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華(冷追)
作者:羽俊臣
神捕
冷血只有一種表情,就是沒有表情,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吸引力,走在街上,依然有不少女子小心翼翼地輕瞥,盼著能有機會四目相對來個眉目傳情。但幾乎每個女孩兒在這之後都深刻明白了事與願違這個成語的含義,能讓冷血視線產生移動的,除了司的同袍便只有賊。總不能為了和他四目相對就以身試法吧,青春年少的,未免有點不划算,所以,街上神色幽怨的少女數量有增無減。
追命對此種情況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個男人啊?啊?人家姑娘為了謝你抓賊送親手繡的羅帕給你,你看都不看一眼還跟人家說別擋路?」,他邊對冷血說邊伸腳踹了剛逮到的飛賊一腳,「還亂動,輕功爛死了,這種程度還出來混,你對得起通緝狀麼?」
冷血看向他那張表情豐富的臉——挑眉,一臉的戲謔,笑歪歪地掛在嘴邊上——追命的招牌。
「 你想要可以自己拿著。」收回視線,頭也不回走到了前頭。
「我才不稀罕,等著送我的人多著呢!」追命雖然頂嘴卻也快步跟上,當然不忘教訓被鎖鏈拷著的飛賊「輕如燕」,「你給我快點,還輕如燕,你自己給自己起的啊?」
一起大案剛剛告破,重創了蔡京一支爪牙的勢力,老奸巨猾的他也著實飛了不少功夫才和案件撇清了關係,於是,神捕司處在短暫而又難得的平靜中。如果不是這樣,四個少年便還在南方辦案,擾了幾省安寧的「輕如燕」,完全可以再逍遙幾個月的。
「我一個箭步就追上他啦」追命進了衙門就開始拚命地表揚自己,當然是衝著新來的小丫鬟。
小姑娘一臉的崇拜似乎讓追命心情大好,欣然接過她遞過來的茶,「墨蘭吶,我厲害吧?」
「追命大哥真的很厲害啊,別的省衙門的捕頭抓了他兩個月了!一下就讓你給抓住了!」女孩興奮得兩頰發紅。
無情抬起眼皮瞥了洋洋得意的追命一眼,轉動輪子進了裡屋。行動他根本沒參加,原因?當然是因為沒有興趣。一旁的鐵手趕緊打圓場,「沒想到巡邏幾晚,偏巧今晚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賊人出現,真是辛苦你們了。」
冷血沒動桌上的茶,瞥了還在滔滔不絕的追命一眼,起身,「沒事的話我回房了。」轉過廊柱,還能隱約聽到追命在聒噪,「是真的!賊見了我直哆嗦,呵呵……那當然,我可是神捕。」
其實這個所謂神捕的傢伙餘光一直追著冷血的背影,看著他轉過廊柱,腳步聲漸遠,突然想要長舒一口氣。可不行,這樣就太不自然了。「咳咳,墨蘭啊,雪姨養傷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啊」,追命放下茶杯「你回去歇著吧!二師兄,我也回房了啊」,趕緊起身走開。
周圍終於安靜了,風都沒有。沿著長長的庭廊,追命踱著步子,腦子裡卻亂的很,不停閃著剛剛和冷血抓賊的片段以及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這個混蛋,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完全不懂得何為傾心,完全不懂得所謂情意……等等,情意?想到這他有點懵,怎麼拐到這個詞身上來了?老天爺啊……旋即惱怒地一腳踹□門,真是,破了大案也沒辦法歇,虧我們還都因公負傷了。一邊抱怨著,追命揉著脖子撲向床,將身體展成大字型,把在胸口已經悶了好一會的那口氣長長地吐出。
傷,我可養了半月有餘啊,至今還對那毒箭刺入臂膀的鈍痛有印象。切,頂天男兒,區區一箭不足掛齒,只是……
想到這裡,他不由一個骨碌爬起來,退下外衣,坐在鏡前,拉下一邊的中衣露出左肩。鏡子裡映出蠶豆大小的一個疤,癒合不久,還有些泛紅。撫上傷疤,現下已經沒有多大感覺了,他拉回衣服,卻沒有立即回床,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要知道當時那箭上啐了毒性猛烈的毒藥啊,中伏的他們又在林中躲避……
追命閉上眼,雖然有種莫名的不情願,但是,當日的畫面又一次回到腦海裡。
他們在落日林裡中了蔡京手下殺手的埋伏,幾個人的陣仗全被衝散了。殺手都受過良好的訓練,移動迅速,暗器脫手的速度出乎想像。就是在這慌亂的躲閃間,追命肩膀中了箭。
一劍劈中衝過來的殺手,冷血拉起捂著肩膀已經疼的說不出話的他轉身躲進密林。剛剛落定腳,冷汗出了一額的追命就靠著樹幹滑了下來,臉色越發蒼白,「箭有毒……」。咬住嘴唇,他抬頭望向站著的冷血,結結實實對上一雙清洌的眸子,一瞬間像有一拳擂在胸口,那目光熾熱而又焦急,始料未及。追命不禁恍惚,還沒反應過來,外衣已經被冷血一把撕開,扯動了傷口,「嘶……」,他忍不住皺眉,「你要干什……」,下一秒喉嚨卻似被堵住一般,無法言語。冷血按住他的左臂,嘴巴欺上肩膀,對準了傷口,張嘴下去。
「別吸,有毒!」追命趕忙上手想推開他,但已經來不及,左臂傳來清晰的□感和疼痛,「啊……」,太XX疼了,追命隨即掙扎起來,卻被冷血牢牢固在懷裡,無法動彈。下一秒追命才意識到狀況,他現在抓著冷血後背衣服的布料,幾乎整個人窩在他頸間。又來了,胸口像被什麼擂了一拳頭,心緊接著像打鼓一般狂亂地跳動起來。冷血身上的冰冷的氣息盡在咫尺,他不敢吸,幾乎怔住。
「忍著!」冷血吐出嘴裡發紫的鮮血,突然發話。接著突然咬上追命的傷口,要把滲進去的髒血也擠出來。
「啊!」追命疼的叫出聲來,身體繃緊抱死了身前的人,張口咬住他肩頭。
冷血哼都沒有哼一聲,只是張口吐出顏色已經正常的鮮紅血液。
追命已經完全脫了力氣,掛在冷血懷裡,大口大口地喘氣。
但是他知道,一直到他推開他時,冷血也沒有鬆手。
我要兩清
清早,天氣似乎不錯,四個人難得的圍坐在桌前用早膳。
追命從入了席便開始伸懶腰打哈欠。
「怎麼?」鐵手端起早茶,「三師弟昨晚沒睡好?」
「呃……沒事沒事,練功練晚了點。」
「你練功?」無情眼皮也沒有抬起來,「練什麼?怎樣在出狀況時逃的更快?」
「喂,你不用一大早就針對我吧。」追命一口氣喝光茶,顯然對他大師兄的判斷不甚滿意。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決定轉向冷血,「怎麼不吃東西?不是在想昨晚救下的姑娘家吧,還是在想念小刀?啊?」
「我沒胃口,你這麼說我更沒有胃口了。」冷血隨即起身,「你快點,要去巡街。」
「我說你這就不吃了,茶也不喝了,墨蘭起大早弄的啊。」
「你走不走?」
「走,我走!哎等等……」
事實上兩個人剛剛起身,諸葛正我便進了府。一晚未歸的他,帶著四個少年進了書房。
「世叔,為什麼我們要入雲南境?」冷血問道。
「追趕一名攜帶密函的使徒。」諸葛正我轉向牆上巨大的地圖,繼續說「雲南地大物博,盛產奇花異草,瘴毒蠱物。我收到密報,蔡京有使徒入滇,老傢伙要與滇界蠱王聯合。」
「蠱王?」鐵手問道。
「無人見過真面目的用毒高手,有聖教教徒擁戴,坐鎮雲南滇池一方,傳聞其蠱攝人心魄,用毒奇巧,防不勝防。」無情趨輪椅向地圖過去,「所謂聖教就在這個方位。」
「無情說的沒錯,此番蔡京密探入滇,帶其密信以及令牌給毒王,以便與其商討如何產出異己。」
「追命,」諸葛正我轉過身。
「在,世叔。」追命拱手。
「無情始終行動不甚方便,與鐵手在後方跟隨你們。你與冷血先遣。」
「啊?」追命突然打斷,「我為什麼要和他一組?我和二師兄一起不行麼?」
「有什麼不妥麼?什麼時候了還使性子!」
「哦……」
「以最快速度啟程赴滇,途徑佐石鎮,必須於十七日前到達樟檀林,在密使入滇池境前截住他,有報說此人面上有墨色胎記,武功了得,且應該會有同黨。你們多加小心,把他給我活著帶回來,即日動身!」
「領命!」
四個人換了便服,在城門下即將分開。
「我們約定,你們在前方,我們之間只差一日行程,所以,保險起見每日黃昏聯繫,我和鐵手會及時通知世叔狀況」,無情對著冷血與追命道,「此外,沿途的林中多毒瘴,這藥包你們帶上,藥香可祛毒。」
「你們倆相互要多加照應。」鐵手也叮囑。
「哇,想的真周到啊,大師兄,可惜不能一起去哈?」追命還是一臉笑,一把抓過藥包,側身上馬。
「野人,我可不會因為你救過我就等著你,追不上我別怪功勞都被我搶走!駕!」 朝陽初升未久,冷血眼中,身形俊朗的少年拉起馬回頭一笑,轉馬鞭,駿馬嘶鳴。
在驛站換了不知幾回馬,日夜兼程,沿途的景色終於在變換間開始展露南方豐沛水土滋養而生的翠綠。山路崎嶇,馬匹已經不能前進,巍聳的高山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在狹窄的山道中行進。
這樣的位置和週遭環境讓追命覺得無法聒噪,安靜得著實尷尬。
他覺得必須找話說。
「我們比計劃快了不少啊……抄近路,肯定趕在他前面到樟檀林。」
「嗯。」
「多虧了大師兄的藥包,破了好些林中瘴氣。」
「嗯。」
「你……」既然回答了,追命決定為一直讓自己抓心撓肺的毒箭一事做個了結,「上次還沒謝你……」,不緊張不緊張,反正看不到這小子的臉。
「已經一個月了,你現在說謝?」冷血毫無溫度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我不是覺得,覺得……沒有合適的機會麼,」問到點子上了,一個月來,見到他就插科打諢,毫無正經。「還有,咬了你的事情……對不起。」
你願意接受就接受,不願意接受……討厭我……更好。
等來長久的沉默。
「喂,你不說話什麼意思,你也咬我了不是,大不了我再讓你咬一次,咱倆兩清不就得了……」聲音越來越小。
「你找了一個月的機會,就是為了和我說你要兩清?」聲音裡面有怒意,冷血握緊了拳頭。
走在前的追命心中一震,是啊是,我多想和你兩清,不再見了你就行為失常,不再神情恍惚,不用再忍那種打鼓一般的心跳,自己拚命給自己找借口,說……我只把你當兄弟。恨死那支箭了,一箭過來,把長久以來精心建立起來的自我保護屏障射了個粉碎,我哪裡還抵得住你再靠近。
「不想欠你。」
「可以,抓了密使我馬上咬回來。」
好,但願此案了結之時,我能回到從前。你做你的野人,我做我的神棍,你什麼都不知道,如此最好。
原是故人
第三章——
樹木高聳,林蔭障目,叢林中,一片寂靜。
「我們沒有走錯方向,」追命停下腳步,「這是進入樟檀林鎮的必經之路,埋伏好的話,必定能夠截住他們。」
蔥蔥鬱郁的叢林中方向難辨,只聽得頭上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低頭看著一地落葉的冷血並沒有說話,確實,埋伏在林中已經半日有餘,都沒有看到平整的地上有任何車馬踏過的跡象,按照常理,密使還沒有經過。
「你可放了記號在路上給大師兄他們?」
「放了,進林之前就放了,都在樹幹上。」
聽到樹幹這個詞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而後幾乎同時躍起,掠上距離自己最近的樹木,猛然發現,粗細不一的樹幹,在約離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上,幾乎都有著深深淺淺的劃痕。
「這是……」追命怔住。
「快出林子!有問題!」
二人旋即向出林的方向飛奔,幾步不出,卻見遠處有團團白霧迫近,「是瘴氣!」追命踏住巨石一躍攀上樹枝,「冷血,走上面!」
傳入耳朵的沙沙聲更加明顯,遠處遮遮掩掩的枝葉空隙間,可以看見隱約有人影在快速移動。
「還真周全……」
幾乎來不及反應狀況,雙方已經兵刃相接,黑衣人人數並不很多,身形嬌小而迅猛,卻用一種特殊的鉤狀武器疾行於樹枝樹冠間,如魚得水。
「來者何人!」追命躲掉殺手擲出的飛鏢,躍上一粗壯的樹枝,高聲喝道。
「神捕留步,才來半日,就急著要走啊?」居然是女子聲音。
為首的黑衣人扯下面具,示意身後的下手停手,一抬頭,露出年輕貌美的臉。
「墨蘭?」追命冷血皆驚。
「呵呵,那是我孿生妹子,我們都是相爺的人,追命大哥,你現下可明白狀況了?」女子輕笑。
「這根本就是圈套。」冷血舉起劍,「毒王的消息是捏造的。」
「也不全是,」女子玩弄著髮梢,「全憑相爺支持,聖教現在由我姐妹掌管,毒王已經睡在滇池之中。你們是我的客人,就這麼突然走了,哪有不挽留的道理。」
眼中的女子突然晃出兩個影子,追命覺得心口一緊,扶緊了樹枝。「既然本來就是針對神捕司,我們入林已有半日,你為何現在才要出手?你們還有什麼陰謀?」
聽到質問女子不禁莞爾,「本來你們不發現樹幹的問題,我們還不準備現身的。追命大哥,冷血大哥,墨蘭的茶,沏的可好啊?」說到這裡,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殺氣畢現,「不出手,當然是等著你們毒發!」
隨著她的話音,追命頓覺胸口劇痛,蹙眉摀住心口,腳下打滑,一個重心不穩便向樹下跌落。
「追命!!!」冷血大喝,跟著飛身下去。
單手摟住追命,他在落地的瞬間甩起長劍,直指緩緩降到地面的女子。「你所下何毒,說!」
「哎?我還以為你會問什麼時候下的毒呢,」 女子笑的天真,「沒毒,不然你們哪會安然趕到此地,再說我們哪敢在神侯眼皮低下下毒,只不過,一月內喝過了我妹妹的茶,是萬萬不好進這樟樹林的,否則你吸進去的氣息,十二個時辰就會要了自家性命。追命大哥,你好厲害啊,現在才有反應,我可盼了半日了。」
拉開衣襟,一片淤紫現在追命胸口,驚心觸目。
「解藥拿來!不然一個也別想活!」長劍舉起就沒有放下過,冷血的聲音殺氣騰騰。
「你比他還能抗,不過到底能撐多久呢?」甩起手中的彎刀,笑容隱去,黑衣人突然攻過來,四周的殺手也都開始行動,「我們幫幫你們,讓血液走得更快些!」
「別管我,你沒喝多少那種破茶,先出去!」追命忍著鑽心的疼,一腳踢中一個殺手要落下的刀。刀柄上都有細瑣,即是被踢飛了瞬間便又轉回。敵人看準了他們一個用劍一個赤手,就是不肯近身,而是頻繁地甩動彎刀,十幾個回合下來,雖然成功地幹掉了不少對手,他們的身上也被劃傷許多處。
冷血極力用身體護住虛弱的追命,擋在前頭。腿上上由於躲閃不及已經開始滲出大片血跡。
「別擋住我!」這個傻瓜,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沒得活了……想到這,追命決定孤注一擲,起身騰空,想要飛出重圍。怎知一條鎖鏈像是在等他,繞過腰際,一下子將整個人拽了出去。
「給我停手!」為首女子將彎刀架在追命頸間高聲喊道。
「冷血,想不到你沒有中毒……傷我眾多姐妹,果然厲害。」她刀鋒一轉,一條血口出現在追命肩上,「給我停手,不然下次我劃開的不是他的肩。」
冷血應聲罷手。
「果然像我妹子所說一般兄弟情深啊,我可是知道你們好多事情,比如,誰咬了誰一口,比如咬破了的衣服也不肯讓人補,甚至碰都不能碰。」女子勒緊了鐵鏈,引得追命一聲痛呼。「冷血,我妹妹特意叮囑我,要好好招待你,說你因為她拿了你一件衣服凶了她一頓,是不是啊?」
「放了追命。」
「哦?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女子大笑起來,「好吧,你自裁我就放了他。」
話出口,樹林陷入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音,追命眼睛睜得大大的,被話驚住了。
「冷血!快走,喊大師兄過來,我不會有事!」他大大力地扭動起來,想要掙脫鎖鏈的禁錮,「快走啊!!不要聽她說!」
「你走我馬上割了他的喉嚨。」女子毫不猶豫。
只是片刻的沉默,冷血對上追命的目光,笑了。
「不要……你要做什……」
隨身多年的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弧,沒入左腹,冷血摀住傷口,任血從指縫裡鑽出來,觸目而驚心。
眼淚終於沒了控制,衝出眼眶。
「混蛋!!!」林子裡響起追命的絕望的怒吼聲,群鳥驚飛。
莫非離歌?
第四章——
耳邊萬籟俱寂,心彷彿被剜去,你怎麼可以這麼對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冷……冷凌棄!」追命幾乎失聲,拽開女子因為失神而鬆動的鎖鏈,撲向冷血。
殺手們也全都怔住了。
「不要動!手不要放開傷口!」他扶住身子似乎要滑倒在地的冷血,「我已經中毒了!中毒你懂不懂?!十二個時辰不剩多少,已是將死之人,你是不是瘋了?!」眼淚散亂無章地淌了一臉。
「先走……我沒事。」冷血雙目明亮而堅毅。
「兩個蠢材……進了這樹林,誰也別想走!」女子緩過神來,厲聲道。
一時間,無人言語。
追命按住冷血的肩膀,低下頭,突然挺直了身體。他的衣服因為肩頭的刀傷已經染了大片紅色,面色由於疼痛而隱隱發白,沉默了一會,終於狠下心,抬起頭來,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你,當真如此捨不得我?那麼,可知我何等捨不得你?
「冷血,不要動,聽我一次。」
隨即猛然轉身,笑容掛上他蒼白的臉,嘴角輕輕咧起,戲謔無比,俊俏無雙。
「你才蠢。」眼中嘲諷之色盡顯。
「你說什麼?!」女子一愣。「給我殺了他們!」
「慢著!」追命動了動脖子,「看來你妹妹……不是什麼都告訴你了,呵呵,她不想告訴你這個當姐姐的,她遷怒於冷血的真正原因。」
「不可能。」女子抿嘴一笑,「我和她沒有秘密,自出生就是這樣。」
「哦?這麼自信?」戲謔的笑還停在追命臉上,「還是你不敢面對現實?」
「崔略商,你一共還有一個時辰可活,我不在乎和你話家常,只是,你覺得死人說什麼我會在乎麼?」一股怒氣竄上女子眉間。
「好……那我告訴你,」追命漫不經心,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
「因為……她喜歡上我了。」
「……」女子愣住,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就憑你?不可能,她永遠不會騙我!」
「我真可憐你這個當姐姐的,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和你說?吻她的事呢?」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咬住嘴唇,女子神色突變。
「她說想和我過一輩子。」
「你胡說八道!」
「她自己衝上來抱住我的。」
「住口!」
「她說只要和她在一起,什麼都可以為我做。我說姐姐……」
「誰是你姐姐!」
「可惜啊,我拒絕了她,得不到就要毀掉,你們不都這邏輯。」追命仍是一臉戲謔的笑容。
「一派胡言!那關冷血什麼事!」女子捏緊了手裡的刀,「沒話編了吧,你說啊?」
「她是不是和你說,一定好好折磨冷血?那是她嫉妒,因為她知道……」
說到這裡,笑容隱去,神色安然彷彿在講一件平平往事,「我喜歡冷血。」
「因愛生恨,這解釋滿意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騙我!」女子紅了眼睛,大聲吼道,彎刀離手。
終於等到了,眼裡的彎刀飛速旋轉著,並且因為激動甩偏了方向,追命拼盡全身力氣躍起,算準了時間,大力踢上刀柄,彎刀向流星一樣「嗖」地甩了回去。
穩穩沒入女子的小腹。
這是追命那天最後看清的畫面,太好了……終於沒有踢偏,只是眼中所有人的身影已經重重疊疊,突然混亂起來,耳朵裡有打殺的聲音迴響著,又像是在呼喊他的名字……
追命,追命,崔略商……
【他是個怪物……】
【喂,不用給銀子就玩命吃啊?】
【……你只有一張嘴,怎麼能說那麼多話?】
【野人,我可不會因為你救過我就等著你,追不上我別怪功勞都被我搶走!】
【你找了一個月的機會,就是為了和我說你要兩清?!】
【不想欠你……】
野人,我把命還給你了,你可得好生收著,活著出林。多想最後調侃你一次,我會爭取做的像往常一樣好。可惜啊,怕沒有這個機會了。其實這樣也算不錯,你保準會記我一輩子,只是,怎麼有霧氣模糊了眼睛?
十里柔情
第五章——
喉嚨發澀,想出聲音出不得,眼看著那個野人把自己弄得渾身是血,卻夠也夠不到他的身子,只能呆呆地望著他帶著血的手伸過來摸到了自己的臉,表情是從未見過的柔和,憐惜而不捨。虛弱無力的聲音響在耳畔,「我要先走了……」。
想罵他,你要是因為我弄死自己我一輩子和你沒完!想抱住他,但手腳卻彷彿不是自己的,沉甸甸好像灌了鉛。
我難道真的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
好像,我一直也什麼都沒做,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你。我知道錯了,我說實話還不行麼。
「別走……」追命低喃起來,「別一個人走……」
床榻旁,鐵手聽到聲音趕忙放下手裡的水杯,跑到床邊。
「追命!」他喚到,「你醒了?聽到我說話麼?」
刺眼的亮光閃過來,冷血漸行漸遠的身影終於徹底消失不見。
目光裡的人清晰起來,鐵手的表情裡有焦急有欣慰。
「二……二師兄?」
「大師兄!追命醒了!」
無情,鐵手……任務……樟樹林!
記憶倏地一下回到追命暈暈沉沉的腦子裡,飄落的樹葉,淌下的鮮血,瞬間變得歷歷在目。
「冷血呢?!」追命吼出來,想掙扎著坐起,無奈肩頭一震劇痛使他跌回床上。
「你張開兩隻眼睛就找冷血,他不是沒血性,你不關心他的麼?」無情的輪椅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大師兄!」聽到聲音,追命趕緊側過頭。「你們最後趕過來了是不是?冷血現在在哪?」
「我們剛到山頂就看到你們所在的林子群鳥驚飛,知道出事了。」鐵手接過話,「於是大師兄就讓我先行下了山趕去幫你們。」
「不過……也沒有幫上什麼忙。我快要進林的時候,正趕上冷血抱著已經不省人事的你出來。」看著無情轉過輪椅,鐵手也跟著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冷血沒什麼大事,都是皮外傷,已經看了你好幾天,我們讓他歇著去了。」
皮外傷?沒什麼大事?好幾天?
追命的腦子開始陷入混亂,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燒得有點不正常,所有的事情好似打了結,纏在一起,著實摸不著頭腦。
沒有力氣想了,好在,他沒事,我也活著。只是好累,渾身骨頭像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迷迷糊糊的,追命合上眼睛,微微感覺額頭一陣清涼,有人掖了掖被角。
再次醒來的時候,正是暮色四合。他睜開眼,嗅到房間中瀰漫著一股藥香。
夕陽的光從窗縫射進來,映出床榻旁一個身影,那個人靜靜的坐著,側對自己,一動不動,望著窗外有點出神。
禁不住開口,「你……」
身影一震,轉過臉來。左臉頰上一道淺淺的疤,熟悉的眉眼依然是沒有表情,只是那柔和的目光,似乎從沒見過,卻又似曾相識。
追命用還有些迷糊的大腦努力思考著,而冷血已經靠過來,扶起他,安頓好,端起藥碗。
「喝藥。」
「啥?」眨眨眼。
這就喝藥了,明明哪裡不對勁,我好像暈暈乎乎忘了什麼事。
「最後是你……救我出來的?」
「嗯。」
「等等等等,」反應過來了,一把列住冷血的衣袖,「你……你不是傷了左腹麼?」
「沒有傷到內臟,」冷血放下藥碗,「劍刺下去的時候,割傷的是左腹側的皮肉和我的手掌,做給她們看的。」
「啊?」愣了,「你,你做給她們看的?」
皮外傷……沒什麼大事……鐵手的聲音迴響起來。
完了……徹底沒辦法混了。
真完了,早知道他留了一手,鬼才衝出去拚命,要知道我可是……我XX還……
此時此刻,追命臉上的表情正以常人無可匹及的速度變化著,從吃驚到失落,憤怒了一小下緊著著又落寞了,眼神一會驚慌一會無助,瞬間又變成懊惱至極。
說實話,冷血看著他,有點無奈的想笑。
「喝藥。」
遞過藥碗。
「我……我不喝!」幽怨死我了,「那你怎麼不和我說,啊?」
「和你說了不就穿幫了,我想偷襲她們。」冷血望向臉開始有點泛紅的追命,「況且,你不是說讓我聽你一次。」
「我以為你快要死了!你這沒血性的。」得,原本蒼白的臉現下漲的通紅。
「我知道。」冷血不管,繼續遞藥碗,「先喝了。」
「我不喝!天知道你這是什麼,喝了以後進柳樹林、槐樹林、楊樹林會不會有事!」哎呦,不該亂動,疼。
冷血再一次放下藥碗,垂了眉眼,屋子裡安靜下來。
沉默了好一會,他抬起頭,對上追命的眼睛。
目光牢牢相接的時候,靠在床上的追命有點措手不及。
「你……幹嘛盯著我看……」
「藥可以一會喝,你說過的話呢?」
【我喜歡冷血】
【喜歡……】
一瞬間,心跳排山倒海一般襲來,緊貼著床楞,追命連氣息都有些不穩。
「我……我說給她們聽的!編的!」
「你胡亂說的?」眉頭皺緊。「你再說一次。」
不要再這樣跳了……快亂死了!
慌亂地躲避著冷血的眼神,追命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是個神棍,我說什麼有過准麼?你把藥給我,我要喝藥了,把藥給……」
清冷的氣息猛然逼近,冷血俯身咬住他的嘴唇,把那個「我」字封在追命口中。
沒有用力,他湊得更近了些,唇瓣相碰,輕咬漸漸變成一個吻。
一個驚得追命幾乎忘了閉眼睛的吻。視線裡冷血近於咫尺的眉毛在抖動,他才慌亂地緊閉了雙眼,拽緊他的衣服。
「我沒辦法和你兩清。」一吻終了,冷血的手撫上追命因為發燒而乾裂的嘴唇,「你還欠我許多,所以……你也休想。」
語罷,又湊近,雙眼明亮。
「你……你還來?」蒼白的臉上現出紅潮。
「喝了藥就苦了,我不喜歡。」
END
追命的休假(冷追《金谷年華》番外)
作者:羽俊臣
追命的休假
「芝麻燒餅!我得把這幾個月落下的都補回來!」望著房間桌上堆滿的點心,追命心情大好。
他是這次任務掛綵掛的最嚴重的,加上神侯覺得誤識假情報險些誤了大事,對他心愛的徒弟深感心疼歉意,進行了長時間的精神安慰、物質獎勵,把追命美得不行。
於是,他連哄帶騙外加裝可憐騙同情,要求所有探望他的人都須攜帶點心,一三五芝麻燒餅,二四六桂花甜糕,間隔一日休息腸胃。
這還不算,他最高興的是,可以不用巡街,並且長達一月之久。
當然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追命將這漫長的修養假期歸功於自己的學習精神。雖然「怎麼好意思麻煩大家」這個句子對於追命來說比較陌生,他還是在世叔面前練習著說了好幾次,效果……有目共睹,十分的好。
其實,關於假期,直到十日之後追命發覺他稍稍有點失策,為了治療便利,他從雞兒巷搬到了神捕府,神捕府是什麼地界,雪姨說了算。於是,他根本沒辦法出門,還一天三次被逼著喝藥,理由是氣血尚虛,健氣不足。開始的時候,看他的人還比較多,大媽二爹三爹,鐵大叔,游冬,還有巷子裡的鄰居們,一大群人亂哄哄的,時間倒也過的快。約莫過了十日左右,人來的便少了,白天,就變得沒有意思起來。
關於傷,追命其實很怨念,熬過來不容易,他發誓這輩子再不進樟樹林了。好在毒散的還算快,他們從雲南往回趕的時候就已無大礙。
只是……肩頭又落下了道疤,有時候趁更衣,他會藉機會去鏡前看一看,看它們淡了些沒有。
「去,這一個箭疤那一個刀疤的,不看臉還以為我是冷血呢。」
呸呸,誰像他。趕緊裹了衣服踱到桌前,拿起一塊芝麻燒餅,一口咬掉半個。
就不能提他,一提他,追命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翹,想起冷血背著重傷的自己走了十幾里出林的事。再不用藏著掖著作踐自己,反正已經兩情相悅……
想到這兒追命皺著眉掐了自己一下,呸,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想這種膩膩歪歪的詞兒。
這個野人,痊癒的速度像隻狼,回了神捕司就開始巡邏了,不當班的時候也不會和大家來看自己。
追命知道他嫌吵,不願多言語。這十幾天,冷血來時多半是給他送個飯啊藥什麼的,有時候將睡不睡時,也能聽到他在窗外。其實,追命也不知道見著他應該做什麼,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己不是個女的,不會因為幾個吻見了他人就滿面羞紅,這情分只讓追命覺得很踏實,所謂生死之交。
耳朵動了動,這個時間是他巡邏回來,追命合了中衣起身開窗。
「我說你不冷啊?」
「你怎麼還沒睡。」
「喂,陪我喝酒吧,這次是女兒紅。」追命的笑容湧上臉頰。
托二爹的福,磨了他老人家四五天,終於同意偷偷給追命帶酒,上次是花彫,前晚便和冷血喝過一次。
開了門,追命小心翼翼從床底下拿出酒瓶。
「我這日子過的……天天要早睡,又不是讀書的娃娃,酒也要偷著喝,明明身體沒事了。」不滿地翹了翹嘴角,拉椅子坐下。
剛入秋,冷血進屋帶進一陣寒意,他撇了撇追命的小表情,「世叔准的假,你得待滿。」
「切,沒有好話,是不是你和無情一起巡邏的時間太長了,被他給傳染了啊。」
酒水沖出壺口,躺進青瓷酒杯,屋裡的燈光挺亮堂,照的瓊漿粼光閃閃。
「喏」追命推過酒杯,也給自己斟滿。
兩個人一口吞下整杯,食道先涼了一下緊接著傳來酒水帶來的灼灼感覺,挺暖和。
台了眉眼,輕瞥見冷血瞇起眼睛又斟了酒。
突然,想碰碰他的臉……
「哼,蔡京那個老東西,淨找些姑娘家做臥底。」視線趕緊移開,「其實……也可憐這姐妹倆,雪姨和我說我殺了墨蘭姐姐的當天,她就一口鮮血吐出來瘋了一樣的哭喊。」
「不是姑娘,那兩個人已經快50歲了。」
「噗……」剛喝下去的一口全給吐出來。
「啥?」
「無情說她們用毒的,不知吃什麼不容易老。」
我的天,下回真不能隨便憐香惜玉了……
正愣著,一隻手突然伸過來,蹭了蹭追命的嘴巴和臉頰,拭乾了酒。
「你……你幹啥?」
幾杯已過,追命不知道是酒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臉頰有點燙,燈光搖晃,又突然覺得冷血的眼睛就像杯裡的酒,漾漾的有種危險卻迷惑人的光芒。自己的目光,定在他五官深邃的臉上有點捨不得移開。
想……碰碰他的臉……
他沒看見,冷血膝上的左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又是一杯,追命有點飄然。
「我呀,呵呵,死了一回。」他努努嘴,「有覺悟了。」
「現下,我就希望趕緊弄死蔡京那個老混蛋,然後,看著爹媽好,游冬找個好人家,神捕司一直在,我們幾個不分開……」
碎碎念著,酒氣讓追命紅了臉,平日張得溜圓的桃花眼瞇起來,望向桌旁的人。
「至少你不要讓世叔趕了出去……呵呵。」
冷血覺得腦中有什麼「轟」的一下炸了開來,想也沒時間想,一步上前,抓了追命在懷裡。
酒杯脫手,滴溜溜在桌上轉了兩圈,停住了。
身體一下撞在一起,他們都感覺到,對方快速而有力的心跳便隔著布料清晰地傳過來,打在自己胸膛上。
心跳得發疼。
「冷血……」追命動了動僵在半空的手,環住了身前人的背。
也許這樣,就萬劫不復了吧……
恨不得把身前的人揉進懷裡,冷血不管不顧地貼上追命的嘴唇。和第一回不一樣,追命的嘴唇早已經不再乾裂,而是圓潤飽滿得讓他幾乎想咬它們進肚。
一隻手的手指隔著中衣扣上追命的肩胛,另一隻沿著脊柱滑下,摟住腰間狠狠一帶,隨著追命吃疼「恩」地一聲揚起頭,吻立即沿著秀氣的腮腺覆上頸間。
呼吸困難的追命只得列緊了冷血的衣服保持平衡,自己那件白色中衣早已經在拉扯中不整,現在肩膀露出大半個,他萬萬沒有想到情況是這樣的,儘管他承認曾經有想過這件事。
推推搡搡,腿終於脫了力,身體摔在一片柔軟之中。
完蛋了,是床。
追命倒抽了一口氣,老天爺啊,我手要放哪裡?
然而由不得他想,目光裡冷血俯□來,外衣中衣的帶子都已經開了,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胸膛,狹長的眼睛裡有亮得不正常的光芒,危險的氣息迫近,讓人覺得掙扎不得。
吻隨即貼上追命的嘴唇。
長年練劍的手長了一層薄薄的繭,就是這樣一雙手,插進已經被拉開了的中衣覆上追命的後背,沿著脊柱的溝壑向下撫摸。
追命抖了一下,別開頭,喘出悶在胸口的氣,天,被他碰過的地方像是過了電。
見身子下面的人別過了頭,冷血想都沒想,一口含住嘴邊追命圓圓的耳垂,吮了一下。
這一吮不要緊,之前只覺得疼和呼吸困難的追命幾乎被刺激得哼出聲來,一下伸手拽住冷血背後的衣服,想要拉遠他。
然而結果是鎖骨也被咬住了,「唔……」,終於忍不住出聲,隨即惱羞成怒,「你!」,太他媽丟臉了,居然出這種聲音。
不想警告無異於煽風點火,那雙手開始在胸前、小腹、腰側流連不止。
此時此刻,追命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應該是什麼樣的,不應該是什麼樣,全然顧不上,氣都喘不勻了那還有空想事情辯是非 。身體實在太過快樂,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能不受控制地弓起身體,貼緊了冷血的皮膚,任由□越來越燙,眼睛裡霧氣一片。
腿露出來時候已經泛涼的十月空氣冰了追命一下,有點緊張地對上冷血的眼睛,嘴又被封住。他的輕功腿力天下聞名,這雙輕輕一點便可掠上屋頂樹幹的腿,由於長年的訓練線條流暢,肌肉緊實,修長而有力。然而現在,它們由於主人的戰慄而輕輕抖動。
「忍著點……」冷血終於俯□。
又XX是這句話,有完沒完!
「要是弄疼我,我就咬死你。」,抱怨著,雙手用力地擁緊了身子上方的肩膀。
疼痛襲過來的時候,追命一下咬住自己的嘴唇,真的好疼,身子像快要裂開。
真不該信了這個混蛋!
額頭上開始冒汗,疼,疼啊,你是不是人啊你……
「慢……慢點……疼……」話都說不清楚了,咬得嘴唇發白。
身上的人也出了一額頭的汗,氣息不勻,伸了手,攬起追命的腰,低頭撬開他的嘴,「疼就咬我,別咬自己……」
沒有血性的,知道疼還往前頂……誰稀罕咬你似的……
無奈早已經說不出整句子,只能斷斷續續地隨著他的動作輕哼。
漸漸,一股異樣的酥麻摻進了疼痛裡,這種感覺跟著身體的晃動沿著脊柱往上攀爬,激的他喘息著收緊手臂,渾身顫抖。
這是什麼,好熱!
最後的白光閃過來的時候,所有感知像是一下被甩了出去,追命渾身乏力,隱約間記得冷血吻上自己的額頭,雖然覺得很不爭氣,意識還是越飄越遠,離了身體。
這天過後,可嚇壞了神捕司裡請的大夫,因為追命又發燒了。
老醫師捶胸頓足,直給諸葛神侯賠不是,說自己的藥沒調養好三爺,要引咎辭職……
因為復發的問題,追命又得到了十日的假期,雖然他真的真的想要拒絕。
可這是什麼地界啊,神捕司啊,除了雪姨,諸葛世叔說了算。
二爹又拿來女兒紅的時候追命婉言拒絕,說是不想讓大媽擔心讓他挨罵。
著實感動了二爹好一陣子。
看來,這孩子真的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