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黑心經理戀愛中(cp手塚寶寶們不吃的話不要買錯了∼)
大三的暑假, 英美裡受邀去南法度假。
至於受誰的邀——她也沒認識第二個能在南法信手拈來買別墅的人。
跡部家的別墅住著確實很舒服,英美裡在沙灘上連曬一周,整個人變成非常均勻健康的微小麥色。
要不是她害怕皮膚癌塗了防曬, 這時候已經徹底變成小猴子一只了。
跡部對此表示:「防曬霜的錢單獨算給我。」
英美裡痛心疾首:「你也終於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啊!」
跡部:「哪樣?」
「連防曬霜都要算錢的樣子!」英美裡指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讓人『隨便花』的跡部大人了!」
這簡直是一種天大的OOC!!
跡部呵呵, 對她的挑釁充耳不聞。
誰讓前幾天簽合同的時候,他本來想把最近剛談妥的一家餐廳全權簽給英美裡, 結果這人說什麼公是公私是私, 打死不肯受嗟來之食……
從那天之後就開始斤斤計較起來。
英美裡:「哪有人會因為送禮送不出去生氣的啊!而且莫名其妙送什麼餐廳啦!」完全不能理解!
跡部:「哈?這算得上禮物嗎?只是一家餐廳而已。」
只是, 一家,法國美食好評網常年前十的、收益常年前五的,餐廳而已。
對跡部來說, 買下這家餐廳的價格並不算什麼需要謹慎考慮的事,大概就像別人上街買鯛魚燒, 而他買了一家頂級餐廳。
禮物, 則是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意和考慮的珍貴東西,區區一家餐廳並不算在內。
英美裡面無表情:「我恨有錢人。」
跡部饒有興致:「多有錢算有錢?」
「比我有錢就算。」
兩人在別墅二樓的陽台吹著晚風,跡部聽得一笑:「那應該不多了。」
兩只手機同時響起提示音,一看發現是新聞推送:【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 火熱進行中,你看好的選手下一局的對手是誰呢?快來一起看看吧!】
跡部摸摸下巴:「從這兒飛希斯羅再過去,也不遠。」
英美裡:「你要去看啊?不會觸景生情嗎?」
「哈?本大爺為什麼會觸景生情?」
英美裡想了想:「大概就是,呃,兒時的夢想最終還是只能停步於夢想……之類的?」
跡部嘔了一下:「別用那種三流青春幻想文學的口吻揣測我。」
英美裡干笑兩聲,沒往下說了。
本來也只是開玩笑, 跡部這種人,只要作出決定, 就絕不會回頭,更不可能後悔。
「——況且別人做網球王子,你做網球王子的老板,不是更好嗎!」英美裡拍他,「一步到位!以後每個盤子杯子獎牌都有你一份!」*
不管跡部有沒有聽進去,兩人作為阿貝爾的實際控股人,拿個溫網的內部票還是很輕松的,繞過一堆演員歌星模特,悄悄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落座。
跡部還抱怨呢,說本大爺從沒有在這麼不佳的視角看過溫網;英美裡說都走後門了就低調點偷著樂吧……
沒吵多久,比賽開始。
這是溫網八分之一決賽,幸村和手塚分別有不同的對手,如果雙雙晉級,則意味著阿貝爾投資的俱樂部直接穩拿兩個四強席位和一個亞軍席位,可以衝擊冠軍席位。
但跡部顯然沒有別人想像中那麼快樂:「嘖嘖,剛剛那個球,完全有失水准啊。」
他說的是手塚,這人一上場就手塚領域全開,估計是想要速戰速決,但對手也不是好惹的——這世界裡的職業選手都已經進化成了某種英美裡無法理解的球員,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五盤三勝前提下,雙方已經2-2,第五盤小分5-5,他被迫拖入了第十一局。
跡部看得不高興:「還不如我上場打呢!」
英美裡無語:「可能還是他要厲害一點吧……」個業余選手跟現役比什麼啊!
跡部哼哼兩聲,不說話了,場上手塚也調整好了狀態,慢慢將分數咬住,一點一點,拿下了第十一局。
最終,還是以7-5的比分拿下這一局,總分3-2,挺進了半決賽。
比賽結束,跡部還准備等下一場,旁邊的英美裡已經起身。
「我有事先走了,一會兒你自己回酒店。」她說。
跡部點頭:「走前可以買一份他們的奶油草莓,味道還不錯。」
英美裡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雖然一份十顆草莓,她一時之間吃不完,但沒關系——
「出去走走?」她靠在休息室的門口。
裡面的營養師按摩師經紀人等等,紛紛抬頭,沒認出來的皺眉要驅趕,認出來的張口結舌,心想老板怎麼來了?
他們眾星捧月坐在中間的獲勝選手,手塚國光,只是說:「好啊。」
上飛機之前英美裡就通知他了,所以半點不意外。
他站起來,過度使用的肌肉還有一點酸軟,雖然剛才已經充分按摩休息過,但完全不使用的話,還是容易抽筋。
理由很充分,所以他說,好啊。
其他人顯然也攔不住——誰能攔得住自家王牌選手跟老板跑路啊?遂直接放棄,跟俱樂部經理報備一聲,也都散了。
從後門熟門熟路繞開球迷,兩人總算走上了溫布爾登小鎮裡的街道。
夏天的日光灼人,英美裡從包裡摸傘,卻因為右手拿著她剛買的奶油草莓而折戟。
「給我吧。」手塚伸手。
英美裡誇他:「眼色之王——手塚國光君!」
手塚無奈,看她很努力把手伸直,要把傘也舉到他頭頂,干脆把傘也接了過來。
就這麼跟在英美裡身後半步,不遠不近,一路漫無目的的亂走。
手裡還端著奶油草莓——每賽季溫網的標配。
這雙剛剛才在場上拿下勝利的手,握著還剩六顆草莓的奶油草莓碗。
蘊含著無盡力量的雙手,跟粉嫩□□呼呼的奶油草莓碗,怎麼看都不搭配。
不少覺得他眼熟的路人經過,都要忍不住多看兩眼。
手塚面無表情。
反正他早就習慣了,不就是奶油草莓碗……蘋果糖、撈起來的金魚、裹了巧克力的香蕉、她射擊贏下來的玩偶小熊,都拿過。
所以區區奶油草莓碗,嗯。
手塚用空閑的手推推眼鏡。
實在不算什麼。
但奇怪的是,他想,沒有人吃。
英美裡沒有吃,手塚更不會吃,他端一份出來本來也不是要自己吃。
……但是她為什麼也不吃?
很多選手熱衷於在溫網期間吃一份當地特色的奶油草莓,新鮮草莓撒上細砂糖,搭配或濃或淡的鮮打奶油,昂貴而甜美。
手塚對甜食沒有額外的偏好,不如說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太甜,但英美裡會喜歡。
她喜歡這種能夠代表、紀念什麼的食物。
……當然,可能重點是食物。
一路晃過無數街邊咖啡店,英美裡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手塚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只是心裡覺得奇怪。
為什麼?
像是覺得時機不對……又像是,她本來就不是為了吃草莓?
那是為了什麼?
一種名為預感的東西,沉重地盤旋在他的心頭,未知的、無法掌握的未來,讓手塚有些微妙的緊張。
天知道他剛剛打到決勝局的賽點都沒這麼緊張過。
英美裡瞎走半天,沒找到什麼感興趣的店,於是隨便在某個街頭咖啡館找了位置坐下。
還專門挑了外面的位置,美其名曰『一會兒被球迷認出來方便跑路』。
手塚:「……謝謝你了。」考慮這麼周到。
英美裡揮手:「小事小事~」
點了飲料和點心,她開始專心對付手裡的草莓。
但吃了一顆,覺得不如最開始剛做好的新鮮,於是往手塚的方向推了推:「分享!分享是最大的美德!」
手塚哪裡看不出來她是什麼意思,無語地准備幫忙消滅剩下的草莓。
……但是怎麼只有一個叉子?
他頓了頓,目光移開:「等一會兒再吃。」等甜點配送的叉子送上來。
英美裡:「可是這麼熱,一會兒奶油全都化了哦?」
手塚張了張嘴。
怎麼說?
這要怎麼說,才能既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又能夠讓她明白,雖然是從小認識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公然共用同一根叉子吃草莓,是有一點過線的行為?
英美裡還眨巴眼睛看他呢,手塚心裡一陣無力。
被太陽直射的脖頸,一陣一陣發燙。
不知道臉是不是也跟著燙了起來。
胡思亂想之間,點心和飲料送了上來。
英美裡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也不逼著他吃草莓,品鑒兩口點心,跟他說起了之前的趣事。
「潔子在大學裡很受歡迎哦,超級多人追!」她哼哼兩聲,「但是誰也別想輕松過了我這一關!不管是灰二還是田中,都是一樣!」
「田中?」
「啊,就是我們那個二年級的學弟。」
英美裡眉毛一抬,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他從很早就是戀愛腦了!看什麼都是談戀愛,怪不得一直居心不良、覬覦學姐……」
手塚心不在焉地盯著草莓上的叉子:「為什麼這麼說?」
「——高三的比賽啦。」英美裡慢悠悠解釋,「那次幸村來看了。」
手塚一頓。
目光從叉子上挪開,難得看向英美裡:「是嗎?」
英美裡點頭,也看著他:「是哦,他來看比賽,那天剛好打得比較晚,好在他買了一堆吃的送過來。」
「然後田中這家伙——居然說我們部長很賢惠!」她兩眼圓睜,像是說著什麼不可思議的事,「說他特別會照顧人,尤其是對我,很細心的樣子。」
手塚耳朵在聽,靈魂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可不是嗎?那家伙。
「……然後他就臉紅了!很神奇吧?如果只是被打趣的話,村哥那個人你也知道,絕對不會緊張的,所以我就想說,『啊,這家伙是不是喜歡我?』,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吧?」
「嗯。」他應了一聲。
……還在說。
「就是燈泡亮了一下,再回頭看以前很多地方都覺得不對誒,有的話好像不是單純說給朋友聽,有的事也不是朋友之間該做的。」
她笑眯眯問:「是不是很奇怪?」
手塚目光垂落在杯壁的切塊檸檬上:「是啊。」
非常奇怪。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幫她推車、幫她背書包、跟她鬥嘴、幫她抄沒來得及寫完的假期作業、玩游戲的時候幫她撒謊……
一個原則堅定的人總是守不住自己的原則,聽上去很怪,不是嗎?
但是為什麼,沒有被看到呢……
「——所以啊。」
英美裡忽然傾身過來,下巴支在手心。
手塚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眼神總算從檸檬上挪開。
但英美裡的聲音卻很平靜。
「那天之後,我就在想,如果說這樣做就是喜歡我的話,如果說幸村是喜歡我的話,那麼——」
她又往前湊近一點。
「同樣,也做出很多奇怪事情的——國·光·君。」
叫他名字的時候,唇形應聲而變,一停一頓,抑揚頓挫。
以至於手塚險些沒聽見她的下一句話。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呢?」
「國光君?」
第247章 黑心經理戀愛中
「……什麼?」
「我說, 你是不是喜歡我?」
英美裡看他一直沒回神,撇撇嘴,叉起一顆草莓堵到他嘴邊。
手塚不自覺張嘴吃下去, 干巴巴地嚼,心裡卻想, 還是用了她的叉子……
一顆草莓吃完,手塚定了定神。
這沒有什麼不好承認的——尤其她已經察覺到。當英美裡問出口, 只說明她已經相信這是事實。
否認……是最愚蠢的回答;
但除了否認, 似乎就只剩下承認了?
手塚的腦子裡, 清晰而快速地構造出了一個簡陋的圖層。
輸入【否認】,執行【No】;輸入【承認】,判斷【她是否也抱有同樣的感情】, if【是】,輸出【皆大歡喜】, if【否】, 那麼……
他閉了閉眼。
回答說:「是。」
耳邊一陣轟鳴,自行車經過的聲音,店裡咖啡機運行的聲音,全都稀裡糊塗湧過來。
試圖把英美裡的聲音掩蓋掉。
「……緊張……?」
她的手伸過來, 在手塚眼前晃了晃:「干什麼不說話?」
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又毫不留情地褪去,手塚目光的焦點落在她臉上:「嗯?」
思緒卻還在漂浮。
英美裡卻覺得很好笑。
不是什麼貶義,而是千年難得一次,看到手塚國光神思不屬的樣子,很有趣。
她抿著嘴笑,很努力想露出嚴肅的臉色, 但有點困難:「我說,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手塚坦然:「是很緊張。」
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不管是等待, 還是想要答案,都是會讓人緊張的事。
……何況他還同時撞上兩個。
英美裡看他把叉子重新放回草莓碗裡,接過來,叉了顆草莓送進嘴裡:「那你覺得我的答案會是什麼呢?」
手塚看著她的嘴唇。
吃、吃下去了……
只是他用一次,其實問題也不大,大不了英美裡之後都用其他的叉子吃草莓。
但她也用了。
在他用過那枚叉子之後……
鮮紅的草莓汁水……
手塚輕輕吸了口氣,轉頭去看街對面的花店。
清麗雪白的百合,很淡雅,很平心靜氣,很好。
但也正是這一瞬的平靜,讓他電光石火地想清楚了一件事。
英美裡,好像已經給出了她的答案。
她有時候是會非常遲鈍,但從來不會做什麼讓人誤會的事,雖然和同齡人關系都很好,但分寸感也恰到好處,從來都維持在朋友的界限裡。
不管是直接問出來,還是用他的叉子——以前就算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大家夾菜也都用公筷。
所以,所以……
「……你也是嗎?」他輕聲問,「你的心情,和我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嗎?」
英美裡笑了一下,又吃一顆草莓。
她吃得很慢,也許沒有很慢,但在手塚看來很慢。
吃完草莓,喝了一口氣泡水,用紙巾擦了擦嘴。
「應該還是不太一樣的。」她說,「走吧,吃完了回家咯~」
什麼不太一樣?
手塚試圖思考,但現在的情況並不允許他思考,能夠維持住冷靜的表情已經耗盡全力……
也可能根本沒維持住。
畢竟她一直在笑。
於是兩人起身,結了賬,又慢悠悠往酒店的方向走。
溫布爾登並不大,而且每年都來,就顯得沒什麼新鮮可逛,英美裡順手買了兩束玫瑰,回頭送給她的合作伙伴跡部君。
手塚看了一眼,覺得顏色太艷,是跡部一定會喜歡的鮮紅色,他並沒有很中意。
既然在溫布爾登,當然不可能在酒店門口大喇喇告別——手塚在這裡的人氣,堪比萊昂納多在好萊塢,所以只能從後門的vip電梯偷偷上樓。
英美裡的房間在頂層,是阿貝爾出錢長包的總統套房之一,整個頂層就兩間,一間屬於跡部一間屬於她,中間夾著頂樓專供的餐廳、健身房、露天游泳池等等。
「……雖然我是只有賽季會來,但我們的股東裡有不少對體育比賽感興趣的人士,適當時候送給他們做人情,也是很好的選擇。」
英美裡解釋著。
以手塚的智商,當年如果要從商,以後多半也是個總監起步,不至於無法理解。
但英美裡轉頭一看,這人只是慢慢地點頭,好像什麼都沒在想。
就那麼盯著她的門牌號,儼然要記一輩子那麼專注。
英美裡差點笑出聲。
有點太可愛了吧,國光君?
本來想讓他提心吊膽一晚上,報復一下這家伙憋生憋死不肯說出口的壞毛病,但真的到了這時候,英美裡又有點舍不得了。
算了。
她伸出手。
輕輕地、慢慢地,攥住了手塚微涼的指尖。
後者幾乎是立刻扭頭看她。
「不要這麼誇張……」英美裡又向上握了一點,又向上握了一點,最後把整只手塞進他的手心裡,「只是牽手而已。」
她感覺到手塚的手在收緊,把她握得微微有點發疼,但很快又放松下來。
然後,像是試探一樣,勾了勾她的手指。
英美裡心裡一驚,謔,學得這麼快?
再一看,好吧,耳朵還是紅的。
原來是只紙糊的老虎。
她嘆口氣:「進去說?」總不能一直在門口拉拉扯扯吧!
兩間總統套房的正門分布在走廊兩端,正好對著,一會兒跡部要是回來了,豈不是給他留一輩子的笑柄!
手塚大概也想到這一點,點頭答應:「進去說。」
但不肯松手。
就算是意外,就算是一次他夢寐以求的幻想,但只要抓住了……
只要抓住了,就是他的了。
絕對不會松手。
*
英美裡一路牽著手塚的手,把人拽進客廳。
整個套房是很開闊的布局,只用餐邊櫃和書架做隔檔,一進去是偌大的客廳,客廳之外是半開放的起居室,廚房和陽台則挨在一起。
往左是兩個客臥,往右是自帶小書房的主臥。
「能不能稍微松開一下?」
「……」
不說話,但是也不松手。
英美裡無語:「我要去倒水。」
手塚垂眉:「一起。」
英美裡:……
她後悔了。
早知道進門之前先不牽手了!!
好在他們鬧歸鬧,默契還是在的,於是手塚舉杯英美裡倒水,總算人手一杯,回到沙發上。
英美裡面無表情:「出汗了喂。」
手塚唔了一聲:「有空調。」
……神經病啊!
她有點微怒,但還是說:「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手塚抬眼看她。
呃,這人,確實還是挺帥的。
英美裡見過的帥哥不勝枚舉,各種風味一應俱全,她自己是沒有什麼偏好——雖然說本命是真田,但那也不是因為他的臉。
不過還是要承認,手塚國光這人,長得真夠帥的。
大概許斐剛畫的時候就奔著白月光那味兒去的,眉眼英氣又精致之外,白而無暇的面容,看上去有那麼一咪咪脆弱。
平時是很少流露出來,但現在嘛……
她咳了一聲。
成為元凶的感覺,還挺爽的。
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在往抖S的方向瘋狂發展,英美裡掐滅了這個念頭,淡定說:「想知道就先松手。」
手塚衡量起來。
如果能得到好的結果,以後還有很多牽手的機會。
劃得來。
這才把這個勾著她手指不放的家伙推開了一丁點。
英美裡喝了口水,忽然問:「如果我一直沒有察覺到,或者跟其他人在一起,你又要怎麼辦?」
之前在咖啡館的話,並不是單純說出來逗他的,英美裡確實是從那天忽然察覺到了很多微妙的細節。
她沒有立刻說出來,甚至一直沉默,當然也有要驗證一下猜想的打算。
更多的……就是想看看這家伙到底還能憋到什麼時候!!!
手塚果然不負眾望,作為全《網球○子》最能忍的男人,一口氣給她忍到現在。
「如果,你和別人在一起的話。」手塚垂眸,兩手在他的膝上握拳,「那是你的決定,就說明你一定是喜歡對方的。」
「我沒有立場阻止。」
只是說不會阻止,卻沒說他自己會怎麼做?
英美裡又嘆氣。
好難搞、好難搞啊國光君!
平時明明可以隨便欺負的啊國光君!!
她沒好氣:「手。」
說著,把右手攤開。
手塚把手伸過來,放在她手上。
『啪』的一聲,英美裡墊在下面的手飛快翻過來,狠狠打了一下。
「回答錯誤!」她宣布,「我根本就不會給我喜歡的人這樣的機會!」
手塚被打了一下,還笑呢:「嗯,你的話,確實是這樣。」
「所以你就偷著樂吧。」她撇嘴,「剛剛好,我也喜歡你。」
手塚指尖一動。
一下子又得寸進尺,搭在她的手腕上,把英美裡的手完完全全包在手心。
「……你的手好小。」他突然說。
英美裡無語:「是你的手太大了好不好。」她的手怎麼也稱得上一句修長勻稱好吧!
手塚不語,握著她的手,忽然輕輕用力。
英美裡一個沒察覺,被他一把帶進懷裡。
肩膀上埋過來一個腦袋。
洗發水?好像不是,那是用了檸檬調的香水?好愛打扮一男的……
「不是,是從昨天開始噴的。」手塚解釋。
英美裡這才發現自己把心聲說出來了:「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噴香水?」
手塚頓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緊一點:「……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會有這樣擁抱的時刻。
想讓你聞到我喜歡的味道。
另一只手,不自覺圈住了她的腰。
再近一點,近到沒有辦法離開,近到他能夠充分確認,這不是幻覺。
英美裡只覺得自己被箍得越來越緊,於是捶他背:「搞什麼啊!刑訊逼供啊!」
手塚這才松開一點點:「抱歉。」
松開之後視野恢復,英美裡才發現他動作超級無敵僵硬。
機器人手塚國光。
有點可愛。
她噗嗤一聲笑了。
笑了兩秒,又收斂起來:「……果然,還是不想讓回憶都變成以後沒話可說時候的湊趣。」
就像剛剛的機器人手塚國光一樣。
不想要這一切可愛的回憶,以後都只是很久不見的聚會上,無話可談時,不得不拉扯出來的話題。
英美裡對一切都游刃有余,學業、友情、社團、事業,不管有沒有經驗,她都有能力可以處理得非常完美。
因為她的目標總是很明確,那麼只需要朝著目標努力就可以了。
但是喜歡好像不是這樣。
她第一次覺得棘手,因為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該怎麼決定。
舉棋不定,所以為難。
「……所以我想得很簡單。」她說,「以後想起你都只有小時候的回憶的話,會很痛苦,我不要這樣。」
「八歲的你是我陪著去比賽的,十八歲的你是我送上飛機的,所以二十八歲、三十八歲,之後所有的你……」
手塚的心跳,隨著她的說話聲,一點一點的加重。
砰砰、砰砰、砰砰——
「低頭。」
他聽見英美裡說。
並沒有去想為什麼,手塚低頭。
英美裡湊上來,眼角眉梢還帶著壞笑。
他沒來得及反應,被她按住肩膀,只感覺到她很快貼近。
啊,是草莓味的。
她呼吸間的香味、又或者是桌上的草莓碗?
或者只是嘴唇的觸感,柔軟、濕潤,讓他想起剛吃過的草莓。
手塚並沒有那麼喜歡草莓,也並不討厭,他對水果沒有偏愛,只是唯獨喜歡檸檬的香味。
但從今天開始,他決定要喜歡草莓了。
初吻的味道。
第248章 黑心經理戀愛中(拒絕的場合)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 雖然有兩間客臥,但手塚後面還有比賽,最安全的辦法還是把他送回教練團隊的眼皮子底下。
於是再見到他, 已經是溫網的四分之一決賽,手塚對戰幸村。
跡部前一天晚上什麼都沒看到, 還跟她打賭:「我覺得這次幸村說不定會贏。」
英美裡聳肩:「誰贏都一樣吧?」
她倒是完全沒有那種『我男朋友必須贏了我部長』的心理,以至於跡部更加看不出端倪, 興致勃勃點評著場上的比賽:「幸村今天打得很積極啊, 真少見。」
不只是他, 場邊其他觀眾也都是這麼想。
幸村也好,手塚也罷,這麼幾年打下來, 也都已經是名氣十足的選手,對他們的球風, 球迷們也都如數家珍。
提起幸村, 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防守反擊——他的防守線一向滴水不漏,整個人的球風也以穩定為主,像今天這麼積極進取是很少見的。
況且在進攻的同時,依然保持了很高的回球質量。
今天的比賽比昨天更緊要, 專門放在大場地開賽,球迷們呼聲相當高亢,英美裡強撐著看完比賽,耳膜差點報廢。
跡部有點驚奇:「居然還真是幸村贏了?」
比起結果,更讓他驚奇的是比賽的過程。
一般來說,平時球風和緩的選手突然進取, 大多是為了拿到主導權,這之後會慢慢回到原有的節奏。
但幸村不一樣, 一整場比賽,3-1打了四盤,全都保持著狂熱的攻勢。
這很難,但他做到了。
於是他拿下了勝利,挺進決賽。
跡部最開始的判斷正確,這時候又有點不滿:「手塚——本大爺唯一認定的對手,怎麼也不說打得再激情澎湃一點?唉,果然還是少了像我那樣的熱情……」
英美裡:「你那樣,是指開賽之前先滿場鋪上玫瑰花的熱情嗎?」
她捂嘴:「這可是違規的!你想讓他一上來就把自己送走嗎!」
跡部:「別總是把本大爺想得那麼惡毒!」
四分之一決賽結束,兩邊都有無數記者湧上去采訪。
今天英美裡沒有早退,跟著跡部一起去了後台。
幸村和手塚差不多前後腳回來,兩個人都有些累,看到休息室門口的跡部和英美裡,兩張俊臉上露出格外不同的神情。
跡部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英美裡忽然搶在他前面開口:「阿村~現在有空嗎?」
幸村的目光掃過驚詫的跡部、默不作聲的手塚,最後,輕輕頷首:「有空的。」
「哦哦,那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英美裡看了眼他身後的教練團隊,切換英語:「只需要一會兒,稍後把他完好無損地送回來,不會耽誤你們後續休息。」
很快,兩人就消失在了走廊中間的茶水室裡。
「嘖嘖嘖。」
手塚聽見噪音,扭頭,原來是跡部走了過來。
他至今不知道這兩人昨晚已經暗度陳倉,還逗老對手呢:「哦哦,這是有人要捷足先登的意思?」
手塚老神在在:「沒關系。」
跡部笑:「什麼沒關系啊?你有功夫在這諒解,還不如追上去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呢。」
說著,又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說你,本大爺唯一認定對手,怎麼就動作這麼慢呢?」
手塚很困惑地眨眼:「慢?」
「幸村肯定是喜歡她的,這個你同意吧?」跡部給他支招,「這時候突然要兩個人說話,不是危險的信號是什麼?」
在手塚沉默的注視下,跡部表示:「要我是你,裡面的聊天超過二十分鐘,立刻衝進去,不管是假裝走錯房間還是什麼都好,總之要打斷……」
「推門進去就柔弱地說,『剛剛比賽可真是好累』,反正都輸了,還不抓住機會賣慘?然後……」
手塚:……
雖然英美裡說,『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但是要怎麼才能打斷跡部,不著痕跡地告訴他這件事呢?
而且,在他興頭上,告訴他『不勞你操心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這種話……
應該只會讓跡部更生氣吧……?
*
茶水間的小圓桌邊,兩個人在並不舒服的高腳凳上坐下。
「這個,還給你。」
英美裡摸出半截柴犬鑰匙扣。
很早以前胡亂塗鴉的金邊還在,但保存得再怎麼好,也有一點模糊了。
幸村定定地看了幾秒她的手心,伸手接過來。
「居然隨身帶過來了。」他好像只是在感慨。
英美裡說:「嗯,因為想到要答應國光,所以要把這個還給你。」
幸村難得卡殼了一下。
還真是,直接啊。
不過不這樣的話,就不是英美裡了。
他這才抬頭,從比賽結束到現在,第一次直視英美裡的臉。
從國中到現在,雖然大家都還在足以被稱為青年的年紀,但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
她的五官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大概就是長高了一點,這段時間度假稍微曬黑了一點,氣質也沒有怎麼變——從國中到現在都是『惹誰都別惹我』的神情。
這麼一想,當時在立海大附中第一次見面,初來神奈川的英美裡就把仁王教訓了一通。
果然,一直都沒有變過。
幸村笑了一下:「其實,我有一點預感的。」
英美裡:「嗯?」
什麼預感?
她狐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預感?」
幸村看她一眼:「可能因為我很關注……你?」
英美裡雙手合十:「幸村大人……」別再說這樣的話啦!
幸村就笑了。
說不過的時候就求饒,很典型的英美裡做法。
他慢吞吞說:「其實是從黑手黨游戲的那天開始,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點。」
英美裡:「黑手黨游戲?」
怎麼幸村大人今天說的每句話她都聽不懂?
幸村看出她疑惑,解釋:「就是一起露營的那一天。」
這麼說的話,英美裡才勉強想起來一點。
那一次是很龐大的出行隊伍,青學立海冰帝三校都在,一起去郊外露營,當天吃了很多玩了很多,其中就包括黑手黨游戲。
「那天……好像是仁王?或者是青學的菊丸同學,問到關於你們小時候的事。」幸村的聲音很和緩,娓娓道來,似乎並不是在講什麼讓他不舒服的話題,「你說,除非有手塚君的同意,否則是不會說的。」
「啊啊,確實。」英美裡點頭,「不然總覺得不是很好嘛,總要尊重一下另一個當事人的心情?換做別人我也會這麼做的。」
幸村又看她一眼。
英美裡:「感覺你在看什麼奇珍異獸。」
幸村笑:「沒有的事,只是覺得……」
只是覺得,手塚國光,真是個幸運的家伙。
換做別人……
正是因為『別人』並沒有跟她共享那麼多的回憶,並沒有得到她維護的機會,所以這個人才不是『別人』,而是手塚國光啊。
「——再然後,就是那一次看完比賽,田中君說了那樣的話。」
幸村垂眸:「英美裡的話,就算再遲鈍,只要反應過來了就會主動出擊。」
英美裡:「喂!」說誰遲鈍呢!
幸村不理她的抗議:「但是一直沒有找我,大概心裡就有一點感覺了。」
說到這裡,微微一笑,讓他本就運動後有些泛紅的臉龐,更加柔和漂亮:「今天看來,應該也確實沒有猜錯。」
英美裡抿唇。
忽然小小聲說:「對不起。」
幸村挑眉:「為什麼道歉呢?」
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英美裡又不是那種把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背的類型,倒不如說,甩鍋才是她的強項吧?
英美裡撓撓頭:「不知道……就是,雖然這麼說挺自戀的,我想可能喜歡我的人也不止是你和國光這樣,但是吧……」
「但是,幸村你是不一樣的。」
她說:「因為你是我很好的、很重要的朋友,如果傷害到你的心情,即使不是我的本意,也有點抱歉。」
幸村又不說話了。
他可不是這種寡言少語,容易讓別人的話落在地上的類型,今天只是有一點……
有一點,發揮失常。
有一點累。
「嗯。」
他輕輕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因為太知道,太清楚,所以不會誤會的。
而這一句,就算不說,英美裡應該也會懂。
他忽然用手支著腦袋,換了個閑散的姿勢:「英美裡為什麼覺得自己喜歡的是手塚君呢?」
英美裡愣了愣:「啊?」
這個,她雖然昨天跟手塚說的信誓旦旦,但一定要說一個原因,又有點為難:「可能、呃,就是覺得,會很期待跟他在一起之後的每一天?」
幸村也並不是要聽她的答案,只是說:「我會這麼想,是因為英美裡有一點喜歡保護他。」
「那次菊丸君的問題也好,手塚君手臂的事情也好,後來你們隊伍裡的人叫他,『小白臉』?雖然是打趣的稱呼,但你要把這個稱呼糾正過來也好……」
「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喜歡是崇拜、是偏愛、是嫉妒、是占有欲。」
幸村慢慢說:「但是英美裡是個很強大的人,不太會因為喜歡,就變得患得患失、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想要從對方身上獲得什麼吧?」
「所以比起這些,能夠讓你想要保護,才是一種喜歡吧?」
英美裡沉默了一會兒。
抬起臉,神情嚴肅而充滿敬意:「阿村,你,真的不考慮去做什麼情感輔導嗎?」
感覺至少比Yout○be上面那些占星算命的要靠譜很多啊!
幸村笑出聲:「嗯,好,我會考慮的。」
說完,站起身:「走吧,該出去了。」
再不出去,手塚估計要打進來了。
第249章 黑心經理戀愛中
看完比賽, 英美裡理所當然地先回了日本。
至於手塚,雖然溫網的賽程結束了,但夏天的比賽很多, 所以需要立刻調整狀態准備接下來的考驗。
在那之前,他一路跟到倫敦送機。
英美裡一到夏天穿得就很簡便, 尤其要登機,今天就只是普通的白T配中長騎行褲。
行李箱已經全部托運, 肩膀上掛著她的帆布包。
跡部往旁邊躲開五米, 堅決不肯被認為是跟她一路同行的、擁有同樣著裝品味的人。
「你不也是短褲和連帽衫嗎!有什麼資格說我!」英美裡大怒。
跡部指指點點:「我這個是煙灰的連帽衫, 帽繩底下是玫瑰金的吊墜,配上深灰的短褲和我的耳墜,是很有設計感的好嗎!」
他呵呵兩聲, 又看向手塚:「行了,我們倆先走了, 你好自為之。」
又欠欠地掀人傷疤:「雖然輸了比賽, 但之後也得加油啊,拿不出成績就給你降級合同。」
俱樂部和選手簽合同,固然要提供範圍內最好的條件,但對名次和成績也不是完全沒有要求的。
畢竟誰發薪水誰是老板, 連續幾次拿不出好成績,那麼合同立刻就會從S降到A,A降到B,以此類推沒有盡頭。
手塚卻不在意——至少對他,跡部只是純粹地開玩笑而已,四強的成績怎麼都不能算差勁。
他只是看著英美裡:「路上小心。」
英美裡笑眯眯點頭:「嗯嗯。」
跡部也跟他揮手:「行了, 回去吧,馬上就登機了怎麼也不會把她弄丟……嗯??」
他站在英美裡身邊,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自家老對手一步步走過來,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站到了英美裡的面前。
嗯?
這是在做什麼?
手塚的行為雖然在他眼裡一直跟透明的一樣——喜歡是一件很難掩藏住的事,尤其觀察你的是擁有洞察超能力的跡部大人——但是,但是!
但是,以前會這麼肆無忌憚,直接走上來嗎?而且拜托……這也貼得太近了點吧!
完全超出正常朋友安全距離的貼近,這、就算是英美裡,應該也……?
他維持著=口=的表情站在旁邊,正想著要是英美裡怒了該怎麼圓場,又或者萬一她意識到哪裡不對,是幫忙挑破還是適當地糊弄過去……
忽然,少女伸出雙臂。
攬住了手塚的肩膀,又慢慢圈上他的脖頸。
跡部:……?
這又是在干什麼……
他大腦一片混亂,對跡部大少爺來說,是一種很少見的狀態。
可是、啊?這是什麼新型的打招呼方式嗎?就像歐美人喜歡貼面禮,亞洲人喜歡鞠躬握手點頭示意一樣?
圈脖子摟肩膀,嗯,雖然有點太親密,但好像……
——親了!!!!
跡部的腦海裡,黑體加粗,警告著他自己:【注意、請注意,手塚國光和德久英美裡兩人,就在剛才,倫敦時間14:32分,親上了!】
英美裡和自己新鮮出爐的男友君告完別,正要叫上同行人一起上飛機,就見跡部露出一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表情。
看她朝自己走來,還有點怯怯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這種問候的方式,我就先免了……」
*
「……等等,所以現在的情況是?」
跡部喝了口咖啡,驚魂未定。
順帶一提,他們已經到了東京,此刻正在跡部家派來接人的加長林肯上。
英美裡聳肩:「什麼情況?就是這樣,我和手塚在談戀愛啊。」
「……什麼時候的事?」
「呃,一周內發生的事。」
跡部掐指一算:「不對,我們是在四分之一決賽當天到的,而且那天他還有比賽,也就是說確定關系的時間絕不會早於比賽結束之前。但是昨天才比完半決賽……」
他用一種很費解的目光看向英美裡。
「你知道,四分之一決賽,和半決賽中間,間隔只有兩天嗎?」
英美裡眨眼:「這個?當然知道啊,一周內要比完四場,每場間隔最多也就兩天了。」這不是常識嗎!
跡部差點抓狂:「誰跟你講常識啊!我是在說,好吧只需要三分鐘我完全接受了我的朋友和我的宿敵搞在一起的事實,但是——」
「但是,你不覺得剛確定關系兩天就天各一方,這事很奇怪嗎?」
英美裡啊了一聲,眉頭皺起來:「為什麼?」
琢磨了一下他的用語,又說:「可是,我們兩個人都有事啊?又不是再也不見,等我或者他忙完,當然會再見面的吧?」
跡部沒想到自己也有充當情感輔導的一天:「這個、等等,我們來從頭梳理……」
英美裡很忙,他作為合作伙伴當然是非常清楚,畢竟他們現在涉及到的板塊不只是網球排球,更復雜更龐大的項目也在進行中,能有空去看幾場溫網已經是極限。
手塚就更不用說,拜托,那可是溫網,賽程是能夠改變的嗎?
但就算這樣,就算這樣……
他嘆口氣:「什麼叫新婚燕爾,什麼叫如膠似漆,朋友,看來你還有的學。」
跡部挺了挺胸:「至少在戀愛事項上,你還有的是要跟本大爺學的地方呢。」
英美裡側過耳朵:「洗耳恭聽?」
「首先,至少在戀愛初期,要保證充分的相處時間……」
*
不過跡部的戀愛培訓班並沒有很快開始,無他,這家伙也同樣很忙。
英美裡得知他第二周就飛了舊金山,忍不住哼哼兩聲。
就這,還大言不慚要教學呢。
她撇撇嘴,繼續把聽筒放到耳邊:「……我們根本用不著他教吧?」
手塚想了想:「應該?」
據他所知,跡部此人也沒什麼戀愛經驗,所有理論知識全來源於經典藝術作品。
當然,誰都知道,藝術作品是不能直接搬到現實裡來的。
更何況,不用什麼戀愛教學,他也完全能夠感受到英美裡的用心。
距離溫網結束已經過去一個月,新的比賽開始,賽程同樣緊湊,英美裡偶爾能夠在歐洲工作期間抽空跑來看看他,頻率不高,但手塚知道這很累。
「這樣的話,飛機上的時間比見面的時間長。」他理性分析,「最多也只是……幾小時?」
「不喜歡?」
手塚嘆氣:「喜歡。」
不管是驚喜的見面、難得的相處,還是綿密的吻,都很喜歡。
但是……
「下一次,我來找你。」他聲音有些低,「不可以拒絕。」
英美裡:「嗚哇!好霸道!好心動!」
手塚忍不住笑了一下:「嗯,那就好。」
每一次見面都在為我心動的話,就太好了。
「而且才不止幾小時吧!」電話那頭的人在抗議,聲音有一點模糊,大概在海邊或是風裡,「昨天我可是呆了一天呢!」
嗯,確實是難得的一天。
昨天一早,手塚還在酒店沒有出發的時候,門鈴就已經被按響。
他打開門,迎接的就是一個飛機坐得頭發凌亂,睡眼朦朧的英美裡。
她沒帶多少行李,一開門,直接一頭栽進手塚懷裡,後者怕她撞疼,往後撤了兩步減少衝擊。
「怎麼突然來了?」
他始終環著英美裡的腰,一路把人連抱帶拖送到沙發上。
英美裡沒回答,手塚正要去給她倒杯茶,或者叫一份酒店的早飯,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手腕被英美裡牢牢抓住。
她不松手,手塚當然也不會先松開,於是半跪上沙發,任由躺倒的家伙拽著他的手腕。
「……不餓?」他抬頭看一眼鐘,「現在是八點半。」
一想到她飛過來要多久,又是幾點上的飛機,手塚忍不住動了動手指。
沒被抓住的右手,輕輕拂過英美裡的劉海,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往下捧住她的臉。
半夢半醒的人,這時候看上去格外乖順,被他捧住臉,就乖乖抬起頭。
嘴也嘟起來一點點。
手塚俯身。
一個輕輕的吻。
但一下不夠,又親一下,英美裡噘著嘴索吻,手塚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於是身子越壓越低。
連被她抓住的手腕都掙脫了,兩手捧住她的臉,舌尖探出去,輕巧地描繪她的唇形。
並沒有親得很深,但是親得很久。
這種親密的接觸,手塚最近有一點上癮。
半晌,才重新抱住她坐在沙發上:「……累不累?」
這麼久的飛機、這麼早起,肯定很累。
他不用問都知道,於是一邊等她說話,一邊伸手去點餐。
英美裡看了眼菜單,指手畫腳:「問問他們套餐裡的橘子汁能不能換成葡萄汁。」
手塚欣然應允。
於是客房服務的接線員,就這麼一頭霧水地聽著2306號房,一向最省心沒要求的手塚國光選手,一會兒把橘子汁換成葡萄汁,一會兒把牛排配餐裡的西藍花換成胡蘿蔔。
有個別微妙的要求沒有記住,因為害怕涉及過敏源,所以想要再次打電話確認的時候,卻發現2306的房內熱線打不通了……?
吃完早飯,傍晚有比賽的手塚選手是要去活動身體的,於是英美裡在酒店裡補覺補了一下午,等她起來的時候比賽都開始了。
所以干脆在酒店房間裡看直播,連去現場的力氣都沒有。
早餐的葡萄汁被手塚放在冰箱裡,英美裡起身翻出來,順便翻出來了沒來得及吃的餐前小面包和一塊黃油。
於是一邊看直播,一邊吃起來。
正看得起興,喝了口葡萄汁,忽然嘴唇一陣刺痛。
糖分液體,無孔不入地衝刷著每一處有可能接觸到的部位,顯然是刺激到了什麼。
英美裡還以為自己犯唇炎了,驚嚇地跑去衛生間照鏡子,結果看見嘴唇上一處明晃晃的傷口。
而且,呃,整張嘴非常、極其、不正常的紅潤。
英美裡:……
英美裡:………………
手!塚!國!光!
你干的好事!!!
第250章 黑心經理戀愛中
英美裡的生日依然在九月底到來, 不管畢業與否、戀愛與否,這一天總是不會變的。
不過這一次格外不同。
這是她和手塚戀愛後的第一個生日。
於是俱樂部的其他選手們,忽然發現, 永遠波瀾不驚的球場之王手塚選手,最近忽然有些偶然的走神。
這倒不影響他在場上的發揮, 但……這可是手塚誒!
那個不管天氣好壞、什麼場地、對手是誰,連一絲波動都不會有的手塚國光誒!
這位亞洲選手一開始在歐洲網壇嶄露頭角時, 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驚奇的——亞洲人, 他們很懂, 總是勤學苦練,非常踏實。
歐洲網壇也有一些亞洲選手,堅韌、勤奮, 排名中等偏上,或者能夠往金字塔尖夠一夠。
但在男子單打了領域, 永遠摸不到最頂端的位置。
手塚幾乎符合他們對亞洲選手的所有刻板印像——除了實力。
勤奮的選手太多, 超出別人那麼一丁點或許能有優勢,卻不會持久。
但手塚不一樣。
他不是個鋒芒畢露的人,所謂絕招,很多時候也看不出端倪, 甚至連手塚領域都是對手去查了他國中的資料才意識到不是巧合。
所以直到這個人的世界排名上升到一個他們無法用僥幸來忽略的程度,大家才反應過來,啊,原來他是個很強的選手。
這個很強的選手,他的球風和他的球技如出一轍,平實、穩定。
不是大開大合得讓人招架不住, 而是潤物細無聲,還沒反應過來, 分已經丟完了。
而就是這樣一個面對當前世界排名第一也面不改色的手塚國光,居然情緒外露到,讓人覺得他有些走神?
「我覺得這太奇怪了。」當即有人說,「他是不是想跳去其他俱樂部?」
「別開玩笑,放眼全歐洲,哪裡還有比我們待遇更好的地方?」
大家一說到這裡,誇張地笑起來:「總不會是想去美國那種鄉下地方吧!」
……當然,這是歐洲選手的一家之言。
不過這足以看出手塚有多麼反常。
大家決定偷偷觀察這位教練的寶貝、網壇的明日之星、八卦小報的重點關注對像。
手塚國光,到底在煩惱什麼呢?
*
手塚的煩惱很簡單。
九月眼看就要望到頭,他至今還不知道給英美裡送什麼禮物。
如果依然是過去的關系,反而還更輕松一些,因為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按照慣例買她喜歡那家牌子新出的秋裝,再把航空裡程數轉讓給她,剩下的部分才是他發揮自己才智的時刻。
以前的話,大致是一些熊本熊石膏、透明海洋擺件之類,漂亮、不用花心思打理,還能擺在眼前,讓她時時看著的東西。
但現在既然確定關系,好像送這些又有些淺了。
他按按眉心。
從沒想過,送人禮物會是這麼一件舉棋不定的事。
其他朋友的生日,手塚當然也會送上禮物。
打網球的朋友,就送網球相關的東西——他給越前送的網球拍纏帶,估計用到那小子退役都用不完。
其他的朋友……手塚並沒有很多其他的朋友。
他的人際關系就像他本人一樣,簡單、干淨、純粹。
「這就是為什麼你求助都只能找本大爺和不二周助是嗎?」跡部不屑。
他當然是有資格不屑的,跡部家的大少爺,雖然不能說長袖善舞,但這種社交場面必備的禮儀,他當然是修行到了極致。
只要他願意,全日本上流社會的每一個人,都能收到讓他們滿意的禮物。
看到昔日宿敵為了一樁生日禮物愁眉不展,跡部幸災樂禍:「所以說啊,智者不入愛河,本來我覺得德久也算是個勉強跟我比肩的聰明人,不過嘛……」
不二無視了他:「但是,手塚你之前說,德久有給你寄東西?」
手塚點頭。
這是他猶豫不決的最大根源。
明明九月底是英美裡的生日,但前幾天,他收到了英美裡寄來的包裹。
很簡單的包裹,裡面只有一條領帶。
牌子都是其次,但,領帶?
而且並沒有什麼出眾的設計,就只是很普通的藏藍色條紋領帶。
「的確很奇怪呢,明明也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你們的什麼紀念日……」不二摸著下巴。
三人在青學附近的一家甜品店裡坐著,能有這樣的機會,其實相當難得。
跡部大忙人一個,最近正好被本家召喚,才勉強回來露一次臉;
不二作為職業攝影師,也是全世界到處飛的人,最近姐姐不二由美子要帶男朋友回家,才專程回來一趟。
至於手塚,進入秋天,比賽的頻率漸漸不像夏天那麼高了,加上時機特殊,干脆請了幾天假回日本。
跡部百無聊賴叉了一口提拉米蘇:「可能就只是普通的覺得這個適合你?」
畢竟她想一出是一出,做出這種事也不是不能想像。
手塚卻搖頭:「不對。」
不二也搖頭:「那個德久同學,很少做無的放矢的事吧?」
跡部看著老對手愁眉不展的樣子,正要嘲笑,又忽然想起什麼:「等等……不是吧?」
手塚抬眸:「什麼?」
跡部露出一副牙酸的樣子:「首先,你覺得德久對你如何?」
手塚一愣,臉色立刻柔和下來了。
「很好。」他說。
跡部看著他那副非常不『手塚國光』的表情:……
他扭頭:「不二,說點什麼。」
不二保持微笑:「我沒有什麼想說的呢。」
要不是跟手塚認識太久,他真想直接扭頭就走。
一想到回去要看見姐姐的男友,更生氣了。
不二嘆氣,想說趕緊把這個話題了結了,他拍兩張東京秋景給雜志社交差,於是追問:「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跡部?」
跡部也嘆氣,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說出這種話的一天:「就是說,她既不是無緣無故送這個禮物,也不是要刁難你,再結合一下這個時機……」
跡部的眼神,犀利了起來。
「是不是說明,她正在暗示你一些什麼呢?」
不二若有所思:「確實,德久同學和手塚的感情很好,也不是很重視形式的人,按理說你送什麼應該問題都不大。這時候突然送了一條領帶,就好像是在說……」
「在說,這是她的一點,小小要求?」
手塚放下手裡的茶杯:「要求?」
「領帶,可不是普通的禮物。」跡部分析,「領帶,是什麼?是男性正裝裡必不可少的配飾,是將人的脖子牢牢圈住的東西!」
「那麼在她自己生日前夕,特意送一條領帶給你的德久,是什麼意思呢?」
他自問自答:「沒錯!她是在暗示你,這一次,她想要的不是什麼普通的生日禮物,而是——」
語氣鏗鏘有力,跡部一仰頭,目光『哢』的一聲落在手塚臉上。
「就是,你!」
*
英美裡回家的時候天色不算很晚。
她給跡部打工,也算給自己打工,上下班時間非常彈性,加上今天是生日,推了不少工作提前下班,也很正常。
不過一想到回去就能吃大餐,心裡還是很快樂的,連腳步都有點雀躍。
大餐出品人,手塚國光同學,提前跟她說好了今天在家裡吃飯。
英美裡倒不驚訝,手塚會做飯她是知道的,想要親手給她做生日晚餐,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於是把車停進車庫,立刻上電梯到了家門口。
還沒進去,裡面飯菜的香氣就已經傳了出來。
指紋解鎖,她一路暢通無阻跑進廚房:「國光~我回來了……」
話沒說完,突然有點卡殼。
手塚穿一身黑色針織衫站在灶台前,半高領,側身對她,露出半截白皙漂亮的脖子。
微微垂著頭,很清冷的一張臉,就算在處理食材,也半點都不好接近的模樣。
但腰上系著鵝黃的圍裙,顏色鮮亮,從他黑色的針織衫外脫穎而出,更顯得腰細腿長。
聽見她聲音,側過臉看向門口,並沒有笑,神情卻無端端柔和下來:「先坐,馬上就好了。」
英美裡強迫自己把視線落在旁邊洗干淨的洋蔥上:「呃,好……嗯。」
怎、怎麼回事!
明明上周才見過,但是她家國光,怎麼感覺氣質有點不一樣了啊!
是因為在炒菜嗎?是因為圍裙嗎?這就是人夫氣場嗎?
好像又不太對……因為比人夫好像要更,呃,誘惑一點……
微妙,微妙,太微妙了……
她一時間找不到形容詞,只能敗退,走到餐桌邊坐下。
旁邊是幾個禮盒,裡面是什麼她早就知道,幾家她偏好品牌的秋冬女裝,可能還有一些手塚覺得不錯的擺件和藝術品。
但不遠處,還有一個眼熟的盒子。
英美裡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總算想起來,那不是她送給手塚的領帶嗎?
之前在土耳其出差的時候,聽說這是他們當地一種特色的料子,有保佑身體健康的意思,顏色也很素雅,感覺會適合他,所以順手就買了。
不拿去穿,擺在客廳裡干什麼……
英美裡還沒腹誹完,晚餐已經上桌。
手塚大展廚藝,做了滿滿一桌菜,還好分量都不多,英美裡每一樣都吃到。
再配上奶油草莓蛋糕,最後剛剛八分飽,很是滿足。
「休息一下?」手塚問她,「還是現在拆禮物?」
英美裡不假思索:「拆禮物!」
手塚的臉,可疑地紅了一下:「……嗯,那就現在拆吧。」
他這會兒倒是把圍裙拆了,身上就只有那件修身的針織衫,還有米白的休閑褲。
坐到英美裡身邊來,幫她一樣一樣地拆禮物。
手塚自己的放在旁邊,先拆別人送的。
一共兩堆禮物,英美裡拆排球人那一堆,手塚拆網球人那一堆,很快分工解決完畢。
最後,就只剩下手塚自己的禮物。
「新衣服的話,是不是要拆了試一下?」英美裡端詳著這一堆秋裝。
其實並沒有很多,手塚買來之後大概有重新整理過,一盒裡裝了好幾件,所以只用拆四五個盒子而已。
她扭頭:「國光——」
嗯?人呢?
正想著,身後溫熱的氣息湊過來:「還有一個禮物。」
他的吻很輕柔,兩手緊緊攬住英美裡的腰,從耳垂開始,嘴唇順著脖頸往下滑……
手指一動,連衣裙的拉鏈被輕輕解開。
手塚的手臂當然是很有力氣的,將人半抱起來,唇齒密不可分,一路跌跌撞撞進了臥室。
被壓著親了一會兒,手塚將她往上一托,英美裡就這麼稀裡糊塗坐在了他身上。
從上往下看,就著床頭微黃的燈光,他白淨的側臉透出一種玉一樣柔潤的光澤。
側臉、脖頸、再往下……
好吧,再往下就看不到了——該死的針織衫!
英美裡兩手按著他的下腹,好不容易喘著氣坐直,正要問這是在干什麼,手塚忽然伸手拿過來一個什麼東西。
呃,領帶?
她差點露出=口=的表情,卻發現這人把領帶,綁到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依然半垂著臉,有點不好意思,輕聲催她:「幫幫忙。」
自己綁自己,當然是有一點困難的。
所以需要她幫忙,嗯嗯,這很正常。
英美裡機械地伸手,機械地幫他綁好……
然後,掀了她早就想掀開很久的那件漂亮針織衫。
就像她的蛋糕一樣,露出來的,是誘人的、奶油色的肌肉線條。
應該會很好吃。
她想。
*
第二天,英美裡神清氣爽上班去。
「怎麼樣?德久小姐,昨天不是回去過生日了嗎?應該有吃大餐吧?」分管日本片區的經理,開了個妥帖的玩笑。
英美裡眨眼:「嗯……」
她忽然笑了,舔舔嘴唇:「嗯,很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