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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寄秋 - 盜梅(賊盜世家1)

第九章   


  「梅兒,妳說誰在追妳,悶著不吭聲不難受嗎?妳又去作賊了……」

  取笑的聲音赫然終止,隆起的兩眉因怒氣大張,靜得嚇人的黑眸竟然是在笑,笑得四周的氣流凝結成冰,凍得寒鴉碎成細粉。

  眼中是一片猩紅,紅得刺目,紅得妖艷,紅得心痛不已。

  五指沾滿濃稠的鮮血,像在嘲笑他的狂妄自大,以為固若金湯的衛天堡防守嚴密得連朝廷大軍都攻不破,其實那只是可笑的假象,隨便一個飛賊都能入內傷人。

  看著不斷流出的鮮血,龍衛天心中有著自責和憤怒,在她由窗戶一躍而入之際他就該發覺異樣,先一步地為她療傷。

  是他輕忽了,她急促的呼吸聲並不尋常,以她的輕功絕頂不應喘息連連,日行千里仍面不改色是四君子的家傳絕學。

  為了應付巫語嫣的糾纏他耗去太多時間,他一直當她玩累了正在熟睡,所以才沒打翻醋桶地跳起來冷嘲熱諷,誰知她是因傷重而昏迷不醒。

  要不是怕她悶壞掀被一瞧發現,不然到了天亮才察覺不對已經太遲了,氣若游絲的她只剩一息尚存。

  「梅兒,妳快張開眼呀!不要裝睡嚇我,我承認被妳嚇到了,妳目的達到就別玩了,妳可以大聲的嘲笑我上當了。」

  止住八大穴位血已不再流,但雙眼緊閉的羅梅衣未見好轉,唇色由白轉青,再逐漸泛出烏色,四肢越來越冰冷,明顯是中毒之跡。

  顧不得男女有別的龍衛天卸下她的衣衫,他一直不曉得她為什麼連昏迷中都按著腰側呻吟,原來一支淬了毒的銀鏢正嵌入肉裡,傷口已開始發黑潰爛。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在他的保護之下居然還有人能傷得了她,而且無聲無息的不驚動任何人。

  若非熟知衛天堡地形的人不可能得手,會知道哪裡的守備最鬆散,並懂得躲開巡邏的家丁驟下毒手,這人的心機著實深沉。

  運氣逼毒似乎是唯一可行之道,他在過濾可疑嫌犯的同時,氣凝於掌推向她背後,緩緩將內力輸入她體內,藉以逼出流竄的毒素。

  掌下的肌膚細如凝脂,滑嫩得幾乎像豆腐白嫩有澤,讓他差點把持不住的走火入魔。

  要不是他及時收回心神穩住氣息,恐怕兩人都會氣血倒流,令陰陽不調和的兩股氣任意奔竄,導致筋脈盡斷形同廢人。

  這磨人的小丫頭呀!連昏迷的時候都能蠱惑他,讓他不能自己地為她喪失冷靜。

  「梅兒,撐著點,妳不是很想知道血玉觀音藏於何處,我這就告訴妳……」

  他正要說出血玉觀音的藏匿處,全身近乎赤裸的羅梅衣突然睜開眼,像要阻止什麼地轉過頭看他,卻在唇一開啟時嘔出一口黑血。

  接著她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時而神智清明地警告他不准預先告知,時而眼神呆滯不知雲遊到何方,必須他一再灌輸內力逼出毒血才不致沉睡不醒。

  如此反覆施為了三、四天不曾停止,兩人同床共枕的消息因而傳了出去,不知情的人當他們春意正濃,繾綣不休地不肯出房門。

  只有少數幾人知曉他們的情形有多危急。

  胡管事負責調派莊務、加強守衛,暗中調查當晚行兇者的行蹤,而古道熱腸的曹瞞自願為他們送三餐,並嚴守秘密不向外透露。

  直到羅梅衣吐出的血不再呈現污濁,臉色漸漸紅潤,大家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不過內力耗損過度的龍衛天卻在此刻因體力透支而昏睡,並躺在她身旁不省人事,連一身濕透的衣衫什麼時候被人換下都無所覺。

  可見他真的累了,為了心愛的女子不眠不休地付出全力,絲毫沒有顧慮自己是否撐得下去。

  若非確定她毒素已清無生命危險,只怕他沉重的眼怎麼也不肯閉,硬要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她救回方肯罷休。

  「阿瞞,妳想做什麼?」

  嚇了一跳的曹瞞趕緊拍拍胸口壓驚,心虛不已的看向像鬼一樣突然出現的胡管事。

  「我替梅子蓋被嘛!你喊那麼大聲想嚇死人呀!」還好她膽子夠大沒被他嚇破。

  和梅子相處久了,她膽子也練大了,口沒遮攔地頂撞上頭的人,除了沒法改變對堡主的懼意,動不動裝死,不然她可以改名為曹大膽。

  「要改口喚她一聲梅姑娘,沒規沒矩。」日後得稱呼她堡主夫人了。

  「規矩早被梅子廢了,你要我遵從哪一條規矩?」梅姑娘多拗口,還是梅子比較順口。

  反正她聲音大有人護著,不用擔心被罰擔水劈柴。

  胡管事瞪了她一眼,覺得她的口氣越來越像床上躺著的那人。「妳皮磨厚了是不是,連我都敢頂撞。」

  「有理走遍天下,我是實話實說,不過胡管事你來瞧瞧,看我有沒有眼花。」她先是大聲說話,忽然語氣一轉變得非常客氣。

  眼花?他沒好氣的一哼。「妳的眼睛好得很,沒生瘡也沒爛疤。」

  一個丫頭片子也敢勾引他,也不想想他的年紀足以當她的爹了,眼不媚還亂拋。

  「什麼生瘡……」曹瞞怔了怔,隨即氣急敗壞的大叫。「你老想到哪去了,我指的不是我的眼睛啦!我要你看的是梅子。」

  「梅姑娘?!」她又出了什麼事?

  一提到堡主拚死救回來的小婢女,胡管事可就不敢怠慢了,立刻拋去儒者的慢條斯理趨前一視,緊張得像腦袋快掉了。

  哎呀!踩到她的腳了,他擠什麼擠。「你不要一直靠過來,那邊還有空位。」

  她指的是靠近夜壺的位置,臭氣熏天。

  「敬老尊賢懂不懂,妳這丫頭太不受教了。」盡會折騰他老人家。

  四十出頭的胡不言其實不算老,頂多看起來有一把年紀而已,比實際年歲多了十根手指頭。

  誰理你呀!「我不是找你來吵嘴的,你瞧梅子的臉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感覺像起水泡,又似臉皮發皺,凹凸不平略微浮腫。

  「咦,妳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鬆鬆垮垮的像掛在上面。」呵……他想多了,人皮怎麼會「掛」在肉上》!

  「對呀、對呀!你看這塊皮一按還會消下去……」啊!槽了。

  曹瞞笑得很僵地將作案的手往背後一壓,自欺欺人地當沒這回事。

  「妳……妳……妳居然……妳居然把梅姑娘的臉撕破。」咬到舌頭的胡管事驚慌的指著罪魁禍首,沒法接受自己當了她同黨。

  他不敢想像堡主醒來後會有多震怒了,只因他心愛女子的臉上少了一張皮。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啦!我怎麼知道輕輕一摳就黏在我指上。」哭喪著臉,她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容貌可是姑娘家的第一生命耶!雖然梅子長得不是傾城傾國,但好歹清秀可人,出門不會嚇死人。

  這下子全被她毀了,堡主要是怪罪下來誰也擔不起,就算裝死也來不及,他真會一腳踩死她,然後用草蓆捲一捲丟到荒漠喂狼。

  「胡管事你要想辦法幫幫我,我不想死呀!」可不可以用麵糊黏上?她異想天開的暗忖著。

  難道他很想死嗎?光會找他麻煩。「找個藥先上著,說不定過兩天新皮就長出來了。」

  希望如願。

  「呀!胡管事睿智,胡管事英明,我馬上找藥來抹。」她記得藥瓶放在櫃子上。

  一拍完馬屁,曹瞞跑得比飛的還要快,找來一瓶藥就往濕帕上倒,也不管藥效好不好,就著羅梅衣耳側靠近頰邊的「傷口」輕抹。

  可是抹呀抹的,她的神情越來越古怪,驚慌不已的猛吞口水,一臉惶恐的盯著一片又一片的皮被帕巾抹下。

  這……不會是妖怪吧?!

  「胡……胡……胡管事。」不要抖、不要抖,一定是她誤會了,梅子是她的好姊妹。

  「又怎麼了,妳不能安靜片刻嗎?」喳喳呼呼地讓他跑來跑去。

  「我……呃,她的臉……你想她會不會是……」吞了吞口水,她才小聲地說出妖怪兩個字。

  胡管事看了一眼差點嚇得沒了魂,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稍一定神想了一下,便伸手掀下那張破破爛爛的臉皮,不意外底下還有一張完整臉皮。

  但他仍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地當自己眼花了,直揉雙目再看仔細,接著他的嘴巴就再也闔不上來,直直往下掉。

  走遍大江南北他還不曾因一名女子的容貌而驚訝不已,南方佳人纖細,北方女子豪邁,可這張臉讓人無法以言語形容,實在是太……

  「好美喔!梅子果然不是妖怪。」哪有這麼美的妖婆子,那她也要當妖。

  沒錯、沒錯,就是一個美字,美得靈秀脫俗,美得不沾塵俗,美得讓他到這把年紀還會犯傻,像玷污了她的聖潔靈氣。胡管事在心裡直點頭。

  「啊!我知道了,梅子是梅仙變的,她是仙姑。」她要趕緊拿香來膜拜。

  「妳……」他的臉不住抽動,忍不住破口大罵。「妳這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在胡說什麼,梅姑娘怎會是仙姑,那張皮叫人皮面具,是易容術的一種。」

  真給她氣死了,沒見識又愛嚷嚷,生怕人家不知道衛天堡出了個大嘴巴的愚婢。

  「人皮……面具?!」剝下人的皮做面具?

  易容術又是什麼東西,把臉換掉不成?

  「江湖人物行走江湖時,若不願讓人認出真面目,就會做張和人皮差不多的面具貼在臉上,不是真的人皮。」一看她連忙甩掉手上的假皮就曉得她想歪了。

  真不知該說她笨還是單純。

  「喔!」原來是假的,嚇死人了。

  「喔什麼喔!去端盆水來為梅姑娘淨身,沒瞧見她一身汗嗎?」懶丫頭一個,不推一推就是不肯動。

  「是是是,人老了愛囉唆……」走慢一點不行嗎?人又不會自己爬起來走掉。

  胡管事鬍子一吹地往她後腦一敲。「別在我面前嘀嘀咕咕,婢女沒個婢女樣,老是沒大沒小。」

  「噢!很痛耶!」她已經不聰明了,還想把她敲得更笨呀!

  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揉揉頭皮的曹瞞含怨的瞅了瞅壞人的手,惱歎自幼家貧只得為婢,受人欺凌。

  「痛才會學得教訓,以後要懂得尊重老人家,一張嘴別盡使壞,妳呀!站沒站相、走沒走相,哪有媒婆肯上門說親……」

  不知道膽子變大的小婢回了一句什麼,氣得一臉書卷味的管事掄起棍子追著打,嘈雜的聲音和足音逐漸遠去,留下一室靜謐。

  蝴蝶翩翩飛過黃葉,滿園花木安靜味香,風一拂過帶來些許躁動,隨即又恢復原先的祥和與寧靜,叫人安逸。

  一聲輕吟似被蜂兒叮了一下地發出,細而捲翹的長睫如蝴蝶的羽翅輕輕眨動,像剛被人吵醒有些傭懶,半夢半醒地不想張開眼睛。

  磨蹭了一會兒,一雙瑩瑩美瞳緩緩一掀,目光撩人似忘了自己身處何處,眼神略呈茫然地打量四周。

  伸了伸腰準備起身,一陣撕扯的刺痛令她顰了雙眉,不自覺的撫了下腰,這才想起她受了傷,被一名黑衣人追趕。

  記得她似乎逃入龍衛天房裡,然後……然後……唔!怎麼想不起來了?腦子一片空白。

  抬起手想瞧瞧傷口,沉重的拉力令她不由得往旁一瞧,發現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掌正握著自己的細白柔荑,大手包小手的可笑情景卻讓她心頭流過一道暖流。

  雖然她不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隱約間感覺睡了好長的覺,有道低沉渾厚的嗓音不斷在耳旁低喃,訴說著無數情意和眷戀,柔得將她固執的心化成水。

  這剛毅的男子呵!叫她怎麼不愛他。

  眼底散開一抹深情,笑得萬般柔情的羅梅衣輕撫他連沉睡了也不放鬆的眉,感動他的一片用心。

  人生得此男子眷寵夫復何求,她該了無遺憾。

  俯下身看著他的臉,她竟發覺他生得好看,劍眉星目唇薄鼻挺,方正有型的臉形充滿男子氣概,她真捨不得移開視線。

  驀地,一陣涼風讓她心生異樣,不自覺地低下頭……啊!她的衣服?

  「啐!當你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也是貪花好色之徒呀!」

  面一赧,紼紅了雙腮,粉撲撲地染上艷色。

  一抹頑色浮上眼底,她抿唇輕笑地輕輕一覆,殷紅小口細觸了男唇,輕訝他的薄唇乾澀得如脫了一層皮,一時不忍地以濕舌潤澤。

  面紅耳臊,口乾舌燥,她感覺自己似乎玩出一把火了,正欲退開之際,一隻大掌壓下她後腦,恣意的吮吸不容掙脫,軟厚的舌如虎狼般強佔粉舌。

  怪了,未飲美酒人先醉,全身虛軟。




  「妳是誰?!」

  突地被推開,有幾分失神的羅梅衣氣惱猶未盡興,一場火燒得正旺怎麼忽然滅了,害她心口空了一個大洞。

  撩了撩剛被撩亂的發,浮腫的雙唇仍殘存適才的歡情,她眼中有著困惑地一睨一臉怒氣的男子,不解他為何一睜開眼就翻臉不認人,將一番濃情給打散。

  可她手一觸及自己滑嫩的臉頰,當下了悟地綻放嬌媚如花的笑顏。

  「喲!我說龍大爺你的忘性可真大呀!咱們一夜銷魂才醒來你就忘了奴家是誰,枉費奴家費心地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她嬌笑地以指往他胸口戳去,一副風塵女子的媚態。

  驚艷她脫俗的美麗,腦子一片紛亂的龍衛天並未拒絕她的投懷送抱,總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可是他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美得如此不沾塵的女子他還是頭一回見過,若非心中早有所愛,他定會對她一見鍾情,不在乎她煙花女子的出身。

  「妳到底是誰?」好媚的眼兒,似乎……他眼中有著深思,捉住她搔動他情慾的細手。

  「哎!爺兒捉痛奴家的手了,奴家叫艷娘呀!你的老相好。」羅梅衣輕笑的偎向他懷裡,不忘拉被遮蓋一方春光。

  眼波微送春,暗裡回眸浮笑意,逗人綺念。

  心弦一動的龍衛天沒忽視她遮掩的動作,當下明白她並非青樓女子。「梅兒呢?」

  「梅兒?」她故做無知的眨眨眼,呢噥軟語地朝他吐氣。

  「一名原先該躺在我身邊的女子。」不是她。但,他卻不想推開她,彷彿她就是心裡的那個人。

  「喔!你說那個滿臉病容、一副快斷氣的蠢丫頭呀!我怕她死在堡裡徒惹晦氣,就差人在她死前先丟到山溝……」等死。

  「妳說什麼?!」

  椎心之痛猛然襲向龍衛天,兩眼一黯地幾乎失去全身力氣,身形搖晃了一下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難以承受,面如死灰。

  但是他沒忘記是誰害死他的梅兒,雙目俱張地怒瞪眼前嬌美動人的女子,似要將她碎屍萬段以祭早逝的芳魂。

  不能饒恕她,她該死。

  可是一臉悲痛的他卻下不了手,想殺了她又遲疑。

  「哎呀!你想將我的手折斷不成?!你快給我放手呀!龍衛天。」天哪,他瘋了呀!

  咦?等等,這潑辣語氣是……「梅兒?」

  「梅你的頭啦!奴家叫花艷娘,是你龍大爺心情一好就找我相陪的老相好。」哼!他還記得梅兒是誰嗎?美色當前,色不迷人人自迷。

  男人喔,都一副色相。她吃味的一嗤,猛飲一罈陳年老醋。

  「是不是老相好我不知情,但妳絕不是花艷娘。」她沒這麼媚。

  他的確上過花樓召妓尋歡,其中一名花娘並不刻意曲意承歡,甚至有點冷淡不似一般青樓女子妖媚,因此怕麻煩的他才每次召她伺候。

  時間一久他也忘了該不該換人,每回老鴇都會主動地將她送到他面前,以為她是他中意的花娘。

  原本他有意為她贖身納她為妾,但她拒絕了。

  「嘖!爺兒真是狠心,有了新人就忘我這個舊人,真叫奴家寒心呀!」羅梅衣佯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直哭鬧。

  「別玩了,梅兒。」他幾乎能確定她是梅兒,除了她沒人敢趁機掐他。

  唯一的存疑是她的容貌。

  「誰是梅兒?你別再亂認人,那個醜丫頭有我一半清艷嗎?」她點了點他的唇,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樣。

  「美或醜並不重要,人會老、皮相會變,我愛的是盜走我心的小賊寇。」他的心告訴他,他所愛的人是誰。

  笑意一柔的羅梅衣將身子靠向他肩膀,摩挲他滿臉胡碴。「龍大爺的心可真小,心心唸唸個小賊。」

  「那妳的心又在哪裡,可否裝得下我?」他眼神輕柔地凝視著她,輕撫她受傷的臂。

  「呿!這話兒該問你的梅兒,奴家花艷娘可不懂什麼情呀愛的,我只認銀子為心上人。」想套她的話,等她哪天高興再說。

  「梅兒……」

  「都說我不是梅兒了,大爺幹麼老當我是另一個人……」玩興正濃,誰都不准汀斷。

  「啊!梅子,妳醒了呀!我剛好端了一盆水讓妳梳洗……咦,妳眼睛怎麼了,幹麼一直眨呀眨地?」不會對她有意思吧?

  曹瞞一臉驚嚇的神情十分逗趣,水濺了一身猶不自知,兀自發怔地以為某人傷糊塗了,一清醒便變得癡呆,害她心口咚地一聲差點跳出來。

  輕惱的低咒聲一出,龍衛天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雙臂攬住滑嫩的身軀不讓她掙脫,笑眼含情地吻上她的香唇,叫她羞也難躲。

  「呃,你……你們忙……我……我去通知胡管事。」真要命,羞死人了,好歹她是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多少顧忌她的存在嘛。

  五指捂著眼,滿臉通紅的曹瞞由指縫偷覷,一顆心跳得比雨豆子還快,半羞半赧的倒著走出去,吃吃發笑地忘了手中端了一盆水。

  一不小心絆到門坎往後倒,整盆的清水往臉上倒,頓時清醒又難堪地笑得難看,差點沒把門給拆了。

  房裡又傳出一陣清朗的笑聲,她臉一紅的將門掩上不敢再偷看,怕再鬧出笑話。

  「笑什麼笑,瞧我這花娘扮得太傳神了是吧?」羅梅衣沒好氣的發酸,眼尾兒一斜。

  笑意難抑,他輕撫著陌生的容顏喜見她平安無事。「有了妳這愛偷心的小賊,我得防著外賊來偷。」

  「呿!你當我是風中柳絮,人家信手拈來毫不費勁呀!我這賊沒人偷得走。」她自信滿滿的說。

  「那我呢?」他要將她藏起來,任誰都無法帶走她。

  「你?」小手推著他胸膛,她笑眸含著一絲佻意。「爺兒的妻子不拈酸嗎?奴家可怕死了醋味。」

  弱水三千隻允他飲一瓢,否則他寧可慧劍斬情絲,落得清靜。

  聽出她含意的龍衛天在她耳邊低聲說:「血玉蟾蜍。」

  「血玉蟾蜍?」他也想要?

  「血玉蟾蜍換雙鳳玉珮,妳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真不習慣看這張美得令人蠢動的玉顏,讓人想一口吞了她。

  如此清妍美麗的女子該往哪裡藏呢?好不憂心。

  「少故弄玄虛,我一向不愛猜謎。」她一臉慵懶的橫睇他,表情十分不耐煩。

  「解除婚約。」

  「什麼,你婚約解除了?」愕然一怔,她手一鬆,泛潮的春光落入一雙轉闇的眼。

  「梅兒,別引誘我,面對『美景』我很難把持得住。」豐挺的椒乳像成熟的梅子一樣誘人。

  羅梅衣嬌斥的拍掉他的手,攬被一覆。「色慾熏心,就會佔我便宜。」

  「娘子害臊了。」瞧她的粉臉紅似梅瓣,似在邀人輕憐。

  擁有天仙般美眷是幸還是不幸?他想起他同樣有張出塵容貌的娘親,當年她不就因此禍延全家,令帝王傾心到不擇手段。

  傾城之姿並非好事,一想到將有無數男子傾倒在她花容月貌之下,他的心起了莫名躁動,直希望她能減一分姿色。

  「誰是你娘子來著,你少往臉上貼金。」她嬌嗔地羞了羞他臉,心口兒可如蜜般甜稠。

  「不嫁我還能嫁誰,妳的身子我可全看透了。」往後五十年他可有得擔心了,他有個「不安於室」的妻子。

  想要她安份的相夫教子恐怕很難吧?「翻牆」大概是她戒不了的興趣。

  「色胚,我挖了你的眼。」她作勢要挖出他的眼,來勢洶洶。

  龍衛天任由她鬧地往後一躺,順勢將她拉至胸前。「梅兒,嫁我可好?」

  「這是求親嗎?」她明知故問的逗弄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妳看不出來我心裡只有妳嗎?」是的,這是求親,只求賊妻。

  「因為我的容貌?」她的美足以令天下群起狼煙。

  歎了一口氣,他挑弄她白玉耳垂道:「妳太美了,美得讓我憂心,妳要不要考慮再戴回人皮面具?」

  他的話引得羅梅衣發出銀鈐般咯咯笑聲,纖柔雪指往他心口一點,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會有一輩子時間煩惱到哪兒找妻子,而她一點也不會同情他,這是他自找的。

  眼眉染笑,她的小口覆上他。
當你愛著一個人時,連折磨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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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們敢騙我,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們——」

  尖厲的女音迴盪在千株楓林中,驚動了無數鳥獸,紛紛探出頭一探究竟,一道瘋了似的身影持劍在林中揮舞、叫囂,揮落楓紅片片。

  憤怒的聲音由不可一世漸漸虛弱,進而紛亂得只剩下一縷幾不可聞的咬牙聲,如此盲目地在楓林間穿梭,始終找不到出口。

  遠在三里外的紅葉小築同樣也有一道憤怒聲,甩杯子砸碗地不怎麼開心,媚眼橫生怒氣的斜倚紫檀貴妃椅,一口惱意梗著無處發。

  一身紅艷衫裙艷光照人,雲絲慵懶的散披於雪白香肩,嫩白足踝繫著銀鈴宛如春筍破土而出,那斜躺的人兒風情嬌慵,怎麼看都像一幅美人圖。

  但仔細一瞧玉容橫眉倒豎,眼露凶光,十指修得尖細地挑著繡花針,似要扎誰的心窩一般。

  有仇必報的羅梅衣心機深沉的設了個陷阱讓人往下跳,當日黑衣人對她的款待她沒齒難忘,不回報個一、二她會覺得失禮。

  因此她藉四君子之名放出得知血玉蟾蜍秘密的風聲,並表現出一副利慾熏心想獨佔的模樣,逼得傷她的人不得不現身搶奪。

  論起武功她是不如人家,但是憑她的巧智狡詐可鮮少人能比,一招請君入甕使來全不費工夫。

  她一直覺得黑衣人是她身邊走動的某人喬裝,而且與巫家大有關聯,她們皆是為血玉蟾蜍而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可出乎她意料的,逞兇鬥狠之徒竟是巫家小姐的婢女,那個安靜、沉默如影子的銀箏。

  更沒料到的是她是個殺手,一個從小被訓練來殺人的女羅剎。

  既然她愛殺人就讓她殺個過癮,滿林子的楓葉夠她練劍了,如果她不先累死、渴死、餓死,起碼還能拖上個三、五天。

  「梅兒,妳的傷剛好別急著動怒,小心傷口又裂開了。」真不懂愛惜自己,老要他擔心。

  眼波一轉,她仍惱得嘴兒勾翹。「等我把你的家當全盜光了,看你惱不惱。」

  龍衛天笑得驚心的盯著她臂上一抹紅焰。「無妨,整座衛天堡都是妳的,我的堡主夫人。」

  他的不就是她的,夫妻間何必分彼此。

  「別喊得太快,凡事總有萬一,太容易到手的東西很難不生厭。」挑戰度越高才越有興致,拽到面前的還有什麼樂趣。

  「我不會讓萬一發生,妳只會是我鍾愛的娘子。」他比她更篤定的端起香茗一飲。

  他的眼中閃著對她的濃烈情意,熾猛地要將她包圍在羽翼之下,絕不容任何人來搶奪,傷害她一絲一毫,她只會躺在他懷裡休憩。

  血玉蟾蜍藏有什麼財富他不管,也管不著,但是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他眷戀的人兒,他若是輕饒就不是龍衛天。

  嶺南巫家的勢力雖大,但少了私鹽的流通勢必大受影響,加上官商勾結的事跡敗露,頹敗是必然的事,不義之財終歸百姓之手。

  真要倚勢賣權,誰的權力會比他後頭的那個人大呢!黃袍一穿喝令文武百官,莫敢不從。

  「盡說些大話,有本事將我那幾位離家叛姊的妹妹找回來,我要一一清算她們身上有幾根毛。」敢趁她不在的時候開溜,分明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尤其是蘭衣,平時一副陰陰沉沉的模樣以為她聽話,沒想到她是沾了毒的蜜,光用外表唬人。

  「妳忘了有司徒長風?」龍衛天氣定神閒的說,不覺得有何困難。

  但他想得太簡單了,找得到和找得回來是兩碼子事,賊都是很滑溜的,尤其是四君子中的蘭、菊、竹。

  眉兒一挑,羅梅衣笑得很輕。「情報頭子確實好用,但他可不是官府裡的衙差。」

  「妳的意思是……」她不會又有什麼壞點子了吧?

  只要不是針對他,她想玩死誰都無所謂。

  「我要他……」她的眼神很媚,話到一半故意喝口茶潤潤喉。

  「妳要他?!」他的聲音陡地低沉,似乎她一點頭,某人就會身首異處。

  「噓!小聲點,別嚇到我的小紅。」這男人真沒耐性,好歹聽她把話說完。

  乖,別怕,他長得是兇惡了些,不過你牙比他利,輕輕一口就夠他命歸陰曹了。她輕輕拍著手上的小東西,安撫牠受驚的三角頭。

  一臉無奈的龍衛天十分懷疑自己是否有畏妻的傾向,縱容她無法無天的為惡。「好吧!妳到底要長風做什麼?」

  為了他的小娘子,他只好犧牲「八拜之交」。

  「我要他把蘭、菊、竹綁回來,不准他洩漏是我的授意。」她要給她們一個教訓,告誡她們世道險惡。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嗄?!」這不是土匪的行為?

  他為之失笑的看了她一眼,為她的小心眼感到莞爾不已,自家姊妹有必要鬧得這麼僵嗎?又不是宿世仇敵非要對方好看。

  但他選擇緘默不做任何評論,正在氣頭上的她聽不進一句勸,我行我素地以自己好惡為主,絕對不可以得罪她。

  因為他還沒娶她過門。

  「呃,梅兒,妳可不可以別再玩蛇,牠看來不怎麼友善。」光看牠斑紋鮮艷的表皮,不難得知牠有多毒。

  什麼不好養養條蛇,而且是劇毒無比的那種。

  「那是你覬覦牠的主人,所以牠對你懷有敵意,其實牠非常溫馴。」不咬老鼠只咬豹。

  溫馴?她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梅兒,我們的婚期選在哪一日較好?」

  如果以他的決定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手圈著髮絲一繞,她嫵媚的輕跳落地,足踝上的銀鈐清脆地發出鈴聲。「隨時都可以,等我把血玉觀音盜到手一定立刻嫁給你。」

  「什麼,妳還想著那事?」不如他把正確位置告訴她,省得她麻煩。

  似看出他的企圖,羅梅衣身形一飄地來到他面前,一指點在他唇上,「噓!別說,小心小紅咬你一口。」

  苦笑的防著吐著黑舌信的小紅蛇,他猜想著衛天堡幾時才能有位堡主夫人,她已經太執著於血玉觀音了,讓他不免有些吃味。

  「阿牛。」

  一聲嬌喚響起後,一位過於俊美的男子無聲無息的出現身後,令武學造詣精湛的龍衛天感到驚訝,他居然沒發覺有人靠近。

  「他是誰?」

  「管家。」另一個說法是看家的,看守所盜的財物不被盜走。

  「管家?!」他看起來不到二十歲。

  「怎麼,不成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不能以外表來評斷一個人的能力。

  「他是哪尊仙……」他低喃地想著。這一窩子賊還是臥虎藏龍呀!連神仙都盜下凡。

  沒理會他自言自語的羅梅衣身一轉,面對美若女子的阿牛。

  「通知咱們那些不肖的賊祖宗一聲,我要成親了,不管他們在哪個窩孵蛋都給我滾回來,否則我燒了咱們的祖宗牌位叫他們無顏見先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龍家長予龍衛天與羅氏長女羅梅衣彼此情深義重、愛意亙長,特頒此詔,下旨賜婚。
  欽此

  一道聖旨莫名地快馬送至衛天堡,讓一頭霧水的羅梅衣尚未搞清楚來龍去脈就穿戴起鳳冠霞帔,沒有拒絕餘地的奉旨成婚。

  她真的有些暈頭轉向了,不知道該傻住還是捉住她的夫君問個明白,這麼匪夷所思的怪事怎麼會降臨到她頭上?

  為了一尊血玉觀音她遲遲不肯訂下婚期,不准旁人明指暗示的非要靠自己的實力找出來,否則誓不成親。

  誰知睡個安穩覺起身後,她的天就變了。

  先是闖進一群喜娘、丫鬟為她上妝,穿戴,然後是一名娘兒們似的太監在她耳邊嘮叨著一堆她聽不懂的話,接著居然是拜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每個人都瘋了,天高皇帝遠怎會管到北邊的事兒,皇上老兒整天吃飽飯沒事做嗎?搶著當月老。

  這聖旨會不會是假的?故意逼迫她成婚。

  「一拜天地。」

  「等等。」等她搞清楚了再拜。

  紅帕下的新娘子突然發出柔媚的聲音令人心神一蕩,沒人在意合不合禮。

  「有事待會再談,錯過良辰吉時就不好。」她想知道什麼他會一五一十的告知。

  「你認為我會在乎良辰吉時嗎?」柔得足以滴出水的嬌嗓好不媚人,直透著心口騷癢難耐。

  表情一柔的龍衛天只得先向賓客賠罪,煩請一等。「梅兒,妳一定要現在談嗎?」

  他大概明白她要問什麼。

  「你可以不談,反正我對聖旨的真偽有點興趣,不如我跑一趟皇宮再回來拜堂。」不急嘛!她有得是時間。

  「妳……」歎了一口氣,他幽然的說:「聖旨是真的。」

  「然後呢?」羅梅衣等著聽下文。

  頓了一下,他無奈的一瞟正在嘲笑他教妻無方的司徒長風,賜婚這主意是他想出來的。

  「先皇的儀妃是當今聖上的生母,而儀妃未入宮前是鎮北將軍的元配夫人……」

  原來因鎮北將軍長年駐守北方鮮少回京,獨守空閨的將軍夫人只好常入官和身為端嬪的妹妹閒聚,省得老在將軍府胡思亂想,擔心陣前殺敵的夫君。

  一日先皇在端嬪居所巧遇將軍夫人,立即驚為天人欲強行索歡,以為她是後宮佳麗之一。

  但在她百般推拒說出自己的身份後,沉迷於她美色的先皇則假意放棄,然後命端嬪在她飲食中下藥,藉此與其交歡。

  失節的將軍夫人幾度欲輕生,但在先皇的花言巧語之下逐漸軟化態度,暗通款曲地成為後宮女子之一,不再自稱將軍夫人。

  遠在邊關的鎮北將軍聽聞此事大為震怒,認為他為先皇馬革裹屍,先皇卻不義地奪他妻室,因此憤恨地率部屬回京欲討回公道。

  聖上乃九五之尊豈容臣子逆上,他便以擅離職守、率軍圍城為由判他通敵叛國,下令滿門抄斬。

  幸而身為侍郎的舅舅在場並及時通傳才逃過一劫,但也讓先皇惱羞成怒地派出大內高手一路追殺,直到先皇駕崩,新帝即位為止。

  「請說重點,如果你不急著拜堂成親。」皇上的生母是誰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只知道世道會亂起源於皇室的淫亂。

  「儀妃是我親娘。」這就是重點。

  「嗄?!」她當場怔住,久久無法言語。

  「我爹是鎮北將軍。」以叛國之名被判流亡的罪臣。

  聰穎如她立即想到其中的關聯。「你和皇上是……」

  兄弟。

  「可以拜堂了嗎?娘子。」想必她已無疑慮了。

  新娘子嬌羞的頷首。

  「二拜高堂。」

  司儀話一落,羅梅衣又丟出麻煩讓新郎接手。

  「又怎麼了?」

  「『高堂』死光了,我們不用拜吧?」可惡,她家那群「老人」居然一個也沒到場觀禮,她幹麼拜呀!

  「這是禮俗,爹的牌位還在。」什麼高堂全死光了,二姨娘不算高堂嗎?

  雖然她扭傷腳正在休養,無法主持婚禮。

  「好吧、好吧!拜就拜。」磕個頭而已。

  拜完天地,拜完高堂,理應是沒事了,夫妻交拜後便送入洞房,一切水到渠成,禮成。

  但是——

  壞就壞在這個但是,莫名的一陣風忽然吹起紅帕的一角,讓正覺得無聊的新娘子多瞟了一眼正廳,然後她想起新郎官曾說過的一句話——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等一下。」

  有見過新娘子自己揭下紅帕的嗎?而且大紅禮服一拉綁在腰際,如個沒受過教養的野丫頭飛至神桌,拿起燭台就往泥塑神像敲下。

  全場一片愣然,張口結舌、呆若木雞。

  但最驚訝的莫過龍衛天,他明明將血玉觀音藏於泥像之中,為何他小娘子手中捧的玉觀音卻是玉質光澤的白玉?

  這……觀音顯靈了嗎?

  「該死的外公,你這隻老而不死的老狐狸,我和你誓不兩立。」

  新娘子一回頭,所有人都瞠大了眼,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相貌的女子,龍衛天日後的生活一定會很痛苦,有如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

  突地,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

  回過神的眾人紛紛以憐憫的眼光看向大笑的新郎官,心裡想著他一定是瘋了,要不就是有什麼把柄被人握住,才不得不迎娶此女為妻。

  「梅兒,我的好娘子,妳又不安份了。」走上前,他將神桌上的妻子抱入懷裡,在眾人的驚嚇聲中輕吻那血盆大口。

  相信沒有人比他滿意她此刻的裝扮,一臉白粉兩坨紅湯圓,左頰有個碗大的疤,嘴角上方多了顆和珍珠一般大的黑痣。

  總而言之是醜得嚇人。

  一張紙飄落胡管事腳旁,他彎腰拾起一瞧——

  梅兒乖孫,血玉觀音外公先盜走了,妳好生琢磨盜技別丟外公的臉,讓外公感慨後繼無人。
  還有,別太想外公,白玉觀音就讓妳當嫁妝,免得人家笑我們寒酸。
  然後請讓外公大笑三聲,哈!哈!哈!
  妳輸了。
            陰風怪盜俠小小留

  【全書完】
當你愛著一個人時,連折磨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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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好怪的老頭=  ..  =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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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呀
的確好怪
當你愛著一個人時,連折磨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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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Luchia英雄救美, 獲得現金20Ds幣.


嘩!外公好賤格牙!
Luc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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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怪的老頭=  ..  =
好賤格的老頭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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