒名!

  莫斯卡托……是那個狙擊手!

  柯南努力不讓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太明顯。宮野明美似乎是因為這通電話而得到了什麼提醒,把小男孩放下以後,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公寓。

  「真是抱歉,柯南。」柯南聽見宮野明美臨走前這麼說。

  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時間不算短暫的眩暈過後他勉強走出了房間,而出門時機緣巧合帶在身上的彈弓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幸運的是發信器准准地粘在了她的汽車尾部。

  更加幸運的是他剛剛下樓、滑板剛剛放到地上,路過的紅色馬自達緩緩靠邊停下,車窗降下後是他熟悉了四年的臉。

  淺川宏困惑地看著他:「柯南,你這是怎麼了?」

  管不了這麼多了。

  「淺川哥哥,之前那場十億的搶劫案你知道嗎?我現在就要去追那個主犯。」柯南的手已經搭在了車門上,近乎懇求地看著他,「求你了,可以帶我過去嗎?」

  和滑板相比,汽車的速度肯定能夠快上很多。而且也更加穩定。

  「上車。」淺川宏沒有猶豫。

  柯南就在等這句話,立刻開門翻身上車。

  ——他當然想不到淺川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早就計劃好的事情。)

  -

  熊熊的火光仿佛還映在柯南的臉上。

  多年來的經驗讓他立刻聯系了警方。從車裡抬出的焦黑屍體面目全非,如果不是柯南的指認,誰也想不到這竟是那一場十億銀行搶劫案的主使,更想不到她曾是那樣一個笑容溫柔的女子。

  調查的結果是木倉支走火造成的油箱爆炸。

  柯南不信。

  但是就連江陽都只是衝著他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一把把他給塞進了淺川宏的懷裡讓他們離開現場。

  「照顧好這個孩子。」她對淺川宏說。

  江陽的身上有很明顯的咖啡的味道。柯南想,顯然這一爆炸也炸亂了警視廳的手腳,她大概是要熬夜來處理這樁案子了。

  「那明天……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可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柯南不情不願地爬上淺川宏的車子。

  他本來想要說明天,但是想想,搜查一課可能真的短期內沒有辦法空下來。

  江陽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拜托你了,宏哥。」

  -

  「淺川哥哥,今天謝謝你。」

  回去的路上,柯南突然說。

  「小陽姐應該都告訴你了吧?或者是你自己猜出來的?不然無緣無故的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跑過來告訴你,說前面那輛車上其實是個搶劫犯,換個平常人,誰都不會相信的。」

  「啊。」淺川宏的聲音從喉嚨裡低低發出,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只是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

  柯南覺得這件事情其實非常自然。小陽姐和淺川哥哥一直都是關系很不錯的樣子,即使是今天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她依舊放心地讓淺川哥哥送自己回家——顯而易見淺川哥哥是值得信任的。

  而且他今天的這個反應……應該也算是對他就是工藤新一這件事有所猜測的。

  想到這裡,柯南爽快地承認了:「你猜想得沒有錯,我就是工藤新一,而我之所以變小就是因為……」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他清晰地看見淺川宏的臉色突然寒了幾分,就連平日裡那抹溫柔的笑意也似乎變成了嘲諷。

  「啊,原來真的是工藤新一啊。」

  柯南從來沒有聽見過淺川宏用這種語氣說話。

  但是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了。淺川宏猛地踩下剎車,柯南因為毫無准備而整個人衝向前去,身體被安全帶勒得生疼。

  車子本身就已經駛入了較為偏僻的小路。一個甩尾之後就穩穩地停在了一旁的車位上。

  還沒有等柯南從急衝中緩過神來,一個堅硬的物體抵上了他的腦袋。

  「名偵探,你親愛的小陽姐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輕易相信周邊的任何人嗎?」淺川宏用一種戲謔又瞧不起的語氣對他說。

  「對於我的身份定位,你的預判……似乎是出了一些的小問題呢。」

  他仍然還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

  再說一遍啦:這兩天在進行大修改,所以前面的文章一直出現審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哦~


第51章 真相下(2)

  「對於我的身份定位,你的預判……似乎出現了一點小問題呢。」

  淺川宏嘴角仍然噙著工藤新一熟悉的笑意。

  柯南近乎恐懼地看著淺川宏緩緩抬起右手。他想要立刻打開門逃走,但是車門早在剛剛發動的時候就鎖上了。

  這一次不是玩笑了……他清晰地感知到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不似作偽。

  然而淺川宏的手沒有落到柯南身上。

  他像是在嘲笑這個恐懼的孩子,右手落在了下頷處。

  在柯南近乎震顫的眼神中,他的臉皮跟著緩緩移動的手指撕裂開來。

  淺川宏的那張臉最終被完全剝離下。柯南看得出來他的這個易容技術比起工藤有希子,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人的真實相貌比他想像得要溫和很多,如果不是那雙湛藍色的眼中近乎滿溢出的殺意,柯南見到這張臉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他其實是個組織的成員。

  「蘇格蘭。這就是我的代號。」

  重新念出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改變了他的一生的代號,諸伏景光卻是難得地笑出了聲。

  他已經有三年沒有處在蘇格蘭威士忌的狀態了。真是有些不習慣。

  「怎麼樣,名偵探?」

  -

  「所以小陽姐你又在騙我!」

  他已經在諸伏景光的家裡待了一個晚上。對方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只是打了個電話讓江陽幫忙轉告毛利蘭說、柯南在他這裡休息,這個行為足夠柯南略微地放下警惕。

  更別說第二天大中午的門鈴不要命地響個沒完,疑似綁架了他的嫌疑犯剛一打開門,就衝進了一個暈暈乎乎的江陽,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柯南就往沙發上倒。

  柯南滿臉都是又一次被欺騙的不滿,蹦跶著過去想要指責她,被諸伏景光直接攔了下來。

  「hiza。」他自己走過去推了推這個已經快迷糊過去的家伙,「去房間睡吧?沙發上躺著不舒服。」

  江陽伸手對他豎了三個手指:「三個小時。」

  「誒?」

  「我們現在在輪休,我只有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宮野明美的案子組織確實搞得太大了,整個警視廳還在瘋狂刨根究底。真蠢。」她的聲音含含糊糊,意識不清醒得連自己都一起罵起來。

  諸伏景光一時有些不確定她是在說警視廳這樣針對組織的無意義行動比較蠢,還是由她發起、由她執行的這件好不低調的組織滅口行動比較蠢。

  「鑒於小朋友肯定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江陽的聲音更低了,「我總得給他空出點時間來。在床上睡的話就要起不來了。」

  真煩。

  最後的聲音已經快要發不出來了。咖啡只能夠保證讓人不睡覺,但是困意總歸是在那裡的。超過十八小時高強度的工作讓江陽感到頭痛欲裂。

  她本來應該在辦公室的折疊床上休息。但是有些話必須要立刻互相告知——天知道現在還尚許天真、卻不能夠知道真相的工藤新一會冒出什麼險——她和諸伏景光最是明白不及時溝通的結果。

  說起來有點荒謬,在徹底陷入夢鄉的前一刻,江陽想的是如果她猝死的話赤井秀一可就欠了她一條命……然而他不會知道怎麼還。

  可惡,所以要好好活下去啊江陽。

  -

  「她怎麼樣?」

  唐澤成帶著面目完全陌生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江陽閉了閉眼,抬起頭來直視著這個女人。

  「身高符合,發型不是很符合、但是可以做調整……」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給她下了最後的決斷。

  「可以易容。」

  -

  易容對於莫斯卡托而言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短短的時間、可能都不足以讓女人做出什麼反應,臉龐的轉換已經完成。

  面目普通的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活脫脫的宮野明美。

  「真的好神奇。」女人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

  她的面目上是抹不掉的哀愁,卻與赤井秀一叛逃出組織之後的宮野明美更加相像了。

  沒有人在知道自己即將的命運是這樣的以後還能夠笑得出來。

  「那,我的骨灰還能夠收回來嗎?」在臨走前她突然這樣問。

  江陽愣了愣。

  她抿了抿唇,給出的答案卻只是:「我會努力。」

  「是嗎。」女人似乎沒有盡信的樣子。

  但是她沒有過多糾纏,就仿佛看透了一樣心平氣和地跟著唐澤成走出了房間。

  江陽沒有敢再去看她。

  真是……對不起。

  -

  ……

  赤井秀一對她說:「對不起。」

  她不屑一顧。

  「道歉也不過如此而已。」江陽嘲諷般地冷笑。)

  -

  三個小時。

  江陽在讓人煩躁的鈴聲中睜開了雙眼。

  剛剛做的夢又雜又亂。夢裡的她好像總是哀傷又自責的,和赤井秀一那段不存在的對話中似乎還飽含著對他的恨與怨氣,真是不講道理……虛實相生,讓她在夢中完全分不清真假。

  一想到很快就又要和這個整天以為她是個日本公安的家伙碰上——雖然不是以江陽的身份——江陽就又開始頭疼了起來。

  而現在,她就又要去替赤井秀一那親愛的表妹收拾爛攤子了……

  「小陽姐。」

  柯南蹲在沙發旁邊,瞪著她的三角眼裡滿滿的全是幽怨。

  「昨天的事情,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他的語氣本應該十分凶狠,可惜縮水成了一個孩子以後,就連鬧脾氣也變得奶凶奶凶。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不要隨便去相信別人,哪怕是身邊人也一樣。」

  江陽盤腿坐在沙發上。她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身子前傾,右手給柯南的大腦門來了一個毫不留情的腦瓜崩。

  昨日的情況她也是在組織任務離開時於直播中無意看到的,之前她也只是和諸伏景光提了一嘴針對這孩子總是不顧一切的追根究底的苦惱,他倒是真行事果斷地直接利用自己的組織氣息出了手。

  好搭檔。她得意。

  柯南疼得齜牙咧嘴,兩只手一起抱住了自己腦袋上被自家姐姐暴擊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委屈的小男孩:「這個我知道錯了啦……」

  「都十七歲的男子漢了,賣起萌來也不害臊。」江陽一臉沒眼看的模樣。

  「小陽姐……」

  柯南見江陽不理他,干脆去扒拉她的手。他作為偵探,當然挺清楚江陽雖然嘴上很嫌棄自己現在撒嬌的樣子,實際上很吃這一套。

  啊啊啊啊啊但是還是有點羞恥啊。

  「小陽姐你昨天可是答應我了的……」柯南吸了一口氣,臉鼓成了好rua的包子形狀,「既然我們今天都見面了,你就告訴我昨天發生了什麼嘛……」

  「好啊。」江陽爽快地應了,隨即語氣猛地一轉——「你是不是希望我這麼說?」

  「你仔細想想我們當時的對話……我好像沒有答應你今天見面的時候會把事情告訴你吧。」

  柯南的臉差點皺成了包子褶。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江陽沒有忍住失笑出聲。

  「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她盯著面前這個她看著長大又縮小的小男孩,近乎縱容地嘆了一口氣。

  「事情很簡單。組織缺錢,所以就派了宮野明美、隨手招了幾個小嘍啰去搶劫。事成之後就把他們幾個都給殺掉了,最後把負責這件事的宮野明美干掉、把一切嫁禍給她。滿意嗎,大偵探?」江陽抱起了胳膊,半挑著眉看著面前的小不點,語氣重滿是隨意。

  既然該說的事情都說了……

  ——「怎麼可能滿意啊!」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柯南幾乎可以說是憤怒地衝著她大喊起來。

  他的脾氣爆發得實在是太過突然,原本就精神疲憊的江陽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懵在了原地。

  「工藤新一。」諸伏景光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提醒。

  柯南仿佛沒有感覺到:「你既然早就有所猜測了,為什麼不去保護她?為什麼放任她被組織殺掉?!」

  ——工藤新一不能夠理解,完全不能。

  在他的心裡他的小陽姐是一個正義感很強的警察,會為了保護人質而主動提出自己前去交換、會防止歹徒激動而扔掉槍支冒著生命危險與他周旋。

  可是現在,她明明早就窺探到了這件搶劫案背後的真相一二了,為什麼放任搶劫犯一個一個地死在槍口之下、為什麼明知廣田雅美——或者說宮野明美即將赴死、而袖手旁觀?!

  甚至在事後,用這樣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平鋪直敘這慘烈的一切?!!

  「你不是和日本公安有聯系嗎?即使你做不到對抗組織,你去聯系他們,他們總歸也能夠救下雅美小姐的吧?!你為什麼不去啊?!」

  江陽看著面前這個憤怒的男孩,無聲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

  她要怎麼做?

  她是組織成員莫斯卡托,是送「宮野明美」上路的星野陽朝,更是理智至上主義的江陽。又不只是搜查一課的警視江川陽。

  江陽理解工藤新一,真的理解。

  ……曾經的工藤新一一直生活在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在他的眼中,沒有人命的權衡、沒有利弊的分析。他只知道有人即將死亡了,就應該去救。

  哪怕他經歷了很多以後會有所改變……但現在的工藤新一還有點理想主義,江陽那些比起組織的龐大而言過於微小的告誡還沒有在他的面前立體地展開。那片黑色地帶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條快被光明吞噬殆盡的無力的邊角。

  即使是被組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他還是那個,覺得世界是正義必定戰勝邪惡的、即使是殺人犯的性命也要拼命去挽救的工藤新一,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所以他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這一切。

  更何況,江川陽教給他太多東西,人物形像實在是太過完美。也是因為太完美,工藤新一才會覺得這份袖手旁觀過於顛覆她在他心目中的形像,才會這樣的憤怒。

  ——他的世界觀,正在經歷一次普通人究其一生也不一定會遇到的重塑。

  但是這是必要的。要想要去對抗組織、對抗黑暗,那麼就必須要接觸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

  「工藤先生,你聽我說。」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用了這個稱謂,是因為她需要這個少年現在平靜下來、好好聽她說話。

  工藤新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胸膛還在因為剛才的憤怒而起伏著。

  「第一,我,江陽。我不是偵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事後推測出來的,在此之前我根本沒有機會知道組織與這件事的聯系。」

  謊言。

  她當然知道……但是知道的是莫斯卡托。江川陽可以不知道。

  「第二,即使我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可以處理的。我聯絡不上日本公安。」

  謊言。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她創造的,想要處理也是輕而易舉。而且wllo只要想,就可以讓整個日本公安只看得到她的消息。

  ……或者她的連連看。

  「第三——」

  江陽抬起頭,直視著工藤新一的眼睛。

  「工藤新一,不要相信日本公安……也許那裡面有一兩個人可以相信,但是我寧可你永遠不要。」

  真話。

  真心話。

  最後這句話她說得有力、擲地有聲。不是她污名化某些人,江陽自認在消滅組織的這件事上可以完全信任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但是這和她信任FBI和日本公安是兩件事情。

  她看清的事情太多,知道柯南的幸運就在於碰到了這兩個組織裡最為正義、最符合大眾傳統認知裡的「好」的人,知道他更大的幸運在於他們利益相符、他是主角所以那兩位在被迫需要選擇背刺他人時不會選擇他。

  但即使他是工藤新一他也不應該去隨便相信其他人。

  在她說完那三條以後氣氛陷入了一個短暫的凝滯狀態。江陽自知她的前兩句全是假話,但是這麼多年在紅黑之間的游走,讓她可以把所有行雲流水都說得連貝爾摩德都判斷不出真假。她只是不太確定工藤新一是否能夠認同她說出的、或許並沒有那麼符合他的認知的內容。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工藤新一道歉了。

  「對不起,小陽姐。」他垂了垂眼睛,「我剛剛的語氣可能有點……」

  他的道歉只為了他的語氣。江陽想。他還是倔強地堅守著自己的觀念。

  真好。

  她勾起了唇角。

  「沒必要為了這個而道歉。思維的碰撞間確實容易熱血上頭。至於你所堅持的……」她直接點破了男孩的小心機,「我們兩個觀念略有不同。我沒有多余的精力,於是選擇真實、順從現實,把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奉為寶典。你選擇不甘,說不定未來你會花費大把時間在證實無論何時生命為上,這是非常珍貴的品質,我不會說服你拋棄——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就好了。」

  隨著年歲見長,工藤新一很難得聽到這麼直白的誇贊。如果是在大街上聽到女生們誇他這個高中生偵探帥炸了他會得意洋洋地仰天長笑。但是現在不一樣。江陽算是他的姐姐,一個或許說得上是長輩的人無比認真地、發自內心地平鋪直敘著她的贊賞,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臉紅地低下頭去。

  幾句話說完,江陽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被迫要對所有人保持懷疑和警惕是很糟糕的體驗。所以祝你——即使知道了要有防備,但也永遠堅守初心,相信這個世界。」

  -

  「hiza。」

  紅燈亮起。諸伏景光的車子停在了斑馬線前。他扭頭去看坐在副駕駛上的江陽。她仍然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沒有辦法,那些消耗的精力遠遠不是三個小時並不安穩的睡眠可以補回來的。

  「hiza你是不是……」他似乎在嘗試組織語言,但是最終斟酌著說出口的還是最本真的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了?」

  江陽仍然低著頭。

  她本就沒有隱瞞的欲望。諸伏景光在組織浸淫幾年,原本察言觀色的能力愈發出眾,只消一眼就看得出她此刻所想。

  ——剛剛柯南問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日本公安,她給出的答案是:「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我上輩子是日本公安害死的吧。」

  她敷衍的理由有些離譜,說是他們在警校期間玩筆仙,她問的問題是:「我前世是不是被日本公安害死的?」

  筆尖停在了「是」與「否」的中線上,江陽意圖用這個說明她的上一世的死亡與日本公安有關。不過已經十七歲的工藤新一當然不會相信。

  諸伏景光知道這確有其事,不過這種小游戲不能夠作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江陽當然清楚這一點,這種說出來只能夠活躍氣氛的笑話不過是一道擋箭牌。

  於是諸伏景光似乎明白了什麼,才有了剛才的問題。

  就在連諸伏景光都要以為她不會再回答的時候,江陽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兩年前的時候?」

  「早就有所猜測。」說出這句話好像耗費了她不少的勇氣,「兩年前的時候下定決心了,就黑進了日本公安,翻了封存的檔案。」

  諸伏景光太聰明、太敏銳了。他們在這幾年間心照不宣地不提起一些事情,但是這不意味著他什麼都沒有察覺差錯。

  「是這樣啊。」

  他重新面向了前方。

  他們幾個人總是在莫名的時候有些相像,比如說在摯友面前哪怕只有一點點心虛的時候都會不太敢面對對方。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江陽低著頭,八指交叉,兩個大拇指毫無意義地旋轉著。

  「所以我不會去告訴zero的……至少目前不會。」

  她不希望……自己的另一位好友,在臥底於組織的黑暗時刻,信仰驟然崩塌。

  作者有話要說:

  hiza:自作自受,自己犯的案子自己熬夜也要查完。

  最後的日本公安的事情……唉,是私設

  關於前面的修文:凡是改了章節名字的就是修好的了,14章是幾乎全新的,可以看一眼。

  再說本章。

  現在的工藤新一還有點理想主義,所以他會責怪為什麼江陽不去救人。他學不會那份冷靜的權衡(但凡換一個人、或者江陽沒有和赤井秀一做這份交易的話,都會覺得出手救宮野明美是很不值當的事情,但工藤新一的眼中人命是無法用利弊分析的東西)也不會想學。這不能怪他。

  哦,還有一點,這裡的江陽知道死掉的不是真的宮野明美,所以她的口氣是「有人死了,僅此而已」,而且居然還帶了一句「滿意嗎」……換做別人也會生氣吧?

  這也是這些年在組織裡的後果啊,唉。

  以後工藤新一也許會慢慢成熟很多,會理解到面對龐大的組織,有很多很多、一千一萬的身不由己。

  但是我覺得,工藤新一或許能夠學會不指責沒有出手相救的人,可他會永遠滿懷赤忱地去救每一個人。這是他的魅力所在。

  這也是我把這裡的工藤新一寫的不冷靜的原因。希望大家不要覺得他說的話傷人,必是我沒控制好寫ooc了的緣故(悲允)

  ——可這不是江陽的魅力。江陽只是個普通人。

  另外,淺川宏確實就是諸伏景光啦,這樣子的話其實陽妹對每一個人不同的態度也就很明顯了。

  景光作為江陽唯一一個知道她的所有身份的好朋友,她的隱瞞、糾結,這些東西只能夠去告訴景光(她不想要去告訴可以知曉這些事情的唐澤成)所幸景光都是可以理解她的(有他可以作為依賴和支撐,陽妹也是很幸運的吧)

  零零則是很難再與陽妹以真實面目相見,安室透正式行動開始前他們幾乎所有的相處都是波本與莫斯卡托之間的。現在他們因為是搭檔還能夠常常見面,再往前的七年只有幾次合作(而且降谷零雖然知道一些事但他還是認為莫斯卡托和諸伏景光的暴露是有關系的)

  而她光明正大地相處了七年的好友中,班長有女朋友、私設研二是有談過戀愛,所以他們和陽妹的關系雖然還是很好,但是是沒有像她和小陣平一樣可以好到完全不需要在意旁人的。

  雖然寫江陽作為警視的內容比較少,從前文中也可以有感覺,陽妹和小陣平要更加親近一些,默契、信任和互相關心,小陣平應該算是與陽妹站得最近、卻還是站在陽光下的摯友。

  最後還有一個唐澤成。江陽與唐澤成說不上朋友,但是也不是純粹的上下屬關系。他們會為彼此著想。可江陽願意告訴唐澤成的事情一般都是有所求(比如說她一個人沒有辦法救景光,於是她就告訴了他她的計劃)他們兩個之間是隔著一層的,但是又互相信任,有點矛盾吧(笑)


第52章 蘇格蘭(1)

  江陽無數次地想,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為什麼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會被送去臥底呢——他們兩個理論上來說是最不可能被送過去的人。

  她曾經偷偷地和松下教官打探過,日本公安幾乎每一年都會從學生裡挑幾個招進去,但是往往都不是最優秀的那個。

  這種事情全憑眼緣。那些人可能狙擊天賦很高,可能只是善於跟蹤,甚至有些人什麼都不擅長,只是天生氣息內斂、不引人注意。

  ——但是這種內斂在日本公安裡,其實是很重要的。

  降谷零是難得的天才,如果他始終待在公安裡一定會大放異彩,處理案件、坐鎮指揮,江陽相信無論是哪種可能他都會做到最好。可是他偏偏去了最不應該去的臥底。

  原因無他。顯眼的淡金色頭發、與大家格格不入的深色皮膚,偏偏長了一張標准的亞洲人的臉。這樣的人去臥底,不管是在日本、還是在歐美國家,都太顯眼了。

  縱使他那麼擅長情報。不管是他自己也不太喜歡的honey trap還是在最不經意間套話出最關鍵的信息。但是這樣矛盾的情況出現他身上,也許還是除了打反心態外不應該做臥底。

  而諸伏景光……

  或許那些臥底需要的潛質他都有。溫和內斂的性格,與足以讓他在組織立足的狙擊特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相貌說得上出色,一雙貓眼更是容易讓人留下記憶點,不過這些比起降谷零來說微不足道。

  或者說,諸伏景光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去臥底的人。他總能夠在最合適的時間做出最正確的事情,把自己的生命排在「正義」這個詞彙的之後,江陽早在警校時就已經發現了他最可靠的地方就在於他那成熟的行為邏輯注定了什麼秘密告訴他都不會被走漏出去。

  ——但是他有個哥哥。

  諸伏高明。他那個與他無比相像的哥哥,正在擔任警察。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江陽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這些年她利用組織高級成員莫斯卡托和警視廳搜查一課江川警視的身份做了無數的手腳。比如說一些組織成員混入的會議她想方設法地阻止諸伏高明的到來,再比如說警視廳流出的記錄她會刻意地抹去他的照片的存在。

  只要組織看見了諸伏高明的照片……

  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為什麼呢?江陽一直一直都想不通。

  就僅僅是因為這一對幼馴染同樣失去了父母,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足足五年。

  ——或者說,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wllo在江陽終於下定決心找到真相的那天,黑進了日本公安的內部。

  啊哈,原來真的是這樣。

  原本計劃將要封存五十年的檔案在她面前毫無保留地張開,計劃書的內容與結尾的簽名深深地刺痛了江陽的眼睛。

  她看得出來,計劃書是分兩個階段寫就的。第一個階段擬定了整個過程與候選人,第二個階段則正式將執行者的姓名填了進去。

  眼前的所有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思維與大腦。憤怒、後怕、恐懼,還有更多的是難過,無數的情感一齊翻騰,江陽在電腦前流淚流到兩手發麻,幾乎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的十指以撤出她的入侵。

  一切都有了解釋。為什麼諸伏景光的暴露明明有所回旋余地卻偏偏又遭遇了二次重創,為什麼他明明可以來找她幫助卻仍然毅然走到空無一人的廢棄大樓,為什麼降谷零本應不知情、可又幾乎說得上及時地趕到了現場……

  為什麼在獲救之後,諸伏景光對她說:「江陽,謝謝你。但是我活著的事情,就不必再告訴日本公安了。」

  想到這裡,江陽忍不住開始嘲笑過去那個天真的自己。當時她脫口而出說hiro你是不是擔心那個臥底發現你還活著、然後牽連到我,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她還真的就信了。

  是後來所有的微小的違和被她集合在了一起,復盤之後凝聚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她的猜測沒有錯誤。不過不是因為她的猜測。

  她想,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對日本公安有的莫名厭惡和敵意,居然隔著多年的時光和電腦屏幕,與現在遙相呼應。

  她知道的,她不應該指責日本公安的。這份計劃書的前提是一方暴露,是沒有辦法營救。這份計劃書是在冷靜的利弊權衡之下的,理應被理解。甚至是她也會做出的決定。

  但是,太殘酷了。

  ——是因為,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是一對幼馴染。

  她本以為這個世界的日本公安會好上些許的。

  江陽就此,真真正正地恨上了日本公安。

  -

  故事其實發生得是很自然的。

  江陽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喜歡日本公安。她猜想過也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前身是特高課而她的血脈作祟,後來以為是自己身為組織成員自然而然的反感,最後覺得應該是二者兼有,卻完全忽略了在二十九年之前,她坐在電視機前對《名偵探柯南》裡主線的一切猜測。

  諸伏景光,居然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死過一次。

  只要想到這一點,江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與難過。

  ——那份計劃書,是一個卑劣到了極致的電車難題。

  犧牲一個,活下另一個。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分別站在兩條軌道上,日本公安駕駛著名為組織的電車向他們疾馳而來。

  他們甚至,還將那個能夠改變電車軌跡的拉杆,交到了諸伏景光的手上。

  所以這個計劃在開始的最初,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臥底的兩個人必須擁有絕對的維系,讓他們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另一個人。

  這個任務同樣也可能落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身上。但是松田陣平脾氣實在是太過於扎眼,這兩個人又因為出色的技術提前進入了爆zha物處理班。

  日本公安在派出臥底的伊始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准備。只要一方有較大的暴露可能,立刻任由組織臥底傳出消息,而他自殺以保全他的身份、姓名,與他最後一個任務的內容。

  然後另一方則承下這一份的功勞,因為擊殺臥底而在組織裡站得更穩、更高。

  這個計劃本應該如此完美,只是當時出現了一點小意外——降谷零一直都在近乎瘋狂地尋找諸伏景光、錯過了公安給他打的數個電話。

  等到他趕到現場,就與琴酒一起目睹了那場讓蘇格蘭威士忌葬身的爆炸,以及剛剛從大樓上緩步走下的黑麥威士忌赤井秀一。

  ……

  江陽今天這樣的表現,才讓諸伏景光確認下了,兩年前wllo入侵日本公安的始末,以及為什麼她會用這種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的手段,讓整個公安部陷入混亂。

  他完全理解她的厭惡,因為他也是一樣。哪怕知道這個計劃能夠帶來的龐大利好。

  即將暴露的那天他在想什麼?

  諸伏景光躲在組織絕對不知道的公安安全屋裡,降谷零和江陽的電話爭先恐後地打進來,信息收件箱也被一條條「你快回我電話!」「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救你」幾乎撐爆。

  而公安的建川理事官就坐在他的對面。

  那份改變了他的後半人生的計劃書,就由他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現在你的處境大概是什麼樣的你也很清楚了。」建川弘則胳膊肘搭在膝蓋上,雙手十指交叉、身體前傾,是又像談判、又似命令的姿態。

  他說:「看看吧。」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真的面對這個情形的時候,諸伏景光的雙手還是在忍不住地顫抖。

  他沉默著讀完了一整篇的計劃書,有些艱難地說:「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嗎?」

  「有。」

  然而出乎意料的,建川弘則真的這麼說。

  那雙好看的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然而下一秒,晴天霹靂砸在他的面前,生生逼得他整個人重新墜入一片死寂之中。

  ——「角色身份互換。」建川弘則如此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諸伏景光好像沒有聽懂。

  能夠臥底這麼久的人當然不會是傻子。建川弘則十分清楚這一點。面前這位年輕的公安臥底早就明白了這個計劃反轉的真相,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而他必須幫助他打破這個幻像。

  「如果你想要保住你的性命,這是很簡單的事情——把降谷零的身份拋在組織面前,蘇格蘭的一切有關公安的所作所為都會被嫁接到波本的頭上……他將會代替你成為那個暴露的臥底。」

  ……這哪裡是多出來的選擇!

  諸伏景光咬緊了牙關。他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於用力,甜膩的血腥氣彌漫在口腔中,瞬間讓他清醒了不少。

  「……我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是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得出的答案。

  只除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諸伏景光的語氣或許說是懇求更加准確一些。

  「說。」

  「不要把這個計劃告訴降谷零。」

  建川弘則看了他許久,就在諸伏景光都要以為他不會答應自己的時候,他露出了得意與悲傷混雜的復雜微笑。

  「當然可以。」

  ——「諸伏景光」幾個字,落在了計劃書的末尾簽名處。

  他選擇將電車扳向自己。

  -

  組織希望他死,日本公安也希望他死。

  諸伏景光將木倉口對向自己胸口的時候這麼想。

  降谷零想要他活,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和江陽希望他活。哥哥希望他活。

  可是他現在是公安、是臥底,是家國大義擺在面前,他就必須要用自己的屍體為自己的摯友鋪路。

  手木倉被來自暗處的子彈擊飛的時候,諸伏景光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因為他現在必須死。哪怕他不願意,但是比起這個他更想要降谷零活。

  「諸伏景光。」

  莫斯卡托一步一步地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光可以照到的地方、走到他的面前。

  於是諸伏景光知道,即使她還戴著星野陽朝的易容,但是她是江陽。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雖然五官截然不同,她的面目與四年前,在火場裡的樣子隱隱重合。

  「我沒有興趣,做一個不能夠遵守承諾的人。」莫斯卡托此時此刻的笑像極了江陽。

  她說:「我准備好了屍體,也准備好了炸彈,到時候炸彈一炸,剩下這個焦糊糊的人,我說他是蘇格蘭,他就是蘇格蘭。有屍體為證,組織就不會不滿了。」

  她一邊說一邊解下了他掛在腰帶上的掛件。那是莫斯卡托隨手送給蘇格蘭的,自從諸伏景光知道了莫斯卡托是誰以後他就一直帶在了身上。

  只要這個掛件留在屍體的身上,那就不再會擁有質疑之聲。江陽的思緒足夠周全。

  諸伏景光覺得有點可笑。

  他當然不會告訴江陽,他真正防著的其實不是組織。

  ……就讓她,這樣誤會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有關陽妹討厭日本公安的真相

  其實我看動畫就一直沒有想明白,降谷零外貌特征這麼明顯、諸伏景光和當警察的哥哥長得那麼像,去臥底真的不怕直接暴露啊……(掃射東京塔那個劇場版我就想幸虧高明沒有來不然可不就被愛爾蘭看見了、然後完全暴露了嗎)於是就設計成了這樣。

  順便日本公安選擇幼馴染的原因:在他們看來友誼是比愛情更穩固更長久的東西(當然這一點上是我的看法。)

  以及,既然公安裡的臥底都已經說了蘇格蘭是臥底,為什麼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是諸伏景光?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應該一起錄入在系統裡的嗎?

  所以我設計為是他們故意走漏出來的。

  48章裡建川弘則提到為降谷零「鋪路」,說的就是這個計劃。

  「諸伏景光的死亡是計劃之外的意外」指最終他是「死於」爆炸、並且是由黑麥執行的;「幸運的是降谷零仍然站穩了腳跟」指他沒有了這份功勞,但是還是擁有了較高的地位。

  這個計劃將永遠都是制定者(建川弘則他們)、諸伏景光和江陽心照不宣保存的秘密。

  「蘇格蘭」這一章暫時只有(1),(2)大概要到比較後面,來寫江陽救諸伏景光的始末了?

  解釋一下:這裡不是日本公安高層和組織勾結之類,這是他們非常深思熟慮的計劃,是為了能夠讓其中一個人可以在組織裡埋得更深、更安全,站到更高的位置獲取更多的情報。

  畢竟有半個前提,叫做組織裡的臥底是很難救出來的。所以他們選擇犧牲。

  此處評論引用評論區的一句話,我覺得非常貼切:屬於是情感上痛斥他們,理智上贊同他們。

  最後,經過我的深思熟慮,還是打算把一點發出來:這個計劃還有最後一層,甚至可能不止一層,可能要到非常後面才會寫出來,大家可以猜測。


第53章 信任(1)

  「叮叮叮——」

  江陽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機,聯系人還是同一個。

  她翻了一個白眼,再一次把電話掛斷。

  「陽桑……今天的電話似乎特別的多啊。」佐藤美和子押了一口咖啡。

  平日裡江陽的電話雖然也比較多,但是今天她的手機卻格外熱鬧。佐藤美和子稍微計算了一下,現在只不過是中午,她的手機似乎已經響了不下十次。

  而且她一次都沒有接。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在忙於各種案子、所以分身乏術、無暇顧及自己身邊認識的人的話,為什麼現在明明是空閑時間,江陽還是選擇把電話掛斷了呢?

  「而且掛斷電話的樣子還總是很煩躁。」宮本由美一臉八卦地湊了上來,「是有什麼拒絕不了追求者嗎?」

  江陽聽了她這話,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你說是推銷電話和廣告都可以,和追求者一點——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皺著一張包子臉齜了齜牙。

  她沒有怎麼猶豫,隨手點了一杯檸檬茶。

  江陽彎下腰去把易拉罐從飲料售賣機底下拿出來。她嘗試用單手開罐,結果不是很成功。

  她又嘗試了一次。

  「所以陽桑你是真的沒有談戀愛這方面的想法嗎?」

  號稱警視廳八卦小公主及一代月老紅娘的宮本由美顯然對此很不甘心。她企圖從江陽口中套出她的情感狀態,畢竟這也算是警視廳的一大未解之謎。

  說起來陽桑都已經二十九歲了……宮本由美撇了撇嘴。按照她的外貌條件,在這個年紀依然保持單身真的是一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談戀愛又耗費精力、還會動搖人的立場。」江陽聳了聳肩,「這兩件事情都是我竭力避免的。」

  和那幾個家伙的友誼已經讓她的很多考慮變得不理性、甚至平白多出很多要處理的事情了。現在的江陽甘之如飴,但是這不代表著她願意繼續去自找麻煩。

  「另外其實也沒有什麼人來追我。大家都還是比較喜歡美和子吧?」江陽敲了敲自己的臉。佐藤美和子是最受歡迎的警視廳之花這一點沒有因為她的存在而有什麼改變。

  除了松田陣平因為她而變得愈發的直男、說起話來完全是可以把小女生氣炸毛的水平,以及之前接待來搜查一課參與調查的松田陣平變成了江陽以外……

  總之高佐線的推進之間再也沒有了一個白月光橫於其中,不過警視廳的各位並沒有因為高木涉目前還沒有脫穎而出的追人苗頭而放手分毫。

  額,說起來,松田陣平?

  宮本由美用肩膀頂了頂江陽,一臉戲謔的表情:「難道不是大家都覺得你的擇偶標准太高了?……而且怎麼看都競爭不過松田隊長吧?」

  江陽「噫」了一聲。

  競爭個鬼。松田陣平可是一個聽完她那一長串縫合怪的擇偶標准以後、直言「嚇得我都不敢學做飯了呢hiza」的家伙。

  「不過也還是有小警察不自量力的?」宮本由美想起了和高木涉的閑聊,「藤本警官是不是對陽桑有意思來著?」

  「哈?還有這麼個說法?」

  佐藤美和子滿臉都寫著不信。她和江陽、藤本拓也都是搜查一課的人,沒有道理這種事情她還沒有看出來,身在交通科的宮本由美倒先一步知道了消息。

  「啪!」

  江陽打了個響指。

  ——藤本拓也。

  「我想到了!」她一臉興奮的模樣,迅速地和宮本由美來了個貼貼,「多謝由美醬,愛你!」

  藤本拓也以前在某一次聯誼的時候喝得稍微有點多,無意間吐露過他的父親似乎是公安警察殉職……雖然這樣有點戳人家傷口的嫌疑,可這無疑能夠幫助她很好地確認「牧野空仁」究竟是什麼人。

  兩年前那次入侵被她用「只是入侵了表層,臥底名單埋得太深了沒看到」把組織給糊弄了過去。當時她就在賭,賭日本公安的零組以及絕對高層中沒有組織的臥底。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但是江陽沒有興趣、也沒有這個膽子再去賭一次。

  問藤本拓也就是最好的選擇。

  -

  「不會吧,別告訴我陽桑真的是想要隨手抓個人談戀愛。」

  宮本由美歪著腦袋、繞過佐藤美和子的身體去看瞬間陽光明媚、還一蹦一跳地離開的江陽——聽她的意思似乎是要去找藤本警官。

  這件事情有點超出宮本由美的認知範圍,驚訝讓她連眉毛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佐藤美和子倒是不太相信她的猜測,擺了擺手說:「不可能不可能。陽桑不是這樣的人啦……而且藤本還比陽桑小了四歲呢。感覺年紀差得有點大。」

  宮本由美:「……」

  四歲……差得有點大?

  她依稀記得高木警官好像是比美和子小了三歲來著……一想到這裡,她就不由得為好友默哀了一會兒。

  ……有點激動。宮本由美想。

  -

  「牧野空仁嗎……我確實認識他。」

  藤本拓也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名字會從江川警視的口中出現。以他進入警校為分界線的兩個世界在這個瞬間驀然出現了莫名的重合點,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江陽聽到他的這個回答以後沒有繼續追問,但是她瞬間明亮起來的眼眸毫不掩飾著她對於他能夠繼續說下去的期盼。

  藤本拓也覺得他無法拒絕。

  「牧野哥是我爸帶出來的學生。」第一句話就已經說清楚了最基本的關系。但是藤本拓也知道江川陽想要知道的絕對不會僅限於此,於是他想了想,繼續往下說。

  「牧野哥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他這樣概括道,「睿智,正直。在好幾次追查一些危險組織的成員的時候他都願意衝在最前面,還有好幾次多虧了他及時發現不對,不然的話可能整個公安的行動都會蒙受巨大的損失。這還僅僅只是我聽到的只言片語。」

  「他對我也一直都……挺好的。江川警視你應該知道我爸的職業……有的時候他忙起來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能夠回來一趟,我媽又……他就會在這個時候一直帶我,幫我做飯什麼的。」

  他苦笑了一聲:「說起來也挺好笑的,牧野哥給我開家長會的次數,應該比我爸還要多上那麼幾次——我是說這個計數是僅限我爸活著的時候。」

  「藤本……」

  江陽皺了皺眉。這些話其實沒有必要說出來的,她只是想要一個有關牧野空仁職位、以及他這個人的大致信息。她完全沒料到在藤本拓也的視角下他們兩個的關系居然這麼密切,以至於他會意外被勾起不太想要回憶的往事。

  「沒事的江川警官。」藤本拓也有些局促地雙手交握,「我也確實從來沒有和人說過這些,現在你正好問起來了,就當讓我找個一吐為快的機會。」

  江陽默不作聲。

  藤本拓也一貫是善解人意的。

  他都這樣說了,那繼續聽下去也可以。

  「我爸殉職的那年我大一。」藤本拓也繼續說到。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時候。牧野空仁強忍著悲痛過來告訴他這個消息——其實藤本拓也早就已經有了預感,在他小學畢業的那年的突然辭職,整個國中與高校時期他幾乎都再也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父親在偶爾的相遇中莫名的焦躁、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藤本拓也一直都是個很敏銳而聰明的人,不然也成為不了現在這樣觀察力極佳的警察。那時的他就猜測到大概是父親卷入了些什麼嚴重的案子,也猜測到父親所謂的辭職大概是轉入了那個暗處的、不存在的組織。

  他當時還只是個未成年人,但是已經足夠他站在那位同樣姓藤本的公安面前,看著自己的血親糟糕透頂的屍體了。

  藤本拓也看著身邊父親的同事,他們每一個人都比他要悲痛一萬分。他突然沒頭沒腦地想起了自己小學六年級的那場家長會,那一次只有兩個家長沒有來,一個是他的父親,另一個同學的家長則是不幸死在了一場凶殺案裡。

  於是他就和班裡幾個朋友一起去探望那個同學——嘿,你說巧不巧,抱著他的同學柔聲安慰的,就是他許久未見的父親。

  藤本拓也有過很多糟糕的念頭。他當時盯著父親那幾乎無法確認面目的頭顱,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啊哈,我居然一點都不悲傷?

  這其實並不能多怪他。從小父親的形像在他的心裡就是模糊的,過少的相處甚至不足以藤本拓也對於「父親」這個名詞究竟意味著什麼產生清晰的認知。

  這是他熟悉的陌生人。他沒有辦法為他痛哭。

  「對於我爸殉職的這件事情……我覺得最難過的應該還是牧野哥吧?」藤本拓也說。

  「我有聽公安的幾個叔叔說——這件事情和公安工作無關,我想應該可以說——父親的死亡應該是因為他卷入了一個很大的陰謀裡,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牧野哥就像是完全看不見背後的危險一樣,拼命地去追查背後的真相呢。」

  而他……反而做不到。藤本拓也想。

  看著他漸漸恢復成原來沉默寡言的模樣,江陽張了張嘴,卻還是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她摸了摸口袋……今天只帶了薄荷糖。

  她這才後知後覺。前兩天辦了一樁屬實讓人不太愉快的拐賣兒童案,當時救出來了七八個小朋友,各個嚇得直哭。作為搜查一課唯二的女警,她拿著自己剛剛補上的水果糖一個一個哄過去,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正好把袋子發空。

  回來以後也一直是連軸轉,直到現在轉交了才有所喘息。糖果什麼的自然也沒有補上。

  而且……

  而且藤本拓也也是這麼大個人了,再拿這種哄小孩的方式顯然不太合適。想到這裡江陽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年藤本拓也剛剛入職,遇到的第一樁案子也不同往常,嚇得這個新人在旁邊又哭又吐,她就是用這種現在回想起來著實敷衍的方式安慰了他好一陣子。

  「沒事,江川前輩,你不用安慰我。」仿佛看出了她的為難與不知所措,藤本拓也抬起頭來,朝她露出了一個飽含著讓她寬心的意味的笑容。

  「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一個問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些緊張。

  江陽點點頭:「問吧。」

  ……他已經很少會再會稱呼她為前輩了。江陽想。

  「我知道前輩似乎也有在查一點東西,也知道前輩查東西的技術很厲害。」藤本拓也沒有點明了是「黑客技術」,只是模糊地帶了過去。

  「『牧野空仁』這個名字,對前輩來說是很重要的吧……明明是可以用自己的技術去查的,但是您選擇今天來問我這件事,是因為我是公安殉職人員的家屬,所以您篤定……我是可以信任的,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把文章放存稿箱的我是大笨蛋(

  這章本來是想要寫輕松一點的內容的(看最開始的小姐妹口嗨)後來發現這不適合我,寫不出來(沒錯這就是為什麼這本書最後改名叫水劇指北了,因為真的是一路反向衝刺狂奔連hagi開車都追不上)

  由美的感覺沒有問題,藤本是喜歡陽妹的,但是不能夠算愛,感情很雜,有喜歡有仰慕有尊敬……但是是沒有結果的感情啊

  他也不在陽妹友人範圍內。她喜歡給糖去安慰人,但是當口袋裡只剩下薄荷糖的時候她是猶豫的。

  藤本這個家伙……設計最初就是有點悲劇。因為父親是個為國民服務的公安所以難免受到的關懷少了太多。對他而言最大的幸運也許就是「牧野哥」的關愛了,唉。

  開頭的電話……還能夠是誰打過來的!(痛心疾首.jpg)。


第54章 信任(2)

  江陽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

  她本意就只是想要來問藤本拓也有關「牧野空仁」這個人的存在。沒有想到居然就這樣聽見了他的過去。

  而她素來不善安慰人。就好像七年前萩原研二出事昏迷的時候,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陪松田陣平坐在一起,看太陽落下又天光大亮,沉默地渡過無法思考的漫漫長夜。

  藤本拓也讓江陽愈發頭疼。她的道德底線讓她停止對於這些近乎隱私的過去的探秘,而情報人員的職業素養又渴求著他能夠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

  最後他說「不用安慰我」的時候,江陽幾乎是在心底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可她也沒有料到,最後藤本拓也想要問的問題,居然是:

  「您選擇今天來問我這件事,是因為我是公安殉職人員的家屬,所以您篤定……我是可以信任的,是嗎?」

  「……誒誒?」

  江陽不太理解:「我今天來問你這個問題,自然是相信你會告訴我真相、且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和你是公安殉職人員的家屬有什麼關系?」

  ——她是江陽。她見過太多「子承父業」的事情。有犯罪家族的「牢底坐穿一家人」,也有一脈相傳的滿門忠烈。《名偵探柯南》裡所表現出來的本堂家在其中不過是萬分之一。

  但是她見得更多的是截然相反的決定。罪犯往往希望自己的孩子遠離這個深淵、警察的兒女卻未必見得樂意繼續為這個曾經奪走過他們應得的關愛的國家盡力。

  甚至更甚一步,或許是逆反心理,或許是因此而生出恨意,她也見過那些從光明奔湧向黑暗的孩子。

  她是如此深深地、深深地清楚這件事。

  「我承認,這個社會或許總有莫名的認知,比如說政治家的孩子成為政治家,銀行家的孩子成為銀行家……再比如說,警察的孩子永遠都應該勇敢正義。」江陽攤了攤手。這個世襲制度,早就在《貝克街的亡靈》裡殘酷地揭露過了。

  可是,江陽不在這裡長大,所以她不會有這個下意識。

  「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覺得這個認知是正確的——沒有任何人有這個權利,把這一套價值要求給套在你的身上。」她溫柔微笑著,「你和你的父親是獨立的個體。我相信你,相信的就是『藤本拓也』這個人,那必然是因為你和我共事的三年讓我明白你是值得信任的……這和你的父親有什麼關系?」

  藤本拓也最後的問題說得江陽很難過。

  這個可以說是「刻板印像」的東西究竟毀了多少的孩子?江陽想。在這樣的重壓之下,即使英雄的孩子自甘墮落去當了組織成員,她也不會奇怪。

  藤本拓也沒有走歪,已經算是幸運。

  江陽把這些東西告訴他,是想要拉他一把。

  「藤本。」她輕聲說道,「你是你。姓氏賦予你的,是你的來路,是讓你可以清晰認知到你究竟是誰的、拴在風箏尾翼上的線——但是『拓也』是你本人,是你獨特的靈魂,你的個性,你的人生的每一道經歷,塑造出的完完全全的你自己。」

  「我和藤本家沒有關系。我只認識和我共事的藤本拓也。這也就是你的存在。」她說。

  藤本拓也聽完她的這番話,低著頭愣神了許久。

  「藤本?」江陽沒有明白他為什麼不說話了,試探性地叫了他一聲。

  「嗯。」藤本拓也重新抬起頭來,江陽驚訝地發現他的雙眼中隱隱有些淚光閃動。

  但是他並沒有刻意地隱藏或者在意,只是展開了一個平日裡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絕對純粹的笑臉。

  他說:「謝謝你,江川前輩。」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碰見你,或者哪怕是聽到你這番話也行,就好了。」

  【我就說為什麼在電玩公司案件裡hiza和工藤新一提了一嘴以後,就沒有再出現牧野空仁這個名字了,原來是早就問了藤本警官】

  【一直以為藤本警官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警察,沒有想到居然是殉職日本公安的孩子!】

  【現在想想,讓藤本拓也這個時候出場,是在引出日本公安吧?】

  【這樣的話zero的身份就合理化了】

  【不過……陽妹想起藤本拓也有關系,居然是因為由美糖的八卦嗎?!】

  【宮本由美,不虧是和羽田秀吉一起游離於主線的邊緣的女人】

  【藤本警官的這個問題其實很讓人心疼的】

  【給人一種他一直認為,自己所獲得的所有信任都是靠他的父親的殉職換來的感覺】

  【其實藤本拓也真的自己也超級可靠的!】

  【願意幫助他認清自己和敢於對社會有自己看法的陽妹也太棒了嗷嗷嗷!!】

  【srds這裡總歸有一點奇怪的感覺……】

  【我只是覺得藤本小時候應該還是很傷心的,因為父親後來給的壓力吧】

  牧野空仁。

  藤本拓也已經離去,而江陽還在咂摸著這個名字。

  他確實是個日本公安這點已經確認,她現在沒有太大必要去分心為降谷零擔心。

  只是七年前的記憶被突然勾起,她想要確認這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人。

  可江陽第一次遇到「牧野警官」的那一天,天氣格外應景地烏雲密布,見面地點的茂密樹木更是實在擋住了不少本就不足的自然光。再加上當時江陽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兩個男人的一舉一動、而非他們的面目上,「牧野警官」的容貌在七年間早就變得一片模糊。

  最後留給她的線索也為數不多。比如說藤本拓也認為自己的父親是卷入了某個大陰謀中——這個說法有些熟悉,赤井務武出事前也是這樣對赤井瑪麗交代過。那麼江陽姑且認為他是被組織給盯上並殺害的。

  再比如說……

  「牧野哥本來是想要把那個害得我爸『暴露』的罪犯給抓回公安……但是出了意外。他死了。」藤本拓也當時是這麼說的。

  藤本拓也比她小四歲。而他父親的殉職又是處於在他大一的時候。江陽沒有刨根究底,只是自己算了算時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件事應該發生在七年前,她在讀警校的時候。

  時間對上了。

  那麼新的問題來了……

  假設當時她遇到的人就是牧野空仁,那麼麥芽威士忌,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導致藤本拓也的父親殉職的罪犯呢?

  這位一心想要為教導自己的老師報仇的日本公安,真的沒有對麥芽威士忌的死亡,動任何手腳嗎?

  江陽不信。

  日本公安現在在她這裡的可信度是零。更別說這件事即使是放在她的身上,也一定是同樣的結果……就好像三年前那個炸彈犯再次出現的時候,她曾為了萩原研二的一度昏迷而以非江陽的面目開木倉殺了他一樣。

  至於麥芽威士忌的死亡原因……也許真的就像牧野警官自己開玩笑的那樣,他先開木倉打傷了那個酒廠成員,然後再強行塞下了什麼毒藥……

  ——或者他射出去的那顆子彈上,本身就塗著什麼東西。

  -

  手機在今天的第十七次響起。終於弄清楚了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的江陽心平氣和地把電話接起,滿臉都是輕松與愜意。

  「啊啦,Gin哥,什麼事啊打我這麼多電話?」

  琴酒又不可能為了她掛了他十六次電話這種小事殺到警視廳來。江陽得意地晃了晃腿。

  「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琴酒冷冷地說。

  「工作忙。一直都有一大堆警察擠在我的面前,Gin哥你不會希望我在這個時候接你的電話的是吧?」這可真是個萬能的好借口。

  她待在警視廳的第一要務是為所有東京一帶的組織成員掃尾,當然能夠拿到點什麼情報是再好不過。如果是需要及時的工作,琴酒在被掛掉電話以後一定會給她發消息,而不是現在這樣鍥而不舍地給她打電話。

  真是難得。江陽想。

  雖然自己心情不好連掛對方電話,但是他的語氣居然沒有特別的暴怒……

  琴酒言簡意賅道:「雪莉跑了。」

  懂了。這是氣到極致了。

  「等等,我看一眼相關文件——這事兒上傳到組織內網了嗎?」

  「我私發給你。」

  江陽嘴上應了「啊啊好的,謝謝Gin哥」,實則心裡卻不免地打起鼓來。主動私發也要爭分奪秒地追查叛逃者……上一次琴酒這樣的態度,還是面對蘇格蘭的時候。

  他難得地認真了。

  失蹤的前後情況、毒氣室內部的照片、組織基地內部的全部監控視頻……江陽沒有想到這份資料竟然如此詳盡,這是她過去看名偵探柯南的時候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唯獨毒氣室裡沒有監控。

  聽說是裡面的人往往死狀慘烈,甚至讓監管者都不忍直視,所以監控最後就廢除了。

  「監控視頻沒有問題,沒有剪輯的可能性。」做戲要做全套,江陽把所有監控都導入了自己設計的軟件之中,結果當然不會有意外——畢竟宮野志保又不是走組織大門逃出的基地。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氣:「人間蒸發……真的存在嗎?」

  「當然不可能。」

  琴酒收起了木倉支。他的面前倒著一排的屍體,全都是接近過毒氣室的組織底層人員。

  可惜即使是這樣血腥的問詢,也沒有人承認幫助過雪莉。

  他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莫斯卡托在和宮野明美的交往中動了什麼惻隱之心,於是放走了雪莉、還自導自演地將組織的監控修改完成。

  但是想想也不大可能,畢竟宮野明美的性命還是她親手終結掉的。

  ……而且這兩天警視廳案子也多。從雪莉被關進毒氣室到她失蹤,莫斯卡托從來都沒有出現在組織基地過。

  於是唯一的可能性也化為烏有。

  琴酒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是為何而松。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一旦莫斯卡托打算救出雪莉,監控被覆蓋掉的結果就是永遠都找不到真相。

  他把已經快燃盡的煙給丟到地上,用鞋跟狠狠地碾滅。

  -

  「你好呀黑麥,好久沒有聯系哦。」

  已經掛斷了琴酒電話的江陽摸出另一只手機。

  她的常用機是沒有明面上顯示的雙卡雙持。一個是江川陽的電話,另一個號碼自然屬於莫斯卡托。

  為了方便聯系一些人,於是她就另准備了一個電話。

  「……」對面的FBI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星野陽朝的聲音得意地上揚了一個八度。

  「別掛呀——我這裡多了一個,啊不,兩個小麻煩,不知道作為『大哥』的你,最近有沒有興趣到日本來幫忙解決一下呢?」她指的是暫時被她安排在另一個手下的家裡隱藏著的宮野明美,和出逃了的宮野志保。

  赤井秀一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沉聲道:「我明白了。」

  貝爾摩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沒了蹤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去了日本。所以身為FBI調查官的赤井秀一本來就要去日本進行進一步的追擊。

  「哦對了。」

  星野陽朝的語氣急轉直下。

  「我的那部分交易已經完成了,記得……」

  「——履行好你的責任哦~」

  赤井秀一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詹姆斯·布萊克。他笑了一聲。

  「那是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被掛了十六次電話的可憐人是琴酒(

  工作忙真的是個太好用的借口了,完全沒有辦法發脾氣呢琴酒醬~

  波本:「哈?莫斯卡托不是超級勞模嗎?什麼時候打電話她都秒接啊?」

  貝爾摩德:「我家女兒,我打電話過去她就算是在刀山火海,也會立刻閃現出來然後接我電話(心)」

  只有琴酒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赤井秀一沒有把他懷疑hiza是日本公安臥底的事情告訴其他人,畢竟莫斯卡托到底干得出來什麼事、會不會知道他的行動誰也不知道(攤手)

  陽妹不讓他說是擔心FBI有臥底(親愛的干邑!)或者詹黑論成立

  20221118修改留:我還是有點心疼藤本這個家伙的。他只是個小配角,我原本沒打算給他太多筆墨,但是寫著寫著身份定位就開始豐富了起來了?

  記得寫到這裡的時候還覺得他還挺棒的走到現在,從後期回來以後覺得不行,有些地方還是有些空虛了,於是又加補了一層。

  江陽在藤本眼中是非常、非常棒的前輩。她的這種很純粹的相信就是讓他最感動的(也許也是最喜歡的)地方。

  20230306修改留:看了讀者評論,我加了一點點說明,當時萩原研二的意外只是讓他昏迷了一段時間,沒有完全完美渡過。沒領盒飯呢沒領,前面不是才出現過嗎(哭笑不得


第55章 科研組

  降谷零站在一家位於較為偏僻的酒吧之前。

  雖然看著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是有幾分「門前冷落鞍馬稀」的味道,不過在這個酒吧的地下,是格外龐大的組織訓練場。

  他抬頭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

  ……渡鴉。

  聽說是七年之前開起來的。

  原來他早在那麼久之前就已經接觸過組織了。

  這個訓練場原本降谷零並不知情。像波本這個等級的組織成員一般都有代號專用的訓練場,裡面的設施也會更加高級。而這家酒吧底下的訓練場是給底層成員提供的,自然會粗糙上些許。

  「到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的停頓,耳機裡傳來了莫斯卡托的提醒。

  「額,啊。」降谷零應了一聲,推門走進酒吧。

  -

  「幫個忙唄,波本。」

  電話是工作日的下午打來的。降谷零在發現打來的組織成員居然是莫斯卡托的時候著實驚訝了好一會兒——尤其是她用的居然是星野陽朝的聲線,而不是她在警視廳臥底用的聲音。

  他本來是想要直接拒絕的。他來日本不是度假的,即使是現在手頭上還有一些組織的任務沒有完成。

  不過降谷零轉念一想,莫斯卡托這段時間來有意無意地賣了他不少人情,總是放著不管總不會是好事。

  更何況……

  他也很好奇,會讓莫斯卡托想要私下調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說說看。」

  「雪莉昨天晚上叛逃這件事,你知道吧?」莫斯卡托的聲音懶洋洋的。

  降谷零眼神暗了暗:「當然。現在東京這一代的成員,不知道才奇怪吧?」

  組織的通緝令上有放出宮野志保的照片。在組織調查的這些年,已經足夠他確認下這個代號為雪莉的年輕科學家,是當年他的初戀對像宮野艾蓮娜醫生的女兒了。

  而艾蓮娜醫生早就在近二十年前就已經去世,現在就連她的女兒都……

  宮野明美不知道因為一些他也沒有查出來的緣由在前段時間處決了,而宮野志保現在也成為了叛徒。

  降谷零心中有一點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的悲傷。

  然而莫斯卡托的話讓他把思緒從「zero」重新變成了降谷零。

  「就這麼和你說吧……整個尖端的科研組裡,雪莉因為她父母本來就在組織、以及她本人也確實是個天才的關系是一把手。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年組織基本沒有做過人體實驗的緣故。」

  她的話的內涵究竟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現在雪莉叛逃,科研組也終於開始露出爪牙了嗎?」降谷零「嘖」了一聲。

  三年前和莫斯卡托出任務的時候,其實她就有過「不經意」的提醒,讓他——還有蘇格蘭——不要隨便觸碰組織的食物。

  當時降谷零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他也不信任組織的食堂,但是他也沒有覺得莫斯卡托是出於好心、或者別的什麼想法才來提醒他這件事情。

  「那不叫『露出爪牙』。」莫斯卡托的長調在此刻變得格外具有嘲諷意味,「畢竟BOSS那裡還沒有批准這件事情,所以這些家伙的行為……只能夠叫作『手腳太長』而已。」

  而且只敢在底層人員的基地食堂裡動手腳……也不知道是該誇他們足夠大膽,還是可以被美化為「謹慎」的膽小。

  「所以謝謝你啦,波本。」莫斯卡托已經自顧自地當他答應了自己的幫忙。

  「你直接去我發給你的地址就好了……辛苦咯。」

  -

  酒吧裡面沒有幾個客人,降谷零徑直走到了吧台的前面——站在那裡的服務員似乎是被莫斯卡托給打過招呼,在他在手機上出示了組織成員的界面、證明了波本的身份之後,他便領他走到了基地的大門之前。

  地下空間絕對不小。降谷零拿出了黑色的鴨舌帽,壓在了自己的頭上。

  只要身上顯眼的特質不被注意到,就可以保證裡面沒有人認出自己實際上是波本……一些調查才可以更加方便。

  莫斯卡托提醒道:「小心一點,這種地方裡面危險的可不只有飯菜。」

  「這我當然知道。」波本語出嘲諷,「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是一樣的我的大小姐。我們這些正兒八經拼上來的人可不要太清楚這裡究竟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降谷零說這話之前是有一些猶豫的。他拿捏不准莫斯卡托對於自己的態度究竟是如何,於是他最終決定用這種符合波本人設的嘲諷,來試探一下她對於自己容忍的底線。

  然而莫斯卡托要是按照常理出牌,那她就不是莫斯卡托了。

  「是嗎?」她的聲音甚至說得上歡快,「真的謝謝你的誇獎啊波本。我這種『保送生』的實力確實是和大家放在一起的話會顯得鶴立雞群呢。」

  降谷零:「……」

  把他嘲諷她沒能力走後門、和鶴立雞群脫穎而出畫上等號……莫斯卡托,不愧是你。

  -

  底層組織成員所待的基地果然是要混亂上不少。

  走到射擊場的這段路大概也就五十米,中間有——降谷零數了一下——一共有四個成員和他擦肩而過。

  他面無表情地從自己口袋裡摸出第五個竊聽器,手指微微用力就讓這個電子器物徹底報廢。

  「啊啦?直接就弄壞了嗎?」

  電話那頭的莫斯卡托顯然可以通過時好時壞的信號來判斷他對於竊聽器的處理方式以及頻率。她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聽上去居然有些遺憾。

  「波本,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發現竊聽器以後也不會聲張,而是胡亂掰扯一通,讓對面走向南轅北轍的錯誤方向的性格誒。這麼簡單粗暴的處理,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呢……」

  「那是你的習慣吧,莫斯卡托。」降谷零仗著她看不見自己現在的狀態,偷偷地翻了一個白眼。

  ……莫斯卡托沒有閑到調組織基地的監控看,對吧?

  「而且這不是因為我現在在和你通話嗎我的大小姐。」他隨口用了剛剛那個用來嘲諷的稱呼,「如果和你通話還需要遮遮掩掩的話,且不說你能不能聽懂我的意思,你不覺得太麻煩了嗎?」

  電話那頭的莫斯卡托在他說完了這段話以後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吧好吧。」她的口氣有些敷衍,「那麼波本,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自然而然的不耐煩。

  「剛剛我聽見你似乎捏碎了五個竊聽器……你確定沒有不小心把你自己的也給捏碎嗎?」莫斯卡托認真的要命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她真的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如果繼續和莫斯卡托搭檔下去,死因很有可能會是因為被她傳染、在組織過於放松警惕,把一切都給當作很無趣的游戲來娛樂。

  為什麼會有人關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因為確實有一個人在我身上放了兩個。」他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人往往都是這樣的,在發現一個竊聽器了以後,總會放松下來,沒有想過很有可能還有另一個竊聽器在身上。」

  這一招……是他在過去常常使用的。

  在組織底層打拼的過往實在是有些不堪回首。組織默許大家相互監聽、監視,一旦發現了什麼意外的情況及時上報,如果真的抓住了臥底,那將會是大功一件。

  雖然一般情況下不至於立刻獲得代號,但是只要地位的提升不斷地累加下去,遲早有一天能夠成為組織的核心人物——當然,前提是活到那一天。

  基爾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發現臥底、又撐過刑訊沒有暴露。降谷零想,BOSS看中她真的不算是太意外的事情。因為與其說是看中了她的忍耐力,或許是對組織的衷心更准確一些。

  在波本還只是安室透的時候,他最擅長的就是做情報販子,最經常干的事情也就是放竊聽器。

  反正日本公安那裡會給他無限地提供,降谷零用起這些東西來也沒個限制。一個房子裡可以裝上七八個、一個人的身上在不同部位悄悄地裝上三個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沒有錯,因為每一個人都會在危機第一次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地放松——

  降谷零按照莫斯卡托給的基地圖紙,順利地來到了後廚。

  他猛地打開大門,裡面的廚師身體應聲一顫,在面對他的手木倉的時候竟一個個地嚇得雙腿發軟、直接跪了下來。

  「真是粗心大意啊。」他笑得溫柔而陰狠。

  本來還以為敢接科研組這種要求的人應該都十分具有勇氣才對,沒有想到居然真的只是金錢糊住了他們愚蠢的大腦。

  在上一次的組織大檢查之後,抱著「短時間內不會再有第二次檢查了」的僥幸心理,與科研組的極端人士,一起進行人體實驗……

  降谷零舉著木倉,緩緩地踱步到了櫃子前。

  他打開櫃門,一個貼著空白標簽的玻璃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拿起瓶子,對著天花板上那慘白的燈光照了照。晶體折射出詭異而透亮的白光,即使他並非藥物搜查官,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降谷零眯起了眼睛。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莫斯卡托,你會怎麼處理呢?

  「找到了,莫斯卡托。」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雪莉出逃以後陽妹需要收拾的爛攤子

  這時候的雪莉正在和少年偵探隊一起尋找同學的哥哥(

  渡鴉酒吧,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連鎖店(?)

  藥物當然不是aptx4869


第56章 雪莉

  江陽攪拌著面前的卡布奇諾。

  她其實不太喜歡喝咖啡,但是為了能夠將組織的一代卷王莫斯卡托和鐘愛劃水的江川警官區分開來,她選擇在降谷零面前維持好自己的人設。

  波洛咖啡廳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啊,不知道面前這位來打工以後會不會更好吃。

  她美滋滋地又往嘴裡塞了一口冰淇淋。

  「所以那個藥物到底是怎麼回事?」貼了易/容/皮的降谷零沒有心情享受這裡的美食。他不明白為什麼莫斯卡托要把他約在外面見面。

  雖然他承認莫斯卡托給他做的易/容幫助他這段時間的活動方便了很多,但是這樣堂而皇之地在外面見面……星野陽朝這張臉果然是可以隨便換的嗎?

  江陽滿臉不在乎的樣子:「被罵了。」

  「什麼?」降谷零皺起了眉頭。

  「因為攪亂了組織基地……把後廚搞得一團糟,進而讓整個基地都被迫報廢一段時間呢。」江陽十指相抵,笑得一臉的天真爛漫。

  降谷零一時啞然。

  進了組織的人是波本,臨時決定用暴力逼迫那幾個廚師說出真相的也是他,最後把基地攪亂、害得基地不得不暫時停止運行的還是他。

  雖然最開始提出調查這件事的是莫斯卡托,但是確實是因為他的改變主意而讓這件事真正被鬧大。降谷零難得地對莫名其妙背了黑鍋的莫斯卡托生出一絲歉疚之情。

  「總之,最後是被朗姆大叔給臭罵了一頓。」江陽對著降谷零擠眉弄眼起來,「雖然從小到大他管我管的真的很少,但是對於這一次是他來訓斥我這一點……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呢。波本,有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她的話中的意思很明確,降谷零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判斷出她所想要表達的。

  這件事情是朗姆主使的。而且莫斯卡托似乎認為……身為朗姆親信的他應該知道一些什麼。

  但是他確實不知情。

  這不能夠說明任何的事情。降谷零面上不顯,心裡的警惕卻加深了幾分。

  他早就懷疑琴酒把他和莫斯卡托分配成為搭檔的用心。比如現在她的話更加像是在挑撥離間。

  而他之前在她的指揮下半是有意地攪亂了朗姆的人體實驗計劃,不得不承認至少在實然層面上他們的關系確實被強行地略微拉遠。

  降谷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輕飄飄地就掃了過去:「很遺憾,這就不是你可以管的內容了,莫斯卡托。」

  「比起這個,我還是比較好奇……」他拿起手邊的咖啡輕輕押了一口,「這一次科研組伸出手的根本原因。」

  「雪莉。」

  即使是在空蕩蕩的咖啡店中——除了他們以外只有兩個客人,其中那個有點眼熟的男性曾經在他們桌邊坐過,但是他離開後也沒有翻出竊聽器之類的東西——降谷零還是刻意地壓低了聲音。

  「尋找這個叛徒的事情,雖然琴酒顯然過分上心、甚至親自在追緝她了。但是鑒於他的忙碌程度……我覺得他應該有交到你的手上請你協助吧?」

  「當然。」江陽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我是找不到她的哦。」

  雖然其實早在宮野志保叛逃的第二天,她就已經見過高冷的小女孩了。

  -

  有人敲門。

  半夜三更、只有一個老人和兩個一年級的小孩子待的房子,其中一個還疑似在被黑衣組織追緝。

  認知到了這一點以後,柯南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繃。

  ——是他們!

  灰原哀的瞳孔驟然縮小,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柯南的手臂、阻止他去門口。她感知到門口有組織的氣息存在。

  「怎麼了灰原?」柯南轉頭去看她。

  「他們……有人……在……」灰原哀本能地恐懼,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誒?」她愣住了。

  沒有了?

  這種情況宮野志保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總不至於是組織成員正好路過了門口。

  但是她松開了手,只是搖了搖頭。

  ……是錯覺嗎?

  當然不是錯覺。不過是門口的江陽敲門敲了一半,就看見了系統直播裡的褐色頭發的小姑娘被嚇得渾身發抖、酒精嚴重過敏,連忙收斂住了自己的氣息。

  莫斯卡托在組織裡一向都是以善於隱藏自己的氣息出名的,但是她偶爾也會在得意忘形的時候一不留神忘記這一點。

  「晚上好啊新醬。」

  小男孩打開門的時候,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但是眼神中的驚喜多過驚嚇告訴江陽,他其實應該對於她的到來還挺樂見其成。

  「這是灰原小朋友吧……我沒記錯對吧?」江陽笑眯眯地在她身邊坐下,「事實上昨天的事情確實是很難忘——玩手木倉玩得這麼厲害啊,也是夏威夷學的嗎?」

  【哇哇小哀真的好可愛!】

  【這是外面有組織成員嗎?!!】

  【酒精過敏第一次記錄】

  【雖然哀殿心聲說是錯覺,但是我是不會信的】

  【原來這麼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定下來hiza是莫斯卡托的??】

  【這邊只難道不是草木皆兵,來顯示組織的強大和帶給人的陰影嗎】

  【陽妹甜甜地叫新醬www】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威夷學的射擊技術江陽真的好會玩梗】

  「不是夏威夷,是組織哦。」

  柯南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用最可愛的語氣說最黑暗的話。

  「你在說什麼?!」灰原哀的聲音幾乎要破音,「你怎麼——!!?」

  「哦,組織裡出來的人啊?」江陽笑眯眯地托著下巴,「對於組織這個詞神經過敏,也是磕了aptx4869變小的?」

  「看來以前的職位不低啊……這麼小心謹慎。」她前傾身子、用食指戳了戳灰原哀的小臉蛋。

  「擔心組織來追你,說明不是直接作為『死刑犯』直接被處決的……但是可以拿到aptx4869,所以是科研組,專門研究這個玩意兒的,嗯?」

  江陽沒有興趣隱瞞她知道的一切。

  降谷零這麼久的反應已經清晰地告訴她,如果她知道這一切而組織偏偏不知道,那麼就沒有人會把她和對組織「忠心耿耿」的莫斯卡托畫上等號。

  「你是什麼時候告訴她這些的?!我不是說了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訴給別人嗎??」

  灰原哀的語氣有些尖銳了。從小在組織裡長大的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工藤新一會這麼信任一個人,以至於把她所有的秘密都悉數告訴她。

  哪怕她是個警察。灰原哀想。組織又不是沒有在警察隊伍裡安插了臥底。

  「是小陽姐自己猜的,我可什麼都沒有說。」柯南兩手一攤,懇切地表示著他的無辜。

  【我次奧,陽妹怎麼這麼強,一句話加一個表現就把哀殿的身份給判定完成了……】

  【推定啊!!推定的魅力——!!!】

  【把小哀都給嚇到了】

  【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柯哀之間還是很不信任的狀態,陽妹剛剛推測出來了哀的身份,哀的第一反應還是小柯告的密】

  【所以後來他們兩個的彼此信任就顯得很珍貴啊!】

  【在得知hiza就是莫斯卡托以後重溫,真的是具有一種荒謬的微妙感】

  【畢竟誰能夠想得到七年前酒廠原產窖藏莫斯卡托就變質了hhhhhhhhh】

  「不過你代號為雪莉這件事……我覺得告訴小陽姐沒有問題吧。」反正她都已經猜得差不多了。柯南想。

  當然沒有問題。江陽盯著茶發小公主,暗搓搓地想。

  畢竟宮野志保從組織裡逃出來以後,一路上被路邊小店、日本警視廳為數不多的攝像頭拍到的監控都是她辛辛苦苦地替換掉的。昨天恰好從工藤家門口路過,她還好心地放了把傘,按了按阿笠博士家的門鈴。

  不知情的灰原哀仍然只是沉默著。在組織裡太聰明的都不是好人。比如說她自己。

  -

  「說起來。」

  剛剛說完那番話的時候降谷零就發覺了一些的違和感。平日裡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的地方,在朗姆的陰謀完全顯現在他的面前之後,便變得讓人深思了起來。

  「琴酒即使是再辛苦,也不會在組織食堂裡面用餐。算下來,反而倒是經常讓伏特加去便利店買飯團……他是知道什麼嗎?」

  江陽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衝他笑笑:「你覺得這種事情Gin哥會不清楚嗎?」

  他當然對此一清二楚。

  她又吃了一口冰淇淋。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地品味,就聽到榎本梓小姐的一聲驚叫:「啊——!!!」

  也不知道是出於做警察的本能、還是組織成員必須具備的警覺心,降谷零和江陽兩個人一起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剛好看見剛才那個在他們身邊坐過的男人痛苦萬分地倒下。

  「什麼情況?」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動作已經快過思維,伸手扒開那個男人的眼皮。

  瞳孔發散,顯然是沒救了。

  江陽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她和真正的降谷零相處的時長,如果刨去警校內的時間,其實並沒有多少。其中讓她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像的事件之一,就是當年在火鍋店裡。好像那時降谷零也是這樣及時地站起。

  「要麼是自殺,要麼是那個男人干的。」她壓低了聲音,朝著看似嚇呆了的最後一名客人頷了頷首。

  ……等等。

  最後一名客人。

  除去榎本梓小姐,這間波洛咖啡廳裡面,還有一名死者、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一個她和一個降谷零。格局出來了。

  尤其是背著書包的柯南聞聲而動,聽見尖叫聲以後就立刻衝了進來。

  眼前彈幕及時彈出。

  三選一。

  但是有一個波本和一個莫斯卡托。

  草。

  江陽在心裡偷偷罵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三選一,但是明牌局。


第57章 借刀(1)

  柯南剛剛還在放學的路上感慨今天是難得的平平淡淡度過的一天,然後他就在走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的時候,聽到了小梓小姐的尖叫聲。

  連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衝進了波洛咖啡廳。

  「小梓小姐!」柯南把書包隨手丟在了大門口的座位上,「發生什麼了?!」

  「柯南!太好了你在這裡!」榎本梓仿佛見到了救星,「你快點讓毛利偵探下來看看吧,這位先生突然就倒下去了,我正准備報警和叫救護車……」

  「不用麻煩救護車了。」

  原本蹲在死者旁邊的深茶色卷發的女性緩緩地直起身來,她用手勢示意正半扶半抱著屍體的紫灰色眼睛的男性把屍體從手中放下。

  「他已經死了。柯南。」她扭頭看向看得出來頗有些驚訝的小小偵探。

  柯南不假思索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陽朝姐姐。」

  「誒。」星野陽朝眯著眼睛應了聲。她注意到一旁的安室透的神色顯然十分意外,大概是沒有想到莫斯卡托的身份居然還會有認識的「朋友」……

  「大名鼎鼎的毛利偵探家的小朋友,觀察力非常了得呢。」她沒有刻意地壓低聲音,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柯南的身份,「是我一個警察朋友特別看好的小孩。」

  安室透立刻就抓住了重點:「警察朋友?」

  「啊啦,我們都是搞情報的,Bour……」她習慣性的「Bourbon」的稱呼說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這邊還有一位逢主線劇情必能偷聽得一干二淨的主角小朋友,生生地把剩下的半個單詞給吞了下去。

  「可別告訴我你那情報網裡沒有一兩個關系還不錯的警察……更何況也別總是衝著情報去嘛。」星野陽朝說起話來理不直氣也壯,就好像她口中的「警察朋友」不是她本人一樣,「和有些討人喜歡的警察當朋友真的是讓人感覺很不錯的事情。」

  她有說是她自己嗎?沒有吧。畢竟星野陽朝唯一的警察好友確實是江陽沒錯,但是對江陽來說,討人喜歡的是佐藤警官高木警官他們……當然小陣平什麼的就算了。

  安室透沉默著。對於這件事他不予置評。

  「所以陽朝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柯南環顧了一下波洛咖啡廳,除了小梓小姐以外就只有三個活著的客人了。他不太想要懷疑小陽姐的朋友,但是這個情況下她確實應該被歸位嫌疑人。

  「你是和小陽姐一起來的嗎?」目光所及沒有出現他熟悉的身影。柯南想要通過「案發時陽朝姐姐和警察待在一起」來為她開脫,但是顯然是失敗了。

  降谷零聽到柯南那個「小陽姐」的稱呼,心髒不由得一緊。

  「hizashi」這個詞語作為女孩子的名字並不常見。聯系柯南的話以及他話語中流露出來的維護感,她應該是一位可以保證,一旦案發時莫斯卡托和她在一起、就可以保證她不會犯罪的女性。

  ……警察。降谷零不情不願地承認。

  再加上這個孩子和毛利偵探的關系很不錯——是不是寄住在他家來著?——那他平時接觸得最多的應該就是……

  搜查一課。

  小男孩口中的「小陽姐」指的是誰昭然若揭。

  hiza,你都交了些什麼朋友。降谷零狠狠地咬了咬牙。

  然而被他念叨著的江陽對此渾然不覺。她正在忙著教育明顯生出了偏袒之心的小偵探,同時還不忘用余光觀察著已經被確定下的殺人凶手。

  「不行哦柯南。」只要看一眼直播彈幕,江陽就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麼,「不可以因為我們兩個認識就把我給排除到嫌疑人之外,畢竟剛剛這個死者,也是在我和這位哥哥的桌子旁邊坐過的呢。」

  「知道了。」柯南沒有想到陽朝姐姐的話這麼強硬,不太情願地應了。

  【柯南明明才剛剛放學,居然就可以立刻遇上命案,這死神體質真的是絕了……】

  【多災多難波洛咖啡廳】

  【哇,難得冷靜的兩個嫌疑人】

  【asa!!!】

  【asa好久不見,再次出場怎麼變拉了,從hiza好友+神秘狙擊手變成了三選一的嫌疑犯hhhhh】

  【兩男一女必選女……哦,女方是星野陽朝啊,那當我沒說】

  【看似三選一,實則二選一】

  【正常人不會這麼冷靜地對著屍體進行檢查的吧,當然asa算是個主要角色(畢竟還會打狙)有主角檢查技能也正常,所以我賭這個紫灰色眼睛的男人】

  【asa口中的警察朋友就是hiza吧!雙陽kdlkdl】

  【哇,陽朝提醒柯南不能夠因為她是江川警察的好友就認為她沒有凶手可能真的好震撼,畢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認為警察和偵探是不可能犯案的】

  【是因為這個設定被吐槽好久了,所以73讓asa出來站個街的吧xswl】

  【當時說這裡是主線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是彩蛋劇情和死者身份的問題,萬萬沒想到這裡居然是Moscato和Bourbon在聊天喝咖啡啊啊啊啊啊啊】

  【看似二選一,實則證明題】

  【這麼說來,zero易容的那個男人,在聽到小柯提到「小陽姐」的時候,好像表情是有變一變誒,不過是群像所以不太明顯】

  【笑死我了,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全都是意外的bug,十有八九是73當時一看「誒呦這邊表情不小心變了一下那就把他寫成Bourbon易容吧,然後再加個警校同期設定,所以才會意外的」……】

  【樓上真相了hhhhhhhhh】

  警察來得很快。目暮警官未見其人先見其肚,作為嫌疑犯之一在現場等待自己的同事前來辦案,對江陽來說還是新鮮事頭一遭,饒有興趣地托著腮,自己樂得清閑。

  柯南掃視了一下前來的警官們,沒有看見他熟悉的身影。

  「高木警官……」他偷偷地繞到警察們身後,伸手拽了拽高木涉的衣角,示意他蹲下來,「請問江川警官她人呢?今天怎麼沒有來現場啊?」

  「江川警官嗎?」

  老實人高木涉不愧是柯南的大弟子,他一提出問題就立刻做出解答:「江川警視是去完成一個跟蹤通緝犯的女朋友的任務了。她的跟蹤技術好,射擊、格鬥也不差,再加上她是自請的,當然就由她去了。」

  降谷零在一旁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七年不見,hiza原本有些糟糕的格鬥技術,居然能夠和她的射擊相提並論了嗎?

  「是這樣嗎?」柯南有些失望地垮下了肩。

  當然……不是。應該正在完成跟蹤任務的江陽頂著星野陽朝的臉,適時地做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要跟蹤的那個女人短時間內見不到她的男朋友,畢竟那位通緝犯的行蹤顯示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到東京這一塊。再加上她已經入侵了女人的家周邊的所有攝像頭,電腦程序的運行會保證江陽隨時掌握她的行動軌跡。

  正好趁這個時間完成點組織的任務。這事江陽以前就沒少干。

  「這間咖啡廳裡的所有人都是嫌疑人的話……作為服務員的榎本小姐,你可以大概復述一下死者死前的情況嗎?」另一邊的目暮警官已經開始破案了。

  「啊……讓我想想。」

  榎本梓沉思了一下。雖然說店裡的客人算得上比較少,但是她又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哪裡會刻意地關注一個普通的客人。

  「死者……小宮山先生?」降谷零開了口。他不太確定死者的姓氏,說話時停頓了一下,看了江陽一眼,等到得到了她肯定的點頭之後,才繼續往下說。

  「小宮山先生最開始是先坐到我們這一桌,問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問我們吃了一些什麼,以及對於這家店有什麼推薦。」瞎話什麼的對降谷零來說也是張口就來,「我對這家店不太了解,所以就婉拒了。不過asa她推薦了她正在吃的冰淇淋。」

  「確實如此。」星野陽朝點了點頭,表示他剛剛沒有說謊話……

  ——才怪。

  那個死者算是組織的一個中層成員,沒有代號,但是也足以去接觸一些相對機密的事情。他剛剛過來是為了給他們轉交一份組織交易來的研究數據,讓他們兩個去轉交給科研組。

  其實這個家伙確實是有點能力,至於他對組織的衷心,在東京的幾位高層其實心裡大概也有數——不然他也不會接到護送科研數據這樣重要的任務——過不了多久他應該就會獲得晉升、收獲代號的機會。

  只是沒有想到居然又死於意外了。江陽想起了不幸遭遇飛來橫禍的龍舌蘭。

  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開始懷疑,降谷零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了另外的那位山本先生想要殺害這位小宮山,借他人之手,削弱組織未來可能的力量。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降谷零轉過頭來,衝著一臉復雜的她無辜地笑了笑。

  ……江陽覺得自己好像更加確定了。

  降谷零,不愧是你。


第58章 借刀(2)

  柯南認真地分析著目前的情況。

  小宮山先生的死亡很明顯仍然是氰hua物的鍋,他那微微泛粉的指甲和口中的苦杏仁味道說明了一切。那麼現在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他是在何處接觸到的毒物。

  除了陽朝姐姐和她似乎信任的那個男人以外的那位——山本先生,一副標准的打工中年人模樣,頭發稀疏、略微禿頂,隨身攜帶的東西是鋼筆、紙巾、走得不是很准的手表,還有一根棉簽。

  當然,鋼筆的話……那個他懷疑的對像也帶了一支。

  柯南眼睛瞟了一眼似乎正在和星野陽朝交流著什麼的紫灰色眼睛的男人——他自稱自己姓枡山,柯南聽到這個姓氏的時候莫名地覺得耳熟,應該不止是因為有個有名的枡山集團的緣故。

  【陽妹難得沒有出場的日子,居然還在辛辛苦苦地跟蹤嫌疑犯的女朋友……】

  【恭喜目暮警官追上了江川警官出勤次數一次】

  【這居然也有計算的嗎hhhhhhhh】

  【 \有問必答高木涉/ \守口如瓶高木涉/ 】

  【什?hiza的格鬥技術很好嗎?感覺她總是在打後排遠程(doge】

  【枡山先生這個記性好絕,不愧是組織的成員!】

  【asa推薦他吃冰淇淋好真實,像是asa做得出來的事情】

  【小柯!小柯你都把注意力放到鋼筆上了,為什麼不繼續調查!!!組織的科研記錄就在裡面啊!但凡你把芯片拿給小哀aptx4869的解藥早就研究出來了!!名柯也不會連載二十幾年了啊(聲嘶力竭)!!!】

  【誰能夠想到asa交個朋友居然是組織成員……】

  【誰能夠想到asa就是個組織成員……】

  【zero隨口編的枡山姓氏嗎?原來這裡就有給Pisco的出場給做鋪墊了】

  「等一下我會把這份數據交給Gin……」安室透目光不經意地追隨著被收上去的鋼筆。只要不被送去進行徹底的檢查,藏在那裡面的信息芯片應該在短時間內不會被警察發現。

  所以當下的任務是,找到證據和作案手法,盡快讓警察相信那個姓山本的男人是凶手。

  「知道了。等一下我會保證沒有人會跟上你。」星野陽朝滿不在乎地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一副明顯不上心的模樣,「有這個小朋……毛利偵探在這裡,相信很快就可以破案了。放心。」

  降谷零沉默著觀察莫斯卡托的表情變化。有一瞬間他以為她發現了他故意對這個組織預備成員的死亡視而不見的行為,但是……她的表情好像又對此渾然不知。

  他沒有辦法確定。

  當時他有注意到山本先生似乎對小宮山先生有了殺機,但是降谷零當然沒有過大的興趣去阻止。一旦小宮山成為了組織的代號成員,會額外造成多少傷亡根本不是可以預計的。

  ——必須要把這一切扼殺於搖籃之間。做慣了波本的降谷零如此想到。

  一場漂亮的借刀殺人而已。

  沒有注意到組織預備高級成員的即將死亡不屬於他的失職,只能夠怪這個倒霉的中層不具有足夠敏銳的洞察力和警覺心。

  而缺乏了這兩點也就意味著他不能夠很好地在組織中生存太久,這種人死亡便死亡了,組織龐大的成員數量,注定了不會有任何的可惜降臨在小宮山的身上。

  且不說莫斯卡托是否有注意到他的「見死不救」,退一步,她即使發現了他的這種行為,也沒有辦法去和朗姆或者琴酒揭發他所謂的「不忠」。因為這種事情必然是拿不到任何的證據的。

  所以降谷零絲毫不介意。

  -

  這個案件的手法其實並不復雜,柯南沒有過多久就已經發現了真相。及時下樓的毛利小五郎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針,行雲流水的推理透過變聲器被工藤新一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所以我可以走了嗎?」降谷零故作不耐煩的模樣。手指在木桌上敲了三下,力度同樣說明他現在隱隱壓抑的心情。

  他的扮演很不錯,完美地演出了一個普通的市民毫無原因地遭遇飛來橫禍、被卷入凶殺案還被誤以為凶手的煩躁。

  江陽也跟著附和道:「真的很抱歉,目暮警官。我們今天其實都還有急事,不知道能不能拿走我們的東西以後先行離開……筆錄什麼的我們後續回來做的。」

  假的。只有「我」。

  星野陽朝這個人物是從頭發絲偽裝到幼兒園的最高級別的假身份,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該做的筆錄自然全都要做。

  而她旁邊的這位只是「枡山先生」而已。是她隨便捏出來的臉、隨口取的名字,是隨便就可以拋棄的身份。

  而且今天「枡山先生」十有八九會被柯南發現組織成員的身份。當然她會保證柯南不會跟上去、發現他的這張普通的面皮之下真正的臉,但是枡山和降谷零又不是同一個人。

  所以,這個人,很快就會消失了。

  ——自然也不會去做筆錄。

  「當然可以。」目暮警官點了點頭。

  日本的習慣就是不要求立刻做筆錄。兩位的要求都在情理之中。

  波本和莫斯卡托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任務的進行就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他們拿上了自己各自的物品,向著門外,分道揚鑣。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江陽抬起眼。面前的直播清晰地把波洛咖啡廳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山本先生開始揭露主線,柯南湊上前去聽著他的喃喃聲:

  「如果……如果小宮山沒有執迷不悟地和那個組織合作,我那因為不小心知道了他的秘密的妹妹,也不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一場暴雨之中……」

  組織——!!!

  柯南敏銳地抓住了那個關鍵詞。

  「組織……是什麼組織?!」所幸,他的理智仍然拉著他,只是用毛利小五郎的聲音發出詢問。

  「那是一個……以黑色為代表色的組織。」山本先生壓低了聲音,「我只知道,小宮山今天就要幫助那個神秘組織進行交易,交易地點就在這個咖啡廳裡面……」

  「我想,如果能夠把那個組織的成員一起消滅掉,也算是為我妹妹報了仇。」他苦笑道,「可惜,這個店裡面有一個服務員,還有一對似乎在約會的情侶或者是朋友,我實在是沒有能夠判斷出到底是誰,才是那個與他交易的組織成員。」

  柯南屏住了呼吸。

  剛剛有一場組織的內部交易就發生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店裡面的另外三個人裡面有一個組織成員。

  小梓小姐,陽朝姐姐。他們兩個都不可能。

  那就只能夠是……

  ——枡山先生。

  柯南的面前猛地晃過了他的那支和小宮山先生幾乎一模一樣的鋼筆。

  原來是這樣嗎?!

  他顧不得旁人驚訝的表情,一翻身便從旁邊的桌子底下跳了出來。門上的鈴鐺一響,他就已經衝出了店面。

  剛剛那個男人……

  柯南閉上了眼睛回想。

  陽朝姐姐走的似乎是右邊,那枡山先生……就是左邊!

  他沒有猶豫,直接左轉衝了出去。

  【主線警告!!!】

  【枡山先生這麼著急離開,果然還是有原因的】

  【可惡,這個易容了的家伙(應該易容了吧)不會就是Vermouth了吧?畢竟最近的主線篇就是滿月了,而且這個時候Vermouth也已經到了日本了】

  【一直都沒有具體解釋這個時候的枡山先生是誰啊……不過和Moscato在一起的一般都默認是Vermouth誒】

  【那照這麼說asa也是很著急的離開啊……】

  【這應該就只是巧合了,asa也許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畢竟很明顯交易的方法是通過那支鋼筆的】

  【Bourbon和Moscato最佳搭檔!】

  【敲黑板!重點啊重點!你看這裡Bourbon和Moscato只是偷偷給了一個眼神!然後就完美配合了嗷嗷啊!!】

  【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個過於簡單的案件後面跟的是主線!!】

  【草,無處不見的死亡三選一】

  【然後因為沒有選出來所以沒有多死人,絕了】

  【小柯又不管不顧地衝出去追人了……是真不怕死啊】

  【說起來……這已經是hiza第二次攔小柯去追組織了】

  【誰能夠想到……其實這裡就有點明顯了,hiza是莫斯卡托這件事】

  這個小孩這樣莽撞,真的會讓她很為難的哦。江陽不滿地噘了噘嘴。

  星野陽朝的臉被輕輕撕下,她隨手披上了原本放在包裡的黑色外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保證柯南看不出來自己裡面的衣服實際上和他剛剛遇上的「陽朝姐姐」一模一樣。

  「新醬?」她拉住了正在狂奔的柯南。

  「什麼事這麼急匆匆的呀?」

  解釋是用不完的。一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去追緝危險的組織成員。

  今天的這場戲。江陽想。絕對、絕對,不能夠被柯南給破壞分毫。

  給科研組的數據本身就是為了刺激他們推進進一步的實驗,而一眾本身就反對的組織成員自然會反應更為激烈,嫌隙產生,朗姆手下一些沒有那麼激進的成員自然會向她這裡靠攏。

  江陽笑得兩眼彎彎:「不會又是想要私自去處理組織的事情吧?」

  真不好意思了zero。

  ——借了你的刀。


第59章 逃離(1)

  「杯戶飯店?」

  江陽走到了大廳的角落,低了低頭,用披散下的長發遮住了戴在耳中的耳機。

  她干脆開始檢查電梯。較為封閉的環境很好地保證了她不會被人不小心聽見自己突變的聲音。

  周邊沒有同事,她切換成了星野陽朝的聲線——主要還是因為有柯南在竊聽,她不能夠保證江川陽的聲音不會從手機裡再一次傳播。

  「是啊,我是在這裡。畢竟今天晚上是電影巨星的追思會,上流社會和大量的世界名流都聚集在這裡,所以無論他們當中死掉了哪一個……都會引發世界層面的大混亂,我當然要以防萬一呢。」

  琴酒不甚在意地將目光挪了挪:「今天晚上匹斯可要在那裡解決個人。具體情況你自己上組織網站去查。」

  ——「雖然他並不是單獨一個人完成任務,你還是做好善後的准備。畢竟匹斯可最近完成任務的能力明顯下降了不少……」

  這是什麼?

  他緊鎖著眉頭,從車上撿起了一根幾不可見的棕褐色發絲。

  江陽看著直播。雖然不甚清晰,但是她的話果然還是被原原本本地轉達到了柯南的耳中。幸虧剛剛沒有頭腦一熱說出「作為正義的搜查一課警察」這句話……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的時機恰好:「不過比起這個……」

  這個時候要是不提出雜聲,反而會惹禍上身。

  「Gin哥,你是在地下車庫嗎?電話雜音超級大。」她仿佛遇到了很讓人興奮的事情,「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Gin哥你不會是在處理之前的目標的時候沒有處理干淨,被裝了竊聽器了吧?斯巴拉西——」

  「不需要你管這麼多。」

  琴酒面色冷冷地看著手上的口香糖、以及被口香糖包裹著的竊聽器和追蹤器。其實不需要莫斯卡托的提醒,在看到雪莉的頭發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尋找不該存在於車裡的東西了——畢竟她突然出現在他的保時捷裡,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

  「雪莉……她的膽子倒是比以前要大上了許多。」

  琴酒冷笑著把指甲蓋大小的電子器件狠狠地捏碎。

  【Pisco,又出現了新的酒】

  【但是只有短短的一下子hhhhhh】

  【前期小柯是真莽啊,某種意義上如果不是小柯非要撬鎖上車裝竊聽器,哪怕少做一項小哀後來都不會這麼慘】

  【脫發的危害】

  【小小年紀就開始掉頭發,做科學家真的很辛苦啊】

  【 《論帽子的必要性》 】

  【同二堂防脫洗發水!違背祖宗的決定,立志讓大眾收到利好,點擊鏈接購買=》網絡鏈接】

  【這樣的話不就完全暴露宮野志保人還在米花了嗎】

  【發現莫斯卡托說話好喜歡「呢呢呢」啊】

  【分析一下Gin的這段話,信息量超級大的】

  【第一今天晚上組織有任務是要殺人,完成任務的人代號Pisco;第二Moscato的地位很高,可以隨便地看別人的任務】

  【第一次看這集的時候還以為這個「不是一個人完成任務」是指有莫斯卡托協助,最後一集才明白還有貝爾摩德】

  【完成任務能力變差其實有暗含他是個老人了(吧?)】

  【Moscato真的超級敏銳,一下子就猜到Gin這裡被裝了竊聽器】

  【話說莫斯卡托的配音到底是誰啊?聽著有一點耳熟,而且配音演員列表裡還打得是問號】

  【???已經出場過的角色???】

  【但是她說「斯巴拉西」的時候好甜啊,一度以為是個愉悅犯……後來才發現是個只想要躺平摸魚的社畜hhhhhh】

  「博士,往杯戶飯店那裡去吧。」

  哪怕明知道琴酒已經發現,柯南仍然沒有打算放過這個機會——畢竟機會難得,好不容易抓住了組織落下的小尾巴,只有追查到底,他才有可能拿到aptx4869的數據、獲得解藥變回工藤新一。

  「你瘋了?!」灰原哀恨不得狠狠地把這個家伙給揍一頓,看看他的大腦裡究竟進了幾個大洋的水。

  「誒,灰原。」柯南對她的害怕與著急充耳不聞,「剛剛電話那頭的女人……女生,是誰?」

  灰原哀很想要教訓一下這個明顯沒有把她的指責聽進去的大偵探,但是他的問題也確實重要。她憤憤地「哼」了一聲。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灰原哀的目光定了定,「莫斯卡托。」

  她回憶起那時為了試探而打過去的電話。偏高的聲調、愉快的語氣、還有過分贅余的語氣詞,雖然現在隔著竊聽器聽不太清楚具體的聲線,但是剩余的每一點都完完整整地對上了當時電話那頭的女人。

  她沒有直接見過莫斯卡托。姐姐提起過她們兩個有些交情,但是宮野志保猜想這應該只是出於組織的授意,以便於更好地監視姐姐而已。

  照片……有看見過。

  那是和姐姐的合照,莫斯卡托的臉龐看上去不像是傳聞中的年紀,上挑的藍色貓眼讓她看上去格外地神采飛揚。

  怎麼可能是真臉。宮野志保輕笑了一聲。組織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們姐妹。

  「那……她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柯南的追問將她扯回了現實。

  (「我只負責組織的資金運轉、信息處理,如果要滅口用的是狙擊槍,再說我現在有二十四小時全天待命的工作,哪裡還有時間出任務……更不可能用你的aptx4869啦。」莫斯卡托的聲音委屈又理直氣壯。

  宮野志保一時被她那一長串的工作震撼。

  回想到每一次科研組的經費批下來的條子,上面都是潦草又不耐煩的「Moscato」的簽字,她大概也明白了幾分。

  ——莫斯卡托,組織沒你不行。)

  「組織所有的資金流動都由她負責。而且還有自己的工作……這倒是在組織成員中還挺難得一見的。」灰原哀眉頭微微皺起,做出了總結性的評價,「一個只會偶爾出情報任務的……後勤人員?」

  「後……後勤人員?!」

  看著直播的江陽和直播中的柯南同步失聲喊了出來。

  她,江陽,莫斯卡托,組織當代的王牌情報員、行動組的扛把子,狙擊技術甚至可以自信地說是組織第一、世界第二,只是因為平日臥底不便出任務、天天坐辦公室批條子,居然——就成為了一個後勤人員?

  「什麼後勤人員?」藤本拓也原本在不遠處檢查大廳內是否有被安裝什麼不該存在的東西,聽見她這樣一喊,連忙朝她這裡望了過來,「是還有後勤人員在這裡沒有離開嗎?」

  就算只是沒有離開,也不至於用這樣驚訝——好像還帶著點憤怒?——的語氣喊出來吧?他有些不解。

  「沒事沒事。只是我看錯了而已。」

  江陽匆匆忙忙地擺了擺手,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好險啊,差一點就被發現異常了。

  她轉過身去,繼續去檢查電梯裡有沒有被安裝炸彈。

  好生氣,好生氣,生氣到有點不想要救灰原小公主了。

  江陽在心裡罵罵咧咧著,系統面板還是誠實地展示著她的備忘錄。組織的成員代號按照首字母排列,她直接一點擊、將界面跳轉到了標注「Pisco」的資料段落。

  匹斯可真不愧是組織老人。

  這些年她批經費的時候早就有所察覺,匹斯可暗中吞沒的組織財產可不是一點兩點。明明是在組織的扶持之下才創造出的一代商業巨頭,卻因為一己私欲而侵吞如此之多的金錢。

  這是仗著自己是組織元老所以肆無忌憚,甚至因為管理這些事務的她是「後輩」,連隱瞞都懶得隱瞞……

  殊不知……

  江陽走出了電梯。

  她早已把這一切悉數上報給了BOSS。畢竟這對於她自己的地位與信任都有利。BOSS給她的最終指示是暫且放下——僅僅只是暫時而已。因為現在枡山集團還能夠給組織帶來龐大的利好,匹斯可的地位也還找不到其他的成員來替代。

  然而殺心早已埋下。這就已經足夠了。

  組織怎麼可能會真的放過這些中飽私囊的家伙。請專業程序員編寫的代碼無時無刻不在運作著,不然江陽早就第一個借助自己的職務之便撬走組織小金庫了。

  照著備忘錄中一條條的內容,江陽把這些讓匹斯可無論在紅方還是黑方都足以被「判死刑」的內容轉記在了自己的手機發件箱中。

  保存。

  只要等到晚宴的時候,拿到了匹斯可那個老匹夫開槍的照片,直接連著這份郵件一起發送給BOSS,就可以讓琴酒拿到擊殺匹斯可的批准了。

  ……這種東西還是要提前准備好才行。畢竟即使是琴酒,也不能夠在沒有批准的前提下,隨意奪走代號成員的性命。

  雪莉,灰原哀,宮野志保。

  江陽難得笑得眉眼溫柔。

  雖然不知道在原著世界中,把這一切通報給BOSS的人到底是誰。

  但是僅僅說現在……

  這就是我能夠為你做的所有了。

  請連著所有我們這些在黑暗中的人的份,作為灰原哀好好地活著吧。

  這可是,來自她現在的身份的,最大祝福。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了,事情巨多甚至都沒什麼時間來回復評論tt,以後可能不能夠保持日更,但是我會盡量保證隔日更到三天兩更。

  看見一條前期評論說最喜歡這樣的損友情了……現在主要想要推進主線,都沒有什麼機會來寫特別輕松的內容……好——難——過——啊——


第60章 逃離(2)

  客人們開始進入大廳。

  「可以放心了吧?」松田陣平抬手指了指前台的位置,「每一個進入的人都還要登記,理論上是不會有恐怖分子混進去的。」

  「這不好說。而且我一直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江陽嘆了口氣,身子斜斜地倚在酒店大堂的柱子前。

  這不是預感,是她手上同時有《名偵探柯南》和組織的兩份劇本。

  組織要求她留在這裡善後,那就總得找點借口留下來……雖然江陽必須承認,松田陣平因為檢查炸彈的任務也出現在了杯戶飯店、還陪著「總覺得會出事」的她留在這裡,屬實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喲呵,真的都是名流啊。」

  松田陣平故作驚訝地朝著門口望去——知名的演員、編劇、小說家,大財團的總裁與富豪……平日裡見到一個都難的人物在此刻魚貫而入。

  一板磚下去就好像能拍死十個。

  「克麗絲·溫亞德。」松田陣平突然說。

  「誒?」突然聽見了貝爾摩德的假名,江陽不由得心緒一動,抬眼朝他望去。

  聯想他最近的表現,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倒也沒什麼,就是正好看見了這位大明星而已。」松田陣平隨意的表情不似作偽,「我記得你好像還挺喜歡她的?家裡有好幾本她的雜志封面,影片什麼的收藏的也不少?」

  「啊,嗯。」

  江陽應了聲,輕輕踮了踮腳尖,換了一條腿作為自己的支撐,讓自己站得更加輕松一些。

  其實是貝爾摩德自己買的雜志和電影碟片。但凡松田陣平往一般被鎖住的客房裡翻一翻,都可以在筆記本裡找到和那些天價簽名一模一樣的字跡。

  「沒辦法,誰叫克麗絲·溫亞德真的長得很好看呀,完完全全戳中了我的審美點呢。」她說著,就不由得想起了過去隔著屏幕狂喊「貝姐我的嫁」的時光。

  不過既然提到了貝爾摩德……

  江陽低頭查看起了手機中警視廳來的消息,在看見「搜查一課前往杯戶飯店保護吞口議員」的時候意料之中地「噢」了一聲。她隨手切換了社交賬號。

  Moscato:「Gin哥,搜查一課這裡要求保護吞口議員。我抽不開身,沒有辦法策應了。」

  Gin:「。。。」

  琴酒實實在在地給她回了三個句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江陽不滿地撇了撇嘴。雖然她主觀上也一點都不想要保護吞口議員——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在暗殺他的這一點上江陽難得地和組織極度共鳴了。

  「小陽姐!」

  同樣是為了組織來到杯戶飯店的柯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邊的江陽和松田陣平,直接衝到了她的面前。

  ……這個家伙就不知道,他想要保護的人所做的一切。

  不過……江陽的目光閃了閃。工藤新一即使是知道了,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保護吞口議員、然後將他交給法律處理的吧。

  「小陽姐……現在情況有點糟糕,我剛剛聽到……」柯南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所偷聽到的內容轉述給江陽聽、以獲取她的幫助。

  但是松田陣平就站在旁邊,柯南記得在不久之前,小陽姐似乎還在糾結要不要將組織相關的事情告訴他……他把說了一半的話給生生咽了回去。

  柯南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於明顯,松田陣平的目光在柯南、江陽和他不認識的、站在不遠處的咖啡色頭發的小女孩之間逡巡了一下,恍然大悟。

  「有什麼話是只能夠告訴hiza這個家伙、但是不能夠讓我聽到的?」松田陣平挑了挑眉,「——哦,我知道了,是那個什麼組織的,是不是?」

  ……他知道了?

  柯南求證似的朝江陽望去。她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已經告訴他了。」江陽說。

  -

  (「zero和hiro都是畢業了以後去了日本公安,按照任務安排臥底去了。他們去的是同樣一個組織……一個很強大、很恐怖的組織。」

  這件事情其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早就猜到了,但是江陽權衡以後,還是覺得用這句話來作為開場白最為合適。

  「所以三年前hiro因為身份暴露被追殺,幸虧組織裡有高層成員心軟放了他。」其實就是她自己,「再加上有別的官方組織的臥底協助他……僥幸逃出來了。後來找了會一些基礎易容的有希子,就易容成了淺川宏的樣子。」

  她說得都是實話,只不過隱瞞掉了些許的真相。

  「不對啊……我明明記得小諸伏的書店是四年前就開在那裡的……不然三年前你突然告訴我們他就是小諸伏的時候,我們也不會這麼驚訝。」萩原研二皺著眉頭提出了疑問。

  「因為淺川宏這個身份在最開始就是假的。」

  江陽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這就是她最開始的目的,將淺川宏的出現時間與諸伏景光的死亡時間相錯開、甚至兩人的人生時間相互交疊,自然就可以將「蘇格蘭死遁後易容成淺川宏」這件事情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而現在知道淺川宏就是諸伏景光的,除卻他們幾個,也就只有當時同樣及時告知的降谷零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是很機警與敏銳的人。江陽的這句話、再聯想到她剛剛說的「組織的恐怖」,答案究竟是什麼,呼之欲出。

  ……所以原本的「淺川宏」,應該是日本公安的「暗哨」之類的存在吧?

  「但是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一點,hiza。」

  松田陣平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摸煙,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然而江陽在這裡,他只好不太情願地放下了手。

  他的語氣稍微有點煩躁:「為什麼你會知道組織的存在?」

  「別告訴我你原本是不知情的——如果你不知情,那些救了景光的家伙才不會讓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也不會一直都這樣瞞著我們。」

  「……」

  無數的說辭此刻在江陽腦海中翻騰,然而她最後說出來的仍然是最樸素的、和諸伏景光商議過的那個:「我的家人死在組織的手裡。」

  「……你父母?」萩原研二記得江陽似乎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父母親。

  「不是。六歲的時候我母親他們就出了車禍,從那時候開始就是我小姨帶我長大了。」江陽無力地笑笑,「十二歲的那年我來了日本,小姨後來……就被一個組織的底層成員殺了。」

  說好說實話,那就不說謊。

  當時還很年輕的琴酒當時正好來滅她的口,結果卻被她不符合年齡的身手、與屬於「1976號」的黑客技術吸引,最終才有了後來的莫斯卡托。

  後來聽說那個男人死了。

  是誰動的手?琴酒,還是貝爾摩德?當然,也不排除他們誰也沒有出手,組織底層的相互殘殺的殘酷程度是常人永遠無法想像的。

  「都過去了。」江陽輕輕地說。

  那是屬於江陽的過去,對於莫斯卡托而言,已經過去了。)

  -

  【啊,所以hiza最後還是告訴小陣平和hagi真相了是嗎】

  【組織高層人員心軟,xs,一個幣賭又是個臥底】

  【畢竟水廠名不虛傳】

  【心軟高層竟是我自己】

  【別的官方組織……有哪些啊?】

  【目前看下來,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赤井秀一了吧】

  【hiza的過去也好慘啊嗚嗚嗚嗚嗚】

  【聯想一下莫斯卡托的身份,她這段是不是真的我都懷疑了好一陣子】

  【但是hiza自己一直都說她說的是實話】

  【江陽身份暴露了回來重溫,她這番話術真的太絕了,沒有一句是假話,但是連起來根本就想像不到她真正的過去】

  【關鍵是裡面所有內容有一大堆都是伏筆啊】

  【然而這麼高的配置,還是讓酒廠在眾目睽睽之下得手了】

  事情變得棘手了起來。

  吞口議員當然還是毫無爭議地被組織處理掉了——搜查一課現場出警,名流慌張地聚集在一起。柯南舉著的手帕成為了唯一的線索。

  江陽格外地煩躁。對枡山憲三——也就是匹斯可進行訊問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他顯然很急於離開這裡,現在彈出來的直播說明灰原哀還是被他給抓進了酒窖。

  她要去救灰原哀。

  雖然她不想要改變名偵探柯南的劇情、尤其是主線的走向,但是這不意味著她打算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姑娘身中數槍。

  阻攔她的腳步的是……

  「江川小姐。」

  建川弘則站在了江陽的面前,微微傾身,朝著她淺淺地鞠了一躬。

  「雖然這件事現在被公安接手了,但是為了在民眾之間不要傳出不好的傳聞,前期工作還是要由你們搜查一課處理。」他微笑道,「所以現在尋找凶手是搜查一課的任務。還請江川小姐,不要玩忽職守。」

  他叫她江川小姐,而不是江川警視。

  他自稱是日本公安。

  「……在很久之前,你見過我?」江陽毫不怯場地揚起下巴。

  她不信日本公安會無緣無故地做出平白引人注意的行為。這位「日本公安」這麼稱呼她,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建川弘則臉上的笑容不變。

  七年了,她真的……還是一樣的沒有改變啊。

  「沒有。」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就會把下一段都給跳過去了,因為劇情和原著差別不會太大(畢竟建川弘則把江陽給攔住了,沒有什麼可以改變劇情的方法了)

  建川弘則是零組裡的人。

  他對於江陽想要離開是去救灰原哀這件事是不知情的(這是組織任務嘛)


第61章 借刀(3)

  「她變回去過?」

  聽柯南大概講述了一下發生在杯戶飯店的驚險經歷,江陽在聽到在這個故事中宮野志保的存在時,一時愣在了原地。

  這個時候……aptx4869的解藥,已經研發出來了嗎?!

  「是小哀,是小哀已經研究出來aptx4869的臨時解藥了嗎?」她感覺自己的大腦中是一片混亂,僅有的一個念頭叫做她一定要拿到解藥。

  哪怕是臨時解藥也可以。

  aptx4869的解藥,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江陽死死地握住了拳頭。

  這種就好像是刻在骨子裡的渴望與急切……

  ——為什麼?

  她努力分出幾絲理智來思考這件事。

  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一個是主角、遲早可以變回原形,另一個還真不一定想要放棄這上帝額外賜予的童年;至於剩下的一位離出場還早著的世良瑪麗,和她更是沒有什麼關系。

  而她自己……也沒有服下過這份藥劑。

  是因為貝爾摩德嗎?

  (江陽第一次見到了貝爾摩德。她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僅僅只是帶著幾分的好奇與試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個據說即將成為她的「監護人」的女人。

  「我沒有計劃在日本太長時間。」貝爾摩德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十二歲的小女孩,「我可不會因為你們用了這個所謂『銀色子彈』的藥物把羽田浩司也給一起做掉了,就一直逃離美國來避風頭。」

  「這個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貝爾摩德討厭這個東西。所以這些年的耳濡目染,讓江陽很難不也對aptx4869產生厭惡之情。

  這是讓一個和組織關系匪淺的人,都無比鄙夷的藥物。

  (「我說了多少遍,這個藥物不該存在……為什麼組織還執意培養那個女人的女兒,來制造aptx4869這樣的東西?!」

  貝爾摩德已經完全喪失了平日裡幾乎焊在身上的優雅姿態,面目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猙獰。一旁的江陽想要上去安撫她,但是也不過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銀色子彈計劃的重啟……

  為什麼會讓她如此的不安?)

  「沒有。解藥當時還沒有被研發出來。」灰原哀說。

  「小陽姐我沒有和你說過嗎?」柯南回憶了一下自己變回工藤新一後的那次推理——哦對,那一次恰好輪到江陽的休假,而他自己也因為事情太多而忘記了去和她商量這件事。

  所以她並不知道那一次自己的身體恢復原狀的原委。

  柯南說:「她是喝了種花家一種,名叫老白干兒的白酒,然後暫時恢復了原本的身體。」

  江陽一愣。

  ……老白干?

  怎麼……會是這種酒?!

  她在看動畫片的時候不知道其內核的故事,而真的探索到了組織的辛秘的時候,她偏偏又把當時的動漫細節給遺忘在了記憶深處。

  「不過灰原。」柯南轉身去看灰原哀,「你剛剛說『當時』……所以是現在……?」

  「Bingo。」

  灰原哀從口袋裡摸出了她隨身攜帶的藥盒打開,最角落裡的藍白色膠囊被她取出一顆、輕捏於食指與大拇指之間:「多虧知道了老白干可以作為暫時性解藥的事情,我根據老白干的成分,制作了這個aptx4869解藥的第一版本。」

  該死的,怎麼會忘記了這麼重要的設定。江陽咬得自己的下唇都有些泛白。

  冷靜下來,hiza。她做了一個深呼吸,重新露出了自己平常的微笑。

  ——「說起老白干兒,我倒是想起來一件有關組織的往事……和老白干可以作為aptx4869的短暫解藥這一點,真的非常相像呢。」

  江陽笑眯眯地戳著灰原哀手上的膠囊。

  聽了她的話,柯南下意識地就向著灰原哀看去,然而她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情。

  「小哀當然不知道。」江陽推了一下他的大腦袋,「畢竟這可至少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什麼?」

  江戶川柯南·無情商版上線:「她原來真的不是八十歲的老太婆嗎?」

  ……現在的小男生,都是這麼直男的嗎?

  「閉嘴!」

  灰原哀用拳頭送了他一個青藍的眼圈,轉頭回來重新看向江陽,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地等著她說下去。

  江陽:「……」

  果斷選擇視而不見。

  「猜猜看,全世界有哪個地方,是完全沒有組織勢力滲透的呢?」她決定以一個問題來引出她知道的所有。

  「非洲?」柯南做出第一個猜測。

  江陽搖頭。

  「北極?南極?」他又提出了兩個可能性。

  江陽還是搖頭。

  他求助地看向灰原哀。她聳了聳肩:「我是科研組,對於這方面沒有什麼了解……但是我知道非洲的情況特別適合組織大發戰爭財和走私財,南北極這種極端寒冷也很適合一些科研活動的進行。」

  「小哀說得都很對……」

  ——「其實是種花。」江陽宣布了答案。

  這個答案對她而言,永遠是意料之中。但是也只是對她而言。

  「怎麼可能?!」

  柯南就沒有辦法理解這個答案:「種花那裡人口基數極大,作為市場再合適不過,組織怎麼可能放過那裡?更別說那裡內陸地區,土地廣大……」

  江陽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舉起了手上那個小小的膠囊。江戶川柯南看著她的動作緩緩沉默了下來。

  「是因為老白干。」她說。

  「老白干是組織在二十三年前組織決定在種花發展伊始,在那裡招收的一個,非常強大的情報人員。」江陽說,「在組織在種花艱難發展的六年間,他從一個底層成員一路做到與組織東亞負責人——麥卡倫威士忌Macallan幾乎可以匹敵的地位。」

  聯想到江陽剛剛說的「故事前情提要」,江戶川柯南已經可以猜測出接下來的故事了:「他是一個臥底?」

  「種花家國安的人。」江陽衝他點了點頭。

  「最後老白干帶領國安的人把組織在種花的分部徹底摧毀,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組織決定暫時撤出那個國家——至於現在為什麼還沒有再度入侵,就不是我可以打探到的內容了。」

  江陽當然知道真相——那是因為組織仍然鍥而不舍地在往首都投放人才。從首都開始入侵原本是最好的選擇,其輻射能力往往是無法取代的。

  可放在種花,是這樣愚蠢的抉擇……世界第五大情報組織「BJCYQZ」會教組織做人的。

  但是她才不會告訴這兩個小朋友。

  ——一個普通的搜查一課警察,哪怕她擁有很不錯的網絡信息技術,也不會知道這些辛秘的。

  她最後還感慨了一聲:「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是時光流轉,但是她最終還是無緣見到那個一手剿滅組織的老白干。

  「十七年前。」灰原哀抓住了這個重點,「十七年前組織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我父母也是在十七年前死的。」

  江陽眨了眨眼睛。

  十七年前,組織被迫從種花撤出,宮野志保的父母親離奇死亡、aptx4869與「銀色子彈」藥物開發被迫終止。以後他們還會知道,那個時候羽田浩司離奇死亡、保鏢淺香人間蒸發,以及赤井務武的生死不明。

  莫斯卡托更加知道,赤井務武選擇將家人送到「安全的」日本並非偶然。在此之前日本因為泡沫經濟,組織早就將大本營轉移到了美國,而在種花的失敗推動了組織將東亞的據點重新放至日本。也是從那時候起,日本重新成為組織的大本營。

  十七年前。

  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工藤新一的出生。

  工藤新一的出生也許不會影響組織的走向,但是他的出生本身是一個標記,一個名柯世界正式運作的坐標原點。

  「最後呢。」江戶川柯南突然問,「我是說老白干的結局。」

  江陽收起了笑容。

  她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小朋友。

  「死了。」她輕聲說。

  「種花國安和組織的最後的大戰……一個很戲劇性的結尾。」她低頭把玩著手上的膠囊,就好像透過這個膠囊看見了什麼一樣,「當時麥卡倫威士忌在種花還有一個宿敵——也是國安的人——代號叫……洋河。所有人都以為麥卡倫一定會拼命也要殺了他……」

  「結果麥卡倫威士忌最後和老白干酒同歸於盡了。」

  那是對幾乎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結尾。

  (「為什麼麥卡倫會選擇殺死老白干,而不是洋河?」江陽不懂。

  就好像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一起站在琴酒面前,他一定會選擇向赤井秀一開槍一樣。

  「因為對麥卡倫來說,老白干是毀掉了他的一生的人。」貝爾摩德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她本來不想要用這種孩子聽不懂的話回答的,但是她沒有忍住想起了害得她的一生都被攪亂的宮野家。

  「因為叛徒,不應該存在。」琴酒冷聲道。

  ……)

  「往事而已。小孩子當故事聽聽就好。」江陽笑著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揉了揉兩個頭腦是大人身體卻是小孩子的家伙的腦袋。

  然而兩個孩子都是一樣的沉默。

  「小陽姐。」

  工藤新一的眼中是抹不開的悲哀:「這就是做臥底一定要付出的代價嗎?」

  他沒有辦法把這一切只是當成一個故事。

  「這是維護正義,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江陽這樣回答。

  不僅僅是擺在面前的老白干。她想到了原著中的諸伏景光,想到了在《純黑的噩夢》那一劇場版中死去的臥底,想到了基爾的父親……

  即使臥底成功、功成身退,這些人在臥底期間殺的人依舊是他們手上洗不掉的鮮血。

  這份職業在最開始就是沉重的。他們的存在是黑色世界與白晝黎明之間融合的灰色的線,阻止了黑色的侵入,也不被任何一方所接納。

  「……小陽姐。」灰原哀用了和工藤新一一樣的稱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研究的藥物……其實我也不想要這樣。」

  江陽看著她。她的恐懼。

  她本是十八歲,花一樣的年紀。

  然而她卻要從小就背井離鄉、離開唯一的親人,被迫拋棄掉一切正常人應該擁有的童年,此刻還要為自己曾經服務過這樣恐怖的組織而自責。哪怕只是被強迫的。

  「我知道你不是。」江陽輕聲說,「我還知道宮野艾蓮娜、宮野厚司也不是。」

  「不管是aptx4869還是銀色子彈的初心都不是殺人藥物——如果需要安慰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沒有這個藥物新醬都活不下來,因為琴酒會一槍崩了他。」她抬手摸了摸灰原哀的頭,「且不說最後它會帶來何種福祉,即使是出現了意外的毒藥,也不是你的錯。」

  「罪犯拿刀殺了人,不是刀的問題。組織犯下的罪孽,不應該怪在任何一個被利用的人的頭上。」

  鋒利的刀本身是好東西,先進的技術也應該被別人追求。組織的利用,不能夠改變技術是中立的這件事。銀色子彈計劃在伊始,研發者也是為了造福人類……

  只是組織的目的不止於此。

  ——違背時間的洪流是要付出代價的。

  江陽想,這就是為什麼,她永遠無法發自內心地去忠於組織。

  因為她也是一把刀。

  劈下之後,世界不是一分為二,而是一分為三。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以理解為補設定的。

  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浮出水面的不過是冰山一角。除了動畫之中已經告訴hiza的,還有因為變動過大、所以組織人盡皆知的老白干事件,是不是還埋著什麼呢?

  hiza其實挺遺憾沒有見到那位老白干的。他們出入組織的時間剛好擦肩而過。

  補齊了往事,同時也是為了讓小柯更加清晰地意識到了臥底這件事本身的嚴肅感,未來他和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他們的相處會不會有更多的敬重?(笑)

  question:為什麼hiza對於aptx4869有這樣明顯的渴望?

  哈哈,這也不是很重要,直接等結尾吧(躺平)

  下一章,我要寫歡脫日常向!我不管!我曾經是個沙雕作者!!


第62章 那一輛公交車(1)

  「別回頭,是我。」

  江陽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她確實早就透過直播系統發現了自己的身後的人群中,降谷零的存在——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鏡頭——但她並沒有料到他居然會走上前來與她說話。

  現在的直播鏡頭已經切走了。

  ——確切的說,是他們靠近的畫面沒有讓現在的觀眾看見。淡黃的畫面說明這大概是個回憶。

  也對,現在嚴格來說沒有到降谷零出場的時候,不給他暴露的可能性也在意料之中。

  回憶也應該只是在降谷零的身份揭露開以後才播出的。

  【嗷嗷嗷嗷居然是波本時期的零零誒?!零零這麼早就已經在日本待過啦】

  【零陽cb磕到了磕到了】

  【同框少不影響磕cp,這叫隱忍而克制的愛嗚嗚嗚嗚嗚】

  【xswl這年頭真的什麼cp都拉得起來,照這麼說那風見和零零愛得可真是有夠深沉的】

  【不要亂說話,在大街上背靠背交流情報的人沒資格談隱忍!!(doge.)】

  【這裡不應該感慨景零是真的嗎?!zero是為了hiro才會來找hiza轉達消息的啊啊啊啊啊!】

  「組織最近盯上公安了,讓hiro小心一點。」他這麼說。

  江陽不動聲色地頷首表示知道了。

  當時諸伏景光被救下來以後將情況系數告知的降谷零——除了經過權衡與商討之後並沒有把莫斯卡托的身份告知,但是他也一樣知曉了「江陽知道組織的存在」這件事,不然也不會選擇她來轉達這次的消息。

  降谷零早在好幾天之前就說過,他有新的任務要短暫地離開東京一會兒,臨走前甚至還從莫斯卡托這裡薅了一張易容的皮走。短時間內卻突兀地回來……看來真的是被他查到了什麼組織打算對日本公安動手的證據。

  雖然諸伏景光現在並不隸屬於日本公安,但是一旦被臥底在公安部裡找到「諸伏景光」這個名字,再聯系一些她也不知道的情報,一切糟糕的情況皆有可能。

  降谷零傳達完消息,退後了一步。

  於是他們就又是陌生人。

  ……真是讓人難受啊。江陽沉默地看著視頻裡戴著黑色鴨舌帽和口罩的青年上前走來、又匆匆離去,在口罩的遮掩下,她連他嘴唇的嗡動都看不見。就好像是再普通不過的路人在查看車站列表時,不小心站的離她近了一些。

  至於刻意地趕回東京找她,是為了不讓她根據他的手機號碼追查到他現在的狀況。

  ……一個和她一樣的,拼命地把自己的好友往黑暗之外推的家伙。

  松田陣平就是這時回來的。

  他恰好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和仿佛仍然在出神的江陽,愕然地瞪大了雙眼。他一時有些拿不准他們究竟有沒有看見彼此,或是看見了、卻又忍住沒有任何交流。

  他咽下了已然到了喉嚨口的降谷零的名字,一如既往地走到江陽身邊,壞笑著把尚是冰涼的奶茶貼在了她的臉上:「回神了hiza,車已經進站咯。」

  「誒誒?」她似是剛剛才注意到不遠處開始減速的公交車,「這麼快的嗎?」

  「這都注意不到,hiza你離了我該怎麼活啊?」松田陣平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和平常一樣,「是要靠你的親親好『男友』hiro醬,還是整天不著家的hagi醬?」

  「反正你不來,我也不能夠上公交車啦。」江陽企圖去辯解她走神這件事。

  她登上了公交車,一邊投幣一邊忍不住笑道:「而且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為了追犯人報廢了我的寶貝馬自達的陣平醬~」

  「況且……」江陽還想要繼續往下說。

  「哇,是小陽姐姐誒!」

  稚嫩的童聲齊齊地響起,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調侃。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江陽感覺自己的心都跳得快了幾分。

  她的目光緩緩地朝著車子的後部掃去,不出意外的看見了少年偵探團——三個小孩子,死神小學生,以及帶著帽子的小紅帽科學家。

  ……等等,那不是說明必要有案件?!

  「哦?小——陽——姐——姐——」

  就在江陽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下車的時候,積極跟上的松田陣平已經堵上了她的路,甚至還特地陰陽怪氣地重復了一遍他們的話,尾音拉長、揚得快要飛上天去。

  江陽:拳頭硬了。

  沒辦法,上車都上了,萬一案件是在他們的目的地呢。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朝他們走過去。

  「哇誒?!!」

  等到他們兩個一起走近了,江陽身後的松田陣平完完全全地出現在了這幫孩子面前。好記性的少年偵探團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大哥哥:「是上一次超級凶的那個警察哥哥!!」

  松田陣平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

  「小鬼,你們在說什麼呢?!」

  他雙手叉腰、微微俯身湊到了他們的面前,惡狠狠地說:「是你們不知死活地在爆炸現場亂跑,有個小孩居然還想要上手去拆炸彈!」

  「我可不管你是在電視上還是夏威夷學的拆彈,就算是在商場頂樓的培訓班學習的也沒有用!」他放完狠話以後直起身,拉著江陽在一旁坐下,還扯著她一起下水,「hiza,你說這種行為該不該罵?」

  「是該罵。」江陽點頭,「還應該狠狠地罵。小陣平做得很對。」

  她還特地抬起右手,用自己的食指戳了戳柯南的後腦勺以示警告。

  雖然松田陣平沒有說,但是會在爆炸現場自告奮勇要拆炸彈的小屁孩,不想也知道是誰。

  柯南委屈巴巴地捂著頭,跪在凳子上轉過身來:「小陽姐……戳我腦袋就這麼開心嗎?」

  「我是在提醒你啊大偵探。」江陽的聲音幾乎說得上是咬牙切齒,「你就不能夠表現得像一點小孩子嗎?還夏威夷?大偵探,你在夏威夷學得東西也太多了吧?!」

  更重要的是這麼危險的事情自然有更加專業的爆zha物處理班來負責。就算工藤新一的技術說不定真的不會遜色於他們、乃至於超越,但是這份略微沉重的職責是不應該越過專門負責於此的成年人落到普通的未成年身上的。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下。

  對啊,他在夏威夷學的東西確實是不少啊。從老爸手把手教的射擊,到開直升飛機和客機飛行的原理,還有游泳、潛水……

  夏威夷確實是個好地方。江戶川柯南得出了如是結論。

  「不過……」他壓低了聲音,「我確實是在夏威夷學的拆彈啊。但是這關商場頂樓的培訓班什麼事啊,這也太離譜了吧?!」

  江陽對此心平氣和:「因為我一直都對他說,我的網絡信息技術是在商場頂樓的培訓班學的。他是在懟我,不必在意。」

  柯南:?

  【讓我們掌聲有請,日本警視廳代表隊的兩位,松田陣平、江川陽,登上本公交車大舞台——!!】

  【松田陣平&江川陽:我為這輛車的陣營復雜程度添磚加瓦】

  【我真的會笑死,松田陣平拉著長調模仿小朋友喊小陽姐姐是什麼大幼稚行為】

  【xswl在小朋友們心中,只有松田是絕對不可以惹的警察】

  【日常被小朋友當工具人+偶爾還會被誤當作嫌疑人暴打的高木有被冒犯到】

  【松田陣平,一個會意識到小朋友拆炸彈是個不正常行為的好警察,peace(胸口畫十字.jpg)】

  【電視還是夏威夷我都接受畢竟老培訓場地了,但是商場頂樓的培訓班是什麼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hiza說新醬在夏威夷學得東西也太多了的時候,新醬居然還在認真思考自己學了什麼的樣子】

  【#夏威夷特工培訓基地#】

  【但凡組織在夏威夷培訓成員……】

  【新醬一本正經地和陽寶說他確實是在夏威夷學拆炸彈的時候我真的震撼到了】

  【商場頂樓的培訓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hiza編個借口就不能夠走心一點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邊柯南因為江陽胡扯的能力而感到大為震撼,那邊沒有得到江陽認可的少年偵探團則立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但是小孩子的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很快就又散發著認真的氣息湊到了一起。

  江陽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是嗎?我也覺得……」「都這樣叫了……」「可是這個哥哥好凶……」「小陽姐姐……」的字眼,再看看一旁滿臉都寫著「居然是這樣的嗎」的柯南與一臉不屑的灰原哀,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前方高能!!!】

  【沒有想到我和少年偵探隊的腦回路是一樣的】

  【是歡喜冤家鬥嘴損友不好磕還是我們撒不動糖了?!】

  【少年偵探隊真的好莽直接就問了,也不怕松田陣平打爆他們的狗頭(doge)】

  【這幫小孩子老松陽粉頭了】

  【松田陣平:粉頭?我這就讓你們變成墳頭(陰仄仄地笑)】

  「所以。」

  是光彥。他站了出來!步美和元太正在一人一邊,默默地為他打氣!

  他鼓起勇氣,閉著眼睛大聲喊道:「小陽姐姐,你和松田警官是在談戀愛嗎?!」

  江陽:?

  松田陣平:?

  四目對八目,沒有人說話,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下一秒,松田陣平和江陽「默契十足」地大喊道:

  「誰要和這個炸毛二貨/卷毛笨蛋談戀愛啊?!」

  他們兩個互相瞪了一眼。

  「哈?卷毛笨蛋/炸毛二貨?!!」

  作者有話要說:

  很好,太快樂了,我居然寫了歡樂日常,人生不易

  這個閉眼大喊的畫面有點眼熟,上一個這樣做的人還是工藤新一,勸當時還是警校首席的hiza不要混黑()光彥同學,後生可畏,勇氣可嘉,蘇蘇我看好你


第63章 那一輛公交車(2)

  少年偵探隊以一己之力,使得整個後排車廂都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樣的場景擺在面前,就連江陽那顆一直因為擔心案件發生而高懸著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了些許。

  「下一站,米花公園站。」

  播報的女聲吐字清晰,透過電話被萩原研二聽得清清楚楚。他大聲地抱怨道:「什麼啊,你們一直都說快了快了,結果到現在還有三站路嗎?」

  「只有三站路了,還不快啊?」松田陣平同樣用有點罵罵咧咧的語氣回敬他的幼馴染,「總之hagi,你等著就好了,我保證我們會按時好好地出現在你面前!」

  湊在一旁聽兩個人對話的江陽:?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松田陣平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立flag。

  她撐著腦袋看窗外的風景,同時無意識地透過直播來偷聽坐在前排的柯南和小哀的對話——灰原哀說「只要是在那個組織裡待過的人,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氣息……我能夠感知到」……

  倒也未必。她現在就好好地坐在這裡呢,而且後期赤井秀一披上貓皮以後,隱藏得也算是不錯。

  如果是有意加強自己的氣息的隱匿,抽調出屬於非組織成員的那一部分,那麼也可以算是瞞過去。只是需要多花費幾分心力而已。

  江陽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在這站第一個上車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也難怪會引起柯南的黑衣PTSD。

  但是他不是組織成員。

  ……至少江陽沒有在報銷列表的照片上看見過他。

  接下來是第二位了。

  是新出智明。前段時間他們還在他家的新出診所見過面——雖然那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憶就是了。

  但是這並不能夠解釋為什麼新出智明會選擇對她視而不見,只是彎腰對著柯南打招呼。

  江陽不自覺地開始思索起來。這個新出智明給她的感覺有一絲異樣,就好像是……

  「oh,cool kid!」

  隨著熟悉的稱呼響起,直接打斷了江陽的思緒,她甚至直接一個激靈就坐直了身體。

  「怎麼了?」松田陣平皺起眉看著身邊似乎被嚇了一跳的好友。

  她一貫咋咋呼呼,但是像這種真情流露下「被嚇到」的情況卻是著實少見,他帶著疑惑掃視了一圈車廂。

  「沒事。」江陽拉了拉松田陣平的袖口,示意他的動作不要這麼明顯,眼睛不經意似的仍然定在朱蒂的身上,「說個笑話,我只是覺得zero會很不喜歡她。」

  「啊?」

  松田陣平完全沒有聽明白她到底想要表述什麼,更不懂為什麼話題會跳到降谷零的身上。觀眾視角下,他就只看得到面色凝重的江陽。

  不對、不對。

  不太對勁的新出醫生和朱蒂·斯泰琳。

  如果有必要的話,還需要算上她前面那個突然要和柯南換位置、還帶上了帽子瑟瑟發抖的灰原哀。

  江陽覺得這個組合有點眼熟。

  ——然後下一秒她就看見了赤井秀一。

  【xswl小陣平信誓旦旦地說很快就會好好地站在hagi面前,結果兩個標准一個都沒有達到】

  【小哀:你是不是太久沒見酒,有點寂寞了?73:好的這就讓你不寂寞】

  【《 無辜 的乘客 》】

  【柯學定義下的新型無辜概念】

  【小柯真的是有點PTSD了,見到個黑衣服的就覺得和組織有關,真難為他遇上松田陣平還保持清醒】

  【yysy你看那些出場的酒,除了琴酒和伏特加,還有沒頭腦和不高興二人組以外,貝爾摩德、基爾、波本、莫斯卡托,再加上之前的蘇格蘭和萊伊,哪個穿的是黑的?】

  【樓上,你再看看你後面舉的例子,你品,你細細品】

  【臥槽,所以只有衣服是純黑的人才是純黑陣營嗎(?)】

  【該怎麼委婉地告訴柯南,他一眼就相中的那個黑衣服老爺爺,其實是這輛車裡唯一的正常人?】

  【作為唯一的正常人,此刻他就是不正常的】

  【大家都有味兒,什麼味兒,酒味兒嗎?】

  【朱蒂和貝爾摩德瘋狂互演】

  【橘勢大好!!!】

  【整個酒廠裡面小哀最怕的就是貝姐嗎?!貝哀磕到了!!】

  【嗷嗷嗷阿卡伊的首登場!】

  【眾所周知,假酒都喜歡嚇小孩兒】

  【明美:阿卡伊你清醒一點!那個也是你妹妹!!】

  【小陣平和陽妹在竊竊私語什麼啊()】

  是可以進行一個水的劇情。江陽這樣想著,安心地把自己的身體往窗戶一側的方向縮了縮,不想要提前引起劫匪的注意。

  她低下頭去裝出滿不在乎地玩手機的模樣,防窺膜很好地保證了她的屏幕不會被周圍的任何人看見。

  江陽看著她滿是消息的手機,沉默了一下。

  尤其是置於頂上的最新一條,作為來自莫斯卡托賬號上少數幾個有幸擁有備注的人發來的信息,她覺得自己不能夠忽略它。

  陣哥:「Sherry逃跑之前科研組所有的信息備注,都轉發給我看。立刻就給。」

  江陽下意識地就想要答應,然後下一秒她就感覺到了不對。

  第一,罵他啊,狠狠地罵。

  今天明明說好了是她的假期,她的警察工作行程在琴酒那裡從來都不是秘密,所以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身邊是不會攜帶她慣用的筆記本電腦的。

  而這種大型的數據存放根本不可能使用她的手機作為載體。

  這是陽謀!江陽狠狠地咬牙。這擺明了是在騙她回去繼續工作!

  第二……江陽好像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過來,自己這些年來掉的頭發都去了哪裡。

  是她自己作的啊。

  從當上警察的那一天起江陽就開始了無聊劃水的生涯。最開始是案件稀少、她樂得清閑,也因此願意在行動組人手吃緊時,出手幫琴酒處理些輕松的任務——當然必須承認,這些任務本身也是她的目的。

  後來是BOSS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來貝爾摩德似乎養了一個娃——也就是江陽本人——於是她因此被拉了出來、作為琴酒一方的勢力用以制衡朗姆,原本就高的地位開始加速爬升,最後陰差陽錯地成為了BOSS的眼睛,專門盯著組織裡的財物走向。

  然後她一步一步爬到現在,乃至於是候選者的位置。

  琴酒一人的行動不足以制衡掌握有太多組織核心情報的朗姆酒,於是她成為了最後可能會被選擇成為用以制衡No.2的候選者之一。

  江陽大徹大悟——原來事情就是在這裡開始走偏的。

  工藤新一展露頭角後警察變成了犯罪現場的陪襯與花瓶,江陽做得最多的事情甚至變成了與系統一頭的網友們一起在論壇上插科打諢,可是她從來沒有考慮過把組織這裡的任務給放一放!

  這是必須的啊,畢竟她也還是想要當上組織二把手的(?)

  就說為什麼提到組織公認的勞模大家第一反應都是琴酒,而論到組織最可憐的社畜,高居榜首的人卻變成了莫斯卡托。

  想明白了這一點以後,江陽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乖乖地給琴酒來當最佳工具人。

  —-她自覺更需要將有限的精力有效地作用在BOSS的面前加以表現。

  於是她回:「不行。」

  要做也必須把精力放在自己的任務上!

  看到有新消息提示、還以為是莫斯卡托手腳迅速地已經遞交了資料的琴酒:?

  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嘁」了一聲,面不改色地打字道:「理由。」

  理由的話……

  江陽前前後後地張望了一下。

  你就說巧不巧吧,她的左邊坐著組織最大臥底的同期兼好友,斜後方是琴酒的宿敵赤井秀一,前面是組織的叛徒與小銀彈,再前面是她的「養母」貝爾摩德和另一個FBI。

  作為組織敏銳程度數一數二的莫斯卡托——雖然是靠著劇本與直播系統作弊得來的——她說什麼都不可能選擇這個時候和琴酒聯絡吧?

  江陽正在發愁如何該優雅地編出一個讓琴酒信服這輛車上魚龍混雜的理由,貼心的劫匪就為她鋪好了台階。

  伴隨著一聲木倉響與車內乘客的尖叫,江陽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亮。

  ——借口這不就來了嗎。

  「這是什麼聲音?」萩原研二從即將要掛斷的電話中嗅到了不妙的氣味。

  「啊,看來沒有辦法按時見面了呢hagi。」

  松田陣平第一反應居然是和幼馴染這樣調侃。作為警察這種事當然是見怪不怪。他刻意把自己的身體往後靠了靠,左手食指在空氣中畫了個圈,示意江陽和他換個位置——在這個情形下顯然是靠窗的內側比靠近走廊的外側要安全許多。

  「有兩個穿著滑雪服的家伙,似乎是劫車。」江陽朝著松田陣平點了點頭以表感激,手腳麻利地坐到了靠裡的位置上。

  她還湊上去、對著手機補充了一句:「帶著木倉。」

  不過車上的神仙們自然會處理好這件事的。她想。

  就像是彈幕說的那樣:【多好多完美的計劃啊,如果換一輛車選就更好了】。

  至於她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江陽手速飛快,在劫匪上前收手機之前發出了最後一條消息。

  莫斯卡托:「我被綁架了。勿擾。」

  收到了消息的琴酒:?

  莫斯卡托被綁架了?還是純屬是在撒謊?

  琴酒權衡了一下兩者的可能性,覺得……都不太可能。

  根據莫斯卡托的性格,倒像是……

  明明有能力立即處理好一切,但是卻因為想要打卡「每日劃水任務」而刻意袖手旁觀。

  正在開車的伏特加注意到了琴酒那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問琴酒:「大哥……莫斯卡托出什麼事了嗎?」

  「那可是出大事了。」琴酒冷笑了一聲。

  「她把劫匪給綁架了。」

  伏特加:?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大學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哈哈,哈!

  已經瘋魔,所以換一個文風瘋魔兩天,再恢復如常

  不行,這是這輛公交車的背景使然嗎?為什麼我寫這一章的時候卡文卡文但是還是好開心好想笑啊!可惡!

  重新看這一集的時候看到最開始柯南和小哀換位置的動作,覺得這樣其實也是很暖的……所以就給松田大可愛加戲了(?)覺得他實際上應該也是這樣很溫柔的人!


第64章 那一輛公交車(3)

  所以說。江陽在心裡小聲地吐槽。

  在這一輛除了被劫持了以外一切都非常普通的公交車上,總共有兩個FBI,兩個警察,或前或現四個黑衣組織成員,兩個假小孩,三個真小孩,一個博士,一個高中生偵探,一個科學家,一個女明星,一個醫生,一個老師,一個黑客,兩個國際通緝犯,一個無辜的乘客,三個劫匪,一個司機——然而加起來卻總共只有十七個人。

  松田陣平,你好菜。

  江陽瞥了一眼身旁明顯緊繃著身體、隨時准備在劫匪做出不該做的事情的時候衝出去的松田陣平。

  明明是看上去最黑的那一個——僅僅只看外表與氣質的話他甚至比劫匪還像個壞人啊——但是身份卻意外地是在徘徊於主線周圍的角色中最白板的那位呢。

  「喂,hiza。」松田陣平對於自己的好友已然成為了這輛車上最清楚所有陣營的家伙這件事渾然不覺,仍然在認真地思考著「公交車被劫持」這件事情本身,「『矢島邦男』這個名字……是我想的那個吧。」

  「應該是。你來搜查一課幫忙辦的案子,珠寶店爆炸案的主犯。」一個劫匪正在不斷地向他們這裡靠近、一路收繳著乘客的手機。江陽只能夠概括式地幫助松田陣平確認他的想法。

  松田陣平掛斷了和萩原研二的通話:「那就還有一個同伙。」

  「打賭嗎?」江陽揚了揚眉毛,「在最後一排。」

  雖然在交流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聲音有刻意地壓低,但是這不妨礙前排的柯南聽得清清楚楚。

  劫匪走到他們這一排的時候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了嘴,隨手上交了自己屬於江川陽的那一部手機。

  反正他們又不搜身。

  後面的赤井秀一都拿「我沒有手機」這樣離譜的理由來避免讓這個承載著自己一切秘密的電子設備離開身邊了,劫匪都沒有想著去花點時間搜個身、看看他是不是撒謊。

  等等。

  江陽突然陷入了沉思。

  說起來星野陽朝的手機還在她的身邊。正好平時聯絡赤井這個家伙用的都是這個號碼,如果這時候她打個電話給赤井秀一……

  那事情應該會變得非常有趣。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手機就在她的左側口袋裡,而且事實上就是這麼巧,赤井秀一正是最近的一次通話。如果她想的話,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夠完成這一場惡作劇。

  但是……

  江陽看了看松田陣平。

  按照他的敏銳程度,這樣十有八九會暴露自己有兩個手機的事實。按照松田這家伙的性格,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誠然她自認所謂的「惡作劇」之下更重要的是讓劫匪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到赤井秀一的身上——這樣做稍微有些對不起赤井先生,但劫匪們注意專業的FBI,也許能夠微妙地保護一把車上並沒有能力的普通市民。

  好吧,也許真正偉大的人會更加傾向於選擇犧牲自己……但確實江陽真的不願意成為焦點位上的人。

  「我沒有手機。」赤井秀一這樣淡定地回答道。

  饒是早就知道劇情,聽到他的那條糟糕的理由的時候,江陽甚至都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麼?!」劫匪聞聲,立刻把手木倉的木倉口指向了她。

  松田陣平十分不理解江陽這種突兀的行為。他暫時將此歸結為她在刻意地把劫匪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以避免其余無辜市民受到傷害--這是此番情形下最為合理的解釋。

  他決定做出相同的選擇。

  「笑就笑了,怎麼,還有意見啊?」他嘲諷似的冷笑了一聲,「敢干得出這種事兒,咋還怕別人就笑笑啊?」

  盡管那劫匪的臉被滑雪眼鏡遮掉了大半,但是他的臉色逐漸變綠的過程依然是清晰可見。

  松田陣平,如果名偵探柯南世界是個游戲,您必是當代最強拉仇恨騎士。江陽由衷地感慨。

  可能是七年過去,松田陣平身上那黑she會老大的氣質依然是有增無減,今天他又穿了一身的黑西裝、帶著黑墨鏡,再加上此刻滿身的不耐煩的氣場,看上去比降谷零還像黑衣組織的成員、比劫匪更像來搶劫公交車的。

  「算了。這家伙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樣子。」原本在前面威脅司機的劫匪走過來,小聲地對這位綠臉劫匪說道。

  松田陣平:「?」

  江陽:「……!」

  --等等啊,就是現在啊!劫匪的注意力都還放在松田陣平的身上,就連松田陣平本人都沒有往她這裡看一眼……!!

  她面上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中卻奸笑著,將左手伸進口袋。

  【劫匪啊劫匪,你說你的路是不是走窄了】

  【大樓,窗戶,白紙,快跑!!】

  【一千多集裡最慘的犯人,我說他們排第一大家沒意見吧】

  【朱蒂甚至都懶得放下二郎腿】

  【紅黑大團建】

  【只有無辜的路人在尖叫,小孩甚至都不帶怕的】

  【還是搶銀行安全一點吧,慢走不送了】

  【什麼時候能夠把Gin也給劫持一下啊,你們紅黑聯誼怎麼都不帶Gin玩】

  【畢竟琴醬天天坐著自己的寶貝保時捷。倒不如期待一下伏特加被搶劫,幾率大概大一點】

  【劫匪:當時車上有兩個警察,他們甚至還在給別的警察打電話,我還讓司機給警視廳傳話。可是這麼多自首的機會,我居然沒有把它抓住】

  【劃重點!三個劫匪!!】

  【hiza和小陣平難得成為小柯同學的情報來源啊】

  【應該是陽寶故意告訴小柯的】

  【如果是最後一排的話,那還是三選一誒】

  【xs赤井秀一什麼鬼理由】

  【hiza是在嘲笑他嗎】

  【感覺陽妹不是喜歡嘲笑人窮的性格。再聯系一下小陣平的挑釁,應該是想要吸引綁匪的注意力來保證「無辜乘客」的安全吧】

  【最新集回歸,感覺江陽單純是在嘲諷赤井秀一】

  【莫斯卡托認識萊伊啊,肯定清楚他在說謊的……而且感覺莫斯卡托對他的好感度也不是很高?】

  【江陽就是全場最清楚車上陣營的人了……注意她這裡低頭疑似憋笑。在她視角下這個搶劫確實太好笑了】

  【xswl小陣平坐在那裡看著像是這群劫匪的老大】

  【劫匪:這個家伙不好惹,遁了遁了】

  【你們這群愚蠢的家伙!那就是你們的老大啊!!】

  【劫匪:失敬失敬,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們一起搶,到時候人歸我錢和手機歸您】

  現在的場景下,無論是現實還是彈幕都是笑點槽點齊出。江陽一邊低下頭、不讓自己笑得太過於囂張,一邊悄悄地按下了「最近撥通號碼回播」。

  「嘀嗒嗒嗒嘀嗒嘀--」

  離譜又悅耳的兒童歌曲在那一瞬間響徹整個車廂。

  對上劫匪那明晃晃的仿佛要殺人的眼神,赤井秀一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

  他現在正在跟蹤貝爾摩德,當然不會沒有把自己的手機關成靜音。在很少有人會用震動來代替彩鈴的現在,正常人很難想到這一點,這也是他敢於對劫匪說「我沒有手機」最大的依仗。

  可是現在手機卻響了。

  還是這麼可笑的調子……

  莫。斯。卡。托。赤井秀一在心中把她作為靶子擊斃了無數遍。

  只有這個欠揍到家裡的家伙才會做的出這種事情。這些年他每一次被她莫名騷擾的時候,莫斯卡托永遠都是用她那高超的黑客技術迫使他的手機在接到她的電話的時候響起鈴聲來。

  雖然每一次的曲目都不是一樣的,但是這種愚蠢的兒歌風格從來都不會改變。

  如果不是她所知道的這個號碼問題不大、而且她也確實沒有入侵他的手機的核心信息,赤井秀一肯定更早就要想辦法處理掉這個家伙。

  「怎麼回事?!」

  劫匪的聲音更加大了。他用手木倉指著赤井秀一的頭,威脅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是說你沒有手機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赤井秀一愣了一瞬間,下一秒他仍然用不變的冷漠臉色說道:「這不是我的手機。」

  「難道你覺得我會用這種歌當手機鈴聲?」他反問道。

  江陽必須得用自己的手掐著肉才能夠勉強不笑出聲來。

  「應該只是別人落下來的。」

  劫匪又打量了一下赤井秀一。雖然口罩已經幾乎遮住了他的臉,但是僅僅只從眼睛來看的話,他確實是個面色偏向於凶惡的男人。一想到這樣的男人要用兒歌當手機鈴聲,他就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

  「姑且相信你。」劫匪用力地將赤井秀一的手機搶了過來。

  「讓我看看是哪個家伙正好幫了我大忙……」他眯起了眼睛,「M、O、S、C、A、T、O?……什麼玩意兒?」

  MOSCATO……Moscato,莫斯卡托!

  柯南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個男人……就是灰原會害怕成這樣的原因嗎?!他是組織成員?

  等等。

  他注意到了。

  在劫匪念出這個名詞的時候,前排的朱蒂老師和新出醫生,某一個瞬間完全沒有掩飾住的、詫異的表情。

  他們每一個人,都認識——至少知道「莫斯卡托」這個代號。

  再思考一下那個男人的解釋……

  確實。從理論的角度上來說,如果是黑衣組織的成員,他用這樣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像的鈴聲確實不太可能。

  但是真的那麼巧合,他就坐在了組織成員坐過的位置上,而那個成員還職位不低、認識莫斯卡托,又剛巧丟失了手機?

  不排除他是在刻意打反邏輯的可能。柯南想。

  但是前面兩位也同樣可疑……

  貝爾摩德……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心超級黑的hhhhhhhh也算是有點小私心整活阿卡伊

  差別在於陽妹要思考很多東西,所以她不能上焦點位。但是松田不用,他是很簡單的正義的警察,所以他非常坦然地就做出了江陽覺得很偉大的選擇。

  陽妹其實,一點都不是個完美的人嘛。

  【高亮】她是不喜歡赤井秀一,是有原因的,或者說雖然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這樣但她沒有不喜歡赤井秀一(這話好繞啊)原因是在很後面講到的(23.4.6:要到89章嘞!)


第65章 那一輛公交車(4)

  真是明晃晃的名字啊。

  Moscato……她倒是有聽說赤井秀一即使是出了組織也沒有換過自己的手機號,或者說只是那個號碼仍然留在了他的手上。這個備注很有可能是那時候留下的。貝爾摩德簡單地猜測到。

  這種故意給他找麻煩的行為確實是頗合她的心意。她想到了聽到這個撥號人時,她轉回頭去看江陽的下意識瞬間——她滿臉意外的樣子仿佛真的不知情一樣,比起過去欲蓋彌彰的演技顯然好了不少。

  新出智明如果只是因為擔心路人轉頭並不算突兀。貝爾摩德是這麼覺得的。

  只不過……

  貝爾摩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胳膊。

  明明是可以輕松入侵赤井秀一的手機的,為什麼這些年沒有憑借這個反定位去幫助組織徹底摧毀這顆「銀色子彈」呢?

  但是回想起一年前在紐約的不愉快的回憶,貝爾摩德又拿捏不准了起來。

  究竟是組織深知赤井秀一的警惕、以及他身邊的FBI的搜查官密度,因而決定將他暫且放下,還是hiza她確實和赤井秀一在某些沒有人看見的時間與地點,達成了不為人知的交易……

  罷了。

  不管hiza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說到底她對於組織的歸屬感也沒有多少,那些為數不多的好感早就在她成為實驗體以後的漫長歲月中消磨殆盡了。尤其是在紐約遇到了工藤新一與毛利蘭之後,她愈發地對於組織的存在感到不耐了起來。

  只要hiza不要做得太過火……

  她樂意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貝爾摩德如此想到。

  -

  M-O-S-C-A-T-O——

  Moscato?

  這個代號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朱蒂依稀記得在赤井秀一臥底組織的期間他似乎提起過這個名字不少次,在他的描述中,那是個在黑客與狙擊兩個毫不相干的領域中都具有極高技術的少女天才。

  (「額,少女,姑且稱她為少女吧。」

  赤井秀一略顯遲疑地用了這個稱呼。

  「她似乎是完美地繼承了貝爾摩德的全套易容與變聲術。鑒於我第一次見到莫斯卡托的時候她就是這個外貌,所以我更加偏向於她到現在都沒有給我展現出她的真實相貌。」

  「她是一個絕對不亞於貝爾摩德的絕對神秘主義者……如果非要給出定義的話,我也只能夠根據她平時的行為來進行猜測了。」)

  朱蒂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就坐在她的旁邊的新出智明。

  FBI早就知道這位看似無辜的年輕醫生實際上已經被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貝爾摩德取代。但是剛剛「新出智明」並沒有任何可疑的舉動——換而言之莫斯卡托應該不是從她這裡得到的「赤井秀一謊稱自己沒有手機」這件事。

  ……是秀一在脫離組織之後,實際上還和這個組織成員有所聯系嗎?

  莫斯卡托打來的電話,實際上只是正常聯系下的巧合?

  這太離譜了。朱蒂晃了晃腦袋。那個組織對秀一可以說是恨之入骨,所以他這幾年行事也格外警惕,甚至……

  朱蒂的眼神暗了暗。

  甚至他在脫離組織後,都沒有再去聯系那個他在組織的女朋友宮野明美。直到她被組織處決的消息傳來都沒有。

  即使他真的留了一手、在組織裡埋下了暗線,也不可能是從小受到組織培養、對組織忠心耿耿的莫斯卡托——她當時甚至還作為追緝暴露了的秀一的主力呢。

  那就只有最後一種可能了……

  ——是她現在就在車上嗎?

  朱蒂裝作不知情的天然模樣環顧了車廂一周——五個小孩兒率先排除,兩個警察熟稔的樣子也不像是其中之一被頂替了;綁匪和司機暫且按下不提,最後一排的兩個人就在秀一的旁邊、近在咫尺,如果真的有什麼動作秀一應該也發現了才對。

  懂了。

  莫斯卡托假扮成了阿笠博士。

  ——貝爾摩德三選一嫌疑人·朱蒂經過一番排除法,恍然大悟,做出了如此判斷。

  -

  我遲早有一天弄死莫斯卡托。

  以及,日本公安真是如出一轍的討厭我啊。

  ——貝爾摩德三選一嫌疑人·赤井秀一如此想到。

  -

  江陽覺得事情的走向還是稍微有一點點出乎她的意料的。

  具體表現在赤井秀一給她的這個該死的備注。

  本意是坑赤井秀一一把,把他給推上焦點位而讓包括自己在內的其他人隱身的。沒有想到他居然在這裡又反手把她也給拉下水。

  ——他給自己的備注……居然這麼大膽的嗎?

  尤其是在松田陣平的面前……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意外之喜」的神色,可是柯南雖然不是完全引人注意、卻未免突兀的表現,以及三位貝爾摩德嫌疑人的神態變化,真的不會讓他意識到什麼嗎?

  他恐怕已經猜測到這三個人或多或少都與組織有些聯系、並且已經知道了「Moscato」這號人的存在了。

  問題不大。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至於其他的不對……

  朱蒂翹著的二郎腿一換,劫匪應聲倒地。

  江陽頗為無趣地打了一個哈欠。

  就好像是一場狼人殺游戲裡的全神局,每一個高配置玩家都拿了一個強神在手,她一個預言家貓在警下,嘲笑對面一個隊友已經被抗推出局的青銅狼人們。

  「這個英語老師怎麼回事啊?」松田陣平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那句「it is really exciting」,由於不知道她的身份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年頭真的沒兩個正常人了嗎?整個人懟木倉口上去還真他媽激動?我還真他媽激動呢。」

  ——他確實挺激動的。

  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朱蒂的一切小動作都正好被她自己的身體給擋住了,當然不知道她實際上偷偷地給劫匪的手木倉上了保險。

  「淡定,淡定。」

  江陽捅了他兩下,壓低聲音道:「她上保險呢。」

  這次的聲音要低一些了,免得被後座的同伙給聽到。

  松田陣平的第一反應是:「她怎麼會……」

  他的這句話只說出了一半。下一秒他就想起來這位朱蒂老師剛剛上車的時候,江陽似乎就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我覺得zero會不太喜歡她」。

  結合他這幾年來與這位摯友難得的見面……

  「FBI?」松田陣平用氣音提問到。

  江陽點了點頭。沒有解釋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件事情。

  應該是被松田陣平剛剛的黑she會氣勢嚇到了的原因,他們兩個即使是說話,只要壓低了聲音、不帶動其他人,綁匪也都默許了沒有阻止。

  直播裡清清楚楚地放著呢——「這男的看上去還挺不好惹的。暫時先隨他去,反正等一下都是一樣的結局。」那個一直拿著手木倉指著司機頭的劫匪說道。

  「不過,你不覺得劫匪的行為實際上很矛盾嗎?」

  松田陣平的身子微微前傾。敏銳如他已經發現了這一次搶劫的不對勁之處,也明白江陽說的「最後一排有同伙」是可能性極大的猜測。

  於是他的長篇大論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工藤新一。

  「如果說,我是說如果。」

  「在這群劫匪最初的目的就是告知警察,他們劫持了這輛公交車,以達到他們放老大被放出的目的的前提條件下,為什麼他們會額外要求乘客把手機通通上交呢?」

  他代入到了劫匪的視角裡去進行深刻剖析:「如果我是劫匪,我可能反而希望他們能夠把消息給放出去。這件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倒逼著警方,除了放出我的大哥這一個方法以外無路可走。」

  但是他們的選擇是截然相反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江陽接過了話茬。

  「他們完全不想要他們的影像,或者是特質,流傳出去。」

  她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沒有繼續了。她和松田陣平對於這個答案已然是心知肚明,就看面前的這個小偵探能不能立刻明白過來這個世界的殘酷。

  「可明明我們每一個乘客都看見了他們兩個了啊,只要到時候我們去警察局做筆錄……」柯南有些困惑地喃喃著。

  然後他仿佛發現了其中的不對,有些驚愕地低聲重復道:「只要到時候有乘客去警察局做筆錄……」

  ——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打算讓任何一個乘客活著走出這輛大巴車!

  是……柯南面色凝重地看向地上擺放方式堪稱怪異的兩個滑雪袋。

  沿著過道豎直排列。幾乎每一個乘客都在其中一個的旁邊。

  是炸彈嗎?

  柯南越發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現在他已經幾乎喪失了主動權,歹徒當道、他有一群小孩要保護,車上還有一個組織成員。這個組織成員的存在已經ban掉了他的最強搭檔。

  而且……

  「誒,小陣平。」江陽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憑借你那爆zha物處理班王牌的直覺,你覺得這玩意兒好處理嗎?」

  「三分鐘。」

  松田陣平豎起了三根手指。

  「這種都是小case啦……雖然我不覺得這幾個家伙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的?」他聳了聳肩。

  ……而且他「可靠」的警察隊友們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這次要完。

  柯南絕望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三個貝爾摩德候選人在聽到劫匪在大庭廣眾之下念出莫斯卡托的英文字母的反應

  (再強調一次:秀明拆了,是兄妹線)

  這件事情有意思的點在於,讓hiza進一步確信了彈幕不一定是完全有用的,可能會有很多的滯後,以及「哈哈哈哈哈」真的會把關鍵信息壓下去(?)

  另外,她想要搞事情,可能真的會出現劇情推手,給她這個很後面才會出現的酒廠成員刷存在感……結果導致很多事情都會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她也沒有那麼在乎就是了]

  我覺得「一切事情不會都按照計劃發展」真的是本文一個重要的核心吧

  有一些小看法,比如說我視角下的柯哀真的是超級棒的伙伴啊,特別喜歡他們兩個一起默契辦案的樣子,我覺得是小陣平和hiza摯友情的兒童映射

  以及有些小驕傲順便還喜歡開玩笑的小陣平真的超可愛的!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以及教師節快樂?)

  我們中秋節也沒有停軍訓啊,然後輔導員走過來,教官提醒我們要祝老師節日快樂。

  我們排:「祝老師教師節快樂!」

  我(超大聲):「祝老師中秋節快樂!」

  其他同學&教官&我(&輔導員):?


第66章 那一輛公交車(5)

  故事結束得很輕松。

  從那兩個劫匪選擇把赤井秀一和新出智明兩個人--大概是出於對松田陣平的「敬畏之情」,被叫上去的人並沒有發生改變--給叫到前面去換衣服的那一個瞬間開始,知道滑雪包裡的東西大概率是炸彈的人就已經明白了過來他們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

  「Case closed!」江陽這樣下結論到。

  這句話是在看到赤井秀一走上前去的時候,大腦中下意識蹦出的他的口頭禪。

  赤井秀一的腳步稍微頓了一下。

  ……那個女人沒有見過。他面不改色地朝著劫匪的方向繼續走去。也許只是巧合。他拿不出可信度為百分之一百的判定。

  【赤井秀一的鈴聲真的好好笑啊hhhhhhhhh】

  【看劇透看劇透,居然是Moscato的惡趣味嗎,故意給的這種奇怪的兒歌】

  【好家伙,有組織高級成員的電話,這波不捶死貝爾摩德了嗎】

  【不可能,組織成員怎麼可能這麼不謹慎啊】

  【敲黑板!注意前方朱蒂老師和新出醫生的表情,他們很明顯也是知道莫斯卡托的存在的】

  【草,真的就死亡三選一,不管是日常還是主線,選個酒廠員工都還要一個一個排】

  【不完全算是,畢竟Vermouth三選一裡還莽進來了一個asa】

  【是因為打狙擊槍嗎?那可不就反向說明她鐵紅】

  【劫匪居然不認識英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念Moscato居然還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念的】

  【突如其來的主線劇情,小柯直接瞳孔地震】

  【茱蒂老師換腿神操作】

  【朱蒂:奧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莫斯卡托&貝爾摩德:那我們的優先級可能高一點點】

  【小柯覺得朱蒂33問題大得hin】

  【劫匪:這個女人哇哩哇哩了一大堆什麼啊】

  【松田陣平好罵】

  【注意啊!!朱蒂33這裡手指動了一下!在上保險!!!】

  【松田陣平那個角度確實看不到,但是江陽和赤井秀一都可以看到她的小動作的】

  【xswl劫匪堅信這個穿了一身黑還戴墨鏡的男人不好惹】

  【佐藤警官在旁邊的車子上看見小陣平和陽妹還有說有笑的,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公交車】

  【陽妹和小陣平真的太放松了,一時讓柯南十分擔心這些警察哥哥姐姐靠不靠譜】

  【別的不說,江陽真的是一個非常可銬的警察】

  【case closed!!好家伙,直到世良出來我才知道這玩意兒是赤井秀一的口頭禪】

  【這裡就有暗示了hiza和阿卡伊早就認識啊】

  柯南其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就想到了第一個解決方法。不過在他剛剛在筆記本上寫下「請問你有口紅嗎」這段話之後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剛剛劫匪不認識「Moscato」這個詞提醒了他司機不一定學習過、或者能夠立刻明白過來那個英語單詞,哪怕「stop」是個非常普遍使用的詞也一樣。

  那就只有--

  他把自己的身體往後靠了靠:「小陽姐。」

  「怎麼了?」

  江陽注意到柯南沒有把那本偵探筆記本扔給朱蒂。他是想要更改一個比較靠譜的計劃嗎?

  ……誒?

  --松田陣平不請自來地也湊了上來。

  柯南「嘖」了一聲。不是不信任這位警察先生,作為小陽姐的摯交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他不想要牽扯任何無辜的人進入這一場與組織的對抗之中。

  他只能夠隱晦地對著江陽拉了拉他的領結。

  變聲器……?

  江陽好像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了。

  「等一下會有一個緊急剎車,你就借著慣性衝到前面去,想辦法控制住那一個女人。」她從善如流地接手過了工藤新一安排行動的擔子,伸出手拍了拍松田陣平,告訴他自己所想的任務。

  「至於兩個劫匪……」她輕輕冷笑了一下,「就交給那兩位吧。相信他們是可以的。」

  松田陣平聽著她的發言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為什麼「稍後會有一個急剎車」這樣的信息會被hiza捕捉到,不過他選擇相信她。

  他正專心致志地觀察著車廂前側的三個搶劫犯,沒有注意到在給少年偵探團分配任務的柯南偷偷地把蝴蝶結變聲器遞了過來。

  江陽……江陽接了過來。但是她沒有打算用。

  她確實曾經和工藤新一求教過這個變聲器的具體使用方法--通過調整領結背面的輪//盤,對准不同的方向來改變聲波、達到變聲的目的。理論上只要是使用得當,任何人的聲音都可以通過這個變聲器發出來。

  但是她那個時候也只是隨手試了試水。雖然當時成功率還算挺高,可是目前的這種情況其實是容不下錯誤可能的。

  柯南給她遞過來的聲音……江陽直覺和她會調整的頻道不一樣。

  信自己,還是信主角?

  江陽低頭笑了笑。

  在容錯率為零的關鍵時刻,她選擇第三個選項。

  她清了清嗓子、回憶了一下其中一個劫匪的聲音,右手不動聲色地把蝴蝶結變聲器的開關關閉,而後大喊道:「立刻給我把車停下!不然我手木倉裡的子彈就會立刻打爆你的頭!」

  【其實仔細看看,這幾個綁匪列的計劃真的很周密了】

  【計劃很好,可惜上錯了車】

  【xs小柯本來打算用口紅來寫「stop」,然後因為劫匪看不懂Moscato而擔心司機不懂英文,於是就放棄了】

  【但是用變聲器的話……小陣平這麼敏銳,很快就會發現「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真相了吧?】

  【說真的,按照松田陣平的敏銳程度,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小柯只能夠歸結為主角光環和hiza拼命幫一上號就忘乎所以的工藤新一打掩護】

  【松田陣平:你們居然還打算開雙人語音不帶我??我好歹是這個車上的最強戰力吧】

  【xswl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有兩個FBI和一個組織成員】

  【但是他湊上去的時候真的好可愛啊hhhhhhh】

  【工藤新一:你害得老子只能夠和小陽姐打暗號,我看你是仗著你是主要角色不怕我去你家】

  【小陽姐和新醬多年的默契wwwww】

  【美好忘年交啊】

  【忘年交的是不是要笑死我,禮貌hiza:你嗎】

  【不過工藤新一一下子就可以通過劫匪的聲音把變聲器調整得一模一樣,是不是也算是很厲害啊】

  【最新集回來重溫,看到江陽就是Moscato……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裡hiza其實根本就沒有開變聲器啊】

  【細思極恐】

  就像是江陽說的那樣,兩個劫匪只需要交給這輛車上那兩個FBI來處理就行了。大概是因為工藤新一這一次提前知道了不少消息、並沒有受到什麼死亡威脅,貝爾摩德的行動明顯收斂了不少。

  最後還是在剎車瞬間騰身躍起的松田陣平一把制住了女人的雙手--然而她的掙扎實在是太過於激烈,以至於炸/彈/引/爆/器還是在劇情的引導之下被開啟了。

  江陽:「……」

  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真的會讓人非常害怕啊。

  柯南抱著灰原哀從公交車裡躍出來的時候,她出於忘記「灰原哀躲在車裡沒有逃跑」的愧疚感去接了他們兩個一把,一度讓她自我懷疑她的人設是不是已經成為了「柯南從爆炸中被炸出來時的專業代接工具人」。但是幸運的是兩個孩子都沒有受到多大傷害。

  「比起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更加好奇的是……」不過松田陣平沒有打算放過她這個傷號,還是追著他剛剛發現的問題窮追不舍,「剛剛那聲讓司機停下來是你喊的吧?難道你會變聲?」

  好友在不知不覺中似乎開始變得有些許陌生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不遠處的柯南。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就是從這個小子出現開始的。

  「是阿笠博士的新發明啦,一個變聲器。」江陽誠實地攤了攤手。

  「不過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太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成灰了。」她補充似的指了指已經不幸經歷過了一次爆炸的公交車。

  火勢仍然沒有明顯變小,後趕來的消防隊正在澆水意圖滅火。

  沒有證據。松田陣平抿了抿唇。但是hiza說「下次有機會我可以請阿笠博士再給我一個」的語氣實在是太果斷了,讓他不由得去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如果變聲器存在的話……

  「最後那個姓赤井的男人,他想要對那個木倉沒有被上保險的男人出手來著。但是他先倒下去了。」他問,「我記得那是在柯南衝過去以後。他還動了他的手表。」

  ……他根本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的辯解空間!

  松田陣平自顧自地猜測:「麻醉針?」

  「麻醉針……昏迷……沉睡……毛利小五郎?」他慢條斯理地用幾個詞語就概括了這樣東西的作用,「……工藤新一?」

  這個男人……難怪作者要把他在主線開始之前就ban掉!江陽牙疼似的齜了齜牙。

  他與「江戶川柯南」和「毛利小五郎」碰面的次數都是寥寥無幾,但是僅憑此刻與江戶川柯南的些許交集還有他的動作就判斷出來結果到底是如何。怎麼會如此敏銳。

  「你怎麼想?」江陽不答反問道。

  松田陣平完全沒有猶豫:「和組織有關。」

  「不然你說起話來肯定不會這樣猶猶豫豫,好像想要逃我的問題、又不太想要的樣子。」他有些幽幽地控訴道。

  ……好的。江陽無奈地瞪著他。他們兩個對視,但是也就只有她自己的無能狂怒了。

  她不想撒謊,而且就算撒謊了,松田陣平也不一定會信。

  --事情的發展已經開始漸漸脫離她的掌控了。

  比如說,松田陣平開始介入主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篇我還是寫得非常歡樂,比如說佐藤警官看見松田陣平和江陽有說有笑以為跟錯了車,再比如說江陽新人設「柯南從爆炸中被炸出來時的專業代接工具人」

  最後,小陣平,yyds


第67章 滿月夜(1)

  「今天晚上你做了什麼?」貝爾摩德這樣問道。

  江陽是在木倉聲響起之後,循著聲源找到的大腿內側中彈的貝爾摩德。她當時短暫地困惑了一下——無論是赤井秀一還是朱蒂分明都沒有擊中她,理論上她不應該會受到什麼傷才對。

  下一秒當她看到汽車副駕駛上已經睡著了的柯南時,她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催/眠/瓦/斯。貝爾摩德為了能夠逃離開這個小偵探使用了催/眠/瓦/斯。而為了不讓自己睡著、等待江陽的到來或者是自己去尋找琴酒的救援,她給自己開了一木倉以保持清醒。

  真是和琴酒如出一轍的對自己狠得下心啊。

  江陽想了想說:「除了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做。」

  這種話語最微妙,讓人不知道她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所以卡爾瓦多斯死了。」貝爾摩德下了這樣的結論。她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責怪的意味。

  哪怕卡爾瓦多斯是一個不錯的手下——貝爾摩德可以憑借他對自己的喜愛而讓他言聽計從——但是也僅此而已。她不會因為這樣一個隨時可以置換的人而去指責江陽。

  更不用說今天他枉顧自己的命令,對著毛利蘭、對著她的angel開木倉。這已然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雖然angel僥幸地沒有受傷,但是這依然不可改變他開木倉的事實。卡爾瓦多斯在貝爾摩德這裡已經不再是那個唯她是命而得到優待的手下了。

  「我沒有辦法轉移一個雙腿都被打斷的男人。」江陽雙目平視著前方,兩只手握緊了方向盤,「至於他被打斷雙腿前……你也知道我的格鬥技能水平,卡爾瓦多斯也不過是個狙擊手。我和他兩個人聯手,也一樣打不過赤井秀一。」

  「我沒必要為他拿自己的性命打賭,對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只是微微偏頭——她的開車技術可以說是非常糟糕,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夠保證以這樣的速度行駛不會撞到前面的車輛上。

  「哈。」貝爾摩德倒是毫不留情,「你是不喜歡卡爾瓦多斯,所以才沒有去救他的吧?」

  她不要太清楚莫斯卡托的能力了——炸彈掩護,提前設伏,還有她同樣看出來的那支激光筆,如果她真的有意去救卡爾瓦多斯,即使不用和赤井秀一赤手空拳格鬥、也同樣可以有辦法做到。

  江陽沒有回應。

  「你為什麼會突然不喜歡他?」大概是因為腿上的木倉傷著實是讓她感到疼痛,貝爾摩德的聲音仿佛輕飄飄了不少,「不是因為我。該知道的事情你以前就知道。所以說是……」

  她的神色輕柔又悲哀:「是因為波本嗎?」

  莫斯卡托和波本在組織的訓練場前與卡爾瓦多斯起的衝突不是秘密,有基安蒂這個大嘴巴在,這件事早就在代號成員之中流傳開來。

  ——只是沒有人會想要去站卡爾瓦多斯的邊。

  兩個受到組織重視的王牌情報員,一個是長久以來便地位極高的BOSS派系,另一個是如今正當紅的朗姆親信,卡爾瓦多斯一個小小的狙擊手,即使有不知出處的傳聞說他背靠某個靠山,也沒有人會覺得他這個行為不欠考慮。

  貝爾摩德有點不可名狀的小郁悶。她自認自己是組織中少有的、能夠直接影響到莫斯卡托情緒與抉擇的人。然而此刻明明只是搭檔想波本橫插一腳……就好像她那從天而降的angel一樣。

  「不是。」然而江陽這樣回答。

  「?」

  「是因為干邑Cognac。」江陽聲音平淡得甚至完全聽不出起伏,「卡爾瓦多斯是干邑白蘭地的人。」

  江陽以為貝爾摩德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以為她在聽到這個答案以後不會傷心、但是會憤怒會生氣——因為她可能會覺得卡爾瓦多斯這樣重視她、對她好是出於這個組織中難得的單純的喜歡,而不是廉價又可恨的利用。

  可是,出乎江陽的預料,貝爾摩德輕笑一聲,說道:「我知道。」

  「誒誒?」

  這個回答已經足夠讓江陽因為震驚差點一腳油門直接衝出去。她想要問貝爾摩德是怎麼知道的——因為他們的聯絡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即使是她也是靠著恢復的聯系記錄才勉強連蒙帶猜地確認了卡爾瓦多斯的靠山是干邑白蘭地這件事。

  但是她轉念一想,貝爾摩德知道什麼事情都很正常。而且即使是問了,大概得到的回答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

  (「你原來知道這件事啊?!」

  熬夜許久破獲多個網站、辛辛苦苦才找到的資料被遞交到了貝爾摩德面前,結果得到了她其實早就清楚這件事的首尾的回答,江陽一時宛如受到晴天霹靂。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她委屈巴巴地嘟起了嘴。

  貝爾摩德看著小姑娘失落的表情,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半開玩笑道:「可是你又沒有問我~」)

  「干邑那個人你也知道……」江陽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他現在是在FBI?還是CIA?按照他這股子寧願賣隊友也要往上爬的行為作風……我可是很擔心他轉手想辦法把你給賣了的。」

  她沒有見過干邑白蘭地本人,但是也聽說過組織曾經派給他的幫手最後都是些什麼下場。那樣的行事……和同為白蘭地版臥底的雅文邑真的完全不同。

  「哈,小hiza還是放心吧。目前能把我給賣了的人,只有我自己。」

  「況且……」貝爾摩德笑了笑,「誰說干邑白蘭地在FBI和CIA裡的?」

  ……不在嗎?

  江陽的眼睛眯了眯。

  她本來以為干邑白蘭地一定在這兩個組織之一裡,因為只有FBI與CIA同時滿足「歐美人的相貌混跡其中不會引人注意」與「能夠幫助組織獲取大量情報」兩個條件。可是現在貝爾摩德卻告訴她不。

  那就麻煩了。

  ——在尋找干邑白蘭地這件事情上,赤井秀一只能夠是一個毫無裨益的合作伙伴。

  -

  一個小時前。

  「卡爾瓦多斯。」

  雙腿被打斷的疼痛感已經幾乎占據了卡爾瓦多斯的整個大腦。他艱難地趴在碼頭密密麻麻的集裝箱中不起眼的一個上喘息著,不對組織的救援能夠到來抱有任何期望。

  然而他的代號就在這時候被喊了出來。

  他在組織裡待得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到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自己的本名。如今「Calvados」就像是他自己的真實姓名一樣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即使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也迷迷糊糊地抬起了頭。

  這個聲音……

  腳步一聲一聲地砸響在靜夜中,越來越靠近他所在的地方。卡爾瓦多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地抬起頭來,企圖看清楚那個應該是來救援他的人。

  今天他跟著貝爾摩德行動的這件事只有干邑白蘭地知道,而干邑不可能會及時知道他的處境……所以這個人只能夠是從貝爾摩德一方得到的消息。

  一雙棕褐色的中筒軍靴停在了他的面前,那個人影漸漸地從黑暗中顯露出來——熟悉的深茶色卷發與紫灰色的貓眼,略顯稚嫩的長相仿佛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就連著裝也不過是普通大學生時下最流行的淺色短風衣。

  「night-night!」星野陽朝笑得眉眼彎彎,鞋尖輕輕地碰了碰卡爾瓦多斯的雙腿。外部刺激帶來的又一次疼痛讓他感到戰栗。

  「莫斯卡托!」卡爾瓦多斯顧不上、也根本不敢指責她的這種行為。

  此時的莫斯卡托就是他避免被FBI抓走、被迫成為組織叛徒這個結局的救命稻草。他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快點帶我走!赤井秀一就在底下……」

  「啊啦?是嗎?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貝爾摩德可還在下面……」

  莫斯卡托對於他的前半句話充耳不聞,故意裝出一副只聽見了最後一句話的樣子,慌慌張張地從集裝箱上探出了頭,左手早有准備地拿起了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恰好目睹到了赤井秀一對著貝爾摩德抬起木倉口的那一個瞬間。

  她眨了眨眼。

  真是不好意思了赤井先生,可是我不太想要貝爾摩德受傷呢。

  就在貝爾摩德過來用易容和變聲支開了埋伏於碼頭的FBI以後,她同樣也特地來到這裡提前考察了地形,最後選擇在靠海一側裝上了一面不起眼的小鏡子。

  鏡子沒有多大,只是能夠正好從這個最佳狙擊地點,看到狙擊死角的情況。

  莫斯卡托從口袋中摸出一支激光筆。

  -

  「秀一!小心!」

  碼頭上,捂著自己的傷口、靠著汽車門喘息的朱蒂突然驚叫起來——一個紅點正清晰地在赤井秀一的身上搖晃著,而她身後一艘輪船正緩緩駛過。

  貝爾摩德還留了一手——輪船上有狙擊手!

  在那生死一瞬間,兩個FBI同時判斷到。

  不得已,赤井秀一只得趴下身去躲避狙擊,卻被貝爾摩德精准地抓住了機會。她迅速地抓住原本昏睡在汽車旁邊的柯南,翻身上車、奪路而去。

  她是很優秀的組織成員,即使是在開車的時候,同樣可以憑借後視鏡、向後開出一木倉打爆汽車的油箱。碼頭上除去熊熊燃燒的火焰以外是一片寂靜。

  唯一突兀的聲音,就是那個雙腿被打斷的卡爾瓦多斯用藏好的手木倉自盡所發出的木倉響。赤井秀一「嘖」了一聲。

  一條可以追查組織情報的訊息斷掉了。真的有些麻煩。畢竟誰也想不到一個代號成員居然可以這樣自覺地自盡。

  就是那把手木倉,他居然沒有發現……莫非是他的實力退步了,還是只是大意?

  「剛剛可能不是狙擊木倉。」火光的照耀下不規則的光斑引起了赤井秀一的注意,在原地停頓了幾秒、認出了那邊有一面鏡子以後,他才有些後知後覺。

  朱蒂皺眉:「可是剛剛明明……」

  「一支普通的激光筆吧。」他這樣猜測道,「既然可以有一個貝爾摩德來提前踩點,別的組織成員也應該可以。」

  「畢竟,來救援貝爾摩德的……十有八九是莫斯卡托那個家伙。」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格外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一下營養液,又恰逢中秋假期,決定加更一章

  雖然我們軍訓中秋居然完全不放假,我表示不理解


第68章 滿月夜(2)

  「莫斯卡托……」

  卡爾瓦多斯看著莫斯卡托慢悠悠地將激光筆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中。他聽見了碼頭上的動靜、知道貝爾摩德此刻怕是自身難保。

  他咬了咬牙,又叫了一遍莫斯卡托的名字,以免她就這樣把自己給忘記了。

  「喲,你居然還在呀。卡爾瓦多斯。」

  莫斯卡托聞聲轉回頭來,滿臉都是誇張的驚訝表情。

  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月亮恰好位於了她的身後,這讓她的整張面孔都不被月光所照亮。卡爾瓦多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心中平白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而這份預感在莫斯卡托從口袋中又摸出了一把手木倉、塞到他的手中的時候實現了。

  她的手上甚至還戴著一雙白色手套,一點指紋都留不下來。

  她蹲在了他的面前。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卡爾瓦多斯終於看清了莫斯卡托那笑盈盈的表情,而與此產生了巨大反差的,是她那雙就算幾乎眯起、但笑意也絲毫沒有落入的眼睛。

  他是狙擊手,對於木倉支是再熟悉不過的。只要是手指略微的一動,他甚至不用看就可以感知到,這支手木倉連保險都被十分貼心地被打開了。

  ……莫斯卡托想要他死。卡爾瓦多斯終於認知到了這一點。

  「為什麼?!」他憤怒地低吼了起來,「我們都是一樣的等級的組織成員,你有什麼資格來審判我的命運?你憑什麼就這樣決定讓我去死?!」

  「什麼決定讓你去死?我根本沒有這麼做呀?」

  莫斯卡托的表情分外的無辜。她眨巴著眼睛,唉聲嘆氣道:「分明是我得到赤井秀一在碼頭出現的消息,擔心貝爾摩德今天晚上的行動會不會受到阻撓、想要趕過來協助她,結果意外發現了被打斷雙腿的卡爾瓦多斯……」

  「——而貼心的卡爾瓦多斯心知我一個弱女子沒有辦法帶他離開,為了能夠不被FBI帶走,他就選擇了自盡,以表示他對組織的忠心啊~」

  其實她還想要嘲諷說,雖然同為代號成員、他們可不是在同一個等級之上的。畢竟她自己都想不到看似很是核心的卡爾瓦多斯居然連她是『候選者』都搞不清楚,可見他在干邑白蘭地那裡也算不得是什麼地位。

  不過,馬上就要死的人,為什麼要讓她多費口舌告知真相呢?

  卡爾瓦多斯想不通。他死死地盯著莫斯卡托。他們兩個明明就是無冤無仇,為什麼她這麼急於要他的命……

  等等。不是完全的無冤無仇。卡爾瓦多斯猛地怔了一下。那其實有一段時間了,當時是在組織基地的門口,他和波本吵了一架。而當時莫斯卡托的態度就不是很好。

  ——這麼簡單的理由嗎?!

  「我是跟著干邑白蘭地的。你不能隨意動我。」他的聲音已經開始嘶啞了,「所以是有人對你下達了指令……不是貝爾摩德。那麼使喚的動你這位的……是琴酒?」

  「呵,我知道了,是朗姆,是嗎?」卡爾瓦多斯的面目漸漸趨於扭曲,「那個老匹夫……他想要拿我開刀,對干邑下手……我要去告訴琴酒,他最看中的那位『繼承者』,私下裡是和他最大的死對頭蛇鼠一窩的,哈哈!」

  「嗯嗯。」莫斯卡托敷衍著點著頭。

  卡爾瓦多斯的想像力真豐富啊。完全把她的身份定位理解錯誤了呢。

  ……話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卡爾瓦多斯莫不是完全由干邑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才對組織的身份之爭完全摸不清楚?

  但不重要。他快死了。

  「我只有一個小小、小小的問題哦。卡爾瓦多斯。」她用一種求知的語氣說道,「可是這把木倉是你的誒——是你今天下午親手從組織基地裡申請的誒,為什麼能夠和我,莫斯卡托,扯上關系呢?」

  「什麼??!」

  這把木倉當然是「卡爾瓦多斯自己」申請的。

  ——沒有辦法,誰叫除了報銷以外,連帶著什麼木倉支申請之類的事務,因為頻率並不算太高,也一並由莫斯卡托在管著。所以今天上午卡爾瓦多斯在向「後勤部」填寫材料、申請木倉支使用的時候,表單自然先經過了莫斯卡托的手。

  和鐘愛伯lai塔的琴酒不同,卡爾瓦多斯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菜雞的裝備永遠是最齊全的」。他的申請一貫是狙擊木倉、步木倉、散彈木倉、手木倉混雜,即使是手木倉的數量再多上一個「1」,也不會有任何人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

  當然,他最後到手的,也就只有他申請的那些木倉支。

  不過沒關系,最後一把「一不小心」「忘記」在了莫斯卡托手上的這支手木倉,也由莫斯卡托這位「後勤部主任」親自送貨上門了。

  「開木倉吧。」她輕聲說道,「如果不想要被FBI帶走的話……」

  卡爾瓦多斯知道自己無路可走。他的右手瘋狂顫抖著,木倉口抵住了太陽穴作為支撐,他的食指早就按在了扳機之上,嘗試了好幾次卻都沒有勇氣按下去。

  他看著面前的女人,眼神中滿是怨毒。她的沉默、她雙眼中毫不遮掩的冷淡與殺意,無聲地催促著他接受自己的命運。

  「或者。」莫斯卡托伸出了手,銀白色的手套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卡爾瓦多斯的眼中短暫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她的語氣昂揚又嘲諷:「告訴我,有關干邑白蘭地的一切。」

  回應莫斯卡托的,是一聲木倉響。

  -

  江陽看了一眼面前的直播。

  「不是吧,他的手上怎麼還會有木倉?」

  「是自殺了嗎?」

  「沒有辦法管了。日本的警察已經快要到了。我們准備撤。」

  她歪歪斜斜地倚靠在集裝箱的陰影處,沒有立刻打算離開——赤井秀一和朱蒂不會再上來查看了。那她便晚點再離開碼頭,正好與他們兩個錯開。

  卡爾瓦多斯的屍體就倒在江陽的腳邊不遠處。不過她對此毫不介意,只是輕輕挪了挪腳步、避免他自殺時濺出的鮮血沾到她的鞋子上。

  等一下要去接應貝爾摩德。但是不是現在。

  江陽撥弄著自己的手機。卡爾瓦多斯死了,這件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要上報給組織知道。畢竟她作為最後去給貝爾摩德掃尾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不如干脆一點現在就著手准備。

  電話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那是一個陌生的、完全沒有見過的號碼,按照整體來看應該是從公共電話亭撥打出來的,地址的備注是東京。

  ……電話是打給江川陽的。

  江陽不知道對面是誰。她一度有些懷疑會不會是組織的某個人摸到了她的真實身份、現在不過是試探,於是她接通了電話,默默地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然而耳旁亦是一片沉默。

  電話那頭的人仿佛在和她暗暗較勁,兩個人都不願意先開口,以此來倒逼另一邊被迫先說出自己的身份。

  江陽突然冥冥之中有了一絲預感。

  一個……會找江陽,但是又分外謹慎對面會不會不是江陽的人。

  「喂?」她用本音開了口。

  對面仿佛松了口氣:「hiza。」

  是降谷零。

  「好難得,居然會給我打電話……這一次不怕我用信息技術倒追你在哪裡了?」江陽抿了抿唇,竭力用最為輕松正常的語調調侃著。

  「哈。」降谷零也在笑,「我可是用公共電話亭在給你打電話的。話說怎麼剛剛沒有說話?」

  「公用電話亭也不一定安全。」

  江陽對於後半句話避而不談——降谷零是因為擔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才會先要確認對面的身份的,而作為江川陽,她本應該沒有這個顧慮。

  她只是簡單地提醒道:「我可以通過這個號碼調查到你在哪個電話亭,然後再調取周邊監控,連你住在哪裡都可以追蹤得清清楚楚——不要覺得公用電話就是安全的啊,zero。」

  「是嗎?」降谷零說這話時想到了莫斯卡托。她應該是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的。

  「說起這個我要問你個事。」他想到他不得不打這個電話的原因,「你認識星野陽朝嗎?」

  他真的來找她問了。

  江陽緩緩地偏過腦袋。她不需要鏡子就可以在腦中勾勒出自己的模樣,因為這是她自己一筆一畫描繪出來的,正是星野陽朝的模樣。

  星野陽朝的樣貌、江川陽的聲音。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違和。

  「asa嗎?當然。」她的回答不說「認識」。

  「我沒有和小陣平他們提過我們的關系。」他們沒有人知道她們兩個是一個人,「你突然和我提起,看來是從asa那裡入手的……和你能夠扯上關系的話。」

  「是那個組織,對吧?」

  江陽的目光凝聚在海洋上的虛空的一點。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身份暴露,但是對於無法補救完全是毫無頭緒。現在的她只能夠是能撐一時是一時。

  滿月倒映在海面的水波之上。

  「你小心一點。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降谷零的聲音分明是憑空生出了幾分緊張的。

  江陽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你是不想要我被卷進組織的事情裡。」

  「……我就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的小姨當年是被組織給殺死的。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沒有資格置身事外了——但是即使不論這件事,三年前我接應了hiro,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袖手旁觀吧?」

  不會袖手旁觀的。她的立場早在最初就定下了。

  降谷零對此不知情。他只能夠說:「我不能告訴你真相。對不……」

  「不用道歉。」江陽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每一個人,都各有隱瞞。」

  終於還是把這一句話說出來了。她感覺到電話那頭的降谷零似乎一時失言。

  屬於日本警察的警笛聲在遠處響起,江陽邁開了步伐,走離集裝箱下的陰影處,重新沐浴在了明亮的月光之下。

  「zero。抬頭。」她突然說。

  此刻她正好可以看見,海上生明月。

  ——今天是滿月夜。她有一點想念家了。

  「什麼?」

  卡爾瓦多斯的屍體莫斯卡托不會打算處理。因為她今天晚上來這裡時沒有絲毫准備。

  江陽脫下了手套,從口袋裡摸出薄荷糖的鋁盒,大拇指的指甲卡進了開口的縫隙中,輕輕松松就撬開了盒子。

  薄荷糖冰冰涼涼的。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滿月,代表圓滿,還有團圓。」江陽輕笑,「我們都會等到那一天的。」

  我們抬頭相望月亮。就當是見過面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算是在中秋節的時候想到的靈感,再加上確實是滿月,看他們的衣著,有沒有可能就正好是中秋節?

  那一通電話是不能夠看臉的、用心的交流。

  hiza這個時候戴著星野陽朝的易容,zero是本容嗎?還是用著莫斯卡托給他的易容?可以猜測一下(笑

  恭喜卡爾瓦多斯領了便當

  干邑啊干邑,你打算什麼時候出場……

  む干邑:你把我手下弄沒了還想我給你打工?め


第69章 聚會(1)

  難得的閑暇日子。

  溫泉好舒服啊。

  江陽把自己扎好的丸子頭散下來,溫泉的水汽讓她的發絲有些濕潤,劉海濕噠噠地沾在她的額頭上,顯得她的臉更圓、更像小孩子了。

  「呼呼,想要喝點冰冰涼涼的東西。」她懶懶散散地伸了一個懶腰,站在走廊上的飲料機前,猶豫了一會兒以後決定來一瓶椰子汁。

  「小陽姐,你可以給我買一瓶橙汁嗎?我有一點口渴誒。」

  「哦,好的。」江陽下意識地就要伸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呢?

  「誒誒--??」

  她滿臉詫異地低下頭,同樣穿著浴衣的小男孩正仰起腦袋來,衝她揚起一個無辜又憨憨的笑容。

  江陽:「……」

  為什麼好不容易請了年休假、出來度假了,還會遇到死神小學生啊?!

  江陽仿佛覺得自己已經看見了要加班的生活正在朝著她揮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准備去泡溫泉的時候溫泉旅店裡面還沒有別的客人,只有老板、老板娘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似乎還有一個最近剛來短期打工的男性服務員,不過她沒有見到。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一個完美的三選一格局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新醬?」江陽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太苦哈哈。

  要加班了……

  「是和毛利大叔、還有小蘭一起過來度假的……比起這個。」柯南的表情有點急切,「遇見你實在是太好了小陽姐,我有很多新發現想要和你說,有關那個組織的事情。」

  不,一點都不好。江陽抿了抿唇。

  -

  「貝爾摩德?」

  江陽喝了一口椰子汁。冰飲的易拉罐上還冒著水珠,讓她原本因為泡了溫泉而有些暈暈乎乎的大腦清晰了不少。

  她有點記不清楚《名偵探柯南》的劇情了。

  看著彈幕上瘋狂閃過的【主線劇情啊啊啊啊啊】,江陽短暫地陷入了沉思。

  可能是她混亂的記憶作祟,也可能是蝴蝶的翅膀讓這個世界變得大不一樣,她難以從目前這個情形中提取到絲毫與過去的動漫中相似的片段。

  「總而言之,你的意思就是說,貝爾摩德易容成為了新出智明潛伏在我們的身邊,目標是從組織中逃脫的雪莉也就是小哀……但是貝爾摩德短期內又不會再繼續追殺她?」江陽把剛剛柯南講述給她的內容簡單概括了一下,臉上滿臉都寫著「不相信」三個字。

  畢竟在常人眼中,貝爾摩德就是為了雪莉才會來到日本,根本不可能會因為一個高中生偵探和一個空手道冠軍--那是相對於組織而言太過於微小的存在--而放棄組織給自己的任務。

  「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和你解釋。」柯南撇著嘴巴深吸了一口氣。

  他實在沒有辦法理解貝爾摩德為什麼要將他迷暈過去、卻又不殺他,甚至還貼心地給他蓋上了自己的外套,以防他著涼感冒。

  「另外還有。」他又補充道,「朱蒂老師是FBI的搜查官。」

  柯南本來期望看到江陽意外的表情的,因為她似乎一直都對朱蒂·斯泰琳有著一些微妙的敵意,一度還誤導了他對於貝爾摩德的判斷。

  然而江陽的回答是:「我知道啊。」

  哦,原來她知道啊。

  柯南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

  ……等等?

  「你你你……!!」他費了好大勁才能夠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聲音不要太大、免得吸引不遠處的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的注意力。

  他的語氣不可不謂是震驚:「你居然早就知道?!」

  「對呀。」江陽坦然地點點頭。

  「小陽姐……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是FBI搜查官啊?」害得我對她整天提心吊膽最後還以為她就是貝爾摩德,為她專門設計了一出戲!!

  江陽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了當年貝爾摩德故意不告訴她真相的快樂。

  她無辜地一攤手:「你這不是沒有來問我嗎?」

  柯南:「……」

  柯南覺得自己被世界背叛了。

  仔細想想好像沒有問題,他確實沒有來問江陽為什麼會對於朱蒂·斯泰琳表現出不太喜歡的模樣,就直接將此歸結為她一直以來對於組織的存在、以及其中的成員的不喜。

  完全沒有想過……她就只是單純的也不喜歡FBI啊!

  「誰會喜歡FBI啊?」江陽抱著胳膊、撅起了嘴。

  很自然地,她就想起來了不久之前,在杯戶飯店幫助灰原哀逃離組織追捕的時候。

  (「你好啊黑麥。」

  莫斯卡托掐著秒表、准時准點地給赤井秀一打來了問候的電話。

  然後下一秒就是一片忙音。

  莫斯卡托:?

  其實這種情況本來應該是早就習以為常的,但是這一次情況不一樣--她實在是不忍心小姑娘無緣無故地被琴酒用子彈虐待,只能夠找人來幫忙,以便和琴酒中門對狙。

  這件事情當然不能夠由她自己去做。

  警視廳搜查一課這裡離不開江川警視的指揮,莫斯卡托也要即使為匹斯可進行掃尾與善後--或者將他給干掉、以避免組織暴露。一旦她出現了相對較長時間的失蹤,是很輕易就會被注意到的。

  一旦琴酒將她的短時消失與突然出現的狙擊手聯系起來……

  莫斯卡托咬了咬牙,繼續撥通了赤井秀一的電話。

  第十一次電話打過去,對面應該是不耐煩了,又知道除非是拔出自己的手機卡,不然莫斯卡托的電話一定會不管關機或是禁音與否、響到天荒地老,赤井秀一終於肯按下那個綠色的按鈕。

  「FBI有任務。你不要聯系我。」他的聲音格外的冷漠。

  「誒誒--!!別掛啊黑麥,別掛別掛!」

  好不容易才打通電話,莫斯卡托也是急了--她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和赤井秀一打交道這件事情上。她以搜查現場為借口、無所事事地在案發的大廳裡閑逛了很久了,誰也不能夠保證下一秒會不會跳出一個藤本拓也,對她說「江川警視,對嫌犯的問訊取得了重要突破」然後把她給拉走。

  「你家小表妹現在在杯戶飯店遇上匹斯可身份暴露了琴酒正在追緝她你要是再不來就只能夠給她收屍了!」莫斯卡托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要點,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來得及加。

  聽到對面只是沉默、卻沒有掛斷電話的跡像,莫斯卡托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赤井秀一卻在這時候問:「你要怎麼證明這不是組織要抓我的陰謀,或者是你們日本公安因為我作為FBI入境所以想要抓捕我?」

  莫斯卡托覺得松下的那口氣差點沒上來。

  「再說一遍!我不是日本公安!!」

  她的聲音不能夠放得太大,只能夠咬牙切齒地意思意思。她一臉死氣沉沉地對著赤井秀一說道:

  「我明白你們FBI那該死的警惕心。但是雪莉這件事,我本來就沒有義務去救她。她是你的妹妹,我願意告訴你一聲、提醒你她的處境已經是我冒著危險說的了。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你證明我告訴你這件事的初衷。」

  莫斯卡托也沒等他回答,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這就是為什麼她討厭FBI。

  --江陽尊重赤井秀一。反恐怖工作一向是在搜查官當中極其不受到歡迎的。周期長、風險高,即使是破獲了大型的恐怖活動一樣不能夠出名、立功受獎的機會也少。然而他卻願意為此拼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每一個FBI都太過於謹慎了。

  謹慎到……

  害了諸伏景光。

  這是一個極度重要的原因。

  尊重一個人與討厭一個組織,從始至終都是不矛盾的。)

  「但是那個赤井秀一……」

  柯南的話將江陽的思緒給喚了回來。

  「我總覺得他應該也不是個普通人。」他的眉頭緊鎖著。

  「但是他的身份我暫時沒有方法去考慮。所以其實這麼多事情當中,最讓我想不明白的一點是……」

  工藤新一用難得一見的困惑語氣詢問道:「貝爾摩德是個壞人嗎?」

  「如果不是,為什麼她是組織成員、可以毫不猶豫地殺害掉那麼多的無辜之人?如果是,那為什麼她不對小蘭開木倉,對我又那麼好?」

  江陽定定地看著他。許久。

  小偵探終於還是來到了這個命定的時刻。

  最終,江陽緩慢而堅定地說:

  「新一,就好像你已經開始知道的那樣,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只有好壞之分。」

  「貝爾摩德,她手染鮮血,她惡貫滿盈。對於很多被殺害親人好友的人來說,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你們好、她想要保護你們。」

  ——「對你們而言,她或許可以算是個好人吧。」

  【啊啊啊啊啊好可愛的陽寶!】

  【xswl發現小柯居然也在度假的地方的時候,hiza滿臉都寫著高興】

  【我覺得她應該在盤算換酒店吧】

  【覺得江陽這邊的反應很真實啊,正常人聽了柯南轉述的貝爾摩德行為誰不覺得矛盾】

  【畢竟沒人知道angel的存在啊】

  【弱弱舉手……莫斯卡托應該是知道的吧?】

  【hhhhhhhh柯南期盼著陽妹得知朱蒂33是FBI時震驚的表情結果發現她早就知道了以後……】

  【江陽:你不問我以為你也知道啊(理直氣壯)】

  【hiza不喜歡FBI是為什麼啊】

  【hiza還不喜歡日本公安呢】

  【小柯覺得阿卡伊不是個普通人】

  【他是個演員!】

  【柯導:這個人我看上了,我要他做我的男一號!(拍板】

  【我好喜歡這裡陽妹和新醬的對話啊,我覺得這就是對貝爾摩德最完美的定義了】

  【我突然想起來柯南問降谷零,莫斯卡托是不是壞人的時候,他一瞬間就明白降谷零的意思了,原來是這裡就已經埋過伏筆了】

  【!太精妙了好嗎】

  【我覺得這裡在說她自己】

  「那,還有一個問題。」柯南抿了抿唇,還是決定繼續往下問。

  「好貪心啊小偵探。」江陽故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眼中卻還是帶著笑意的,「說吧。」

  柯南抬起頭來直視著江陽的雙眼,「我聽說日本警方在碼頭那裡找到了一具男性的屍體?我可以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卡爾瓦多斯?

  江陽挑了挑眉。

  她閉上眼回憶了一下結案報告,免得自曝說出一些只有凶手才能夠知道的細節來。

  「應該是用手木倉自殺的。手木倉上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她壓低了聲音,「但是他的雙腿是被打斷的狀態,甚至都沒有接受任何的醫療。鑒於他不可能在沒有任何工具幫助的情況下獨自爬到集裝箱上,所以警方懷疑他是在集裝箱上遭遇的毒手,時間就在死亡前不久。」

  還有……

  「現場發現了架設狙擊木倉的痕跡。火藥檢測也證明了那個地方不久前才開過木倉,看上去發數還不少。所以說……」

  江陽聳了聳肩:「這樁案子進行到了一半,就由日本公安接手了。」

  來接手的人她甚至還很熟悉。

  --是牧野空仁。

  他溫和地微笑著,對江陽說:「江川小姐,這次的案子,我們也算是,短暫地做了一下同事吧?」

  於是江陽明白過來。

  七年前她見到的牧野警官,與牧野空仁,是同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簡單寫了一句陽妹不喜歡FBI的理由,但是理由也是不僅限於此的。

  救救,陽妹不喜歡FBI CIA不喜歡日本公安,請問她是厭紅方嗎(當然不是不喜歡很正常啊!)

  最後上一篇的結尾似乎產生了一點點的小誤解。本文是hehehe!都已經是同人文了就是追求一個圓滿嘛就不要再給自己刀刀了。

  我個人認為後期只有一個刀叫做hiza的立場,但是這個刀甚至只對零哥和陽妹本人起作用,知道所有的景光表示淡定,小陣平知道以後大概也更會生氣激動於「你居然不告訴我」吧

  結尾我是有一個大概的想法,我覺得需要圓滿但是不會那麼圓滿,比如說酒廠肯定不會洗白上岸……


第70章 聚會(2)

  柯南的到來不會對江陽的旅游計劃造成多大改變。

  她以及周邊的這幾位都算是半個局中人,松田陣平更是已經發現了工藤新一的身份,一個日常的小案件絕對要不了他們的命。

  至於發生案件……這種事情就讓偵探去操心吧。她繼續劃水看戲就可以了。

  「來咯!」

  江陽將球高高拋起,手中乒乓球板快准狠地擊中,與此同時狠狠地一跺腳,那聲響切實地在溫泉館配備的乒乓球館中砸出了回聲。

  對面的萩原研二:「……」

  「hiza。」他心平氣和道,「我發現你一激動就喜歡跺腳發球。而且一旦發球的時候跺腳就一定會發的很糟糕。請問你是在讓我嗎?」

  江陽的目光遺憾地追隨著乒乓球,看著它沒能成功過網、順著網滾到了地上。一旁翹著二郎腿看戲的大爺松田陣平不情不願地彎下腰,把球撿起來以後扔給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一手接住,轉過身來准備發球:「所以hiza這是習慣嗎?我之前看種花家的國家隊打國際比賽的時候,似乎他們都有這樣的起手動作呢。」

  江陽聽見這話的瞬間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沒有了反應,就這樣與萩原研二發來的球擦身而過。

  「怎麼了?」

  松田陣平問。

  「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沒事。」她勉強地拉扯了一下嘴角,「教我打乒乓的那個人確實是有這樣的習慣啦,我當時覺得這樣超酷的,就練成了這樣的習慣。」

  阿煜。她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聲他的名字。

  這一次是難得的,在已經「不重要」的事情之上,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撒謊。

  江陽的乒乓球當然不是唐煜教的,是她小時候練習的結果;跺腳也不是覺得很酷,只是出於沒有意義又悲哀的悼念。

  這樣的跺腳發球她學了一年,然後就沒有然後。

  偶爾江陽會突發奇想,既然她死後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唐煜是不是也……?

  --事實證明他沒有,至少她還沒有找到。於是江陽就獨自一人背負著很多繼續往前走。松田陣平、諸伏景光他們,也漸漸加入了她的摯友的行列,那都是這個世界給予的溫柔又殘忍的背負。

  「可能是現在狀態不太好?」江陽歪頭笑了笑,「就讓小陣平來替我一會兒吧,我先休息一下∼」

  她把乒乓球拍半扔到了松田陣平的手上,見他急忙接住的模樣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乒乓球館。

  走廊上空無一人。江陽靠在了牆上,然後慢慢、慢慢地滑落下來,蹲在了地上。

  唐煜是她心中永遠都過不去的坎。與松田陣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命運,她在他的墓碑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剿滅那個害得他丟掉性命的組織,可惜在一切即將要成功之前她自己先被炸成了飛灰。

  這個世界裡的那個炸彈犯在三年前就被她擊斃。因為她是江陽而不是江川警視,她對整個程序中的死刑難判發自內心地不認同,於是她選擇結果正義而非程序上的。

  松田陣平在另一個世界裡的遺憾、這個世界裡的憤怒得以被找補。但是江陽的痛苦卻是再也沒有了可以彌補的空間了。

  江陽有些愣愣地盯著對面的牆根,大腦放空。她很難在這些年當中找到一段比較長的、又真真正正地屬於江陽的時光。過度的忙碌與刻意的遺忘已經讓她許久沒有想到這些往事。

  那道坎邁過去了嗎?她往前走了嗎?江陽不知道。因為她根本沒有時間去判斷。每時每刻下她作為江陽又作為莫斯卡托,被無限制地拉扯著。

  剛剛和已經相識了七年的摯友們太放松,以至於居然生出了一絲空襲讓她來崩潰。

  恰恰就在此時,一雙鞋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是柯南嗎?

  不對啊。

  她的腦子似乎有點遲鈍。

  是男士鞋。多年來屬於警察的條件反射讓她只需要這一眼就可以判斷得出來鞋子的主人應該是一名成年男性,而且大概的身高也可以由此判斷出來。

  也不應該是諸伏景光他們。江陽腦中有一個很小的聲音在慢悠悠地說。就算是和你相對而言最不熟悉的伊達航,也知道你心裡一直藏了事,只是死活不肯和他們說。剛剛你的表現那麼明顯,他們要是覺得應該出來早就出來了。

  她緩緩地抬起頭。

  --是個江陽不認識的男人。是旅店裡的服務生。

  江陽突然大笑起來。蹲在地上的姿勢讓她的肺沒有辦法很好地工作,她用愈發前傾的姿勢擠出自己身體中最後一絲氧氣,笑到頭腦幾乎缺氧、指尖微微發麻,眼淚在眼角閃閃發光。

  她的動作誇張又突然,沒有任何的征兆。那個男服務生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小姐……」他小心翼翼地詢問,「您……沒有什麼事吧?」

  「沒事,沒事。」

  江陽低著頭還在笑。她伸出雙手在身前拜了拜、表示讓他不要再在意這件事情。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想過這麼多個會在這個時候站在她面前的人,就連早在另一個世界死去的唐煜都考慮過了,卻從來沒有考慮過會出現在此刻的人是他。

  明明這個服務員和她應該只是陌生人的。

  她好像是笑夠了,停暫下來喘著氣,卻又沒忍住,兀自抱著頭笑了起來。

  可能是江陽剛剛笑得實在是太大聲了,再加上裡面的幾個男人本來也就在擔心著她,在聽到她這樣突兀的笑聲之後立刻就走出了乒乓球館,擔憂地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松田陣平更是往前走了走,一臉不善地看著那個男服務員。

  --他的氣勢實在是太凶狠,服務員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好啦,小陣平。」

  江陽揉了揉她那已經笑僵了臉,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重新恢復平靜。

  「其實他……」

  她瞥了一眼走廊那一頭裊裊婷婷地走來的老板的女兒,繼續說道:「是我自己的問題啦……和他沒有關系。」

  「走吧。我還想吃hiro之前准備的小零食呢。」她笑眯眯地站起身,沒有理會僵硬在原地的服務員。

  【打球還跺腳的hiza真的好可愛啊wwwww】

  【bdjw日本的溫泉旅館是必配備乒乓球館的嗎?為什麼每一次名柯出現溫泉旅館都有所謂「台球場」出現?】

  【撿球的小陣平好可啊啊啊啊】

  【hagi的第一反應是因為hiza在模仿國家隊嗎】

  【但是陽妹在日本待了十七年,在種花只待了十二年啊,而且還是小時候】

  【總感覺江陽這邊突然愣住似乎是因為別的什麼東西】

  【教hiza打乒乓的人到底是誰啊?好像一直到大結局都沒有出現過吧?】

  【73忘了而已。他忘的設定多了去了,淡定淡定。】

  【好沒落的陽妹……是因為異國他鄉所以難過嗎?抱抱摸摸】

  【?為什麼hiza突然笑成這個樣子我好害怕】

  【hiza怎麼笑得跟個反派似的】

  【把服務生給嚇呆在了原地】

  【所以服務生是被我陽寶嚇到的還是小陣平嚇到的】

  【一開始看hiza一直叫hiro,官方翻譯一直喊的是宏,居然是景的意思啊景!】

  【?講個笑話,把服務生給嚇呆了】

  「所以hiza剛剛到底在笑什麼啊?那個服務生做了什麼事嗎?」

  吃飯的時候,松田陣平一邊從萩原研二的手下搶過他最喜歡的炙壽司,一邊詢問道。

  「誒誒?」江陽則從面前的加利福尼亞壽司卷裡拈了一個,「我剛剛不是說和他沒關系嗎?」

  其實這麼多年來她還是不太習慣日本生吃的這個飲食文化,畢竟從小到大學的觀念都是要把菜給煮熟了再吃,所以和大家一起出來吃壽司之類的時候她就只能夠挑選些熟的壽司吃,盡可能避開金槍魚壽司卷之類的。

  這次「運氣好」,點上來的熟壽司正好放在她的面前,不需要再探過身去拿。

  「不會吧不會吧,hiza你不會覺得我們真的相信了吧?」松田陣平正好在將壽司塞進嘴裡,有些口齒不清。

  江陽:「……」

  所以說朋友太聰明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好吧。那就沒辦法了。」她嘆了一口氣。

  她摸出了手機、啟動檢測監聽器和攝像頭的程序,與此同時將周邊的信號悉數屏蔽。

  服務生正好過來給他們上菜,見到他們包廂內略顯沉悶的氣氛,不由得困惑地皺了皺眉頭。

  「hagi。」江陽出聲提醒就坐在門邊上的萩原研二,「把門關上,如果能夠落個鎖就更好了。」

  「啊喂,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萩原研二嘀嘀咕咕地照做了。按照這些年江陽在他們面前偶然流露出的謹慎的原因,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

  如果要說他們之中表現得最不意外的人應該就是諸伏景光了。長期以來他跟著莫斯卡托接觸過太多易容相關的技術與技巧,早在最開始就發現了微妙的違和感。

  他平靜地注視著前方。之前是因為在走廊,又有不知情者在場,所以他們不方便指出一切的不確定之處。

  但是現在……

  只有他們。

  「好久不見啦。」

  江陽雙手合十,對著面目普通的服務生微笑道。

  「zero。」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得我快吐了()

  陽妹笑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太荒謬。

  一是因為劇情所以她在不斷地和零哥相遇,她在掙扎、在不想以這樣的身份相見但是阻止不了;

  二是周邊的每一個好友都被她瞞著前世,也知道她完全完全不想說,所以選擇不去詢問留給彼此空間。但是兩個卻可以用陌生人的身份來關心她。

  唐煜就是江陽前世的那位摯友。他們兩個的暗線其實更像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對照,因為故事的大致走向是一樣的:摯友死亡,然後另一位為報仇而死。但是這個世界的研二和陣平仍然好好地活著,而唐煜的死已經不可逆轉了。

  我偶爾會想能不能在結尾寫唐澤成帶著一個據說是他親戚男人來到江陽面前,男人說「你好我叫唐澤煜」(江陽變成江川陽了為了符合日本姓氏嘛)

  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沒有。人生總不能夠每一件事情都是那樣的圓滿與順風順水,就讓記憶被埋葬於過去吧。

  可能哪一天會寫一點江陽前世的番外?


第71章 聚會(3)

  「zero。」江陽如是叫到。

  她覺得現在應該叫,所以就叫了。

  服務生臉上完美的表情隱隱有了崩壞的趨勢。但是他依舊選擇裝傻道:「這位小姐,請問您這是……?」

  「你不會以為我們會信吧?」松田陣平打斷了他。

  他們兩個對視良久。

  其實結果已經很明確了,從松田陣平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立場就已經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們都知道降谷零的工作的特殊性,自然也明白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她是絕對不會把「zero」這個稱呼擺在陌生人的面前的。

  於是最後是降谷零敗下陣來。

  他把自己的高領衣服稍微往下拽了拽,露出了脖子上的變聲器,伸出手去按了關閉鍵。

  「這個變聲器還是不行。一旦有人或者故意或者不小心把你領口扯下來了,直接就暴露了。」江陽盯著他的動作,「我有認識一個很會做東西的博士,不知道他能不能把這種東西做的更隱秘一點。」

  降谷零聽到這句話以後難免地頓了頓。

  他這個項圈式的變聲器相比起其余的那些體積明顯的電子器械已經算是非常小巧的了。是他臨走之前莫斯卡托遞給他的。

  當時她說的就是:「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很會做點小發明的博士做的。」

  「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博士的?」降谷零有些艱澀地開口。

  「asa。」江陽衝著他坦然頷首,「……還有ICPO。」

  降谷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星野陽朝就是莫斯卡托」的這個概念早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幾乎都已經把她口中的「博士」與組織的科研組畫上等號。可是江陽認識「博士」的路徑之中,不僅有星野陽朝,更有ICPO。

  「她和ICPO……有什麼關系?」他下意識地出聲。

  如果說,莫斯卡托這些年在東京警視廳臥底的傳聞也都是她一手捏造出來的話……她是進了ICPO嗎?這不是不可能。組織是不可能沒有注意到ICPO這樣一個國際刑警組織會帶來的威脅的。

  「不是。」江陽搖了搖頭。

  「asa是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叫『宮野厚司』的科學家。而在他們聊天的過程當中,宮野厚司提起過這位博士。因為他的小發明確實是讓人印像非常深刻呢。」

  又是謊言。星野陽朝與宮野一家,除了在組織的授意之下易容接近了宮野明美之外,沒有任何的聯系。只是宮野夫婦如今早就身亡,她到底是通過何種方式知道阿笠博士的存在自然也是無從考證。

  唯一的破綻在於宮野夫婦死亡的時間與星野陽朝進入組織差距並未超過一年。也許那個時候的她不應該去認識一位科研組的人員……但是組織內部的錯綜復雜,又有誰說得清呢?

  「至於ICPO。」這一句說得半真半假了,「也是間接的。我因為一次比較大的國際案件和ICPO有過合作,說來也巧,工藤優作先生和ICPO交往也不少。當時用到的一些小道具也是他在其中牽線搭橋的。」

  【現在看出來當時服務員認識並且熟悉他們是說得通的,看放在hiza面前的壽司都不是生的啊】

  【驚現細節怪】

  【這裡也是zero易容的啊草!!!】

  【還記得溫泉旅館那一集裡面毛利小五郎剛剛把那個男服務生指認為凶手,警校組就每一個人都是一臉無語的模樣……】

  【當時還以為這幫觀察力推理能力強得有點開掛的警察(和一個書店的店長?)都已經完美地意識到了什麼叫「毛利反奶,別墅靠海」,沒有想到是偷偷看了劇本xs】

  【zero的這個變聲器……好像是和阿卡伊同款的吧救命】

  【降谷零:我不會使用那個FBI覺得好的任何東西!!!】

  【草,腦子裡已經有聲音了】

  【hiza在這麼早就想要請博士改進變聲器大小,一直到赤井秀一假死也沒有改進】

  【我就說為什麼那個時候降谷零為什麼那麼確認他用的是變聲器,原來是他自己也用過()】

  【阿笠博士這個交集絕了】

  【串了很多人物起來啊,宮野夫婦,星野陽朝,阿笠博士,完了還有工藤家和ICPO】

  【阿笠博士,掌握核心科技】

  【時隔多年ICPO終於重新被提起了,73這波又是要給紅方加人】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要給Moscato的出場做鋪墊了,紅黑稍微平衡一下】

  【?我覺得Moscato出場不加人才算是平衡吧?】

  【hiza說起謊來真的不帶眨眼的】

  【她這關系說得頭頭是道誰想得到她就是asa】

  江陽看著降谷零眼中的一絲責怪意味,撇了撇嘴道:「你放心,我很有分寸。阿笠博士說什麼也是ICPO也沒有提起什麼防備的人才。和他交往不是什麼壞事。」

  星野陽朝不是好人。她就不能夠扯上關系。兩個人之間的「友誼」既是可以讓她靈活隨意發揮的便利,也是讓好友擔心關注的掣肘。

  她給了諸伏景光一個眼色。

  降谷零果然恰好轉頭對他說:「hiro,你也是見過星野陽朝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不小心一點……萬一他發現你……」

  諸伏景光低下了頭。

  他明白江陽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zero。」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道,「hiza是個女孩子,她不可能整天和我們待在一起……以前我確實沒有注意到她的交際圈,她和星野陽朝認識也是我不久之前才發現的。」

  「不過你放心。我們兩個沒有見過面——我是說以淺川宏的身份——絕對。」諸伏景光安慰式地笑了笑。

  「這也不能夠怪hiro啦。我和asa的關系建立在很久之前,我也相信她不會害我。」江陽出聲辯解,「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光明或者黑暗的一面。我相信,asa光明的一側就在我身上。」

  這是實話。諸伏景光想到。

  星野陽朝屬於黑暗,江川陽歸屬光明,且江陽如是。

  -

  (「瞞住zero,好嗎?」江陽近乎是懇求地看著他。

  「可……」

  諸伏景光面露猶疑之色。他有些擔心江陽。他的暴露在降谷零的視角下和莫斯卡托應該是脫不了干系才對,如果不告訴他有關江陽的一切,日後波本將會如何不動聲色地針對莫斯卡托?

  「相信我。我有辦法挺過去。」江陽的臉上滿是果決,「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也希望我和zero以後在組織裡也許可能可以相互扶持。但是你真的沒有考慮到告訴他我就是Moscato之後會發生什麼嗎?」

  諸伏景光啞然。他是聰明人,早就有所預料,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然而江陽沒有給他回旋的余地,毅然把所有都給揭露到明面上:「一旦告訴他這一點,勢必要把剩余的所有都一並告訴他。但是你知道,我不可能因為這一件事而退讓到那一步。」

  對降谷零而言,莫斯卡托的身份清晰地擺在了他的面前——是他的摯友,是在他臥底期間無數次暗中幫助、又救下了他的幼馴染的江陽。他該怎麼抉擇?

  莫斯卡托是組織兢兢業業的成員,那又怎麼能夠不抓起來?她對於他和諸伏景光一次又一次的手軟與幫助什麼都不可以說明,「身處黑暗但是心向光明」只不過是拙劣的笑話,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她真的是個好人、而不會給他一記背刺。

  哪怕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知道她不會。

  「早一點坦白,總好過真的到後來被迫暴露吧。」諸伏景光最後妥協似的低下了頭。

  他是好心好意。

  他希望江陽可以往後退讓一步,在他看來他們兩個之間的合作與坦誠是毋庸置疑的雙贏。而不應該是可能因為他的死亡帶來的內耗——或者說降谷零單方面的報復。

  「我不會讓他發現的。」

  江陽的語氣不容置喙:「我會易容術,會變聲術。我有Vermouth,只要她存在,星野陽朝和江川陽就可以是同時出現的、完完全全割裂開的兩個人。」

  ——「我不會讓他發現的。」

  她又喃喃地重復了一遍,仿佛是在說服她自己。)

  -

  「你們沒必要在我們面前遮遮掩掩地打謎語。」松田陣平突兀地打破了他們三個之間就像是能夠將他們與外界相隔開的氛圍。

  「誒?」三個人同步地看向他。

  「就你們的描述而言……聽上去星野陽朝可不是個好人啊。」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可惜了,我是真的覺得星野小姐長得很好看呢。」

  「咳咳。」降谷零咳嗽了兩聲示意拉回話題。

  伊達航更是直接:「是你們去臥底的組織裡的人吧?」

  這些家伙在警校裡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了極其敏銳的觀察力。降谷零覺得自己確實很難做到真的瞞死他們。

  在此他真的很佩服江陽和諸伏景光。聽說一直到前一段時間,他們才對另外三個人坦誠了組織的存在。

  「讓我猜猜……」

  松田陣平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

  「鑒於你們一直以來對於某些稱呼的敏感,還有之前某一次的小小意外讓我得知到了不少的消息啊。」他抱著胳膊得意地笑了。

  ——「Moscato,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早就知道自己會在未來身份暴露,只是第一她不信命,第二她需要通過這個方式來勸說景光陪她一起瞞住零零。

  她不是故意不告訴零零的,是真的不能夠說。

  景光也有自己的決定,他私下裡去把「是莫斯卡托幫了我一把」這件事告訴零零了(反正連赤井秀一都知道這件事了?)免得他真的下死手。但是再多的他也沒有說。


第72章 番外一:降谷,波本,莫斯卡托(1)

  最開始管降谷零的人是他進入公安時的教官。

  教官從他剛進公安時就帶他,其他的老師換了一個又一個,只有這個教官從頭到尾愣是沒換。

  他進公安秘密培訓的第一天,教官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好學。」

  學什麼?

  學做人。

  做各種各樣的人。

  公安把這些新人從冰通通磨成水,讓他們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只要容器需要。

  他們要學習什麼樣的性格可以從目標嘴裡套出更多的話,什麼樣的行事風格可以讓自己搶眼又不張揚,什麼樣的方式可以在一些犯罪組織爬得更快……

  什麼樣的人可以活得更久。

  那個時候降谷零就發現松田陣平的性格是真他媽不行,進了組織分分鐘就被斃掉的那種。於是他在變成安室透的過程中,罵罵咧咧地磨掉了屬於降谷零的那種和松田陣平如出一轍的倔強的戾氣。

  他知道自己即將成為一把刀,一枚深深釘在敵人心髒的釘子。那麼一切不沉穩的東西就都應該被刨除掉,只余下有利的部分,然後再增添上點什麼需要的。

  諸伏景光的狙擊成績比他好,所以他得避開這個身份。

  後來降谷零成了一個情報販子。他去揣摩諸伏景光的溫柔待人,萩原研二的游刃有余,伊達航助人又不使人厭煩的分寸。他逐漸可以在各種各樣的人裡面長袖善舞,這些都讓他對於人脈的經營和情報的收集更上一層樓。

  他活得很好,又好像活得不是他自己。

  降谷零偶爾會在心裡罵,說,江陽,你看看你什麼也沒有教到我。

  然後第二天他就被教官拎到了狙擊練習的場地,教官說雖然你不是以這個為主但是還是要有考核。而全息影像一開降谷零就看見那個目標黑發黑眸長得他媽的跟江陽一個鬼樣。

  他的身後是教官冷酷的聲音。他叫他開木倉。

  「她就是敵人。」教官這麼說,「現在她是我們要消滅的組織裡的高層人員,你不開木倉公眾就會迎來滅亡,你自己選吧。」

  降谷零當然知道教官的意思。作為公安,他不能猶豫、不能恐懼,甚至有時不能做一個人。他是一把利刃、一顆子彈。如果他今天因為對面是江陽而不願開木倉,明天也許會因為別的誰而選擇犧牲民眾。

  於是他扣下了扳機。在影像那頭巧笑倩兮的姑娘在真實的模擬下血花四濺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降谷,這就是任務。」教官冷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對面是個柔弱的女子你要開木倉,是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三歲小孩或是耄耋老人你也要開木倉。只要有命令你就不能夠違抗。如果對面的人拿木倉指著你全家——或者指著隔壁那個狙擊手還有你面前這個小姑娘,你也一樣要開木倉。只有任務可以被放在第一位。」

  他轉頭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果你覺得你的道德觀念無法接受這件事,那就趁早滾出公安。」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看見教官的神色,那是狠辣、果決,還有一些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我可以。」降谷零聽見他的聲音這麼說,「我可以。」

  他又重復了一遍,仿佛這能夠給他帶來什麼勇氣。

  後來降谷零其他的項目都檢測合格,被送去進行酒精耐受訓練和藥物耐受訓練。那段時間他整天都迷迷糊糊的,好像在夢裡又好像不在。

  一開始他一直會在意志最薄弱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諸伏景光,想起江陽、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伊達航,想起他在警校的美好時光。

  然後迎來教官一句:「你媽的。」

  後來這份記憶漸漸地就褪色了,或許說是被他深藏起來更准確一些。即使是最頭暈目眩的時候他也能夠保持著相對的清醒。

  他面前的好友一個一個地消失不見,就好像永遠都見不到了一樣。降谷零知道即使是午夜夢回時他也不應該想起他們,從此之後大路朝天,他們走陽關道而他在陰暗中踽踽獨行,如果相見時他們喊出他的名字那就會是他的催命符,所以他們也不能相見。

  恰恰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有了微妙的領悟。江陽教給他的好像並不是什麼可以在實質性的層面上可以模仿的,最重要的那份反而是那種看不見也摸不著、需要去細細體會的東西。

  也因此降谷零偶爾會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她仿佛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就料到了今天,不然也不會這樣的認真而悲傷地在他的心中重重地畫下一筆,告訴他世界真的很棒、告訴他要好好活著。

  告訴他要相信他們會擁有很好、很值得期待的未來。

  所以到最後他腦子裡唯一沒有褪色的聲音,只剩下了最後一句「好好活著」。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注射再多的藥物,他面前也不會出現說出這句話的姑娘的身影了。

  ——活著。

  降谷零有時覺得自己畢業以後這段日子的生活就像是一場夢,夢裡他脫胎換骨,變得冷血冷漠。他的人生在這個時候顏色突兀地轉變,與過往格格不入。

  後來他又恍然,其實與其說現在的日子不似真實,倒不如說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才是一場夢。那裡有歧視他發色的爭鬥者,卻也有溫柔地幫他上藥的醫生;有缺失家人的童年,但是也有溫暖了他的所有的幼馴染……還有他夢一般的警校生活,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獨一無二的記憶。

  他現在從夢中醒來,於是沒有了那個恣意又放肆的降谷零,只有這個連他自己都陌生的安室透。

  後來他確定要去那個黑色的組織臥底,於是他更加不敢去懷念那段美好的時光,懼怕著那些處在光裡的人會讓他走進黑暗的步伐停駐。

  那個時候只有教官陪著他。為了他接下來臥底順利些許,他們把各種各樣的酒一樣一樣地嘗過來,同時由教官講解每樣酒的意思。

  到最後他有了醉意,非備戰狀態下沒有必要讓自己達到極限狀態。於是降谷零隨手拿了最後的一款酒慢慢地喝著。

  酒是甜酒。他忽然沒頭沒腦地想到。或許酒量很差的江陽會喜歡這一款。

  ……這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應該想起她的。

  「Moscato。」教官突然出聲。

  「什麼?」降谷零沒有明白。

  「你現在喝的這種酒,叫莫斯卡托,因為釀酒原材料的葡萄品種叫莫斯卡托而得名,是一種香甜型起泡酒。」教官解釋說。

  然後他沉默了幾秒,又繼續說道:「我見過她。」

  降谷零愣了一下。酒精讓他的思緒明顯遲緩了不少,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教官的意思應該是他見過組織裡那個代號為「莫斯卡托」的女人。

  ……姑且稱她為女人吧。雖然用著這樣甜美的代號很難想像她的年紀有多大。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紫灰色的……和你的有點像。」教官笑了笑,「雖然我覺得可能是戴了美瞳。」

  降谷零沒有說話。

  「我當時見到Moscato的時候,她在彈鋼琴,是……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曲子,反正很美好輕快。」他的語氣居然有點懷念,「她年紀很小,也許還沒有你大。雖然是個組織成員……我知道你肯定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當時我從曲子裡感受到一種力量,讓我覺得……」

  「她應該是覺得這個世界很棒的。」

  「教官,您喝醉了。」降谷零打斷了教官的話。

  「啊,可能是有點吧。」教官轉頭看向他的得意弟子,神色似乎比平時要柔和上一些,「降谷……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是如果有機會……」

  「嘗試策反莫斯卡托吧。」

  即使是經過了再多的訓練,降谷零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在聽到那句話的一瞬間清晰地流露出了震驚的情緒。

  「啊,我在說什麼東西。」就像是感受到了學生的訝異,教官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組織的核心成員,怎麼可能……」

  這段對話再也沒有進行下去。第二天教官被臨時叫出去執行任務,那應該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不然以教官的級別也不應該再會被隨意派出。

  後來教官一去不回。降谷零去翻過存檔,那是個絕密的任務,檔案要五十年才能解密。他覺得自己運氣好也許能熬過組織臥底任務再熬到那個日子,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至死也無法知道自己的教官死在哪裡、又因何而死,同時他自己也成為被鎖檔的一員。

  這件事沒有過多久,降谷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名叫「安室透」的、罕有人見過的溫柔青年,再後來是組織裡聲名鵲起的波本。

  他經常會想起那一天晚上和教官的對話,偶爾會懷疑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然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教官就給他留下了這麼一段近乎遺言的……請求。

  姑且稱之為請求吧。

  波本的級別並不足以他經常見到莫斯卡托。但或許是因為這是教官生前對他提及過的最後一個名字,或許是因為他確實好奇他們顏色相似的眼睛,或許是教官對於她的描述引起了他的興趣……波本經常會有意無意地去關注她的消息。

  然後,見到她。

  他本無意懷疑教官,可莫斯卡托似乎一直都帶有一種難以掩飾的哀傷的情感,至少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如此。這與那種「對世界的熱愛」似乎相差甚遠。

  波本想,為什麼呢?

  四年前波本和蘇格蘭一起出任務,巧合得格外讓人不安的是剩下那位原本不應該露臉的指揮就是莫斯卡托。他找到機會把這件事告訴了幼馴染,眼睜睜地看著諸伏景光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我有事情需要去驗證一下。」諸伏景光這麼說。

  後來,後來呢?

  降谷零有點記不清了。

  後來諸伏景光身份暴露,他爭分奪秒地想要成為第一個找到他的人。但是波本沒有爭過萊伊。他在大樓底下聽見一聲爆炸,只迎來了組織宣布叛徒蘇格蘭死亡的消息。

  莫斯卡托。

  降谷零下意識地想。

  是諸伏景光發現了什麼嗎?——比如說莫斯卡托的真實身份。於是她便起了疑心將他的身份重新調查了一遍,然後發現了不對。降谷零知道莫斯卡托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黑客,沒有她找不到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他實在是太痛苦了,必須得依靠一些什麼強烈的情感才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於是降谷零開始恨黑麥威士忌,恨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好友;他更恨莫斯卡托,因為她是那個最有可能發現諸伏景光臥底身份的人。

  然後……

  --諸伏景光想方設法,聯系上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卡住了,所以加番外


第73章 聚會(4)

  也許是第三次、第五次,也許是第無數次,江陽感受到劇情的火車已經幾乎完全脫離她的掌控、脫離過去的時間線,在這個世界中橫衝直撞。

  她給赤井秀一打電話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想要換人站在焦點位之上,卻沒有料到劫匪會當眾念出「MOSCATO」這七個字母,更沒有料到松田陣平會在那時起就懷疑上了這個代號。

  也許,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作自受。

  ——不,不對。不是那時候起。松田陣平剛剛提到的「某些稱呼的敏感」……那是說明他早就注意到酒名的存在的關鍵。

  可能是在江陽給諸伏景光做脫敏訓練的時候無數次脫口而出的「Scotch」,也可能是因為偶爾去幾次酒吧時、他們兩個總會在看見某些酒時半帶情緒地念出「Bourbon」等名字……

  其實這些本來不會算什麼的,但是當有了懷疑的結果、去進行逆推時,每一分每一毫都是破綻的味道。

  江陽坦然承認她對於這個世界一直都過於傲慢了。她仿佛天然地認為只要沒到時候、只要她現在作為主角團的一員去刻意隱瞞就不會有人發現,哪怕包括松田陣平。

  她這些年在灰色的線上來回游走,活得比波本還要如魚得水,以至於忘記了她歸根結底也不過只是一個不能夠掌控這個世界的普通人。

  【我覺得這裡最刺激的地方在於,所有人都知道莫斯卡托是星野陽朝,可是沒有人知道星野陽朝又是誰】

  【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時候以為終於難得沒有三選一了,往下看,原來還是我太天真】

  【和Vermouth出來的劇情還是稍微有一點點像的,但是Vermouth那時候是知道真容找易容,Moscato現在是知道易容找真容】

  【當時看見莫斯卡托居然是星野陽朝的時候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太絕了】

  【這個情報真的……只能夠說莫斯卡托主角團牌面啊!星野陽朝站在赤井秀一背後看著他笑、轉頭卻對琴酒說「阿卡伊已經死了」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人生,一轉頭zero就又帶情報出來說她是黑方,完全無法定義陣營的存在】

  【hiza說asa絕不會害她,讓我們一起高呼:雙陽is real——!!!】

  【現在回看,啊淦,hiro這是在幫hiza做身份啊!!】

  【因為hiza當時說的是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嘛】

  【平心而論她把星野陽朝和江川陽的身份做得真的很開,星野陽朝第一次正式出場就是和江川陽一起的。如果不是灰色輪船那一次真的不想讓零零暴露……我覺得她可以埋到最後的】

  【感覺zero,hiro還有hiza他們一直都有刻意在瞞這三個呢,但是小陣平、研二和班長實在是太敏銳了瞞不住也沒辦法啊( )】

  【太絕了,這些人智商太絕了】

  「你們不用想措辭了。」

  仍然是松田陣平。他抓住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視線交彙的瞬間,直接沒忍住笑了:「如果我說得東西但凡有一點不准,你們的第一反應一定是否認,然後再給我們編出一堆瞎話。」

  他真的太了解他們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正確的。

  「既然猶豫了,那就說明……我全都說對了。」他的眼神緩緩地挪向低著頭不言語的江陽,「hiza,你又緊張什麼啊?」

  江陽在心裡說他媽的我什麼都知道而且是我當時為了讓赤井秀一吸引注意力保護其他人、結果一不留神暴露出了Moscato這個代號,現在松田陣平這家伙知道得這麼清楚都快把咱們底褲都給扒掉了有一大半責任在我身上啊啊啊!!!

  不過當然她面上絕對不會把自己這份江川陽不該存在的慌亂表現出來。她只是聳了聳肩:「這你去問hiro和zero吧。我頂多只知道個外圍消息。」

  道歉、承認錯誤、自我反省?

  不對。或許莫斯卡托和江陽應該為此而感到無奈、為難,進而做出以上舉動,但這不是江川陽應該做的事情。

  ——江川陽。她對自己說道。你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察,只不過是碰巧知道組織的存在而已。那天莫斯卡托的電話與你沒有關系,松田陣平會抓到這個代號也不過是因為那個成員的電話來得太巧。

  甩鍋、推卸責任、遞話。這才應該是她會做的。

  江陽重新把目光投注到了降谷零的身上,雙目含笑、仿佛像是在看一場歐亨利式的戲劇。

  既然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她也不想要按部就班地走尋常路徑了。江陽有點破罐子破摔地想到。

  聯想回前兩天她也算是一時興起拿到手上的那份情報,她覺得如果給到降谷零的手上,也許會有出什麼意料之外的收獲。

  「我有些東西想要給你。Zero。」於是她說。

  -

  「莫斯卡托她又發了什麼瘋?」

  琴酒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抽著煙。滿滿一盒煙灰缸裡的煙頭與煙灰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顯然是極差的,真是難為他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要辛辛苦苦地出組織分配的任務。

  「這個任務我記得應該不是我的。」他絲毫不掩蓋自己語氣中的嘲諷與怨氣,「是那個朗姆酒打算要提拔的那個高級成員吧?她無緣無故又把人家給扔哪裡去了?」

  伏特加很想要小心翼翼地回一句「啊?大哥你不知道嗎?她一直都是把人往科研組扔的」,轉念一想琴酒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於是便乖乖地閉了嘴。

  但是等等……

  這件事情……大哥可能真的不知道。伏特加偷偷瞥了一眼琴酒。

  「前兩天波本去組織內部網站上查了芬蘭迪亞死亡前後的事情。」伏特加開著車,小聲地提了一嘴。

  老天,他總覺得如果今天坐在這裡說出這句話的不是他伏特加,即使是在開車、關系著琴酒的生命,這樣「多嘴」都很有可能會挨上琴酒一發伯lai塔子彈。

  「她和波本是鬧矛盾了?」琴酒突然像是起了興趣。

  芬蘭迪亞。那是琴酒難得會記得住的死人的名字。

  說起來那是莫斯卡托瘋得最人盡皆知的一次——因為她干掉的人是一個代號成員,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在這件事情之後組織裡就漸漸開始流傳起「在組織裡長大的孩子永遠最占便宜」的說法。

  確實如此。比如說琴酒、貝爾摩德,再比如說莫斯卡托。

  而琴酒之所以記得住他的名字,是因為……

  芬蘭迪亞幫著朗姆下黑手,甚至摸到了琴酒和貝爾摩德身上來。

  ——你說莫斯卡托為什麼會發瘋?

  當然這件事不是沒有疑點。比如說芬蘭迪亞為什麼突然站邊了朗姆,站邊了也就算了、居然膽大包天真的敢下手——那麼朗姆哄騙人倒是真的有一手……

  再比如說為什麼偏偏是莫斯卡托抓住了他的小動作,按照代號成員的謹慎程度,應該不至於人贓並獲得這麼徹底。

  「不知道。聽說他們兩個應該相處得挺和諧的才對?」伏特加想了想前段時間波本突然闖了組織基地、還翻出了科研組亂下手的證據,以及莫斯卡托在此事中的推動作用。他又想了想托卡爾瓦多斯的福、已經傳遍整個組織的「和波本還有莫斯卡托結梁子的都會掛掉」的傳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還有……」

  琴酒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

  「貝爾摩德讓我給你帶句話……」伏特加注意到在他說出貝爾摩德的代號的時候,琴酒的臉色明顯又憑空生出幾分寒氣。

  但是他還是把剩下的話給說完了:「莫斯卡托拿走了組織裡的一份記錄。」

  (風情萬種的女明星點燃了細長的女士香煙,輕輕吸了一口,縹緲雲霧在指尖飛揚。

  「小姑娘長大了,我可不想要管她到讓她生出叛逆心理。」

  她笑得明艷又溫柔:「讓琴酒稍微管管她吧,別讓某些人把她給騙了……只能夠麻煩琴酒,由他來做這個壞人了。」)

  -

  降谷零仍然在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袖口。

  隨後他意識到這個動作稍微有些引人注意,連忙放下了手,自然地垂落在身體的兩側,一如往常。幸虧此時此刻他的身側並無他人。

  (「一張SD卡。」江陽亮出兩指尖之間的黑色SD卡,微笑著,「希望能夠幫上你什麼。」

  一旁的諸伏景光神色復雜又擔心。

  降谷零沒在意,只當是幼馴染擔心身為臥底的他的生命安全。)

  後來江陽從口袋裡摸出了隨身攜帶小剪刀和針線,把SD卡縫在了他的袖口的翻邊裡。

  Hiza。我選擇相信你。降谷零這麼想。

  所以我不問你為什麼有這份資料,也不問你和星野陽朝的關系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希望你……

  他抬起頭。

  不要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一直把寫了(1)的就放出(2),因為(2)可能會流露出來的東西是現在還不應該知道的。蘇格蘭那一章和上一章都是這樣(所以這兩章的1都是可以知道的!)

  貝爾摩德其實不介意江陽做了什麼,她只是給琴酒適度地提個醒甚至都沒有管全,而且她很享受這種和琴酒一起「養叛逆女兒」的感覺。

  我覺得hiza沒有讓zero失望啊?不算吧,畢竟她不是純黑( )


第74章 聚會(5)

  降谷零懷疑他親愛的同期們是不是最近有些水逆。

  他在各個地方名為打工實則是在為日本公安或者組織打聽情報的時候,其實遇到過自家同期不少次。

  而不知道為什麼,那幾次他們都不幸地被凶殺案絆住了腳步。

  降谷零不由得回憶起了上一次見到他們時的場景:原本就暗流湧動的店鋪裡矛盾突然爆發,a小姐是b先生的前女友,b先生劈腿了c小姐,但是c小姐和d先生又在一起了,兜兜轉轉到最後發現b先生和d先生才是真愛、劈腿戀愛都是假像。

  ——於是兩位女士怒而聯手,干碎渣男。

  把一旁的降谷零看得都麻了。

  當然,那一次無辜的服務生降谷零隱沒在同一家店裡的大量同事之中,事不關己到負責的警察甚至都沒有來多盤問幾句……

  等等,那個時候負責詢問他們這些打工人的好像就是江陽。所以說其實她早就發現了是嗎??

  現在的降谷零又短暫地麻了一下。

  總之,即使是經歷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松田陣平依舊堅信他們五個並沒有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纏上,這也是很神奇的事情。

  「你要是說我們每一次出來都會遇上什麼事我是不相信的。」彼時還不是很清楚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究竟做了什麼的松田陣平如是堅持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下一次建議日本政府把我們五個打包去做臥底。保證我們臥底的組織不出一個月就被滅得干干淨淨。」

  哦,好的。降谷零面無表情地想到。你來啊。

  【?這就是酒廠這些年臥底越來越多的原因嗎】

  【不要把鍋隨便丟到波本和蘇格蘭頭上!】

  【那你們怎麼不去臥底?你們要是集體去黑衣組織臥底不就沒有柯南幾千集的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只聽松田陣平打哈哈了】

  【分明就是zero一臉麻木的樣子更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凶殺案啊hhhhhhhh】

  總之,當這一家溫泉旅館的老板死在了他的臥室裡的時候,降谷零對如此之高的犯罪率已經見怪不怪了。

  【工藤新一,江陽,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在就算了,這一次就連難得出場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也在誒】

  【這不得高呼一聲全明星?!】

  【太可惜了我哀殿不在嗚嗚嗚,為什麼這麼精彩的全明星沒有她啊】

  【重溫回來報告幸虧我哀不在場,不然酒精雷達屬實精彩MVP】

  【在了估計也會削沒了……】

  【壓一個老板娘吧】

  【額額兩女一男必選男,而且只是打短工也很可疑……我壓服務生小哥!】

  【那我就壓女兒好了】

  【這麼豪華就只是普通的三選一嗎(小小聲)】

  江陽看見最後一條彈幕,沒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是有點太豪華了。他們這些人一起出現,沒有組織相關的主線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輕則再冒出來幾個人、然後高端局連環殺人案、夢回繃帶怪人,重是先八個蛋呈上來然後自然災害並發山崩地裂。

  「旅店裡還有其他的客人嗎?」松田陣平先看向一旁已經嚇得腿軟、跪在地上的老板娘。

  「有……有的!」

  回答的人不是老板娘,而是死者的女兒。她正半跪半抱著自己的母親,完全不敢去看自己那死狀凄慘的父親。

  ……她們兩個未免表現得有點太誇張了吧。江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們在哪裡?」柯南仗著在場的大人中有一半都知道他的身份,自作多情地認為他們一定會幫自己打掩護,也放肆地蹦跶了起來。

  老板的女兒看了他一眼,面色略顯古怪。

  不過還好,劇情不會讓柯南小朋友尷尬太久。盡管嫌疑人母女倆都沒有做出回答,一個人就已經匆匆地跑進了房間,嘴裡還在說著:

  「我剛剛好像聽見了尖叫!大家讓一下,我是警……」

  「誒?」

  藤本拓也把「察」字給吞了下去。他環視了一圈房間,眼神有些茫然:「江川警官,松田隊長,萩原……隊長?」

  「還有伊達警官,和……」他看了一會兒諸伏景光,但是腦子裡並沒有出現什麼和他相關的信息。

  「你怎麼也在這裡?」江陽略微詫異地盯著藤本拓也。

  「出來度假。」

  說這句話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後。藤本拓也的身形偏向高大,幾乎超出一米九,把他身後相對看上去文弱一些的人給遮了個干干淨淨。但是在他出聲的那一瞬間江陽就已經知道了那是誰。

  牧野空仁。又是他。

  年近40的男人眉眼依舊溫和,從中看不出絲毫屬於日本公安的狠辣。尤其是他那雙含笑的下垂眼,在看向江陽時,七年之前的時光仿佛撲面而來。

  「順便來祭拜一下這小子的父親。」他用近乎氣音的聲響、保證說出來的話只有江陽一個人聽得到——他站得角度很微妙,在場的其他幾個人都看不清他的嘴型。

  非要說的話,只有降谷零。

  他不引人注目地、飛快地瞥了一眼藤本拓也,然後低下頭去。

  江陽狀似沒有聽見,只是輕輕傾了傾身:「牧野警官。」

  【米花町天天死人,這對母女還嚇成這樣,有貓膩!】

  【?笑死判准居然變成這樣了嗎】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不要仗著自己在小陽姐和松田哥哥那裡掉馬了就這麼放肆,你家小蘭姐姐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呢!!】

  【藤本警官!】

  【那這出來的也不是嫌疑人啊……73不至於狠到要把我們藤本兒子給寫死吧】

  【牧野警官好帥好帥!斯文敗類腹黑壞人顏我嘶哈嘶哈】

  【在場大神太多了,把藤本寶子都給弄懵掉了】

  【啊……藤本是來祭拜父親的】

  【雖然但是,牧野空仁也不像是死者或者嫌疑人啊】

  「原來是熟人。」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江陽偏過身,微微踮起腳、越過牧野空仁的肩膀朝著門口看去。

  那個人穿著看上去與這個旅館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裝,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明明長著一張五官深刻的、明顯的歐美人的臉,說起日語來卻也流利得仿佛母語一般。

  江陽抱起胳膊來,往自己友人們的方向略微退了退。

  她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

  「不要這麼緊張嘛。」男人嘴角微勾,「我也是今天才聽我的一個合作對像提起的……赤井秀一。那是你認識的人吧?」

  空氣在那一瞬間凝結住了。

  藤本拓也似乎想起了那次公交車爆炸案中,錄完口供之後又神秘消失的男人;諸伏景光眸光微閃,偏頭避開了降谷零的薄怒;牧野空仁更是在那一個瞬間,臉色難得地出現了明顯的改變。

  江陽死死地盯著這個陌生男人。是赤井秀一本人告訴他的嗎?還是他告訴了詹姆斯·布萊克、然後再有進一步的轉述?她的身份在外界到底傳到了什麼地步……不。

  最大的關鍵是,面前這個男人是誰?

  「蘭斯洛·韋特。」

  建川弘則站在他的背後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的眼中有很明顯的不耐與譏諷:「你為什麼在這裡……」

  「還有。」他冷哼一聲,「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蘭斯洛·韋特舉起雙手,一副示意自己手上沒有槍支、表示投降的姿勢:「字面意思咯。」

  【我——次——奧——!!全明星!這波才是真正的全明星啊啊啊啊啊!!!】

  【死神小學生,警察,日本公安,ICPO,還有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酒廠員工,這波太刺激了吧!!】

  【hiza果然認識赤井秀一嗎?!話說為什麼阿卡伊要特地和蘭斯洛講起她啊!】

  【建川弘則真的好nb,氣場超強,如果長得再帥一點就可以把隔壁阿卡伊碾壓掉了(bushi)】

  【隔壁阿卡伊表示很淦】

  【覺得蘭斯洛這邊的手勢很微妙啊,像是投降( )】

  【建川弘則好像不喜歡蘭斯洛誒】

  【他們倆關系翻版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好吧】

  江陽的目光凝結在了那一行有關盤點陣營的彈幕之上,大概明白過來。

  是ICPO的人。

  蘭斯洛·韋特。她的手指有些無意義地敲了敲胳膊。

  從彈幕上來看,觀眾看到這一集的時候是存在主線選項的,又不是波本三選一的輪次……

  所以說,在場的還有臥底。

  藤本拓也、建川弘則、還有牧野空仁。江陽首先將藤本拓也排除了——因為組織沒有必要在她的身邊再安插上一個人——卻在剩下的幾個裡犯了難。

  無論哪個人是臥底,似乎都不是個很妙的結果。

  或者說……是之前從來沒有出場過的蘭斯洛·韋特嗎?

  可是他與赤井秀一相識。

  江陽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彈幕只說到酒廠員工,卻沒有進一步的有關代號的論述,這使得她沒有辦法去根據自己手頭現有的數據來「作弊」。

  ……等等。

  江陽再度陷入了沉思。

  那個酒廠員工……不會指的就是莫斯卡托吧?!

  作者有話要說:

  在場的人,陣營有些復雜( )構架有點大的壞處就是人物多

  藤本拓也:被卷入大神局的無辜警察

  牧野空仁&建川弘則:都是日本公安,但是後者是零組的前輩前者只是普通的優秀公安

  蘭斯洛·韋特:ICPO的成員,但是不是工藤優作的那位朋友,和建川弘則是類似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關系(?這已經是個形容詞了嗎)

  場上陣營確實很精彩啊hhhhh

  hiza:沒有講酒廠代號是因為那個臥底是莫斯卡托??吃瓜吃到自己家???

  9.27補充:上了一天的課回到寢室,很奇怪為什麼說一條評論都沒有還難過了很久,然後才發現因為昨天是寫到凌晨,所以設定時間的時候設到了28號……我是大笨蛋嗚嗚嗚


第75章 聚會(6)

  「大哥。」

  伏特加鑽進車裡,把剛剛從路邊的便利店裡買來的三明治和飯團一並遞到了琴酒的手上,自己則伸手拉好了安全帶:「下一個任務目標在哪裡?」

  他一邊准備開車,一邊回憶了一下昨天自己才裝配好的炸彈——干邑白蘭地突然之間對這種危險物品有了需求,甚至還私下裡找他詢問,讓他覺得有些來者不善。

  不過即使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他的身上,所以伏特加也就隨他去了。

  但是等了許久他依舊沒有等到回應。伏特加不太確定地又問了一句:「大哥?」

  琴酒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臉色晦澀不明。聽到伏特加又喊了一聲,他才抬起頭來,嘴角噙著一絲嘲諷般的冷笑。

  「雅文邑白蘭地來了消息,說他剛剛發現,赤井秀一和一個叫江川陽的女警察似乎有所交往。接下來針對赤井秀一的行動,也許可以利用這一點。」

  「這倒是挺有意思的。」他如此「中肯」地點評道。

  他摁滅了手機屏幕:「不過這件事和我們關系其實不大。莫斯卡托自然會自己處理好這一切的。」

  琴酒前段時間才聽貝爾摩德提起過公交車上發生的事情,莫斯卡托以江川陽的身份和赤井秀一有了交流,他只會覺得那是莫斯卡托為了去進一步了解這個FBI最近行跡而進行的刻意接觸。

  不然的話,她不會直接用這種會讓人留下印像的方式。至少不是用江川陽的臉。

  伏特加理解了一下琴酒的意思:「話說回來……雅文邑他知道莫斯卡托她的身份嗎?」

  雅文邑白蘭地針對莫斯卡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無緣無故的,他應該不會把主意打到一個搜查一課的警視身上。

  「不知道打哪裡學來的壞習慣——十有八九是跟著貝爾摩德耳濡目染的。」琴酒冷哼了一聲,「太標准的神秘主義者。雅文邑又本來就常年不在組織,所以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黑色的保時捷356A仍然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平常得就好像什麼特殊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連雅文邑都沒有見過莫斯卡托的真容嗎?本來還以為朗姆那個老家伙會把這種事情告訴給他的得意手下的。原來也不過如此。」伏特加笑道。

  「別提那個老家伙。」琴酒沉下了臉。

  「不過這也是因為莫斯卡托的易容術學得早。真的算起來的話,組織裡見過她的樣貌的也就只有資歷很老的十來個人。」

  「……而且其中的大多數都已經不在了。」

  他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意義不大,因為這一些事情是伏特加本來就知道的。如今他的刻意強調只會讓事態變得更加讓人深思。

  伏特加作為琴酒的長期搭檔,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自己大哥的不對:「大哥你是覺得……最近莫斯卡托出現的頻次有點太高了?」

  伏特加說的沒有問題。琴酒的心情難得地有些煩躁。這段時間莫斯卡托被提起的頻率遠遠大於了過去的六年——這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她本來應該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臥底。

  從貝爾摩德提起來的、隨手拿走了並非完全關鍵的文件,波本毫無緣由地去調查和莫斯卡托脫不開干系的芬蘭迪亞的死亡,再到現在就連雅文邑白蘭地都提起了她,前提還是與赤井秀一有所交集。

  即使她是候選者,但也應該是深深埋下去的才對。不管是江川陽還是莫斯卡托都不應該如此的引人注目。

  事實上莫斯卡托自己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她絕對不會主動地在這方面露頭。這個時候就只剩下了唯一的一種解釋——

  「……正在有人企圖將莫斯卡托往焦點位上面推。」琴酒壓低了聲音。

  【哇啊啊啊啊啊啊原來真的是主線啊真的是主線!!!】

  【終於有刷到Armagnac三選一的輪次了!!說起來這個戰線從Kir出場一直拉到了Bourbon洗白之後,長得真的讓人震撼】

  【建川弘則、牧野空仁和蘭斯洛·韋特,兩個日本公安一個ICPO,我壓不一樣的那個】

  【這波!酒廠終於有臥底了!!我激動得汪的一聲哭了出來】

  【憨憨的藤本寶子就這樣被直接排除了嗎hhhhhhh】

  【不!我要dream一個雅文邑是建川弘則!這樣的話zero的身份其實早就被酒廠給看透了,嘿嘿嘿嘿嘿……】

  【?這也太狠毒了吧,覺得官方不會對zero下這麼狠的手】

  【那要是這麼盤的話,牧野空仁的匪面是很大的,畢竟他不知道降谷零是臥底?】

  【真不一定不知道吧】

  【但是這樣的話蘭斯洛就直接排除了,構不成三選一格局啊】

  【我猜猜看,蘭斯洛是組織派到日本公安、再由日本公安派到ICPO的臥底】

  【草(一種植物)這個有點太過分了吧,我瞧著蘭斯洛也沒有很禿的樣子】

  【為什麼把藤本拓也直接給pass了啊?大家回憶一下hiza和藤本講起公安的時候,她的心聲裡面是有說到「我曾見到警察的孩子不願意繼續為這個害得他父母犧牲的國家奉獻」,現在想來是絕世大伏筆啊!!!】

  【你要這麼說,我押警校組裡出臥底,那可不更加刺激】

  【這可不興押啊】

  【Moscato易容術學得早……這算是新伏筆之類的嗎?】

  【莫斯卡托上焦點位了,是說她馬上就要出場了嗎?期待住了!!】

  【還早呢樓上。Moscato是比Bourbon要晚出的】

  ……雅文邑白蘭地?

  琴酒和伏特加那裡的直播簡直宛如一場及時雨,讓江陽飛快地意識到了這個溫泉旅館裡如今的狀況。

  不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這是一場主線三選一的前搖,雅文邑白蘭地可能性最大的還是在兩個日本公安裡面出。

  但是並不能夠排除蘭斯洛·韋特是個擁有一副歐美人相貌的日本公安臥底的可能。

  甚至單單從琴酒收到信息的時間來看,自稱是今天「剛剛從赤井秀一處得知」她的身份的蘭斯洛,是雅文邑白蘭地的可能性還要再大上幾分。

  她衝著諸伏景光隱晦地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在場有組織成員、請務必多加小心。諸伏景光明顯愣了一愣,顯而易見他也沒有在組織裡面見過這裡的任何一個人——當然江陽和降谷零除外。

  至於警校組開臥底……好吧,觀眾說的是對的。江陽不引人注目地撇了撇嘴。她一個,還有降谷零一個、諸伏景光一個。數量簡直不要太多啊。

  「這個情況怎麼想?」

  松田陣平敏銳地發現了諸伏景光似乎想要隱藏自己的意圖,主動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大大方方地落在眾人視角的正中央。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牧野警官和建川警官暫時先放一放,我個人不太傾向於現在去懷疑他們……畢竟看你們現在的態度,他們是公安對吧?」萩原研二也稍微壓低了聲音湊過來,「至於那個蘭斯洛·韋特……」

  蘭斯洛·韋特明顯是故意地咳嗽了兩聲。

  「既然建川那家伙都可以放掉,我為什麼不可以啊?」他兩手一攤,「畢竟說到底我可是ICPO的。是國際認可的、手段也很光明磊落,算起來身份應該比你們日本公安要高吧?」

  他這句話明裡暗裡的指向性實在是太過於明顯,牧野空仁一貫溫和的微笑隱隱讓人察覺到其中的假裝,建川弘則更是直接就黑了臉。

  江陽趁著他們之間的火花過盛、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瘋狂地給一旁背後開始冒起黑煙的降谷零打眼色,免得他一下子按捺不住。

  ……畢竟明面之上在場的人都是可以互證身份的紅方。他可能不會太過於壓制自己。

  降谷零回給了她一個「請放心,我有分寸」的手勢,眼觀鼻、鼻觀心,拋去漫畫給他加上的黑煙特效,扮演的路人甲形像幾乎堪稱完美。

  「行吧,ICPO也暫放。」江陽沒有心情去反駁蘭斯洛·韋特的話——畢竟他可是說出了自己這麼多年曾經想過要說、可是卻被迫忍住不能夠說的話。她只是聳了聳肩、表示不置可否已經是看在降谷零的面子上了。

  在她心裡ICPO的身份甚至比日本公安要高呢。

  畢竟有那份計劃擺在面前……主導者甚至就是面前這位建川弘則先生。

  「那麼嫌疑人就只有……身為老板娘的高橋夫人,和死者女兒的高橋小姐……」伊達航差點就要就此為止了,但是頓了一頓,還是及時地補上了最後一句話。

  「以及在此打工的佐佐木先生。」

  他的手指挪向了正縮在房間角落、幾乎要被眾人忽略的服務生。

  伊達航發誓在他被迫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聽到了旁邊那幾個很欠的家伙的憋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雅文邑,好多年前出現的老人的(哈欠)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他

  哈哈,一直都很想要寫什麼我派去的臥底成為了臥底,所以蘭斯洛是這種情況嗎(?)

  三個人各自有匪面也有好人面,比如說有人知道降谷零的身份,但是從這一個角度去推還能夠推到一些別的東西……我是說不是現在的東西。

  這一次還沒有到莫斯卡托的輪次抱歉啦陽妹。但是很快就會到的hhh。

  每次三選一的結果都是三紅,或者一灰兩紅,這一次想要玩一把大的(也許?)

  這章案子不會是重點( )所以被我給跳過去了,現場這麼多偵探解決起來當然很快


第76章 組織(1)

  【十年之前】

  江陽很不喜歡科研組的氛圍。

  這種沉悶的、冷漠的,雖然只彌漫著消毒水氣味、卻仿佛可以聞到永遠消散不去的血腥氣。

  一個兩個,江陽也沒有去數有多少個科研人員從她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他們行色匆匆地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手中抱著厚厚一沓手寫資料。

  難怪都說科研組被朗姆滲透得不輕。這些家伙一個個的全都完美地貫徹「時間就是金錢」的理念,哪裡肯給這個靠在牆上的小姑娘多一個眼神。

  按照日本的法律來算,她不過是個未成年人。常年在貝爾摩德的庇護下任務不多、得以保持一個較為良好的作息的江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明明已經凌晨三點了。為什麼還不放她回去睡覺。

  她今天白天的時候才剛剛完成了一個任務——剛剛從大學放學的小姑娘背著自己放著計算機實驗課本的斜挎包愉快地去網吧打游戲,借著上廁所的借口隨手就把炸彈給塞在了洗手間的水箱後面,基本是看不到的角度。

  要怪就怪網吧的地下是一個黑市的交易集中場所,而這裡的主人又偏偏自不量力地招惹了組織。最後的結果就是BOSS的一道命令下來,名叫江川陽的女學生就不得不脫離自己普通的學生生活。

  本來她明天——現在是今天了——應該要早起去填交流學生的報名表的……

  江陽盯著面前空白的牆壁開始放空。在過去七年間的這個網絡還不夠發達的年代,她的電子信息技術並不能夠表現出非常明顯的優勢,而組織的絕大多數狙擊任務,五百碼的距離也只需要普通的狙擊手就可以搞定。

  然而烏丸蓮耶看中了她特殊的年紀。十二歲的小女生在案發現場走一遭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粉嫩嫩的HelloKOOty包裡會裝著炸彈,於是組織負責□□的代號成員將一身技術全都悉數交給她,一看設計圖就知道將炸彈放置在何處可以最高效地炸塌一幢樓,這讓她的地位奇異地穩了下來。

  於是今天她跟著貝爾摩德去找琴酒,憑借在這方面的知識意外發現了交易地點周圍的異常。於是她們兩個故作不知地離開,順便給琴酒通風報信。

  所幸的是ICPO那幫圍剿的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她們兩個的易容技術,只盯著琴酒一人死咬不放。

  組織裡不知名的臥底這一次把組織攪亂得很嚴重。交易失敗了,對像不僅跑路、甚至還報了警,麥芽威士忌差點被提前埋伏好日本公安給帶走。

  第一,為什麼找臥底一定要在科研組這個地方?好好一個用來研究的場所,偏偏要拿裡面研究出來的失敗品來折磨人……這不是在損人陰德嗎?

  第二……為什麼審問組織成員這種事情,要帶上她啊?

  她臭著一張臉,雙手抱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低氣壓。一雙好看的紫灰色貓眼裡寫著滿滿的三個字:你媽的。

  「那個小姑娘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裡站著?」

  「不知道,還敢擺臭臉……這裡可是科研組。上一個敢這樣的人你也知道是誰。」

  「那個宮野家的小女孩嗎?」

  「不要命了嗎你們……那是莫斯卡托。」

  「臥槽。莫斯卡托。那她怎麼一臉死了爸媽的表情?」

  「今天晚上的事情……聽說BOSS好像特別生氣。如果不是莫斯卡托的話今天琴酒可能真的就回不來了。你以為她為什麼這麼生氣。」

  其實不是這樣的。江陽低下了頭。這些還有心情在不遠處嘀嘀咕咕的家伙只是組織裡的小嘍啰,只負責在科研組這裡打一些下手,對於琴酒的認知還是非常不清晰的。

  今天如果沒有她的話琴酒一樣能夠化險為夷。但是ICPO和日本公安的聯手圍剿真的不是說著玩玩的,琴酒要是想要強行突圍,肯定也是受重傷的結果——畢竟即使是提前知道,現在的組織一樣受到了重創。

  琴酒這七年來對她還算是不錯。在明知道他會逃得出來的前提條件下,這一份提醒,第一明確地展現出她的能力、抬高了她自己的身份,第二也算是在不會對主線造成大影響,但可以讓照顧過自己的人多少稍微少吃一點苦頭。

  江陽臭著臉主要是因為在原本的《名偵探柯南》的漫畫裡ICPO的存在感無限接近於零。這一次的圍剿太過於突然。

  她討厭這種完全出乎預料的失控感。

  ……以及她真的很困。

  隔壁煩人的八卦聲還在繼續。

  「琴酒差一點回不來?……那為什麼我聽說BOSS狠罰了琴酒啊?」

  「這和琴酒有什麼關系?」

  「因為……」

  那個正在八卦的小嘍啰說到一半就沒有說下去了。

  原因無他。深茶色頭發的娃娃臉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正睜著她那雙宛如紫色寶石一般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踮起腳尖,黑洞洞的木倉口直指著他的後腦勺。

  科研組的燈光全都是冷白色,加之莫斯卡托的一身黑衣服,更顯得她臉色空白,好像恐怖電影裡無機質的童話娃娃。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讓這個地方沾滿你的腦漿。」莫斯卡托語氣平淡。

  她算是琴酒和貝爾摩德養大的孩子。琴酒拿著伯lai塔指人的時候,他身上的殺氣總是可以讓那位未來的死者清晰地感知到的;貝爾摩德則最擅長做黑夜中的帶刺的玫瑰,用最甜美的笑意做出最殘忍的事情。

  而莫斯卡托,做起這種事情來反而像是一種堪稱詭異的中和,一貫都是面無表情,但渾身氣質卻又有一種天真到極致的殘忍。

  江陽不喜歡殺人、不喜歡威脅別人。當她是星野陽朝、是莫斯卡托的時候她得動手,所以她用什麼都沒有的空洞來面對。

  小嘍啰被嚇得癱軟在地。

  莫斯卡托沒有動手、也沒有回頭,自顧自地重新走到了走廊的角落。

  平常的小嘍啰不應該知道這麼多。他能夠說得出琴酒現在的處境、分得清楚她這樣的外表就是莫斯卡托,一定是有特殊的信息渠道的。

  ——大概還是朗姆吧。

  用這種方法不動聲色地降低琴酒在組織的威嚴程度。

  江陽一邊在心裡盤算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朝著走廊的盡頭瞥去。

  與她此刻的發色相同的小女孩正站在那裡。她揚著一張明顯稚嫩的漂亮臉龐,卻偏偏繃得出一副嚴肅至極的表情,這樣違和的表情放在八歲小姑娘的臉上簡直奇怪到不行。

  ……她不應該早就出國了嗎?

  那就只是暫時回來?

  宮野志保站得離她不遠,說話聲音也沒有刻意壓著,與站在一旁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討論著什麼,語速飛快,報出的全是完全陌生的生物醫藥專用詞彙。

  江陽眨巴眨巴眼睛。且不說日語只是她的第三語言,來了這裡以後不過是沉浸式學習了七年而已,平日裡那些過於生僻的詞彙自然接觸不到。

  小科學家說的東西……完全聽不懂呢。

  江陽看了看自己的身高和年紀,再看看宮野志保,哪怕自己確實從高中開始就沒有選化學……但是當年合格性考試的時候也遠不如這個八歲小女孩的水平啊!

  ……對不起,她甚至都不該拿他們兩個作比較的。太侮辱宮野志保了。

  總之貝爾摩德從實驗室裡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臉emo的江陽。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幽怨的氣息、看一眼就知道明明在劃水,卻做出一副認真偷聽隔壁科研員和宮野家的小女孩兒的對話的樣子。

  貝爾摩德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宮野家到底有什麼魔力?當年宮野艾蓮娜被稱為組織裡「墮入地獄的天使」,有多少人被她迷得團團轉……那個徹底將自己的人生打入地獄的女人。貝爾摩德憤恨地咬了咬牙。

  她家小sunny也一直都對宮野志保展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興趣……

  確實。只是對於「異類天才」的好奇心。但是一旦生出了好奇心,日後同情、憐憫……一切感情都會接踵而至的。

  貝爾摩德就是恨宮野志保。尤其是她還重啟了當年好不容易才終止的銀色子彈試驗。還連帶著把另一個『階梯』一起扯了進來,才有了如今的aptx4869。

  ——說起來當時的暫停,還算是有一份老白干的功勞。

  她不想讓江陽和這個女孩有過多接觸。於是朝著她走去。

  「什麼感想?」

  江陽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

  「很聰明,很厲害。是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企及的高度。」天才的女兒原來真的也會是天才。江陽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不過這句話她當然沒有說出來——她還沒有蠢到在貝爾摩德的雷點上蹦迪。

  「那是當然。組織可是不會在無意義的庸才身上下功夫的。好歹也是在國外已經留學了好幾年了,專門就學這個。」貝爾摩德譏諷地嘲笑道,「如果就這樣還不行的話,那還不如盡早處理掉。」

  江陽了然。

  也許宮野志保的天分是高,但是那離不開絕對的努力。一位貝爾摩德還在對宮野家留下的兩個女兒虎視眈眈,她必須拼了命才能夠爭取到「用自己的技術保住姐姐和自己的命」的機會。

  「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貝爾摩德。」江陽說起話來眼睛都不眨,「琴酒是不會拍我肩膀的。」

  原本一直用琴酒的聲音說話的貝爾摩德恢復了本音:「hiza!」

  -

  「小陽姐!」

  灰原哀推了推江陽的身子,把她從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中搖醒。

  江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夢中貝爾摩德最後的那一聲「hiza」不偏不倚地與灰原哀在現實生活當中的那一句「小陽姐」重合上了,讓她一時有些恍如隔世般的時空錯位感。

  她自己都快把這份過往給忘干淨了,卻偏偏在今天莫名其妙地夢到。

  「你的狀態好像不太好。」灰原哀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剛剛睡著的時候出了很多汗。」

  「沒事,噩夢而已。」

  江陽隨口笑笑,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十年過去,小姑娘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過去的冷淡疏離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知地親近與信任。

  大概是因為她之前把宮野明美還活著的消息謹慎地告訴給了她。江陽不自覺地回憶起了當宮野志保得知了這個好消息時,完全流露出的感情與喜極而泣。

  「新醬還沒有來嗎?」她看了看周圍,沒有小男孩的身影。外面的天倒是已經開始擦黑了。

  「他說臨時有事。」灰原哀說著還翻了一個白眼,「去和毛利偵探一起去幫電視台的那個主持人……水無憐奈是吧?去抓騷擾狂去了。今天晚上也不回來。」

  基爾劇情?

  江陽興趣斐然地點了點頭。

  「那就先讓他忙著好了。反正我覺得新醬會在那裡,也應該是因為遇到很有意思的事情吧。」她聳了聳肩,「既然這樣,這份情報就先共享給你好了?」

  聽到「情報」兩個字的時候,灰原哀就已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雅文邑Armagnac。」江陽報出了那個家伙的代號。

  她的瞳孔急劇縮小。

  「他似乎已經出現在了我們——或者說柯南小朋友的面前哦。」

  作者有話要說:

  前半段是過去,十年之前的事情。

  大概就是ICPO和日本公安安排了一場圍剿,然後hiza發現了不對告訴了琴酒。當然她不說琴酒也能夠活著跑出來,但是她選擇說了。

  在實驗室外面等琴酒和貝爾摩德的時候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看見了宮野志保。不過很可惜,那時候宮野志保太小了,又專注於實驗數據,就沒有在意一旁的莫斯卡托。

  hiza凌晨一點想睡覺生氣,我一點半還在辛辛苦苦趕稿……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第77章 組織(2)

  【這裡hiza為什麼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陽寶這裡被哀殿叫起來的狀態感覺不太對啊】

  【覺得這裡小哀對hiza突然親近了好多?明明以前都還有一點警惕在的是我中間跳過了很關鍵的一集嗎???】

  【說起來,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哀殿在最開始得知陽妹知道了她的身份的時候有多崩潰嗎】

  【我也覺得……顯得有一點突兀?】

  【當時覺得是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沒處理好73ooc了,原來是莫斯卡托把宮野明美給救出來了啊,那功勞歸到江陽身上,宮野志保親近也是很正常的】

  【小柯在查水無憐奈的事情啊……追更的時候還覺得這提一嘴有點不和常規,畢竟陽妹這邊還在進行主線……結果沒想到大美女主播居然是組織非著名基爾酒】

  【恭喜雅文邑Armagnac三選一劇情正式拉開帷幕!】

  【代號揭曉!!】

  【所以hiza是怎麼知道這一次的黑方代號是雅文邑白蘭地的?】

  【她隨便猜的】

  【哈???】

  【應該是hiro告訴的】

  【重新看還是不太對勁啊,諸伏景光不會知道雅文邑是誰的,畢竟那個雅文邑應該就是把他的身份給泄露出去的日本公安?】

  【可能是hiro對Armagnac有特殊的氣息感應( )想一想Sherry對Gin和Vermouth就很有辨認能力】

  【所以最後其實真的不是景光告訴的陽寶?純屬是莫斯卡托自己知道了答案還提示小柯小哀和無辜的觀眾我們一起玩快樂三選一?】

  【不對啊,莫斯卡托不知道雅文邑是誰的】

  【因為兩個人都是臥底所以完全沒有任何交集啊】

  【別管了,一個73自己挖了都忘記填上的坑,就當是貝爾摩德寵女兒告訴的吧】

  該送的情報都已經碰到了小朋友們的面前,江陽倒是沒有什麼去給自己找事、去參與新一輪任務的意向,可惜的是最近組織不知為何忙的很,知道她今天不在警視廳的下一秒一個任務就已經彈到了她的手上。

  於是江陽送完情報以後就匆匆忙忙地與灰原哀告了別,一轉頭的時間就已經換了一個身份。琴酒現在在忙著別的任務,沒有時間啦管她也是真的。

  交易地點在郊外,這一件事情讓她很煩躁——周邊的人各有各的事情,作為莫斯卡托出的任務總也不方便請別人開車。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去開了自己走組織報銷途徑買來的白色雪佛蘭。

  大概琴酒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然不會「臨時」告知得這麼早。江陽慢吞吞地把車開到目的地,又徒步走了大概八百米,停在了空無一人的大橋中央,竟然還離交易時間不短。

  幸虧她做了准備。江陽想。

  遠離城市喧囂之後連空氣都是舒服的,她是真的很想要把外套脫掉、穿著襯衫被涼風猛吹一陣——但是當然不行。理智永遠能夠把她這些感性抉擇壓下去。

  氣溫微低,如果她感冒了天知道會錯過些什麼東西,對她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連生病都是奢侈。

  她帶了相機過來,一米六出頭的女生身上掛著的單反鏡頭卻是最大的那款,極大的反差衍生出一絲微妙。

  橋上風景真的很棒,她眯了眼,下意識想要把美好的場景、美好的瞬間定格。這樣的世界,如果被炸毀了——

  江陽將相機舉到自己的眼前,設置參數、調整焦距、改變光圈,她拍攝了數張圖片,蓋上鏡頭蓋,倚靠在大橋的欄杆上開始挑選起來。

  「……星野小姐?」

  不太確定的聲音傳來,江陽「嗯?」了一聲。其實她早就注意到有人靠近了她,只是吝嗇於給他一個眼神。

  「真的是星野小姐嗎?我也算是你的粉絲,關注和喜歡你的照片很久了。」男人給出了出乎意料的熱情,伸手遞出一張明信片,「最近我們公司正在企劃一場寶石展,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讓您來為寶石拍攝一些照片?」

  江陽瞥了一眼明信片。

  噢,目標啊。

  「沒興趣。」她的聲音淡然。

  「除非……」她話鋒猛地一轉,看到男人臉上露出了欣喜與滿意的神情,「除非你能夠給出讓我滿意的報酬。」

  所以說有的時候人真的是非常奇怪,明明都已經快要死了,但是仍然在操心很久之後的未來。

  「我有錢的星野小姐,您想要多少錢都行!」男人明顯興奮了起來,他甚至都忘了今天自己來這裡是要和組織做交易的這件事,滿腦子只注意到面前深棕茶色的發色的女人終於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單反相機、任由其掛在脖子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出手機向她展示自己的錢財——他們辦理寶石展出的初衷就在於洗錢,如果能夠請來國際知名的攝影師作為噱頭必然會顯得不那麼讓人懷疑不少。

  然而就在他低頭的那一個瞬間——

  「哢噠。」

  手木倉上膛聲。

  男人當然知道這個聲音意味著什麼——他實在是太清楚了,因為他的人生就是在這樣的聲音中度過的。他緩緩地回過頭去,看見無辜的攝影師小姐正舉著手木倉對他笑得眉眼彎彎。

  「我要的報酬,可不是尋常人支付得起的。」

  她語調低落,慢悠悠地好像在嘆息:「可惜,你執意如此,那我只能夠滿足你的願望啦!」說到這裡,她適時地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背著光,笑意是黑暗世界裡難得的溫和天真。這一次的她不再面無表情,但是此情此景下愈發滲人。

  她扣下扳機。

  「代替組織,向你問好。」

  -

  解決完那個同樣也算不得什麼好人的家伙,江陽想了想還是一個電話叫來了下班的唐澤成,自己在周邊閑逛著又拍了不少的照片,打算回去修修改改、如有必要在請專業人員調個色,適度營造一下星野陽朝的身份。

  她沒有等太久,普通的小汽車就在她的面前停下。江陽二話不說爬了上去,一聲「阿成哥」叫得甜絲絲的,在後排晃悠著腿就開始攪混水。

  「喂?Gin哥?」

  任務結束,她隨機打給了第一位受害者。

  「我手上的事情結了!不過聽說明天有一個大任務哇?居然把一向都埋在日賣電視台不怎麼動的基爾都給出動了?」莫斯卡托愉快地吹起了口哨,「是誰呀,這麼大架勢?」

  「你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涼颼颼的:「是貝爾摩德告訴你的。」

  琴酒的語氣說不上特別好。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進行任務了,他正在去接貝爾摩德的路上。他沒有辦法立刻確認她的情報來源。

  「當——然——不是!」莫斯卡托的聲音不爽又委屈,只是她的這種語氣顯得略微做作,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其實分明沒有絲毫剛剛幾種之中的情緒。

  「明明還是Gin哥你告訴我可以查詢大多數人的任務的。」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我就隨便上組織網絡上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了基爾的任務——話說聽你的這個意思,貝爾摩德也要參與這一次的任務?」

  琴酒聽到這裡,明顯地黑了臉。

  怎麼會被她套話了。

  「所以你就告訴我嘛,具體的計劃是什麼。」莫斯卡托托起了下巴,說話顯得沒有那麼清晰了,「不然我就去問親愛的基安蒂和科恩啦~」

  「再說了,退一萬步,假如說你們真的出了一些小意外,不還是要輪到我去給你們掃尾嗎?」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也不在乎琴酒在聽到了她的這句提前立好的flag之後氣得捏緊了伯lai塔槍柄。

  貝爾摩德可以隨意地去查看所有人的任務。莫斯卡托知道,但是一樣不會去問——就好像她擁有並不是完全亞於貝爾摩德的權力,可是她不會去隨意動用一樣。

  誠然BOSS對她很好,但是她依舊只算是「抱養」的孩子,那是表面上再好、仍然與貝爾摩德有著天差地別的待遇。

  江陽對於自己的定位永遠有著最清晰的認知。

  貝爾摩德會笑著把她往遠離組織的方向推,而自己去調查難免會讓BOSS產生疑慮。

  所以她選擇來問琴酒。

  「目標是DJ,地點是艾迪P。」琴酒認命似的和她說了結果。

  「好的麼麼~」

  電話那頭的琴酒一陣惡寒。這小姑娘真的是和貝爾摩德越長越像了,只是同樣的話語下,貝爾摩德更善於用自己的美貌與魅力去魅惑他人,而莫斯卡托更喜歡的似乎是那種惡心人的惡趣味。

  他看著自己又一次被掛斷的電話,有些懷疑對面似乎並不是真心想要來掃尾之類,倒像是閑得發慌來套套他的情報。

  ……他Gin的任務,好像基本上不需要別人來掃尾的吧。

  -

  「DJ?艾迪P?」唐澤成和江陽正在確認組織的這一次大型行動的目標。

  「嗯吶嗯吶。」

  江陽隨手摸出了自己的第二支手機:「目標是土門康輝,地點應該是在杯戶公園。至於暗殺方法,應該是讓身為『主持人』兼『記者』的水無憐奈把土門康輝給引導到某一個特定地方,然後再安排狙擊手狙擊吧。」

  「那這應該和貝爾摩德沒關系才對。」唐澤成不解,「為什麼她也會在這一次的任務範圍之內?」

  「Plan B啦。你又不是不知道組織出任務一般都至少會有兩套方案的。」

  「我的意思是……」

  唐澤成靠邊暫時停車,隨手從副駕駛前的儲物箱裡拿下一本筆記來,確認了一下之前用加密文字記載的重要內容:「貝爾摩德是情報部的人員啊,就算是有第二套方案,也不會輪到她來上場吧……說到底東京這一塊的組織代號成員數量可不少啊。」

  「那就說明組織對於這一次的任務很重視咯。」

  江陽有一搭沒一搭地哼著一首不成調子的歌,依稀可以聽見一兩個音符之中帶出的歡快音色,以及貫穿於其中的幾個模糊發音。

  唐澤成瞥了她一眼。

  (「這是什麼歌啊?好像沒聽過。」

  那是在非常久遠的之前,唐澤成剛剛見到這個面色稚嫩的小姑娘不久的時候。那時候她離她的二十歲生日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是按照日本法律來算,她甚至都還沒有成年。

  他對於這個組織內已經赫赫有名的「莫斯卡托」、以及國際通緝犯1976號「wllo」早就有所了解,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與她一起共事。

  在聽到她常常哼唱這首曲調的時候,唐澤成下意識地去詢問了,就好像知道了答案以後他就可以離這個站在迷霧中的少女更近幾分一樣。

  因為從歌詞裡就可以大概感覺出來,那是一首很輕松的、描寫青春的歌。

  然而江陽只是笑笑,說:「偶然聽見別人唱的而已。」

  唐澤成覺得答案絕對不僅限於此。但是他問不下去了。

  直到很久之後,有一次他又完成了一個任務,卻聽到江陽在一旁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有的時候我覺得,在茫茫人海之中,雙向的、兩個人之間的相遇,應該就是最偶然的事情了。」

  他感覺……他似乎懂了。)

  -

  「所以你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怎麼說?」江陽手機上的號碼已經輸入完畢了。她偏過頭看著唐澤成,等著他做出下一步的建議。

  唐澤成很真誠地說:「沒必要。」

  江陽挑了挑眉。

  「當然,鑒於你現在一直都非常喜歡當樂子人——」唐澤成一邊翻著筆記本、一邊忍不住吐槽,「你要是想要去看看戲、攪攪渾水,我也不會有太大意見。當然前提是不要把你自己和我給牽扯進去。」

  「收——到!」

  這句話正式她想要聽到的。江陽俏皮地對著唐澤成敬了一個還算標准的軍禮,左手已經主動地按下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撥號鍵。

  接下來該抓第二個幸運寶貝來被她玩玩了!

  「嘟——」

  對面哪怕是再無可奈何,也還是接起了她的電話。

  「你好呀,dela dela FBI——阿卡伊秀一嘰!」

  星野陽朝的聲音愉快地響徹在了赤井秀一的耳畔。

  「組織最新的一場行動,琴酒、伏特加、基安蒂還有科恩可都是在的哦。甚至還有基爾——說起來,你和基爾應該是沒有見過面的對吧?」不然組織也不會這麼放心地放著基爾酒水無憐奈拋頭露面地做美女記者。

  「細說。」最像組織成員的FBI在電話那頭毫不客氣道。

  「嘛嘛。」星野陽朝不情願地咂咂嘴,「我只是個信息周轉中心,接下來的事情煩請你自己去問你那美麗的『女朋友』啦。」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那你給我打電話的目的是?」

  「閑的?」星野陽朝不太確定地吐出了一個詞語。但是雙方都知道這其實就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赤井秀一:「……」

  他可能真的是瘋了才會和莫斯卡托認真。

  作者有話要說:

  看唐澤成的回憶。(我真擔心哪天自己埋的伏筆自己給忘了)

  本來是想要狠狠地更新的,結果學線代學高數准備比賽還卡文,寫完這一篇抬頭一看兩點零八,我就知道明天又要出文審核了tt

  (dela dela:其實就是dear dear,用了奇怪的發音?)


第78章 番外二:一夢黃粱(1)

  1.

  江陽是個刺頭。

  2.

  江陽這個社交恐怖分子的人設大概是天生的。

  正常人在軍訓的時候大多雖然不至於戰戰兢兢,但是至少不會直接衝著教官談笑風生、姿態宛如蘇州巷子門口坐著小木凳、搖著大蒲扇的大爺大媽們吧?

  然而江陽每一次或者以一個標准亞洲蹲的姿勢、或者坐在馬路牙子上的時候,總能夠給同學們或者教官們這樣一個錯覺。

  3.

  尤其是她真的非常自然地和教官說話。

  ……語氣還特別像八卦優秀小伙婚姻戀愛情況的居委會大媽。

  4.

  站軍姿是軍訓一大苦事。

  江陽最大的毛病就是過於喜歡擺爛。

  然後手松了,沒有貼緊褲縫邊邊。接著就意外地被抓到了。

  這種事情自然不止發生在這位一人身上,他們的教官對此十分苦惱,最終在某一天下定決心,帶來了一副撲克牌——只要看見誰手松了胳膊松了,就塞一張撲克牌進去,掉一張再加三分鐘。

  江陽不假思索地開起嘲諷:「報告!教官你要是敢讓我夾撲克,我就讓你湊不成炸!」

  教官:「沒事,我到時候給你特地買一副。」

  江陽:?

  5.

  故事的結尾就是江陽的身上夾了大概有一萬張撲克,而她親愛的同排隊友們因為沒有撲克可以夾而對她感激涕零。

  這大概就是江陽成為新人王第一大替補的原因吧(?)

  6.

  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江陽堂堂新人王(第一大替補),會莫名其妙地多次失誤、以至於喜提一萬張撲克的大禮包呢?

  畢竟她站軍姿的時候總是一邊神游天外,一邊還要分出點心來關注著她自己的教官。

  ——前提也說了,她自己的教官。

  7.

  江陽自己也不理解為什麼每一次路過的隔壁教官都會精准地盯上她。

  直到她在休息時間聽見自家教官跟隔壁的同宿舍好兄弟嘀嘀咕咕:「就她,到時候盯著點……哼!」

  江陽:?

  8.

  故事要從前一天開始說起。

  前一天的時候教官還沒有想到夾撲克牌這個絕妙的主意,隨手從路邊撿了幾張樹葉,用與撲克牌同樣的機制,來檢驗他們的姿勢是否標准。

  當時江陽就揚言要提早過來把地掃干淨。

  當然是假的。

  笑話,擺爛大王天天都是踩點到,怎麼可能提前來就為了掃葉子。

  9.

  她這麼說的時候教官也一臉後悔。

  教官:「哇,我今天怎麼沒有看見你。後悔了。明天站軍姿的時候你站到第一排正中間來,讓我好好盯著你。」

  江陽:「報告!軍隊的隊伍怎麼可以隨便變呢?!」

  10.

  教官:「我不管。三排五列是吧?明天記得和一排四列換位置。」

  江陽:「哎呀,最近記性不太好,剛剛教官說什麼來著,怎麼已經忘了。」

  11.

  江陽的人緣也很好。

  具體表現在當教官要求旁邊的同學們幫他記住這件事的時候,大家的表現分別是——

  同學A:「啊沒關系,我記性可好了,想必明天一定能忘記。」

  同學B:「什麼?剛剛風有一點大,而且最近站得腰有一點酸,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教官:?

  12.

  「煜哥!」

  不遠處的另一個排中,一個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那一個。

  「隔壁排的,江陽,知道嗎?射擊上所有人都說她很有天賦,人緣也特好,大家都在說她可能是要搶你的新生王地位呢。」

  唐煜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忍住笑出聲。

  「什麼新生王啊。」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像小孩子幼稚的把戲。」

  無聊的競爭啊。

  不過……

  江陽。

  也許他們未來會是同事,也許也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13.

  教官當然都很喜歡江陽的。

  小姑娘雖然擅長搞事情,都說做起事來也是有分寸的。更別說實力擺在哪裡,想要做刺頭的資本她也一樣有。

  最重要的是。

  教官看著姿勢與他們如出一轍的江陽,和他們聊起天來毫無顧忌的她就和他們的戰友一模一樣。

  14.

  軍訓另一大苦事是走齊步。

  眼看已經走到了終點線那裡,江陽左腳空懸著、努力地保持著自己身體的平衡,然而她只能夠眼巴巴地等著教官說出「立定」二字。

  「好。」教官終於開口了,「最後一步立定的要點在於……」

  然而身邊的女生左腳應聲落地。

  「啊呀。」

  教官皺著眉頭看著她:「我正想要給你們講講怎麼放腳,你這一動作就打斷了我了……讓我想想,要領是什麼來著?」

  江陽:?

  江陽:「報告左腳放下要用力砸出聲音要整齊右腳取捷徑迅速向左腳靠攏!」

  15.

  教官:?

  教官:「你說得太快了,我沒有聽清。還是讓我自己想吧。」

  16.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訓。

  江陽搖搖晃晃地S形蛇步走在回宿舍的大道上好不瀟灑。

  路過的教官:「江陽!」

  江陽:「到!」

  正在齊步走的教官:「快去食堂給我占個座!」

  江陽:?

  17.

  軍訓期間偶爾會出現一些很有意思的比拼。

  比如說隔壁兩排的教官會打賭,然後拉來兩排的人一起去射擊,看看究竟是哪邊的教官帶出來的學生更厲害。

  能把靶子射出一個洞的江陽樂了。

  這可不就是她的主場。

  18.

  當然生活永遠都是那麼的讓人猝不及防。

  ——隔壁排有個男生射擊的准確程度與她不相上下。

  結果還是江陽贏了。最後一顆子彈射出的時候她努力地下壓著自己心髒的狂跳,難以想像現實中跳脫至極的人在此刻居然能夠完全沉靜。

  而唐煜射偏了一點點。

  只有一點。

  19.

  江陽的教官對唐煜的教官說:「這孩子,如果去了部隊的話,應該會是個很出色的狙擊手。」

  「不在軍校,有點可惜了。」

  「倒也不一定……」

  20.

  顯然,江陽最後也沒有去軍校。

  21.

  唐煜和江陽就此不打不相識。

  下訓了以後他主動過來找江陽加了好友,誇她道:「你的射擊真的很厲害。」

  江陽打了哈哈:「你也很厲害啊!有機會我們多加交流!」

  唐煜看到這話,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要不有機會我們兩個試試格鬥……」

  江陽:「不要!」

  22.

  哪有女生和男生比試格鬥的啊!那肯定是打不過的。江陽想。

  絕對不是因為她的格鬥真的非常非常菜。

  23.

  江陽小時候總是會打架。但是她只是勝在氣勢凶、動作快,真要論起招式、力度,絕對比不過學校裡的大多數人。

  那是因為學校裡大多數都是男生!

  24.

  後來?

  後來他們開始學遠距離射擊、偶爾還摸過狙擊槍。江陽一如既往地輕松命中靶心、被教學的老師誇作難得一見的天才,然而唐煜卻難免地會偏上些許,盡管他的成績已然相當出色。

  相應的,在格鬥之上江陽開始頻頻落敗、然後躺平等著期末格鬥成績低空飛過。唐煜卻一騎絕塵、遙遙領先,其他同學往往都難以望其項背。

  25.

  唐煜說:「你格鬥差有什麼關系啊?反正你打槍,我們年級就沒有打的過你的。我們兩個就一個近程、一個遠程,請叫我們——」

  江陽:「黃金搭檔?」

  26.

  那是畢業典禮的前一個晚上。

  是唐煜先動的手。他把教學樓天台的鎖翹了,兩個人就大半夜的溜上去,在漆黑的校園裡,躺在隨手拉來的塑料布上看星星。

  當然他們也偶爾會坐起來,一個人舉著盒椰子汁,一個人拿著盒檸檬茶,裝模作樣地碰上一下,權當是了結了拿不出酒精飲料的遺憾。

  27.

  「你為什麼考了警校?」唐煜突然問。

  江陽眨眨眼睛:「包分配,鐵飯碗。」

  不然呢?

  唐煜笑了:「你倒是誠實。」

  28.

  「所以你呢?」她歪過頭去。

  「小時候有個算命的給我看過……別笑,真的是這樣。」唐煜聳了聳肩,「他說我這輩子就得和拿槍的打交道。我爸媽擔心我去混黑,干脆把我送過來考警校了。」

  江陽沒有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29.

  江陽不信神佛,所以她只覺得唐煜的故事有趣。

  就好像她不信死後有另一個世界,即使有了穿越她也沒有把在警校期間玩的筆仙放在心上。

  哪怕是是否否間答案清晰地圈出了她的四個好友的殉職,但是降谷零在紙上圈出的「我也很早殉職」的「是」,與她自己詢問的「日本公安與我前世的死是否有關」時落在中線上的筆尖,依舊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30.

  很久之後,江陽又在警校畢業的前一天,與她一生的摯友,一同看向滿天星宇。

  只是這一次酒精飲料就在手邊觸手可及,她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酒精飲料配過去的故事就好」。

  配的……到底是莫斯卡托,還是名為江陽的過去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31.

  江陽在穿越過來之後,也曾無數次地渴望,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站在她的面前,笑得眉目舒朗,說:「你好,我叫唐煜。」

  作者有話要說:

  一篇番外,講的是江陽過去的故事

  好困,真的要死了


第79章 組織(3)

  「任務失敗了。」

  琴酒面色沉如水,手指的骨節捏得哢哢作響。

  「嗯嗯。」莫斯卡托捧著手中的電腦,一邊給上一個組織留給她的任務寫任務報告,一邊略顯敷衍地點著頭,「go on go on。」

  她這句話可以說是在琴酒的雷點上蹦迪了。沒有誰會願意重復自己的失敗,尤其是她的語氣裡寫滿了意料之中。伏特加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信不信我一木倉崩了你」的氣息的琴酒,決定犧牲自己來成全這位小祖宗。

  「第一次失敗,主要是因為突然之間就下雨了。狙擊地點錯過了。」伏特加不情不願地自我犧牲,開口解釋道。

  一想到這是天公不作美,琴酒的臉色就又黑了幾分——他一向不信神佛,只覺得出現了這種情況是運氣不好。

  畢竟在最開始選擇這個陰天開始任務,也還是有賭的成分在裡面。

  「嗯嗯呢。」莫斯卡托繼續點著頭。

  伏特加硬著頭皮往下說:「第二次……Kir突然聯系不上了。」

  「嗯嗯……誒??」

  她本來是打算接著敷衍下去的,沒有想到伏特加直接就把基爾疑似被抓或者背叛這件事情給爆了出來——該有的驚詫還是一定要有,莫斯卡托熟練地擺出誇張的驚訝表情,

  「是怎麼回事?」她抬起頭來。

  -

  在琴酒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之中,伏特加戰戰兢兢地概括完了這一次行動的大致情況——雖然這份殺氣不是衝著他去的——總覺得但凡換個人,此時大概率已經沒命了吧。

  莫斯卡托狀似漫不經心地用自己的手指繞著頭發玩,只是她難得的安靜與眼中流露出來的思索說明了她並不是在發呆,或者嘲諷。

  「Gin哥,你臉上……」她突然抬起頭來,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眼角,「要不要處理一下?」

  赤井秀一那隔著八百碼的距離射過來的子彈,准確地劃過的琴酒的眼瞼,傷痕到現在也沒有處理,血跡也只是簡單地擦過,臉上依舊有不算顯眼的棕褐色殘留。

  「FBI。」

  琴酒沒有說要不要處理,只是壓了聲音說出了三個字母,他的聲音也愈發地咬牙切齒了起來。

  很明顯,一說到這個組織,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嗯……又是赤井秀一的手筆啊。」莫斯卡托手指不自覺地按了按鍵盤,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大片的亂碼,「把事情具體跟我說說唄?」

  當然下一秒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輕輕地「啊」了一聲,然後連忙加快自己的手速緊急補救。得虧她的技術足夠好,這些小意外也說不上致命。

  琴酒涼颼颼地瞥了她一眼,莫斯卡托自然地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變成了:「我給你報仇唄?同樣的位置來一下怎麼樣?」

  「你狙擊距離比得過他?」琴酒意有所指。

  「能不能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喂!!」

  【莫斯卡托對任務失敗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散發著濃濃的敷衍氣息】

  【Vodka仿佛是在害怕Gin一個不爽把Moscato給崩了】

  【琴酒後來臉上一直都有這個疤痕嘖嘖嘖……宿敵戀人什麼的也太棒了吧】

  【咋,高舉赤琴大旗是不是】

  【Gin好狠一人,為了組織到現在都沒有去處理傷口】

  【Gin一說FBI,Moscato就直接猜到是赤井秀一啊哈哈哈哈哈哈,kswlkswl】

  【酒廠情其實也很棒啊!莫斯卡托揚言要幫琴酒報仇什麼的(雖然果然感覺她是在口嗨吧hhhhhhhh)】

  【酒廠情?你說什麼酒廠情?琴酒對著貝爾摩德直接開木倉的那種?】

  【hiza:什麼?你看看我電腦裡堆積如山的Bourbon發來的賬單報銷再說一遍,酒廠情???】

  【琴酒犀利吐槽莫斯卡托狙擊距離不如阿卡伊秀一嘰!】

  【沒辦法,誰讓阿卡伊名柯狙擊天花板。嚴重懷疑是一開始看asahi狙擊,想要做成神秘的超強姐姐,後來覺得阿卡伊狙擊木倉太吸粉了,黑方紅方兩木倉對狙有意思才把她推到黑方的】

  【赤井秀一天花板形像已經塑造好了,只能夠弄得差一點吧】

  【有沒有考慮過莫斯卡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懟了好可憐啊哈哈哈哈哈】

  「波本人去哪裡了?」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琴酒的問話突然轉向了與之前沒有任何關系的方向。

  莫斯卡托揚了揚眉毛,同樣答非所問道:「問他做什麼?」

  「他不是最討厭赤井秀一嗎?」琴酒的眼中劃過冰冷的、沒有情感的光,「放他去追這個FBI,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賣給波本一個機會、一個人情。而且他又不是自己這一邊的人。雖然如果不小心出了意外、把組織強大的情報來源會給葬送掉,可是說到底,這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畢竟莫斯卡托自己就已經可以抓住太多的情報機會。

  盡管把波本給想辦法拉過來和莫斯卡托做搭檔的初始目的就是嘗試改變他所站的陣營,但是在他沒有正式投靠莫斯卡托之前,這樣的損人利己未必是不可以。

  「我很感激你居然記得波本最討厭赤井秀一——但是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在真正討厭上赤井秀一之前,他在組織裡最討厭的人似乎是我。」莫斯卡托不滿地撇撇嘴,「也虧得Gin哥你居然還想著把他放來給我做搭檔。」

  她說的是三年之前。在對於莫斯卡托所作所為略知一二之前,波本一直都以為蘇格蘭的身份暴露是莫斯卡托一手促成。江陽作為局中人當然清楚這件事情。

  「押一押朗姆的手而已。」琴酒這一次倒是不甚在意地承認了。

  「況且現在你和波本的關系似乎也不錯?」這才是他不介意現在承認的根本原因,「所以他現在在哪裡?」

  莫斯卡托翻了一個白眼:「不知道。」

  「我給他做了新的面具而已……我知道他要去調查些什麼東西,但是至於他去了哪裡我真的不知道。」她意圖通過一些描述來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加合理,「波本說什麼也是一個究極的神秘主義者,而我又要在警視廳待著——我們兩個可不會像基安蒂和科恩那樣閑得整天待在一起。」

  「赤井秀一那裡我去處理。」莫斯卡托努力地使自己的口吻自然一些,「之前趁著案件——我是說公交車不幸被搶劫了的那一次——我用江川陽的身份和他算是有點交流。不知道能不能因為是警察,所以打探到一些什麼……比如說基爾現在在哪裡。」

  「嗯。」

  琴酒應了一聲。但是此刻在這裡的人都再熟悉不過他的習慣,莫斯卡托耐心地等著他把沒有說完的話說完,一旁的伏特加倒像是松了一口氣。

  「之前雅文邑和組織提到過,說你和赤井秀一走得有點近。」他果然把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莫斯卡托在心裡悄悄地舒了一口氣,至少說明琴酒此刻是相信她的。事情沒有太出乎她的意料。

  「他倒是慣會告惡狀。」莫斯卡托冷笑了一下。

  和干邑白蘭地還不一樣。干邑那是光明正大地拿組織成員填自己的履歷——也沒有這麼光明正大,比如說琴酒、貝爾摩德他們對於這件事是必然知情的,但是經常會有不知情的中級成員被安排過去和他合作。

  ……然後被抓。

  ——可是干邑白蘭地的所作所為是絕對絕對不會影響到莫斯卡托的。因為她是代號成員裡的高地位。

  但是哪怕只是普通的代號成員干邑白蘭地依舊知道適時地收手。

  莫斯卡托高高在上太久了,完全忘記了組織底層是如何的勾心鬥角,難免地對身邊的同樣是代號成員的人稍微放松了警惕,結果被雅文邑給抓住了破綻。

  『候選者』之間的戰爭,誰能夠想到居然會返璞歸真、重新回到最卑劣的狀態。

  幸虧她早就准備好了說辭,在此刻又自己主動爆了出來。

  建川弘則,牧野空仁,還有蘭斯洛·韋特……到底是誰呢?

  「你別想著動雅文邑的主意。」琴酒只要看一眼就大概猜出了她內心所想,「說到底他都是組織非常重要的臥底。」

  「真遺憾。早知道就努力進日本公安去,這樣雅文邑可就沒有一定要存在的必要了。」莫斯卡托用頗為遺憾的口氣說道。

  仿佛是要回應她一樣,她面前的電腦屏幕右下角閃了閃,跳出了一個聊天窗口,一行字被一個一個地敲了出來:

  「真是一個不可愛的小姑娘。」

  頂上的備注名是Armagnac。

  莫斯卡托笑了。這就是她想要等待的結果。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不會這麼早就暴露出我裝了竊/聽/器這件事情。」看著琴酒微微蹙起的眉頭,她的語氣間變得愈發嘲諷,「也不知道你平時在日本公安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急躁啊,雅,文,邑。」

  ——她改變主意了。

  莫斯卡托想,她實在是太喜歡雅文邑白蘭地了。

  這種自以為掌控了一切的人……實際上小尾巴輕輕松松就可以捉住。

  只要ba除了這一根楔子,日本公安裡面就沒有了真正高地位的組織臥底,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身份,自然也就可以保住了。

  她要開始為她的好友,也為了她自己而鋪路。

  真是謝謝你。她嘲笑到。

  作者有話要說:

  陽妹還沒有猜到雅文邑是誰,但是有方向了

  本來雅文邑藏得太死,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只要有行動,一定就會露出破綻。

  陽妹的話是有很明顯的奇怪的地方的:她現在就有些自以為掌控一切啊(嘆氣)

  太困了,好卡,我又要跳了(嗚嗚嗚


第80章 天秤兩端(1)

  深夜,醫院。

  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醫護人員走進了一間普通的病房。房間裡面沒有開燈,也沒有拉窗簾,昏暗得只有醫療儀器的顯示屏閃動著瑩瑩綠光。

  太安靜了。

  只余下心跳檢測儀的「嘀嘀」聲,隔著呼吸機床上的女人就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反而倒是來者坦坦蕩蕩,連著呼吸都懶得壓一壓。

  她把自己的口罩和帽子一起摘了下來,黑發順勢落下,一雙幽黑的眼睛眨了眨,就已經飛快地適應了這一份黑暗。

  江陽沒有易容。她思考了一下,覺得比起星野陽朝——或者說莫斯卡托的暴露顯然還是讓「江川陽」身份的撲朔迷離更加適合如今的她。

  更不用說如果真的用莫斯卡托的臉對上本堂瑛海,萬一一個度沒有能夠把握好,反而導致了她的下定決心魚死網破,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於是她選擇用本來面目來面對。

  ——FBI的守衛略微有些松懈了。

  可能是面前的這位基爾小姐已經「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醫生甚至都開始懷疑她是否能夠順利醒來;也可能是盡管她的地位不低,但是組織始終都沒有能夠找上門來,他們對於自己的隱匿能力有了略大的自信。

  醫院的監控不多,防火牆更加是不堪一擊。江陽短暫地先把監控替換、顯示的視頻用之前的片段倒放,保證如果有人在看也看不出大異常……更進一步的更改還是需要回家以後的操作。

  她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看著床上的水無憐奈,那個明明早就清醒,卻仍然堅持著假裝昏迷的女人。

  「水無憐奈。」她喊她的名字。

  水無憐奈不為所動——她當然不會做出什麼舉動。她還想要繼續回到組織埋伏下去,不和FBI產生交集是最好的結果。

  江陽想了想,語氣遲疑了一下:「Kir?」

  水無憐奈仍然沒有動靜。

  她有在思考一些什麼嗎?——比如說為什麼這個素未謀面的普通女人為什麼會知道她在組織裡的代號?她是不是FBI?還是組織裡面埋藏已久的釘子?——江陽看著她,心想。

  江陽看了一眼已經彈開了有一會兒的彈幕,輕輕勾起嘴角。

  「嘛,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看看我嗎……」江陽意識到自己那莫斯卡托標志性的長調有一些明顯,停頓了一下。

  「本堂瑛海。」她輕聲繼續說。

  她知道這是能夠讓這個被一層又一層的謊言與隱瞞的臥底,在一瞬間露出原本的面目的名字。

  在現實當中沒有那麼明顯的動作在動畫直播當中無限放大。江陽可以清晰地看見水無憐奈的睫毛微微地顫了一下——

  當然她也看得見自己的微微的嘴角上揚,以及刻意打出的黑色陰影。

  「睫毛動了哦。」

  江陽說完這句話,等著她主動回復,無所事事地倚在床上吹著自己的劉海。

  她沒有太多時間留在這裡和水無憐奈消耗。雖然她把原本站崗的那位FBI暫時迷暈過去了,她又特意挑了換班中間的時間段,但是如果太長時間的失蹤,還是會被發現的。

  「你要是繼續不說話的話……」江陽砸了咂嘴,「本堂瑛海,我都能夠說出你的本名了,你不會還抱有,我沒有查到本堂瑛佑的存在的幻想吧?」

  【???我本來一直以為只有小柯同學和赤井秀一設計本堂瑛佑進來那一次本堂瑛海醒了的,沒想到在這裡之前江陽就已經先走一步了】

  【我覺得這裡的大點叫做,當時大家有說到Kir事件裡面,明明hiza一直都摻和在紅黑之爭裡,這次卻完全沒有參與好奇怪,沒有想到……】

  【而且她明明早就知道水無憐奈真名是本堂瑛海、還是CIA了,但是完全沒有和小柯他們說啊】

  【而且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別人】

  【小柯:只有本堂瑛佑可以叫醒她】

  【江陽:哦,那就用威脅的來嘛】

  【但是確實威脅很有用啊,至少本堂瑛海也沒有把這件事給說給赤井秀一他們】

  【哇塞,這個片段一出來,hiza的Moscato面真的直線上升】

  【她能夠用什麼方法知道水無憐奈就是基爾的啊?FBI他們做事不會告訴她的】

  【小柯?】

  【應該不是他吧】

  【hiza用什麼方法知道的水無憐奈的原名是本堂瑛海的?如果她真的是Moscato的話,水無憐奈應該也早就暴露了啊,哪裡還有什麼赤井秀一假死,琴酒的噩夢裡還要靠Curacao傳來的一半情報來懷疑】

  【這邏輯走不通。Moscato還知道Bourbon是日本公安呢,還有什麼小柯就是被組織灌毒的工藤新一、灰原哀是逃跑的Sherry,手上組織把柄一大堆,卻一個都不說】

  【這就是為什麼當時江陽被稱為莫斯卡托三選一裡因為湊不出人而硬塞進去的選項,結果到最後……這波屬實是真的意外】

  「你想要做什麼?」

  本堂瑛海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自己的昏迷假裝得如何她自己自然清楚。剛剛面前這個警官——是的,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黑發的女人應該是警視廳的警官——在念出「本堂瑛海」這個名字的時候,條件性反射與身份暴露的恐懼、訝異讓她沒有完全控制好自己,睫毛的一顫也是有可能的。

  其實早在她說出「本堂瑛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沒有什麼轉圜的余地了。

  「我的目的很簡單。」江陽得意地笑了,這件事情一如既往地處在她的預料之中,「我要情報。」

  ——「組織的情報,組織的目的、成員、你所知道的行動任務,你打算抄送給CIA的所有,我都想要知道。」

  本堂瑛海抿了抿唇。

  江川陽——她用自己那個屬於情報人員的大腦抽調出了這個警官的身份相關——她剛剛那一句話,就已經點出了最後那一個關鍵信息。

  她知道她是CIA。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本堂瑛海想不通。如果不是她自己成為了斷線的風箏,她也不至於走投無路去求助毛利小五郎。

  「你怎麼知道我是CIA?」本堂瑛海紋絲不動——長久的假裝昏迷讓她的身體肌肉略微有些僵硬,她只是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正上方的、潔白的天花板,最終只是謹慎、但又無奈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只要你認真地去看,這個世界自然就會告訴你一切。」

  江陽又一次說出了自己最習慣的話語。她輕輕地把自己的食指壓在嘴唇上,偶然間覺得自己的動作和貝爾摩德也許有些許的相像。

  「這些情報對你而言,有什麼用處?」本堂瑛海追問道,她的語氣間難免有些困惑不解,「你又不是日本公安……和組織對抗不是你的任務,你甚至都不應該知道組織的存在才對。」

  「嗯……這就是秘密了。」雖然知道她其實不在看,但是江陽還是有些做作地歪了歪頭。

  本堂瑛海沉默了一會兒。

  她在組織裡見過的神秘主義者算是少數,但是這不代表其他的人就不會隱藏好自己——恰恰相反,幾乎每一個組織的成員都很擅長隱藏自己的目的、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此刻甚至都拿不准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究竟是不是她所知道的警官江川陽。

  ……她只能夠寄希望於不是。因為如果江川陽是組織成員,出現在這裡就應該是為了結束她的生命。

  「如果我幫你的話有什麼好處?」這是本堂瑛海最想要知道的。

  江陽眨眨眼睛:「不把你的身份告訴組織?」

  本堂瑛海:「……」

  「一點反應都沒有啊……真沒意思。」她嘆了一口氣,「好吧,不逗你玩了。」

  「兩個條件,換兩個要求。」江陽豎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第一件事,剛剛我已經說過了,我要你手上的全部情報。我可以想辦法幫助你回到組織,並且會使用一些小手段,來讓那些組織成員相信你沒有背叛。」

  「至於第二件事……」她的中指也一並豎了起來,「——絕對不能夠把我今天來過的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絕對。」

  她還是在懷疑紅方有臥底。

  尤其是她對於這間醫院的模模糊糊的猜想、FBI之前的行動軌跡觀測,她甚至覺得也許在大多數觀眾都覺得理應是紅方的人裡面也許同樣會有組織埋藏得太深的臥底。

  「不說的話,我能夠從中獲得什麼利好?」江陽答應的第一件事讓本堂瑛海很心動。雖然她不知道她怎麼能做到……但是第二件事,應該也會……?

  「唔,保證本堂瑛佑的安全?」江陽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

  本堂瑛海的身體驟然一僵。

  這哪裡是收買……這分明就是威脅!

  她微微偏過頭去看江陽的動作神態,發現她正微微揚起眉毛,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詢問的味道,仿佛在說這難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嗎?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她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看來她是絕對要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深埋在心底了,為了瑛佑的安全……

  江川陽可以輕輕松松地查到她的真實姓名、查到她的已經斷聯已久的CIA的身份。本堂瑛海毫不懷疑也許哪一天自己真的把這件事說出去,她也會立刻發現。

  「啊啦,看來你是同意咯!」江陽仿佛從她基本沒變的表情上讀出了什麼,愉快地為這份共識的達成而打了一個響指。

  「那麼親愛的本堂小姐——」

  「請來講述一下,你所擁有的所有秘密吧!」


第81章 天秤兩側(2)

  「我感覺hiza今天似乎特別高興?」諸伏景光正開著江陽新入手的白色雪佛蘭——雖然他也不明白一個向來不喜歡開車的人為什麼會去特地再選上一輛漂亮的車——轉過頭去問一邊倚在窗戶上,一邊愉悅地哼著小調兒的江陽。

  「那是當然。」

  江陽聲調明顯呈一種向上的昂揚。

  「我今天終於解決了我人生中的一大疑問。」她用一種詠嘆調一般的語氣悠悠地感慨道,「——原來安眠藥和咖啡加在一起,還真的是會讓人睡著的。」

  諸伏景光的語氣依舊溫和:「是嗎?那可真是讓人覺得意外之喜。」

  江陽的一向會把自己的關注點放在奇怪的地方,並且從中找到能夠讓她自娛自樂上很久的笑點。這個問題她提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諸伏景光也沒有想到她會在今天付諸實踐。

  天色已經很晚了,路上幾乎空無一車。諸伏景光把車速略微提了提,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雪佛蘭在馬路上穿梭著,路燈映照出來的光芒有規律地照亮他們的臉,明明暗暗間仿佛跨越了什麼無法言明的界限。

  「你怎麼不問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沒有?」傻樂得差不多了,江陽便把注意力給重新放到了正事上。

  「可能是因為覺得hiza一定能夠完美完成?」諸伏景光的語氣好像是在哄隔壁鄰居家六歲的小妹妹,「所以……基爾那裡的情報已經到手了嗎?」

  他好像在問今天晚上的聚餐的請帖有沒有送到水無憐奈的手上,而不是在問那些黑暗到了極點的情報。

  就好像他現在像是一個普通的司機一樣來接她,而不是剛剛刻意易容下假扮了莫斯卡托出任務以後,稍微繞了點路來到醫院門口。

  諸伏景光突然又回想起了今晚的軌跡——易容,然後選擇了褲腿松垮的闊腿褲,為了把一米八偽裝成一米六出頭必須彎著膝蓋,又穿了寬松的衣服、縮起肩膀,也虧得他本身骨架不算大。

  這三年他不能露臉,唯一可出手的,就是偶然一些單人任務、甚至是涉及到和底層成員的相關事務,他會假扮莫斯卡托,幫她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時候做不在場證明。

  太重要了。江陽曾經這麼對他說過。他深以為然,也樂意為身負重擔的好友分擔些許。

  「嗯,她答應了。但是至於真的要把情報拿到手的話……大概還是得等到她回到組織了。」恢復了正經的江陽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她現在也確實不方便——我這麼善解人意,自然是會理解她的。」

  諸伏景光聽見她那種幽怨、卻又有些洋洋自得的語氣,又沒忍住樂了。

  組織裡面的絕大多數成員都覺得莫斯卡托多少有點瘋,具體表現在她常常會用這種無釐頭的、又不會讓人相信的自誇方式,帶來的效果卻和威脅沒有什麼兩樣。在人雲亦雲的謠言之中,她的性格越來越偏向那種做起事來瘋瘋癲癲的愉悅犯。

  而作為她的好友,諸伏景光當然知道不是。江陽只是喜歡用一些誇張的說法來滿足自己微妙的表演欲,這種事情放在常人身上是很正常的,不過是在組織中難免地被人給污名化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從裡面找到一些什麼關鍵性的線索……比如說雅文邑或者干邑白蘭地相關的消息之類的。」諸伏景光還是挺認真地分析。

  「雅文邑的話,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江陽意有所指,「我懷疑是在建川弘則、牧野空仁和隔壁ICPO來的蘭斯洛·韋特中間。」

  諸伏景光頓了頓。

  「牧野空仁的事情,我曾經機緣巧合調查到過。」他說,「結合你之前和我說過的有關藤本拓也的經歷,我大概能夠勉強拼湊還原出故事的真相——」

  「牧野空仁以前一直都是被公安裡面那位藤本警官帶著的,差不多可以說是亦師亦父。藤本警官年輕時曾經擔任過臥底,代號叫灰雁伏特加,後來因為暴露所以撤出了組織,一直待在日本公安後方處理事務。甚至他可能在更久之前執行過更多的任務、藤本說不定都不是他原本的姓氏,他究竟姓什麼,現在也無處可以追尋了。」

  「……證人保護計劃。」江陽喃喃道。

  「沒錯。」諸伏景光點了點頭,「但是最後由於日本公安的一個協助人——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協助人吧——被發現是組織派來的臥底。他甚至是一個代號成員,把藤本警官的身份走漏了出去。而他的酒名就叫做……」

  於是江陽就知道了答案:「Malt,麥芽威士忌。」

  名為時間的響尾蛇輕輕咬上了自己的尾巴。在此刻江陽有一種自己身處於某一個莫比烏斯環之中的無限錯覺。

  「……是的。」江陽准確地報出了那個人的代號,這讓諸伏景光有短暫的一個瞬間的驚訝。他不懷疑莫斯卡托在組織中的地位,只是訝異於七年之前的紛繁復雜的事務之中,她居然能夠清晰地猜測出哪個是最為關鍵的線頭。

  「當時我還沒有進入公安——應該還是在上警校的時間。」其實他是沒有必要解釋這一句的,江陽再清楚不過,「牧野前輩搶在所有人前面找到了麥芽威士忌,准備把他帶回公安去審問,但是沒有想到麥芽搶先一步自殺了。」

  「我拿不准到底是哪一種可能。」諸伏景光苦笑了一下,「作為深知日本公安手段的、他們的同事,我會毫不猶豫地說,一定是牧野前輩抓住了這個機會為他被害死的老師復仇而出了手;但是作為從組織死裡逃生的蘇格蘭,我會覺得以組織處理可能叛徒的手段,我寧可直接自殺,也不想被日本公安抓走、再由組織殘忍殺害……或者生不如死。那麼就真的是麥芽自殺了。」

  江陽猶豫了一下。

  「所以你覺得牧野空仁不是雅文邑白蘭地。」她總結了一下諸伏景光剛剛的話。

  組織的狗是不可能會為了一個日本公安,而殺掉組織埋下的臥底的。

  「只能夠是可能性不大。畢竟他殺死了麥芽。」諸伏景光糾正道,「——我是說,前提是他真的殺死了麥芽。」

  如果在他剛剛構建的語境下的後者,牧野空仁並不能夠百分之百地排除掉雅文邑白蘭地的可能性。

  曾經同樣為臥底的諸伏景光,不會因為一次抉擇下的利益讓渡而相信某人。

  時間的碎片在此刻交錯,撲朔迷離的真相之中,江陽決定說:「牧野空仁在我面前殺過一個人。」

  ——「他當時叫他麥芽Malt。」

  「什麼?!」

  「這件事情比較復雜。」江陽決定長話短說,「就是我們去找外守一的那一次……」這個名字已經有些陌生了,吐露出來的時候總有一種時空錯位的荒謬感。

  「當時我的地址被反追蹤了,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麥芽威士忌用了組織特定的跳板所以產生了碰撞——總之我跟著對面的ip地址到了麥芽和牧野空仁在的地方,然後我就目睹了麥芽的突然死亡。」

  「所以你覺得牧野空仁他是好人。」諸伏景光將剛剛江陽的話原話奉還了回去。

  「不是。」

  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這個事件可以解讀為很多,比如說是牧野空仁不想自己被關注、強行逼麥芽威士忌自殺,比如說牧野空仁開出去的子彈真的如他的玩笑所說,上面擦著不知名的毒藥。

  再比如說……江陽感覺自己的心髒被攥緊了。

  就好像前一世裡諸伏景光的結局一樣。那個麥芽威士忌與牧野空仁隸屬於同一陣營,而她的闖入則擔任了降谷零的角色。

  「別多想。」諸伏景光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的生命也曾因為相同的原因而懸在岌岌可危的一根線上,自然明白江陽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變得臉色如此難看。

  「牧野空仁的職位有所限制。他不會知道臥底的相關情況的。」他說。

  「所以你不用有什麼愧疚。如果他們是同一陣營的人,也只會都屬於組織。而如果不是這一種可能,無論你有沒有闖進那個紅黑之間的片場,結局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那就謝謝hiro了。」江陽笑了笑,只不過悠悠的聲音仿佛是在嘆息。

  諸伏景光知道她只是因為回憶起了三年前的自己的事情、而帶來的一些難免的情緒低落,他思考了一下決定繼續往下說,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至於建川理事官……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甚至我從學校裡被選中進入警察廳也是有他的原因在裡面,所以我覺得應該不是他。」

  「這不一定。」

  江陽果然努力地從過去的情緒裡掙脫了出來,嘗試性地反駁道:「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就沒有把你是臥底這件事情給上報給組織。」

  諸伏景光失笑:「那又不一樣。」

  「這可說不准。」江陽撇了撇嘴。

  -

  蘭斯洛·韋特正在嘲笑FBI那糟糕至極的守衛。

  他是ICPO,再加上和FBI高層也確實有著一些聯系,所以自然可以打著「調查」的名頭隨意進出那個組織成員被關押著的房間,想要在水無憐奈的病房裡安裝一個攝像頭或者竊聽器自然也不是難事。

  他認識那個進入病房的女人。盡管她戴著帽子和口罩,但是個人鮮明的特點依然暴露在外——棕咖色的頭發、以及一雙平平無奇的棕黑色眼睛。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是FBI裡的一個調查員,姓氏似乎是佐佐木,這段時間為了監視醫院動靜,所以短暫地入了職。

  這份特質本不應該用「鮮明」來形容的。只是FBI裡面的搜查官大多數都有著在這個東方國家非常引人注目的外貌,真正長著一張東方人面孔的,在過去他只知道赤井秀一,現在多了一個佐佐木而已。

  事實上因為房間裡的燈光太暗,又是隔著一層監控的屏幕,蘭斯洛也沒有辦法去判斷她的眼睛是否真的是棕黑色。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佐佐木第一次進來以後對著正在值夜班的亞克力斯搜查官小聲說了些什麼、然後遞上了一杯咖啡。

  亞克力斯毫不猶豫地就喝了下去,很顯然熬夜執勤的他此刻正需要這種東西。然而在佐佐木剛離開沒有多久,他就……

  他就……?

  蘭斯洛·韋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監控視頻的走向開始奇怪了起來。

  常人、甚至絕大多數FBI可能都看不出來,但是對他而言不是這樣。僅僅只是卡了一下的瞬間,蘭斯洛就判斷出在那一刻這個視頻就已經被破壞修改過了。

  他甚至都沒有去調取醫院的監控。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也被處理完畢了。

  有意思、有意思。

  蘭斯洛·韋特狀似無意地搓著自己的手指,低著頭專心地思考著。

  這個世界與長久的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但是此刻,也許真的可以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大膽的猜測。

  你說是吧……

  Moscato?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長時間的收束:有關牧野空仁、藤本拓也和麥芽威士忌的故事。

  雖然這個故事是發生在雅文邑的選擇裡,但是我個人覺得算是整個敘事線裡非常重要的一塊拼圖。

  hiro:日常閑得無聊給hiza開車(?)(其實是打完工完成任務以後繞路)

  陽妹好像幾乎沒有開過車誒,她技術確實差這是其一,其二是感覺她對「開車」這件事的態度就像是很害怕、奇怪的類ptsd,但是又不敢不去學的狀態。

  所以她上一次開車已經是好久好久之前給貝爾摩德開車的那一次啦

  也許某一天琴酒會開發出一種酷刑:把受審者送上莫斯卡托的車,當然波本也行(不過波本的車至少可以保證生命安全)


第82章 天秤兩端(3)

  江陽其實不是一個很喜歡將計劃逐漸布置落實得日常化的人,但在讓自己在組織的地位不斷爬升這件事上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重。

  為了能夠找到本堂瑛海,她真的難得認真,把一切都做得精細到了極致。

  和本堂瑛海接觸的第一步,找到她所在的病房。

  醫院裡的監控和平日裡空空蕩蕩的大馬路一脈相傳,冒頭來也找不到一個攝像頭。唯一的問題就是江陽上一次假扮成病人家屬從門口經過的時候信號發生了非常明顯的扭曲。

  經過了一個周末的跟蹤觀察,她完全確認了那個在診療台工作的護士其實是FBI特地放進去的便衣搜查官。

  其實能摸到這個醫院來全靠猜——水無憐奈剛剛失蹤的時候江陽被組織其他的事情絆住了手腳,等到終於可以著手調查,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車禍發生地周邊的監控已經悉數被新一輪的視頻給覆蓋掉。最後是她在東京周邊一帶的每一家醫院門口都晃了晃,幸運E得一直走到最後一家,直播畫面上才短暫地出現了她站在醫院門口微笑的一幕。

  能夠准確避開正確選項……也是一種另類意義上的能力了。江陽無奈地笑了笑。

  至於找到具體病房的方法……

  江陽難得主動地熬了一個夜,醫院的具體病例與他們的病房在屏幕上閃過,毫無隱私的大數據從保險公司、醫院、銀行、警視廳檔案多方入手,之前在住院病房的走廊刻意放置的針孔攝像頭將醫院裡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的相貌都誠實地傳送到了江陽的電腦中。

  對比、匹配、排除,除了監視水無憐奈以外出現在醫院之中毫無緣由的FBI搜查官們被電子設備呈現在了江陽面前,而容錯率幾乎為零。

  這就是網絡信息的魅力所在。江陽得意地笑了。

  在這個年代,誰掌握數字,誰就擁有一整個世界。

  對於FBI來說,「江陽」這一號人根本未曾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即使是「星野陽朝」,也不過只有赤井秀一有過真實的接觸。對於他們而言只有遙遠的、陌生的模糊的莫斯卡托、1976號,只有一個她的黑客技術很厲害的粗糙印像。

  可是網絡安全信息技術從來都不止於黑客。從他們覺得這些行動都是線下交流、信息技術毫無威脅的那一刻起,FBI就注定會在這一場對決中一敗塗地。

  然後進行第二步,放倒負責值班的搜查官。

  三、二、一,佐佐木的臉躍然鏡中,江陽換上從洗衣房裡順手牽羊來的白色護士服和帽子,趁著真正的佐佐木小姐被走廊盡頭的病房的呼喚鈴引走的空檔,不聲不響地轉進了早就被她盯上的病房。

  「亞克力斯,來一杯咖啡吧?」她溫柔地微笑著給正在值守夜班的搜查官遞上一杯咖啡,還貼心地選擇了不是很滾燙的溫度——幾天的觀察讓江陽確定,為了不引起周邊普通民眾的懷疑,他們一般交流都是使用日語,即使是私下也不例外。

  「額……好?」

  男人有些意外地接過咖啡,說:「謝謝你,佐佐木搜查官。」

  感激於佐佐木小姐大概一貫是這樣的體貼而善解人意,不然亞克力斯不會如此輕易地就相信了她的偽裝與謊言,拋棄掉了所有的違和感、毫無防備地喝下這杯咖啡。

  她做完這件事以後就立刻出了門。不太巧,佐佐木搜查官已經在回到診療台的路上,如果按照原定計劃回到洗手間會正好撞上。

  不過沒有關系。

  身為臥底要隨時熟練地面對各種突發情況。江陽欣然地轉了一個彎,拐進了樓梯間。

  她自認自己的狀態是很放松了,絕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畢竟一個FBI也培養不出第二張王牌。

  第三步,走進去,然後讓本堂瑛海自己開口說話。

  四下無人,江陽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她倚靠在安全出口的鐵門上,雙手抱著胳膊、頭微微下垂,黑色的長發落在身前,恰巧遮住了左耳裡小巧的耳機。房間裡的細小動靜被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邊。

  那個姓亞克力斯的男人似乎已經有點發暈了……

  等到明天——或者時間更短,也許是幾個小時之後——自然會有換班的FBI或者亞克力斯本人會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只要他們與佐佐木搜查官稍微對一下視角就會發現問題所在。

  But no problem。

  時間已經足夠了。

  醫院裡面沒有除了她自己安裝的以外的攝像頭。沒有影像、沒有目擊,從臉到聲音都和「江川陽」沒有半毛錢關系,沒有人能夠發現這一場交易,也沒有人能夠順著佐佐木的臉找到江陽的身上。

  江陽輕輕地笑出聲來。

  永遠都是這樣,她一直都站在黑暗投在光明的陰影裡。那一片被灰色的線劃分出來的地方。

  也許有一個瞬間,她不知道是該嘆息還是繼續笑,但是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抬起手,頓了頓,沒有打開在剛剛就已經關閉了的直播屏幕。

  江陽保持著這個笑容,拉開了停在路邊的白色雪佛蘭的車門。

  她不知道——她當然不知道。遠處黑暗的大樓中,赤井秀一正從狙擊木倉的瞄准鏡裡,清晰地看到那個黑色卷發的警官,從嚴加看管的、藏著昏迷的組織成員的病房中走出。

  -

  「我覺得肯定有人在下一盤大棋。」江陽這麼對諸伏景光說。

  距離她和本堂瑛海達成「共識」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在本堂瑛海被救回去之前,江陽沒有興趣再去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再去潛入一次防守肯定更加嚴密的病房。

  她這段時間也就相應地空了下來。在通過直播確定了FBI和工藤新一准備得差不多了以後,她干脆地把水無憐奈被關的大概位置告訴了琴酒,正好還可以搏個功勞。

  至於琴酒接下來還打不打算又是投毒又是防火以來確定具體病房,那就不是她能夠管得到的事情了。

  諸伏景光放慢了腳步:「是嗎?那是誰?」

  「誰知道呢?」江陽用一種吞吞吐吐的俏皮口吻說,「也許是……」

  「阿卡伊。」旁邊的黑發男人如是說道。

  「誒誒?」

  驟然聽到「赤井」這個熟悉的姓氏讓兩人著實訝異了一瞬,尤其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松田陣平——松田陣平不應該知道這個姓氏才對,畢竟他和赤井秀一的交集僅限於那次公交車上的擦肩而過。

  江陽和諸伏景光詫異地朝他望去。

  然後發現……

  「紅色!紅色的這件好看啦!」

  「我才不要!紅色的襯衫像個什麼樣?!我寧可穿綠的!!」

  「綠的?綠的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是紅色怎麼啦?別忘了hagi你上警校的時候可是花襯衫都一抓一大把,我還有照片!!」

  「我!是!在!反!諷!!不是真的願意穿綠的啊小陣平!!!」

  原來是誤會。江陽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旁邊那一對幼馴染看上去恨不得立刻掐著對方的脖子在地上滾一圈、當場開始掐架,起因也是十分簡單的松田陣平企圖讓萩原研二穿上那件紅色的襯衫——「小陣平你不會這麼黑吧?讓我穿醜一點就可以讓女孩子都喜歡你了嗎??」「想多了吧hagi,我對她們可沒興趣!」——看得不由得想要讓人說一句……

  江陽看著彈幕搖搖晃晃地從眼前飄過:【萩原和松田的幼馴染情kswl】

  她不由得開始懷疑答應這兩個家伙出來一起挑選下一次去萩原千速那裡吃晚飯的衣服——因為似乎千速姐的男朋友也會出現,所以格外正式?——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好吧,咱們繼續說回來。」江陽花了零點零一秒的時間決定對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幼馴染情感交流視而不見,「我個人覺得FBI那裡……」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能夠來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的。江陽甚至都沒來得及將自己已經到了嘴邊的這一句話講完,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給徹底打斷。

  「砰——!!」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諸伏景光猛地一拽江陽,借著慣性躲到了服裝店的試衣間裡,他借力旋身,抬手就把門拉過,勉強算是躲過了爆炸帶來的第一波爆風、以及被掀翻的物體、震碎的玻璃導致的飛揚的碎片。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也一樣是及時察覺,蹲下利用收銀台擋住了最開始的衝擊。

  而其余客人大多沒這麼好運,不是被衝擊波給掀翻在地,就是更不幸地被其余雜物所擊中。

  松田陣平往店鋪外探了探頭,蹲下身幾乎是半爬回來,低聲對他們說:「我們剛剛經過的那輛汽車炸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一輛汽車的爆炸是沒有這麼大的威力的。

  而也正是他們等待了沒有多久、正在確認二次爆炸是否會發生的時候,江陽的手機突兀地「滴滴」了兩下。她打開手機,目暮警官的消息恰巧映入眼簾。

  那是一張傳真的圖片。

  黑色的打印字跡,上面寫著: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煙火在面前綻放,尋找的人捂上了雙眼。

  一句童謠?

  一句……爆炸留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麼感覺我從來沒有沒卡過文啊?

  稍微詳細地寫了一下陽妹大概是怎麼入侵的本堂瑛海的房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赤井秀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的,不愧是你阿卡伊!

  主要是隔得夠遠,出來就是走廊對面窗戶,然後阿卡伊隔了幾百碼用狙擊鏡看的,又沒有什麼殺氣自然陽妹就沒有注意到了。

  但是阿卡伊沒有上報()這麼想想當年和他做的交易還是很劃算的啊?

  說起來已經思考了82章我到底是寫詹紅還是詹黑了?

  基爾的劇情肯定是不寫的啦,這段劇本寫得還是可以的而且前面也有彈幕提到說陽妹全程沒有參與,因為她主要是以莫斯卡托的身份提供了點情報,然後被困在商場裡了,surprise!這波其實是雙線並行,終於可以寫我期待已久的警校組貼貼時光了tt

  下一長章節大概會長一點?唉,好難思考啊

  順便推推放在隔壁的預售?是組織破滅後穿越回大一的降谷零和景光把自己被灌了a藥的大學同學北川千秋送進少年偵探團的故事,還有一篇是靠彈幕成為大佬的笨蛋美人秋澤奈理緒,誒?下兩篇的女主角怎麼都有點傻傻的?是把智商點到hiza身上了嗎?可是hiza也沒有多聰明(沉思)

  在思考先開哪篇啦,也要看大家的想法,貼貼!(超大聲)


第83章 天秤兩側(4)

  「hiza,你覺得那輛車那裡還有炸彈的可能性有多大?」松田陣平行動飛快地躥進了試衣間。

  某種意義上,除非試衣間的天花板頂上恰好安裝著一個炸彈,不然這種四面皆可包圍的小空間確實是整個商場裡最為安全的地方。

  事發突然,根據目暮警官發來的消息來看,整個商場的所有大門都已經被封鎖了,卷簾門也都被拉上——看得出來這一次的入侵應該是從內部的——警視廳派出的警察進不來,裡面的民眾也出不去。

  問題在於實施這一次恐忄布襲擊的組織根本就沒有封鎖信息的想法,現在所有的顧客以及東京周邊得知這一消息的人們已經陷入了完全的恐慌,實時話題討論度上,「米花大商場被不知名組織劫持」已經一路攀升到了第一位。

  他們幾位警察恰好在裡面,大概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現在條件艱苦,沒有防爆盾、也沒有防護服,要是他們在靠近炸彈的過程中發生了爆炸,那就是真真切切地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為了能夠拆掉更多的炸彈、保證民眾的安全,以及研究出炸彈的成分與構造、進而追溯它們的來源,他們必須迎難而上。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她冷靜下來,直播彈幕飛快地在她的面前閃過,眼花繚亂得讓她難以從中篩選出有效的信息。

  可她必須想方設法這麼做。

  【hiza判斷的結果是那裡沒有再埋著炸彈啊】

  【有一說一,即使是有了,難道他們幾個就會怯懦、然後眼睜睜地選擇等待下一個炸彈爆炸嗎】

  【我覺得不會】

  【幸虧沒有啊,嗚嗚嗚嗚嗚真的嚇死我了,看這裡真的超級緊張】

  「我覺得沒有。」江陽強行使自己的聲音中不要流露出恐懼。

  「行。走吧hagi。」

  松田陣平摸了摸自己隨身的小包,從裡面掏出了一把瑞士軍刀和一把銀色的小剪刀,遞給了一旁的萩原研二。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站起身來,穩步向外走去。

  「真巧,我也覺得沒有。」萩原研二衝著她眨了眨眼睛。

  那一秒松田陣平不由得想起了七年之前。其實他也拿不住當時的江陽到底是拿到了什麼消息,還是真的只是直覺使然,她精准地預判到了炸彈的爆炸,堅持願意賭上自己的全部前途,也一定要把萩原研二帶領的爆zha物處理班小隊給帶離大樓。

  那一次你的直覺是正確的……他握緊了拳頭。拜托了,這一次也一定……

  不,希望是吧。

  -

  松田陣平永遠忘記不了七年之前的11月7日。

  那一天他差一點就失去了自己的幼馴染,還有他接下來七年與他關系來往最為密切的摯友。

  「你速度怎麼這麼慢啊hagi。」松田陣平幾乎是半抱怨地打通了這個電話,他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滿,「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已經把防護服給脫掉了。」

  「當然不會。」

  雖然知道松田陣平看不見,但是萩原研二還是非常誠實地翻了一個白眼:「我們親愛的hiza醬臨走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說我如果敢脫防護服,她今天晚上就親自下廚……而且還禁止我們浪費一點食物。為了我的親親陣平醬不要慘遭毒手,今天我只能夠委屈自己一下了呢。」

  「……你本來也不應該脫。」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句「讓hagi先趕緊把炸彈拆掉,等到他下來再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正准備再度開口,卻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些混亂的騷動。

  ——是錯覺嗎?有一個瞬間他好像聽見了hiza的聲音。

  其實再後來的事情松田陣平也不清楚了。萩原研二匆匆地和他說了一句什麼就把電話干脆地掛掉,沒有多久之後那幢大樓的頂部、他知道的萩原研二應該在的樓層轟然爆炸,在炫目的爆炸帶來的火光之中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hagi?

  警車、消防車、救護車。不同顏色的光在他的身邊閃耀著呼嘯而過。松田陣平呆立在原地,他的大腦完全停止了運作,就好像是不願意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樣。

  不對的,不應該是這樣。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小聲說道。

  就在那個時候松田陣平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如果hagi死了的話,他應該會和hiza一起目睹這個場景。而現在她不在他的身邊,那就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提前掛斷的電話、那一頭沒有聽清楚的騷亂……

  「松田陣平!」

  黑色卷發的姑娘不知從哪裡向他奔來。她的臉上都是爆炸帶來的飛灰,原本筆挺的衣服上滿是褶皺和劃痕,更別說亂糟糟的頭發,幾乎讓松田陣平回想起了幾個月前她從火場裡狼狽逃出的模樣。

  「和我去醫院。」她拽著他的胳膊就往旁邊的救護車跑去,沒有回頭看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太急還是不敢。

  江陽說:「hagi受傷了。這事怪我。」

  其實最後當時的樓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松田陣平時至今日都沒有搞清楚。江陽對此緘口不言,萩原研二則是因為爆炸的衝擊遺忘了之前一小段時間的記憶。他只能夠從當時同樣在那一層裡的爆zha物處理班的隊員口中拼湊出一些零零碎碎的真相。

  ——雖然那些真相看上去過於匪夷所思。

  比如說江陽突然極度莽撞地衝進去,說在不遠處發現了還有一分鐘就要爆炸的炸彈。比如說明明這一層樓已經被搜查過一次、有一個隊員提出說多少去確認一眼,然而江陽卻宛如發了瘋一般,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配木倉,指著隊員的腦袋、近乎威脅的警告他們盡快撤退。

  即使當時情況緊急、那名隊友的要求確實不算合理,可那種行為幾乎可以說是自毀前程。所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萩原研二選擇相信自己的摯友只是過於著急,於是便下了命令撤退。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撤退的途中就發生了爆炸。

  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爆炸是在他們下樓梯時發生的,而萩原研二因為自己穿著防護服、似乎是認為自己比沒有這一層保護的江陽以及隊員們更安全一些,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結果被掀翻出去以後不巧撞到了頭部,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所以,那天hiza究竟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幢樓裡、為什麼會知道某個地方有炸彈?松田陣平至今都不得而知。

  -

  江陽從試衣間飛快地挪向櫃台。

  ——她要去覆蓋處理掉商場的監控。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在走向爆炸點的路上了,爭分奪秒的時間,她必須快、快、再快一點。

  從包裡摸出一根數據線,連上手機與櫃台上的電腦,病毒轉移、順著商場的內部網絡一路追尋到了監控室內的監控。她的手速快到幾乎模糊,監控畫面替換——不可能有之前的監控可以用於這種突發事件的替換,她不得不選擇延遲監控室收到監控的時間,然後再將松田陣平他們離開那個區域之後的畫面補替上去。

  中間有一些卡頓與「掉幀」實在是無法處理,只能夠祈禱看到這份監控的團伙會認為這是因為爆炸帶來的信號不穩定所致。

  「我想去一趟監控室。」江陽小聲地對諸伏景光說。

  如果是由她來策劃這一場恐怖活動,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占領這個可以將商場裡所有人的行動都悉數掌控的房間。

  畢竟客人裡會出現一個wllo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太過於巧合的事情。

  「我也這麼想。」諸伏景光點了點頭,准備站起身,「放心。如果到時候出現了什麼意外,我掩護你。」

  「不行。」

  她很果斷地拒絕。

  諸伏景光進行到了一半的站起身的動作被迫停止下來——江陽抓住了他的小臂,自己則蹲在原地一動不動,有一種非常不容置喙的、要把他給拉下來的決心。

  「你不能夠去。」她的目光有些閃爍,「——你是淺川宏。」

  你現在是淺川宏。而淺川宏只是一個和警察關系不錯的書店老板,他在四年前來到米花町,待人溫和有禮,會笑著把漫畫書遞給孩子,會微笑著接過他人的好意。

  但是他不應該會警用格鬥術、不應該能夠冷靜淡然地面對恐怖組織直指過來的木倉口,他不應該被卷入這場危險的行動中。

  ——他是一個普通人。

  而諸伏景光……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他明明曾經是這麼優秀的臥底,理性思索擺在最上面,他那麼聰明的人哪裡會聽不懂這樣的話。

  但是……

  「hiza。」

  諸伏景光笑了笑,手上一用力,把江陽也一起拉了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擔心。」

  他輕聲說:「……但是我是諸伏景光啊。」

  他理解江陽的所思所想,也知道她的瞻前顧後。他明白她的天秤兩側,自己的分量在這場意外之中必定永遠大於另一側的額外風險。

  三年前日本公安放棄了他,諸伏景光在那個時候看穿了他們的計謀、他們的威脅、他們的遍布棋局,於是他不再對於那個組織有任何歸屬、甚至可能心中憑空生出怨氣。

  但是他是諸伏景光,他是警察。

  這個時候諸伏景光不會也不可能像江陽一樣冷靜的權衡利弊。所有的責任與責任心,注定了他沒有辦法繼續在這個時候完美地假扮淺川宏。

  他們兩個對視,雙方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堅決與堅持。

  時間緊迫,不容任何耽擱。

  江陽咬了咬牙,還是讓了步。

  她只說:「那,走。」

  作者有話要說:

  把七年前的事情簡單帶過了一下。

  沒有陽妹發現的第二個炸彈,那是她編的,目的是讓hagi他們趕緊撤離,因為把炸彈拆掉真的來不及,動漫裡幾乎是把群眾疏散完以後立刻炸彈就爆炸了。

  為什麼要設計讓hagi陷入昏迷?我個人是想要表示「這個世界總歸是有來有回的,你奪回了什麼就一定會付出另一些」。就好像hiro雖然被救了下來可是他知道了日本公安的真相。他很難繼續去信任。現在他的存在是真正的幽靈一樣,其實是很悲哀的。

  同時這也是一個起點,「這個世界真實而充滿意外」的起點。hiza為什麼總是想要劃水?因為她知道即使手上有劇本又怎麼樣,一遍又一遍的脫軌、脫離掌控,她太討厭這樣的感覺,於是干脆不去掌控。

  關於「感覺有沒有炸彈」的部分:小陣平依稀有感覺到陽妹的某些時刻「直覺」(其實是靠彈幕)是非常准的,但是他猜不到是為什麼,畢竟這件事太玄幻了。

  他後來在心裡從「一定」改成「希望」,是害怕陽妹會不會對他的問題心理壓力過大的折射

  而hagi加一句「我也這麼認為」是同理。他其實也害怕到時候真的有炸彈,陽妹會心裡這道坎永遠過不去之類的,畢竟是個很貼心的人啊……

  最後是一段hiro和hiza的交流。我想要表述的就是hiro其實內心還是不甘的。諸伏景光是個性格偏向溫和的人,可他還是在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代。他也想要去完成自己的責任、有自己的堅持和想法,而不是因為臥底過就被所有的事情都排除在外。所以這一次他堅持了,一定要去參與進這些事來。

  這篇文章短期內還是完結不了的(笑哭)前面的只是問問大家的想法,畢竟後面還有挺多沒處理的?


第84章 捉迷藏(1)

  日本的監控攝像頭的數量實在是少得可憐。

  作為莫斯卡托,每一個攝像頭都是她的眼睛、每一個能夠收音的電子設備都是她的耳朵的莫斯卡托,她總是會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於限制自己的發揮。有很多信息因此不得不讓組織派出一些長袖善舞的人員——比如說波本,去替她完善剩余的部分。

  但是現在江陽卻有些難得地感激於這個現狀。

  這能夠帶來的最大的利好就在於,監控幾乎沒有什麼重疊覆蓋的地方——監控室裡的人沒有辦法通過兩個畫面對比判斷出這個畫面究竟是與他所在的時間段同步發生的,還是後期修改的。

  江陽和諸伏景光在爆炸帶來的泥灰廢墟中步履匆匆。他們其實並不是很清楚監控室到底在何處,只能夠憑借著不知究竟准確不准確的、網絡上的商場構造的地圖往負一樓跑去。

  每一個人都太慌亂了。一小部分的人瑟瑟發抖地躲在商場的某一個角落——試衣間、洗手間的小隔間、收銀台的櫃台之下,每一個狹小的角落都能夠帶來不知為何的安全感。

  但是更多的人尖叫著哭著,他們朝著一樓衝去,意圖開啟被卷簾門封起的大門、或者砸碎櫥窗的玻璃。可惜大概是出於劇情的需要,這時候的玻璃宛如是made in China一般,無論他們拿旁邊的椅子還是消防斧來又砍又砸,也依舊沒有出現絲毫裂紋。

  擁擠的人群幾度要將江陽淹沒——她的身高實在是太不占便宜了。好幾次她差點就要被或者後面或者前面的人絆倒,多虧諸伏景光死拽著她的胳膊。他撥開人群往前擠去,這個簡單的動作在此刻都變得極度困難。

  等到好不容易到了一樓,前往負一樓的動作愈發困難。

  他們不得不逆著人群往下。但是幸運的是,安全出口被大量人流堵住,民眾們拼命向前擠卻難動分毫,此時他們的向下相當於騰出了靠近出口的位置,幾乎是兩個人往下一步的瞬間,身後的空擋就已經被填補上。

  「……這也太恐怖了。」

  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江陽回憶起之前幾次差點被拉下的「死裡逃生」,仍然心有余悸。

  她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剛剛這樣劇烈的騷動,會不會真的有人因為意外的踩踏事故而丟失生命。

  「沒有辦法。」諸伏景光看了一眼地圖。他作為臥底時培訓出來的出色的方向感為他指明了接下來要走的路,他轉頭提醒江陽:「我們最好加快速度,盡快解決這件事。只有這樣才能夠從根本解決這個問題。」

  「我知道。」江陽扭回頭來,沒有再看身後。

  過了一小會,她才小聲地說:「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諸伏景光的腳步頓了頓。其實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監控室的門口,只要諸伏景光伸出手他甚至都可以夠到那扇門、然後打開追求到真相。

  「就算隔音效果特別好,監控室裡的人難道沒有看到混亂的人群嗎……」江陽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在那一個剎那諸伏景光就已經明白了她想要講什麼,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扯出一個分外僵硬而難看的笑容:「裡面的人匆忙逃命的時候,居然還會好好地把門給關上嗎?」

  諸伏景光咽了一口口水,重新望向那道門。

  裡面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草草草草草草草直接後背發涼瘋狂冒冷汗】

  【這一段看得我是真的心率直線飆高】

  【小陣平和hagi一起毅然決定要去查看炸彈的時候我真的淚目,他們是真的好勇敢】

  【這就是必定要經歷的責任啊】

  【也虧得他們算是主線人物了==不然也不知道哪天就會直接殉職了】

  【名柯裡側面描寫過好多爆zha物處理班的犧牲了tt】

  【確實應該是監控室有問題( )我突然想到了好久之前的百貨公司搶劫誒,當時那個大BOSS姐姐就是一直在監控室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的】

  【但是她最後被asa一木倉狙了hhhhhhhh看不到非百貨公司的嘛】

  【hiza摸出了網絡外掛,直接讓你連米花大商場內部都看不清!】

  【hiro我直接哭死,他是真的害怕也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一直被迫普普通通】

  【hiza很明白啊,所以雖然不情願她還是答應和hiro一起行動了】

  【這一段人群擁擠真的好真實,感覺好幾次我陽寶都差點要沒了,多虧景光拽住了她嗚嗚嗚嗚嗚】

  【景陽絕美,我同意誰反對!】

  【我覺得這裡有個很明確的描寫,他們都是逆著人群朝著危險去走的人,這個設定超級棒!!!】

  【啊啊啊啊啊贊同!!!瞬間就激動起來了!!!】

  【yysy,他們這裡開監控室的門的時候我心也跳得超級快】

  【然後也沒有想到後面居然直接接片尾曲,犯規!!!】

  「hiza。」

  諸伏景光的手已經握在了門把手上。他的指尖上已經貼好了護膜,不用擔心自己的指紋問題。但是他的動作還是頓住了。

  「你還記得,當時目暮警官給你發來的圖片上,犯人的傳真是怎麼寫的嗎?」

  江陽瞥了一眼面前的系統備忘錄——她當時隨手把這張圖片給保存了下來,不用手機查詢顯然要更加方便——熟練地「背誦」道:「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煙火在面前綻放,尋找的人捂上了雙眼。」

  「呵,這該死的謎語人。」她咬牙切齒地小聲補充了一句。

  真的好像那種無聊又可惡的愉悅犯,讓她腦子裡一瞬間閃過一盒巧克力,不由得想起來一些組織裡的家伙。

  諸伏景光像是沒有聽見她後面的吐槽,微微皺起眉頭,詢問道:「你覺得,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在說他,或者說他們,正在玩的游戲是……捉迷藏?」

  「……所以我們應該要藏起來?」江陽有些遲疑地問。

  其實這樣大的行動很難不懷疑是某個組織恐怖襲擊的結果,可是特地發給警察局的傳真挑釁、幼稚無聊但是又天真殘忍的童謠,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愉悅犯的挑戰書。

  ——混沌中立人格江陽扮演的次數不算少數,她對於此自然會有清晰的感知。

  然而,不管對面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小型的恐怖組織,人數肯定都是遠遠小於整個商場的客人數量的。那麼在一場「捉迷藏」的游戲裡,他們顯而易見擔任的就是「鬼」的角色。

  他們此刻闖進去……

  是不是自投羅網?

  「我覺得是這樣。」諸伏景光點了點頭,「所以你想要怎麼辦?賭一把還是保險一點?」

  在那一刻江陽的大腦飛速地旋轉,但是出於意料地做出這個決定幾乎不需要什麼額外的思考,可以說是在她接收到這個問題的同一時刻她的大腦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當然是進去。」

  江陽微笑著撫摸上自己藏在腰際的手木倉。大拇指的輕輕動作之後保險就已經被關閉,但是她沒有立刻就把它給拔出來。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我是江陽。為什麼我要去遵守他們的游戲規則啊?」

  只有弱勢的一方才需要遵守強者訂下的規則。

  「好。」諸伏景光笑了笑。

  他猛地踹開了門,然後躲到了門框的另一側。他的手同樣虛扶在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木倉上,只是他受身份所限,不能夠像江陽一樣正大光明地拿出木倉支來,需要更加小心謹慎一些。

  然而出乎意料的,沒有木倉響,也沒有人走出。

  只有許久之後,他們好像聽見一聲低低的輕笑。

  江陽在隨身的小包裡摸了摸,掏出一面補妝時會用的小鏡子,從鏡面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監控室的情況——然而裡面很安靜平和,只有一個保安服裝的人伏在桌子上,另一個悠閑地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反而更加地正氣一些。

  男人手上沒有木倉。至少此刻他沒有拿著。

  「沒必要這麼緊張。」他語氣輕松道,「我不是這一次爆炸的幕後策劃者,你可以放心過來,江川小姐。」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他對於她的名字稱呼的咬字很有特點,江陽輕松地就判斷出了他到底是誰。

  她沒有再躲躲藏藏,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

  牧野空仁雙手抱著胳膊、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直接用自己的雙眼直視,江陽這才看清楚,他的身邊的保安根本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保安的身體呈現出詭異的僵直,顯然是已經死去了。

  她下意識地將懷疑的目光投向牧野空仁。

  「不要這樣看著我,這不是我干的。」牧野空仁一攤手,雖然他的表情更加像是無所謂而不是無辜,「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一步。」

  他伸手從桌上拈起一張紙條,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白色的紙條輕輕地飄蕩著,在監控室屏幕幽幽的照耀之下,仿佛像是一張扭曲的人臉。

  「不知道這個提示,江川小姐有沒有興趣呢?」

  牧野空仁笑著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嗯^_^這個人是牧野空仁殺的嗎?紙條是牧野空仁留的嗎?

  不知道呀(被打)

  ps:我把降智改回僵直了,救命這樣的錯誤真的好愚蠢但是好好笑( )

  特別喜歡的評論:死亡確實可以讓人降智(救救被人說是絕世沙雕)


第85章 捉迷藏(2)

  「所以你為什麼在這裡?」江陽沒有因為牧野空仁主動地拿出幕後黑手放在監控室的紙條而放松分毫。

  且不說他如今是雅文邑三選一的候選人——雖然按照《名偵探柯南》動畫的尿性,三選一過後剩余的兩人一般都會直接表明屬於紅方,換而言之牧野空仁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是純正的日本公安。更有甚者三選一選了個寂寞……

  哦,她就是在diss波本三選一。

  貝爾摩德三選一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貝爾摩德也算是一瓶變質酒。雖然這僅僅只是對於工藤新一和毛利蘭而言。

  但是這不妨礙江陽對牧野空仁的警報拉到紅色——在紅黑之爭隨時隨地的岌岌可危上,江陽沒覺得百分之三十三的概率有多小,更別說她本來就對於日本公安一分一毫的好感都沒有。

  「別這樣,江川小姐。對身為前輩的我,敵意可別那麼大嘛。」牧野空仁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說到底我們可曾經差點成為了同事的。」

  江陽眯了眯眼睛。她從七年前第一次和牧野空仁見面,到七年之後他們少數的幾次重逢之中就感覺出來了微妙之處。即使是現在這種略微危急的情況,她仍然想要追究清楚……

  「——我從很久之前就有感覺到了。」她就好像無意識一般抬了抬自己的左手,「你似乎一直都很在意我們『差點就成為了同事』這一點。」

  「可是我明明就是日籍華裔。身為日本公安的你應該再明白不過,我是不可能進入公安系統的。那麼……是什麼別的讓你如此篤定,我應該進入日本公安,以至於時間橫跨七年,你的下意識裡仍然會有這件事?」

  「……」

  在江陽提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她可以明顯感知到牧野空仁周身的氣息有過短暫的紊亂。但是也僅限於這樣短時間的紊亂了。

  「這樣不好吧。」他答非所問道,語氣中滿是對後輩的縱容和無奈,聽不出別的情感,「雖然我不像是『零組』那些人一樣身份絕密,但是說什麼我日本公安的身份也不應該這麼隨意就直接暴露給普通的市民先生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陽總覺得牧野空仁對於「普通的市民先生」幾個字的字音咬得有點緊,不由得在內心暗暗地提高了警惕……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她做賊心虛。

  但是她只是覺得這個場景莫名的似曾相識。

  ……啊,對。

  這個稱呼當然耳熟。

  那個代號為龍舌蘭的家伙被炸死的時候,她與降谷零在現場見面,當時出於在藤本拓也的一眾警察的隱藏心理,她對他的稱呼形容說:「普通的市民先生。」

  所以是巧合嗎?還是牧野空仁就在現場,並且站的距離足夠近、以至於能夠聽得見他們的對話?

  「兩層反駁。牧野警官。」江陽面色不顯,只毫不畏懼地抬起頭,對上牧野空仁棕黃色的眼睛,「第一,沒有一個普通人會面對屍體面不改色。不巧的是,由於我是搜查一課警視的緣故,宏哥對於警視廳各個警察非常熟悉。如果我不告訴他你到底是誰的話,說不定他以防萬一,作為良好市民偷偷報警了,那麼等一下我就要接到再上級的命令,和你打起來。」

  「是這樣嗎?」牧野空仁說,「那第二層呢?」

  「第二……」江陽頓了頓,才繼續道。

  「你和我是什麼關系?」她嘲諷一般地說,「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向我的朋友隱瞞啊?」

  江陽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想要嘲笑牧野空仁。她想要說人生當中總歸要有幾個可以完全地、全身心地去信任的人,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黑暗的脆弱的自我展露在諸伏景光的面前,像他們這樣的日本公安卻不可以,實在是太可悲了。

  幸好,她的大腦及時又轉了回來——為了嘲笑一個人而把自己的弱點給展露出去,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重新專注於面前。

  她不可以花費過多時間在和牧野空仁的糾纏上。剛剛有過幕後黑手會選擇留一到兩個人在監控室的猜測,事實證明是她錯了,浪費了輪次,反而是對面預判到了她的動作。現在必須想辦法追趕回來。

  她毫不客氣地從牧野空仁的手中奪過那一張紙條。

  「我聽見了煙火的聲音。那是煙火嗎?還是十一點的鐘聲?一切歸回寂靜了。」

  江陽低下頭去,目光掃視過這張紙條。她的臉色愈發的難看——最開始送給警視廳的傳真上寫的是「十二點」,現在的紙條上留下的則是「十一點」。這說明對方完全預料到了,在這個商場裡會有人選擇第一個來查看監控室。

  再或者……

  他其實才剛剛離開這裡不久。他是根據他們的軌跡來進行調整的。

  ——這更恐怖。那就說明她的監控覆蓋對於這個人而言沒有起作用。

  當然,其實還有一個最為簡單的解釋。

  江陽的眼神飛快地落在了牧野空仁的身上一瞬間。假定他雅文邑白蘭地的身份成立,那麼就有可能是他殺死的保安,自然也是他會適時地給出符合順序的紙條。

  「牧野警官……」她輕聲說道。

  「不對,快走!」

  變故突生。就在江陽想要進一步去試探牧野空仁在這一局比賽之中扮演的角色的時候,他突然大吼一聲打斷了她的聲音。

  江陽心中不詳的預感更甚。

  她一直都是背對著門口的,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門那一側鑲嵌在牆壁中的櫃子裡,發出了詭異的紅光——

  「走!」

  諸伏景光毫不猶豫地拽過江陽就跑。牧野空仁敵我不明,又是沒有到四十歲的青壯年年紀、職位不低的日本公安,自然也有著足以自保的能力。他不可能會去主動伸手幫助,那只會徒增他的麻煩。

  他們跑出沒有幾步,炸彈轟然爆炸。諸伏景光毫不猶豫地甩手用力將江陽撈進懷裡,自己擋住了第一波的高溫衝擊。爆風逼迫著他們在算不上寬敞的走廊裡狠狠地打了好幾個滾,又因為慣性在地上摩擦了不少的距離,才堪堪停下。

  江陽抬起手,她被保護得還算好,至少沒有被灼燒的痛感。但一貫運氣不佳的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右胳膊上還是被炸裂開的地板劃拉開了好大一道口子,幾乎從手肘處延伸到肩膀。

  說不定要留疤。她想。以後要是易容的話還要注意這方面,總不能叫人發現星野陽朝和江陽在同一個地方有相同的傷。

  也不知道是傷口吃灰太多、還是連神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還說不上疼。反倒是腿側因為高速的摩擦,破開一大片的皮,血管可見的紅色和地上起的灰兩色混在一起,疼得發麻。她把自己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避免衣服的碎片繳進傷口裡去。

  倒是諸伏景光,平日裡為了預防皮屑之類的被有心人收集到,外出的時候一向是長袖長褲,這會兒還是一身的黑色,江陽一下子也判斷不出來他到底受沒受傷,但剛剛他直接受到衝擊,說完全沒事肯定也是假的。

  「……一樓我記得是有一家藥房的。」他看著江陽的傷勢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連幕後黑手的毛都沒有碰到就已經受了傷,這樣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處處掣肘的感覺真的讓人很煩躁。

  但是從人群中擠上去的這件事本身也麻煩。諸伏景光邊說邊扯下自己外套的衣袖,快速地給她包扎止血——可這也是臨時處理的方式。如果不及時上藥也一樣會很麻煩。

  「嗯。」江陽點了點頭。

  「你現在還好嗎?」她的語氣難得是真實的擔憂。諸伏景光撕扯衣袖的動作其實和日常不太一樣,似乎有點僵硬。

  「沒事。」諸伏景光語氣不太在乎,他在組織混了這麼久,這點疼痛當然算不了什麼,反而有心情倒打一耙。「比你強。」

  他們打算趕緊離開這裡——畢竟這樣一炸,最關鍵的監控室沒有了,負一樓已經基本算是廢了。

  「江川小姐……唔,還有旁邊的那位淺川先生,就這樣直接忘掉你們的救命恩人跑掉,這是不是不太好啊?」

  身後傳來了牧野空仁的聲音。他的狀態還要更加狼狽上許多——他站在監控室的最裡面,走得自然也最晚,臨走前還特地關上了門,又花費了相對於那一瞬間的爭分奪秒而言不少的時間。

  鬼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還沒有受到什麼重傷的。

  ——牧野空仁說得沒錯。如果他沒有關上門的話,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十有八九還會更加糟糕。

  但是江陽不會因此就對他生出什麼感激之情。她轉身對著牧野空仁微微牽起了嘴角,然後下一秒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

  【臥槽,突然之間受到屍體的暴擊……這算是名柯裡少數無緣無故的死亡了吧,好無辜的保安大叔】

  【算是少數吧?上一個這麼慘的還是被悶死在紅豆沙裡的社長(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樓上不要再提了】

  【只有我覺得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好像黑暗童謠之類的嗎……ssfd,已經腦了一個病嬌黑暗的愉悅犯形像了】

  【可是好像hiro和hiza都覺得這是一個組織策劃的誒】

  【不會就是我們想的這個組織吧?】

  【有可能啊,名柯裡還有幾個組織啊】

  【還有動物園】

  【還有紅色梭羅貓】

  【救命,別再提他們了,也太好笑了】

  【我覺得不是,要聯系另一邊的主線,當時Gin看到米花大商場的恐怖襲擊的時候明顯很生氣,而且他們的目的是要人醫院的人爆滿造成混亂,不可能會把商場的卷簾門放下來,不讓他們出去】

  【捉迷藏,□□那味兒好衝】

  【現在我也覺得對面是一個人加一】

  【說我為什麼要遵守對面的游戲規則的hiza好帥啊嗚嗚嗚,想嫁】

  【?想屁吃】

  【只有我覺得有點中二嗎hhhhhhh】

  【我覺得陽妹這裡說得很對,之前就奇怪為什麼牧野空仁這麼在意陽妹和他是不是同事,回想一下雅文邑三選一的背景,會不會是他之前以為組織會暗箱操作讓陽妹成為公安然後接觸,所以才會這樣?】

  【是錯覺嗎?總覺得牧野空仁這裡特地說『普通的市民先生』有點奇怪,贅語太多了,而且還有點特地咬字的錯覺?】

  【啊啊啊啊啊啊啊從後面回來重溫的,當時hiza和zero在龍舌蘭那裡見面的時候,hiza對藤本警官形容zero的時候就是戲稱的『普通的市民先生』啊啊啊啊啊】

  【臥槽,所以當時牧野空仁在場???】

  【兩層反駁:wuli陽寶最近逆轉裁判玩多了】

  【「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隱瞞朋友」!太好哭了嗚嗚嗚,hiza心裡朋友的分量真的超重的】

  【!!!這爆炸好突然】

  【必須承認這裡多虧了牧野空仁發現及時】

  【心疼陽妹——】

  【我有點奇怪……幕後黑手這麼不在意hiza和hiro都覺得很重要的監控室的嗎?】

  「走得太急了,hiza。」

  他們又走了不小的距離。等到又一個轉彎、確認牧野空仁絕對聽不見他們說話了以後,諸伏景光才低低地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不能夠和那位牧野警官說的?」

  「嗯。」

  雖然這句話很不合時宜,但是感激於剛剛的爆炸,再加之之前一段時間的緩衝,整個地下一層的顧客似乎都已經跑到了一樓,空空蕩蕩的就好像只有他們兩個被世界所遺忘一樣。

  江陽摸出了屬於莫斯卡托的手機。

  電話很快就通了。

  「Gin哥。」她熟練地用莫斯卡托的聲音說道,「米花大商場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hiza真的好討厭日本公安啊( )對牧野空仁的態度真的是絕世的不客氣

  不過確實,牧野空仁好像一直都特別在意hiza不是他的同事這一點。其實在七年之前他就不應該說出「希望我們成為同事」這句話,但是直到七年之後他仍然在這麼說。

  沒有成為同事就這麼遺憾嗎?還是他的下意識裡有什麼呢?

  以及:牧野空仁一直叫的都是江川小姐。不管什麼情景下都不是江川警官。

  所以「普通的市民先生」是巧合嗎?還是牧野空仁就在現場、還是這就是個三選一的煙霧彈hhhhhhhh

  兩層反駁:這兩天在打比賽,於是露出了馬腳( )


第86章 捉迷藏(3)

  接到莫斯卡托的電話的時候,琴酒正坐在自己的保時捷356A裡,看著混亂的、瘋狂湧入的人群,嘴角難得得意地揚起一個弧度。

  楠田陸道——他根本沒有記得過這個名字,還是伏特加剛剛提醒的。雖然這個底層成員一直負責將整個醫院的信息傳遞到他的手上——FBI的失敗處理說明了這裡確實是害得基爾失去音訊的囚籠,現在組織決定要想辦法把她重新接回黑暗的懷抱。

  目前的行動還是順利的。所以即使是莫斯卡托來得突然的電話,也不能夠影響到琴酒的心情分毫。

  他抱著難得的愉快心情接通了電話。

  然後對面就是一句:「Gin哥,米花大商場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琴酒的臉色瞬間就黑了半度。

  本來他們的計劃是很嚴密的,醫院附近的商場惡意縱火、飯店的輕微食物中毒,以及沒有抱太多期待——因為那個時候並非上班高峰期——的車站du氣。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想要去縱火的商場莫名其妙地被「恐忄布襲擊」,爆炸一波驚動整個東京,害得周邊的人完全陷入了驚恐,飯店幾乎沒有人;該死的襲擊方還將商場封鎖住了,裡面的人根本出不來。

  可是組織的計劃又不是一拍腦袋臨時決定的,不能夠說變就變。更何況FBI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基爾給轉移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所幸,周邊的愚蠢居民紛紛跑去車站,想要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然後就中了組織的招。

  莫斯卡托不至於特地給他打個電話來給他找不快……至少在他執行現在這樣重要的任務的時候不會。琴酒稍微思考了一下,於是便了然了。

  ——莫斯卡托現在的狀態不允許她登錄網頁上去進行具體的查詢,所以是時間不夠、或者網絡跳板不允許。問的還是米花大商場的問題……

  她大概是被那場恐忄布襲擊給不幸困住了。

  琴酒在那一個瞬間很難說清楚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明明這應該是讓人惱火的,或者至少也是讓人不那麼痛快的,但是在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嘴角勾了一下。

  「不是。」他用一貫平靜而冷淡的聲音說道。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對於幕後的這個人,我想應該會有很多人都樂意感激他為民除害的。」

  莫斯卡托:「……」

  她難得沒有花費多余的精力去放在「原來在Gin哥你心裡我一直都是那個該死的攪混水的」的糾結上,反而倒是關注到了另一個點:「幕後的……『這個人』?」

  琴酒用的是單數。

  「發送到搜查一課那裡的傳真。」琴酒「好心」地提醒她道,「你不會覺得有一個組織行動的時候會特地發這種無聊的、還能夠給人提示的挑釁吧?」

  「啊?」莫斯卡托的聲音不大清楚地從電話那一頭傳來。琴酒甚至都可以想像得出她說話是歪著腦袋、夾著手機,一臉無辜的樣子:「可是我——我是說莫斯卡托會啊?」

  她說的也算是莫斯卡托在組織成員前半有意塑造的形像。

  「……」

  琴酒深吸了一口氣。要冷靜。他告訴自己。

  「你要是再這樣說一句,我真的會有一天想辦法把你給炸掉。」他如此威脅道。

  莫斯卡托在電話的另一頭無所謂道:「噢。」

  「……」

  「我要去救基爾。組織最新的任務。」琴酒也沒有指出「像是你這樣的人在組織裡是很少的,而且萬一對面和你是一樣的呢」這一點,反而是拿出了自己難得的耐心——雖然語氣裡面仍然都是嘲諷就是了——「伏特加,貝爾摩德,還有基安蒂和科恩都在這裡,其他的高級成員……除了雅文邑白蘭地和田納西威士忌以外都不在東京,你也別指望他們兩個來幫助你。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噢。」

  聽到對面不情不願地應了聲,琴酒自己都不想要承認他剛剛舒了一口氣。

  「對了!」

  然而莫斯卡托生來大概就是讓人不安生的。她很「及時」地在琴酒把電話掛斷前又出聲了。

  「……又怎麼了。」

  「差點就跑題了。」莫斯卡托笑了一聲,「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我是說有關搜查一課拿到的傳真。」

  聽到這句話,琴酒沒有即刻作答。他只是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監視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全部都是剛剛送進醫院的追蹤器。為了能夠救出基爾,組織已然是下了大血本。

  他知道莫斯卡托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雖然BOSS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救回基爾,而琴酒本人也認為,這個在幾年之前能夠從那個叫「本堂」的臥底手裡扛住酷刑、一字不吭的女人不會因為這段時間短暫的俘虜而將組織的秘密悉數供出,但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基爾的處境必然會難免的不樂觀。

  組織永遠會費盡心思地避免臥底的存在,不放過絲毫的可能性。這也是為什麼他會一直如此努力地去鏟除臥底。

  最近幾年組織抓臥底的風聲太緊,甚至會出現冤假錯亂的情況。所以即使是莫斯卡托這樣身份不應該有可能會受到質疑的人,也難免提高了警惕。

  ——她在擔心組織的不信任。她在擔心組織將又一枚的楔子打入警視廳、甚至精准到搜查一課,將她的位置取而代之。

  「別太緊張,莫斯卡托。」琴酒聽見自己的聲音難得放得沒那麼冷硬了一點,「你知道,你沒有必要擔心這個。」

  「這個案子被公安插手了。雅文邑白蘭地因為知道我們的行動所以給我遞了消息。」

  「是嗎。原來是這樣。」莫斯卡托平平淡淡的聲音從電話的聽筒中傳來,明明是一句疑問句卻沒有任何的語調起伏,這讓人很難不去懷疑她的真實狀態。

  又過了一會兒,琴酒才聽到她的下一句說:「謝謝你,Gin哥。」

  琴酒掛斷了電話,也沒有——以他的性格當然不會說出一句「不客氣」。

  莫斯卡托謝謝他的……也是他們心照不宣、不能夠宣之於口的事情。

  -

  「hiro。」江陽隨便地用軟件確認了一下周邊沒有竊聽器,才開口道,「田納西威士忌是誰?」

  從剛剛在電話裡聽見這個陌生的代號開始諸伏景光就已經在腦中開始搜索這個組織成員了,結果自然是沒有——一個連在組織裡待了十七年的莫斯卡托都搞不太清楚的成員,他這樣臥底時間不長的成員更不可能接觸到了。

  「我想我應該沒有接觸過他。」諸伏景光謹慎地留了一絲余地,沒有把話說死。

  他害怕現在把結論下得太確切,未來會因此而忽略掉什麼關鍵的可能。

  江陽斟酌著,給出了她心裡的猜測:「應該是臥底。」

  他們已經到了樓梯口,樓上慌亂的喊叫聲遙遠地通過樓道傳到他們的耳中。以此作比,他們這裡仿佛安定得與外界的混亂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但是明明這裡才隱藏著看不見的、最終的風暴。

  「……為什麼這麼說?」

  「是因為你沒有我了解Gin。」江陽不得不壓低了聲音——樓道帶來的聲音的放大與回聲讓她不得不這麼做——「雖然這件事情,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

  「——他剛剛是在寬慰我,或者說,寬慰莫斯卡托。」

  她說得沒錯。這種事情對諸伏景光而言確實難以理解。

  那麼冷酷無情的top killer,怎麼可能做得出這麼都快近乎人情的抉擇。

  「他想要告訴我說我的身份很高,所以會主動暗示我別的臥底的存在。」江陽無意識地捏緊了衣角,「同時這也說明了那個代號田納西威士忌的人以後可能會長期在東京這裡活動。以前不知道,以後一定。」

  諸伏景光默默地聽著。在某一個瞬間他突然明白過來一切的關竅究竟在哪裡,於是他抬起頭,恰好與江陽那雙滿是決意的黑色眼眸對上。

  「我想要去找一次朗姆。解決他。」

  「得想辦法見一面朗姆。解決他。」

  -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運氣不錯。

  他們兩個跑到了那輛慘遭飛來橫禍的汽車的旁邊,很快就從爆炸完的滿地殘骸裡逆推出了這個炸彈大致的成分。

  「居然不是自制的。真是讓人驚訝。」松田陣平當時的語氣還有點驚訝。這些年在東京周邊拆的炸彈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是自制的土zha藥。不過這一次的給他的感覺卻不一樣。

  「那樣不是更好。」萩原研二彎下身去,果然從被嚇得不輕的顧客指出的地方看見了炸彈,「這樣的話就可以從零件的編號找到制作商,以及購買人了。」

  「希望如此吧。」松田陣平卻沒有抱太多期望。

  他把炸彈的外殼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裡面的構造一覽無余。

  這個炸彈構造很復雜,松田陣平初步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三重陷阱。整體最顯眼的就是上面的定時器,在跳動的數字的襯托下顯得旁邊的小鋼球幾乎可以說是不顯眼了——但是如果沒有注意到、直接移動炸彈的話,小鋼球滾動,觸碰到兩側的金屬片,就會將炸彈瞬間引爆。

  更狠毒的是……

  松田陣平順著裡面延伸出去的一根線又在地上匍匐而行了一段距離,在大約相隔兩米的地方果然又看見了一個黑漆漆的盒子,顯然又是炸彈。

  是雙生式的。

  兩邊應該是差不多的構造,卻也需要同步拆解。

  「准備好了嗎hagi。」他將第二個炸彈的殼子也拿了下來,然後摸出了口袋裡的那把瑞士軍刀。

  萩原研二笑了:「當然。」

  他們同時出手,隔斷了右側第二根的銀灰色電線。

  作者有話要說:

  田納西威士忌,掌聲有請出場!

  好吧我承認,離他正式出場還早,畢竟現在雅文邑白蘭地都還沒有結束( )

  又忘記設置時間的我是屑


第87章 捉迷藏(4)

  拆炸彈當然不是什麼嘴上說說就可以拆掉的輕松活兒。在最開始也是最簡單的三根線被剪斷以後,就連松田陣平都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我比較想知道這根線到底是干什麼的。」萩原研二指了一指將兩個炸彈連在一起的紅色電線,「其實其余的構造我大概有點感知到,但是不把這根線研究出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放不開手去剪。」

  「好像有點兒眼熟。」松田陣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萩原研二在七年前因為爆炸受傷,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相較而言還是松田陣平的經驗更加豐富上一些。

  看著一下一下跳動的數字,松田陣平咬了咬牙。

  他依稀感覺自己應該是曾經遇見過這樣類型的炸彈的。那麼就一定是在那兩年之間……

  他的身邊只帶了一把瑞士軍刀和一把銀色的剪刀,與平日裡拆彈精細的工具根本不可以相提並論。他又只留了相對而言拆彈更加困難的小刀,每一次的挑斷電線都擔心著會不會牽連到。

  一根。

  一根。

  再一根。

  精神緊繃到了極致,腦中原本就繃緊了的弦一次又一次地拉緊又放松。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之前選擇先把左側給拆除掉確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如果是選擇從右面開始很有可能會陷入無意義的糾結中。

  松田陣平又挑斷了一根紅色的電線。

  在與旁邊的萩原研二的眼神交錯中他們不斷地確認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事實上事後回想起來這件事松田陣平還是十分慶幸那個安裝炸彈的人沒有花費過多心思,把這兩個炸彈在細枝末節出做出細微不同,不然萬一他們有所猶豫可能真的會迎來某一個不妙的結果。

  不過說實話,在策劃了這一場恐忄布襲擊的幕後黑手看來,在商場裡出現爆zha物處理班的隊員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幾乎是不會發生在名柯世界之外的巧合事件了,更不用說還一次性出現了兩個。

  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幸運程度占比太大,多余的奢求都好像是讓他們膽戰心驚。

  「誒,我說小陣平。」

  萩原研二手中的剪刀的刀刃部分輕輕地搭在了另一根淡紅色的電線上:「那個幕後黑手不會從監控裡看見咱們兩個在拆炸彈、然後就直接遠程引爆炸彈嗎?」

  「我感覺應該沒有遙控器。」松田陣平嘴上回復了,與此同時,仍然全神貫注地在腦中構建著這個炸彈的三維立體結構圖形。

  「我上一次也是這麼想的——而且這一次還不一樣,商場裡面可是有監控的。」

  萩原研二提醒了一句。

  ……這不是一件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萩原研二不得不承認,對此他有一絲輕微的PTSD。

  但是在此時此地,如果這能夠給予好友多余的幾分警惕的話,他願意在此刻剖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這次不一樣。」松田陣平同樣報以提醒,「hiza和hiro去監控室了……即使是路上,也有hiza的電腦技術呢。」

  「行。」

  萩原研二想想也是,食指中指與大拇指干脆利落地用了力,手上的電線應聲而斷。

  他們的摯友已經為他們鑄好了身後的堅實的城牆,接下來就要看他們的了——

  「我覺得這裡是陷阱。」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動作幾乎完全同步。萩原研二在剪掉了那一根淡紅色的電線之後就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周邊的幾根電線都明顯地引向爆炸的結果,看上去最人畜無害的那一根深藍色的電線,也連接著計時器。

  而且他敢拿自己這麼多年來作為□□處理班門面的資歷來打包票,剪斷了它以後時間的倒數絕對不會停下。

  九分五十五秒。

  九分五十四秒。

  松田陣平的預判下,後續的拆解至少還需要六分鐘的時間。再留下三分鐘的對突然意外的處理,留在他們面前去猶豫、去做出決定的時間只剩下了不到一分鐘。

  「賭嗎,hagi?」

  松田陣平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大腦的飛速運轉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絲近乎崩潰的眩暈。

  如果這根線剪錯了,他們都會葬身火海。

  「就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吧?」萩原研二笑著把手中的剪刀舉了起來,「這樣吧,小陣平,穩妥一點。」

  「我先來剪掉,你躲遠點。這樣至少……」

  「想得倒是挺美。」松田陣平打斷了他。

  他不甘示弱地用刀刃把藏藍色的電線勾起,勾起了嘴角:「從七年之前開始,我就已經這麼想過了。hagi,這是你欠我的。」

  他們兩個對視良久,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九分零二秒。

  九分零一秒。

  時間不夠了。將近三十年的友誼讓他們無比清楚地了解彼此,他們非常明白在這一個時刻是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做出退讓的。

  「好吧。那我說三二一。」松田陣平認了命,「我們兩個一起剪,可以了吧?」

  「勉強吧。」萩原研二故作不滿地回答道。

  滴、滴、滴……

  手下動作——

  兩根藏藍色的電線斷開。

  滴滴滴滴滴滴……

  沒有爆炸。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神色凝重。

  ——但是計時器跳動的速度快了一倍。

  這是個陷阱。然而如果想要拆掉這個炸彈就必須要去剪掉那一根藏藍色的電線。這是沒有辦法避開的。

  他們明明知道這是給他們設的套,可是為了能夠拆除掉這個炸彈,還是只可以硬著頭皮往下跳。

  「要抓緊時間了哦,小陣平。」萩原研二臉上還在笑著,語氣卻已經出賣了他的咬牙切齒。

  「小case而已。」松田陣平也冷哼了一聲。

  【嗯……顧客指出來的炸彈位置,我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的地方】

  【是吧?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一度還以為是Moscato或者Vermouth易了容以後給他們指明的方向】

  【不對哦,貝爾摩德現在人在杯戶中央醫院參與營救基爾的行動呢】

  【不過確實只有在這裡出現了一下,完全沒有露臉,可能真的是普通的顧客吧】

  【有一點疑問!在這裡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好像還是以為這場恐忄布襲擊的後面是有一個組織的,為什麼突然變成了一個幕後黑手了?】

  【仔細看啊樓上,剛剛牧野空仁告訴hiza和hiro說幕後應該只有一個人了】

  【他們兩個會這麼信任牧野空仁嗎???】

  【我想說,幼馴染兩個人一起拆炸彈真的實在是太!過!癮!了好嗎?!!我直接看到激動地stand up!】

  【respect!!!】

  【只有我想要說他們之間互相信任的這種感覺太美好了嗎】

  【雖然炸彈的計時器只跳了五十二秒,但是我必須指出,小陣平和hagi兩個人的對話加對峙總共有七十八秒!!】

  【動漫組水時長實錘!!】

  【幼馴染兩個人互相希望對方離開真的很美好啊!不知道後面小陣平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

  倒數第三根電線!

  希望的曙光已經近在眼前。現在只有一根電線橫亙在因為斷裂而顯得格外雜亂的炸彈主體中,另外就是剩下的那一根連在兩個炸彈主體之間的黑色電線了。

  「……我想起來了。」松田陣平輕聲說。

  他終於想起來了。一瞬間靈光劃過大腦,實在是太及時、太及時了。只要再晚上幾分,都會是要致命的結果。

  「什麼?」

  萩原研二轉過頭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在即將把整個炸彈都給拆解完畢的時候松田陣平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

  明明只需要剪斷掉……

  等等。

  他仿佛明白過來了什麼。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啊。hagi。」松田陣平眸色沉沉,直直地盯著面前的炸彈。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炸彈之所以稱為『雙生體』,是因為兩邊的最後一根線需要同時剪斷,時間誤差不能夠超過零點一秒。」

  「……」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萩原研二的意料。

  「這不是故意坑人呢嘛!」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失聲叫了出來。

  「清醒一點啊hagi。」松田陣平衝著萩原研二露出了一個有些欠扁的笑容,「沒有一個炸彈被制造的初衷是為了讓我們拆掉它的——我是說爆zha物處理班裡用來訓練的那種蒸汽炸彈除外。」

  「現在我們可是真的要賭一把了。」他低著頭,看著哪個分鐘位上已經跳成了「0」的計時器,知道時間已經刻不容緩,「我說三二一,這一次可一定要走一條路啊。」

  「那是當然。」萩原研二也笑了,「咱們這麼多年的默契總不能通通打水漂吧。」

  說完笑話,他們兩個轉回頭去。這一次的狀態是真正的完全緊繃住。

  「三。」

  刀刃輕壓到了電線上。

  「二。」

  手指上的微微用力。

  「一。」

  他們兩個毅然地將電線割斷。


第88章 捉迷藏(5)

  接到了松田陣平的成功拆除了炸彈的電話以後,正在往回趕的江陽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看到她這樣明顯的、如釋重負的模樣,嚇得諸伏景光差一點要以為她之前沒反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去拆彈是已經做好了他們兩個殉職的准備。

  江陽笑著嘲諷了他兩句,但是沒有說更多的話。

  ——因為她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從這場爆炸一開始就出現的惴惴不安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裡覺得這是一場死傷慘重的恐怖襲擊,以及內心從沒有過「炸彈會被松田陣平他們拆掉」的默認。

  現在回想起來,諸伏景光的隨口吐槽就好像嚴絲合縫地完美對應上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下意識啊。江陽內心不受控制地惶惑道。

  「別犯蠢了。」諸伏景光敲了敲江陽的腦門,「有我們在呢,不會有問題的。」

  江陽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

  「有新的線索嗎?!」

  根據松田陣平在電話中給出的位置,四個人勉強還算是順利地會和了——前提當然是忽略掉仍然騷動的人群和爆炸導致的斷垣殘壁——見到他們的第一秒,江陽就迫不及待地詢問他們有沒有找到能夠制止下一場爆炸的線索。

  時間緊急,實在是容不得他們再消耗時間噓寒問暖。而且拆炸彈這件事只要看一眼確認他們沒有缺胳膊少腿,那就基本上是成功的結果。

  「炸彈底下有一張紙條。」松田陣平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紙條他攥著的地方已經有一些濕潤的痕跡,是他剛剛在拆解炸彈的時候因為過分緊張而出的滿手的汗水。

  「時間跨越度很大。」他皺了皺眉,「不過這也是好事。我本來以為第一張傳真的時間是十二點,這個變態是想要炸十二次來著——不過既然已經直接把時間跳到了六點的話,再加上我剛剛模模糊糊聽到的爆炸聲——應該就是你們剛剛遇到的那一場?」松田陣平臉色不妙地掃了一眼江陽身上粗糙的包扎,「那就是三個小時爆炸一次吧,我們還需要處理兩……」兩個炸彈。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江陽和諸伏景光的臉色明顯慘白了起來。

  在那一個瞬間,江陽瞥見了彈幕上姍姍來遲的【前方高虐預警】的金紅色警告。但是她已經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麼,一切都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砰——」

  「砰——」

  「砰——」

  「砰——」

  四聲爆炸所帶來的轟鳴幾乎是不分先後地傳到了他們的耳邊。如果非要說是有細微的時間差的話,那也一定是因為傳播路程的不同而造成的微小差異。

  商場的燈連閃都沒有閃就滅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搖晃下,整個商場搖搖欲墜。四個人下意識地奔向較為安全的牆角躲藏——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商場沒有完全倒塌,至少此刻他們這裡仍然是安全的。

  龐大的、不可抵擋的無力感在那一刻吞噬了每一個人。不管內心究竟如何、不管信仰可曾崩塌,他們至少都曾經是警察學校的學生,都或者曾經或者現在仍是應該守護著這個國家的國民的警察。

  然而此刻讓他們面對的卻是……

  松田陣平的手不自覺地松開。那張原本被江陽寄予了厚望、渴求能夠從中找到下一個爆炸地點的線索——或者說,催命符,就這樣緩緩地、輕輕地飄落在了地上。

  上面寫著:【輸了游戲的孩子啊,看吧,觀賞吧,盛大的煙火秀。孩子啊,在六點的鐘聲敲響之時,你是否看見天邊巨大的灰色影子?登上吧,去吧。那是來自夢境盡頭、渡你過河的輪船。】

  紙條上根本就沒有更多的暗示。從始至終,那個神秘的、瘋狂的幕後黑手就沒打算讓他們能夠拆掉所有的炸彈。一個人拆掉一個的時間,他安排了六個炸彈,其中不知道有幾個同樣是雙生。

  他們只有五個人。諸伏景光和江陽的技術沒有那麼成熟,中途打來電話的降谷零更是人都不身於此處。

  「別自責。」誰也想不到居然是江陽最先恢復過來。

  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了手機——屏幕上已經都是裂紋,應該是在地下一層監控室爆炸的時候摔在地上導致的,用起來有點不太靈敏。她不太順利地打開了手電筒,稍微照亮了他們的周身。

  她說:「四個炸彈同時爆炸,必然是沒有給你們留拆彈的可能性——而且你們看紙條的內容,他顯然是料到了,我們拆掉這個炸彈以後,別的炸彈必然會爆炸。」

  她也曾經死在過爆炸中,這種灰飛煙滅、毫無美感的死法。江陽突然沒頭沒腦地想到。沒有PTSD也真是個奇跡。

  「hiza說得沒錯。現在才到六點鐘。」諸伏景光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後面還有六場爆炸在等著我……你們處理。」

  周邊有顧客不知所措地在往他們這裡靠近。他們依稀有察覺到如果不是當中兩位穿著黑色休閑衣物的警察拆掉了炸彈,他們大概率也會遭遇不幸。

  「他媽哪裡還有炸彈啊!」

  松田陣平忍不住了。他把手中的瑞士軍刀狠狠地一扔,砸在地上清脆地響了一聲,又因為這道力氣而滑出一小段的距離。他沒有去管,猛烈地喘息著,好像要這樣拼盡全力才能夠勉強保證不哭出來一樣。

  他拆彈的時候是面對自己的生死,或者最多加上萩原研二的。他很難真的會遇見大規模的民眾的死亡,因為在他前去拆除之前民眾都已經被撤離了。而就算真的涉及到突然襲擊,他也不應該在現場。

  「七層樓都已經炸完了,你倒是告訴我還有哪裡可以埋著炸彈沒炸啊?!」松田陣平必須花費掉自己全部的能力才能夠不讓自己的聲音過大,「我覺得我們就像是猴一樣被人耍,我們這一次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下一次的地點還能夠在哪裡?!」

  「冷靜一下,松田。」萩原研二抓住了松田陣平的肩膀,讓他不要太激動。

  「下一個地點,在這裡。」

  他舉起了手中的船票。

  「這是在我的那個炸彈的底部找到的。」萩原研二一字一頓地說道,「應該就是剛剛那張紙條裡寫的,灰色的輪船的船票。」

  江陽抬頭望去。

  她屏住了呼吸。

  她用顫抖的聲音確認:「五張?」

  「五張。」萩原研二回答,不明所以。

  -

  (「你們要小心。」得到了消息以後立刻打來電話的降谷零如是叮囑道,「這一次流出組織的炸藥量非常大,我甚至懷疑他不會把所有的炸彈都放在米花大商場。」

  那是當然。江陽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如果全部都在米花大商場的話,那麼第一次爆炸大概就足以將整個商場連同周邊的店鋪一起夷為平地。

  「是誰干的好事。」江陽很冷靜地詢問道。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干邑白蘭地。」)

  -

  【臥槽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吧……我是真的沒想到居然來真的……】

  【名柯裡面唯一一次真的有大批人死傷的情況吧……我都要擔心會不會被封的問題了】

  【我只能夠說把這個爆炸的時間設定為工作日,所以受傷的人會少一點,我真的謝謝】

  【灰色輪船的預告啊啊啊啊啊,只能夠說這個跨度是真的長(畢竟中間還出了紅黑篇列車篇)】

  【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他們拆炸彈的】

  【?只有我懷疑這是故意讓他們很暴怒然後把他們給騙到輪船上去的嗎】

  【臣附議】

  【為什麼是五張車票啊,明明這裡只有四個人】

  【算上了班長?】

  【班長在約會,勿cue】

  【如果真的要帶班長的話,至少也誠意一點再加一張娜塔莉的船票嘛()】

  【我——次——奧——原來這麼早就暗示他們不應該只有四個人站在一條線上而是五個人的嗎】

  【所以波本其實也是剛出場就定好的紅方?】

  【好像是定的黑方,但是73打算加一個紅方的,然後因為把透子畫得太帥了然後這裡也恰好有個空擋,就塞進來了hhhhhhhh】

  【嗯……只有我想要問為什麼幕後黑手知道他們有五個人嗎】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不會吧不會吧】

  【後面說明了干這場的人是干邑白蘭地啊我草草草草】

  這一次是他們輸了。江陽從看到紙條的那一個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方向。

  一開始去監控室,是因為以為那個找人的「鬼」,正蹲在那裡觀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卻完全沒有想過,從一開始,她就是那個被蒙上眼睛的「鬼」。所以那個所謂的幕後黑手,才是藏起來的一方。

  暗箭難防。於是他們輸了。

  江陽用力地閉了閉眼睛。

  她可以不在意所有,她可以像過去習慣的那樣淡然地面對死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緒不平。她要強迫自己忘記這所有、把所有的人命放置於腦後。

  組織。組織。江陽不自知地握緊了拳。

  她應該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搞清楚——

  第五個人的存在……為什麼對面會知道他們這裡有五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琴酒確實不知道這件事。他和干邑什麼聯系都沒有,所以對陽妹還是實話實說。

  干邑也只是試探性地給了五張票。沒有懷疑到波本身上。

  又是設置錯時間的一天……


第89章 在此之前

  「你特地把我給叫出來,面對面說話,到底是想要說什麼事。」

  莫斯卡托淺淺地押了一口手中的卡布奇諾。

  她歪了歪頭,刻意做的公主切發型、黑色的及肩直發微微內扣,在她歪頭的時候鬢發自然微微垂落,遮住了一小半的眼睛,但是充滿了笑意的藍色還是透過發絲的縫隙折射出來。

  選擇這個外貌是因為不想要讓星野陽朝的臉被不知情的組織人員——以及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降谷零——看見和赤井秀一見面。

  尤其是宮野明美此刻就在不遠處的小區裡。如果江陽沒有猜錯的話赤井秀一和她見完面了以後,大概率會去找她商議接下來假死的相關事宜。

  她之前就是用這樣的樣貌和宮野明美交往的。

  昨天的米花大商場的爆炸實在是太突然、也太殘酷,事實上這樣帶來如此之多傷亡的純粹惡性事件即使是在米花町也不多見。所以在了解完大致的情況以後,江陽他們幾個就被貼心地送回家休假,臨走前佐藤美和子還頗有些擔憂她會不會因此患上PTSD之類的問題。

  江陽當然安慰她沒有——二十九年前她因此死了一次的時候都沒有,現在自然也不會。於是她也充分利用了這段時間,重新以莫斯卡托的身份,赴了赤井秀一的約。

  「基爾被救回去了。你應該知道吧。」赤井秀一決定從這裡開始說。

  「啊啦,Gin哥已經告訴我了。」莫斯卡托三指握住了咖啡杯的杯柄,輕輕舉起杯子、做出舉杯致意的樣子,「恭喜你們啊,行動很順利。」

  赤井秀一的動作頓了頓。

  他強裝鎮定:「你這話時什麼意思……基爾被抓走了,對我們會很不利。」

  這些話他沒有當著除了FBI以外的人說過——哦,還有一個提出計劃的柯南,不過鑒於他現在已經有了日後把這個小男孩拉進FBI的打算,所以赤井秀一打算暫時先放下他——莫斯卡托究竟是從哪裡得知的呢?

  是柯南出於信任、不假思索地告訴了她——赤井秀一覺得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離譜了——還是她憑借自己的黑客技術入侵了CIA的情報庫、查到了水無憐奈,或者說是本堂瑛海的真實身份?

  更簡單的一些,那就是莫斯卡托在誰也沒有發現的時候已經在被他們FBI當作大本營的水無憐奈的病房裡面,安裝好了竊聽器。

  「不是我說啊,黑麥。」莫斯卡托仍然是習慣用組織裡的代號來稱呼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提醒赤井秀一她的身份,「每一次都號稱著說要和我開誠布公好好合作,但是不僅瞞著我你們FBI的所有情報所有計劃,甚至還要編撰謊言來騙我誒——」

  赤井秀一眼皮稍微抬了抬。

  莫斯卡托值得他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嗎?

  ——當然不值得。

  「如果你們日本公安願意考慮一下和我們FBI聯手對抗組織的話,情報自然不在話下。」赤井秀一狀似無意地提出了「情報共享」的前提。但是他並沒有承認莫斯卡托所說的「謊言掩蓋計劃」。

  「Again。我不是日本公安。」

  「黑麥。我以為經過當時在碼頭時發生的事情以後你就能夠意識到這件事。」莫斯卡托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就好像貝爾摩德會為了和她沒有什麼關系的柯南和小蘭,放棄對志保的追捕一樣,我可能只是因為蘇格蘭而短暫地違背一次組織的決定,我的立場仍然不是在你們FBI和日本公安這裡。」

  其實她說得沒錯,至少在邏輯上是足以自洽的。

  莫斯卡托得意地揚起下巴,一雙眼睛仍然緊緊地盯著面前這個男人。

  「我以為你用這張臉站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會意識到的。」赤井秀一意義不明地一笑,「不要覺得我真的是這麼隨便就能夠相信別人的人。」

  不,你是。

  莫斯卡托在心裡腹誹道。

  即使確實是於心裡生出的情感再感激,莫斯卡托也必須指出,三年之前在天台之上,赤井秀一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太過於莽撞。如果當時在現場的不是她莫斯卡托,而是別的任何的組織成員——琴酒也好,貝爾摩德也罷,天台爆炸的結果只會是上面從一具變成兩具焦黑男屍。

  「當年你能夠在我們剛剛見面的時候就發現我和明美之間有血緣關系的消息,自然能夠順著她們的母親宮野艾蓮娜那裡,一路摸到我的母親赤井瑪麗身上。我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你還是沒有阻攔我進入組織?」

  赤井秀一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自己的左口袋裡摸出了煙。他「哢」地按下了打火機,正想要去點燃,就看見了莫斯卡托正半挑著眉毛、一臉警告意味地盯著他看,還是把煙給放下了。

  「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挺遺憾沒有和你線下好好地聊聊這些事的。這會讓我的視野出現問題。」他的口吻聽上去有一些遺憾,似乎是真情實感想要和莫斯卡托來攤牌交流——或者說是交換她的手上紅方的所有情況。

  「是嗎。」莫斯卡托笑了,「我不信。」

  ——赤井秀一掛她電話都來不及。

  她露出的最大的馬腳無非就是當年赤井秀一碰瓷的時候她人不巧就在車上,頂著張諸伏景光雙胞胎妹妹般人畜無害的臉,隨口說了一句「這家伙和志保的眼睛有點像誒,骨相走勢也像……該不會是失散已久的兄妹吧。」

  「不過宮野艾蓮娜的風評不像是會有私生子的人……哈哈,開玩笑的。」

  莫斯卡托笑得眉眼彎彎,就好像沒有注意到赤井秀一在聽到「宮野艾蓮娜」這個名字的時候瞬間低沉下來的臉色。

  她知道赤井秀一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去查出真相的。

  而在「發現」了他們之間的兄妹關系之後,莫斯卡托沒有伸出手去拉赤井秀一進組織,但是也沒有阻止,僅僅是一種放任般的旁觀者態度,微笑看待著這場鬧劇。

  組織的規定很嚴格,每一個正式組織成員的進入都是引薦模式的。如果引薦的人變成了臥底,哪怕你是琴酒也一樣要受到懲罰。這也就是赤井秀一叛逃以後,宮野家姐妹的地位直線下降的原因所在。

  莫斯卡托是不可能為了一個赤井秀一拉低自己的身份的。

  她的目標是遲早有一天要成為最後的制衡者,就是要獨身一人站在最高的地方,一點可能的贅余都不能有。

  所以她放任劇情的車輪繼續向前滾動,她冷漠地看著宮野姐妹的身份在組織裡被越踩越低,偶爾出於和赤井秀一的交易拉她們一把,就好像自己那天根本沒有出現在那輛汽車上一樣。

  不幸中的萬幸大概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次提早知道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赤井秀一至少沒有這麼冷酷無情地一走了之,而是給他們鋪好了後路。

  只能夠說是這條後路是在拉扯她的後腿。

  其實原著裡赤井秀一未必沒有打算給宮野家的兩姐妹留下點足夠讓她們保命的渠道,只是當時他自己暴露得太突然、都自身難保,在組織裡當然也沒有更多可以聯系的人。

  「所以我很討厭你啊,黑麥。」莫斯卡托笑得燦爛,順手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直接擺在了台面上。

  「從進入組織的最開始你就沒打算去在乎宮野明美的生死對不對?——對組織毫無貢獻的底層人員介紹進來的是組織近幾年最大、最狠的臥底。她只有死路一條可走,即使她的親妹妹是組織最看重的雪莉也一樣。」

  赤井秀一,你可真狠。

  莫斯卡托的臉上依舊掛著她那招牌的笑容,一雙好看的藍色貓眼卻還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赤井秀一的狀態:「不要和我說『莫斯卡托你不是答應了我保住她們的命嗎』。把她們托付給組織成員本來就是很愚蠢的決定。」

  「我有的時候是真的很想要一木倉崩了你。赤井秀一。」莫斯卡托威脅似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得那叫一個一臉的春風滿面。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在這點上他確實是理虧。

  他們兩個就這樣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

  江陽沒心情一直盯著這個「目光凶惡的」FBI搜查官,隨手開了直播和一旁的論壇,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網友衝著浪。

  她和赤井秀一的對話沒有被全部真實地直播出去——大概是為了這個高人氣FBI的人設著想,不少她直白地指責他的話都被剪掉了……雖然不少「聰明」而又「愛刨根究底」的網友已經在論壇上就這些分析鬧翻了天就是了。

  【???這個長得和hiro超級像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之前看她狙擊我以為是莫斯卡托來著,但是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會坐在一起聊天???】

  【理解,太理解了,一個組織頂梁柱,一個摧毀組織的銀色子彈,在陽光灑落微風正好的日子裡,坐在咖啡廳裡談笑風生,實在是千古名畫了屬於是】

  【他們笑得是很開心】

  【但是你也要看莫斯卡托嘴裡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我宣布這個一槍崩了你的怪異程度堪比赤井秀一之前的「宿敵戀人」論】

  【我次奧,居然真的是Moscato】

  【只有我一直以為是hiro女裝嗎哈哈哈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樓上這未免也太好笑了】

  【我突然想到來葉崖最後Moscato和Gin彙報說「確認赤井死亡」的片段了,她這是真想赤井秀一死啊,當年我直接哭死】

  「你其實不討厭我。」赤井秀一突然打破了沉默。

  他看見莫斯卡托將自己的眉毛高高揚起,滿臉都明明白白地寫著「你要不要聽聽看你要說些什麼」。他甚至都可以想像得出下一秒她會用她那招牌的詠嘆調式的語氣「哈?」出聲來。但是既然他有了這份猜想,就不會被她的任何表演所迷惑。

  「你討厭我是因為……」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睛看她,試探著,語氣卻堅定得擲地有聲,「你不敢面對我。」

  和貝爾摩德不想面對他不是同一個理由——不是因為他被譽為組織的銀色子彈,不是因為他心狠手辣又能力高強,而是……

  即使是知道了原本打算利用的人是他血緣親近的表妹,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即使他們的親緣關系隱藏得再好,宮野明美的引進行為也勢必會讓她受到牽連。

  ——但是那又怎麼樣。FBI對於他的臥底已經在多次打磨後得到了最完備的計劃,有資格帶他進入組織又不會產生過多戒心,宮野明美就是最好的選擇。

  赤井秀一深知計劃絕對不能被破壞,於是他被迫選擇自我麻痹、視而不見,抱著自己也許不會暴露的僥幸心理,仿佛猜不到最後的結果。

  「閉嘴。」莫斯卡托聲音驟然冰涼。她的語氣平靜至極,尾音拉出沒有意義的長調。

  猜對了。赤井秀一在心裡說。

  所以說,莫斯卡托——

  你又為了一個什麼目標,曾經舍棄掉了什麼對你無比重要的人,或者物,或者感情呢?

  以至於——

  你是這樣討厭我。討厭你自己。

  莫斯卡托最擅長的是微妙至極的邏輯自洽,但是這一點在他的面前卻往往有些失敗。或許放在五年前赤井秀一會覺得是她在此方面的能力被鼓吹得過於誇張,放在現在他倒是無比清楚是因為她並沒有過多意向對他隱瞞。

  她對宮野明美的態度很好地說明了她的矛盾:同情。譴責他的行為。這可不是一個站在組織立場上的情感狀態。

  一個早就知道他是誰的人,任他進組織,又縱容他行動……

  他們兩個之間的溫度降至冰點,沒有人說話。

  長久的靜默。

  赤井秀一放在桌子上的電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然而好巧不巧,直播畫面在此時驟然分成兩個,雙線並行,江陽看見被琴酒用伯lai塔指著的本堂瑛海正強撐著鎮定,給赤井秀一打來了這個電話。

  她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接通」。

  「莫斯卡托……」赤井秀一用氣音咬牙切齒地警告她。但是他不敢把這話說得太過於大聲。

  因為他們雙方心知肚明,兩人的見面是絕對需要壓在最秘密的深處的。這是誰都不能夠說出的事情。

  也因此對面的兩個人對此一無所知。本堂瑛海按照他們事前制定的劇本,飛快地把她打來電話的緣由給報了一遍,停頓了一下,正准備繼續往下說——

  赤井秀一就看見莫斯卡托清了清嗓子。

  不好的預感橫生出來。

  「意料之中而已。」成熟男人的聲音十分突兀地從她的口中傳出,隱隱間還聽得出笑意,「只有讓你明白了組織的殘酷和冷血,你才會回來和我們FBI做交易。也不枉我們做一場戲,把你給送回到組織的手上——對吧,基爾。」

  赤井秀一聽見了她的這番話,動作也停滯了短暫的一下。

  莫斯卡托說的做戲……是這個?

  所以她不知道本堂瑛海實際上是CIA,也沒有聽見什麼FBI內部的作戰會議?

  他有點拿不准。

  所幸,本堂瑛海在組織待了這麼多年,對於各種突發情況的處理不要太熟練。即使赤井秀一這話說得和他們之前所協商的一點都不一樣,她還是順著他的話把相見的時間地點約在了今天晚上的來葉崖,然後果決地掛掉了電話。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赤井秀一思考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

  「啊啦,我剛剛不是才說過嗎?」

  莫斯卡托的身子誇張地向後仰了仰,又重新湊上前來,右手托著下巴,左手的四指按照順序「嗒嗒嗒嗒」地瞧著桌面,剛剛尷尬危險的氣氛一瞬間消散了個干淨,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笑容燦爛得一時晃了那群整天在彈幕上舔顏的水友。

  「我說,我想要你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日子過得有點糊塗了,可能會有修改可能會有忘更。錯了。鞠躬( )

  赤井秀一猜對了,陽妹真正不喜歡他的理由是不想要面對另一種緯度上的自己。

  感謝在2022-10-25 11:34:13~2022-10-29 01:17: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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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0章 中場

  來葉崖不遠處的山頭,黑色的漂亮超跑無聲地停靠在一旁,幾乎要融入了沒有清晰燈光的夜色。

  星野陽朝坐在副駕駛上,汽車的窗戶全部都降了下來。她一只手輕松地搭在車門上,手上拿著望遠鏡,另一個彎道上的爆炸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有心情打算去摸出自己放在汽車裡的照相機,打算拍下一兩張深夜來葉崖的照片。只不過最後出於對自己拿幾乎不存在的身份的遮掩,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了防止不巧地遇上琴酒,或者被仍然還活著的赤井秀一關注到她的真容,江陽還是選擇了易容。

  「他們真的很大膽。」遠處的情況盡收眼底,諸伏景光客觀地評價道,「但凡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我們的話,不管是水無憐奈還是赤井秀一可都活不了了。」

  「更正一下,只有水無憐奈。」江陽透過望遠鏡,看著那一頭的女人將炸彈安裝在了「屍體」的旁邊,「想要干掉赤井秀一……雖然我確實不喜歡他,但是組織與其去花費大力氣追殺,概率還不如等他老死來得大吧。」

  她提前報警叫來的警車、以及警笛和紅藍色的警燈讓琴酒煩躁地「嘖」了一聲,下令讓水無憐奈趕緊撤退。

  保時捷356A飛快地隱藏進了沉沉的夜色中。

  依舊是標准的旁觀者的姿態,江陽看著遠處的彎道。哪怕望遠鏡裡清晰地展示出了赤井秀一從水無憐奈脖子上的攝像頭的死角,謹慎小心地繞到了爆炸不會波及的地方,她也依舊是無動於衷。

  諸伏景光倒是說:「倒是挺順利的……那我們就走吧。」

  當然順利。

  是這一部動畫的主角,工藤新一親手編寫的劇本、指導的演出。演員是紅方最大的助力。怎麼可能不成功。

  「其實我有和赤井秀一私底下提醒過。」

  諸伏景光重新換了擋,踩下油門、啟動汽車的時候,江陽突然說。

  她把望遠鏡放了下來,將車窗重新升了上去。經過防窺處理的玻璃將她的臉一點、一點遮起,最後完全看不見了。

  不過,江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她究竟提醒赤井秀一的是什麼,諸伏景光就很自然地說:「你覺得FBI裡面也有臥底對吧……級別還挺高的。」

  他說得對。

  江陽一只手支著腦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新醬和FBI也走得太近了——當時的立場只足夠我們提醒他注意日本公安。先入為主的問題,我還是擔心他的鋒芒太盛,會被那個臥底注意到。」

  真是……不希望新一和這些組織扯上關系啊。

  這些年的交往,性格可愛又溫柔的男生,真的很難不與他以真心相付。即使知道他是主角,江陽此刻還是真情實感地嘆了一口氣。

  ——FBI和日本公安一樣,是不值得信任、把生命托付的地方。

  -

  (「雖然我真的,非常討厭你,但是你有一句話我還是贊同的。」莫斯卡托喝了一口咖啡,剩余的不過淺淺一個杯底。她抬眼看了赤井秀一一眼,笑容難得地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赤井秀一幾乎沒有見到過她的這一副表情。他知道她這是認真了。

  「那個cool guy——噢,你口中的boya。」莫斯卡托雙手十指交叉、托著自己的下巴,「有關他的計劃,還是不要告訴任何人比較好。」

  「——『要想要騙過所有人,還是要先騙過自己人才行。因為只有這樣他們的表現才會是絕對真實的』。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希望你能夠踐行到底。」

  赤井秀一的臉色沉了沉。

  那個需要騙過自己人的演出。莫斯卡托甚至都直接點明了這個計劃是由那個江戶川柯南撰寫的。

  「你好像很擔心boya受傷。」赤井秀一似是在試探。

  莫斯卡托波瀾不驚的臉沒有任何崩壞的趨勢。

  「各取所需而已——畢竟如果『銀色子彈』真的名副其實的話……組織遇到前所未有的大危機不是難以預料到的事情吧?我自己的後路應該要往哪裡留,總歸還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的咯。」

  她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一個和面前這個咖啡杯幾乎一模一樣的杯子,輕輕擱在桌上。又把咖啡杯裡剩余的咖啡給倒進了新的杯子、再扔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塑料袋裡,隨手打了個結。

  赤井秀一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莫斯卡托的處理方式十分嫻熟,顯然是做得不少了。

  這種屬於組織成員與臥底的警覺讓他的思緒也不由得跨越回了兩年多以前。但是也只有短短一瞬間而已。

  莫斯卡托不信任他——赤井秀一在心裡又把這個「共識」加粗了一次——而且不管她是否想要不完全忠於組織,FBI都不會是她的額外選擇。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把帶有自己DNA的杯子帶走。

  但是赤井秀一還是決定試探試探莫斯卡托對於組織目前的態度——在面對可能崩塌的組織的態度——「讓我不要告訴他們任何,真的只是為了更加真實的表演嗎?」

  莫斯卡托眨眨眼睛,笑了。

  赤井秀一,說出了她最想要聽的話。

  「為什麼還要問我呀——你的心裡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尤其是……」莫斯卡托的眼中一直都有著清晰的笑意。

  「你從來都嚴令阻止我把你在蘇格蘭被追殺那晚所扮演的角色告訴FBI的任何人,是擔心FBI裡面有臥底對吧。」赤井秀一的聲音放得更低了一點,「地位。還不低。」

  【臥槽啊啊啊啊啊啊原來之前阿卡伊和莫斯卡托聊了這麼多嗎???】

  【所以其實就連莫斯卡托內心也想著趕緊收拾好東西跑路?偌大一個組織真的只剩下一個琴酒兢兢業業了嗎?!?!】

  【Gin!好慘啊我的Gin!!】

  【別看Moscato一口一個Gin哥Gin哥的,事實證明哥就是沒有媽(指Vermouth)親】

  【hiza為什麼要把咖啡杯也帶走啊】

  【防阿卡伊去驗DNA吧?】

  【FBI裡也有臥底!!!啊啊啊啊啊這也太讓人激動了,好爽!!!】

  【這波這波這波……捏了個媽媽錘子的,是不是黑方太強了點……紅方被削得有點多啊】

  【雅文邑三選一是兩個日本公安和一個ICPO的高層,莫斯卡托能狙擊能黑客能易容還在臥底,CIA不知道,現在FBI的高層也有……】

  【ICPO安全一點吧?畢竟之前有說過諸伏景光的臥底信息是被日本公安高層走漏出去的】

  【那雅文邑三選一那裡至少也有兩個紅方的,過幾百集大概紅黑又會被平衡回來的】

  【沒事沒事,目前紅方還有赤井秀一呢,我們阿卡伊一個可以打十個!】

  【???樓上是什麼烏鴉嘴,我們赤井當晚就殉職了啊啊啊——!!!】

  【黑方還要出個波本……夠了,真的夠了。所以這是要玩柯南紅方逆風翻盤局嗎】

  【?你們能不能關注點積極的,當時救出Scotch的是Moscato啊!組織大支柱,絕對後勤處主任,只要策反還是有希望的!!!】

  「最後一個提示,赤井先生。」莫斯卡托伸出手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將較長的頭發重新攏到了耳後。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從那個boya的口中得到了什麼消息,比如說他發現本堂瑛佑在醫院裡偷聽到了『七個烏鴉』的mail地址,你們由此推理出了楠田陸道的存在,對吧?」

  她幾乎不會用這種疑問的語氣來確認自己得到的線索。赤井秀一發現了這種幾乎不會存在於莫斯卡托身上的謹慎,這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肅性。

  「是的。」他點了點頭。

  「楠田陸道沒有代號,這件事情你們知道吧?」

  「是。」

  看見赤井秀一的面色沉重了些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的樣子,莫斯卡托譏諷一樣地笑了:「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向Gin報告的。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們FBI居然蠢到了這個地步。」

  「……醫院裡,給BOSS發郵件的,絕對不是楠田陸道。」

  赤井秀一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答案。

  「而是另有其人。」)

  -

  星野陽朝打開了手機。

  她默默地眺望了一會兒遠處汽車爆炸的火光,手機屏幕發出的幽幽白光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就好像是個隱藏於黑暗之中的幽靈一樣。

  她按下的鍵盤音效連出了天真又詭異的童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赤井嗚嗚嗚嗚嗚我哭死】

  【雪——佛——蘭——】

  【殉職:指雪佛蘭】

  【雪佛蘭: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讓我給楠田陸道陪葬】

  【當年這裡被騙了多少的眼淚啊】

  【臥槽,asa,asa怎麼是莫斯卡托啊啊啊啊啊爺青結】

  【我剛剛看到這裡的眼淚都被嚇得憋了回去好嗎】

  【心髒驟停】

  【怎麼會是星野陽朝啊啊啊?!從貝爾摩德三選一開始陽朝就被當成紅方鐵好人看待嗚嗚嗚嗚嗚】

  【但是仔細一想……】

  【會狙擊,又會黑客技術……】

  【這tmd不就是Moscato的人設嗎???】

  【原來就是傳說中的真相擺在我的面前,可惜我沒有看見】

  「赤井秀一確認死亡。」

  「——Moscato。」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醫院裡本堂瑛佑聽見的「七個烏鴉」:這是名柯裡我目前最讓我疑惑的地方之一——一個能夠知道BOSS的mail地址的人,真的會是楠田陸道嗎?

  就好像這裡江陽對赤井秀一說的那樣,楠田陸道的行為是像Gin彙報的(動畫裡有明確是Gin因為楠田陸道沒有按時發消息所以判斷出了基爾在的醫院)

  那麼,那個能夠擁有BOSS的mail地址的,究竟是誰呢?

  陽妹告訴赤井秀一:「是FBI裡的臥底。」

  這個時候就解釋閉環了:FBI備受信任的高層中,存在一個組織埋得很深的臥底。而他在看守水無憐奈的時候,因為不能夠貿然暴露自己的存在(就和陽妹,以及很多或者組織或者紅方的臥底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被迫如此)所以僅僅只和BOSS保持通信。

  陽妹不喜歡赤井秀一,但是相較而言她顯然更不喜歡組織。

  所以她對赤井秀一說:我要給自己找好後路。


第91章 釣魚日常

  赤井秀一死了。

  於是短時間內米花町又恢復了一片安靜祥和,除了依舊按時按點地發生殺人綁架案,至少不會再出現大規模的死傷爆炸、毒氣傷人,以及無辜被炸的雪佛蘭。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江陽在心裡狠狠地感激了一波赤井秀一的假死,為自己這段時間的悠閑。

  米花大商場的爆炸最後不出意外地由公安接手了。江陽沒有繼續去後續關注——她最近和降谷零沒有聯系,拿到手上的船票也是四個月以後的事情了。至少短時間內沒有聯系他的必要。

  ——四個月在名柯宇宙裡是太長的跨越,足以發生太多的事情。畢竟一千多集也不過只有半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稍微輕松的難得日子。毋庸置疑的是許多大麻煩都暫時避開了她。江陽也算是輕松了好一陣,除了在看見工藤家新搬來的衝矢昴先生、而他不巧正對著她笑眯眯的時候會條件性反射地起一身雞皮疙瘩以外,整體都還算是輕松順遂。

  當然,江陽還是忍不住腹誹許多——比如說赤井秀一這一波幾乎可以說是裸在台面上來打。觀眾視角下只覺得是波本開始行動了、於是衝矢昴這個還整天喝波本威士忌的家伙出來填狼坑,但是按照莫斯卡托來看,那就是赤井秀一剛死,就憑空出現了一個從邏輯推理到觀察能力都不差於他的男人。

  所以當年在動漫裡安室透的懷疑,確實是有理有據的。

  「所以說你為什麼出來的這麼著急啊486桑?」星野陽朝頗有些氣急敗壞地對著電話那頭說道,「你們FBI就這麼窮,在日本不能找個安全屋先貓上個幾個月嗎?!我看見明美沒有跳出來還以為你至少有點腦子!」

  江陽本來以為,這一次有宮野明美打掩護,赤井秀一不再像前世的動漫一樣,只有詹姆斯·布萊克和工藤一家知道身份、以至於無處可去——是的,在日本內沒有安全屋的FBI在這一點上和組織一比真是遜爆了——至少會在她那裡多躲上一陣,而不是幾乎無縫銜接地出場。

  宮野明美到現在都還小心翼翼地藏著呢!諸伏景光現在用著的「淺川宏」這個身份更是在他死前一年就被她安排到了米花町的書店!

  當時負責擊殺赤井秀一的是水無憐奈,雖然琴酒在現場「監工」了,但是真的從BOSS手上接了監視任務的也是她莫斯卡托。一旦赤井秀一暴露……江陽惡狠狠地咬了咬牙。

  真的是仗著自己是主角不會死啊。阿卡伊秀一嘰。

  「你自己活膩了,就別把我也給拉下水。」

  ——可是她又不一定!

  也得虧會追著他不放的降谷零是一個紅方,另外再加上一個她自己。江陽心裡平白無故地生出幾分煩躁來,正習慣性地想要去揉揉自己的臉,突然又想起來自己現在這會兒正戴著易容,不太好做這樣大幅度的動作。

  她現在正要幫組織去好好看看最近的資金流向——不知道降谷零最近進行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報銷有沒有拖垮組織——總之真的是需要鼓起勇氣才能夠勇敢面對的人生。

  而她愉快人生的最大阻礙赤井秀一也無奈道:「FBI裡面有臥底這件事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我原本的計劃也是先藏一段時間,可誰能夠想到租的房子出了火災……正好順水推舟住進boya的房子,也好保護我家小表妹不是嗎。」

  -

  (在成為衝矢昴之後沒有多久就進入了警方的視野確實是個不巧的意外,但是能夠因此開始去保護小表妹宮野志保也算是不虧。

  最出乎他的意料的大概還是他剛剛做完火災案的筆錄之後沒有多久,就接到了莫斯卡托的電話,接著就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通罵——「我不是和你說要謹慎嗎?!」「你要是暴露了我怎麼辦啊?啊?!看著我掛掉你就這麼開心嗎?我警告你,沒我你可就活不了的」——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我已經看透了你的身份。

  赤井秀一在最初還想要否認掉這件事,然後星野陽朝陰仄仄地表示她拿到了衝矢昴的指紋,並且不介意和之前赤井秀一遺留下的那個比對一下。

  「好吧。」於是他退讓了,但是也只是退了一點點,「所以莫斯卡托,如果我不小心暴露了你也會被組織懷疑吧?」

  星野陽朝一聽就明白了。赤井秀一這個狠人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以此來威脅她。

  「啊啦?那我一個有六個陪葬,也不算太虧。」

  這也是威脅。

  所以當然還是星野陽朝贏了。她贏在孑然一身。)

  -

  「很好,很高興你至少知道你還有小表妹。」星野陽朝深呼吸了幾下。她現在正處於公共場所,需要冷靜下來、不能夠把聲音給放得太大:「那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我被你給拖累了,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相互牽制的關系往往是最穩定的。

  只是一想到她如今正一門心思地想要搞掉Armagnac和Cognac兩瓶白蘭地,未來還要面對兵來如山倒的紅方……

  不如收拾收拾東西跑路吧。

  江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一個轉身進了銀行。

  ……誒?

  她看著面前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短暫地麻了一下。

  不過還好,莫斯卡托可不是會在意這種不合常理的人的人設。她沒管這麼多,二話不說連聲道別都沒有就掐了赤井秀一的電話,直接上前就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hello,波本!好巧啊,你怎麼也在這裡?」

  -

  當聽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代號,降谷零也短暫地麻了一下。

  剛剛他看見莫斯卡托正在專心致志地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松了一口氣——她是和琴酒一樣,堅信赤井秀一已經死了的,他正在擔心這個家伙看見他這副外貌會不會一個激動當場摸出木倉來——結果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可能是因為她本身也掌握有易容技術,所以很輕松地就看透了這一切。

  雖然都是避免了一場木倉戰的結果,但是降谷零並沒有怎麼高興。

  他裝作不知道「星野陽朝」是誰的樣子,盡職盡責地扮演著一個因為出了意外傷到了腦子——哦對,即使在這種時候降谷零還不忘黑一把赤井秀一——的啞巴,困惑地看著面前的陌生女人。

  「別裝了。」星野陽朝嘆了一口氣,「你臉上就端端正正地寫了這麼幾個大字。」

  「我是。」她點點自己的左臉頰,又點點自己的右半邊臉,「波本。」

  「我之前給你的變聲器呢?怎麼不用了?」她一副不知情的樣子,一個一個地把他的破綻之處點出來,「赤井秀一不會戴這種帽子的啦,他喜歡的是毛線帽;還有還有,他的穿搭品味可一般了,我身邊能穿出這種搭配的只有波本你啦……」

  不錯。赤井秀一品味可差了。降谷零在內心腹誹道。莫斯卡托倒是長了雙眼睛。

  「還有,赤井秀一當年之所以很難想像居然是個臥底,一大原因是他的眼神超凶的。」星野陽朝恨鐵不成鋼地踮起腳、戳著他的腦袋,「你這樣一副無辜純良的表情,鬼才信你是赤井秀一啊,一看就是波本的樣子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人們快來笑】

  【樂死我了,我覺得這個番外是出來讓我們狠狠笑的!!!】

  【畢竟主線現在到了偏沉重的階段嘛,為了能夠繼續貫徹落實「名柯是個輕松推理戀愛番」的設定只能夠靠番外來湊啊】

  【確定不是因為zero的人氣太高來圈錢的嗎!?】

  【樓上,看破不說破哈】

  【所以說明明這裡就已經被莫斯卡托這樣提醒了,後期降谷零仍然死性不改!】

  【莫斯卡托(暴怒):孺子不可教也!!】

  【不知道是該說透子的這個表情實在是太明顯還是陽寶的觀察太細致】

  【但是yysy,asa本身是有易容技術的,所以一下子看透也是在意料之中吧】

  【如果後期再來重溫,hiza就是莫斯卡托的話,她本身也了解降谷零是個什麼人,更合理了】

  【樂,當聽見莫斯卡托吐槽赤井秀一的衣品的時候,降谷零整個人瞬間幸災樂禍】

  【hiza,我的互聯網嘴替】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易容……貝爾摩德給你弄的?」星野陽朝沒忍住湊上去仔細瞅了好幾眼,「不過你准備來秘密調查,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

  「你都說了是秘密調查了。」安室透沒了好氣,一個白眼一翻,瞬間就變得不像是那個一向是一臉凶相的赤井秀一了——星野陽朝必須聲明在她的面前除外,也許還要算上赤井瑪麗——「這種事情要是被傳出去了,那可就起不到釣魚作用了。」

  星野陽朝也回送給他一個三角眼:「你也不怕Gin哥哪天真把你當赤井秀一給崩了。」

  她又沒危言聳聽,畢竟這事是真要發生了。

  「之前有貝爾摩德,現在這不是還有你麼。」安室透一點都不赤井秀一地眨了眨眼睛。

  行吧,他樂意披著張秀一皮到處亂跑就跑吧。她不管怎麼著都管不到他的身上。

  江陽瞥了一眼【讓他走![透]就是行走的[秀]的命!】這條彈幕,差點沒有繃住臉上的笑。

  「好吧。誰叫波本你確實還是挺好用的。」她聳了聳肩,「必須承認你來了以後我在情報方面的活兒可輕松了不少。至少目前我對你還算滿意啦,搭檔。」

  正好在不遠處,心不在焉地取錢的朱蒂的身影露了出來。星野陽朝行了一個一點都不標准的紳士禮,示意安室透可以上前去好好試探他一番。

  ……滿足他無聊的惡趣味嗎?

  唔。星野陽朝想。在這點上她還是不要太以己度人了。

  【這裡居然是貝爾摩德給透子易的容嗎?可他的搭檔不是莫斯卡托嗎】

  【xswl,家人們把「莫斯卡托大預言家」給焊死在公屏上】

  【星野陽朝台詞日常糟糕,單走一個6】

  【震驚!組織著名情報搭檔組合莫斯卡托與波本外和內不和,原因竟然是……】

  【是波本報銷太多後勤處主任莫斯卡托接受無能拒絕批條?】

  【樂死我了,hiza巴不得把zero所有條子都批了,連給哈羅打疫苗都給報銷了】

  【你就寵著他吧!】

  【他們就都是事件吸引器吧,zero剛剛想要去接近朱蒂,事件就送上門來了】

  等等……什麼事件?

  星野陽朝嘴畔的笑容驟然消失。

  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甚至都不用去抬頭看都知道那是什麼型號的手木倉。

  夭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比較趕一點……主要是確實一下子沒有構思好到底該寫什麼。感覺寫的很一般,以後會改的,所以放在前面和大家說清楚。

  紅黑的這邊一結束接下來都是很散的片段了……救命。

  但是我把結尾那一部分整個線該怎麼寫都想好了(什)


第92章 面具之下(1)

  (江陽環視一圈,卻意外地沒有看到柯南的身影。

  不對啊,銀行劫匪們已經把銀行門口的鐵制卷簾門拉下來了,除非江戶川柯南打算一記足球爆射,把卷簾門直接報廢,不然在外面是不可能進來的。這不柯學。

  ……所以是他太矮,所以她看不見嗎?江陽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等等。

  扮成赤井秀一的安室透,朱蒂,銀行。還有突然之間重新彈出的直播、直播裡的少年偵探隊——看背景他們應該是在洗手間裡面。

  死去的記憶在此刻突然復蘇,關鍵詞串連。江陽懂了,這是搶劫銀行的劇情。

  「這倒也是個機會。」星野陽朝往後退了兩步,「你過去找朱蒂吧,我找個地方先貓起來……多加小心。」)

  -

  「你也小心著點。」

  「誒?」

  江陽回過了神來。

  「誒什麼啊,sunny你現在走神的次數怎麼越來越多了。」電話那頭的貝爾摩德正撐著腦袋,語氣似乎有些不滿,「你下一次不會在狙擊的時候走神吧?」

  左手的紅酒杯輕輕搖晃著,裡面的紅酒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第一,貝爾摩德你要相信我的專業性哇。」江陽不太滿意地劃拉著自己手中的平板,「第二,也沒有越來越多吧,不過是一次兩次的事情。」

  平板正在「叮叮當當」地響個沒完,她稍微有一些心煩地翻看了幾條消息。

  大多數都是挺沒有意義的彙報,加上各路無意義的報銷。江陽手指飛快地將最上方通知欄跳出的消息一條一條地劃掉,順便一心三用地回了安室透的消息。

  「所以你在倫敦待了這麼久是為了什麼啊?還不回來?」她歪頭夾著手機,兩只手速度飛快地打著消息。

  貝爾摩德輕飄飄地說道:「我給赤井瑪麗喂了aptx4869。」

  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她當時已經通過直播給看得一干二淨了……甚至還知道赤井瑪麗在被喂藥的時候工藤新一正在激情告白毛利蘭。

  「但是?」

  「但是她從橋上跳下去了。組織沒有看見她的屍體。」貝爾摩德並不避諱這件事,「我可能需要你查一下當地的監控。」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有些惱火。為了能夠引赤井瑪麗進入這個陷阱,她辛辛苦苦地布置了整整三年。不顧麻煩地前往英國、扮成流浪漢的樣子游離在街頭,好不容易才等到赤井瑪麗放下警惕……

  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兩個人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裡,她很難不去懷疑赤井瑪麗同樣變小的可能性。

  「這可就實在是太為難我了,貝爾摩德。」江陽挑了挑眉毛,不輕不重地撓了撓自己的臉。

  「畢竟如果赤井瑪麗死了,調取監控什麼的意義也不大。至於如果她沒死的話……MI6自然會想辦法消除掉所有的監控錄像。任憑你英國境內有420萬個攝像頭也沒有用。」

  她聳了聳肩,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你知道的,MI6他們的設備水平擺在那裡。我的網絡信息技術再先進也攻不破他們的防線。和FBI差不多的道理。」

  貝爾摩德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這件事情她可以說是再清楚不過了。此時此刻過來詢問也算是抱有一定的僥幸心理,畢竟在此之前莫斯卡托的名單上明確了的主要還是FBI、日本公安這些組織,確實沒有MI6。

  「說起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和BOSS說嗎?」她半是試探地問道,「如果你告訴他,你現在無法拿到這些部門安插在組織裡的臥底名單的原因,僅僅是你的設備所限的話,我想BOSS應該會很樂意給你更換的……說到底,想要拿到和他們同樣等級的設備,只要有心,組織就一定能夠辦到。」

  「……那倒也不用了。」

  對面的人說到底也是貝爾摩德、她在組織裡的半個媽,江陽便也沒有遮遮掩掩的,干脆地說道:「在組織可以承諾給我很多我所想要的東西——比如說所謂的權力,再比如說我想要保護的人——在此之前,我並不想要接手過多而又無意義的責任。」

  這番話亦是在貝爾摩德的預料之中。她低下頭去、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玻璃杯上被印下了一個不甚明晰的口紅印。

  「那如果有一天,組織要拿這種權力來給你做交換呢?」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比如說Gin,比如說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再比如說……」

  我。

  「不存在這種事情。貝爾摩德。」江陽直接打斷了貝爾摩德,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

  「第一,組織給不了我真正想要的權力,除非朗姆大叔沒掉。」她的語氣仿佛是在講一個再離譜不過的笑話,「第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既然我獲得權力的目的是保護對我而言重要的人,我為什麼要拿這些人去換權力?」

  「是在給赤井瑪麗喂aptx4869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明明是一個疑問句,但是江陽依舊用肯定的語氣如此說道。

  「……一些有感而發而已。」

  紅酒醒得不夠完美,貝爾摩德短暫地皺了皺眉頭——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皺也就不得而知了——隨手把昂貴的酒類飲料給倒入了垃圾桶。

  「沒什麼好有感而發的。這種共情又不適合你。」江陽對此的反應是下意識地偷偷翻了白眼。

  她有點不敢想像這種情緒會出現在貝爾摩德的身上……

  貝爾摩德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嘆息:「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吧。」

  ……啊?

  所以和什麼周邊的環境都沒有關系……她是發覺了什麼嗎?

  「那是當然,貝爾摩德。」江陽感覺自己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啊啦,別那麼緊張啦。你知道不管你做什麼事我都會支持你的,sunny。」貝爾摩德的語氣突然又轉回了之前的那種不在乎而飄忽,「我是說,得除了angela和kool guy。」

  聽到這裡,江陽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個不留神就把輸入框裡隨手編輯的消息發了出去。對面的安室透給她回了一個「?」,速度快到她根本沒有來得及撤回。

  消息的內容是「請問未來我是會少一個妹妹多一個弟媳還是少一個弟弟多一個妹夫」。屬實是她在聊天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腦子裡想的東西打了出來。

  「發錯了。」她飛快地撤回了上一條消息。

  「必須承認,我一直都在期待著那一顆銀色子彈的出現。呵呵。」貝爾摩德幾乎是在同時在電話的另一頭說道。

  江陽也用她帶著笑意的聲音說:「真遺憾。那不能夠是我了……畢竟我只能夠叫炸膛。」

  與此同時,新的消息在她的手底下編輯出來:

  「上一次你從組織基地裡拿出來的東西,有興趣看看它的成分表嗎?」

  -

  「你這樣子毫不掩飾是不是不太好?」唐澤成頗不贊同地看著江陽。從今天早上起她就窩在他的診所裡沒有挪過地兒,剛剛與貝爾摩德的電話自然也是被他聽得清清楚楚。

  「沒事兒。」那邊電話一掛、這邊短信一回,江陽大大咧咧地躺倒在了辦公室的病床上,二郎腿高高地翹起,模樣好不自在,「貝爾摩德嘛,她本來也就沒有多忠心於組織。所以哪怕我左手勾一個日本公安、右手搭一個FBI,只要不為了他們把她或者那兩個小可愛給賣了,她都不會介意的。」

  唐澤成:「……噢。」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裡滿是無奈。

  「不過這樣倒也好。」唐澤成說著,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裡面摸索許久,最後掏出了一根項鏈來。做工算不得多精致,甚至可以說是很粗糙,像是鋁制的,有點灰撲撲的樣子。

  江陽伸手接過。

  它的掛墜是圓形的,上面沒有太多的花紋。就好像早有所感一樣,江陽輕輕按下上面的兩個小凸起,機關彈開,露出的是一個USB接口。

  這是一個U盤。

  她看著上面的紋路走向,像是入了迷。過了好久以後才開口問道:「終於……修復好了嗎?」

  「是的。」唐澤成垂了垂眼。停頓了一下,他才繼續說:「你……多加小心。」

  因為他太能夠意識到這樣東西究竟意味著什麼了。

  「沒什麼,我短時間內用不上它。」

  江陽原本打算直接把掛墜給掛到自己的脖子上,但是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戴著一條項鏈,再帶一串可能難免會有些不符合人設的違和感。

  她想了想,先將原本的那個銜尾小魚掛墜從那根她戴了不少年的繩子上摘了下來,一起串到鋁鏈上去,然後才重新戴回,又仔細地塞進了衣服裡。

  她沒有穿貝爾摩德那樣會露出大面積肌膚的服裝的習慣,幾乎不可能會被別人發現她戴的那根項鏈掛墜變了些許。

  「而且……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這個。」

  她重新撿起剛剛說了一半的話,聲音好像是在夢囈。

  作者有話要說:

  比較混亂的一章。這兩天確實沒狀態,道個歉。

  感謝在2022-11-01 14:19:01~2022-11-03 01:32: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咪咪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3章 面具之下(2)

  「衝矢先生!」

  赤井秀一剛走出警視廳的大樓沒有多遠,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的姓名——雖然說是新改的身份,但是曾經臥底與這麼多年作為FBI搜查官的基本素養還是讓他飛快地反應過來那人是在叫他。

  那人有些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彎腰深呼吸了好幾下,一張口就是:「唉呀媽呀,你怎麼跑得這麼快。都差點追不上了。」

  她的頭發隨著她的動作從耳後落了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赤井秀一靜靜地看著江陽,剛剛在給他做筆錄的時候她穿的還是平日裡工作時相對正式的白襯衫,這會兒已經換上了很普通的黑色衛衣,有一種和在搜查一課裡截然不同的清爽與活力。

  ……她的動作倒是挺快。

  他本意是等著江陽自己開口說話,停頓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如今的人設不再是曾經的赤井秀一,主動開口道:「請問江川警視有什麼事嗎?」

  「我調取了周邊的監控。」江陽緩過來以後重新直起身子,一雙黑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有一段時間你曾經打開門把身體給了探出去。當時你把手伸進了衣服的內袋裡……我有點好奇是什麼東西。」

  赤井秀一原本眯起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點。

  「警察現在連國民隨身攜帶了些什麼物品都要管了嗎?」他的語氣有些不引人注目的不善。畢竟衝矢昴這個角色脾氣再好也不是個能任人搓揉的面團子。

  而且查看監控……那個路段正好有很多監控攝像頭嗎?江川陽還在給他做筆錄之前,先行去交通部把監控給翻看了一遍?

  不過他對於面前這位江川警視了解不多,或者干脆可以說是極少。擺在明面上的也就只有在那一次公交車上的交集,非要再加上一些……還有他在組織期間,無意間見過她和波本的一次見面。

  不知道那一次是不是巧合,但是聯想到他現在對波本的懷疑……她應該是知道點什麼的。

  【體力超級菜的陽妹是真的屑!跑這麼點就不行了,八百米踩及格線的吧!】

  【重刷才發現細節,這裡「江川陽」是換了衣服的】

  【等到知道這裡hiza甚至根本沒有易容以後只能夠感慨她動作還是很快的】

  【赤井秀一這句話能夠說警察不說日本警察,我覺得他是憋住了的hhhhhh】

  【調監控,確實是很陽寶的行為】

  【笑死我了,hiza這裡滿臉都寫著「那你也得是個國民吧」】

  「有些問題我剛剛沒有怎麼提,正好看見你就來提醒一聲。」江陽沒對赤井秀一遮遮掩掩的,直接就開口直奔主題道,「你車上有老人又有小孩的,開車還這麼猛。探出身來真不怕出車禍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嚴肅,有一個瞬間赤井秀一真的要以為她就是為了這個追過來的了。

  「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衝矢昴溫柔地點著頭。

  「所以他們兩個為什麼沒有來做筆錄啊?」

  真是沉不住氣啊——或者她根本就沒有什麼隱瞞的意思。赤井秀一面上顏色不顯,只安靜地聽江陽繼續問著:「那個小女孩兒有沒有被嚇到?」

  「我記得她好像沒有下車。」赤井秀一的回答聽著還是一樣的溫和,但是內容卻強硬得聽出了屬於赤井秀一的鋒銳,「所以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以什麼方法知道……」

  他猛地斷上了話頭。

  「啊啦,你認為我所知奇怪,是因為你的汽車上——貼了防窺膜是不是?」江陽輕輕歪了歪頭。她知道他們兩個現在也不過是彼此彼此,她可以從剛才的奇怪中猜得赤井秀一的身份,赤井秀一也可以根據她的所言所行逆推出此刻她的身份。

  雖然是她有意的。但更多的還是她站了劇情的便宜。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防窺膜。防得結結實實的,就連經過軟件處理都看不見裡面什麼情況……可真是毫不掩飾。你說是不是,赤井秀一?」

  她明明白白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一個普通的警視廳警察當然不會知道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他們甚至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真實存在著易容術。

  赤井秀一在承認與裝傻之間猶豫了一下,但是想想還是算了。

  莫斯卡托的一切在她的眼裡都是最為棘手的。在組織待了整整十七年的成員,卻做了那麼多有損組織利益的事情:救下了蘇格蘭——雖然他自三年前的大樓頂上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和宮野明美,透露FBI存在臥底,疑似——哦,現在是肯定了——知道了他們的假死計劃,可也沒有把他這個組織最大的威脅之一仍然活著的消息上報出去。

  是過於矛盾的人。但是鑒於莫斯卡托屬於黑方的一面都是基於「她是在組織長大的孩子」……赤井秀一猜測她有可能是日本公安的協助人。和證人保護計劃對像類似的存在。

  更別說江陽——應該說是莫斯卡托吧,其實已經干干脆脆地把他的身份給挑明了。

  如果之前莫斯卡托和他所交易的都是真的……

  風險與利益兩相考量,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道理他們這種人最明白不過。

  「Mosca……」赤井秀一想了想還是更正了一下,「星野陽朝。」

  江陽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十分莫斯卡托的笑容。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不過大街上的這麼多人,我就不給你表演物理意義上的撕破臉皮了。」明明還是不久前給他做筆錄的警官的臉,但是她的聲音語氣和莫斯卡托已經沒有了任何差別。

  「畢竟……你也沒有對我展現你的真容對吧?」

  她又開始拉長調。在暴露了自己不是江川陽本人以後,星野陽朝顯然是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為什麼會想到特地易了容來找我?」

  赤井秀一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也沒在意星野陽朝對他的陰陽怪氣。面前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一定的程度上反而讓他有了抽煙的衝動。

  ——但是衝矢昴不應該抽。

  「拜托,我這可是為了你好誒!」星野陽朝大驚小怪地瞪大了眼睛,語氣中是一貫的「你居然不領我的情」的激烈,「身為組織的Moscato,我無緣無故地找上了一個普通的『國民』,這不是在生生地把你往焦點位上推嗎?!」

  不過已經深受她荼毒長達五年的赤井秀一顯然是對此早就生出了抵抗力,他充耳不聞地繼續大步向前走著,仿佛打定了主意不會聽星野陽朝的任何一句廢話。

  這個認知讓她有一些沮喪。心裡有一肚子的吐槽此刻礙於面子也都說不出來——比如說她用這張臉主要是時間不夠、來不及易容,但是想好的說辭叫我是來試探你的、用警官的身份可以讓你放松警惕哈哈哈你上當了吧。結果赤井秀一根本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除了這一份行雲流水般的應對,哪怕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是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的星野陽朝,赤井秀一的動作裡也找不到分毫過去的影子。

  既然他需要變成另一個人……

  那就無論多艱難也要堅持下去。

  【hiza:我假裝我是星野陽朝然後假扮了江川陽】

  【樂,這是什麼絕世大套娃洋蔥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陽寶內心想好了一長串嘲諷赤井秀一的話結果他不上鉤沒有機會說出來也太好笑了吧】

  【我覺得這個番外系列就是用來搞笑的】

  【贊同加一】

  【物理意義上的撕破臉皮hhhhhh】

  【發現這個番外裡(還有名柯漫畫的好多地方)江陽都常常語出驚人(指進行一些網友們非常喜歡的吐槽)我的非馳名互聯網嘴替石錘了】

  【有的時候想星野陽朝的人設之所以這麼莫名其妙是不是因為她需要和江川陽狠狠地分開啊】

  【陽妹以牙還牙,「國民」這個詞咬得超級用力】

  【一群人就是你瞞我我瞞你的關系,江陽知道衝矢昴但是不告訴組織,柯南也知道但是不告訴FBI】

  【還有赤井秀一本人也知道但是不告訴他家】

  最後一條彈幕在江陽的面前晃了許久,再加上赤井秀一那略顯悲壯的內心獨白——哦是的,在這個觀眾口中「十分搞笑的番外篇」中被反襯得更加好笑了——她還是忍不住去問道:

  「……你沒有告訴你媽你妹你還活著的事情嗎?」

  赤井秀一重新陷入了沉默。

  「你媽一個MI6,你妹現在都提溜著她找上門了,你還不告訴她?」她繼續追問道。

  然而赤井秀一不愧是赤井秀一,就好像他在動漫中能夠從一個「曾經」裡發覺出赤井瑪麗狀態的不對一樣,如今他同樣在江陽的話語間嗅出了不對的味道:「我妹提溜著我媽?」

  他有些若有所思。

  前段時間有陰差陽錯地拿到消息,說他老爸赤井務武疑似出現在了英國的街頭。還有因為服用了組織研發的藥物變小的工藤新一和他家小表妹……赤井秀一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麼事情的真相。

  「……算我求求你,你們就不能夠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身在其中的時候江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窒息感。曾經在電腦電視機前再怎麼口嗨終究是事不關己,紅方坐下來開個會就能夠解決組織更是一個有趣的笑話。可是現在她只覺得絕望。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她真情實感地希望赤井秀一這個時候能夠學學隔壁的工藤新一了。至少他人最後在倫敦告白的時候還是把自己的身份給一並掀了,只要想想江陽就感動得淚流滿面。

  ……聽話的好孩子啊!

  「回頭你們開個會吧。」她如是真情實感地建議道,「讓你們幾個臥底聚在一起分析分析局勢,運氣好還能夠集齊日本公安、ICPO、FBI和CIA的一大群人。」

  如果赤井秀一能夠像她家新醬一樣聽話的話……

  「不可能的。」赤井秀一果斷地拒絕了,「沒有人會這樣甘願把自己的命給交到別人的手裡面。」

  ……那差不多就該到世界末日了。江陽想。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不可能指望他們開會的,畢竟一群臥底聊完以後,雖然情報能夠增加一堆,但是相當於是賣出了官方組織內部的臥底情況。

  比如降谷零就曾經想要靠殺死赤井秀一上位(雖然有他恨赤井的原因在,但是不可否認更主要的他還是為了自己)這種手段江陽是再熟悉不過的。

  隔壁還有一個整天賣隊友的干邑白蘭地呢( )

  這裡對應的情節是小柯被綁架波本三選一的地方。

  赤井秀一和江陽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是擺在台面上的互相利用,你不把我報告給上級我也不揭發你的偽裝,相互算計相互捏著把柄相互牽制。嘿,我還挺喜歡他們兩個的對手戲。

  江陽占上風的原因有她知道劇情的原因在。但是別忘了她現在也是和降谷零一樣的年紀、在組織裡待了十七年還有前世記憶……救命,這麼一想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是真的強!

  而且……她占的真的是上風嗎?


第94章 交軌(1)

  「喲,還活著吶。」

  在車站上看見柯南的第一眼,江陽下意識地送了他這麼一句話。

  原因倒也沒有別的,主要是她聽工藤新一說了他在倫敦大本鐘之下的事情——工藤新一一想到這一點就開始頭疼,他本意只是為了讓小蘭不傷心,當時一時衝動還是告了白。雖然他也不會後悔就是了。

  但是他又念著她傷心的原因,再加上之前江陽在勸完他以後也確實做了表率——現在松田陣平知道了組織存在便可以說明一切了——還是決定把「柯南其實就是工藤新一」這件事給告訴了她。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不提也罷。

  「是啊,能夠活著真是不容易。」柯南雙手環抱著胳膊,靠在了車站的承重柱上,嘴上說著抱怨的話,眼睛卻還是定在毛利蘭身上。

  「不過當時的氣氛也確實是很棒啊,鐘聲正好響起來了,而且夕陽也確實很好看。」一想到當日的情形,工藤新一還是忍不住興奮了起來。而且更重要的是——「啊哈,這一下我可是絕對領先了服部那個家伙了。」

  ……很好。工藤新一。不愧是你,絕世大直男。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想的居然還是和兄弟的告白攀比。

  槽點實在是太多,江陽一時都不知道從何下口。最後只是面色古怪地隨口挑了一個問題:「你是在大本鐘底下告的白?」

  「對啊。」工藤新一不大理解江陽的關注點,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下次別了。不大吉利。」江陽嘆了口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歇後語。」

  「——大本鐘下送快遞,上面擺下面寄。」

  工藤新一:?

  -

  「小陽姐姐!」

  少年偵探隊來得很是湊巧,江陽和柯南的上一個話題剛剛結束,他們就正好從柱子的後面繞出、歡聲笑語地湊了過來。

  「大家好啊。」她幾乎是無縫銜接地換上了笑眯眯的表情,微微彎下腰很熟練地與孩子們聊起天來。

  在孩子們輕松愉快的笑臉間,灰原哀繃緊了的面容顯得分外突兀。

  江陽十分自然地將自己的右手擱在了胸前,大拇指輕輕按在了衛衣下的掛件,食指無意識地打著圈摩挲著。

  她來到這輛列車自然是有所圖謀的。安室透開始了他的行動,相應的莫斯卡托和波本也就難以在組織裡相處太多的時間,江川陽更是應該有分寸地對自己的同期敬而遠之。有很多的消息在這多方因素的作用下根本沒有辦法傳遞給降谷零。

  這一次的列車是很好的機會。

  貝爾摩德的在場讓江陽堅決地拒絕了諸伏景光一同上車的提議,她把組織的存在告訴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伊達航,也不代表著她接受自己的好友日後也要站在紅黑方對抗的第一條線上。

  而且她還需要知道一些全新的情報,比如波本曾經從基地裡拿出來的藥物正好如今略有思緒。她也拜托了諸伏景光抓住這份時機前去探究一二。

  所以她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柯南注意到了兩個女人的沉默。江陽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有關宮野志保恢復了身形以後被錄下視頻的前因後果……光彥不知輕重地放到了網上去以後是她及時發現、又抹去了視頻的痕跡,不過她也不能夠保證組織成員不會看到這個視頻。

  畢竟組織裡有個莫斯卡托……

  他想起來赤井秀一透露給他的消息——莫斯卡托的另一重身份是一位國際通緝犯,編號1976。是一個以「哪怕設備不強,卻可以憑借超強的技術與世界各大組織的頂尖網絡信息技術人員匹敵」而著稱的黑客。

  一旦組織發現了宮野志保目前所在的位置……

  【即使是第二次看到倫敦這裡我還是感動得一塌糊塗,我家兒子終於知道不要瞞著我可憐的女兒,坦誠一點了嗚嗚嗚嗚嗚】

  【樓上和貝姐搶孩子,怕不是已經沒了】

  【我本來還以為照73的性子是打算一瞞到底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會聽群眾呼聲,我也是很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工藤新一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和大阪黑雞攀比】

  【別罵了,隔壁黑雞為了能夠比過洗衣機到現在都沒有告上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裡仔細看,當時一直想woc赤井秀一也是信息技術狙擊雙修啊,但是現在想想十有八九是hiza給他的程序?】

  【應該是「莫斯卡托」給的】

  在上了車以後,少年偵探隊當然是盛情邀請江陽與他們去到他們的車廂,她也順水推舟地應了。短暫地坐在他們身邊幾分鐘,不得不承認和天真的小學生、高中生待在一起總歸是讓人愉快。

  不過江陽沒有一直和幾個小朋友待在同一間車廂裡。她有自己的房間,這幫孩子等一下還要接手「偵探」的活兒、來來回回地跑動,她沒有什麼興趣去把自己的精力浪費在工藤新一一定能夠解決的案子上。

  而且這一次她上列車,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聊了會兒天以後,她便和幾個小朋友笑著道了別,拉開車門……

  然後因為沒有看路而迎面撞上了人。

  「額,不好意思。」

  江陽一邊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心裡暗自吐嘈著好家伙我腦袋一向是可硬的對面好慘,一邊道著歉抬起頭來。結果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的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沒事。」降谷零往後退了兩步。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展露出屬於安室透溫和的笑臉,就猝不及防地接受了同期好友的近距離暴擊,一時也短暫地愣住了。

  「……這位先生看著有點眼熟。」

  江陽依稀感覺到他們這樣一直沉默不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是奈何腦子裡只有循環播放的一句「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一張嘴就也是這樣類似的話:「你是不是來我們警視廳做過筆錄?」

  歸根結底還是那一次的大爆炸實在是太嚴重,從那以後警視廳的上層比較貼心地放她在辦公室工作了一段時間——哦對,生活充實地組織和警視廳工作兩邊端水——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過外勤。就此完美地錯過了波本三選一的所有人的出場。

  「小陽姐。」柯南見安室透稍微有些走神,便也代替他回答了,「這是我們樓下波洛咖啡廳新來的服務員,安室透先生,也是個偵探……還拜了毛利叔叔為師呢。」

  安室透回過神來,對著江陽笑了笑。

  「……你倒是挺有想法的。」江陽也扯了扯嘴角。雖然她知道安室透是為了接近毛利小五郎才拜他為師的,但是面對這種情況還是難免地有些繃不住。

  她當然不會在這個車廂前展現出分毫她與降谷零的熟稔,匆匆幾句話以後之後就抬腳向左走去。在微笑著關上少年偵探隊的車門後的下一秒,她立刻壓低了聲音說:「你的車廂還是我的車廂?」

  潛台詞是他們兩個需要聊一聊。

  她身上的竊聽器檢測軟件沒有預警。他們需要抓住一切的機會來進行寶貴的交流。

  「去你的車廂吧,我那裡不方便。」降谷零用氣音回復道。

  ……貝爾摩德現在在那裡坐著?

  不管降谷零不能夠回自己車廂的原因到底是不是貝爾摩德、江陽有沒有避免一場冷不丁的母女相見暴露身份,總之最後的結果還算不錯,他們兩個還是順利地在車廂裡坐下了。

  「聽說你最近在追查FBI的赤井秀一。你懷疑他沒有死?」江陽一坐下就直奔主題。

  時間寶貴。

  降谷零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有自己的渠道……你先收收手。」她的勸告說得上是冷靜,「我和赤井那裡有一定的交易,而且你一直盯著他走也不是個事兒。畢竟如果以後真的和組織打起來,他這樣的狙擊類人才也是一大助力。」

  「所以你承認了,他沒有死。」降谷零幾乎是立刻就抓住了江陽話語中的重點。

  「沒錯。」她也很爽快地承認了,「但是我剛剛說的話也是認真的。」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江陽解釋組織內部如此的彎彎繞繞,得是思考之後才能夠開口——

  「如果能夠抓住他,受到組織的重視程度會大大增加,我至少也能夠進入核心圈的外圍。」他有些不甘心地反駁道,良久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反正他也是這樣的人。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而已。」

  當年在天台之上的事情降谷零並不清楚。他在最開始以為是莫斯卡托下的手,便轉手准備報復莫斯卡托。而從她身上發現了不對的諸伏景光幾乎是冒死與他聯系、又告訴了降谷零莫斯卡托的出手幫忙。哪知他便誤解了之前所有的惡意追殺都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赤井秀一所為。

  諸伏景光不應該知道這些前置事件,而她以江陽的身份更是對此一無所知,完全沒有辦法將真相揭露。一想到這裡江陽就開始頭疼起來。

  「另外……」她知道如果降谷零打定了主意,自己是勸不住他的。這位好友的脾氣性格她再清楚不過,只是出於對合作對像的「尊重」,她才為赤井秀一說上一句話。

  哪怕江陽確實對赤井秀一的態度有些微妙……但是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很有必要。

  「另外建川弘則、牧野空仁兩位前輩,還有ICPO那位蘭斯洛·韋特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他是誰——裡面會開問題。應該是雅文邑白蘭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江陽也在為紅方情報交流而奮鬥呢

  凌晨兩點零九分。太困了,本章會改。


第95章 交軌(2)

  「……太多了。」

  聽完江陽有關雅文邑威士忌的消息以後,降谷零沉默了良久,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太多了?」江陽不解。

  他的話說得模糊,江陽一時間確實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太多了?酒廠的臥底?嫌疑人的範圍?還是她涉及組織的範圍與程度?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著降谷零,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稍微具體的解釋。

  降谷零直視著江陽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知道的事情。」

  ……!

  「你知道我在追查赤井秀一,來勸我停止行動是為了你們的交易,你也承認了他確實還活著……你甚至還可以和他接觸。而且有關於雅文邑白蘭地的事情是組織的絕對機密,就算你的情報網、網絡信息技術再強,也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就像他們之間的共識一樣,能夠安安穩穩地坐下來交流的機會實在是太少。降谷零不想要放過這個機會,既然發現了問題就一定要挖掘到底。

  ——江陽這樣的情況太危險了。她已然雙腳都踏在了黑方與光明世界之間的那條灰色的線上,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如果是她的「好友」星野陽朝有意為之……

  「asa告訴我的。」真的是毫不讓人意外的回答。

  降谷零聽到這裡有些著急了:「我不是提醒過你……」

  「我知道。」江陽點點頭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我們兩個已經坦誠過了。」

  「什麼?」

  「我們兩個有一個相同的目的……所以是一筆不錯的交易。」江陽淡淡地說道,「我是為了報仇,她是為了別的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只要目的導向是相一致的就可以了——」

  她不敢在這裡停頓太久。具體的說辭她根本就沒有編好,此時不過是憑借著多年的經驗,用無意識說話勉強糊弄過這位信任她的好友。一絲愧疚感突然就攀上心頭。

  這些話裡存在的最基本的漏洞在於——想要坦誠的前提在於「她們兩個」有相同的目的,但是如果「互相」知曉目的相同,又需要「她們兩個」開誠布公地談一場。

  閉環的邏輯,只要被發現就是致命的。

  於是她立刻便拋出了足以轉移降谷零注意力的交易內容:「——我們都不想要朗姆活著。」

  如她所願。

  爆炸般的消息擺在他的面前,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莫斯卡托為什麼會想要朗姆死……她本算是第三派系也就是BOSS直屬的成員,就算是親近琴酒也不影響朗姆和她不構成利益相關的關系。

  如果非要做出解釋的話那就只能夠是因為莫斯卡托是『候選者』、並且一點都不滿足於她可能可以拿到的權力。可至少表面上她應該仍然對朗姆保持應該有的尊敬。

  她卻這樣大大方方地告訴了江陽她想要干掉朗姆酒……

  是刻意嗎?還是真心?

  「順帶一提,我之所以說我和赤井秀一目的一致,是因為asa和他同樣達成了這個交易。」江陽說這句話的時候同樣壓低了聲音。即使沒有竊聽器,外面如果有人偷聽也會毀掉一切。她告訴降谷零是知道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前途賣掉她——所以也不會出賣莫斯卡托。

  「我們兩個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或者沒有辦法出手。」她絲毫不隱瞞自己話中的意思,「只有赤井秀一可以出手。」

  只有。只有。

  降谷零咂摸一會,明白了。

  江陽口中的「我們兩個」,那個第二個人既是他本人,但是想來更多還是莫斯卡托。莫斯卡托想要袖手旁觀,想要看組織缺乏人才、然後自己爬到組織更核心的地方。

  ——甚至直接頂替掉朗姆酒那二把手的位置。

  她為此還不惜放出了組織最重要的一批臥底的消息。

  真是好大的野心啊。降谷零在心裡嗤笑著。但是這也是絲毫都不意外。

  莫斯卡托的情報不拿白不拿。但是有關於雅文邑威士忌這個臥底的消息降谷零還是想要確認幾分。

  「你確定星野陽朝她沒有誆你?」他的手指習慣性地在桌子上敲了敲,還算是體貼地換成了對方會更加習慣的稱呼。

  「前兩位都是日本公安也就罷了……蘭斯洛·韋特怎麼說也是ICPO的人,我記得有消息說雅文邑白蘭地是在日本公安臥底的?」

  「這事兒可說不准。」江陽順口就接了,「按照組織的謹慎,防一手也不是不可能。這不是有asa還有zero你嗎?」

  而且人人都說干邑白蘭地是跑到FBI臥底去了,貝爾摩德不也是親自辟謠說是不在的嗎。

  聽了她的半句話,降谷零也只是聳了聳肩表示不置可否,然後就繼續往下說道:「建川前輩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人……」

  「我現在在組織的地位這麼高,但凡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組織臥底,應該都會趕緊上報給BOSS吧——畢竟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江陽臉色一黑。

  「……這倒也不一定。」

  【hhhhhhhh一開口就是你是不是來錄過筆錄,請問是不是小柯同學身邊人都有這個經歷啊】

  【列車篇居然是hiza和zero的首次見面嗎?真的好晚】

  【陽寶非常隱晦地吐槽一波毛利小五郎,柯南的表情亮了】

  【這邊一開始感覺不夠謹慎了,但是知道我透子是紅的以後就變得很自然】

  【哦哦哦哦哦原來他們兩個在這裡碰見以後就偷偷還有後一步的情報交流!!】

  【這裡他們是故意的嗎?】

  【應該不是。出門以後看見零零了以後,陽妹整個有點呆住的感覺】

  【紅方難得的情報交流結果不帶小柯,禮貌小柯:你嗎】

  【這裡hiza聊爆啦!她一開始說的是「我和赤井秀一有交易」,後來退到了「星野陽朝和赤井秀一有交易,我和他們目標一致」……是不是怕以後降谷零他們對口徑啊?】

  【陽妹這裡是說太多了,是個正常人都得懷疑她】

  【zero為了進組織核心圈是真的猛啊……】

  【核心圈確實難進,莫斯卡托資歷這麼深還這麼社畜都只是核心圈外圍人員】

  【莫斯卡托為什麼想要朗姆死???】

  【利益相關吧】

  【yysy覺得這裡降谷零是不太想要幫莫斯卡托的,畢竟他辛辛苦苦才爬到朗姆親信的位置。要是真的把朗姆給干掉了對他也不太有利吧】

  【莫斯卡托:啊啦?你擔心這個啊?那還不好辦來當我的親信啊!】

  【樂,樓上一頓幾個莫斯卡托啊】

  【來了來了,雅文邑三選一,我的最後一塊拼圖!!(安室透語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iza的最後一句話】

  【hiza:好家伙,感覺有被冒犯到】

  【下面又開始了,最關鍵的地方劇情殺封我們的嘴巴】

  「至於牧野前輩……」

  聽見降谷零說到了牧野空仁,江陽便立刻來了精神。

  雖然目前在雅文邑三選一的情節裡,牧野空仁的嫌疑是最大的、並且名柯中往往最黑的那個人不是最後的答案,但是這不意味著她對於牧野空仁的真實情況而好奇。

  「叮——」

  降谷零的手機響了起來。

  江陽的臉瞬間僵住。

  她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果然,降谷零幾乎是稱得上匆忙地打開了手機,瞥了一眼以後就站起了身:「抱歉,hiza,我……」

  「趕緊去吧,別被懷疑了。」江陽十分善解人意地頷了頷首,「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劇情推動注定了她現在沒有辦法聽完降谷零說的話。

  所以到底是誰呢?這只能夠讓她自己來思考了。

  而且……

  在降谷零走後,江陽收起了笑容,面色也沉了下來。

  雖然她如今事務纏身,並不是常常使用,但是這個不知道為何出現在她身邊的這個系統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水友們的論壇。

  江陽看得到,水友的討論、分析,知道在另一邊的人們也開始看見了組織實力的強大。那麼在他們看不到的此端,只會有更多的黑暗,更多的博弈算計。

  他們的分析中,有詳細研究、存在道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因為內心有所猜測、而天生帶上幾分有色眼鏡,她總覺得那些分析建川弘則並非完全是紅方的帖子頗有道理。

  而這也讓她更加擔心。

  「建川弘則……一定干淨嗎?」

  她隔著衣服抓住了掛墜的鏈子,往前拉扯著。衣服領子和項鏈帶來的壓迫勒住了她的脖子,但是短時間的勒感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絲荒謬的安全感。

  自從拿到了這條項鏈,她的習慣性小動作便越來越多地與之相關。

  「如果他真的是雅文邑白蘭地……」

  不把臥底的身份給上報給組織不是不可能。只不過如果這個雅文邑威士忌真的是建川弘則,江陽絕對不相信他沒有上報的原因會是對降谷零的同情與愧疚之類。

  【我這邊真的感覺,陽寶真的懷疑建川弘則懷疑得過了頭】

  【她真的,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是牧野空仁,再或者是不一樣的蘭斯洛(話說回來貝爾摩德三選一裡也是一樣的兩個是FBI不一樣的是答案誒)只有hiza一個人盯著建川弘則不放的】

  為什麼……為什麼呢?!

  建川弘則……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於耳熟……

  電光火石間,一切的線索排列在了她的面前,層層相疊來到最後的答案。江陽在回憶起自己第一次究竟是在何處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徹底想通,緊握的右手也緩緩松開。

  是那份計劃書。

  ……那份判處了諸伏景光死刑的計劃書。最後去和諸伏景光談判的人就是建川弘則。

  「等等……」

  不對、不對!

  當時組織拿到的消息是「蘇格蘭是日本公安的臥底」,沒有一條消息指向他是諸伏景光!那是因為這份消息是故意走漏的,而放出消息的人正是建川弘則!

  江陽拉扯開了一個恍然大悟的、但是並不好看的笑臉:「所以他是——」

  雅文邑。組織的狗。如果建川弘則真的是雅文邑白蘭地的話,他不會留著一線、不報告給組織諸伏景光的真實姓名,進而間接地保住了諸伏高明的性命。

  所以建川弘則不是雅文邑。

  但是,太詭異了。

  如果她的猜測正確、建川弘則的身份成立的話。

  最有可能的解釋必然是——

  「放長線……」江陽喃喃著,眼神在她自己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瞬間亮了起來。

  她自己找到了答案。

  「釣大魚。」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降谷零還是有很大的疑問的,他也直接問了陽妹,不過被糊弄過去了( )江陽逃問題還是有一手的(大概是這些年被琴酒迫害的吧)

  但是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理智和情感(私以為前者更多一些)兩面包夾出來的信任吧,唉

  江陽,她怎麼可能想要朗姆活著啊!

  和朗姆有仇是假的,利益相關才是真的

  江陽的最後一段話的斷句是有問題的,有些話她在心裡補全了就沒有在嘴上說出來,有些話倒是真實的連續。要看大家怎麼讀,不同的組合也許會推導出不同的結果哦(笑)


第96章 交軌(3)

  江陽又一次拉開車廂門的時候,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今天的自己可能真的是受到上天眷顧的。

  中年微微發胖的女人正推著輪椅從她的面前走過。

  「啊啦,怪盜基德。」她行了一個說不上多麼標准的紳士禮,「Long——time no see。」

  「沉寂了這麼久,還以為你已經被抓了……沒有想到還在活蹦亂跳啊,真是遺憾。」江陽重新直起了身子,口氣之中居然真的頗有些遺憾的味道。

  黑羽快鬥的眉毛狠狠地一抖。

  「小陽姐。」他依舊敬業地用著女佣的聲音,「如果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我們才通過一次電話。」

  「哦∼是嗎——?」江陽存心起了逗小孩的心思,一句問題的語調拉得百轉千回,「可是昨天和我打電話的是黑羽快鬥啊……嘶,他好像是和我說過他不是怪盜基德的,對吧?」

  「小陽姐!」

  黑羽快鬥的聲音咬牙切齒了起來。他回想起了自己剛剛發現自己父親是那個世界著名的怪盜、進而決定替他「復出」、尋找害他失蹤的組織的時候,剛找了沒兩個寶石就被小陽姐找上了門,面對她的詢問,彼時還比較稚嫩的怪盜基德繃著不成熟的撲克臉否認三連:不是我,怎麼會,不可能!

  就好像面對他那兩個該死的同學——白馬探和小泉紅子一樣,死不承認就好了。他這麼想。

  ……如果不是他家小陽姐早就知道了他老爸黑羽盜一就是一代怪盜基德的話。

  一想到這件事,黑羽快鬥還是沒忍住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太羞恥了。

  而小陽姐居然還抓著這件事情不放,其心可誅!

  「我十七歲了,不是七歲!」他氣哼哼地說著,「如果你要逗小孩的話,建議你出門右轉走兩個車廂去找那位大偵探。」

  江陽盯著他(她?)看了一會兒,才公平公正地點評道:「沒有以前可愛了——滿腦子盡是些寶石,都不愛姐姐了。」

  她十分誇張地做出捧著心口的悲痛表情,演技離譜到聞者不落淚聽者不傷心、很可能都只會想笑,就連怪盜基德都生生地沒有繃住笑意。

  「快鬥啊。」戲演夠了,江陽正了正色,一臉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為了做出長輩的模樣她甚至刻意踮起了腳尖——「咱們作為祖國的花朵,還是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學學隔壁新醬談個戀愛不是不行,違法犯罪的事情咱還是少做,好吧?」

  「小陽姐啊。」黑羽快鬥同樣一臉沉重地拍了拍江陽的肩膀,「在教育我這點上,建議你還是以身作則一點。你說是吧1976號。」

  一個國際通緝犯勸另一個不要違法犯罪,一時之間氣氛無比融洽,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樂,我在魔快看名柯】

  【早就聽說這裡幕後太好笑了,特地跑過來,沒想到hhhhhhhh】

  【陽妹大概只有在快鬥面前會表現得像個姐姐】

  【別尬黑,還有少年偵探隊!】

  【踮腳細節笑死我了】

  【陽寶反思一下為什麼還不如一個十七歲的娃兒高!】

  【所以這裡是實錘了快鬥知道柯南就是新一了吧】

  【也說不准,也許就是單純覺得那邊是七歲娃兒】

  -

  鑒於她今天每一次開門都能夠順順利利地碰見一個人氣角色,所以當她第三次開門時,貝爾摩德假扮的赤井秀一恰好從她面前走過,江陽也只不過是見怪不怪了。

  太過於剛好的擦肩而過,以至於她完全沒有認出自己呢……等等!

  江陽看著直播系統中正在瘋狂飆戲的工藤有希子和貝爾摩德,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難怪沒有和她打招呼,原來不是尊重人設,是這位確實和「江川陽」不熟啊。

  ——其實結果沒什麼好說的,真正的赤井秀一已經脫下了他的那層偽裝,大概忙著跑到車廂結尾去吸引安室透的注意力。

  根據偽裝守恆定律,江陽三下五除二地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摸出了提前就做好的易/容戴上,對著放在包裡的隨身小鏡子兩眼一翻戴好紫灰色美瞳,再開門的時候就已經是星野陽朝。

  波本和雪莉的對峙發生在列車最尾端的貨車車廂。感激於柯南為了演戲演全套,早早地便在前置車廂接應灰原哀,所以她往後跑去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什麼要緊的人。

  只是煙霧彈的煙塵氣實在是叫人不愉快。星野陽朝屏住了呼吸,每到因為放置了煙霧彈而空氣格外渾濁的車廂頭尾,就小跑幾步越過去。

  她到得勉強還算及時,黑色衣服、戴著帽子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剛好左手握著軍綠色的手/榴/彈,右手虛握住插銷,似乎正要拔出的樣子。

  「干壞事被抓住咯。」星野陽朝左手拍在了他的右肩上,稍稍用力按住,一字一頓地輕聲說——「你、別、想、跑。」

  然而赤井秀一對此的反應是不以為意地冷「呵」了一聲。

  他們這裡的動靜實在是太過於明顯,降谷零驚疑不定地轉過了頭。而就在這一秒,赤井秀一手下動作,拉開插銷、右手抬起,拋出的手/榴/彈滾落在了降谷零的腳邊。他右手落下時又順勢拉住了車廂之間的連門,似是要把對方給隔絕在有著手/榴/彈的另一端。

  「該死的!」

  這下江陽哪裡還有心思去牽制赤井秀一。她搭在赤井秀一肩膀上的左手用力把他往後一拉,自己則借著反作用力向前衝了兩步,右手奪過了連門把手就把門拉開。

  降谷零說到底也是最優秀的日本公安之一、組織裡的波本酒,反應迅速地越出了連廊,反手就拉上了那道門——

  「砰!」

  手/榴/彈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炸,他側過身去、躲在相對死角的地方避開了第一波的爆風。然而接下來的一場爆炸卻更加的猛烈,被斷開的貨車車廂在第二聲爆炸聲響中化作飛灰,只要是在裡面,恐怕無論是人還是物都無法幸免。

  降谷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還是無法避免地愣了幾秒。

  他的大腦中有些轟鳴,有短短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甚至無法思考。

  艾蓮娜老師的女兒……他還是沒有能夠保住。

  小時候會拉著受傷的自己去宮野診所的宮野明美已經死了——被赤井秀一那個男人給害死的。那個時候他可以用自己身在國外完全不知情的理由聊以□□,現在宮野志保就在他的面前死去了,他也一樣沒有辦法救下。

  但是沒有辦法——降谷零努力地使自己重新振作起來,至少也不能夠讓這種難過之情表現在他的臉上——這是他作為臥底所必須要面對的。

  為了這個國家……他必須要藏下去。

  「Mosca——」他張了張嘴想要叫莫斯卡托,但還是突兀地停下,重新更正道,「星野小姐。」

  在這點上他們兩個倒是可以達成難得的共識——像貝爾摩德那樣對於自己的名字深惡痛絕的情況在他們的身上都不適用,在並非組織的地方他們還是有稱呼假名而非代號的習慣。

  「雪莉死了。你應該會很高興吧。」他竭力用很平淡的口吻說道。他覺得自己做得還算不錯。

  「嗯……大概?」

  另一邊的江陽沒有怎麼注意他的情緒波動。她正專心致志地從窗口往外望去,試圖從一碧如洗的天空中找到白色滑翔翼的影子——哦,她看到了。狙擊手的視力甚至讓她清晰地看見背著滑翔翼的少年扔了個什麼東西下來,輕飄飄的,大概是易//容//面//具。

  她沒有忍住兀自微笑了起來。只是這一幕落在降谷零眼裡卻是格外的扎眼。

  殺死雪莉就讓她這麼開心嗎?

  果然莫斯卡托的任何合作都只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降谷零承認他在最初完全沒有料到莫斯卡托居然真的會為了讓自己的位置爬高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去損害組織的利益。在她心裡果然還是她自己勝過於組織的嗎……?

  但是至於什麼和赤井秀一的交易——怕不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窩、狼狽為奸。他在心裡狠狠地咒罵著。他們想要殺死朗姆,恐怕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以後的地位。

  哪怕組織會迎來短暫的混亂……沒有用的,『候選者』的名頭不是白擺,新一任二把手很快就會走馬上任,組織該怎麼害人還是怎麼害人。只有他會因為不再是高層親信而地位下降,以後很多關鍵性情報怕不是會沒有辦法拿到手。

  赤井秀一不知道他是日本公安就算了,畢竟他以前在組織的時候就一直和他針鋒相對著。莫斯卡托號稱自己是個「貼心搭檔」,不也一樣在背後捅他一刀……組織裡果然什麼人都不可以信。

  他的心情煩躁得宛如一團亂麻,謝天謝地的是莫斯卡托這一會正在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地眺望著窗外。降谷零深呼吸了一下,給了自己三秒的時間平復心情。

  三,二,一。

  ——重新睜眼。他還是安室透。

  「兩個人都看到的話,報告上去也應該不會被別人懷疑了。」安室透自然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快走吧,等一下要是有人來查看這裡是怎麼回事被抓到就不好了。」

  「報告你寫。」

  一聽到「報告」兩個字,星野陽朝就如同過敏一般抖了一抖,轉過身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行。」

  他抽了抽嘴角,不太理解為什麼這位高級成員居然對於報告如此的深惡痛絕——是她自己寫得太多了還是每天看得太多了?——但總歸還是應了聲。

  只要是他一個人寫的報告、他提交上去,那麼大頭功勞就還是落在他安室透的頭上。

  「別想多了。」星野陽朝的語氣仍然硬邦邦的,「這個任務本來就是你完成的,和我沒什麼關系。我要想要再往上爬也不至於要和你搶。」

  這個解釋……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星野陽朝也會出現在這輛火車上?安室透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而也正是這一眼,讓他徹底地愣在了原地。

  之前的什麼想法都不重要了。現在展示在他的面前的情報,恐怕足以勝過最近他拿到的一切。

  「怎麼了?一直盯著我看?」星野陽朝察覺到了,皺了皺眉頭。

  ——此時此刻的星野陽朝當然不知道。剛剛因為爆炸而被掀起的碎片,不偏不倚地劃到了她的臉。破碎的痕跡、缺失的血痕。這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她這張臉真的是假的。降谷零在心裡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偶然出來負責活躍氣氛的工具人快鬥(什)

  這裡是嚴格意義上觀眾視角下「莫斯卡托篇」的開始——星野陽朝這張臉是假的,那麼這張臉底下的人究竟是誰呢?

  (有點像貝爾摩德篇?都是知道一張臉找另一張)

  這裡寫了一些目睹了「宮野志保」的「死亡」的透子的心理,唉,我當時想到這裡的時候是真的難受……因為在他的視角下宮野志保是真的死了啊

  以及,對莫斯卡托的誤會加深了呢(救)

  但是也沒有完全加深,也有的地方變淺了。甚至快要浮出水面了。


第97章 交軌(4)

  【臥槽,這個拍肩,一時間以為開錯了到恐怖頻道】

  【星野陽朝這個陰仄仄的表情,絕了】

  【赤井秀一一臉淡定,想來是被莫斯卡托嚇習慣了(什)】

  【鬥子:你們這也太精彩了,我們隔壁魔快自愧不如】

  【這裡赤井秀一狠是真狠,直接一個手榴彈就過去了,真是好難得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貝爾摩德把純妹給電暈過去了,波本要干掉小表妹,很難不下狠手()】

  【倉——庫——】

  【火——車——車——廂——】

  【你們沒人喊鬥子的嗎?!鬥子多無辜啊!!!】

  【臥槽臥槽】

  【好優美的中國話】

  【這是咋了】

  【看星野陽朝的臉……是假的嗷嗷嗷嗷這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長達不知道多少集的莫斯卡托三選一篇章終於還是開始了】

  「我只是有點好奇——比起目前為止的所有情況,我還是更加好奇……」

  閃進了尾端車廂的A號房間、暫時避開前處的風頭,安室透朝著星野陽朝的方向走了兩步,表現上是清晰的逼近。這一次他已經全然沒有的顧忌,抬起手明晃晃地是衝著她的下頷線的方向。

  「你的真容——到底是怎麼樣的秘密。以至於我都已經到了如今的地位,都一樣不能夠看到?」

  這是他難得的步步緊逼。

  上一次莫斯卡托的臉被他用刀鋒劃破,雖然看上去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安室透仍然沒有辦法百分之百保證這不在她的計劃之中。因為莫斯卡托的敏銳是在組織裡都能夠算是數一數二的,幾層易容敷上去,再故意展露出破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爆炸來得突如其來,畢竟是赤井秀一扔出的手/榴/彈——安室透不認為莫斯卡托會在唬他這件事情上和赤井秀一聯手。意外之下,她終究還是暴露出了「星野陽朝並不是莫斯卡托的真實面目」的真相。

  「吶吶,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即使安室透已經把他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擺在了台面上,星野陽朝依舊是不慌不忙。她衝著他展露了一個堪稱燦爛的笑臉,是莫斯卡托一貫的笑意盈盈,就好像是面前發生的一切都能夠讓她感到過於愉快一樣。

  當然,前提是忽略掉她那已經抵在安室透的胸口的手木倉。

  「我不介意在這一點上比一比——究竟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啊啦,不過……」星野陽朝略顯矯揉造作地歪了歪頭,「理論的角度上來說,子彈穿透心髒以後機體還是能夠有所動作的。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被死人看見臉我也沒有那麼在意啦∼」

  「……」

  安室透確實沒有再往前走。至少此時此刻他不想要拿自己的命和莫斯卡托的精神狀態——是的,很遺憾他需要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親愛的」搭檔——去進行無聊的對賭。

  或許現實中他的依舊淡定讓一切都顯得他好像並沒有多緊張的樣子。不過江陽可以通過刻意放大細節的動漫看出他臉上滑落的冷汗。

  「別這麼激動嘛莫斯卡托。」他很懂得見好就收,「這麼反感的話也就只是個不看就是了的事情。好好的搭檔何必這麼快就兵刃相向呢。」

  星野陽朝還在盯著他。兩雙顏色如出一轍的紫灰色眼睛在無聲中對峙。

  安室透想,她大概是在辨認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偽——想到這裡,他努力地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無辜一些,就好像這件事情是星野陽朝先做錯的一樣。

  ——莫斯卡托從骨子裡都是瘋的。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他還是底層成員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些許討論。

  還好……她放下了手中的木倉。

  「怕什麼,開個玩笑而已。」星野陽朝手指輕輕動作了一下,木倉口一轉就偏離了安室透的方向。她甚至還頗有些炫耀意味地朝著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倉支——保險還是上好了的,剛剛顯而易見只是在嚇唬人。

  ……但是如果他真的堅持要揭開她的易容,這真的還只會是一個玩笑嗎?

  -

  回想著剛剛扔手/榴/彈的人,還有江陽字字句句間毫不隱瞞的「赤井秀一仍然活著」的事實……

  不對。當時赤井秀一是被基爾酒親手殺死的,來赴約之前他理應認為她是真情實感地想要脫離組織才對——直到現在基爾仍然被組織密切監視著,他們兩個也不可能在組織的層層監視下傳遞消息、制定出假死計劃。

  而且基爾憑什麼要幫助赤井秀一假死呢?

  除非……

  安室透微微瞪大了雙眼。

  「……有關赤井秀一死亡前後的報告,我可以再看一次嗎?」

  下車的人流之中熙熙攘攘,他刻意地停住了腳步、「不經意」一般地等待貝爾摩德跟了上來,低聲詢問道。

  「你還沒放棄吶……當然可以。」貝爾摩德不知道為什麼從列車上下來以後波本對於赤井秀一活著的這件事似乎更加堅定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選擇來和她要資料而不是他的搭檔莫斯卡托。但是她也不介意在此時賣給他一個小小的人情。

  「不過你和莫斯卡托倒是出奇的有默契啊。」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用頗有些調侃的語氣說道,「她剛剛也來找我要有關組織臥底的檔案了呢。語句語氣和你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

  聽到「臥底」兩個字,降谷零難免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攥緊了一瞬間。最近幾年組織的臥底其實沒有那麼多,能夠和莫斯卡托扯上關系的也就這麼兩個……

  「啊啦,她問我……」

  -

  「有關蘇格蘭暴露前後的所有報告,我可以都再看一遍嗎?」

  雖然說是莫斯卡托的臉,但是星野陽朝沒有過多的隱藏。保持著與人群大致相同的步速,她們兩個前後相近地走了一小段距離,只要不引起柯南的注意就已經足夠了。

  「當然可以。」貝爾摩德的語氣還算隨意,「這件事你不需要來和我申請,你的權限應該足夠了。」

  「足夠?」這個情報讓星野陽朝有些詫異,「如果我沒記錯,蘇格蘭的暴露是因為日本公安裡的臥底傳出了消息。我和他是一個等級的吧?能夠查看他的報告?」

  「所以說恭喜你啊莫斯卡托。」在親友的面前,貝爾摩德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之前好幾件事辦得都還不錯,權限又提升了一級。按照那些人員的說法……算是組織核心中圈的人了吧?都差不多和我平起平坐了呢。」

  聽見這個消息,即使是江陽也沒有忍住心裡起了些許波瀾。

  「那倒是還真不錯。」與之相反的是她的語氣淡淡的,卻聽不出來有多興奮。

  「我可以查詢雅文邑白蘭地的任務資料嗎?」她進一步確認道。

  貝爾摩德在電話另一頭笑著:「當然可以。雅文邑雖然被稱作『候選者』,但實際上還不是中圈的人。」

  中圈……中圈……

  江陽聽著貝爾摩德的話,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夠壓制住嘴角的笑意。

  琴酒這樣的行動人員雖然已經算得上是日本地區的總負責人,但是各有專精處,他作為真正核心組能夠接觸——或者說是願意去接觸的情報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多。甚至從江陽升到核心組外圈的那一刻起,她手上的情報都已經多於他了。更別說中圈。

  至於貝爾摩德……雖然和BOSS或多或少有些關系,但是其實就連BOSS也知道她由於實驗體的事情對組織並不是多麼滿意。不然她也不會至今也沒有進入真正的絕對核心圈。

  ——但是還不夠。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從外層升進中層不算難事,真正最難的是最後一步。

  莫斯卡托、干邑白蘭地,也許還有一個或者兩個BOSS派系的情報組人員。他們全都是所謂的『候選者』。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琴酒身為行動組是制衡不了朗姆的,BOSS自然也知道。

  情報組可以掌握整個世界的情報網,而琴酒即使是再強也不過只是小範圍的殺傷力。

  (她在來到組織、成為莫斯卡托的前一個瞬間,隔著電話對BOSS說道:「不管現在如何,在不會太久的將來,誰掌握信息技術,誰就將擁有整個世界。」

  BOSS聽進去了。於是他說:「我現在賦予你代號。莫斯卡托Moscato。歡迎加入組織。」)

  ——既然BOSS在最開始就有意給了她成為制衡者的可能性,江陽就不會讓這個機會流走。

  現在至少,在這一回合的角逐之中,日本公安裡埋著的那位已經落敗、退出了比賽。

  只要擊敗其他的所有人……或者在BOSS的面前證明她才是更有價值的那一位……

  她要進入真正的核心圈。只有那樣才能夠拿到她想要的東西。

  BOSS要成功了的她制衡朗姆。

  ——但她想要取代朗姆。

  -

  「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蘇格蘭的事情?」安室透若有所思地重復了一遍星野陽朝的問題。

  前段時間組織莫名其妙地盯上了日本公安,但凡今天來詢問蘇格蘭「死亡」前後信息的不是莫斯卡托,降谷零都會懷疑是不是諸伏景光不小心在某些地方暴露了、以至於引起了組織對於他是否死亡的懷疑。

  但是作為諸伏景光的幼馴染,他知道當年出手幫助了他的人正是莫斯卡托。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無聊的、突然泛濫的同情心也好,為自己留下一條以防萬一的後路也罷,她都是知道蘇格蘭仍然活著的這件事情的。

  她會突然想要報告……

  是發現了什麼別的事情了嗎?

  【貝姐下車的路上總共和三個人聊了天,接了兩通電話,真是辛苦了】

  【莫斯卡托有話不能夠當場說完嗎?非得還要再打一通電話來,電話費不要錢啊!】

  【猜想一:反正是組織報銷】

  【猜想二:這個錢走也是從莫斯卡托手底下過,酒廠兩支花就是被她慣出來的!】

  【猜想三:貝爾摩德琴酒和莫斯卡托用的是親情號】

  【第三個是什麼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貝姐故意要列車爆炸就是為了不讓車子到終點站,保護新一和小蘭是嗎www】

  【琴酒感覺被背叛了,從此一蹶不振,幾百集沒有出場】

  【然而還是炸了個寂寞】

  【看見小哀的貝爾摩德be like:大白天的,見鬼了!】

  【有希子高高興興地從貝姐旁邊經過誒,太可愛遼】

  【注意貝爾摩德身後的那個老人啊!那個就是寺井爺爺誒!!!】

  【笑死我了,完全忘了列車篇的開頭說怪盜基德要來偷寶石這件事情】

  【本篇的真正名字應該叫做:黑羽盜一的三個弟子與一個徒孫的大內訌】

  【大家都被樂到了就沒有注意到嗎?這裡說莫斯卡托又升職了,而且她還來找蘇格蘭死亡前後的報告了!】

  【透子找了赤井報告,估計就要找到他人了;陽朝也來找景光報告,那不就是說???】

  【基德是真的什麼都會哇,怎麼連腹語都會變聲的()】

  【世良真純:好像錯過了一場大戲】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紅方有多少神仙》】

  安室透沒有機會得到貝爾摩德的回答。就在他剛剛問出這個問題的下一秒,看著直播的江陽已經搶先一步把電話打到了貝爾摩德的手機上。她沒心思在回答,聳了聳肩就接起了電話。

  「雪莉沒死。」那邊的聲音倒是坦坦蕩蕩。

  貝爾摩德確認似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快鬥那孩子……?」

  「我想應該是吧。」江陽正不遠不近地跟著柯南,從他的表情語氣中大概也可以猜測得出來是在和黑羽快鬥通話,「畢竟如果被波本關進貨車車廂的人不是雪莉的話,論起易容、變聲術,也許還要加上魔術中很關鍵的逃生術,範圍已經夠小的了。」

  「……說的也是。」

  貝爾摩德揚了揚眉毛。在最初的時候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那個「協助者」到底會是誰。但是就像江陽所說的,大致的條件已經將可能性劃得很小,黑羽快鬥便是其中最有可能的一個。

  想了想她還是不太放心地囑托了一句:「組織的事情讓他以後還是避著點。太危險了。」說到底是她的老師的孩子,她也不想要他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

  「該提醒的肯定會提醒。不過你也放心,那孩子主意大著呢。他那裡也沒多安全。」畢竟也有一個動物園。

  「不過……」說到這裡的時候江陽的語氣還是難免的遲疑了,「雪莉的事情,要不還是就先當沒看見吧。」

  她搶在貝爾摩德開口之前繼續往下說:「我知道我這麼說貝爾摩德你心裡肯定不痛快。但是既然組織眼裡雪莉已經死了……你我都明白為什麼BOSS要死要活的一定要活捉她。組織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這麼多的金錢砸下去,不也只培養出了一個雪莉。如果把她給殺了,新醬那裡怎麼辦?」

  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貝爾摩德哪怕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夠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貝爾摩德用沉默以對。

  莫斯卡托並不知道她在列車上和有希子的對峙。

  她是真的恨啊。她恨明明銀色子彈應該是射向怪物的,卻還是害得彼時如此無辜的她被迫遠離了正常人的世界。

  然而同樣是被aptx4869傷害到的工藤新一,卻能夠這樣為宮野志保拼命。他敢於去恨那個幕後的、真正的罪魁禍首。貝爾摩德有些羨慕。

  那是她的cool guy。他們是不一樣的。

  她掛斷了電話,凝神看了手機屏幕一會兒。旁邊毛利蘭對世良真純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傳來。

  「我感覺車上熟人其實很多誒……」「是嗎?」「對呀,我還看見了……」

  她知道,她們也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好長的一篇了——

  寫了好久,最後在想要不要拆分開來發,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起放上來了()

  陽妹不可能在現在就放任零零把她的面具扯下來的。知道星野陽朝這張臉是假的就知道了,但是如果降谷零知道了她是江陽才是更麻煩的事情。所以她的行動也難免極端。

  我寫到過莫斯卡托展現給別人看的一面就是有點瘋的。

  ——但是說真的,難道「江陽」這個人就不瘋了嗎?

  我覺得「江陽」在骨子裡就有一種壓抑的瘋狂。仔細想想:她就是原主,又寫明了是12歲進入的組織,說明這是她的個人決定……為什麼要選擇這麼極端的路?

  以及上一世透露出的內容(第5章):她先在狙擊上頗有天賦,後來才學了信息技術。她死於二十六歲,短短的時間讓她學習一項未曾接觸的技能直至精英,讓她能夠堅持下來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念與瘋狂?

  還有一些細節。不一一列舉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抉擇。她活著不只是為了救濟,不是天邊的白月光。

  這一章中間還是很重要的:有關莫斯卡托在組織裡的地位。

  莫斯卡托是BOSS親手選擇的候選人之一,而這一場的比賽的贏家將會成為那個和朗姆地位不相上下的真正的制衡者——現在的朗姆勢力過盛。所以很久之前(第41章)BOSS就已經開始敲打他了。

  可惜,朗姆沒有收斂鋒芒。

  BOSS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莫斯卡托的野心比他想像的大的多。她聯絡赤井秀一想要殺了朗姆,就是想要一家獨大。

  而且如果她真的敗了,朗姆的死亡也會讓她繼續上位。那個時候也許她還會繼續聯絡誰去殺了干邑。

  最後,陽妹去看當年的情報了。

  終於爬到這個地位,知道得更多,也許她會開啟一些別的行動也說不定。

  最後的最後,有關貝姐的想法:其實我覺得在最開始柯南也沒有怎麼接受小哀,他也只是因為她可以做出解藥才會「接納」她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還是把她當成一個好友、搭檔乃至知己摯友。我是真的好喜歡他們兩個的摯友情向()


第98章 階梯(1)

  「怎麼樣?」

  運氣還算好的是江陽並沒有在列車臨時停靠的車站逗留太長時間,來接她的白色馬自達就已經停在了路邊。已經褪去了易容的她婉言拒絕了少年偵探團「一起出去玩一圈再回去吧」的邀請,直接一頭扎進了車子裡。

  諸伏景光正坐在駕駛座上。聽到江陽的詢問以後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立刻詳細往下說,也沒有踩下油門。

  江陽急急忙忙地把安全帶給扯好,一抬頭發現他正目光柔和、卻又難免悲哀地平視前方,便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出意外的是降谷零。

  他此刻戴著的黑色棒球帽壓得低低的,幾乎遮蓋掉了他的全部發色與臉龐,大概也就只有諸伏景光這樣的幼馴染,以及她這樣相對來說還算了解他的人,可以在層層疊疊的人群中一眼認出他來。

  此時此刻身份作祟,他是波本、是安室透,但是唯獨不能夠是降谷零。所以江陽和諸伏景光能夠坐在同一輛車上,然後沉默著目送安室透和貝爾摩德一起坐上當地底層成員緩緩開來的深藍色雪佛蘭。

  他們距離得實在是太近了。近到江陽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兩個在看到那輛容易讓人「觸景生情」的汽車的時候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同步的嫌棄表情。

  她沒忍住低頭憋了笑。

  貝爾摩德和波本都是不亞於莫斯卡托的敏銳,他們兩個不能夠在這裡停留太久,更不用說現在諸伏景光甚至都沒有戴上易容——雖然這輛車的玻璃外層貼好了絕對不亞於FBI的防窺膜,但是這不能夠代表絕對的安全。

  「其實和你猜的差不多。」

  諸伏景光沒有再過多的猶豫,這一次直接發動了汽車。

  「我覺得Asaka說不好。但是至少不會繼續去站朗姆的邊。」他一邊往前開,一邊說道。

  -

  米花町的一個平平無奇的高級公寓前,諸伏景光站在門口。此時的他仍然處於易容狀態下,猶豫了一小會兒以後,他還是扯下了自己的易容,再伸手摁下門鈴。

  江陽已經把周邊的攝像頭都黑掉了,不會有影片流出。而用真面目,則是他的誠意。

  公寓門口的姓氏標注上寫的是「若狹」二字。諸伏景光在等待開門的時候好好地琢磨了一下這個姓氏,以及他即將拜訪的人的名字的意義。

  然後發現他想不通。

  就好比他自己,雖然「淺川」這個姓確實是隨便選的——江陽說感覺很干淨、很像他的性格——但是「宏」這個字眼的讀音偏偏巧巧地撞上了「hiro」,這樣既是一種懷念,也是避免了哪天某位朋友不小心說漏了嘴……雖然他還是很信任大家的。

  而「若狹留美」這個名字……是個假名沒錯,但是諸伏景光看不出來其中有什麼特殊之處。也許也和她過去的名字、或者哪個重要的人有關吧,但是她曾經是朗姆的保鏢,一道黑色的影子,組織裡知道她存在的人都寥寥無幾,更別說真名了。

  莫斯卡托和朗姆不過是表面之上逢場作戲的友好,自然也不會知道。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若狹留美」四個字某種意義上暗含了「青春永駐」的意思……?那倒是與組織的目的重合起來了。諸伏景光一時間又有些拿不准。

  隔著房門他模模糊糊地聽見了裡面似乎有個女人大喊了一聲「來了」,隨後就是一陣一陣的「劈裡啪啦」聲,像是瓷器花瓶之類的打落,就連一道防盜門都沒有能夠隔絕掉這片混亂,聽得諸伏景光直皺眉頭。

  還好沒有讓他等得太久,三十多歲、帶著眼鏡的女人就打開了門,結果因為衝勢太猛,一頭撞上了還沒有完全打開的門,「啊呀」地叫了一聲以後,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腦袋。

  諸伏景光……諸伏景光沉默了。

  他進入組織的時間很晚,沒有正面對上過淺香此人。她留在組織裡的、只有莫斯卡托這樣的「老人」與高層才知道的傳聞中,她一貫是手段狠辣、足以將敵人一擊斃命的形像。和他面前這個笨手笨腳的、忙著道歉的女人幾乎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但是他相信江陽。

  以及……雖然並沒有那麼明顯,在打開門的瞬間,女人臉上的茫然被他很好地捕捉到了——為了能夠留一手以防萬一,他特地站在了正常人的左眼的盲區。

  這個女人的右眼,確實是看不見的。

  -

  門鈴響起的時候,若狹留美就已經提起了百分之百的警覺心。

  作為「若狹留美」,她和這個社會的交集其實是非常少的,這麼多年在她的刻意隱藏與控制之下,不應該會有什麼人會找上門來才對。

  在她還在組織的時候,尤其是琴酒,格外偏愛在滅口的時候先去「禮貌地」按響別人家的門鈴,然後隔著門給人來一梭子,干脆利落地解決。

  十七年前她是假裝失憶才退出的組織——赤井務武有意的幫助、MI6的掩護與隱瞞,在受到致命傷害之後昏迷失憶並不算是太離譜的劇本。

  淺香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作為朗姆的貼身保鏢,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早就已經聽了個干淨。一個因為頭部受傷失去了記憶、做了太久「植物人」而喪失了身手的保鏢當然會被放棄,不過看在了朗姆的面子上,組織也只是在觀察她頗久之後才將其放下。

  當時必須承認MI6對她的伸出援手以及赤井務武的拼死相互——尤其是後者——打動了她。所以哪怕淺香知道他們不過是看中了自己作為朗姆保鏢的身份,她還是心甘情願地放出了手上的部分情報。

  也只是部分而已。

  如果組織知道了這些往事,發現她的失憶也不過是假裝……那迎來的無窮無盡的追殺是她沒有辦法承受的。

  若狹留美想著,嘴上對門外喊了一聲「來了」,與此同時隨手從茶幾上拿起了花瓶砸下去。

  為了表現得還像那個冒冒失失的若狹留美,她刻意在防盜門旁停頓了一會的時間,然後一個動作猛衝過去,裝作自己沒有站穩的模樣,其實一早就提防好了、防住對面會不會給自己來一木倉。

  然而她在看見門外的人的模樣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溫潤的長相、藍色貓眼,還算是明顯的特征,更別說她曾經看見過他的照片。

  蘇格蘭。若狹留美心想。

  她細細地審視著他的臉——沒有看出易容的痕跡。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之前零零落落出來的信息說明蘇格蘭已經死了,作為日本公安的臥底死去的,聽說當時被炸得拼湊不出人形,最後是在廢墟裡撿到了莫斯卡托隨手贈給他的掛件才勉強確認了身份。黑麥威士忌也因為擊殺了臥底而被組織加倍重用……

  等等。

  黑麥威士忌。

  ——赤井秀一,那個人的孩子。

  若狹留美猶疑了。眼前這個人是真是假她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分清,她也不覺得那個人會在「蘇格蘭是否死亡」這件事情上騙他。

  所以只能夠是另外有人出手。

  「我知道,Asaka小姐你一定會有非常多的疑問。」諸伏景光非常精准地點出了她的真實身份,「我來這裡是為了要給你帶一句話——銀色子彈和aptx4869中間的階梯又出現了。你還要袖手旁觀嗎?」

  諸伏景光說這句話的時候滿是淡然,就好像前段時間莫斯卡托不是在他的面前雲淡風輕、仿佛不在意地說:「我現在已經被朗姆那裡視作眼中釘了,畢竟那麼重要的實驗生生地被我打斷了?」

  她被朗姆盯上了。此時她需要盡可能地搜集出更多的情報、拉攏更多的當年的知情者,哪怕沒有完全站邊她也行。但是她需要籌碼。

  ——雖然潛進基地的人是波本,把後廚給砸得一團亂麻的也是波本,但是最後怪罪下來還得是她莫斯卡托。誰叫波本是朗姆酒的心腹。朗姆的人誰會立刻對他出手。

  他當時那個行為,既阻斷了組織的人體實驗,又把莫斯卡托與朗姆之間的矛盾生生地翻到了明面上,這種一箭雙雕可不愧是優秀的日本公安。

  真是很難想像,這居然是他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來的計策。

  他拿到的那個藥物——

  那個「階梯」……

  若狹留美感覺到那種很久沒有復現的痛苦在那一瞬間又要將她淹沒。散落一地的將棋、染血的棋盤,一個房間內的兩種不同的藥物,還有嘴角帶血的男人臨死前虛弱的微笑。

  她不應該還活著的……她為什麼還活著呢?

  Aptx4869和銀色子彈最大的不同……這麼多年她大概是唯一僥幸還活得好好的試驗品。

  面前這個人必須是、也只能夠是蘇格蘭。若狹留美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過來找她、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可是她不能夠對此袖手旁觀、放任不管。

  「進來吧。」

  她側了側身子,留出空檔示意諸伏景光走進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這裡的景光……好困

  有需求改

  寫這章的時候朗姆篇沒出,全是私設,淺香在我設定下是組織裡出來的,以前是朗姆的保鏢

  真是完全反掉了呢(輕輕


第99章 階梯(2)

  「你應該死了。」

  請諸伏景光進入了公寓以後,若狹留美只是示意他坐在了沙發上,接著自己也一屁股做了下來,沒有絲毫要給客人倒杯水或者飲料的意思,顯然是不想要他在此逗留太久。

  她很不客氣地指出了他站在這裡的不合理性,仔細觀察著他在聽到這一點後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然而諸伏景光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你知道我應該死了。」

  言外之意在於,十七年前脫離組織的淺香本不應該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用說他的生死。然而事實證明她卻是知道的——她擁有一個或許直接或許間接的渠道,時至今日也可以通過其獲取組織裡的消息。

  這個渠道自然不是朗姆。

  諸伏景光心裡很清楚,淺香永遠不可能把他還活著的消息報告給組織。不然她的背叛與未曾失憶便將直接暴露。

  其實,見證多了組織裡的勾心鬥角、明刀暗槍,若狹留美不用花費太大的力氣就可以意會到面前這個男人隱藏在話語之下的意思。一想到自己長久以來一直所隱瞞的這麼輕松就可以被他發覺,她愈發地不想讓他在此多加逗留。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清楚。」諸伏景光慢條斯理地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單肩包的夾層裡摸出一個玻璃管——玻璃管大概有一個小拇指那麼大,裡面盛滿了銀白色的粉末,即使是想要裝作不在意,若狹留美在看見這個管子的瞬間瞳孔仍然不自然地放大。

  「……有關『階梯』的真相……」

  「『天國階梯』。」若狹留美打斷了他,更正道,「這個藥劑在當時被稱為『天國階梯』。」

  「好,天國階梯。」諸伏景光不介意地點了點頭。他注意到若狹留美對於這個實驗藥劑的名字展現出了過分的在意,不然她不會刻意地做出更正。這只能夠進一步證明了他們之前的猜想。

  「這是前段時間朗姆手底下的實驗室根據十七年前的數據,重新復原出來的產物。」隔著一層塑料袋,諸伏景光三指輕輕地摩挲了一會兒玻璃管,才將它遞了出去,「經過檢驗,復原率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百,我想你應該知道它的效用。」

  「啊。嗯。」若狹留美沒有接,只是眼睛死死地盯著它,「加快新細胞產生速度、進而促進機體修復。甚至會在老細胞拋棄過程中避免掉自由基的影響。」

  組織最開始的目的是幫助烏丸蓮耶長久地活下去——於是「銀色子彈」先行一步出現了。它可以保證人的身體機能保持在服下藥物的時候,貝爾摩德作為烏丸蓮耶的親眷終於試驗成功以後,他便也很快接受了銀色子彈的藥物。

  但是那個時候他也已經是幾乎可以創造世界奇跡的年歲,即使是穩住年齡,烏丸蓮耶依舊苟延殘喘,長年浸泡在組織特地為他准備的營養液中,勉強維持著生命等待「銀色子彈的最終版」的到來。

  十七年前,除了銀色子彈之外,「天國階梯」被同樣開發。然而那個時候出於過於凶猛的藥性以及不知道什麼的實驗結果的原因,這個明明可以帶來類似「返老還童」效用的藥劑卻最終沒有運用到烏丸蓮耶的身上。

  長久的實驗說明,銀色子彈的缺陷在於,對不符合特定基因序列的人,服用之後大概率會引起機體劇烈的類排異反應、進而導致機體死亡,那麼「天國階梯」呢?

  淺香作為保鏢,可以幾乎不懼怕傷害、即使是受了傷以後也可以快速地恢復過來,就是因為她服下過這個藥物。哪怕她痛苦而不情願。

  她不是特殊的。淺香和萬千個實驗體一樣,安安穩穩地存活、並且從中獲得了所謂「利好」。

  但是她也是特殊的。

  「組織怎麼可能會相信你無緣無故的失憶……」諸伏景光雙手十指交叉,腕部擱在靠近膝蓋處,身體微微前傾著。說到這裡時他的嘴角呈現出微微的向上,就好像是在譏諷。

  「『天國階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它的副作用,就是失憶。」

  他很滿意地看見若狹留美努力繃起的臉上緩緩地出現了一絲的裂痕,然後她開始輕輕地抽起嘴角冷笑。在此期間她的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諸伏景光的臉,意圖從他的任何一個微表情中讀出他撒謊的痕跡,然而結果當然是失敗。

  她就說——為什麼組織會對她的失憶如此放心,又為什麼沒有直接殺死她。

  這件事情。太荒謬了。太可笑了。

  她「呵呵呵」地笑著,掌心捂住自己的雙眼、再緩緩上移,十指插進頭發中,臉部埋了下去,被隆起的頭發完完全全地遮住了表情。

  諸伏景光看不清晰。他微微頷首,俯視著面前這個女人的崩潰,面無表情。

  若狹留美時至今日,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能夠看見羽田浩司同情、憐憫地看著她,語氣溫柔而帶著些許的責備,說:「自己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啊,忍耐成這個樣子……這個世界上哪裡來那麼多事,是值得你忍忍的。」

  如果沒有淺香的被迫用下藥物,就不會有她因為羽田浩司的溫柔關懷而動容,也就不會有後續的、她在親眼目睹了——好吧,她承認,在朗姆的逼迫下親手造成——羽田浩司的慘死之後的終於無法在組織中效力再多一秒,自然也就不會有最後的假裝失憶、脫離組織。

  結果因此陰差陽錯地對上了天國階梯最終的效果。若狹留美得償所願,而十七年前的組織則失去了天國階梯的、唯一一例成功的案例。

  ——世事大多都如此出於巧合,被組織逼迫著扇動翅膀的蝴蝶,引起的一場熱帶風暴,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擊回到了組織自己身上。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組織之所以願意為烏丸蓮耶做牛做馬、為他的長生不老夢科研做藥、研究信息技術做到AI存活,目的可不是換回一個失去記憶的老人。

  「所以呢。」她說到底還是那個游走於黑色與灰色雙方陣營的若狹留美,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冷靜了下來,「為什麼『天國階梯』又出現了?宮野家的小姑娘的研究,是在同時推進天國階梯,和組織所需求的最後結合體嗎?」

  她抬頭定定地望著諸伏景光。在看到他的嘴角慢慢地浮現出一抹微笑的時候,她的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啊。所以說……」諸伏景光一字一頓地說道,「當年你確實是看著宮野夫婦死掉的。」

  在接到江陽給他傳來的全部資料以後,他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把所有的內容都瀏覽了一遍,分析做得也不少。一些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內容,在同時獲取了來自組織的黑方情報、與來自已經變成了灰原哀的雪莉的研究成果之後,便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

  在聽到天國階梯的再次出現的時候,若狹留美的第一反應是宮野志保對此的推進——她甚至還知道她是負責「結合體」的研發,雖然不知道那個藥品的名字叫aptx4869——而不是之前負責這個項目的宮野夫婦仍然活著。

  當年實驗室一次爆炸,所有人都灰飛煙滅,哪怕殘肢都找不到。但是她依舊如此斷定他們的死亡。

  他在套她的話。若狹留美很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蘇格蘭。」她重復了一遍他的酒名,「真的很可惜你是日本公安,不然我會認你為那個可以代號威士忌的人。」

  事情已經進展到了如今的局面。她不想要為組織服務分毫、更不想要主動卷入這一場對抗之中。

  但是赤井務武如今已經長久地下落不明,給她傳遞消息的人不知具體身份。若狹留美知道她需要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而現在諸伏景光的仍然存活、以及現有的情報,說明他在組織裡仍然擁有高身份的合作伙伴。

  日本公安與組織。她打算用誠意來換取兩條退路。

  她的誠意——一些組織的絕對的機密。

  「威士忌?」諸伏景光又念了一次這個「代號」——他是不想要相信這是一個代號的。威士忌作為六大基酒之一涵蓋的範圍實在是太廣、太廣,他的「蘇格蘭」全稱是「蘇格蘭威士忌」,波本、黑麥其實也是威士忌的種類,為什麼這也可以成為某一個人的代號?

  「那是很久以前的說法了,諒你也不會知道。」若狹留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這樣至關重要的情報會被她永遠地埋在心底,只除了很久之前告訴給赤井務武聽過——只不過他也未曾告訴過他人——沒有想到會在今天說給蘇格蘭聽……

  說給可以與面前這位觀察力幾乎能夠說是可怕的蘇格蘭作為盟友的,那個組織裡的、或是紅方的某個高層的人聽。

  「基酒。琴酒和朗姆不必多說,他們的地位你是清楚的。威士忌在十七年前代指的是田納西或者麥卡倫——我也不指望你知道這個代號。他們兩個當時爭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麥卡倫死了,所以你要是說田納西也行。白蘭地現在還不好說,雖然我一直偏向干邑……」

  「伏特加算是個小意外吧,可以算是繼承代號。不過你也別因為他整天跟在琴酒身邊就太小看他的能力。」若狹留美的臉詭異地抽搐了一下,「高殺傷性武器的組裝……代號能夠到基酒的,怎麼可能是真的是這樣弱。」

  諸伏景光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確定是不是應該更進一步,還是就此點到為止、因為她大概率不會再透露出任何多余的信息。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組織裡目前的情況。」他們兩個是一樣的同病相憐、絕對不能夠再出現在組織面前的人——確切地說是諸伏景光更甚——若狹留美毫不介意地展現她此刻能夠拿到組織情報的事實。

  「貝爾摩德是進不了核心圈的BOSS心腹,朗姆有些一家獨大的意思,莫斯卡托似乎倒受到了BOSS的重用。干邑怎麼看地位都比雅文邑要高……」她一邊說著組織裡有可能會與蘇格蘭產生關系的代號,一邊仔細地打量著他的微表情變化。

  結果依舊是讓她失望的。臥底先生這方面的訓練當然不差,溫柔微笑的臉上讀不出任何的情感變化。

  若狹留美心中的不爽愈甚。

  「再多的消息我給不了你。我也不會給你。」她這樣說道。這些話半真半假,她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定看得出來,但是那又怎樣。

  他是有分寸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

  諸伏景光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右手放在胸口前,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行禮的樣子。

  「合作愉快。若狹小姐。」他說。

  雖然他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的臉上滿臉都寫著「我不想再見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景光!

  讓我想想,100章寫點啥?

  腦子裡有一個構想,但是可能會有點散,讓我猶豫一下


第100章 天光微亮

  當收到總部緊急將他召回的指令以後,降谷零想辦法推辭了貝爾摩德下一步行動的邀請——也「僥幸」地擺脫了深藍色的雪佛蘭——風塵僕僕地趕回了東京。

  在確認沒有人跟蹤他、身上也沒有追蹤定位器之類的小麻煩之後,他依舊謹慎地繞了路,然後才進入到了公安底下的一個據點。

  據點裡面的人很少——這也是正常的。他是公安深埋在組織裡的臥底,大多數時候只會和自己的直系下屬風見裕也接觸,除此以外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的,也就只有高層的極少數人了。

  在據點裡等候已久的建川弘則從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在確認降谷零沒有缺胳膊少腿、精神也很正常以後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沒有讓他疑惑太久,建川弘則就告知他:「渡邊殉職了。」

  降谷零的眉心狠狠地一跳。

  渡邊……這個姓氏本不少見,但是在此時此刻由公安的長官向他提起,那就應該是特定的那個人——是和他一起臥底於組織的CuttySark卡蒂薩克,順風威士忌。

  渡邊前輩今年三十八歲,雖然拿到了代號、臥底時間也比他要久,但是地位並沒有那麼高——畢竟說到底,像降谷零這樣的天才還是少見的。

  日本公安出於對他反應力、身體素質等等的擔憂曾經考慮過把他給召回,卻被他給拒絕了——他說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有打算無緣無故地退出組織,能多傳出一點情報是一點,到了絕對危急的情況他說不定還能夠為優秀的公安後輩擋一次命。

  想到這一句話降谷零面色愈發地凝重了。他知道渡邊前輩口中的「優秀後輩」,十有八九指的就是他。

  「……是誰做的。」他的喉嚨口中發出了壓制著的聲音。

  建川弘則搖了搖頭。

  「長谷川的消息還沒有被泄露,我們懷疑是組織裡彙報的人,在某個地方看到了渡邊以前的照片。」

  ——長谷川進是渡邊武的同期好友,兩個人也都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被進組織臥底,又用彼此的短時相見,相互扶持著走過在組織臥底的近十年臥底的漫漫時光。現在一個人卻因為暴露被組織殘忍殺害……

  降谷零很難免地在此刻共情了長谷川進與渡邊武二人……他們兩個就像三年前的他與諸伏景光一樣。

  只不過他們兩個要更加幸運,至少現在都還活著。

  「你知道,自從你教官那些事出來以後,進入公安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了……就連他兒子想要進公安都沒有放進來。」建川弘則沉沉地嘆了口氣,「論起猜測,近幾年的新人應該有臥底的可能性非常小。知道長谷川和渡邊兩個人身份的人也沒有增加過……所以我才猜測是不是渡邊以前的照片流傳出去了。」

  「……是這樣嗎。」

  降谷零垂了垂眼睛。多年來作為情報人員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但是沒有證據的提出,他也不能夠無緣無故地去調查他所懷疑的對像。

  以及他總覺得建川理事官的話中似乎有過不妥當的地方。

  再者……為什麼不讓教官的孩子進入公安呢?根據之前短時間的接觸明明是一個很優秀的警察……

  降谷零的眼中短暫地劃過懷疑之色。但是也僅限於此了。

  -

  一天前。

  毛利偵探事務所。

  「誒,小蘭你們和安室先生認識,原來是在毛利大叔的同學會上啊?」

  江陽吃著底下波洛咖啡廳剛剛送上來的三明治——真的非常好吃!但是沒有景光做得棒——津津有味地旁敲側擊著當時的事情。柯南只當作她是在打聽組織成員的消息,一邊對著三明治如臨大敵、擔心安室透有沒有在裡面下毒,一邊把一些當時的事情簡略了講給江陽聽。

  「說起來,松尾先生沒有參加當時的訂婚儀式嗎?」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當時在我入職的時候他還幫了我不少呢,這一次沒有在現場幫助處理案件嗎?」

  毛利蘭愣了一下,大腦中開始搜索那個可以被稱為「松尾先生」的男人。一旁的工藤新一倒是很快地就想起來,提醒她道:「啊,就是那個小時候還來和你說過,女孩子還是要學習一些防身術才能夠更加安全的叔叔啊。」

  一想到這裡他就撇了撇嘴。不知道小蘭最後決定去學空手道和這位松尾先生有沒有什麼關系,也不知道松尾先生得知自己當時的隨口一說、最後造就了一代可手劈電線杆的空手道冠軍的時候,究竟作何感想。

  「啊,對。」

  毛利蘭立刻就把人給對上了號,只是一旁小男孩的提醒再次讓她回憶起了這是她親愛的青梅竹馬這件事。被瞞了許久的惱怒又一次湧上心頭,讓她沒忍住右手搭上他的腦袋,在柯南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並且逃跑之前,狠狠地把他的腦袋往下按了按以此泄憤。

  ……小情侶打架,我只負責磕cp。

  江陽默默地又拿起了一個三明治。

  等到過了一會兒他們打鬧完了,一抬頭就看到了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倆的江陽,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母愛的光輝,長輩般的微笑讓工藤新一和毛利蘭臉瞬間紅了個透。

  「這一次是爸爸的大學同學聚會,松尾叔叔不是的啦。」毛利蘭雖然紅著臉,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給江陽解釋道,「你說的『松尾先生』,應該是爸爸在警校期間的同學?」

  「也許?」江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沒有他的照片啊?我可以確認一下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位……」

  「主要是之前他換手機的時候我正好手機也換了。結果從那以後我們好像就斷聯了,之前想要找他都沒有找成,真的很麻煩呢。」她頗有些苦惱地說道。

  毛利蘭沒有多加懷疑,稍微思考了一會,就「啊」了一聲,說了一句「應該是有的」就在書架上翻找起來。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小姑娘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抱著一本相簿坐到了江陽的身邊。

  被丟棄在了對面沙發的工藤新一不情不願地跳下沙發,也湊了過來。

  簡單地翻了幾頁之後,毛利蘭就找到了父親畢業時的照片。她把相簿放在了江陽的腿上,身體微微傾向她,手指在人群中飛速移動著,很快就定格在了某一張臉上:「喏,是他嗎?」

  「啊噠,是的誒。」

  江陽點了點頭,看上去非常開心地和毛利蘭來了一個貼貼。

  「那麻煩把松尾先生的電話也一並抄給我吧,真是拜托了!」她的語調呈現一種明顯高興的上揚,不過目光仍然落在照片上,未曾挪動過分毫。

  「放心啦小陽姐,一點都不麻煩的。」毛利蘭很貼心地微笑著,「只是要找一下爸爸……爸爸!」

  當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毛利小五郎恰好打著哈欠打開了事務所的門,走了進來。

  聽到了女兒的呼喚,他眯著眼睛朝著他們的方向望過來——然後在看清楚他們手上拿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看的又是哪一頁的一瞬間,原本應該處於宿醉狀態的毛利小五郎整個人瞬間清醒,大步走上前來合上了相冊。

  他拎著相冊轉回櫃子前,停頓了一會兒:「小蘭,這本相冊原本是放在哪裡的……算了。」

  他嘀咕著,轉身朝著雜物室走去。

  「爸爸!」

  毛利蘭又叫了一聲。這一次她的聲調提高了一點,語氣中也有很明顯的不滿。顯而易見她也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

  倒是江陽依舊淡定地坐在沙發上,沒有絲毫被冒犯到的意思。工藤新一轉頭看了看她,又思考了一會兒剛剛看的照片——是毛利大叔以前在警校時的畢業合照——模模糊糊間好像抓住了什麼。

  「小蘭。」毛利小五郎已經放好了相冊回來了,他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這一次是江川也就算了,以後有些照片……」他停頓了一下,還是加上道,「尤其是我在警察學校的照片,還是不要隨便拿出來給人看。」

  毛利蘭沒有立刻明白。對於一個普普通通的國中生來說,「日本公安」這個詞語離她實在是太過於遙遠,她幾乎不知道其存在,更罔論其危險性與隱蔽性。

  倒是工藤新一,在經歷了與組織對抗、和FBI合作的這麼多事情以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的樣子。

  「因為毛利學長之前也是警察學校非常優秀的學生啊,他的事跡之前一直在教官和學生間口口相傳呢。」——雖然記錄被我給打破了——江陽見毛利小五郎似乎沒有給女兒解釋日本公安存在的意思,就開始隨口胡謅道,「現在不當警察了,所以會有一點不好意思吧!」

  毛利小五郎盯著她一會,才開口:「你也知道我只是沒大你多少屆的學長啊!」

  「整天都跟著工藤家那個小子喊我毛利大叔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老了呢!」他罵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就重新坐到了自己的老位置上去看電視去了。

  「反正大家都說我像大學生嘛。」江陽隨口說了一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彎腰轉頭對著認真思考的工藤新一大頭懟臉。

  「……也就只有你這個家伙會覺得我是混黑的。」

  「哇啊——!!!」

  工藤新一承認他真的有被嚇到,畢竟任何人在認真思考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一張大臉都是很難保持冷靜的。但是在因為受到驚嚇下意識身體後仰、頭撞到了沙發背的時候,他突然想通了很多東西。

  不能夠被人看到的臉和名字、警校生之間默認的共識,瞞著不知情的小蘭,還有,剛剛小陽姐的話提醒他了——

  當年第一次見到小陽姐的時候,她奔向的那個男人……是誰?

  時間有點久遠,又是短短一個瞬間的畫面,工藤新一想不太起來。

  (「這是我在警校時候的照片啦!」江陽笑容燦爛地把手機舉在他的面前,又一次在公園散步時偶然遇見小弟弟,她迫不及待地把不久前的照片都拿出來與他們分享。

  那是在游樂園的時候拍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亂七八糟的——上一張她還舉著棉花糖對鏡頭甜美微笑,下一張黑色卷毛男生就把棉花糖糊在了她的臉上,人最多的一張是他們兩個站在構圖正中,看似飛速「和好」勾肩搭背,實則工藤新一看著照片就有一種那個男生正意圖通過勾脖子勒死江陽的錯覺……也許不是錯覺也說不定。

  左側人高馬大的男人反而沒有看上去那麼凶,按照他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在勸架?而在右邊正舉著兩根棉花糖跑過來的,則是一個紫色下垂眼的帥氣男性。

  「這是伊達航,是他們鬼塚班的班長。」江陽指著照片上的人,一個一個介紹過去,「這是松田陣平,一個絕世大混蛋……這是萩原研二,算是……算是我們那的校草吧?反正超——受女孩子歡迎的。」)

  彼時的工藤新一只會指著某一張江陽表情失控的照片哈哈大笑,如今的江戶川柯南卻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伊達警官、松田警官和萩原隊長。時至今日他仍然能夠看到他們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那個時候的一同出入也不算意外。

  唯一的違和感是……

  (江陽在看到毛利小五郎行為一瞬間的心領神會。)

  當時沒有察覺到的問題所在……

  (他們四個是很好的朋友。以那些照片的自然程度,也不像是找路人拍攝的。)

  所以,問題在於……

  (那個男人好像不在這三個之中。)

  ——那麼那個在照片框之外的、舉著照相機的人,又是誰呢?

  -

  看著柯南似乎快要接觸到真相的表情,江陽緩緩地勾起唇角。

  她當然明白毛利小五郎的如臨大敵。

  「江川陽」看見不要緊,他是在擔心以後的哪天,毛利蘭會把同樣的照片,給到別人的手上。

  因為在那張照片上,隔著毛利小五郎三個人的位置,她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

  CuttySark順風威士忌。

  Marc瑪克白蘭地。

  -

  於是一天之後,在登上黑色的神秘列車之前的凌晨,莫斯卡托冷冷地微笑著,看著面前荒謬的場景。

  看了一眼地上卡蒂薩克已經開始冰涼的屍體,莫斯卡托依舊不為所動。她那把早就打開保險的手木倉輕輕巧巧地握在手中,木倉口對准了瑪克白蘭地的後心。

  「最好別讓我抓住你的尾巴。」她稍稍踮起腳,用氣音在他的耳邊說道。

  窗外天光微亮。

  現在剛到黎明。

  作者有話要說:

  surprise!百章彩蛋:水劇原來是一本買股文,只不過買的是陽妹是黑方灰方還是紅方!(一些胡言亂語)

  首先排除灰方,因為文名叫紅黑一線水劇指北,沒有灰(什)

  and我早就想好結尾了,大家怎麼買都沒有影響(笑)

  還是和大家說明白,陽妹不會亂殺臥底,但是不可能沒殺過。

  畢竟是在組織裡是其一,其二……再寫劇透啦(被打)

  莫斯卡托與卡蒂薩克、瑪克的的這個場景,其實與當年她碰見牧野空仁和麥芽是有共通之處的?但是也不完全一樣。

  每天都在埋伏筆。今天背著鋤頭吭哧吭哧挖了一個坑,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謔!是之前埋的伏筆!

  時間線大概是:江陽看見了瑪克白蘭地和順風威士忌在警校的畢業照——第二天凌晨順風威士忌殉職,莫斯卡托威脅瑪克——列車發車——降谷零下車接到公安通知,與建川弘則碰頭後得知渡邊武(卡蒂薩克)死訊

  以及,莫斯卡托不愧是琴酒帶大的,喜歡拿槍指人是個什麼壞毛病(輕輕)

  還有好喜歡小陣平用棉花糖糊陽妹的臉和要勒死她這一段( )

  最後一些碎碎念:

  在開始寫這篇文的最初,是計劃是30萬字百章完結,一篇沙雕歡樂吐槽向中短篇。

  大家應該可以感覺到,前期是比較輕松、自由的,包括在最開始有一個論壇和直播系統,也是為了陽妹能夠歡樂水劇、與水友插科打諢。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跑偏了。

  我看著陽妹的身份定位——是的,這大概是唯一我從開始動筆就沒變過的東西——心想,寫都寫到這裡了,那就好好走一波紅黑對峙路線吧?

  然後就基調日趨沉重,我開始寫犧牲、寫選擇,寫身不由己、寫互相隱瞞機關算盡。

  寫到100章,原本的結尾,然而新人物繼續出現,酒廠酒精濃度一路飆高(什)我大概知道自己後面還要寫什麼,狀態起得比之前還要高。

  有讀者說名字好多,這裡說一聲抱歉。因為我渴望在平衡之下紅黑的牽制,所以我不斷引出真酒,難免會帶來一定的混亂。

  如果說有什麼遺憾,那大概是「回不去的警校時光」這一卷寫得太短,元年開始後相對前期的內容也不多——那個時候沒有料到要寫這麼多,寥寥幾筆帶過陽妹和五人組的維系形成過程,倒有點顯得信任來得稍微突兀。

  那個時候的狀態也沒有那麼好,第一次正式地寫小說,也許會不斷出現一些的改動吧。

  中場,謝謝每一位讀者的陪伴。我還會努力繼續。

  接下來是一些情報整理,會非常長,大家可以根據情況選擇跳過∼

  一,原創人物整理

  唐澤成,三十四歲。

  江陽的「協助人」(明確說過沒有他的幫助江陽無法幫宮野明美假死,以及他給過U盤)醫生,經營一家私人診所。

  身手極好,觀察敏銳(18章時在江陽面前拿走過她的手木倉)

  與江陽的關系亦師亦友亦兄,會用最理性的思維去譴責江陽的一些行為(比如救援諸伏景光)但是會為了她的情感考慮做出讓步。

  牧野空仁,「年近四十」。

  日本公安(非零組)雅文邑三選一嫌疑人。

  「面目溫和,下垂眼,看不出是個狠辣的公安」。

  首出場於14章「酒與公安」,疑似射殺了「身為藤本警官的協作人、卻向組織傳遞消息致其死亡」的麥芽威士忌。

  是藤本公安的徒弟、藤本拓也信任的「兄長」。

  建川弘則,「五十出頭」。

  日本公安高層,原雅文邑三選一嫌疑人。首出場於20章「渡鴉(2)」。被作者蓋章「這裡不想用敘詭」踢出三選一。

  曾經提議過把江陽招攬進日本公安,擔任過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幼馴染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一直都被江陽敵視與關注。

  被江陽暗示評價為「放長線,釣大魚」。

  蘭斯洛·韋特,年齡與建川弘則相近。

  ICPO,雅文邑三選一嫌疑人。首出場於74章「聚會(5)」。

  初出場時自稱是「赤井秀一的合作對像」——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赤井秀一」和「江川陽」並不相熟,他會因為在公交車上的擦肩而過而和這位「合作對像」提起江陽嗎?——曾經在水無憐奈房間安裝竊聽器與監視器,可還是被莫斯卡托反擺一道。

  與建川弘則關系類似於降谷零與赤井秀一。

  藤本拓也,二十五歲。

  警察。紅方二代。

  現場痕跡檢查能力很強,是非常優秀的警察。

  在十八歲那年身為日本公安的父親殉職。比江陽小四屆,對她抱有一種尊敬+暗戀(不是真實暗戀情感噢)的情感……也許還有什麼也說不定?

  因為父親的工作性質被忽視、更多時候被當時還等級相對較低的、父親的「徒弟」牧野空仁照顧,關系亦兄亦父。

  長谷川進,三十九歲。

  日本公安臥底,代號瑪克白蘭地,毛利小五郎同期。

  八年前進入組織,已經被江陽得知身份,在渡邊武死亡現場被莫斯卡托威脅,目前存活。

  渡邊武,三十九歲。

  日本公安臥底,代號順風威士忌,毛利小五郎同期。

  八年前進入組織,已經被江陽得知身份。於列車篇開始的凌晨殉職。

  ????,??歲。

  降谷零的教官。代號灰雁伏特加。

  曾經臥底於組織、見過莫斯卡托,撤離後在後方工作,負責培養新臥底。

  於降谷零進入組織之前卷入一場與組織的對戰殉職。

  藤本??,??歲。

  藤本拓也的父親,日本公安,牧野空仁的老師。

  從藤本拓也視角來看他的死亡是因為卷入某場大案子。

  根據牧野空仁在日本公安的指控,於七年前因麥芽威士忌走漏消息殉職。

  ————

  二,一些酒

  雅文邑白蘭地Armagnac

  派系不明,據說是安插在日本公安裡的臥底,作者蓋章認證高濃度鐵真酒。

  莫斯卡托形容其為「自以為是過了頭」,並且曾明確表示很想要殺了他。

  曾經是「制衡者」的候選人之一,在列車篇時,莫斯卡托可以查詢他的任務信息,以此為標志被淘汰出競爭。

  干邑白蘭地Cognac

  BOSS直系,正在臥底。根據貝爾摩德的消息,「並不在FBI與CIA中」,真假不知。

  據說是很標准的西方相貌。

  「制衡者」候選人之一,並且目測是最有力的一個——為什麼沒有遙遙領先莫斯卡托呢——若狹留美稱他是十七年前六大基酒中代表白蘭地的那位,實力從中可見一斑。最喜歡的事情是拿組織的中底層成員填自己的功績、以往上爬。

  田納西威士忌Tenessee

  派系不明。正在臥底。根據若狹留美的情報是十七年前六大基酒中的威士忌代表。

  非常隱秘以至於莫斯卡托都不知道其存在,首次於86章「捉迷藏(3)」中由琴酒出於寬慰告知莫斯卡托其現在正在東京。江陽猜測日後他會常常活躍於此。

  小麥威士忌Wheat

  朗姆派系,僅在41章被提及。

  曾經(差點?)抓到波本的把柄,但是沒有及時挖出並上報,再加上與炸藥案有關、當時需要一個朗姆派系為波本承擔BOSS的怒火,於是一切都被江陽上報干淨。

  最後被送進科研組,結果不必多言。

  麥芽威士忌Malt

  派系不明。出場於14章「酒與公安」。

  作為藤本公安的協作人,根據資料顯示由於將藤本的消息上報給組織導致其殉職,被日本公安追捕過程中死亡。

  死亡原因不明,疑似為自殺/牧野空仁殺死。

  芬蘭迪亞Finlandia

  派系不明。

  出場於19章「渡鴉(1)」。存在看到降谷零與諸伏景光面容的可能性,被江陽誣陷「對琴酒和貝爾摩德下手」送入科研組。

  瑪克白蘭地Mark

  派系不明(根據莫斯卡托的敵意推測大概率為朗姆派系)

  出場於100章,真名長谷川進,為日本公安臥底。

  順風威士忌CuttySark

  派系不明。

  出場於100章,真名渡邊武,為日本公安臥底,已殉職。

  ————

  三,時間線(僅整理自設,部分原著時間作為參考)

  十七年前(江陽十二歲)

  江陽以「wllo」身份對BOSS說出名句:誰掌握信息,誰就擁有一切。獲取代號「莫斯卡托」,並被BOSS寄予「成為制衡者」的期望。

  科研組同步研發「銀色子彈」(高致死率)與「天國階梯」(高失憶率)兩種藥物。

  淺香被迫用下天國階梯心生不滿,被迫殺死很有好感的羽田浩司後,在赤井務武與MI6的幫助下假裝失憶脫離組織。

  貝爾摩德實驗成功、烏丸蓮耶服下銀色子彈,天國階梯因淺香陰差陽錯假裝失憶無成功案例。

  老白干臥底組織六年,一舉摧毀組織在種花的推進計劃,與麥卡倫威士忌同歸於盡。本次失敗導致組織對於成員是否為臥底處於高度警覺狀態。

  十年前(江陽十九歲)

  ICPO與日本公安聯手大圍剿,莫斯卡托及時提醒受到BOSS賞識。麥芽威士忌險些被日本公安逮捕,琴酒被ICPO圍擊身受重傷,朗姆有意外傳「琴酒能力不強」的消息,被莫斯卡托威脅止住。

  莫斯卡托提到組織裡存在「不知名的臥底」。

  江陽第一次見到宮野志保。

  九年前(江陽二十歲)

  根據江陽與諸伏景光對話,她曾經在此時作為交換生前往種花留學。

  ?年前

  唐澤成成為江陽「搭檔」。

  七年前(江陽二十二歲)

  因為在組織長達十年被認為絕對忠心,並且擁有非常強的氣息隱藏能力,江陽被派往臥底,考入職業組並選擇從警校開始學習(組織要求進入搜查一課,而不是公安)

  江陽意外失憶,醒來時獲得系統,以及自己當時得知要遇到警校組時寫下的救濟計劃。

  藤本拓也收到父親死訊。

  便利店事件,江陽第一次展示出身邊有槍的事實,收到貝爾摩德的消息。

  江陽發現自己認識黑羽快鬥。

  江陽結識工藤新一與毛利蘭,降谷零在遠處露面但是工藤新一沒有看到。

  外守一事件,江陽因為發現被追蹤ip獨自前往米花公園,目睹牧野空仁與麥芽威士忌的對峙。由於組織中炸藥走私外守一獲得大量炸藥,江陽衝入火場對諸伏景光做出承諾:我不會讓你死的。

  在醫院再次見到唐澤成。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被公安招攬,於渡鴉酒吧見到琴酒和芬蘭迪亞。建川弘則不知為何提議招攬江陽,被拒絕。雅文邑出現。

  公安決定放二人前去組織臥底,江陽作為女生與華裔成為優秀畢業生吸引目光。

  萩原研二拆彈,江陽介入但是萩原研二仍由於劇情殺發生意外陷入昏迷。

  六年前

  降谷零的教官死亡。降谷零與諸伏景光開始潛入組織。

  莫斯卡托處死芬蘭迪亞。

  組織由於對宮野姐妹的不信任,派莫斯卡托接觸宮野明美並「成為好友」,莫斯卡托隨手選擇類似諸伏景光的外貌。

  莫斯卡托正式成為『候選者』。

  五年前

  赤井秀一碰瓷宮野明美,在莫斯卡托提示下發現兄妹關系。

  在觀察確定後赤井秀一與宮野明美坦誠,兩人假扮情侶(因為兄妹可能會被順著父母親人的關系發現赤井身份)赤井秀一進入組織

  四年前

  江陽找人假扮淺川宏,作為書店老板於米花町活動。

  波本、蘇格蘭和莫斯卡托合作出任務,降谷零告知諸伏景光「教官對於莫斯卡托的形容、曾經想要策反她」等,諸伏景光隱隱有所感覺。

  三年前

  江陽救下松田陣平(未寫明)

  諸伏景光身份暴露,建川弘則前往安全屋展示日本公安計劃,諸伏景光為降谷零安全選擇犧牲。

  江陽救下諸伏景光(未寫明)莫斯卡托借偷取組織炸藥倒賣者隱藏,調出正好足以使天台全被爆炸覆蓋的炸藥量。

  赤井秀一懷疑莫斯卡托為日本公安,兩人達成交易:莫斯卡托保護宮野姐妹,赤井秀一不會把莫斯卡托參與救援蘇格蘭之事告訴其余任何人。

  諸伏景光告知降谷零莫斯卡托幫助其逃脫,降谷零仇恨目標由莫斯卡托與赤井秀一轉移至赤井秀一。

  元年

  江陽聯系作為「淺川宏」的諸伏景光,把被琴酒灌下aptx4869的柯南抱到唐澤診所去醫治。

  一場殺人案。松田陣平暗示江陽「如果遇到事一定要和我說」,江陽答應,與此同時接下琴酒任務。

  江陽與琴酒見面,了解任務具體內容(狙擊新干線)同時意外得知波本正在調查組織炸藥走私,為了防止三年前自己為救諸伏景光購買炸藥的信息暴露,同樣接下任務。

  波本與莫斯卡托成為搭檔。

  波本由於莫斯卡托對於他的攻擊的拆解起疑,意圖查看莫斯卡托真容。

  卡爾瓦多斯威脅波本,疑似知道情報。

  新干線狙擊,柯南得知代號「莫斯卡托」。

  江陽與諸伏景光深談,江陽開始反思世界的真實性。

  江陽因想要隱瞞同期對抗的組織而與松田陣平、萩原研二產生矛盾,在工藤有希子的幫助下決定告知。柯南得知「諸伏景光」這個名字與組織的強大。

  與此同時江陽修改完畢炸藥記錄發給波本。發現卡爾瓦多斯的情報來源為干邑白蘭地,認為是BOSS有意通過處罰波本以敲打近期膨脹的朗姆,於是上報和炸藥走私有所關系並且疑似抓到波本把柄的小麥威士忌的爛賬,暫時保住波本。

  宮野志保與莫斯卡托通話,莫斯卡托發覺其話語間矛盾之處。為了具體得知十七年前之事電話貝爾摩德,告知工藤新一之事。貝爾摩德前來日本。

  龍舌蘭爆炸案。波本接下琴酒「打探情報」的任務,零陽本容相見。江陽向柯南打聽牧野空仁。建川弘則與易容成星野陽朝的貝爾摩德出現在現場,貝爾摩德看見了「日本公安的釘子」。

  江陽出於與赤井秀一的交易,與唐澤成商議拯救宮野明美。

  江陽幫助一名女性易容為宮野明美並身份置換,淺川宏開車帶柯南目睹「宮野明美」的死亡,並對因為放松就吐露自己真實身份的工藤新一稍作教訓。

  柯南因為江陽對於人命的不在乎口氣而與她產生爭執。

  雪莉叛逃,江陽從藤本拓也處得知牧野空仁情況。江陽與赤井秀一通話強調交易。

  波本在莫斯卡托指使下潛入組織初級成員基地,得到藥物(天國階梯試驗版)

  江陽與灰原哀初見。

  波本和莫斯卡托以假貌於波洛咖啡廳與一中層成員交易,談論藥物。降谷零得知「莫斯卡托與江陽熟識」的消息。江陽故意讓科研組得到情報、推進試驗,進而帶來部分成員的反對,壯大自己的隊伍。野心初現。

  匹斯可事件。建川弘則與江陽見面,自稱日本公安並否認與她曾經見過。江陽打電話給赤井秀一讓他遠處狙擊自己救自己小表妹。

  江陽得知aptx4869臨時解藥制作完畢,簡單告訴柯南與小哀老白干事件。

  降谷零給江陽傳遞消息組織盯上日本公安、讓諸伏景光多加小心。公交車案件,莫斯卡托給赤井秀一打電話被綁匪意外暴露「莫斯卡托」代號。松田陣平發現工藤新一身份。

  滿月夜。莫斯卡托發現卡爾瓦多斯靠山為干邑白蘭地,逼迫其自殺。利用提前的布置幫助貝爾摩德逃脫,在與降谷零的通話中承認「她與星野陽朝認識」。日本公安接手案子,確定牧野空仁即為七年前的牧野警官。

  降谷零重新調查芬蘭迪亞的死亡。

  警校組聚會時相遇,江陽亂編與星野陽朝的消息。江陽給降谷零一張SD卡,內容為組織的情報。雅文邑三選一。

  基爾劇情,灰原哀得知雅文邑出現。莫斯卡托當面表示想要干掉雅文邑。

  莫斯卡托假扮FBI搜查官迷暈值班人員,被蘭斯洛從監控中發現並認為她是莫斯卡托。後江陽以本容與水無憐奈達成交易,走出房門時被赤井秀一注意到。江陽從諸伏景光處得知牧野空仁情報。

  爆炸案,江陽與諸伏景光在監控室遇到牧野空仁。莫斯卡托與琴酒通話得知這不是琴酒安排,並得知「田納西威士忌」的存在,降谷零電話告知幕後為干邑。四人獲得五張船票。

  江陽與赤井秀一見面,告知其此次來到日本的FBI中可能存在臥底。

  當晚赤井秀一假死,江陽與諸伏景光目睹全過程,江陽上報BOSS稱赤井秀一死亡。

  工藤新一倫敦告白並與毛利蘭坦誠身份,江陽拒絕幫貝爾摩德尋找赤井瑪麗下落(理由為設備不足以入侵MI6)唐澤成交給江陽U盤項鏈。

  江陽在毛利偵探事務所看見毛利小五郎當年畢業合照,得知順風威士忌與瑪克白蘭地的真實身份。第二天凌晨於順風威士忌死亡現場威脅瑪克白蘭地,後登上列車。

  列車案件,江陽與降谷零交換情報,江陽稱「莫斯卡托與她一樣想要殺死朗姆」,並告知雅文邑的存在。江陽疑似想通某事。

  江陽和貝爾摩德索取蘇格蘭暴露前後所有文件,得知自己進入組織核心圈中圈、可以直接查看當時的報告。標志著在此環節中她作為制衡者候選人的勝出。

  列車篇同時諸伏景光以本容面對若狹留美,發覺她對於「蘇格蘭的死亡」與組織的近況仍然了解。得知基地搜查出的藥物為「天國階梯」與十七年前的往事。

  tbc.


第101章 番外一:降谷,波本,莫斯卡托(2)

  當莫斯卡托穿著黑色風衣、披散著一頭深茶色長發走進酒吧時,波本仿佛聽見全世界都安靜了一個度。

  她會坐在最角落的那個卡座裡,點一杯莫斯卡托,就像是個因為好奇而誤入成年人世界的、普通的青春少女一樣。動作溫和,眼中有光。反正絕對不像一個窮凶極惡的組織成員。

  她帶著假面在那裡笑得眉眼彎彎,舉起酒杯對著他遙相致意。起泡酒的氣泡在空氣中打出一個結。降谷零忽然沒頭沒腦地想起幾年前的天台,江陽對他說的那句「酒精飲料配以往的故事就好」。

  波本很難得看見披著頭發的莫斯卡托,他敢打賭組織裡見過這樣子的她的人也一定是少數。在他的記憶裡的莫斯卡托是束著利落高馬尾的狙擊手,是坐在明亮的房間裡、卻隱沒在黑暗間的黑客。

  「你好啊,波本。」琴酒帶著她走到他的面前的時候,她笑得溫和又開心。還是不像組織成員。

  這場任務很意外,波本,蘇格蘭,還有本來不應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莫斯卡托。他們去的地方叫拉斯維加斯,世界四大貝者城之首。奢靡、放縱,滿是金錢與肉眼可見的暴利。那裡怎麼可能沒有組織成員。

  三個本來在日本的成員去到那裡去,怎麼看都不會是一場很普通的行動。

  彼時降谷零在內心盤算,他和諸伏景光,兩個人都是臥底,賭一把或許可以把幾乎已經逼近了組織核心的莫斯卡托帶走,某種意義上也是很劃算的交易。他想向自己的上級申請,但諸伏景光否定了這個決定。

  「我們兩個可不隸屬於同一個部門。」他說話溫溫的,語氣和他們兩個在很久之前討論要不要互相抄作業一模一樣,「和上級報告的話就意味著我們會把彼此的身份透露給更多的人,而我們其實誰也無法保證我們的上級是完全正義的一方。」

  「而且強行帶走莫斯卡托,我們兩個的嫌疑太大了。但凡有第四個組織成員在我們都可以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可現在我們甚至不能夠保證完成計劃之後逃脫。」這是他出於更加謹慎的勸說。與幼馴染的激進、冒險恰好中和。

  降谷零最後還是決定聽從諸伏景光的意見。暫時放下了對抓捕莫斯卡托的念頭。

  他們很順利地在任務安排的時間裡出了境、然後落地拉斯維加斯。降谷零在出境時一前一後地瞥到「星野陽朝」的那張護照的時候愣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這個身份絕對是組織做得非常好的,上一張這麼出名的、卻是偽造的身份牌還是克裡斯·溫亞德。

  當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也算得上是半個公眾人物的攝影師小姐為什麼會如此理直氣壯地走進貝者場,一路坐到不為人知的暗場中的主位上,直直對著他們這一次的行動目標。

  目標的姓氏好記,叫愛德華茲。是個三十歲出頭的中青年,有著一張符合大眾普遍認知的歐美人的臉龐。光看外貌和煦陽光,看不出是膽敢昧下組織科研組好大一批藥物的投資方。

  地下貝者場裡煙霧繚繞,尼古丁過於濃郁的氣味讓莫斯卡托忍不住地皺起眉頭,心情似乎不太愉悅。看得出來她想要速戰速決,站在每一個貝者桌前的時候都是帶著漫不經心、仿佛玩鬧的笑意推手all in,豪貝者得好像一個瘋子。

  旁人過來看會覺得她的貝者運真的很不錯,只有跟著她一同前來的波本可以一眼看出端倪。她選擇的「游戲」基本上都是電腦控制出牌、投骰,玩這個的人很少,因為最容易被主家悄摸著在程序裡生出些什麼壞心思。

  ——但是沒有人可以在莫斯卡托面前對程序動出手腳。

  莫斯卡托下注的額度大,每一次又都是精准地押注在賠率最高的選項上,很難不吸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沒有幾輪後她面前的籌碼就都快已經堆不下,身邊也有人開始或者有意或者無意地打量起她。

  如果此時只是他在警校期間走進地下貝者場、看見一個貝者運眷顧的年輕人居然能夠從主家手下贏得這麼多的籌碼,降谷零肯定會想法設法勸她趕緊離開。沒有一家老板會放任有人從自己的現金池裡分走那麼大一筆足夠人發狂的金錢的,下一秒她不是死在黑暗裡就是會被暗箱操控到輸得一塌糊塗。

  但是這次不一樣。莫斯卡托就是要見到這家貝者場的老板。

  一切都如他們所料,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門,莫斯卡托提起裙擺欣然赴約。他們立刻能見到的仍然不是老板,只是更加高級的貝者客和更加高級的荷官,可是他們還在贏。

  「我只接受電腦噢。」她笑眯眯的,一邊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手魔術。隨手拿過來的方塊K在她的手裡先變成黑桃A又變成梅花J,最後她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漂亮的紅桃Q在其余所有人面前晃啊晃,惹得賭場中人紛紛變了臉色。

  「看不出來啊莫斯卡托。」波本俯下身在坐在貝者桌旁的莫斯卡托說道,看著向在為她彙報些什麼,「還有這一手。」

  莫斯卡托倒是出乎意料地大方:「也就只會這一手啦。」

  莫斯卡托到底會不會只會這麼一手、有沒有能力從口袋裡變出一把手木倉變出一個手liu彈,波本也不知道。但反正是把對面的人都給唬住了。他們沒敢給她用可以被她隨意作弊的實體紙牌,可也換了新的貝者桌游戲。

  真蠢啊。波本垂了垂眼。

  結果自然不必多說,莫斯卡托贏得盆滿缽滿。她故作不經意般用手攏著籌碼,一起握起、然後在距離空中幾釐米的地方落下,聽見碰撞的「噠噠」聲。一個個籌碼被她疊起來、又推倒下去,好像頂不值錢的玩具一樣把玩著。

  「你們還要換人嗎?」她一歪頭,笑得天真而又不知世。

  很奇怪。別人要是敢在貝者場裡說出這句話,大抵都會讓人覺得這人絕對是清楚貝者場裡的彎彎繞繞、很明白接下來會對她設下重重陷阱,讓她在輸盡所有之前離不開貝者場半步。

  但是莫斯卡托就是有辦法把這句話說得好像小學生打架、兒子打輸了回去向爸爸告狀。波本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差點沒有憋住笑。

  不知道對面是不是也同樣做此感想,一群人不約而同地臉色一黑。

  和面子比起來當然還是錢更重要,在貝者桌最邊角的位置有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匆匆離去了,好像是默認了她的話。莫斯卡托饒有興味地盯著她離開,四根手指在短短時間內學盡了貝者徒的模樣、好似無意識地在貝者桌上敲打著。

  「再來一盤吧。」她好像是覺得有些無聊,「就用你們荷官發牌的方式。」

  ——讓我看看你們有什麼辦法作弊。她幾乎都已經把這幾個字寫滿了那張囂張跋扈的臉。

  她隨手就挑了幾個最小的籌碼,胡亂地扔在自己的身前,明顯不抱有讓它們再回來的想法。雖然這些籌碼要是翻成現金,數額實在是不小,但在這張桌子上不過是剛剛夠到最低額度,任誰都看得出來是羞辱人。

  荷官把一副撲克牌洗出了花。普通的正洗、反洗,讓紙牌從一只手跳到另一只手上,莫斯卡托對此反而興致缺缺了起來,就好像見過比這精彩太多的魔術。眼睛半睜半閉的,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他們有沒有偷偷動手腳的樣子。

  最後紙牌被推到了她的面前,她連靠著椅背的姿勢都沒有變,懶洋洋地伸手去拿,過程中還要撥開擋住了路徑的籌碼。那些價值連城的小塑料片「嘩啦啦」地倒下的時候,旁邊的人的眼神又狠毒了幾分。

  波本下意識地一只手撐住座椅的扶手,另一側則是肘部壓在了椅背上,去看莫斯卡托手上的撲克牌。此刻可能是些許好奇的情緒占了上風,他看著她連猶豫都沒有就把牌一張張地翻開,一張比一張更爛,玩鬧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寫在她的臉上。

  「你在指望什麼啊?」莫斯卡托微微側過臉來笑話他,手上紙牌往要被收走的幾塊籌碼中隨便一丟,「他們當然是動手腳了。」

  波本被她的坦誠一噎。

  謝天謝地,趕在莫斯卡托胡鬧得更加過分之前,他們的目標愛德華茲先生終於屈尊紆貴地出現在了這個萬年不見他的人影的貝者場裡。莫斯卡托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予那幾個被荷官收走的、足夠旁人急紅了眼的籌碼,直接跳下了座位,走到愛德華茲先生的面前,也不在意她被旁邊那個保鏢警惕著攔住,就興致勃勃地對他伸出了手。

  「星野陽朝。」她說。

  愛德華茲先生保持著他一直以來的傲慢,沒有任何伸出手同她回握的意思。其實這本來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掃了一眼牌桌,也拖長了調子,高高在上的做派:「這位小姐,在我來之前,你好像不幸輸了一盤。現在你手上的籌碼已經不足以上我的桌了,你是選擇再賭一場,還是兌換追加——再或者,打道回府?」

  他連她的姓氏都沒提,顯然也沒有想要記。

  波本皺了皺眉頭。同樣都是有意拖長調的說話方式,愛德華茲先生聽上去就是比莫斯卡托要難受很多。

  這個人真是讓他有一種讓埋伏在暗中的蘇格蘭一木倉給他爆頭的衝動。

  「那就追加籌碼吧。」莫斯卡托答應得比他想像中更爽快。

  「那可不是……」

  愛德華茲想說「那可不是一筆小價錢」,因為眼前這個小姑娘最開始付出的籌碼真的是少得可憐,他很懷疑她還拿不拿得出剛剛輸掉的那一筆。但他根本沒有把話說完的機會,因為莫斯卡托用堪稱愉快的語氣補充道:「我覺得我們倆的命就不錯嘛!」

  「什麼?!!」愛德華茲的臉明顯白了一些。

  「嗯……不好理解嗎?」莫斯卡托笑嘻嘻的,最擅長人心算計的她不要太清楚已經站到了所謂的商業帝國的頂端的人最會害怕的是什麼。拿捏住了對方的弱點之後,哪怕他第一反應是逃走也無所謂,她都已經站在了上風。

  更別說她的目的就是如此。

  她的身子猛地一繞,動作靈敏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讓波本都不由得一愣,懷疑起傳聞中「莫斯卡托格鬥技術極差」到底是不是就是一個純粹的謊話。她瞬間就閃身到了愛德華茲的背後,連保鏢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

  與此同時她把手摸上自己的後腰,用暗線早就埋在了貝者場裡、又不知何時送到莫斯卡托手上的黑色手木倉亮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的手速飛快,完全符合了波本對黑客的刻板印像,但這份手速此刻被用在了拆卸子彈上。莫斯卡托的手心裡多出幾發子彈,她手一抬就悉數扔了出去。

  「來吧。」她說,「俄羅斯輪/盤/賭。」

  波本根本來不及攔住她,莫斯卡托就已經把手木倉舉起、平對上自己的太陽穴。

  如果她死在這裡——

  降谷零瞳孔驟縮。莫斯卡托死掉對日本公安來說當然會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此刻的波本而言並不是。他要怎麼和組織交代、和琴酒交代……

  他們不會聽信他的一面之詞,畢竟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就算是退一步、他們相信了他的說辭,他也一樣會因為沒有攔住她而受到嚴厲懲罰——!!!

  但是子彈是她自己拿出來的。她理應知道。

  「砰!」

  扳機叩響,莫斯卡托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中「獎」的概率從六分之一悄然爬升到五分之一。

  在場的人似乎是被她瘋狂的雙眼震住了,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手木倉已經在轉眼間掉轉方向,木倉口頂上愛德華茲的腦袋。

  「到你了。」

  「砰!」

  扳機叩下得更迅速、更不留情,愛德華茲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一直到木倉聲都快消散干淨,才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想要聲嘶力竭地呼叫保安,但恐懼根本不容易他或者周邊的人發出聲音。

  但至少現在活下來了。下一把的概率是四分之一。

  不對……

  不對——

  愛德華茲驚懼地看向仍然笑意盈盈的莫斯卡托,她手上的木倉支高高抬起。

  為什麼她還沒有死?他一向都已經安排好待命於賭場的各個角落的狙擊手呢?為什麼還沒有一木倉爆頭掉這個瘋狂的女人?

  甚至——

  木倉口根本沒有再對上她自己!

  「買一送一——」

  「還是你一木倉——」

  兩木倉連發。都是空木倉。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絕對不止於看上去的場面這麼簡單。愛德華茲身邊的保鏢已經開始行動了,但是莫斯卡托如此輕松地躲開、每一次的准星都還在閃躲中穩穩地對在愛德華茲的腦門上。

  沒有人支援。這是當然的。

  ——波本和蘇格蘭。

  在莫斯卡托豪賭而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的時候,暗處的狙擊手被藏在更黑暗的一側的那位一擊斃命,看上去溫柔的情報員也干脆利落地將屍體藏在了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偶有狙擊死角也被他用隨身攜帶的手木倉迅速解決。

  莫斯卡托的第五木倉開得比之前都慢。她這一次要找到最合適的角度,在仿佛戲耍保鏢與愛德華茲本人的追逐戲中她終於看到了滿意的一幕,她正好一腳踩在貝者桌上,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剛好。她的聲音微微揚起——

  「第五木倉!」

  子彈終於從木倉膛裡射出,精准地劃過了愛德華茲的耳朵,然後射進保鏢的心髒。

  與此同時,她腳上用力一蹬,從牌桌上一躍而起,猛地貼近到愛德華茲的面前。這一次的木倉口對上了他的心髒,莫斯卡托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是眉眼彎彎的笑意模樣。

  「所以看上去是我贏了噢,愛德華茲先生。」她說,「所以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或者你想和我再貝者一把,我當時到底是拿走了五發子彈,還是四發?」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的番外一

  #莫斯卡托囂張跋扈

  原文部分在100的有話說裡


第102章 迷途(1)

  「這個迷宮一開始就是衝著『世界上最機巧的迷宮』這個噱頭來建造的啦!」

  站在最新開放的迷宮前,鈴木園子雙手叉腰、兩腳微微分開,宛如毛利小五郎他親女兒一般的姿勢仰天大笑著:「不過非常不幸,次郎吉伯父本來是可以上頭條的——然而基德大人又出現了!次郎吉伯父很生氣呢,嘿嘿。」

  她一副花痴的模樣,雙手合十放在臉頰旁。一邊的柯南抽了抽嘴角。

  「好啦,話重新說回來。」

  鈴木園子重新恢復了自己兩手叉腰的姿勢,開始一本正經地介紹起這個迷宮來:「整個迷宮都建設在地底下,布局大致分為外層、中層和裡層三圈,這些石門會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打開,然後隔一段時間再關閉。」

  「因為整個迷宮變換非常,所以很難從裡面走出來,或者走到真正的內核處。非常精彩呢!」

  迷宮是全封閉式的,只有最外層與走廊有小窗,可以透進外面的陽光。但是迷宮內的主要照明都還是依靠冷白色的白熾燈。

  因為只是剛剛開始開放的迷宮,又是工作日,所以雖然前期宣傳很到位,不過人仍然不是很多。鈴木園子帶著一大幫子的「家屬」站在入口處,顯得隊伍格外壯大與顯眼。

  「喂,小陽姐。」柯南拽了拽江陽的衣角,江陽低頭看了他一眼,蹲下來聽他說話。

  他用手微微掩住自己的嘴,湊在她的耳邊說道:「小蘭她們和這些小孩子有機會來這裡玩是因為學校正好放假的,你和松田哥哥他們不上班來玩就算了,為什麼連波本那個家伙也會出現在這裡啊!」

  江陽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降谷零。她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視線,降谷零很輕松就察覺到了,朝著她這裡微微歪了歪頭,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以表示對自己同期的問候。

  然而這樣日常輕松的場景落在對組織成員一直都提著一百二十分的警惕的柯南和灰原哀的眼裡就是另外一番的場景了。

  一看到他居然朝著這裡看、嘴角還帶著意義不明的微笑,灰原哀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又往柯南和江陽的身後藏了藏。

  「安室先生嗎?他來了就來了好了啊。」江陽的語氣似乎並不是很在乎的樣子,接著話鋒一轉,接下來的話格外的不情願,「與其問他,我更想要知道衝矢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啊……真是叫人不愉快。」

  看她的表情倒是有一些如臨大敵的模樣,只不過柯南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她的這種不愉快絕對不是因為波本的在場,不過似乎也不太像是因為衝矢昴的存在。

  ……所以是為什麼呢?柯南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安室透才是那個能力極其強大的組織成員,小陽姐對於他的敵意卻是幾乎無法察覺的,反而是衝矢昴好像一直在她那裡得不到什麼好感……

  赤井先生。以前以為你容易被當成惡人是因為你眼神凶惡,可是你現在明明一直都沒有睜眼啊!

  【恭喜鈴木集團,又來給八個蛋送目標啦!】

  【每當出現一場大制作,都標志著鈴木集團又要損失一筆錢】

  【這個迷宮還不錯,炸了吧】

  【次郎吉伯父的頭條又雙叒叕被怪盜基德給搶了,多大仇多大怨啊】

  【笑死我了,你看園子的那副表情,所以當年毛利家果然和鈴木家抱錯孩子了吧!】

  【拉衣角的可愛小柯!阿偉大型亂葬崗】

  【豪華陣容誒,世良園子和小蘭都在,少偵,還有警校組和隔壁家赤井嗚嗚嗚】

  【赤井好可憐隔壁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他們為什麼不用上班上學】

  【往小柯和小陽姐身後躲的小哀!太可愛了我哀】

  【我從出生起就單推哀殿了!】

  【其實這裡確實還是挺明顯的,江陽即使知道了安室透是波本,但是對於他還是沒有什麼敵意】

  【松田陣平對他的眼神倒是挺有敵意的】

  【樂死了,因為想要和他打一架是嗎】

  【陽妹不喜歡FBI出了名,救救,這就是警校組一條心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柯對於赤井秀一的吐槽我可以哈到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

  「小朋友又在嘰嘰歪歪。」松田陣平注意到了柯南在一旁竊竊私語的樣子,走過來彎腰朝他的方向看去,「來玩就放輕松,整天背著個包袱還真把自己當大人啦?」

  「我已經十七歲了。」面對對於自己真實身份和年齡知情的松田陣平,柯南的回答毫不客氣,「我本來就是大人。」

  「都沒成年。」松田陣平狠狠地揉了一把柯南的頭發。

  他們並沒有在門口耽誤太久的時間。就好像鈴木園子說得那樣,這個迷宮的設計太機巧,占地面積也足夠大,一時半會兒是絕對走不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特地早起來這裡准備游玩。

  迷宮各處的探索也有講究,在角角落落裡都設計了「打卡」的地方。一群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分了組三三兩兩地分頭探索——少年偵探團被默認待在了一起,鈴木園子拉了毛利蘭和世良真純,松田陣平叫囂著「傻子才和hiza那個家伙一起走」率先搞起了好友的內部分裂,江陽一擼袖子,一時間劍拔弩張得差點要打起來。

  「誒,其實我們可以和小蘭姐姐她們……」工藤新一仍然在掙扎著。他有些害怕波本會不會以「三個女生單獨走萬一遇到不懷好意的其他游客怎麼辦」為由與小蘭同行,但是不出意外,他被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小朋友給拉得死死的。

  「柯南怎麼可以只想著小蘭姐姐啊!」步美抱住了柯南的胳膊,語氣不滿道,「明明我們少年偵探團才是伙伴,你怎麼可以拋下隊友!」

  「可是……」工藤新一企圖狡辯。

  「啊啦,大偵探。那你就認命吧?」灰原哀一把把柯南和架著他、宛如土匪一般架勢的偵探團成員一起推進了最左側的岔路。

  世良真純也不大樂意地頻頻朝著少年偵探團離去的方向望去。倒也不至於說她想要和柯南在一起玩的想法壓過了和好友在一塊的欲望,只是她顯然想要獲得兩全:「小朋友單獨玩是不是有點不太安全……我們不如……」一起走吧。

  「哎呀,那幫小孩子怕什麼啊。」鈴木園子大大咧咧地給世良真純的後背來了一巴掌,「柯南和小哀兩個家伙沉著得跟大人似的,會帶好剩下三個的好嗎?咱們玩咱們的,他們那裡啊你只管放一萬個心就好了。」

  三個小姑娘也拉拉扯扯地朝著右邊就走了。赤井秀一看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猶豫了一下——一邊是戰鬥力爆棚的親妹妹,她甚至還有空手道攻擊力完全不亞於她的毛利蘭作伴,另一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表妹,不過旁邊有一個不太方便按照常人來判斷的男孩——還是選擇向左轉去。

  於是還站在原地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分頭走嗎?」松田陣平搶先開了口,一胳膊就掛在了正要抬步離開的降谷零的身上,「我和這位安室先生真是一見如故、陌路相逢,特別想要和他一起走,好好來交流交流感情——相信你們都不會有意見的對吧?」

  「怎麼交流感情。」降谷零不屑地「哼」了一聲,聲音很小、嘴唇也幾乎沒有動作,保證不會被迷宮裡的攝像頭發現不對,「用拳頭嗎?」

  「啊呀!」松田陣平大喜,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沒有想到安室先生的思維與我如此的一致,咱們兩個要是不能夠進行一些『深入交流』的話,我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我快樂死了,松田陣平是什麼陰陽怪氣精轉世】

  【步美:柯南!你難道要為了愛情拋棄友情嗎!柯南:那又怎樣!】

  【#鈴木園子,一個擁有劇本的絕世高手#】

  【赤井秀一還是選擇跟著小哀走,世良真純:秀哥,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赤井秀一:是什麼讓你覺得你那裡需要我保護】

  【啊,警校組情我的愛】

  【降谷松田kswl】

  【重金懸賞一個降谷零和松田陣平不打架的同框片段】

  【松田陣平這個糟糕的台詞是和誰學的,陽妹嗎】

  「真是有夠鬧騰的。」江陽故作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降谷零肯定要和諸伏景光一起走,松田陣平要和降谷零待一塊,他又不可能拋下自己的親親幼馴染萩原研二。這群沒良心的家伙也不至於真的拋下她讓她一個人走。

  班長……班長可能想要和娜塔莉一起走(微笑)。

  畢竟是很難得的約會時間。

  ——所以吵什麼啊。她很想要一巴掌呼在松田陣平的腦袋上。

  「沒辦法啊。」萩原研二拍了拍江陽的肩膀,「雖然嘴上不承認,小陣平其實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嘛。」他朝著松田陣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也不知道是她現在的表情明顯到根本沒有隱藏,還是萩原研二確實是擅長於此道,總之他非常精准地說出了她現在的心中所想。

  ……這倒也是。

  江陽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作為星野陽朝總歸還是常常可以與安室透相見的,所以驟然在米花町可以頻繁地遇見降谷零並沒有讓她生出「久別重逢」的驚喜之情來。松田陣平的激動其實才是正常的。

  「左前方還是右前方?」諸伏景光及時出聲打斷了一碰到彼此就開始變身小學雞的兩人的爭執。

  兩個人的目光終於從彼此的臉上挪開,思考了短短一瞬間。

  「左邊。」

  「右邊。」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同時開口。一旁的三個人仿佛是預料到了未來的一切一樣嘆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天花板。

  ……他們又要開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開了一個大長篇。

  偏輕松的過渡章。

  本章出場人物:少年偵探團,帝丹三美,赤井秀一,還有五人組……班長仍然在約會(救

  修改:原本確實沒打算讓班長出場,主要原因是覺得這種偏向於小浪漫的地方班長應該是會和女朋友一起來的吧……可是我拿不准娜塔莉的性格(哭哭)再加上人很多了,我其實不太擅長寫群像

  但是看了讀者的評論覺得很有道理,警校組一個都不能夠少!

  所以班長,你過來約會吧(什)

  好喜歡零零和小陣平!


第103章 迷途(2)

  「我覺得這個設計不太合理。」降谷零公平公正地評價道。

  鈴木園子為了能夠和朋友更好地體驗迷宮的樂趣,並沒有去特地找那位「次郎吉伯父」查看迷宮的設計圖紙,自然也不會知道所謂的「變換非常」,指的是裡面的石門實際上還會進行開關運動、整個迷宮的通路與否都會時刻地改變著。

  而每隔特定的一段時間,所有的石門就都會閉合,然後再一扇、一扇地打開,重新形成迷宮的樣式。

  「是的。」江陽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三分鐘了。」

  他們比較不幸,所在的房間已經過了兩分鐘還沒有打開東南西北任何的一扇門——原本根據他們的觀察,應該是石門隨時都會打開至少一扇,而不是像他們現在這樣動彈不得。

  「倒也不僅僅是現在動不了的情況。」降谷零抱著胳膊靠在牆上,「事實上我覺得作為一個牆壁會動的迷宮,至少門不應該從下往上升,不然剛剛你也不會絆倒。」

  江陽跨進這個房間的時候正好到了石門設定的關閉時間,邁出一步時與地板平齊的石門突然上升。當時她只顧著轉頭笑話松田陣平,沒有留心腳下。如果不是在前面的降谷零及時扶了一把,她大概會是摔得很慘。

  「事實上五分鐘之前你還吐槽了石門從上往下降的不合理,那個時候是因為小陣平不小心撞了頭。」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這簡直是沒打算給人家生存空間。」

  「好吧,也許。」降谷零不情不願地承認了,然後沒忍住失笑。

  因為迷宮實在是太大,為了防止有人會被困在裡面走不出來,迷宮的絕大多數地方都設置有監控——是的,監控,這個米花町的金色稀有物品——他們兩個也因此不能夠表現得太過於親近。

  迷宮比想像中要大很多。這一點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雖然最開始是一群人分頭朝著四個不同的房間開始行進的,但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遇見到其他的任何人,就屬實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

  最開始他們還是吵吵嚷嚷地走了左前方的路,伊達航「嘿嘿」一笑,拉著娜塔莉在大家幽怨的目光中走向了右前方。結果剛剛石門的突然啟動又將他們剩下的五個人也分了開,不知道其他人現在又是什麼樣的狀態。

  「誒,門要開了。」

  齒輪的聲音、還有石塊間的摩擦。江陽和降谷零一同朝著那個方向望去——正是剛剛害得他們與另外三個家伙分開的門。

  「一頓飯。咱的親親好朋友肯定還在那裡等著。」江陽笑嘻嘻地朝著降谷零看了一眼。

  石門正在緩緩降下,不過是最上面才露出一條縫隙,對面的光才將將透過來。

  降谷零這點信心還是有的,尤其是對於他的幼馴染諸伏景光:「那還用說。所以咱也賭不起來啊。」

  然後……

  「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zero和hiza信心滿滿地說另外三個崽種一定會等他們的(其實心裡都只是堅信「hiro一定會等我們的」)結果一開門空空蕩蕩】

  【兩個人直接豆豆眼也太好笑了吧】

  【直接開始賭誰請客,本來沒有人賭不在的時候還想要高呼警校組情szd,結果一看……】

  【一個人都沒有!】

  【樓上別忘了,這個番外篇,是!搞!笑!用!的!】

  有些彈幕短暫地一閃而過。江陽瞥了一眼就知道是那個所謂的「番外篇」的配套產物,真正與主線有關系的應該是接下來出現的這些。

  讓她清晰地察覺到不對的是直播中,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驚慌地尋找著明明應該在降下的石門的對面房間裡的彼此,世良真純三指微微按住臉頰陷入了沉思;江戶川柯南大喊著「灰原!步美!」,失去了小表妹的蹤跡的赤井秀一也短暫停留在了原地。

  唯二還非常淡定的大概就是伊達航和娜塔莉,畢竟兩個人一直甜甜蜜蜜地牽著手,哪裡會知道如果隔在兩個房間就會失去聯系。

  每一隊人互相分開得都太巧合了。而且為什麼明明是一牆之隔但卻聽不到彼此的呼喊?江陽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

  -

  赤井秀一是最快行動起來的那個。他並沒有很快發現這件事的蹊蹺之處。

  在他的視角下少年偵探隊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石門封閉時沒有等待他而是繼續探索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要盡快找到boya和他的小表妹才行。這個迷宮可未必像它表現出來的這麼安全。

  -

  降谷零也沒有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畢竟如果有松田陣平那個家伙在,他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算是奇怪。

  雖然hiro沒有等他這件事確實不太習慣……但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偶爾想要惡作劇一把。

  -

  「真是沒良心的家伙啊。」松田陣平狠狠地攥了攥拳頭,「虧我們還好心好意地在原地等他。」

  萩原研二很想要指出如果不是我們非常不幸地被關在了一個四面都沒有開門的房間裡的話你大概也不會被迫等他,但是想想這畢竟是自己的幼馴染,還是沒有立刻拆台。

  諸伏景光也很想要解釋一聲說zero應該不會拋下我們不管,但是想想這裡有個家伙叫松田陣平。降谷零可能真的想要自己開溜、然後借著江陽的手機通過監控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於是他也欲言又止,最後沒有說話。

  -

  相對的,工藤新一是比較容易發現事情不對的那一位。在石門升起、而少年偵探隊分散在了兩個房間的時候他隔著門朝對面喊過「還是先不要分散比較好」,耳朵貼在門上的時候明明也聽見灰原哀回答說「沒問題」……

  如果留在對面的是元太和光彥的話他會猶豫一下,想會不會是他們兩個突發奇想想要自己去探索,可是現在是灰原和步美……柯南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了起來。

  ……說起來,他突然想起剛剛將耳朵貼在門上的時候好像聽見了齒輪轉動與石塊摩擦的聲音,當時只當做不遠處的石門開關、通過固體很好地將聲波傳了過來。

  現在回想一下,倒也有其他的可能性……?

  -

  「小蘭是不太可能丟下園子你一個人去玩的吧,既然她在石門關閉前有說要等你。」世良真純左手的食指輕輕搭在自己的下巴上,和聲說道。

  鈴木園子很堅定地點了點頭:「那是當然啊。」

  「……那麼,她大概率就不是『主動』離開的咯?」

  -

  「房間有問題。」

  江陽盯著地面,說道。

  -

  「江戶川既然說了要讓我們在這裡等,你覺得他為了耍我們而跑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灰原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面前的房間——那裡本來應該有三個男生的,但是現在卻空空如也。石板間的縫隙、裝在牆角的長達一米的白熾燈,每一間石室都刻意被裝置得一模一樣,她努力地將面前的房間與之前記憶中的那個進行對比,可惜結果仍然是沒有。

  「柯南才不是這樣的人!」吉田步美很肯定地說道。

  「嗯,你說得對。」灰原哀笑了笑,主動伸手拉住了吉田步美的手,「從現在開始,你要抓好哦,我們兩個千萬不要隨便分開。」

  一個迷宮會這麼巧合嗎?偏偏把他們給分開?

  灰原哀垂了垂眼睛。她一貫習慣從最壞的方向做打算。

  -

  「剛才我聽見的聲音,應該不止是石門關閉的緣故。」

  江戶川柯南眼中流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勾了勾嘴角。

  -

  江陽轉過頭來,眼神微妙地看著降谷零:「這個房間變過了。」

  她從看到這一次來參與游戲的陣容的時候就如臨大敵——這麼多的「紅方神仙」在場,活脫脫一個劇場版陣容,又是在地下,排除掉天災的可能性,那就十有八九是八個蛋跑不了了。

  在最開始和諸伏景光他們分開的時候她還僥幸地想會不會是巧合,然而少年偵探隊被迫分開、毛利蘭也沒能夠和鈴木園子待在一塊,這就讓江陽不得不多想了。

  ……石門,實際上是有人在控制的嗎?

  「我之前差點摔倒的時候,頭發上的發卡掉了。可是現在這個房間裡沒有找到。」她指了指自己的鬢角——那裡現在還有一個黑色的小發卡,在她黑色的頭發中格外地不顯眼——「排除掉正正好好掉進門縫的可能……」

  降谷零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個房間,會動。」

  他們兩個同時說出了答案。

  【哇,這一段真的好帥——!!!】

  【是的是的,每一個偵探或者推理能力超強的人基本上都飛快地發現不對了!!這個同步推理隔空腦電波交流我的大愛!】

  【因為沒有人一起走而沒有及時發現問題的阿卡伊有被冒犯到】

  【因為松田陣平和降谷零歡喜冤家人設太穩固所以沒有及時發現問題的花襯衫三人組有被冒犯到】

  【因為和女朋友甜甜蜜蜜、沒有被分開所以沒有及時發現問題的班長……】

  【勿cue,班長在約會,班長很滿意,班長沒有被冒犯到】

  【花襯衫三人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哀主動拉住步美的手讓她不要放開啊啊!!女孩子組感情太美好了嗚嗚嗚】

  【步美對柯南一往情深,完全相信他呢】

  【我不許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小蘭和園子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太棒了!!!】

  【互相擔心的女孩子!】

  【警校組互相嫌棄互相懷疑覺得對方會先潤的感情在其中格格不入】

  【警校組,三歲,不能再多了】

  【透子拉住差點摔了的陽妹的時候的那個眼神……回頭看是感覺得出來真的是很自然的擔心,不是波本在凹熱心的人設】

  【hiza的發卡掉得還是很關鍵的,突然想起來這一章開頭的時候還有人提起來說hiza額外加造型了……】

  【果然發型什麼的在名柯裡真的是大標志,上一個換發型的園子差點被琴酒給當成宮野志保狙掉( )】

  「那這個迷宮還真的算是有那麼一點意思。」發現了這一點以後的降谷零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所以只需要找到房間的運動規律,就可以找到出口在哪裡了嗎?」

  他來了精神——主要是他並不認為在這樣一個娛樂景點裡面會出現什麼危險的情況,倒是這種「闖關」的體驗可能會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一定會比松田那個家伙先通關的。」他信誓旦旦道。

  一旁的江陽看著這個完美踐行「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的家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現在的問題可能真的不是誰先通關。她如此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迷宮」章節開始啦!顯而易見這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游戲∼

  本來幾個人被突然變換的迷宮分開只是一個意外,但是當所有人都被這樣恰好地隔開的話,必然是存在問題了!

  所以幕後的家伙會是誰呢?

  既然有意把陽妹和零零給放在了一起,走的是什麼線也就不言而喻了。

  群像文其實是我的一個很想要練習的苦手所在。這裡嘗試寫出那種「腦電波交流同步推理」的感覺,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以及其實很喜歡小哀對比房間的那一段,還有她主動要拉住步美的手、擔心再被分開我也很滿意!

  以及,花襯衫組因為彼此都太狗所以錯失了發現真相的機會呢(輕輕)

  現在問題嚴重性還沒有顯現出來。目前的狀態只是「這個迷宮還挺有創意的,石門居然會動,也就是迷宮的構造會變動」。

  你看降谷零,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還是「我要比松田先一步通關」(有點像零茶裡他追犯人然後通關了的可可愛愛∼)

  小蘭和園子、還有少偵都只是單純擔心彼此,小哀是習慣了保持警惕。

  知道有問題的只有擁有直播系統、並且知道這個陣容這麼豪華所以肯定要有問題的江陽。

  我懷疑在大家把事情解決之前,歐皇小蘭有沒有可能就一路誤打誤撞走到出口了(什)


第104章 迷途(3)

  松田陣平昂首挺胸地在前帶著隊,幾乎是信心滿滿地一彎又一繞。而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在後頭並排跟著,偶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跟著他隨便亂走。

  憑借之前臥底三年以及特訓得出的能力,諸伏景光依稀覺得他們似乎走了一個類似「U型」的路線,總之不太像是能夠往出口方向走的。

  他正在思考該怎麼委婉地告訴松田陣平他走的方向是不正確的,就聽見某個卷毛在前面大聲喊了一句:「啊哈,我找到出口了!」

  諸伏景光:?

  這怎麼可能的?

  萩原研二:?

  小陣平這麼厲害的?

  他們兩個一臉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在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以後,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松田啊。」諸伏景光看見萩原研二一臉「這是我的幼馴染我不能這麼殘忍」的表情,無奈地選擇了以己度人,嘴裡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松田陣平,臉卻撇向了另一邊,沒敢直接看他。

  松田陣平:「啊?」

  「這是……」諸伏景光嘆了口氣,「這是入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信心滿滿松田陣平:?】

  【景光和研二一眼就看出來不對了,也就松田這個二貨還樂顛樂顛地得意呢】

  【這叫被「居然贏過了那個金毛混蛋」的喜悅衝昏了頭腦,不然按照我松田的觀察力,必然一眼就發現不對了】

  【hagi還一臉不關我事的往旁邊看,最後只能夠讓hiro小天使來揭露這個殘酷的真相】

  【樂死我了,單走一個6】

  【但是yysy,馬自達走到入口來也是運氣好,畢竟入口的房間是不太一樣的。如果沒有誤打誤撞走過來的話,花襯衫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發現迷宮會動這件事了( )】

  雖然這件事情本身非常好笑,松田陣平的憤怒與炸毛更加好笑。

  ——可是怎麼可能呢?按照他們剛剛所走的路徑,怎麼都不可能是一個閉環啊?

  諸伏景光強壓下唇角的笑意,微微閉了閉眼。

  他做過狙擊手,對於空間的構建能力遠不是常人可以比的。還有組織日常的戰戰兢兢、防著同為代號成員的家伙,每一次出任務都時刻准備好三條以上的逃跑路線……

  有關路線的記憶能力,他也同樣出色。

  他在腦中開始重新復盤他們剛剛走的每一步路——第一個岔路口他們一起選擇了左前方的那一條通道,下一個房間的時候選擇了直行……清晰的路徑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諸伏景光無比確定他們不應該返回起點。

  「奇怪了。」另一邊的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我怎麼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兩邊道路的角度……好像不是這樣啊。」

  松田陣平更是不服氣:「我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把你們帶回起點啊!這點方向感我還是有的……一定是這個迷宮的問題!」

  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微小的偏差,萩原研二觀察到的不一樣的角度。

  還有「一定是這個迷宮的問題」。

  諸伏景光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入口的房間觀察。在他們站在原地思考的短短幾分鐘之內,總感覺好像又有哪裡出了什麼問題,但是非要他說的話他又說不上來。

  ……角度、偏差?

  諸伏景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

  -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都說得通了。」

  降谷零和江陽一起又繞過了不少的房間,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有刻意關注石門的開關規律,偶爾還能夠倒數著「三、二、一」、然後准確地預測到其開啟。不過直到現在他們也沒有再遇到一個一起來的友人,迷宮的復雜程度從中可見一斑。

  又一次被困在了四面皆封閉的房間中,降谷零懶洋洋地敲了敲牆壁,石頭的沉悶「啪啪」聲傳來,他繼續說道:「如果說在我們以為所有門都開放的時候,其實松田他們還被關在房間裡,再或者情況相反……那麼我們彼此確實就會分開。這也能夠很好地解釋為什麼我們在進來迷宮以後就沒有見到過別人了。」

  「還有非常弱的手機信號讓我們在裡面沒有辦法聯系彼此。」

  江陽給降谷零展示了一下她的手機——無信號。即使是她經過了特殊處理的手機也依舊接收不到什麼信號。

  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糟糕了。此時此刻值得慶幸的,大概只有探索是否存在竊聽設備的軟件仍然在運行。失去了信息技術的江陽仿佛就像是被斷去了手足。

  她仔細觀察過,為了防止監控攝像頭因為信號太差、而沒有辦法正常工作,每一個攝像頭的背後甚至還特地拉了有線,直接把圖像給傳遞到監控室。

  「唉呀,這種情況下就很羨慕少年偵探隊了。」江陽說著,原本靠著牆的身子微微前傾,扭頭看向降谷零,「——你知道嗎?他們之間有專門用來聯系的偵探臂章,有點兒類似於……對講機吧。如果放在現在這個情景下可真是神器。」

  「我記得他們好像一直都和一位博士玩得很不錯,那個叫灰原的孩子好像還是寄養在博士家的。」降谷零不太確定,「就是你上次跟我說去找他改進變聲器的博士嗎?」

  「嗯哼。」江陽應了聲。

  他們兩個此刻都背對著攝像頭,說話難免放肆一些。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江陽又繼續問道:「我們幾個也就算了,你現在好像特別忙的樣子,也過來玩?沒有問題嗎?」

  「事實上我來這裡還真和組織有點關系。」降谷零聳了聳肩,「這個告訴你也無妨,我查到組織前段時間派出過成員搶劫了銀行十億元……這個案子你應該有參與到,尤其是最後的爆炸應該還讓搜查一課為難了不少時間吧,哈。」

  江陽注意到他的聲音稍微有些失落,但是她沒有立刻指出來,也沒有像她平常所表現出來的、有點類似於星野陽朝一般的驚呼一聲說「原來這件事和組織有關啊,難怪我怎麼查都查不出結果」。

  ——因為無論是諸伏景光還是江川陽,都不會知道降谷零與宮野家微妙的關系。這種安穩也無從提起。

  她只是很耐心地聽他繼續說道:「組織行事作風一貫低調,不太可能會去搶銀行。我當時很好奇組織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

  「因為資金供應鏈一般都是穩定的……你可能不了解,但是基本上來說,組織名下的公司財產收入都足夠組織成員的行動報銷。」降谷零很是貼心地額外解釋了一句。大概是為了讓她更好地理解這件事。

  不,我很了解。江陽面無表情地想。而且我比你了解多了。

  當然降谷零不會知道她的這段腹誹,只管徑直地往下解釋。作為優秀的情報人員,這些消息都無比清楚地印刻在他的腦子裡,更別說這件事還和宮野醫生有關。他只需要微微調動自己的大腦就可以信手拈來。

  「總之這種行為不太合理。所以我就去調查了一下,發現當時一下子多出大筆投資的項目並不是很多,這個迷宮就是其中一個。除了鈴木財團占了一半以外,還有一個自稱『A先生』的人投了幾個億的數目進來。而要求則是他要帶一個制作團隊進來——不過這個團隊非常優秀,在國際上也享有盛譽。鈴木集團當然就答應了。」

  從一開始聽見「十億日元銀行搶劫案」開始江陽心中就開始生出不詳的預感,聽到「A先生投了幾個億進來」的時候她更加有些忍不住了。

  ——早知道朗姆過來和她要批條、給批三億日元的時候她就不答應了。江陽憤憤地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

  今天這個迷宮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不能夠幸存,還把她自己也給一並卷了進來。

  就是因為這樣毫無意義又大手大腳的開銷太多,才會害得她平時給人報銷時還得精打細算!

  當然江陽面上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的暴躁神色,只是企圖確認道:「這個『A先生』不會是我想的那一個吧?」

  ……Armagnac。雅文邑白蘭地。

  「你怎麼……算了。」

  降谷零把原本意義不大的疑問咽了回去,嘆了口氣:「也不問你是怎麼知道這個代號的了,是莫斯卡托那個家伙吧……十有八九是的,我想應該跑不了了。」

  他不想要在同期好友面前聊太多那個陰暗的組織,飛快地把話題又給扭轉了回去:「你們呢?你就這樣請假跑出來玩,搜查一課那裡不會人手不夠嗎?」

  「有目暮警官、美和子還有高木呢。」江陽倒是無所謂地兩手攤了攤,「他們總歸都是頂事兒的,還有藤本也在啊,反正有他們我都恨不得天天休假……等到把藤本培養好了我就功成身退啦!」

  最後一句話她的語氣愉快而真實。雖然這件事放在一個職業組的身上未免離譜:她本身將會因為贏在起跑線上而在最終走到更高的位置——事實上現在已經是了——但是現在年紀輕輕就已經考慮著退休,這實在是罕見。

  降谷零頓了頓,心知她是在開玩笑,只是直接重復了一句:「藤本?」

  聽見了他刻意單拎出來的姓氏,江陽眨了眨眼睛。

  其實早在挺久之前,她把有關「天國階梯」的相關實驗體資料放在SD卡裡給降谷零的那一次她就有注意到了——當時降谷零在注意到藤本拓也存在的時候,曾經神情流露出短暫的不對勁。

  「你好像……很關注他?」江陽不太確定地試探道。

  降谷零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必然在自己的大腦中經歷了一番思想鬥爭——有關要不要把更深入的內容告訴面前的這個家伙——但是他大概還是想了起來江陽的頗多言論,字字句句間都毫不掩飾她早就被卷入了這場紅黑對峙中。

  於是降谷零還是輕聲說道:「藤本拓也是我的教官的孩子。」

  這些年他一直都待在組織裡,雖然在日本公安的地位已經高到了一個境界,也已經是「零組」不可或缺的領導者。

  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就會掌握太多的情報——他的大多數情報所在都是與組織的需求掛鉤的,日本公安在組織的臥底他知曉得並不算是太多,更不用說是七年之前、他加入日本公安以前的往事。

  所以降谷零不明白,江陽在聽見這一句平平淡淡的關系闡述時,為什麼會瞬間因為驚訝幾乎沒有辦法站立,甚至下意識地伸出手、重壓在他的肩膀上,借了他的力支撐才堪堪穩住。

  「……怎麼了?」

  降谷零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捏得生疼,他只能夠盡量溫和地詢問,以免再一次地刺激到她的情緒。

  江陽喘息著。她在那一瞬間想清楚了一切。

  當她抬頭時,降谷零清晰地從她的眼睛中看見了一種很復雜的情緒,好像是驚喜、又好像是恐懼,還有一種他看不明白的放松。這讓他一時愣住了。

  「我知道雅文邑白蘭地是誰了。」江陽輕聲說道。

  雅文邑。那個無論是莫斯卡托還是波本都不知道其身份的組織臥底,最終卻是在江陽和降谷零兩個人無意間的情報交流中,被揭露開了最後一點神秘的面紗。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陣平的那一段有把我給狠狠地樂到!以為沒有走原路看見的大門是出口,實際上是入口誒hhhhhh

  然後,最後的這一段設定我超級喜歡!波本和莫斯卡托都有非常努力地、為了各自的目標拼命尋找著雅文邑,但是由於他在組織裡的地位很高,所以誰都沒有能夠找到他。

  哪怕莫斯卡托明明白白地說「真是想要干掉他」,哪怕波本其實對於這個家伙其實很不滿。

  但是,卻意外地在他們以一個真實面目提起的時候——降谷零聊到了以前的教官,江陽說到了自己的同事。然後,啪!雅文邑的身份就得出來了!

  寫到這裡應該是明白了的吧。

  應該吧?

  PS:對於前期構建有點松散、警校故事少的問題,打算進行一個合並同章、無中生文。等我過完生日、考完高數(是的兩個居然在同一天)我就找時間更上去!


第105章 迷途(4)

  江陽只覺得事情荒謬可笑。

  雅文邑白蘭地是他們這些人統統都會知道的、於日本公安的臥底,想來降谷零應該是花了大力氣在追查他是誰這件事上的。然而一度身為「制衡者」候選人的雅文邑怎麼可能泄露消息給連核心圈都不是的波本知道。

  甚至即使是莫斯卡托,她也沒有辦法知悉雅文邑的真實身份——哪怕是現在她的地位相較於雅文邑更高,她所能夠知道的也只不過是雅文邑平日裡的任務與上交的報告,對於他到底是誰這一點也無從了解。

  然而讓這一對組織裡現在的「王牌情報搭檔」都束手無策的情報內容,卻由降谷零與江陽,還有之前的諸伏景光,三個人無比真實的、最初的面孔,目睹了他的偽裝的揭開。

  「我記得hiro說過,牧野空仁是藤本先生的學生,所以公安裡常常會安排他去接應藤本先生?」

  江陽的聲音有些艱澀。太多的線索一齊擺在了她的面前,大腦的飛速運作讓她覺得腦子快要炸開。她很享受這種極速思考、腦內瀏覽的感知,但是這並不舒服。

  「是的。」降谷零有些關切地看著她,「雖然我只見過一次。在我的訓練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就來找過教官,我記得是來說他處理掉了一個叛徒……你還好吧?」

  「死不了。」

  江陽的狀態其實並不好,想吐,胃部的惡心感翻騰著。

  在組織的十七年教會了她冷血,教會了她蔑視人命、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盡管她習慣了那些勾心鬥角,一想到自己曾經眼睜睜地目睹了的那一切,江陽還是覺得難受、覺得想哭。

  她本來不會這麼後悔的,畢竟那個日本公安的「死亡」與她毫無關系。

  然而他死前選擇朝她開木倉。木倉口瞄准的方向一點都不對,不然子彈最後也不會相差甚遠地射到她一旁的樹干上。

  因為那個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他只是想要鳴木倉示警、告訴她那裡很危險讓她快逃。

  他已經無法說話了,所以只能夠用手木倉威脅她。

  ——可是二十二歲的江陽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江陽是牧野空仁口中的「明日之星」,是第一世的那個狙擊手與黑客一閉眼又一睜眼、就可以凌駕於這個世界的高高在上。

  所以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天然地覺得那是日本公安在追捕組織成員。驕傲的、傲慢的江陽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木倉擊飛了麥芽威士忌的唯一武器,成為雅文邑白蘭地的幫凶,斷絕了這個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的日本公安臥底的最後一線希望。

  而七年之後,二十九歲的、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而無法掌控的江陽與降谷零聊起當年。

  角色身份互換,多麼好笑。

  江陽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小段經歷,太突然又太沒頭沒尾,當時的她完全沒有在意。

  (「威士忌的臥底怎麼這麼多。回頭把波本他們也好好查查。」

  莫斯卡托在狙擊鏡裡目送著赤井秀一從地平線上消失,緩緩地把狙擊木倉從窗台上拿下來,重新裝回在一旁敞開的貝斯包中,正好聽見了耳麥裡琴酒傳出的、難得的近乎吐槽的鮮活。

  「一個蘇格蘭,還有一個黑麥。也還行吧?」她整理的速度很快——這是在組織裡特意培訓過的,每一次完成任務以後都要以最短的時間撤離——三下兩下就已經把來fu木倉隱藏在了用以偽裝的樂器之下,「滋啦」兩聲,拉鏈也就合上了。

  「啊哦,這個你居然不知道誒?」貝爾摩德笑意盈盈的聲音從耳麥的另一頭傳來,「你之前在警校的時候還摸出來了一個。日本公安的臥底。」

  「想要聽聽看嗎,小sunny?」她的語氣婉轉,讓莫斯卡托不由得聯想到了黑夜裡唯一的、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金色蘋果,那個引發三位女神的競爭的罪惡源泉。

  從小和她長大的莫斯卡托不為所動。

  「我興趣不大,目前只想要知道能不能抓十個以為自己還沒有暴露的FBI臥底幫我把赤井秀一留下的爛攤子處理掉。」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好像是在打太極一般,推出去又拉回來。

  「以及查波本什麼的,Gin哥你最好是在開玩笑——我最近沒什麼時間幫你來再查一遍組織成員的底細,也不太想要在這個關頭再激起一次朗姆和咱們的矛盾……當然,如果你能夠做到我說的第一點的話,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彼時的江陽確實太忙,又著急於打消琴酒重新去調查波本的念頭,就此錯過了貝爾摩德口中的「威士忌臥底」——現在回想起來,大概確實是麥芽威士忌了。

  這麼久沒有發現真相,明明一腳都已經踏在那扇門之前,卻偏偏一直抓著建川弘則不放……是因為內心早就在冥冥之中有了預感,所以不願意承認嗎?

  江陽把時間線都梳理完畢。

  她舔了舔已經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由得感受到毛骨悚然。

  她曾經那樣真心地理解過牧野空仁的所作所為--她隱隱猜測到那一年在樹林中,可能真的是牧野空仁在自己的子彈上動了手腳,然後殺死了那個麥芽威士忌,為把自己一手培養成為一個優秀公安的藤本先生報仇。

  因為江陽也這麼做過。她用狙擊木倉打死了那個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殉職的炸彈犯。

  可是……

  一切的邏輯基點都在於。

  藤本警官因為麥芽威士忌的通風報信死去了。

  身為公安核心的牧野空仁……怎麼可能不知道藤本警官的死亡不過是現場的偽造?

  「如果你的教官要假死,牧野警官知道的可能性有多大?」江陽仍然在掙扎,哪怕她知道結局大概已經注定。

  然而降谷零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

  所以他注定只會說出實話。

  「——百分之百。」他如此篤定道。

  「而且我想,這應該是個結論,而非推斷才對。」

  江陽無聲地看著他。降谷零感覺到她的表情可以說是凝重了,但是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的同期究竟為何突然這樣去詢問。無論是她的情感變化還是話題的走向都讓他感到意外。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藤本教官應該是在組織臥底過一段時間的——後來我進入組織以後確實知道有個日本公安曾經代號『灰雁伏特加』。」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安排給馬上就要去臥底的我作為教官。」他用很平鋪直敘的語氣說道,「我曾經見到牧野空仁來找他,後來從教官那裡得知,他是來轉述教官的孩子的現狀的。」

  他果然知情。江陽想。

  所以七年之前,牧野空仁「出於衝動與憤怒」才殺死了麥芽威士忌的理由不成立了。

  甚至麥芽威士忌也許也不是因為害怕被組織帶走才自盡的。

  江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裡在她的眼中莫名地浮現出了一顆子彈。也許只需要擦傷就可以殺死一個人。答案在她的腦中書寫,她甩了甩頭,把其余念頭都甩出腦海。

  藤本警官從組織假死逃出後做了降谷零的教官,所以他至少是活到了他們畢業之後。藤本拓也曾經提及,他的父親死於他的大一的時候。七年前。

  所以那次是假死。

  那麼對於他的假死知情的牧野空仁,根本不可能是因為「急於為老師報仇」,而在她的面前,殺死麥芽威士忌。

  邏輯錯誤了。

  所以當她發現了邏輯的謬誤,自然就可以發現背後的真相。

  牧野空仁的身份是最後一塊拼圖。完整的世界展現在她的面前,她可以放手去賭了。

  -

  「你把蘇格蘭死亡報告給莫斯卡托看了?」

  一家在黑暗世界中本應該是很普通的地下酒吧裡,銀色長發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台上。他的面部表情是那樣的平淡,如果不是他的嘴唇實實在在地嗡動,實在是讓人懷疑他剛剛究竟有沒有說話。

  正在上酒的服務生將一杯馬丁尼擺在了他的面前,頗有些疑惑、卻又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先生,請問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她的動作太過自然,微微含胸彎腰,前縮的肩膀更加像是常年作為服務人員的卑躬屈膝。但是這並不影響琴酒對於她的身份的猜測。

  「貝爾摩德。有些把戲玩過兩次就沒有意思了。」他冷哼了一聲。

  女服務生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他兩眼,然後突然挺直了身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與之前標准化的微笑完全不一樣的弧度。

  在那一瞬間哪怕面目再普通,她的周身的氣質也足以證明她是那個風情萬種的女明星。

  「啊啦,琴酒,你這樣會讓人很失望哦。」貝爾摩德把托盤一翻轉,夾在了肘部與身體之間。即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依舊做得完美而漂亮。

  她完全不在意琴酒的臉色。不過這件事涉及到莫斯卡托,貝爾摩德也難得地認真了些許:「不過——是啊,反正莫斯卡托現在的職位等級比雅文邑要高,他給的報告有什麼不能夠看的……我看莫斯卡托最近好像挺忙的,就干脆直接把那篇報告找出來發給她了。」

  她沒有看過那篇報告,不太明白為什麼琴酒會特地來和她說這件事。

  不過能夠給這個男人稍微添添堵,她還是挺樂意的。

  琴酒沉默著又劃燃了一根火柴,點燃了香煙。手指尖沒有熄滅的火柴被他毫不留情地壓在了那杯精致的馬丁尼中。

  「以後還是不要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說道。

  「朗姆那邊很生氣。你明白了吧。」琴酒看了貝爾摩德一眼,在他們話語間是彼此的心照不宣,「上一次波本闖進基地拿走『天國階梯』的事情已經足夠讓朗姆記恨上莫斯卡托了……現在又來這一出。嘖。」

  貝爾摩德仔細琢磨了一下琴酒話語裡的言外之意——她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她幾乎可以說是無視了他一般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那份報告,意外之色躍然於那雙美麗的青綠色眼眸中。

  幸虧今天對面的人是莫斯卡托,不然她可能真的要惹出什麼事來……

  結論也不能夠下得這麼早。貝爾摩德在心裡反駁了自己一句。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朗姆,而莫斯卡托對他一向都是臉上笑嘻嘻心裡不知道用狙擊木倉瞄了他不知道多少遍……再加上最近她一些讓人不安的動作。

  「波本會在朗姆的示意下對她動手嗎?」她將胳膊肘輕輕地搭在了琴酒的肩膀上,輕松而無意地詢問道。

  她相信按照莫斯卡托的能力不會因為朗姆的發難而感到為難,也知道整個組織的格局走到現在這一步朗姆也不敢公然對著莫斯卡托出手。但是波本這顆定時炸彈放在她的身邊,貝爾摩德總歸還是有些擔心。

  「看她,也看波本。」

  琴酒稍稍側過了身,十分明顯、又毫無遮掩的欲望,將自己的身體解除了與貝爾摩德的接觸。

  在這條與朗姆鬥爭的路上總歸是要冒上些許風險的。他是純屬看他不順眼,再加上BOSS對於『候選者』的看中,說明這個位置必然會被選出來。

  琴酒寧可對面是一路看著長大的莫斯卡托、至少會知道如此不會有情報組在上級示意下給他使絆子的可能;貝爾摩德是因為本身是實驗體,對領導科研組的朗姆好感無限低,還有……

  (「我以後會努力變強大。等到我可以領導科研組的時候,你就不用做實驗體了吧?」小小的、只有十二歲的莫斯卡托第一次見到因為實驗而痛苦不堪的貝爾摩德,瞪大了雙眼,跑過來急切又小聲地說道。

  貝爾摩德看了她許久,嘴角似乎想要揚起,但是面部表情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

  她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面無表情地說道:「傻姑娘,朗姆的地位哪裡是那麼容易撼動的……以後可千萬別說這話。」)

  為了一個無聊的承諾。

  琴酒發自內心地覺得好笑。

  ——但是無所謂。不管莫斯卡托是出於她十二歲的、純真到可笑的本心,還是二十九歲的野心勃勃。

  他不介意為她鋪路。

  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利好已經足夠他付出行動了。

  「波本是聰明人。只要莫斯卡托能夠讓他意識到……」

  剛剛點的香煙已經快要走到底,琴酒懶洋洋地伸出手,把煙蒂也和之前的火柴一同按滅在了那杯馬丁尼裡。

  「如果是同樣的組織二把手,做他不唯一的心腹,可沒有做唯一的搭檔來的地位高。」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好喜歡這個「角色互換」的設定( )

  這算是一重反轉吧:所有人眼中的組織成員其實才是臥底,牧野空仁當時追殺他是為了幫助純化組織

  這裡設定有點模糊再講一講:麥芽威士忌和藤本警官是兩個人。藤本警官曾經代號「灰雁伏特加」進入組織臥底,後來暴露但是逃出來了。

  牧野空仁從藤本警官那裡得知了「麥芽威士忌」這個臥底的存在,於是找到了藤本警官假死的機會,假裝自己是為了藤本警官報仇,光明正大地殺了麥芽威士忌。

  而在公安的彙報裡,則是他「急於去告訴麥芽這件事卻被他誤解,組織不知用什麼方式殺死了麥芽」。

  ——這份彙報降谷零看不到,江陽也看不到。這份信息差讓他們處於一個岔路重重的迷宮之中,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其實江陽心裡一直都有一種相信是牧野空仁殺死了麥芽威士忌,哪怕她看見的是沒有擊中要害……為什麼呢?

  第二段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吧:當年蘇格蘭的報告裡面還是有一些很關鍵的線索的,琴酒甚至認為莫斯卡托不能夠看到——but no problem,現在這份線索被陽妹握在手裡了。

  他和莫斯卡托的關系有點類似於合作又有一點像師生?總之很復雜但是感情其實沒那麼多,願意幫她往上走更多還是出於利益考量。

  就算是有一點感情原因在他也一定會說沒有(無悲無喜)

  琴酒知道遲早得有人站到與朗姆平起平坐的位置,他也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他也不會是貝爾摩德,所以他的視角下和他們是一條心的莫斯卡托顯然比隔壁整天想要抓他填功績的干邑啊田納西啊要優先。

  他安排波本來做搭檔的初始原因就是拉攏a

  最後,其實很喜歡莫斯卡托關於十個FBI臥底的吐槽(輕輕


第106章 迷途(5)

  「啊,原來是這樣嗎?」

  聽完了江陽講的所有分析之後,降谷零陷入了很短暫的沉默。

  但是這件事本身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衝擊感,畢竟他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波本,日本公安能夠往組織裡安插臥底,那組織將成員投放到日本公安中也不算是什麼意料之外。

  更別說他很早之前就從江陽這裡聽說了雅文邑的選擇範圍——莫斯卡托給出的消息,他姑且覺得她在這件事上沒有打算騙他。所以他其實早就做好了准備——

  「在我面前也就沒有裝的必要了吧。」江陽的聲音溫溫的。

  ……他確實沒有做好准備。

  笑世事荒謬。除了原本的知情者,他的教官只將整個假死計劃告訴了牧野空仁一人,而也偏偏是他,將教官的性命送到了組織的手上。

  降谷零的表情短暫地皸裂了一瞬,在那幾秒鐘之內他難得地沒有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

  有那麼一剎那江陽總覺得他好像就要流淚了,但是僅僅是這麼一個眨眼的動作之後,他的雙目間依舊是屬於安室透的淡然笑意,就好像他們剛剛只不過是在討論等一下出了迷宮之後要吃些什麼一樣。

  江陽本來想要說再緩緩也沒有關系的,低頭看一眼手表才明白過來——情報交換的時間總是這樣的寶貴而迅速,封閉在石室內的五分鐘也已經過去。

  「哢。」

  齒輪的聲響卡了一下。

  「該走了。」降谷零掀了掀眼皮。他的語氣恢復成了安室透的溫柔與疏離,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正好,不是熟人,但是也是可以同行的點頭之交。

  這一次開啟的石門是上移方向的。底下的縫隙剛剛升到他們剛過腳踝的位置,一陣極其輕微的、衣料與石板地面的摩擦聲清晰地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降谷零實在是太熟悉這個聲音——不管是作為日本公安還是組織成員,在面對那些幾乎可以是稱得上瘋狂的犯人時,他們的滑鏟、落地打滾總歸都是類似的聲響。他自然對此格外敏感。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出了手,示意江陽不要再往前走動,與此同時靠近牆角,想要聽清那個聲音的移動方向。

  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做出這種行動……他提起了高度的警惕。

  有的時候萬幸自己的身上還有「波本」這一層身份。降谷零腦中冒出這樣一個突兀的念頭。他在心中這種屬於日本公安的不妙直覺升起之後就立刻摸出了隨身攜帶的手木倉。

  雖然概率不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更別說自己此刻不祥的預感。

  這種時候當然就不能夠去賭了,就算自己擁有木倉支的這件事被監控攝像頭另一側的人給看見了,他也可以即刻拋棄掉安室透這個身份——

  但是hiza作為事後破案的警察,格鬥技術又這麼差,大概對上那個人會有些吃力。

  ……也許?

  沒有將自己的腦力在這種毫無意義的漫游中浪費太多,降谷零身子緩緩地貼近地面,顯然是打算趁著石門沒有完全開啟的時候滾進對面的房間、給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他將自己的臉轉向那一側的房間。

  然後對上了一張蒼白的面孔,那張臉上滿是扭曲的笑意。

  ——和一個黑洞洞的木倉口。

  -

  還好自己站在降谷零的身後。江陽想。不然她在聽見這個聲音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握住了自己的手木倉這一點也會被降谷零一起看見,那就會有些可疑了——一個普通的警察是不可能反應得那麼迅速,還對此如此敏感的。

  降谷零的動作很輕緩又很謹慎,顯然是已經飛速地脫離了之前的感傷、進入標准的備戰狀態了。江陽隨便瞥了一眼旁邊的直播視頻,可以清晰的看見他連雙眼都處於所謂的「波本瞳」的模樣。

  【嗯……我總覺得這裡有點突兀,透子和陽妹剛剛聊完少年偵探團的臂章,然後門就開了?】

  【我也覺得中間應該是少東西了】

  【被關五分鐘只聊這一件事的話,我已經開始尷尬了】

  【no——!!!和帥哥被關在一起,永遠不會尷尬!!!】

  【6的,我就說為什麼後期hiza對建川弘則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原本的「盯死他他一定就是雅文邑」到後面的「我們兩個談談吧」,原來是這裡就知道真相了】

  【#江陽,紅方橋梁#】

  【莫斯卡托和多少人達成交易了啊?赤井秀一,降谷零,諸伏景光,工藤一家,若狹留美,赤井務武,宮野明美,宮野志保……感情紅方情報交流全靠組織高層扛把子是吧】

  【論壇上有人押寶莫斯卡托最後的洗白方式,百分之五十多的人都覺得她會走污點證人/日本公安協作人/FBI證人保護計劃這種方法】

  【?樓上多久之前的數據了,現在已經進化到開押hiza會收到多少份保護書了】

  【四份吧,日本公安,FBI,CIA和MI6】

  【沒有ICPO嗎hhhhhhhh】

  【我覺得這裡陽妹有點難過也是正常的,畢竟誰能夠想到麥芽威士忌當時開的那一木倉是為了嚇跑她啊……結果她還把人家的武器給打飛了】

  【麥芽和雅文邑這裡的故事線是讓人感覺超沉重的】

  【我看見陽妹和零哥說「在我面前沒有裝的必要了吧」的時候直接淚目了,零陽友誼賽高!下意識地去偽裝只有在好友面前才能夠放松什麼的嗚嗚嗚】

  【漂亮話都被大家說了,那我來一句kswl吧(?)】

  【其實回看這裡確實是有破綻的,直接跳到這個畫面的時候透子的情緒有點低落】

  【直接摸木倉帥死我了嘶哈嘶哈】

  【11111,我當時還有想過透子這裡難道是破罐子破摔,想hiza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有木倉這件事都懶得隱瞞……】

  【世另我,我當時真情實感地擔憂過我們陽崽會不會被波本滅口】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彈幕護體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幸虧我們陽崽反應速度奇快!!!】

  顯然是要出事了。江陽想。

  這時候再不摸出木倉才不像是一個警察的真實反應。她抽出手木倉,食指已經輕輕地搭上了扳機,只等到最合適的時機——

  降谷零彎下身去。

  任何人,哪怕是堅信著唯物主義的江陽,在看見門縫的那一邊突然冒出一張人臉的時候也沒有忍住被短暫地嚇到了一下。但是還好,滿屏滿眼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schicsj彈幕護體jsalchak】之類的彈幕早就讓她做好了心理准備。

  那是不需要多加思考的選擇,命運的天平幾乎不容置疑地傾倒向了代表著降谷零的生命的這一側。無論是彈幕還是她對這個世界的基本認知,更重要的還是那個「鬼」身上濃烈的殺氣,都只不過是往降谷零的這一側瘋狂加注的砝碼。

  就在那個人得意地笑著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不,零點零一秒——

  「砰!」

  江陽扣下了扳機。

  -

  「砰——!!」

  剛剛離開入口沒有多遠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下意識驚愕地望向彼此,江戶川柯南與灰原哀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第一反應都是伸出手臂將身邊的孩子按到了牆上,獨自一人的赤井秀一微微閉上眼睛、專注於聲音持續的時間,離得最遠的伊達航也停住了腳步,面色驟然陰沉。

  整個迷宮都是石制的牆壁,又是封閉的空間,回聲與聲音的傳播效果簡直好得出奇。江陽作為警察很少會用到消音、yin器,這一次情急之下的開木倉,自然是沒有時間再把消yin器給裝上。

  她也沒有帶消yin器。

  開木倉的聲音稍微有點大,幾乎是直接承受了此方面的全部傷害的降谷零面露委屈地揉了揉耳朵。他用的是自己右手的手腕外側,木倉支倒還是死死地握在手中。左手則撿起了那個偷襲者落在一旁的手木倉。

  他把這個「戰利品」隨手就塞進了自己的後腰平時放手木倉的地方,完全沒有把自己習慣的配木倉重新放回去的意思。地上有好一些偷襲者的鮮血,他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

  「聲音好像有點大了。」江陽拿著手木倉,勉強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但是正好遮住了她的嘴巴——所以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說,「真是抱歉了,zero。」

  「不,這也挺好的。」

  降谷零望著偷襲者剛剛逃跑的方向。血跡只存在了幾米的距離——根據波本拿到的情報,江陽似乎格外擅長在彼此交錯的瞬間瞄准對方的木倉支並且擊飛,所以她才能夠在剛剛的生死關頭繳械了那名偷襲者。

  他的樣子似乎像是放松了一些:「至少……他們會發現這個迷宮裡面有危險。」

  「以及,可以瞬間擊中對方手部、把敵人的木倉支卸掉的能力,在此方面hiza真的是很厲害呢。」降谷零額外還誇了一句自己的同期。

  ——真的是很讓人懷念的並肩作戰的體驗啊。

  -

  「什麼聲音啊,真是嚇死本小姐了。」鈴木園子正是那一批被嚇得最狠的,木倉聲響起的時候她被那個爆裂聲嚇得渾身狠狠地震顫了一把,過了好久才緩過來。

  「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一旁的世良真純露出了一個純真而輕快的微笑,「大概是哪裡有什麼東西倒下來了,畢竟是新迷宮,問題不會太大的……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才是。」

  鈴木園子點點頭,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說的也對。」

  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又繼續哼著歌繞過一個彎,完全沒有注意到落後了她半步的女高中生偵探眼中劃過的嚴肅之情,與明顯加快了些許的心跳。

  剛剛的是木倉聲。她很確定。

  看上去這個迷宮也真是不簡單啊……事情開始變得越來越棘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喜歡這裡果斷擋在前面的零哥!

  以及,這裡只是繳了械。看見了嗎陽妹,你沒你自己一直表現出來的那麼壞呢(輕輕


第107章 迷途(6)

  糟糕……遇到麻煩了!

  在看見眼前的場景的時候,灰原哀因為驚恐,連帶著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她反手一把捂住了步美的嘴不讓她驚呼出聲,同時左手食指壓在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也許都不用她捂嘴——吉田步美見到屍體的時候確實會尖叫,可是此時此刻她已經驚慌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大概是因為她們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屍體頭部的傷口、還在流動的鮮血,以及似乎正在搜索屍體的凶手。

  這個級別跨越得有點大。

  不知道是不是該稱其為幸運,剛剛身後不知從這個迷宮裡何處傳來的木倉聲讓她及時地拉住步美靠著牆隱蔽起來。所以那個凶手並沒有立刻看見她們兩個人。

  不對……事情還能夠更加糟糕!

  灰原哀稍微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雖然不知道前一木倉究竟是誰射出的,但是大致的聲音傳播方向告訴她絕對是來自與面前這人截然相反的身後……這個迷宮裡究竟有多少危險的恐//怖//分//子!

  「我們走。」她對著步美做了一個口型,打算讓她的胳膊跨過自己的肩膀、給她一個支撐。

  只要一點一點地離開這裡就好了。在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

  哪怕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個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屬於組織的黑暗氣息,但是這個時候不能夠恐懼。她的身邊還有吉田步美,不能夠因為自己的害怕而牽連到她……

  灰原哀帶著吉田步美又往牆角處縮了縮。如果她計算沒有錯誤的話,再過十秒鐘她們身後的石門就會開啟。只要那個時候從這裡逃走……她瞥了一眼和發生凶案的房間正對著的、正開啟的石門,覺得還是再等十秒的風險會更小一些。

  「三,二……」

  她拉住了吉田步美的手。

  「一——」

  「一。」

  完全不符合七歲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原本正專注地盯著石門底部的灰原哀猛地抬頭。

  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正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他身材偏瘦,皮膚有一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讓灰原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還是宮野志保的時候,朗姆關在實驗室裡、逼迫她進行人體實驗的那些實驗體。

  青年的身上的那件衛衣是純黑色的,看不出血跡。如果不是他臉上被濺上了鮮血,僅僅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其實是個可以殺人之後依舊面不改色的狠辣角色——哦,還要忽略掉他手上的木倉支。

  「嗨?」他抬起了手。

  不要誤會,他不是在打招呼,只是把木倉口對准了灰原哀的腦門。

  那一瞬間被無限地拉長,灰原哀在他抬手的同時狠狠地一拽吉田步美,兩個人借著孩子小巧的身子從石門底下的縫隙裡滾過。在讓自己的身體下墜的過程中她的目光焦距從木倉口挪到青年的領口,這是她瞳孔的第二次放大。

  「快跑!」

  極度驚恐之下,灰原哀的聲音已經有些走調。

  那名青年的反應極快,在灰原哀有了將自己的身子伏下、預備逃跑的趨勢的時候他就已經適度地將木倉口放低准備直接擊穿她的大腦。

  他唯一沒有料到的大概就是面前這個小姑娘不僅僅是個普通的七歲小孩,還是組織的雪莉。

  她聰明的大腦在那一剎那就已經做出了精准的判斷,刻意將部分下衝的力度轉換到左右偏移上。雖然最後的倒地因此變得有些狼狽,但是原本應該射中她的頭部的子彈現在只是微微地削著肩膀過去了,也算是一場勝利。

  「哭的話,會跑不動的喲。」灰原哀沒有受傷的右手死死地抓著步美。她們憑借身形爭取到的時間還是太短,身後窮追不舍、隨時都會開木倉的成年人顯然能夠在更短的時間內加速更快。

  她必須命令自己那天才的大腦飛速運轉,哪扇門要開,哪扇門又要關上?有沒有不能夠走的房間……她必須保持住相當高的專注力,依靠小孩子的靈敏,不斷地改變著她們衝刺的線路,以此來不斷地卸去追擊者的速度。

  吉田步美真的嚇得在哭。因為抽泣還有運動,想要打嗝還被不合時宜的呼吸生生咽了回去。她非常努力地想要憋住眼淚,但是因為恐懼,淚水還是在不斷地流下。

  她遇到過很多凶險,目睹凶案現場和屍體都只是小事,被綁匪用尖刀抵著脖子、身處旁邊就是炸彈的公交車上或者銀行裡,但是那時候都沒有那麼凶險,畢竟那個時候有柯南在……

  對了,柯南!

  在那一瞬間吉田步美暈乎乎的大腦仿佛迷霧散去,原本填滿的恐懼也被少年給驅散了。她幾乎是立刻拿下了自己的偵探臂章,播出訊號——「救命啊柯南!」

  「怎麼了步美?」幾乎是立刻江戶川柯南著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們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嗎?灰原呢?你和灰原還在一起嗎?」

  灰原哀抿了抿唇。吉田步美主動聯系江戶川柯南讓她輕松了不少——她不動聲色地扭了扭自己空著的那只手的肩膀,有一點微刺但是又麻木的痛感,總之再隨意亂動去拿偵探徽章稍微有點為難她。

  她也知道工藤那家伙現在應該是很煩躁的——如果存心想要彙合的話他肯定有很多方法找上來,比如說他的那副追蹤眼鏡。始終沒有找上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覺得這不過是一場簡單的游戲,沒有必要特地為了聚在一起而額外花費太長的時間。

  「江戶川你聽我說。」灰原哀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步美更加努力地加快了步伐,想要把偵探徽章遞得離她近一些以方便收音——她注意到小哀的肩膀上的血跡了,差點又要哭出來。

  「這個迷宮很危險,現在在追我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上司應該是個獨眼龍。」她不算隱晦地暗示著工藤新一這人大概是朗姆的手下。

  灰原哀不能夠保證自己還能夠活著逃離那個殺人犯,但是至少要把這份消息給傳遞給那位大偵探。

  有小孩子在旁邊她也不方便直接叫朗姆的代號,但是這個特征應該已經是足夠了。

  「砰!」又是一木倉。

  幸虧她原本就打算在這裡轉彎,子彈幾乎是擦著步美的手臂而過。

  灰原哀因為喊了一句「左」,一口氣沒下去,咳嗽了一聲,喉嚨口火辣辣地疼:「你別過來救我,保護好另外兩個小孩,步美交……」給我。

  「行了灰原。」柯南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要說什麼,難得有些粗暴地打斷了她,「別再花費精力在這種事情上了,我離你們……不算太遠。」

  他看著眼鏡上其實並不近的坐標猶豫了一下。就好像灰原哀說的那樣,元太和光彥可能真的需要他的保護。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剛剛的木倉響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個迷宮裡究竟還有多少的危險人物?他完全沒有辦法判斷。

  而且這個距離……在灰原和步美還能夠堅持之前,他真的能夠趕到嗎?

  柯南感覺渾身發冷,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絕望過。

  該怎麼選擇……該怎麼選擇!他幾乎都快要瘋掉。如果他早一點去主動集合,如果這裡不是沒有信號、他沒有辦法打電話給小陽姐他們求助,如果……

  灰原那邊已經出了意外……還有小蘭那裡,會不會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不行。工藤新一。冷靜下來,你的腦子已經亂了。

  毛利蘭是空手道的冠軍,只要足夠專注甚至可以躲過子彈,擁有的自保能力絕對比灰原哀那裡要強得多。你要相信她,她甚至還有世良真純的幫忙……至少目前你要專注於幫助灰原和步美。

  柯南極速思考著。

  「我會盡快在我周邊搜尋,也許還能夠碰上小陽姐他們。」他說這話的同時已經邁開了腿開始狂奔,示意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二人跟上。

  「你那裡的石門開關狀態我沒有辦法判斷,你多加小心別碰到那種向下降落……算了。」他很是煩躁地閉了嘴,想想還是直接說,「你自己看吧,我相信你。」

  他選擇相信自己的伙伴那聰明的大腦可以解決這些。

  「啊啦,真是謝謝你了,大偵探。」

  灰原哀說完這句話之後毫不留情地示意步美掛斷。

  她很感激於工藤新一對於她的智力的信任。

  ——但是有一點他搞錯了,她一個曾經的天天靠咖啡續命的科研人員,步美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一年級女孩,哪裡能夠有足以支撐住等到救援前來的體力?

  因為極速的奔跑,兩個女孩的腿都開始明顯地顫抖。再一次跨過房間的時候,哪怕注意了,步美也沒有能夠將自己的腳抬離地面抬高,一不小心就絆倒在了地上。

  灰原哀也被輕輕拽了一下,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再合理不過的理由,她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們早就超過了自己的極限,即使是有再強的意志力,也沒有辦法讓她們再站起來多跑一步。

  可惡……可是真的是很不甘心吶。灰原哀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舉著手木倉、同樣喘著氣但是正一步一步地朝她們逼近的青年。

  她好想要再見姐姐一面。明明應該有不一樣的人生了,明明這個家伙甚至都不是來追殺她的……為什麼會死在這裡啊,為什麼還要拉著無辜的步美一起……她不甘心!

  還有,真是對不起了工藤。沒有能夠在死前把aptx4869的完全體解藥給做出來。

  灰原哀死死地盯著木倉口。

  「砰——」

  ……沒死?

  「誒?」

  灰原哀呆呆地看了一眼面前突然掉下來的、把她們兩個和殺人犯隔開的石牆,不解地歪了歪頭。

  【步美永遠都在遇見犯人的路上】

  【這邊步美已經沒有尖叫了,雖然是嚇過頭的但是很努力啊,小可愛貼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媽媽,怎麼貼臉殺還能夠梅開二度啊啊啊】

  【我哀怎麼已經有雷達反應了!!!這個家伙是組織的人嗎?!!】

  【即使恐懼也要帶著小朋友逃跑,步哀黨快ksl】

  【臥槽,我哀一直心裡默數然後突然現實裡來了一聲「一」什麼的真的太恐怖了,難得大制作居然還把這段分左右聲道,耳機黨直接陣亡】

  【啊啊啊差一點點我哀就要被手木倉正面擊中了,受傷我好痛——】

  【步美,我家步美知道給小柯打電話求援不拖後腿嗚嗚嗚,媽媽抱抱】

  【???這個家伙是朗姆的人???】

  【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感覺我哀這裡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態了,好心疼】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哀殿這一聲「誒」也太可愛了吧!我也就重復回放了那麼百八十遍吧】

  【有大佬分析說這裡灰原會「誒」是因為意外這個石門降下來的時間不對,很多人猜測說是不是陽妹做的,但是聯系後文說這個迷宮是組織建的,還有這裡手機沒有信號這一點,細思極恐……】

  還好還好,總算是趕上了。

  江陽猛地嘆了一口氣。

  這裡的手機確實沒有信號。但是還好,既然是組織投資建造的那就一定會有組織專用的內部網絡。

  她花了一點時間找到了網絡接口,然後順藤摸瓜黑進了——不,用迷宮的網絡作為基礎的話就不是「黑進了」,而是光明正大地作為管理員擁有權限可以修改——整個迷宮的控制室,及時降下了石門、保住了兩個小女孩的性命。

  剛剛實在是太緊張,就連平日裡為組織做任務她也很久沒有飆出過這麼快的手速了。江陽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的手指的微微顫抖。

  「怎麼了?」降谷零正好把那個被他們兩個聯手「干掉了」的倒霉蛋給捆好,一抬頭正好看見江陽正盯著自己的手機出神。

  「沒什麼。」江陽放下手機,轉頭衝著他微笑,面色自然得好像她剛剛只是看了一眼時間,「我只是在想……」

  「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

  零哥確實有發現!而且他發現的東西和小哀那裡的其實是一樣的……

  當得知這個迷宮是組織出資了很大一部分的時候,對於陽妹和零哥兩個來說,就有很多東西都呼之欲出了!

  嗯,很喜歡這裡的步美。總體來說不算拖後腿,很知道適時地去求助柯南!而且也有努力地逃跑!最後被絆一跤也是很正常的,七歲小女孩的能力極限也差不多到這裡了吧?

  也很喜歡這裡的小哀和柯南,是互相信任的狀態……以及相信著小蘭能力的工藤新一嗚嗚嗚……

  沒有信號的地方連了網手機還是可以使用的。

  什麼?我是怎麼知道的?

  噢噢,不過是高三的時候蹲在沒有信號的教師辦公樓廁所裡面查東西,但是只要是連了校園網(賬號來自於我們學生處主任)就都可以暢通無阻!

  周二不更新新的了,進行一個無中生文系列。

  計劃大概是會把11章和12章合並一下,然後12章會放個新章節∼是警校期間的故事,大長章哦!


第108章 迷途(7)

  也許作為朋友,他們足夠了解彼此。

  降谷零偶爾會訝異於江陽對他的隱瞞動作如此的敏感,他當然不知道的是每一份的不坦誠都會把他從降谷零變得像安室透、而江陽偏偏就知道這一份改變究竟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降谷零彎腰低著頭,又把男人背在身後的繩子拉得更緊了幾分,讓他無意識地悶哼了一聲。

  「直覺吧。」江陽笑得眉眼彎彎的,「放心啦zero,現在的你可是不會被幾個人給看出來你是不是在說謊、又有沒有在隱瞞的。」

  不過,我大概可以。她在心裡補充道。

  「也行。」降谷零聳了聳肩。

  剛剛直接卸掉了這個家伙的武器之後,江陽和降谷零合作非常順利地把他給堵住了——因為不能夠讓太多的人看見波本的這張臉「見義勇為」的樣子,所以降谷零選擇了跟在後方追擊。

  而江陽則是決定放手一搏,她簡單地根據了她的猜測去走另一條路,就賭她的計算正確、不會和降谷零不幸分開,最終也還算是幸運地堵在了男人的前面。

  雖然她的格鬥技能比起降谷零來說差了一大截,但是一個過肩摔作為遮掩、再加上一些阿笠博士給的麻醉木倉之類的小玩意,也足夠她把他給弄暈過去了。

  總之這個家伙目前睡得很死,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降谷零確認了這一點以後便也放松了不少。

  「這個麻zui針發射器看著還挺好用的。」他低下頭看了看江陽手上拿著的工具——那是一個裝飾性作用的大蝴蝶結,酒紅的顏色,像是最近小姑娘們間有些流行的。

  他最初只當做是江陽童心未泯、不甘服老——好吧,後一個形容詞撤掉——故意用了這樣的一個發卡用以追趕潮流,倒是沒有仔細去觀察內部的機巧之處。

  倒是讓他突然聯想到了推理時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的毛利小五郎,以及那一次無意間看到的、似乎正好把自己的表盤立起來、做出了一個「發射」動作的江戶川柯南。

  說起來不會是……

  「當然好用,也是那個博士幫忙做的。」江陽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打斷了降谷零的思緒,「所以你剛剛是想要說什麼?不要用這種在我這裡壓根兒行不通的手段轉移話題啦。」

  「知道了知道了。」降谷零無奈地說道。

  他重新蹲下身子,仔細地打量了好一會兒面前的男人,奈何無論他如何端詳眼前的面孔,空蕩蕩的記憶都說明他未曾見過這個男人。

  可是——

  降谷零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男人胸前的領結上。

  錯不了的,這個特殊的打結方式。

  「朗姆的人,一般都會在裝飾上下一些功夫。來確認彼此的身份。」降谷零輕聲說道,「而最近這一年,剛好就是通過特殊的手法來打領結。」

  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掂了掂黑白雙色的絲巾打成的領結。

  這個打結方法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每一次作為波本去出任務的時候他都會用這個方法來證明自己的身份,以避免哪一天遇見了隸屬於同一陣營的人,卻還是兵刃相向、徒增死傷。

  「所以是朗姆命令這幫子家伙來殺我的。」他的眼中滿是冷意。

  「原來是這樣。」江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

  「難怪什麼?」降谷零抬眼看她。

  難怪之前作為莫斯卡托,偶爾惡趣味發作地去假扮成朗姆的手下,明明她是刻意選擇某一個家伙日常出門時的裝扮,卻往往會被她惡搞的那位發現。

  原來是私底下有這樣的謹慎的暗號。

  「難怪這裡居然會出現炸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就好像朗姆完全不在乎他的心腹的死活一樣。」江陽嘴上說出的話語與她內心所想的毫不相同。

  她面色平靜地闡述著一個讓人難免緊張而心跳加速的事實,伸出手指了指降谷零的身後。

  「醒醒,公安先生,該工作了。」

  -

  降谷零確實沒有料到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居然還要辛辛苦苦地加班,但是作為要立志保護好他親愛的戀人國家的日本公安,即使是休假狀態也必須要及時恢復到工作狀態。

  他隨手摸出了一把攻擊性還挺強的小刀就准備將炸彈解體。才剛剛打開了炸彈的黑色外殼,就感覺自己的肩膀被輕輕地觸了一下。

  ——江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自己頭上的那個蝴蝶結給拿了下來,面不改色地從夾子的地方抽出了一把簡易的小剪刀遞給了他。

  降谷零:「……」

  他有些艱難地問道:「你這個不會也是……」

  「Bingo!的確是阿笠博士做的啦。」江陽打了一個響指,「……不過這只不過算是小發明而已,沒必要這麼驚訝的。」

  降谷零覺得自己需要暫時停下手中拆解炸彈的動作——畢竟可是松田陣平那家伙親口說的「心浮氣躁可是大忌」、而他現在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覺得自己現在十分心浮氣躁——來花費一些時間消化自己新得來的消息。

  之前聽說這個「博士」的發明在ICPO當中居然也受到推崇的時候他確實是震驚了一段時間。後來得知自己那個十分方便的項圈型變聲器也是他做的時候降谷零愈發地感到震撼了。

  現在這個狀似普通的蝴蝶結背後也內有乾坤,下一個這個博士打算做什麼?

  組合一下,做蝴蝶結變聲器嗎?

  【hiza的這個過肩摔,太帥了】

  【只有我覺得摔完罪犯以後還要打麻醉針來保證他會因此而暈過去的陽妹是屑嗎?】

  【沒有辦法,我們陽崽和警視廳第一強度戰力佐藤美和子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

  【畢竟是官方蓋戳認證了的格鬥能力一般hhhhhhh】

  【我每天都在為警校組的友情嗑生嗑死,這種我很清楚你是否有所隱瞞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好多功能的蝴蝶結……】

  【阿笠博士,您到底對蝴蝶結有什麼執念啊!(震聲】

  【也許也是芙莎繪的產品吧(bushi)】

  【一天一個組織小機密之朗姆派的領結】

  【所以這邊為什麼朗姆突然要殺波本?這不是相當於把自己的心腹往外推嗎?】

  【我次奧——怎麼又是你,八個蛋!】

  【我就說,有松田陣平的地方,就一定有炸彈】

  【這一次阿笠博士的產品居然出奇地符合正常世界觀】

  【zero:hiza,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hiza:……其實我們的立場不同?】

  【?哪裡來的發刀人?給我立刻叉出去!!!】

  「你好像並沒有擔心我是因為身份暴露所以才被追殺的。」

  降谷零一邊說著一邊又剪斷了一根電線。他的語氣就好像在很輕松地嘮嗑著一些家長裡短,有自己的好友幫助他放哨、防止另外的同伙過來攻擊似乎讓他拆彈時的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畢竟上一次hiro身份暴露時追殺他的可不是無名的小嘍啰。」她指的是當時正炙手可熱的黑麥威士忌為代表的一大波代號成員,「現在你的地位可比當時的他高出太多,沒有道理組織會派出你完全不認識的人來追殺你——所以這個家伙不是個代號成員。」

  雖然剛剛降谷零的端詳說明了他們並不認識,但是莫斯卡托的記憶裡也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可以更好地說明他只是個籍籍無名的普通成員。

  「所以你覺得呢?朗姆為什麼要『殺』你?」江陽右手仍然握著木倉支,左手則摸出了手機開始查看周邊的監控錄像。

  附近還是空空蕩蕩的,短時間內很安全。

  但是這不代表著她可以放松警惕。

  修改畫面什麼的,她最擅長信息技術,對此當然也最為清楚。

  「這種事情以前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試探而已。」降谷零的聲音漫不經心、滿是不在意,可是江陽知道他的內心不是這麼想的。

  他聲音淡淡:「可能是我最近和莫斯卡托走得有點近了,朗姆想要通過這個方法來提醒我——我到底是誰的人。」

  「雖然極端了一點,可是很符合那個老家伙的性子。」

  驟然從降谷零的口中聽見了自己的代號,江陽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然後反彈得更為迅猛,就好像一下子就吊到了她的嗓子眼。

  她花費了一點精力才找回屬於自己的聲音,竭盡全力用很平常的語調說:「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

  總不會是對莫斯卡托下手吧。

  降谷零沉默不語。

  「哢。」

  「哢。」

  最後一根電線也被他剪掉,炸彈上顯示的剩余秒數閃了一閃,然後紅光便熄滅了。

  降谷零直起了身。他隨手彈了彈自己衣擺處因為蹲下而不小心沾染上的灰塵,嘴角倒是勾起了一個江陽熟悉又陌生的弧度。

  「我覺得那個老匹夫似乎是忘了。」他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帶著明亮的笑意的,「上一次的時候我之所以會受制於他,是因為我只有那一個情報組的老木頭可以去攀爬。被拿捏到了弱點,自然只能夠忍著這一口氣。」

  「——可是現在的我應該是有選擇的吧?」

  「我發現,比起朗姆……」降谷零雙眼直視著江陽。此時此刻的他並不知道這一份直視究竟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因為他的這段話、還有他那雙永遠明亮的紫灰色眼睛,讓江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仿佛周邊有著什麼在催促著她:

  說實話吧。向他坦誠吧。

  不可以。江陽短暫地閉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更加願意站在莫斯卡托的這一邊。」他把自己的選擇給翻上了明面。

  「你說……我做的決定是不是有些冒險?」降谷零聲音低了一些,「我知道朗姆是目前組織的二把手、我作為心腹必然能夠獲得足夠的利好,也知道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掉下來……我甚至知道如果我轉而投誠莫斯卡托,她可能也會因為我曾經效忠朗姆而心存芥蒂。」

  她不會的。江陽在心裡回答。

  ——或者說,她從未信任過、以後也不會信任波本。但是對降谷零,她不會的。

  「但是……我還是想要去賭這一下啊。」

  江陽靜靜地看著降谷零。

  她已經明白過來了所有。

  為什麼迷宮的幕後黑手會毫不遮掩地留下「Armagnac」的「A」作為代稱,為什麼朗姆會突然開始追擊波本、來讓他吃點苦頭回心轉意,為什麼她剛剛在這個迷宮裡看見了組織說得上名的代號成員……

  但是她不能說。

  ——因為這個局,就是為了莫斯卡托和波本准備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每一次的營養液感謝都可以完美展示我的陰間作息()


第109章 迷途(8)

  灰原哀坐在地上毫無形像地喘著粗氣,一旁的步美因為死裡逃生,吊著的那口氣終於放下,小聲地抽泣起來。

  她摸了摸口袋,想要把自己的手帕遞給步美,然而卻摸了個空——大概是剛剛在逃跑的過程中手帕不小心掉在了哪裡。

  她嘆了口氣,只能夠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步美的背,任由她縮進自己的懷裡,一邊撥通了偵探臂章,簡單地把剛剛的經歷轉述給了柯南聽。

  「這麼看來剛剛那槍有可能是小陽姐開的?」柯南不太確定地推理道,「所以她知道這個迷宮裡有危險,黑進了監控、注意到了你的情況,所以才能夠及時救下你?……總之如果你也覺得門的落下讓你意外的話,人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不知道,也沒有那麼重要。」灰原哀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回復體力。

  「……等等,我這裡好像來人了。」她好像聽見了腳步的聲音,這本來應該讓她提起危機感的,但是一起傳來的聲音還有一些很是熱鬧的吵吵嚷嚷,這讓她有些放松警惕了——沒有組織成員會在出任務的時候還有心情和搭檔這樣說說笑笑的……對吧?

  但是她還是拉著步美靠牆站好,屏住呼吸等待著那幾個人的到來。

  三個男人,黑衣服、有藍色線條裝飾著的白色衛衣、淡紫色的T恤衫,灰原哀立刻就知道了來人到底是誰,幾乎是立刻就松了一口氣。

  「小哀?步美?」

  諸伏景光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拐角似乎有人,甚至還故意示意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多說些玩笑話以降低對方的警惕心、防止被偷襲得猝不及防。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兩個孩子。

  見到了信任的警察哥哥,步美終於忍不住,撲到了一向最受小女孩小姑娘喜歡的萩原研二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有人追殺。」灰原哀輕聲對著諸伏景光說道,「是組織的人,但是無差……」別。

  「那事情可真是麻煩了。」

  松田陣平有些突兀地打斷了灰原哀。他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的身後的那個牆壁,放在滅火器的箱子裡的縫隙裡——

  他看見了炸彈。

  -

  當聽見降谷零以一種還有一些猶豫不定的語氣,在她——他的昔日好友的面前,說出「我有點想要嘗試去站在莫斯卡托這一邊」的時候,江陽突然就明白了這一次局面的詭異微妙之處。

  「zero。」她進一步地確認道,「那個『A先生』投了幾個億在這個項目裡?」

  希望她所猜測的……

  「三個億啊。怎麼了?」降谷零不解地望著她。

  果然是正確的。

  他稍稍俯下身去仔細打量著江陽——自從和莫斯卡托學了兩手以後,他也可以大致判斷得出面前的人是否會是易容。顯而易見的是面前的這個江陽就是真的,但是:「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好像有很多次都會莫名其妙地說出一些沒頭沒腦的問題,剛剛這句「投了幾個億」也是,再往前的關於藤本教官的詢問也是這樣。

  ……剛剛她由此推測出了雅文邑白蘭地的身份,那麼這一次……?

  「沒什麼,只是在想朗姆為了能夠敲打敲打你,讓你不要站莫斯卡托的邊、意識到她的陣營真的十分危險,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江陽撒謊道。

  ——真相大白。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之前琴酒會對她說「拉攏波本」這樣不太可能的建議了。原來很多計劃早就深埋在很久之前的時間點。

  這一次襲擊波本的計劃哪裡是朗姆的決策……分明是琴酒在暗中推波助瀾。

  不管是通過什麼方式、走的又是哪條路子,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讓波本意識到,朗姆並非良枝,莫斯卡托的陣營才是他真正應該所在的地方。

  好冒險的計劃!

  把波本派來和莫斯卡托做搭檔,是為了讓他們先行一步一步地接觸。一個是會願意和搭檔一起出任務的莫斯卡托,會親自動手幫忙消除痕跡、願意將手上的情報「大方」分享,另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二把手,即使是成為心腹也一樣保持懷疑、保持警惕,拿不到什麼關鍵情報、卻還有著隨時暴露的風險。

  究竟是誰適合合作,高下立現。

  然後是莫斯卡托對朗姆的仇恨。這件事情也許是無意、也許同樣是設定好了的事情。雖然降谷零是通過江陽得知的「赤井秀一和莫斯卡托合作打算殺死朗姆」,但是如果作為搭檔,莫斯卡托有沒有可能向波本透露出她的殺意?這樣的一份橄欖枝,是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幫助人動搖?

  於是降谷零一度憤怒。他覺得他們沒有一個真正會在意他的處境。他嘲諷莫斯卡托虛偽至極,號稱「十分滿意波本這個搭檔」,一邊又在背後悄悄地捅他一刀。

  ——然而等到他的思緒冷靜,便會突然發現柳暗花明又一村。毀掉他一貫前行的路徑的同時另一條似乎十分通達的康莊大道又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條路的名字叫:站在莫斯卡托的這一邊。

  降谷零太懷疑了。至少他現在仍然是朗姆的心腹,雖然莫斯卡托這個等級的成員大概也知道朗姆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態度,但是真的能夠做到在他「背叛」之後依舊待他如同新人一般嗎?

  這條路實在是過於順利了,順到波本實在是不應該有這樣的一個選擇。

  莫斯卡托拋出的橄欖枝上,是否纏著一條毒蛇呢?

  他不敢賭,但是他只能夠賭。二選一當中屬於朗姆的那一條道路正在越來越短。

  這個時候,幕後的人往駱駝上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你看,波本,朗姆因為你此刻的稍微動搖,已經決定對你動手了。

  如果波本能夠在這一刻,在看見攻擊者的領結的那一刻下定決心站在莫斯卡托的那一側是最好。如果他就此退縮,那也不算遺憾,現在回到朗姆陣營總比未來他從莫斯卡托陣營叛回朗姆陣營要好,只當做是之前看錯了人。

  降谷零,確實在這個時候做出了選擇。

  他「不負眾望」地選擇了莫斯卡托。

  雅文邑是表面上的中立陣營,畢竟是曾經的候選者之一,不好偏向朗姆過於明顯。但是這一份中立、而不是BOSS直系其實反而暴露他了——他其實在心裡更加偏向朗姆。

  這樣的雅文邑,是不可能幫助莫斯卡托把波本推向她的陣營的。

  那個「A」,只是一個頑劣的障眼法,他甚至都不介意他們會發現這件事。

  一個足以讓朗姆來找莫斯卡托、幫助他借到三個億,甚至還不用告訴朗姆這筆錢的用處——朗姆當然不會自己給自己捅一刀——的代號成員……

  是親琴酒派系,還是干脆是BOSS直系?

  ——田納西?還是干邑?

  所有的一切思緒在電光火石間略過江陽的大腦,除了最後的助推手以外她想通了一切。她面色復雜地看著降谷零的背影,已然順著這條路走下去的他並不知道背後的彎彎繞繞,此刻他只想要找到其余的炸彈、避免無辜的國民們被卷入爆炸。

  難怪都是可以成為六大基酒之一的整體代號成員的人。這份計劃的周密——江陽毫不懷疑即使中間出現了什麼差錯,幾條選擇之後劇情依舊會被撥回正軌。

  但是……

  zero他真的對此完全一無所知嗎?江陽在心裡這樣詢問自己。降谷零是這樣聰明的人,應該也會知道朗姆不會使用這麼極端而又明顯的手段來敲打他吧?

  ——就好像她其實早就知道,干邑白蘭地,或者更多的是田納西威士忌,還有某幾個的「候選者」,他們總是有意無意地會將一些人推往莫斯卡托的身邊,想要讓她的隊伍的壯大吸引朗姆的注意力、趁機豐滿自己的羽翼。

  而作為靶子,她卻選擇故作不知、毫無野心的樣子,對送上門的組織成員幾乎來者不拒。有的交給科研組,有的丟去魔鬼訓練。恩威並施,坐收漁翁之利,然後成長到今天的這個樣子。

  讓她擁有足夠的能力,不用繼續掩飾自己野心的地步。

  ……也許,這一次他們的挑撥也是一樣,只是給了降谷零一個借口——一個可以順理成章地改變自己陣營的借口。

  江陽小跑幾步追上了降谷零,與他一起並排快步轉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檢查著裡面有沒有安裝炸彈的痕跡。

  期間她偷偷看了他好多眼。他的側臉與之前好像沒有任何差別,至少她看不出來他的情緒有發生什麼明顯的變化。

  她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什麼都沒有說,繼續檢查去了。

  到底是誰利用了誰?

  不得而知。

  -

  【原來就是這裡波本決定改變陣營了】

  【那時候的降谷零哪裡想到自己一通分析全都被蒸煮聽了個干干淨淨】

  【這麼一想幸虧江陽不是朗姆……?】

  【救命,樓上的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到底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這波是真的分不清】

  【有一個想法,這裡那個最後的那個幕後黑手都可以把雅文邑的代號放在明面上了,是不是說明雅文邑某種意義上已經被放棄了?】

  【應該不至於到放棄的地步,畢竟還是埋在日本公安裡的釘子】

  江陽分出心來又瞥了彈幕幾眼。灰原哀和吉田步美脫險、遇到了諸伏景光他們,不必再多加擔心。柯南又自己一人成功拆除了一個炸彈,發現不對的伊達航正在讓娜塔莉拿出她隨身攜帶的指甲鉗、打算拆卸他們剛剛無意間找到的炸彈。

  畫面飛快地閃切著,最後一切都縮小到了一個監控室當中。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應該是男人吧——看著大屏幕上的幾十上百個畫面,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液。

  酒的瓶身是不透明的,標簽被對准了屏幕的裡側,顯然是故意不讓觀眾與她知道。

  江陽還在其中看見了些令她著實意外的畫面——好幾個她熟悉的中層成員分散在迷宮的各個角落,有人裝好炸彈、有人緊握槍支,幾個拆彈的家伙亦被他盡收眼底。長谷川進居然也在現場,畫面被神秘人刻意拿出來單獨看了一會,但是仍看不出他正在檢查著什麼。

  真正令她心跳驟停的是她還在另一個放大的屏幕上看見了似乎正一無所知地行走著的藤本拓也,還有一旁溫和微笑、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了一半的雅文邑白蘭地牧野空仁。

  ——為什麼藤本也會在這裡啊!江陽在心裡無聲地咆哮。

  再最後,是她和降谷零匆匆行走的影像。

  她愣了一下。

  當畫面已經到了這一步的時候,江陽似乎也明白了這是要做什麼,也明白了為什麼藤本拓也會完全不合理地出現在這個迷宮當中。

  「真是讓人意外啊,Moscato。」

  男人這樣感慨道。

  ——莫斯卡托三選一,就此正式拉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真相是這樣的,有沒有一點surprise!

  簡單來說就是一直得不到朗姆完全的信任波本也很煩(名柯動漫九宮格那次朗姆很明顯還在懷疑,都這麼多年了!)但是至少明面上還是個心腹,所以得知莫斯卡托和赤井秀一要干掉朗姆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反感。

  但是事後他想一想,好像莫斯卡托這條路也能夠走得通?

  於是波本和幕後有意助推莫斯卡托上位的琴酒、貝爾摩德以及???一拍即合,借著這一次的機會,下一次遇到莫斯卡托他就有理由投誠了?

  也算是一個還不錯的兩贏結局。

  hagi真的是非常受女性歡迎呢,不管是7歲還是17歲還是27歲(無悲無喜)

  and這裡其實某種意義上景光是比小哀多想了一層的,畢竟是真的行動組+臥底,還是比「不諳世事」的科研人員雪莉要想得多很多。

  無獎競猜:喝酒的人又是哪位?

  以及觀眾的三選一對像:長谷川進,藤本拓也,江川陽

  觀眾:首先排除我們閨女。

  觀眾:然後排除我們的憨憨好大兒。

  還是觀眾:所以是這個男人!莫斯卡托心狠手辣把他殺了然後內殼裡換人了!一定是這樣!


第110章 迷途(9)

  「剪紅的?」

  「我也覺得是這一根。」

  是相同的看法。降谷零和江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降谷零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刀剪去了紅色的那根電線,顯示屏上鮮紅的數字正顯示著這個炸彈距離爆炸僅有不到五分鐘。

  原本他們兩個的方案是由降谷零進行拆彈,而江陽則負責觀察周邊的情況、防止組織的成員前來偷襲——畢竟至少在表面上,降谷零在成為日本公安以後在此方面也有了相關的訓練、身在組織中也不斷地接觸炸彈,而江陽作為一個普通的小警察,和炸彈除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以外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隨著他們的位置向著迷宮中心的推進,房間整體的變換速度開始減緩,而相應的,房間裡炸彈的拆解難度也在不斷地攀升。

  一開始還只是降谷零偶爾需要江陽過來一起判斷一下,到現在他們必須一起全神貫注地盯著炸彈進行分析,才可以勉強猜測出電路的大概走勢。

  中間他們還產生過不少分歧,有的時候是降谷零的選擇是對,有的時候是江陽正確。

  不得不承認,每一次他們對答案的時候江陽感受到的都只是心驚肉跳——畢竟如果總是正確的話會顯得她的拆彈能力實在是有些不匹配她的搜查一課的警察職位,而一次錯誤帶來的後果則是……

  他們心知肚明。

  看著剩下還有將近一半沒有拆解完成的炸彈主體,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兩個家伙都難免出了一頭的汗。

  太危險了。

  拆解炸彈的難度太大,時間又實在是太過於緊迫。

  雖然離炸彈正式爆炸還有五分鐘,但是再過一分鐘迷宮又會進入周期性的封閉。到時候如果真的來不及拆解,那便是絕對的死路一條。

  也許現在最好的、能夠保住自己的命的方法應該是立刻放棄掉這個炸彈,然後趁著這個迷宮短暫的「封閉期」到來之前的最後一分鐘能夠跑多遠就跑多遠。

  ——但是不行。

  江陽知道以她作為警察的身份,此時此刻是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的。而一心為著所有國民的降谷零更加不會有。

  在不知道這個迷宮裡究竟有多少炸彈的前提下——哪怕爆炸了一個,其余的炸彈也很有可能會在牽連的過程中爆炸。然後是糟糕至極的鏈式反應、整個迷宮都會陷入一片火海。

  他們面對的是真實的生命危險。如果莫斯卡托和波本連這種危機都逃不出來,幕後的那位大概也不會對他們的性命、他們能夠帶來的合作關系產生什麼興趣。

  至於其余的那些小嘍啰……他們的生命就更不值一提了。

  一剪刀、然後再是剪斷了一根線。

  距離迷宮短時封閉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降谷零手下的速度也越發地快了起來,因為過於緊張他的額頭上已經生出涔涔的冷汗。他眼疾手快地擦了一把,才算是避免了汗水落到炸彈的主體上。

  他們甚至已經可以聽見石門運轉的齒輪摩擦聲。

  「等等!」

  就在降谷零即將又一次下手剪斷電線的那一剎那,江陽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急急提醒他:「這根線是陷阱。我以前聽小陣平說過類似的……咱們還是別太急。」

  其實不是。是在組織去參觀巡查那些負責炸彈的成員的工作室的時候,聽正好在裝炸彈的成員說的。

  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在被阻止之後,降谷零盯著江陽的手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緩緩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的雙眼。

  「『心浮氣躁乃是大忌』。我知道的。」他緩緩地說道。

  他的目光依舊沒有從她的方向上挪開,那雙好看的紫灰色眼眸好像有一瞬間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不再像是之前那樣的流光溢彩。

  ——但那也僅僅是一瞬間。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恢復成為了原來的樣子。

  「……怎麼了?」江陽皺著眉頭問道。

  靜默了零點一秒鐘,或者是一個世紀之後,降谷零突然拉著江陽直起身來,然後在「哢嚓哢嚓」的石門左移聲中,俯身前傾,伸出雙手、虛虛地抱了江陽一下。

  江陽愣住了。

  炸彈在旁邊一下一下地滴答著,他們精准地分享了一個三秒鐘的擁抱。

  「去拆彈。內層需要你。」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可以相信你的……」

  或許他們心知肚明,沒有說出來的最後半句話是「對不對」。

  他甚至都沒有在乎自己那尾音還沒有來得及落下的話語,就直接拽著江陽來到了那扇連通著中層與內層的門前,在石門即將要合上的前一刻,他狠狠地、用力地把她推到了裡層。

  江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房間之間相連的通道一點一點地縮小,從還算寬敞,到不能夠通過人,然後是只能夠勉強留下一點點的縫隙。

  「zero——!!!」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大喊出聲。

  因為慣性而後退的時候,她看見了降谷零那盛滿了復雜情緒的雙眼。哪怕他額前的碎劉海在他低頭的時候立刻就把他的眼睛給遮住了,但是僅僅是在那一刻短促的對視,也足夠讓她的大腦瞬間死機。

  最後是「砰」的一聲。齒輪停止轉動,門也死死地關上了。

  (「我覺得這個迷宮大體應該是個圓形。」在不斷地觀察這個迷宮的構造之後,降谷零做出了如是的判斷,「應該是大致分成了三大圈,每個大圈裡又分成了數個小圈……而大圈之間的牆似乎會厚一些?」

  他說著指了指身邊的石牆。他們此刻正身處於中圈的最靠近裡圈的房間,剛好可以看見明顯加厚的牆壁。)

  在沒有剎住腳之前,江陽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思緒。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按照結果來逆推,那便應該是那個炸彈構造的問題。

  畢竟降谷零不是什麼感性的人,不太可能是覺得自己就要被炸死了、於是給好友一個臨別擁抱的性格。

  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至少此時此刻真的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他的選擇依然是將她推離那個危險的房間,想的還是隔著那層加厚的石牆、也許她會更安全一些。

  他還是信她。江陽這樣想。

  他還是想信她。

  「……江川小姐?」

  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聲音的主人及時扶了她一把,讓衝勢太猛的她避免了跌倒在地上的命運。

  但是江陽在聽到稱呼同一時間還是難免地感到毛骨悚然——畢竟最喜歡稱她為「江川小姐」的那位已經被確認為是雅文邑白蘭地,這叫她生生地生出了幾分PTSD的感覺。

  她回過頭去。

  熟悉的臉。

  「……建川前輩。」

  -

  總的來說,這又是一個意外。

  建川弘則看見自家後輩把江川陽給推進這個他剛剛進入的房間的時候,確實是有些意外的。

  比如說他們兩個的關系確實比他之前零零落落所要猜測的好上不少——他之前一度以為他們畢業之後就沒有再有過聯系,還為了沒有能夠抓住機會招攬江川陽作為降谷零的協作人而短暫地可惜過。

  但是現在故事卻迎來了反轉。

  「小姑娘還是要多加小心啊。」他微笑著說道。

  做了這麼多年的日本公安,他的感知自然是要比常人要敏銳上不少,還要再加上那些屬於警察的直覺——建川弘則清晰地感受到江陽在被扶住的瞬間驟然僵硬的身體,她幾乎都要驚出一身的冷汗。

  幸虧站在這裡的是建川弘則。江陽沒有握著手木倉的左手無意識地蜷了蜷。

  作為那個「幼馴染計劃」的主導者,他本身就知道安室透的本名是降谷零。那一句「zero」也說不上暴露。

  不然她可能真的不惜開木倉解決掉他……而且麻煩的是大概率是木倉戰。

  是在這個四處封閉的刑場中,他們兩個的生死局。

  「還請放心。」江陽飛快地平復了自己的狀態,挑了挑眉,一臉漫不經心地回答道,「至少我這七年來一直都挺注意的,只有剛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像你們,似乎在不少的地方都摔得挺厲害的吧?」

  「比如說,三年前前輩你摔到骨折的那一次……大傷的元氣補回來了嗎?」

  每一句話都是一語雙關。

  「是嗎。」建川弘則就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的嘲諷的口氣一樣,臉上的微笑也沒有掛不住的趨勢,「但是摔傷了可以想辦法養好,而說出去的話,可就像是潑出去的水……這可是收不回來的。」

  他是在暗指她剛剛出於下意識的那一聲「zero」。

  「平常人當然不會在意這個稱呼到底是什麼意思。」江陽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和建川弘則比看誰能夠笑到最後。她的嘴角上揚得幾乎都要咧到耳根,一個近乎詭異而虛假的弧度。再加上她說得那些滿不在乎的話……

  她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這位前輩:「如果真的是那些不應該知道的人,我自然會保證他們不會說話。」

  說這句話時她轉了轉手上的木倉支。

  建川弘則將她刻意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只沉聲說道:「你果然知道。」

  直到現在,也清晰地知道組織的存在,還有動向。

  「是。」江陽對此毫不避諱,只落落大方地答道。

  可以和他說嗎?可以與他合作嗎?與此同時與表面上的淡定大不相同,她還是在心裡這樣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

  然而無論問多少次,都和之前的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答案是否,原因是她賭不起。

  但是,不,如果聯系之前的那些情況的話……

  或許她可以將情況透露一二。

  不是以莫斯卡托的身份,而是江川陽。

  「也許我們可以談談?」江陽衝著建川弘則揚了揚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零哥在這裡就有感覺到了,是因為拆彈的手法( )但是他不敢確認——因為小陣平在此方面也絕對很厲害——也不想確認。

  我覺得這裡的擁抱情感很復雜,更加像是一種確認,或者嘗試拉回?反正不是單純的一個出於友誼的感覺。

  陽妹還是對建川弘則沒好感。but她的直覺是對的,他是一個非常適合的合作對像。

  他們聊了什麼呢……那要到很後面才會告訴大家了,哈哈!

  另外一個小設計:

  有沒有覺得迷宮的構造很眼熟?——組織的核心圈。

  這裡的暗示在於:如果江陽選擇犧牲降谷零,把他的身份揭露——也許還要殺死他——她是可以衝進核心圈內圈的。

  那麼新的問題就又出現了:在內圈裡接住江陽的建川弘則,又是什麼身份呢?這裡有隱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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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歸途(1)

  「先剪正紅色的這根,然後再是深藍色的是嗎?」

  世良真純確認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便揚著剪刀「哢哢」兩下把電線給剪斷,連猶豫都不帶猶豫一下的,看得一旁的鈴木園子是緊張得一陣心驚肉跳。

  黑色的耳麥在她輕微的晃動中從頭發間露了出來,世良真純一邊拆解著炸彈,一邊沒忍住絮絮叨叨道:

  「話說回來,這一次的炸彈可真復雜,我都不會拆解……幸虧我出門的時候正好帶了這個頻道比較特殊的通訊耳麥,不然的話都沒有辦法聯絡上你呢。」

  此時此刻鈴木園子仍不死心地企圖聯絡外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沒忍住露出了一個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

  這一次的炸彈不會拆解,也就是說你其實是會拆解炸彈的嗎??她在內心狠狠地吐槽道。她還記得工藤新一那個家伙也說過他曾經在夏威夷學過拆炸彈……

  話說柯南那個小鬼是不是也會拆彈啊?現在拆彈已經成為偵探的必備技能了嗎?

  「不過世良,你現在是在和誰打電話啊?」鈴木園子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能不能麻煩他通知外面的警察,快點把我們給救出去啊!」

  「額……」

  世良真純拆彈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可以清晰地聽見她那已經變成國中生的媽媽在電話那頭又「咳咳」地咳了兩聲。

  「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啦。他的朋友好像還蠻厲害的。」她隨便地打著哈哈,「不過他目前好像不在日本,報警什麼的不太方便。但他現在也有在努力聯系警察。」

  赤井瑪麗現在的這個狀態,一樣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讓她去報警顯然不是個正確的選擇,更別說她也表明了她本身也沒有什麼報警的意願。

  「真純,你要多加小心。」赤井瑪麗一只手拿著手機不停地移動觀看著,上面正是世良真純通過特殊頻道傳輸過來的照片,而另一只握著和世良真純通話的手機的手則不自覺地抓緊。

  「這個炸彈構造我曾經見到過。」她的眼睛緩緩地眯起,「沒錯,就是我那個兒子,曾經告訴過我的、那個組織內自己發明的炸彈——」

  除了在這個方面絕對的天才,大概也就只有原本就知道炸彈制造方法的人,可以明白這種炸彈怎麼拆解吧。

  所以組織的人,其實也在這個迷宮裡嗎?

  世良真純握緊了手上的剪刀。

  秀哥……也在嗎?

  -

  赤井秀一,或者說現在是衝矢昴,他動作說不上溫柔地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割斷了所有的導線,此刻正雙手抱著胳膊倚靠在牆上,靜靜地等待著石門的下一次開啟。

  他扭頭盯著地上已經徹底解體的炸彈,思緒好像回到了三年之前。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炸彈。在那棟廢棄的大樓裡。

  當他從天台走下時看到的——

  莫斯卡托布置好的刑場。

  -

  三年前。

  赤井秀一身體緊繃著,即使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訴說它們的疲勞,他還是不敢放松一秒。

  他正在執行組織剛剛下達不久的最優先級命令——追殺蘇格蘭。在知道這個曾經合作過的組織成員其實是日本公安的臥底之後,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想盡方法救下他。

  赤井秀一知道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這裡,所以他必須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蘇格蘭。

  倏地,他的通信設備響起。他以為是坐鎮這一次追殺的琴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接通——琴酒的疑心很重,此時此刻延遲接通電話的每一秒都有可能成為指控他為臥底的證據,而偏偏他是經不起這樣的指控的。

  「Rye?」

  然而出乎意料的,這個聲音並不屬於琴酒。

  是個女聲。

  赤井秀一花了一點時間分神去思考這究竟是誰,與此同時他又將車子猛打了一個右向的急轉彎,死咬著不遠處的蘇格蘭的車子不放。

  這個時候打來,是東京的哪位成員?他好像沒有怎麼聽到過這個音色。

  貝爾摩德嗎?

  不對,是……

  她主動告知了他她的身份:「我是Moscato。」

  赤井秀一握著方向盤是雙手猛地收緊。他完全沒有料到組織地位頗高的莫斯卡托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聯系他……這個時候。為了什麼事——還能夠為了什麼事?!

  「找到Scotch。把他帶到我的身邊。不要用木倉。」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的眼神晦暗。

  和他幾乎不分伯仲的狙擊手,令所有或者官方、或者非官方的組織都頭疼的天才黑客,如今找上了他……蘇格蘭大概是救不下來了。

  「為什麼是我?」他沒忍住問了一句。

  希望不要是組織的試探……但是很難讓人相信不是。

  電話那頭沒有猶豫:「因為只有你值得信任,」

  聽到這個回答,赤井秀一的神經愈發緊繃——什麼叫只有他?顯而易見的是琴酒自然也加入了這一次的追捕。所以莫斯卡托的意思是……她會盯緊他嗎?所以他就不可能有機會做小動作……

  但是……別用木倉?

  「把他帶回我的身邊。我知道你可以的。千萬別用木倉。Scotch的卸去敵人武器的能力太強了。」他聽見她這麼說。

  「——赤井秀一,求你了。」

  赤井秀一的瞳孔在此刻驟然縮小。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震驚莫斯卡托知道了他的真實姓名還是高高在上的莫斯卡托居然會為此而開口請求。紛亂的思緒甚至令他下意識地松了松油門,當然回歸清醒的下一秒他就立刻重新加速。

  莫斯卡托說「帶回」。他想。她的態度……為了蘇格蘭不惜放下一切都感覺,甚至寧可暴露並非完全忠於組織的立場、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卻沒有報告給組織……

  由現在回憶起兩年之前。那麼那個時候的「你們真的有點像兄妹啊」的感嘆與提及「宮野艾蓮娜」這個名字也許真的並非巧合,而是她有意提醒他和宮野明美……

  是友方。他確定了。

  應該是日本公安。

  -

  被黑麥威士忌控制住的時候,諸伏景光的內心是絕望的。

  他對於自己的體術很有自信沒有錯,但是也清楚他在此方面確實比不上面前這位組織成員。

  更關鍵的是黑麥威士忌居然沒有使用木倉支——這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日常行為邏輯。諸伏景光對於自己卸去敵人攻擊武器的能力有絕對的自信,只要對面拿出木倉支,他就可以……

  他飛速地一垂眼,看向自己胸口的手機。

  ……他就可以用那個手木倉,將自己的所有秘密、親友可能會受到的生命危險,連同他自己的性命,一同毀去。

  黑麥在焦躁。諸伏景光很清晰地感知到了這一點。雖然他剛剛有和自己說他是FBI的搜查官。但是……

  ——但是怎麼能夠相信!

  諸伏景光不信自己的運氣能夠有這麼好,組織如山如海的成員中恰好有那麼一個臥底,恰好是曾經一起出過任務的同事,又恰好趕在了第一個來到准備自殺的他的面前……

  怎麼可能。他嘲諷地笑了。

  也許真的有這個可能,但是那又如何。任何一個臥底都賭不起這樣微笑的幸運。現在計劃出了差錯,趕到他的面前的人不是降谷零而是黑麥威士忌,他就絕對不容許一絲一毫的可能,給自己的摯友們帶來危險。

  黑麥威士忌的思想並沒有那麼集中,每隔一小段時間目光就會不自主地撇向樓梯的方向,似乎就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這個就是機會。

  諸伏景光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對峙上,故作不在意地靜心等待著。

  黑麥威士忌眼神微動。

  ——就是現在!

  諸伏景光動作極快,即使是赤井秀一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將槍口扳向了自己,哪怕面前的黑麥一臉愕然也不能夠阻止他分毫,大拇指穿過扳機——

  如果來這裡的是zero就好了。幸好來這裡的不是zero。

  他不自覺地想:運氣真是糟糕啊。

  (「hiro,你的所有的不如意都已經過去了——」

  輕快的女聲在他的耳邊這樣說道。

  「等待你的,一定是很好、很令人期待的未來。」)

  好像是截然相反的結果呢。hiza。

  還有,對不起——

  「砰!」

  諸伏景光抬起頭來,與赤井秀一視線短暫地相接,一雙湛藍色的貓眼中滿是迷茫,似乎是在判斷著自己現在的死活。剛剛他已經做好的決死的准備,正准備無奈地在心中對降谷零做最後的道歉與道別。

  然而不知由何人射出的子彈卻瞬間擊飛了他的手木倉。

  這個手法、這個習慣,這種在順發狀態下依舊精准的射擊。還有他之前的觀察與猜測。

  諸伏景光猛地轉頭,死死地盯著子彈飛來處的陰影。

  他知道那裡一定有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一個。

  赤井秀一也扭過頭去,看著那一片陰影籠罩下的樓梯口。

  腳步聲響起,身影一點一點地從黑暗中透出。組織的黑色,黑色的長外套,黑色的軍靴,棕色的長發在黑夜中也被染上了黑色。女人眯起了她那雙紫灰色的眼睛,似乎是很想要做出她那副招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眼中遮掩不住的悲痛已經完全將她出賣了。

  赤井秀一的角度剛好看不清楚莫斯卡托的表情,但是蘇格蘭不算明顯的放松讓他覺得自己之前對於莫斯卡托其實是日本公安的人的這個猜測大概率成了真。

  「你先下去。」走到兩個男人的面前,莫斯卡托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不鹹不淡地說道,「這棟樓下面已經被我裝了炸彈,聽說是前段時間一個炸彈天才的新產品。你拆不掉的。」

  赤井秀一深深地看了莫斯卡托一眼。

  不讓他留而已。

  但是……炸彈嗎?

  往樓下走的時候赤井秀一還只當莫斯卡托在說笑話,但是在下一層的時候便立刻被打了臉——數個一看威力就不容小覷的炸彈被綁在了承重柱上,他發誓下樓的瞬間似乎看到了那麼一個兩個一閃而過的身影,說不准是莫斯卡托的手下。

  ……嗯,既然是來救蘇格蘭的話,說不准是莫斯卡托的協助人?

  他湊到炸彈邊上看了幾眼,雖然並不是對炸彈拆解方面有什麼了解,但是莫斯卡托說的沒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構造。赤井秀一決定花了點時間,用自己那沒有比二弟差得太遠的記憶力把大致的運作方式記了下來。

  也許以後會能夠有幫助。

  樓下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赤井秀一站在窗口處看了一眼,幾個人影動作利落地坐上了一輛黑色的普通家用小轎車、隨即衝進了夜色。

  於此同時保時捷356A和RX-7一前一後地向著廢棄的大樓奔來,赤井秀一不敢多加猶豫,又確認了炸彈的構造一眼,匆匆地衝下了樓。

  當他走到樓下,頭上便響起了爆炸的轟隆聲。

  ——赤井秀一就是在那個時候看清楚了,站在琴酒視覺死角的波本的臉被火光映亮。

  他的表情是與莫斯卡托如出一轍的悲痛。

  作者有話要說:

  短短的一章,過掉一小部分的三年前。

  很久都沒有出場、並且本章仍然沒有正面描寫的唐澤成:是誰?是誰要辛辛苦苦地聽我們江陽同學的命令,大半夜被拽出來出任務送人裝炸彈後期接應?哦是我啊。

  是歸途了!這已經是歸途不再是迷途了!!


第112章 歸途(2)

  當石門緩緩地打開的時候,長谷川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面前出現的居然會是三個一年級的孩子。

  當然,也多虧了這三個小男生的存在,才提醒了他這裡其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游戲迷宮而已——雖然現在這裡聚集著組織和日本公安雙方的人——他不由得慶幸起剛剛自己將失去意識的家伙關進設立好的密室的行為。

  「小朋友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啊?」他溫和地笑了笑,背著手,順勢將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木倉暫時地給塞進了槍套之中。

  長谷川進自認自己的動作還算隱秘,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個子較矮、戴著眼鏡的小男孩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

  「我們是過來玩的,但是不小心和朋友失散了。」身形相對高大的男生這樣地說道。一旁穿著藍色西裝的男孩拽了一下他的衣服,他不耐煩地轉過頭去:「你干嘛啦柯南!」

  柯南:「……」

  「哈哈哈沒事的。」長谷川進爽朗地笑了,「小孩子對陌生人能夠保持一點警惕也是好事。」

  他講到這裡也就點到為止。如果是太過於清晰明了地對於孩子的關心,反而會有招致組織懷疑的風險。畢竟「我還是很關心孩子的安危的」這句話,實在是太具有警察的味道。

  「元太會這樣也不能夠怪他啦。」光彥出來打了圓場,和柯南解釋道,「這位叔叔長得真的很像小悠誒,確實是沒有忍住就有點親近了。」

  他說著,自己也沒有忍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小悠?」

  如果真的是組織成員,那麼他早就會在石門剛剛開啟的時候哦就攻擊了。想到這一點,柯南對面前的這個男人放松了不少的警惕,轉而關注光彥口中的「小悠」。

  這個叫小悠的孩子不是他們班的,他也未曾聽說過——這麼說來可能連他們的年級都不是。可是聽光彥那熟稔的態度,他們之間的關系應當相當不錯才對。

  「就是長谷川悠啦。」光彥解釋道,「她是我、元太和步美在幼兒園時期的好朋友,可惜後來好像查出來有心髒病,就休學住到醫院去治療了。」

  「其實她中間也有回來一段時間的啦。但是很快就又回去了。」元太也插了一句嘴,「這個醫院可真是不行,居然都沒有把人完全給治好!」

  「啊……原來是這樣。」

  柯南停頓了一下。現在才七歲的孩子們並不能夠清晰地理解「心髒病」這個詞語到底意味著什麼,在他們的概念裡這大概就是一個比較嚴重的感冒,只要大病一場、多臥床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夠好過來。

  心髒源是最難等到的器官之一。這個小姑娘究竟能不能活著等到那個救命的心髒呢……?

  還有……

  即使是心中生出的同情與難過也不能夠過分削弱他作為一個偵探的直覺。柯南微微偏過頭去,用余光觀察著這個莫名其妙地聽著一群小孩子無聊的聊天的男人。

  那種清晰的、似乎完全沒有隱藏的悲傷……他思考著。

  在素不相識的小孩子的面前沒有演戲的必要吧?

  更別說他這種情緒上的清晰明了其實也並非是針對全年齡段的,如果是大人在場——比如說其實是高中生的他——大概率可以很輕松地察覺,但是換作是孩子的話,基本是無法察覺到的。

  柯南抬頭看著光彥和元太的吵吵嚷嚷。

  「……等到小悠出院了,我們一定要一起去游樂園再玩一次!這一次我們一定要組隊打敗光彥你!」

  「上一次你們就輸了啊!」

  「那是因為小悠就喜歡幫步美啊,明明和我都是灰隊的,一直幫步美來打紅色的目標!」

  「不要甩鍋了啦,她也有打灰色的啊。」

  「她還幫你打綠色的!」

  「啊喂元太……」

  【我怎麼感覺這個迷宮裡的每一個人都在拆炸彈hhhhh】

  【少年偵探隊第一次被排擠了】

  【不不不,少偵還有柯南。只有屑世良還需要打電話求助】

  【這裡其實很明確瑪麗的身份了哦哦哦哦哦哦】

  【組織……的炸彈???】

  【為什麼衝矢昴也會拆啊?!!】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會拆是因為是天才,諸伏景光會拆是因為在組織裡待過,班長老老實實地拆外圈的普通炸彈……】

  【嗯……只有我想要問為什麼安室透和江陽是以一個探討的方式拆彈的,波本是組織成員會拆很正常,但是要討論是不是說明江陽也知道炸彈構造?】

  【別別別別別想太多,說不定是hiro告訴hiza的】

  【?這一章居然還是???莫斯卡托三選一????】

  【沒有別的意思,但是是四選一吧】

  【不知道哪個幕後大佬在看監控,屏幕裡有安室透,江陽,牧野空仁,藤本拓也和新出場的松野空】

  【已知安室透是波本,所以在剩下的人裡四選一?】

  【73怎麼可能會搞四選一啊,所以應該要再排掉一個……】

  【排hiza吧?畢竟hiro好歹實實在在地臥底了然後逃出來了,所以她不是組織臥底吧】

  【但是如果沒有陽妹的話為什麼還要放安室透和江陽的這個畫面呢?】

  【排牧野吧,牧野空仁在雅文邑三選一裡了,估計結束的時候會爆他身份】

  【已知莫斯卡托是在組織待了十七年深得BOSS信任的卷王……】

  【所以首先排除知道景光是臥底的陽妹】

  【但是莫斯卡托是女人啊?】

  【女扮男裝嘛,貝爾摩德出場就假裝的新出醫生,上一次列車不也就扮的赤井秀一】

  【公安家遺屬的藤本好大兒應該也可以直接排掉吧?】

  【這麼說來只能夠是松野空了?】

  【選了個寂寞】

  【看似三選一,實則證明題】

  【是不是紅方實力太強了所以這一次不加人了?】

  【\陽黑/\陽黑/\陽黑/】

  【陽黑太恐怖了,紅方直接全線崩盤】

  【不然大家怎麼會說hiza是被拉來湊數的】

  【松田陣平加入三選一可信度都比江陽要高】

  【這個叫小悠的小姑娘誰啊】

  【?你們看松野空那個表情……別告訴我是他女兒】

  【樂的,根據之前有親人朋友就是紅方的劇情,松野空別也是個紅吧】

  【莫斯卡托三選一選三紅?】

  【貝爾摩德都一灰二紅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別吧,給琴酒留點人吧!】

  【就莫斯卡托那個要干掉朗姆自己上位、卷死別人爭權奪利的事業心哦……怎麼可能】

  長谷川……悠?

  江陽看著面前大片大片的彈幕以及上面的猜測,嘴角勾起一個充滿著嘲諷意味的微笑。

  她隨意地打開了系統的備忘錄面板,瑩瑩的藍色光芒用只有她看得見的亮度照亮了整個石室。看著上面瑪克白蘭地一條一條的、可以利用的把柄,她只覺得擺在面前的是無比清楚的現實。

  他是八年前開始接觸組織的。

  ……真是不幸啊。長谷川悠。

  「怎麼,江川小姐,還有什麼是想要和我說的嗎?」建川弘則只覺得江陽的笑容實在是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似乎像是知道著些什麼的樣子。他試探著發出詢問。

  江陽歪了歪頭。

  在那個瞬間她的腦中閃過許多念頭,試探、確認,還有更重要的隱藏好自己,多種路途在她的面前延展開來,幾乎不需要太多思考,她就直勾勾地盯著建川弘則,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日本公安,是從哪裡拿到的信息?

  建川弘則也同樣看著江陽。他並沒有完全地信任她——他在思考她是否擁有可以知道這一切的資格。

  其實他的沉默本身就說明了許多,比如說這件事情理應是個機密,或者他也沒有辦法直接解釋出那個最終的緣由。

  「牧野說,這裡是組織新投資的產業。」最終他還是如此地說道。

  沉默。

  江陽微微闔了闔眼睛。

  「我覺得你沒有說實話。」不明的光芒在她黝黑的雙眼中閃耀,在那一個瞬間她終於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就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樣。

  「所以是什麼樣的秘密……讓你即使要向我拋出『牧野空仁是組織的人』,或者『組織裡有牧野空仁安排進去的臥底』這樣的『機密』,也要讓你隱藏的呢?」

  -

  「我的名字叫松野空。」長谷川進彎下腰來,兩只手分別搭在了光彥和元太的頭上,「小朋友們還是趕快想辦法出去吧,這裡可不太安全。」

  「尤其是你。」他眯著眼睛看向柯南,「你的衣服顏色比他們兩個都要鮮艷,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對你們動手的話,你才會是最危險的一個。」

  說完這段話以後,這位自稱為「松野空」的組織成員便匆匆地離去了。柯南眯起眼睛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心裡緩緩地生出了一個說得上是離譜、但是也有其道理的猜測。

  「這個叔叔在說什麼啊?」在看不到松野空的背影過後,元太才小聲地抱怨了一聲,「如果非要說的話,肯定還是光彥的紅色衣服最引人注目啊。」

  「而且他的言行舉止讓我覺得他好像認識小悠誒。」光彥也跟著附和。

  ……可能不僅僅是認識。柯南在心裡如是想到。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的身邊確實常常會出現一些讓人嘖嘖稱奇的巧合。而跟著他的直覺一路追查下去——雖然小陽姐一般都會很反對他這樣的行為——往往結果也是一樣的如他所料。

  長谷川悠看似是因為偏幫步美,而射擊錯誤的目標。

  松野空說,穿著紅色衣服的光彥,衣服顏色並不鮮艷。

  之前詹姆斯·布萊克說,赤井秀一在五年前到兩年前,用「諸星大」作為【假名】,臥底於組織之中。

  柯南的右手握拳,手指輕輕地抵在了下巴上。

  長谷川悠和松野空都是紅綠色盲。

  他們是父女嗎?

  松野空……會是臥底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部分文章整體時間線大概是:

  波本三選一結束(列車篇)——莫斯卡托三選一開始——緋色篇——警校篇(前五篇)——莫斯卡托篇結束——警校篇江川陽篇——?

  *在緋色篇結束前作為降谷零的對話不放出給觀眾,莫斯卡托篇結束前作為莫斯卡托的對話(比如和建川弘則)也不會讓觀眾知道。

  之前有提到長谷川進大概是在八年之前左右開始接觸組織,長谷川悠則是他進入組織之前留下的孩子。和少偵同歲是合理的。

  陽妹的直覺也還算准,建川弘則那些話相當於賣了牧野空仁。只不過是兩種可能而已。


第113章 歸途(2)

  現場是濃煙滾滾。

  江陽近乎瘋狂地在人群中穿梭著,一不留神在不算平整的地上踉蹌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調整好自己,重新直起身來在現場的混亂中搜尋起來。

  吉田步美和抱著她安慰著的萩原研二,一旁各自抱著胳膊、互相嫌棄的松田陣平和灰原哀,安頓好娜塔莉以後就迅速加入指揮現場的伊達航,匆匆跑來尋找自己的伙伴的圓谷光彥和小島元太……

  「hiza!」

  諸伏景光飛快地走上前來。他好像永遠都能夠輕松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讀到那些他們所想要隱瞞的、所擔心的,此時此刻他也一樣可以飛快看出江陽情緒上細枝末節中的不對。

  「他在那裡。」他輕聲地說道。手指抬起,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透過其中的縫隙,可以看得見那個金發的身影。

  江陽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在爆炸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叫這個爆炸的來源是降谷零所在的那個方向,第二反應是點開之前為了和建川弘則專心對話而關閉的直播系統,從她開始觀看之後彈出的畫面說明了其他三位好友都是安全的。

  可是她唯獨沒有看見降谷零。

  哪怕知道他也算是這部漫畫的高人氣主角之一,可是這些年來組織的強大她看得清清楚楚,和名柯漫畫不盡相同的世界讓江陽沒有絲毫去賭注這份主角光環的勇氣。

  她不會否認自己在意識到那些微妙的可能的時候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那種出自本能的探查,甚至把其實可以將直播畫面回放的這個她不怎麼使用的功能忘得一干二淨。

  「小陽姐。」

  柯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江陽的身邊,他叫了她一聲,然後也只是靜靜地平視著前方。江陽也不太確定,他這個一打眼過去就只能夠看到一排腿的身高究竟看不看得見降谷零。

  「剛剛在迷宮裡發生了一件讓我很驚訝的事情,甚至讓我對於自己的判斷都產生了不確定的懷疑。」他的聲音很沉。

  「是有關安室先生的。」

  等到他說出「安室先生」的這個稱呼時,江陽才勉強確定柯南這個角度是真的在看人群之後的安室透——不是在看組織成員波本,是在透過偵探安室透、來看公安警察降谷零。

  她不知道工藤新一究竟在迷宮裡看見了什麼樣的場景——不管波本在組織裡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殘忍形像,降谷零在骨子裡還是一個警察的作風。聯系到剛剛炸彈的爆炸……她在心裡大致有了一個猜測。

  江陽故意作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詳細說說?」

  「當時我進房間的時候,安室先生正在拆解炸彈。」柯南對於江陽的態度依舊是沒有過多懷疑,不假思索地就將當時的情況坦誠相告,「這是第一個疑點,我剛剛有聽淺川哥哥講到這是組織的炸彈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作為Bourbon,為什麼會為組織的行動添堵呢?」

  「而第二個疑點……當時那個炸彈並沒有被成功拆除。」柯南轉過頭來,與面前這位他無比信任的姐姐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在爆炸的那個瞬間,他的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是保護我和元太,還有光彥。」

  江陽垂了垂眼睛。

  果然。

  -

  好不容易拆解掉那個與他共處一室的炸彈的時候,降谷零狠狠地送出憋在心中已久的那一口氣。

  還算順利,至少死不了了。他這麼想。

  把江陽給扔到了隔壁房間以後他對於正確拆解炸彈的信心其實也沒有怎麼下降。畢竟這個炸彈是組織研究出來的,前段時間莫斯卡托隨手將這個炸彈的申請報告連同構造扔在了車裡,出於情報人員的敬業特點,在莫斯卡托離開的短短幾分鐘內,他匆匆忙忙地瞥了設計圖幾眼,順便也記住了拆解方法。

  之前確實有一次因為記憶存在些許錯誤而險些剪錯了線,江陽提醒之後他飛快地就意識到了不對。

  ——但是為什麼她會知道這個錯誤呢?

  可能性當然會很多。比如說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這些年間教會了她很多拆卸炸彈的技巧,再比如說諸伏景光恰好告訴了她這個構造。

  畢竟當時「炸死」蘇格蘭的炸彈,也是同樣的構造。

  降谷零想不明白。或者說他不想往下想。

  當然世界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個,於是降谷零毫不反抗地順勢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等到他進入下一個房間的時候,又是一個新的炸彈等著他。站在旁邊的還有三個剛上一年級的孩子。

  柯南。他與穿著藍色西裝的小男孩對視的瞬間腦中閃過了很多。他早就敏銳地發現這個自從他開始接觸毛利小五郎的時候似乎就對他沒有抱著什麼好感的「少年」最近似乎對他的警惕心又拔高了不少。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部分的改變,是從他在列車上殺死了宮野志保以後。

  ……他和組織會有什麼關系嗎?

  當然即便如此,當這個炸彈最終因為拆解時間實在是太短而即將爆炸的時候,降谷零還是不假思索地一把抱住了他和另外兩個孩子、向著與炸彈位置相反的方向奔出。

  也許在某個時間點他也曾有過猶豫,這樣帶著三個孩子最後的結果也許是一起死亡、也許是充作「盾牌」效用的他身受重傷,身為日本公安深埋在組織深處的釘子,他所做的應該是獨自逃跑、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

  在心中倒數的數字歸零的那一個瞬間他其實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准備。

  然而他僅僅聽見了爆炸聲的響起、一陣陣的回聲,有明顯飆高的溫度、背後的灼燒感,卻沒有迎接來死亡。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降谷零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撐滿了整個房間的、因為漏氣而慢慢地坍縮下去的巨大無比的足球。

  降谷零:「……」

  啊???

  【我敲!!柯崽快跑!!!組織大惡人波本來了啊啊啊啊——】

  【救救,雖然明明知道安室透是黑,但是他真的好帥】

  【只要反派長得好……】

  【我有罪,真的】

  【你說這裡的炸彈會不會是波本故意弄炸的】

  【不至於吧,看後面安室透這樣拼命地救柯南元太光彥】

  【他真的,我哭死。】

  【這裡透子真的超級拼命地在救「普通國民家的普通小孩兒」啊】

  【不得不說,這裡zero回頭然後看見一個足球傻掉的樣子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想要臥槽阿笠博士的足球已經牛逼到可以擋炸彈了嗎】

  【怎麼說呢,意料之中吧】

  【畢竟是可以抵抗衛星的核彈嘛】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以後,江陽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是江川陽,不是降谷零。她沒有資格把他的身份告訴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未來必定是會暴露給柯南也一樣,哪怕工藤新一是紅方的絕對核心也一樣。

  她用幾句話胡謅搪塞過去,快步走到了遠離人群的一旁,接起自己那震動已久的電話。

  「……Gin哥?」

  「Grouse(威雀)要來日本了,你注意一些。」琴酒在她接通電話、叫出他的名字的同一秒就劈頭蓋臉地給她報上了兩個說得上是陌生的代號,「還有,我看見Sambuca(桑布加利口酒)的定位也在你消息裡說的迷宮附近,你稍微小心一點……雖然聽說你們兩個關系還行,但那個男人可是真的瘋。」

  作為半個盯著莫斯卡托長大的人,琴酒無比清楚莫斯卡托平日在組織裡表現出的「瘋狂」更多的不過是一個批皮的外表。她有自己的目的、有隱藏自己野心的心機,也有會用這種即使是在組織裡也同樣不受歡迎的瘋狂來隱瞞自己真實想法的智慧。

  但是桑布加利口酒……那個男人才是真的不太正常。雖然他也不那麼在意而已。

  至於威雀威士忌……在美國待了十幾年的臥底。對莫斯卡托的敵意可也不算小。

  「Sambuca的定位?」江陽並不是很在意威雀威士忌對她的敵意,地位越高的人往往會引來更多的注目與針對。她在組織裡的樹敵可不少,多他一個也不算什麼。

  琴酒很干脆地解釋道:「他之前接了Armagnac的任務。」

  江陽環視一周。

  就好像她出來以後的發現一樣,在現場的有日本公安——大概也是和建川弘則一起過來的。組織這裡呢,三億日元是通過朗姆拿到的,他自然派了人;被冒名頂替的雅文邑也帶了人來。再有,或者干邑或者田納西、再或者兩者皆有,這部分的人當然也在。

  桑布加接了雅文邑的任務?

  她看著面前的人群,補充了一句:「我好像還看見了Mark。」

  「那估計也是去幫忙盯梢的吧。」

  「……這一次來的陣仗也太大了吧。」江陽的口氣不由得有些猶疑,「就只為了幫助我收服一個波本?」

  「猜出來了?」琴酒指的是他幫助她把波本拉來的事情。

  「這不算什麼。畢竟不管朗姆究竟如何懷疑波本,他都是組織人盡皆知的朗姆心腹。只要他倒向你,你說其他人都會怎麼想?……至於其他人,大多數都只是出於對組織突然花費如此之多建造一個迷宮的疑惑,前來打探情報而已。」

  江陽聽著他拿出難得的「關心」,把所有在場的組織成員都默默地在心裡念了一遍,輕輕地「嗯」了一聲。

  莫名其妙的歉疚之情居然在此刻翻騰上來。

  莫斯卡托,波本。雅文邑、桑布加、瑪克。馬上就要到來的威雀、監控室裡的神秘人,田納西和干邑。

  數不清的派系、理不明的關系。

  組織的龐大撲面而來,黑夜覆蓋了星空凌在她的頭上。那種讓人恐懼的、喘不過氣的。

  最後江陽重新抬起頭來,目光穿越人群。

  她沒有理會藤本拓也在看見她的瞬間投來的關心的目光,甚至還刻意避開些許。剛剛她才在迷宮之中推算出雅文邑白蘭地的真實身份,還沒有想好究竟該怎麼告訴他牧野空仁就是殺害他的父親的凶手。

  接著她的目光頓在了降谷零的身上,但也只是短暫地停留了幾秒,最後還是重新與站在人群最後的建川弘則對上。

  希望這次她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其實沒有那——麼習慣直播系統帶來的利好。她的更多在危機情況下的反應還是靠她自己,使用反而是比較悠閑、心態放松想要劃水的時候。

  她在經過這件事以後想要改變。

  ……但是改變就一定是好事嗎?

  寫到足球擋炸彈的時候是真的沒有忍住笑出來了:D

  and,surprise!這裡的酒精濃度真的好高,正在准備坐上車的人直接被判酒駕帶走。瞬間出警(什)

  威雀,一個臥底。大概一章後就會下線吧(無悲無喜)


第114章 歸途(4)

  本堂瑛海又一次焦急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她此刻身在一個廢棄的港口倉庫之中。昏暗的天色、作為特殊任務的即將接頭,一方是組織裡的臥底、另一方則是CIA的搜查官。這樣幾乎復刻了當年的場景讓她心中難免地不斷生出恐懼與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還不來……

  自從被FBI帶走之後,即使「殺死」了赤井秀一,她依舊還是被組織幾乎密不透風地監控著——竊ting器、監視器,連續不斷的、考驗她的忠誠程度的任務,永遠在不遠處徘徊的組織成員。若有若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讓她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川陽。本堂瑛海在心裡又念了一遍那個警官的名字。之前你的承諾裡有一條告訴我說,你會幫助我規避掉一切都懷疑。所以這一切果然是欺騙。

  其實她在最開始就沒有對這一條承諾抱有什麼期望,之所以答應江川陽所謂的「交易」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本堂瑛佑的存在而受制於她。

  然而一切卻在幾天之前迎來了轉折。

  ——莫斯卡托主動找上了她。

  莫斯卡托說:「赤井秀一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在那一個瞬間莫大的恐懼抓住了本堂瑛海。她毫不懷疑,按照莫斯卡托的性子,接下來的那一句話很有可能是「你也一起下地獄來陪我吧」、然後掏出槍支把她給擊斃,理由是她和這位FBI裡應外合,欺騙了組織。

  然而莫斯卡托斯似乎對她的恐懼毫無察覺,只是繼續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話語對於整個組織而言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說他幫你聯系上了CIA在臥底方面的聯絡人,明天會過來,地址在這裡。」

  她說著,真的遞來了一張紙條。

  本堂瑛海知道現在的這個情況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性足以讓她反抗,她也不知道暗處究竟有沒有幾把狙擊木倉指著她的大腦。她只能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張紙條,然後低頭去看。

  接下來的事情大概才是真正讓她震撼的——紙條上的文字太熟悉了。那樣的英文字體是她曾經在幾年之前,父親死前她看到過的那種字體。

  那真的是CIA的高級聯絡員留下的訊息。

  「最近我和琴酒那裡要來了監控你的任務。」莫斯卡托的聲音依舊平平常常,「明天晚上10點去紙條上的地址,我會解除你身上所有的監控和竊聽。至於其他跟蹤你的人,他們也會完全聽從我的調度。」

  本堂瑛海茫然,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沒有任何一個臥底會經歷過他所臥底的組織的高層成員幫助轉交另一個臥底的消息,消息的內容還是有關他聯絡的上級。

  這是莫斯卡托的惡趣味嗎?

  「不是惡趣味。」莫斯卡托仿佛可以讀懂她的內心,「是hiza讓我幫忙做的。我自然要做到。」

  ——hiza。

  hizashi。

  江川陽。

  電光火石之間,本堂瑛海將一切都聯系了起來。

  ……為什麼一個警察會和組織成員扯上這樣幾乎稱得上密切的關系?

  「當然。」莫斯卡托雙手十指交叉,面上笑意盈盈,說出的話卻殘忍又冷漠,「如果你的CIA的身份暴露,我毫不猶豫地——第一個殺死你。」

  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陷阱,但是如果真的只是為了測試她到底是不是CIA的臥底的話……其實莫斯卡托說出的一切都已經足夠審判她了。但是她依舊活著。

  本堂瑛海只能夠去賭。

  不然她將永遠是沒有線的風箏,在世界上飄蕩。空空拿著組織的消息,卻無從告知那些她應該去告訴的人。

  ——當然,事情最後也如了她的願。名字叫赫爾·斯特曼的男人暗時出現在了約定的地方。

  看到他的那一剎那,本堂瑛海感覺自己仿佛獲得了新生。

  她當然認識他——那個男人就是曾經派出她的父親的人。雖然他們未曾見過,但是她無比清楚。

  她都可以感覺到赫爾·斯特曼在看見他的同時也展露出了一個訝異的表情,大概是因為他也認出了她是伊森本堂的女兒。

  本堂瑛海概括性地將自己這麼多年來在組織臥底中的發現講了一遍,隨後摸出一個U盤,遞到了赫爾·斯特曼的手中,格外鄭重的說道:「這些就是我這兩天做出的整理。也是我以上彙報的詳細內容,希望能夠對剿滅組織做出幫助。」

  「哦對了。」看著赫爾·斯特曼似乎沉重又似乎欣喜的表情,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FBI探員赤井秀一並沒有真的死亡,那只是我與他做的一場戲。」

  這顆組織的銀色子彈仍然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這件事情對於所有對抗組織的紅方人員來說都是一件喜事,哪怕FBI和CIA偶有不合也一樣。

  「什麼?!」

  然而赫爾·斯特曼的頭猛地抬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卻是一種極其不符合現況的、一種充斥著殺意的激動。本堂瑛海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在那一秒她感覺自己面對的像是窮凶極惡的組織成員,而不是自己父親曾經的上司。

  「怎麼可能呢?!」僅僅是幾秒之間他的動作已經狀似癲狂,完全不符合他如今的年紀,「當時莫斯卡托就是在現場直接看的,和你的監視器還有琴酒能夠看到的角度都不一樣!如果真的是假死的話……她怎麼可能沒有發現?!」

  本堂瑛海本能上覺得有點不對,下意識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猛地收了聲,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莫斯卡托是臥底……不,是叛徒!」搜查官赫爾·斯特曼,或者說某一位組織在CIA的臥底瞬間激動起來,摸出手機來立刻就要彙報。

  如果莫斯卡托真的是叛徒,大概也可以解釋她為什麼會幫助自己……但是她是為了什麼要做叛徒呢。她腦中劃過這個念頭。

  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本堂瑛海毫不猶豫地摸向自己的配木倉,然而赫爾·斯特曼早就有所准備,早就握在手中的手木倉抬起、指向她的大腦。

  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堪稱猙獰的微笑:「結束了。」

  「砰——!」

  木倉響。

  「嗯,確實是結束了。」

  江陽淡淡地說道。

  她的那一木倉再一次精准地擊飛了對方手中的手木倉,赫爾·斯特曼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眼睛瞪得巨大。他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從黑夜中走出來,黑發黑眸的女警官站在那裡,對他笑得眉眼彎彎。

  她說:「night-night!」

  這個語氣、這樣子的問好方式。他的大腦飛速轉動了短暫的一瞬,哪怕聲音不一樣、外貌不一樣……

  但是莫斯卡托會易容,也會變聲。

  想明白了這一點以後,赫爾·斯特曼再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轉身便向著門外衝去,速度快得就好像身後有無數惡鬼在追襲。

  江陽「嘖」了一聲,抬起了手木倉。眼神中是陰涼的冷漠。

  「Grouse。」她念出了他的代號。

  「砰!」

  第二槍。

  她開出的那一發子彈這一次精准地射穿了威雀的腦干,根本沒有留給他掙扎的機會。

  威雀的身體因為奔跑的慣性與子彈帶來的動量,仍有向前移動的趨勢。然而他的雙腳已經定在原地、再難移動寸步。

  於是屍體就這樣緩慢而又迅速地向前倒去。

  「江……江川小姐?」

  本堂瑛海目瞪口呆地看著江陽。

  江川陽,她早就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CIA長官是組織的威雀,她毫不猶豫地就槍殺了這位臥底,她的動作精准到可以說是冷酷、即使是移動中的高級成員她也可以輕松命中目標。

  她認識莫斯卡托、且關系極好。

  關於江川陽的那麼多事情,本堂瑛海竟一時說不出哪一個讓她更為意外。

  【敲,這個臥底死得也太快了吧】

  【+1,感覺之前也沒露過臉,突然這裡出來了然後就沒了】

  【姐妹們考慮清楚啊!水無憐奈之所以放松是因為這個人也是她的父親的聯絡人!!所以伊森本堂的死可能也和他脫不了關系啊啊啊啊】

  【?莫斯卡托這是想叛啊?幫FBI赤井秀一給CIA本堂瑛海帶話?】

  【是為了hiza!!嗚嗚嗚雙陽szd!!!】

  【威雀,我去,威雀是威士忌啊!自古威士忌出假酒的魔咒居然被打破了???】

  【這裡毫不猶豫開槍殺人的江陽真的好黑……】

  【一個猜測:威雀其實是紅方派到黑方去臥底然後被組織派到CIA的臥底,所以這裡hiza殺了他是幫助組織除去老鼠】

  【畢竟是威士忌,真的很難不懷疑是假酒、、、】

  【臥槽】

  【你看威雀這裡的反應,他肯定是認識江陽的啊!】

  【感覺江陽=莫斯卡托可能性真的越來越大了……】

  「朗姆派系。」

  江陽毫不介意屍體的死狀慘烈。被子彈崩壞了的頭顱就這樣衝擊力極大地占據著她的視野,她刻意偏過頭去不看、以免自己產生生理性的不適,還是強忍著惡心蹲下、嘗試著摸向威雀的右手。

  「想要幫著朗姆來殺莫斯卡托?」她一邊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一邊嘴裡沒停下絮絮叨叨,「你說你是不是活該,asa甚至都不惜把組織成員給干掉,也不想要你繼續活命。」

  剛剛死去的屍體還沒有僵硬,江陽很輕松地就拿到了那個U盤。她就著月光看了銀色的U盤一眼,然後頗為嫌棄地用威雀的衣服囫圇地擦拭了一下。

  她轉過身去就看見了盯著她的本堂瑛海,在對方開口前揚了揚眉毛,搶先說了一句:「之前你答應的報酬。」然後就把U盤就毫不客氣地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我知道你應該有點疑問的。」江陽的口氣平淡到不可思議,這份對生命的淡漠感甚至依稀有了點莫斯卡托的影子。

  「簡單來說就是,你面前的這個家伙。」她用自己這雙軍靴的鞋根部輕輕踹了踹屍體,「是組織埋在CIA的臥底,代號Grouse,威雀威士忌。」

  「當年即使你沒有因為意外而害得你的父親……其實伊森·本堂在那個時候已經暴露了。就是這個家伙干得好事。」江陽依舊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陳述著事實,「不然一個普通成員離開崗位,怎麼可能輪得到琴酒跑過去處理。」

  本堂瑛海本來以為自己可以保持冷靜。當江陽說出當年有關她的父親的事情的時候,她確實有過很短暫的驚訝,但是也很快恢復了平靜。

  畢竟這個家伙似乎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就連赤井秀一好像也很相信她。那麼知道當年的隱情……也是意料之中吧,

  直到江陽說,那個時候父親本可以不必死的。

  是因為面前的這具屍體。

  是他,把自己手下的線人,告訴給了組織。

  這麼多年來,本堂瑛海一直都很恨、很恨她自己,覺得是她的疏忽,害的父親喪了命。所以她選擇繼承父親的理想,即使自己要與弟弟分離,她也一樣為了CIA情報的傳遞,而不惜付出一切。

  可是現在卻告訴她,其實真正的錯誤,在CIA。

  那一瞬間她茫然了。她不知道自己今後將何去何從、是否還要進行這份工作。父親付出為之生命的卻正是最後害死他的,這已經近乎她的信仰的崩塌。

  「不是哦。」江陽突然輕輕說道。

  本堂瑛海怔怔地看向她。

  「你的父親為之付出的,不是CIA,而是你的、你們的國家。」她的語氣好像突然放軟了了很多很多,溫柔得不像她江陽,「害的你的父親死亡的,不是CIA,而是組織。」

  「你的道路不算錯誤,只是沒有你想像得這麼美好而已。」

  她那樣的清清淡淡,說出的話好像是在安慰又好像沒有。但是本堂瑛海在那一刻,清晰的感知到了,她渴望著的究竟是什麼。

  臥底了這麼多年,如果說對於自己的國家的守護,一點點出自她的本心的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這次接頭的人是他這件事你也別怪赤井秀一。」江陽聳了聳肩,剛剛一本正經的樣子被她拋之腦後,繼續道。

  「畢竟是從CIA專屬的培養院校出來、又工作了這麼多年的家伙,任誰都不會懷疑他是個臥底的。」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誰,「而且如果接頭的不是他,我也不好確定誰才是威雀,更不用說是下手……」

  「江川小姐。」

  所以,莫斯卡托是為了殺死這個對她有威脅的威雀威士忌?本堂瑛海對於這個猜測有些不寒而栗。這份手段和猜測。

  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還是出聲打斷了江陽可能的長篇大論,詢問道:

  「你說我的道路不算錯誤,那——能夠看出道路正確性的你,和莫斯卡托這樣密切交往的你……真的覺得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嗎?」

  那麼恐怖的人……真的只是出於一種玩樂、或者異性(格)相吸的心態,才與她交好的嗎?

  本堂瑛海的這句話江陽從未料到。她亦是一愣。

  但是下一秒她就笑開了。

  「我一直都在自己的路上走著。不會改變。」她如是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威雀是真的組織臥底

  本章又名:我幫73填坑不合理之水無憐奈一個新人怎麼還輪得到琴酒處理啊

  組織在CIA的最高級臥底滅了……站邊朗姆還想要殺莫斯卡托,說什麼也不能夠讓他繼續活著( )


第115章 是夜

  夜色很深。

  其實時間遠沒有沉沉夜幕表現出來得晚,但是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月明星稀的壓抑。城市難得早早地脫離喧囂,江陽走在莫名暗淡了好幾盞路燈的馬路上,呼吸一深一淺,不知為何地有些心悸。

  明明不是很晚,但是這一條平時就人煙稀少的路在此刻連一個人都看不見,江陽只能夠遠遠地看見前方的一盞路燈下聽著一輛白色的小汽車,牌子也看不清楚。

  小汽車和裡面的人被完完整整地被籠罩在燈光之下,光明和黑暗被劃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這個場景有些過於微妙了。江陽的眼睛轉了轉,分析的結果是這樣的天氣是由於她和水無憐奈的見面導致的——組織被埋在CIA的臥底驟然被挖出、赤井秀一的假死計劃差一點就被發現,主線的陰影公平地落在每一個人的頭上,嚴肅的景襯嚴肅的情、埋藏在城市繁華之下的黑暗究竟如何不言而喻。

  她沒有更換自己的衣服,還是最簡單的黑色衛衣、黑色長褲,腳蹬著一雙同樣顏色的靴子——倒也不是說她認為今天的行動和組織有相通之處,只是因為黑色確實可以遮到血跡的存在——長發被一根皮筋松松垮垮地扎起,讓她的行動方便上些許。

  赫爾·斯特曼,也就是威雀威士忌的死亡對於她而言實在是太讓人愉快——朗姆手上十分重要的一枚大棋,他敢於同時和干邑、田納西等一眾「候選者」叫板的重要原因……

  ——總是鍥而不舍地給莫斯卡托下絆子的家伙。

  在最開始她的手上的勢力並沒有那麼強大的時候,莫斯卡托自然會裝作一副天然不知的樣子,好像每一個黑客只會關注二進制世界裡的零和一、對外界的真實中組成人生的一切復雜元素都無法理解。

  但是她早就謀劃著要除掉威雀威士忌。

  可能會是他在任務中不小心的失手暴露、被FBI或者ICPO抓走,可能是組織裡的臥底挖出了CIA高層就是威雀威士忌的真相,也可能是某一天,莫斯卡托「不小心」發現威雀威士忌其實對組織沒有那麼忠心、然後彙報給了BOSS……

  不重要了。

  江陽的雙目的焦點凝聚在虛空之中,系統的備忘錄在那裡散發著幽幽的藍光。簡單的檢查之後,她用意念將屬於威雀威士忌的那一個文檔悉數刪去。只復制了數條還沒有來得及整理進其他人的「案底記錄」的最新的幾條交易、再扔到對應者的記錄之下。

  「砰、砰、砰——!!」

  前方的道路上突然之間傳出數聲悶響,原本正在專心致志地整理與瀏覽「死亡筆記」的江陽,屬實是被嚇到了一跳。她看著不遠處高高的階梯和底下突然之間出現的陰影,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不論如何,既然她此刻身在這裡,即使是想要獨善其身、遠離此處,只要存在萬分之一被人看見的可能,都有概率帶來她被琴酒用□□招待自己腦袋的結局。

  ——所以說是柯南在這附近嗎?

  江陽悠悠地嘆口氣,先確認了一下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血腥味道,隨後便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幾步之後她就看清楚了,倒在地上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頭部的鮮血格外明顯。看著血液的噴射角度、她的身體的姿勢,似乎是從旁邊的那個樓梯上摔下來的。

  她的傷勢顯然不輕,能不能保證性命都不好說。

  很好,當場出警。江陽皺緊了眉頭。

  她一邊加快了腳步,一邊從口袋裡面摸出手機,熟練地撥打了那個報警電話——雖然按照往常,她似乎是在接電話的那一方,今天也荒謬地算是一個很離奇的新體驗。她開始祈禱起自己的同事能夠盡早地接通電話趕來現場。

  「嘟——」

  一個金發的男人從汽車上走下來。

  「喂,您好,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請問有什麼事嗎?」

  江陽停住了腳步。

  另一個即使是在模糊的夜色下同樣美麗的銀發女郎,也下了車走到屍體或者傷者的旁邊。

  「不好意思,我撥打錯誤了。」她對著手機如是說道。

  她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舌頭舔了舔干澀的唇。

  ——這是什麼運氣。

  【看看,在公費旅游經費爆炸方面永遠輕松達成共識的酒廠塑料閨蜜姐妹花】

  【審流:莫斯卡托偏愛的兩個人】

  【得聲明一點,但是降谷零一般不會公費旅游,他一般是公費為公安辦事】

  【這個犯人好慘啊,犯個罪還被酒廠撞上了……屬實是班門弄斧了】

  【雖然身體不會變老,但是大腦依舊是過於常人的名偵探——貝爾摩德!】

  【波本:兢兢業業樂於助人的熱心市民】

  【\樂於助人黑衣組織/\善良仗義黑衣組織/】

  【黑透yyds】

  【樓上稍微嚴格一點,我透子白過嗎】

  【最後一塊拼圖……真不好意思,你的最後一塊拼圖被赤井秀一給掀了】

  【那個公安看到市民受傷怎麼會這麼開心的,反思一下啊!!!】

  【這麼黑的場景,我都是差點以為我陽妹要出事】

  【別說了,hiza現在都已經是莫斯卡托三選一的候選人了(雖然我確實覺得很離譜)但是她大晚上的穿這麼黑還是嚇人啊!!!】

  【但是如果hiza真的是莫斯卡托的話,她為什麼不告訴科研組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事情呢?】

  【樓上清醒一點!就在現場還有一個也知道柯南等於工藤新一的人,她甚至還跟BOSS有關系!不也沒有告訴組織嗎】

  這件事情最地獄的地方在於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各自都知道一些對方所不知道的,與此同時他們還不知道她也隱瞞了雙方一些消息。並且他們正是處在那部分的隱瞞之中。

  這就導致了江陽以一種三角的姿態與降谷零和貝爾摩德相遇在受害者的面前時,氣氛微妙地凝滯了一個瞬間。

  即使貝爾摩德是全球聞名的女明星,她的演技也沒有能夠幫助她在那一個瞬間控制住臉部肌肉的抽搐。

  她知道莫斯卡托不明白為什麼不想要和波本坦誠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就必須將這件事隱瞞過去。

  當然,她很快就調整了回去。黑夜中的光影模糊,降谷零此刻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竭力避免自己的失態一事上,更不會注意到貝爾摩德臉色的剎那變化。

  反倒是江陽同時欣賞到了兩個人精彩紛呈的臉色,一時間甚至說不出哪件事情更為好笑。

  「……江川警官。我只是路過,不是凶手。」

  僅僅僵持了不到五秒鐘,降谷零便主動出聲,向江陽表明了當前的情況。

  他知道貝爾摩德知道,他最近的行動必然會與面前的這位江川陽警官有所交集,此時刻意裝作不認識才會更加引起她的懷疑。不夠長袖善舞、糊弄解釋當前的局面,也會同樣被發現作為組織「王牌情報員」的波本的不相稱。

  江陽抬了抬眼皮,「嗯」了一聲。

  必須得想方設法地保證江陽對貝爾摩德不再刨根究底。降谷零這樣想到。如果她強行把她給留在這裡的話,貝爾摩德很有可能會為了脫身選擇殺死這個「無關緊要」的小警察,然後把這個現場敷衍但是足夠實用地稍做偽裝。

  當然。這份工作一定會交到他的手上,而這個女人……

  大概率會選擇優雅地、瀟灑地離去吧。

  hiza……應該知道這個銀發女人是貝爾摩德吧?

  可是該怎麼脫身才會不引起貝爾摩德的懷疑呢?降谷零內心有點緊張,面色上的表現卻依舊是波瀾不驚。

  「安室先生是偵探呢,我當然相信你。」江陽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剛剛的「嗯」實在是太過天然相信他了,連忙找補一句。

  她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可是今天晚上我真的有急事——小朋友已經等了很久了,我擔心他們的安全,不知道安室先生可不可以幫忙報警,並且把這位女士送到醫院?」

  「以及真的拜托拜托了。」她雙手合十,做出一副請求的樣子,「等到值班警察過來的時候,可不要說我來過現場……其余警官沒到之前就跑走、不在現場看守,一定會被狠狠罵的!這可真的是太糟糕了啊!」

  江陽的舉手投足實在是太過於自然了,即使是降谷零也差點以為真的有那麼幾個小孩在等她、並且她要是再不趕過去他們可能真的被人販子抓走。

  ……所以真的是演繹嗎?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貝爾摩德的表情——沒有看見。她將自己的臉別在一旁,似乎是不太想要無關的警察看見自己的容貌。神秘主義者。這很符合貝爾摩德一貫的行事作風。

  至少這第一場的試煉……算是通關了吧。

  貝爾摩德默許著他禮貌地向這位警官告別、並且當著她的面撥打了報警電話。

  是的,很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潦草,會改

  太忙了


第116章 博弈

  「所以我才說,你是真的膽子大呀。」

  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江陽一副慵懶的模樣,雙手交叉、趴在波洛咖啡廳櫃台前的長桌上。盯著降谷零的時候,兩眼中滿是似是揶揄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那天降谷零在卡梅隆面前如此理直氣壯地說「請你們離開我的日本」,她就已經開始忍不住地想要發笑。

  算是托柯南和降谷零的福,這一樁案子解決得極快。畢竟凶手當場認了罪,警察所需要做的不過是後續的筆錄……和江陽最討厭的結案報告。而提交完報告以後,按照慣例只要沒有案件發生,她都可以享受一下難得的假期。

  ——雖然近年來米花町犯罪率的節節攀升,讓這一個慣例幾乎已經成了擺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竟如同撞了邪的一般平安太平。她二話不說地選擇了開溜,來到波洛咖啡廳,打算狠狠地嘲笑一下自己親愛的同期。

  現在尚還是上班時間,波洛咖啡廳裡只有降谷零一個人在忙碌,客人也因為都在上班或者上學而只有江陽坐在那裡,就連榎本梓小姐也因為客人稀少,還沒有來上班。

  天氣早就已經算不上炎熱,江陽本人也正穿著一件簡單的薄外套,但是氣溫和衣著也不能夠阻擋住她抓著同期假裝服務員的機會就作威作福,要求波洛咖啡廳的大廚給她上一份冰淇淋,巧克力醬還要多加。

  「誰叫那些FBI這麼討厭啊。」江陽的話指向現實在是太過明顯,降谷零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提醒那天他在小學裡說的話。

  雖然確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對日本這片土地的驕傲感與對其他地區的搜查官干涉的不滿顯然是非常不合適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場景,他的面色就明顯不善了起來。

  「……明明是我們日本的事物,在我們日本的土地上,卻偏偏要來橫插一腳。」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陰沉得都快要滴出水來。

  嗯……真不愧是日本公安啊。

  江陽毫不懷疑,如果此時此刻坐在她這個位置上的是FBI,大概可能會在瞬間被降谷零碎屍萬段。

  一想到降谷零的惡人顏,她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降谷零是這樣的熱愛自己的國家。

  也算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江陽又舀了一勺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冰冰涼涼的甜品塞進嘴巴的時候讓她幸福得眯起眼睛來,涼意一路從喉嚨鑽進大腦,好像都可以清醒地面對現實。

  在思緒繁雜間江陽手指靈活地將手中的長柄勺轉了一圈。在高中的時候她就有轉筆的習慣——當然事實證明這種行為只會讓人思維停滯,如果是想要有助於思考的話她還是更樂意按筆。

  但是現在只是江川陽在和降谷零吐槽而已,實在不必擔心什麼你來我往的智商作戰。

  「雖然說我可以理解,你把那兩個FBI給排除在組織之外——但是現場可也有搜查一科的人,還有不少看熱鬧的老師以及三個嫌疑人……萬一他們當中有組織成員怎麼辦?」

  江陽說這句話時眉眼微揚,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事實上她也沒有說錯,搜查一科的人當中的確有個莫斯卡托。

  「沒你想像的那麼糟糕。」停下了手中正在清潔櫃台的動作,降谷零安慰式地朝她笑笑,「畢竟當時能夠聽見我說這句話的,也就只有那一小圈的人……是那兩個FBI和你,還有那個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

  「哦,也許還要算上。那個叫柯南的小孩。」他補充道。

  江陽:「……」

  如果你自曝的時候周邊沒有柯南,我才會奇怪。

  「你是真不怕莫斯卡托在現場啊。」她忍不住吐槽道。

  畢竟如果在場的那瓶酒不是她的話,任波本再巧言善辯,單是那句話也足夠他狠狠地喝上一壺。

  「嗯……」

  降谷零聽見她的吐槽的時候似乎也是愣了一瞬間,嘴角僵了一下才沒有揚起來。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在開玩笑:「你是說目暮警官是莫斯卡托嗎?還是高木警官?」

  畢竟當時在現場的,除了江川警視之外也就只有那麼兩位警官了。

  「誒?說起來高木警官不是不可能吧?」降谷零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畢竟莫斯卡托的格鬥就有點糟糕啊,而那位高木警官好像連那位佐藤警官都打不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官方吐槽】

  【目暮警官還是高木警官,所以零哥是默認排除陽妹了是嗎嗚嗚嗚嗚嗚】

  【高木警官真的有這麼菜嗎()】

  【思來想去還是透子找錯了對比對像】

  【佐藤美和子警視廳戰力第一名這件事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嗎】

  【作為情報人員的波本親居然不知道這件事,親親這邊建議反思一下呢親親】

  【敲重點!之前hiza是有被吐槽過格鬥很差的!!!】

  盡管從他做出的動作到面部的微表情都表現出明顯的思考狀態,江陽還是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降谷零眼中的笑意,他甚至沒有什麼認真做戲的意思,只是敷衍得僅限於表面。

  「主要是……」

  降谷零停頓了一下。其實在過去他並沒有這麼確定,只是隨著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發生,他也便逐步產生了這個想法:「只要我仍然『有用』,不管她有沒有發現我是臥底,莫斯卡托都還是會選擇和我合作的。」

  江陽一愣。

  她幾乎是沒有來得及過腦,嘴在前面跑著的速度就算腦子坐著萩原研二開的車都追不上:「所以你是覺得莫斯卡托她其實對組織——」

  「沒有那麼衷心。」萬幸的是降谷零的嘴通過自己的車速追了上來,他點點頭,「她更加像是以自己的利益為最高價值排序的。」

  江陽咽了一口口水。在聽見降谷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時候她正巧又將手中的長柄勺轉了一圈,手一抖間不小心把勺子也給落在了地上。

  幸運的是降谷零顯然只把這當作是一個自然而然的小意外,一邊抱怨著「hiza你怎麼這麼笨啊粗手粗腳的居然還能夠拆炸彈嗎」,一邊重新去拿了一個新的勺子摁在了冰淇淋上,並沒有看見到彎腰撿勺子的江陽臉上劃過的皸裂的表情。

  她突然回憶起了之前從列車上下來的時候,諸伏景光和她的對話——

  -

  「我有點擔心。」

  回家的路很長,她的思緒更長。長得好像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飄飄蕩蕩的讓她完全沒有可以依靠、可以決斷自己是否正確的路標。

  諸伏景光的車開得很平穩,有一種說不出的讓人安心的感覺。江陽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回憶起了自己第一世由於糟糕的車技差點釀成的大禍、唐煜單只腳支撐起身體的全部重量、站在側翻了的汽車旁衝她無奈微笑。

  不行……一想到這裡她就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計劃出現任何的意外。

  但是——

  「zero很有可能對我起疑了。」

  「目前狀況下莫斯卡托表現出對朗姆的殺心會讓我們的合作順利太多,更別說殺死朗姆實在是太必要的事情……但是這次合作必然會讓他認清一件事——我,或者說是莫斯卡托,並非是處處以組織利益為第一位的。」

  「這其實也還好……畢竟對莫斯卡托而言,殺死朗姆能夠上位的話,她是很樂意的。這與她之前展現出來的表現完全自洽。」諸伏景光寬慰她道。

  莫斯卡托的人設一貫如此。

  不然朗姆也不至於這麼堅定地讓她從其余所有「候選者」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那個靶子。當然不會是因為她的能力太強。

  雖然無論是朗姆本人,還是一直對朗姆意見頗大的琴酒和貝爾摩德,都完全沒有料到她是干脆地想要殺了他——他們都只大概猜測到她是有踩他上位的意思。

  「不。」即使有著諸伏景光看似完全合理的安慰,江陽的反應卻依舊說得上是激烈,「重要的不是莫斯卡托的忠心——重要的是組織利益可以為她心中更高位的其他什麼讓位!」

  「只要他們發現了這一點,那麼他們必然可以推出,始終不舉報降谷零、當年救下諸伏景光,很有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聯系!——降谷零不暴露不是因為我的不知情!而是……他比組織重要。」

  「……偏偏事實上,就是這樣。」

  江陽露出了一個苦笑。她兩只手一攤,語氣之間盡是清晰的無奈:「是我自己,做賊心虛。」

  「事情沒有這麼糟。」諸伏景光試圖讓目前的情況聽上去還算樂觀,「他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堅信著莫斯卡托對組織忠心耿耿、所以絕對不是知道他曾經進入過警校的人。現在即使莫斯卡托現在表現得沒有那麼忠心,但是對於排除在外的人,短期內他絕對不會懷疑。」

  「哈。」江陽笑了,「hiro,你也說了,短期內。」

  「——我想要做的事情,真的可以在這個短期內完成嗎?」

  她近乎是要強忍著才能夠保證自己的眼淚不會掉下來,只能夠懊惱又煩躁地雙手揉著自己的頭發,弄成雜亂一片的雞窩頭。

  她原本可以用這麼多年來愈發完善的演技立刻回復成正常的樣子,但是當她有這個打算的時候突然覺得很累。

  「謝謝你了hiro。」江陽的語氣像是在嘆息,「幫我瞞著zero……畢竟我完全沒有辦法信任日本公安。」

  「沒關系。我理解。」諸伏景光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畢竟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陽了,啊哈,看來宅家大學生也不安全,大家一定要多多小心麼麼∼


第117章 三巡(1)

  她遲到了。降谷零想。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莫斯卡托並沒有遲來。琴酒說要在三點鐘的時候看見他們兩個,而他大多數時候會提前五分鐘到達,以免被琴酒平白無故地吹毛求疵惹來麻煩。身為他的搭檔的莫斯卡托也清晰地知道他的習慣,但是兩點五十五分還沒有出現確實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一杯薄荷茱莉普。」降谷零對著櫃台的「酒保」說。

  ……這個酒保有些眼熟。

  似乎也——不,現在沒有也了——是朗姆手下的人。

  酒保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降谷零一時之間也拿不太准——他對於莫斯卡托陣營的偏向至今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畢竟他不至於蠢到在朗姆面前舞「嗨老東西看到了嗎你太菜了所以我去找莫斯卡托了」。

  面前這個同樣是朗姆手下的人對他表現出如此清晰的不滿,究竟是因為他和莫斯卡托的搭檔關系,還是朗姆其實早有授意?

  然而在表面上波本仍然是他一貫的笑眯眯的溫柔的模樣,「真誠」地提出要求道:「對了,不要直接放薄荷糖漿哦。」

  酒保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畢竟波本說到底還是更高一級的成員。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個瞬間,降谷零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他的右手食指輕輕敲了敲櫃台,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啊噠,Bourbon?」

  歡快清甜的女聲在他的身後突然響起,降谷零被驚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幾乎是下意識應激般的身體反應,他猛地轉回身去,正好迎面撞上了正笑嘻嘻的莫斯卡托。

  ……她是什麼時候到他身後的?!

  莫斯卡托據說是整個組織裡最擅長隱匿自己的氣息的人之一,這真的很麻煩啊。

  「讓我猜猜……你剛剛一定又有在心裡偷偷罵我遲到了,是不是?」星野陽朝重新繞到了他的身側。櫃台前的高腳凳有些高,她輕輕蹦了一下、兩手一撐才坐到凳子上,原本高高束起的馬尾順勢也晃動了不大的幅度。

  安室透默不作聲。他打算投靠莫斯卡托陣營不代表著他要讓莫斯卡托在這樣樁樁件件的小事上也得意洋洋。更何況莫斯卡托想要的大概也不會是一個勁兒巴結她的搭檔。

  「無所謂啦,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星野陽朝右手撐著腦袋、半側著身看向降谷零,右半張臉被自己腦袋的重量甚至壓得有點變形,「無所謂啦,反正Gin哥今天會晚來一點——上一個任務對像稍微出了一點點的小意外。」

  「嗯。」安室透應了一聲。

  他倒是確實有些刨根究底的欲望,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試探,一杯薄荷茱莉普被重重地擱在了他的面前,玻璃杯底與木桌發出「叮」的一聲悠長的響聲,酒保的技術倒是不可否認地相當好,至少酒精飲料居然沒有因為碰撞晃灑出幾滴。

  這個場景就連星野陽朝都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將自己的反感這樣擺在台面上。

  「嗯……我要什麼呢?」然而她的反應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用一種若有所思的口氣猶疑著,隨手翻了翻面前的酒水飲品單。

  看似真是不符合有些睚眥必報的莫斯卡托會做出的行為。

  酒保眼中是沒有隱藏的陰冷笑意,但是面上礙於莫斯卡托的地位,他並沒有敢於做出過多的失禮表現。

  「啊啦,好煩惱哦。」星野陽朝「啪」地把飲料單給扔在了一旁,兩只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的下方,明亮的雙眼眨了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揚起了一個莫斯卡托招牌式的微笑。

  「這樣吧——我要水割威士忌。」

  酒保動作顯然僵了僵。

  「嗯嗯呢,畢竟Gin哥還要過一會兒才來,如果只是單單在這裡聊天的話,連個背景音都沒有實在是太無聊了。」星野陽朝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完全忽略了酒吧裡正在播放的輕快的、一點都不符合組織特色的音樂,「如果你在這裡調酒的話,我會很開心的哦。」

  「哦對了。」她的語氣驟然間低了一整個八度,紫灰色的眼睛裡閃耀著與降谷零出奇相似的危險的光芒。

  「要——波本威士忌哦∼」

  空氣凝滯了短暫的一秒,然後是安室透沒有忍住的「噗嗤」一聲輕笑打破了寂靜。

  莫斯卡托究竟是什麼意思,其實是昭然若揭的。

  當半個小時之後,琴酒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一臉饒有興趣地攪拌著手上明顯已經錯過了最佳風味時間的飲品的莫斯卡托。雖然杯壁上的冰霜已經化得差不多了,但是憑借他對她多年的了解,立刻就猜了出來這必定是一杯水割威士忌。

  而且——他稍微花了點力氣辨別了一下——是波本。

  「無聊。」他冷哼了一聲。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這種。」琴酒冷眼瞥了莫斯卡托一眼,「別真的喝了。」

  「Gin哥你對我還不了解嗎——」

  一聽見這話星野陽朝明顯就露出了一副極其不樂意的表情,她一臉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快三十歲的人表現得跟個未成年的十七歲小姑娘一樣,也是虧得她的臉說不上違和。

  「我又不太喜歡喝酒。」她說話一貫信誓旦旦,「在外就更加不會喝酒了——畢竟誰又知道酒裡面會不會被加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更別說這次的家伙好像還看我挺不順眼的。」

  「我不在意。」

  琴酒打斷了莫斯卡托隨時有可能繼續的長篇大論。他的時間寶貴,還要趕著去下一個任務所在的地方,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他明知的莫斯卡托的廢話上。

  「把你們現在的任務完成好。」

  他的聲音說不上有什麼溫度,把任務通過組織的暗網傳到了安室透和星野陽朝的收件箱裡,又把需要現場交付的幾張紙質文件隨手放在了桌子上,便站起了身。

  降谷零也說不上是不是他的錯覺,琴酒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冷硬而有清晰的殺意了。比如說他確實有懷疑過之前在商場假扮赤井秀一的時候琴酒是不是其實有想過干脆一槍擊斃了他,但是現在卻沒有了那種迫近的危機感。

  但是這不是好事。

  「具體想要怎麼完成你們自己協商。」琴酒已經又站起了身,准備離開,「這次任務非常重要,不可以失敗。」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下意識地抬了抬自己手邊的伯lai塔——然而莫斯卡托從小都是他帶著長大的,熟視無睹得不要太自然。而安室透也是正巧發現了琴酒對他的態度的微妙改變,並沒有更多的擔心。

  星野陽朝聞言似是不滿地嘟起嘴,手軟得像是沒骨頭一樣對著琴酒揮啊揮的,做出的動作又像是再見又像是趕人離開,也得虧琴酒不會和她計較這些。

  「太過分了。」

  琴酒前腳剛出酒吧,星野陽朝後腳就抱怨了起來。她無所事事地晃了晃雙腿,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翻看著手中的資料——泥參會,組織的老熟人了。這些年她與泥參會打的交道可不在少數……她是指無論是組織方面還是警察方面。

  這一次組織想要從泥參會的手中奪取一個前段時間他們在拍賣會上奪得的珠寶——寶石的內測有鐫刻一排加密信息,而這行信息對於組織的某項研究非常重要。

  泥參會方面當然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們注意到了組織對寶石的追求,於是就截了胡,大概是想要以此為契機和組織做些什麼交易。他們或許是確實料到了組織沒有打算花費時間和精力把他們滅掉這件事,或許是大大低估了組織的能力,才敢做出這樣的舉動。但是組織沒有興趣和他們玩過家家,只想要抓緊時間拿回東西而已。

  「雖然說到時候打算通過泥參會相關的公司展出寶石來洗黑錢,但是還是有三層防衛……好——麻——煩——啊——」

  星野陽朝習慣性地碎碎念了起來。之前的酒保早就被琴酒給趕到了一邊去,安室透便隨著她的性子,自己一目十行地掃過任務說明。

  「指紋防衛、密碼防衛,居然還有人力看守才讓進去。」她一臉苦惱的樣子,「看來必須要制定好復雜的計劃才可以啊——」

  「Bourbon?」她歪了歪頭,語氣間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以為你才是那個負責制定計劃的。」安室透顯然沒有為星野陽朝承擔什麼的打算,「畢竟到時候去現場的人還是我吧……」

  「當然,如果你願意去闖一闖泥參會的話,我也很樂意幫你制定好一份我自認為完美的計劃。」

  「我才不要——」

  星野陽朝心直口快:「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其他人的身上什麼的,也實在是太蠢了吧。」

  「當然,我是值得信任的。」她又及時補充了一句。

  安室透當然什麼都沒有回復她。

  他當然不會去全心全意地信任任何一個組織成員,如果非要說的話只有過去的諸伏景光和日本公安安排過來的前輩,其余的人即使同樣是臥底他也不會付出什麼真情——尤其是FBI,此處特指赤井秀一。

  但是……原來莫斯卡托竟然是這樣的狀態嗎?

  似乎是完全將自己「獨立」開的樣子……如果此時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的是琴酒和貝爾摩德的話,她是否還會說得出這樣的話?

  他突然陷入了隱隱的自我懷疑。這樣不明確的、表裡不一的人。和朗姆的合作是不信任的來回、不安全的隱匿,是絕對的火坑。

  但是莫斯卡托這一邊……

  就真的不是與虎謀皮嗎?

  可沒有辦法。降谷零微闔雙眼。

  臥底永遠都是在那一條黑暗與光明之間的那一根線上行走的,宛如走鋼絲一般岌岌可危。他早就知道。

  也必須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泥參會副本開啟了!

  不知道大家還記得那個給星野陽朝明信片然後被她干掉的男人嗎( )

  tip:水割威士忌是一種讓調酒師最痛苦的威士忌 ,因為要不停攪拌長達二十分鐘……這裡是陽妹在故意整那個酒保、、

  好缺德,好喜歡∼

  以及,琴酒視角下,一直是叫江陽莫斯卡托的。

  這算是一個他的潛意識吧。


第118章 三巡(2)

  桑布加若有所思地繞著展覽櫃走了一圈,本次組織的目標寶石「銀河之淚」在展櫃中閃耀著藍紫色的光芒,防彈玻璃特制的玻璃罩沒有影響觀感,但是也不是好攻破的東西。

  不知道莫斯卡托和波本打算怎麼處理?

  「昂?和你的眼睛顏色很配哦。」他聽見身側的女人扭過頭去對她正挽著的男人這樣說道。

  他沒有忍住抬步又繞過展櫃半圈,余光觀察了一下如今已經到了他的面前的兩人——男人有著一頭在人群中很是亮眼的淡金色短發,皮膚偏向深色,眼睛也像是女人說的那樣,呈現出寶石一般的紫灰色,仔細看去還帶了點藍意,漂亮得有些過分。

  這樣具有特色的外貌。桑布加只花費了短短的零點零一秒就在腦子裡過濾得出了波本的結果。

  至於旁邊那名女性……同樣呈現出紫灰色的貓眼上揚,棕褐色的卷發高高束起一個馬尾,是符合組織裡對於莫斯卡托相貌的描繪的。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先把這塊寶石偷走。桑布加眨了眨眼睛——鐵鏽色的,一種近乎腐朽的淡漠感。沒有什麼別的原因,他只是覺得如果波本和莫斯卡托會因此而著急的話,事情會變得非常有趣。

  旁邊兩個家伙對於他的想法一無所知——是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身邊的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是同為組織的桑布加。這麼想來當初和貝爾摩德死皮賴臉著學了幾張臉的易容果然還是正確的。

  桑布加摸了摸自己的臉,右手狀似無意地在展覽櫃的熱感應器上貼上組織科研組最新研發出的絕熱貼紙。

  「話說回來,這一次怪盜基德不會跑來搗亂吧?」

  波本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詢問道。

  桑布加發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余光十分不引人注意地瞥了他一眼,大概是他剛剛的行為讓波本誤以為是怪盜基德前來踩點。想到這裡,他又在將手放下來的時候將貼紙撕了下來。

  「放心啦,不會的。」莫斯卡托倒是語調輕快,「這次說到底也是……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她這話聽上去可是真的很放心……桑布加沒有理清楚其中的關系,但是他很快就還是決定最好不要隨便搗亂。說出來讓人難以置信,他突然沒頭沒腦地想起了之前和莫斯卡托聊天的事情,臨時決定偶爾也要做個好人。

  (「我和你講個事情。」桑布加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的時候,就說明他說的盡是一些毫無營養的廢話。但是在組織裡一向被譽為與他臭味相投、一樣瘋瘋癲癲的莫斯卡托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揭他老底,非常「耐心」地歪了歪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昨天我做了一個夢。」開頭就是知道沒有聽下去意義的內容,「我夢見組織變成了警察的大本營。他們都變成了警察。」

  莫斯卡托:「……哈?」

  「真的。」好像是生怕她聽不懂,桑布加竭盡所能地描繪著那個頗有些地獄的場景,「琴酒也變成了警察,貝爾摩德也變成了警察,朗姆也變成了警察……」

  莫斯卡托愣了愣,然後突然爆發出了足以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了好久才撐著腿直起身來。桑布加沒有料到她居然這麼配合,一時之間感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來。

  「太過分了桑布加。」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以為我們兩個關系很好,沒想到你做個組織的夢都不帶我玩。」

  「這怎麼能怪我呢?」這次輪到桑布加扮無辜了,「畢竟莫斯卡托你本來就是警察啊。」

  「除非——」他的語氣猛地一轉,「其實你是在當日本公安?還是ICPO?再或者……」

  「試探就不可愛了哦。」莫斯卡托聽到這裡,氣場就冷了下來,頭也不抬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桑布加自討了沒趣。他當然很清楚自己和莫斯卡托的關系,絕對說不上「關系很好」,他是瘋又不是蠢,莫斯卡托刻意的拉進關系和一轉頭的心狠手辣是絕對不矛盾的。

  琴酒還沒有來,手中的魔方還原了兩層,他陷入了沉思。

  警視廳的情況他還算熟悉,莫斯卡托……是其中的誰呢?)

  「我回來了……?」

  桑布加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空空如也的房子,明明是白天但是因為拉了窗簾而漆黑一片,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覺得對著空空蕩蕩的安全屋喊「我回來了」有多麼突兀。

  他一轉身就倒在了沙發上,褲兜裡的手機震動不停。

  過了好久他才伸出左手摸了摸口袋,然而口袋太大他第一次摸了空,只摸到了一個塑料包裝的物什,腦子裡轉了一圈覺得應該是顆水果糖。

  桑布加又笑了幾聲,把自己給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他還是接通了電話,把手機隨手給扔在了地上。

  「你去做什麼了?」溫和的男聲從電話的另一側傳來。

  是牧野空仁。

  桑布加的眼神一度不復頑劣,短暫的皸裂無意間流露出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情。但是他的整張臉都埋沒在了黑暗之中,也品不出多余的變化。

  「好像輪不到你來管吧。」他對雅文邑的語氣很怪,不太像是桑布加日常的行事作風。

  「我以為我們是同一戰線上的。」雅文邑並未在意桑布加特殊出現的敵意,「Rum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所以別出去自找麻煩。」

  桑布加不語。雅文邑並不在知道他的真實面目之列,當時朗姆讓貝爾摩德教他幾分易容——貝爾摩德當然沒有認真教,學到結束他也只是被授以魚而非漁。

  後來在組織裡他也便只是這麼幾張臉來來回回地換,他一向鄙視莫斯卡托這種一張臉用成標志的行為。

  但是莫斯卡托……

  桑布加敷衍地回答雅文邑幾句,心裡倒是摸索計劃了不少。他不知道莫斯卡托是打算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拿到那塊寶石,看在他們兩個之間拐著八百個彎子的關系他倒是願意偶爾站一站她。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年前的時候送了莫斯卡托一盒巧克力,彼時他還玩笑說遲早有一天要抓住她臥底的把柄,被她回敬以相同的話術。

  話說如果搗亂了算不算是人為制造機會呢?他突然有些後悔。

  -

  「阿嚏!」

  星野陽朝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整個人十分順滑地還打了打寒顫。這麼些年的生活倒是讓她很清晰地感知到大概是真的有人在此刻念叨了她,只是確實不知道是誰做的好事。

  「感冒了?」安室透難得表現出搭檔的關心,不過他的眼中寫著的情緒更加像是擔心任務進度受阻而被組織懲罰。

  「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吧。」星野陽朝直起身來,「感覺最近好像有很多人都在想我的樣子。」

  昨天去找灰原哀關心了aptx4869解藥的制作進度,最近朗姆那裡,從他本人到雅文邑的一干組織成員也將她給盯得很緊,再加上……總之不像是太平的樣子。

  「其實最難辦的還是取得密碼的那一步。」只要一想到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她就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拿指紋什麼的我相信你是做得到的啦——我是說你好像很擅長做服務生。」

  安室透抿了抿唇。他很擅長通過在各個場所打工的方式來獲取情報、或者在偶爾充當行動組的時候以這種方式接近目標在組織裡從來不是秘密,一些人眼中還頗為瞧不起他的這種行為,認為這是低劣無聊的手段。

  不過莫斯卡托倒是一直都很欣賞他的這種行為。她說在種花有一個褒義詞叫做「長袖善舞」,很適合用來形容現在的安室透——即使是現在這樣重要的任務當中她也選擇將關鍵壓在了他的身上。安室透拿不准是信任還是……是的,他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莫斯卡托單純是懶得親自出馬。

  「從保險庫裡偷寶石應該比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拿要容易一點。」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坐在了展覽廳的咖啡店裡,兩個人找了張單獨的桌子,竊竊私語的時候也不用擔心被偷聽走,「問題是怎麼讓寶石進入保險庫,還能夠不完全終止展覽。」

  「……故障。」星野陽朝想了想,好像只有這個方法。

  「那需要破壞熱傳感器。」

  「短時高溫。科研組那裡應該有相關的發明,你等一下可以過去拿一份。如果有人攔的話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安室透只是低頭輕笑了一聲。莫斯卡托的示威招攬之意已經是昭然若揭。

  然而他沒有立刻指出她的所作所為中的逾越的意思,只是順著她的話題往下說:「密碼你來搞定?」

  「我可以解析。」星野陽朝攪拌著咖啡的手頓了頓,安室透注意到她似乎對於手上的這杯飲料興趣並不是很大,「但是解析的前提是需要有一定的數字作為基礎。」

  「知道了。」安室透反倒是對自己面前的黑咖啡很有食欲的樣子,他又輕押了一口,「那你會幫忙嗎?」

  「……不會。」

  「真是無情。」他輕聲抱怨了一句。隨著和莫斯卡托搭檔的時間的延伸,很多時候他說話的方式也不自覺地受到了她的影響。

  「無所謂你怎麼說。」星野陽朝嘆了口氣,「反正明天我還有事抽不開身,我是估計這裡不會太平的,最好不要讓我收到的消息是去警局領人,再或者要給你收屍。」

  明天江川陽要在警局值班。

  而且柯南和毛利蘭、鈴木園子,還有世良真純也要過來參觀寶石。

  她不信這裡會平平安安。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猜猜看桑布加到底和莫斯卡托有著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其實我還挺喜歡桑布加的


第119章 三巡(3)

  降谷零在整個會場環視一圈。

  他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嘻嘻哈哈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松田陣平指了指在玻璃櫃中的漂亮寶石,看口型似乎是在調侃他和某一個不知名的女孩子的戀愛,萩原研二無奈地捶了他一把,連帶著還送給了他一個白眼。

  諸伏景光倒是出奇的認真地觀摩著他目標寶石,降谷零甚至一時懷疑起他對於自己如今的任務是否知情——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是離譜,從星野陽朝告訴江川陽、再告訴諸伏景光,中間的消息轉了這麼多手,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帶來中斷。

  或許江陽知道了這件事以後確實會立刻去和諸伏景光商量,但是怎麼想莫斯卡托都不像是會很輕易地將自己的任務情況事無巨細地告知他人的形像。

  諸伏景光很明顯在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從其本質的光澤到周邊用以裝飾的銀制鏈條,舉動間好像確實不像是對此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好巧。」不需要什麼猶豫,降谷零便幾步上前去和他們打起了招呼,「松田警官,萩原警官,淺川先生。」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三個男人的眼型看上去依舊是帶著笑意的。松田陣平無比自然地抬了抬手,招呼道:「安室先生。沒有想到你會來這裡?看不出來你居然也是對寶石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人啊。」

  他的眼神正在無聲地詢問:狀態還行吧?

  降谷零在說話的時候撩起了自己的額發——看上去好像是少年有意識的耍帥,但是在動作間他們幾個都可以清楚地在金發的縫隙間看見黑色的耳機。

  他此刻正在和某人保持著通話狀態。他們心照不宣地認識到了這一事實。沒有刻意指出,但是這件事情本身值得他們去關心一二。

  「那是當然了。」安室透微笑著應了。

  他的手臂稍微動了動,姿勢重新回到習慣性的雙手插兜,動作看上去瀟灑而帥氣,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大學生。配上那張從警校畢業之後也沒有過多變化的娃娃臉,怎麼看都不像是為了任務前來偷取寶石的黑衣組織成員。

  眼神在微波中閃了又閃,在右手插進外套衣兜的同時他便觸碰到了冰涼的鋁盒。與此同時之前的記憶重新劃過降谷零的腦海,他把鋁盒握在手中,響亮而清脆的「哢噠」一聲,薄荷糖的清涼香氣氤氳在了他的周身。

  「要不要來顆薄荷糖?」他這樣發出了暗示。

  此時此刻降谷零想的是能夠聽得見現在他的周身的情況的莫斯卡托應該是聽不出他所想要表示的真實意思的,卻想不到她在耳機的另一頭不由自主地晃了神。

  「對了,兩位警官平時似乎是很忙的,今天怎麼倒是有空來參觀?」降谷零在他們周圍眺望了一下,並沒有看見伊達航的身影,江陽也不在——不過想想這似乎也是正常,畢竟今天是工作日,會在展覽現場無所事事地閑逛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看上去才是更加奇怪的一方。

  「因為今天人少。」

  得知了降谷零現在的情況不錯,松田陣平也不著急了,甚至有心情做些答非所問、讓人炸毛的回答來。

  「其實是最近泥參會在米花町這一塊負責zha彈走私的那一條線路被發現了啦……不知道安室先生有沒有在新聞上看見消息。」萩原研二在降谷零表現出滿臉無奈、下定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把松田陣平揍進ICU的決心之前趕忙解釋道。

  「所以這兩天zha彈什麼的幾乎沒有了,我們爆zha物處理班值班人數大大下降,所以今天也可以放假了。」他笑著解釋道,然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得更加開心了,「不過相對應的,搜查一課那裡為了處理相關的事情,善後什麼的,反而都快忙瘋了——所以這兩天大概是見不到hiza的人影啦。」

  「是這樣啊。」降谷零眨眨眼睛。

  確實是這樣。另一邊的江陽深以為意地點點頭,一邊聽著他們的聊天扯皮,一邊手上的動作快到飛起。泥參會這些年炸藥走私的信息在她的手下變作0與1在電腦鍵盤上飛舞,最後歸到同一個文檔中去,警視廳標配的電腦的CPU的溫度已經飆高到專門用以監控的軟件在桌面上瘋狂地彈出紅色的彈窗。

  「加快速度。」她一心三用,伸手觸上了耳機,言簡意賅道。

  降谷零冷哼了一聲。在曾經的同期、如今的警察面前,作為組織的一員黑吃黑一般地偷竊泥參會的寶石,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頗有一些地獄笑話的感覺。但是時間容不得他做出過多的內心吐槽,之前寄出的東西現在應該剛好到了主管的手中,他需要抓住這個短短的時間段。

  組織科研組最新研發的東西。安室透不經意一般抬起手機對著展櫃繼續拍照——這個動作在表面上來看,他之前已經重復過很多次了,即使是後續有人去調查監控也看不出他的異樣。

  手指幾乎微不可見地撥動了一下,安裝在鏡頭旁邊的激光輻射器射出了肉眼不可見熱射光線,安室透僅僅是稍微調整了幾分姿勢,就讓光線精准地對上了展櫃下方的熱感應防盜裝置。

  當年在警校裡為了能夠擊斃惡人而練習的射擊技術,現在卻用來幫助組織盜取關鍵信息。安室透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覺得稍微有點嘲諷。

  「嘀——嘀——嘀——」

  防盜儀器的反應很快,展櫃的警報一被觸發,幾層通知之下,這個展櫃裡的「銀河之淚」就被自動程序轉移到了保險庫之內。

  看著周邊驟然冒出的幾個裝置牢牢地抓住了寶石、底座突然打開而「銀河之淚」也被拉入了看不見底的通道,安室透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設的驚訝。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的驚訝倒可以說是真實了。身穿藍色小西裝的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何處蹦了出來,直直地衝向了「銀河之淚」所在的十一號展櫃。

  安室透有些訝異。這個「嘀——嘀——嘀——」的警報聲聲音倒是很大,報警時響徹了整個場館。據他所知每一個展櫃的警報聲都根據號碼,音調有著細微的不同。柯南可以在空耳聽到警報聲的瞬間立刻判斷出是十一號展櫃出現了意外,這份感知本身就很難得。

  「怎麼了?是有寶石出現意外了嗎?」

  毛利蘭因為擔心柯南跟得很緊,世良真純則更多的是在意是不是出現了新的案子。他們三下兩下就擠過人群、顯然是不太放心柯南一個人調查場館的架勢。

  「是我的基德sama也來了嗎?」鈴木園子反而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歡呼雀躍著緊隨而來,「這一次的寶石這——麼漂亮,我真的應該勸次郎吉伯父買下來,這樣的話我就又能夠近距離看到我的基德大人偷寶石的英姿了!」

  又是他們。

  降谷零回憶了一下每一次與他們的遇見,都不是太過於愉快,似乎每一次都會不太幸運地遇上些案件。

  更別說柯南似乎模模糊糊地和組織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那個短發的女偵探,一雙眼睛更是讓他極其不爽地會聯想到那個該死的FBI。

  這一次組織的任務催得太急,可沒有機會讓他當偵探。

  【完了,這次這個場館又要出事情了是嗎】

  【bdjw,這一集既然和寶石相關,基德大人真的不會出現嗎?】

  【銀河之淚!看著好美,說不定和潘多拉有關呢!】

  【不不不,雖然表面上基德一直都在偷疑似是潘多拉的有名寶石,實際上他還是逮著鈴木次郎吉一個人的羊毛薅。】

  【這一次不是鈴木財團的展覽,也沒有聽說有預告函,所以KID sama一定是不會出現滴】

  【srds既然這個寶石出現了總覺得會被偷誒】

  【想開點,也許是發現是假的寶石然後因此作為死亡三選一的殺人動機】

  【你失去的只是性命,但是這個主人,他失去的可是寶石啊(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啊我剛剛看見我透子了!!!!】

  【所以這一次和組織有關?】

  【還看見松甜甜和hagi了!】

  【景光也在!】

  【嗯……所以hiza呢?】

  【又提到泥參會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泥參會被提起的時候總是和組織會有相關】

  【原來特地說明每一個展櫃的警報聲音調高低不同是為了凸顯出我柯的絕對音感誒】

  【園子,我的互聯網嘴替】

  【沒有了基德這個生存率之神,這一次也逃不掉要來死亡三選一是吧】

  幾條路徑在降谷零的腦海中飛速地過了一遍。他從背包中摸出了黑色的鴨舌帽,壓在自己那頭顯眼的淡金色頭發之上,無聲無息地退了場。

  一頭衝到展櫃前、最終只看到了一片空空如也的柯南扭過頭去,正好捕捉到了安室透離去的背影。

  ……安室先生?

  他一時有些拿不准安室透來這裡究竟是作為公安或者私家偵探接收到了保護寶石的任務、還是作為組織成員有什麼秘密交易,再或者是在現場作為安保打工、或者為波洛咖啡廳來送個外賣……似乎都有可能。

  安室先生,你好忙啊。柯南在心裡想到。

  他的手輕輕搭在展櫃的側壁,因為剛剛的奔跑而喘了兩口氣。

  ……誒?

  柯南扭過頭去,看著側壁上的熱感應防盜報警器幾秒。

  總感覺好像壞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元旦快樂!


第120章 三巡(4)

  「監控都已經處理好了。」

  降谷零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莫斯卡托的消息突然跳到了屏幕上。

  ……她似乎現在不太方便說話。

  是在忙嗎?

  他趁著四下無人,閃身進了一個廁所隔間。手中不引人注目的公文包拉鏈拉開,他端詳了一會兒那些莫斯卡托早就准備好的易容工具,三下兩下就把易rong面具給套在了頭上。

  特地准備的外套反穿,原本深棕色的夾克外套在翻面過來之後看上去更像是西裝。降谷零雙手抱著胳膊,計劃在腦中又過了一遍,左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點著胳膊。

  不出意外的話,密碼的大致輪廓應該很快就會到手了。

  昨天他和莫斯卡托提前來到這個場館當然不只是為了「踩點」,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離開的時候刻意分了開、一前一後地離開場館,距離甚至遠到不會出現在同一個攝像頭的範圍之內;衣品極好的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地一連兩天都穿著不甚舒服的兩面夾克衫。

  ——畢竟組織經費都是隨便他霍霍。買個一房子的衣服對於他而言也不算什麼。

  雖然此時此刻他看不到監控室的畫面,但是安室透決定相信自己的這位搭檔。莫斯卡托此時應該已經將昨天他的一切相關視頻給移花接木到了今天的,沒有多久「安室透」就會離開這個展覽場館,而他很快就會作為這張臉的主人在場館之內活動。

  也許這個——他低頭看了一眼包裡早早就准備好的身份證明——野澤夏,一個負責展覽的幕後主要人員,當然安室透憑借自己的情報資源可以調查得出來他其實在泥參會裡面也頗有點地位,不然也不會選擇他作為今天易容的目標。

  這個人的地位還算高。安室透左轉出了廁所,徑直往展覽館的後場辦公室區域走去。刷臉,再或者是刷證件卡片,他不知道這些證件是哪裡來的——莫斯卡托親自出手狙擊殺了人,也有可能只是手下留情的迷暈,再有可能是她通過組織安排在泥參會裡的臥底……但是這些他不太在乎,畢竟泥參會一個類似黑she會組織裡也沒有什麼好人。

  他三下兩下就拐到了鶴田惠美的辦公室前。

  野澤夏的臉讓他的行動暢通無阻,也許這個家伙會與鶴田惠美有些不為人知的關系也說不定……但是這不是他所需要在乎的內容,現在他進入辦公室也不會讓旁人感到奇怪只會讓安室透感覺方便了不少而已。

  依舊是科研組的良好發明。安室透熟門熟路地掏出了新的試劑——這一次是用於指紋提取的了。只要往辦公桌上一噴就密密麻麻的全是,糊成一片也看不清楚。

  他只花了一秒鐘猶豫,就隨手拿過了桌子上的杯子。

  羊皮指套。

  收集指紋。

  安室透的動作一氣呵成。這種事情他這麼多年在組織做的可不在少數。也許今天的任務確實會難上些許,可是必須承認在莫斯卡托過於高層的權力可以隨意調用科研組的最新研發產品的情況下,他著實省去了不少的力氣。

  至少不用使用他雖然十分擅長但是也讓他很惡心的honey trap了。降谷零思緒飄了一瞬間。

  指紋到手以後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許多。除了密碼保護之外,還有需要通過鶴田惠美的指紋才能夠進入保險庫所在的樓層。經過特殊處理的羊皮指套已經足夠模仿人類的皮膚,安室透的心微微跳快了些許,伸出大拇指按在了指紋檢驗處。

  如果檢驗失敗就會瞬間報警……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大腦中回憶之前莫斯卡托發給他的逃跑路線。

  不過幸運還是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站在了他的這一邊,大門順利地開啟、而他也成功及時趕到了保險庫的周邊。

  走廊的拐角處。這個角度足以讓他聽見密碼輸入時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但是卻又偏偏是他們的視線死角,看不見他的存在。

  「鶴田小姐,不知道需不需要擦一下手?」當遇到這一次的目標的時候在保險庫旁邊的保安恰巧這麼問了一句。

  在那一瞬間安室透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莫斯卡托在這之前通過郵寄給面前這位鶴田惠美小姐一份他也不知情具體內容的文件,其內容是可以保證鶴田惠美會認真翻閱的程度。

  現在想來確實應該和組織在泥參會中的臥底有關。只是安室透也想不明白究竟是這一次任務才讓那位臥底臨時接受莫斯卡托的調配,還是本身就屬於她的部下。

  然而那份資料上面是做了手腳的。

  組織科研組最新研發的一種熒光劑,具有非常強的黏連性——只要鶴田惠美敢用手觸碰,熒光劑就會殘留在她的手指上。

  所以其實在挺久之前朗姆就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了。安室透分出一點心思這樣想到。比如說他對於這個熒光劑的用法、效果居然一概不知,被擦拭之後可以保留多少,他此刻完全無法預料。

  「不用了,沒那麼麻煩。」幸虧鶴田惠美拒絕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按下了一個與牆同色的不起眼按鈕,保險庫的密碼輸入鍵盤直接彈出。周邊的幾個保安自覺地背過身去。

  鶴田惠美幾乎沒有什麼特別的猶豫,水晶玻璃式的鍵盤被她飛快地按下。

  二十五聲。

  安室透在心裡數道。

  保險庫在密碼和指紋確認都正確了以後,鐵制的大門輕輕地彈開,鶴田惠美抬起手示意了一下,一個保安先行進入,她才謹慎地跟著進去,後面跟上的保鏢則十分細心地把保險庫大門再行關閉。

  ……真不愧是泥參會的高層。

  依靠著熱武器火拼、高智慧對戰、實在的rou體相搏,換取的實實在在的地位,這是和組織十分相近的機制。鶴田惠美一個「弱女子」可以做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太可能僅僅是她的那張臉。

  但是那又怎樣。

  今天組織需要泥參會的那塊寶石,他和莫斯卡托就必定要奪得。之前對於鶴田惠美的行為分析可不是白做的,她習慣性地讓所有的保安跟著一起進入保險庫的行為恰恰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

  安室透有樣學樣地按下了那個按鈕。他早就准備好了超級輕薄的透明手套,自從進入場館伊始他就沒有留下任何指紋,現在也不會。

  他把手機模式做了切換,原本正常的拍攝變成了紫外線的照射,上面的熒光劑清晰無比。

  照片,傳送。

  他撥打了莫斯卡托的電話。

  ……對方秒掐。

  【噢上帝,真是不出意外】

  【srds我真的很想要吐槽這個大廳真的不能夠開個窗嗎?大白天的莫名其妙斷電然後就漆黑一片】

  【不然凶手也沒有辦法動手不是嗎】

  【樂死了】

  【但是這個死者離柯南是真的好近,相當於當著死神的面刀人了】

  【……狼人貼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樓上的形容】

  【你看加班的松田陣平滿臉寫著開心】

  【#江陽擺爛劃水行為或出現人傳人現像#】

  【嗯……所以透子人去哪裡了?】

  【臥槽這裡透子又易容了,我宣布之前押他為組織辦事的姐妹們獲勝】

  【可惡,居然不是為波洛咖啡廳送外賣】

  【這裡拿指紋的全是黑科技啊,我宣布除了阿笠博士的家之外組織好歹也算是另一個有點核心科技的地方了】

  【說到底可是能夠研究出aptx4869的地方】

  【這裡是打算偷偷進保險庫嗎?】

  【回憶一下剛剛八號展覽櫃出現了問題,他不會就是為了銀河之淚來的吧?】

  【震驚!日本公安或接手怪盜基德工作!】

  【這個姐姐行動好謹慎,感覺短時間死不掉的樣子】

  【我去,這個密密麻麻的熒光效果,感情這個密碼涉及字數還挺多】

  【屑波本被莫斯卡托秒掛電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搭檔情消失了!】

  江陽面無表情地將目光從彈幕上挪開。不管是柯南還是世良真純,兩個偵探同時出現在展覽場館的後果必然是案件的出現。搜查一課毫無疑問地接到了報警的電話,現在正在趕往場館的途中。

  她早就從直播的畫面中清晰地了解到降谷零現在的行動路徑,也看得出他正打算撥打電話,大概講述他的情況。可是問題是她現在並非獨自一人在車上,身邊還有一個開車的藤本拓也,以及兩位同樣坐在車上的同事。

  柯南的世界裡,大家都對他有問必答。萬一他在無意中從降谷零那裡得知,此時他正在以波本的身份與莫斯卡托通話,又從自己的同事處恰巧得到她現在拒接了電話的消息,中間的關系所在,恐怕很容易就會被柯南聯想在一起。

  不然她也不會這樣高度緊張,掐著時間在電話鈴聲響起前把降谷零的電話掛了下去。

  江陽重新點開了星野陽朝和安室透的聊天框——一張紫外線下拍攝的圖片,一個「二十五」的數字。

  二十五位密碼嗎?

  她抬起眼,稍稍注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同事,見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的異狀,便打開軟件,專心破譯起密碼。

  難度不大。

  但是……時間也不多。

  幾十萬種排列組合。她要找出其中唯一正確的路途。

  作者有話要說:

  很困,會改

  這個是大章,任務做得差不多以後會接組織線


第121章 三巡(5)

  二十五位密碼的破譯本身是一件太過恐怖的事情。

  或者說,簡直是噩夢。

  在過去她曾經聽說過十八位的數字密碼破譯就要三周,加上字母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現在不一樣,至少不是無釐頭的無腦破解。

  沒有一個密碼用到5、i、還有……所有鍵盤上沒有指紋留存的按鈕被第一步排除,然後是根據指紋的不同判斷敲擊鍵盤的手指——這也是為什麼安室透在鶴田惠美辦公室拓印指紋時其實也傳了一份照片給她——有的指紋相對完整,有的只有一半出現,根據指紋落在鍵盤的位置也可以一並判斷前後的密碼銜接。

  像「h」居然足足出現了四次,江陽至少現在格外喜歡這種存在重復的字母,這意味著她的工作會大大減少。

  此刻組織總部提供了大量的計算機為她所用——哪怕實然上組織並沒有給她配備那些可以與FBI之類的地方匹敵的設備,但是只要數量足夠龐大,在破解密碼這件事情上確實可以戰勝質量。

  安室透耐心地隱藏在一旁,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然後是鶴田惠美帶領著保安從保險庫中走出。他們把「銀河之淚」給留在了保險庫內——這件事同樣在意料之中,畢竟八號展示櫃的熱感應報警器被判斷為被破壞了。

  莫斯卡托的靠譜程度是必須承認的。

  他沒有等太久,二十五位的密碼就已經被傳到了他的手機上。

  -

  從展覽館的後門裡出來,安室透並沒有著急把易容從臉上扯下。

  接下來只需要把寶石交給莫斯卡托……

  「Bourbon。」

  熟悉的稱呼突然從他的身後傳來,安室透下意識地偏了偏頭。

  這麼多的人群中有一兩個組織成員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料到居然有人會這麼光明正大地在外稱呼他的代號,而且那人還是認得出易容狀態下的他是擁有代號的組織成員。

  他面色平靜地轉過了頭。

  是雅文邑。牧野空仁。

  「所以你果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即使是現在這樣的場景,牧野空仁依舊帶著他招牌性的溫柔微笑,只是雙眼中沒有一分一毫真正的笑意流露出來。

  聽見他的這句話,降谷零花費了零點一秒進行了反思——大概是剛剛他「驚訝」的表現略微不夠真實,以至於牧野空仁一眼就看出了他確實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是即使他知道了……組織也不會因此對他產生不滿。

  更別說現在他和雅文邑威士忌並沒有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朗姆已經不再信任他,並不會因為現在他與雅文邑的關系而更加懷疑他的身份。

  ——所以關系不大。

  相比起這個,降谷零更加關心……

  「你是怎麼知道我知道的?」他沒有否認自己波本的身份,只是半挑著眉,口中說出的話滑稽得有點像繞口令。

  牧野空仁只是擋在他的面前,沒有回答。

  也許是朗姆的猜測,也許是莫斯卡托前兩天提醒他的桑布加的手筆,甚至有可能是莫斯卡托本人想要進一步斬斷他的退路的方法,雅文邑的不回復不會讓降谷零憤怒或者過分警惕,他決定不在雅文邑身上浪費過多時間。

  他往左走了一步,想要繞過牧野空仁。

  然而牧野空仁飛快地也往他的右側邁了一步,正正好好地把降谷零的去路堵死。

  他們兩個來回幾下,原本還心平氣和的降谷零也不想讓自己在組織裡「不好惹」的人設徹底崩壞,嘴角揚起了與牧野空仁相似到詭異的笑容:「所以你想要做什麼……Armagnac?」

  牧野空仁依舊不答。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雅文邑白蘭地的?」他又往前邁了一步,在不答反問間越發逼近了些許,「——上次在迷宮?之前在溫泉旅館的見面?還是莫斯卡托通過什麼渠道得知了我的真實面目、轉頭就告訴了你?」

  他的問題可以說得上是步步緊逼,不斷地壓縮他們兩個曾經相遇的每一次的空間,意圖從這份壓縮之中找到足夠讓他得到更多情報的信息。

  降谷零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很重要?」

  「確實沒有那麼重要。」

  牧野空仁收回了笑容,面無表情地回復道。

  下一秒,他猛地右腳上前一步,與此同時左手猛地出手,一拳擊出,伸到半路突然變拳為爪。降谷零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有意想要找麻煩,下意識地擺出了攻擊的起手姿勢,面對他的一抓著實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目的是要搶奪「銀河之淚」!

  降谷零睫毛微微一顫,這已經是常年沉寂在組織之中作為臥底的他可以表現出的最明顯的反應。

  朗姆想要做實驗。他要做研究。降谷零腦中思緒紛雜,意識在眨眼間傳遞過數條神經。所以他要來強奪這顆寶石,因為莫斯卡托和貝爾摩德一直都是明確的反對人體實驗的派系,而這個任務又落在了莫斯卡托的身上……

  所以他只能夠以這種方式獲得數據。

  右側格擋,下腰躲避,掃堂腿,直接攻擊對方面門……雅文邑是在日本公安臥底數十年的組織成員,縱使降谷零是曾經警校的第一、是近年來最為優秀的臥底,也一樣不過是見招拆招,兩個人一時陷入了僵局。

  周邊有人開始圍觀。降谷零在心中冷笑——他是處於易容狀態的,而牧野空仁則是原本的面目。他此刻的目的是守住「銀河之淚」,哪怕他們兩個繼續僵持,牧野空仁也遲早會退卻。

  在他心裡微微放松了些許的那一剎那——

  他的右臂一麻,原本鉗制得死死的牧野空仁的手臂瞬間脫手。

  ……怎麼可能!!!

  這是長久以來難得的、又一次波本的雙眸中流露出訝異。

  降谷零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正好對上了一雙涼涼的鐵鏽色眼眸。

  瘋狂的笑意透過冷漠,直直地射入了他的雙眼之中。

  這麼多年的架不是白打的,降谷零沒有因為另一個人的加入而猶豫分毫,下手越發地狠辣。

  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雙拳難敵四手,終於還是在混亂之中,降谷零感受到自己的口袋一輕。

  ——「銀河之淚」被搶走了!

  寶石一到手,牧野空仁頭也不回地朝著停車場中自己的汽車奔去,完全不願意給出一個吝嗇的眼神到不知道何時、又是如何出現的「臨時戰友」一眼,動作無比流暢地鑽進了自己的汽車。

  「啊……被拋棄了呢。」那個莫名出現的青年語氣失落,從頭到腳都寫著「我好難過」的字樣,「怎麼也不帶著我一起走呢?」

  降谷零也沒想理他。莫名其妙蹦出來的、身手也擺在那裡,說是誤把他和牧野空仁的交手當做是「路人一時興起決定切磋一下」並且還興致勃勃地加入,這樣的謊話說出來誰都不信。

  不認識。

  但是應該是組織成員。

  現在再去和他糾纏沒有意義,第一目標還是追回銀河之淚。降谷零吝嗇於給他再多哪怕一分的眼神,直直地朝著自己的汽車衝去。

  啟動汽車、一腳將油門踩到底、猛打方向盤,降谷零也沒有忘記將安全帶給拉上,白色的RX-7一騎絕塵,朝著雅文邑的汽車追去。

  「嘀嘀嘀——」

  手機突然又一次響起,降谷零一個漂移繞開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車,左手握緊了方向盤控制方向,右手接通了電話扔在一旁:「喂?」

  來電人是江陽。他在匆匆一瞥中看見了。

  「我剛剛看見停車場那裡出現的事情了。和你有關嗎?」她的語氣急促,聲音也很明顯是壓低了的,「需要過來幫忙嗎?」

  降谷零猶豫了一下。

  原則上他確實是希望存在支援的,但是波本和江川警官一起出現並不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

  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許多,江陽聽著耳邊傳來的刺耳的剎車聲,沉聲道:「我大概明白了。你放心,我有分寸——給個定位,或者我自己來。」

  「你不太可能攻破我。」降谷零無奈地笑了笑,「說到底是……那裡幫我加密的。」他是指日本公安。

  他手指速度快到飛起,給江陽共享了現在的位置:「你多加小心。」

  他不想要把自己的同期拖入看不見盡頭的黑夜,但是江陽此前諸多決定……她一直那樣堅定地要殺死朗姆的意向,他感知得到她在無形之中的堅持。

  江陽翻看著手機上飛速移動的定位,「嘖」了一聲。

  她抬起左手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感到有些苦惱。

  要開車啊。

  「hiza。」

  無比熟悉的稱呼,相對而言沒有那麼熟悉的聲音。

  江陽抬起眼,正好與偽裝成為了淺川宏的諸伏景光對視。

  「你剛剛的表情和語氣,還有停車場的事情……」他也同樣沉聲說道,「是和zero有關嗎?」

  他的直覺、判斷、推理,永遠都是這樣精准。

  「是。」她輕輕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的語氣溫柔但是不容置疑:「我們一起去。」

  江陽抿了抿嘴唇。她同樣看見了諸伏景光的決絕,這是和降谷零願意把他的定位與這份危險一齊給到她的手上的相同的理由。

  「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篇又是零哥景光和陽妹主視角了,和雅文邑的直接遇見,想想就很快樂!

  解釋一下:原本25位密碼是很難破譯的,但是陽妹是用軟件通過指紋排除了很多字母數字,又判斷了幾個字母間連續關系,所以就比較好破解了。

  畢竟是柯學世界,連十年後相貌推測的軟件都有呢,說不定哪天連通過父母外貌推測小孩外貌都可以( )大家多多包容


第122章 三巡(6)

  「Bour——bon!!!」

  漂亮的跑車已經出了主城區,前面從斜刺裡突然衝出來了一只生物,只是速度太快實在是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出於盡可能不傷害小生命的原則降谷零猛打了方向盤,繞過之後又將方向盤給打了回去,超高速度帶來的慣性讓他的胸口被安全帶拉得生疼。

  同樣受到慣性影響的還有被他扔在副駕駛椅子上的手機,「砰砰」兩下磕在了座椅的兩側,差一點點就要摔到腳踏上去,但是這一切並不妨礙近乎撕心裂肺的女聲穿透屏幕,炸響在他的耳畔。

  詞語中間的停頓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似乎因為情緒甚至都有一些走調。

  莫斯卡托當然會生氣。降谷零這樣想了一下。

  「你在干什麼啊?讓整個東京看見你的RX-7有多漂亮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後期處理有多崩潰嗎?!——不,你沒有!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我刪除了監控視頻,你把汽車當高達開的英姿就會從大家的腦海中『嗖』的一下也就消失了啊!?!」

  罵得真狠。

  然而降谷零始終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不管是前方出現汽車以後快速偏轉自己的駕座,還是面對莫斯卡托憤怒的質問,他都沒有流露出絲毫擔憂或者恐懼的情緒。

  「『銀河之淚』被搶了。」他的語調輕松,與他所說的內容極度不符,「這是我的任務,所以我是不是應該拼死也要搶回來?」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愣:「我看監控明明看見搶走你寶石的人是雅文邑白蘭地。」

  降谷零在心中怔松了一下。

  所以莫斯卡托現在也知道牧野空仁就是雅文邑白蘭地,只是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一直都心知肚明但是卻選擇對他有所隱瞞,還是之前江陽在發現了這一真相以後為了所謂的兩人之間的共同目的、合作關系而將這件事也一並告知?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他是雅文邑白蘭地。」然而表面上他的語言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狀態。

  對面暫時沉默,他又追問道:「莫斯卡托,你知道嗎?」

  降谷零連拐過兩個急轉彎,正好聽見莫斯卡托的回答。她語氣中的笑意差一點維持不住:「好吧,你說得沒錯。今天突然冒出來搶你的『銀河之淚』的人,我們確實不認識。」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不甚明顯的微笑。

  他們兩個偶爾會生出一些堪稱詭異的默契,於是在此刻居然也在兩個人對此毫無交流的前提下被運用出來。

  雅文邑白蘭地實在是太謹慎了,謹慎到組織裡的人基本沒有幾個知道他的真面目,也許BOSS算一個,朗姆算一個,就連琴酒也……降谷零下意識地回想起了莫斯卡托曾經狀似無意地對他說:「Gin哥也並非是全知全能的。」

  現在莫斯卡托的反應也說明了她同樣不在其列。

  換而言之,在組織的眼中,就連琴酒都不一定知根知底的臥底,連組織核心圈都未進入的波本和剛剛才爬到中圈的莫斯卡托又怎麼會知道這個人是雅文邑?

  這就是雅文邑白蘭地的作繭自縛。

  「不過當時現場還有一個人……」

  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降谷零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那是最大的變數——畢竟他在那裡或許可以證明降谷零理應曾經思考過那個奪走寶石的人是組織成員的可能性。

  「那是桑布加。」莫斯卡托顯然是通過監控把他給認出來了,「這張臉我見過,不過他很少用——這不重要,總之你不會認識就對了。」

  「桑布加這種人太瘋了,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說不定就是故意想要阻止組織的任務也說不定。」她顯然並不在意他的「意外出現」,「作為『十分了解』他的性格的我,為了任務的穩妥決定對你的防衛不加阻攔,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莫斯卡托的語氣微昂,「所以波本,麻煩你順便幫我把雅文邑白蘭地給處理掉吧。」

  降谷零的眼神稍微閃了閃。

  雅文邑白蘭地是組織深埋在日本公安的釘子,他對於他的殺意絕對不會亞於莫斯卡托對朗姆的——他已經想方設法地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自己的上級,只是他們對於這件事仍然采取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沒有辦法,畢竟牧野空仁在日本公安裡實在是工作了太久,他所擁有的信任同樣是近乎絕對的。

  (「降谷,你要明白。」建川弘則當時正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反射了不明意味的光芒,「這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也許只有在這一次順水推舟地處理掉他才是目前最好的可以將他從日本公安中拔chu的方法。降谷零這樣想道。

  「把桑布加給放走,卻想著要殺死雅文邑白蘭地。」他的聲音中聽不出絲毫他本人對雅文邑白蘭地的殺意,「你可真是區別對待啊。」

  「嗯……你在為他打抱不平嗎?」

  「只是覺得有點不公平而已。」他說,「當然,只是陳述事實。我本人對此事沒有任何的指摘或者批評意味。」

  「無所謂啦,因為確實是不公平的。」莫斯卡托用一種很微妙的口吻說道,「當我手上的砝碼數量注定了只有一架天平可以保持平衡的時候,只要毀掉另一架天平就好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然後是手機傳出的一段一段的忙音。

  降谷零沒有去管,專心致志地開著車,靜靜等待手機因為時間流逝而重新息屏。

  莫斯卡托說話一貫奇怪。能夠說出「為了我的公平,我會選擇犧牲他人的」,並非是不合常理。

  也許是因為他最近才將將接觸到了的、高級代號成員中隱隱有幾分流傳的消息:莫斯卡托與雅文邑白蘭地同為「候選者」。

  莫斯卡托也可能是意圖借他之手除掉雅文邑,可至少在這一點上,她與波本、或者說降谷零的利益達成了高度統一,這就已經足夠。

  所以他此刻只在乎他可以干掉雅文邑白蘭地了。

  -

  「放心,很快就會追上了。」

  諸伏景光抬眼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江陽。剛剛她和降谷零的對話被他給聽得清清楚楚,此時此刻無需隱藏的擔憂從她的眼中傾斜出來,於無聲中淹沒了整整一片。

  他踩著油門的左腳又往下壓了壓,白色的RX-7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追趕之後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

  他的話不假。沒有過什麼煎熬的時間,伴隨著一聲略顯刺耳的車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黑色的超跑漂亮地以一個漂移的姿態停在了一幢大樓的門口——看上去似乎還是已經廢棄了的那種。

  「我先上去。」江陽動作有些粗暴地扯下了安全帶,原本裝在木倉袋中的手木倉被干淨利落地上了膛,「hiro你稍微小心一點,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同伙?」

  他們兩個共同擔憂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諸伏景光的舉動之間泄露出他的真實身份,再或者一不小心□□損毀,所以她不可能讓他立刻就一起跟上來直面雅文邑。

  當然這也只是暫時而已。

  「行。」諸伏景光輕輕點了點頭。但是手木倉也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顯而易見他等待的時間並不會太久。

  江陽面色平淡地瞥了一眼彈幕。

  上面清清楚楚地顯示著降谷零已經一路追著牧野空仁跑到了天台,熟悉的場景難免讓她有些心驚肉跳。

  但是她已經經歷過了那麼多的生生死死,降谷零也一樣。江陽在樓梯上一路狂奔,額前的碎發被迎面而來的風吹到了耳後。她是那樣堅信著他們可以在這一次的對峙中取得勝利。

  一步、兩步。

  在即將走到天台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以天台的地面為界,她一步一步邁上樓梯的時候整個畫面也清晰地、一節一節地展現在了江陽的面前。她一如既往地雙手穩穩持木倉,在看見人影的瞬間木倉口就已經對准了那個略顯陌生的身影。

  「江川……警官。」

  牧野空仁在看到她出現的瞬間面上無比明顯地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此時時隔多年,他終於不再稱呼她為江川小姐。

  江陽似乎從這份稱呼的轉變中察覺到了什麼,只是面上顏色卻是不顯。

  「是警察哦。波本。」他轉頭看向了自己木倉口此刻正指著的降谷零,語氣中的意味沒有任何的遮掩。

  ——先把警察給處理掉。這是牧野空仁給降谷零傳遞的信息。他甚至都沒有對這一次的目標江陽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江陽看懂了。降谷零也看懂了。

  組織的波本,或者說此刻他是日本公安降谷零,他只是冷冷地抬眸,面無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短暫的沉默。

  「所以果然你是個臥底——朗姆想要做掉你可真是沒有錯。」看明了眼前局勢的牧野空仁冷笑著,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對二被逼到絕路的樣子,「是警察廳……不對,是日本公安對吧?」

  他刻意換了一個稱呼,也許是覺得這樣更具有嘲諷意味。

  他說得沒錯——但是這不重要了。

  江陽和降谷零心照不宣地沉默著。

  所以朗姆確實對波本有所懷疑。他們都在心裡這樣默默地想道。但是接下來他不用再為此擔心分毫,因為莫斯卡托/她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一點。

  「一個重要的公安臥底。一個警界的高位警察。」牧野空仁對於他們兩個的相識顯然並不清楚,只是用格外嘲諷的語氣念叨著他們兩個的「重要性」——「是你……還是你呢?」

  他嘴上似乎是在選擇,實則木倉口一直都牢牢地對准了降谷零的腦袋。

  他們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牧野空仁想要活著,他不想要死。

  江陽不願意作為她「候選者」身份的競爭對手的雅文邑繼續活著礙她的眼,也不想要日本公安從他的口中套出些什麼情報牽連到她,更是深知如果不能夠將他一擊斃命可能降谷零也會被迫與他魚死網破,但是在降谷零面前她不能夠直接開木倉將他擊斃。

  而降谷零,他「痴心妄想」著從雅文邑身上摸到些情報,反而因此而格外畏手畏腳。

  三個人各懷鬼胎,一時僵持。

  「砰!」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其實挺喜歡最後一段,這種各懷鬼胎的感覺。

  江陽不開槍有兩點理由:她知道降谷零不會允許雅文邑什麼都沒有交代直接就去死的,這個時候一擊斃命反而有了封口的嫌疑。哪怕知道最後的結果,她也不想要惹他懷疑。

  但是她也不能夠只是傷害牧野空仁。確實,開木倉不致命的結果可能是降谷零會被他魚死網破地殺死,可別忘了江陽最擅長的:把敵人的手木倉直接擊飛繳械。

  而這件事會帶來什麼結果呢?

  日本公安會抓到組織重要的臥底。至於雅文邑會自殺嗎?不知道。但是江陽確實不願意。至於是為什麼,這不能說(笑


第123章 三巡(7)

  木倉聲響起。

  公安標配的手木倉「啪嗒」地落在了地上,牧野空仁踉蹌著後退。他的肩膀處出現了一個貫穿的傷口,鮮血從傷口處蔓延開,血色染紅了衣服右肩處的一大片。

  不需要任何的提示,降谷零根本不在意來人到底是誰。在他和一個警察、以及一名埋伏極深的組織臥底之間選擇了牧野空仁開木倉,對方的立場十分明顯。

  他抓住了這個關鍵的短短間隙,幾步上前逼近了牧野空仁的身側。降谷零動作干脆地將牧野空仁的手臂往後一扭,動作狠辣毫不留情,即使是明知貫穿傷口只要是稍稍牽動就會帶來劇烈的疼痛,對於牧野空仁的神色巨變,他依舊不為所動。

  江陽知道作為江川警官的自己究竟應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是最正確的,於是她順勢往前邁了幾步,□□的木倉口壓上了牧野空仁的後腦。

  她抬眼望去。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地舉著手木倉,在抬步走上最後幾個台階之時,身形緩緩地從視平線之下向上浮現、一直走進了她和降谷零的視線之中。

  即使牧野空仁此刻已經被控制住,他依舊保持著警惕、准心依舊對焦,防止他突然暴起殺人。

  ……算是意料之中吧。

  江陽此時此刻無比慶幸來者是諸伏景光。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人只會是和降谷零站在統一戰線上的,換而言之牧野空仁的被制服幾乎是必然。而諸伏景光的全副精力現在都集中在了降谷零的安全上,即使有所多余也頂多進一步關注牧野空仁的動作,暫時被忽略的她有了時間可以調整自我。

  不管站在她的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眼睫的顫動、不甚明顯的加快了的眨眼頻率,每一個面部微表情的變化都可以在瞬間給她宣判死刑。

  幸好來的人是諸伏景光。

  江陽居高臨下地盯著牧野空仁。恰好她沒有把頭發給扎成習慣性的高馬尾,低頭的時候兩鬢的頭發遮住了臉頰。她看得見降谷零動了動嘴唇無聲地叫了一句「hiro」,諸伏景光抬起眼,眼神交流間他堅定地表達了自己不會離去的示意。

  沒有人在意她,她習慣性上揚著的嘴角在無聲中緩緩地垮了下來。在這一秒她有些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不是莫斯卡托沒心沒肺或者莫名的冷冽,也不是江川陽警官那樣溫和明艷的模樣。

  hiro。她也想叫他。

  諸伏景光什麼都知道。

  --所以他才會不敢回頭看他。

  就好像面對降谷零的意願她選擇不使用她那精准射擊的技術一樣,諸伏景光清楚地知道她不願意牧野空仁被帶到日本公安審問的私心,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即使冒著暴露的生命危險,也要在現在衝出、以避免自己幼馴染的受傷。

  他們之間的感情真摯到讓她近乎因為委屈而哭泣。

  但是那又怎麼樣。江陽垂下眼眸。

  其實對於諸伏景光而言,在那一刻他先考慮降谷零的生命,然後又要思考對於日本公安的裨益。偏偏是她江陽,先做出不符合他們認知的常理的決定。

  非要說的話,先做出背叛行為的人是她。

  他們誰都沒有落在彼此心目中的第一地位,僅僅只是打平而已。

  只是他們彼此彼此。

  -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陽身為警察當然隨身攜帶了手銬。在牧野空仁被控制住了以後,她很自然地摸出了手銬遞給降谷零,專心致志地看著他把牧野空仁給粗暴地反銬住,目光就好像沒事找事一般有意地避開了諸伏景光終於還是投來的眼神。

  其實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真的。早就有所預料。

  他們兩個是可以將自己的後背托付的戰友,是無比知根知底的真實搭檔。她在三年前救下了諸伏景光,後來的每一次她的計劃的深入也離不開他的協助。

  可是那又怎樣。就好像即使她願意付出一身艱辛救濟警校組,心裡也知道仍有些東西是可以壓在他們之上的,諸伏景光也一樣將她放在了重要的地位,可排在第一的永遠是降谷零。

  他們兩個心照不宣。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江陽很清楚只要這樣逃避下去很快這一頁就會被輕描淡寫地翻過,所以她難得與諸伏景光之間沒有了任何的交流,只是依靠著這些年培養出的默契,調整了一下站位,保證自己的手木倉會在牧野空仁反抗的第一時間解決掉他。

  這個反銬的姿勢原本就會讓人的神經被嚴重拉扯,此時顯然會讓肩膀處的神經已經被諸伏景光擊斷了的牧野空仁無時無刻不感到極度的痛苦。

  他因為傷口的疼痛被刺激得臉上滿是清晰的冷汗,臉上卻還強繃著生硬扭曲的笑意。

  他把目光從降谷零的臉上挪開,緩緩地轉向了諸伏景光,最後落在了江陽的臉上。

  直面他那詭異的眼神,江陽內心猛地一縮。

  牧野空仁,他想要說什麼?

  --他其實有特殊的聯絡方式,又看穿了射擊精准的淺川宏其實是組織之前追殺過的臥底諸伏景光。他們最為擔心的事情。

  或者……

  --你其實就是莫斯卡托。

  這是江陽此刻最害怕從他的口中說出的。

  有在雅文邑的面前露出過任何的馬腳嗎?她在腦中幾乎可以說是瘋狂地檢索,過去的每一個片段在腦中瘋狂閃過。

  她和雅文邑都一樣,是究極的神秘主義者。身為臥底,組織裡面知道他們真實身份的只有那麼幾個人—-BOSS,琴酒,貝爾摩德……

  朗姆!

  江陽的目光猛地一滯。

  足夠的謹慎、高超的黑客技術和過高的地位讓她過去不曾在組織裡留下什麼線索,唯一不可控的因素就只有朗姆。她不可以保證心懷鬼胎的朗姆會真的遵照BOSS的指示,未曾將她的身份告知他真正的心腹雅文邑。

  牧野空仁的笑越發猙獰。

  她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蘇格蘭是日本公安臥底的消息不是我傳出來的。」他死死地盯著江陽的臉。

  ……不是嗎?

  江陽感覺得到自己原本已經高懸的心髒瞬間落回了原位。雙腳重新踏實在了實地之上。

  只是不可以讓自己松了一口氣的表現太過於明顯,她面上表情不改,繃住了臉上的笑意與放松。

  而與此產生了極大反差的是降谷零臉色猛地一變,她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一點不合適。但是一旁同樣波瀾不驚的諸伏景光,告訴她這樣的表現其實也算不上突兀。

  —-當三個人聚在一起呈現出兩種截然相反的表情,必然是那一個人會感覺到問題。

  降谷零皺著眉開口:「你們……」不信?

  他是真的沒覺得牧野空仁的話並非不可能。

  然而他的話才將將說到了一半,一發子彈隔空而來,牧野空仁沒有任何的掙扎就直接倒下、說明了子彈精准地擊中了他的腦干。

  有人埋伏!

  都是在組織裡打拼了數年的人,沒有任何多余的猶疑,三個人立刻散開,幾個前撲、慣性帶來的自然翻滾、找掩體掩護,他們的動作干淨利落,警惕拉高、隨時防止著第二顆子彈的到來。

  此時在天台的抽水機箱、空調外機箱成為了他們最好的盾牌,至少那一個方向來的威脅可以被暫時擋住。

  江陽緊張得感覺腦子快要炸開,多種思緒在她的大腦中雜糅在一起。

  她擔心是組織成員看見了他們的行動,由此看出了降谷零和警察的關系;擔心自己的行為被放到BOSS面前會被視為叛徒,畢竟即使涉及到候選者競爭,以組織為第一利益的他們也不應該殺死為組織的臂膀的彼此;擔心諸伏景光短暫的露臉,雖然是淺川宏的模樣,但是還是被猜出他的身份不簡單……

  那麼多種可能,那麼多種危險,每一條都會導致原本就踩著岌岌可危的鋼絲線的他們從高空墜落,摔得死無全屍。

  但是……

  江陽又在心裡默默地開出一條一條的疑問。

  但是,如果是組織成員,為什麼這一發子彈擊中的是雅文邑、而不是他們?為什麼子彈會精准命中腦干、不讓雅文邑有機會拉他們同歸於盡?

  可如果是援兵,那援兵的消息從何而來?又為什麼要殺死雅文邑、不讓他供出組織秘密?

  如此矛盾的、不正常的做法……

  等等,如果是這樣——!!!

  那就只剩下是最後一個解釋……她的大腦中閃過之前的那座迷宮,和在裡面曾經說出過的話語。

  江陽猛地反應過來。

  「嗡——」

  降谷零的手機震動。

  他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朝他的方向望去。

  降谷零猶豫著拿起手機。

  諸伏景光抬起右手,擺出一個「六」的手勢放到耳旁,示意他放心接通電話。

  「是我。」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手機屏幕上沒有任何的標注,只是一串號碼。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出來,剛剛說話的人……

  是建川弘則。

  作者有話要說:

  牧野空仁下線了,阿門

  挺早前就想好讓他在這裡掛掉的,死前還對著降谷零說了這樣的話,零哥究竟會怎麼想呢?嘿嘿

  順便,其實陽妹和景光的關系具體的差不多就和這裡描寫的一樣。他們對於彼此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又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都不點明。

  這一次諸伏景光是很快地檢查完了底下以後跑上來的,因為很擔心降谷零和江陽。

  在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知道一切的他完全明白為什麼江陽沒有立刻開木倉,但是他還是選擇開木倉站在降谷零的一邊。其實都不好受。有點心痛。


第124章 三巡(8)

  建川弘則會是臥底嗎?

  作為日本公安手中最鋒利的劍,降谷零幾乎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得出答案:不。

  這些年他從組織中傳出來的消息、所有的內幕實在是太多了,在行動的時候從科研組順手牽羊出來的多種或者發明或者將來會傷害不知多少生命的藥物同樣不在少數。把他給除去可以帶來的利好實在是太為龐大了。

  —-他在一步一步地逼近組織的核心圈。

  更別說每一個日本公安的臥底其實建川弘則都可以知道。所以不斷地把最高地位的臥底除去、同時謹慎地保證住自己的地位,這就是可以長長久久讓組織不被臥底竊取過多機密的方法。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會開槍呢?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呢?

  降谷零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相信建川弘則的立場,但是這不代表他會因此而無條件相信他整個人。

  他的手上還掌握著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來源、沒有名字的臥底以及了解組織的渠道。

  建川弘則趕來的時候他們正在處理牧野空仁的屍體。這個表面上謙和儒雅、實際卻作惡多端的組織成員死得太過於平凡,倒在地上的樣子和千千萬萬個死在黑夜中的組織基層成員沒有任何的差別。

  子彈毀掉了他的大半個頭部,但是右眼不知為何恰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仍然睜得大大的,眼中閃耀著不甘而又瘋狂的光芒。

  或許這個家伙給他們在生命中帶來的最大的波瀾就是他那濺了一地的腦漿實在是有些難以處理,畢竟—-

  降谷零不動聲色地看了江陽和諸伏景光一眼。

  畢竟他在臨死前說「Scotch是日本公安臥底的消息不是我傳出來的」。而他與雅文邑白蘭地最大的關聯也不過是諸伏景光身份的暴露、蘇格蘭的死亡。

  「你太衝動了。」建川弘則上到天台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地警示降谷零,「在那幢隔壁的大樓裡……」他指了指一旁同樣廢棄的大樓,「有一個明顯是接應這個家伙的人,帶著把狙擊木倉,被我給處理掉了。」

  ……狙擊手?

  在得知這一個消息後,降谷零因為認識到自己行動中存在的不妥之處沉默著低下了頭,而江陽和諸伏景光則下意識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諸伏景光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想的事情應該與她相一致。

  —-他們都是狙擊手,自然清楚什麼地方才是一個上佳的狙擊位。諸伏景光在檢查廢棄大樓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留神過隔壁的樓層,毫無發現只能夠說明當時的那個狙擊手並沒有出現在窗邊。

  說明那個家伙的狙擊水平可還真不賴。

  也是。畢竟是一槍就命中了雅文邑的腦干的家伙。

  江陽還在腦中胡思亂想般地分析著,就聽見建川弘則欲言又止似的突然剎住了話頭,直接面向了諸伏景光,說:「你是誰?」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隱晦地瞥了江陽一眼,目光中的疑問直接傳遞出來。他相信自家後輩的性格,絕對不會是牽扯普通市民進來的——雖然這個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普通市民--更別說他把整個過程都瞧得真切,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和江陽一起來車來、又前後腳進的大樓。

  他還有木倉。木倉法還不錯。

  「是我遠方表哥。」江陽搶在前頭回答道,「之前一直都在夏威夷進修,所以槍法什麼的也都會一點。」

  「至於組織的事情什麼的……抱歉了建川前輩。」她編起謊話來從善如流,「和安室先生沒什麼關系,是我們家族裡面和組織有些牽扯,所以我們都知道,也一直都在追查。」

  建川弘則聽到這話,連眼睛眨眼的頻率都沒有變一下,只是微微地頷了頷首表示已經知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沒有。

  「對了前輩。」降谷零開口,打破了空氣中鴉雀無聲的尷尬,「剛剛那個Armagnac說……」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猶豫,輕輕吞咽了一口口水。公安先生實在是太清楚他接下來的話意味著什麼了,那將又是對整個警察廳的信任的一次重擊。

  「他說當年Scotch是日本警方的臥底的這件事不是他傳出來的。」他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說完了這段話。

  本來江陽以為建川弘則會繼續訓斥一會降谷零,畢竟資深臥底那乖乖挨罵的樣子也實屬罕見加反差萌,但是遺憾的是降谷零說出的話成功地轉移了建川弘則的注意力。

  盡管如此,他的話語中沒有絲毫猶疑,只是充滿著果決:「你關心則亂了。」

  錯失了看見好戲的機會的江陽嘆了一口氣,摸出手機,歪著身子就站在一旁開始點點畫畫。

  降谷零不需要什麼安慰與指引,只要抽離了感情的因素,他聰明的大腦足夠他在完全理性思考的一瞬間得出近在眼前的答案。

  「組織成員的身份暴露以後一句話都不能夠信--他這是想要騙你們日本公安自己內亂。」諸伏景光拍了拍幼馴染的肩膀。

  關於諸伏景光身份最後一層的走漏方其實是建川弘則的這件事是他們同樣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也不相信建川弘則會這麼不小心、流露出「蘇格蘭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的這件事是他們的有意為之。

  他在心裡有些抱歉。用言語引導幼馴染的思緒指向,這是因為他太信任自己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這過於棘手的問題得以敷衍過去,接下來的問題也只剩下了……

  諸伏景光抬眼望了望站姿歪斜的江陽一眼。她的目光從手機上挪開,輕輕地點了點頭。

  -

  「Tenessee。你是什麼意思?Armagnac去哪裡了?」

  時針指向十點鐘的方向,壽司店裡熙熙攘攘的客人逐漸散去,脅田兼則把多余的頂燈一盞一盞地關掉,只留了櫃台這裡的那盞用以照明。

  身為二把手,所有可以上傳到組織網站上的信息此刻都可以被他用自己手上的這個電腦瀏覽。雅文邑白蘭地自從被他派去波本和莫斯卡托那裡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回復,他不相信是雅文邑被莫斯卡托那張巧舌如簧的嘴給三下兩下勸去了她的陣營。

  然後再加上……

  鼠標左鍵發出了「哢」的一聲響,脅田兼則面色陰沉地點開了田納西威士忌發送在網站上的通知--找了一位組織的中級成員去郊外的一個報廢大樓。朗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雅文邑之前和他彙報的、他將要和田納西碰頭的地點。

  「這麼問的話想必你是看見了。」田納西在手機的那頭說道,「我確實是隨便找了一個手下去的那裡。所以你怎麼會想得到來找我去問當時發生了什麼?」

  「哦對。既然你都這麼問了……」他語氣隨意,滿不在乎,「聽上去Armagnac似乎是出了什麼事?那麼我可是幸虧沒有過去啊。不然組織的『得力干將』可是又要少掉一個。」

  他甚至干脆地自稱組織的得力干將。朗姆差點被他這種語氣給氣出心髒病來。

  田納西威士忌作為百分之百的情報組,一個沒有易容能力、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從來不在組織任務中露面的臥底,一年到頭會上交的任務也不過是寥寥無幾。除非是組織想要立刻著手處理掉他所在的地方,不然現在他可以做的事情恐怕還不如莫斯卡托敲敲鍵盤來得多。

  雖然雅文邑同樣是臥底……但是他傳出來的消息可要有用太多了。

  就好像是聽到了朗姆內心有關雅文邑的想法,田納西張了張嘴,看口型是無聲地罵了一句「蠢貨」。

  畢竟是一個連攢在手中的籌碼越多越好的這件事情都搞不清楚的家伙。

  「原本應該是你去那裡的。Armagnac的死有你一份責任。」朗姆顯然已經在試圖拉他下水了。

  老頭子果然是已經老了。有很多事情都考慮不清楚了。

  沒錯……是時候可以取而代之了。

  「Armagnac失蹤,和我有什麼關系?」田納西慢條斯理地說道,「——說到底,我們兩個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唯一在意料之外的只有桑布加的出現,但是那不重要。他不會說的。因為沒興趣。

  朗姆氣憤地開口。他想要指責田納西的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了一起聯手打壓莫斯卡托、明明說好了如果波本追來、他會立刻使用狙擊槍射殺波本,他卻最終隨手指了一個連代號都沒有的中級成員——哪怕有傳聞說他要得到他的代號任務了--去對付組織裡心狠手辣的王牌情報員。

  沒錯。朗姆的手用力地將手機抓緊。他是想要殺死波本。

  之前和毛利小五郎前往雪山的那一次他已經對波本產生了懷疑,事後他以不符合他那「王牌情報員」稱呼的速度傳來工藤新一不夠細致的情報只會讓他進一步懷疑他是否真的像莫斯卡托投誠。

  這一次的任務就是朗姆特意為他設下的考驗。田納西透露出的消息說明波本已然知道了雅文邑就是牧野空仁的事實。如果在雅文邑搶走了寶石之後波本追了上去,就說明他在內心深處不希望他、還有他的科研組進行進一步的人體實驗,這是將「波本叛逃至莫斯卡托派系」擺在明面之上。

  所以被派出去的人是雅文邑白蘭地,所以接應的人是田納西威士忌。因為朗姆根本就沒打算讓改變派系波本活著離開那棟廢棄大樓。

  但是田納西說得沒錯。只要想到這一點,朗姆就氣得雙手不住地顫抖。

  殺死波本這件事肯定不能夠讓組織知道。

  因為他拿不出波本是臥底的證據。

  朗姆的眼前浮現出莫斯卡托輕蔑的笑意,他深知如果他指控波本就是臥底,莫斯卡托可以拿出一千一萬種方式為他洗脫嫌疑。

  現在田納西在他面前裝傻,是不打算認下他們兩個之前的計謀。朗姆以為自己和田納西可以站在同一戰線上避免莫斯卡托的實力進一步增強,卻沒有想到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被擺了一道。

  所以他失去了一枚大棋。

  作者有話要說:

  幼馴染計劃的那件事很早之前就說過了,這項計劃很現實,但是太現實了,所以永遠都不會告訴零的。這是江陽和諸伏景光唯一絕對不會告訴他的事情。

  然後是有關廢棄大樓的事情。簡單來說桑布加是湊熱鬧的,朗姆和田納西共同計劃搞波本,結果田納西根本不是誠心合作只想要以搞垮朗姆為第一要義。

  這一章我結結實實地卡文卡了一個星期。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帶小孩打比賽,還有辯論圈的新國辯小年裡過大年,一直開著WPS結果生生一個字都寫不出來,我真的很痛苦。


第125章 解藥(1)

  「喂,灰原。」

  柯南一只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坐在實驗桌前。灰原哀一邊對照著面前的藥物清單、一邊飛快地從瓶瓶罐罐中拿出不明的化學藥品倒進燒杯裡、在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的電子秤上稱量她所需的藥劑。

  這些畫面沒有盯幾秒,就已經足夠他感受到清晰的疲憊與頭暈目眩。很顯然灰原哀的種種操作已經嚴重超出了普通高中二年級的學生的化學知識範圍——哪怕他在夏威夷進修過也是這樣--柯南非常自覺地挪開了目光,不讓自己繼續頭疼下去。

  他決定干脆地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問完就離開:「你知道Moscato大概是什麼樣的人嗎?」

  -

  這是讓他最近最為頭疼的事情。他費盡心思才好不容易從安室先生的口中套出了「最近莫斯卡托可能在他們周身行動」這件事,雖然知道這件事可能會讓灰原哀不安,但是他還是決定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與她商討進一步的對策。

  然而就在柯南和灰原哀說起這個情報時,她也一臉漠然地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那天在迷宮,我感覺到了組織成員的氣息。」她說。

  (那一次因為後來還是有炸彈爆炸、現場混亂,原本就不幸分開的少年偵探隊分別被兩波警察用兩輛車帶去了警視廳,只是用偵探臂章互相通報了安全,在警察和三個孩子的面前他們自然不方便討論組織的事情。

  後來再提起當時的事情的時候灰原哀只是帶著根本沒有隱藏意味的沉重臉色說道:「我需要再去確認一下。」)

  「是誰?」當終於得到了相對肯定的答復。柯南十分肯定現在再度提起,那就說明那天灰原哀感知到的絕對不是身為波本的安室透。

  「松野空。」她說出了那個自從迷宮事件後就莫名出現在他們身邊好幾次、與他們產生了交集的男人的名字。

  柯南一愣。

  他在腦中思考了很多種可能性--他確實根據安室先生的暗示得知了莫斯卡托大致的外貌,甚至想辦法從赤井先生那裡得知了「星野陽朝就是莫斯卡托」這個讓他幾乎無法接受的事實。但是他從來沒有把莫斯卡托和松野空聯系在一起。

  畢竟松野空是個男人。

  然而還沒等他把這些都消化完畢,灰原哀又繼續拋出了下一個炸彈。

  「我還沒說完。」她抬眼看著柯南,「當時看見小陽姐和藤本警官的時候,我也有這個感覺。」

  不出意外地在柯南的臉上欣賞到了幾乎皸裂的表情,即使沒有江陽的直播系統、聽不見江戶川柯南那「不會吧我小陽姐怎麼可能」「她明明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我現在還是安全的啊」「但是藤本警官也不像」雲雲的心聲,也看不見滿屏【啊啊啊啊他們兩個中間居然真的有鬼嗎】的彈幕,灰原哀一樣可以大致猜得出這件事對他帶來的衝擊。

  「Moscato可是非常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的,不然也不會是臥底--可能是以前他們隱藏得太好,直到那一次兵荒馬亂的才不小心露出了馬腳,也有可能……」她頓了頓,「也有可能是當時站在藤本警官身邊的牧野空仁的原因。」

  灰原哀原本以為當聽見這句話以後工藤新一會做出什麼解釋,會去推脫掉江陽在此間的嫌疑、表達他對於這位姐姐絕對的堅信,畢竟無論是牧野空仁還是藤本拓也都比她的身份要低上太多。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江戶川柯南抬起頭,動作之間眼鏡片反光出了一抹白色。

  「是嗎……他們三個人啊。」

  他沒有把任何人排除在嫌疑之外。

  -

  「Moscato是什麼樣的人?」

  灰原哀皺著眉頭重復了一遍工藤新一的問題。她本來可以選擇百分之百地專注於手頭的工作、只是敷衍著給出一個答案,但是她可以感知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以及工藤新一究竟有多想從她這裡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

  「神秘主義者。」這是每一個組織成員都會想到的第一個概括,「情報組,會狙擊,很受BOSS信賴--哦對了,從Vermouth那裡學來一手爐火純青的易容技術。所以沒人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模樣。」

  ……雖然知道灰原是有很認真地回復他的問題的,但是確實有點廢話了。工藤新一撇了撇嘴。

  「赤井先生告訴我說陽朝姐……星野陽朝就是Moscato。」他說這話時有些猶豫,「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松野先生和藤本警官是不是可能沒有……」

  「哈?」

  灰原哀疑惑的語氣詞打斷了他的話,她甚至因此而讓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我有說Moscato是個女人嗎?」

  「所以說他居然不是嗎?!」

  「我好像也沒說一定不是吧?」灰原哀偏頭看了一眼寫在紙上的藥品名單,重新埋頭繼續調制藥劑。

  「所以說到底還是不能確定嘛……」工藤新一不情不願地直起了身子,「唉灰原,情感上我是一點都不懷疑小陽姐的,但是她最近有很多事情都表現得很奇怪啊。」

  灰原哀此刻倒是很想要嘲諷說恭喜你啊大偵探、終於可以做到你之前一直念叨著的「要做非常公正的偵探、要可以站在事件之外去觀測事實」了,但是下一秒她又突然想起,之前工藤新一曾經提起過他之所以會有這個目標,也是因為江陽曾經微笑著告訴他說「要學會站在盒子的外面」,一時啞然。

  「比如說之前阿卡……」即將說出來的「赤井先生」這個詞被工藤新一及時塞回了嘴裡--畢竟灰原哀現在並不知道這位赤井先生的一些相關事宜——「之前小陽姐有偷偷潛入到水無憐奈小姐的病房裡面,而且當時執勤的幾位FBI之間的行動對不上,這就說明了很有可能有人是通過易容來行動的……」

  「還有……」

  不少之前被隨手丟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疑點被一個一個地重新撿起,柯南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自己可以寫下一個足夠完美的邏輯鏈,將江陽身上的所有嫌疑都悉數洗淨。

  然而這麼長時間與組織的對峙、不斷地接觸到這個世界的黑暗,為了對抗這個龐大的組織不得不手染鮮血的臥底們,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僅僅因為感情就將一個人排除在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能就有些糟糕了。」灰原哀雙手緩緩地垂下,手中握著的試管搭在了實驗台上,「剛剛她從我這裡拿走了好幾顆aptx4869解藥的1.0版本,還說會想辦法去試一試藥性……」

  「她想要怎麼試啊?!唯二服用了aptx4869還活著的可只有我們兩個了……總不至於是去找個人灌藥然後試吧?!!」

  工藤新一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然後才後知後覺道:「等等……灰原你是什麼意思?你研究出解藥了?」

  「小陽姐給的藥方。」灰原哀兩手做了一個「攤開」的姿勢,藥液攀升到了試管的邊緣,差一點就要灑開來,「所以很遺憾,大偵探,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話,我是不會給你用的。」

  她最近剛好突破了一個艱難的節點,aptx4869解藥的研發進度瞬間爬升了一大截。只是接下來面對第47項藥物的劑量問題時她卻犯了難--其中一個她相對來說最傾向的答案可能帶來的是後續的研發最為困難,而最不確定的那一個更是在最後關頭第76項藥物的劑量完全無法確定。

  一想到要將這些的可能性一個一個試過來、甚至她本人都沒有辦法保證前期的研發不一定是百分之百的正確,灰原哀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隱隱作痛,偶爾還會在半夜因為夢到自己的一頭茶發掉落而驚醒。

  然而也恰恰是這個時候江陽「誤打誤撞」地看見了她的實驗記錄。在看見她最近敲定的前大半部分的藥物清單之後,她轉頭給她送來了一份完備的藥方。

  雖然藥方上有很明顯的語法單詞錯誤--這些專有名詞在日常生活中確實罕見,即使是不認識也確實正常,灰原哀想--但是她還是基本理解了藥品名詞與含量。看在有大半重合的份上她抱著嘗試的心態也做了些成品出來。

  最後的檢測讓年輕的博士震驚了:藥性是並非相衝的。

  ——也就是說,她做出來的,真的有可能是aptx4869最後的解藥!

  不管江陽的身份到底如何,做出的十顆膠囊都被她好好地收在了自己的小藥盒裡。雖然最後江陽軟磨硬泡著又拿走了大半,但是解藥並非具有毒性,灰原哀並沒有多加阻攔、以免她察覺什麼異常。

  (「話說,這玩意如果燒了的話不會對人體有害對吧?」江陽將膠囊對著實驗室的燈光照了照。

  不過顯然,從她的表情來看,她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不會。」灰原哀一貫地面無表情道,「你就算吃了它也不會有問題。」)

  「她怎麼會有藥方……」工藤新一咬牙切齒地提問道。

  顯而易見,他沒有指望灰原哀會對他的這個問題做出什麼解答。證據就是當他問完了這個問題之後,他又立刻問了下一個沒有什麼解答難度的問題:

  「所以她拿走了幾顆解藥?」

  灰原哀將手中的試管擱在試管架上,衝工藤新一比了一個手勢。

  「六個。」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個大章節還有一些尾沒有收,這裡是偏過渡一些。

  恭喜小哀做出了aptx4869的解藥1.0版本!這可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之前赤井秀一看見江陽進水無憐奈的病房收束一下,成為小柯懷疑小陽姐的重要原因之一( )

  無獎競猜:小哀感受到的氣息是誰的?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126章 解藥(2)

  「我又在電視新聞上看見你了。」唐澤成偏頭,用左臉與左肩夾住自己的手機,不太方便的姿勢讓他有些後悔沒有提前連上藍牙耳機。他隨手抓了一把茶葉在玻璃杯裡,沸水注進杯中。完整的茶葉在吸收了水分之後舒展開來,茶水也帶上了一抹不甚明顯的淺綠褐色。

  「哪次?」

  江陽此刻正好剛剛開始加速、在路上狂奔著,只能夠有些氣喘地回了他一句。

  唐澤診所與阿笠博士家相隔的距離不算遠,多穿幾條小路的話速度會比開車快上許多--尤其是她開車--雖然米花町的案件不少,但是無論是哪個凶犯預備役盯上她基本都不會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她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在拿到了aptx4869的解藥之後江陽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將這件事告訴唐澤成。還有非常重要的藥方的問題。

  「寶石展覽那次。畢竟偷盜寶石的幕後黑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唐澤成端著茶杯轉過身去,握住了陶瓷杯的柄處讓他得以騰出一只手來扶住手機,「你現在狀態好像還好?」

  「畢竟是除了Rum以外所有人的完美HE。」江陽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畢竟她好不好的很快就能夠讓唐澤成親眼目睹了,「哦對了——所有人裡當然沒有算Armagnac,畢竟他人都已經沒了。」

  「……」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確認並沒有出現什麼額外的紕漏。唯一不幸的事情是等到她姍姍來遲地重新回到展覽場地,迎來的消息是藤本拓也匆匆忙忙地告知她那裡同樣有熟悉的炸彈。

  --明明警視廳才剛剛打掉泥參會的一條炸藥走私線路,米花町的生意究竟有多大以至於他們居然還有另外一條線路能夠拿得出炸彈啊!話說居然真的有人會在自家的展覽場地裡裝這些東西嗎?

  總之當藤本拓也發現藏在展櫃下的炸彈的時候,十分幸運地一轉頭就遇到了松田陣平。而正在為兩名同期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十有八九是背著他們偷偷去處理和組織有關的事情而頭疼的□□處理班王牌三下兩下把一切都處理了干淨。

  兩名偵探也不過僅是用了松田陣平拆炸彈的時間就把這場手法並不高明的凶殺案給解決完畢。

  本來應該是劇情到這裡就可以完美結局了,但是這一集的要素實在是太過集中。

  於是就有了萩原研二因為前去詢問的警察紛紛面對這場展覽的總負責人鶴田惠美敗下陣來、前去和她聊天幾句後,通過她面部表情的差異問題、眼神不自覺地飄動,發覺了這場展覽的不一般。

  以及「銀河之淚」的消失。

  -

  「總之誰會知道我干了什麼事呢。」江陽的語氣倒是依舊輕松得意,腳下步子一個拐彎,從巷子裡走出後視線豁然開朗,唐澤診所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剛剛跑了的這點距離對於常年鍛煉的警察來說不算什麼,只是不幸的是江陽的體質到底不算好,一路小跑到這裡確實有些氣喘,她站在原地等了一個紅綠燈,出於安全考量按照正常步速走過了人行道,就朝著唐澤成的診室奔去。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整個人都狀態起得很高,腳下腳步加快,「阿成哥,我給你帶了一個好大的驚喜過來,所以你只需要打開門——」

  唐澤成眯了眯眼睛。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了清晰的「砰」的一聲,同時從他的手機和門外傳來。這一聲依然沒有嚇到他,只是面無表情地一只手穩穩地握著茶杯,另一只手拉開了診室的門,恰好與摔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江陽來了一個大眼瞪小眼。

  「好大的驚喜。」他的語調平板得堪比機器人。

  總之即使唐澤成無形之中的嘲笑確實狠狠地傷害到了江陽--她堅稱她摔倒得歸功於唐澤診所的保潔阿姨太過於敬業--但是這種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下一秒她依舊像往常一樣打著「警察這多傷多病的過來檢查檢查身體」的旗號,在唐澤成的診室裡躺得四仰八叉。

  「我知道你很想要問我一些任務相關的事宜。」她哼哼唧唧地也說不清楚話,「不過組織任務相比起這事兒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長話短說。」唐澤成的話語聽上去還是他一貫地嫌棄江陽的啰裡啰嗦,但是只要注意觀察就會發現他其實早就已經放下了手中原本的工作。

  江陽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說話。

  她抬起腿,重心從腹部轉移到腿上,一個下壓就讓自己坐了起來,在自己略顯寬大的衣兜裡摸了摸,拿出了一個鐵盒子,「哢噠」一聲,大拇指微微用力便把蓋子撬開。如果非要說她的動作為什麼會這麼輕松和自然,唐澤成想,可能是因為這個盒子的構造和她平日裡最喜歡吃的薄荷糖一樣。

  左手輕輕地一抖,一顆藍白雙色的膠囊落在了她的手心。

  江陽用大拇指和食指將膠囊小心翼翼地捏著,似乎像是確認一般對著窗外的自然光照了照,即使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都會讓人產生她對此瞬間入迷的感覺。

  「這是什麼?」唐澤成詢問道。雖然他的表情像是在得到回答之前就已經知曉了答案。

  「aptx4869的解藥……不知道是不是完全體,沒有實驗過。我覺得是。」

  「你想讓他們去分析一下是不是。」唐澤成的語氣說得上是篤定。

  「嗯。」江陽很自然地應了聲,把那顆膠囊放到了唐澤成的手中,動作是顯而易見的依依不舍,「給小吳哥去研究唄?」

  唐澤成無語:「一顆?」

  江陽看了他一眼,確認了他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才不情不願地又給了兩顆。

  「如果說你拿的是六顆的話動機我覺得非常了解。」唐澤成一語道破,「但是如果只留三顆又是怎麼說?總歸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所以有可能的話我當然是希望用不上。」她說,「但是你總得給我留兩顆備用一下吧?」

  她的這句話乍一聽沒有問題,但是仔細想來卻別有深意。唐澤成下意識地抬頭與江陽對視——她的目光坦坦蕩蕩,完全不像是自己另有著一些見不得人的打算的樣子。但是以防萬一他還是問了一句:「兩顆備用?」

  潛台詞不是一顆不夠嗎,而是那麼剩下的一顆你想要用來做什麼。

  「那就拜托你把這些東西想辦法交給吳老師了吧?」江陽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出來唐澤成的言外之意一樣,對此事避而不談,有些突兀地轉移了話題。

  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敢用韻○的話我會鯊了你。」

  很久之前使用這家快遞公司的慘痛回憶在某一個瞬間突然湧上心頭。糟糕的包裝、尤其是實在是過於緩慢的貨運速度,顯然不是適合將這份重要的藥方以及第一版解藥送到研究所的郵遞方式。

  「就算是順○我也不會的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唐澤成同樣無奈地提高了聲音,「我親自跑一趟。」

  既然江陽以這樣毫不遮掩的方式避開了問題,他也就沒有打算一定要刨根究底。

  「那挺好。」江陽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騎車去吧。」

  「……」

  「還有一張藥方,也帶好了。」她隨手扯了張紙,對著唐澤成看不見的系統備忘錄抄寫了下來。

  可能是這些年一直都還會書寫的緣故,江陽倒也沒有提筆忘字,寫的速度確實很快,只可惜因為太急,連筆又潦草,唐澤成這個醫生看到之後都得愣上幾秒才能夠反應過來。

  「哦對了,我是不是沒有和你說這件事兒?」她今天的一言一行好像格外一驚一乍,「我過兩天要去一個輪船……算是,算是旅游吧?雖然我覺得這件事兒多多少少得和組織有點關系。」

  「總之。」她兩手一攤,「結結實實七天的旅游時間呢,你可以安安心心地放我一個人待一段,也可以多安排點接下來的事情……畢竟你也知道。」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江陽當然清楚地知道唐澤成會做出什麼選擇。見到他打開了手機,她也樂得打開面前的直播畫面,看看最近究竟有些什麼需要讓她注意的——比如說護好她的身份,再比如說……

  江陽:「……」

  身為局中人的她當然知道最近組織內部的緊張,以及不少紅方合作也被她橫插了一腳,只旨在能夠不擇手段地盡快將朗姆這個家伙給解決掉。

  但是在這個時間段、在這個一開屏就滿是【主線好誒】【之前看這段漫畫就超級啊啊啊的終於變成動畫了】【\紅黑/\紅黑/】的動漫集數,播放著的角色卻是正站在米花大商場前抽獎的毛利蘭,這讓江陽心中不祥的預感上升至頂峰。

  「誒?」毛利蘭的表情微微有些異樣。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好像有張輕飄飄的紙張落在了她的手上,這種難得的體驗讓她下意識地握住了它。

  作為【觀眾視角】的江陽,卻可以明確地看到,是原本貼在抽獎箱頂部的一張紙,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也許僅僅是膠水粘得不夠牢固——而脫落了。

  當她把紙張遞給一旁的主持人時,妝容精致的兌獎小姐不出意外地喊出:「恭喜這位小姐中了頭等獎--出海豪華輪船七日游!」

  聽到這裡就不用往下聽了。

  江陽帶著一臉和唐澤成同款的面無表情關掉了面前的直播,轉頭向著真主說道:

  「阿成哥,我收回剛才的話。」

  「你別離開太久,我覺得我的船很有可能中途沉掉。」

  唐澤成:?

  作者有話要說:

  一閃而過的新人物:小吳哥/吳老師

  小蘭抽獎那裡的情況其實是挺明顯的?

  順便,恭喜本書終於進入中後期啦!鼓掌!!

  當然,根據目前的酒來看,具體故事線還沒有處理的有干邑、田納西、桑布加、瑪克等等,都和陽妹有點關系,這麼看來後面陽妹會很忙誒!


第127章 解藥(3)

  「嗨∼新一寶貝!」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江陽一臉笑嘻嘻地撲在了前來開門的柯南身上,送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個動作一時之間讓柯南愣在了原地。倒也不是因為她熱情的動作--將近七年的相處已經讓他熟悉了這個家伙的熱情與略微突然的一驚一乍。只是這一次他恰好在與灰原哀分析江陽的一些行為,此時的相遇讓他有一種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包的錯覺。

  而更重要的是……

  「新一」,這個詞聽上去有些像他的名字,新一。

  那麼後面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他頗有些茫然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啊噠?」江陽後知後覺地捂了捂嘴——最近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偶爾確實會在不知不覺間念出來中文,所幸這一次面對的家伙是柯南……

  「抱歉抱歉。」她飛快地道了歉,收回了自己的兩臂,雙手合十笑得眉眼彎彎,「剛剛路上有一個中國人在問路,正好用了中文說話,所以一下子沒有轉換回來啦。」

  「剛剛的意思就是,新一小可愛啦。」她狡黠地衝著他挑挑眉毛。

  柯南轉過頭默然地看了看江陽,笑容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

  近距離觀察,他發現江陽的笑臉和幾年之前幾乎沒有任何差異。就好像是她的容貌依舊是娃娃臉的樣子,也好像是什麼別的原因,僅僅只需要一個對視他就回到了六年前、七年前。

  在那一個瞬間工藤新一突然想起了他在之前和安室透的對話--

  -

  「Moscato是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的時間還尚早,只有小學生將將放學,社畜們都仍然在他們的崗位上奮戰。波洛咖啡廳裡空空蕩蕩,只有安室透正在獨自一人准備著面對即將下班、購買晚飯的食客--榎本梓小姐因為有事先請假回家了,只有柯南一個人坐在高腳凳上,一邊吃冰淇淋一邊晃著腿。

  當然即使動作看上去再小孩子他問出來的話顯然和小學生無關。安室透按下了微波爐上的啟動鍵,聽見了柯南的問話時歪了歪頭,下意識地重復了他的問題。

  他的劉海因為他的動作也歪到了一旁,稍微遮住了他的右眼,其中折射出的神情看不清楚。

  「我感覺你這個問題應該問了很多次吧?」安室透垂了垂眼,答非所問道。

  他笑得很溫和,但是眉眼間的神色分明就是波本:「那怎麼還會想到來問我這個問題呢?」

  柯南並沒有因此產生任何害怕的表情。現在的他已經十分清楚面前的這個組織成員實際上是日本公安,不管是什麼樣的惡人顏他都堅信安室透不會傷害他這個「普通國民」。

  「可能是因為Bourbon先生是Moscato的搭檔吧?」小男孩笑得燦爛,「一定會有和我知道的所有都不一樣的看法的。」

  淡金色頭發的年輕男人用符合他的面部年齡的表情笑了笑,轉回頭繼續專注於手中的料理。當然他的嘴唇還是不甚明顯地動了動。

  門口沒有經過的壽司店廚師,他倒也算是放心。

  「夠心狠、夠果決,再或者難得一見的頂尖狙擊手、讓所有人都會頭疼無比的黑客,我相信這些東西,以柯南你的能力,應該是已經聽膩了吧?」

  安室透指的是工藤新一的父母,明顯已經涉足其中的工藤優作和工藤有希子,還有上一次偷偷潛入工藤宅時已然確定了身份的赤井秀一。

  根據他目前對這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朋友的種種了解,他猜測小朋友知道的東西絕對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目前已經知道的。

  「不過如果是作為『搭檔』的『Bourbon』的話……」

  安室透把盤子一個一個地放到了架子上,雙手都暫時空了下來,微波爐還有幾分鐘才會到達預設的時間,他轉過身來,認真地、自然地對上小男孩的眼睛,輕聲說道:

  「她對『Bourbon』而言,應該算是個好人吧。」

  雖然在最初的時候莫斯卡托就沒有企圖包藏過拉攏他的野心,雖然可能正是莫斯卡托與他的搭檔才會加速了他與朗姆之間關系的崩盤,雖然至今降谷零都可以清晰地記得,三年前他與莫斯卡托那一場合作,她毫不猶豫地擊斃了諸伏景光原本有意放走、射偏一槍的高層……

  --但是沒有錯,朗姆一開始就並非良枝。即使沒有莫斯卡托,終有一天他也會「死」在朗姆不信任的算計下。

  毋庸置疑,僅僅是現在莫斯卡托就已經給了波本足夠的「信任」,她給他權力、給他私自行動的空間,最重要的是給了一條明確的、雖然對他而言生死不知但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退路。

  對波本來說,莫斯卡托是個好人。

  然而這樣的話實在是虛無縹緲,這種特殊的「對」,對於年級僅僅為小學一年級的七歲小男孩來說,並不是可以在聽懂的範圍之內。

  安室透在說這些、講這些話的時候依舊沒有移開他的目光。

  然後他一愣。

  江戶川柯南的眼神分明就寫著他聽懂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只有好壞之分。」

  黑發黑眸的女人說這話時嘴角微微上揚,不像是在說讓人毛骨悚然的組織情報員與殺手。現在回想起來,她好像在一字一句地訴說著什麼真實,講的話就像是一些非要他記住的內容。

  真的是前半句嗎?

  ……不會是後半部分的內容吧?

  「Vermouth……」是的,這是他當時的問題。他在問貝爾摩德是個壞人嗎。

  「她手染鮮血,她惡貫滿盈。對於很多被殺害親人好友的人來說,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對你們好、她想要保護你們。」

  這句話在說誰?真的只是在說貝爾摩德嗎?還是在說莫斯卡托?

  「對你們而言,她或許可以算是個好人吧。」

  這是最後一句話。)

  柯南抬頭坦坦蕩蕩地看著安室透。他突然沒頭沒腦地想,自己現在仰頭望著安室先生的角度其實和當時看小陽姐的角度非常相似,這種微妙的重合、還有話語的相似,讓他都有一些短暫的恍惚。

  對波本而言,莫斯卡托或許可以算是個好人吧。

  -

  沒有錯--

  此時此刻的工藤新一因為愕然而瞳孔不自然地微微擴張。

  對波本而言,莫斯卡托或許可以算是個好人。

  為什麼呢?

  同樣是曾經優秀的組織成員,赤井秀一在提到莫斯卡托時不自然的欲言又止,說到她對自己說不上友善的直言,還有她直白地、毫不掩飾地說出「我想要干掉Rum」……

  為什麼波本會是特殊的那一個呢?

  莫斯卡托和波本之前的合作寥寥無幾,交集的頻繁僅僅開始於半年之前他們在組織的命令下成為搭檔。莫斯卡托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這麼自然地成為「對波本而言的好人」?

  工藤新一不確定自己微表情的變化是否被江陽給捕捉殆盡,但是他已經竭盡自己所能,盡可能快地恢復了過來。即使是之前露出了馬腳也不過是覆水難收。

  只是……

  江陽已經直起了身,愉快地和才剛剛告別不久的灰原哀打了招呼,似乎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大概是在纏著她,拜托能不能再多給她幾顆所謂「aptx4869的解藥」。結果當然是不出意外地被拒絕。

  江戶川柯南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場景。灰原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的意思是沒有感受到組織的氣息。

  只是……如果江川陽就是莫斯卡托呢?工藤新一這樣想到。

  他感覺自己的後背因為或許緊張或許難以接受而不停地冒出冷汗,然而大腦卻依舊冷靜地思考著,冷靜得幾乎超過了十七年來他的每一次推理。

  那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因為江川陽知道波本就是降谷零。他們是關系極好的同期,所以才會有莫斯卡托的手軟與心慈。

  是這樣嗎?

  工藤新一沉默著盯著蹲下身做出「拜托拜托」手勢的江陽,突然注意到她的脖子後面有一根細細的鏈條。

  像是銀色的項鏈。

  星野陽朝沒有。

  但是這不能夠代表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第一次熬到這麼晚,恢復更新不太習慣,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第128章 午夜啟航(1)

  午夜發船。

  這種特地強調、看上去格外陰間的時間線,再結合名偵探柯南的主線劇情,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可想而知。

  江陽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打開放在床邊,沒有收拾、洗漱用品也沒有拿出,只是躺在床上想得出神。

  她並不清楚降谷零究竟是如何和日本公安交流的,總之最後前來這艘輪船上處理之前米花大商場爆炸案的還是她、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她留了心眼,只報上去了三張船票。

  剩余的兩張一張給了據理力爭之後成功讓江陽無力反駁的諸伏景光,另一張被她用了點網絡技術的小手段,和另一位乘客手上的船票交了換,然後再交給了降谷零。

  在此江陽不由得再感慨一次組織的財大氣粗。送來的五張票都是輪船客房的頂層,單人房,不管是景觀還是房內的設施都很不錯,大床柔軟得讓她只想要躺在上面愉快擺爛。

  這種舒適降臨在了她自己的頭上,讓她決定暫時不去指責幕後黑手因為這份奢侈所導致的她在批報銷條時額外掉的頭發。

  她偏過頭去,透過窗戶往外看。天很黑,但是玻璃的反光讓她看不清楚星星。她所在的房間面向大海,只有邊緣隱隱發出光亮,那是岸上的光輝勉強照亮了面前的黑夜。

  江陽想了想還是決定順其自然。在上船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站在准備登船的人群裡的長谷川進,而藤本拓也的房間甚至就在她的對門——原本應該給降谷零的票恰好落在了他的手上。

  莫斯卡托三選一走到了該揭露真相的時候,她大抵還是抵不過劇情向她碾壓而來的巨輪。

  但是沒關系。這一次諸伏景光會是她的最後一層盾。

  -

  二十分鐘前。

  江陽和諸伏景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早早地就約好了一起上船,雖然都拎了行李箱,但是真說起裡面也沒有幾套用來旅游專用的衣服或者遮陽帽。兩個爆zha物處理班的隊長自覺地帶上了用來拆彈的裝備,只是出於隱蔽心理還是沒有把幾十斤的防爆服也塞進行李箱。

  「單人房?」諸伏景光在排隊的時候小聲確認道。

  他看見降谷零就站在離他們沒有多遠的地方,排在這條隊伍裡的旅客都是在頂樓的房間,他們之間沒有隔幾個人,但是也只是出於「最近經常遇見、存在一定交往的熟人」的關系,簡單點頭示意,沒有進一步的交流。

  「聽上去很高級很舒服。」松田陣平難得一本正經地點評道,「但是如果這艘輪船真的會出什麼問題的話,總感覺單人房很容易被偷襲。」

  江陽立刻開始打著活躍氣氛的名義起哄:「噢,所以我們的松田寶貝害怕了是不是!——如果害怕的話我不介意你來我的房間打地鋪哦!」即使是在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彼此的臉,她還是誇張地衝著他擠眉弄眼道。

  「嗯,這也太殘忍了。」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一旁的松田陣平已經兩手一撒、把行李箱扔在原地,開始鬧騰著去勾江陽的脖子,一副勢要憑借他的身高優勢把她給勒死的樣子。

  好心的萩原研二不會允許自己的幼馴染被迫躺地板的,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同樣伸出手摟住了松田陣平的肩膀:「所以小陣平如果害怕的話可以來和我擠擠,我可是願意分給你房間的沙發哦。」

  「所以居然只是沙發不是半張床嗎?」諸伏景光又在一旁煽風點火。

  上了船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各種各樣的意外,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平平淡淡地一直到結尾然後突然送上直接導致輪船沉默的八個蛋驚喜,想來如果真的要發船的話排隊期間是不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的,他們倒也可以趁此機會插科打諢。

  「江川警視?」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猶猶豫豫的男聲突然想起,大家自然而然地朝著聲源望去,發現在前面幾人處轉頭看向他們的,竟然也是熟人。

  是藤本拓也。

  在看見所有人都投向他的目光之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補上了其他幾位的稱呼:「松田隊長,萩原隊長……淺川先生?」

  他的最後一個稱呼並不是完全確定。他幾乎從來沒有和淺川宏有過什麼接觸,幾乎全都是依靠著和江陽之間的交談、間接地知道有關他的消息。

  同樣地,警視廳和爆zha物處理班的交往也並不多,在工作之外他也沒有和兩名隊長有所交集。第一眼藤本拓也原本只看見了十分熟識的江川陽,驟然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屬實讓他有些尷尬。

  江陽當然明白他的想法。她對他們打了一個手勢,便暫時扔下了行李箱、一個人站到了藤本拓也那裡。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好幾遍,在外面和工作無關的時候就不需要叫我江川警視了。」江陽輕聲提醒道,「我看見剛剛有幾個人就朝我這裡看了幾眼呢。」

  這些人說不定就是罪犯預備役。

  就好像在得知毛利小五郎的偵探身份之後很多罪犯都會不知好歹地找他做不在場證明的證人一樣,她警察的身份也是一樣的好用。

  但是這一次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她不希望自己寶貴的時間被浪費在這件事上面。

  「抱歉,江川小姐。」藤本拓也立刻改了稱呼。

  江陽不得不承認,雖然過去藤本拓也經過她的提醒之後用的就是這個稱呼——事實上出於禮貌這樣的距離是最適合的。但是牧野空仁帶給她的PTSD確實有些嚴重,更不用說藤本拓也和他的關系。這讓她不自覺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怎麼會想到來這裡?」她知道這件事不能夠怪藤本拓也,以後她也需要學會適應這個叫法,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最近警視廳好像還有點忙,居然倒也批了你的假?」

  「來散心的。」藤本拓也低頭笑了笑。

  「之前我的年假一直沒請。」他說起話來很是平靜,但是江陽可以清晰地感覺得到掩藏在平淡之下的風浪,「而且——至少在警視廳這邊他們可以看見的也僅是如此了——照顧了我這麼久的公安長輩莫名丟了性命,他們也可以理解我需要散心。」

  「雖然原因大相徑庭……」他的面部表情像是苦笑,大概是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可笑而又離譜,「但是至少結果推斷是對的。」

  「藤本……」江陽一時有些啞然。

  她想要安慰他,但是實在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們兩個的人生路徑似乎相同又完全不同、延展向幾乎相反的方向,他們彼此的人生經歷、成長環境、從性格到情感分析模式,相似程度低得實在是令人發指。這個事實讓他們之間的相互理解變得更加像是一個不可能的事件。

  她原本就不擅長安慰人,缺乏了這份可以幫助她理解、共情的援助之後,現在的情況只會讓她茫然失措。

  這個場景實在是太似曾相識了。江陽想。

  上一次也是面對他,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父親的殉職。然而嘲諷的是,彼時的藤本拓也因為難以接受父親的忽視、感激於牧野空仁的陪伴,表現出的維護情緒明顯得叫人難以忘記。

  「沒事。」藤本拓也背著光,讓他的表情半隱沒於黑暗中,看得不那麼清晰,「真的很謝謝你,江川小姐,至少讓我知道了真相。」

  (「他是臥底?」

  「他是臥底。」

  江陽重復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話。

  「是他害死了我的父親?」

  「是他害死了你的父親。」

  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藤本拓也而言是太難以接受的事情——最信賴的、對他來說幾乎給了他父親給不了的愛的長輩,其實是犯罪組織派遣到日本公安的臥底,甚至父親的死亡都是他一手促成的。這件事本身就可以給他帶來足夠多的打擊。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藤本拓也的表情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木然,大概是太不可置信所帶來的無從反應。他的問話很僵硬,幾乎都不像是一個「人」的反應。

  他們之間沉默了幾秒,然後江陽就看到藤本拓也緩緩、緩緩地蹲下身去,抱著自己的頭哭了。一開始只是輕微的抽噎,接著是好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的嚎啕大哭。

  這個場景她見得不在少數。江陽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以前貝爾摩德在作為莎朗或者克裡斯·溫亞德演戲的時候會拿到這樣的崩潰的劇本,在家演出的時候也是這個模式。但是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清楚地知道她是在表演、這件事是假的,她並不會生出什麼難過的心思。

  可這一次是面對她的同事。她熟悉的一切。

  她知道這份臥底導致的死亡是真實的。)

  「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麼好瞞的。」江陽最後也只是伸出了手,拍了拍藤本拓也的肩膀。

  「一趟路1300多海裡,很遠,足夠你想清楚了。」她輕輕笑道,「我相信你的。」

  江陽說話的時候很自然地抬頭。她坦坦蕩蕩地對上了有些愣神的藤本拓也的雙眼。然後她的目光逐漸拉長、投射到了他的身後。

  那是七天的航行。

  那是一艘灰色的輪船。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9章 午夜啟航(2)

  八點半。

  江陽捧著瓷白色的盤子穿梭在各個餐盤之間。旅游式輪船的早飯是自助餐,而這份早餐大概也對得起這艘豪華游輪的名頭——三文魚、烏賊、魚籽、甜蝦,單從紋理上就可以看得出在外售價也絕對不菲,剛剛她還看見松田陣平正略微有些不爽地催促廚師不要把惠靈頓牛排切到薄的可以一口吞五塊的地步。

  昨天她睡得難得挺早,別說等到輪船發船了,她這麼多年首次連十一點都沒到就進入了愉快的夢境,也算是為了接下來必然不太平的幾天提前儲備精力。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在八點不到被松田陣平奪命連環call外加拍門喊醒之後,依然保持一個好臉色。證據就是現在正在直播的動畫片裡松田陣平腦袋上的紅色大包。

  沒有一個社畜應該在休假日九點鐘之前被喊醒。她這麼想到。如果不是覺得松田陣平翻陽台過來實在是有些危險、容易教壞小朋友,她應該會戴上耳塞翻個身繼續睡。

  「小陽姐!」

  思緒突然被打斷。

  此時此刻在這艘船上,會用明顯的童聲、這麼稱呼她的只有……

  江陽低下頭去,看到了正在對她笑得一臉燦爛的柯南。

  她必須承認工藤新一從小到大就長了張招人喜歡的臉。尤其是現在縮小之後一心想著扮小孩裝可愛,可比當年為了假裝自己是個成熟的大人而一臉臭屁的樣子要讓人忍不住rua一rua多了。

  但是此刻她並不太想要見到他。

  看上去無比自然的招呼,但是實際上是抱著一絲的試探心思,甚至因為她沒有及時給出回應而感到了輕微的緊張。江陽垂了垂眼。

  還是太明顯了。

  即使是和剛剛變小的他相比進步再大,在他們這樣的人面前還是一樣的明顯。她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略微僵硬。

  ——是的,太明顯了。無論是在她的面前還是在工藤新一的面前。

  直播的內容被清清楚楚地投射在她的眼前,江陽只需要一閉眼就可以回想起那天她坐在唐澤成的診室當中,看著柯南無比冷靜地一步一步往下推理,在灰原哀的平鋪直敘之後,他終於徹底地正視了她身上存在的所有疑點。

  工藤新一太聰明了。

  這些年她說過很多話,說正視整個世界、說只有跳出自己身處的盒子才能夠看見事情的全貌和真相,說小偵探有些真相就應該埋在地底下永遠不能被人看到,這是作為一名警察、作為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姐姐很下意識的、萬分真心的教導,幫助他稍微少走了那麼一點的彎路。

  最後在無形中幫助了工藤新一更順利地破獲了那麼多案子之後,恰恰被已經將這份意識幾乎刻成鋼印的他,悉數用回在了她的身上。

  是無奈嗎?江陽想。

  不,不是。

  或許是欣慰吧。

  看見江陽盯著他足足一秒都沒有反應,神色還越來越微妙,工藤新一感覺自己的臉笑得有點僵。

  ……小陽姐這樣看著他不會是有讀心術完全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他不會被完全看破了吧啊啊啊啊啊!!!

  「柯南?」她終於回應了他的問好,聲音聽上去還有些恍惚,「我不是還沒睡醒吧……你怎麼會也在這裡?」

  柯南:?

  「真是糟糕。」江陽繼續自言自語道,「如果是夢能不能快點醒啊……我可不想睡個覺都要繼續工作。」

  【小蘭的手氣是真的好啊,居然可以在超市大抽獎裡直接抽到這種級別的特等獎】

  【寶你還記得那張票是飄到她手上的嗎?原本計劃絕對是暗箱操作的】

  【所以才說是歐皇啊】

  【這游輪也太漂亮了,一想到等等十有八九得被炸就不由得有些心疼(】

  【啊啊啊啊常服陽妹真的好漂亮!!!】

  【小柯好勇啊,剛剛分析完江陽說不定就是莫斯卡托還敢衝上去和她聊天】

  【小柯好勇啊,hiza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社畜早起的怨念還敢衝上去和她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旁邊松田腦袋上被揍的包不會是陽妹動的手吧】

  【臥槽臥槽臥槽為什麼hiza不立刻答應小柯啊,這個盯著看的眼神看到我渾身發毛】

  【嗯……這又是什麼吐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夢裡面也要辦案】

  「我會在這裡是因為小蘭她抽中了輪船七日游的旅行券!」柯南聽見江陽這副飄忽不定的語氣,幾乎要抓狂,「小陽姐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啊你當然沒在做夢啦!都到這種時候了就不要還和我開玩……」笑了。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嗯,開玩笑。」和他一比江陽的語氣簡直平淡到不像是她會用的那種,「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消息、以至於會緊張成這個樣子,但是你應該知道,在我面前挺不夠看的——而且也確實沒啥必要。」

  「所以放松點兒寶貝。都這麼長時間了。」她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又轉頭對著面前正在鐵板上煎蛋的廚師說道,「誒,麻煩您再煎一會……翻個身吧。對,我喜歡吃全熟的,麻煩您了。」

  別人大多都是喜歡吃單面煎的太陽蛋,也就江陽一個人杵在這裡還請廚師幫忙翻個身——認識她這七年了,她還是不太喜歡吃生食。

  他很聰明,當然聽得懂江陽這些話都是什麼意思,當中的潛在含義也聽得明白。

  他們兩個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工藤新一知道江陽是什麼人;她知道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身份這麼長時間,可是組織至今一無所知;她和降谷零認識這麼長時間,然而他的身份未曾暴露。

  但是小陽姐啊,也是你自己說的——

  (「貝爾摩德對你來說,應該算是個好人吧。」穿著浴袍的少女嘴角輕輕彎了彎。)

  所以,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僅僅只是恰巧,做了我們幾個人的「好人」?

  「對了,新醬。」

  江陽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工藤新一抬頭去看,發現她根本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只是低著頭往她剛剛拿到的煎蛋上面澆了點醬油。

  「你知道兩千五百公裡要走多久嗎?」她這麼問。

  「2500公裡不就是1300海裡左右嗎?」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簡單,工藤新一甚至完全沒有思考,「七天啊,因為輪船就開七天嘛。」

  江陽看著他,笑了。

  「嗯,很聰明。」

  她知道柯南必然要去思考她說得這句「很聰明」會不會另有其由。但是他找不到的,因為這句話確實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她想找個理由誇誇小偵探很聰明。因為所有他在心裡想的話,直播裡放出來的那些,某種意義上都是正確的。

  你看,她就說吧。在她身上,工藤新一把她曾經說的一切都運用得如此之好。

  -

  論壇上的網友幾乎要吵翻天,雖然在一帖又一帖堅信著「最可疑的最後一定是紅方」的摩天大樓之間還是能夠看到眾多對於她的身份的猜疑,當時江陽看了幾眼以後,也沒有過多的瀏覽。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猜測,已經和她沒有那麼大的關系了。

  有關她的所有,會由她自己在這個世界書寫。

  她沒時間顧慮自己究竟是什麼形像,只是轉而去把長谷川進的所有消息——他出場的伊始,他後續的行動、出現在了什麼事件裡,又說了些什麼話,一條一條地看了過來。

  他們兩個在這個所謂的命定時刻到來之前未曾見過。也算是巧合,長谷川進、或者說松野空出場的時候,江陽不是在出外勤、就是在寫報告,再或者頂著星野陽朝的一張臉在組織悠哉悠哉,總之竟然就一直這麼錯過下去。

  江陽又騰出手來看了一眼,把網友整理出來的分析帖和整理帖都瀏覽了一遍,然後再結合之前早就在自己手上的所謂把柄重新分析。信息量太大,如果不是面前坐了三個池面,這頓飯能不能吃下去還不好說。

  「話說回來。」松田陣平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正好吃了一口鯛魚燒,說起話來有點口齒不清,另一只空著的手稍稍捂住了嘴巴,「zero那個家伙呢?」

  他早就知道江陽有在外隨時都開著手機裡的竊聽設備檢測裝置的習慣——哦是的,曾經有一次靠近降谷零的時候那玩意差點響炸了,松田陣平為此嘲笑了降谷零整整十天——說起這話的時候倒也算是放松。

  「小降谷人在那裡。」萩原研二觀察力一向強。但是他注意到金發同期似乎並沒有向他們走來的意思,只是和身旁齙牙的中年人有說有笑地走向了毛利小五郎一桌。

  諸伏景光沒有轉頭,只是繼續一心一意地吃著眼前的飯。

  「那個人是誰啊?」松田陣平有些不滿,「又不是大美女,zero就這麼拋棄下我們去和他吃飯……」

  「Rum。」江陽打斷了他。

  「……啊?」

  這就是她為什麼要和諸伏景光爭吵,以及企圖阻止他上船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啦各位,這次生病時間有點久,腦袋昏昏沉沉地不太舒服,所以鴿掉了幾次更新,給大家哐一個。


第130章 午夜啟航(3)

  天色已經近晚,吹來的海風帶了點明顯的涼意,很明顯的鹹腥氣味。江陽搓了搓手臂上剛剛起的雞皮疙瘩,把原本圍在了腰跡的薄外套解下來披上。

  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輪船上的酒吧提供的,紅酒淺淺地倒了一個底,夕陽在其中半遮半掩。她沒有喝出到底是什麼牌子,似乎是某種干紅,說不定其實也是莫斯卡托也有可能。

  「朗姆那個老家伙剛剛跑過來找我問話了。」她雙臂都壓在了欄杆上,身體稍微向前傾了傾——但凡換個路人甲來做出這個姿勢大概率都會在下一刻直接跌落、給她作為年中衝業績的踏腳石。不過諸伏景光就站在旁邊,想來也不會有不長眼的家伙衝上來自討苦吃。

  「他是來問你為什麼上船的。」諸伏景光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這麼多年莫斯卡托擺在明面上的對峙,甚至讓他都猜得出來這位組織NO.2的行為邏輯。

  「嗯哼。」江陽歪過頭去看他,微翻的左手連帶著高腳杯與酒液一起微動,「這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諸伏景光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就已經明白她說的有趣究竟在於何處:朗姆對於她的到來完全不知情,被降谷零猜測為是「干邑白蘭地」的人在米花大商場給出船票,但是他們兩個當時又在那裡見到了牧野空仁……

  所涉及到的人員、陣營,不管哪種都復雜得叫人發指。

  說明降谷零拿到的情報可能沒有問題。那一次策劃爆炸案的幕後,和朗姆並非是完全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

  確實很有意思。江陽想。她、干邑白蘭地、田納西威士忌、已經死掉了的雅文邑,或許還有點別的什麼她未曾聽說過的酒,和朗姆之間的相互打壓、彼此聯合,有人投靠他,為了更穩地走上這個位置,有人暗中傳遞消息,意圖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諸伏景光聳聳肩表示不置可否,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有所感知,並不像江陽一樣仍然為此感到深思——這並不是他需要深層研究的部分——「所以你是怎麼回答了他?」

  「我告訴他我是上船來完成Gin的任務的。」江陽手腕飛快地晃了晃,調皮的動作好像一個得意的小孩。

  「我記得你好像確實是有這個任務……?」她說得實在是太坦坦蕩蕩,就連原本就知道諸伏景光有些不確定了。

  這不算是個什麼太大的任務。一個沒有代號的中級成員被無意中翻出來是個臥底,這次在船上准備從朗姆那裡拿到點消息、給某個人使絆子。琴酒要她解決掉他。

  具體的內容諸伏景光並不知情,被江陽含糊其辭了過去,充其量也只知道是和琴酒相關,但是他可以從這份隱瞞中大致讀出一些什麼。

  「嗯,但是對於朗姆而言,莫斯卡托說的任何話都不可信。」江陽的語氣輕快,「『我』說出來的話越認真、越像是一個正常人會告訴他的,就越有可能是假的。」

  莫斯卡托滿嘴的瘋話在整個組織都人盡皆知,更別提他們之間本就有的隱性競爭關系——她說得沒錯,朗姆不會相信她透露出的東西的。

  甚至有可能反向思考。

  這也算得上是她的初始目的之一吧。

  「不過……」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太讓人愉快的事情,「蘭斯洛不知道為什麼也出現在了船上,而且也問了我一模一樣的問題……確實是有點煩人。」

  「誰?」諸伏景光沒反應過來。

  他在自己的腦中又搜索了一遍這個名字……蘭斯洛?隨著江陽開始逐漸鋪開了莫斯卡托在組織的上位計劃,最近他需要幫助她安排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腦子也有一些反應不過來。

  江陽把他的全名給念了一遍:「蘭斯洛·韋特。ICPO的那位。」

  唔……說起來,工藤優作似乎在ICPO也有一位認識的朋友,甚至連阿笠博士和ICPO的微妙聯系中都有他的影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請工藤新一牽線搭橋一下、好讓她確認掉一些她早就有所懷疑的事情呢?

  大概是不行了。她有些遺憾地想道。按照彈幕之前的劇透,自己莫斯卡托的身份會在這艘輪船上徹底暴露,從那之後恐怕連好好地和小偵探坐下來談一談都不成,更別說涉及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的事情。

  只能夠靠她自己往下深挖了啊。

  不過……不過。江陽的思緒又轉了回來。

  之前她也沒有說謊,在ICPO裡她真的有一位認識的「朋友」,只是可惜身份特殊,不好隨時露面。不知道有沒有可能事實上和工藤優作所認識的那一位,剛巧是同一個人?

  總之,這件事也不能夠怪諸伏景光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在雅文邑白蘭地三選一的劇情結束之後,蘭斯洛·韋特很是特立獨行地沒有加入紅方和柯南的聯手作戰——事實上建川弘則也一樣,他們甚至至今都還沒有與柯南完全熟識——而是回到了ICPO,繼續去著手處理有關組織的一些事務。

  原本諸伏景光與蘭斯洛·韋特的接觸就基本是零,此時在輪船上的更是他們分別許久以來的第一次相見。

  「噢,那我有點印像。」諸伏景光說起他來的時候面色平靜,也不見有些什麼波瀾。反而是面對江陽的時候額外挑了挑眉,語氣中多了調侃的意味,倒流露出些許生氣:「所以呢?你對他是怎麼回答的?」

  江陽面不改色:「釣男人。」

  諸伏景光:?

  這個回答屬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很意外是不是?」江陽笑眯眯地轉過了頭,「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哇塞,這個家伙怎麼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的啊!我們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

  「……不愧是你。」諸伏景光的話語間很明顯在瘋狂地隱忍笑意,「蘭斯洛先生一定是被狠狠地震驚到了吧?」

  「是啊,一臉震驚到失語的樣子。」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格外歡快,「大概是這個答案實在是過於離譜,以至於他可能都相信了這是真的——放在江川警官的身上的話,可能真的有點ooc了吧。」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在最開始塑造莫斯卡托的形像的時候選擇了瘋言瘋語的模式。這樣一來沒有人可以從莫斯卡托的口中套出什麼他們所需要的信息,她作為江陽或者江川陽的一些行動,也都可以通過解釋為一時興起,從而躲過深究。

  「不過這倒也算是個好消息……」諸伏景光輕聲說道。

  這時候他注意到松田陣平正有說有笑地和萩原研二一起走來,看上去像是在嘲笑他剛剛誇贊小女生的舉動中發生的尷尬小意外,立刻就住了嘴。

  他們告知了彼此有關黑衣組織的大概。但是對於江陽就是莫斯卡托的這件事,還是不要一並坦誠出比較好。

  江陽也只是很簡單地回復了一句:「是啊。」

  她把高腳杯的邊沿抵在下唇,右手微微抬起想要一飲而盡。然而動作更快的松田陣平已經湊了上來,一左一右勾住了他們兩個的脖子,整個人撲進了他們之間的縫隙裡:「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是啊?」

  「hiro說小陣平你現在的穿搭真是糟糕透了——一點都不像是來旅游的,像是強行登船上來收保護費的黑老大……算了,還是保鏢吧。」江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仿佛看不見旁邊的諸伏景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然而松田陣平完全忽視了諸伏景光無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動作與他滿臉的委屈,直接故作生氣地喊出:「你們兩個——!!!」

  然後是萩原研二喜滋滋地飛速打斷:「我就說嘛小陣平!走走走,我還帶了好幾件花襯衫!肯定可適合你了……」

  看著又拉又拽、又重新往著房間去了的一對幼馴染,諸伏景光和江陽對視了一眼,沒有忍住笑出聲來,很快也跟了上去。

  他們默契地沒有接著剛才的談話繼續下去。

  ——蘭斯洛·韋特會因為江陽不著調的回答而驚訝,說明他應該不知曉她的莫斯卡托的這一層身份。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這代表著整艘輪船上知道她就是莫斯卡托的很有可能只有朗姆一個人。

  或許應該算上過一段時間的降谷零和工藤新一。

  但是他們兩個在這個衡量之中並不會代表著什麼決定性的結果。這件事真正重要的,是沒有一個組織成員知道,作為朗姆死亡最大受益者的她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不過,這件事情再說回來,這同樣不能夠代表蘭斯洛·韋特與組織毫無關系。可能他僅僅只是不知情於江陽即是莫斯卡托的這件事而已,

  為什麼這一次輪船上的勢力紛雜,組織、日本公安、ICPO,赤井秀一卻難得地缺席了出場?

  ——江陽從來沒打算過讓朗姆酒活著走下這艘輪船。

  作者有話要說:

  鋪開啦!恭喜朗姆生命進入倒計時階段(什)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蘭斯洛這個家伙,確實好久沒有出場了。是雅文邑三選一的嫌疑人之一,ICPO的搜查官,還曾經在FBI把守的病房裡裝竊/聽/器,還是被允許的。

  這次上船和他有什麼關系嗎?emmmmm不知道誒,可能只是來湊陣營的吧。


第131章 午夜啟航(4)

  江陽估摸著自己大概已經知道了這一次輪船上的三選一嫌疑人是誰了。

  這事兒說來很簡單,無非就是她在甲板上閑逛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正在寫生的小姐姐——好吧,或許嚴格按照年紀來算,對她來說應該只是個妹妹——畫畫很好看,長得也很漂亮,專心致志、一筆一筆地描摹輪船駛過的山水風光。

  就在她的面前,直播畫面的下方,緩緩浮現出了一個淡藍色的人物介紹框。

  山崎理惠(25),畫家。

  江陽眨了眨眼睛,繼續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她作畫。現在並沒有進入到緊迫的倒計時,哪怕知道人們的命運大多數時候都會朝著一個相對而言既定的軌道行進,她還是願意花費一點沒有那麼重要的時間搏一搏微小的拯救概率。

  她注意到山崎理惠在平日裡行動的時候嘴角是略微下垮的,悲傷就好像是她人生的背景音樂,只有在作畫的時候才會有一絲飛揚的神采。

  於是江陽的心裡就大概有了衡量。如果這樣子的人設出現在了《名偵探柯南》之中,那十有八九便是對於「繪畫」這件事多多少少存在著一些執念的。換而言之殺人動機也會與此相關。

  幾乎可以說是不出意外,在游輪上悠悠閑逛——其實是在暗中尋找是否有被組織提前安裝好的炸彈——的第二天,她就看到山崎理惠的畫架被一名老人給碰倒了,顏料在已經完成大半構圖上劃開長長一道,毀壞得幾乎不可修復。

  山崎理惠哀戚著喊了一聲「爺爺」,然而老人只是瞪了她一眼,看上去表情頗有幾分凶惡的味道,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那姑娘的表情不太對勁。」松田陣平上下打量了她幾下,對著江陽咬耳朵道。

  江陽幅度輕微地點了點頭表示她也知道了這件事,一邊走上前去幫助山崎理惠收拾起地上的顏料與畫筆。一向擅長於社交的萩原研二已經早他們一步去安慰山崎小姐了,松田陣平和江陽兩個人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志地撿起散落一地的畫具。

  ——他們兩個一個人在面對「安慰」這件事的時候會從能言善辯變成完全的啞巴、除了各式用來安慰的糖果什麼都拿不出來,另一個即使是在警視廳出動去勸人不要輕生時都有可能把人家給勸下去,對於這種事情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山崎小姐是嗎?」萩原研二很自然地就與她對起話來,不得不說這也確實是一種讓人十分羨慕的天賦,「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遭遇了什麼,才有些心不在焉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畢竟我也算是一名警察……」

  很快山崎理惠就在安慰下情緒平復了許多,直起身來似乎是想要對他們道謝,大概也是出於這個小小的意外,她就連和萩原研二的對話也都順暢了不少。

  江陽不動聲色地聽著安慰走向微妙的偏移,顯而易見萩原研二看明白了她的示意,亦或者是他本人依靠著自己敏銳的觀察力,也在米花町一次又一次的案件中察覺到了什麼共通之處。

  「好像你們兩個都不太開心的樣子?」萩原研二輕聲疑惑道,「剛剛我聽見你喊他『爺爺』,為什麼你們兩個之間好像有些誤會呢?」

  就是這裡了——

  江陽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到答案。

  「因為……」山崎理惠猶猶豫豫地說道。也不知道是因為萩原研二的警官身份、還是他確實讓人感到如沐春風,但是此刻看得出來她真的打算說出那個可能的、未來的殺機。

  「理惠!」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一個男聲打斷了山崎理惠的話語。江陽的眉頭不顯眼地一皺,面上表情在極其短暫的不耐之後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她拿起了其實早就收攏在了腳邊的畫具,站起身,將一把畫筆遞到了山崎理惠的手中。恰到好處的抬眼、恰到好處的微笑,她望著面前熟悉的面孔打了一個招呼:「蘭斯洛先生。好巧。」

  ……是巧合嗎?

  其實這個時候來任何人都不會被認為是一件湊巧的事情。更不要說來的人是她現在重新升騰起敵意的蘭斯洛·韋特。

  江陽必須承認在很久之前的雅文邑三選一的故事裡她實在是忽略了蘭斯洛·韋特太多。彼時她糾結於「身份一致」的兩位日本公安,因為各種原因——事實上時至今日她仍然如此——對於建川弘則抱有過於明顯的直覺性敵意。這一切都導致了蘭斯洛·韋特的故事過於空白,即使是觀眾視角下也有過多標記著「不明」的事宜。

  「江川小姐。」蘭斯洛·韋特對著她頷首以做招呼,看向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目光卻多了幾分遲疑,這顯得他似乎並不是很熟悉兩位警察。但是這不妨礙他進行下一步的客套:「多謝你們幫忙。但是山崎老先生有事情要找山崎小姐,相信你們也不會介意?」

  他這話說得微妙。

  松田陣平毫不客氣地側了側身子,擋住了蘭斯洛·韋特射向江陽的打量的視線:「當然不會,畢竟我們和山崎小姐也不是什麼親戚的關系,自然也不好左右她到底應該去哪裡。」

  蘭斯洛·韋特聽出了他的潛台詞。

  「我和山崎家還算交好。」他簡單地解釋了一句。意思就是他可以插手這件事。

  江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她輕輕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膀,在他巍然不動的身形之後嘆了口氣——直覺系的守護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察覺到了她對於蘭斯洛的不喜,盡管沒有多加過問,但是他還是猜到了組織的身上,甚至還依稀猜到了她和組織可能存在著某些糾葛。

  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的處理方式真的是完全可以被一眼認出是好友的出奇的一致。下意識地擋在別人的前面,不懼艱險但又是倔強的不讓步,哪怕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我來。」她還是開口。語氣是不容置疑。

  「蘭斯洛先生。」江陽也沒等松田陣平做出什麼反應,直接探出身來,腳步輕盈。在那個時候她的動作顯得很突兀,和前端她對山崎理惠表現出的關心產生了微小的割裂感。

  她此刻臉上甚至是帶笑的:「說起來這樣略微有些許冒昧……但是為什麼我感覺你似乎說的並不是完全的實話?」

  「當然。」在觀賞到了蘭斯洛·韋特短短一瞬的反應之後,得到了答案的江陽將話鋒猛地一轉,「你不用和我說實話——我是說暫時不用。」

  事實上這個問題她自己就可以解釋完美,因為江陽本人曾經最喜歡的一句話,也莫過於是那句:這是真相,卻不是全部的真相。

  ——而剩余的所有,卻足以顛覆其他的一切。

  【五毛錢,山崎老先生得是死者】

  【寶貝根本就不會有人和你賭這個】

  【山崎理惠好好看!!這麼好看的小姐姐應該不會是凶手吧嗚嗚嗚】

  【上一個滿臉不開心還畫畫爺爺還阻止了的寶(沒錯我就是指籏本家的事)已經成為凶手干碎爺爺了……】

  【話說我覺得理惠不開心像是伏筆誒、、、】

  【比起這個我比較想知道蘭斯洛為什麼會和山崎家有交往】

  【蘭斯洛老師——你好多年沒出來了——!!!】

  【笑死我了,73對ICPO高低得有點意見。一個工藤優作他朋友到現在都愣是還沒出場(合理懷疑是完全忘掉了,畢竟看劇情不是蘭斯洛)還有一個就是目前所有官方組織裡戲份最少的蘭斯洛了】

  【但是陽妹一直不喜歡蘭斯洛】

  【hiza不喜歡的人挺多的,你看她之前雅文邑三選一裡,最不喜歡的是建川弘則吧,人家是知道zero的鐵紅方;第二不喜歡的是蘭斯洛·韋特吧,人家是個兢兢業業不出場的ICPO;相對最信任的是牧野空仁吧,人家才是雅文邑白蘭地的正確答案。】

  【……可hiza有可能是莫斯卡托啊?】

  【臥槽?那就說得通為啥她最放心的是牧野空仁了啊啊啊!!!不是說我陽崽的直覺超級准的嗎??】

  【我會覺得這裡明顯他們是話裡有話的】

  【蘭斯洛這裡出現太及時了,合理懷疑他就是為了要打斷hagi往下問話的】

  【在此再吹一次我萩!!太帥了!!!】

  【還有站在最前面的小陣平不香麼!!】

  「你不攔?」

  目送著蘭斯洛·韋特把山崎理惠帶回了船艙,確定他們已經完完全全地走遠了,松田陣平才出聲詢問道。

  這不符合他對於江陽的了解。所以松田陣平幾乎是立刻就可以判斷得出來,也許是蘭斯洛·韋特與江陽有著他不知曉的淵源,也可能是這裡他未能夠注意到一些細枝末節。

  江陽慢慢收回了目光。

  「有的時候就是討厭這群老家伙。」她答非所問。

  「腦子太好,經驗太多,想要打起來真是煩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要死了,這段時間忙的。有點對不起大家。


第132章 晨雲遮目(1)

  柯南屏住了呼吸。

  他承認,在游輪上的這兩天玩得可以說得上非常開心,但是這也沒有讓他放下過多警惕,刻意的過多關注讓他得以意識到,江陽他們上船的目的肯定不像表面上「出來旅行」那麼簡單。

  他不得不承認幾位哥哥姐姐在做戲與隱藏自己上都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和組織纏鬥了這麼久的時間,他絕對看不出來他們這兩天在輪船上面四處亂逛其實是在搜尋著一些什麼東西。

  不甘被排除在外,又清晰地知道江陽絕對不會松口告訴他,他們幾個現在在做些什麼——如果她認為這是他可以知道的事情的話不會在一開始刻意瞞著他——工藤新一先做出的判斷就是直接單獨行動、尋找船上的奇怪之處。

  他向來都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只要是想到了這件事情就會去做。以前只是最簡單的好奇心使然,後來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安全同樣需要被納入考量範圍,但是不管是麻醉木倉還是足球鞋,他都已然有足夠的能力用以自保。

  所以他決定在輪船上好好憑借自己的力量尋找到真相。

  在倉庫裡地毯式搜尋的時候,工藤新一通過自己裝在大門外的竊聽器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進來。但是出於謹慎他還是二話不說地幾個翻身爬到了通風管道上。

  衣服上面蹭到了一層灰,希望不要被小蘭給罵。他皺著眉頭無聲地拍了拍袖子。

  如果進來的是普通的工作人員他就免去一頓罵,如果是小陽姐他們看到他現在的狀況,大概率也會一眼看出他在這鬼鬼祟祟的目的,十有八九免不掉被拎到毛利大叔的面前、推得離某個線索遠遠的結果。躲起來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唯一沒有料到的是……

  江戶川柯南眯了眯眼睛。他只是戴著眼鏡,並不是真的近視。即使是微弱的光線他也可以看得清楚進來的人的臉。

  那是一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的臉。

  雖然見面次數說不上多,甚至距離上次出現在他的身邊已經過去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但是想要記起他來並不需要花費江戶川柯南太多了力氣。

  因為那是一張明確的歐美人的臉,這在他的身邊並不常見。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蘭斯洛·韋特。

  江戶川柯南小心翼翼地探頭往下看,正好看見他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摸出了什麼東西放在了櫃子之中。

  他的視力確實不錯,把所有都看得清清楚楚:灰色的盒子,方方正正的,這個裝扮實在是過於眼熟,工藤新一的心中飛快地下了決斷。

  但是這種大事主觀臆斷並不合適。等到這個家伙走了以後他便可以下去確認……

  蘭斯洛·韋特將手中的盒子往貨物後側塞了塞,似乎是在確認不會被其他人輕易發現,後退幾步再次打量了一下。

  快走。快走。工藤新一在心裡默默地催促著。

  屬於偵探的直覺告訴他,如果被發現他的偷看,那麼他可能真的會沾染上什麼2十有八九。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工藤新一的背後甚至隱隱地滲出了冷汗。

  然而事與願違。

  不知道他在焦急之中不小心創造出了什麼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小動靜,還是僅僅是他的目光就足夠讓人察覺……

  ——蘭斯洛·韋特抬起了頭。

  淺藍色的雙眼直直對上了江戶川柯南的目光。

  「小子,你在上面干嘛呢。」他的嘴角拉扯出一個扭曲的笑意。

  -

  柯南反應非常快。幾乎不需要思考他就判斷出來面前這位ICPO可能真的不如表面上那麼簡單——是臥底嗎?他回憶起了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對他說的話——他下意識地露出了符合外表年齡的微笑:「蘭斯洛叔叔!我在玩游戲呢……」

  等等你在說什麼啊工藤新一!他在內心咬咬牙。什麼游戲是需要爬到通風管上面的,好像只有捉迷藏吧……可是現在少年偵探團一個在這裡的都沒有啊,你自己一個人玩嗎?!這種行為真的很像是在偷聽偷看被發現了然後被迫胡說八道啊!!

  怎麼辦,怎麼圓回來……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他立刻轉身鑽進通風管道裡,仗著自己小孩子的身軀立刻爬到外面。找小陽姐求助也好,和安室先生說明情況也罷,總之蘭斯洛·韋特即使不是表面上的ICPO,大概也不會直接在警察和公安面前動手……

  個鬼啊!

  那個灰盒子實在是太像炸彈外殼了,萬一到時候他把他們一起炸了怎麼辦?!

  「說起來,剛剛蘭斯洛叔叔你往這裡放了什麼東西啊?」江戶川柯南在保證自己不會被拽下來的前提下往前探了探身,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然後他突然一副恍然的樣子:「我知道了!是不是這艘船上有你的下屬,但是他不能夠隨便露頭,然後你們在做秘密的情報交易!」

  他盡可能使自己的表現符合一個七歲的男孩,同時又符合蘭斯洛·韋特認知中自己聰明、敏銳、好奇心強的形像。不得不說真的幸虧他不知道自己工藤新一的真實身份。

  畢竟他這個人已經站在了這裡,如果說他什麼都沒有看見反而會讓蘭斯洛·韋特起疑,反而是適度的中二小學生發散會讓這件事更加真實。

  如果他只是自以為是地認為他是情報交易,或許反而會逃過一劫。

  真是感激老媽的遺傳以及自己這段時間來的演繹訓練啊。工藤新一臉上笑得有點僵,背後已然出了一身的涔涔冷汗。

  ……真是希望這個盒子裡別真的是什麼絕密資料、而不巧的是蘭斯洛·韋特真的在和什麼黑方人員交易。那他這樣的胡說八道可就成真了。

  他們兩個繼續無聲地對峙著。

  「嗒嗒嗒。」

  耳機裡傳來幾聲腳步回聲,然後變成了一片白噪音。工藤新一呼吸一滯。

  剛剛安靜得太久,他都快忘了自己在門外還裝著一個竊聽器。

  是有人來了嗎?後面的白噪音是因為來人帶著屏蔽設備、還是這是蘭斯洛·韋特打開的?平常人不會帶著這樣的東西,是同伙?或者蘭斯洛·韋特已經下定決心要將他滅口?

  【工藤洗衣機,又名行走的線索觸發機】

  【樂死我了,警校組幾個人辛辛苦苦在輪船上找了這麼久也沒個結果,工藤新一隨便開個門就遇到了終極BOSS,該說不愧是主角嗎】

  【蘭斯洛這是在裝什麼啊炸彈嗎】

  【……依稀記得這是莫斯卡托場,還依稀記得之前米花大商場爆炸的時候有說過是干邑干的好事,這是莫斯卡托身份揭露場還要夾雜一個干邑白蘭地三選一了?】

  【可之前說的是爆炸就是干邑白蘭地干的好事……你的意思是這次會有三個人裝炸?】

  【好離譜】

  【媽呀這個抬頭啊啊啊啊啊啊】

  【我柯開始會演戲了,爺青結】

  【但是玩游戲是有點離譜的……】

  【柯南:我在玩捉迷藏,在下不才在夏威夷學的分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話題轉移的】

  【又!來!人!了!】

  【感覺蘭斯洛沒有怎麼動過誒,所以說是來的那個人隨身攜帶屏蔽器?】

  【啊,那不就是!】

  【yysy雖然hiza和hiro因為組織的原因一直都帶著屏蔽器但是也不會一直開著吧?】

  【無所謂,馬上就知道了】

  【莫斯卡托好像也特別喜歡帶屏蔽器?】

  【莫斯卡托帶檢測器比較多一點,畢竟她是網絡技術人員不可能一直開著,不然相當於ban技能】

  【但是這是莫斯卡托結尾場誒,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

  「柯南君!」

  江陽笑眯眯地把門給打開,看到只有蘭斯洛·韋特一人在倉庫裡的時候還愣了愣,略微訝異的神情不似作假,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才順著蘭斯洛的目光看到了趴在通風管道裡的柯南。

  工藤新一在看到她出現的一瞬間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翻身從通風管道上跳了下來。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至少此時此刻比蘭斯洛·韋特安全得多。

  ——因為對工藤新一來說,江陽是個好人。

  「多虧了蘭斯洛先生!」她的聲音倒是不屬於這個年齡的雀躍,就好像看不見男人眼中的深究,「不然的話柯南不說話,我可找不到他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

  江陽就好像開了天眼一般猜到了江戶川柯南臨時編出的說辭,笑得眉眼得意地微揚,好像真的在為了自己成功贏了一場游戲而高興。

  她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揉了揉江戶川柯南的腦袋,嘴裡還絮絮叨叨著一些什麼「啊呀你為了贏我可真是夠拼的,看看這衣服髒了吧,回去又要挨罵」。

  她就這樣拖著小男孩出了倉庫,禮貌但是匆忙。

  蘭斯洛看著他們歡快鬧騰的背影一會兒,把原本放在櫃子後側的灰色盒子放回了公文包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3章 晨雲遮目(2)

  「你在害怕他。」江陽說,「——事實上,你有些害怕過頭了。」她又補充道。

  七彎八拐地拎著江戶川柯南繞回了她自己的房間,先一步過來的諸伏景光已經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屏蔽器、關好了門窗,檢查確認了房間沒有被入侵的痕跡。出於這份信任與默契,江陽一進門、反手上鎖,然後就直奔主題。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對我有點意見。」她將「懷疑我是莫斯卡托」含糊其辭了過去,顯而易見此時此刻並不想要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畢竟這裡三位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是顯然你要害怕蘭斯洛·韋特得多。」

  工藤新一注意到江陽對於那位男士的稱呼已經從剛剛出於年齡的尊敬和禮貌的「蘭斯洛先生」變成了冷漠的全名。

  「所以說說吧。」她懶懶散散地在沙發上找到了一個足夠舒服的姿勢,「——你是看見了什麼才這麼害怕他。」

  短暫的沉默。

  ——工藤新一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又太重要了。在與黑衣組織的對抗之中,他最重要的盟友其實不是最開始「站在他的身邊」的江陽,而是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然而他們兩個對於他「未成年人」的身份同樣有著極其清晰的認知。不同於會將案發現場的細節甚至痕檢報告都一一展示在他的面前的警視廳,這兩位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你不需要知道這個」。

  縱使之前在他親愛的爸媽面前他們終於松口透露些許,然而相較於組織的龐大依舊是寥寥無幾的邊角料。

  而現在。新一輪的坐下的會談、情報交換。對像是江陽和諸伏景光。

  「我在想那個蘭斯洛·韋特會不會是莫斯卡托。」工藤新一斟酌著給出了一個他估計大概率會被否定的答案。

  否定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否定的方式。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江陽只是不答反問。

  「我記得莫斯卡托也是很擅長制作和安放炸彈的。剛剛蘭斯洛·韋特想要安放的那個灰盒子就似乎是炸彈——而且他也正在臥底。ICPO不是不可能。對吧?」

  這個答案是工藤新一現編的。他知道這其中有存在著不能夠完全說通的地方,但是現在他所需要的也就只是糊弄一下,從而觀察到面前這兩位的反應。

  終究是諸伏景光開了口:「蘭斯洛·韋特不是莫斯卡托。」

  「為什麼?」他的話語太過肯定,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是因為你知道真正的莫斯卡托是誰嗎?

  他的目光短暫地落在了江陽的身上,卻發現她一直都盯著自己,臉上帶了盈盈的笑意。

  他有些匆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的眼神轉移內涵的可能是不信任,他的動作略微有些狼狽。

  「要是照你這麼說,如果蘭斯洛·韋特真的是組織的人,那他也一定是干邑白蘭地。」江陽簡單地解釋道。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與他說清楚前因後果,到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長話短說,三言兩語概括完了上一次的米花大商場的爆炸案與降谷零傳來的有關干邑白蘭地的幕後與挑釁。

  「我說一句題外話。」

  工藤新一聽到這件事其實是組織做的以後也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此前只把這件事當做一次盛大的恐怖襲擊,彼時的他把絕大多數的精力都放在了水無憐奈又一次潛伏進組織的行動與赤井秀一的假死上,完全沒預料到同一時間發生的慘案與他也或多或少地扯上了關系。

  然而此刻作為第一次聽到整個事件的全貌的旁觀者,再加上屬於偵探的直覺與推理能力,他立刻就從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照你們所說,如果蘭斯洛·韋特真的是干邑白蘭地,以他的性格,真的會寫出那麼惡心又樂子的『預告函』嗎?」工藤新一簡單分析道,「或者說,一個能夠將計劃安排得事無巨細的人,真的會這麼無聊、節外生枝嗎?」

  江陽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

  安裝炸彈的人,和寫下預告函的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我們見到的第一封預告函來自……」

  「雅文邑白蘭地。」

  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但是雅文邑也不是這種人。」諸伏景光自我否定道。

  根據他在臥底期間與雅文邑白蘭地寥寥幾次的接觸,還有江陽所描繪的牧野空仁的形像、莫斯卡托口中的「十分差勁的候選者」,都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行為的性格。

  「可是朗姆手下也有一個這樣的人。」江陽突然恍然。

  桑布加。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簡單地做了一個口型,有意不讓小偵探聽見。

  「這件事情本質上沒有那麼重要。」知道諸伏景光也明白過來這件事以後江陽又熟練地將話題重新引回到了當下,「你非要說我對蘭斯洛·韋特的看法的話就是——」

  「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他——對,就是溫泉的那次。」她的語調輕快,「至於更重要的,是一位在ICPO的老朋友提醒我說要注意他。」

  她仿佛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噢,說起來,我的那位老朋友,應該就是你父親認識的那位吧。」

  【???小柯你怎麼回事,開口懷疑莫斯卡托就選了三選一之外的那位】

  【Q:哪位是莫斯卡托?A.江陽,B.藤本拓也,C.松野空,工藤新一:我選D,鈍角】

  【不不不仔細看!這裡柯導是在套話啊套話!!!】

  【可惜了,臥底先生臥底小姐對此經驗豐富,沒上套】

  【我有點亂,這裡為什麼又牽扯回米花大爆炸去了】

  【因為hiza他們上船就是為了追查米花大商場的爆炸案,當時給他們留了五張船票還記得嗎】

  【降谷零還打電話來說是干邑白蘭地的手筆】

  【總結一下:當時爆炸的預告函和爆炸的計劃不像是一個人做的,第一封預告函來自蹲在監控室的雅文邑白蘭地牧野空仁,但是這種樂子人行為江陽覺得像桑布加干的(桑布加應該就是那個鐵鏽色眼睛的小帥哥吧)】

  【tip:江陽很清楚桑布加的性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爺青結,73居然記起來了大明湖畔的工藤新一在ICPO的朋友】

  【原來陽妹也認識那位hhhhhhhh世界好小】

  【yysy我一直以為那位朋友是蘭斯洛·韋特】

  【額,如果江陽真的是莫斯卡托的話那她這句話還可信嗎】

  【一個很有意思的點:如果陽妹是莫斯卡托,那這件事可以翻譯成組織臥底提醒莫斯卡托不要被紅方超強的蘭斯洛抓了;如果陽妹是紅方,那有可能是同樣紅方的朋友提醒她小心蘭斯洛是組織臥底】

  【工藤優作看人……應該很准的吧……應該吧……】

  江陽沒有太在意彈幕。在柯南說出了那些話以後她就隱隱感知到有些不對。剛剛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問題所在,一個電話叫來了松田陣平叫他帶好柯南。

  她這種悄摸著說秘密的表情甚至都懶得遮掩。江戶川柯南不情不願地被拖走、離開後,諸伏景光立刻問道:「發現了什麼?」

  江陽言簡意賅地回答:「人數不對。」

  「誒?」

  「剛剛新醬的話提醒我了,干邑可能真的在ICPO。」她解釋的語速快到飛起,顯而易見的焦慮鋪平攤開在諸伏景光的面前,「日本公安有雅文邑,相對於我們『候選者』沒有那麼受到重視的CIA的威雀前段時間也被我干掉了——但是他的地位可同樣不低——可是還有呢?」

  「FBI的那位臥底。」諸伏景光瞬間明白了江陽的意思。

  他聽她提起過這件事情——一個能夠直接和BOSS通過郵件溝通的臥底,地位絕對也是核心圈當中的一員。

  然而江陽對他毫無頭緒。

  「……田納西?」他又試探著提出了一個代號。

  「田納西一直都在日本這一帶。不應該是假情報才對。」一想到這件事情她就頗為頭疼,「畢竟據我所知當時追殺你……蘇格蘭的時候就是他幕後坐鎮,還有匹斯可死亡後整個枡山集團也是他接手了找人管理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在美國,可不太可能會放心交給別人對吧。」

  「總之田納西可不是好對付的……該死的純淨的威士忌。」

  不知道江陽的哪一句抱怨觸碰到了他的神經,諸伏景光的面色驟然一變。

  「hiza。」

  江陽聽見他在喊她的名字,抬頭去看,發現他的臉色格外差勁,雙眼卻亮得出奇。

  臉色差是正常的。他們甚至對於田納西是做什麼的這件事都沒有絲毫情報。

  「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去找了若狹留美以後,她說的那段話嗎?」

  諸伏景光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重復了一遍。

  (「基酒。琴酒和朗姆不必多說,他們的地位你是清楚的。威士忌在十七年前代指的是田納西或者麥卡倫——我也不指望你知道這個代號。他們兩個當時爭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麥卡倫死了,所以你要是說田納西也行。白蘭地現在還不好說,雖然我一直偏向干邑……」

  「伏特加算是個小意外吧,可以算是繼承代號。不過你也別因為他整天跟在琴酒身邊就太小看他的能力。」)

  「我以為她默認的是五個品種。但是組織裡一般都是按照六大基酒來算的。」

  他離開組織三年,在刻意下甚至有些忘了組織的一些習慣。

  「所以還有一個她未曾提到的代號……」

  ——「龍舌蘭。」

  江陽接過了話,眸色間是一片沉沉。

  基酒代號的成員……真的會弱到被區區路人的炸彈給炸死嗎?

  作者有話要說:

  龍舌蘭這一段本來是打算往很後很後放著寫的。但是覺得這樣最後轉折略微突然,而且正好有寶子提到了六大基酒的事情,就放到這裡了。


第134章 晨雲遮目(3)

  「必須得盡快找機會把這件事情給告訴zero。」這是諸伏景光在意識到事情不妙的地方之後的第一個想法。

  「問題是現在朗姆一直都盯他盯得可死。」江陽顯然也是贊同他這個想法的,但是可行性卻成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她輕輕「嘖」了一聲,滿臉都是很苦惱的樣子。

  其實很明確地擺在他們面前的就有兩種傳達消息的方法。只要朗姆沒有喪心病狂到在降谷零身上明目張膽地裝竊聽器,哪怕在他房間裡裝了他們也有方法在非夜晚的時間段相互通曉消息。

  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下定了決心:「那就殺死朗姆之後抓住機會告訴他。」

  其實這真的應該是一個很容易下的決定才對。

  他的眉頭依舊緊鎖,顯而易見即使如此他還是深深、深深地擔心著降谷零。做他們這一行的即使情報稍微有些滯後也有可能帶來的是致命的後果。

  「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可是會擔心你PTSD的……hiro。」江陽嘆了口氣,「還是我找機會和朗姆聊聊吧,引開他的注意力,反正就只是幾句話的時間,你把基酒的事情解釋一下……」

  「相信我。」她直視著那雙看似依舊是淺川宏、但是透過皮相卻依舊是諸伏景光的眼眸,目光中滿是篤定,就好像她說的是真的一樣,「朗姆不敢殺我的。」

  ——其實這件事她自己心裡也沒底。

  BOSS扶植起來的、與朗姆分權的「候選者」,攪亂過他的人體實驗推進,故意害得科研組部分人員與他離心,拐走了他的親信波本、前段時間又干掉了他的得力干將雅文邑,如果說要在整個組織的成員中選擇一個干掉,莫斯卡托自己都有自知之明地覺得是她。

  知道所有的諸伏景光當然也清楚這件事情。

  「他殺不了我。」江陽只好補充似的改了改自己的說辭。

  如果木倉戰一個老頭子可干不過尚是青年的她,就算用aptx4869玩陰招她也有灰原哀做出的解藥……還有更重要的,觀眾彈幕上流露出來的,她在死之前絕對已經暴露了莫斯卡托的身份,所以她短期內是安全的。

  若不是最後一點江陽可能真的會有所猶豫。但是既然她死不了,實在是沒有必要讓諸伏景光再經歷一次如出一轍的煎熬。

  其實當年諸伏景光假死之後與降谷零在短時間之內也不宜聯系,可是他過於敏銳地從江陽偶爾的到來看望中看到了她不同尋常的過於狼狽——身上掛彩,精神疲憊。幾番逼問了以後他才得知是波本在制定計劃的時候有意忽略了幾個意外的因素,但凡站在那裡的不是莫斯卡托而是另幾個成員,哪怕是雅文邑白蘭地這樣的級別的可能都回不來。

  因為波本得到的消息就是莫斯卡托用炸彈炸死了蘇格蘭。

  降谷零一貫是個狠人。

  然而諸伏景光也狠。在組織裡的時候他對別人狠,對每個狙擊對像從來都不手下留情,對組織成員更是會表面上溫柔微笑、背地裡陰人不眨眼。但是他對於自己更狠。即使明知道現在的聯絡可能會暴露自己仍然活著的事實,他還是拼死去見了降谷零一面。

  ——畢竟他早幾天就從莫斯卡托有意的提示、還有降谷零無意中提到的寥寥幾句話中嗅到了微妙的氣息,再加上自己的觀察,判斷出了這位組織高層的真實身份。

  可是出於謹慎,或許更多地是出於不敢置信,他決定推遲幾天再行告知。

  這一推就推到了他的暴露,再一推就推到了現在。

  如今幾乎是同樣的需要告知的處境,不同的是如果不知情的是降谷零,那他真的有可能會在與FBI的接觸中無知無覺地暴露。

  幾天的時間。

  都是幾天的時間,誰知道這一次又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諸伏景光怕不會內疚一輩子。

  「謝謝。」諸伏景光並沒有花費時間在與江陽的推拉上,單刀直入地含糊其辭了一句感謝,話題很快跳到了下一個地方,「要告訴……赤井秀一這件事情嗎?」

  問題跳得很快,但是顯而易見他對於這個名字其實還是十分並不熟悉。和赤井秀一相關的話題更多的還是由江陽單方面輸出給到他的身上,在想到這個黑發綠眸的男人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還是想要脫口而出「萊伊」這個代號。

  「反正他早就知道FBI有臥底了。」江陽的口吻似乎不是特別焦急的樣子,「既然是個能夠在FBI臥到高層的組織成員,即使不是基酒級別的,也肯定不弱,知不知道差別不大。赤井秀一心裡有數。」

  她記憶中的龍舌蘭不是一個特別會做人的家伙。因為交集不多,所以她也不好直接下斷言他有多惹人厭煩,但是至少絕對不是個她的周邊人願意去作為搭檔的家伙。

  偶爾還可以聽到幾個人的抱怨中夾雜了「塔奇拉」這個字音。

  這當然可以解釋成那是因為龍舌蘭不想要引人注目——可是在組織裡不被人喜歡也不是件好事,你永遠都不知道不喜歡你的某個人會不會一時興起就想辦法把你給干掉。普普通通地混雜在大多數人中顯然是更好的結果。

  比起這種手法,江陽作為莫斯卡托,按照她對組織的了解,更有可能的是真正代號「龍舌蘭」的那位早就埋伏了下去。現在這位只是一個擺在明面上的靶子。

  既然如此,把「龍舌蘭」這個代號告訴赤井秀一並沒有什麼多余的用處。去調查出被炸死的那位的特征於揪出臥底這件事同樣毫無裨益。

  腦中補完了所有的理由,江陽最後嘴上說出來的還是:「而且他也不在船上。」

  「發條消息?」諸伏景光隨口提議了一句。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短暫凝滯了一下。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降谷零給他們遞的紙條:最近別給我發消息。

  ……他到底不可能把自己的手機交給莫斯卡托去加密。

  「他其實不太喜歡我們兩個私下聯系。」江陽停了一會兒,又繼續了剛才的話,聳了聳肩,「之前是有意要惹火他什麼的就算了,現在都已經在朗姆的事情上達成共識了,我還是不要隨便去打擾他……也省得我自己被注意到。」

  可能更重要的還是後半句。

  「不過我就算是現在去騷擾他,想必很識大局的赤井先生應該也不會一氣之下丟下狙擊木倉就跑了吧?」她像是開玩笑似的補了半句,似乎是想要活動氣氛。

  諸伏景光沒有接過她的笑鬧。

  因為諸伏景光知道,江陽嘴上總是喜歡以這樣的方式寬慰人,可她自己心裡其實也不安定、不確認,也許整個組織裡不會有人比她神經更緊繃、更專注於自己的未來路徑。

  對莫斯卡托來說,暗殺朗姆本來就是一步險棋。她在那根岌岌可危的鋼絲線上起舞,而捆住兩頭的固定點甚至都沒有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這就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了。

  赤井秀一。江陽將自己的生命幾乎是放在了赤井秀一的手上。如果僅僅只是江陽那也便罷,但是至少在赤井秀一的面前,她展現出了與組織高級成員的莫斯卡托高度的聯系性。誰能夠拿得准殺伐果斷的FBI會不會在這一刻選擇將這位可能的對手一並解決掉。

  但是江陽選擇相信他。

  江陽這個人真的毫無退路,在狙擊手的這個位置上,她自始至終就只有三個選擇:諸伏景光,赤井秀一,還有她本人。

  看著選項頗豐、處處皆是她的退路,可是她也一樣,處處掣肘——站在朗姆面前的人總歸不可替代,即使諸伏景光主動提出由他易容來吸引朗姆的注意力,也一定是被拒絕的結果;在朗姆被殺死之後,引走周邊所有人的家伙依舊是她。

  而最後朗姆的手機也需要一個人來進行處理。這個人必須是莫斯卡托全心全意都信任著的人,又是能夠知道整個計劃、知道莫斯卡托就是江陽的人。除了諸伏景光之外,完全找不出第二個。

  朗姆真的不會殺了莫斯卡托嗎?這個問題,諸伏景光沒底,江陽也沒底。但是他們只能夠這樣選擇相信彼此,因為他們兩個都已經毫無任何退路。

  那麼艱難的一切啊。諸伏景光想。

  那個時候他突然回想起三年多以前,他還是蘇格蘭的時候,與莫斯卡托和波本一起飛往美國,拉斯維加斯。在那裡他們統共完成了兩個任務,一個是敲打完成了當地的貝者場老板,其實還有一項是狙擊了在那裡的一個日本政府官員。

  諸伏景光把木倉口抬高些許、有意放過他一馬。

  然後就在下一秒,另一發子彈穿透了他的心髒,是莫斯卡托出的手,眼裡的神色冷酷。

  是的,從那時候開始,諸伏景光就很清楚,江陽她從來就都是無路可走。

  所以這一刻,她只能夠任由自己走在沒有底的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敲三更半夜腦子不清楚按了發表


第135章 晨雲遮目(4)

  原本江陽都已經和諸伏景光計劃得七七八八,本著能早一些知情就不要拖得太久的原則,打算出了房間門就立刻分頭行動。

  ——他們甚至連誰往左拐、誰向右走都已經計劃好了,然而就在江陽將自己的手虛按在了門把手上的下一秒,頗具有穿透力的尖叫聲從門外傳來,直接擊中了房間裡的兩人。

  聽聲音似乎還是同一層的人。

  發生命案是在江陽的意料之中,但是偏偏在她准備行動的時候發生卻還是意外,此情此景之下不巧地多了一抹「劇情殺」的微妙味道。

  更麻煩的事情是「需要告知降谷零有關龍舌蘭這個代號的真相」這件事情是只有她和諸伏景光才會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其他人對此將一無所知。如果沒有及時地感到疑似命案的發生現場,只會讓她這個警官平白地惹上懷疑。

  而且這份懷疑,將會是來自於她的好友。

  她看了一眼直播,江戶川柯南正好在與降谷零講述自己目睹的、有關蘭斯洛·韋特所做的一切,看樣子降谷零似乎還想要具體闡釋一些在組織之內沒有那麼重要的、干邑白蘭地的相關消息,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打斷了。

  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然後就像是以前的每一次那樣,高中生偵探和公安警察迅速地判斷出了尖叫聲傳來的大致位置,向著一個方向狂奔,小心翼翼地推開或者出於好奇想要來一探究竟、或者因為擔心害怕決定避開的路人甲們,幾步踩過樓梯,出現在了屍體的面前。

  看,他們的目標對像其實至今也是一樣,對於整個國家的國民都抱有高度的關心與關注。

  山崎理惠面色慘白得如同紙張一般,面前是大開的房門。她張了張嘴,卻再也發不出一絲一毫多余的聲音,好像剛剛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與她沒有分毫關系。

  工藤新一的第一反應仍然是衝著圍觀的幾位嫌疑人大喊著「打電話叫警察!救護車!」,停頓下腳步了的這短短幾秒鐘以後再次扭頭,他看見安室先生已經基本檢查完畢,衝他搖了搖頭。

  沒救了。

  日本公安的判斷來得太快,他的這份表示甚至說明了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工藤新一的心裡還是難免地翻湧上了幾分惆悵與不是滋味。即使是面對過再多屍體,他還是沒有辦法對生命的逝去表現出麻木的態度。當然他也不想。

  「救護車不用叫了……」他回頭去交代幾位嫌疑人,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現在是在船上,雖然離海岸線不遠、屬於近海區域,但是警車顯然也沒有辦法飛躍海洋憑空降落,警視廳一般也沒有直升機可以直接調配。

  就在工藤新一暗自懊惱、打算去找自家毛利大叔來主持大局的時候——畢竟安室透現在明面上的身份又不是公安警察,作為偵探名氣又遠遠比不上毛利小五郎——一個略顯強硬的男聲從騷亂的人群後響起:

  「麻煩讓讓——我是警察。」

  他嘴上說的是禮貌用語,但是看表情卻是不太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質天生桀驁不馴而產生的錯覺。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松田陣平出來旅游的假期間還會隨身攜帶警官證,看上去倒是有可能是在外遇上的炸彈不少,厭煩了自己是爆zha物處理板小隊長這個身份的爭辯。

  「拜托,小陣平你稍微再客氣一點嘛——不好意思。」萩原研二跟著松田陣平擠進來了現場,一邊和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人道歉,一邊小聲勸誡著,「這樣看上去會被人懷疑是凶手回來破壞現場的啊。」

  「哈?」松田陣平被他無語到了,「我可是警察誒——警察!」

  他一手把警官證懟到了萩原研二的眼前,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下「警察」這個詞,甚至還故意誇張了自己的口型。

  「警官證也可能是假的,而且也會有的警察是壞人吧……現在是什麼情況?」萩原研二隨口回了一句,走到降谷零跟前、開始查看屍體的時候猛地收住了話頭,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開始詢問死者的死亡時間和死因等。

  他過於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關注著屍體本身,反而忽略了一旁的小學生在聽見那句「也會有的警察是壞人吧」的時候神色一閃而過的異樣。

  工藤新一的下意識反應是萩原研二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但是看他放松的神情與調侃的語氣,再有是瞬間調整狀態的不在意,他猶豫著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勞駕,這位先生——大家讓讓,我是警察,讓我進去……勞駕!」

  「對,麻煩大家先回去好嗎?——警察辦案,閑雜人等不要入內——藤本!過來幫我維持一下現場秩序!」

  決定讓諸伏景光先回到房間裡去貓著以後,江陽一個人根據直播畫面跑到了案發現場。密密麻麻的圍觀人群讓她這個干了七年的警察看得直皺眉頭,立刻決定先將他們稍微疏散開。

  她正發愁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小,卻眼尖地從人群摩肩接踵的縫隙中捕捉到了藤本拓也的身影。

  雖然他是出於放松心情來這裡休假的,但是鑒於平日裡她放假的時候不幸遇上江戶川柯南也必須得被迫加班,江陽覺得在這個時候要求他履行一個警察應盡的義務並非十分過分。

  畢竟說到底,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江川陽都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日本警察,這個時候也知道要暫時放下自己的私下情況來保證其余國民不要太過於慌亂。藤本拓也理應也可以近似地套用。

  多了一個人手之後維持秩序就方便得多。因為現場人實在不少、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攜帶走了凶器之類的可能性,他們把圍觀者都安排到了不遠處的大廳,麻煩了大家稍等片刻。

  原本船上就已經是人來人往,在山崎理惠的尖叫之後,雖然害怕,但是也一樣圍聚過來了不少的群眾。這麼多人需要一一排查或者安排詢問,也不算是一個小工作。

  等到他們與船上的工作人員溝通好、將這些乘客暫時安置後再回來的時候,現場已經多了一個毛利小五郎和一位朗姆酒。

  現在不需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江陽自然也就沒興趣和想要了自己性命的討厭老頭攀談。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身邊,順便探聽了幾分自己剛剛錯失了的消息。

  嫌疑人出乎意料地居然只有兩人,一個是發現了屍體的山崎理惠小姐,另一位則是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了周邊的蘭斯洛·韋特。這件事情倒是說得上一句十分難得。

  江陽在內心有些隱秘地盼望著這件事情是蘭斯洛·韋特所為,一是她其實並不想要接受山崎理惠因為與爺爺小小的摩擦而走上歧途、平白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二也是想要找到理由鉗制住這位十有八九便是干邑白蘭地的家伙。

  她額外注意了一下「脅田兼則」是否有在看到「蘭斯洛·韋特」的時候表現出驚訝之情。令她有些失望的是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很快江陽就重新振作了起來——因為這本質上什麼都不能夠作數。

  【我要聽!降谷零你要說什麼有關干邑白蘭地的消息!小柯那個家伙死神雷達太敏感!但是我要聽啊啊啊啊啊啊】

  【話不說完,你看看你像話嗎】

  【摸摸小柯,在看見山崎先生沒救以後還有點難過】

  【對不起但是小陣平真的好可愛哦qwq】

  【拿著最正義的警官證,擺著最黑she會老大的架子】

  【#萩松互動我磕生磕死#】

  【i mean,hagi這裡這句話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畢竟他真的超級敏銳的(尤其是對女生)】

  【這裡應該是留白吧,隨便大家怎麼想】

  【其實我真的覺得沒有發現,只是隨口一吐槽】

  【111,因為莫斯卡托真的難猜,比當年貝姐出gai還難猜】

  【貝爾摩德還是有眼鏡腿做暗示的,莫斯卡托這裡純屬是從一千話裡放大鏡看不對勁……確實是難猜哈】

  【額,不會是藤本吧?其實我真的覺得這裡陽妹沒有叫住他的話,他是不會來幫忙的啊】

  【這不好說,可能是單純想要放假】

  【臥槽臥槽臥槽,名偵探柯南史詩級大反轉,這一次的嫌疑人居然……】

  【名柯嫌疑人居然只有兩個了,爺青結】

  【朗姆跟毛利小五郎真的跟好緊,這裡還看了降谷零一眼……】

  【怎麼又是你啊蘭斯洛!】

  【所以蘭斯洛和山崎家的關系是……?】

  江陽看了最後一條彈幕一眼,心平氣和地聽嫌疑犯蘭斯洛·韋特解釋著說明他和山崎理惠的未婚夫之間的幾縷交情。

  與蘭斯洛·韋特曾經是前後輩、未婚夫被派去臥底,臥底的組織是一個龐大的、神秘的跨國組織,所以連死訊都是需要被代為傳達。

  ——居然也是個ICPO嗎?

  可惜死了。

  她隨手翻了翻自己的手機,心中大致了然。

  前去臥底的未婚夫先生的死亡,是組織動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沒有名字但是死在組織手裡的臥底小哥哥,respect


第136章 晝日微光(1)

  雖然在船上正兒八經的警察只有江陽和藤本拓也兩個人,並且還有三個起步的偵探在場,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對這樁案子持袖手旁觀的態度。

  剩余兩位大多數時間都在和爆zha物打交道的王牌拆/彈/手和神出鬼沒的公安先生也參與了調查,這讓江陽愈發覺得自己即使只是在那裡做做樣子也能夠飛速破案。

  ——算了。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如果莫斯卡托這個代號注定要在這艘輪船上被翻開、看到掩藏在其之下的不知往事,那還不如給觀眾們留下一個平常的、優雅的印像,作為這場盛大劇目的難忘退場。

  「咦?」松田陣平疑惑的一聲語氣打斷了她的注意力。雖然是氣音,但是他們相隔過近,傳到江陽耳中依舊是清晰可聞。

  她轉頭看去,發現他正在對著放在桌子上的一盒巧克力若有所思——江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包裝盒略微有些眼熟,她花費了一點時間回憶,很快就想起來那是之前情人節的時候,她出於慰問心理給對方隨手買的義理巧克力。

  當時挑選的時候是因為包裝說得上特殊才買的,盒身上用金線筆寫著一句話——「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倒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貼合現在的現狀。裡面有二十八塊巧克力,剛好是情人節的二月一天一塊。

  「順序有點亂。」松田陣平緊了緊手套,從盒子裡隨手拿了兩塊在江陽面前晃了晃,2月14號和2月27號的挨在一起,

  山崎建一有著正常老年人的高血糖毛病,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他身為一個老頭子居然有些許嗜甜,這也是山崎理惠告訴他們的。出於這條線索松田陣平才去檢查了巧克力盒,這倒也是個意外。

  「算了,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事。」展示完了以後他就把巧克力給重新塞了回去,「不知道hagi那裡問得怎麼樣了?」

  江陽擺了擺手:「沒事,hagi這方面你真的完全可以相信他——我還是去看看蘭斯洛那裡。」

  萩原研二的詢問當然是完全可以讓人放心——極度有分寸,又懂得適時地安慰人。如果不是他確實擁有拆除炸彈的天賦、又主觀地想要和松田陣平待在一起,江陽說什麼也要把人給搶到搜查一課來專門負責刑訊,哪裡還有爆zha物處理班的什麼事情。

  也不知道最後他可以從所謂的「嫌疑人」那裡拿到些什麼線索。

  她是有意稍微晾一晾蘭斯洛·韋特的,不然也不會先讓藤本拓也去和他放松式地「閑聊」。掐著表估摸時間差不多,她便轉身進了旁邊臨時征用作為「審訊室」的餐廳包間。

  房間采光很好,落地窗,陽光透過白紗窗簾,光芒柔和,海洋廣袤得一望不見邊際。警視廳專門用來審訊的房間則是狹隘、逼仄,和這裡天差地別。不想也知道根本造不出任何的壓迫感。

  不過壓迫感想來也沒有什麼必要——畢竟蘭斯洛·韋特一個ICPO對此不要太熟悉,他在這個崗位上干的時間甚至能夠超過面前兩位警察的工作年齡相加之和。

  江陽一進去就發現氣氛略顯古怪,藤本拓也的臉色格外地差勁,大概是被這位經驗豐富的「前輩」給為難到了什麼。她沒有直接點破,只是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剛剛問到哪裡了?」

  蘭斯洛·韋特笑眯眯地開口:「我們在說……」

  「基本就是江川警視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進度。」藤本拓也難得不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

  真的嗎……?

  江陽「噢」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她選了一個偏背對窗口的位置,不止是因為那樣正好面對蘭斯洛·韋特——外面的陽光太刺眼,晃得她眼睛不舒服。狙擊手的眼睛和她的雙手一樣重要。

  藤本拓也太著急了。她的手指有意識地搓了搓衣角。她不可能會相信這麼久的時間他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甚至蘭斯洛·韋特的率先開口,都是為了讓藤本拓也誤以為他即將要說出些什麼本應該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的東西。急於遮掩秘密的後輩著了道,於是露餡。

  藤本拓也和蘭斯洛·韋特究竟說了什麼?——是交易嗎?是內幕嗎?……江陽後知後覺地想,總不會是有關藤本拓也的父親吧。不然他為什麼如此著急地想要掩蓋,又不願意讓她得知真相。

  「那你其實可以和我泰勒說說∼」她單只手撐著臉,笑道,「我是指——詳細說說有關山崎小姐的未婚夫先生的消息。或者姓名,或者死因,只要是能夠說的,我覺得在座的另一位知情者應該和我一樣對此充滿了求知欲。」

  知情者——是指組織的知情者。她對於自己在組織的介入與對其的了解根本沒有遮掩的意義,只是藤本拓也的知情身份的放出是她的又一重試探。

  「聽上去可不太好。」蘭斯洛·韋特批評了一句。

  他這個語氣聽上去可像是知道了藤本拓也的父親曾經就是臥底於組織的日本公安,那名代號灰雁伏特加的家伙,至少也知道與他私交甚密的牧野空仁是雅文邑白蘭地。

  江陽本來以為蘭斯洛·韋特這樣的不避諱之後會嚴正指出有些內容是默認的不可以外傳,比如說一些加密了的任務信息,再比如說人生軌跡修改之後轉而去臥底的表層之下的內容。對於「加密文件」這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她自認自己有著足夠清晰的認知。

  然而ICPO的下一句話是:「江川小姐,你這樣子會顯得你好像很不關心擺在面前的命案哦……」

  「——是不是在你看來,組織的事情會比一兩個普通國民的性命,要更加重要?」

  他這話銳裡帶刺,退讓默認的那一步是為了此刻更好的推進。盡管他所說的行事准則並非罪大惡極,但是卻更加切合日本公安的風格,決計不是一個普通的警視廳警察該有的。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組織」兩個字,然後飛速聯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的死亡,藤本拓也的臉色飛快地變差、變白,不自覺地轉了腦袋,猶疑的目光對上了江陽的視線,好像在期盼能夠從她的臉上讀出什麼答案。

  總之不會是對於她的人品的懷疑吧。江陽居然有分出一縷思緒如此想到。畢竟藤本拓也理應是相信她的人品的。

  「只是因為對於背景的了解會更有利於我們推理出案件的真相。」江陽沒有被他誘導式的話語影響了心境,兩個人的注視的同時聚焦也不會讓她緊張,她只是斬釘截鐵道。

  既然直播系統選擇將這一部分直播出來,那就說明這位未婚夫的暴露之後或許另有原因。這與她的判斷不謀而合:任何機構的臥底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沒有無緣無故地暴露的可能。

  那麼這就令人尋味了。

  尤其是在其中摻雜了這位極有可能是干邑白蘭地的蘭斯洛·韋特時候。

  然而蘭斯洛·韋特就是咬死了不願意再說更多,江陽雙手抱胸,面上狀似完全不經意。房間再一次陷入長久的寂靜,兩個人面上無所事事、實則無聲對峙,另一位則在沉默中逐漸沉不住氣。

  山崎理惠的未婚夫是臥底的這件事情絕對不是藤本拓也逼問出來的,恰恰相反,這是蘭斯洛·韋特有意放出的消息。

  ——所以目的是什麼呢?

  江陽若有所思。沒錯,在知道這件事以後她的第一反應是蘭斯洛·韋特別有所圖、可能是想要通過具體內容做一份交易,但是她本身並不會答應他提出的要求,因為以莫斯卡托的權限是足夠調取這種級別的臥底的暴露與處理的。

  當然,問題又來了——

  干邑白蘭地的權限是否仍然高於莫斯卡托,或者在那位臥底的資料方面具有絕對的掌控權?只要她膽敢動用自己的權限,記錄就會暴露莫斯卡托的身份?

  被動順著鋪設好道路而行並不是她的作風,此時此刻要不要選擇主動出擊互通身份……

  倒也未必這麼緊迫。

  江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煩請藤本拓也離開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暫時按兵不動。

  不管最後究竟如何。她突然覺得不能夠叫降谷零現在出現在了蘭斯洛·韋特的面前。變量實在是太多了,萬一他們表現出分毫的不對……

  太該死的信息差。她不知道對方手上還有什麼不為她所知的情報,一旦真的有足夠抓住他們尾巴的線索,那必然是致命的。

  哪怕心中驚天駭浪,江陽面上表情依舊不顯。她甚至有心,任由藤本拓也對蘭斯洛·韋特進行下一步的詢問,還意圖從他們兩個的一問一答中,逆推出他們之前的些許不對。

  答案當然是沒有。

  但是江陽不在乎。從頭到尾,她只要瞞死住自己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勝利。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7章 晝日微光(2)

  「江——川——警——視——」

  松田陣平懶洋洋地敲了敲門,推開門以後探了一個腦袋進來,故意拉長了語調強調她的職位。這種稱呼在他們之間屬實罕見,但是可以直接看出大概是——

  「毛利先生已經開始准備他的表演了。作為警察小姐你總歸是要在場的吧——還有藤本警官,也要一起過來吧?」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出現了。

  -

  「所以我們可以發現,山崎小姐從房間裡出去以後就去作畫,一直到最後過了山崎先生要求她回房間的時間很久還沒有來催促她,感覺很奇怪,於是提前了自己的繪畫計劃,進而發現了屍體。」變聲器的聲音行雲流水、聽不出差錯。

  「蘭斯洛先生則是在山崎先生九點鐘出去找山崎小姐的那一次獨自留在了房間裡,覺得一時半會兒山崎先生回不來於是就離開了山崎的房間,然後就在輪船的四處游蕩,但是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沒有哦毛利叔叔!」

  放下了變聲領結的柯南飛速地從毛利小五郎身邊一個轉身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之中,他舉起雙手、一副表現自己的樣子,故作即使相比一年級也略顯幼稚的情態:「我和小陽姐玩捉迷藏的時候有遇到蘭斯洛叔叔啦!」

  他一邊說著一邊衝江陽擠眉弄眼,暗示著她趕緊打出配合。江陽無奈地撇了撇嘴,面對眾人的目光從容地點了點頭:「對,是和蘭斯洛先生的時間線對上的——當然我是說前提是他沒有按照和我們相遇的時間編造時間線。」

  她又補充了一句,也算是符合江川陽平日裡足夠敏銳多疑的人設。

  工藤新一這個家伙真是越來越狡猾,故意通過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表達他對於蘭斯洛·韋特行蹤的不知情,說明江戶川柯南並沒有把他遇到蘭斯洛·韋特的事情告知他——那麼沒有告知的事情自然也包括他安裝炸彈的事情。

  輕輕松松,把毛利小五郎從裡面摘得干干淨淨。

  至於他本人……一個七歲的小孩子怎麼能夠憑借模模糊糊的一眼看出那個灰盒子其實是炸彈呢?

  江陽進來的時候也同樣沒有看到已經藏好的盒子。不得不說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了以後的工藤新一已然可以在那麼短短的時間裡找到能夠保護好自己和身邊人的最佳的說辭。

  「因為死因已經查清楚了,是氰hua物的下毒。所以死亡時間的不在場證明並沒有那麼重要。」毛利小五郎否認了江陽的陰謀論,「如果是凶手的話會很清楚這件事,時間線沒有必要捏造。」

  是嗎?也許只是反邏輯而已。江陽聳了聳肩表示不置可否。但是她到底沒有把這話給說出口,畢竟在名偵探柯南的宇宙裡,他說出的即是正確的答案。

  推理在很順利地一步一步進行下去,她不自覺地思緒飄忽了一陣,目光輕輕地落在了蘭斯洛·韋特的身上。旁人的眼中她似乎是在思索凶手是誰,只有她自己——也許還有同樣得知了組織在這個事件中的參與的友人們才可以猜測出她背後思考的東西。

  ……等等。山崎理惠呢?!

  「讓我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這個盒子上——柯南!」毛利小五郎的聲音把江陽拉回了現實世界,應聲跑出的小男孩高舉起手中的巧克力盒給大家展示,開口道:

  「毛利叔叔在第一次看見這個盒子的時候就注意到邊角的這裡有些變形——像是被壓過一次一樣。而且裡面的巧克力的日期是混亂的,但是截止今天,也就是13號的巧克力都已經沒了,除此之外被吃掉的只有一塊21號的巧克力。所以叔叔猜測,巧克力的主人山崎小姐是按照順序吃的,但是這盒巧克力今天摔到地上過,然後被不知情的人撿起來了。」

  他說完這番話以後把巧克力盒往還習慣性地帶著手套的藤本拓也手上一遞,趁著他發愣的時間就鑽回了毛利小五郎的身邊。

  「原來是這樣。」蘭斯洛·韋特也適時地開口,語氣中是若有所思,「確實,我在房間的時候就不小心把巧克力碰到地上了——如果你們去查也許還能夠查出來上面有我的指紋——當時看包裝基本上都一樣就直接收回去了,沒有想到居然還內有乾坤。」

  「現在讓我們問一件剛剛蘭斯洛先生沒有正面提及的事情——之前你有提到山崎小姐的未婚夫是在為ICPO工作時殉職的,請問你可以告訴我們的殉職日期嗎?……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告訴名字嗎,這樣稱呼他也有些麻煩。」

  ……這樣的套話還是稍微有些明顯了啊工藤新一!江陽露出了半月眼。殉職日期也就罷了,名字什麼的更是保密中的保密,就算已經殉職了也一樣。直到現在也沒什麼人知道日本公安名單上已經「死亡」的蘇格蘭威士忌的真名呢。

  「名字恕我無法告知,你可以用『A』暫時謹做代稱。」蘭斯洛·韋特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完全沒有暴露絲毫的意願,面上的微笑標准得叫人更加無可奈何,「至於他的殉職日期……我們推測應該是……」

  他愣了愣:「去年的2月21號。」

  真是聰明啊蘭斯洛。江陽在心裡面無表情地為他鼓了鼓掌以表喝彩。殉職日期後面的推測格外叫人覺得意味深長——比如原著中可以得知諸伏景光的殉職時間是因為同為臥底的降谷零目睹。而他只說「推測」,究竟是ICPO有臥底同樣就在現場、或者得到了擊殺A先生的消息因而准確得知,還是定期聯絡的那一天他沒有發來消息,究竟是哪種可能性他們沒有辦法判斷。

  「山崎小姐有抑郁症對吧?」得到了答案以後毛利小五郎卻突然另起了一個話頭。

  「……對。」蘭斯洛·韋特顯然也沒有意識到他這麼敏銳,「所以山崎先生總是要求她不要離開他的視線太久、按時回房間吃藥……還有他覺得她要是繼續繪畫的話會加重病情,所以每次看到她想要在畫的旁邊畫……A的時候阻止。」

  毛利小五郎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那你知道她買了巨額的人身保險嗎?」

  其實話說到這裡答案已經很清楚了,經驗豐富的ICPO可以立刻從這些看似有些零散的線索中捕捉到了真相。他似乎是不經意地喃喃了一句:「這盒巧克力不會還是他去年送的吧?」

  這句話讓江陽真切地愣在原地。在那一瞬間思緒流轉,她突然想到也差不多是一年之前的二月,桑布加樂顛顛地從國外回來,在她處理組織的大批事務的時候喋喋不休地在她耳旁敘述他在國外時遇到的「奇聞樂事」,她一邊敷衍地「嗯嗯」,一邊把自己的大半邊腦子都花在了手上劈裡啪啦的鍵盤上。

  「噢對了。」說到一半桑布加頓了頓,從自己的包裡扯出一個眼熟的包裝盒,隨手扔在了她的手邊,「當時看見一個臥底去買的,看著還挺有意思。給你帶一盒。」

  莫斯卡托聽見這話皺了皺眉:「情人節的款……臥底?」

  「處理掉啦∼」桑布加完成了這一個騷擾任務,打算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去狠狠地睡上一覺,已經蹬上了自己的鞋,車鑰匙在手上轉了一圈,「所以這份禮物表達了我對能夠抓到你是臥底的真切希望哦∼」

  「臥底不是那個買巧克力的嗎?」莫斯卡托唇齒反擊,「——所以這話還是送還給你吧。」

  -

  這些記憶本來早就已經沉入了她的腦海深處,此時一起翻騰起來,微妙的後知後覺讓江陽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抓住了一下。

  「是這樣嗎?」

  不可置信的聲音從人群的身後傳來,山崎理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慘白著一張臉站在那裡,整個人搖搖欲墜,淚水從兩頰滑落,遮不住她滿眼的絕望。

  剛剛他們一群人都圍繞著毛利小五郎站得太緊,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身後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江戶川柯南一開始有意叫走的人。

  一切偏偏就是這麼湊巧,一貫敏感的江陽沉溺在回憶之中,諸伏景光為了不讓自己站上滿是組織成員的人群的焦點位被迫沉默,降谷零無法在朗姆面前開口,而剩下的兩位,或許也是各懷鬼胎。於是悲劇釀成,山崎理惠終究還是聽完了所有。

  就好像她特地把du藥藏在了21號的巧克力裡,想的是篤定的爺爺絕對不會吃下那天的巧克力,即使是想好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為爺爺留好後路,結果陰差陽錯,蘭斯洛·韋特碰翻了盒子,收拾時又偏偏把21號的給放在了最前面。

  是這樣嗎?

  江陽看著萩原研二走上前去安慰山崎理惠,作為在場各位中最為擅長把握人心的他顯然是最合適的人選,毛利蘭也扶住了她想要帶到旁邊的房間休息。

  在此刻她的大腦有些混沌,一片凌亂中又飛速旋轉到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

  真的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巧合,目的又能夠是什麼呢?

  她緩緩地把目光定格在了蘭斯洛·韋特身上。

  他真的……毫不知情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8章 晝日微光(3)

  深夜。

  江陽睡得不太好,腦中的思緒紛雜、想得太多,翻來覆去了好久才勉強陷入了夢鄉,就連夢裡也都是糾纏著的雜事——比如說蘭斯洛·韋特的身份是不是還有疑點,再比如說藤本拓也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被他牽著鼻子帶走。

  「哢噠——」

  ……有人拉開了陽台的門!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想要翻身下床。也算是「多虧」了組織這些年的「辛苦培養」,江陽一貫自豪於自己從驚醒到完全進入備戰狀態只需要十余秒的速度,但是也就是在有所動作的前一秒她突然覺得逆著月光的那人身形有些眼熟,看不清臉,她足足愣了五秒才勉強從發型上辨認出那人究竟是誰。

  意識到這個家伙並不是來暗殺自己的之後,江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臂輕輕一松,原本支撐起的身子重新倒回了床上。她努力地平復著自己因為緊張而過快的心跳,有氣無力地抱怨道:「松田陣平——你怎麼也不看看幾點了!我高低也還是一個女生啊!!」

  「是嗎?我沒注意。」松田陣平根本沒搭理她的嘴炮,直接就往房門那裡跑,「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咱們一起幫警視廳盯梢的時候你不是也一直裹得嚴嚴實實嗎?……怎麼說也是現在人命關天的更重要吧,快點起來。」

  其實即使松田陣平不說這話,江陽大概也能夠猜得出來大概是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甚至是嚴重到他連在門口拍門叫醒她、等待她整理好自己開門的這點時間都不願意浪費,不然也不會半夜從陽台翻進她的房間。

  她深呼吸幾下,伸手就從床頭摸到了自己的衣服褲子,聽見松田陣平已經去開了門,她聽見門口那裡傳來萩原研二的聲音:「hiza。剛剛蘭小姐過來找我們——她本來不是陪著山崎小姐的嗎,她突然不見了。我們有些擔心,打算出去找找。」

  江陽:「……」

  真糟糕。

  這件事情他們確實有所預料,也有所擔心。山崎理惠本身就有抑郁症的前提擺在那裡,僅剩的親人又死了、她還說得上是主要推手,大家都有些擔心她一時想不開。不然也不會讓毛利蘭陪她在一起。

  「hiro和小蘭一起先去找人了。」松田陣平主動告知了這件事。他差點還想要吐槽柯南對這件事的不情不願,事後再講起的話他可能會說:如果不是不合時宜他估計會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小學生躺在地上吵著鬧著要和小蘭姐姐一起。但是現在時間緊迫,他還是把這段話給壓在了心底。

  江陽正在把衛衣往自己腦袋上套,聽到這裡連忙立刻接過話頭:「你們兩個先去找吧,讓柯南等等我就可以——工藤新一你敢給我把腦袋轉過來試試看搞清你的定位你可是個高中生!」

  「冤枉啊!」江戶川柯南直為自己叫屈,「我真的只是想要系個鞋帶!」

  答案是什麼當然不重要,江陽用帶著不算太嚴肅的口嗨松了松自己的心境的同時幾乎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感激於她一向最是習慣一腳蹬的運動鞋,省去了不少用來系鞋帶的功夫。

  衝出門去、在江戶川柯南的指示下和松田陣平他們分開、往輪船前側跑去的時候江陽突然有些後悔——被跑步帶起的風吹醒了腦子以後她才反應過來,和柯南選擇成為一組意味著她大概率會遇上山崎理惠,也意味著她需要把人給勸下來。

  她人生中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安慰他人。長年累月過於理性的思維讓她此方面的能力幾乎與警校剛畢業時沒有顯著的差別。雖然她絕對不至於像松田陣平的勸說那樣會讓周邊人提心吊膽著輕生者會不會聽著聽著越發想不開,但是也並非讓人放心的那一掛,尤其是在和對人的情緒格外敏銳的萩原研二對比的時候。

  抱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他們先去了封鎖起來的現場,山崎建一的屍體依舊躺在那裡,除此之外空無一人。然後又去快速搜查了同層用來問話的餐廳,同樣沒有人來過的痕跡。江陽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了一眼,毫不猶疑地朝著前側的甲板衝去。

  江陽是個常年都要處理各種突發狀況的警察,成年人相比起小胳膊小腿的一年級小孩的跑步速度快了不止一個度。在柯南往這個方向跑動的時候她就開始全力衝刺,猛地打開通往甲板的門的時候大海的鹹腥氣狠狠灌了她一腦袋,但是她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正在緩步邁過欄杆的山崎理惠。

  門一打開,黑暗的甲板被門內的光明照亮,山崎理惠下意識地回過頭,腳下動作卻不慢,整個人在轉瞬間就已經站在了欄杆之外。

  她笑了笑。

  「謝謝你,江川警官。」

  海風把她的聲音吃得很緊,山崎理惠又沒有太用力,或許是因為沒了力氣,或許是因為她本身也不是出於讓別人聽見的目的、只是說給自己聽,江陽只能夠從她的口型中勉強辨認出這句話。

  ——但是說明她可能真的很希望有人能夠拉她一把!

  可惡!江陽真的會很痛恨自己跑步的速度不夠快,這次是這樣,幾乎和之前一樣別無二致!她奮力向前奔跑,可是此時此刻明明只有數十米的距離卻生生拉開得越來越遠,就好像生與死之間的巨大鴻溝。

  「小陽姐——!!!」

  柯南的聲音也從她的身後模糊不清地傳來。他喊得真的很大聲,大聲到就連山崎理惠也聽得清清楚楚。在那一瞬間她動作停滯了一下,似乎在擔憂自己的一躍而下是否會對年幼的孩子造成影響。

  當然她很快就注意到江戶川柯南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門邊,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山崎理惠立刻就松了手。

  但是僅僅是這一秒的猶豫也夠了。

  江陽來不及在心裡誇贊工藤新一,最後幾步間將自己身體的重心愈發向前移動,借著慣性邁出腿後整個人向前撲去,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山崎理惠的左臂。

  衝力太大,她整個人也撲出去了半個在欄杆之外,左手的臂彎死死地勾住最上層的欄杆才沒有讓她自己也搭上去。一整個右臂連帶著肩膀和支撐處的左臂,一邊是拉扯、一邊是衝撞,兩種疼痛的雜糅使得她的大腦都空白了一瞬。

  「柯南——」

  她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腦內僅存的理智讓她至少沒念出他的本名。

  生理性的眼淚已經出現在了眼角,江陽自己也不知道她還能夠堅持多久。

  「江川小姐……」她的表情被山崎理惠看得清清楚楚,她開始掙扎著想要用自己的右手去扒江陽的手指。

  「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意義了。」她的語調近乎絕望,眼角滑落的眼淚止不住。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在下沉,那是因為江陽又被她給拽出來了一些。這個認知使得她恐懼、懊悔,不是懊悔自己輕生,而是懊悔她為什麼選擇此刻、在江陽的面前。

  但是——

  為什麼心中會有一絲的慶幸!

  她自己的內心她最了解,在意識到這一點以後山崎理惠連自己都不敢置信。她的腦中有兩個靈魂正在打架,一個叫囂著我要活下去,另一個則在低語你這樣沒有意義的人難道還想要繼續連累他人嗎。

  最後還是後者占了上風,山崎理惠咬咬牙低下頭去,還是輕聲道:「但是像江川小姐你這麼棒的人,一定能夠、也應該擁有很好的未來。」

  她的這句話再一次觸動江陽在腦海最深處的回憶,吊詭的是在那一刻江陽居然真的想要放手,因為那份回憶讓她深知——她必須活下去,她絕對不能死。

  可是。現在這個場景為什麼是選擇題。

  只要還有希望……

  「山崎理惠。你給我聽好了。」強大的求生欲在江陽的身上延續,她的手上愈發用力以維持住自己的身形,她已經可以聽到柯南的腳步聲就在自己的身後,只需要再堅持一點點的時間。

  「我知道,我現在誇你是很好的人你不會相信。」

  這是事實。

  江陽拼盡全力在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有一道身影衝到她的身邊、越過她、翻過欄杆,直接向下跳去。

  「——所以我說,每一個人,都平等地,都應該、都值得,擁有很好的未來。」

  她也一腳踏在欄杆之上,左手脫力,被山崎理惠一起拉下了甲板。

  嘩——

  一個足球膨脹起來、越來越大,然後在海上撐起一個短暫的救生艇。短暫的、讓人心髒驟停的失重之後,三個人挨個落到了球上。

  她們兩個剛剛探得太過,僅憑江戶川柯南一個小孩的力氣顯然拉不上來。於是干脆反其道而行,先跳下去,再等待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或者諸伏景光和毛利蘭把他們拉上去。

  幸虧為了考慮旅客的睡眠質量,晚上輪船並不行駛。

  「配合滿分!」江陽衝著江戶川柯南笑。想要和他來個give me five,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兩條手臂都疼得根本抬不起來,立刻換上了齜牙咧嘴的表情。

  她給松田陣平打了一個電話,轉頭送給山崎理惠一個僵硬的擁抱。兩只手勉力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表示安慰,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

  聽到她不再繼續抽噎後,實在疲憊的江陽躺倒在氣充得半滿的足球上,看見滿天星鬥格外地好看,和她第一世的人生轉折點那天一樣的好看。

  「江川小姐。」山崎理惠猶猶豫豫的聲音響起,「……你剛剛到話是什麼意思?」

  柯南聞言也轉了頭。他想要知道是什麼話。

  「字面意思咯?」江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天上,「我很感激你對『我是個好人』的誇贊,但是這不意味著『所以』我值得很好的未來。這是祝福,但是沒有因果關系。」

  「——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難道僅僅因為他們不夠好、不夠棒,因為今天晚上他們像自己平常的每一天一樣在睡覺,沒有和我一樣衝出來……所以他們就不值得了嗎?」她笑。

  「當然不是。不然我這份工作做著也就失去其意義了。」

  「所以啊,理惠。」她對她換了稱呼,「我知道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很多,哪怕我真情實感地覺得你真的也是一個很棒的人你也不太相信。但你堅信自己不夠好的話——你也同樣值得光輝燦爛的一生。」

  江陽說著,又想起自己的第一世,打辯論賽,順著自己的心證打「泯然眾人是一種悲哀」,拿最佳辯手。賽後唐煜問她,天才萬念俱灰而泯然是讓人悲哀的,難道普通人的理想破滅就不悲哀嗎?

  彼時她搖搖頭,說,都悲哀,只是天才的隕落因為這份落差而更加讓人難過。

  唐煜仍然不解。他說:「難道天才的理想注定比普通人高貴嗎?」

  江陽還在笑。她的腦子裡現在還在放著她在欄杆上時驟然回憶起的在小房間裡的對話。

  是啊,誰的未來又比誰更值得呢?

  遠處的海岸線那裡有人放了煙火。

  作者有話要說:

  理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設定下她可能有一些些的討好型一些些的奉獻型,所以哪怕在跳下去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可能想活但還是會說讓江陽松手,會因為擔心柯南來了所以猶豫要不要現在輕生。

  工藤新一也超聰明!他心思其實超細膩的,所以喊那一聲小陽姐也是故意的,就是讓理惠稍微為此猶豫一下,事實證明他就是做對了!

  至於我們陽妹,哈哈,她真的是把自己活下去標在第一位的,和工藤新一的觀念有微妙的不同,51章那裡就有體現了。

  當然,推導過程不論,就結果來看這也算是是人之常情(畢竟救人也不可以把自己搭上去寶子們!)所以在那一刻她沒有生命危險就絕對不會松手。

  她的觀念其實是很正的,比如說提要的那一句:每一個人都平等地值得很好的未來。

  最後,糖漿組我永遠的愛!


第139章 晝日微光(4)

  放煙火的時候江陽被驚得直接坐起了身,然後她才聽見頭頂上模模糊糊地傳來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的聲音。

  一抬頭就發現幾位好友都已經站在了甲板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摸來的救生繩,一頭已經扔了下來,簡單繞了一圈扎成了救生椅的樣子,另一頭大概也固定在了某根柱子上。

  江陽眨巴眨巴眼睛,一腳踹在了柯南的屁股上:「小孩先上。」

  柯南再怎麼抗議也一樣沒用,理論上讓這麼小的孩子一並跳下來就是江陽的失職——哪怕他的能力再出眾、甚至靈魂上也已經是個高中生也一樣,已經緩過神來的山崎理惠也加入了把小男孩塞進繩索的動作,很快他就一臉生無可戀地被迫選擇了服從。

  看著柯南緩緩地被船上的人拉上去,山崎理惠輕輕地開口:「江川小姐敢帶著我跳下來,就這麼篤定我不會堅持跳進海裡嗎——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

  「其實很明顯啊。」江陽隨口就答了一句。

  「而且絕大多數的人輕生的時候都有後悔吧,你當時也不例外……」幾個大男人的力氣很大,柯南人又小,繩子很快就又扔了下來。她一邊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山崎理惠先行上去,一邊繼續說道:

  「所以你當時給我的理由是『你更加應該活下去』。」她聳了聳肩表示不置可否,「而不是『我現在真的不想活了』,不是嗎?」

  最後上去的是江陽。她臨坐上繩索前看了一眼足球,覺得阿笠博士的核心科技應該放在外面也不會污染環境,咬咬牙還是拽死了繩子等著被拉上去。當她的視角裡重新出現甲板的時候,憋了許久的氣終於重新舒了出來。

  降谷零居然也在,毛利小五郎也在一旁氣喘吁吁。不知道是他們當中的某某還是通知了他們。

  她的手臂疼得要命,只能夠虛虛地抓著繩子,雙腿蹬在輪船前側,依靠反作用力讓自己的身子和繩子愈發貼合、免得掉落下的危險。到翻越欄杆的時候才是真的麻煩,還是站在最前方的降谷零立刻扔下繩子把她給架了過來。

  毛利蘭放下繩子以後就繼續跑去陪著山崎理惠,剛剛重新站回地面的江陽模模糊糊似乎聽見了她說「大概還有六個小時」——應該是指前來帶走山崎建一的屍體的直升機的時間。想到這裡她松了一口氣。

  快點離開吧。這樣才能夠落葉歸根啊。

  災難裡沒有人會讓你救一具屍體。她暗暗想道。

  她自從上來以後就注意到諸伏景光一直都注視著自己欲言又止,聯系到目前的情形,她第一反應就是搜查的時候怕不是發生了些什麼意外。尤其是……

  聯系到「搜救」這個詞語,他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

  「hi……」

  「hiza!」

  江陽想要叫諸伏景光,但是降谷零的聲音更快一步。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從剛剛扶著江陽起他就覺得不太對,手心黏膩,不是海水,要更加濃稠一些。現在對著燈光一照才發現是滿手的血。

  「快去處理一下。」他的臉色很不好。從口袋裡摸出了紙巾草草地把自己手上的血都盡可能地給拭去,然後就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江陽注意到他的口袋裡還有一些反光的東西,像是一個塑料之類的物什。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右臂上劃開了好大一道口子,大概是之前在欄杆那裡撲出去劃的。沒有光的時候她以為只是拉傷,哪裡想得到這麼嚴重。

  「明天早上警視廳的直升機會過來接走山崎小姐和山崎先生的屍體,你和他們一起走。去打破傷風。」松田陣平也湊了上來,看見江陽的傷勢臉色也不好,語氣幾乎是半命令式的。

  不行。

  她不能夠下船。

  「明天上午我不能走。」江陽的語氣更加絕對,她當然知道他們都是為了她好,話語還是有所讓步,「——我會保證我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會去打破傷風的。我可以現在就叫人明天五點開直升機過來。」

  至少要殺死了朗姆,她才可以放心地離開。

  「總之只要hiro幫我處理一下就行了。」江陽習慣性地想要擺擺手以表示拒絕,結果一抬手就又是疼痛在警醒她,勉強妥協,但是這不意味著她會放任自己被一群人盯到天亮。

  其實幾個打眼間足夠他們兩個從視線中依靠這麼幾年的默契交流出些什麼,比如她只要在被降谷零拉上來的一個瞬間他們兩個的站位、他眼中的若有所思勉強猜測出來,降谷零已經借著這個意外從諸伏景光那裡知道了他們意圖告知的機密。

  只能夠說不愧是做臥底的人,更別說他還是個做情報的專家。

  他們在沉默之中對峙。其實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絕對不能夠宣之於口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在現在這個微妙的情形之下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推敲之下很容易得到微妙的答案。

  【理惠醬慘是真的慘啊,未婚夫一年前死了(看後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想要自殺結果還害死了爺爺,是我我也要崩潰、、、】

  【陽妹和小柯的互動還是很可愛的www】

  【敲黑板!這裡柯南明顯是猶豫了一下,他喊江陽是有思考量的,然後因為他喊了所有理惠才有猶豫沒有直接跳下去。他真的好聰明啊!!理惠惠的性格也真的好溫柔!!!】

  【親親hiza!這裡一定很痛的感覺,但是她真的沒放手。而且後面和山崎理惠說到那段話的時候也真的是有感動到!】

  【不對,這裡最痛的點就是江陽這麼奮不顧身地救了山崎理惠,當時工藤新一基本上已經在心裡打消了對她是不是莫斯卡托的懷疑了。結果,一轉頭就……】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種大系列裡必須得出現一個足球,不愧是你,足球俠】

  【零哥的動作,其實是刀,這是可以說的嗎()】

  【明天下午有什麼事啊啊啊啊啊】

  【那還用說,必是莫斯卡托三選一的重要環節啊,所以身為候選人的hiza怎麼能夠缺席呢(doge)】

  【不一定,貝爾摩德三選一裡新出醫生最後就缺席了hhhhhhhh】

  【但是貝姐讓他的臉出鏡了啊!】

  【江陽說到五點開直升機來接她,我想到的是酒廠用來掃射東京塔和摩天輪的武裝直升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麼可能!清醒一點啊,酒廠都寄了兩架直升機了,還有嗎】

  【後勤部主任莫斯卡托罵罵咧咧地退出了直播間】

  傷到的地方在手臂的外後側,不太好自己處理。沒有鏡子,只能夠讓諸伏景光從他塞在箱子裡拿了酒精之類的醫療處理品,直接硬著頭皮就上手處理。

  不幸中的萬幸是她撲出去的時候衣袖因為速度與慣性而飛起,撕開的布料沒有被繳進傷口裡,至少不用再用鑷子一絲一絲地把衣料處理干淨。衝完生理鹽水回來的諸伏景光看不下去她的頭擰巴得過分,讓她卷起袖子直接幫她往上衝。

  然後上酒精。針扎般的刺痛感一時直衝天靈蓋,江陽沒有控制住自己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嘴唇都差點咬出血來。

  「我突然想起來——」雖然實在是有些不合時宜,諸伏景光的語氣間難得居然沒有忍住有些笑意,「當時的我們都還不太會處理傷口,zero他打架的傷好像還是你處理的。」

  江陽聽了了然,不由得也苦笑。物是人非太多,警視廳、警察廳給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特訓裡自然包括了處理自己的傷口、快速止血等等等等,更別說後期在組織裡的拉扯,最好的處理肯定還是依靠自己。畢竟去了組織的醫院,誰知道會不會被偷偷下些不該用的藥。

  「別笑。我當時肯定沒有處理得這麼疼。」江陽面無表情地反駁。她合理懷疑自己此刻臉上的神經已經因為疼痛沒有辦法很好地控制,干脆選擇任由其去。

  諸伏景光當然無力反駁。他們受傷在一段時間裡是日常,耐疼痛的能力自然也直線上升。出現問題誰不是一瓶酒精直接往上潑、拿了繃帶與藥膏草草綁了了事。江陽沒有和他們一樣在前線拼殺過,這會兒不是咬咬牙就過去的。

  「那當時也沒有現在嚴重——很麻煩。這兩天最好不要開木倉,我懷疑可能很容易會脫臼之類的,反正受不住幾槍。」他轉言提醒到。

  即使疼痛當前,江陽的腦子也依舊清醒:「所以你發現了什麼?」

  諸伏景光聞言手上的動作不可避免地頓了頓,立刻回歸正題,他似乎在思索應該怎麼把之前看到的場景在合理的語言範圍之內准確地表達出來。

  那個在黑夜之間,蘭斯洛·韋特與朗姆交流的場景。

  他們的猜測,因此的可能性愈發上升。

  所以他是否可以把這件事告訴江陽、讓她下定放手去賭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前幾章那裡被我埋了挺多對應的,大家有心情可以看看∼

  噢噢噢好像馬上就要寫到灰色輪船系列的近結尾了!!啊啊啊不知道能不能在周中的時候把莫斯卡托三選一結尾那一段爆出來!!!


第140章 夕陽暮沉(1)

  江陽前後聳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感受些許自己可以用力的部位——比諸伏景光警告的要好上些許,大概可以用木倉,目前的疼痛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就是不知道如果真的開出那一木倉以後後坐力帶來的二次傷害會不會帶來什麼後遺症。

  海風卷來淡淡的鹹腥氣,夾雜著很明顯的煙味,讓她沒有忍住咳嗽了一聲——事實上她也沒有明顯隱藏住自己的意圖,聽見了動靜的蘭斯洛·韋特轉過頭來,看見了她,神色倒也不訝異。

  他掐滅了煙,煙頭丟進海裡:「江川小姐。」

  江陽不立刻作答,只是盯著他扔下煙頭處的欄杆,過了好半天才悠悠道:「ICPO原來也就是這樣的素質嗎?」

  「為什麼就『這樣的素質』?」蘭斯洛·韋特聽到了她這句話以後樂了,似乎是覺得面前這位後輩屬實是有趣,回答之間毫無遮掩,「其實你自己心裡對此也有一個解釋,不是嗎?」

  當然——如果蘭斯洛·韋特的真實身份就是組織的成員的話,哪裡會在乎造不造成污染、有沒有素質。江陽在心裡默默地回答道。

  他們兩個彼此都有兩重身份的可能,即使現在這個場景幾乎已經擺在台面上——蘭斯洛·韋特猜到她是莫斯卡托,她也知曉面前這位ICPO實則是干邑白蘭地,但是只要沒有最後的一層戳破,那麼這兩個身份就都不存在。

  先暴露者會落在相對的下風,當然也並不絕對。主要問題在於江陽並拿不准對方會不會裝瘋賣傻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ICPO然後把她給逮捕、換取自己的功勛。

  然而——

  現在她需要干邑白蘭地的幫助。

  或者說,莫斯卡托需要干邑白蘭地帶上輪船的炸藥。

  告訴他?不告訴他?江陽難以從中抉擇出一個更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其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之前的許多猜測都發生了微妙的便宜。此刻蘭斯洛·韋特未必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就是莫斯卡托,只是雙方都把「拖」字訣奉行得太好,以至於明明都已經互相知曉身份,卻還是停滯在了原地。

  「如果江川小姐對此有所猶疑……」蘭斯洛·韋特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面上不改色地笑,手上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我們可以找個包間好好談談。」

  雖然沒有先一步近乎示弱,但到底也是他先伸出了邀請的手。

  -

  降谷零停下了搜尋的腳步,靠在甲板的欄杆上,一邊任由海風將他有些疲憊的大腦吹得更加情形,一邊在心裡盤算著其余的爆zha物有可能會出現在輪船的何處。

  他剛剛才從輪船的尾部找到了一些zha彈,交給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處理干淨。現在正在思考怎麼樣才能夠把工作人員的制服給搞到手,這樣才可以到發動機之類的地方去看看。

  說實話,這次zha彈安裝的地方屬實微妙——就好像他們幾人這次多次尋找無果的結果,餐廳、宴會廳、酒吧,那些人流量相對較大的關鍵地帶反而沒有什麼爆zha物,這意味著爆炸並不會帶來直接的傷亡,如果可以有序撤離,甚至都不會造成太大的人員損失。

  這件事情十分吊詭,讓他不由得開始懷疑策劃這一切的干邑白蘭地是否就在船上。

  尤其是這艘船的毀滅本來就在組織的計劃中——莫斯卡托透露出的口風是曾經有一次較大規模的交易在這裡發生,為了把尾掃干淨干脆選擇了引爆。降谷零思索再三覺得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如果公安出面阻止這場航行幾乎是把他的身份放在明面上來打,於是便成為了幾批人陸陸續續地上船搜查,可惜的是並沒有發現太多線索。

  但如果明知輪船要爆炸,船票卻在米花大商場的爆炸後被江陽接走、又幾方輾轉到了他的手上——這又會不會是一場試探呢?

  嘶……

  考慮的種種可能太多,降谷零感覺自己略微頭疼,從口袋裡翻出一顆單獨包裝的薄荷糖拍進嘴裡,一絲絲直衝腦門的清涼反而讓他舒服了一些。

  目光在甲板上掃過、觀察著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的時候,他剛好看見蘭斯洛·韋特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江陽的臉色風雲變幻,但是倒也不像是被強迫分毫的樣子。

  擔憂好友?猜忌好友?兩種想法幾乎是一起占領了他的大腦。他為仍然懷疑江陽而深感抱歉,但是作為日本公安這是他必須做的。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思緒停頓了一下。

  -

  今日凌晨,降谷零沉默著看著江陽和諸伏景光一起先向著客房走去,手臂上的傷口鮮血尚未凝固。他的臉色看不出明確的想法,在這個小學生不太可能清醒的時間段,一旁的小偵探卻無比流暢地說出:

  「莫斯卡托對你而言是個好人,對吧?」他的語氣間像是確認。

  「嗯?嗯。」安室先生含糊其辭。

  這句話之前也是由他自己說出的,此時此刻卻答應得猶猶豫豫。是擔心承認這一點就間接承認了什麼他不願意面對的嗎?是擔心小偵探的下一句就會揭開他意圖遮住自己眼睛的白布嗎?降谷零說不准。

  「那麼……」工藤新一好像是松了一口氣,「莫斯卡托這樣的人應該也和組織裡的大多數人一樣吧——我的意思是,小陽姐昨天,明明可以不用那麼拼命的。」

  即使他不做這個補充,常年從別人的各種言外之意中揣測出真實情況的降谷零當然也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他定定地看著江陽有點狼狽地下樓的背影,聲音在海風呼嘯間幾不可聞。

  他說:「嗯。」

  他將手插進口袋,動作好像男大學生在耍帥,意氣風發。右手無意識地攥緊,隔著一層的證物袋輕輕摩挲著那張染了血的紙巾。

  是不是最好還是去驗一下DNA?

  但是就像柯南說的那樣,莫斯卡托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如果不是江陽的話,那就太好了。

  -

  「我真是小看了你們兩個對彼此的信任。」

  一句話冷不丁地將降谷零給拉回了現實,熟悉的聲音讓他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扭過頭看去——禿頭,齙牙,眼罩。和莫斯卡托精細的妝容比起來近乎可笑的變裝。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位就是他曾經的頂頭上司朗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波本對這位過去老大的回復幾乎說得上是冷漠。

  「畢竟莫斯卡托告訴你的事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朗姆冷哼了一聲。

  他故意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停頓下來,細細地觀察面前的這位王牌情報員的表情。

  他剛剛有注意到波本往正在交流的莫斯卡托和干邑那裡看了幾眼,這個發現確實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按照干邑的謹慎程度,波本沒有機會知道他的真容,想來是莫斯卡托已經將她就是警視廳的臥底江川陽的事情告訴了他。

  對於這個究極的神秘主義者可真是難得。朗姆暗自嘲諷道。

  他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交流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想來他即使去問也得不到什麼答案,反而會打草驚蛇,讓毛利小五郎——或者是他身邊那個格外敏銳的孩子發現他的目的不純,這樣他的調查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了。

  然而波本的表情控制好得讓他看不出破綻,認知到這一點的朗姆愈發地惱怒——銀色子彈、天國階梯,還有明明就只差臨門一腳、卻因為雪莉的背叛徹底擱置的aptx4869,明明無數次他就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找回他左眼的能力……

  「干邑似乎對她也很感興趣。波本,你居然還坐得住?」朗姆得意地笑,衝著江陽和蘭斯洛·韋特消失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隨後就轉身離去。

  降谷零面色不顯,眼中卻翻起驚天駭浪。

  朗姆的話是什麼意思?

  蘭斯洛·韋特,那個ICPO的高層,居然也是組織的人——甚至是BOSS最信任的嫡系手下,堅定地站在他的那一側的干邑白蘭地?

  他對hiza感興趣?

  退一步,即使他真的有所圖,為什麼朗姆會站在他的面前告知他這件事,甚至還在嘲諷他「居然還坐得住」——他是察覺到了「安室透」和「江川陽」之間不尋常的關系、進而推導到了他們可能早先認識嗎?!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在嗡聲作響,朗姆的一句話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窖,一個可能性就可以把他給打下地獄。

  只要沒有到最後一步,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比他臥底這件事情重要。

  他就算是拼盡自己的一切,也要在組織裡繼續臥底下去。

  此時此刻,降谷零滿腦只剩下的那句話,再也不是那一句輕飄飄又格外沉重的「好好活著」,而是——

  「我想殺了朗姆。」

  「我們都不想讓朗姆活著。」

  兩道女聲重疊。

  或許他該考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波本和朗姆: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

  朗姆以為波本在看莫斯卡托,降谷零以為朗姆發現他和江陽的關系不止於此。

  朗姆意外而陰差陽錯地給降谷零石錘了蘭斯洛·韋特就是干邑白蘭地,然而別忘了江陽有一個東西叫直播系統( )所以說一切可能真的有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才有了後面的故事。

  下一章終於要寫到身份揭露了哈哈哈哈哈,本來以為這次就能夠寫完了,結果果然還是高估了自己了啊!

  順便對最後零哥的想法做一個簡單解讀:最後一步,不僅是指他自己,同時也是指警校組他們。可以理解為他的底線沒有被越過吧。

  他即使要拼盡一切,拼盡的仍然是他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那個時候以為自己離暴露臨門一腳,想的是和莫斯卡托合作干掉朗姆。他繼續臥底的意願同樣堅定。


第141章 夕陽暮沉(2)

  「安室先生!」

  降谷零抬頭。這個聲音,他一眼就看向了出現得格外「巧合」而「及時」的江戶川柯南。

  「剛剛朗姆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蘭斯洛·韋特就是干邑白蘭地的話,那小陽姐豈不是……」會很危險。他毫不掩飾自己剛剛把所有的話都聽入耳中的事實,也透露了他其實一直都有緊盯著蘭斯洛·韋特,以防他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引爆炸彈。

  降谷零對於自己的警惕心有著足夠的自信,他自認剛剛和朗姆對話的時候的音量絕對不會被周邊的任何人給聽到,這麼一說就只有一種可能性——

  「你居然裝竊聽器?!」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膽大包天的小孩。

  「這不是重點!」

  被說中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柯南一時之間有些惱。他意圖把安室透的注意力給拉回到現在他認為更重要的事情:身擔組織重要職務的干邑白蘭地身上。

  「當然很重要。」降谷零深表無奈。他相信江陽足夠對付這短時間的周旋,他一邊朝下奔去一邊不忘了教育孩子,「你別看朗姆是個老頭子,他的警惕心也不是常人可比的。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把竊聽器放在他的身上,但是萬一被他發現……」

  「我沒有往朗姆身上裝竊聽器!」工藤新一熟練地進行了反駁。

  「原本竊聽器是裝在山崎小姐的身上的——雖然這不太好但是我想著她的安全還是第一位吧!」他語氣飛速地為自己疊了層甲然後繼續解釋道,「結果好像是不小心掉出來了,正好掉在你們剛剛對話的牆角,不過我已經回收了!」

  被搶了話的降谷零:「……但是往別人身上隨便裝竊聽器也不是值得提倡的行為。」

  「我沒有隨便啊,都說了是不小心掉出來的——而且相比起安室先生來說的話我裝的竊聽器只是九牛一毛啦九牛一毛!」

  就在當下身上至少帶了八個竊聽器的臥底先生:「……」

  他到底還是把「我是日本公安」這句話給咽了下去。

  算了。

  等把hiza從干邑白蘭地那個家伙手上帶出來以後,一定要讓她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太過聰明也還是有點沒腦袋的孩子。

  不過他至少沒往朗姆身上裝。降谷零無奈扶額。難道他要誇柯南還算是有進步嗎?

  【額額額朗姆這句話!是發現hiza和zero關系很好了嗎!還在那裡暗示她被//干邑帶走了為什麼zero不著急!!!】

  【樓上都不為蘭斯洛就是干邑白蘭地驚訝一下的麼、、、】

  【其實意料之中吧,畢竟不在FBI不在CIA的臥底,名柯裡給出大家來的紅方組織肯定第一個就想到ICPO啊,而且之前那麼多暗示,還有小柯目擊裝炸彈,基本都捶死了】

  【蘭斯洛·韋特甚至都值不起一個三選一】

  【他還是有三選一的,只不過是雅文邑的三選一hhhhhhhh】

  【我的評價是6,剛剛想說聽朗姆和降谷零的對話怎麼聽怎麼別扭,進度條往後一拉原來根本說的不是一件事情……】

  【零哥和小柯不約而同地排除陽妹的方法,痛,太痛了】

  【小柯!小柯你怎麼無處不在,噢,你又裝竊聽器了!】

  【不會裝在朗姆身上了吧(瞳孔地震)】

  【額額從理惠姐姐身上掉出來,這是什麼劇情強行推動】

  【安室先生是最能夠裝竊聽器的是什麼官方吐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啊不往朗姆身上裝!我柯寶貝的絕世大進步,一點都不莽了現在,你快誇他啊!!你怎麼還想著修理他,你快誇他啊(撕心裂肺)!!!】

  江陽抬眼看了看蘭斯洛·韋特,此時他十指交叉,雙手輕輕擱在桌子上,長年累月的肅殺氣息此刻毫不隱藏,夾雜著上位者的居高臨下一起衝她席卷而來。

  這對她而言不算什麼。

  她面不改色地重新低下頭去,手指打字的速度快到幾乎要出殘影,幾秒鐘間一條消息出現、發送。

  「2號包廂,速來,帶他走!!」

  事實上沒頭沒尾的消息已經可以證明江陽現在有多焦急了,為了表示事態的緊急程度她甚至還額外點開了一個驚嘆號,因為聯系功能連點兩下,不願意花費時間再重新點開符號的界面多敲一個。

  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了。

  直播系統的彈出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如果她和蘭斯洛·韋特能夠達成共識那麼接下來的計劃就會輕松而簡單,不然她還得去想辦法偷出松田陣平藏在不重要地方的炸彈然後重新現場研究組裝。

  但是當鏡頭給到的人不是她、而是朗姆和波本的時候,江陽就已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朗姆給了觀眾與她確切的答案——干邑白蘭地就是她現在面前這位。她透過半透明的屏幕打量著面前這位男人。不算意外。

  可接下來,柯南的出現、降谷零與他一同朝著她的位置進發,這件事情狠狠地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江陽幾乎運用了自己的全部知識、企圖能夠找到一個能夠圓滿地解決問題的方法。

  答案和正在向她奔來的摯友的名字一樣。是zero,是無。

  此時此刻她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立刻發送消息給諸伏景光,讓他迅速趕來、把降谷零給帶走。

  其實江陽自己心裡也清楚,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足以諸伏景光從輪船的另一頭趕到現在的包廂門口。即使是趕到了,如此的欲蓋彌彰也能夠說明一切。她現在所做的所有補救其實都是在防著降谷零會不會因為太過驚異而失了分寸,衝到干邑白蘭地的面前。她不願意承擔任何風險。

  「江川小姐……是否有話想和我說呢?」蘭斯洛·韋特——不,干邑白蘭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還是說你現在正在擔心某些事?」

  「比如說……我們船上的第四位成員?」

  進退兩難。

  干邑在最開始就是有意在朗姆和波本的面前找上莫斯卡托的,可能是有意試探。如果朗姆對此有所反應,他就可以徹底確認下江陽的身份。

  也有別的可能性。她一下子想不出來。

  ——但是他總歸是「候選者」,他總歸是徹頭徹尾BOSS的人,不可能和朗姆合作。也許只是為了稍微打壓一下莫斯卡托的氣焰,也許是為了讓朗姆氣急之下出手。

  歸根結底如果莫斯卡托和朗姆對立,江陽萬分確認他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腦子裡面同時思考著兩件事情,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中的撕裂感快要讓她崩潰。

  怎麼辦?怎麼辦!

  江陽面上臉色不變、實則焦急地望著直播界面。

  降谷零和工藤新一已經走到了茶廳的一號房前。

  以命相逼讓他們不要進來嗎?

  不,這麼多年她早就把他們兩個的性子給摸了個透,那只會讓他們更加擔心房間裡的情況,就算是拼盡全力也一樣要闖進來。

  直接解決掉干邑白蘭地嗎?

  不可能。他是BOSS的直系高層,這麼多年高高在上,這個距離她的射擊本來並不占優勢,格鬥技術層面更是會落入下風。有限的年齡差距不會讓干邑白蘭地行動遲緩,只會讓他擁有比她更加豐富的經驗。全盛時期尚且如此,更別說她現在是絕對的負傷狀態。

  降谷零和工藤新一離房間越來越近了。站在她面前的、BOSS真正的心腹干邑白蘭地,他會將所有的事情都事無巨細地、一五一十地彙報給組織,一旦他們進來,兩個人的身份一個都逃不過!

  干邑手上絕對有著不為人知的東西,不然他不會故意在朗姆和波本面前找到她。江陽萬分確定如果降谷零將腳邁入這個房間,不管他們後續的合作演繹多麼天衣無縫,干邑都會得意洋洋地成為勝者。

  退一萬步,她和降谷零真的聯手殺死了蘭斯洛·韋特,層層向上彙報,她的所作所為終將落到組織在日本公安的臥底手上;即使降谷零對她避而不談,沒有干邑白蘭地早就准備好的炸彈,在輪船上的朗姆該怎麼殺掉?而朗姆知情她的在場,在BOSS面前對質時,就算她僥幸獲勝,又會不會埋下懷疑的種子?

  最好的結果也已經足夠讓江陽舉步艱難,更別說必然伴隨的:降谷零七年的臥底將功虧一簣,公安長久的布局化為烏有,工藤新一重新進入組織視線,只要著重調查那他和宮野志保的身份一個都瞞不過去。哪怕工藤新一能夠憑借主角光環躲過一劫,其他的事情她也一個都無法接受。

  而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過於信任在這個房間裡的她。

  因為她昨天晚上的拼死相救,打消了一切的懷疑、信任她是個紅方,所以才會擔心她會不會被面前這個惡貫滿盈的、組織的人所傷害。

  甚至有可能——不,其實是必然的。悲劇感突然再一次抓住了江陽的心。降谷零真的完全放下懷疑了嗎?肯定沒有。但是他甘願冒險,擔心她完全無辜也好,認為她只是不知道面前這位是干邑、會在不知覺間受到傷害也罷,他都會衝進來。

  因為降谷零以為即使局勢是他不願意面對的最差的結果,莫斯卡托和波本至少可以在干邑的面前配合默契地演好一出戲——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干邑手上有了別的拼圖,致命的信息差讓他只要出現就會全面崩盤。

  那麼,可以破局的方法也就只有……

  以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悉數展開在她的眼前,抽絲剝繭又重新聚合,當時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話語全都有了新的解釋。

  江陽的眼睛垂了垂。

  所以……原來是這樣啊。

  【!!!莫斯卡托執行任務的時候被降谷零撞到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名場面打卡!】

  【陽妹說她是莫斯卡托的時候真的帥炸了啊啊啊!這一秒我就是陽姐的狗!!!】

  【就是門外的降谷零表情一剎那心如死灰,真的好心疼……】

  【dbq但是柯南震驚的表情真的有點好好笑、、已經截圖做表情包了】

  【萬惡之源干邑白蘭地,我算是明白了】

  【自己信任了七年的朋友到最後卻是臥底,真的很難不痛吧】

  【要不是昨天陽妹真的拼死去救了理惠,可能還抱有懷疑的零哥和小柯就不會直接衝過來了】

  【其實我覺得無論如何零都會進去的,說到底裡面的可真的是好友啊!】

  【嗯……話說你們覺沒覺得都是干邑故意布的局?】

  【不好說,如果這樣的話他相當於連帶著朗姆的心思都操控了,那也太厲害了】

  【這個分鏡!!我直呼牛逼好嗎!!!】

  【這都能黑,我dream一個紅回來可不可以嗚嗚嗚】

  無論是彈幕,還是江陽自己,都在這一瞬間給出了她穩住大局的最優解。

  她站起身,對著干邑白蘭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意圖握手以示禮貌,嘴角微微上揚,半挑著眉露出了一個略顯邪氣的笑容。

  門外的降谷零把手放到了把手上。

  「莫斯卡托。」

  他僵住了。

  「我的代號。初次見面。」

  江陽把視線從屏幕上挪開。視頻的剪輯真的很好,窗外灑落的夕陽恰好落在她的身前,與她伸出的右手擦指而過,讓她整個人都埋沒在陰影裡,黑方身份不言而喻;而門外的降谷零低下了頭,從臉到身子都處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交界之處,幾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甚至可以看見他顫抖的指尖。

  但是不行,抱歉zero……

  ——為了你。我必須演下去。哪怕你誤解。

  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相信我們在某件事上可以達成共識,不如在接下來好好談談?」

  「干邑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不卡著大家了,速速熬大夜摸出了這一話結尾,周四更新提一下,直接送上來。順便祝大家清明節快樂∼

  嗯……是自曝哦,其實這一段是我剛剛開文沒多久的時候想好的(啊真是意想不到吧)可以理解成當時那個情形下自曝是最好的選擇吧

  邏輯是這樣的:

  干邑視角:有波本的一個小把柄之類的東西,只要波本在他和莫斯卡托談話的時候闖進來,表現出超出酒廠同事情的關心,那麼他就可以確定江川陽和他的關系一大半

  莫斯卡托視角:降谷零闖進來就知道她的身份,此外還有非常大暴露的可能。自曝也是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沒有暴露可能了。

  波本視角:江陽是無辜的那他進去可以幫她,江陽就是莫斯卡托他們可以演戲假裝早就知道彼此真容,他相信他們有這個默契。只要演好了就不會有危險。

  所以降谷零選擇進去,江陽選擇自曝。

  唉。真的是各種過於巧合的意外疊加,最終指向這個結果。

  這個周末能夠干碎朗姆嗎、、、


第142章 夕陽暮沉(3)

  「莫斯卡托。」

  聽到這個代號,降谷零的身形不可避免地停頓了一下。

  他熟悉這個代號,太熟悉了。他的搭檔、組織的核心圈成員。他從琴酒、從貝爾摩德、從無數的人口中聽到過這個名詞,包括他自己也曾含笑著叫出她的代號。可降谷零未曾想到終有一天說這個詞語的聲音會變成他熟悉的摯友,以自我介紹的語氣。

  江陽的語氣太決絕,連帶著蘭斯洛·韋特的身份都一並喊出,這連他在今天之前都完全不知情的秘密,根本不給他任何自我安慰的解釋空間。

  冷。靜。下。來。啊。

  降谷零幾乎是機械地將自己的右手微微抬起,勉強離開了門把手,手型卻仍然保持著虛握的形狀,僵硬得連手指尖都在用力。然後是過度導致的顫抖,順著神經慢慢攀上手臂、最後是全身都幾不可見地微微顫動。

  深呼吸,閉眼,再睜開。

  他拼命地想要運用自己這麼多年來所學到的全部經驗,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讓自己的思維從如墜冰窖中恢復到可以正常思考的常溫。

  僅僅那一秒的時間好像倒流,笑著的莫斯卡托、笑著的江陽,她們的音容笑貌重合又分開,她坐在車上戴著易容說我親愛的搭檔,她在天台上身著警服說那麼降谷先生;她在列車上易容破碎,她在火場外灰頭土臉;她聊起黑進公安神采飛揚,她指尖飛舞尋找曾經的凶手;她在八百碼處替組織滅口,她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同他比試、狙擊槍成績遙遙領先。

  她喊波本,她叫zero。

  明明應該是指代不一樣的她,在此刻融合成了一個。

  江陽對於組織的知情、對朗姆的敵意,莫斯卡托對他莫名的縱容,在這一個凝聚成了無可辯駁的解釋。過去一樁樁、一件件本應該勾起,卻終究被打消的懷疑,在這一刻全都翻湧上心頭。

  他明明沒有違逆時間的洪流,但是這份懲罰卻平等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降谷零低垂的眼抬起,一秒鐘過去,他伸手拽住了同樣呆立在了原地的柯南的衣領,轉身大步朝著相反方向走去。

  在不久之前他在列車上親眼目睹艾蓮娜老師的女兒死亡的時候他甚至都還給了自己三秒鐘的時間恢復心情,上一次在迷宮之中分享擁抱的短短剎那也不再屬於現在的他們。

  此情此景下可能是不願意做多思考、可能是擔心裡面的人隨時都會發現外面的不對,他連多余的兩秒都沒有留給自己。

  降谷零所有的猶豫、所有的百感交集,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或許痛苦、或許糾結。但是他永遠是一位合格的臥底。

  「安室先生……」

  反應稍微慢了一些,直到被拖拽了幾步之後工藤新一才回過神來。這大概是他難得的、明明是自己的推理得到驗證,卻一點欣喜都感受不到的經歷。

  那是他認識了七年的姐姐、教會了他這麼多的姐姐。江陽之於工藤新一當然早就不是警視廳的熟人警察,從七年前的第一次見面、他們欣然交換電子郵箱,越來越頻繁的案件探討,偶爾的見面,一直到現在他以為他們是一起站在對抗組織的一線上的人。如今一切驟然翻轉,卻要他立刻接受。不可能。

  他不是降谷零,學不會那份屬於臥底的冷靜。工藤新一只是一個滿腔赤忱的偵探少年。

  他甚至訝異。那一刻他幾乎無法理解為什麼安室先生會冷靜到幾乎冷酷。

  「噓。」

  降谷零衝柯南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干邑白蘭地對於周邊情況的敏銳程度即使在傳聞間亞於莫斯卡托,但是絕對也是超出常人。此刻他們發出哪怕一點聲響,都會讓他們的偷聽增加一分暴露的可能。

  他一如既往,眼底的巨浪滔天也翻不動他的面色如常。他拉著根本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小男孩連拖帶拽地出了茶廳,緩步向甲板走去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奔襲而來、氣喘吁吁的幼馴染。

  他們兩個目光相接。

  「呵呵。」

  降谷零突然低低地笑了,笑聲被壓低在喉口,說不出的壓抑。

  諸伏景光躊躇許久,現在的場景、剛剛的消息,腦中千言萬語彙集在一起,他張了張嘴,終究只剩下了一句:「你知道了?」

  「都知道了。」

  其實在聽見江陽的代號的那一刻降谷零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情:諸伏景光必然知道江陽的身份。三年前諸伏景光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放在一個組織成員身上,蘇格蘭死亡之後他對莫斯卡托也下了死手,諸伏景光冒著生命危險的出現其實也能說明。他們聯手瞞了他,無奈之舉。

  「她叫你來的吧?」降谷零見諸伏景光啞然,便自顧自地問下去。其實這個問題甚至都不需要答案,他們太了解彼此,諸伏景光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

  「真是……」他好像想要嘲諷,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反復地張合之後,降谷零終於還是笑。

  ——「真是自以為是啊。」

  自以為是地在警校期間潛移默化地教給了他獨特的、堅定的觀念,在他臥底的漫漫長夜裡成為一座不可或缺的燈塔;自以為是地做一個「守護者」,幫波本、幫安室透、幫降谷零,給他留下一條沒有後顧的退路……

  自以為是地在意識到門外有人之後,就這麼決絕地選擇自我暴露。她以為讓他隔離在了門外就可以保證他的安全,卻沒有思考到他最終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沒錯……從諸伏景光的出現開始,降谷零就已經意識到了,敏銳如莫斯卡托小姐,她早就知道了他在門外,如此想來的話,干邑白蘭地手中恐怕有些什麼他不知道的東西,不然她不會這麼著急地寧可叫諸伏景光前來提醒、也絕對不能讓他在此處停留。

  明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交流,降谷零卻已經明白了江陽的一切。

  你看,多麼可笑啊。

  默契這種東西,就和他們之間那種平等的愛一樣,就和貧窮與咳嗽一樣,永遠難以掩飾。

  -

  「我被看見了。麻煩你今晚去警視廳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清理掉。」

  江陽又發送了一條信息,收件人是唐澤成。下一秒她手指一劃、軟件運行,記錄消失無蹤。她知道唐澤成此時應該已經在了輪船周圍,所以處理的時間必然得是在晚上。但是得盡快。

  發完這條消息,她繼續笑眯眯地盯著面前的干邑白蘭地。

  「莫斯卡托小姐——是想要我手上的炸彈吧?」身份彼此說明之後,干邑說起話來單刀直入,不再是之前那般話裡話外藏著暗示與刀鋒,倒是意外地舒心。

  江陽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已經由之前習慣性的「江川小姐」變成了「莫斯卡托小姐」,從善如流地讓人驚異。

  不得不承認,哪怕干邑賣隊友的名聲在外,和他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莫斯卡托清楚以自己的地位與站隊他不可能把自己給真的坑害到什麼地步,說話更是難得地干脆了幾分。

  「對。」她很利落地應了聲,「相信我要做什麼,干邑先生您其實心裡也有數吧?」

  「要說到我們兩個的共通利益……」蘭斯洛·韋特狀似不經意一般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機,「其實只有在殺死朗姆這一件事情上了吧?」

  江陽一愣。

  她身上可運行的程序太多,自然無比清楚現在干邑雖然一副有所准備的作態,實則根本沒有一個監聽設備在作用。

  當然她更意外的是干邑白蘭地居然這麼直白地說出了「殺死朗姆」這件事。

  「我也不需求你做什麼。」莫斯卡托欣然承認了她的立場。在這件事情上將彼此綁在同一艘船上足夠他們兩個開誠布公地談話,「炸彈交給我,後續的一切都由我來處理。」

  「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坐享其成。干邑先生,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交易了。」她朗聲道。

  啊,真的是更劃算的交易嗎?

  江陽當然不在乎這件事究竟劃不劃算,是不是她要出更多的氣力、而干邑是否如她所言只需要將手中的炸藥拱手相讓,或許BOSS哪天突發奇想想要削了她的權,又會不會以此事作為把柄。

  只要干邑白蘭地同樣活不下去——

  但當然不是現在。

  【我承認,這一篇是真痛】

  【無所謂,我堅信之前描繪得這麼美好的警校組情必定是真的】

  【分析一下是陽妹是明明知道零哥在門外,但是還是選擇自曝了。不然的話如果她沒有通知,理論上景光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降谷零真的不是人啊!wuli小柯還在難過他就已經完全恢復過來然後拽著他遠離現場了】

  【但是真的是在那一瞬間就想明白為什麼莫斯卡托會救蘇格蘭了】

  【講個笑話,江陽上船來追炸藥,追到最後是給自己用了】

  【直接把朗姆給炸死嗎?】

  【應該不是,畢竟炸死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蘇格蘭不就是從爆炸裡面活下來的嗎?莫斯卡托自己都干了這事當然也不會給朗姆這個機會】

  【可惡!陽姐你聽我說!干邑白蘭地這個陰險的家伙不可以相信!你要是想要替朗姆的話一定要把他一並干掉啊啊啊啊啊!!!】

  【嗯……不是不可能對吧】

  【我覺得陽妹干得出這事】

  江陽最是分得清楚輕重緩急,現而今對她而言最是重要的,當然就是將朗姆處理掉。不然她連奪權的機會都沒有。

  哪怕這一刀如今正正地同時將他們兩個人一起捅了對穿——

  「一起干掉朗姆。至於最後誰上位,咱們各憑本事。」

  她輕聲說道。

  這是她這麼多年以來最後的目的,拼盡一切她也要達成。

  哪怕名為背叛的保護,終究是變成了名為保護的背叛。

  作者有話要說:

  【降谷零所有的猶豫、所有的百感交集,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或許痛苦、或許糾結。但是他永遠是一位合格的臥底。】

  這是降谷零和工藤新一最大的差別。這裡的描寫不是說新一不好,他們就是兩種人。一個露在表面,一個深埋心底。

  啊,刨去莫名其妙的老是替公安出警,我一直都覺得他是個非常合格的臥底。所以在水劇指北中沒有什麼相關情況出現。


第143章 夜色盡頭(1)

  江陽敲了敲門。

  蘭斯洛·韋特看似沒有任何顧慮地把zha藥悉數給了她,但是莫斯卡托並不相信這位名義上的競爭對手,哪怕他們兩個現在似乎達成了短暫的利益一致也是一樣。

  她不知道這位干邑白蘭地有沒有安裝別的監視,至少目前她沒有檢查出來。易容、換裝、悄摸著去了主控室,她一眼就看出這搜輪船的整體構造和她所拿到的布局整體差距不大,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她現在這個時候倒是無比感激進入了組織之後額外學習了一份zha彈排布的技術。只要掃一眼,聯合起之前得到的消息,承重、材質,只消瞬間她就可以判斷出這部分的zha彈究竟該如何安裝,才能夠在保證船體沉沒速度最慢的同時將整個發動機徹底摧毀。

  機器隆隆。

  莫斯卡托是狙ji手,頂破了天一次也就只對付那麼幾個人,如果是大多數情況下的黑客工作更是只需要坐鎮後方。這說得上是她第一次插手准備一場明確的大型襲擊。

  她終究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與其任由其他人出手,不如在一開始就准備由自己按下起爆鍵。

  計算,安裝。她又一次邁上這條道路。一切爆zha物都已經准備就緒,在最佳觀影位置的人也同樣已經到位。現在唯一差的人也就只剩下了……

  「朗姆大叔——」

  江陽甜絲絲地開口,聲音幾乎發膩。用的是她的本音,叫的居然也是酒廠的代號,難得的微妙違和感。

  站在她面前的是齙牙的廚師,面色很差,滿臉都寫著「早知道是你我絕對不樂意來開門」,身體力行地表現了貓眼的重要性。

  發現站在他的門口的是莫斯卡托的時候朗姆顯然就已經表現出了極度的不耐煩,聽見她的稱呼的時候臉色又黑了一個度,立刻四下轉頭看了看周邊的情況,生怕有哪個誰無意間經過此地,聽到了他的真實身份。

  ……他當然不知道其實小偵探早就猜到了他就是現今的酒廠二把手。

  「你又想干什麼?」朗姆警覺地微微後撤一步。右手幾乎是下意識地已經伸向自己隨身攜帶的木倉支。

  若是放在半年之前,他可能還有心情和莫斯卡托上演一出表面上的其樂融融,畢竟莫斯卡托那不爭不搶的「溫順」也值得偶爾的客套。

  但是僅僅是半年的時間,曾經的小姑娘獠牙畢現,出手廢掉他數枚大棋、拖死了科研組的研究進度、讓他拿不到aptx4869完成體以恢復左眼的能力。面對著她幾乎不掩飾的野心,朗姆自覺沒有做戲的必要性。

  「只是請您陪我去做一些事而已。」莫斯卡托笑意盈盈,「相信您也不會讓干邑白蘭地等太久,對吧?」

  第二位「候選者」,第三位「核心圈成員」。

  她語氣之中威脅的味道明顯。

  江陽滿意地看著朗姆深深地皺起的眉頭,她知道他在思索、在權衡利弊。也許朗姆也猜到她的這份邀請是不懷好意,但是那又如何,他想必也想不到她此刻的所有是為了要他性命。

  「松田隊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朗姆口中說出的名字。

  廚師的神色驚訝,好像真的在差異爆zha物處理班的隊長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那一瞬間江陽的頭皮發麻。她不知道松田陣平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後的,又究竟聽到了什麼話語。明明她根本就沒有發覺到他的氣息存在……

  那一句「朗姆大叔」已經足夠宣判她的死刑。哪怕她已經做好了准備,回去之後立刻辭職離開警視廳,這也不意味著她打算在輪船上以莫斯卡托的身份與再一位紅方的好友面面相覷。

  她的心髒幾乎炸裂,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空無一人。

  也是同一秒江陽就意識到了朗姆所作所為的究極目的,在身形正回的立刻她就偏身,這也是出於這麼多年在組織生存的直覺。

  「啪——」

  這個聲音她實在是熟悉。

  消//音//器。

  江陽偏頭,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胳膊上已經開了一道血痕,那是朗姆趁著她回頭開出的一木倉。她躲得快,沒有傷到要害,這個傷口也說不上有多麼嚴重。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的傷還隱隱作痛的緣故,她甚至都察覺不到什麼疼痛感。

  正常狀態下他絕對攻擊不到自己,這個該死的家伙確實拿捏住了她所在意的人事。

  「真可惜。」朗姆低頭,重新把手木倉給換上了彈,面容坦蕩得就好像不是他剛剛開的木倉,「只剩下一發子彈了。」

  七十歲的大叔笑得格外意味深長:「——但是也夠了,不是嗎?」

  -

  朗姆對於她的嘲諷江陽是一句也沒有當真,什麼一發子彈足夠對付她,即使她是個超高明的狙擊手都不會隨口立這樣的flag,更別說即使要害不論、連真切擊中的貫穿傷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心情放下如此大話。

  總之在她的「盛情邀請」之下朗姆就算不情願還是上到了甲板上。夕陽燦爛,將整塊甲板都鍍上紅色。格外地適合作為下一場表演的盛大舞台。

  江陽欣然笑意,衝著朗姆搖了搖手中的遙控器。

  輪船緩緩地行駛,她已經可以看見右側的高塔。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鈕。

  「轟——!!」

  輪船的地面都連帶著晃了晃,如果不是早有准備、雙腳壓好馬步,江陽覺得自己說不定也會成為跌倒大軍的一員。尖叫、哭喊,江陽心中難免地生出愧疚感,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夠選擇硬著頭皮前進。

  發動機被瞬間徹底損毀了個干淨,輪船失去了動力,在海水巨大的阻力之下,停下,似乎再難移動分毫。

  「別擔心,朗姆大叔∼」她甚至借了停船時所遺留下來的慣性,幾步上前,將與朗姆之間的距離愈發拉近,不知道何時摸出的、屬於莫斯卡托的那把手木倉被她握在手中,周邊的人群根本注意不到它抵在了那位中老年大叔的身上。

  「只是一個小小的爆zha而已——相信身為組織二把手的你,應該不會這麼驚慌的吧……畢竟有些東西只有這樣的混亂之下才能夠拿到哦。」

  「是嗎?」朗姆神色倒是淡定,「什麼東西?」

  他們對峙,說話的速度不快。逐漸繼續。

  一開始的哭喊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輕了下去,有船員在按部就班地放下救生筏,甲板上的人們逐漸跑到了最底層下船的地方,有人在爭搶位置、但是很快就又被壓了下去。

  他們兩個就像是一對略顯違和的爺孫,在災難中站在彼此身邊。不同的是真正的親生孩子必然是關心著彼此的存活,而他們兩個只是希望能夠注意到對方的死亡而已。更別說他們坦坦蕩蕩地站在逐漸空蕩下來的甲板上。

  最開始的混亂並沒有持續太久——船上的警察不少,還有說得上專業的偵探。人們在發現輪船並沒有因為爆炸而導致進水、進而沉默之後明顯鎮定了不少,在大家的指揮之下開始有序地進入救生筏。

  他們兩個像在謙讓。站在一旁。

  朗姆作何思考她不知道,江陽只是在思索自己應該怎麼樣在人群疏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和朗姆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確切地說是一個可以保證朗姆身上的血不會濺她一身的距離。

  但是與此同時這個距離又需要能夠保證朗姆不會隨便四處亂跑,導致後續的狙擊很麻煩。

  是的——

  赤井秀一。

  該你出場了。江陽在心裡說。

  相信如果是FBI的王牌狙擊手的話,即使是目標在毫無規律地四處亂動,他也一樣可以輕輕松松地命中目標的吧?

  她的嘴角掛著堪稱詭異的微笑。目光定定地朝著她所知道的赤井秀一的站位望去。

  哪怕這麼遙遠的距離不足以她看見,可是她卻實實在在地知道他就在那裡。

  非要說如此篤定的理由的話,除了江陽一直都坦然地堅信著他對付組織的決心,還有直播屏幕上顯示著一身黑衣的赤井秀一,微微抬頭,俯下身,一雙冷淡的綠色眼眸正透過狙擊鏡,默默地注視著她。

  准星卻始終停留在朗姆的身上。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計劃發展,順利得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此時此刻,四下無人——

  「啪。」

  心髒驟停。

  江陽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但是實則她自己也清楚並沒有。那個虛幻的聲音就好像是一根緊繃的細線斷開,如同很多年前她彈奏古箏、不小心用指甲將琴弦勾斷,短促又心驚。

  九百碼開外,赤井秀一愕然抬頭。眼前的場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其驚異程度甚至讓一個長久以來的狙擊手都生生愣住,乃至於准星都偏移了瞬間。

  透過狙擊鏡,他無比清晰地看到——

  江陽就好像一個失去了木偶牽引線的破布娃娃,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周末果然干不碎朗姆。

  陽妹咋了……這是一些個一萬年之前的伏筆大回收吧也算。


第144章 夜色盡頭(2)

  痛。

  好痛。

  撕心裂肺、痛徹骨髓。

  身體在發熱,好像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和現在一比,昨天的拉傷不算什麼、重重拉開的巨大創口也不算什麼。江陽後知後覺地感到嘴角有些濕潤,可能是因為過於疼痛,牙齒咬破了嘴唇,但是疼痛甚至讓她已經失去了感知血腥氣的味覺。

  她下意識地想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可以讓疼痛減輕些許。可是身體根本動不了,完全不聽從她的使喚。

  她……要死了嗎?

  (男人微微彎腰,遞給她一個塑料袋,證物袋裡是一個看上去再平常不過的子彈頭。)

  那枚子彈江陽永遠永遠都忘不掉,因為它早就跨過時間、跨過空間,從很久之前,就已經深深地射進了她的回憶與人生。

  aptx4869。她腦海中冒出了那個名詞。

  所以剛剛朗姆給她的那一木倉,她感覺不到疼痛。

  (「一木倉斃命?」她疑惑地歪了歪頭,「可我記得並沒有打到要害上。」

  「不是。」)

  不要出來。她強忍著疼痛,手指蜷起,掙扎之後她好像奪回了身體些許的掌控權,終於可以稍稍動作了。她艱難地翻了一個身,讓自己背對朗姆。動作看上去好像是無意義的掙扎。

  不要出來。

  不要出來。江陽最後對了一遍口型。

  (「上面塗了一種毒藥,是組織研發的,他們稱它為銀色子彈——只要射入了體內,沒有解藥就是必死的結局。可是現在連組織自己都沒有研發出解藥。」)

  那一瞬間她的眼前走馬燈似的閃過很多場景,數個畫面中唯一清晰的就只剩下了她要活下去這個念頭。重度疼痛之下,江陽只能夠依靠自己最後的意志力,轉身、拉出脖頸間的項鏈,將U盤的保護頭拔開。

  藍白雙色的膠囊從狹小的空間中掉了出來。

  那是她從灰原哀手上拿到的解藥中,三枚中的一枚。強行塞在項鏈中以防萬一,沒有料到如今居然真的能夠用上。

  她突然想起來七年之前,牧野空仁殺死了那個她至今不知道姓名的日本公安的臥底。那個時候她有所懷疑是不是牧野空仁在子彈上抹了毒藥,等到這位組織成員身份揭開,也就明白了抹在上面的是aptx4869——或者那個時候,也許也還叫銀色子彈。

  麥芽威士忌。那個男人當時就是忍著這樣的疼痛,衝她開木倉,讓她遠離危險——

  江陽毫不猶豫地將膠囊塞進口中,沒有水,疼痛要將人麻木,但是她還是強撐著將所謂解藥干咽了下去。

  求求你,是真的解藥。

  求求了。

  這麼多年、這麼艱難地走過來。離最後只有一步之遙了。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啪!」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子彈破空而來。赤井秀一在大樓上之架設狙擊木倉劃過長空,動作果決到沒有給朗姆一絲一毫生的可能性。

  他開了兩木倉,第一木倉到來時朗姆其實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及時改變了自己的站位,但是那發子彈也結結實實地正中了他的肩膀。

  已經中老年的廚師痛呼一聲。

  他身上明顯迸發著求生的欲望,面目上的皺紋因為過於用力甚至扭曲。這一木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為解決掉了莫斯卡托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即使是干邑白蘭地出現,面對現在的情況干邑也不會選擇繼續對他出手。

  可是不知名的狙擊手的出現,讓朗姆再沒有了原本運籌帷幄的淡定。

  他這個年紀在組織一直待著只是因為以他的地位、不再會遭受什麼危險,而他一直都在等待著那個返老還童的美妙藥物最後的研發與使用——

  刨去這些,到了他這個年紀,最為害怕的事情就是死亡。

  不過是敗犬而已。

  赤井秀一根本沒有給朗姆任何掙扎的機會,他和莫斯卡托一樣,未曾寄希望於從朗姆的口中翹出些什麼東西。他自一開始發出的就是兩枚子彈,在朗姆躲開第一枚的幾乎是下一秒,第二枚子彈就已經精准命中了他的眉心。

  以局外人的視角,甚至像是朗姆主動迎上了子彈。

  鮮血炸開。滿目鮮紅。

  作為跨越一個多世紀、幾乎遍布全世界的組織的二把手,朗姆死得太過平淡。除了毫無意義的掙扎,在極度迅速的處理之下,他的死亡居然算得上是平靜。和落到他的手上的臥底相比較。

  太過遺憾。

  而後,除了木板斷裂,整個甲板上再也沒有什麼聲音。

  「確認死亡。」

  耳機裡傳出了冷淡的男聲。赤井秀一無聲地點點頭,起身准備收拾完畢、離開。他在狙擊鏡裡即使看到朗姆滿頭都是鮮血也無法百分之百地確定,但是蘇格蘭在現場的話這就讓他的擔心減少了許多。

  雖然——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

  他一直以為蘇格蘭和莫斯卡托的關系可不只是表面上展現在他的面前的那樣,結果莫斯卡托現在——她死了嗎?赤井秀一不信。她不可能這麼簡簡單單地沒有多做准備——蘇格蘭依舊是無動於衷。

  莫非她真的不是日本公安?

  這並不是他所在意的範圍之內。他所做的應該是完成狙擊任務之後迅速撤離。

  至於莫斯卡托……

  剛剛赤井秀一注意到前甲板有了斷裂的痕跡,隨時都有垮塌的危險。但是沒有關系——

  他看見了那位金發的公安先生也趕到了,就站在一側。

  剩下的就交給他自由發揮。

  -

  她還活著。

  藥是真的。

  江陽的思緒略微有些遲緩,腦子裡只有反反復復地這麼兩個念頭。她仰躺在甲板上,雖然解藥確實有用,但是也抵消不了從骨縫裡漫延出的疼痛,絲絲入扣,她看見的天空都泛著黑暈。

  如果不能夠趕緊逃跑,遲早也要和這艘船一起沉入海底。

  「小陽姐……小陽姐!」

  耳鳴漸漸褪去,她終於察覺到身邊有個孩子在叫她。目光緩慢地移動著,最後還是聚焦到了半蹲半跪在了她的右手側的柯南身上。

  他的手上還有鮮血,看樣子可能是還查看過朗姆是否真的徹底死亡。

  她掙扎起來。

  「別待在這裡——」江陽幾乎是費盡了全身力氣。

  她強撐著企圖用雙臂將自己撐起,抬起頭的瞬間就看到降谷零就站在她的一米之外,將她所有的狼狽模樣都盡收眼底,面色復雜。

  他甚至吝於給一旁一眼就可以看出屬於朗姆的屍體一個眼神,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沉默。

  江陽張了張嘴,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開口請求降谷零帶她走,她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作何想法。

  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音逼近。

  降谷零看得見地板上由於重力開始斷折的裂痕,其實只要他此刻袖手旁觀,組織將會直接又折損一名「候選者」。在現在的這個時候,莫斯卡托對組織所做出的貢獻,絕對是可以大於朗姆的。

  多麼簡單的機會。將組織折翼。

  他深吸了一口氣。

  輪船又一次的震顫,降谷零衝上前,干脆利落地抱起江陽、朝著後甲板跑去。

  她不能死。

  在這件事情上降谷零與江陽同頻共振——這麼短短的時間已經足以他想了太多,歸根結底是無論她是誰她都不能死。不管是感化、審訊,他本應該堅持這個級別的任何成員的嘴都翹不開,但是降谷零永遠都不可能放任江陽死在自己眼前,所以他選擇相信最微小的可能。

  時間緊迫。工藤新一草草地瞥了一眼地上降谷零剛剛沒顧得上拿起的那把手木倉。他認得出不是警視廳會用的款式,結合之前的情形,大概率屬於莫斯卡托。

  他沒有去撿,轉頭就跑去。

  快跑!

  地板在搖晃,即使看上去安全他們也拿不准究竟什麼時候輪船會沉沒。如果不能夠及時撤離,他們甚至有可能會伴隨著沒有駛離足夠遠的救生艇,一起被輪船沉沒的吸力吸入海底。

  工藤新一只有一個人,他跑得更快。剛剛在前甲板聽見直升機的聲音的時候他就知道降谷零的目的地。他仗著自己這兩天在輪船上翻找炸彈帶來的熟悉度,在前面七轉八彎地帶路。

  「波本——!!!」

  身後傳來呼喊。

  這個代號讓原本快速奔跑的他差點左腳絆右腳摔倒。工藤新一下意識地想要回頭——這是個他沒聽過的聲音,聽上去與他們尚且還有一些距離。

  「別回頭,快跑。」降谷零跟在他身後壓低聲音,「他手上肯定有木倉。」

  朗姆死了,此時又揪著他不放,嘴裡喊的代號是波本、沒有莫斯卡托——他不是知道江陽身份的人之一。想來應該不是友軍。

  輪船上的第五位組織成員,出現了。

  那聲呼喝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微微觸碰到了她脆弱的意識。江陽抬起失去焦距的雙眼。

  「是桑布加。」她趴在降谷零肩上,有氣無力地說。

  這個聲音同樣是她在組織裡聽得太多的,哪怕剛剛的高呼讓他的聲音有些變形,但是已經足夠她認出他。

  那一個瞬間很難說她為什麼想哭。可能是由於剛剛在生死間走了一遭,思維中感性的程度驟然提高。這是她第一次以江陽的臉、江陽的聲音在降谷零的身邊說出組織成員的代號,她已經將所有含糊其辭的可能性都徹底斬斷。

  大概降谷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吧。他的雙手也僵硬了一下。

  江陽似是毫無察覺,只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背後交給我。」

  降谷零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但始終沒有回頭。

  他知道她永遠可以處理好他身後的一切,至少在過去的七年間身為同期的她是這樣,此刻「站在同一立場下」的她也是這樣。

  這一次的江陽伸出左手,從腰際處拿出第二把手木倉。她甚至都是特意從降谷零的視線死角、緩緩地舉到她自己的面前。

  因為這把木倉是由警視廳標配的,在生死一瞬分神去悵惘物是人非顯然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主意。

  她的視線因為劇烈的疼痛早就已經有些模糊了,根本沒有辦法聚焦。看見的身後也只有一個大致的人影,連臉都看不清——這件事讓她略微遺憾,畢竟大概率桑布加此時應該也沒有戴著易容。

  「砰!」

  江陽只能夠瞄准大致的人影開出一木倉。擊中了沒有?不知道。反正在一聲身體與牆壁的碰撞聲之後,桑布加的腳步聲消失了,也許是隨心所欲地臨時決定自己逃跑,也許是被她命中了要害……

  後坐力強大,江陽原本在昨天就已經受傷的肩膀徹底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手一松、手臂自然下垂,屬於江川警官的警視廳配木倉就這樣落在了地上。

  他們繼續前行,沒有人撿起那把手木倉。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干掉朗姆了!喜大普奔!!

  江陽倒下去是因為被上面抹了aptx4869的子彈擦到了。這也就是為什麼朗姆說「一發子彈也就夠了」。

  可以看看她的回憶。那其實也是麥芽威士忌的死法。

  噢對了,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在最開始,陽妹和景光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在吃藥,雖然倒了一杯水,但是還是習慣性地把藥干咽下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即使現在這麼痛苦,也可以把藥吃下。

  在船上丟了兩把槍呢hiza、、、


第145章 夜色盡頭(3)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地踩著一地鮮血走到朗姆的屍體面前,戴著橡膠手套的雙手冷靜地翻找著他的衣服,仿佛他身處平地,而非即將沉沒的輪船之上。

  原來所謂的理智到底就是要看著摯友差點死在面前也必須要無動於衷。

  這麼想來,當年江陽近乎崩潰地指責他也不算是不可理喻,每個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都活該被揍進ICU待兩天——當然,他們十分清楚不是現在。

  (「我知道。」江陽輕聲說道,「你一直都很理智。所以這次拜托也一定要——理智到底。」

  她抬眼定定地對上他的雙眸,漆黑的雙眼中是幾乎破碎的倔強:「無論發生什麼事。」

  「無論發生什麼事。」

  諸伏景光重復了一遍。)

  看見江陽倒下去的時候諸伏景光的腦子裡確實空白了一瞬,而在這大腦喪失了對身體的支配權的那一秒,他幾乎要任由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地衝出——這是真正完全的意料之外。無論是諸伏景光還是江陽本人的構想之中都沒有這樣的一個場景。

  她本來應該維持著盈盈的笑意,慢條斯理地說出一些朗姆不知道的屬於「候選者」的機密,然後赤井秀一一槍斃命,她可以迅速撤離。

  但是。不要出來。

  江陽拼了命地對出口型,似乎是在告訴他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諸伏景光是這個世界上最清楚江陽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去的人,明白這一點之後,連同他自己瞬間回歸的理智讓他繼續生生地定在原處。

  降谷零過來,降谷零帶走了江陽。身邊傳出一個人從藏身之處奔出、連看朗姆一眼的停頓都沒有的動靜。諸伏景光猜測大概是朗姆的人,不過也沒有那麼忠心。畢竟他目睹又放任了朗姆的死亡。

  或許他應該追上去將這個家伙一同滅口,這個念頭在諸伏景光的大腦裡閃過一瞬,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他相信zero和hiza可以解決掉這個家伙,至少讓他不要追蹤他們。

  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諸伏景光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朗姆的手機。按下電源鍵後不出意外地需要密碼才能夠解鎖。他不慌不忙地抖了抖衣袖,隱藏在外套翻邊處的手機接口式的U盤顯露出來。他將這個東西插到了朗姆的手機充電口。

  速度真的很快,大概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吧,U盤中的病毒直接入侵了經過層層加密的手機,自動解鎖,同時裡面所有的數據也都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諸伏景光知道時間緊急,資料到手,他很干脆地打開了作為朗姆的手機通訊錄,迅速編輯好一條短信,選擇聯系人,發送。

  發送時間——

  他的手指輕觸屏幕。於是在整個組織暗網記錄下的短信時間跳動到了一個小時之前。

  做完這一切,諸伏景光把手機重新塞回了朗姆的口袋裡,轉頭向著船下疏散乘客的大廳飛奔而去。

  【阿卡伊秀一嘰!!你好帥!!!你這狙可不可以往我心口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槍!直接預判朗姆躲的方向!!我就問這技術還有誰!!!】

  【草,有沒有人關心一下我們倒地上的陽妹啊嗚嗚嗚別花痴隔壁超級無敵帥氣的FBI了】

  【別說了,陽推傻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朗姆的那發子彈!你們還記不記得警校篇裡面麥芽威士忌啊!就是「沒擊中致命傷但是莫名其妙死了疑似中毒但是查不出來」嗎?!】

  【看江陽吃的東西!這個藍白色的膠囊!是不是之前我哀研究出來的aptx4869的解藥啊啊啊啊啊】

  【話說,能夠看到變小的陽寶嗎(弱弱)】

  【!!!斯巴拉西!!!】

  【額,應該不行,畢竟她吃了解藥】

  【……遺憾】

  【別說了,陽妹最後開槍那一瞬間awsl】

  【好像沒擊中……反正不是要害,而且居然是全江陽視角,根本看不清楚桑布加是誰,我恨】

  【無所謂,反正我們hiza居然沒有直接暈過去或者強行臉紅炒cp我已經很感動了,居然還強撐開槍,江陽大女主黨派麻煩站起來!!】

  【hiro和hiza因為莫斯卡托的身份鬧掰了嗎??為什麼他看著hiza倒下去完全沒反應啊嗚嗚嗚】

  【樓上仔細看看吧,陽妹之前一直都有對口型(不要出來),肯定是對著景光對的啊,總不至於是桑布加(朗姆手下也不可能聽一個陌生的警察的話啊)】

  【?1,而且諸伏景光肯定很早就知道江陽的身份了啊,蘇格蘭怎麼活下來的想想就知道】

  【好好看劇,多用腦子,樂】

  【?諸伏景光,臥槽,他在干啥】

  【導數據吧,拿著U盤,你看那個得意都快漫出來了】

  【大家注意,這裡又是名柯十大未填之坑的地方:諸伏景光疑似發了,消息,但是不知道是給誰又是什麼內容】

  【其實往下看大家就明白了】

  【xswl,重刷才明白什麼叫往下看就明白了】

  「hiro!」

  諸伏景光跳到一樓的時候,剛好被眼尖的松田陣平看見了個正著——他和萩原研二作為兩個警察,當仁不讓地沒有退卻,站在大廳裡指揮乘客以及船員的撤離。直到差不多了他們才登上救生艇,卻也沒有立刻離開。

  「你怎麼這麼慢。」松田陣平拉了他一把,穩穩地在船上坐好,語氣中卻難掩關心。剛剛那幾聲槍響他們聽得清清楚楚,只是出於自己的職責與對好友的信任才選擇繼續站在原地。

  「救了一個小姑娘。」諸伏景光言簡意賅道,面不改色地撒了一個謊言,「所以我不放心會不會還有人,又去搜查了一圈。」

  「那就好那就好。」松田陣平舒了口氣,有些誇張地拍拍胸脯,「剛剛藤本說他有個小姑娘沒救下來,但是實在是找不到了——他先上船去管著別的乘客了,這麼看來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轉頭向了萩原研二:「hagi,是那個吧——我是說哭著抱了一下你的那個單馬尾小女生。」

  「我的那個也是。」諸伏景光主動回答。他大概是冒領了功勞,以此讓自己的話更加真實一些。

  萩原研二點點頭。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和船長交流後留下的備忘錄確認了一次,顯然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些亂,我們也不太好確定。」松田陣平撓了撓頭。他轉過頭去和萩原研二交流了一個眼神,得到的答案顯然是他們彼此達成的共識——

  「但是應該是每艘救生艇都坐滿的。」萩原研二接過了話頭,「這麼算的話,普通乘客基本上都離開了,可是確實還缺了一個……而且我沒有看到hiza和zero,還有柯南。」

  江陽,降谷零,工藤新一。諸伏景光在心裡默默地重念了一遍這三個名字,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這個角度看不到直升機,只能夠聽見螺旋槳的隆隆聲,還有投下的、被斜陽拉長的影子。

  至於唯一沒有出現的那位乘客……

  「走吧。」諸伏景光笑道,「船上沒有人了。我確定。」

  他笑得太溫柔了,溫柔到和語氣的篤定是完全兩個極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直升機的陰影正正好好地凌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每一抹笑意都在昭示著意味深長。

  松田陣平沒有立刻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直升機,想當然地以為是剩下的那位乘客跟著他的三位友人一同走了另外的救援方式,只是應了聲,果斷地回答:「好。我們走。」

  他們一起拿起船槳,用體力用救生艇將自己的生命一同遠離了即將沉沒的輪船。

  撤離到安全距離之後,諸伏景光率先放下了槳。

  他沉默著、凝視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夕陽斜沉的時候他眼中的光芒逐漸被遮蓋,輪船褪去色彩、融入一整片的如同沒有上色的灰色。

  螺旋槳聲再次逼近。

  諸伏景光抬頭望去,黑色的直升機,淡藍色到深藍色過渡的天空,稀疏的幾顆因為過於明亮所以已經初初顯現的星星。

  還有單手握著繩子、另一只手抱著一只小偵探,從直升機上降了下來的好友。

  降谷零重重地落下,整艘救生艇搖晃的幅度加重幾分,他松開手把柯南放在地上、降低重心,花了短短一秒穩住身形,同時右手又拽了一把柯南的領子,沒讓他摔倒。

  「被趕下來了?」諸伏景光面色似乎不算是意外,和一旁訝異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倒是不一樣。

  降谷零瞥了一眼自家的幼馴染,第一次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面部組織不出什麼表情,把纏繞在手臂上的繩索解開,往上輕輕拋了一下,目送著繩索被收上去。很久仍然盯著那艘遠去的直升機。

  他腦中重新拼湊起剛剛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又開始埋伏筆( )

  下一章寫直升機上的事,掐指一算既然刀掉了幾個角色那就又有新角色要出場了!

  PS:我真的太喜歡那句諸伏景光說走吧時那裡的描寫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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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夜色盡頭(4)

  直升機出現得這麼快是有原因的。這是降谷零在通過直升機降下的椅子和繩梯爬上來以後看到眼前的場景的第一個念頭。

  最開始他把有些昏昏沉沉的江陽放在了凳子上、用安全帶扎好。讓柯南在自己之前順著繩梯爬到直升機上——在他翻到直升機內部的時候察覺到了小偵探身體的僵硬,順著他的目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後排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之所以會讓他們感到訝異,是因為他們剛剛巧巧地看到——

  看到江陽所坐的椅子被升上來的瞬間,男人往前衝了一步,翻眼皮、摸脖頸處的脈搏,動作焦急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降谷零——並非是降谷零得知了江陽身份之後瞬間冷漠,而是臥底的素養驅使著他絕對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外泄明顯——而面前的這位顯然是沒有任何顧忌。

  因為衝得略猛,或者僅僅只是偏偏不湊巧,他胸口用紅繩串著的掛飾也因為慣性所以落了出來。

  銀飾正好反射了夕陽的光芒,一時間晃了降谷零的眼睛。他下意識地眯了眯。臥底在此方面有過專門的訓練,確保他的眼睛在遇到強光的時候依舊可以迅速恢復視覺。也就是這份應激反應讓他看清楚了銀飾的外形……

  好像是一個圓環。

  但是不是單純的圓環,似乎還略有設計。降谷零模模糊糊地覺得這或許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還有他和hiza究竟是什麼關系……?

  江陽?

  降谷零好像反應了過來,他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很多年前見過江陽同樣是掛在胸口的掛件。彼時她開著玩笑,笑得眉眼彎彎,道:

  「這個嘛?——啊,是我的十二歲生日禮物啦。」

  「雖然其實不是在生日那天收到的。提前了一段時間哦,真討厭。」當時她還做了這樣的補充,口氣裡的遺憾不似作假。

  是的。他開始確信自己的記憶。想來那應該是和江陽同樣的款式,他回憶中的那個像征著無限與循環的兩條銜尾小魚。

  這個樣式可並不常見……總不至於是兩個人一起定制的吧。

  「你是誰?」降谷零試探性地詢問道,潛藏在短句下的內涵是「你和江陽是什麼關系」。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語氣說不上好,甚至無意間帶了點日本公安審問犯人『與波本惡人顏的威脅口氣的混雜。

  男人專心致志地做著檢查,只是偶然間掀了掀眼皮作為回答的敷衍:「吉田明。」

  ……有沒有人告訴他,他的日語真的很拙劣。

  降谷零嚴重懷疑面前這位對於和他的對話所能夠聽懂的內容很有可能僅限於最為日常的「你好」「你吃了嗎」「你是誰」等諸如此類的問候語。他不對他給出具體的答案抱有更多期望。

  吉田、吉田……他開始轉而思考這個姓氏。如果是並非本國人,選取自己的日文姓名的時候,總歸是會帶有幾分意義的。

  可是降谷零在此刻偏偏想不通。

  ……嘖。麻煩。

  組織的王牌情報員識趣地認識到他絕對不可能從這位雖然頂著個日本名字、卻大概是他國人的醫生口中套出任何話,當然這並不是他本人的問題——於是他選擇將目光移到飛機上的第五個人身上。

  眼熟。

  他也是很普通的黑色頭發,眼睛瞳孔的顏色偏向深棕,外貌說得上是優越,但是也不算是大優,有幾分冷峻的味道。此時哪怕他必然是清晰地知道了江陽的情況並不算好,他依舊面色如常地駕駛著飛機。

  話再說回來,明明他才是醫生,但是前來處理江陽的人並不是他。最合理的解釋無非是——他早就知道江陽並非是受傷。所以並不隸屬於不是他專業範疇。

  或許,醫生本身也不一定是他的專業範疇。

  當時目睹著江陽被朗姆的子彈、連同不知名的藥物一同攻擊的,並不止諸伏景光一個人。

  唐澤成。

  降谷零很快就從腦中翻出了這名醫生的名字。

  (「啊,江川警官嗎?她有一個關系還不錯的醫生,所以不常在警視廳檢查的。」

  「噢?江川警官剛剛也受傷了啊?不好意思啊安室先生,她應該是去找唐澤醫生了,如果你擔心她的話可以去唐澤診所找她……」)

  害得他的計劃被一推再推、直到今天才不再被需要的醫生。

  「唐澤先生。」他毫不避諱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姓名,直言道,「我可以知道這架直升機是從哪裡來的嗎?」

  反正不會是日本公安。

  即使是一向自認為可以永遠站在主動方一側的唐澤成,也沒有想到降谷零會從這個刁鑽的角度來回答問題。其實他本可以裝作沒聽到,或者說白了其實就是故意避而不談。可是他突然想要說出真相,以此掩蓋掉一些——

  「是組織的。」唐澤成的嘴角微揚,「滿意嗎,波本先生。」

  更深的東西。

  他深知,按照降谷零的性格與能力,一旦意圖刨根究底,那就必然能夠找到些許他們拼命隱藏的蛛絲馬跡。於是他選擇將滿懷珠寶直接捧到公安先生的面前,明亮的光輝占據視野大半,自然不會注意到灰暗角落潛藏的東西。

  這是真相。

  但是不是全部的真相。

  而剩余下的寥寥,卻足以顛覆掉所有的一切。

  「……」降谷零沉默幾秒,他聽懂了揭開以後飄浮在淺層的話,於是他詢問:「那你是誰?」

  組織沒有代號、平平無奇的成員可沒有資格調用直升機。

  除非江陽對於面前的所有情景早有預料。

  「那你又是誰?」唐澤成不答反問。

  降谷零輕笑:「你明明知道我是誰。」

  一個江陽信任的人,信任到讓他來開直升機前來,帶了不知名的醫生,此情此景下就是將她自己的命交到了他的手上。降谷零是在試探,試探江陽有沒有將他的身份一並告知了他。

  兩個話術高超的男人彼此極限拉扯,說的話好像毫無意義無所內容,觀眾一頭霧水——這裡是指真實的觀眾。柯南聽見他們的話若有所思,江陽對於他們沒有硝煙的戰爭無動於衷,只是抓住了吉田明的衣領輕聲笑了一聲「你還戴著啊」,吉田明點點頭,繼續專心致志地為她做著檢查,與她自成一個世界。

  「你說得對,我知道你是誰。」唐澤成欣然認下這一點,話鋒又在下一秒猛地一轉,「但是你也知道我知道的不是全部。」

  「可是,無論我知道的究竟有多少——」

  「安室先生。」他笑,「你也知道,這裡不歡迎你。」

  他揚了揚手,隨性地指了指降谷零扔在腳邊的那根繩索。剛剛他們就是依靠著這根繩索一並爬上了直升機。

  「把你們從船上救上來是因為暫時不需要看到你死掉。但是想來你也不太會願意跟著我們一起走——尤其是帶著這個小偵探的時候。」他意有所指,「啊,我剛剛就有看到你……江陽那幾位好友的船,不如就請二位結束本次直升機之旅吧?」

  直升機怎麼可能看得清楚。諸伏景光之前有和唐澤成交流過,信號發射器就佩戴在他的身上,紅點的位置,除了一片汪洋之外就只有一艘救生艇,唐澤成相信諸伏景光不至於為了坑他一把、把發信器給丟到無辜的乘客身上。

  輪船緩緩沉沒,原址只能夠看到最後一個小角。

  「或者……把你們送回原處?」

  -

  從直升機上下來以後降谷零變坐在了救生艇的角落,沒有再開過口。

  船上的其他人都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松田陣平難得沒有用大大咧咧的口氣「逼迫」他把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只是用手肘懟了懟一旁的諸伏景光,示意他趕緊去開解他幾句,或者把情況詢問清楚。

  然而諸伏景光只是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zero現在大概是不太願意見到他,他們兩個感情再好也架不住他這番隱瞞,降谷零現在鬧點小脾氣橫豎也是正常。

  他坐在救生艇的另一個角落,將沉默全都攪進夕陽最後的余暉之中。

  就在最後一抹光輝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下的那一個瞬間,降谷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勉強在搖搖晃晃的救生艇上站起,從口袋裡套出兩個相連在一起的密封袋,裡面各自是一張染血的紙巾。

  他看了一會兒,拿出,然後松手。

  兩張紙巾飛揚,落到海裡。紙巾化在水中,連同上面的鮮血也消失不見。

  那是他之前偷偷從莫斯卡托身上沾的血。早就想要化驗,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傷到江陽。直到今天凌晨,他抓到一手江陽的鮮血,明明因為她拼死救人而幾乎打消了懷疑,但腦子裡混雜思緒最後的落點居然還是用紙巾收集了起來。

  現在,沒有必要了。

  降谷零抬頭,此時星空凌在了他的頭上,天邊的光輝消失不見。

  白晝已經過去——

  黑夜亦已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卷結束!其實是上一卷的名字叫「白晝即將過去」,所以本卷就是「白晝已經過去」了。

  接下來是最後一卷吧(應該)內容我倒是都有想好了,但是卷名還沒有任何想法(悲允)該下線的下線,最後一起迎接充滿光明的未來!

  新角色嘎嘎嘎!吉田明,和江陽又是什麼關系呢!

  順便,前幾章降谷零擦了手以後把紙巾塞進口袋的原因就是這個(嘆氣

  是誰居然寫完了忘記發啊!!!


第147章

  什麼都沒有。

  在被周邊趕來的警察以及救生員們救上岸之後,又被迫與他們糾纏了一會、被強行去醫院檢查了身體安全,柯南一空下來就馬不停蹄地跑到了東京警視廳,好不容易才以「小陽姐拜托我來拿點東西」為由讓高木警官帶著他進了江川警官的辦公室。

  降谷零對於他的行為表示了默許。讓一群日本公安去搜索一名警視的辦公室顯然不是一個不會引起恐慌的選擇。

  常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松地進入到沒有人的警視辦公室……雖然這和他是偵探、深受警視廳的信任有關,而且還是沒有大威脅的小孩子的外表,但是想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在大家的眼中他和江陽關系過好的緣故。想到這裡,柯南的心中又是刺了一下。

  但是結果還是讓他大失所望——江陽所留下來的所有資料他都已經翻過一次,就連電腦都已經在他雙手合十兀自道歉以後檢查了一遍。然而能用生日這種數字組合就打開的電腦不想也知道什麼都沒有,就和整間辦公室一樣干淨得過了頭。

  明明所有的東西都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椅背上掛著一件江陽還挺喜歡的淺棕色風衣,偵破大案時用來在警視廳臨時過夜的折疊床倚靠在牆角,裡面夾了一條淡綠色被套的空調被,桌邊的架子上裝著小半筐的水果糖。就好像如果下一次他和少年偵探隊的孩子們一起來做筆錄,江川警官還會笑眯眯地塞給他們一人一顆,哪怕他們並不位於需要安慰的小孩的範疇。

  但是工藤新一知道她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

  什麼都找不到,要麼說明他的搜尋能力實在是爛到了一個境界——不過工藤新一不相信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放任一群日本公安突然出現在警視廳、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恐慌——要麼說明其實有人已經先他一步。

  工藤新一瞬間有些萎靡不振。

  永遠是這樣。

  從他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江陽開始,年齡差就注定了他一直都是跟在她的身後。引路人?老師?工藤新一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教會他的太多,加之他的老爸老媽對他奉行放養式教育,以至於除了屬於偵探的直覺與推理能力之外的絕大多數都是她所教。好像從那時候起就注定了他落後於人生的微微一步。

  甚至,他有著超出絕大多數偵探的敏銳直覺。有時會說不清道不明地覺得江陽其實會比他更快地看出凶手是誰——然而她的直覺也就像是那種競賽的學生,知道答案卻不清楚過程。

  但速度終究是擺在那裡。

  先他一步、先他一步。

  工藤新一想不通,也沒有那麼想要接受。江陽一直以來熱烈地愛所有人愛整個世界,這麼多年唯一一次馬腳的露出是在宮野明美死去的時候江川警視語氣略微的隨意,難道其余的一切都是假的嗎?彼時他為此難以接受,如今回憶卻為其余所有而痛心。

  還有那天晚上……

  歸根結底最最讓工藤新一動搖的根本是那天他在向著船頭奔去時清清楚楚地聽到江陽所說的話,咬字清晰得超乎尋常:「每個人都平等地值得擁有未來。」至今他一想起甚至都可以描摹出江陽的聲音。

  明明……一個在組織裡長大的人,十七年前!他之前有過想方設法從若狹留美的手中看見了aptx4869的使用名單,包括了銀色子彈,貝爾摩德的代號甚至都在上面,但是沒有莫斯卡托。

  組織怎麼可能賦予十二歲這個年紀的女生這樣的價值觀……

  扭曲、扭曲、還是扭曲。

  江陽身上碰撞出一種極度濃烈的矛盾感,工藤新一看不清,他們之間隔了一層霧,白茫茫的茫然一片。

  看不清。他想。也許這是因為這一次他也成為了被困在盒子裡的偵探,情感成為桎梏將他徹底束縛,不管怎麼掙扎都跳不到盒子之外。

  還是太慢啊。工藤新一。他自嘲地笑。

  但是沒關系。工藤新一站起身。

  他一定會努力、再努力地追趕上他的小陽姐,然後——

  把她拽回來。

  「啊,她可能記錯地方了。」小偵探垂頭喪氣地對著門外的高木警官說,「我還是趕緊去告訴她吧……不然又要被她笑話了。」

  -

  「BOSS。我可能被看到了。被日本公安。」

  江陽吊兒郎當地躺在唐澤診所的病床上。她倒是想要回家——噢,那個自己七年前就住的那個高級公寓,但是轉念一想她現在慘成這個樣子,等一下萬一貝爾摩德趕回來、正正好好地撞見唐澤成他們兩個「陌生男性」,新的解釋還是需要勞煩她自己編故事,還不如直接躺在她的老據點。

  唐澤成說她的公寓已經派人監視起來了,要是降谷零敢帶人過去他自然會想辦法出手處理——當然江陽認為他不會。他清楚自己的作風,這種住址光明正大的地方絕對不會放些什麼絕對機密的東西。

  所以七年之前,她打開日記本的時候才會「意外」發現,就連這種私密的地方都一樣是靠著一些刻意加密的密碼文字撰寫的。

  給烏丸蓮耶發完信息,江陽重新躺下來,身子舒舒服服地靠著兩個松軟的靠枕,點開組織的網站,大致瀏覽一下自己不在期間有沒有發生什麼別的事情。

  按理來說被看見了臉、發現了身份,在組織裡基本等同於死路一條。匹斯可算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然而這件事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個家伙可以為組織帶來的利好小於組織為其掩蓋身份的成本與弊害,或者對組織不夠忠心。

  然而莫斯卡托自然不屬於這個範疇。她現在的地位足以讓她的消失造成組織的一大顫動,是深受BOSS信任的「候選者」,甚至她本人精通的易容術也讓她身份的更換的成本降至最低,大膽地告訴BOSS自己被看到只會指向一個結果——

  「沒關系,你先退回來,警視廳的工作不要做了。最近安排稍後告知。」

  BOSS的回復來得很快,江陽讀了兩遍。第一次的時候只是覺得偏向於意料之中地舒了一口氣——這意味著她不用忙於維持多副面孔、還要同時在警視廳和組織兩頭加班了——但是很快就回味過來了不對,於是再從頭看了一遍。

  好奇怪、好奇怪。

  這個認知讓她有點不寒而栗。

  組織在東京活動範圍很大,讓她利用警視的身份接手掃尾的情況不在少數。雖然她經常對此倦倦、基本上只要對面不夠周全就會有意放手,但是像琴酒這樣絕對會逍遙到大結局的被她給幫助收尾的次數可不少。這也是為什麼BOSS一開始要讓她進入警視廳。

  可是……

  為什麼現在的臨時退出,BOSS沒有一點的焦急感?

  她原本是組織在警視廳最重要的一枚釘子——

  她是嗎?

  只要想到這一步,只要敢往下推,那一切都無比順暢。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哪怕剩下的那一個再難以置信,那都一樣會是真相。

  組織在警視廳,還有別的臥底。

  是誰?

  腦子飛速的旋轉,以前的一切都被挖出來抽絲剝繭、再次咀嚼。江陽相信那一次琴酒告訴她說她是警視廳唯一重要的臥底不是在騙她,所以在琴酒的視角中警視廳裡只有她一個代號成員。

  ……朗姆的人?

  干邑白蘭地的手伸不到那麼長,那個大概率在FBI的龍舌蘭也一樣。田納西威士忌至今不知道貓在哪裡。如果是之前雅文邑白蘭地留下的人,其實直接概括為朗姆的人也沒有什麼差別。

  BOSS是默許他們彼此之間不知道線人——或者在組織裡應該說下一級。甚至是支持的。因為他需要制衡,以此保證他在組織的絕對權威。

  但是這個人是誰呢?

  她開始在腦子裡轉人名、轉他們的模樣。

  藤本拓也?這是江陽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嫌疑人。孑然一身,適合,太適合了。沒有羈絆的人最有可能成為組織的人……但是他的父親可是站在抵抗組織的第一線啊,雅文邑白蘭地可是他的殺父仇人……

  更何況站在她的位置,她感同身受,一點不想懷疑他。

  高木涉?佐藤美和子?更離譜了。他們兩個高低也是原著裡頗有人氣的角色,想來到最後也不會驟然變成黑方角色。更別說有cp的角色在名偵探柯南裡一般都是紅方……這是什麼排除法啊喂!

  江陽突然明白了當時降谷零的感受。為什麼他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的機會卻沒有懷疑過她幾次?因為突然開始一點一點地思考身邊的人是否隸屬於那個黑色的組織真的是一件太過痛苦的事情,就好像眼睜睜地目睹著他們之間構建起的信任緩緩崩塌,如同冰川崩入大海一樣轟然。

  他們兩個是莫名用大半年的時間就建立起的摯友,而警視廳的其余人確實用幾年的時間慢慢搭建出的信任與了解。哪個更崩潰?江陽判斷不出來。

  白鳥?千葉?但是她還在一個一個排除。排除一個就有一種對他們不信任的愧疚感,可那又怎麼樣?她咬牙繼續。

  不過又話說回來……名偵探柯南的原著中,組織真的沒有在警視廳安插人嗎?

  江陽愣了愣。

  臥底總歸不會是你吧!目暮警官!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話emmmm反正我是寫得挺開心的( )

  工藤新一很棒!他很棒!追不上江陽不是因為他能力有限——別忘了,不僅僅有工藤新一和江陽本身的年齡差在,而且,雖然江陽骨子裡是有一點小幼稚的人,她也很自然地將江川陽活成了二十九歲應該有的模樣,可是某種意義上,刨去她這一世無憂無慮的十二歲,和第一世的大學畢業前,她也在社會上沉浮二十多年了。所以她很自然地站在建川弘則、牧野空仁和蘭斯洛·韋特他們的層面博弈,所以她可以在很多時候可以勝過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這是閱歷。


第148章

  臥底是不會是臥底的,目暮警官這輩子都不會是臥底的,不然這也太離譜了。

  江陽到底也是沒想明白誰才是那個待在警視廳的第二個臥底,可是現在她的退出注定了她不應該繼續去插手這方面的調查。她不想引起BOSS的猜忌,所以暫時最好先做好她應該做的事。

  ——「吶,我想你大概也不太想在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面前和我談話的吧?」她戴著一臉屬於莫斯卡托的微笑,愉快地看著面前已經開始冷汗直流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面容普通,平板得幾乎找不到任何的落腳點。這是自然——因為易/容的根本目的就在於讓自己盡可能地不引人注意,最普通的大眾臉剛好可以讓自己很好地融入人群中。

  然而她只消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人臉上明顯的痕跡,更不用說這副易/容/面/具實則是出自於她自己之手。

  莫斯卡托懶懶地倚在病房的玻璃門上,徹底攔住了男人進入病房的路。不過大概她出現在這裡,他就算是拼死拼活也不會再想要進去了。之所以還是站在這個位置,究其根本的目的還是在於威脅……

  畢竟她可是找到了他的女兒了噢。

  「你想做什麼?」

  長谷川進、松野空、或者瑪克白蘭地,怎麼叫都可以。他的喉口壓抑出低低的殺意,連帶著眼睛似乎都紅了。可惜醫院的走廊一片漆黑,並不是看得很清楚。

  「啊噠,大家同為組織效力的人,和我走一次想必沒有什麼事吧?」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莫斯卡托眼波流轉,眼睛往身後輕輕瞥了一眼,「想必你大概也不想要在這個地方……發生一些小意外?」

  威脅什麼的實在是太好用了。

  都已經和組織沾上那麼重大的關系了——都已經成為臥底了,為什麼還要選擇和光明的世界裡拉拉扯扯、聯系不斷?即使按照她自己的身份,江陽仍然堅持臥底不應該在即將下潛雖然與臥底期間,就不應該給自己留下任何聯系的余地。

  江陽太清楚了。長谷川進足以為自己的女兒做出任何的事情,此刻他當然會跟著自己乖乖離開——甚至她都不需要拿出手木倉逼迫。

  她微微眯起眼睛,慢慢回想起自己所調查到的一切。

  【臥槽所以果然松野空其實是長谷川悠她爹是嗎???】

  【除了小悠以外沒有人是明確出現過是生病住院狀態的、、所以尋思著也只能夠是她了】

  【紅綠色盲判斷父女關系……雖然說名柯確實是推理喜劇片但是靠高中生物知識推理都有存在的嗎!!別忘了你還是子供向啊!!!】

  【是叫長谷川進吧?我記得之前有提到過有這樣一個臥底來著】

  【但是覺得很無聊啊,現在組織強力的酒還是只有琴酒和干邑啊,朗姆甚至直接被//干掉了……莫斯卡托是全黑什麼的,你看著波本你說得出口嗎你】

  【對啊,莫斯卡托的身份出來了,江陽也沒見得多忠於組織,藤本拓也是警察+公安遺屬,松野空(好吧長谷川進真是不習慣)是日本公安臥底。感覺莫斯卡托三選一之後紅黑反而更加不平衡了】

  【不是,快看這裡,江陽來找松野空了啊啊啊啊啊】

  【關鍵是她這裡是易//容狀態!所以說不是江陽來找,是星野陽朝來找才對啊!!!】

  【而且感覺她的話在威脅、、、誰懂、、、】

  【呃呃,不會吧,不至於吧,真的要削紅方了嗎】

  【大家別忘了,我覺得光沒出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出來)的田納西、龍舌蘭和現在的干邑(他也不算是暴露吧)就已經夠狠了】

  【但是紅方還有建川弘則啊,而且藤本拓也這個身份一定也是要加進紅黑爭端的吧,殺父之仇誒,感覺會是一大助力……更別說赤井秀一降谷零他們這幫子主力軍】

  大概是每一個醫院旁邊都一定會有一個廢棄大樓,莫斯卡托在後面懶懶散散地指點著,和長谷川進一起進了樓,連二層都沒有爬上,圖窮匕見,手木倉已經拿在了手上。

  「莫斯卡托。你在干什麼?」長谷川進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自認自己從未露出過什麼破綻,即使是長谷川悠的這件病房也和日本公安沒有任何的關系,她不可能通過這個直接查到他的頭上,「朗姆知道你現在在對明明對組織忠心耿耿的成員下手嗎?」

  果然是朗姆派系啊。江陽在心裡默念了一句。

  「他不知道——而且他以後也不會知道了。」手上的木倉支又轉了一圈,莫斯卡托對於這個幾秒後的死人沒有任何隱瞞的意向,「所以忠心耿耿的手下——你一定也會一直和他站在一塊的,對不對?」

  長谷川進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如果莫斯卡托僅僅只是知情朗姆的死亡,那麼這條消息早就應該飛遍組織的各個角落。他的臉色劇變,目光開始死死盯著莫斯卡托手上的手木倉。一旦她的食指伸進扳//機,他就會立刻做出反應。

  如果——如果殺了她,小悠也一樣會是安全的。

  「在很久之前我就提醒過你。」江陽就如同沒有注意到他驟然加重的殺意一樣,繼續笑道,「不要再被我給抓到把柄。」

  長谷川進的瞳孔微縮。

  他怎麼可能會忘。就在那個清晨,他曾經的好友、一同臥底相扶相持走到那個時候的同期,帶著不可置信死去的那個清晨。他不知道渡邊武在那個時候是否有後悔,但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而也正是在那天,在順風威士忌的屍體身前,莫斯卡托拿著手木倉、將木倉口抵住了他的後心,輕聲說:「最好不要讓我揪住你的尾巴。」而他驚得冷汗直流,甚至不敢動一下。

  「所以——」莫斯卡托左手打了一個響指。

  「下地獄去吧。」

  這句話成為了長谷川進中彈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與此同時,裝配好了□□的手木倉的木倉口出發出火光,終結了他的生命的子彈在此射入他的胸口。

  ……

  「真是惡劣啊。」莫斯卡托蹲在瑪克白蘭地的屍體之前,仔細地打量、確認他的死亡。剛剛他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腦海之中,得知真相的她只會覺得這件事情嘲諷,上帝視角清晰地將長谷川進這個臥底的情況呈現在了她的面前。

  又搞定一個。

  「為什麼不干脆一點,射擊他的腦干?」腳步聲一點一點逼近,最後停在了她的身後。莫斯卡托沒有回頭,但是她知道後面的是誰。

  桑布加做作地歪了歪頭:「可能是覺得你還有話想要對他說吧?……或者相反過來?」

  長谷川進當然不可能放心地使用她給的易/容/面/具,和她站在絕對的同一立場的貝爾摩德也一樣。所以唯一能夠「有一定易/容能力」同時「又和朗姆而非莫斯卡托更為親近」的人選自然就是桑布加。

  既然是除去臥底……主要是能夠送莫斯卡托一個人情,桑布加沒理由不答應。

  「說起來,朗姆死了這件事,你打算什麼時候放出去?」他有些好奇。

  那天他確實就在船上,前因後果卻了解得不深,只知道波本在場,最後他去追,當然也沒有追上。江川陽那發子彈讓他屬實沒有緩過來。

  桑布加當然知道莫斯卡托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即使是回答也大概只是「到了該說的時間自然會說的」。所以他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問她:「所以,江川陽死了嗎?」

  「……」

  驟然之間聽到了自己的死訊詢問,莫斯卡托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愣了兩秒,才若有所思:「你怎麼會想到來關心她的死活?」

  「因為……」

  桑布加嘴角揚起一個狡黠的笑意,一個猛衝就衝到了莫斯卡托的面前,與她的面孔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然而一向了解她的莫斯卡托根本完全無動於衷,任由他送了她一個貼臉殺。

  「因為聽說莫斯卡托你和她的關系還不錯嘛。」沒能夠嚇到人讓桑布加瞬間覺得有些挫敗。他垂頭喪氣地搖頭晃腦幾下,才一臉郁悶的樣子:「之前我還見到你和她說話呢。」

  ……是嗎?

  「龍舌蘭」被炸死的那一次嗎?

  「大概死了吧。」她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她這句話大概是說錯了。因為桑布加在聽到這個回答以後仿佛打了興奮劑一般,又往前湊了一點,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近到讓她有些不舒服。於是即使是知道他絕對不會真的湊到她的臉上,江陽還是往後退一步。

  「你不好奇她發生了什麼事嗎?」桑布加眼神瞬間變了,「不然我為什麼會突然會問你她的生死?」

  「因為我的搭檔叫波本。」莫斯卡托給桑布加來了狠狠地一推腦袋。

  她當然是在撒謊。自從從輪船上下來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管是以江川陽和降谷零的身份,還是莫斯卡托與波本的關系。

  「看看你的手機。」她沒心思和桑布加做什麼糾纏。剛剛她就已經和BOSS彙報了解決了瑪克白蘭地的消息,這會兒第二個任務就已經又到了她的手上。

  他們兩個在此方面應該是同樣的任務……證據就是桑布加風雲變幻的臉。

  刨去最前面「找到臥底做得很好」的誇贊語,剩下的那句赫然是——

  「找到朗姆。確認他是否死亡。——BOSS。」

  作者有話要說:

  長谷川進真的很愛長谷川悠(嘆氣)真是悲劇

  他的死亡是早在第一次出場的時候就注定了的,而且當時江陽就已經有了感覺。這兩章可以看看!有些地方很有趣哦

  他最後還是死了,死在桑布加的手中,所以真的有點意思對吧

  換新封面了!感謝曉曉幫我畫的∼在老墳頭上是有艾特她,不知道她打不打算自己發或者重新畫個背景( )唉,圖很好看可惜我不會往上拼標題


第149章

  烏丸蓮耶當然不可能將朗姆疑似死亡的消息滿天飛地亂傳,組織二把手的死亡總歸會引發不小的震動,不然江陽不會這麼費盡心機也要干掉朗姆。

  這條消息大概只告訴了少數人,候選者的幾位大概全部知道了,桑布加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得BOSS的信任——江陽將這件事默默地記在了心裡——波本則估計是因為是她的搭檔,又是組織在東京這一塊最得力的情報員。

  她刻意地挑了一個工作日的下午,榎本梓調休的日子。整個波洛咖啡廳裡只有「安室透」一個人在忙碌。

  她想了想還是戴上了星野陽朝的易容,哪怕是已經揭露開了她的身份,但是畢竟不是當面。如果頂著自己的原模原樣就去聊組織的事情,還是覺得怪怪的。

  「歡迎光——」

  隨著玻璃門的開啟,門上的鈴鐺聲作響。原本在低頭——大概是在處理公安的事情吧——不知道做些什麼的安室透下意識地揚起了標准的笑意,一句「歡迎光臨」脫口而出,不愧是干一行愛一行的優秀的服務員。

  然而在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究竟是誰的那一瞬間,沒有說完的話語徹底堵在喉口,讓他一時啞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偏偏來人好像一無所覺,坐在了她一直以來習慣的位置——

  不,不是星野陽朝習慣的位置。

  是江陽習慣的位置。

  在服務台的正前方,單人座。她之前喜歡坐在那裡就是因為這裡可以在服務生不離開自己崗位的前提條件下與她面對面地對話。哪怕這樣會讓她的脖子仰得有些累。

  降谷零的思緒在那一瞬間飛回到了一個月之前。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在輪船上匆匆一別,江川警官因為受了不輕的傷沒再出現在警視廳,其實他們誰都清楚一封署名江川陽的辭職信肯定遲早要出現,只是暫時沒有而已。

  在江戶川柯南之後,悄悄過去的日本公安也將整間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結果當然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星野陽朝雙手一起拿起菜單,漫不經心地瀏覽著。窗外陽光灑落,將將觸碰到棕茶色的發尾。

  他們之間沉默了十秒。

  「BOSS最新下達的任務,搞清楚朗姆現在到底在哪裡,是否還存活。」星野陽朝左手撐著頭,右手輕輕地把菜單推到了安室透的面前,語氣就好像是「給我上一碟冰淇淋」。

  是啊,他在期望她說些什麼呢。

  安室透沉默著收起菜單,神思恍惚讓他甚至沒有說出「收到」之類的話語,只是死死地盯著星野陽朝的臉。

  ——底下是他的同期的臉。

  她為什麼如今還能夠如此淡然自若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但是其余的什麼事情都沒有那麼重要吧。你只需要好好的把朗姆已死的這件事情給報告給BOSS就可以了。」她居然還輕輕笑出聲來。就好像看不懂他們之間凝結的氣氛。

  降谷零就這樣看了星野陽朝很久,思緒雜亂,最終還是伸出手,想要去揭她的易容。

  這個動作在波本和莫斯卡托之間做了無數遍,有過趁其不備、有過於她淺眠,唯有這一次卻終究是光明正大。

  他伸出手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仿佛這個動作的出現就是為了被阻止的。

  意料之中地,江陽抬起手,左手捏住他的手腕——其實也沒有多用力,與其說是捏,不如說只是手指輕輕地搭住那裡,但是卻不知為何就短暫地止住了他的動作。

  「一定要看嗎?」她輕聲說道。

  其實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降谷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涼嗖嗖的,心也一並涼了一大半。

  他很平淡地、但是尾音卻顫抖著說:「要。」

  於是降谷零的手指觸碰到了江陽的下頷線。這一次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再也沒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然後是一點、一點地揭開,他無比熟悉的同期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如果非要說有所不同的話,就是那雙眼睛因為戴了美瞳,所以還是紫灰色的樣子。

  不是對峙。

  是對視。

  而也就是他們對視的那幾秒,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或者試圖倒流的時間,將那幾秒切割成了無數個不同的瞬間。碎裂、拼湊,最後變成了他們之間破破爛爛、一觸即散的隔閡。

  他們之間有過無數的對視——降谷零和江陽的,波本和莫斯卡托的,安室透和江川陽的,還有如此等等。他們兩個相互身份太多,任意一個排列組合疊加,數量就已經算不得小。

  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夜色滿天,那年在天台上背後殘陽如血,後來兜兜轉轉,波本的目光曾經穿透過數棟高樓與狙擊鏡後的莫斯卡托遙遙對上,安室先生曾經逆著人流而上,對人群正中的江川警官沒有忍住多停留幾秒。

  他好像盯著她盯了許久,時間被拉長到一個世紀,但是現實中其實只過了寥寥幾秒。

  然後,十分突兀地,降谷零抬手,一拳就衝著江陽的面門打了上去。

  江陽明明可以躲開的,但是她沒有。

  真是一點都不留情啊。她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痛到眼前有些發昏,生理性的淚水瞬間充盈了雙眸,不知道面上有沒有流血。

  她抬起頭。因為剛剛外部的衝擊,美瞳也掉了出來,兩只眼睛此時一只是黑的而一只仍然是紫灰色。降谷零看著只覺得好像在嘲諷。

  「為什麼?」

  江陽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神色平靜、仿佛不過是在和陌生的路人搭話,可是她剛剛分明聽見了他語氣的顫抖。

  「什麼為什麼?」她突然發現不想直視他了,低下頭去故作不知。

  「你從頭到尾都在欺騙我、欺騙我們。」降谷零幾乎要下了論斷。

  「我沒有。」

  「你利用了我對你的信任。」

  「……我沒有。」

  「為什麼這麼做。」他後槽牙咬得死死的,「為什麼要背叛。」

  這一次她回復得不快。良久之後,才只說了一句話:「莫斯卡托12歲加入組織。」

  ——誰先來,誰後到,一目了然。

  「所以。」她輕聲說道,「有關任務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明明公安可以幫助你的。」

  降谷零語速極快地打斷了她,顯而易見他根本不想要從江陽的口中聽到任何有關組織任務的東西。也許是還抱著一絲僥幸,也許是意圖策反……

  「你他媽讓我告訴你什麼?告訴你我的身份是莫斯卡托然後我們開始四處對立嗎?」

  誰也沒有料到江陽在那一個瞬間的突然爆發。沒有什麼特殊的緣由,明明剛剛他們之間的對話緩慢而平和,但是這一刻她就像是被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沒有任何征兆地炸開。她說這話的時候雙手猛地一拍桌子,雙手震得生疼,但借著反作用力站起,衝勢讓她一下子逼近了降谷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短到好像只能夠盯住彼此的雙眼——然後從中找出點什麼。

  然而結果注定是要讓人失望的。一黑一紫的「鴛鴦眼」本來會因為顏色所以讓人發笑,但是此刻降谷零從中看到的只有陌生,那種近乎瘋狂的質疑甚至會讓他感到脊背稍稍地發寒。

  她的語速很快,快到字與字之間的音節都模糊了。

  「你想要怎麼樣?想要和我說回到光明裡來,說來做你的協作人、接受日本公安的證人保護計劃,作為污點證人、作為被你們策反的臥底活下去嗎?——我告訴你降谷零,我,江陽,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們日本公安,扯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對,我就是莫斯卡托,我為虎作倀我殺人如麻,我在組織待了十七年惡事做盡,我他媽爛透了,和你做同期沒有揭你身份已經是我人生中難得的心軟,我的善也僅此而已——滿意了嗎?!」

  心裡憋屈了整整七年的話在一瞬間宣泄而出,江陽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她一頓一頓地「呵,呵」笑著,笑一下身體就抖一下。

  「哈,公安。」江陽嘲諷似的又重復了一遍。

  她不信公安高層裡沒有組織臥底。在他接收到降谷零的申請的下一秒,那人大概就會迫不及待地把這份消息給傳回組織。她這麼多年往上爬的拼命會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

  雅文邑白蘭地已經死了?是的。但是那又如何。她做好了這場紅黑的戰役會一直延續、一直延續到她自己也走到人生盡頭的打算。就算組織在日本公安只有雅文邑一個高級臥底,至少到了那個時候,組織新安排的臥底大概也會在一次又一次事件的解決後站到足夠高的位置。而他只要一翻檔案,江川陽的背叛就暴露無遺。

  她寧可讓降谷零站在對立面。

  江陽在心裡罵自己。你可真他媽偉大啊,江陽。

  她有多想揪著降谷零的衣領衝他大吼、讓他清醒一點——日本公安能夠有什麼好東西、居然能夠讓你相信他們真的會傾力來保護我。當年諸伏景光死掉的真相你不知道是吧,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就是被害死的,是你親愛的日本公安為了能夠讓你成為深深打入組織的楔子,冷眼旁觀甚至可以說是逼他走向死亡的!

  但是她不行。

  有些說好了要一輩子瞞住他的東西,就是因為知道絕對不能告訴他。

  其實降谷零和江陽的根本分歧在於,江陽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所信任的人就單單只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而降谷零則堅信只要到了足夠高層,那些一直奮戰在紅黑一線的老家伙就不會是組織的臥底。

  「不要把我想得太好。因為誰也說不准哪天我會不會殺了你。」她剛剛喊得話太大聲,腦部略微缺氧,面色發白,「臥底從來不應該相信任何人,zero。」

  她看見降谷零的臉色也跟著白了幾分。

  他們兩個太了解彼此了,就連捅刀子都是衝著最痛的地方去戳的。

  「已經是第二次了……hiza。」他一字一頓。事實上他都不知道她仍然叫他zero,他到底是該有微不足道的高興,還是反而刺痛。

  江陽又喘了兩口氣,呼吸從劇烈到漸趨平穩。她挺直了脊背,對降谷零剛剛的話不予任何置評。

  「我們兩個並不熟。」她的語調慢慢變形了起來,削去激動以後她開始像莫斯卡托了,「如果你不知情這件事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這次只有你來調查這件事?同樣是長期駐在東京的情報員基爾呢?是因為她仍然在被懷疑中嗎?」

  「不是。因為她現在不在東京。」

  她遞出了屬於莫斯卡托的手機。降谷零垂眼,看見了屬於莫斯卡托的組織內網。上面的權限高到令人咂舌,幾乎除了組織成員名單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可以被她探查到了。

  朗姆在臨死前的發號施令同樣呈現在上面。大概是為了方便她後續的調查——

  「前往美國調查三年前Moscato,Bourbon和Scotch共同執行的任務。RUM。」

  看上去他現在也攀上風口浪尖了。

  是的。從頭到尾——

  江川陽就不應該認識波本。

  作者有話要說:

  水無憐奈去調查的那個其實就是三年前陽妹暗示景光自己的身份的那一場,但刨去這個本質上是一個正常的任務。可以猜猜為什麼去調查這個,以及為什麼是她去調查。

  江陽沒想和降谷零打,所以直接挨了( )不然雖然她格鬥很菜但波洛咖啡廳還是不保

  這兩天有個辯題說和喜歡的人在對立陣營/和討厭的人在同一陣營哪個更痛苦,曉曉說代了代了。一邊是跳黑摯友江陽一邊是跳紅FBI赤井秀一,降谷零你好慘。看見這個我居然缺德地笑了( )


第150章 隕星(1)

  夜色很好。

  桑布加不緊不慢地在路上走著。

  今天他心情不錯,也許算是背刺了莫斯卡托一手——把朗姆已經死亡的消息上報給了BOSS。其實他自己也拿不准這對於莫斯卡托算是助力還是倒忙,但是這種不和對方打招呼就直接放手去做的行為讓他詭異地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親密感。而這讓他十分愉快。

  於是作為他心情的直接映射,他選擇用了他最喜歡的、卻也是用的最少的那套易容,打算去見莫斯卡托。

  他撇頭對著路邊的櫥窗當做鏡子照了照。鐵鏽色的雙眼在這面糟糕的鏡子中照不出來色彩,但是其中那份明顯的近乎張揚的笑意還是明顯的。

  桑布加雙手揣著兜,身體微微往前傾,上下打量了一會,似乎出於是滿意地點點頭。

  真是完全的兩幅面孔啊。他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明明這半個月都是滿腔心事、憋著不能說的樣子。

  算了,那也不是他。

  畢竟真正的他可沒有不能說的那一段——真正的難得的傷心就讓它潛藏在演繹之中吧!

  桑布加轉身大步走在馬路上。本身就是快要逼近午夜的時間段,再加上由於最近不少的案子,警視廳給出了希望大家早日歸家的消息,就好像風雨將來的前奏。現在馬路上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有個男人似乎是控制不好自己的面部神經一般,表情猙獰。

  江川陽。他又想了一遍這個名字。手指在褲兜裡微微動了動,一顆水果糖在指尖轉了一圈,包裝紙摩擦發出即使在靜夜中也聽不清的窸窣聲。

  說起來江川警官和莫斯卡托的住所離得真的很近,幾乎是上下樓的關系——她們兩個之間有因為一起離開大樓而打過招呼嗎?然後因為漸漸熟識一起吃過飯嗎?拜訪過彼此的家嗎?

  她們兩個相互認識,也是因為如此嗎?

  桑布加的思緒越發散越遠,雙腿倒是麻溜地走在可以通往莫斯卡托住所的那個道上。

  說起來現在已經這麼晚了,他也沒有提前打招呼就直接冒然去打擾——反正莫斯卡托現在天天為組織的大小事宜忙到深夜甚至凌晨。她看到他會不會有點驚喜?有點驚嚇?他的思想又跳了一下,然後便更加興奮了。

  高級公寓近在咫尺,他幾乎都可以通過莫斯卡托仍然亮著的暖光燈定位到她的陽台。

  桑布加停下了腳步。

  他做事一貫不著調,可是這不意味著他不敏銳。一路上走過來路邊停的車無緣無故地多了兩輛,馬路對面那個原本天天空著的車位今天也停上了車,那輛車的車牌號是過眼卻未忘記的熟悉,甚至還有了那麼一個是他倒背如流。

  日。本。公。安。

  他的腦子裡緩緩地翻出了這個名詞。

  桑布加不動聲色地開始打量起自己的周邊。旁邊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人影比平常見到的要多,負責收銀的小哥好像也比上次見到的要高。路邊多了一個醉鬼,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爭執。

  當然也許更多的人潛藏在黑暗裡,他猜測沒有,就算有,他一時也找不到。

  是發現他了嗎?

  還是……來抓莫斯卡托的?

  -

  「嘀嘀嘀嘀嘀嘀。」

  程序運行完成了一個周期,發出了尖銳的提示音。

  江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開始查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圖片,連帶著之前的一些。一張一張。

  烏丸蓮耶在晚上突然給她通知,說這是朗姆很久之前研發的程序終於差不多了——其效果在於可以通過父母的相貌推測出孩子的長相。其實BOSS的意思就是讓她用她那一整個房間的電腦好好測算一下,組織留存有的臥底相片全部都要上傳上去。

  朗姆的初始目的有兩重:阻隔掉所有意圖為了父母報仇、或者單純接過接力棒的臥底子女,說不定還能夠從現今的組織中揪出不少的小老鼠。畢竟在一個相對正確的價值觀的引導下,明知父母曾經輝煌的歲月,大概少有子女會願意繼續安然自己平淡的生活。

  另外,若是當中有孩子因此而缺失了家庭完整度,最好可以利用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對於父母的不滿,放大心中的陰暗面。這樣的遺屬若是被拉進組織來,他們未來必然也更方便進入到父母隸屬的組織臥底,甚至會得到更好的待遇、不被拿出的警惕。

  不愧是朗姆啊,把這份情感拿捏得實在是太精准了。江陽由自內心地感慨。如果不是她早就知道朗姆酒的代號實則是承自他的父親、朗姆本人也與烏丸蓮耶沾親帶故的話,她都要懷疑朗姆酒是否也是臥底的子女們中的一份子了。

  她接手過這份程序的時候已經解析出了幾張,但是忙於過多事務的江陽並沒有來得及看。剛剛的提示音表明的意思是:近十年日本公安的臥底解析已經全部完成。她調整了一下程序,接著運行開始解析的就是MI6的臥底。

  解析結果。備注。

  其實江陽自己也搞不懂。哪怕上傳上了父親或者母親的面孔、甚至是他們幾年的照片,但是為什麼可以憑借一個人的相貌直接推測出兒女的長相?不知道。唯一做出的解釋是柯學世界。

  她覺得這件事情又好笑又滿是槽點。但是現在顯然不是笑的時候。

  ……臥底當中真的有些熟人啊。

  最上面的一位是莫斯卡托才剛剛上傳的臥底報告:瑪克白蘭地。她想要試探一下這個程序是否精准,刻意打開了【女性,七歲】的選項。

  結果讓江陽一驚。

  雖然不是完全的一模一樣,但是ai生成的孩子的五官分布與長谷川悠的面容近乎相同。至少見過那個孩子的她可以一眼看出這是同一個人。

  咚,咚,咚,咚咚咚。

  房間裡太安靜了,她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快,臉上有些發熱,好像是熱血上湧帶來的。她試圖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好稍微冷靜下來一些。

  鼠標下拉。她盡可能冷眼旁觀著照片上的每一個人。

  直到拉到最後一行——

  那裡是自程序被送來伊始就已經解析好的照片,是朗姆酒自己都曾經目睹到的。江陽生生地思緒停留一瞬,「灰雁伏特加」這個注名的底下,是已經鎖定了的【男性,二十五歲】。

  那張臉,是她曾經面對過整整三年的。

  藤本拓也。

  一旁的備注上寫道:已解決。

  【啊啊啊啊啊啊啊臥槽臥槽臥槽為什麼降谷零帶人來搜索江陽的家會遇到桑布加啊!!!】

  【桑布加是要沒了嗎嗚嗚嗚】

  【不一定,說不定人家要跳紅了】

  【別啊!雖然我真的還有點喜歡桑布加(拜托瘋批小哥哥誰不愛看啊)但是他跳紅不就完全ooc了嗎?而且紅黑戰力就會巨不平衡、、、】

  【應該是會逃掉吧,他不是說自己是來找莫斯卡托的?】

  【額,所以莫斯卡托家和江陽在警視廳登記的是同一個?】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OMG,某一天朗姆過來暗鯊莫斯卡托,意外遇到降谷零諸伏景光江陽把酒言歡,同學聚會變身酒廠開會……這場景太美我不敢想】

  【樓上的場景也太地獄了。筆給你,快寫!!!】

  【仔細看啦!降谷零搜查的江陽的房子是二十層。莫斯卡托待的是十九層……意思就是後勤處主任給自己批了倆房( )】

  【有沒有人吐槽朗姆給的程序的,這也太智能了吧……】

  【十年後的相貌都隨便造了,推測孩子不是不可能是吧】

  【我有一個構想,酒廠一直以來的目標是逆轉時間的洪流……所以推測孩子的外貌會不會本質上也是……】

  【樓上牛逼】

  時間……的洪流?

  江陽選擇性地忽略掉了降谷零要來搜尋她的房子的事情——畢竟裡面某種意義上有用的東西早就已經轉移干淨,她只是盯著那個猜測、還有後續論壇裡各位大佬的分析出神,但最終還是只是嘆了一口氣。

  她再想要那種東西又有什麼用。死人不能復活,有些底線也觸碰不得。

  真正讓她擔心的是——

  她重新將目光定在了「已解決」三個字上。

  什麼叫『已解決』?

  是藤本拓也當年不知為何沒能進到日本公安、在警視廳工作,所以對組織沒了威脅,還是朗姆在死前已經安排了人去暗殺他?

  還是……

  那種她最不願意去構想的可能性?

  -

  身後傳來風聲。

  桑布加猛地朝旁一躲,一拳恰好從他耳邊略過,拳風呼得他耳朵微疼,就連下頷線處的易容好像都微微掀起了一些。

  他沒料到那人那麼大膽,竟然直接對他出手。

  這個公安的格鬥技術很強,他自己一個人招架不住,連連退卻。在你來我往間他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一樣的普通,帶著一股子和莫斯卡托如出一轍的敷衍氣息。桑布加在腦中狠狠地思考了一下莫斯卡托其實是日本公安的臥底的可能性,最後還是覺得別人同樣掌握有這項技術才更為合理。

  只是他招招衝著人臉來的格鬥方式真的是讓人很不爽啊——

  等等!

  桑布加反應過來了。周邊的日本公安好歹有那麼至少五個,說不定此刻暗中就有哪把狙擊槍的准星已經對在了他的腦門上。之所以其他人沒有動作是因為想要活捉他……或者說面前的這個家伙是想要將他的易/容給揭掉!

  對面一個左勾拳過來,桑布加猛地後仰,正好看到了公安先生手指微松、准備化拳為爪的那一剎那。

  果然。

  他轉頭就想跑。

  「風見!」

  聲音有些熟悉。桑布加想。但是一個姓氏的音節實在是太短促了,他不能直接憑借音色判斷出來是誰。

  話說回來……

  這個人戴著易/容,是因為是他見到過的組織成員嗎?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引他說更多的話,這樣就可以判斷然後即使告訴BOSS……不好!

  桑布加的思緒剛剛到一半,不知原本藏在哪裡的另一位公安以極快的速度躍出,僅僅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也足以桑布加判斷出他的格鬥能力絕對比大多數的日本公安都要強,這也是他一不小心就著了道的原因。

  身子被猛地一拽,桑布加立刻轉身格擋。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臉上的易/容被扯下半邊。

  防不勝防。

  天知道面前這位公安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難道他曾經刻意練習過拽人的易/容/面/具嗎??

  桑布加沒有心思再想太多。他很難得有這樣捉襟見肘的狼狽時刻。趁著日本公安明顯是因為在記他的臉的停滯時間,他立刻轉身朝著高級公寓的大樓狂奔而去。

  「莫斯卡托!!」他按下了耳麥,「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讓我死——立刻把一輛電梯關停,另一輛降到一樓,送我上十九層!!!」

  被扯了一半的易/容/面/具有些遮擋視線。桑布加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易/容給全部扯掉。

  而在他的身後,剛剛易了容的公安先生,用著之前莫斯卡托毫不設防地給他的多余的易/容/面/具的降谷零,在原地愣了足足一秒。

  「聯系建川理事官——」

  他死死盯著桑布加逃竄進高級公寓的身形。甕中捉鱉,他是逃不掉的。而他所要做的是要立刻把桑布加的身份上報給日本公安,這樣才能夠避免他自己萬一犧牲、就沒有人知曉最後的秘密的糟糕情況。

  「桑布加的真實身份是……」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習慣了黑暗的雙眼盯著明亮的門廳太久,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那張他足以一眼就認出來的、與他七年來深埋在腦海深處的教官的面容相似無比的臉。

  「藤本拓也。」

  作者有話要說:

  風見格鬥能力比較強的原因,天天被零哥揍(什)

  以及零哥這摘人面具的動作……為了莫斯卡托練出來的,對吧?

  這段時間白天比較忙,為了不讓我熬大夜寫,決定改成晚上6點更新。至於五一、、、我努努力吧( )

  是這樣,應該有很多人都猜到這一步了吧。

  之前有過很多評論,大概都是在那裡說藤本拓也是不是黑,哈哈,確實。雖然被我的回復有些敷衍的過去,但是答案沒錯。

  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的設定真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警察,但是越到後面我越想:牧野空仁一直在他的身邊,一直帶著他長大,真的不會有絲毫的影響嗎?

  於是我開始重新構想。桑布加第一次出現,就是藤本拓也的故事徹底完善的那一天。後面兩章其實都是在講他的故事,我個人寫得還挺滿意。

  江陽安慰人的水果糖一直在他的手上是最明確的暗示。

  還有一些比如說:53章裡寫他知道父親去那個組織臥底(他是怎麼知道組織的存在的呢)128章裡江陽覺得他的大哭誇張得和貝爾摩德的演出一樣。

  以及,江陽選擇用長谷川悠測試這個預測系統是否准確,朗姆選了誰呢?哈哈。

  另外水劇指北裡存在非常多的對照。某種意義上,藤本拓也和本堂瑛海是有對照的。

  藤本拓也是我用到敘詭非常多的角色,也許整本書裡幾乎可以排到第二。最滿意的一處是在118章中(說起來那裡的評論裡有兩位多刷的小可愛討論到了藤本拓也和桑布加和牧野空仁的關系,我當時的回應是:桑布加和雅文邑並非是互相知道身份的關系。是這樣,桑布加的身份只有朗姆才知道,但是他知道雅文邑就是牧野空仁)

  而正文中,桑布加對莫斯卡托說:「我夢見了組織變成了警察的大本營,他們都變成了警察。」

  ——為什麼是『他們』呢?

  因為和他對話的莫斯卡托在臥底,而他本人也已經是警察。


第151章 隕星(2)

  發生的一切不僅讓曾經被『藤本警官』教導過的降谷零難以接受,亦是讓面對『藤本警官』整整三年的江陽同樣不可置信。

  系統正在忠實地直播著,桑布加的那張易/容被撕爛,底下露出熟悉的面孔,即使是滿屏彈幕也一樣遮不掉。她不想相信,思考動漫敘詭的可能——然而這是她最擅長的事情,卻從中捉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然後是桑布加給她的、對於後續的彙報,她沉默著透過電梯裡的監控,看著熟悉的人用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聲音說出熟悉的話。

  她直到這一刻才真正地理解降谷零面對她是莫斯卡托的這件事時的復雜心境。

  「你上天台。」她讓自己的語氣平淡而正常,就好像她一直做的那樣,「那裡被我藏了可以直接下樓用的繩索。」

  桑布加現在不能死。

  江陽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還抱了什麼樣的心態,隨手從櫃子裡抓出一件莫斯卡托從未穿過的衣服換上——其實說白了是江川陽會穿的風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選擇,大概是想要去……「詢問」他一下?

  但是她沒有料到、也想不通為何桑布加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當他們在天台上見面的時候,他如遭雷擊,進步飛快的、曾經的年輕警察已經很久沒有在哪怕再慘烈的現場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震驚、欣喜,復雜的情緒一起在他的臉上浮現,讓他的表情管理都顯得格外失敗。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隨身攜帶的木倉支身上,那可不是莫斯卡托喜歡的那把。在那一刻震驚也從他的面色上退去了,只剩下一種狂喜和他被發現身份的驚懼。

  「江川警官……您還活著吶。」

  藤本拓也用顫抖著的聲音說道。

  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自己話語的不妥與歧義,連忙補充解釋道:「不不不,我不是咒您——我是說這件事實在是太好了。」

  江陽輕輕地「嗯」了一聲。但是這個聲音實在是太輕了,輕到藤本拓也同樣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聽到這道回應。他以為江陽生氣了——為了什麼?由他知道她可能出事推得那天她同樣在甲板上、但是無動於衷?知道了他是組織成員的身份?他想不出來。

  他知道,但是他不能夠說、不能夠做。

  「您……您都知道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看似沒話找話,後背因為緊張而發濕。

  他在等待上天是否准備給自己宣判死刑。

  江陽對於他的緊張不明所以。

  她輕輕點點頭,說:「是。」

  這一次藤本拓也完完全全地聽清楚了她的話。他的臉色在那一剎那徹底灰敗,月光下顯得只剩下慘白。

  -

  藤本拓也無比唾棄那天的自己。用自己的本容在甲板上走的時候被朗姆抓個正著,卻莫名要他立刻遠離這附近——桑布加當然不會樂意聽話,哪怕朗姆應該是他的直系上司也一樣。於是他就隨機地找了一個視線的死角,想要看看朗姆到底會作弄些什麼把戲。

  然後他就看見了朗姆和江川陽的對峙,腦子嗡地一響。

  他的人生被劃分成干脆利落的兩個部分,一黑一白。江川警官怎麼看都不可能和朗姆扯上聯系,前提是刨去那一次她小心翼翼地詢問牧野空仁的事件。

  一個干干淨淨的警察,是絕對不可能足夠和一個組織成員勢均力敵的,更別說那個組織成員是組織的二把手。

  但是江陽實在是太淡定,即使輪船突然爆炸——這個他也知道,聽朗姆說是干邑白蘭地的手筆——她也穩穩當當地拿著手上早就准備好的木倉支抵著朗姆。

  如果事情到此為止,藤本拓也絕對會選擇不出去。

  畢竟說到底他不恨朗姆嗎?答案當然是否。

  然而異變突生,江陽沒有預兆地突然倒地,她在那裡掙扎、痛苦,以至於桑布加的第一反應是實驗室裡的藥劑被朗姆在不知什麼時候用在了她的身上。他想要衝出去、甚至反抗朗姆……

  但。是。

  反抗就意味著被組織的二把手當做是叛徒,因為他此刻要去救的人是一個站在光輝裡的警察。

  他只要敢有所動作朗姆一定會直接叫出「桑布加」這個代號,於是他自己也會暴露在江川陽面前,哪怕如果她死了那麼這個秘密還是不會有警視廳的人知道。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江川警官也就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

  他害怕的究竟是什麼?前者還是後者?

  但就在那一刻,他無比糾結、無比恐懼的那一刻——

  他看見江陽說:

  「不要出來。」

  說了三次。

  ——於是藤本拓也真的沒有出來。

  他不知道江川警官為什麼會知道他就在旁邊,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流淚一邊等待看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手,才會這樣讓他遠離現場。

  他膽小又怯懦,只會眼睜睜地看著不知何處的狙擊手將朗姆擊斃,還沒有來得及為她的劫後余生欣喜,迅速追來的波本就已經將她帶走。

  而在那一瞬間,藤本拓也接管了桑布加的身體。他奮力邁開了自己的雙腿、不管不顧地追去。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想明白,自己害怕的從頭到尾其實都是如此一致。

  哪怕他可以解釋說自己同樣受到 BOSS 的信任、所以不害怕一手帶自己進入組織的朗姆突然想要干掉他,但是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就算是沒有那麼一層關系,他最害怕的仍然是被江陽知道,他的代號叫桑布加。

  那個信任「藤本拓也」的,對他說出「我信任你,是因為你是你」的警官——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最陰暗但卻是真實的一面。

  所以,待知道「藤本拓也就是桑布加」的朗姆一死,他便拋去了一切的猶疑,第一次這麼不顧一切地朝前追去。

  波本威士忌的心狠手辣他早有耳聞,現在他的搭檔莫斯卡托,更是一個為了上位會不擇手段的「瘋子」。

  江川陽會被他們兩個做成那個殺死朗姆的凶手,換得他們二位晉升的一塊墊腳石。

  他想,不管怎麼樣都要阻止波本。

  ——然而。

  江陽開木倉了。

  對著他。

  其實藤本拓也理解,真的。他越追越近、看得也一清二楚,他看見江陽舉木倉的時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想來也根本沒有看清來的人到底是誰。

  要怪就怪他之前下意識用桑布加的聲音喊了波本的代號,再換回藤本拓也的聲音簡直是自己暴露身份,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猛地朝旁邊一撞,躲開了那發子彈。

  江川警官只是誤以為他是追上來、要殺死她的同伙而已。開木倉真的很正常。

  等到藤本拓也重新從房間裡出來,視線裡已經找不到金發的王牌情報員和他熟悉的警官小姐。他低頭,看見地上有把木倉,撿起來,聯想回他所知道的、江川警官為了救人受的傷,就知道了大概是江川陽剛剛開木倉的時候,手臂支撐不住掉下來的。

  失去目標的他真的很茫然,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到底層的大廳,用僵硬的笑意對上還在忙碌的松田隊長。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他肩膀上受的傷,詢問起來,藤本拓也說——

  「剛剛遇到了一個小女孩,沒有救下來。我實在是沒有找到她。」

  「……我找不到她了。」他又重復了一遍。

  說出這句話好像讓他認清了剛剛不是做夢一樣,幾個字的時間,他眼裡迅速地積蓄起了眼淚,一眨眼就要掉下來。

  松田陣平皺眉看著他身上的傷——白襯衫上氤氳出血跡,是剛剛撞上房門的結果。他嘆了一口氣,說:「你先上救生艇吧。受著傷不方便行動,而且乘客那裡最好也要人維持秩序。」

  藤本拓也點點頭。

  哪怕他知道沒有這樣的一個小女孩,哪怕他知道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會拼了命地去尋找、然後可能自己也會因此面臨生命危險,但是說到底窮凶極惡的組織成員對此怎麼可能在乎。

  於是他上了救生艇,一個人坐在最角落。

  他讓自己蜷縮成一團,就好像兒時父親不在的、讓人恐懼的長夜裡他做的那樣。

  身側的手木倉膈得他生疼,但是他沒有拿出來,只是讓自己的臉埋進雙手。

  良久之後,他的身形微微顫抖,藤本拓也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哭了出來。

  哪有什麼誤以為——

  桑布加自嘲道。

  他就是同伙。

  -

  在聽到那句「是」以後,藤本拓也的變化太明顯了——明顯到江陽都要詫異。其實她只是想要來問幾句話,問些可能代表了失望的為什麼,但是最後一定是盡快地送藤本拓也下樓。

  她沒有刻意強調自己莫斯卡托的身份,反正等到最後的時候,等到降谷零追上來的時候,他一定也會知道。

  桑布加最好不能死。莫斯卡托才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

  「江川警官……是不是很失望啊?」

  藤本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換了姿勢,雙手插進口袋裡,肩膀微微前傾,低垂著頭——這種姿勢她常常出演,顯得弱小、可憐,格外的無助,可以讓人放松警惕。

  可此時藤本拓也的表現像是真的。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要開口。

  她聽得見身後遠遠傳來的腳步聲,是從樓道裡來的。她抽空瞥了一眼直播系統,莫斯卡托把兩輛電梯都關掉以後,降谷零把自己手下的公安兩兩地分組、分別搜索了二十層大樓的各個住所。

  而他自己正獨自一人向頂樓跑來。

  樓層實在是太高了,多虧他平日裡一直都有高強度鍛煉,根據直播……

  是十五層。

  他們兩個必須盡快解決問題。

  「但是對不起。」藤本拓也緩緩地閉了閉眼,「我在組織太久了。久到我在成為藤本警官之前就已經成為了桑布加。所以我才說……」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碰見你,或者哪怕是聽到你這番話也行,就好了。」彼時的陽光之下,藤本警官這樣又哭又笑。)

  「哪怕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我也一樣記得當時我為什麼要加入組織——」

  他的右手微動,從口袋中抽離。

  「卻不知道為什麼了。」

  江陽看清楚了。

  藤本拓也的手上拿著一把木倉,黑洞洞的木倉口正對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對於藤本拓也的緊張、畏懼不理解,是因為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組織成員會因為面前的人是警察前輩而畏縮。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聽進去很久之前宮本由美說的那句話:「他喜歡你。」

  哪怕這話不完全正確。因為這也不一定能夠算是喜歡了。

  藤本拓也不願意讓江陽得知他就是桑布加和江陽不願意讓降谷零知道她是莫斯卡托是一樣的,都是不想讓自己重要的人發現足以顛覆的一面。但是藤本拓也會更加極端一點。

  然而,他也許是本文中站在局外看得最清楚的人之一,除了他自己以外絕大多數的認知都是正確的。

  輪船篇伏筆回收一部分( )順便我是真的很喜歡有關同伙的那句話。

  江陽那句不要出來就是對諸伏景光說的,只是藤本拓也剛好看到了。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可惜。


第152章 隕星(3)

  「這個社會或許總有莫名的認知,比如說政治家的孩子成為政治家,銀行家的孩子成為銀行家……再比如說,警察的孩子永遠都應該勇敢正義。」

  在江陽說出這句話的那天,藤本拓也想,是這樣的。

  因為他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國小的時候班級裡開班會,主題是「我的父母的職業」,他說警察。老師笑眯眯地誇贊說這是很偉大的職業,班級裡的小孩起哄,說實在是羨慕他有這麼勇敢的父母,說藤本小警官你也一定是勇士、一定要保護好我們。

  藤本拓也在滿堂誇贊中茫然。他的母親早早地就因病去世了,幼童的他的記憶裡沒有除了對他溫柔笑意和為了父親的擔憂的愁眉不展之外的影子。對父親……

  明明父親才是仍然活在人世間的那位,可是他的印像居然更少。

  十二歲那年的家長會,原本說好會來的父親——說著小學六年的家長會至少要來一次的父親,仍然失約,代替他的牧野空仁沉默著把他送到崩潰大哭的同學家。藤本拓也看著同學、看著父親,最後看著地上蓋了白布的屍體,突然哭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個星期前他和這個同學、還有幾個朋友回家,遇到年紀已經國中的小混混。幾個同學哭嚎著往他的身後躲,說藤本你要和你的爸爸一樣保護我們啊——於是他生生地挨了混混的拳打腳踢。很痛。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打。

  直到這個同學的父親因為擔心孩子沒有按時到家尋來,打走了混混,送他去醫院。

  藤本拓也本來想要和父親說這件事——但是他等了一個星期,等到身上的淤青都消了,創可貼拿掉、紗布拆掉,他也沒有在醒著的時候等到父親。直到今天。

  他太忙了。

  那個時候藤本拓也被牧野空仁帶著回家。他知道「牧野哥哥」帶他來見父親是為了告訴他父親不是無故失約,但是他這次不想原諒。他看著曲折小路,夕陽折射有一片小小的光暈,這裡看得見他自己的影子。

  就在那一刻,十二歲的藤本拓也想,他恨父親。

  牧野空仁發覺他的不對、安慰他說:「拓也要理解藤本老師。他是很偉大的人,為了死者伸張正義——我相信拓也一定也會和藤本老師一樣,會考慮到其余所有人的感受,為了他們退讓,對不對?」

  「你是藤本老師的孩子,一定會願意這麼做的——這樣一點小小的退讓,可以給更多的人帶來幸福,拓也可以理解的吧?」

  那個時候的藤本拓也還太小,沒有發覺在蜜糖的安慰下,是猝毒的刀。

  「不。」藤本拓也冷冰冰地說,「我討厭他。」

  那個時候的他同樣,還沒有學會說恨。

  面前是照顧了自己這麼久的、如兄如父已經幾乎替代了父親的存在的牧野空仁,十二歲的藤本拓也向惡魔敞開了心扉。

  「為什麼我是警察的子女,於是我就要做出犧牲?」他說。

  「我覺得這不公平。」

  「他為所有人,卻不為每個人。他作為警察工作,我知道他很忙,幾乎住在警視廳。但這不是幾乎從來不回家的理由。媽媽病了,他不來;媽媽葬禮那天,他還是沒來——我不理解,這個世界就這麼亂,讓他一個警察,連半天的假都請不出來嗎?!」

  牧野空仁不吱聲。

  他沒有告訴藤本拓也他的父親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那段時間在追查當地的一個黑暗組織,夜以繼日地熬夜、最後救下了幾百人。葬禮那天,他在醫院的ICU裡,心跳慢到五十次每分鐘。

  但凡那天的不是他。

  後來他的父親毅然去臥底,把年幼的孩子拋下,只是因為當時的他是最好的人選。而藤本拓也一個人越走越遠,費盡心機,終於走到了朗姆面前。

  他說:「我想報復他。」

  其實藤本拓也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也許是因為父親為了自己高尚、偉大的工作、為了他心中塞滿了的國民犧牲了他,於是他就想要惡趣味地把他的工作給毀掉;也許他就是一個天生壞透了的小孩……也許是很多年後他得知了雅文邑白蘭地的身份後猜到的,來自朗姆的惡意引導。

  後來他的父親死了——他知道第一次是假死,是父親從組織臥底的金蟬脫殼。所以他看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哭不出來。雖然他覺得就算是真實的他也哭不出來就是了。

  雅文邑白蘭地洋洋自得地說明了他的計劃,還借此機會干掉了一個日本公安在組織裡的臥底,那人大概是代號了什麼威士忌,桑布加只是耳聞,沒有打聽過。

  他只知道後來的某一天雅文邑說有辦法把他給引出來了。是的,組織在日本公安的釘子,足夠一身正義的藤本警官明知道是陷阱仍然要出來冒險。於是他收拾、准備、桑布加的手木倉塞進木倉袋,出發。

  藤本拓也幻想那一天好久,他想過父親看到他以後的很多表情——驚訝?後悔?恐懼?憤怒?

  還是……愧疚?

  他會不會恨他到立刻對他舉起手木倉、覺得他是他光輝人生的恥辱,還是會放下手邊一切、然後像一個父親一樣逼迫他懺悔、吐露罪過、棍棒教育?

  噢,不對。偉大的藤本警官應該會想辦法把他扭送到公安的審訊室、逼問他所知道的組織的一切?

  他沉浸在美夢中好久。

  勉強算是如他所願,那天看見了他的藤本警官真的很震驚。

  但是……

  藤本拓也在天台看見了他身受重傷的父親,他的身上捆著的是一個倒計時已經逼近紅線的炸彈。

  藤本拓也想笑,他想要得意洋洋地在父親面前揭露自己的身份、接著看到他幻想的所有。

  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是父親看到他僅僅一眼就下了決定。

  他說:「拓也,快逃。不要相信牧野空仁,他是敵人。」

  然後,他放棄嘗試性的拆解,抱著炸彈,跳下高樓。

  直到他死亡前,他仍然以為自己的兒子是被他曾經無比信任的學生騙來滅口的天真少年。

  藤本拓也此生有過太多的來不及、太多的慢一步。他當時呆立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往前去追兩步。直到巨大的爆炸轟鳴、眼前是爆破的光影,他才後知後覺自己連父親最後完整的一眼都沒有去看到。

  他這個偉大的父親,在國家與家人面前拋棄後者,又在兒子和他自己面前毅然選擇保住前者的性命。

  他。後。悔。了。

  藤本拓也想。

  他恨父親嗎?恨。他愛父親嗎?好像也是愛的。兩種極端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要讓他瘋掉。他找不到疏解的方向,他發現這件事情好像不像是他一直以來以為的那樣輕松——不是只要讓父親消失,他自己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他就不愛他也不恨他了。

  不,他沒有後悔。

  桑布加想。

  答案究竟是什麼,無論是桑布加還是藤本拓也都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開始恨雅文邑白蘭地,不知道他的身份的雅文邑只對他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感到莫名其妙;他也恨朗姆,恨他慢慢籌謀、最後把他一舉拉入組織。

  他好像選擇性地遺忘了當年是他先主動地找了過去。

  父親死了以後,他徹底地失去了目標。藤本拓也開始為自己已經注定的人生感到不值,他茫然,但是尋找不到答案,只能夠作為桑布加繼續這樣嘻嘻哈哈的瘋下去。

  後來他渾渾噩噩地照著朗姆的安排考上警校,去警視廳臥底。

  ——然後遇到一個會對他笑、好像一直都在發光的前輩警察。

  藤本拓也是再聰明不過的人,他可以清晰明曉地判斷出自己的情感。他喜歡江川陽,敬仰江川陽。就好像黑暗裡的人天生有著趨近光明的本能。

  他不是沒有接受過正常價值觀的教育,但是她是第一個距離這麼近、這麼耐心又恰恰好好本身具有發光的人格魅力的人。與其說是愛情,更不如說是飛蛾撲火。

  他為了讓自己第一次看到惡心的凶案現場時不要太過突兀,一不小心刻意偽裝得過了頭。她注意到了假像,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清口的檸檬味水果糖,像哄別的小孩一樣塞在他的手裡,然後陪伴了他當了警察的三年。

  ——直到現在,他的面前是她不可思議地站著。

  而他一只手握著木倉,另一只手攥著糖。

  「江川警官。」

  藤本拓也又叫了一次,就好像三年前那樣。他知道她為什麼震驚,可能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也因為他此刻這樣「冷酷無情」地拿木倉對著她。

  「我知道你已經深陷其中,你從警視廳消失——辭職,是轉到日本公安去工作了嗎?」他淺笑著做出一份猜測,但是很快又自己開口斬斷了原本給她留下的話頭,「……算了,你也不必告訴我這些。」

  但是他拿這把木倉,不是為了殺她。

  「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莫斯卡托,請你幫我給她轉告一句話——」

  她站在這裡,其實也不是跟著日本公安一起來的吧?不然不會那麼快。想來是待在自己的家中,底下的指揮官可能告訴她了他的出現,她才選擇走上來查看的。

  「其實我知道她根本和我不是一類人。理智得過了頭的人怎麼可能是瘋子。但是這麼多年,還是謝謝她,希望我可以自作多情地自稱和她算得上朋友。我真的很恨她。」

  別的人厭惡他、只想利用他、對他避之不及,莫斯卡托再狠心,和他們一比居然也有點像光。是那種無邊黑暗裡的灰黑色。

  但是也比周邊要亮一點。

  「當然,如果她想要對你開木倉之類的話,那就不必轉告了。……直接殺了她吧。」

  藤本拓也從口袋裡摸出那顆糖,用牙齒撕開包裝袋,塞進嘴巴裡。同他的人生一般的酸苦味道彌漫在口腔中,他大笑著流下眼淚,流到嘴裡,一樣是苦的。

  水果糖,早就過期了吧。

  他調轉過木倉口。

  「藤本!」江陽完全沒有料到他居然想自殺。她下意識地往前撲去,急促的腳步聲幾乎要將身後的動靜掩蓋。

  她大概猜得出藤本拓也想到了什麼、又為什麼會這麼決絕地選擇自殺。她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完全理解他——但是她覺得不應該。絕對理性告訴她要立刻從桑布加的嘴裡翹出些朗姆告訴他、而她不知情的機密情報,感性又在叫囂著這個人是你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事、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就這樣去死。

  然而藤本拓也的表情太過於決絕,即使是眼中不斷流下的淚水、又哭又笑的臉也遮不住這樣的眼神。木倉口很快就對准了他的心髒,保險撤去,江陽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敢往前,藤本拓也開得出那一木倉。

  「公安很快就會上來。」她的語速加快,身後的腳步聲幾乎清晰可聞,「你現在……」

  「別動,江川小姐。」他打斷了她,終於還是不叫她江川警官了。

  藤本拓也的聲音哀戚:「就是因為公安很快就會上來——日本公安大多多疑,從不給予人過多信任。哪怕你只是接到命令也好,無意中上來查看也罷,我們交流的這點時間,你的在場,只要我從這裡消失,他們都會覺得你投靠了組織。」

  「所以,一直以來,謝謝你。」他輕聲說。

  「可我就是——」

  「砰!」

  江陽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莫斯卡托」這個代號被硝煙味道和木倉聲所掩蓋。

  她呆滯在原地、看見藤本拓也的身體緩緩地靠在牆上滑落,那把被他用來自殺的手木倉掉在地上。

  惡貫滿盈的組織成員,如是贈與她他所能給出的最後保護。

  借著月光,她認出了那是她自己的木倉。

  ——那把掉在輪船上的、江川陽的木倉。

  之前那顆被躲開的子彈,終於還是擊中了藤本拓也的心髒。

  他在被感化中掙扎,看得見光又回不到光裡,說不准哪種更痛苦。

  江陽眨了眨眼睛,沒有落淚,就好像這麼多年來她做的一樣。沒有撿起木倉支、沒有收殮屍體,她只是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在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給自己的手木倉換了彈。

  藤本拓也人生筆記上的未曾來得及又加上重重一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究竟是否算是幸運。

  沒有人知道,臨死前他想,真的有些後悔以前沒有把自己的故事告訴給江川警官。朗姆死了,雅文邑也死了。從此以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故事了。

  過期的水果糖在人體的余溫中緩緩化開,糖心其實沒有完全壞,但那已經是藤本拓也人生中永遠也嘗不到的甜。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當然不明白。她就算知道,可能也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藤本拓也所謂的愛。

  其實藤本的喜歡就像文裡寫的那樣,不算是喜歡,更加像是一種黑暗中的人天生趨近光明的衝動。如果她真的告訴藤本拓也她就是莫斯卡托,也許面臨的是他徹底淪為桑布加的瘋狂。也許他會選擇殺死她,假裝沒有聽到她最後一句話,由此保住他心中江川陽完美的形像。

  所以說,這次他的慢一步,可能真的是他用盡了一生的幸運。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他自己得知事件真相以後會如何所想我也沒有那麼確定。所以正文中是不知道。

  這一章對應的還是威士忌組的天台。藤本拓也選擇用江川陽的木倉自殺,未嘗不是一種宿命的體現。

  這裡之所以對照,是因為我想表述的和景光自殺是一樣的事情,那就是一種【犧牲】

  ——紅方是有愛的,黑方為什麼就沒有愛呢?

  貝爾摩德用對工藤新一和毛利蘭一次次額外的手軟告訴大家:有的。而藤本拓也用自己一死告訴大家:有,而且可以很重很重。

  幸運的是這個世界的降谷零並沒有走上天台、看見諸伏景光為他犧牲的那一幕,也在後來飛快地得知了幼馴染的存活。

  順帶一提,他對於藤本拓也的感情歸根結底是淡的,不會有那麼明顯的衝擊。而他對江陽的感情是重的,更別說藤本拓也是個黑……所以和原著威士忌組的天台是不一樣的。

  某種意義上,這是降谷零的幸運,但這又是藤本拓也的不幸。

  藤本拓也正式下線啦!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他。但是從頭到尾,不管是我還是讀者,對他的評價最多的都是「可惜」二字。所以對他而言,是種解脫吧。

  這真的是我很用心寫的角色,從工具人警察到引出牧野空仁的公安遺屬,再到莫斯卡托陪跑最後到桑布加,某種意義上他是本文人設大改第二多的。

  至於第一嘛,往下看,哈哈。

  桑布加太孤單了,孤單到真的想要和莫斯卡托交朋友。所以有「隕星」章開頭那段他背著莫斯卡托上報消息,因為他渴望那種「朋友之間的玩笑」,渴望邊界感的消失。

  但是他真的恨莫斯卡托,確切地說恨組織的每個人。

  他就是那個,朗姆說要惡意引導家屬的實驗成功品。所以才有了前篇江陽拿到手的那個軟件。

  這份引導是有緣由的。他的父親沒錯嗎?他自己沒錯嗎?在很久之前的作話我就寫過,他就是一個悲劇性的角色。孩童的長夜要自己熬過,沒有被打其實是因為沒有怎麼見過父親。直到死,甚至都沒品到酸楚人生中最後一絲溫暖。

  同樣是面對、乃至可以說是導致父親的死亡,作為他的對照組之一的本堂瑛海居然也是幸運的。哪怕她也是一個悲劇性很強的角色。

  江陽想,她完全理解他。其實未必見然。

  某種意義上他算愛,又是可惜,江陽不懂。

  因為江陽的愛是平等的,像她的名字一樣、如同陽光灑在每一個人身上的。也許她唯一最接近男女之愛的所有已經給在唐煜身上,所以就沒有然後了。

  最後,要開始搞大事了,應該算是有點反轉的東西在。

  五一我要嘎嘎更新。

  因為我算了一下,必須日更+字數多+稍微濃縮才能夠保證大家在3號看到大致我想寫的東西。但是曉曉用圖激勵了我一下(、、)真的很好看,明天晚上6點就衝她那張圖也要加更,我更新同時她老墳頭放完成圖,我說的。這樣的話應該會能夠擴展一些東西?

  總之之前輪船結尾的時候卡大家脖子給我卡出內疚了!(超大聲)

  為了防止大家破大防,請每一個看到這裡的同學和我一起念:he,he,he!!!

  真的!相信我!!!


第153章 隕星(4)

  江陽把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原本凌亂的頭發撫平,身上其實沒有沾到什麼血跡。她最後看了一眼藤本拓也的屍體,然後轉身,正好對上氣喘吁吁的降谷零。

  「啊噠……zero。」她下意識地叫出了聲。這副面/具給了誰她當然清楚,並且作為易/容/術的掌有者,她自然也擅長通過人的身形來判斷皮下的究竟是誰。

  公安警察沉默一下,抬手扯下易/容/面/具。

  噢嗚。

  沒有比這更糟糕了的重逢方式了吧。江陽想。

  降谷零的手木倉准星沒有任何感情地對在她的身上。江陽挑了挑眉,這麼糟糕的情形短短時間之內出現了兩遍,這實在是讓她愉快不起來。

  而他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她,視線落在地上的屍體,眼睫微顫。

  不管他對此如何失望、如何痛心,藤本拓也到底也是他的教官的孩子。

  然而短短幾分鐘未見到,再逢就已經是屍體。他感受到心髒愈發地撕裂一剎。

  胸口的襯衣上有輕微的灼燒痕跡——需要透過血跡看,借著夜色也多虧是他有這麼多經驗才看得出來——說明木倉口是抵著衣服的,但是江陽身上血跡幾乎沒有;手木倉掉在桑布加的手旁,右手大拇指上干干淨淨……

  是自殺嗎?降谷零皺了皺眉。

  莫斯卡托究竟何德何能,用幾句話勸服桑布加……

  等等。

  他猛然反應過來。

  莫斯卡托勸服不了桑布加,但是這不代表江川陽不能說服藤本拓也。

  畢竟在他最近和警視廳的接觸中,善於利用人們情感的王牌情報員早早地就察覺到了後輩對同期的異樣情感,大概只有江陽這樣完全不開竅——也可能是完全不在意的人,才察覺不到。

  莫非……那也不過是假裝?

  真不愧是莫斯卡托。他此刻終於把『候選者』的名號與同期的臉對上。

  但是……為什麼呢?降谷零突然想不明白。

  朗姆已死,他偷摸瞞著除了BOSS以外的所有人塞到警視廳的桑布加和組織的其他人幾乎都是斷線,莫斯卡托已經是和他關系最密切的一位。她明明可以選擇收編他為己用,反正按照桑布加的這個性格、這個人脈,也絕對成為不了『候選者』……

  還有,之前『候選者』們之間的戰爭,莫斯卡托招招下了死手,她真的……只是為了穩住自己的地位嗎?

  降谷零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微小到了極致的火花。

  有沒有可能……

  他讓自己的呼吸變得綿長,手中木倉支穩健。

  「莫斯卡托。放下木倉。」他用的是代號稱呼,「公安已經把這棟樓包圍了,放棄抵抗。」

  他當然不知道江陽很清楚他到底帶了幾個人,熟悉的面孔在聽見他的虛張聲勢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稍微側了側身,讓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這時候他才看見她眼中隱隱有水光。

  她……在哭?

  降谷零皺了皺眉。

  「在做什麼徒勞無功。」她抽了抽嘴角,似乎以為自己正笑得很好看,「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明明槍支當前,江陽卻滿不在乎地伸出左手揉了揉自己兩側的太陽穴,右手握著的手木倉虛虛地掛在手指上,不像是握緊了。

  ……就這麼有把握他不會開木倉嗎?

  就在她左手微微遮住了她的雙眼的那一剎那,降谷零猛地向前一撲,毫不手軟地將右手高高抬起、准備給她的脖頸處狠狠地來上一下——是的,很遺憾,但是他確實不願意開木倉。不僅僅是因為她是江陽,也是為了盡可能地低調行動、不要影響到周邊的國民。

  然而也正是在這一瞬間,江陽仿佛早就預料到一般,眼睛猛地瞪大些許,迅捷地一偏身,避開了降谷零木倉托攻擊的範圍。然後旋身卸力,與此同時右手借著慣性抬起,手指用力抓住木倉柄,木倉口直直對上了公安先生,嘴角的笑意看上去像是告別。

  形勢逆轉——

  嗎?

  降谷零反應同樣迅速。

  在江陽即將扣下扳機之際,他也同樣借著自己下砸的右臂的力量,飛快地將自己的身形矮下。

  他當機立斷地將自己手中的木倉支甩脫,依靠前傾的力道撲到江陽的身後,空出的右手鉗制住她的右手腕,左臂則微抬起,毫不留情地制在她的脖頸處。

  上勒。他沒有手下留情。

  江陽身形不高、一米六出頭,現在這個姿勢讓她陷入有些呼吸困難的境地。她這麼多年仗著自己的狙/擊技術和黑客技術,遠程殺人於無形,而格鬥最差,幾乎毫無進步。偏偏遇上的是降谷零這位全能的公安,不敵只能夠說是意料之中。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彼時,在組織的訓練基地,莫斯卡托故作不滿地強調道:「畢竟到狙/擊的時候應該是作為搭檔的波本來保護我才對!」

  而琴酒格外「好心」地提醒她,似乎早已窺探到未來:「這可說不准。他可能就是那個攻擊者。」

  一語成讖。

  ——但無所謂。

  攻擊者究竟是誰都一樣,江陽都惜命、她都害怕。但如果是降谷零……

  她只會擁有更多的逃跑機會、更大的勝算。

  證據就是她現在被緊緊鉗制、動彈不得的右手。

  降谷零捏得江陽手腕生疼,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松掉手上的木倉。這一次她抓得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牢固、都要用力,手背上微微暴起青筋,可是她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是其他人,降谷零一定會立刻繳掉他的木倉支,或者更大的可能性,在組織裡浸淫已久的公安先生會讓木倉口對准她自己的腦袋,吃准了她過於惜命的心理。

  但是啊,就是這樣。

  只需要這樣。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想要把手木倉往下放一放——降谷零把她的手往高處牽制,這讓她的子彈幾乎沒有效用。這個時候開木倉大概率是來不及的。

  他們兩個本身就力量差距大,格鬥時有來有回更多靠的是她的身形與技巧。此刻這種僵持變成完全拼力氣,江陽自然落在下風。

  她企圖用每一絲一毫的力量疊加、下壓,哪怕不是手、只是木倉口,也可以。

  她的手臂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抖著。

  就。快。到。了。

  木倉口終於對准著他們正前方的空無一人,僵持中江陽艱難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驟然加大,近乎到了猙獰的地步。

  她的手指微動,直直地對著空氣開出一木倉——

  「砰!」

  木倉聲不大,硝煙味道也近乎沒有。但視力極好的公安看見了面前幾乎凝成實體的薄霧,沒有顏色。

  水汽擴散得太快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屏住呼吸,霧狀的麻/醉就已經吸進了肚裡。他這才後知後覺江陽身上正在散發著一股刺鼻而清涼的香氣,大概是剛剛神經過於緊張,大多數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視覺上,嗅覺因此弱化了幾分。

  霧氣來得快散得也快,但是只是吸進去了些許視線就開始渙散。降谷零眼前的場景開始一點一點地被黑暗蠶食,轉瞬間腿腳發軟得已經站不住。

  江陽可以感覺到,原本狠狠勒住她的脖子的手臂在慢慢地松開,最後垂在了她的身前。

  另一側,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手腕也恢復了自由、右肩微沉。

  她的腳重新結結實實地踩在了地上,就是身上驟然背負了一個人的重量,讓她差點有些站不穩。

  科研組的麻醉彈,真的很好用。

  她把自己的手木倉重新插回木倉袋中,臉上大大的微笑收起,左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糖果。她倒出來、剝開了糖紙,然後面無表情地往嘴裡拍了三顆薄荷糖。

  薄荷糖連同太陽穴處的清涼油一起作用,足夠抵御空氣中已經被風幾乎吹盡的麻/醉/噴/霧。

  估計降谷零這輩子也想不到,當時他替朗姆給科研組送去一份資料、朗姆下命令開啟人/體/實/驗,幾個不願意突破道德底線的科學家如她所願與朗姆徹底離心、投奔到她的陣營裡來。這種格外好用的麻/醉/彈就是他們優化研究的成果之一。

  江陽抬起右手,好似安撫一般輕輕地拍了拍靠在她肩膀上的腦袋。她知道他大抵還在與自己的意識做掙扎,但是無所謂,他現在的狀態什麼都阻止不了她。

  她說:「下次見面,你最好穿上防彈衣。降谷先生。」

  ——這句話成為降谷零強撐著的意識中的最後一句。

  江陽松開了手,把降谷零扶到沒有血跡的牆角倚靠、看著他脫力之後倒下。她知道這將會是最後一次了,從此以後他們的陣營明了,降谷零對莫斯卡托不再會有一絲一毫像今天這般額外的、幾乎察覺不到的心慈手軟。

  這一次她已經用完了降谷零在七年間對江川陽建立起的全部信任。

  不重要了。

  此地不宜久留。

  江陽從天台牆角處摸出了這段時間以來作為以防萬一的繩索,掛住,選擇了沒有窗戶的那一面,保證不會有任何日本公安看到她,直接就往下降。

  畢竟她可是要讓人以為莫斯卡托是從這裡上來又下去的——她並不太想自己的兩間房屋都遭受日本公安們粗暴的搜尋。

  她動作很快,雖然失重感讓人著實不安、她甚至因此有些反胃得想吐,但是她還是一跳就是三米,一拉一扯,極度危險間她已經重新踏上了地面。

  手機鈴聲剛好響起。

  真是巧合得要命。江陽想。她把自己的外套翻了一面穿上,原本的白色變成了內襯,黑色外套、黑色褲子,還有她自己的黑色頭發讓她很好地藏進了黑暗中。她右手按下了按鈕、讓繩索飛快地上收,左手則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琴酒。

  稀客啊。

  自從她在組織裡的野心幾乎不再隱藏、『候選者』的競爭進入到白熱化開始,琴酒就非常識BOSS心情地與她大幅度減少了聯系。今天卻在這麼晚的時間段裡打來電話,是因為什麼?

  她接通,用星野陽朝的聲音:「Gin哥?」

  「名單上的人。迅速定位。」對面言簡意賅。但是江陽發誓她絕對從呼嘯的風中聽到了殘存的呼救聲。

  江陽輕輕地「誒」了一聲。需要她立刻去定位的人一般來說都是臥底,因為需要即刻追擊——然而琴酒剛剛說的是「名單上的人」,而不是「短信給你的那幾個名字」,這次需要定位的究竟是……

  「你在忙什麼?」琴酒可能是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微微喘息,也可能是因為她居然沒有看到這份名單、從而逆推出了她現在並沒有及時查看消息,「這麼重要的消息都沒有看到。」

  所以說……

  江陽思考到了這個可能性。她挑了挑眉毛,按下藍牙耳機、將電話切換,同時飛快地切換到了組織的官方網站。果然在核心圈才能夠有權限看得到的區塊內,看見了一張更新於五分鐘前的名單。

  她點開。

  數個臥底的名字讓她眼花繚亂,下意識地往下翻,有些是中級成員,有些是底層成員,但是數量足夠龐大,也足以讓組織受到不小的損害。

  FBI,FBI,FBI……

  可能是名單的發布者選擇留一手,將代號成員的臥底情況仍然留在自己的手中。但是可能性更大的是近些年來如同她所知道的,除了赤井秀一以外FBI並沒有格外優秀的探員,足以在兩年之內爬到代號成員的位置。

  名單拉到最底部,署名代號那裡留下的是空白。

  「桑布加已經報告給了BOSS,朗姆已經死亡。」說到這裡琴酒輕笑了一聲,可以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雖然仍是冰涼又凶狠,但是其中的一個稍揚一毫末的尾音昭示著他實際上非常愉快,「自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莫斯卡托,這麼多年,你總不至於手上一點籌碼都沒有吧?」他好像在嘲諷。

  我和你又不一樣,搞情報的不講究在發現臥底之後立刻干掉。江陽在心裡懟了回去。

  想來坐不住的是組織埋在FBI的那位。她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了系統自帶的備忘錄,瑩瑩的藍光照亮了她的前路。

  名單不是很長,甚至可以直白地說是很短,但是每一個姓名的後面都跟著一個代號,其重要程度不言自明。

  江陽的肩膀甚至都激動得微微顫抖。

  終於……

  這麼多年了,她終於等到了,可以將她手中所有籌碼一次甩脫的時機。

  「等我找個地方自然就會給你發定位。」她說,語調中滿是嘲弄,「至於籌碼的問題……Gin哥你可不必擔心我,雖然那邊的量大,但是我這裡的質,想必會讓BOSS非常滿意。」

  她微微抬頭,看著排在第一行和第二行的那兩個名字,還有後面的官方機構附注。

  FBI,和日本公安。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我真的好喜歡寫零陽對手戲,他們兩個之間可以有的張力太強,絕了,誰懂。

  江陽兩次叫過降谷先生,兩次都是在天台上。第一次對他說好好活著,第二次叫他穿好防彈衣,某種意義上,表達的內核是一樣又不一樣的。

  降谷零夠狠了,你看他這一次對待江陽和上一次在輪船上、和咖啡廳裡對待江陽態度已經有所差別,但是還不夠。這一次之後他也許會更狠吧。這樣就可以達成之前寫的「波本和江川陽不應該認識」的程度。

  有關降谷零送資料那裡,是57、58章的內容,當時沒有明寫,但是暗示是江陽從朗姆那裡奪到了一部分的科研組。

  以及,最後一位候選者出現了,直接把FBI捅個底朝天,真是迫不及待呢( )


第154章 終局(1)

  「組織現在被FBI、CIA、ICP、日本公安這些家伙安插了不少的臥底——莫斯卡托,你該知道我最開始培養你是為了什麼。」

  烏丸蓮耶由機器合成、沒有語調起伏的聲音回響在房間之中。江陽一直都低著頭,期間偶爾一次飛快地抬眼掃視整個房間——遍布儀器,全世界最先進的技術集中在一起,妄圖延續這個本來已經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老人的生命。

  他太脆弱了,心電圖一下一下地跳得緩慢。皺縮的身體只依靠滿倉的營養液才能夠維持生命。幾乎不用多想,只要營養液流失,他就不會再能夠多存活哪怕一秒。

  江陽甚至已經開始幻想一瞬,如果此刻她把營養倉打破……她打斷了自己發散的思緒。她現在當然不會這麼做。

  組織還沒有掌握在她的手中。

  ——但是快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烏丸蓮耶本人。可在這個時間段,她站在這裡其實已經足以說明太多的事情。

  比如說,她現在大抵是在一眾『候選者』之中,脫穎而出了。

  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烏丸蓮耶的面前,江陽斂下自己所有的笑意。

  FBI、日本公安、ICPO,不管他們是誰,他們交上他們知道的所有……但是那又如何。在現在的時代,誰掌握有網絡信息技術,誰就擁有一切。

  如今大家都還會叫她1976號,但是沒人知道她會被編入國際罪犯,是因為,她曾經黑進過日本公安、黑進過FBI、黑進過MI6……在現在這個她的技術還領先於時代的時候,莫斯卡托在無聲息中掌握有了所有組織裡的名單。只要名單連上網絡。

  她挑選了部分名字,告訴BOSS。

  「是的boss,但是我也說過我的技術足以超過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只是我手上的設備……這些組織他們掌握有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信息技術設備,在此之上我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難免落在下風。」

  江陽仍然在撒謊。

  她以此為借口,這麼多年未曾把一切真正告訴組織。此刻不可能自相矛盾。

  「我知道。之前我讓貝爾摩德去給你專門定制了軟件,最新型的電腦設備也已經送了過來,接下來是該展示你對組織忠心的時候了。」

  「朗姆被害死,琴酒行動分身乏術。其余的老人……等到完成了這一次的任務,我會提拔你成為組織的真正核心。和之前朗姆一樣的位置。」

  這正是她想要聽見的。

  江陽的雙肩被她自己壓制著下沉,免得讓烏丸蓮耶發覺她的身體正在因為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終於……

  這麼多年了,她終於等到了,可以將她手中所有籌碼一次甩脫的時機。

  「先解決日本這裡的問題。」烏丸蓮耶那沒有感情的聲音下達宣判,「田納西會配合你的行動。」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一時刻,江陽的手機發出鈴聲。她拿起、看見了田納西威士忌的聯絡方式、真實姓名,臉上短暫地出現了意外。

  「當然,BOSS。」

  她連著聲音都稍微有一些變調,不知道是因為意外還是興奮:「我會向您證明我不會辜負組織的期望。」

  她的眼眸中滿是渴望,連帶著嘴角的弧度也一並詭異起來。

  -

  「噢,原來是這樣的啊。」

  降谷零本身提起這件事情就已經滿腹煩躁,聽到赤井秀一的這個語氣,更是一肚子火氣就往上冒:「赤井秀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降谷零生起氣來很可怕,而他在情緒不輕易外泄的他人面前生氣其實是更可怕的。他甚至沒有向之前那樣大吼、或者是出手揍對面的「宿敵」一頓,只是手輕輕的拍了拍桌子,聲音冷得像南極的冰川。

  「停住。降谷零。」赤井秀一淡聲道,「FBI死了一大批的人,這還僅僅只是現在幾乎和FBI斷聯的我所知道的。我只會比你更加著急。」

  赤井秀一什麼都不知道。他這麼想。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他和幾位摯友對話。

  松田陣平聽完他說的一切,第一個氣得摔了凳子。在好友面前從不刻意遮掩自己的直脾氣的警察下意識想要發火,卻不知道衝誰發。一貫站在他的身邊的當事人在幾天前一封辭職信遙遙送來,他自己才在抱怨過一定要在再見時狠狠揍一頓江陽表示這麼久不聯系的問候。

  他看看明顯低沉的降谷零,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諸伏景光,皺著眉微眨眼睛。

  按照他的性格怎麼可能說出自責的話,但是他突然這麼覺得。最平日裡的江陽,降谷零見不到,諸伏景光這個家伙居然選擇隱瞞——其實這七年來他與江陽見得最多、共處得最多,明明那麼多次察覺到微妙的不對,明明……為什麼他就沒有發現過呢?

  其實是發現過的。松田陣平咬了咬後槽牙。只是到底沒有問下去。

  他曾經坐在汽車上威脅江陽說如果你不把我真心當朋友我就套個麻袋揍你還飆車,想讓她把那些困擾她的、不說出來的話可以與他一同分擔。現在回想起來已經仿若是好久之前。

  「別著急。」短時沉默之後伊達航率先開口,他最快冷靜下來、發現不對,沉聲道,「我相信江川——她可能真的只是為了保護你。」

  降谷零蹙眉。沒理解。

  「小降谷有些當局者迷了哦。」萩原研二安慰式地笑笑。此刻他倒是成為了那個最先可以理解出伊達航的意思的人,素來這個人本來應該是他們當中最敏銳的降谷零。這件事情無疑是佐證了他的觀點。

  「事實上她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江川陽和波本從來都是不應該認識的。因為江川陽只存在於警校的那半年、她作為警察的七年。而波本,他作為灰色世界裡的情報分子,顯然不應該有和她接觸的機會。」

  不是說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相對而言與江陽感情沒有那麼深厚,所以他們才能夠站在一個更加客觀、更加理智的角度做出判斷——當然也有極小一部分這個原因在,處於自責中的松田陣平就是很好的例子——只是他們說到底沒有真的身臨其境過當時的場景,又不能從降谷零的寥寥片語中窺探到莫斯卡托究竟是個如何不擇手段的人,自然感受不到她和「江川陽」之間巨大的反差感的衝擊。

  他們都是太敏銳、太聰明的人,只需要一點點情感,就可以滯緩、然後落下彼此太多的思考量。

  「你管這種事情……叫保護?」

  降谷零低聲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雙眼直視著諸伏景光。

  然而回答他的萩原研二語氣更加平淡:「你們不也是這麼保護我們的嗎?」

  一句話。能言善辯、長袖善舞的情報員啞口無言。

  是他理虧。

  所以又是沉默之後,他重新開口,略微扯開話題。

  「我知道,你們很想讓我信任她——或者說,至少讓我現在不因為此而內耗過度。」名為降谷零的公安先生嘆氣,「但是我是日本公安、我在臥底狀態。我不可以做出任何帶有更大風險的決定。」

  「我還想……保護你們。保護這個國家。」

  你們在前。

  他很難得說這種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感的話,最後一句微微放輕了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我必須就這樣往前走。」他如此說道,「我不可以信任她。」

  降谷零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諸伏景光的身上。

  然而幼馴染的表情讓他一愣。他們兩個太理解彼此,就只需要幾個眼神對視、互相確認一眼,幾乎可以讀得出彼此的想法。

  所以諸伏景光說:「你把有關莫斯卡托的所有事,都告訴建川弘則了。」

  「……是。」

  降谷零直接承認。

  沒錯,當他把一切都彙報上去的時候萬分糾結與痛苦,他真的明白為什麼諸伏景光選擇隱瞞了他這個秘密——也許是真的以為莫斯卡托可以瞞住他一輩子。他把所有莫斯卡托嘲笑他的言論、嘲笑日本公安的言論一並彙報上去。

  天知道建川弘則在聽到這所有、以及反復確認「真的沒有策反的可能性嗎」之後得到他理性的「不可能」的回復之後又有多震驚。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其實想到的是三年前他和莫斯卡托、還有蘇格蘭一起去美國出的任務——就是基爾如今去調查的那一個。降谷零一想到就沒有忍住握緊了拳頭。

  蘇格蘭狙擊的時候對著那位日本政府高層有意地手下留情,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秒他就被另一個方向來的狙擊子彈射穿了腦干。莫斯卡托甚至心情極好地開了車來接他們,就是在路上開得歪歪扭扭慢慢吞吞。

  完全不在乎國家的經濟政策會因為那位高層的遇刺,而一落千丈。

  哪怕這段糟糕的時間並沒有持續那麼久、下一位上位整頓後很快從另一個方向改變了國家的形勢。但是降谷零將一切聯系得七七八八,就已經得出了這樣的答案。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完全信任日本公安?!」

  但諸伏景光出乎他預料地生氣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聽見降谷零的下一個問題是意料之中的「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是因為他們三年之前實在沒有辦法來救你嗎」。他這一次甚至還加了一份追問:「現在我已經是日本公安在組織裡唯一一個高層臥底了,我的身份是最高機密。而組織埋在日本公安裡的臥底雅文邑白蘭地也已經被我們擊斃——為什麼你會覺得公安上層不值得信任?」

  這。怎。麼。能。告。訴。他!

  剛剛降谷零說了些什麼他聽得清清楚楚——他的順次位是排在日本公安的前面的,一切都和他們以前預料猜測的一樣。在現在這個扭曲無比的關頭告訴降谷零真相無疑是自取滅亡。

  諸伏景光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這段時間他同樣和江陽完全斷聯,根本不知道她最近在打算做些什麼、降谷零什麼不知情的行為又是否會妨礙到她的計劃。

  唯一慶幸的是她偷偷地聯系了他說今晚見面。

  一切變量都將在這一刻迎來互通。

  「有沒有可能公安上層會讓你死呢?」他干巴巴地回復降谷零。情緒平穩以後這句話並沒有那麼可信了。

  然而降谷零看了他許久,久到諸伏景光背後冒出冷汗。

  「是犧牲嗎?」他抽了抽嘴角。

  「那也應該是要安排的吧。敢死隊什麼的。」他說了一個糟糕的笑話,「我和建川長官還有黑田長官商量過了。如果真的有必要……」他打住嘴,轉移話題,「我是說,我明天會去抓莫斯卡托。」

  就是這樣。降谷零的時間安排的太滿。見完朋友之後又去找了赤井秀一。哪怕不情願。

  他讓工藤新一的父母通知了他們在ICPO的朋友,說可能真的要面對些什麼事了。但是針對後續的行動降谷零還是與赤井秀一大吵了一架,他們兩個之間的分歧即使到這一步也只能夠依靠拙劣的粘合劑掩藏住。

  然而在他們兩個產生爭執的時候,工藤新一縮起小學生的身子,在一旁拿著平板電腦、老老實實地看完了本堂瑛海傳給赤井秀一的全部資料,然後他又回想起安室先生告訴他的、有關他們幾位同期互通有無中的只言片語,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當時的經濟政策是——

  他好像在那一瞬間穿越回到他們初初相遇的七年前,迷茫間抓住了什麼。

  「可是小陽姐……」於是他說。

  然而這個時候工藤新一再一抬頭,才發覺剛剛身側的雞飛狗跳已經全部不見。FBI和日本公安已經坐下來,面對面,再不情願還是在討論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就好像赤井秀一之前說的那樣:FBI在這一次行動裡折損了實在是太多的臥底。那份名單太過詳細,以至於他自認自己能夠完全信任的,現在居然只剩下了朱蒂和卡梅隆。

  而剛剛降谷零也同樣收到了消息,日本公安的臥底開始遭受清理。他想不通為什麼日本公安還會有能夠拿的到名單的組織臥底,但是情況的迫在眉睫他們都一清二楚。

  工藤新一:「……」

  行吧。他想。

  如果他推理得沒錯,明天安室先生帶著一眾日本公安去抓捕莫斯卡托的時候,應該也會帶回來這個消息的。

  他信心滿滿。

  -

  然而第二天,工藤新一接到赤井秀一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下說安室透、一下又說降谷零。顯而易見,臥底的時間太久,就連他也不知道究竟該稱呼那個男人為什麼。但是這不影響信息的傳達。

  踟躕許久後,對面終於用三個字代指所有——

  「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狂更的終局章。

  讓我們恭喜江陽黑方黨的領先(?)

  祝大家再讀一遍文案,再理解一遍!我說我的he一定是大家普遍認知的那種he(笑眯眯)

  江陽是贏了。她給出的名單是什麼樣的從最後一段和上一篇的結尾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田納西的身份到了她手裡也說明一切。

  還差幾個人身份沒給,但是烏丸蓮耶也已經有了決斷。

  沒給干邑的是因為干邑已經和BOSS彙報過他和莫斯卡托互通過身份了。


第155章 終局(2)

  降谷零想要找到江陽,很簡單。

  ——因為莫斯卡托要追殺他。

  昨天的會議走到最後,疲憊的小偵探被他的父母送去睡覺,空空蕩蕩的客廳裡赤井秀一突然對降谷零說:「手機關機了嗎?」

  「關了……雖然如果不及時回復一些人的消息會引得他們懷疑,但是剛剛的情況我擔心被反監聽。」降谷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怎麼了?」

  「那就別開。」赤井秀一止住了他的動作。

  降谷零短暫困惑了一剎那。下一秒他就想起來,赤井秀一這麼說之前,好像看了一眼他的平板電腦,然後才迅速變了臉色。

  這一下連帶著他的面色也不好看起來。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莫斯卡托瘋了。」

  「她把所有的臥底——至少是一大批的臥底,全都告訴了BOSS。波本是日本公安,基爾是CIA,衝矢昴是易容以後的赤井秀一……我們全都暴露了。」

  「水無憐奈多虧是在美國調查,身邊本來就有CIA,我當時又讓卡梅隆在她身邊。他們拼死逃了出來……這條消息就是卡梅隆給的。」

  第一枚銀色子彈攤了攤手,似乎是無奈地冷笑一聲:「所以恭喜你,波本先生。你不用擔心不及時回復一些人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

  降谷零看見江陽出現的時候確實狠狠地抽了一口氣。畢竟沒多久之前他把自己的手機良久之後開機,被追蹤的速度實在是太快。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嘆息於江陽的手下不留情,還是慶幸在她按照他的計劃赴了約。

  (「我看錯了江陽。那麼我就需要為此付出代價——我現在會去抓她,不管冒多大的風險。莫斯卡托的情報也許可以彌補我的些許失誤。」

  「我要把她繩之以法。」降谷零堅定地說道,「我要聽她說出真相——我要親耳聽到她說她為什麼要背叛她扛在肩上的櫻花。」

  建川弘則在夜色下看了臉上展現出了明顯倦容的零組公安好一會。也許他本來應該安慰他說和莫斯卡托在同一級進入警察學校就注定會有今天、這份看錯或許算是幸運。但是他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只是應允道:

  「好的。我來做指揮,你們兩個了斷。」)

  也許降谷零的第一反應是去質問她為什麼,但是出於警惕即使再不情願,在閃身到了莫斯卡托的身後時,他立刻將手木倉抵在了她的後心處。

  江陽的身體僵住。她的雙手仍然僵在狙擊木倉上,但是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沒有移向扳機,也沒有再去校准狙擊鏡。

  降谷零咬了咬牙。

  他曾經真的以為自己的好友是迫不得已才繼續待在組織,幼馴染的被救與自己的身份未曾暴露更是說明了這一點——更不用提諸伏景光話裡話外都有和他暗示了些什麼,雖然現在回憶起來卻是難以支撐——所以他完全沒有設想到如今的局面。

  可是當波本的臥底身份被莫斯卡托親手揭開,當江陽——不,莫斯卡托笑得瘋狂地朝他舉起槍支,降谷零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他失算了,而失算的後果是日本公安的滿盤皆輸。

  等等……

  有一個瞬間他突然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江陽更早地上報他的身份,那麼日本公安的滿盤皆輸就會到來的更早,組織的損失也會更小才對。

  如果說江陽之所以之前按下不提是為了避免日本公安以後派出的臥底不再為她所知的話,即使現在將他的身份揭開,也一樣是如此後果啊?

  只要組織存在,就一定還會有下一個降谷零,下一個波本。

  日本公安永遠不可能放棄追查組織。會有很多的人、很多的警察前赴後繼地成為臥底,踩著他們的屍首往前走。就好像他們——他,諸伏景光,還有討人厭的FBI、沒怎麼遇見過的CIA和ICPO等等,現在做的一樣。

  降谷零承認他曾經在看見朗姆屍體的那一刻產生過不少的幻想。趁著組織大亂拼命往上爬、蠶食一些朗姆的勢力。畢竟亂世出英雄,就好像莫斯卡托曾經給他畫下的大餅。

  然而他沒料到莫斯卡托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她根本沒想要任何人來分走那杯羹,直白地想要朗姆完完全全的權力。於是她干脆利落地把手上的情報拋出,成為傳言中不擇手段往上走的莫斯卡托。

  降谷零不知道她是怎麼和BOSS解釋她以前沒有把這些上報的,但是江陽最為擅長自圓其說,早在七年前他們初初見面、她行雲流水地寫下檢討書時,他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腦中閃過萬千思緒,但是現實中的降谷零毫不猶豫地對著江陽舉起手木倉。

  無論是哪種可能——

  他一定要將江陽帶回日本公安好好詢問。

  雖然說其余公安並不由他管理、沒有布在他現在的視線之內,但是她其實只要出現在這裡,那就一定逃不出日本公安的掌控。

  降谷零想,他實在是太了解江陽,波本也在這半年的搭檔中將莫斯卡托的性子摸索清楚。在他假裝不知情地給赤井秀一發出見面的邀約時,他就已經猜測到了莫斯卡托會把狙擊點選擇在此處。

  「木倉放下。手舉起來。」

  他說。

  江陽沒有說話。她緩緩地、緩緩地直起身,十指攤開,雙手平舉過頭頂。她的脊背挺得很直,頭顱昂起,身體的線條還是緊繃的。狙擊木倉就這樣扔在腳下。

  「轉身。」

  她轉身。

  動作僵硬,一板一眼。好像那種被牽引線拉扯的提線木偶。

  她背光。眼睛裡的神情再也看不清楚。

  江陽想起來,莫斯卡托和波本真正成為搭檔以後第一次出任務,也是一樣的由她狙擊時半面向太陽。那個時候波本撐起一把傘,現在卻沒有人幫助她遮擋。回頭後,眼前雖然有輕微的黑暈,但是居然也舒服了不少。

  她偏頭,越過面前的降谷零,在他身後看見了舉木倉前來的建川弘則。他正在慢慢地調整自己的站位,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看降谷零的面色,他應該同樣是知道他的到來的。

  降谷零左手舉起手銬。

  至少是二對一的局面。降谷零想。等一下找機會和江陽問清楚就好了。

  「砰!」

  ——木倉響。

  手木倉高高飛起,江陽依舊穩穩當當地保持著抬起雙手的投降姿勢。

  而失去了武器的降谷零則不可思議地扭過頭去,驚愕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他的身後、他未曾設防的前輩。

  「驚喜嗎?」建川弘則雙手持木倉,對著他側目微笑。

  (「不要相信日本公安——」)

  在降谷零的愕然之中江陽也動作迅疾地摸出了手木倉。他轉回頭來,從正對著他的木倉口上移,他看見了她盛滿了盈盈笑意的黑色眼眸。

  曾經也是這雙眼睛的主人笑著叫他好好活著。

  降谷零的腦子飛速旋轉,但是在他想清楚一切之前,他就感覺自己被子彈擊中了胸口。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踉蹌退後幾步,胸口原本藏藍色的衣服飛快地氤氳開一大片的深色液體。

  直到此刻,聯系所有,他好像終於意識過來了什麼。

  ——真是遲鈍啊。降谷零。

  於是金發公安似乎艱難地倚靠著牆壁滑落下。他略微痛苦地喘息,好像活下去已經是要邁過千山萬水的艱難路徑。

  「就這樣?」建川弘則似乎並不是很滿意。

  「再對腦袋來一木倉?」江陽正在慢條斯理地更換彈夾。剛剛對降谷零的攻擊打完了她的最後一發子彈,黑色的卷發垂在側臉,動作溫柔得不太像是在殺人。

  降谷零的目光短暫失焦,一會望向木倉口一會又重新聚焦到江陽的臉上。

  那一瞬間的對視,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砰!」

  -

  「所以黑色果然是可以隱藏血跡的。」准備從大樓往下走時,江陽客觀評價道,「但是在淡金色上果然很明顯。」

  建川弘則瞥了她一眼,顯然對於她的這番沒話找話有些不耐煩。

  「這兒有個監控。」他指了指身後,「我勸你最好趕緊處理掉。」

  「……你見過哪家店的監控會這麼矮的。」

  江陽的表情上清晰地表現出無奈——事實確實如此,日本的監控攝像頭本身數量就不多,大多數都是高高懸在空中,以納入更為廣闊的視角。而面前的這個僅有大概一米五的高度,並且正正好好地對在了她原本設置的狙擊位置,或者說白了,是降谷零對她舉木倉的位置。

  「BOSS要看大概情況,我隨手裝的,附近找不到梯子。」她雙手抱著胳膊,「不用撤掉,科研組裡的玩意兒,遇到高溫自動分解。」

  她一邊說著,一邊重新俯下身,從原本裝設狙擊木倉的貝斯袋裡拿出一個一個炸/彈,擺在幾個承重柱的位置。

  「我來吧。」建川弘則打斷了她。

  「……」

  江陽轉過頭去,結結實實地與建川弘則對視了一會兒。大概足足過了十幾秒以後,她才慢慢地垂下自己的右手,輕聲說:「沒必要。是定/時/炸/彈。」

  然後發生的事情自是不必再說,空無人煙的小巷裡再次傳出木倉聲。被建川弘則帶來的那位負責守在大樓下的日本公安倒下、流出鮮血。很快一男一女的組織成員就從中走出,其中的男性說了一句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了另一種炸/藥,向後扔去。

  「轟!」

  兩個炸/彈幾乎同時爆/炸。

  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赤紅的樣子,遠方太陽升起、白晝也即將到來。在這個清晨,遙相呼應。

  作者有話要說:

  建川弘則!哈哈,他的身份有沒有人想到!

  這麼看來雅文邑三選一算是三黑呢,簡直比莫斯卡托二黑一紅的酒精濃度還要高(沉思)

  下一章會有一些建川弘則和江陽的對話,不知道大家猜不猜得出來他們會講些什麼hhhhh又是一堆伏筆回收

  最後,我會在3號讓所有人相信我是he!!!


第156章 終局(3)

  「條子!臥槽,那邊有兩個條子往這兒走了!」

  保時捷356A的旁邊,騎著摩托的基安蒂看著江陽和建川弘則一起朝著他們走來,正忍不住大呼小叫了起來。

  「琴酒!怎麼還不趕緊開車!你要是沒有走的打算的話,我手裡的木倉可是已經按捺不住了!」

  「愚蠢,基安蒂。」琴酒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那是莫斯卡托和田納西。」

  「……」

  很明顯,在此處的幾位組織成員都被這條消息給短暫震撼到了。放在往常,即使是琴酒明白地說了「閉嘴」二字,基安蒂也會喋喋不休地繼續或者抱怨、或者表達一些額外的想法,但這一次她卻陷入了同樣的啞口無言。

  莫斯卡托……原來是那個雷厲風行的搜查一課警官嗎?

  還有之前帶著不少日本公安圍追堵截過他們的公安上層……居然是他們連代號都不清不楚的田納西威士忌嗎?

  「Gin哥?」江陽三步並作兩步就超過了建川弘則好遠,率先敲敲保時捷356A的車窗。降下的窗戶後是琴酒略微不耐煩的臉,但是她好像看不見一樣稍微歪了歪身子,把身後的貝斯包放了下來,單手拎著。

  「我的狙就放你車上?」她的外貌顯然是偏向乖乖女的類型,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背著貝斯滿大街跑的樂隊手。她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當然琴酒怎麼回復都不重要。她自說自話地打開了車子的後門,把貝斯包連帶著狙擊木倉一起扔進了後座。

  她沒打算在此停駐太久,琴酒站在這裡可能是為了接應,也可能是為了測試她的忠誠。既然和她一起下來的人是田納西而不是波本,他大概也會立刻離開。

  所以江陽放下包以後就拿出了手機,難得選擇撥通了電話:「BOSS。」

  「很好。」蒼老的、呼哧呼哧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來,年齡已經快要接近一百五十歲的烏丸蓮耶用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垂死掙扎的語氣說道。

  「波本的事情干得很好……接下來你去解決赤井秀一。」

  「莫斯卡托……等你回來以後我會提拔你進入組織的真正核心。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江陽臉上劃過一道不引人注意的喜色,但是也不過只是轉瞬即逝罷了。

  一個苟延殘喘的領頭者……透過監控攝像頭依舊在監視著一切。只不過他的身體狀態也只能夠支持他用監控攝像頭了。

  只是也難怪烏丸集團能夠成為整個日本經濟大幅度集中的絕對財閥了,這位老總的PUA話術實在是有一手。江陽在心裡無聲地抱怨道。

  什麼叫「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孩子」,琴酒站在這裡其實她就猜出了因果。不過是將她捧得輕飄飄的話術。一個波本要想要殺死,整個組織都未必能夠有幾個人可以辦到,結果烏丸蓮耶還想要她一並把赤井秀一解決掉。

  這可是無論是琴酒還是朗姆都沒有能夠辦到的事情。

  「是。」但她仍恭敬地回復道。手上漫不經心地摸了摸自己身側的手木倉。

  她突然想起昨日晚,唐澤成那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問她:「你真的想好了嗎?」

  「你要知道,這一步邁出去,就真的沒辦法回頭了。」他看著她,面色無比復雜。

  江陽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靜到冷冽。

  「唐澤成。」她一字一句地念著他的名字,「我叫你一聲阿成哥,你不會真的把我給當成妹妹了吧?」

  「你最好清醒一點——搞清楚現狀。」

  「開弓,向來沒有沒有回頭箭。更別說我的弓已經准備了這麼多年。」

  -

  「你不怕我把你這麼久以來身為降谷零的同期,卻沒有向組織上報他是公安的這件事給捅出去?」

  小汽車平穩地在路上行駛,曾經的高高在上的公安高層坦然地坐在駕駛座上。他對於莫斯卡托糟糕的駕駛技術早就有所耳聞,反正就連琴酒都曾經給伏特加開過車,他自然也不介意稍微省去一些麻煩。

  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建川弘則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似乎正在發送信息的江陽,有意詢問道。

  「你不也一樣,身為他的上層,卻始終沒有把他的事情給告訴BOSS?」江陽唇齒反擊。

  建川弘則淡淡解釋:「知道降谷零去臥底的人太少,我一旦上報很容易被發現。」

  「彼此彼此。」江陽幾乎套用了他的原番說辭,「雖然警校期間我們干了不少事兒,但是到底臉沒有怎麼在外面露過。能夠知道他就是降谷零的,其實範圍也不怎麼大。」

  幾輪交鋒結束。兩個人誰都沒有占到便宜。

  率先發起試探的建川弘則尷尬地笑了兩聲。

  其實他們都還有一個心照不宣的緣由,那就是在現在的最後一刻將波本的身份揭開,才是最有力的將自己地位提高的手段。

  「說真的,我有點好奇一件事情。」然而江陽不想停止這個話題,挺了挺肩膀,「田納西——當年赤井秀一比降谷零先一步到達諸伏景光死亡的天台……真的是意外嗎?」

  當時的情況有太多的說不通、太多的自相矛盾,讓她幾乎都不敢相信這會是日本公安曾經十分重視的計劃。然而在她從手機上看到田納西威士忌的真實身份時,這份計劃的流產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不是。」意料之中地建川弘則搖了搖頭,「不過我確實沒有料到窮凶極惡的萊伊居然也會是臥底——當然萬幸的是他居然真的可以為了自己的地位殺了蘇格蘭。」

  「倒是你。」他瞥了江陽一眼,「我自認為看人還是很准的。你就不為蘇格蘭的死亡而感到難過……或者後悔嗎?」

  這是疑問。

  「當然……不。」她笑,「六個月。我倒是想要問問你為什麼覺得我可以為了他們而背叛組織?」

  是啊,六個月。

  建川弘則想起當年,他在這六個月的淺薄感情過期後,時常為自己沒有即使把當時那個女生拉進局而後悔——本來他打算借著無數計劃與悄無聲息的潛移默化將這個計算機天才一並侵染、成為他在組織的助力,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她本身就是組織的莫斯卡托。

  「我要是找得到證據的話也不會來問你的。小姑娘。」

  建川弘則的這一份坦誠簡直可以說是完全在江陽的射程範圍之外,就像是親手放棄了對於她對組織不忠的指控。盡管這並不能夠贏得江陽對他的信任,但是他似乎是想要通過這個方式來至少讓她降低警惕。

  「當我從波本——或者說降谷的口中聽到說你一點都不對他留情的時候真的有些驚訝,當然BOSS對於你絕對不可能背叛組織的這個判斷還是滿意的。但是他還是決定今天再試探你一次……這些事想必你也已經猜到了。」

  他充其量只算是錦上添花,不算作雪中送炭。

  建川弘則遺憾嗎?那是必然的。在他認為江陽和降谷零的關系足夠穩固的時候他未曾將她與莫斯卡托聯系起來。而當他得知莫斯卡托就是江陽的事實時,她已經隨性抽身,一發子彈終結自己所謂的友誼,而之前降谷零說的所有都是對她對於組織忠心的陳述。

  於是他沒有理由報告莫斯卡托的背叛。

  畢竟當時在那個迷宮裡,江川陽攤開雙手,告訴他自己得知了雅文邑白蘭地的身份。所以他以建川弘則的名字順水推舟同她交易,勉強算是聯手搞死了牧野空仁。

  他當時故意語焉不詳,讓降谷零以為是組織的中級成員殺死了牧野空仁。實則那個家伙不過是被他請去背鍋,真正開出那一木倉的從頭到尾都是他田納西威士忌。

  為了競爭對手的減少,這是他們彼此之間的互相把柄。

  「作為交換,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我是田納西的?——或者說,我和三年前的事件的聯系?」建川弘則終究還是沒遮掩自己的欲望。

  江陽看了他一眼。

  她也沒掩飾自己:「蘇格蘭身份的第一次接近暴露,是雅文邑的手筆……但是第二次,真正重創了他、讓他徹底暴露的……」

  「田納西威士忌。」她的目光涼涼地掃視過他的臉,「報告上的署名是你。」

  建川弘則一愣:「你怎麼會看得到?」

  他原本以為可以看到這份報告的只會有烏丸蓮耶,加上朗姆、貝爾摩德和琴酒。莫斯卡托和後兩者關系好不假,但是他們應當也不會刻意透露出其余『候選者』的身份。

  「我當然看不到……我是說現在之前當然看不到。」江陽聳聳肩,對於他的質疑偶然選擇將真相相告,「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我耍了詐——這份郵件是貝爾摩德交給我的。」

  說完她在這件事上就閉上了嘴,沒打算再落下更多話柄。

  這件事情說到底是貝爾摩德的責任。當時剛剛走下列車的江陽玩了文字游戲,以自己比較忙為由撒著嬌讓貝爾摩德給她發來了蘇格蘭死亡的前後報告——她當然不會讓貝爾摩德知道自己只是為了看到最後一行的、田納西威士忌的代號,但也是由此她差不多確認了田納西是身處日本、甚至很有可能是另一位臥底在日本公安的高層成員。

  而當時的情況、她自己知道的情報、再聯系今天建川弘則所告知的內容,江陽七七八八大概也可以拼湊出當年的計劃真相。

  「田納西你的魄力真的讓我很震撼。」她自說自話著又把話題給拐了回去。建川弘則眉眼一動,也注意到了她對於三年前的事件的在意。

  但是這連遮掩都不存在的意圖,莫斯卡托擺明了是想要抓住他的尾巴。

  「你當時提出這樣的計策……真的不怕公安上層懷疑你的立場嗎?」

  建川弘則不明顯地笑笑。莫斯卡托到底還是不知道太多事情,不明白他為何能夠在日本公安收獲到信任。但是現在他回歸組織,他也不怕莫斯卡托把這些東西告訴日本公安,而在未來的二把手面前表現自己的忠心總不會有錯。

  只是一步棋下錯……莫斯卡托年輕、機敏,他短期內,或者說白些,有生之年可能都掌握不了組織。但是在三把手的位置也夠了。

  建川弘則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要站到最高位,他並不在乎二把手是誰,只要自己可以穩穩立於其余所有人之上就可以。這也是為什麼他當時會毫不介意地送了琴酒和貝爾摩德、關鍵是莫斯卡托的人情,用一座迷宮把波本送到了莫斯卡托的身邊。

  而且事後他也通過波本也得知了莫斯卡托的身份。這是他最喜歡的一石二鳥。

  「因為我不過是第一個做出他們所想要做的事情而已。」建川弘則面色不改,「降谷零這個人確實是天才,但是只要是我們這些多年的警察都可以一眼看出——他情感太重。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要他在諸伏景光和國家之間做選擇,其實我們也難以把握他到底會選擇什麼。」

  其實不確定,就已經代表了他們的想法。

  「所以就干脆斷掉他的另一個選項。」江陽右手懶懶地撐著頭,目光盯著窗外劃過的光景。

  「沒錯。」莫斯卡托果真聰明,「——而且在降谷零的視角下,諸伏景光為國犧牲。背負摯友遺願前行在他們這種人之中實在是不罕見。對於他們來說,讓他堅定為國的路徑,同時又提高在組織的地位,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了。更別說當時諸伏景光的身份本來就被雅文邑走露一半。」

  而這個計劃還有她不知道的下半截——

  「我到了。」

  江陽的指節輕輕扣了扣窗,安全帶在瞬間被她解開。汽車由於前排安全帶沒有系緊而響起警報聲,建川弘則配合地踩了剎車,將小轎車停在路邊。

  「你確定要自己去解決赤井秀一?」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已經將手按上門把的姑娘。

  「不然呢?」江陽也轉過頭來,一雙眼似笑非笑,「帶上你?還是那個誰?」

  「反正不是今天。只要計劃足夠縝密,即使對面是赤井秀一,我倒也不至於擔心害怕什麼。」

  她兩手空空,開門下車的動作一氣呵成,得意洋洋地一轉身,雙手舉在肩側,十指張開。是她最喜歡的姿勢,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毫無威脅力。

  她歪頭,狡黠地微笑,然後在轉過身背對建川弘則的瞬間收起,右手食指中指將碎發撩至耳後,同時按下耳機,接通電話。

  而另一側,建川弘則剛剛客套的笑意也驟然消失。他拿出手機,撥打出一串他記於腦海深處、但是從未播出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的人飛速接通了。

  「是我,田納西。」他說。

  莫斯卡托知道的東西遠比他所以為的要多。事情開始麻煩了。他打算送這個家伙一個人情。

  「你最好早做准備……龍舌蘭。」

  ——角色身份互換。

  在提到那個計劃的時候,建川弘則與江陽同時想到。

  建川弘則想要殺死的,從頭到尾都是可以給日本公安傳回更多組織的消息的情報員。

  他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諸伏景光的決絕。

  而在黑田兵衛的監視下,他錯失了干掉降谷零的最佳時機。

  陰差,陽錯。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真相的全部,噠噠!

  這一章相當於一大堆伏筆回收:當時幼馴染計劃的部分真相,從列車上下來江陽找貝爾摩德要的報告(97章)琴酒為什麼覺得貝爾摩德差點惹出大事(105章)

  還有迷宮的推手是誰、又為什麼會願意幫她推手(因為這意味著幫自己的對手加高實力,為什麼不直接幫自己呢?因為建川弘則不需要當到二把手)那名「中級成員」為什麼會干脆地干掉雅文邑、為什麼被盯上的人不是莫斯卡托。還有最重要的江陽為什麼不信任日本公安又要和降谷零決裂到底……只要建川弘則的身份立場、目標出現,就解釋合圍了。

  你看,江陽對降谷零所說的所有,最後都成為了在田納西威士忌和烏丸蓮耶面前的呈堂證供。

  明天就要寫到我想寫了好多年的內容了嘿嘿嘿,好激動啊


第157章 終局(4)

  消息傳達有所時差,直到半天之後降谷零被莫斯卡托和田納西威士忌聯手堵在了天台上的消息才被赤井秀一知曉。

  於是他稍做思慮,又想起不久前諸伏景光的意思,但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知給已經變小的工藤新一——雖然他和降谷零在這個尚是未成年人的大偵探不應該被卷入組織之爭上難得達成了高度共識,但是想想他的助力,他還是覺得至少此事應該告知於他。

  「他死了。」

  赤井秀一都想得出小男孩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懵在原地的樣子。

  「咱們都被莫斯卡托給騙了。她這麼多年藏著我們的身份不說,哪裡是為了什麼情誼——她是因為那個時候說出來沒有那麼大的利好,是為了在關鍵時刻給我們在背後捅一刀。朗姆一死,BOSS表示他需要新的左右手,她就立刻把我們給賣了個干淨。」

  「甚至……我們只是成為了她手上的刀。她借了我們做掉了朗姆,自己抓住了機會往上爬。」

  他原本只是想要平鋪直敘一個他得知的事實,但是說完這句話以後還是不自覺地說出了更多。說完以後他才覺得自己的情緒屬實不對勁。

  可能是因為也算是被莫斯卡托救過、她甚至還保護過自己的兩位表妹,可能是心中對於她是日本公安協作人這個認知根深蒂固,現在倒是驟然顛覆。生出一些額外思緒也是難免。

  赤井秀一沉默一下,自覺沒有別的要說的事情了,打算放下手、掛斷電話。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身後有明顯的木倉支抵觸感。

  「赤井秀一。」

  莫斯卡托踮起腳尖,手臂從微微抬高,然後慢慢地拉下來。赤井秀一並沒有直接行動,任由她拉下自己的手機、按下紅色的掛斷按鈕。

  他的余光看見身側垂下的是黑色卷發。只是能夠悄無聲息地繞到別人的背後,這種隱藏氣息的能力,非貝爾摩德親傳的莫斯卡托莫屬。

  他們兩個之間,同樣對峙太多,有輸有贏。

  但這場的結局,其實早已注定。

  -

  「赤井秀一死了嗎?」

  「死了。倒在地上,一片都是血。處理起來會有點麻煩。」

  「無事。接下來她會直接到我這裡來……打中了哪裡?」

  「後心。直接開的木倉。」透過狙擊鏡,男人清清楚楚地看見大樓之間的兩人的一舉一動。他有些懊悔自己晚了一步,甚至把赤井秀一叫到這裡來,最後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當然,話說回來,如果不是BOSS,莫斯卡托又怎麼會得知赤井秀一被他引到了這裡?

  「這孩子還挺聰明。」

  他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BOSS誇了莫斯卡托一句。但是這句話太具有生活氣息了,簡直不像是BOSS誇出來的。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手機,可這時候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斷。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號碼的呼入。

  他接通。

  「詹姆斯·布萊克。」

  那頭的女聲准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應該稱呼你為真正的龍舌蘭吧。」

  還有代號。

  詹姆斯·布萊克心髒狠狠地一墜。這應該是完全由莫斯卡托自己推測出的他的身份。是他之前著急上位時發出的名單使他徹底露餡了嗎?他沉下心,用狙擊鏡看向了正在撥打電話的女人。

  江陽明明根本不可能看到這麼遠,但是她就是仿佛知道那裡有人似的,隔著三百碼的距離,衝著狙擊鏡後的詹姆斯·布萊克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微笑。

  回想起剛剛黑發綠眸的男子為了躲避他射出去的子彈,卻不巧因為她的存在而血花飛濺、倒在了地上,江陽緩緩地勾了勾唇角。

  所以她打通了屬於詹姆斯·布萊克的電話。像是挑釁。

  她慢悠悠地說:「真是抱歉了龍舌蘭。但是他是BOSS下達給我的任務哦。」

  Tequila。龍舌蘭。

  ——這就是為什麼當年的龍舌蘭這麼輕易就被殺死的真相。

  作為足以和琴酒並齊名的六大基酒之一,龍舌蘭真的就菜到這個地步、能夠被一個路人罪犯制作的炸彈直接炸死嗎?答案顯然是不。

  原因在於,正是因為這個名字位列於六大基酒,實在是太過於顯眼,組織內不可能缺少這一人物,於是BOSS選擇將它隨手賜予一個普通的代號成員用於轉移視線。

  至於真正的龍舌蘭,他早就已經在FBI深深、深深地埋藏了下去。詹姆斯·布萊克。

  直到今天,他還是露出了自己的馬腳。

  江陽就這樣看著三百碼之外的中年男人。他此刻正緩緩地放下狙擊木倉,一舉一動之間滿是驚慌與懊惱。意念一動,她又把直播系統重新關閉。

  這樣東西這麼多年幫助了她不少的忙——最重要的幫助她舒緩心境、彈幕的插科打諢來不讓她過於心情沉重、那些論壇上討論她的人表達出的愛意足夠她這麼久都支撐下去,不同的視角看待、或者說監視他人,偶爾的劇透也讓她更容易做出更正確的決定。

  但是如今,不需要了。

  她對於自己的計劃有絕對的自信,額外的修正確認沒有那麼大的必要。而即將走向最終的成功的她終於可以把壓抑許久的內心全部釋放開,心情舒暢得連走路都是要飄的。

  別說是在龍舌蘭的面前,就算是站在烏丸蓮耶的醫療室之內,她都必須要靠自己二十九年來全部的理智,才能夠壓住臉上的笑意。

  這是她第二次站在這裡。但不管是田納西威士忌,還是最後露出水面的龍舌蘭,都已經敗下陣來。

  「我剛剛已經把你的權限提到最高。」

  其實烏丸蓮耶的聲音作為合成的機器音,沒有語氣的起伏、沒有情感的加入,但是偏偏就是這句話,讓江陽覺得宛如天籟之音。

  ——從現在起,她將掌控一切。

  烏丸蓮耶頓了頓,她的手機在這一個停頓中響起提示音。

  他說:「這個地址,是組織最核心的一切信息數據,曾經被人入侵過。」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面色不顯地猙獰了幾分。江陽透過一旁的醫療儀器發現,這樣一個幾乎和行屍走肉沒有半分區別的老人,在那一個瞬間心跳居然還快了幾分。

  「從那時起,為了保證絕對機密,就再也沒有聯網。以後就交給你了。」烏丸蓮耶的心跳在營養液的調整下緩緩回復正常,「組織成員實時都在更新,來一批、走一批,屬實有些麻煩。重新建立防護吧。」

  江陽眼睫微動。

  她很早前就聽貝爾摩德提起過,烏丸家族曾經莫名出現過不少又聾又啞的族人,而這些人不久之後都入了組織、又失蹤在各個世界角落。

  聯系到那個第一次給她引來這個基地的小男孩,她自然也想得到是什麼人在處理這個真正的核心的基地。

  畢竟他們連字都不識,不會說話,聽不見聲音,只會把朗姆送來的文件放到指定處用電腦錄入。也許還曾經被洗腦、從小到大被教導的就是為了烏丸蓮耶服務。他們自然永遠都不可能把組織的機密吐露出去。

  真是殘忍啊。江陽眼睛微垂。

  她內心腹誹也不妨礙面上的恭敬。她鞠了一個誠意十足的九十度深躬,緩緩地倒退出房間。然後照著手機裡的提示,找到了那個重要的房間。

  這個被烏丸蓮耶交到她手上的、另一種意義上的組織名單,與醫療室在可以說是南轅北轍的兩個方向,一個在基地的最南、一個在基地的最北。江陽一個人緩步淡定地走在長長的路上,面上表情因為基地內監控的存在,只敢展現出一個候選者成為二把手之後應該有的喜悅範圍之內。

  也不知道烏丸蓮耶是怎麼通知那些「下人」的,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打擾她。

  沒有人的房間、甚至都沒有監控攝像頭——大概是為了避免裡面的內容流出——只有稍微顯得有些過時的、龐大的計算機。江陽打量了好一陣子才勉強適應了這個她幾乎都沒有用的機器,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接口,走到前面,站定。

  終。於。等。到。今。天。了。

  她看了這個計算機好久、好久,眼睛看得都有點酸,生理性的眼淚差點流出來。她連忙眨了眨眼,讓自己的眼睛重新恢復清明。

  江陽摸索了一會,從領口裡把自己那個戴了許久的U盤拿了出來。金屬上還帶有她的身體的余溫。

  她把保護套轉開,裡面還裝著一顆她新放進去的aptx4869的解藥。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放進藥盒。

  對應的接口就在面前,她將U盤插入。

  進度條從0.01開始解析,顯而易見距離完成、再與裡面原本就潛藏的軟件互通還需要太久的時間。她自覺有些無趣——沒有想到接管了組織之後卻是這樣的情況,難怪朗姆會想要借著工作的機會去瑞典看極光。

  無聊之下,她在整個房間裡轉了轉。

  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在房間角落裡找到了不算厚的一沓文件袋。

  翻了幾張以後江陽確定了這是曾經在組織臥底、並且最終成為了代號成員的人員檔案。蘇格蘭的照片就在其中,寥寥幾行講述了他進組織後的所作所為,結尾署名了處決他的人是莫斯卡托。

  再往下翻。

  灰雁伏特加。

  再往下翻。

  麥芽威士忌。

  ……

  一開始是尚且熟悉的代號,到後來就開始慢慢地陌生了。那個時候定位技術還沒有被組織完全認可,她也還沒有走到後來莫斯卡托的地位,所有的了解頂多是琴酒在殺了臥底之後拿來當作笑料在她面前一說。

  組織裡能夠拿到代號的人本來就不多,是官方臥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沒有翻幾張,就來到了十七年前。

  江陽的手指停滯在空中,面前的檔案紙上是那個她進入組織以後偏偏擦肩而過、從來沒有見過的組織成員。

  老白干。

  他在檔案上的照片正在笑,明明似笑非笑卻仍然溫和。

  可同樣是溫柔,他和牧野空仁這些虛假之輩的溫柔,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同。他的溫柔的皮下是每個組織成員都顯而易見的狠辣,但其銳利之中又帶著一絲只有她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才能夠品得出的悲憫。

  她突然有些好奇。

  ——於是她從隨身的雙肩包裡拿出了自己的電腦,點開。

  主屏還停留在很久之前,朗姆開發的程序,那張藤本拓也的照片上。

  江陽隨手一拉,把系統裡所有老白干的照片傳送到了自己的電腦上。

  斷網。

  開始解析。

  -

  江陽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電腦程序還在運行,瑩白色的電腦屏幕光模糊地照亮了她的臉。

  她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摸出一小盒檸檬茶,撕開吸管的包裝袋戳了進去。

  加載的小圓圈轉了一圈又一圈,解析臥底子女容貌的進度條也說不上快,但是到底也在時間之間逐漸爬到了末尾。

  江陽搖了搖已經空掉的紙盒,隨手擱在了身邊的地板上,又把那張從角落裡翻出的檔案上撕下來的、老白干的照片給靠在紙盒旁放置。

  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彎下腰從包裡又掏出來一瓶老白干和兩個小酒杯。

  她開了酒瓶,把兩小杯酒都給滿上。

  而也就在那一個瞬間,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天台上沒有說完的那句話。

  要不她怎麼說……她完全理解藤本拓也呢?

  但是不可否認,他們的路途也確實完全不同——

  江陽重新看了一眼電腦主機,那裡解析進度很慢,但是進度條仍然在一點一點地爬進。

  只要等到屏幕上的數字變成100,阻止她真正掌握整個組織的,就只剩下烏丸蓮耶那個老家伙和幾個曾經的候選者了。

  「不知道你看見我的所作所為,究竟會做出一些什麼樣的反應?」

  她稍微歪歪頭,好像在思考。

  「……吶,想像不出來你的表情呢。」

  「畢竟二十三年不見,我連你的樣子都忘了。」江陽的語氣難得帶上了一絲毫無做戲意味的委屈。

  筆記本電腦的進度條走到了底。

  她沒有猶豫。右手摸上有線鼠標。

  「但是總歸……應該會很驚訝?」

  選擇——

  女性。

  二十九歲。

  「畢竟你看——你拼命了這麼多年,成為組織在一國的掌控者,結果還只是把程序種在了這裡,直到最後也沒有能夠運行,甚至現在都沒有什麼人知道你的名字。而我……」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大塊模糊的馬賽克,然後漸漸清晰,一直到加載出了最後的原圖。

  「而我,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雖然時間稍微有點長,但是按照我成為『候選者』的時間來算,六年,和你一樣的時間,我得到了你得不到的信任,走到了你走不到的地位!」

  江陽左手拿著酒杯,與老白干照片前的那個碰了一下。兩個小玻璃杯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響。

  「我現在居然真的有點痴心妄想,很想要聽你誇獎我一下。比如,說我真的可以做得很棒,比你比所有人都要棒——」

  黑發黑眸的姑娘在電腦屏幕上巧笑嫣然,嘴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和眼中的銳利,同照片上的老白干如出一轍。

  「你說是吧?」

  江陽滿眼笑意地與電腦屏幕上的她自己對視。

  「……老爹?」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終於寫到我想了好久好久好多年的這一段了誰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反:江陽是黑方,為了上位二把手不擇手段。

  反:江陽疑似對降谷零手下留情?

  再反:莫斯卡托還是連帶著赤井秀一一同干碎了。

  繼續反:江陽是紅二代跳黑,最大的理想是干碎烏丸蓮耶成為BOSS。

  好耶!

  江陽說不會立刻去對付赤井秀一是騙建川弘則的。她知道他會去告訴心急的龍舌蘭,然後借他之手引出赤井秀一。

  這裡又大概有一萬個伏筆回收,江陽面對藤本拓也的感受,對於臥底丟下子女這件事的批判,之前藤本拓也線最重要的引出其實算是在這裡……

  嗎?

  還有之前她和柯南講的故事,聽到老白干時的異樣反應,很重要的時間線十七年前。

  朗姆的軟件其實是用在這裡的,大家有人想到了嗎hhhh

  全體起立,讓我們恭喜陽妹終於站到二把手位置!!

  江陽用來解析數據的U盤,終於如她所願,用上了。

  噢等等,是不是還有一個詹姆斯·布萊克其實是龍舌蘭的這麼一件事來著?bhys把陽妹的消息寫出來太激動了,你先邊邊去吧。反正之前FBI線赤井秀一和江陽交流的臥底事宜已經蠻明顯了,而且滿滿都是私設來著( )

  明天終局篇應該是最後一章了!


第158章 終局(5)

  柯南在接到了赤井秀一的電話以後就再也坐不住,尤其是最後傳出來的那一聲熟悉的聲音念出的「赤井秀一」讓他愈發地不安。他實在是不能在學校繼續學習,拜托了灰原哀幫他請假,而自己則踩著滑板一路衝回了家。

  他的心髒狂跳,一邊打開大門、衝進客廳,一邊大喊著:「老爸!老媽!!」

  ——然後他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得驟然停住了腳步。

  原因無他,任誰看到自家客廳裡有三個死人圍坐在一起開會都會被嚇到的。

  他們對視。眨巴眼睛。停頓三秒。

  這種場景若是放在漫畫裡,高低雙方都得有個豆豆眼,還要有一只烏鴉帶著三個句號飛過。

  「啊……所以你們果然是在聯手嚇唬我是嗎?」

  年幼的小偵探熟練地睜著一雙死魚眼。虧他為了這幾位的生命安全擔憂了好久,結果到了最後一個兩個都安然無恙地坐在了這裡。

  他感覺自己的情感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浪費。

  「別這麼說。畢竟我好歹也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槍。」降谷零聳聳肩膀,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雖然說是有防彈衣啦,但是衝擊力真的還是讓人感覺不太妙呢。」

  雖然嘴上說得輕松,但他想想都還是覺得好險。

  在那個時候他知道了建川弘則的身份、又聯系到前一天江陽和諸伏景光不約而同地告知他「穿好防彈衣」,自己的幼馴染甚至還在他出門前額外確認——

  於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再一次作用,降谷零明白了江陽想要做的所有。看到她換彈的時候,哪怕對准的是他的頭部,他也選擇全身心地相信她使用的是空包彈。

  至於赤井秀一,江陽之前和他的對話分析過於有理有據,使得他對於FBI高層始終保持警惕,在臥底大批暴露後他更是對詹姆斯·布萊克產生了懷疑,赴約時自然也是穿了防彈衣。而血包……是江陽這個家伙自己加的。

  建川弘則沒有來檢查他的死活,詹姆斯·布萊克又站得足夠遠。任是他們自己都得感慨這份運氣的好與江陽的大膽。

  「所以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是什麼立場?」工藤新一顯然是被困惑到了。說江陽是惡人,她對消滅組織最重要的幾個人悉數手下留情;說江陽是好人,她又毫不猶豫地斷掉了降谷零的臥底之路、赤井秀一的偽裝隱藏。

  這已經絕對不是能夠用那句「她對我們是好人」可以解釋的範疇之內了。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陷入沉默。

  這是兩個智力幾乎達到天花板的男人都無法解答的問題。

  而知道答案的諸伏景光垂了垂眼。

  原來如此……

  原來是在這個時候給出的。哪怕在場的還有一位FBI,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偵探。

  「zero。」

  他出聲。

  紫灰色與藍色碰撞、他們對視,就連一秒鐘都被拉長到許久。

  目光之下,諸伏景光從衣服內側的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到降谷零的面前。

  是誰所寫,不言而喻。

  「看看吧。」他說。

  看看吧。這樣你就能夠明白她這麼做的原因,和我之前隱瞞的所有。

  於是降谷零接過。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在諸伏景光的小聲催促下打開了信。

  裡面是紛繁復雜的字母,拼湊的音節幾乎張揚著沒有任何隱藏,換做普通人怕是只會讓人覺得寫信的人腦袋是不是壞掉了——但是這件事如今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這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表示這其中是用密碼文字寫下的暗語。

  字跡一點都不熟悉。降谷零有些嘲諷地想。

  特地用左手來寫是為了表示她的誠意嗎?明明可以用電腦的打印體的。

  在看到這份亂碼的同時,他的思緒突然回轉,時間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這其實是不需要太多思考就可以得出的結論,因為他們真的肆無忌憚地在一起歡笑的時間實在是太短,而他在無數個獨自度過的漫漫長夜中又反芻得太多,幾乎是瞬間他就定位到了最後的結果。

  「hiro。」

  他輕聲念到幼馴染的名字。

  「嗯?」

  諸伏景光抬起了頭,正正好好看見了信件的內容,也是難免的一愣。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江陽遞來的信件居然是這樣的暗語。

  他聽見降谷零如是說,聲音篤定——

  「你還記得當年松田和她……寫的密碼本在哪裡嗎?」

  -

  「我承認我確實沒有想到過有今天。」赤井秀一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目之所及處就有好幾位的眼熟者,都是在組織見過的人,沒有料到他們居然在此刻真的會來到此處赴約。

  據他所知水無憐奈似乎也是今天返回日本……她也會出現在這裡嗎?

  「之前江陽建議我,讓我們坐下來開個會。我笑她真是痴心妄想。」赤井秀一如是坦言,「但是今天……我真的沒料到日本公安、ICPO、FBI還有這麼多組織有朝一日會聚眾在這裡。」

  降谷零難得點點頭、表示對他的話語的贊同。

  這場會議是黑田兵衛不知從何得到消息、聯系上的降谷零,據說被邀請人是牽頭者給的名單,上面所有人都足以信任。也不知道到底具體是什麼情況,才讓這些人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出現在這裡。

  是諸伏景光說黑田兵衛是真的可以信任的人、又堅持讓他們一起過來。不然按照降谷零如今幾乎不存在的信任,他也不會願意現身於此。

  沒有建川弘則、沒有詹姆斯·布萊克,但是卻有降谷零、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這到底是因為……

  「嗯?黑田兵衛沒有和你們說過嗎?」

  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女聲響起,抬頭,黑色微卷發的女人雙手環抱站在他們面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的焦聚,江陽不自覺地動了動肩膀,但是她依舊保持最自然的微笑,就好像她才是東道主一般的、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

  她穿著十分正式的西裝,黑色,裡面是白襯衫,根據布料的褶皺不難判斷出這其實是不會妨礙打架的料子。她還打了藏藍色的領帶,胸前掛著銀色的銘牌,黑色的宋體寫著「江陽」兩個字。

  「江陽!」

  看見她時之前的所有都奔湧而出,降谷零沒有忍住,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兩只手一起抓住江陽的肩膀,咬牙切齒地質問她:「你最好和我解釋一下,你給我寫的那封信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的動作有些激烈,似乎也驚到了江陽。她下意識地後仰了身體,但是並沒有主動退後。直到降谷零的衝勁帶著慣性,才讓她被迫倒退、撞到了牆上。

  「zero……」諸伏景光迅速移步了過來,提醒他,「別太激動。」

  降谷零這才發現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而且剛剛的動作也太大,看著面前的女人齜了齜牙,他第一反應還是想要道歉。

  「嗯……字面意思咯。」然而被打斷了。

  江陽歪頭作回復。她用肩膀又頂了頂牆,似乎是在確認有沒有因為撞擊產生什麼疼痛。

  下一秒,她眨眨眼睛,伸出干淨漂亮的右手。

  其實這和多年前的場景有點像,但是她的手上已經有了長年累月射擊出現的槍繭。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川陽——」

  「江陽。」她用了許久不用的重復,「很高興見到你們。」

  她的眉眼和語氣都帶笑,「江陽」兩個字咬得特別重、特別清楚。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聽見江陽的措詞用語,一瞬間時間在他們周身倒流,轉瞬回到七年之前。

  但是這好像是他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那是一種純粹到了極致的開心。

  諸伏景光停頓一下,突然也想笑。

  他也伸出手,簡單握住:「諸伏。諸伏景光。」

  「我們已經認識了。」他說。

  他是在場唯一一個,不僅認識江川陽,也認識江陽的人。

  「……」

  降谷零也在那一剎那讀懂了兩位好友的想要表達的意思。

  「降谷零。」他報出自己的名字。然後說——

  「之前謝謝你。」

  七年前的之前只是一次包扎,七年後的之前卻可以代表太多。

  在那一刻,他們之中什麼都沒有了。包括隔閡。

  不需要aptx4869,他們也一樣可以讓時間倒流。

  -

  降谷零拿出信紙、拿出七年之前松田陣平和江陽一起出於惡作劇心理編寫的密碼本,逐字逐句地翻譯起來。

  致我親愛的zero君:

  如果你看到了這行字,那我很高興,至少說明我們七年的友誼沒有讓你直接把它直接扔進垃圾桶,也算是沒有辜負我花了點時間從書本夾縫裡翻出來當時和松田那家伙編的密碼本。哈哈,當時的我們肯定誰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玩意真的可以派上用場,尤其是嘲笑我們幼稚的你。

  當然,你要是隨手一放然後就找不到也不是沒可能……別吐槽。赤井他們家老二給女朋友的求婚信就有這種經歷。你別告訴赤井秀一是我說的。

  -

  很江陽也很莫斯卡托的開頭。

  降谷零隱隱感知到了什麼。他似乎知道了這封信真實的目的,於是雖然這段話讓他血壓有些升高的趨勢,他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

  -

  你是在接收到這封信之後的多久打開的?是立刻,還是糾結十分鐘、三天、五天?過幾個月再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嗯……雖然有這方面的准備,但是還是不希望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個中年老大叔,或者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你知道,這很可能意味著我們沒有能夠擁有一個真正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畢竟,即使你不願意打開這封信,我自認我在成為組織的二把手之後,借助我老爹留下的程序拿到所有組織成員的名單,下一步一定是召開集體會議來部署進攻。如果你沒有在短時間內看到,說明無論是我還是hiro都沒有和你有過解釋的機會,那麼以上種種想來都沒有發生。這對我而言實在是太糟糕了。

  噢天吶,你不會是在我的墓碑前面才想起來我曾經寫過這封信吧……想想我立的死亡flag這麼多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麻煩你在我的墳頭上種點韭菜,這樣來來往往的人至少會駐足一下,動動手。也許會看到我的名字吧。

  -

  這句話看著就離譜。降谷零抽了抽嘴角。也虧得她最後還是用黑筆將這句話胡亂地劃掉了。

  -

  還是麻煩你記得給我供一份烤冷面吧,加金針菇的那種。

  好啦好啦,如果不是最後這一種情況的話,那你就繼續往下看吧。

  ……

  你確定要看嗎?

  要考慮清楚哦。

  -

  這個家伙……!!!

  降谷零的目光凝聚在最後幾行字上。僅僅只是看著這些文字他都可以感受到江陽口氣之中的滿不在乎……可是她明明就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

  而且這種再三告誡……

  信紙的下方留下了大片的空白。就像她上文中所寫的那樣,江陽顯然是想要給降谷零留下足夠多的思考時間,讓他決定是否要往下去看。

  但是這其實沒有必要。降谷零毫不猶豫地翻了過去。

  -

  我是種花國安。

  -

  降谷零:「……」

  開屏雷擊。

  作者有話要說:

  塵埃落定!

  我說了會讓所有人在5月3號相信本文會he!(震聲)

  今天下午會出一篇總分析,包括一些之前的伏筆什麼的,如果不想要看想自己去找的寶子可以跳過哦∼

  題外話,降谷零在會議現場喊人,我的初稿裡喊的是江川陽,但是最終呈現出來的是江陽,大家可以get到嗎www

  時間線有一點復雜:

  桑布加發出朗姆死亡消息——當晚藤本拓也自殺——龍舌蘭發出FBI臥底、田納西發出日本公安臥底等等——警校五人見面——當晚江陽上報降谷零赤井秀一身份/工藤新一赤井秀一降谷零在工藤家110組合開會/江陽諸伏景光見面——凌晨降谷零見建川弘則計劃抓捕莫斯卡托/江陽面見烏丸蓮耶——黎明降谷零假死——江陽建川弘則對話——赤井秀一得到消息,告訴柯南,同時被江陽追上來假死——降谷零看到信件/江陽「見到」父親——開會

  赤井秀一表示想不到有朝一日江陽說的紅方開會真的可以實現。

  有關降谷零、諸伏景光和江陽在會議現場見面那一段的自我介紹,可以重看第六章。就會發現他們之間的對話真的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都可以對上,我個人真的好喜歡這個小設計( )

  還有密碼本,大家應該想不到會在這裡再度出現吧(笑

  所以才說,不需要aptx4869,他們也一樣可以讓時間倒流。

  但是笑死我了,江陽用警校組初見介紹方法,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默契配合回答,局外人赤井秀一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小江陽的身份,到這裡還是已經很明顯啦。

  :我,江陽,鐵紅。

  很好,既然真實身份暴露了,之前沒有寫完的景光救濟的後續,沒有寫完的一夢黃粱(又名前世糖漿組貼貼番外),還有沒有寫完或者干脆沒有寫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終於可以搬上台面了。

  這一篇會稍微有點長,我想要挑取一些我個人很滿意的地方做一些整理和解釋,所以另外開篇。如果介意的同學、或者想要自己回去找伏筆看的讀者,可以把這裡給跳過。

  我實在是太喜歡用第三人稱寫作。因為其中的最大張力在於,即使一個人是我的主角,即使我很喜歡用大段的心理描寫,她的真實的、完全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樣的呢?我不會寫全,大家也就無從知曉。

  我很喜歡第26章的摘要:這是實話,但是不是全部的實話。

  放在這裡就是:這是真相,但是不是全部的真相——而剩下的隱瞞也足以顛覆掉目前的一切。

  也許有人說他們一直期待的就是純黑方灰方、會覺得江陽的身份讓他們不滿,在此我說一句抱歉。抱歉讓你們失望了。但是她的身份是我在剛剛開始寫作的時候就定下的,包括和父親的照片碰杯這個畫面也是在80章不到就已經想好,91章有話說裡提到的結尾大綱也幾乎沒有過改動。

  就像我一直所強調、大家也始終發現的那樣,江陽有很正的三觀,在輪船上說的每個人都值得擁有未來是最顯然的體現。我一直說她的愛平等地面向所有人,這其實也是對於她不是黑方的最好點明。

  而預兆其實也是很多的。就好像有讀者提到的那樣:雖然我很愛警校組但是如果是我穿越我一定收拾收拾趕快回家。嗯……那為什麼江陽沒有那麼做呢?文中一直都有提到她在上一世為國家衝鋒陷陣最後犧牲,其愛國情懷是不可否認的,為什麼她會選擇留在那裡呢?

  ——因為她看到了日記本。「近兩年的一些記錄讓她頗有些在意」。那是虛假中用密碼文字書寫下的真實。她沒有記起全部,但是隱隱有了感覺。

  當時江陽想的是:她要一直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所以還是那條路,和她的第一世一樣的路。

  在文中我多次強調這個世界是一分為三,臥底是黑色與白色之間灰色的線。我又特別喜歡寫江陽在灰色的線上徘徊、在上面命懸一線小心翼翼。我寫的不是[她是灰方]。

  說起來最開始發現的應該是49章那裡,有個讀者提出來說「唐澤成不會是種花家的吧」。我內心一驚想哇有人偷看了我的大綱!於是就問了為什麼。在解釋中她把「組織不知道這件事而唐澤成知道」推及了「江陽屬於另一個組織且忠心更高」……公式錯了,但是結果對了(哭笑不得)當時的我只能夠用「缺環」和「多因一果」解釋,不過有的讀者確實是很厲害啊!

  唐澤成確實也是種花家的,雖然我刻意強調「唐澤」是日本排得上名的姓氏,在他初出場時江陽也做過如此思考……

  但是他姓「唐」啊(笑

  有個讀者寶貝也在101章評論的時候提到了姓氏可能是唐這一點了,當時開心得「哇果然還是有人發現了」……

  其實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點,比如說127章從唐澤診所回來以後,江陽和工藤新一聊天不小心蹦出了中文,以此暗戳戳地表示她之前沒有在用日語說話,哈哈。

  還有江陽當時給宮野志保寫的藥方裡有的翻譯是錯的、寫給唐澤成的卻熟練到帶了連筆。都是暗示兩種文字的不同。還有她在最開始拿到的這份藥方也是中文的緣故。

  結果後來大家越來越堅信唐澤成是種花家的人,稱呼逐漸轉變為了「唐小哥」,我覺得這詞特別可愛,偶爾也不小心用到了tt……啊啊啊啊啊。

  話說回來。其實如果江陽只是單純的莫斯卡托,她為什麼不能夠告訴降谷零她的身份呢?既然她真的向往光明、再聯系她的前世,顯然告知然後獲得證人保護計劃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她的選擇卻是獨自一人不斷地往上爬。

  這時候可以看一下他們兩個吵架的時候江陽想的根本分歧:日本公安是否值得信任。她的不說,是絕對拒絕絲毫暴露的可能性。她深知組織的強大,任何地方都可能有組織的臥底,不然她不會寧可拼死去救宮野明美也不讓赤井秀一對FBI報告她曾經救過諸伏景光的這件事。就和原著中赤井秀一即使發現了降谷零的不對,他也沒有把自己FBI的身份揭開一樣。他們都是以自己的組織為第一利益的。

  而江陽和降谷零的關系下還有下一層的延伸:她是不是就只有以死威脅降谷零不要告知他的上級?一個種花國安跑到日本來臥底,還當上了警察,算不算是間諜?降谷零知道了卻不上報,算不算是叛/國/罪?

  (降谷零:hiza,給我滾出我的日本!)

  所以她選擇不告知的有一原因,其實是在避免降谷零的糾結——畢竟兩條路指向一條是他被迫背叛自己的職責,另一條是將她的身份上報而後是不可預料的後果。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降谷零曾經那麼信任的建川弘則也算是臥底。不過這也確實誰能夠想得到……組織藏得太深了。這對他而言大概就和告訴大家赤井秀一是臥底一樣不可思議。

  仔細想想,明確寫到的兩次假死: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也許諸伏景光那裡可以隨便找一具無名屍體,這對於一個警視來說只要有心就不算太難,畢竟那裡是米花町(什)但是宮野明美當時是找來了一個活著的女人,她是通過什麼方式找到這樣一個要去死的人的?

  顯而易見,不是通過日本公安。降谷零不知情,諸伏景光已經是個死人。

  那個去赴死的女人說:「可不可以把我的骨灰帶回去?」那是一種很明確的葉落歸根的思想。在我的設定下是種花家的一個死刑犯。這也就是為什麼江陽必須得讓唐澤成知道這件事的原因。

  -

  其實最明確的暗示,幾乎可以說是明示的地方就是在61章,江陽主動提起了17年前的一件事:老白干之死。在那裡引入了「種花國安」的這個陣營。

  其實我相信應該有很多讀者都有感覺到了,只是沒有指出來。因為這個提示實在是太過於明確:作者不會真的閑得無聊擺出一個陣營還不寫吧?

  那一章裡江陽的心裡想了很多很多十七年前的事情。她唯獨沒有提到的叫做:那一年,莫斯卡托進入了組織。

  她很遺憾與老白干擦肩而過。於是她與父親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但是他們是注定不會見到彼此的,所以也只是遺憾。

  對了,在最開始的設定裡,其實並沒有老白干這個人物。只是我後來難免會去思考:即使江陽選擇做出了很多退讓,比如說單線聯系、不知道國安內部的任何事宜,比如說接受唐澤成的或者說協作或者說監視,但是這份信任一開始從何而來?畢竟一個犯罪組織成員找上門來說我是臥底,可信度並沒有那麼高。

  所以哪怕我對此並不是非常樂意,我只能夠選擇將二者之間提出一份強烈的維系:當江陽成為了烈士遺屬的時候,其實難免會將這件事考慮一二。

  說起來之前有過一個很有意思的讀者,他問我:江陽不會是白干兒酒變小吧!我:???阿巴阿巴。最後給出的解釋是老白干是個男的( )實在是不敢多答。

  但是其實在文章中也有諸多暗示她的父親並非常人,比如說51章那裡江陽面對藤本拓也的時候對於「前去臥底/殉職/敬業的警察的兒女」極強的共情能力,再比如說面對長谷川進的時候她在心裡批判說臥底不應該與家人有任何聯系,甚至不應該選擇有家人兒女的——這裡有一句:即使按照她自己的身份。什麼身份呢?

  在面對天台上的藤本拓也時,江陽想,她能夠完全理解他。憑什麼呢?

  那一章的作話裡我寫:本堂瑛海時藤本拓也的對照組之一。之所以是之一,是因為還有另一位,是江陽,並且她的對照可能更為明顯。本堂瑛海和藤本拓也更多體現在「害死父親但被父親以命相護」的重大轉折點上,而江陽和藤本拓也是相似的、缺乏父母存在的兒童時代。

  而同樣有這樣一層身份、同樣有這樣一份經歷,藤本拓也就利用這份信任成為了組織的臥底,他們想方設法找上組織的年齡甚至都沒有明顯的差距。這就是我在灰色輪船中寫到的:他們兩個的人生路徑似乎相同又完全不同,延展向幾乎相反的方向。

  ——你看,是延展向。其實這裡我想要表述的就是:他們人生的起始點是相似的。

  我說過,藤本拓也其實是將一切看得很清楚的一個人。

  -

  江陽本人最擅長敘詭。她不喜歡說謊話,就把所有不可以說的真話都說得如同謊話一般。其實你去看文案,每一句話重新再讀,都是真話。

  她唯二的謊,一場撒在對降谷零的發泄上,她用「如果我只是江陽、面對父親拋下我想報復他、想變得比他更強」做推演,如果她真的是莫斯卡托就必然會說出這些。這是為了讓建川弘則堅信她一心向組織(其實我157章是想要她的那些求誇贊品出這個意味的,但是看上去大家不吃哈哈哈)

  另一場,撒在七年前面對諸伏景光的時候。她說的自己的身世。在我還沒有寫出來的部分,聯系61章江陽說的「十七年前日本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不難發現,她被送過去的初衷真的是避難,和赤井務武把赤井秀一他們送來的理由是一樣的。

  但是這個謊她是無意中撒出的,畢竟那個時候她未恢復記憶,全憑借日記本中得到的消息來講故事。

  可七年後的案件中,她和松田陣平異口同聲地說出:「正經人誰寫日記啊。」——作為一個寫日記的人,她真的會說出這些話嗎?

  -

  最後,有關江陽的未曾黑化,感激於十二歲的江陽不是十二歲的江陽。她是二十六歲的時候棺木裡塞了件衣服蓋面國旗連同一等功一起送回來的國安江陽,是有著成年人的成熟思維的江陽。

  她六歲那年父親有臥底的意思,她可以坦然說出「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十二歲那年得知父親的死訊,某種意義上,其實對她而言確實有些意外:原來這個世界裡好人真的會死。

  然而就像之前的文章裡說過的那樣:江陽在骨子裡就有一股瘋勁兒。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十二歲的外表所具有的絕對的欺騙性,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手黑客技術和狙擊技術會在組織裡受到何等的重視,於是她塑造了「wllo」這一角色,給自己鋪好了路。小姨的死其實同樣是一場意外,但是也只是將她的計劃所提前。當琴酒因為要滅口站在了她的住所門口時,江陽沒有任何多余的時間去悲傷。她只能夠盡可能快地將自己整理成一個不知世的天才少女,在不經意間展示出自己對組織的利用價值。

  自此江陽失蹤,進入組織。直到她大二那年回國,通過自己的方式聯絡上國安。至於是什麼方式,其實前文有所暗示。應該會在過兩天的地方放出。

  其實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深思的:即使是十七年前老白干一舉擊垮了組織在種花的推進,但是說到底也就只有一個老白干,他也已經死了。那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組織仍然沒有繼續企圖往種花丟人呢?

  江陽曾經吐槽過組織把人丟到百京去那麼世界第五大情報組織BJCYQZ自會教他們做人,但是——組織真的會那麼蠢嗎?鍥而不舍地朝著一個一直都解決不了的城市投放組織成員?上海不行、深圳不行?

  (……哦,丟人是丟了,可惜不是一個丟。)

  咳咳,回來,答案其實是挺清楚的:組織裡面一直有人往種花家傳遞消息。這個人究竟是誰不言而喻。

  我不敢在前文中把這一點給寫得太清楚。一旦強調了組織在種花的受阻不僅僅是因為之前調侃過的BJCYQZ,那麼江陽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之前有說讓大家看唐澤成的回憶(77章)還有讀者侃我是不是把這個伏筆忘了……其實不需要想得太多,就只是表面上大家能夠看到的東西。

  刻意強調了「按照日本法律來算」,說明他們不是習慣於按二十歲來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年的,暗示的是種花家身份。江陽那時候的年齡是「快二十歲」,對上的是她大二回國交流,所以他們是在種花見的第一面。這兩條對應的就是前面所說的。

  而真正重要、卻因為太過隱晦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一條是:在他們初見的那時,唐澤成對wllo、莫斯卡托和組織就已經早有所了解。所以其實種花家也一直關注著組織,換而言之組織這些年依舊是對種花有所行動的,只是效果很差(被江陽阻攔的)這裡就暗含了有一個人在暗處。這是江陽身份的暗示。

  (順帶一提一個沒有正面寫過的:江陽唱的歌和唐煜有關。但是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為沒人知道唐煜這個人。也確實,如果唐澤成知道了背後的事情,他會離江陽更近一點。還帶有一點點別的,但是至少在正文裡不會寫出來)

  這就是這些年江陽在組織裡做的事情。

  她待在組織裡又是為了什麼?之前寫過:她可以拿到所有官方組織的名單——因為他們聯網了。而在十七年前老白干通過程序入侵之後,組織的名單全都是斷網狀態。

  所以她從頭到尾的目的都是明確地成為二把手,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拿到這份名單、進入到這個房間,才可以用她那個U盤,用U盤裡修復好的、進一步升級的系統,完成她父親當年沒有完成的任務。

  江陽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她在黑暗裡踽踽獨行的時候支持她的不僅僅是她對於國家的愛,還有父親的願望、唐煜的願望。

  某種意義上,這一點她對應的是降谷零。

  順帶一提,建川弘則在156章中想的那個背負遺志的想法,適用於曾經的警校組,是不是也適用於江陽和唐煜呢?所以我之前說,江陽和降谷零才是本文中最像的人。

  至於更多的伏筆前文早有出現,有的是敘詭,有的是意像。比如說公交車那一章,江陽形容松田陣平是「組織最大的臥底的同期」,然而問題來了:誠然降谷零的身份絕對不低,但是江陽怎麼知道他一定就是「最大的臥底」呢?

  而意像……包括像是我個人一直反復打磨了挺久的輪船篇,其中其實出現了非常多的暗示。拿一個寫得比較明顯、大家也提到比較多的來說就是:江陽有三把木倉。

  一把是警視廳給警視江川陽的配木倉,一把是琴酒給的、認為會方便莫斯卡托出任務的木倉支。

  還有一把,屬於江陽。

  無論是二十六歲的江陽、十九歲的江陽,還是二十九歲的江陽。

  (再提一點:這是當年在警校期間,藏在唐澤成抽屜夾層裡的東西。)

  在用那把木倉的時候,即使降谷零下了狠手,她也同樣拼了命地沒有松開。

  -

  而當大家把以上所有都刨去,讓我們重新回到本文的開頭,甚至只需要是文案,大家都可以看到最本真的明示——

  這最重要的一點是,本文發生在日本,她應該叫江川陽。因為這是她的名字。

  大家有人叫她江川警官,有人叫她江川小姐,甚至不知情的時候降谷零的視角下也會用的名字是江川陽。

  但是敘事的時候,只要是從她的視角,全用的是「江陽」。

  知情的諸伏景光、唐澤成的視角下,也是用的「江陽」。

  讀完了江陽那封自白信之後,降谷零對她的稱呼,也轉變成為「江陽」。

  我很喜歡一位讀者的評論,她寫:我不叫她hiza,是因為她和我是種花人。更喜歡中文名。

  這就是一開始就擺在大家面前的真相。

  ——她從始至終都是江陽。

  ——以上——

  終局篇到此暫時告一段落,紅黑灰買股答案明顯。

  後面正文還有簡單的會議策劃以及決戰篇,還有蠻長的番外。另外也有一些遺留伏筆沒有收束完成∼


第159章 番外二:一夢黃粱(2)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的這份工作其實和想像中一點都不一樣呢?

  江陽說不清楚。她以為這會是不會那麼輕松、但是也不會太為難她。她以為自己最多也就會和電視劇裡那樣與極端的恐怖分子鬥智鬥勇,在三線小城市的空無一人的巷子裡舉木倉追緝□□的炸彈犯、拿好狙擊槍埋在暗處擊斃歇斯底裡的殺人犯。

  沒錯,這些事情她都做過,但是她的錯誤估計在於這不是上限。

  ——而僅僅只是下限。

  她後來見到世界最黑暗的另一面,成為攔死了不讓黑暗侵吞光明的那一條線。人生中有那麼多的夜晚都是和唐煜倒在房間裡,而不是她曾經所想像的家人或者愛人。

  她一直是喜歡熱鬧的性格。後來大學畢業,必須得學會怎麼把自己變成人山人海中面目模糊的一滴水,於是就被迫壓下自己的本性,把屬於江陽的棱角緩緩磨去。

  他們人生的、也許說的上一個可以標記的日子,就發生在八月的一個晚上。

  天氣很熱,他們剛剛到了新的房屋,拿不准未來的任務會不會走向或許不幸、或許輕松的方向。因為追查對像的緣故他們也不得不暫住到髒亂差的城中村裡來,租住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近筒子樓,兩張床擺在臥室裡就已經幾乎無從下腳。

  江陽嘆了口氣。雖然已經見過無數這樣的場景,但一想到有些青年在城市打拼之下,夜晚確實只能夠來到此處落腳、條件也許比他們現在還差,她就忍不住有些多余的感傷。

  他們不會逗留多長時間,所以帶的東西也少,很快收拾得差不多了。不過由於他們兩個也是借著夜色來到這裡,現在時間也已經過了十二點,考慮到明天的任務,他們也就立刻熄了燈。

  江陽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目光直勾勾,腦子裡簡單過了一遍城中村的布局——她覺得東北角好像有個地方有些模糊,就坐起身來,想要再看一眼地圖。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唐煜根本就沒有躺下。他坐在床沿,手上拿著手機,淡淡的白色屏幕光映亮他的臉龐,擔任了這項工作後習慣性繃緊的臉上滿是嚴肅,但眼神又是脆弱的。月光從破碎的窗簾的一角打在他的身上。

  「阿煜?」她歪頭叫了一聲。

  唐煜抬了頭。他的姿勢沒有變,胳膊擱在雙腿上,身體微微前傾,是一個有些自我保護、又有點自我指責意味的姿勢。

  「小姜沒了。」唐煜說道。他也沒想瞞她這件事。

  江陽花費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究竟是誰,有些一愣。那是在挺久之前的時候和他們一起進來的人,整個人普通得扔在十個人裡都找不出來,但是叫他跑步叫他罰站也從來沒有什麼怨言,一路踏踏實實地走到現在。

  都是新人,後來他們就沒有怎麼見過了。

  「怎麼死的?」她幾乎是形式化地問道。這個流程在他們兩個之間也已經重復了很多遍,她幾乎都可以想像得出等一下唐煜會以一個什麼樣的語氣說「不知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煜回答了。

  「車禍。」

  這個答案太令人意外了。讓江陽一時之間呆在了原地。

  她當然可以聽出其中的荒謬之處,太可以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唐煜這一次的表情之中有一股莫名的悲痛。

  「……為什麼啊。」江陽顫抖著聲音開口。在他們兩個中她是更容易受到情感影響的那一位,在她現在這個還沒有長成未來的江陽、足以壓制住所有情感只剩下理智的江陽的時間段,在這個沒有外人的地點,她根本壓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之前他們接受過太多人的死亡,也知道過與他們同期人的殉職。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

  「他為什麼可以就這樣死掉啊……」她有些崩潰,「他不應該死在那場車禍裡的!」

  她看見唐煜手機上的搜索界面了,是在郊區的一場連環車禍。那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陰謀都不是,他甚至不是為了去救人,只是運氣不好,坐在了那輛公交車上。

  唐煜很冷靜地回答:「沒有任何人應該死在那裡。」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明明小姜他可以,他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江陽試圖爭辯自己的額外悲傷。

  但是她怎麼忘了。她會難過的事情,唐煜也同樣難過啊。

  小姜是他們共同的曾經的戰友,他們在某一個晚上曾經一起圍坐在操場旁邊。他咧著牙,和他們開玩笑,說萬一等我們走了以後,練久了,有一天我可以打敗煜哥呢。唐煜笑著回答說,好,我等著。

  他們誰都沒有等到。

  「但是眾生平等。這句話我們要記得很清楚。」唐煜強行讓自己的話打斷了江陽的,用最冷漠的口氣說教道。哪怕他不想要說教。

  「休息吧。」他說。然後他翻身上了床,眼睛通過窗簾的縫隙望向窗外的夜幕沉沉,「明天還要出任務。」

  江陽沒想和他吵,也知道他說的確實是對的。於是她悶悶地「嗯」了一聲,也沒再去看地圖,直接身形僵硬地就倒回了床上。

  他們本都可以在幾分鐘之內迅速進入深度睡眠,但今天做不到了。江陽感覺自己毫無睡意,但她必須控制著自己不要墜入沒有實感的悲傷海洋,只繼續與天花板進行無意義的對視。

  良久之後,她突然聽見隔壁的床上傳來了沒頭沒尾的一句:「你別死。」

  她翻了身。

  「你也是。」

  -

  在他們並算不得愉快的第二天,江陽就偏巧遇到了昨天他們所害怕的事情。

  對方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了的消息,銷毀了藏在自己房間裡的違禁品就想要逃,從樓梯間捂住口鼻、慌慌張張跑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江陽和唐煜。

  火勢起得很大,這也是他們決定行動的原因。整個一樓和樓梯幾乎都已經是火海,近乎木制的房屋燃燒得比鋼筋水泥要快得多,但二樓看上去還算是平靜。

  江陽知道是為什麼。因為那些家伙同樣惜命,他們知道如果吸入了那箱他們寧可毀滅也不能夠被發現的東西燃燒後的煙塵的結果是致命的,所以他們先逃了一步,只想要樓下的火勢可以阻攔住她的腳步。

  唐煜去追那個防火家伙了。他的體力更好、耐力更強,不給對面逃走的機會的可能性當然也會更大。

  只留下江陽一個人站在那裡,火光映在她的眼睛裡,但不能夠讓她天生的黑色眼眸映出其余顏色。她知道那種違禁品,一旦燃燒起來,對於這周邊的所有居民——所有無辜的居民,究竟會是何等的滅頂之災。她知道自己永遠做不到袖手旁觀。

  時間緊迫,她甚至連去周邊找水的時間都沒有。任由那玩意在火場裡多哪怕一秒鐘都是致命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視死如歸一般衝了上去。

  樓梯好像隨時都會倒塌,每一步都搖搖欲墜。不知是火光還是空氣中的煙塵刺痛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從一樓衝到二樓的時候火舌舔舐著她的每一寸皮膚,灼熱,疼痛,然後是麻木。江陽感覺自己的思緒放空,靈魂好像飛了起來、作為旁觀者冷靜地看著她的每一步行動。

  ——二樓到了!

  房間很小,又髒又亂,這就顯得在牆角連蓋子都未打開、安安穩穩放在那裡的箱子分外明顯。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掀開箱蓋就看到了碼得整整齊齊的、一包又一包的白色結晶體。

  真是豪氣啊。為了自己的逃命連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江陽把蓋子重新合上,鎖好,試圖把這些危險物品通通抱離這裡。

  箱子很重,她就算是做好了准備,第一次嘗試搬起的時候還是差點摔倒在了地上,手撐一把地面都嫌燙得疼。可能得有快八十公斤吧。江陽在心裡給出一個誇張的數字,一邊估計一邊心髒痛得抽搐。

  為什麼在這樣的地方會意外發現這麼多。這個方面本來輪不到他們兩個,八十公斤居然會是意外的發現。明明其余人都是這樣的努力而又拼盡全力——

  她又要快哭出來了。可是眼淚有什麼用,在火場裡面呢甚至在三秒鐘之內就會被蒸發掉。江陽重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抱起那個箱子,重新奔向空氣涼爽的正常夏日。

  -

  那天晚上唐煜狠狠地罵了她,質問她為什麼完全枉顧自己的性命、也要衝上樓去,一口氣帶走所有的所謂違禁品。為什麼不能夠等到消防人員過來滅火、為什麼不能暫時先把違禁品放在一時半會兒燒不到的地方、等他回來支援?

  江陽聽得懂他的潛台詞。他害怕她喪生火場,害怕她因為違禁品燃燒的煙塵而被迫沾染上癮,害怕還有人藏在家中埋伏……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夠百分之百地保證周邊群眾的安全吧——退一步,就算我真的沒有能夠及時地把那箱東西搶出來,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死在我走之前。」她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在笑。

  然後下一秒她就以他昨天才說過的那段話回敬:「阿煜,可是你說的人人生而平等——一個人的性命和一群人的,我知道要選擇哪一個。」

  她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殺傷力實在是太大的,因為這分明就是朝著唐煜的痛點戳去的。只需要短短的幾個字,就讓能言善辯的青年啞然。

  「對不起。」沉默許久,唐煜才說,「……可是我不想讓你死。」

  江陽錯了。有些字句可以殺一個人,也可以殺另一個人。他們兩個永遠是這樣的相互牽制相互殘殺,雙刃劍捅出去的同時總歸要先傷他們自己。

  但這一刻她卻偏偏松弛下來,只輕聲問:「所以是我贏了?」

  她是指昨天晚上稱不上爭執的分歧。

  唐煜說:「你贏了。但是我也沒輸。」

  總有些人即使是面對人生所有,也願意將一些東西置於自己的生命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不算小劇場的小劇場:

  可能有一天,深夜,出任務。他們兩個坐在安全屋裡聊天,說以後要是死了,要往墳上面放點什麼。

  江陽說:「喂,阿煜,如果我先走一步的話,記得和上級報告一下,往我的墳頭上種……種韭菜吧。」

  「韭菜?」唐煜失笑,「等著別人來割嗎?」

  「對啊。如果我們真是以這種狀態死掉的話,大家也都不太好來祭拜吧。」江陽自顧自地說,「我不太想要一直都冷冷清清的誒,那多沒有意思。」

  她想,她一直是喜歡熱鬧的性格。生前都沒能夠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死後就別太拘泥著了吧。

  雖然唐煜此刻看著她並且目光極其復雜,但是江陽仍然堅持道:「拜托,墳頭前面種韭菜超級酷的好不好!——雖然很有可能是不認識我的人,但是他們來割韭菜的時候,至少也會順便看我一眼吧。」

  「阿陽,雖然很不想要打擊你。」唐煜很認真地湊上前來,一字一句地提醒她道。

  「——但是誰會去人家的墳頭上割韭菜吃啊!」

  是替換,原文部分在158的有話說裡


第160章 江陽(1)

  降谷零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看到江陽的信上明晃晃地寫著的「我是種花國安」幾個大字的時候,曾經因為過於驚訝差點直接從沙發上滑坐下去。因為這實在是太有損形像了。

  那個瞬間,他腦海中第一個略過的畫面,是自己曾經當著江陽的面,對著FBI惡狠狠地說:「請你們馬上離開我的日本!」

  降谷零:「……」

  雖然太不合時宜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可真是尷尬啊!

  原本經過他的默許、也趴在一邊看這封信的江戶川柯南目光慢了幾步,在降谷零因為那句話直接震驚到僵在原地的時候他還忙著看上一張信紙,剛剛讀完就迫不及待地扭頭來看、結果就受到了萬分衝擊。

  工藤新一:「啊?????」

  高聲質疑差點震飛屋頂。

  小偵探顯然比臥底先生要不善於掩藏自己情緒得多,看到消息的時候蹬圓了眼睛,嘴巴微張、久久地不能夠閉上。相較而言,降谷零的只是很短暫的面部表情失控,實在是太夠看了。

  【等等,讓我緩緩。】

  【是這樣的,赤井秀一一個電話把我小柯嚇得魂飛魄散,回到家以後發現一個兩個都好好的】

  【咱就是說!陽妹!永不為黑!警校組情szd!!!】

  【降谷零為了人生閱歷不輸給赤井秀一決定也假死一次,結果萬萬沒想到赤井秀一假死了第二次】

  【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卷起來啊喂!】

  【別說了,陽妹當時開槍的時候多少人嗚嗚嗚,論壇上都鬧翻了。得虧有大佬提醒前兩天她才對降谷零說完穿好防彈衣、、、】

  【+1,但平心而論沒有阿卡伊第一次假死來得讓人心驚肉跳了】

  【所以很明顯73也沒想在這裡給咱搞花頭,直接一口氣更新到是假死了】

  【但是波本的臥底確實是被斷了,他好不容易臥底到這麼高的位置,這波不肯定是組織比較占便宜】

  【不一定,大家別忘了透子之前是怎麼搞赤井的( )你看現在莫斯卡托直接被推到二把手的位置,他們兩個搞不好真的是暗度陳倉】

  【暗度陳倉是這麼用的嗎?】

  【同期唱同期隨行了吧!】

  【啊啊啊你看hiro!直接把信給zero!hiza寫的!!所以他們肯定是還有秘密沒有揭開!!!】

  【只有我的關注點是這個時候零哥還是一點都不知情的狀態嗎?所以當時天台上假死真的是純靠零哥陽妹默契……不愧是同期啊,隔壁FBI和CIA還要柯導手把手寫劇本】

  【笑死,警校組情嗑生嗑死大家懂得都懂,FBI和CIA可是鬥得可歡實】

  【密碼本!!臥槽!!!誰懂我好激動啊,七年前的密碼本景光還存著!他們警校這段時光真的是每個人都在懷念我哭死】

  【換個角度想寫信的陽妹也還留著密碼本】

  【笑死我了信裡面無辜被cue的羽田秀吉】

  【被降谷零無情拒絕看信的赤井秀一並不知道面前的信裡還有他的事兒】

  【總感覺這個內容讓人感覺很不太妙……陽妹的自毀情緒挺重的,反正就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命的感覺】

  【這麼一說是有一點,總有一種完成了任務以後非常放松的感覺】

  【救救,最後hiza不會便當吧,又是一個flag立得飄飄的】

  【不會吧……陽妹算得上是主要角色了而且人氣挺高的……應該不會吧……】

  【笑死我了,降谷零辛辛苦苦地翻譯來翻譯去全都是江陽的「要不要往下看啊」「考慮清楚噢」,就是沒有重點】

  【零哥翻譯完「我是」以後就頓住了,是日本公安的腦子不允許自己把接下來的話讀給自己聽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種花國安這四個字陽妹的聲音好調皮啊有一種耍人成功特別高興的感覺】

  【……】

  【…………】

  【………………………】

  【……不是,你們都不驚訝的嗎】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這個陣營!!!誰想得到啊!!!】

  【啊啊啊啊啊原來種花真的也有戲份不是只有傳聞中的老白干啊啊啊】

  【誰還記得,當年匹斯可綁完小哀以後江陽給柯南和小哀講了老白干的故事……】

  【感情這麼早就有鋪墊了嗎我去!】

  【這個降谷零都給震驚出原畫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透子驚到掉色】

  【這是安室透人生中最白的時候(被打)】

  降谷零震驚,工藤新一震驚,論壇網友震驚,只有被晾在一旁孤立的赤井秀一喝了一口紅茶,不明所以。

  不就是日本公安的協作人嗎,有什麼好驚訝的。什麼都沒看到的FBI如是想。

  -

  江陽寫這封信的時候其實也猶豫,腳邊揉成團的數張紙就是證明。當然最後這份證據會被她悉數點燃、然後消失殆盡,但是至少此時此刻仍然存在。

  她一直到下筆寫完自己身份的時候突然如釋重負,這個秘密她藏了太多年,以至於有的時候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實。如果不是唐澤成一直站在她的面前,她都會懷疑那不過是幻夢一場。

  這些東西真的要寫嗎?

  其實如果只是坦誠的話,寫到這裡就可以了。但是這個瞬間江陽突然想起來回放了直播以後看到的藤本拓也臨死前的心聲,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情緒突然又翻湧上來。

  他們的起點完全相同,但是她不會讓自己落得與他一模一樣的結局,哪怕只是自己的所有都被埋於無聲、直接跳過最後一重的死亡。

  她筆尖頓了頓,思索了一會才往下繼續——

  -

  其實我真的很想要用中文來寫這段話——別問,問就是奇怪的儀式感。但是想想看有些不道德,畢竟用手寫字體來拍照翻譯還是有一定的困難的,而且我也沒有相對應的密碼本,太麻煩了。

  不過先說好,見面的時候不許再對我動拳頭。當年在天台上你也選擇不告訴我你成為日本公安的真相,所以咱們兩個彼此彼此。

  很抱歉這麼久以來一直都瞞著你這件事——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相信在警察廳的高層裡面同樣有組織的臥底,你們每一個日本公安都是這麼認為的……別反駁,不然你們總部不會有所謂的臥底名單。之前朗姆派過好幾個人去偷來著,隔壁FBI、CIA之類的都折損了好幾個人了,幸虧沒完全成功吧,不然你早就玩完了。

  至少這一次你大概也能夠相信我了吧。建川弘則是組織的田納西。身為BOSS親信、六大基酒的他,可不是你們的臥底。

  ……嘖,這麼說也不完全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這個人很復雜,但是我可以直白地說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

  其實想想,要說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多——只要我的身份成立,那麼一切問題我相信如此聰明的你都可以完全理解。

  可話再說回來……好吧,也許我該泰勒說說,不然十二歲的小女孩是臥底這件事情確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

  你也知道啊!降谷零無聲咆哮。

  你以為為什麼組織會這麼信任莫斯卡托,不就是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官方組織會「喪心病狂」到選擇一個這麼小的女孩子來當臥底嗎?!

  且不說這相當於直接剝奪了那孩子原本的陽光人生,就單拿出可控性這一點講,還沒有建立起完善三觀的小孩子真的會被組織給帶壞吧!

  ……江陽可真是一個奇跡。

  -

  所以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叫江陽,認可的國籍是種花。所謂日籍是為了在日本避難、擔心我受到周邊孩子孤立才暫時改的,可那是屬於江川陽的身份,所以我不承認。

  很抱歉在身為日本公安的你的面前說得如此直白。但是那是因為我有過去,我總不可能隨意地就把這些丟棄。(當然,如果我就這樣丟棄了,應該也不會是你所認可的、會當做好友的江陽了吧?)

  我的母親死於我六歲那年,車禍,是種花當時並不多的組織成員的報復。當時我也在車上。於是我告訴我的父親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我永遠支持他,他就去臥底,後來拿到的代號是老白干。

  結束了。我覺得這種白描夠了。

  十二歲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屍體,那一天我失去了父親,但是相對應的千千萬萬個家庭得以完整。他此生不負自己的責任,也許唯一的愧疚大概也只會是對我,所以我不會怪他,更別說這是我們共同做出的決定。

  那個時候種花在進行組織最後的清掃,但是仍然危險。而我們當時得到的消息,是組織因為泡沫經濟早早就遷出日本、到美國,於是父親的好友就把我和照顧我的小姨一起送到這個當時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這是和赤井秀一一樣的理由。然而羽田浩司的案件讓組織的大本營重新遷回那裡,我們因此同步卷入了爭端的核心地點。

  -

  其實真的是這樣。江陽寫到這裡,眼睫稍顫。

  她的前二十二年,沒有系統時的日記寫得太過含糊不清,有直白的真實,有委婉的敘詭,還有運用密碼文字掩藏的機密,但更多的是擺在明面上讓別人看的干脆的編撰與虛假。

  十二歲那年,她在日記本裡寫下——

  「我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直到記憶恢復之後她才恍然,這句話代指的不是她第一眼所以為的可以拯救自己曾經的意難平、也不是得以進入自己第一世喜愛的漫畫的激動。

  而是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做下決定,要接手父親沒有完成的任務,繼續往下走。

  江陽啊江陽,你可真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

  可能算是陰差陽錯。

  ——但我覺得這是命運使然。

  作者有話要說:

  把江陽沒寫完的信放出來∼


第161章 江陽(2)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呢?江陽一邊無意識地按著筆,一邊歪頭思考。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短暫地改了國籍,入學,磕磕絆絆地學習日語。小姨談了戀愛、然後意外被害死,她想哭,但是沒有機會。

  因為她明明已經得知她死去的消息,袖子上別了黑沙,收下了骨灰盒,找了椅子踩著放到了書架的最上層,沒有下葬。她不可能在這裡下葬的。

  「咚、咚、咚。」

  敲門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江陽一愣。她不明白為什麼現在還會有人前來拜訪。她在日本現在是孑然一身,極其少數前來憑吊的客人也早早地就在火化場簡單見過了面。小姨行事也小心,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們的住址。

  是誰……能夠找過來?

  然而下一秒她好像就意識到了什麼。之前深夜裡流著淚拼命探查的真相突然重新翻湧上腦海——那個男人和組織存在的聯系。所以小姨才會死。

  那如今的她……

  在明白過來這件事情的瞬間,江陽哪怕已經走到了門口,卻仍然精神高度緊張地盯著大門。過去年代的門質量看上去並不算好,她平心估計存在被子彈打穿的可能性。

  她知道琴酒此刻正在門外、而她接下來只要做得有哪怕一點不好結果都會是喪命——這種事情她在上輩子就已經習慣,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恐懼。

  她故作冷靜地詢問:「是誰?」

  ——下一秒,她的身子猛地一偏。國安期間和大學四年訓練出的出色反應力又救了她一命。伯lai塔的子彈與她擦肩而過。

  「喂喂。」

  江陽用一種十二歲女孩的天真口吻不滿道:「招呼也不打就開木倉可不是什麼紳士行為——你打算賠我的門嗎?」

  門外,琴酒一貫面無表情的臉難得流露出些許的詫異之色。他是衝著聲源發出子彈的。他很確認,即使隔了一扇門他也可以完美地命中目標,畢竟他是個優秀的殺手的事實不會因為阻隔而改變。

  足以躲過子彈的靈敏度嗎?……或者是有所察覺所以早早避開的警覺心?他眯起了眼。他記得任務目標今年只有十二歲。或許這個女孩會是個不錯的行動組苗子。

  那就帶回組織。

  他站直了身子打算暴力開門——經過剛才一事琴酒並不對那個女孩會主動開門抱有期望。

  然而,如果江陽的行動可以被預判,那她就不是江陽了。

  就在琴酒瞄准門鎖、扣下扳機的同一秒,女孩偏偏就拉開了門。

  「啊啦。」

  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當然這聲驚呼是在她很靈活地扭轉身子、避開子彈之後。因為隔得太近、稍微有些躲閃不及,所以子彈擦破了她的衣角。所幸這一次的子彈最初就不是瞄准她的要害去的,躲避難度並沒有那麼大。

  琴酒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大膽的小鬼。」他說,「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這個叫——琴酒難得居然記起了她的名字——江川陽的小女孩身手很合他的胃口。雖然整體的肌肉分布看得出來沒有經受過系統訓練,但是結合剛剛的事情說得上是直覺性的天賦上佳。

  但是,如果是沒有腦子的莽撞孩子……

  好吧,他還是會要的。

  就好像組織前段時間招收的一男一女,狙擊天賦真的還不錯,就是確實算不得有多聰明,以後大概也就是配合他的行動。如果面前的女孩也同樣是這個類型,他大概會在他們三個中擇其優。

  這是機會。

  僅僅只是瞬間江陽就理解了琴酒正在所想的內容。

  這是進入組織的絕佳時機。

  其實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就算是不進組織也得進,不然就是死路一條。但如果可以展現出足夠高的天賦——說不定她可以憑借年紀與資歷、未來真的在組織殺出一條血路。

  至少也是拿到更多的情報、阻止組織入侵國家,可若是真的可以進入核心、繼續父親的工作——

  她的呼吸差點控制不住。

  這是她已經著手了一段時間的工作:摸走了各個組織的臥底,制造一個被國際通緝編號為1976號的黑客。江陽考慮過未來送每個臥底一份臥底名單,但又擔心他們相互舉報然後往上爬。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借著這個身份進到組織去臥底。

  只是計劃提前而已……

  短短一個眨眼的瞬間,完滿的話術就已經編撰完成。

  「我以為貴組織大費周章地找到我,應該不只是為了殺了我吧。」江陽用一種無趣又滿不在乎的語氣,漫不經心地加重了「大費周章」四個字。

  是的,她必須要在此刻,委婉地、假裝不經意地透露出她wllo的身份。

  琴酒則皺起了眉頭。

  找一個無意間接觸到了組織的小姑娘並算不上大費周章,甚至只是幾分鐘調取資料的事情。只是聽她的意思倒像是對組織來找她早就有所預料,且應該是對組織真的有一定的、絕對不止於可能偷聽到的了解……

  「不是吧琴酒。」她精准的喊出了他的代號,「五千萬誒,說花就花了,你居然連一點印像都沒有的嗎??——不是我說那你們組織的報銷人員是誰啊這也太慘了吧。」

  組織不可能來買這樣一個孩子的信息,更不可能花費五千萬。琴酒冷笑一聲。

  ……等等。

  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組織最近掛出的五千萬的懸賞是……

  「wllo。」他念出了那個黑客的代號。

  「……橋豆麻袋!!」

  江陽適時地做出了震驚的表情,一副剛剛意識到他之前並沒有認出她的模樣,用符合十二歲的音調大呼小叫起來:「這個疑問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來找我的嗎??我還以為是終於哪裡冒頭了一個比我厲害的黑客、把我的網址追蹤出來了……搞了半天居然是場誤會??!」

  「——我明白了。」她的語氣突然沉了下來,「那個男人也是組織的人,你今天來是為了防止我知道什麼,所以來滅口的,對吧。」

  琴酒並沒有立刻回話。他一時也被這個巨大的烏龍給震撼到了。

  wllo……組織確實有招攬打算的黑客,也可以理解為提前把潛在威脅給鏟除。既然今天她從天而降到了他的面前……

  那便可以直接帶走。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江陽欣然答應了跟他一起離開、去到組織的「邀約」,更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下一秒就死皮賴臉地對他說:

  「所以懸賞我的那五千萬可以給我嗎?」

  「……」

  其實在那一瞬間琴酒就已經預見了他被面前的小女孩煩死的未來。

  -

  於是我進入組織。這個時候我總歸要感激於我的國家對於檔案的加密,以及父親一舉將組織所有在種花的推進的毀滅。他們查不到我的真實消息,能看到的些許完善其實也是國/安在我檔案裡的修改。

  莫斯卡托活得不好,但她如魚得水。

  我的年紀太小了,小到沒有人相信會有任何組織用我這樣的孩子來作為臥底。

  所以我意識到這是個機會。

  父親當時只走到一半——他把可以逆向解析組織所有成員的軟件植入了組織內網,可惜沒有能夠實施。朗姆、琴酒、干邑……那個時候所有的高層成員使出渾身解數、到底是阻攔了信息的流出。而從此之後,組織的核心基地就再也沒有連上過網絡。

  哈,一個人攪得整個組織不得安寧。寫到這裡,我覺得我真應該為他驕傲。

  從組織和國/安的兩個方面,我得知了以上信息。我的目標從此清晰明確,在無數個我獨自熬過的長夜裡我無數次地告訴我自己:我要當上二把手,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因為只有二把手這個位置才可以接觸到這個核心。我才有機會把軟件重新運行、我才有機會剿滅組織。

  我十九歲那年回國,借交換生的名義。落地當天我就去找了童年的玩伴,也許勉強說得上一聲幼馴染——你也認識,吳明,或者說當時他在直升機上和你的自我介紹是吉田明。

  他的父親與我的父親是真正意義上的戰友,以聯絡人和臥底的關系一起熬過六年的艱難時間。也是他告訴了我父親的死訊。

  噢,對了,我的父親死於銀色子彈。很諷刺吧?

  也許是因為至親死於這個藥物,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對aptx4869的解藥有所執念?

  -

  江陽寫到這裡突然想起來,吳明在大學期間攻讀的是藥理學,涉及到癌症方面的領域。

  後來她知道了不少aptx4869的目的,便把解藥與藥方一並給了他,想著組織傳奇般的藥物的奧秘說不定也能夠幫得上忙。

  也許是他或無意或有意地得知了組織的研究方向才決定以另一種方式子承父業,也許是他有了這個決定之後才被招攬進入國/安,但時隔多年的結果是他們再度並肩。

  -

  總之,他們帶著我回到總部。我說我很抱歉這樣自作主張,但當年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選擇;我說我不在意接受監視,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做出任何背離國家的決定。

  -

  「莫斯卡托可以陰險狡詐,江川陽可以兩面三刀,但江陽,她永遠都深深愛著這片土地。」

  那天,江陽這樣說道。

  -

  從那天起,我重新得以歸位。江陽的歸宿是江,是種花。這個是姓氏賦予我的來路。那不是屬於江川的憑空出現。七年的時間,我才不算是隨風飄蕩的風箏。

  而後我正式成為臥底,重新來到日本,積攢勢力、暗中蟄伏。

  我從普通代號成員到『候選者』再到如今的地位、終於拿到我想要的東西,走得艱難,被迫手染鮮血、被迫滿口謊言。很抱歉那一次在咖啡廳這樣對你說,但是我真的不能夠讓自己在完成任務前有絲毫暴露的可能。

  更何況對於身為日本公安的你而言,得知自己當上了警察的好友其實是別國的臥底,不上報的話,怕是你也會陷入長久的糾結?所以我只能夠選擇隱瞞下去。

  zero,還記得嗎,我說過這個世界真的很棒,我真的很想要守護它、守護我的國家。

  還好,我的目標終究完成,甚至這個代價小得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十七年而已。劃算得讓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什麼時候已經有人為此支付過一大筆的承擔不起。

  以上,是我不可言說的十七年。

  -

  這話寫嗎?

  有點中二。

  還是寫吧。

  -

  ……

  -

  江陽又落了幾句話。

  前面的宏大敘事太多,以至於結尾都不知道如何書寫。她猶豫了幾秒,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兀自微笑起來。

  她重新拿起筆——

  「此致

  (頂格)敬禮。」

  無聊的,趣味。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簡單地講完了江陽是怎麼進的組織(話說當時吐槽的時候她也想不到未來很慘的報銷人員是她吧)還有回來以後又是怎麼聯絡上的國/安。好像有小可愛猜到是小吳哥帶江陽回去的來著hhh,就是他們兩個的關系不知道有沒有猜到。

  順便說一下,江陽的視角下始終是「我要為此拼盡一切」,這就是她會和降谷零把對方的位置放得彼此彼此的原因(zero的第一位是hiro!)零哥現在因為摯友都還在所以還沒有像原著一樣把滿腔熱情都被迫放在國家上,可以說是他的幸運了吧∼

  哦對了,陽妹的信的結尾還有幾句話沒有放出來∼嘿嘿

  下一章應該跳到目前最晚的時間線去開會( )開完以後大家就要一起去干碎組織了!!!


第162章 江陽(3)

  其實一直等到他們從負責的工作人員手裡拿過同聲傳譯耳機、江陽側過身接過,降谷零才從她手臂處的標識上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江陽所穿著的衣服並非普通西裝。

  他不認識的中文繡在臂章上,整體制式和種花家的人民警察肖似,但原本應該寫明警種的地方卻是一片空白。

  「怎麼?」江陽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抬起手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展示,「好看不?」

  精英的臥底先生在瞬間就從面前的場景中提取出了兩個重點:她這身十有八九就是國安制服的衣裝新得有些過頭,以及剛剛的日語是從佩戴好的耳機中傳出的,她已經將自己的語言自然地切換回中文。

  「只能夠說不錯。」沒等他們當中任何人開口,剛剛走來的、面目普通的男人發出屬於唐澤成的聲音,讓其余幾人一愣,「畢竟是全新做出來的。」

  江陽瞪他一眼:「不行嗎?」

  「當然可以。」唐澤成笑得眉目疏朗,看向她的目光意外溫柔些許,「說句實話,我也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

  江陽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做出如此回答,一向最為擅長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僅僅是零點零一秒就紅了眼眶。她倒是想要嘲諷「收一收你這老父親一般的想法吧阿成哥」,但也就眨了眨眼睛,沒讓眼淚落下來,只是「哼」地一聲扭過頭去。

  今天是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會議形式,在日本處的國安只有她和易了容的唐澤成過來,其余涉及相關行動的幾位都還在總部關了大半燈光的房間裡,自然遇不到。

  江陽倒也無所謂。她對於今天要發生的一切早就有所預料,用真容出現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隱藏的必要——她到底是當年自作主張進的組織,又在日本這個國家打下如此之多的羈絆。在唐澤成約她徹夜長談時他也不知道,她因著第一世從事相同的工作,而對於一切心知肚明。

  ——她不可能再回去、成為真正的國安局的人了。

  那個在愛裡長大的、真真正正的國安江陽,早就死在了另一個世界的爆炸之中。

  等到組織破滅、臥底結束之後,她會因為自己那暗無天日的十七年,面臨無數的心理疏導、心理測試,判斷她是否仍然能夠堅定最開始的自我,如果有必要她還要接受部分治療。江陽知道這是必要的流程,所以她也不介意。

  既然她的未來不會像其余國安那樣將人生打上重重的馬賽克,那麼就在此刻,用她最本真的容貌,講述所有的一切。

  「抱歉。」

  一道女聲打斷江陽的思緒,本堂瑛海匆匆從門外跑來,鬢角的汗漬說明了她的著急。她伸手從一旁日本公安的負責人員手中接過同聲傳譯耳機,一邊佩戴一邊解釋道:「飛機晚點了,路上又有點堵……」

  降谷零對於她的出現略微有些意外。他速度地瞥了一眼江陽。

  他分明記得莫斯卡托說過基爾酒跑到美國去調查他們三年前的案件了——然後就被她給背刺了身份——他本來還以為會在CIA方給出的視頻裡看到這位「同事」的身影。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想問就問了,「我以為你會留在美國。」

  至少現在他們彼此已經真正地站上了同一戰線,一兩個問題並沒有越過已經開始崩解的界限。

  「雖然說我是CIA的諜報人員不錯,但是到底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日本工作。對於這裡的了解更為清楚,讓我回來對抗組織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哪怕我在這裡可能比美國要危險一點。」本堂瑛海很干脆地解釋道。

  她說著,將目光挪向在一旁站得挺直的江陽,她對於這位警官出現在這裡感到意外但又不意外。不意外的是早在當初她一手輕輕巧巧地干掉了組織在CIA的臥底威雀威士忌的時候,本堂瑛海就知道江川陽絕對不只是個搜查一課的普通警官;意外的是她身上的制服,不認識的中文字幾乎將她的身份擺在明面之上。

  江陽見她居然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反應好幾秒才意識到,本堂瑛海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就是莫斯卡托的這件事。自然沒有因為她的身份翻來覆去而產生絲毫意外。

  本堂瑛海這一次去美國收獲當然不小。打著組織的名義去往美國,名正言順得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用擔心——當然現在身份被揭開、她也不用再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再一次的牽線搭橋讓她成功與CIA真正的高層重新連線,也得益於此她才成功躲過組織對她的追殺。

  「我在暴露之前已經聽說了朗姆死亡的消息——」本堂瑛海說到這句話時,甚至不用她刻意地觀察微表情,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毫不遮掩地將目光投注到了江陽的身上。

  於是她也明白了,這位可以站在這裡的原因。她所做的恐怕絕對不止於那一次殺死威雀威士忌,至少朗姆的死亡裡她絕對占據了那個主導的角色。

  「所以,是你最後安排我去美國的嗎?」答案清晰得有些過於明確,本堂瑛海把之前覺得略微的違和感聯系在一起,揚起一個溫柔的笑,「謝謝你。」

  她沒有選擇稱呼,可能是覺得此情此景下叫不准是江川小姐還是江小姐。

  「……其實不是我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陽卻微笑著搖了搖頭,抬起手指了指身旁她幾乎陌生的男性。

  「這件事,是景光做的。」

  -

  彼時在輪船之上,諸伏景光動作干脆地打開了朗姆手機的通訊錄。他微微眯著眼迅速編輯好一條短信,選擇聯系人:基爾。然後是發送。

  發送時間——

  他手指輕觸屏幕。於是在整個組織暗網記錄時間跳動到了一個小時之前。

  到最後,是莫斯卡托也好,波本也罷,給出朗姆的死亡時間之後,這條消息怎麼看都是由他親手發出的。就算組織再怎麼調查,結果都不會有所改變。

  ——莫斯卡托的網絡信息技術,無人可破。

  與此同時,水無憐奈注意到自己的手機信息欄中憑空出現了一條消息。她有些迷茫,時間顯示這封信息早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送達,但是這麼長的時間她居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更別說這是朗姆送來的消息……

  不知道自己這麼久沒有回復的行為會不會被視作臥底。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手指就有些顫抖,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點開了那封郵件——

  前往美國調查三年前Moscato,Bourbon和Scotch共同執行的任務。RUM。

  【紅方開會了,爺青結】

  【+1,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們開會這麼簡單,那麼之前勾心鬥角那麼多是為了什麼】

  【笑死,FBI干掉日本公安,日本公安追著FBI跑,CIA干掉FBI,MI6的娃跑到FBI……真的是有夠忙的啊】

  【赤井秀一在其中出演率高達百分之百】

  【nonono,大家理智分析一下。之前紅方不開會是正常的。

  第一萬一對面是有田納西威士忌這樣的高層臥底,那不就是把自家臥底往組織送嗎?

  第二,總有些人是真的夠狠的,拿別家臥底當功績給自己填往上爬的路,你看降谷零追殺赤井秀一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他這麼冷靜的人肯定不會單純因為幼馴染的暴露而去針對FBI,更別說諸伏景光還活下來了】

  【這是真的。現在江陽拿到了組織全部人員的資料,第一點的對方臥底問題就不用擔心了,反正在場的都是鐵紅方】

  【至於第二點,是因為如果這一次能夠把組織一網打盡的話,臥底什麼的也就不需要了?】

  【不不不】

  【別忘了你陽姐這個狠人已經把其他臥底都報上去了】

  【倒也沒有都、、、但是必須承認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我就激動得當場上天了】

  【透子也激動得當場上天了,小小一片區域集中了沒有彙報就入境的FBI、CIA和種花國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缺德地笑了】

  【水無小姐姐終於和CIA聯系上了!我直接一個大恭喜!!】

  【啊啊啊啊我沒有料到所謂「朗姆派基爾去調查的任務」居然也是在莫斯卡托的安排之內】

  【喔噢噢噢所以當時景光在輪船上到底拿朗姆的手機做了什麼也已經寫出來了】

  【太絕了,原來你陽姐還是你陽姐,直接送臥底回老家避風頭】

  【但是本堂瑛海還是回日本了誒!雖然是CIA還是決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戰鬥……這一次真的是所有國家都聯合起來了】

  【其實都是跨國合作了算是,比如你看景陽就是我們的模範好榜樣(什)】

  「啊?」這個答案讓本堂瑛海有些意外。她的視線在諸伏景光和江陽之間來回了幾圈。

  如果是通過制服判斷的話……

  日本公安……和種花國安?

  真是奇怪的組合。但是居然會如此信任彼此嗎?

  「最後發出信息的人到底是誰,也沒有那麼重要吧?」諸伏景光一眼就看出了本堂瑛海的想法。

  他不需要額外的感激,這件事情在最開始的籌謀上缺了誰都沒有辦法繼續。

  大家都是為了對抗組織才在黑暗之中痛苦地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為了保存對抗組織的有生力量,能拉一把是一把。

  「真正重要的是……」他偏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指針旋轉,最後指向那個已經刻定在腦子裡的時間。

  不遠處的房間門打開,黑田兵衛冷淡地站在那裡,看著分屬四個不同組織的幾位「相談甚歡」。

  諸伏景光突然很想要知道這位絕對高層得知他還活著的時候是作何感想。

  「該開會了。」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hhhh回憶一下景光和松田、萩原他們的對話,他當時說的是「我救了一個小女孩」。又是一語雙關呢(笑)

  江陽切換中文了。但是赤井秀一和本堂瑛海兩個人本來就是有日本血統,赤井是暴露之後是回答FBI的,本堂瑛海也是在日本長大的,所以他們沒有像她一樣那麼執著,或者說,浪漫。

  順便也算是交代了陽妹在一切結束之後大概率會遇到的事情。她很清楚的。


第163章 江陽(4)

  「以上,就是目前組織的全部情況。」

  江陽說完最後一句話,手上激光筆按下再一次,最後顯示於屏幕上的是一張組織成員的整體分布圖。上面用不同的顏色標注了不同層級的成員,其中核心圈的人用代表危險的深紅色標注,極度危險的人物底下還有綠色線條。

  「還有什麼問題嗎?」她的聲音平靜得很,中文字正腔圓。語氣間很無意識地就帶出一抹高高在上,這是莫斯卡托在組織做被特殊對待的代號成員、默認未來核心圈的候選者這麼久,難免帶來的影響。

  組織核心圈裡有的不僅僅是『候選者』,還有那麼一些的老人,都和烏丸蓮耶一樣指著aptx4869的完成體的發明。但是他們大多都不會出現,江陽直到這一次利用程序反導入組織核心,才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們中只有烏丸蓮耶一人在日本。其余的家伙分布在美國、德國、瑞典等各個國家,這次非得全球集體行動,才有可能一網打盡。

  只要錯過這一次機會,可出不了第二個能夠在十二歲就走進組織的江陽。

  她的目光平等地掃過日本線下的每一位與會人員,然後再是大屏幕上的各個官方組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被她清晰地確認過,組織唯一不會撒謊的名單上沒有他們之中任何人的名字。

  她對於整個組織所有情報的彙總都交代完畢後,各國又進行了一波試探性地討論。在座各位沒有政客,不需要考慮組織的消滅會不會對國家經濟造成一部分的晃動,只會更在意肉眼可見的犯罪率變動。

  時間緊迫,飛快地確定了行動日期與具體時間,至於更具體的行動也是當地的組織自行安排。這場紅方姍姍來遲的會議相較於前幾十年每個官方組織的拼盡全力實在是過於簡單,轉瞬間就已經走向尾聲。

  「所以說。」這個時候黑田兵衛,這個自從會議開始之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他詢問道,「這一次是江小姐,由你來做全權指揮,是嗎?如果我沒理解錯誤的話。」

  他對於江陽沒有過分的偏見。七年前他一眼看出江陽絕不會忠於日本公安的事情按照如今結果逆推也不算是錯誤,最大的識人不清大概就是面對建川弘則——說起這事,黑田兵衛自己都覺得意外,他居然未曾看出過這位老同事的破綻。

  可諸伏景光到底(曾經)是優秀的日本公安,三年前迫於上層和組織雙面的壓力同意了這個計劃,說不遺憾是假的。如今江陽救下他、又識趣地未曾告知降谷零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她是個埋在警視廳的國安——雖然這是組織做的好事——黑田兵衛勉強還會對她有些好感。

  但至少,他由衷地敬佩這位女士在十二歲那年進入組織、卻還可以保持初心直到現在。

  「因為沒人會比我更了解組織。」江陽的笑意依舊平靜,公式化地優雅,「這個答案滿意嗎,黑田警官?」

  沒有比她待得更久的臥底。就算有,也都早就沉淪。

  -

  行動已經確定了。江陽想到這裡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走到臨時基地裡的自己的房間之中——雖然她一再確定與會人員都是絕對的紅方,但為了以防萬一所有國家都一致決定讓行動人員住在了安裝信號屏蔽的大樓之內,在行動前沒有讓任何人有離開、泄露情報的可能。

  她關上房門、望著房間內的兩個小孩,淡淡微笑:「你們現在都知道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挑著眉示意工藤新一把特殊頻道的耳機交還給他。他們兩個可以知道的事情就到此為止。

  「我也要去。」

  反抗式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工藤新一握著耳機,沒有要將其交出給到江陽的意思。

  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後宮野志保皺著眉頭拽了拽他的胳膊。在組織裡長大的小女孩清晰地知道接下來的戰爭的殘酷性,活下來是第一奧義這一點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子裡——其實經歷了如此之多的小偵探也清楚,但他永遠做不到袖手旁觀。

  「這件事情輪不到我們。」她的話語間是很明確的阻止意味。

  「灰原。」

  小男孩把宮野志保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拂下去。他轉過頭去盯著這位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檔,認真道:「我們兩個不一樣。」

  「——你敢發誓,對於組織破滅這件事情,你是甘願站在被保護的地方、看著其他人為此犧牲,最後直接享受這份鮮血換來的和平嗎?」

  「不,你做不到。」工藤新一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但是,你已經研究出了aptx4869的解藥、未來也可以繼續研究組織的科研組剩下的所有,為這份事業做出貢獻——而問題在於,我不行。我是屬於直接與他們戰鬥的戰場的。」

  他的話實在是太斬釘截鐵、太有力了。以至於宮野志保都沒有機會反駁,因為他說的真的都是正確的。

  偵探啊,如此的一針見血。

  她愣愣地收回了手,突然想起來不久之前在得知了江陽的紅方身份之後,自己重新開始隨身攜帶的anti-aptx4869。

  啪、啪、啪。

  兩位小孩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了江陽的身上。她小小地鼓了鼓掌,明明是眉眼含笑,但嘴角的弧度卻有點似笑非笑的味道。

  「哇哦,真的是好偉大的演講,我真的都快被感動了呢。」

  她的語氣有些誇張式的贊美,於是果不其然,他們等來了語氣的急轉直下:「但是——」

  「讓你們兩個對於所有知情已經是我的最大讓步了,兩個小屁孩兒上什麼戰場。」她一手一個,按住兩個毛茸茸的腦袋一通蹂lin,「你們過去以後想要干什麼?是一個足球踢死敵人還是把那幫瘋子做的炸彈給一個一個拆掉?」

  江陽說到這裡頓了頓,看了一眼工藤新一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這樣的,他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聽著,我自認可是靠譜的成年人,沒有讓小孩子替我衝鋒陷陣的習慣。」她伸手就又賞了蠢蠢欲動的小男孩一個腦瓜崩,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在正經和不正經間反復橫跳,「我想就算是在日本,也沒有在至關重要的戰爭裡還指著一個本來該是受害者的小男孩為此豁出性命的習慣。」

  實在是憋不住的工藤新一終於喊出來:「我已經十七歲了!」

  小陽姐總不會真的把他當成小學一年級的七歲小男孩了吧!

  「很好,很高興你還能夠記得這一點——」

  「未。成。年。人。」

  江陽在他說出話語結尾的下一秒立刻就接上,顯而易見她已經等待這句話很久了。最後幾個字還不忘一音一音地分開咬死,語義明顯。

  工藤新一是《名偵探柯南》的主角又怎麼樣?他身懷絕技、還有不會死亡的主角光環又怎麼樣?

  「只要站在紅黑一線的戰鬥人員、擁有守護這個社會平穩發展的職責的警察沒有死絕,就輪不到普通人來接觸這份黑暗;只要這個世界上的大人還沒死絕,就輪不到孩子來上戰場。」她點了點他的眉心,「而不巧,小偵探,你兩個都占了。」

  工藤新一一時啞然。

  但偵探的觀察力一如既往地好,一點點的不同的味道都足以瞬間被他抓住。於是他揪住很早之前的漏洞毫不猶豫:「小陽姐,可你自己,也是十二歲進入的組織。」

  那個時候的她,也是普通人,也是未成年人。

  江陽眼睫微微一顫。

  是啊,那個時候的她,也是未成年人。

  這就是為什麼明明周邊的人都模模糊糊地有猜到這位小姑娘有著很明顯超出同齡人的冷靜思維和其余天賦、孑然一身到不要太適合作為未來的國安培養,但仍然選擇在組織掃尾的危險階段,將她送來本來應該最為「安全」的日本。

  這就是為什麼她回國坦誠自己的身份與失蹤原因的時候,幼馴染的父親、她老爹的戰友差點站都站不住,對著她流淚、對著她懺悔說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對著她說對不起沒有保護好她。

  縱使她做出決定的時候用的是自己成熟的思維,但是這麼多年來獨自在黑暗中痛苦的時候,真的沒有過後悔嗎?不可能。或多或少,都渴求過平靜的生活的。

  「所以江川陽的童年在十二歲那年就結束了。哪怕因為和死亡對比這條路看上去要好一些,但也不能否認對『江川陽』而言,這是一個糟糕的事情。」江陽輕聲道,「此時此刻,就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這所有,所以我才是那個最有資格來勸你的人。」

  「到最後,如果有必要,我會犧牲任何人的性命。」她的語氣已經有點說得上冷了,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違和的悲憫,「包括如果上戰場的你,包括降谷零、諸伏景光,也包括我自己。」

  【小柯!小柯怎麼也在這裡!!!】

  【yysy完全沒料到江陽居然會選擇讓柯南和小哀聽完一整場會議,雖然按理來說他們也是兩顆銀彈……但是感覺她一直都挺反對小孩子參與進來的】

  【笑死,樓上預言家吧,聽完了就沒有然後了,不愧是你,江陽】

  【工藤新一怎麼可能不上最後戰場,就他那個性格,就算這番不叫名偵探柯南我也不信】

  【但是確實嗷,宮野志保做出的貢獻全都是在後方,所以她必然是有可以做的事情。這樣一來工藤新一肯定會覺得不能接受,尤其他是有這個能力的】

  【可陽妹說得對啊,怎麼輪得到未成年人來做這件事情……】

  【我們江陽是靠譜的成年人!!】

  【好喜歡她那些「輪不到你來做」的言論。她真的是很堅定地站在第一線的人】

  【大家都是啊!就是為了那些所謂的普通人可以享受很棒的人生嘛】

  【好好笑,陽妹隨便吐槽了兩個點以後臉色變了,因為江戶川柯南真的做得到】

  【好痛,小新寶貝說得沒錯,進入組織的時候我們陽寶也是未成年人嗚嗚嗚】

  【呃呃呃呃呃呃】

  【好害怕!!陽妹說出來的話自毀傾向好嚴重!!不會是刀吧!!!】

  【說不上自毀吧,只是自我犧牲感】

  【沒事沒事!大家快看咱還有天使小柯!!】

  「誒,工藤。」

  目送著江陽強行奪走耳麥後匆匆離去、趕往日本區域最後戰爭的會議,灰原哀看向剛剛一臉不情願地「嗯」了一聲的江戶川柯南,不管他表面如此還是一眼看出了他的所想:「你根本沒打算答應小陽姐吧?」

  「是啊。」

  小學生偵探聳了聳肩膀,瞥了搭檔一眼:「你不會想要阻止我吧?」

  「你在講笑話——我可阻止不了你。」

  灰原哀阻止江戶川柯南,除了口頭勸說外只會有一種掣肘方式,那就是不給他aptx4869的解藥。可是當她看得出他心意已決的時候,不給出這份藥物只會讓他在戰場上更為危險。

  他們兩個都看得出來江陽那份近乎決絕的決心,工藤新一知道自己可以在場上救人性命,自然也可以包括她。

  所以宮野志保選擇支持工藤新一。

  「給。」她語調干脆,口袋裡一個小盒子掏出扔了過去,工藤新一穩穩地接在手上。

  他衝她搖了搖:「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一不留神就寫了這麼多!發現要收尾也不容易,隔壁還有一個景光的線和一條至今沒寫出來的暗線!!!啊啊啊,下一更我一定要收尾!!!

  這裡江陽的意思就是她覺得經歷了這麼多的工藤新一和宮野志保擁有知情的權力(而且是主角肯定會聽到至關重要的會議的,不從她這裡也有別的方式,說不定更加危險)所以才給了耳麥。

  但是她不會讓他們上戰場,理由就是文中的。

  可這部番叫名偵探柯南誒!(不二家表情.jpg)

  哦對,這裡因為是要到決戰了,所以所有的稱呼都換成了原名∼但是其實兩個家伙還是柯南小哀狀態

  我永遠喜歡他們兩個默契和戰友情(嘆氣)這裡的搖盒子可以代入一下m24結尾搖徽章那樣


第164章 風歸

  「我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我必須承認,裡面沒有一項是你還活著。」面對著在會議結束後自然而然地跟上來的諸伏景光,黑田兵衛如此坦言道。

  拋開其余不談,他真的很敬佩面前這位前日本公安的大局觀。畢竟在看見那份計劃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人。

  當年黑田兵衛只覺得諸伏景光確實是為了自己的幼馴染能夠甘願付出一切、乃至他自己的生命,確實有幾分令人動容;可現在回顧之後,他的存活,說明這份計劃本來對降谷零不應該是秘密,但他卻為了他的臥底時的信仰維系,再一次將苦言咽下。

  讓他,怎能不感慨。

  「是江陽吧?」黑田兵衛問道。他的臉讓人看上去感覺很凶,哪怕只是正常的問話,也會有一種自然的、居高臨下的位於審訊室的氣場。

  他看過降谷零交上來的報告——黑麥威士忌用不知什麼的方式弄來炸藥、讓諸伏景光喪命在天台之上。那是組織檢查過、認可的結果,當時公安臥底的悲痛想來也並非作假,怎麼想中間都沒有他的手筆。

  進一步讓人得以確認此事的,就是莫斯卡托心狠手辣地揭開所有臥底,為了證明自己能力的獨特性與必要性連帶著假死易容的赤井秀一都沒有放過,中間卻沒有諸伏景光的名字。

  僅逆推一下也知道——降谷零身邊有日本公安,赤井秀一身邊有FBI,就連本堂瑛海當時也與CIA重新接觸。只有諸伏景光明面上已經是個死人,江陽沒有興趣花費國安在日本本就不多的勢力來分心保護他。

  真是利益至上的權衡者啊。黑田兵衛在心中嘆息了一聲。

  他定定地看到諸伏景光。哪怕自始至終他都覺得這個計劃到底是對不起那一對幼馴染——畢竟說到底公安沒有拼死把這位臥底救出來、選擇放棄、反而是隔壁的國安小姐出手相助——哪怕這個計劃的後驗結果就是失敗,哪怕提出這個計劃的人如今被指控為組織的臥底……

  但他心裡清楚得要命,如果時間倒流,一切重來一次,他仍然會做出相同的抉擇。

  唯一的不同,就是會阻止田納西威士忌將一切告訴黑麥威士忌、叫FBI白白撿了便宜。

  黑田兵衛的神色變化被諸伏景光看在眼裡。雖然不能夠解讀出再具體的意思,但是敏銳過頭的曾經的臥底先生可以把大多數情況都解讀得七七八八。

  「您不必過多試探。」於是他溫聲回答,微微上揚的眼角卻閃著不易察覺的、壓抑著的鋒芒,「她不過是價值排序與您並非完全相同——她仍然把自己的臥底任務放在第一位,只是堅持順便救了我而已。」

  他默認了是江陽救的自己,這件事情沒有必要隱瞞。

  「所以她救了你,但是殺死了渡邊和長谷川?」

  黑田兵衛瞬間沉下了臉色:「順風威士忌和瑪克白蘭地。兩個代號成員。把她自己的任務放在第一位可不是拿別的官方組織的臥底不當人命的理由。」

  噢,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諸伏景光想。

  幾年的臥底經驗讓他即使面對的是曾經上司的殺氣全開也依舊面不改色。他不慌不忙地開口。

  「第一,黑田理事官,我想如果這個決定換作是您來做出,也一樣會選擇支持——沒有必要解釋。zero這麼多年來一直追殺赤井秀一,我不信您不知情。」

  「至於第二……」

  他的眼中難得在諸伏景光的狀態下閃過過於鋒銳的寒光。

  「誰說是莫斯卡托殺死的順風威士忌——誰說他們兩個都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

  「長谷川進?」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之後,諸伏景光花費了幾秒鐘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從腦海裡抽調出了回憶中與降谷零的對話。這本是屬於零組知道的機密,他出於對幼馴染的絕對的信任告知了他——

  「是瑪克白蘭地嗎?」他猶豫著報出了一個代號,在江陽「再多說一點」的眼神中又加了一句「現在的假名應該是松野空」,對方終於用力地點頭確認,於是他繼續道,「是日本公安零組在組織裡的臥底。進去也有六七年了吧,和他的同期渡邊前輩一起去的……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江陽會突然之間提到前輩的名字——而且提到的是真名。正常狀態下的詢問理應也是先提出「松野空」的假名或者是在組織裡接觸到了「瑪克白蘭地」,總之不應該是先是明面上失蹤的家伙。

  「……麻煩了。」

  良久之後,沉默的江陽終於開口。

  諸伏景光眉心狠狠地一跳,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第一的反應是:「他要暴露了?」

  不對啊。如果他真的要暴露的話,江陽應該會在他提出「長谷川進」是「瑪克白蘭地」的瞬間表示贊同,而不是還要等他說出「松野空」這個假名。

  「比這事兒麻煩。」江陽搖了搖頭。

  她打開電腦,把她之所以會追查到長谷川進身上的這件事娓娓道來。

  她剛剛發現自己的權限已經提升,就不動聲色地登錄、又抹除了自己的記錄,沒有瀏覽多久就找到了朗姆少數布置下的任務中存在的「毫無意義」的一個。

  事情的開頭本來很正常,朗姆派遣了自己手下的一位成員,出去制造車禍弄死了一個小男孩——然而故事沒頭沒尾,江陽很難不因此產生些許懷疑。

  那個孩子與組織毫無關系,根本談不上報復。她特地去查了他前幾日的行蹤,沒有存在與組織任務相重合的地點。再往前的監控難以追溯,但如果是滅口的話組織等不了一個星期。

  最後她把目光移向他三天前的其中一個目的地——學校集體安排的體檢。於是她去追查,男孩的父母支支吾吾,但銀行卡上分明多出了一大筆錢,她便去查了火葬場的監控,最終發現了屍體上堪稱違和的手術線。

  這個孩子在死後心髒被「捐獻」了出去,走的還是黑診所的路子。星野陽朝笑吟吟地拿著自己的地位和錢財,還有最關鍵的狙擊槍,換了一副外貌走到診所的主人面前,手段沒用幾分就逼問出了器官的走向。

  她再深究。沒有人沒了心髒還可以活,心源只能夠等死人給出,又必須及時手術。做心髒手術的孩子實在是太少,整個日本那天就只有一個小女孩。

  江陽照著患者的名字和醫院走到病房外,隔著窗看見穿著病服面色蒼白的女孩。

  她身邊的水果籃上,賀卡的起頭叫長谷川悠,署名是一年級b班全體成員。

  ——在長谷川悠的生死關頭,是朗姆出手救了她。

  那為什麼……長谷川進還活著呢?

  待到聽完整個故事,諸伏景光的臉色也變得愈發差勁。

  朗姆是真正意義上的壞人,他不可能閑得發慌於是殺死一個人、然後一命換一命地救下另一個。他可以查到長谷川悠,就沒有道理查不到她的父親。

  或者說,這個順序本來就應該是反過來的。

  威逼,利誘。

  -

  他本來也不想要這麼做的。

  長谷川進的臉蒼白到了極致。他剛剛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同期兼好友,一木倉斃命,連對方多余掙扎的時間都沒有。

  他只要一閉眼,就可以回想起渡邊武撞破了他的背叛之後,滿臉不敢置信地問他為什麼,一邊搖著頭、不願接受面前的場景為真,一邊又偏偏冷靜到極致地後退幾步,打算立刻回到日本公安彙報此事。

  「渡邊!」他幾步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從開口就一直顫抖到了尾音,「你聽我說,我真的……」

  「我不用聽這個。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渡邊武把手輕擱在他的手之上,很明顯隨時做好了拂下掙脫的准備。

  他用自己銳利的眼睛對上他的,讓長谷川進下意識地想要躲避。

  「你是不是,真的拿日本公安的性命,去送到了朗姆的手上?」

  他沒有問自己有沒有背叛。

  長谷川進感覺自己墜入谷底。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渡邊武看到他這幅模樣,什麼都知道了。他低聲地重復了幾句「好」,嘲諷地贊同般地點著頭,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們見面的倉庫外走去。

  不能——他不能就這樣離開這裡!如果被日本公安知曉這件事、告訴小悠她的父親是一個卑劣到了極致的背叛者倒沒有這麼重要,關鍵是朗姆!

  如果朗姆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那他一定會殺了小悠的!

  小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長谷川進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於是直到他自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已經雙手持木倉、木倉口對准了正前方,而面前只剩下了自己那已經中彈、死不瞑目的同期好友。

  怎麼會!!?

  他要瘋了。

  渡邊武到底信任他、相信他有苦衷,不然他會直接詢問是否背叛。所以他即使是離開也沒有對他提起過高的警惕、把後背對准了他,不然他根本不會有機會開出這一木倉、擊中他。

  這真的能怪他嗎?長谷川進想。

  他為日本公安出生入死近十年,可是他們是怎麼做的?小悠的存在還是被組織查到了。他本來以為這個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孩子要因為她的父親的身份而死去,甚至有過卑劣的念頭——這孩子本來也活不久,先天性的心髒病,也許這也算是減少她的痛苦。

  但是。

  朗姆救了她。

  長谷川進知道這顆心髒的來源絕對不正規,可能有別的人、而且大概率是孩子為她而死。但是他管不了這麼多。一邊是救了孩子、又將女兒的性命作為潛在威脅的朗姆,另一邊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幫助過長谷川悠的心髒病的日本公安。

  兩邊對他都是痛苦,但是顯然前者在此刻成為了更加情願的選擇。

  只要拋棄良心、拋棄自己在警校期間的信仰而已。這樣的話女兒就可以活下來,這實在是……

  太。劃。算。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下一秒就已經說服了自己想辦法處理掉渡邊武的屍體——

  找朗姆,就說別人撞破他的暴露吧。

  長谷川進剛剛下定決心。

  「你在做什麼。」

  聲音平淡到了極致,拉出尾音的長度。這種長音太具有代表性,瑪克白蘭地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知道她是誰。

  莫斯卡托站在門口,身後是灰蒙蒙的黎明。

  遠處太陽將將升起,這是白晝的即將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好,差不多所有的伏筆都收完了,明天開始寫決戰篇了!

  我之前說,瑪克白蘭地死在桑布加的手上,這件事是注定且戲劇化的。

  藤本拓也是因為父親對自己職責的堅守被拋棄,他後來也長成了寧可迎接死亡也不願意暴露自己組織身份的桑布加。

  而長谷川進是為了女兒放下了自己的職責,瑪克白蘭地寧可讓別人知道他的背叛也要卑劣地活著。

  唉。

  結尾是接上100章那裡( )

  解釋一下,這裡可能是我寫的不夠好:興師問罪的對像還是江陽,但黑田兵衛來問諸伏景光而不是江陽,一個最重大的原因就是:不信任。他懷疑即使是現在江陽都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轉手把他們賣掉,這是他常年當日本公安之後導向的必然結果。

  另一個原因是,江陽跑去找工藤新一了,他沒攔上()

  但當然,黑田兵衛對諸伏景光確實是有一點不滿的。雖然在那個計劃上是他們理虧,但因為這個計劃從提出到執行都是建川弘則的事情,所以他自己相對而言沒有那麼的愧疚。他自己本人也是把日本公安放得比什麼都重的類型,就想當然地認為諸伏景光也應如此。這個時候諸伏景光站在江陽的立場,三年沒有上報過她的身份,他便有些不滿。

  只能夠說是性格設定下就是如此,江陽甚至也有這種毛病,但她會好一點。因為她是極其擅長利用人性人心的人,當然諸伏景光也是。在這點上他們兩個可真的比兩位老公安要做得好太多了。

  不過說真的我本人並不是很喜歡黑田兵衛。我研究過很久,他知道柯南是工藤新一嗎?不知道。可是他把十七年前羽田浩司案的所有細節告訴他、問他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視角下就是:有一個很聰明的小孩子,於是哪怕這樣大概率會把「無辜」的他牽扯進紅黑的對決,他也要把所有告訴他、然後得到十七年前的真相。

  還記得灰原哀說的嗎:組織會殺死一切可能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黑田兵衛這樣不在乎柯南生命的行為非常顯然地揭露了他的性格:為了保護日本、為了消滅組織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才引申出了這裡的態度。

  我不是說這樣的性格要被萬人唾棄,因為原著中的降谷零,在失去了除了國家以外所有錨點的降谷零也有這樣的味道,江陽也有一定的意思。但是他們兩個顯然會比這樣的黑田兵衛要更有分寸,可能是浸淫時間短一些。我只能夠說,還是之前那句評論,理解,但不支持。


第165章 決戰(1)

  「速來鳥取。」

  這是BOSS的命令,琴酒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狠狠地皺了眉。他是少數知道真相的人之一,明白是莫斯卡托傳來的消息——原本四散於各地的信號莫名齊聚,她猜測是日本公安有所行動,再往下追查以後,發現了現在驟然多出的聯絡信號,就連手握組織研發出來的最新信息設備的莫斯卡托都不能進一步入侵到他們具體的聊天內容。

  但是朗姆死不見屍,混亂世事,前有雅文邑白蘭地莫名其妙地就沒了命,後有桑布加不知為何死在天台上,誰都多多少少地猜得出來組織與那些警察們的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境地。

  此時齊聚鳥取反而可能叫人一網打盡,可多疑又惜命的烏丸蓮耶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想要保住自己的命。

  哪怕是用盡剩下的所有的行動組。

  琴酒對此有些不情願。他是最忠實於組織的人,但是這不意味著他會萬分忠誠於烏丸蓮耶本人。現在他的行為就是置組織於最險要的境地。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按照BOSS的意思行動——如果真的有一大批的警察與曾經的老鼠在鳥取埋伏著,那組織走向滅亡、或者大幅受到削弱就是必然,琴酒決定至少要在那裡重創敵方。

  伏特加在身側開車,後座上坐著兩位狙擊手正在擦拭自己的狙擊木倉,保時捷356A平穩而迅疾地朝著鳥取駛去。琴酒嘗試給貝爾摩德打電話,鈴聲從頭響到尾,但一直都沒通。

  「嘖。」

  他冷笑一聲。

  組織的代號成員本來有限,前段時間莫斯卡托的出手又把為數不多的臥底一並都清洗干淨,日本東京這裡剩下的人只剩下他們四個、貝爾摩德和莫斯卡托,已經算是密集。

  田納西早就出發去了鳥取,不知道是不是曾經「候選者」的身份讓他仍然可以擁有幾分特權、所以提前知道了消息。天知道莫斯卡托和貝爾摩德又貓到了哪裡去……

  說不准莫斯卡托人也在了BOSS身邊,貝爾摩德也是真的聯系不上。

  -

  貝爾摩德看著電話因為到了時間而自動掛斷、然後逐漸息屏。她垂下眼睛。

  琴酒能猜得到的事情,熟知BOSS性格的她當然也能夠想得到,甚至還能夠知道得更多。

  再靜靜站在原地一會,她伸出手,把手機拿起、後蓋掀開,做了最時興款的美甲的指甲把電話卡扣了出來,干脆利落的掰斷。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聯絡上貝爾摩德了。

  莎朗·溫亞德怎麼可能不恨拿自己當實驗品的組織,就算烏丸蓮耶說到底也算是她的親人也一樣——但也是這份血緣關系也害得她其余的直系親人都慘死在了實驗室裡。她站在門口匆匆瞥過一眼母親扭曲的臉。

  至於其他關系再遠些的表弟表妹,又聾又啞地變成了沒有思考能力的、烏丸蓮耶的奴僕。

  就結果而觀她當然是幸運的,畢竟五感健全地活了下來。

  但是一直這樣違背時間的洪流往下活,定期因為藥物所導致的痛苦,連自己最初的名字都不能夠使用,這怎麼就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不幸呢?

  甚至對她這樣的人而言,還不如當時直接死在實驗室裡。

  她在小汽車裡換了一張臉,沒有人見過,隨手捏出的,普通到不能夠再普通。莎朗·溫亞德又檢查了一遍手上的證件,這是她目前按照自己的能力可以找到的最真實的假身份了,除非日本公安花費心思去調取這個普通女人的生平,不然根本發現不了她是個虛構出來的人物。

  莎朗·溫亞德將放在汽車置物櫃裡的炸彈設定好了時間,確保周邊沒有監控、又沒有人的時候飛速地離開。非實名購買的黑車追查不到任何消息,她遺留下的所有毛發、皮屑都會在高溫下被毀滅殆盡。

  她早就知道這一天終將到來,之前做的所有准備在此時成為了她的身份的保護傘。

  安檢、過關,莎朗·溫亞德終於要登上飛機。她在心裡盤算一下時間,琴酒估計已經快要到了鳥取,但是之後組織就不再與她有任何關系了。

  在邁上飛機的瞬間,她回想起來,在很久之前——

  (「BOSS讓我去警視廳臥底啊。」

  這是江陽嚴格意義上第一次直接接受BOSS的任務布置。她第一次與BOSS的直接聯系是她接受莫斯卡托的代號,第二次是他說讓她去學習炸彈設計與安裝計算,都與任務無關。

  這是第三次。

  她對於這個任務似乎不是非常情願——這很正常。畢竟去了臥底以後,為組織出任務的頻率勢必會降低,這麼看上去晉升的速度也會因此下降。貝爾摩德十分清楚這個小姑娘潛藏在游離外表下絕對不會亞於任何人的野心,也難怪她此刻發出這樣的言論。

  「BOSS現在越來越重視對於其余組織的掌控程度了——在各個官方組織裡基本上都有組織的臥底。CIA、FBI、日本公安……總之警視廳確實還缺乏組織的眼睛,而且日常的掃尾也是有必要的。」貝爾摩德平淡地敘述事實。

  但是、但是。

  哪怕莫斯卡托的語氣再不情願,貝爾摩德作為世界上最頂尖的女演員之一莎朗·溫亞德,她最清楚的一件事情是不管什麼都可以演得出來,所以真的去觀察一個人的情緒,就一定要去看那雙眼睛裡最最邊角的地方,只有那裡才是展現出他的內心的地方。

  貝爾摩德想,她本來不應該懷疑的,畢竟莫斯卡托十二歲就已經進入了組織。

  但在得知去警校臥底的時候,僅僅只是那一個短暫到了極致的瞬間,也許是因為她對她未曾設防,也許是她清楚地知道她絕對不會將她們兩個任何私下的事情上報給組織——

  莫斯卡托的眼睛,太亮了。)

  所以,一切早就已經注定。

  莎朗·溫亞德輕輕一笑,然後走向她的全新人生。

  -

  「意料之中。」

  江陽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速度甚至快到幾乎可以看到殘影。現在所有的組織成員的位置都可以反向回饋到她的電腦上——她的父親在十七年前死去,但此刻正通過那時埋下的程序、在重新啟動之後,依舊站在這個紅黑間的戰場之上。

  雖然烏丸蓮耶出於對她這個從小在組織長大的新任二把手的信任,讓她將組織的核心開始聯網、又用「最強悍的技術」將所有機密保護起來。但是現在所有紅方組織聯合行動,天知道什麼時候這個狡猾的老家伙會再一次將這個關鍵斷網。

  「現在能夠進基地的只有我。」她按下耳機對其他人說道,「必須得想辦法讓我進去,才能夠殺死烏丸蓮耶。」

  她之前確實是有動手的機會,但如果那個時候動手,死掉也僅僅只有烏丸蓮耶而已。組織仍然會繼續運行下去——一把手死亡、二把手背叛,但還是有琴酒、有龍舌蘭,有絕對不會讓組織走向破滅的田納西威士忌。他們會讓組織繼續運行下去,她的臥底也就沒有了意義。

  現在有了殺死其余人的機會,沒有道理不把基地斬草又除根。

  江陽很快就穩定住了對組織成員的反向監控,然後開始利用自己埋下的東西修改起基地內部的程序。畢竟她可想要重新活著出來。

  降谷零駕駛著白色的RX-7在路上一騎絕塵,鳥取就在不遠處的地方,能夠追得上他的汽車的只有隔壁新買的深藍色雪佛蘭,非要說在後面咬死的還有另一輛開得更加風騷且游刃有余的馬自達。

  「松田他們怎麼也來了?」降谷零看了一眼後視鏡,詢問道。但是他沒有分心過度,仍然保持著高速的行駛。

  「因為知道組織那裡有很多的爆zha物存貨。」諸伏景光做出解答。他現在正在組裝自己的狙擊槍,顯然比江陽更加適合一心二用。他說這話的時候也看了一眼專心修改基地程序的那家伙——這條消息還是她先漏出來的,渠道自然是掌握在她的手中的炸彈走私記錄。

  「所以大家經過決定,要把爆zha物處理班叫來以防萬一——你也知道,東京警視廳這裡的爆zha物處理班是整個日本最優秀的,尤其是『松田隊長』和『萩原隊長』。」他嘆了口氣。這其實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然後呢?」

  降谷零追問。

  他當然聽得出來幼馴染還有未盡之言。

  諸伏景光停頓一下:「還有,班長被派過來帶領普通警察負責外圍的群眾安全了。」

  江陽和伊達航的熟悉當然被日本公安看在眼裡,不需要額外的解釋。他本人又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認真負責的警察,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為國家衝鋒陷陣,被派遣過來……

  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全員出動啊。對他們而言。

  再遠一些的地方還有被他們這幾人甩在身後的那些警視廳警察,有他們日常打交道不少的高木警官、佐藤警官……最核心的戰場上自然不會有他們的身影,但是他們同樣是這一場的戰役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從來不是他們一廂情願地守護著一群人。

  聽到他們為此感慨一瞬間、然後又飛快地重新恢復到戰鬥狀態,江陽抬了眼,心中暗道一聲麻煩。

  ——她當然不是在說這群警察。

  是江戶川柯南拿了aptx4869的解藥,給到了赤井瑪麗手上。而赤井瑪麗也遵守了他們兩個之前的交易,把他帶來了鳥取。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了開始了!

  目前組織那裡還不知道莫斯卡托真實身份是種花國安( )所以她還能夠使計把日本的人都調到鳥取,至於其他地方的組織成員也都在集中

  貝姐是有所懷疑,但她和陽妹待的太久,兩個人確實是有感情的,你看江陽對她也是有一部分真心。所以她沒有上報。

  江陽也知道她不會上報,所以才有那一瞬間的破綻。

  當然沒有陽妹,貝爾摩德也能夠從工藤新一那裡看出不對,她真的很聰明。然後就毅然決然地離開組織開始新人生。

  一些題外:520凌晨又一次看完了新國辯決賽,愛情是不是人類的必需品。評委點評有一句叫單方面的愛情不叫愛情,那只叫自我感動。突然想到之前寫藤本拓也的故事( )原來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我的


第166章 決戰(2)

  戰鬥明面上的第一木倉,由FBI打響。

  確切地說,嚴格而言是非/法/入/境的、在日本的幾位FBI一頭霧水地在朱蒂·斯泰琳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到了江陽事先就安排好的地方,沙盤上藍色標志的位置精准地放大到了現實。

  然後她謹慎地告訴大家今天的計劃,言語間刻意避開了她剛剛得知的、足夠顛覆一切的真相——比如說赤井秀一仍然活著,比如說組織現今的二把手莫斯卡托其實是種花家國安的臥底。

  後者給她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連帶著詹姆斯·布萊克這個一手將她培養成組織一位重要對抗者的FBI領導人其實是組織六大基酒之一的龍舌蘭這件事相交雜,讓她真的很難不懷疑自己身邊的同事當中是不是也埋著一顆雷。

  他們潛伏下以後沒有等太久,僅僅是幾分鐘的時間,步調相近的臨時合作伙伴們在耳機裡面清晰彙報,「ICPO一隊就位」「警視廳二隊封鎖完畢」「爆zha物處理班准備就緒」……有些聲音熟悉,但大多數還是陌生的。

  朱蒂·斯泰琳很快就注意到不遠處的路上駛來一輛車,她拿起望遠鏡,看清副駕駛上的那位的瞬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偏偏就是他往FBI的方向而來。

  詹姆斯·布萊克的身影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簾。朱蒂想,這大概就是上天送機會到他們面前來,在消滅組織之外給上了斷恩怨的大禮。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一番假死、詹姆斯·布萊克又急著回到組織意圖分權,他們整個FBI恐怕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裡。

  她小聲地把這一切彙報在了公共頻道當中,聽見不知是哪方不小心碰開了麥克風、表達出驚異的吸氣聲被所有人聽到,顯然沒有人料到第一位步入陷阱的就是名字標紅的六大基酒之一,甚至還是FBI「內部」的中門對狙。

  江陽沒有立刻回復。她的手速已經沒有辦法更快,但戰鬥一旦打響、那多疑的烏丸蓮耶勢必會直接關閉基地進入的權限。她需要利用最後的時間爭分奪秒、至少保證自己最後能夠順利潛入。

  應該足以抗衡了。她成功建立好程序,時間僅過去短短幾秒。她短暫抬起手按下耳麥,聲音生冷:

  ——「攻擊。」

  就在江陽下達命令的同一時刻,林道兩側的FBI盡可能地將自己隱藏起來,朱蒂·斯泰琳和另一位射擊相當出色的FBI一起站在了最佳埋伏處,在汽車逼近的時候,於FBI內部頻道輕聲倒數:

  「三、二……」

  「一。」

  「砰!砰!」

  兩聲木倉響不分前後地響起,因為安裝了消yin器的緣故並沒有產生大動靜。對於他們而言,以如今的開木倉位與手木倉性能,很難一木倉將詹姆斯·布萊克和駕駛座上的司機斃命。便干脆地選擇了各自打爆小汽車的一個輪胎。

  汽車因為輪胎的漏氣而開始失控,司機猛打方向盤意圖穩住,同時猛踩剎車,盡可能避免一頭撞上旁邊的樹木。

  「怎麼回事。」

  詹姆斯·布萊克皺眉詢問道。他被安全帶勒住,沒有受傷,但被安全氣囊蒙了一下總歸是不適的。

  「好像是爆胎了……」司機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他臨行前特地有檢查過,「您別著急,我立刻去把備用胎換上……」

  然而詹姆斯·布萊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猛地一變:「立刻下車!」

  他這話不僅是對司機說的,也是對後座的兩個左右手。他自己的動作最快,在發聲之前就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飛撲下車。

  其余三位組織成員即使是再不知情況,頂頭上司如此強硬命令,身體的下意識反應也快過思維。他們前腳剛剛下車,幾乎同一時刻,散彈木倉的子彈不知從何處飛來,准確地擊中小汽車的油箱。

  「轟!」

  驚天動地,爆炸的火光映亮他們的臉。

  -

  「赤井秀一!」

  江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惱火,她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種略微激進的方式究竟是誰的手筆:「我是不是說過不要引起其他人的警覺!」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前提得是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圍堵他們了。」赤井秀一穿著一身黑色輕便衣物,時隔許久終於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自己的臉。一想到即將就要消滅自己「親愛的」宿敵與組織,他嘴角揚起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

  爆炸與燃燒作為背景音,讓他的聲音沒有那麼清晰:「你不在現場——龍舌蘭這個家伙已經用耳麥了,周邊的其余成員已經知道我們在包圍,那麼不如直接干脆一點……啊哦。」

  他聽見耳麥那一側傳來了車窗玻璃碎裂的聲音,大概是有人盯上了「波本」高速駕駛的RX-7,隨後是汽車剎車聲,再然後耳麥就被掐斷了。

  被反伏擊了嗎……

  如果是因為看見了RX-7才決定出手,那就是狙擊手,莫非是琴酒?但如果是在龍舌蘭把「有人包圍」這件事報告出去以後立刻做出反應,這份反應速度有些恐怖,想來也不是個好處理的家伙。

  當然這個想法只短暫地劃過赤井秀一的腦海,然後就被他給拋之腦後了。畢竟和莫斯卡托、和波本高低也在組織鬥過幾年,他們的身手智慧幾斤幾兩他一清二楚。現在面對龍舌蘭他也不輕松,必須也要一心一意。

  -

  前車窗碎裂瞬間,降谷零就知道組織的反伏擊就已經開始了。

  他自己猛地彎下腰去,讓自己的頭部隱藏在前擋板之下,彎身的時候單手控制方向盤,空出的那只手猛地一壓因為仍專心阻止烏丸蓮耶封鎖基地的江陽的腦袋,把她也一並按到安全區之內。

  他嘗試性地探頭,然後飛快縮回。下一秒一發子彈直接打到了他的頭部剛剛所在的地方。

  不過剛剛的短暫一眼已經足夠他把前方不短的路徑給記住了。降谷零決定賭一把,憑借自己的手感能開多遠是多遠。

  但是這樣被處處掣肘的感覺真的很不妙,降谷零發自內心地擔心著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失了手。現在的計劃容不得絲毫的偏差。

  「喂喂,聽得到嗎……降谷。」

  新的女聲在耳麥裡傳來,很明顯她對於這個姓氏很陌生,頓了一頓才念清楚。

  降谷零回憶一下。

  他立刻就把這個聲音和記憶對上了,水無憐奈,或者說CIA臥底本堂瑛海。基爾酒和波本基本沒有過什麼交集,但是後來他們在這次行動之前也交流不少。

  剛剛江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讓他把諸伏景光放在路邊、叫他趕緊去支援本堂瑛海,明明她沒有在頻道中求援……降谷零沒想明白,可能是因為她看見了這周邊的監控?

  「你們那裡的情況我這裡大概看得出來。」本堂瑛海手持著望遠鏡,看見白色的RX-7有些勉強地繞過一個彎道,「我現在這裡還算安全,可以指揮一下你們堅持過——向右轉!打死!」

  降谷零下意識地將方向盤向右打死,車門處刺耳的刮擦聲說明如果不是本堂瑛海的及時提醒,他們可能真的會一頭撞上去。此時此刻車禍受傷什麼的簡直是致命。

  話說不知名的攻擊者為什麼不打他的輪胎?……是以他的角度打不到嗎?

  他能夠想得到的,作為相當優秀的狙擊手的諸伏景光自然也可以想到。他又一次架設起狙擊木倉,朝著降谷零汽車周邊找去。濃密的樹葉有些遮擋視線,但是這不妨礙他快速地通過降谷零轉述的、剛才幾發子彈的軌跡找到狙擊者。

  「諸伏會把那個家伙想辦法處理的。」本堂瑛海說,「你們只需要放心去到基地……」

  「有點麻煩。」諸伏景光皺了皺眉。

  本堂瑛海不介意他立刻駁了自己的面子。剛剛她站在這裡的時候意外遭遇到組織成員看見曾經的「老鼠」的追擊,一個人面對好幾個組織成員略顯狼狽,連打開耳麥的機會都沒有。得虧諸伏景光出現,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與他們毅然同歸於盡。

  (「來得真及時。」當時她說。)

  所以此時此刻她更加上心的是指揮降谷零往前安全行駛,大家合作一同消滅組織比什麼都重要。指揮聲與分析一起響起,雙聲道,降谷零很努力地全心分析。

  「我看見那家伙的臉了,建川弘則。」諸伏景光「嘖」了一聲,「狙擊半死角,只能夠讓他受傷——接下來還得交給你去處理,zero。」

  狙擊鏡的焦距已經對准了無知覺的埋伏者,蘇格蘭的狀態回歸他身上。

  三年來就算與日本公安不再有聯系,但他同樣也沒放輕過訓練,一切都只是為了等待今天。

  「那這樣。」江陽的聲音插了進來,「hiro你先把他繳械,至少讓他不能遠程攻擊。我們兩個棄車——這裡離基地已經不遠了——zero你去拖住田納西,能夠解決最好。我進基地。」

  或許開車更快,但現在這輛白色RX-7實在是太顯眼了,說不准還沒有接近基地就會被隱藏在山林裡的火箭筒轟碎……而且建川弘則他們也不可能不處理。

  既然現在他露出馬腳,那必須就要立刻解決,避免他一晃眼又不見、轉而去威脅其他隊員。

  這確實是他們現在能夠選擇的最高效的辦法了。根本不需要商量,他們已經確認下這一點。

  諸伏景光扣動扳機、降谷零踩下剎車,一切都發生在同一時刻。

  形勢逆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很不擅長寫這種( )於是真的卡了很久的文

  但是其實是很喜歡視角瘋狂地轉變然後他們之間的合作的


第167章 決戰(3)

  「赤井先生。」

  江陽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配合默契地避開了對他們所坐小汽車的攻擊的時候,飛快地調整了耳機的頻道。

  這個姓氏讓降谷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當然他感到更奇怪的是江陽好像在幾分鐘之前才與那個可惡的FBI聯系過,彼時她還是直呼其名,現在額外的「先生」稱呼居然多了幾分尊敬味道。

  他們兩個在汽車沒有完全停下之前就已經打開了門,安全帶松開、幾個打滾落到一旁的草叢中。重新拿出手木倉,開始逼近。

  「已經拆完了,放心。」男人的聲音很明顯比他們所有人都要成熟,此刻也在這個頻道裡的赤井秀一甚至都一下子恍神,差點生生吃詹姆斯·布萊克一記肘擊。幸虧他及時回神,避開了攻擊。

  赤井務武看著身邊ICPO一隊的隊員,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在與組織的打鬥中受傷了,也有一人因為被子彈擊中了沒有防彈衣保護的脖頸部位而不幸喪命。但是他身邊躺著的組織成員的屍體太多,如果非要以此衡量居然要稱呼其為劃算。

  「你這朋友真的很厲害啊,江陽。」他用中文念了她的名字,雖然還有些僵硬但是基本聽得出字音,「居然真的能夠把組織安裝在這裡的這種……炮台?都給拆掉。ICPO最頂尖的人才過來都絕對沒他速度快。」

  「他在拆卸上是有天賦。」江陽言簡意賅道。她這裡不比赤井務武處,那裡屬於外圍區域,經過一場激烈的木倉戰之後,短時間內基地那裡不會趕去太多增援。是安全太多的地方。

  而她這裡隨時隨地都會冒出一個不知名的代號成員,她腦中的弦始終緊繃著,不敢放松分毫。

  降谷零低聲問了一句:「這是誰啊?」

  「赤井秀一他老爸,我爸在ICPO認識……」江陽想回復,但她話只剛說出一半,他們已經跑到建川弘則所在的位置。諸伏景光在降谷零的耳麥中一聲提醒,他根本沒心思繼續聽江陽把話說完,一個閃身到了樹後,直接毫不留情一木倉就上去。

  行吧,戰鬥狀態,誰還有機會說多的少的。江陽連表情都沒變,把「的朋友」三個字咽下喉嚨,按照計劃就往基地方向衝去。

  她相信降谷零。此刻按照計劃行動才是最好的支持。

  剩下這點距離的衝刺,就算她體力確實不佳但是也沒難倒她。江陽再看一眼系統時間,上面的倒計時說明時間綽綽有余,她的權限維持甚至都足夠她衝進基地、干掉烏丸蓮耶再跑出來——

  當然,這只是個比方。在烏丸蓮耶生命消失的瞬間,整個基地都會立刻封鎖,她要想再出來只能夠走極端手段。江陽讓自己的腿部肌肉稍微收縮一下,那裡捆綁了不在少數的炸彈,又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偷偷放在烏丸蓮耶隔壁房間的爆zha物,覺得應該問題不大。

  江陽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她的任務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要求足夠靈活、足夠迅速,腿上爆zha物的負重已經是極限。她順著風加速,黑色的外套扣子扣好,沒有鼓起來,只有最上面露出淡藍襯衫的領子。

  她打開了直播系統,想要確認各個隊伍的安全與否——ICPO一隊雖然大多數人都掛了傷,但是也實實在在地完成了任務,赤井務武拍著松田陣平的肩膀誇贊,而松田陣平本人則因為剛剛高強度高緊張的拆解而累得大腦都快缺氧,卻也沒忘了關心他們三個處在鬥爭核心處的好友是否安好。

  還有零星一兩條彈幕劃過,【啊啊啊啊原來陽妹在ICPO的朋友就是赤井務武嗎】【如果55也在ICPO的話,他不會還是工藤優作的那個朋友吧】【笑死,73真的還記得這麼久之前的事情嗎】【是小柯被爸媽和陽妹一起聯手演了的那次啊好古早】,她默默地為真相了的網友點個贊。

  而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他們兩個都在和曾經的上司打得如火如荼,場景微妙得好像地獄笑話,叫人啼笑皆非。

  因為距離太近、格鬥的節奏又太快,木倉支反而什麼都幫不上忙,只能夠用最原始的格鬥技術。拳拳到肉、雙方一起掛彩,好像如果沒有外在力量的介入的話他們兩邊都會一直這樣打下去。

  看上去最安全的反而是同樣接住了一撥攻擊的諸伏景光和本堂瑛海處,只有身後還殘存著幾個拆解難度極高的炸彈。但諸伏景光可以從手機上的定位看得出來,萩原研二正朝著這裡一路狂飆,很快就會前來解決。

  然而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好像被他們忽略掉了什麼。

  -

  「來得真及時。」當時本堂瑛海聯手諸伏景光解決了近十個組織成員之後,她對他表示感謝。

  諸伏景光兩手一攤。他不知道江陽如何料事如神、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偏偏猜到這裡會有所問題,但是把他送到高處本身就是計劃的部分之一。

  他拿好狙擊木倉,望遠鏡掃視全場——

  「在8號位置……諸伏。」赤井秀一的聲音傳來,顯然他也不適應對他直呼其姓氏而非代號,畢竟赤井秀一和諸伏景光是未曾相處過的兩個人。

  「我處理基安蒂,你處理科恩。」他的語氣像是在命令。

  現在爭高低是連和赤井秀一一向不和的降谷零都不會做的事情,更何況此時握著狙擊木倉的是一貫溫和、一貫接受所有被告知的任務的諸伏景光,他「嗯」了一聲,准星瞬間就已經瞄准到了預定地點裡埋伏著的兩位狙擊手。

  真不愧是hiza啊。他在心裡感慨。實在是太了解琴酒了。

  (「如果要布置狙擊手,最有可能就會在這七處位置。」赤井秀一把沙盤標簽一一拜訪好,諸伏景光看著表示贊同。兩位也許說得上頂尖高明的狙擊手達成高度共識,准備把這份資料傳給其他人一起注意選擇狙擊死角。

  然而江陽過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她另外拿起八號標志物,放在一處新的山頭處。

  因為黑客技術而被忽視了其他技能的狙擊手小姐十分篤定地說:「如果是琴酒作為當時的指揮的話,他一定會選擇這裡作為狙擊地點。」

  另外兩名狙擊手研究許久,必須承認她說得對。

  ——他們兩個技術太高明,選擇地點的時候會明顯更加多地注意隱蔽性。但是沒錯,如果是琴酒這個激進派,他會放棄掉一部分的隱蔽、就算讓技術沒有那麼精湛的基安蒂和科恩可能陷入危險之中,也要讓他們的命中幾率更高。

  狙擊手狙擊地點的暴露是最致命的。於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曾經代號黑麥與蘇格蘭的兩瓶威士忌端起狙擊木倉,干脆利落地解決掉了兩位前同事的性命。

  他們臨死前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彼此胸前迸發出的血花下意識地還想要喊琴酒。

  可惜,他不在這裡。

  -

  對了,琴酒……是琴酒!

  六大基酒現在剩下五個,田納西威士忌、龍舌蘭,聽剛剛伊達航的意思干邑白蘭地離這裡還有一些距離——

  那琴酒和伏特加呢?

  那一刻諸伏景光的腦子都快要因為緊張炸開。他們之前只顧計算每個組織可能需要面對的組織成員,分工明確,卻忘記了對面總有一兩個紅名的殺傷力實在是過強,根本不給人阻止他、或者干脆是尋找到他的機會。

  「萩原隊長很快就會過來——如果有需求你可以給他打電話,把照片發過去提前問他怎麼拆。」諸伏景光連狙擊木倉都顧不上拿了——事實上狙擊手已經解決,他再加入戰局也用不上狙擊木倉——「不過我估計他現在可能在開車,你不用著急。」

  本堂瑛海被他驟然快起來的動作給驚到了,問道:「那你去干什麼?」

  「那可是大事。」

  諸伏景光沒有明說,背對著他的本堂瑛海也看不見他一片沉沉眸色。

  他本來想要先暫時放下,沒有想到命運還是堅持推著他向前走。

  -

  「小心!」

  突然察覺到了不對,赤井務武猛地把松田陣平一拽——他不是不強,但是常年他都是爆zha物處理班的隊長,面對的到底是死物而不是活人,撐死也只是去搜查一課幫忙追擊犯人。和他們這樣整日戰鬥在紅黑一線的人到底還是不一樣。

  但是這份額外的保護讓他自己快躲不過子彈了——

  赤井務武眼瞳微縮。

  下一刻,一道白金色的身影不知道從何處竄出來,力量和速度都是極高,加上成年人本身體重可以帶來的慣性,赤井務武也被直接撞離開了子彈的方向。

  「好久不見,真是變得越來越差勁了啊——」

  赤井務武看到來人一愣。

  他很快就回憶起剛剛伊達航在耳機頻道裡彙報,說一輛灰色豐田突破了封鎖線,有幾個警察還受傷了,後續又跟進來了一輛摩托車,同樣速度快到好像不要命。甚至都看不清楚上面坐的人是什麼樣。

  「只是好像……」當時伊達航的口吻非常糾結,似乎完全不確定,「好像是一個外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

  會強行突破封鎖線的基本上是對組織忠心耿耿的成員,不如直接放進來一並解決掉。只是他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她。

  赤井務武飛快地起身,沒有時間寒暄,手木倉已經對准向剛剛射出子彈的那位,蘭斯洛·韋特,干邑白蘭地。

  「……務武。」赤井瑪麗終於把那話給說完。

  -

  江陽一路跑到基地門口,手掌都已經按上識別處、大門緩緩打開。

  然後她就這樣站在原地不動,沒有直接莽撞進門,只冷聲問一句:

  「是誰?」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彈跳而起,伯lai塔的子彈穿過她的殘影,一切都好像是十七年之前的復刻。

  她轉過身。

  這一次她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頭頂上是朗朗乾坤,身著警服連持木倉代表的都是正義,面相組織最具黑暗名聲的琴酒,笑:「琴酒?」

  只是怎麼偏偏是琴酒。身上所有武器都代表著組織最高的水平,連看似普通的手木倉都經過最嚴密的改造,最高級的防彈衣都防不住他那發子彈。

  可是那又如何。江陽想。她不會因此而退後分毫。

  就算她會在此犧牲,她也會戰鬥到底。為她一生所望、為父親、為唐煜,為這身警服。

  她不再叫「Gin哥」,也不再像過去那樣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再或者口吻帶笑、好像世界就只是一場游戲。

  因為此時此刻她不再是莫斯卡托,而是江陽。

  她笑著看向琴酒驟然陰沉下來的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8章 決戰(4)

  其實早在他聽說波本被莫斯卡托二話不說就直接解決掉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察覺到不對了。琴酒想。

  小姑娘對於絕大多數和她親近的人都會很容易生出點柔軟的部分,哪怕莫斯卡托再怎麼殘忍冷血聲名在外琴酒都不要太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之前曾經告誡過她離桑布加遠一點,因為他太清楚桑布加的性格最可以傷害她這樣的人。

  但她解決波本實在是太干脆了,干脆到他差點忘了,曾經也是這個家伙,因為貝爾摩德被帶去科研組做實驗就氣到渾身發抖,乃至後來真的搶走了朗姆的位置。

  假死,是嗎?

  真是大膽啊,當著BOSS的面。

  琴酒承認他有些佩服莫斯卡托,少年天才、思路清晰,局外人一般地能夠在最適合的時間給予組織最重的創擊。他原本並不知道究竟是誰做出這樣大規模進攻組織的手筆,直到熟悉的身影穿著和老白干一模一樣的警服走到他的面前。

  那一瞬間即使他是組織最冷血的top killer也難免愣神一剎那,但比思維反應更快的是身體直接行動、舉起手上的伯lai塔。回顧把莫斯卡托帶進組織的十七年,他把她從真正的小女孩帶大、到她成為組織秘密行動的利刃、他的行動組重要的左右手,再到她現在獨當一面、風頭盛過之前的朗姆。

  琴酒是沒有什麼感情的人,之前對莫斯卡托「好」更加像是過去行為的延續——莫斯卡托出現的時間太偏巧,那個時候琴酒還不是未來那個冷血到了極致的殺手,十二歲的她身上對組織過於有利的天賦又讓他難免地對她「偏愛」幾分。長久以往,才有了在組織裡流傳的、琴酒對莫斯卡托的特殊對待。

  可是那幾分格外優待是對於「莫斯卡托」的。

  當站在他的面前的人變成了江陽、當她所作所為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覆滅組織的時候——

  (「因為叛徒,不應該存在。」)

  被欺騙、被背叛。琴酒不容許此事發生。他心裡有一種微妙的憤怒感,根本不想要她活著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他太熟悉莫斯卡托了。最薄弱、最薄弱的格鬥能力,連出了招式之後最適合她的下一式連招都是他教給她大半。琴酒有足夠的信心把她瞬間擊倒在這裡。

  於是,出手。

  ——然而江陽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或者說,幻想會有這麼一天。於是她從來都留下一手,故作無知地讓琴酒教給她一系列的格鬥技術,但將前世所有相關記憶知識都深深刻在腦海深處。

  此時此刻她拿出第二套與平日相差甚遠的格鬥方式——曾經說得上是最優秀的國安小姐就算不太擅長格鬥項目,但是又怎麼可能在此方面真的差到令人發指。

  警校期間是為了裝萌新,在組織的時候又是為了隱瞞掉國安的痕跡,也確實是前世長達兩年的未嘗出行讓她身手生疏。但此時終於不用思考究竟什麼才是江川陽格鬥時的行動邏輯,一切都只需要最直覺的反應。

  琴酒上來第一記就是槍托衝著她的頸部而去。如果照著他曾經所教的,莫斯卡托一定會彎腰躲過去。連年訓練,肌肉記憶總不可能撒謊。

  (「你到時候順勢繞著方向走,就可以卸力了。」看著差點都快在班裡格鬥成績墊底的好友,唐煜無奈嘆氣,「你的優勢在靈敏度,如果是這種速戰速決的話就只需要擴大這方面的差距。」)

  江陽的嘴角揚起不起眼的微笑。她飛快地調轉開自己的身形,做出琴酒完全意料之外的動作。

  -

  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諸伏景光從旁側要來一輛警用摩托,駕駛著在森林裡風馳電掣,如是告訴自己。

  現在赤井秀一被詹姆斯·布萊克絆住腳步,降谷零還在與建川弘則纏鬥。僵局打破不了,江陽只要戰線略微拉長就絕對會被琴酒打壓到絕對下風。

  而降谷零為了戰勝琴酒研究太多,此刻讓他去對抗是最好抉擇。而他要做的——

  諸伏景光終於趕到現場,剎車都沒有按到底的時候他就已經松手、借著慣性衝到扭打的兩人身側。

  他來得太及時,一抬眼的時候,僅僅是看見鬥爭激烈的片角他就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局。突然翻轉的戰局讓降谷零和建川弘則都有些措手不及,必須承認的是就連降谷零的進攻節奏都被打亂了幾分。

  ——怎麼回事?降谷零用擦錯的眼神詢問。

  他和建川弘則打得有一段時間,雙方都略微有點吃力。諸伏景光除卻在最開始的打鬥時稍微消耗體力些許,身上甚至都沒有明顯的傷口。

  他看向臉上被子彈劃開明顯一道血痕的幼馴染,言簡意賅:「快去基地,琴酒——」

  降谷零瞬間了然。

  這麼多年的默契注定了他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交流,哪怕三年的時間他們沒有在明面上並肩戰鬥,哪怕這麼久他們甚至都各自成長、未曾再配合過一次——

  但是每一次到了關鍵時刻,他們永遠可以展示出自己的默契。

  糾纏,降谷零肘擊,建川弘則側身避過。本來應該攻擊者立刻接掃腿的動作,但做出行動的人卻變成了諸伏景光。幾個動作期間他們已經切換了角色。

  建川弘則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在近身格鬥這件事上明明降谷零是更為優秀的那一位,此時卻讓明顯更擅長狙擊的諸伏景光來接手他的進攻,只能夠說明他們有更加緊迫的對手要對付。

  他自認已經算是組織現在最關鍵的人物之一。

  那就只能夠是琴酒了。

  差距。更換對手,他被迫只能夠看著降谷零也跨上摩托車,一騎絕塵、隱入叢林中。

  -

  「我早就該在她殺死波本的時候,就想到你也沒死了。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建川弘則終於堅持不住了。他倚靠在樹上,面向的是諸伏景光毫不留情地指著的木倉口。他的左手腕被降谷零用隨身攜帶的軍刀拉開深深的口子,體力不支後又被諸伏景光用子彈擊穿了右手臂,最後的喘息的時候他似乎還在為自己的性命掙扎。

  「你不應該殺我。你不能殺我。」

  在諸伏景光置若罔聞、扣下扳機的瞬間,他突然格外強硬地說道。

  他說得沒錯。即使他只是一個組織的成員,在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諸伏景光應該選擇將他俘虜,畢竟他是組織那樣高層的成員,審問下或許能夠得到格外重要的消息。

  諸伏景光真的停頓了短暫一秒。

  「我是政府在組織的臥底——」

  他們仍然在對峙。在死亡之前誰也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諸伏景光在耐心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擊斃他,對建川弘則的所有話都從左耳進右耳出。

  「你們不能夠消滅組織——現在組織太多的黑色公司都和國家的經濟息息相關,對整個日本的發展是存在極大的正向作用的!」然而建川弘則將諸伏景光的停頓解讀成了猶豫,這讓他更加確認了這個才接觸組織四年的「新人」根本什麼都不知情。

  於是他的情緒愈發激動:「所以我絕對不允許你們當中的任何人會有毀滅組織的機會!我可以不做組織二把手,但必須在足夠高位,保證組織在不會對社會帶來較大的惡性影響的前提下保住組織存在!」

  當年他不能讓太優秀的新人真的有機會繼續走下去,但又不能讓自己暴露太早,就借了雅文邑白蘭地牧野空仁的手把諸伏景光暴露一半,又順水推舟地找他本人、提出角色身份互換——這樣他可以干掉更有可能爬得更快的、情報組的降谷零。

  可惜諸伏景光毅然決然地拒絕此份提議,於是建川弘則失去了立刻解決掉這個威脅的機會。畢竟接連兩個臥底的暴露只會大幅度縮小知情人員的範圍、加重他自己身上的懷疑。

  諸伏景光眼神愈發冷冽。

  不管結果如何,隨意將民眾的死亡與所謂的既得利益一起放在天平兩側衡量都是不可取的。

  (「為什麼會是這樣。」許久之前看到這份資料的諸伏景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份資料幾乎算得上是他自己親手查出來的,他當然不會懷疑其真實性。

  他看向江陽,她的眼神有點悲憫,為他看透這一切真相,為他到底還是知道了、但是仍然想要為了這個國家的國民們去消滅這個組織。

  經濟下行,失去了組織的支撐、經濟確實會受到重創,大批的失業是必然。但只要有決心,恢復也同樣是指日可待。

  利好可以替代,弊害不可避免。他們這樣的人最是清楚什麼叫弊大於利。

  用既定的死亡,來避免還未發生的可能死亡……真是可笑。

  江陽的眼睛分明在說這話。)

  「組織雖然任務繁雜,但是終究直接殺死的人還是少數。」可建川弘則卻這麼說。

  多麼可笑。

  「砰!」

  在他因為情緒激動放松的那一瞬間,諸伏景光抓住時機,扳機扣動、子彈飛出、正正好好地射中了建川弘則的心髒。

  建川弘則臨死前的最後,目光震驚到了極致。

  「你為什麼……不信……」他的聲音漸輕。顯然他剛剛已經徹底篤定自己的身份的最後一層被揭開後、諸伏景光絕對不會再開木倉,而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死去。

  他覺得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諸伏景光沒信他的話。

  然而——

  「我信啊。」

  面對垂死的組織成員,或者又該改稱為日本公安了,諸伏景光開始搜尋他手上殘存的聯絡工具與殺傷性武器,刨去眼神的略微復雜,就和平日裡檢查屍體沒有任何差別。

  「——並且正是因為我信,所以我知道,如果我只是抓你回去的話,也許你會全須全尾地出來。」他平淡道,「所以我選擇動用我身為日本公安的特權,在這個時間就把你殺掉。」

  也許建川弘則會死不瞑目,但那又如何。

  檢查完畢,沒有什麼需要銷毀的東西,掙扎幾分之後心髒的子彈還是要了這個家伙的命。諸伏景光站起身來,隨手摸出一張紙把手上的鮮血擦干淨,眼神重新回歸冷漠。

  他松手,重新平鋪開的紙張飄飄蕩蕩地落到了建川弘則的臉上。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他說。

  可惜,他沒有興趣讓這個家伙知道答案。尤其是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諸伏景光,人狠話不多,沒有給自己死於話多的機會( )

  幼馴染的最後一層計劃,以及建川弘則的最後一層身份。當然我個人覺得他這樣的心態已經被完全侵染了,算灰了吧

  但是親愛的田納西下線了嘿嘿嘿!

  之前就說過本文中出現的酒種可以設計百科大全

  紅跳黑:瑪克白蘭地(長谷川進)

  黑臥紅:雅文邑/龍舌蘭(牧野空仁/詹姆斯·布萊克)

  紅二代跳黑臥紅:桑布加(藤本拓也)

  紅二代臥黑臥紅:莫斯卡托(江陽)

  紅臥黑臥紅(跳灰):田納西(建川弘則)


第169章 蘇格蘭(2)

  三年之前。

  赤井秀一下了天台之後,諸伏景光含笑著重新看向面前似乎是想要來取他性命的組織成員。

  「蘇格蘭。」那人念他的代號。

  諸伏景光看向那雙和他自己的輪廓、和降谷零的顏色無比相似的眼睛,拼湊出的暗示,終於放松地笑了起來。

  是莫斯卡托。

  「你身上沒有竊聽器和攝像頭,有什麼要轉達給你的親愛的同伴的話,可以告訴我。」她冷聲道,「我一定會幫。你。轉。告。他。的。」

  最後幾個字被她咬得死死的。

  好像在威脅。可能是擔心赤井秀一還未走遠。

  「啊,好的。」諸伏景光的臉上是他一貫的溫柔微笑。

  「好的。」他抬眸,又重復了一遍,「hiza。」

  【啊啊啊啊啊啊他認出來了!他真的認出來了家人們!!!】

  【諸伏景光,本劇知道最多的男人】

  【qs,之前好多回憶都有在暗示hiro早就覺得莫斯卡托這個身份是有點微妙的】

  【其實hiza也有有意讓他知道吧,不然完全可以把兩個身份給做開的】

  江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其實她並沒有打算把這件事瞞得太久。雖然想過能不能夠在不把莫斯卡托和江陽的身份相聯系起來的前提條件下把諸伏景光救走,但是算來算去難度都還是太大,於是還是在之前選擇了說起來有些明顯的暗示。

  她知道無論怎樣的偽裝都沒有意義,再多再密集的彈幕也遮不住他望向她的目光——

  那是屬於諸伏景光對江陽的。蘇格蘭不可能對莫斯卡托這樣的真誠與溫柔。

  但她自認之前的暗示也僅限於讓諸伏景光意識到莫斯卡托對他有些許善意,讓他不至於在她出現的瞬間開木倉自盡。江陽從來沒想到他居然在她主動揭開易容之前就已經完全猜到。

  明明身上的偽裝都是好的,貝爾摩德親手教的易容技術不可能被任何人一眼看穿,美瞳沒有滑片、聲音也沒有用錯,她的演技就連貝爾摩德也誇贊過、說沒有人可以聯想到莫斯卡托和江川陽是同一個人……為什麼諸伏景光他?!

  「怎麼發現的?」

  江陽無可奈何地放下木倉。她當然沒有演下去的欲望,恢復成為屬於江陽的聲音。

  「很久之前就已經有所懷疑了,前兩天又從zero那裡聽到了點東西。不過一直到剛才才徹底確認。」

  「不怕我是貝爾摩德、剛剛的震驚都是演出來的、現在是在騙你?」江陽好奇詢問。其實她更想要問為什麼很久之前就已經有所懷疑。

  諸伏景光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江陽身上的機器就發出了「嘀嘀嘀」的聲響。

  她因為這份警報短暫愣神,下一秒就一把拉住了諸伏景光往大樓臨河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簡短解釋道:「琴酒已經到了樓下面了,我處理過監控,只有你進來的畫面。下面有黑麥威士忌證明你沒有出去過,所以now,hiro——」

  她說著,把諸伏景光身上戴著的、莫斯卡托之前出於玩笑送給他的掛件解下來,重新掛在天台上另一具身形與蘇格蘭非常相似的屍體上,以此證明蘇格蘭已經死在爆炸中。

  「聽我倒計時。」她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you jump,I jump。」

  直播系統的屏幕懸浮在面前,秒針按照最標准的時刻一下一下地跳動。

  諸伏景光猶豫了一下。他大概知道江陽想要做什麼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兩個人一起往大樓邊緣又走了幾步。

  「三。」

  保時捷356A停在了樓下。

  「二。」

  門打開了。

  「一。」

  另一輛馬自達也一並飆到了這裡。

  「zero!」

  江陽歡快地喊出最後一個音節,反手也拽住諸伏景光,一起躍離了大樓。

  下一秒,他們身後的大樓放出金紅色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他們的入水聲完美掩蓋。他們兩個在半空中都松了手、讓自己的入水受到的衝擊力更少,爆風的衝擊波將體重較輕的江陽在水中翻了個圈兒,最終還是諸伏景光把她給撈出水面。

  「咳咳……十分!入水姿勢perfect!」她一面嗆著水,一面還對他豎起大拇指打著哈哈,被他皺著眉拍背意圖順氣,「啊啦,我就不行了,一點沒繼承夢之隊的水花水平。」

  諸伏景光現在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又不能夠將自己的同期兼救命恩人給扔下不管,只能夠艱難地半抱著她往河岸漂去。

  「反啦!」江陽滿是無語地打了他一把。

  總之最後他們還是成功地坐上了前來接應的小船,兩個人渾身濕淋淋的好不狼狽,趕緊去到了江陽在這附近的小安全屋。江陽因為河水進了眼睛先摘了美瞳,黑色的眼睛在暖黃燈光下帶了一點點的棕,笑眯眯地看著諸伏景光。

  她有些執著地問:「所以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啊?」

  諸伏景光沒有聽清,只從鏡子裡看見她的嘴唇嗡動了幾下,就把手中的吹風機關上。沒有了呼呼的風聲以後整個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不少。

  他的動作讓江陽下意識地伸出手——是右手——想摸摸自己的頭發干了沒有,但牽扯到了剛剛不小心脫臼的部位,倒抽了一口冷氣。

  「別吹太干,對頭發不好。」諸伏景光體貼地提醒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我的啊?」江陽又重復了一遍。

  她想她當然知道吹太干對頭發不好,而且不好體現在容易變禿。這件事情對總是加班的莫斯卡托或者江川陽實在是太恐怖了。

  「這個嗎?」他想了想,「……你還記得嗎?開學第一天的時候你說過,『只要看得足夠仔細,世界就會告訴你一切』。我就是看出來的。」

  江陽沒有料到諸伏景光會這麼回答她——他認真的神態不似作偽。明明當時她只是看著彈幕隨口胡謅的。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暖空調打起來了,她像是掩飾自己因為過去「謊言」的臉紅一樣,轉頭去摸了藥,左手一抬就塞進嘴裡咽下去,避免因為大冬天的被迫冬泳而發燒。

  當然她決定還是保持自己理直氣壯的態度,抬起頭直勾勾地直視著諸伏景光的眼睛,等待著他給予自己答案。

  「……變了?」

  諸伏景光不確定地出聲。

  江陽懵了:「哈?」

  「沒有。」諸伏景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解釋說,「是眼神哦。」

  「——莫斯卡托看蘇格蘭的眼神,雖然藏得真的很好,但在最最邊角的地方,還是江陽看諸伏景光的眼神。」他對她笑道。

  是擔憂、真誠、熱愛,是良久的期盼終於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激動,眼神中不自覺地放出的光,還有一絲不可見的悲哀。

  現在擔憂和悲哀沒有了。

  就好像……

  諸伏景光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他會來臥底、然後犧牲一樣。

  ……怎麼可能啊。他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好笑。

  【美好的警校組情!】

  【kdl,景陽cbyyds,狠狠地磕到了家人們】

  【諸伏景光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會嗚嗚嗚嗚嗚我永遠為景光瘋狂心動】

  【hiro!這樣的hiro,真的讓人一直如此心動!!】

  【只有我想要說嗆水的hiza是屑嗎( )】

  【還把自己手臂給脫臼了,真的好慘】

  【諸伏景光觀察力真的不是吹的,這個眼神邊角除了他就只有貝爾摩德看出來不對……】

  【看陽妹現在滿腦子只剩下好冷hhhhh】

  【所以這一次還是不告訴zero是嘛、、、】

  【正文時間線就是不知道嘛,零哥只知道景光還活著】

  江陽看著都快要陷入癲狂狀態的彈幕,似乎明白了什麼:「那zero他……」

  「找機會告訴他我還活著吧。hiza……」諸伏景光顯然也有些猶豫,但他看向她的眼神是認真的,「你為什麼不告訴zero你就是莫斯卡托?」

  江陽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問。沉默許久她才開口:「我們立場不同。」

  【啊啊啊啊啊啊我瞬間被狠狠地刀到了】

  【一句立場不同就結束了所有啊】

  【覺得hiza也很認真地熱愛光明啊明明】

  【hiro帶她走吧求求你了】

  【景光的臉色都要變了……】

  【陽妹為什麼堅持自己的立場不跳啊明明她已經在組織和景光之間選擇了景光了】

  【xs二刷人看著一刷彈幕真不堪回首一刷的自己】

  【73狗賊畫得真讓人誤解】

  【前有赤井秀一降谷零,後有江陽,真的是全黑變紅的】

  【所以hiza不會也是人氣高了還是畫得好看了才改變陣營的吧hhhhh(純吐槽)】

  【應該不是……畢竟再會篇就有老白干事件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來處。」江陽又強調了一次。

  諸伏景光的心先是一涼,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她不是公安的臥底,那就是組織派到警視廳的成員。如果江陽真的「不會忘記自己的來處」的話,那她在警校期間的種種都不會比組織重要,今天的莫斯卡托也絕不會來救一個公安臥底。

  所以這個立場是……

  他愣愣地看向江陽。

  那個瞬間,他想起來的居然是第一次見面時,她的自我介紹。

  「所以hiza,你是……嗎?」

  諸伏景光伸出手,豎起食指和中指,比出一個「V」的手勢,手指還稍微彎了彎。

  ——是兔子。

  【家!人!們!他!又!猜!出!來!了!】

  【陽妹一共三個號,只有景光全部都知道,其他人最多只知道一個,這不是真愛是什麼嗚嗚嗚】

  【被開除人籍的唐澤成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現場】

  【所以是景光現在不是日本公安了,所以不存在立場問題了,請景陽在線表演一個暴漲阿裡嘎多!】

  【不是,誰能夠想到是國安啊……那確實是立場不同】

  【種花臥底!我激動地在線表演一個啊啊啊啊啊托馬斯全旋一路從六樓旋到五樓旋到四樓旋進地下室啊啊啊啊啊】

  【所以hiza的來處是種花!】

  【陽妹在和其余五人自我介紹的時候就有暗示了,她對種花的歸屬感真的超強的】

  「hiro你想要問什麼真的可以直接問啊。」江陽輕輕地笑了,肯定了他的猜測,「——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種花國安。」

  「我十二歲從種花來到日本,很快就因為超前的黑客技術被強行帶入了組織。」這一次才是她真實的故事,也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諸伏景光聽得很認真。

  「貝爾摩德成為了我的監護人。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大概除了死否則也脫離不了組織,於是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成為更高層的成員、獲得更高的自由,達成消滅組織的目的——所以三個月後我就成為了莫斯卡托,是BOSS親手賦予的代號。」

  「這麼早?!」諸伏景光沒忍住感慨。

  「技術人員,不像行動組一樣要有足夠的年齡才能夠更方便地完成任務,我的背景又足夠干淨——沒有任何的組織會任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成為臥底,種花的消息他們又拿不到。」她歪了歪腦袋,「雖然我的可信度肯定不及組織裡長大的成員高,但肯定比你們這個年紀的可信太多。」

  「你知道雪莉吧?」她把話題拐向主角團,「她是明美的妹妹,科研組的,獲得代號的年紀比我還小——這還是她不是特別配合的結果。」

  「後來我在組織的地位越來越高。」江陽的語氣說不上高興,更加像悲哀,因為她的上位本來就是人命堆砌的台階,「二十歲時,我跟著大學去種花留學——我趁機找我的幼馴染,聯絡上國安,然後才算是開始臥底。」

  「組織需要一個『絕對忠誠』的人去警視廳臥底,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優秀得足以引起警視廳的注意,但又因為是華裔所以不必擔心會被公安截胡……公安裡面已經有釘子了。」她目光沉靜地看著諸伏景光。

  「如果沒猜錯,他是朗姆的直屬。我無權知道他是誰,也無法攔截他的消息。hiro你的暴露就是因為他,你應該有所猜測了吧?」

  諸伏景光聽到最後,眉毛開始皺緊。

  他先想了江陽的提醒,又想到了那張自己簽下姓名的計劃書,遲疑地點了點頭。

  江陽沒明白他的眼神的奇怪之處,只簡單地教他簡單易容,告訴他自己准備了一年的「淺川宏」的這個身份。

  而在她輕描淡寫地跳到了的最後,是——

  「再後來,就遇見了你們。」

  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自己在三年後的信件裡寫:可能算是陰差陽錯,但我覺得是命運使然。

  都可以適用。


第170章 決戰(5)

  情況真的相當糟糕呢。江陽想。

  基地的大門其實已經近在眼前了,甚至只要在往前邁幾步,機器就能夠識別到她的瞳孔。可是她現在幾乎不能夠再往前前進一步,站在原地,呼吸有些粗重。

  她的樣子乍一眼看上去倒是挺好,黑色的外套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血跡。但站在那裡的時候身體重量已經明顯往右腳傾斜,連帶著面部表情都是極力控制下的僵硬。

  琴酒不愧是琴酒,縱使她平日裡是有意藏拙,此時和他單打獨鬥還是迅速落在下風。江陽的目光在自己用木倉支在他的身上制造出的少量傷口和地上自己已經支離破碎的耳機間逡巡了一下,只能夠咬牙。

  沒有辦法求援……

  諸伏景光已經發現了不對。降谷零在趕來的路上。她瞥了一眼直播彈幕,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但是,但是……

  但是還是太遠了。

  琴酒手中的那把伯lai塔的子彈已經打完了。他沒有選擇換彈,而是把這支自己已經用慣了的手木倉隨手扔開,重新從腰際又摸出一支。

  「比之前好。」他冷笑著,「但從小到大你格鬥都是這麼差勁。」

  可惡。江陽無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指甲陷進皮肉裡,可是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根本不足以她感知到。

  還是進不了基地嗎……

  所有的計劃,都要在她的身上功虧一簣嗎?!

  她死死地盯著琴酒指向她的木倉口。其實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這一木倉可能真的躲不過去了,但是只要有點希望、能夠拖住一瞬,她都要拼死一試——

  「去——吧——」

  就在琴酒的手指扣下扳機的同一時間,她萬分熟悉的聲音念出每到大場面就一定會有的台詞,從直播系統和現實之中同步傳進她的耳裡。

  那一秒被無限拉長,而江陽的腦子裡同時冒出了兩個念頭:

  第一,完了,沒攔住工藤新一這個家伙,還是讓他一個未成年人跑到前線來了——甚至面對的對手還是琴酒!——作為大人,她實在是太失敗了!

  第二,不過這個家伙是本動畫主角誒,理論上是不會死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安然無恙地穿過到處埋伏著組織成員的樹林、一路摸到BOSS的基地來。這麼說來她應該也不會死了,至少現在不會。

  從樹林的方向以極高的速度飛出了一個球狀不明物體,重重地擊打到了琴酒的身上。疼痛帶著動能讓他甚至不得不後退幾步,一發子彈射偏到了江陽的腳邊。

  而也就是這一點的時間爭取也夠了。

  江陽發揮出了現在的自己可以使出的最大速度,移到了瞳孔識別器旁。萬幸的是此刻她那屬於二把手的權限還沒有被撤除,基地大門緩緩地打開。

  與此同時,一條腰帶凌空飛到了琴酒與江陽之間的空地上,一個足球迅速膨脹,將他們兩個之間的視線徹底阻隔。

  江陽匆匆瞥了一眼直播系統——剛剛被工藤新一一腳踹到琴酒身上的不明物體是個摩托車頭盔,估計是他剛剛坐著赤井瑪麗摩托車上戴的,說不定做到可以防彈的地步,堅硬程度可想而知,也不知道得有多疼。

  大門向上升起——

  她迅速地俯身進入,進入光亮干淨的基地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裡面下達了關閉大門的指令。

  不過她當然不會放任現在還是江戶川柯南的工藤新一這樣一個小孩留在外面與琴酒對峙,哪怕這家伙是主角也是一樣。

  此時此刻,基地裡面絕對比外面安全。

  第二條備用腰帶被工藤新一低空甩到她的手裡,過於默契。江陽心領神會,反手將腰帶放置在了重新下落的大門之下。

  阿笠博士發明的核心科技發揮了它應有的水准,基地的大門的下落被足球短暫停滯。而也正是這麼短暫的時間,工藤新一仗著自己小孩子的身軀,一記滑鏟就強行把自己通過最後的縫隙、塞進了基地。

  江陽立刻反手抽回腰帶。

  「砰!」

  基地的大門重重落下,將內與外徹底隔開。

  剛剛的打鬥太行雲流水,琴酒身上也沒有什麼爆zha物存在,至少短期之內他是沒有辦法用暴力打開這扇基地的大門的。

  ——終。於。暫。時。安。全。了。

  說得上是劫後余生,江陽重重地喘息。

  她覺得自己好累,狀態差到極致。現在她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叫囂著讓她原地坐下來就再也不要起來,因為這樣最輕松也最不辛苦。

  「新一。」她喊。聲音不大。

  「怎麼了?」

  工藤新一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准備等她帶路去干掉組織最後的BOSS。不過屬於偵探的大腦讓他不合時宜地分析了江陽的這句話:她難得沒有玩笑般地喊「新醬」,而是少見地用了「固」這個稱呼。

  「把你的手表給我一下,你檢查你的腰帶和鞋。」她把腰帶朝他拋來,順便手停在空中、做出「接收」的手勢。

  工藤新一忙不迭地接住腰帶,見她的態度很是強硬,就順便把手表乖乖地交了出來。

  江陽開了手表上的照明器,轉過身去對著牆上照了一下,工藤新一沒看清,也沒有弄明白她是想要做什麼。

  不過他沒時間思考太多,小陽姐的提醒是很有道理的,如果不幸發生什麼意外、但是他的裝備卻差勁地失靈了,這實在是太過於糟糕。他簡單地做了檢測:鞋子沒有問題,腰帶裡還有最後一個足球可以使用。

  他抬起頭,江陽正好把手表型麻醉木倉遞了回來,皺眉問他:「你什麼時候把麻zui針用了?」

  工藤新一一愣:「有嗎?」

  他不死心地又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麻zui針了。他回想起剛剛自己看見琴酒和江陽纏鬥時過於緊張、趕來的路上摔了一跤,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把麻zui針甩了出去。

  這件事情很不妙,畢竟這個後手在最關鍵的時刻也許可以放倒一個危險的組織成員,除非他(她)狠心到會和琴酒一樣給自己來一木倉。

  「快走吧。時間也不夠。」江陽沒讓他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結。似乎是剛剛站在那裡短暫的停歇讓她的臉色好上了一些,現在終於揚起了一個有點像是工藤新一認識的、屬於江陽的有些狡黠的笑容:「那就記著等一下別用了,打空炮很危險的。」

  她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工藤新一的手,另一只手扶著牆,面色警覺。

  基地裡面天知道會出現些什麼樣的埋伏,他理解她不讓自己走在後面的舉動。

  第一個交叉口是左轉、然後直行通過第二個十字口,再然後的轉彎口又要右轉……

  工藤新一看不到江陽早在第一次來這裡時就已經做好准備、繪圖筆記做在了系統備忘錄裡的標注。他已經被七彎八拐的路途快要繞暈,被江陽目不斜視就路過的幾個房間上標注的名牌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有些是直白,有些是隱晦。比如那個偶然注明了aptx4869的房間,他閉著眼睛都能夠猜到裡面究竟是用來干什麼的。

  「還有多遠?」他沒忍住問。其實他真正想要問的是這裡究竟有多少個代表著如此殘酷的房間。

  江陽正在低頭一心二用地維持著她在組織裡的權限。琴酒顯然通報了消息,她必須近乎瘋狂地用之前准備好的系統和自己還沒有被改變的權限阻止烏丸蓮耶將莫斯卡托的所有取消、乃至把他的腦機接口斷開。

  因為疲憊,她輸入代碼的手指都有些慢,顯然是吃力了。步履匆匆間她頓了一會才回復工藤新一:「快了。」

  她說快了就是真的快了。沒有再走出幾十米,她就已經停駐在了一個銀白色的大門之前。房門緊閉。

  這個房間門看上去太過普通——工藤新一是指相較於其他一眼就能夠看得出價值的房門而言。如果是他一個人進入這個基地,說不定真的會在狂奔間無意識地忽略這扇門、放了烏丸蓮耶一條生路。

  「小陽姐。」工藤新一抬頭去看江陽,「你還來得及把這扇門給打開嗎?或者炸彈?」

  敏銳的小偵探。江陽在心裡誇了一句。

  一下子就看出來,她身上還帶著這些很容易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東西。

  「可以,但沒必要。」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讓自己的情緒看上去愉快一些,「畢竟這扇門可是堪比金庫的材料呢——實在是太麻煩了。不過你以為為什麼一定要是我進來、我這一路上又在做什麼?」

  她說話的時候放慢了語氣與動作,好像十分鄭重。瞳孔驗證、掌紋驗證、指紋驗證,最後一重是密碼。江戶川柯南看不見的鍵盤上,江陽慢慢地按下最後一個字母。

  Enter。

  鍵盤上閃耀著異樣的顏色。

  到這裡了。

  江陽輕輕闔上眼。

  就到這裡了。

  這叫她怎麼做呢?還要拿木倉打,做得到嗎?她想著,一邊走進了房間裡,目光定格在了房間正中央的營養艙上。

  右手緩緩摸上腰際,她的最後一把屬於江陽的木倉支就別在那裡。

  「砰!」

  江陽一愣。

  思維有些遲緩,過了足足一秒她才反應過來這是玻璃炸裂的聲音。碎片在周邊毫無章法地散落——是江戶川柯南一腳爆射踢碎了烏丸蓮耶的醫療艙,維持生命的液體流了一地。

  江陽笑了。她想這部動漫果然還是叫名偵探柯南。

  這波啊,這波叫偷家。

  已經活過了一個半世紀的軀體因為重新接觸再正常也再冷酷無情不過的空氣而抽搐了幾下,烏丸蓮耶已經知道真相,他用盡他最後的力量,用僅連接的機械說道:「你們也活不了了——我一死,整個基地也都會在設定的程序下爆炸毀滅。」

  「啊啦。」江陽笑著打斷了他,「還記得嗎?早在十七年前,我就和你說過,誰掌握網絡與信息技術,誰就擁有這個世界。」

  「你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一半,不然也不會去找板倉卓去設計軟體。但是沒有想到吧,我真正的意思是……」

  ——「至少現在,這個基地,現在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就像她所說的,烏丸蓮耶又掙扎幾下,還是沒有聽到爆炸的啟動聲。

  他不甘心地瞪大了自己那雙老朽的、渾濁的眼睛,就好像這樣毫無意義的動作可以讓他活下去一樣。

  當然沒有任何作用。在幾次神經遲緩滯後帶來的肌肉抽搐後,他就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工藤新一走上前去,彎腰檢查他是否還有生命跡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後,他轉過頭來,對著江陽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一切完結的、苦澀又有些開心的微笑。

  然後他就看見,江陽似乎也想要對他牽扯起一個意味相同的笑意,但在短暫的面部神經不受控的扭曲之後什麼都沒有展現出來。

  她的雙眼毫無焦距地掃視了整個房間,往後退了一步,靠上牆,然後就這樣,緩緩、緩緩地滑坐下來,蹭了雪白的牆上好大一條血跡。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柯南陽妹就寄了( )她雖然有藏拙但是還是打不過琴酒的,畢竟妹擅長的是黑客和狙擊,琴酒這種人的格鬥實在是太強了。但是她藏了所以才能夠拖到柯南跑過來。

  但是拖不意味著她沒受傷,從本章開頭開始她的動作就是慢的( )不是鄭重,是真的累


第171章 決戰(6)

  「……小陽姐?!」

  在江陽靠著牆坐下來的瞬間工藤新一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但他並沒有能夠立刻反應過來——剛剛在一路上江陽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於正常了,彎腰進入基地、下蹲和他打配合、剛剛拉著他的手走過這麼遠的路……

  直到他看清了她的身後的一片血跡,連帶著大腦都一並死機了短短一瞬間。

  這樣的出血量……

  工藤新一見的死人很多,可他自己周邊的親友受到重傷的情況卻少見。之前他自己在山洞裡中槍的生死一瞬間算在裡面,此外居然翻不出什麼相似情況。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清晰的恐懼,如果不是現在的他已經經歷了太多、成長了太多,可能真的會僵滯在原地。

  但他也做了快一年的江戶川柯南,下意識的動作讓他走上前去,動作強硬地解開她的那件警服外套。

  江陽想阻止,但她的手沒有力氣。

  工藤新一屏住了呼吸。

  藍白色的襯衫上氤開了好大一片的血跡,傷口在左腹,工藤新一沒有來得及看清,江陽就把自己的右手覆了上去,不知道是為了微不足道的按壓用作止血,還是單純不想要他看見。

  她早就被琴酒的子彈擊中了。

  要是直到現在他再猜不出自己莫名其妙就丟掉的麻醉針去了哪裡就不配做偵探了。他幾乎張口就是深深刻在骨子裡的這種情況下的自責。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端倪?她牽扯到腰部動作時微小的停滯、「檢查」完了手表之後明顯放松了幾分的生理狀態,剛剛開始行動時下意識地扶了牆,還有在使用手機、運行程序的時候,連指尖都是顫抖的。

  麻醉針怎麼可能完全覆蓋掉子彈的疼痛啊。

  「貫穿傷,子彈沒留在身體裡,很幸運吧?」然而江陽還有心情衝著他齜牙咧嘴的笑,只是那個表情怎麼看怎麼僵硬。再仔細看她的藍黑色西裝在腹部的位置顏色要稍微深上一些,連帶著褲子旁邊都有被鮮血浸漬的痕跡。

  「現在聽我說。工藤新一。」她的聲音真的有點溫到不像江陽了,仔細地看著這個小孩的臉,他一如既往地沒有落下眼淚,她居然有點滿意。

  「把你的偵探臂章給我,我有話要讓小哀轉達。你去隔壁的研究室,那裡有我之前准備好的組織科研組相關的重要資料,之前不好明面上拿出基地,現在有機會了就一定要帶出去。」

  工藤新一干巴巴地說:「然後呢?」

  他是太聰明的大偵探,當然察覺得到所有不對勁的話語。

  「然後拜托你立刻離開這裡。」她干脆地把最後一層沒有說清楚的話挑明,「不要回頭,不要管我。記得攔住zero不要讓他進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在門口了。」

  直播系統挑出半面降谷零與琴酒的對峙。赤井秀一及時地趕到了——有其他FBI的幫助,對付詹姆斯·布萊克這個到底年老的狠角色不是太難的事情。三個人現在已經打成一團,琴酒漸漸落在了下風。

  江陽突然想起來臨行前她囑咐降谷零如果撞上琴酒千萬要小心、畢竟這個家伙是如此憎惡臥底。不過降谷零卻笑著安慰她說那也有著赤井秀一呢,琴酒要同歸於盡肯定也是選擇他那位宿敵戀人。

  話說……這種回憶算是死前走馬燈嗎?

  「我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吧。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她這話依舊說得雲淡風輕,口氣淡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我之所以說這個基地在我的掌控之中也沒說謊,不然剛剛烏丸蓮耶生命消失的瞬間這兒就會爆炸……但我現在——哈,出意外啦。所以推遲一會,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這點時間當然不足夠你這個一年級小屁孩的身體把我給生拉硬扯出基地、也不夠你出去以後再把zero或者阿卡伊先生叫進來、把我帶出基地。」能夠拖著一身重傷、帶著工藤新一走到烏丸蓮耶的房間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再多奢望一點。

  她不想要活嗎?

  她當然想活。

  可是就算外面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已經把琴酒解決掉了、並且他們現在就接到通知衝進來救她,只要看一眼他們身上受的傷江陽也知道時間不夠。

  「我知道,你這個家伙一直到現在,哪怕看了那麼多的事情,看見了組織,你還是想要告訴我,人命這種東西是不能夠放在天平上衡量的,是不是?」

  江陽想,她居然和工藤新一也認識了七年了,以至於只要這個孩子在此情此景下一張口,她就知道他要說句什麼話。

  在他那「你都知道我想要說什麼怎麼自己就想不開呢」的眼神下,她的語氣還是溫和又堅定:「但是這份衡量是出於以命換命的抉擇,而不是現在——0和1的差距,我相信你是明白的。聰明的大偵探。」

  所以,快走吧。

  工藤新一讀懂她的言外之意。沉默。

  「不用為我擔心、不用為我難過。因為也許,這樣的死亡,只是一個新的開始而已。」

  江陽按住的腹部的傷口,但鮮血還是就這樣緩緩地從指縫中蔓延出來。

  就在那一刻,她突然回想起,好像已經是在很多年之前,她也曾是這樣的姿勢,也曾是這樣的牆根處,也曾是這樣的一個昏暗房間,而身邊同樣有炸彈嘀嗒。

  而那個房間也最終成為了她的墳墓,灰飛煙滅。到最後兩個衣冠塚立在一起,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好友默契。

  ——她沒說謊。那是新的旅程的起點。

  如果這一次也要死了,是不是應該把脖子上的項鏈拿下來?

  江陽有些後知後覺地想。

  那個U盤應該被交給唐澤成、讓他還給國安的總部,那個銀制的掛墜也許應該交給吳明——算了,還是放進衣冠塚裡吧,別讓那個家伙睹物思人了。

  於是她張了張嘴,想要叫工藤新一,交代自己最後的事情。然而大偵探在她說出「一年級的小屁孩」的詞語開始就有些沉默,提到「新的開始」之後更是眼睛一亮。

  他自顧自地把偵探臂章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後轉頭,面色冷靜地跑出了房間。

  嗯……不告別嗎?

  失血過多和疼痛讓她好像連和自己開玩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也沒心思去分析「工藤新一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耳機已經沒了」這件事情。江陽打開偵探臂章,發現頻道還掛在灰原哀的那枚上,省去了她調試的時間,清了清嗓子、按下按鈕:「小哀?」

  「小陽姐?你遇上工藤了?」

  女孩子的聲音乍一耳朵還是冷淡,但是和一段時間之前打給莫斯卡托的那通電話相比,可實在是太生活了。她也許還以為她現在很輕松、才會用偵探臂章來興師問罪。

  「我的耳機丟了。」江陽用一句話解釋清楚了自己的目的,「——你身邊現在是誰在陪著?我需要他幫忙確認、或者說指揮一些事情。」

  然後她就聽見對方說了一句:「稍等……萩原隊長!」

  糟糕,是熟人呢。

  而且還是萩原研二這樣敏銳到了極致的人——會被他發現不對嗎?會被他發現她現在快要死在基地裡了嗎?他會不會通知降谷零、她會不會還需要花費大力氣說服他進來就是送死?

  「hiza?」沒等她把這些都想清楚,熟悉的男聲就已經響起了,聽上去有明顯的疲憊感——畢竟是這樣高強度又神經高度緊繃地拆除了這麼多的炸彈。

  「hagi你知道附近民眾的疏散情況嗎?」江陽刻意拔高了自己的聲音,這會使得她自己的真實狀態更加難以察覺。她將自己這麼多年從貝爾摩德那裡學來的演繹技巧發揮得淋漓盡致,只為了現在騙過自己的好友最後一次。

  ——等等!貝爾摩德人呢?!

  江陽終於想起來了自己之前一直覺得遺忘了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了。

  似乎在無意之中完全忘記了一位組織成員的存在,這萬一出了什麼事百分百是她的責任。

  所幸的是貝爾摩德這個家伙對組織的忠誠度並不高,永遠做不出為了組織「殉職」這種事,莫斯卡托不要太清楚這一點。她到現在還沒出現,十有八九是預料到了這場全球官方組織的聯合行動,忙著趁機脫身了。

  但是現在這顯然不是第一位的要務。

  對面在她的思維繞了一小圈的時間已經確認完畢了,萩原研二轉述了伊達航十秒鐘前告知的消息:「都已經疏散走了。就連警視廳那些警察也已經撤到了三線後面,足夠確保不會有普通民眾誤入。」

  「那就好。」江陽松了一口氣,「麻煩你通知所有還在一線範圍內的警察——撤出基地的地上區域,這裡很快就會爆炸了。雖然理論上這些炸藥量不會很影響地上,但是總歸有風險。」

  「好。」

  萩原研二頓了頓,又繼續道:「那你現在在哪裡?安全嗎?」

  ……這家伙。

  「我?」江陽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輕松,「放心,我這裡可安全了。」

  「安全到找不到其他的行動隊隊員、只能夠用偵探臂章聯絡?」萩原研二一針見血,「而且聽上去江戶川柯南還不在你的身邊。是被你趕走了吧。」

  他的話語太篤定了,連回答疑問的余地都沒有給她留。是完完全全的陳述語句。

  江陽感覺自己演不下去了。對面的明明白白、連質疑都稱不上的挑明是一個原因,她自己的生命的流逝又是另一個原因。

  「萩原研二。」她這麼說,「還有幾百個隊員的性命在你的手上呢。」

  這一句話就這樣讓她七年的好友沉默了。

  所以江陽在發現對面是萩原研二的時候真的是深感不幸但又慶幸,如果是松田陣平在她的面前,那他可能真的不會像現在的萩原研二一樣冷靜。

  哪怕……其實萩原研二心裡也一樣是狂風巨浪吧。

  江陽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好友的一句話,便主動掐斷了偵探臂章的通訊。

  大概真的是要死了,她的五感明顯地遲鈍,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右側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轉過頭去。

  ——是工藤新一回來了。

  就好像剛剛萩原研二說的那樣,江戶川柯南不再在她的身邊。

  但是工藤新一回來了。

  哪怕他大汗淋漓,因為服用了anti-aptx4869,其帶來的劇痛讓他扶著門框站在那裡的時候,小腿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但他回來了。

  「小陽姐。」工藤新一說。

  「——我帶你走。」

  作者有話要說:

  蠻順


第172章 決戰(7)

  工藤新一自己都要慶幸,他隨身攜帶了宮野志保給他的aptx4869的解藥。

  去到隔壁房間、他從研究員的衣櫃裡草草找了一套白大褂制式的服裝,然後就吞下了那枚anti-aptx4869,一陣熟悉的劇痛之後眼前的一切都又矮上數分,他又穿上一雙並沒有那麼合腳的鞋。

  其實他的本意是想要處理完作為江戶川柯南的所有再變回去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了。

  把放在顯眼處的資料U盤上的鐵制鏈條纏繞在了手腕上。雖然骨頭裡還在隱隱作痛,但是時間不允許他耽擱了。屬於十七歲少年的活力讓他確信自己有足夠的力氣,在爆炸倒計時歸零之前,可以把江陽一並帶出基地。

  「小陽姐。」他背著江陽跑在路上的時候還有些劇烈地喘著氣,但他依然冒著岔氣的風險說著話,「你最好別暈過去——我不能保證我走的路是正確的。」

  太不合時宜了。工藤新一一邊奔跑著,一邊腦子裡不住地會想到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說在剛剛,真正的生死一瞬間的時候,他第一個冒出來的、絕對不合適的念頭是,時隔七年,他終於完成了十歲的自己所想要達成的目標。身形縮小了三歲,但江陽對他的稱呼卻把「小偵探」前的形容詞去掉,這或許是對於他的能力的真正認同。

  再比如說現在,他都能夠想像得出江陽用一種玩笑般的口氣,給他來一句「死不了」,說句:「放心吧新醬,你一直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她最是喜歡這樣的一語雙關。

  「死不了。」江陽給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她的生理狀態她自己當然最清楚,幾分鐘前她會覺得這是再一次復刻第一世的死法,也是因為清楚自己在因為失血過多離開人世之前炸彈一定會爆炸。

  她打開了直播系統,想確認其他人現在都在自己的職位上做什麼——諸伏景光解決完建川弘則,已經重新找了制高點,以防組織還有後手;松田陣平還在研究新的組織攻擊器械,伊達航帶著外圍的警察撤退,萩原研二在爭分奪秒地拆彈,身旁是本堂瑛海有些勉力地擊退再次趕來的組織成員。

  其實赤井務武與赤井瑪麗那裡和本堂瑛海不過是沒有太遠的距離,但兩位選擇相信CIA的後輩,也沒有辦法抽身前去幫忙。

  這是他們各自的戰場。

  有組織成員想要衝出最外層的防線,高木涉倒也是第一個注意到不對,高喊著「注意」和一旁的佐藤美和子包圍過去。

  稱職的警視廳警官確實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成員到底有多狠,即使做好了准備也一下沒反應過來對面同伙從暗處而來的子彈。是伊達航多關注了這個親手帶出的後輩幾分,才及時地把他壓下來,逃過一劫。

  「多虧有你了伊達大哥。」高木警官松了一口氣,連帶著江陽都快嚇得半死。

  在這場博弈裡,每一分鐘都需要每一個人拼盡全力。

  鏡頭最後給到的是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所在的地方,他們和琴酒相持太久,雙方都受了很明顯的傷。琴酒左手拿著一柄利刃,非慣用的右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撿回了被工藤新一踢飛的手木倉。黑色風衣看不出來他受了的傷是否嚴重,但地面上滴落的血跡說明他也並非毫發無損。

  赤井秀一的右手鮮血淋漓,用力擋住對面的致命一擊帶來的傷口深可見骨,身上被短刀捅了的傷口有撕裂開的痕跡。琴酒和他確實稱得上宿敵,大多數的狠手是衝他下的。

  以此做比降谷零的狀態實在是太好了,手臂上可見的大多是避開鋒刃的時候被劃開的淺口,但也看得見他後背處滲出的血跡。看痕跡應該是橫向劃開一道傷。

  都很難纏。

  琴酒旋身掃腿,主動拉開距離。這件事情說來微妙,但是他這個動作相當於是讓他自己落入下風。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對視一眼,雖然單方面不願意承認、但同屬於紅方的默契讓他們一起舉起自己的手木倉。甚至就好像提前商量好一樣,他們兩人一個瞄准的琴酒的頭部、另一個則瞄准了心髒——

  好眼熟的場景!

  江陽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不知名的大手攥住,連呼吸都是困難的。而且絕對不是因為她現在受到的傷。

  (「當時麥卡倫威士忌在種花還有一個宿敵,代號叫……洋河。」

  「所有人都以為麥卡倫一定會拼命也要殺了他……」

  「——結果麥卡倫威士忌最後和老白干酒同歸於盡了。」)

  是重演嗎?

  會重演嗎?

  降谷零在那一個瞬間猛然回憶起江陽在臨行前對他那一句近乎囑托的話。於是他即使在射擊瞬間也做好偏身准備,身體的重心偏移到了另一個方向——

  琴酒扭轉木倉口。

  對准降谷零的位置。

  三把手木倉的木倉口同時冒出火花,兩發子彈精准地命中。降谷零及時的躲開救了自己一命,只是擦開一道血痕。

  他真的是想要,同歸於盡。

  工藤新一感覺江陽原本抱著他的雙臂驟然箍緊,好像是不知為何突然很緊張。

  安全了嗎?

  江陽想問。但是她知道工藤新一當然給不了她答案。

  他們的戰爭結束了嗎?直播系統給了門外的兩位紅方短暫的平靜鏡頭,他們身後是一道夕陽,真的叫她以為一切都要結束。

  她知道自己必須說點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不然一直撕裂地作痛的腹部即使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也會讓她自己的狀態不斷地變差。

  「誒,新一,你還記得我問過你的問題嗎?」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的樣子,江陽緩緩開口,目光懷遠而溫柔。

  工藤新一愣了愣:「哪個?」

  他知道小陽姐可能需要說點話。於是在喘氣的間隙也回應道。

  「那次在輪船上。」她低頭去,眉眼笑得無比明艷,「我問你兩千五百公裡要走多長時間,你和我說:七天。因為輪船不就開這點時間嗎。」

  「答案錯了。」江陽悠悠的嘆息。

  她的聲音好像在詠嘆,說這句話的時候隔著一道屏幕看著迸發的夕陽,目光堅定、仿佛不會覺得晃了眼睛,卻又好像在那一瞬間溫柔了周身的一切。

  「兩千四百七十八公裡。我走了整整十七年。」

  那是一條足夠、足夠遠的路啊。

  好像只是一場旅程的距離。從北京到東京,她義無反顧地前行,畢竟早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她在二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死去,又從那年開始重新活到了二十九歲。荒謬不清的十七年間的每一次算計、每一次籌謀,最終在如今塵埃落定。

  為了她的父親,為了前一世隔著一個次元的意難平,更加是為了她的信仰她的國家。她再一次將自己的人生大半時光扔進了洪流之中。

  兩千四百七十八公裡。短是飛機只需要三個小時二十五分鐘就可以跨越的漫漫長夜,長則她將自己人生的十七年拋卻腦後,一路奔赴、直到而今。

  所以,終於等到現在了嗎?

  工藤新一一時啞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這位警察姐姐,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份沉重,壓在和組織的天平的另一側的是她自己的豁出性命,或者說重些,豁出人生。

  他緩緩地放慢腳步,面前已經是基地的大門。就好像他所想的江陽所會說的話,他照著自己的記憶走在正確的路上,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

  他找到了開口的門路:「小陽姐,這門怎麼開。」

  江陽的目光壓了壓。雖然直播看似一切歲月靜好,但任何的風險都不能忽略掉。於是僅僅是一瞬間,她就把自己給拉回了戰鬥狀態。

  「讓我下來。用炸藥。」她說。

  工藤新一二話沒說。江陽把自己綁在大腿側的炸彈都解下來,基地的大門她沒機會仔細觀察,但只需要此刻的一眼,這麼多年所學就足夠讓她知道哪一處的地方最需要安放上爆zha物、又能夠保證不會影響到基地裡的其余炸彈。

  大偵探按照她的話把炸彈放好。

  她摸出遙控器。

  看了一眼直播,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在確認琴酒是否真的已經死亡,離大門有一段距離,是安全範圍。鏡頭沒有給死人特寫的習慣,但熟悉的身影倒在那裡她總歸是不習慣的。

  但也僅僅只是不習慣了。

  江陽是江陽,不是莫斯卡托。琴酒是莫斯卡托人生中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是她在十七年之間也曾經救下的、也曾經被救下的「同事」。但這亦是她早在最初就已經預料到的死亡。

  琴酒以前說得沒錯,她待人待事一向容易起感情。

  但最深情的人,往往也干著最薄情的事。

  ——她的思緒一如既往地冷靜,然後按下遙控器的按鈕。

  基地大門轟然炸開,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愕然地抬頭,夕陽的光芒正正好好地照在她的臉上,刺眼得叫人想流淚。

  工藤新一重新背起了她、朝著門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說過,琴酒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老白干的故事當然不是只為了引出種花國安的陣營。

  故事開始有完結氛圍了( )回收了新陽第一次見面,也回收了灰色輪船裡江陽問2500公裡需要走多久的問題∼誒呀,本章摘要(雖然刪減了)真的也是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寫的了,好喜歡

  但是還有明顯沒有處理掉的部分,比如大家還記得麥卡倫洋河和老白干的故事裡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地方嗎?還記得陽妹手上還有什麼東西嗎(笑

  陽妹在決戰裡全程沒有用到狙擊技能,主要是黑客技術。其實這也是應該暗示(這是可以說的嗎)和她之前以為自己要死亡是類似的對應

  雖然祝福對像看不到但是希望大家高考加油www也希望放高考假的大家稍微開心地過幾天∼∼


第173章 正文完結:決戰(8)

  其實現在她本來應該完全放松下來。江陽想。

  但是經歷過這一切的偏偏是她。於是她重新站立在堅實的大地上,腳步並不穩健,甚至有時有幾分踉蹌,可她還是堅定地朝著降谷零的方向走去。

  「你現在狀態怎麼樣?」她問。

  「如你所見。」降谷零看上去精神好到極致,對她揚起一個陽光的笑臉,連音調也似乎因為激動而拔高了,「非常完美。」

  然而江陽執拗地看著他:「真的嗎?」

  「……」

  降谷零沉默一下。非要說的話,他日前就已經發現過,在專心致志地對視的時候,江陽的眼睛會讓人感覺特別黑,望不到底的感覺。那種無機質的天真感叫他都不想要也不敢說假話。

  「隱隱感覺有點不對。」他重新落回原本的音色,聽上去有些沙啞,「尤其是剛剛琴酒給我來的那槍。他看見我躲開來的時候,眼神也沒有改變。就好像篤定了——」

  就好像篤定了無論如何,他都會死那樣。

  ……

  他從腦子裡以「子彈擦傷」作為關鍵詞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場景——在輪船之上的時候,江陽倒在地上,手臂邊旁是朗姆的子彈劃出的血痕。

  aptx4869。

  江陽深吸了一口氣。

  你看,她就說,世界是一個圓,會重演的事情一定會在重演的時候復刻完全。

  就好像十七年前的老白干死在子彈下,可不是死在子彈下,真正要了他的性命的是抹在子彈上那名叫「銀色子彈」的藥物一樣。

  她當時在自己的手邊留下三顆完全體的anti-aptx4869,在宮野志保來不及趕來的現在,又一次發揮作用,連解藥的數字在她的計劃下都是剛剛好好。到底是陰差陽錯?還是命運使然?

  江陽拔開脖子上掛著的U盤,裡面那顆藍白色的解藥卡在那。她現在心情不太好,直接就把解藥反手塞進了降谷零的嘴裡。滿手的血也一並蹭在了他的臉上。

  「咽下去。」她的聲音冰冰涼。

  降谷零下意識地照做了。他也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為他總歸相信江陽不會出手害他,還是她的語氣實在是太狠、讓他產生他如果不照做就會被展示以好看的幻覺。

  江陽滿意地揚了揚眉:「這還差不多。」

  當然,她得意不了太久。基地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徹底爆炸,地動山搖間她沒站穩、降谷零想要伸手扶她,結果是兩個人一起略微狼狽地摔在地上。基地大門處有火舌噴出、截止到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停滯,精准得讓人咂舌莫斯卡托對於炸彈精准的計算。

  離他們百余米的地面在爆炸中塌陷,火光渲染紅了半邊天空,剛剛疏散開群眾的城市也被波及些許。那一瞬間,周邊的大批居民都意識到了有些什麼深刻得足以刻入歷史的事件在發生,而他們也正在見證。

  「啊,對了,好像還忘記了一個人呢。」

  她打了一個響指。

  他們這裡的平靜當然不是偶然,而是莫斯卡托曾經偷偷做下手腳,這一塊的炸彈與其他區域的鏈接被斷開,才形成一小塊的安全區域。

  然而,為了隱蔽,可以引爆炸彈的引線並沒有被斷開。

  換而言之,仍然有人可以讓這裡陷入火海。

  那個人當然就是負責熱武器的——

  -

  因為一貫低調於琴酒的臭名遠揚之下、而容易被忽略的伏特加,在用大量的熱武器炸開官方組織的包圍圈、趕到基地的周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眼前這派場景。

  他自然不會愚蠢到猜測莫斯卡托仍然忠於組織、現在和波本一起在地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還一臉愜意的模樣是准備同歸於盡。

  於是他摸出了炸彈的遙控器。

  按下——

  「砰!」

  -

  諸伏景光扣下扳機,子彈飛躍遙遠距離,他一臉冷峻地透過狙擊鏡,看見伏特加直挺挺地倒下,連多余的掙扎都沒有,顯然是一擊射穿了他的腦干。

  -

  「解決perfect!」

  直播系統忠實地反應下一切,江陽徹底放松。

  她沒有力氣繼續去指揮了。赤井秀一把他們的定位報告給了後台的總指揮處,沒有多久直升機的隆隆聲就從天邊傳來,她微微抬眼,看見唐澤成從直升機裡有些焦急地探出身來,看見她的模樣瞬間臉色都差了幾分。

  雖然不太樂意,但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大概是很符合「美強慘」的悲劇定義的,身體下的土地都已經被鮮血染出紅色的痕跡,這幅樣子一定會被唐澤成罵得狗血淋頭。

  於是江陽扯出一個燦爛得要死的微笑,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看不太清,但想也知道那個家伙估計是黑了臉。

  證據就是後來包扎的時候,雖然打了麻藥但她還是被迫痛得嗷嗷叫——好吧,江陽承認,就這種子彈的貫穿傷,就算是麻藥有效果也是不能夠完全壓得住的,更別說她剛剛已經用了工藤新一的麻醉針。

  「准備撤了。」唐澤成簡單處理完以後頭也不抬地就開始收拾。在這種地方當然不適合做完全的處理。

  江陽「嗯」了一聲,然後站起身。

  她沒有按照唐澤成的意思直接走上直升機——事實上她違背他的意思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唐澤成對此本應該見怪不怪。然而這次倒也確實在意料之外,他眼睜睜地看著江陽走到了琴酒的屍體前,然後站在那裡沉默良久。

  她低聲說:「再見了,Gin哥。」

  「……不,陣哥。」

  聲音太低了。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聽得到。

  ——江陽想起這些年,很多很多的事情。

  近年來各個情報機關近乎瘋狂地往組織裡面安插臥底,琴酒為了清理「老鼠」忙得腳不沾地,他心狠手辣、對每一絲微毫的可能都追查到底,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琴酒一向對組織成員居高臨下,□□說指就指,他直接擊中過身份受到質疑的基爾,也在出言不遜的波本耳邊鳴槍示警,就連貝爾摩德都被他開過槍……只有面對她時,這個槍這麼久也沒有見過響。

  她一開始想要做情報組掌握更多情報,後來又覺得行動組在前線的狙擊或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兩相疊加,最後發現這種兩邊同步進行才是迅速站穩腳跟、獲取高地位的方式。哪怕可能太累。

  於是她就刻意流露出了對射擊的渴望。琴酒第一次帶她去了射擊場,教她射擊、教她狙擊,誠然她在前世與在國安期間的訓練很重要,但是這份對別的成員幾乎不會有的難得的耐心,也成為了在她成為頂尖狙擊手的路上絕對的助力。

  有的時候別的組織成員會有一些略顯離譜的聯想。莫斯卡托在組織裡的行為一貫就有些誇張的幼稚與天真,與琴酒的冷漠沉穩產生極大的對衝比較。盡管琴酒並沒有比她大上多少,但是她偶爾會在幾個短暫的瞬間聽到別人說琴酒在那一刻會讓人產生一種近乎荒謬的父愛錯覺。

  莫斯卡托笑得彎腰,拿這件事打趣,被一槍口警告了回來。

  可惜,作為江陽,她永遠無比清醒。

  最後她想起十二歲的自己。那是進入組織的契機,那個時候還很年輕或者說是年少的琴酒來處決她這個「可能知情者」,卻被她的身手、以及刻意暴露出來的1976號的黑客技術所吸引。

  所以,從最開始,江川陽的存在,就是一場由她自己精心編造的謊言。

  「你在想什麼?」

  降谷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他身上的傷口也已經包扎好了,就是這裡塗著藥、那裡貼著紗布,看上去著實是有些狼狽。

  江陽的視線落在了他的左臂上。是剛剛那顆帶著aptx4869的子彈擊中的位置。那裡也已經縫合完畢。

  「我的傷嗎?」降谷零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咧開嘴動了動自己的胳膊,「已經包扎好了,剛剛你給的解藥我也吃了,什麼問題都沒……」

  他頓住了。

  ——江陽突然轉身抱住了他。

  「怎麼了?」他斷了自己方才的話題,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感受得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她哭了。

  「我不知道。」江陽哽咽著,「就是突然間很想哭。」

  「可能是因為……我們都還活著吧。這件事真的棒極了。」

  所以說,江陽啊。她告訴自己。

  莫斯卡托沒有死。

  江陽的過去和莫斯卡托的十七年組成了現在的你,無論哪一邊都是你不可或缺、不能否認的人格。當你想要割舍掉莫斯卡托的所有的時候,你還是你嗎?

  當然不行。

  你要帶著這些一起活下去。莫斯卡托,你可以淡化她,你從頭到尾都不是她,但是你曾經成為她。

  「對。我們都還活著。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有死在裡面。」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但凡換一個場景、但凡好友現在的狀態不是差到如此地步,他都會想要讓她好好地體驗一下什麼叫美好的同期情誼。

  尤其是她這樣干脆的自毀情緒。那種犧牲的決絕。

  「哈?我當然不會死的。」然而江陽還在嘴硬。

  她重新看向夕陽,這次是真的笑得燦爛,眼睛是亮的,嘴角揚得根本壓不住,笑眯眯地說:

  「你忘了嘛?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會死的。」

  於是降谷零突然想起來,不久之前,江陽給他的信,最後寫的兩句——

  -

  啊,這麼看來我的身世真的會有幾分美強慘的味道,好像漫畫裡很容易早死掉的白月光呢。

  但是不必擔心——

  我不是夜幕中微涼的月光。

  我是太陽。

  江陽的陽,在日文裡是與黑夜對爭的白晝,但在中文裡就是太陽的意思。我希望我的愛、我所做的一切,都會像陽光一樣,公平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夠平等地擁有很好、很值得期待的未來,能夠擁有光輝燦爛的一生。包括閱讀到這段文字的你。

  所以,永遠不必為我擔心。

  -

  「……」

  降谷零沉默一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嘲笑一下這位同期。

  她最狠心,她最理智。

  可也是她最理想主義——他是指另一種意義上的理想主義。

  但是嘲笑的話出乎意料地沒有說出口,也可能是這份想法,他問出來的問題是:「後悔嗎?」

  他付出了他的七年。她付出了她的十七年,還有家人。

  「當然不。」

  一點也不意外的回答。

  「我的名字是注定要深埋於地底下的。但是幸運的是我的身體、我的靈魂,仍然可以像未來所有的其余人一樣,生活於陽光之下。」

  江陽說話的時候拿著唐澤成遞來的手機,開了視頻,衝著鏡頭對面的幾位好友揮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灰頭土臉的,一看就是拆了不少東西;諸伏景光專心低頭收拾他的狙擊槍,伊達航確認了兩個人的安全之後就又投身回到了普通警察們的傷亡收尾中。

  她輕輕微笑。

  「你看,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的幸運。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對六歲的小江陽說一句話的話,我會告訴她——」

  「放心大膽地走下去吧。你會看到光輝燦爛的未來。」江陽說,「因為這是很好,很值得期待的一生。」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基本上都收尾完成了,江陽手上最後一顆備用的anti-aptx4869(其實還有一顆但那不是她打算用的東西)被忽略的伏特加,作為莫斯卡托和琴酒的告別,還有她欣然承認的自己的這麼多年、又從來不後悔。

  戰後站在那裡和她說這話的是降谷零,因為原著裡只有他活著( )

  後面有點不是很長的後日談,還有巨長的番外篇,涵蓋第一世糖漿組,前世故事,吳明和論壇的相關TE,順便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看的點梗

  哦對,曉老師給「但你曾經成為她」那段(我真的好喜歡這段話啊!)畫了圖在老墳頭,tag就是書名,按頭要求我推薦,我:……行吧。還能咋地。

  不過我承認我很喜歡碎鏡效果( )

  唉,真是不能夠想像自己寫了整整一年(當時就是高考完開始寫的,到今天確實是正好一年)居然真的有生以來第一次完結了,居然寫了正文六十萬,明明一開始是本三十萬的歡樂向……

  現在是凌晨三點,寫本書以後作息越來越陰間了( )但是很感謝所有讀者,如果你讀到這裡我真的會很感謝!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大概一萬年也不會完結吧!

  最後的最後,江陽給降谷零的信件的最後一點揭開啦,我覺得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放在這裡說才行。

  她寫:

  我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夠平等地擁有很好、很值得期待的未來,能夠擁有光輝燦爛的一生。包括閱讀到這段文字的你。

  嗯,包括你噢!


第174章 一些後日談(1)

  1)有關和貝爾摩德

  江陽也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接到貝爾摩德的電話。

  她當時剛剛接受完檢查,手機重新到了自己手裡不超過一分鐘,屏幕亮起、樸實無華的鈴聲吸引了周邊人的注意。她看了一眼,是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

  不是來自在紅黑之戰中結識的幾位戰友——比如說赤井秀一,比如說本堂瑛海——也不是隔壁的小偵探,更不是她那幾位親愛的同期。

  江陽歪頭回憶了一下。她在日本待了十七年,自認不會接到點什麼啼笑皆非的電話。

  她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昨天吳明接到了陌生來電、周邊一群人如臨大敵,打開揚聲器、按下旁邊的錄音,然後對面甜美的女聲字正腔圓道:

  「家長您好,這邊看到您線上英語課之前領取了一張優惠券……」

  吳明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

  總之,江陽覺得這大概不會是這樣一個電話。

  她簡單地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了周邊的國安同事們自己接到了不明的來電,看見他們差不多都准備完畢,她才按下那個綠色的按鈕:「喂?」

  「接電話有點慢了,my sunny。」她不能夠再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中傳來,「請問你現在旁邊是有很多人嗎?」

  江陽眨眨眼睛:「你猜?」

  她的語氣生活得要命,但雙眼還緊緊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電腦大屏,上面一行行代碼飛速跳躍著,程序運行的進展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接到來自貝爾摩德的電話。

  在她看來,自己曾經一道忽略了貝爾摩德對自己的了解程度的小失誤導致了她逃之夭夭。按照貝爾摩德的易容與變聲技術、對於扮演一個全新人物的得心應手,再加上她這麼多年在黑暗世界的浸淫、足夠讓她輕而易舉地拿到制造假身份的渠道。

  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成員的逃跑會比貝爾摩德更加麻煩。因為她將會拋棄自己的所有、融入普通的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追擊的蹤跡。

  但是現在,她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我猜你現在在企圖追蹤我的位置。」然而貝爾摩德語氣聽上去談笑風生,聽不出任何緊張的意味,手中的電話卡顯然也是一次性的,「所以,你也是種花家國安的人?」

  她好像在詢問,但是能夠提出這樣的問題,必然也是已經確認了。

  江陽看了一眼身邊另一位國安前輩的手勢,語氣平靜不變:「『也』?——貝爾摩德,你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她本來應該是要繼續拖延時間的,但是這句話的潛台詞已經包含了足夠多。

  「啊啦,說到底組織之前想要研發軟件、還是讓我找的板倉卓呢,我以為你也會想到別的軟件我多多少少有些參與。」貝爾摩德說話速度不快,「朗姆手上那個根據父母樣貌尋找子女的軟件,我也有。」

  「離開組織前我覺得這件事不太對。所以就驗證了一下。」她看著手機上合成的、和江陽有著九成肖似的照片,笑眯眯的,「真的讓我好意外啊。」

  「所以,你會想要抓我嗎?」她一字一頓道。

  貝爾摩德真的很好奇。如果換做是別人,她的問題可能都是「你會想要殺我嗎」而非是「抓我」。她自覺自己這麼十七年來對江陽足夠好,她們兩個之間的感情也絕對不作偽,那麼這個從一開始就為了復仇的小姑娘,究竟會想要怎麼做?

  「當然。」江陽回答得理所當然。

  「真是不可愛啊小sunny。」其實這個答案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貝爾摩德笑著嘆氣,「沒有想要你居然這麼恨組織,把自己搭進去了十七年還不夠。連帶著我也被牽連了。」

  ……怎麼會是因為恨呢?

  旁邊的同事在衝她瘋狂地繼續打手勢,但江陽卻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有些話她是真的很想要和貝爾摩德說,可現在卻不一定那麼適合。

  「抓你不是因為我恨組織,所以一並恨你。」她開始有些無意識說話,腦子裡只有幾個碎片式的下意識念頭,然後重新編撰組織語言。

  「雖然一直以來感激於你的照顧,但是你確實也……」犯下的罪足夠占滿半本刑法,「所以我不可能放過你。司法公正是不可以被侵犯的——我可以為你求情,可以為你爭取減刑,但我不能就此『親親相隱』然後裝作看不見、放你離開。」

  「我本來以為你對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那麼好是你也懂了。但是原來你還是沒有完全明白。」她接著說。

  下一秒耳邊傳來忙音。她偏頭去看,對面已經掛斷電話。

  前輩深深皺著眉,搖了搖頭。

  「追蹤到拉斯維加斯的機場那裡。」他看著屏幕,「再精細的就沒有了。」

  她到底是會再一次坐上飛機、離開那座城市?還是走進這座奢靡的賭城,消失在紙醉金迷之中?

  他們沒有辦法進一步去追蹤。

  他們所能夠做的是欣然把這件事發送給在組織這件事上站在統一戰線的FBI,讓他們嘗試去處理掉這位棘手的組織成員。

  身邊的「同事」們或多或少地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是他們知道這絕對不是江陽的錯誤,她所說的明明也是貝爾摩德所感興趣的話題,可她卻還是這麼干脆地掛掉了電話,顯然打電話是連秒都掐著的。

  於是大家散開。

  江陽還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機,沉默一下。

  剛才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想要告訴貝爾摩德,能夠支持人走下那麼久的從來都不會是恨,而是愛。

  她以為貝爾摩德對於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已經有了幾分愛的味道,可惜,她還是沒有完全懂。

  -

  2)有關和黑羽快鬥

  「你是不是該恭喜我——畢竟我的案件已經徹底解決了,我親愛的。」

  江陽笑眯眯地看著過來探病的怪盜先生。他挑的時間很巧妙,又是踩著夜色前來的,她身邊沒有其他的警視廳人員,也沒有一心宣稱「偵探就是怪盜的敵人」的大偵探。

  「聽說你那天差點要跑到現場來?」她面上流露出好奇。

  一提到這件事情黑羽快鬥的臉色就肉眼可見地臭了不少:「因為聽說那裡有個神秘的寶石,有想過會不會和『潘多拉』有關。可惜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等到他喬裝打扮成了普通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基地那裡已經被炸了個干淨。

  他甚至還被伊達航強制帶離到了安全區域。被這位警察抓住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身份。

  「不過——是,是,該恭喜我親愛的小陽姐功成身退脫離苦海。」黑羽快鬥展現了他的拿手魔術,兩手一翻以後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出現在他的懷中,隨手放在江陽的病床床頭。

  「所以說,你閑下來以後,是不是打算來幫我一把。」他眨眨眼,怪盜俏皮的魅力確實讓人很難抵擋,「畢竟我這裡的組織也是很難處理的。」

  這可也是個黑暗的組織啊,他親愛的、正義的小陽姐真的會袖手旁觀嗎?

  「nonono。」江陽衝他擺了擺手指。

  「我的意思當然是,我現在空了,就可以來教育小朋友了。」她笑得狡黠,「比如說,某些代號1412的家伙的壞習慣得改改。」

  嗯,她確實不會。

  可惜對像好像有點錯誤。

  -

  3)有關和警校組(1)

  松田陣平是第一個吵嚷著打進江陽的房間的。

  江陽下意識的反應必然是裝睡。而在閉眼前一個瞬間,她眼前劃過密密麻麻的彈幕,滿屏全都是【哈哈哈哈哈哈】【陽妹完了完了,松田惡人顏好惡毒啊】【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殺人衝動走來了】的幸災樂禍。

  後面第二個跟進來的是一貫和幼馴染形影不離的萩原研二。兩個人在外圍拆彈當然沒有受到什麼傷,做了簡單檢查以後就生龍活虎地四處跑。

  江陽發誓在來自己的房間之前他們兩個絕對已經找過降谷零好好地交流了感情了。

  證據就是這個家伙滿臉得意又勢在必得的小眼神啊啊啊啊好危險!!!

  -

  4)有關和警校組(2)

  當然最後江陽逃過一劫。

  畢竟她身上的傷比較重,在小隊最後的伊達航好言好語、看似勸架實則拱火地勸了兩句,讓他們兩個等到她出院以後再來找她麻煩,免去了江陽喜提ICU警告的不幸。

  「真是羨慕啊,這兩天爆zha物處理班都快忙到飛起來了,hiza還在這裡過得歲月靜好。」松田陣平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抱怨著。

  一旁被揭穿了裝睡的江陽正從善如流地摸了一個洗過的蘋果就開始啃。她這個人算是小半個生活白痴,技能點完全沒有在削蘋果皮上有所停留。

  吃蘋果讓她的口齒有些含糊不清:「羨慕嗎?」

  「如果是小陣平要我隔壁加張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她笑容很是瀟灑,亮了亮自己的手腕。完美詮釋什麼叫先聲奪勢倒打一耙。

  「你是怎麼好意思的啊喂!」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日歡快吧?

  其實後日談沒有完全寫完,可能會加一點別的什麼,但是我確實還沒有想好( )

  下周我要開篇前世故事了嘿嘿

  希望前世能夠在一周之內寫完吧


第175章 一些後日談(2)

  5)有關和吳明(1)

  江陽在自己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已經可以自如行動的那天,一次飛機,花費她夢寐以求的三小時二十五分鐘,准時降落到了百京。

  那個時候組織還在被收尾的階段,原本空閑下來的國安部的人手都在忙得連軸轉,再高一層的人也不可能特地跑到機場來接她。太張揚,太顯眼了。

  所以來的人是吳明。

  吳明來的時候江陽其實是很高興的。她就好像漫畫裡活潑快樂的女高中生,無憂無慮地丟下自己不大的行李箱,幾步飛奔、直接飛撲到自己的幼馴染身上,送給他一個久違了十七年的大大的擁抱。

  他們上一次機場臨別的擁抱也是在這裡——一定要有機場臨別的限定語,江陽大二那年他們的私下見面時吳明當然也毫不顧忌地宣泄過情緒,但之前特殊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做出引人注目的場景。

  所以追溯所謂的上一次,已經是十七年前,兩個十二歲的小孩。

  吳明被她過於的熱情給震驚了一下。他早就得知了江陽現在的狀況,下意識地後退的幾步,盡可能地卸了力,免得衝擊力讓她的傷口受到牽扯。

  「我回來啦!」

  江陽輕聲說道。

  吳明愣了一下,然後他也笑了。

  「嗯,歡迎回來,江陽。」

  噢,順帶一提,最後的結果是他們還得老老實實地走回去去撿被江陽扔在地上的行李箱。

  -

  6)有關和吳明(2)

  「所以小吳哥你現在都在做什麼呀?」

  出了機場,江陽坐上副駕,拉好安全帶。回到安全的封閉空間之後不用擔心被別人無意識或者有意偷聽到他們的對話。

  吳明現在與國安同樣有牽扯,具體的工作內容江陽並不知道。

  「以前是做藥理學相關研究,你也知道。」他啟動了汽車,「幾年之前你那個……aptx4869的藥送過來,發現觸及到了時間相關。很有意思。」

  「……啊?」

  「就是說,不僅僅是藥理學上涉及到細胞層面的問題,也不僅僅只是那位宮野小姐所說的『細胞自我破壞程式』——她只是拿到了所呈現在她的面前的結果,如果結合你最後從組織裡拿出來的資料,其實最關鍵的地方恰恰需要物理的時空問題作為補足。雖然這個藥本身不會帶來這方面結果,但原理是需要的。」

  吳明一口氣就輸出了一長串的話語,江陽迷茫地眨眨眼睛,感覺自己從中沒有有效接收到任何消息。

  「抱歉,是不是有點亂了?」吳明單手駕駛,空下來的右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總之,就是我重新回去上學了。」

  他的藥理學學得還不錯,不然不會進入aptx4869的具體解析組。但也正是這份研究讓他意識到也許這個研究的最重要的是可以導向需要足夠多的物理知識才可以理解的方向。

  江陽不問也知道絕對是國內top級別的院校,帶著他的大概率也是最頂尖的教授。但是這不妨礙她提出疑慮:「你的合作搭檔裡難道沒有物理學專修的人才嗎?」

  吳明這個家伙從小就表現出了過高的學習能力與早熟的沉靜,在科研上會達成成就這一點江陽甚至都沒有懷疑過。可她並不理解為什麼他還需要自己親力親為地去從頭學習另一門深奧的學科。

  「怎麼說呢?因為還是不夠清楚吧。」吳明試圖組織語言,「就是你理解嗎?他很明白這件事,並且用盡可能直白的語言解釋給我聽,但是到底不是我本人理解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們這個藥理研究的目的是什麼。總歸會有偏差。」

  他說的其實還是模糊,但是江陽可以大概意會到其意思。

  「還是自己去做靠譜一點吧。反正所有學科的盡頭都是物理學。」他下了如此論斷。

  江陽聳了聳肩表示不置可否。

  就她對吳明的了解,他確實有著些許並不嚴重的恃才傲物,並且他的天賦也足夠支持他的這份小驕傲。永遠最相信的是自己就是最好的表現。

  「未來能夠研究到什麼地步啊?」她隨口問了一句,沒有指望他回答。

  畢竟這個答案說不定會涉及到最高機密。

  哪料吳明隨口就也回答,語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他說:「誰知道呢。也許逆向解構原理之後,可以把時空穿越研究清楚。」

  -

  7)有關和父親的同事

  江陽在到了國安的總部的時候,迎接她的人也很熟悉。

  那人叫吳衡,吳明的父親,也是她的父親曾經的臥底聯絡人。

  吳衡在見到她的時候,也同樣伸展開雙臂。江陽配合地迎上去、送給長輩一個大大的擁抱,聽見他說:「好孩子。歡迎回來。」

  -

  吳衡想,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曾經的同事,曾經的好友倒在他面前的樣子,他的小女兒站在他的屍體面前久久不語。作為組織在種花重要的敵手之一的男人,他甚至都無法鼓起自己的勇氣去抬頭望她一眼。

  「怎麼死的?」當時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女孩問了這麼一句。

  他默不作聲的遞給了他一個塑料袋,證物袋裡是一個看上去再平常不過的子彈頭。但是每一個靠近組織的人都知道著意味著什麼。

  「一槍斃命?」她疑惑的歪了歪頭,「可是我記得他受傷的地方好像是手臂不是嗎?」

  他生氣了,一口氣彎下身來,他決定告訴這個十二歲不到的女孩殘酷的真相。

  吳衡隔著證物袋握住子彈給她看,說:「上面塗了一種毒藥,是組織研發的,他們稱它為銀色子彈,只要攝入了體內沒有解藥就是必死的結局。可是現在連組織自己都沒有研發出解藥。」

  女孩又沉默了很久,她說:「我可以把這枚子彈帶走嗎?」

  他看了看她,不忍的別過頭去。但是還是說道:「不行。」

  「好。」女孩懂事得讓他心疼。

  「還有……」

  他欲言又止。

  「我們打算把你送到日本去,那裡現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口。

  「好。」女孩仍然是這個回答。

  吳衡感到自己的內心好像被抓住了一樣,如果江陽生出絲毫的拒絕,也許他的心還會好受一些。

  她在六歲那年就被迫與父親分離,十二歲的時候再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屍體的面目。父親的工作性質注定了她甚至以後都無法與他隔著墓碑相見,連一點遺物都無法留下,如今還要背井離鄉到一個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聯系的國家。這太殘酷了。

  那個時候的吳衡本來只以為這只是暫避風頭。那時候他沒有想到他與江陽的下一次相見,竟然要再過七年。

  記憶中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大姑娘——成年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她在那裡笑意盈盈,把自己當年的驟然失蹤用盡可能平淡的語氣簡略過去,笑意卻苦得要命。

  她不知道當時她和她的小姨的失蹤讓他幾乎要瘋掉,聯絡了日本東京他們能夠聯系到的所有人還是一無所獲。得知當年的事情以後吳衡自責,他親手把戰友的女兒,在絕對不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的年齡,也送進了深淵。

  最後江陽在離開這裡的第十七年凱旋歸來。已經快要退休的吳衡捏了捏她的肩頭,再次感慨了一句「長大了」,然後親手送她去心理評估。

  這是世界上最殘酷也最幸運的事情了。他想。

  明明為了這個光明的世界拼殺了這麼多年,但是心理卻要被質疑,但是以後的生活會受到很長一段時間的監視,但是她再也不能夠作為一名真正的國安。

  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還活著。

  他站在陽光下,躊躇著抽了一根煙。

  多幸運啊。你說是吧。

  -

  8)有關和父親

  江陽回國以後,抽空去了自己父親的墓前。

  她曾經從宮野志保手上拿到六顆解藥,數量意外地對上她與五位好友。不過江陽當然清楚能遭到aptx4869的危險的撐死不過和組織關系密切的降谷零、諸伏景光和她自己,於是她把三顆anti-aptx4869交到吳明手上。

  最後剩下的這三顆解藥,一顆在輪船的時候救了她自己,一顆在決戰的時候救下了降谷零。

  而第三顆,就在此刻,在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別哪天我也沒了,遇到你的時候,你居然比我小,這也太好笑了對吧」的話語間燒給了他。

  江陽突然間想起宮野志保對她的保證——

  (她問:「這玩意如果燒了的話不會對人體有害對吧?」她指的是anti-aptx4869的膠囊。

  宮野志保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強調「燒了」,但還是回答道:「不會——就算你把它給吃了也不會有事。」)

  吶,這就送過來了嘛。她跨越了十七年的禮物。

  -

  9)有關和吳明(3)

  吳明一直以來只覺得他提到自己未來的研究方向的時候,江陽的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直到很久之後,他把自己的研究做出大半,才終於發現怪異之處。

  很奇怪,機器檢測下,時空在江陽身邊會短暫扭曲。

  ——就好像那裡有著什麼東西。

  -

  10)有關和吳明(4)

  吳明當然知道這份扭曲不是因為什麼時空穿梭問題,因為穿越來的靈魂是不會停留在軀體外的。但是他就此知道了自己的幼馴染也同樣有著自己的秘密。

  彼時江陽從國外回來——名字叫asahi的攝影師依舊活躍,照片意外地拿了獎。她在那裡參與頒獎典禮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順手幫助完成了國安的任務,這會本來是應該回來彙報、還有接受檢查。

  其實她徹底解除監視已經有了不少的時間,但習慣還是改不掉。

  吳明想了很久,還是沒有說。

  也許是有什麼東西也在默默地守護她吧。吳明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下一個番外篇章的先導,當然也是明陽組的故事( )


第176章 上一個白晝(1)

  我的目標終究完成,甚至這個代價小得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十七年而已。劃算得讓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什麼時候已經有人為此支付過一大筆的承擔不起。

  ——江陽寫給降谷零的信。

  【本篇建議BGM:Midnight/凱瑟喵】

  【謝謝曉曉,感覺可太貼了】

  江陽做了一個夢。

  做夢就應該是這樣的,跳躍、又沒有前後文,所以夢裡的她沒有現在的記憶也很正常。

  不過,說是做夢,其實也沒有那麼准確,只是腦子裡亂亂的,好像被塞進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叫她都有些頭疼。二十二年的時間長大,其中最清楚的記憶大概也莫過於琴酒告訴給她的臥底任務。

  還有要拯救警校組、更重要的是剿滅組織的絕對決心。

  所以當她在醫務室裡遇到來拿醫藥箱的諸伏景光時,她下意識地開口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畢竟打入警校組,也算得上是她計劃中的重要的一部分。

  「不用了吧,謝謝。」然而諸伏景光拒絕了她。

  他會對陌生人展現出足夠的禮貌與溫和,但也絕不是那種會把真正柔軟的地方直接露出的性格。在這份本性的驅動下,他的理由顯得充足又讓人無法拒絕:「不管怎麼說,女生進男生宿舍總歸還是不太好的。」

  江陽沒有再堅持,但他們還是簡單地交換了名字,作為一場偶遇的延伸。

  ——正是因為足夠喜歡,所以她一定會尊重他們做出的選擇,沒有死纏爛打。

  她已然很滿足。

  其實之前和松田陣平的結識已經足夠把她拉向他們。她是一個天生有著一定的發光魅力的人,對這個世界自然熱烈的愛意,正確、又可以與之相符的三觀,偶爾不循規蹈矩的突出,還有過硬的、引人注目的實力,這些完全可以構成他們之間逐漸豐盈起來的聯系。

  所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射擊課滿環的傳聞引起降谷零的注意、跑步前意外發問的配合、一起半夜翻牆出校去比試射擊的少年意氣、便利店搶劫案、追查外守一……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從洗衣店的二樓跳下來的時候,她因為頭發著火直接跳下,意外地扭傷腳踝、在醫院足足躺了三天。而這件事也被松田陣平翻來覆去嘲笑四年。

  江陽在警察學校活得太輕松快樂,他們之間關系緊密得就像畢業那天飄落到她的身上的六瓣櫻花。太珍貴,也太稀有。

  永遠都是這樣,她好遲鈍。

  總是會忘了,世界上哪裡會有白白送你一份禮物、卻不索取任何代價的好事。

  -

  在救援萩原研二的時候,江陽猶猶豫豫地想了好久,計劃書寫了十幾份、又被一份份地燒成灰燼、衝進下水道。

  她肯定是做不出什麼「把萩原研二叫走」「讓他受傷沒辦法出任務」的舉動,畢竟說到底,哪怕在動畫中沒有姓名,其余十幾位和他一起被炸死的爆zha物處理班的隊員也是活生生的人命。

  她不知道那裡面都有誰,可能是某一次聯誼上曾經見過的人,也可能是她去爆zha物處理班的時候,會在旁邊嬉笑著和她保證一定會盯死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穿好防護服的家伙,當然更有可能只是她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但,這些人的性命,不能夠因此被忽略啊。

  前世的她之所以做國安,不也就是為了守護無數她不知道名字的普通人的生命嗎?

  從光偉正到卑劣的法子江陽都想到了,最後她權衡利弊之下,還是決定到時候利用自己的黑客技術在周邊發射干擾信號、阻止炸彈犯把爆炸信號傳送到炸彈上。

  因為她絕對會以自己的性命為第一優先級,作為除非主動、否則幾乎不可能被拔出來的組織裡的釘子,她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她選擇相信好友的拆解能力。

  11月7號那一天搜查一課很忙,突如其來的連環殺人案分去大半人手,只剩下她和幾個警員空下來和爆zha物處理班一起接手這樁案子。江陽忙到後腳跟踢屁股,處理完她可以管理的所有之後她也趕到了第一現場,和松田陣平一起在樓下碰頭。

  明明在五分鐘前她才又檢查過一次,明明一切都本來應該在掌控之下,江陽萬分確定整一層樓的信號都被她給封得死死的,松田陣平甚至電話撥出去、得到的還是無信號的回復。

  「這個家伙不會還沒有拆完吧。」他嘀咕了一句。

  確實是這樣的啊。江陽想。

  誰叫萩原研二那裡的炸彈拆解起來難度更大、這棟樓裡的居民也更多、疏散民眾所需要的時間更長。

  但是她才剛剛在腦海裡想完這段話,甚至連叫松田陣平不要著急的話都還沒有說出口呢,就聽到他對著手機說:「……啊,怎麼還沒好啊,hagi。」

  ……接通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那個瞬間江陽呆立在了原地。她的腦子裡在短短零點一秒間劃過了萬千思緒,「怎麼可能」四個字幾乎把腦子裡所有的道路都給塞死。

  她的信號屏蔽失效了嗎?她的黑客技術被破解了嗎?她的安置的軟件沒有效果嗎?……

  問題太多、太多了,每一個都可以被她拉出來復盤很久。但是現在沒有一點點的時間可以被浪費。

  松田陣平對著手機那頭催促一半,江陽已經劈手奪過那支電話,此時她顧不上自己的行為有多奇怪,只是近乎瘋狂地對著那頭喊到:「快逃,hagi——帶所有人逃!!!」

  松田陣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解她為什麼突然之間如此失態。但是他連開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和她一起湊在手機的另一側,親耳聽到了什麼東西墜落、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後——

  「轟!!」

  世界都變得安靜。

  江陽瞪大眼睛。

  又是這樣的感覺。在極度悲傷、極度震驚之下,連五感好像都要消失,世界瘋狂地從一個點開始褪色,褪成黑白、黑白,好像被定在原地、好像大腦無法思考、好像明明心裡在尖叫著求求你別看了、但視線就是移不開。

  ……好像什麼都做不了,可唯獨這句話沒有好像。

  江陽遇到過好多次爆炸,制造過好多次爆炸。第一世她就是在這樣絢爛到極致的火光中間死去的,第二世開始她又在組織的授意下學習了怎麼把這個危險的怪獸變成自己的最大助力、然後讓一些或者好或者惡的人也走向這同樣的死法。

  但她第一次覺得,這樣的火光,好刺眼,好心狠。

  江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一直到猛地被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撞了一下,她的身子歪了歪、差點摔倒,但是肌肉記憶又叫她自己站直,再然後才是喧囂聲漸漸充斥身邊。

  她又回到人世間了。

  她做錯了嗎?是她太貪心了嗎?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但她從死神手裡搶奪一個還不知足、還想要救下其余的所有人,所以受到了懲罰——讓她看到希望、又被打進絕望裡、連爬都爬不起來嗎?

  可是……

  可是她做不出這麼殘忍、那麼不近人情的抉擇啊……

  人人生而平等、她哪裡來的理由只救萩原研二一個人、然後袖手旁觀其余爆zha物處理班的隊員的死亡呢?

  萩原研二也是一樣的啊。如果只有他被救下來,他會內疚一輩子、然後想,如果那天他也在的話——

  所以……是無解嗎?

  「喂,hiza。」

  然後是她現在最不想要聽到的聲音。

  江陽一點、一點地強迫自己扭過頭去,哪怕她都要不敢抬頭、但也要強迫自己直直地對上他的雙眼。松田陣平不知何時摘下了自己的墨鏡,眼睛裡的神色漆黑得快要到平靜無波的地步。沒有淚水。

  他僵硬地微笑,問她:「這是在,嚇唬人,是嗎?」

  他說話有停頓,好像每一個音節說出來以後都需要漫長的思考,才能夠吐露出下一個字詞。

  「真的、很嚇人呢……」他喃喃道,「我必須、必須要承認,好像,都快要、快要被嚇哭了……hiza,你可千萬、千萬別把我這句話,告訴hagi噢,他啊,一定、一定會笑話我的……」

  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這個家伙……!

  江陽終於忍不住了。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最後也只能夠是上前幾步,動作略微艱難地抱住了松田陣平。

  她想要說還有我在,她還想要說你要不就哭吧、不然我好難過,但是到最後,張了張嘴,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這個世界喧囂到一片安靜無聲。

  江陽沒有等到松田陣平真的靠著她的肩膀的哭泣,自己的眼淚倒是早就先一步奪眶而出。

  爆炸的火光從她的眼睛裡一直印到她的大腦深處,成為江陽這輩子第一個永遠都抹不去的噩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有點長的哦( )

  -

  有好幾個寶私戳過/評論過可不可以寫觀影體/畫畫之類的,我基本都給回復了可惜凡是帶老墳頭大名的基本都被j吞了( )

  都是可以的啦www感謝你們喜歡陽妹哦!


第177章 上一個白晝(2)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是關系太好的幼馴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兩個離了彼此就不能夠活。

  就好像原著漫畫裡曾經有的那樣,萩原研二殉職以後,松田陣平安安穩穩地活到了四年之後。他依舊是爆zha物處理班的王牌,照常工作,偶爾去搜查一課幫忙。

  然而江陽是如此清楚這件事情——唐煜死後她也安然地活了兩年,如果不是自己也殉職,她會直到終老也不會做出自殺舉動。

  但就像警校畢業前,她在天台上對降谷零的祝福那樣:好好活著。

  「活著」和「好好活著」之間,是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的。

  在那場江陽永遠都不願意再去回憶的爆炸之後,他們還是得繼續生活下去。世界的車輪在不斷地向前,那麼多、那麼多的任務甚至都不容許她有更多的時間去悲傷。

  她很忙。因為搜查一課的案子、因為組織的重擔、因為國安的調查。忙到深夜是常態。

  然後有一次,其實也沒有太久,在凌晨一點十分的時候,看見松田陣平發來了消息、又秒撤回去,她恍然了什麼,於是打電話回撥過去。

  對面立刻接通,但沒有說出任何話語,只有算不得多平靜的呼吸聲傳來。江陽壓下心中再度翻起的波瀾,也沒說話,只是把手機擱在電腦旁邊,自己繼續敲打起警視廳的報告。

  該換一個靜音鍵盤了。她想。

  雖然她一直都很享受鍵盤敲打間、每一個按鍵被按下去的「哢噠」聲。

  她猜測得沒錯。

  從那天開始,江陽和松田陣平開始頻繁地打電話,後來慢慢變成打語音,這樣也就不妨礙他們的工作上接到通知。

  語音就這樣從早到晚地掛在那裡,大多數時候他們兩個都是各忙各的,正常地和周邊人交流,偶爾才會某人叫另一位一聲,問句中午吃什麼,然後得到或者准確、或者僅僅只是「隨便」「食堂」之類的回復。

  從小學到現在。松田陣平一時半會確實習慣不了自己孤零零的獨自一人的狀態。

  江陽實在是太理解了。如果她僅僅只是江川陽的話,她可能會去主動找松田陣平合租,至少緩慢讓他適應這個艱難的過渡期。這份陪伴也許至少會讓他好受那麼一點點。

  可問題是,她不僅僅是江川陽啊。

  她是江陽、她是莫斯卡托,江川陽是排在最後層的身份。著名的女明星克裡斯·溫亞德是不可能來到普通的江川警視的家裡的,種花國安的資料也是不可能會出現在一名普通的日本警察的家裡的。所以她只能夠無動於衷,用相隔了一個電話的聲音來安撫摯友。

  她的價值排序啊,永遠這麼冷漠又可憐。

  就好像此刻,莫斯卡托關掉語音的話筒,手上的木倉支冷冷地指向她並不熟悉的組織成員。干邑白蘭地的部下,代號布蘭尼溫的酒,

  她終於追查到了。那天是他使用了她的程序,網絡路徑占用——明明她已經竭盡自己努力地避免這種可能了,那是她可用的最佳路徑。可幾年之前沒有完善的程序被突然翻出來,這件事情她根本不可能控制。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屏蔽的完全失效。

  莫斯卡托的眼睛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紫色的瞳孔旋轉著墜入最深最深的黑色漩渦,突兀得讓人快忽略她的面目,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她要殺了他。布蘭尼溫如此恐懼。

  黑洞洞的木倉口正對著他的眉心,保險打開,那雙明明屬於狙擊手的手居然在顫抖,可大致方向未曾偏離,手臂的肌肉緊繃。她是認真的。

  「莫斯卡托。」布蘭尼溫死死地咬著牙,話語僵硬地從齒縫間擠出來,「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但是我提醒你——組織成員之間,在沒有發現背叛組織的情況下,沒有資格直接開木倉。」

  莫斯卡托仍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不變。但是她沒有開木倉。

  ——她遲疑了。

  「我想BOSS也沒有批准你殺了我。」布蘭尼溫從這份遲疑中讀出了什麼,他抓住了機會,「如果你現在違反了組織的規定,你知道他會為此不滿……」

  「砰!」

  木倉口猛地向下一墜又一偏,同一時刻莫斯卡托就扣下了扳機。子彈從木倉口飛出、然後射穿了布蘭尼溫的肩膀,他因為受傷與疼痛倒在地上,但也僅僅是這樣了。

  她的手放下,手木倉垂在身側。

  江陽啊,你是好卑劣、好狠心的一個人。

  上一世的時候,你為了能夠讓自己活下來,就這麼聽了唐煜的話,丟下他的屍體,自己一個人爬回邊境線。因為你身上有資料,那是必須帶回來的東西。

  這一世的時候,你為了能夠讓自己的任務繼續下去,就這樣明明知道面前這個人導致了你的好友的死亡,也必須如此無動於衷。因為你身上有任務,那是必須讓你深深、深深地潛藏下去的理由。

  「布蘭尼溫,如果你再隨便亂動我的東西,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她的話說得好狠。可是江陽自己心裡太清楚,無緣無故地殺死組織成員只會招致BOSS的不滿,可能會被懷疑是否有自己的打算、不足夠對組織、更重要的是對BOSS忠心。

  如此只會導致兩種後果,她可能就此被迫退出「候選者」的名單,二把手的位置永遠與她無關,從此以後可能再也沒有人能夠重啟當年的程序;再或者被送去洗腦,江陽將會消失,此後只有沒有思想、只是做BOSS手上一把利刃的莫斯卡托。

  江陽啊,她的束縛太多太多了,再濃烈的感情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所以,也只是這樣了。

  -

  人好像都會在日子的模式過得太固定的情況下對時間失去判斷能力,江陽每天生活規律得過了頭,三方的任務都壓在她的身上,天天連軸轉到有些木。

  和蘇格蘭、波本一起去執行任務那次她抽出空來暗示已經是勉力,一直到有一天照常到搜查一課上班時松田陣平一起跟進來,她才後知後覺時間已經走到了主線開始前三年的11月。

  江陽垂著眼聽從了目暮警官的安排,接過了這幾天在搜查一課帶著松田陣平的任務。她很難說得清楚這種感受,就好像她也知道這意味的結果總歸不妙一樣。

  她總是信誓旦旦地想自己仍然保持著高度的冷靜理智、與松田陣平掛了這麼久的電話是為了對方,其實自己心裡不要太清楚,她常年站在與組織接觸的第一線,這種在黑夜中閃著光的情誼已經是最明晰的把她拉回光明下的線。

  所以,是哪裡離不開哪邊呢?

  江陽不知道,也沒有去想。她重新指定計劃,一個兩個三個的方案又被否定掉,她煩躁得都快到暴躁的地步,對自己拆彈的能力又沒有足夠的自信——

  松田陣平又不是不能夠拆掉那個炸彈。

  江陽突然想到。

  她對於原本的劇情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只記得松田陣平似乎是為了能夠得到下一個炸彈埋藏的地點才沒有選擇將炸彈拆除——而三年之後,面對相同的選擇,江戶川柯南選擇在看到提示一半、推測出下一個地點的時候,就剪斷了最後的那根引爆線路。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處理了。

  那個炸彈總歸是會有信號變化的,只要那一天她走到摩天輪之下,她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信號反向追溯、找到發信方,然後再順著負責引爆的手機所曾經發出過的信號殘余,就可以找到第二個炸彈的位置所在。

  而且,在這種設定之下,炸彈犯也不會突然引爆炸彈、叫她的摯友提前葬身火海。

  回憶起這些的江陽驟然放松了些許下來,她腦中的弦緊繃著這麼多年,即使松垮一點也是沒有疲軟完全。但至少這麼久以來的包袱沒有壓垮她,趕在了11月6號、提前一天的日子讓她想通,也許算是一種幸運。

  所以第二天她在松田陣平解出暗號的時候並沒有太過慌張,和他一起跑下警視廳、坐上自己熟悉的馬自達座駕,風馳電掣到了最後的目的地。

  當然,松田陣平太激動了。

  江陽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即將要抓住害死了自己的幼馴染的凶手讓松田陣平興奮得有點不像平時的他,下了車以後直直奔向摩天輪。

  江陽被落在了後面。她的力氣相比於別的男性警察確實小,必須要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擠過人群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明明過去每一次都會有友人或者至少同事會拉她一把。

  但現在確實只有她一個人。

  等到她追到摩天輪之前的時候,72號的摩天輪箱室已經在她面前緩緩地合上了門。

  心。髒。驟。停。

  這種,就差一點點,就擦肩而過的感覺。

  「松田陣平!」

  江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她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的好友,聲線在結尾處拐出顫抖的尾音,尖銳得快要破音。

  她在害怕。

  她在害怕。

  她總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足夠完美,下一個炸彈一定能夠找到,但是她還是在害怕。

  隔著沒有完全關上的玻璃門,松田陣平也聽到了呼喊。他轉過身來,神色淡然,墨鏡被他握在手裡,江陽看見了他的眼睛。太溫柔了。

  「放心,hiza。」他對她做了一個口型,「我會回來的。」

  雖然沒有穿好防爆服,但是為什麼不直接相信他會順順利利地拆掉炸彈呢?

  江陽又深吸了一口氣,連帶著深呼吸都在顫抖。

  可她還是拿出自己的手機,冷靜、冷靜,然後開始反向追蹤最後的結果,下一個炸彈。

  會有一個好結果的,她需要的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

  心浮氣躁可是大忌……對吧,小陣平?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if線,更像是世界真相線(鬼扯吧就是你當年想寫歡樂向結果現在正劇走有點銜不上就只能夠圓)……第二章那裡景陽初見故事的走向是不一樣的,但是這件事不是由陽妹主動……懂了吧(痛)

  所以這裡注定是無人知道的他們拼盡全力的故事。

  江陽啊,她永遠把自己的任務放在第一位,所以在她沒有那麼強大的時候,一定是會付出代價的

  所以才會有三個很正確的人用他們很正確的愛來幫助她走到最後(這算是劇透嗎)


第178章 上一個白晝(3)

  人常常會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跌跟頭。

  江陽最擅長什麼?

  狙擊,網絡,還有微妙地操控人心。

  她又一次因為自己的網絡信息技術的失誤招致了炸彈的又一次爆炸嗎?不,她沒有,人不可能兩次邁入同一條河流,她也不會因為同一個錯誤而導致相同的後果。

  所以哪怕時間過度緊張,她還是順利地控制好自己的步調,就算是現在可用的設備僅僅只有手機也一樣,她的技術不會因為這樣不重要的限制而產生過大的落差。

  捕捉信號——雖然周邊使用手機的人不少,甚至有人拿出電子設備就開始錄像,但為了防止炸彈沒有報復到警察的時候就已經爆炸,他用的控制線路肯定會與其余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很快的。一定可以找到的。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旁側滑下一滴冷汗。

  逆向追蹤——

  「砰!」

  一旁的控制室炸開,哪怕早做准備,但江陽還是被驟然傳來的爆裂聲嚇得渾身一激靈,手指都是出於多年的肌肉記憶才沒有按歪——然而所幸的也正是炸彈犯的這一行動,她徹底捕捉到了那一刻與其余所有的手機信號都不在同一頻道上的、那個最特殊的一道。

  手機鈴聲響起。其實她不是很習慣和松田陣平打電話了,耳機按下、接通,手指短暫地離開屏幕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結果開始跳轉。

  「hiza?」太熟悉的聲音,「在我通知你們我已經把炸彈徹底解體之前,千萬不要重新啟動摩天輪噢?」

  他說完這話以後沒有立刻做聲,而是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根電線的剪除。

  江陽和他學過幾手拆彈,當時他刻意強調了水銀汞柱的恐怖之處。剛剛的爆炸威力足夠大,還有摩天輪突然停下所導致的慣性下的晃動,基本上啟動這個移動陷阱的概率已經到了百分之百。

  「嗯。知道。」她應了一聲,「水銀汞柱嘛。」

  她從善如流地把這件事告訴了目暮警官,與此同時手上按下最後一個按鍵——

  定位。

  米花中央醫院。

  江陽挑了挑眉。她後知後覺地想到了炸彈預告書裡寫到的圓桌騎士所佩戴的十字頭盔。

  她進一步確信了自己的追蹤是正確的,眼睛都亮了幾分,開口說:「誒松田——」

  「勇氣可嘉的警官先生……」

  然而就是在這一刻,松田陣平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他的話語的音調低了一整個八度,低沉、猶豫但是偏偏又是堅定。他的聲音把她的話語徹底壓制下去。

  江陽瞬間啞然,陷入短暫的沉默——她知道他的這段話是在指什麼。

  爆炸前的三秒,告訴他,另一個炸彈在哪裡。

  炸彈犯就在現場。聽到了這句提示的江陽和看到文字的松田陣平同時想到。

  「松田陣平,拆彈,然後下來。」

  江陽的語氣平靜已經到了極致,像是在命令。她現在沒有一點力氣來控制自己的情緒,連表情都是空洞的:「剛剛那個炸彈犯引爆控制室的時候,我逆向追蹤了他的手機信號的歷史基站。我可以找到第二個炸彈。」

  「就在——」

  「聽著,hiza。」

  然而松田陣平的聲音聽上去比她還要冷靜、還要冷漠、還要平淡。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不容置疑:「不要去追蹤了——我不會拆的。」

  江陽的心猛地一涼。

  她完完全全地聽明白了松田陣平潛在的意思:他知道她有可能能夠找到最後的答案,但是他選擇了百分之百能夠確認下一個炸彈位置的方式,所以他不希望她因此而心生「如果當時我把他勸下來」的幻想、干干脆脆地斬斷掉那絲可能性。

  「別追蹤了——別看結果了,好不好?」他們兩個勸服彼此的位置好像突然發生了置換,此刻說這話的人變成了松田陣平。他放緩了自己的語氣,好慢。

  「你知道的,我們誰也無法承擔追蹤錯誤的後果。」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叫江陽一下子就回想起幾分鐘前他隔著一扇玻璃回頭看她的眼神,但是世界上也沒有比這更加殘酷的聲音了。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不相信她的技術呢?

  明明她已經找到了炸彈,明明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網絡信息技術是這個世界上的最最可靠,可為什麼偏偏在這一刻他選擇了不相信她?

  「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她的語氣已經快近乎於哀求了。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呢?她把一切都算計得太精密,為什麼會把他的所思所想給刨除在了她的計劃之外??

  松田陣平的回答是一聲輕笑。

  你知道答案的,江陽。然而那個聲音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耳畔。

  這件事你不是沒有做過,因為這樣可能導致的結果太過於嚴重,所以只能夠選擇那個百分之百穩妥的方案。你沒有任何資格指責他。

  ——因為你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在那一個瞬間江陽突然想通了,那是她當時覺得不對勁、但是始終都沒有真正觸及到答案的錯誤。

  在主線的故事裡,工藤新一在看到幾個字母的提示之後就可以疊加自己之前的推理得到最後的答案,然後在爆炸時間到來之前把剩余的那幾根電線剪斷,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麼,松田陣平呢?

  比十七歲的高中生偵探更成熟的、有更加完備清晰的思考的、拆過更多炸彈、手指更加靈活也因此手速更快的松田陣平呢?

  他怎麼可能得不到答案。

  在想明白這件事的那一刻,江陽就知道,她永遠不可能把松田陣平從這個摩天輪上勸下來。

  他們賭不起,他們要百分之百的正確。松田陣平放不下他自己的責任,其實他們都一樣,價值排序下總有些東西高高地凌在自我之上。

  但她沒有時間懊悔、沒有時間難過,最正確的選擇總是要在一剎那間做出,江陽轉身就奔進了周邊剛剛疏散開的人群中。

  人群擁擠,她從摩肩接踵的縫隙間企圖去觀察人們的表情——有沒有人在愉悅?有沒有人拿著手機卻沒有拍照、只是蓄勢待發?

  只要找到那個炸彈犯,一切就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江陽。」

  兩個字如雷貫耳。

  松田陣平憑借記憶,有些生澀地吐出他沒有接觸過的語言。他從初見開始就格外熟稔地拿「hiza」做昵稱問候,這一次他卻突然用了這樣的稱呼,陌生得讓江陽腳下一個踉蹌。

  他低低地笑了,好像從對面因為驚詫的沉默裡得到了什麼。

  炸彈的倒計時告訴他,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後的一分鐘,剛剛平靜地抽完一支煙,好像自己的決定已經被推動著就做下了。

  「我應該沒猜錯吧?嗯?」他沒有把話說得太清楚。

  其實江陽足夠謹慎,每一次都及時地關閉自己的語音,沒有一個她的私下的關鍵話語會順著電子產品傳進他的耳朵。但是松田陣平也同樣敏銳,他可以從每隔一段時間好友的、為自己的行動完全保密的舉動中察覺到些什麼。

  江陽張了張嘴。她沒有從這一群人群中找到可疑的人物,這意味著她可能真的無法阻止這一切。於是她沒有說謊,只是含糊著:「……啊,嗯。」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不負責任。」松田陣平確認了自己的答案,也沒有太大遺憾,摸了摸下巴,「但是我沒能幫助hagi找到凶手,就拜托你了。」

  他在拜托的時候江陽突然想起來佐藤美和子,她依舊因為臨時同事的即將犧牲而感到悲傷,但也僅僅只是因為同事了。不知道是不是該惡毒地羨慕一聲幸運。

  至少在這個瞬間世界上沒有人會比她更感受到眩暈,一切來得太快了,沒有人會去通知遠在另一個區域的伊達航,更遑論如今根本不知道在何方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只有她一個人了。

  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此刻沒有人同她共情。

  江陽緩緩地停下自己的腳步。她的時間觀感還算好,她知道自己終於還是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面前的人群被她檢查干淨、還是沒有結果。

  「米花中央醫院。」在那三秒裡,松田陣平說,「再見啦。抱歉。」

  於是時隔四年她再一次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自己的耳邊聽到了爆炸聲。因為她的失誤、因為她的漏算一步。

  爆炸巨大,乃至整個摩天輪都開始微微顫動,72號車廂的鐵皮四散飛開,把人群驚得慌亂、四散而逃。只有江陽一個人木木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身邊狠狠地墜下一塊碎片。

  是這一次相隔的距離太近了嗎?她瞪大了眼睛,不想要眼淚落下來。耳朵旁側因為太大的聲音耳鳴隆隆,幾乎是相同場景的復刻,人們的哭喊聲模模糊糊地隔著一層、在幾秒後才炸開,可她聽不太清楚。

  她的腦海裡只有那句堪稱溫和又放松的「再見啦,抱歉」,在反反復復地重播著。

  「目暮警官。」

  剛剛的電話因為對面的手機再也撥不出一組號碼而自動掛斷,江陽點上屬於目暮十三的號碼,對面立刻接通,一句好著急的「江川」闖進她的耳畔,好像在擔心她。但她聽不清。

  「米花中央醫院。讓爆zha物處理班去那裡。」她的聲音已經是氣音了,立刻掛斷電話的手指也是顫抖的。可是咬字清晰得要命。

  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從容地去死的呢?

  她閉上眼睛。她的眼前現在只有一片黑暗。

  ——和你一樣。

  所以真是恭喜你,江陽。你又在一件事情上和他們彼此彼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系列不會是讓人太愉快的( )


第179章 上一個白晝(4)

  她其實還不是獨自一個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江陽還會如此安慰自己。

  其實搜查一課根本沒有可以處理的地方,犯人莫名其妙地失蹤在人群中,爆炸之後信號也追蹤不到,所以與其說是收尾更加不如叫是無能狂怒。

  警視廳給她很體貼地在處理完了案件之後放了幾天假,雖然僅僅只講感情來說這個假期她甚至都不想要,畢竟只有在忙到腦子沒有時間去思考,才可以不用去隨意去發散自己的情感。

  但是。

  她要救諸伏景光。

  她是不是要卑劣地去慶幸?因為現在有了更多的時間用以尋找他、開始自己的又一次准備。

  你看,她現在每走一步,都寫著明明白白的算計與權衡。

  於是江陽一邊恍惚一邊痛苦,她把自己之前在組織還掌控爆zha物走私線的時候遺留下的暗線人脈運用到極致,從中抽調出了盡可能多的爆zha物。

  但是,她把假死計劃完善到極致的前提,是她可以知道最後諸伏景光亡命時選擇的天台到底是哪裡。

  江陽確認不了。

  她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整個東京又是何其地大,她沒有被上天垂青的運氣,怎麼可能可以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居然只能夠被動地等待。

  直到她的手機收到消息——

  「蘇格蘭是日本公安的臥底。」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這條消息還是讓江陽不由得眼前一黑。她的眼球有些發熱,撫上去的時候有點難受。她把耳麥戴好、打開書房的燈、啟動電腦電源。

  她才剛剛拉開椅子,琴酒的電話就已經打了過來。

  江陽下意識地想要先關語音,手指在反應了一秒以後才直接接通電話。

  她太清楚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麼了——就和之前每一次的或者日本公安、或者FBI、CIA的臥底暴露一樣,他們的地址會被她追蹤,可能會手下留情、也可能會不留絲毫余地。

  她聽完對面的命令,沉默著掛斷電話。

  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他的救濟實在是太危險了。她這一次不是和瘋狂的炸彈犯與爆zha物作鬥爭,而是每一步都有可能生生將自己暴露在組織的視線之下。

  就好像琴酒在電話中有意無意地提醒她的那樣:蘇格蘭是日本公安,年齡與她相近。不管與她有沒有聯系、這都可能成為朗姆手上有意打壓她的把柄,所以這一次抓捕蘇格蘭的行動對莫斯卡托而言,重要性遠比表面上要高。

  沒錯,太重要了。

  可是她聯系不上諸伏景光。

  他的反偵查意識太好,江陽根本沒有辦法直接追蹤。她已經快是瘋了一樣地給他打電話,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接通。

  莫斯卡托的權限已經足夠她看見東京大多數組織成員的行動,一層層疊加的包圍圈,實在是太讓人絕望了。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每一次通話被自動掛斷的下一秒,江陽都要立刻再次撥打出去。

  終於——

  耳旁「嘟」的聲音一斷,取而代之的是風聲,這個聲音於她而言如聞天籟。

  「hiro!」她根本不給對面反應的時間,「你在哪裡,告訴我地址,我來救你!——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幫到你!」

  她本來以為諸伏景光會立刻告訴她結果、以為剛剛電話被不斷地掛斷是因為他沒有時間接通。

  但是事實證明,江陽,她又錯了。

  她分明都還是聽得清楚諸伏景光的呼吸聲的。他將手機舉在自己的臉側,卻始終沒有說話,而不是因為在與其他的成員周旋而無暇告知他身在何處。

  ——他在猶豫。

  「hiza……」

  在聽到熟悉聲音使用熟悉稱呼、徹底確認電話的那頭絕對就是諸伏景光的那一個瞬間,江陽知道時間絕對不容許她再多哪怕一秒的猶豫。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底牌翻開:「我真的可以,我是莫斯……」

  「hiza。」然而諸伏景光驟然拔高了聲音,隔著遙遠的距離按住她翻開底牌的手。

  他的語氣好平淡。平淡到讓江陽不由得回憶起松田陣平,這讓她心中不安的預感愈發作祟。

  諸伏景光翻進一個空無一人的店鋪,短暫逃脫了追擊的他倚靠在牆上,深呼吸著、盡可能快地恢復自己的體力。

  他揚了揚嘴角。

  他說:「hiza,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同樣感覺得出來,你不是主動沉淪在黑暗世界裡面的人。你是和我一樣的人。」

  他的語氣溫柔到幾乎悲憫了。這個時候與日本公安剛剛開到他面前的計劃無關,僅僅是作為好友、作為同為站在組織對抗線的紅方的「戰友」,他對她循循善誘,好像在引導她走向她明明知道正確的、他也希望她能夠一如既往地堅持自己的方向。

  「好好想想你的責任——你確定你要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讓你的任務前功盡棄的風險,這一切都會化為烏有……你也要來救我嗎?」

  他的所指,好清晰。

  江陽完全懂。

  江陽太懂了。

  所以她知道諸伏景光的意思是什麼、他又想要做的是什麼。心髒被抓緊了一樣生疼,可盡管她知道他說得完全正確,但是她還是不甘心、還是不自覺地反駁說:

  「可是我想要!」

  「——不,你不想。」

  諸伏景光低低地笑了,聲音有些低垂:「在這場戰役中,有犧牲是很正常的事情。千千萬萬的人已經倒在了這條路上,只是現在要多我一個而已。」

  「可是!」江陽的淚水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真的相信自己不會因為自己的行為受到懷疑,這也使得她的選擇格外明晰,「你不是我的千千萬萬!你是諸伏景光!」

  「求求你了hiro,把你的位置告訴我好不好?!」

  「不好。」

  諸伏景光說。

  「——請代替我,好好等待黎明與白晝的到來吧。」

  他掛斷了電話。

  江陽的手已經顫抖到幾乎無法使用了,因為緊張又難過。她只能夠憑借本能追蹤諸伏景光的手機訊號。

  只要找到了……只要找到了……

  抓住電話掛斷前最後的一點點信號,她的最後的機會——

  在那裡!

  江陽的瞳孔驟然放大。

  離她有一點距離,但是沒有關系,只要松田陣平開車,速度一定——

  她愣住了。

  沒有這個只要了。

  松田陣平……一個月前已經死在了摩天輪上。

  唐澤成也因為她那個時候的追蹤、還有在醫院因為炸彈的牽扯臨時躲去「避嫌」,最後導致的結果也是不在她的身邊。

  她又錯過了。

  一步踏錯,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江陽跌坐在地上,她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雙腿發軟,指甲無知無覺地把手心劃破,紅色的液體染了一手。

  她真的很想要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坐姿,一直坐到天明、看見天邊一抹白色、看見像征著光明的白晝到來,然後腦子裡什麼都不想。

  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不行。於是她重新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朝著門外走去、想著不管怎麼樣也至少趕到現場去,膝蓋因為那一跪生疼。

  「hiro,你可真是……」

  她想找形容詞,但是找不出來。在沉默中她看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飛快減少到一樓,門開的那一瞬間在終於張開了口,嘴角的弧度拉扯到難看的地步。

  「真是自以為是啊。」

  這樣自以為是的保護。

  而偏偏,他真的是對的。

  所以她擦干淨眼淚,恢復成為了江陽的模樣。

  沒有配合,沒有同伴。她此刻孤立無援,救諸伏景光不劃算不合適弊大於利是痴心妄想痴人說夢——那麼有道理,可她說服不了自己。傷心欲絕還要冷靜思考。

  但是江陽的准備不夠,莫斯卡托根本不能夠出手。

  那都是為了以後。他們所有人拼盡全力、拼盡自己的性命也要爭取的未來。

  她很快就做了取舍,冷靜又體面。

  -

  等到唐澤成知道這一切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太多。

  大多數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波本和黑麥威士忌之前就有的矛盾莫名其妙地被激化,所有人都在新散布開的謠言下得知了波本晚了一步、被黑麥搶走擊殺臥底的功勞的事情。

  莫斯卡托在流言紛雜中隱藏好了自己的存在,只有偶然幾句話之間有人口口相傳說:

  「誒,你知道莫斯卡托做那事了嗎?」

  「什麼啊?」

  「不是組織的人死了的沒死的半死不活的都會被拉到科研組那裡做實驗嗎——她沒讓人拉走,直接把骨灰寄到警視廳公安部去了。」

  「臥槽,狠人啊。」

  「你以為她只是想要殺人誅心嗎……聽說莫斯卡托這段時間沒在組織任何任務露臉,就是在那裡蹲著看能不能通過其余警察的反應猜出來蘇格蘭的真實身份呢。」

  「莫斯卡托也就和蘇格蘭出過兩個任務吧,什麼仇什麼怨啊,嘖嘖嘖……」

  組織裡莫斯卡托的耳目很多,嘴巴也不少。她想要大家知道什麼就會有什麼傳出去。

  莫斯卡托把蘇格蘭的骨灰寄回去了是真的,這段時間沒有露面也是真的。但前者的行為是痛苦與盡可能地、但已經沒有了意義的補償,後者只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表情能夠保證出曾經的滴水不漏。

  「啪!」

  唐澤成毫不猶豫地送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江陽,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唐澤成知道江陽已經不能夠做得更好、更體面了,她不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所以這是作為人的最冷靜的頭腦的抉擇。可是她還是不夠狠。

  ——她不該打電話。

  她可以去現場,只要情緒把控住就可以。可真正要命的是她為了救他打的電話。如果諸伏景光自殺的時候沒有銷毀手機那就太致命了,哪怕莫斯卡托可以辯解說這只是為了追蹤。

  他也不想這麼逼她。可是臥底真的不能有情感。

  現在的時間太關鍵了。組織那麼的危險,她一點點的不對都有可能被發覺……她怎麼敢……

  他冷聲提醒她:

  「在除去組織的這條道路上,我們已經有了夠多的犧牲了。十四年前的戰爭我相信你也不想回憶。所以,為什麼你可以死,我可以死,我們國安其他人都可以死——唯獨你所謂的朋友諸伏景光不可以死?」

  不是他冷血。他當然知道江陽有多痛苦,面對「戰友」的死亡他也痛心。

  只是莫斯卡托閉門不見客,只要琴酒或者朗姆起了疑心、直接上門或者暗中調查,別說臥底任務了,她和他們這些輔助她的國安的性命一個也保不住。

  「……」

  江陽知道,她這樣不行的。

  她必須,把自己的情感往後放,再往後放。

  因為她是臥底。

  「放心,阿成哥,之前可能有點糊塗,但現在我很清醒。」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道,雖然她的大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是怎麼動起來的。

  「你也別去聯系小吳哥。他們學物理的就怕實驗被打斷。我可以調節好自己。」她很清晰地預判了他的想法,然後在取舍中又一次放下了自己。

  「但是我得更正你一點——」

  江陽的眼睛好黑。好冷。

  「在最後的決戰到來之前,你可以死,他可以死,但是我不能死。」

  「我還要當上二把手,我還要重啟當年的程序,這是只有我才能夠做得到的事情。這是我必須做到的事情。」

  電車正在衝著整個世界疾馳而來,她不能夠改變軌跡,哪怕站在那條名為死亡的鐵軌上的人是她的好友。

  他們每一個人,都好像。

  作者有話要說:

  你看 這就是臥底和臥底的對話 他們永遠都身不由己

  如果沒有最後二把手的事情,沒有只有她這個十二歲就加入組織的家伙才能夠接觸烏丸蓮耶,沒有曾經的軟件要重啟。那麼在江陽的眼中唐澤成說的完全正確:

  在這場與組織的戰役中,江陽可以死,諸伏景光、降谷零可以死,赤井秀一可以死。誰都是可以死、並且他們本人也完全做好了犧牲的覺悟的。

  順帶一提,這個「第二世」裡,蘇格蘭和莫斯卡托的交集更少。因為當時在外守洗衣店江陽沒帶木倉直接跳了下來,扭了腳,所以她沒有去渡鴉酒吧,也沒有讓降谷零他們在七年前就知道她和組織有關。

  結尾也可以看得出來,非要說的話,江陽和降谷零最大的不同在於:

  原著中的降谷零是因為自己曾經的人們都死了,只有他一個人留在世上。如果想要繼續臥底、繼續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他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選擇熱愛並保護他的友人們用性命保護的國家。

  而江陽從一開始就熱愛著國家,她加入組織有很多理由,為了給父親報仇,為了能夠加入名柯主線、未來救下更多的人……但是排在這一切的最上面的,叫做她要保護國家。

  所以在一些情況下,水劇指北中的降谷零會更加偏向於警校組,而江陽則一直以國家為重,而這這就是造成了「上一個的白晝」的出現的根本原因。是悲劇。

  還記得嗎?江陽討厭赤井秀一的原因。

  赤井秀一把宮野明美的身份置於危險處,也是因為他自認消滅組織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後端午節安康!感激我們生活得如此平靜美好


第180章 上一個白晝(5)

  江陽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偏頭就可以看到時鐘的指針停頓在了十一點二十四分。

  所以這能夠說明什麼,說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在做夢嗎?

  ——答案當然是否。

  白花花的天花板圍繞著漆黑的一個點旋轉,這是不屬於她的熟悉的房間,是病房。姍姍來遲的吳明坐在旁側的沙發上,因為怕吵醒她也沒有繼續寫自己的研究,只是安靜地閱讀著一頁又一頁的物理學論文;左腹側的傷口麻藥效果還沒有完全過,但是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夢裡有爆炸,是她揮之不去的噩夢。整個鳥取在傍晚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晝,像人間煉獄。

  對方沒被處理干淨、反抗太激烈的狙擊手,沒有被快速拆除的炮台和炸彈帶來一處又一處的火海。降谷零的車在狙擊下狼狽地撞上了樹,幸虧他們反應夠快不然可能會受傷更加嚴重。

  如果不是吳明的及時趕到,還有國安的狙擊手如有神助的預料、擊斃了伏特加,她會死在基地的爆炸中,或者出來以後葬身新一輪火海。

  她不想要去回憶、本能地渴望忘記,但是沒用。

  她的記性太好了,一閉眼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事情是怎麼演變到如今的這一步的?江陽想不明白。

  她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走向注定的結局、又對死在漫長黑夜裡的諸伏景光無能為力,唯一幸運的是一年前伊達航的車禍的救援太簡單,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躲過了一場怎樣的死亡災難。

  這是她唯一真的做出了改變的事情了。之後的一切和曾經的名偵探柯南的原著沒有半點區別,除了她努力地促進各方合作、在無聲中按下其他數個組織勢力,最後一步一步地,靠著她自己,頂替了朗姆、走到二把手的位置。

  她現在獨自勉力支撐到可以用以想起自己好友的時間都越來越少了,米花大商場爆炸的時候死傷無數,她想要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還活著該多好,他們應該可以盡可能的拆掉炸彈,至少可以多救下那麼幾個人;

  每一次身為或者莫斯卡托、或者江陽,因而分身乏術的時候,她就又會想,如果有人可以幫助她、做個二重身,那該多麼輕松;

  組織有意建造的迷宮裡,她又想,要是身邊有人可以幫助他們就好了。

  只是。她的身邊缺少了一個幫手。不是她一個人走過來不行,只是有些事情唐澤成做不了,她只能夠被動一個人承擔,太吃力了。太累了。

  可是太累了不是你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錯誤的理由。有個聲音在她的腦子裡說。

  是的,這是你的錯。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去找若狹留美,哪怕貝爾摩德也行。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問題所在,多給預設點安排一名狙擊手?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

  嗚咽從江陽嗓子裡擠出一點,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的吳明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衝過來,有點焦急地詢問她究竟是怎麼了。江陽搖搖頭,說讓她自己安靜一下,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知道她不應該把所有的責任和錯誤都大包大攬到自己的身上,這份重量足以讓她崩潰了。

  但是……但是她還能夠怎麼做呢?

  責怪死人嗎?

  所以,她還能夠怪誰呢。

  「小吳哥。」

  江陽坐起了身。腹部的傷口應該是有痛感的,但是她的感官現在有些發木,連帶著眼睛裡也有些無神。

  她說:「我要出去走走。一個人。」

  吳明欲言又止。

  他自認很了解江陽,這個世界裡沒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了,自然也看得出來她的狀態不對到了極點。不管是眼神、還是周身的氣質,都在訴說著她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的下一條路途的方向。

  組織毀滅,錨點一個一個地被連根拔起,她找不到自己可以繼續做的事情了。

  包括吳明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麼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呢?怎麼會如此一塌糊塗呢?

  他忘記了的aptx4869的藥方居然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為什麼宮野志保沒有按時研究出來?

  他甚至不敢放江陽一個人出去。

  可她說只是出去走走,他應該相信她會回來。

  吳明輕輕地「嗯」了一聲,坐在原地沒有動。但他閱讀論文的速度又快了幾分,最新的、由他自己再次做出來的實驗的報告。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話,他只有這個辦法可以幫助江陽。

  江陽是一個脾氣很執拗的人,她說要一個人就一定不會讓吳明跟著,說要走哪怕對傷口不好她也要出去。於是誰也攔不住,她走出門,木訥訥地走向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

  如果說非要有原因,那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身上的傷真的很嚴重,她必須得稍微用一些力氣才能夠推開天台的大門。

  剛一開門,就有淡淡的煙味飄過來。江陽下意識地嗅了嗅,她身邊沒有會抽煙的人,她自己也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是她就是覺得現在正在抽煙的這個人她會認識。

  她尋著煙味的來源扭頭朝著自己右側看去,很熟悉的身影正倚靠牆壁站立,左手拿著手機、白色的光映在他的臉上,似乎在查看簡訊,右手拈著一支煙,在他的腳下很難得沒有公德心地散落了一地的煙頭。

  ……赤井秀一。

  他們兩個對視。

  「江陽。」赤井秀一喊了她一聲,學他父親,用生澀的中文讀音。

  「沒想到是我們兩個。」他這麼說,掐滅了煙,「節哀。」

  啊,對。江陽的大腦後知後覺地嘲諷。你還可以責怪赤井秀一嘛。

  她可能真的是腦子出了問題,可能是太悲傷帶來的情緒失控,總之就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時候,她就已經開了口,眼淚在一眨眼的時候落下來。

  她說:「我真討厭你啊,赤井秀一。」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明明他說的話是如此明顯了——只剩下你們兩個了。江陽,你怎麼可以把你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憤怒都遷移到他的身上!

  他只會比你更痛苦。

  好卑劣啊,江陽。

  察覺到FBI裡面有臥底不算是她的功勞,畢竟即使她不曾提起、赤井秀一這枚銀色子彈也遲早會發現。但他們錯就錯在沒有算到代號龍舌蘭的人是組織最重要的六大基酒之一,埋得太深,沒了這條重要線索哪裡懷疑得到詹姆斯·布萊克。

  FBI的那支小隊全軍覆沒得太干淨,他重要的戰友全都沒在了這場戰爭裡。就連江陽都料不到朱蒂和卡邁爾這樣算得上重要的小配角的人也會在這裡犧牲。

  ……倒也不是。畢竟走到最後,稱得上半個主角的人不也一樣沒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赤井秀一反而在此刻成為了最能夠與她共情的人。這個一直以來都過分冷靜、甚至稱得上是冷漠的男人看了一眼終於不再維持著偽裝的體面的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心軟,只是沉默了一會,說:「那就恨吧。」

  他嘴唇嗡動,還是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雖然沒說,但是他相信江陽是可以明白的。

  ——那你也要記得,快點原諒你自己。

  赤井秀一苦澀地笑笑。他不知道為什麼江陽的反應會這麼大、這麼大,遠遠超出了伙伴犧牲所帶來的悲傷。單說悲傷他只會比江陽更痛,剛剛他才接到電話,終於相認的小妹告訴了他母親搶救無效的事情。

  怎麼會?赤井秀一下意識問。

  然後他才知道,ICPO的隊伍當時被組織從旁處來的一眾成員圍攻得空不出手,干邑白蘭地突然又帶隊襲擊,是赤井瑪麗及時出現撲開了赤井務武。

  ——然而她忘記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國中生的年紀,不足夠的動能讓他們停滯得慢了一些,於是干邑白蘭地的子彈正正好好地擊中了她。

  他同時失去家人與戰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能夠冷靜。

  但是江陽的反應告訴他她不僅僅是悲傷。那種懊悔、自責,明明白白地說明了她似乎將所有人的死——也許尤其是降谷零,通通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赤井秀一要說,那就恨吧。

  如果不恨他,他覺得江陽就只會恨她自己了。

  -

  赤井秀一回答得太坦然,江陽自己都覺得她這樣太蠻不講理、太像是沒有能力改變現實之後的遷怒。

  但是……她能夠怎麼辦呢?

  她要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啊。

  男人的眼神好像有些預料,他沉默幾秒之後,開口詢問:「你需不需要去看——」

  「不需要。」江陽語速飛快地打斷了他,對於他要說什麼心知肚明,「我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我也很清楚我不是幸存者綜合征。」

  是她自大,是她狂妄。她以為自己知道一切就可以改變所有,她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可以扭轉所有不幸者的命運。可她偏偏就被紅黑鬥爭中的身不由己束縛得一動不可動,所以她最痛苦也最折磨。

  如果有機會重來——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腕和大拇指指腹擦干淨了臉上的淚水,然後面無表情。

  江陽最討厭赤井秀一了。

  因為只有他和她一樣,還活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有點倒敘,下一章講戰場上發生了什麼

  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基本上都寄了( )

  照應了前文說到過的江陽討厭赤井秀一。但你看,就好像赤井秀一發覺的,她一直都只是討厭自己而已。

  而赤井秀一這個人,他可以在原著的天台上一言不發、讓降谷零恨他而非他自己,也可以在這裡包容江陽的任性,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

  江陽最痛苦也最折磨,但她不會倒下。

  因為江陽就是江陽,再大的痛苦折磨下她還是選擇站著,短暫逃避之後也要站著,就算是失憶也要站著。站到僵硬站到麻木,但是脊背始終都要挺直。

  全是蝴蝶效應,大家重看決戰篇,沒有anti-aptx4869,赤井瑪麗不會恢復身體、也不能及時推開赤井務武,江陽也救不了被子彈擊中的降谷零;沒有諸伏景光,本堂瑛海就沒有人支援,所以那支組織隊伍又就近攻擊了ICPO小隊、降谷零也沒有辦法順利開車;沒有萩原研二會迎來爆炸,沒有松田陣平炮台也拆不掉。

  決戰篇裡的每一句太及時了,都代表著沒有他們就會有新的犧牲。

  確實五殺四,但活下來的是班長( )

  這放在名柯同人裡應該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了吧


第181章 上一個白晝(6)

  結束了。

  戰場上都是怎麼樣的呢?江陽不知道。她有點茫然地站在基地的大門口處,以此處為圓心發散出去是無數死傷的組織成員,當然也還有很多不知生死的戰友也倒在地上。

  FBI、CIA、日本公安,還有種花國安,明明是分屬於不同官方組織的陌生人,在此刻展現出了驚人的高度默契,掃尾戰場、收斂屍體、救治傷員,他們利落得仿若是共事多年。

  她看得清楚不遠處的赤井秀一似乎是想要朝她這裡走來,欲言又止的模樣,只能夠低下頭去假裝沒看見。

  江陽很難得這樣厭惡自己的屬於狙擊手的視力。

  她的腦子很亂,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印在了腦子裡、但是讀取失敗,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她試圖機械地去復盤,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一步行錯、才導致了一切淪落至此處。

  第一個瞬間的崩壞應該是在FBI那裡,沒有人知道詹姆斯·布萊克的身份高到六大基酒之一的龍舌蘭處。他帶的手下太多,幾乎殺穿了猝不及防的FBI小隊,而赤井秀一當時也因為被安排去拖住建川弘則而分身乏術,完全沒有補救的余地。

  然後幾乎是與此同時,原本占領了高處的本堂瑛海突然遭到了猛烈的反撲。組織的行動來得太突然又有計劃,第一擊就是衝著她的耳機去了,根本沒有給她一點點聯絡指揮處、請求支援的時間。

  本堂瑛海在最後的最後,選擇了射擊自己身後的、組織安放的炸彈。

  如果她不能夠解決掉這群人,至少不可以讓他們去支援其余組織成員。

  ——但組織沒有給她同歸於盡的機會。

  於是她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選擇了下一個、他們附近的戰場,那裡是ICPO小分隊所在的地方。她才從耳機裡聽到赤井務武的彙報,他們才經歷了一場苦戰。

  可本堂瑛海獨木難支。故事走向注定的結局。

  像下雪。

  ICPO那裡受到攻擊猛烈,臨時來的機械師沒有能夠完全拆除掉炮台。陌生的戰友試圖將自己藏在炮台之後、這樣自己受到攻擊的時候或許能夠多多少少地破壞掉這件武器些許,但終究是沒有太大改變。

  爆zha物處理班的隊員們分散在四處、意圖拆除組織安裝的炸彈。可沒用。這一次烏丸蓮耶下了狠手,炸彈的復雜程度太過深奧,是組織最高的機密,他們完全沒有被給予從頭解析、然後拆除的時間。

  一片、一片、一片。

  雪花壓下來。

  火光。但江陽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唯一沒有爆炸的地方是她腳下的土地,她跪坐在那裡,是國安安排過來的狙擊手及時發現了伏特加的蹤跡,才勉強阻止住了最後一重爆炸。

  天知道吳明這個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研究員是怎麼憑著一腔理論把狙擊地點推斷出來的。

  雪崩了。

  江陽不知道她是為什麼還活著。吳明用炸彈炸開基地的大門、及時把身受重傷的她從裡面背出來,身邊跟著緊緊握著滿是資料的U盤的江戶川柯南。然後他們走出基地……

  重新見到天日之後發生了什麼?

  好像是十七年之前的復刻。那個時候老白干並非完全放松警惕,現在的降谷零也沒有覺得琴酒只會想要和赤井秀一同歸於盡,但最致命的事情是那枚帶著aptx4869的子彈根本就不需要擊中要害。

  「阿陽……」吳明看著她,但什麼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是這樣的……

  他有些不忍地別過頭去。這件事給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甚至一瞬間都忘記了江陽身上其實還有著傷口。

  「都是我的錯……」聲音好像是從喉嚨口的深處被擠出來的。

  江陽還是感覺自己是處在混沌的,其實她的大腦還在這麼多年作為臥底的肌肉記憶神經反應下工作著,讓她萬分清晰地認識到眼前的事實到底是什麼。

  是那枚子彈擊中了她的好友,她強行穩住了自己的情緒不崩潰、握緊了那枚偵探臂章。

  「志保……我求求你……aptx4869的解藥……」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制作解藥最關鍵的數據現在還握在工藤新一的手裡,甚至根本都還沒有交到宮野志保的手上。怎麼可能制作得出解藥。

  眼前被不知為何的液體模糊了視線,她的身體開始顫抖。

  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被雪掩埋。

  「對不起啦,hiza,留下你一個。」降谷零艱難微笑的模樣再次浮現在了她的眼前,「以後的路,要你一個人走了。」

  她重新抬起頭。降谷零的臉上沒有受太多傷,安靜閉眼的樣子就好像是靠在樹干邊睡著了一樣。

  只是他再也不會睜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笑著喊她的名字了。

  其實這是江陽在這一輩子嚴格意義上第一次見到摯友的屍體,諸伏景光死去的時候她只是在一眾組織成員面前遙遙一望,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更是死無全屍。現在是唯一一次讓她有了清晰實感的死亡,讓她只要一瞬間就想起她的二十四歲。噩夢的重演。

  「總是這樣。」她的聲音發啞,像氣音,喃喃著說給自己聽。

  「為什麼活下來的總是犯錯的人,為什麼死掉的人是他……他不應該死去,他也不應該死去,這個戰場上沒有任何人應該死去,即使有人也不應該是他。他是來接替我的,所以本來死的人應該是我。」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

  「明明我有辦法規避這一切的,明明我是可以改變所有的。但、但如果我再強一點點,知道得多一點點,運氣再好一點點……不會了。」

  她猛地停下。

  「沒用了。」

  「重來不了了。」

  「現在只有我活著了。」

  她怔怔地說完了最後幾句話。

  江陽突然覺得她好累。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段難忘的警校時光。那次他們六個人一起約著出去玩,諸伏景光難得沒有和降谷零分開前來,所以其余的四個人不巧因為各種原因都遲到了,她和降谷零就像現在這樣坐在櫻花樹下等。

  等著等著她有些困,眯上了眼睛。

  好像又只是一瞬間,身邊有些吵嚷。

  ——江陽重新睜開了眼。

  她有些不適應刺眼的陽光,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大概是剛剛睡迷糊了。

  「睡醒了?」

  溫和的男聲傳來,江陽抬頭望去。

  是諸伏景光。

  她立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應道:「嗯。」

  「所以說你不行啊hiza。」松田陣平大聲地嘲笑她,「出去玩還沒精打采的,居然還能夠睡著,也太菜了吧!」

  她立刻反擊:「分明就是你們來晚了嘛!」

  降谷零順勢在一旁煽風點火,而萩原研二則半是好心半是拱火地調解。這幅畫面不知道為何讓江陽有點想哭。

  「……班長人呢?」她又問。

  真奇怪。江陽想。這一切都這麼自然,也許昨天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卻讓她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為什麼會想哭呢?

  ……總不至於是被松田陣平氣哭了吧。

  她覺得這個想法荒謬得有趣,兀自微笑了起來。

  「好了。」

  降谷零突然起身,沒有回答問題。江陽抬頭望向他。

  她的腳似乎是因為錯誤的姿勢有些發麻,總之站不起身。江陽下意識伸出手想要讓他們拉她一把。

  但他們沒有動作。

  江陽感覺到了不對。

  他們就這樣無言地對視著。

  最後是萩原研二最先開口,他說:「我們該走了,hiza。」

  江陽聽不懂。她更不明白為什麼萩原研二笑得這麼難過。

  「這次是我輸了,hiza。」松田陣平咬著她送的棒棒糖,沒有抽煙,神情卻很認真,「好好走下去,好好對自己。我都知道的,別讓我失望。」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屬於國安的直覺告訴她如果她現在不做點什麼的話他們就真的要永遠地分開了。於是她開始拼命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hiza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勇敢的女孩子。」諸伏景光對著她微笑,一雙晶亮的貓眼望著她,直直地射入到了她的心裡,「以後的一切你都要獨自面對了,但我知道你可以的,對嗎?」

  最後剩下的是降谷零。

  他蹲下身,與江陽平視,定定地直視著她的雙眼,說出了很久之前她對他說的話:「hiza,好好活著。」

  「走下去,一直走下去,不要回頭。」他的語氣緩慢而堅定,「你會擁有光輝燦爛的未來,擁有很好、很值得期待的一生。這個世界很棒,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輕聲說出了她曾經給諸伏景光的祝福。這句話曾經成為他們臥底的長夜中閃著光的某物,但聲音太輕,這個世界聽不見。

  「而現在。」他重新站直,與他們一起對她微笑,「我們也要繼續往前走了。」

  「回去吧,hiza。」

  「記得,祝班長幸福!」

  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

  不要!

  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江陽張張嘴,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深處自己的手、胡亂地向前摸著,渴望他們中的誰把她拉起來,笑著告訴她這是一個惡作劇。

  不要……求求你們。

  風吹過,櫻花飄落。

  像雪。

  「江陽……江陽!」

  江陽睜開了眼睛。

  她伸出右手,她向前摸去。

  她什麼也沒有抓住。

  沒有燦爛的陽光,也沒有盛放的櫻花樹,更沒有人笑得眉眼輕揚、站在她的面前。

  她在戰場的中心,在現在,在冰冷的現實裡。

  喊她的人是吳明。

  他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與她如出一轍的黑色眼眸裡是滿溢出來的擔心。江陽從他的眼睛的倒影裡看不見自己的面色有多慘白,但至少看得出來自己現在的狀態實在叫人擔心。

  她扯了扯嘴角。她想要笑,好想好想。

  吳明盯了她幾秒,面色復雜得臉上都快失去調整的能力,僵硬幾秒以後,他伸出雙臂抱住了江陽。

  「你別笑了。」他的聲音也有些嘶啞,「求你……別笑了好不好。」

  「為什麼不笑?」然而江陽這麼說。

  「我輸得一塌糊塗。但是我贏了。」

  「——至少我贏了。」

  「你是不是後悔……你是不是覺得可以做得更好……」吳明的話好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灌注著莫大的勇氣,「你……你想不想要重來?」

  只要她想,他就可以。

  「你在說什麼啊小吳哥。」江陽輕輕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至少我贏了。這個世界以後這麼美好,這是我們所有人拼盡全力換來的美好結局。至少我贏了。所以我還要繼續拼盡全力往前走。」

  既然贏了……為什麼眼前的情景會模糊呢?為什麼臉上一片冰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滾落呢?

  你看,你說謊都騙不過你自己啊。

  江陽有些笑不動了。

  她目光有些空洞地望向西邊,鮮艷的火燒雲鋪滿了半邊天空。

  白天快要過去了。

  「……你可以往前走回去。你相信我。」吳明壓低了聲音,後面的話聽不清楚。

  這個龐大的黑暗組織所能夠見證到的最後一次落日即將落下,而她的最後一個白晝也即將結束。

  她重蹈覆轍,從此以後,將在沒有光的漫漫長日中踽踽前行。

  在昏過去之前,江陽好像聽見面前的少年叫著她的名字、叫她堅持住。

  哦,之前的子彈打中她了啊。

  原來是她雖然贏了,但是輸得一塌糊塗。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本文的碎碎念:

  「上一個白晝」這個故事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是單純想發刀嗎?還是像我之前說的、圓設定嗎?

  不是啊,都不是的。

  現在所有的柯同,只要是講述到警校組的,其實都在做救濟,因為所有人都很愛他們,我也一樣。

  但是有些東西可能也因此被埋沒掉了。

  寫到這裡就已經非常清楚:你看,在死亡之前萩原研二選擇獨自抱著炸彈跑向相反的方向、在江陽的推演下也知道他絕對不願意自己一人存活,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選擇坦然赴死、為了摯友又為了群眾。

  到最後,降谷零在戰場上,就像江陽說的:我們每個人都做好了犧牲的准備。他就是如此做了,本堂瑛海也是,別的在這場戰役裡犧牲的朱蒂、卡梅隆、赤井瑪麗他們也是。

  我想寫這些,是因為我想把這些稍微做幾分剖析。因為這是他們成為所有人的白月光的基石。

  而江陽因為她自己的價值排序付出代價,但她還是做出選擇,冷靜又體面。哪怕再痛心、再後悔、再自責,再一次站在相同的十字路口前她還是會走向相同的一側,因為這是她作為臥底、作為國安的職業素養。

  所以她一個人痛苦,但是第一反應不是重來。

  死亡面前,我們才能夠看到一些東西,在熠熠生輝。

  「上一個白晝」這個故事應該就到這裡了,我個人很喜歡這個故事,原因就是以上那些。可惜筆力不夠有時又有點倉促,後期肯定會改。

  下一章會跳轉到TE界面,有關所有人重來的機會也算是

  不過我覺得大家到這裡應該都看得出來和小吳哥有關了( )才寫過大家應該都還記得他是研究啥的吧www

  江陽那段自言自語,我在寫的時候本來還有一句「你明明知道一切的」,但是後來刪去了。很明顯,是為了寫在那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她的第一世。

  之前推薦大家拿Midnight當本篇BGM,真的很喜歡,莫名適配。不管是「是太陽卻遍體鱗傷」還是「這白夜太長」「帶傷又追逐光亮」,太喜歡了,就是這種感覺,一邊聽一邊寫到哭。

  最後 終於簽上約了!!!!!我啊啊啊啊原地升天然後更了這麼一章,有一種自己被認可的感覺 真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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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莫比烏斯環(1)

  【吳明說,他和江陽的命運,就是這樣永無止境的無限循環。】

  「你放心,只要跟著你的直覺去做,你就可以做到。」

  初夏,在機場,已經過了自己十一歲的生日八個月的吳明擁抱了陪伴自己幾乎全部人生的青梅竹馬,在她耳邊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他是這樣篤定這件事,就好像看見了未來的一切。

  聽到這句話,江陽困惑地抬起頭,最黑、也最干淨的眼眸,還有望向他的眼神直白地訴說著她的不理解與意外。

  那個時候的吳明並沒有把她的表情同他曾經發現的、她身邊時空的扭曲聯系起來,也不知道實際年齡不似表面的她是因為完全料想不到自己的計劃會被幼馴染窺探而深感詫異。

  只是兩人擁抱的時候一起定制的十二歲生日禮物——胸前項鏈的銀制掛墜碰在一起,兩兩的銜尾小魚,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響。好像法官落下的審判之錘。

  -

  吳明並不完全明白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他的第一世先做藥理學的研究,後來又轉而學習了物理。得益於江陽在與組織的最後一戰中拼死帶出來的那份資料,他的研究迅速,在無數總結歸納的數據之下,數次實驗就已經讓他摸到了物理學時空盡頭的門檻。

  因為掃描的意外、然後檢驗到江陽身邊莫名的扭曲之後他也一度奇怪,甚至一度做出「是否有些靈魂出於善意逗留於她的身旁」這樣的猜測,大概這就是「物理學的盡頭是玄學」的另一種方向上的詮釋。

  當時他的研究七七八八,只差最後徹底的實踐。於是吳明和實驗室裡其他的伙伴簽了生死狀,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想法竟然是在笑眯眯地對身邊人安排自己的後事。

  剛剛說完煩請將這件生日禮物放進骨灰盒的時候他眨了眨眼,在一閉一睜間他就又身處在了自己的十二歲年華。

  他看見了他一起長大又終究分離,所幸仍然重逢的青梅竹馬。此時他們又站在了分離的十字路口,他甚至不用回憶就知道如今是他的十二歲。

  吳明在「前一世」搞了太多研究,但所謂的「時光機」也說到底只是初初涉獵,還沒有做成,連帶著實驗的效果也本該是在他簽下那一紙為了研究的生死狀之後才有可能清晰得知。萬萬沒有想到穿越效果居然應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的十二歲,江陽的十二歲。

  這個時間點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清晰了,人生的轉折點。江陽的父親江洲死在這一年,組織在種花的所有推進毀滅在這一年,江陽又會在這一年成為莫斯卡托。他知道自己的幼馴染明明是為了避災而奔赴日本,但也會因此而被徹底卷進組織。

  他要怎麼做呢?阻止她的行動嗎?

  不,他不行。吳明無比清楚這一點。

  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好友走向黑暗的深淵,但是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在十二歲就進入組織、卻仍然可以有著屬於正常人的三觀的江陽。這個世界上該死的只有她可以成為莫斯卡托、可以做到組織二把手的位置,然後帶領著其余的所有人把這個已經傲立於世界一個多世紀的龐大組織毀滅。

  吳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或者這個時間段,但是他決定把這裡當作真實的緯度。

  既然不是夢,他就無法做到袖手旁觀其余千千萬萬人的生死。

  他說不出任何阻攔的話語。吳明只能夠放開自己的青梅竹馬的手,寄希望於時間可以滾滾向前、然後就好像他的「上一世」的復刻一樣,送給他們一場完滿的重逢。

  但是在分開前,他沒有忍住,於是他送出那句祝福,並且如此真心地希望江陽可以一如既往,艱難地、有哭有笑地、可終究還是倔強地走過那無聲的十七年,最後重新站到他的面前來。

  「你只要往下走就可以了。」他如此說道。

  -

  吳明是個普通人。

  長相普通、身高普通,就連名字也是普普通通,音同「無名」,就好像昭示著他會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無名,成為浩浩蕩蕩的人群中的一員,如同水消失在水中。

  唯一說不上普通的是他的成績,幸虧他的腦子還算得上靈活,又有著一股子如果想要做就一定要做成的執拗勁兒——他是個極其一根筋的人,家裡人笑他是個強脾氣,決定好了的事情他就要想方設法用盡手段。

  他的成績好得出奇,就好像他的同學會提到他的時候的那樣:

  吳明嗎?——成績可好了。

  長得怎麼樣?——形容不來,忘了。

  有什麼特長嗎?——誰知道呢。

  大概也是因此他做人有些木。小的時候就不太討人喜歡,尤其是在住在隔壁的江陽的襯托下——他們兩個的父母在差不多的時間結婚,兩家孩子又前後腳地出生,上同一所幼兒園同一所小學。然而小姑娘愛說愛笑,見著誰都是一張天生笑臉,又長得甜美,每當他們一起出現的時候他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淹沒在背景板之中。

  明明是一樣的環境出生。直到很久以後吳明回想起過去,仍然會出神地望著自己的手,筆下無意識地寫出「吳明」和「江陽」兩個名字,字跡漂亮俊逸。明和陽。他們就連名字都是相像的。

  他爹常常會對此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吳明覺得他可能只是單純因為覺得自家兒子比不過他的老朋友江洲的女兒而惱羞成怒。

  吳明不在乎,他真的不在乎。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會因此而對自己額外生出什麼意見。他和江陽一樣,從來都不會因為周圍人的指指點點或者感情表露而走向偏執——哪怕他們父子因為他的父親工作的關系見面不多,哪怕江陽好像從剛剛上小學開始就已經基本算是獨身一人,但他們在這一點上出奇地相似。

  ——他們都相信自己是值得被愛的。

  這件事一直到很久以後,長大了的吳明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之處:他或許是因為母親的額外偏愛所以才在內心雖然不自知、卻也如此堅信著這一點。

  但江陽沒有這個機會。

  她和小姨生活在一起,平淡到讓人驚詫的地步,偶然會因為小姨抱怨著「都被嫌棄有拖油瓶了、看來我這輩子就要單身咯」之類的話吵吵鬧鬧一番,然後再飛快和好。她是如何生出這樣的認知的呢?

  這大概就是天生懂得愛的人吧。吳明如此想到。

  不管是在哪條時間線上,他們都是這樣幸運又堅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江陽在他的意料之中地消失,他看見自己的父親焦急,可又不可能直白地告訴他——「你兒子其實是穿越的,他知道江陽其實潛伏進了那個害死她老爹的組織裡、而且十七年以後成功剿滅了那個組織」——只能夠隱晦地寬慰他:沒事的。她會平安地回來的。

  吳明想不出來自己可以為了她做些什麼,他憑仗著自己超過年齡的智慧,跳級,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學,第二次的人生裡他沒有再走藥理學的路子,直接投進物理學的研究。

  一定要研究出上一世裡沒有完全得到的成果。他這麼想。

  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

  於是這一世的一切比上一世更加理所當然——江陽依舊在她二十歲那年聰明地借助所謂交換生的機會回到了她熟悉的國家,和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國安之前並沒有完全摸清的組織的終極目的: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者復活。

  吳明這個時候順水推舟地介入,就連他的父親都要對此嘖嘖稱奇,他原本以為自己兒子是志不在此、現在卻「陰差陽錯」地反而成為了解構一整個組織的最重要的核心。

  這份研究太重要了。

  他拿到了當時所有可以給出的支持,一頭扎進最先進的實驗室裡。因為吳明實在是很清楚這一切發生的走向了:國安裡原本就負責組織現行事務監控的唐澤成會跟著江陽再次去到日本,兩年後江川陽會臥底進入警視廳,九年後江陽會聯手她在警察學校交到的摯友與後來認識的FBI、CIA等等官方警察一起剿滅這個黑暗的組織。

  故事的結局他既然已經知道、就沒有繼續探知的必要,吳明從頭開始,把上一世的實驗重新再做、再次拿到成功的數據,然後朝著他還沒有探明徹底的方向繼續深究。

  ——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

  吳明是只會做研究的學術人才,在他很少幾次和江陽的通訊中,他完全聽不出她的情緒的任何不對,好像每一次她都是叫他放心、輕松快樂的笑聲讓人不由得上揚嘴角。

  報喜不報憂的習慣。還有莫斯卡托精湛到了極致的演技。

  明明他自己研究的就是時空的交錯,但他偏偏選擇性地遺忘了他們這方面的人都不會忘記的一個詞彙。

  在吳明二十九歲的某一天,他走出實驗室,研究已經基本完成,只剩下最後的實踐。外面是個陰天,他深吸了一口稍微有些潮濕的空氣,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他打了個電話,問:「唐澤成有找我嗎?」

  對面那頭的聲音也詫異:「唐隊不是在日本嗎?怎麼會找您?」顯然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吳明心中不妙的感覺更甚。

  在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唐澤成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遞給他一張手寫潦草的藥方,引起整個負責組織的國安小組的一場震動。

  這個日子他記得好清楚。

  其實問完那句話之後,吳明也知道自己的問題不准確:這一世的他並沒有學習藥理學,江陽即使要把藥方送回來也不會找他。

  ——但是對面的回答卻是「唐隊還在日本」,那就說明他根本沒有送回藥方。

  是由於他沒有學習藥理學、導致江陽這一次不知道送給誰,於是雖然她得手了那份anti-aptx4869的藥方、但是也沒有交回國安來嗎?——不。不可能。

  走到現在的莫斯卡托比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一個臥底都知道這個藥物的重要性。而種花國安得益於老白干的行動、還有莫斯卡托後來的控制與情報,並沒有組織的臥底滲透進來,她不可能會因為懷疑有臥底而把藥方留在手上。

  所以只剩下了一種可能。他呼吸急促,但就是如此肯定地下了這樣的判斷。

  ——江陽根本沒有拿到那個藥方。

  蝴蝶效應。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吳明的腦子裡浮現出了這個詞彙。

  究竟是哪裡與之前不再相同?

  昨天?前天?一個月前?二十二歲、二十歲、甚至……他們的十二歲?

  不知道是在哪個時間點出了差錯,吳明心裡清楚,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但是蝴蝶扇動翅膀,引起的颶風彎彎繞繞這麼多年,重新擊中在了他們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時間線是紊亂的。

  簡單來說是:吳明不知道江陽的第一世的存在,所以他的判斷下是以自己的時間線為衡量標准做的第一世第二世判斷,但是大家要知道他所指的未必准確。

  一些在「上一個白晝」裡可以看出的與正文不一樣的部分:1、在三年前的時間點吳明學的就已經是物理學了,跳掉了藥理的部分,但正文中他是拿到anti-aptx4869之後再去學的;2、決戰裡是吳明把江陽救了出來。作為舉例。

  他們兩個看似在一面上,實際上是相反的;看似是相反的,但是別忘了莫比烏斯環只有一面,所以他們還是沒有分開。所以只要他們一直走下去,就可以重新走到一起,一直往前走,也可以走回來。

  隔壁思考量刑開文了!不出意外的話是日更,和水劇指北不一樣的輕松向,大家可以去看看!!

  這裡的番外會緩慢更完,當然如果要入v也絕對是完結v,主要是引流什麼的可能不會那麼好看所以emmm其實還在和曉曉商量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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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莫比烏斯環(2)

  他認識到不對的時間還是太晚了。吳明想。

  在實驗室外終於意識到了蝴蝶效應的可怕之處的吳明幾乎是立刻就打了報告請求去到日本。然後是審批、走流程,他的報告被加急、快馬加鞭,沒有過幾天他人就已經在了日本。

  他之前沒有想過蝴蝶效應的可能性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他企圖只改變自己的時間線,在江陽面前他表現得一切如上一世,除了十二歲分別時多出的那句祝福以外,他甚至在她的生命中出現的時間都是一樣的有限。

  在二十歲他們重逢的時候他還曾經有意試探,模仿著並沒有那麼清晰的前世記憶問起她在日本的數年時光——沒有任何改變與偏差,甚至進入組織的時間都一模一樣。於是他放松了警惕,不再為此過分擔心。

  所以那只蝴蝶,究竟在哪裡呢?他想不通。

  這個時間再重新去深究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吳明在審批同意的下一秒就訂了去到日本的最早的一班飛機票,然後是三小時二十五分鐘的飛行,僅存的理智讓他沒有直接去找江陽,而是隨便選擇了一家旅館、假裝是過來游玩的游客。

  一直到喬裝改扮、然後站在了唐澤診所的門口,他的大腦才真正冷靜了下來。

  他要怎麼解釋呢——過來已經是網開一面,畢竟他並沒有多麼合唯物主義的理由。但是他接下來難道要對江陽說:你要小心,過一段時間你會登上一艘輪船,在那上面朗姆那帶了aptx4869的子彈會擊中你,這一世的你沒有解藥,你會死的。

  不可能的。

  在那一刻吳明知道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是明明已經知道真相、已經預料到了死亡的即將發生,但是自己的能力又太過於渺小,以至於根本沒有能力去改變,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到來。

  這比死亡更痛苦。

  他真的恨透自己。他前一世根本未嘗在anti-aptx4869上放多少心,所做的全部不過是檢測過一次其藥性是否相衝。後來他一直在研究aptx4869、研究背後的原理,最後再轉而去研究物理。核心研究員的大腦如此繁忙,怎麼可能把那麼長又於他的研究利益並不大的藥方牢記得一字不差。

  就算他把aptx4869的藥方構成背得再熟、再深入骨髓那又如何呢?那麼復雜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研究出解藥,也許只有天才才有可能做到。

  不,天才也不可以。別說是一個月,哪怕時間拉長到一年,再天才的人想要研究出成果,也一定是近乎瘋狂地試錯一次再一次,在自己的失敗上艱難朝前挪進、痛苦地不眠不休徹夜不停。

  所以,他要就這樣看著江陽去死嗎?

  ……他什麼都做不了。

  或者,也許他冥冥之中感受到的、讓他拼命研究虛無縹緲的時光機就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刻,讓人回到過去,讓他去改變一切。

  或許等到某一個時刻,他會回去啟動它的。

  吳明目送著江陽登上輪船,她拎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但動作有些吃力。前面一個似乎認識她的男人伸出手、大概是想要幫她拎起,被她搖了搖頭拒絕了,不想也知道裡面大概是裝了一些什麼重要的東西的。

  她獨自一人走上舷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背影孤獨到了倔強的地步。

  ——是啊。她是獨自一人。

  他分不清楚是哪裡出現了差錯,但是這一世的江陽好孤獨。他在上一世看見的、在她身邊的摯友一個都不在,他去調查過,有兩個人下落不明,兩個人都已經死於爆炸之中,剩余的那一個人倒是訂婚,活得算是幸福,但是他也很少出現在東京。

  她好像有個朋友三年前本來應該暴露的。吳明皺著眉回憶。然後他會出現在江陽的身邊。所以現在他不在只會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叫做他未曾暴露,還有一種是……

  雖然不願意做出這個假設,但這個世界的每一點都如此糟糕,他覺得大概不是僥幸的前一種解釋。

  他怎麼從來沒有察覺到啊。

  那一個瞬間吳明很希望她能夠回過頭來,看他一眼也行,哪怕視線沒有相交也可以。他想起來他問了江陽可不可以不要上船,得到的答案當然是笑著搖頭。於是他只能夠提醒她千萬要小心朗姆的子彈,提醒她別忘了她的父親的死因,被迫揭開傷口。

  但江陽沒有回頭。

  她還在往前走,一次都沒有回頭。

  吳明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把車窗重新升起。

  黑色的車隱沒在黑夜裡,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

  -

  審判來得比想像中要快。

  那通電話裡江陽說她要人去處理她在警視廳遺留下的物品,一切的一切都宛如第一世的復刻。吳明沒有選擇改變,因為他知道時間太短,現在的改變什麼都不作數,所以他還是登上了那架直升機。

  ——然後,奇跡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江陽全須全尾地活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他的那句提醒起到了什麼作用,也可能是更加久遠的某一只蝴蝶改變了現在。具體原因究竟為何吳明至今不得而知。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朗姆的那發aptx4869沒有擊中到江陽的身上。

  她活下來了。他活下來了。

  他看著她動作干淨利落地爬上繩梯,翻身上來以後動作帥氣地甩甩頭發,露出的笑容得意又昂揚,大概是解決掉了朗姆讓她太滿意了,她好像很久沒有做出過這麼生活的表情。

  然後跟上來的是降谷零和江戶川柯南……或許應該叫工藤新一,也一樣是老熟人了。

  後兩者顯然對於江陽剛剛暴露的莫斯卡托的身份表現出了非常抵觸的態度,降谷零幾次出聲、言語試探,被江陽軟綿綿的拋了回去。她最擅長的敘詭話術在此刻發揮到極致,吳明自認如果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會相信她不過是十惡不赦的組織成員。

  但是,她大概是難過的吧。

  被這個世界上少數幾個剩下的好友如此懷疑、冤枉,哪怕他們都是臥底、這樣的行為合該如此,甚至值得誇贊,她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委屈的吧。

  吳明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可她都堅持下來了,即便眼前的情景如是她依舊半點沒有透露出自己的國安身份的信息。他想起來上一世的決戰前的最後傳來的消息,關鍵時刻被發現是政府的人、為了能夠維護組織存在不顧一切,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他不清楚,但似乎是降谷零最信任的上司之一。

  她真的什麼都不能說啊。

  吳明甚至希望降谷零的所有問話可以把對像轉移到他的身上,問什麼都行,只要不是對著江陽。可是他自己的日語差得要命,又沒有經歷過專門的訓練,萬一被對面經驗豐富的日本公安套了話反而會拖江陽的後退。

  所以他只能夠看著她看似得意、實則落寞,從輪船沉沒處到海岸線的距離被無限拉長,能夠把那兩個家伙放下去的時間好像還在很久以後。

  上一世的時候江陽受傷,他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以至於現在的吳明也只模模糊糊地記得他們似乎是被唐澤成趕下了飛機,到了他們好友為他們空出位置的救生艇上。

  ——啊,那這一次可就行不通了。

  吳明喪氣地拉下肩膀。

  這個世界,真是不幸到令人發指。

  -

  哪怕中間有很多的波折,最後的決戰還是如約到來。

  吳明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日本留著。他不會忘記的,前一世的時候江陽中了木倉,但總歸是拖著一身傷被服用了anti-aptx4869的工藤新一從基地裡背了出來、接受後續的治療。

  但是這個世界不行。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那位代號「Sherry」的藥物研究員小姐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按時研發出解藥,而是至今還在好多種藥物裡遲疑。

  那麼,能夠把江陽從基地裡救出來的人,就需要變更了。

  他對於那場戰爭的記憶其實寥寥,所知道的所有也不過是「江陽最後被工藤新一救出來」與「她提前切斷了基地爆炸的一部分、又讓諸伏景光負責狙擊了准備引爆炸彈的組織成員」兩件事情。

  前者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預蔔先知、然後假手他人,後者被他額外提醒給了一位國安過來支援的狙擊手。

  他本來以為這樣已經足夠了——可最後的傷亡比第一世要慘烈一萬倍。江陽看著她的摯友死在面前、她的戰友一個又一個地被炸彈奪去性命。

  吳明在戰場上抱住江陽的時候其實自己也茫然,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茫然的了。

  是什麼導致了兩個世界完全不一樣的結果?控制、然後尋找變量?——那麼結果只有他。大概吧。吳明找不出第二種解釋。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重生、他的某一句話造成的改變嗎?或許真的有可能,因為這就是蝴蝶效應的可怕之處。

  那麼,他莫名其妙的重來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就這樣把所有的命運線都全部改變、然後讓所有人都走上了不一樣的、但是更加不幸的人生軌道,這就是他重來的意義嗎?

  吳明清晰地在耳邊聽到了某種東西崩塌的聲音。他覺得自己也快崩潰了。

  於是此時此刻,出於完全不同的兩種理由、卻同樣無緣由地成為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兩個人,這樣簡單而空洞地在戰場上相擁。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追隨著光亮挪向夕陽,那其實在另一種意義上是他們祖國的方向。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支柱了。

  ……祖國。

  ……百京。

  ……他的研究。

  吳明的瞳孔微微放大。

  是,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麼一切的一切,有沒有可能是完全相反過來的?!

  「你是不是後悔……」

  於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究竟有多顫抖,但是他還是開口。他知道這是一場過於龐大的賭局,如果成功可能意味著這個世界裡的江陽將會離開,他會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

  這一次,由他,留在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陪同,以此為她支付代價。

  「你是不是覺得可以做得更好……」

  第一世不是第一世,第二世不是第二世——或者說他的第一世是她的第二世,他的第二世是她的第一世。他們兩個就好像是一張紙條組成莫比烏斯環,正是反、反是正,互相成就、互相所為。

  「你……你想不想要重來?」

  只要她想,他就可以。他可以回去把那個機器研究到盡頭,送她回到過去,送她創造出他記憶裡那如此的光輝燦爛。

  吳明說出來的話已經是下意識的了:「莫比烏斯環……你可以往前走回去。」

  那個世界的江陽推動吳明的研究,送他來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吳明用一手成型的技術,送她去到那個世界。

  他們兩個,看似在同一個界面上,可卻是全然相反的位置。這就是莫比烏斯環。

  胸前某樣東西硌得慌,他知道那是什麼,是他們兩個十二歲那年的生日禮物,一樣的造型、一樣的材料,銀制的銜尾小魚,好像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好了結局。

  循環、無限,也許還有,永遠追趕不到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天才的說法:其實也有暗示,小哀研究出解藥也真的是拼了命的。

  江陽沒有被子彈擊中是因為,現在在輪船上已經沒有她不想要被當面戳穿莫斯卡托的人了。所以朗姆什麼方法來轉移她的注意力都不行,更別說吳明提醒她要注意子彈了。

  他們兩個痛苦的原因,江陽是因為一切相較於她看到的動畫什麼都沒有改變,吳明是因為對比他的第一世什麼都改變了。

  他們兩個的掛墜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暗示,小吳哥在第二章就已經出現過了,surprise∼

  看見上一章就有讀者在評論裡發現莫比烏斯環真正的意義了,基本猜對了。不過,會是he的!

  雖然我承認……一開始確實寫的be,是小吳哥上一世壽終正寢然後來到這個世界,然後獨自一人走到最後。但是我後來想既然he就不能落下人嘛!小吳哥也有回去的機會( )所以這裡也只是他以為自己會被留下來,真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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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莫比烏斯環(3)

  在真的把那個所謂可以倒流時間的機器研究完畢的瞬間,吳明就已經徹底明白過來這個世界、還有之前的世界究竟都是因為了什麼。

  「差最後一步。」他對江陽說,雙眼中的神色沉到快壓到最低,「我的研究本來就是基於aptx4869的原理開始的,如果你想要長久地回到過去,那就必須得服用它。不然只會短暫停留而已。至於停留多久,我也不知道。」

  按照理論本應該是這樣的。但是為什麼他在這裡待了長長的近二十年?不知道。畢竟當時的機器和現在也不一樣,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機器也本應該沒有啟動才對。

  吳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有服用了這個藥物,才有可能長久地停留在世界的另一頭。

  「而出於銀色子彈的高致死率和天國階梯的高失憶率,為了活下去,你又必須得同時服用anti-aptx4869——宮野志保還沒有研制出解藥的完全體,對吧?」

  他的研究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了,那個時候江陽甚至都還沒有重新聯系上他,aptx4869的理論資料根本無從談起。吳明不知道是江陽此時被他所描繪的渺茫希望刺痛眼睛、無暇顧及其他「無傷大雅」的小問題,還是她出於對從小的好友的信任,選擇沒有戳穿。

  他不知道為什麼宮野志保到現在還沒有研究出aptx4869的解藥——不是出於指責,只是出於兩個世界差別的好奇。因為在另一個時間線上宮野志保可以如此迅速地做出解析本來就是令人不可置信的結果。

  然而,江陽還是義無反顧地去找了宮野志保。

  組織破滅之後宮野志保接手了大多科研組遺留下的實驗資料,現在的她被安排在仔細保護好的實驗室中,總歸不再是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裡那樣的臨時空間了。

  她在那麼簡陋的條件下都可以把解藥研究基本完成,現在在最先進的科技支持之下,是否有機會完善掉剩余的所有?

  江陽就這樣抱有一絲「萬一」的期望。

  「我已經把最難抉擇的那個藥物劑量解決了。」還是小孩子模樣的宮野志保拿著筆,有些艱難地指了指對她而言略高的牆壁上標注著「47」的文字,但是她的表情依舊凝重,「可相對應的,第76項藥物完全無法確定。」

  她把「完全」兩個字咬的太死,篤定到好像她已經做過數次實驗、有不知道多少次的失敗,堆疊成為現在必然的結果。

  「沒有一點可能性嗎?」

  江陽還是不死心地詢問。她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干澀的嘴唇。就好像這個問題是干旱沙漠裡的旅者看到的綠洲,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市蜃樓。

  她自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使命已經徹底結束,組織毀滅得干淨,再也不會有無辜者、還有警察們的喪命,收尾的時候她同樣帶回國了好多關鍵資料。

  表面上的盡如人意,在她這裡的無愧於心。她最後的所謂愧疚全都已經落在了自己的好友身上。她因為一次次的價值排序下將他們往後排放、最後或多或少地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她曾經為了寬慰周邊的所有人說她不會重來、因為這是他們所有人都已經拼盡全力才換來的結局。可江小姐大概天生不適合說謊,編撰的話術沒有被任何人所相信,連自己都沒有偏過去。

  不然吳明不會一眼就看穿她的不甘心,而現在重來的機會已經擺在她的面前。

  她好相信吳明。

  只剩下這最後一步了。可是也就是這一步,偏偏告訴她沒有機會。

  但是。

  但是——

  江陽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在組織的時候,借了降谷零的刀、換來幾個科研組成員,而她自己真正摸到科研組的研究差別。後來她又頂著朗姆的監視,見縫插針地艱難見了若狹留美一面,那幾乎是冒死的行為,但這是值得的。

  她得到了重要的情報:aptx4869研究的基礎,兩種藥物的結合。

  「銀色子彈和天國階梯。」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口,但是她確實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了,「你現在的研究差在哪裡?銀色子彈的藥效,是不是可以抵消了?——現在是不是只剩下天國階梯沒有辦法解決了?」

  她說的話太精確了,已經觸及到了原本研究的最高機密。宮野志保停下了她自己原本的動作,慢慢轉過身來。

  那雙眼睛溫柔又悲憫,就這樣盯著江陽的雙眼,沒有絲毫的移動。

  她緩緩說:「對。」

  「所以說,就算吃了也不會死對嗎?」江陽繼續確認。

  「對。」

  「那就把解藥給我吧。隨便哪一種都行。」她朝她伸出了手。

  宮野志保是多聰明的一個人,不說她在科研藥物上的成就,能夠在組織夾縫間真的活下來的人怎麼可能不聰明。她對於吳明的研究略知些許,當對方的問題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然可以通過現在的所有情報窺探到真相一二。

  可她沒有撒謊否認江陽所詢問的問題。她總是這樣狠不下心,面對拜托著只想要拿到臨時解藥的工藤新一是這樣,面對現在只想要aptx4869和哪怕只是銀色子彈的解藥也好的江陽同樣是這樣。

  「你會失去所有的記憶的。」她說。

  其實宮野志保知道自己的阻攔沒有任何的意義。江陽是個很執拗的人,事實上,僅僅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就真的深埋進組織十七年、賭輸掉自己快要所有與這個世界的錨點卻仍然站在賭桌上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掉那些微毫的幸運。

  現在她又要開始賭一個也許會是不錯的未來了。

  「記憶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證明一個人曾經來過這個世界上。」江陽的語氣坦然得不像在說她自己,「既然情況到了這個地步,我活著的意義也就只剩下,證明他們的曾經存在了吧?」

  諺語總說人有三次的死亡,可對江陽來說這件事情不是這樣。她是國安,是臥底,像她這樣的人所謂的最後一道底線是不存在的,生命的存續就是最後的垂死掙扎。

  她對此天生不抱有太大的執著。如果拿所謂的記憶換取重來的機會,她做出的選擇根本不需要猶豫。

  「——然而,我是一個貪心到無可救藥的人。」她說起話來很具有煽動性,可能是鏗鏘有力的聲音,可能是抑揚頓挫的語氣,說不清是莫斯卡托還是江陽的特質在此刻閃耀得要命,「我不願意只做單純的證明,我要他們活著,我希望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之下享受他們的未來。」

  「現在的我是迷茫的,沒有目的的。有人和我說過,這樣的生活大概就是:我不能死……可是我也不想活了。人活著是因為他們有所歸處,你們每一個人都有人在等著你們回去啊,而我不一樣。有人在等著我回到未來,然後成為等著我的人。」

  她的話說完了。

  江陽短暫地停頓下來,等待著宮野志保下一次的發問。其實她是很清楚這個姑娘看似冷淡其實最容易心軟,只要她艱難地下定決心、還想要想辦法阻攔,她就會繼續用她的堅定摧毀她的堡壘。

  而吳明就站在門後,聽到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和江陽都是回到未來、走向過去的人。她的每一步意味著什麼,她最後又是否成功,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了。也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江陽究竟有多執著於此。

  「你會失憶的……」宮野志保只有這一種略顯無力的反駁方式。優劣明顯。

  「我會背下來。」與她相反的是江陽的過於堅決,「你知道的,回到過去。哪怕我會不斷地遺忘,但是哪怕一點點時間也足夠了——你也知道。回到過去。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大概是上帝的恩賜了吧。」

  其實她還可說的有更多。比如說宮野志保研究到了死處,這個時候她要是想要有所突破、判定哪個藥物可以避免失憶就只有人體實驗一條路子,她是拿灰原哀做實驗、還是江戶川柯南做實驗?

  但江陽選擇沒說。因為她知道這就已經足夠了。

  她不需要再做什麼的分析,因為這樣的結果大概反而是宮野志保所反對的。而她的真實目的本身就已經理由充足。

  吳明知道結果會是如何。宮野志保會給出那枚解藥,可不管她再怎麼謹慎、再怎麼費盡心思,給出來的答案注定會是失敗的。他就算出手阻止、更換為另一種藥物,那又怎麼樣呢,那也不過是他從對的換成錯的而已。

  因為在他們這條纏繞的時間線上,只要他們拼盡全力,過去就是已經注定的未來。

  也好。他垂下眼。

  縱使是遺忘,但多了幾分提示。她也會像第一次一樣拼盡全力。但不會像如今這樣糾結痛苦。

  這大概就是她最好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卡文了( )


第185章 莫比烏斯環(4)

  事情來到最後一步。

  吳明知道這都意味著什麼,宮野志保曾經對他說過抱歉——因為對江陽說這句話已經沒有意義了,她曾經也對她說過一次,她的反應只有茫然——而吳明卻只是搖頭說這是意料之中。

  他看著已經變回了十八歲模樣的姑娘,到底還是把剩余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告訴宮野志保了他和江陽的計劃,就怕她生出多余的愧疚之心。

  「她回去以後就會恢復的。」吳明垂下眼瞼。

  人的大腦的結構就是這麼奇怪,僅僅只從理論的角度上面說,就算現在的江陽的腦部結構或許被天國階梯產生了破壞,但只要她可以重新走到這條時間線之前,不知結果的構建出的刺激點自然可以讓她拿到那個時候她原本該有的記憶。

  那會是全新的、但有所改變的人生。

  「我已經把我所有的日記本都記在我的腦子裡啦。」江陽點點自己的腦袋,笑得好燦爛,「雖然還是會很快就忘記,但是,只要一到地方,我就會立刻、馬上,把所有的關鍵點都給記下來——」

  「當然,還有這張藥方。雖然原料有那麼多,劑量也真的很復雜,但我只保證最關鍵的部分絕對不要出錯而已。」她舉起了手上的那張紙,上面是俊秀好看的字跡。藥方原本是宮野志保手寫的,後來唐澤成幫她翻譯成了中文,到底還是母語更加好記。

  「我相信你啊,志保。」她歪了歪腦袋,鄭重地對宮野志保說道,「就算我在非關鍵處有記憶錯誤,相信那個時候的你也可以發現不對,然後成功地做出解藥。」

  會的。吳明在心裡無聲地這麼說道。

  宮野志保最後真的研究出了解藥。不管在哪個世界。

  -

  後來吳明發現自己真的要親手送江陽離開的時候,他發現這件事情並非如他自己所構想得那樣不可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明明應該不能夠在此停留太久但他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究竟是不是只是為了未盡的任務、完善整條世界線,還是他偏巧就是那個例外。

  吳明所能夠做的只是送別了走上時光機的江陽。而他因為或許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一場混亂,早就使用過這樣物品。在自己的時間線上再次使用,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然而,就在他以為也就這樣了的臨行前——

  江陽突然開口。

  她問:「阿煜呢?」

  吳明一愣。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正站在相對高處的江陽。她也略微瞪大自己的眼睛看向他,好像提出了不可思議的問題的人是他而不是她一樣。

  「阿煜是誰?」他的語氣百思不得其解。

  江陽幾乎已經快要忘卻了自己的所有,在前一天她翻遍自己的日記甚至還問了他唐澤成又是誰。吳明以為江陽現在的全副記憶當中真正生活的已經只剩下了這段時間一直站在她的身邊的自己,卻沒有想到憑空多生出了一個名字。

  阿煜,阿煜。吳明幾乎要翻遍自己兩世的記憶,得到的結果仍然是一片空白。他以為如果所謂的意志真的對抗天國階梯,江陽會回憶起她並肩作戰的摯友降谷零,或者她這一輩子沒能夠救下來的警校同期們,唯獨從來沒有料到在記憶即將消散的最後,她深埋在內心最深處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字。

  「我不知道。」江陽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

  是這樣嗎?吳明想。在他遇到江陽的第一世,她意氣風發的那條時間線裡,他也未曾聽她提起過這個名字。當然如今想來如果今天要送她走上這個機器去逆轉歷史,或許過去的那個她就是忘記了一切的現在的她。「阿煜」這個名字失去了最後一絲效力、所以未曾提起並非是不可能。

  那是這一世遇到的人?

  能夠是什麼時候呢?

  無數思緒在吳明的腦海中略過,尋找不出答案。

  但他現在研究到了一定的境界,偶爾甚至誇張到感覺自己有些什麼都不在乎的誇張地步。江陽現在提出問題他也不想繼續深究,可能也有原因在於他知道自己深究也不會得到答案。

  就好像吳明一直自認的那樣,他是個執拗的人,對於重新把世界線推動、讓江陽的這次也許是他帶來的痛苦得以圓滿有著太執著的想法。而相對應的,他對其他的事情也會相對地放下,沒有太大的想法。

  而他偏偏知道他會成功,因為他來自那個成功的世界。

  她的身體會化作能量,她的靈魂會跨越時空,天國階梯送給她一個干干淨淨的新未來,而逆轉時間洪流的代價由這個世界支付。

  「聽著,江陽。」吳明抬起手,稍微順了順她一頭雜亂的自然卷,語氣溫柔。

  在那個瞬間他突然想起來已經是很久很久的之前,在他的上一個世界裡,江陽眉眼彎彎地對他說出這句話。於是他也開口,讓這個敗得一塌糊塗的世界,第一次聆聽到——

  「就好像你說的那樣,你會擁有光芒燦爛的一生,會擁有很好很值得期待的未來。你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

  那句祝福。

  吳明看著她不解的眼神,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去吧。」

  去過我剛剛告訴你的光輝人生,去讓上一世的我看到什麼是真正的太陽。

  一整個世界壓過組織上的天平很重,但籌碼也太過慘痛。

  所以這一次,由他,為她支付代價。

  「對了,如果有機會回到最初,並且你還記得的話——」他說,從領口拽出了那根項鏈,銜尾的兩條小魚掛墜閃耀著銀制的金屬光芒,「阻止我。換一個樣式吧。」

  不要讓我們兩個再像現在這樣,你追我趕,彼此循環,永遠留不在一個世界。

  吳明微笑著目送江陽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消散成他看不見的意識體。就好像完成了任務一樣,他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走出了實驗室。

  他沒有告訴江陽,自己的研究還有最後的莫名一步。她的時間線的扭轉或許不僅僅代表著她自己一個人,可能會帶走其他的靈魂。

  時間線的紊亂也會牽連到空間線的遷移,運氣好的話,會有一些本來不該具像化的東西被看見、被察覺。也許是她自己的靈魂,也許是伴隨著她的靈魂的其他的東西。

  吳明抬頭看了看天空。

  陽光很明亮,太明亮了。只是正好有一片淡淡的雲彩飄過來,結結實實地遮住了太陽。

  -

  然後,吳明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回到家去,躺倒在床上,而也就在這又一次的一閉一睜眼的時間,他明晰地感受到了重力的方向驟變,差點踉蹌著沒有站穩。

  他猛地睜開眼。

  眼前的光芒有些刺眼,吳明遲鈍地反應了許久,才從腦子裡久遠的記憶中抽調出了現在的場景。他感受得到這個世界的記憶開始逐步爬升、開始壓過他那所謂的第二世,然後重新變得清楚。

  他回來了。

  吳明愣神著看向身邊自己的伙伴,他們的表情中有著明確的關心。似乎是不太明白他在上一秒還自如地開著玩笑、為什麼下一秒就反應如此之大。

  「你們檢查一下。」吳明開了口,也許在旁人的耳中他的聲音突然老道,「機器現在有沒有額外的泄露,我覺得可能有些問題——我現在有些事要去辦。」

  他飛奔離開。

  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激動,他自己其實已經見證了他的研究成果快要二十年,但是直到這一刻才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想要見到江陽,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打車、用了自己所有的權限,一路到了江陽所在的訓練場,站在門口叉著腰喘息,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夠進去。

  然後就在這時——

  江陽正好走了出來。

  她看見吳明的時候也著實驚訝了一下,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裡等著她。她一邊笑眯眯地問「小吳哥你怎麼過來啦」,一邊很輕松地就把他拉到一旁的食堂裡,已經到了飯點,她就當是日常的聯系而已。

  吳明欲言又止。他發現自己時至今日還是不擅長說話,猶豫了許久的不知所言,最後還只是問:「最近過得怎麼樣?」

  他的問話有點突然又意外了。江陽覺得有點好笑,微微眯起了眼睛,彎成快月牙的形狀。

  「很棒哦!」她說話的語氣愉快,「遇到一個特別棒的小孩子,這會讓教官不要太有成就感!可惜還是要對他擺出一臉凶相……」

  看得出來她真的特別喜歡他,一說起那個學生難免地喋喋不休:「可以說是我的全能ACE!什麼都很擅長、學得很快,格鬥尤其棒,整個基地裡應該都沒喲打得過他的吧?射擊也很不錯,唯一的弱點大概就是長時間射擊的話會有一點偏移,不過我覺得經過訓練,這點小問題一定是可以解決的∼」

  吳明安靜地夾了一口飯,有些機械地咀嚼。

  江陽真的在說那個孩子嗎?應該不是吧。

  這大概就是他們長久以來的默契,她的下一句話就是:「說起來,他有一點像……」

  像誰?

  但江陽止住了聲音,沒有再往下說。

  像諸伏景光嗎?還是像降谷零?……畢竟感覺他們兩個都十分符合普遍認知裡的全能ACE?吳明想要打趣道。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真正想要問的是「這個人不會是像唐煜吧」——

  吳明想,嗯,雖然他至今都不知道唐煜到底是誰,但是如果是江陽在她的上一世的時候遇到的人的話,那她想必現在也已經忘了他。那麼他也就再也沒有必要說出來這個名字,惹得她憑空多出更多的思量。

  「非要說挑出一點不好的地方的話,我最近偶爾會做噩夢……」江陽的聲音有些飄忽,「和現實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不過起來以後就忘記了。」

  你看,就是這樣的沒有必要——

  她的現在如此圓滿,過去的不如意,忘了就忘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終!

  和她一起過來的靈魂有記憶,比如說景光在第二章的不一樣的選擇,比如說小陣平在爆炸案前覺得如果發生不幸那陽妹一定會和他站在一起。

  具像化的就是系統!但是也是由別的東西具像化來的( )

  畢竟我說過,這是江陽在很正確的人的很正確的愛下打出的he(笑

  下一章……emmmm猜一猜?好吧不猜了就是陽妹的第一世的故事


第186章 我們曾經(1)

  如果說,世界上要找一個人能夠記得住這裡曾經存在過兩個人,他們自己會開玩笑說是黃金搭檔,會在行動間默契得不需要多余的眼神,那麼那個人可能是藤田美納子。哪怕她後來不再叫這個名字。

  如果有人記得他們的曾經。

  藤田美納子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人生會發生如此重大的突變。在她的計劃裡,她本來應該安安穩穩地讀完大學、畢業、嫁給某一個同事,也許會變成家庭主婦,然後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撫養他們長大成人,然後等到丈夫也退休之後,去到自己還挺喜歡的北海道,買一幢小別墅,就此養老。

  她的母親是個小有名氣的科研工作者,是日籍華裔,當年不知道為什麼逗留在了日本,然後再也沒有回去,而是改了姓名。父親則是完全不知道,好像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很普通。真的很普通。種花家的外貌和日本的本土孩子根本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又從小就生活在這裡,連口音都是純正的東京腔調。

  她覺得自己的安排和大多數的女孩子沒有差別。這也很正常。

  然而就是在這一天,天將黑,她在家裡的花園裡喂流浪貓,毛茸茸的腦袋蹭在她的手心,藤田美納子笑著逗弄它的時候,發現旁邊不遠處好像也有一只白色的小貓正眼巴巴地往這裡望。天色已經黑了,她差點就沒有發現。

  她想了想,站起身,打算回廚房去再去開一袋貓糧。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了『唐澤』。

  藤田美納子差點驚叫出聲。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那裡明明是她的家的方向,大門也沒有開,按理而言根本不可能有人出現在這裡。

  闖空門?入室搶劫?意圖殺人滅口?她的腦子裡飛快地竄過各式各樣的新聞標題。她不想要成為明日「花季少女殞命家中」的社會新聞的主角,但是人在極度恐懼之下真的是完全不能夠移動的。

  藤田美納子感覺自己的手腳已經完全麻木,想要邁腿、想要抬手,可是四肢就好像不聽從她的使喚一樣,完全沒有辦法移動分毫。

  那個男人此刻戴著黑色的口罩,同樣黑色的鴨舌帽壓得很低,讓他的臉幾乎完全看不清楚。只在短短一秒的時間裡,他飛快地抬眼、似乎是在觀察她的相貌。

  藤田美納子看見那雙黑得好像看不見底的黑色眼眸凌厲而沒有溫度,這麼點的時間他已然做出確認、然後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絲毫聲音。

  「藤田美納子。」他說,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他的話很突然,又很沒頭沒尾。藤田美納子不可能相信他的話。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又怎麼樣,到處都可以打聽得到,門口的牌子上就寫著「藤田」兩個字,隔壁出門左轉的拉面店老板就知道她叫藤田美納子。更別說他現在捂著她的嘴,怎麼看怎麼像是個惡人。

  但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掙扎,男人就已經反制住她的雙手、躲到了低矮的灌木叢之後。轉移到位置之後他便松了手,轉為右手按住了她的腦袋。

  藤田美納子下意識就想要逃開,但也偏偏就在那一個瞬間——

  「砰!」

  聲音震耳欲聾。這是藤田美納子從來都沒有在現實生活當中聽到過的聲音,但她就是下意識地從心底就感受到了由恐懼發出的震顫。她一直以為這種東西只會在影視劇中存在。

  原本因為身旁這個男人的出現而被嚇跑的白色流浪貓再一次因為受驚而發出了「喵嗚」的尖叫,它的身邊的樹葉晃動了一下、大概是被子彈給擊中了。另一個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的院子裡的男人「嘖」了一聲,抱怨道:「只是只流浪貓。」

  「她人呢?」

  「不知道。」

  藤田美納子聽見他們的對話。她不是個笨的,當然猜得出來這幾個家伙是衝著她而來。她從樹葉的縫隙裡看見另一個男人一腳踹開了那只她喂了好久的小流浪貓,力道凶狠得讓小動物只能夠在地上抽搐。她因為心疼小聲地嗚咽了一聲。

  「爬過去,不要起身,動作小點。」男人在她的耳邊有些生硬地說道,只能夠說是他原本的語氣就有點硬邦邦的,大概是心情不好,再加上對於日語過於生疏的緣故。

  藤田美納子沒動。她聽見自己家的二樓那裡也傳來了打砸東西的聲音。她知道又有與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同陣營的一批人正在粗暴地尋找她的蹤跡,而且他們絕對是打算要她的命。

  「人呢?!」

  「不可能啊,底下的人說了,她今天根本就沒有出門。」

  「砰!」又是一木倉。

  他們打算滅她的口,那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呢,難道就真的是好人嗎?

  藤田美納子自己都要驚訝她的大腦怎麼還能夠思考。此時她進是龍潭虎穴,退是萬丈深淵,兩難的境地好像根本不容許她有除了默認地跟著這個男人離開的第二個選項。

  「走啊!」那些不知名的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搜索到這裡,男人有些急了,推了她一把。

  藤田美納子囁嚅著解釋:「我腿軟……」

  這真的不能夠罵她。

  她是那麼普通的女大學生,在光天化日之下長大,連凶殺案沒有遇到過,偶然有過一次陪自己的同學去醫院、發現隔壁病床的人突然死去,她都會被嚇得驚叫起來。

  那個男人「嘖」了一聲,但是他反而把聲音放得柔和了些許:「慢慢來,先挪動過去一些。」

  藤田美納子顫抖著點頭。她嘗試性地挪動了自己的手臂,朝著自己的花園的後門處稍微往前一些——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顫抖。

  「呼哢。」

  這個時候其實連藤田美納子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好像是有個樹枝之類的東西被壓到了,也可能不是,但是就是黑暗中的某樣東西發出了聲音。她身後的男人比她反應還快,一個飛撲就抱著她滾到了一邊。

  下一秒,她就又聽到了接連而來的「砰砰砰」的木倉聲,看得見黑夜裡好像有火花出現,她沒有來得及再多看一眼,原本院子裡的男人就已經衝著她奔來。

  藤田美納子只聽見好像身邊的男人又「嘖」了一聲,他這一次喊的話變成了「快跑」,而自己一個翻身、站起身來。

  他一面直直迎上那個最靠近他們的男人,抬起腿就力道干脆過分地踹飛了他的手上的木倉支。

  他的速度很快,在黑夜裡連身形都看不清楚,下一秒都不到他就已經閃身到了持木倉者的身後,肘擊,生生將一個同樣訓練有素的男人瞬間擊暈了過去。

  「砰!砰砰!」

  他們的蹤跡被發現了,原本在房屋內搜索的其余人都陸陸續續地朝著花園裡走來,有人開了木倉。男人毫不猶豫地反手就拖著手上的敵方往藤田美納子那裡走了幾步,用他的身體生生地替他們二人挨了幾木倉。

  對面那群人可真是狠心,明明也算是自己的同伴被當作人質,開起木倉來可都是毫不手軟。

  他們步調迅速地聚集到了院子裡面來,沒有給二人留下足夠的離開院子的時間。但二對多的局面已經形成,己方的「二」的其中一個甚至還是對此毫無經驗的普通大學生。

  藤田美納子恐懼、害怕,她下意識地驚叫出聲,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朝著她舉起了木倉口,可她偏偏看見那個男人正被另外的幾個男子纏鬥住。

  ——他勉強卸了他們手上的木倉支,連手上所謂的人質都放開了,根本無暇顧及她。

  藤田美納子流下了眼淚,她大概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就要在此刻終止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

  那個舉木倉的男子的頭部突然炸開,鮮紅的腦//漿炸了一地。強烈的視覺衝擊與惡心的氣味讓藤田美納子下意識地想要吐,她轉過頭去想要尖叫,想說下一次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聲做點心理准備,才發現男人正在抓住這個機會摸出屬於他的手木倉。

  ……剛剛開木倉的人不是他?

  還有第三個人……?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其他幾人也一個一個地被不知道從何處呼嘯而來的子彈擊中了腦門、然後失去生命,男人趁著混亂拿出了自己的木倉,准星毫不留情地對上他身邊的阻攔者。

  扳/機扣響,木倉支巨大的轟鳴聲幾乎要將藤田美納子的耳朵都要震聾。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連發數木倉,完全不在意後坐力、卻還可以精准命中的。

  藤田美納子在混亂之中升起來一個念頭:那個遠方的木倉手和面前這個男人配合得實在是太好了,沒有任何一發子彈是射到死人身上、或者傷害到他們兩個人的。

  她為自己能夠有這一個認知而感到震驚。

  ——因為當時她明明已經因為過度的恐懼而連話都說不出來,即使是日後回憶起來,畫面也只剩下了模糊的血花與火光、黑影,就好像是人腦的自我保護機制,讓她遺忘掉了那段過於血腥的記憶。

  她只記得在最後整個花園裡還站著的只剩下她和那個男人兩個,男人把已經腿軟的她拽上車的時候,最後一聲子彈與肉//體的碰撞傳來,藤田美納子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把手木倉落下。

  「別看了。」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自己坐上了駕駛座,藤田美納子一個人蜷縮著坐在後座上,她不自覺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血腥味與冰涼的雨水共同作用,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直接送到某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至少男人會立刻和她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然而她錯了。

  男人一言不發,只是一路飆車,然後暫時停靠到了一幢廢棄大樓的下面。

  藤田美納子又見到了一個女人。

  她匆匆地跑上車,身後背著一個非常不合時宜的貝斯包——原諒她先注意到這個,因為實在是太明顯了——穿著一身的黑衣服,及肩發本來應該是利落的,但是被雨水打濕、濕噠噠地沾在了臉上。

  黑夜之中她的臉色顯得有些慘白,可能是有點冷。黑夜之中除此之外,她可以深深記進大腦的只剩下了她那一雙同樣黑得徹底又流光溢彩的眼睛。

  「太冷了。」女人一上車,第一句話就是抱怨。

  ——這就是改變藤田美納子的人生的第二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世故事!唐澤不是唐澤,江川不是江川。

  這是一個沒有名字不太重要的女學生的視角下,曾經與糖漿組相遇的記憶。


第187章 我們曾經(2)

  新來的那個女人很顯然也不太會使用日語。她剛剛上車時用的也是中文,看向藤田美納子時眼神中也流露出為難。

  她最後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錄音裡的日語告訴藤田美納子,她的母親其實是種花國家級機構下的一名科研人員,但是有一次來到日本進行學術交流的時候因意外被卷入了一個跨國組織。因為這個組織實際上很難打破、主要活動範圍又都在日本與種花一帶,母親也就順水推舟地留了下來,借用組織內部的儀器繼續做實驗。

  藤田美納子試圖理解這個故事:她的母親實際上是間諜,或者說特務,總之是個她陌生的職位。現在她暴露了。而組織為了或者泄憤、或者威脅,要過來把她抓走,直接殺掉也可以。

  錄音裡的日文非常標准,但是藤田美納子感覺她一個字都聽不懂,要想要理解好像需要比剛剛聽那個男人糟糕的日語更多更多的精力。

  她想不通。母親怎麼可能是種花的國安呢?她總是沉默寡言,每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只會在乎實驗室的數據,身上因為常年待在實驗室中沾染了化學藥劑的味道。她從來都沒有和她提過種花的任何故事。

  而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把她從一場木倉林彈雨中解救出來,然後告訴她,她的母親其實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他們要把她帶離這個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國家,毀掉她所有計劃好的未來。

  「我……」藤田美納子身體顫抖著,她張了張嘴,但是說不出話。這樣的動作反復了好幾次,她好像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牙齒都還在戰栗。

  「我不想跟你們走!」她終於喊出了這句話,「我想……我……」

  她在這裡有太多的留戀、太多的羈絆了,朋友、學業、記憶,連帶著「藤田美納子」這個名字代表的所有她都要失去了。

  「藤田小姐!」

  前排的女人拔高了聲音,把藤田美納子接下來所有的話語都給強行壓了下去。

  她轉過身來,太堅定的目光對上她那雙顫抖的眼睛,連語氣都是強硬的:「我們沒有在和你商量。我們在通知你。」

  藤田美納子更加想哭了。

  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懂什麼?!她想。無緣無故地被迫背井離鄉根本不是可以被理解的事情,而她真正崩潰的事情是她其實自己也很清楚,她可能再也沒有辦法在這個國家有任何的立錐之地,哪怕它曾經包容了她這麼多年。

  「收好了。」女人遞給她一張護照,她打開看了,文字很陌生,是中文。只看得出來理應是姓名的地方應當是兩個字,與她現在找不到一絲相同之處。

  一想到未來她將在這樣完全不通的文字中度過余生,藤田美納子就有一種下意識的驚恐之感。

  她有很多意圖指責他們的地方——隨便就剝奪她的過去、隨便決定她的未來的名字,她甚至還可以指責他們一點都不在乎她、只有兩個看上去與她的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人來保護她。

  藤田美納子不是想要指責,她只是想要發泄。

  ……因為她很清楚,事實已經是她無力改變的結果。

  「我們要去哪裡?」她連牙齒都還打著顫,但是這個問題至少已經說明她沒有打算再反抗。

  「北海道。」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妥協,就轉回去坐好,「然後從那裡坐飛機去北京。」

  北海道……北海道……

  那是她曾經想要養老的地方。現在就要成為她即將告別這個國家的地方。藤田美納子想。

  那他們要怎麼去那裡呢?開車嗎?不可能,這樣的話太遠了——還是他們想要暫時帶著她在某個影視劇中存在的安全屋裡躲一陣?如果去北海道,坐飛機?還是在某個地方坐上新干線?

  「只能夠開車。」女人明明都沒有看她的表情,卻仿佛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從後視鏡裡,藤田美納子看見她正雙手抱臂、眼睛微闔,靠坐在副駕駛上。

  剛剛大概是為了讓她方便稱呼,女人隨口說自己姓氏是江川、男人的姓氏是唐澤,不過藤田美納子當然知道這必然是假的,畢竟她那一口稀碎日語已經說明了一切了。

  可能是擔心她在過於安靜的車裡會太緊張,江川便開口解釋這一切。

  「得盡快走,不知道那些家伙什麼時候會讓整個日本的勢力警戒起來,估計他們暫時想不到我們會去走北海道的機場。」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新干線不能夠坐,短途飛機也不能坐。你看著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來接你,實際上我們還有同伴在往東京機場那裡去。」

  藤田美納子明白了。他們之前才換過一次車,而從換了車開始,江川每隔幾分鐘就會低頭看一下自己的手機,解鎖之後又飛快地息屏。應該是在擔心同伴的安危。

  她好像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但駕駛座上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她就停下了話頭。

  汽車一直都在開,藤田美納子坐得渾身酸痛,但唐澤卻一直都沒有歇息過。中間他們還有換過兩次車,江川說這是因為一輛汽車一刻不停地從東京開往北海道,這太顯眼了。他們需要盡可能地低調。

  他們兩個從頭到尾都很沉默。唯一的交流是唐澤在第二次上車之前問了一句話,是中文,藤田美納子沒有聽懂。然後江川沉默著點了點頭,過了一會說了聲:「嗯。」

  汽車上壓抑的氣氛讓藤田美納子快要窒息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當汽車坐到第十五個小時,暈車、嘔吐,一閉眼就浮現在腦海中的鮮血與木倉聲讓她根本無法入眠,還有唯獨可以進食的、一點都不照顧她的身體狀態的壓縮餅干,她沒有忍住尖叫起來,但嗓子也是啞的。

  「你們是不是太提心吊膽了,就算他們敢來我的家裡圍堵我,機場有那麼多警察,怎麼可能由他們控制?新干線上都是普通民眾,他們又怎麼會這麼光明正大地殺我?——如果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的話,新聞早就炸開鍋了吧!你們就為了這麼一絲微小的可能……讓我在這裡……讓我在這裡……」

  「你好像對你現在的狀況很不滿意。」江川用很平靜的語氣打斷了她。

  藤田美納子知道自己無理取鬧,她知道也許她提出來的質疑都是有可能成真,但是她不重要面對兩個有些太死氣沉沉的所謂的保護者。這讓她會覺得也許自己在無形中造成了什麼。

  她生氣了。藤田美納子想。她終於生氣了。

  很奇怪。雖然打她剛剛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起,就算是唐澤一上來就是語氣僵硬,眼神也不太友好,上了車以後更是一言不發。而江川會給她適當的回應,會很是「體貼」地展現出對於她的想法的解釋。

  ——但是藤田美納子就是覺得,他們兩個當中,「江川」小姐才會是脾氣更差的一方。

  或者說,唐澤是性格更好的一位。

  實際上她剛剛無理取鬧了那麼多,想必他們其實內心早就有些生氣,只是礙於對她的母親的身份的尊重而沒有發作。

  可她,現在實在是控制不住她自己啊。

  「我想說,藤田小姐,你已經很幸運了。」江川開始一字一頓地陳述,「淌水過河,在夏天頂著五十攝氏度的體表高溫過沙漠,還有在灌木樹叢之中爬回邊境線、頭頂上是飛過去的子彈——你現在好好地坐在汽車上,除了暈車之外連生命安全都不用擔心,還不足夠讓你滿意嗎?」

  她不像是在編謊話騙她。藤田美納子有些震驚。

  江川說每一個字的模樣都太認真了,哪怕難以表述還是艱難地意圖表達貼切。每一個字也許都代表了很多很沉重。

  這和她所想像的所謂間諜、所謂特務的任務一點都不一樣。電視劇和電影裡的FBI總是很帥氣地持木倉闖進某一個恐怖分子的窩點、然後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拆掉炸彈,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啊,這是當然了。她的腦子又很自然地補上這一層。

  在十五個小時之前,她也不相信她的母親會是一名正在臥底的種花國安。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是這樣,那麼母親為什麼要生下我呢。」藤田美納子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理應是雙眼無神,因為她真的完全無法理解這件事。

  「明明身負著自己的職責,明明還有自己的任務,而且在她的任務面前,面臨價值排序的時候,顯而易見、排在更後面的是我的話——」

  「為什麼要選擇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居然笑了,雖然真的很荒謬。

  「就好像你們。」藤田美納子終於開口詢問了,「你們為什麼要擔任這份工作?遠離了平靜的生活……你們真的不會後悔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恐怖,出租車上點開小說首頁看看有沒有漲收藏,旁邊的小學妹:啊,學姐!你也看這本!!

  我:?

  我:你但凡點開作者專欄看一眼呢?(她看過我的學生守則……)


第188章 我們曾經(3)

  「你這個問題就好像——我為什麼會願意守護我自己的國家?」

  江川聽了這個問題,樂了。

  她的眉眼又重新放松似的溫和了下來,沒有了剛剛短暫露出的尖銳感。她偏頭看了開車的男人一眼,他沒有阻止她的意思,於是她無意識般地拍了拍車窗邊沿,沒頭沒腦地說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在百京上大學。」她露出有些懷念的神色,「但是我爸媽會給我寄來江南那一塊特有的熏豆和腌胡蘿蔔干,只要喝了就好像身在煙霧飄渺的江南,而不是繁華的首都。」

  藤田美納子困惑地看著她,不理解著和她的問題有什麼關系。

  「有條小巷子盡頭有開一家賣雞頭米的,一年只開雞頭米成熟的幾個月,開店的老婆婆喜歡用銀耳羹來熬,白糖就放在旁邊隨便自己加。開店的時候要從早到晚開,熬銀耳羹也很花時間,但是她賣得很便宜,因為她自己的退休金其實足夠她生活了。」

  「那裡還有很多戲院啊茶樓啊,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特色。老人都特別喜歡聽那裡的京劇,偶爾有一兩家店還有昆曲,不過因為不是他們習慣的,所以大多數去的人也只是聽個新鮮。年輕人就不一樣,沒時間聽台上咿咿呀呀,他們最喜歡去聽說相聲的,工作日晚上和節假日的場基本都是爆滿,經過劇場外面都聽得見他們的笑聲。」

  「我去過附近的一家寺院,裡面有個小和尚特別喜歡偷懶,然後被方丈罰去掃地——其實現在寺廟裡都有請好清潔工啊,所以他被罰的時候其實還是在偷懶,哈哈。」

  「然後也是那家廟,因為特別靈所以很出名,每天前來求神拜佛的人都絡繹不絕。有求姻緣的、求孩子的,也有求健康、求疾病痊愈的,每一次看見那些重病人的家人我都特別難過,只有到了絕境以後才會因為醫院束手無策,只能夠寄希望於神佛了。」

  江川的日語不太好,看得出來同樣是只有日常用語還算過關,也許還是沾了日語與中文部分相通的光。她說話的時候手上還開著詞典用作翻譯,真的到了一些特定的描述時,她會用日語夾雜著英語輔助、甚至比比劃劃,企圖讓藤田美納子更好地理解。

  她其實完全可以用別的、更簡單的語言與事例來回答她的問題的。但是她不。骨子裡就有一種微妙的浪漫的女人偏偏就要用最復雜的那種方式。

  她的語氣好像在說,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我說的話,你就已經知道了你提出的那個問題的答案。

  藤田美納子還沒有理解過來江川說這些到底是什麼的意思,唐澤就冷不丁地打斷了她:「但是你上一次去的時候,可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是啊。」江川眨了眨眼睛,「因為我曾經像那家廟許過願。成真了就該去還願嘛。」

  在江川斷斷續續、仿佛講故事一般的敘述中藤田美納子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的困倦,在精神無限的緊張與疲憊之後她的思緒開始短暫地沉淪,睡意逐漸包裹住了她,讓她好像回到了最安全的懷抱。

  天邊的夜色黑得徹底,藤田美納子在迷迷糊糊間似乎又聽到了他們的幾句對話。這次用的是中文,她聽不懂。但他們兩個總算是難得語氣昂揚了一些。

  「是給我求平安的嗎?」

  「這麼自戀啊阿煜。」

  她也不知道,那天有些還沒有說出來的話,叫做人生在世,總歸要有一些自信在身上。

  -

  後來他們不算太艱難地出關。藤田美納子把護照遞出去的時候緊張得僵硬在原地,然後是江川一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笑眯眯的模樣倒給了她更多的鼓勵,讓她在心裡頭松懈下一口氣。

  接她上飛機、以及後續的路的人不再是唐澤和江川,而是派了她同樣不認識的新的幾個人。走進安檢通道之前藤田美納子回了頭,看見唐澤似乎是松了一大口氣,和江川說話時不再緊繃著表情,眼尾都帶笑。

  「路上被他嚇到了?」同行的人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略微詫異,如此敏銳。他的日語說得比其他人都要好得多,聽到她的問題之後會立刻回復、會比較少用的專有名詞,自然到幾乎聽不出來其實這不是他的母語。他流利地對她解釋道——

  「你也別怪他。」他說,「有種東西叫吊橋效應……懂了吧?這家伙有點怕了。而且大家一般都會拿出和平常不太一樣的狀態來面對任務,這樣的話就會和日常情況下的自己區隔開來……我真怕有人因為這個崩潰。」

  噢,原來是這樣。藤田美納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再回頭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唐澤和江川兩個人的影子了。明明兩個人的相貌都還算得上是出色,但是他們偏偏就擅長於把自己的氣息隱匿好,藏身於人群裡,就好像水消失在水中。

  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藤田美納子如此清醒地知道這件事。其實她挺聰明的,雖然沒有繼承母親的腦子,但不想也知道見到他們大概不會算是什麼幸運的好事。

  於是她繼續乖乖地坐上飛機,巨大的鐵皮怪物在跑道上滑行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江川在進入飛機場前,曾經如此對她信誓旦旦道:「種花是個很美好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是的,應該會很美好。因為江川說那些故事的時候眼裡有光。藤田美納子想。事已至此,她會去努力地接受這一切。

  飛機加速時跑道兩側草坪上的小草因為速度而被迫彎折,沒有幾分鐘過去她就已經身在高空。她企圖去往下看,房子變小了,人變小了。那些東西都在離她遠去,就和從她的生命裡遠去一樣。

  後來,藤田美納子——或者說,已經改名成為許娜的藤田美納子,她最終安安穩穩地在種花長大,從磕磕絆絆的練習到現在熟練地說出一口京腔,刻意的引導與隱藏之下,她身上幾乎看不見過去在日本生活過的痕跡。

  她住在百京的家裡的老房子,用自己的腳去丈量這個城市這個國家。她走過很多地方,去嘗江川說的熏豆茶,早起去排隊、喝一碗銀耳雞頭米,去茶樓戲院聽或者相聲或者京劇或者昆曲,還有在寺廟看偷懶的小和尚掃地、看佛前的芸芸眾生。

  她用了種花的名字、種花的姓氏。她直到過來以後、又一次遇到母親的時候才從那個女人口中知道了她的母親、外公,祖祖輩輩都用這個「許」字。

  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那未曾謀面的祖爺爺,也曾經在戰爭前線上衝鋒過、最後死在了異國他鄉,幸運的是一捧骨灰被送了回來、

  母親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了嗎?」

  那時候的許娜自然還不懂。不過後來她也理解了。

  她馬上就要再一次去上大學,去外地讀書,於是她一個人去了陵園,學著傳統種花家的習慣,為自己的祖爺爺燒兩張紙錢、敬上一壺酒。

  許娜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那裡再度遇到那個自稱為「江川」的女人。

  她也和她一樣,站在一塊墓碑之前。

  江川在笑。她笑得溫柔,但是總讓人覺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眼下黑眼圈掛得極重,滿臉倦容,偶爾有幾次似乎是想要抬起左手,但是很快就又放下了,只有搭在墓碑上的右手一直都在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

  然而許娜悄悄地看了她許久,沒有一滴眼淚真的落下。她只是絮絮叨叨地對著那一塊石頭說了許久的話而已。她的情緒太平靜,太穩定。

  在最後,她仿佛開玩笑似的,伸出了拳頭,和墓碑對了一下。

  許娜想,那個躺在冰冷的石碑之下的人,是誰啊?

  於是等到江川走遠,她也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墓碑之前。別的碑前供著鮮花、水果和白酒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盒椰子汁和一盒檸檬茶。

  兩盒飲料仿佛像個玩笑,在滿園供品之中格格不入地張揚著。

  石碑上沒有照片,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干淨得要命。

  說不出來為什麼,看見這一個場景的瞬間,一股莫大的悲哀突然之間抓住了她。許娜覺得世界都在緩緩地褪色,周邊仿佛被抽成真空,讓她莫名地喘不過氣來。

  許娜想了一想,當時來救她的那個男人,江川隨口說你叫他唐澤就好。她那個時候知道是假名,只覺得他們兩個關系或許真是不錯。

  是那個男人嗎?

  許娜不知道。

  她想,也許下一次再遇到江川,她會衝上去問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但是至於那個唐澤去了哪裡,她大概是問不出口了。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她兒孫滿堂地死去,死前微笑著突然回憶起了少女時期的、一生中最驚險的經歷,又想起了後來在陵園不算相遇的擦肩而過。

  以及她不久之後又去過一次陵園,飲料的紙盒因為風吹日曬飛快地爛掉了,飲料流了一地,被環衛工人撿走、清掃干淨。然後了無痕跡。

  許娜那時才驚覺,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江川。

  作者有話要說:

  101和159章被我更新成番外了,大家記得去看∼


第189章 一夢黃粱(3)【全文完結篇】

  江陽的故事,好像未免有些太多不幸。

  她在二十二歲那年算作畢業,曾經讓教官都亮眼的狙擊技術讓她擁有這份一技之長、足夠成為過於優秀的明日之星,但是她二十四歲就已經失去了這份能力。

  唐煜殉職於他們的二十四歲跨向二十五歲的新年,一場大型的國際組織聯合圍剿行動裡。他們本來只是去支援的,因為之前的任務裡他們無意間收繳出的違禁品,所以他們半被迫半自願地被卷入進,加入了那個小組。

  那個地方在金三角,那也是江陽第一次看到漫山遍野、一路燒到天際的火紅的罌粟花海,血紅色燒進她的內心深處,莫名的恐懼攥緊了她的心。就好像是不詳的預感的認知。

  尤其是她是接應的狙擊手,要在高處。於是她站上山頂,看向漫天花海的時候眸色都是冷的。

  但事情勢必不會像他們所計劃的那麼順利。原本在犯罪集團裡的臥底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瀕臨暴露,唐煜被拉到衣角的時候下意識想要一橫踢掃回去,但側臉就看到的是渾身浴血、連喘息都費勁的接頭人,生生收住了自己的手腳沒有動作。

  「怎麼回事?」他可以說是震驚。正式工作到現在已經有兩年,他很難再有這麼鮮明的情緒了。

  「聯合組不干淨。」那名臥底盡可能地長話短說,「另一個ICPO的家伙現在也在被追——情報都在這裡,麻煩你們一定要帶回國……快逃。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追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小小的U盤塞進了唐煜的手中。下一秒他就好像只是不小心在路上撞到了一個普通路人一樣繼續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他的模樣惹來了不少路過民眾的目光,但是他們的注意力都沒有在他的身上停滯太久。一個被打到渾身是傷的男人在這個地方其實並不罕見,為了小小一袋違禁品足夠太多人為此豁出性命了。

  唐煜握緊了手中的U盤。

  這份情報是他們等待許久的東西,是這次無論如何都要送回國的任務。他攏了攏衣服,轉身就要裝作不經意地離開。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行動意味著什麼。看似他只是接過一份情報,但背後他需要做出的抉擇實在是太多——如果此時他告訴聯合行動組的所有人,那麼其中也許「不干淨」的那位會迅速地察覺到不對,而他和江陽怕不是會在撤退行動都還未開始時就被不知何處的伏擊者迅速解決。

  可如果他選擇不說,瞞下這件事,或許聯合行動組其他的成員,會因為不及時的撤離而命喪黃泉。

  他做的哪裡是什麼是否完成自己的任務的選擇,那分明是要在他人性命與穩妥地完成情報傳遞之間做殘酷的二選一。

  但是在天秤另一側壓著的不僅僅是他和江陽的性命、不僅僅是一次任務,更多的還是情報送回國家之後圍剿下能夠拯救的無數人的生命。天平傾倒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唐煜想,這本該沒有那麼輕易。但是當他抬頭、從另一個足夠隱蔽的角度,看見藏在暗處的狙擊槍管好像角度偏移了幾度之後,心髒抽空一瞬,已經看見了不可承受的後果。

  「撤退。」

  幾乎是與此同時江陽就朝他撲了過來,黑色的外套上看不出血跡、但是她慘白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伸手搭在他的肩胛骨之上,用力得握得他整個肩膀都生疼。

  這下好了,唐煜連選擇都不用做了。和江陽一起埋伏著准備合作擊斃對方集團一個地位不低的領頭的狙擊手,已經被不知名的埋伏者一槍致死,狙擊槍也滾開了原本的位置。江陽反應快些,沒被看見臉,也迅速躲開、沒叫子彈擊中致命的部位。

  他們翻身就上了車,唐煜把油門踩到底,越野車在小路上一個漂移繞開障礙。他不知道江陽是怎麼忍得住的,她很迅速地解開了自己的黑色外套,白色的裡襯上暈染開一大片的血跡。

  「怎麼樣?」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多看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被發現了。」江陽嘴唇咬得死死的,從車子的前置儲物櫃裡取了繃帶出來意圖止血,「CIA那個前輩,當場斃命了吧,對面敢行動,而且我也聽見了ICPO那裡的彙報,想必我們全員都已經暴露了,盡快撤離。」

  唐煜抬眼注目一下後視鏡。

  他的眉頭蹙得緊緊的:「我在問你怎麼樣。」

  這個問題居然噎了江陽一下。

  「不太幸運。子彈好像卡裡面了。」她現在笑起來比哭著還要難看,可能也有面部表情因為疼痛而有些不受控制的原因。

  後來這顆子彈卡了很久,久到他們終於可以從金三角地帶看見邊境線,汽車油箱在對方的狙擊下差點爆炸、越野車也難逃側翻的命運,下一秒子彈就已經毫不留情地衝他們而來。

  在那一個瞬間唐煜本能地護住了江陽,於是曾經救過他一次的江陽失去了救第二次的資格,她借著天上月亮的微光看清楚自己手上黏膩的液體是大片大片的鮮血,蹭得她渾身都是,連帶著頭發也因此被黏連在了一起。

  「唐煜,我求求你好不好——」

  那是她只要一閉眼,就再也忘不掉的噩夢。

  「活下來,阿煜。」她伏在他的身邊近乎失聲,「只要撐住這一下,我帶你回去找醫生,一定沒有問題的……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但是沒有用。

  唐煜死了。在她的面前。在新年的那一天。

  他臨死前,對江陽說:「別管我,情報一定要帶回去,你也要好好活著。」

  他停了一會,用喘息短暫地延續生命,然後才繼續道:「我怎麼好像聽見有人在放煙火?明明這裡這樣的危險……要趕緊把他們帶走啊。」

  她點點頭,看著漫漫長夜之下的火光,那是炮火的炸裂,也許他們不久前的臨時隊友中就有人喪命於其中。然而她卻說:「看到了,很好看,不過離我們這裡很遠。他們是安全的。」

  「你……」江陽頓了頓,「你也看看吧?」

  沒有人回答她。那個十八歲那年與她初初相識的、現在也不過只有二十四歲的青年,那個會笑著說你負責狙擊而你身邊一切危險我來解決的青年,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江陽曾經大笑著衝他開玩笑,說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們會不會也有七年之癢,在到時候你突然拋下我的時候我沒了搭檔會不會很不適應。

  事實上她根本不用擔心這一點,因為唐煜死於他們相識的第六年。

  直到死前的最後一刻,他仍然踐行著自己的承諾。

  所以那顆子彈真的在她的身體裡、在她的靈魂裡卡住很久,久到在江陽再也不能夠好好地抬起手,她的肩膀再也承受不住狙擊槍的後坐力。久到失去了最擅長技能的她應該退役、成為一個普通的警察。

  ——但是江陽甘心嗎?

  她不甘心。

  於是她撕掉了自己的調至二線的申請書,站到了自己曾經的上司面前,放輕了聲音,說話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江陽說:「聽說……最近有些缺優秀的網絡安全技術人員。您看我行嗎?」

  她那同樣身經百戰的前輩有些不忍地看她。她知道他是想要拒絕的,因為她從頭到尾在信息技術方面根本沒有過任何涉獵,讓一個優秀的狙擊手此時此刻從零開始學習信息技術難免會顯得有些浪費資源,但是他知道江陽以後再也拿不動狙擊槍,也太需要一個新的執著來作為目標讓她活下去。

  她已經成為了世界上少數幾個知道唐煜的那份絕密檔案中究竟寫了些什麼的人。江陽覺得她永遠也忘不掉,而且也不應該忘。

  ——她不是想要報仇。江陽只是簡單地覺得既然唐煜是為了剿滅那個集團而殉職,那麼活下來的自己就合該接過他的擔子,然後繼續走下去。

  於是前輩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江陽的要求、與她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在一年之後要通過他們的考核,達到基本的、甚至更加優秀的要求。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天才的人也很難做到這一點,因為這需要的根本不僅僅是天賦了。這個約定與其說是他同意了江陽的要求,不如說是他給了江陽一年的緩衝時間,也許是逐漸淡忘、也許是從中走出來,然後老老實實地退居二線。

  但他完全低估了江陽的決心。

  江陽是個天生太執拗的人,她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完成唐煜未盡的任務,也許算得上為他報仇。如果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那她就再沒有別的選擇。

  她知道唐煜最後說的沒有錯——他要死了,所以她最重要的任務是把情報帶回來,然後自己活下去。但是這不代表著她要原諒當時的自己。

  於是江陽近乎於瘋狂地開始學習、記憶每一處微小的計算機知識,然後著手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去實踐,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究竟有些什麼意義,可能是長時間的茫然讓她失去了很明顯的感知,晝夜顛倒、睡眠需求極速下降、還有長時間不活動所帶來的好像連飲食需求都不甚明顯。

  她所投入的成本太大了,曾經引以為傲的狙擊手的視力在不知不覺間被消磨殆盡,眼鏡居然開始出現在她的生活裡,雖然因為不喜歡的緣故她也同樣很少使用。

  她就這樣靠著回憶和瘋狂,獨自一人支撐到天亮。

  ——可能所幸的是她確實在信息技術上也有些在過去從未被發掘過的天賦,也可能單純是因為長時間的苦練與學習幫助到了她太多,一年多的時間,江陽最後居然真的成為了一個足夠優秀的網絡技術人員。

  所以也是自然而然地,後來前輩告訴她,有一個任務,對像就是那個她和唐煜曾經沒有能夠消滅掉的組織的時候,江陽說:「讓我去。怎麼樣都可以。」

  那一次仍然是合作,對像出乎意料地是日本公安,這也就成為了後來江陽真的很想要知道自己的死亡他們中間究竟有沒有插手的原因。但那個時候的江陽對此一無所知,她唯一知道的是命運向來都不會對她太仁慈,有一有二之後那個集團勢必會再次拔高警惕,所以這應該又一次是她最後的機會。

  在那場行動之前的會議上,江陽的話語沒有任何猶豫:「我來負責最後的數據傳輸。」

  負責數據傳輸的人最危險,因為他(她)要深入到集團的最核心的數據裡,勢必會伴隨的逆向追蹤才是最致命的。本以為會有推諉,因為這是並非同一官方組織之間的合作,哪裡能夠想到會有人這麼痛快地做出犧牲。

  江陽真的、真的不允許自己放過面前的最後一搏。

  所以她也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最後江陽真的被追蹤了,整個集團唯一可以瘋狂報復——或者說,唯一可以一起拖下地獄的人成為了她。數據第一次解析到一半的時候,她所待的越野車就被不知何人真的炸翻。

  江陽又一次成功地逃了出來。

  可這次沒有人幫她擋子彈了。

  她從車子裡撲出來的時候護住了自己的電腦,被爆風掀翻出去的時候在地上劃蹭出十余米的距離。為了能夠避免計算機被對方的子彈擊穿她甚至只能夠用身體保護,可防彈衣是擋不住狙擊槍的子彈的。

  她隨便找了附近唯一可以臨時暫避地方房屋。其實江陽很清楚這是陷阱,因為她幾乎是半被逼迫著逃亡到這裡的,可按照對面那趕盡殺絕的習慣,怎麼可能會放過她一馬。

  就在她進入那幢樓房的下一秒,大門在她的身後「砰」地關閉。

  這依舊是在江陽的意料之中,她右手扶著牆走了幾步,很快就在好幾個角落看見了定時炸彈,上面的倒計時所剩無幾。但是她也不在乎了,因為她現在缺的是可以安安穩穩傳輸數據的時間,而不是可以活命的路徑。

  她抱著自己的電腦,左手艱難地抬起不低的重量,以此避免自己的血跡會沾染到上面、影響電子設備的運行。但是可能是電腦確實有些重,她最後隨便挑了一個房間,打開門,伸手不太耐煩地拍了拍進門右側牆壁上的開關,沒有用。可能是房屋的電費沒有交。

  江陽嘆了口氣,反手把門關上,反鎖。然後走到牆角處,兩面環繞讓她有了一種安定的感覺,坐下,重新打開電腦,然後繼續著之前的程序。

  這是她第一次受這麼嚴重的傷。腹部處的子彈幾乎痛到麻痹了整個身體的知覺,連帶著後背理應是大片的擦傷都算不了什麼了。疼痛一點一點地蠶食著她的理智,手上機械的動作幾乎已經是要靠著毅力才能夠堅持下去。

  太幸運了。她想。之前的子彈沒有擊中她的手臂,才讓她現在還可以控制著自己的十指使用電腦。

  那個集團大概在把她逼進這個必死的境地之後就沒有再花費力氣追緝她,而是轉而去處理行動組的其余人。江陽有點無力地笑了笑,手速沒有放慢太多,依舊一刻不停地借助所有當地的信息源泉企圖尋向抽調出那個集團的最關鍵情報。

  傳回去。傳回總部去。

  其實樓房裡被安裝了類似信號屏蔽器的東西,顯然對面連最後的機會也不想要給她。但是這對江陽來說不算什麼,這對她本來就經過了處理的電腦來說,只要想辦法去繞開屏蔽的頻段就可以了。

  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進度條爬進、生怕出現一點意外的時候,其實右手也幾乎下意識地想要去按壓腹部的傷口,但是還是怕沾了血跡的影響、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又落了下去。

  百分之五十了。

  疼痛讓她的視力更加差勁,面前的進度條好像出現了重影,眼鏡早就不知道丟在了哪裡,她也不在乎。

  江陽抬頭。她這個位置選得很好,距離很近的地方剛好可以看得見一個定時炸彈,連她自己還有多久的生命余量都明白得一清二楚。

  她的鬢角處其實已經滿是汗漬,連垂下的劉海也根本藏不住,反而被一縷一縷地粘連在一起,應該不是血液導致的。現在沒有任何活人看得到她的狀態,她便也不介意露出脆弱的一面。

  要結束了……

  江陽只顧著再一次繞開了那個集團設下的阻攔。

  在最後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好像沒有給那位前輩打個報告、說她就要死了,於是隨手敲了一下鍵盤,把自己的定位發出去,也免得到時候曾經的同事白白地勞心勞力,企圖找到再也找不到的她。

  那個時候的江陽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踏上一場全新的旅途,她只覺得自己已經拼盡全力,把現在的一切處理得很完美,她已經覺得自己做不到更好。

  只是——

  「真是對不住啊,阿煜。」

  在倒計時真正歸零之前,她對著面前的空氣嘀咕了一句:「之前明明答應你要好好活著的……我努力了。」

  下一秒,火光衝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得到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江陽啊,你得到回應了。不然,吳明他同樣拼盡全力之後,是用什麼幫助你具體化出來了後來幫助你這麼多的論壇呢(笑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全文完結了,這裡是上一世的終點和下一世的起點,然後開始新的旅程,如果不看《最後的白晝》的篇章的話就可以點回第一章去了(什麼)

  如果要寫別的番外可能也是接下來的事情,大家提的意見我有看,但是確實沒有構思好( )

  有點感慨吧,寫了那麼多,然後有一天真的結束的時候還是有點舍不得的,但是確實覺得有些事情點到即止、真的再寫下去窺探太多反而會有點累贅?

  把我的高中隊伍裡的一句話送給大家:故事從未停止,奇跡仍在發生。用在這裡,雖然文章完結了,但是他們的故事也同樣沒有停下。

  最後,開始更新隔壁的《紅黑你們都思考一下量刑吧》了!是主角變小之後加入少年偵探隊的溫馨日常故事!還有「家祭無忘告乃翁」系列的《和諸伏警官的一百次告白計劃》是理論上感情戲不會太多的搞笑文,大家都可以去看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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