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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英雄救美後跡部要對我以身相許》作者：雲不歇【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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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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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8-15 13:32  只看該作者

《(綜漫)英雄救美後跡部要對我以身相許》作者：雲不歇【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449個瀏覽者
文案
　　
跡部被公主抱了。
他還對公主抱他的那個女生心動了。
可惜對方是個鋼筋直女，他的示好，完全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跡部大爺沒受過這委屈，徑直掏出了自己的黑卡：「啊嗯！本大爺來贊助你的網球部，但是，你要跟我約會才行！」
「沒問題。」

然而，第一次約會。
跡部大爺精心准備的音樂會居然被對方睡了過去。
痛定思痛，果然應該參考一下有經驗人士的意見。
經驗人士-戀愛理論大師-忍足：「帶她去看恐怖電影——」
（羽生：這種下級惡魔我一拳一個）
「帶她去逛街——」
（羽生：然而娃娃機裡的玩偶都是我幫大少爺抓）
「帶她去花火大會——」
（羽生：挺好，就是大少爺不知道花火大會人會那麼多，差點走丟）
就這樣，一個敢說一個敢信，跡部大爺開啟了自己的不靠譜撩妹之旅。
以上是感情線
　　
以下是事業線
為了幫助哥哥實現夢想，伏見羽生帶領著一群不良少年征戰網球界，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網球部闖入全國大賽，和王子們一起爭奪全國冠軍的故事。
　　
排雷：可能會搶立海大的二連霸，介意的小可愛可以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入坑。
　　
內容標簽： 網王 綜漫 競技 逆襲
搜索關鍵字：主角：伏見羽生 ▏ 配角：伏見鶴生，跡部女王 ▏ 其它：六澤川網球部隊員們，冰帝、青學、立海大、四天寶寺等網球部選手
　　
一句話簡介：我想拒絕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立意：誰都可以成為有用的人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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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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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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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8-15 13:34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蛋糕與外賣員

　　涉谷區西南角最近開了家味道一級棒的蛋糕店，名叫「櫻屋」，以絕美味道和精致造型出名，很受年輕人喜歡。

　　雖然這家店的甜點師傅看起來邋裡邋遢的，店長還是個喜歡隨便亂撩的花心大蘿蔔，讓伏見羽生很看不過眼，但，老板給的兼職工資是真的多。

　　即便不缺零花錢，伏見羽生也不想錯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

　　豐厚的存款能帶給她安全感。

　　「伏見桑，世田谷區的外送訂單，要求在半小時內到達。」店長筆走龍蛇寫下訂單詳情，遞給正在端盤子的馬尾辮女生。

　　「是。」

　　伏見羽生主要負責的工作是外送通過電話購買蛋糕的客人的訂單。

　　憑借出色的速度和極高的送外賣質量，成為店長出單時的優先人選，只要有她在，便不會考慮讓他人去。

　　每單外送訂單都有額外提成。

　　這也是她這麼積極的根本原因。

　　背著裝有蛋糕的小箱子，伏見羽生走出蛋糕店，兩旁的高樓大廈遮蔽陽光，令她正行走的這條商業街道，如同露天隧道一般藏在不見天日的陰影之中。

　　白色的鞋帶隨著邁步走動上下搖晃，踏出陰影的瞬間，金色陽光驅散黑暗為它蒙上的灰色，恢復素白如雪的本色。

　　伏見羽生從懷裡拿出地圖。

　　平平整整的東京地圖上帶著折痕，她對照著店長給的地址找出目的地，目光停留在那裡，指尖在店鋪的位置停頓，估算距離。

　　「唔，有點遠，看來只能抄近路了。」

　　她用指甲於二者之間劃下一條筆直的線。

　　天藍色的塑料外賣箱被放在地上，伏見羽生重新系了一遍鞋帶，系得緊緊的，站起來扭了扭腳踝，伸了伸腰背。

　　「呦西！出發——」

　　一手嚴實固定，挎著外賣箱，腳下生風，嗖地竄了出去，街上的路人感受到狂風吹過，劉海亂飛，匆忙回頭只看到煙塵滾滾。

　　「？剛才好像過去了個什麼東西......」

　　「嗯，但是太快了沒看清。」

　　直線衝到了街道盡頭，道路被一堵牆攔住，伏見羽生半點沒有減速和拐彎的意思。

　　只見她踏出一步，膝蓋微曲，小腿彈簧一般發力，整個人就高高躍了起來，穩穩地踩在了牆沿上，順著直線繼續往前。

　　如果，有人此刻手裡拿著能顯示位置的實時地圖，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代表伏見羽生的圓點徑直從涉谷區的蛋糕店向世田谷區的目的地移動著。

　　哪怕是沒有道路的地方，她也能夠翻牆越嶺，如履平地。

　　踩過居民區的圍牆，鞋子擦過屋敷林的枝葉，又惹來貓貓狗狗們憤怒的嚎叫。

　　爬上屋頂一路噠噠噠向前跑去，將主人家頭伸出窗戶，不爽的破口大罵聲甩在身後。

　　仿佛蜘蛛俠一樣在城市中飛檐走壁。

　　在坎坷崎嶇的「道路」上奔跑跳躍，當跑酷路線到達盡頭，伏見挎著外賣箱，從高處一躍而下，落進犄角旮旯的巷弄中。

　　「......」

　　突然出現的少女，嚇得原本待在小巷裡的人俱是一愣。

　　伏見羽生同樣愣了一秒，看向眼前這群頭發花花綠綠的混混。

　　。。。。。。烏鴉嘎嘎叫著從頭頂飛過。

　　寂靜之後，伏見羽生飛快掃了眼被他們圍在中間人，發現那只是個瘦弱的少年，而不是女孩子後，便冷漠地移開視線。

　　「打擾了，你們請繼續。」她徑直穿過人群中間，專注自己的送外賣事業。

　　但是——

　　「喂喂，你在瞧不起我們嗎？小丫頭。」小混混們暴躁地攔住突然從來而降的不速之客，吊著眼睛看她：「嘖嘖嘖，仔細一看，還挺漂亮嘛！不如留下來陪我們——」

　　出頭的黃毛混混，話還沒有說完，就倒飛了出去，撞翻了巷口的垃圾桶。

　　！！！

　　「真麻煩。」伏見羽生撇嘴，目光掠過這群人，「不好意思，我趕時間，請你們讓個路。」

　　說著，抬手將原本挎在身側的外賣箱向上一拋，穿著白色運動鞋的腳碾過地面，踩出一道蛛網般的裂痕。

　　眾混混面色微變。

　　下一瞬，頭頂紅毛的混混便被踢中下巴，一聲慘叫後向上飛起後跌落地面。

　　高踢腿在半空橫轉為腿鞭，一次性踢出去三人，撞上牆壁，摳都摳不下來。

　　小巧的女鞋落地，姿勢變為弓步，蹲下身躲過襲來的拳頭，纖細的長腿貼地橫掃，一招清雪將對手們擊倒在地。

　　啪——嘭——咚——地面震動了一會兒，又很快恢復平靜。

　　外賣箱從天空端端正正地落下，被一雙雪白小巧的手穩穩接住。

　　攔路的家伙們或是嵌入牆裡，或是倒栽蔥埋進垃圾桶，或是假裝暈倒躺地。

　　伏見羽生越過障礙物，抬步往前。

　　最早被朝著巷口方向踹飛的黃毛一臉惶恐，蹭著水泥地不斷後退，眼裡倒映出少女清秀的臉龐，一雙灰黑色沒有光澤的眼睛，高高扎起的像女武士似的馬尾辮。

　　他驟然想起，最近在混混圈裡流傳的某個可怕傳說。

　　「你、你、你是......」

　　他的臉色驚恐萬狀，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掉，蹣跚的腳步伴著凄慘的嚎哭。

　　「......是【空行夜叉女】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伏見羽生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表情淡定，挎著箱子離開巷道，前方不遠，就抵達外送訂單的終點。

　　King』s coffee

　　閃亮的招牌掛在頭頂，和店長寫的地址一致，看來就是這裡沒錯了。

　　「King』s coffee，大廳F號......」視線在桌面上巡梭，伏見羽生終於看到擺著F的那張。

　　從外賣箱裡取出還完好的蛋糕，她走了過去。

　　F號的客人一共四位，三男一女，女人化著濃妝，一臉冷漠，另外三個男人則是高壯的花臂大漢。

　　為首的坐在女人對面，正說著什麼。

　　伏見羽生低頭看了眼時間，二十五分——

　　抬頭。

　　男人似乎有長篇大論的意思，而手表的秒針一格一格地飛快走著。

　　「不好意思，蛋糕已送達，請先生您接收。」她猶豫了十幾秒最後還是決定打斷。

　　四人一齊看過來。

　　「我們沒......」

　　「是我們訂的，放下吧！」

　　女人的話被男人打斷，臉色微差。

　　伏見羽生將蛋糕放下，打開包裝，露出裡面造型精致，塗著潔白無瑕奶油的蛋糕，面相凶惡的男人斜著嘴角笑了聲，露出一顆金牙。

　　她站在旁邊等了等，金牙男卻好似忘記了她一樣，又開始對女人說話：「......說起來我也沒怎麼虧待你，你可拿了我不少好東西......」

　　「......」她不得不再次打斷，把簽單遞給男人，「請您在這裡簽收。」

　　男人不悅地瞥了她一眼，他的手下很有眼色地伸手攔截，搶過伏見羽生手裡的單子，隨便簽了名字。

　　她聳聳肩，無所謂。

　　反正有人給她簽字就行。

　　完成了工作，她轉身便走。

　　後方的男女不知道談了些什麼，金牙男的說話聲突然變大：「呸，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再推三阻四地，老子要你好看。」

　　伏見羽生背對那邊，耳朵微動，聽到細微的風聲。

　　粗苯的大手抬起，落下——

　　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止住了去勢。

　　「怎麼？你還有事？」金牙男看向半路殺出來的伏見羽生，凶惡地瞪眼。

　　「不。」少女搖頭，指了指蛋糕，問他：「忘記問了，客人，這個蛋糕好看嗎？」

　　金牙男嗤笑，敷衍：「好看，你可以滾了。」

　　「我也覺得好看。」伏見羽生點點頭，松開了手，金牙男對她的識相很滿意，得意一笑。

　　嘭——

　　下一秒，他的臉便被一把按進了好看的蛋糕裡，撞上堅硬的桌面，毛茸茸的胡須沾滿了純白的奶油，黃色的蛋糕胚被壓扁，破碎溢出。

　　「豈可修，你這家伙......」金牙男七竅生煙，他的兩個高壯跟班這才反應過來，靠近的那個立刻抬手按住伏見羽生瘦弱的肩膀——

　　咖啡廳裡傳來客人們的尖叫，無人敢來阻攔，隔壁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

　　但伏見羽生才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怕得要死。

　　她眉毛都沒動一下，抬手捉住肩膀上的手臂，轉身，手臂拉動，彎腰，嘭——

　　地面震了震，人們的尖叫聲卡在喉嚨裡，廳裡一陣寂靜。

　　高壯的男人被少女一個過肩摔摔到地上。

　　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時，伏見羽生高高抬腿，腳跟砸落，蛛網般的皸裂出現在男人耳旁的水磨石地面，裂縫哢嚓嚓地擴散出一米多遠。

　　冷汗從額角滑下，他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金牙男和另一個跟班嚇得腿軟，跌坐在地，伏見羽生無視了兩人，看向那個濃妝女：「喂，還不走嗎？」

　　「走、走，我這就離開......」女人抖著手拿起包包，繞過皸裂，逃也似的離開。

　　伏見羽生瞥了眼隔壁位置站起來的一群少年，轉身走出咖啡店。

　　玻璃們合上的動靜之後，哢嚓——

　　地上的開裂又向前蔓延了些距離，延伸至少年們腳下，幾人面色微青，噌噌噌後退好幾步。

　　「好可怕！！！根本不需要我們幫忙。」深藍色頭發略長的少年，操著一口關西腔吐槽道：「話說，人類怎麼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隨著他這句話，廳內的空氣松弛下來，店長小跑過來，彎腰詢問為首的那個少年：「少爺？這......」

　　「啊嗯，那不是還有人在？修理金當然是找他們要。」跡部景吾抬起下巴，輕蔑地點點金牙男一伙。

　　「是。」

　　鬧劇過後，少年們換了座位，跡部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余光掃過忍足，問道：「慈郎的蛋糕呢？還沒送到嗎？」

　　「不知道。」忍足侑士攤手。

　　方才的位置，擺在桌上的【E】牌在陽光下靜靜立著。

　　咖啡店外，伏見羽生隨手丟進垃圾桶裡的地址條，迎風飛起，在F的下方，有條離家出走的橫線。

　　滴滴滴——

　　咖啡廳裡，電話鈴聲響起，跡部接通。

　　「榊監督？比賽？知道了，我一定會——」高傲少年愉悅地勾起嘴角，深藍色大眼睛泄漏著帝王的壓迫感，露出獨屬於他本人的自負神情。

　　「擊垮他們。」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大家好，我又開文了。

　　之前說是休息兩周，但我感覺好像也沒有休息哈哈哈。

　　這兩周時間一直在摳設定，補番，寫存稿，大綱改了又改，文章也是，寫了刪，改改寫寫，最後才定下來現在的稿。

　　另外是摳封面，哈哈哈，新手小白到處找畫封面的，才知道還有美工老師和畫師的區別，本來想畫一個日風的夢中情封，結果去問價格，真的太貴了，有我小半月工資了都。

　　我自己嘗試畫了一下，覺得太垃了。

　　最後還是拜托之前的大大畫了q版，雖然不是我一開始最期待的圖，但還是覺得超出預料地好看，大觸都是神啊！

　　ps.為了畫封面我也開始學畫畫，但是吧！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有結果。

　　個人感覺新文和第一篇風格不太一樣，算是嘗試突破一下舒適區，而且，我真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果然比起放棄躺平還是硬著頭皮堅持下去更好。

　　開文前很忐忑，害怕寫得不好，害怕對我抱有期望的小天使會失望，也害怕這本沒有成績自己放棄。

　　不過，對於這些，我也有努力做好面對的心理准備。告訴自己只要敢下去，就會進步，成績不重要，講完自己想表達的故事就足夠了。

　　對小天使們來說，如果有不合心意的，那一定是我的表達還不夠好，我的筆力還不夠出色，還請大家見諒！我還在努力！

　　以上，寫給大家看，也寫給我自己。

　　然後就是

　　感謝所有看文的小天使，愛你們！！


第2章 您的草莓蛋糕

　　大都市的天空，大多數時候都是灰蒙蒙的，夏天，大概是這裡能看到藍色晴天最多的季節。

　　白雲在天上一團一團，懶懶地占據陽光燦爛的地盤。

　　伏見羽生在趕路中，忙裡偷閑，站在接近兩層樓高的樹冠上，透過枝葉空隙，看向頭頂。

　　曾經在鄉下時，她坐在同樣高的樹上，會升起一種天空觸手可及的錯覺，但東京的高樓大廈的存在，卻讓人覺得天空那麼遙遠。

　　口袋裡嗡嗡的動靜打破她短暫的自暇自逸時光。

　　「摩西摩西？」

　　「喂，伏見，你跑哪裡去了？客人問蛋糕為什麼還沒送到？」

　　「啊嘞？」

　　「世田谷區......King』s coffee，E座，跡部先生，你不會是送錯了吧？！ 」

　　店長對她的速度相當有信心。

　　「啊——嘞？？！！」

　　站在粗枝上的腳一個打滑，整個人向後跌去，枝葉刷刷刷地打在背後，視線裡，與樹冠的距離拉遠。

　　「哈。」眼疾手快地抓住橫枝，整個人在半空中蕩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秋千，再次翻蹲站上樹枝。

　　伏見羽生吐了口氣，「好險好險。」

　　「嗯？發生什麼事了？」握在右手中的話筒響起店長關心的詢問。

　　「沒事。」伏見羽生很快想到那個金牙男，當時的細節在腦中過了一遍，瞬間明白前因後果，後悔沒有狠狠揍那個壞蛋一頓。

　　她揉了揉額角，「抱歉，杉山店長，是我的失誤，麻煩竹內師傅再做一份吧！我這就趕回去，這單的損失我會賠償的。」

　　「嘛∼倒也不用。」店長好脾氣地笑音傳出，「這次的客人不難應付，不過需要你重新再跑一趟了。」

　　「這次給的地址，我看看——六澤川，嗯？這不是你的學校嗎？」

　　六澤川學園，一座位於世田谷區與涉谷區交界，並臨近中野區的私立學校，穿過滿是塗鴉的灰石牆，便來到有些破敗的校門前。

　　據說，這座學校正前門外，曾有一條名叫「六澤川」的河流流經，故而得名。

　　只是後來，城市發展，自然環境隨之發生變化，河流干涸，便被填平了去，只剩下六澤川校園依舊屹立在原址。

　　跡部帶著部員們踏入學校大門，隨手攔住一人詢問清楚網球部的所在地，便朝那邊慢慢走去，行走間數雙粉色的鞋底隱現。

　　路過矮灌木圍攏的水泥路，彎曲的斜道步移景換，啪嗒啪嗒的擊球聲比盡頭處的網球場先至。

　　黃綠色的網球飛向天空，攀升至最高處，劃出拋物線落向下方的球場。

　　一雙白色球鞋早已等在下方，它的主人舉著球拍後仰身體，在球落至恰好的位置，一拍將它擊回。

　　「Game ，fushimi。」（伏見勝出）

　　黑色碎短發，容貌俊秀，眼裡總是閃爍著碎光的少年笑容溫和陽光地與對手握手。

　　「好厲害啊！這個一年級，連校隊都被他打敗了。」

　　「學長們很不服氣誒！！」

　　「那又怎樣，他可是那個人的哥哥，誰敢惹伏見啊！」

　　球場中的竊竊私語傳不進正主的耳中，大腹便便的教練在這時走來。

　　「集合！」

　　雜亂的腳步聲之後，安靜下來的球場中，山田教練粗噶的聲音響起：「今天下午，我們要和冰帝進行訓練賽。」

　　「誒？！冰帝？那個貴族學校？」

　　「可是冰帝的網球部那麼厲害，我們豈不是......」

　　部員們開始交頭接耳，很快又被山田教練一聲「安靜」壓下。

　　「哼，現在的冰帝可不是曾經那樣了。」他輕蔑一笑，「據說今年，讓一個家裡有錢的貴族子弟重建了。」

　　「要我說，榊那家伙真是不怎麼會做事，居然任由一年級生胡來。」

　　山田教練想起他那位有錢帥氣的後輩，當初一起在同一個教練那兒學網球的時候，他就非常看不慣榊那裝模作樣的姿態。

　　靠著家裡有錢隨便玩一玩網球，也能在冰帝這樣的貴族學校任職，還兼顧網球部監督。

　　但他這樣厲害的退役選手，卻因為沒有門路，被冰帝拒之門外，只能來六澤川這樣的破爛學校，教導一群連預選賽都打不過去的廢物學生。

　　這一回，榊那家伙可算讓他逮著破綻了。

　　一聽說冰帝網球部被有錢少爺掀了的傳聞，便立刻打電話給榊，忍著討厭嫉恨陪笑臉，才順利讓他答應了兩校的訓練賽。

　　「聽著。」山田教練一邊妄想著將榊踩在腳下的爽快，一邊給部員們打氣：「對面不過是一群自視甚高的紈绔子弟，以為隨便玩一玩就是會打網球，真是讓人發笑......」

　　球場上方的道路上，領頭的跡部停下腳步，隊伍隨之站住。

　　「啊—嗯？」嘴角不悅地勾起，銳利的眸光居高臨下，倒映著正侃侃而談的胖子。

　　「......你們可要好好打，能夠將大名鼎鼎的冰帝踩在腳下，這種機會難得！」山田教練發表了一通讓自己舒爽的言論，最後，這般鼓勵道。

　　嘎吱——

　　話音剛落，六澤川網球部年久失修的鐵網門便被人推開，吱呀呀嘶叫著拉出足夠多人進出的空間。

　　引來球場人所有人的目光。

　　就見一群氣勢凌人的少年們昂然直入門中。

　　領頭的那人一頭紫灰色短發，額前劉海中分，向兩旁散開，發尾微微翹起，容貌精致華麗，右眼下的淚痣迷人，氣場強大。

　　其他身著冰帝運動制服的少年們緊隨其後，明明不到十人，那強大的氣場卻硬生生壓得包括山田教練在內的六澤川所有人噤若寒蟬。

　　......

　　伏見羽生用十分鐘趕回店裡，新蛋糕准備好已經放入箱裡。

　　「這次不要再送錯人了哦！」店長笑眯眯地囑咐她。

　　「嗯。」

　　杉山抬手胡亂摸了把她的劉海，「不要老是這麼嚴肅嘛！伏見桑∼」

　　「不要弄亂我的發型，笨蛋店長！」羽生腦門青筋突突。

　　「哈哈，這樣才像青春少年咉∼」

　　「......」

　　「我走了。」拎著外賣箱，羽生轉身就走。

　　這次，只花了二十分鐘便到達目的地，站在空無一人的校門口，呆呆地眨巴眨巴眼。

　　「唔，沒有人？」

　　「不會是被耍了吧！」她喃喃著掏出手機，對照店長給的紙條一一按下號碼數字，嘟嘟的電音自話筒傳出。

　　滴滴滴......

　　忍足侑士聽到電話鈴聲，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口袋，很快，他反應過來，這是跡部的電話。

　　目光看向剛剛結束最後一球的比賽，開口：「喂，跡部，你的電話。」

　　「啊嗯？」跡部走下球場，接過樺地遞過來的翻蓋手機，接通，「哪位？」

　　「辛苦了，請稍等片刻，我們馬上就出去。」

　　跡部掛斷電話，向隊友解釋道：「慈郎的蛋糕送到了，我們該走了。」

　　他轉頭看向仍處於呆滯的六澤川眾人，唇角斜勾，「真弱哪！連熱身都沒熱完，比賽就結束了。」

　　「本來因為無聊才接下你們的訓練賽，沒想到，反倒讓我感覺更無聊了。」

　　「建議重新學學怎麼打網球吧，菜鳥們，吶，樺地？」

　　「usu。」

　　跡部囂張地扔下嘲諷，揚長而去，「走了，樺地。」

　　空留下六澤川網球部一片死寂。

　　伏見鶴生愣愣地站在球場中央，手裡的球拍脫手掉落，素來溫和堅定的眸光破碎，自我懷疑的情緒如同黑漆漆的死水流淌而出。

　　黑沉如墨的瞳仁倒映著飛揚的冰帝外套衣角，看著他們消失。

　　太強了，那個少年。

　　那根本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他真的和自己一樣，只是一年級生而已嗎？

　　不可能的，連對戰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打敗，他的網球，太垃圾了。

　　伏見羽生看到一行穿著外校制服的學生從六澤川校園走出，腦門冒出問號。

　　對面也看到了她。

　　「啊，是你！」隊伍中，紅發妹妹頭和長發男生一起指著她大叫道，其他人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

　　「？」

　　腦袋上冒出的問號頓時更多。

　　沒想到這個令人印像深刻的女生居然就是那家蛋糕店的外賣員。

　　對於這點，跡部景吾也相當震驚，但他很快收斂住表情，恢復自己一如既往的國王氣度。

　　他也很快反應過來之前那件事的前因後果，心下冷笑，將對外賣員的氣轉移到金牙男頭上。

　　「櫻屋的蛋糕？」

　　「嗯，是的。」伏見羽生挺直脊背，立刻進入工作狀態，畢恭畢敬地掏出蛋糕遞給客人，「您的草莓蛋糕，請簽收。」

　　那句「您的草莓蛋糕」讓跡部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嘴角，他扭頭看向身後正靠著樺地呼呼大睡的卷發少年，「喂，慈郎，你的蛋糕到了。」

　　「啊？」小綿羊般軟綿綿的少年睜開惺忪的睡眼，鼻尖聳動，在空氣中嗅嗅，很快聞到了彌散著的甜膩奶油香味，流著口水撲上來，「哇∼謝謝你，跡部。」

　　他接過伏見羽生手裡的蛋糕，回到隊伍裡，興致勃勃地和隊友們安利這家蛋糕有多好吃。

　　跡部唇角得意微勾，在訂單上簽下大名。

　　果然如店長所說的那樣，不難對付，連剛才那一單外送失約的事情都沒有計較。

　　伏見羽生愉悅地微微松開了緊繃的嘴角，欠身一躬，「非常感謝。」

　　「不用。」

　　少年們越過她離去，那個綿羊男生和妹妹頭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怎麼分蛋糕的事情，散發著年少不知愁的快活。

　　連她恍然也受到感染，心情變得輕松起來。

　　不過，這份輕松在晚間看到伏見鶴生時，便被打破。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1-01 16:35:55~2022-11-03 23:45: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這個人怎麼狗話連篇 10瓶；阿哦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章 人生和仙女棒

　　「我回來了。」推門，在玄關處換鞋，穿著襪子踩上墊高的木地板，伏見羽生一抬頭，看到伏見夫婦湊在客廳裡鬼頭鬼腦地竊竊私語。

　　「父親？母親？」

　　「是羽啊！」兩人聞聲回頭，一左一右拉住羽生的胳膊，「話說，今天鶴真是不對勁呢！」

　　「嗯？」

　　「今天天還沒黑人就到家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伏見太太憂心地說著。

　　「而且，現在已經九點半了，電視裡開始播放網球小子了，他都沒下樓來和我搶電視。」伏見先生補充道。

　　伏見羽生立刻警覺，這麼一看確實是問題很大，難道是因為有了青春期的煩惱？

　　嘶，不、不會是戀愛吧？！羽生苦惱。

　　「我去看看。」她從父母的懷抱裡抽出手臂，踩著樓梯登上二樓。

　　篤篤篤——

　　「老哥，是我。」

　　伏見羽生聽到細微的回應，推門進去，對上一雙烏沉沉的眼睛。

　　平時裡無人覺得相似的眸子，這一刻卻能看出它們是一模一樣的，四目相望，羽生一怔，「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聲音聽起來起來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那樣無機質。

　　「......」撿起地上的雜志書，伏見羽生手放在翻開的頁面中央，又問，「發生了什麼？」

　　伏見鶴生看到她的動作，眉頭一皺翻身不看。

　　「沒什麼！」

　　嘶啦——

　　「發生了什麼？」這次是一本美女寫真集，正經的那種，伏見羽生偶爾也會因為覺得好看借走翻一翻，她念上面的字，「春天櫻花雨下的和服少女......」

　　鶴生的背影動了動，聲音倔強：「沒——什——麼——」

　　嘶啦——

　　「發生了什麼？」她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漫畫，展開。

　　「沒什——」鶴生蝦一樣縮起，試圖隔絕騷擾。

　　「海賊......」

　　「等等，這個不行——」

　　鯉魚打挺地從床鋪坐起，果然看到羽生手裡正欲撕掉的，畫有草帽小子圖像的書，如臨大敵。

　　羽生挑了挑眉。

　　鶴生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別過頭不爽地撅嘴，余光在漫畫書和羽生時刻准備作案的雙手上徘徊，不情不願地開口：「今天，教練請冰帝網球部正選來學校，和我們打訓練賽......」

　　「只用了二十分鐘，我們......全員慘敗......」回憶起當時的場面，他面露痛苦，擱在膝蓋上的雙拳捏緊，「我在想......」

　　鶴生低著頭，整個人仿佛烈日暴曬後的水母，渾身柔韌化作一攤無用的稠液，「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打網球。」

　　羽生無光的黑色瞳仁縮了縮，緩緩放下手中的書質。

　　書桌隱藏的暗屜被拉開，露出一排花花綠綠的細棒，小巧的手指從中拿出一把，越過消沉坐著的少年。

　　唰啦——

　　窗戶打開，風一股腦湧進來，簾子吹起，書頁嘩啦啦作響，兩人的發尾在風的波浪裡起起伏伏。

　　羽生跨上窗戶，彎腰曲折貼合在窗框裡，回望，向背對窗戶只轉個頭看來的哥哥伸出手。

　　「要上來嗎？」

　　「......」

　　伏見家宅的屋頂是傾斜的造型，並不適合攀爬，還有掉下去的危險，但這對每天在屋頂跑酷的羽生毫無難度，在父母不知情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爬上來過無數回。

　　坐在紅瓦上，頭頂夜空，晚風帶著夏天的氣息吹拂。

　　兄妹倆並肩坐著。

　　既然最不想說的已經被妹妹逼著說了出來，鶴生打開了話匣子。

　　「在贏過學長們的時候，我還偷偷自鳴得意過，但是，今天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自大，和跡部，不，和冰帝學園的任何人比，我大概都無法取勝......」

　　「......我本來，還抱著帶領大家衝向全國的妄想，現在看來......」鶴生垂瞼，自嘲地苦笑，「真是痴人說夢。」

　　「是嗎？」

　　「......」

　　「但是，在我看來，你根本不需要想那麼多。」羽生冷靜地說著，風掠過她的臉頰，也不曾動搖她眉目絲毫，「我們學校的網球隊，根本連預選賽都過不去吧！」

　　「噫！」鶴生猛地捂住心口，被妹妹一箭戳中痛腳。

　　「那個冰帝——」羽生將手裡細長的棒子遞給他一根，自己捏著火柴，劃燃點亮棒頭，劈裡啪啦的小型煙花綻放開來。

　　「——是全國級的隊伍吧！現在打不過他們不是很正常嗎？」

　　「想做的話就去做。」

　　羽生又點亮自己手裡的那根，兩束電光花在夏夜劈裡啪啦地燃燒，迸濺著耀眼的火花，代替頭頂看不見的星空供人欣賞。

　　「人生這玩意，就像煙花棒一樣，只會越燃越短。如果不趁著還有時間，盡情地綻放，等生命戛然而止的那天，後悔也來不及了。」

　　兩雙一模一樣的漆黑瞳孔倒映著煙花噴泉，隨著光芒跳動一閃一閃反射光澤，如同眸子自帶的生動微光。

　　煙花燃盡，羽生漆黑如墨的瞳孔裡，反光熄滅，鶴生眼底的碎光仍舊停留，恢復它原本快活的樣子。

　　兩邊唇角彎起，露出一雙梨渦。

　　「謝了。」

　　「切，謝禮呢？」

　　「沒有！」

　　「笨蛋！」

　　「喂——我可是你哥......」

　　「笨——蛋！笨——蛋！笨——蛋——鶴！」即使鬥嘴，羽生的語氣也類似於平直的棒讀。

　　「嘖，幼稚鬼。」

　　「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你。」

　　「......」

　　拿出來的仙女棒都用光了，夜風也開始變涼，兩人才回到房間，伏見鶴生看到地上散落的書頁，登時心痛如斯。

　　「可惡啊！羽生你這家伙，想安慰我的話，就不能溫柔點嗎？」

　　「不能。」離開屋頂，羽生好像就收回了方才的溫情，冷酷地撂下話，啪嗒一聲關門走掉。

　　身後傳來鶴生痛苦的哀嚎，她無意識地勾了勾嘴角。

　　全國嗎？

　　鶴這家伙，野心還真大啊！

　　看在他是哥哥的份上，就想辦法幫他實現夢想好了。

　　絕對不是擔心他失敗後會頹喪。

　　絕對——不是！

　　但是，第二天，從班長那裡拿來社團經理申請書，申請原因那一欄，還是忍不住填上了「想要和阿鶴一起衝向全國」。

　　放學後，羽生揣著申請單來到網球部。

　　離得老遠，便聽到山田教練雷霆般的嗓音傳來。

　　「廢物，一群廢物！」

　　從高於網球場的道路上望去，可以看到隨著每一聲暴躁怒罵飛出的網球，打在他正指導的少年身上。

　　「笨蛋，連回球都不會嗎？」山田教練狠狠地罵道，又一次打出發球，少年嚇得閉眼縮起，沉重的網球擦過鬢角碰上鐵絲網，發出「嚓」地一聲。

　　這根本不是這個水平的孩子們能回擊的球。

　　「呸——」隨口吐了口痰，山田聲音嗡嗡地讓他們換人，場中的部員們不約而同地瑟縮，在他惡狠狠的目光下，伏見鶴生攔住瑟瑟欲哭的同伴，拿著球拍走上球場。

　　沉重的網球越過網子，從地面反彈而起，鶴生雙手持拍將它打了回去，然而下一秒，又一球已至。

　　山田根本沒有等他打完第一球就發了下一球，他的行為並不是指導，而是在發泄昨天丟了大臉的不滿。

　　鶴生改換角度匆忙回擊，球還未離開拍子，第三球也到了，打在他的肩膀上，手中拍子一歪，第二球觸網落地。

　　第三球在打中他之後，也同時從空中落了地。

　　第四球飛來，在塑膠地面上嗤嗤旋轉，反彈，直衝面門而去，鶴生被打中額頭後翻仰倒。

　　「這種球都接不住，真是無用。起來——」山田教練還不肯罷休，用球拍指著學生們喋喋不休地罵道：「一個比一個差勁，破爛部門連半個有天賦的學生都招不來......」

　　「我本來是希望你們能夠跟更好的學校較量獲得提升，可是接過呢？5-0，一分都拿不到......」

　　「我這麼盡心盡力地教導，還不是你們這幫沒天賦還不努力的懶鬼，讓我在後輩跟前丟盡臉面，可惡。」

　　「真是的，這破學校的基礎設施又破舊又垃圾，要我看，像這樣沒什麼前途的破網球部還是廢除掉好了。」

　　鶴生從地上爬起來，迎來又一顆網球，網球的嵌線在空中滾動著，視野中毛茸茸的球體漸漸放大。

　　驟然一只手斜刺而來，握住飛來的網球，穩穩停在他的鼻尖前方，百褶裙的裙角在球風裡擺動。

　　事情發生得突然，網球嗤嗤地在嫩白掌心旋轉停滯，大家才反應過來。

　　山田教練立刻暴躁地發問：「你哪個班的？誰讓你闖進來的？」

　　羽生冰冷冷的目光瞥向對面，語氣如同冬日冰霜，「與其說，是學生們太笨，不如說是老師不會教。」

　　「什麼？！」山田教練臉上余怒未消，再次抬高了眉毛和上眼皮，讓他看起來更像一顆滑稽的爆炸氣球。

　　「在我看來，網球部的大家沒有任何錯，真正應該被廢除的，是毫無作用的山田老師你才對！」擲地有聲的話音落在球場中，震得所有人鴉雀無聲。

　　「老師，你敢和我比一場嗎？」

　　「開什麼玩笑——」山田教練感受到權威被挑戰的威脅，漲紅了臉，不肯輕易被她拿捏，但羽生可不是輕言放過的性格。

　　「你敢嗎？山田老師。」咄咄逼人的質問回蕩球場，扎著高馬尾的少女沒有高光的黑眸如有壓迫山河之勢，看得人膽寒恐懼。

　　明明只是手無寸鐵的女學生，但一身凌人盛氣，卻如同腰挎名刀無畏無懼，時刻准備決一死戰的武士。

　　「山田老師將所有問題都歸咎於學生是朽木，輕而易舉斷言學校的網球部毫無前途。」

　　「但是，我不這麼認為。」

　　「比起每天努力訓練的大家......」

　　伏見鶴生披星而去，戴月而歸的身影自然而然浮現在腦海。

　　「真正起不了作用的是山田老師才對，那個位置，即使是我這樣水平的人上去，也能比你做得更好。」

　　「你、你、你胡說八道。」山田教練氣急，「我可是打入世界賽的選手，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說這種大話。」

　　「哦？是大話嗎？」伏見羽生輕蔑地抬了抬下巴，「但是，我覺得我可以啊！」

　　「不相信的話，那就應戰吧！老師。」伏見羽生目光掃向周圍，「在大家的見證下——」

　　「我，一年級A班伏見羽生，在此向山田老師提出挑戰。」她撿起地上的網球拍，指向對面球場的山田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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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慢熱，感情線出場較晚。

　　感謝在2022-11-03 23:45:29~2022-11-04 19:56: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24664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0246647 126瓶；luck、九夏光年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章 冠軍我要定了

　　「如果我輸了，那麼我會當著全校的面向山田老師致歉，並退學。」伏見羽生說道，「如果你輸了，那麼，就把教練的位置讓出來吧！」

　　「當然了，您可以拒絕。那我就只好用自己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了。」

　　說著，她上下拋了拋左手裡的網球，球重新落在掌心後，在握力擠壓下形變，嘭地爆裂開來。

　　剛才還囂張的山田教練臉色霎時青白，拒絕的話噎在嗓子眼裡。

　　「我、我答應。」

　　無關人員離場，圍在鐵網外觀看。

　　羽生和山田教練留在長方形球場的兩端。

　　「The best of one set match。」 （一盤決勝負）

　　「Yamada service play。」（山田發球）

　　網球拋起，懸在空中，毛絨絨的表面透過參次不齊的、毛茸茸的光。

　　像是鄉下構樹長的楮實子，掛在枝頭懶洋洋曬著陽光。

　　【阿鶴——阿鶴——，出去玩啦！】

　　【這就來。】

　　竹籬笆零落家宅，青磚牆周圍閑長著膝蓋高的野草，透過寬敞的緣廊可以一眼望進屋裡，細細密密的蚊帳朦朧視野。

　　伏見兄妹躺在木地板上，頭頂老式風扇吱呀呀地轉，垂在其上的絲滌螺旋盤旋，外面的呼喚毫無阻礙地傳進來。

　　鶴生坐在緣廊上穿鞋，不忘招呼羽生：【走啦！去抓青蛙。】

　　【......】

　　【啊，她也去啊？】

　　【嗯，阿羽是我妹妹啊！當然一起去。】

　　【但是......】

　　【什麼？】

　　【......像「惡魔」一樣，力量大的驚人，跑起來和風一樣快，優太他們說，人類才不可能這樣，所以，一定是惡魔轉世——啊，痛！】

　　【才不是，阿羽是和我一起出生的妹妹！是人類。】

　　【惡魔又怎樣？】羽生低頭看到自己腳踝上紅色的蠅紋圖案，插話。

　　【不、】方才小聲說話的孩子聲音顫抖。

　　雖然經常在背後說壞話，但從沒有人敢當面對抗伏見羽生，連帶好脾氣的鶴生也沒人敢欺負。

　　因為真的會被打飛，聽說，連門牙都會沒有。

　　【這不是很好。】不過那孩子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羽生並不打算跟他計較，【力量、速度、靈敏度......天生就擁有超越所有人的天賦，不就沒人敢忽視了。】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被人害怕，總好過被人無視，對吧？】她扭頭看向他們求證，深如淵潭的墨瞳流淌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而且，遇到不爽的家伙，完全不需要考慮太多，碾壓過去就可以。】

　　啪——

　　網球反彈到鐵絲網上，嗤嗤地旋轉，嵌進扭曲的鐵網裡，冒起煙氣。

　　「Game set，Won by fushimi，Six game to Love。」（伏見勝出，6-0）

　　山田教練握拍的手抖個不停，冷汗直流，球場裡留有一個個黑漆漆的圓形斑痕，他僵硬地扭頭，只見自己身後的鐵絲網上，鑲嵌著一顆又一顆熏黑的網球。

　　這些球但凡有一顆朝他而來，此時此刻，死無全屍的鐵絲網便是他的下場。

　　「惡、惡魔！」

　　親眼看到這場比賽，鶴生突然發現，冰帝的跡部同學好像也沒多可怕。

　　他知道自己妹妹向來不似常人，兩人一起學習網球時，他就為這種全方位挑戰身體精神極限的運動而痴狂。

　　羽生卻興致寥寥，兩天打魚三天曬網地玩了不到兩年，便放棄了。

　　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沒有人能帶給她壓力。無論是力量、速度、耐力、柔韌性、靈敏性還是反應力，這些網球運動所需要的素質，她都極其優越，甚至超出常人。

　　同樣的運動，在不同的人那裡，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難度。

　　在他這裡，可能感覺和蹦極一樣刺激。

　　而對阿羽來說，估摸著也就是原地跳高級別。

　　這打擊比輸給跡部還大。

　　「這孩子，很不錯呢！」鶴生正羨慕嫉妒恨時，身旁突然傳來沙啞的說話聲。

　　「校、校、校長？」

　　慈藹的老人眯著眼對他點點頭，又將目光移回羽生身上。

　　凱旋的少女走出鐵門，詫異地看了眼老人，後面的鶴生使勁地擠眉弄眼給她眼色。

　　「校長好。」

　　鶴生松了口氣。他老妹可是有打老師前科的人，現在能禮貌地問好，可真是長大了呢！

　　「一年級A班，伏見羽生，是嗎？」

　　「嗯。」羽生不知道這個給她狐狸一樣感覺的老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點頭。

　　「有沒有興趣成為網球部的教練呢？」

　　「我？」

　　老人笑眯眯地點頭，「既然山田老師要辭職了，那麼網球部就不再有教練，剛才的事情，作為校長，我並不能公開站在你這邊，大概短時間內，六澤川很難再聘請到合適的教練。」

　　「所以，不如由伏見同學來暫代，你的實力配得上這個位置，而且......」老人拿出背在身後的手，捏著一頁紙，「我覺得，衝向全國這個想法，很不錯。」

　　「誒？！」羽生低頭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兩手，這才發現，揣著的社團經理申請書早不見了蹤影。

　　再看看老校長手裡的，可不就是她的社團經理申請書嘛！

　　「可是，我並不懂如何當教練。」校長的請求並未讓她惶恐，但說實話，對於怎麼當教練，她一竅不通。

　　「沒關系。」老人彎了彎眯眯眼，笑容溫和，「我相信伏見同學。」

　　「......」伏見向後仰了仰身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有點不適應。

　　「好、好啊！您都這麼說了。」

　　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人了，快點結束話題再說。

　　於是，當天比完賽，山田教練很快收拾行李連夜辭職，伏見羽生就這樣在校長的支持下，走馬上任。

　　當時場景被人添油加醋地傳播開，關於「六澤川傳說中的那個人」的奇怪傳聞，又添了一條。

　　而被大家談論的羽生本人，則相當苦惱。

　　「那麼，今天的晨練還是跑步。」伏見羽生拿著網球部的訓練計劃表，照本宣科，「先跑個一百圈好了。」

　　「一、一百圈？」眾人震驚到失去顏色，眉頭抽動。

　　「怎麼了？」羽生表情淡漠地扭頭，無機質的黑瞳看不清情緒。

　　被她看的人卻汗毛倒豎，意圖反抗的勇氣瞬間流失：「沒、沒什麼！我、我們這就去！」

　　隊伍跑起來，羽生歪歪頭，不解地嘀咕：「難道是因為太少了？」

　　之後的日子幾乎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新教練雖然不像山田教練那樣總是拿他們出氣，但她要求的訓練強度是從前的三四倍。

　　而且......

　　而且，每次一看到伏見教練的眼睛，他們就不敢說話，只能認命地訓練。

　　隊伍裡還有個從不質疑她的卷王，甚至，兩個人還會狼狽為奸，把大家操練到極限。

　　再這樣下去，真的要死了啊！

　　撲通——撲通——又一次被迫完成超強度訓練，少年們倒在塑膠跑道上呼哧呼哧地喘氣。

　　「不行。我受不了了，已經連續兩周了，我從來沒在天黑前到過家！」

　　「我也是，一直在追的動漫也錯過連播時間......」

　　「我......」又一人舉起手，「再抽不出時間約會，女朋友就要和我分手。」

　　一時間紛紛抱怨起來，但誰都不提去找伏見教練抗議的事，直到有人突然說：「我想要退部。」

　　現場頓時一靜。

　　「我當初只是聽說網球部訓練最輕松才申請的......」

　　「我也是......」

　　「我也......」

　　「伏見教練再凶，但只要我退出網球部，她不就管不到我了！」

　　「但是，」一人撐坐起身，遲疑地詢問：「我聽說她一入學就揍了學校最強的森山狼，萬一退部後，被針對怎麼辦？」

　　「......」眾人想起關於伏見羽生的各種可怕傳聞，以及他們那天親眼所見的網球比賽，瑟瑟發抖。

　　「要不忍一忍算了吧......」

　　「啊啊啊這麼累的訓練，我怕我活不到畢業那天......」

　　「不如，大家一起退部吧！」

　　法不責眾的想法，徘徊在所有人心頭。

　　最終，厚厚一沓的退部申請遞交到伏見羽生面前。

　　她愣住。

　　「因為，伏見教練的訓練計劃太非人了。」打頭的三年級學長這般說道。

　　「全國什麼的，不可能的啦！」人群裡，不知誰嘟囔了一句。

　　「雖然伏見教練也很厲害，但是男子團體賽，你也幫不了我們啊！況且，每天訓練跑步什麼的，除了辛苦也沒什麼用......」

　　借著人多，大家小聲地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起來。

　　「我們這種學校，跟冰帝那樣的貴族學院又不能比，設施又差，連願意和我們打訓練賽的友校都沒有。」

　　「雖然很感謝你幫忙趕走山田教練，但是，像伏見同學那種怪物般的訓練計劃我們真的做不到。」

　　「拜托，請放過我們吧！」

　　不行的，不可能，做不到的......

　　記憶裡的某些聲音似乎在此刻與她耳中聽到的真實話語重合。

　　伏見羽生莫名地生出一股怒氣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是生氣她的能力被否認嗎？

　　還是生氣這些人連嘗試都不肯嘗試就放棄？

　　接過那一沓退部申請書，嘩啦啦地翻過一遍，點頭。

　　正緊張地看著她表情的眾人長舒一口氣，臉上的沉重神色浮起輕松和歡快。

　　看著他們自以為賺了地轉身離開，伏見羽生突然開口：「喂——你們不是認為做不到嗎？」

　　「那就睜大眼睛看著，看我到底是怎麼拿下全國冠軍的！」

　　原本，僅是幫助老哥，讓網球部衝入全國的想法，不過像浮萍漂流於腦海，這一刻，懸浮的浮萍開始扎根，深埋在她骨子裡的倔強抬頭。

　　全國大賽的冠軍，她要定了。




　　第5章 入部申請書？不，是賣身契

　　「所以......」

　　空曠殘破的網球場中，冷風瑟瑟吹過，綠葉打著卷漂飛。

　　「......你是想帶領這個只剩下我們兩人的網球部衝入全國？」鶴生木著表情問。

　　「咳。」羽生心虛地移了移目光，故作淡定，「總、總能找到新部員的......吧？！」

　　話這麼說，但坑——咳，拉人入部哪有那麼容易。

　　即使抱著入部申請書當傳單發，也沒能忽悠來任何新人，在聽說過退出的部員們的遭遇，網球部一下子門可羅雀。

　　成為教練的第三個星期，伏見羽生反向衝分，成功離目標又遠了一步。

　　就在鶴生努力游說周圍的朋友，試圖拉他們入坑期間，伏見羽生已經好幾天沒出現在網球部了。

　　整天神神秘秘地，也不肯告訴他，她到底去了哪裡。

　　直到——

　　放學鈴聲響起，鶴生背著書包走向網球部，還沒有靠近，便聽到吵吵嚷嚷的鬼哭狼嚎聲，中間夾雜著「嗷嗚嗷嗚」的奇怪狗叫。

　　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腳下加快速度。

　　抵達網球部時，鶴生看到一群發色七彩斑斕，服裝五花八門的不良混混坐在更衣室外的空地上，所有人被麻繩捆著雙手雙腳，邊喊著「放開我」邊奮力掙扎。

　　站在一旁的伏見羽生無視他們的慘叫，正和五只似狼似狗的西伯利亞雪橇犬玩耍。

　　「這、這是什麼情況？」看著眼前這一幕，伏見鶴生陷入痴呆。

　　「這些是我帶回來的部員。」伏見羽生摸了摸一只使勁蹭她的雪橇犬的頭，氣定神閑地解釋。

　　「不，我是問......」鶴生的目光在地上流連，他看到了好幾個眼熟的本校不良少......等等——顫抖的手指指向中間的位置。

　　兩個表情凶惡的少年，臉對臉被綁在一起，其中一人梳起來的飛機頭抵開距離，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這兩人嘴巴還特意粘上了膠帶。

　　「這、這、這不是我們學校不良少年頭領，六澤川傳說中的狼與犬嗎？」鶴生大叫。

　　「哦。」羽生泰然地掏了掏耳朵，「恰好碰到他們打群架，干脆一網打盡。」

　　「......」鶴生看著妹妹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肉腸，喂給五只擠來擠去不安分的狗狗，被綁著的飛機頭表情更猙獰了，大聲唔唔唔起來，似乎有話想說。

　　他心軟了下，撕開了對方嘴上的膠帶，震天的咆哮瞬間刺入耳膜。

　　「混蛋！！！那是老子的狗！！是老子的零食！！呸，是我用來喂狗的零食唔唔唔......」因為太吵了，鶴生不等他說完就立刻把膠帶貼了回去。

　　看看圍著妹妹討好，鳥都不鳥原主人的狗子們，又看看氣得眼睛都紅了卻動都不能動的不良少年，再次對老妹的可怕有了深刻認知。

　　「他們真的願意加入網球部嗎？」

　　「沒關系，我會說服他們的。」羽生從書包裡拿出一沓入部申請書抖開，來到一人面前。

　　「你叫什麼？」

　　「伊、藤正業。」

　　「要加入網球部嗎？」

　　「不......」紅發的不良少年剛想搖頭，左眼突然一痛，單目視野中，一只白皙的小拳被主人收回。

　　「要加入網球部嗎？」

　　「我......」遲疑。

　　嘭——這次左右的熊貓眼終於對稱。

　　「要加入網球部嗎？」

　　點頭如搗蒜，「加，加，我加！」

　　鶴生：......

　　這場景好熟悉，阿羽的說服（物理）技巧還是一如既往地厲害呢！

　　很快，除了被綁在一起的兩人，其他人都忍辱負重地在入部申請書上簽下名字。

　　只剩下最頑固的家伙了。

　　羽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向正試圖用目光殺死她的兩人。

　　沒有情緒的黑沉瞳仁流露出一絲愉悅。

　　與此同時，在場所有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寒冷。

　　「知道這是什麼嗎？」伏見羽生趁那兩人說不了話，慢條斯理地抖了抖手裡不再空白的紙張，「這可不是普通的入部申請書哦！」

　　「這是用惡魔契約紙印刷的入部申請書。」

　　兩人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

　　伏見羽生嘴角翹起流暢的圓弧，不再是一條平直的直線，「我沒有開玩笑。」

　　她沿著紙張中間撕開，厚厚一沓入部申請書輕而易舉地被撕成了兩半，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崩碎了不良少年們唯物主義的三觀。

　　只見那被撕開的紙頁從撕口處向彼此蠕動——貼近——合攏，重新彌合成一張完好的紙張。

　　看到這掉san值的一幕，周圍下巴掉了一地。

　　六澤川傳說中的「狼與犬」更是瞪眼瞪得目眥欲裂。

　　「信了嗎？」羽生歪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在惡魔契約上寫下的名字的人，如果違背契約，會死無葬身之地哦∼」棒讀的語氣讓這句話聽起來更可怕了。

　　方才簽下名字的不良少年們後悔到渾身泛白，但他們已經來不及挽回失誤了。

　　「不過，我可以額外提供給你們一則新條款。」伏見羽生對狼犬二人循循善誘，「加入網球部，誰能用網球打敗我，誰就可以帶著小弟們安全脫離，怎麼樣？」

　　「唔唔唔。」

　　嘶啦——兩人嘴上的膠帶終於被撕開。

　　「可惡，臭女人！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妥協嗎？」胳膊上刺滿花花綠綠刺青，一頭短發刺蝟般炸著的那個不良少年頭頭破口大罵，「我告訴你......」

　　話音未落，五聲凶狠的咕嚕咕嚕聲傳來，伏見羽生身後，五條膘肥體壯的雪橇犬呲著牙刀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你......」渾身五花大綁，又被惡犬虎視眈眈，花臂刺蝟頭的聲音虛了起來，扭頭將怒氣撒在難兄難弟頭上，「喂——蠢狗你家伙養的寵物怎麼回事？！它們到底站哪邊？」

　　飛機頭生無可戀地瞪著死魚眼，自暴自棄地呢喃著：「當初買它們的時候，我看到這個品種的狗威風凜凜的樣子，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當時有一位外國人勸我不要買，他說，這種狗在他們那邊有個很出名的名字，叫做——」

　　「hu-s-ky（哈士奇）。」

　　「所、所以呢？」

　　「沒有所以，我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拼命勸我不要買了。」飛機頭的目光落在他的狗狗們身上，哀怨的目光活像是被女朋友綠了一樣。

　　狗子們凶惡的叫聲一頓，目光游移，而後對上伏見羽生烏沉沉的漆黑墨瞳，頓時再次衝主人及他的難兄難弟嗷嗚嗷嗚凶了起來。

　　「二位考慮得如何？」

　　伏見羽生抖了抖紙頁。

　　飛機頭看了看周圍泫然欲泣的小弟們，低下了倔強的頭顱，「我簽。」

　　「大哥！！！」小弟們頓時感動得淚眼汪汪。

　　「喂，你——」花臂眼看唯一的盟友准備叛變，立刻急了。

　　「不然你有其他的辦法嗎？」飛機頭冷靜地反問。

　　「我......」

　　「嗤——開學就被揍，到現在還沒找回場子的家伙。」

　　「喂喂你什麼意思？你能打過她的話這會兒還會在這裡？」

　　「——」

　　劈裡啪啦的電光從兩人眼裡射出，在空氣中相遇，勢均力敵地對抗。

　　「嗨嗨。」白色的紙張擋住兩人對視的目光，伏見羽生打斷他們的鬥嘴，「那麼，另一位的意見呢？」

　　她看著滿頭刺蝟短發的花臂男。

　　花臂刺蝟頭從牙縫裡不情不願地擠出回答，眼神惡狠狠地：「我——簽——」

　　可謂是用最狠的表情語氣說著最慫的話。

　　伏見羽生滿意了。

　　等花臂和飛機頭也簽完了入部申請書，六澤川的網球部便一下子有了三十多名成員。

　　「好了，今天已經很晚了，就到這裡了，明天正式開始訓練，計劃表我發給你們。」伏見羽生又從背包裡拿出一沓紙分給眾人。

　　「記得哦，明天早上6點集合。」

　　不良少年們頓時呼天搶地地哀嚎起來。

　　「別忘了，契約哦！」

　　伏見羽生滿意地抖了抖那一沓入部申請書，眾人止聲，敢怒不敢言地瞪向她。

　　「解散。」

　　話音未落，眼前就空了。

　　伏見羽生歪了歪頭，誇獎道：「速度很快嘛！都很有天賦，看來，還可以再加強點訓練強度。」

　　站在她身旁的鶴生助紂為虐地點點頭。

　　轉頭，看了眼那沓「惡魔契約紙」印的入部申請書，問道：「你又從哪裡搞來的奇怪玩意？」

　　「啊，是魔術。」羽生將入部申請書放進背包，隨口解釋。

　　「搜噶！」鶴生拳頭一拍掌心，「我就說嘛，怎麼可能真的有惡魔嘛！」

　　「......」羽生的瞳孔在瞼裂裡滑動，瞥過腳踝處的紅色紋路。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想讓這幫不良少年來打網球啊？」

　　「因為看到他們就覺得很親切。」

　　「哈？這算什麼......」

　　並肩遠去，晚風吹得兄妹倆的談話零碎。

　　天空從暮色沉入星夜，又從深藍漸漸變為絳紫，世田谷區一座豪宅沐浴在黎明的微光中，顯得靜謐而美好。

　　只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慘烈的叫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周遭的鳥雀們哄地飛起，在天空飛翔著罵罵咧咧。

　　剛睜開眼睛的少年一頭棕褐色長發披散，一臉見鬼的表情看向自己的臥室窗戶，那裡，不知何時來到的少女，雖然面無表情，但眼底的惡趣味早已暴露，抬手和他打招呼。

　　「早。」

　　「早個鬼啊！你為什麼會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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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醒：

　　按照違背法則等級對動漫世界觀進行分級的話，那麼網王原著大概算是「物理學大佬棺材板壓不住lv1」。

　　本文綜了男鹿奶爸那部動漫，世界觀級別是「物理學and生物學大佬棺材板同時壓不住lv5」。

　　女主武力值非人。


第6章 狗狗將功折罪

　　「擔心你們遲到。」

　　「可是現在才TM——」扭頭看了眼鐘表，表情更猙獰了，「才五點多鐘，可惡，你這家伙......」

　　「因為，你是第一個。」

　　「哈？」

　　「撒，快點換衣服，狗找完了，接下來還得去找那個狼......」

　　「狗個鬼啊！老子叫犬塚雄一！！！你給我記住啊！」咆哮帶來的大風吹起羽生的劉海，她淡淡「哦」了一聲。

　　「那犬......犬.......嘖，那你快點換好衣服。」

　　「你這不是根本沒記住嗎？！啊啊啊可惡的臭女人。」

　　犬塚雄一氣到清醒，唰地拉起窗簾。

　　片刻後，他才發型整齊地收拾妥當，重新拉開簾子，「好——」

　　後半句「了」還在嗓子眼裡沒有發出，眼前一花，人已在半空，他被人撈麻袋似得攔腰撈住，一動不能動地被動地在屋頂之間風一般的騰挪。

　　〇  -  〇

　　艸，老子恐高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殺豬般的慘叫余音回蕩在世田谷區的居民區屋頂上空。

　　十分鐘後。

　　酒氣熏天的狹小公寓中，森山狼從沙發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一臉凶狠：「誰？」

　　一大早敲門擾人清夢。

　　「喲！」清秀的少女臉龐出現在門外，森山狼凶狠的表情微不可察地頓住。

　　「啊，原來是我幻聽了。」說著，抬手飛速關門。

　　可惜，他還是不夠快。

　　一只白嫩的小手毫不費力的抵住門，他漲紅了臉想要用力合上的門紋絲不動。

　　「......」

　　他抬眼看到對方勾了勾嘴角，這個表情——

　　聽說每一個人臨死前都會有預感，森山狼腦海裡瞬間想起曾經兩次失去意識前看到了類似笑容，立刻開口：「啊，是你啊！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他抬手捋了捋刺棱棱的短發，故作鎮定地解釋。

　　「我來接你上學。」

　　？！

　　森山狼愕然，他是不是聽錯了？還有人來接他上學？這家伙又搞什麼鬼？

　　拉開門，露出全方面的畫面。

　　他這才注意到灰白色調的死對頭，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地被伏見羽生夾麻袋似得扛著，飛機頭都有氣無力地耷拉了。

　　等等，送？！

　　她難道是這個送的意思？！

　　腦海裡電光火石間想到什麼，但有人的速度比他的思維更快，等反應過來時，他的腦袋已經和犬塚雄一並排垂在同一高度。

　　！！！

　　「伏見羽生！！！我和你勢不兩立！！！」

　　這天的世田谷區上空，總是不太平靜。

　　森山狼和犬塚雄一從來沒有這麼早到過學校，到處都是空蕩蕩的，兩人奄奄一息地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都不太好。

　　「所以，這麼早把我們兩帶來學校你想做什麼？」

　　伏見羽生正翻著昨天他們簽下的入部申請書，聞言把兩沓紙張遞給他們，「只是想讓你們兩幫忙把他們叫來。」

　　「哈？」

　　「畢竟，契約只能保證他們不退出，又不能保證他們不遲到。」

　　「重建網球部後的第一天訓練，我希望有個好兆頭，作為老大，你們應該能為小弟負責吧？」

　　「現在，打電話吧！」

　　「讓他們六點鐘之前趕到，只要有一個人遲到。」伏見羽生衝兩人露出森森白牙，「每有人遲到一分鐘，那你們就加跑訓練量的十分之一。」

　　兩人毫無反應。

　　伏見羽生補充，「忘記說了，基礎訓練量是一百圈，這是所有人必須完成的。」

　　森和犬塚的表情秒猙獰，對視一眼，接過申請書拿起話筒開始瘋狂撥號。

　　「喂？！竹野內嗎？現在，立刻，馬上就給我到學校來，敢遲到我饒不了你——」

　　「哈？哪位？麻生你這臭小子聽不出老子的聲音嗎？快點給老子來學校......」

　　......

　　安靜了好一陣子的網球部休息室久違地熱鬧起來，伏見羽生伸了伸懶腰，滿意地聽著裡面此起彼伏的咆哮聲。

　　真有活力哪∼

　　撒，她也應該開始准備起來了。

　　瞬間衝出五只黑白大狗，嗷嗚嗷嗚地圍著她撒嬌，敞開的門扉後，猶如地震現場亂糟糟成一團。

　　！！！

　　伏見羽生愣住。

　　她昨天走的時候這裡明明還整整齊齊的，怎麼突然就......

　　懷疑的目光轉向狗子，它們正在撒歡的動作一僵，齊齊扭頭看向雜物間，又抬頭看了看她。

　　一個個聲音洪亮的「嗷嗚嗷嗚」低了下來，變成像奶狗撒嬌一樣的嬌嫩叫聲。

　　裝可憐的垂下飛機耳兩眼水汪汪，裝病的一瘸一拐，撒嬌的貼著她的腿蹭來蹭去......

　　「呵。」

　　狗子們在這聲冷笑中毛毛炸開，瞬間排排蹲在羽生面前，正襟危坐，一副我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的乖巧模樣。

　　點點這幫家伙的腦袋，暫時記下一筆。

　　伏見羽生在它們狗狗祟祟的探頭探腦中走進屋內，在一團雜亂中翻翻找找，終於找齊了東西。

　　三十多柄破舊但還可堪用的球拍，一整筐網球。

　　她抓不良少年們來當壯丁，當然並不只是因為那個「看他們親切」的理由。

　　而是看上他們壯碩的體格和優秀的反應能力。

　　和普通學生比起來，混混的世界無限於接近混亂的社會灰色地帶，這是和溫室完全不同的世界，弱者臣服，強者為尊。

　　因為長期打架鬥毆，這群不良少年的平均體能以及反應能力基本都要強於整日坐在教室裡的好孩子。

　　令人厭惡的缺點到她這裡反而成了優點。

　　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這些混蛋們，她坑起來更理直氣壯。

　　簡單收拾了一下被狗子們弄亂的雜物間，時間逼近六點鐘，小弟們也到得差不多，狼與犬陣營各差一人沒有趕來。

　　手表的秒針淙淙地走動。

　　森山狼和犬塚雄一死死盯著更衣室大門。

　　截止時間就快到了。

　　哢噠——更衣室的門鎖扭動，兩人瞪得泛紅的眼睛閃過驚喜。

　　門嘎吱打開一條縫隙，慢慢拉開。

　　「喲，各位早啊！」伏見鶴生背著網球包，一臉和氣地站在門外和他們打招呼。

　　。。。。。。

　　短暫地石化三秒，森山狼和犬塚雄一希望徹底落空，暴怒掀桌，「為什麼是你這家伙！！！」

　　「呦西∼」一手扛一大箱子重物的伏見羽生適時出現在門外，宣布：「從現在開始計時，那兩個人每遲到一分鐘——」

　　「大哥！」

　　「老大！」

　　「我們到了！」兩聲氣喘吁吁的呼喚打斷她的話語，最後兩人飛奔而至，森山狼和犬塚雄一喜出望外地抱住他兩。

　　然後，一人給了小弟一拳。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都說了要六點到，一分一秒都不能差，險些害老子要多跑十圈......」

　　「真是非常抱歉。」兩人委委屈屈地土下座道歉。

　　伏見羽生微勾嘴角。

　　看來，第一天的集合比她想像得要順利呢！這幫家伙，挺有干勁嘛！

　　可惜她很快就被打臉了。

　　塑膠跑道上，伏見鶴生輕快的步伐繞過一圈又一圈，晶瑩透亮的汗水揮灑。而另一邊......

　　三十多具喪屍人在跑道上磨蹭著，跑在最前方的森山狼和犬塚雄一互相不鳥對方，卻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散步似的步調，看天看地看風景，步速簡直比蝸牛還慢。

　　兩人目光略過她，吹著口哨慢悠悠地從眼前「跑」過，一副勢要將一百圈跑上一整天的架勢。

　　青筋突突地在額角跳動，眼睛閃過一絲寒芒。

　　既然你們不仁，就不要怪老娘不義了。

　　指節彎曲抵在唇上，嘹亮的口哨衝霄而起，很快，一串興奮的喘息斯哈斯哈地靠近。

　　伏見羽生咧起惡魔般的笑容。

　　五頭哈士奇脖頸上綁著的項圈和狗繩啪嗒啪嗒落在操場邊的草坪上，不良少年們警惕地目光望過來。

　　「撒——接下來，我稍微改一改跑圈的規則。」

　　伏見羽生表情邪惡雙手抱臂高高站著，她的身前，五只膘肥體壯眼神凶狠的惡犬呲著牙刀，這一幕如同神話中魔神降世的畫面。

　　咕嘟——

　　混混們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一一，二二，三三，四四，五五，給我追殺他們。」

　　抬手一指發號施令，惡犬當即撲出。

　　「誰要是跑得不夠快，桀桀桀——」

　　未盡的意思不言而明，惡魔般的笑聲回蕩在操場裡，喪屍群一瞬間火燒屁股地竄起。

　　鬼哭狼嚎中，還夾雜著犬塚雄一大喊「混蛋，它們明明叫玫瑰、比利、coco、文森特和安吉爾」的悲憤反駁。

　　以及森山狼氣勢洶洶的遷怒罵聲：「蠢狗養的蠢狗也是蠢狗！！！」

　　「蠢狼你罵誰？啊？」

　　「你已經蠢到聽不懂人話了嗎？蠢狗。」

　　一時間，跑道上煙塵滾滾，人聲和狗吠聲嘈雜，就連原本跑在最前的伏見鶴生也因為拼命加速，迎面破開的風吹得皮膚鼓動。

　　可惡，這幫混混們逃命的速度也太快了。

　　再不努力，被狗咬的就是他了！

　　不到一小時，全體完成任務，伏見羽生滿意地看著癱了一地的屍體，摸摸狗狗們求表揚的狗頭。

　　從零食袋裡拿零食喂它們。

　　「那......是......我......的......狗，我......的......狗......糧......」犬塚雄一奄奄一息地倔強開口。

　　「那你叫他們一聲，看他們答應嗎？」伏見羽生淡定懟道。

　　犬塚雄一不信邪地看向其中一只，「安、安吉爾？」

　　那只狗子舌頭舔著鼻頭，東張西望就是不與他對視。

　　「coco？」

　　風太大，聽不見，狗子直接撇頭不理。

　　「比利？」

　　這只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來，一副耳朵突然不好使了的樣子。

　　「文森特？」

　　哎呀，追尾巴真好玩。

　　「玫瑰？」絕望地喊出最後一個名字。

　　狗子看了過去，犬塚雄一登時熱淚盈眶，「還是玫瑰你最——」

　　一只爪子糊上他的臉，嘭地一聲重擊，犬塚雄一的魂魄從嘴裡漂出來，看到自家狗子搖著尾巴去邀功。

　　--------------------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感情線，我之前和朋友聊。

　　我說我真的寫文好慢熱，手塚那是好想急死你，跡部這直接開篇很久不出場，干脆幸村和白石也慢一點吧！四部手牽手，誰先脫單誰是狗。

　　（我的意思是在文章裡的時間線）

　　然後，我朋友：那手塚已經是狗了。

　　我：......

　　對不起，手塚部長！


第7章 來自魔界的人

　　晨跑之後，伏見鶴生的網球初級班開課了。

　　學網球，第一個要掌握的就是握拍的技巧。

　　這群不良少年此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網球，一切都在從頭學起，伏見鶴生拿著球拍示範著握拍法。

　　「目前應用最廣泛的握拍法有兩種——東方式和西方式......」

　　「剛入門的選手基本使用東方式正拍握法，拿起球拍，拍面向著側面，以食指下面的肉墊壓住拍面同側的棱，然後把手旋轉過來，握住球拍……」

　　「這種握拍方式看起來有點像射擊時扣板機一樣。」

　　「哇哦，很酷嘛！」犬塚雄一吹了個口哨。

　　學會握拍，接下來就是揮拍。

　　雖然這群人學起來心不在焉，但在伏見羽生的鎮壓下，還是基本完成了初步的學習任務。

　　晨練結束，這群人算是勉強掌握了揮拍和發球的技巧。

　　剛一解散，不良少年們便頭也不回地跑出網球部。

　　「可算結束了。」犬塚雄一和森山狼異口同聲，對視一眼又嫌棄地撇過臉去。

　　咕∼∼∼

　　不知是誰的肚子突然響起哀鳴，不良少年們這才想起，因為早起得匆忙，到現在還沒有吃早餐。

　　犬塚雄一伸手摸向褲子口袋，表情頓住，回憶起今早的出門方式，臉色一黑。

　　錢包，被落在家裡了。

　　可惡。

　　咕∼∼∼

　　飢餓的肚腹發出提醒。

　　「老大，好餓啊！去買面包吃吧！」頭號小弟井之原翔捂著空蕩蕩的胃上前。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點運動量就餓了？老子還沒餓呢！」他破口大罵，氣咻咻地邁著螃蟹步走開。

　　「......」

　　一臉懵逼的小弟們面面相覷，眨巴眨巴著眼，不知是誰，小聲吐槽了句，「老大他......忘記帶錢包了吧！」

　　森山狼瞪著死魚眼朝另一個方向走開，他可不像蠢狗那麼有錢，反正平時能吃上早餐的時候也不多，忍忍也就咕∼∼∼

　　可惡，今天的運動量比平時大多了，不過沒關系，忍一忍，忍一忍，豈可修，都怪伏見羽生那家伙。

　　「喂，你們誰帶錢了？」刺蝟頭少年身材高高壯壯，轉身俯視著身後的小弟們，目光閃爍著飢餓凶獸般的寒光。

　　被這目光盯著的小弟們拼命一致搖頭。

　　「抱歉我忘記了......」

　　「老大你早上催得太著急，來不及帶......」

　　咕∼∼∼

　　巨大而整齊的飢鳴響徹。

　　「呦西，那我們就去打劫吧！蠢狗那家伙好面子不好意思這麼干，我可不介意。」森山狼一握拳，邪勾嘴角，一臉壞相。

　　「打劫？」清亮的男聲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了森山狼一跳，扭頭一看，和伏見羽生相似的一張臉龐近在咫尺，他條件反射地一腿軟，噔噔噔後退背貼上牆壁。

　　看清來人後，他瞬間挺直脊梁。

　　「關你什麼事！」

　　伏見鶴生兩手摟著一懷面包，溫和一笑：「是不關我事，但是，如果讓羽生聽說自己的部員欺負同學......」溫和少年意味深長地拉長唇角。

　　「切！」森山狼露出介於郁悶和憤怒之間的不爽表情。

　　對面拋來暗器，他抬手接住，卻是柔軟的觸感。

　　森山狼一怔，翻過手一看，竟然是塊面包。

　　「早上還沒吃飯吧！」伏見鶴生溫和的笑容，不知為何看起來順眼多了，「羽生那家伙興致來了，就不太注意其他，還要麻煩你們多多包容。」

　　他把面包分了出去，不良們雖然對伏見羽生意見頗大，但吃人嘴軟，一個個吃著面包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詞。

　　嘛！

　　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鶴生也不准備多說，問了犬塚雄一的班級，抱著剩下的面包走開。

　　之後的兩個星期，一群不良少年們笨拙地學習著網球的基礎技術，狼與犬陣營吵吵嚷嚷，甚至經常訴諸武力，然後被伏見羽生一並鎮壓，兩波人又開始一致對外，罵罵咧咧。

　　網球部熱鬧不絕。

　　但實力上，並沒有任何的進步，被伏見羽生壓著加入網球部的這群人根本不熱愛網球，在理解領會方面更沒有天賦。

　　羽生和鶴生幾乎同時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樣下去，就算再給他們三年，六澤川也不可能打敗冰帝，打入全國。

　　電視裡的播放的網球小子進入廣告，伏見鶴生隨機按著遙控器換台，節目畫面一一閃過，在拳擊比賽短暫停留，他和妹妹訴苦：「他們一個個連發球都學不好，握拍都是勉勉強強......」

　　羽生將水果塞進嘴裡，視線掠過屏幕。

　　拳擊場上，穿藍色短褲的選手一記勾拳打倒了對手，畫面再次跳台。

　　「......因為大陸式握法像握砍刀，一群人整天帶著球拍練習砍刀，完全是罪犯預備役啊這群混蛋......」

　　「放心，他們不能。」伏見羽生突然露出森森笑容，「有誰敢，我會在那之前，送他去見魔王。」

　　鶴生抽抽嘴角，無語扶額，「你也是，給我把腦子裡在法律邊緣反復橫跳的想法擦掉。」

　　羽生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努力做出無辜狀。

　　窗外刮來呼啦啦的大風，門窗玻璃啪啪作響。

　　比起鶴生束手無策的焦急，羽生就顯得氣定神閑，「哈欠∼我先上去睡了。」

　　登上樓梯的腳步聲傳來，盤腿坐在沙發上的鶴生不高興地嘟起嘴。

　　伏見宅二樓，羽生和鶴生的和室門扉相對，伏見夫婦的主臥則在走廊盡頭，窗戶正對大門的方向，僅有廁所的小窗與羽生的臥室窗處在同一方向。

　　透過廁所裡那狹小的窗戶，可以看到黑暗的外部天空和若隱若現的陰影。

　　羽生將目光從那裡收回，伸手按在自己的臥室門把手上。

　　推門，關門。

　　走進去一眼便看到巨大怪鳥的影子，猙獰地投在窗戶上。

　　邁過榻榻米，拉開那扇因為投影而顯得恐怖的窗。

　　「嘎啊∼」刺耳的鳥叫聲嘹亮響起，翅膀興奮地拍動，巨大翅膀掀起的大風，在身後的房間嘩啦啦作亂，羽生的劉海也倒翻紛飛。

　　「啊，是希露迪呀！」她目光平靜地和站在鳥背上的人打招呼。

　　「是的，羽生大人。」金發碧眼，身穿黑色哥特蘿莉服的持傘女人禮貌地點頭致意，「魔王大人收到傳信，派我將您需要的物品送達。」

　　希露迪-加爾達從阿庫巴巴的背上飛落進屋裡，奉上深藍色包裝的盒子。

　　「謝了。」看到盒子，伏見羽生的目光劃過愉悅，接過，隨口問到大魔王的現狀，「那家伙現在還是在每天玩游戲啊？」

　　「不，大魔王大人也是很忙很辛苦的。」

　　看到希露迪面色一肅，語氣恭敬地解釋，她隨便敷衍點點頭，心說，那家伙最好一直打游戲打麻將到天荒地老，不要騰出時間干別的，否則，恐怕就會有魔界大戰或者入侵人間界之類的事情發生。

　　完成了工作，希露迪就要離開，「那麼，羽生大人，我告辭了。」

　　「嗯，再會。」

　　「再會。」

　　阿庫巴巴伸展翼翅飛上天空，很快融入到夜色中消失不見。

　　伏見羽生關好門窗，坐在榻榻米上，拆下盒子外層深藍色的包裝紙，包裹嚴實的盒子消失，露出裡面各種各樣不知用途的奇怪玩意。

　　【魔界包裝紙：打開後包裝材料就會自然消失的包裝紙，環保性NO.1。】（注1）

　　唇角不懷好意地勾起，伏見羽生從中選出一部分裝進了書包裡，將剩下的藏到押入式壁櫥的備用被褥裡。

　　心情很好地陷入了美夢。

　　第二天又是一個好晴天。

　　在伏見羽生的壓迫下，他們已經能夠「按時」晨練，跑圈過後，大家開始抓對練習。

　　場面猶如群魔亂舞，僵硬的揮拍姿勢可比機器人，網球飛來飛去不是落在場外就是打在網子上。

　　甚至，還有打著打著就打出火氣的，直接隔著球網開始左勾拳右勾拳撕打起來，嗯，沒錯，說得那就是那兩個整天吵架的狼犬二人。

　　在被伏見羽生一鍋端之前，這兩人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犬塚雄一出身世田谷區的大家族犬塚，像他這樣的有錢人小孩，按理說，應該去冰帝學園或者櫻蘭學園那樣的貴族學校，但他卻偏偏選擇了沒落的六澤川。

　　平日生活，也不像其他的富二代那樣逛吧泡妹，而是喜歡打架鬥毆。

　　也因為有錢，犬塚雄一總是不缺小弟，到哪都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囂張跋扈得讓人看不慣。

　　此處特指——森山狼。

　　從小學一路打到初中的少年從小便在不良的圈子裡摸爬滾打，練就一身抗揍能打的本領。

　　身邊的小弟全都是忠心耿耿，因為他的人格魅力而聚集的兄弟。

　　在他眼裡，犬塚雄一就是個借由家中錢勢的紈绔子弟。

　　而犬塚雄一則是覺得整天用邪門歪道搞零花錢的森山狼太low。

　　兩人不僅性格不合，行事作風也是南轅北轍，自從在六澤川相遇，一路約架無數，意外聯手干翻三年級想要找茬的學長後，他們變成了六澤川的無冕雙王。

　　男人嘛！不蒸饅頭爭口氣，兩個人又都不是能與彼此和平共處的性格，自然而然地針鋒相對起來。

　　如同自然界中狹路相逢的猛獸，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

　　哪怕打網球，也絕對不要輸給對方。

　　因此，為了一球的得分，兩人爭得面紅耳赤，最後直接上手打了起來，同時，兩派小弟們也為了給老大幫忙互相扭打起來。

　　伏見鶴生眼睜睜看著網球場變成了大亂鬥現場，笑容消失。

　　「阿羽——」

　　少女的目光落在森山狼的動作上，目光悠悠，一副神色不屬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出自奶爸動漫的魔界產品之一。


第8章 揚帆而起的風

　　伏見羽生有一個技能，可以對見過的打鬥招式過目不忘，這個能力來自於前世的積累。

　　她當然不是一開始就如此厲害。

　　最初的羽生同普通人一樣，不，她那時候甚至不比普通人強壯。

　　打架的次數多了，為了不被揍，為了揍人更狠，她不知不覺就學會將無意看到的招式一絲不差地記在腦海裡的能力。

　　此時，她看著森山狼和犬塚雄一的打鬥。

　　腦海裡，昨日驚鴻一瞥的畫面，那個拳擊手出色的勾拳和森山狼用出來的招式重合。

　　雖然場景和對手完全不同，但那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出拳，拳擊手肌肉粗壯的手臂和森山狼紋滿刺青的手臂，在她眼裡嚴絲合縫。

　　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這場亂鬥結束的時候，本就破敗的網球場已經徹底亂成一團，拍子和球胡亂灑落，球網被扯落在地。

　　不良少年們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喘著氣。

　　伏見鶴生已經徹底自閉，蹲在牆角散發出藍黑色的怨念線條。

　　出乎意料，今天的打架沒被鎮壓，不良少年們打完架後反應過來，再看向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的羽生，有點發毛。

　　然後看到，大多時候都面無表情的少女徒然笑了。

　　不是陰森森的威脅笑容。

　　而是春日櫻花般輕快的笑。

　　噫噫噫！！更可怕了啊！

　　羽生跨過地上的雜物，走到森山狼的犬塚雄一面前，那兩人一臉驚悚地坐地後退。

　　「吶，我有一個問題。」

　　「什、什麼？」森和犬塚不約而同地咽了聲口水，異口同聲地結巴反問。

　　「你們是怎麼學會打架的？」

　　「哈？」

　　「回答我。」伏見羽生目露威脅。

　　犬塚雄一一臉不爽地立刻回答：「當然是學的散打啊！有什麼問題。」

　　「不，我沒問你。」

　　結果，卻被羽生無視，不爽地拍地，「喂，你這臭女人——」

　　森山狼被目光炯炯地看著，鷹隼般的眼角吊起，臉色難看地撇過臉：「......被揍的次數多了就會了。」

　　「就是這個！」伏見羽生雙眼黑而幽深，唇角微笑，一拳打在手心。

　　看來，背包裡准備的好東西暫時還用不上。

　　「什麼？」其他人不明所以。

　　......

　　隨著近些年網球運動在霓虹普及，東京市也多了很多公用的網球場，俗稱街頭網球場，世田谷區雖是有名的富人區，但除了高檔的室內球場，也有幾處街頭網球場投建使用。

　　離六澤川校園相對較近的野球場外，網球部的部員們在此集合。

　　森山狼不知又去哪裡打架了，帶著臉上的青腫，神色越發不爽：「大周末的，為什麼又把我們叫來集合？」

　　「老子的游戲才打到一半，可惡。」犬塚雄一附聲。

　　小弟們也滿是怨念地吵吵嚷嚷。

　　伏見鶴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溫和笑著安撫他們，過了一會兒，羽生才扛著鼓囊囊的背包姍姍來遲。

　　她的解釋是：「來看看新訓練場。」

　　「哈？這是什麼意思？」

　　羽生卻不管他們的疑惑，而是反問：「電話裡叮囑的東西，都帶了嗎？」

　　「帶——了——」盡管都是一臉地不情願，但不良少年們還是沒敢違抗她，各自拿出自己的破舊球拍，和兩雙棉襪。

　　帶球拍可以理解，但是帶棉襪就——

　　「那現在把棉襪穿上吧！兩雙都要。」

　　「什麼？！現在可是夏天。」

　　「不行嗎？」

　　伏見羽生抬腿踢在旁邊的路燈鐵杆上，筆直的杆子像紙糊的一樣，歪了角度。

　　「等等，不要隨意毀壞公物啊！阿羽。」鶴生嘴角笑意再次險些維持不住。

　　不良少年們則乖乖地低頭開始穿襪子。

　　「網球是活動量很大的運動，在打球的過程中，需要做出包括快速起動、急停急轉、曲弓彎背、踮足轉體、凌空騰躍等高難度動作，對足部的壓力會很大，穿上兩層棉襪後，厚厚的襪子能夠充分保護腳底、腳趾和脆弱地跟腱，預防受傷。」（注1）

　　「練習時還好，但如果正式和別人去比賽，還是應該做足准備最好。」

　　「比賽？」鶴生第一時間抓住妹妹話裡的重點。

　　「對。」伏見羽生點頭，「既然教學你們學不會，那就去挨打吧！」

　　「就像你們學打架那樣，被打的次數多了就會了。」

　　「這能一樣嗎？」眾人咆哮。

　　「我又不是這麼學得打架！」犬塚雄一怒吼。

　　羽生淡定地繼續說話：「呦西，為了讓大家更有鬥志一點，我特意訂做了制服。」

　　從背包裡扯出一件純白短袖，拉開展示。

　　不良少年們的不滿叫罵戛然而止。

　　只見那圓領短袖底色純白，用粗重的毛筆字體印制著——森山狼，背後的文字則是六澤川的校名。

　　前後都是超大號字體，離五十米遠都能看清的那種。

　　顯而易見的，從背包裡露出來的其他外套，也是同樣的款式。

　　寫著每個人自己的名字。

　　眾人驚地說不出話來。

　　從腳底竄起的尷尬充滿全身，看著那件衣服，他們幾乎已經開始想像到了未來全方位無死角的社死場面。

　　就連伏見鶴生，也不由得退後，「我、我也要穿嗎？」

　　「當然。」

　　「去和別人比賽吧！去感受羞辱吧！出發——」伏見羽生鬥志昂揚，墨瞳第一次亮起碎光。

　　「這根本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吧！」

　　她的身後，被迫換上印有自己名字的運動短袖的少年們悲憤喊道。

　　但是，在六澤川網球部，伏見羽生決定的事情，就是絕對的鐵律，如有異議，下場可參考受害者「燈柱桑」。

　　悲壯地踏入野球場，奇葩的打扮一下子吸引了場中正在打球的人們的注意，伏見羽生的衣服外套了件印有自己名字的短袖，禮貌地向場內的陌生人們鞠躬：「大家好，我們是六澤川網球部的，我是他們的經理伏見羽生。」

　　高挑清秀的少女劉海蓬松，一頭黑發高高扎在腦後，青春洋溢，寬大的外套遮掩不住柔韌的身體曲線，短裙下的雙腿尤其漂亮，長直且白，瘦削的肌肉線條緊緊貼附於骨骼，透著別樣的性感。

　　雙眸黑漆漆，嘴角不帶笑意，神情冷淡。

　　好、好可愛的三無少女！！！

　　被這樣可愛的女孩子請求，真的很難拒絕。

　　只是，大家看著她身後，一個個神情凶惡的不良少年，不由腿軟。

　　他們要是贏了不會被揍吧？

　　等等，那衣服是什麼鬼？也太奇葩了吧！這群人是來搞笑的嗎？

　　一時間，他們也不腿軟了，偷笑地指指點點。

　　街頭球場共有兩個場地，森山狼和犬塚雄一被伏見羽生趕上球場。

　　森山狼不爽地「切」了一聲，拿起網球部那柄破舊的球拍，腳上的運動鞋漆皮斑斑駁駁，過於寬大的短袖下擺扎進褲子，也不過遮住名字的尾巴，他的花臂露出袖外，異樣的目光在他身周流連。

　　讓人不爽。

　　雙腳踩在硬實干淨的球場上，笨拙地發球，他聽到對面突然噗嗤一笑，眉頭下壓，鷹眸寒光閃爍。

　　對方在他的目光中露怯，他才滿意地轉回臉，又一次開始發球。

　　發球不費吹灰之力地被擊回，森山狼趕到落點，握著拍子截住網球，打在球網上。

　　他的對手愣住，似乎是不敢相信這麼容易回擊的球接這樣得分了，脫口而出：「真的假的，你會打球嗎？」

　　場外的觀眾們哄然大笑。

　　隨著比賽進行，原本受到森山狼的不良氣場壓制的少年漸漸放開了來，周圍嘲笑聲也不再壓抑偷藏。

　　一球又一球，他拙劣的球技在這些學習網球數年的同齡人面前，更多的看頭是好笑。

　　「這也太遜了！哈哈∼」

　　「混混也來打網球，別開玩笑了，這麼高雅的運動和他們可一點都不搭。」

　　嘲笑的、冷漠的、瞧不起的，各色目光落在身上，森山狼強忍著憤怒咬牙打出發球，撞在網上。

　　又是一陣嘩笑。

　　像個小醜一樣站在這裡。

　　一瞬間升起錯覺，以為自己回到了幼年時光。

　　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老混蛋就經常喝得醉醺醺渾身酒氣地回家，總要尋個由頭在家裡發脾氣，那種情況下，他和母親都只能被動地躲避，小孩子和女人的力氣在成年男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每到這種時候，就會引來很多好事鄰裡的圍觀，有的人好心奉勸，卻會被醉鬼老混蛋牽連，久而久之，更多時候圍觀者只是圍著他們一家竊竊私語地看著。

　　看著。

　　看著他猶如爛泥的人生。

　　打架這種事情，被揍的次數多了就會了。

　　從老混蛋那裡，從街頭不良那裡，從地下拳擊場的選手那裡，......，被揍的次數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如何躲避，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該怎麼出拳。

　　每一次每一次招架住朝自己而來的拳頭，用身體來了解出拳的力度和角度，疼痛會告訴他該怎麼做。

　　然後，就學會了怎麼打架，學會了怎麼將這個世界施加給他的拳頭，一一地，原樣打回去。

　　「GAME，Sato。」（佐藤獲勝）

　　「FOUR GAME COUNT TO LOVE。」（4-0）

　　那些人嘲笑的聲音越來越肆無忌憚，體能在運動中消耗著，黏濕的汗液粘住身上的短袖，森山狼低頭喘息著，腳上漆皮斑駁的運動鞋和干淨整潔的球場格格不入。

　　這是老媽聽說他加入了網球部，不知從哪裡翻出來的。

　　可惡，為什麼這世界上會有伏見羽生這種非人的存在，挨她的揍，恐怕在他能反擊之前就被打死了吧！幼時那種無法反抗的無力感再次出現，令人厭惡。

　　讓我快點擺脫這種生活吧！

　　那時的自己，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跑去地下拳擊場拼命地學，拼命地，想要擺脫那個男人帶給自己的陰影，不再受人魚肉。

　　【誰能用網球打敗我，誰就可以帶著小弟們安全脫離。】

　　此刻的他，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只要能用網球打敗那家伙，就可以了吧！

　　不用再每天早起、跑圈、訓練，不用再拿著這破爛拍子重復拍打眼前的網球，不用再被逼著玩這種無聊的運動。

　　對手打球的動作在他眼裡如同一幀幀靜止的畫面，從足尖的位置到手臂肌肉的鼓動方式，全都刻進森山狼的眼底，他操縱著身體和肌肉，模仿著那個標准的動作，終於，將來到球場的網球擊回。

　　網球與拍面上的甜區相觸，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Fifteen-Forty。」（15-40）

　　森山狼用身體記住了這一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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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動作和技巧知識出自《教你打網球（學生球類運動學習手冊）》馮志遠。


第9章 羽生的初遇見

　　球場中的比賽還在繼續，森山狼觀察模仿著對手，打球的動作越來越標准熟練，竟然漸漸跟得上節奏。

　　比伏見鶴生苦口婆心地教導兩個星期的效率還高。

　　隔壁球場的犬塚雄一看到森山狼突然拋下他極速進步，不爽地撇頭，目光漸漸變得認真起來。

　　出乎意料地，明明一開始動作還非常生疏的兩個人，慢慢能夠從對手手裡搶到分數，他們揮拍的動作越來越流暢。

　　圍觀者的嘲笑聲慢慢消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Game set，Won by Sato，Six game to Four。」（佐藤勝出，6-4）

　　「Game set，Won by Agawa，Six game to Two。」（阿川勝出，6-2）

　　兩人一開始那跌跌撞撞的擊球，竟然能在一場比賽過後，動作變得流暢熟練起來。

　　在學過網球的人眼裡，這簡直如同奇跡一般。

　　兩邊的比賽一前一後結束，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而後彙聚成洪流，森山狼在雷鳴的掌聲中回神。

　　打敗他的對手，此時已經收起了輕視之色，隔著球網對他伸出了手，「你好厲害啊！明明剛開始打的時候，揮拍的動作還很生疏僵硬，沒想到後面居然就那麼追上了比分。」

　　森山狼不甚熟練地伸手，第一次，不是出拳，而是與人握手。

　　「加油啊！」

　　「謝、謝謝。」他也非常不習慣說這句話。

　　犬塚雄一倒是很享受這樣的矚目，揚了揚他的飛機頭發型，得意地和對手握手，「你打得很不錯！」

　　這作風，搞得他才是那個勝利者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開始輾轉在各種野球場，雖然在被嘲笑的時候仍然會感到丟人，但森等人的球技的的確確在穩步上升，漸入佳境。

　　伏見鶴生松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大家已經開始有進步了。

　　半個多月過去，一開始不情不願的不良少年們在伏見羽生的鐵血統治下慢慢習慣這樣的訓練生活。

　　然而，某一天，森山狼無故缺席了晨練。

　　所有的目光彙聚在伏見羽生身上，等著看她會如何處置。

　　「聯系過他了嗎？」

　　「聯系不上。」鶴生擔憂地回答。

　　「我去找找看，其他人繼續訓練。」

　　伏見羽生知道森山狼家的地址，輕車熟路趕過去並沒有花去多少時間。

　　篤篤的敲門聲回蕩在長廊裡，久久無人應門。

　　反而是隔壁的住客打開門，告訴她：「別敲了，家裡沒人。」

　　「昨天大鬧一場，森家小子連夜就送森太太去醫院了，那畜牲今天也不知道去哪了。」

　　「請問，可以告訴我是哪家醫院嗎？我是森山狼的......朋友。」

　　「我想想，應該是去了——」

　　六澤川醫院。

　　漫目的純白環境，恍惚將其中所有的存在都變得灰白褪色。

　　隔著忙碌的人群，伏見羽生看到垂頭坐在等候椅上的森山狼，刺蝟般的短發亂糟糟，布滿刺青的手臂抵住額頭，顫抖地不安著。

　　一直以來存在於周身的攻擊性煙消雲散，像一只被拋棄於荒野的可憐小狗。

　　伏見羽生沉默地靠近，森若有所覺地抬頭，一雙銳戾的鷹眸猩紅著，所有淚光被鎖在眼瞼裡不肯輕易溢出。

　　他臉上青腫很多，衣服上干涸的血跡結塊凝成類似疤痕的深色。

　　「我現在沒空陪你玩網球過家家游戲。」森的聲音沙啞不善。

　　「有我能幫忙的嗎？」

　　森聞言嘲諷一笑，「有啊！幫我干掉我爸，你那麼強，應該很容易就能做到！」

　　「抱歉，犯法的話家裡人會難過。」

　　「那就給我滾。」強忍悲痛的聲如嘶吼。

　　「......」伏見羽生冷靜地看著他發泄怒氣，別過頭看向病房裡，安靜躺著的婦人，「我能幫你。」

　　「比起報復，我覺得你大概更需要救人。」

　　森山狼倏地抬頭，看清了她的口型。

　　「惡—魔。」

　　各種各樣的傳說在腦海盤旋，不管哪一種，都在警示世人，與惡魔做交易的代價無比可怕。

　　但這一刻，他卻猶如抓住救命稻草的人，抱著不可信的奢望。

　　天台吹著的冷風也不能將他的妄想降溫，「你有什麼辦法？老媽她......」

　　昨夜，他和母親正在家裡吃晚飯，那個畜牲又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不知從哪裡受了氣居然撒酒瘋掀翻了飯桌。

　　那可是老媽辛辛苦苦做的。

　　森山狼胸口如有烈火燃燒，在那人抬手打他們母子之前衝上去和他扭打起來。

　　家具在動作中翻倒，客廳被磕碰地亂糟糟，或許是酒氣上湧，或許......，在僵持不下時，那個畜牲突然拿起掛在牆上的全家合照，木制橫框的尖角朝他拍來。

　　森山狼心中早已積怨太久，寧可迎著那一記攻擊也要撲上去在男人身上留下拳印。

　　但是，他沒想到，媽媽居然會撲過來，替他擋住相框的尖角。

　　男人被他一拳狠揍，踉踉蹌蹌地倒地半天爬不起身，但森山狼心中只有惶恐。

　　媽媽的頭上滲出鮮紅血跡，和男人一起緩緩倒下。

　　帶著烏青的拳頭捏緊，森山狼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緒，到底是後悔還是惱恨，母親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徹底陷入黑暗。

　　所以，如果有如果，即使要他當掉靈魂也在所不惜。

　　沒有一絲猶豫地看向伏見羽生。

　　一直以來，他和犬塚對她所謂的惡魔契約都暫存疑惑，但此時此刻，他寧願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存在。

　　少女低頭在書包裡翻找著什麼，然後，從裡面拿出一個深紫色的寶箱。

　　寶箱？

　　喂，等等那麼大的箱子你是怎麼塞進書包裡去的？

　　哐——

　　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伏見羽生眸光一厲，風一般越過森山狼，推開天台的門，一腳將偷窺者踹進天台，再嘭地一聲鎖上。

　　「咳哈——」

　　「蠢狗？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跟著臭女——伏見一起來的。」犬塚雄一目光僵硬地看向森，瞥都不敢瞥伏見羽生半眼，「老子可不是擔心你，只不過從你小弟那聽說......」

　　「別廢話那麼多，開始吧！」伏見羽生陰沉沉的眼睛讓犬塚雄一忍不住抖了抖。

　　「我剛才還擔心人數不夠會不會有問題，既然你來了，那就剛好。」

　　犬塚雄一面色劇變。

　　看到伏見羽生從書包——不，那一定是異次元空間，拿出奇怪寶箱時，他就再也不會懷疑，這家伙可能真的是惡魔。

　　現在這麼說，難道是准備讓他們當祭品？

　　可他還不想死。

　　不好，不能讓她打開箱子。

　　犬塚雄一努力克服因恐懼而無法動彈的身體，想要在伏見羽生打開那個顏色看起來就非常不祥的箱子之前阻止她。

　　腳步踉蹌著飛撲過去，哢噠——

　　羽生推開翻蓋，金色的光柱從箱子裡噴射向天空。

　　不祥的紫色霧氣攏住了三人，犬塚雄一在空中閉上眼睛，措辭著與世界告別的語句。

　　撲通——

　　他摔在天台地面上，疼痛喚醒五感。

　　抬頭，眼前還是那個天台，頂樓的旋風不曾停歇地吹著，掀起伏見羽生白大褂的裙擺。

　　嗯？白大褂？等等，哪來的白大褂？

　　「這是什麼？」森山狼凄厲的哀嚎令犬塚雄一心中一緊，扭頭看去，肌肉粗壯的男生身上居然穿著一件粉白色護士服，純白長腿襪配高跟鞋，嘴唇上還塗了粉色的口紅。

　　這過於辣眼睛的裝扮，任憑主人再怎麼用力撕扯都緊緊貼在身上。

　　犬塚雄一遲鈍地眨巴眨巴眼睛，他不夠見多識廣的CPU已經無法處理眼前的畫面。

　　然後，兩個人便聽到箱子開口說話了，正面的鬼臉嘴巴一開一合，詭異的聲音解答了兩人的疑惑。

　　「過家家游戲，魔界醫生版。」

　　「哈？」

　　「本游戲的宗旨是通過扮演護士和醫生的游戲，幫助小孩子培育出豐富的情感。為追求逼真的效果，在完成治療前，參加者的服裝無法脫下，以上。啊哈（笑）」

　　犬塚雄一一低頭，發現自己也穿著和森山狼同款的黑色護士服，黑絲襪和黑高跟鞋，瞬間眼前一黑。

　　老子的一世英名！！！

　　「這算什麼，你在耍我嗎？」森山狼一邊扯著衣服，一邊惡狠狠地瞪向伏見羽生。

　　就見她低頭踢了踢箱子，那聲音立刻識相地介紹道：「本游戲為寶寶配備了一系列的治療道具，包括魔力吸吸、龍寶寶的冷卻噴劑、獨角獸注射器......」

　　「說重點。」

　　「以及銜尾蛇的治療燈，只要用燈光照射患者，啊哈（笑）患者的傷一下子都痊愈了，可謂是奇跡般的治療神器，能消除全部異常狀態。」

　　「真的假的？」森和犬塚異口同聲地懷疑道。

　　「魔界不賣假貨。」

　　「那——」森山狼露出喜出望外之色。

　　「走吧！」

　　「等等。」犬塚雄一從地上爬起來，神情嚴肅，「我們要穿這個下去嗎？」

　　他看看伏見羽生身上清爽的白大褂，再看看森山狼和自己身上緊繃繃的女裝護士服，腳趾頭一陣羞恥。

　　早知如此，他絕對不會對森這家伙有一絲擔心，絕對不會跟蹤伏見羽生跑來醫院。

　　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熟人家的小孩。

　　「噗——」

　　雙方迎面相撞的那刻，畫風一直高貴冷艷的冰帝男團陷入短暫沉默，隨後爆發出巨大笑聲。

　　伏見羽生還看到領頭那個紫灰色頭發的少年，手掌姿態優雅地掩住半張臉，似乎在努力繃住自己帥氣的表情，但肩膀卻控制不住地抖啊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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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那衣服是真的好搞笑！！

　　存稿不夠，QAQ明天繼續一更


第10章 不能輸的理由

　　向日岳人捧腹笑道：「犬塚，你是在搞笑嗎？」令犬塚和森同時漲紅了臉。

　　伏見羽生視線略低，看著笑得歡快的少年們。

　　為首的那個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笑，嘴角拉起長長的弧度，大大的眼睛裡透著看好戲的愉悅，右眼下居然還有顆淚痣。

　　真少見哪！

　　「誰啊？你朋友嗎？」她轉頭詢問犬塚雄一，結果被暴躁回懟，「笨蛋嗎你？他們在嘲笑我誒！怎麼可能是朋友，這幫家伙是冰帝的。」

　　「哦。」羽生的目光在那顆淚痣周圍不動聲色地打轉一圈。

　　因為犬塚和森的打敗太過吸引眼球，跡部幾人在她出聲的時候才注意到那身在醫院裡特別不顯眼的白大褂，繼而認出伏見羽生。

　　笑聲慢慢消散，顯然，那天皸裂的水磨石地面余威猶存。

　　聽到她詢問他們是誰，跡部和他身後的忍足等人不約而同挑眉，前兩次令人印像深刻的會面，看樣子只是他們單方面的記憶。

　　「冰帝學園一年級，跡部景吾，我的名字。」淚痣少年雙手插兜，下巴微揚，姿態高傲地自我介紹。

　　「一年級，忍足侑士。」

　　「向日岳人。」

　　「宍戶亮。」

　　「Zzz∼」

　　其他人緊隨其後，對伏見羽生自我介紹道。

　　「你呢？」跡部的大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凝視羽生。

　　「什麼？」羽生看著他的眼睛......下的淚痣。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的舉止總透著高傲的矜貴，說話卻很優雅，色澤潤舒，如清泉擊石，尾音帶著圓滑的上翹，無意識地撩人心弦。

　　「伏見羽生。」

　　「喂，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森山狼打斷寒暄，瞪了眼冰帝眾人。

　　「走吧！」羽生打頭，面色如常地領著身後兩個穿著奇怪護士服的少年越過冰帝眾人。

　　與跡部擦肩而過，深藍色與黑色瞳仁不約而同地移至眼角，看向對方，目光相遇、彙聚、錯開，在純白醫院長廊，兩隊人相背而去。

　　跡部景吾。

　　原來就是他嗎？那個打敗鶴的家伙。

　　與冰帝的人分開後，他們順利地來到森太太的病房，趁醫生和護士都去忙碌時，治療好了她。

　　忽略過程中森和犬塚一路上經歷的各種圍觀和嘲笑，以及後續引發的醫院騷亂，伏見羽生單方面認為，她此行的目的已經完美達成。

　　缺席成員抓回計劃get

　　無故缺席訓練加倍補回get

　　隨意翹訓練成員懲罰get

　　最終結果，殺雞儆猴效果200％，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敢翹訓練了。

　　而且，經此一役，伏見羽生開發了新的恐嚇技能，她第一次發現，穿女裝的威脅好像比武力威脅更有用。

　　學到了！

　　犬塚&森：我呸。

　　隨著不良少年們漸漸掌握住基礎技巧，日益熟悉網球運動，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羽生將比賽報名表鋪在通知板上，不一會兒就有人圍了過來。

　　「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

　　「那是什麼？」

　　「笨蛋，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是網球比賽啊！」

　　「哈？敢罵我，你想打架嗎？」

　　「有種單挑！」

　　「......」

　　說著說著又吵吵起來了。

　　鶴生維持著溫和笑容，見怪不怪地從拉拉扯扯的兩人旁邊路過，手裡從雜物室拿來的喇叭，走到通知板前，舉起喇叭開始說話：「咳咳，請大家看過來。」

　　聲音經過放大壓過吵吵嚷嚷。

　　「那個，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所謂的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是指由東京都區部網球協會組織，所有隸屬東京市二十三區的中校都可以報名參加的網球比賽。」

　　「當然，因為時間和全國國中生網球錦標賽撞上，對於東京聯賽，大多數有實力競爭全國大賽名額的強校，不會派主力選手前來，但也可能會碰到都大會和關東大賽意外落選的強校。」

　　「比賽時間七月至八月，共計兩輪次，第一輪是分區預選賽，由二十三區各自組織，決出名次，而只有分區冠軍，才能進入第二輪的東京都區聯賽。」

　　「分區預選賽時間為兩周，世田谷區參賽學校的數目大概在二十個左右，最值得注意的當然是冰帝，不確定正選是否會出場，但即使是非正選，也不可輕視。」

　　「冰帝之下，櫻蘭學園、北川中學、近谷中學以及八重寺學園都實力不俗......」

　　森山狼雙手抱臂，表情拽酷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他們再厲害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反正一個都打不過。」

　　鶴生臉上溫和笑容一僵。

　　犬塚雄一繼續補刀：「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能贏下比賽？別開玩笑了，老子才學了一個月網球而已。」

　　「但是離比賽也還有一個月時間，我相信大家......」鶴生苦口婆心地喂雞湯，卻被不良少年們伸手打翻。

　　「不可能的，別做夢了。」

　　「就是，我們只是玩玩，和那些專業的家伙比，一定會死很慘。」

　　嘣——

　　明明只是異常細微的響聲，卻瞬間令場面平靜下來。

　　剛才還紛紛蔑視鶴生痴心妄想的不良少年們，看到羽生手裡分開兩半的鋼尺，咕嘟咽了口口水，一時間噤若寒蟬。

　　「不可能？」

　　「玩玩？」

　　「你們是這麼想的？啊？」

　　伏見羽生的氣勢突然暴漲，高大威猛的身形將瑟瑟發抖抱成一團不良少年們襯成小雞崽，黑漆漆的眼瞳射出可怕紅光，嘴角咧起，露出交錯的魔鬼般的尖牙。

　　「那，我就給你們一個不能輸的理由。」

　　紅色硬皮封面的書冊嘭地一聲，被伏見羽生拍上桌面，封皮嵌有尖牙和魔鬼圖案，散發出凶煞之氣。

　　「Makai（魔界）的游記繪本。」

　　「誒？！Makai（魔界）！」

　　、〇皿〇、

　　森山狼和犬塚雄一捧臉露出驚悚之色，一秒退開數十米遠，恨不得離那個奇怪書冊越遠越好。

　　「誒？！！Macao？（澳門）」鶴生感興趣地拿起書冊。

　　「啊......嗯，來自澳門的新技術，可以讓人進入書中歷險。」羽生目移，隨口想了個解釋。

　　「真厲害！！」鶴生兩眼放光。

　　不良少年們抱頭吐槽：「居然相信了？」

　　「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技術！」

　　鶴生翻開了書頁，一截章魚觸手突然從中伸出，纏住他的腰將人拖進書中，隨著他的消失，書冊維持著翻開的狀態掉落在地。

　　看到這一幕，不良少年們久違地又一次驚恐到泛白，緊接著，無數條章魚觸手從書裡伸了出來，捆住距離較近的人一一拖了進去。

　　很快，此處就只剩下伏見羽生和狼犬二人。

　　三道目光相對，羽生拉動不懷好意的惡魔笑，一腳將惡魔書朝兩人踢來，翻開的書頁在半空中面朝他們伸出觸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再次落地的書頁嘩啦啦翻動，最後打了個飽嗝！

　　伏見羽生看了看周圍，將落在地上的球拍一一塞進書裡，又送了一筐網球進去，最後，她扛起通知板，踩到書頁上。

　　沒反應。

　　她踢高長腿。

　　章魚觸手老老實實從書裡伸了出來，規規矩矩地攬住她，進入書中世界。

　　【魔界的游記繪本：與《魔界的超3D怪獸圖鑒》同一系列的益智玩具，生動形像地描繪了魔界的各種原生環境，給予身臨其境的超棒體驗。當然了，為了小寶寶的安全，對於超出危險等級的事物，本書已做處理，請家長們放心使用吧！】

　　一進入繪本，周遭波紋震蕩，天空變作陰沉的灰霾，下方懸崖岩石裸露，漆黑的海面上浮動著一只碩大無比的章魚，卷著火柴棍似的人張牙舞爪。

　　她剛剛塞進來的球拍和網球被海浪拍打上岸。

　　伸手一把拉開腰上帶著吸盤的觸手，伏見羽生向下方的礁石落去，腳掌觸及堅硬，再次彈跳躍起，順著海面上的礁石一路來到海岸。

　　放下通知板，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看向被章魚拋拋樂的隊員們，墨瞳微微亮起碎光：「哇哦∼」

　　其他人：哇哦你個頭！

　　等章魚終於玩夠了，三十來人才奄奄一息地被海水拍上岸，鹹魚似的癱在沙灘。

　　「喲！玩得開心嗎？」羽生和他們打招呼，收獲一串恨恨的目光，犬塚雄一用最後的力氣衝她揚了把沙子。

　　「太、太真實了。」鶴生艱難地翻了個身，胸膛起伏，「然後呢？」

　　「你不是要給他們不能輸的理由嗎？」

　　「這個就是哦！」

　　「接下來一個月的集訓場地，就是這裡了，如果比賽輸了的話！那我們就去真正的魔界特訓。」

　　「哈？」森山狼和犬塚雄一一同抬頭，滿臉青筋亂跳。

　　「去真正的......澳門特訓？」鶴生一怔，隨後露出溫和笑意，「可以啊——」然後，就被森和犬塚齊心協力，一頭按進沙灘。

　　「你這個笨蛋，去死吧！」

　　「老子才不要去什麼真正的魔界！！人間它不好嗎？」

　　見識過繪本版魔界，森和犬塚對真正的魔界一點希望都不抱，看看這裡，漫天烏雲，海浪如同風暴，裸露的黑色岩石沾著水汽，如同死域，還有剛才那只可怕的大章魚。

　　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章魚！！！

　　噔噔噔——

　　伏見羽生用鋼尺——不知道哪裡搞來的膠帶纏住了斷裂處——敲在通知板上。

　　「那麼，我來公布我們接下來一個月，針對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的訓練計劃。」

　　「目標是聯賽冠軍，死也要給我拿下。」

　　「還有人想說——不可能嗎？」

　　少女抱臂站著，烏黑的眼瞳沉沉盯著散落在沙灘上的鹹魚們，一臉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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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倆終於交換名字了，還是老樣子，一年級時期女主比男主高誒嘿：D

　　跡部出現在醫院，是因為他帶部員們來看望受傷隊友。

　　惡魔奶〇裡有很多好玩的道具，比如魔界包裝，過家家游戲寶箱，後續還會出現其他，這個就是我給女主開的金手指，畢竟「搞笑」漫畫設定維度高，然後，我在想要不要用過家家游戲幫幸村呢！會不會破壞世界觀平衡啊！有沒有小可愛介意這個啊？

　　ps.本章的「魔界的游記繪本」是我參考原作奇形怪狀的魔界道具自己杜撰的。

　　Makai（魔界）

　　Macao（澳門）

　　原作裡用爛了的諧音梗。

　　感謝在2022-11-07 18:57:31~2022-11-08 18:54: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矮杉是師控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章 可怕的特訓

　　為了不去真正的魔界，絕對拼死也要拿下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冠軍！

　　想一想，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能輸的理由會比他們還充分啊？

　　但凡有個萬一，真的是會死人的！

　　「惡魔！！」森和犬塚第無數次瞪向居高臨下，用危險目光俯瞰他們的少女。

　　伏見羽生充耳不聞，在通知板上寫寫畫畫，說明起她的安排。

　　「實際上，和籃球、足球、棒球這些熱門運動相比，中校生的網球實力大多不怎麼樣，不要以為他們多學幾年就會比你們厲害多少。」

　　「當然，暫時排除那些全國級的......」

　　「網球運動最重要的是眼力、反應力和身體能動性。」

　　「所謂眼力，就是要通過眼睛觀察，來判斷對手擊球的企圖，看清對方球拍觸球時的角度、力度，掌握球飛來的速度、旋轉度。」

　　「眼睛完成觀察的瞬間，要在大腦裡迅速做好多套回擊方案並選擇最優解，這就是反應力。」

　　「然後，利用當前身位姿勢，協調全身所有肌肉，做出不一定最完美但是最可控的控球行為，給對手以最具殺傷力的反擊。」

　　「當然，人並非機器，不可能永遠保證不出錯。因此，在球拍觸球的瞬間，還要根據球在近空飛行的微細變化，以及觸球手感，發現問題，判斷預計方案與現實偏差，並在出球前及時做出調整補救。」

　　「在這三點之上，更厲害的選手還能夠利用對手的來球，對球力度、速度和旋轉進行處理，達到自己所需的力度和球速，並飛入期望的落點。」

　　「最後那條，想要做到非常難，必須有足夠多的網球經驗支撐才行，但核心三點，卻是可以借助訓練速成。」

　　伏見羽生在反應力和身體能動性上畫了半個圓。

　　「你們現在存在的不足主要是眼力。」

　　「反應力倒是都足夠，但是還沒有在腦海生成回球方案的意識。」

　　「身體素質也過關，但打球姿勢尚未形成慣性，經常會動作變形，導致回球不可控。」

　　「所以——」

　　白色的粉筆指向不良們。

　　「針對你們的問題，我已經設計好特訓方案，接下來，就給我好好操練起來。」

　　「偷懶的家伙，就要拜托你和章魚大哥玩一玩了。」

　　黑海裡，巨大章魚咕嚕嚕冒出水面，揮舞著巨大的腕足和他們打招呼，眾人迅速面色變青，有人還回憶起了方才的感受，鼓起臉頰開始想吐。

　　剛緩過來沒多久，伏見鶴生又從沙灘上爬起，對一起共患難過的隊友們插了一刀。

　　「啊對了，之前忘記介紹了，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是以團體賽進行的，包括兩組雙打，三組單打，外加一名替補，共計是8人。」

　　「所以，一個月訓練後，我們需要進行一次內部排名賽，選出八位參賽選手。」

　　「被刷下來的人將會贏得羽生的特別大禮包哦！」鶴生溫和笑道。

　　然而，這笑容落在不良少年們眼裡，與某人的惡魔笑可怕程度不遑多讓。

　　再扭頭看向周圍，曾經並肩作戰的好兄弟們面面相覷，視線一對上，便各自心虛地扭過頭。

　　江湖義氣，不過如此。

　　可惡的伏見羽生！

　　魔界的游記繪本世界共有四個區域，分別是怪誕植物島、暗影之島、噩夢島以及詭林島。

　　四座島嶼被黑海環繞，各自封閉，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大章魚，每座島都會作為一個特訓場地。

　　也就是說，如果完不成訓練任務，他們就得在島嶼上待到天荒地老。

　　不良少年們相信，他們的魔鬼教練真的干得出這種事情。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以六澤川如今的實力，想要爭奪冠軍的位置，必須爭分奪秒才可以。

　　伏見羽生頗覺可惜的是，魔界繪本中，時間流速與現實一致，不像真正的魔界，某些區域受到扭曲磁場影響，時間流速是現實的數倍。

　　為了充分利用繪本特訓，在訓練開始之前，伏見羽生要對部員們進行測試，進而根據每個人的不足，制定針對性特訓。

　　首先，是眼力。

　　從沙灘步入島嶼，越過長著微笑臉龐的古怪向日葵園，走過布滿紅黃藍紫各色的蘑菇地，來到綠地。

　　長著綠色喇叭頭的奇怪植物自沉睡中蘇醒，莖干伸直，足有成年人那麼高，居高臨下地眨巴著小眼睛左右搖晃著。

　　「啊，這些植物是怎麼回事啊？！好惡心。」森山狼甩了甩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話音剛落，植物們的眼神瞬間凶狠，噗噗噗吐出網球大小的綠色豆子，朝森山狼發射而去。

　　？！

　　刺蝟頭少年左躲右閃，盡管動作靈活，但還是被一顆豆打中肚子，吃痛倒地，不省人事。

　　「老大！！？」

　　在狼組眾人悲痛欲絕的背景下，伏見羽生開始講解：「這種植物叫做魔界豌豆射手，會通過發射自己的種子來攻擊敵人。」

　　「它發射出的種子飛行時速最高可達300公裡每小時，正常情況下的平均速度也基本達到200公裡每小時，與普通選手的發球速度相近。」

　　「我會將寫有1-10編號的網球放入它的種囊，你們需要在發射出的無數種子中找到寫有編號的網球，並將其打入對應的坑裡。」

　　「完美完成的，接下來只需日常進行D級眼力訓練保持感覺。完成度90％以上，要進行C級訓練，完成70％以上則是B級，70％以下全部A級特訓。」

　　站在她身後的伏見鶴生適時舉起板子，上面畫著ABCD級訓練的強度。

　　D級的文字下方，畫著一個小人和十個魔界豌豆射手。

　　C級是一個小人對應二十個，B級是一個小人對應三十個，A級......

　　A級面對的豌豆射手足有一百個。

　　「開玩笑的吧？」不良少年們額頭滴下冷汗，兩眼發直，「A級訓練，會死人的。」

　　「放心吧！在繪本裡，你們的生命是絕對安全的。」伏見羽生棒讀道：「畢竟，這可是童話故事。」

　　「你家童話繪本是這種恐怖的東西嗎？」不良少年們暴躁咆哮。

　　「我可是為了你們著想。」伏見羽生冷靜地說道：「在這裡，不僅致命傷不會死，還可以一鍵消除身上的debuff狀態。」

　　「就像這樣。」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磚頭大的白色橡皮擦，與此同時，森山狼頭頂顯現出「昏迷」的文字，被伏見羽生拿著橡皮擦擦去。

　　森立刻面色猙獰地睜開眼睛，捂住被打中的肚子，痛到痙攣。

　　「喂，痛覺呢？」

　　「啊，痛覺是身體自帶的反應機制，沒辦法消除，不過沒關系，反正只會痛不會死，習慣就好。」

　　「......」

　　「而且，連疲憊狀態也能夠消除哦！」羽生興致勃勃地安利。

　　「這不是更可怕了嗎！」不良們郁卒地瞪著死魚眼，只覺前途一片黑暗。

　　「惡魔！！！」這句話他們都快要說累了。

　　被當作工具人的豌豆噗嗤噗嗤吐著種囊裡的子彈，大家一一上前參與測試，羽生在通知板上記下成績。

　　「伏見鶴生，完成度90％，C級訓練。」

　　「森山狼，完成度70％，B級特訓。」

　　「犬塚雄一，完成度80％，B級特訓。」

　　「伊藤正業，完成度60％，A級特訓。」

　　......

　　「井之原翔，完成度、」羽生檢查完測試結果，訝異停頓，「完美。」

　　「什麼？」

　　三十多雙眼睛探照燈似的刷一下照在橘色短發的少年身上，他抱著球拍表情一慌，「我蒙、蒙的。」

　　「呵。」犬塚雄一冷漠一笑，大手揮手，兄弟們便上前按住了人，男生們拉拉扯扯吵吵鬧鬧，「你這家伙，居然深藏不露，可惡啊，翔君......」

　　「啊啊啊痛，真的是蒙的啦！」

　　「幼稚。」森山狼抱臂嗤笑對面陣營。

　　完成了眼力測試，對於每個人的特訓安排也定了下來，之後，眾人又輪流前往另外三座島嶼。

　　在詭林島進行的是體能兼反應力測試。

　　這裡環境復雜，危機重重，伏見羽生要求他們從她選定的路線前進，一路上還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攻擊，一個反應不及可能就會被吃人的叢林拖走。

　　暗影之島被她用來測試各人的動作熟練度。

　　住在那兒的影裔生物能復制登島者的某個重復性動作，在這裡停留時間一旦超過界線，影裔便會開始干涉登島者的動作，它們好似有強迫症一般，要求登島者的動作必須與影裔復制的動作完全保持一致。

　　當然，以上的這些功能只是伏見羽生開發出來的一部分測試功能，此外，她還腦洞大開，在怪誕植物島上設計了跳躍力訓練、肌肉訓練和發球訓練。

　　以及利用詭林島某處地形，受到打擊會變色的特性，設計出控球訓練。

　　總之是准備良多，完全奉行只要練不死就往死裡練的最高宗旨，讓網球部所有成員，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生活水深火熱。

　　伏見鶴生手拿球拍，奔跑在詭林島的小徑上。

　　這是一條看不見前路、又無法後退的單行道，只有在邁出一步之後才會知道下一步是直行還是向左向右，速度不夠快又會很身後追來的樹人捉住，在行進的同時，偶爾會有飛來的攻擊，他必須用球拍擊走，否則就會亂了節奏，一個不小心就衝進詭林中去。

　　針對體能上的弱勢，羽生為他量身定制的訓練計劃大部分都在詭林，哪怕是他這樣從不抱怨的隊員，也實在受夠了這裡的詭異樹林，一旦掉進去，那麼他將會面臨被蛇咬、被食人花吞掉、被藤蔓勒......等一系列折磨。

　　等鶴生到達終點，完成了今日份的訓練，踏上沙灘時，這裡已經躺了好幾個半死不活的人。

　　很快，大章魚帶著另一波人到來詭林島，又將他們接走去下一個訓練的島嶼。

　　行進的前方，是伏見鶴生每日最期待的地方——噩夢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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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怪誕植物魔改自哪裡大家都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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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場比賽

　　噩夢島在魔界傳說中，是一位魔神沉睡而形成的島嶼。

　　這座島嶼並非物質島嶼，在噩夢島的所屬海域，海上雲霧會形成海市蜃樓一樣的場景，每一次進入的幻境不同，看到的噩夢島形態也不同。

　　但是......

　　也不知道伏見羽生是怎麼做到的，將一卷卷網球比賽的錄像帶放入噩夢島的中心。

　　於是，現在的噩夢島，就由一個個自帶對手的網球場組成，踏入其中，便會被隨機被拉入賽場，只有戰勝對手才能安全脫身，不然，就等著被虛擬的對手打到自閉心態爆炸吧！

　　不良少年們對此罵罵咧咧，但對鶴生來說，能夠和形形色-色的對手比賽，卻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海上的風吹拂他齊耳的碎短發，今天的對手又會是誰呢？

　　這種每一天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變強的滋味，實在是太棒了。

　　大章魚沒入噩夢島的雲霧中，綠油油的植物園中，豌豆射手極速噴射著種囊裡的球，森拿起球拍將其一一拍進對應的坑洞。

　　烏雲密布的暗影深處，數十人一刻不停地揮動球拍。

　　伏見羽生繪在通知板上的日期，一天又一天地劃去，終於來到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開幕的日子。

　　「啊，第一次在看到黎明的天空時，這麼高興。」犬塚雄一背著網球包，雙手插在兜裡，仰頭看著頭頂絳紫色的天空。

　　森吊兒郎當提著球拍袋，抬起寬大的手掌，打了個哈欠，一簇淚花擠出眼角，「我也是，終於，不用再去那個鬼地方訓練了。」

　　掌心裡已生薄繭。

　　太陽升起的方向，一束微光射向天空，伏見兄妹從背光的道路盡頭走來，清清爽爽的打扮讓狼犬二人微怔。

　　網球比賽對入場的服裝是有要求的，傳統顏色以白色為主，男選手應著大方得體干淨整潔的T恤和短褲，高腰的白色棉襪，以及永遠貫徹淺色系審美的運動鞋。

　　六澤川的隊服是伏見羽生拿著他們部那少得可憐的經費去訂做的，此時此刻，森與犬塚身上，也穿著同樣的服裝。

　　兩人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穿著和伏見兄妹一樣清爽。

　　即使森的花臂仍裸-露在外，即使犬塚一直固執地梳著飛機頭。

　　太陽露出整張臉龐，井之原翔和另外三人陸續趕到，六澤川網球部校隊集合完畢，一行人踏入世田谷區分區賽會場，名不見經傳，無人注意。

　　立在會場簽到處的公告牌上張貼著分區賽的分組樹狀圖與賽程表，世田谷區共有二十一所中學參賽，比賽采取單淘汰制。

　　第一輪比賽，作為第一種子隊伍的冰帝學園輪空，直接晉級第二輪比賽，由剩下的二十支隊伍進行比拼，勝者晉級，敗者淘汰。

　　「請北澤中學、六澤川學園前往F號球場進行比賽，請北澤......」

　　會場廣播響起，伏見羽生帶著隊員們走向F號球場，與他們的對手北澤中學在球場外相遇。

　　六澤川第一輪的對手，北澤中學，實力不強不弱，在二十一支球隊中算是中等水平。

　　對方顯然非常詫異於六澤川的陣容。

　　清一色的稚嫩面孔，隊員大部分還看起來面相凶惡，一副吊兒郎當的不良氣場。

　　當看到伏見羽生坐上教練席，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沉不住氣地私語：「這個學校怎麼回事？沒有教練嗎？」

　　「女生？」目光移向正在熱身的其他隊員身上，「她怎麼可能管得住這群混混，樣子貨吧！」

　　「還有還有，不良居然玩網球，以為是打架那種粗魯的運動嗎？」

　　「教他們認清現實吧！」

　　列隊行禮，北澤中學又發現，對面唯一看起來純良溫順的少年居然站在隊長的位置。

　　北澤隊長一怔，和他握手，視線忍不住斜向後方的花臂刺蝟頭和囂張飛機頭。

　　花臂男生粗壯的右臂肌肉鼓鼓，紅綠兩色的刺青圖案飛龍走蛇，鷹眼上挑，眸光凶惡，在他後面，是飛機頭不良，高傲地仰著下巴。

　　兩人仗著全場最高的身高，居高臨下的目光囂張而凶狠，雙手插兜毫無握手的意思。

　　排在兩人之後的井之原翔等人自然有樣學樣，一時，場面僵住。

　　「請雙方選手握手。」裁判再次提醒。

　　不良少年們充耳不聞，北澤的隊員們的手尷尬地舉在空中。

　　「呵。」伏見羽生翹著二郎腿抱臂直著上身坐在教練席上，冷笑一聲。

　　六澤川的隊伍迅速完成了握手。

　　裁判：「......」

　　北澤隊：「......」

　　「比、比賽開始，第一場比賽，雙打二號，北澤中學，赤橋，天笠；六澤川，伊藤，竹野內。」

　　一直跟在森山狼身後的兩個少年拿起球拍，「老大，我們上了。」

　　「啊！」

　　路過教練席，羽生烏眸未動，輕輕掃過一眼，兩人立刻汗毛直豎，繃緊了皮。

　　「The best of one set match。 」(一盤決勝負)

　　「Kitazawa service play。」（北澤發球）

　　黃綠色小球在場上劃下筆直的軌跡飛過竹野內的身旁，他維持著雙腿分開、降低重心的蹲姿，目光跟隨著球在眼裂裡滑動至眼角，怔怔。

　　「喂！世川，你在干嘛？」站在後方的伊藤不爽地喊道。

　　「不，抱歉，阿業。」竹野內慌忙解釋，「我只是覺得......」

　　第二球飛來，竹野內這次沒再愣神，轉動右髖上半身隨之擺動，球拍前揮觸球，脆生生的擊球聲傳出，網球如同疾風以更快的速度回到對面球場。

　　只是覺得——他的發球有點慢。

　　竹野內在心裡補完剛沒有說完的話。

　　見識過魔界豌豆射手的射速，這普普通通的發球實在是太慢了，力量也不夠看。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Love game to One。」（0-1）

　　破、破發。

　　這簡直出乎北澤的預料。

　　他們的隊長站起，對場上的隊友們喊道：「赤橋，天笠，別大意。」

　　黃綠色的球在場上飛行，陽光燦烈烈地投射而來，汗水自額頭流下，蒙在眼睫上模糊了視野，少年們努力睜開雙眼跟隨網球，手上球拍揮動，帶起微風，撩動衣角。

　　「Game，Kitazawa。」（北澤勝出）

　　「One all。」（1-1）

　　......

　　「Game，Kitazawa。」（北澤勝出）

　　「Two game to One。」（2-1）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wo all。」（2-2）

　　鬥志在寸土不讓的爭奪中昂揚，是誰的熱血在沸騰。

　　「Match Point。」（賽點）

　　劇烈從喘息從肺部擠出，伊藤正業抬起疲憊的眼皮，看向對面，高高拋起的小球在空中翻滾下墜，心髒猛烈地鼓動將血液運往全身，他拼盡全力揮下球拍。

　　彈在白色拍網上的球高高反彈飛入空中，竹野內騰躍而起，一記殺球衝入中場從想要攔截的球拍前擦過。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Game Count six to four。」（六澤川勝出，比分6-4）

　　裁判宣布勝利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竹野內雙腳落地，呼吸風箱般呼哧呼哧，熱汗從發間蓬落，滴滴在球場地面上沁出深色痕跡。

　　贏、了？

　　歡呼和喝彩從場外傳入，竹野內看向伊藤，兩人胸膛節奏一致地劇烈起伏著，不知為何，在對視的這一刻，想要大笑出聲。

　　他們奔向對方，凶狠地擁抱彼此，在球場上，放聲大笑。

　　「我們贏了！！」

　　「喂喂，你們兩個，也太興奮了吧！」雙打二號的井之原翔和唐澤晴彥一左一右叉著腰嘲笑兩人，「該輪到我們表演了。」

　　只是看著比賽而已，血液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熱了起來，握著球拍的手忍不住開始轉動著球拍。

　　「第二場比賽，雙打一號，北澤中學，荒田，朝日；六澤川，井之原，唐澤。」

　　六澤川拿到了發球權，井之原橘色短發鮮艷，緊張地打出發球。

　　這次的對手同樣不肯輕讓，擊回發球後飛速上網，配合默契地進攻，方才六澤川高漲的士氣被北澤中學的雙打一號組合迎頭一棒打壓了下去。

　　「切——」井之原翔不爽地咬牙。

　　匆忙地追上球，回擊。

　　「OUT。」（出界）

　　「Game，Kitazawa。」（北澤勝出）

　　「Three game to Love。」（3-0）

　　這算什麼？

　　井之原翔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瞥過觀眾席上犬塚雄一怏怏不悅的神情，捏緊球拍。

　　不行，就這樣輸掉不就被狼組的家伙比下去了。

　　但是，北澤的雙打一號比起剛才的那組，強得也太多了，球速和力度都非常驚人，更是在默契程度上吊打他和唐澤。

　　如果是打架的話，切，他和唐澤的默契才不會這麼差，誰打臉誰踢肚子各自都了解得很，而不是像這樣在中線上搶來搶去，被對方找出空當得分。

　　「眼睛，看球。」

　　冷冰冰的聲音從教練席傳來，在井之原發熱的頭腦裡澆下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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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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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意外地相識

　　眼睛。

　　數量眾多的綠色種子裡，井之原翔總能輕易地從中發現繪有數字的網球，旋轉的球和黑色數字，浮現在眼前，他想起伏見羽生在單獨訓練時說的話。

　　「你的眼睛，很不錯。」她不迫害他們的時候，神態大多都是淡淡的。

　　明明是顏值中上的美少女，身材還超正，一雙長腿是少有的筆直白皙的腿型，曲線完美得性感過頭，卻偏偏烏眸深沉如漆黑深淵，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對上那雙眼，什麼旖旎想法都散盡，只會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心。

　　伏見羽生看向他們時的目光，不像其他人那樣，或是畏懼、輕蔑、不屑，她只是看著，沒有厭惡，也沒有畏憎。

　　他甚至覺得那目光中還帶了點贊賞的意味。

　　贊賞？

　　井之原翔心中暗自嘲笑自己。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人用那樣的目光看他。

　　握著球拍的手捏緊，指尖泛白。

　　但是，伏見羽生給的提示，也讓他想起自己的長處來。

　　井之原翔不再關注對方兩人的動作，將所有目光放在網球上，翻滾著的球在他眼裡，毛茸茸的邊界在風中波動。

　　看清了，旋轉的速度，前進的方向，他追向預判的落點，做好了迎擊的姿勢，網球反彈撞上球拍的甜區，揮動手臂的力度隨拍給予網球，令它反向飛去。

　　擊球得分。

　　第二場比賽裡一路順暢的北澤隊微訝。

　　站在圍網外的啦啦隊不明所以：「這一球是巧合嗎？他提前趕到落點......」

　　啪——

　　又一次擺好姿勢靜候球撞上來，然後擊回，井之原翔再次拿下一分。

　　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這不是巧合。

　　北澤的教練吃驚地張著嘴：「這、這觀察力，」他扭頭看向隔壁的伏見羽生，「那孩子，僅僅通過眼力觀察球的動向就做到了這種程度的預判，對吧？」

　　羽生禮貌地回以點頭。

　　「真是個不錯的選手，很有天賦。」

　　場上的形勢變化，雖然默契不足，但唐澤也不傻，他開始配合井之原翔，在他的提前提示下及時趕到隊友無法防守的區域，予以回擊。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hree all。」（3-3）

　　中場休息時間，井之原揉著酸痛的眼睛，因為太過專注，才會這麼快產生疲憊感，得快點結束比賽。

　　這麼想著，他喝著水瞥向北澤中學的場地，卻見對手兩人在圍著他們的教練竊竊私語著什麼，井之原翔用手肘拐拐身邊的唐澤，兩人不約而同升起不安。

　　第七局開始，北澤中學的兩人突然擺出澳大利亞陣型。

　　井之原翔一怔，己方的發球飛出，對面球場站在前方的那人跟隨球的方向移動卻沒有回擊，球穿越他向後方飛去，井之原失去了球的視野。

　　bang——擊球聲響起，從擋住視野的人影後飛來，他終於看清了在空中翻滾的小球，很快預判出落點。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腳步追上落點，從地上反彈而起的網球碰上拍框，低空往回飛出短短的距離脫力墜下。

　　「fifteen-Love。」（15-0）

　　竟然利用一前一後的陣型位置，用身體來擋住他的視線，推遲他預判球路的時間。

　　雙打......原來還可以這樣嗎？

　　井之原和唐澤疲於奔波之時，看著對手默契的配合，第一次意識到，雙打根本不只是1+1=2那麼簡單的事情。

　　「Game set，Won by Kitazawa，Game Count six to four。」（北澤勝出，比分6-4）

　　情緒低落地並排站在教練席前，分不清從哪裡來的不甘梗在心頭。

　　「回去後，我會補上雙打默契度訓練。」伏見羽生淡淡道，目光冷酷掃過二人，「輸球的人訓練加倍。」

　　「是。」

　　周圍射來目光，興致勃勃地看著清秀少女訓乖兔子一般訓不良少年們，嘀嘀咕咕：「好嚴格吶。」

　　第一場比賽，按照規定，即使已經分出勝負，也要打滿五盤。接下來的單打比賽六澤川超乎預料地全部拿下，雖然分差都沒有拉開太大，但卻是實實在在地以4-1贏過北澤。

　　第二輪比賽，伏見羽生運氣很好地抽到輪空，她給部員們放了一天久違的假，和鶴兩人去到會場。

　　今天，冰帝和櫻蘭比賽同時開始，兄妹倆商量一番決定分開去搜集情報，鶴生去冰帝所在的A號球場。

　　櫻蘭便交給羽生。

　　與公園幽密綠林隔路相望的球場裡，比賽正在進行，她專心致志地觀看，一邊在記錄本上寫下情報。

　　身後運送器材的推車骨碌碌滾過，工作人員突然驚叫一聲。

　　羽生一轉頭，看到堆得高高的體育器材朝鐵絲網的方向歪倒砸過來，在她旁邊，兩個豆丁大的小學生正認真地看著場中比賽。

　　陪同在旁邊的只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

　　都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她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擋。

　　沉重的器材打在手臂上，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細瘦的白皙手臂紋絲不動地撐住倒下來的重物，羽生不動聲色地咬住內唇。

　　遲些感覺到危險，本以為要躲避不及，肯定會受傷的三人臉上驚詫一閃而過，迅速上前來關心，「沒事吧？！」

　　鳳鏡夜配合工作人員挪開倒下了的器材，在看到那泛著青紫夾雜血色的手臂時，心髒狠狠一揪。

　　好嚴重的傷勢。

　　他看向那女孩，見她額上細汗密密，卻眸靜如水，連呼痛都不曾，只平靜地收回微微顫抖的手臂。

　　小學生鳳長太郎和日吉若屏息怔住，頓時方寸大亂手足無措：「啊啊啊，好嚴重，鏡夜哥，怎麼辦怎麼辦？」溫柔的長太郎險些飆出眼淚。

　　日吉若一臉緊張，雙手虛扶受傷的那條手臂，嘴拙地緊盯著那傷處。

　　「得快點去處理一下，會場的醫療處在哪？」

　　「啊抱歉，剛才D球場有人受傷，醫療處這會恐怕抽不出空......」工作人員慌慌張張地解釋。

　　「學校。」鳳長太郎打斷他，「鏡夜哥，去我們學校的醫療室，那裡東西很齊全，離這裡也很近。」

　　鳳鏡夜點頭，看向救了他們的女生。

　　卻聽到對方說：「抱歉，我要先看完比賽......」

　　伏見羽生對自家部員們的實力非常清楚，想要戰勝冰帝和櫻蘭這樣的強校，她必須多多收集信息，進行針對，才可能拿到勝利。

　　「但是，你的手......」鳳鏡夜皺眉，對上那堅定的目光他立刻就明白自己沒辦法輕易說服，於是掏出電話。

　　「喂喂，請派幾位攝影師過來，東京聯賽會場B球場，立刻，馬上。」

　　他再次看向伏見羽生，「這樣就可以了，攝影師們會全方位無死角地錄下這場比賽的。」

　　還可以這樣？

　　羽生露出見識了的表情，沒多久就見到了就位的攝影師們，「......」。

　　既然有了更好的辦法，她便不再堅持，跟著兩個小學生來到他們學校——誒，居然是冰帝的學生？

　　鳳長太郎用鑰匙打開校醫室的門，在鳳鏡夜詢問的目光裡笑呵呵地解釋：「因為，經常送同學過來，所以，老師干脆給了我一把鑰匙。」

　　鳳鏡夜&伏見羽生：你到底是有多頻繁地送人過來啊！

　　長太郎熟門熟路地找到藥膏，小心翼翼地給羽生抹上，「如果痛的話，姐姐你要告訴我。」

　　「不是很痛。」伏見羽生淡定地回答。

　　讓另外三人又是一怔。

　　這人是沒有痛覺嗎？青紫且微腫的傷痕，他們只是看著都覺得痛死了。

　　純白繃帶一圈一圈纏繞在手臂上，包扎得仔仔細細。

　　「好了，暫時先這樣處理，不過，姐姐你得去醫院......」

　　「不了。就這樣，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

　　伏見羽生推開門出去，鳳長太郎小跑著追上去，抬頭看到少女冷靜的眉目，一時不知該怎麼勸說。

　　「長太郎。」鳳鏡夜按住堂弟的肩膀，搖頭。

　　追上前方的少女，眼鏡下眉眼彎彎，「不好意思，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伏見羽生。」

　　「伏見桑，非常感謝今天的幫助。我叫鳳鏡夜，這是我堂弟鳳長太郎......」長太郎挺直脊背，「還有他的同學日吉若。」日吉若小短腿快走兩步，嚴肅的小臉抬頭看向個子高高的好人小姐姐。

　　兩雙同樣情緒不多的眼眸對上，彼此冷淡地點頭，算是打招呼。

　　「方便的話請留下聯系方式，我讓人把特效藥膏給你送去，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請一定收下。」溫文爾雅的少年微笑說道。

　　面對這種級別的高情商社交人士，伏見羽生懶得掙扎，「嗯」一聲點頭。

　　之後，鳳鏡夜不動聲色地盤起伏見羽生的情況，她順著他的話，可以交待的全都說了。

　　這要是其他第一次見面的人，鳳鏡夜一定會在心裡吐槽對方的蠢。

　　而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溫和，雖然對方每次都很言簡意賅，但還是運用自己的社交技巧引導著話題不落空。

　　日吉若和長太郎小短腿跟在後面，語氣涼涼又充滿敬意地發表意見：「長太郎，你堂兄真厲害。」

　　「啊？」

　　「有那麼多話說。」

　　「......不，其實他平時話很少來著......」

　　走過一段階梯，伏見羽生突然聽到帶有空曠回聲的「噠——噠——」，那是，網球擊打在球拍上的聲音。

　　遁聲找去，她看到冰帝白灰兩色的運動制服在網球場裡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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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每天看文評論的小天使，多虧你們在，每天碼字才有動力，加油加油！！！

　　以後改成早上9點更新啦！中午的時間想稍微騰出來，專心碼字，最近三次元不太順利，心情有點受影響，把心情很放松的休息時間騰出來碼字，更新放到上班時間嘿嘿嘿，可以看評論開心一下。


第14章 冰帝翻車

　　「那是，跡部大人和初中部的學長們，居然周末也來訓練，真刻苦啊！」鳳寶寶兩眼亮起星星。

　　跡部景吾。

　　羽生認出球場裡的其中一人。

　　記錄分數的黑板上，跡部和對手的名字後分別跟著5和0的數字，場外的部員們高調地喝彩著：「跡部！跡部！跡部！」

　　「啊，樺地也在。」鳳長太郎看到同班的小伙伴，「吶，鏡夜哥，伏見小姐，日吉，我們過去那邊。」

　　剛來到緊鄰球場的觀眾席位，便聽到下方一陣沸騰的歡呼。

　　跡部6-0贏下了比賽。

　　「沉醉在本大爺絕妙的球技中吧！」容色華麗的少年姿態高調地放言，又引起一陣崇拜的高聲喝彩。

　　很快，敗者下場，深藍色短發的少年拿著球拍上場，比賽開始之前，跡部高高舉起手臂，手指捏合，所有人的聲音一瞬停下，響指聲回蕩在寂靜的球場。

　　他自信的聲音洪亮：「勝者是——本大爺。」

　　「啊——跡部！跡部！跡部！」

　　未曾見過這樣場面的鳳鏡夜和伏見羽生嚇了一跳，鳳鏡夜推推眼鏡，理智發言：「看起來真奇怪，他不覺得羞恥嗎？」

　　「但是，我覺得跡部大人這樣好帥好酷！！」鳳長太郎星星眼一閃一閃，他身旁沉默寡言的樺地附和地點頭。

　　冷靜的日吉也一眨不眨地盯著球場上的跡部，讓人一眼看穿他小迷弟的本質。

　　鳳鏡夜嘴角冷漠下滑，扭頭看伏見羽生試圖尋求認同，卻收獲懵懂的疑問：「他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唔......我是不是也應該弄個口號......」一臉「學到了」的表情，竟然認真考慮起來。

　　鳳鏡夜：......

　　第一次因為太過正常而和這群人格格不入。

　　跡部和忍足的比賽來往見分毫不讓，不知不覺便讓人沉浸在緊張之中。

　　他的發球是伏見目前為止見過最快的發球，而忍足的巨熊回擊也讓她大開眼界。

　　球場裡不斷鞋底摩擦地面發出「律律——」的聲音，兩人的比賽節奏極快。

　　有時候，伏見羽生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局就已結束，比分來到賽點的時刻，跡部突然打出一球，擊飛對手的球拍。

　　高高反彈回來的網球在半空飛翔。

　　他再次高高躍起，打出一記沉重而快速的扣殺。

　　「邁向破滅的——圓舞曲。」

　　網球在球場地面重重反彈，朝著伏見羽生的方向飛來，她抬手抓住了球。

　　嗯？

　　跡部的目光隨著自己擊出的網球看到了她。

　　烏沉的大眼睛碎光閃爍，戰意昂揚地燃燒著，她臉上表情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想法，左眼明晃晃地贊賞「好強」，右眼赤-裸裸地寫著「想贏」。

　　生動地表達著挑釁。

　　伏見羽生？

　　劍眉斂下，跡部露出屬於帝王的霸道眼神，與突然闖入王國、未肯臣服的少女對視著。

　　「上次忘記介紹了，我是——六澤川網球部的教練伏見羽生。」

　　「啊嗯？」跡部高傲地揚起下巴歪頭。

　　「不記得也沒關系。」伏見羽生將球拋還，跡部用球拍隨意地接住，「跡部桑，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強，雖然此時此刻有些不合時宜，但是......」

　　「總有一天，我會帶著他們打敗你的冰帝。」

　　正因為見識過你的強大，才更加想要獲得勝利。

　　久違地，讓人升起了鬥志，網球，似乎開始有點意思了。

　　「那就來試試看。」跡部斜勾起嘴角，完全沒將她的挑釁放進眼裡。

　　如果是打架，他可能還有擔心，但是對於網球，他絕不可能輕易認輸。

　　天邊的紅霞熱烈燃燒著，突兀的鈴聲打斷兩人的對峙，伏見羽生低頭掏出手機：「老哥？」

　　「我很快就回去。」

　　「嗯，待會見。」

　　伏見羽生掛斷電話，定定地看了眼跡部，碎光閃爍的雙眸如開鋒的刀刃，隨後扭頭離去。

　　「那誰啊？」

　　「居然敢那麼對跡部部長說話，也太囂張了吧！」

　　「......」

　　「六澤川？」忍足望著女生離去的背影，疑惑：「這不是上次約我們訓練賽的球隊嗎？」

　　「沒印像。」

　　「啊啊，跡部你這家伙......」

　　「本大爺可從來記不住弱者的名字。」跡部華麗一笑，將球拍扛在肩上走下場。

　　「是挺弱的，他們。」忍足附和道，很快將回憶畫面拋之腦後，兩人都沒將這一天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直到一星期後，從榊監督那裡聽到，冰帝在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分區賽上最後的對手竟然真的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六澤川學園，才驚詫了下。

　　「真的假的？」向日岳人的記性也挺好，還能想起那個約訓練賽結果被他們血虐的隊伍，「他們那麼弱居然還打敗了櫻蘭和八重寺？」

　　冰帝幾人對六澤川的印像顯然還停留在那場訓練賽。

　　榊太郎耐心地對他們解釋道：「現在的六澤川和你們之前打敗的隊伍已經不同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山田前輩從六澤川離職，他們換了個一年級的女孩子當教練，部員也進行了大換血......」

　　「現在的六澤川在體能方面相當強勢，部員們的鬥志不可同日而語，除了排兵布陣方面的出奇，球場裡堅決不肯認輸的意志力更是相當強烈。」

　　「櫻蘭和八重寺就是硬生生被他們拖死而敗陣。」

　　跡部坐在他的專屬沙發上，優雅地輕啜一口咖啡，回想起那個野心勃勃的眼神，心情還算不錯地一笑，「打敗的不過是副隊而已，況且，我們冰帝和那種連體育都選修的學園不同。」

　　話語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

　　高傲的國王陛下一向認為他選擇的就是最好的，被囊括進他的王國裡的事物，跡部向來都毫無理由地偏愛。

　　「嘛，只是告訴你們一聲。」榊太郎神色淡淡，「接下來，專心關東大賽就好，東京聯賽的事情交給其他人。」

　　「當然。」跡部勾唇，「我們的目標，可是全國冠軍！」

　　冰帝在關東大賽的比賽與東京聯賽分區賽決賽撞在同一天。

　　跡部帶領隊友們勢如破竹。

　　鼓舞鬥志的口號嘹亮在賽場周遭。

　　「冰帝！冰帝！冰帝！......」

　　整齊而有氣勢的拉拉隊圍繞球場。

　　「勝者是冰帝！」

　　「敗者是瀧北∼」

　　「勝者是冰帝！」

　　「敗者是瀧北∼」

　　「......」

　　粉色的鞋底緊貼球場地面，足下彈射躍起，修長有力的長腿飛在半空，腰部用力俯身揮下球拍，一記扣殺徹底了結對手。

　　「Game set，Won by Atobe，Game Count six to love。」（跡部勝出，比分6-0）

　　「啊啊啊啊——跡部大人！！！」

　　記分板上，冰帝3場連勝記錄其上。

　　「冰帝！冰帝！冰帝！跡部！跡部！跡部！......」

　　忍足微笑，看著他們的國王陛下出完最後的風頭。

　　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忍足接通，聽到對面的傳話，他表情愣住。

　　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神色嚴肅地對走下場的部長彙報：「跡部，東京聯賽，冰帝——輸了。」

　　正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跡部唇邊笑容緩緩消失。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伏見鶴生拖著疲憊從地上爬起來，溫和笑容漸漸放大。

　　贏了！

　　隊員們歡呼著相擁到一起，森山狼和犬塚雄一互相拍著彼此的後背，等反應過來，又嫌棄地推開對方。

　　這一場贏得屬實不容易。

　　先是雙打二號開局6-0大敗，雙打一號的比賽裡，井之原翔靠著天賦的眼力，以及這段時間被魔鬼教練瘋狂補練上來的雙打配合，和唐澤晴彥一起將比賽拖入搶七局，才靠著體力耗死對手。

　　單打三號，犬塚雄一被伏見羽生犧牲，狙擊對面陣容最強，不出所料地慘敗，但也給之後的森山狼與伏見鶴生留下機會。

　　兩人沒有讓大家失望，一番艱苦作戰，最終贏下他們至今以來面對的最強對手。

　　「fight！」

　　少年們擊掌相慶，不知是為暫時不用去魔界特訓而開心還是為了別的。

　　伏見羽生沒有趁機潑涼水，只是冷靜地指揮他們收拾東西准備參加分區賽頒獎儀式。

　　「我們贏了，不是應該開心嗎？」鶴生溫和笑著走到她身旁，揉了揉她的頭。

　　「還差的遠。」她的目光看著情緒低落的冰帝方向，半點不見勝利喜悅，「你見識過的，冰帝正選的水平，和他們今天派來的隊員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揉頭的手動作頓住，笑意變得無奈，「嗯。」

　　「但偶爾也要鼓勵他們一下啦！阿羽。」

　　「是嗎？」羽生歪歪頭，「那就明天請他們吃大餐，不是一般都有那什麼勝利聚餐？」

　　「嗨嗨。」鶴生彎眸，笑意溫柔。

　　對此，網球部的不良少年們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同。

　　可以不訓練，還能白吃伏見兄妹一頓，他們怎麼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只是，他們還是太過天真。

　　少年們坐公車來到約定的地方，只看到荒野山林，而不見期待中的高級飯店。

　　「我們去哪裡吃飯？」森山狼和犬塚雄一一同瞅向伏見羽生。

　　「野餐。」

　　「野餐？！」

　　還是食材和火堆都要自給自足的那種野餐。

　　弄明白這點的不良少年們期望破滅，憤怒指責：「騙子！」

　　「摳門鬼！」

　　「惡魔！」

　　「呵。」

　　鶴生抬手擋在眼上，視線跟隨出現在白天的流星群移動，「哇哦∼∼」

　　--------------------

　　作者有話要說：

　　熟悉的自信，熟悉的翻車。

　　我感覺男鹿好像有點冷門，在這裡貼一下設定。

　　魔界：由大魔王統治的國度，居住了很多不同的魔族的異次元世界。

　　大魔王：Beelzebub，即別西蔔，<希伯來>，『舊約聖經』和拉比的文獻中出現的「蒼蠅王」。本作的大魔王名為別西蔔三世，一個愛打麻將愛玩游戲的鹹魚大魔王，他的契約標志是蠅紋，又稱蠅王紋，別西蔔王族的契約都是蠅王紋。

　　他麾下還有侍女惡魔、傳送惡魔等等各種類型的惡魔。

　　契約者：與惡魔簽訂契約的人類，稱為契約者，惡魔到人間時，必須與人類成立契約，才能發揮魔力的最大能量。偏於惡魔附身。

　　紋章使：同上，也是契約惡魔的人類，但是人類是主導，利用惡魔的魔力增強自身實力的人。

　　下級惡魔：不屬於魔界又沒有實體的惡魔，俗稱惡靈。

　　這是一部分設定，後續我再繼續貼，這些設定取自百度百科，也加了我的個人理解。

　　女主的契約偏向紋章使，但對大魔王也沒有絕對主權，兩個人更像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也是朋友。

　　可能之前解釋有歧義，女主武力值非人，但說到底還是身體人類啊！她是體質超出常人，但不是鐵人，這點看過惡魔奶〇的小可愛可能會更理解，那群人結實得非人，但也會受傷，另外就是女主耐痛能力挺強，恢復能力也好——再次強調，即使這樣她也是會受傷的「普通」人類。

　　呼，希望我有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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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一次聚餐

　　最終還是在鐵拳的威脅下，不情不願地加入伏見羽生「精心」組織的野外聚餐活動。

　　在場除了伏見兄妹外，其他人都是兩手空空，大家不甚開心地圍坐在小湖邊的草地上，看那兩人從背包裡拿出准備好野餐的東西。

　　伏見鶴生面前擺著還沒有撕去超市包裝的食材，菜板和野餐刀具包等物品，他還能從背包裡掏出一堆折疊在一起的鍋具。

　　不良少年們掃過堆在地上的一堆食材，納悶：「為什麼全是蔬菜啊！肉呢？」

　　鶴生聞言溫和笑道：「肉是阿羽負責准備的。」

　　齊刷刷扭頭看向伏見羽生那邊，只見她從背包裡掏出數個廉價魚竿，數把多功能軍工刀，打火機，木炭，數把竹簽，整套調味料，繩子，折疊遮雨棚，指南針......

　　等等，肉呢？

　　面對所有人的責問，伏見羽生無辜地眨眨眼，指向身後風平浪靜波光粼粼的湖水，肥厚的魚兒從水裡躍出，跌回後水花四濺攪動平靜的湖面。

　　她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

　　毛絨絨的兔兔們聳動鼻子呆呆看來，三瓣嘴還在不停咀嚼，絲毫沒有察覺人類的齷齪心思。

　　「肉。」伏見羽生無辜臉。

　　自小便生活在城市裡的不良少年們不敢置信地抱頭驚叫，他們見過的肉從來都是超市裡切得整齊的方塊肉，哪裡想過吃肉居然要從捕獵開始。

　　三十來人被分成好幾組，一組拿著魚竿去湖邊釣魚，一組去森林裡撿拾木柴，一組負責清理出野炊場地，一組打理食材，一組由伏見羽生帶隊去山林裡狩獵小動物。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井之原翔握著魚竿，蹲坐在湖邊無聊地等候，委屈巴巴：「我原本還想要給妹妹帶點吃的回去。」

　　「唉。」他旁邊的唐澤晴彥唉聲嘆氣。

　　就在釣魚組守竿待魚時，狩獵組進行山林，耳邊聽到吹鳴鳥叫，野雞叫咕咕嘎嘎朦朧回蕩，森山狼抬頭與樹上的小松鼠對上視線，僵住不敢行動，好似生怕將它嚇走，但又無從下手。

　　犬塚雄一悄然靠近。

　　機靈的小家伙一把扔掉手裡的堅果殼甩到人類臉上，消失在他們面前。

　　「可惡！」

　　「捕獵可不是這麼搞的。」伏見羽生黑黝黝的眸光透出嘲笑，擼起袖子，「笨蛋們就不要擅自行動了，跟我做就行了。」

　　她側耳細聽著，灌木叢裡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閃電般抬手，一枚石子自手裡飛出，而後傳來悶悶的碰撞和吱吱驚痛。

　　森山狼愣愣地跑過去，揪住棉絨絨的耳朵拎起一只灰兔，「打、打到了。」

　　*口*

　　犬塚雄一等人的下巴掉了下來。

　　然後......山林裡便開始到處亂飛起石子，雖然大多都毫無作用，但有羽生出手，其他人拎著的獵物便慢慢多了起來。

　　「啊！覆盆子。」一個少年突然驚喜叫道，指著一叢結著紅色泡狀果子的植物，「這個很好吃呢！小時候，和爸媽回老家的時候，爺爺會帶我去山裡采來吃......」

　　似乎是回憶起曾經純真的童年，他的眼裡漫出明亮的光。

　　手邊沒有能夠收容的器物，他撩起衣擺做兜，小心翼翼地伸手將長在刺莖中的果實摘下。

　　七月的山林是神明賜給萬物的寶藏，很多野生的果實成熟，覆盆子紅彤彤的果實漫山遍野，八月瓜的藤蔓順著喬木樹爬滿枝頭，一嘟嚕一嘟嚕掛在樹上的五味子晃動，紫紅色桃金娘一邊盛花綻放一邊掛果，同樣沒被放開了撒野的少年們放棄。

　　他們甚至連樹根上根本不能吃的野生菌子也要薅下來玩一玩。

　　自然界總有這樣的魅力。

　　不管在人類社會拘束多久，只要身處荒煙蔓草的地方，野性的本能便如脫韁野馬不受控制。

　　沒過多久，這群少年們便完全忘記吃不到大餐的不愉快，在樹林裡鬧騰起來，路邊的蜘蛛要去招惹一下，看到獨角仙便聚眾圍觀人家，對著夏蟬剛褪下的殼，聽著同伴講尚未脫殼的金蟬炒起來吃有多香，流起口水。

　　從未聽過生物課的家伙們，居然還拿出自己那寥寥無幾的學問，對一路碰到的動物們進行學術討論，從它們到底是哪種動物到這玩意哪個部位最好吃的神奇話題歪樓路徑。

　　伏見羽生站在幽綠蔭蔽的樹林間，看著他們如同撒歡的小狗在林子裡跑來跑去，黝黑的眼裡浮起懷念的思緒。

　　待打夠了肉食，他們滿載收獲地回到營地。

　　原本整潔的場地已經亂糟糟地熱鬧起來，釣魚組們站在湖邊撈起魚竿，豐收的開懷大笑，空軍的懊惱不悅，說著酸話。

　　負責撿柴生火的家伙們蹲在石頭圍成的灶台邊，一個個面目猙獰地比賽看誰先鑽木取出火，羽生帶來的打火機被他們孤零零地遺忘在了一旁。

　　食材准備組洗菜洗著洗著就變成了打水仗，嘻嘻哈哈地打鬧著，牽連了淺溪裡的小魚小蝦和螃蟹，可憐巴巴地讓出老家給他們騰玩耍的地方。

　　風第無數次吹拂著草地和山林，沙沙作響，平靜湖面微微起皺，粼粼漣漪擴散碰撞。

　　伏見羽生身後的狩獵組正圍著她抓到的那只唯一的山雞耗尾巴毛，得意洋洋地插在腦袋上，假扮印第安人，收獲營地其他人一陣羨慕的目光。

　　她將手裡的獵物放下，左右看看，終於在洗菜組那裡發現干活摸魚的老哥，他笑得可開心地看著這群人胡鬧，手裡的胡蘿蔔都沉到了小溪底。

　　嘆了口氣，羽生心想，這頓飯恐怕要更晚才能吃上了。

　　既然這樣，她摸了摸兜裡剩下的石子，慢慢走到湖邊，隨手扔出去，石子在水面跳了一下又一下，留下一串蜻蜓點水而過的漣漪。

　　「厲害，八下。」有人驚嘆，伏見羽生不知為何想要勾勾嘴角。

　　「納尼納尼？」

　　這裡的動靜引來更多圍觀，羽生略微認真地拋出第二顆石子，飛得比方才那下更遠，跳得更遠。

　　森和犬塚不服輸地從人群中走出，挑釁地看著她。

　　兩人一起扔出石子，並排飛行在湖面，跳動十數次才沉入水中。

　　「呦西！」兩人擊掌歡呼。

　　羽生認真地斂下眸光，從口袋裡摸出又一枚石子，姿勢標准地拋了出去，比兩人的次數更多跳三次，得意抱臂冷淡看向那邊的男生們。

　　這一眼，如同扔進炸藥堆裡的火柴。

　　不良少年們頓時釣魚的不釣魚了、洗菜的不洗菜了、鑽木取火的不取火了，一個個摩拳擦掌地跑來，湖面開始打漂飛行起許許多多的石頭。

　　或各自為政或相互勾搭地比賽起來。

　　伏見羽生自然不肯被這群家伙們壓下，口袋裡剩下的石子用光了，就又跑去找那種扁扁的石頭，成績一直遙遙領先。

　　人類這該死的勝負欲。

　　等到湖邊適合打水漂的石子全都進了湖水裡，這場沒有人叫開始卻莫名開始了的比賽才算結束，大家相視一眼，不知從誰而起找不到緣由的笑聲蔓延回蕩在山間。

　　笑著笑著肚子餓了，他們終於想起野炊的事情了。

　　生火組用打火機點起柴火，熱烘烘的火焰嗶嗶啵啵地燃燒起樹枝，熏煙裊裊升起。

　　蔬菜滴著清透的水珠擺在盤子裡，一只迷路的小螃蟹從中爬出，噠噠噠地橫行走開了去。

　　不過手掌長的魚去腮和內髒，插上竹簽放置火堆邊烤制。

　　伏見鶴生接過羽生拿回來的兔子和野雞剝皮褪毛處理干淨，一部分切成小塊准備待會煮湯，一部分插上竹簽和魚兒們到火堆旁聚會。

　　從山林裡采回來的漿果已經將衣裳染色，但他們渾不在意，一人撈起一把在水裡洗了放進嘴裡，甜得笑容爛漫。

　　偶爾碰到酸酸的類型，便想方設法也要讓別人嘗一嘗。

　　八月瓜的果肉裡滿滿都是種子，吃這個的人便會吃一口然後開始噗噗噗吐起籽。

　　當食物的香氣飄起，又是一陣吵吵嚷嚷。

　　「喂，你拿的是我的魚！」

　　「啊？它不是放在這裡，怎麼就是你的了？」

　　「老子剛看上的——」

　　「哈？我看你是想打架吧！混蛋」

　　「來啊！」

　　「......」

　　鶴生主廚的肉湯用兩根樹杈架在火上咕嚕嚕地沸騰，不知是誰隨手丟進去的一把覆盆子在水裡翻滾，被鶴生好脾氣地一個個撈出來，蔬菜放進去沒過多久就被人夾出來吃掉。

　　「笨蛋，湯還沒好呢！」

　　「啊！可是我都聞到香味了。」

　　「你們這幫家伙當這是在吃火鍋嗎？」

　　「原來不是嗎？」

　　「......」

　　只有蔬菜和肉是不夠一群發育期少年們造的，鶴生從背包裡又拿出簡易包裝的火鍋拉面下進燒開的水裡，香料的味道霸道散開，饞得人口水直流。

　　那天食物的味道如何大概誰都不會記得，但是，所有人可能都會留下很好吃的印像，每個人都撐得飽飽的，躺在草地上，看著頭頂萬裡無雲的藍湛天空，邊發呆邊暖洋洋地曬著太陽。

　　「蠢狼，這裡還蠻好玩的。」犬塚雄一大字癱在草地，小聲對躺在身邊的死對頭說道：「等聯賽之後，我們再來一次吧！」

　　森山狼瞳孔滑過眼眶，余光瞥向樹上吹風納涼的伏見羽生，潑他涼水：「那也得贏了冠軍才有可能，不然，就只能去魔界野炊了。」

　　「哼~」犬塚的飛機頭瘋玩一天後已經散亂，「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可是很有信心哪！」

　　「一路，贏下去吧！」

　　「讓臭、咳，伏見羽生見識見識我們的實力。」

　　鷹眸迎上天空直射的陽光，眯起來，唇角微翹起來，「啊！」

　　陽光曬在身上，又是酒足飯飽的狀態，不一會兒，呼嚕聲便起此彼伏。

　　連時間都放慢了腳步不願驚動他們。

　　很久後，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一瞬驚醒眾人。

　　慌亂爬起，懵然不知所以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濃濃的黑煙飄起，隔著遠遠的距離甚至還能看見舞動的火焰。

　　「發生了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學他們，拒絕野味。

　　特別說明：

　　這裡是虛擬世界，我不想還要去顧慮病毒顧慮寄生蟲顧慮草地有沒有蟲子，浪漫開心就夠了，幻想是現實抵達不到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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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森與亞久津

　　伏見羽生最早察覺到那股氣息，從樹枝上躍下，伴隨爆炸氣浪掠過的還有另外一種她熟悉的氣息，惡魔的魔力。

　　腳踝上的蠅王紋沉默亮起發燙，它仿佛受到挑釁般想要鳴動，被伏見羽生壓下那暴動的力量。

　　嗡嗡的直升機聲音響起，自那個方向飛來，掠過天空，一個穿著純黑色西裝的朦朧人形輪廓從直升機裡露出半邊身體，狂風掀著他梳著馬尾的黑發。

　　眾人仰著脖子望著它遠去。

　　伏見羽生腳上的蠅王紋在直升機路過那一刻更加躁動。

　　那個級別的氣息，已經不只是普通惡魔了，而是足以與大魔王相媲美的大惡魔才可能具有的。

　　到底是誰？路西法？撒旦？還是雷維阿坦？她重新轉回頭看向後方逐漸熄滅的惡魔火焰，心頭一跳。

　　是瑪門！財富的邪神，貪婪惡魔，驅使火焰的魔鬼，大惡魔「Mammon」。

　　為什麼？祂的氣息會出現在人間界？

　　但這些疑惑，伏見羽生只能悶在心裡，不管是對聞風而來的警察們還是對關心自己的家人們。

　　她暗自警惕著，然而，那次意外後她沒再感受到任何異常，生活恢復平凡的風平浪靜。

　　聚眾野炊的第二天，東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開幕，二十三區各區冠軍於和樂網球森林公園彙聚一堂。

　　伏見羽生在隊列裡看到青學藍白色的隊服，還有實力與青學相當的北條中學與星大小泉，此外，她還留意了穿著帶有一條褐色條紋隊伍的聖魯道夫，以及不同綠色隊服的山吹和銀華等學校。

　　這些都是網球名門學園，值得特別注意。

　　與此同時，六澤川學園的隊伍也備受大家關注。

　　所有人都以為世田谷區的冠軍會是冰帝無疑，結果冒出來一個從沒聽說過名字的學校，不少人都對他們的實力非常好奇。

　　當然，隊伍近乎全員不良的配置也相當吸引眼球。

　　而以一年級的年紀坐穩教練位置的伏見羽生待在一群大哥大姐大叔阿姨大媽大爺中，相當不自在地挺直了背。

　　抽簽結束，三大種子隊伍青春學園、北條中學、星大小泉學園首輪輪空，占據原本冰帝位置的六澤川因為沒有種子資格，首輪對陣山吹中學。

　　在雙方入場時，意外先於比賽降臨。

　　習慣於被人目光躲避的森山狼，迎面撞上目空一切的亞久津仁，對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森感受到挑釁，不爽地停下腳步。

　　「喂，小鬼，你那是什麼眼神。」已經二年級，且身高比對方高出很多的森臭著臉居高臨下俯瞰。

　　面對花臂刺蝟頭的不良少年，千石清純上前來試圖打圓場，亞久津仁卻囂張且不屑地歪嘴一笑，瞬間點燃森山狼暴躁的神經。

　　他抬起拳頭，亞久津仁半點不怯地迎拳而上。

　　「喂喂，那邊的，你們在干嘛！打架的隊員是會禁賽的。」球場裡，裁員遠遠喊道，但腦子熱血上頭的兩人才不管呢！

　　拳風吹到兩人額前碎發，即將碰撞之時，懸停在半空。

　　！！！

　　讓眾人吃驚的一幕發生在眼前，少女纖細的手一邊一個抓住兩人的胳膊，看起來柔弱無力的細瘦手臂卻擁有讓一雙凶猛拳頭同時停下的力量。

　　下一秒，森山狼倒飛了出去。

　　伏見羽生收回腿，臉色黑黑地俯視著他：「話很多啊你！看不慣人家的眼神？這場比賽要是輸了，我就幫你把眼睛摳下來，怎麼樣？」

　　「......」意識到某人是真的生氣了，森山狼抹了把鼻子，站起來，沉默不語。

　　但也不再看向那個讓他不爽的小鬼。

　　仍被伏見羽生抓著手臂的亞久津仁心中正震驚，「完全動不了。」

　　漆黑的瞳仁從右邊滑向左側，落在他身上，亞久津凜然不懼地與她對視，蒼白臉色和桀驁不馴的眼神搭配，一幅挑釁滋事的態度，的確是很容易引起衝突的類型。

　　不過這次先挑事的是她的人，羽生並不准備為難對方。

　　她松開手，亞久津失力後退了兩步，雙眼仍未從伏見羽生身上轉開，嘴角掛著戾氣的笑，被後怕維持假笑的千石清純硬拖走。

　　伏見看向自己的隊員們，薄唇微動，輕輕一笑。

　　包括森山狼在內的一眾不良少年瞬間頭皮發麻，驚悚地看著她。

　　「那個眼神還不夠狠呢！下次，帶你們見識見識更令人不爽的。」

　　比如魔界邪龍族的眼神，再比如九頭蛇怪的眼神。

　　這句話單獨聽來沒什麼，但不良少年們多了解這人惡劣的本性啊！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她指的那個東西絕對不是人類能挑戰的。

　　原本也對亞久津很不爽的犬塚雄一立刻轉頭怒目而視森山狼。

　　還不是都怪你這家伙，什麼時候打架不行，偏偏要在這種時候，不知道伏見羽生那家伙最在意輸贏嗎？現在好了，大家都被你拖累了。

　　冷靜下來的森山狼揉著被踹的肚子，看天看地看腳尖，就是不去看隊友們想刀自己的眼神。

　　一觸即發的衝突消彌於無形，比賽順利開始了。

　　打臉的是，六澤川的雙打一上場就被山吹剃了光頭，2-0全敗，坐在教練席上的伏見羽生又笑了起來。

　　單打三號准備上場的森山狼渾身寒毛直豎，這時，又聽到對面那個讓人不爽的小鬼說了一聲「菜鳥」。

　　想打人的手不禁捏緊了球拍。

　　「The best of one set match。 」(一盤決勝負)

　　「Mori service play。」（森發球）

　　對面的小鬼卻擺出了奇怪的姿勢，森山狼皺眉。

　　那個姿勢能打球......嗎？

　　黃綠色球軌從森的臉旁擦過，亞久津得意而囂張地朝他笑。

　　「fifteen-Love。」（15-0）

　　第二球，強力而飛快地衝到了他臉上，留下一塊紅痕。

　　第三球，落在森山狼的肚子上。

　　「可惡，森那家伙搞什麼？！」犬塚一拳打在圍欄上。

　　「對方是故意的。」伏見鶴生溫和的笑容消失，嚴肅地看著場中不斷挨打的森山狼。

　　「老大！！」狼派的小弟們憤怒又擔心地喊道。

　　「Game，Akutsu。」（亞久津勝出）

　　「Four game to love。」（4-0）

　　網球代替拳頭，在森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淤痕，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上，他捏著球拍站起。

　　視線模糊地看向那得意洋洋的小鬼，咬牙。

　　可惡，居然敢這麼戲弄我。

　　這種力道的拳頭算什麼，還不如伏見羽生隨意踢一腳疼，比起魔界大章魚和那些怪物，也差的遠。

　　最多不過老混蛋喝醉酒揍人的程度。

　　有什麼好得意的。

　　又一球飛來眼前，森山狼帶著滿身青紫，斜勾嘴角，握著球拍的手捏緊用力。

　　「還回去了！」場外的小弟們高興跳起。

　　球落在亞久津身後，他冷冷看向對面討厭的刺蝟頭。

　　那家伙拖著搖搖晃晃的身形，居然還有這樣的反擊能力。

　　對此，亞久津的反應可不會是欣賞，而是更加用力地擊球，准備將他徹底擊垮。

　　網球代替拳頭，再次飛來，森山狼突然抬頭看向亞久津，獰然一笑。

　　「小鬼，我很討厭你，但是......」

　　網球他不擅長，但是打架，他可是從小打到大。

　　「你的網球卻讓我很喜歡啊！」

　　這家伙的網球，讓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狠戾的抽擊返還到亞久津臉上，重重彈起飛回森山狼手中。

　　突然開竅的森山狼不再拘泥於網球的標准姿勢，而是像亞久津那樣用他自己最適合出拳的角度去迎擊。

　　球拍和網球仿佛合二為一，化為他硬邦邦的拳頭，左勾右橫，攻向對手。

　　這才是，屬於他的網球。

　　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暢快過了。

　　「thirty-forty。」（30-40）

　　在觀眾們眼裡，這已經不是一場網球比賽了，而是仿佛拳拳到肉的街頭鬥毆，力量與鮮血齊飛。

　　隨著森的覺醒反擊，亞久津也開始變得傷痕累累，但是他卻好像更加興奮了。

　　「哈哈哈，就是這樣......」

　　彼此毫不退讓的對決，讓他感覺網球變得有趣起來。

　　那個刺蝟頭，比他看到的第一印像，更有意思些。

　　亞久津舔舔唇邊的血跡，棕黃色的瞳孔散發出光芒，不再是那副目空一切的眼神。

　　他認真地盯著網球，他眼裡倒映著黃綠色的網球。

　　他的對手，也是如此。

　　森山狼從後方撈回球拍，直直迎向網球，好似一記後手直拳重擊出去，球與拍網觸碰反彈飛出，發出與平時不同的嘭——的沉重聲響。

　　這一「拳」速度太快太急，亞久津來不及躲避，勉強用網球擋在身前，卻被力道沉重的球連拍帶人地擊飛出去。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Game Count seven to five。」（六澤川勝出，比分7-6）

　　一場比賽下來，網球上沾了斑駁的干涸血跡，森和亞久津卻同時暢快地狂笑起來。

　　握手時，兩人一改賽前針鋒相對的模樣，眼底燃著熊熊烈火，「小鬼，有時間再打一場。」

　　「啊！刺蝟頭，你後面的打法，稍微變得有趣了點。」

　　「你們兩個，給我先去醫院！」伏見鶴生在觀眾席生氣吼道。

　　「......」

　　--------------------

　　作者有話要說：

　　七宗罪惡魔：

　　1、路西法（Lucifer）：傲慢（Lucifer 是因傲慢，不願向神子下跪引起耶和華不滿）

　　2、瑪門（Mammon）：貪婪（財寶和貪婪的錯誤神）

　　3、阿斯蒙蒂斯（Asmodeus）：□□（激怒或是欲望的魔神的始祖）

　　4、撒旦（Sadan）：暴怒（憤怒的化身）

　　5、別西蔔（Beelzebub）：又稱貝魯賽蔔，暴食（蒼蠅君主，聖經中以「鬼王」相稱呼）

　　6、雷維阿坦（Leviathan）：嫉妒（像征邪惡的一種海怪）

　　7、貝露菲格露（Belphegor）：懶惰（原為亞述的魔神之一）

　　大魔王別西蔔三世是七宗罪惡魔之一，其他幾位是大惡魔。

　　奶爸裡大惡魔設定：過去曾與現任大魔王爭奪魔界統制權的惡魔，魔力的強度跟力量不是一般的惡魔能相比的，登場的大惡魔只有路西法、瑪門和撒旦。

　　另外還有黃道十二宮惡魔，這個我就不介紹了，大家應該都知道是啥。

　　我沒看完柯南，不太會寫他嚶嚶嚶他太長了


第17章 比賽與日常

　　【人生這玩意，就像煙花棒一樣，只會越燃越短。如果不趁著還有時間，盡情地綻放，等生命戛然而止的那天，後悔也來不及了。】

　　裁判宣布犬塚勝出的那一刻，伏見鶴生從熱身狀態回神。

　　他的對手，是山吹中學的千石清純。

　　六澤川和山吹此時的2-2平。

　　這是他的背水一戰。

　　是勝利之後和大家一起繼續前行，還是到此為止。

　　命運，握在他自己手裡。

　　「which？」

　　「rough。」

　　鶴生轉動球拍，柄底的字母旋轉著，頭頂太陽照射而來，還未開始，他的額頭已出了汗。

　　球拍倒下，跌落脆響。

　　「lucky∼」千石清純輕松一笑，「是我先發球。」

　　鶴生緊張的表情擠出笑意，點點頭，他准備好接球後，便看到對面那個少年超乎尋常的發球方式。

　　當球抵達最高點，他高高躍起，不等球開始下落便揮拍發球，炮彈般的球轟到發球區中央。

　　「Ace。」（發球得分）

　　好強。

　　這個叫千石的，是他碰見過實力僅次於跡部的對手。

　　不過，他也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伏見鶴生雙手握拍，追上千石的發球，沉重如鉛球般的球對抗著拍面，「哈啊——」他雙手用力打了回去。

　　「fifteen all。」（15-15）

　　「厲害，居然打回了千石的虎炮發球。」山吹的隊員們露出驚訝之色。

　　鶴生微微淺笑。

　　在老家和歌山縣，他從來少有敵手，雖然天性謙和，但仍不免自視甚高。

　　與冰帝的那場比賽，讓他看到井外的天空。

　　阿羽說得很對，人生就像點燃的煙花，不奮力燃燒，便會平靜熄火，不為人知地燃盡一生，空留余燼，他不想這樣平凡地結束。

　　他想要，看到更大的世界。

　　用盡全身力氣揮動拍子，黃綠色的球在一片沉綠的球場劃過亮色的線條。

　　「fifteen-thirty。」（15-30）

　　他已經在原地踏步太久了，才會覺得全國像是痴人說夢，但只有行動起來，夢才會變成現實啊！

　　眼前的網球在半空旋轉下落，鶴生輕輕跳起，手臂劃下長長的弧度觸及到球，慣性轉化為動能將球擊出。

　　轟向千石清純的半場。

　　比虎炮還要快速有力的發球。

　　「Ace。」

　　他溫和的臉上綻放出向往勝利的明亮憧憬。

　　數年來風雨無阻的練習，向往更高目標所產生的動力，那一個月魔鬼訓練的成果在這一刻厚積薄發，令他突破自己。

　　身體變得更加輕快，揮舞球拍時猶如臂指。

　　他碰到的對手變強了，朝自己飛來的球速變得更快更有力了，但這一次，他不會再害怕。

　　只要讓自己也變快變強，就可以接到球，然後——打回去！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Four game to Three。」（4-3）

　　「Change Sides。」（交換場地）

　　「Sengoku service play。」（千石發球）

　　雙方從場邊交錯，千石清純笑眯眯地對伏見羽生道：「今天，北面是我的幸運方向呢！lucky∼」

　　接下來，他果然很「幸運」，一路追上比分來到4-5的局面。

　　伏見鶴生呼哧呼哧地喘著，兩個人隔著遙遠底線拉球，打著消耗對方體力的主意。

　　他突然吊短球，結束漫長的拉鋸。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Five all。」（5-5）

　　汗液從黑發淌下，伏見鶴生伸手將劉海掀起，露出清爽的額頭和眼睛，絨絨的球在手中，實實在在的手感令他忘記疲憊。

　　拋球，起跳，揮拍發球。

　　啪——

　　肉眼再次捕捉到球時，它已經躺在地上。

　　「怎麼會，都到現在了，他居然還有體力發出那樣快的球。」南健太郎驚叫道。

　　「那個伏見鶴生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沒想到，體能居然這麼強，說起來，他們那個教練也是，深藏不露。」東方雅美扭頭看了眼六澤川教練席上冷靜觀戰的少女。

　　「看樣子，千石那家伙要不走運了。」山吹的學長神色凝重。

　　今天，伏見鶴生的狀態出奇地好，拿下發球局後，在搶七局又飛快連下兩分，贏得了這場比賽的最終勝利。

　　氣喘吁吁地退場，他被撲上來的隊友們壓倒在地，不良少年們疊成人山，誇張地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不賴嘛，笨蛋鶴！」

　　「誰是笨蛋鶴啊？」鶴生被壓得吃力，一邊笑得燦爛一邊不滿抱怨，從人山縫隙中不屈地努力伸出手手。

　　伏見羽生拿起被放在了觀眾席上的攝像機，這是她從校長那裡借來的裝備，負責錄像的那人壓進人山裡了，攝像機仍在兢兢業業地工作，記錄下那一幕。

　　晉級後三天，才會迎來下一場比賽。

　　在等待期間，學校即將迎來假期，窗外知了鳴叫，老師站在講台上，發放期末的成績單。

　　「伏見羽生，全A。」他將成績單遞過來，笑呵呵地鼓勵：「伏見同學，下學期還要繼續保持。」

　　「謝謝老師。」

　　回到座位，隔壁桌的少女立刻探頭過來，羨慕地拿起她的成績單，「羽生好厲害。」

　　「是呢是呢！」周圍又湊來幾個女孩，笑容可掬地誇獎。

　　「......」她撇過頭。

　　女孩子們聊著聊著便偏了話題。

　　「吶吶，你們假期准備做什麼？」

　　「沒什麼計劃呢！待在家裡看漫畫吧。我喜歡的太太有新作品了，男主很帥氣，女主也很可愛。」說話的女孩子激動捧臉，「正更新到關鍵時候，啊啊拓海君真是太會了......」

　　「你說那個，我也在看，我還買了女主同款的飾品，呼啦∼看∼」

　　「卡哇伊，你在哪裡買的？」

　　「在十字街，話說，假期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出來逛街？」

　　「好啊好啊！」

　　「吶吶，羽生呢？！」

　　「我？」對於女孩子們的話題完全插不進去，永遠沉默是金的伏見羽生突然被扯入話題，認真想了想自己的假期計劃，還是搖頭拒絕，「抱歉，要盯著網球部的訓練。」

　　「這樣啊！好辛苦，羽生。」少女們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打起精神，「吶吶，什麼時候比賽？我們去幫忙加油啊！」

　　「額，不用，你們好好玩耍——」

　　「那可不行。」

　　「就是說啊！羽生成為網球部教練有段時間了，我們都還沒去加油過，這樣怎麼可以。」

　　「......」

　　「呦西，那就說好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去。」

　　「嗯......謝謝，麻煩你們了。」伏見羽生好脾氣地點頭。

　　「才不麻煩。」說話的女孩子叉腰，「要說麻煩，我們平時麻煩你比較多才是，羽生幫我趕走搭訕的混混，接住險些砸到我的花盆......」

　　另一個女孩子也開口：「我之前受傷，也是羽生每天背我上下樓呢！比臭男生可靠多了。」

　　「我也是，羽生幫我取過飛到樹上的羽毛球。」

　　「......」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伏見羽生斂下眼簾，眉目雖然仍是冷淡的漠然，說話聲卻比對不良少年們的，不知溫柔了多少倍，「不，那些只是舉手之勞......」

　　就算她這麼說，也阻止不了大家的熱情。

　　與秋山三學園的比賽就在女孩子們高昂的喝彩聲中開始。

　　「六澤川！六澤川！fight on ！」穿著青春洋溢小短裙的少女們尖叫著應援。

　　網球部的不良少年們相當不適應。

　　「喂喂，伏見羽生，這幫女人是什麼情況？」犬塚雄一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和不自在，兩腮爬上可疑的粉紅。

　　森山狼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離他遠了點，但仔細看看，他的耳朵也漸漸爬上紅雲。

　　其他混混們一反往日吊兒郎當的形像，突然靦腆起來，微駝的脊背都挺直了不少，渾身像爬了蟲子一樣，一會兒換一種坐姿。

　　鶴生笑著和外面的少女們打招呼，「喲，繁花醬，阿雲，玲子......真是非常感謝你們來加油呢！」

　　「畢竟我們也是六澤川的一員吶，鶴生君，要加油。」

　　「謝謝∼」

　　混混們登時不爽，想想他們平時都沒有妹子肯搭話，笨蛋鶴卻一副和所有妹子都很熟的樣子。

　　他們衝過去攬住伏見鶴生這個男生叛徒，鶴生頓時被壓彎了腰，卻好脾氣地笑著，「干嘛啦？突然襲擊——」

　　犬塚雄一不爽地抬肘撞彎他的腰，帶著小弟們將人從女孩子們面前拖回場內觀眾席，按在座位上，「馬上就要開賽了，你給我老實看比賽。」

　　「......」以前也沒見你們這麼積極。

　　今天的雙打二號配置是井之原翔和唐澤晴彥，伏見羽生又一次采取了田忌賽馬的戰術，讓六澤川在兩場雙打中搶下一分。

　　單打三號則是派出了森。

　　他剛剛形成風格的打法，進攻性和壓制力都極強，永遠朝對手身體弱點飛去的球，首先便會令對方心生膽怯，腦子裡想著躲避的時候就很難有效回擊。

　　鶴生看到被森山狼打倒在地的對手，皺了皺眉，瞥向教練席的羽生，她一臉的平靜冷漠，似乎對這一幕並不在意。

　　森斜勾著笑容，意氣風發地回來，一雙鷹眸赤-裸裸地展露出勝利後的愉悅。

　　那句「這樣好嗎？」暫時咽回肚子裡，提著球拍上場。

　　「加油！六澤川∼∼」

　　鐵絲網外的人群喝彩聲洪亮，伏見羽生朝她們看去，無意瞥見幾道不該出現在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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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好想寫西幻，我的手指在騷動。

　　接下來終於到感情線了撒花！

　　那個，我能找不留評的小可愛們要一下評論嗎？

　　最近數據不好有點心塞，嗚嗚嗚每一條評論都能給我力量，可憐可憐我這個小撲街吧！（咳那什麼，短小作者沒臉要營養液和霸王票）

　　拜托大家動動小手指，」隨手留個評論，給你們比個大大大大大大——的心心


第18章 詭異綁架犯

　　連帽衫下招搖的紫灰色帥氣發型與難掩俊俏的容顏，還有那顆魅惑人心的淚痣，想讓人忽略都難的存在感。

　　不是跡部還能有誰？

　　忍足和樺地分別站在他兩側，仿若騎士護衛著國王，幼馴染三人組今日沒有一起，三年級生們也不在。

　　藍發的小狼推了推眼鏡，無聊地看著比賽。

　　秋山三的單打二號完全不是六澤川那個叫伏見鶴生的少年的對手，毫無懸念和觀賞性的比賽令人生出倦意。

　　「所以，跡部，你今天叫我出來就是為了看他們的比賽？」忍足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問道。

　　跡部景吾目不轉睛地看著球場，深藍色眸子倒映伏見鶴生所有動作，相關的信息自然而然浮現於腦海。

　　「啊嗯。我想看看，打敗冰帝的隊伍到底是什麼水平。」

　　「如何？」

　　「太弱了。」跡部冷酷地下定結論，而後蔑然一笑，像是觀看螻蟻打架一般地說道：「不過，還算有點意思，對吧？樺地。」

　　「usu。」

　　離六澤川進行比賽的球場不遠處，一群胸前別有跡部財團家徽的黑西裝恭謹筆直地站著，眼觀八方，以防有意外情況發生。

　　在他們觀察不到的死角處，一個扎著低馬尾劉海長長的眯眯眼笑看著黑西裝們，背靠在牆上接聽電話。

　　「找到目標了。」

　　「這也是沒辦法，瑪門對錢的需求量太大了。」

　　「放心，我不會出手，在計劃開始之前，我絕對不會暴露自己。」

　　「不過他的防衛很嚴實，我需要動用點特殊道具。」

　　「啊！機會出現了，先這樣，我要行動了。」

　　眯眯眼馬尾男掐斷電話，跟在兩個上廁所的跡部財團黑西裝身後。

　　不多時，那兩人重新走出，看上去毫無破綻。

　　廁所裡，馬尾男手中拿著兩個殘留著撕碎封條的木盒，盒子打開著，周圍熏黑，他額頭微有汗意，眯著眼的笑得卻更加輕快。

　　「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天空中，烏雲飛來，漸漸遮蔽了太陽，天色慢慢暗沉下來，球場中，少年少女們歡呼雀躍著。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Game Count six to two。」（六澤川勝出，比分6-2）

　　裁判宣布比賽結束，跡部沒有閑情再繼續看下去，雙手插兜轉身離去。

　　守在不遠處的黑西裝們圍攏，不遠不近地綴在周圍。

　　離開聯賽會場，汽車已經等候在外，保鏢殷勤上前拉開車門，跡部和忍足告別後，帶著樺地上了車。

　　開門的保鏢合上這一側的車門，袖口遮住的皮膚露出一點兒黑色紋路，和其他同事說道：「這邊交給我和佐佐木，大家後面跟上。」

　　黑西裝們沒有異議，各自散開上車。

　　匆匆跑出來的伏見羽生只來得及看到遠去的車尾，她的右腳踝處，紅色的蠅紋正在發燙。

　　神色凝重地盯著那個方向，厭惡喃喃：「切，下級惡魔的臭味。」

　　那股臭味剛出現她便察覺到了，等比賽一結束她連停留都未曾，直接尋著臭味找了過去。

　　然而什麼都沒抓到。

　　當她花費時間終於感應到那兩個隱藏起來的家伙的氣息匆匆追來，沒想到卻遲了一步。

　　伏見羽生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鶴生留下訊息，站在原地扭扭腳踝，活動活動腿腳，便抓著那道微弱的氣息追了上去。

　　絕對不能放任這些東西在人間界胡鬧。

　　就是不知道這次毫無預兆出現的下級惡魔和瑪門有沒有關系。

　　她避人耳目地在樓宇間跳躍攀爬。

　　前方有條道路被體型龐大的貨車車隊分割，一長串黑色轎車被攔截停頓，司機們略有焦灼地等待著車隊過去，不時按動喇叭。

　　被單獨分割開的豪車突然提速，朝著市郊的方向駛去，很快爬上高架橋路，伏見羽生想要再不動聲色地跟隨已不可能。

　　她站在高處目送那輛車遠去，看向慢慢變黑的天色，等待著。

　　此時，坐在車中的跡部正面對著自家黑西裝保鏢的槍口，端著咖啡的手顫都沒有顫，極其冷靜。

　　用目光安撫了樺地，跡部才開口：「你們想要什麼？錢財？還是其他？」

　　舉著槍的兩個保鏢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坐在副駕駛的那個只威脅著司機，讓對方按照他的指導駕車。

　　劍眉皺起，跡部也不再說話，沉默地坐著閉目養神。

　　汽車不停歇地行駛，不知過去多久，跡部感受著口袋裡手機不停振鈴，被坐在他身旁的黑西裝搜了出來扔出車窗，一副嫌吵的表情。

　　連帶他們自己身上的和司機身上的，連樺地的兒童手機也沒放過。

　　但那不慌不忙的姿態讓跡部景吾漸漸升起不安。

　　他其實一直在數著心跳計時，按理說，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跡部家的保衛科反應過來並根據車上和他手機上的定位搜過來了。

　　一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意外發生了。

　　車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烏雲密布加之時間流逝，遇見的車流越來越稀疏，兩旁路燈輝光漸弱。

　　跡部景吾姿態優雅地坐在真皮座椅裡，絲毫沒有泄漏被綁架的慌亂，樺地沉默地坐在他旁邊，遲鈍得仿佛未曾察覺到眼前的狀況一般。

　　司機急促沉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車廂裡變得異常明顯。

　　行駛在寬闊郊外公路上的轎車朝前一路衝去，仿佛要衝入壓城的烏雲裡去。

　　除了發動機的悅耳轟鳴外，還有一道風聲與他們並行，不知哪裡傳來好似噠噠噠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些詭異。

　　跡部在沉默中胡思亂想時，坐在他身旁的保鏢突然拉下車窗，狂風一瞬湧了進來，瞥向窗外的余光帶回畫面信息，令跡部震驚地扭頭。

　　動作相當不優雅。

　　但他此時也顧不上那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車窗外。

　　梳著高馬尾的少女並行跑在轎車一側，狂風掀起她的頭發，在空中翻飛，她深沉黝黑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微微訝。

　　跡部景吾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他瞪圓了眼，直勾勾地看著女孩。

　　對方卻很快移開目光，看向黑西裝，頭一偏躲開射來的子彈，一拳打在車身，轎車猛烈晃動起來，跡部一手攬住樺地，整個人抱成一團保護住自己。

　　一瞬歪了航道的車令槍口偏移，在司機的控制下，剎住了車，刺耳的嘎吱聲之後豪車漂移，與圍欄相擦出一串兒火花。

　　最終熄火停下。

　　嘭——

　　車門被從裡踹開，黑西裝們打暈司機和樺地，提溜出跡部，他安安分分沒有掙扎，只是目光瞥向後方。

　　穿著白襯衫和百褶裙的少女站在公路之中，黝黑眸光鎖定他們。

　　原來不是幻覺。

　　跡部察覺到不同尋常，目光不動聲色地在黑西裝和少女身上來回。

　　下一瞬，伏見羽生腳下一蹬帶著殘影來到眼前，跡部心猛一跳，卻見伸向自己的白嫩小手被扭曲的爪子截住。

　　控制著他的黑西裝向後飛快移動拉開距離。

　　這才看清那邊打鬥的全景，疑似跡部家保鏢的黑西裝渾身冒著黑氣撲向瘦小的女孩，被靈活躲開。

　　但每當她想要靠過來，便會被攔截住。

　　黑沉沉的天色隨著距離漸遠而可見度變低，很快，跡部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黑西裝將他帶至一棟高樓前，裸露在外的鋼筋水泥昭示著這是一棟爛尾的樓盤，陰影裡，野草和青苔如同不可見人的殘穢。

　　「怎麼只有你？」

　　跡部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才發現藏在黑暗裡人影。

　　挾持著他的黑西裝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噥，解釋道：「碰到個奇怪的人類。」

　　「人類？」

　　跡部眼皮跳了跳，說實話，他剛才還真懷疑過伏見羽生到底是不是人類，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答案，還是個相反的答案。

　　她居然真的只是人類。

　　「啊！」被惡魔寄生的保鏢並未仔細解釋，以他的腦子，完全沒想過能追上車速的人類根本已經不是普通人的範疇了這件事。

　　「既然魑已經去解決了，那就不必管了。」戴著笑臉面具的男人從黑暗裡出來，優雅地對跡部行了鞠躬禮，「失禮了，跡部少爺，以這樣的方式請您過來。」

　　跡部冷冷一笑，「若閣下能立刻把本少爺送回去，這點失禮跡部財團便不和您計較了。」

　　面具男笑了一聲，沒有搭腔。

　　轉身朝粗陋的水泥樓梯走去，黑西裝挾持著跡部跟上，徹底走入黑暗之中。

　　周遭環境黑沉沉，面具男和黑西裝卻視黑暗如無物，半點不受影響地走動，腳步聲陰森森地回蕩在空曠的野樓宇間。

　　等跡部的眼睛適應黑暗後，面具男停了下來。

　　沒有修築牆壁的廣闊水泥地中央擺著一口木制箱子，用木條和繪有符文的封紙密實包裹。

　　黑西裝踏上最後一階樓梯便不肯再往前，他將跡部放到地上，推他過去。

　　面具男聲音溫柔，卻透著一股毛骨悚然，「好了，瑪門，你要的契約者到了。」

　　他撕開那些封紙，黑西裝已經不知何時回到了下層，周遭空氣降溫，跡部雙腿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到面具男走回來，越過他，踏上向下的樓梯。

　　木箱蓋子咯噔噔開始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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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害怕。但King的逼格絕不能掉！！

　　感謝在2022-11-15 11:15:36~2022-11-16 12:14: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十字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矮杉是師控 10瓶；luck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章 英雄救美了

　　伏見羽生拎起一團黑色軟嗒嗒的玩意，嫌棄地隨手塞進裙子口袋裡，被這玩意寄生的黑西裝已經昏迷倒在地上。

　　解決了攔路的麻煩，她再次追了上去。

　　半路上，腳踝上的蠅王紋開始鳴動，伏見羽生猛地頓住。

　　「瑪門！果然是祂！」

　　她飛快地奔跑向氣息傳來的位置。

　　途中，一架直升機從頭頂飛過，憑借良好的視力，伏見羽生看清上面印著的家徽。

　　加快了本就如風般迅捷的步伐。

　　心中暗自揣測，瑪門的氣息泄漏，下級惡魔的魔力磁場消失，所以，電子信號就可以傳達出去了，嗎？

　　幕後黑手的目的是什麼？

　　突然出現瑪門的氣息，伏見羽生可不會相信是那家伙自己知道躲藏，多半是被人逮住封印了，而現在，封印松動，瑪門便蠢蠢欲動。

　　能捕捉大惡魔的人，或是組織，他們又是誰？

　　不知道跡部景吾的情況如何了，以瑪門的性格，他大概不會有生命危險，最多損失點錢財。

　　而被惦記著的跡部可不知道這麼多，濃重的黑霧從木箱裡湧出，周圍變得越來越暗沉，深藍色眼珠四面八方地轉動，將空間印在腦海中。

　　樓下有那兩個綁匪在，只能往上方跑，但是，頂樓同樣是絕路——

　　跡部不動聲色地捏了捏衣角。

　　終於，有反應了。

　　他的所有衣服上都隱藏著微型定位聯絡器，即使手機和其他設備都被奪走，也能夠通過藏在衣服裡的微型定位聯絡器發送位置信息。

　　這樣，跡部財團便會立刻派出私家護衛隊。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他的定位聯絡器一直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剛剛，才收到震動。

　　這代表著跡部財團已經發現了他，並已經派出私家護衛隊來營救。

　　這樣一來，頂樓就不再是絕境了。

　　跡部景吾凝重的臉色露出一絲笑，他躲開黑霧，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踏上台階朝上方奔去。

　　黑霧愣了愣，遲了兩秒追上去。

　　樓下的面具男漏出笑聲：「上面可沒有出口......」一側的耳朵突然動了動，他聽見空氣裡微弱的嗡嗡聲。

　　奇怪。

　　面具男看了眼縮在角落裡氣息收斂的黑西裝，掏出手機撥出號碼，「摩西摩西？」

　　「是我，約翰。我想問你們個事。」

　　「咱們組織有派直升機過來嗎？」

　　「沒有......啊。」

　　約翰看向已經不頂事的黑西裝，嘖了一聲自己邁步追了上去。

　　越靠近頂樓那震動空氣的螺旋槳刮過的聲音便越明顯，他加快速度，很快便看到了跡部景吾的背影。

　　追在後方的黑霧似乎有些力疲。

　　也是，祂的封印就被解開一點兒，本來想著這樣就夠了，結果還是大意了。

　　跡部當然聽到了身後追來的腳步聲，頓時逃跑得更快了，微弱天光從樓梯口透出，他衝了出去。

　　螺旋槳帶起的風吹動頭發和衣服，抬頭，果然看到直升機身上印著的跡部財團標志，跡部勾唇一笑，伸手抓住上方垂下的繩子。

　　機身即刻拉升，錯開約翰想要拉住跡部的手。

　　安全之後，跡部居高臨下地看著仰頭的面具男，神色嚴肅，他做出立刻回去的手勢，阻止了護衛隊想要下場捕捉綁匪的意圖。

　　直升機再次拉升。

　　「抱歉啊！這種情況，就不能放你回去了。」

　　面具男突然動作，手中射出三叉刃，鋒利的武器劃過跡部頭頂，上方直升機裡突然傳來「跡部少爺」的驚叫。

　　那結實到可以承受數萬磅重量的繩索就這樣斷裂開，失重感襲來，跡部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開始下墜。

　　仰面朝著天空。

　　狂風自下而上鼓動，卻撐不起他的重量。

　　渾身的肌肉和血管不由自主開始緊繃，腎上腺素加快心跳瘋狂的節奏，跡部感受到下墜的窒息。

　　精致發型在風中凌亂不堪地翻飛。

　　眼裡看到的畫面突然放慢。

　　一切聲音都虛無，除了呼嘯湧入耳中的風聲，什麼都聽不見，只看到上方的人張著嘴巴無聲地大喊著。

　　跡部伸出手，抓住根本抓不住的空氣，他仍然在下墜。

　　深藍色的瞳孔失去焦距，他聽到死亡靠近的聲音。

　　從背後向上衝的狂風在耳邊呼嘯著。

　　天空拉遠中，一道人影突然從野樓宇的頂層一躍而下，跡部茫然望向天空的眼眸，瞬間鎖定那道身影。

　　少女黑發朝後飛舞，她腳下一蹬，銀紅色紋路印痕出現在半空，一腳踩中，借力加速下躍，伏見羽生追上了半空的跡部。

　　她溫熱的手抓住了他。

　　怦怦——

　　一直在加速的心跳好似在這一刻才重新擁有了存在感。

　　跡部怔怔地看她。

　　距離地面越近，下墜的速度越快，那雙細瘦但有力的手攬住跡部。

　　兩人的衣衫被向上的氣流吹拂鼓起，呼啦啦地翻飛。

　　伏見羽生在空中轉換動作，往下撲的姿勢變成雙腿朝下，懷中抱著仰面下墜的少年。

　　雙手托住跡部的膝彎和背部，標准的公主抱姿勢。

　　兩腳落地瞬間，蠅王紋鳴動，銀紅色巨大蠅紋浮現在腳下地面，她膝蓋彎曲卸去衝擊力，穩穩落在地上。

　　跡部感受到下墜趨勢急速停頓，向下的慣性與箍住他的手臂力道對抗，身體上下起伏晃了晃，安全懸停在地面上方。

　　地面下陷，蛛網般向外皸裂開來，而處於中央的少年少女安然無恙。

　　劇烈的心跳在跡部心髒裡擂鼓，跡部怔怔地盯著女孩淡然清秀的面容移不開視線，有什麼東西隨著心跳鼓動在生根發芽。

　　伏見羽生站起身，仍維持著公主抱的姿勢抱著跡部，高度變動，少年條件反射地抬手摟住她的脖子。

　　橘子味香波一瞬湧入跡部鼻腔，將羽生的味道鐫刻下。

　　他很快反應過來已經沒了危險，英俊帥氣的臉上不自在一閃而過。

　　「還好嗎？」羽生公主抱著跡部，淡淡詢問。

　　「沒事、咳，放我下去吧！」跡部強迫自己不要腿軟，雙腳著地挺直站住腳。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

　　跡部摸摸淚痣，很有眼色並相當自信地開口：「今天的事情，請你放心，跡部財團會保證消息不泄漏。」

　　「......謝謝。」本來還在要想怎麼圓過去，羽生聞言松了口氣，不用她找理由了。

　　「客氣了，應該是本大爺謝謝你才對。」跡部那自信的笑重新回到臉上，恢復他一貫的華麗姿態。

　　說到這裡，羽生抬起頭。

　　瑪門的氣息已經消失，剛才那人在她跳樓救人時似乎便察覺到了什麼，一瞬便不見了身影。

　　跡部景吾也想起了罪魁禍首，神色冷酷地看向樓裡，這時，跡部財團的護衛隊已經趕來，一部分護衛著跡部景吾，一部分拿著槍械進入爛尾樓中察看。

　　沒一會兒，便有人前來彙報：「跡部少爺，除了野原，沒有發現其他人。」

　　野原是那個黑西裝的姓。

　　「他逃走了。」伏見羽生篤定地說。

　　惡魔的力量有多強大，沒人比她更清楚，那個人既然能封印瑪門，還能指使下級惡魔，肯定也有其他手段。

　　「咳，羽生，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綁架我？」跡部景吾跳過姓氏，直接喊了名字，看向自家的彙報人時，余光還時不時掃過身旁。

　　「他盯上你大概是因為瑪門。」

　　伏見羽生看了看周圍的護衛隊，又看了看頭頂盤旋的直升機們，最後看向某位大少爺，「貪財的大惡魔，是需要金錢喂養的。」

　　「所以，那家伙說到底還是看上了本大爺的錢啊！」跡部優雅地抬手遮臉，眸光凌厲。

　　「可以這麼理解。」

　　伏見羽生坐著跡部家的車回到市內。

　　天空醞釀壓抑許久的雨水落下，淅淅瀝瀝不斷打在車身上，雨聲越過阻隔模糊而有節奏地傳導入內。

　　跡部右眼下的淚痣在昏暗車廂裡，朦朧蠱惑著人心。

　　羽生的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斜睨過去，意識到這點後，她便扭頭去看窗外的雨幕靜靜發呆。

　　轎車抵達目的地，少女推門說了句「謝謝你們送我回家。」便毫不遲疑地越過雨幕衝入伏見宅，飛快消失在青石磚牆裡。

　　跡部少爺接過管家遞來的雨傘，舉著它，就這樣徒然停在半空。

　　自作聰明想要促成下次見面的少年，愣愣地瞪圓眼望向顧自潑灑的大雨，頭一次沒了主意。

　　從小到大，只有女生追著趕著要和他接觸的份，卻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被心有好感的女孩子忽視了個徹底。

　　扭頭照出車窗裡的倒影。

　　嗯，發型沒亂，臉很帥氣，他跡部大爺無瑕的美貌絲毫未損。

　　那到底問題出在哪？

　　難道是害羞了？跡部回想起自己被公主抱時與伏見羽生對視的那一眼，少女烏黑的眸子平井無波，卻神秘地吸引人望進那不可捉摸的眼瞳深處。

　　抬手遮了遮有發燙趨勢的帥臉。

　　啊嗯，一定是她也害羞了，才會逃那麼快，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在意他的美貌。

　　既然這樣，作為男生，本大爺應該更主動點才好。

　　花費兩天時間，終於想明白的跡部大爺抬頭環顧一圈網球部社辦休息室，沒找到想找的身影，出聲發問：「慈郎呢？」

　　其他人正玩著休息室裡的電腦，沒人搭話，只有忍足，手裡拿著一本戀愛小說看得津津有味，聞言淡定地翻過一頁，「他好像還在球場裡......」

　　「啊嗯？」跡部挑眉。

　　「睡覺。」

　　「......」跡部五指插入發間，傲嬌開口：「啊嗯，樺地，去把慈郎帶回來，一個人睡在球場會感冒。」

　　忍足終於從書裡抬起頭，「現在可是夏天。」

　　這天氣，這溫度，光膀子游泳都不會感冒吧！

　　跡部充耳不聞，不僅讓樺地把人扛了回來，還喪良心地把睡得正香的孩子搖醒。

　　慈郎揉著惺忪睡眼，軟綿綿地看來。

　　「喂，慈郎，想吃蛋糕嗎？」

　　--------------------

　　作者有話要說：

　　與劇情無關的冰帝小劇場：

　　跡部：我想見她。但是這樣感覺有點丟臉誒！！喂——慈郎，想吃蛋糕嗎？

　　慈郎（睡的正香）：你就不能直接訂非得把我叫醒問一句？！

　　忍足（吐槽）：多此一舉

　　向日（調侃）：畫蛇添足

　　宍戶（鄙視）：做賊心虛

　　樺地：u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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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忍足的震驚

　　前一刻還雙眼朦朧的小綿羊秒清醒，大眼睛布靈布靈地看著跡部，開心地回應：「想！」

　　跡部滿意地勾唇，：「樺地，打電話訂櫻屋的蛋糕。」

　　「慈郎想吃蛋糕。」他不忘強調。

　　「usu。」樺地掏出手機撥通電話交給跡部。

　　一時不知道該誇獎他大方還是吐槽他多此一舉，忍足侑士一口氣梗在喉頭，看看身周好似有玫瑰旋轉心情很好的某人，感覺到絲絲不對勁。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以令人震驚。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在接到送達電話時，那個跡部——以King自稱的高傲家伙，在樺地就在身邊，部員們也全部在場的情況下，居然親自出去拿蛋糕。

　　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就連聚精會神玩電腦的向日和宍戶都轉移了注意力，忍足侑士放下戀愛小說，三人對視一眼，偷偷跟上。

　　跡部打開社辦大門，果然，門外站的是拎著外賣箱的伏見羽生。

　　心髒無序地胡亂跳動幾下，跡部不動聲色，臉上自信張揚地笑意不變，絲毫看不出緊張。

　　「您的巧克力蛋糕。」伏見羽生僅意外了短短一秒，迅速恢復工作狀態，恭敬遞上蛋糕。

　　「謝謝。辛苦你了。」

　　跡部讓開位置，示意她進屋。

　　從內室門框伸出的三顆小腦袋，表情一個賽一個震驚，在被發現之前，又飛快地嗖嗖嗖縮回去。

　　將蛋糕放在休息室沙發前的茶幾上，一罐冰水遞到伏見羽生面前，順著拿著易拉罐的手臂，看到跡部大少爺那張帥臉。

　　她接過，「謝謝。」

　　假裝玩電腦和假裝認真看書的三雙視線在底下亂飛。

　　跡部大馬金刀地於沙發落坐，打了個響指，一把軟椅被樺地推至羽生身後。

　　？

　　「上次的事情還沒謝過你。」示意伏見羽生坐下一起。

　　被當作借口訂了蛋糕的慈郎，占據半邊沙發，還在打著小呼嚕。

　　「不了，祝你們用餐愉快。」羽生搖頭，走完程序，毫不留戀地走出被冰帝女生們各種向往的網球部休息室。

　　跡部愣住。

　　忍足三人更加認真地敲鍵盤和看書，臉色繃得緊緊，半點看不出在努力憋笑。

　　啪——

　　一聲響指，跡部抬手撫過淚痣：「樺地，鏡子。」

　　「usu。」

　　樺地捧來鏡子，倒映出精致帥氣的跡部自己，他對鏡沉吟：「今天的本大爺依舊美貌無雙啊嗯！對吧，樺地？」

　　「usu。」

　　所以，小羽毛醬為什麼那麼冷淡？

　　難道她喜歡其他類型？啊嗯，面對本大爺如此的美貌，這種可能性極低。

　　為了弄清楚這個問題，跡部財團情報部門連夜加班，在第二天一大早將彙總報告交到了他們家大少爺手中，獲得口頭表揚一句，並加班費若干。

　　跡部拿著伏見羽生詳盡到打工月收入（......）都清晰明確的資料翻看。

　　啊嗯？老家是和歌山縣嗎？父母兩年前才因工作來到東京，唔，這不是跡部財團名下的一家公司？

　　和哥哥是雙胞胎？完全看不出來，小羽毛醬明明比——那誰來著？——可愛多了。

　　讓我看看，三圍是......

　　跡部滿意地勾起嘴角，身材很棒呢！小羽毛醬。

　　隨之，視線停留在身高的數字上，跡部向下滑的視線頓住。

　　幾秒後，大少爺招來管家：「從今天開始，把我所有的飲品換成從塔斯馬尼亞空運回來的新鮮牛奶。」

　　「好的，景吾少爺。」

　　憑著優越的記憶力，翻看一遍就將所有信息記住了七八成，跡部撫著發尾，姿態優雅地陷入沉思。

　　他果然還是應該更主動一些。

　　從資料看，小羽毛醬並不是那種看臉的膚淺女孩，雖然欣賞不了他美貌這點讓人遺憾，但連面對他跡部景吾這樣的頂級美人，也能淡然處之，不也是她的優點之一嗎？

　　這麼一想，小羽毛醬還真是可愛。

　　那天的風似乎仍然吹拂不停，少女從天而降的一幕，不受控制地在腦海裡來回播放，並帶上了優美的玫瑰花和粉色心心特效。

　　心跳仿佛又回到那時，不計代價地加速。

　　跡部修長漂亮的手指撐在頰邊，姿態妖嬈地坐在豪華沙發裡，目光停留在桌上資料首頁，伏見羽生的證件照上。

　　自信又張揚的笑唇邊，又疊蕩出更多猶如春日桃花盛開般繾綣的弧度。

　　小羽毛醬∼

　　盛夏陽光明媚，正帶著隊伍前往比賽會場的伏見羽生冷不丁打了個寒噤，渾身毛茸茸的。

　　今天是與北條中學的半決賽，昨日六澤川的大家休息一天養精蓄銳，昂首闊步地前進。

　　東京聯賽，作為超出所有人預料的一匹黑馬，非常具有特色的隊員們已經略有薄名，伏見羽生路過會場中的行人時，聽到有人小聲說著森等人的名字。

　　不良少年們顯然也很享受萬眾矚目，隱藏起平時咋咋呼呼的模樣，學著羽生高冷的模樣，一個個裝腔作勢地走在路上，倒是唬住了不少人。

　　叫她意外的是，冰帝的那個跡部又一次出現在他們的球場外。

　　羽生看過去，少年抬起下巴，傲然一笑。

　　這個表情，難道他在挑釁她？

　　眉頭微皺，羽生別過視線，當做沒看到，心裡暗暗記小本本。

　　現在的六澤川還不是對手，不能衝動，等她能把冰帝按在地上摩擦的時候再......

　　思及此，挑剔地看向自己園子裡的小青菜們，一個個吊兒郎當，嘖，越看越不滿意。

　　這幫家伙最近有點飄啊！等聯賽結束，訓練安排再加一倍吧！

　　正熱身的隊員們渾身一寒，好似被什麼怪物盯了一眼似的，不由更賣力地活動起來。

　　不好，一定是惡魔教練又想折騰他們了，待會一定要好好打北條中學，不然怕是會倒霉。

　　抱著這樣的心態，六澤川居然超水平發揮，4-1勝過實力在聯賽中排名前列的北條中，闖入最終決賽。

　　回顧兩個月前，他們還在校園和街頭游手好閑。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連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恭喜。」跡部雙手插兜，姿態優雅高傲地對伏見羽生說道，「明天就是和青學的決戰，加油。」

　　再次被抓壯丁陪跡部來看比賽的忍足，下巴差點跌到地上。

　　什麼時候跡部會給別人加油了？

　　不只他愣住，六澤川全隊同樣愣愣不明所以，進入網球圈後，原本對冰帝不感冒的家伙們已經無比清楚跡部所帶領的隊伍之強大。

　　「謝、謝謝。」鶴生面對這個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少年，受寵若驚地回答。

　　跡部目光淺淺移向他一秒，又回到羽生身上，鶴生一怔，靈光閃過，對上藍發少年同樣像是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秘密的目光，交換震驚的眼神。

　　不會吧？！

　　伏見鶴生扭頭，快到脖頸骨頭都哢巴一響。

　　他打量每天都見無數面的妹妹。

　　蓬松黑發下容色只是清秀可愛，一雙無神黝黑的大眼睛，經常面無表情，即使笑也不是那種溫柔可愛的笑。

　　反觀跡部景吾。

　　紫灰色短發打理得帥氣，濃顏系骨相，即使如今還是少年氣的包子臉，也不掩其絕色，一身審美在線的帽衫配休閑褲，腳上名牌運動鞋干淨嶄新，整一精致絕美男神。

　　這樣的人，怎麼想都不會——

　　「嗯。」就見伏見羽生冷淡點頭，帶隊又要離開，跡部突然又說話了，「關於青學的情報......」

　　少女默默收回邁出去的腿，定睛看著跡部。

　　忍足合上嘴巴，扶起眼鏡，接受了現實，憐憫地看向表情生動寫著「不敢相信」四個字的女主角的哥哥。

　　「冰帝的社辦有他們的視頻資料，可以請你看，啊嗯？」

　　伏見羽生重重點頭。

　　提出邀請的人也滿意勾唇，優雅地撩了撩頭發。

　　兩人達成一致，羽生拋下隊員們跟著跡部離開，徒留鶴生伸著爾康手目送她遠去。

　　「能拿到明天對手的資料，這不是好事嗎？」森山狼雙手抱著後腦勺，對鶴生哭喪臉表示不解。

　　「沒想到冰帝的跡部人這麼好。」並排站在森旁邊的犬塚雄一再補一刀。

　　「是啊！是啊！」不良少年們七嘴八舌地開心附和。

　　對於這群情商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家伙，鶴生額頭青筋突突地跳，但羽生不在，他又打不過他們，只好擠出禮貌的微笑。

　　卻說被拐走的羽生，和跡部來到冰帝網球部社辦。

　　昨天來，她就注意到了這裡齊全先進的設備，用於播放錄像的最新款投影儀和巨型屏幕。

　　沒想到今天就能榮幸體驗一番。

　　忍足扶起眼鏡，心下糾結，自己到底是該留下來看八卦還是該識相走掉，把空間留給跡部。

　　正猶豫著，就見伏見羽生已經將注意力放到了青學的比賽錄像上，跡部在給她作講解：「在本大爺看來，青學的陣容相當弱呢！他們的雙打......」

　　認真時的跡部，滿身張揚浮華沉澱，側臉輪廓打上錄像的熒光，即使隔著屏幕，他那雙眼還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瞬間便能看出被觀察者的缺陷和弱點。

　　讓伏見羽生獲益良多。

　　至於忍足和樺地？跡部大爺才不會在意電燈泡亮不亮，反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本人就是全場最靚的崽。

　　--------------------

　　作者有話要說：

　　鶴生：我清秀樸素的妹妹居然拐到了豪門千金啊呸，豪門大少爺。

　　雖然我調侃是跡部小公舉，但是，跡部真的是男（重讀）主！！


第21章 青學之戰

　　「如何？對明天的比賽還有信心嗎？」青學的視頻資料放映完畢，跡部對著沉默不語的伏見羽生一挑眉。

　　「嗯。」視線從大屏幕轉向少年俊俏臉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輕易放棄，只是實力較弱的青學副隊而已......」

　　「跡部，」羽生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我的目標，可是你和冰帝。」

　　因為眼前的少年，她才生出征戰全國的野心，因為看到他強大的球技，她才再一次燃起鬥志。

　　哪怕知道前路漫漫，她也不會輕易放棄。

　　跡部的心髒處，因為她那句話而小鹿亂撞幾下，緊接著便是興奮，這樣不服弱的氣勢與眼神，實在太合他胃口了。

　　有一種看好的績優股比他預料中漲勢還要更高的驚喜。

　　「啊嗯，羽醬∼，那你可得更加努力才行。」跡部手撐下巴，志驕氣盈地一笑。

　　「我知道——嗯？羽、羽醬？」對跡部的稱呼，羽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怎麼了？」跡部仿佛察覺不到這稱呼的親密一般，理直氣壯地反問，只他自己知道，藏在發間的耳朵微燙。

　　如此坦然自若的態度，倒讓羽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過於傳統，反思兩秒，抬頭。

　　「沒什麼，景吾。」

　　既然對方叫了自己名字，那反過來稱呼他的名字，也是應該的禮尚往來吧！

　　反彈回來的直球令跡部微怔，胸膛裡像有人拿拳頭砸一般，怦怦地加速鼓動。

　　「啊嗯。」指尖撫過淚痣，跡部滿意應下。

　　他就說，這世上沒人會不沉醉於他跡部大爺的美貌。

　　社辦多媒體室裡的氣氛，微妙地產生了變化，周遭好似有玫瑰在不斷盛開。

　　忍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他也妹眨眼啊！怎麼就感覺一下子漏掉了好幾十集的劇情？

　　「那，我先告辭了。」伏見羽生合上記錄本，起身。

　　正盛開的玫瑰花倏地全部消失。

　　她看向跡部，突然發現對方的神態看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唔，有點像「三三」滿心期待地准備享用零食，結果發現輪到它時沒有了的表情。

　　慘且可憐。

　　？這是怎麼了？

　　羽生不解地看向旁邊的藍發男生，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卻見他別過臉，肩膀顫抖。

　　？？

　　冰帝的人，好奇怪。

　　「我送你。」跡部壓住想要抽搐的眉毛，再接再厲。

　　「不用了，我一個人比較快。」

　　那天少女與高速行駛的轎車並排的畫面浮現，起身的動作做到一半，頓住。

　　而伏見羽生已經自己開門走了出去，「今天非常感謝，下次見。」

　　她還自以為體貼地輕輕合上了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忍足性感的低笑壓抑不住。

　　跡部的眉毛終於忍不住，抽動幾下，自信笑容勉強繃住，「忍足，明天騰出時間一起去看比賽。」

　　「啊？還去？！」忍足吃驚，心想，預測失誤。

　　「當然要去。」跡部恢復優雅高貴的神態，「對吧，樺地。」

　　「usu。」

　　決賽當天，六澤川所有人都很緊張。

　　對手是網球名門青春學園，而這一戰，又關系著他們是否會被伏見羽生踹去魔界。

　　青學方對這支黑馬球隊也是嚴以待陣，正選們雖然沒有報名參加聯賽，卻來到現場為副隊應援。

　　跟在大和部長身邊，手塚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冰帝的跡部景吾。

　　關東大賽時，作為種子隊伍的青學和冰帝未曾相遇，青學止步四強，連全國大賽都無法進入。

　　冰帝則在跡部這個和他同級，卻非常出色的部長帶領下，以關東大賽亞軍出征全國。

　　兩個從未交手只聽過彼此大名的少年各自點點頭冷淡示意，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球場中。

　　伏見羽生坐在教練席位，回想起自己戰前的部署，「根據情報，青學的雙打相當勢弱，井之原和唐澤作為第一雙打出賽。」

　　「鶴，你和伊藤是第二雙打。」

　　「我？」鶴生不太確定地指指自己，「雙打？」

　　不管是打網球的時長，還是自身實力，伏見鶴生都比隊裡其他人強出很多，雖然比不上跡部那樣的水准級別，但在中學網球界，他也榜上有名。

　　當之無愧的六澤川單打王牌。

　　「我們研究青學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束手待斃。」

　　「我認為這一場，速戰速決是最好的選擇。」

　　羽生視線在隊員身上一一掠過。

　　「兩組雙打，必須贏。」

　　「伊藤，配合鶴強攻對面的弱勢選手，即使不擇手段，我們也要贏。」

　　「明白嗎？鶴。」

　　「......」鶴生捏了捏手，良久，重重點頭，「我明白。」

　　「森，單打三號。」

　　「犬塚，單打二號。」

　　「花山院，單打一號。」

　　「青學的陣容向來以穩為重，單打一號大概率是他們的王牌，花山院取勝的幾率極小。」羽生抬眼逼視犬塚雄一，「這是一次賭博，如果森沒能拿下一局，犬塚，你是最後的封鎖線。」

　　「是勝是敗全看你了。」

　　似是沒想到會被如此倚重，犬塚雄一怔神後垂下頭，飛機頭發型擋住他臉上神情。

　　「啊，老子知道了。」

　　即使不擇手段，也要贏。

　　陽光直射腦門，天空浮雲零碎。六澤川的雙打從一開始就貫徹伏見羽生的指示，瞄准對方的薄弱點猛攻，絲毫不給任何喘息之機。

　　紅發的菊丸英二擔憂地看向場中被針對的大石，雙拳砸在鐵絲網上：「可惡啊！他們好卑鄙，故意追著大石打！」

　　「英二，這是比賽。」乾貞治眼鏡反光，冷靜地安撫他，「雙打比賽中采用二打一戰術，瞄准較弱勢的對手以點破面，是非常常用的打法。」

　　「大石和學長的默契度比不上對面，自然便會被抓住機會。」

　　菊丸英二擰頭，撅嘴，「哼∼」

　　「我們被狙擊了啊！」大和部長披著隊服外套，一副圓形黑眼鏡看起來像是天橋下算命的，「連王牌都放在雙打的位置，他們是摸清了大石和鈴木的配合不足，所以打算各個擊破。」

　　「啊啦，這下麻煩了。」

　　不用大和說，大家也看出場內不樂觀的，沒過多久，六澤川便利用一個中線球結束第二場。

　　青學居然2-0落後了。

　　觀戰圈高山景仰的目光看來，森山狼不免與有榮焉地生出得意，對旁邊的死對頭得瑟：「等著吧！不會讓你有出場機會的。」

　　手指向後梳梳刺蝟頭，大步流星地上場。

　　他的對手是一個白弱少年，笑眯眯的看起來就軟綿綿的樣子。

　　嗤——

　　這種角色他能一個打三。

　　「青春學園對六澤川單打三號，不二vs森。」

　　「The best of one set match。 」(一盤決勝負)

　　「Mori service play。」（森發球）

　　森的發球直衝不二面門而去，未曾想到的少年一怔，躲球時錯過了最佳擊球機會。

　　「fifteen-Love。」（15-0）

　　青學的佐藤學長一把抓住鐵絲網，暴躁：「那家伙的球怎麼回事？」

　　「六澤川的森山狼，據說在打網球之前就到處打架，還有傳聞說，曾在黑拳場見過他。」作為部長，即使重心不在聯賽，大和也比其他隊員們了解得多一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打網球，但他的球風顯然延續了不良時期的特色，狠辣且無所顧忌。」

　　森的網球好比又重又狠的拳頭，每一次都朝著人體最脆弱的地方飛去，眼睛，鼻梁，下-體，肚子......他十分清楚，人身上哪裡受到攻擊會比其他地方更疼痛。

　　一個不甚被擊中，很可能會受傷。

　　向來溫柔的不二尚未習慣這樣的打球風格，被森山狼壓著打。

　　「Game，Mori。」（森獲勝。）

　　「One game to Love。」（1-0）

　　刺蝟頭花臂的少年囂張地歪嘴狂笑，狼組小弟們興奮地聲援：「老大！衝啊！干掉那小子。」

　　「可惡。」青學眾不悅地瞪過來。

　　「不二，加油！」菊丸英二高喊，很快其他幾個一年級也加入進來。

　　大石，乾，河村......手塚看看情緒激昂的朋友們，眨眨眼，他認為不二不用擔心，但既然大家都在加油，那他也不好落後。

　　不二聽到他們的聲音，笑容彎了彎。

　　手中捏著球，眯眯眼掃過對面自信滿滿的刺蝟頭，瞥見教練席上的黑發女孩。

　　和後方熱火朝天的隊員陣容不同，六澤川的教練不見半點喜色，正冷冷地看著自己，那目光有種看穿人的犀利。

　　不二笑容淡去。

　　青學的形勢還很危險，不能大意輕敵。

　　被不二關注了一眼的伏見羽生，不像其他人那麼樂觀，雖然森在發球局以絕對優勢拿下一局，但是。

　　這是第一個，在森手裡沒有受半點傷害的對手。

　　與此同時，場外的跡部景吾也在想同樣的事情，兩只點在眉間額頭處，堪若X光的火眼金睛，比伏見羽生更早察覺到不二的問題。

　　那個青學的選手，並沒有拿出全力。

　　「不二周助......嗎？」跡部暗暗記下這個名字，排列在他心中的戰力榜上。

　　「忍足，你覺得誰會贏？」大少爺抱臂圍觀，一副看熱鬧的語氣。

　　忍足翻了翻白眼，這家伙，完全沒有把伏見羽生之外的六澤川其他人放在眼裡，即使進入戀愛狀態，還是一樣地目中無人啊！

　　--------------------

　　作者有話要說：

　　不二教做人環節（狗頭）

　　我好喜歡跡部狂妄時的樣子，我也想那麼干，想想就覺得好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一直帶忍足？

　　大爺是想讓他做僚機的，但結果這貨一直在看熱鬧。

　　為什麼不帶其他人？

　　向日岳人——起哄選手不保險，容易弄巧成拙。

　　宍戶亮——遲鈍直男，連樺地都不如，至少樺地不拆大爺的台。


第22章 絕不能輸！

　　忍足推起眼鏡，注意力交給青學，嗓音性感低沉地開口：「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此時場上的不二發出普通一球，森很快追上回擊，他如今正是志得意滿。

　　過去一個月的魔鬼訓練將網球基礎的動作和技巧刻進他的習慣，遇到亞久津，讓他認識到網球的魅力。

　　新形成的球風讓他在球場上一往直前，這種感覺，比在拳擊場上的感覺還令人痴迷。

　　如果不是一開始是被壓著打網球的，他或許會說出，我喜歡網球這樣的話來。

　　奔跑帶來的風讓他痛快，球拍觸碰網球時那種清脆的回響，使人舒暢，代替拳頭擊打出去的球，完美飛向他想要的落點時，那種成就感，比拳拳到肉的瞬間，更能激起他的興奮。

　　鷹眸凌厲，從盯著球，改為看向對手。

　　那個眯眯眼的笑容，讓人很不爽啊！這種溫室花朵般唯美甜蜜笑意，對他這樣掙扎在泥坑裡的渣滓來說，實在刺眼得很。

　　面對回來的網球，森拉開嘴角的弧度，露出類似伏見羽生的惡魔笑容，左手也放上球拍。

　　拳擊的拳頭只能一個一個來，但是，網球可不是這樣。

　　嘭——

　　雙手持拍，拍面垂直於地面，從後向上平緩揮擊，網球飛一般地劃出平直路線衝向不二的眼睛。

　　「小心不二！」動態視力最好的菊丸英二最快反應過來，「他這一球好快！！」

　　乾在記錄本上刷刷記著什麼，沒什麼起伏的語調開始場外科普：「平擊球。這是一種很難控制的球，比起上旋球，平擊球很少出現在比賽中。」

　　「平擊球是所有擊球裡速度最快的球，而且，它的前衝力也較大，殺傷性很高，但是因為這種球的准確性很差，在快速奔跑中平擊球打法很難對球的落點進行控制，容易失誤或出界。」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用這樣的打法，看來，這個森對自己的平擊球相當有自信，而且，控球能力也非常出色，他一開始瞄准的就是不二的眼睛......」

　　「乾！」菊丸英二不爽地瞪他，「你到底站哪邊？」

　　「......啊抱歉，看到出色的擊球不知不覺就......」乾貞治幡然悔悟，此時此刻，還是先替不二擔心一下。

　　不二匆忙拉至臉前的球拍，輕輕將網球向上彈起。

　　吊高球。

　　「好機會。」

　　森山狼殘忍一笑，高高躍起，視線落在不二的手腕處，揚起拍子，瞄准那纖細白皙的手腕處奮力揮拍扣殺而下。

　　球還沒落地，他仿佛已經看到得分的畫面，得意地大笑起來，「給我尖叫、痛嚎——」

　　但——

　　教練席的伏見羽生，場外的忍足和跡部不約而同睜大了眼睛。

　　冰藍色眼睛睜開，不二如展翅的鶴，雙臂背對森山狼而伸展，球拍劃過一條閃光的直線。

　　高高飛起的網球越過還在下降的森山狼，垂落進他的後場。

　　「fifteen-Love。」

　　森的笑容僵在臉上，雙腳落地，失神回頭，黃綠色的網球無聲地在地上滾動。

　　「巨熊回擊！」跡部和忍足異口同聲地念出那招的名字。

　　這一手巨熊回擊是不二反擊的號角，之後，森再也沒有從他那裡拿到一分。

　　他更加用力地狠狠「出拳」，反而被不二以更強的力道還回。

　　不論是拳擊，還是網球，他還從沒有碰到這樣的對手，不二越反擊，森越想要打倒他。

　　然而，卻變得更加疲於奔命，雙手握住球拍用力地迎上網球，拍面與球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好重。

　　參加聯賽以來，森山狼一開始也輸過很多次，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可惡，不想輸啊！

　　嚓——

　　手中突然一輕，手中破舊的球拍拍網破裂，網球從缺口處穿過，落在森的半場。

　　「Game set，Won by Fuji，Game Count six to one。」（不二勝出，比分6-1）

　　他輸了。

　　「網球不是用來傷害人的工具。」不二冰藍色的眼睛冷酷地看著森，握手後離開球場，留下怔神的森山狼。

　　拎著球拍上場的犬塚雄一，口氣臭臭地踢他一腳，「蠢狼，發什麼呆，輸了就給老子回去好好反省。」

　　「接下來，老老實實看老子表演。」

　　森山狼手裡還緊緊捏著破掉的球拍，緩緩扭頭，表情木木得還沒有回神，他張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垂下頭，短短的劉海遮住眼神。

　　沉默地走下場。

　　犬塚雄一反而愣住了，蠢狼居然沒有和他杠，這家伙，受刺激了？

　　不想輸！

　　想要贏。

　　網子破掉的球拍被小麥色皮膚的大手緊緊捏握。

　　為這種事情哭出來就太沒出息了。

　　森山狼咬牙忍住罵髒話的欲望，他生怕自己一開口，便泄漏了哭腔。

　　沉默落坐觀眾席，狼犬兩派的小弟們一個個安靜如雞，生怕惹到他。

　　場上，青學的選手和犬塚雄一握手，比賽開始。

　　對面是一位三年級的選手。

　　第一局青學發球，對手的球風雖不華麗卻穩扎穩打，看得出已經有很多年的網球經驗，典型的名門學園選手風格。

　　基本功扎實，心態穩定。

　　最重要的是，青學這位選手並沒有因青學的劣勢局面而緊張，反倒頭腦分外清晰，針對六澤川立足不穩的缺點，牢牢把住局勢，穩如泰山地做好防御。

　　犬塚雄一卻多少有些著急，在對面沒有發球上網的情景下，還多次失誤導致失分。

　　「Game，Takahashi。」（高橋勝出）

　　「嘖！！」犬塚忿忿地一揮拳。

　　伏見羽生淺淺勾唇，開口：「這麼著急，是迫不及待想去』澳門』特訓嗎？」

　　噫！

　　一道寒光穿過犬塚雄一腦袋，他臉色突變。

　　原本著急拿下分數的心情登時冷靜。

　　不能這樣下去，否則真的要去那個可怕的未知魔界。

　　「啊嗯，澳門？」站在距離六澤川教練席最近的場外，跡部欣賞著羽生那被六澤川部員們畏懼如虎的少見微笑，心中暗忖，不如也帶冰帝的部員們去澳門特訓。

　　相比跡部風輕雲淡暗自期待的旅游心態，犬塚雄一此刻，卻是冷汗直冒，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准備。

　　他絕不能輸在這裡。

　　看來，只能用那招了。

　　切，本來是想出其不意用來對付伏見羽生的。

　　網球在手掌和地面連上下彈跳，顛球做好准備後，犬塚雄一握住球身體側轉，向上拋起了球。

　　正認真觀看著比賽的手塚微微露出吃驚。

　　「怎麼了，手塚？」河村問道。

　　「美式旋轉發球。」手塚鳳眼銳利地盯住六澤川選手的動作。

　　「啊？」網球新人河村不解，便聽到旁邊的乾開始了細致解釋。

　　「美式旋轉發球，是平擊發球、切削發球、上旋發球這三種發球方式之外，另外一種急劇旋轉的發球法。」

　　「發球是非常重要的技能，它是唯一不受對手實力制約，能夠完全發揮出個人特色的擊球，強大的職業選手甚至能夠利用高效的發球占據主動地位，控制對手行動。」

　　「而網球運動基礎的發球方式共有三種，平擊，側旋——也就是所謂的切削發球，上旋，同時配合外角、追身以及內角等三種落點，可以組成9種不同的發球組合，大部分網球手都會掌握4-5種發球，有的職業選手甚至能掌握7種以上。」

　　「而美式旋轉發球，屬於第四種發球——美式上旋球。這種發球難度極大，要求身體腰部更多地彎曲，以利用強力扭轉發力揮拍，從中下向左上擦球產生強烈旋轉。」

　　「美式旋轉發球的拋球要比其他發球更偏左，大概於11點鐘方向，但它的擊球點卻是偏右，拉拍時側身的角度就要更偏一些，你們看——」

　　河村和菊丸被他左左右右說得一頭霧水頭昏腦脹，聞言立刻轉向球場。

　　就見六澤川的飛機頭少年扭腰揮拍，拍面擦過網球，飛出，之後的球拍隨揮動作一直到身體右側才停下。

　　球路來到青學的半場，落地，彈跳——

　　球的方向——怎麼會——

　　那位三年級學長顯然也沒有想到，他預判的反彈方位是錯的。

　　「fifteen-Love。」（15-0）

　　「美式旋轉發球之所以強力，就是因為這種發球法發出的球在落地後方向會發生明顯變化。」

　　乾兢兢業業地解說著，「另外一點，美式旋轉發球能將對手拉至雙打線外接發，第一是為了有效削弱對方回擊的球速和落點控制。」

　　「第二，為自己爭取足夠的上網時間，接球方要去追球，就會失去防守位置，這是絕佳的制勝時機。」

　　「Thirty-Love。」（30-0）

　　「Forty-Love。」（40-0）

　　「Game，Inutsuka。」（犬塚勝出）

　　正如乾所預測的那樣，犬塚雄一利用美式旋轉發球拿下發球局，扳回分數。

　　「失算了。」大和部長面容嚴肅，「沒想到他們居然一直藏著這樣的絕招，高橋......」

　　青學眾人心情沉重之時，六澤川的隊員們也大吃一驚。

　　森從輸球的情緒中回神，就發現最近被他各種壓制得瑟的對手居然藏了這樣的絕招。

　　「怎麼回事？？！這家伙？！我可從來沒看到他練習過這招，從哪學的？」

　　犬組小弟們面對那犀利的，飽含質問情緒的鷹眸，各自望天吹口哨，心虛得一目了然。

　　森山狼：「......」

　　可惡，自己偷偷找家教補習是吧！狡猾的死狗！！！

　　森山狼此刻的心情，就好像面對明明約好了大家一起擺爛，結果對方卻暗戳戳努力的學渣。

　　「屑狗！」氣得把破球拍摔到地上。

　　接下來的局面，青學和六澤川的選手誰也不肯放松，利用各自的優勢死守發球局，分數來到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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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網球方面知識參考自《教你打網球（學生球類運動學習手冊）》馮志遠，《網球實戰技巧》鐘振新、朱靜華，《現代網球教程》楊忠令，《大學網球教程》謝成超、楊學朗，《網球雙打球技寶典》吳守煊、吳文勝，網球之家《絕對網球》讀書筆記，以及b站各種視頻教程和比賽轉載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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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犬塚雄一

　　又一次輪到犬塚雄一發球，觀眾們的視線專注地落在他身上。

　　忍足推推眼鏡，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邊，關西腔性感語音頭一次沒有輕視，「比賽到現在，居然還能發出那樣強力的發球，伏見桑看人的眼光很獨到呢！」

　　「啊嗯。」跡部張揚地彎起嘴角，自誇：「不愧是本大爺看上的人，對吧！樺地。」

　　「usu。」

　　「不、」忍足斜視他一眼，抽抽眉頭，心說，我倒是覺得這跟你沒什麼關系。

　　「啊嗯？你對本大爺有什麼意見嗎？」

　　「不，我想說，你眼光真不錯來著。」忍足無奈閉起眼睛摸頭發。

　　跡部滿意笑哼。

　　認識他以來，忍足第無數次感慨，這人臉皮之厚，城牆也要自愧弗如也。

　　「但是，美式旋轉發球在如今少有人使用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它的動作太難，稍有不慎極易造成扭傷。」玩笑過後，忍足正色，「他這樣，在疲憊狀態下還要堅持發美式......」

　　青學的三年級時生畢竟經驗更多，沒有任由犬塚雄一拿分，裁判宣布6-6平的聲音響起在場內。

　　「會受傷的。」忍足殘酷地定論。

　　「會受傷的，犬塚少爺。」一開始，為了保密，犬塚總是會躲著隊友們，在犬塚宅的網球場裡練習，旁觀的管家適時遞上毛巾，憂心地開口。

　　「那又怎樣，即使受傷，不過是養幾天的事，反正也沒人會在意。」犬塚雄一一抹汗水，毫不期待地說道。

　　「少爺......」

　　犬塚雄一是家族聯姻的產物。

　　之所以如此冰涼地形容自己，因為他對他那對數年見不了一面的父母毫無任何期待。

　　網球在天空翻滾著，抬頭便有陽光射進眼睛。

　　七月的尾巴，天氣總是這般熱烈，即使人們要執行的事務是一件令人傷心的葬禮，它也絕對不會看人類的臉色。

　　靈堂悶熱悶熱，身為犬塚繼承人，少年還要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獨自一人小小一只坐在黑沉的木棺前，襯得身形更加瘦小。

　　原木風格的家宅蒙上蒼白，來吊唁的人們穿著深黑的服飾，任何雜色都被掩蓋。

　　這個家中唯一會在意犬塚雄一是冷是熱的老人去世了。

　　他接下來的生命裡，只有烏壓壓的僕人，和在老爺子命令下唯他是從的管家，他們就仿若犬塚宅裡的木偶一般，日復一日地喊著「犬塚少爺」，將他迎往送來。

　　幼稚園認識的小伙伴，因為三方會談時唯有他的父母沒有前來而疏遠他。

　　漫目黑暗的世界裡，沒有人會在意他，脫去犬塚這個姓氏，他什麼都不剩。

　　「犬塚」這兩個字給予他良多富足，也奪去了他更多的東西。

　　如果，如果，他不是犬塚家的孩子就好了。

　　懷著這樣的想法，幼稚的犬塚雄一離家出走。

　　小小的人兒走在平日坐車經過的街頭，身上昂貴的穿著自然而然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他被一群不良少年堵在巷子裡，為首的那人一頭奇怪發型，其他人眾星捧月地圍攏著他。

　　犬塚早已不記得當時受到的委屈。

　　只記得，那個人逆著光，被小弟們崇拜吹捧著，其他人會親密地稱呼他為「大哥」，所有人會對他笑，會優先和他說話，會維護他。

　　被「大哥」欺壓的小男孩卻不在意身上挨到的拳頭，反而直勾勾且羨慕地看著他。

　　犬塚家的人趕到時，小雄一被剝光了一幅抱膝蹲在髒兮兮的小巷，臉上青青紫紫，表情卻未曾哭泣，而是亮著星辰般的光。

　　「我要當大哥！」他立下這樣一個可笑的夢想。

　　當犬塚祖父的影響力在犬塚宅逐漸褪去，新生的家主勢力籠罩這碩大的宅院，曾經眾星捧月的小少爺，卻再未收到過來著親人的重視眼神，這樣的夢想反而愈加堅定。

　　賽局已進搶七，雙方未上場的隊員和場外的應援隊伍瘋狂地輸出，井之原翔沙啞的公鴨嗓在其中異常地刺耳。

　　「大哥！衝啊！大哥！！！」

　　那聲音傳入犬塚耳中，讓他突然走神回憶起兩人的第一次相遇。

　　六歲時，立誓成為大哥的小犬塚雄一每天都會在管家忙碌時偷偷溜出宅院，到商店街物色小弟，只不過，從未順利過。

　　大人們將他孩子氣的話當做笑談，不良們除了欺負他之外，也沒人會認一個六歲小鬼當大哥。

　　但他也從來不說放棄，之後，偶然看到被便利店店主抓住，要扭送警察局的井之原翔，原因是他偷了店裡的面包和奶粉。

　　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像一頭野蠻小獸一口咬在便利店店主手上，脫開控制逃走。

　　看到這幕的犬塚雄一鬼使神差地追上去，看到野獸般的少年藏進不遠處巷子裡，他毫不猶豫地追了進去。

　　「你干嘛？」井之原翔警惕地瞪過來。

　　「你為什麼要偷東西？」

　　小孩抬手狠狠一抹臉上刮擦的血跡，粗魯地吐了口唾沫，「我拿給我妹吃，你管得著嗎？怎麼，大少爺沒見過吃不上飯的人？」

　　「你要當我小弟嗎？」

　　「呸，不要。」

　　「我可以給你買面包。」小犬塚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零花錢，「你要喊我大哥。」

　　「......」那個小獸般的孩子猶豫了，最後終於點頭，不情不願地喊：「大哥好。」

　　啪——

　　「Six-Five，Inutsuka lead。」（6-5，犬塚領先）

　　腰部傳來酸痛，裁判的聲音開始模糊，但他仍然能聽到人群的呼喊。

　　「犬塚！加油！」

　　「蠢狗！別給我輸！」

　　「大哥！fight on！」犬組的小弟們聲嘶力竭。

　　犬塚心勾唇一笑，他再一次側身，舉起手拋球。

　　【這是一次賭博，如果森沒能拿下一局，犬塚，你是最後的封鎖線。】

　　【是勝是敗全看你了。】

　　可惡，說出這話的家伙偏偏是那個讓人討厭的伏見羽生，讓他贏球都覺得不爽。

　　但是——

　　這可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全看你了。

　　那就，看著我吧！

　　所有人，都好好看著我！

　　不只是作為犬塚家的繼承人，不是那個被父母忽視、可有可無的可憐蟲。

　　我就是我。

　　不是犬塚。

　　「叫我雄一！」他大叫著打出發球，迅速上網，回擊的網球被拋回對手的半場。

　　裁判的聲音從上方傳下：「Game set，Won by Inutsuka，Game Count Seven to Six。」(犬塚勝出，7-6)

　　贏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在場上，雙目朦朧。

　　「大哥！」耳邊傳來井之原翔焦灼的呼喊，犬塚雄一酸痛的腰部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體，向前栽倒。

　　出乎意料地，他的臉並沒有與地面親密接觸。

　　額頭磕在堅硬的骨頭上，視線向下，看到花花綠綠的刺青手臂，「蠢狗，你這家伙，可算干了回好事了！」

　　腰部傳來溫熱，有人扶起他，全身上下唯一還有力氣轉動的瞳孔吃力撇到眼角，看到伏見鶴生那張討厭的溫和小臉，「干得漂亮，犬塚不——雄一君。」

　　「大哥！！」他被這兩人一人扛一只手臂托起，自己那群傻子小弟們，個個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著撲來，「雄一大哥！賽高！！！」

　　伏見羽生從教練席上站起，和場外的觀眾們一起鼓掌。

　　鳴動的掌聲，是為了他，為他犬塚雄一一人。

　　搞什麼？他只是為了不去魔界才這麼拼命，這群人干嘛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他，可惡。

　　收拾妥當的發型早已沒有，棕褐色發零碎地披散，發間耳朵悄悄爬上了紅雲。

　　六澤川群魔亂舞狂呼亂喝時，青學那邊則是一陣低迷，高橋慚愧地走出球場，來到大和面前：「真的是非常抱歉，大和部長，我......」

　　「不，高橋桑。你做的很好。」

　　「高橋前輩，不是你的問題。」一年級生們也附聲安慰。

　　不二在這時，沉默地回頭看向六澤川隊伍中和隊員們說著什麼的少女。

　　真是厲害呢！短短兩個月時間，帶出這樣一只可怕的隊伍，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有機會再交手呢？！六澤川。

　　少女察覺到視線，敏銳看來，不二短暫意外一秒，眯著眼朝對方露出溫柔善意的笑容，便見那女孩烏沉沉的眼眸一頓，似乎十分不擅長應對一般，飛快地挪開目光。

　　「樺地，走了。」跡部突然喚道，忍足侑士遲鈍一下才反應過來，「嗯？跡部，你不等伏見桑了？」

　　「這會兒可不是好時機。」跡部撫過臉頰上的淚痣，眼角斜睨對方，「啊恩？難道你不懂？」

　　「......」雖然看起來風流，經常愛看戀愛小說，但實際只是沒經驗純情少年的忍足侑士語噎，而後不爽吐槽：「不要說得你很懂的樣子，我猜，跡部，你也是第一次戀愛吧！不——第一次單戀。」

　　「！！」跡部大爺華麗的表情一變，眉頭尷尬跳跳，不理他。

　　當晚，六澤川網球部休息室，犬塚躺在休息椅上，伏見羽生抬腿踩著椅子，獨斷專行地命令道：「好了，留兩個人幫忙，其他人滾出去。」

　　森山狼見狀，一扯小弟們飛快逃出去，被犬派不良少年們一致豎中指鄙視，然後爭著搶著要留下幫忙，犬塚一邊感動得淚眼汪汪一邊暗自幸災樂禍，終於不是他一個人遭受那可怕經歷了。

　　最後，井之原翔和唐澤晴彥成功留下。

　　剩下的人被踢出門外，只見休息室裡金光閃過，隨後紫色霧氣籠罩，緊接著，便是兩聲凄絕的哀嚎，嚇得不明所以的不良少年們白毛汗直冒，森山狼同樣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

　　在這天後，不良少年們自發地傳播起伏見羽生可怕的不可描述的救助手段。

　　唯四見識過真相的人，非常默契地閉緊嘴巴。

　　所有人離開網球部後，伏見羽生撿起地上破掉的球拍，陷入苦惱之中。

　　他們網球部的經費不足，沒辦法支撐接下來的部活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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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看到大家叫我大大，太太都偷著樂哈哈（捧臉）

　　不過，也會很心虛啦！因為我真的很菜哈哈

　　以前玩陰陽師的時候寮裡都叫我「久久」，大家也可以這麼喊我啦！不用大大、太太什麼的，等我真的不菜了再說哈哈哈（狗頭）


第24章 金主跡部

　　學校裡的社團經費一部分來源於校內撥款，一部分需要社團學生自行解決，比如拉贊助、湊社費等等。

　　然而，像網球部這種燒錢的社團，只有大多數經費充足的學校才會設立。

　　六澤川的網球部便相當窮困，這也是山田教練怨念滿滿的原因之一，光是用來場地維護，經費就花得七七八八，半點油水沒有不說，還無法添置新設備設施。

　　自然，他的執教水平不高是一方面，但經費不足使得很多訓練難以進行，導致網球部實力不能有效提升，如此惡性循環，亦是六澤川網球部勢弱的主要原因。

　　伏見羽生接手後，繪本訓練節省去訓練設備設施的那部分錢，但是給不良少年們置辦隊服鞋子直接將所有資金清空，如今，大家還用著從雜物室找出來的陳舊球拍。

　　正常來說，換球拍比換隊服更要緊。

　　但網球比賽是一項貴族比賽，對參賽者是有服裝要求的，她強壓著混混們入社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讓他們自己准備昂貴的服裝和鞋子，而舊球拍雖破，卻並不是用不了，兩相考量，所以造成了現在的這種局面——聯賽結束，球拍破損率嚴重，但沒有經費修理換新。

　　她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出去拉贊助了。

　　這種事情應該怎麼做？

　　「准備好社團資料。」被伏見羽生咨詢的文學部女孩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後將社團宗旨與理想目標，潤色一番介紹給對方，這樣他就會被感動，從而慷慨解囊。」

　　「嗯嗯。」伏見羽生點頭記下。

　　「必要的時候可以卡哇伊一點去請求。」舞蹈社的妹子補充道。

　　「嗯嗯。」筆尖寫到一半的時候停頓，羽生抬頭，「卡哇伊？怎麼做？」

　　「emmmmm，就像這樣——」女孩子做了個歪頭wink，聲音甜甜：「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哦。」刷刷刷記下。

　　「還有還有，一定不可以發脾氣，碰到再怎麼過分的人，也不要發脾氣哦！阿羽~」女孩子們摸摸她因為求教而莫名乖巧的腦袋。

　　「嗯嗯。」

　　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那麼順利。

　　伏見羽生坐在女孩子們仔細幫她挑選的，可能能拉到贊助的公司社長辦公室裡，干巴巴地陳述著網球部的情況：「我們的部員們非常優秀，已經拿下了東京聯賽的冠軍，接下來的目標是全國大賽。」

　　坐在上首的人隨意翻了翻她精心准備的厚厚資料，嘲笑：「這種網球部也敢奢求全國大賽，小朋友，開玩笑也有個限度。」

　　「我沒有開——」

　　「送客。」

　　「......」

　　身後門扉哢噠一聲合上，懷中抱著資料和傳單，沉默地跨入走廊陰影，睫毛顫顫垂下眼簾。

　　沒關系，還有其他地方沒有去。羽生安慰自己。

　　「不良少年？不行不行，這種隊員怎麼可以？如果你願意更換隊員的話，那這個贊助費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抱歉，我認為我的隊員們很優秀，不需要更換，浪費您時間非常抱歉，告辭了。」

　　「贊助？！走開走開，老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打擾了。」

　　「六澤川......很抱歉沒聽說過這個學校呢！這樣吧！如果你們能進入明年的關東大賽，到時候我會考慮一下。」

　　「......感謝。」

　　「抱歉，我們沒有這方面的經費安排。」

　　「......」

　　從天光明亮到微星懸掛夜空，羽生無功而返。

　　拉贊助這種事情，簡直難於登天，相較之下，她還是覺得訓練那群叛逆的不良少年們更加容易。

　　走在夜幕落下後變得空蕩無人的街巷，一輛純黑豪華的轎車稍微聲音攔在前方，停下，在伏見羽生試圖繞過去之前，車窗下降，露出端坐車內的跡部景吾。

　　「聽說你在到處拉贊助，不考慮一下跡部財團嗎？」

　　環抱裝著資料和傳單牛皮紙袋的手臂倏地收緊，黝黑的雙眼被車廂裡亮起的暖黃色燈光點綴。

　　「是你？」羽生怔住。

　　「啊嗯！正是本大爺。」跡部將修長漂亮的手指插入發間，向後撩了撩發尾，「我會代表跡部財團贊助六澤川網球部。」

　　「可以嗎？」羽生突然俯身靠近，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跡部，呼吸噴在他的側臉，少年微微後仰，略不自在地回答：「當然。」

　　車門打開，一雙干淨昂貴的皮鞋落地，跡部從車上下來，視線抬起一點，「但是，這可不是免費的，你要和本大爺約會才行！」

　　「沒問題。」

　　「就算你拒絕也——」跡部舉起手裡的黑卡，姿態高傲地開口到一半，突然愣住，「你說什麼？」

　　「我說沒問題。」

　　「你這答應得也太快了。」跡部抽抽嘴角，這已經是第多少次了，被她不走尋常路的行為搞得不知所措。

　　伏見羽生表情淡淡，目不轉睛地盯著跡部手裡的黑卡。

　　跡部斜勾唇一笑，將卡片扔給她。

　　「那，就這樣說定了。」

　　「嗯。」伏見羽生表情淡淡地捏著那張黑卡，滿心歡喜，突然想起什麼，又伸手攔下准備上車的少年。

　　機械地歪歪頭，黑黝黝的大眼睛做出今日學到的那個可愛wink，「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動作呆板而不帶感情，但是。

　　！！！

　　跡部還是被萌得一臉血，「不、不用，本、本大爺先走了。」

　　汽車開走，困擾伏見羽生一天的問題就這樣解決。

　　其實，她並不理解，作為冰帝的部長，跡部景吾又為什麼會資助六澤川。

　　但至少，她有錢換球拍了。

　　羽生推開家門，看到垂頭坐在玄關的鶴生，身旁放著另一份牛皮紙袋，他聽到開門聲，抬起頭。

　　擠出溫和的笑容，「今天不太順利呢！明天我再繼續......」

　　「我拉到贊助了。」

　　兩人同時開口，空氣一靜。

　　「哈？！真的假的？阿羽也太厲害了。」鶴生兩眼燈泡般閃亮。

　　「嗯。」

　　吃了無數閉門羹的兄妹倆，相視而笑，渾身都輕松起來。

　　東京聯賽結束後，伏見羽生又組織了一次野炊慶祝勝利，理所當然地再次被混混們吐槽小氣魔鬼。

　　原本羽生是半點不在意的，但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跡部的約會邀請，看著眼前豪華的酒店和豐盛餐點，有那麼一瞬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氣了。

　　不過，一想到這人那有無數零的贊助賬號卡，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不是誰都能和財團繼承人的跡部景吾比壕，那群不長心的家伙有野餐吃就該知足了。

　　吃完飯，伏見羽生本來以為今天的約會就算結束，跡部卻提出一起去聽音樂會，她無不應允。

　　在音樂大廳坐下的第十分鐘，跡部突然感到肩膀一重，微愣轉頭。

　　橘子味香波裊裊傳入感官，少女眼皮顫顫著似乎努力想抬起來卻失敗了。

　　肩頭的重量和熱度連線左側鼓動的心髒，向來令他沉浸的美好音樂沒能入耳，耳邊只聽得見那一起一伏的呼吸聲。

　　跡部露出無奈的表情，但還是大度地沒有叫醒她，而是優雅地翹起二郎腿，右手撐頭，另外半邊身體一動不動，充當女孩的靠枕。

　　第一次約會就這樣被某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徹底睡了過去。

　　然後，跡部痛定思痛，打電話向忍足咨詢——「普通情侶是怎麼約會的？」這個問題。

　　「啊，一般來說應該會一起去看電影、逛街之類的。」

　　「啊嗯？看電影？」跡部想到家裡的豪華影院，不理解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所在。

　　至於逛街——

　　「你是說讓品牌方把每月最新品送到家裡任她挑選的那種逛街嗎？」

　　「不......」忍足無語凝噎，「抱歉，是我高估了大少爺你的生活經驗，你等等——」

　　過了一會兒，忍足將資料通過電子郵箱發給跡部，主要包括戀愛小說裡的男女約會情節和電視劇裡的約會剪輯，再次打來電話：「所謂約會，就是用來促進雙方感情發展的活動，是有很多技巧的哦！跡部君。」

　　「啊嗯？」

　　「比如，大部分情侶會選擇看電影，是因為電影院座位距離狹小、光線黑暗的環境會拉近雙方的距離。」戀愛理論大師忍足侑士侃侃而談，「選擇戀愛電影，約會的兩人會不知不覺受到電影情緒感染，自發地去依賴身邊的人......」

　　「恐怖電影則可以讓女孩子感受到你身上的安全感......」

　　跡部宅，一個女僕正捧著電腦，鼠標在忍足發來的資料界面慢慢移動供跡部瀏覽，電話的話筒被跡部拿在耳邊，旁邊的分機旁，僕人一邊聽著話筒裡的聲音，一邊做著記錄。

　　管家端來放著一杯新鮮牛奶的托盤，小心翼翼地踩著地毯走進來，盡量避免發出聲音，以防干擾到話筒裡傳出來的聲音。

　　「逛街約會的重點在於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在人海之中，啊，多麼浪漫，當然，為她購買心儀的商品也很重要，能夠快速刷好感......」

　　「此外，一起去游樂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過山車這樣刺激的娛樂設施能夠帶來心跳加速的感覺，很容易便會陷入戀愛的錯覺中。乘坐摩天輪抵達最高點，然後在夕陽中擁吻.......」

　　掛斷電話，跡部看著電話記錄陷入沉思。

　　不如，明天先約小羽毛醬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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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場則已，一出場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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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約會大作戰

　　第一次在外面看電影的跡部沒有經驗，懵逼地看著影院裡僅剩的幾張電影票。

　　正值暑假，東京各處的小情侶們都冒出來約會，愛情電影票早賣光了，僅剩下悲情片和恐怖片還有票，他左思右想，回憶起忍足的建議，最終買了兩張恐怖電影的影票。

　　走入劇場，找到座位號落坐，跡部不習慣地動了動。

　　這裡的椅子也太狹窄了，屁股坐上去的體感也不夠好，環境擁擠，屏幕不夠大，大少爺不滿意地癟癟嘴，自認只是個約會工具人的羽生絲毫未察覺到他的不高興，安靜地等待電影開始。

　　說起來，她還從沒看過恐怖電影呢！

　　以前在和歌山縣鄉下，小孩子們的娛樂項目從不包括看電影這種高大上的活動，後來到了東京，因為鶴生膽小，她也就沒什麼機會進恐怖電影的放映廳。

　　燈光暗下，屏幕上LOGO閃過，電影開始了。

　　跡部努力忽略硬件設施上的不適，專心看起電影來。

　　水琴的背景音樂奏響，劇情慢慢鋪開——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位單身青年因為貧困潦倒，無奈租住進一家價格低廉但傳聞非常不好的詭異公寓，緊接著，便遇到一系列詭異事件。

　　故事進展到他無意中發現公寓樓電梯的13層按不亮，鄰居告訴他這棟樓並沒有十三層，那只是個按鈕而已。

　　緊接著，青年的衣櫃總是詭異滲出血跡染髒他的衣服，為了搞清楚這件事，青年鑽進衣櫃中——

　　畫面驟然一黑，響起噔噔噔詭異而緊張的BGM。

　　跡部臉上永遠維持張揚優雅的笑容僵住，他緊緊貼住椅子靠背，渾身嚴絲合縫地坐在狹窄座椅裡，一動不敢動，旁邊，羽生正淡定地一口接一口吃著爆米花。

　　青年呼哧呼哧的呼吸聲在黑暗裡響起，詭異的光線渲染氛圍。

　　他從自己的房間裡逃出，倉惶踏上電梯，不停地按動關閉鍵，深邃黑暗的走廊中，拖著血跡的紅裙子慢慢逼近，電梯門總算在它踏進來的最後一秒關閉，跡部隨著男主角一起松了一口氣。

　　扭頭去看身邊的女孩子。

　　羽生懵懂不解，捏起一顆爆米花：「你也想吃？」

　　「......」一點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

　　這時，背景音徒然抬高，跡部遁聲轉回了視線，卻見電梯的13層按鈕亮了起來，樓層變動，最終停在了13上。

　　！！！？？？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來，鏡頭從男主滿頭大汗瞳孔放大的恐怖表情轉向門外——

　　本大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恐怖電影了，被劇情攜裹的跡部，腦子裡只來得及冒出這個念頭。

　　被害怕的情緒包圍，一只手突然握住他放在扶手上不敢動的左手，在失控跳起之前，跡部最後的理智控制他扭頭，看到略帶關懷之色的伏見羽生。

　　「你在害怕嗎？」

　　「本大爺沒有。」

　　「這種級別的下級惡魔沒什麼可怕的，一拳一個就解決了。」

　　「一拳？一個？」跡部抽抽嘴角，回憶起第一次見面時那一腳皸裂的水磨石地面，突如其來的安全感驅散恐怖片帶來的驚悚，他好像理解了忍足戀愛秘訣說的，看恐怖片能加深感情這句話了。

　　是真的很有安全感，呢。。。。。。

　　反手握住羽生的手掌，心跳一下又一下加快跳動，這是和第一次心動時又不太一樣的感覺。

　　燈光亮起，羽生掃掃衣服上的爆米花渣滓，起身：「走吧！」

　　完全沒有絲毫動容的樣子。

　　只有他單方面撲通撲通心動個不停，恐怖片作戰——大失敗。

　　但跡部絕不是那種會因此氣餒的人，當天回去後一頓反思，決定明天約會去逛街。

　　而假期休假在家的忍足，絲毫不知他為跡部准備「全年份」約會計劃，被對方打算在一周內用完。

　　伏見羽生頭上頂著垂墜的浴巾從浴室走出，丟在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湊上前一看，來電顯示——跡部景吾。

　　也不知道他哪裡弄來的她的電話。

　　拉贊助事件過後的第二天，她突然收到陌生號碼的短訊：【明天上午八點帝都飯店見。】

　　【？】

　　【我是跡部景吾，這是本大爺的聯絡號碼，給我好好記住了。】

　　【哦】

　　後來，她的手機再也回不到那種除了送外賣其他時間基本沉默的狀態了。

　　「摩西摩西？」帶著溫熱水汽的聲音響起，通過電流弱化，變得比平日性感溫柔很多。

　　電話那頭，跡部的耳朵微酥，唇角更延伸了幾分：「居然不回本大爺的短訊，啊嗯？」

　　「嗯？」羽生拿下電話，按動按鍵退出通話界面，果然見手機裡多出好幾條未讀信息。

　　【明天有時間嗎？】

　　【本大爺打算出去逛街，一起？】

　　【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地方，告訴我，帶你去。】

　　【啊嗯？小羽毛？】

　　【你在做什麼？看到消息後，立刻馬上回復本大爺的短訊。】

　　「......」另一手擦頭發的動作頓住，此刻面對電話裡少年的質問，羽生難得心虛，「抱歉，剛才在洗澡。」

　　「洗、洗澡？」跡部腦補出少女坐在一片霧蒙蒙的大浴缸中，艷紅色玫瑰花瓣和她白皙皮膚形成鮮明對比，臉色剎那變得緋紅，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明天你有時間嗎？羽醬。」

　　「上午要打工，下午去學校看著那群家伙訓練，只有中午有時間。」

　　話筒裡傳來一聲清脆響指聲，「那就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嗯。」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啊嗯？」還帶著稚嫩音色的性感少年音進入耳中，羽生忍不住癢，將手機換邊，伸手掏了掏發癢的耳廓。

　　「沒有這種地方，聽你的就可以。」

　　「啊嗯，那麼，本大爺就按照自己的安排來。」跡部伸手揪著劉海，戀戀不舍地開口，嗓音低沉，「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羽生說完掛斷電話，很快，手機再次閃爍。

　　【下次記得及時看本大爺的短訊。】

　　【哦】

　　收到回復的跡部抖了抖眉毛，【不准只回一個「哦」。】

　　羽生擦著頭發，苦思冥想，【好的，小景】

　　對面終於沒了消息，她放開手機吹干頭發沉入睡夢。

　　第二天打工剛一結束，羽生換下蛋糕店的粉色馬甲，走出店鋪便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車型和車牌她都沒見過，但是，莫名的直覺促使她上前。

　　車窗降下，果然是跡部。

　　少年端正優雅地坐在車裡，雙手環抱臂，翹著二郎腿，精致華麗的發型在細心打理後從發梢美到發尾，大眼睛認真看過來，劉海的發絲輕輕晃動，羽生忍不住去看他右眼下的淚痣。

　　真的很漂亮。

　　這個男孩子。

　　「發什麼呆，上車。」他向裡面挪了挪，空出位置。

　　羽生拉開車門，好聞的清香便縈溢而出，鼻尖微動地嗅嗅，跨上車坐在跡部身邊，屬於男孩子的干淨荷爾蒙氣息就這樣包圍住她。

　　第一次，因為這不同於自身的異性氣息生出淡淡的喜歡情緒，而非厭惡與不屑。

　　扭頭看身邊的少年。

　　他視線瞥來，下巴微揚，「啊嗯？」

　　高傲臭屁的模樣卻很難讓人生厭，這個人身上好似天生就有種高高在上的理所當然。

　　跡部景吾。

　　這個名字，好像變得稍微熟悉了一點。

　　不再是打敗鶴生的一個符號角色，他在網球上的強大，在那個夜幕暗沉的時刻突然的降臨，都為這個名字附加上了更多的意義。

　　被羽生這麼看著的跡部面上仍維持著身為King的自信傲氣，心口似有一群小鹿跳遠一下接一下地衝撞，話語不過腦子，他像平時那樣說道：「怎麼？沉醉在本大爺的美貌之下了嗎？」

　　說完，紅雲爬上耳朵。

　　「嗯。」羽生一本正經地點頭，實話實說沒什麼好否認的，「小景很好看。」

　　這是樺地之後，第一個這麼捧場的人，跡部一愣之後，忍不住笑容更大，越發為自己優秀至極的眼光而感到自豪。

　　「啊嗯，不愧是本大爺。」一語雙關。

　　前方專心開車的司機聽著兩人的對話，也忍不住露出欣慰的姨母笑。

　　「我們今天去哪裡約會？」

　　從來沒有和男生約會過的伏見羽生，並不覺得跡部幾乎每天都要約會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去跡部財團今年新建的國王商廈，正好去那裡巡視一下。」大少爺回答道。

　　轎車停在高且奢華的商廈前，僕人為兩人打開車門。

　　走入商廈人流進進出出的大門前，跡部伸出插兜的左手伸到羽生面前：「牽著我。」

　　「嗯？」正抬著脖子仰望整棟大樓的羽生遲鈍回應，「為什麼？」

　　「因為，約會就是應該牽手啊！」跡部直言不諱，眼角微翹的大貓眼毫不躲避地看她，「本大爺可沒有將就的打算。」

　　明明前兩次都沒有牽。

　　羽生腹議，但想想那張黑卡，沒有多嘴，伸手牽住那淨白的手掌，男孩子還沒開始發育的手掌骨骼尚小，但也比她的尺寸略大，指節硬硬，嬌生慣養出來的皮膚嫩滑如凝脂，手感很好。

　　對方握緊了她，兩手之間的孔隙被補滿，他們的間距縮短，手臂挨在一起。

　　進入商廈，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約會，兩個小家伙呆呆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往哪邊走，跡部目光掃過周圍的情侶們，很快敲定了方向。

　　「去看看那邊有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手塚，哈哈哈哈，你不行，本大爺的約會大作戰就在25章。

　　手塚：結月從第一章 開始暗戀我。

　　跡部：......

　　手塚：我們約會的時候已經兩情相悅

　　跡部：戚——

　　ps.別被羽生的直球騙了，她是個遲鈍到一定地步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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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兩只小可愛的日常

　　走著走著，兩人看到一處很多情侶排隊的地方。

　　「那是什麼？」跡部懵然不解地指指隊伍盡頭的小房子，羽生搖頭。

　　懷著好奇兼別人有的我也要有的心情，跡部拉著羽生排在隊伍最後，不怎麼耐心地等待著。

　　說起來，這位大少爺也還從沒有排過隊呢！

　　他每次出門都有預約，或是有人提前清場。

　　無所事事地排隊時，牽著的手便吸引到更多的注意力，女孩子軟若無骨的小手搭在他的掌心，又軟又綿，溫度比他的低，跡部忍不住捏捏，換來羽生「你在干嘛」的奇怪注視。

　　「吶，羽醬和其他人牽過手嗎？」跡部目視前方，彎著自信的唇角問道。

　　「老哥。」

　　「......這個不算。」他的眼神死了一下，小幅度搖頭，否決。

　　對這個問題，羽生想了想她曾經認識的男生們，不是令她討厭的，就是被她欺壓的，牽手干嘛？捏碎他們的指骨嗎？

　　「沒有。」

　　某人自信的笑容越發張狂，幾乎咧到耳根。

　　本大爺的魅力果然是無敵的。

　　前一對小情侶走出小房子，跡部立馬拉著羽生進去。

　　小房子裡空間狹小，光線暗淡。正前方的電子屏幕花裡胡哨，映出他倆的模樣，被嚇了一跳。

　　研究一番，跡部恍然大悟，「啊嗯！原來是台照相機，但是，這些圖案是什麼——」

　　他點擊玫瑰圖案，畫面中立刻添加了一圈火紅的玫瑰邊框，一下子戳中的跡部的審美。

　　手指點擊拍照按鍵，屏幕裡跳出提示。

　　【請放入硬幣。】

　　「硬幣？」跡部一愣，掏出錢包，裡面裝有層疊的大額紙幣和銀行卡，但就是沒有硬幣。

　　「喏。」

　　羽生伸出手，掌心攤著幾枚100面值的銀色硬幣。

　　「用這個。」

　　忍足的諄諄教導言猶在耳，「......約會的時候要大方不要讓女孩子付錢，啊——這一點跡部你絕對沒問題的啦！」

　　嘖，忍足那家伙完全沒提，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羽生看跡部不動，便主動把硬幣塞進了投幣口。

　　「等一下——」

　　哢嚓——閃光一瞬而過，記錄下鏡頭中的畫面。

　　「嗯？——」跡部又匆忙回頭，看到那不完美的照片，有點不開心。

　　「那再來一次。」羽生動動牽著手的胳膊，把人拉回身邊，再次投下一枚硬幣。

　　在剛才跡部研究機器時她終於想起，以前在其他女生口中聽說過這個東西，大頭貼自拍機。

　　回憶著女孩子們討論的動作要點，羽生偏頭湊近跡部，少年意外地將目光移向左側，少女表情淡漠，認真地看向鏡頭。

　　玫瑰圍攏，看起來浪漫而幸——咳，還沒到這個程度，不過，也已經非常唯美。

　　跡部的顏值讓這張照片瞬間抬高了檔次，連俗氣的玫瑰花特效也變得高大上起來。

　　「所以呢？這裡面的照片怎麼拿出來？」跡部大爺對第二張還算滿意，勾著唇如是問道。

　　羽生左右看看，沒找到女孩子提到的那個出照片的窗口，一頭霧水地看向跡部，無辜得可愛。

　　「嘖。」跡部對這機器的設計相當不滿意，「你等一下。」

　　他掏出電話，那邊傳來管家Michael的聲音：「景吾少爺，請吩咐。」

　　「商場一層的照相機給本大爺搬回去，記得把裡面的照片弄出來。」

　　「照相機？」對面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立刻照辦，「好的，景吾少爺，我這就安排。」

　　兩人從裡面走出，在下一組人進入之前，一群黑西裝突然出現，包圍住自拍照機，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叮叮哐哐地拆卸起來。

　　跡部滿意地打了個響指，「這樣就可以了。」

　　羽生：「......」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

　　「啊——我看到了！」

　　小房子背面，大且明顯的標識牌放在凹槽上——打印取圖區。

　　羽生扭開跡部的手嗖一下跑進去攔截圈，又嗖一下跑了回來，手裡拿著兩片大頭貼紙。

　　因為對方太快根本沒反應過來的黑西裝們：「......」

　　「還不錯嘛！」跡部拿著第二張照片品評，不華麗的第一次被他無視，被羽生默默收進背包裡。

　　國王商廈的一層，是珠寶、化妝品、名表及奢飾品女鞋的天下，跡部本想帶羽生去珠寶首飾店逛逛，然而對方興致缺缺。

　　更吸引她的反倒是樓上的精品店，琳琅滿目的商品整齊擺在貨架，從文具用品到日用百貨，從掛飾發飾到精美瓷器，可謂是讓人目不暇接。

　　伏見羽生和所有普通女孩子一樣，在第一次去精品店時便被俘虜，從此以後，絕對走過路過不錯過。

　　猶如魚兒入水般歡快地扎進店裡。

　　跡部雙手插在褲兜裡，優雅高傲地緊隨在後，引來眾多矚目。

　　「好帥啊！那個男生。」

　　「哪裡哪裡啊我看到了——」

　　貨架間女孩子們頭碰頭，視線偷偷跟隨跡部，竊竊私語。

　　「好想去要電話。」

　　「去啊去啊，到時候一起分享嘻嘻」

　　「可是他看起來好高傲，有點難接近......」

　　早已習慣被人注目，跡部目不斜視地走過貨架間的過道，在羽生身邊停下，看到她手裡的發飾，發表評論：「這個顏色太醜了，那個金色的更漂亮。」

　　「好可惜，原來有女朋友啊！」一直暗中注意著這邊的女孩子們失望不已，悻悻收回視線。

　　羽生看了眼金色的發飾，將信將疑。

　　旁邊的女孩子看不下去，委婉道：「你選個天藍色吧！比金色更適合你一點。」

　　「謝謝。」

　　「不用。」女孩看了眼跡部，似乎是有點擔心他的審美，溫聲開口：「我叫藤岡春緋，在這裡打工，你需要買什麼？我幫你看看。」

　　「！」跡部吃驚地瞪圓了眼睛，譴責地看過去，明明他才是陪小羽毛醬逛街的人。

　　面對別人的善意，羽生垂了垂眼睫，小聲說：「想買發卡和發圈。」

　　「發卡的話你手裡那款就很熱銷，天藍色和粉紅色賣得都不錯。」春緋是個會給別人留面子的好孩子，沒有提金色滯銷的事，「發圈的話這邊有很多......」

　　羽生和跡部乖乖跟著女孩來到另一處貨架。

　　兩個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討論起哪種發圈更好用。

　　旁邊一對小情侶正歡快地拌嘴，跡部聽到那個男孩子非常直男地發問：「你明明已經有很多發圈了為什麼還要買新的？」

　　啊嗯，這家伙可真小氣，只是買個發圈而已，如果小羽毛醬喜歡，他可以把這家店包下來。

　　接著，又聽那女孩撒嬌：「因為，總是有更好看的嘛！」

　　「可惡，但是每次你買了新的都要讓我戴。」男生抬起手腕，露出上面的粉色發圈，和他微黑的膚色極不相配。

　　「嘻∼」他的女朋友調皮吐舌一笑，不理他的抱怨，繼續挑選。

　　春緋的聲音適時響起，替女孩子解釋：「這是在宣示主權啊！因為，很喜歡你，才會想要告訴所有人，這個人已經名花有主。」

　　男生一怔，遲鈍地看向女朋友，少女的臉蛋已經變得紅撲撲的了。

　　「討厭。」

　　「喂——」

　　兩人追逐著走遠。

　　跡部：「......」

　　這已經不是買不買發圈的問題了。

　　他跡部大爺感受到了侮辱。

　　扭頭盯著羽生手裡拿著的發圈，炯炯有神，「羽醬，選好了嗎？」

　　「這個。」伏見羽生拎起那提串有珠子的彩虹色發圈，簡潔大方又實惠。

　　「我要那個亮黃色的。」這個顏色和金色很接近。

　　？

　　可是你是男孩子，也不需要扎頭發。

　　全副心思放在挑選心怡發圈，並沒有旁聽剛才那段對話的羽生，相顧無言地看著跡部，黑眸透著不情不願。

　　「不行嗎？」大少爺抬抬下巴，臉側偏了點角度，還帶著嬰兒肥的面容已經很有King的氣勢。

　　小春緋萌萌地站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

　　最後還是羽生妥協，「給你。」

　　看在對方是網球部金主的份上。

　　滿意地將發圈套在手腕上，跡部覺得自己已經洗刷掉剛才受到的羞辱，唇角彎彎，自信又張揚。

　　發圈之後，羽生不再有消費計劃，兩人又隨便逛了逛，便與藤岡春緋告辭離開店裡。

　　「羽醬，該去吃飯了。」

　　「啊！」

　　「有什麼想吃的嗎？」跡部目光掠向少女。

　　國王商廈五層的餐館五花八門，從頂級日料到西餐意面，涵蓋全世界各地美食，羽生環顧兩旁，目光最終落向招牌花哨的一家西餐廳。

　　這家飯店的事物在羽生嘗來還是挺美味的，但是跡部吃到半飽就停下了，他倒是沒什麼挑剔的話，但很顯然，這裡的味道並不滿足大少爺的要求。

　　結束午餐，從五層向樓下去。

　　路過游戲城，跡部看到很多人在一排用透明玻璃櫃裝了許多布娃娃的機器前，他站住腳。

　　這個他認識。

　　忍足發來的偶像劇視頻裡，有一個劇情，便是男生為女生抓娃娃，女孩子感動得一塌糊塗。

　　「去玩那個。」跡部一指那邊，羽生毫無異議地點頭。

　　來到空出的機子前。這次，跡部學聰明了，看到投放硬幣的長方形缺口，直接去兌換了一盒硬幣。

　　投入硬幣，娃娃機開始工作。

　　跡部將手放在搖扭上，操縱著爪子探入娃娃裡，鐵爪停留在一只皮卡丘的腦袋上方，他飛速按下抓取。

　　「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中吧！」

　　鐵爪落下，套住皮卡丘的腦袋，提起時布偶松垮滑脫，跡部自信滿滿的神態，換成滿面的不敢置信。

　　--------------------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真的很迅速啊他，不像手塚那麼慢熱，不過——

　　這兩天掉坑裡了，正在看文，嗚嗚嗚人家大佬怎麼就寫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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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失控太快

　　當啷，又一枚硬幣落入投幣口，跡部不信邪，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鐵爪，再次下夾......

　　羽生看著他慢慢上頭，一萬紙幣兌換的一盒子硬幣不斷減少，直到最後一枚也用掉，也還是「差一點」。

　　跡部摸向硬幣，摸了個空，微微茫然。

　　看起來像是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羽生嘆了口氣，把他從機器前擠開，一手按住搖杆，一手從兜裡摸出硬幣投入，當啷一聲，鐵爪開始搖搖晃晃地移動。

　　跡部就那樣看著，自己怎麼也抓不到的皮卡丘被無情鐵爪放入出口，掉落下來，金色玩偶被從娃娃機裡拽出，遞給他，「喏！」

　　從小收到過不知道多少漂亮玩具和昂貴玩偶，但不知道為什麼，跡部還是覺得這個娃娃最順眼。

　　「謝謝！羽醬喲∼」他笑起來。

　　羽生望著那突然生動而更加好看的帥臉，一怔神，「不用。」

　　「你喜歡的話還有。」說著，又摸出一枚硬幣，投入機器裡，鐵爪重新動了起來。

　　不久後，等候在商廈外的跡部家司機便看到，兩人抱了滿懷的玩偶走出。

　　全部都是伏見羽生從娃娃機裡抓出來送給跡部的。

　　將玩偶塞入車廂，羽生急著趕去學校盯隊員們訓練，匆忙告辭：「再見。」

　　「啊嗯，路上小心。」

　　跡部目送她離開，僕人拉開車門，豪華的車內，做工粗糙的玩偶與周圍的精致格格不入，滿滿當當地堆放在後座，只給大少爺留下很小一塊地方落坐。

　　「......」

　　轎車啟動，余光瞥向安靜呆著的玩偶，跡部難得沒有笑意。

　　一直作為他專屬司機的佣人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家大少爺的臉色，溫和又不解地開口：「景吾少爺，今天的約會不開心嗎？」

　　這種話他本不應該去問，但他們這批服侍少爺長大的人，都是發自內心地愛護著景吾少爺。

　　不熟悉少爺的人都會覺得他高傲又囂張，難以相處。但實際上，對於被少爺歸屬入他的王國中的人，景吾少爺是位再好不過的領導者，能力出眾，寬容溫厚。

　　所以，更加希望景吾少爺能夠幸福。

　　司機很確定，景吾少爺不會覺得他問這種話是冒犯，少爺能夠明白他的關心。

　　如他所想，跡部並沒有生氣，他一手抱胸，撐著另一個手肘，漂亮的手指五指大開，優雅地扶著臉，清澄的目光從寬松的指縫間漏出，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嚴肅，「不，很開心。但是......失控得太快了。」

　　接過玩偶的那一刻，他突然生出前所未有地衝動，想讓那雙深邃而黝黑的眼眸裡，每時每刻都倒映出他跡部景吾的存在。

　　心頭浮現那日在冰帝球場的見面，就是那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

　　「沉醉在本大爺的華麗之中——」

　　黃綠色的小球擊中向日岳人的手腕彈起，又一次被跡部扣殺射向身後。

　　「喂喂跡部，你今天也太興奮了。」向日岳人一邊揉著疼痛的手腕，一邊抱怨。

　　忍足接腔調侃：「你就原諒他好了，這家伙最近的狀態可是孔雀開屏。」

　　「哈？但是現在那個女生又不在，他開屏給誰看啊！真是遜斃了。」宍戶切了一聲，剜了一眼正從樺地手裡接過毛巾和水壺的跡部，嫌棄得不行。

　　作為跡部的隊友，又是親眼見到某人那天發神經的全過程，再者，跡部從來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宍戶幾人基本都知道跡部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簡直不可思議——向日和宍戶曾分別發出過「那個跡部居然也會喜歡人？」和「真的會有女孩忍受得了跡部這家伙嗎？」這樣的質疑。

　　忍足無奈地攤手，「啊啊，這你們就錯了，即使傾心的姑娘不在身邊，我們國王陛下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不華麗的時刻。」

　　「花裡胡哨。」

　　「自戀狂。」

　　「Zzz」

　　隊友們見怪仍怪地吐槽，跡部無視他們，坐姿囂張地靠著椅背坐下，仿佛那不是普通的木椅，而是殿堂的王座。

　　享受著獨美的時光。

　　「喂你們幾個，快點練習，本大爺可不希望衝向全國的路上被人拖後腿，啊嗯！」

　　本大爺這個口癖，在某人心情特別好的時候，出現的頻率會大大增加。

　　「他今天已經連續說過十多次本大爺了。」向日岳人捂臉嘆氣。

　　宍戶扛著球拍，打算換個地方練習揮拍，臨走還不忘嫌棄地丟下一句，「遜斃了。」

　　「我們可拿他沒辦法。」忍足眉毛外撇，攤手聳肩，「我去跑步了。」

　　「啊那我也一起去。」向日岳人追上去。

　　球場觀眾台上，芥川慈郎流著口水呼呼大睡。

　　冰帝隊員們在進行假期訓練的時候，六澤川也沒有閑著，不良少年們被伏見羽生威脅，每隔一天來學校練習。

　　賽季過去，魔界繪本暫時被羽生束之高閣，所有人只用做好每天的日常訓練。

　　一張一弛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六澤川奪得京都區部中校網球聯賽冠軍後，網球部在學生圈裡小火一把，最叫人驚奇的是，居然有人遞了入社申請書。

　　雖然只有一個。

　　伏見羽生看著眼前這個畏畏縮縮的男孩，身邊瘦巴巴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拘謹地捏著衣角，眼睛盯著地面，說話結結巴巴：「那個......我、我小學有學過網球，還、還算有點經驗......」

　　「可以。」

　　「我覺得的我、我、我啊——？」男孩一愣，折疊衣角的手一時都頓住。

　　「我說，可以。」羽生目光真摯。

　　「謝、非常感謝您！」對方猛地深鞠一躬，激動得連敬語都用上了。

　　「網球部的准則要求只有一條——不得缺席任何訓練，違反者不僅需要補上缺的訓練，還要受罰。」羽生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瘦弱的身軀，「做得到嗎？」

　　「嗯！」少年猛點頭。

　　「你可以去訓練了。」

　　「是、是。」

　　「對了。」羽生喚住佝僂後背，轉身欲跑的男生，低頭掃了眼他的入社申請表，「真城健人是吧？如果有人欺負你，記得告訴我，我的網球部——禁止欺凌。」

　　少年被劉海和黑鏡框遮擋住的表情一慟，他忍住情緒，唇角上下徘徊，最終淺翹而起，如春日的第一縷清風，伸出稚嫩的觸角，試探寒冬是否已經過去。

　　令伏見羽生沒想到的是，真城健人會給她那麼大的驚喜。

　　晚上，訓練結束，伏見兄妹聯袂回到家，和父母一起吃過晚飯，鶴生跑去守著他的網球小子動漫，羽生回了臥室，趴在榻榻米上看網球訓練指導的書。

　　半干的及肩短發披散，無袖小T恤勾勒胸前起伏和凹陷的腰身線條，清爽的寬松短褲給足了夏天面子，大範圍的白皙肌膚裸露在外，享受著來自窗外的晚風。

　　她的腿型很漂亮，肌肉緊致且線條流暢，一雙又細又白、曲線優美的小腿翹起，在背後晃來晃去。

　　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滴滴一聲。

　　不用猜，肯定又是跡部。

　　視線黏著書上的文字不放，伸手摸索撈過手機瞄一眼。

　　【羽醬，明天你要做什麼，有時間嗎？】

　　唔，又是約會嗎？好麻煩。

　　羽生苦惱地翻了個身，雖然她對跡部的態度近乎放任，但這也太粘人了。

　　扳一扳手指，他們這周已經約會了三次，明天繼續的話，就是第四次。

　　說起來，男孩子都這麼愛約會嗎？

　　羽生在腦子裡雜亂無章的垃圾區翻找著信息，她明明記得女孩子們經常吐槽的男生們遲鈍直男愛打游戲怎麼叫都死活不出門之類的。

　　怎麼跡部就不是那樣。

　　想到這裡，跡部那張精致絕美的臉浮現，還有他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發型，各種看起來就昂貴的衣物飾品，身上好聞的香水味。

　　難道這就是漂亮男孩和普通人的區別嗎？羽生一邊想，一邊慢條斯理地按鍵回消息，【有】

　　【帶上你的隊員，我們打場訓練賽。】

　　羽生一骨碌翻身坐起，飛快回復：【可以，具體時間？在哪裡？你們正選隊員出場嗎？】

　　第一次收到這麼長回復消息的跡部：「......」

　　所以，本大爺還比不過網球是嗎？

　　【明天上午八點，在冰帝的網球場，我們會正選全員上場。】

　　原本只打算讓非正選陪那些人練練的，哼。

　　跡部等了一會兒，都沒有收到消息，正准備發消息去問時，手機驟然震動。

　　【通知完畢，明天見。】

　　【請多指教，小景。】

　　血色突然湧上面部，跡部再次被那句「小景」絕殺。

　　捂住臉的指尖和臉色紅白對比強烈。

　　不過，跡部是誰，他對各種情況的適應能力向來都很好，所以很快平復好了心情，笑容張揚地撩動發尾。

　　「哼，看在......的份上，本大爺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當晚，跡部宅寬闊的浴室裡，傳來帶著回音的清唱歌聲，性感的少年音歡快又陶醉，淋浴的水聲淅瀝瀝，熱水霧氣騰騰，籠罩浴室的玻璃。

　　如果側耳細聽，還能模糊聽到「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中吧」之類的歌詞。

　　「景吾少爺心情很好呢！」老管家彎眸欣慰一笑，又對負責打理跡部衣物的女僕吩咐道：「我記得前些日子，夫人有讓人送了幾套限量版運動服回來，明天記得拿給少爺。」

　　「是，我會挑最帥的那件的。」女僕露出溫柔的姨母笑。

　　--------------------

　　作者有話要說：

　　浴室歌王跡部君（不是

　　這是b站刷到的一個梗，我覺得非常可愛就加上了哈哈哈。

　　大家可以去看，《沉醉在本大爺的美技中》無bgm版，真的很好聽（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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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發現寶藏

　　隔天一早，伏見羽生帶領著網球部的部員，在冰帝校園門外與跡部會合。

　　「早安，羽醬喲∼」跡部一套白色運動裝，外套披在肩上，舉手投足間自帶天然的高貴氣質，連普普通通的雙手插兜姿勢，都顯得格外優雅。

　　不過，被跡部完全忽視的六澤川其他人卻不這麼看。

　　森和犬塚各自別過頭，切了一聲，「臭屁大王。」

　　「嗤，菜鳥們。」宍戶嗆聲回去，臉上寫著雖然你們說的我認同，但我還是不允許你們侮辱我大冰帝的部長，這樣的叛逆表情。

　　忍足和向日站在跡部身後，玩味地看著六澤川的不良少年們，雖一語未發，可那神情態度不言自明。

　　伏見鶴生端著溫溫和和的笑臉，卻沒像平時那樣，出來打圓場。

　　「早，小景。」羽生掃了一圈跡部身後的隊員們，和自己收集到的情報一一對應上，才略遲地回應道。

　　話音剛落，似有無形隕石砸在兩人身後的人群身上，知情人和不知情人同時不淡定了，異口同聲地怪叫：「小、小景？！」

　　他們這是漏了多少集劇情？

　　伏見鶴生滿頭雞毛，「阿——羽？」

　　「納尼？」羽生絲毫不慌。

　　「你和跡部......是、是什麼關系......」

　　「啊嗯？」跡部也好奇她的答案。

　　羽生低頭沉思半秒，拳頭一擊手心：「贊助人和被贊助人的關系。」

　　冰帝全員絕倒。

　　跡部的眉頭按了再按，還是沒忍住抽動起來，「啊嗯，就這樣嗎？」

　　這個略帶哀怨不滿的語氣反倒讓羽生迷惑起來，冷淡表情露出怔忪，看起來有些呆萌可愛，與她平日的模樣反差。

　　「唔——宿敵？」她這時想起某次跡部來看比賽時，對自己挑釁的動作。

　　忍足眼睜睜看著跡部的完美笑容差點就要裂開，立刻挺身而出，「但是，你們不是約會過？」

　　「約會？！」鶴生難得暴躁，六澤川其他人則驚恐萬狀。

　　「啊，嗯。」羽生爽快地認了。

　　「這麼說的話，就不止是那種普通關系嘍！」忍足侑士循循善誘，「應該是男女朋友。」

　　「是這樣嗎？」羽生摸著下巴沉吟，但某狼的如意算盤卻被鶴生暴躁打斷，「才不是——」

　　鶴生抱著妹妹的雙肩瘋狂搖晃，「所以說，阿羽為什麼會和男孩子約會啊！？還不告訴哥哥！」

　　「我告訴你了。」羽生不慌不忙。

　　「什麼？」

　　「我說，跡部贊助了我們的網球部。」羽生舉起一根手指，然後，又舉起第二根，「出門前，我有跟你講，我去約會了。」

　　「但是你不是每次和女生出門也這麼講嗎？」

　　「和小景約會和與女孩子們約會有什麼不一樣？」

　　不都是對方提出邀請，她答應，對方選好活動地點方式，她跟隨，碰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她出面這樣嗎？

　　鶴生：「......」他居然無法反駁。

　　冰帝眾人恍然大悟，看向跡部。

　　「所以，羽醬以為我說的約會只是普通的約會？」跡部嘴角抽動，目光鋒利地射向遲鈍的少女，「啊嗯？」

　　「還有......」羽生怔怔地放下手指，「不普通的約會嗎？」

　　宛如一堵筆直的鐵牆立在那裡，令所有人啞口無言。

　　「嘛伊——」跡部整理好情緒和表情，深藍色的眼睛顏色變得更深，「快要到時間了，我們先去球場，不是說好讓我』多指教』嗎？」

　　他咬著那三個字，略仰下巴輕蔑地掃向伏見羽生身後的六澤川隊員們，King的氣場全開，目光所過之處，霸氣外露。

　　「呀掰......」向日岳人小聲喃喃，「跡部他這次真的生氣了。」

　　「當然了。」忍足面無表情地推推眼鏡，含著冷光的眼神掠過對面，「待會給我認真點。」

　　「還有慈郎！叫醒他。」

　　「啊。」宍戶冷著臉色看向對面，同時抬手晃晃趴在樺地肩上呼呼大睡的小綿羊，「慈郎，跡部說待會贏了，就請你吃甜點大餐。」

　　好騙的單純少年揉著惺忪睡眼，努力睜開，「好∼哈欠——」

　　「敢比賽的時候睡著輸球，我就天天去你家叫你起床！！」宍戶狠狠威脅，芥川慈郎果然瞬間清醒，看了眼他認真的表情，害怕地瘋狂點頭。

　　雖然只是訓練賽，但跡部還是通知了所有部員，並非強制要求到場，但所有部員們還是自發回到學校為球隊加油，此外還有很多網球部粉絲也聞訊而來。

　　正選們帶著人走進來，觀眾席立刻沸騰起來，「啊——跡部大人！」

　　「跡部大人！好帥——啊啊啊」尖叫喧天。

　　「忍足桑！！！」

　　「冰帝！冰帝！冰帝！跡部！跡部！跡部！」

　　熱烈的聲潮令六澤川全體卻步。

　　這是他們至今為止面對的最強大的拉拉隊，聯賽時對決冰帝副隊，因為賽程衝突，所有人都去了關東大賽會場，以至於他們未曾體驗過冰帝特色的可怕。

　　在如此氛圍中，不由自主地便感到緊張腿軟。

　　「怎麼？不敢進來嗎？」忍足背著網球包轉身，挑釁地抬眉。

　　都是正值叛逆的青春少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激將法。

　　咬牙在冰帝山鳴海嘯般的聲浪中入場。

　　伏見羽生是六澤川唯一感受不到拘謹的人，她扭頭看向領頭的少年。

　　他披著外套，抬起手，便止住全場的聲音。

　　「我們這邊出賽的人員——雙打二號加藤和星野。」

　　被跡部點到名，挑染了紅發的和黑皮金發的三年級生走出。

　　「雙打一號忍足和向日。」小狼側著身一手抱臂，推推眼鏡，向日神色寫滿躍躍欲試。

　　「單打三號，宍戶。」長發少年冷冷目光瞥過六澤川的隊員。

　　「單打二號，芥川。」毛絨絨的腦袋差點歪倒在宍戶肩膀，聽到自己名字時飛快站直了身，瞪圓眼睛，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單打一號。」跡部打響響指，「是本大爺！」

　　伏見羽生無視冰帝強大的主場氛圍，淡然宣布名單，「六澤川雙打二號伊藤和竹野內，雙打一號井之原和真城。」

　　井之原的老搭檔唐澤晴彥全家出門旅游了，這屬於不可抗力。在一群矮子裡拔將軍，比其他菜鳥們更有網球經驗的真城，被伏見羽生趕鴨子上架。

　　「單打三號，犬塚。單打二號，森。單打一號，伏見。」

　　鶴生看向跡部，咕嘟咽下口水，緊張得雙手冒汗。

　　「那麼，比賽開始！」裁判宣布的話音剛落，跡部收回高舉的手，喝彩重新回蕩於球場之中。

　　「勝者是冰帝！」

　　「敗者是六澤川！」

　　「......」

　　雙打二號的比賽，二十分鐘結束戰鬥。

　　第一次真正見識冰帝正選實力的不良少年們瞪目結舌。

　　經過三個月的網球練習，又在伏見羽生的魔鬼訓練和精心部署下，超水平發揮拿到東京聯賽冠軍，他們幾乎以為自己的水平至少是中等，然而，冰帝用實力告訴他們。

　　菜鳥和強者的區別到底有多大。

　　伏見羽生面沉如水，而作為贏球方的跡部，心情並沒有因此美好起來。

　　下一場，開局。

　　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一開始便拿出架勢，連下四局，井之原的動態視力跟上了球，但他的動作卻跟不上。

　　「Game，Hyotei。」（冰帝勝出）

　　「Change service。」（交換發球）

　　「井、井之原桑。」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真城健人突然開口：「阿諾撒......」

　　「啊？」正被虐得不爽的橘發少年臭著臉回頭，嚇得隊友又打了個磕巴，「我、我、我......」

　　「我想說，可、可以試、試讓我、接球嗎？」

　　井之原瞥了眼他的黑框眼鏡。

　　「不、不——我、我的、意思是......井、井之原桑告訴我落點，由我來擊球——可、可以、嗎？」

　　「我、我、可以大概判斷球路，但、但是沒有井之原桑那麼厲害......」

　　這也是井之原和唐澤常用的戰術。

　　雖然十次裡有五次會因為溝通和理解的問題，導致回球失敗，但卻能夠將井之原仿若天賦技能般的眼力發揮到極致。

　　「來吧！」

　　「謝、謝，井之原桑！」

　　忍足拋起網球，揮拍發射。

　　「上旋，3點鐘方向，球速205。」井之原機關槍般飛快報出，但這一球速度很快角度刁鑽，就在他以為又會失分時，真城瘦小的身軀如風般趕到。

　　揮拍抽擊，將球送了回去。

　　「fifteen-Love。」

　　場中一靜，忍足和向日站住不動愣愣地看著在己方半場滾動的網球。

　　羽生已經將所有注意力放在真城身上。

　　這個男生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但是速度卻非常地快。

　　他的擊球姿勢標准，仿佛練習過億萬遍已經刻進本能。

　　「上旋，2點，217。」

　　「forty-thirty，lead by Rokusawa kawa。」（40-30，六澤川領先）

　　而且，他能夠很快根據井之原給出的情報做出最優的回擊方案並完美實施。

　　這樣的品質，正是六澤川如今的隊員，這群半路出家的不良少年們所缺少的。

　　不經過千萬次的練習，沒有足夠多的比賽經驗，無法做到這種地步，也是唯一沒有辦法速成的技能。

　　而真城健人卻做到了。

　　羽生看向他的眼神越來越亮。

　　與此同時，跡部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臭。

　　--------------------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身後是各自娘家人哈哈y∩_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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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道歉

　　「Game set，Won by Hyotei，Game Count Six to two。」(冰帝勝出，6-2)

　　雖有真城健人試圖力挽狂瀾，但認真起來的天才忍足和擅長特技網球的向日，並非臨時組建的菜鳥雙人組所能應付。

　　之後的單打比賽，同樣不出意外地，森和犬塚被削了光頭，慘敗。

　　鶴生捏捏拳，一步一步走上場。

　　球場裡整齊劃一地喊著聲援口號，「勝者是冰帝，贏得是跡部！勝者是冰帝，贏得是跡部！......」

　　「勝者是冰帝，贏得是——」

　　披在肩頭的外套飛起，落在場外，跡部朝天空抬起手，一聲響指，他高傲一笑，「是本大爺。」

　　余光掠過對面的伏見羽生，跡部張揚的笑容加深。

　　撒，羽醬，接下來，好好看著本大爺！

　　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中吧！

　　「Game，Atobe。」（跡部勝出。）

　　「One game to love。」（1-0）

　　羽生目光隨著跡部移動，他奔跑的模樣，跳躍的模樣，擊球的模樣一一印入腦海。

　　第一次接觸網球的時候，教練曾說過，網球是一項優雅的貴族運動。

　　只有看到跡部的網球，才會深刻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姿勢優雅如同宮廷王子，動作精悍如草原獵豹，看他打球，從頭到尾，都是一種視覺享受。

　　裸露在外的雙腿和手臂，每一次用力，肌肉線條都會變化，標准而完美的肌肉松弛滑動痕跡，令人痴迷。

　　她突然想起自己打過架的對手，曾經讓她熱血興奮的拳腳動作在眼前畫面的襯托之下，粗陋到難以接受。

　　陌生的情愫在胸膛裡積攢，她搞不明白，便將它拋在腦後，專注地看著跡部。

　　「Game，Atobe。」（跡部勝出。）

　　「Six game to love。」（6-0）

　　鶴生氣喘如牛地撐著膝蓋，發間汗液順著側臉劃下滴落。

　　還差的遠呢！

　　比起上次打過一場以後的挫敗，此刻的鶴生心裡只有烈火般燃燒的戰意。

　　還差的遠！

　　但是，只要不放棄，他總有一天能夠。

　　能夠——超越他！

　　和羽生相似的雙眼抬起，看向一場比賽後只是微汗，不見一絲狼狽的跡部景吾。

　　總有一天。

　　兄妹倆的目光彙聚在跡部身上。

　　不約而同地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望著他放光。

　　夏日積累的樹蔭，遮蔽人行道，陸陸續續的腳步交替，穿過路邊郁郁蔥蔥的灌木叢。

　　六澤川的隊伍沉默得一言不發。

　　伏見羽生走在隊伍最後，慢慢停下了步伐，鶴生疑惑不解地回頭看她。

　　「我想起還有點事。」她涼涼地道，轉身朝反方向去。

　　「喂，阿羽——」

　　羽生聞言抬起手背，揮了揮，示意他先走，很快消失在蔥郁的樹蔭裡。

　　冰帝學園金色的字牌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光芒，羽生靠在牆上，回想著他們告辭時跡部的臉色。

　　右眼下的淚痣看起來都像是在生氣一般。

　　但是，冰帝明明贏得格外出色。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校園傳來，離校門漸漸靠近，最先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跡部那粉色鞋底的白色運動鞋和白皙小腿。

　　比賽結束後，六澤川退場後，觀眾席上的觀眾們也陸陸續續退場，本來就是假期，三三兩兩相攜著離開，不一會兒空曠的冰帝校園便了無人跡。

　　網球部正選卻是回休息室簡單地洗漱了一番，這會兒才出來。

　　跡部面無表情，神色看起來有些冷淡。

　　如果說，平日的少年容顏妖冶仿若盛放的紅色玫瑰，那麼，此時的他，猶如月白色的冰晶之花。

　　高貴得更加地不近人間。

　　「小景。」

　　羽生喚住不知道在想什麼，走路目不斜視的少年，引來冰帝正選們的注目。

　　跡部面上閃過一絲意外。

　　雙手插在褲兜，停下腳步，面對她站著。

　　忍足嗓音低沉地嘆了口氣，拍拍跡部的肩，很自覺地說道：「跡部，那我們先走，你稍後再來。」他淡淡掃了眼羽生，唇角含著禮貌卻沒多少溫度的淺笑，帶著其他人離開。

　　很快，這裡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對不起。」

　　似有若無的熏風懶洋洋撩過裙擺和發尾，頭頂傳來沙沙簌簌的碎音，綠蔭地隨風改換灰色影子外圍輪廓線條。

　　羽生無神且黝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與跡部對視，坦率中帶著不解的疑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但應該是我的錯。」

　　「我很抱歉。」

　　跡部一怔，打量羽生的神態，她看起來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卻那麼快地察覺到了自己的生氣，並為她不理解的事情而道歉。

　　怦怦——

　　已經打算最近幾天都不理她的決定，毫不費力地被重新推翻。

　　但是，他是真的很生氣。

　　本大爺怎麼可能就這樣被哄好——

　　「呶。」伏見羽生把手伸到跡部面前，掌心躺著一枚西瓜狀的水果切糖。

　　切，這算什麼小孩子把戲？

　　以為本大爺是一顆糖就能收買的嗎？

　　跡部面色淡淡，垂眸看著她的掌心，既不說話也不動作。

　　女孩子們拒絕和好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態度。

　　羽生的眼睫顫了顫，緩緩垂下手。

　　啪——

　　垂落半截的手被握住，跡部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走那顆看起來就很廉價的糖果，下巴微揚，淚痣在陽光下魅惑著人心，語氣驕矜：「本大爺才不和笨蛋計較。」

　　如蝶翼般顫動的眼睫倏得伸展，羽生抬眼望向跡部。

　　紫灰色頭發折射著陽光，一雙圓溜溜大眼睛，每時每刻都像在俯視別人，卻生不出厭惡，嘴角小小下撇。

　　有點像傲嬌的貓咪，還是血統非常高貴的那種。

　　King。

　　伏見羽生突然覺得，跡部的這個自稱真是再適合他不過。

　　高貴的，驕傲的，國王陛下。

　　唔，想rua貓頭。

　　伏見羽生一本正經的表情下，想著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吶，羽醬。」跡部還捉著她的手腕，正色地問道：「其他人也可以嗎？」

　　「啊？」

　　「和你約會？」

　　「一般來說，只要有女孩子說需要我一起去，我都會同意。」伏見羽生老老實實地回答。

　　「不，我是說男生。」跡部煩躁地一偏頭，目光仍盯著她不放。

　　羽生回憶一番她認識的男生們。

　　嘖，別說約會，哪天看到他們的時候拳頭不硬就夠出奇了。

　　跡部一眼讀懂她表情的含義，微微翹起唇角。

　　「那麼，保持現在這樣就好。」

　　「哦。」

　　抓著少女纖細手腕的掌心松開，跡部瀟灑地揮手告別，「還要請部員們吃甜點大餐，那——我先走了，羽醬。」

　　披在肩頭的外套有風湧入，鼓動飛揚，背影散發出自負與氣勢。

　　離去之前，跡部背對她撂下一句「想要用那樣的陣容打敗我們，你還要繼續努力才行。」

　　繼續看著我吧！羽醬∼

　　本大爺會一直站在頂端，等你來挑戰。

　　伏見羽生目送他狂傲的背影，黝深無邊的眼底漸起碎光。

　　「嗯。」

　　想要打敗你，打敗冰帝，打入全國。

　　她無法搞清楚那讓她感覺開心的情緒到底來自哪裡，但熱血如同岩漿噴湧，一路奔流直到指尖。

　　好喜歡。

　　好喜歡這樣的世界。

　　喜歡這樣只要努力便會獲得認可的世界，又不只是魔界那殘酷到赤-裸裸的弱肉強食，在勝利之後，只剩下空虛的寒冷。

　　呦西，接下來一段時間，重新開始制定網球部訓練計劃，到這個階段，差不多已經了解到新部員們的實力了。

　　今天的比賽，是個很好的教訓。

　　讓那群自以為天老大我老二的家伙們重新認清了自己，這樣的情緒需要等他們自己消化。

　　等過兩天就按照新的訓練計劃開始練習。

　　伏見羽生從櫥櫃裡拖出藏起來的魔界道具，開始翻翻找找。

　　雖然有跡部贊助，但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還是能省就省地好。

　　某些情況下，魔界道具比訓練設施還更有效率。

　　她房間的窗戶大開，庭院裡鶴生正在作高抬腿進行肌肉訓練，「一二三四」的細語和蟬鳴一起回蕩。

　　然而，兄妹倆各自准備好的計劃都在晚餐時刻遭遇滑鐵盧。

　　「什麼？要回老家去？！」

　　這個家中真正的話事人伏見太太發話，端著碗淡定無視兒子驚詫的怪叫，「是啊！我和你爸爸好容易請到年假，正好趁你們開學前回去看看外婆。」

　　「但是......」鶴生委委屈屈地坐下，「我們還有訓練。」

　　「回去也能做。」孩子眼中的大事在家長眼裡總是沒有太多份量，每日困擾的事情太多，小孩們的煩惱並不值一提。

　　事情就這樣決定。

　　伏見一家很快收拾東西，踏上歸鄉的路途。

　　「請乘坐東京到大阪路新干線的乘客做好登車准備。」

　　一家人拖著各自的行李踏入車廂，鶴生拿著票據，尋找座位。

　　他們乘坐的這列車座位是面對面設置。

　　找到座位號的時候，鶴生才發現對面已經有客人落坐。

　　伏見夫婦聯袂落坐，而鶴生還捏著手裡的車票死命對著數字，視線在列車座位號、車票和坐在對面的客人之類巡回。

　　確認過無數遍，車廂沒錯，座位也沒錯，突突的青筋開始在額角跳躍，指尖用力，車票起了皺褶，「跡——部——」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三十章了誒！我又堅持下來了！加油，苟住，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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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列車上

　　跡部一人霸道地獨占對面的三人長座，聞言偏頭微揚下巴：「啊嗯？這不是去大阪的新干線嗎？本大爺當然是要去旅游。」

　　「哪裡？」鶴生客套擠出一絲笑。

　　「和歌山縣，去避暑。」大少爺一撩頭發，理所當然地答道。

　　「......」好脾氣如鶴生，也忍不住想要打人，「為什麼會坐這趟列車？你難道派人調查了我、我們的行蹤？」他露出驚恐的神色。

　　「啊！」他被站在身邊保持沉默的羽生突然戳戳，聲線平直地開口：「老哥，那個，列車號和座次，是我說的。」

　　一句話截斷腦補的陰謀論，黑線自鶴生腦門滑下，瞪著死魚眼斜睨著一臉無辜的妹妹。

　　內鬼原來是你自己嗎？！

　　「啊，這位是你們的同學嗎？」伏見太太並不清楚情況，看鶴生這麼活潑的樣子，便以為對面的漂亮男孩是兒子女兒的同學。

　　「不——」

　　「嗯。是認識的人。」

　　鶴生和羽生很沒默契地回答，說完，又彼此對視，一個眼底全是疑惑，一個滿臉恨鐵不成鋼。

　　看到這一幕，伏見太太噗嗤一笑，覺得兒子女兒過於可愛，和藹地招手：「好了，先坐下吧！」

　　「不要。」鶴生嚴肅地攔在羽生身前，板著臉拒絕，「我和阿羽要換個位置。」

　　「啊嗯？」跡部聞言，打了個響指，一陣整齊腳步聲傳來，很快，從前後門湧入一群戴墨鏡穿黑西裝的高壯男人，將所有座位占滿，「不好意思，我們人多。」

　　鶴生膛目結舌間，車廂裡響起骨碌碌、推車滑過的聲音，穿得一板一眼的老管家推著餐車走來，在幾人面前停下，「景吾少爺，您的牛奶。」

　　純白無瑕的陶瓷杯輕輕放在跡部面前。

　　老管家看向伏見一家，「很榮幸認識各位，我是景吾少爺的管家Michael，幾位有什麼想要享用的嗎？我這就去准備。」

　　這樣的架勢令伏見爸媽猝不及防，忙擺手：「您客氣，不用了不用了。」

　　「既然這樣，那我便隨意安排了。」老管家和藹地笑笑，退走。

　　鶴生呆呆站在過道上，懷疑人生。

　　羽生探頭瞅瞅他，拎著行李繞過，很輕松地抬起行李箱放好，都沒給旁邊試圖獻殷勤的跡部家保鏢機會。

　　她在跡部旁邊坐下，高傲的國王挪挪位置，騰出自己一半的王座。

　　「啊......阿羽......」胳膊擰不過大腿，鶴生帶著一臉欲哭無淚的悲痛之色坐下。

　　跡部禮貌問候過伏見夫婦，無視鶴生的不爽，看向羽生，列車慢慢啟動，窗外風景開始向一側退去。

　　管家骨碌碌的小推車再次出場。

　　精致的甜點和茶飲擺到幾人面前，跡部撐著臉，含笑介紹：「這是世界級甜點大師瓊斯先生的手藝，請各位品嘗。」

　　伏見夫妻、鶴生和跡部面前都擺上了甜點後，管家小心翼翼地端上最後一個盤子，打開餐盤蓋，露出底下華麗而精致的甜點，松軟的戚風蛋糕塗抹白奶油為底，層層漸變疊高，最頂部，琉璃般的糖罩，天藍色奶油鋪展，金箔當做陽光點綴層疊奶油。

　　宛如畫一般夢幻的甜品，令伏見一家看呆。

　　跡部將它往伏見羽生面前推了推，「啊嗯，嘗嘗看。」

　　這下，伏見夫妻看向跡部的目光也帶上了然之色，媽媽湊近爸爸，手遮在臉前方，小聲地說道：「太好了，我還擔心阿羽會嫁不出去呢！沒想到居然有這麼漂亮的男孩子喜歡......」

　　一不小心旁聽到的鶴生一眼刀看過去。

　　拜托你們給我清醒一點。

　　他又扭頭看向對面，跡部正得意洋洋地向妹妹炫耀著：「那位大師的招牌甜品——天空之城，據說一天只能做出一份。」

　　羽生聞言微怔，對跡部說了句「謝謝」。想了想，她拿起刀叉，切開蛋糕，露出如海浪般的切面，但沒有叉起切下來的小塊品嘗，而是又繼續切割剩下的部分。

　　「怎麼，你不喜歡嗎？」跡部挑起劍眉。

　　漂亮的甜品被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塊，羽生從底部把其中一塊鏟起來，蛋糕顫顫悠悠，被送到伏見太太盤子裡，夫妻倆停下正在進行的私語，第二塊進了伏見先生盤子，然後是鶴生，在跡部意外的目光裡，羽生小心翼翼地將第四塊放入他的盤中。

　　精致漂亮的甜品被她切得面目全非。

　　羽生若無所覺，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自己的那份，平淡語氣難得帶上一絲上翹的起伏，「嗯，好好吃。」黝黑的眼睛也閃爍著微光。

　　她轉頭看跡部，目光認真地回答：「喜歡，謝謝，小景。」

　　跡部鬼使神差地拿起刀叉，伸向他的那份。

　　確實非常地美味。

　　另外三人眼底溫柔流淌而過，也拿起了刀叉，鶴生本來氣鼓鼓的心情變得舒緩起來。

　　算了，不管了。反正在阿羽心裡，他這個哥哥更重要，哼。

　　新干線抵達大阪，還要轉乘阪和線才能去到和歌山縣，這一路風景與京阪線的便不同了，山林和村落交叉出現在視野，湛藍天空不見雲朵，遠處山色無霧氣籠罩而顯得近在眼前一般，能夠看清山上的樹木，佛寺的高塔從山林中兀顯。

　　途徑站點的站牌都會讓跡部感興趣好一會。

　　他們從天王寺出發，一路走過我孫子町站、津久野站、熊取站......向終點站和歌山駛去，路程到這裡當然沒有結束，跡部又跟著伏見一家人踏上往老家宅邸的鄉際大巴。

　　齊刷刷的黑西裝們一上車，頓時嚇得原本准備等車和登上車的客人們四散逃走。

　　「......」

　　幾經輾轉，他們終於快要到目的地了。

　　跡部透過大巴車的玻璃，看到蔥蔥郁郁的鄉下風景，一座木質高塔始終聳立在視野之中。

　　「那是什麼？」

　　一直負責招呼他的羽生眸光陰沉沉看著那座高塔，沉默不語。

　　鶴生雙手抱著後腦勺，半知半解地告訴他：「那是吉田家的木塔，就在他們老宅不遠處，除了吉田本家人，從來不許別人進去。」

　　「吉田？」

　　「啊！是本地的一個大氏族，據說已經傳承了好幾百年了，他們家的人總是鼻孔朝天，明明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卻總把村裡其他人當作他們的奴僕。」

　　食古不化的古老家族啊！很多不夠發達的地方，都會有這樣的大家族存在。跡部頓時興致缺缺。

　　大巴在站牌邊停下，乘客們下車，離路邊不遠處，便是外婆家，藏在郁郁蔥蔥的矮樹籬後，門上掛著「吉永」二字，這是伏見太太的本姓。

　　一家人側頭看向跡部，伏見太太關心地問道：「跡部桑，你和......」她瞄了眼那群黑西裝，有些為難，「你們要住在哪裡？」

　　「啊嗯，本大爺是來避暑的，當然住山上。」

　　伏見一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和歌山縣是出名的山海之國，山林廣袤，不知有很多知名的大山，同樣也存在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山，他們面前的這座亦是其中之一，當地人給它取名「神取」，村落圍繞神取而分布。

　　不知道多久以前傳下來的規矩，住在神取的規則是，宅邸越高的人家地位越高。

　　跡部所說的山上住宅其實在半山腰處，一座龐大而古樸的老宅，曾屬於吉田幾家的財產，後來被賣給來和歌山縣做生意的商人，近年來經過各種修繕改裝，在保留原有風情的同時兼顧了很多現代化設計，是這裡非常有名的豪華別墅。

　　「那不是中島先生的別墅嗎？」自小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們沒有不眼饞那座房子的。

　　「是的。」老管家笑眯眯地站出來解釋：「他們家正好准備換個大房子，所以，這座別墅就被少爺買了下來，用來避暑再合適不過。」

　　這番輕描淡寫，簡直震驚伏見家一整年。

　　知道這人有錢，但沒想到有人能有錢成這樣。

　　是貧窮限制了他們的想像。

　　「那個......」伏見先生尷尬地撓撓頭發，「我們這邊山上的路非常地繞，諸位可以稍等，我帶你們上——」

　　話音未落，忽有大風席卷而來。

　　螺旋槳巨大的嗡嗡聲令待在房屋中納涼的人們也好奇走出。

　　「不必了。」跡部爬上繩梯，揮手告別，「那，明天見。」

　　所有人仰頭目送那直升機抬升高度向山頂飛去。

　　「......」真壕。

　　不提看到這一幕的鄉下人的震驚，另一邊，在一天舟車勞頓後，跡部享受地泡過花瓣浴，擦干身體穿上睡衣回到已經打理得符合他品味的大廳，管家遞上一份牛皮紙檔案袋。

　　「景吾少爺，這是最新的關於惡魔的調查情報。」

　　跡部接過拆封，開始翻看起來。

　　自那日他被綁架後，跡部財團便開始暗中調查，雖然關於邪異方面的情報很多都是無稽之談，但花費大量錢財物力，跡部財團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們發現，和歌山縣竟有許多惡魔相關事件。

　　在跡部景吾的強烈要求下，這件事由他本人全權負責。

　　「所羅門商會......嗎？」

　　別西蔔的主人。

　　--------------------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甜點，切得我真的好心痛啊！如果是我，一定舍不得切。

　　啊，順便一說，這個是我編的，但是我腦補的真的很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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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場無釐頭的比賽

　　「所羅門」乃是傳說中曾利用戒指役使「別西蔔」的古代以色列王之名。

　　根據跡部手裡這份調查報告說明，這個自名為「所羅門商會」的組織來自美國，在全世界很多惡魔事件中都有他們的身影，而且藏得非常深，若不是上次意外失敗的任務，幾乎沒人會察覺到這個組織的存在。

　　很巧的是，報告上顯示，跡部財團調查到最近一次所羅門商會人員入境之後的行蹤，正是和歌山縣。

　　一個是惡魔事件頻發的地方，一個是與惡魔相關的組織，這兩者放在一起，很難讓人不多想。

　　跡部表情嚴肅地沉思著，「惡魔，到底是什麼？怪物嗎？」

　　阿嚏——

　　魔界的天色詭異、烏雲密布、河流如血，頭戴雙角頭盔、綠色長發披散的大魔王突然打了個大噴嚏，「啊啊，抱歉啊各位，最近氣溫驟降，本王有點感冒呢哈哈哈哈~」豪放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魔宮上方，巨鳥嘎嘎飛過顏色詭異的天空。

　　「還請您多注意身體呢！」侍女惡魔希露迪恭敬垂頭，「王後殿下會擔心的。」

　　「噓——噓——」別西蔔三世左右看看，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來，你之前去見本王的契約者，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羽生大人現在很好。」

　　「哈哈哈，是嗎？我記得她以前很被貓咪討厭呢！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點哈哈哈哈」

　　如果讓羽生聽到大魔王的疑問，那麼她的回答只會是——沒有。

　　她這會兒正坐在老宅的緣廊上看老哥喂貓，離得遠遠的。

　　吉永外婆養著一只橘貓，叫做阿桔，微胖，是一只眼神機靈的狡猾貓咪，在鶴生手裡溫順地呼嚕呼嚕著，埋頭干飯，畫面溫馨而其樂融融。

　　蝴蝶從零落的竹籬牆穿過，在院子中飛舞，外面傳來叫鶴生一起出去玩的呼喚，他應了一聲，看向坐在緣廊角落的妹妹，「一起去？」

　　「不要。」

　　「好吧！」鶴生一腳蹬上人字拖趿拉著走出院子，只留下分別待在緣廊兩頭的貓和羽生。

　　阿桔吧嗒吧嗒地專心干飯，羽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它漂移。

　　貓貓頭在飯盆裡一點一點，橘色毛發鍍著金色陽光。

　　悄無聲息地貼著緣廊挪屁股，貓貓突然警覺地抬頭，羽生立刻扭頭向一邊，全神貫注地看飛來飛去的蝴蝶。阿桔沒察覺到危險，又低下頭去吃碗裡的食物，沒一會兒，它再次抬頭。

　　疑惑看著眼前好像稍微近了一點的人類，貓貓歪頭，警惕地踩踩小jio，一幅隨時准備開溜又舍不得飯的模樣。

　　羽生梗著脖子不與它對視。

　　阿桔試探著低下頭又去吃飯，而後飛快抬頭。

　　這下抓到了人類悄咪咪往它這邊挪動的小動作。

　　「咪嗷——」它裝作凶狠地抬抓按在飯盆上，警告對方不要再靠近。

　　羽生眸光黝黑，表情冷漠，又沉默地反向挪回去。

　　阿桔放心地接著干飯，吃著吃著頭頂突然一暗，它猛地抬頭，發現一只手突然覆蓋在它頭頂上方，眼看著就要蓋下來，阿桔立刻叼起最後一點兒貓飯，身體下壓一縮，嗖地從羽生的掌心下竄出去。

　　柔軟的貓貓擦過皮膚，羽生感覺心髒過電般噗哩噗哩跳起來。

　　好軟，好好摸。

　　她的目光跟隨阿桔，小貓警惕地回頭看她一眼，跳過竹籬跑出了院子。

　　羽生匆忙穿上拖鞋跟上。

　　貓貓的身影消失在樹叢裡。

　　她看看家門，又看看阿桔消失的樹叢，瞳孔在眼眶裡心虛地移了移，耳朵動動，跟隨著沙沙聲追上去。

　　阿桔一直不停下腳步，羽生只好一路順著山路向上爬去。

　　「阿桔！」

　　要是讓外婆知道是她嚇跑了阿桔就不好了，得在晚飯前把它帶回去。

　　小腿擦過帶著朝露的灌木叢，浸染潮濕的涼意，山路不斷向上，綠蔭路隨著腳步視野變幻。

　　漸漸，上方傳來的一道粗噶的喇叭聲拌入夏蟬的合奏，「幫收稻幫搬物幫送貨......」

　　闖出綠蔭遮蔽的山道，羽生一眼看到蹲在地上警惕與人對峙的橘貓，「阿桔！」

　　貓咪看來。

　　蹲在貓咪面前「嘬嘬嘬」逗它的少年也看了過來。

　　逗貓時軟眯眯的表情消失，一頭褐橙色刺蝟短發硬邦邦得，五官也硬邦邦，右額有傷疤，穿著白背心，露出肌肉鼓鼓的強壯胳臂和紅色紋身。

　　羽生看著那圖案眯眯眼。

　　「什麼嘛，原來你有主人的啊。」少年看到追上來的羽生，惋惜地對阿桔說道。

　　阿桔看看前方攔路的，又看看身後趕來的，表情凶惡地嗷嗚一聲，扭頭朝另一個方向逃去。

　　東條看伏見羽生的表情立刻變得不善起來。

　　兩人同時追上去，東條英虎斜睨她，「喂，我說，你根本不是那貓的主人吧！？」

　　「——」

　　關於外婆家從小養大的貓卻從來不肯讓她摸這件事情，太丟臉了，伏見羽生解釋不出口，只能任由對方誤會。

　　反正，沒人能從她手裡搶走東西。

　　阿桔順著山路靈活地攀爬，來到半山腰處，一躍跳上豪華的庭院外牆，扭頭看著追上來的兩個人類，消失在牆後。

　　庭院裡，剛剛結束訓練的跡部坐在傘下納涼，忽然聽到一聲「咪呦」的貓叫，他低頭一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橘貓正蹲在他腳邊，遮陽傘的陰涼裡悠哉悠哉地舔手。

　　「啊嗯？小貓咪？」

　　這時，管家突然走來：「景吾少爺，伏見小姐來訪。」

　　跡部的雙眼微微一亮，唇角華麗勾起，說道：「請她進來。」

　　本大爺的魅力果然是無敵——

　　被管家帶進來的兩人一進門目光便看向跡部——腳邊的小貓咪，大爺擺出的優雅華麗POSS生生被無視掉。

　　的。。。。。。

　　「咪呦~」

　　跡部表情一僵，發現自己的魅力連一只小貓咪都比不過。

　　可惡。

　　「喂——」東條英虎大喇喇地開口，「請把貓還回來。」

　　「說這話的應該是我。」羽生冷冷抱臂，「那是我的貓。」

　　「哈？我看你其實是捕捉貓咪的壞蛋吧！不然為什麼小美那麼怕你？」

　　「小美？請不要隨便給我家貓改名字，它叫阿桔。」羽生捏捏拳頭。

　　兩人說著說著站在庭院裡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跡部低頭看看那只紅顏禍貓，聰明的腦子沒多久便理清了情況。

　　「所以，其實是因為這只貓不搭理你們任何一個人是吧！？」

　　吵架聲驟然一靜。

　　「咪呦∼」

　　「不如，比一場？」跡部優雅地打了個響指，將貓咪撈到懷裡，阿桔乖乖地盤在跡部兩腿上，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引得另外兩人羨慕紅眼，「用網球來一決勝負，啊嗯？羽醬。」

　　這就是赤-裸裸的偏幫了。

　　跡部對羽生的網球技術相當有信心。

　　「網球？可以啊！」東條粗神經地應下，正常情況，他會用拳頭來解決問題，但既然對面是女孩子，那用網球也沒什麼關系。

　　新別墅裡自然是有網球場的，即使沒有，在跡部買下後也為給它改裝上！

　　羽生和東條分站球場兩端，跡部披著外套懷中抱著阿桔坐在裁判椅上，抬手指向天空，笑意張揚，眼下淚痣熠熠生輝，「伏見VS東條，比賽開始。」

　　「咪呦~」

　　曬去了朝露的太陽爬至半高，蟬鳴吵鬧，羽生顛了顛球，高高拋去轉瞬揮拍落下，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球軌破空而去。

　　阿桔感受到，放在背後的手掌緊了緊，撒嬌地「咪呦」一聲，將跡部從怔神中喚醒。

　　「fifteen-Love。」(15-0)

　　不自覺地暗忖，這一球他能否接下。

　　瞳仁焦點滑向和羽生比賽的壯碩少年，他好似完全沒能反應過來的樣子。

　　第二球再次來臨，啪——

　　居然，接到了。

　　跡部微微吃驚地睜大眼睛，他發現眼前這人的動作和他壯碩的身形絲毫不符合，速度很快。

　　東條咧著滿嘴白牙接到球，將它揮向右側角落，羽生前去追球，回擊，仗著身高和體型快速上網的少年朝著另一個角落擊球，這一次，球的落點和羽生此刻的位置處於距離最遠的兩端。

　　陪著觀戰的管家呢喃：「要追不上了......」

　　急剎的刺耳律律聲響起，羽生瞬間改換了方向，腳下一蹬飛速趕到，快到幾乎看見殘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thiry-Love。」（30-0）

　　東條撿起腳邊的網球，捏捏，看向做完那種非人動作還一幅輕松狀態的羽生，目光變得認真。

　　接下來的情況，著實震驚了跡部和管家。

　　只論球技，這兩人絕對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平，但是，他們超越人類的身體素質讓所有普通的球變得不那麼平凡。

　　這兩人的比賽完全是身體速度和力量的較量。

　　只要足夠快，球便不會落空。

　　只要力氣大，連對手帶拍子一起掀翻，就能拿下分。

　　平均每場都要報廢一顆網球，球場的狀況更是在各種蹂-躪下慘不忍睹。

　　打到最後，連跡部都開始懷疑自己提出讓這兩人比賽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木著表情心累地念出評分，「Game，Fushimi。」（伏見勝出）

　　「Six game to four。」（6-4）

　　羽生趿拉著人字拖跑到裁判席下，朝著跡部舉起手，總是無光的雙眼水潤潤期待地看向他：「貓。」

　　--------------------

　　作者有話要說：

　　羽生&東條，人字拖戰士，確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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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的隊員

　　被這樣看著，跡部不自禁地開始心跳加速。

　　他抱起阿桔彎腰遞下去，阿桔突然火燒屁股般「喵嗷——」地叫起來，緊緊扒住跡部的手臂不放。

　　期待著貓貓的羽生，嘴角那淺淺笑意僵住，仿佛被人劈頭澆下一盆冷水。

　　場面一時凝住，跡部看看貓，又看看高舉著手瞬間表情透著傷心的羽生，從梯子上走下，不顧阿桔的反對，伸手擰著它的後頸，塞進羽生懷裡。

　　毛絨絨軟乎乎的觸感一入懷，羽生瞬間條件反射地抱住。

　　阿桔一動不能動「喵嗷」「喵嗷」地慘叫，好似被怎麼了一樣。

　　羽生卻破天荒地，整個人散發出小花花，快樂得肉眼可見，平日冷漠的女孩子做出這樣反差的表情，萌得跡部恨不得把世上所有貓咪都塞給她。

　　「正好，該吃午飯了。」老管家適時插進來，邀請羽生和東條：「兩位不如一起留下來。」

　　平時總是少爺一個人，好容易碰到兩個同齡人，當然要好好招待。

　　只是，老管家的苦心注定要被辜負。

　　正對著地上的網球發呆的東條突然一拍腦門，「已經這個時候了嗎？我還在打工......」說著，趿拉著拖鞋就往山下走，也不知道他的小三輪車還在不在原地了。

　　羽生則是禮貌地拒絕了，「抱歉，要和外婆一起吃。」

　　「那好吧！」老管家遺憾。

　　告別過後，羽生抱著不怎麼聽話還在掙扎的阿桔下山，與一位頭頂戴著紅色抹額、胡子拉碴的大叔擦肩而過。

　　兩人一同回頭。

　　山間清風帶著落葉飛舞而過，男人嘴角叼著的香煙火星明滅。

　　還在不停喊著「幫收稻幫搬物幫送貨......」的喇叭聲漸漸靠近，東條英虎蹬著車在山坡盡頭出現，開心地笑著招手：「喂——禪哥——」

　　阿桔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乖乖待在羽生懷裡，機靈的貓眼左右擺動。

　　「好久不見啊！羽生。」早乙女禪十郎深深吸一口氣，香煙加速燃燒，在頭部堆積出一管灰燼，「你現在姓什麼？」

　　「伏見。」

　　「啊，終於不姓吉田了，真不錯！」他看著矮小的少女，勾起唇灑然笑起，「新生快樂，羽生。」

　　「謝謝。」

　　「對了，聽說了嗎？你哥——不，吉田家主准備出售老宅了，一群活在上世紀的老頑固，哼，終於經營不下去了，也沒辦法繼續壓迫大家像從前那樣干活供奉，只能靠賣祖產維持生計。」

　　「......已經與我無關了。禪。」羽生抬起那雙未染渾濁、始終如同孩子般純淨的眼眸，冷峻地說道：「吉田也好，石矢魔也好，魔界也好，已經與我無關了，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了，禪。」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一口吸盡剩下的香煙，仰頭開懷地大笑起來，「說得好，已經結束了。」

　　「你現在的目標呢？」早乙女心情很好地蹲下，和羽生平視，「你這個眼神，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羽生目光偏移開，看著路邊灌木樹葉上的紋路，別別扭扭地開口：「在帶網球隊，想進全國。」

　　早乙女一怔，摘下嘴角的煙蒂，眼神平和包容，「不錯嘛！雖然我很喜歡石矢魔，但是......」

　　他仰頭看向彩雲飄過的天空。

　　「你現在這樣更好。」

　　一直被無視的東條英虎終於騎著三輪車趕到，喇叭聲吵鬧瞬間破壞了氣氛，早乙女「嘖」一聲，看了眼他，突然眼珠一定。

　　東條英虎瞬間有種被大型怪物盯上的驚悚感。

　　「對了，羽生。」早乙女禪十郎拍著東條的背，打得壯碩少年一陣猛咳，「你看這小子怎麼樣？他打網球雖然很垃圾，但體質很不錯，調-教調-教准不錯。」

　　「喂，禪哥！」

　　羽生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淺淡一笑。

　　剛剛和某人比過一場，對他的實力其實挺眼饞。

　　「好啊！但是，他家人同意他轉學嗎？」

　　「哈？轉學？」東條英虎一頭霧水。

　　「沒問題！」早乙女拍著胸脯保證，「那邊交給我，到時候，你們回東京把這家伙帶上就可以，他很好養活，隨便給點什麼吃的都行，錢不夠，這家伙會自己打工。」

　　「禪哥！？」莫名就被賣了，東條英虎憤怒趴在男人耳邊咆哮。

　　但他的意見完全被無視。

　　「阿虎！要好好聽未來部長的話！」

　　「你在說什麼玩意兒？」

　　早乙女禪十郎暴力按住某個造反不成的小老虎的頭，一手從兜裡摸出香煙，叼在嘴裡，「說起來，我今天本來是准備去奈惠子婆婆那的，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驚喜，真意外哪！你要一起去嗎？」

　　羽生端貓的手一僵，垂下眼瞼：「不了，替我向她問好。」

　　「啊！」

　　目送羽生下山遠去，身影變成豆大的黑點。

　　早乙女放開東條英虎，少年揉揉被捏痛的腦袋，疑惑問他：「禪哥，我為什麼要轉學？石矢魔不是很好，至少我很喜歡。」似乎回味起什麼，少年捏著雙拳露出猙獰笑意。

　　「笨蛋。」男人孤高臨下冷瞥了熱血沸騰的少年一眼，繼續向山上走去，「你今天的工打完了？」

　　「嘶，還沒有。」

　　一人一三輪車繼續往山上爬去，在山腰人家聚居地散開，東條去幫客人搬運貨物，早乙女外套搭著右肩提在手中，走入一間古色古香的木制傳統宅院。

　　正在打理院子的年輕女人看到他，溫婉地笑起來：「早乙女桑，又來了。」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男人心情很好地笑，令對方一愣。

　　之前每次來的時候，這人總是一臉冷寂和悲傷之色，這是頭一次笑著進門。

　　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女人便想著便將他引入和室，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太陽能曬到的地方，腿上披著毛毯，滿是褐皮皺褶的細瘦手指翻動著紙頁陳舊的相冊。

　　來人走得很近了，老人才猛地發覺。

　　「啊，是阿禪，你來了。」

　　「奈惠子婆婆，我來了。」早乙女目光瞥向桌上的相冊，看到記憶中的那個人。

　　引他進來的年輕女人淺淺躬身後退出去，老人又翻動一頁相冊，聲音遲緩而蒼老，仿佛這歲月般，「又一年過去了啊！時間過得真快啊！」

　　相冊裡的照片，有很多，但是有小女孩的卻很少，被奈惠子婆婆細心整理按照年齡順序排列。

　　早乙女看她一遍又一遍地翻動相冊。

　　那女孩寥寥幾張照片，便記載了她的一生。

　　從穿著許多層厚厚和服的小團子到束手束腳的少女，再到抽條後每天都穿著石矢魔校服的17歲，翻過這一張，便沒有了。

　　奈惠子婆婆顫顫巍巍地站起，走到房裡擺著牌位的地方，早乙女禪十郎也跟著過去。

　　吉田羽生。

　　看到這行字，早乙女禪十郎第無數次生出荒謬之感。

　　只是這次，心情輕松之余多了好笑。

　　據說羽生這個名字是吉田家花費很大力氣才為他們的繼承人選定的名字，承載著無數祝福和祈願。

　　但是......

　　老婆婆果然又開始講述：「小小姐剛出生那年，因為老家主嫌棄她是個女孩，一直沒有給她名字，老婆子我沒什麼文化，看到窗外落葉，便偷偷這麼稱呼她。」

　　「後來夫人也就這麼隨便叫了，這個敷衍的名字就這樣定下。」

　　「吉田家規矩很嚴，羽生少爺作為長子永遠眾星捧月，而小小姐卻從無人理會，只因為她是次女，排行第二，又是個女孩子，連作為長子備用品的作用都沒有。」

　　「所以，再怎麼優秀都沒有意義，哪怕比長子還要出色。」

　　「老婆子還記得，那時候，被夫人逼著學針線的小女孩每天都會問，今天可以去學校嗎？明明家裡的男孩，外面的其他女孩都可以去上學，只因為小小姐生在吉田家，便只能日日待在家中，學著腐朽的老規矩，靜靜等待長大後某一天被嫁出去聯姻。」

　　「我求夫人把羽生少爺用過丟掉的課本給小小姐看，沒想到，她居然會大膽到偷偷跑出去，瞞著吉田家參加市立中學的考試。」

　　「她那麼聰明，那麼厲害，高興地回來告訴我，等自己離開吉田家，就再也不用看那群老頑固的臉色。」

　　「但是，家主卻讓落榜的羽生少爺頂替了小小姐的成績去了學校，作為妥協，送小小姐去了石矢魔中學。」

　　「從此吉田葉成了少爺的名字，羽生變成小小姐的名字。這大概是唯一讓我替她開心的事情。」

　　「羽生，經歷苦痛而振翅高飛，很適合小小姐。」

　　「真虧他想得出呢！」早乙女涼涼地說道：「雖然這麼說母校不好，但是，石矢魔可是全國最凶惡、流氓率120%的著名不良聚集地。」（注1）

　　「大概是希望小小姐知難而退吧！」

　　「嘖。」當著奈惠子婆婆的面，早乙女沒說吉田家的不好。

　　「真倔強呢！小小姐。」奈惠子婆婆抬手擦擦那張框在鏡框裡面無表情的臉，「咬著牙在那樣的地方，也不肯聽夫人和長老們的話回家。」

　　「是呢！」早乙女回憶起過去。

　　明明是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卻不肯在任何人的拳頭下認輸，她曾說：「至少，在石矢魔我的拳頭便能說了算，管你出生時間是早是晚，管你是男是女，只要夠強，就沒人能擺弄你。」

　　甚至早乙女感覺，那家伙在魔界大戰期，放飛得很開心。

　　她喜歡那種只有努力便有結果的戰鬥，從手無縛雞的少女成長為後來和他旗鼓相當的「母夜叉」。

　　似是想起年少的輕狂，早乙女斜勾嘴角笑了笑。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出自《惡魔〇爸》原作。

　　個人小劇場：

　　說起來，我最近在看西幻文，感悟到一點小技巧。

　　舉個栗子——

　　西幻：安娜在庭院裡撒下一把忘憂草種子。

　　我：大妮兒在院子裡種了一畦黃花菜。

　　西幻：安娜上山去采摘桃金娘。

　　我：大妮兒上山去捋山捻子。

　　西幻：哦，我的上帝啊！一條黑眉錦蛇！

　　我：哎呀，媽呀！菜花蛇！嚇死。

　　熱知識：忘憂草別名黃花菜，桃金娘別名山捻子，黑眉錦蛇在某些地方也叫菜花蛇。

　　你們看，給高大上的動植物換個名，逼格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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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飛釣

　　天色近黃昏，早乙女才從奈惠子婆婆家中離開，出門前，他抬手抱了抱身材矮小的老人：「婆婆，她現在一定過得很好。」

　　老人瞬間熱淚盈眶，「我只希望她不要怪我。」

　　「怎麼會，婆婆。」早乙女淡淡一笑，「她大概很開心能夠報答婆婆的恩情。」

　　吉田羽生死於溺水，她是為了救奈惠子婆婆唯一的兒子落水，從此再也沒浮上水面。

　　吉田家將這件事大肆宣傳，但也僅此而已。

　　祭祀族人的高塔之上，吉田羽生的名字在扔給現在的主人時，就已被刮去，換做吉田葉。

　　除了奈惠子婆婆家供奉的牌位，吉田家早已將那個令他們曾經蒙羞過的叛逆女兒藏進歲月的灰塵。

　　真好啊！那家伙沒真的變成灰塵。

　　早乙女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煙霧朝天空升去。

　　惡魔的力量嗎？真有趣。

　　將衣服甩到肩上，露出手背的紅色紋路，奕奕閃輝。

　　「有點手癢啊！喂，阿虎，快點，要回去了。」

　　「知道了，禪哥！」東條英虎抬手擦去下顎的汗水，從雇主手裡接過現金塞進褲兜，蹬著小三輪咯吱咯吱過來。

　　兩人到山下，早乙女聽到路口那家人的院子裡響起少年歡快的聲音：「阿羽，吃晚飯啦！外婆做了你喜歡的燒五花，還有阿桔，呼啦，吃飯啦。嗯？阿桔怎麼了？今天一整天都焉噠噠的......」

　　「唔，大概是吃多了......吧吶！」

　　某人只有心虛的時候，說話的語調才會變得活潑。

　　「撒謊，是不是你欺負它了。」

　　「沒。」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嗎？」

　　「......」

　　少年少女輕快的爭執聲遠去，早乙女嘿嘿好笑地伸展懶腰。

　　光線晦暗的山林裡，帶著笑臉面具的男人語氣輕快地向電話裡報告噩耗：「這次，大魔王的契約者、紋章使都聚全了，呀嘞呀嘞，太危險了，我差點就要暴露了。」

　　「計劃取消，繼續蟄伏。」

　　「對了，跡部財團那邊在調查我們，讓秋則制造點其他事件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那種龐然大物，我們這種'小商會'可應付不起。」

　　「不過，這次也不是沒有收獲，告訴長老們，我發現，惡魔居然可以讓人復活，不，說是轉世更准確呢！有這種老家伙們都在意的好消息，我說不定能拿點獎金呢哈哈哈~」

　　夜幕降下，村落裡的民居亮起暖黃的燈，透過窗戶，留下一個又一個方方正正的光痕。

　　公雞打鳴喚醒還在沉眠的村莊，黎明褪去稀薄的暗紗，犬吠聲、木門嘎吱開關聲、掃帚唰啦唰啦掃地聲漸漸打破夜的寧靜。

　　暖橘色晨光取代夜晚的人造燈光，羽生感受著晨起的涼風，從夢中迷蒙蘇醒，蓬松短發如散開落在榻榻米上。

　　老宅子的隔音效果極差，她待在自己的房間，也足夠將外面所有聲音納入耳中，不知誰家放出來的老母雞咯咯噠地跑過，梧桐樹葉沙沙作響，阿桔和鄰居家小犬狗屁不通地吵架，外婆正支使著鶴生洗水果，媽媽在廚房裡噠噠噠地切菜，一遍隔著窗戶和院子裡的外婆高聲寒暄，外公嘎吱嘎吱坐在搖椅裡收聽錄音機。

　　沒有老爸的聲音，大概又是被打發著去買東西了。

　　院子裡，水龍頭嘩啦啦地響，一道清涼的女孩聲從門外探入：「鶴！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太過分了，居然不告訴我。」

　　羽生從剛睡醒的朦朧中猛然清醒，鯉魚打挺坐起，樓下的對話聲隨風傳來。

　　「抱歉，雪，我們前天才到，而且你平時也不在村裡......」

　　「羽醬呢？」

　　「在睡覺，我去叫她。」

　　「啊，她要是沒醒，我在這裡等等也沒關系。」

　　「嗯，知道了。」鶴生光腳踩著樓梯地板上樓，敲了敲羽生的房門，「阿羽，雪來找你。」

　　房內無人應聲，卻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探出圍欄側頭。

　　風揚起屋裡的紗簾飛出大開的窗戶外，某個靈敏的身影消失在後院牆後。

　　「......」

　　他噗嗤一笑。

　　還是一樣地害怕雪呢！阿羽。

　　溫和笑著走下樓，看到雪眼裡閃爍的期待，他一攤雙手：「被她逃掉了。」

　　「啊！可惡。」雪肉眼可見地鼓起臉，在地上跺跺腳，轉身跑出吉永家，大概是去追人了。

　　鶴生無奈淺笑，祝她好運。

　　不過以阿羽的腳程，恐怕不是雪能追上的，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神取山山頂，有座人跡罕至的山中湖，湖水碧波蕩漾，風景秀麗唯美，當地傳說這裡是神明的居所之一，少有人前來。

　　便成了羽生的秘密基地。

　　只是今日，她沒想到還有人在。

　　那招搖無比的大大遮陽傘擺在湖邊，散落周邊的黑西裝讓羽生一下子認出來人的身份。

　　傘下的椅子上不見人影，湖邊亦無人，羽生奇怪，繼續邁步向上爬去。

　　她看見了在流淌而下的河溪上飛舞的一只蝴蝶，鮮紅的粗漁線在空中繞出風的弧度向外甩飛，蝴蝶隨著魚線飛舞下落點水在順流的溪流之上。

　　紅線提起，離開水面拽起一串兒水花，蝴蝶再度飛起，和魚竿與魚線一並起舞，如同水上華爾茲一般優雅。

　　羽生被眼前這一幕看呆了去。

　　山林早間緩緩散去雲霧，朝升的日光暈染樹木投射水面，與霧氣形成膠質般透亮的光感，少年站在流淌的溪流之中，揮動軟杆，拋起長長的漁線，在他頭頂劃過圓滿的橢圓弧線，栩栩如生的毛鉤隨力道慣性飛行。

　　薄光打在他骨相極致的側臉，一筆一劃勾勒線條，淚痣在眼下點綴風姿。

　　如同夢幻童話裡，偶然遇見，能夠蠱惑人心的森林神秘精靈。

　　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人類的注意。

　　羽生感覺自己的心髒像一團蜜柑，莫名地開始被捏擠出酸酸甜甜的果汁，灌下肚滿腹清涼舒爽，卻又有哪裡不太滿足。

　　好奇怪，這種感覺。

　　視線隨著飛舞的蝴蝶被跡部操縱著拋起落下，獵物愚蠢地上當，一口吞下落在水面上的毛鉤，銀鱗出水翻騰甩開水花，折射七彩的光線，少年帶著自信而張揚的笑意，轉動軸圈收起漁線，任其再怎麼掙扎也無用。

　　落入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掌心。

　　魚兒被跡部從鉤上解下，放回水中嗖一下順水搖擺瞬間溜走遠去，擺尾撿起的水花打濕跡部手腕上亮黃色的發圈。

　　羽生才覺得呼吸順暢起來，有種自己就是那條被好心放開而逃出生天的魚的錯覺，木愣愣地盯著那條魚游遠，連跡部什麼時候走到身邊都沒察覺。

　　「羽醬，早上好。」他的小腿浸在溪水裡，短褲下半截略微沾水貼在膝蓋上方，勾勒肌肉明顯的腿部線條，頭發一如既往地打理精致，雙眼明亮自信滿滿，唇邊笑容張揚，一如風中舒張的鮮亮旗幟，令人無法忽視地華麗。

　　蜜柑又被人捏了捏。

　　「早。」視線一旦放到對方身上，便挪不開了眼，羽生克制著這種不自在的心情，努力坦然地看著跡部的眼睛，「你在釣魚嗎？」

　　「這裡水質很好，魚兒也多，正好玩一玩飛釣。」

　　「飛釣？」羽生歪頭。

　　「一種很有趣的釣魚方式，要試試嗎？啊嗯？」跡部微抬劍眉。

　　羽生點點頭。

　　她確實有點好奇。

　　脫下拖鞋，白生生的腳丫踏入水中，跡部紳士地挪開視線，掌心向上抬起手示意羽生牽著他，兩人踩著水底濕滑的石子，小心翼翼回到小溪中央。

　　跡部把魚竿交給羽生，細細地講解著用法，少女試探著揮動魚竿，帶起漁線飛水淋了兩人一身。

　　「抱歉。」羽生像做錯事的小孩，老老實實認錯。

　　「不用在意，很多人第一次連線都揮不起來，你做的很好。」

　　藏在頭發裡的耳朵動動，像是聽到什麼悅耳音樂般，心情很是愉悅。

　　蝴蝶胡亂在溪上飛舞，當水裡的魚兒們終於對這只煩人的東西感到不耐時，它終於完美地飛起，紅色絲線圍繞在兩人頭頂，飛過一圈伸展向遠處投下飛鉤。

　　太陽已經到達更上方，雲開霧散後筆直地投在溪水上，一眼望見底的水面粼粼反射光線，飛蠅釣繩線拉起水花。

　　老管家站在岸邊，欣慰一笑。

　　小溪湍流的河水打濕衣服下擺，羽生玩得意猶未盡，從河水裡拔出小腿，水珠順著白皙肌膚淌下，淺得幾乎沒有的絨毛鎖住點點水意，在陽光下閃閃生光。

　　走在身後的跡部微微一怔，兩腮浮起薄紅，別過頭去。

　　管家拿來浴巾遞給兩人，遮陽傘下不知何時加了一把椅子，羽生看了看已經舒服坐下，接過冰涼涼果飲的少年，想起阿桔每日飯後懶洋洋在樹蔭下伸懶腰的模樣，學著他的姿勢慵懶靠上躺椅，天上晴空萬裡，山林蟬鳴與鳥叫伴奏。

　　慢慢寧靜下來。

　　「小景。」

　　「啊嗯？」

　　「今天......我可以待你家嗎？」

　　跡部扭頭看她一眼，眉頭不動聲色地微蹙，一邊思忖一邊欣然應下：「當然。」

　　「發生了什麼事？」

　　「不。」羽生看著天空的瞳仁漂移，「只是不方便回家待著。」

　　肯定會被抓住的，然後......她似乎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抖了抖。

　　--------------------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沒有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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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害羞

　　從山頂往別墅走，羽生無意間瞥見垂在樹木枝干間的橙黃色燈籠，伸手摘下，隨後遞給跡部。

　　「這是什麼？」

　　雞蛋大小的橙黃色果子表面疙裡疙瘩的，仿佛長了醜巴巴的癩子，質地倒是很好，像黃玉石。

　　羽生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眼睛睜大了點，像吃驚的大眼黑貓：「金鈴子，你沒吃過嗎？」

　　跡部拿起果子聞了聞，懵懂地問：「要直接吃嗎？」

　　「不。」她又從跡部手裡把果子拿過來，掰開黃色的軟外殼，露出裡面鮮紅的一粒粒果肉，大少爺一臉開眼界了的模樣，伸手拿過羽生遞來的一半，「吃這個。」

　　羽生毫不講究地用手捏起一粒吃掉，給他示範。

　　「很甜呢！」

　　看看手裡的野果，又看看羽生，跡部抽抽嘴角，還是沒用手，而是打了個響指，跟在後方的老管家捧上小巧精致的銀勺。

　　「......」再次見識了精致少年有多精致。

　　跡部挑起瓜子大的果粒吃下去，甜絲絲爽滑滑的口感在舌尖蕩開，不過，果肉融化後還剩下堅硬的籽。

　　「要吐籽，會苦。」羽生像是看顧小朋友一樣盯著他，說道。

　　他當然知道！

　　那陣苦澀已經在舌尖泛開，但是，吐籽什麼的，太不華麗了。

　　跡部含著苦澀撇頭，繃著自己高昂的頭顱，略覺難堪：「你轉過去。」

　　少女不解，卻還是遵從他的意願轉開視線，跡部飛快吐掉苦澀的種子，端著剩下的果實，說什麼也不肯在路上吃。

　　「好吧！」羽生安利失敗，略惋惜地吃掉她的那半。

　　山間小路，野草橫生，她突然頓住腳步，蹲身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

　　「什麼？」跡部站在一旁，彎腰，便見羽生舉起手裡捏著的綠色生物，面對他張牙舞爪。

　　「螳螂，好帥！」

　　渾身的汗毛從腳到頭都炸了個遍，嘴角的自信而張揚的笑容僵住。

　　節、節肢動物。

　　「景吾少爺。」老管家關心地上前詢問，羽生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從欣賞螳螂的帥氣中回神，遲疑看向跡部。

　　「小景不喜歡？」

　　「沒。」跡部不動聲色地直起身遠離，同手同腳地向前邁步：「還、挺可愛。」

　　絕對不能讓羽醬認為他害怕這種小蟲子。

　　回到山腰別墅，進門前羽生將螳螂放生到樹上，跡部總算舒了口氣。老管家十分熱情地引羽生在客廳的豪華沙發坐下，命人端來豐盛的水果零食飲料招待她。

　　「謝謝。」

　　「您不必客氣。」老管家彎腰一笑，「請隨意在這裡玩就好，如果有感興趣的書，您也可以取用。」

　　偏廳裡裝有書架，上面擺著滿滿當當的書籍。

　　羽生去挑選的時候，發現這裡許多都是英文原版書籍，甚至還有看不懂的希腊文和德語書。

　　經老管家介紹，她才知道這裡的書全都是跡部愛看的，而且全部都看過一遍了，不過還是會偶爾重新翻看，所以基本每棟別墅裡都會擺上。

　　帶著震驚和詫異轉頭看旁邊的少年，他正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遞過來，「這本，是日語的，還不錯，你可以看看。」

　　「謝、謝。」

　　「啊嗯。」跡部得意一笑。

　　兩人各自拿了一本書回到客廳，消磨起時間。

　　羽生翻了一會兒，便覺無聊起來，從沙發裡探出頭，下巴抵著柔軟的靠背去看坐在露台藤椅上的少年。

　　落地玻璃門大開著與庭院相通，絲絲風意穿堂吹拂，跡部拿著書坐在藤椅裡認真翻看，這一幕讓羽生驀然想起每天坐在太陽底下看報的外公，相似又完全不同，一個是柴米油鹽裡恬淡的溫馨，一個是紙醉金迷般動人的夢幻。

　　光影在他的周圍浮動，紙頁緩慢翻過的聲音，提醒羽生她眼前的一切，並不是電影畫面。

　　忍不住盯著那顆淚痣看個不停。

　　「啊嗯？怎麼了？被本大爺的美貌迷住了嗎？」如此直白的目光，跡部察覺不到才是有問題，一偏頭看來，帶著自信從容的微笑，看起來很得心應手的樣子，實際上耳朵正發燙燒紅著。

　　「你看得是什麼書？」和跡部相處的時間久了，羽生已經學會忽略他自戀的廢話，只回答前半句的問題。

　　「莎士比亞。」跡部揚了揚手中的書。

　　「嗯——？」羽生兩手抱上沙發背，眼裡流露出懵懂又感興趣的微光。

　　少年見狀，輕笑。

　　「Love is a smoke rais'd with the fume of sighs；Being purg'd， a fre sparkling in lovers' eyes；Being vex'd， a sea nourish'd with lovers' tears：What is it else? a madness most discreet，A choking gall， and a preserving sweet.」（注1）

　　詠嘆調般的吟誦，就著少年稚嫩撩人的華麗嗓音盤旋這庭院。

　　羽生睜大了眼睛。

　　耳朵像是經過聖音洗禮一般。

　　好聽！

　　她的雙眼閃著敬仰的光，第一次感覺英文如此好聽。

　　「好厲害。」

　　跡部的唇角翹得更高了。

　　悠揚的吟誦於庭院慢慢回蕩，風將字符吹散揚向天空，順著山脈湧向大海，冒著泡沫的浪拍打在岸邊。

　　隨著時間流逝而潮起潮落，當吹往海上的風開始返回陸地，漁船隨水而歸來。遙遠的海平線分割蛋黃般的太陽，水面像塗抹了橘黃色的蛋黃醬。

　　時間已經很晚，羽生終於賴不下去了，告別跡部和老管家，一路避人耳目鬼鬼祟祟地回到老宅。

　　安靜的院子裡只有蟲蝶振翅的聲音，她試探著透過窗口看向屋內，沒見到某個身影，立時站直起身，結果卻砰一聲撞上支起來的窗戶。

　　嘶——

　　「哈哈哈~」鶴生不知什麼時候趴過來，兩手扶著床沿笑她，「別藏了，雪已經和吉原叔叔他們回縣城裡去了。」

　　「哦。」羽生揉揉腦袋上的包，面無表情但滿意地點頭。

　　看她這樣，鶴生不由得又是一陣好笑。

　　還是決定不告訴妹妹，雪臨走前逼著他告知了他們一家離開的日期和車次，估計到時候會守株待兔呢！

　　羽生對鶴生的隱瞞一無所知，享受著鄉下自由自在的時光，偶爾和鶴生一起出門找村裡的孩子玩耍，有時候會偷偷一人上山約跡部去釣魚，她自從學會飛釣以後，便一直挺有興趣。

　　伏見夫妻的休假余額很快用盡，到了一家人回家的日子。

　　如來時一樣，和跡部一行同路。

　　在站台上等待電車到來時，忽聞有人呼喚，羽生遁聲望去，黑色短發的少女高高舉起手臂用力揮動著，「羽醬~」

　　提著行李，逃無可逃的羽生渾身一僵，跡部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一種從沒出現在她身上的情緒，好似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貓兒。

　　跡部心中不解，對呼喚她的女孩看了一眼又一眼。

　　普普通通，沒什麼特別。

　　所以，羽醬為什麼會害怕她？

　　很快，雪從遠處奔跑而來，速度不減一把擁住身體僵硬的羽生：「好久不見呢！羽醬~啊啊，我們羽醬更可愛更漂亮了呢！呀啦呀啦，每次看到羽醬，感覺世界都明亮了好幾分，為什麼呢？因為羽醬渾身都在閃閃發光.......」

　　一連串精彩至極彩虹屁直聽得跡部和東條目瞪口呆，伏見一家卻見怪不怪。

　　在眾人的目光下，番茄紅漸漸爬滿羽生全身，睫毛飛快地眨個不停。

　　被雪松開後，羽生將整張臉埋進懷裡，躬身蹲下，像熟透了的紅色大蝦。

　　「啊，害羞了。」鶴生兩手抱著後腦勺笑道，半點沒有泄露蹤跡的心虛，「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擅長面對溫柔的心意呢！」

　　「卡哇伊~」罪魁禍首卻捧著臉尖叫，「羽醬超級卡哇伊~~」

　　一旁同樣被這個動作萌煞到的跡部也這麼想。

　　而羽生卻渾身顫了顫，紅透的臉頰埋得更深了。

　　伏見太太寵溺笑著看兩個女孩子親親熱熱（？）的一幕，對不了解情況的跡部解釋：「因為羽生以前幫過雪，後來雪便開始每天非要追著她玩耍，不過，羽生很不擅長應付別人的真心誇獎，所以總是躲著，但是，雪這孩子還真是堅持不懈呢！」

　　她如此感慨。

　　正蹲在羽生身前絮絮叨叨說著話，順便夾帶彩虹屁的雪頓了頓，腦海裡回憶起那時候發生的事情，笑容加深。

　　小學的時候，雪因為體弱多病耽誤學習，成績又差，性格怯懦。

　　那是一次期中考試後，因為英文成績太差，惹得本班代課老師被人嘲笑而受到針對。

　　「真是沒見過這麼朽木不可雕的學生，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雪從老師手裡接過試卷，就聽到老師叫住她，滿面怒容地開始說著：「這麼簡單的卷子都不會做，你真的是來上學的嗎？.......」

　　「抱歉、老師。」小小雪囁嚅著低聲道歉。

　　但卻沒獲得原諒，而是愈加過分的指責，言辭如刀一句句刮在她的心上，在唾沫橫飛中默默垂淚。

　　在坐滿人的教室裡，她卻孤立無援。

　　那位老師不肯收斂越來越過分，突然，一只鉛筆掠過雪，擦著老師耳際的發絲釘在黑板上。

　　在學校裡總是獨來獨往、表情冷漠的少女從座位上站起，「適可而止吧！老師。」

　　從那一刻起，羽生在雪的眼裡便永永遠遠地開始發光。

　　望著正蜷縮成一團，害羞地逃避誇獎的女孩，雪雙眼彎彎。

　　等電車即將進站前，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登車的時候，羽生雖然從大蝦的狀態直起身，但臉上紅色還未褪去。

　　對上跡部的視線。

　　跡部斜勾起唇角，突然惡趣味又帶著真心實意地誇獎道：「確實很可愛呢！羽醬。」

　　轟——

　　剛褪去的番茄紅又有回歸的趨勢。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愛情是嘆息吹起的一陣煙；戀人的眼中有它淨化了的火星；戀人的眼淚是它激起的波濤。它又是最智慧的瘋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出自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摸摸苦手節肢動物的小景。

　　只能說，幸好不是阿羽倒追，不然這車翻得扶都扶不起來。

　　然後，今天，我們大爺翻身了！他終於調戲到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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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廚藝

　　九月，新學期來臨。

　　東條英虎正式加入網球部，部裡經歷了又一次選拔，正選隊員基本定下，主力隊員包括伏見鶴生，東條英虎，森山狼，犬塚雄一，井之原翔，真誠建人，伊藤正業，唐澤晴彥八名，其中井之原翔和真誠建人已作為招牌雙打固定下來。

　　距離明年的全國大賽還有7個月不到的時間，所有人都需要獲得更長足的進步才有可能衝擊全國。

　　早晨五點，伏見羽生便等在了網球場裡，在這段時間，鶴生正對著牆擊球練習，黎明漸漸褪去，正選們陸續趕到。

　　森打著哈欠，眼角含著淚花，抱怨：「一開學就要起這麼早，你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惡魔了。」

　　羽生無視眾人怨念的眼神，站在高處拍拍手聚起注意，開口說道：「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我的目標是全國大賽。」

　　森等人的瞌睡蟲一下子飛走，震驚地看著她，大叫：「等等，你什麼時候說過？」

　　「嗯？我沒說過嗎？」

　　「沒有。」

　　「我記得說過......」

　　「明明沒有......」

　　聽著兩方各持己見的糾纏，鶴生眸光動動，堅定之中流露出點點笑意。剛加入社團的東條英虎無甚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反正他是被禪哥扔過來的，偏偏又打不過伏見羽生那個家伙，只好加入網球部了，至於目標遙遠與否，他只需要聽指揮就好，雖然沒有打架那麼有趣，但也不算無聊。

　　不良們的反叛不出所料還是被伏見羽生鎮壓。

　　「撒，不管有沒有說過，現在你們應該知道了，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全力為全國大賽開始准備，我已經制定好的所有的訓練計劃，一共分為兩部分。」

　　「首先，是所有人都必須參加的公共練習，包括體能加強訓練、速度訓練、力量訓練......」

　　「......第二部 分是個性訓練，是我根據每個人存在的問題而特別設計的練習項目，具體計劃我會分發給各人......」

　　「......我會准備些對身體有好處的食物給大家。」

　　話音到這，一直保持著從容溫和笑容的鶴生突然舉手，「你准備的？」

　　羽生眨眨眼，點頭。

　　鶴生抬手捂臉，不忍想下去。

　　早晨的訓練從跑步開始，第一項訓練是繞場十圈，時間要求是在20分鐘內。

　　第二項是快速往返跑，在網球場上最經常的運動不是擊球，而是短距移動，時常需要在沒有准備的情況下急起、急停，快速往返跑訓練要求隊員們站在球場內，左右來回往返，提升快速變向能力。

　　之後還有短距離衝刺、跳躍練習等基礎訓練。

　　完成所有組速度和力量練習，所有人拿起球拍開始進行發球和接發練習。

　　羽生並不閑著，她總會用最快最好的速度做完所有練習，然後嘲諷地看著少年們，挑出他們的姿勢問題。

　　這種目光裡，誰肯輕易松口說自己不行啊！

　　一早晨過去，即使精力充足如東條英虎也累癱在網球場裡，倒在地上宛若拍岸的海帶。

　　更慘的是，他們接下來拿到了羽生的特別運動套餐。

　　「啊，這是什麼？」森看著油紙裡包著的一團糊狀物，面露菜色。

　　羽生對那份嫌棄毫無自覺，「魔界三頭雉雞的雞胸肉，只需要煮一下，快速補充蛋白質效力很棒。」

　　犬塚捏著脖子，食物卡在那裡讓他險些說不出話來，「為什麼魔界生物這麼難吃？」

　　「不。」鶴生一臉視死如歸的悲壯，「我覺得可能不是雞的問題。」他咽下食物，安詳倒地。

　　「喂——」東條英虎沉重地看了眼鶴生，拿著自己的那份頓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

　　冰帝學園

　　跡部結束晨練，在正選隊員專用更衣室簡單洗漱，更換上校服，回到教室。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二層的教室正與綠化園中的樹冠齊高，光線斑駁投在書桌上。

　　從課桌抽屜裡掏出書，閑閑翻過幾頁，周圍的同學們零零散散開始晨讀，他卻不自覺想起那日，給羽生讀莎士比亞的畫面來。

　　小羽毛醬，果然很可愛。

　　但是，嘖，想念什麼的，太不華麗了。

　　他跡部大爺才不會說出口。

　　早上的課程接近尾聲，急著下課的學生們開始小聲地接頭接耳，跡部聽到坐在他前面的兩個女生交談到關於便當的話題。

　　「真緊張呢！我今天給小林君准備了愛心便當，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其他人分享。」

　　「誒？！你們已經關系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沒有啦！只是想著這麼做能不能拉近距離......」

　　「這麼說也是呢！和要好的朋友交換便當不也是會讓關系更融洽，戀愛其實也差不多......」

　　難得，跡部被對話引得上課走了神。

　　腦子裡抓住重點：愛心便當，讓關系更融洽。

　　好像，之前也有女生試圖送他便當，不過都被跡部高傲地拒絕了。

　　像他這麼高貴的人怎麼會隨便吃那些看上去就沒什麼檔次的手作便當，跡部家有現成的廚師團專門負責跡部的飲食，每天精心為他准備三餐。

　　但偶爾換換口味其實也不錯。

　　不過......

　　跡部想到羽醬那笨蛋一樣的遲鈍，不由一餒，抬手扶額，垂下肩頭。

　　他不主動的話，那家伙根本想不到這種事情吧！

　　再想想，如果不是他贊助了六澤川網球部，說不定某個人連他的消息都不知道要回復。

　　「所以，你就一直糾結到現在，該怎麼暗示人家給你做便當？」

　　下午部活結束，其他人都離開了，只有忍足被跡部叫住。

　　看著大爺似的坐在專屬沙發裡，高抬下巴等著他出主意的跡部，忍足不由開始懷念起曾經目空一切的冰帝國王。

　　以前的跡部雖然高傲得令人看起來不爽，但好歹不會出這麼奇葩的難題給自己。

　　況且，他還嘴硬。

　　「本大爺只是突然對普通人吃的便當有一點興趣而已。」

　　忍足無奈，手指插入發絲，拿話堵他，「那你用自己的豪華午餐和慈郎交換不就可以了，正好有挺多女生會送他』普通人的便當』，慈郎絕對非常樂意。」

　　「......」跡部眨眨眼。

　　「對付笨蛋的方法只有一個，直說就好。」忍足背起網球包，路過時同情地拍拍跡部的肩膀，「祝你好運，跡部桑∼」

　　說到底，就是沒有其他主意的意思。

　　跡部覺得忍足那些戀愛小說都白看了，一點都沒派上用場。

　　雖說這般嫌棄著，他到最後還是按照對方的建議，打了直球。

　　羽生突然收到短訊，冒上來無數的小問號。

　　便當？

　　唔，應該不難，的吧！

　　客廳裡網球小子的主題曲激昂澎湃，鶴生聽到腳步聲扭頭，看到妹妹手裡拎著一本書，越過客廳往廚房走去。

　　「阿羽，你要去做什麼？」

　　「准備便當。」

　　？？？

　　明明連煮雞胸肉那麼簡單的烹飪都無法駕馭！誰敢吃阿羽做的便當啊？！

　　鶴生驚恐臉地想到。

　　就見某人半點沒有自覺地踏入廚房，將媽媽的便當食譜攤開。

　　羽生翻看一圈，挑著步驟不那麼復雜現學現賣，唔，玉子燒、章魚香腸這種基礎的菜色可以試試。

　　嗯？！天婦羅和可樂餅好像也不是太復雜。

　　再來點蔬菜水果，這下應該差不多了。

　　羽生自我肯定地點點頭，從刀架上抽出切菜刀，帥氣一拋，閃著寒光的刀具在半空完成幾個空翻落回她的掌心。

　　拿出食材。

　　快速又整齊的切菜聲響起，紅色的蘿蔔和淺綠色卷心菜細如發絲排列，第一步做得完美無缺。

　　接下來，准備玉子燒的蛋液，章魚香腸的香腸，天婦羅的面衣和裡面要裹的蔬菜肉類，可樂餅要用的土豆等等。

　　哦，對了。還有米飯。

　　一陣瘋狂忙碌後，羽生端出一致顏色的所有菜品，陷入沉思。

　　果然是食材的問題吧！

　　是它們不夠堅強。

　　瞟一眼認真看動畫的老哥，羽生匆匆回了二樓房間一趟，又匆匆下來。

　　沒一會兒，門外響起敲門聲。

　　鶴生正准備去開門，還沒起身，便聽到大門哢噠打開——又飛速地哢噠——合上，模糊傳來外面的人的說話聲。

　　「......大人......九頭蛇......懼鳥蛋......」

　　等他轉身，羽生正拎著一個不停鼓動的袋子，有顆綠色的很像卷心菜的東西滾出來，葉子蓬地炸開。

　　鶴生不明情況但總有種不詳預感。

　　「誰？！」

　　「送菜的。」

　　羽生一把抄起還在蓬蓬炸葉子的卷心菜塞進袋子裡，匆匆幾步跑回廚房。

　　手起刀落，沒一會兒，桌面便堆滿了處理好的食材。

　　她滿意一笑，擼起袖子開始按照菜譜准備，很快，食物們大概保持著原有形像順利出鍋。

　　只是......

　　看完電視，來冰箱准備拿一罐飲料的鶴生看著塞得滿滿當當的便當盒，指著其中一道菜，疑惑發問：「阿羽，這是什麼？」

　　「章魚香腸。」羽生嫌棄他明知故問，冷淡回答。

　　咕嘟——

　　鶴生咽了口口水。

　　這東西明明像是油炸克蘇魯啊喂——

　　--------------------

　　作者有話要說：

　　普通食材：啊對對，是我們不夠堅強。

　　魔界食物，原作設定是吃了會拉肚子的，我私設羽生選了可以食用的無毒食材，營養價值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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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互相迫害

　　午休時刻，跡部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打開便當。

　　純白的米飯鋪滿最大的方格，綠色的生菜作為墊子，上面鋪著油炸的天婦羅和可樂餅，——

　　以及不明菜品。

　　忍足撐桌的手一滑，不太確定，「那......那是章魚香腸，是吧？跡部？」

　　「大概......」

　　筷子落在金色方塊上方，戳一戳，卟哩卟哩地動。

　　「還有甜點嗎？」慈郎蹲在地上，扒拉著桌沿，眼睛高過桌面好奇地盯著跡部的便當。

　　因為某位國王陛下讓出了自己的豪華午餐，網球部一年級的幾位正選紛紛前來蹭飯，順便圍觀他的愛心便當。

　　「哦豁！」向日岳人捻起一根沾在便當盒蓋子上的卷心菜絲，「好厲害的刀工。」

　　跡部從容的神態夾雜一絲得意，宍戶見不得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撇嘴哼了一聲。

　　「我開動了。」

　　跡部唇邊帶著愉悅笑意，夾起一塊天婦羅和米飯吃掉，咀嚼兩下，他的動作突然頓住。

　　眾目睽睽之下，手中雙筷掉落，國王陛下失去了意識。

　　「喂，跡部！！！」眾人一陣手忙腳亂。

　　不知過去多久，跡部突然聞到一陣消毒水的氣味，從黑暗中睜開雙眼，漫目潔白。

　　嗯？這是哪裡？

　　正當他疑惑，忍足等人的腦袋突然出現在視野裡。

　　「啊，你醒了，跡部。」宍戶冷面卻關心地開口。

　　「我怎麼了？」跡部坐起，迷迷糊糊總覺得忽略了什麼東西。

　　「食物中毒。」忍足扶額，嘆息地說出答案。

　　「......」

　　「那種食物你再吃下去，就不用叫冰帝國王了，而叫鐵胃國王了。」向日岳人調侃道。

　　「......」

　　「你家人已經把便當送去檢測了，食材沒有毒性，但是，它可能存在某種現在科技還不能解釋的神秘學問題。」

　　「......」

　　「簡而言之，跡部。」忍足都忍不住開始同情他，好像自從他喜歡上伏見羽生，跡部的生活就變得水深火熱多災多難起來，「伏見小姐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廚房殺手、黑暗料理大師。」

　　「......」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愛心便當什麼的你就放棄吧！」

　　「......」

　　遇到挫折便退縮可不是跡部的風格，他當即痛定思痛。

　　那日，羽生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追上他的畫面在腦海裡第無數次回放，跡部霎時恍然大悟。

　　羽醬和普通女生是不一樣的。

　　她已經有了很多優點和擅長的事，只是恰好不擅長女孩子應該有的厲害廚藝而已。

　　既然這樣，那由他來准備愛心便當，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啊嗯！他跡部大爺真是機智過人。

　　有了主意，跡部便提出他要學習下廚的事情，老管家苦勸無果，隨即請來一位世界級甜點大師。

　　啊嗯？為什麼是甜點大師？！

　　「景吾少爺，比起烹飪來，甜點制作更容易上手一些，您難道不希望盡快讓伏見小姐更快嘗到您的手藝嗎？」老管家解釋。

　　實際是因為他覺得烹飪裡用火用油對景吾少爺來說太危險了，而烤箱相對來說對更安全一點。

　　嘭——

　　你看，至少炸不到景吾少爺不是。

　　跡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了看手裡的配料表，再轉向那位教學的大師。

　　「我有哪一步做錯了嗎？啊嗯？」

　　大師汗如雨下，「沒有，景吾少爺。」

　　所以，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會炸爐。

　　「......」

　　跡部一扯圍裙上領，沾著面粉的襯衫袖子一絲不苟地折疊到肘部，打響響指，僕人們湧進廚房，不一會兒，烤箱便換（沒錯）然一新。

　　「再來一次！」

　　十分鐘後......

　　「再來一次！」

　　不知再來了多少次，當成品擺到羽生面前，她左看右看，愣是沒認出這是什麼。

　　但這已經是跡部成果裡最拿的出手的一個了。

　　「草莓蛋糕，本大爺做的，味道一般，你要嘗嘗嗎？」跡部還是第一次這麼謙虛。

　　羽生懵懵地眨眼，一口應下，「可以啊！」

　　她叉起頂部的草莓，味道還不錯，都已經九月的季節了，不知道跡部哪裡弄來的新鮮草莓。

　　一邊回味一邊把叉子插入蛋糕裡，叉下一小塊，送至唇邊。

　　跡部的視線緊張地跟著蛋糕移動，看到那片粉唇開合，咬下叉子上的蛋糕，粉腮微動。

　　「味道不錯。」羽生吃完，定定看著他說道。

　　跡部那份不動聲色的緊張頓時散去，還沒得意起來，便見羽生搖搖晃晃地起身。

　　「羽醬？」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她搖搖晃晃地離開座位，走了幾步，忽然踉蹌一下，安詳地閉了眼，翩翩倒地。

　　跡部：！！！

　　便當事件說明，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會永遠按照人的預想發展，即使有錢如跡部景吾，強大如伏見羽生。

　　網球部的訓練結果並不如預想中那麼好，一個多月過去，哪怕她一再加碼，森等人的實力也進步得相當慢。

　　想著明年四月就要參加預選賽，羽生平靜的冷面下藏著焦灼。

　　又一天部活訓練，森和犬塚因為吵架沒注意時間，拖拉了幾分鐘遲到，被伏見羽生狠狠批了一頓，還要求加練。

　　兩人不爽地拎著球拍散開。

　　然而，近冬的寒風可沒能吹散這兩個家伙之間的火焰，打著球不一會兒又吵作一團。

　　嚓——

　　羽生一腳踩在鐵絲網上，眼刀凌厲地飛向吵架的兩人，「吵死了，又想再加訓練嗎？」

　　球場中驟然一靜，吵架的兩人愣了片刻，犬塚突然嗤笑：「再怎麼加訓練不還是這樣，和那些名校比起來我們差的可不是訓練量。」

　　他焦躁怒氣針對的人變成了伏見羽生，不，或者說，讓他如此不爽的人大概本來就是她，只是被犬塚一直壓抑著。

　　「人家有世界級教練指導，我們有嗎？」

　　厲害的教練並不是有錢就能請到的，這也是伏見羽生一直兼職教練和經理兩份工作的原因，雖然帶著球隊在東京聯賽取得了勝利，但她本身也非常清楚，自己和專業教練比起來差距極大。

　　「人家休息日也能夠在俱樂部練習，我們能嗎？」

　　整個網球部除了犬塚和伏見兄妹，剩下的不良少年們家境都不怎麼寬裕，新加入的真城健人據說還是單親家庭，情況只會更拮據，而絕大多數專業網球訓練場地和俱樂部都是需要付費的。

　　「我們根本不可能闖入全國，伏見羽生！」犬塚猛地抬頭看向她的眼睛，「吶，你也動搖了吧！你也感受到了吧！」

　　感受到那種差距和焦灼。

　　沒有接觸網球之前，犬塚雖然覺得羽生的各種要求很討厭，但從沒像現在這般，清晰認識到她的理想有多痴人說夢。

　　是，他們是創造了聯賽奇跡。

　　但是，全國大賽可不是東京聯賽那種水准的比賽。

　　「鶴生的實力確實進步很大，足以衝擊青年組前列，但是，他和頂尖的選手之間還差得遠呢！」

　　犬塚冷靜地咆哮道：「青學的手塚國光，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冰帝的跡部景吾，還有四天寶寺和名古屋星德的王牌選手，強如他們都不能憑一己之力提升全隊排名，你在自大什麼啊？伏見羽生？」

　　犬塚的話語像刀劍一般撕開羽生出現一絲裂縫的心防。

　　「我們不過接觸網球短短半年而已，再怎麼努力也衝不入全國的。」

　　「喂，蠢狗——」

　　森眉峰一斂就要說話，卻被一聲厲喝打斷，「閉嘴！蠢狼。」

　　「我們不過是被這家伙壓著打球而已！你別忘記了，但是，她的要求根本不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能做到的吧！」

　　話音落下，原本愣愣看著三人的不良少年們開始竊竊私語，頭頂的天空渾然一片湛藍，卻又好似有絲絲裂縫交錯切割，搖搖欲墜。

　　「全國大賽的對手們哪個不是天才，哪個不是自小苦練，像我們這種小打小鬧的隊伍，怎麼可能有機會。」

　　他垂下頭，標志性的飛機頭遮住整張臉的神情。

　　「哪怕把吃飯和睡覺的時間也挪出來，恐怕也拼不過他們。」自嘲的嗤笑從他被擋住的嘴角溢出，「這種根本沒有意義的過家家游戲，老子不奉陪了。」

　　他抬起下巴，露出一臉擺爛的表情，但森卻看不懂，為什麼他的神色中，還帶著奇怪的挑釁，對著網球部的鐵血霸主嘲諷道：「反正你又不能打死我們，對吧！伏見羽生。」

　　「只要熬過三年級畢業，那個入社申請書就會自動失效。」

　　「......」

　　【......像我們這種小打小鬧的隊伍，怎麼可能有機會。】

　　【哪怕把吃飯和睡覺的時間也挪出來，恐怕也拼不過他們。】

　　擔負著教練的工作，伏見羽生只會比所有人更直觀更清楚地知道這些問題，但是，她除了不停地加大訓練量，沒有任何的辦法。

　　她和這群人一樣，都是新手。

　　她的經驗無法為大家停滯的實力提供幫助，面對隊員的懷疑、面對此時此刻臨近崩潰的隊伍，她甚至給不出一個安定人心的答案。

　　眼睜睜看著他擦肩越過自己，離開網球部。

　　鶴生在那邊苦心勸說著，犬塚卻是去意已決，他率先離開後，犬組的小弟們遲疑著看看羽生，陸陸續續放下手中的球拍，真誠建人喃喃叫道「井之原桑」，橘發少年腳步停頓，忍住回頭的欲望大步流星朝著犬塚雄一追去。

　　--------------------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痛定思痛.jpg

　　忍足：你別思了，我每次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篇在迫害跡部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如果手塚夫婦和跡部夫婦同時上夫妻做飯的那種綜藝，我差不多已經可以想像到那個畫面了，跡部你倆記得去抱大腿，不然會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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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在風裡

　　當天的訓練最後草草結束，離開學校的時候，天上刮起了狂風。

　　羽生和鶴生並肩走在路上，突然感覺背包被扯住。

　　她不解地扭頭。

　　「阿羽，你的電話，已經響了很久了。」鶴生無可奈何地提醒她。

　　啊！

　　周圍的聲音好似這一刻才湧入耳際，羽生恍然，掏出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第一時間不是接通，而是查詢未讀短訊。

　　整整二十多條，從下午一直到剛才。

　　呀掰！

　　手忙腳亂地接通電話，跡部好聽的聲音鑽入耳朵，「啊嗯？羽醬，今天很忙嗎？」

　　「不。」

　　跡部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正想不動聲色地引導話題時，羽生突然問道：「我是不是很差勁。」

　　「怎麼會這麼說？」

　　「......」羽生盯著自己的腳尖，良久不說話。

　　沉默裡，鶴生反反復復地捏著自己的背包帶。

　　等羽生終於想好該怎麼開口時，電話突然嘟——地一聲掛斷，羽生錯愕，拿下手機。

　　屏幕黢黑黢黑，怎麼按鍵都不亮。

　　「啊，沒電了。」

　　剛才險些以為是對方掛斷了，心髒有一瞬收緊。

　　她扭頭默默看鶴生。

　　「......」

　　少年默默奉上自己的手機。

　　羽生接過，才點亮屏幕便自動關機。

　　鶴生心虛目移：「剛想告訴你，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

　　兄妹倆在冷風裡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只能加快步伐回家，好早點給手機充上電。

　　天色迅速地黑了下來，趕到家門時，星子已經掛上天空，途徑的汽車車燈掠過兩人正在打開的大門，停在伏見宅的矮牆外。

　　羽生捏著鑰匙的手突然一頓，直覺令她轉身，盯著轎車後座的車窗。

　　它緩緩降下，露出跡部帥氣的臉龐。

　　是哪裡的橘子汽水打翻了？某種酸酸甜甜的汁液在渾身血液裡碰撞晃蕩，猶如碳酸飲料氣泡，嗖嗖地上浮，嗶啵炸裂開。

　　鶴生驚愕開口：「跡部？」

　　「上車吧！帶你們去一個地方。」跡部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撐著臉頰，指尖摩挲自己淚痣的位置，神色略鄭重，擔憂的目光落在羽生身上。

　　......

　　轎車一路破開夜色，直到坐在後頭沉默的三小只昏昏欲睡時，才短暫停下，又繼續開動。

　　羽生揉著眼睛湊到車窗邊向外看，發現汽車已經不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了，而是駛入公園一樣的區域。

　　公園？

　　遠光燈掠過草坪，夏日抖擻的草尖已經垂伏，在黑暗裡隨著冷風逐流。

　　黑暗裡，可以看到許多帳篷朦朧的黑影。

　　野營嗎？

　　她貼在玻璃上，試圖看到外面的景色。

　　「是等著看比賽的人。」隔著鶴生坐在另一邊的跡部突然出聲。

　　「比賽？」

　　「啊嗯！這裡是箱根驛傳的預賽現場。」

　　鶴生瞪圓了眼睛，一下子清醒，「箱根驛傳？是我們每年過年時邊吃年糕邊看的那個嗎？」（注1）

　　轎車停下，跡部和羽生從兩旁打開車門同時下車，鶴生還懷抱裡原本壓在他屁股下的一只皮卡丘怔怔地回不過神。

　　「啊——」

　　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選手跑道已經被隔離開，周圍的草坪上，舞台已經搭建就緒，還有很多蓋著塑料布的攝影器材之類的東西。

　　游人們的帳篷散落，只等天光大亮，就立刻去占據最佳觀賽位置。

　　跡部的豪華大帳篷就在綠地廣場中央，空間廣闊，五髒俱全。

　　「先將就著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得起來。」跡部一打響指，三個簡易榻榻米便收拾了出來。

　　伏見兄妹彼此挨著乖乖點頭。

　　第二天，果然很早就被吵醒。

　　天色還沒有亮，陸續趕來的游人、記者、參賽選手和各校拉拉隊比鳥兒們還要早。

　　在空中盤旋飛來的直升機嗡嗡嗡，負責跟拍的摩托車滴噠噠地發動。

　　和昨晚的清冷對比，熱鬧得如同集市，宛若換了個地方。

　　三人聽著震鼓喧天的加油聲，好似連他們自身的熱血也開始隨著這樣的氛圍喧騰起來。

　　「六道大——賽高——」

　　「東體大！東體大！東體大！」

　　羽生愣愣地看著各處扛著旗幟的拉拉隊。

　　太熱鬧了這裡。

　　這就是競技的魅力嗎？

　　在此之前，她只從冰帝的拉拉隊中感受到過這樣的氛圍。

　　「榊監督的遠方侄子今天參賽，邀請他過來觀賽我才知道的，正好......」跡部來到她身旁，看著那邊，解釋道：「羽醬，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想，你在這裡，或許能夠找到想要的答案。」

　　「謝謝，小景。」

　　心中的迷茫尚未散去，但此時此刻，受到周圍環境的感染，有股莫名的熱血在騷動。

　　「那邊——」跡部一抬手，他指的方向，十個穿著淺藍色運動服、胸口印著白色K的青年，聚在一起做著拉伸，「我聽榊君提過，那個隊伍的隊員大部分都是外行，四月左右才開始接觸長跑，但是，他們的目標卻是箱根驛傳。」

　　「是不是覺得很熟悉。」他偏頭看羽生。

　　少女的目光已經完全被他所說的話吸引，目不轉睛地看著胸前寫著「寬政大」的隊伍。

　　「羽醬，好好看著他們。」跡部認真地說道，「不管結果怎麼樣。」

　　黎明的晦暗褪去，天色並沒有變亮。

　　陰雲遮擋住陽光，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落下，但所有人仍然興奮得熱火朝天，選手們來回跑動熱身，游人和拉拉隊都滿心期待地說著話，工作人員在做調試准備。

　　「吶，小心感冒。」跡部遞過來一把傘，羽生終於把注意力從竹青莊的人身上轉開，她看了眼跡部，他並沒有拿另一把傘。

　　羽生接過後，跨步到跡部身旁，讓傘面同時遮住兩人。

　　老管家撐著傘默默退下。

　　鶴生拿著跡部家佣人遞給自己的雨傘，溫和笑容一瞬消失，眼角抽抽，別開臉看向其他方向，眼不見為淨。

　　時間流逝，現場熱血沸騰的氛圍中漸漸夾雜一絲緊繃的緊張勁兒。

　　拉拉隊的打鼓聲不停，官方廣播呼喚選手就位。

　　羽生撐著傘，肩膀緊挨著跡部，看向身穿黑底鑲銀邊隊服的那只隊伍。

　　槍聲響起的瞬間，羽生立刻感受到地面傳來的震動，選手們一窩蜂地湧入賽道，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便消失在賽道遠方。

　　人群忍不住地跟著他們移動，羽生緊緊盯著那身黑衣服，腳下不由自主地邁步，險些被大人們擠進人堆，被跡部一把抓著胳膊撈了回來。

　　「小心！」

　　錯眼丟失了目標，羽生慌亂地在人群中尋找。

　　「羽醬。」跡部目光盯著賽道，「看著眼前就好。」

　　羽生聞言一怔，其他顏色的隊服慢慢倒映在她的黝黑眼裡。

　　滿目邁動的長腿。

　　所有人都在奔跑。

　　她注意的那個隊伍也好，其他學校的隊伍也好，所有人都在奔跑。

　　說不清為什麼，她身體裡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就松弛了下來。

　　選手們徹底離開視線，接下來的畫面只能看綠地上的大屏轉播，羽生和跡部身高略矮，在人群裡打著傘總會被大人推擠。

　　考慮到安全，羽生放棄了到前排去的意圖，只專心聽廣播裡的語音轉播，這時，老管家捧上播有畫面的筆記本電腦。

　　伏見兄妹：？？！！

　　「今天的比賽跡部財團有贊助。」老管家笑著解釋，仿佛在說今天中午吃什麼這種稀松平常的話題一般。

　　跡部一臉尋常。

　　「......」

　　短暫的互動期間，鏡頭突然給到穿黑衣的青年，與此同時，廣播裡傳來主持人的聲音：「不，等一下，這是寬政大學，寬政大學一年級——藏原走......」（注2）

　　三人立時被正在進行的比賽抓住了心神。

　　鏡頭中的短發青年迎風邁步，不斷加速，超越了一個又一個對手。

　　「厲害！他趕上了留學生......」觀眾們竊竊私語道。

　　他像是在追逐風的速度。

　　不，不只他，他們，全部都是追風之人啊！

　　羽生瞪大眼睛，心跳在胸腔裡不斷加速。

　　一給！一給！一給！一給！！！

　　在這一瞬間，訓練計劃、全國大賽、教練理論什麼的全都被拋之腦後。

　　選手們開始衝線，即使落在最後，體力幾乎支持不住的選手，也是在跑完全程衝出終點之後才選擇倒下。

　　有什麼東西不斷地衝擊著她的心靈。

　　是一種比當初看到跡部打球時，還要令她震動的事物。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注3）

　　比起勝利，這才是競技最動人的地方。

　　羽生的注意力從老管家捧著的筆記本上移開，將雨傘塞給跡部，自己一下子竄進了人群裡去。

　　陰雨綿綿，後面的選手還在不斷地抵達。

　　清瀨灰二坐在藍色防潮墊上冰敷膝蓋的傷處，阿走站在一旁，兩人在秋雨裡安靜又焦灼地等待著隊友們。

　　「吶。」

　　一道清冷聲音響起，兩人扭頭，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

　　「怎麼了嗎？難道是和家人走丟了？」清瀨灰二溫和地問道，眼底永恆的星光奕奕。

　　「為什麼？會想要挑戰箱根驛傳？」

　　出乎意料的，對方問道，清瀨灰二和阿走對視一眼，灰二爽朗地笑道：「因為這是我的夢想。」

　　「即使像是痴人說夢？」

　　「喂——」阿走有點生氣。

　　灰二的態度卻沒有改變，而是寬容地笑，說道：「不挑戰看看，才會真的永遠只是一場夢。」（注4）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出自日本作家三浦紫苑《強風吹拂》原著小說

　　注2：出自《強風吹拂》動漫

　　注3：出自日本作家堀辰雄的治愈系小說《起風了》

　　注4：出自日本作家三浦紫苑《強風吹拂》原著小說

　　不知道為啥今天存稿一直在審核，我也沒有寫不對勁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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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起去頂點吧！

　　阿雪等人陸續衝線回到大家聚集的休息點，看到和清瀨灰二相談甚歡的小姑娘，「啊？那是誰啊？」

　　「灰二哥的粉絲。」雙胞胎異口同聲回答他的問題，嘿嘿壞笑。

　　「嗨誒，不錯嘛！」神童笑著說。

　　「......日常安排訓練，讓大家感受到正向反饋比較容易提起士氣，飲食方面也需要注意，你的隊員們還在發育期吧！營養得跟上才行......」

　　羽生雙手抱膝，乖乖地點頭，將灰二的話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記在心上。

　　「嘛，雖然我不懂網球，但是......」清瀨灰二掏出手機，「你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如果能幫上忙，我會盡力而為。」

　　「嗯，謝謝。」羽生微微有些臉紅，她向來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善意，但還是忍住想要逃避的心情，和清瀨交換了電話。

　　寬政大的選手們慢慢到齊，再叨擾下去就不禮貌了，羽生懷著敬意衝他們九十度鞠躬，向灰二告辭。

　　......

　　天上還在下著小雨，東京籠罩在灰蒙蒙的陰霾之中，老舊小區的下水道疏通不足，灰黑的髒水積聚，踩上去一腳髒水花。

　　真城健人穿著雨衣跨入樓內，對照著地址找到門牌號，糾結再三，小心翼翼地敲門。

　　中年女人拉開大門，冷漠地盯著他：「你誰啊？」

　　「啊，我、那個、我是六澤川的真城健人，那個、請、請問井之原翔是住、住......」

　　「不在家。」女人嘭地合上門。

　　少年緊張繃直的脊背頹了下去，失望地哭喪著臉。

　　......

　　森雙手插兜走在雨裡，刺蝟短發末端掛著晶瑩的水珠，仰望眼前的豪宅，抬手按響門鈴。

　　「摩西摩西？請問是哪位客人？」電鈴裡傳來聲音，他略嫌棄地「嘖」一聲。

　　「告訴蠢——咳，犬塚雄一，森山狼來找他。」

　　「好的，請您稍候，我這就傳達給少爺。」

　　......

　　雨勢漸大，如亂拳打在傘面上，劈啪作響。

　　羽生拿著毛巾擦去綴在發間的水珠，和跡部並肩站在同一把傘下，等待比賽結束，主辦方公布排名的時刻。

　　從第一名開始，每次主持人話音落下，便有一陣狂歡高喝，忽遠忽近。

　　他們遲遲沒有聽到寬政大的名字。

　　羽生捏緊了變得潮濕的毛巾。

　　跡部的余光一直在注意著她。

　　還差最後的名額沒有公布，當覆住文字的白色紙板抽去，鏡頭給出特寫。

　　寬政大學。

　　......

　　真城健人從老舊小區的超市商店走出，對裡面小聲說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離開樓宇區，順著山坡向上爬去。

　　雨水彙聚成小河，平鋪在水泥路上靜靜流淌而下。

　　他的鞋子全濕了，落地踩下，便會擠出一團白色泡沫，離開時又會帶走積水。

　　路盡頭的人家被樹籬包裹，青石地上隔出水泥摸的排水槽，兩旁擺著滿滿當當的花盆，葉子在雨水裡吹打搖擺。

　　真城健人氣喘吁吁，眼鏡上分布著點點透明水珠，他看了眼門牌——「貓子」。

　　是這裡沒錯了。

　　......

　　黑衣的佣人將森引入院裡，犬塚雄一坐在豪宅寬闊的緣廊上，不爽地瞪著他，「喂，蠢狼，找老子什麼事？」

　　森「嘖」一聲，跨上石階，一屁股坐在犬塚雄一一邊，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淌下。

　　「好臭！」他嫌棄地坐遠，捏著鼻子。

　　青筋在犬塚雄一額角跳跳，「蠢狼，你這家伙——」

　　「一股運動後的臭汗味。」

　　「......」

　　「吶，我說，你家有室內訓練場地吧！讓我用用。」

　　「哈？！」

　　「比一場吧！蠢狗。」

　　「你這家伙莫名其妙......」

　　「不是不准備打了嗎？至少走之前比一場，打架我們兩分不出輸贏，那就比網球吧！輸的家伙，嘿。」森大馬金刀地橫膝而坐，手撐著大腿咧出森森白牙。

　　「混蛋，你以為老子會輸？！可惡，蠢狼你給老子等著。」犬塚雄一被他那一笑氣得暴跳如雷。

　　......

　　利川昭和紀念公園，人群漸漸散場，工作人員開始收拾行裝，拆除設備。

　　跡部還穿著冰帝的校服，一手插著兜，一手撐著傘。

　　目光一直停在旁邊的少女身上。

　　「謝謝，小景。」

　　人群散去後，視線便可暢通無阻地落在主席台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最後一行的「寬政大」。

　　腦海裡的煙花棒在燃燒縮短。

　　【那就睜大眼睛看著，看我到底是怎麼拿下全國冠軍的。】

　　現在想想，這句大話裡反倒是賭氣的成分更多，信心或許是有的，但是，當真正接觸時，就會明白，很多事情做起來沒有看起來那麼容易。

　　所以，才會動搖。

　　她是這樣。

　　大概，犬塚雄一也是這樣。

　　因為真實地肖想過，反而更加看清自身與目標的距離。

　　但是，人類的光輝不正是超越自我，化所有不可能為可能嗎？

　　如果因為覺得難以做到就放棄的話，那麼，喜馬拉雅山的頂峰永遠不會存在人類的足跡。

　　......

　　喵嗚∼

　　院子屋檐下走出一只橘貓，和真城健人大眼瞪小眼。

　　鑲著玻璃的老舊木門嘎啦啦一下突然被人刷地拉開，露出鮮艷的橙發。

　　「井、井之原......桑。」

　　手裡端著碗的不良少年也是一愣，「真城？」

　　「哥——我也來——」門內傳來聲音，小女孩也捧著碗出來，撞見兩人發呆對峙，「誰？」

　　「啊、你、你好！我、我是六澤川的真城健人，井之原桑的、 搭、搭檔......」真城健人想起昨天的衝突，說話聲變得低小，「那個，我是來找井之原桑的。」

　　「你、你好。」和井之原翔容貌有點像，但氣質完全不一樣的乖乖女緊張又禮貌回禮。

　　兩人手裡的碗熱氣騰騰，順著屋檐下的空氣爬入雨幕，被冰涼的雨絲一瞬澆滅。

　　三人沉默時，突然響起一陣咕嘟嘟∼∼的飢餓歌聲。

　　真城健人站在雨水裡，老臉一紅，摸摸肚子。

　　「要進來嗎？」井之原翔邀請道，他此刻褪去不良少年的外殼，渾身散發淺淺的溫度，「可以幫你也打碗飯。」

　　「啊，那個、太、太不好意思了我......」真城健人手足無措地想拒絕，井之原突然拉大的木門，露出室內的風景。

　　各色頭發在屋裡扎堆占據桌面，狼吞虎咽地扒著飯，井之原無所謂地開口：「反正也不差你一個人。」

　　啊，這......

　　「婆婆，又有人來了，我再拿一只碗。」井之原翔將自己的飯碗遞給妹妹，又走進屋裡，邊往裡走邊喊。

　　真城健人踟躇著踏上台階，脫下雨衣，站在屋檐下和靦腆的小女生尷尬待著。

　　......

　　森接過球拍，試了試，手感很好。

　　犬塚宅的訓練場在室內，設備器械齊全，看嶄新度，至少也得是今年置辦的。

　　「which？」

　　「rough。」

　　球拍旋轉的時候，森山狼突然笑了。

　　犬塚雄一鄙視地瞪他一眼，「笑什麼？」

　　「英文我以前只會說hello。」

　　「嗤。」

　　球拍落地，正面朝上，森發球。

　　黃綠色的小球狠狠朝著犬塚雄一的鼻梁反彈而起，對方早已熟悉他的球路，熟練回擊，然而，當犬塚雄一目光隨著網球飛去。

　　森突然在網前冒出，打出截擊。

　　噠噠噠的落地聲，刺蝟頭少年斜勾嘴角，露出潔白犬牙。

　　「fifteen-Love。」（15-0）

　　......

　　綠地廣場上的游人們已經徹底散去，展示排名的公告牌和舞台也已撤走。

　　羽生一直靜靜站著。

　　跡部手持雨傘陪在一旁，管家和鶴生不知何時離開，廣闊的草坪上僅剩他們兩人。

　　「羽醬。」跡部正色地叫道她的名字，羽生回神，緩緩轉頭，「我還沒說過吧！」

　　「本大爺的目標......」

　　「嗯？」

　　「是一路帶領冰帝網球部站上全國的頂點。」（注1）

　　羽生眨眨眼，懵懂，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在她看來，冰帝已經是他們碰到的最強的對手。

　　原來，小景也和她一樣不停地向那個目標在努力前進嗎？

　　「距離那個地方差一步還是差九十九步，我想是沒有區別的。」跡部伸手扯扯領帶，讓領口略微松垮，露出半截鎖骨，「付出最大的努力往前走就是了。」

　　「不管前方的對手有多可怕，不論要經歷多少坎坷。」

　　「拼盡全力，不擇手段，也要往前走下去。」

　　「這不是自大，是自信。」

　　他深藍色的大眼睛似乎永遠都不會存在怯懦的縫隙，猶如連成一片的穹頂天空，籠罩俯瞰著這個世界。

　　「說出豪言之前，篤信這句話的人，就是你自己，任誰嘲諷質疑，也不需動搖。」

　　「至於結果，只有試過之後才知道，不是嗎？羽醬。」

　　「永遠不要懷疑自己，懷疑就會卻步。」

　　冰帝輸過嗎？

　　輸過？

　　但是，冰帝的口號卻永遠不會改變。

　　勝者是冰帝！贏的人是跡部！

　　每一次，當跡部自信而張揚地說出這句話時，他所想的不會是輸掉會打臉或丟人的後果，而是堅信自己和隊友的能力。

　　然後，全力以赴地去贏下勝利。

　　兩雙平視對望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彼此，大雨淅淅瀝瀝朦朧了周圍的環境，只剩雨傘下的彼此清晰可見。

　　羽生緩緩抬起手，「小景，全國冠軍，我不會讓給你的。」

　　「啊嗯，本大爺可不會輸！」跡部自信又張揚的笑容又回到他臉上，伸出沒有撐傘的那只手，和羽生交握。

　　「一起去——頂點。」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過去和未來的信息》一年級時跡部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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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全員集合

　　沾滿水色的庭院裡，落雨滴滴答答，暖和的屋子裡，一群不良少年們吵吵鬧鬧。

　　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坐在帶檐的緣廊下，一人捧一碗飯，看著檐下雨幕。

　　「家裡沒飯吃。」井之原翔輕聲解釋道：「我爸媽最近又在吵架，我就帶妹妹來貓子婆婆這兒蹭飯。」

　　「附近沒錢吃飯的家伙都會過來，婆婆會給做。」

　　「為什麼？」真城健人拘謹地從飯碗中抬起頭。

　　井之原翔一怔，似是沒想過為什麼，有些苦惱地抓抓頭發，突然把碗放在木地板上，伸頭進屋高聲喊道：「吶，婆婆——」

　　穿著圍裙矮矮胖胖的白發老太太走出來，她臉上笑容和藹而慈祥，「吶，什麼？阿翔。」

　　「婆婆為什麼會一直給我們做飯吃呢？！明明從來沒人付錢。」

　　「會來婆婆這裡吃飯的肯定都是沒有錢呶，你們這幫臭小子，肚子一餓的時候就滿腦子只想做壞事。」貓子婆婆半嗔半惱地抱怨。

　　裡面傳來另一個孩子笑著為自己爭辯的話：「婆婆，因為，肚子餓的時候只能想辦法填飽肚子......」

　　「所以，我這裡不是任你們吃嗎？」貓子婆婆在圍裙上擦擦手又回了廚房，裡面傳來嗶啵的油炸聲，「吃飽了就不准去偷竊，也不可以搶劫，女孩子要自愛......」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屋子裡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等她說完，又響起不太整齊的應合聲，「我們知道了。」

　　井之原翔重新捧起碗，埋頭進去，聲音悶悶沉沉：「就是這樣——」

　　真城健人捧著碗的手突然覺得沉甸甸，仔細地刨著飯。

　　「我和妹妹很小就開始在這裡混飯，比起那夫妻倆，貓子婆婆更像真正的親人。」井之原翔口中的那夫妻倆，是他的父母。

　　兩人基本沒有工作，全靠政府低保養活，生孩子也是為了補貼金。

　　小時候，井之原翔為了養活自己和妹妹經常會去偷竊，直到遇見犬塚雄一和貓子婆婆。

　　「嘛，不說這個。」井之原翔吃光最後一口米飯，「你來找我干嘛？」

　　雨滴敲在庭院一株衰敗的花枝頭，顫了顫。

　　真城健人兩只手捧飯，視線細數碗裡的飯粒，「阿諾撒，井之原桑......」

　　「你真的不准備打網球了嗎？」

　　「......」

　　「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學網球，在小學的時候也加入了網球部，但是......」雨衣上的雨水順著皺褶淌落，「第一次正式比賽前，我因為太害怕，尿了褲子。」真城健人把自己縮成一團，說得很小聲。

　　「後來，教練把我剔出選手隊伍，在網球部裡，我天天作為大家的陪練，卻不能出賽，而且，我不太擅長拒絕別人，所以......」

　　「網球變成一件可怕的事情。」

　　「等到初中的時候，就迫不及待脫離網球，我本來以為這樣就會擺脫不幸。」真城健人抬頭看向陰霾天空，怔怔出神，「但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在班級裡，我還是受欺負的那個。即使沒人知道我小學時比賽前尿褲子的事情，也沒人拉我去作陪練，情況還是沒有一點的改變。」

　　「走在路上也會被混混們逮住，喜歡上女孩子反而讓她成為嘲笑對像，被嘲弄了也不敢還手，好像無時無刻都在倒霉。」

　　「我現在明白了，錯的根本不是網球，而是我自己，是我太怯懦了。」

　　「東京聯賽的時候，其實我每場都有去，看到你們拿下冠軍時，我在想，」他淺色的眼瞳滑到眼角，專注地看著井之原翔，「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勇敢一點。」

　　「那次和冰帝的比賽，實際上我被拉拉隊嚇得腿都軟了，但是，井之原桑卻沒有。」

　　橘發少年聽到這裡，目光偏移，似乎有些心虛。

　　「明明是雙打的比賽，卻全靠井之原桑一個人在擊球，實在太過差勁了。我那時那麼想著......」

　　「在熱鬧的喝彩聲裡，井之原桑每一聲充滿氣勢、告訴我落點時的大喊，都在給我力量和勇氣，所以......」

　　「我想，繼續和你一起打網球。」

　　天空不知什麼放晴，陰雲仍在頭頂，雨水卻已經完全停下。

　　......

　　「forty-Love。」（40-0）森山狼一邊手持球拍狠狠將球打回，一邊報出分數。

　　網球劃過半場，落在對角線的地方，彈起飛出，滾落在地上嘲諷著姍姍來遲的犬塚雄一。

　　「嘿。」森山狼將球拍抗在肩膀上，得瑟一笑，「只差一球，我就贏了。」

　　「可惡。」犬塚雄一抬手摸了把嘴角。

　　「喂，蠢狗，有件事情我想問你來著。」森山狼打斷犬塚雄一的發球，「你不是說，我們是被伏見羽生壓著打球的，那麼，能不能拿到全國冠軍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他的目光犀利得似乎要撕穿犬塚雄一的血肉。

　　「訓練之類的只要照做就好，反正最後的輸贏，只有伏見兄妹會在意，你突然跳出來干嘛？！」

　　「是因為，你也想贏吧！蠢狗！」

　　犬塚雄一像被人踩中尾巴，暴跳如雷：「怎麼可能？！老子只是不爽那家伙的壓迫而已。誰想贏了？老子才不想打網球！」

　　森山狼背對他回到自己的球場，向後一側頭，「你那天，在期待伏見羽生告訴你，我們可以贏，對吧！」

　　張牙舞爪的飛機頭少年仿佛一下子被人按了暫停鍵。

　　森山狼正想繼續開口，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等他再回過神，眼前現代化的球場突然變成了原始森林。

　　？？？

　　再回頭，他看到同樣一臉懵逼的犬塚雄一。

　　「啊？！這是哪裡啊？」灌木叢裡突然冒出一個戴草帽的腦袋，東條英虎懷抱一箱傳單，表情凶惡地挑眉。

　　森山狼和犬塚雄一秒換下那副差點被嚇到的表情，維持住自己不良少年頭子的逼格。

　　「大哥！」

　　遁聲轉頭，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一人手捧一瓷碗傻眼地蹲坐在不遠處。

　　等等，這個配置的話！

　　「大哥！」

　　「老大！」

　　伊藤正業和唐澤晴彥滿身狼狽、摸爬滾打地飛奔而來，身後跟著一只巨大的鳥形怪物，嘎——嘎——怪叫著。

　　噫！！！

　　「別過來啊你們兩個！！！」不良少年們扭頭朝反方向狂奔。

　　「但是——」兩人泛著淚花大喊，「好可怕！！！」

　　QAQ

　　「我們也很害怕！」

　　眾人咆哮。

　　哐當——一只碗飛來打中唐澤晴彥的腦袋，很快就鼓起大包，他暴躁怒罵：「混蛋翔你干嘛！」

　　「哦！很酷嘛那個大家伙......」東條英虎一手按著草帽一手扶著箱子，裡面的傳單嘩啦啦向後飛，很快就空了。

　　大鳥展翅，遮天蔽日，它追上了兩條腿的人類，陰影蓋在眾人頭頂，掠過，收起翅膀降落在前方。

　　奔跑著的幾人一個猛急剎車。

　　定睛一看，發現站在大鳥頭頂的兩個人影。

　　伏見羽生站在阿庫巴巴腦袋，一腳踩著它的巨角，眼睛裡閃爍碎光，唇角斜勾著惡魔般的笑容：「喲！」

　　。。。。。。

　　「喲你個頭，這次又搞的什麼鬼？」不良少年們怒氣衝衝，站在地上火冒三丈地大罵，一個個看起來很想爬上巨鳥來揍她一拳。

　　鶴生溫厚地笑笑，阿庫巴巴低下頭，將他們送到其他人面前。

　　「啊啊，澳門這裡的風景真不錯呢！」

　　森和犬塚一人一邊拉扯起他的臉皮，溫和的微笑立刻變形，「混蛋，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是澳門，不要給我/老子睜眼說瞎話。」

　　「痛——」

　　「啊，原來是澳門。」東條英虎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其他人：「......」

　　「好了，不要廢話，我們現在出發去訓練場。」伏見羽生一拍手，而後被犬塚雄一用球拍指住，茫然地眨眨眼。

　　「老子不是說不奉陪了嗎？」

　　「但是，」伏見羽生攤手，邪惡一笑，「契約現在可還沒有解除哦！」

　　「如果你不准備去訓練場，那就只能獨自呆在這裡了。」

　　她話音一落，兩旁茂盛的森林灌木叢裡突然亮起一雙雙閃著紅光的獸瞳，凌凌寒光散發著垂涎的意味。

　　「可惡！」犬塚雄一雙腿不動聲色地發抖，臉色暴躁地揮動球拍。

　　很快，阿庫巴巴再次展開翼展，振翅的狂風呼啦啦吹動森林裡的樹木草地，兩腳用力蹬地，飛入天空。

　　它背上的眾人緊緊揪住羽毛以防自己掉下去，破空的氣流吹散所有人的頭發，他們飛得越來越高，幾乎接近天空。

　　「吶，既然在網球經驗和訓練場地比不過其他人，那就用更魔鬼的訓練來彌補這些差距。」

　　伏見羽生站在阿庫巴巴的頭頂，馬尾辮被狂風作弄在腦後搖擺，整個人意氣風發地笑著。

　　隊員們怔怔看著第一次露出如此燦爛笑容的少女。

　　「吶，可以嗎？」

　　「我當初拉贊助的時候，可是向那些大人們誇下海口，我能帶領這樣的隊伍衝入全國，你們呢？你們是怎麼想的？！」

　　「你們有信心一起去全國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下我的新預收：

　　《劈腿五條後揍敵客找上門》

　　尼芙丟失了一部分重要記憶，但是她很確定，自己有個深愛的男友，她得把他找回來。

　　被找上門的5t5：雖然但是，我可不是哦！

　　傑&硝子：話說朋友，你男朋友有什麼特征嗎？

　　尼芙：我記得他是個白毛，眼睛是藍色的。

　　傑&硝子：（看一眼5t5）

　　尼芙：是個大家族的繼承人。

　　傑&硝子：（再看一眼5t5）

　　尼芙：他很強，不太會說話，經常因為長了張嘴被討厭，喜歡甜食，因為家裡有錢總是大手大腳。

　　傑&硝子：（看5t5的眼神已經開始懷疑）

　　尼芙：對了，他有個發型奇怪的黑頭發摯友，好像叫小傑來著。

　　劉海奇怪的傑：......為什麼你不記得不男朋友名字卻記得他摯友名字？

　　尼芙：大概是因為我對於那家伙的怨念過於深重。

　　硝子：（篤定的眼神看5t5）渣男！

　　5t5：不，我覺得她就是想碰瓷我而已。

　　尼芙：我明白了，原來你也失憶了。

　　尼芙決定默默守護在他身邊，相信自己能夠等到他的回眸。

　　因為在自己那模糊不清的記憶裡，她似乎就是這麼堅持下來的。

　　於是，跨世界追來的揍敵客繼承人便看到令他血壓抬升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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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新的戰鬥

　　狂風嗖嗖地刮著面皮，不良少年們緊緊攥著鳥羽，東條英虎率先回神，哈哈大笑著吃了一嘴風，豪邁地回應：「聽起來很酷，不過，如果沒有打架爽我可是隨時會退出的。」

　　「嘖。」森山狼不爽地撇嘴，微頓後，嘴角緩緩上翹。

　　犬塚雄一的飛機頭在狂風裡散亂，右手裡羽毛和球拍柄一把抓握，別過頭不肯表態。

　　阿庫巴巴越過流淌著血色河流的森林，越過噴湧的岩漿流，越過草波蕩漾的沼澤地，一路向極北而去。

　　最終停在天色灰紅不祥的峽谷之外。

　　伏見羽生摸摸它的大腦殼告別，看向前方深邃的峽谷。

　　「這裡是銜尾蛇的秘谷。」她背著背包，帶領著隊伍向前行進，「它的時間會在一段周期內循環，也就是說，在明年四月之前，我們有比想像中更多的時間。」

　　「食物之類的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已經拜托人每天幫我們送飯。」

　　話音一落，旁邊突然蹦出一個長著西方人面孔的大胡子肌肉大叔。

　　「你們好，我是次元傳送惡魔阿蘭德龍∼，接下來一段時間，羽生大人和諸位的三餐由我負責——」

　　「打、打開了？！」

　　除伏見羽生外，其他人滿臉驚恐地看著那位大叔從中間分成兩半，然後從中央的漩渦裡掏出一捆摞起的飯盒。

　　真、真正的惡魔！！！

　　一直到男人離開前，不良少年們都保持著僵硬石化。

　　羽生後知後覺扭頭，安撫道：「其實，阿蘭德龍脾氣很好的。」

　　「完全沒關系吧！那可是惡魔！」

　　「......」

　　在去接其他人之前，羽生已經通過魔界電話聯系過大魔王，請他幫忙平整出網球場和訓練場地。

　　在吵吵嚷嚷中到達，背包裡的東西一股腦被倒出來，堆堆疊疊一座小山。

　　少年們抽抽嘴角，看著伏見羽生將球拍和網球整理到一起，剩下那些奇形怪狀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放到一旁。

　　這次到場的只有八名正選，羽生的精力無需再分配給其他人，她一一點名。

　　「老哥，你的網球經驗和技巧都已經非常熟練，接球和發球技術靠純粹的練習是無法獲得提升的，現在可以獲得顯性提升的只有力量素質和速度素質，這兩點是你進一步發展的基礎。」

　　伏見羽生冷酷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每天多做十組力量訓練和速度訓練，著重訓練動作速度。」

　　她從道具堆裡拖出一只娃娃，不知搗鼓了哪裡，小人偶突然變大，僵硬的笑臉看起來更詭異恐怖了。

　　「這是』全自動暗殺玩偶』，我拜托原制造者做了一些改裝，現在是』全自動打網球玩偶』哦！」（注1）

　　將玩偶放在球場一側，它從肚子前的兜兜裡摸出一顆球，發球，鶴生匆忙接住打回去，但玩偶以閃現的速度出現在落點，閃電回擊回擊。

　　「因為是以暗殺為賣掉的玩偶，所以它的速度和力量都非人哦，老哥！」羽生提醒道，「反應跟不上的話，它就會發出下一顆球，直到對手倒地才會停手。」

　　聞言，混混們悚然看看羽生，再同情地望向鶴生，旋即想到自己也逃不過，臉色又立刻沮喪下來。

　　森被羽生安排了練習步法，他改造自拳擊術的技術法，在控球和力度方面相當強勢，但步法太過凌亂，面對強手便會連球都摸不到更遑論攻擊。

　　特意准備的步法訓練場地用粉筆畫了落地點，並擺滿綠色青蛙玩具。

　　「這是什麼？」

　　他抬起大花臂捋捋頭發，用腳尖碰碰軟軟的青蛙肚皮，這玩具看起來像是果凍一樣□□軟軟的，讓人很有踩下去的欲望啊！

　　某人的惡劣心突然發作，咧嘴一笑，表情滿是邪惡，一腳踩實——嘭——

　　「這是魔界一種比較受歡迎的玩具，爆炸青蛙呱呱，身體受到擠壓就會爆炸。」羽生這時才慢吞吞地介紹。（注2）

　　「哈∼」刺蝟頭變成爆炸頭、渾身炸黑的森山狼從嘴裡吐出一口硝煙，鷹眼狠狠地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犬塚雄一光明正大地笑出了聲：「哈哈哈哈真是蠢狼。」

　　笑到一半的時候他發現了羽生看來的目光，笑聲噎在了嗓子眼裡。

　　「你的第一個特訓練習是控球。」伏見羽生指指一塊豎起的木牆，拾起一顆球打在上面，那裡的顏色瞬間變深。

　　「十顆球，如果出現在牆面上的痕跡超過二分之一，記一次懲罰，攢夠十次你就需要吃一口蘋果。」

　　「哈？！為什麼他的懲罰這麼輕？」恢復過來的森山狼還是滿身灰黑，歪著脖子大聲質疑。

　　少女詭異一笑。

　　一只心形狀、紅得漂亮的大果實被遞過來，順著拿果實的藤蔓看去，他們看到一顆又粗又醜的矮樹，滿頭粉色傘狀樹葉，頭頂墜著心形的蘋果。

　　最可怕的是，這棵樹長著一張中年婦女形像的人臉，居然還是大紅唇。

　　「這位是魔界蘋果樹閣下（注3）。」羽生禮貌介紹，「她非常喜歡喂別人她的果實，她會負責監督犬塚雄一。」

　　這個「喂」肯定不是禮貌意義上的。

　　「有人要嘗嘗魔界特產蘋果嗎？」幾人看到羽生和蘋果樹同時露出那種陰謀得逞的笑容，登時對那形狀不祥的蘋果敬而遠之。

　　那蘋果一定有問題。

　　之後，羽生針對每個人的不足一一安排了訓練。

　　井之原需要提升的是反應速度，讓他能夠在預判球後最快最佳回擊。

　　羽生拎出一群魔界「小雞崽」和他玩搶球游戲，失球過多就去陪小雞崽們玩老鷹抓小雞。

　　真城健人沒什麼特別，老老實實去點滴訓練體能和耐力。

　　唐澤和伊藤的基礎技巧還需加上，從揮拍到接發球等訓練一條龍全部加上。

　　這還只是第一階段訓練。

　　運動消耗補給主要靠魔界香蕉、檸檬蛋白水和雞肉泥，以及特地准備的魔界豪華套餐。

　　為了鼓勵他們，伏見羽生提出：「撒，堅持到最後並有極大提升的家伙，我可以帶他去坐薩姆魯。」

　　然而反響平平，「那是啥玩意？！」

　　「嘿——」

　　羽生用一個特別眼熟的姿勢打響響指，細微清脆的聲音傳出山谷，越過密林，被最高山脈頂端酣睡的生物捕捉。

　　帶著薄鱗的眼皮一瞬睜開，露出黃澄澄的眼球，三條巨大尾巴拍打山棱，刮下大塊岩石掉落，砸在烏黑泛光的硬甲上，撓癢癢一般，連半絲痕跡都留不下。

　　它開始伸展身體，從凹陷的山頂洞穴爬出，仰頭長嘯回應。

　　而在山谷裡，那生物的長嘯帶起狂風，剪影盤踞高山之上，帶著令人心動的炫酷感。

　　「是龍！！！」

　　少年們的雙眼全部被薩姆魯的身影吸引，亮起金燦燦的星星，一個個看起來干勁滿滿的樣子。

　　滿意了他們的反應，伏見羽生最後走向東條英虎。

　　網球拍從空中飛來，東條英虎視線還停留在龍盤踞的山峰上，抬手隨意接住。

　　「東條，我來陪你對打，這次我會有全力，如果你能從我這裡拿下2局以上，第一階段特訓就算勝利。」

　　「啊，這個練習我很滿意。」東條英虎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戰意昂熱地看向羽生。

　　時間就在一日不輟的練習中過去，等所有人的指掌間已經磨出不止一層的老繭，春日櫻花如期綻放，盎然淺薄的植株新綠間零落粉色花瓣飄散，在春天蘇醒的植物們融洽相處。

　　四月上旬，春假結束，伏見羽生和鶴生升為二年級生，五月初，全國網球錦標賽預選賽的開幕。

　　即使去年拿過東京聯賽冠軍，六澤川在這個大舞台上也仍是無名之輩。

　　和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的冰帝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他們站在人群裡，和圍觀者們一起看著跡部景吾帶領冰帝走到登記台前。

　　「冰帝誒！真有氣勢。」

　　「啊，跡部君好帥啊！」女孩子們興奮地尖叫。

　　「冰帝去年可是全國四強，今年的預選賽出線權肯定沒問題。」

　　「好厲害......」

　　「聽說，冰帝在關東大賽前正選都不會全部上場，不知道是說自信好還是自大好。」

　　「喂，你什麼意思？那可是冰帝！」

　　羽生聽著耳邊各種或艷羨或酸酸的竊竊私語，淺淺一笑。

　　完成登記的跡部目光掃來，微微一怔，自信而張揚的笑意拉深，帶著隊員們走來：「羽醬，比賽加油！」

　　「嗯，你也是。」羽生的眼睛裡閃過碎光，淡淡地回應。

　　周遭的目光跟隨跡部一起，也落在羽生和她身後的隊員身上，紛紛疑惑。

　　「那是誰？」

　　「不知道，看樣子也是來比賽的隊伍吧！嗯——六澤川？你聽說過嗎？」

　　「沒有誒！」

　　「從沒聽過，應該是個菜雞隊伍。」

　　「啊啊啊，她和跡部大人說上話了，也太幸運了！嗚嗚嗚為什麼不是我。」

　　小插曲過後，羽生和跡部分開，帶著各自隊員前往比賽的球場，六澤川的第一場比賽面對的是世田谷區第二種子隊伍——八重寺學園。

　　這次可不是實力較弱，能夠心懷僥幸的副隊，而是正兒八經的正選陣容。

　　登記台前，果然有好事者特意去注意那個被冰帝跡部搭話了的隊伍，很快嚷嚷出來。

　　「喂喂，那個六澤川對陣八重寺誒，這運氣也太差了。」

　　「估計明天就看不到這個隊伍了哈哈哈」亦有人幸災樂禍，「你看到沒，他們的隊員是一群不良少年呢！是來一輪游玩玩的吧哈哈哈哈」

　　--------------------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全自動暗殺玩偶：顧名思義，原本就是個拿刀的玩偶，這裡加了私設，可以當作自動打網球機。

　　注2：爆炸青蛙：外型是個綠色的青蛙玩具，一按就會爆炸。

　　注3：魔界蘋果樹：果實很苦很難吃，會強制別人吃下她果實的蘋果樹。

　　次元傳送惡魔，能夠穿越次元傳送人或物件的惡魔。

　　銜尾蛇秘谷，我編的，裡面一天會循環二至十次不定，也就是時間加倍buff。

　　哈哈哈，四十章了，我感覺過半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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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預選賽對決

　　舉辦預選賽的公園栽種了許多許多櫻花樹，紛紛揚揚如落雪般，伏見羽生坐在教練席看向場中。

　　雙方隊員握手後，第二雙打的比賽開始了。

　　這場伏見羽生繼續采用她最愛的把戲——田忌賽馬。

　　將目前實力最強的雙打，井之原和真城組合放在第二雙打的位置。

　　不同於老牌隊伍，這是六澤川網球部重建後第一次登上全國大賽的舞台，幾乎沒有可以分析的情報。

　　第一局，六澤川發球。

　　井之原鮮艷的橙發待在場中央，冷漠的目光電子射線般掃過對手，他的後方，真城健人高高拋起球。

　　此時的少年已經褪去曾經畏縮的模樣，軟綿綿的頭發被剪短，碎而精神地豎在頭頂，黑框眼鏡讓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呆呆的，但四肢上已有肌肉線條微隆，仰身時，衣服上撩，微微露出結實的腹肌。

　　現在的真城健人，怎麼也無法和曾經那個怯懦少年聯系上。

　　力道和速度雙佳的發球飛向對面，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fifteen-Love。」（15-0）

　　兩人輕易地拿下了發球局，彼此對視一眼，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交換發球，八重寺的選手揮拍將發球打至內場角落，井之原已經等候多時，削球貼網飛回落地。

　　「好快，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因為好奇而來圍觀的人震驚。

　　「他好像在發球的瞬間就預判到了球的落點。」

　　「怎麼可能？！那得是什麼樣的眼力。」

　　雖然不敢相信，但，那個橙發的少年確實每次都是在球返回的瞬間便預判出准確的落點，及時趕到。

　　第二雙打比賽，八重寺陷入了無法挽回的劣勢。

　　兩輪結束，雙方一勝一負。

　　「嘿。接下來，就看我的了。」森抬手活動活動肩膀，從觀眾席前的圍欄上跳入場內，手臂上花花綠綠的紋身讓對手很是在意，握手時視線停留，咕嘟地咽了口口水。

　　森山狼笑出犬齒，鷹眸寒光閃過。

　　裁判宣布比賽開始，雙方各自就位，森曲膝躬身靜待對方的發球，忍不住地點著腳尖，一副興奮不已的狀態。

　　網球飛來，落在與他斜對的位置。

　　長腿一跨後腳跟上，他很快追上了球，腳下小碎步調整位置，拍網觸球的瞬間目光滑向對手，上上下下打量，最終落在對方的鼻尖，斜勾唇角，鋒利的犬齒閃過寒光。

　　他的目光令對手心中略懼。

　　網球緊貼拍面，壓縮，反彈，然後順著揮拍的力道呼嘯而去。

　　直直朝著臉上飛來的球自然令人驚慌，面對這一球，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會是躲開，對面自然也不例外。

　　「fifteen-Love。」（15-0）

　　「嘿。」森山狼斜勾的狂妄笑變作得逞的淺笑。

　　笨蛋，他的目標根本不是鼻子，是得分。

　　拳擊的得分和網球的得分不一樣，但是，從氣勢上壓倒對手，以便獲得主動權這點，沒什麼區別。

　　裁判開口的那一刻，對手顯然也認識到了這點，臉色羞惱地漲紅。

　　簌簌春風吹落一撮撮櫻花，飄飛在空中，登記台處不斷接收到傳回的信息，在賽程表上做下標記。

　　預選賽會場的另一端，冰帝的拉拉隊口號正回蕩球場，旋即化為火辣辣的歡呼喝彩，工作人員帶著信息回到登記台處。

　　「冰帝vs北澤，5-0勝出。」

　　負責記錄賽程表的那位工作人員一邊用紅線標記出線，記錄比分，一邊感慨：「冰帝還是一如既往地強，這次又是五戰全勝。」

　　「啊！」觀看了全場的計分員點頭附和，「而且還不是全員正選上場，平均一場二十分鐘結束，不愧是進入全國的隊伍，和普通學校的實力根本不能一概而論。」

　　「畢竟是預選賽第一種子嘛！」

　　兩人正閑聊著，又一人狂奔而來，登記台處的記錄員看到他，微微一笑，「啊，我們第二種子隊的比賽也有結果了。」

　　冰帝場的計分員一側頭看了眼賽程表，「對戰六澤川嗎？這學校好像不咋樣吧？！」

　　「誰知道。」記錄員攤手，等待八重寺場的計分員來至跟前，他舉著紅色記號筆的手已經放在八重寺的位置，卻聽對方氣喘吁吁地報出，「六澤川——勝利。」

　　「啊？！」記錄員和冰帝場的工作人員俱是一愣，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八重寺vs六澤川，勝者是六澤川，比分4-1。」

　　「看來不用過去了。」華麗低沉的少年音在三人身後響起，扭頭一看，是冰帝學園的跡部景吾帶領著部員們走來。

　　忍足一手隨意抓著手裡的網球包帶子，一手推眼鏡，贊同道：「結束得比預計早呢！應該很快也會來登記台......」

　　話音未落，稀稀拉拉的腳步聲趕來，所有人看去。

　　黑發蓬松扎著馬尾辮的少女表情酷酷，領著身後意氣風發的不良少年們走來，她瞥了要賽程表，發現分數還未作記錄，看向拿著記號筆的記錄員。

　　少女平井無波的眼神讓他立刻感受到一陣壓迫感，猶如被什麼大型捕食者盯上一般。

　　飛快描紅了六澤川的晉級線路，寫下4-1的比分，少女果然移開視線。

　　兩隊在登記台前碰頭，跡部笑著祝賀：「恭喜晉級，這麼短的時間就打敗了八重寺，羽醬你們可真了不起。」

　　「也恭喜你們，小景。」羽生停了停腳步，嘴角抿起一絲笑，冷漠的表情融化，瞬間從酷女孩變靦腆，耳朵微紅。

　　這一幕讓跡部身後幾人瞪大了眼。

　　他們是不是又漏劇情了？！

　　能把水磨石地面踢出裂縫的女壯士在跡部面前臉紅，難道，跡部追人成功了？！

　　「我們要回去訓練了，再見。」羽生紅著耳朵點點頭，並沒有和跡部多說，離開的步伐半點不帶留戀。

　　倒顯得某個巴巴想去看六澤川比賽的人過於熱情了。

　　忍足等人交換眼神。

　　看來他們跡部部長的追人路道阻且長呢！

　　......

　　櫻花開得最盛時，六澤川一路闖過三分之一決賽和半決賽，終於和世田谷區真正的霸主冰帝對上。

　　對如今的局面，雙方早有心理准備。

　　而在其他人眼裡，六澤川的出線簡直猶如一匹黑馬，勢如破竹的他們與穩居王座的冰帝對決，無疑是極有看點。

　　伏見羽生感覺自己沒有向來那麼冷靜。

　　冰帝的口號在球場外圍震天響，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眾星捧月站在人們視線焦點的跡部。

　　正值發育期的少年竹竿似得竄高，一年前還殘留著嬰兒肥的臉龐線條變得更加削直，少年青澀和他與生俱來的矜貴糅合，使那張本就精致絕美的臉，愈發地吸引人。

　　在任何環境下，都能掌控所有人的注意力，且樂在其中的人，不正是KING嗎？

　　心髒在胸腔裡鼓動。

　　她期待這場比賽很久了。

　　但羽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興奮過頭了。

　　跡部看了過來，視線交彙，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刺眼光芒讓她險些想移開目光，不過到底沒那麼做，否則，豈不是輸了氣勢？

　　所幸目光不能傳達心聲，如果跡部知道他們相視那一刻，兩人的腦回路完全不在一個區，一定不能笑得像現在這麼燦爛。

　　忍足從背包裡拿出球拍，路過跡部時忍不住調侃：「國王陛下，請把你開屏的尾巴收一收，場外的女孩子們目光全都粘你身上了。」

　　在冰帝拉拉隊如此嘹亮的口號聲裡，還能聽到其中夾雜的女高音「啊啊啊跡部殿下好帥！」。

　　「哼∼」跡部手指撫在臉上，慣常的高傲姿態，「比起這個，你更應該關注的是接下來的比賽。」

　　「嘿嘿嘿，沒問題的跡部。」向日岳人步伐躍躍欲動，開玩笑地說：「當然，如果你想在伏見同學面前展示自己的美技，我們也不是不能演一下，讓你有機會出場。」

　　跡部斜他一眼，並沒有生氣。

　　雙方隊員上場，榊監督抱著手臂坐在教練席，看到對面的選手，余光掃過隔壁，少女表情冷靜不見一絲慌亂，心道，真是沉得住氣。

　　「第二雙打比賽現在開始，冰帝，忍足&向日，六澤川，井之原&真城。」

　　正是各自隊伍目前最強的雙打陣容。

　　田忌賽馬的手段用多了，自然會被注意到。

　　這次的陣容安排，羽生對這招的成功率本來也不抱太大期待。

　　井之原和真城嚴肅臉上場，開球。

　　「Fault！」（發球失誤）

　　冰帝的拉拉隊發出一陣「噓」聲和哄笑，井之原扭頭，對還在緊張著的真城健人喊道：「喂真城，想想薩魯姆。」

　　嗯，薩魯姆？

　　站位靠前的向日岳人頭上冒出問號。

　　而真城健人卻是笑笑，他收到了井之原翔的暗示。

　　他實際上是在告訴他，「別害怕。」

　　想想第一次親眼見到薩魯姆時的場面，巨龍那小山般龐大的身軀和雷鳴般的龍吟，光是站在它面前就腿軟得站立不穩，而如今這場面，和那時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真城健人開始感覺力量從腳下湧上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網王的靈感有點貧瘠，感覺到了瓶頸期，下本我想換一個題材，估計會把幸村和白石推後，等感覺回來再寫。

　　最近還有在構思一篇警校組同人，女主是怪盜，但是怕激情開坑太多，就沒放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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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斷進步

　　在伏見羽生眼裡，真城健人的優點就是穩，除了一開始體能和耐力比其他人略差，他的網球意識和經驗都超出不良少年們一大截。

　　在克服了性格上的缺點後，真城的實力在中學生裡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

　　當呼嘯的網球掠過，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fifteen-Love。」（15-0）

　　忍足和向日愣在原地。

　　在此之前的預選賽，六澤川的比賽裡從未出現如此快的發球。

　　原來一直都在隱藏實力嗎？

　　忍足侑士目光越過鏡片看向球場旁，坐在教練席的羽生。

　　第一次見面時這個女孩就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像，但後來幾次接觸，少女平靜的性格和六澤川差勁的網球水平，倒叫他將第一次見面的印像模糊。

　　但是現在，水磨石地面上的蛛網皸裂重新在腦海裡清晰起來，那樣的狠角色，並能叫跡部景吾傾心的女孩，怎麼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樣普通。

　　而她被她選中錘煉的隊員又怎麼會無用？

　　忍足認真地定了心，目光跟隨著飛速的發球，觀察它的軌跡。

　　「thirty-Love。」（30-0）

　　基本功很扎實，球速也很快，上旋強烈，落點很穩，這差不多是從小練習網球的水准了。

　　那個真城健人不是新人。

　　上次訓練賽倒是未注意到這點。

　　第三球飛來，向日岳人墊步追去，但是——

　　球速和上旋度並沒有改變，發球的落點卻改變了，球拍落在反手側彈開，向日岳人瞪大眼睛看向對方的發球員。

　　他故意的。

　　雙打的發球和單打不同，在考慮落點不易於被對方還擊的同時，還要考慮怎麼才能使回球更容易被同伴接到。

　　隨意變化發球位置可能也會讓自己的隊友和對手一樣產生猶豫遲疑。

　　等等——

　　向日岳人突然想起，那個橙色頭發的家伙有雙超級敏銳的眼力。

　　原來如此。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第一局失利的居然是冰帝，圍觀者們鬧哄哄地討論起來。

　　跡部雙指放在兩眼之間，仍然自信：「原來如此，對隊友的眼力絕對自信嗎？但是，忍足和向日的實力可不止這樣。」

　　井之原翔接下忍足的發球，而後被向日岳人朝著對角線反彈而回，真城健人立刻趕上，直線擊球試圖得分。

　　啪——

　　明明在反方向的向日岳人彈跳起，遠遠躍回救下球，噠噠跌落在網中央。

　　「哼∼向日可是很靈活的。」跡部姿態悠然而自信地閉上眼，唇珠弧度因笑意拉平。

　　球場上網球高飛低掠，裁判一聲聲宣布得分。

　　「thirty-Love。」（30-0）

　　「thirty-fifteen。」（30-15）

　　「forty-fifteen。」（40-15）

　　......

　　「Game，Hyotei。」（冰帝勝出）

　　「Three-two。」（3-2）

　　發球權再次回到真城健人手中，他故技再施，只是這次，對面已有准備，未能發球得分。

　　井之原翔追上回球，朝網前無人防守的位置反手擊去，忍足侑士幾步轉移，球拍置於落點上，輕輕反彈聲響起，網球向上飛躍。

　　好機會！

　　真城健人抓住時機上網扣殺。

　　「哼∼」選手席上，跡部勾起笑容。

　　網球場上，忍足也翹翹唇角。

　　一道光芒直閃而過，伏見羽生眉眼動動，她想起一個熟悉的畫面。

　　網球從高空重新掉落回六澤川的半場。

　　「fifteen-Love。」（15-0）

　　巨熊回擊。

　　真城表情發怔地雙腳落地，井之原翔擰眉。

　　這不是那個爆打森山狼的青學少年的球技，可惡，難對付的家伙。

　　發球被破，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並沒有頭鐵，飛快改換戰術。

　　真城依靠快速又落點不確定的發球爭取時間，三步上網。

　　還回球後已經來不及，忍足瞳孔一縮，叫道：「岳人！」

　　「知道！」

　　落點比向日岳人更深的截擊球險險被接住，井之原已經提前准備好擊球，反手向無人防守的對角截球——

　　「什麼？！」還擊的瞬間井之原翔睜大眼，看到仿佛能預知未來的忍足侑士。

　　真城匆忙回身，但已經來不及了。

　　挑高球噠噠落在六澤川空防的後場。

　　......

　　「Game，Hyotei。」（冰帝勝出）

　　「Five-two。」（5-2）

　　汗水在跑動中灑下，球場地點點點深色在熱烈陽光下又瞬間蒸發。

　　「喂，真城，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的那張圖嗎？」井之原一邊抬手擦去下巴的汗珠，一邊說道。

　　「嗯。」

　　「那接下來，靠你了。」

　　「嗯，拜托了，井之原桑。」真城健人捏緊了球拍。

　　冰帝發現對面的陣容改變了，從基本的雁形陣改為I型陣，發球後依舊保持著前後陣容沒有像之前那樣強攻。

　　忍足侑士一邊追球，一邊暗忖，「因為局面不樂觀而選擇防守嗎？倒是冷靜。」

　　「但是，差距不是這麼容易補齊的。」

　　這一次比賽，他當然有感受到對面的提升，比起曾經一面倒的局勢，這次，那兩人居然能和他們打得有來有回，在同上次一樣大劣勢後，也沒有潰散。

　　網球刁鑽地飛向六澤川的半場，那是忍足計算好的，憑那橙色頭發的能力接不到的球。

　　「1AA。」然而井之原根本沒有追球，而是雙眼緊緊盯住球，小聲給出提示，轉而向反方向而去。

　　他的身後，真城健人步伐如風趕到落點，姿勢完美地打入忍足和向日的中線。

　　向日岳人不爽道：「又是這招。」

　　上次就是這樣，靠著那個橙頭發的眼力和黑眼鏡的球技，在他們手裡搶下兩分。

　　「但是，你們難道忘記自己上次是怎麼輸的了嗎？」他扛起球拍，下巴高揚，看似好心實則挑釁地說道。

　　井之原和真城假裝聽不見，固執地繼續用這招下分，而忍足和向日則加快的速度，用刁鑽球的次數更多了。

　　但奇怪的是，分數漸漸開始往六澤川偏移。

　　場外的跡部比場上兩人更快察覺到問題所在。

　　「那兩人比上次更默契了。」

　　「不，不止......」

　　井之原的眼力，真城的球技，上次兩人便是利用這招取長補短，但是，二者的效果並不是真的1+1=2。

　　第一，再好的眼力也需要在球擊出後才能獲得信息，再提供信息給另一個人，這個過程拉長了反應時間。

　　第二，信任問題，人的思維是有自我判斷力的，當井之原給出的信息和真城自己大腦判斷的信息相違背時，那短暫的猶豫會是致命傷。

　　第三，默契，在球場上，對自己和隊友的位置、心態和能力完全掌握，才能確定各自的動向，避免出現防守空白區。

　　這三點不解決，他們還是會像上次那樣，輕易地敗在忍足他們手裡。

　　跡部目光滑過球場上的人，定定看著羽生扎馬尾的後腦勺。

　　羽醬，你是在拿忍足和向日練兵！

　　1AA，新暗號比上次的提示更加簡潔，大幅壓縮了信息交換時間，但是，到底是怎麼傳達落點和球速信息的？

　　「7BA。」

　　球場上，每一聲提示，真城健人都能快速趕到精准的落點，提早做出反應。

　　而井之原也會在第一時間轉頭防守他的反方向，讓忍足和向日抓空失敗。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Five-five。」（5-5）

　　簡短的休息時間，向日岳人大口大口地喘氣，不服氣地盯著對面。

　　明明上次還差得遠，這次居然要打進搶七，他們怎麼進步那麼快，而且，他看看拿著毛巾擦汗的忍足，咕噥：「為什麼上次的戰術對他們沒用了？」

　　「呵。」忍足放下毛巾，看過去，伏見羽生正在和他們說著什麼，橙發面上冷淡實則不停地把玩著球拍，黑眼鏡卻滿臉紅光看起來很興奮，兩人看起來狀態好極了。

　　「提升球速縮短他們的反應時間，打刁鑽球消耗黑眼鏡的體力，確實有效，但是，岳人。」忍足侑士理性地分析，「如果說那兩個人的實力上次是1+1=1.2，這次，是2+2=3。」

　　「哈？！這什麼解釋？」

　　跡部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來，站在兩人背後，「因為他們的反應比上次更快了，那個叫真城的體質變強了，橙發的井之原球感也增強了，個人實力增強，加之默契提升，所以忍足才這麼說。」

　　「你該慶幸，還只是2+2=3，如果是2+2=4，甚至2+2=8，說不定你們兩已經翻車了，對吧！樺地。」

　　「usu。」

　　「喂喂，跡部——」

　　「岳人，他說得沒錯。」

　　「啊侑士你也......」

　　「我們驕傲太久了，岳人，冷靜下來好好看看。」忍足似乎有一點理解跡部的想法了，「他們的提升幾乎不可思議，但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伏見羽生望了過來，隔著半個球場的距離，眼底碎光變幻，讓跡部想起她曾在冰帝的球場裡，野心勃勃地挑釁自己的那個眼神。

　　少女嘴角扯出笑。

　　這場不管輸贏，六澤川注定會獲得更多，即使到了全國大賽，他們也沒有停下腳步，如同吸血的螞蝗，在對手身上飛速地汲取著靠訓練無法取得的經驗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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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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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一雙打

　　第二雙打的比賽以7-5的分數結束。

　　要知道，冰帝的預選賽得分幾乎全部是6-0。

　　第一雙打上場前，榊監督看了眼伏見羽生，他記得六澤川的另一對雙打實力並不怎麼樣，難道她准備靠單打獲勝？

　　即使其中有非正選隊員，但跡部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打敗的。

　　或是，她是想練兵到底？

　　預選賽第二就可以拿到東京都大會的出線權，最大化利用和冰帝的比賽，是個明智的辦法。

　　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因為六澤川的第二雙打是六澤川的森山狼和犬塚雄一，他們的第二第三單打。

　　等一下，就算這場勝了，他們的單打也不可能贏得了冰帝。榊監督皺眉，他現在有點看不懂對方的操作了。

　　比賽很快開始，榊太郎放下心中的疑惑，專心致志地看比賽。

　　「喂，蠢狗，等下可不准拖我後腿。」森山狼活動活動肩膀，瞥了眼目光冷酷的伏見羽生，輕「嘖」一聲。

　　說實話，他真不想跟蠢狗搭，這完全就是胡來。

　　「這話該是老子說。」犬塚雄一飛機頭發型朝天，滿臉不爽之色。

　　「這兩個家伙真的可以嗎？」

　　在鶴生擔心的咕噥聲中，冰帝開球，原本的三年級隊員加藤和星野已經畢業，如今的雙打隊員是新晉的正選隊員。

　　雙方按部就班的發球，反擊——但是很快，接一下的場景便讓觀眾們瞠目結舌。

　　冰帝的中線球來到森與犬塚的半場，兩人同時去接球，反而讓球拍相撞，網球噠噠落地。

　　「蠢狗你干什麼？」

　　「啊？你才是在搞什麼？不要妨礙老子！」

　　兩人額角青筋突突，頭碰頭頂住對方怒目而視，看起來像隨時隨地要打起來的樣子。

　　「哈，那明明是我這邊的球想打架嗎？」

　　「來啊——」

　　「完了完了又要打架了。」選手席鶴生哭喪著臉。

　　冰帝的人茫然地看看裁判，又看看推推懟懟的對手。

　　「已經超過10秒了。」裁判提醒道。

　　伏見羽生一聲輕咳，森和犬塚立刻回神，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學校訓練場，而是預選賽現場。

　　森山狼感覺背後一涼，輕「嘖」一聲回到自己的位置，死活不往教練席的方向轉頭。

　　他一走開，便露出犬塚雄一直面伏見羽生寒光凌厲的雙眸，原本表情酷拽叼的飛機頭少年默默轉身持拍。

　　盡管，在羽生的眼皮子下兩人的衝突收斂，但默契度完全為負。

　　冰帝的兩人相視一眼，輕松又嘲諷地笑。

　　「嘖」森斂下長眉，他可真討厭對面那種表情。

　　網球飛來，靠近森山狼的位置，他余光瞥過對手笑容刺眼的嘴角，球拍下滑打出力道極大的平擊球。

　　「Thirty-fifteen。」（30-15）

　　短暫的奪下一分，六澤川再次因為中線球而失分。

　　場外的冰帝啦啦隊發出笑哄哄的倒彩聲。

　　森和犬塚各自煩躁地瞪眼，視線交彙後又彼此嫌棄地移開，依舊各自為戰。

　　比分一點點拉開，羽生垂睫。這兩個家伙果然還是湊不到一起去。

　　「Game，Hyotei。」（冰帝勝出）

　　「Five-love。」（5-0）

　　「弱成這樣。」冰帝的隊員們光明正大地嗤笑道：「混混就不要來打網球了啊！」

　　嗯？！

　　森和犬塚不約而同扭頭看向說話的那人，露出想刀人的鋒利眸光。

　　混混怎麼了？你有意見？

　　滿是刺青的花臂抬起掏掏耳朵，「啊？我好像聽到野狗在吠。」

　　犬塚雄一頭上青筋跳跳，捏緊從地面反彈到掌心的網球，球拍一指森，「蠢狼，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啊？！

　　正嘲諷的刺蝟頭少年懵然回頭，遲鈍地反應過來，「啊，抱歉，忘記你也是狗——」

　　「混蛋，死吧！」

　　觀眾席上的隊員們沒眼看地扶額，「......」又吵起來了。

　　「該輪到六澤川發球了，請兩位同學專心比賽。」裁判兢兢業業地提醒，惹來正在氣頭上的兩個不良少年惡狠狠的瞪視，略怕得後仰。

　　「哈哈哈，你們倆要是不想打就快點下去。」對手們幸災樂禍地看著。

　　「嘖，可惡。」森扭過頭，蹲下身，凶巴巴道：「蠢狗，我要給他們點教訓，不准妨礙我。」

　　「切，老子正有此意，你才是不要礙事。」犬塚雄一握住球身體側轉，向上拋起。

　　美式旋轉發球在雙打中沒有單打那麼有效，但能夠拉開對方兩個隊員的距離，森鷹眸一轉，迅速瞄准對手的防守空隙，精准控球打在那處。

　　「fifteen-Love。」（15-0）

　　「thirty-Love。」（30-0）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Five-one。」（5-1）

　　還差一局就贏，卻被六澤川拉回，冰帝兩人自然不甘心，對視一眼，再次將球瞄准中線。

　　犬塚和森同時朝球追去。

　　冰帝隊員齊齊笑起來——

　　那兩人錯身而過，看不清是誰的球拍動了，網球飛了回來。

　　笑容暫停，驚愕爬上臉。

　　巧合嗎？

　　跡部微眯雙眼，不確定地想。

　　他們的雙打隊員顯然和他抱著同樣的想法，不信邪地再次試圖將球打在中線上，這次，他們認真地盯緊了對手，森和犬塚再次同時追球，起拍。

　　啪——

　　森的救球根本就是假動作，他起拍後並沒有揮出，而是錯身掩住隊友的動作，繼而，犬塚雄一又沉又急的上旋球在網前落下。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Five-Four。」（5-4）

　　中線球失效後，六澤川開始奮起直追，不過，很快，冰帝的隊員也開始摸出假動作的規律，森在犬塚的假動作掩護下擊出球，被冰帝隊員匆忙救回，朝著因兩人一起往中線，而空出的防守空區抽擊而去——

　　什麼？！

　　犬塚已經來到落點，一個高吊球拿下分數。

　　兩個人錯身之後，也瞬間交換了防守區域，剛才假動作掩護森的犬塚及時補上森背後的空白區。

　　這是什麼操作？！

　　榊監督都驚愕了，他指導網球這麼多年，也從沒見過這種玩法。

　　「開什麼玩笑？」宍戶亮撲上圍欄暴躁喊道。

　　賽場上，森和犬塚同時翻了個白眼。

　　論輸贏的場合講什麼道理，招數有效才是最高宗旨。

　　伏見羽生扶額失笑。

　　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打網球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打法，但是，打群架有。

　　一個人再怎麼強他的防守範圍也是有限的，但是兩個人背靠背面對圍攻，卻能抵抗眾多敵人。

　　這兩人並不是沒有默契。

　　而是默契值沒點在正確的地方。

　　如果將打在中線上的網球當做同時攻擊森與犬塚的敵人，兩人對視的那一刻，就瞬間知道了彼此是想出拳還是想掃腿，然後，默契地讓能使出最大威力有效攻擊的那個人來出招，另一人則負責防守攻擊者的背後。

　　比賽結束，六澤川7-6勝出。

　　坐滿不良少年的觀眾席一陣歡呼。

　　宍戶亮不滿地切出聲，扛著球拍上場，六澤川卻派出他們的替補選手竹野內。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將較弱的選手排在單打三號的位置。

　　放棄了田忌賽馬的戰法嗎？榊太郎冷靜地思索，那麼為了避開跡部，單打二號就很可能是伏見鶴生。

　　他又猜錯了。

　　當一頭橘紅色硬短發的壯碩少年站上場，冰帝的人都愣了愣，疑惑地交頭接耳：「這誰啊？」

　　「沒見過，之前也沒有出賽記錄。」

　　「新人第一次出場？」

　　這些竊竊私語在東條英虎6-0的戰績中漸漸沉默，榊太郎面色微沉，盡管冰帝的單打二號是非正選，但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一個籍籍無名的新人剃光頭。

　　至此，六澤川與冰帝大比分2-2平。

　　而作為隊長的跡部，心情更是無比復雜，輕輕瞥了眼淺笑的羽生，從樺地手裡接過球拍，踏入球場。

　　到此為止了，羽醬。

　　「勝者是冰帝！贏得是跡部！」

　　「勝者是冰帝！贏得是跡部！」

　　「......」

　　「勝者是冰帝！贏得是——」

　　外套飛入空中，響指截停加油聲，跡部華麗低沉的嗓音響起：「是本大爺！」

　　「啊啊啊啊，跡部殿下！！！」

　　這是跡部與伏見鶴生的第三次交手，雖然他從沒有將這個對手放在眼裡。

　　「你的勇氣值得稱贊。」握手時，在震天響的應援聲中，跡部自信地說，「但是，想贏本大爺，還早幾百年呢！我想，羽醬本來是准備讓你打單打三號的吧！」

　　鶴生黑眸定定地直視跡部，「和你再比一場，是我的要求。」

　　「啊嗯。」跡部自信而張揚地笑著。

　　冰帝的口號整整齊齊不絕於耳。

　　鶴生深呼吸一口，拋球發出，很快便被還擊，他追上去，跡部還在原地，鶴生吊短球越過球網便開始下墜。

　　啪——

　　網球擦著黑色短發飛入後場。

　　「fifteen-Love。」（15-0）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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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商會的把戲

　　很小的時候，鶴生開始學習網球。

　　這種運動帶給他的刺激感令人著迷，當時的啟蒙教練總是很欣喜地誇獎他的天賦。在遇見跡部之前，伏見鶴生從未輸給過任何人。

　　網球帶來的榮譽感一直縈繞周圍，直到他狼狽地敗在跡部景吾手中。

　　那是唯一一次令他動搖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網球。

　　但是，阿羽的存在讓他將那些自我懷疑全部拋去。

　　「Game，Atobe。」（跡部勝出。）

　　「One to love。」（1-0）

　　論天賦的話，這世上怎麼會有人比得過阿羽，在她手裡，根本沒有玩不轉的運動。

　　鶴生失笑，奔跑著回擊跡部打來的球。

　　他突然想起小學-運動會結束後，阿羽被體育老師們和校長包圍的場景，每個人都在勸說她練一種運動，田徑老師說跑步多麼熱血，跳遠老師說國家需要一位能為國爭光的選手......但統統都被拒絕了。

　　大概，在阿羽眼裡，運動就像小學生寫自己的名字一樣簡單而沒有挑戰性。

　　反而是教練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計更令她感興趣。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One all。」（1-1）

　　但是，鶴生也因此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如今世界上所有的競技運動都是脫胎於游戲，它對於所有人，無論有天賦與否，都是平等的。

　　和羽生倔強地想贏，想打敗冰帝，想拿下全國冠軍這樣的野心不同，他繼續拿起球拍的理由只是因為想要打球而已。

　　想要繼續下去，想要挑戰更強的對手，想看看這世界到底多麼廣闊。

　　僅此而已。

　　「Game，Atobe。」（跡部勝出。）

　　「Three to one。」（3-1）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Three to two。」（3-2）

　　在輸給跡部後，他看到的反而更多了。還是像以前那樣，一味地追求輸贏該是多麼失敗啊！

　　他打贏了和歌山縣碰到的所有對手。

　　他打贏了六澤川所有前輩。

　　但是，卻是在輸給跡部的那一場比賽裡學到了更多東西。

　　他羨慕且欽佩眼前的少年，他的球技，他的自信和他身上更深層次的東西，也是真心地想要超越他。

　　「Game，Atobe。」（跡部勝出。）

　　「Four to two。」（5-2）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Four to three。」（5-3）

　　......

　　「Game，Atobe。」（跡部勝出。）

　　「Six to four。」（6-4）

　　「冰帝！冰帝！冰帝！......」

　　「跡部！跡部！跡部！......」

　　熱烈的喝彩回蕩，鶴生卻不覺得遺憾。

　　這還只是開始，他不會停在這裡的，抬頭看向跡部挺直的背影，鶴生輕笑。

　　前方的路還很長，這樣，更讓人期待了，前方的世界，跡部所看到的廣闊世界，他也想要去看一看。

　　預算賽頒獎儀式在粉色櫻花飛舞中結束。

　　白襯衫的少女等候在他們必會途徑的櫻花林中，在跡部路過時，羞澀地遞上粉色的信封：「跡、跡部君，這個......請你收下。」

　　這一幕似乎過於常見，冰帝其他人均是一臉見怪不怪。

　　「啊嗯？」跡部雙手插在口袋，半點接過的意思都沒有，「抱歉啊！我對你沒有興趣，歐巴桑！」

　　太過分了吧！

　　忍足、向日和宍戶不約而同地想道，但並沒有站出來解圍。

　　捏著粉色信紙的指尖周圍下陷，少女垂頭，蓬松的劉海和滑落的短發遮住了她的表情，肩膀一抖一抖，似乎難過得不能自己。

　　一只五指如蔥管般的白皙小手越過跡部，拿起那封信。

　　少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感動的情緒尚未鋪開便瞬間蒼白，瞳孔驟縮，囁嚅：「那個......抱歉，請還給我，那是給跡部君的......」她的話語在黝黑定定看著自己的眸光裡咽了回去，委屈地咬著唇，突然抬起手臂遮住臉，難過地跑開。

　　跡部和他身後的隊員們一起愣住。

　　「羽......醬？」

　　難道她吃醋了？忍足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吃到大瓜的愉快感。

　　伏見羽生捏著信封靠近鼻端，嗅聞，略帶一絲嫌棄地呆萌地開口：「好香。」她定定地看著跡部，「跟我來一下。」

　　胸腔裡的心髒驟然加速，在耳朵裡鑼鼓喧天。

　　兩人一前一後，在吹櫻落雪的背景中走遠。

　　跡部只覺得插在褲兜裡的手心開始緊張地冒汗，等一下羽醬如果質問他的話該怎麼說才好？雖然有很多人送情書，但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女生。

　　要順勢告白嗎？她會接受嗎？

　　胡思亂想時，前方的女孩站住了腳步，兩人已經來到一處避人耳目的犄角旮旯，伏見羽生嚴肅地轉過身，看著跡部舉起手中的粉色信封：「小景，最近還有沒有其他人送你這個？」

　　「......」跡部想了想樺地每天都會湊齊一沓然後交給自己的東西，到底不想對她說謊：「很多。」

　　一絲緊張的情緒在羽生眼底一閃而過，她的表情更嚴肅了，「你有打開過嗎？」

　　「羽醬對這個很在意嗎？啊嗯？」插在兜裡的手指動動，跡部明快地抬抬下巴，含笑反問。

　　「是的。」羽生鄭重點點頭，在跡部嘴角笑意擴散之時，一五一十地解釋道：「這信封裡裝的東西雖然偽裝得很好，但是，我察覺到了詛咒的氣息，剛才那人十分可疑，說不定和那群役使惡魔的壞蛋有關......」

　　什麼？

　　自信而張揚的笑容暫停，跡部露出愕然的表情。

　　周圍滿溢的粉紅泡泡一個接一個啵啵啵地破滅。

　　他抽抽嘴角，一言難盡地看著認真解釋的羽生：「所以，你問的是我最近有沒有收到詛咒？」

　　嗯？

　　羽生停頓，看著他漂亮的臉蛋眨眨眼，點頭。

　　跡部無可奈何地抬手捂臉。

　　就知道，他果然不應該對羽醬抱有多余的期待。

　　自以為解釋清楚了的羽生撕開信封，「詛咒會直接落在撕開信封的人身上，但是，如果不撕開就沒辦法破壞。」

　　她注意到跡部緊張關心的表情，淺淺一笑，胸有成竹道：「放心，沒什麼詛咒能傷害我——」

　　信封中的圖紋詛咒燃燒，將粉色的信封也一並燃盡，灰屑隨風彙入櫻花的亂流之中。

　　背包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跡部震驚而擔憂地瞪大了眼，「羽醬！！」

　　......

　　方才給跡部遞情書而後傷心跑掉的少女停下腳步，放下遮臉的手臂，未不見一絲淚痕和悲傷，她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紅色紋章，正在不停地鳴動。

　　穿背帶褲的男人從樹上跳下，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情況如何？」

　　「呵，詛咒成功了。」

　　「那為什麼看起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米琪。」

　　白襯衫女聞言肩膀開始顫抖，拳頭捏緊抬起，渾身都在用力克制打人的欲望：「那個臭小鬼，居然叫我歐——巴——桑！！！可惡，要不是為了商會，我絕對......」

　　「......」秋則松開她後退兩步，額上滴汗，「其實，他也沒說錯。」

　　米琪長了一張嫩臉，所以這個任務兩人決定由她假扮暗戀者把封有詛咒的信交到跡部景吾手上，方便下一步計劃。

　　但實際上，以那位跡部少爺的年紀，叫米琪一聲阿姨也沒——

　　硬邦邦的拳頭印在男人臉上，他倒飛出去，奄奄一息地改口：「你說得對，是那個小鬼不懂得欣賞。」

　　女人的年齡永遠是不能碰的逆鱗。

　　......

　　倒伏的背包旁，黑貓一臉沉思地蹲坐在地上。

　　原來不是傷害型詛咒嗎？怪不得自己也會中招，唔，之前沒碰到過這種詛咒，應該怎麼解除？

　　黑貓抬抬前腿，又扭頭看看自己的尾巴，徹底沒轍了。

　　跡部愣愣地站在一旁，不太確定地喚道：「羽醬？」

　　黑貓抬頭，深海般湛藍的虹膜之中瞳仁冷淡而黝黑，在陽光下縮成豎縫，定定地看著他。

　　並不是貓派的少年心下一片柔軟，彎腰將黑貓從地上抱起，它發出奶貓般軟甜的「咪呦」。

　　羽生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

　　等等，貓咪的聲音為什麼像撒嬌一樣，太奇怪了。

　　「你有辦法變回去嗎？」跡部忍住想要摸貓頭的手，問道。

　　黑貓蹲坐在他的手臂上，兩只前爪為了維持凌空的安全感，趴停在他鎖骨下方的位置，肉墊軟綿綿。

　　羽生搖搖頭。

　　「接下來要怎麼辦？啊嗯？」跡部聲音不自禁地變得溫柔。

　　羽生垂頭想想，從半空跳下，跡部擔心地伸手去接，不過落空，貓咪平穩地翻身無聲著地，來到背包旁，伸爪扒拉拉鏈，擠進一只爪子拉開，伸頭進去鼓搗半天，小尾巴在外面左晃晃右晃晃。

　　貓頭咬出一台手機。

　　爪子推到跡部面前，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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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疫情嚴重，大家注意身體，不要熬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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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買買買

　　鶴生收到消息趕來，率先看到舔手的黑貓，湛藍色的虹膜中黑瞳黝黑而平靜地望來，他一下子就相信了那條來自於阿羽的短訊。

　　「阿羽！你還好嗎？」

　　黑貓點點頭。

　　他長舒一口氣，繼而又發愁起來：「那就好。不過這種情況，老爸老媽那裡該怎麼辦？但是不用擔心......」

　　抬手摸摸貓咪皮毛柔軟蓬松的腦袋，鶴生溫和地安慰她：「我來想辦法——」

　　打著字的手機屏幕突然伸過來。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待在小景家，父親和母親那裡請幫我掩護。】

　　鶴生愣住：「待在跡部家。」

　　黑貓繼續點頭。

　　她需要時間和自由尋找接觸詛咒的辦法，同時要保護被盯上的小景，留在他身邊是最好的辦法。

　　鶴生不清楚這些考慮，笑容瞬間消失，難過地一把抱起黑貓，「不要！為什麼阿羽不和我一起回家，難道是不信任我嗎？」

　　貓咪極其不適應地被人抱個滿懷，掙扎著用帶軟墊的爪子推著鶴生的臉頰，眼神透出生無可戀的尷尬。

　　「這是羽醬自己的決定。」跡部插話道：「即使變成了貓咪，我想，羽醬也應該擁有自主決定的權利。」

　　鶴生不滿地瞪了一眼和自己搶妹妹的對手，將貓咪放在地上，嚴肅而認真地對她說道：「阿羽，相信哥哥，我也可以保護你。」

　　他張開雙手，「撒，你來選吧！是我還是跡部。」

　　黑貓蹲在兩人之間，仰頭看看伸手過來的鶴生，又看看緊緊盯住自己的跡部，抬爪按住跡部的小腿。

　　這是選跡部的意思。

　　鶴生差點飆淚，然而很快，柔軟的爪墊拍拍他的膝頭，羽生繞著他轉了一圈，蹭蹭，「咪呦~」安慰。

　　剛剛被傷的心瞬間治愈。

　　只是如今這種情況交流確實不便，鶴生不甘心地瞪著跡部，看他撿起地上的背包，然後優雅地抱著貓離去。

　　跡部再次回去，其他人已經解散，只有樺地背著兩人的網球包仍然待在原地。

　　「走了，樺地。」

　　「usu。」

　　與此同時，等待著結果的所羅門商會二人組不解且抓狂地看跡部上車。

　　「米琪你不是說詛咒生效了嗎？」

　　「是啊！但是，為什麼那個跡部還保持著人形活蹦亂跳，等等——不會吧？！」

　　「什麼？」

　　「拿走信封的是別西蔔三世的契約者。莫非......」

　　「！！！」

　　「完蛋了，我們搞砸了。」

　　「不不不，還有機會補救，我們得再想想辦法，我才不想被扣年終獎。」

　　......

　　再次坐進跡部家的豪車裡，還是以貓咪的形態，那種玫瑰般的香味更濃郁了，羽生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從跡部懷裡爬出來。

　　站在座位上，貓咪的視角很低，什麼都看不到。

　　抬起身人力扒拉住車門，伸頭看向窗外。

　　開滿櫻花樹的街道向後滑退，她的眼睛甚至能夠捕捉每一篇花瓣的軌跡，視力變得更靈敏了。

　　說起來，這個詛咒到底是什麼？

　　羽生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沒有任何削弱，詛咒不會傷害她，但是卻被鎖在貓咪形態裡，無法變化人形。

　　沉思之中，轎車停下。

　　嗯，到地方了嗎？

　　貓咪立刻乖巧地順著大腿爬進跡部懷裡，等著他抱自己下車。

　　車門打開，露出外面的街道和商鋪招牌。

　　嗯？

　　羽生與寵物商店碩大的貓咪頭像面面相覷，又仰頭看跡部。

　　少年姿勢生疏但很溫柔地抱著她，低頭很認真地向貓咪解釋：「家裡從來沒養過貓，需要買一些必需品。」

　　羽生歪頭，她想說自己又不是真的貓，沒必要浪費錢，但只能奶貓般咪呦咪呦地叫，反倒讓跡部更堅定了買買買的心情。

　　寵物店裡商品琳琅滿目，跡部帶著樺地和司機打開玻璃大門，一位笑容和善的店員迎上前，她看了眼跡部懷裡的黑貓，笑眯眯地問道：「來買貓咪用品嗎？」

　　「請問是需要貓糧、玩具還是其他用品呢？」

　　「請給我推薦這裡最好的貓咪用品。」跡部直接掏出銀行卡，「所有方面的。」

　　羽生的爪子軟軟地搭上他捏著銀行卡的手臂，還沒來得及阻止，小姐姐已經熱情地介紹起來：「啊啦，那我先給您推薦一些養貓的必需品。」

　　「首先是貓窩，為了讓貓咪有舒適的居住體驗，購買合適的貓窩是必不可少的哦！」

　　貓窩專櫃擺著各種各樣的貓窩，讓第一次來的羽生都看得眼花繚亂。

　　哇，好可愛的貓窩，黑貓盯了眼做成布偶的軟墊式貓窩，跡部立刻指向它，「這個，請幫我包起來。」

　　「好的。」

　　小姐姐笑得更開心了。

　　羽生還沒意識到問題，她被周圍的商品吸引了，轉頭好奇地伸手想碰碰貨架上的可愛貓帳篷，她向來對這種可可愛愛的東西沒什麼抵抗力。

　　「這個也幫我包起來。」

　　而後，跡部的目光被一座華麗的城堡式貓窩吸引，當即也加入「購物車」，「還有那個。」

　　買完貓窩，小姐姐更加耐心地開始給跡部介紹起養貓注意事項：「......比起死水，貓咪更喜歡活水呢！這款自帶加熱和活水循環功能的貓咪飲水機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雖然價錢有點......」

　　「啊嗯，就這個。」

　　「我們有多個品種的貓糧，但是如果家裡有條件的話，最好還是自己制作貓飯比較好，我們有貓咪食譜和新鮮的寵物食材出售。」

　　「嗯。」響指一打，全部買下。

　　「這款貓罐頭含有很豐富的營養成分，而且口味一級棒，很多貓貓都喜歡......」

　　「先來一套。」

　　「貓飯盆也很重要，建議使用有墊高和弧度的陶瓷碗，當然這一款也很好看，比較吸引貓咪......」

　　這麼多種類嗎？

　　羽生瞪圓眼睛看著五花八門的好看瓷盆，感覺比自己專用的飯碗還高級，一時都看不過來了。

　　跡部理所當然是——「全都買了吧！」

　　「貓咪爬架......」

　　不需要，羽生打哈欠，她又不會隨便抓家具。

　　「都要。」

　　嗯？等等，小景——

　　「貓抓板......」

　　「嗯，下單。」

　　爪子收著力不停地拍拍跡部的手臂，少年摸摸腦袋將她安撫，貓咪的本性讓羽生不由自主地開始呼嚕嚕。

　　「清潔用品......」

　　「品質最好的來一整套。」

　　「玩具......」

　　「每種買一個，再來一套備用的。」

　　「我們還有貓貓浴缸......」

　　「買——」

　　嗯？浴缸。

　　跡部低頭，對上黑貓懵逼且純淨的雙眼，臉上突然浮上薄紅，輕咳一聲繃住自己游刃有余的逼格：「這個也買。」

　　兩手空空地進店，兩手空空地出來。

　　但轎車後跟了輛送貨車。

　　羽生蹲在跡部的大腿上陷入沉思，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明明只是以貓形在跡部家借住幾天而已。

　　「啊嗯，怎麼了？不開心嗎？是有什麼忘記買了？」少年修長的手指自然地撫過黑貓覆蓋著柔軟皮毛的背部，看上去似乎有些愛不釋手。

　　「喵喵喵。」不，夠多了。

　　轎車最終停下，這次是真的抵達了跡部家中。

　　僕人拉開車門，羽生被他抱著下車，貓瞳震動，震驚地張開嘴巴仰頭看著眼前的建築物。

　　超、超豪華！

　　凡爾賽宮？

　　管家看到跡部懷裡的黑貓時，愣住，「景吾少爺？」

　　比起驕矜自我的貓咪，少爺不是向來更喜歡忠誠溫順的狗？而且，「少爺若是想貓的話，可以讓人送只血統更高貴的過來，黑貓不太吉利呢！」老管家笑著勸道。

　　正震驚著的羽生扭頭看向他，大眼睛睜得圓溜溜，表情似乎會說話一般，看起來像是在說「你不喜歡我就走」樣子。

　　「不，我只喜歡她。」跡部摟緊黑貓，堅持。

　　「我明白了。」老管家恭敬地垂頭表示聽從吩咐。

　　「Michael，我買的東西拜托送到我住的房間。」跡部托著貓咪，背上是一只陌生的背包，樺地則背著兩人的包，跟著他走入屋內。

　　路過老管家時，羽生衝他點點貓腦袋：「喵。」打擾了。

　　實木的華麗大門打開，一只毛茸茸的家伙興奮奔出超跡部跑來，羽生動動貓耳，警惕地看過去，對上一雙迷惑的豆豆眼。

　　皮特慢了下來，在幾步之外停下。

　　糟糕。

　　跡部抱著羽生的手臂稍微一緊，他差點忘記家裡還有皮特在。

　　小狗開始衝著他懷裡有著陌生氣息的黑貓吠叫，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咕嚕聲。

　　「皮特！」

　　不等他安撫好皮特，懷裡的黑貓突然跳下，小小一只落在大狗面前，跡部立刻緊張地去撈，卻見黑貓四肢大開拱起後背，和比自己體型大數十倍的大狗對峙。

　　漆黑的圓瞳緊縮成細細一根，露出大片湛藍湛藍的虹膜色。

　　皮特的吠叫忽然小了起來，緩緩後退，慫了，委屈巴巴地衝跡部小聲撒嬌地叫。

　　黑貓收回攻擊的姿態，悠哉且泰然地蹲坐舔爪，舔到一半突然停下，羽生不敢置信地瞪瞪眼，收回爪子埋頭自閉。

　　她又被貓的本能影響到了。

　　險些圍觀貓狗大戰的跡部放松，揉揉皮特毛茸茸的腦袋算是安慰，輕柔地抱起自閉的貓，去了書房。

　　實際上，跡部的日程並不清閑，今天已經耽誤了些時間，簡單休息後，他坐在書桌前開始學習，羽生被放在柔軟高檔的沙發上，自閉著自閉著就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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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貓的本能

　　再醒來，樺地已經離開，書房裡只剩下認真做事的跡部。

　　看著跡部認真的側臉，她沒去打擾，後腿一蹬，跳上茶幾，對著上面的精致茶杯發起呆來。

　　唔，這個杯子好好看。

　　軟軟的爪子忍不住伸出去碰碰，杯子隨著力道開始挪移。

　　！！！

　　一股控制不住的洪荒之力突然從體內湧出。

　　再碰一下。

　　茶杯從茶幾中央漸漸挪移到邊沿，管家輕聲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羽生耳朵動動，抬眼與他對視。

　　老管家也注意到自娛自樂的小貓咪，微微一笑，小聲開口：「不可以哦！那是少爺很喜歡的一套杯子——」

　　哐當——

　　跡部被聲音驚動，抬頭看來。

　　老管家的笑容僵在嘴角。

　　黑貓羽生心虛地收回爪子。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爪子不聽使喚，就特別想把杯子推下去。

　　「怎麼了？」跡部起身走過來，他看到地上碎裂的茶杯，黑貓羽生蹲坐在茶幾上垂著頭，颯然一笑，「原來只是摔了個杯子而已，沒關系。」

　　老管家心說，這套杯子可是出自大師之手，全世界僅有一套，少一個價值都會大打折扣。

　　「貓咪喜歡玩這個嗎？」跡部摸著下巴沉思，開口：「那把我的杯子都拿過來，她喜歡砸哪個就砸哪個。」

　　「......是，景吾少爺。」

　　雖然跡部大方得毫不在意，但羽生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她從茶幾上跳下，在碩大房間裡溜達，偶爾爪子癢癢也拼命克制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變小了，羽生感覺這個房間實在廣闊得驚人。

　　從書房中探出頭，走廊上穿著制服的僕人們來來往往，但並沒有見到跡部的家人。

　　黑貓羽生回頭看了眼獨自伏案學習的少年，心髒處好似被門擠了一下，又縮回書房，靜悄悄地走到書桌旁，盤在跡部腳邊，尾巴一下又一下輕緩地拍打著地面，玫瑰香縈繞在周圍。

　　筆尖在紙張行走而過留下輕盈的沙沙聲，書房裡空氣安靜，時鐘秒針轉動配合心髒無聲的跳動，這樣的氛圍令人安心。

　　直到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一人一貓同步抬頭。

　　女僕走進來，恭敬地提醒道：「景吾少爺，該用餐了。」

　　豪華的長桌只有跡部一人的位置上放了餐具，老管家拉開座椅，跡部坐下，將黑貓羽生放在桌上。

　　很快，女僕送來跡部的晚餐和羽生的貓飯。

　　貓咪優越的嗅覺讓她老遠就聞到食物的香味，本能般期待地盯著那個方向，尾巴快速搖晃著。

　　切成小塊的五分熟牛肉放在瓷碗裡，羽生湊上去嗅嗅，試探著咬了一口。

　　貓咪湛藍色的虹膜裡，烏溜溜的圓眼瞳緊縮後放大，生動形像地表達了瞳孔地震這個動詞。

　　美味至極！

　　注意著她的跡部一絲不漏地捕捉到那個小動作，寵溺地勾勾嘴角，拿起刀叉把自己盤子裡的牛排切成小塊，等黑貓羽生吃完自己的那份，意猶未盡地舔唇時，又分給她一些。

　　「喵~」謝謝小景。

　　羽生感覺變成貓咪後，自己的臉皮都厚了許多，難道是被小景傳染了？

　　吃飽喝足後，貓咪的身體就開始犯懶，羽生搖晃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不行，今天已經休息很久了，該干點正事了。

　　拒絕了跡部的懷抱，繞著跡部前後小跑溜達消食。

　　「景吾少爺？」老管家呼喚了一聲疑似陷入呆怔失落的少年。

　　......

　　飯後，跡部回到書房開始處理事情，羽生窸窸窣窣地鑽進書包。

　　又過了一會，從文件中抬頭，跡部發現黑貓正認真地趴在展開的本子上，爪子笨拙地翻頁。

　　這一幕有些奇幻。

　　但一想到黑貓其實是小羽毛醬，又滿心異樣的騷動。

　　羽生在這時從翻開的本子上起身，嗅著空氣裡浮動的玫瑰香，殷勤地跑到跡部腳邊，躲開他試圖抱起自己的手：「喵。」

　　只見她後腿一蹬，輕松躍上桌面，蹲坐在擺飾的黃金墨水瓶旁，爪子嘟嘟地拍動瘋狂明示。

　　「啊嗯，你想要這個？」

　　貓咪飛快地搖頭。

　　又拍了拍墨水瓶，然後踩住跡部放在桌上的紙頁爪子滑動示意。

　　跡部福至心靈，猜測：「你是想要墨水寫字？」

　　貓貓點頭。

　　他起身，從地上撿起剛才被羽生翻看的本子，瞥見裡面詳細的文字和示意圖，挑眉。

　　轉頭看向黑貓羽生，在她的目光許可下，跡部向前翻動，震驚地發現，六澤川每名隊員每場比賽居然都一五一十地記錄在上。

　　雙方的球路，己方失誤的點，比賽中存在的問題......詳細得可怕。

　　此外還有根據每個人情況設計的訓練計劃與調整方案等。

　　繼續往前翻，跡部發現不止是比賽，裡面還有每個人訓練時的記錄和分析。

　　也就是說，她對六澤川網球部的每個人都了若指掌，恐怕那些隊員自己都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本子很厚，但是看第一頁的日期，不過是5月才剛開始啟用，看過以後跡部差不多知道羽醬想要干嘛了，她准備記錄今天和冰帝的比賽分析。

　　即使變成貓也不忘做好工作嗎？真是較真的家伙。

　　當然，這樣還是很可愛的小羽毛醬。

　　自從戴上濾鏡後再也沒摘下來過的跡部如此想道，拿著本子坐回書桌後的椅子，貓咪的目光一直在隨著他移動，不解地歪頭：「喵。」

　　「你這樣不方便，我來幫你。」跡部掏出手機放在黑貓羽生面前，「羽醬負責打字就好。」

　　貓貓看看自己的貓爪，再看看跡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默認了他的提議。

　　本子上，已經記錄了今日比賽的雙方球路，看樣子是在比賽期間一邊觀賽一邊畫下的，只是沒有和前面那些筆記一樣寫好分析。

　　跡部將本子翻到第一場比賽的位置，羽生用爪子按下文字。

　　「井之原的失分點仍然在於動作跟不上眼力，面對向日岳人這種靈活性高的對手很容易被對方花裡胡哨的特技分散注意力......」

　　「加強網球動作的眼力訓練，要學會從對手的動作中提前判斷更多信息......」

　　「真城在球場中過於被動......心態起伏太大影響狀態......他的防守非常穩定全面，幾乎沒有失誤......」

　　「森和犬塚的雙打很有潛力，但在此之前要解決場上鬧矛盾的毛病......森過於激進，常因為急著得分而失誤，失誤率足有56.7％......犬塚的動作太僵硬刻板，面對比賽時的活球顯得捉襟見肘......」

　　分析得清晰且准確，對下一步計劃也很明確，跡部一字不落地寫下文字，冷靜地想。

　　怪不得六澤川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步如此之快。

　　「東條英虎進攻性夠強，可以在這方面繼續強化......」

　　「伏見鶴生——」

　　跡部豎起耳朵，想聽聽她的點評。

　　「離高水平選手還差很遠。」

　　「......」跡-高水平選手-部看了眼她，黑貓羽生扭開頭。

　　真是拙劣的防備。

　　他有些哭笑不得，那麼多的信息都讓他看到了，卻在這種小事情上不肯泄露，雖說並不在意伏見鶴生未來訓練方向這種情報，但是，他也是會吃醋的。

　　「啊嗯，小羽毛醬對我的評價就這樣嗎？」

　　方才在說起其他人時，總會順帶著提到冰帝選手的優劣勢，也讓跡部從另一個角度看到自己的部員們存在的問題。

　　比如向日的體能差、宍戶的

　　輕敵——或者說，冰帝全員存在的輕敵問題，也包括他自己。

　　但他也想從她口中聽到獨獨對自己的評價。

　　而不是用敷衍的高水平選手概括。

　　「喵喵喵。」羽生開始裝傻。

　　然而她忘記了如今的自己還是貓咪的形態，被跡部托著腋下舉了起來，整只貓懵懵地掙扎了一下，與少年視線齊平。

　　他看起來不肯被糊弄過去。

　　唉。

　　貓貓嘆氣，耳朵彈了彈，伸爪指指手機。

　　跡部將她放回桌上，目光死死地盯著字符跳動的手機屏幕。

　　「小景很強，是全能型的選手，幾乎沒有弱點......」黑貓羽生抬頭看了眼跡部，他靠住椅子微揚下巴滿意地笑，指尖在桌上輕扣示意她繼續，貓貓沉吟，然後打字：「不過，太驕傲是會被人鑽空子的。」

　　羽生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在那漂亮的眉眼沉下去之前，難得有求生欲地飛快打字道：「但是自信又驕傲的小景也很好。」

　　「是嗎？」

　　「喵。」是的，沒錯，你看我真誠的眼睛。

　　能那麼大方地贊助網球部的金主在伏見羽生眼裡絕對沒有差評。

　　跡部勉強滿意地放過她。

　　記錄工作差不多進入尾聲，今日的下午茶時間到，僕人敲門送來茶點飲料，跡部將特意吩咐廚房准備的魚肉點心推到黑貓羽生面前。

　　濕漉漉的鼻子湊近嗅嗅，羽生沒忍住先於主人開吃。

　　香甜軟滑的食物入口，她瞬間眯起眼睛。

　　呼嚕嚕~小景家的飯是真的很美味，如果能常住就好了——

　　等一下，她可從來沒有貪吃的屬性，為什麼變成貓咪以後就這麼容易被食物蠱惑？羽生恍惚睜開眼，再次和貓咪的本能作起鬥爭。

　　但碗裡食物香味浮動，這點掙扎很快又消失，吃得肚皮鼓鼓被跡部抱起來時也懶洋洋地沒有躲開，尾巴從他的大腿邊垂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動彈。

　　時間慢慢消磨而過，夜色圍攏燈火輝煌的豪華宅邸，當女僕提醒跡部該給黑貓洗澡時，一人一貓同時陷入呆滯。

　　洗、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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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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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生氣

　　羽生心中升起抗拒，但很快被理智壓下，跟著女僕溜溜達達地進了洗浴室。

　　直到看見水面之前，羽生還沒有真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是當女僕抱起她浸入浴缸，爪子剛觸碰水面，她便渾身一個激靈，被理智壓下的本能瞬間上線，條件反射地一蹬腿，從女僕懷裡飛躍而出。

　　不要洗澡，打死也不要。

　　黑貓羽生從洗浴室竄出，跑回書房，在跡部迷茫的目光下嗖地躲進書包，黑黝黝的毛發和內部環境融為一體。

　　當女僕慌慌張張地找過來，「景吾少爺，貓貓不想洗澡逃走了，我看到它跑過來了，您見過它麼？」

　　跡部背後一虛，面上卻毫無破綻地包庇道：「沒有。」

　　「好、好的。」女僕匆匆離開，關門之前不忘提醒：「Michael說貓咪不洗澡會帶很多細菌，如果您要讓它進臥室的話，一定要先給貓洗澡。」

　　「......」跡部看向背包。

　　女僕走了，羽生探出頭，碰到跡部的目光，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若無其事地扭開頭。

　　不洗，說什麼都不洗。

　　但是書房裡什麼都沒有。

　　貓窩都擺在臥室，跡部擔心她睡在地上會著涼。

　　一番爭論，兩人達成一致，瞞著其他人鬼鬼祟祟偷渡了過去。

　　「景吾少爺！」老管家敲門，心虛的兩個小家伙一個炸了尾巴，一個飛快把貓放在床上，拉開毯子遮掩。

　　「什麼事？Michael。」跡部單手叉腰，臉上掛起自己的招牌笑容。

　　「抱歉，少爺，我們一直沒有找到額——」老管家突然發現少爺並沒有給黑貓取名，「您的貓。」

　　您的——雖然仍在心虛，但這兩個字眼還是取悅到了跡部。

　　他擺擺手，「可能躲到哪個角落去了吧！不用找了，想出來她會自己出來的，好了，本大爺要睡覺了，你先下去吧！」

　　臥室房門關上，老管家了然又好笑地走開。

　　人一離開，跡部立刻掀開毯子：「羽醬——」

　　一人一貓傻眼地看著潔白床單上的黑色梅花，羽生感到臉紅地往後退，然後，床單上又多了幾朵黑梅花，登時僵住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

　　啊這......

　　「擦擦腳？」不能讓僕人進來，跡部只好自己來想辦法。

　　羽生乖乖地點點頭，只要不洗澡，干什麼都行。

　　跡部用熱水沾濕毛巾，黑貓羽生乖乖抬起一只爪子放進他的手心，Q-Q軟軟的觸感讓跡部回憶起那次牽手，耳朵浮起微紅，溫柔地包住貓爪擦擦，羽生在床單上按按爪，終於不會留下黑梅花了。

　　換手。

　　轉身，伸出jiojio。

　　尾巴掃在跡部的胳膊上，毛發軟軟，如同掃在心髒上，讓人發癢。

　　.......

　　就在這樣溫馨的時刻，他並不知道，正有人窺視著跡部宅的位置。

　　「這也太豪華了，有錢人真好啊！」秋則舉著望遠鏡口水直流。

　　「笨蛋！」米琪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快點想辦法把上面給我們的任務解決，年終獎還沒到手在這做哪門子白日夢。」

　　「啊啊，我在想了，在想了。說起來你那個詛咒能持續多久？」

　　「那個詛咒是以受體本身魔力為能量的，實際上，受體越弱維持的時間越短，原本只是打算趁機綁架變貓的大少爺不被懷疑，但誰想到，可惡的小丫頭。」

　　「也就是說那家伙現在的狀態會維持很久？」

　　「對，除非魔力暴動打破體內能量平衡。」

　　「但是，她變成貓之後反而能時刻跟著跡部家的大少爺，我們更難得手了，瑪門的封印也快堅持不住了，不然上面也不會非派我們倆出來了，好在路西法已經送出去了，總部能輕松一些。」

　　「看樣子只能硬來了。」

　　......

　　黎明初升，躺在窗台貓窩裡的黑貓動動耳朵，醒來，打著哈欠伸懶腰，從前爪一直舒展到尾巴尖，而後動作突然頓住。

　　又被貓咪的本能影響了。

　　羽生左右看看，慶幸無人看到剛才的糗相。

　　柔軟的大床上清淺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她歪歪頭，後腿一蹬躍上去，爪子陷入床鋪留下一個個凹窩。

　　天亮了，該起床了。

　　無聲走到枕頭邊，黑貓羽生抬起爪子就要來一套叫起床貓貓拳，驟然止住。

　　不對不對不對，怎麼能這麼干。

　　晃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但只成功了短暫的一瞬，再次低頭看看跡部恬淡睡顏，目光一下子被睫毛下的那顆淚痣抓住。

　　長長的睫毛彎彎垂下，在臉上留下薄薄陰影，那顆淚痣大小形狀位置都恰到好處，在這張容顏絕艷的俊臉上平添幾分蠱惑，讓人移不開眼。

　　本就愛手賤的貓爪理所當然地沒受住誘惑，收著尖爪軟軟地搭在淚痣上方蓋住它。

　　摸一下，再摸一下。

　　羽生瞪圓眼睛。

　　皮膚好軟好滑，再再摸一下——

　　長睫翹起，深藍色瞳孔迷蒙滑過瞼裂，對上圓溜溜充滿好奇和心虛的貓眼。

　　「......」羽生若無其事地收回爪子，看向窗簾縫露出的隨風搖曳的樹枝，尾巴緊緊貼著床，只有尾巴尖小幅度地左擺一下，右擺一下。

　　「哼~」輕柔的笑哼伴著慵懶的嗓音溢出，「早安，羽醬。」

　　「喵。」早

　　篤篤篤，臥室的門被敲響，女僕的聲音傳入。

　　羽生動作敏捷地跳到地上，鑽進床底暫時躲避，隨著跡部說「請進」，女僕們推門而入，開始忙碌。

　　兩人合力分別拉開沉重的窗簾，天光傾瀉而入，閉合的那幾扇窗打開，夏日清晨的涼風溜了進來。

　　一位女僕拿出跡部今日要穿的衣飾放在床頭。

　　又有拿著玫瑰花瓣的女僕走入寬闊的洗浴室，備好熱水，將花瓣撒入。

　　等她們做完這一切，退出去，羽生時刻關注著女僕們的動靜，靈敏的貓耳收到漸遠的腳步聲，才從陰影裡爬出。

　　刺目的光令瞳孔縮成一條縫，而意外看到的風景令貓貓頓在原地。

　　伏見羽生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見過不少男生的腹肌，也用拳頭感受過無數次，倒是第一次因為看到男孩子的人魚線而感到尷尬。

　　白皙的皮膚包裹肌肉形成流暢的線條，隨著動作伸展而舒張收縮，每一寸都胖瘦合宜得恰到好處。

　　貓爪似乎又癢癢了，被她努力克制住。

　　唔，變成貓以後她的肚肚就變成軟綿綿一團了。

　　正為自己失去的腹肌和人魚線沉痛時，羽生被抱起，「羽醬，先待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帶你出去。啊嗯？」

　　貓咪低著頭不回答，跡部疑惑，正想再重復一遍，就感受到泛涼的肉墊抵在腹部踩了踩。

　　貓爪上從床底帶出來的灰塵在雪白肌膚上留下痕跡。

　　跡部目凝，「......」

　　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貓爪挪開，黑貓從懷中一躍而下，緊接著他便看到，羽醬整只貓癱貼在地面上，抬起兩只小爪爪蓋住臉，一幅沒臉見人了的自閉相，突然輕嗯一聲笑出來。

　　控制不住貓咪本能的小羽毛醬也超可愛呢！

　　晨起後吃過早飯，管家抱著一疊文件上前：「少爺，前段時間老爺新買了一座島，說讓您抽空看看建設方案......」

　　跡部打響響指，「拿過來。」

　　島嶼？！

　　貓貓大開眼界地瞪瞪圓溜溜的眼睛，舔舔爪子，從桌上跳下溜走。

　　大少爺要忙碌的事情真是......羽生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覺得景仰。

　　走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眼前陌生起來。

　　羽生繞著柱子轉了兩圈，終於確定，自己在跡部宅迷路了。

　　「......」是貓咪的方向感不好嗎？

　　她只是想回個書房而已。

　　唔，一般碰到這種情況她都是怎麼做來著？爬到最高處觀察直線距離，然後飛檐走壁過去。

　　呦西，就這樣。

　　既然在房子內部看不到路，那就到視野廣闊的地方。

　　黑貓跳上窗台，試探著走上牆壁凸出的邊緣，貓咪的平衡感本來就出色，羽生又是藝高人膽大，踩著窄小的牆沿開始挨個房間探查。

　　但是跡部宅的房間實在太多了。

　　等看完建設方案，跡部換上運動的衣服准備去訓練，卻怎麼也找不到黑貓的身影，表情冷了下來。

　　「Michael，讓所有人一起找，直到找到貓為止。」

　　關於羽生的考慮，跡部是清楚的，所以他確定貓咪狀態的羽生不會隨便離開，他擔心她碰到了什麼意外。

　　很快，園藝師跑來告知，他在建築物外看到了險如走鋼絲的貓。

　　然後，羽生就被圍觀了。

　　所有人驚恐又擔憂地看著她走在只有半個手掌寬的凸沿上，好似下一刻她就會摔死在他們眼前。

　　「......」呵，愚蠢的人類。

　　羽生居高臨下鄙視地看著他們，便聽到了跡部的聲音。

　　「小羽毛醬，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這就派人去救你。」他溫柔地安撫，生怕大點聲會嚇到她一樣，然後飛快地吩咐道：「Michael，調直升機、不不不，不行，螺旋槳的風太大，萬一把她刮下來怎麼辦？還是調消防車過來吧！」

　　「少、少爺，貓——」

　　跡部一抬頭，就看到黑貓如同會飛一般在各層之間的窗台和凸沿間跳躍，一路朝著自己奔來，在二層的高度徑直撲下。

　　他沒時間多想，立刻狂奔靠近，奮力伸手接住了輕盈飛騰的貓，緊緊摟在懷中，這才放下跳到嗓子眼的心髒，長舒一口氣。

　　托著腋下將她舉起，跡部表情嚴肅，羽生眼神無辜，不解地「喵喵喵」。

　　「下次不准做這麼危險的事。」他生氣地命令。

　　黑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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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黑貓羽生憨憨的，其實這才是某只的本性啊哈哈哈哈，雖然她絕對不會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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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別碰他

　　轉世後，羽生曾獨自一人和想欺負自己的男生打過群架，那時，鶴生便是這樣的表情，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嚴厲地說了類似的話。

　　但是，跡部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個對她這麼說話的外人。

　　這是關心。

　　羽生早已從鶴生那裡懂得。

　　所以才會愣住。

　　為什麼會關心我？明明只是沒有血緣的外人。

　　這世界上，很多時候，連擁有血緣的親人都不見得會在意，為什麼？

　　沉澱在身體裡的蜜橘汁液點點泛動漣漪。

　　跡部在豪宅裡的球場自主訓練期間，貓貓悻悻地蹲在場外的椅子裡哪裡也不敢去，她被訓了一頓，現在是罰站啊不，罰坐時間。

　　等到晨露消融，跡部帶著一身汗水走下，一邊接過毛巾，一邊低頭看向黑貓羽生。

　　「咪呦~」

　　奶貓似的叫聲聽起來像撒嬌一樣，跡部嘆了口氣，心軟了。

　　「我要出門了，一起去。」

　　這是不再繼續生氣的意思，羽生噌地貓眼一亮，乖巧歪頭：「喵∼」好的。

　　高檔轎車從豪宅開出，這一幕落入時刻觀察著的望遠鏡中。

　　天邊的陰雲開始漫布，幽游而過城市的高樓，雷霆於雲層深處光弧竄動，轟隆之聲才至地面，沒有預兆的大雨傾盆落下。

　　惡魔的氣息。

　　躺在後座的黑貓抬頭的同時，轎車意外地熄火停下，蟹鉗衝破車玻璃震暈了司機，被羽生攔下。

　　螃、螃蟹？！

　　跡部吃驚地瞪大眼睛。

　　穿著白襯衫黑披風的面具人打開了車門，「喲，別西蔔的契約者，我們只是想請跡部少爺去做個客，別這麼緊張嘛！」

　　果然是紋章使。

　　羽生眯眯眼，一爪子拍開蟹鉗。

　　就在這時，一雙巨大手掌從後方破門而入，抓住跡部從車內拖出去。

　　兩個人！羽生一驚，即刻追上，貓貓一躍踩斷巨手將跡部擋在身後。

　　「喵喵喵。」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啊呀，不好意思。我們聽不懂貓語呢！啊哈哈哈哈∼」看起來穿著情侶裝的面目人男女笑嘻嘻地說，故意惹羽生生氣。

　　大雨傾盆，打濕羽生的毛發，她現在渾身不爽。

　　紅色的蠅王紋出現在後腿，餓虎撲食般朝著兩人攻去。

　　雖然變成了貓，但是她的力量仍在，尾巴一甩便輕而易舉地擊飛試圖繞後的秋則，撲中大螃蟹死死壓制住。

　　指揮巨蟹座進行攻擊的米琪卻在面具下露出微笑，「好機會！」

　　秋則背後的天秤座露出全身，巨大的手臂撈起跡部便朝雨幕深處奔離。

　　可惡。

　　在怪物衝過來的瞬間跡部就試圖避開，但是他的速度對比惡魔來說，還是太慢了。

　　細密的雨幕隔離了羽生的視野，貓瞳一瞬緊縮，巨大的紅色蠅王紋拓印在地面燃燒，巨蟹座掙扎起來，被一爪子碾碎。

　　「噫！好可怕！」米琪收回役使的惡魔，躲開衝來的黑貓，地面上留下的蠅王紋仍在燃燒著火焰。

　　羽生顧不上她，四肢伸展奔跑著去追跡部。

　　狂風攜裹雨點打濕皮毛，透明的胡須沾著水向下垂墜，如同獵豹般奔跑，每一次躍動腳下便會出現血紅色紋章提供落腳地。

　　雨水將氣味都掩蓋。

　　熟悉的玫瑰香消散，僅有一絲弱不可覺的惡魔臭味，被羽生緊緊咬住不放。

　　雙腳上的蠅王紋越來越燙，她的速度快得如同黑色閃電。

　　陰天的烏雲裡電光一閃而過，轟隆隆的雷聲各種回蕩。

　　破敗的倉庫漏下雨水，跡部渾身濕透，他曾見過的木盒正放在一旁，封印的紙頁被漏進來的風簌簌攪動。

　　將他帶來的男人站在有頂棚遮擋的地方氣定神閑地旁觀，「綁架這位大少爺可太不容易了，瑪門，快點契約他。」

　　木盒不滿地怦怦兩聲。

　　似乎在抗議男人的語氣。

　　「誒誒我錯了，不該命令你。」

　　瑪門這才罷休，黑色的煙霧湧出，裡面帶著明滅的火星，它看起來很討厭雨水，一團團漂浮出來，卻下意識繞開漏下的雨水。

　　跡部眉目一動，後退到天花板洞開的缺口處，大雨澆在身上直泛涼意，黑煙靠近，與雨水觸碰的地方嘶嘶蓬出雪白的水蒸氣，火星熄滅。

　　它便退開了去。

　　「嘖。」秋則抓了一把頭發，勸道：「拜托忍一下，有了契約者你才能在這裡使用力量不是？挑挑揀揀那麼多人，只有這個最合你心意，請動作快一點——」

　　嘭——

　　黑貓撞開了大門，瓢潑的雨隨她一起飛入屋內，她半點也沒有停頓，徑直奔向被黑煙包圍的跡部。

　　少年精致的發型早已在雨水澆灌下凌亂不堪，發絲粘在額頭和兩鬢，有種另類的頹然美，高挺的鼻尖水珠滴下，深藍色雙眼深處一簇微光漸亮。

　　「不會讓你再破壞一次的。」秋則役使天秤座攻擊，巨大的拳頭襲向飛在半空的黑貓，途中滴落的雨水在拳勁下綻開破碎的水花。

　　黑煙不再顧忌雨水，噴湧著靠近跡部。

　　羽生索性放棄閃避，一心朝著跡部的位置躍去，拳頭所對的位置，正好是貓最柔軟的脊腹。

　　「羽醬！躲開——」

　　這一刻，跡部忽視已經倒映占據幾乎全部視野的滾滾黑煙，恐慌的瞳孔不斷放大，中心的那一抹微光記錄下巨大拳頭與瘦小貓咪的碰撞。

　　雨水與黑煙作用，產生的濃白蒸汽蓋住他的視野，有什麼東西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震落天頂黏連的水滴。

　　黑煙凝出人形，火星變成了連綿的熔岩色，雨水噗嗤噗嗤落在黑煙人形上制造著更多白色水汽將周圍籠罩在迷霧之中，跡部看不到半點外面的情形。

　　瑪門凝出了手的形狀，緩緩朝他伸了過來。

　　一陣風破開濃白色汽霧，白皙的手臂率先伸了進來，然後是一雙黝黑卻帶著憤怒的眼，跳動的高馬尾甩著水花，腳踝處血紅色的蠅王紋在朦朧中閃著極亮的紅光。

　　蔥節般的細長手指從背後伸出，一把捏住伸向跡部肩膀的黑手臂，讓它紋絲不得寸進。

　　跡部還沒從剛才那一連串挑戰他心率的畫面中回神，就聽到少女因憤怒而壓低的嗓音：「瑪門——」

　　她跨入了彌漫的汽霧之中，閃爍著蠅王紋的長腿抬起。

　　「不要拿你的髒手碰他！」

　　黑煙凝成的人形飛了出去，甚至被踹散了開來，在到處漏雨的倉庫裡噗嗤噗嗤地與雨水發生反應。

　　遮蔽視野的汽霧被瑪門飛出去帶起的風吹散，露出一塊缺口，跡部這才看到狠狠撞進牆壁裡的背帶男，和他役使的惡魔。

　　羽生沒有停頓，右腳一蹬追上飛在半空的黑煙，它一驚，試圖溢散，然後便被少女一記高抬腿踹入地裡，帶著魔力的一擊將它牢牢箍住。

　　「等一下，羽生——」黑煙居然開口了，聽語氣還和伏見羽生很熟的樣子，「我又沒傷害那小子，干嘛一上來就這麼暴力。」

　　「呵。」

　　「魔界大部分地盤都是別西蔔的，我們就是出來透透氣。」

　　「你們？」

　　瑪門突然意識到說漏嘴了，黑煙人形轉頭用漏風的嘴巴吹起根本不響的口哨。

　　這家伙......羽生腳下用力，凝結的煙霧徹底潰散，它們仿佛身後有狗在追似的湧回木盒裡，還不忘自己給自己蓋上蓋子。

　　鬼鬼祟祟准備溜走的秋則卻被抓了個正著。

　　「喂，你到底是......」

　　「所羅門商會。」跡部從漏雨的地方走出，直接回答了羽生的問題，「他應該是所羅門商會的人。」

　　「這個組織和惡魔打交道很多次了，但是，我一直沒查到他們的目的。」跡部冷酷地看向被羽生欺壓的背帶男，「為了金錢？還是別的？」

　　「我才不會出賣組織。」秋則道。

　　然後便看到羽生抬起腿。

　　方才瑪門被一腳踏碎的場面還歷歷在目，秋則驚慌地擠起眼睛，倔強地飛快大喊：「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讓撒旦和別西蔔打起來好漁翁得利！」

　　羽生：「......」

　　跡部：「......」

　　盒子裡的瑪門：「......」我是不是該考慮跳個槽。

　　「為什麼盯上小景？」羽生黑眸蘊著咄咄逼人的情緒。

　　「瑪門自己的意思！」秋則毫不猶豫地一指箱子，賣隊友。

　　瑪門在盒子裡抖了抖，伸出一股黑煙，對著秋則豎中指。

　　「惡魔在人間界沒有契約者存在的話就無法發揮全部力量，他們喜歡實力強大的人類，瑪門是特例。」

　　秋則說的這些羽生都心裡有數，她更在意這個商會的野心，「難道不是你們看中了跡部財團的財力？」

　　「不，也不能這麼說。」秋則討好地解釋：「實際上我們組織不怎麼缺錢，長老們對惡魔的事物更感興趣，跡部少爺其實不怎麼符合我們對大惡魔契約者的要求，如果不是瑪門太貪財了......」

　　他這話羽生信，瑪門那家伙一直都很財迷。

　　「你們想讓別西蔔和撒旦開戰我倒是無所謂。」羽生的語氣和緩下來。

　　秋則眼睛一亮。

　　「但是，我既然知道了，也不好不和大魔王說一聲，他畢竟是我的契約魔。」

　　造型奇特的魔界通訊器被羽生掏出來，代表通話中的燈光一閃一閃，大魔王魔性的笑聲從中傳出，「桀桀桀，人類可真是討厭，本王覺得還是毀滅掉比較好——」

　　羽生掛斷他刺耳的通話，窗外已經傳來撲簌簌的風聲——那是阿庫巴巴在振翅，她看向跡部，「好了，都解決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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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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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特別的感覺

　　倉庫離跡部被綁架的地方很有些距離，跡部又拒絕了羽生抱著他跑回去的提議，兩人只好步行趕路。

　　陣雨已經過去，雲開霧散露出金燦燦的陽光，兩人並排走在路上。

　　「羽醬，你不擔心嗎？」

　　「什麼？」

　　「那個大魔王不是說要毀滅人類？」

　　「哦，他在口嗨而已。」羽生毫不擔心地說道：「比起干這種事，那家伙寧願多打兩盤游戲。」

　　「哈？」從小就被教育得非常有上進心的跡部不敢相信。

　　但這就是事實。

　　羽生肯定地對跡部點點頭。

　　當初簽訂契約時她就看出來了。當時，別西蔔三世跑到人間打電玩，但是因為發揮不出惡魔的力量被混混們欺負，氣不過便隨手找個路人簽訂契約幫自己找回場子。

　　除了讓她揍了那幫混混一頓，那家伙什麼都懶得多干，專心去打他的電玩去了。

　　怎麼說呢！

　　是個相當沒有事業心的鹹魚大魔王。

　　跡部：「......」

　　只是，人類毀滅的大麻煩是沒有了，他們現在碰到的是個令人頭痛的小麻煩。

　　很不巧，在回去的路上，他們碰到一群高中生不良。

　　跡部感到衣角被扯住，羽生露出前所未有的鄭重之色，「小景，我們跑。」

　　「啊嗯？」

　　「我剛才能從詛咒狀態解除是因為魔力暴動了，現在還是虛弱期。」

　　蠅王紋也魔力耗盡沉默了。

　　所以才那麼著急喊大魔王的人過來，又匆匆撤離那個倉庫。

　　跡部伸手攥住她捏過自己衣角的手，點頭，兩人一起轉身准備跑，後方便圍上來幾人。

　　！？

　　可惡，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他們非常眼尖地留意到跡部穿著的高定套裝和貴重手表，這才盯上了兩人，尾隨到這個方便堵人的位置才現身。

　　跑不掉，只能上了。

　　羽生冷漠地在腦海裡分析完現狀，松開了抓著跡部衣角的手，想要上前，不想一只手硬生生抓住了她。

　　跡部將她攔在自己和牆壁之間，看著從三面圍上來的混混，從容道：「吶，羽醬，有時候依賴一下別人也沒有關系。」

　　後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如電影快鏡頭般閃過，那句話在腦海裡反反復復刷過，還是帶著回聲的那種。

　　在少年打倒最後一人，一邊摸著腮邊青紫一邊回頭時，伏見羽生心頭的蜜柑泉水徹底炸開，如同煙花升空，在黑暗的天際留下光的痕跡。

　　「羽醬，走了。」

　　他走過來拉著發呆的女孩離開。

　　作為財團繼承人，跡部當然是學過散打之類的搏擊術的，只是唯二碰到的兩次綁架，全是惡魔事件，根本沒有給他發揮的機會。

　　反倒這回派上了用場。

　　從被夾擊的小巷向外走去，兩旁的牆面向後掠過，羽生傻傻地被跡部牽著，民居裡溢出來的薔薇花一團團掛在牆上，掠過兩人鬢邊，留下的淡香似乎在她腦海裡鐫拓印像，又似乎什麼都沒留。

　　她現在渾身都不自在。

　　心髒像過年一樣熱鬧地擂鼓，腦子裡白光一片，耳朵嗡嗡，養了一群蜜蜂般喧囂，被牽住的手如同伸入岩漿，升溫發燙。

　　「阿嚏——」

　　唔，是因為感冒了嗎？所以才感覺身體奇奇怪怪的。

　　跡部的頭發已經晾干了，兩鬢上撩的發尾如亂花般好看。

　　啊，他回頭看了過來，眼下淚痣仿佛凝結的淚花，動人又蠱惑。

　　真好看——羽生無意識地想著，整個人發燙發沉。

　　「喂，羽醬？羽醬！羽醬——」

　　牆頭垂下的花株顫了顫，滾燙的呼吸撲在頸間，跡部很快意識到她在發燒，臉色微白，一把將人抱起小跑前進。

　　直到與跡部財□□出來救人的隊伍接上頭才送了口氣，「去醫院！」

　　......

　　身體好重。

　　好久沒體會到這種無力感了。

　　羽生睜開眼，刺目的白透過睫毛縫隙滲入瞳孔，不斷滴下液珠的點滴瓶掛在床頭處，指尖微動，很快感受到手背上的貼布和細微疼痛：「嗯......」

　　「羽醬，醒了？」

　　突然看到跡部的臉，心跳失序地跳動幾下，羽生下意識縮進被子裡。

　　？

　　「羽醬？」

　　「我沒事，會傳染你......」悶悶的聲音傳出。

　　羽生埋在黑暗不透氣的被窩裡，像掩飾貓咪本能一般掩飾那種令她不自在的心情。

　　少年撩人的嗓音透過縫隙傳入：「不用擔心，本大爺身體很好，反倒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

　　「......」已經很了解她的跡部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吃蘋果嗎？啊嗯？」

　　「好。」羽生再次冒頭，蓬松的頭發幾根頗有反骨的發絲亂翹，心跳還是會失序，不過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不受影響。

　　諾大的病房裡只有一張豪華病床，旁邊還有一把軟椅和擺有鮮花水果的床頭櫃，跡部拿出一只蘋果，又從抽屜裡取出水果刀。

　　回憶下女僕們是怎麼削蘋果的，跡部將刀刃切入果皮，動作笨拙地削下一大塊帶皮的果肉。

　　羽生：「......」

　　一分鐘後，少年遞給她一只所剩不多坑坑窪窪的蘋果，跡部自己也覺得拿不出手。

　　「......還、吃嗎？不喜歡的話我、讓別人來削——」跡部難得說話沒那麼自信。

　　「很好吃，謝謝。」手裡的蘋果被人拿走，羽生哢嚓啃一口汁水豐溢的蘋果肉，唇染上水色，誠摯地對跡部說。

　　這次，跡部臉上浮起肉眼可見的紅暈，「當、當然了，那可是本大爺特意挑的。」

　　果肉幾口就吃沒了，羽生留意到果盤裡還有很多又大又紅的蘋果，她轉向跡部：「小景要吃嗎？」

　　跡部搖頭，又問：「你還想吃嗎？我再幫你削。」

　　低頭看看垃圾桶裡的蘋果屍體，羽生覺得還是不要這麼浪費了。

　　「刀給我。」

　　「嗯？」跡部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水果刀給她。

　　「給我蘋果和塑料袋子。」

　　「喂，你還在掛點滴。」

　　「不會影響。」羽生舉起插針的那只手，甚至還想晃一晃，跡部立刻把蘋果塞進她手裡阻止。

　　水果刀在羽生手中靈活如臂指，薄如蟬翼的果皮旋轉著以完美的姿態脫離果肉，中途也未曾斷開。

　　飽滿的削皮蘋果新鮮出爐。

　　羽生切開兩半，把其中一份和水果刀一起還給跡部，「蘋果很甜，你也嘗嘗。」

　　「哦。」

　　兩人啃完蘋果，跡部抽了張紙巾朝羽生攤開手，她自然地將手放到少年掌心的紙巾上，擦完，兩人同時後知後覺地愣住。

　　好像......已經不是貓貓了，不需要別人幫忙擦爪子了。

　　就在這時，有人敲牆病房的門。

　　是醫生。

　　他量了羽生的體溫，又做了檢查，對緊張盯著自己的少年說道：「燒已經退了，跡部少爺，你女朋友沒事了，不用擔心。」

　　「啊嗯，辛苦了，入江醫生。」

　　將醫生送出病房，花瓣般散開的側鬢下耳朵血紅，背對著病床遲遲沒有轉身。

　　「抱歉，他可能有點誤會。」

　　「哦。」羽生掀開被子平靜躺下，冷漠的表情半點看不出胸腔裡揣著一窩兔子。

　　她是不是應該和醫生確認一下自己的心髒問題，別是出毛病了吧！

　　跡部臉上的紅暈在那冷淡的聲音裡退下，沉默良久，再轉身回到病床邊，已恢復平靜，除了嘴角不見笑容，高傲姿態與平時無二。

　　「吶，小景，可以拜托人把背包給我拿過來嗎？既然已經變回來了，晚上就可以回去了。」

　　「嗯。」

　　「......」

　　剛才輕松的氛圍蕩然無存，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壓抑。

　　羽生在沉默裡又睡了過去，被光投射的長睫不再抖動，病房裡，某個好聽聲音語氣忿忿地吐出兩個字。

　　「笨蛋。」

　　......

　　回到伏見家後的一星期，羽生發現自己的手機短訊變少了。

　　就連坐在她隔壁的平野繁花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羽生，你今天已經看了好幾次手機了哦！嘿嘿嘿，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情況？」

　　「納尼納尼？真的嗎？羽生？」

　　女孩子呼啦啦一下子圍了上來，異常關心地盯著她，等待答案。

　　「......沒什麼。」

　　「呼啦，別騙人了。」繁花摸了把她手感很好的臉頰，笑得不懷好意，「羽生沒事是絕對不會碰手機的，你這家伙對電子產品的態度簡直像個老年人一樣。」她嘟囔著吐槽。

　　「像這樣經常看手機，是因為在等某人消息吧！」

　　被她說中，羽生目光漂移。

　　這個小動作對熟讀各種戀愛劇的少女們猶如油中潑水，齊齊興奮地尖叫起來。

　　阿雲擠開更靠近羽生的繁花，雙手捧著她的臉頰不准她逃避：「是誰？！」

　　「唔，一個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她懵懂歪頭，倒叫女孩子們傻眼呆住。

　　「等等等一下。」繁花又從人堆裡擠回來，「羽生不會根本沒開竅吧？！」

　　一言驚醒夢中人。

　　眾人沉默地看向那雙黝黑純淨的眸子，此時此刻因為她們的質問透出一種天真的傻氣。

　　「都讓開！讓我來問！」繁花推開其他人，一腳踩在羽生前桌的椅子上，「吶，羽生，你在等消息的人是男是女？」

　　「是男生。」羽生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嗯——」她蹙起眉陷入沉思，「感覺他很好看？」

　　眾人仰倒，「還有呢？」

　　「上次見面的時候，」羽生突然表情嚴肅地舉起一根手指，眼神認真得不能更認真了，「心髒會變得很奇怪，跳得很快！我還以為是自己生病了，但是，分開之後又正常了，這算特別的感覺嗎？」

　　少女們激動到屏息，異口同聲：「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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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12-16 20:57:07~2022-12-17 12:14: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Ryom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0章 跡-富家千金-部

　　「啊啊啊！那是因為你喜歡他啊！羽生。」阿雲一把抱住羽生，興奮地大叫，「他是誰？」

　　羽生搖搖頭，不肯說。

　　女孩子只好意猶未盡地放棄追問，轉而八卦道：「羽生要告白嗎？我們可以幫忙出主意哦！」

　　「告白？」

　　「對啊，這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哦。」羽生興致缺缺的樣子。

　　繁花緩下激動的心情，這時想起羽生和普通女孩子不太一樣，她又有點擔心她被傷害，「他是什麼樣的人呢？」

　　「很有錢。」羽生立刻說出她對跡部的第一印像。

　　女孩子們的情緒冷卻下來，彼此面面相覷，啊，羽生不會是被花花公子騙心了吧！絕對不可以。

　　「除此之外呢？」

　　「唔。」回憶著跡部的樣子，她真情實感地描述：「長得很漂亮，打網球很厲害，很受歡迎。」

　　聽起來真的很像花花公子誒！

　　女孩子們欲言又止，好擔心羽生被騙，但是，她可是第一次喜歡人，她們怎麼忍心打破這份美好感情。

　　在其他人擔心時，羽生卻在沉吟著消化方才的信息。

　　喜歡？

　　所以，她是喜歡小景嗎？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抬手捂住心口，那裡鮮活地跳動，並因為想起某個人而鼓動得更加用力。

　　她的表情落入女孩子們眼中，眾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絕對不能讓羽生受到渣男傷害。

　　「吶，羽醬，這是我最近在看的小說，對你說不定有幫助哦！」有人塞過來一本書，溫柔笑著摸摸羽生的頭發，「好好看看。」

　　這本反言情小說，站在男主的角度，深刻剖析了男人們理智冷漠的愛情心態，可以讓羽生提前有個防備。

　　「嗯，我會看的，謝謝。」她認真地收下。

　　既然接受了別人的心意，那就算再不感興趣也應該認真地完成。

　　一天結束，羽生洗了澡趴在榻榻米上，就著驅散夜色的小台燈，翻開了書，在睡前翻完了這本並不厚的另類言情小說。

　　它講的是一個心機深重的窮小子拐到富家千金的故事。

　　嗯？！

　　感覺有點怪，再看一眼。

　　故事的開頭，寥寥幾句便將這位富家千金的形像勾勒。

　　她有著絕美的容貌和傲人的家世，幾乎很少將其他人放在眼裡，總是優雅地微揚著下巴。

　　而窮小子只是面容清秀，卻很有志氣。

　　富家千金覺得窮小子努力奮鬥的樣子很激勵，於是出手資助他。

　　她忽視後面窮小子心機的自我剖白，繼續往後翻。

　　書中又寫道，富家千金在學校裡表現出色，在學習和運動方面都是佼佼者，還會多門語言，有很多暗戀者和追求者。

　　羽生：「......」破案了，怪不得覺得人設眼熟，這就是小景。

　　腦海裡虛幻的富家女毫無違和地替換成了小景。

　　至於窮小子......

　　羽生突然從榻榻米上翻身坐起，走進裝有鏡子的浴室。

　　她看到自己淺淡如青山的眉眼，和腦海裡那張漂亮精致的容顏相比，確實只能說是清秀。

　　【羽醬，這是我最近在看的小說，對你說不定有幫助哦！】

　　羽生認為自己已經懂了那位小伙伴的苦心。

　　她認真地將書讀了第二遍，雖然自認為用不上，但還是認真記下了窮小子追求富家千金的招術。

　　關燈後躺下，腦子裡還在想，原來「小景」喜歡看蝴蝶飛舞的場面，真是奇特的愛好。

　　第二天將書交換，羽生鄭重地對那位好心女生說道：「這本書的內容，我已經明白了。」

　　少女滿心驚喜地想道，不愧是羽生，這樣她就絕對不會被渣男騙到了。

　　「阿嚏——」遠在冰帝的跡部突然打了個不優雅的噴嚏，他摸摸鼻子，「啊嗯，肯定是有人提到了本大爺，對吧，樺地。」

　　「usu。」

　　指尖按亮手機屏幕，停留在寫寫刪刪的短訊界面，唇邊微笑一淡。

　　就在這時，短訊滴滴聲響起，他深藍色的瞳孔霎時明媚。

　　【這周末去爬山，小景一起來嗎？】

　　如果不是還有理智，如果不是King的逼格不能掉，跡部差點就從座椅上跳起來握拳大喊一聲「yes」了。

　　心中升起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歡喜。

　　【如果能抽出空的話。】他矜持地秒回。

　　【嗯】

　　收到這條沒一秒，又有新短訊到達：【好的，小景。】

　　跡部：「......」好吧，這也算是進步了。

　　五月，正是爬山的好季節，漫山青蔥的綠意，櫻花樹一團團粉夾雜在綠油油的樹林中點綴。

　　羽生戴著遮陽的軟帽，清涼的短袖短褲打扮，背著登山用的小背包，整個人散發著風一般的自由氣息。

　　陽光斑駁搖曳穿越林間縫隙，時長時短的鳥雀啁啾自四面八方響起，蟬鳴忽遠忽近交協迭起。

　　山路越向上，土徑漸漸變成不規則的岩石階梯，石縫與凹陷中薄土堆積，生長了青綠的淺草石苔。

　　額上微汗滲出，跡部調整呼吸。

　　輕松跨過岩石，羽生動了動耳朵，停下，「休息一會吧！」

　　「好。」

　　因為不想被打擾約會，跡部沒有讓管家他們跟著一起上山。

　　兩人坐在冰涼的山石上，羽生從背包裡拿出保溫杯，擰開杯蓋翻過來，倒入冒熱氣的褐色茶水。

　　「喏。」

　　她將杯蓋遞給跡部。

　　「這是什麼？」跡部拿著杯子細細觀察，嗅聞，疑惑地問道。

　　「海帶茶。」

　　第一次和人坐在巨樹陰影下的裸岩，分享保溫杯中自制的海帶茶，而不是僕人精心准備鮮榨果飲，這種感覺很新奇。

　　輕啜一口，味道有點奇怪，但還算不錯。他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暖呼呼的茶水入喉，很快補充了爬山消耗的體力。

　　羽生又往杯蓋裡倒了第二次熱茶，給自己喝。

　　淺粉色的唇搭在杯沿，小口啜飲。

　　跡部微紅了耳尖，唇角不自覺地上翹起弧度。

　　短暫的休息後，繼續向山頂進發。

　　爬山的途中，羽生很少說話，只悶頭往前趕，她的速度很快，還好跡部的體能屬於比較強悍的那掛，能跟上她的腳步。

　　不過，這和跡部想的爬山完全不一樣。

　　難道不應該是兩個人浪漫地並肩前行，碰到難以逾越的地方時，他率先行過，然後轉身向她伸出手，牽著她跨越......

　　一路上，聊聊人生，然後抵達頂點，吹著山風彼此相視一笑。

　　「到了。」

　　女孩清亮的聲音打斷腦補劇情，跡部抬起頭，發現他們來到一處開滿鮮花的小山谷。

　　沒有巨樹遮擋，陽光不要錢地傾瀉而入，照耀著淺蔥色的草坪和漫山遍野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各色花朵，連綿一片的花田中蝴蝶上下翻飛。

　　山谷並不大，但是很美。

　　似乎方圓百裡的蝴蝶都跑過來了，在花叢間翩翩起舞。

　　如果忽略它們屬於節肢動物這一點。

　　跡部渾身僵硬，看向羽生時，發現她正目光閃閃地望著自己，所有心思都一清二白地寫在臉上，一幅求誇獎的表情。

　　難道......

　　突然間福至心靈。

　　羽醬其實是想給自己驚喜嗎？

　　但是，為什麼是蝴蝶？

　　跡部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自然起來：「很漂亮。」

　　有幾只蝴蝶遁著芬芳的玫瑰香而來，繞著他輕飛曼舞，這下，連嘴角都僵硬了，便是遲鈍如羽生，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小景......不喜歡蝴蝶？」陽光下，眼眸裡反射的碎光漸漸消失。

　　被發現了。

　　跡部削直的眉峰跳跳，堅強地勾動唇角：「沒有的事，我很喜歡，謝謝你的驚喜，羽醬。」

　　迎面吹來強風，山谷之中夾雜於嫣紅姹紫之中的白色蒲公英球破散，純白的羽傘隨風飛離莖稈，如同漫天雪花在夏日的晴空之中旋轉飄游，剎那間就描述出風的模樣，那壯觀而浪漫的場景，讓斑斕的蝶舞都失了色。

　　風朝他們湧來。

　　離散的蒲公英傘飛向更高遠的地方，在太陽的照射下浮光閃爍。

　　有一些落在羽生烏黑的發上，有一些拂面而過，她不斷眨動眼睛，彎曲的長睫上下顫抖著。

　　他見過曼徹斯特Snowdrop花海，欣賞過春日繁雨般的櫻，但唯有此刻迎風徘徊的蒲公英讓他心動。

　　跡部怔怔地望著羽生，少女在躲避蒲公英們的溫柔撫摸時，偏頭與他視線相對，抿唇的動作帶上幾分她很少示人的嬌羞，深深一笑露出梨渦。

　　「一直以來，承你關照。」

　　「所以，我也想做點能讓小景開心的事。」

　　她記下那本書裡的內容，並不是為了別的，僅僅只是想讓他高興一點。

　　風湧動翻飛之中，跡部聽到了自己的笑聲。

　　「啊嗯，羽醬，你不會是喜歡上本大爺了吧！」他一如既往地滿身自信，抬手向側鬢撩頭發，緊接著就看到某人心虛地別過頭，余光偷偷瞄過來又飛快躲閃。

　　？！！

　　！！！

　　聰明如跡部怎麼會不懂這樣動作代表的意義。

　　心率朝著二百往上在飆升。

　　嘴巴比腦子快地衝動開口：「吶，羽醬，做我女朋友，怎麼樣，啊嗯？」

　　「嗯？」羽生遲疑地轉回臉歪歪頭，看起來一副很為跡部擔心的樣子：「但是，小景......我不是在泡你。」

　　那本書裡看起來傻傻的富家千金都沒有小景這麼好騙。她想。

　　「......」跡部扶額，他現在懷疑、啊不，是肯定，她絕對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第51章 一年級

　　「笨蛋。」跡部胸膛起伏地笑出聲，「是本大爺在泡你啊嗯！」

　　這個詞聽不來不太優雅，但是，他實在是被她給萌到了，不自覺地就重復了她的用詞。

　　「哦。」羽生抬手拽下軟帽的帽檐，蓋住眼睛。

　　番茄紅慢慢從脖子根爬到臉上，在陽光照射下，絨毛光暈下，是一層剔透的紅色，看上去異常可口。

　　和聽到別人誇獎害羞時一模一樣。

　　跡部只覺得心髒柔軟得能捏出水來。

　　蒲公英漂浮在身周，陽光斜越過山谷上方的岩峰，羽傘反射剔透的金光，如同金色星群將兩人籠罩。

　　「吶，羽醬。」

　　少女在呼喚中放開帽檐，安靜黝黑的雙眼懵懂地看過來，畫面定格在跡部手機的屏幕，然後被換作屏保。

　　「本大爺的技術很不錯嘛！啊嗯。」他自誇道。

　　羽生挪開視線，故意地轉移話題：「還有幾天東京都大會就要開始了，小景對其他隊伍有了解嗎？」

　　「哼~本大爺看起來像是會在意雜魚的人嗎？」

　　「......」

　　有一說一，這位大少爺的性格是真的很高傲。

　　「羽醬你們的實力，只需要關注種子隊伍和那幾個名校就好。」

　　「嗯。」

　　「資料我讓人整理好給你。」

　　羽生愣了下，道謝。

　　「啊嗯，這種時候不需要這麼客氣，羽醬。」跡部朝她伸出手，「你的答案呢？」

　　正沉默時，羽生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真城健人。

　　「喂，什麼事？」

　　「伏見桑，森他們快和人打起來了！就在學校網球場裡嘟——」

　　「怎麼了？」跡部不太高興地挑眉。

　　羽生合上掛斷了的電話，「抱歉，小景，稍微有點擔心，我先回去一趟。」

　　「一起去吧！說不定能幫上忙。」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沉得住氣。

　　兩人趕到六澤川，卻看到網球部一地人仰馬翻。

　　陌生的黑發少年站在球場中央，與鶴生對峙著。

　　「這是怎麼了？他是誰？」羽生的聲音回蕩在球場，真城健人露出看到救星的表情。

　　「伏見桑，那個......其實是這樣的，今天犬塚桑聯系我們來打球，」今天本來是難得的休息日來著，不等羽生為此欣慰，就聽他繼續說下去，「但是，那個一年級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一進門就嘲諷挑釁。」

　　視線移向場中央，黑發少年衣著清爽，站在混混含量過高的六澤川網球部裡，顯得相當溫良，而他全身上下最顯眼的地方是耳朵，顏色形狀各異耳釘自耳垂至耳廓排列。

　　「森桑和犬塚桑看不慣，就提出打一場網球——」

　　「等一下。」羽生打斷他，「所以你說的快打起來了是打球？」

　　「啊，對、我擔心、會衝突升級所以、所以給伏見桑和鶴前輩都打了電話，有、有什麼問題嗎？」真城健人聲音變小。

　　「不......」

　　看這一地躺倒的人，結果也不言而喻，這幫家伙被挑釁的一年級撂翻了。

　　嘖。

　　羽生在心中不爽地暗自給他們增加了訓練量，那邊對峙的兩人已經分開各自占據一邊球場。

　　還是用網球來一決勝負嗎？

　　話說，這個一年級哪裡來的？

　　「伏、伏見桑......」真城健人弱弱開口：「那個一年級，我聽說過他。」

　　羽生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幽深的目光掃了一眼真城，他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他是上個星期才轉來我們學校的，據說是因為之前入學的初中不允許學生戴飾品，所以，任性地退學了。」

　　「我之前觀看全國小學組個人網球大賽時，在電視上見過他。那個一年級，就是北海道賽區的冠軍矢野澤。」

　　「啊嗯，少年天才嗎？」跡部感慨道。

　　「差、差不多。」面對總是散發盛光的跡部，真城佝僂了背，弱弱地回復。

　　三人談話時，也沒忘關注場上比賽。

　　羽生注意到，矢野澤的發球很厲害，不止如此，他的底線球和網前截擊能力同樣出色，步法迅速，防守穩定，進攻性也強。

　　是個全能型的選手。

　　在半數新人的六澤川隊伍中，唯有伏見鶴生能與他匹敵。

　　進攻性和本人性格一樣剛強的森更擅長網前截擊和扣殺，控球能力出色，但是面對全能型對手和強大的底線型球手，便會露出頹勢。

　　犬塚雄一則正好相反，他更願意在底線打出變化多樣的球路，干擾消耗對手，但是一旦被摸清本事，就容易受到針對從而輸球。

　　井之原翔眼力的優勢即使在專業選手中也是卓越的，但是他打網球時間尚短，還沒有徹底開發自己的長處，在眼力的對比下，技術不足成為顯著短板。

　　真城健人的能力很好，但由於性格原因導致球風保守，基本只在被動防守，很少主動出擊，這在網球比賽裡是大忌。

　　而東條英虎，走得是和羽生類似的路線，沒有技巧全靠蠻力，用遠超普通人的力量和速度，一力降十會。

　　「啊！對了，東條呢？！」羽生這才發現不良們都在，只有東條英虎不見人影。

　　「額，我沒有東條桑的電話，聯系不上他。」

　　「......」

　　那家伙連生活費都是打工掙的，自然沒有余錢買手機。

　　「Game，Fushimi。」（伏見勝出）

　　鶴生打出越過對手頭頂的吊高球得分，成功破發。

　　「你很強。」鶴生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但是，也請不要隨便侮辱我的隊友。」

　　他比羽生更早趕到，正巧目睹了打敗森之後，矢野澤囂張放話的場面，少年扛著球拍，冷酷地對滿地的不良少年嘲諷道：「這就是校網球部的正選，比我想的差勁太多了。」

　　黑發少年喘勻了氣站起身，「我又不是胡說。」他拽拽地不肯低頭，「他們的實力，切——」

　　輕蔑的語氣，什麼都沒說，又似乎什麼都說了，被打倒的森的等人，差點想爬起來給他來上一拳。

　　「那又怎樣？」鶴生嚴肅而認真地開口：「比起矢野君這樣的天才，確實還差的遠呢！」

　　兩人在打球時已經交換了姓名。

　　「但是，森他們可是去年才開始打網球的，雖然一開始都是羽生威逼利誘，但是，在我看來，他們非常了不起。」

　　矢野表情微訝，「去年？」

　　「開玩笑的吧！」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這群人，「用一群新手菜鳥去打全國，太自大了，誰給你們的勇氣。」

　　「哈哈哈哈∼」森用手扶著淤青的腦門坐起——他的暴力網球被矢野原樣退了回來——大聲地嘲笑對方，「勇氣這種東西還需要別人給嗎？想做就做了。」

　　「啊！」犬塚搖搖晃晃地站起靠在身後的鐵網上，飛機頭散出來的發絲晃動，他似乎對自己前段時間的逃避失憶了，自得地勾起嘴角，「自大又怎樣？我們......還要把立海大拉下王座呢！」

　　這大言不慚的話讓鶴生忍不住捂臉。

　　矢野澤張了張口似乎想要笑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但不知為什麼卻失語。

　　這群人的技術確實很差勁，但是，如果全都是去年才第一次接觸網球，卻有如今的水平，他根本無法嘲笑出口。

　　「......」

　　鎏金耳夾在陽光下閃過碎光，矢野澤閉上嘴，朝球場外走去。

　　冷冷酷酷的樣子，是時下女孩子們喜歡的類型。

　　只可惜在場的一群男生並get不到，而唯一的女生——伏見羽生，是個連跡部美貌都能忽視的鋼鐵直女。

　　矢野澤越過大門，與羽生視線交錯。

　　「吶，你要不要加入網球部？」

　　「納尼？」耳上的鏈條隨著偏頭動作搖晃。

　　身後的不良少年們也是齊齊不爽：「哈？」

　　「我們的網球部是以實力排名，哪怕你是一年級，只要當上正選，也可以立刻上場。」羽生勾勾唇角，「不想去全國大賽看看嗎？」

　　她的話誘惑力極大，矢野澤瞪圓了眼。

　　泥轟社會有著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而軍營和運動社團是這一觀念體現最重的兩個地方。

　　在大部分學校，即使年少者極有水平，有上面的學長們壓著，他們也很難出頭，只能靜靜熬資歷。

　　矢野澤之前的學校便是如此，教練並不會因為他的出色對他另眼相看，只會以年紀太小不足以擔當重任將他攔在正選門外，只能和其他一年級一起撿球打雜。

　　而學長們更多是嫉妒和排擠。

　　「我......」

　　全國大賽，那裡有全泥轟最出色的網球手。

　　雖然這個網球部差勁得可能連窗戶都摸不著......

　　要拒絕嗎？和被自己嘲諷作雜魚的家伙一起。

　　那豈不是太打臉了。

　　矢野澤愣愣地站著，一時間萬千思緒掠過。

　　「哈？伏見羽生你——」森山狼暴躁的話語在冷冰冰的逼視下咽了回去，但還是倔強地下撇嘴角。

　　矢野澤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眼神在不良少年們和羽生之間來回，最後酷酷地點頭，「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就......加入好了。」




　　第52章 狗魚效應

　　從網球部離開，羽生和跡部並肩走在校園，聽到他帶著笑意的聲音：「羽醬是看上他的實力了嗎？」

　　「不。」羽生搖頭，一板一眼地解釋：「不止是實力，還有別的？」

　　「啊嗯？」

　　「小景應該聽過狗魚效應吧！」

　　跡部一怔，繼而了然地笑了。「在一群鰻魚中放入一條狗魚，它們就會竭力反擊，如此以來，反而會爆發出極強的動力。」

　　這種競爭機制也是企業家們的慣用手段，被作為財團繼承人培養的跡部再了解不過。

　　羽生不會放過任何能夠增強整體實力的機會，讓矢野澤入社無疑是一石二鳥的好事。

　　在校門口分別之前，跡部銳利的目光牢牢抓住她，他在等她的答案。

　　羽生短暫地怔了一秒，抿唇鄭重而認真地說道：「抱歉，我現在只想專心網球部的事情。」而後，閃亮著眼，野心勃勃地看著跡部，「至少，要等我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以後。」

　　暮色的夕陽在跡部背後發著光，聞言他緩緩露出笑容，眼睛裡高光如星亮得驚人：「啊嗯！那本大爺就在全國大賽等你。」

　　「但是——」

　　他微微側抬下巴，散發出恆星般耀眼的氣勢，「羽醬，就算你這麼說，比賽時，本大爺也不會對你們手軟。」

　　「請你們一定全力以赴！」

　　......

　　都大會開幕在即，六澤川的訓練計劃是時候再次進行調整了。

　　周一社團活動時，羽生告知全體成員，要在東京都大會開賽前組織校內排名賽，「這次和以前一樣，敗者基礎訓練量加倍，還有懲罰。」

　　「當然，一年級也會參加。」

　　六澤川網球部的一年級就只有昨天才剛加入的矢野澤，不良們很是不爽地齊齊瞪向他。

　　「此外，還有一件事。」羽生拍拍掌，重新引回眾人的注意，「雖然你們的進步已經很大，但是東京都大會面對的對手只會更強，所以，接下來一周，重點進行發球練習，每個人至少掌握要4-5種發球，最好能夠精通1-2種，之後，發球訓練也會列入常規訓練計劃中......」

　　發球是網球比賽中相當重要的技術，既是得分利器，又能夠使對手陷入被動之中。

　　「接發訓練同時進行，每天排名賽結束後正式開展訓練。」

　　校內排名賽在六澤川幾乎每兩周就進行一次，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沒有什麼比賽結束就解散的說法，勝者會得到接下來的針對性指導計劃，而敗者則是接受訓練量加倍的懲罰。

　　這是羽生鞭策這群家伙的辦法，同時也是為了提高大家應對比賽和活球的能力。

　　她的重心更多放在之後的訓練上，一共設計了三個階段的練習。

　　在今日的排名賽結束後，羽生給他們留下休息時間，搬出提前准備好的易拉罐，一一擺在球場上。

　　「這是做什麼？」森一邊坐在椅子上喝水，一邊疑惑。

　　「控球練習，一眼就看出來了。」矢野澤捏動拍面的網線，鄙視地瞥他一眼。

　　「哈？你小子在找茬嗎？」

　　「白痴。」

　　「等等，不要鬧了，阿羽看過來了哦！」鶴生連忙插在兩人之間，滴汗著說道。

　　羽生走過來，「這是提升階段控球練習，我在發球區放置了十個罐子，包括雙邊線上，也各放置兩個，你們需要用發球去打擊那些罐子，十球內至少有八球擊中才算合格。」

　　「合格的隊員進行下一階段練習，沒合格繼續進行控球練習，直到合格為止。」

　　「第二階段，是發球+3練習。」

　　「發球+3？」矢野澤聽到這兒，懵懵地偏頭。

　　森和犬塚立刻抓住機會，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哈？連這都不知道嗎？」

　　「老子還以為你小子什麼都懂呢！什麼嘛！切~~」

　　黑發少年眼神一戾，不爽地咬著後槽牙別過頭。

　　「嘛！嘛！」鶴生再次站出來打圓場，「森，雄一，不要和一年級學弟這麼斤斤計較啊！你們可是學長。」

　　「明明是那家伙一點都不懂得尊重學長。」兩個混混頭子大聲反駁。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練習。」矢野澤將那三人一同忽略，對羽生問道。

　　「所謂的發球+3練習是為了訓練大家發球和接發的能力，隊伍會分成兩組，發球組負責發球，並要想方設法在三秋之內得分，而接球方要盡可能拖住對方，讓發球者打更多的拍數，一旦對波超過四球，則算發球方失分。」

　　「以這樣的形式進行計分，敗者......」羽生奸詐一笑，「要吃下我從魔界帶回來的蘋果。」

　　澳門？

　　這算什麼懲罰？

　　矢野澤一頭霧水，而另一邊——

　　「！！！」

　　正吵鬧的三人瞬間停下聲音，犬塚捂著嘴露出馬上就要嘔吐的表情。

　　去過魔界的幾人對視一眼，堅決地想道：絕對不要輸！

　　「對了，發球方還有一個規則，每個人只有一發。」

　　網球的規則裡，一發失誤會有二發的機會，但是很多人在一發時力道很足，就會導致二發疲軟，這個訓練規則是為了給發球方壓力，因為失誤丟分後不會有補救機會，他們必須盡可能完美地發球，同時還要考慮盡快下分，不然就會被接發方得分。

　　休息時間結束，按照年級順序開始發球練習。

　　私下苦練過發球的犬塚很容易就打中八個罐子，合格。

　　接下來，是森，他的控球很好，但是發球的掌握度還不尚熟練，凡是成功的發球，都完美打中了罐子，不過數量只有5個，剩下的發球不是出界就是沒能過網。

　　羽生站在一旁，斂下眉，在本子上記下。

　　「森，你的發球訓練時間加倍，直到合格為止。」

　　「嘖。」

　　不過很快，他就感到安慰。

　　東條英虎的戰果比他更差，球倒是都發過去了，力道也很強，在球場上留下深重的印子，只是沒打中幾個罐子而已。羽生捏筆的指尖用力，無奈地撫了撫額。

　　「老哥，接下來東條和你一起訓練，他必須快點掌握更多的網球技巧，提高控球能力，只靠蠻力是沒辦法走更遠的。」

　　「嗯，知道了。」

　　剩下的三年級裡，合格的只有井之原翔，其他人全部需要加強發球練習。

　　二年組的伏見鶴生和真城健人十球全中，毫無疑問地通過。

　　「哼~」輪到僅剩的一年級，矢野澤還是那副拽出二五八萬的架勢走上球場。

　　黃綠色的小球騰空飛起，啪——他輕輕挑起，手臂彎折扣下球拍，網球撞擊上罐子的清脆聲音響起，緊接著又是一聲。

　　他不僅控制了發球的落點，還有意控制住球的反彈方向，同時集中了兩個罐子。

　　一球接一球，十球很快結束，全中。

　　少年扛起球拍，看向不良少年們的位置，勾了勾嘴角。

　　！！！

　　一群人像松鼠般站起炸毛，「可惡，這家伙什麼表情？」

　　「喂，你這小子，在瞧不起我們嗎？」

　　「嘁，真讓人不爽。」

　　「哈？老子要把他眼珠子摳下來——」

　　「......」

　　被夾在中間的鶴生和真城彼此對視一眼，嘆氣，徹底放棄緩和雙方關系。

　　羽生冷靜瞥了眼吵鬧的方向，在筆記本上記錄下情報。

　　唔，很好，狗魚開始發揮作用了！

　　這一周就在排名賽和更繁重的訓練中度過，在東京都大會開始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正選隊員名單更新。

　　三年級犬塚雄一、森山狼、東條英虎、井之原翔和伊藤正業，二年級伏見鶴生和真城健人，以及唯一的一年級生矢野澤。

　　「本周六日不休息，正選全員到校集合，前往魔界特訓。」周五訓練解散前，羽生通知。

　　「誒？！！」不良少年們對此意見很大地怪叫。

　　「澳門？」又是澳門，矢野澤不解地挑眉。

　　「總之，明天一早6點，到校集合。」羽生才不管他們是否願意，依舊是一慣鐵血□□的作風，拋下一句，「遲到者後果自負。」走掉。

　　......

　　今年的東京都大會賽開幕式恰好在周一，木森公園櫻花紛紛落下，鋪滿地面，水泥地被粉色的密集落英掩蓋，冰帝隊粉色的鞋底踩在上面，倒是顯得唯美。

　　少年們帥氣的英姿引來路人和觀眾的注目，跡部第一次沒有專心走路，而是觀察著兩旁的人海，試圖找到某人的身影。

　　「怎麼了？跡部？」

　　「沒什麼。」跡部雙手插兜，淡淡說道。

　　只是發現六澤川學園還沒有前來報道，還差半小時就要10點了，按照羽醬的習慣，他們一般都會提前到達。

　　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跡部帶著部員們完成登記，報道時間快要截止前，六澤川的隊員們才姍姍來遲，但卻不見伏見羽生的身影，他皺起眉頭。

　　伏見鶴生不見臉上的溫和笑容，藏在眼底的焦灼根本瞞不過跡部的眼神，「六澤川八人組報名，抱歉，我們、」他捏緊了拳頭，「我們的教練今天無法到場。」

　　他身後，不良少年們均是面色沉沉。

　　報道處的工作人員做好登記，將賽程表交給伏見鶴生：「下次還請早點來哦！你們今天的比賽在第一場，只差一點就要錯過了。」

　　「抱歉，謝謝。」

　　「好了，快去D球場吧！」

　　「嗯。」

　　他們來去匆匆，並沒人注意候在報到處的冰帝眾人，讓原本還要詢問情況的跡部算盤落空，他掏出手機，不安地撥通備注「小羽毛」的電話。

　　無人接聽。

　　--------------------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底了工作太忙，加之北京疫情嚴重，周圍很多危險，我也不知道哪天會淪陷嗚嗚嗚，最近可能還能保持日更，但如果我生病了，還沒有藥，估計就......

　　祈願不要生病！！！！

　　小天使們也要照顧好自己，如果生病了就多喝水多休息，有藥吃藥，沒藥就好好吃飯喝些淡鹽水。不要熬夜！！！

　　感謝在2022-12-17 12:15:48~2022-12-18 21:50: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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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惡魔也不行

　　D球場今日的第一場比賽是星大小泉VS六澤川。

　　當初抽簽時，犬塚就曾吐槽過伏見羽生的運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臉黑成那樣，每次都能在第一場抽中超強的對手。

　　星大小泉向來是都大會賽的種子熱門，可惜去年開局碰上冰帝，失去種子資格，這才會在今年和六澤川相遇。

　　不過今天，他們沒有一個人抱怨，每個人臉上都是沉重的陰霾。

　　在離開銜尾蛇山谷時，他們被不明惡魔攔截。

　　風在狂嘯，彌漫的煙霧遮擋住那只惡魔的本體，巨大拳頭朝著搭載他們的阿庫巴巴襲來，巨大的紅色符文在伏見羽生腳下亮起，她憑一己之力擋下巨拳的攻擊，從鳥背上躍下。

　　在遠去之前，眾人聽到羽生回蕩山谷的聲音：「雷維阿坦，我在這裡！」

　　那陣煙霧立刻放棄追逐巨鳥，而是朝著墜落的少女飛去。

　　阿羽她一定沒問題的。

　　鶴生代替羽生坐在教練席上，強迫自己安定下心神，專心面前的比賽。

　　手中捏著的登記表上，雙打二號的位置，寫的是犬塚雄一和森山狼。

　　羽生跳下阿庫巴巴之前，根本來不及告訴他們此次比賽的部署，這次，全靠他們自己了，但當真的坐在這個位置時，鶴生才發現，自己在膽怯。

　　對手是實力可及種子隊的名校，而自己卻對他們的情報兩眼一抹黑。

　　選手的信息、排兵布陣的習慣、擅長的打法統統不清楚，而這些，羽生通常都會在賽前提醒到，好像不需要管對手是誰，只要有羽生在，他們終能不敗。

　　這份臨時擬定出來的名單，鶴生並沒多少信心。

　　「喂，不要一副我們馬上就會輸掉的表情！」森用球拍側框磕在他略弓起的肩背上，目光悠悠看著球場的方向。

　　犬塚雄一正在綁緊自己的鞋帶，當裁判宣布選手入場，才站起身也森山狼一同走入場內。

　　「蠢狗，你在緊張嗎？」花臂裸露在陽光裡，鼓鼓的肌肉隨拳掌開合而收縮。

　　「老子才沒有。」

　　「可是你自己提出要和老子打雙打的，別泄氣啊！」森山狼露出八顆白牙，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僵硬。

　　「管好你自己吧！蠢狼，待會別妨礙老子。」

　　「啊！這話我還給你。」

　　六月的輕風微拂過，撩起犬塚散亂的劉海——他們在銜尾蛇山谷待了十幾天，發膠早不頂事了，散落下來的栗色半長短發被他用發圈束在腦後，與對手握手時，視線瞥見旁邊人手臂上的花紋。

　　曾經這只手揍在過他的臉上，他的腳也踢到過對方的肚子。

　　現在卻一同站在綠色的塑膠球場裡並肩作戰。

　　過去的這一年，恍如隔世之久。

　　或許一開始，真的很討厭被伏見羽生壓著打網球，漸漸地，不知什麼時候，他會在電視機播放到網球比賽時下意識停留，會在森的風頭壓過自己時，偷偷請了教練加練，會在比賽時，沉湎於觀眾的注目。

　　網球填補了他心中一直空缺的地方。

　　當注意力停留在那顆黃綠色的小球上時，他會忘記其他，心中只有眼前的交鋒，每一次將球送入對手的球場，他便會升起一股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但是，他並不是天才。

　　就像他不是父母期待的孩子一般，他也不是萬中選一的天才。

　　即便如此，他還是渴望著勝利。

　　犬塚雄一腦海中浮現起一些回憶。

　　在被伏見羽生弄進魔界特訓後，他依舊不是很服氣，被蘋果樹折磨得脾氣暴躁時，氣衝衝地對站在旁邊盯著他們訓練的少女大聲抱怨：「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那些名校嗎？別開玩笑了，我們又不是天才，訓練再多也不可能贏得了跡部景吾那群人的。」

　　「那又怎樣？」她從記錄的筆記裡抬頭，魔界巨大的樹蔭擋住了明亮光線，只依稀覺得她是在笑。

　　「站在起點的家伙看著終點的人，答案當然永遠是不可能。」

　　「不過，我知道的，當你為此感到痛苦時，說明你已經離開起點，正在邁步之中了。能不能超越他們，能不能拿到全國冠軍，現在的我的確給不了你答案，但是，那又怎樣？」

　　那雙黝黑的眸子沉沉地看來，又似乎亮著無限的光芒，「不管是全國也好，還是全世界也罷，只要一直贏下去，總會達到頂點的。」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氣，犬塚雄一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像一支煙花棒。

　　不斷地燃燒縮短著，停不下來，只能拼命地朝上走。

　　只有親自去試過，才知道極限在哪裡。

　　或許，等哪天輸掉，他就能冷靜下來了，而不是像個傻瓜一樣，被伏見羽生那家伙耍得團團轉。

　　可惡。

　　犬塚雄一想到這裡，頓時不爽，狠狠地將球扣進對面的球場裡。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獲勝）

　　「Four game count to Three。」（4-3）

　　星大小泉的選手對視一眼，開始故意將球打進難以回擊的角落。

　　路過森的防守區朝犬塚雄一的後場落去，兩人不約而同地追上，留下一側明晃晃的空當。

　　「Love-fifteen。」（0-15）

　　「喂，那是老子的球。」

　　「納尼？」森掏掏耳朵，「那一球明明讓我來回擊更好。」

　　光明正大的陽謀。

　　「切——」

　　看著某人討厭至極、刺愣愣的後腦勺，犬塚用出自己的美式旋轉發球，極速小球擦著森的耳際飛過，嚇他一跳。

　　裁判在高椅上宣布結果，森揮舞著球拍就大喊大叫地找犬塚算賬。

　　「呵，老子只是覺得這樣發球更容易得分。」

　　他將剛才那句話還了回去。

　　教練席上，鶴生無力地扶額，「完了完了......」

　　但他預想中更激烈的爭吵並沒有發生，那兩人彼此狠狠瞪視一眼，又各自回到位置上做好准備姿勢。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鶴生喃喃。

　　森捏緊手中的拍柄，網球從讓掠過，這次他連眼珠子都懶得轉，盯著對手的動作。

　　被蠢狗那家伙戲耍一番，他當然很暴躁，只是他更清楚，這一次，沒有人能在他們氣血上頭時出來阻止了。

　　他必須靠自己克制住衝動。

　　黃綠色小球在眼底緩慢地飛行，白色的凹槽翻滾著翻滾著......

　　那一個清晨，他打開門，看見女孩清秀又冷淡的臉龐。

　　【喲】

　　那個毫無預兆的招呼將他從泥潭般的生活裡拖出來。

　　因為要打網球，他不能再去地下拳擊場，媽媽對此開心得不得了。

　　她說：「終於不用每天擔心阿山會帶一身傷回來。」

　　醫院事件後，混蛋男人被他們套麻袋狠狠收拾了一頓，好長一段時間鬼混在外面不敢回家。

　　家裡常年彌漫的酒氣不知不覺散去，晚上回家時，煲湯的砂鍋咕嚕嚕地悶煮食物，溫暖的水汽盤旋在廚房。

　　沒了那個男人，媽媽和左鄰右舍的關系都好了許多，他穿著干淨的網球衫出門，居然也有人主動打招呼，雖然只是很簡單的點頭，附帶一句「又去打球哪！」

　　對手的還擊飛回，森握著球拍追上球，架起招牌動作的拳擊網球動作，鷹眸瞥過對手的鼻梁，手臂引拍揮動。

　　砰——

　　網球與球拍碰觸發出悅耳的撞擊聲，而後呼嘯著朝那人臉上飛去。

　　平擊球的球速又快又沉，兩人同在網前，躲閃必然來不及了，汗液從額頭滴下，他站定閉上眼等待即將來臨的暴力網球。

　　風掠過耳鬢。

　　網球落入場內，反彈，重重撞上鐵絲網上發出嚓地一聲。

　　「Thirty-fifteen。」（30-15）

　　被森瞄准的少年驚訝地睜開眼。

　　對面的花臂刺蝟頭不屑地夾他一眼，從鼻腔裡鄙夷地「切——」，但是，星大小泉的選手突然發現，自己心頭對不良少年做對手的害怕和恐懼消失了。

　　種滿櫻花的公園如同攏在粉色花霧之中，重疊繁茂的花朵在枝頭顫抖，一些花瓣快活地隨風私奔，自由愉悅地飛舞過風軌。

　　森微微仰頭，忍不住抬手擋住過於明亮的太陽光線。

　　明明哪裡都沒有變。

　　明明家裡還是那個破舊的小公寓，明明度過的還是和曾經一樣的春夏秋冬。

　　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世界明亮到甚至刺眼起來。

　　「好刺眼！」

　　「哈？」犬塚雄一臭著臉抬頭，「這不是正常的亮度嗎？蠢狼你有毛病。」

　　「......嘖，想打架就直說！蠢狗！」

　　在黑暗的長夜中行走久了，才會感覺白晝刺眼。

　　但是，這樣奢侈的痛苦，他希望一直一直感受下去，誰也不能阻攔。

　　他會用自己的「拳頭」，打飛所有攔在路上的敵人。

　　就像曾經在黑暗裡爬行時那樣。

　　那樣的日子都過來了，又怎麼會害怕前方閃爍著輝光的山頂。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獲勝）

　　「Six game count to Three。」（6-3）

　　「干的不錯！森，雄一！！」鶴生不淡定地從椅子上跳起，被刺蝟頭的不良少年嗤笑不淡定。

　　犬塚用手指梳著頭發，旁若無人地抱怨：「你們記得動作快點，老子要早點回家做發型。」

　　「......」

　　鶴生唇瓣囁嚅，接著就被兩只手按住肩頭：「哼，你在擔心什麼？我們可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東西能比伏見羽生更可怕。」

　　兩人並排越過他。

　　「惡魔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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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給本大爺聽好

　　金發的正太被羽生一腳踩到地上，她只有頭發微亂，眉頭斂起，踩著小正太臉頰的腳底略用力，立刻換來對方哭嚎：「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哇嗚嗚嗚嗚嗚——」

　　「......」明明是對方先挑釁的，現在卻是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

　　羽生揪著他的金發提起，對著眼眶重重兩拳，雷維阿坦的哭聲一頓，隨即放大了十倍的尖叫刺破叢林，驚起大群大群的阿庫巴巴，「你居然打臉！！！」

　　「呵。」早知道這家伙德行，少女冷嗤一聲。

　　雷維阿坦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形像，打這兩拳比她剛才暴揍那一頓更有效。

　　果然，她一放開，對方立刻跑了，邊嗚咽邊咆哮：「你給我等著，下次、下次我絕對要你好看！可惡的母夜叉。」

　　漂亮的小拳頭對著天空舉了舉，以示威脅，黑雲頓時屁滾尿流跑得更快了。

　　送走找茬的大惡魔，羽生看向魔界陰郁的天空。

　　要想辦法從魔界回去，唔，幽露達的傳送陣今天恐怕啟動不了了，需要借助阿蘭德龍的力量才行。

　　這般想著，她卻露出惡心不適的表情，就好像暈車的人面對即將到來的長途汽車行程一般。

　　唉，羽生不情不願地超森林邊境邁動腳步，思緒在行走間飛到她的部員們身上。

　　比賽已經開始了吧！不知道那幫家伙有沒有掉鏈子。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獲勝）

　　「Six game count to Four。」（6-4）

　　真城健人氣喘吁吁，額角滴下汗液，在聽到裁判宣布勝利時，忍不住露出疲憊又輕快的笑容。

　　太好了，他沒有辜負伏見桑的期待。

　　鶴生遞來白毛巾，雙打一號組合紛紛接過，和羽生相似的面龐上終於重新爬上溫吞淺笑：「辛苦了。」

　　橙發的不良少年冷哼一聲越過他。

　　真城健人捧著毛巾無措地朝他抱歉一笑，鶴生反而搖頭，輕聲對他說：「沒關系，該抱歉的是我。」

　　他明白井之原翔生氣的理由。

　　在到達賽場後，他表露出的那些不安，不僅是對羽生的擔憂，同時還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對隊友們的不信任。

　　一年的時間，他們的球技進步長足，這一路走來吃過的苦流過的汗，一起訓練的鶴生明明應該再清楚不過，但是，他卻沒有給大家足夠的信任。

　　但不論是森和犬塚，還是素來寡言的井之原，都做得很好。

　　比他期待的還要更好。

　　所以，在這裡，最應該感到抱歉的其實應該是他自己。

　　「單打三號，高橋本VS伏見鶴生。」

　　手心捏動，鶴生回頭，揚起笑容，看著自己的隊友們，「喂，好歹出個人幫我坐一下教練席吧！」

　　幾個不良少年以吊兒郎當的姿態看來。

　　陽光溫柔投射而下，森短刺的黑發反射光線，犬塚用拇指抹抹鼻頭，斜勾起唇，東條英虎雙手抱臂懶懶坐在原地，井之原支著腿撐手臂，頭頂的毛巾從兩鬢垂下，目光淺淡，瞳孔定定許久，終於泛起一絲笑意。

　　「當然是我大哥去！」

　　「哈？憑什麼？」森山狼立馬跳出來反對，一拳壓在他蓋著毛巾的橙發上。

　　「喂喂，當著我的面打我小弟，蠢狼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旁邊的伊藤正業趕緊跳出來站在森身後表示支持，四人鬧成一團。

　　鶴生無奈抬手捂臉：我就不該提這個事。

　　他求救地看向東條英虎，壯碩少年打著哈欠起身，從台上跳下，一屁股坐在教練席的位置，狼犬派仍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吵鬧鬧，讓觀眾們看足了熱鬧，這下，鶴生什麼情緒都沒有了，捂著臉提著球拍上場。

　　星大小泉的單打三號是他們的王牌，看來他們已經研究過了六澤川情報。

　　不過，我可不會輸！

　　鶴生捏緊手中的網球，發球上網——

　　......

　　冰帝一貫的習慣，面對弱隊不會讓全部的正選上場，這也是為了給普通隊員們機會，只有真正參加過比賽，實力才會獲得提升。

　　跡部冷眼看著自己隊員虐菜，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手機就在這時響起，他瞳孔微縮，立刻拿出，翻開蓋子，來自小羽毛的通訊。

　　【抱歉，小景，有點事情耽擱了。】

　　跡部瞥了眼球場內的境況，冰帝處於絕對優勢之下，他拿著電話回撥過去，轉身離去。

　　「小景——什麼事？咳——」

　　混雜電流傳過來的聲音異常虛弱，讓他提起心。

　　「羽醬？你在哪？」嚴厲的聲音讓伏見羽生瞬間想起當貓時被訓的場景，老老實實報上位置，沒多久，她便聽到匆匆腳步聲。

　　阿蘭德龍作為傳送惡魔，他的等級要比幽露達低，從魔界到人間界，需要利用山水的自然能量，為了不嚇到其他人，羽生傳送回來的地方相當偏僻。

　　在多摩川支流的一個橋洞下。

　　河水靜靜流淌，堤壩的草地中夾雜細小的野花，河流衝刷粗矮的水泥橋墩，發出涓涓聲音，偶爾細風吹過，草葉沙沙作響。

　　車門一聲悶響關上，跡部踩過草地來到跟前，卻發現少女那前所未有的虛弱姿態，心髒狠狠揪住。

　　躺靠在水泥牆面上，伏見羽生臉色蒼白，正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後緩緩抬起眼簾，似乎這麼個小動作都很費力一般。

　　「你怎麼樣，羽醬？」跡部飛快上前。

　　短褲下光裸的膝蓋壓住地上的草，單膝跪地地姿勢將人攬住懷中，溫暖的胸膛替代冰涼的水泥牆讓她依靠。

　　「不用擔心，只是暈車。」

　　准確地說，是暈阿蘭德龍的傳送，嘔——不行，不能再回想了，惡心感又泛上來了。

　　所以說，她真的很討厭七宗罪這幫家伙，一個比一個煩人，尤其是雷維阿坦這個又菜又愛玩的混蛋。

　　玫瑰清香鑽入鼻腔，驅散想要嘔吐的欲望，羽生忍不住側過臉埋進跡部的頸間。

　　有人紅了耳尖。

　　「我找醫生來。」跡部不帶猶豫地說。

　　羽生抬頭，黑亮的眼睛愣呆呆地，正常人不應該是說我們去醫院嗎？

　　看跡部掏出手機就要讓人派醫生過來，羽生想起來，對方的世界觀和普通人不一樣。

　　「......不用，我休息一會就好。」

　　面對不贊同的嚴厲目光，羽生心虛地縮縮身子移開目光，小聲辯解：「他來也解決不了問題。」

　　「......」

　　綿延的川流中魚兒跳出，順水游遠。

　　橋下陰影和橋外陽光有一條明確的分割線，堤壩上方的道路上，跡部家的豪車停在那裡。

　　夏日午時熱烈的陽光暴曬大地，大多數人還有動物都躲在陰涼的地方，唯有蟬鳴空空回響河川之上。

　　跡部抬手攥住羽生細瘦但並不脆弱的手腕，少女惑然地抬起目光，看向他被劉海微微擋住的眼睛。

　　「小景？」

　　「吶！羽醬，我是不是說過——有時候依賴一下別人也沒有關系。」跡部的氣勢變得凌人，不只是自信和驕縱，還有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勢，「如果你還是不明白，那我就再說得清楚一點。」

　　他提高嗓音，語氣咄咄逼人：「本大爺之所以出現在你面前，可不是為了聽你說沒事不用之類的廢話的。有我在我時候，你可以不用這麼堅強，肩膀也好，懷抱也好，本大爺一點都不介意給你依靠！聽明白了嗎？啊嗯？」

　　黝黑的瞳孔驟縮後緩緩放大。

　　從別處飛來的大風攜裹大片大片櫻花雨飄搖而來，粉色雨點輕輕地撒在青綠草地和清澈河水中，也掠過羽生秋水般的墨瞳，漣漪漸生。

　　「......」她垂頭擋住自己的表情，低聲說了句什麼，跡部沒有聽清，弓背靠近她，「什麼？」

　　「......難受，但是不想看醫生。」

　　跡部唇角緩緩斜勾，劃出愉悅而張揚的弧度。

　　「啊嗯，那羽醬想做什麼？」

　　「想吃蛋糕。」

　　「這還不容易，我現在就讓人送過來。」

　　「不......」羽生搖搖頭，掃了眼跡部又移開視線，眼睫毛眨啊眨，「想去蛋糕店吃......」

　　「好啊！」

　　！！！

　　羽生浮空，突然瞪圓眼睛。

　　像受到驚嚇的貓咪一樣。跡部想，自從看過黑貓形態的羽生，他就回不去了，每次都會在腦海裡同步腦補出她貓咪的神態動作。

　　「怎麼了？」跡部一挑眉頭。

　　「......放我下去。」羽生死魚眼瞪他，被人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她很是不習慣，對方要不是跡部，羽生能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將人過肩摔進地裡。

　　「不是難受？」

　　「現在好了。」

　　定定對峙兩秒，跡部順從地將她放下，心下略微遺憾。

　　走了兩步，羽生因為暈傳送而遲鈍的腦子突然想起，老哥他們好像還在比賽，雖然根據自己賽前對對手情報的分析，羽生認為星大小泉不足為懼，但果然還是放心不下。

　　遲疑地看了眼跡部，電話適時響起，那邊震天的歡呼咆哮聲裡，鶴生焦急而驚喜的聲音傳來。

　　「阿羽，你有沒有受傷？你在哪？我去找你！」

　　收到令他安心的回復後，鶴生的聲音裡便只剩下歡快，「阿羽，我們贏了！3-0。」

　　黝黑的瞳孔升起亮光，她翹起唇角：「嗯！辛苦了，老哥。」

　　「還有那群家伙，替我告訴他們......」

　　「就說，干得漂亮！」

　　「一定帶到，對了阿羽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打算去大吃一頓。」鶴生憨厚溫和地笑，「我請客。」

　　羽生快速地眨眼，輕咳一聲：「那個......我離得有點遠，你們去就好了。」

　　好在，隔著電話，鶴生看不到她的神情，便未察覺到她的謊話。

　　掛斷，羽生抿抿唇，不太好意思地朝跡部笑笑，目光漂移。

　　一副撒謊後心虛得不行的可愛模樣。

　　跡部悠然地雙手插進褲兜，轉過身，不讓她發現自己唇角寵溺的笑容，說道：「那走吧！去吃蛋糕。」




　　第55章 背光之處

　　玻璃櫥窗展示著精美甜蜜的點心，沁人的涼意從門扉漏出，少男少女走入店裡。

　　看到這樣的配置，店員便會心一笑。

　　跡部和羽生在能看到外面風景的位置坐下，接過店員送來的菜單翻看起來。

　　因為不想坐車，這家店是他們就近找的，看起來還算高檔，但和跡部自己平日享用的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他翻動菜單淺淺斂眉。

　　羽生選好要吃的東西，抬頭，便注意到那淺淡的情緒。

　　登時，心頭便升起窮小子帶富家千金去平民餐廳吃飯那段情節的既視感。

　　就在她開始反思是不是虧待了小景時，跡部翻完菜單，無意掃過身後的桌位。

　　一對情侶正面對面坐著說笑，女孩子叉起自己的蛋糕喂給男友，對方吃掉，甜蜜地笑了笑。

　　！！！

　　跡部霎時瞳孔地震，手自有主意地重新翻開菜譜，隨意指了個最貴的，下單。

　　靜靜等待出餐的時間，心髒不聽話地亂跳。

　　終於，兩人點的甜點端了上來。

　　跡部一邊優雅地吃著自己的那份一邊余光不動聲色地瞥過羽生的盤子。

　　「要嘗嘗我的嗎？」他撐著下巴，含笑地看向羽生。

　　帥氣臉龐無論何時都蠱人心神，淚痣很輕易便抓住別人的心跳。

　　可惜，開了竅的伏見羽生還是那個不解風情的伏見羽生，她看了眼黑乎乎的巧克力，看起來顏值不怎樣，搖頭。

　　自信的笑容凝住。

　　過了一會，跡部再次重振旗鼓，抬抬下巴高傲地開口：「本大爺想嘗嘗你的。」

　　羽生的叉子頓住，癟癟嘴，把盤子推給他。

　　「......」

　　少年面無表情地從裡面叉下一塊送進嘴裡，很不禮貌地評價：「不好吃！」

　　「我覺得還好。」羽生好脾氣地繼續吃。

　　視線越過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少女，落向後方。

　　那對情侶已經開始你儂我儂地互相喂蛋糕了。

　　「喂——」

　　「嗯。」羽生吃掉叉子上的蛋糕，無辜地歪歪頭，不明白他在不高興什麼。

　　注意到已經光潔的盤子，跡部打了半天的算盤落空，「......你要不要再點一份？」

　　「好啊！」貓貓亮了亮眼睛。

　　她的食量要比普通女生大很多的。

　　又一份好看的點心端上來，兩人的目光同時看過去。

　　在灼灼視線下，羽生終於察覺到對方的渴望。

　　「要不，這份你也嘗嘗？」

　　但好似，並沒有討好到人。

　　「不用了，謝謝。」

　　下次再也不來這家店了，跡部了無興致地將它拉進黑名單。

　　「真的不嘗嗎？我覺得味道還不錯。」

　　視野中出現奶油的白，跡部微怔，抬眼，方方正正的一塊點心叉在銀白色的叉子上，遞到他跟前。

　　確實很好吃。

　　奶油融化在舌尖。跡部想，下次還可以繼續來。

　　反觀羽生，根本沒有多想，全心全意地享用自己的第二份蛋糕。

　　補充了甜食，羽生滿血復活，結賬後走出甜香誘人的店鋪，她拽拽跡部的衣袖。

　　「啊嗯？」

　　「有個東西送你，作為請客的回禮。」

　　這一帶屬於住宅區，羽生給蛋糕店送外賣時路過過幾次，她領著跡部繞過曲折的巷道，來到一戶人家牆外。

　　高高的青石牆擋不住庭院裡盛放攀爬的玫瑰，藤蔓沿著牆沿向外垂出來一朵朵鮮紅火焰般的花。

　　濃郁的香味溢滿這一條路，花葉隨風輕搖，炫耀著自己的身姿。

　　「怎麼樣？好看嗎？」羽生眼裡倒映大片大片開放的玫瑰。

　　跡部在看到花叢的時候便已經止不住嘴角的弧度了，「啊嗯，本大爺很滿意。」

　　大概主人家也知道如此美麗的花蕾容易惹人覬覦，院牆修築得很高。

　　玫瑰叢像是高腳杯裡傾出來的紅酒凝固定格，淺淺鋪蓋牆頭，只垂下一點點兒距離，故意惹人眼饞。

　　這點高度對羽生根本不算問題，她目光挑剔地在花叢裡徘徊，看上開得最好最艷的那朵。

　　毫無預兆地助跑躍上牆頭，伸手摘下。

　　跡部眸光一縮。

　　怒放的玫瑰花伸到他面前，跡部捏住葉梗接過，只來得及瞥見那白皙掌心一抹星點般的血色，就被羽生攥起藏到了身後。

　　眼珠劃過眼底，掠過玫瑰，抬目看著羽生的眼睛，她正瞅著斜側方假裝出神。

　　「手！」

　　羽生目光漂移，掌心偷偷在身後蹭蹭才掏出來，白皙如初沒有任何傷痕，只留下幾個針點般的紅。

　　「小景喜歡玫瑰，對吧！」展示過後，她很快心虛地縮起掌心，歪歪頭，留下歡快的尾音。

　　貓實在是一種自我的動物。

　　跡部生氣地想到，緊緊地捏住玫瑰葉梗。

　　很想拎起某個家伙的後頸再狠狠訓一次，但掌中的玫瑰，到底讓他心軟了。

　　算了，下次還是自己看好她別隨便做危險的事好了。

　　......

　　隨著櫻花雲霧漸漸消逝，不知什麼時候聒噪起來的蟬鳴一瞬便將天氣拖入了夏天。

　　下一場，六澤川對陣的是銀華。

　　對於已經拿下星大小泉的他們來說，對手不足為懼，但羽生的心情半點沒有放松。

　　賽程表上代表六澤川的紅線繼續往前，最終要面對的對手是完全版的青學和冰帝。

　　東京都大會晉級關東大賽的名額共有五個，包括勝出的前四名和一支敗部復活的隊伍。

　　為了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比賽，羽生將監督球隊訓練的事情交給鶴生，自己去青學偷偷搜集情報。

　　簡單偽裝後，混入青學校園。

　　這個時間段的青學中有很多外校間諜，羽生戴著黑框眼鏡和鴨舌帽，雙手插兜，既沒有拿相機也沒有捧著記錄本寫寫畫畫，反而不像是來搜集情報的。

　　不過也多虧其他人的存在，羽生不需要多問便找到了青學網球部的位置。

　　正選隊員訓練的球場外，很多人圍著，校服也是形形色色，驅趕也無用，青學的人索性任由他們看。

　　羽生擠進一處角落。

　　球場裡，戴眼鏡的少年正與另一個正選對戰。

　　他沒出全力。

　　羽生從他身體肌肉的鼓動情況得出這樣的結論。

　　明明對陣的同樣是正選隊員，看模樣還是三年級的學長，眼鏡少年卻顯得游刃有余，某個很有名的名字浮現腦海。

　　手塚國光。

　　羽生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這樣的對手，她相信，等全國大賽時她們一定有機會好好會一會，但是現在，優先考慮的晉級。

　　前三年級升學，青學的雙打陣容出現缺口，兩組雙打均有劣勢點。

　　「喂！大石你在做什麼？那是你的球。」

　　羽生看向因學長訓斥而顯得無措的平頭少年，網球在半空飛行，他卻顯得遲疑。

　　觀察過大半局，羽生終於明白為何會如此了。

　　身為前輩的那人顯然技術比不過平頭少年，差距很小，少有人察覺，甚至包括兩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那位學長還是那種喜歡推脫責任的性格，反倒讓平頭少年行動遲疑，發揮不出全部實力。

　　暗暗記下這點，冷漠掠過被學長訓斥的平頭少年，看向其他選手，無意瞥見角落裡栗色短發的眯眯眼少年。

　　視線定住，她對這人印像深刻。

　　「真少見，居然有人會注意到不二。你也是來打探情報的嗎？」一個聲音突然從旁冒出來，羽生轉頭，發現是個戴方框眼鏡的少年，他穿著青學普通部員的衣服，手中是一冊筆記本。

　　羽生抬手按按帽檐，低聲應了個「嗯」。

　　「來到這裡的大多數人都只會將目光放在手塚和其他前輩身上，不二那家伙太會隱藏，反而很少有人留意。」方框眼鏡閃過光，乾探究地看向她。

　　「大概是因為我的隊員被他教做人過。」

　　嗯？

　　乾優秀的記憶力起了作用，很快想到曾經在東京聯賽上碰到的那個很有特色的隊伍。

　　「啊！是你！」乾朝前翻了幾頁，念念有詞：「六澤川，原來如此，你們已經晉級了，下一場的銀華顯然沒辦法阻攔你們，所以盯上了可能會是半決賽對手的青學嗎？」

　　「關於你們的情報還真是少呢！」

　　「......」

　　「那麼，你對我們的隊員怎麼看？」乾合上本子，微微一笑。

　　明明是對手，卻露出如此溫和的姿態，羽生感到迷惑。

　　「不能透露嗎？」

　　「不......」既然人家都大大方方的了，羽生自然不會小家子氣，「你們的正選實力很強，畢竟是網球名門。」

　　「尤其是手塚國光，僅靠這種程度的活動，我找不出他的缺點。准確地說，在都大會和關東大會的賽場上，我已經放棄了他的那場。」

　　「那個叫不二周助的，他如果單打的話我還會顧忌一點，但是，他現在是雙打吧！他和搭檔的默契值完全不夠看。」

　　羽生沒說的是，哪怕森山狼和犬塚雄一的默契都比他們強。

　　青學的實力完全被他們自己壓制了，才能平庸的學長們阻擋了更強的後輩冒頭，導致隊伍整體實力反而弱於個人實力相加。

　　「其他人......」

　　乾聽著便露出沉重之色。

　　眼前少女的觀察力實在可怕，而且，她完全可以做主自己的網球部，針對青學的這些弱點進行特訓，而青學，只是普通隊員的他即使提出建議，也不會被木村部長放在心上的。

　　第一次感受到束縛在網球部周圍的那些線。乾看到了背光之處的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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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這兩天工作實在太忙了，估計周末也加班，等抽出時間我會回復大家的評論，感謝各位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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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雲 39瓶；什麼時候更新呀，急 20瓶；淺風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6章 要小心

　　樹葉自嫩綠變為深色，六澤川先後擊敗銀華、若原和東水等學園，如羽生預料的那樣，在半決賽與青學碰頭。

　　冰帝與北條的比賽也在同一天進行。

　　羽生和跡部見面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互相點頭示意便各自帶著隊伍前去賽區球場。

　　當屬於冰帝的球場綻出震天的加油聲時，六澤川與青學的比賽在相對安靜的環境中開始。

　　慈祥溫和的龍崎教練笑呵呵地誇獎了幾句，羽生禮貌回應後兩人各自在教練席坐下，雙方球員上場。

　　余光瞥見不二的身影，羽生淺淺勾起了嘴角。

　　「青春學園對六澤川學園雙打一號，佐藤健&不二周助vs井之原翔&真城健人，不二周助發球......」

　　裁判聲音落下，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不二結束顛球，發球前最後確認對面行動，這一眼讓他眯眯眼微凝。

　　對面的接發員不是以往的那個橙頭發，而是另一個少年。

　　但時間容不得他遲疑調整，發球飛向對面，真城健人沉穩地引拍回擊，被佐藤接住，就在這時，青學二人同時面色一變，井之原翔已經提前出現在落點。

　　「Love-fifteen。」（0-15）

　　第二發，佐藤這次比之前反映更迅速，回球更快，但是——

　　「Love-thirty。」（0-30）

　　橙頭發的家伙反應太快了。

　　「可惡。」佐藤不爽地罵了句。

　　他因為要接球目光更多注意網球，所以沒有注意，但不二卻將對面的行動一絲不漏地納入眼裡。

　　橙發少年根本就是在球觸網之前就到達了落點。

　　不二睜開眼睛。

　　他根據佐藤前輩的引拍動作提起預測了球的方向，等球觸網，再根據判斷出的球速和角度調整回擊姿勢。

　　「Love-forty。」（0-40）

　　「Game，Rokusawa kawa，Love game to One。」（六澤川勝出，0-1）

　　「Change Sides，Mashiro service play。」（交換場地，真城發球）

　　青學的接發員是佐藤，不二待在靠後的位置緊緊盯著對方的動作，剛才那一場讓他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網球高高拋起，真城健人仰腰的弧度要比正常更低，腿部用力要向前挺回，狠狠地扣在黃綠色小球上，破風飛來，佐藤立刻追球，球路與他的拍網相擦而過。

　　這是怎麼回事？

　　不二眯眯眼的線條變得平直。

　　佐藤前輩的技術扎實實力很強，不應該連這種速度一般的發球都接不到啊！

　　「佐藤這家伙在搞什麼啊！這種球都接不到。」渡邊綱和不二的想法一致，焦急而暴躁地拍膝蓋不爽。

　　「大、大概是意外吧！」大石尷尬笑著打圓場，但裁判高喊比分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期望。

　　「forty-Love。」（40-0）

　　一連三次，佐藤以毫釐之差錯失接發。

　　最後一球。他捏緊球拍，咬了咬後槽牙。

　　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真城健人發球的動作，球拍劃過巨大的弧度與網球碰撞，揮出發球之前，他的手臂微微傾斜了一下。

　　一道靈光擊中不二。

　　他立刻看向追球的佐藤，明明按照預判的球路提前引拍，但是卻還是與反彈起來的網球失之交臂。

　　是反彈的角度不對！

　　不二立刻想到了答案。

　　那個反彈角度是佐藤前輩很不擅長的角度，對方故意在發球前做了小動作讓球不動聲色地反彈向某個位置，很容易讓人預判出現偏差，而且，回擊那個角度的球對佐藤前輩很困難，他的肌肉沒有記憶，所以也無法依靠以往的經驗進行反擊。

　　真是細致入微的策略。

　　比分進入2-0，雙方回到休息的位置喝水擦汗。

　　佐藤暴躁地用毛巾揉亂自己的短發，「這是哪裡冒出來的隊伍啊！明明沒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打得很不爽！」

　　因為他們在故意針對你不爽的位置在打。

　　不二暗暗想。

　　但這話即使說出來，以佐藤前輩的性格，只會更暴躁，並不利於比賽。

　　該怎麼辦呢？不二扭頭看向那個作為教練的少女。

　　他已經從乾那裡聽說了對方去學校打探過情報的事情，但是，沒想到呢！她比預想中更可怕，精准地察覺到佐藤前輩的弱點，還能夠在兩周之類作出完美的應對。

　　那種發球與基礎發球技巧略有差異，沒有很強的掌控力，很難做到那麼細微的控球，應該不是所有人都會，不二留意了下橙頭發的少年，腦筋轉動。

　　根據這人之前的打球方式，他的網球經驗略差，但是，眼力非常厲害。

　　很不錯的組合，一個擁有強大眼力，一個有非常厲害的控球技術。

　　休息時間結束，輪到佐藤發球。

　　他暴躁的心情尚未平復，一發失誤，不二沉下了眉眼。

　　不妙了，對方狀態正佳，但自己這邊卻陷入無法應對的泥沼。

　　二發順利過網，很快不二留意到對面接發球不同尋常的引拍姿勢，啪——網球飛回，落在不二的反手側，他迅速反應回擊，但反手本就是很難的，加之球的落點極其靠近自己腳下，這一回球並沒有什麼威脅。

　　輕松被扣殺而回。

　　不二捏緊了球拍。

　　他也感受到佐藤前輩那種不適感。

　　特意打在自己不擅長位置的球，雖然被針對的沒有那麼厲害，但同樣被壓制住了。

　　冷冷地看了眼擊掌相慶的對手，不二轉身走向搭檔。

　　佐藤前輩擰著眉頭在顛球，看到他過來，瞪著眼睛暴躁道：「得分之間不能超過二十秒，你怎麼還不做准備？」

　　「吶，佐藤前輩。」不二眯著眼微微勾唇邊，「我剛從他們那學到了一招。」

　　「什麼？」

　　「如果對手在某一方面比自己強，那瞄准他的弱點進攻不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對，雖然眼睛可以提前預判球路，但如果是根本打不到的球，即使眼睛追上了，動作跟不上，也就無法做出有效反擊。」

　　「啊。」佐藤咧起嘴，目露凶光，「我明白了，不二，是時候讓他們看看咱的厲害了。」

　　負責接發的真城健人很快就發現對面的發球變快了。

　　沒有足夠的時間引拍控球，只回擊到了一個普通的位置，被不二抓住機會抽擊向球場左後角落。

　　噠噠噠的小球嘲笑般看著姍姍來遲的井之原翔。

　　這一球太急太偏。

　　兩人喘息地看著地上的網球，視線再次交彙。

　　新一分開始，雙方做好准備。

　　不二突然注意到對面的接發點更靠後了些。

　　與方才情況相同，真城健人接到快速發球後，回擊位置普通，讓不二得以引拍打向——

　　網球飛出，他倏地睜開眼睛。

　　對面的位置變了，兩人同時站在一條直線上，站位更靠左的井之原翔全力奔跑，成功接住了飛往角落的球。

　　佐藤上網回擊，很輕易地打出快速的中線球。

　　與他揮拍動作同時，井之原飛快吐出一串音「5AC」，球還沒有離開拍面，真城健人就有了動作，他墊步衝向場中央，恰恰好和佐藤的回球同時到達，一個高吊球，越過青學二人頭頂落在底錢前不遠處。

　　令人瞠目結舌的結果。

　　「Game，Rokusawa kawa，Love game to Three。」（六澤川勝出，0-3）

　　勝利天平向對手傾斜，不二意識到，對手的強大並不僅僅是眼力和控球。

　　在他們想出打無法回擊的球時，對手比他們更早了解自己的弱點，他們應對的方式就是繼續揚長避短。

　　井之原翔縮小防守區，分出更多精力進行預判，而真城健人發揮自己滴水不漏的防守能力將所有飛來的球都接下，同時在隊友的提前提示下更快更早地抵達落點，引拍控球，反向制裁青學組合。

　　他們的優勢遠比不二之前觀察到的更多。

　　眼力、控球力、防守力、默契度和彼此毫不猶豫的信任......

　　「Game，Rokusawa kawa，Love game to Six。」（六澤川勝出，0-6）

　　六澤川已經不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弱小球隊了，他們成長的速度可怕的驚人。

　　不二臉上淌著汗水，淺淺一笑。

　　不過，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網球最讓人愉快的地方就是你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會碰到怎樣的對手。

　　比如手塚。

　　比如六澤川。

　　他們之後又會打出什麼樣的比賽，真讓人期待呢！

　　「喂，你這家伙，還笑得出來！我們輸了誒！！」暴躁的佐藤學長輕輕敲了敲不二的頭，整個人像只怒氣勃勃的紅螃蟹，張牙舞爪橫衝直撞地發這脾氣。

　　「啊，抱歉抱歉，佐藤前輩。」雖然心裡真的不覺得輸贏很重要，但不二還是壓了壓笑，努力表現出失落的樣子。

　　他和准備上場的大石擦肩而過，眯眯眼微彎：「吶，大石，他們不好對付呢！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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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非常感謝

　　大石愣了下，鄭重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不二。」

　　但接下來的比賽，他卻毫無用武之地。

　　對面像是忘記了他的存在，全力針對兒玉學長，等他想要去救球時，己方的防守便會出現空擋被對手抓住。

　　相當疲憊的一場比賽。

　　青學還是輸了第二場。

　　而作為獲勝方，羽生看到表情冷漠的少年走上球場，唇邊滿意的笑容消失。

　　渾身肌肉鼓鼓，穿著寬大T恤也像緊身衣的東條英虎活動肩膀。

　　她猜不准手塚國光會是單打二號還是單打三號，但這並不怎麼重要，無論是東條還是矢野，羽生都非常期待。

　　能夠和這種級別的對手戰鬥，他們會收獲比輸贏更多的東西。

　　手塚身形顯瘦，和壯碩高大的東條英虎站在一起，看起來更瘦小了。

　　額角有疤的不良少年露著一邊犬齒打量著對手。

　　賽前他們都收到了羽生的囑咐：「不論是誰遇上手塚國光，即使輸了也沒有關系。我只有一條要求——給我全力以赴地去戰鬥。」

　　就是這個人嗎？

　　東條英虎少有地升起鬥志，那種面對能打的對手的興奮讓他狀態前所未有地好。

　　首局由青學發球，相當難於掌控的近角抽球每一發都很完美。

　　「呦西！手塚，干得漂亮！」青學隊發出歡呼。

　　「哈哈哈哈那家伙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嘲諷的笑聲飄入耳中，東條英虎充耳不聞，他在專心地捕捉球軌，終於在第三分順利接到發球。

　　卻不防手塚吊出短球得分。

　　用手抓抓頭發，東條半天不見沮喪地回到接發位置。

　　這次，比剛才更多堅持了兩球。

　　裁判宣布1-0，2-0，3-0，4-0的聲音間隔時間不長地響起。

　　「手塚，加油，一口氣解決掉他。」

　　局間休息，坐在教練席上，隔壁的聲音毫無遮擋。

　　東條吸著水壺裡的清水。

　　「哼∼」他露出犬齒，「我稍微開始相信禪哥了。」

　　他將短袖擼起，露出臂膀的蠅紋，張牙舞爪地盤踞在鼓囊囊的肌肉上。

　　「喂，伏見。幫我做個見證。」

　　他鬥志昂揚地上場。

　　手塚接住回球時敏銳地發覺不對，拍網在震顫，連帶手裡的拍柄也與虎口對抗。

　　好重的球——

　　啪——

　　手裡的球拍彈飛了出去，手塚怔怔地看著落地的球。

　　毫無技巧，卻無比沉重的擊球。

　　默默地撿起球拍，再次發球，東條英虎手臂肌肉鼓動，疊加了大大的力道在球上，送它返回，像扔手榴彈那樣。

　　「Love-thirty。」（0-30）

　　第三分時那力道也沒有減退絲毫，手塚用上了右手，雙手持拍將網球抽向距離東條最遠的角落。

　　正常人接到這樣的球能夠回擊就算好了，更不要談控球。

　　但手塚國光卻不是普通人，網球恰到好處地落在邊界線上。

　　「fifteen - thirty。」（15-30）

　　「哼∼」

　　面對故技重施，東條腳下一滑，眨眼便出現在右側邊角。

　　「他步速好快。」

　　橢圓鏡框下的鳳眼銳利，手塚追上球朝相對的對角擊去。

　　網球在球網上方來來回回。

　　手塚突然松開右手，引拍至肩頭。

　　青學席位上一直沉默記錄情報的乾突然停下筆，目光灼灼地看著肩上下壓的球拍。

　　又是削球。

　　東條英虎飛快上網——

　　黃綠色小球落地旋轉，東條的球拍已經准備好，噗嗤——網球向球網的反正滾去。

　　全場靜寂。

　　東條傻站在那裡。

　　哈？

　　他蹲下撿起網球放到眼前檢查，蠢萌地抬頭看向手塚國光：「這是什麼？」

　　「零式削球。」

　　「那又是啥？」

　　裁判已經輕咳出聲讓東條注意場合，但某只傻子半點看不懂眼色還在不停追問，得不到解釋後便和這一招杠上，試圖大力出奇跡。

　　最後一球，兩人的球拍幾乎同時破裂。

　　零式削球越過球網落在東條的球場淺淺反彈，但他破掉的拍子已經無法回擊。

　　手塚國光6-2勝出。

　　「禪哥！網球，比我想的更有意思。」輸了球的東條反倒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之後，單打二號比賽開始，酷哥矢野澤上場。

　　「你答應過，只要拿下這場，和冰帝的單打一號就交給我！對吧！」他居高臨下炯炯看著羽生，直到她點頭，才滿意翹起一點笑。

　　坐在後方的鶴生挑眉。

　　這兩人什麼時候背著他做下這種約定？

　　青學的單打二號是渡邊綱，他的弱點羽生早已給隊員們分析清楚，他對上的又是年紀雖小實力卻卓越的矢野澤。

　　六澤川7-5戰勝青學。

　　第四場結束，六澤川的晉級已成定局。

　　另外一邊，理所當然是冰帝勝出，都大會決賽就在下午舉行。

　　「啊！是那個姐姐。」鳳長太郎一眼便認出了羽生，引來宍戶的注意。

　　「嗯？鳳你怎麼認識那誰的？」

　　「宍戶前輩！」鳳長太郎恭敬地挺直脊背，靦腆回答：「那個姐姐曾救過我和日吉。」

　　「哦，這樣。」

　　「前輩也認識伏見姐姐嗎？」

　　「哼，遜斃了。」宍戶暗暗翻了個白眼，整個網球部誰不知道這個人，他還無意間看到過跡部那家伙的手機屏保呢！

　　「你以後就知道了。」

　　宍戶丟下這句話入場，雙方禮貌握手，彼此都已經算熟悉了。

　　忍足侑士笑道：「上次是我們大意了哪，這次可沒那麼容易打敗我們了。」

　　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對視一眼，露出尷尬而禮貌的笑容。

　　上場後，忍足侑士才發現，這次的對手是那兩個混混頭子，雖然贏了，但對手各種亂七八糟的操作讓他們贏得懷疑人生。

　　「喂，蠢狗——要不是你擋住我的視線那一球說不定就回擊了。」

　　「什麼？可惡，別血口噴人，如果不是老子救了前面的球比賽早就輸了......」

　　鶴生啪一捂臉。

　　雖然這一幕幾乎已經成了六澤川的保留節目，但他仍然每次會因為這兩人感到羞愧難當。

　　「他們的實力是薛定諤的嗎？」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

　　明明有時候會亮出讓他也驚艷的技術，然而又有時候會沙雕上頭，自己先內訌起來。

　　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假裝聽不到對面的吐槽和懷疑，為六澤川重新挽回顏面。

　　至此，比賽進入1-1的局面。

　　鶴生與跡部對上視線，一時間鶴生、羽生和矢野澤一同傻眼。

　　「總不會每次叫你們得逞。」

　　榊監督表情淡淡。

　　羽生：「......」不，這次是真的打算老老實實打一場。

　　最慘的是，矢野澤不僅沒能如期待中對戰跡部，他甚至連出場的機會都沒了，單打二號的宍戶亮7-6，面對鬥志昂揚的東條，搶七險勝。

　　冰帝以3-1的成績打敗六澤川奪冠。

　　......

　　結束了比賽，六澤川眾人看起來都焉噠噠的。

　　雖然犬塚和森都沒有說話，但鶴生能夠感覺到這兩人的自責，如果，如果他們在比賽的時候做得更好些，說不定就可以勝過冰帝了，這樣的情緒時不時從兩人不懂得遮掩的臉色流露而出。

　　網球是非常依靠心理狀態的運動。

　　很多時候，實力看起來更強的那個不一定會勝，反之同理，偶爾因為狀態過好取勝也並不代表實力更強。

　　六澤川和冰帝的差距仍在。

　　哪怕上午戰勝了的青學，鶴生也不敢說，自己的隊友比對手更強。

　　想必羽生也很清楚這點。

　　這次被他們針對弱點戰勝，下次再遇到青學，他們一定會更加難以戰勝。

　　「吶，阿羽，我們快點回去訓練吧！」心中追趕的不安另他恨不得回到網球場再拋灑汗水。

　　卻未想，羽生搖了搖頭。

　　「我們去慶功。」

　　？

　　夏日晚風攜帶溫熱掠過臉頰。

　　六澤川全員呆怔，一致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你說什麼？」森山狼說話都哢吧了一下。

　　「大家一路被我逼著走到這裡。」羽生目光認真地看向部員們，九十度深鞠躬：「非常感謝。」

　　不良少年們條件反射地呼啦一下從前面蹦開，誇張點的差點竄到路旁的樹上。

　　羽生重新抬起頭，黝黑的眼底碎光忽閃忽閃，「大家憑實力和努力走到這裡，。」

　　「一定又是野餐！」犬塚雄一倔強地挺著脖子。

　　「不，這次隨你們定。」

　　「真的？」不良少年們齊聲質疑。

　　羽生歪頭，「不信就算——」

　　「信信信——」不良少年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後開始吵吵嚷嚷地商量起來。

　　「我們去吃壽司吧！大吃她一頓。」

　　「不如去游戲廳怎麼樣？我好久沒玩過游戲了。」

　　「可是我想去唱卡拉OK誒！」

　　「......」

　　到最後差點上手，還是靠抓鬮定下的。

　　羽生拿著皺巴巴的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卡拉OK」，旁邊的鶴生頓時眼睛一痛，同時感覺耳朵也幻痛起來。

　　一行人來到離木森公園較近的Big Echo，卻偶遇從裡面走出來一臉悻悻之色的冰帝眾人。

　　雙方彼此面面相覷。

　　忍足推推眼鏡：「你們不會也是想來唱卡拉OK的吧！」

　　六澤川眾人點頭。

　　「我覺得還是不要選這家了啦！」好心的鳳長太郎站出來，「房間很小，而且音質和MV都很差勁。」

　　冰帝全體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跡部更是皺著眉像是在忍受什麼。

　　而另一邊則露出迷茫的神色。

　　就......卡拉OK店不都是這樣的嗎？

　　「啊嗯！不如去本大爺家裡。」跡部披著外套，撩了撩發尾，大手一揮邀請所有人，「我家有專門的卡拉OK房間，設備和音響都是一流的。吶，樺地？」

　　「usu。」




　　第58章 棉花糖

　　繼羽生之後，其他人也被那棟凡爾賽宮震驚到。

　　「太誇張了哪！跡部。」

　　還有更誇張的。

　　豪宅裡的卡拉OK房比店裡最大的包間還寬闊，巨大的液晶屏幕掛在牆上，音響是目前最先進的，有錢也買不到的那種。

　　女僕們捧來豐盛的水果飲料零食，把桌子擺得滿滿當當。

　　跡部靠在沙發中央，打響響指，「緊張的比賽結束，米娜桑——大鬧一場吧！」

　　哄鬧的音樂流淌而出，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原本還拘謹的少年們漸漸放開，拿著橙汁干杯！

　　向日岳人拉著不情不願的宍戶亮表演雙人雜技，忍足侑士操著尾音總是「哪呢」的軟軟關西腔講大阪笑話，把大家逗的前仰後合。

　　鶴生和長太郎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麼，氛圍很好的樣子。

　　森和犬塚在爭搶話筒——明明還有多余的，兩人卻非得要那一個。

　　燈光繽紛煥彩，羽生如暴風中一泓安靜的湖水，手裡剝著柑橘皮，耐心地把白色脈絡也撕下來。

　　跡部分到半只干淨到剔透的果肉。

　　少年們擠眉弄眼的，長太郎條件反射地抱住臉色轉瞬變得暴躁的鶴生，將他拖到遠遠的對角。

　　不知誰提議玩紙牌游戲，輸的人必須完成贏家的點唱，響應者紛紛。

　　原本歌聲優美的房間便成為了鬼哭狼嚎現場。

　　宍戶一邊用殺人般的眼神看著悠哉悠哉的犬塚，一邊聲嘶力竭地高唱。

　　只是悅耳的海豚音從他口中衝出像是海豚慘叫。

　　向日岳人為搭檔點了一首重金屬搖滾，硬生生被唱成了色氣風，慘不忍睹。

　　繼殺豬般的抒情曲、過於活潑的失戀歌之後，大家又見識了各種各樣的奇葩音樂，跡部扶額，他突然有點後悔貢獻出自家這高級豪華的設備。

　　新一局游戲，鳳長太郎和伏見羽生一起輸掉。

　　這兩人自從進了這間屋子還沒有開過口，眾人摩拳擦掌。

　　從剛才開始就時不時瞪視跡部的鶴生悄咪咪向門外挪屁股，他心中慚愧地對鳳長太郎致歉，對方不知他心中所想，靦腆地抓抓卷發，「那個，伏見姐姐，我唱歌不太熟練呢！」

　　「我也是。」羽生接過話筒，同樣謙虛。

　　前奏緩緩響起，鳳長太郎跟隨前奏左右搖晃。

　　「樂感很好嘛！」修習小提琴的忍足心想。

　　「突き抜ける空に~瞳を溶かして~......」（眼睛融化在~澄澈的天空裡~）注1

　　如果你曾在假日時聽到隔壁裝修傳來電鑽聲，如果你曾有幸聽過森林裡林務工作者鋸樹木的聲音，那你便能夠給體會到現場眾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噪音化作歌聲字符如同沉重石塊砸進他們耳朵裡。

　　就差一步到門口的鶴生一個踉蹌。

　　長太郎你也！！！

　　「哪呀！這是什麼鬼哪！」忍足侑士在心裡收回剛才誇鳳長太郎的話。

　　那兩人沉醉在自己的歌聲裡，整個房間都被那如同落石般的音符占據，將其他人紛紛擠到門口。

　　向日岳人兩手堵著耳朵：「這哪裡是不熟練，這根本就是五音不全吧！」

　　「等一下慈郎——樺地，快點把慈郎也帶出來。」宍戶大叫。

　　「跡部部長......」瀧敬佩地看著端坐在沙發裡的少年，「不愧是你！」

　　漫長而艱難的一首歌過去，長太郎放下話筒，不解地看向擠在門口的眾人：「你們怎麼都出去了？」

　　「啊、哈、哈」冰帝眾人尬笑著，滿頭滴汗，想著該怎麼圓場才不會傷到長太郎的自尊心。

　　羽生此刻也目光炯炯。

　　而六澤川不良少年們想的是該怎麼編才能保護自己脆弱的□□。

　　但是，難聽成那樣，讓他們怎麼誇得出口！！！

　　噠——跡部好似剛從呆怔中回神，慢悠悠地放下紅茶杯，「值得牢記一生的歌聲。」

　　啪啪啪——眾人鼓掌表示支持。

　　「啊對對就是這樣。」

　　不愧是跡部，這都可以，全體對他表示敬仰，長太郎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的頭發，露出和歌聲完全相反的天使般笑容，「跡部部長，太過獎了啦！」

　　不不不，這話一點都不過。

　　是真的值得牢記一生，千萬記得下次別再讓你們兩個開嗓了。

　　重新落坐，忍足把話筒遞給跡部，很小聲地說：「拜托你讓我們洗洗耳朵哪！跡部。」

　　「哼，看來這種時候只有本大爺上場了。」響指一打，樺地完成切歌。

　　溫潤性感的少年音從高檔音響中流出，總算是匹配了它們本來的價值。

　　重新緩過來的房間裡又熱鬧起來，大家開始討論夏日煙花大會的事情，「吶吶，到時候一起去呀？」

　　「不行，我爸媽還有妹妹一定會逮著我一起的。」

　　「去年沒有撈到金魚，今年我一定要大干一次。」

　　「喂東條你去嗎？」

　　壯壯的少年大口啃著蘋果，「當然去。」

　　「誒？！」

　　「去打工啊！到時候記得來照顧我的生意。」他露出犬齒笑。

　　「......」

　　羽生繼續剝著柑橘，玫瑰香和橘子氣味浮動身周。

　　「啊嗯？煙花大會！這次本大爺也准備去看看，對吧！樺地。」

　　「usu。」

　　果瓤上的白色脈絡被一點點撕下。

　　跡部：「......」

　　他再次收到半枚剔透的橘子。

　　跡部放棄了暗示，直接開口：「羽醬，你要去嗎？」

　　一瓣一瓣擺著橘子往嘴裡塞，汁液沾了唇，羽生遲鈍地眨眨眼，這才意識到跡部剛才的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

　　「嗯。」

　　比較有名的大型煙花大會多是在7月份舉辦，但那時他們正是關東大賽時期，所以大家想追著六月尾巴上的慶典。

　　時間上最合適的便是町前神社主辦的盛會，這是近期最盛大的一次花火大會。

　　轎車停在被封鎖的街道之外，遠遠便聽到熱鬧的笛聲和鼓聲傳來，天色還沒有黑，便有三三兩兩結伴的人，路過堵了一路的汽車流，拐入町前神社舉辦煙花大會的慶典街道。

　　跡部穿著白襯衫和西褲下車，手腕上有根金黃色的發圈和男士手鏈，優雅且高貴的姿態與閑適和風打扮、輕松迎接慶典的人們格格不入，樺地也是類似的裝扮，沉默地跟在身後。

　　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些余裕，羽生沒讓跡部久等，在他被路過的女生搭訕之前就趕到了，兩人都提前了時間。

　　町前神社高大的紅色鳥居在街道上便遠遠能夠看見，夏風吹拂垂掛下來的「之」字形紙條，人類吵吵嚷嚷的聲音幾乎爬上高高的鳥居頂部，隨風飄到很遠的地方。

　　拐上慶典街道，代替石燈籠放在道兩旁的紅漆木燈籠靜靜蹲著，點著火，在慢慢降臨的暮色中將人們引向神社的方向，一路向裡，兩排懸著裝飾紙燈籠的攤位熱熱鬧鬧地擠滿人，香噴噴的食物香氣在這條長長的街道飄蕩。

　　「那個是什麼？」

　　順著跡部手指的方向看去，羽生看到大團大團的彩色雲朵，套著各種印有卡通人物的袋子。

　　是棉花糖。

　　唔，對了。跡部從小在英國長大，這或許還是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認識很正常。

　　「棉花糖，要嘗嘗嗎？」

　　這會兒天色還沒有徹底黑下來，人群不是很密集，他們很容易就穿過街道，來到棉花糖的攤位前。

　　透明的橢圓罩子下，棉花糖機嗡嗡地工作著，吐出細細的糖絲纏繞在免洗筷上，很快纏成一團飽滿的圓形雲狀。

　　跡部似乎覺得很有意思，饒有興致地盯著老板的動作看。

　　但買了以後他又犯難，舉著鼓鼓軟軟的棉花糖無從下口。

　　「直接吃就好了。」羽生小小咬一口，甜味滲進嘴裡，然後就著那個缺口慢慢蠶食，跡部學著她的動作，靠近比面盤還大的糖雲。

　　因為並不熟練，吃到糖絲的同時鼻尖也觸及柔軟，跡部嚇一跳，匆忙拿來糖雲。

　　高挺的鼻子上沾了白色的糖霜。

　　羽生突然咯咯笑起來，輕快的，如同普通少女的甜蜜笑聲。

　　心頭的微惱便像糖霜一般融化，跡部失笑，「啊嗯？本大爺看起來很好笑嗎？」

　　「不，小景很可愛。」

　　又是讓人無法招架的直球。

　　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掉臉上的糖霜，跡部放棄繼續吃下去的念頭，但又覺得舉在手裡很麻煩，羽生突然說：「給我吧！」

　　和其他女孩子們逛街，即使心疼浪費的食物，羽生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只有關系親密的人才會願意吃掉對方剩下的東西而不覺得嫌棄。

　　「等一下，這是本大爺——」跡部立刻舉高了糖雲，臉上浮起的紅色不知是尷尬還是害羞，強調道：「本、本大爺吃過的。」

　　「嗯？但是，你不是不吃，浪費不好。」

　　「帶、回去給皮特吃！」

　　（皮特：？？？）

　　狗可以吃糖嗎？羽生歪頭疑惑，「你舉著不覺得麻煩嗎？會不小心沾到衣服，化掉的糖還會流到手上......」

　　精致男孩跡部一下子就猶豫了。

　　「沒關系，我又不嫌棄你。」

　　是誰將心房塗滿花粉，放了一只鬧騰的蝴蝶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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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快沒有了，然而每天還是從早上忙到晚上，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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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跟蹤

　　鼎沸人聲混著笛鼓聲，紅色燈籠隨微風晃動，食物的味道與店主吆喝互相照應，引誘著街上享受慶典的人們。

　　在有很多圓形凹槽裡翻滾的章魚燒、色澤油量的烤鰻魚、滋滋冒水的烤貝......

　　面具攤的各式面具折射燈光一個個散發神秘氣息，還有射靶、釣溜溜球、撈金魚、捏糖人的鋪子，許多人手裡拿著蘋果糖，引起跡部的注意。

　　街道盡頭的岔路一邊是通往鳥居的台階路，一邊是向下的坡道，順著燈籠路一直走會看到河流，很多人在堤壩上鋪了野餐墊占位，全家人熱熱鬧鬧地坐等著煙花發射。

　　慶典街道上的燈籠依次亮起，各家攤位也打開了白熾燈，將商品台照得亮堂堂。

　　人群變得擁擠，原本還能保持的半臂距離，這會兒也變得摩肩擦踵。

　　跡部根本沒有預計到這件事，他拿著半份章魚燒，錯愕不已：「泥轟居然有這麼多人嗎？」

　　上下學要麼私家轎車接送要麼坐直升機，雖然帶領足有二百人的大型網球部，但跡部仍然從未體會過人潮擁擠的感覺。

　　行走中會時不時和陌生人接觸，讓跡部感到萬分不適。

　　完全失去了一開始時對什麼都感興趣的心情，不管是食品攤還是撈金魚的地攤，都擠滿了大人小孩，鬧哄哄擠囔囔。

　　越靠近最佳的觀煙花地點，越無處落腳。

　　和想像中在煙花下浪漫攜手的場景根本就不一樣！！！

　　跡部向右側伸手，想牽住人潮裡的羽生，碰到的時候卻突然發覺不對，他猛地轉頭，對上陌生少年疑惑驚悚的臉，觸電般松開手，視線前後移動，在人海中徒勞地尋找熟悉的身影。

　　呀掰！和羽醬走丟了。

　　對了樺地——樺地呢？跡部站在原地茫然回頭，「吶？樺地？」

　　嘈雜人海中無人低聲回應。

　　他好像連樺地也搞丟了。

　　高傲的少年瞪大眼睛露出錯愕之色，連眼角的漂亮淚痣都散發著不知所措的茫然，燈籠搖晃的光在他臉上一晃一晃。

　　「啊嗯，所以，為什麼人會這麼多？」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跡部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羽生和樺地的電話，卻久久無人接聽。

　　是因為周圍太吵，所以聽不到電話聲嗎？

　　他轉身於人流中逆行，目光仔細地掃過每個人的臉龐。

　　......

　　羽生看到有趣的面具，稍微停了一下，再回頭便不見了跡部和樺地。她掏出手機，突然有人斜刺裡衝出撞飛落入人潮中，在人們腳下流轉幾次便不知道被踢到了哪裡，「......」

　　完蛋。

　　吃掉雞肉串剩下的簽子哢嚓一聲斷成兩截。

　　黝黑的眼底反射燈火的微光。

　　羽生捏捏拳頭，被她盯著背影的人渾身一個激靈，左顧右盼兩圈，懵然又自覺地踏向神社的方向。

　　他有種被什麼東西瞄上的可怕錯覺，還是去拜托神明去去霉運吧！

　　凡是逛過這種熱鬧慶典的人都知道，不通過聯絡電話，想要在人海中找到某個人相當難。

　　希望小景不會太著急。

　　羽生望著高高的鳥居想到。

　　不知道提前道歉之後再冒犯神明他能不能原諒自己？

　　擠過人群踏上神社的階梯，木制的朱紅色鳥居表面粗糙，羽生仰頭估了估高度，嗯，夠顯眼。

　　她伸手扶住一側的柱子，心中默默對神明表示抱歉，想著「回頭一定給您多多上供」。

　　慶典的鼓笛聲飄飄搖搖，神社裡傳來神前鈴緒被人拉響的聲音，羽生像猴子一樣抱住柱子，就要往上爬，頭頂廣播突然響起。

　　「羽醬，樺地，本大爺現在在山鋒町事務處等你們，聽到廣播後來會合。」

　　羽生：「......」

　　抬頭看看高高的鳥居，低頭看看抱住的雙手，尷尬地拿下來。

　　此刻離發射煙花的時間又近了。

　　羽生趕去與堤壩方位相反的事務處時，跡部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看到她，他起身走來，語氣更像撒嬌似地抱怨道：「為什麼不跟緊我，害得本大爺還要想辦法找人。」

　　她沒敢說自己想爬鳥居找他來著，乖乖地聽他抱怨。

　　很快，樺地也找了過來。

　　遠處響起砰砰的聲音，三人看去，煙花被樹叢和建築物遮擋大半，只看到一個邊角。

　　羽生沒去看天空，目光望向跡部，少年仰起的臉映著燈火，表情有點失望。

　　......

　　「喂，東條。」第二天一早，伏見家吃過早飯，羽生突然叫住借住家裡的東條英虎，鬼鬼祟祟把人拉到一邊，「你最近有在廟會上打工嗎？」

　　「啊，當然有。」東條掏著耳朵，隨意回應。

　　「幫個忙！」

　　「嗯？」他露出犬齒，三分嘲笑三分得意，「納尼？居然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欠你個人情。」

　　「成交！要我干什麼，說吧！」

　　「我想......我們這樣這樣......」

　　「嘿∼交給我。」

　　一番密謀，東條英虎勾唇一笑，豎起拇指。

　　「對了，記得不准告訴我哥！」

　　「啊，知道了。」

　　「什麼不許告訴我？」鶴生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得兩人滋啦啦炸了一波毛，目光漂移地各自走開。

　　「沒什麼，你聽錯了，老哥，我先上樓。」

　　「我去打工。」

　　鶴生：？？？

　　當天晚上訓練結束得比往常早一些，不良少年們正為某人良心發現驚訝不已時，一抬頭，發現羽生和東條已經飛快地從球場裡消失。

　　森和犬塚對視一眼。

　　有陰謀！

　　他們試著去旁敲側擊鶴生，卻發現他毫不知情，兩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認知。

　　當第二天羽生再次比隊員們更早消失在球場裡，這種警惕化為強烈好奇，鶴生一走開，幾個不良少年就像鴿子一樣，湊到一起嘰嘰咕咕瞎猜。

　　「她不會又在搞什麼折騰人的特訓吧？」

　　「難道——那兩個人在約會？」

　　「......」

　　被排除在外的矢野澤聽著他們各種不靠譜的猜測，翻了個白眼，「想知道的話，跟上去看看不就好了。」

　　說話聲徒然一靜。

　　「你們......看我干嘛？」被幾雙火熱視線注目，炫酷的一年級難得露怯，後退兩步。

　　「嘿嘿嘿——」

　　「等一下——」

　　「這、這麼做不好吧！森桑，犬——」

　　「閉嘴！」

　　「喂你們——」

　　十幾分鐘後，矢野澤頭頂鴨舌帽，戴一墨鏡，脖子上掛著金鏈子，一副嘻哈少年打扮初中在某小型神社舉辦的廟會中，回頭率超高。

　　他不自在地撥弄了下黑色耳機，裡面滋滋電流混著吵吵嚷嚷的聲音胡亂指揮，「快點追上去啊你搞什麼......」

　　「知道了。」他翻了個白眼，追上前方的兩人。

　　對講機那邊細細碎碎地閑聊著，傳入耳機裡。

　　「這玩意你哪搞來的？」

　　耳機裡各種卡拉卡拉，顯然有人在拿著機子把玩。

　　「摸了我家保鏢的。」

　　「大哥真機智。」這都能吹彩虹屁的除了頭號小弟井之原翔不作他想。

　　穿過人流，矢野澤在安靜無人的後台巷遇到正來回搬東西跑腿的東條和羽生。

　　他沒想到目的地如此偏僻，一下子闖進來，差點被發現，趁那兩人低頭抗箱子時機靈地背過身，藏在陰影裡，拿起對講機低聲回復，「我追上了，位置在......」

　　「收到，馬上到！」

　　「他們好像是在......」他遲疑，「打工。」

　　「？？？」

　　不用看也看不到表情，矢野也能知道對講機那頭森等人的問號臉。

　　「等等，她看到我了，她過來了——」矢野澤立刻收回偷窺的視線，僵著身形，羽生抱著沉沉的箱子從他旁邊走過，連個眼角都沒分給他。

　　足足需要兩個成年人抬的沉重木箱在羽生手裡就像紙糊的一樣輕。

　　因為加入時間短，對教練還沒那麼深畏懼心的矢野澤額頭滴下冷汗。

　　切，被那群不良坑了。

　　當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傳來，矢野澤朝他們翻了翻白眼。

　　「喏，他們就在那邊。」矢野澤壓低聲音說道，他一點兒也不想被發現。

　　「真的在打工誒？！」

　　「讓我也看看，等等別推啊啊啊啊她看過來了——」

　　「好險好險差點被發現。」

　　「......」

　　「喂喂，他們好像結束了，和那個老頭在說話......」

　　「哎呀，再靠近一點，聽不見。」

　　「不行，人太多會露餡。」

　　「那派個人過去好了。」

　　矢野澤後知後覺地左右看看，壓低帽沿，語氣不爽：「不要！」

　　「嘿，一年級，你是這裡年紀最小的，你不去誰去。」

　　被推出去後，矢野澤再次翻了個白眼。

　　所以說，他一點都不喜歡前輩這種存在。

　　又慫又菜，還愛使喚後、輩......

　　正忿忿著，扭頭對上黝黑純淨的眼睛，矢野澤腦袋一瞬間卡了殼，「伏、伏見學姐。」

　　第一次用敬語居然是這種情況，可惡，不良學長們你們給我等著。

　　「你在這裡做什麼？」

　　「沒、沒什麼，隨便逛逛。」

　　「是嗎？」羽生突然伸手摘掉他的耳機，湊近自己耳邊，刺啦刺啦的電流聲混著不良們暴躁的吵鬧聲傳來。

　　「嘿誒∼隨便逛逛？」

　　矢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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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煙花

　　冰帝校園陷入安靜，唯有網球場裡傳來噠噠的聲音。

　　學園中巡邏的校園職工忽然瞥見黑影一閃而過，扭頭看去，黑乎乎一片什麼也沒有，好似是視錯覺。

　　他抬起手電筒照了照，露出空曠無人的角落，燈光在圍牆上打下圓形的光斑。

　　「咪呦∼」

　　「什麼嘛！原來是貓咪。」他放心地走遠。

　　一雙腳從樹上落下，踩在軟軟的草坪上沙沙作響，圍牆外升起一個綁緊口的蛇皮袋，羽生爬上另一棵不能遮掩身形卻很結實的樹，接過袋子，粗壯的樹枝頓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一連串的少年老鼠般從牆外翻進來，還有一只瘦瘦小小的和一只掛金鏈子的。

　　東條、森和犬塚在樹下接應了羽生，她再次落地，接過死沉的袋子，露出裡面圓滾滾的輪廓。

　　「這、不太好吧！」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干壞事的真城健人瑟瑟地開口，但同時心裡又有種無法言說的興奮。

　　「為什麼連我也要一起過來？」矢野澤抱怨道。

　　「不是你自己跟過來的嗎？」犬塚雄一納悶。

　　！！！

　　矢野澤瞪圓了眼睛，要不是周圍光線黑暗，他的白眼簡直要翻到對方臉上。

　　「到底是誰剛才拖著我不准走的！」

　　在被伏見羽生抓包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逃不掉了。

　　為了戴罪立功，避免以後被魔鬼操練到死，兩個混混頭子閉眼決定，任由羽生處置。

　　於是，便有了眼下這一幕。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撿著黑暗處前行，終於來到冰帝廣闊的操場。

　　羽生放下袋子解開，裡面圓形的煙花立刻滾出來，東條也解下了背上的打筒——用一圈圈麻繩包裹的鐵制深筒，這是用來發射煙花的。

　　不良少年們好奇地湊過來，看袋子裡的圓形煙花玉。

　　這是羽生特意和慶典負責人說好的，她幫忙做慶典准備工作，但是不要工資，只換些煙花玉。

　　打筒也是東條「借來」的，用完後她們會還回去的。

　　「拜托了。」羽生將煙花玉鄭重地交給東條英虎。

　　「啊！」少年嘴裡叼著剛點燃的長煙，在黯然的夜色裡升起白色煙氣。

　　羽生轉身朝著網球部的建築狂奔而去，正門有人守著，她避開大門，輕易地翻過牆壁，貓著腰朝球場小步穿去，手中新手機的屏幕亮起，藍光微微照亮臉龐。

　　上面停留著她和跡部的短訊。

　　【吶，小景晚上要做什麼？】

　　【當然是訓練。啊嗯？怎麼突然問這個？】

　　【有東西給你。】

　　【啊嗯，是什麼？】

　　【秘密！在學校等我一下，可能要晚點才到。】

　　【……】

　　網球場裡的回蕩的聲音止住，跡部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打開手機，最後那條短訊後羽醬再無回復，打電話過去也不接。

　　「……」

　　已經超過他平時回家的時間，Michael已經暗示過好幾次，被他搪塞了過去。

　　【去高處！】

　　突然冒出來的新短訊嚇他一跳。

　　什麼？

　　跡部條件反射地按下撥通，一秒被接通，傳來羽生微微急促的喘息，「小景，到高處去。」

　　什麼都沒問清楚，那邊又掛斷。

　　跡部看看周圍，踏上觀眾席的台階走上最頂端，黑暗中，忽有從下方蝴蝶翻飛上來，是羽生踏著牆的拐角借力一躍而起，面對他翻上了觀眾席的豎牆。

　　她的手機亮著通訊。

　　「東條——」

　　跡部聽到她對電話開口，而後，像蝴蝶一樣停在自己面前。

　　少女單膝蹲跪在圍欄牆壁上，和跡部視線齊平，淺淺一笑。

　　粉紫色的一線亮光在她身後biu——地升空，綻放於天空，將她這個人映照出五彩斑斕的顏色。

　　跡部的心髒漏跳一拍。

　　接著，一個接一個的花火從那個位置升起，身處的球場中高射燈燈火輝煌，襯得天空愈加黑暗，而一朵又一朵圓形的煙花點亮他的眼睛。

　　「看！煙花，小景。」

　　從來都是花錢做這種事感動別人的跡部，怔怔望著一覽無余的天空上，煙花綻放。

　　那些漂亮至極的煙花像是炸在了他心頭。

　　眼前人琉璃珠般黝黑的眼睛閃著碎光，嘴角淺笑，不含半點雜質地看著他。

　　「啊嗯。我看到了，羽醬。」

　　「Butterfly in my stomach. Pollen in my chest......」跡部勾唇，低喃。

　　「啊？你說什麼？」英文沒那麼好的羽生聽不太懂。

　　「沒什麼。」跡部揚起張揚的笑容。

　　金色的、粉色的、藍色的、紫色的、綠色的……斑斕的光芒綻放在空寂黑暗的天空，煙花燃燒後的火星落下，在半空中熄滅。

　　就在冰帝操場發射的煙花，跡部看得清清楚楚，當然其他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們放完所有煙花便匆匆收拾了東西，一聽到靠近的腳步聲，立刻撒腿就跑，和保安們在漆黑的校園裡上演著追逐戰。

　　歡快的初夏尾巴就在這樣的夜幕中，如同花火下落熄滅的星點，轉身即逝，余韻無窮......

　　等正式進入盛夏時節，受來自太平洋的氣流影響，東京的雨水增多，關東大賽就在陣雨過後的水洗晴空中開幕，關東各縣區廝殺出來的球隊在此相遇。

　　關東大賽是進入全國大賽的前站，今年的全國大賽在京都舉辦，所以除了中部地區有5個名額，其他地區則名額有限。

　　比賽共分A、B、C、D四組，其中去年全國冠軍立海大所在的A組，網球名門青春學園所在的B組，財大氣粗貴族學園冰帝所在的C組以及傳統強隊六角中所在的D組，每組4支共計16支隊伍，只有前三名才能進入全國大賽。

　　一般情況下，為了避免實力和成績相對較強的隊伍提早在比賽中遇到，主辦方會根據去年的成績排出種子隊伍，合理分配在四組之中，剩余隊伍則進行隨機抽簽，才能確定自己的對手。

　　上去抽簽前，鶴生遵照隊友們的囑咐，用濕巾擦了擦羽生的小黑手。

　　「拜托，至少第一場別又遇上超級強的對手！如果倒霉碰到立海大，我們可能真的只能到關東大賽一輪游了。」他帶著眾人的期許，碎碎念道。

　　羽生：「......」

　　這樣的氣氛裡，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羽生早已習慣將所有情緒隱於深海般黝黑的眼底，不叫人輕易察覺。

　　伸手從抽簽盒裡摸出簽紙，展開——7番。

　　不是A組，不是立海大。

　　唔，也還好，可以再多收集點情報再......嗯？老哥怎麼了？為什麼捂臉？

　　羽生後知後覺地回頭看向寫著賽程表白板，7番位置之下的8番，就是他們此次的對手。

　　「六角中。」她念出那個校名。

　　啊！怪不得有點耳熟。

　　這不是去年關東大賽的亞軍嗎？

　　......

　　不提兩人回去後，面對部員們對某教練超級小黑手的嫌棄。

　　第一場又要面臨一場惡戰的六澤川，再次陷入瘋狂訓練狀態，暈天暗地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關東大賽開賽，那天早晨，天空飄起毛毛細雨，高樓大廈陷入朦朦朧朧之中，趕往會場的公交汽車上，羽生靜靜地看著窗外。

　　車廂內的熱氣遇到冰涼的窗戶形成薄薄一層霧氣，有小孩子用手指在上面畫了一張笑臉。

　　黝黑的瞳孔無意識地落在笑臉上，微微翹了翹唇角。

　　以前的羽生從來不會因為這種小事露出笑意，大概她自己也沒有到這點。

　　公交汽車到站，兄妹兩背著書包下車，蒙蒙細雨已經停下，灰色的雨雲遮蔽天空，霧靄在高樓之間流動，建築物的輪廓影若隱若現，快走到舉辦比賽的公園會場時，兩人遠遠看到一邊鮮艷的紅。

　　東京區另外四校的隊服以白色為主基調，想來是其他地區的學校。

　　雙方相向而行，距離慢慢拉近，他們終於看清了那片紅色的主人，羽生的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有一頭深藍色微卷短發的少年身上。

　　他的氣質和鶴生很接近，溫溫和和，看起來纖細溫柔得不像個運動系少年，但那雙眼眸偶爾露出猶如水晶棱角折射般攝人的光芒，於溫和中藏著俾睨的霸氣。

　　如清風朗月般的人物，卻輕易駕馭那身鮮艷的紅。

　　站在他左右的兩人同意氣場強大，領著隊伍安靜地在路上前行。

　　對全國各大強隊情報皆了如指掌的羽生不用看他們隊服上的校徽便瞬間想到了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立海大附屬中學。

　　關東14連霸兼去年的全國大賽冠軍。

　　幸村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看了過去，衝羽生含笑點點頭，真田和柳也一起看了過來。

　　「你們好。」鶴生友好地揮手打招呼，收獲一個嗓音輕柔的回應：「你好。」

　　「今天天氣真不好呢！不知道等下比賽的時候會不會又下雨。」

　　A組和B組的球場緊鄰，進了公園，兄妹兩就和立海大的隊員們並行，互相之間完全沉默感覺挺尷尬的，鶴生便主動拋出話題。

　　「嗯，是呢！」披著校服外套的少年淺彎起眼，「不過，這種天氣不會出很多汗......」

　　羽生自覺地退位讓賢，跟在哥哥身後沉默地走著，和身旁寡言的冷硬少年互視一眼，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主動搭話？

　　不可能的。

　　兩人同時在心裡偷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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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注1：Butterfly in my stomach. Pollen in my chest。英語俚語，直譯——蝴蝶在我胃裡。花粉在我胸口。暗喻內容大家體會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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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角中

　　公園的另一個入口處，青學和六角中也很湊巧地碰到一起，不二笑眯眯地與六角中的佐伯打招呼：「好巧哪！佐伯。」

　　「嗯，沒想到會在這邊碰到，你們今天第一場對誰？」白發少年一手揪著背包帶，一邊走到不二旁邊，並肩聊天。

　　「來自神奈川的相原第一中學。撒，你們的對手是那個六澤川吧！」

　　「啊，聽說是匹黑馬呢！你應該和他們比賽過的吧？實力如何？」

　　「很難纏呢！」不二笑了笑，「你們可不要大意。」

　　「當然咯！」佐伯沒有因為不二的提醒感到冒犯，而是鄭重又自信地說道：「能一路走到關東大賽的隊伍，我們當然會認真應對。不過，我們也不是好應付的。」

　　「是呢！」

　　這時，走在青學前方的木村部長突然回頭掃過六角中的隊員，用輕松的口吻調侃道：「今年不少新面孔呢！六角中。」

　　「嘛嘛，畢竟我們的教練是那個老爺子嘛！」六角中的隊長摸著後腦勺一副傷腦筋的模樣無奈笑道：「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學校的新隊員們。」

　　「那個白頭發還挺帥的家伙是佐伯虎次郎，他的觀察力可是很強的哦！連我們這些做前輩的都不一定打得過他。」

　　「然後是黑羽春風，雖然看起來比較普通……」

　　「喂！前輩！」黑羽春風對隊長的評價很不滿意。

　　「啊哈哈，不要生氣啦！」六角中的氛圍看起來很棒，隊長好脾氣地安撫了學弟，才繼續對木村介紹道：「黑羽是很厲害的力量型選手。」

　　「鼻子很大還會噴氣的是樹希彥，外號汽笛，哈哈哈這家伙很麻煩……」

　　「喂，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很麻煩？」樹立刻憨憨地追問，六角中的隊長立刻露出「又來了」的煩躁神情，同時遞給青學眾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就是這樣。」他無奈地攤手，逗笑了所有人。

　　只有樹還在追問：「為什麼大家都要笑？為什麼？為什麼？」

　　霧靄漸漸散去，公園青翠的綠色有如水洗般明亮，網球賽的圍網上，每個菱形角上還有積聚而成、將落未落的透明水滴，扭曲倒映路過的人影。

　　「還有木更津兄弟和首藤聰，以及三年級老腊肉的我——野原景，和阿香。」野原隊長抬手摟過身邊好友的肩膀，被嫌棄地推開抱怨：「喂喂，不准叫我阿香，老子的名字是加藤秀香。」

　　「噗————」

　　學弟們齊齊捂嘴笑道：「真名比阿香還女氣。」

　　「喂，你們這幫家伙，對學長不要太過分！」

　　「哈哈哈~」

　　聽著六角中活潑熱鬧地吵鬧玩笑，不二彎彎眼，臨分別前，對佐伯說：「要加油哦！」

　　「嗯。」

　　網球場的大門被人推開，震動傳導至圍欄的鐵絲網，懸垂的水珠悠悠掉落，等第二滴慢慢重新凝結出來，雙方隊員已經入場完畢，會場廣播溫柔的女聲播報比賽情況。

　　「現在開始進行第一場比賽，六澤川學園VS六角中第二雙打。」

　　比賽至此，六澤川的陣容已經基本確定。

　　絕對王牌的井之原和真城組合，以及實力薛定諤但關鍵時刻能夠發揮出超乎對手預計的實力的混混頭子二人組，哪怕如今還是每天吵架，但兩人已經清楚認知到了羽生不可更改的安排，彼此磨合著。

　　單打中最強的伏見鶴生，他永遠是訓練中最認真最用心的那個，加之原本就很有實力，水平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同齡人，向金字塔頂端穩步逼近著。

　　天賦型選手東條英虎，他的球風完全憑借自己超乎普通人類的體質和天生直覺，雖然比較吃狀態，但在六澤川，大多數隊員只是從去年才開始學網球，羽生能憑借自己強悍的觀察力和魔界外掛，培養出井之原、森和犬塚三人，已經讓很多網球界的人吃驚，但運氣也至此為止，很遺憾不良少年中沒有更多的天賦者。

　　即使這樣，羽生還是逼著他們繼續留在網球部。

　　她不想那幫混蛋家伙認為自己被放棄了。

　　大多數成為不良少年的孩子都是被放棄過的孩子，她不想成為放棄他們的人。

　　是她親手把人抓回來的，所以，哪怕被怨憎也好，她也會拽緊每個人。

　　最後一位單打選手，是北海道來的一年級酷哥矢野澤，一個天才般的網球選手，不僅有扎實的網球基礎，他的潛力也讓羽生很看好。

　　一開始作為狗魚存在加入網球部，性格不合群的少年如今已經能夠和大家相處得很好。。。。。。

　　「喂，別忘了之前說好的，輸了的家伙要圍著操場學狗叫，加油哪！前——輩——們！」

　　酷哥說話自帶嘲諷，雙手抱臂站在觀眾席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犬組合，暴躁的混混頭子們差點重新翻回去教不懂得尊重前輩的學弟做人。

　　咳，嘛，至少會在賽前給隊友加油了，有進步。

　　和真城健人一左一右坐在一年級兩旁，保護他不被狼組和犬組小弟們揍，伏見鶴生滄桑地嘆了口氣。

　　六角中在千葉縣，在比賽前也只是大概聽說過六澤川學園的一些事跡，這還是雙方第一次正式碰面。

　　兩校無論是風格還是氛圍都相去甚遠。

　　一方是秉持「樂在網球」精神的關東常勝軍，隊員們從上到下都脾氣挺好，隊伍氛圍溫和友好，前來加油的是一群網球部預備生員的小孩子，溫馨而和善。

　　一方則是從未參加過關東賽的新黑馬隊伍，整個隊伍因為不良因子過高而顯得可懼，觀眾席清一色叫囂著「衝啊！老大，打倒六角中！」「大哥，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擊垮對手——」之類的應援，讓六角中眾人生出誤入械鬥現場的錯覺。

　　就連雙方教練之間的年齡差，也絕對是全國大賽之最。

　　六角中的少年們好奇地看著對面面容稚嫩的少女，一群看起來就很叛逆暴躁的不良少年在她面前乖得像貓咪。

　　對面因為不小心踩腳這種小事情，就大肆爭吵，感覺差點就能大打出手的雙打二號組合，只是聽到少女一聲輕咳，便懸崖勒馬壓制自己的怒火，在裁判怯怯的催促聲中各自就位。

　　「真神奇。」佐伯笑道。

　　「為什麼？為什麼？」樹希彥憨厚的聲音響起，「為什麼那麼纖細的女孩子能壓制住不良少年？」

　　「我也不知道，樹。不過，聽說她還是鐵血風格的教練，所以六澤川才成長得這麼快。」

　　「前輩們沒問題的。」黑羽春風盯著球場中握手的雙方。

　　「啊，肯定沒問題的。雖然情報顯示，六澤川的雙打陣容非常出色，但是野原前輩和阿香前輩可是合作了三年的老搭檔。」

　　「比賽開始，六角中發球。」

　　野原拋出網球扣向對面發球區，守在接發點的森立刻跟上，他如今應對普通「拳招」的技術已經非常嫻熟。

　　雙方打得有來有往。

　　隨著比賽深入，不管是六澤川還是六角中都不再滿足於這種狀態，尋找著得分點，野原景握著球拍朝隊友使了個眼色，加藤秀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網球朝中線飛去。

　　不再是雙打新手的森和犬塚自然不會再犯以前那種同時擊球的錯，賽前約定好中線分區，由相應區域防守的人去接。

　　這次是森。

　　他攔住球揮拍回擊而出，這時，加藤秀香突然從球網之下冒出，將球扣入防守空當之中。

　　攔網截擊。

　　而且是早有計劃的。

　　「可惡。」

　　彼此之間只憑一個眼色就能理解對方的意思，擊球角度隨機應變，卻能提前操縱對手的行動給搭檔打出制勝球的機會。

　　這就是六角中三年拍檔的雙打。

　　「Game，Rokkaku，Two game to Four。」（六角中勝出，比分2-4）

　　局間休息，森和犬塚氣喘吁吁地走下球場，因落後而氣氛低落的己方觀眾席上，某一年級酷酷地抱臂，一邊嘴角微翹，好似在說「輸了就要學狗叫」。

　　兩人同時看到那讓人不爽的微表情，齊齊挺直了背，捏緊了拳。

　　互相扭頭看了彼此一眼，眼底燃燒著同仇敵愾的火焰。

　　新一局開始，森和犬塚不再有任何「交流」，包括且不限於「禮貌」的互相問候的話。

　　「這算什麼？徹底放棄比賽了嗎？哪有這樣的搭檔？」木更津亮質疑且冷漠地評價。

　　野原和加藤對視一眼，沒有放松警惕。

　　黃綠色的小球穿過球網，當森去攔截時，加藤彎彎嘴角朝飛回來的球奔去，扣向因截擊而出現的空當——什麼——？

　　犬塚引拍揮出軌跡無法預料的上旋球。

　　巧合嗎？

　　六角中眾人大吃一驚，將信將疑，但接下來森和犬塚都恰到好處地互相補位，讓他們放棄僥幸之心。

　　羽生坐在觀眾席上彎彎眼睛。

　　最熟悉你的人，其實是你的敵人。

　　我們這邊，也是三年的「老搭檔」呢！

　　「Game，Rokusawa kawa，Four game to Four。」（六角中勝出，比分2-4）

　　默契上的落差被填平，羽生研究無數次三年拍檔比賽視頻記錄的優勢漸漸體現，森和犬塚很快顛倒了局勢，為六澤川拿下關東大賽的第一場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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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壞消息：我好像有點不妙，先觀察觀察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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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未來

　　「喂，蠢狼，我記得某個家伙說要是輸了就繞操場蛙跳學狗叫。」犬塚雄一故作姿態地用尾指掏著耳朵，鶴生抽抽嘴角。

　　幼稚！

　　他想道，這群家伙為了坑其他人，一次次層層加碼，偏偏一個比一個嘴硬，絕對不肯先服軟。

　　所以，從一開始輸了就跑圈，變成繞操場——社團訓練時間的校操場人流量可以說是全天最高峰——跑圈，再到繞操場跑圈加學狗叫，到現在還要繞操場蛙跳學狗叫。

　　社死套餐加強版了屬於是！

　　反正，他是絕對不要輸的！

　　看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的表情，他倆也絕對不想。

　　而六角中，同樣絕對不想輸。

　　白發少年和大鼻子會發出奇怪汽笛聲的少年上場，六角中二年級的情報沒有那麼充足，而且，羽生也沒有料到對方會把二年級選手作為第一雙打，這一場，只能靠井之原和真城自己發揮了。

　　再一次，六角中發球。

　　羽生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在想待會要不去跟六角中的人握握手，蹭點運氣什麼的。

　　出乎預料的，六角中的二年級組合似乎沒有多強，井之原和真城很輕易就拿下兩分。

　　但羽生卻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新一局開始，井之原目光追著對手，佐伯握拍的手腕微微上抬球拍向右側偏去。

　　右邊！

　　他轉向，白發少年上場後便變得堅毅冷酷的眼神裡倒映著他的影子。

　　佐伯在心中下定判斷——右邊。

　　他翹起唇角，壓了壓手腕，球拍向左側切下，即將離開球拍的網球就改換了方向。

　　網球飛向井之原翔背後一側。

　　「假動作？」

　　噠噠噠的落地反彈聲響起，他仍怔怔難以回神。

　　無往不利的眼力第一次遇到了阻礙。

　　六澤川的得分占優，但井之原翔卻突然感到了壓力，他死死盯著對手的動作，而佐伯也緊盯著他和真城。

　　原來如此。

　　旁觀比賽的羽生很快察覺，開始留神注意那個白頭發的。

　　是動態視力。

　　那個叫佐伯的選手，有媲美井之原翔的眼力。

　　井之原翔是通過觀察對手引拍的動作來預判接下來的球軌，但是佐伯觀測的卻是對手的運動習慣，然後讀取肌肉運動來預判對手的下一步動作，然後將球擊向反側。

　　與此同時，為了對付同樣難纏的動態視力，他還會在擊球前做出假動作誤導。

　　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做不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更改引拍方向。

　　這就是六角中的王牌嗎？

　　羽生扭頭看向眯著眼盤腿坐在教練席上的老爺爺。

　　這次，被針對的人變成了她！

　　天空陰雲遮蔽，整個世界灰蒙蒙而潮濕，不容易出汗的陰天裡，井之原卻在跑動的軌跡上留下了點點濕痕。

　　「井之原桑。」守在後場的真城健人擔憂地看著徒勞奔波的井之原。

　　「Game，Rokkaku，Two game to Two。」（六角中勝出，比分2-2）

　　從球場上下來，井之原翔頂著垂落兩側的毛巾劇烈喘息，因為這雙眼睛與生俱來的天賦，他比其他不良少年都更早漸入佳境。

　　雖然嘴上從未說出口，但井之原翔一直很享受這種優勢。

　　他的父母是無職業游民，日子靠著政府補貼過活，就連生下他和妹妹也只是為了獲得生育補貼而已，從小就是飢一頓飽一頓地過活，後來遇到大哥和貓子婆婆，井之原翔一直都心含感激。

　　只是，大哥和貓子婆婆能給他的只有當下，井之原自己也從來不會去想未來的事情。

　　這樣的心態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是某一天，伏見羽生鄭重地對他說：「你是我預定的第一名正選。」

　　「哈？」

　　「我說過的吧！你的眼睛，很不錯。」

　　「就因為這個？」

　　「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全部。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單打，但如果有厲害的隊友配合，你會是無敵的，等以後你自己技術足夠優秀，哪怕單打也很少有人是你的對手。」

　　因為這一句話，他突然幻想起未來。

　　如果真的能像羽生說的那樣，他或許可以去做職業網球選手，養活自己和妹妹，說不定還能供妹妹去讀大學......

　　未來啊！好奢侈的東西。

　　但是，但是，他看到希望了啊！

　　所以，面對突如其來的挫折，井之原翔反而比其他人更會感受到痛苦。

　　「井之原桑。」真城健人突然站了起來，「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在球離拍瞬間再判斷軌跡。一個人來不及，就兩個人一起。」

　　頂著毛巾的腦袋緩緩抬起，用仰視的姿勢看著自己的搭檔。

　　天空的陰雲在一點點散開，毛巾從頭頂滑落，露出鮮艷的橙發，一抹淺淡的陽光透過雲層縫隙投射下來，與橙紅的碎發相輝映著。

　　新一局開始，佐伯發現對手的應對方式改變了，井之原翔會在球飛出之後再行動，這樣以來，他也就沒辦法通過預判行動進行擊球了。

　　這樣的做法，他們一定會遺漏球。

　　佐伯冷靜地掉高球，不再提前預判落點的井之原翔根本來不及退後。

　　「5BD。」

　　什麼？！

　　真城健人出現在佐伯以為是空擋的地方，網球穿越六角中的兩人，落地。

　　「7AA。」

　　「9AC。」

　　......

　　「那個暗號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森用膝蓋輕撞鶴生的腿，其他人也不由豎起耳朵。

　　連隔壁六角中的人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鶴生溫和笑笑，「還記得之前羽生設計的控球練習嗎？」

　　森等人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讓六角中的人抓耳撓腮。

　　「控球訓練？」黑羽春風百思不得其解。

　　黃綠色網球躍上高空，落入球場，井之原的暗號再次響起：「4BD。」

　　球倒映在佐伯的瞳孔中緩緩下落，真城健人引拍的動作也變得遲緩。

　　整個球場倒映在眼底，他心中一動。

　　對面的球場在他眼中突然被分為九宮格，其中每個大格子又被切割為小的九宮格，每個位置標識對應的數字。

　　網球落下，果然落在某個寫有4的小格子裡。

　　高吊球的速度不快，落地反彈，碰撞上真城健人的球拍，飛回。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他再次打向後場，井之原接不到的地方。

　　「7AC。」

　　完整的球場再次在佐伯眼中被切分為細小的格子，黃綠色小球准確地落入7的位置，快速碰撞地面，反彈而起。

　　原來如此。

　　他們是這麼解決信任問題的。

　　真城健人並不是完全摒棄了自己的判斷，他也會做出自己的預判，而井之原翔要做的，只是幫他做出更精准的定位，並預判球速與反彈角度，減少真城健人在回球時的耗費。

　　不過，即使這樣，也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在之前的比賽裡，井之原翔太過出色的眼力將真城健人的光芒掩蓋。

　　但如果沒有扎實的基本功，即使預判到這些信息，也無法回擊。

　　正因為真城健人的防守太完美，他們的配合才能像現在這樣，集兩人之力，打出超出兩人能力的精彩回球。

　　佐伯自問他和樹的配合的確還算默契，但是，和對面兩人比起來，他們之間鏈接的縫隙就太多了。

　　破解了暗號的含義，佐伯卻發現拿他們沒有辦法。

　　廣闊的球場上，那兩人就像鏈接在一條繩子兩端，互相補足搭檔的缺憾，完美地堵住所有空擋。

　　「六澤川獲勝！」

　　天空的陰雲徹底散去，夏蟬再次吵鬧起來，裁判宣布勝利的瞬間，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擊掌相慶。

　　橙紅色和黑色的碎短發汗津津地各自貼在兩人頭皮上，如雨的汗水順著肌肉紋理流淌。

　　佐伯虎次郎和樹希彥的形像也差不多，皆是大汗淋漓。

　　輸了比賽，兩人也沒有太過失落。

　　「真是場好比賽，期待下次有機會再交手。」

　　雙方選手握手，井之原翔撇過頭，「饒了我吧！你們太難應付了。」

　　不在比賽狀態，佐伯又恢復了自己平時的親切溫和，聞言笑了起來，「接下來要碰到的對手們，可是更難對付。」

　　井之原和真城同時愣住，就聽佐伯又笑了一下：「所以，我們也很傷腦筋。」

　　橙發少年和黑發少年同時炸毛，「放心！我們會替你們解決這個煩惱！」

　　還沒有溫情一秒，氣氛又變得劍拔弩張，雙方單打在這樣的緊繃中上場。

　　六角中的單打三號是黑羽春風。

　　六澤川派出的則是一年級生矢野澤。

　　根據羽生的情報，黑羽春風是一位力量型選手，為了這次比賽，他和鶴生最近一段時間都有和東條英虎練習。

　　此時，陽光剛出，晨間的陰雲散去，雨後殘留的潮濕從萬物中滲出變成水汽，空氣澄澈。

　　和北海道不太一樣的晴天。

　　矢野澤不慌不忙地做好准備，從對面飛來的球像鉛球一般沉，幸好，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東條英虎的力道。

　　雙手握拍將球打回去，他壓在底線。

　　技巧型選手面對力量型選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能通過各種手段，消耗球上的力量，拉長球軌正是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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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中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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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下一戰，立海大

　　黑羽春風並沒有因為對面是個一年級而小瞧他。

　　自己的招牌發球被擊回，他也只是稍微失望，並沒有過於吃驚。

　　他們這一屆，天才的家伙太多，黑羽春風早已懂得不小看任何對手的道理，尤其是這種一年級就成為正選的小鬼。

　　誰知道他會不會是下一個手塚國光。

　　矢野澤感受到壓力。

　　這就是關東大賽亞軍隊隊員實力嗎？比他遇到過的對手強了不止一倍。

　　為了對抗黑羽，矢野澤選擇雙手持拍，如此一來，防守範圍便縮小了。

　　聽著場上一聲又一聲落後的比分，羽生表情沉靜，垂在身側的拳頭卻悄悄捏緊。

　　奔跑在球場之中，矢野澤專心致志地看著來回騰空的網球，漸漸適應了黑羽春風的力道。

　　腳下的球鞋在場地上刮出律律的聲音。

　　羽生漸漸注意到他與底線的距離在慢慢縮短。

　　汗水在空氣中散落，矢野澤好似如一開始一樣，雙手持拍艱難地回擊著對方的沉重球，但其實......

　　黑羽春風打出角落邊線球，原本防守區根本顧及不到那裡，但他卻意外地出現，單手握拍攔截住小球。

　　沉重的網球在拍面旋轉摩擦，矢野澤手中的球拍顫抖著與它對抗，「哈—啊————」

　　右臂用力甩了出去，網球落在對面，噠噠滾動。

　　一開始的雙手持拍艱難回擊，既是在適應觀察黑羽春風的球風，也是在蒙蔽對手。

　　矢野澤酷酷一笑。

　　比分漸漸追上。

　　「佐伯......」

　　六角中的大家神情凝重，佐伯則安慰道：「放心，黑羽他還沒用全力。」

　　話音落下，黑羽春風一個扣殺，單腳落地，網球撞上矢野澤的球拍，重重震顫後，虎口一送，球拍被彈開了去。

　　矢野澤愣了。

　　剛才那麼沉重的球力居然還不是他的極限。

　　回憶中突然有人開口：「吶，阿澤，你真的喜歡網球的話，就不應該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對於自己的天賦，矢野澤強而自知。

　　他遇見的同齡人中，少有能戰勝自己的人，而面對更強者，矢野澤篤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超越他們。

　　幼年時，他對大堂哥的話總是嗤之以鼻。

　　那家伙明明強得要命卻總是一副樂呵呵的軟弱相。

　　說什麼「喜歡網球的話就不應該目中無人」之類的話，自己也卻輕易地放棄了網球。

　　他才不會像他那樣軟弱。

　　強者就應該有一往直前的信心。

　　矢野澤撿起地上的球拍，看了眼伏見羽生，她仍是沒什麼表情。他卻勾起了嘴角。

　　在來到六澤川之前，父母給他轉的新初中，是那種各方面都很拔尖的高級學校，網球部也是所謂的名門。

　　但是，他討厭被一群弱小的學長指手畫腳。

　　運動應該是實力論資排輩，而不是年齡。

　　矢野澤劈開雙腿，兩腳之間間距拉開，小碎步跳動起來。

　　「那什麼姿勢？這樣沒辦法快速接球吧？！」

　　「不......」佐伯沉重地搖頭。

　　而矢野澤接下來的行動給了眾人答案。

　　小碎步在球場上跳動，猶如靈巧的山兔左右游弋，他擊球的方式也發生了變化，引拍前將重心放在前腿，擊球的瞬間整個身體向前壓去，用自身重力卸去幾分力道。

　　好容易走到關東大賽的局面，怎麼能在他手裡輸掉一局！

　　正因為無論何時都堅信自己會嬴，他才一直嬴了下來啊！

　　「吶！原哥！你給我看好了。」

　　我的網球，就是目中無人的網球啊！

　　黃綠色小球壓上他的體重，不僅抵抗了對手的力道，也加大了自己的球速和力道，帶起一陣強風穿越黑羽身側。

　　黑羽匆忙去追。

　　但是球的速度比他預計中更快，更重，球軌劃過極速下沉的弧線，重重落在球場裡旋轉摩擦出凹坑，停在原地。

　　短暫的寂靜之後，觀眾們轟然的竊竊私語聲在場周響徹，「六角中，居然輸了？！」

　　「開玩笑的吧？3-0，這個六澤川到底是何方神聖？」

　　......

　　立海大、冰帝、青學所在的球場遠遠聽到歡呼聲。

　　D球場，不二微訝地睜開眼，和大石說道：「這麼快就分出勝負了？不知道是哪邊贏了......」

　　「猜不到。」大石老實地搖搖頭。

　　A球場中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我們落後了呢！真田。」

　　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年嚴肅地壓了壓帽子，「切原這家伙，浪費太多時間了。」

　　幸村溫和一笑，仿佛不知道某人會因為自己這句話，接下來會被訓練得很慘一樣，光風霽月地看向場中。

　　而聽到聲音的跡部，第一時間抬手優雅地撫上俊臉，嘴角的笑意越發張揚，「啊嗯！喂，宍戶，是時候結束比賽了。」

　　「哪呀！」忍足扶了扶眼鏡，半帶揶揄地道：「他還真是自信哪。」

　　「那畢竟是我們KING君看中的人。」向日岳人調皮地接話，「總之，下次遇到，我們兩要更小心了。」

　　「你倒是挺有干勁哪∼」

　　「當然了。畢竟全國就在眼前。」向日岳人摩拳擦掌興奮過度。

　　今日比賽結束時間比主辦方預計得要早很多，四個球場全部都是3-0結束比賽。

　　經過溝通，主辦方將八強賽提前到下午進行。

　　第一場對決六角中這樣的強者，第二場的對手卻不怎麼樣，突然讓大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這就贏了？」

　　這一場結束得可比上一場快多了。

　　「這學校的實力也不怎麼樣嘛！」混混們旁若無人地笑鬧著走出球場，被評價不怎麼樣的對手在背後怒目而視。

　　鶴生見不得這群家伙得意，在旁邊潑冷水，「人家說不定只是發揮的不好，你看看你們，因為輕敵出現了多少次失誤。」

　　發揮全力，還被打了6-3，6-2和6-0的對手學校隊員們頓覺膝蓋中了一刀。

　　天空陽光西斜，羽生帶著吵吵鬧鬧的隊員們再次湊巧地碰到那一身紅衣的球隊。

　　鮮艷的顏色在夕陽橘光裡微微蕩漾光暈，為首的少年還是早晨那副模樣，戴著發帶，身披外套，頭發一絲都沒有亂，渾身清爽。

　　「好巧，又碰到了。」少年溫潤一笑，「恭喜晉級。」

　　夏日晚風掠過他飄逸的袖子，六澤川剛剛還歡快的氛圍慢慢沉寂下來。

　　羽生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

　　「你們也是，恭喜。」

　　雙方分別從A、B組出線，這就代表著，接下來的四分之一決賽，六澤川將會直接對上關東霸主——立海大。

　　不過一日，早晨還氛圍溫和的兩個隊伍之間漸漸彌漫起緊繃感，雙方對峙著，雖然打頭的幸村和羽生皆是一臉平靜。

　　但後方，立海大那個一頭自來卷的少年露出挑釁的眼神，叫六澤川一眾不良們不爽之極。

　　「嗤——」矢野澤雙手抱頭，表情酷酷地冷嗤一聲，引來立海大所有人的注意。

　　幸村就像碰到別人家孩子的鄰居一樣，溫和而禮貌地誇獎：「這位就是矢野君吧！」

　　「我還以為只有我們會讓派一年級出場，沒想到，今年關東大賽居然有兩個優雅的後輩呢！」

　　切原赤也也一如所有聽到家長誇其他孩子一般，瞬間露出敵意。

　　雙方在公園門口分道揚鑣，走在最後的兩個一年級各自看了眼對方。

　　「我會擊垮你哦！」自來卷少年捏著一顆網球，露出反派似的獰笑。

　　「嗤——」

　　矢野澤的耳鏈在斜陽下反射弧光，半點不肯服輸地用眼神挑釁。

　　「看來接下來會很有意思。」幸村摸著下巴，踏上返回神奈川的校車。

　　真田壓下帽沿，「太松懈了！切原——」

　　「嗨！」剛剛裝完一場的小海帶臉上獰笑退下，肩膀一縮挺直後輩，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又乖又慫。

　　「下周訓練量加倍！」

　　「是！真田副部長！」

　　「......」柳蓮二閉著眼，看向幸村，「你是故意那麼說得吧！」

　　幸村含笑不言。

　　「切原赤也......」另一邊，伏見羽生用自己平井無波的語氣說道：「立海大一年生，甚至有傳言說他是最強一年生，這個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據我了解到的情報所知，他的網球打法相當奇特，疑似有雙重人格......」

　　「聽起來真奇怪！」向來酷男孩模式的矢野澤居然是第一個接話的，語氣帶著一點不過如此的看輕。

　　鶴生轉過頭，他們的一年級雙手抱頭，耳鏈晃動，酷酷的表情一如既往，但此時此刻，他眼底倒映著天空中西沉的太陽，像是從心靈深處生氣的明亮光點，發射著光芒。

　　暗地裡勾勾嘴角，瞬間不擔心了。

　　「阿羽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鶴生洞若觀火地想道。

　　立海大啊！這可是真正的全國級對手。

　　鶴生不由對接下來的比賽生出期待，這還是自遇見冰帝的跡部以後，第一次對其他對手如此地熱血沸騰。

　　混混們七嘴八舌地問著羽生其他人的情報：「那個批外套的家伙什麼來歷？」

　　森這個莽夫系的家伙，到現在都沒有對立海大生出太多的壓力感，犬塚暴躁地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笨蛋！那可是立海大三巨頭中最強的幸村精市，你這個腦子裡只有肌肉的家伙給我好好關心一下啊！」

　　「哈？！老子又不和他打，有什麼好關心的......」

　　犬塚冒出一腦袋「井」字，兩人邊走邊吵吵嚷嚷起來。

　　鶴生捂臉嘆氣，突然聽到某個他很討厭的撩人嗓音：「羽醬，恭喜你們進入四分之一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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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創造不可能

　　「小景。」羽生露出淺笑，鶴生在她背後對著跡部直瞪眼，恨不得發射出眼睛射線將某人捅穿般。

　　「哪呀，干的不錯嘛！你們。」冰帝眾人手插在褲兜，腳步聲稀稀拉拉地走出。

　　跡部雙手插在褲兜裡，外套掛在肩上，姿態霸氣，低頭看羽生：「我們要去聚餐，要一起嗎？」

　　「算了。」羽生搖搖頭，「我們回去訓練。」

　　「那好吧！」跡部唇邊笑意淡了淡，「明天呢？有時間嗎？」

　　「訓練。」

　　跡部看起來有點失望，羽生頓了頓，想到方才分開的立海大的隊伍，到底沒有改口。

　　「岳人，明天想去美術館嗎？」注意力一直放在這邊的忍足拍拍搭檔的肩膀，小聲問道。

　　「啊？可是我們沒有預約。」

　　「啊！這個不用擔心哪，有人已經提前准備好了門票。」

　　「這樣啊！那去吧去吧！」

　　雖說那兩人很小聲，到這麼近的距離，跡部聽不到才怪，額角跳跳。

　　本大爺就是把門票扔水裡也絕對不給這兩人。

　　羽生勾起笑，抬手摸了摸跡部打理得很精致的發頂，「小景，關東大賽結束後再一起去吧！」

　　「啊嗯。」跡部偏偏頭，傲嬌地輕應。

　　「喂喂——」冰帝眾人盯著那只手，眼睛差點瞪脫框，忍足驚悚又景仰地感嘆出聲。

　　短暫地接頭後，雙方就要分開，跡部臨走前，側目看向羽生，含笑：「不要太嚴格了啊！羽醬。」

　　「......」

　　羽生移開目光，當著跡部的面微微鼓了下臉頰。

　　面對立海大，誰敢不嚴格？小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難得看到少女這麼嬌俏的一面，跡部沒有忍住揪了下她的馬尾，「那本大爺走了，羽醬。」

　　「嗯，下周見。」

　　和喜歡的人不同校就是這點不好，想見的時候沒有辦法見到，跡部盤算起要不干脆買下六澤川和冰帝合並算了。

　　算了，那種的話，網球部也會合並，羽醬不會喜歡這種結果的。

　　六澤川再次經歷伏見羽生的魔鬼地獄訓練一周，關東大賽的半決賽來臨，彼時木森公園正值合歡花大肆開放的時節。

　　上周還靜寂的樹海一下子熱鬧起來。

　　淡粉色的絲狀花瓣如同散開的小刷子在樹頂籠罩薄霧般的毛茸茸，這是同櫻花不盡相似的美麗花海。

　　東京少有這麼多的合歡。

　　整朵掉落在地上的合歡花有的還未枯萎，鮮艷如新。

　　風一吹過，滿園粉色暮靄翻滾，淺淡的花香若隱若現。

　　這次立海大換上他們另一套南瓜色的隊服，只不過同樣很顯眼罷了。

　　「第一雙打，立海大，真田&仁王，六澤川，井之原&真城......」

　　真田弦一郎雙打？

　　羽生瞥了眼對面的卷發一年生，目光冷靜移回場中。

　　是為了那個一年生吧！

　　能有這個底氣的，也只有立海大了。

　　球場中的真城健人開始發球，站在靠前位置的仁王雅治悠哉地握著球拍，用閑聊般的語氣對井之原翔說道：「聽說你動態視力很厲害喲∼」

　　「puri∼」

　　黃綠色的球軌落地，與地面碰撞發生折射，仁王手中的球拍揮動。

　　「右邊——」井之原翔步子轉動，朝預判的位置而去。

　　「但是......」綁起來的白發小辮微微一動，網球邦地從拍面反彈，高高拋起向左後方穿越而去，「眼睛是會騙人的哦∼」

　　「Love-fifteen。」（0-15）

　　又是假動作。

　　井之原翔與球錯身而過，慢慢停下腳步。

　　網球中，沒有任何技能是無解的。

　　接下來的對手會比之前更強，而與六角中交手之後，他早已有這樣的心理准備。

　　必須降低對眼力的依賴性。

　　井之原翔冷靜地思考著，重新站回原位，真城健人開始為第二分的發球做准備。

　　見狀，仁王挑了挑眉。

　　他信奉心理戰比賽，不只用技術擊垮對手，更是要將對手的心情玩弄於股掌間，於是想要再次故技重施。

　　嗯？！

　　仁王目光一凝。

　　直到網球碰撞球拍的那一刻，對手都沒有動作。

　　看穿了？

　　虛晃一槍的削球動作變化吊高球，網球離開的瞬間井之原翔這才有了動作。

　　「fifteen all。」（15-15）

　　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彼此對視一眼。

　　「原來是這樣。」柳蓮二閉著眼睛，「等球反擊後載預判軌跡，避免受到假動作干擾，他的動態視力確實是相當出色。」

　　「嗨誒∼真難得，看到仁王那家伙吃癟。」丸井文太笑著吹起一顆泡泡。

　　「噗哩∼」球場中傳來某人嘲諷的口癖，眾人不免在心中吐槽，狐狸耳朵還真是靈敏呢！

　　幸村精市溫柔的輕笑聲伴著霸氣平和的話語響起：「這樣的眼力的確厲害，但是，只要夠快，即使捕捉到球軌也無法回擊。」

　　他的話音剛落，真田弦一郎的反擊便落在了六澤川的場內。

　　羽生瞳孔地震。

　　剛才那一球快到她幾乎無法捕捉。

　　太快了。

　　即使井之原的眼力能夠捕捉預判到球軌，也來不及去救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力降十會』吧！」羽生聞聲，扭頭看向坐在立海大教練席上笑容可掬的少年，眼底生出寒霜。

　　「Game set，Won by Rikkai，Game Count six to love。」（立海大勝出，比分6-0）」

　　「第一雙打比賽，立海大，丸井&胡狼，六澤川，森&犬塚，比賽開始......」

　　結果仍然不出預料。

　　「Game set，Won by Rikkai，Game Count six to love。」（立海大勝出，比分6-0）」

　　頭頂的日光高照，球場兩旁的合歡花樹籠罩刺目的金光，令人眼角生疼。

　　知道立海大很強大，但是，沒想到會如此慘烈。

　　「單打三號，立海大切原vs六澤川矢野。」

　　大眼睛的卷發少年彎起嘴角，扛起球拍一手插兜走入球場，以囂張的姿態挑釁著六澤川全體隊員。

　　「可惡。」剛剛慘敗的森和犬塚捏緊了拳頭，拼命壓抑住哽在喉頭的不爽。

　　矢野澤系緊鞋帶，緩緩在觀眾席抬起身，目光一轉不轉地射向切原赤也，劈裡啪啦的火光在視線交彙中央對波。

　　他拿起擱在椅子上的球拍站起身，入場。

　　「你看起來蠻鎮定的嘛？」溫和的少年嗓音突然傳來，羽生微微偏頭，看到幸村含笑的俊臉，「在收集情報嗎？」

　　「哼哼哼......」他笑起來像春花，散發淺淡的芬芳，但雙手抱在胸前，外套披掛在肩頭的形像，與溫和的春花可一點都不搭邊，霸道的王者自信地開口：「我們的實力可不只是這麼點，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了，那可就大錯特錯。」

　　羽生收回余光，冷靜地回應：「我不會指望這點情報就能打敗你們。」

　　我只是......

　　她的腦海裡閃過這一年來，少年們艱苦訓練的模樣，漫無盡頭的跑圈、被怪物們追殺、踩到爆炸青蛙後黑頭土臉、吃魔界蘋果難吃到嘔吐......

　　這一場戰鬥並非是某一個人的，而是她們全員的戰鬥。

　　他們做好了他們的事情，她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不管前方是立海大也好，其他學校也好，都會拼盡全力地戰鬥。

　　在開戰之前，羽生就知道己方勝利渺茫，但是，但是。

　　一次不行還有下次，她必須用最冷靜的狀態來面對這次比賽，看清雙方的差距到底在何處，做好她身為教練的那份工作。

　　兩個一年級的比賽開始了。

　　這一場比之前的更加激烈，雙方一開始就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快攻。

　　矢野澤飛快地發球上網，切原赤也留在底線，攻勢卻不比矢野澤弱多少，甚至還更加強勢。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one game to love。」（1-0）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One all。」（1-1平）

　　......

　　夕陽朦朧的余暉將公園中毛茸茸的小花朵渡成橘粉色的提燈，少年們乍迸的歡呼掀起合歡花樹，花海搖晃。

　　「冰帝！！跡部！！冰帝！跡部！！」

　　走下賽場的跡部心情很好地接過樺地手中的毛巾，擦去汗水。

　　今日一戰勝利，冰帝已經提前拿下了進入全國大賽的入場券，接下來就看決賽排名......

　　跡部突然問道：「羽醬她們那邊如何了？」

　　「還沒決出勝負。」忍足告訴他。

　　「......去看看。」

　　跡部把毛巾和球拍丟給樺地，打頭向A區的球場走去。

　　人還未至，裁判的聲音已經傳入耳中，「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Seven game to six。」（7-6）

　　「看來是結束了。」忍足推推眼鏡，神色略帶凝重，一行人加快腳步趕到，跡部第一時間看向記分板。

　　屬於立海大的位置上，粉筆寫下的6、6、7赫然排列著，這一局的勝負一目了然。

　　六澤川學園0-3敗於立海大附屬中學。

　　雙方隊員握手後退場。

　　夏日晚風卷起脫落的一整朵合歡花翩翩落於伏見羽生眼前。

　　輸了。

　　六澤川的隊伍，前所未有的沉默。

　　羽生目送立海大的少年們遠去，聲音一如往常般冷靜，「明天開始繼續加練。」

　　「是。」

　　「......」她抬起頭，看到了站在場外目露擔憂的跡部，遙望他一眼，對身後的部員們冷酷說道：「戰鬥還沒有結束，我們與青學還有一戰，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是——！」

　　因為輸得太過慘烈而精神恍惚的眾人渾身一震。

　　對啊！他們還沒有出局呢！

　　青學！所有人眼底，熊熊戰意熱烈燃燒。

　　「不甘心的話......」羽生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下心中的不甘，「等全國大賽的時候，給我再狠狠打回去！」

　　「我們可是創造過不可能的隊伍。」

　　鶴生抬頭，看到夕陽輝光下羽生彎起的唇角和堅定的眼神，心中動搖漸漸散去。

　　井之原翔和真城健人對視一眼，緩緩捏緊拳。

　　「嘿。」森抬手抓抓自己的刺蝟頭，鷹眸閃過寒光。

　　「哼∼」凌亂的飛機頭翹起，犬塚雄一一手抱臂，一手拇指擦過鼻尖，「啊！你說的對，我們——」

　　「可是創造過不可能的隊伍！」

　　走在最後的矢野，碎短發上還有未干的汗水淌下，他冷冷地瞥了眾人一眼，抬手摘下耳上的鏈子和耳釘，粗暴的動作擦出點點血跡，眉毛也不皺一下。

　　創造不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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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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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大新聞

　　夏日的晚風吹拂，飄逸的外套長袖在風中翻飛，來往的少女忍不住扭頭去看姿勢帥氣靠坐在高處的少年。

　　手機屏幕銀藍色的光照亮他俊美的臉龐和右眼下淚痣。

　　某個熟悉的腳步聲穿過人群，跡部默契地移開視線，一低頭便看到了自己等待的人。

　　「小景，怎麼了？叫我出來......」

　　溫柔的手掌突然籠罩上她蓬松的劉海，洗漱過不久而留下的高級香波味也隨之滲透。

　　「......」羽生黝黑的瞳孔縮了縮，沉默下來。

　　少年從上方跳下，將將站在羽生面前的位置，精致發型隨動作晃動，新換上的衣服散發清香。

　　「本大爺突然想散步，羽醬，你陪我一會兒。」

　　「......」

　　漆黑了的夜幕將周圍籠罩上黑暗，附近居民區的路燈經常性損壞，今天也保持靜默無用地佇立在路口。

　　不知誰最先想出來的辦法，在圍欄上纏繞小彩燈以做照明之用，很多人家便照貓畫虎地學了去。

　　這些彩色的燈球能照亮的直徑範圍很短，在夜色裡，卻別有風情。

　　「去年的時候，本大爺帶領的冰帝第一次碰上那三人所帶領的立海大......」跡部的音色在檜樹沙沙中，略顯低沉，「哼∼不得不說，他們確實很強。」

　　他感覺到衣角被揪住，停下腳步。

　　羽生垂著頭不說話。

　　跡部緩慢轉過身，周圍閃爍的彩燈在兩人身邊投下霓虹色冷光，五顏六色地點亮少年鼻梁挺翹的側顏。

　　「羽——」

　　少女額前蓬松的劉海碰到夏日輕薄的衣服，發尾些微扎進皮膚，癢癢的。

　　緊接著，跡部便感到鎖骨的位置，突然變得溫熱濕潤，漸漸向外擴散。

　　他頓時愣住。

　　「羽醬......」

　　「小景.......」她聲音平直冷靜，如果不是頸間的濕意，跡部說不定就被騙過去，「不甘心.....」

　　「好不甘心......」

　　羽生伸手扯住跡部胸前的衣物，干淨平整的高級布料在她指間皺起皺褶。

　　馬尾辮像貓咪尾巴那種輕柔地蹭過跡部的側臉，他抬起手臂，虛虛環繞扣在羽生腦後，唇角卻悄悄翹起。

　　「嗯，我知道。」

　　漫長的安靜過後，羽生重新抬起臉，雙眼只是晶瑩，倒映著閃爍的彩色燈芒，黑暗遮掩她微窘的表情，「......謝謝小景。」

　　「不用，本大爺只是剛好想出來散步。」

　　「哦。」

　　習慣性地回了冷淡的單音字，對上某人突然變得不高興的雙眼，羽生立刻警覺，「那......要繼續散步嗎？小景。」

　　「哼∼」

　　......

　　決賽當天，本次的關東大賽決勝出最高名次。

　　立海大，第一。

　　冰帝，第二。

　　六澤川，第三。

　　青學，第四。

　　大石抹去眼角的濕潤，默默地收拾著背包，沾滿汗跡的毛巾訴說著遺憾，他們今年，再一次地無緣全國大賽。

　　就連......

　　視線偏移，掠過記錄著比分的黑板，看向向對面，六澤川一行的不良少年們正舉手相慶。

　　「手塚。」

　　「？」已經收拾好等著他的冷峻少年聞聲看了過來。

　　「明年......我們能嬴嗎？」

　　「只要繼續前進不放棄，我們一定可以的。大石。」

　　風簌簌地吹動著合歡花樹，粉色針狀的絲蕊花海在樹冠頂部搖晃。

　　據說，合歡樹的葉子會在夜晚來臨時成對閉合，它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但是，等到第二日，太陽升起，它們又會重新展開。

　　日復一日地供養著樹木，等待每一年六七月的花季，綻放出如煙如霧般的極致美麗。

　　手塚清冷而肯定的言語讓大石再次堅定了信心，他淺淺勾起唇，不知是在回應還是在祈願：「啊！我們一定可以的。」

　　......

　　羽生無視那群已經高興瘋了的隊友，離開他們和青學對戰的球場，順著公園路走向另一個球場。

　　頭頂的花樹不斷有整朵的合歡花在風中落下，知了不歇地長鳴。

　　冰帝和立海大的比賽也差不多已經結束。

　　一路走來，羽生已經從觀眾們口中得知了大概的戰況，立海大以和六澤川一樣的比分拿下的比賽——3-2。

　　不過，青學是雙打全敗，單打三號手塚國光和單打二號木村扳回兩分，最後的單打一號輸給六澤川的王牌伏見鶴生。

　　而冰帝這邊的情況則是雙打一勝一負，作為單打二號出場的跡部擊敗柳蓮二，其余兩局卻是輸掉了。

　　穿過花樹林，羽生看到冰帝和立海大所在的球場，比賽結束後，觀眾已經零零散散地在撤離中，雙方的豪華拉拉隊團也正在收拾東西准備返校。

　　立海大網球部的隊員們正列隊退場，冰帝這邊——

　　嗯？

　　隔著圍網，羽生看到跡部披著運動服外套，正與穿冰帝校服的長發女生在說話。

　　兩人靠得很近，那女孩眸光閃爍淚花，敬慕的眼神裡夾雜擔憂，深深地抬眸看跡部。

　　少年的眼睛被劉海擋住，看不清神色，羽生驀地停了腳步。

　　「......但是......跡部大人，下次......您一定會戰勝立海大的，我相信......」

　　她隱約聽到女孩嬌嫩又溫柔的嗓音，飽含安慰之情。

　　盛夏時節突然嗅聞到蜜橘發霉後的臭味，霉敗的汁液混著還沒壞掉的那部分，酸酸澀澀地淌了一地。

　　鬼使神差地喊出聲，「小景！」

　　在場的冰帝生全體聞聲扭頭。

　　羽生驟然置於視野的焦點之中，她若無所覺，只專心地看著抬頭望來的少年。

　　作為跡部大人的粉絲，因為擔心失敗而心情不好的跡部大人，而鼓起勇氣上前想要安慰他的少女也和所有人一樣，在聽到那句清脆的「小景」時轉頭，看到了穿著純白帽衫短袖的伏見羽生。

　　這是誰？！

　　在場的冰帝女孩子們不約而同生出危機感。

　　「跡部大人，她是在叫您......」少女懷有期許的疑問斷在跡部穿身而過的步伐中。

　　「小景！」

　　第二聲了。

　　她們絕對沒聽錯。

　　居然喊跡部大人小景？！而且，而且——女孩子們捏緊了拳頭，跡部大人居然回應了她。

　　「哪呀！」忍足環抱起收拾東西的雙手，開始專心看熱鬧。

　　被注目的男女主人公面對面，跡部一抬手壓住羽生蓬松的發，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比她高出小半頭，身形也發育地更健碩，能夠遮住女孩。

　　哇哦！摸頭殺！

　　周圍人沉默且震驚地在心中大聲嚎叫。

　　不防他來這麼一下，羽生遲鈍地發窘，後退兩步，躲開跡部摸她頭發的手掌。

　　「你、你還好吧......」

　　並不怎麼會安慰人，她只好這麼問道。

　　「啊嗯？」跡部不高興地抱手側抬下巴，「你說呢？」

　　羽生眨巴眨巴眼，「那怎麼辦？」

　　「要，散步嗎？」

　　跡部：「......」

　　忍足：「......」

　　冰帝眾人：「......」

　　「要！」跡部在內心深處不華麗地嘆口氣，伸手一把握住羽生纖細的手腕，拽著人走遠。

　　合歡花樹零散地繼續灑落著整朵的落花。

　　這絕對是跡部大人的女友！

　　除網球部外，其余冰帝生暗自定下了結論，這則消息第二天便成為了冰帝校報的頭條新聞。

　　撰稿人以挑剔的用詞描述了一遍伏見羽生，其歪到沒邊的立場可見一斑。

　　「哈？這是在說什麼？新聞部現任負責人是誰？」跡部一把扔掉手裡的報紙，揚起下巴看向將之帶來的忍足。

　　「哪呀！你想讓他們撤回報道嗎？來不及了哪，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全校範圍內傳開了......」

　　「為什麼要撤回？」跡部抬手輕撫發尾，「本大爺是想發布通知。」

　　「通知？」

　　「吶，樺地，去把新聞部負責人帶過來。」

　　「usu。」

　　「你要做什麼？」

　　「在校報上發布有獎征文。」優雅地輕啜一口紅茶，「如果有人能寫出讓本大爺滿意的作品，就可以獲得現金獎勵，最高額度五千萬元，征文主題是誇獎本大爺挑選心上人的眼光。」

　　「啥玩意？！」

　　「啊嗯？你有意見嗎？忍足？」

　　「不......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對你的了解還不夠深刻......」

　　盡管這個主題足夠地無釐頭，但冰帝帝王跡部景吾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新聞部發布的征文比賽瞬間風靡全校。

　　為了「零花錢」，大家牟足了勁兒奮筆疾書，只為讓某人滿意。

　　也就導致了，伏見羽生這個人的存在，成為冰帝不可說的傳說，被各種彩虹屁吹得天上有地上無，雖然實際上，寫文字的人可能連人都沒見過。

　　「......」

　　網球部，眾人人手一份稿子，表情一言難盡。

　　向日岳人暴躁地雙手狂抓頭發，「為什麼我們要干審稿的工作？？！」

　　「因為部長說我們比較了解情況，所以，啊！向日前輩......」鳳長太郎額角淌汗，「你還好嗎？」

　　「跡部那家伙——可惡！這樣子遜斃了。」宍戶將看完的稿件甩到桌上，癱進椅子裡咬著後槽牙滿心不爽。

　　「哪呀！」忍足推推眼鏡，表情冷冰冰地，「這裡最應該抱怨的應該是我才對。」

　　他面前堆放著厚厚一沓紙頁，連帶睡大覺的慈郎那份一起。

　　「快點干完！等大家對跡部』女友』的好奇心下去後，征文活動就該順理成章結束了......記得把暴露伏見桑信息的內容刪掉。」

　　--------------------

　　作者有話要說：

　　腦子空白，身體還很虛。我停止了本文申榜，更新暫時還是隨緣，什麼時候寫出來什麼時候發。

　　感謝生病期間大家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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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冰帝vs立海大

　　跡部的大手筆，周圍幾所學校也有所耳聞，當某天，從其他人那裡看到冰帝的校報征文時，羽生無比慶幸，還好上面沒寫自己名字。

　　因為，實在是太社死了。

　　那什麼「彩虹般的光芒」之類的誇獎讓人感到一陣羞恥，小景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讓這些文章大搖大擺到登出來的？

　　「阿嚏——」跡部小聲地打了個噴嚏，摸摸鼻尖，「啊嗯？是誰在念叨本大爺？」

　　「這種人不是多了去了嗎？」忍足吐槽道：「話說，你選的這幾篇文章寫得也太誇張了。」

　　「啊嗯？有嗎？」跡部欣賞地看了一遍校報，「本大爺覺得很滿意。」

　　「......」

　　他甚至滿意到把原稿拿給了伏見羽生看，為此，她被不厚道的老哥笑話了整整一周。（捏拳）

　　夏季學期在訓練和期末考中結束，羽生終於遠離了同學們那些隨時可能讓她社死的討論。

　　全國大賽的日子漸漸靠近，六澤川為了戰勝立海大而制定的魔鬼特訓進入尾聲，跡部也自加拿大集訓歸來。

　　最盛大的夏天，開始了。

　　京都鴨川左運動公園是本次全國大賽的主會場，來自各地區的中校生在此集結。

　　此時正值八月，京都最有名的春櫻已經過去，秋日紅葉還沒有出場，即便如此，也依舊游人如織。

　　這座城市規劃最初參考對像是中國的古都，大道橫平豎直，即使第一次來到京都，大家也不會迷路。

　　一路上，他們看到很多舊式排屋和別有風韻的小巷，傳統和現代在這裡完美地結合，新式建築對傳統古建築滿懷敬意地和睦共存。

　　同是東京來的隊伍，六澤川和冰帝自然而然地合到一處，決賽前一天，出身關西的忍足帶著大家去認路，沒想到還能碰上熟人。

　　「喲！」

　　「哪呀！是謙也。」

　　穿著黃綠兩色運動服的少年們緩步走來，跡部對羽生等人介紹道：「他們是來自大阪的四天寶寺學園，論實力足以排進全國前四。」

　　羽生立刻在心中記下。

　　中學的網球隊伍每年都會經歷人員輪換，即使四天寶寺和冰帝去年曾在全國大賽會面過，彼此之間也不很熟悉，互相點頭示意便算是打過招呼。

　　只有一開始跳出來的那個少年還和忍足侑士勾肩搭背地笑鬧，兩人看起來很是熟悉。

　　「喂，忍足，該走了。」大部隊走遠，其中一個白發帥哥回頭招呼還在和侑士敘舊的少年。

　　「白石，你們先走，我很快就能趕上的。我可是——」少年豎起拇指對准自己，「大阪的速度之星！」

　　羽生留意到，這人和忍足侑士同姓，「那是忍足的......」

　　「應該算是堂兄弟吧！我聽他提起過。」

　　「誒，兄弟倆感覺差別好大。」向日岳人笑道。

　　「他們關西腔倒是如出一轍呢！」宍戶亮也淺笑道。

　　一路上，除了四天寶寺，也碰到很多其他學校，跡部一一給羽生介紹。

　　「那邊是來自九州的獅子樂中學......」

　　「名古屋星德，實力強勁的學校，同樣是全國級的隊伍......」

　　「來自兵庫縣和四天寶寺旗鼓相當的牧之藤學院......」

　　與都大會賽和關東大賽不同，羽生目前能得到的其他學校情報少之又少，接下來的比賽，對她，對六澤川的正選們，都是一次全新的挑戰。

　　新的清晨，鴨川靜靜流淌，兩旁搭建了納涼床的店鋪開業，從門可羅雀到迎來送往的熱鬧，漸漸高起的陽光照射這座釀滿歷史的都城，栽滿高大樹木的運動公園裡，蟬鳴不絕。

　　全國大賽共計24支隊伍，第一天24晉16強的比賽在太陽西斜時落幕。

　　六澤川順利晉級。

　　與此同時——

　　「老大！大姐頭，我們回來了。」非正選的不良少年們拿著錄像機奔來，「比賽哈∼錄、錄好了，大姐頭。」

　　為了收集情報，羽生在每個賽場都派有錄像的人員。

　　現在，拿到了情報，她需要盡快回去看一遍錄像，分析記錄其他學校選手們的習慣和技術。

　　「小景他們的比賽也結束了嗎？」她隨口問了句。

　　趕來的不良少年們互相看了一眼，遲疑道：「負責冰帝的是伊藤吧？！他還沒回來嗎？」

　　「沒看到人。」

　　「冰帝的第一場對手是名古屋星德，比賽似乎有點僵持......」剛好在冰帝隔壁球場的一個少年說道：「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結束......」

　　羽生點點頭表示了解，「那麼，我先回酒店看錄像，拜托你們告訴伊藤——和其他賽場的隊員們，一旦比賽結束，就盡快把資料帶回去。」

　　「是。大姐頭。」

　　燦黃的夕陽落在京都塔背後，為城中各種新舊建築鋪上漂亮的鍍金，酒店對面賣油紙傘的店鋪前撐開的傘面，盛滿夕落的溫暖，暮色順著圓周漸漸向下。

　　窗外的涼風攜水意吹來，羽生才猛然回神，動動盤坐得僵硬的雙腿，望了眼窗外。

　　古老的燈籠亮起驅散夜幕的燭光。

　　她拿出最後一份錄像，熟悉的人出現在屏幕裡。

　　冰帝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她剛才看錄像太過認真，伊藤等人悄悄放了錄像就走，沒有打擾。

　　進度拉到最後，羽生唇邊勾起淺笑，索性放下帶子，走出房間，來到跡部房門前，按下門鈴。

　　半晌無人前來應門。

　　不在嗎？

　　羽生轉身走開，在電梯裡遇到了宍戶亮和向日岳人，便詢問二人。

　　「跡部嗎？他好像還在練習。」

　　這家酒店隸屬跡部財團，並且有附帶的室內網球場，羽生尋過去，推開門便傳來裡面空曠回蕩的擊球聲。

　　跡部穿著運動衣，兩鬢上翹的精致發尾被汗水打濕，垂墜沉重。

　　羽生默默地看了很久。

　　最後一顆網球從發球機裡彈射而出，碰撞拍網扣入地面，跡部氣喘吁吁地結束練習，運動後的熱汗不斷淌下。

　　拿起一旁休息椅上的毛巾，不一會兒便浸得濕漉漉的。

　　「小景。」

　　擦著頭發的雙手停頓，跡部扭頭，這才注意到靠門站著的伏見羽生。

　　「羽醬......」

　　他看起來興致不高，額發略微凌亂又沒精打采地垂落在眼前。

　　「明天還有比賽，你需要多休息。」羽生別扭地用教練式語氣說道。

　　今日冰帝的比賽已經是一場持久戰了，跡部還在比賽結束後進行大強度練習，她擔心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啊——」垂落的額發和毛巾的陰影擋住跡部的眼睛。

　　他緩步走了過來。

　　羽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但跡部很快輕笑起來，唇角勾出張揚而自信的弧度，恢復他往常的樣子，「知道了，我們出去吧，羽醬。」

　　第二天，看到賽程表，羽生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跡部所扛起的壓力，他們今天的對戰學校是——立海大附屬中學。

　　客場京都，冰帝網球部澎湃的應援聲浪依舊響徹，帶領他們的少年自信而驕傲地昂首挺胸，與對手交換握手。

　　悶熱的空氣停滯著紋絲不動，遙遠的蟬鳴在這座古老城市中遲緩奏響。

　　「冰帝！冰帝！冰帝！......」

　　立海大的幸村含笑對跡部說道：「真是不錯的加油聲。」

　　「啊嗯，當然了！」跡部輕勾唇角，展露出一如既往的自信姿態。

　　之後的忍足宍戶等人不自覺地放松了肩膀。

　　面對立海大，即使是冰帝，也不由得感到壓力，而跡部永遠高昂的姿態是冰帝所有人的自信所在。

　　立海大又如何，迎戰便是！

　　六澤川所在的球場距離冰帝和立海大對戰的球場有一段路程，羽生卻仿佛幻聽到了冰帝拉拉隊的喝彩聲......

　　時間緩緩淌過，在這座古城路裡，好似變得格外緩慢。

　　遙遠的寺鐘聲悠揚地傳來，高升上頭頂的日光在水汽氤氳中朦朧，周遭的空氣溫度悶濕，擠不出半絲風的流動。

　　瀧荻之介和三年級學長站在球場裡，球衣濕透，還沾滿灰塵，熱汗淋漓淌下滴落成深色水痕。

　　他們的對手仁王和中村雖然也滿頭大汗，卻沒有兩人這般狼狽。

　　冰帝的拉拉隊一片寂靜，裁判宣布立海大獲勝。

　　可惡。

　　瀧荻之介下意識看向觀眾席高處的跡部，那人優雅地翹著二郎腿，面色平靜，他突然就安下心來。

　　沒關系的！還有跡部在！

　　結束熱身的忍足侑士和向日岳人走上場，與瀧荻之介錯身時擊掌接棒，「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拜托了。」

　　忍足和向日繃緊的表情透出點笑意，目光炯炯燃燒著熱焰。

　　「第一雙打，立海大，丸井&胡狼，冰帝，忍足&向日......」裁判帶著關西腔的通告聲響起，雙方選手已經就位。

　　網球如同炮彈發射般，悅耳的打擊聲回蕩場內，冰帝拉拉隊的應援時揚時停，當最後的歡呼響起，幸村帶著吟吟笑意的表情也一絲未變。

　　身側陰影投下，他抬頭看去，是熱身回來的柳蓮二，幸村聲音含笑而溫和：「看來今天沒辦法速戰速決了。」

　　「......」

　　「第三單打，立海大柳，冰帝跡部。」

　　柳蓮二閉著眼下場，而抱胸坐在幸村旁邊的真田一臉冷肅，看向冰帝的場地，與一身張揚的跡部四目相對，互相看不慣地輕哼了一聲。

　　幸村見狀，彎了彎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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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先在這裡和大家說一聲抱歉，鴿了這麼久，對不起！！！

　　情況是這樣的，一方面是因為去年元旦生病後身體就不太好，同時年底工作太忙沒有時間存稿，陽了以後我有點後遺症，支氣管炎，稍微累一點就兩邊胸口刺痛，去醫院看了給開了藥要求多休息，也不敢下班後碼字了。

　　另一方面，我們單位過年假只有7天，我又是遠途，因為疫情原因我有三年沒有回家了，所以今年春節更加忙，本來說假後回來日常更新，但是後遺症又復發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春節太累的緣故，現在也只敢每天少碼一點，不敢做太勞神的事情。

　　還有就是因為自己的旅歷不足，劇情進展到全國大賽，設定在京都，為了了解京都我需要狂補一些信息，臨時抱佛腳去b站刷京都vlog和劇，看一些關於京都的書，想要盡量寫出一點京都城市的風情（雖然感覺沒寫出來），這些都需要花費些時間。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放置了這麼久，是我的錯誤，在這裡給大家道歉！還有，感謝大家，接下來我盡量保持隔日更到完結。

　　^_^感謝在2023-01-10 08:41:15~2023-02-01 15:04: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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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死戰不退

　　京都這座城市，與跡部張揚的風格格格不入。

　　趁著中場休息離開球場的羽生遠遠聽到冰帝拉拉隊獨特的應援聲浪，周遭的路人滿臉愕然地望向某個方向，嫻靜慣了的京都人屬實想不到還有如此高調的加油方式。

　　「勝者是冰帝，贏得人是跡部......」

　　穿過青翠欲滴的京都綠的小道，羽生一眼看到站在球場中央擺姿勢的帥氣少年，他雙臂伸展橫指，頭頂的應援聲浪便更熱烈了幾分。

　　少年們熱血沸騰的加油聲一下子蓋過悠揚的寺鐘，像是將京都變成東京的神奇魔術。

　　跡部上演他每次開場前的裝逼戲碼，羽生忍不住蕩起笑意。

　　「無聊的家伙。」真田抬手一扣帽沿，看不慣地冷語。

　　「還蠻有意思的。」幸村失笑說道。

　　黃綠色的網球破空飛出，柳閉著眼迎擊——

　　這是一場漫長的戰鬥，雙方都是志在必得的自信態度，跡部張揚的唇角從未落下，柳蓮二也未曾睜開眼睛。

　　但絲毫不影響這場比賽的精彩程度，羽生停在場外的腳步遲遲沒有邁動，頭頂樹冠投下半邊陰影，晃動的光影下，她目不轉睛地望著球場上奔跑的灰白運動服少年。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Six all。」（6-6）

　　「Tiebreak，Rikkai service play。」（搶七局，立海大發球）

　　維持笑容和禁閉雙眼的少年都已經渾身汗濕，疲憊爬上兩人的神態，但誰也不肯率先松開手中的球拍，倔強地支撐著。

　　搶七的比分來回拉扯，冰帝眾人再次聲嘶力竭地為他們的帝王應援。

　　「跡部！跡部！跡部！......」

　　羽生忍不住捏緊了鐵絲圍網，令它打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小景！加油！」

　　清亮的女音夾雜在喧鬧的聲浪中傳入跡部耳裡，他豁然抬頭看見緊張得撲在鐵絲網上的女孩，眼裡星光點點，唇角更向上了一些弧度。

　　羽生突然受到鼓勵般，再次大喊：「小景——！加油——！」

　　冷清如深井的黝黑眼眸泛起與跡部眼中無二的光澤。

　　「Twenty-six to twenty-seven，Atobe lead。」（26-27，跡部領先）

　　破空而來的小球飛到跡部面前被他側身打回，幾個來回後，柳無意打出了高吊球，頓時，雙方觀眾席都清醒了過來。

　　「好機會！」

　　這是興奮的向日岳人。

　　「不好！」

　　這是神色凝重的真田和笑意淡了幾分的幸村。

　　柳蓮二也察覺到危險，但網球已經緩慢飛出，飛向對面的球場，跡部一躍而起，揚起球拍，居高臨下地看著終於睜開眼睛的立海大三巨頭之一。

　　「破滅的——」

　　沉重的網球扣殺落下，打在柳蓮二的手腕處，擊落他的球拍後重新反彈回高空，極速的第二次扣殺掠過他耳際，帶起的風掀開了柳柔軟的發。

　　「——圓舞曲！」

　　裁判宣布冰帝獲勝，冰帝海嘯般的歡呼再次響徹於嫻靜的京都城市，隨後，像寺鐘那般悠長地漸漸落下。

　　「啊嗯！」跡部囂張地挑起下巴，「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中吧！」

　　冰帝暫時2-1領先。

　　真田弦一郎站了起來。

　　在冰帝拉拉隊逐漸落幕的歡呼裡。

　　宍戶亮眸光如刀，沉著地捏緊手中的球拍上場。

　　羽生身後的來路，六澤川的隊員們穿過翠綠的芭蕉樹林，來到場邊。

　　她微微一怔，眼底很快閃過笑意。

　　看來，那邊的比賽已經結束了，看大家輕松的模樣就知道，是他們這邊贏了。

　　羽生放下壓在心頭的一部分重量，重新轉頭看向場內，比賽已經開始。

　　「號稱是立海大的皇帝......真田弦一郎，吶，你到底有多強？」

　　上次六澤川與立海大比賽時，為了鍛煉一年級，這人把自己安排在雙打，而且也沒有拿出全部實力，即使這樣，他們也輸得相當慘烈，不知道今天和宍戶亮的比賽會如何？

　　關東大賽輸給了立海大，他今日又會有怎麼樣的表現？

　　和小景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便各自扭頭專心看起比賽來。

　　發球方是冰帝，宍戶將頭發扎得高高，連以往留在兩側的發絲也一並扎起，鋒利的眉眼如出鞘的刀鋒，一點不顯得娘炮。

　　認真的目光盯著手中的小球，高高拋起扣向真田的反手位置。

　　黑色鴨舌帽帽檐下壓，啪——

　　「好快的引拍！」鶴生倒吸一口氣，「比上次更快。」

　　羽生反倒沒那麼震驚，自從輸給立海大以後她便一直在研究對方，「真田弦一郎，他不僅網球實力高超，劍道水平也是全國級，這一招引拍姿勢與劍道的坐姿出刀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利用強大的臂力劃出圓形弧軌擊球......」

　　這是羽生在無數次慢放回放中意外發現的事情。

　　「引拍開始之前，如同藏劍於鞘，而後在最佳的攻擊時機出鞘，向後一揮到底使球速加快，打出如同疾風般迅捷無比的超高速弧線球......」

　　「上一次比賽，他其實並未使出真正的實力，這一球比之前快多了。」

　　井之原翔死死地盯著場內真田的動作，試圖看清他引拍的軌跡。

　　隨著這樣的絕招出場，宍戶亮無可避免地落入下風，計分板上的比分一張張翻過，冰帝啦啦隊嘶啞的應援聲艱難響徹。

　　【單打二號，讓我來？】

　　他想起賽前跡部所說的話。

　　【啊嗯，對手畢竟王者立海大，雖然我對自己的隊員很自信，但是作為部長，該做的部署還是要做好，保險起見，這次單打三號由本大爺來。】

　　那可是跡部，居然會說「保險起見」這樣的話，宍戶也隱約察覺到了他所承受的壓力。

　　【冰帝能不能取勝，就看你和慈郎的了，做得到嗎？宍戶？啊嗯？】

　　【當然！】

　　雖然不爽跡部那家伙居然激將他，但是，為了冰帝，為了冠軍——

　　宍戶倏然睜大眼睛，握緊球拍，快如疾風的小球劃出的弧度漸漸倒映在鋒銳的眼底。

　　它足夠地快！

　　但是，他也不慢！

　　小球落地的瞬間，一陣狂風驟起，粉色的球鞋底面與半寸外的地面相處，腳下滑開足以維持穩定的距離，持拍的雙手飛快掄起，碰撞小球後引至右肩後。

　　能夠和真田弦一郎絕招一較高下的高速球掠過球場落地。

　　柳蓮二冷靜地開口：「超高速半截擊，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回擊真田的球。」

　　幸村淺笑，「那可是冰帝，不能太小看他們。」

　　在啦啦隊高調的喝彩聲中，忍足噙著笑推了推眼鏡，「哪呀，宍戶他——可是最擅長回擊了！」

　　面對宍戶亮瞬移般的回擊，真田仍然鎮定，不斷交叉打出高速球和吊短球。

　　比分向冰帝傾斜而去。

　　羽生卻忍不住閉了閉眼，轉眼看向觀眾席同樣神色凝重的跡部。

　　看來他也意識到了。

　　「Game，Hyotei。」（冰帝勝出）

　　「Four all。」

　　「嗷嗷！宍戶前輩，衝啊！」

　　「呦西，長頭發那家伙干得不錯嘛！」森和犬塚站在圍網外開心握拳，雖然經常被冰帝的那幫家伙打擊，但比起立海大，果然還是冰帝的老熟人們順眼些。

　　「不——」羽生冷酷地打斷兩人高興的情緒，同時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兩個混混頭子一眼，「還沒看出來嗎？真田是故意的。」

　　「啊？」眾混混們愣住，鶴生接過妹妹的話頭，「他故意在消耗宍戶的體力。」

　　「要打出超高速半截擊，需要極強的爆發力，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住回擊的超高速度，但這也代表著，他消耗的體力是普通擊球的數倍。」

　　「而真田弦一郎打出的高速球全是極限底線球，打出切削球都是靠近網前的短球，就是為了讓宍戶在底線和網前來回奔跑，不斷使用超高速半截擊來進行回擊，進而消耗他的體力，你們看——」

　　眾人順他所指看去，中場歇息的宍戶亮坐在休息椅上劇烈地喘息著，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正抱著水壺咕嘟嘟地補充水分，但這短暫的休息時間顯然不夠他恢復體力，重新站到球場後，呼吸都還未均勻。

　　作為當事人，宍戶比羽生他們都更早察覺到不妙。

　　此刻，他的雙腿肌肉在微微顫抖著，握著球拍的雙手幾乎是在憑借本能用力。

　　新的一局開始，真田發球。

　　很普通的一發，球速不快，但出乎意料地得了分。

　　「切——」宍戶慢下追擊的腳步，不爽地咬著後槽牙——是對自己的。

　　冰帝的應援短暫地寂靜了一下又再次響起。

　　羽生和鶴生有些訝異地看向場內。

　　宍戶亮沒有再漏掉發球，還在真田打出疾如風後再次使出了超高速半截擊。

　　居然還有體力？

　　這是所有看透場中局面的人的心聲。

　　坐在觀眾席的跡部站起，藏在褲兜裡的手捏成拳頭。

　　「宍戶......」

　　雖然留著一頭長發，但其實，宍戶亮才是冰帝網球部中最倔強、最不願屈服於艱難的絕對硬漢。

　　真田冷靜地打出又一記短球，遠在底線的宍戶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他依舊不肯放棄，腳下一蹬朝網前撲去。

　　掉落的網球和拍面接觸，反彈回去，不等他放松，一道陰影突然遮住眼前的陽光，真田弦一郎不知何時趕到，輕輕一揮拍，黃綠色的小球碰到拍網，反彈，悠悠向上翻滾抬升，劃過高挑的弧線掉入後場。

　　「Thirty-Love。」（30-0）

　　宍戶撲落在地，前襟和下巴蹭在地上，沾滿灰塵。

　　「你已經到極限了。」真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心勸道。

　　「不！我還能......」宍戶艱難地爬起來，雙腿抖得不像話，跌倒好幾次，卻仍然堅持著站起，雙腿岔開端正地持拍，「繼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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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獅子樂中學

　　如他所說，宍戶挺著達到極限的身體，硬生生又堅持了四局，將比賽拖進了搶七，雖然還是輸給了真田，但他雖敗猶榮。受他影響，連芥川慈郎也前所未有地認真起來，竟然和幸村精市打得有來有往。

　　只是到底實力差距擺在那裡，同樣在搶七局輸掉了。

　　「立海大......」

　　羽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此時，京都已經陷入黃昏。

　　鴨川兩旁的商鋪開始點亮門前的燈火，悠閑的本地人和游客們熙熙攘攘擠滿夏日搭建在二樓的納涼床，水泥長路上，跑步、騎行、散步的人三三兩兩經過，唯有鴨川之水亙古不變地向南流淌而去。

　　體力耗盡的宍戶被隊友們扛回酒店，不知何時，跡部孤身一人出了門，站在燈火陰影處，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發呆。

　　冰帝野心勃勃地來到全國大賽，卻止步於十六強。

　　比白日更顯橘黃的太陽光芒界限分明，就折疊在他前方一步之遙處，建築物的陰影籠罩身周，微風吹拂店鋪門前的紙燈籠，晦暗的燭光打在跡部景吾鼻梁高挺的側顏上，明滅搖晃。

　　跡部知道，所有人都盡了全力，包括他自己在內。

　　但是，輸了就是輸了。

　　細碎的腳步聲故意在身後響起。

　　他不太高興地側頭瞥向打擾自己的人，卻看到伏見羽生拎著個袋子尷尬地站在那裡。

　　「......」

　　不留情面的瞪視改做和緩的輕瞥，就看到對方一邊抬起手裡的袋子一邊開口：「我、去買點東西，你要、順便散個步嗎？」

　　「啊嗯？要買什麼？」

　　她停頓，表情寫著「呀掰忘記編了」的拙劣，就顯得更尷尬了。

　　「走吧。」

　　「啊，哦！」羽生黑黝黝的眼眸亮了亮，快走幾步追上已經出發的少年，兩人順著鴨川旁的道路走遠。

　　跡部沒再問她要買什麼，羽生便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偷偷看他的臉色，然後就被抓包了。

　　「啊嗯？你難道以為本大爺會因為比賽輸了而哭鼻子嗎？」

　　羽生摸摸脖子，低頭一腳踢開腳下的石子，任由它咕嚕嚕滾落進寬闊的鴨川河水中，發出咕咚的聲音。

　　「冰帝不會放棄的。」

　　他說的是冰帝，而不是「我」。

　　「嘖。」跡部抬手抓了把頭發，扭頭看了眼連自己剛才提的借口都忘了的羽生，「去買東西吧！」

　　？

　　接著，她就被拉著逛遍了每一家開門的鋪子，跡部看什麼貴就買什麼，有些店鋪對他來說均價太便宜甚至還會包圓。

　　羽生：......

　　這是什麼有錢人解決煩惱的方式！太壕了。

　　等逛完一圈回去，京都紙燈籠燭襯著星子寥落的夜空，兩人扛著大包小包回歸，和跡部分開，羽生被喚了名字，懵然回頭。

　　「謝謝你，羽醬。」

　　「沒什麼，......之前散步的回禮而已。」

　　羽生忍著發燙的耳朵，努力一本正經地回道，轉身繃著腳步回了房間，倉促地合上門。

　　心髒怦怦跳個不停，突然回憶起剛才路上喝過的橘子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水的原因，京都的好像更甜。

　　......

　　新的一天，羽生在重重疊疊的掃帚摩擦地面聲中蘇醒。

　　京都當地人的一天，從清理門前的灰塵開始，伴著清晨灑掃之音，住在酒店裡的客人陸續蘇醒，此時最多的便是參加網球全國大賽的學生們，很快便喧騰起來。

　　吃過早飯，大家往全國大賽會場趕去。

　　今日八進四的比賽對手是來自熊本、號稱九州霸主的獅子樂中學。

　　一大早出門時，羽生碰到抱胸站靠在牆邊的跡部，「要小心他們的九州雙雄！」

　　坐到教練席，羽生看向對面隊伍中金發的粗狂少年和一頭澎湃微卷黑發的高個子。

　　雖然研究時間尚短，但這兩人與其他人脫節般強大的實力還是讓她印像深刻。

　　他們就是小景口中的「九州雙雄」吧？

　　而此時的獅子樂中學也正對六澤川議論紛紛。

　　「這個學校哪裡冒出來的？完全沒聽說過。」

　　「似乎是東京那邊的......」

　　「他們看起來好凶啊！感覺比橘還凶。」

　　橘桔平單手叉腰問身邊的好友，「他們的情報呢？」

　　「沒多少。」千歲千裡一攤手，「他們前兩場對戰愛知的六裡丘和鳥取的狩野，那邊至少兩人的具體實力是模糊的......」

　　「哈哈，安心啦！橘，千歲，看那群家伙一副不良的樣子，肯定沒有你們強——噫」說話的男生被兩雙凶狠的眼眸看著，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噫呀！橘和千歲也好可怕！

　　「不可以貌取人。」

　　「小看對手可不是好習慣。」

　　兩人分別說道。

　　但這是很多人無法避免的習慣性思維。

　　隨著全國大賽進行，留在賽場上的隊伍越來越少，很多輸掉比賽的球隊並沒有就此離開。

　　能夠觀戰全國級的隊伍比賽，也是獲益匪淺的。

　　此時，鐵網外就有很多其他學校的觀眾。

　　相比從未聽過名字六澤川，自然是總有九州雙雄名氣更大的獅子樂中學更受看好。

　　聽著外面津津樂道的關於獅子樂的吹捧，羽生勾起了嘴角，抬肘搭在椅背上，小臂向前一揮，後方鬧騰的隊伍安靜下來，犬塚和森滿臉表情不懷好意地站起。

　　原本還信心滿滿的獅子樂兩人面對可怕的惡人顏，氣場忽地猛縮，球場上便落了下風。

　　森剛猛的暴力傾向網球讓對方怯怕得縮手縮腳。

　　橘桔平緩緩擰起眉。

　　「喂，桔平。這家伙的網球跟你風格還蠻接近的。」

　　「啊！」橘桔平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場上，隨口應了聲，己方的劣勢明顯，他有點擔心。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獲勝）

　　「Six game count to four。」（6-4）

　　裁判宣布評分後有一瞬的靜寂。

　　圍網外很快轟然炸開，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贏得居然不是獅子樂......」

　　「只、只是一局而已，碰巧、一定是碰巧啦！」

　　「說不定他們派的是隊伍裡最強的兩個啊哈、哈，啊！你們看——其他人都在討好那兩人呢！」

　　狼犬組的小弟們給老大拿水的拿水，扇風的扇風，狗腿模樣十足，實在很掉逼格，鶴生聽到那位觀眾的聲音，抬手捂臉。

　　完了，丟人都丟到全國大賽來了！

　　「那老大，我們上了哦！」橙發的井之原翔討好地說完，拎上球拍入場。

　　狗腿的表情轉臉就換成冷冷的凶狗式，倒叫等著握手的獅子樂第一雙打嚇一跳。

　　呀掰，這個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好欺負。

　　兩人咽著口水想道，又偏頭看看一副怯怯表情的真城健人，心又放下了些。

　　還好，還有個好欺——

　　「Ace。」（發球得分）

　　打出快速發球的真城健人憨厚地摸摸頭發，摸出備用球。

　　森雙手一抱頭向後倒去，語氣輕松地發出質疑：「那，伏見羽生不是說這個學校相當不好對付，就這？」

　　換來獅子樂中學隊員的齊齊怒視。

　　網球在空中交換，比分各有輸贏，總體來說，井之原和真城更占上風。

　　和緩的熏風吹動羽生的腦後的馬尾辮，她靜靜注視著場中的比賽，另一處球場，跡部帶著冰帝部員旁觀立海大與四天寶寺交戰。

　　一旁飄來路人零碎的聊天。

　　「喂，聽說了嗎？獅子樂中學居然兩連敗了。」

　　「什麼？對手是誰？」

　　「六、六——，哎呀總之是個沒聽過的學校。」

　　「是六澤川！」

　　「啊對對就是這個學校，額——」被插話的少年看到人一驚，「跡、跡部君！」

　　「哼。」跡部冷淡地瞥過兩人，散發著冰帝帝王強大的氣場，「比起那什麼獅子樂老虎樂，本大爺覺得，你們更應該記好六澤川學園的大名。」

　　「是、是！」

　　兩名路過的無辜少年走後，跡部目光看著場內，心思卻飛向羽生所在的球場。

　　「接下來，該輪到單打了吧？不知道羽醬准備怎麼對付九州雙雄......」

　　「技術型選手的千歲千裡，超進攻型的全面選手橘桔平......」

　　被他念著的某人在頭頂廣播聲中安坐，不見一絲慌張。

　　「單打三號比賽，獅子樂千歲千裡，六澤川矢野澤......」

　　鶴生垂著手玩手指，目光掃過羽生的背影。

　　讓一年生對獅子樂的王牌之一真的合適嗎？萬一被打擊——

　　他很快想到自家一年級那挑釁的性格，那家伙的話，說不好會更興奮呢！

　　前兩場被羽生按頭藏起來，每天運動量全靠訓練的矢野澤神態間罕見地帶上淺笑，摩拳擦掌地上場。

　　千歲千裡一挑眉。

　　根據前兩天的對戰情報，六澤川最應派出的是他們最強的單打，那個畫風和全隊都不太一樣、叫伏見鶴生的溫和少年。

　　沒想到，居然冒出來一個沒怎麼出場、看起來挺囂張的一年生。

　　此時，對戰的球場外路過一隊穿著黑色運動制服的男生，為首的那人無意間瞥見場內的情景，露出驚訝的神色。

　　「部長，怎麼了？」

　　「沒事，看到一個熟人。」他駐足，掛在手臂上的外套繡有「椿川學園」的字樣。

　　北海道唯一一所入選全國大賽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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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2-02 17:18:57~2023-02-04 23:26: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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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對戰雙雄

　　「部長，是獅子樂的千歲千裡。」

　　「我說得熟人是另一個！」椿川學園的部長看著場內開始動作的兩人說道。

　　「那是誰？」

　　「一個小學弟。」部長笑笑，沒有提及自己曾經輸給過對方的往事，卻是認真地觀看起比賽。

　　矢野澤與千歲千裡慢慢試探著彼此，各自保住兩輪發球局。

　　就在眾人吃驚於矢野澤居然能和九州雙雄之一打得不相上下時，千歲千裡突然開口：「小鬼，熱身該結束了。」

　　他收住來回的顛球，自信一笑，向上拋起網球，手中球拍揮擊發球。

　　「哼。」矢野澤桀驁冷哼，腳下不停，追上球軌，引拍——下一秒，卻看到在空中翻滾飛向自己的小球突然消失，他倏然瞪大眼睛，手中球拍揮空。

　　「千歲！漂亮的一球。」獅子樂場外，金發少年高聲說道，站在對面球場的千歲千裡得意，輕佻地吹了個口哨。

　　神隱。

　　矢野澤很快想到這招的名字，賽前伏見教練便與他們說過，獅子樂中學千歲千裡的絕招。

　　只要在球消失之前打回去就行了。

　　羽生當時將在她看起來，一點都不難的破解方法說得輕描淡寫。

　　但這件事顯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千歲千裡冷眼看著對面的小鬼快步上網，想要提前截停，翹起微嘲的笑意。

　　球拍揮過網球的瞬間與它擦身而過。

　　「切——」沒趕上。

　　矢野澤咬了咬牙，倒沒有氣餒，下一次用更快的速度向網前衝刺。

　　「Forty-Love。」（40-0）

　　「Game，Chitose。」（千歲獲勝）

　　「Three game to Two。」（3-2）

　　輪到矢野澤的發球局，他像前兩場那樣發出球，很快被對手回擊。

　　他的發球水平很不錯，但對手也不是常人，如此一來，發球不夠犀利的弱點便暴露，矢野澤一邊回擊一邊在心中分析著目前局面。

　　「吼∼跟我比賽還走神，你這小鬼很囂張嘛！」

　　方才的一幕再次重放，馬上就要打到的小球在矢野澤眼前消失。

　　他和坐在教練席的羽生不約而同地露出意外之色。

　　非先手發球的情況下，居然也能用出神隱？

　　羽生斂下眉，她沒有在獅子樂中學的比賽錄像中看到這招，看來是千歲千裡故意隱瞞了實力。

　　她輕輕吐了口氣，安靜看比賽。

　　到了全國大賽，這種被動局面遲早都會碰上，不可能奢望在場外提前解決所有問題，更多要靠大家的臨場發揮。

　　矢野澤一時半會破解不了神隱，被千歲千裡破發，接連又丟失了兩分，獅子樂一方拿到賽點。

　　比分已經5-2了。

　　場外觀戰的椿川學園紛紛表達自己對千歲千裡的看好，他們的部長卻默默看著沉靜下來的矢野澤。

　　「不愧是九州雙雄......吶，矢野桑，你准備如何應對？」他喃喃自語道。

　　緊接著就見場中准備發球的矢野澤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那是什麼奇怪的姿勢？」

　　「他在搞笑嗎？這種姿勢怎麼發球......」

　　「隊、部長，你怎麼了？」椿川學園的隊員們被猛地撲到鐵絲網上、瞪大眼睛全神貫注盯住矢野澤的部長嚇到。

　　矢野澤在這時拋起網球。

　　黃綠色小球翻滾，矢野澤向後仰起上半身，球拍彎垂得幾乎接近了地面，而後，憑借腰力翻轉自己，揮拍的同時將渾身力量都壓了上去，連人帶球一起向前撲去。

　　觀眾們恍惚間看到網球變成燃燒熊熊火焰的隕石，向另一邊球場砸去。

　　千歲千裡嚴肅了表情，追上球，雙手持拍攔截，拍網在網球衝擊下重重震顫，讓他幾乎握不住。

　　啪——當啷——

　　「千歲！」橘桔平擔心地了喊了一聲怔怔愣在原地的好友。

　　他的球拍居然被對手的發球擊飛。

　　那可是千歲千裡！

　　「隕石發球！」椿川學園的部長喃喃說出了招式的名字。

　　「部長，你知道這招？」

　　「啊！這招是我們學校一位前輩開創出來的，利用身體前傾力給網球更強的加速度和力量，打出威力巨大的爆發式發球......」

　　「沒想到，他這麼早就掌握了......」

　　在老鄉的喃喃自語中，矢野澤側身藏起不停顫抖的右臂。

　　羽生抬了眼瞼，她從未見過一年生練習這招發球，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以羽生的眼力還是很快分辨出，他第一次使用的生疏。

　　沒有經過練習使用出如此強力的爆發式發球，對揮拍的手臂負擔極大。

　　一年生......

　　抵達全國大賽的那一刻，隊伍中所有人便赤-裸裸迎風而立，隨時面對來自全國各地最頂尖選手的挑戰。

　　成長，還是失敗？在於賽場上的每一個選擇。

　　第二發，燃燒的火球再次出發，逸散的熏風向後吹動矢野澤碎短的黑發，右臂的肌肉抽搐著，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反應身體疼痛的表情。

　　【這是什麼？】小小的男孩捏著黃綠色小球，疑惑地仰頭問笑容陽光的少年。

　　【是網球吶，阿澤，想玩嗎？原哥教你哦！】

　　【好呀！】

　　【首先是發球，看好了——】

　　記憶中從未朦朧的畫面在矢野澤腦海中閃過，帶著熱烈笑容的少年用奇怪的姿勢飛身扣出發球，網球如燃燒的火球墜入地面。

　　除了原哥，沒人比他更熟悉這一招。

　　在球場外，觀看過無數次，直至今日，在腦海裡模擬過千千萬萬次的發球。

　　「Game，Yano。」（千歲獲勝）

　　「Five game to three。」（5-3）

　　還沒有來得及歡呼，當啷。

　　球拍從矢野澤的右手中滑脫，六澤川所有人猛地站起。

　　伏見羽生眨眼間便到了垂手跪倒的矢野澤身邊。

　　一直專心觀戰的橘桔平都未能看清她的動作，暗自吃了一驚。

　　蔥指捏了捏一年生抽搐的右臂，站起身，一邊示意剛跑上前來的真城健人把人扶起，同時舉手，對裁判說道：「這一局，六澤川棄權。」

　　「喂——」矢野澤猛抬起頭，表情不悅。

　　「閉嘴！」羽生嚴厲地扭回頭，一巴掌打在矢野澤的後腦勺上，「要怪就怪自己太弱了。」

　　說罷不理會在真城健人懷裡掙扎的一年生，一揮手讓大家把人扛回去，用冰水敷腫脹發紅的手臂。

　　一方棄權，獅子樂中學自然獲勝，千歲千裡右手插兜拎著球拍回到已方陣營，橘桔平抬手想和他擊掌也被無視了。

　　身為好友，橘一眼便看出他心情不好，沒多計較，拉開書包拉鏈，接替上場。

　　和他握手的是六澤川的隊長，與全隊不良畫風相去甚遠的伏見鶴生。

　　橘桔平一邊握手一邊看向在觀眾席無聊到呼呼大睡的東條英虎，「我還以為你們教練會派他上場。」

　　畢竟同樣是暴力網球風格，技巧型的球員很容易橘桔平被壓制，還不如以暴制暴。

　　鶴生溫和笑笑算是回答。

　　比賽開始，伏見鶴生發球。

　　雙方的反應速度都很快，觀眾們幾乎看不清兩人之間來回飛行的網球，但這樣的僵持並沒有維持多久，橘桔平很快打出了自己的制勝球。

　　「是暴走雄獅！」獅子樂的隊員們高興起來，雙眼亮晶晶地，就等著裁判宣布橘桔平得分。

　　鶴生看著飛來的無數幻影網球，極其淡定。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場比賽橘桔平很可能會出現在單打二號或單打一號的位置，最好的情況是老哥你對上他。」賽前會議時，羽生的話語猶在耳邊。

　　「為什麼？他那種風格我其實不太擅長應付。」鶴生苦惱地開口。

　　「眾所周知，橘桔平的網球風格屬於暴力網球，但太當真的話......容易被迷惑。」

　　「嗯？」

　　隊員們詫異地抬頭，羽生老神在在地回播著橘桔平比賽的錄像，一邊解釋道：「凶猛不過是橘桔平的進攻姿態，但實際上，本人是相當冷靜的，在球場中，他的集中力和觀察分析能力皆是一流。」

　　「能夠跟得上他暴力網球風格的，在戰術方面相差甚遠，只會被牽著鼻子走，連怎麼輸的可能都不知道。」

　　「但是老哥你不一樣，你是越被壓制就越冷靜的類型。」

　　數十顆網球朝自己飛來，鶴生淡定地抬起球拍，引拍前揮，飛行的網球和拍網親密接觸發出啪的清脆回響，讓原本志在必得的獅子樂中學隊員們怔愣住。

　　極速回擊的網球穿越網前的橘，落在他身後。

　　「怎麼可能，一擊就破解了橘的暴走雄獅？」

　　不敢置信的喃喃私語不算小聲地在場外響起。

　　「啊——！？」

　　鼻涕泡破裂，東條英虎打著哈欠醒來。

　　「這是怎麼了？」

　　他含含糊糊地開口，場下開始了下一局的對抗。

　　橘桔平不信邪地再次用處自己的招牌絕招，東條英虎看著密密麻麻的網球瞪圓眼睛，眼珠子來來回回，「嘶——真是麻煩的對手。」

　　然後很快便看到鶴生的回擊。

　　嗯？！

　　掏掏耳朵，疑惑不解地問周圍的隊友：「喂，你們看出哪個是真球了嗎？」

　　「......」森和犬塚木著臉搖頭。

　　井之原翔一語道破：「是影子！」

　　影子暴露了網球真實的位置，但借助影子進行球軌預判並回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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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獅子樂vs四天寶寺的西日本大賽在全國大賽之後，千歲千裡眼睛受傷具體時間沒說，就私設現在還沒受傷。

　　然後，那個雙打ova也是tv原創，作者許斐剛從未表示過九州雙雄為常規雙打選手，二人一直是作為頂尖單打選手而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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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仁王幻影

　　「Game set，Won by Fushimi，Seven game to six。」（比賽結束，伏見勝出，7-6。）

　　六澤川vs獅子樂，以3-1的比分落幕，六澤川學園成功晉級全國大賽四強。

　　熱燦燦的陽光下，鶴生額角的汗珠微微發光。

　　羽生怔怔坐在教練席上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她身後傳來東條英虎大貓般的呼嚕聲，又在互懟的森與犬塚忘記了爭吵，井之原翔拿著水瓶喝水，因為走神而傾倒，淅瀝瀝地淌水，真城健人茫茫然如傻了一樣，矢野澤手中冰敷的毛巾掉在地上也沒能察覺。

　　他們，居然真的走到了這裡。

　　「我們......贏了？」

　　不知是誰悄聲說了句，被按了暫停鍵的眾人終於動了起來，一時間喝水的、吵架的、發呆的、養傷的呼啦啦全都翻過圍欄衝進球場，將還在喘息的鶴生高高拋起。

　　「歐耶！！！！」

　　「哈哈哈哈哈——」

　　歡笑與鶴生一同被拋上天空，羽生看著上上下下的老哥緩緩勾起淺笑，黑曜石的眼眸碎光如星空。

　　東條英虎被沸騰的喧鬧吵醒，爬起來揉著惺忪睡眼，後知後覺地問道：「贏了？」

　　「啊！我們贏了。」

　　嚴格意義上講，他們是占了抽簽分組的便宜，避開了很多實力頂尖的強校——如名古屋星德、冰帝，以及接下來即將與立海大強強對決的四天寶寺中學。

　　半決賽的牧之藤學園沒能給六澤川造成太大麻煩，在羽生看來，這個學校的實力比之冰帝還差些。

　　六澤川成功以幾乎所有人都未能預料的黑馬姿態闖入決賽。

　　而另一邊，立海大以3-0的成績碾壓四天寶寺，邁向帝王之座。

　　......

　　「又見面了。」

　　決賽的球場外，羽生帶領的六澤川與迎面而來的立海大相遇，披著外套的幸村精市悠然地笑著打招呼，似是對六澤川如臨大敵的氣氛若無所覺。

　　今日，進入全國大賽的所有隊伍都早早候在球場外，圍觀著這一幕。

　　「這次，我們不會輸的。」

　　「我們也是。」幸村囅然而笑，率先帶著隊伍入場。

　　劍拔弩張中，羽生冷靜向場內邁進，無意間瞥見雙手插兜站在不遠處的跡部，他恰好偏頭看來，昔日裡飛揚的眼角溫柔，露出鼓勵的笑意。

　　本就精致絕美的容色，被這一笑，暈染得惑人心智。

　　胸膛裡的心髒無序地跳動幾下，羽生忍著移開目光的衝動，回以淺笑。

　　忍足看看六澤川入場的背影，又看看旁邊這位難得給個好臉色的大爺，嘗到了一嘴的狗糧味。

　　滿場對六澤川各種各樣的討論隨著比賽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立海大附屬中學對戰六澤川學園第二雙打比賽現在正式開始，立海大，仁王&柳，六澤川，森&犬塚。」

　　向來愛互懟的兩人頭一次什麼矛盾也沒有鬧地並肩上場，森的目光掠向戲謔看過來的仁王雅治，罕見地沒有回應挑釁，而是扛起了球拍，灑然和身邊人說道：「真是個漫長的夏天啊！」

　　「啊！終於快要結束了。」

　　「puri。」仁王插嘴，「兩位如果著急回家的話，我可以幫忙喲~」

　　兩道刺拉拉的目光同時射向他，森和犬塚默契地冷哼一聲，各自走開。

　　「夏天都快結束了，老子才不要再吃一回蘋果。」

　　難吃死了！！！

　　悠悠的風吹拂公園中的綠樹，樹葉簌簌作響，黃綠色的小球乘風而起，犬塚以比正常發球更偏側的角度站直，腳下輕輕一躍，在半空中將下落的網球扣發出去。

　　「puri。」

　　站在後場的仁王飛快抵達落點，輕松回擊了這個比普通發球快幾倍的發球。

　　森也已經提前完成引拍，網球如提前排練好一般落入預定的點位，恰恰好地撞在他的拍網甜區。

　　「這一球落在右前半場的概率是98.56％。」柳的回應又快又准。

　　「Love-fifteen。」（0-15）

　　......

　　「這一球是高吊球的概率是99.8％。」

　　「Love-thirty。」（0-30）

　　......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One game to zero。」（1-0）

　　......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Two game to zero。」（2-0）

　　「Change sides，Rokusawa kawa service play。」（交換場地，六澤川發球）

　　森和犬塚彼此相視一眼，點點頭。

　　一抹金燦燦的光恰好穿過樹冠縫隙，投射在高高飛起的小球上，染成金色，森山狼掄圓了手臂重重扣拍而下。

　　「仁王。」

　　這一球反彈到仁王方向的概率是87％......

　　球風掀動耳鬢的碎發，柳蓮二閉著眼驚詫地轉向對手。

　　怎麼會？

　　根據森山狼的動作和習慣計算出來的結果明明是——腦海裡，一個細微的抖腕動作不斷放大，柳蓮二沉下神情。

　　他被欺騙了。

　　「Fifteen-Love。」（15-0）

　　「Fault。」（失誤）

　　「Double-fault，Fifteen all。」（雙發失誤，15-15）

　　「Thirty-fifteen。」（30-15）

　　「Forty-fifteen。」（40-15）

　　「Fault。」（失誤）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wo game to one ，Rikkai lead。」（比分2-1，立海大領先）

　　最後一球彈出防守區，柳和仁王停下追球的腳步，「Puri，他們膽子真大，就不怕多失誤幾次直接送分給我們。」

　　柳沒心情回應仁王的打趣，他討厭這種隨機球的打法，就像強迫症患者看到參次不齊且不對稱的事物一樣不爽。

　　無序球。

　　發出這種連發球者本人都不確定落點和反彈方向的球，就是在針對柳的數據網球。

　　不過，接下來就輪到自己這邊發球局了，僅僅靠無序發球可是贏不了的。

　　柳蓮二壓下被無序球搞得煩躁的心情，打出發球，在自己搜集對方情報時，對方也在習慣他們的打法，這一局很快跟上節奏，沒有讓出得分。

　　「他們是怎麼做的訓練？」仁王一邊奔跑一邊開口，「小動作太多，反而讓人探不清習慣。」

　　就像無序球，因為可能性太多，反而沒辦法下定論。

　　來回幾次，柳終於找到機會。

　　下壓了球拍攏住飛來的球隨拍揮去，森和犬塚突然同時朝網球跑去，身影最終交錯。

　　「想要使出那招嗎？」已經將對手情報分析得清清楚楚的柳蓮二，自認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容易被迷惑。

　　這一球由森山狼來回擊的概率是80％，但是，他預判的落點就是錯誤的。

　　這一球可不是吊高球。

　　雖然壓下拍子用低角度擊球，但實際上，這是一發高速削球。

　　果然如他所料。

　　占據了落點的森揮拍，網球卻向下沉去，他擊了個空。

　　啪——

　　高高的弧線從被森山狼壯碩身體遮擋住的後方起跳，緩緩飛過大半個球場，落在了底線上。

　　輸給立海大之後，羽生一直很忌憚仁王雅治和柳蓮二的判斷力，面對他們的眼力和情報能力，她很早就開始做部署。

　　魔界有一種叫做蝙蝠鬼的生物，能夠聽到人的思想。

　　羽生的特訓就是，什麼時候能連續打出不被蝙蝠鬼捕捉的球，什麼時候結束訓練——順便一提，魔界蘋果真的很難吃。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wo all。」（比分2-2平）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hree game to two，Rokusawa kawa lead。」（比分3-2，六澤川領先）

　　......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Three all。」（比分3-3平）

　　森與犬塚利用二重障眼法的打法勉強與柳仁王組合打個平手，但是到此刻，仁王的絕招都還沒有使出來。

　　羽生當然不會懷有對方不會使用的僥幸心理，終於，當比分來到4-4平，白發少年不慌不忙地發出「puri」的輕笑，終於用出了仁王幻影。

　　他會選擇模仿誰，是這一場比賽最大的變數。

　　以己方目前的經驗和水准，想要完美應對所有類型的對手還是很難的。

　　思考間，仁王幻影的對像有了答案，相當地出乎意料。

　　包括雙方選手在內，連帶圍觀的觀眾們，都不約而同看向場外耀眼的本尊。

　　「哪呀！」忍足侑士發出詫異的感慨，看戲般飛快瞟了一眼旁邊人，「大意了呢！居然被對手搜集了情報。」

　　跡部神色冷淡，看不出心下想法。

　　沒看到戲，大家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場內，仁王版的跡部景吾張揚地舉起球拍，「接下來，就讓你們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中∼」

　　--------------------

　　作者有話要說：

　　太難了太難了，不愧是大boss，立海大真的好難打。（痛苦面具）


第71章 切原赤也

　　模仿了跡部景吾的仁王屬性全方位提升，即使無法預判球軌，也能夠及時攔截住回擊，而「邁向破滅的圓舞曲」封鎖了高吊球，二重障眼法被克制，分值的天平再次倒向立海大。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Six game to five，Rikkai lead。」（比分6-5，立海大領先）

　　結束了僵持很久的一局，森山狼劇烈地喘息著，周遭一直未曾停滯的蟬鳴，突然又闖入了耳，將他重新拉回地面。

　　他茫然地站在球場中央，生出恍然隔世的荒謬感受。

　　立海大南瓜黃的隊服映入眼簾，森山狼似是突然間才意識到一般，哦，我現在是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

　　久違地想起第一次被伏見羽生趕鴨子上架般趕上賽場時的情景，那時，他很不爽被逼著打網球，每天都想著快點結束訓練好找機會去地下拳擊場混。

　　也不知何時開始，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麼討厭網球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等回過神來，他就已經習慣了每天被壓榨著練球的生活。

　　習慣了超載式的訓練量。

　　習慣了被隨機挑選穿護士女裝。

　　習慣了被炸彈青蛙炸得烏黑冒煙。

　　習慣了被隊友們坑去吃難吃的要死的魔界蘋果，被魔界豌豆射手吐得滿頭包，被蝙蝠鬼攆得到處逃......

　　真是漫長的一年，漫長的夏天。

　　回身望去，他早已不是從前的自己。

　　不管對手多麼強大，都能夠昂首挺胸地去面對。當高懸日光折射於仁王淺色的發間，本就因模仿而分辨不出的形像，更加模糊。

　　森恍惚間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

　　好似心不在焉一般，將周遭都屏蔽，見犬塚雄一暴躁的呼和與怒罵都拋之腦後。

　　眼裡只剩下那顆網球。

　　來回飛行的網球走漸漸變成一只沉重大力的拳頭，球場化作拳擊台，他站在台上，每一個「拳頭」飛過都在他眼裡留下軌跡。

　　先是一招直拳崩到他臉上，又沉又痛，己方的回擊卻是軟弱無力的輕拳。

　　又來一記快速拳，對手直接拿下得分。

　　緊接著，對面拿出了極其擅長的連續輕拳，相當難以招架，之後是刺拳、重拳、又是直拳......

　　連續而來的似乎將自己打得暈頭轉向，但森山狼卻感覺前所未有地清醒，眼裡的「拳頭」越來越慢，他清晰地看見了所有的拳路軌跡，有如醍醐灌頂一般，腦海中瞬息浮現出了回擊的方法。

　　奔波救球的犬塚雄一發現自己的搭檔突然停下來，雙腿劈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持拍。

　　從幻影跡部手中回來的高速球急速墜落，森幾步靠近，揮動了手中的球拍。

　　柳自然也察覺到森山狼動作中的怪異感，提高了警惕，緊接著便見那球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自側面繞開了自己，墜落場後。

　　「Forty-fifteen。」（40-15）

　　「那是什麼絕招？網球居然會在半途繞開柳的球拍，簡直像是會預判一樣。」

　　網球會預判人的行動，聽起來就像是個荒繆的笑話。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嘲笑說話的人。

　　因為他們也這麼想。

　　「是偶然吧！」

　　說這話的人很快被打臉了。

　　不止是柳蓮二，就連仁王幻影的跡部景吾也沒能打到森山狼這招奇怪的回擊。

　　羽生意外地看著此時的場面。

　　方才還疲於奔波的犬塚雄一突然一下子清閑下來，森山狼一人包攬所有區域，用自己那奇怪的招式回擊著。

　　持拍的動作與羽生腦海裡勾勒的拳擊手出擊的畫面相重合。

　　擺拳。

　　拳擊技術中一種能夠由外向內曲線進攻的拳法，從側面進攻的拳路得以避讓對手的直線進攻，進而達成有效反擊。

　　「Forty all。」（40-40平）

　　「那家伙不對勁∼」仁王恢復自己本來的樣子，罕見地擺出嚴肅神情。

　　「嗯。」柳沉重地點頭，「看」向自己的搭檔，「這種狀態，你應該也經歷過吧！仁王君。」

　　「你不也有嗎？」仁王回道。

　　「Zone。」

　　在運動界，當人們排除雜念認真地去做事時，會進入一種非同尋常的狀態，以超長水平發揮，並做到很多平時做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所謂的「Zone」。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Six all。」（比分6-6平）

　　隨著裁判宣判進入搶七，周圍的觀眾們便像是看到什麼千古奇跡般地竊竊私語起來。

　　「這可是立海大！居然......」

　　「立海大的實力是不是退步了，竟然連這種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雞學校都搞不定，切！」

　　「呵呵，不知道是誰被削了光頭還有臉說人家立海大。」

　　「你——」

　　.....

　　抱臂端坐的真田弦一郎臉色陰沉沉。

　　羽生倒是心情很好。

　　雖然這會兒森山狼以一敵二。但他顯然游刃有余，整個人陷在玄妙的狀態中，打出一記又一記「擺拳」。

　　這出乎意料的奇招哪怕柳蓮二和仁王雅治也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破解，兩人想過在預判點後方截擊，也試圖通過控球迫使森無法用它，但都失敗了。

　　「擺拳」球像是自己長眼睛一樣，總能恰到好處地躲開他們回擊的揮拍。

　　立海大破天荒地開局輸球，讓不少人跌破眼鏡。

　　裁判高揚的聲音遲遲喚醒森，他好似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犬塚雄一從背後摟脖子鎖了喉，「你這家伙......」

　　不爽又嫉妒的聲線說到一半就變得清亮含笑，「真是干得漂亮！」

　　與此同時，柳和仁王一人吃了一記真田的鐵拳制裁，引得六澤川眾人紛紛注目。

　　很快，第一雙打的比賽要開始了。

　　真城健人興奮又怯場，抱著球拍放在雙膝間不停抖腿，一邊系緊鞋帶一邊問：「井之原桑，我、我們真的能贏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森桑他們居然打敗了立海大，天哪！」

　　他緊張地咽著唾沫。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要是輸了......」

　　「呸呸呸，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們一定能、贏。」真城健人多年經歷形成的性格，讓他很難像其他選手那樣，永遠抱有對勝利的絕對自信，一個贏字說得相當沒底氣，換了井之原翔一個鄙視眼神。

　　等到了場上，他才慢慢冷靜下來，又成為六澤川那個擁有絕對防御的招牌雙打主角之一。

　　兩人握緊了手中球拍，全神貫注地看向自己的對手們。

　　底線處的胡狼正在顛球，為接下來的發球做准備。

　　丸井文太吹出一個綠色的泡泡。

　　比賽拉開了序幕。

　　憑借著超乎常人的視力和隊友滴水不漏的防御，井之原翔掌控了賽場，分數很快來到4-1。

　　鶴生等人興奮又飽含希望地瘋狂打call。

　　而立海大一方就要冷靜地多。

　　「喂，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吧！胡狼。」

　　比賽進行的中途，雙方交換攻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啊！」穩重的黑皮少年點點頭，丸井文太活動活動手腕，場中的氣氛突然變得火氣繚繞起來。

　　胡狼桑原轟出發球，井之原翔預判之後飛快趕到，緊接著，他便與觀眾們一起瞻仰了一番丸井文太的成名絕技——走鋼索。

　　圓滾滾的小球乖巧地沿著攔網的頂部向翻滾，然後啪嗒一聲落地。

　　綠色泡泡再度被吹出，伴著周圍各色的吹捧，丸井文太臉上只有幾分得分的高興，卻沒傲氣姿態。

　　在走鋼索的加持下，六澤川漸漸落入下風。

　　「嘖，真城那家伙什麼鬼？平時練習時防御幾乎沒有死角，怎麼一到比賽就掉鏈子。」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森山狼抱著後腦勺抱怨。

　　他和犬塚雄一剛剛拿下一局，此時此刻正處於無限膨脹的狀態中。

　　鶴生瞥了他一眼，無奈解釋：「真城的絕對防御其實也是有缺陷的。」

　　「缺點——是無法應付截擊吧！」矢野澤兩只眼睛專注地看著比賽，開口說道。

　　「嗯。」鶴生點點頭，繼續補充：「森，你和雄一都是底線型選手，恰恰處於真城絕對防御範圍裡，練習賽的時候才會被他克制得死死的，但是......」

　　不用再多加說明，已經很熟悉網球的眾人對鶴生但是後面的理由心領神會。

　　「走鋼索」是前場球。

　　而丸井文太本人，是攻守兼備的網前截擊類型選手。

　　搭檔的特技沒了用武之地，井之原翔自然想要補救，只不過，他的眼力此時此刻並不能給他任何幫助。

　　眼力、判斷力足夠。

　　身體卻跟不上。

　　呼哧——呼哧——

　　他聽到自己肺部的鼓動。

　　身體像是漲了斑斑鏽跡的機器，嘎吱嘎吱地發出過載的聲響，徒勞地看著網球反彈、落地。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Five game to four，Rikkai lead。」（比分5-4，立海大領先）

　　井之原翔撐著膝蓋平復著呼吸，低頭盯著地面上一滴一滴落下的汗水，突然恨鐵不成鋼地用拳頭砸了砸自己的大腿。

　　「可惡！」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再快一點？」

　　小混混們的體能都很拔尖，和運動社團的精英們並不差多少。

　　但不同的體育運動有不同的技巧，而從小開始練習某項運動的人，對這些技巧的使用就有如喝水吃飯一般駕輕就熟。

　　呼吸一樣本能的東西根本不需要思考。

　　差距便在這裡。

　　步法、引拍、回擊等等網球方面特有的技巧的運用在井之原翔這裡卻是有延遲的，是那種差之毫釐的區別，但僅此一點，便足以決定勝局。

　　這才是井之原翔不忿的地方。

　　在他看來，明明就只差一點點，只要再快一點，一點就可以了，但是......

　　羽生將橙發少年的行為看在眼裡，在腦子裡思索著等下該怎麼安撫他，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便看到真城健人走向井之原翔。

　　這個一開始對球場很有陰影的怯懦少年，哪怕重新回到網球場，也沒有徹底消去他對比賽、對對手的那種畏懼之心。

　　自從入隊，和井之原翔組成雙打後，真城健人便一直待在底線的位置，好似這樣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即便偶爾替井之原翔補漏，也會很快回到後方，不去直面對手。

　　這個沒有被完全發現的小毛病無傷大雅，羽生看在他後場絕對防御能力很強的份上，也沒有做出什麼干涉。

　　看來，他如今是有決斷了。

　　羽生控制住表情，只是眼底泛上笑意來。

　　陰影擋住井之原翔頭頂的陽光，他若有所覺地抬頭，面對真城健人背光的身影，半蹲的姿態可以清楚看到搭檔握著球拍的那只手迸起的青筋。

　　「井之原桑。」

　　「......」

　　「我會幫你的。」

　　短暫的場間休息時間結束，六澤川的兩人站在球場裡說完話，裁判便宣布比賽即將開始。

　　兩人再次對視一眼，走去交換球場。

　　新一局開始，真城健人發球後快速上網，井之原翔則向另外半場挪移，形成雙上網陣型。

　　雖然真城健人手上的青筋還在，心髒也緊張得砰砰跳，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產生腿軟的幻覺。

　　但其實，他做得很好。

　　很快，又一顆機會球給到立海大的丸井文太，他側持拍向下切截，網球輕輕返回，碰到球網，沿著網沿翻滾了一段距離才落下。

　　噠——

　　這次，眾人聽到不是網球與地面相觸的聲音，而是清脆悅耳的回響。

　　那是每一個網球人都熟悉無比的聲音。

　　網球與球拍的甜區相撞，隨即向上彈起，將將拋過球網落地。

　　「Fifteen-love。」（15-0）

　　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因為出乎意料而愣住的時候，裁判可沒有發呆，很快報出分數。

　　「不賴嘛！」綠色泡泡破裂，紅發少年露出陽光笑容，「居然回擊了本天才的網球。」

　　比賽仍在進行。

　　真城健人原本以為，毫無遮蔽地看著對手時，自己會腿軟到跑不動，但實際上，身體比他的心理更堅強。

　　眼睛只死死看著球。

　　腦子裡反復跳動的是對下一球的應對方式。

　　雙腿不停地奔跑。

　　手、他的手。

　　他的手仿佛是被球拍帶著揮動一般，隨「心」而動。

　　雙人上網後，井之原翔的防御直線縮短了一半，而真城的站位也在盡可能地防御地面的吊高球，這樣一來，他就能夠靈活運用眼力進行防守，並像平時那樣及時提示真城健人。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Five all。」（比分5-5平）

　　場內專心比賽的人聽不到周圍的竊竊私語，但是立海大其他人又不是聾子。

　　再次進入搶七局面，許多沒和六澤川碰過面的學校隊伍已經開始質疑立海大是不是在防水了。

　　幸村微微一笑，突然對旁邊坐立不安，看著場內恨不得自己披甲上陣的海帶頭少年說道：「切原，如果丸井他們輸了，下一場你可是背水一戰呶！」

　　「怎麼可能？丸井學長他們可是——」

　　小可愛切原赤也暴躁喊到一半，便對上幸村精市認真的目光，滿頭炸毛都軟了下來。

　　「為了讓你上場，柳可是主動提出去雙打的，切原。」雖然也是他們想鍛煉後輩，讓切原赤也親自體會體會全國大賽的氛圍，為下一代打基礎，但這些就不必高速他了，幸村腹黑地想道。

　　傻白甜切原赤也果然上當，頓時蹦了起來，滿是認真地立下軍令狀，「放心吧！部長，就算丸井學長他們輸了，我也絕對會贏回來的！！！」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Seven game to six。」（比賽結束，六澤川獲勝，比分7-6）

　　切原赤也的聲音和裁判的高聲重疊，但絕對不影響二者都被人聽到。

　　「好你個切原！居然詛咒我們！可惡。」

　　最後一球因為運氣不好意外失分的丸井文太真在氣頭上，立馬把鍋扣在倒霉熊孩子身上，在球場中央暴跳如雷。

　　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烏龍的幸村淡定轉頭，半點看不出來故意逗切原導致如今局面的心虛尷尬。

　　而倒霉蛋切原只能雙手合十不停鞠躬道歉，「對不起，丸井學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語文不太好的小少年把頭發都抓亂了也沒有想到正確的解釋，只好一個勁可憐兮兮地道歉：「前輩，萬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真田：「......」

　　仁王：「puri。」

　　作為替補的三年級學長：「......」

　　愛憐地拍拍自家小傻子的腦闊，把人提溜出立海大的席位徑直扔進場內——退場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面前，讓他被兩人□□一通。

　　玩鬧過後，作為部長的幸村精市清清嗓子，拯救了水深火熱的小海帶。

　　「好了切原，該你上場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

　　原本預計周末兩天多碼點，結果......唉。

　　只能今天肝，然後臨下班被叫走搞清潔應付檢查，回來隨便點了個外賣就開始碼字，今天多發點，補之前的，如果明天也能碼這麼多也發，希望不要有意外加班了。


第72章 一年生的戰鬥

　　單打三號，六澤川對陣切原赤也的果然是矢野澤，這也算是羽生和幸村精市故意為之。

　　作為全國大賽裡唯二的兩個一年級正選，兩人彼此之間決個高下的勝負欲早已飢渴難耐。

　　雖然對兩個一年生來說，這很讓人開心。

　　但以伏見羽生和幸村精市的立場，如此部署並不是最優解。

　　立海大最強的三巨頭——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這三人的單打少有敗績，隊伍的短板反而是雙打，即使今年出戰的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做了補強，也與三巨頭的實力相去甚遠。

　　但為了讓切原赤也上場，柳蓮二去打了雙打。

　　這可與六澤川不同，他們是因為戰力不足才會派出一年生矢野澤上場。

　　不像立海大，居然用全國大賽來練兵，培養下一代的隊員，實在夠大手筆。

　　羽生默默看比賽，一邊頭腦風暴著，她本可以再次使用他們的慣用招術——田忌賽馬，讓東條英虎來對戰切原赤也，至少可以確保一局單打的勝利。

　　以現在的局面來看，或許能撈個偏門3-0結束戰鬥。

　　羽生這會兒，心裡自然也是惋惜的。

　　但，這不正是網球的魅力所在嗎？

　　運動員的心態對比賽的影響很大，即使抱著必勝的姿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勝利的歸屬。

　　倒不如放手一搏。

　　這般想著，羽生和坐在隔壁的幸村精市相視一笑，兩人像如今這般默契地避開最優解的做法，反而讓彼此互相欣賞。

　　「喂，侑士。」

　　向日岳人用肩膀小幅度地撞了撞身邊的搭檔，示意他去看跡部突然黑掉的臉色，使壞得偷笑。

　　「小心被抓住，給你加訓。」忍足侑士無奈又好笑。

　　前兩場比賽都是持久戰，這會兒，正值盛午，陽光直勾勾地投下，曬得熱烈。

　　觀戰的觀眾們額角也開始冒起汗來，但沒有一人肯離開現場，去不遠處樹木遮蔽的地方納涼。

　　黑發海帶頭的少年上了球場，一改被前輩們欺負調戲時的憨憨模樣，氣勢變得囂張，「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他的對手同樣不甘示弱。

　　矢野澤可是連學長們面子都不給的叛逆學弟，扛著球拍到手插兜挑釁了回去，「你在說什麼大話？」

　　一方是實力鼎盛技壓群雄的王者立海大，一方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的新人隊六澤川。

　　此時又是六澤川連勝兩局的危險場面。

　　偏偏還碰到雙方一年生宿命對決般的比賽，這一局還沒開始就火藥味十足了。

　　當裁判一聲令下，球便飛越了球網。

　　正常來講，網球賽中的前兩場主要用來互相試探，同時收集對手的情報，好在之後的比賽中制定克制的招術。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第一第二局比賽並不會太過激烈，以免到比賽後期體力不支。

　　但這場比賽卻是別開生面。

　　之前旁觀過六澤川學園與獅子樂中學比賽的椿川學園也在場，他們的隊員們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正在進行的比賽。

　　「好、好強，這兩人......真的是一年生嗎？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可怕的實力。」

　　不遠處，是四天寶寺中學的隊員們。

　　他們的實力本是足以闖入決賽的，奈何四分之一決賽時碰到立海大，被攔截在決賽門外。

　　白石藏之介把綁繃帶的那只手搭在忍足謙也肩膀上，感概道：「希望我們明年也能碰到這種一年級。」

　　並未察覺到後方和正選們一起來到現場的財前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隨後摘掉了掛在耳朵上的耳機。

　　不提觀眾們對兩個一年生實力的羨慕嫉妒恨，還在比賽的切原赤也渾身上下都泛著興奮。

　　「看招——」

　　「小菜一碟！」矢野澤回擊了他，冷酷地嘲諷。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

　　又一次輪到矢野澤的發球局，他看了眼坐在教練席上的伏見羽生，而後飛快挪開眼睛，頓時讓少女生出不詳的預感。

　　只見他向後仰起上半身，球拍彎垂得幾乎接近了地面，而後，憑借腰力翻轉自己，揮拍的同時將渾身力量都壓了上去，連人帶球一起向前撲去。

　　獅子樂中學的千歲千裡和橘桔平表情一怔，瞬間想起前兩天比賽時遇到的那顆強力發球。

　　網球變成燃燒熊熊火焰的隕石，直直向切原赤也砸過去，照亮他怔忡的大眼睛，這一球出乎意料地快，切原只來得及將球拍舉在臉前阻擋。

　　網球上傳來的力道同樣出乎預料，切原赤也拼盡全力去抵擋，虎口痛得有些發麻，球拍在與網球衝力的對抗中顫抖著......

　　切原赤也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場外響起一片倒吸氣的驚呼。

　　立海大的隊員們神色猛變，「切原！！！」

　　方才還因為切原赤也立軍令狀的事情和他鬧矛盾的丸井文太一手按在圍欄上，馬上就要蹦進球場裡，被搭檔按住。

　　胡狼桑原穩重地阻止了搭檔想要冒失闖入球場的舉動，卻也皺著眉專注地盯著倒下的切原。

　　幸村精市和柳蓮二不約而同地沉了臉色，唯一一個表面上看起來表情沒有變化的真田弦一郎，搭在膝蓋上雙手微微露出青筋。

　　在前輩們的擔心之中，倒地的切原赤也抓著球拍呻-吟著爬起來，白白胖胖的臉蛋蹭到球場地面，摩擦出傷痕，淺淺地滲著血色。

　　他毫不在意地抬起手腕擦了擦臉，站起來，等他抬起臉露出血紅的眼睛，周遭又是一陣驚訝。

　　「那是怎麼回事啊？」

　　「眼睛變成紅色的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怕。」

　　切原赤也惡魔般笑著，血色的眼睛鎖定獵物一樣直勾勾看向矢野澤，「嘿嘿嘿，我要拿出真本事了，你做好被我』殺死』的准備了嗎？」

　　發出隕石發球後，手臂還在微抖的矢野聞言，立刻揚起手中的球拍指向對方，抬著下巴高冷範兒十足地開口：「盡管放馬過來。」

　　第二發是普通發球。

　　切原赤也回擊得又快又狠，同時還不忘嘲諷道：「怎麼？這麼快就沒有力氣了嗎？」

　　「哼，對付你，還用不著隕石發球。」

　　「真是嘴硬。」球拍向上打出底線球，雙手的隨揮動作停在肩膀處，切原赤也一點不留面子地點出，「是根本做不到吧！」

　　「那樣的發球對手臂負擔太大，如果連續多次使用的話，你會廢掉的。但是......」

　　他桀驁不馴地大笑。

　　「沒有那招的你同樣會廢掉，被我親手——廢掉！」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矢野澤一個不察，網球便飛到了他的臉上，被重重地打個正著。

　　「嘁！可惡。」

　　「Fifteen all。」（15-15）

　　他發現惡魔化的切原赤也比原本更快更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猖狂笑聲回蕩在球場裡，讓本就驚詫於他實力的觀眾瞠目結舌。

　　「這、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網球啊！」

　　「他是故意瞄著對方的身體去的，惡、惡魔。」

　　只憑此一戰，切原赤也便能名徹全國了。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Three all。」（比分3-3平）

　　切原捏著球，苟起嘴角舔唇，「正好，也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發球。」

　　他用手指關節捏緊了球，網球受力開始形變，待切原高舉起手拋開，網球在反彈回原本的形狀時產生旋轉，被切原赤也一拍擊出。

　　「這是我最新發明的招術——指節發球。」

　　「要不要猜猜看，它會飛到哪裡？」

　　惡魔切原加成了自己了笑容，表情愉悅地等待著，望去落地，在地面摩擦轉圈後才反彈而起，仍帶著足力的衝擊，徑直飛向矢野澤持拍的手腕。

　　啪嗒——

　　巨力的衝擊令矢野澤的手部脫力，球拍掉落。

　　「Fifteen-love。」（15-0）

　　「矢野！」

　　自家一年生捂著手腕，手臂顫抖著，鶴生萬分擔心地叫道。

　　「我沒事。」

　　那天打出隕石發球後他就有了這樣的覺悟。

　　矢野澤垂眼看著自己的手。

　　隕石發球是沒有缺陷的。

　　有缺陷的是他。

　　原哥就從來不會因為隕石發球受傷，是他，是他的身體過於弱小，才無法承受隕石發球的反作用力。

　　自小就被稱為天才，從不需要努力就能戰勝對手，一直以來視練習為庸碌者的像征。

　　但是，打出在腦海裡演練過無數遍的隕石發球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沒有足夠強大的身體，怎麼可能駕馭得了那人的絕招。

　　矢野澤撿起拍子，繼續面對惡魔化的切原赤也。

　　第二發指節發球再次瞄准了他的手腕，這一次，矢野澤用力攥緊了球拍。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Four game to three，Rikkai lead。」（比分4-3，立海大領先）

　　開局的激烈場面在惡魔化切原咄咄逼人的進攻下消失。

　　「哈，你那個手臂已經發不出隕石發球了吧！」

　　矢野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抬手給網球加上旋轉任由它下落，球拍由下及上揮出。

　　這一球的力量中規中矩，只是加了比平時更強勁的旋轉。

　　切原赤也嗤笑地勾唇，向底線一角打出回擊，看對方為了回球來回奔波消耗體力。

　　熱烈陽光下，兩人頭頂的汗水都形成了霧氣，氤氳漂浮。

　　「不對勁。」在切原使用消耗戰術布局時，幸村精市猛一皺眉。

　　「嗯？部長，你在說什麼？哪裡有不對勁？」丸井文太把手放在眼睛上做眺望狀，「切原這不是做得挺好，來回打底線兩邊的球讓對手不停奔跑，這樣一來，那個一年生的體力消耗速度只會比切原更快。」

　　「你們沒發現嗎？」抱著雙臂冷眼觀戰的真田弦一郎語氣嚴肅地開口，丸井頓時心虛了一秒，扭頭認真地看著矢野澤的動作。

　　「啊！他的回擊......」

　　只見矢野澤利用球拍一側借住網球，微微向下切削拍面以後才用甜區擊回。

　　「利用球在拍面上的滾動給網球添加更多的旋轉，而且每一次回擊都要這麼做，他的目的是什麼？」和搭檔一樣，被副部長提醒後才注意到一點的胡狼桑原摸著下巴思索。

　　「明明這樣只會更消耗體力，也並非是制勝球，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立海大眾人看向他們的幸村部長，扎著發帶短發柔軟披散的少年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繼續看下去說不定就知道了。」

　　眼看著對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快要到極限了，切原赤用了點力氣將球拋向角落，即將得分的興奮感讓他忽略了手上短暫的別扭感，眼睛看著飛向對面球場的網球。

　　黃綠色小球沉甸甸地墜地。

　　「Out，fifteen-love。」（出界，15-0）

　　原本預料中必然得分的一球居然落在界外，切原赤也和立海大眾人一同愣住。

　　小海帶呆呆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是自己失誤了嗎？

　　短暫的得分間隔時間並不夠他思索出個所以然，第二球開始了，切原赤也帶著疑惑繼續揮舞球拍。

　　數球之後，回擊再次出界。

　　他人都傻了。

　　不會吧？！居然又失誤了？怎、怎麼可能，不應該的。

　　「原來如此。」切原赤也自我懷疑時，幸村將自己看透的真相告知了隊友們，「是旋轉。」

　　「發球時提供旋轉，是為了讓切原回擊的球附帶轉動力，之後每次都特意切球也是為了增加球的旋轉，這樣一來，就會比平時更難控球。」

　　「用正常擊打方式明明能回擊到界內的球，也因為網球難以控制的原因落到界外。」

　　「那個一年生，」幸村精市銳利眸光射向矢野澤，「在切原消耗他的時候，也在暗自算計切原。」

　　「比賽到這種時候，哪怕以切原的專注力也無法立刻察覺手中球感那微弱的不同，反而更先落入了對手的陷阱之中。」

　　「可惡，這也太卑鄙了。」丸井文太鼓起臉如是說道。

　　「這也是戰術的一種，切原那小子還差得很遠。」真田嚴厲地開口反駁。

　　丸井文太頓時泄了氣。

　　他也不是不知道這點，網球賽中各種戰術的運用都是為了取勝，並沒有卑鄙無恥這樣的說法，丸井文太之所以不爽，不過是覺得切原這個傻白甜被人欺負，不高興了而已。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Four all。」（比分4-4平）

　　輪到切原赤也的發球局，他再次用指節發球拿下，但他似乎並沒有發現矢野澤暗自給球添加旋轉的奧秘，在下一場中，再次不斷打出Out。

　　「就看切原這小子什麼時候能發現了，可別太遲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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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二的，沒趕上。

　　今天應該還有一更補上。


第73章 落幕之前

　　一開始，切原赤也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失誤了，次數多了也就慢慢回過味了。

　　他的專注力是怪物級別的，一旦反應過來，就很容易發現問題了，對手每次回擊後，網球上的掙扎力便更多。

　　切原不得不消耗更多體力來控球，才能打出留在界內的底線球。

　　實力懸殊些微的兩人進入到拼消耗的階段，丸井文太看到切原那傻白甜反應過來，放心地拍拍搭檔的肩膀，看了眼真田弦一郎，樂觀說道：「切原那小子，絕對沒問題。」

　　「還沒到最後，不要大意。」真田壓了壓帽沿，嚴厲的話語也不知道是說給丸井文太還是場上的切原赤也。

　　「真是嚴格。」聽著後方的對話，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心想道：「不過，丸井說得倒沒錯。切原這小子平時就喜歡折騰自己，拼體力，他絕不會輸。」

　　第三局果不其然又拖到了搶七局，矢野澤感覺自己抬一下手臂都吃力，全靠毅力支撐著不肯放棄。

　　「差不多該到極限了吧！」

　　紅眼睛的黑發少年桀驁勾唇，再次打出指節發球，即便攥球的手指已經通紅。

　　「Twenty-six to twenty-five。」（26-25）

　　輪換發球。

　　矢野澤轉動網球讓它自由落下，球拍由下及上揮出，又是一陣拉鋸，在某次回擊時，他接住網球切削，手臂突然脫力，網球從球拍上飛落。

　　「Twenty-seven to twenty-five。」（27-25）

　　「Game set，won by Rikkai，Seven count to six。」（比賽結束，立海大獲勝，比分7-6）

　　立海大席位方向爆發一陣歡呼。

　　切原拖著疲憊歸來，被丸井文太一把抱住狂擼狗頭，「干的不錯！切原，為了獎勵你，我准備請你吃拉面哦！胡狼付錢。」

　　黑皮少年大吃一驚，「為什麼又是我付錢？」

　　「嘿嘿嘿。」

　　......

　　「抱歉，我輸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羽生搖搖頭，說道，「咳，不過加訓和懲罰還是要的，就算我放過你，他們也不肯哦！」

　　她指指身後，不良們一個個閃著眼睛磨拳擦掌地看過來。

　　矢野澤：「......」

　　這時，切原赤也突然跑了過來，在六澤川一眾警惕的眼神中，問矢野澤：「喂，你那招是什麼？就是讓我的球都出界的那招。」

　　「......」矢野澤癟癟嘴，不情不願地開口：「引力拋擺，不過我還沒練會......」

　　「引力拋擺？」學渣切原問號臉。

　　「這一招是根據衛星利用星球引力飛向太空時所用的拋擺技術而創造的......」

　　「？？？」切原赤也露出驚悚的表情，開口打斷他然後飛快逃走，「好了，我知道了，下次等你完成了這招我們有機會再打！」

　　決不給准備講解物理學原理的黑發少年半點開口的機會。

　　可惡，為什麼打個網球賽還要碰到這種可怕的事情啊！

　　......

　　方才那場比賽過於精彩紛呈，所有人都還沉浸其中沒有回過神來，就見立海大教練席上，貌若好女的幸村精市站了起來。

　　羽生訝然地偏頭，收到對方囅然一笑，「本來還想早點結束比賽呢！好不容易來一次京都，省點時間出去游玩也好。」

　　六澤川的隊員們瞬間暴跳如雷。

　　「這娘們一樣的家伙什麼意思啊！」

　　「......大概是在嘲諷我們不堪一擊吧！」鶴生抽抽嘴角。

　　「哈？！可惡。」

　　「東條！一定要把他給我打趴下！！！」

　　「啊......」東條英虎掏掏耳朵，語焉不詳地應道。

　　六澤川與立海大碰頭兩次，這還是幸村精市第一回出手。

　　不僅如此，立海大與其他學校比賽，也很少需要幸村精市親自出手，伏見羽生拿著搜羅來的去年的比賽錄像研究過幾遍，也沒發現這人有什麼弱點。

　　天才般的天賦，呼吸般的節奏，熟練運用到極致的技巧與戰術，可怕的體能。

　　以目前六澤川隊員的實力，就是老哥也只是有一拼之力，勝算還相當小，除非她親自上場。

　　如今，希望東條英虎那強到非人的體魄能夠與幸村精市這個五邊形戰士拼一拼。

　　雙方握手。

　　幸村伸出自己骨瓷般骨節分明的手，東條英虎低頭看了眼他纖細的身材，心裡劃過一絲懷疑——這樣的家伙真的有傳聞中那麼強？

　　直到握手時感受到幸村精市掌心厚厚的繭子。

　　排除伏見羽生這個怪胎，他所遇到的網球手中，便是訓練時從不喊苦喊累的鶴生掌心，都沒有這人這般粗礪的厚繭。

　　與他貌若好女、十指若怱的外在形像想去甚遠。

　　「你很不錯嘛！」東條英虎咧開嘴露出虎牙。

　　他向來尊重強者。

　　而幸村精市這個人，雖然看起來不太能打的樣子，卻也符合他對強者的定位。

　　「你也不錯。」教養很好的藍發少年溫和笑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與前一場的劍拔弩張形成對比，只不過，比賽剛開始，這一層友善的氣氛便被撕的粉碎。

　　今天，先是立海大連輸兩場引得圍觀者幾度懷疑己方的實力，接著，被推出來練兵的團寵（切原：？？？）小學弟被對手打傷加算計，脾氣好如幸村精市，也積了一肚子不爽需要釋放。

　　他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四肢，打出讓東條英虎都震撼於其力道的網球，瞬間將屬於立海大的氣勢搶回。

　　動作激烈間，肩上披著的外套下擺飛揚，袖子飄逸揮舞，也仍牢牢掛在身上不落。

　　這是幸村精市還沒有動用全力的表現。

　　如果說前面那場比賽的激烈程度堪比火星撞地球，那如今這場面就可以稱之為宇宙爆炸。

　　雙手每一球的力道都能在場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律律的聲響，刺耳得讓人忍不住想捂耳朵，但凡眼睛轉得慢一點，就追不上這兩人的身影了。

　　觀看比賽的少年們這次連閑聊說話的功夫都沒有，為雙方每一次精彩回擊驚呼都來不及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現場壓迫般的氛圍影響，連裁判的提分語速都加快了許多。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One game to Zero，Rikkai lead。」（比分1-0，立海大領先）

　　......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Two game to Zero，Rikkai lead。」（比分2-0，立海大領先）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wo game to One，Rikkai lead。」（比分2-1，立海大領先）

　　......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Three game to one，Rikkai lead。」（比分3-1，立海大領先）

　　如果說之前的比賽，還能有人對立海大的實力說三道四，那麼這一場，再眼高於頂的家伙都說不出什麼。

　　「神之子」幸村精市。

　　「呦西！部長，真是太厲害了！加油啊部長，上啊，打倒他！」臉上貼了創可貼的切原赤也興奮地跳到座位上，旁若無人地加油吶喊。

　　東條英虎自然也聽到這家伙毫不客氣的聲音，手臂肌肉鼓動狠狠打出一記扣殺。

　　幸村精市跑步趕到，不敢大意，雙手握緊球拍正面迎上，網球所帶地力道將球拍向後推，他的手腕翻折用力摟住網球。

　　球風揚起背後的衣衫。

　　「哈啊————」

　　球拍從後向前推去，被擊飛的網球帶著金色的尾巴落入東條半場，貼地摩擦旋轉生生嵌入場地裡面。

　　嘩啦∼

　　南瓜黃色的運動服外套飄落，袖子拂過幸村削瘦細長卻肌理分明的小腿。

　　「Game，Rikkai。」（立海大勝出）

　　「Four game to one，Rikkai lead。」（比分4-1，立海大領先）

　　最終，幸村以6-4的優勢勝出，鳶尾色柔軟短發汗濕地貼在面頰上，禮貌且優雅地和東條英虎握手，「很過癮的一場比賽，期待下次碰面。」

　　「下次我會努力打敗你。」尖尖的虎牙在陽光下閃亮一下，東條英虎一雙厲目寫著戰意。

　　「那麼，祝你好運。」

　　幸村淡定微笑，看似真城的祝福語下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單打二號選手們下台，這場比賽終於迎來最後的對決。

　　伏見鶴生vs真田弦一郎。

　　這是一場決賽中的決賽。

　　幾乎沒有想到，不久前在全國大賽的隊伍中還名不見經傳的隊伍居然能夠闖入決賽，甚至與霸主立海大戰鬥到這樣的局面。

　　但如今，如此荒謬的事實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鶴生捏著球拍上場的時候還有些恍然。

　　去年夏天，六澤川的網球部還在與冰帝的練習賽中慘敗，在他失去信心的時候，妹妹拿著燃燒著漂亮火花的仙女棒對他說。

　　【人生這玩意，就像煙花棒一樣，只會越燃越短。如果不趁著還有時間，盡情地綻放，等生命戛然而止的那天，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說會幫他打敗冰帝，闖入全國。

　　她做到了。

　　他們也做到了。

　　踏入球場的瞬間，鶴生心隨所想地回頭。

　　京都溫潤卻也燦爛的陽光下，羽生端坐在教練席位處，墨瞳黑亮，表情淡定，像定海神針一樣安撫了他心中的不安和波瀾。

　　黑色短刺蝟頭的森山狼大馬金刀地坐著，衝他露出白牙。

　　犬塚雄一正在鼓搗自己「精致」的發型，抬下巴的動作讓飛機頭頂端朝天指去，自覺挺霸氣，但其實略有點滑稽。

　　橙發的不良正抱著飯團狼吞虎咽，一邊顧著臉頰一邊用拿食物的手比出加油的姿勢。

　　真城健人掛著靦腆的笑容，是這幫家伙裡唯一一個不那麼傲嬌，肯開口說話的，「伏見桑！加油！」

　　東條英虎抬了抬眼皮，酷哥學弟冷淡點點頭，這兩人就這樣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支持。

　　視線一一掠過一路走來的同伴們，鶴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轉身向球場中央走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到回首時，我感覺自己也像鶴生那樣，回頭將我創造的這群孩子一一掃過，雖然可能文字表達不出，但是他們每個人在我心裡都是有形像的，從故事之初的面目模糊，到如今清晰的性格特點，像是真的陪他們走過了這個漫長夏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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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最後的戰鬥

　　伏見鶴生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如同出鞘的利劍般褪去平時溫和的模樣，手中握著球拍如同握著武士刀，去赴一場決定性命的戰鬥。

　　其他人覺得這個夏天格外漫長，他又何嘗不是。

　　跡部和冰帝的隊員們站在球場大門外，雙手插兜，張揚的姿態將他與其他人區分開，讓人一眼便看到。

　　他也正看著鶴生，微微勾起唇角。

　　而鶴生此刻的眼神像極了挑釁時刻的伏見羽生，也只有在這鋒芒畢露的時刻，才能看出氣質相差甚遠的兩人容貌上的相似。

　　鋒利的眼神掠過大門外的跡部景吾，看向球場對面的真田弦一郎。

　　這次的全國大賽沒能對上冰帝，鶴生覺得有些遺憾，但他同樣會認真對待與真田的戰鬥。

　　只要繼續戰鬥下去，總會有碰到的那一天的。

　　他會超越他，超越所有人！

　　鶴生與真田如同兩個沉默的武士，什麼話都沒有交談，直接開始了比賽，空曠的球場中唯有網球碰撞擊打的聲音回蕩。

　　兩人每一次揮拍，觀眾們都恍然幻聽到了刀劍碰撞而產生鏗鏘錚鳴之聲。

　　不過還是要小心真田那快到看不見引拍的球。鶴生奔跑去救球的時候一邊暗自思忖。

　　下一刻，網球飛過去，他便看到真田弦一郎側身，手臂向後高舉起球拍。

　　來了！

　　「fifteen-Love。」（15-0）

　　順著球飛掠而過的路線扭頭，觀眾們的詫嘆紛紛傳入耳，曾親眼見識過真田弦一郎球技的伏見鶴生並未因這一球的速度而吃驚。

　　回到教練席上的幸村精市面帶微笑，他認識的真田弦一郎正是這樣，總是從一開始就認真對待所有的對手，那麼，伏見桑，你又是打算如何應對這樣的真田君？

　　第二局，來回幾次，真田再次擺出了架勢。

　　電光火石閃過，等大家再次看到網球時，它正噠噠反彈著滾落在真田的身後。

　　發生了什麼？

　　這是所有人一瞬升上來的疑惑。

　　幸村臉上淡然的笑意消失，切原赤也怔怔地結巴了，「真、真田副部長？！」

　　「F、Fifteen all。」（15-15平）

　　裁判怔愣後沒什麼底氣的聲音傳來，即便坐在高處，他也和其他人一樣沒能看清方才那一球，僅能依據球的落點給出判決。

　　短暫的訝異之後，真田認真地看了眼他的對手，上次與六澤川交手時，並沒有伏見鶴生出場的機會，他便理由當然地忽視了這個人的存在。

　　不過，現在糾正錯誤還來得及。

　　這個謹慎認真的念頭裡，還夾雜著一絲傲氣。屬於立海大皇帝的傲氣。

　　再次揮出「看不見的引拍」時，真田分出了一半注意力看向對面。

　　就見伏見鶴生擺出一個他相當熟悉的怪異架勢。

　　來不及進一步觀察，揮拍後網球已經飛出，接著，真田只覺眼前寒光閃過，尚未反應過來，球已經擦過自己的鬢邊。

　　「居然是單手反拍！！！」

　　剛才那球過後，觀眾中不少人都特意不錯眼地盯著伏見鶴生，他雖然足夠快，但常年練習網球的少年們動態視力都不差，自然有人能看清那一瞬的動作。

　　而他們詫異的點自然是伏見鶴生的擊球方式。

　　褪去所有附加的技巧和步法，網球本質是將球接回對方場地的運動，比賽中，網球手所有的技術運用都只是為了讓球落在無法被接到，或是難於反擊的位置。

　　邊線位、網前位、反手位都是位置非常刁鑽的球位，因此常作為網球選手們的主要攻擊方向。

　　而且，通常情況下，近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網球選手正手擊球能力強於反手擊球能力，哪怕是職業選手，用反拍抽球回擊都相當被動。

　　但伏見鶴生卻反其道而行之，不僅用反手擊球回贈真田的高速球，還打出了更加快的球速。

　　「Fifteen-thirty。」（15-30）

　　「Fifteen-forty。」（15-40）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One game to zero，Rokusawa kawa lead。」（比分1-0，六澤川領先）

　　幸村眉間露出淡淡的擔憂，「真田......」

　　他們也沒想到，六澤川這樣實力的學校闖到全國大賽決賽，他們的王牌伏見鶴生居然還能留著如此強大的絕招。

　　在得知決賽對手是六澤川學園時，幸村、真田和柳自然是對他們做了一番研究的，但之前的比賽中，從未見伏見鶴生用過這招。

　　一局結束，中場休息，真田回到選手休息席擦擦汗，補充了水分，三巨頭中的另外兩位便聚集了過來。

　　「他的那招反手抽球，速度很快。真田。」柳率先開口，「你有應對的辦法嗎？」

　　「還沒有。」真田實在地說道：「不過，他的動作我覺得很熟悉。」

　　聞言，幸村抬手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熟悉？」柳皺眉反問，他站在側面看到，只覺得那姿勢有點怪異，一時不明白真田的意思。

　　「你們......覺不覺得......」幸村精市眼底微光閃過，看向自己的兩位隊友，「他反手抽球的動作很像是在反手拔刀。」

　　真田瞪大眼，一道精光擊中他。

　　「就是這個！」同樣還修習劍道的真田對拔刀的動作再熟悉不過，剛才只是一時沒往那邊想而已，被幸村一提醒，瞬間在腦海裡將伏見鶴生剛才的動作與劍道場中人們拔刀的行為一一對比。

　　「是居合斬！他那並不是普通的拔劍，而是講求一擊必殺的拔刀道。」

　　「原來如此。」

　　居合斬是一種瞬間拔刀制敵的劍術，講求的就是一個速度。

　　重新回到球場，真田並沒有放棄使用自己的高速擊球，即便「看不見的引拍」被伏見鶴生的「居合斬」克制，他還是不停地用了出來。

　　「Fifteen-Love。」（15-0）

　　......

　　「Game，Rokusawa kawa。」（六澤川勝出）

　　「Two game to zero，Rokusawa kawa lead。」（比分2-0，六澤川領先）

　　......

　　於是，觀眾們便只能看個寂寞。

　　眼睛追不上球就算了，視力差點的連這兩人的引拍都只勉強看個影影綽綽，最後干脆擺爛盯著兩人的表情去看。

　　沒想到竟能看到真田弦一郎緩緩露出笑容的一幕。

　　「媽呀好可怕！那個鐵血的真田副部長居然笑了！」

　　不等觀眾們震驚，立海大陣營反而率先爆出一陣連驚帶悚的怪叫。

　　因為看透對手絕招而心情愉悅的真田差點沒繃住，嘴角來個反向衝刺，按下額角突突直跳的青筋，用嚴厲目光遠遠制裁嘴把不住門的切原赤也。

　　鶴生看了眼真田，心中升起不安。

　　又一局比賽開始，經過短暫對拉後，真田再次擺出架勢，鶴生習慣性判斷了球的落點，提前趕到，手中球拍折向反手，如同握著插在劍鞘內的劍柄。

　　他盯著真田弦一郎的球拍，這次能夠清晰看到引拍的動作了。

　　鶴生微微怔住。

　　不止他，其他人也都看清楚了真田弦一郎的引拍，緩緩劃過弧度與網球輕輕相碰，碰撞改變了網球的飛行方向，讓它朝著球網慢慢飛去。

　　細微的力道並未給網球太多的慣性，它飛過球拍便開始下降，噠噠落在網前不遠處，而鶴生維持著拔刀的動作，愣愣看著網球滾到自己腳下。

　　「你用居合斬的時候不能移動。」真田用的是肯定句。

　　「啊！是的。」既然被發現了，鶴生也不再隱瞞，他露出苦笑，大方承認。

　　為什麼從來沒在之前的比賽裡用過這招？

　　因為居合斬的缺陷太過明顯，一旦被發現，這招就很難再奏效了。

　　鶴生十分清楚自己與跡部、真田、幸村、手塚這些頂尖選手們的差距，盡管這一年裡他近乎拼命地練習，也依舊無法戰勝這些人。

　　除非有足夠強大的制勝球，他才有一絲希望。

　　偶然間，在電視裡看到居合斬，鶴生便醍醐灌頂發明出了這一招。

　　相傳，居合斬起源於安土桃山時代，由林崎甚助所創。林崎甚助六歲之時父親為同僚阪上主膳偷襲所殺，這人正是當時有名的一流劍客，年幼的林崎甚助想要給父親報仇，開始苦練劍術。

　　但是因為年齡和經驗上的差距，與阪上主膳進行持久戰只會對自己不利，唯有速戰速決才有擊敗他的可能。①

　　這與伏見鶴生所碰到的局面何其相似。

　　只是沒想到，真田弦一郎比預料中更加敏銳，這麼快就察覺到了「居合斬」的缺陷。

　　比賽繼續下去。

　　鶴生並沒有完全放棄「居合斬」，和真田展開「對賭」一般的戰鬥，當真田再次展開架勢，鶴生不再提前預判，而是在他出手的瞬間再選擇去高速球落點，還是快速上網。

　　賭對了，便用居合斬回擊高速球或是上網截擊。

　　賭錯了，便靜靜看著網球在自己的場內滾過。

　　看似是賭博，實際也是對二人戰術判斷力的比拼，鶴生的經驗不足，賭錯的時候多對的時候少。

　　比分就這樣來到6-6平。

　　真田弦一郎尚只是微喘，鶴生卻已經汗流浹背，兩人的體能相近，但鶴生一直在用消耗來彌補兩人之間的差距，才使比分沒被對方甩開太多。

　　抬起肩膀，用短袖擦了擦快要滴進眼睛裡的汗，鶴生撐著沉重的膝蓋站於場內。

　　無論是「居合斬」還是快速上網，都對膝蓋有壓迫，若不是平時非人訓練很多，他也撐不到現在，但也差不多快要到極限了。

　　搶七局比前面的比賽更加激烈，因為只要有一方連輸兩球，就會徹底無緣於全國大賽冠軍。

　　是時候了。

　　鶴生努力地眨著眼。

　　他剛賭對了一球，很快又要迎來下一分。

　　真田握著球拍的手緊了又緊，身體一側向後揮拍，直勾勾地看著鶴生的動作，就見他向網前衝來。

　　」

　　手中的球拍輕若無物，因為速度足夠地快，劃過空氣時幾乎感覺不到斥力，流星般高速的網球向伏見鶴生身後的場地衝去。

　　真田忽然瞪大了眼。

　　「不好！」幸村也站了起來。

　　伏見鶴生並未出現在網前，而是瞬移般滑步回到了後場，反手的「居合斬」抽球的動作比之前快了數倍。

　　啪嗒——

　　當啷——

　　刺眼的黃綠色小球能被看到時，已經停留在了真田的半場內。

　　伏見鶴生的球拍幾乎同時脫手，落了地，垂著的右手顫抖著，臉上卻填滿笑容。

　　上當了！

　　後知後覺地懊悔和惱怒漫上來，真田這才意識到，之前那無法移動的「居合斬」其實是伏見鶴生的誘餌。

　　也誤導了他，直到最後一刻，真田還認為對手是想要速戰速決的，但這個認識大錯特錯。

　　伏見鶴生從比賽一開始就在布局。

　　「居合斬」。利用這招讓他誤以為對手的戰術布局以速戰速決為准。

　　「居合斬」的缺陷。聰明反被聰明誤，「居合斬」這招太強，而真田又是靠自己發現缺陷的，因此並未多加懷疑，反而鑽進了對手的圈套。

　　而最後一刻，伏見鶴生奮力一搏而打出的「真正的居合斬」，才是這場比賽真正的殺招。

　　「Game set，won by Rokusawa kawa，Seven game to Six。」（比賽結束，六澤川獲勝，比分7-6）

　　裁判得聲音響徹寂靜如冰窟的現場。

　　羽生豁然站起身，她身後的隊員們一個個像被定身了一樣呆呆不動。

　　直到鶴生笑著回頭，帶著哭腔和哽咽地對他們說道：「我們贏了。」

　　一瞬間，鬼哭狼嚎夾雜的歡呼響徹雲霄。

　　--------------------

　　作者有話要說：

　　①故事出自百度百科。

　　真論實力，現在的鶴生是比不過真田的，但影響網球比賽的因素很多，選手的心態、戰術的運用都是重要的環節，以這樣的方式贏，我個人感覺會比較合理。

　　另外，關於風林火山陰雷，我後來想了想，覺得還是二年級，就設定成真田沒有完全開發出來，看不見的引拍是「風」，但還沒給名字。前文羽生提到風林火山的bug我也會改一下。

　　寫完這篇文，突然佩服xf，那些反常理的招式他都是怎麼編的啊？！太廢腦細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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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散場

　　「贏了！」

　　自折戟全國大賽那天，便沒多少笑意的跡部終於難得露出自己那招牌般的張揚笑容，為場內創造了奇跡的六澤川而高興。

　　常年表情冷淡的女孩子這會兒嘴角抑制不住地飛起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眸閃著碎光朝他看來，跡部也忍不住回應更大的笑容。

　　帶著隊伍退出場外的羽生朝跡部伸出雙手，難得很不穩重地歡呼：「小景，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以為她要給自己擁抱的少年也自然地伸手，然後，眼前一花，視線驟然抬高。

　　啊嗯？！

　　跡部發現自己被羽生攔腰舉高高，她看起來像是高興得忘記了場合，就這樣舉著自己轉了兩圈。

　　「......」

　　全場目瞪口呆。

　　被放下來的時候，跡部的嘴角和眉端抽搐了好一會，總算憑著自己的厚臉皮，忽視了周圍怪異的目光。

　　「恭喜。」他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恢復了自己往常的姿容。

　　冰帝隊友們登時嘆為觀止地海豹鼓掌。

　　以他們這個年紀，當著百十來人的面被女生舉起來轉圈，還能毫不臉紅接上後話的，除了跡部大少爺，也沒誰有這樣的定力了。

　　決賽結束後就是頒獎典禮，這就和羽生沒多少關系了，作為隊長的鶴生帶隊參加時，她和跡部偷偷溜走了。

　　連十六強都沒能闖進去了冰帝自然沒有參加頒獎的資格，而見慣了各種大場面的跡部，對當觀眾這種事不怎麼熱衷。

　　今日結束後，八月的全國大賽便徹底落幕。

　　來參加全國大賽的球隊基本都是網球部公款支撐，很多來自其他城市、經費並不充足，而且也不能參加頒獎典禮的球隊，在看完昨天那場比賽後就已經離開，今日一過，剩下的那些隊伍也會陸續散場。

　　一直以來，六澤川雖有財大氣粗的跡部贊助，羽生對經費的使用卻相當精打細算，她也早早訂好了回程的車票。

　　但難得來京都一回，怎麼也應該逛一逛。

　　穿過京都透亮的綠，路過著名的「鴨川等間隔」風景，跡部的腳步隨著羽生而停下。

　　被太陽照射地發白的大石塊排列在鴨川之中，淺到沒不過膝蓋的流水潺潺衝刷而過，清澈的河堤底，是圓滾滾的鵝卵石。

　　熏風吹動河面上的涼意和水汽，撲面而來。

　　跡部雙手抄兜，順著羽生的目光看向河岸，八月假日，鴨川邊多的是成雙成對的少年少女。

　　河水中央的巨石上，也站著一對玩鬧戲水的男女孩，跡部看了兩眼，側頭輕咳，「羽醬......」

　　「啊？！」實際上，因為看那兩人打水漂而手癢的羽生乍然回神，一臉迷茫，「怎麼了，小景？」

　　「全國大賽已經結束了。」跡部不得不給出提醒。

　　「嗯。」伸了個懶腰，羽生露出輕松的表情，「可算是結束了呢！」

　　「......」

　　跡部尖銳的眉峰下壓，彎起的唇角回收弧度，深藍色眼眸裡倒映著羽生清秀的側臉。

　　沉默蔓延了好半晌，羽生終於察覺到氛圍的變化，懵懵地轉頭，視線第一時間還是習慣性地落在跡部眼下的淚痣，又暗自心虛地挪開，看向他的眼睛。

　　這個年紀的少年正值發育期，幾乎一天竄一截，家境不是一般地好的跡部，不僅有精心配給的營養全面的三餐，每日還有超出普通少年數倍的訓練量。

　　去年還比羽生稍矮的身高，如今已經竄到一米七多。

　　姣好絕美的容色，以及每日精致打理的發型和形像，都讓他的外在與本人那閃閃發光的個性一般，耀眼地難以忽視。

　　此刻，被這樣的人認真地盯著，遲鈍如伏見羽生也感覺不太自在。

　　「小景？」

　　「你應該還沒忘記吧？欠本大爺的答案。啊嗯？」

　　答......啊！！

　　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羽生猛地後仰。

　　【抱歉，我現在只想專心網球部的事情。至少，要等我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以後。】

　　在當初震驚某位大少爺如此好「泡」時，答應人家的事情，終於從伏見羽生充滿蓬勃的事業心的思維角落裡鑽了出來。

　　感覺難為情......是不可能的，伏見羽生所有害羞之類的少女心都被拿去應付真心實意的誇獎了，反而在男女之情上，這家伙意外比較坦率。

　　「好啊！」

　　時隔半年，跡部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好啊！】

　　回去就登報！昭告天下！

　　嘴角忍不住越來越翹，跡部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還真是可愛......」

　　對於自己的決定永遠心裡有數，該做的事情從來不別別扭扭磨磨蹭蹭，越靠近，跡部就覺得羽生越符合自己的美學，沉陷就越深。

　　抬手摸了把她扎馬尾的後腦勺，他微微傾身，在少女眉心落下紳士而溫柔的輕吻，「你好啊，本大爺的女朋友，啊嗯。」

　　羽生受他感染，平直的嘴角微微拉起弧度，「你好，我的男朋友。」

　　「哈哈.....」

　　不知哪裡戳中了他的笑點，跡部抖著肩膀笑個不停，脫去平時總是維持的那種少爺範兒，聲音快活，散發出無憂無慮的少年氣。

　　好久，他才停下，突然認真地看著羽生，「今年那幫家伙給你拿了冠軍，明年，本大爺也會拿下冠軍。」

　　「......」

　　上輩子和這輩子都在男孩子群混過的羽生很容易就聽出某人的攀比心理。

　　不過，冠軍這東西誰不想要呢！哪怕不是為了攀比，小景也會去努力拿到的。

　　「嗯。」她認真地回應，「小景的話，一定沒問題。」

　　跡部剛止住的笑聲再次響起。

　　他真的很喜歡羽醬這種捧場的性格，比起那幫總是喜歡吐槽的家伙，羽醬就可愛多了。

　　不知不覺，已經戴上數米厚濾鏡的某大少爺如此想道，忍不住低頭在羽生淺淡表情的臉上，再印上輕吻。

　　羽生：「......」嘆氣。

　　當初的《追千金攻略》（？）說過，要學會包容「大小姐」某些任性的小毛病。

　　......

　　新干線列車呼嘯駛出車站，羽生靠坐車窗，目送屬於京都的風景離去。

　　全國大賽結束，夏天也迎來尾巴。

　　六澤川的隊伍中，近半數的人是三年生，這個夏天之後，他們也要脫離網球部的隊伍了。

　　羽生抬手按在冰涼的車窗上。

　　她忽然有些惆悵。

　　雖然一路上，她和這群不良少年們鬥智鬥勇，但當分離到來，卻驟然難過。

　　他們是她創造的奇跡。

　　也是他們自己的奇跡。

　　夏天，就要結束了......

　　「喂！」

　　前方的座位，森山狼的刺蝟頭突然探出來，寫滿不良的臉上是綁定的不爽表情，「伏見羽生，我們可是贏了全國大賽！怎麼也該有一次慶功會吧！」

　　「是啊！是啊！」

　　和犬塚雄一以及犬組混混們摸花牌玩的井之原翔也斜刺裡探頭，橘色短發折射刺目陽光，在前行的車廂裡一閃一閃，「這可是慣例。」

　　「去野餐怎麼樣？」犬塚雄一一只腳踩上座位，大馬金刀地捏著一手牌，提議，「之前野營的那個地方是哪裡啊？！伏見？！我還想讓管家預訂安排來著，結果根本找不到。」

　　「不過這次有經費了，你這家伙可別摳摳搜搜地了。」森山狼抱怨道：「記得帶齊食材，別再讓我們自己准備了。」

　　「其實我覺得還蠻好玩......」

　　不知哪個狼組小弟說道，又在老大的瞪視下弱了聲氣。

　　你一言我一語中，羽生回憶起第一次許諾給他們的慶功會，還有因為沒錢所以用野餐糊弄過去的自己，失笑。

　　「知道了。」

　　「我會准備好的，等著通知吧！」

　　「嘶——不准到我家來通知。」

　　犬塚雄一立刻丟下手裡的牌，對某人的通知方式表示極度不信任。

　　羽生別開頭，不理會他。

　　很快，混混們就大呼小叫地抱怨起來，關於她的壓迫和她不做人的各種操作。

　　她透過玻璃，看見倒影的自己，不自覺地嘴角彎彎。

　　身邊的座位，鶴生躺靠著呼呼大睡，與真田的那一場比賽，過於透支身體，他這兩天，除了必要清醒的時間，其他時候都休眠著。

　　頸間掛著全國冠軍的金牌，即使睡過去了，也舍不得松手地緊緊捏著。

　　羽生動了動，腳下的背包傳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因為某些家伙抱怨這東西太沉，懶得裝到自己的行李箱裡，全部塞給她，還說什麼，怪物力氣大。

　　呵呵。

　　有了男朋友的羽生一反往日地在意起這種調侃，一人贈送一腦門鼓包，才提著裝滿金牌的背包上車。

　　身後，真城健人弱弱的聲音響起，「吶，矢野桑，明年還會在網球部吧？」

　　「啊。」

　　「那個......森桑他們升學後，隊員就不太夠了......矢野桑，明、明年你要不要來幫忙招新。」

　　「學長。」

　　「啊、嗯？」

　　「明年你會當部長？」

　　「啊，不不不、怎、怎麼可能。」

　　「那你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啊，那個，我——我只是......」

　　「明年，伏見學長和教練都還在啊！麻煩的是我好吧，等到三年級的時候，就剩下我一個了。」

　　羽生聽到向來怯懦的真城健人說出篤定的回答：「不會的，矢野桑。我們永遠和六澤川同在。」

　　列車咕嚕嚕前行，穿過盛綠的叢林。

　　像是穿過這生機勃勃的夏天。

　　--------------------

　　作者有話要說：

　　磨來磨去，終於磨出這個版本，正文完結啦！！！

　　夏天結束了又沒有徹底結束，他們還會繼續打球的，雖然還是會抱怨羽生嚴格的訓練，但，所有人都會繼續打下去。

　　這本寫得艱難，感謝小天使們一直陪伴我到最後。


第76章 番外-烤肉王子

　　森、犬塚、東條、井之原四人升學後，六澤川網球部的核心戰力便去了一半，雙打方面的優勢更是一落千丈。

　　今年的運氣也沒有那麼好，新入社的孩子們都天賦平平，雖然在羽生的魔鬼訓練下，闖入了全國大賽，但還是折戟於立海大之手。

　　青學的明星一年級——越前龍馬，成為這屆全國大賽最受矚目的存在。

　　羽生和跡部交換著情報，就聽到外面吵吵鬧鬧起來。

　　「嗯？」

　　「聽聲音感覺像是青學的家伙誒！」向日岳人從門口翻身一躍，輕快地跳回座位。

　　「似乎還有四天寶寺那個小鬼頭的聲音......」

　　「聽起來人還不少哪∼」

　　「哼，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既然外面來了那麼多人，我們冰帝也不能落下了。啊嗯，羽醬，你們要一起嗎？」

　　鶴生：「......」你門都打開了，我們還能臨陣脫逃不成？

　　隨著冰帝和六澤川的加入，烤肉店的大廳裡越發熱鬧起來了。

　　青學的菊丸英二自說自話地開始「校際烤肉大胃王爭霸戰」的主持，忍足這個愛吐槽的大阪人輕而易舉被帶跑。

　　六澤川毫無防備地被加入戰場。

　　忍足侑士嘴邊掛著各種吐槽介紹：「還有傳說中的不良大本營六澤川學園。」

　　「喂——」鶴生不忿地叫道。

　　「首先是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的部長——伏見鶴生！」

　　「喂喂——」

　　「號稱完美防御的真城健人，不知道他的防御在烤肉上有沒有用......」

　　「啊哈哈、」面對調侃，真城只是靦腆地笑。

　　「話少到像是啞巴一樣的酷哥矢野澤。」

　　「......」

　　「紅頭發新人菊池佑太和黃頭發新人倉瀨京。」

　　「可惡，冰帝的，不要把老子介紹得這麼隨便好嗎？！」

　　「以及震場的王牌，以教練身份參賽的女選手——伏見羽生。」

　　「咳咳、」羽生冷不丁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被嗆到。

　　話說這比賽誰報名了？參賽人選是怎麼定出來的啊喂！

　　然而沒等羽生抗議，忍足和菊丸就說完了規則，宣布比賽開始，身邊的隊員們條件反射地鬥志昂揚起來。

　　算了，先贏下比賽再說。

　　乾的特意蔬菜汁端上桌，干掉六角中、冰帝和四天寶寺各一人，鶴生咽了咽口水，抬起杯子試探著喝掉，最後咂咂嘴，「好像，也沒有那麼誇張啦！」

　　「哇！！」

　　「六澤川也順利通過了乾汁的考驗。」英二歡快又帶點崇拜地解說，「他們挺厲害嘛！」

　　等著烤盤上的肉慢慢變色，羽生眼疾手快地分到各人的盤子裡。

　　「好迅速的動作，幾乎沒有停頓時間。」解說們的視線又轉了過來，「每個人的戰鬥力都很不錯嘛！雖然沒有田仁志和樺地那樣的大胃王，但六澤川解決烤肉的速度也很厲害......」

　　「嗯？他們也到第二杯飲料了。」

　　「哇哦！真城同學也是很輕松地就喝了下去，沒有人員脫落，他們後來居上了......」

　　神秘意外事件導致數人脫落。

　　六角中的樹突然注意到比嘉中木手永四郎可疑的行為，悄無聲息得穿行在專心烤肉吃肉的桌子間，伸手摸向六澤川學園的位置。

　　自以為無人察覺地探出手中的辣椒醬瓶，傾斜，瓶中汁液只差一點就倒入真城健人的蘸醬碟時，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就見六澤川那位白白淨淨清清瘦瘦的女教練冷漠地看著他，「想死的話，我有更快的方式。」

　　常年練習衝繩武藝的木手永四郎驟然發現自己想要收回的手臂在那只細長白皙的手掌中紋絲不動。

　　「啊！好狡猾，是木手你在暗下黑手，真卑鄙。」

　　「哼，被你們發現了。」心下不安的木手永四郎繼續嘴硬。

　　「請你吃蘋果哦！」羽生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只紅得漂亮的心形蘋果塞進木手嘴裡，六澤川眾人齊齊驚悚了下，露出反胃的表情。

　　「嗯？那是什麼？居然讓六澤川的大家如此害......木手？！木手？！木手你怎麼啦！」菊丸英二便慘叫便宣布，「比嘉中的木手永四郎出局。」

　　「可惡。」甲斐不滿地斜了眼六澤川的位置，「喂，吃快一點了啦！把他們都甩得遠遠的......好了，我要換網了，海盜的......」

　　「等一下！」

　　「......號角。」

　　一陣「好燙」的慘叫聲中比嘉中脫落，羽生和鶴生圍觀完人都愣了。

　　「他、他們是傻子嗎？」

　　......

　　比嘉中淘汰後，第一名就變成了冰帝，第三杯飲料端上來，到現在還未減員的六澤川緊隨其後。

　　跡部喝下飲料短暫的失神期間，矢野澤靜靜地干掉杯中的「粉惡秘胃」。

　　「也太厲害了！」

　　無比清楚乾汁威力的菊丸英二頻繁看向六澤川的方向，忍不住采訪，「你們到底是怎麼喝下這種東西的。」

　　就連青學，也只有不二那個味覺缺失的家伙才能承受，六澤川卻是不停換人，也依舊沒事。

　　「很難喝嗎？」矢野澤酷酷抬眼，反問。

　　「因為我們平時吃的東西都比這個可怕很多啊！」真城健人靦腆地說出令人驚悚的事實。

　　「你們平時都在吃什麼？」菊丸滿臉害怕地問道。

　　「就是剛才那種蘋果，還有紫色的章魚腳、史萊姆粘液、魔鬼香蕉......之類的，雖然很有營養，但味道確實很......」

　　很想讓人告別人間。

　　六澤川的隊員們在心裡默默補充真城沒有說完的話。

　　「嗯？！那些是什麼食材，不知道可不可以推薦一下。」

　　「乾學長！你的烤肉還沒有吃完，先專心比賽。」機智的越前立刻用烤肉填滿乾貞治的盤子，把人拖住。

　　菊丸英二一抹汗，長舒一口氣。

　　「拜托，一定不要推薦給乾。」英二雙手合十小聲對羽生他們說道。

　　「哦、好。」

　　幾人不無遺憾地應下。

　　好在，接下來登場的夏多布裡昂牛排轉移了乾貞治的注意力，但......

　　一陣讓羽生眼花繚亂的劇情如脫韁野馬疾馳而過，喝掉新端上來的飲料——除了感覺口味奇怪，並沒有怎樣。

　　到了這時，青學僅剩兩人，四天寶寺還有三人，六角中四人，六澤川完美的六人無人陣亡，以及冰帝碩果僅存的跡部。

　　濃郁的黑煙從跡部的烤盤溢出，很快充斥整個烤肉大廳。

　　羽生：「......」

　　這什麼烤肉比賽比魔界還危險啊！

　　動作迅速地一腳踢開牆壁，開出大洞將隊友們踢出去，羽生又去救場內的其他人，她的動作迅速如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出現在大門外。

　　最先出來跡部捏捏眉頭，偏頭看到還在發愣的手塚，一轉視線，果然又看到羽生懷裡被公主抱的不二周助。

　　「謝謝。」溫柔少年禮貌地笑笑。

　　「不用。」羽生冷淡搖頭。

　　「羽醬。」

　　「嗯？！」

　　跡部當著被救出來的少年們的面開口：「下次救人不要用公主抱！」

　　「嗯？」

　　「啊嗯，反正不要用就是了，他們身體結實，你隨便扔出來就可以。」

　　「哦。」

　　手塚&不二&其他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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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2-19 22:50:18~2023-02-20 22:28: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手塚國光是白月光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7章 番外-舞會

　　3月，是畢業季。六澤川學園校方組織的畢業典禮相當簡樸，因此，學生們往往會自己再舉辦小團體的告別會。

　　羽生接到繁花通知時，苦惱地想撓頭，卻只能抱歉地拒絕了她，「那天沒有空。」

　　「誒？！」女孩子們擁到她跟前來。

　　已經放假的三年級生，今天會把所有私人物品收拾整理帶回家，每個人懷裡都抱著一堆東西，即使騰不開手，也要湊近了來。

　　羽生雙手提著重重的行李。

　　是其他女孩子拜托她幫忙送回家的物品，她自己的一個背包就裝下了。

　　「納尼？納尼？羽醬，又是約會嗎？」

　　因為某位大少爺過於高調的行為作風，六澤川和冰帝兩校對兩人的事情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和羽生關系好的女孩子們好像都很難接受跡部，反而時常愛和他較勁。

　　比如，稱呼問題，在聽說羽生和跡部的互稱後，不約而同地改口，同時要求羽生稱呼她們昵稱。

　　再比如，羽生只要和跡部約會一次，她們就要拉著她逛街一次。

　　像是爭寵一樣。

　　可惜，跡部並不能拿她們怎麼樣，因為，羽生明顯對女孩子們更偏愛。

　　被她們圍起來逼問，羽生也沒有生氣，右耳上的鑽石耳釘反射著從樹冠縫隙漏下來的陽光，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小景的畢業舞會。」

　　擔心被人截胡，跡部老早就利用自己的特權，定下的畢業舞會的時間，提前和羽生打了招呼。

　　「可惡，他真狡猾。」女孩子們咬牙切齒地抱怨，在看到羽生無奈寵溺淺笑時，面上的不忿又冰雪消融。

　　「算了，不和他搶了。」繁花嘆了口氣，「我們改天吧！」

　　「啊，對了。」女孩子們突然想起，「羽醬，你會跳舞嗎？」

　　羽生歪歪頭，腦後的馬尾垂落到肩膀。她萌萌地眨眼，「嗯，會的，以前跳過。」

　　「那還好，這樣就不會被被冰帝那群花痴女笑話了。」女孩子們登時放心了。

　　「禮服呢？！」

　　「小景已經准備好了。」

　　「哼∼算他周全。」

　　「羽醬，你會化妝嗎？」

　　「......」

　　「一看就知道不會啦！」女孩子們瞬間炸窩，再次團團圍住她，七嘴八舌地開口。

　　「不可以素顏上場啦！我們羽醬一定要艷壓冰帝那群花痴女！」

　　「雖然不想讓那個人得意，但是——」

　　「羽醬一定不能丟臉。」

　　「去年生日，媽媽送了我一套超級貴的化妝包......」有人忍痛割愛地說。

　　「上妝的活交給我，老娘一定拿出壓箱底的本領......」

　　「我可以盤發，我家是開影樓的，有時候忙不開爸爸就會拜托我幫客人們盤發。」

　　「那我到時候帶鮮花過去......」

　　羽生聽著她們三言兩語將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又一次貓貓歪頭。

　　等到畢業舞會那天，跡部家的豪華轎車來到伏見宅外，跡部剛走下車，就有女孩子們打開門，忿忿地看了他一眼，「你等一會，羽醬很快下來。」

　　大少爺挑眉，「？」

　　為什麼這群討厭鬼會在這裡？

　　接著，他就注意不到這種事情了，羽生拎著裙子從樓梯上走下，走入跡部眼裡。

　　清秀少女一頭黑發高高盤起，純白的山茶花插進發辮裡，明黃色的花蕊顫顫巍巍，黝黑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唇色比平時多了幾分濕潤的紅，看上去就很可口。

　　純白的禮服裙勾勒身形，掐出細細的腰線，紗裙裙擺蓬松，肩膀處一字肩設計露出鎖骨和雙肩。

　　羽生天生就白，皮膚比紗裙還亮目幾分。

　　她生得高，渾身上下線條流暢，瘦不露骨，露出來的小臂圓滑緊繃，恰到好處的完美。

　　一臉淡然模樣，恍如生在高高雪山之上的雪女，徒然降臨人間。

　　跡部壓抑不住嘴角，越過女孩子們來到羽生面前，抬手將人牽住拉走。

　　正被親手精心打扮的羽醬驚艷的女生們才反應過來，砰——轎車的車門就合上了。

　　「啊喂！？」

　　車窗降下，羽生的身形被跡部遮的嚴嚴實實，他矜持地衝功臣們頷首，「謝謝，跡部財團回頭會將禮物奉上。」

　　「舞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就先走了。」

　　「喂——」

　　......

　　車廂裡，原本充斥著濃郁的玫瑰香。

　　這會兒多了些橘子香波的味道和山茶花淺淡的清香。

　　跡部抬手摸了摸左耳的鑽石耳釘，這是他最近剛養成的習慣，嘴角憋不住地往耳根咧去。

　　羽生正在整理自己的裙擺，她還挺喜歡這條裙子的。

　　轎車很快行至冰帝校園，來到禮堂外，萬眾矚目中跡部推門下車，周圍傳來女孩子們壓抑著的小聲尖叫。

　　不過，當發現他親自去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女孩子們的尖叫聲迅速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抗議般的沉默。

　　羽生若無所覺地搭上跡部的手掌，隨即變作挽臂，跟隨他進入禮堂。

　　心下小小地發出雀躍歡呼。

　　她完美地按照繁花她們說得做了，嗯，很好，沒有出錯。

　　舞會正式開始前，還有學生代表講話的流程，這個人選跡部景吾自然當仁不讓。

　　在這期間，冰帝的女生們抱團，離羽生遠遠地，不時投來冰冷嫉妒的目光。

　　她們當然不敢衝上來挑釁。

　　不說跡部那恨不得天天在校報上征集誇誇小作文的作風，只說她們親眼見識過的場景——曾經有想要對伏見羽生放狠話的富家千金，被一腳踢碎了耳邊牆面嚇到說不出話來。

　　只此一事，就讓各位對跡部抱有想法的女孩子們心有余悸。

　　雖然這會兒一身優雅白裙坐在那裡的少女，一點看不出來凶殘的痕跡，她們也不敢輕易招惹，只能用眼神表達不滿。

　　忍足看得好笑，主動湊到羽生附近，和她說話，「伏見，好久不見。」

　　面臨升學壓力，伏見雙胞胎這半年都在埋首准備升學考試，確實挺久沒和冰帝其他人見過了。

　　「忍足君，好久不見。」

　　「聽說你高中報考了別的學校？為什麼不來冰帝？」

　　某位大少爺可是因此不爽了很久，害得他們天天被折騰。

　　「因為小景太粘人了。」羽生半點不懂替人遮掩，老老實實地回答。

　　忍足想了想樺地，又想了想跡部到哪裡都喜歡帶上隊員們的作風，忍不住贊同地點頭。

　　這家伙確實是粘人了點。

　　如果伏見小姐來到冰帝，恐怕他恨不得對方時時刻刻待在自己身邊吧！怪不得會被嫌棄。

　　忍足憋笑。

　　「但是，不會覺得不安嗎？小景很受歡迎哦！」忍足的語氣像嚇唬人的狼外婆一樣。

　　但倒也沒有言過其實。

　　跡部的外貌、家世、個人能力全都是頂尖的存在，本身又是張揚的性格，在學校裡，何止是受歡迎，所到之處，皆引狂熱才對。

　　「不安？為什麼會不安？」

　　「因為不同校就會很難見面，而且......」忍足示意般朝冰帝女生團體抬抬下巴，這會兒，她們正因跡部的演講收尾而尖叫「跡部大人∼∼」。

　　羽生轉頭看了看，又轉回來看忍足，提醒他：「可是，如果是小景的話，即使不同校，只要我說想見他，他也立刻坐直升機出現在我面前吧！」

　　「......」

　　直升機就這點用處？！啊等等，不對，重點不在這裡，小景你是怎麼給人家留下這種印像的？！

　　忍足裂著表情敗退，跡部從主席台上走下，禮堂中響起優雅的華爾茲樂，他來到羽生面前，優雅地彎腰伸手，「美麗的小姐，介意和本大爺跳一支舞嗎？」

　　刀鋒般的目光又齊刷刷地戳了過來。

　　羽生點頭應邀，抬手放在跡部掌心。

　　步入舞池，羽生的手遲疑地把手放在跡部胳膊上，步伐一動，兩人輕輕撞到一起，懼是一怔。而後，羽生踩到的跡部的腳。

　　跡部睜大眼睛，羽醬在跳男步。

　　「？」

　　兩人同時朝對方發出疑問信號，跡部後知後覺地發現，羽醬根本不會跳女步。

　　曾為羽生理直氣壯的回答放下心的女孩子們根本不知道，她們放心得早了。

　　這家伙的以前跳過是指小學的舞蹈課上，配合女孩子們跳過【男步】。

　　周圍傳來細碎的嘲笑。

　　跡部面色冷下，他扶著羽生腰部的手上滑，搭在她的肩膀，腳下步伐改換。

　　音樂正在進行。

　　忍足忽然發現人們的交談聲安靜下來，似乎所有人都在看同一個方向，他的舞伴表情像被雷劈一般死死瞪著旁邊，舞步在舞池滑動，方位變換，他看到人群目光的焦點。

　　他們英俊瀟灑的國王陛下西裝革履，腳下皮鞋锃亮，跳著優雅柔美的女步。

　　兩對擦肩而過，忍足震撼而小聲地：「小景，你在做什麼？」

　　跡部回他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

　　那兩人早已成為舞池的焦點。

　　女孩裙下的高跟鞋與少年們的皮鞋同步邁動著，筆挺的西裝三件套混在華美的禮裙中旋轉，大廳中除了鞋子踏在地上的悅耳腳步，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聲音。

　　靜止的酒杯裡酒液顧自搖晃，昂貴的手扇擋住震驚到合不攏的小嘴，燈光將陰影勾勒，音樂涓涓流淌。

　　再次與忍足擦肩而過，跡部的表情已經變回優雅而自信的樣子，不過，忍足從他眼底捕捉到一點兒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而原本對羽生嫉妒不已的女孩子們不知何時轉變了心態。

　　她居然能讓跡部大人跳女步！

　　舞池裡外，傳來女孩子們不敢置信的交談聲，「跡部大人......怎麼會？」

　　「那可是跡部少爺。」

　　「太過分了！」

　　「......我倒是覺得我們不可能比得過她的......」

　　樂聲將盡，跡部突然將手重新放回羽生的後腰，手臂用力引導她旋轉，少女無措又驚訝地抬眼。

　　「只有這個，讓我來跳男步，羽醬。」

　　「哦。」

　　柔軟的腰肢被少年骨節分明的大手托著後仰，貼近他懷中的肌膚感受到厚重的安全感，仰望的視角與跡部眼神相觸，看盡他眸裡的戀慕與得意。

　　我的。

　　她看到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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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今天我好厲害，碼了這麼多字，可把我牛b壞了，叉會腰.jpg

　　跡部的故事結束啦！其實，我感覺我沒寫好他，反而在羽生的事業線上投注比較多的精力去寫。但不管怎麼說，也從這本的寫作中學到了很多。

　　下本最大可能是開劈腿，網王我需要等一段時間，因為手塚和跡部，我看網王的cut都快麻木了，等我有感覺了再寫其他人。

　　也有可能開原創文試試水，嘿嘿。

　　感謝小天使們啊！沒有你們我真的堅持不下來的，真的，超級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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