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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止水,你過來》作者:雪鰻魚【完結+番外】

第146章 坑深一四一米 醉生夢死

  絕望、恐懼、悲傷、痛苦……

  真的好長時間沒有這種類似普通人的脆弱感情了,不管是忍者還是死神都不允許她有這種纖細的感情與神經,然而……痛苦傷心就是痛苦傷心,與年齡和經歷無關。

  精神世界裡,異形虛在咆哮,大概是因為即使她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仍舊佔據不了她的身體,也大概是作為一個靠著吞噬無數條同伴生命才勉強進化成這種程度,對於兩日後的絕望恐慌,它發了瘋地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殺死止水的過程,詳細具體到每一個步驟都被清晰分解。

  雪奈默不出聲地看著它發瘋,安靜地聽著它冷笑的嘲諷。這樣想並不適合一個曾經在生死邊緣徘徊多次的人,被這樣一遍又一遍痛苦地淩遲竟讓她有種贖罪的快感。

  已過午夜,屍魂界的夏季夜晚總是很安靜,靜的連刻意放緩的呼吸,都能清楚地聽到,熱氣混著潮濕的氣味兒湧上,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與慌亂。

  捆綁在身上的封印鎖鏈,因為幾個小時前虛化而勒得更緊,被反綁的手腕已經開始發麻,直覺告訴她最多撐到明天,雙手就會因為脈絡不通而廢掉。

  似乎能夠感覺到帶土當時親眼見到琳被殺的絕望心情了。

  這個世界與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對於一個死人來說,雙手廢掉又如何,雙腿斷掉又如何,雙目失明又如何,雙耳失聰又如何,怎麼樣都無所謂了,讓我早點死掉吧……

  懺悔宮有一條需要走過的漫長長橋,被帶進來的時候由於神智不清並未注意,這會兒長橋方向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儘管對方在盡力掩飾,仍舊被她聽的清楚。

  是誰?

  來做什麼的?

  不,不管是誰,不管是來做什麼的,都無所謂了。

  聲音越來越近,能夠清楚聽到來人衣袖與身體布料摩擦的聲音,即使沒有釋放靈力感知周圍,仍舊能夠感覺到一股冰冷邪惡的靈壓正在逼近。

  綠澗是朽木大少,第二十八代家主繼承人,她殺了他,朽木族人一定恨她入骨,難道是等不及了想要來親手解決她?不,這不可能,身為四大貴族之首,一言一行都要表率這種有損影響的事怎麼可能去做,難道是……

  雪奈微垂的眸子微動,視線上移卻沒有往通向漫長走廊的方向,而是冰冷牆壁上方的矩形窗戶,透過豎起的金屬欄杆,銀色月光恰好落在斷頭臺上,鋒利銳刃發射月光發出慘澹的銀色。

  所謂懺悔宮,即看著自己即將被斬首的地方,懺悔所犯罪過,她想這輩子……不,以後的生生世世都不會被原諒了,據說死神死了會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便最好不過了……

  站在長廊盡頭的看守死神氣息有點紊亂,很快一道頎長身影從陰影走出。

  他走過來了,五十七米 ……

  是來殺死我的嗎?

  拜託你,快一點……

  雪奈垂首,灰藍色的眼眸微眯,映出落在地上的矩形月光,顯出一分冰冷肅殺。

  來了,十一米 ,這個距離對毫無反抗之力的她發動進攻,絕對不會失手。

  等來的卻不是進攻,而是鑰匙插/進鎖芯的聲音,接著是貼著封印術符的金屬大門被吱呀一聲拉開的聲音,來人以極慢的速度靠近。

  一雙木屐突兀地闖進視野,雪奈眼珠動了動,下意識地抬眸,看到的是修著刺繡的灰白色和服,腰間系著銀灰色腰帶,肩上佩戴著象徵身份的銀白風花紗,再往上是臉色泛白的柔和臉部輪廓,微彎的楓葉般薄唇,微挺的鼻樑上面,一雙瞳孔成猩紅色四角風車形狀眼眸,宛如汪洋大海沉靜淡漠,眼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柔光,彎彎的眉毛輕蹙,柔順的微卷碎發垂於額前,恰有晚風吹過劉海微蕩,顯得越發俊郎高貴。

  止水!

  雪奈空洞的瞳孔一陣放縮,在將要控制不住露出驚喜表情時,腦海裡突然浮現銀色月光下,少年深邃眸子慢慢失去光澤,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模樣。

  不,他不是止水,止水已經死了,被你親手用斬魄刀捅死的。

  可是……他……和止水長得一模一樣……

  你還在做夢嗎?心臟就在你的手上停止跳動的!

  有呼吸……有呼吸……他……有呼吸……

  腦海裡兩個聲音焦灼地對抗,一個在慢條斯理地將現實狠狠甩到她臉上,一個在抱著一絲幻想極力否定『他已被她殺死』的現實。

  都是因為你!上一世也是因為你他才處於村子與一族夾縫中的被動位置!

  不……不是……不是因為我……

  都是因為你!竟然用最新練成的卍解對付他!口口聲聲說想要守護,最後卻殺了他!

  不……不是……不是因為我……

  都是因為你!

  求求你……別說了……

  都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我……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雪奈?」肩膀被一雙有力的手搭上,十指緩緩收緊被用力搖晃。

  「幻術嗎?真是無聊的把戲……」雪奈驀地回神,溢著水霧的眼眸對上少年猩紅色的眼眸,清澈的眼底映出飛快旋轉的四角風車,淚水湧出眼眶滾滾而下,「如果是夢,我願意永不醒來。」

  「雪奈……」雪奈的精神狀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止水有點後悔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應該來找她的,只是縱觀大局,選擇了先去十二番隊向浦原喜助請求幫助。

  他並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聽喜助敘述完才回想起那晚發生的事情,他記得陪完白哉練習劍術後,就在訓練場與斬魄刀交流,繼續進行卍解訓練。

  他什麼都沒有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待再次有意識時就被困在結界內,他幾乎是在立刻明白過來結界的用途抵抗過後被反彈的傷害弄了一身傷。但他沒有放棄,打算將計就計,引敵人過來然後始解日暈舞,與敵人以命相搏。然而,突變就發生在敵人破風而來的瞬間,借著如華月光看清了那張曾經數次入夢的清秀面容,也就是愣住的眨眼間令他喪失了最佳躲避機會,最終被她斬殺於刀下。

  作為綠澗,他並不後悔因為驚詫的瞬間被她殺死,而作為止水,他悔得腸子都青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親手殺死重要之人的蒼白絕望感覺,他怎麼能讓她經歷同他一樣的痛苦。

  果然是幻覺……不,應該是夢吧……

  不然的話,怎麼會看到那雙認為很美的眼睛呢……

  眼淚流出來就止不住……

  在敵人面前這樣脆弱真是枉為死神……

  「……對不起雪奈,我來晚了。」少女的外觀看起來和之前無差,比還是忍者的時候稍短一點的紅發隨意披散在肩膀,如遠山的眉毛彎彎,像是寶石鑲嵌在臉上的大眼睛溢著淚光,微挺的鼻樑下面被咬出血的薄唇抿緊,明明很傷心卻強忍著的模樣,撞入他的心裡可比被一刀穿心疼多了。

  止、止水……

  不,不是……只是幻覺……

  為什麼……不快點殺了她……為什麼……要變成他的樣子折磨我……

  雪奈的眼淚流的更凶更快,止水抬起手捧起掛著淚痕的小臉,想要將她的眼淚擦乾,然而那雙失了焦慮的眼眸就像是泉眼般一直湧著眼淚,不管他怎麼擦,豆大滾燙的眼淚沿著手背滾下,打濕袖口像是一個個綻放的水花,低首額頭隔著細碎劉海抵上少女額頭,開口道。「原來漩渦九席……這麼愛哭啊……」

  這個人怎麼這麼壞……

  要殺就殺……竟然還諷刺她……

  等等……

  漩……漩渦……九席……

  「你、你……說什麼……」雪奈驀地瞪大眼睛,灰藍色的眼眸還在溢著淚花,蒙著水霧的眼底映出少年沒有過多表情的熟悉面容,結結巴巴道。「止、止……止水……」

  「我……」在……話還沒說完,止水的話就被少女的喃喃自語打斷。

  「不……不可能……你不是……他已經被我殺了……」少女的眼眸暗了一分,眼角再次溢出淚光,被反綁在身後的手指收緊,斬魄刀揮下溫熱液體噴灑掌心、指縫的粘稠觸感猶在,強撐的神經崩斷,情緒失控道。「全是血……我的手……全是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沒有察覺……完全沒有察覺……那是你……對不起……對不起……」

  「……」第一回見到泣不成聲的雪奈,少年輕蹙的眉頭皺緊,經過方才研究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鬼道,待確定有把握才敢凝聚靈力至掌心對著鎖鏈使出『解封』,不出意料得封印被解開,少女的雙手被解放。他拉起少女冰冷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繼續擦著臉頰的淚水,安撫道。「雪奈別哭……你並沒有殺死我……感受到了嗎……我沒死……」

  有力的心跳順著掌心傳至心間,臉上浮著溫熱的觸感,「你、你……」

  「噓……」少年拿起扶在心口上的小手捂住少女張開的小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右手拂開垂下的紅發,攬住小巧的肩膀將她按入懷中,壓低聲音小聲道。「記得嗎?我曾經殺死過你一次,現在你殺死我一次,我們扯平了,所以……你不需要自責啊雪奈。」

  扯平了……

  真的扯平了嗎……

  鼻息間滿滿的全是淡淡沐浴露味兒,但雪奈還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輕輕地靠在溫暖熟悉的懷抱,像個洋娃娃般一動不動任他抬手將滿眼的淚花擦淨,耳邊是規律平穩的心跳,令人感覺莫名心安,被解放的雙手揪緊胸口衣衫,埋頭至胸前近乎貪婪地貼近溫暖。

  如果這是夢,就讓我死在夢裡吧……


第147章 坑深一四二米 說不出口

  時間回到四個小時前。

  大人想要再見到她嗎?

  想,想得要發瘋,想得只是單純地聽到『宇智波雪奈』五個字中的任何一個,都想要發動瞬步闖進第十三番隊隊舍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讓她收回上回說的話。

  綠澗覺得雪奈和自己在某方面還是很像的,她像水,他像冰,只是表達方式不同,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而且二人特別有默契,默契的一冷戰就是幾年。

  「……誰喜歡她了,她都把我殺了,我為什麼要見她。」和自己長相相似的人對話感覺很奇怪,綠澗刻意壓下心中泛起的漣漪,冷著臉彆扭道。

  「……」日暈舞盯著自家主人有些孩子氣的扭頭動作,略顯無奈地在心中歎口氣,它是他的斬魄刀,是他靈魂的一部分,他在想什麼,它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它並不打算揭穿他,少年死了有一天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靈力也會漸漸消散,得抓緊時間把他復活。

  「這樣問吧,大人想要被復活嗎?」日暈舞向少年伸出手,掌心朝上,明明是無星無月的夜,掌心、指尖卻慢慢飄起白色芒光,灑落在綠澗身上像是盛開的白色小花。

  日暈舞已經明確告訴他,他的卍解只能發動一次,並且發動完斬魄刀就會消失,綠澗抬手搭上日暈舞的掌心,腰間系著紅白相間詭異面具的少年身體發出白光,慢慢變得透明,很快消散成無數個飛旋的白色小花,融入他的身體。

  「綠澗大人,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能夠與大人共同作戰,是日暈舞的榮幸與榮耀。」

  「謝謝你……再見了……」

  伴隨著最後一朵發光小白花消散在空氣中,綠澗的視野裡景象漸漸扭曲成旋渦狀,他的身體也隨著漩渦的飛快旋轉消失在墨色古樹林裡。

  與此同時,靈堂前原本輕闔著眼眸彷如睡著了的少年慢慢睜開眼睛,一□□快旋轉的四角風車寫輪眼在燭光晃動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深邃妖冶。

  視野裡的景象似乎被無限放慢,綠澗有點不能適應透過這樣一雙眼睛看到的世界,明明映出的是慢動作晃動的明暗相間蠟燭陰影,腦海裡閃過的卻是幾個記憶片段。

  穿著暗黃色套裝,右側大腿系著武器袋,帶著圖案奇怪護額的忍者被『他』右手攢緊的武器刺中後頸,粘稠的鮮血飛濺出三米 高,倒地陣亡。

  接著,畫面反轉,古樹林被陡峭的懸崖峭壁取代,『他』極力伸長的右手,軟軟的五指從指縫間滑落,紅發少女的身體急速墜落懸崖。

  畫面繼續變化,漩渦旋轉後慢慢映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臉上布著猙獰劃痕,左眼處纏著繃帶仍舊止不住流淌的鮮血,微長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為她平添一抹虛弱的頹然,露在外面的右眸卻執意地彎起,笑成月牙狀,很美很柔和。

  「嘛,止水,真是對不起啊。」熟悉的略帶撒嬌聲音在耳畔響起,滑落後那道穿著奇怪的熟悉身影突然消失不見,『他』的手騰在空中,指尖、指縫全是血,手指輕顫無力地攢緊攢緊再攢緊,除了呼呼而過的風聲外別無其他。

  止水……

  少年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疼痛的眼角,斷片的記憶串不起來,但他知道方才掠過腦海的那些片段真實存在過,那是屬於他的痛苦回憶,卻不知道為何而丟失。在發動瞬步至第十二番隊向浦原喜助請求幫助時,對方詢問他眼睛的事情時,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現在的他有一雙和日暈舞一模一樣,瞳孔成四角風車形狀的猩紅色眼眸,而那些片段應該就是這雙眼睛一步步進化時所看到的情形。

  在喜助答應幫他做假屍體的時候,他的視野裡再次浮現塵封的畫面。

  「鼬,退後,讓我和止水的眼睛來保護尚且活著的宇智波族人。」穿著墨綠色套裝,左臂系著刻有圖案護額的紅發少女雙手攢緊鮫肌,兀自地對上戴著漩渦面具男人。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捨棄了木葉?或者說曾經口口聲聲想要成為火影的你,到底為什麼站到了村子的對立面?宇智波……帶土。」隨著少女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面具男人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一張右臉布著猙獰傷痕的臉。

  帶土……

  表哥……

  止水……

  我、我……是止水……

  視野裡的景象仍舊在變,畫面裡少女右手深陷右側眼眶生生將眼睛挖出,又將烏鴉的左眼放進眼眶,猩紅色的四角風車瞳孔飛快旋轉,像是要發動什麼厲害的鬼道,然而似乎並沒有成功,被一直潛伏在鮫肌裡的男人殺死。

  漩渦……雪奈……

  宇智波……止水……

  宇智波……雪奈……

  雖然只是斷片的回憶,稍微串起來聯想後,便能夠猜測出是怎麼回事。

  不是幻術、不是催眠,而是真實存在的回憶,他與她的回憶。

  「朽木少爺,我現在有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問你。」喜助認真的聲音拉回了飄遠的思緒,少年慢半拍抬眸看向黃髮微翹的男人道。「浦原隊長請說。」

  「雪奈之所以被判死刑,除卻殺了你之外,還背負了二十五條死神的生命。」喜助軍綠色的眼睛對上少年猩紅色的眼眸,繼續道。「即使你沒有死,她仍舊會被處斬,如果在這兩天內你沒有找到能夠證明她清白的證據,你會如何?」

  「救她。」

  「不顧一切?身份、地位、榮耀、尊嚴都可以不要?」

  「她就是我的榮耀與尊嚴。」

  —

  「所以說……你是因禍得福恢復了記憶?」雪奈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情形,被她一刀穿透心臟的少年此時鮮活地坐在她的身邊,右手攬在她的肩膀上,掌心溫熱的觸感隔著和服一路傳到心底,暖暖熠熠的,就像是春暖花開般的美好。

  「……可以……這樣認為。」少年攬在少女肩膀的手指輕顫了下,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他並沒有完全記起那些本不該被想起的事情,只是記得在寫輪眼關鍵進化時的片段,拉起少女垂于身側的手,有些心疼地撫了撫手腕上被封印鎖鏈勒出的傷痕,而後掌心向內貼上自己的左胸口,有些著急而笨拙地語無倫次道。「我、我……雖然……大腦不記得你,但……這裡……」記得你……

  說不出口……

  少年低垂的眸子飄忽不定,一時不敢與那雙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眸相對,泛著病態白的臉頰浮上一抹粉,無端感覺呼吸有點緊,剛剛恢復跳動的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

  不知是因為少女這樣小貓一樣順從地靠在自己懷裡,心底冒出滿滿的幸福感,還是因為害怕她問及其餘事情,沒有記起所有事被穿幫,總之就是很緊張,緊張到呼吸困難,心臟好像要從嘴裡跳出來,空閒的左手無意識地抬起,輕輕地撫在宛如火燒雲般絢麗顏色的紅發上,沿著柔順的輪廓來到發梢,竟然有種想要把玩的衝動。

  「所以……」少女突然開口,他微微一驚,連忙放開她的發,垂眸對上恢復了神采的清亮眼眸,等待著她的下文。「現在的你,是朽木綠澗,還是宇智波止水呢?」

  「……」少年細長的眉輕蹙,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視線,頓了頓視線又重新移回,抿唇道。「抱歉雪奈,之前對你說那麼過分的話,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

  「你什麼時候變得無聊了?」

  「……誒?」

  「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你是誰並不重要。」雪奈低首,重新靠上他的肩膀,聽著規律有力的心跳,指尖感受著溫暖的溫度,喃喃道。「重要的是,你是我喜歡……」

  「別說……」雪奈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少年捏著自己的手指堵住,下意識地抬眸看他,看到的是淡淡的沒有表情的清秀面容,猩紅色的四角風車寫輪眼裡滿滿的全是自己的映射,被這樣溫柔的眼神盯著,仿佛隔了一個世紀之久。

  「為什麼不讓我說……」雪奈執拗地掰開他的手,鼓著腮幫不滿地看他。

  「因、因為……」少年臉頰更紅,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微彎嘴角扯起一抹不算微笑的笑,壓低聲音道。「表白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那你表白啊。」

  「現、現在嗎?」

  「對啊,快表白,我等著呢。」雪奈突然坐直身子,儘管盡力掩飾,眼底閃爍的期盼柔光出賣了她的焦急。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少年盯著這張令他著迷的臉,抿緊唇線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聲音,最後不得不移開視線,撓著後腦問道。「等、等從懺悔宮出去後,再表白可以嗎?」

  「不可以。」

  「……乖,別鬧。」

  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天,雪奈的身心都超出了極限,反復確定自己沒有做夢後,才在少年的安撫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她仍舊保持著最初的習慣,宛如小貓般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床邊,止水拉起被子蓋在肩膀,盯著睡熟的臉好一會兒,才癡癡地笑起來。

  謝謝你,雪奈。

  謝謝你,愛上曾經扔下過你的我。

  謝謝你,對帶土手下留情。

  謝謝你,為鼬做的一切。

  謝謝你,守護了我深愛的村子與宇智波。

  我發誓,這回一定將你放在率先考慮的位置上。

  睡會兒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他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待遠處的天邊泛起月牙白才抬手對她再次發動封印術,鎖鏈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勒得很緊,只是松松地掛在身上,即使這樣的大動靜也沒有驚醒她。

  太陽東升西落,止水前往案發地點搜集情報與證據,企圖從兇手留下的蹤跡與戰鬥痕跡找出蛛絲馬跡為她洗脫罪名,等到半夜時分,再次使用寫輪眼發動幻術潛入懺悔宮,卻在本該少女被關押的牢房內沒有看到屬於她的身影。

  雪奈不見了!


第148章 坑深一四三米 最壞打算

  雪奈是被帶有封印能力的鎖鏈所捆綁,他昨天來找過她,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應該知道他來找她的目的——安撫她,讓她等他找到能夠證明她清白的證據。

  雪奈雖然有時不按常理出牌,但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其實是個十分有原則的人,除非被逼崩潰否則不會去做違反法規條例的事,她不可能在他前來找過她後還做出越獄的事,或者說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能夠解開精英鬼道眾的封印。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就被人強行帶走的。

  這個認知令少年的心沉了一分,深邃瞳孔三個勾玉飛快旋轉為四角風車形狀。

  他並未完全想起自己還是『宇智波止水』時發生的事,但身體似乎恢復了關於他所有的意識,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除了失去斬魄刀在劍道上沒有提升外,在白打、鬼道、瞬步上實力皆有質的提升,尤其是速度與眼力上,凝聚靈力至眼部所看到的情形就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皆變成慢動作的運動,似乎還附加某種催眠與幻覺作用。

  為了避免毀掉失蹤現場,他並沒有像失去理智一樣亂翻,只是粗略地掃過一眼,經驗告訴他這裡沒有打鬥與掙扎痕跡。如果雪奈不想離開,就一定會掙扎反抗。

  而現在……

  懺悔宮乃靜靈庭被判死刑死神在行刑前懺悔的地方,且不說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牆壁、金屬柵欄等皆有束縛靈力釋放的封印術符,並且戒備森嚴是由一番隊派出直屬席官負責看守,即使是隊長級死神想要悄無聲息地消失都很困難,更別說是雪奈了。

  從現在懺悔宮安靜的氛圍來看,似乎並沒有人察覺到死刑犯人的失蹤,憑雪奈一人的能力根本出不去,那便是可能出自不得不服從的理由,才被帶走。

  「雖然這樣做會將雪奈置於危險境地,但要找出幕後兇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昨晚喜助難得嚴肅認真表情的面容閃過腦海。

  「可是我們不知道兇手的真正目的,這樣把雪奈放在懺悔宮裡不管,真的不會有問題嗎?」前幾個小時還是一具屍體的黑髮少年皺眉道。

  「如果你現在把她救走,兇手就會有警覺可能不會再出現。」喜助抓了抓微翹的黃髮,繼續道。「況且……不管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現在的你仍舊是朽木家第二十八代家主繼承人,一言一行皆是標榜,很多事不能夠隨心所欲的,不如就等到行刑那天,實在沒有辦法你就將她救出來,逃往現世去,等找到這邊找到能夠證明你們清白的證據,你們再回來……」

  「況且……現在的你也不想與整個靜靈庭的死神為敵吧?」

  「就按你說的辦。」

  朽木家主繼承人的身份……

  腦海裡閃過祖父異常嚴肅的臉,還有父親帶著病態白卻總是微笑的面容,祖母與母親,朽木老宅中僕人等……

  喜助提出的方法與顧慮是最正確的,礙於家族身份,他需要顧及的東西的確很多,榮譽、尊嚴、身份、地位,如果做出衝動的事就會置整個朽木家族於險境。

  可是……

  雪奈……

  他雖然沒有完整的記憶,可當看到漩渦面具脫落後露出的半邊佈滿疤痕的臉時,心仍舊狠狠顫了一下,沒有為什麼就是知道,知道那人是他的親人,當看到穿著白色戰鬥制服,臉上有著法令紋的黑髮少年哭得像個孩子,沒有為什麼他就知道,那人對他很重要。

  她用自己的生命復活了所有被少年殺死的宇智波族人,拉回了誤入歧途的帶土,救贖了陷入絕望困境的鼬,她保護了他視如珍寶的村子、家族與親人。

  而現在……

  把雪奈一個人與朽木家族的所有人在一個天平秤是不公平的,生命沒有貴賤之分,為何一定要犧牲生命來成全看不到、摸不著的榮耀與尊嚴,活著才是希望,活著才有希望,也許這樣做真的很不孝,但是他……他真的不能讓她一個人孤獨無助地再次死去。

  紅眸中四角風車形狀瞳孔停止旋轉,袖中被攢緊露出青筋的手指緩緩鬆開,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父親大人曾說過趁著年輕就應該做想做的事,而不是等到暮暮垂年只能抱著回憶過一生,還不到最終結局他不想放棄。

  走出關押雪奈的牢房,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還是決定一個人單幹,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幕後黑手的實力恐怕在他們之上很多,恢復了一點點零星記憶的他沒有別的想法,他只想要把雪奈救回來,如果她活著那便一起活著,如果她死了那便一起死吧。

  敵人要比想像中的狡猾得多,但他還是從沿途的蛛絲馬跡在天空泛起月牙白時尋到了一處開在地下的詭異地方,沒了屬於自己的斬魄刀,離開懺悔宮的時候便將屬於少女的鮫肌順便取了回來,出乎意料鮫肌的意識竟然能夠脫離主人而獨立存在,還是鮫肌憑著對雪奈靈壓的感知尋著找回來的。

  —

  「止水大人,雪奈大人的靈壓消失了。」這是半個小時前,鮫肌在精神世界對他說的話,他沒有理會後半句,而是直接問。「你怎麼知道我是止水的?」

  「誒?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嗎?」趴在少年肩膀的肉球狀物體探出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說起來,止水大人的查克拉還真是美味,當然靈力也很美味。」

  「……能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嗎?關於我和她的。」對於雪奈昨晚問的那句『現在的你是朽木綠澗還是宇智波止水』,他的心情很煩躁思維也很混亂,他並沒有打算做回那個不知名世界的『止水』,畢竟世界換了,他的身份換了,過於沉浸過去並不是他們這種刀尖舔血,隨時做好死亡覺悟的人該考慮的。

  而現在,他卻比任何時候都想做回宇智波止水……

  如果是朽木綠澗,他就不能夠為所欲為,不能夠在被逼無奈之下與整個靜靈庭為敵,而如果他是宇智波止水的話,那麼重生一世的他便必須傾盡所有來護她周全。

  這是他欠她的,必須償還,即使身敗名裂,即使被通緝被放逐,都在所不辭。

  「嘖,止水大人一定沒有和雪奈大人坦白自己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吧?」他已做好覺悟,這從他波瀾不驚的緊繃側臉與堅定眼神就可得知。宇智波止水從來都是個堅強的人,這在鮫肌還是鬼鮫武器與他戰鬥的時候就知道,像是宇智波族人的通病,中二彆扭喜歡單打獨鬥,並且認准一條路就會走到黑。

  鮫肌很想問為什麼你並不關心她的安危,但細想起來這樣問的話,就顯得自己矯情,他已經做出決定,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

  「……你如果敢把我沒有完全恢復記憶這件事告訴雪奈,我就把你像串肉串一樣串到須佐之男的鑽頭上。」止水微眯的紅眸中,瞳孔微瀲宛如暗潮湧動。

  「……」好、好可怕……鮫肌甚至能夠想像出數十米 的須佐之男拔地而起,而自己被可憐可悲地串在鑽頭上的情形,想想都毛骨悚然。

  —

  然而,想是一方面,做就又是另一方面。

  行至地下室門口,少年的腳步不由得一頓,鮫肌看出他眼底劃過的一瞬慌亂,雪奈的靈壓消失了,對於死神來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實力強大到能夠隱藏靈壓,另一種便是死亡,他雖然做好了她有可能已死的覺悟,但……還是無法坦然面對吧。

  只是一瞬,微亂的呼吸隨即恢復平穩,敵人的實力已經超出他能夠估算的範圍,躲躲藏藏得也不會增加戰勝概率,索性沒有隱藏蹤跡,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然而看到的情形卻令止水與鮫肌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個地下實驗室無疑,裡面整齊擺放著各式實驗器材,有那麼一瞬令他以為走進第十二番隊隊舍,但又有所不同,比如這裡的靈壓混雜,隱隱還流動著屬於虛的恐怖氣息,越往裡走窒息般的恐懼壓力撲面而來,漸漸可見已各種殘肢斷骸被做成標本擺放在書架上,其中還有曾經在虛圈碰上的幾隻巨型虛與流魂街普通居民。

  熟悉的場景,令止水的腦海撞入相似的畫面,似乎曾經的他也進過這種恐怖的實驗室,那個實驗室的主人似乎還是忍者世界的一個很有名厲害的人物。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緊張與壓抑快要將他逼瘋,就連原本無懈可擊的步子也變得微亂,最終幾乎是用跑的速度沖進最裡面的屋子,看到的是骨碌骨碌冒泡的巨大器皿前,少女蜷縮著身子倒在血泊中,火紅的頭髮被血水浸濕,一縷一縷地粘在臉上,側臉、脖頸、手指全是刺眼的紅。

  「雪奈大人!」鮫肌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幻化為人形先止水一步沖向渾身是血的少女身邊,與此同時,不遠處走廊裡落在冰冷地面上的人形影子漸漸隱於黑暗中。


第149章 坑深一四四米 叛逃死神

  雪奈……

  止水微眯的紅眸驀地瞪大,深色瞳孔一陣緊縮,頎長的身形帶著一抹殘影瞬步至血泊旁邊,少女的身下全部都是殷紅的液體,白色特屬於屍魂界死囚穿的制服被鮮血染紅,粘稠濃密的血珠自腹部傷口處宛如泉湧般源源不斷滾出,地上的血泊面積在逐漸擴大。

  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儘管已做最壞打算,可當親眼看到十幾個小時前宛如小貓般溫順地靠在自己懷裡淺眠的少女,此時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時,心還是冷不丁地疼了一下,就像是一把帶有回勾的利刃刺入心間,拔出時滿滿的全是血與肉。

  她又在他面前……死掉了……

  真是沒用……為什麼……為什麼到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仍舊沒有把她放在首位考慮,如果……如果昨晚將她救出的話……結果會不會有所改變……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還是宇智波止水的時候,有太多太多想要守護的東西,村子與族人,老師和同伴,卻一樣都沒有守護好,他深愛著村子最終淪為宇智波安插在暗部的臥底,他深愛著宇智波,最終卻逼不得已以自殺來阻止其叛變,他深愛著老師和同伴,卻讓他們死在他的前面,他深愛著她,卻丟下她一人獨自面對誤入歧途的帶土。當他是朽木綠澗的時候,原本準備安分守己地接任第二十八代家主,一生為朽木一族榮耀與尊嚴而活時,卻遇上了她愛上了她,當他想要不顧一切、傾盡所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卻再一次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雪奈又死了……

  耳邊傳來幻化為人形鮫肌的低吼,帶上清新海洋顏色的靈力自雙手間不斷湧出,只是一小會兒,倒在血泊中少女的周身彌漫開藍白相間的淡色光暈。

  「雪奈大人,拜託你,不要死……」

  相比于鮫肌藍黑色墨眸眼底溢出淚光,聲嘶力竭的吼叫與明知道已沒救還在堅持治療的倔強,止水表現得太過冷靜淡定。

  他只是呆呆地在血泊旁邊蹲下,四角風車形狀寫輪眼以極快的速度旋轉,很快深陷的眼眶內溢滿殷紅液體,隨著眼珠微動眼角滑下兩道血痕,明明沒有受傷,卻感覺撕裂般的疼痛,雙眼就像是被人生生挖出般疼痛難忍,疼得無法呼吸。

  伸出的手騰在空中以肉眼難以察覺的弧度顫抖,明明想要將沒了生氣的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雙手卻固執地停在半空,做不出下一個動作。

  「止水,你能不能在你的夢想里加上一條,守護我啊?」

  「好。」

  腦海裡撞入明明屬於自己卻被忘卻的回憶,明明答應過她會守護她一輩子,卻總是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她陷入困境,看著她毗鄰死亡。

  雪奈,對不起。

  我已經沒有資格再擁抱你了。

  如今我能為你做的,只是讓你不再孤單……

  騰在半空中的手無力攢緊,摸了摸腰間這才想起日暈舞已經為了復活自己而永遠消失,鮫肌又幻化人形,現在的他連想要結束這條命的武器都沒有。

  雪奈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待她這般殘忍。她明明只是個像太陽的女孩子,有著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有著不諳世事的任性跋扈,有著一顆普普通通的心,渴望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她明明是所有人中最普通平淡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死去的會是她……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世界不能夠對她溫柔以待……

  錯的並不是她,而是這個世界……

  他似乎有點能夠理解帶土親眼見到琳被殺後的崩潰絕望了。

  在他被根部忍者逼向死路時,帶土突然出現發動神威將他救走。他不能理解曾經夢想著要成為火影的木葉英雄,曾經說著要給琳創造一個和平世界的天真少年,竟然要發動月之眼計畫——將整個世界沉浸於美夢當中。

  那不都是虛幻的嗎?

  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是他在聽他興奮講完月之眼計畫後的第一想法。

  「那是因為死去的不是雪奈!」拉他入夥被拒,帶土半邊臉布著猙獰疤痕,捏緊手中旋渦狀面具說道。「如果死的是雪奈呢?你還能夠如此冷靜嗎?」

  如果死的是雪奈呢?

  不,不是如果,雪奈已經死了,而我……也死了……

  鮫肌的靈力已快被耗完,少女腰間傷口外皮已漸漸癒合,然而仍舊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已經冷靜下來的止水摸了摸眼角淌下的鮮血,盯著掌心、指縫的鮮血發呆,也不知道多久,久到鮫肌因為靈力耗盡當的一聲變成斬魄刀掉落在地上,才微微回神。

  雪奈,再等我一下,待我向家人請罪後就去找你。

  撿起落在地上的斬魄刀,抱起已停止淌血的少女,似乎因為死去不久身體還殘留著溫熱的體溫,這樣抱在懷裡給他一種她還活著的幻覺。

  「……止、止水。」被染紅的白色和服穿在身上略顯寬大,浸濕了他的灰黑色和服,粘稠的液體發出令人反胃的腥甜味兒,止水剛直起身子就聽到虛弱的聲音自懷中響起,淌著鮮血的雙眸低垂,正好撞入緩緩睜開的灰藍色眼眸。

  「雪……奈!」止水紅眸一怔,眼底略過驚喜,然而很快一轉即逝,張嘴咬唇刺痛感令他皺緊眉頭。

  不是夢……

  也不是幻覺……

  雪奈,她……

  「對、對不起,讓你……看我這個樣子……」腰間傷口的外皮被鮫肌的靈力刺激強行癒合,裡面的肌肉與內臟則需要慢慢恢復,抬起左手壓在左腹的傷口上,雪奈以為疼痛而不得不深吸一口氣,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

  這個世界待我竟是如此溫柔,止水宛如刀鋒冷凝的眉眼瞬間柔和了下來,攬在少女腰間的手臂收緊,想要將她緊緊扣在懷中,卻又害怕那樣會碰到她的傷口而弄疼她,最終只得動作盡可能輕地抱著她,搖頭微笑。「沒關係,你還活著就好。」

  「你、你……的眼睛……」

  「噓,別說話,大概是風太大沙吹進了眼睛裡,我帶你去找四番隊隊舍卯之花隊長。」

  語畢,剛要發動瞬步向四番隊隊舍方向行進,靈敏的感觀告訴他,這間根本不能用恐怖來形容的地下實驗室被來自五番救援隊死神的靈壓包圍,幾名鬼道眾亦在同時張開結界,像是害怕他們逃走。

  「止水……」

  「不要擔心,有我在呢。」

  根據地上血泊大小與蔓延速度,從雪奈被刺傷與他出現前後不過幾分鐘,再到現在也不過過去十幾分鐘而已,這間實驗室位於南流魂街第八十區,距離靜靈庭有很長一段路程,如果不是事先在周圍巡邏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抵達這裡。

  重生後的他雙眸得到強大能力,是催眠與幻術的一種,這能夠令他很好隱藏自己的靈力而不被發現,這也是為何這一天他獨自行動而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原因。

  難道是方才鮫肌使用靈力被發覺?

  如今這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外面的喊話還在繼續,經過再三考慮止水決定向同伴說明一切。

  然而前來帶隊的並不是五番隊隊長和副隊長,而是三席官,止水向他解釋了自己為何沒死的原因,並且請求先送雪奈去四番隊隊舍醫治。

  五番隊三席官顯然並不相信他所說,認為他不過是個與宇智波雪奈一夥的假冒朽木綠澗的歹人,再聯繫實驗室認為他們多年來串通起來進行違規實驗,當即決定逮捕二人,如遇反抗就地正法。

  「……抱歉各位,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日登門向平子隊長道歉。」止水見解釋不通,懷中少女臉色越發蒼白,她在極力忍耐著疼痛。

  「須佐能乎。」

  提煉靈力至眼部,猩紅色的深邃瞳孔飛快旋轉,一具數十米 高的綠色骷髏戰神拔地而起,周身泛著綠色極具壓迫感的靈力,手中攢著鑽頭狀尖銳武器,接收到主人的戰鬥意志,外溢的靈力衝撞很快找到結界薄弱點,利用壓倒性的靈力壓制直接衝破結界,二人在攻防一體的戰神掩護下很快消失在初升的月牙白旭日盡頭。

  很快,有叛逃死神假冒朽木綠澗劫走死囚宇智波雪奈一事傳到靜靈庭,總隊長隨即召開隊長大會,此事關乎四大家族之首朽木一族榮譽必須從重看待,決定除一番隊、四番隊、十番隊外,其餘十支番隊配合協作,在最短時間內將二人抓獲。

  十支番隊全體隊員傾巢出動,分居十個方向成折線狀包圍圈圍困二人,六番隊主要負責西流魂街第一區至第四十區的搜查,副隊長朽木蒼純在接到消息後第一回以病重不適合出任何為由留在隊舍,待隊長朽木銀鈴帶領隊員離開隊舍後,提煉靈力發動瞬步向四番隊隊舍方向行進。


第150章 坑深一四五米 父親大人

  時間回到四十五分前。

  在藍染將少女精神世界寄生的吞噬虛靈魂抽取出來後,又連續發動三次崩玉企圖將少女作為死神的靈魂抽取出來,然而除了死神之力被抽取外,靈魂卻無法像前段時間對流魂街居民所做實驗那般,順利地被抽取出來。

  崩玉閃爍著的藍黑色光芒將目光呆滯,因為受到催眠,瞳孔微微放大的少女籠罩在圓形光圈內,帶有詭異恐怖的靈力壓迫在整間實驗室內,暗色的光暈宛如無窮交織的大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照亮靠著牆壁整齊擺放的幾具標本上,顯得格外陰森猙獰。

  難道一具身體的死神只能被抽取一次靈魂?

  藍染抬手,掌心向上,崩玉順從成弧線落進掌心,延至整間實驗室的黑色氣壓漸漸收斂,原本有著令人窒息恐怖的崩玉恢復成原來閃爍著藍黑色光芒寶石狀。

  地下實驗室裡層門扉被吱呀一聲推開,走進一個身形瘦小的銀髮男孩,死霸裝穿在身上略顯寬大,左臂系著刻有『五』字臂章,腰間佩戴斬魄刀。

  「藍染副隊長,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得到藍染首肯,銀慢吞吞走進,微眯成線的眼珠掃了眼表情木然的少女,彎著嘴角道。

  「何為好,何為壞,似乎在前提條件可變下,好消息可以變成壞消息,壞消息也可以變成好消息。」藍染隨手將崩玉放入盒子中,回頭看銀,棕色長眸穿過透徹眼鏡片顯得精明而睿智,哪裡還有平時的和平溫柔,「不過,這是銀提出的問題呢?那我就先聽好消息吧。」

  「嘛,可我想先告訴藍染副隊長壞消息哦。」銀拉長腔,仍舊是笑眯眯的表情道。「據潛伏在十二番隊的探子來報,朽木綠澗……他啊並沒有死。」

  「喔?」對於銀的玩世不恭與隨意囂張,藍染並沒有責怪,五官清秀的臉上淡漠得一點表情都沒有,甚至在聽到『朽木綠澗並沒有死』也未露出分毫驚訝。「是他斬魄刀的能力吧?難怪……頂著天才之名的他一直練不出卍解。」

  「……果然不愧是藍染副隊長,真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銀垂眸瞳孔一陣收縮,仍舊保持著微笑回道。

  「雪奈的斬魄刀鮫肌能夠吸收靈力,想必很快就會找過來。」藍染拿起盛著崩玉的盒子,緩步而來,臉上是雲淡風輕的漠然,在經過銀髮男孩身邊時,腳步頓了頓。「真是越來越好玩了,雪奈就麻煩銀親自動手了。」

  「嗨以,願意為你效勞,藍染副隊長。」

  身後的門扉徐徐關上,銀上彎的嘴角放平,緩緩拔出系於腰間的斬魄刀朝眼神漸漸恢復神采的少女走來,手起刀落在少女反應過來前刺進左腹,而後抬手點了下左胸口,在感覺到心臟一陣驟然緊縮後停止跳動才收手。

  嵌在左腹的斬魄刀隨著少女倒下的動作被徐徐拔出,銀盯著那張清秀略顯憔悴的側臉許久,腦海裡閃過的卻是下巴上長有痣,有著金色卷髮少女的臉。

  「銀,你知道嗎?她就這樣咚的一聲出現在我面前,替我擋下攻擊……」

  「她叫宇智波雪奈,有著一頭紅發的頭髮,我想像雪奈姐一樣也能夠變成一個堅強的人。銀,你也會像雪奈姐一樣在遇到危險時保護我嗎?」

  會的,亂菊。

  但是,不是現在。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亂菊吧。」沒有擦拭刀刃的鮮血,銀反轉手腕斬魄刀回鞘,而後轉身朝門口走去,拉開門扉走出去,再慢慢關上,將一室的血腥與罪惡擋於門扉之後。

  我是蛇,肌膚冰涼,沒有感情,舔著舌尖四處爬行,遇到有趣的獵物就將它完全吞噬,我就是這樣的人。

  —

  「所以說應該是有人給你用了鬼道,騙過敵人的眼線令你活了下來。」止水一面凝聚靈力至腳底,加快速度朝四番隊隊舍行進,一面垂眸看向懷中因為疼痛而皺緊眉頭的少女。「那個人叫亂菊?」

  雪奈對亂菊有點印象,因為那段時間裡是她初來現世,過得並不好也十分艱難,對於見過的人、遇到的事都格外留心,她記得就是志波小山將亂菊魂葬後,來不及給自己魂葬而被吞噬虛吞噬掉。也幸好遇到的是志波小山,令她對死神有了認識。

  「嗯。」精神世界的吞噬虛與死神之力被抽走,現在的雪奈除了身體殘餘鮫肌的靈力外,和普通魂魄無異,因為沒有靈力護體,傷口癒合的較之從前要慢很多,並且痛覺異常靈敏大開,疼得她吸了幾次氣外才勉強發出聲音。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懺悔宮。」雪奈銀牙咬出血,勉強保持淡定表情。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人,止水不想揭穿她,只是收緊手臂,加快速度行進。「如果我早點帶你離開,就不會……」

  「說出這種話……真不像你啊,止水。」感覺到腰間力道加大,揪著衣襟的手指收緊,埋首至熟悉味道的胸口小聲說道。「有你在,我不疼,真的不疼。」

  其實,她想說的是,她的傷並不要緊,要緊的是二人現在的處境,事情已經超出他們掌控範圍,當務之急是躲起來找機會離開屍魂界是上策。

  但是……

  雪奈從胸口抬眸,看向少年緊繃的側臉。其實,這個方向,她看他過好多次,還是忍者的時候他就沒少抱過她,只是那時的她只覺得他很帥,並沒有過多的想法。

  而現在,視野裡滿滿的全被他的側臉占滿,也是另一種幸福呢。

  沿途還必須避開番隊死神搜查,二人在一個小時後才秘密抵達四番隊隊舍,止水迫不及待地帶雪奈去找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不出意外遭到對方拒絕。

  「能夠避開十支番隊的追殺圍剿,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很強,但是……這並不代表你能夠擅闖四番隊隊舍,也不代表我要受制於你。」卯之花粗略地掃了一樣少女,她的傷勢並不算太糟糕,視線流轉重新落在渾身染血卻不顯狼狽的少年身上。

  「你到底是誰?」作為少數已擔任上百年有餘的隊長,卯之花烈能夠在第一眼就認出少年的靈壓,是朽木綠澗的沒錯,但要比他的更為強大,更確切地說是更為邪惡而具有壓迫力,尤其是那雙瞳孔形狀奇怪的紅眸,單單是與他對視就感覺壓力撲面而來。

  「卯之花隊長,我並不是脅迫你的,而是請求你。」止水也知道現在他們最好的選擇是躲起來找機會離開,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雪奈殺害同伴與他冒充朽木綠澗的罪名就無法推翻,還不到最後一刻,他還想試一試。

  如果想繼續留在屍魂界尋找證據,首要便是將已完全失去戰鬥能力的雪奈醫治好,卯之花烈並不是個迂腐的人,如果她同意醫治雪奈也等同於默認保護她,這樣他就能夠放心大膽地繼續去做該做的事。

  「這是萬花筒寫輪眼,右眼的能力叫做別天神,能夠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直接入侵對方大腦,並且永久、徹底地修改對方大腦。」止水將雪奈放於長廊木質欄杆旁,攢著鮫肌在卯之花烈身前站定,「不到逼不得已,我並不願使用這個瞳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倡狂了。」像是強者相吸,烈腰間的斬魄刀已經蠢蠢欲動,似乎好久沒有興奮過了,自從很久很久以前遇上那個男孩之後,已經好久沒有人讓她有戰鬥的*了。「那麼,戰吧。」

  強大的靈壓自二人身上發出,狂風驟起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千鈞一髮,就在二人準備拔刀相向戰鬥的時候,伴隨著一聲急咳,一道清瘦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二人中間,黑眸微眯迸射出冷光,發間牽星箝反射陽光發出耀眼的芒光,黑色死霸裝衣擺被狂氣卷起,儒雅的長相頗具書生氣。

  「父親大人……」

  「朽木副隊長。」

  雪奈知道綠澗很厲害,實力甩出普通死神幾十條不止,沒想到恢復記憶又得到寫輪眼的止水實力竟然直逼隊長級,外加其被稱為『最強幻術』的瞳術,實力已經超過隊長也說不定,而卯之花隊長方才釋放的靈壓雖只是一點點,足以令人牙齒打顫、心生絕望,勝負難說,好在最終被朽木蒼純制止。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卯之花同意為她醫治,止水扔下一句『等我』便被蒼純帶走。

  太陽東升西落,轉眼已是黃昏,雪奈的傷被卯之花治好,隨後竟然被送至朽木族地特屬於貴族自己的穿越門前,似乎是將她送到現世去。

  然而就在送她來的兩名四番隊隊員離開後,空氣中一道寒光掠過,肆虐靈壓鋪天蓋地,伴隨著宛如櫻花飄零的淒美絕望,無數尖細芒針朝她而來。

  「散落吧,千本櫻。」

  一個清脆憤怒的聲音自身側傳來,雪奈眸子眯緊企圖看清敵人進攻的軌跡,然而已失去死神之力的她即使作戰經驗豐富,身體動作卻跟不上思維意識,待反應過來時已失去最佳躲避時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成千上萬花瓣狀的細小刀刃將自己割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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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坑深一四六米 僅僅如此

  來人的攻擊速度並不快,與全盛時期的雪奈還要差上很大一截,但對於現在和普通人無差的她來說,視線有點跟不上對方身影的快速移動,不得不眯起灰藍色的眼眸才能勉強根據刀刃反射夕陽發出的血色芒光,判斷出攻擊軌跡。

  然而,出乎意料,對方的斬魄刀始解能力竟然和綠澗的始解相似,解放後刀刃瞬間分散成千萬泛著粉色靈力的細小刀刃夾雜著旋風朝她而來。

  攻擊範圍好廣!

  幾乎是看清攻擊的瞬間,雪奈下意識提煉靈力至腳底,想要發動瞬步躲開位於中心密集的攻擊,然而僅有靈力不足以支撐瞬步發動,在細小刀刃就要將她席捲時,蹬地躍起靠著豐富戰鬥積累的經驗分析出攻防戰略,借力以最快速度像五點鐘方向後提,企圖拉開攻擊距離,然而宛如櫻花瓣飄零的芒針竟然尋著她的撤退軌跡而來。

  雖然傷勢被初步治療,失血過多與精疲力竭使她很快額前溢出細汗,氣喘吁吁。雙腳落地借力躍起,卻因為左腹疼痛而反應慢了半拍,眼看細小刀刃如雨點般襲來,雪奈覺得自己真的很倒楣,剛被治好又要弄一身傷,甚至還可能直接被殺死。

  她並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活著……

  細數記憶裡為數不多的點點滴滴,她似乎還從來沒見過那樣堅強的止水流過眼淚,大概是出自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榮耀,不允許他露出任何軟弱的情緒。

  而當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的那刻,猩紅色的寫輪眼淌著鮮血滑下眼角,這令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從新之助老師那裡聽來的,寫輪眼實際上是感情纖細的宇智波族人受到刺激而開啟的血繼界限,而萬花筒寫輪眼更是需要親眼所見重要之人死去或者親手殺死他才可升級。

  雪奈並不知道止水的萬花筒寫輪眼是從何而來,但知道他一定經歷了不能言喻的痛苦絕望,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來,而現在……她不想讓他再經歷這種事……

  我可以的。

  我能夠躲過去的。

  至少可以躲開致命傷!

  雪奈後退幾步至牆壁面前,在刀刃飛旋而來時突然蹬地躍起,稠密的鋒利刀刃穿透牆體,宛如滔天駭浪的攻擊被迫截止,只餘下少量殘餘尋著靈巧身影而去。

  雪奈已快要到達極限,依靠障礙物阻截攻擊也已避開集中傷害,再次蹬牆憑著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向右跳躍時,對方卻像是看破她的戰略,指揮著刀刃逆向前進,竟然朝企圖躲避攻擊的少女迎面而來。

  糟糕!

  等到雪奈反應過來已為時已晚,眼看稠密的櫻花瓣狀細小刀刃就要將她席捲,千鈞一髮,一隻半徑有幾米 粗,泛著綠色光芒的手臂破風而來,有力粗壯的五指微蜷將騰在空中的少女托在掌心,覆蓋強大靈力的堅硬外衣,將飛馳而來的刀刃盡數彈開,一時間刀光劍影、火花四射,細小刀刃擊打骷髏戰神外殼發出叮咚的聲音。

  這是……須佐之男……

  雪奈被大手護在掌心,強大靈壓驟起卷起狂風肆虐,額前細碎劉海淩亂飛舞吹得睜不開眼睛,許久待風沙吹過才勉強透過綠色戰神外衣看清來人的熟悉身影。

  這時的止水同她一樣,已換上普通黑色死霸裝,腰間系著白色腰帶,幻化為斬魄刀形狀的鮫肌安靜地躺在刀鞘,仍舊是眉目如畫、鮮有表情的緊繃側臉,深邃宛如寒潭波瀾不驚的眼眸中三個勾玉飛快旋轉,微長的黑色碎發被狂風吹亂。

  他的身形如鬼魅,帶著一抹殘影以詭異的軌跡來到身側,同時須佐之男手指鬆開,被攢在掌心的雪奈還沒從方才的命懸一線反應過來,腳下一個踉蹌撞進少年懷裡,鼻息間盡是好聞的洗衣粉味兒,淡淡的令人安心。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止水抬起右手扶住少女肩膀,紅亮的眸子流轉上下打量一番她,待確定並沒有受傷並且也沒有血腥味兒的時候,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輕蹙的眉頭舒展開,壓低聲音小聲道。「我怎麼每回都會來晚,讓你受苦了。」

  雪奈覺得自己特別沒有出息,視野裡鋪天蓋地的櫻花瓣狀刀刃被少年相貌俊朗的面容取代,肩膀隔著衣衫掌心溫熱的觸感傳來,就像是冬日裡的一縷陽光瞬間驅趕心中寒冷,腦海裡竟然不合時宜地撞入止水好帥想法。

  即使是經歷過那麼多事的現在,看到少年出現的那刻仍舊像是看到粗大腿那般,感覺有他在的戰鬥就一定會勝利,並且他也一定會一直保護好自己。

  「……我沒事。」雪奈的眼神飄忽一瞬,落向泛綠的須佐之男五指,剛要借力站起,身前就傳來特屬於少年的清脆喊聲。

  「朽木綠澗!你到底在想什麼!」千本櫻細小的刀刃已回歸刀柄之上,黑髮被高高束於腦後的少年銀牙一咬,黑亮深邃的眼睛瞪大,額前青筋因為看到自家哥哥護在被判了死刑少女身側而突突直跳,待看到少年看過來時,咬牙道。「她可是殺死了第十三番隊二十五名死神的死囚犯!可是殺死你的兇手!如果……如果沒有日暈舞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護著她!」因為憤怒,白哉攢刀的雙手顫抖,手背上青筋繃起骨節泛白,深色的瞳孔驀地瞪大,目眥盡裂。「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了她而捨棄屍魂界!捨棄朽木一族!捨棄……捨棄……」我……

  「白哉……」止水細長的眉輕蹙,紅亮的眸子映出少年緊急崩潰的憤怒模樣,他是一點就著的性格,現在在氣頭上走進死胡同誰都勸不住,好在察覺他消失及時,若是晚來一步,雪奈恐怕要被他殺死。

  「你……真的要……聽從父親的安排離開嗎?」白哉粗魯地打斷少年的話,高舉斬魄刀瞬步至穿越門前,在朽木蒼純的刻意安排下,原本的宅中守衛被撤走,「我……我不會放你離開的!如果……如果你想要離開的話!就先殺死我!」

  語畢,白哉舉起千本櫻做防禦姿勢,大喊道。「不要再喊我白哉,我的哥哥……才不會被紅發妖女迷惑,才不會離開朽木家!你不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已經死了!你是朽木家的敗類,我……我要……我要親手……殺了你和那個妖女!」

  白哉……

  朽木白哉……

  止水這一世的弟弟……

  朽木白哉於屍魂界1900年從真央靈術學院畢業,而後以朽木二少的身份加入護庭十三番的第六番隊並在同年參加席官挑戰成為晉升為五席官,雖風頭未有哥哥朽木綠澗勝,但在同齡界亦小有名氣,從方才熟練的斬魄刀始解便可看出實力不可小覷。

  白哉要比止水矮一些,因為憤怒絕望周身迸出迫人靈壓,屍魂界不乏高手與擁有恐怖能力的死神,雪奈還是在其周身圍繞白光時,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與此同時,止水收回扶著少女的右手,握上腰間因為靈壓強大而產生共鳴的鮫肌,已是傍晚殘陽似血,影落在二人有幾分相似的側臉,紅光漫天顯出肅殺的寧靜。

  「止水,你……」大概是因為沒有靈力的緣故,雪奈被迫人靈壓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令她想起還是忍者時第一回與女砂忍戰鬥時的情形,實力相差懸殊所以才會產生害怕恐懼之感,現在的她和普通魂魄無異,更確切地說傷口剛被治癒,甚至連普通魂魄都不如,遇上能力強的死神會感到害怕是正常,她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沒關係雪奈,我會保護你的。」止水回眸對她微笑了下,笑容很淡亦很冷。

  沒有人比雪奈更瞭解,親人在止水心中的位置。

  仔細看來眼前這個易動怒的少年倒是與易炸毛的帶土有幾分相像。

  止水是無法對弟弟拔刀的,雪奈在心中這樣想,然後看到少年繃著青筋的右手從刀柄拿開,語氣連自己都未察覺柔和了一分。「那麼,來戰吧。」

  這是一場實力並不對等的戰鬥,止水即使沒了斬魄刀,不召喚須佐之男憑藉寫輪眼能夠看穿攻擊軌跡的優勢,在白哉步步緊逼的攻勢下應付得仍舊遊刃有餘。

  他根本無法對白哉動手,他在用行動告訴白哉二人的實力差距,企圖令他知難而退,然而在氣頭上的白哉哪裡能夠看出他的用意,這樣下去戰鬥根本不會有結果。

  這種感覺……雪奈似乎能夠理解,當年姐夫要迎娶姐姐的時候,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開心,認為是水門哥哥奪走了自己心愛的姐姐,把原本姐姐對自己的愛生生地剝奪走一半,甚至還要更多,當初還是琳最先看出她的心事,便喊來紅等同齡女性忍者湊在一起討論這件事,被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導,姐控心思得到緩解,便會轉念想到,雖然姐姐對自己的愛被奪走一半,但同時她也得到姐夫的一半愛。

  總得來說,還是完整的。

  而現在……

  和當時的情況不一樣……

  雪奈並不笨,從卯之花隊長改變主意願意為自己醫治,到白哉口無擇言的話,稍微分析便會得知事情來龍去脈。

  如果沒有猜錯,朽木蒼純應該以說服卯之花隊長為她醫治和放二人離開屍魂界作為交換條件,讓止水放棄追查真相。朽木一族乃四大家族之首,其族人的一言一行為全體死神所效仿,身為第二十八代家主繼承人的朽木綠澗的言行舉止更是被萬人矚目,這也是她當初為何不想把二人交往的事公開。

  如今朽木綠澗已死的消息傳遍整個靜靈庭,無論止水找到證據與否,他劫獄就走死囚是真,與五番隊同僚動手是真,並且如果事蹟敗露,那麼朽木大少詐死一事也會傳出,這一切都是威嚴的朽木家族所不允許的,就像當初朽木響河叛逃一樣,作為貴族必須有要負的責任與守護的榮耀,朽木蒼純恐怕是要抹殺掉這一切。

  不過……

  這也是一個父親能夠做的最大程度讓步吧,以朽木家族的榮耀不可侵犯為由,放兒子和她一條生路……

  朽木蒼純,真是個溫柔的人呢,果然不管那一世的他都是遺傳父親呢。

  千本櫻揮下,自左肩延伸至右腹,白哉的學習能力要比想像中強很多,很快適應止水瞬步的速度,並且能夠根據氣息與聲音預判其躲避走位,第一回砍傷了哥哥。

  黑亮的眸子驀地瞪大,瞳孔一陣緊縮,迸射出源源怒氣的黑眸漸漸凝結成冰,冷嘲道。「是因為被妖女迷惑嗎?哥……你的實力僅僅如此嗎?」

  「白哉,你成長了。」死霸裝被斬破,鮮血飛濺出兩米 遠,止水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快速後退至三米 外,右手攢緊鮫肌刀柄,抿唇猶豫了很久還是鬆開了手。

  「再說一遍!不要再喊我白哉!你不配!」白哉雙眸染血,看著哪怕是受傷仍舊面容淡漠未有鬆動的少年,再次提刀沖過來。

  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的。

  止水是不會對白哉下手的,以白哉現在失去理智的狀態也不會對止水手下留情的,並且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的,這樣下去……這樣下去……他會死白哉刀下的……

  袖中的五指緩緩收緊,少女眯緊的雙眸由擔憂轉為堅定。


第152章 坑深一四七米 為你而戰

  在雪奈發愣之際,千本櫻再次以預判的角度砍中少年,脖頸赫然顯出一道十公分的血痕,若不是他反應夠快,稍遲一秒恐怕就要被斬首。

  雪奈想起自己與帶土戰鬥時,即使只剩下一隻寫輪眼,保護親人的意志傳達給烏鴉,即使是死亡也要保護親人,果然……這才是止水啊。

  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必須做點什麼……

  傷口很深但皆為皮外傷,止水被砍中的一瞬再次發動瞬步企圖與少年拉開距離戰鬥,誰知白哉竟然看出他的戰略計畫——雖然一味地躲避卻未離開雪奈五米 之外,根據預判判斷出他躲避的軌跡,攢緊千本櫻朝他而來。

  止水能夠躲過這一刀,雪奈卻按捺不住,初步估計身體狀況,在確定能夠格擋住這一刀的情況下,趁二人的注意力在彼此身上,以極快的速度朝止水跑過去。

  ——鮫肌,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如果能夠聽到,請幫助我。

  ——終於再次聽到雪奈大人呼喚我的名字,願為你效勞!

  感受到主人的戰鬥意志,鮫肌從少年腰間刀鞘快速出鞘,精准落入少女右手掌心,如今二人的戰鬥已超出肉眼能夠看清的程度,雪奈根據千本櫻反射紅霞光芒,與白哉身上死霸裝布料摩擦聲音判斷出其攻擊軌跡。

  躍至白哉身前高舉鮫肌,險而又險地格擋住進攻,刀刃相交發出咚的聲響,而後雙腳落地屈膝後仰躲過千本櫻的一擊橫掃,銳利的刀刃削斷幾根飄揚紅發。

  「雪奈,你……」止水的注意力全在白哉身上,並未想到即使沒了死神之力,少女的速度與反應仍舊很快,待注意到鮫肌出鞘時,她已出現至白哉身前,並且擋下一擊。

  「止水!」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雪奈雙手攢緊鮫肌,兀自地對上黑眸染血的少年,灰藍色的眼眸微動,斜睨了一眼身體已淌出鮮血的止水,彎彎嘴角扯起一抹不算微笑的笑,有些話再不說真的是要再錯過一輩子了。

  「也許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追隨著你的身影,渴望與你並肩而戰,可是……你進步的速度比我快太多。我已經很努力了,卻只能一次又一次被你護在身後保護起來,只能看著你的背影越走越遠,走到我……永遠抵達不了的遠方。」

  「現在的我已失去死神之力,和普通魂魄無差,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追上你了。那麼……就讓我像一個戰士一樣戰死吧!」

  「雪奈!」

  原來是這樣,如果說還是忍者的時候,變強是為了繼承火之意志保護村子,而成為死神完全是為了能夠與他站上同樣高度。她那麼努力地抑制虛化,那麼努力地提升實力只是想能夠為他分擔戰力。而現在,她努力了那麼久,卻被暗處的敵人奪取了能力,作為一名合格的戰士,有著屬於自己的尊嚴與驕傲,她不允許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為他戰死似乎也是不錯的歸宿。

  可是,雪奈……你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進步得那麼快,也是為了想要守護你啊。我怎麼能夠允許你……死在我面前啊,這也是對我榮耀的侮辱。

  眼看白哉的刀朝少女而來,止水提煉靈力至眼部,剛要發動須佐能乎,眼角餘光卻瞟到一道黑影破風而來,揪緊少女腰帶稍一用力竟將她整個人扔至身後。

  「……」止水眼疾手快,顧不上一身的傷接住飛速落下的雪奈,紅眸微眯看向突然出現的清瘦身影,看到的是留著黑色長髮、穿著死霸裝的少女舉過淺打至頭頂,格擋住進攻,因為力量懸殊,不得不屈膝緩衝壓制,腳下石塊深陷塵土飛揚。

  「朽木三席,拜託你請務必保護好雪奈姐,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黑髮女孩反轉手腕,千本櫻擦著淺打刀刃而下,借力躍起拉開距離。白哉的這一擊用盡全力,淺打刀柄嵌入虎口已血肉模糊,然而女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沉聲說道。

  「清水緋真!你做什麼?」白哉盯著那張清秀的柔和面容,厲聲訓斥道,眼看哥哥要帶妖女離開,再次揮舞斬魄刀而來,卻在中途被緋真發動的鬼道攔下。「你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那個女人!她可是死囚,你……」

  「朽木五席!」即使抬高聲音,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緋真,聲音仍舊沒有任何恐嚇意味兒,發動瞬步至二人離開的背影前,咬牙繼續道。「我不管雪奈姐是不是死囚!我只知道沒有她的話,我和露琪亞在現世早就被虛吃掉了!」

  「我……我不會……讓你傷害雪奈姐和朽木三席的,決不允許!」

  —

  通往現世的穿越門被徐徐打開,止水沒有猶豫抱緊懷中少女縱身躍下,沿著斷界跑了一段時間,視野裡由靈力築起的白光道路被現世的漆黑夜幕取代,幾個跳躍自鑲嵌著璀璨繁星的夜空躍下,來到空座町城內西北方向郊區的公園內。

  此時正值午夜,鋼筋混凝土築起的高樓大廈拔起而起,柏油馬路上飛馳的跑車連綿成片,燈紅酒綠下的彩色霓虹宛如蛟龍,萬花燈火星光瀲灩,如華的月光傾下,透過濃密的枝葉照在倚靠在粗壯樹幹上的二人身上,仿若射線般直直穿透。

  「竟然是緋真……她也成為死神了。」雪奈抬手看了看半透明的掌心,腦海裡閃過的卻是攢著淺打,毫不畏懼迎上白哉的女孩身影,記得初次見面時看起來很柔弱,沒想到膽子挺大,竟然敢與脾氣暴躁的白哉叫板。

  「嗯。」止水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感覺血似乎流的有點多,需要包紮一下,不然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失血過多休克,然而手還沒有放下來,挨著他坐下的少女突然回頭瞪他一眼,哼了一聲跳起來轉身就走。

  「……」又、又怎麼了?

  止水顧不上傷勢,連忙起身追上去,抬手想要拉住她,想起掌心全是血怕嚇到她,只好以身體攔下她,瞪大恢復黑色的眼眸問道。「你、你……要去哪裡?」

  「去哪裡關你什麼事!」雪奈的視力很差,根本看不到他的傷勢,鼓著腮幫撅著嘴準備離開,前路卻被止水再次攔下。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止水細長的眉輕蹙,猶豫了一瞬道。「抱歉雪奈,我……我……我沒有辦法對白哉拔刀,我……」

  「你連我為什麼生氣都不知道,誰管你有沒有辦法對白哉拔刀了!」雪奈抬眸對上透著迷茫的黑眸,咬牙道。「是誰說的,等離開懺悔宮就表白的!我們現在都到現世了,表白在哪裡,表白在哪裡,表白在哪裡?」

  「……」原來是因為這個,止水哭笑不得,再次抬手捂住脖頸傷口,他的視野已有些看不清,不過一句『我喜歡你』,卻憋了半天說不出口,只好如實道。「我好像有點失血過多,我們先找地方治療吧,下回……下回再說行嗎?」

  「你又敷衍我,每回都這樣說!」雪奈氣得跺腳,眼角餘光卻往他身上瞟,他不提她並未察覺,一提卻是發覺空氣中滿滿的全是血腥味兒,略微思考一瞬,拉起他的衣袖往花園外面走。

  「我們要去哪裡?」

  「去找虛。」

  「……啊?」

  「鮫肌必須要吸收靈力才能治療啊。」

  「……哦。」

  只是……我現在這個狀態,如果碰上厲害的虛凶多吉少,止水腹誹著,卻不敢多言,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少女口袋裡爬出,下一刻跳上他的手背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疼得他差點將少女的手甩出去,好在最後一刻忍住了。

  ——鮫肌,我已經是失血過多了,你這樣是想害死我?

  ——哼,你死了,雪奈大人就是我的!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止水左手壓住還在淌血的脖頸傷口,抬起右手攬住少女清瘦肩膀,示威式地瞟了眼更加用力咬住自己的鮫肌,垂眸細碎的劉海垂下,恰好擋住滿是笑意的雙眸。

  「雪奈。」

  「嗯?」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我……」

  「你什麼?」

  「我……我……很、很……喜歡……你。」

  恰好一陣晚風拂過,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雪奈抬眸看向眼神飄忽不定的少年,皺眉道。「你剛說什麼?風太大沒聽清。」

  止水眸光一怔,緊繃的側臉出現一絲龜裂,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沒什麼,我們……快走吧……」

  如銀月光傾下,灑落在兩道半透明身影上面,就像是再也不回來那般。

  (正文完)


第153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漸行漸遠

  時間就像天空中的飛鳥,轉眼已是一年之後,初冬的空座町還是很冷的,至於有多冷,早晨一睜眼就能夠看到床上凍上了冰花,內側透明玻璃上已經凝起緩緩滾下的水珠,一趟又一趟就像是有人在無聲地哭泣。

  天剛濛濛亮,旭日才露邊邊角,藏在蜿蜒起伏的群山後面,淡色的溫暖光芒透過冒著水汽的冰涼雲層,灑落在空座町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與柏油馬路上,給這個異常寒冷的冬日平添一抹暖色。

  像往常一樣,時間指到六點整,在強大的生物鐘催使下,止水的意識轉醒,在床上躺了很久也沒有睡著,昨晚開會到深夜,回家後又修改合同到淩晨,掰著手指算一算,他似乎只睡了三個小時,然而以往的忍者與死神經歷練就強壯的體格,別說只是睡三個小時,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覺,對他來說也如同家常便飯。

  手機鈴聲響起,伸手按上接聽鍵,同時從床上坐起,一邊飛快地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戴上耳機聽著助理對公司行情的最新彙報。

  「可以,你將檔放在辦公室,我大約一個小時後到公司。」止水吐出一口漱口水交代道,而後關上手機簡單地整理了下,吱呀一聲拉開衛生間的門,眼角餘光瞥見困得眼睛已經閉上的紅色身影猛地驚醒,一雙宛如寶石鑲嵌在臉上的灰藍色眼眸瞪大,深色的眼底映出他整理完畢幹練的模樣。

  「早、早安,止水。」高三的學業不管是在哪個國家都很緊張,昨晚等她從題海裡抬頭時已過十二點,餐桌上的飯菜已被熱了九次,而他還是沒有回來,後來她就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臥室裡。

  好在時間尚早,待她風風火火地沖出臥室跑到別墅門口時,看到屬於男士的鞋子還在,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連忙跑進廚房將昨晚就準備好的食材拿出開始做早餐。

  雪奈覺得世人對天才的怨念不是沒有道理的,止水無論是做忍者還是做死神,都是貴族出身,並且儘管很不願承認,無論是木葉忍者村還是屍魂界,都是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落後地方,她還以為止水會適應不過來,對於電器或者公交等不習慣,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年的時間,他不但完全融進了現世,並且還混得風生水起。

  經營一家不大不小、業績蒸蒸日上的糖果公司,開跑車、住洋房,在人生巔峰之路上飛快行駛,就差迎娶白富美了……

  想到這裡,雪奈強撐著快要閉上的眼睛,打量著坐在對面安靜優雅吃早餐的他,心裡感覺到莫名地失落……

  多虧喜助的幫助,做出兩具義骸送給他們,才避免二人一直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存活於人世間,本來還以為高冷慣了的他會不習慣現世的擁擠繁瑣生活,但現在看起來倒是她有點習慣不了這種瑣碎的平靜生活了。

  雖然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還活在和平天/朝時也這樣得過且過著,並且變成一頭豬躺在床上是她畢生的願望,而現在願望似乎實現了。

  但是……

  經過思想鬥爭決定回學校重新就讀,然後考取大學的她,現在有一種被土豪包養了的感覺,還是一個禁欲話少、有著高修養的土豪……

  雪奈的視線不自覺從透著沉穩冷靜的柔和側臉下移,落上穿在身上十分氣質的白色襯衣,領口微敞露出白皙的皮膚,因為吃飯吞咽的動作喉結微動,下面微凸的鎖骨略顯單薄,口袋處別著一枚精緻紐扣,搭在木質餐桌上的手臂繃著男人特有的脈絡,袖口上挽露出已不見細小疤痕的手腕,左手腕上戴著一塊他生日時,她送給他的一塊老式銀色手錶,襯得骨節分明的五指越發好看,右手則是拿著三明治吃著,大概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速度很快卻不失優雅。

  好帥……

  真的好帥……

  窗外爬上天際的旭日,淡色光暈透過落地窗,爬過地板爬上餐桌,灑落在少年身上,這一刻安靜吃著早餐的他耀眼得仿若從古希臘神話中走出的神祗。

  雪奈感覺呼吸有點緊,下意識地按住心口,喜助說義骸技術並不完善,可能會出現身體不受意識支配的情況,現在這會兒肥鹿跳到不能自已像是要從嘴巴裡吐出來的感覺,應該就是他所說不成熟的表現之一吧。

  猝不及防,少年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取了手紙擦乾淨後,又喝下她為他磨得豆漿,抬眸正好撞入少女瞪大的灰藍色眼睛中。

  他們兩個之間出現了一點問題,這在他們來到現世後的第一天,他們一起去尋找虛以讓鮫肌吸食靈力發動治癒能力時,他就察覺到少女的不對勁兒。

  止水自認並非愚笨之人,但對雪奈的心思是真的一點都猜不出來,起初他以為他只是拿鬧彆扭的雪奈沒有辦法,現在才發現只要在她面前,他就像個傻子一樣,大腦仿若用久了的機器,鏗鏗鏘鏘地卡殼兒怎麼轉也轉不動。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不哭不鬧,只是以越來越柔和順從的行為表達自己的不安與失落,他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次想要詢問她到底怎麼了,卻在開口間忍了回去。

  也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倔強,認定了的事情根本不會改變,她不想說就算是他拿刀逼她也不會說,況且他怎麼可能逼她,怎麼可能讓她不開心。

  止水突然有點想念自己還是朽木綠澗的時候,傲嬌霸道技能點得滿滿的,儘管有些時候做得很過分,但至少能夠肆無忌憚地擁抱她、親吻她。

  而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宇智波止水,能夠想到和能夠做到的只是等她慢慢適應普通人的生活,然後對他敞開心扉說出心事,僅此而已吧。

  即使是進入義骸,即使是暫時失去死神之力,他們仍舊是能夠活過千百年的『妖怪』,他願意等,也等得起,只是希望她不要一直對他強顏歡笑。

  「再見,止水。」止水從來對她說過,她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的就像是寒風凜冽的冬日最柔最美的陽光,而現在……她在笑著,他卻覺得她很難過。

  「……再見,雪奈。」猶豫了一瞬,他還是伸出手輕輕地抱了她一下,鼻息間盡是洗髮水清香的味道,令止水有一瞬地愣住,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鬼神神差低首垂眸想要去靠近她,誰知這個時候,少女突然抬頭,她的頭重重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怎麼還不走啊?」雪奈疼得皺眉,卻是偏頭躲過他的右手,後退一步順勢從懷裡掙脫,站在他面前一米 的位置,揉著頭頂對他微笑。

  「……我走了。」止水收回右手放進口袋,對她微笑了下,然後轉身離開。

  上好木材製成的門扉徐徐關上,將灑落的淡色光暈阻擋在門外,細碎的浮塵旋轉在越來越小的光柱裡面,跳成了浪漫的舞姿。

  直到門扉咚一聲關上,雪奈才微微回神,連忙跑向落地窗前踮著腳尖望向車庫方向,看到的是穿著規整西裝,黑髮俐落豎起,額前劉海被微風吹亂的少年走進車庫的情形,一會兒黑色跑車徐徐開出,搖下的車窗內他沒有表情的側臉映入她的視線,而後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聲響,很快消失在柏油馬路的盡頭。

  直到再也看不到跑車的殘影,雪奈才揉了揉水霧氤氳的雙眸,轉身慢吞吞地上樓,掃了一眼門扉緊閉的側臥,伸手推開自己的臥室走進去準備睡回籠覺。

  只是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沒有再睡著,無奈之下只好起床坐回書桌前,翻開課本繼續複習昨天老師講的知識。

  —

  總經理辦公室內,止水點著滑鼠滴滴地響,很快處理好員工與合作夥伴發來的郵件,又將辦公桌前助理明前優娜送來的成堆檔整理好,一個上午就在忙碌中過去。

  他在很認真地工作,並沒有注意到原本因為結衣瑤收到匿名鮮花,辦公室內的氣氛由熙熙攘攘、吵吵鬧鬧而變得安靜下來,大家好奇打量的視線彙集。

  止水有個外號叫做『工作狂』,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工作狂,畢竟只是坐在那裡分析業績報表與整理合同檔,偶爾接個電話與會見來賓,這些對他來說,與在訓練場上揮刀與練習鬼道要輕鬆得多,不明白她們對工作狂的定義是什麼。

  已是正午,止水處理完最後一份檔,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時才發覺員工們都以一種奇怪探究的眼睛看著他,細長的眉輕蹙,下意識地摸摸臉頰,在眾人更加怪異的眼神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大家便在窸窸窣窣的討論起來。

  「老闆!」眼看止水又要走進辦公室,一個長相姣好、膽子稍大的女子上前攔下了他,金色海藻般的及腰長髮因為走動,飄在空中像是浮雲。

  她靠得有點近,空氣中滿滿的全是香水淡淡的味道,多年訓練的經歷令他在來人靠近的瞬間條件反射想要躲開,但就在身體做出的一瞬他忍住了。

  即使再不習慣,這裡也是無法改變的現世,他必須適應。

  止水沒有說話,只是垂眸淡淡地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宇智波止水是個面冷話少,實際上卻很溫柔的老闆,公私分明、賞罰有責,新晉員工會因為他的面無表情而害怕他,長久地相處下來會發現他實際很好相處,只要工作做到位,不煩他不吵他便可度過愉快的每一天。

  閑來無事,八卦的女員工會湊在一起討論老闆的私事,會討論什麼樣的女人能夠配得上這樣面貌俊朗、博學多識,各方面幾乎完美的他。

  「老闆,今天是雙十一哦,傳說中單身汪的節日,你……」慧瞪大的橙色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兩下,繼續道。「你中午有約嗎?一起吃飯來過節吧!」

  雙十一?

  止水眉頭皺得更緊,掃了一眼懸掛在牆壁上的鐘錶,上面的日期的確顯示為十一月十一日,『單身汪』好像是單身族的意思,之前聽朋友提起過,好像是單身族的節日,廣大單身族會在這一天狂歡。

  止水的視線自鐘錶下落,在辦公室內一盆圓滾滾的仙人球停下。

  —

  「為什麼是仙人球?」

  「因為仙人球好養啊,送你別的會被你養死的!」

  「……」

  「你是不是嫌它醜?」

  「……沒、沒有。」

  「你就是嫌它醜!」

  「……的、的確不太好看。」

  「哼。」

  「雪奈……你去哪裡?等等我……」

  —

  「抱歉,有約了。」止水的視野裡越走越快紅發少女的背影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女子性感大方的微笑。

  他的聲音略顯低沉,聽起來有種特別的魅力,語氣也平靜無波。

  「這、這樣啊,那就算了吧。」天知道慧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主動開口約他的,單單被他這樣淡淡地注視著,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連忙側身讓開路,直至老闆從身邊經過,走進辦公室後,慧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老闆竟然說有約了!」

  「他是有女朋友嗎?」

  「我看不像,應該是和客戶吃飯的吧。」

  辦公室再次亂成一團。

  雪奈對他的疏遠是徐徐漸進的,儘管她在極力掩飾,但他能夠感覺到她似乎有心事瞞著他,大概是出自於朽木一族的驕傲或者別的什麼,他亦不喜歡這種處於被動位置的不能自已與患得患失的境地。

  他們兩個在某方面真的很像,默契地同時冷落疏遠對方,而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該如何做,直到關係發展成為即使住在同一屋簷下,二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再無其他。起初他以為是因為二人剛到現世,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與習慣,二人都在努力地融入這個世界,然而當一切走上正軌,他的工作開始忙碌起來,她的學業似乎他還要忙,久而久之就變成早晨的相處模式。

  止水盯著渾身是刺的仙人球發呆,而後突然放下記錄日程的筆,拿起手機撥通背得亂熟卻從來沒有撥出去的號碼,只是回應他得卻是忙音。

  他又撥了一遍,回應他的仍舊是忙音,他突然想起幾天前電視上的娛樂節目,說現在的男性在戀愛中喜歡奪命連環扣,儘管很想再撥第三遍,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中午沒有吃飯,也不感覺餓,員工們回來發現原本說有約的老闆竟然安靜坐在辦公室裡發呆,便又開始八卦地討論,慧亦在員工的嘲諷中紅了眼。

  一點三十一分,手機響起,止水回神掃了一眼螢幕上的陌生號碼,按上接聽鍵後,淡淡開口道。「這裡是宇智波止水。」

  「宇智波先生,你好,請問你和宇智波雪奈小姐的關係是……」電話那頭滴滴答答的瑣碎聲音令他皺緊眉頭,對方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只好如實說。「我們是市中心第一醫院,宇智波雪奈小姐遇到車禍,傷勢很嚴重需要手術,我們聯繫不上她的家人,只在手機上看到你打來過電話。」

  車禍?

  開什麼玩笑,雪奈會遇到車禍,她可是木葉的女精英上忍,第十三番隊的九席官,區區金屬鐵皮車還撞不傷她,她……

  手機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止水深邃的瞳孔一陣緊縮,猩紅色的三個勾玉飛快旋轉,下一刻人已經消失在辦公室內。

  雪奈已經失去死神之力,進入義骸的她根本就和普通人無異!


第154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秀恩愛了

  初冬的午後,天氣仍舊很冷,醫院兩旁的古樹葉子暗黃,搖搖晃晃隨風墜落,落在全身纏滿繃帶的少女身上,順著千鳥格的毛呢大衣滑下,然後哢嚓一聲被身形頎長、腳步極快走過的男子踩碎,發出一個清脆的聲響。

  「宇智波先生!宇智波先生!」止水走得很快,從三樓手術室一路跟著跑下來的川島醫生有些跟不上,氣喘吁吁跑過來,伸手拉住只穿著單薄白色襯衫的少年。「宇智波小姐傷勢嚴重,需要進行手術,我們打電話讓你前來是簽署手術書協議的,你不能……」

  川島醫生的話,在男子轉頭間戛然而止,那雙宛如被鮮血浸泡過的紅色眼眸突兀地撞入他的視線,川島醫生呼吸一窒,下意識地眨眨眼睛推推眼鏡,好像看到成圓形弧度的瞳孔旋轉了兩下,然當他認真地探究看過去時,又好像並沒有旋轉。

  「你、你……不能……」男子並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微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川島醫生只覺後背發毛,嘴巴裡的舌頭像是打了結半天沒有說出下個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全身是傷的少女抱走,塞進車中揚塵而去。

  止水對跑車沒有概念,只是不喜歡公交與地鐵的擁擠,□□裡的錢又恰好夠買車便在合作夥伴的推薦下買了輛代步車,兩世的奢侈生活讓他對錢並不看重,認為錢沒了可以再賺,而命卻必須留著,只有活著才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他現在對把自己弄了一身傷的雪奈很生氣,天知道當他知道她出車禍時有多慌張。

  儘管這樣形容並不貼切,她是他願用生命來精心呵護的寶貝,別說流血受傷,即使她掉了頭髮,他都心疼,更別說是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概養尊處優了一年,不過是傷口多達百處的皮外傷,外加胸骨斷裂而已,卻疼得她難以呼吸,車內並沒有開暖氣,額前的汗涔涔而下,細碎的劉海被打濕貼在臉上很不舒服,安全帶勒在身上擠壓著腰間的傷口也很疼。

  雪奈並不善察言觀色,可還是清楚地知道止水生氣了,這大概是從還在屍魂界的那晚,她故意說出『我就是把你當做替身』後的第一回生氣,其實他的情緒波動很容易被看出來,那便是寫輪眼不受控制的開啟,就像現在……

  雪奈突然有點害怕,頓覺身上的傷更疼了,染血的灰藍色眼眸微動,假裝難受地動動身子,視線卻在往身邊緊繃側臉的少年身上瞟。

  方才他沖進手術室將她抱出來的時候,還只是三勾玉寫輪眼的,現在竟然進化成了四角風車的形狀,這說明他現在比剛才還要生氣。

  她已經和那對夫婦說過自己沒事只要回家休養一下就好,誰知他們兩個還是堅持將她送進醫院,醫生更是不相信她的話,說要給她動手術,甚至還打電話把他從公司給喊了過來。

  應該說些什麼吧,畢竟讓他擔心了。

  「抱、抱歉啊,止水。」雪奈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異樣,轉頭對他強擠出一絲笑,然後看到少年扶在方向盤的五指收緊,手背青筋繃起。

  「……」雪奈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便是裝柔弱喊疼哭泣來騙取同情,然後他就會著急心疼她而忘記生氣,這樣主動權就到自己這邊來了。可是……骨子裡的倔強不允許她這樣做,即使失去死神之力淪為普通人,她仍舊是堅強的。

  他並沒有理她,只是看似專心地開著車,雪奈貼著膠布的眉頭緊擰,抿了抿唇繼續道。「我向你道歉是因為耽誤了你的時間,但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

  說到這裡,雪奈回想起在兩個小時之前在大街上的情形。

  ——今天是傳說中的『光棍節』,班長組織午間聚會,一同去校門口的烤肉店玩,她與同桌有說有笑地走出校門口時,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大的孩子突然沖到馬路中央撿皮球,與此同時一輛卡車從胡同急速駛出,眼看就要撞到孩子。她當時被嚇了一跳並沒有想太多,拋下同桌就往孩子的方向跑,結果將小孩子推到了馬路邊上的花園裡,自己卻來不及避開,被撞出了數十米遠。

  她承認她的確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沒有靈力護體的她除了是個容顏不老的妖怪之外,體能方面比普通人稍好一點外,身體的脆弱程度卻和普通人無差。

  她以為自己能躲開的,大腦裡繪製出百條逃跑路線,身體反應卻跟不上。

  止水沒有說話,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有,雪奈有點著急,繼續解釋道。「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緊急,如果我……」不沖過去,那個孩子就要被撞死了。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止水已經伸手按開音響,並且將聲音調到最大,一時間車內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將她本就虛弱的聲音壓了過去。

  他果然很生氣。

  雪奈被音樂吵得頭疼,皺眉抿唇盯著少年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的側臉一會兒,咬咬牙扭頭看向窗外,你不理我,我還懶得理你呢。

  跑車呼的一聲駛進車庫,止水推門而出,車門很大聲地被關上,而後在雪奈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繞到她那邊拉開門,解開安全帶攬上她的腰與腿彎,稍一用力便將她從車裡抱了出來,而後關車門關車庫,邊掏鑰匙邊往別墅方向走去。

  他的動作很快卻很輕,掌心向上手指微蜷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然而無處宣洩的怒火卻使他的動作越來越僵硬,開門開了很久才打開。

  「鮫肌,過來給雪奈治療。」進屋後,他甚至來不及換下鞋子,抱著她上樓走進臥室,沖安靜躺在沙發上充當抱枕的鮫肌喊道。

  「……雪、雪奈大人,怎麼弄成這個樣子!」臥室很大,卻因為少年一身的戾氣,低氣壓鋪天蓋地使得空間莫名變小,像是大頭娃娃的鮫肌被嚇了一跳,連忙爬起來探頭去看怎麼回事,當看到渾身纏著繃帶的主人時,驚訝地喊道。

  「不要慌,鮫肌,我沒事的。」其實她很有事,胸骨斷裂似乎壓到肺,現在的她連呼吸都有點困難,原本身體還能根據自己的意志動彈,現在被放在床上連做個抬手動作都很困難,卻是強擠出一絲笑,對著正在發動『治癒術』的鮫肌微笑。

  藍白相間的靈力自鮫肌身上發出,覆蓋在繃帶已滲出鮮血的少女身上,露在外面的細小劃痕已漸漸癒合,很快像是沒有受傷那般。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坐在沙發上渾身冒冷氣的止水並沒有理,只是瞪著四角風車形狀寫輪眼看她,看得雪奈心裡發毛,視線很快氤氳想要哭。

  鈴聲一遍遍地響起,止水皺緊眉頭按了接聽鍵,裡面傳來助理焦急的聲音,好像是洽談的合作夥伴已經抵達公司,然後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事交給你處理吧,我現在有點事情走不開。」不待助理說完,止水煩躁地掛斷電話,下意識地看向瞪大眼睛看自己的少女。

  他們是來到現世後兩個月搬進這間別墅的,那時二人的關係似乎已經出現裂痕,雪奈喜歡陽光便住進這件兩面都是落地窗的朝陽臥室,後來都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記憶裡面這似乎是近一個月來他第一回進她的房間。

  大概是學業繁重,桌子上全是書與試卷,記得之前的窗簾是淺藍色的,不知何時被她換成了淺綠色,床單被褥也全是綠色系的,看起來清新而自然,窗臺上擺放著幾盆盛開的鮮花,房間內充斥著淡淡的花香,聞起來令人有些迷醉。

  失血過多的雪奈臉色有些蒼白,臉頰、眉毛和額頭因為有擦傷而貼著膠布,柔順的紅發宛如瀑布般披散在枕頭上,身形單薄清瘦躺在床上柔弱得像是盛開的花兒,周身縈繞著藍白光靈力,為她平添一抹靈氣。

  止水心中一動,聽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聲與規律的心跳,原本的不安慢慢被放下,突然覺得也沒那麼生氣了,她還活著就好,僅此而已。

  「雪……」他剛邁開步子準備往床邊走來,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接聽後助理著急的聲音響起,似乎對方對止水的爽約行為很不滿,她有點應付不來。

  止水眉頭皺得更緊,剛要說話,雪奈卻率先開口。

  「止水,你去忙吧,我已經沒事了。」雪奈撐著床褥慢慢坐起,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治癒,斷裂的骨頭也被接上,內臟沒有受損,除了失血過多外很快就會復原。

  止水的眼神驀地冷了下來,拿著手機的手指攢緊。

  「……我真的沒事了,你看我都能活動了!」雪奈不明白他又在氣什麼,以為他不相信自己,連忙對他揮手示意,「還有鮫肌在呢,你就不用擔心了,快回去處理你的事情吧,不要讓客戶等急了。」

  電話那頭助理還在說些什麼,止水卻是盯著雪奈不動,房間內的氣壓似乎又低了幾分,一分鐘之後,他開口。「我一個小時之後到。」

  語畢,掛上電話,轉身離開。

  —

  Z&X糖果公司會議室內,一個下午都處於烏雲密佈的氣氛中,原本還因為止水爽約而十分不滿的客戶,在見到男子冷著張臉出現的那刻,想好的冷嘲熱諷語言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渾身發抖地起身迎接。

  會議舉行得很順利,在松上經理將Z&X公司的發展前景與下步部署以PPT形式展現,得到客戶方的贊許,合同很快被簽署,兩家公司達成一致共同發展。

  已是傍晚,公司內員工陸續離開,止水拒絕了三名員工的晚宴邀請,獨自坐在辦公室內對著遠方的殘陽似血發呆,腦海裡閃過的卻是午後時分沖進手術室裡看到少女虛弱地躺在手術臺上的情形,這令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雪奈現在是普通人,他不應該再像之前那樣優先把她當成戰士來看,而是應該更用心地呵護她。

  但是……想起她對他那種小心翼翼的態度,他就很生氣不知道該如何去呵護她,是應該像現在這樣放任縱容給她更多的自由,還是應該做點別的來讓她知道自己很喜歡她很在乎她,希望她在做危險事情之前能夠率先想到他。

  她總是那樣自作主張,不管是以漩渦雪奈的身份,還是宇智波雪奈的身份,她總是自作主張,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雖然這一點他們兩個很像,但是……

  砰的一聲手中鋼筆被捏斷,拉回了止水飄遠的思緒,盯著仙人球許久後,煩躁地起身離開公司,開車回到別墅前卻並沒有進去,只是坐在車中透過落地窗看她坐在沙發,與根本是個純爺們卻總以『大頭娃娃』形象出現的鮫肌說笑。

  沒有他在,她看起來很開心,笑容很燦爛很迷人。

  這樣的認知快要把他逼瘋,踩下油門洩憤似地狂奔了一個小時,而後停在一間酒吧前,聽朋友說喝酒能夠解千愁,但以往的經歷不允許他喝酒,因為酒精會使人神經麻木而處於危險境地,但現在他很煩,想要試試。

  整間酒吧都充斥著奢靡的味道,他坐在吧台渾身的冷氣與淩厲的眼神將身邊的人盡數趕走,也使幾名想要前來搭訕的男女望而卻步。

  「小夥子,你的眼神也太凶了點吧,你把我的客人都趕走了。」吧臺上的酒保湊過來,笑眯眯說道。

  「……」止水從煩躁中回神,抬眸四處瞟了瞟,他的周身三米處人們自發形成隔離帶,離他遠遠的,有幾名膽子大的還在往這邊瞄,皺眉開口道。「抱歉。」

  「呵。」酒保怪笑一聲,對男子的修養頗為讚賞,拿起酒瓶為他倒滿一杯,「借酒消愁愁更愁,怎麼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止水端起酒杯在酒保瞪大眼睛下一口喝完,太辣的味道令他忍不住皺眉。

  「你這樣喝很容易喝醉的。」眼看男子又要為自己倒上,酒保連忙奪下酒瓶就給他倒了一點點,繼續調侃道。「像你這樣面冷話少,的確很難討女孩子歡心。」

  「……」止水將酒喝完,抬眸看向酒保,猶豫了一瞬問道。「那該怎麼做?」

  「誒?你還真的有女朋友!那你在『光棍節』這天跑到酒吧裡幹什麼,我還以為你這種注孤生的氣質,註定找不到女朋友呢。」酒保笑著說,卻見男子的表情沉了一分,連忙清了清嗓子掩飾笑意,開口說道。「女孩子是需要哄得,而不是像你這樣吵了架就把人家晾在一邊,自己跑出來喝悶酒。」

  「有什麼問題可以交流,說開了也就解決了,兩個人都在生悶氣算什麼相處,況且你是爺們本來就應該主動,在任何事情上都應該主動,道歉什麼的也不會有損你帥氣的外表的,不過……有些時候也應該學會放手,如果人家姑娘實在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或者不喜歡你了,你可不要一直主動地去煩人家。」

  對,怎麼沒想到,有可能是雪奈不喜歡我了,像我這種話少面冷,注孤生氣質滿滿,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再丟下她,也答應過她會守護她一輩子,卻總是食言的人,怎麼值得她來愛。

  止水拉開木質門扉,別墅內燈火通明,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客廳,卻沒見到想看到的身影,以往她都會在沙發上坐著等他的,不管是到晚上幾點,而今天……

  也許是她傷勢太重太難受了吧,可是離開的時候明明看到她和鮫肌有說有笑的……果然是因為她不喜歡我了……

  「都怪你,我才忘記拿睡衣進來了。」就在這時,左後方浴室響起熟悉的聲音,接著是拉開門扉響起的吱呀聲,止水回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止、止水……」雪奈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忙到深夜,沒想到他這麼早就回家,在與他對視三秒鐘後,彎彎嘴角露出一個順從的微笑。「歡迎回家。」

  浴室的門扉並沒有關上,裡面熱浪滾滾,水霧凝起的白汽漂浮環繞,令她看起來像是從雲間走出的美人,一頭及腰的柔順紅發濕漉漉地貼在肩上後背,額前劉海垂於臉側,濃密的上彎睫毛沾著水珠,一雙宛如寶石般的灰藍色眼眸因為剛沐浴完,而撩了一層青煙,臉頰透著健康的粉,微挺鼻樑滾著水珠,薄唇微抿宛如花開,她並沒有穿以往的家居服,而是圍了一條抹胸浴巾,宛如削成的肩膀隱於紅發後面,脖頸下麵的鎖骨凹凸有致,瘦細的手臂抱著『大頭娃娃』的鮫肌。

  她平時都是和鮫肌一起洗澡嗎?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沐浴露味兒,止水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醉,原本清醒的大腦開始鏗鏘鏗鏘地卡殼,腦海裡撞入少女在洗澡,鮫肌在一旁看的奇怪情形。

  他的眼神驀地冷了下來,自少女強顏歡笑的臉頰下移至頗為享受地趴在主人懷裡的鮫肌身上,瞳孔瞬間變為飛快旋轉的三個勾玉形狀。

  有殺氣!

  鮫肌身體一縮,下意識地側眸看了眼正用『你死定了』眼神看自己的少年,頓覺脊背發冷,一個激靈縮成手指大小沿著手臂一路向上,而後不怕死地爬進少女隆起的胸口,探出頭對著他吐舌頭。

  它是在向我挑釁嗎?

  它一定是在向我挑釁吧!

  止水紅眸微眯,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將鮫肌從少女胸口抓出來,卻在距離浴巾一公分位置停下,來自身體散發的熱氣拂過掌心,癢癢麻麻地像是撓在心上。

  他的視線沿著手指方向,落在少女被頭髮打濕的胸前,自這個方向看過去,隱約可見浴巾微微隆起的縫隙,鮫肌正趁著他愣住的間隙從新爬出來,跳上少女肩膀而後逃跑至沙發方向很快身影消失不見。

  雪奈在盯著快要按上自己胸口的手愣了三秒鐘,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驚悸地雙手環胸,眼神帶上一絲怯意。

  止水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連忙收回右手,順勢放進西服口袋,視線下移落在沒了礙事『大頭娃娃』遮擋的腰間,浴巾很短剛剛過大腿,多年來的訓練令少女的雙腿肌肉勻稱細長,踩著綠色的拖鞋,白綠撞色平添一抹妖嬈。

  雪奈順著止水的視線看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穿得有點少,都怪鮫肌一直和她說話,害她進浴室的時候忘記帶家居服,原本以為他會晚點回來,便膽大地穿著浴巾跑了出來,誰知剛出門就撞上了他。

  雪奈覺得應該沒什麼,又不是沒穿衣服,然而臉頰越來越熱的感覺令她的大腦發懵,在反應過來前動作先於意識,推開浴室的大門躲了進去,後背靠在門扉上,胸口內心臟跳動加快,按在胸口的手也因為緊張而輕顫。

  但反應過來後,她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誇張,似乎躲他躲得太過明顯,怯怯地轉身透過縫隙往外看,他並沒有離開,只是站在原地,微垂眸細碎的劉海擋住了原本深邃的眸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雪奈有點著急,在腦海裡胡亂地組織語言,想要將這個尷尬的行為敷衍過去,然而越是著急腦子越是一片空白,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只能咬牙如實道。「抱歉止水,我、我……忘記帶睡衣進來了,你……能幫我拿一下嗎?就陽臺上掛著的那套就行……」

  她靠在門扉上,聽著自己心臟的砰砰聲,屏氣凝神好像聽到腳步聲漸漸走遠,不一會兒又漸漸走近,應該把睡衣拿過來了。

  浴室間的熱氣還未消散,她感覺更熱了,待確定他已走回來後,推開門扉成一條細小的縫隙,指甲平剪的右手伸出,五指微蜷正在摸索著什麼。

  「……」她是在防著他嗎?止水在往陽臺走的途中突然做了決定,他有點不想等她慢慢適應了,酒保說得對,男人就應該主動一點,不管在哪一方面。

  他看著那只掌心向上的小手,雖然失去死神之力,然而虎口處仍舊留著手繭,下午時布著的細小劃痕已消失不見,現在看起來嫩嫩的,透著失血過多的白,令他有種握在掌心,狠狠地咬一口的衝動。

  「止水?」雪奈現在很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收回來,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已經恢復冷靜的黑眸瞳色驀地加深,伸手握住了那只還在摸索的小手,稍一用力便將少女清瘦的身子拉出了浴室。

  雪奈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浴室外的微冷空氣撲面而來,令她發懵的大腦有一瞬的清醒,抬眸對上宛如暗潮湧動的眸子,「你……唔……」

  微啟的薄唇被壓緊,將想要說的話堵回了喉嚨。

  雪奈驀地瞪大眼睛,蒙著水霧的眼底映出少年放大的俊朗面容,濃密的睫毛裡面宛如夜空般的黑眸像是流動著的漩渦吸引著人深陷,他仍舊保持著戰士特有的警惕習慣,呼吸很輕很平緩,吹拂在臉上像是羽毛般,令人癢得難受。

  這是他們住進別墅內的第一次親吻,發生的如此突然。

  雪奈根本沒有準備,更確切地說沒想到他會突然吻她,而察覺在他呼出的氣息帶著酒精的甘醇後,似乎有點懂得他為何會做這種衝動出格的事情。

  但她仍舊沒有心理準備,似乎不滿她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薄唇被咬緊才微微回神,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被咬得更緊,並不疼只是很癢,癢得她雙腿有點發軟,若不是腰身被他抱著,恐怕就要癱軟在地。

  意識模糊間,咬緊的嘴唇終於被放開,取而代之的是柔軟濕潤的舌尖滑過唇角的觸感,下巴被捏緊因為緊張緊閉的牙關被掰開,柔軟的舌尖像是橡皮糖般滑進。

  雪奈的呼吸越來越緊,儘管這樣想很奇怪,但她還是覺得屬於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小巧的舌先是左右躲避了一瞬,而後用力頂住想要將它推出去,一來二往不但沒有成功,像是鎮壓她的反抗,他壓她的唇更緊,環在腰間的手臂也漸漸用力。

  胸口的空氣被擠出,難受得呼吸不暢,窒息的感覺令她的掙扎激烈起來,然而他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直到她微微喘息才將她放開。

  得救了……

  雪奈大口大口吸著氣,稍一愣神下巴被抬起,隔著細碎的劉海,額頭被少年的前額頂住,她的視野裡被他柔和下來的眉眼占滿。

  「雪奈,我們結婚吧。」止水攬在腰間的左手上移,右手伸進口袋摸了很久才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在少女瞪大的眼神下打開,一枚小巧的圓環狀戒指出現在他的掌心,在亮色燈光絲絲縷縷地照射下,泛著精緻的柔光。

  「什、什麼?」雪奈的眼睛瞪得很大,宛如鑲嵌著的寶石,止水拉起她的小手視線在細長的五指看了很久,一時想不起來酒保告訴他求婚時戒指應該戴在哪只手指上,皺眉想了很久,挑了根最粗的戴上去——戴在拇指上。

  「……」為什麼有一種成為某派掌門的錯覺,雪奈盯著手指上的戒指腦海裡撞入奇怪的畫面,稍一愣神,便聽到少年的解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現世結婚需要戴戒指,怕你戴不下我挑了個最大的,還好能戴進去……」止水摸著少女拇指上的戒指,語氣雖然平靜無波,但雪奈還是聽出了一絲得意。「那麼……你嫁給我吧,好不好?」

  「……」不好,沖你說害怕我戴不進戒指這事,我就不想嫁給你!

  雪奈與他對視幾秒,微微側頭躲過了他的額頭鉗制,他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埋首至她的肩膀,溫熱的呼吸吹在皮膚上癢得令她難受,最終不得不順著他的意轉頭,他柔軟的唇擦過臉頰再次壓上她的唇,只是這一次並沒有方才的那般淺嘗輒止,有一絲不滿與懲罰的霸道在裡面。

  吻過之後,止水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腿彎被手臂勒緊,身體便被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雪奈慌亂過地抬手去拉掀起的浴巾,另一隻手則是揪緊他的襯衣。

  「你……」他似乎很著急,更確切得說是不想再給她逃避的機會,雪奈只說了一個字,只覺眼前景物飛速變換,他竟然直接發動瞬步至二樓,臥室的門扉被推開,一室的暗色漣漪混著窗外的皎潔月光撞入視線。

  「想……」經過門扉間,雪奈伸手去拉門把企圖阻止他的動作,然而他似乎早已看出她的企圖,伸出的手腕在中途被拉住。

  「做……」他似乎很不滿她的舉動,將她的手指放進口中用力咬了一下,疼得她連忙收回手,規矩地放於胸前。

  「什……」眼前一陣天翻地覆,後背抵上柔軟床褥,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適應視野從明亮到黑暗的轉變,身體已經被少年欺身壓住。

  「麼……」她條件反射地抬手按上他的胸膛,企圖阻止他進一步的舉動,手腕卻被再次攢緊,壓於身側。

  這一連串的突變發生在瞬間,待雪奈流暢地說一句話後,人已經從浴室門口被壓到了臥室床上,瞪大眼睛對陰暗不定的深邃黑眸相撞。

  她似乎知道他想做什麼,又好像完全不知道,大腦濛濛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瞪著大眼睛,等他回答。

  「……」浴巾在掙扎中下滑,只能遮擋一半的隆起,止水強迫自己上移視線至少女清秀的臉頰,對上那雙宛如水晶的眸子,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道。「我、我想……我想……我想……」佔有你……

  似乎這句話比『我喜歡你』還難以啟齒,但這並不代表他會放棄。

  他的記憶仍舊沒有完全恢復,撞入腦海裡的仍舊是些記憶片段,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沒有對她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但……不管做過還是沒有,都阻止不了他現在想要做的事。

  「……嗯?」雪奈的大腦暈暈乎乎,只是越來越迷茫地看著他。

  「……」止水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便是俯身堵住她的唇,但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告訴他應該回答這個問題,於是想了很久開口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等。」這回他反應快了,看到少女嘴唇微動想要繼續說話,連忙低首壓住她的唇,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應該是喝了酒的原因,不然的話怎麼會感覺這麼醉,快要溺死在她的溫柔鄉里了。

  —

  止水發現雪奈真的很被動,不管是在哪一方面,他不想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但的確是折騰了她很久,直到求饒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帶上了哭腔才放過她。

  第二天,他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便將還在睡夢中的她拖了起來,梳妝打扮好便拉著她去了民政局準備將她娶回家,然而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雪奈的身份證已經還不到十八歲,他差點被當成怪蜀黍被抓起來,而且還因為戒指戴到了拇指上被當成笑話,被工作人員笑了半天。

  「所以說……你到底在做什麼?」回家的路上,還沒睡醒的雪奈轉頭看向肇事者,皺眉問道,等到的卻是兩個字『抱歉』。

  「沒關係啊。」雪奈彎彎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她昨晚也沒有太反抗,算是半推半就吧,故作輕鬆道。「我知道你昨晚喝酒了,所以我不會在意的。」

  話剛落,跑車驀地停下,把雪奈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他。

  「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止水的視線從寬廣馬路移到少女身上,黑色深邃的眸子映出清秀的面容,「我向你道歉並不是因為昨晚的事。」

  「……誒?」雪奈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轉不動。

  「我向你道歉是因為……直到現在我仍舊不知道你為何不開心,為何疏遠我……」止水扶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收緊,皺緊眉頭看著她,像是掙扎了很久才開口問道。「是因為……因為……你不喜歡我了嗎?」

  「……」雪奈深色的瞳孔放大,面露驚訝表情,盯著少年異常認真的側臉,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很難回答嗎?」止水突然抿唇笑起來,笑容很輕很淡。

  「……你怎麼會這樣想?等等,如果你認為我可能不喜歡你了,那……你……昨晚……是……做、做什麼?」正常人應該不會是在認為女朋友不喜歡自己了,然後去佔有她的吧?雪奈覺得止水的思維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之外。

  「喜不喜歡我,那是你的事。」止水抬手摸了摸少女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抬眸對上她的眼睛繼續道。「有人告訴我說,如果女朋友不喜歡自己了,就應該很爺們地放她離開,但我想……也許我做不到,我不會就這樣放你離開的。」

  「你……你還想做什麼?」

  「讓你重新喜歡上我。」

  摸戒指的手上移,輕輕地擦了擦少女眼角外溢的淚光,皺眉道。「所以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開你,即使你不喜歡我了,厭倦我了,我也不會放開你……對了,這種事我是不會讓它發生的,因為我有別天神啊,你跑不了的……」

  「……一點都不好笑。」雪奈偏頭躲過他的手,卻一直在盯著他看,看著看著視野氤氳,溫熱的液體溢滿眼眶,咬了咬牙如實道。「我只是覺得……我好失敗,還是忍者的時候靠著你活下來,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是死神的時候也是,差點錯手殺了你,不……是真的殺了你。」

  說到這裡,垂於身側的手指握緊,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才勉強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你一定很愛朽木家族吧,一定很愛白哉吧,最後又是我讓你面臨進退兩難的境地,我……我真的努力過了,在你用幻術騙我自挖眼睛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以後不許再做你的累贅,可是現在……」

  雪奈抬起手掌心向上,握緊至青筋崩起,「我沒有死神之力,只是個普通人,又是屍魂界通緝的死囚,註定一輩子都要被你保護了,即使在現世,我仍舊是什麼忙都幫不上,你每天都那麼辛苦,我能做的就只是等你回家……」

  「真的好失敗,明明發過誓的,想要和你並肩而戰,可是我……我一直都在拖你後腿……」

  「……」原來是因為這個,是我疏忽了……

  「雪奈,看著我、看著我。」止水拉起少女的左手按在他的心口處,待少女抬眸看他時,才繼續道。「你一直都在這裡和我並肩而戰,沒有你就沒有『瞬身止水』,也沒有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朽木綠澗。」

  「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麼努力,跑得太快太遠讓你追不上。」止水按開安全帶,攬過少女肩膀抵上她的額頭道。「可是我之所以那麼努力,跑得那麼快那麼遠是因為太想保護你了,雖然最後也沒有保護得了你。」

  「你是我變強的理由,我……」

  「喂。」止水的話還沒說完,車窗就被某人用力敲了敲,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是一名紮著雙馬尾的金剛蘿莉臉。

  「……什麼事?」止水搖下車窗,禮貌地問道。

  「還有沒有王法了!昨天雙十一被情侶們的恩愛秀一臉也就罷了,今天都十二號了,還在大街上秀恩愛!單身汪也是有尊嚴的!小心我生氣咬你們啊!」金剛蘿莉幾乎是用吼的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抱、抱歉。」止水連忙搖上車窗,為少女系上安全帶,踩上油門,上好發動機發出呼的一聲,跑車破風而出。

  「那人……是誰啊?看起來很強悍的樣子,嚇我一跳。」雪奈心有餘悸地回頭張望,按著砰砰跳的心口,小聲問。

  「我剛看了眼她佩戴的工作證,好像是叫雪鰻魚。」止水瞟了眼車窗內正在沖他們不滿揮拳的金剛蘿莉道,而後抬手摸摸少女的頭安撫道。「不要害怕,有我在呢,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番外完)


番外卷:雪奈,把我帶去大海吧!

第155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櫻木鹿湊

  鹿湊最近很鬱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只想做個安靜的普通人,然而麻煩事總是一件接一件地排隊來找他,這令他很煩惱,煩惱得頭疼。

  沒有人會知道外表看起來只有十八歲的他已是活了兩世,心理年齡直逼一百八的老大叔,並且他上兩世的經歷寫出來絕對是趕超傳說中集冒險、熱血、驚悚、言情、青春等各種風格為一體的晉江文學城某些平淡沒有波瀾的故事。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位於忍者五大國之首木葉忍者村的一名精英男醫忍,查克拉手術刀玩的是爐火純青,也沒有人知道他還是以護庭之名第十三番隊八席官死神,是個好戰的中二期肌肉男,一把淺打揮刀間便能將敵人送上天堂。

  忍者、死神……

  然而大概是人氣太高而遭到親媽魚桑嫌棄,原本應該是打怪升級虐boss,開跑車、住洋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他兩世都沒有活太長時間就被炮灰了。

  於是,這一世……鹿湊覺得自己可能被炮灰的時間會更快。

  你們聽說過海軍嗎?

  對,這一世的他仍舊秉承了奈良一族高智商的優良基因,成為了一名海軍,在幾天前還是上士,是駐守于羅格鎮海軍上校斯摩格的得意手下,而在斯摩格晉升為G-5支部中將臨走前將他提升為上校。

  說起斯摩格,鹿湊實在是不想吐槽,留著一頭向後梳的銀髮不說,還穿著背後寫有『正義』字樣的大外套,脖子上掛著防風鏡,並專門撲捉要前往『偉大航道』的海賊,這麼槽點滿滿的裝扮外加讓人無力吐槽的人生目標,鹿湊表示身為這人的屬下心好累。這年頭做海賊也不容易,前面要放著出現海賊獵人,後面還要躲避海軍追擊。

  來到這個亂七八糟的十八年,鹿湊第一回想要對親媽魚桑說句感謝,感謝你沒有讓我成為海賊,那樣的話他寧願躺在地上等著海軍來抓他,才不會承認是因為監獄的伙食還不錯,但是如果人能少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總而言之,他對斯摩格很不滿,並且那傢伙的毛病數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然而雖然很不願承認斯摩格對他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才不會承認看到斯摩格含著煙袋的樣子就會令他想起自家平時不靠譜,關鍵時刻就異常靠譜的新之助老師。

  「櫻木上校,東部海域已巡邏完畢,除了發覺一搜負責送考生參加獵人考試的船隻外,並未發現可疑船隻,請指示!」原本安靜躺在辦公桌前的電話蟲裡,突兀地響起前線防禦塔駐紮海軍的聲音。鹿湊很快想起這人的面貌,不過十幾歲的年齡身高卻有一米九,身形魁梧而挺拔,這令他想起還在高中的表弟,上回受舅舅所托去了趟湘南中學的籃球部,那身高的視覺衝擊差點把他嚇哭。

  簡直無力吐槽,親媽魚桑對他到底是有多大怨念,上一世給他足有兩米的彪悍身高也就罷了,這一世平均身高已過一米九的世界裡,給他一個一米八十的身高到底是鬧怎樣!雖然他才十八歲還有長高的可能性。

  鹿湊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櫻木上校,這裡是負責護送考生至獵人考試船隻,請指示。」電話裡再次傳來聲音,鹿湊這才強撐起眼皮看了一眼惹人心煩的電話蟲。

  那是個蝸牛吧?

  那只是個蝸牛吧?

  那一定是只會說話的蝸牛吧!

  鹿湊覺得還是讓他早點炮灰吧,他實在是無力接受身體粘糊糊的全體爬行動物變成電話機,聽說這還是傳說中來自遙遠虛圈的被稱為十刃中第八刃薩爾阿波羅·格蘭茲雜交培育而成,據說還申請了虛圈的專利。

  呵呵,簡直是審美有問題。

  電話那頭傳來老船長喋喋不休的聲音,外加電話蟲繪聲繪色地講話,鹿湊只覺得頭疼,這也是為什麼不喜歡做海軍上校的原因之一,必須與各種船隻船長對話,其中不乏這種話嘮。「櫻木上校,你知道嗎!小傑是金·富力士的孩子,你一定知道世界前五獵人金吧,他%¥#@……」

  「……」我能說並不知道嗎,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老船長根本不給他回話的機會,自顧自地開啟話嘮模式,鹿湊忍不住翻白眼,出於禮貌不好意思打斷他,終於知道斯摩格中將為何每回接聽完電話後都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不過,據說他申請進G-5的原因是想要抓到一個戴草帽,叫蒙奇·D·路飛的海賊,還是半大的孩子,鹿湊實在不想吐槽一個已過而立之年的老男人竟然對一個少年那麼執著一事有多怪異,畢竟作者菌的腦洞都開得大大的,不是他這種凡人能夠比擬的,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親媽魚桑,如果她在面前的話,他絕壁放棄紳士風度與十八年受到的善待女人教育,直接一記周星星的香港腳送她去童年男神齊天大聖,然後一起修養心性去取經。

  這時,電話蟲裡響起新來電聲音,鹿湊猶豫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要打斷老船長的自我YY,右手在飛快地在助理日和心恭敬遞上的文件上簽下名字,左手則是按下切換接通鍵,聽對方聊了半個小時的頂上戰爭,把電話切換回來後發現老船長還在說。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能說,期間鹿湊又接到一個海軍總部的電話與下屬的彙報工作電話,最終長達兩個小時的自言自語通話終於結束。

  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如果能讓他安靜地看會兒雲的話。鹿湊再次確定補防戰略沒有任何問題後,在心中這樣想。

  然而,擾人清閒的電話蟲再次卟嚕卟嚕地響起,鹿湊的頭撞向桌子,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蛞蝓其實很可愛,說話柔聲細氣,完全不會像電話蟲一樣本體實際上只是一隻蝸牛還在冒充吉祥物!

  「那個只知道睡覺的小白臉到底有什麼好!每回在籃球場上都一大堆女同學圍著他尖叫!喊什麼『流川楓流川楓』真是煩死了!」雖然不能親眼看到自家紅毛表弟在面前手舞足蹈的炸毛樣子,然而從本體是一隻蝸牛繪聲繪色表達的樣子,他能夠想像出來電話那頭剪成平頭的櫻木花道義憤填膺的樣子。

  真的好麻煩,雖然昨天才剛過傳說中的『光棍節』,被同齡人的恩愛秀一臉也就罷了,就連表弟也來刺激他。電話裡表弟語速越來越快,隱約還夾雜著籃球撞擊地面發出的咚咚聲,這種對運動愛到癡迷的熱血青春讓他回想起自己還在中學時參加的網球社,那真是一段愉快的經歷,他還記得與部長手塚國光的那場熱血沸騰的比賽,還有冰帝那個天天說『這太不華麗了』的跡部景吾大少爺。

  哦,對了,還有那個明明出場集數不多,上個說他是『龍套』的粉絲已經被口水淹沒的幸村精市,他的球技也不錯,如果有命活到退役,一定要和他們再來一場激情四射的比賽,當然……大概那時候就是一堆糟老頭在比賽了。

  但是……

  誰也想不到,曾經約好一起贏得冠軍的他,卻被征軍成為了海軍上校……

  「表哥!你快告訴我!那個流川楓到底哪裡比我好!為什麼晴子的眼中只有他!」蝸牛繪聲繪色地表述,把神遊出八百米外的鹿湊嚇了一跳,高分貝震得他一愣一愣的,許久才反應過來晴子是誰,更準確的說是反應過來晴子的哥哥是誰,那個一定有兩米高的大猩猩絕對是個妹控,他已經能夠想像出自家表弟成為他的妹夫後,一定會受到慘絕人寰的待遇。

  「你想聽實話嗎?」鹿湊掏掏被震得疼痛的耳朵,略顯清秀的面容再次恢復無精打采的表情。

  「實話!必須是實話!我要聽實話!」

  「他除了說話聲音沒你大外,哪裡都比你好,如果我是晴子的話也絕對會選擇流川楓而不是你,當然這不是因為你有著一頭紅頭髮,而是你說話的聲音真的很大,你知道每回和你電話,我的辦公桌都會被震得飛起嗎?對對對對,還有你的額頭真的太硬了,那可不是正常人的強度,如果和你在一起的話,對對額頭都得冒著生命危險,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夠忍受,最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實在不想吐槽舅舅的起名技術,雖然比四代目殺馬特的起名畫風要好幾百倍,但是花道什麼的,我表示接受無能,還有退場王什麼的,我也表示無力吐槽,你真的是井上雄彥的親兒子嘛……喂喂喂喂,我還沒說完呢,你這樣掛電話真的大丈夫,一點都不懂禮貌,晴子絕對不會喜歡被掛電話的……」

  十分鐘後。

  「嘛,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滾!」

  伴隨著一個高分貝怒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個巨響,鹿湊適時地捂住耳朵,抬手將嘴巴張得過大,下巴已經掉下來的電話蟲按上,順手將脫臼的下巴扶上,回了個溫柔的微笑,吐槽完表弟,整個世界又恢復了安靜。

  難怪追不到晴子,就這種智商他都替他著急,不過赤木晴子長得的確不錯,之前證明自家表弟的審美還是正常的,不像他……

  想到這裡,鹿湊啪的一聲合上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寄給他的《論如何成為一個頂級執事》書本,一邊吐槽米卡利斯為何不好好做他的惡魔,沒事幹偏要為了取得夏爾的靈魂而去做執事,簡直是沒事找事,一邊從椅子上慢吞吞站起來,拉開門走出辦公室,站在走廊望向遠方一望無際的碧海藍天,海風徐徐而過,吹拂在臉上潮濕得令人煩躁。

  水天相間,白晝漸漸被橙紅色晚霞取代,火一樣的燒雲漂浮在泛黑的天空,變幻莫測的形狀就像是某人豐富多彩的表情。

  「漩渦雪奈,請多指教!」半邊臉已隱於海面之後的落日,漸漸浮現一張眉清目秀的包子臉,灰藍色的大眼睛笑得彎彎的,那是見過最好看的顏色,配上一頭火色張揚的紅發,那一刻她金光閃閃就像是太陽一樣謠言。

  是幻覺吧……

  一定是幻覺吧……

  然而,即使知道是幻覺,他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碰觸被他暗藏在心底深處的那個人,練習劍道而磨出繭子的右手騰在空中,手臂盡可能地伸長。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伸長手臂仍舊夠不到那個燦爛的笑臉。

  鹿湊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坦然的人,或者說他本質上就是一個坦然的人,沒有人比他對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更看得開,但看得開是一回事,走得出又是另一回事。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金剛封鎖拋出的金色鎖鏈束縛了心性,他走不出來,就像現在只有一有時間他就會想起初見雪奈的情形,那時的她這麼好天真爛漫,那時的她還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只是個遇到事情只會在自己身後躲著的孩子。

  他卻弄丟了她,在那個狂風肆虐的夜,在同意留下她一人斷後的那刻,在止水不顧一切地沖去救她時,他就弄丟了她,永遠地……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櫻木上校!」身邊傳來的喊聲,鹿湊慢半拍回神,卻見對方用一種看蛇精病的眼神看他,「櫻木上校,你在……做什麼?」

  日和心憨笑著撓頭,指了指他伸手的方向。

  「……」鹿湊眯起白多黑少的眸子,伸直張開的五指突然併攏握拳,神秘兮兮地伸到心面前,獻寶般地說道。「你能看到我手中拿著什麼嗎?」

  「不能。」心如實道,盯著鹿湊攤開的手掌看了半天也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好奇地探頭道。「櫻木上校,你拿著什麼呢?我怎麼看不到啊?」

  「如果你能看到的話,這個上校的位置就該你來坐了……」鹿湊沒有神采的黑眸睨了他一眼,而後在助理更加好奇地打量下收回手,板著臉淡定道。「什麼事?你來找我不會只是問我在幹嘛吧?」

  「不是!不是!是有你的電話!」別看少年只有十八歲,平時看起來懶踏踏的好不靠譜,然而其柔和的五官在嚴肅表情的襯托下頗有威嚴,心連忙恭敬遞上電話蟲,心中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已是上校職位的少年更加欽佩起來。

  「……」這真的不是蝸牛嗎!鹿湊盯著發出奇怪聲音的電話蟲許久,最終還是伸出手拿起話筒聽了起來,心中還在奇怪是誰這麼可惡,竟然把電話打到助理那裡。「這裡是櫻木上校。」

  「櫻木上校。」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

  「你是……」鹿湊皺眉在腦海裡飛快回憶這個聲音,很快便把聲音與主人長相對應起來,細長的眉皺得更緊,「怪盜吉德。」

  「想不到櫻木上校還記得我。」電話那頭少年的聲音微微一頓。

  「……想忘記都忘不了。」鹿湊對助理擺擺手示意他下去,轉身間表情嚴肅了起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上回幫你被新一發現後,我們差點友盡,儘管你們兩個的關係也十分微妙,但我十分不想再聽到你的聲音,這回你又想幹什麼?」

  「我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我只想把你抓起來送到軍事法庭上領賞。」

  「那就先告訴你壞消息吧。」被鹿湊毫不客氣地頂回來,吉德也不生氣,拉長聲音道。「你聽說過七龍珠果實嗎?」

  「那是什麼?傳說中吃下能召喚巨龍嗎?」鹿湊眯著眼睛掏掏耳朵,對對方拖拖拉拉不進入主題的行為很不滿,話說這傢伙和新一長那麼像,他倆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嗎?

  「能不能召喚巨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前幾天被一個海盜從海軍基地裡奪出。」

  「所以呢?」

  「據可靠消息,這個海盜傍晚會抵達羅格鎮,藍後逃去新航道。」

  莫名感覺會出現麻煩事,鹿湊撓了撓朝天辮,「能講重點嗎?」

  「重點就是在今天傍晚會有很多團夥抵達羅格鎮阻擊那個膽大包天的海盜,其中有被雇傭的著名揍敵客家族,還有暗影旅團,還有被稱為『攘夷浪士中最過激、最危險男人』高杉晉助所帶領的鬼兵隊和被稱為『狂亂的貴公子』桂小太郎所帶領的攘夷志士,當然這些根本不需要櫻木上校提防,不過如果我也來的話,櫻木上校可就要小心了。」電話那頭,一襲白衣白褲行頭的吉德笑道。「嘛,這算是我的預告函吧,只是我實在找不到那個海賊,我可也是看中了那閃閃發光像是寶石的果實呢。」

  「……如果你不來的話,我會更高興的,雖然我很想把你送進監獄,可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鹿湊撓撓臉,開始在心中估計他的話真實性有多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的燈塔搖曳向東部,照在平靜無波的海域上,落下一道明暗相間的光柱,映在少年鮮有神采的黑眸裡,一時激起千丈海浪。

  「糟糕!」鹿湊黑亮瞳孔一陣緊縮,來不及和吉德說再見,咚的一聲按上電話,而後轉動按鍵至前線佈防海軍。「第一分隊聽令,進入三級防禦階段!如遇強勁敵人撤退可被赦免!」

  「對!這是我的命令,你們……」隨著前線金屬防禦牆冉冉升起,幾枚炮彈劃破天際轟轟轟地落在防禦牆上,一時間火光沖天,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整個羅格鎮。

  鹿湊黑眸映出宛如雨點般帶著火焰的機槍子彈,覺得自己炮灰的時間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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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樂意效勞

  「第一分隊與第六分隊立馬撤退!對!從倉庫方向撤退!一定要避免與敵人發生衝突!你們……」鹿湊從來沒像此時這樣感覺心累,好在敵襲發生的前一秒他看出端倪,通知前線升起防禦牆,然而不夠仍然不夠,即使是帶有能力的金屬牆壁仍舊抵擋不住各種奇葩敵人的狂轟亂炸,很快牆壁在暗影旅團的攻擊四裂成顆粒狀。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雖然只參加過一次海上戰爭,前兩世的經歷令鹿湊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下達命令後,他就抱著電話蟲沿著基地牆壁一路跑下去,一邊指揮著辦公樓普通職位海軍撤退,一邊在大腦裡飛快回憶基地地圖,給駐紮在前線的海軍繪製最佳逃生路線。

  眼前是槍林彈雨、火光沖天,數十米的辦公樓被大炮攔腰折斷,滿目的斷壁殘垣、屍骸遍野,令他再次想起還是忍者時參與的三戰情形。

  真是神煩,為何不管在哪裡都能碰上好戰分子,簡直不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羅格鎮位於新航道路口,是想要前去新航道的海賊必經之路,鹿湊現在有點懷疑斯摩格申請為G-5中將並不是為了草帽,只是單單地厭倦了這個時不時就會發生戰爭的地方。

  「第三分隊聽令,從機房方向撤退!對!必須繞道撤退!不要與敵人起衝突,這不是你們能夠對付得了!」眼角餘光瞥見炮彈飛來,鹿湊雙腳蹬地騰空躍起,瞬間跳開十米遠,為了避免被爆炸波及還是略顯狼狽地向右滾出幾米,而後在灰塵遍野中刨出本體其實就是蝸牛的電話蟲,繼續向駐紮前線的海軍下令。

  吉德的話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便是敵人是有備而來,竟然能夠逃過防禦塔的追擊,實力也不可小覷。鹿湊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曠世英雄,即使是活過兩世,他的夢想從來就沒變過——只想過普通的生活。

  不是萬不得已,無路可走,他還是會選擇活著,也會盡可能保護他的下屬活著。

  「第九分隊聽令,你們……」為了能夠得到前線最確切消息,鹿湊不得不壓下想要臨陣脫逃的衝動,在確定基地內部海軍撤退至安全位置後,憑著對危險的敏銳反應,一路摸到內部燈塔下面,一邊指揮撤退一邊暗自觀察戰爭情況。

  「誒,原來是因為你在啊,我說這群分數最多二十出頭的海軍怎麼跑路那麼快。」『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鹿湊抱著電話蟲的手指驀地收緊,心下大叫糟糕,果然炮灰的時候又到了。

  「嘖,似乎你屬於決策於千里之外的,充其量也就是四十分左右。」

  忍者心得第二十五條,忍者必須要有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表露感情一切以任務為重的心。鹿湊覺得自己大概是不做忍者太長時間,不然的話為何單單聽著這人慢條斯理的說話聲,就感覺脊背發涼,渾身因為害怕而止不住地輕顫。

  「結束了,海軍上校大人。」身後人發出一聲怪笑,與此同時反轉手腕,兩張撲克牌彷如利刃破風而來。

  太小看我了!

  鹿湊快速從腰間拔刀,同時轉身面向來人,身形靈敏地躲過正面攻擊,就要攢緊刀柄攻向來人時,卻見敵人嘴角微彎露出勝利者特有的微笑。

  糟糕,是陷阱。

  鹿湊幾乎是立刻判斷出來,但實力有所差距令他一時分辨不出攻擊會從哪個方向而來,敵人十指輕舞很快,原本躲過的撲克牌飛速旋轉朝他的後背襲來。

  鹿湊屏氣凝神,依靠撲克牌破風而來的聲音判斷攻擊軌跡,就要跳起躲開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道帶著殘影的紅色殘影,他攢刀的手腕被輕而易舉地抓緊,而後整個人被來人推出十米遠,待滾滾消散後,看到的是留有及腰長髮的少女周身飛旋著宛如蛟龍般靈巧的金色鎖鏈,鎖鏈縫隙中還穿插著四張飛快旋轉的撲克牌。

  這個……背影……

  鹿湊的後背硌在石塊上生生的疼,艱難地撐地起身,被滾滾灰塵嗆得咳嗽幾聲,不得不眯起眼睛才勉強看清來人身影,大約一米六的個子,身形清瘦並且有著一頭火紅的頭髮,這個顏色太過熟悉,令他有一瞬以為是記憶中的那個身影。

  而當撲克牌被飛旋的鎖鏈格擋,灑落在地上後,少女俐落地伸手屈臂,金色鎖鏈便消失在單薄的後背,而後傳來冰山般的聲音,令他覺得更加熟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緊緊盯著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呦,這不是……」臉上畫有淚滴狀和星星狀的妝,頭髮肆意豎起的男子話還沒有說話,就被紅發少女冷聲打斷。

  「西索,你那無聊的開場白就免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青澀小蘋果。」少女單手掐腰,毫不畏懼地抬眸對上微眯的狹長丹鳳眼。

  「太凶了哦,漩渦雪奈。」被叫做西索的男子並不惱,只是眼神越發深邃地看著她,少女渾身包裹著的霸王色霸氣令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地顫抖,只是還不到時間,她的修為並不熟練,這個時間殺了有點可惜。

  他們又說了些什麼,鹿湊已聽不清,滿腦子都是男子帶著調侃語氣喊少女名字的聲音。

  漩渦雪奈……漩渦雪奈……漩渦雪奈……

  是因為重名嗎?不會這麼巧吧……

  說不定轉過來後是個有著齙牙厚嘴唇的醜妹子也說不定……

  鹿湊明明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卻感覺渾身無力若不是靠在斷壁上,絕對無法站直,少女似乎並不信任那個玩撲克的男子,直到目送他走出安全範圍以外,才稍稍松了口氣,而後慢慢地轉過臉來。

  她的動作應該是極快的,就像剛才對付那個叫西索的獵人一樣,招式快准狠不留一點情面,並且渾身散發出的霸王色霸氣更是足以震跑海王獸,而鹿湊的視野裡卻不知道為何,少女的轉身動作在放慢……

  那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說熟悉是因為自額前垂至下巴的微長劉海,被席捲的濃煙與狂風吹亂,在臉頰旁俏皮地打著卷兒,細碎劉海後面,宛如細長的彎眉,宛如春風拂面中最柔最美的柳葉,一雙宛如寶石般的灰藍色眼睛,映著遠處升騰的火光與炮彈震天響照亮的夜空,顯出璀璨的顏色,微挺鼻樑下面,花瓣般薄唇透著淺白色,是失血過多的徵兆,柔美的臉部輪廓,小巧的下巴,身形雖然比記憶中細長了些,但仍舊很清瘦,淺灰色襯衫掩飾不住單薄,黑色長褲勾勒出勻稱雙腿,腰間佩戴一把長劍,紅發放肆飛舞,配上身後濃煙滾滾的背景,令她看起來比之前少了一分纖弱,多了一分英姿颯爽的傲然霸氣。

  臉的確是那張臉,一模一樣,就連挑眉的姿勢與半闔眼眸的表情都一樣,只是她的眼神要比之前淩厲很多,大概是把他當成敵人的原因。

  鹿湊用力掐了把大腿,刺痛的感覺令他蹙眉,也令他清楚地明白眼前這個人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並且即使隔著幾米的距離,敏銳的感官仍舊感覺到少女清淺的呼吸,甚至能夠看到她慢動作拔劍的姿勢。

  鹿湊突然犯了難,不知道開場白該如何說。

  是應該笑著說『嗨,雪奈,好久不見』,還是應該像往常一樣無精打采地打招呼『真是麻煩,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你』,還是應該作為海軍上校對待突然出現在基地敵人的劍拔弩張『雪奈,沒想到你竟然成為了海賊』……

  然而,千萬種開場白在腦海一一閃過,鹿湊還沒有選好到底用哪一種,少女已經拔出佩劍,劍走偏鋒直至鼻樑。

  「嘿,海軍上校,我比西索更可怕嗎?明明方才還有反抗能力,現在的你怎麼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

  她不記得我了,鹿湊幾乎是立刻做出判斷,並且這種壓倒性、撲面而來的女王氣質是怎麼回事,鹿湊覺得現在這個霸道性感的雪奈距離自己的擇偶標準更遠,可以說完全不沾邊,並且直覺告訴他,如果與她扯上關係就會很麻煩。

  但……

  噗通、噗通……

  鹿湊感覺左胸口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速度太快令他呼吸急促,甚至連話都說不出,怕一張嘴心臟就從口中跳出來。

  「我是看在自身難保,還在極力為下屬制定最佳逃跑路線才出手救你的。」少女戴著手套的右手反轉,利劍咚的一聲插在鹿湊身後的斷壁上,鋒利的銳刃劃破脖頸,出現一道細小的劃痕,「那麼作為我救了你的回報,也給我指跳逃生路線如何?」

  「……樂意效勞。」鹿湊覺得應該是霸王色霸氣的原因,少女朝他走來,他已經緊張到不能夠自理的程度,白多黑少的眸子映出清秀熟悉的臉頰。

  「我雖然受傷了,但殺你還是綽綽有餘。」少女已走近至眼前,咻的一聲長劍入鞘,鹿湊嗅到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兒,視線下移落在她左手捂住的位置,粘稠的鮮血正順著指縫溢出,她看起來傷的很重,如畫的眉眼冷如寒霜,沒有露出一點狼狽。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怎麼感覺你很眼熟?」少女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在前面,似乎有十足地把握他不會跑。

  「夢裡吧?或者上一世……」鹿湊裝模作樣地拍落身上塵土,快走幾步跟上少女步子,想要伸手拉她,卻被一個眼神嚇得收回手,只能聳肩微笑。「這邊。」

  儘管很不願承認,鹿湊覺得這樣冷冷酷酷的雪奈真的好帥氣,雖然他還是更喜歡遇到事情只會往他身後躲的嬌弱身影,然而就在鹿湊認為這個世界的雪奈是個高冷到不可攀的禦姐時,待二人……更確切地說是雪奈挾持他到萬事屋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這個披著高冷外衣的少女。


第157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暫時無題

  「人生就像肥皂泡一樣,風一吹就呼呼地飛上了天,注意到的時候,卻啪的一下消失了,就在即將破裂的瞬間……」

  「閉嘴!再囉嗦,我就砍斷你的手腳!」

  「手啊腳啊,給你一兩條也無所謂,就算身體被割得皮開肉綻,你那些爛繩子要是能夠隔斷那些該死的孽緣的話,就割給勞資看看吧!」

  「我再問你一遍!做還是不做!」

  「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對他的,千言萬語為什麼只有那個的話忘卻不掉,因為他英俊的外表還是一臉的小雀斑,現在你愛慕他年輕的容顏,幾十年後他仍舊會成為一個對拖鞋也會起反應的老大叔!你……」

  「阪田銀子,我非殺了你不可!」

  「雪奈!你冷靜一點!影子模仿術!」鹿湊連忙調動霸王色霸氣發動影子模仿術束縛住就要揮劍朝留著銀色短髮女子而去的雪奈。

  「所以說雪奈,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身邊除了那個對生命毫無尊重的雀斑小鬼外,還有很多值得拔劍守護的東西,你何必非要復活他呢?」看著宛如小老虎爆發一般的紅發女子保持著揮劍動作,銀子從被砍亂的沙發後面探出頭,一邊挖著鼻孔一邊道。

  這個世界的雪奈話出奇的少,路上鹿湊和她說話,大概也是傷口太過疼痛的原因,她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當然也沒有搭理過她,直到二人來到萬事屋。

  鹿湊真的沒有想到萬事屋的主人竟然是個白髮妹子,長得還蠻好看,身材也很好,有著一雙比他還無精打采的死魚眼,看起來無比散漫,卻對雪奈周身暴起的霸王色霸氣沒有任何反應,這說明這女子的實力遠出他們的想想。

  鹿湊從二人的話中好像聽出了大概來。

  ——雪奈就是那個潛入會場盜走七龍珠果實的海賊,似乎真的有什麼神奇的功能,類似於起死回生什麼的,而她要起死回生的正是在頂上之戰被殺死的白鬍子海賊團的波特卡斯·D·艾斯,二人的關係未知。

  「海軍上校,我已經冷靜下來了,解開術式吧。」

  「……」

  儘管並不相信,鹿湊還是解開了術式,看到的是雪奈撲向銀子,兩名女子竟然扭打在一起,直到萬事屋的兩名夥計出現,才阻止了戰爭。

  「所以說,你知道這個渾身上下都寫著『勞資不是女人』的紅發妖女是誰?」新八一進屋就看到自家老闆被紅發少女壓在身下,腦海裡不合時宜地撞入詭異畫面,於是他現在一邊流著鼻血一邊道。

  「對的,難怪你不知道,上回銀子糖尿病發作住院,漩渦小姐就和她住在同一個病房呢。」神樂接過雪奈遞上的海苔,一邊咬著一邊說。

  「所以說,這只紅發妖女也是因為糖尿病而住的院?」

  「對啊。」

  新八與鹿湊突然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傷口已被包紮好的雪奈,臉上還掛著彩,端正地跪坐在蒲團對銀子發出最後『通緝』。「你真的確定不幫助我?」

  「銀桑我啊,是那種會被你這種平胸妹威脅的人嗎?」銀子還在右眼上著冰敷,無比氣憤道。

  「我聽說你已經欠下兩年的房租,如果你肯幫助我,你兩年的房租錢我都可替你付上。」

  「你以為勞資是那種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嗎?」

  「外加300份宇治銀時飯、300盒裝草莓牛奶還有300份巧克力巴菲。」

  「你、你……以為……」

  「三年之內,還有棒冰棒、丸子、蛋糕、巧克力和棒棒糖管吃!」

  「成交!說吧,你到底想讓我幫忙做什麼?」

  —

  雪奈身上帶著七龍珠果實,傳說中能夠讓人起死回生,正是兵家必爭的寶貝,據說此次事件已經引起了海軍總部的關注,已經派遣大量部隊前往羅格鎮駐紮,通過目擊者與其餘犯罪團夥的口述,最新的通緝令上『漩渦雪奈』四個字已經名列前茅,成為海賊獵人首要斬殺的目標人物,她想要去新航道比登天還難,然而七龍珠果實的發動條件則是必須在新航道。

  她的計畫更是簡單得不得了,幾乎是銀子如出一轍,鹿湊提出更好建議卻被二人乙太麻煩記不住拒絕,最終決定硬闖出羅格鎮。

  那大概是鹿湊來到這個世界見過的最血腥的一戰,且不說已化身為『白夜叉』的阪田銀子有多厲害,他也見識到這個世界的雪奈有多厲害,完全是戰鬥力爆棚,而他則被當做是人質帶路,當然這也算在鹿湊的計畫之內。

  鹿湊不知道雪奈到底是重生還是穿越,但有一點他肯定,不論是重生還是穿越,她都會變成上一世最想要成為的人,就像他因為迫切想要力量而成為茶風夏川一樣,這一世的雪奈實力完全是開掛的樣子,其實不過是上一世的殘留怨念催使而已。

  還是忍者的她,最終失去了老師和同伴,她想要復活艾斯,也是這種不想失去同伴的心理作祟,鹿湊能夠理解她卻不能夠認同她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即使是在毫無理論而言的海賊世界,鹿湊仍舊不相信有起死回生一說,如果生死的定律被打破,哪裡還有人類存在一說。

  所以,吃下七龍珠果實一定是有副作用。

  「雪奈,你就是太過執著了,有時間去想如何偉大地死去,不過想想如何努力活下去。」額前系著糖分緞帶的銀子,半眯著紅眸對面容越發沉冷的少女說。

  「嘛,謝謝你。」雪奈右手反轉在空中挽出劍花,嗖的一聲插回劍鞘,對她微笑了下。「錢我會通知執事打進你的銀行帳號的,其餘的他也會安排每週定期送到萬事屋的,那麼……再見了,銀子。」

  「……再見。」沒等雪奈轉身離開,銀子率先轉身沖神樂和新八擺手示意打道回府,本來這種分別的場面就煩人得很,不合適她這種性格像風一樣的女子。

  有著銀子的幫忙,雪奈與鹿湊成功抵達新航道碼頭。

  「嘛,謝謝你,海軍上校,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雪奈頗為豪爽地拍拍少年胸口,一道封印符隨著拍動而化解,不忘補充道。「不要擔心,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你是被我脅迫的,回去之後隨便什麼理由任你編,只要能脫身就好。」

  「……」鹿湊發現即使是成為了海軍上校的自己,似乎對雪奈仍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更確切地說這貨實力已經開掛,而他卻像還是忍者時一樣是個戰五渣。

  可是,這阻止不了他喜歡她,阻止不了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但在這之前,他得先做一件事。

  正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這樣做時,雪奈已經走出十米遠。鹿湊回想起雪奈曾經留下斷後,止水知道後甚至沒有猶豫,也不管敵人有多強大,就朝來時的方向跑去,他太過理智有些時候倒不如偶爾感性的止水了。

  鹿湊知道自己這一步邁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腦海裡一一閃過這一世遇到人的臉,畫面最終定格在無比熱血的花道身上,當然如果他做出這種決定,作為表弟的他也一定會支持他吧,畢竟……她是愛了兩世並且有可能繼續愛下去的人啊。

  「雪奈!」動作先於意識,待他反應過來時已抬手拉住少女纖細的手腕,規律的跳動脈搏順著指尖傳到心底,令他心安。

  「……什麼事?」像是不適應與人過分親密接觸,雪奈想要抽回手,卻被拉得更緊,細長的眉輕蹙,瞪著灰藍色的大眼睛看他。

  「我能看下你的七龍珠果實嗎?」鹿湊上前一步逼近她,借著身高的優勢俯視她的雙眼,為了打消少女的疑惑繼續道。「嘛,我只是好奇到底七龍珠果實長什麼樣,能夠讓那麼人垂涎,你也知道的,我打不過你是不可能掏出你的手掌心的!」

  「……想看?」雪奈對他眨了眨眼,不知是否錯覺,鹿湊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第六班還存在的時候,而她仍舊是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大小姐。

  「想。」鹿湊對她笑了笑,儘量表現得無害。

  「偏不給你看。」雪奈哼了一聲準備轉身走,鹿湊眼疾手快再次拉住她。

  「今天咱們遇到的那個有奪取能力的獵人,我懷疑他對你使用了能力,我是海軍上校,見過惡魔果實,能夠幫你鑒定真偽。」

  「……」

  雪奈看出他在說謊,但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沒錯,他實力不如她強,即使奪走果實也不可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外加這一路上得他幫助才能夠順利抵達碼頭。

  她不是個小氣的人,就給他看一眼吧。

  「就長這樣。」雪奈掏出一個長相和普通水果無差的果實,色澤瑩潤地攤在掌心,襯著白皙的小手越發細嫩,令人想要握在手中不鬆開。

  「……」鹿湊先是看了眼少女淡漠的清秀面容,而後突然神秘兮兮地靠過來,右手握拳食指伸出指指天空,「雪奈,你看天空有只大恐龍!」

  「哪裡哪裡?」聽到少女好奇的問話,鹿湊知道雪奈的智商又下線了,在少女抬頭間一把奪過果實塞進嘴巴裡,哢哢地咬碎後吞下,前後不過兩秒鐘的時間。

  「你!」雪奈瞪大眼睛憤怒地看著他,把劍直指脖頸厲聲道。「你快給我吐出來!那可是用來復活……」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起死回生一說!」鹿湊上前一步,胸口頂上鋒利的劍刃,很快尖端處溢出血花,「雪奈,你醒醒!不管你有多痛苦有多迷茫,曾經幫助你的艾斯已經死了,況且你並不是一個人啊,你以為被稱為『白夜叉』的銀子會真的看上那些身外之物,她不過是……想要幫助你瞭解心願而已。」

  「雪奈,你還有我,把我帶去大海吧!」鹿湊現在不想理會自己進入海軍陸戰隊的宣誓,現在的他只想跟著這個用淡冷外表隱藏脆弱自己的少女。

  「……」雪奈握劍的右手輕顫,在少年的步步逼近下,不自主地往後退,腦海裡閃過自己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海賊團的一員時的情形,那一日的大火紛飛,他們海賊團的其餘人盡數被殺死,艾斯經過救下了她,並且與她在新航路約定。

  「我會成為海賊王的,如果我成為不了的話,我的弟弟路飛也會繼承意志成為海賊王的。」那一日的他笑容宛如太陽,將她從死人堆里拉出。「雪奈也想成為獨當一年的海賊吧,那麼……我們新航路見面吧,在這之前你可不要死了。」

  鹿湊呼吸有些緊,白多黑少的眸子盯著少女氤氳了的雙眸,並且在同時感覺身體有點不對勁兒,有點熱像是充滿了力量,讓他有種自己要變身了的錯覺。

  他還在走近,雪奈的右腳已經踏出木質地板,在聽到布料破損的聲音,右手力道放緩反轉手腕,長劍入鞘,然後縱身跳上事先準備好的船隻。

  被……拒絕了嗎?

  鹿湊深吸一口氣,感覺有些難受,只是不知道難受的是心還是身體,並且很快他就無法進行正常思考,感覺霸王色霸氣正在源源不斷往外冒,體內似乎有個魔鬼在叫喧著,想要霸佔他的身體,意識越來越模糊,朦朧視線內少女的背影卻越發清晰。

  「你還在愣著做什麼?」鹿湊捂住疼痛的額頭,恍惚間聽到熟悉的聲音,抬眸看向聲音來源處,少女並沒有回頭仍舊背對著他,「再不過來,我可要扔下你們。」

  是答應了嗎?鹿湊染紅的雙眸一怔,下意識地蹬地躍起,不想錯估了自己的能力,本是輕輕一躍竟然跳出千米遠,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咕嚕咕嚕……

  怎麼回事,竟然不會游泳了……

  啊,對了,吃下惡魔果實的人會被大海所唾棄變成旱鴨子……

  該死,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允許,本來還想……還想把她步步緊逼追到手的……

  —

  「索隆,你個大笨蛋,你不是說應該往這邊行進的嗎!你告訴我,咱們現在到哪兒了!」

  「能不能不要吵我!我已經在很努力地找方向了!鷹眼告訴我讓我朝著太陽的方向就能夠回去的!」

  「你簡直是個超級無敵大笨蛋外加超級無敵大路癡,太陽它會動的啊!」

  鹿湊覺得應該是被吵醒的,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雪奈拔劍和一個有著綠色頭髮男子戰鬥的情形,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從自己還沒死的驚醒回神,腦袋就被用力地敲了一下,接著傳來少女熟悉的暴躁聲音。

  「你不是海軍上校嗎!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裡吧?快把我們帶過去!」雪奈將一張地圖拍在他的臉上後,繼續攢緊長劍與索隆對峙。

  「……嗨以嗨以。」好凶,鹿湊肺腑了一句,連忙跑到船頭握著方向盤,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朝右轉,然而……他再次錯估了自己的力氣,只聽哢一聲方向盤被生生地折斷。

  什麼情況……

  他愣愣地盯著手中方向盤,莫名感覺身後射來兩道眼刀,慢半拍地回頭看向怒火中燒的二人,撓頭笑,「這個……嗯……假冒偽劣產品吧?怎麼輕輕一動就斷了?」

  「櫻木鹿湊,我要殺了你!」

  「漩渦雪奈,你給我滾到後面去,讓我親手宰了他!」

  結果竟然是自己徒手接住了索隆的刀,鹿湊竟然成為三人戰鬥力最強的一個,經過合計討論得出,應該七龍珠果實的作用,他已經變身為超級賽亞人。

  事情的結果就是三人在海上漂泊了一個月,最後被鷹眼一人一個爆粟打了回去。

  兩年後,草帽海賊團多了兩名新成員。


第158章 魚桑說我是番外 止雪番外

  雪奈又離家出走了……

  這是止水第二天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然後他就陷入了『假裝不知道正常去上班』與『滿世界找她』兩難的境地。

  雪奈帶走了鮫肌,有鮫肌跟著他比較放心,至少它能夠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通知他,然後他瞬身過去就好,這根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況且今天還有個重要的會,合作夥伴可是專門從國外乘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趕來,如果他不出席的話顯得太過失信,所以還是去上班吧。

  止水皺著眉頭,轉身離開時還是忍不住往屋內看了一眼。此時正值初冬,清晨還是很冷的,乾淨透徹的玻璃窗上已結上一層薄薄的冰花,寒風灌入吹拂著窗簾晃動,幾盆仙人掌傲然挺立,芒刺映著光線發出斑斕的色彩,陽光爬上綠色的床鋪,被子一角被掀開,床鋪中間布著褶皺,明顯有人壓過的痕跡,即使並沒有親眼所見,止水仍舊能夠想像出紅發女子宛如小貓般側臥在床邊,以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和衣而睡。

  那是她的習慣,即使和他睡在一起,她仍舊喜歡在床邊側臥蜷縮著,這令他很煩惱,於是趁她睡著了他便會將床單往他的方向拉,直到她移到了他的位置,他才奸計得逞般地爬上床,看著她瀑布般的紅發披散在枕頭,額前劉海微亂地搭在側臉,發梢會因為均勻的呼吸浮動。

  她的睫毛很長微微上翹,輕闔著雙眸,像是蝴蝶收攏了翅膀。應該是與經歷有關,她睡覺很老實,一個姿勢到天亮,止水明明記得第六班出任務時女孩幾回因為睡覺不老實差點從樹上掉下去,每當那個時候鹿湊就會接住她,然後動作盡可能輕地掰著她的肩膀使她靠在自己肩上。

  那時,鹿湊的眉眼總是很柔和,絲毫沒有平日裡的散漫與無精打采。

  鹿湊一定很喜歡雪奈,止水總覺得自己應該加倍對雪奈好,除了對她宛如魔鬼不能自已地喜歡外,另一方面也算是繼承同伴的意志,他需要將鹿湊的那份喜歡一同給她。

  想到這裡,止水咬吐司麵包的動作一頓,視線再次落在貼著便利貼的水杯上——記得和牛奶,討厭鬼。

  她早晨氣呼呼地起床收拾行李,離家出走前還不忘給他做早餐熱好牛奶,止水喝下一口牛奶,熱度剛剛好不燙不涼,就像是算准了他會在這個時間點吃飯一樣。

  止水突然有些坐不住,腦海裡滿滿的全是女子束起紅發,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他沒想到性子急躁偶爾刁蠻的她竟然能夠安靜下來做家務,每當看到她獻寶似地端出飯菜對他微笑著說『嘗嘗看』時,他都想張嘴咬她的薄唇,就像草莓布丁一樣很甜。

  右手不受控制地拿起手機,待反應過來時電話已播出去,很快那頭響起助理的聲音。

  「……我今天有點急事,公司那邊就交給你了。」

  「……沒關係,你和他們說明情況就行。」

  「……等我回來再說,就這樣。」

  不待助理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止水已經關上手機,快速換好衣服拿著車鑰匙奪門而出,他又感覺不到鮫肌的靈壓了,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她又回木葉了。

  早晚有一天,我非殺了浦原喜助不可!

  止水扶在方向盤的雙手攢緊,憤憤的想著。

  「朽木少爺,朽木少爺,請你冷靜一點!」浦原商店內,有著軍綠色眼眸,戴著帽子的喜助一邊拿著扇子捂住嘴巴,一邊笑眯眯道。「快把你的兔子眼收回去!我看著害怕!」

  喜助不明白為何復活後的朽木綠澗戰鬥力直接提升了不止一倍,恐怕整個靜靈庭都沒幾個是他對手的人,尤其是這雙眼睛簡直是外掛的存在。

  「我現在很冷靜,你快把穿越門給我打開!」話剛落,三勾玉寫輪眼飛快旋轉為四角風車形狀。

  「……這個實在是愛莫能助!穿越門一天只能用一次,你想要用也只能等明天了。」整個房間內彌漫著強大靈壓,喜助額前滑下細汗,解釋道。

  「好,我在這裡等,等能夠使用時立馬送我過去。」

  「……嗨以嗨以。」真是任性的兩個人,喜助撓撓後腦腹誹道。

  ——

  與此同時,火之國木葉忍者村,准七代目火影臥室。

  「我要和他離婚!他根本就不愛我!你們知道嗎……」巴拉巴拉……

  一個小時後,明天就要正式接任火影之位的鳴人耳朵開始冒煙,蔚藍色的眼睛也轉成了蚊香狀,根本聽不懂自家小姨再說些什麼,礙於身邊鮫肌的虎視眈眈,也不敢擅自離開,只能端正地跪坐在蒲團上,聽著他的抱怨。

  女人果然都是麻蛋的存在,莫名覺得鹿丸說的話好有道理,當然除了雛田外,雛田可真溫柔,真的很難想像宇智波止水到底是怎麼忍受她的……

  鳴人聽得雲裡霧裡的,只覺小姨越說越氣憤,好像姨夫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人神共憤的事一樣,當即跳起來握拳道。「姨夫竟敢這樣對你,我要用我新創招式『宇宙超級無敵螺旋丸猛四式』教訓他!」

  他的話落下,原本還在巴拉巴拉抱怨的紅發女子噤若寒蟬。

  「小姨?」鳴人喊了一聲,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誰讓他敢欺負你!」

  「……你的新術名字槽點太多,我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

  「……你怎麼和佐助說的一樣!」

  ——

  止水覺得自己對雪奈的佔有欲已經超出自己的想像,不管是宇智波血統還是朽木血統似乎都有著超出常人的執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上班時都想將她放進口袋帶去辦公室,這種想法令他感覺可恥。

  她是他的太陽,他卻想要獨佔她,為此他看了很多書才稍稍緩解了自己近似變態的佔有欲。而現在他突然特別後悔,她現在是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他就應該將她綁在家裡,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單單是想到如果她有危險就坐立不安。

  叮咚,牆壁上的鐘錶指向七點,止水立馬沖進喜助臥室,把還在悶頭大睡的黃髮男人從被窩裡拖出來,逼著他打開穿越門,中途還被另一個房間的夜一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他都不在乎,他現在只想早點見到雪奈,然後將她綁起來扛回家。

  穿越門徐徐打開,止水甚至沒有來得及對喜助說謝謝,就跳了下去。

  眼前是黑色漩渦鋪天蓋地而來,景象天旋地轉,日月無光,待視野漸漸恢復正常,看到的是氣氛高漲的村民一聲比一聲高的歡呼,下意識地看向聲音來源處,視線上移至聚焦的火影崖前高臺上。

  「拜託你了,七代目。」

  「我願付出我的生命。」

  「我漩渦鳴人,從今天開始正式接任七代目火影,我願付出我的生命守護木葉!」

  高臺下傳來高聲歡呼,村民們臉上帶著信任開心表情,從前那個只會惡作劇與粘著雪奈的小屁孩長大了,成功取得了所有人的認可,終於實現了自己成為火影的夢想。

  然而,讓止水驚訝的並不是鳴人接任七代目,而是站在他身後,親手將火影斗笠交出的黑髮男人身上,他穿著背後印有『六代目火影』的禦風袍,半邊臉布著猙獰的疤痕,原本空洞狠戾的紅眸透著柔和的光芒,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輩在看著後輩一樣。

  帶土……

  上回聽雪奈說他成為了火影,止水雖然驚訝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他曾經是那樣深愛著木葉,而現在親眼所見又是另一種感覺,說不出是驚訝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

  像是察覺到視線,高臺上的六代目看向人群,很快捕捉到穿著怪異的黑髮男子,他仍舊是兒時模樣,只是五官長開更加英俊了,他的眉眼彎彎帶著淺淡的笑意。

  這一刻的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他是弟弟卻是個天才,他是哥哥卻是吊車尾的時候。

  「……」帶土的雙眸一瞬氤氳,止水帶著笑意的眸光微怔,然後看到村民愛戴的六代目從高臺躍下至面前,下一刻二人消失在人群裡,來到了南賀河畔。

  「止水……」帶土淚流滿面的面容突兀地裝入止水視線。

  「……」止水細長的眉輕蹙,而後很快舒展開,對他微笑道。「我在。」

  帶土突然就哭的更凶,像是要將這麼多年的思念與內疚全哭出來。

  止水站在他的面前看著他哭,就像是多年前他被同齡孩子欺負後哭泣一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帶土才停下直至心情平復才道。「是不是雪奈不回來,你就不知道你就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們啊!昨天我就感覺到有鬼鮫的查克拉,就知道她又跑回來了!」

  「……」止水有些好笑,這時的帶土像個怨婦,只能開口解釋。「雪奈失去死神之力,穿越異世不受限制,我穿越對靈魂有損害的……」

  「……那原諒你了。」帶土吸吸鼻子,兀自坐下,撓撓後腦破涕而笑。「止水,我現在是六代目火影了,快坐過來我和你說說這些年發生的事……」

  帶土是個話嘮,完全碾壓雪奈,本來還很著急,聽到帶土說雪奈沒事也就放下了心。

  帶土這麼多年過得並不容易,卻將努力與內疚輕描淡寫地敘述過去,但他仍舊對波風水門沒有第一時間認出自己耿耿於懷。

  「為什麼水門老師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

  「……四代目其實是個粗心的人。」

  「為什麼你和雪奈能夠很快認出我!」水門會比雪奈粗心,帶土不信。

  「因為……你是我的親人啊,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

  因為是親人,所以當初沒有以命相搏。

  因為是親人,所以相信他會終歸正道。

  「至於雪奈……她是女性,第六感很強的,你不能讓四代目和她一樣感□□。」止水打著哈哈,況且那時玖辛奈生命垂危,再厲害的忍者也是人,總會被感情束縛。

  帶土看起來接受了這個不靠譜的理由,又抱怨了兩句,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止水說,「你知道嗎!在我的帶領下,宇智波族人已經完全融於村子了!」

  帶土帶著止水逛了逛村子,止水驚奇地發現原本高傲的宇智波族人真的融入了村子,會幫助老年人提東西,會將路邊跌倒的孩子扶起來,會和普通戰鬥編制忍者友好相處。

  「謝謝你,六代目。」這是父親的願望,止水收回視線開口道。

  「……說、說什麼謝謝呢!」帶土臉頰一紅,彆扭地扭頭道。「誰稀罕你的謝謝。」

  木葉已經完全變了樣,不變的是一代又一代繼承下來的火之意志。

  當帶土帶著止水找到鼬的時候,他正在給三年級學生上實踐課,宇智波投擲秘術一出手,立馬得到同學驚奇地呼喊。

  鼬成為了忍校老師,止水有些不敢相信,「你這麼嚴肅不會把學生們都嚇壞?」

  咬著三色丸子的鼬突然亮出萬花筒寫輪眼,從表情溫柔到猙獰只是眨眼間。「止水,你別跑!難道不想試試你用生命換來的能力如何?」

  鼬是天才,止水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沒想到他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天照撲面而來,若不是他及時召喚須佐之男防禦恐怕就要被燒成灰。

  「……雖然我很想道歉,但我覺得如果我道歉就是否認了我之前做的一切。」止水收回綠色戰神,對情緒已經平穩的鼬微笑,笑容和多年前一模一樣。

  「那就不要道歉了,我也不會接受。」鼬收回寫輪眼,快走幾步來到男子面前,抬手給了他一個擁抱,突然道。「佐助已經成為暗部部長了。」

  鼬是個弟控,止水明白,打趣道。「看來宇智波已經打入了村子內部。」

  三人走在宇智波族地,各自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以及周圍人的情況,其中最令止水驚訝的是千鶴竟然和夜空在一起了,青梅能幸福那便是極好的。

  最終,止水在居酒屋找到了和綱手、自來也、卡凱西等人正在暢飲,已喝的亂醉的雪奈。

  「姨夫,你冷靜一點,咱能先把寫輪眼收起來嗎?」問訊而來的鳴人連忙將還在嚷著要酒喝的綱手和自來也面前,「我們要尊老愛幼,尊老愛幼!」

  說完就被因為聽到『老』字而發怒的綱手打飛,最終被正在執勤的佐助接了回來。

  「什麼情況?」佐助皺眉看著一屋子的劍拔弩張氣憤,視線落在一臉『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紅發女子,視線右移掃了一眼已經拿出小人書遮臉的銀髮上忍。

  「……」許是察覺到眾人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卡凱西淡定翻書頁,抬眸異色的眼眸看向緊盯著自己的黑髮男子,撓頭微笑,眼眸彎成月牙狀。「呦,好久不見,止水。」

  「止水?」聽到身邊人開口說話,已趴在桌子小憩的紅發女子慢慢抬頭,時間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仍舊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臉頰浮著兩抹粉,暈著水霧的眸子映出頭頂蹭蹭冒冷氣的男子,像是不敢確定眼前這人的確是那個忘恩負義的負心男一樣。

  「那人長得怎麼那麼像止水?」有點醉了的雪奈轉頭看卡凱西。

  「……」雪奈離自己有點近,卡凱西從止水殺人般的眼神讀出『我想殺了你』五個字,啪的一聲合上小人書,對紅發少女微笑了下道。「我突然想起帶土找我有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語畢,瞬身至正瞪大眼睛歪頭想『我有找卡凱西有事嗎』的帶土身邊,在對方說了句『我什麼時候找你有事,我怎麼不記得了』後,瞬間被拖走。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作業要批改,我也先回去了。」鼬先是看了眼頭頂烏雲的止水,又看了眼瞪著迷茫眼神看過來的紅發少女,邊結印邊說道。

  「哥哥,你不是教實踐課嗎?哪來的作業?」佐助的智商突然上線,細長的眉皺得更緊,開始拆自家哥哥的台。

  「……」鼬第一回開始覺得長大了的佐助似乎沒有小時候那麼可愛了,拉住弟弟的肩膀露出一個不算微笑的笑。「佐助,作業太多了,我批不完,你幫我!」

  而後,二人消失在滾滾白煙中。

  「……鳴人,你快把綱手大人和自來也大人送回家,我帶小姨和姨夫回家。」雛田被低氣壓壓的喘不過氣,連忙戳戳一臉『我要替小姨教訓負心漢』的鳴人。

  「雛田?」鳴人眯著眼睛看雛田,有些擔心。

  「沒關係的,鳴人。」雛田透徹宛如琉璃的白色眼眸映出自家老公呆愣的表情,微笑了下,便快步來到眼睛快閉上的雪奈身邊,托他們是死神的福,雖然年齡比他們大,但發育週期長,雪奈甚至還沒有雛田高,外加有點醉了,被輕而易舉地扶起。

  鳴人雖然擔心,但覺得雛田說沒事那就應該沒事,便一手扶起一個為老不尊的貨往千手老宅走去。

  「姨夫……小姨有點醉了,不如先回我們家休息一下吧。」雛田猶豫了一瞬,還是將已經睡著的雪奈扶進男子懷中,強擠出一絲笑道。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味道,抱住妻子的瞬間,原本躁動不安、想要肆虐破壞的心突然就平靜下來,看著她泛紅的小臉,聽著她清淺的呼吸,止水突然就覺得好像也沒有生氣了,只要她還好好活著就好……

  「麻煩你了,雛田。」

  「沒、沒什麼的。」

  他的表情在攬少女入懷時,就像是漫天的黑雲重重,突然從縫隙□□出幾道陽光般,由陰沉轉為柔和只是眨眼間,雛田看著男子微彎的眉眼凝出笑意,突然就想起自來也大人的小說中用來描述男主角愛上女主角的一句話。

  ——我真是愛慘了你。

  ——宇智波止水真的是愛慘了漩渦雪奈。

  ——

  喝醉酒後的雪奈出乎意料的安靜,在被窩裡蹭了個舒服的姿勢便睡了過去,雛田為她撚好被角,關上燈走出臥室時看到的是就要搓丸子沖過來和男子打架的鳴人,連忙拉住他費勁了口舌才連哄帶騙將他哄回房間睡覺。

  走出臥室看到的是倚在牆壁上,黑眸流光熠熠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止水,他的穿著有些怪異,與木葉忍者村有些格格不入,此時垂眸半邊臉隱於黑暗中顯得沉穩而又孤寂,這樣的他或者說這樣的他們,給雛田一種他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錯覺。

  「給你們添麻煩了,雪奈她……」自雛田走出臥室,止水就察覺到她的存在,原本性子就慢熱的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說著客套話。「我有點拿她沒辦法。」

  雛田看到男子說這句話時表情迷茫,突然轉頭對上自己的眼睛,撓著頭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她有和你們說什麼嗎?我的意思是……她為什麼扔下我一個人回來,是因為……想你們了嗎?還是……」

  哦,原來是這樣。

  雛田突然有點恍然大悟,雪奈似乎也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脆弱任性,總是借各種理由回木葉,似乎也是因為想他們了,或者說……有點放心不下鳴人吧。

  「不像她沒了死神之力,我還是死神通過穿越門會損耗靈魂,所以我沒有辦法像她那樣隨心所欲。」止水解釋著,突然聽到女子的笑聲,下意識地抬眸看向抿唇微笑的黑髮白眼女子,細長的眉皺得更緊,眼神越來越茫然。

  「姨夫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小姨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賭氣回木葉?」雛田察覺到男子的尷尬,連忙收了笑意問道。

  「……有一點。」

  「小姨懷孕了。」

  雪奈懷孕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邊亮起月牙白,止水還在想雛田說的話。

  「她、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誒?沒和你說嗎?可是小姨說,她和你說了可是表現得太過淡漠,甚至沒有再提及這件事,她以為你不想要孩子就很生氣落寞地跑回來了。」

  「……」

  雪奈雖然愛鬧,卻是個十分有原則的人,她不會說謊,她說過自己說了那一定是說過,但他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止水坐在椅子上,眼眸中三個勾玉飛快旋轉,映出少女安靜的睡顏,思緒回到兩天前的那個晚上。

  她剛參加完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他開著車來接她回家,有一個月了吧,她似乎生病了有時幹嘔,又怕他擔心沒有和他明說。她拉開車門坐進來,像往常一樣系好安全帶,臉色泛著虛弱的白,他詢問她有沒有哪裡難受,她搖頭說沒事。

  然後,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穿著吸引去。

  她穿了一身淺粉色碎花和服,腰間系著紅色腰帶,一頭柔順的紅發束成簡單髮髻,襯得泛白的小臉越發清秀明媚動人。

  「……」好可愛……

  他只覺呼吸一窒,下意識地收回視線,放在方向盤的雙手微微收緊,突然猛踩油門,上好發動機發出清脆響聲,很快賓士在柏油馬路上。

  他的心砰砰直跳,以致于少女喊了他好幾聲,才微微回神,對少女宛如水晶般的灰藍色眸子相對,止水的視線忍不住上移,有些不敢與這樣臉色泛白、穿著可愛的她對視,大腦被『她好漂亮』和『她好可愛』刷屏,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她捏著衣角,表情緊張而倉促,好像和他說了句什麼,而後滿含期望看著他,可在那時,恰好遇上十字路口的紅燈,他猛地踩刹車,跑車嗚咽一聲停在白線以內。

  他撫在方向盤的手指收得更緊,她又喊了他一聲,他轉頭看她,愣了幾秒後,視線再次忍不住上移,眼角余光瞥見紅燈變為綠燈,便別過視線踩著油門往別墅方向而出。

  止水皺眉,難道是那時她和他說了?

  可他是真的沒有聽見。

  回到家後,她便將自己反鎖在臥室內,他敲門她不開,他喊她也不應,因為著急他一腳踹開了臥室門扉,看到的是正在脫衣服、面露驚恐表情的她。

  「你、你……這是第幾次了!」她抱著衣服護在胸前,泛白的小臉因為生氣而漲紅,手指一伸指向他,「你、你……快出去,再不出去我喊人了!」

  就這樣,他被趕出了本該屬於自己的臥室,雖然他走出臥室時還在想『我為什麼要出來』與『雪奈好像又瘦了,腰更細了』。

  就在這時,敏銳的感官告訴止水,睡熟的人幽幽轉醒。

  止水垂眸看向少女,正對上緩緩睜開的灰藍色眼眸,因為飲酒而染上血絲,臉色泛白看起來嬌弱得宛如迎風綻放的粉色小花。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止水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這雙含情目中了,深吸一口氣撓撓後腦道。「抱歉,雪奈,我……」

  「沒關係。」雪奈咚的一聲從床上坐下,揚起蒼白的小臉與他對視,「孩子我會自己養的,你走吧。」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開玩笑,我的孩子會讓你一個人養!

  止水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特別想對她發動別天神。於是他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將她從床上拖出來,不顧她的掙扎與阻攔,直接瞬身至帶土房間。

  「把我們送回現世。」

  「……」

  帶土不得不派人將還在睡覺的卡凱西喊醒,而後在他『我都退休了,為什麼還要聽你的命令』的眼神下,二人配合發動神威偷偷地將兩名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送走,但在忍術發動的一瞬間,帶土突然後悔了。

  「止水……」留下來……

  帶土想起止水的話,他擁有死神之力在異世會耗損靈魂,這句話梗在喉間半天也沒說出來,但出自私心卻不想……不想讓他離開……

  「帶土,我輔助你。」卡凱西白多黑少的眸子瞥了眼猶猶豫豫的帶土,開口繼續道。「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止水已經死了,你也已經向前看了不是嗎?」

  「……」帶土銀牙緊咬,溢出血絲,驀地抬眸對上表情柔和的止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道。「止水……保重……還有……謝謝你……」

  神威發動,一紅一黑身影瞬間消失在空地上。

  「你這是……綁架!我、我……要去告你!」被強制帶回現世別墅內,解開縛道後,雪奈炸了毛,後退背部抵著牆壁,因為生氣聲音輕顫。

  「……」我該怎麼解釋我是真的沒有聽到她說自己懷孕了,止水犯了難,他向前一步,她後退一步,雙手緊握,如臨大敵。

  他腳步一頓,看著她溢出淚光的眸子,咬牙上前雙臂抬起將她鉗制進狹小空間內,「我只是將屬於我的迷路小貓抓回來而已,何罪之有?」

  「……你、你說誰是迷路小貓?」雪奈比他矮很多,不得不倚著牆壁,仰著頭才能對上他變成四角風車的紅眸,「你這個大壞蛋,不想要孩子,還說我是貓!我看你才是小貓,最最討人厭的小貓,我……唔……」

  止水不想她再說『討厭自己』,只是捏著小巧的下巴堵住她的嘴。

  重複幾次,她泛紅的眸子惱羞成怒地看著他,卻是閉上嘴巴不再說話,越來越委屈,淚水在眼眶內打著轉,卻是倔強著沒有掉下來。

  止水有些心疼,抬手揉了揉她柔順的紅發,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道。「你想生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雪奈一愣,瞪大眼睛看他,有些跟不上他的跳躍性思維,愣了很久才皺眉吐槽。「又不是說我想生男孩還是女孩就能生出來的。」

  「那正好,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如果你生的是男孩子,我就和兒子一起保護你對你好把你寵上天,如果你生的是女孩子,我就保護你和女兒,對你們好把你們寵上天……」

  「我喜歡男孩子,因為是男孩子,一定會像你。」

  「不行,你只能喜歡我一個異性,還是生女孩子好了。」

  「……你走。」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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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雪奈一步一步的成長,從止水和鹿湊的守護慢慢變得獨立到守護他人,有種「雪奈真的長大了」的感覺,也很高興止水和雪奈最後有在一起(雖然對鹿湊並不怎麼公平就是了⋯⋯),內容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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