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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英美)悲劇280天》作者:萌子鏡【完結+番外】

第46章

  她昏昏沉沉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聽到了很多聲音,那些聲音好像在討論什麼一般, 伴隨著走動和機器滴滴的聲音。

  電擊、未知物體、化學反應, 諸如此類的單詞以及哈利低聲的訓斥不斷在狹窄的空間中反覆響起,她有點想要睜開眼睛讓他不要生氣了, 只是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從那片黑暗中走到正確的出口, 只能不斷的沉入,直到她徹底的失去意識。

  當她再次從那片深淵中甦醒的時候,夜色正濃。

  葉安緩緩的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四周, 陌生的房間和氣息, 只能從外面隱隱約約的花園判斷這應該是在家裡。

  總覺得大腦還有些昏昏沉沉, 那是某種睡眠太過充足的後遺症。葉安掀開身上的被子,打算坐起來的時候, 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右手上紮著一根針, 順著那根針看上去, 吊瓶裡還有半瓶水,正緩緩的滴落,流進她的靜脈。

  她幾乎沒有過多猶豫的就拔了針, 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她緩緩的繞著房間轉了半圈,大腦終於清醒了一點,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估計哈利是將她安置到別的房間裡面治療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在昏迷的時候好像還聽到了麥考伊老師和蘇榕的聲音,他們在討論什麼關於毒液的事情。

  牆角塞了許多花朵,而床頭卻只有幾隻小蒼蘭,這樣強烈的反差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去摸那些花朵,從花瓣的飽和度來判斷,這些花朵還很新鮮,上面幾乎都插著卡片,隨意的打開了一張,就看到了彼特•帕克的名字。說起來之前要不是他來的及時的話,她也許真的會被那個黑影捉走,在戰鬥的時候,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對方想活捉的意思,絲毫沒有下過死手。

  把卡片插回鮮花裡,葉安站起身來,靠近門邊,手剛搭在門把上,正打算用力。門就忽然就自己開了,葉安的手被門把帶了一下,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兩步,剛好撞到一個人身上,清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隨著距離的靠近湧入了她的鼻腔,葉安連忙的直起身子,想要後退一步,就被對方拽住了手腕。

  「安?」他的聲音彷彿有一絲難以置信,帶著迷茫。他幾乎迫不及待的朝她伸出手,從手指的輕輕探索到整個手掌都貼上了她的臉頰,甚至還有些微微發抖。

  葉安的反應還沒有徹底的恢復,直到冰冷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臉頰上的時候,她才終於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對方一把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他的頭埋在葉安的肩膀上,手臂攔截在她腰間,生怕她會逃跑一般。

  「哈利?」她試圖的掙紮了一下,換來了對方更緊的禁錮。

  「安。」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念道,呼吸隨著聲音噴灑到她的脖子上,過於接近的身體距離能讓她清晰的感受到哈利急促的心跳。

  是那場戰鬥嚇到哈利了嗎?葉安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思考一下的確不是沒有可能,按照以往的戰鬥記錄,這次並不算是受傷特別嚴重的一次,更嚴重的傷勢數不勝數,她的同學和老師幾乎都已經習慣的地步。而哈利不同,考慮到他的生活環境,葉安極力避免在哈利的面前打鬥,也是不想哈利擔心她的傷勢。只是剛才哈利來的太快了,快的使她猝不及防,狼狽的樣子一下子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葉安在內心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攬住了哈利,手指順著他的背脊往上,摸到了他柔順的發尾,輕輕的來回撫動。

  「怎麼了?」她問道。

  「我差點就失去你了。」他低聲說道,聲音聽上去很痛苦不堪。

  葉安驚訝於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只不過是經受了一場電擊,那些傷害對她來說還算不上是嚴重……可能看起來誇張了一點,但是絕對不至於引起生命危險。

  「怎麼會。」她將疑惑說了出口,手指停頓了一秒,她想推開哈利,去看看他的表情,無奈他卻十分的不配合,手指用力的掐進了她的腰間,恨不得將她按進自己身體裡的力度。

  「別動。」他輕聲的說,臉緊貼著她的脖子,聽著她說話的時候,喉間傳來的震動,只有這個時候,他才稍微有些實質的感覺,「你昏迷了好幾天。」

  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堅持清醒,在她腦海裡的最後一幕是哈利抱著她在走廊上奔跑,一閃而過的白熾燈,和一群圍上來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

  但她多少也意識到了某些不對勁,牆角過多的花朵和昏迷中時不時聽見的爭吵聲。

  「我現在沒事了。」這種事情發生後的安慰一點效用都沒有,依照哈利的脾氣,她是指他的過度的敏感不安,這件事一定對他造成了很大的震撼,至少絕對不是一句兩句簡單的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但是她一時也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

  「不,這不是你能決定的。」

  他彷彿被葉安的話所驚醒,失重感一下子就從神經傳遞到了大腦,哈利把她抱了起來,動作很快的塞進了被子裡,一隻手依舊抓住了她的手腕沒有放開,只是另外一隻手很快的撥出了電話,吩咐醫生過來。

  檢查的時候,全程葉安都保持了配合的態度,儘管她的手腕一直被緊緊的握著,因為哈利就坐在床邊,周圍的醫生也當做他不存在一般,該檢查數據還是檢查數據,場面一時間詭異的有些可怕,特別是哈利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葉安身上。

  直到醫生向他匯報葉安的身體沒有任何狀況之後,他才揮手讓對方離開。

  醫生像是來的時候一樣迅速的離開,她懷疑醫生們是不是也被安排到了這裡,來的才會那麼快。

  哈利一直沒跟葉安說話,只是看著她,即使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也如此,視線在她的臉上徘徊,一寸一寸的,彷彿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那種銳利的視線使葉安壓力大的都快要炸了,她想也許自己此時昏迷過去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或者是說點什麼,什麼都可以,至少能夠打破這個凝固的氣氛。

  「你知道嗎?」最後是哈利主動的開了口,他握著葉安的手,手指親密的插.入了她的指甲縫中,往前靠近了一點,藍色的眼睛純粹的幾乎透明。

  葉安抬起了視線,在對上哈利的視線的時候,身體潛藏的危機感讓她下意識的抽了一下手指,然後被他握的更加緊。

  他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葉安的臉,表情很深情,但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卻潛藏了某種脆弱和瘋狂,讓她無端的不安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正在漸漸的鑄造而成,像是牢籠。

  「在你昏迷的這些天裡,我很害怕。」他的手指在她的眼角拂動,有些病態的抖動著,他正在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情緒,緊接著他的手指開始下滑,滑過她的鎖骨往下……

  葉安急忙的用空餘的那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哈利停止了動作,反過手去握她的手腕,將她兩隻手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接著說了下去。

  「害怕你在某一個時刻,忽然停止了呼吸。」

  聽了哈利的話,她忽然怔住了,哈利的眉頭皺了起來,彷彿那個畫面讓他無法忍受一般,握著葉安的那隻手也略微的收緊,他頓了頓,才繼續開口。

  「我睡不著,我只能……坐在你的床邊,看著你睡覺。」他眼裡凝固不動的色彩開始變化,如同風暴一般引起了災害,黑暗在不斷的蔓延,「我會把手放在你的胸口,只為了確保你還在呼吸,每時每刻,我都害怕失去你。」

  他難受的呼吸著,聲音近乎破碎,低聲的,一字一頓的說著:「失去你,我的心就迎來了死亡。」

  她大口的呼吸了一口,才恍然明白,她剛才屏息了多久,冰冷的勇氣一下子湧進了肺部,造成了某種火辣辣的錯覺,彷彿整個呼吸道都燃燒了起來一般。

  愧疚,也燃燒了起來。

  「哈利……」她不安的看著他,他的氣息一片紊亂。

  「噓,安,別打斷我。」他靠近了葉安,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隨時都會被任何聲響掩蓋,「每晚我都只能祈禱……祈禱我不會失去你,即使我從來都不相信任何神明,我卻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我只能祈禱。」哈利注視著她,充滿了歇斯底里的偏執,從他嘴角毫無笑意的弧度可以看出來,他的理智正在被摧毀,邁向了一種曖昧不清又危險的境地。

  她下意識就想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慢慢的迎了上來,葉安意識到對方想要做什麼,只是她沒辦法逃。在那一瞬間,對哈利的感情將她牢牢的釘在原地,他眼裡濃重的渴望,讓她不忍心拒絕。

  冰冷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葉安閉上眼睛,側過頭輕輕的回應,他喘息了一聲,離開了葉安,藍色的眸子緊緊的盯了她一秒,突然伸手抽掉了她背後的枕頭。

  她的身體一下子往後陷下去,哈利將她按在了床上,低下頭去夠她的嘴唇,身體緊緊地壓著她的,貪婪的掠奪她每一次的呼吸。微涼的嘴唇被葉安唇上的溫度傳染,也變得溫暖了起來,他的手深深的插.進她的頭髮中,固定住她的頭顱深深的吻著。

  這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吻,他在她的唇上侵略城池,彷彿能從這樣的行為中汲取力量一樣,不滿足的撕咬著,葉安感受到唇上傳來的痛意,手指用力的握緊,只是徒勞的握緊了哈利的手指,他更深入的吻著,舌頭探進了她唇間,迫不及待的糾纏她的,略有些粗暴的來回逗弄著,甚至執拗的往更深的地方探去,葉安不適的聲音被緊緊的堵在唇間,變成曖昧的聲響。

  呼吸聲越來越急促,哈利的手指在她的背脊上曖昧的移動,將她的身體微微曲起,以更貼近自己的姿態,他離開了葉安的嘴唇,隨著她的脖子往下,留下了深深的紅印,只是跟以往的不同,他沒有因此停下來,親吻到達了鎖骨,再往下。

  衣服在糾纏中被解開,滾燙的皮膚相接,葉安的手指按住了哈利的肩膀,想要將他推開。

  他弓起身體,親吻停留在她的胸前,察覺到了她的抗拒,他微微的抬起了身體,並不是想要和她交流,而是堵住了她的嘴唇,拒絕她的任何話語。

  不屬於女人的寬大手掌在她身上遊走,試圖激起葉安的身體反應,在她的腰側來回滑動。

  雙方都太熟悉對方的身體敏感處,哈利氣息不穩的離開了她的嘴唇,分開的時候傳來了一陣濕潤的聲音,他側過頭咬著她的耳後的位置,輕聲道:「別拒絕我。」

  「我……」她想說什麼,很快的被哈利打斷了,他抬起頭,在葉安打算說話的時候吻住了她,一邊親吻一邊探尋者她的身體,曲起了腿陷入她腿中間。

  「至少,今晚別拒絕我。」他說著,稍稍的離開了她,藍色的眼睛認真的看著葉安,手指從她的身體上離開,撩開了她的發絲,輕輕的在她臉上撫摸著,他的神情無端的悲傷了起來,就像是她如果不能答應,就會殺死他一樣,他輕忽的說:「我愛你。」

  這三個字的力量足以擊破一切黑暗,能讓荒蕪的土地中開放出最豔麗的玫瑰。

  在那一剎那,她感受到了自己腦海中的空白,然後燦爛的陽光一瞬間降臨到地面,心跳聲與萬物一起復甦,不敢置信的情緒和一種沒有辦法說出的感動滿滿的充滿著她的內心,使她突然就失去了言語。

  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可有可無起來,她被觸動了心臟,幾乎動搖了她僅剩的理智。

  「你的身體……」

  「沒關係。」哈利側過頭咬了咬她的耳垂,壓低了聲音,「我會小心,不會影響到它。」

  「我保證。」他又靠近了她,親吻著她的眸子,再一次請求:「所以,不要拒絕我。」

  「不要拒絕我,安。」


第47章

  他氤氳地笑起來,那笑容很快散去, 很多畫面都開始漸漸模糊, 腦海中唯一深刻的印象是那雙猶如深海一般的眸子,裡面溢出的深情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頭, 他身上略帶清冷的香味, 讓她想到了金星的藍色幽光。

  身體毫無縫隙的緊貼著,她感受到了哈利撩開了她的碎髮,微涼的氣息隨著動作靠近,他在她臉側留下了細密的吻。

  此時言語都已經是多餘, 葉安喘息著, 垂下了眸子, 微啟的唇再次被他堵住,和他熱烈的吻不同, 兩個人互相的探尋都有些小心翼翼, 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傷害到對方。

  昏暗的房間, 互相糾纏著的人影,和唇邊還沒來得及溢出的細碎呻.吟,葉安的手指停留在他略微弓起的背脊上, 在某一個時刻陡然的收緊,唇角猛地繃直,頭顱上揚的動作露出了在黑色髮絲下變得尤其白皙的脖子,哈利忍不住的低下頭,重複的吮咬著那塊細嫩的皮膚,想要把她吞吃進去的力道。

  「安。」他在她身上留下了獨屬於他的痕跡, 手掌順著因為悶熱而微微泛紅的腰部皮膚,一邊在她身體上發出聲音的啄吮著,一邊佔有慾十足的握緊了她的手腕,拉到唇邊舌尖在她手腕的皮膚上緩緩遊走舔舐,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氣息急促的在上面留下了和她身上一樣的印子。

  他的眼眸陷在髮絲的陰影裡,顯得如此英俊,又邪惡。眼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危險,讓葉安一剎那有種他正在吞噬她的錯覺。

  皮膚一痛,他咬了她。

  葉安皺起眉頭,被吻得紅潤的唇微微的張開,唇間溢出的氣息猶如夜間的薄霧,很快就消散,哈利似乎難以忍受的俯下了身子,堵住了她的嘴唇。

  「我愛你。」他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而至於最後,她都不清楚在期間,他是否也說了『永遠屬於我。』

  也忘記了,她是否足夠溫柔的回覆了他。

  時間近乎凝固,或許在這個時候,時間是否在流淌已經不再重要,世界上彷彿只有他們兩個人,距離近的只能在對方的眼底留下自己的倒影和滿腔的愛意。

  在黑暗的天空上,淺灰色的烏雲悄悄遊走,遮住了殘缺月亮釋放到地球的最後一抹光亮。

  葉安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手掌被緊緊的握著。光裸的手臂從她身後順著她的肩膀壓過來,以一種非常親密的姿態,手指填入了她指間的每一道空隙,將她的手掌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掌心。

  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她就感覺到溫熱的氣息貼在了她的後頸上不動,比她要稍微硬一點的發絲蹭在她的後腦勺上,有些癢癢的。

  哈利的睡姿一如既往的糟糕。

  葉安低頭看著腰間光滑的手臂,這麼想著。

  虧他能夠這樣抱著她睡一晚,葉安輕輕的動了動手指,哈利立馬收緊了手臂,把她往懷裡拖,用力的像是在禁錮著什麼。

  她花了半個小時小心翼翼的脫離了他的懷抱,並且順利的沒有驚醒他的離開了床,隨意的在地上摸了一件袍子披上,葉安去到浴室,打算打理一下自己,再讓伯納德叫醫生過來。

  雖然昨晚哈利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適,但她總是有些擔心。

  也有些頭疼,她昨晚怎麼就沒有拒絕他的要求。

  我愛你。

  低沉的聲音彷彿又從昨晚穿越了時空到達了現在,那雙印在腦海深處的藍色眸子也隨之從眼前顯現了出來。

  在那種時刻,的確很難拒絕他,即使現在再回到當時,葉安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逃跑,就好像她面對的是一個準備周全的獵人。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和脖子上已經變成了淤青的吻痕。葉安恢復能力比一般人強的前提就是:那些原本還應該是淺紅色的痕跡在她身上很快的就會變成癒合中期的暗紫色,襯托著她原本就白的皮膚,好像是被誰虐待了一頓,而這些痕跡在她身上還留了很多。

  她伸出手,打算刷牙的時候,就看到連手腕都有。

  這個天氣穿長袖的話,會不會太違和了?

  她極快的處理好自己,看著脖子上明顯的痕跡,她還是決定披散著頭髮比較好。還好室內一般開著冷氣,就算散著頭髮也不會有多熱。葉安撥了撥自己的長發,恍然發現,她的頭髮比以前的要長多了,現在的長度已經到了胸口,她平時很少留到這個長度,太長了對於行動很不方便。

  或者是抽個時間剪掉比較好。

  她打開浴室門走出去,開門發出了一陣輕微的聲音,在空氣中顫動,她抬起視線,眼角看見哈利的方向微微的動了一下。

  醒了嗎?

  她抬腳往哈利的方向走過去,他閉著眼似乎還在沉睡,一隻手靠在枕頭邊,金棕色的發絲亂糟糟的散落在枕頭上,期間還混雜了一條黑色的發絲,是她的。

  葉安也不知道那一瞬間自己是怎麼想的,忽然就伸出手去碰那根在纏在金發裡的黑色髮絲。

  在即將碰到的時候,手腕被緊緊地握住,藍色的眸子對上了她的,哈利用力的將她拉了下來,葉安嚇了一跳,另一隻手連忙的撐在他的頭邊,只是他顯然並不滿足。

  空餘的手攬住了她的腰,拽著葉安躺回床上,他翻身壓了上來。

  「早。」他低頭跟她交換了一個親密的早安吻,壓在她身上有些懶洋洋的樣子他總是梳理的整齊的頭髮,因為這番動作散亂了下來,細碎的金棕色頭髮略過眉眼,意外的性感,哈利滿足的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痕跡道:「剛剛你想做什麼?」

  葉安眨了眨眼睛,覺得她剛才想捻起自己的黑髮的原因或許有點傻氣,她有種說出來對方也不會相信的預感。

  哈利也並沒有想要在她嘴裡得到什麼答案,過了幾秒鐘,葉安終於抿著嘴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將它從衣服裡面拽了出來。

  「別鬧了。」她推了推哈利。

  對方從善如流的從她身上滑了下來,只是依舊沒有放開她,反倒是掀起了棉被將她裹了進去,緊緊的抱在懷裡,頭埋在她脖子上,「那就再陪我睡會。」

  他這幾天一定很擔心,她想起剛醒來的時候,他眼底下淡淡的淤青,沒有反抗,順從的撥了撥他身後的棉被,在他背脊上壓嚴實。

  晨光透過厚厚的窗簾,從一道微小的縫隙中洩露,透明的金色光芒印在深色的地攤上,細碎的灰塵再期間翩翩起舞,仿若精靈般上下交映。

  過了一會,哈利伸手去撩她的頭髮。

  葉安察覺到他沒有睡著,問道:「怎麼了,睡不著?」

  哈利的呼吸徐緩,他突然的問葉安:「你後悔嗎?」

  她一時間沒有明白他哈利的意思。

  「昨晚。」他說,手上換了個動作,手指緩緩的劃過她的腰際,他還記得昨晚的時候她就躺在他的懷裡,白皙的皮膚上一點點盛開著玫瑰的色澤,那雙總是冷靜溫柔的眼神蒙上水霧,他清晰的記得她每一個為他綻放的瞬間,自然也記得她昨晚壓抑著自己的動作。

  就連他昨晚跟她告白的時候,也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覆。

  葉安伸手微微的推開了哈利,看著他總是在猜疑著什麼的眸子,「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在你眼裡看到了後悔。」他說著,手指略微的在她腰間收緊,壓抑的問道:「昨晚你後悔了嗎?」

  他是指這個?葉安瞭然的鬆了一口氣,伸手壓下了哈利的頭顱,他如此順從,又迷戀的和她交換著溫度,唇齒之間親密的接觸。

  「如果完全沒有是不可能的。」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葉安在他唇邊微微喘著氣,黑色的眸子染上了擔憂的神色,「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只是因為這個?」哈利確認的問道。

  「不然還有什麼。」葉安摸了摸他的眼角,藍色的眼睛依舊乘滿了某種不安,也許他遲早有一天會將隱藏在他深處的秘密告訴她,「我早就已經準備好和你共度一生。」她溫柔的說著,並不是謊言,而是真實的宣誓。

  意識到了葉安在說些什麼,他幾乎有幾秒忘記了呼吸,巨大的喜悅在他身體裡不斷膨脹,哈利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無端的沙啞了起來,他低下頭,想去看她眼裡是否還潛藏了什麼目的,是否想從他身上獲得什麼,她已經擁有了太多,是否還在貪心的要求著他更多的一切。

  「你在向我求婚?」他問道,眼裡溢出了深沉的渴望。

  他發現,這一刻,即使是葉安想要奪走他的性命,他也是甘之如飴。

  這個話題太早了,無論是對於葉安來說還是對於哈利來說,也許是這一刻的氣氛太過美好,又或者是因為哈利眼中的渴望太過濃重,她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即使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可真實的說出來,對於女性的矜持是十分大的挑戰。

  「只是在計畫。」她忍不住別開了眼睛。

  他得到了回應,嘴角泛出的喜悅一直蔓延到了眼底,他如願以償的舒了一口氣,除去了壓抑,他拉起了葉安的手,在唇邊落下了一個吻,「如你所願。」

  看著哈利不動聲色的在測量她無名指的動作,有些不適應的捲起了手指道,「你在想什麼。」

  「婚戒。」哈利果然說出了令人吃驚的答案,他直接跳過了訂婚,直奔結婚而去。

  葉安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的撥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坐了起來,吃驚的看著哈利:「婚戒?」

  「總要回應一下你的求婚。」他輕鬆的笑道,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霸王龍。

  「太早了。」葉安忍不住的嘀咕著,在她的計畫中,這些都是要畢業之後才能規劃的事情,而她現在還沒有畢業,「我還沒有上大學,也沒有工作。」

  「我可以投資帝國州立大學一棟圖書館。」這對奧氏企業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這個時候葉安終於意識到自己對面坐著的是一個公司的總裁,他眼睛明亮而清澈,話語中卻帶了一絲狡猾,猶如面對著商場的談判,迫不及待的誘惑著葉安在婚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讓他給你頒發一個畢業證書,至於工作,你想當老師的話,我也可以為你建一所學校,名字隨便你起。」

  「真是大方。」葉安嘀咕著掀開被子,從床上溜了下來,哈利倒是沒有阻止她,整好以暇的靠在床頭,看著她走到了床的另一邊,從衣櫃裡面拿出一件襯衫,放到他旁邊的椅子上,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但是我拒絕,我們總得要有計畫。」

  「計畫?」哈利絲毫不退讓的看著葉安,頗有些咄咄逼人的問道:「那你想什麼時候?」

  葉安摸了摸鼻尖,試圖轉移話題:「你不想換一件衣服嗎?醫生等會就要來了。」

  哈利似笑非笑的看了葉安一眼,拿著襯衫靠近了她,低沉的聲音猶如天鵝絨一樣順滑,他威脅的看了一眼她道:「我堅持要先得到答案。」

  葉安輕咳了一聲,「總得等到我畢業。」為了避免哈利說出剛才那番驚人的言論,她急忙補充道:「我是說順利畢業。」

  「還有四年。」哈利挑剔的皺起眉頭,他一點耐心都沒有,得到了一點好處之後又妄圖得到更多,霸道的不講道理,「一個月。」

  葉安無奈的瞪了一眼哈利,決定先去找伯納德。

  他步步緊逼在她身後,「答案呢。」

  「不行。」這哪裡像是在求婚,簡直就是威脅。

  意識到這樣不行,哈利思考了一下,換了個方向建議:「我們可以先領證,婚禮等你畢業之後辦。」

  這有什麼區別?葉安回過身子,哈利還站在她身後,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卻一點都沒有給人溫暖的色澤,反倒顯得冷酷起來。

  她伸手拉著哈利,將他帶到浴室裡,「你先換衣服,這件事我們晚點再討論。」

  他不滿意的伸手撐在她離開的方向,低下頭靠近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為什麼不答應我,我不在乎你是否畢業或者是否成功,我只想要你在我身邊。」

  「我在意。」葉安一彎腰鑽出他的桎梏,迅速把他關在浴室裡面,往裡面喊道:「我先去找伯納德,在客廳等你。」

  裡面傳來了哈利好裡沒好氣的威脅:「你知道你逃不了的。」

  「那得等你抓到我再說。」葉安得意洋洋的說,一溜煙的跑出了房間。

  天空是淡藍色的,樹木隱隱顯出盛秋來臨後將有的絢爛,樹枝在風中沙沙作響,猶如雨聲。

  葉安從樓上慢慢的走了下來,剛好撞到準備上樓的伯納德。

  「葉小姐您醒了?」伯納德看起來很高興,他揚起嘴角,眼角露出了細細的紋路,整個人要放鬆很多,上下打量了下她,問道:「哈利少爺呢?」

  「在樓上。」她輕咳了一聲,哈利現在被她關在浴室裡呢,估計還要過幾分鐘才能出來。

  她避開了伯納德略帶欣慰的瞭然笑容,垂下眸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昏迷了多少天?」哈利對這些話題十分敏感,一提就不高興,所以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七天。」伯納德說:「少爺這幾天很擔心您。」

  想到哈利,葉安的眸子柔軟了下來,「我知道。」

  「對了,您的朋友在樓下,您要去見他嗎?」他問道。

  「朋友?」她昏迷這件事似乎被很多人知道了,她想起在房間裡那堆還在牆角的花朵。

  「是的。」伯納德和葉安並肩走在樓梯上,銀白色的頭髮梳的整整齊齊,往後抹去,「她這幾天都在調查您當時的事故。」

  兩個人走了一段距離,葉安出現在客廳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翹著二郎腿在玩手機,黑髮垂在肩膀上,襯衫衣領的內側隱約可以看到crime的字樣。

  「我先給您泡些紅茶。」

  「麻煩你了。」

  伯納德離開後,沙發那頭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她抬起頭,過分美豔的眉眼在看到葉安的時候微微挑了起眉。

  「你醒了?」她站起身,走上前給了葉安一個有力的擁抱,「感覺怎麼樣?」

  「還好,覺得身體沒什麼問題。」

  「你昏迷了七天。」蘇榕和葉安分別坐在沙發的對面,蘇榕意有所指的提起了這幾天的狀況:「我懷疑你再不醒來,他就要瘋掉了。」

  他指的是哈利,蘇榕看著這幾天他陰沉無比的態度,恨不得開槍崩掉任何一個沒有用的醫生,。她突然想到什麼,說道:「這次你要感謝漢克。」

  彷彿察覺到了葉安的疑惑,蘇榕收起了手機回答:「是漢克研究出能讓你恢復的解藥的,這幾天他也在這裡,調查你昏迷的原因。你身體裡面有一些不明的藥劑,和電壓發生了某種反應,導致你一時昏迷不醒,你注射了什麼藥劑嗎?」

  葉安仔細回想,搖了搖頭。

  蘇榕是知道葉安的性格的,她不會特意隱瞞什麼,特別是與自身相關的事情,那麼這是意外?還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注射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這次的事情,很抱歉。」她沒想到這件事還驚動了麥考伊老師。

  「是我讓他過來的。」蘇榕聳了聳肩膀,答道:「那天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那個小巷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而後我就來到這裡,聽說你突然陷入昏迷,就讓漢克來看一看。畢竟變種人的身體和一般人類的不一樣,漢克更有經驗。」

  麥考伊老師除了在學校教書,偶爾也在學校擔當著校醫的職業,對變種人有著很深的研究。

  「還是你想見約書亞?」蘇榕笑嘻嘻的問道。

  葉安立馬搖了搖頭,她對那個中二青年一點興趣都沒有。

  說起醫院,她想起了那個可愛的孩子,連忙問:「亞薩呢?他父母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起那個惡魔小孩,蘇榕就忍不住的嘖了一聲:「我去了異人族一趟,根本就不是,只好帶回來了,現在在埃德加家裡照顧著呢,現在已經劈壞了三個電腦了。」

  「那……」她有些惦記那個可愛的孩子。

  「別想。」蘇榕阻止了葉安接下來的話,她來接那個小惡魔的時候,她男友的凌遲視線就夠煩了,她要再來一次,以後和人類警署打交道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麻煩,「我帶他去外星協會問問。」

  「好吧。」葉安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

  「不說這個了,你對那個攻擊你的傢伙還有印象嗎?」蘇榕迅速的轉移了葉安的注意力。

  「關於這個。」葉安想起了凱瑟琳的那天的實驗,說:「凱瑟琳那裡有一份試驗品,應該就是那天攻擊我的人身上的液體。」

  蘇榕皺眉問道,「那你知道他為什麼攻擊你?」

  葉安搖了搖頭:「我不清楚,那天的情況發生的很突然,他明顯是衝著我來的。說起這件事,我有一個很在意的事情,那天我企圖電暈他的時候,那些液體散開了,裡面有一個老人。」

  蘇榕提起了精神:「還記得那個老人長什麼樣子嗎?」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畫面已經有些模糊了,她只記得那個人臉上充滿了綠色的經絡,看起來像是剛從喪屍片片場走出來的演員一樣。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電壓導致海馬體受損?」蘇榕嘀咕了一句,葉安的大腦狀況的確是有些異常,回頭她再和漢克具體研究一下好了。

  「可是他為什麼攻擊我?」這是葉安想不明白的地方,作為隱士,她也沒有特別的罪過什麼人,而且對方看起來只是想活捉她,她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我會查明的。」這種無緣無故就頂著變種人攻擊的並不少,只是很少會專門針對一個變種人。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後,蘇榕放鬆的喝喝茶吃吃小餅乾,這件事埃德加已經專門去查了,相信很快會有答案。

  葉安也跟著喝了一點水,室內的溫度很適宜看書,她看著一旁的書櫃,腦海似乎閃過了什麼,不太對勁的東西。

  就差一點就能得到答案,卻被打斷了。

  醫生來了。


第48章

  醫生來了之後,直接進了房間。

  「既然你沒有事, 我也準備離開了。」蘇榕站起身, 她的手機在掌上轉了一圈,眨眼間消失, 「在你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不少事情, 能送我到門口嗎?」

  葉安點點頭,與蘇榕一道離開了客廳。

  在某個轉角的時候,蘇榕忽然打了一個響指,極快的速度, 緊接著, 空氣的流動停止了。

  窗外的樹枝不再互相摩擦發出猶如雨聲一般沙沙的聲音, 蝴蝶的翅膀也停留在半空中,灑滿磷粉的翅膀在陽光下微微的閃著細碎的光芒, 襯著金色的光線, 美麗的如同一幅畫。

  這就是蘇榕的能力, 名為時間停止。

  「埃德加要求我保密,但是我想我你有權利知道這件事。」蘇榕放下手指,挑眉說道, 她的聲音隨著她的態度變得嚴肅了起來。

  蘇榕平時總是以漫不經心的姿態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像是一個稱職的花瓶,什麼都不在意,實際上她自成年以後就在警衛隊工作直至現在,如果沒有能力,早就被開除出了警衛隊, 她無疑是一位優秀的變種人警察,而一個稱職的警衛隊員工最不會漏掉的就是消息的敏銳性和合理的推測。

  「萊克斯•盧瑟。」她突然提起了一個葉安許久都沒有聽到的名字,「你知道他,對吧。」

  隨著名字被提起,她腦海中出現了那個有著自信笑容的男人,灰金色的捲髮以及總是在探尋著的雙眼,他和哈利都有一種相似的氣質,那就是總是在試探著什麼的態度。

  葉安點了點頭。

  「就在你昏迷的兩天後,他在哥譚引發了一場戰爭。按照我目前所知道的資料,他利用半年前氪星人遺落到地球的外星船製造了一個怪物,並且借由一些手段,引得哥譚的黑夜騎士與氪星來的超人反目成仇。」蘇榕說話的速度很快,聽起來就像是膠水般,看得出她在儘量簡略的說這些事情,「事情結束,萊克斯公司面臨倒閉,一部分的研究資料流入了軍方,我有些在意便趁機調查了一下,發現一件事。」

  她抬起眸子:「奧氏企業,在一個秘密研究中和萊克斯集團有合作,合作的項目就叫做:毒液。」

  葉安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她的記性很好,自然也還記得之前巴裡說的,奧氏企業和薩維塔有所合作的事情。只是這樣做對哈利有什麼好處?他從不關注變種人一類的事情,從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也能察覺到他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你覺得這些和哈利有關?」

  「不。」出乎意料的,蘇榕否定了這個提議。

  如葉安所認為的,蘇榕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原本她也有些懷疑哈利在這些事情上到底扮演著一個怎麼樣的角色,只是葉安昏迷的這幾天,哈利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並不像是假的。如果毒液這件事真的跟他有關,他又能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如果他想對葉安做什麼,恐怕不需要通過任何人,因為葉安不會拒絕。

  「我只是提醒你小心。」蘇榕說,「我覺得做這一切事情的人,就在你們身邊。」

  葉安鬆了一口氣點點頭:「我會跟哈利說的。」

  「嗯哼,有什麼消息可以通知我,萊克斯的研究涉及範圍可不小,不單單是變種人。」關於轉基因的事情,蘇榕倒是沒和她說,事情已經被解決了,她也不想洩露這些事情惹麻煩,現在變種人跟人類的關係已經夠緊張了。

  「哥譚的戰爭,怎麼樣了,還需要幫忙嗎?」葉安並不喜歡戰爭,因為戰爭後的世界總是充滿了哭泣和悲傷,環繞著每一個人,所以一旦有機會幫忙的時候,她總是希望能幫些忙,至少能減少一些悲傷。

  「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哥譚的富商布魯斯出了不少人和力,「如果超人還在的話,也許更快。」

  「超人?」葉安奇怪的問道。

  「聽說超人死了。」蘇榕聳了聳肩膀。

  「聽說……?」蘇榕極少用這麼不肯定的詞語,這倒是讓葉安有了一絲期待,關於超人的。

  「畢竟超人是大都會的希望。」蘇榕出乎意料的這麼說,「而希望……總是永不死的。」

  她突然笑了,嘴角彎彎的,有些高興。

  「我一定是被你們傳染了這些想法,和你們這些人待在一起真可怕,這些念頭就像是傳染病一樣。」蘇榕被葉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時空恢復了流動,蝴蝶展翅飛遠,樹枝再次傳來了沙沙的聲音。

  「那我先走了,有空手機聯繫。」說著,她再次打了一個響指,瞬間消失在了葉安面前。

  蘇榕走了之後,葉安站在那裡呆了幾秒鐘,才轉過身子往房間裡面走去。她剛才跟蘇榕大概交談了有幾分鐘的時間,而實際上現實世界也不過是幾秒鐘,她們兩個看起來只不過是對視了幾秒罷了。

  總覺得蘇榕看到世界有些寂寞,萬籟俱靜,全世界只有自己是活著的錯覺。

  她穿過客廳朝那個旋轉式的樓梯走過去,樓梯的扶手很乾淨,自從哈利的身體狀況有所變化了之後,她對他上下樓梯的行為就非常緊張,總是要求他抓著扶手走下來,也因為這個原因,扶手最近都光滑了不少,一看就是常常使用的樣子。她踏上了樓梯,從上而下的看著這個房子,在她昏迷的期間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動,連書都是她之前看完的時候的樣子,只是上面的灰塵被很小心的擦乾淨了。

  葉安認為這應該是伯納德打掃的,他總是對這些細節非常的在意,因為哈利同樣對這些細節很在意。

  有時候葉安會收集一些小玩意,木雕或者是一些奇特的石頭,隨意的找個地方放,哈利並不討厭這個行為,反倒很有興趣的圍觀葉安的一時興起,有時候他也會跟葉安一起佈置起房屋的角角落落。

  就像是葉安之前在牆角畫了一個小老鼠,後來又一次路過的時候,發現那個小老鼠頭上還多了一扇小門,看起來就像是老鼠剛打開門,即將在眼前這個廣袤世界冒險的畫面。

  這種行為還有不少,哈利很配合的跟著葉安一起玩這些小遊戲,就像是兩個人共同的默契,一起在這裡打造屬於自己的回憶。

  穿過簡潔乾淨的客房,便是一間很大的書房,裡面聳立著幾個巨大的書架,所有窗戶都用遮光窗簾遮著,就算陽光再明媚,這個房間還是暗到可以沖洗照片。在所有的書櫃的角落,有一個躺椅,在前面有一個小窗戶,只要稍稍的拉開窗簾,就可以在陽光的沐浴下閱讀,躺椅旁邊還有個小桌子,可以放紅茶或者咖啡。

  這個書房原本是不存在的,由於葉安看書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又不喜歡電子書的冰冷質感,哈利便將這個客房改造成了葉安的書房,裡面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紙質書籍。

  葉安訝異於自己腦海裡浮起的這些許多記憶,總有種她站在某個地方,那些甜蜜或者是溫柔的畫面就會不自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在客房後就是嬰兒房,她不自覺的停留了下來,手指搭在門把上,輕輕的推開。

  亞薩被蘇榕帶走後,這個房間就空餘了下來,裡面依舊擺設著滿滿的玩具,角落漂亮精緻的樹屋也依舊存在,她看著靠在門邊的搖床,有些出神的想著。

  他們的孩子會是位小公主又或者是位小王子呢?它會不會喜歡這個房間?至少她知道的是,它很調皮,葉安想起了哈利至今所遭遇的各種事情,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非常調皮,以後一定會很頭痛,或許比她小時候還要糟糕。

  只是想像,卻非常期待。

  聽見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了儀器的聲音,她急忙站起身,把手上的玩偶隨意的放在一旁的搖床裡。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哈利平時檢查身體的房間,那裡的醫療儀器非常的齊全。

  她小步的跑過去,沒有發出一絲腳步聲。

  打開房間的時候,哈利正在穿衣服,看起來剛剛檢查完畢,還需要一點時間等待結果出來。

  「安?」他挑眉,微笑著看著她,只是那抹微笑怎麼看怎麼有一股潛藏著的危險性。

  葉安無視了那抹他想要再次提起的話題,不用想,他們之前才剛剛為那個話題爭執過,她走上前,企圖用自己的行為將那個話題帶過去。

  哈利微微的昂起下巴,接受了葉安的幫忙,她行動快速的將他衣領的扣子扣好,動作間不免碰到他的皮膚,和他微涼的溫度不同,她的溫度總是溫暖的,溫暖的令人眷戀。

  在對方收回手之前,哈利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動作迅速的撩開了袖子,衣袖下的痕跡已經很淡了。

  「快要好了。」他說著,微涼的手指在上面摩擦,引起陣陣的電流感,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袖子拉了下去,擋住了那些痕跡。

  「別害羞。」意識到了葉安行為背後的意思,哈利笑起來的態度很輕鬆,他湊上前,藍色的眸子好看的不可思議,「這些你總是要習慣的。」

  「你靠太近了。」葉安後退了一步,輕咳了一聲,繞過哈利,想要躲開他,便拿起醫生放在一旁的身體檢查資料看,上面都是哈利之前的身體記錄,還有嬰兒的情況。

  他緊貼的跟了上去,耐心變得出奇的好,從後面伸出兩隻手,分別撐在她的腰側,看起來就像把她抱在了懷裡一樣,調侃的說道:「你必須接受事實,關於昨晚的事情。」

  葉安被堵了個正著,無處可逃,在哈利的帶著意味的暗示下,她自然也想起了昨晚的那場狀況外的親暱情.事。昏暗的空間和若有似無的纏繞在兩個人身上的香味,體溫藉由著動作暈染到對方身上,就像是現在一樣。她垂下眸子,假裝鎮定的翻著手上的資料,儘管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你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

  這個回覆倒是出乎哈利的意料之外,他抽掉了葉安手上那本半天沒有翻頁的資料本,丟到一邊,將她轉了半個身子面對自己。

  他的身體隨即壓了下來,金棕色的頭髮挨蹭過她的臉頰,近在咫尺的眸子閃爍著細碎光芒,帶著某種曖昧的色彩,「或者……我們可以回房間再探討一次。」

  葉安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以她的思維方式,哈利所要求的每一件事情,都必須是在他的身體情況所允許的範圍裡才能答應,「不行,關於這件事我們說過的,只能有一次。」

  為了避免哈利再次說出什麼驚人的話題,葉安將蘇榕的那段話拖了出來。

  「哈利,你知道萊克斯的那件事情嗎?」

  「蘇榕告訴你的?」哈利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關於萊克斯和奧氏企業有合作的這件事情上,也就是毒液的研究項目。

  安在懷疑什麼?他敏感的想到。

  葉安毫無所覺的點了點頭,「蘇榕跟我說,這件事有些不對勁,這些事情的策劃人,可能就在我們身邊。」

  哈利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有些奇怪,「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葉安一臉莫名其妙:「我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的。」過了一會好像忽然明白了哈利潛台詞裡的意思,「你是覺得我會懷疑你?」

  他僵硬了一下,葉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哈利的眸子一下就銳利了起來,他又露出了那種試探的表情。

  「當然,我不需要對我愛的人有任何懷疑和防備。」她說,嘴角浮現出微笑,眼神溫柔。

  他有那麼一刻想要狠狠的抓住安的肩膀,有將一切事實都告訴她的衝動,只是那些話語湧到嘴邊的時候又被他強迫的壓了下去。

  哈利知道他也許永遠都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安,因為他不敢拿這一切當做賭注,孤注一擲的面對不是得到就失去的結局。

  「那麼,就一直信任著我。」他低聲又輕柔的說道:「無論何時。」聲音接近消失,他摸著葉安的臉,微微的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在醫生所在的小房間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

  葉安被嚇了一跳,緊接著醫生擰開了門,神色慌張的衝了出來,身上的白袍亂七八糟的,鞋子也掉了一個,他手上緊緊的抓著資料,不可置信的喊著。

  「嬰兒……嬰兒不見了!」


第49章

  最容易陷入慌張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哈利的反應出乎於葉安的意料, 他看起來相當生氣, 眼睛眯起, 咬緊了牙齒, 雙手拽住了醫生的衣領, 看起來就像要把醫生槍斃一樣的態度狠狠問道:「你說什麼?」

  一切發生的那麼快,葉安都來不及阻止。

  「我是說……」醫生結結巴巴的重複,「您的身體正常, 原本應該在您腹部的嬰兒……消失了。」

  她伸手握住了哈利的手腕, 也許是不想傷到葉安, 他很快的就隨著對方的動作鬆開了手, 只是眼神依舊緊緊的盯著醫生, 讓對方給他一個解釋。

  葉安並不知道哈利到底在盤算著什麼,甚至心底有些高興, 因為哈利從未表現出對孩子的在意,她一直以為對方並不喜歡亞薩, 看來是她理解錯了。

  當然, 關於孩子的消失,她並不是完全沒反應, 她只是大約知道是什麼情況而已。

  「冷靜下來, 孩子沒事。」她安撫道。

  「安?」哈利不解, 按照葉安對孩子的緊張度,她的態度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我想……亞薩大約只是暫時的離家出走了。」葉安示意醫生離開,拽著哈利往一旁走去, 將他按在椅子上坐好,她一時間還是沒辦法擺脫哈利需要照顧的印象,手指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指道:「因為我能感應到它。」

  「感應?」哈利的態度一下子敏感了起來。

  「對的,感應。」葉安說道感應的時候,眼睛裡浮現出了溫柔和感恩的神色,那雙黑色的眼睛猶如被海洋輕撫過的黑色寶石,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具體應該是前一段時間,我忽然能夠感應到孩子的存在,不過感覺不是很清晰,大概的感覺應該就是類似於它活著。」

  「一開始我就說過,變種嬰兒不能按照普通的嬰兒來推斷……有些天生能力比較強的嬰兒,在非常小的時候,就會有能力,我應該跟你提過這件事。」她決定還是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比較好,這些事情根本已經隱瞞不下去,按照目前的趨勢來說。

  她撓了撓臉頰,也跟著坐了下來,對哈利道:「特別是亞薩它,某方面來說並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或者應該說,亞薩是由我創造出來的一個變種人。就目前看來,他幾乎和我小時候的能力一模一樣,擁有各種可能性。我的X基因,比其他變種人有著更加強的靈活和可塑性,才能讓我在獲得許多能力的同時,還不對自己的身體造成負擔。」

  她說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繼續緩緩的說道:「這個基因也遺傳給了亞薩,換句話說,就憑藉它能夠在你體內存活這件事看來,它不需要子宮也能存活,它需要的只是一個載體,或者是一個能讓它安全的地方,它的需求來源來自於其他地方。」

  「例如——我的惡魔記事。」

  哈利這才注意到,葉安的口袋一片空蕩蕩。

  「如果我推測的沒錯,我的惡魔記事,應該就和嬰兒在一起。」她一直沒有察覺到的事情,就是她的惡魔記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消失了。

  事情簡直比科幻大片還精彩。

  「你有辦法找它回來嗎?」哈利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孩子,畢竟目前他的身體還不能離開那個傢伙。

  「沒有。」葉安思考了一會說道,她目前的能力不是感應類的,還需要聯繫一下教授,「不過我可以聯繫一下教授。」

  哈利的神色終於凝重了起來,他也並不想看到X教授。

  「別擔心。」葉安相當樂觀,看來她只把這件事當做亞薩的玩樂遊戲,「教授會找到它的,他很有經驗。」

  在尋人方面,教授是挺有經驗的。再加上葉安本身也讀過由著名幼兒變種醫生寫的《關於天生變種嬰兒,你需要知道的一百種應對方法》,裡面寫了,也會有類似空間能力的嬰兒忽然消失,但是不需要太緊張,他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可以讓變種醫院的醫生們來處理未足月脫離人體的嬰兒。

  雖然不太明白原理是什麼,但是變種嬰兒的確沒有在胎中自然死亡的例子。

  而且沃倫家的變種醫院裡面也有處理這方面的經驗,葉安記得裡面有個叫做睡巢的變種人專門處理這一類的能力嬰兒,他能通過製造仿子宮空間讓嬰兒老實在裡面成長。

  「我去聯繫一下教授。」葉安站了起身,打算去找手機。

  「安。」哈利忽然叫她。

  「怎麼了?」葉安奇怪的回過頭。

  「你找回它之後,打算怎麼處理。」

  「我打算交給沃倫。」她說道,畢竟沃倫的醫院對於這些事情更加有經驗,而且葉安也的確很擔心亞薩給哈利的身體造成的各種影響,它現在自動的脫離對於葉安來說是一個好機會。說到這裡,葉安突然想起哈利應該是不知道沃倫是誰的,連忙解釋:「就是沃倫•肯尼思•沃辛頓三世。」

  和奧氏企業不相上下的沃辛頓企業,同樣是涉及生物的公司,只是對方專門研究變種人藥業,和奧氏企業並不衝突。

  葉安認識沃倫他倒是不吃驚,沃辛頓企業的現任總裁也是在澤維爾天才學院的畢業生。

  不過這的確是好機會,對他來說。

  「我不放心。」哈利手指交握,認真的說。

  她不解。

  「那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哈利站起身,他穿過光線朦朧的地方慢慢朝著葉安走去,他的神色在明暗交換的地方顯得模糊了起來,葉安無端的有種被什麼緊盯著的感覺,所有危險的預感都隱藏在那一刻,當哈利站在葉安面前的時候,他的臉上只剩下了壓抑不住的眷念,「為什麼不能待在我們身邊成長呢。」

  「我們可以常常去看他啊。」葉安不明白,沃倫的醫院又不禁止父母去圍觀自己的孩子。

  「我是指,由我們去照顧它。」它脫離自己的身體的話,也許研究可以提前進行,哈利思忖,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或許能把嬰兒的傷害降到最低。

  想起葉安對孩子的期待,也許能有兩全的辦法,不一定要它的生命也能研究出的治癒方案。

  「關於這個。」葉安思考了一下可能性,這可能還需要和沃倫討論一下,她對這些一點經驗都沒有,全靠書本知識,還是需要專業人士的意見。「等孩子找回來之後再說。」

  哈利點了點頭,的確,現在找回孩子才是重點。

  「那我去聯繫教授。」葉安在家裡的時候一向不喜歡隨身帶著手機之類的重物,所以她還要回一趟房間找手機,「你在這裡等我。」

  確定葉安已經徹底離開了房間之後,哈利突然側過頭,從口袋掏出手機,聯繫上了奧氏企業的基因遺傳醫生奧托。

  *

  む安你把孩子弄不見了?你在搞笑嗎……め

  這是斯考特在校園群給葉安的私聊。

  關於哈利身體裡嬰兒不見的這件事,原本是想聯繫澤維爾教授,但是由於她不太熟悉麥考伊老師研究的校園交流app,原本的私聊發成了班級聊天。

  這個APP沒有撤回的功能。

  群裡一下子就炸了。

  む不但嬰兒不見了,惡魔記事也消失了。め她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屏蔽了諸如斯考特和快銀在校園群給她的輪流嘲笑轟炸,換做了用短信跟澤維爾教授溝通,她仔細的交代了所有事情,和她關於嬰兒和惡魔記事的推測。

  她雖然能夠感覺到嬰兒目前沒事,但是有個比較致命的問題,她沒辦法感覺出亞薩在什麼地方,就好像感覺一下子就混亂了一樣,某一刻,她甚至感受到了兩個亞薩的存在。

  澤維爾教授應該是在消化這段話,或者在忙,一時間沒有回葉安的短信,反倒是李千歡和暴風女發現葉安不回校園群的信息後,換做了短信輪流轟炸她,想要知道具體情況。

  由於她不小心的行為,在群內炸出了一堆潛水的。

  鐳射眼:む我沒看錯吧?め

  快銀:む安?你居然上線了?め

  暴風女:む鐳射眼、快銀你們兩個哪來的手機,不是還在關禁閉?め

  鐳射眼:む……め

  快銀:む……め

  李千歡:む孩子不見了?め

  葉安:む……為什麼你們都在。め

  群內一片安靜。

  緊接著各種輪流轟炸就出現了,葉安蹲在房間的角落,無奈之下,抱著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的想法,將所有事情告知小夥伴們,希望他們能夠幫忙。

  葉安鮮少拜託人幫忙,同學們都熱情高漲,紛紛表示自己會幫忙。

  她一一感謝。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頁面從聊天界面轉成通話頁面,手機上澤維爾教授的名字猶如救星一般,葉安幾乎沒有停頓太久,就接起了電話。

  「安。」教授和藹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她的耳旁。

  「澤維爾教授。」她應道。

  「能夠具體說一下情況嗎,你的惡魔記事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和哈利的孩子是同一天消失。」葉安在來之前就問過哈利,當時他告訴她,在庫爾特把他傳送回紐約的時候,他就覺得身體有哪裡不太對,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

  同樣,葉安也趁機看了一下奧氏宅的監控,她回來的時候,身上的惡魔記事就消失了。

  「前後大約有7-8個小時的時差。」葉安老實交代,「在本子消失之前,我已經覺醒了新能力了。」

  「我知道了。」澤維爾教授應了一聲。

  也就是說,必須要在兩個星期內找回亞薩,不然以惡魔記事如今不明確的狀態,萬一出現其他狀況,就會相當的棘手。

  「你來一趟學校。」他說。


第50章

  葉安自從孩子消失了之後就一直很忙, 她經常在家裡和學校兩頭跑, 澤維爾教授有一台主腦,能夠尋找到世界上任何角落的人,只要他想, 他也能夠依靠這台主腦改變全世界的人的想法,被稱之為最強大腦。

  但是最強大腦也是有無法企及的地方,那就是變種嬰兒的大腦。

  按照葉安的說法就是,亞薩可能是覺醒了庫爾特的那種空間轉移的能力,每次她和庫爾特趕到地點的時候, 不是亞薩消失了, 就是根本不在那裡, 幾個人在學校忙的團團轉。

  連警衛隊的蘇榕在有空的時候也會和快銀一起幫忙找,只是效果並不是很顯著。

  轉眼五天過去了, 整個學校只剩下一群疲憊不已的學生。

  包括葉安,自從他們兩個在一起以來,很少會有這種聚少離多的時刻, 她行蹤不定,上一秒在中國, 下一秒可能就去了印尼, 連晚上的時間都在奔波尋找亞薩。

  這一次又是這樣, 根據澤維爾教授給出的地址, 她和庫爾特到達了之後,只有人來人往的街道,這次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小巷。根據沃倫的資料, 這個年紀的嬰兒應該還很小,是一個被透明球圍著的模樣。

  但她並沒有在街道上找到,緊接著,她感受到了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澤維爾教授的短信。

  む它不在那裡了。め

  又消失了。

  葉安皺起了眉頭,再找下去她就要開學了,一開學就請假會不會不太好?而且請假理由也總不能寫孩子弄丟了,正在全世界找孩子之類。要知道就算她是變種人,用這種理由請假也一定會被當做精神有問題。

  庫爾特正在一旁休息,多次的轉換方位對他來說也相當費體力。她抬頭看天,燦爛的光線從沒有雲朵遮掩的天空中肆無忌憚的鋪滿大地,蔚藍的天空乾淨的有些可怕,空蕩蕩一般,襯著地面上的拔地而起的凌亂建築,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等待吞噬著什麼。

  他們現在是在索馬里的某個小鎮上,周圍的人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兩個,畢竟這裡也不是什麼旅遊地點,出現兩個外國人種也足夠小村莊的人大驚小怪了。

  葉安看著孩子們消瘦的身體,她頓了一下,從口袋掏出了一些糖果遞給他們。孩子們衝上來紛紛去拿她手上的糖果,在空隙的時候,葉安蹲下身子用阿拉伯語向孩子們打聽一些事情。

  「你們,有在這裡看到一個光球一樣的東西嗎?中間是一個小小的……肉球。」她思考了一下,還是用肉球去形容比較好,畢竟說嬰兒也太驚悚了。

  索馬里的人大多數都會一點阿拉伯語,所幸她的阿拉伯語還算是標準,有一兩個孩子也的確看到了那種東西,他們比手畫腳的說有看到一個光球一樣的東西,不過中間的不是一個肉球,看起來像是一個沒有發育好的孩子,非常小。

  「謝謝你們。」她站起身,對庫爾特說:「你還好嗎?」

  「這裡的天氣太熱了。」他為了不引起注意,還把自己包了起來,只露出了一雙焦黃色的眼睛,畢竟葉安還算是正常人類的外表,人家頂多就以為她是旅遊的,而庫爾特明顯的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變種人。

  「抱歉。」葉安抿了抿嘴唇。

  「沒關係,你以前也幫了我很多。」庫爾特好脾氣的笑了笑,他們兩個的關係很好,當時庫爾特入校的時候,葉安給他輔導過很多功課,再加上兩個人性格相近,葉安也不會像斯考特他們一樣整蠱他,兩個人一度被以為是學校下一任的情侶,「回紐約嗎?」

  「麻煩你了。」葉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兩個人幾乎是一眨眼就回到了紐約。

  澤維爾天才學院。

  「你剛才問了那些孩子什麼?」庫爾特一把掀開了身上的白袍子問道。

  看著庫爾特的尾巴卡住了白袍子的下襬,她上前幫忙,拽住他的尾巴尖尖,那個三角的地方,穿過了漏洞。

  「只是證實一下自己的推測。」

  「謝謝。」庫爾特掙脫了白袍之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不客氣。」葉安溫和道。

  兩個人走在走廊上,周圍來來往往的很多都是新面孔,近年來變種人越來越融入人類社會,很多變種人也開始上學,不過很多都會先來這所學校學會怎麼控制自己的能力。政府都已經在考慮,是否將澤維爾學院的畢業證當做變種人必須的升學和工作證明。

  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那你證實了嗎?」庫爾特將話題扯回。

  葉安從旁邊快速跑來跑去的新人身上收回了視線,幾乎不可見的輕輕點了點頭道:「證實了。」

  「關於亞薩的?」庫爾特用力的甩了甩尾巴,他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沒錯。」葉安應道,思考了一會,說道:「我現在也不太確定,等會問一下澤維爾教授。」

  他們現在走的路程就是通往教授的地方,經過了長長猶如醫院過道一樣蒼白的走廊,在盡頭就是教授的主腦室。

  庫爾特在學校的時候很少使用能力,原本他也不是特別依賴能力的人,倒不如說因為能力是瞬移的緣故,他反倒比較喜歡腳踏實地的走路,澤維爾學校裡面的人大部分都是這個想法,除了幾個特別調皮的,快銀和斯考特或者是以前的聲波他們。

  「那個……你和他相處的還好嗎?」也許是看出了葉安的心情沉重,庫爾特想了一下,決定聽從斯考特的建議,和別人談談戀愛的問題。

  「哈利。」沒意識到庫爾特問這個話題的原因,不過她的心情也的確因為想起了哈利而變得放鬆了一些。

  有時候感情就是如此奇妙的一種情感,光是念著他的名字,就有著想要立馬見到他的期待,那個人的面容一下子在腦海裡清晰起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回憶裡變得立體,就好像他是世間最美好的存在,時時刻刻都會讓人有種:能和他相遇,是最幸運的事情。

  「我們相處的很好。」葉安的唇角不可控制的微微上翹著,眼神柔軟的一塌糊塗。

  「那就好。」庫爾特從來沒有體驗過戀愛之類的事情,他只是本能的為好友高興,「千歡很擔心你。」

  「有什麼好擔心的?」葉安不解的問。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和普通人戀愛的變種人。」庫爾特老實回答。

  這倒是真的,變種人多數都會選擇和變種人戀愛或者結婚。

  雖然現在因為變種人註冊案和警衛隊的存在,人類和變種人之間的氛圍也沒有以前那麼針鋒相對,甚至可以一起工作玩耍,但是換一個方面來說,他們結婚的幾率也不大,主要就是變種人的X基因可能會引起外表的突變,像是庫爾特。

  他們害怕自己的後代會出現這種情況,無論男女都會儘量避免和變種人結婚。而變種人這一方面,也無法忍受人類社會各方面的視線壓力,會儘量選擇同類一起,躲避那些打量的視線。

  在整個學院,目前真的和普通人在一起的,也只有死侍和葉安兩個人。

  前段時間死侍還打算給她發喜帖來著,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似乎是沒能找到主持婚禮的神父,婚禮被耽擱了下來。

  葉安倒不認為有什麼問題,畢竟連哈利都不在乎這方面的視線,反倒是很想讓她冠上奧斯本的姓氏。

  她覺得這些問題遲早都會被時間解決。

  「這不是問題。」葉安笑道,「人類和變種人之間,遲早都會互相理解的。」

  「我也那麼認為。」庫爾特高興的露出了白色牙齒,焦黃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葉安覺得庫爾特果然是最能理解她的好友,如果是牌皇的話,現在一定迫不及待的開始潑冷水了。

  說起牌皇。

  她好像是很久都沒有看到他的信息了,自從上一次在遊樂園碰到了之後,他就像是消失一樣,雖然以前也常常會到處跑,不過他很少這樣一聲不說就走。

  他還在生氣嗎?所以這段時間也沒聯繫她?

  抱著這樣的想法,葉安忽然問庫爾特:「你最近有看到牌皇嗎?」

  「你不知道?」庫爾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

  「怎麼了嗎?」葉安奇怪的問道。

  庫爾特張了張嘴唇,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被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

  「安。」是澤維爾教授。

  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襯衫,整整齊齊的扣到了最上面的一個紐扣,淺棕色的眉毛下面是一雙充滿睿智的海藍色眸子,在抬眼的瞬間,富有穿透性的視線會讓人有種被對方看穿的錯覺。

  實際上澤維爾教授的確有看穿一切的能力。

  他控制著輪椅走向兩個人,看著他們的神色,略一挑眉:「看來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葉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從牌皇轉移到澤維爾教授身上。

  「教授。」她恭敬的打招呼。

  這個時候麥考伊老師正在整理毒液的實驗樣本,所以此時主腦這裡只有澤維爾教授一個人在。

  「推我出去走走,你看起來似乎有話要說。」澤維爾教授說,視線移到庫爾特身上,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跟葉安到處跑,便建議:「庫爾特回房間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也很累了。」

  庫爾特看看葉安,又看看教授,點了點頭,帶著兩個人去到操場後,又消失在了原地。

  葉安走到教授身後,推著輪椅慢慢走。

  「是關於亞薩的?你有什麼推測,說說看?」

  葉安推著輪椅走進草地裡,一陣涼風略過兩個人,在草地的不遠處就是一個小型湖泊,乾淨的湖面上帶著一絲水汽的味道。周圍還有不少學生打鬧,或者是一個學生忽然就被同學整蠱,浮上了半空。還有幾個人來回奔跑,活潑的不行,臉上無憂無慮的笑容一看就讓人心情愉悅。

  她推著教授走到湖邊,停了下來,組織了一下言語,開口道:「我發現亞薩的成長速度太快了。」

  「介意嗎?」澤維爾教授點了點太陽穴,問葉安。

  他的意思是直接讀取葉安的想法。

  她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

  過了一陣,澤維爾教授從她的腦海中退了出來,略微思考了一下道:「你是覺得亞薩並不是瞬移地方,而是像蘇榕一樣,把自己置身於比現在要快的時間線裡?」

  「只是推測。」她說,因為亞薩成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到已經超出了正常的時間線。

  按照孩子的形容,亞薩的大小至少有五個月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總是難以定位也有原因。」X教授沒有完全否認,他思考了一會道:「我會聯繫蘇榕的,剛好我也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蘇榕是澤維爾養女的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蘇榕來說,她應該是懶得看見澤維爾教授,因為他們兩個的年紀其實只差了十歲,她一直覺得她當澤維爾的妹妹還差不多,偏偏澤維爾教授不知道怎麼想的,身份就變成了她的養父。

  「蘇榕最近還很忙嗎?」哥譚那件事收尾也應該差不多了。

  「她最近在調查萊克斯集團。」澤維爾教授沒有隱瞞葉安,他剛才也在她的記憶中看到蘇榕將這件事告訴她的片段,「她覺得毒液和X基因有關係。」

  「X基因……」也就是變種基因,自從註冊案之後,國家明令禁止研究變種人,萊克斯要是真的涉及到了這方面,這件事警衛隊也就可以明面上插手調查了。

  葉安想到了蘇榕說,萊克斯和奧氏集團有合作的那個項目,也是毒液。

  這件事會涉及到哈利?葉安皺起眉頭。

  「別想太多。」澤維爾教授用一隻手支住下巴,看著平靜的湖面道:「蘇榕調查出什麼之後應該會聯繫你,她一向會衡量輕重。」

  這倒是真的,蘇榕看起來比較吊兒郎當,但毒液這件事幾乎已經涉及到葉安的安全,蘇榕不會故意隱瞞。

  葉安點了點頭。

  「行了,今天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澤維爾教授直起身子,他推動輪椅,「我去找漢克談一下。」

  麥考伊老師這個時候在研究毒液,葉安想到這一層,急忙追了上去,「我也去給麥考伊老師幫忙。」

  「不用了。」澤維爾拒絕,「你今天先回去吧。」

  她剛想說什麼,他打斷了葉安的話語,用十分殘忍的事實。

  「你作業寫完了嗎?」他問。

  葉安一臉愕然,終於想起了放假前,澤維爾教授佈置的作業,她一個字都沒動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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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哈利的視線從電腦移到手機上。

  他辦公的時候不喜歡將手機放在身旁妨礙思緒, 所以這個手機並不是他的,而是葉安留下的手機。她這段時間全世界的在尋找亞薩,手機是放在他身邊以防萬一。

  澤維爾天才學院的手機都經過了漢克的改造, 有緊急通話的功能,是為了以防萬一遇見強大的對手的時候來通知學校裡的人,附近的人也能及時的趕過去。

  或許她也考慮到了萬一她沒有辦法脫身的情況下,學校的其他人能夠代替葉安來到他身邊。

  哈利拿起手機,手機沒有任何鎖, 引起震動的內容直接的顯現在手機桌面上。

  [正在回紐約的路上。(笑臉)]

  是葉安的短信。

  哈利看了很長時間, 手指在手機邊緣輕輕的滑動, 回想起了葉安輕易將手機交給他的畫面。其實也不算輕易,畢竟葉安不會刻意隱瞞他什麼, 而她的手機也如同預料一般,沒有什麼東西,只有寥寥幾張相片和一些零散的備註記事。

  他呢?會將手機輕易的就交給葉安嗎?

  哈利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做。和葉安不一樣, 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根本就做不到葉安的那種坦誠, 因為她一旦知道那些真相, 她一定會輕易的離開自己的身邊, 這意味著他會徹底失去葉安, 這也是他極力避免著的未來。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賭徒,他是一個商人,只會用盡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不是孤注一擲的去賭她對他的感情是否已經充足到能夠原諒他的謊言的地步。

  手機的頁面因為他的忽視暗了下去,哈利回過神來,給葉安回覆了短信後,將手機擱在了一邊,專注的在她回來之前處理完公司的文件。

  筆記本電腦上閃爍的是關於毒液的行蹤記錄。

  萊克斯集團和奧氏集團共同開發的項目,是在他接手公司之後才發起的,但是發起人並不是麥肯,而是另外一個神秘的投資商,他並沒有接觸過這個投資商的負責人,只是稍微的調查了一下。

  發現那個公司是專門資助生物和外星勘測的公司。

  而其中還有奧托曾經說過的『人蛛基因雜交項目』的影子。

  哈利打開他父親去世前給他留下的U盤,與其說是U盤,不如說是能夠瀏覽公司私密文件的權限鑰匙。

  幾個文件連番的出現在筆記本裡面,其中有一個む機密文件め,哈利移動鼠標點了一下,電腦裡的光標化作雪花分散開來,形成新的文件。

  他隨意的翻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機器研發的解說,還有一個奧氏企業正準備推送給軍方的飛行器和軍用護甲,他退出頁面,快速的略過其他文件,視線終於停留在在一個前面帶著??符號的む特殊項目文件め。

  鼠標快速的點擊了兩下。

  最上面的一個最新條目是三天前,葉安剛甦醒的那個時間。

  是巧合嗎?

  哈利快速的通過了人臉和瞳孔認證,最後打開麥克風低聲說道:「哈利•奧斯本批准。」

  成功的解鎖了文件,最上面的正是萊克斯檔案,裡面的文件都是視頻文件,他可以看見暫停的地方是一個黑色的空間,一個罐子裡面可以看見某種黑色的液體,扭曲著身體企圖逃出罐子。

  他打開最新的一個文件。

  「訪問608號文件。」機械的聲音提醒,在黑夜和寂靜交雜的空間中有些滲人。

  從上面可以看見在一個實驗室裡面,一個人被牢牢的綁在裡面,用力的掙紮著,瞪大了眼睛瘋狂搖頭,想對玻璃對面的人求饒。

  他有著綠色的皮膚,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正常人類,哈利快進了一下條子,其中一個穿著白袍子的實驗人員手上拿著文件,對鏡頭說:「第74次實驗,這是唯一一個經受了毒液生存下來的人類。基因變異的人承受能力比人類要高,現在,我們開始做最後一步的注射,植入了變種人血液的變異蜘蛛,我相信這次的實驗一定會成功。如果實驗成功了,這個人會成為最強的戰士,自癒性強悍並且增強所有能力。」

  說完之後他朝身後的人揮了揮手,坐在電腦前面的男人按了一個按鍵,從玻璃房的上方垂下了許許多多的小蜘蛛,同時的湧向了中間的男人。

  那是一個難以置信的過程,男人用力的掙扎,他綠色的皮膚上浮現出青紫色的筋絡,那些筋絡就像是爬蟲一樣,從手掌到臉上,越來越鼓脹,怒吼著想要從皮膚中爬出來。

  最後,那個男人爆炸了,血液慘烈的濺在玻璃上,哈利甚至看到他半顆眼珠也黏在玻璃上,無機質的狠狠盯著那個醫生,譴責他的殘忍。

  哈利快要吐了,他連忙移動鼠標想關掉視頻。

  就在這個時候,事情忽然又發生了變化,那些血液快速的變黑,在眨眼間滑下了玻璃,回到了椅子上,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

  那個液體和攻擊葉安視頻上的一樣。

  然後視頻就結束了。

  哈利把文件翻到最上面,他點開最上面的視頻。

  換了一個穿白袍子的男人,他對著鏡頭說:「我們的實驗失敗了,毋庸置疑,但是我們沒有完全失敗,應該說我們在這項實驗上獲得了新的成功,那就是む毒液め。」

  他身後是那攤黑色的液體,在玻璃房裡面鼓噪不安的想要出來。

  「這是延續帕克博士的研究,人類和蜘蛛雜交誕生的超級蜘蛛,我們本想從它們的纖體裡提取出毒液以此製成一種強化劑。是的,就像是蜘蛛俠一樣,他就是一個成功變異的個體,我們是否能在這一點上變得更加強悍。至此,我們決定將人類的血液更換成變種人,可惜的是實驗失敗了,從中我們得到了毒液。」

  「毒液擁有和蜘蛛俠一樣的能力,能夠吸附在牆上,舉起15—20噸的重物,有超人般的耐力、反應、敏捷和速度,缺點是無法具有自癒的功能。取而代之它擁有寄生功能,也就是說即使寄生的人被殺死後,它依舊能附身到其他人身上,具有高機動性。」

  「可惜實驗品不足,我們無法進行下一步研究,或許我們可以開發出新的毒液,更加強大完美,具有自癒能力,並且能夠擁有自己的思想,聽從指揮的產物。」

  視頻到這裡又結束了。

  哈利靠在沙發上,盯著電腦裡那個白袍醫生思考著。

  這個人他有印象,之前康納博士的助手之一,康納博士死後他就被開除出奧氏企業了,之後他去了萊克斯企業?

  不,不是的。哈利剛才分明的就看到他手上的文件檔案也有著??符號,奧氏企業所有機密文件上都有這個符號。那就是說他還是在奧氏企業為誰工作,並且還是在機密的情況下。

  他無端的想起麥肯說的話,他說:我們都不會是贏家。

  奧氏企業背後到底還有誰在操控這一切,所謂變種人的血液……

  「變種人的血液……」哈利心裡模模糊糊的湧起了什麼想法,只是一時間還捉不到那個思緒。

  電燈閃爍了一下,哈利的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向頭頂,橙黃色的燈泡溫暖的散發著光芒,一點都不像是電壓不穩的樣子。

  他收回視線,重新落到前方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悄無聲息的站在那裡。

  「是誰!」哈利猛地坐直了身體,手指輕輕的探向了桌子底下的緊急按鈕,在按鈕旁邊還有一支槍。

  「hi……」那個黑影不慌不忙的從陰影中走出,黑色的軀體,眼睛的位置上有兩塊白色的陰影,胸膛中間是張揚的蜘蛛圖案。

  是那個攻擊了葉安的毒液。

  「別緊張。」他說。

  哈利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耳熟的有些過分,就在兩個月前,他坐在床邊的時候,在黑暗中,他同樣聽見了這個聲音。

  「你是誰!」他悄悄的握緊了槍支,質問道。

  「我都忘了,這樣子你應該看不出我是誰。」毒液說著,那個黑色的液體彷彿活了一樣,從他的頭頂慢慢滑下來,直到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哈利面前。

  「好久不見,哈利。」

  哈利震驚的看著對面的人,手指慢慢的脫離了槍支。這怎麼可能?這麼想著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進了他的胸腔,他終於冷靜了一點,冰藍色的眸子看向那個早就應該死去了的男人,開口道。

  「爸。」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相見。」男人走了幾步,徹底的出現在光線下,他環著地毯的邊緣走了一圈。

  「你不是死了嗎?」哈利不可置信的問道。

  早就應該死亡的諾曼•奧斯本聞言,輕笑了一聲,「不,我的兒子,我並沒有死。」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沙發前面,坐了下來,像是小時候經常做的那樣,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指尖微微的接觸,看起來自信又儒雅,像一個普通慈祥的父親,「我只不過是藉著死亡去完成一些事情。」

  「你的病好了?」他冷靜了下來,看著諾曼正常的膚色和行動,問道。

  「並沒有。」諾曼否認,「不過也快了。」

  諾曼抬起眼睛,那雙眸子中的藍色比哈利的要更深,彷彿和黑夜融為一體一般,他嘴角含著可親的笑意,從容不迫的說:「等到毒液研究完成後。」

  哈利心裡那一抹模糊的線索終於從黑不見底的深淵中冒了一個頭,一切的事情都清晰了起來。

  從那天晚會開始,明明戒備森嚴的慈善晚會卻混入了三個搶劫犯,葉安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造成的傷口。或許更早,就在葉安出現的那一刻,史醫生的建議,和麥肯同一天就知道事情真相的速度,還有實驗室中變種人的血液。

  一切的一切的回憶,就是為了這一刻將真相攤開在他的面前。

  「看來你已經清楚了。」諾曼看著哈利臉上舒展開的表情,說道。

  哈利一直都很聰明,也很會審時度勢,他一直都是諾曼最滿意的成果。

  「這些不是麥肯做的,是你。」

  和薩維塔的合作,和萊克斯的合作,一切都是諾曼在操縱,麥肯的出現只是為了模糊他的視線,讓諾曼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研發毒液。

  「是我。」諾曼沒有否認的意思,他甚至有些高興。

  「那麼,你來總不是為了見我一面吧。」哈利冷冷的看著他,他和自己的父親關係一直都不好,即使是在對方死而復生出現在他面前,他也無法給對方一個好的態度。

  諾曼向後靠在沙發上,十分放鬆的樣子:「我想,我應該說過你很有潛力,就在兩個月前。」

  他清晰的將兩個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智慧超群,卻不懂得珍惜。」

  「所以你現在是來修復我們的父子情?」哈利嘲諷道:「不覺得太晚了嗎?」

  「不,不會,因為我並不僅僅是為了這個來的,我是為你來的,哈利。」

  「為我?」哈利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他太熟悉他父親臉上的表情了,那種傲慢的虛偽,實在是令人作嘔。如果一開始他還對對方的身份有所懷疑的話,現在這個懷疑徹底被打消,因為對方和他父親十足相似的性格,和那個噁心的,繞著圈子永遠都不進入主題的態度,彷彿企圖用這樣一段虛浮的話來繞暈你的思維。

  「當然。」諾曼•奧斯本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慢悠悠的換了個姿勢,「為了你的身體。」

  哈利猛地抬起視線,兩個人出奇相似的眉眼在空氣中對上。

  「你還在為你的病煩惱不是嗎?我是來幫助你的。」諾曼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溫柔到令人噁心,在那唇角中蘊含著的不是親情,而是冰冷的算計。一條虎視眈眈的毒蛇,等著對方放鬆警惕的時候狠狠的咬對方一口,「難道你不想治好自己的身體?」

  「那要看我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了。」哈利同樣露出了笑容,那雙藍色眼睛無機質的看著諾曼,十足傲慢的表情。

  他的父親可不是什麼好人,沒有任何利益的情況下,他只會繼續潛藏在黑暗中,操控著一切,有趣的俯視自己棋盤上的棋子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一個孩子。」諾曼•奧斯本輕描淡寫的說道。

  哈利猛地抬起視線。

  「亞薩。」他輕輕的抬起眉頭,笑容並沒有讓他看起來和藹可親點,在他細細的眼角皺紋上,藍色的眼睛裡全是算計,「它是叫這個名字吧。」

  「原來。」哈利並非無知的孩子,他的推測是對的,毒液的研發用的變種人DNA果然就是從葉安身上獲得的。最近葉安全世界到處跑,諾曼無法抓到她,於是把念頭打到了擁有同樣DNA的亞薩上。

  的確,相對起身手靈活且能夠熟練運用自己能力的葉安,一個無法反抗的嬰兒是更好的選擇。哈利想著,看來諾曼還不知道嬰兒失蹤的事情。

  「看來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哈利。」諾曼的聲音輕慢的像是在歌唱,引著人踏入死亡的暗地,「生命是那麼的短暫,特別對於我們來說,我們彷彿就像是被詛咒的生命,無法在陽光下漫步,唯一的救贖就在面前。血液,蜘蛛的基因與變種基因的混合,如果成功的話就會造出擁有治癒因子的毒液,從而得到健康的身體。」

  「不過是一個孩子,失去了這個,你總會有新的孩子。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選項,那個身體和孩子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既然你選擇了活下去,那麼另一個總是要為你的未來做出犧牲。」他引誘一般的壓低聲音,「將孩子交給我,我會讓你得到健康的身子,哈利,我這是為你好。」

  「夠了,你想說的難道只有這些嗎?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你說的對,我一開始就知道我只能選擇一個,但是在這個選項中,我需要的只是我自己的選擇。這段話聽起來彷彿是把選擇權交到我手上,實際上只不過是你又一次的操縱我。」

  哈利生氣的站了起身,他的瞳孔深處彷彿結滿了冰塊,連說出的話都變得冰冷起來:「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而利用我罷了。」

  「並不完全是。」諾曼眼中的不悅只是一閃而過,他依舊耐性的說:「我承認,這一部分是為了自己,但是同樣的,你也能從中得到利益。」

  「利益。」哈利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要去攻擊安,你想要的不僅僅是健康的身體,還有其他的吧。」

  「正如我所說,你很聰明,哈利。」諾曼換了個姿勢,他鬆開了手,手指換了個方向搭在椅子上,「的確,我還有其他的目的。我身上的……毒液,只是個殘次品,我原本想要造出有治癒因子的毒液,可是失敗了,研究還沒有完整,我需要再次研究。如果成功的話,那麼我們兩個都會活下來,而我有十足的把握會成功。」

  又開始了,唧唧歪歪說不到重點的態度,哈利沉下眉眼,思考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研究只差一步,我應該感謝那個女孩的出現,她的確為這些研究做出了重大的貢獻,但是她的用途還僅僅不止如此,而她的孩子……是我們這次實驗的重大目標,因為它的存在的確壓制了你身上的病毒,也許在治癒因子的……」

  「你打算對安做什麼?」注意到了諾曼語氣中未盡的意思,哈利追問。

  諾曼皺起眉頭,不滿的看著打斷了他的哈利,對方毫不退步的目光終於讓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思考了一會,道:「她製造出來的毒液雖然只是個殘次品,不過對於武器來說,是一個完美的實驗品。」

  哈利明白了。

  亞薩的存在是為了生存,葉安的用途則是製造大量的毒液,諾曼想要毒液大軍,他想殺了葉安。

  「只要有這股力量,我們什麼得不到呢,哈利。」諾曼輕聲細語的說道。

  「我拒絕。」

  「什麼?」諾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哈利在說什麼。

  他拒絕了,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哪裡出了差錯?諾曼開始從頭思考了起來,哈利的態度是從哪裡開始變化的?他順著思路想下來,終於將答案定在一個名字上:葉安。

  「你愛上她了。」出乎意料的,諾曼•奧斯本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哈利冰冷沉默的面容,驟然的提起了音調:「你因為她拒絕了我。」

  出乎於掌控的意外對於諾曼來說並不愉快,他的耐心終於用盡,虛偽的假面被揭開,露出了刻薄的真面目,他激動的說:「哈利,你簡直是愚蠢。你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你知道你此時在說什麼嗎?你在拒絕更高的權利,難道你就想在此刻止步不前,當一個平凡的庸人?我可沒有教導你成為一個蠢材。等你站在這個世界最高處,要什麼女人沒有,你喜歡亞洲女人,要多少就會有多少。」

  哈利對於他形容的那個世界一點都不動心,諾曼嘴裡的世界最高處,對哈利來說只不過是他創造的又一個謊言。

  「你只不過是企圖用一個謊言讓我交出我唯一在乎的人,你從未愛過任何人,我的母親或者是我,你愛的只有你自己,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感情,你眼裡永遠只有利益,你永遠不會懂,失去一個人世界黯然無色的感覺。」哈利咆哮著站了起身,他與自己的父親針鋒相對,「你可以輕易的拋棄一切,利用一切,只為了讓自己達到目的。」

  「夠了!」諾曼一把捏碎了扶手,用力的站起身子,尖聲訓斥:「你難道在質疑我嗎?質疑你的父親,其實只是一個為了自己不擇手段到能夠欺騙自己唯一一個兒子的男人。」

  「難道你不是嗎?」哈利露出笑容,嘲諷的,連聲音都在顫抖:「你從頭到尾,全都是謊言。」

  「你呢,你的女孩知道你對她,也全是謊言嗎?」諾曼眼裡的惡毒蔓延了出來,腳步往哈利那邊走了兩步,用要踏碎地面的力氣,咬牙切齒的朝著哈利的傷口用力的捅了下去,鮮血四溢,「我只不過是做了和你一樣的事情,哈利,這就是我們的相似之處,永遠不信任任何人,活在謊言的世界裡。只是不同的是,我還在乎你這個兒子,至少不願意你死去。」

  哈利閉了閉眼,他搖晃了一下,用力的把手背在身後,「葉安和孩子,我都不會交給你,今晚我就當做沒見過你。」

  諾曼的笑容扭曲了一下,他惡狠狠的重複:「沒見過我,沒見過我。」

  哈利不想和對方再多說一句話,垂著眼睛看著地面。

  「哈利,我收回那句話。」諾曼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連眼角都浮現出惡毒,「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聰明,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影響了你。你以為我會空手而歸嗎?不,不是的,我只不過是想要和你和平的解決這件事,如果無法解決,那麼我只能讓你受一點傷害了。」

  一聲巨響,他坐著的椅子被他用力的捏碎,哈利只不過是退了一步,還來不及去摸桌子下的槍支,諾曼一瞬間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切都發生的那麼快,他對上那雙慘白如惡鬼的雙眼,黑液裂開的嘴唇,恐怖的就像是從電影裡面爬出來的異形。

  「我不會空手而歸。」他說。

  就在那一瞬間,毒液伸向他脖子的手停住了,時間彷彿在他身上按下了暫停鍵位一般,尖銳的指尖離他只有一釐米。

  「哈利。」葉安張開了手指,就站在毒液的身後,她微微的喘著氣,看得出來是從遠處狂奔而來,「快按緊急電話。」

  這是葉安的能力,時間微操,能夠暫時停止周圍的人的時間,但是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在使用能力的時候,自己的時間也會變得緩慢,並且每次使用過後,都有一段時間的冷卻期。

  哈利看著桌面上的手機,變種人的緊急電話會讓澤維爾天才學院的人收到這邊的定點位置,也就是說,只要片刻的時間,就會有人趕過來。

  相對的,只要他們過來之後,毒液是他父親的這個事實,也瞞不住了。

  「哈利?」葉安皺起眉頭,他在猶豫什麼?

  選擇救兩個人的命,暴露毒液的身份,還是選擇讓毒液帶走葉安和自己?

  就像是地獄的二選一,一邊是油鍋,一邊是刀山。

  她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聲槍聲響起。

  窗外有阻擊手!這樣的想法在哈利的腦子裡一閃而過。諾曼不僅僅是來找他談話的,還是來拖延時間直到葉安回來。

  葉安極快的避開了子彈,橙黃色的金屬帶過的鋒芒在她膝蓋上劃出一道血痕,能力也因為這一刻的意外而消散,毒液向前抓住哈利手上的變種人手機,一把捏碎。

  她反應迅速的趁著諾曼搶走手機的片刻沖上去,伸手拽走哈利,把他擋在身後,另一隻手從口袋掏出了手機,上面顯示正在緊急通話中。

  毒液想要上前的腳步一頓,視線危險的掃過哈利,反身趁著變種人沒來之前衝向窗戶,撞破了玻璃消失在黑夜中。

  葉安鬆了一口氣的往下滑,哈利連忙拽住她,著急的把她抱離地板,高聲大喊:「伯納德,快點叫醫生。」

  「我沒事。」葉安伸手拽住了他不斷顫抖的手腕,用力的吐出一口氣道:「跑太急了,有些腿軟。」

  「安,我很抱歉。」哈利張了張口,他差點就……害死了她,要不是葉安在那一剎那反應過來打了緊急電話,也許他們今晚就沒辦法站在此處了。

  「沒事,還好那個人上當了。」葉安鬆開手,哈利這才發現葉安手上的手機並不是特製的變種人手機,而是市面上普通的手機,只不過那個手機屏保是緊急通話的狀態。

  「這是斯考特借我的手機,屏保沒來得及換。」葉安在此刻忽然感謝起斯考特熱愛惡作劇的性格,居然在這個時候救了他們,「你還好嗎?」

  哈利用力的抱緊葉安,差點失去她的恐慌感還沒從心頭散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事了。」葉安還以為對方嚇壞了,艱難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脊,輕聲的安撫道:「我在這。」


第52章

  她躺在房間的浴室裡, 反反覆覆的思考著所有的事情。每當她覺得所有事情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的時候, 就發現自己又陷入了一開始的謎團裡——她控制住了黑影,試圖讓哈利撥出緊急電話聯繫變種人學校的時候,他遲疑了。

  葉安至今想不出來他當時為什麼沒有播出電話, 他思緒明顯清醒著,卻沒有這麼做。

  她腦海裡的那個片段就像是壞掉了的卡帶,不斷重複的播放。

  直到一陣刺痛把她驚醒,剛才被子彈劃破的傷口在她走神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也虧得這個舉動, 終於將她的思緒從那段回憶拔.出來。

  她站起身, 摸著旁邊的浴巾把自己裹起來。

  葉安一向不會太過干涉別人的私事, 她只是……有些在意。

  也不知道這種在意,到底是好還是壞。意識中告訴自己, 別人是否相信你,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可是在腦海深處, 她有些挫敗,感覺自己是否哪裡沒做好, 不值得信任。

  換上睡衣, 葉安擰開浴室門, 哈利穿著一件黑色的浴袍靠在床頭, 手指捏著一個方形的類似U盤一樣的東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連葉安出現在門口都沒意識到,黑色的衣服將他蒼白到過分的皮膚□□了出來, 眼睛微微的垂下,只露出了一半的眼珠,透藍色的,猶如暗處的玻璃一般,反射著微光,美得像是手工拋光過的藝術品。

  沐浴露的香味從浴室中偷偷溢出,哈利抬起頭,就看到葉安站在浴室的門口,頭髮用髮帶紮成一小束垂在右邊肩膀上,看起來很放鬆的姿態。

  「洗完了?」哈利放下手上的U盤,向葉安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嗯。」她應了一聲,嘴角習慣性的展現出笑容的弧度,走了幾步,到床頭的位置坐了下來。

  哈利靠了過去,攬著她的腰往後,親了親她的額角,「剛才在看什麼?」

  葉安扯過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腰上,順著哈利的動作靠在他胸口,「你。」

  「我?」這個答案出乎於哈利的意料之外,他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和她十指相勾。

  「覺得你很漂亮。」她坦誠的說道。這是實話,特別是他那雙眼睛,好看的就像是上帝手中的聖光。

  「漂亮這種詞語用在男人身上可不合適。」他低聲的抗議,垂下頭懲罰的輕咬著她的肩膀,略有些用力,能夠留下印子的程度,隨後聽到她唇間溢出的悶哼。

  這有些曖昧了,特別是在夜晚的房間中,兩個人是情侶又同樣在沐浴後,穿著睡衣的時刻。

  相似的沐浴露香味交織在一起,伴隨著略微悶熱的氣息。

  哈利順著她的肩膀往上,呼吸無端的開始變得滾燙,唇齒細細的啃咬著她的皮膚,在上面留下獨屬於他的印記。

  他拉掉她的發帶,她黑色的頭髮披散下來,其中停留在肩頭的那部分髮絲反射著檯燈的微光,給人銀色髮絲的錯覺。

  葉安身上有著花一般令人放鬆的香味,哈利拽著她的手,把她推在床單上,她的身體在柔軟的床上微微下陷,緊接著陷得更加深,兩個人的體重在同一個地方造成壓力。

  他們忘情的熱吻著,彷彿在彼此的身上探求著什麼。

  和上一次的不一樣,這次他的動作要粗暴一些,畢竟這回的葉安並不是從昏迷中甦醒,而是健康的,並且足夠溫柔的回應著她。

  溫暖的體溫,相互糾纏著的軀體,可以接觸的每一寸皮膚都緊貼著,電流彷彿在神經末梢傳來,幾乎令人尖叫的快.感。

  「我的安。」他咬著她頸側的動脈血管小聲的呢喃著,不滿足的掐著她的腰肢,那麼柔軟又滑膩,耳邊是她略微急促的呼吸,黑色的發絲因為汗水緊貼在身體上。

  葉安被咬的有些痛,可是他就是這樣故意的,每一次都想要留下深刻的印子,她已經可以預見明天起床的時候皮膚是怎麼樣的一個狀況了。

  察覺到她有些走神,哈利不滿意的咬了咬她的耳垂,要求她認真,「專心……」

  「唔……」葉安喘息了一下,察覺到他又開始熱衷的在她身上留印子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的說道:「印子很快就會消失的。」

  「這個時候你還在意印子。」哈利直起身子,金棕色的發絲散落了下來,捏著葉安的臉道。

  「因為太多了。」葉安抿了抿嘴,還在火上澆油,也許沒有意識到在這種情況惹惱男人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還不夠。」他突然用力了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露出了笑容,低聲呢喃道:「我想要在你身上的每一個可以看到的地方,都留下我的印記。」

  那雙令人沉迷的藍色眸子深邃的引人墮落,充滿了狂亂與破碎的佔有慾,理智的因子從他身上脫落,此刻的他瘋狂的令人心悸。致命的俊美混著邪惡憂鬱,讓人心甘情願的陪他隕落地獄。

  他曖昧的低語就像是惡魔的情話,一字一頓都影響著別人的思緒。

  「我的味道,我的一切,想要將你的靈魂佔為己有。」他精緻的臉上充滿了認真,眼裡似乎燃燒起了什麼東西,黑暗一般的火焰。

  他……在不安?比起那病態的話語,葉安注意到了他話語背後的迷茫。

  「哈利。」她想說什麼,被對方忽然的動作打斷了,他快速又沉重的佔有著她,似乎不想聽她回答一般。手指緊握著她的腰肢防止她逃跑,而人則低下頭去尋那雙被吻得嫣紅的嘴唇。

  唇齒相接,所有的聲音都變成曖昧的低吟,思緒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漿糊,葉安伸出手去勾他的背脊,柔軟的指腹停留在他背脊上,緩緩的拂動。

  他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安撫,接吻的力道要輕了一點,親密的用這個舉動來表達自己對對方的愛意。

  熱烈狂亂與不顧一切。

  檯燈早就被關掉了,在黑暗中,月亮透過窗戶印在被單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事情結束後,哈利從背後抱著葉安,滾燙的身體緊貼著,他低頭親吻她的肩膀,細碎的發出聲音,似乎在安撫她。

  葉安握住他的手臂,上面還有汗漬,濕濕的黏在她身上。

  「怎麼了?」哈利享受著這一刻的親密,聲音聽起來有些笑意和滿足。

  葉安翻了個身子,他便鬆了鬆手,等她反過來之後再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自己懷裡,低頭吻她的嘴唇,親著親著又忍不住的壓住了她。

  「等等。」葉安喘息的推開他。

  哈利直起身子,沒有完全離開,垂著頭問她:「累了嗎?」

  「不是。」葉安還沒從剛才恢復過來,眼角都帶著被滿足後的嫣紅,看起來十分動人,「我只是有些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哈利低聲笑了起來,誤會了她的意思,「我還有足夠的精神再來一次。」

  「不是這個。」她受夠了哈利的毛手毛腳,拉住他的手腕,一個用力將他按在了床上。他現在身上沒有了孩子,她也就不擔心她的動作會不會傷害到他。

  哈利倒是不介意換個姿勢,他順從的勾著她的腰,飛快的把她按在自己身上,手指蹭著她肩膀的印子,漫不經心的和她聊天,「那是什麼。」

  「從那場戰鬥出來,你就有些煩躁,是還在生氣我把你帶到這裡嗎?」她問。

  他們現在在澤維爾天才學院,那場戰鬥之後,葉安有些不放心哈利一個人在那個宅子裡。

  一對一的話,她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打敗毒液,但是她沒有在打鬥中還能保護哈利的把握,便難得強硬的把他拖到學校來住,目前住在葉安之前的宿舍裡面。

  他沒有回答,只是摸著她肩膀上留下的印子。

  「還是在煩惱其他的事情?」看著哈利依舊沉默的態度,她有些失望,「不能說嗎?」

  葉安沒有再問,翻身下去,哈利這個時候側過身子,撈過來她。她就這樣靠在他懷裡,頭頂著他的下巴,聽著他有些混亂的呼吸。

  夜風吹動她窗外的樹枝,傳來沙沙的聲音,猶如耳語和嘆息。在學校附近的高樓閃爍著未盡的燈光,橙黃色的在樹葉中間閃爍,彷彿在樹葉後面是無數細小的星辰。

  她就這樣靜靜的,不再去詢問,從他劃下的那道白線中退回,在安全的距離裡面,任由他在白線的另一端注視著自己。

  他們這樣安靜了很久,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彼此依偎。

  葉安的身體一直很溫暖,帶著一種淡淡的花香味,令人安心。他都已經習慣對方在他手臂上造成的重量,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他會失去這最後的溫暖的話,他的世界會怎麼樣。

  懷裡的人是唯一一個,毫無保留的選擇愛他的人,這種感情太過乾淨美好,令人忍不住去佔有,實際上他也真的這麼幹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失去她了,光是想像,就覺得無比的痛苦,無法述說的痛苦。彷彿靈魂被撕裂,痛到從心底迸發出恨意,恨著那個曾經讓他得到,又輕而易舉讓他失去的命運,恨著那個離開他的人,那種恨意可以淹沒一切,輕而易舉的將他摧毀。

  即使此刻已經擁有了她,但是他知道自己隱瞞的事情,也足夠讓自己失去她。難道就像是那個男人說的,他到最後,會失去安,他永遠也得不到她嗎?是啊,他隱瞞了那麼多東西,一點點的堆積起來,越來越多,而今天,這些秘密其中的一個,差點害死了她。

  想到那個從遠處開的槍射過她的場景,他幾乎無法思考下去。

  灼熱的痛苦侵蝕著他的血管,儘管她還在自己懷裡,他卻總覺得他正在失去她。

  哈利忍不住的收緊手臂,以為自己抱得緊一點,她就沒有機會離開。

  朦朧的光線下,他看見葉安的雙眼,彷彿察覺到他的不安一樣,抬起頭的時候,臉上滿是擔憂。這令他驚訝,就像她一直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在傾聽著他的靈魂。

  才會在這一刻,即使察覺到他隱瞞了什麼,並且拒絕告訴她的時候,依舊將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就像她承諾的那樣。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沒關係的。」她嘆息著說道,黑色的眼睛裡只有清澈的情感,她已經不去詢問了。

  這對他是好事。

  但這一刻,他卻無比的想將這一切和盤托出,想的要命,但是不能。因為他害怕當一切和盤托出的時候,她最終沒有選擇原諒他。他依舊貪戀著她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情,也無法捨棄這種唾手可得的溫暖。他不能告訴她……現在不能,他有的籌碼太少,亞薩不知所蹤,而他唯一的籌碼就是葉安對他的愛,有多少?是否已經深刻到能夠原諒他犯下的欺騙。

  葉安看著他眼裡殘忍陰暗和痛苦悲傷互相轉換,好像他的身體裡面有兩個靈魂在爭鬥。

  藍色的眸子裡透出一絲掙扎,葉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本能的不想讓他太難受,他看起來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最重要的東西一樣,露出了十分難過的神色。於是她拉下了哈利的頭,在他的注視下,親吻著他那雙露出了太多感情的眼睛。

  他閉了閉眼,眼珠子在眼皮地下轉動。

  最後妥協了,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裡面只有一片乾淨的藍,哈利抱著葉安,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聲的說:「我有很多事情隱瞞了你,因為我害怕失去你。」

  「我知道。」令人意外的,葉安沉默了片刻,輕聲的回答:「如果你還沒準備好,你可以不告訴我。」

  葉安微微推開他,認真的注視著哈利,他想要掩飾不安的舉動在她的溫柔下融化,眼裡的藍色變得清澈起來,他的眼神慢慢變得安靜,沉澱下來後猶如大海深處一般神秘,令人無法抗拒。

  「關於毒液。」他摸了摸葉安的臉,抿了抿唇,終於說了出來:「他是我的父親。」


第53章

  葉安想著要把昨晚的事情跟教授說一下, 於是早早的就起了床, 在浴室裡換衣服,還好今天的溫度有些冷,穿長袖也不是很顯眼。

  她仔細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把頭髮放了下來,確定看不到一點痕跡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打算出門。

  她的手剛搭在門把上,門就自己開了。

  門後的哈利裸著上身, 在胸口還能看見她昨晚不小心劃到的紅痕, 在白皙的胸膛上綻放出曖昧的色彩, 下身只是簡單的用床單裹著,搖搖欲墜的彷彿會輕易的掉落。他不滿的看著葉安已經裝扮整齊的模樣, 皺起眉頭問她:「你要去哪裡?」

  語氣就像是質問自己丈夫深夜要去哪裡的怨婦。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脖子有些隱隱作痛,「我要去找澤維爾教授。」

  「現在太早了,你可以再陪我一會。」哈利罔顧事實, 理直氣壯的要求道。

  ……九點了啊。

  葉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漂移,她實在是不想呆在房間裡了, 昨晚的戰況有些嚇到她, 哈利就像是食髓知味一樣, 足足做了三次。

  一開始她還沒覺得有什麼, 到後來覺得不太對勁,為什麼他看起來完全不想睡覺的樣子!

  「你不累嗎?昨晚幾乎沒怎麼睡。」哈利放軟了語氣,上前走了一步, 很小心的靠近她,伸手把她堵在浴室。

  葉安一下子就站直了身體,往後縮在牆壁上,小心翼翼的說:「不是很累。」

  「是嗎。」哈利露出了一個笑容,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他壓低了身子,悄無聲息的攬住了她的腰:「那麼我想我們也許還能再做一次。」

  她被哈利直接的話語嚇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已經低下頭去吻她的嘴唇,不滿足的吮吻著她柔軟的唇瓣,手掌撐在她的後腦勺上,用力的按向自己,舌尖劃過她唇間的縫隙,火熱的探了進去,迫不及待的糾纏起來。

  「等……唔。」葉安含糊的聲音被堵住,她的手指在他背脊上劃過了幾道紅痕,她聽見哈利扯掉什麼的聲音,床單落在浴室的地面上,水痕漸漸的侵蝕白色的布料,印出了深色的痕跡。

  哈利打開了浴室裡的花灑,水珠一下子撒了出來,將兩個人淋的透徹。

  黑色的T恤緊緊的貼在身上,他離開了一點,藍色的眼睛充滿了惡作劇得逞後的笑意。她的眼睛不敢往下看,只能胡亂的到處瞟,哈利卻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否赤.裸著,趁著她不知道把視線放到哪裡的時候將她抱在懷裡,帶進了浴缸裡面。

  「哈利!」葉安猝不及防的被丟進水裡,手指慌亂的捉住浴缸邊緣,黑色的發絲也貼在脖子上,像是一個不小心掉進浴缸裡的貓咪,狼狽的想要逃跑。

  學校的浴缸是自動感應式的,在坐進來的時候就會放水,她已經感覺到褲子也慢慢被水侵蝕。

  哈利拽住她的手腕,跪在她身前,將她按在浴缸邊緣親吻,溫熱的水流不時在兩個人之間蔓延著,葉安控制不住的往下滑,哈利攬緊了她的腰,手臂伸進去,將她的衣服撩起,腰部皮膚便毫無隔閡的緊貼著,滾燙的體溫從男人身上傳遞給她。

  「別鬧了。」葉安艱難的扶著他的肩膀,想要支起身子。

  「反正都濕了,把衣服脫掉怎麼樣。」哈利鬆開她的嘴唇,在她耳邊喘息的建議道,聲音奇異的沙啞著,一邊說一邊不斷的啄咬著她耳後那一小塊敏感的皮膚,沉迷在她的氣息中。

  「你先放開我?」她沉默了一會,試圖的勸說。

  她實在是很不會隱瞞自己的意圖,哈利嘆息著想道,手指纏著她黑色的發絲,在她脖子上留下印子的深吻,含糊的拒絕:「別想逃跑。」

  脖子一痛,其中包含威脅的意味讓她停止了掙扎,「我只是出去一趟。」

  「現在?」他直起身子,藍色的眼睛深沉,包含著情.動的色彩,「你這樣我可不捨得你出去。」

  黑色的發絲緊緊的貼在白皙的脖子上,還有水珠從上面慢慢的低落,略過那些深紅色的印記,在往上是被狠狠疼愛過後的紅潤唇瓣與那雙充滿著水霧的黑色眸子。

  尤不自覺自己這個樣子有多麼曖昧,就像是在水中綻放的紅色罌.粟,瘋狂的吸引著一切男人的目光,美豔又天真的模樣,輕而易舉的就能摧毀別人的理智。

  葉安看著他眼裡逐漸加重的顏色,扒著浴缸邊緣有種危險的預感。

  「我可以換件衣服,不會濕噠噠的出去。」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努力的想要避免接下來的命運。

  「當然。」哈利貼近她,愉悅的笑著,手指拂過她的眼角,「等我們結束之後,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

  說著,他利落的掀掉了她的T恤,葉安超想逃跑,這個念頭就一直沒在她腦海裡消失,但哈利的舉動也明顯的告訴她,即使逃過了這一次,下一次還是逃不掉。

  衣服全部被甩出浴缸之外,水珠也隨著動作溢到地面上,哈利壓著她的腰肢,在她的喘息中侵佔了她。

  他食髓知味一般的不斷親吻著她,來反覆確認自己懷裡的不是夢境,愛意總是伴隨著欲.望在靈魂裡燃燒,似乎要將一切化作灰燼一般,滾燙的令人無法忍耐。

  濕潤的親吻不斷的在皮膚上引起疼痛,葉安皺起了眉頭,曲指抓住了他的肩膀,不知道他這樣不斷的索求,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水面劇烈的浮動著,撞擊著浴缸邊緣,細碎的喘息和聲音不斷從唇間溢出,哈利親吻著她胸口,她急促的心跳在胸腔內迴響,因為他而跳動。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葉安已經不想說話了,靠在哈利的懷裡,任由他在身後玩弄她的手指,濕漉漉的手指交纏著,這種掌控欲濃重的擁抱,他卻如此得心應手。

  浴室裡霧氣瀰漫,溫暖的幾乎讓人昏昏欲睡。經過一段時間的胡鬧之後,現在兩個人都濕淋淋的,黑色的發絲貼在身上,偶爾由男人的手指撥開,潛藏在頭髮下面的皮膚帶著玫瑰色澤的印子,曖昧散發著絲絲花香。

  身後的男人饜足過後變得有些懶洋洋的,氣息綿長的像是一隻大貓,賴在她身上,哪裡都不讓她去的霸道。

  葉安動了一下,他立馬警惕的收緊手臂,似乎怕她會逃跑一樣,胸膛緊貼著她的背脊,用力的幾乎要把她揉進去。

  「唔。」葉安猝不及防的被勒了一下,伸手抓了抓他的手臂,無奈的說:「放開我,我現在不會離開。」

  身後的人聞言鬆了手,只是依舊環著她,沒有放鬆警惕,「你要做什麼。」

  她無力的往後靠,貼著他表示自己沒有要起身的打算,「牆上的裝飾品掉了。」

  哈利往地下看,在浴缸邊緣看到一個白色的半邊面具,大概是剛才胡鬧的時候被擦著掉了下來,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蒼白的幾乎和地磚融為一體,有種強烈的孤獨感。

  他一隻手環著葉安,一邊直起身子捏起了那個面具。

  「你在浴室裡掛面具?」哈利的聲音有些奇異,大約沒見過葉安這麼奇怪的習慣。

  「是奧蘿洛掛的。」葉安接過面具,抖掉上面的水珠,解釋道。

  「白髮的希臘人。」顯然哈利對這個人的印象也足夠深刻,只見了一面還記得她的模樣。

  「是她。」她點頭,「萬聖節裝扮學校,她把面具掛在浴室忘記拿走了,後來她想起來了,覺得掛在這裡也很好,就一直放在這裡。」

  「真隨意。」他笑道,手指又順著手臂往上爬,握著她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湊過去,面具貼合的蓋在他的臉上。

  金棕色的碎髮沾滿水汽,水珠從他的發梢落在她的手腕,一路蜿蜒到她肘尖,無聲凝固一般任由著水珠見證時間的流逝。

  面具貼在他臉上,與面具相伴的是和其相差無幾的蒼白皮膚,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在白色的襯托中透著無機質的玻璃色彩,嘴唇嫣紅的就像是剛沾過鮮血那麼濕潤,他輕輕抿起嘴角,「說你與我分享終身唯一的愛,指引我,拯救我出孤獨的索居。」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與她的交纏,視線互相望進對方的眼底,無法移動,有什麼正從對方的眼中流露出來,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

  那是歌劇魅影中……魅影在《唐璜的勝利》被揭穿後唱的歌曲。

  葉安伸手揭開了他的面具,金棕色的碎髮隨之散落了下來,她靠近,「讓我給你自由,讓白晝帶走你的淚水。我在這裡,在你身邊陪伴著你,守護並引導你。」

  「這是拉烏爾的唱段。」哈利丟掉了手上的面具,拉過她,陰森森的笑道。

  「也許是因為你更像拉烏爾。」葉安碰了碰他金棕色的頭髮,髮絲柔軟的垂下,跟他強硬的性格一點都不符合。

  「不……我更像是魅影。」哈利聲音很輕,過近的距離也不擔心她聽不清楚,沒有眨眼專注的看著她,將她每個反應都記在心底。

  葉安的手指下滑,停留在他的臉頰處。他沒有躲,任由她接觸,碎散的金棕色髮絲下那張過分年輕英俊的面容帶上些許陰鬱,眼底彷彿有黑暗在凝聚著,當他每次收起所有表情的時候,笑臉被剝奪的時刻,最終剩下的就只有眼瞳裡冷酷的審視。

  「可我不是克里斯汀。」

  「你當然不是。」哈利輕輕抿起嘴角,沒有猶豫的順從應道,「但你會愛上魅影嗎?面具下的我。」

  當真相揭開的時候,你還會依舊愛著我嗎?

  冰冷的氣氛隨著葉安的沉默一寸寸的凝結,她手動了動,想要收回,卻被哈利用力的按住,用力的讓她以為,他想捏碎手中的手掌。

  「無論我是怎麼樣的人,你都會始終如一的愛我。」他放柔語氣,帶著天真的索取,「對嗎?」

  他在索要著保證,就像是害怕天秤上的籌碼不夠,會被輕易的推翻一般,不斷的想要在自己的那頭拚命的增加重量,保證自己絕對是勝利的一方,在此之前他不會輕易的坦誠自己。

  「哈利……」葉安覺得自己的胸腔深處有個地方在抽痛著,悲傷的情緒在內心不斷的蔓延,她不明白怎麼樣才能造成他這種性格,將自己隱藏在最深的山淵中,寧願看不到一絲光芒,也不願意踏足外面陌生的世界,緊緊的保護著自己,「我會。」

  哈利露出了一個笑容,輕鬆的舒展開眉眼,看起來就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臉上的稚氣明顯的讓人想起,其實他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

  他攬過葉安,如同環抱著自己最重要的珍品,緩慢又小心的在她唇角上留下一個微涼的吻,呢喃著:「我愛你。」

  葉安抬手,水面響起了嘩啦的聲音,她攬住對方,抬頭將嘴唇印在他的唇上,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過了一會。

  葉安猛地退開身子,略顯無力的說:「我真的要去找澤維爾教授。」

  「嗯。」哈利應道。

  所以你倒是鬆手啊!

  她用力的推了推他,一手撈過浴巾把自己遮好,終於在對方大發慈悲的收回手的時候,成功的離開了浴缸。

  隨意的將浴巾裹在身上,葉安撿起了地面上丟的一塌糊塗的衣服,收拾好放到一邊,回頭看依舊趴在浴缸邊緣看向她的哈利說:「我很快就回來,桌子上有電腦,你可以用我的電腦處理文件。」

  哈利很放鬆的支起手臂,看起來就像雜誌上的模特一樣放鬆,藍色的眸子終於不被陰霾所掩蓋,乾淨的比天空更清澈,「沒有密碼?」

  「沒有。」她沒有設密碼的習慣,實際上電腦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她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繞了回來,嚴肅的對哈利說:「別泡太久,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哈利扯了扯葉安的頭髮輕笑,側臉在光線的照耀下有種說不出的柔和,「再不走我說不定會忍不住把你留下來。」

  葉安立馬站起身掠向浴室門口,連自己身上滴著水滴都顧不上,就想跑出去。

  「安。」在快要出門口的時候,哈利忽然叫了她一聲。

  她回過頭。

  「早點回來。」他的表情很認真,就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葉安點點頭,打開浴室的門閃了出去,生怕再呆一秒就會被他拽回。


第54章

  葉安來到教授辦公室裡的時候, 裡面空無一人。

  不僅僅是教授,連麥考伊老師都不在辦公室。

  「安?」

  葉安回過頭,看到疾步走來的蘇榕, 她穿著警衛隊的制服,長長的風衣下襬帥氣的拂過空氣, 白色襯衫內部隱約可以看見crime的字樣, 很快又被散落的黑髮遮擋住。略微狹長的桃花眼裡面盛滿了在學校看到她的驚訝。

  「好巧。」她手上拿著一個小盒子, 看起來像是麥考伊老師用來裝針劑的醫療盒, 視線移到她脖子上的位置, 眼裡浮起了某種曖昧的色彩。

  葉安猛地摀住了脖子。

  「別遮了,都看到了。」蘇榕一臉別掩飾了, 我懂的表情, 嘴角都泛起了揶揄的弧度, 「過的很滋潤啊。」

  她尷尬的抿緊嘴角, 白皙的皮膚慢慢的冒起粉色的色澤, 看起來就像是蝦被泡在溫水中,慢慢變紅,恨不得蜷縮起來。

  「你也別太慣著你的男友了, 男人這種生物是會被輕易的慣壞的。」她指了指葉安手腕上的齒痕, 調侃的說道。

  她連忙拉下袖子, 又把自己的脖子遮好, 還不忘記給哈利正名,雖然一點兒底氣都沒有,「他很好。」

  「你看誰都是好人。」蘇榕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天真的理想主義者。」

  葉安認真的反駁:「沒有能力改變現實的才是理想主義者,而我們有將理想變作現實的能力。」

  蘇榕挑眉,和查爾斯一樣的論調,他還真的是教出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學生。她聳了聳肩膀,放棄和這一類人理論,他們會用自己的論調打敗別人,再把別人拉成和他們一個思想的人類。直接的轉移了話題:「我剛才忘記問了,你怎麼在這裡?我記得你不是跟你的小男朋友在同居中?」

  她笑道:「難道是因為他在床上讓你受不了,離家出走了?」

  「不是!」葉安剛消下去的潮紅又升起來了。

  「真有趣。」蘇榕毫無節操的眯起眼睛,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逗了她一會,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她:「專程回學校,遇到了什麼事了?」

  「和毒液有關。」葉安簡單的描述了一下昨晚的戰鬥,並反問她:「你怎麼也在這裡?教授呢?」

  「查爾斯去幫忙了。」蘇榕提到這件事,臉上的笑容消失,眉頭跟著皺了起來,有些煩躁的撓了撓脖子道:「嘖,那群金魚非得要接手警衛隊的變種人犯罪分子送往孤島監獄的工作,結果反倒讓幾個逃犯跑了,麻煩的要死。」

  她嘴裡的金魚指的就是美.國.政.府上層的那些人,蘇榕對那些人一向沒有什麼好感。

  「那不是警衛隊的工作嗎?」葉安有些奇怪,變種人犯人的押送一直都是由警衛隊全權負責,為什麼會落到官方手上?「這個你就不需要懂了。」蘇榕頭痛的揉了揉額角,對於莫名其妙增加的工作感覺到非常不耐煩,她嘆了一口氣,「除了弗朗西斯死亡,剩下的11個變種人,逃了6個,還有4個比較老實沒有動,這幾個變種人估計可以減緩刑法了。」

  弗朗西斯?葉安猛地聽見這個名字覺得有點不對勁,巧合?

  「死侍出現倒是剛剛好,哼哼。」蘇榕意味深長的挑唇笑了幾聲,似乎是想起什麼一般:「對了,這個是死侍讓我給你的。」

  她遞過來的是一個黑色的手機,很新潮的款式。

  「死侍給我的?」葉安愣愣的接過來,握在手上沉甸甸的,她翻來覆去看了一下,在角落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葉子標記。

  「嗯。」蘇榕簡單的應了一聲,「大約是誰讓他轉交的,看他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的份上,幫他一個小忙也不是不可以。」

  葉安皺起眉頭,眼裡都是不解,「這是牌皇的手機。」為什麼在死侍的手上?

  「牌皇?」蘇榕消失了一秒,很快又出現,手上的小盒子在這個時刻不見。她看著葉安,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幽藍,就像是藍到極致而發黑一般,帶著一些深沉的情緒,「看來你最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了?」葉安不明所以。

  「送往德國的11個變種人分別是……」她低聲念了一串名字,最後一個名字咬在唇間,紅潤的嘴唇緩慢張開,帶著櫻桃一樣甜美的色澤,「牌皇——雷米•艾蒂安•勒博 。」

  葉安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理由是偷竊軍事研究資料。」她毫無起伏的說道,對於牌皇的身份她一清二楚,不然她也不會一見牌皇的時候就跟他說希望警衛隊監獄沒有他的位置。

  只是這個祝福一點效果都沒有。

  「時間也差不多了。」蘇榕抬頭看了一下時間,對葉安說道:「我還要去警衛隊幫忙,順便跟漢克說一聲,凱瑟琳的研究報告已經放到他房間了,有空看一下。」

  「等等……」葉安還想問什麼,蘇榕已經打了響指,消失在了空氣中。

  她走動了兩步,走廊空蕩蕩一片。

  只有掛在走廊的時鐘滴答一聲,時間到達了十二點整,太陽烈烈的透過窗戶投在紅木的門上。明明是一整天裡最熱的時間,她卻覺得整個背心都在發冷,只有手掌中黑色的手機那麼沉重。

  雷米不是那種會無故偷竊的人,特別還是軍事的研究資料,關於軍火的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至少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不會比珠寶或者稀有的遺蹟更加有趣。

  她清楚的知道,手機裡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腳步前就是通往真相的大門,她猶豫不前。門後傳來虛幻的歌聲,葉安站在離大門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皺著眉頭,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個預感告訴她。

  一切都終將在這一刻改變。

  *

  她獨自一個人走在安靜的走廊上。飄忽的樹葉無聲飄落,還沒落在地面,就被忽然而至的風吹起,捲上半空。太陽的光芒透過參差交錯的樹枝,在路面上若隱若現。

  思緒一片混亂,她從來不知道真相是那麼疼痛的一個詞語。

  黑色的手機被緊緊的握在手掌中,用力的指節都在發白。

  她茫然的看著盡頭處的房間,寂靜與光芒像柔軟的膜,將一切喧鬧隔絕在世界之外,她眼裡只有那個門,強烈的情感一瞬間從心臟深處湧起,有太多太多,幾乎撕裂的姿態鋪天蓋地的將其餘情緒淹沒,瘋狂的就像她從來沒有痛苦以外的情緒。

  她任由鮮血落在地面上,留下了深色的痕跡,並將它拋在身後。

  「在未得知答案的時候,相信一切善意。」她喃喃的說道,聲音輕緩的像是禮堂裡讚頌的聖歌。

  穿透窗戶而來的光芒變成了半透明的水晶,陰影如薄冰般消融,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的氣息。沿著邊緣行走,高聳的牆壁一片空白,斑駁的就像是寒天中瘋狂落下的雪花,在凝結成冰。

  她再次站在門前,手掌輕輕伸出,搭在門把上,絲毫沒有費力氣的就扭動了門把。

  門開了。

  陽光在她背後,她踏入房間,柔軟的地毯和熟悉的香味,金棕色頭髮的男人聽到了聲響扭過頭來,嘴角還帶著柔軟的微笑,表情中幾乎都是溺愛。

  活門緩緩合攏,隔絕門外的天空。

  「安。」哈利起身走向她,笑意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僵硬,他皺起了眉頭,上下看著葉安幾乎沉寂的氣息,感覺到了不對勁。他伸手去摸她的臉,一片冰涼,臉色一下凝重起來,「你怎麼了?」

  她沉默著,將手機遞給他。

  他接過手機,不明所以的將手機翻了個面,上面是一個錄音的畫面。

  「這是牌皇的手機。」葉安緩緩的說道,臉上的表情近乎凝固,還抱著一絲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沉默了,藍色的眸子變成冰塊,一塊塊的碎裂,卻依舊好看的讓人心醉。

  「逆轉細胞增生症。」牌皇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這個時候就像是嘲笑,這個聲音化作了利劍,將一切美好回憶破壞,露出底下醜陋的算計,「延緩病毒增生,人造子宮,專業的遺傳醫生,你根本就只是利用安,利用她的責任感,利用她的愛情,來達到你的目的,你只是害怕失去她,你根本不愛她。」

  「是真的嗎?」她還在問,安靜而隱忍的。

  「或許你說的對,那又怎麼樣。」錄音仍然在繼續,她在顫抖,儘管她並不感覺冰冷。

  斷斷續續的詞語從手機洩漏,哈利握著手機的動作十分穩定,手臂線條流暢的就像是完美的石雕,平靜的看著她的質問。

  時間在流逝,即使在一切彷彿靜止下來,空氣都凝固的情況下,它也沒有真正的停止,仍然不斷的往前走,伴隨著錄音裡的爭吵。每一字每一句都引起了疼痛的幻覺,彷彿那些言語是尖刃,毫無所覺的將她扎的鮮血淋漓。

  「我一直等你反駁我。」她沉默了片刻,等錄音全部結束,那股強烈的疲憊感湧了上來,她不知所措的想要陷入沉睡,讓自己以為一切都只是夢境,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逃避的情緒。

  「你都知道了。」他平靜的訴說,鬆手將黑色的手機丟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所以你從來都不喜歡亞薩,你從來都沒打算留下他。」葉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種這些情緒不經由嘴巴宣洩出來的話,她會被痛苦吞噬的感覺:「你一直在索要我的承諾……原來是這樣……」

  「安。」他看起來有些小心翼翼,卻又得意。面具碎裂後,在後面的是醜陋的現實,「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信任著你。」情感的崩潰已經達到了臨界點,這種感覺好像在她的胸口打穿了一個洞,狠狠的絞碎了裡面的器官,只留下血液和碎塊,殘忍的昭示著她的傷口。儘管這一切都只是某種錯覺,她的胸口也沒有任何的傷口。

  她忍不住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懂為什麼裡面那種難過的感覺沒有盡頭。她被洶湧而來的失落感衝擊的臉色發白,不自覺的感覺到眩暈,眼睛失去了焦距。收緊手指,想用身體上的疼痛去替代胸口的疼痛。

  空蕩蕩的吹著風一樣的胸口上的破洞,麻木的近乎毀滅。

  「我一直信任著你……」她小小聲的說,反覆的呢喃。期待了那麼多的美好,投入了所有的感情,毫不懷疑他就是自己值得共度一生的人。

  多麼諷刺。

  「你可以繼續信任我。」哈利伸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深深的看著她,他笑了一下,在霧光中顯得扭曲。

  「不……」她拒絕了,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將所有情感都關進了黑匣子裡面,不顯露一絲一毫,疼痛也好愛意也罷,都封鎖起來,不再打開。

  氣氛一寸寸變得粘稠,要將一切沉入沼澤一般的緩慢,他伸出手指去碰她的眼角,輕輕的撫摸著,發出了笑聲,那麼蒼白又單薄的笑聲。

  誰都無法逃離的牢籠,從一開始就已經建築好。

  「怎麼了……」他還無所覺的問道,藍色的眸子帶著純粹的色彩,好像是真的感到奇怪一樣:「安,為什麼不睜開眼睛,你不是愛著我嗎?」

  眼角傳來了疼痛,他的指甲不小心劃破了她的皮膚,鮮血從眼角溢出,如同眼淚一樣劃過臉頰,滴落到他的手腕上。

  「你會原諒我不是嗎?」他繼續低聲的詢問,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湊上前去吻她,克制的親吻著她的嘴角,一邊問:「安。」

  「哈利。」她握住了他的手腕,脫離了他的控制,整個人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他眼底有淡淡的陰影,眼神變得凶狠起來,撕破了偽裝,在深處的黑暗顯露了出來,瘋狂的佔有慾和近乎噬人的壓抑感在他身上糾纏著。但是很快他又將那些隱藏起來,試圖偽裝深情,「你不會拒絕我的是嗎?」

  和柔軟的言語不同,他咄咄逼人的靠近,將她逼向房間的深處。

  「我不知道。」她抬頭看著哈利,俊美的容貌和以前沒有任何兩樣,微笑的唇角讓他覺得,在未知的未來中,他會陪伴她漫長的一生,和亞薩一起。不知為何,這樣的想法總是能讓她充滿期待,不知不覺對一切顯而易見的答案都選擇視而不見。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安。」他靠上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能感覺到他在顫抖,輕微的顫抖著,連著眼睛都變得專注起來,蒼白的面容和略微縮小的瞳仁,看起來有種病態的陰鬱感,「你應該說無論怎麼樣,都會愛著我。」

  「只是謊言而已。」他飄忽的說道,語氣漸漸融入銳利的鋒芒,「我依舊是你愛的那個男人不是嗎?」

  葉安沒有說話,黑色的眸子裡失去了所有溫柔,凝固著無法將任何人印入眼底。彷彿點綴在眼眶裡的是一雙漂亮的寶石罷了,連人都陷入了拒絕他的沉默。

  沒有了,專注的只能將一個人融入眼裡的包容。

  「說話啊。」他終於失去所有耐心,平靜的表象徹底碎裂,暴躁的露出了獠牙,手指陷入她肩膀的皮膚,眼底卻脆弱的幾乎一碰就碎,陰鬱的壓低了聲音:「你難道想違背你的承諾,想當過往的一切都不存在。」

  葉安輕而易舉的就掙脫了他,握著他的手腕。眼神空洞的沒有焦距:「我們……」她說著頓了一下,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哽咽一樣的音調:「需要分開一段時間。」

  各自都冷靜一下,尋找著適合的結局。

  「分開。」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似乎沒有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很快的,眼中的茫然被冷酷壓碎,他憤怒的提起了音調:「你想和我分手。」

  「只是分開一段時間。」她輕聲的說道,害怕聲音過重會敲碎心底那扇已經被關上的門,害怕那彷彿硫酸淌入血管的劇烈反應,「等事情結束後。」

  「安,你答應過我。」他近乎乞求的想把她擁進懷裡,虛弱的幾乎被推開就會陷入死亡,眼神痛苦不堪的望著她。

  「我……」封鎖的門被推開一點點,滾燙的情感洶湧而來,灼燒的令人無法思考,思緒被火焰吞噬殆盡。

  她猛地後退了一步,被痛苦所包圍無法思考的感覺讓她不知所措,葉安急切的想要逃脫這個氛圍,也沒有注意到對面的男人開始變得憎恨的表情。

  愛意被拒絕,與之相生一般的黑色恨意冉冉而生,吞噬了愛情後變得強大,完全佔據了他的內心。

  葉安繞過哈利,打算離開房間。

  事情發生的很快,也許是過於陌生的情緒充滿了她的思緒,連著行為都變得遲鈍了起來。變故在一瞬間就發生,失重感和手腕間傳來的咔擦聲。

  葉安條件反射的想要起身,哈利很快的就阻止了她的行動,俯身把她壓在床上。金棕色的碎髮變得凌亂,伴隨著那雙充滿了瘋狂和恨意的藍色雙眼。她感覺有什麼水滴落在自己的眼眶裡,不適的眨了眨,也因為這個意外,她錯失了唯一能夠反抗的機會。

  滾燙的舌尖舔舐過她的眼角,將那滴從他眼眶落下的淚水含進嘴裡,輕輕的親吻著她。

  「沒關係,安。」他喘息著,聲音帶著病態的抖動,在她唇角游移,危險又陰暗,「你會理解我的。」

  她無法動彈了,葉安皺著眉頭,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了微弱的痛感,力氣也隨著液體的注入而漸漸消失。

  「哈利,你做了什麼?」她勉強的看見自己手上的是能力抑制手環,似乎被改造過了,至少她把手環給哈利的時候,還不具有能力抑制以外的其他功能。

  他聞所未聞,伸手慢慢的解開她的衣服,微涼的空氣接觸到她的皮膚,引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放開我。」葉安意識到他想做什麼,連忙開口,可惜哈利已經失去了耐性,直接低下頭吻住她的嘴唇,什麼都不想聽的拒絕姿態。

  舌.尖不滿足的纏著她的,讓一切拒絕都變成了含糊的詞語,並佔有性的深入進去,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止,上衣被甩下床,他曲起身子撈起她的腰,更貼近自己的親密。

  「唔……哈利,別這樣。」她仰著脖子,痛苦的說道。

  「為什麼?」哈利的聲音帶著不解,直起身子,眼裡看不見一絲光芒,似乎被黑暗淹沒了一般,連笑容都變得不自然起來。他一邊說,一邊除去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服。

  「我們是情侶,做這種事情很正常。」他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發紅的眼角讓他看起來有一絲暴虐感,冷酷的說:「你不是說願意為我而死,願意原諒我一切謊言,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這麼對你,你也依然會愛著我才對。」

  他低聲的笑了,看起來帶著瘋狂的表情,冰冷的手指按著她的大腿,猝不及防的進入,灼燒一般的刺痛感讓葉安沒忍住低哼了出來。

  他一邊低頭親吻著她,一邊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製造疼痛。

  絕望一樣互相糾纏著,彷彿下一秒就是末日一樣不顧一切瘋狂的抒發著自己即將崩潰的感情。

  「真溫暖。」他嘆息一般的說道,吻著她的動脈,手指與她十指交纏,緊緊的不肯鬆手。

  「別這樣。」說不上身體是痛感或者是麻木,她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內心越來越膨脹的痛楚讓她聲音變得嘶啞,連著聲線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彷彿窒息一般。

  哈利低下頭去安撫的吻著她的嘴唇,和身體的粗暴不一樣,他的吻相當的溫柔,他貼著她的唇不時的啄吻,「說起來,安,你沒跟我說過惡魔記事的事情。」

  「你一開始也沒有信任過我。」

  「不……」葉安嗚嚥了一聲,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脆弱的表情。眉頭緊皺,眼角因為生理疼痛而溢出淚水,哈利低下頭,吻去那滴眼淚,冰冷的觸感在她眼皮上一閃而過。

  「沒有亞薩,沒有責任,你就可以輕易的離開。」他繼續的譴責道,眼底的失控讓連笑容都變得扭曲,握著她手腕的力氣逐漸變得大了起來,刻薄而殘酷的用言語批判她,將她拉下無辜的座位,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卑劣之徒,「你所有的承諾……都是謊言。」

  「哈利……」她試圖開口,哈利卻拒絕聽她的解釋。

  「我說過,如果你騙了我,我會殺掉你。」他用力的侵佔著她,藍色的眼睛裡狠厲無比的看著她,認真的說。汗水從他的額頭滴落到她的唇角,苦的發澀。他視線落在她濕潤的唇角時,交纏的手指陡然緊繃,露出了一個飄忽的笑容:「當然……也許我很快就會死了,你也會徹底擺脫我。」

  「別……開玩笑。」她從來都沒想過哈利會死去,黑色的眸子裡流露出受傷的神色,在為想像中的畫面而感到悲傷。

  「當然,我不會獨自死去。」他埋下腦袋,絕望的眼神深深的印在她眼底,緩緩的靠近,吻掉了她的眼淚,聲音沙啞低沉,他輕柔的說:「你會與我一起死亡。」

  當我死亡,你也絕不會獨自一個人生存。


第55章

  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感情太搖搖欲墜, 佇立在一片荒蕪中的精美象牙塔, 不過是海市蜃樓的錯覺。

  葉安知道跟他爭執也沒有用, 哈利現在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索性就閉上眼睛, 等他徹底發洩完了之後,任由他把自己抱進浴室。

  他一直安靜, 詭異的安靜。葉安甚至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平靜, 所有情緒都收了起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手指帶著水珠擦過她的身體,偶爾會撩開她的頭髮,在她嘴唇上落下冰涼的吻或者是親吻她的肩膀。

  這沉甸甸的氣氛壓得她近乎窒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連皮膚的觸感都漸漸變得麻木起來。她陷入了一場沒有盡頭的幽暗甬道,暗無一物, 周邊是銳利的能輕易刺進皮膚的尖刺。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夠脫離這個荊棘牢籠,在牢籠外還有延綿的深淵,逃跑都找不到方向。

  終於, 悶熱的空氣瞬間撞擊開沉重引起的窒息感,她一下子從地獄甦醒到人間,沉睡過久的五臟甚至因為這珍貴的空氣而悶悶作痛。

  哈利把她抱離水面。她無法自由的行動,操縱者如何勾起絲絃,她便只能如他的願望揮動僵硬的身軀。

  就像是一開始就被設定好。

  葉安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對的,可是她卻無法停下翻湧的思緒。

  所有都是謊言,他有許多機會可以對她說出一切實情, 但他都選擇了隱瞞。到如今她也無法確認,自己所謂的感情,是否也只是眾多算計中的一環。還是如同雷米說的,這一切不過是化學造成的錯覺。她清楚的意識到這想法與自己接受的教育不同。

  無法停止,無法抗拒,無法忍受自己黑暗又醜陋的想法,也無法忍受自己深不見底的憤怒與哀痛。

  她能感覺到哈利稍微的離開了一下,很快的,又回到她身邊抱起她。柔軟的布料穿過她的手腕,貼身的衣物給她帶來了溫暖的錯覺,從衣領傳來的香味判斷,這並不是她的衣服。

  男人細長的手指細心的扣著扣子,衣服碰撞的聲音如同雪花,連著周身都變得寒冷起來,自身以外是一片冷酷的冰原,雪白透明。她在這片幻想空間中渾身發抖,連呼吸都變得遲緩,從腳裸開始一片片碎裂,眼淚變成冰塊,伴隨著微弱的呼吸掉落在地。

  哈利拉起了她的手腕,似乎是在設置抑制手環的功能,淺淺的呼吸透過髮絲撲撒在她的脖子上,葉安靠在他胸前的位置,身後就是他緩慢起伏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她。

  「你打算一直困住我?」她問。

  「嗯。」出乎意料的,哈利應了一聲,聲音還帶了一絲笑意的輕柔。他掰正了葉安的身子,讓她側靠在自己的肩膀道:「當然不會一直困著你。」

  他說著,抓起了她的手腕湊在自己唇間親吻,手指親暱的貼合住她的手腕,一點縫隙都不留。

  「你想去哪裡都可以。開羅?波爾多?還是想去中國?我都可以滿足,也許我們可以先去一趟特卡波,我記得你一直都想看那裡的星空。」正統的英式口音明明應該是很矜持的口吻,卻硬生生的被他說出了幾分詭異悚然,「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隨著開口的動作,唇角傳來了微微的刺痛。是剛才被哈利咬破了的傷口,在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不單是唇角,連身體深處都有難以啟齒的疼痛,她儘量忽視那些。

  她一直都不是擅長處理感情問題的人,否則此刻面臨的一定不是這種情形。也許她會從一開始就發現不對勁,而不是自然而然的沉溺下去,直到一切都無可挽回的時候,才慢吞吞的發現真相。

  還將事情推向最糟糕的方向。

  「對不起,剛才弄痛你了。」哈利也注意到了她唇角上小小的傷口,臉上浮現出了愧疚的表情,「下次不會了。」

  葉安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誰來告訴她,經歷過這種強迫性的床事之後,她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他?

  察覺到她有些抗拒的態度,哈利眸中的光澤暗淡了下來。分明他才是施暴的那個,但現在卻脆弱的像個無助的孩童,只能通過緊緊的將她困在懷裡的這個舉動獲得安全感。

  這種脆弱的情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讓她幾乎是在剎那間就心軟了下來。

  「放開我吧。」

  遲疑了許久,她終究是這麼說道。即使是用這樣的手段暫時的困住她,又能困住多久?她絕對不會讓這樣扭曲的情感繼續下去,這根本就不是愛情,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至少她不會選擇去傷害自己愛的人,也不會隱瞞他任何事。哈利的行為更像是得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玩具的小孩,充滿了不允許任何人窺竊的佔有慾。

  「不。」哈利語速很快的拒絕了,他垂下眼眸望著葉安。光線只照亮了他左側的精緻容貌,而另外半邊陷入陰影中,鮮紅的嘴唇輕輕的開啟,露出了一個幾乎算是微笑的弧線,冰冷的毫無溫度,「我應該和你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永遠。」

  「你這樣……又能困住我多久。」

  難以想像,在這種時刻。經過了一場粗暴的對待後,她竟然詭異的冷靜了下來,又或者是疲憊感麻痺了她心底深處的疼痛,以至於她現在感覺的更多都是寒冷。

  無法控制的寒冷,即使是貼著哈利的那一邊身軀,都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就像是靠在一塊冰塊上一樣。

  「也許比你想像中的要久。」他很冷靜的說道,手指輕顫的挨蹭過她的臉,一閃而過的冰冷。

  葉安沉默了幾秒,「你做了什麼?」

  「察覺到了?」他沒有否認,反倒是發出了一陣不明意味的低笑。臉上滿是不在乎撕破偽裝的態度,反正獵物已經被死死困住,即使露出了獠牙,可憐的獵物也無法轉身逃跑的殘忍,「只不過是一點小手段,讓X教授暫時離開了學校。」

  所以他今早一直都不讓她出門。

  「算算時間,我父親也應該快趕到了。」他沒什麼情緒地說,語氣清冷得少了最基本的平仄感,彷彿他口中的毒液不是他的父親一般,「我太瞭解他,他此刻恐怕以為你也在現場,帶著一群異能人士趕往警衛隊。」

  意識到了哈利在說什麼,她的目光變得遲滯起來。

  「很吃驚?」他伸手纏著葉安垂在一旁的黑色髮絲,淺藍色的眸子沒有一刻離開過她,「你看,我還記得你討厭死亡,特地X教授支過去一趟。這樣一來,即使是他那種惡人,也能在這種鬥爭中生存下來,並且再也不會傷害到你。」

  「所以,你只需要和我一起離開,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他的手指糾纏著黑髮,破碎一般的白皙摻雜在裡面,壓低了聲音這麼說道,根本對自己綁架的行為毫無自覺,一心歡喜的只想計畫只有兩個人的未來。

  「我不會離開這裡。」葉安拒絕了。

  「安。」哈利輕輕嘆了一口氣,像是面對不懂事的小孩一樣,態度出奇的溫柔,溫柔到近乎殘忍。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手指上纏著的那些已經打成死結的發絲,冰冷的手指觸及了她的動脈,在上面來回的撫摸剛才留下的吻痕:「你還不明白嗎?你是屬於我的,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遠逃不了。」

  他那雙眼睛如同融化的藍寶石一般,卻又幽深的可怕,眼底滿是偏執到病態的情緒。低下頭去吻她的唇角,節制又侵略意味十足,呢喃的氣息強迫性的湧入她唇間,「為什麼不理解,我對你的感情。」

  「這根本不是愛情。」她一點都不能理解這樣的感情,只要得到了寧願毀掉也不願意放手的極端情感,沒有一絲道理可講,「真正的愛一個人,是對他完全的信任,希望他能夠幸福。我會盡一切的力量去保護他,滿足他的願望,尊重他的選擇,會因為他而擁有對抗未知的恐懼,會因為他的高興而高興,也會因為他的悲傷而悲傷。我會覺得他是上蒼給我最好的禮物,有和他一輩子生活的勇氣。」

  這些感情,她都在哈利身上體驗到過。過往的她如此的期待這樣的未來,有多麼期待,此時看到真相的時候就有多痛苦,並不僅僅是哈利的欺騙。她垂下眼睛,喃喃的說道:「你只是一時的佔有慾。」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他神經,他的視線無端變得恐怖起來,就像是她說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般。

  「佔有慾,佔有慾。」同樣的話在唇齒間狠狠地嚼碎,他猛地將葉安撲在床上,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彷彿這樣能夠給他安全感一般,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平靜的面具破碎,終於露出了深沉的瘋狂,「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暴風雨在他眼底醞釀,恨不得將世界毀滅殆盡,「真無辜啊,安。讓我陷入這種地步的不是你嗎?你竟然還那麼無辜,是你先闖進我的世界,肆意妄為的給我帶來希望,最後卻打算摧毀這一切,你以為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嗎?不,我不會。」

  壓抑到極致的情感終於爆發的瘋狂,他不顧一切的將心底最自私可怕的一面呈現在她眼前,眼睛充斥著激烈的情感,彷彿下一秒就會滴落藍色的淚水,瞳孔中間卻帶著地獄深處黑暗色澤,卑劣陰暗。光與暗在他眼中融合,驚心動魄的燃燒著,「既然已經無法再得到你的愛情,那麼就學會恨我。安,即使是我將你愛進骨髓裡,你恐怕也不屑一顧,那就乾脆恨我好了。」

  他身體緊貼著她的,雙腕傳來了被緊握後的疼痛感。他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聲音沙啞的狠厲著,最後幾乎咆哮的憎恨情感:「學會恨我,將我烙印在你的心臟上,深深的恨著我,然後,永遠都無法離開我。」

  「真是絕望。」他一刻不停的說著,也不在乎她不知所措的眼神,葉安的拒絕就像是利刃一般折磨著他,讓人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只有他一個人能夠感受到痛苦,而她一無所知的否認他的全部,「到了這種地步,我的內心還是充滿對你的感情。」

  然後有什麼在碎裂的聲音,在她眼角上綻放開來,冰冷的能夠將一切凝結起來的溫度,又滾燙的足以燙傷她的皮膚。

  無聲無息的,從哈利的眼眶中墜落。

  又落在她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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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哈利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他別開了視線, 從口袋掏出手機。

  剛才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 哈利總算恢復了冷靜,朝著電話那頭的人發出了幾聲簡短的回應。

  「傭兵過來了。」他抱起葉安, 讓她能夠靠在床頭上,冰冷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輕輕的摩擦了幾下, 眼神漸漸的暗沉了下來,「你這個樣子讓別人看見了倒不好。」

  葉安身上只簡單的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襯衫,襯衫之下什麼都沒有。

  「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哈利低下頭,捏著她的下巴,磨蹭著在她唇上輾轉親吻了幾秒, 發出了曖昧的吸允聲,就像是故意在昭告自己的所有權。

  「哈利。」在他離開她唇間的時候, 葉安忽然問了一句:「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

  手指在她下巴處蹭了幾下,天鵝絨一般的聲音壓低了更顯得嘶啞:「我們剛才已經談過了,我也充分的理解你想要表達的意思。」

  「別再想離開我的事。傭兵已經來了, 我保證,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去一個誰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葉安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那雙哀傷的眼睛看著他。

  哈利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站起身離開了房間,門敲擊在門框上,發出了輕微的咚的聲音。她側著頭仔細傾聽, 黑髮隨著輕微的顫抖而滑下肩膀,聽見哈利在房門口不遠處和誰說話。

  大概就是他說的傭兵。透過空氣的震動,她大約能判斷兩個人就站在離門有幾步遠的地方。也許是他對手環或者是注射到葉安身上的藥劑太過自信,以至於他對葉安已經失去行動力這件事毫不懷疑。

  過了一會兒,她艱難的抬起手腕。

  注射到身體的藥劑效果已經開始消退。哈利的能力抑制手環還是她和西斯科合作做的,雖然後來被奧氏企業改裝過,可大致的製作細節還在腦海中。自然而然,作為手環的創始人之一,她理所當然的知道這個手環的缺點在什麼地方。

  當時為了避免損壞,使用了卡賓碳作為材料,一個比金剛石還要堅硬40倍的材料,卻沒想到這個手環最後會在用在她身上。

  時間充足的情況下,她一定會選擇用機器慢慢的解開,那是相對穩妥的方式。可惜現在的她最緊缺的就是所謂的時間,冒險成為她唯一的選項。

  抬手掀開被子,小心的離開床上,腳落在地面上如同落葉般輕巧無聲。光是這麼一個動作已經廢了她不少力氣,她抑制著呼吸的節奏,害怕自己過重的呼吸會吸引到別人的注意。

  如果她想順利的離開房間,先毀掉手環是必要的條件。否則她還沒離開學校,就會被他帶回去。

  葉安強迫自己不要停止,放緩呼吸,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腳尖上,扶著桌面一步一步小心的靠近了窗口。

  這一刻她無比的慶幸自己喜歡在房間裡面鋪滿地毯,這給她的行動帶來了很大的方便,至少不用擔心自己的腳步聲被人發現。

  她繞到桌子的盡頭,上面擺了一堆的書籍和一個被小心封存好的瓶子。精美的銀質瓶子擺在一個禮盒裡面,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高貴的許願瓶。實際上那是牌皇送她的小禮物之一,能夠溶解任何東西的神秘的液體。

  按照他的說法,這個東西是從某個獵魔人手上交換來的禮物——某種惡魔的唾液。禮盒裡面有兩瓶,一個是腐蝕性物體,一個是能夠解除腐蝕,被稱之為聖水的東西。

  這兩樣物體實際上是什麼,她並沒有研究出個結果,只好將這個危險的液體當做擺飾一樣放在書桌上。

  葉安拿出了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打開,腥臭的味道一瞬間湧進了鼻腔。葉安急忙遠離瓶口,有些猶豫是否要這麼做。

  哈利的聲音稍微近了一點,她的精神緊繃了起來。

  離開這裡。

  葉安明白此時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她無法適應哈利口中的愛情觀,也無法明白自己所謂的感情是否真實。

  此刻,在這靜謐的空氣中,風席捲著樹枝發出了沙沙的聲音。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在銀質的瓶子上,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她還在猶豫。

  即使她知道留下來將面臨怎麼樣的結局。哈利的態度和目的都清晰的一目瞭然,這段錯誤的關係會將兩個人都推向地獄,最終她都會墮落極端。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害怕更深刻的揭破會給她帶來她難以承受的傷痛。

  如果她有一天失控了。

  葉安垂下眼睛,毫不猶豫的將瓶中的液體滴落在手環上。她十分小心,均勻的沒有浪費每一滴液體,手平穩的就像是一點都感覺不到灼燒一樣,快速的將手環溶解。

  手環的尺寸被縮小過,緊緊的貼在她的手腕上。

  皮膚被液體腐蝕,露出了粉色.色澤的肉,隱隱可見森白的骨頭。她咬著牙,汗水從額頭滴落,行動迅速的在一分鐘內將手環毀壞。

  剩餘的液體在她手上燃燒著,失去了表皮的保護後,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

  將剩餘的聖水潑到有傷口的位置,涼意只能暫時的舒緩傷口帶來的灼燒感。為了節省時間,她抓過一旁的毛巾往手上纏了好幾圈,跳上了窗檯的位置。

  風從底下吹起她的黑髮。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此時狼狽的有多可怕,臉色蒼白,連身體都遏制不住的顫抖。

  唯一的好處是,疼痛讓她奪回了一些身體的控制權。

  腳步聲漸漸的逼近,她鬼使神差的回過頭。

  門被狠狠的推開,哈利出現在房門口。房間已經空無一人,窗簾在狂風的侵略下瘋狂的舞動著,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在窗檯下,大片的鮮血和地面被腐蝕的痕跡表明了她到底是如何逃脫出這牢籠。

  即使是伴隨著疼痛,不惜傷害自己也要逃離的決心。

  只有地面上被遺棄的藍寶石手鏈,在光線的折射下閃爍著淚光一般的色澤。

  葉安聽見了她的房間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怒吼,伴隨著物體被損壞的聲響,明明應該是繼續行動的時刻,她卻因為怒火下潛藏的悲傷聲音停留了下來。

  她止住了腳步,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眼角的位置。

  乾涸的沒有一滴眼淚,但是她還清楚的記得流淚的感覺。在那個時候,就像是兩個人同樣都身陷無法逃離的折磨,拚命的朝對方展現自己心底的愛意,卻不被理解而留下的眼淚。

  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她。葉安回過神來,纏緊了自己手上的布料,小心翼翼的不要讓血液滴落到地上暴露了她的行蹤。

  學校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從這裡長大的葉安自然知道,學生們一定是看X教授和老師們都不在,集體結伴逃課去了,這幾乎就是學校的傳統。

  也正是因為這樣,受哈利僱傭而來的傭兵們都沒有隱藏行蹤,大咧咧的站在每個明顯的位置上,能讓她小心的避讓開。

  「不能從門口走……」她自言自語的說道。哈利既然考慮到了要將她帶走,那麼也一定會考慮假如沒有控制到她的情況下,她逃跑的路線,恐怕所有能夠離開這裡的路線都被防守住了。

  但哈利不知道的是,學校內部有一個秘密逃生通道,這個通道是必須對校外人員保密的,所以她也沒有跟哈利提過這件事。

  她緊握著手腕的毛巾,算計著去那個通道最快的路途,不到幾秒的時間,她就從一樓的食堂穿小道跑回宿舍。

  必須要穿過一樓的學生宿舍,逃生通道在一樓學生宿舍到圖書館的中間走廊上。

  清冷的風灌滿了她的衣服,背後的衣物鼓起來,她感覺自己衣服下全都是空氣,毫無縫隙的碰觸著她的皮膚。

  ……

  她只穿了件襯衫,連一條內褲都沒有。

  葉安停下了腳步,在快要離開學生宿舍的時候,猶豫的喘著氣。最後終於無法忍受自己幾乎裸.奔的行為,咬牙轉過身子跑進了最近一個學生宿舍,李千歡的房間。

  她記得李千歡的房間裡面還放了幾件她的衣服。

  李千歡的房間還是那麼糟糕,所有可以丟在地上的物體都躺在地面上,例如書和衣服。而顯露出來的地方則充滿了活潑的明亮色彩,牆面貼的明星幾乎把所有牆壁都掩蓋,連一絲白色的牆面都難以從這擠擠挨挨的笑臉中透出一絲。

  本來想換一件衣服就離開,可手腕上火辣辣的傷口提醒了她,再不處理會有怎麼樣嚴重的後果。猶豫了一會,葉安還是決定先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

  打開水龍頭,她把手腕泡在冷水中,一點點的撕開已經黏在了皮膚上的毛巾。水很快被染成淡紅色,她一邊咬著牙,快速的沖洗了自己的傷口。

  只是沒什麼效果,鮮血在被抹去的同時,又溢了出來。她懷疑自己是否會就這麼失血致死,這鮮血似乎是沒有盡頭一樣不斷的流淌。

  再胡思亂想,她就真的要失血過多了。

  她勉強遏制住自己的想像,拿出從李千歡床底下翻出的藥箱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箱子上面浮著一層淡淡的灰塵,她翻出來的時候都有種這藥說不好都已經過期的感覺。

  這個時候只希望學校的校醫會定時檢查他們房間的急救箱是否在有效期,並且及時更換。

  手腕被腐蝕的很嚴重,傷口的邊緣甚至有些發黑,看起來就像是高溫燒傷,她用小刀毫不猶豫的削掉了發黑的部位,重新撒上藥粉,單手包紮。

  藥粉發揮的效果十分的快速,她已經感覺到了傷口開始癒合的酥麻感。

  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之後,手腕便微微顫抖起來。她靠在門邊喘息了幾口,擦了擦頭上的汗,休息了兩分鐘,又重新直起身子,跑進房間裡面。

  她忍受著疼痛,從千歡的衣櫃翻出T恤和短褲和一套沒有拆封的內衣褲,抓緊時間快速換上。

  剩下的毛巾和襯衫,她藏進了真空袋中,再塞進垃圾桶,來減緩她被找到的時間。

  接下來就只剩下離開這裡了。

  從千歡的房間出去,只要穿過走廊就可以到達逃生通道,那個通道鏈接著城堡的後花園。那塊地方在很久以前就荒廢了,充滿了雜草,一到夜晚更是荒誕恐怖的無人敢去。

  誰會知道這麼陰森的地方,會是他們學校逃往自由的通道?

  只要穿過走廊。

  她收拾好一切東西,藥箱重新塞回床底下,偽裝自己從來沒有來過的假象,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地面上任何一件凌亂的衣物,不在上面留下腳印。

  嘩啦一聲,書架上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書籍乾脆的掉落了下來。

  葉安眼疾手快的接住那本書,避免它摔在地上的慘劇,手指緊緊的握住書脊,猛然墜落的重量給她的手腕帶來了沉重的壓力。

  疼痛一瞬間又從手腕侵蝕到四肢百骸,她下意識的就收回了手,連著那本書一起撞進懷裡。

  她蜷縮在書櫃旁邊,忍受著一陣又一陣的間歇性跳動,傷口彷彿燃燒起來一般疼痛,不自覺的抓緊手上的書籍,借由這樣的行為來抑制自己差點呻.吟出來的聲響。

  等那陣疼痛過去了之後,她發現自己手中的書籍已經被她抓皺了幾頁,封面印著泰戈爾頭像的地方因為她的指尖而沾染了鮮血,葉安用袖子擦乾淨,上面的字跡是《采果集》。

  她屏住了呼吸,手指彷彿被.操縱了一樣。明知道這種時刻,她應該把書放回原位,緊接著離開這裡。

     可是她沒有。

  宛如注定的畫面,她翻開了書籍,頁碼不停的轉變,最終停止。

  華美的英文字體在紙張上伸展著充滿眷戀與纏綿的字體,她輕輕的呼吸著,手指劃過那一串句子。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好的命運將得自於你的手中,——這就是你的諾言。」

  回憶在這一剎那如同潮湧般從心底洶湧襲來,她的視線在那一刻跟他的交匯,光線在他們指尖架起了時光的金色橋樑。時間失去了意義,彷彿全世界都不存在,他們雙方只能看下對方的身影。他背著光線,淺藍色的眸子充滿了不安和憂鬱,幾乎讓人一見鍾情的漂亮色澤。

  被刻意忽視的記憶碎片一點一點拼湊成形。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時空的漩渦中,心跳停止,因為所有封存在記憶深處的情感都在同一時刻塞滿她的靈魂。

  虛無流淌的光輝河流,她的視線穿透了空間與迷霧,再一次的看向那個從黑暗中匆匆轉彎過來的男人,他也在她看向他的同時,與她對上了視線。

  剎那間,呼吸幾乎停止,命運敲起了金鐘,推著他們走向注定糾纏的未來。

  *

  混亂的房間,哈利坐在暴風中央,手掌中緊握著被丟下的藍色手鏈。

  一切都像他預想的那樣,當葉安知道一切之後。她的所有承諾都將化作空氣,剎那間就會消散無蹤。

  都是謊言,經不起任何考驗的謊言。看啊,她就那麼輕而易舉的離開了,即使他那麼希望她能夠改變主意,能夠留在他身邊,她還是離開了。

  她甚至不惜將自己弄的傷痕纍纍,承受著傷痛不顧一切,就為了從他身邊逃離。

  徹底的瘋狂從他的眼底湧出,將冰冷的藍眸割碎,從中流下鮮紅的血液。他的心臟被黑暗充斥,想要毀掉一切的怒氣。

  是的……毀掉一切,想讓她也同樣陷入這樣的痛苦中,他的內心無法控制這些不斷蜂擁的可怕念頭,讓她在乎的一切都消失。

  變種人根本不是問題,人類和變種人之間的和平不過是搖搖欲墜的高塔,他們互相都警惕著對方的舉動,私下早就衝突不斷。

  無法信任變種人的政府和無法信任人類的變種人。

  只要一點點衝突,他們就會撕破表皮,重新的對立起來。

  就像是十多年前一樣,變種人最終無處可逃。

  「如果你無處可逃,那麼也只能依靠我。」依靠他的憐愛存活下來,依附著他,她的愛情是否存在都無所謂,只要屬於他就夠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實現這樣的未來,毀掉一切的衝動幾乎撕裂他的身體,他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瘋狂,求而不得的愛意化作殘忍憎恨充斥著他的內心。想要得到她的欲.望衝擊著他的大腦。為什麼不呢,反正他絕不會讓她輕而易舉的離開他身邊,不會讓她有愛上其他人的機會。

  就算是屍體,也只能呆在他的懷裡。

  寶石手鏈尖銳的陷入掌心中,將皮膚扎破,他卻恍若不覺的看著地面。

  碎裂的相框,玻璃將那張柔軟的笑容割的破碎,那雙黑色的眼睛彷彿在看著他,對視一般的錯覺。

  他不斷的渴望這樣溫柔的愛意,她身上的香味都像是一種引誘,將他的思維封鎖起來,無法停止的想要掠奪更多。

  「先生。」傭兵站在門口,喚了一聲。

  房間能夠毀滅的都被砸碎,傭兵看著那個表情黑暗的男人,他的視線幾乎凝固,沒有任何情緒的問:「找到了嗎?」

  「沒有。」傭兵簡單的回答。

  哈利沒有生氣,攥著手中的手鏈,輕描淡寫的吩咐:「把卡利班抓起來。」

  他記得那個變種人有感應其他變種人的能力,反正一個沒有註冊的變種人,也不能引起什麼注意。

  「是。」傭兵抬頭看了一眼站起身的哈利,他周身上下的圍繞著一種死氣,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麼。

  「走吧。」哈利抬腳踩過玻璃,出現在門口。走廊旁邊的透明玻璃無法阻擋視線,澄澈的白雲與藍天印在玻璃格子上,各自展現著不同的風景。

  他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玻璃,過大的陽光讓他覺得討厭。

  這樣的溫暖,輕易的就讓他想起葉安皮膚的溫度。

  連陽光都無法讓他的眸子印入任何光芒,如果有人看進去,一定會被其中的扭曲黑暗嚇到。他只有最顯著的殺意,掃除一切障礙的狂暴氣息。

  路走到了盡頭,他身後的傭兵忽然皺起了眉頭。

  花朵在盛開的香味,溫暖又柔軟的在空氣中綻放,侵蝕著他所有感官系統,血液無端的燃燒了起來。他意識到了什麼,快速的走了兩步。

  黑色的頭髮,簡單的T恤短袖,那雙平靜的眼睛闖進了他的世界,猝不及防的撞擊到他的心臟。剎那間萬物俱靜,緊接著開始不顧一切的迅速蔓延,化作了藤蔓緊緊糾纏住他的手腳。

  葉安似乎是愣住了,她猛地停下了腳步,濃郁的香味便撩過他的身前,然後殘忍的遠離。

  哈利的視線陡然的冷酷下來,伸出手想要去抓她。

  不會讓她再有機會逃跑。

  不過是一秒的時間,她反應了過來,動作無端的快速,靈巧的像是一隻鳥,飛向自己夢寐以求的天空。

  葉安在他抓到她之前,先衝了上去,抱住了他。

  這樣反常的舉動讓哈利停止思考了一秒,身體卻反應迅速的收回手腕,將她緊緊壓在自己的懷裡,恨不得把她按進身體的力度。手指纏在她的黑髮中,垂下了高傲的頭,貼近她的脖頸。

  「你回來幹什麼?」儘管他如此渴望懷裡的人,語氣卻比北極的天氣更加冰冷。

  「不知道。」葉安喘著氣說,她只是忽然察覺到了,雷米是錯的,她的愛情從來不是被任何化學物主導。她從一開始,被他觸動了心臟,「只是想要回來。」

  「多麼甜蜜的謊言。」他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語,所有信任無法從他的心底建起橋樑,「察覺到我想做什麼了?」

  「什麼?」葉安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猛地收緊的手臂阻止了。

  「想建立一個能讓你無處可逃,失去一切,只能擁有我的世界。」他親吻著她脖子上的動脈,動作溫柔的像條毒蛇,聲音壓低後全是病態的偏執。

  葉安沉默了幾秒,伸手撥了撥他的頭髮,哈利微微抬起頭,自高向下的注視著她的雙眼。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的那種感情。」

  她的眼睛乾淨的只有認真一種情感,就如同她說的,她還是不能認同。哈利沉下了視線,炙熱的情感在傷口上繼續肆虐。

  「我不能理解愛情為什麼會有陰暗面,但是我記得我希望你能快樂。正如同我所說的,我希望你能幸福,我覺得你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我希望我能夠有能力保護你。這一切念頭我都曾經對你產生過,我不確定這是否到達了愛情的地步。」她繼續說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流下淚,「我也不確定你是否對我有同樣的感情,所以我決定去瞭解你,直到有一天,你意識到你對我的感情不再存在,那麼我會離開你。」

  內心湧出了熱意,連眼睛裡的冰峰都忍不住融化,他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在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怒氣瞬間染上眉眼中。

  「離開?你想都別想。」他氣憤的低吼道。

  葉安想要說什麼,哈利卻忽然放鬆了眉眼,摸著她的臉道:「真狡猾啊,總是輕而易舉的就破壞我所有計畫。」

  緊接著低下頭,想要吻她。

  結果親到了一個手背,哈利皺起眉頭。

  葉安尷尬的看著轉角處一臉不忍直視的傭兵道:「這裡有人。」

  傭兵:不想吃狗糧,趕緊發工資讓我走人。


第57章

  不知道哈利跟傭兵交代了些什麼, 他們暫時離開了學校, 這下學校空蕩蕩的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她拿著小型醫療箱給哈利的傷口上藥。

  白色的粉末往傷口上敷了一層, 緊接著纏上紗布,在手背的地方打了一個結, 動作又輕又快。處理完最後一個傷口之後,她就收好藥瓶, 整齊的往箱子裡擺好, 提起來放回了櫃子裡,關上門時,從櫃子上玻璃的反光看見哈利就站在她身後。

  她忽的轉過身,視線中的男人壓下了身子,伸手把葉安按進懷裡。

  「怎麼了?」她被抱了個正著, 感受到他的呼吸冷冷的拂過她的肩膀,引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你還在生氣?」他抱得很緊, 禁錮的就像是貼身定做的牢籠。低頭親暱的吻著脖子上還沒有消退的瘀痕,帶著冰冷的溫度,非常不安的在皮膚上面游移著, 「我很抱歉,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我,才一直隱瞞這些事情,安。」

  他狡猾的用感情當做藉口,企圖隱瞞他難以信任別人的事實。

  葉安嘆了一口氣,稍稍的推開了哈利。湖水一般的藍眼動也不動的注視著她,探尋她內心深處的情緒。

  就像她當時說的, 謊言已經成為了他堅硬的外殼,而外殼下的人暴躁又任性,只要抓住了一點點東西,便不講道理的要求更多。貪婪的釘死了每一個出自她口中的承諾,不擇手段的反覆索取。

  葉安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在手指觸及到他皮膚的那一刻,哈利伸出手握緊了她的手背,拉到唇邊親吻著她的手指。

  冰冷的溫度一閃而過,彷彿落進了掌心的雪花。

  「哈利。」葉安試圖抽回手,可他握的很緊,一點都沒有放手的意思,只好隨他握著,「逆轉細胞增生症是怎麼回事。」

  似乎是有些驚訝葉安會問這個問題,他先是面無表情,過了幾秒之後光滑的眉間皮膚出現了幾道皺褶。他眼裡有猶豫與壓抑,那種在計算什麼的情緒又出現在了他眼底,裡面有一個天秤在計較得失,冷酷的擯棄所有情感,斤斤計較的選擇能讓他得到更多籌碼的一方。

  最終的勝利獎品是她,自她揭穿謊言之後,他就不再掩蓋目的,只有必要的手段。

  就在葉安無法忍受的想要推開他的時候,哈利突然打破了沉默,「遺傳疾病。」

  她完全沒有聽說過所謂的『逆轉細胞增生症』,自然也不清楚這種病症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但按照一般的推理,越是少見的病症,相對的治療方式就愈加的少。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準確能夠治療的方案。」他仔細打量著葉安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但是亞薩能夠暫時壓制我身上的病毒,當時的我還不能夠信任你,於是只能選擇將這件事隱瞞下來,將你留在我身邊。」

  他斟酌著語句,把所有冷酷的地方輕鬆的帶過,往謊言裡填入花瓣,使它豔麗的像一朵濃烈綻放的花朵那樣生機勃勃。

  「謊言,防備,算計,陰謀——這是我的盔甲,安。我從小依靠這些,這是我的一部分,我很抱歉。我生存的環境只能教會我如何才能更好的生存,這些融入了我的靈魂。」他的聲音不高,輕輕的訴說那些殘酷的過去。

  空無一人的房子,早熟惡意的靈魂和充滿了等級劃分的校園。他將自己的過去當做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黑白棋盤。

  「而你,是我的救贖。」他說的很輕鬆,手指擠開她的指縫,緊緊的將她控制在自己的手心,抓住就死都不要放手的力道,「我不否認我對你有很強的佔有慾,對我來說,珍惜的東西總是要牢牢的握在手上才最安全,任何一個會失去你的可能性,我都會杜絕。」

  他說的很認真,認真到葉安想要收回手。

  「所有礙事的都要除掉。」他壓低聲音森冷的說,「奧斯本家的慣性做法。」

  那個可怕的詞彙令人心驚。

  「我唯一犯下的錯誤,就是我沒有預料到我會愛上你。」愛這個詞彙在他嘴裡念出來沒有一絲的溫度。沒有溫暖的陽光和感恩,不是幸福與甜蜜。更像是夜鶯胸口的刺,反覆的歌唱中用鮮血染紅玫瑰一樣慘烈,「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不會選擇用謊言欺騙你,這些謊言讓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我不敢去想如果失去了你,我會不會瘋。」

  「回到那個只有謊言鑄造的世界,冰冷、殘酷,沒有盡頭。」他輕聲說,聲音低的近乎耳語,「你知道嗎?安。一旦去過天堂,誰都不會嚮往地獄。當然,我承認,我以前做錯了,可你總要給我重新開始的機會。」

  葉安往後靠了一點,哈利似乎是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靠的距離太近。自顧自的低下頭,咬著葉安的嘴角,緩緩的游移吮吻到唇上,清冷的氣息順著微啟的唇縫擠進去。

  空餘的一隻手抓住了他背脊上的衣服,手指將布料纏進了縫隙中。那雙比北極湖水還要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一邊親暱曖昧吻的更深。

  他們兩個的關係來說,做這樣的事情是再自然不過。只是葉安總覺得有些彆扭,連接吻都更多是哈利在強迫,她混亂的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任由哈利按著她的後腦,把她壓在櫃子上,背後的古老櫃門發出吱呀的慘叫聲。

  她在輾轉間低聲的喘息,最終在感覺到嘴唇傳來細微痛感的時候推開了他。

  哈利抬起頭,親吻著她的眼睛。

  隔著眼皮可以感受到對方嘴唇上的溫度,過了一會兒氣息離開了,轉而靠在她的脖子上。

  「我會將一切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風吹過窗戶,帶走了窗沿上的枯黃落葉,樹葉搖曳帶來陰影,又因為風的停止,陽光重新回到房間內。

  「留在我身邊,永遠。」他一點都沒有自由的概念,只有死死捆綁住對方的想法,不打算給她任何反悔的機會,「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會離開。」

  葉安發愣的看著眼前白色的衣料,突然覺的很心累,她手指無力的勾著他的衣服,「你抱的太緊了。」

  「這樣你才不會逃跑。」他居然十分孩子氣又理直氣壯的把手臂收的更緊。

  她沒辦法了,一點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他根本不講道理,哪有這樣霸道自私的捆綁條例?任何無法看見的感情在他心底都是沒用的垃圾,談個戀愛都像是簽合同一樣,條條例例寫的清晰明白,最好是有什麼法力效用,讓人簽了名就沒法反悔。

  更糟糕的是,經過今早的爭吵,說不定她早就在他信用破產的名單上。

  「怎麼不說話。」哈利一點耐性都沒有。

  「我無法保證未來。」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能做出能夠永遠在一起的保證,總是會有意外,沒有什麼是永遠的。

  「為什麼不能?難道你還會愛上別人?」他低聲的笑著,手指搭在她的後頸上來回撫摸,「我不會允許的,我會殺了他。」

  他慢吞吞的開口,發音清晰的讓人從骨縫中感受到冰冷,靠在她肩膀上漫不經心又充滿殺氣的說道。

  「哈利!」葉安皺起眉頭。

  「嗯?」他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意識到問題。

  「算了。」葉安閉了閉眼睛,無力的靠在他懷裡。哈利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他不想聽的話,偏執的可怕,跟他爭執根本就沒有效果,「我們重新開始,但是這次不許再說謊。」

  哈利遲疑了一會,平穩的吐出幾個單詞:「我儘量。」

  所以說還是會說謊,葉安感覺到有些頭疼,「撤銷對雷米的控告。」

  「好。」語氣聽起來非常的不情願,但好歹答應了。

  「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商量,別算計澤維爾教授。」一想到教授回來就頭痛,他肯定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好。」這次倒是答應的很快。

  「在教授回來之前,先讓學生們回來。」葉安仔細想想也推敲出來,學校怎麼可能逃課逃的那麼幹淨,哈利肯定是做了什麼。

  「我已經安排好了。」

  果然是哈利做了什麼,葉安忍不住的深呼吸了一口,先給自己打一點等會要面對教授的勇氣。

  他倒是放鬆的很,大約是確定葉安不會離開,「支開學生只不過是預防澤維爾沒有抓住毒液做的後備方案。」

  他談論起『毒液』的口氣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自己的父親,平淡冷靜。

  「一旦確定毒液順利被抓住,他們就會回來。」他說,「減少傷亡。」

  而他們兩個在這裡,是必要的誘餌。除了傭兵,葉安都不知道哈利還在學校做了什麼準備,至少他看起來胸有成竹。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落進了某些陷阱的感覺,而挖陷阱的主人在邊上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那……關於你的病。」葉安比較在意的是他身上的疾病,「你打算怎麼辦。」

  哈利沉默了一會,考慮到葉安,就算亞薩找回來也是絕對不能利用了。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奧托正在研究。」

  奧托是之前在哈利家給他檢查的醫生。

  「或者你可以和我去一趟變種人醫院。」葉安倒是沒想到在這一刻會需要以前同桌的幫忙,她和他的關係並不算很好,「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有效,但是可以試試看。」

  「沃倫的醫院有一個特殊的隱藏醫生。」哈利鬆開了懷抱,葉安抬起頭看他,「我以前的同桌——約書亞。」

  「他有能夠治癒別人傷病的能力,我們可以試試。」她說,「我順便也可以去做一些檢查。」

  她差不多也要到了體檢的時間了。

  哈利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嘴角驟然緊繃,又放鬆下來,輕聲說:「我從來沒用過。」

  「什麼?」葉安愣了愣,問道。

  「多巴胺誘發劑。」他說,「這個藥劑研發的不完全,有嚴重的副作用,我從來沒對你用過。」

  意識到哈利在解釋什麼,葉安只是呆了幾秒,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柔軟又乾淨,「我知道。」

  「你知道?」這個答案顯然出乎哈利的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想明白這一層,她絕對不會回來,「嗯,如果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多巴胺誘發劑的緣故,那麼怎麼解釋在我第一次碰見你那時的感覺。」

  幾乎一見鍾情的心動。


第58章

  我要單獨而絕對的擁有你。不光要單獨的愛,而且要單獨的被愛。愛真是一種偉大的自私。——尼采。

  「那麼……原諒我了嗎?」哈利輕聲的在她耳邊問道。溫熱的吐息醉著他嘴唇的張合曖昧纏繞在她敏感的耳垂左右, 葉安雙手撐在他胸口, 稍稍的推開了他。

  「什麼?」

  「我問。」哈利認真的詢問, 嘴角帶著某些飄忽又捉摸不定的試探意味, 試探她不為人知的心底世界:「你原諒我了嗎?」

  為什麼這麼問?

  葉安的眼睛裡清晰明白的浮現出這個問話, 即使她沒有說出口。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似乎有些苦惱,有些長的劉海被她勾在耳後, 露出了線條清晰漂亮, 猶如黑水晶一般的眼睛。分明是深沉的顏色, 卻清澈無比, 輕而易舉就能看到裡面情緒的流淌。

  她側頭陷入了思考, 似乎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十分意外,又或者是太多思緒一起擠在腦海, 她無法從其中挑選出一個答案似的。眼中的茫然、凝重、沉思、糾結在眼底最後竟然呈現出一絲苦惱的表情。

  嘴角緊抿, 搖了搖頭。

  房間內安靜到只能空氣流淌的聲音,一朵野薔薇攀爬在窗檯, 含羞半開。溫暖的光線透過花瓣,印出一個淺色的痕跡。

  哈利的內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藍色的眸子一下子聚集了狂風暴雨, 「你……」

  話還沒說出口, 就被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

  「我不知道需要原諒你什麼。」葉安想了半晌,果然還是沒想出來哈利想要知道的答案是什麼。

  「什麼?」

  葉安抬頭看了哈利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愕然, 就像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以一種令人意外的過程完成一樣。

  她有些奇怪,實際上這個問題就非常的奇怪,他突然模棱兩可的問這麼一個問題,卻不說清楚到底要原諒他什麼。

  「我說,我不知道需要原諒你什麼。」她又說了一遍。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為何覺得一陣好笑,就像是自己糾結的事情,在她心裡一點都不值得一提一樣。她雙眼乾淨的沒有其餘的色彩,哈利看著那張困惑的臉,放輕了聲音用一種輕慢的語調說:「也就是說,你對我一絲怨恨都沒有。」

  「我為什麼要怨恨你?」葉安一頭霧水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懷疑哈利是不是生病了,一直問奇怪的問題。

  哈利抓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輕輕的按了幾下,然後一路下滑到手腕。

  她的視線也隨之滑到手腕,終於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微微一怔。她想起了當時為了逃脫房間,手腕被腐蝕至血液模糊的灼燒傷口,信任被謊言顛覆後的巨大疼痛以及緩緩推進靜脈的冰涼液體抽空體力的感覺,還有那場幾乎是報復一樣的情.事。

  因為一時的衝動,她遵循本心回來。但不代表她受過的傷害也會隨之消失,那些記憶一直在那裡,提醒她曾經有那麼一場爭執,讓她清楚明白的看清自己面對的人,他真正的面目和自己想像中有多大的差別。

  她再次回頭去看那場記憶,即使是現在,也依舊能夠感受到當時的疼痛,在皮膚和血液中狂怒盛放。

  如同觸及到滾燙的火焰一般,她猛地想要抽回手腕,卻被哈利突然收緊的動作給制止。她下意識的抬頭,剛好對上他的雙眼,那雙近乎無機質的藍色眼睛與她的黑色瞳仁相碰撞,一觸即收的微微垂下眼簾,隔斷接觸的視線。

  在那短暫的視線交錯裡,她似乎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害怕和瘋狂,彷彿他正在笑容的偽裝下仔細的觀察她,看著眼前的人會做出什麼選擇。

  沉默使氣氛緩緩緊繃。

  她在這一刻忽然清晰的意識到:無論她給出了怎麼樣的答案,他都不會輕易的放開手。他不是那種能夠原諒背叛和離去的男人,一旦抓緊手裡的東西,就算爛在手裡都不願意放手。

  明明應該是錯誤的思維,但她的感覺十分怪異。因為即使如此,她依舊對他心存眷戀。各種複雜的感情交雜在一起,反而衍生出了芬芳的花朵,豔麗的如同鮮血般動人和殘忍。

  就像是明明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卻擁有完全契合的兩個靈魂。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葉安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線條清晰的唇角,她可以感覺到哈利正盯著她,以一種不容錯過任何細節的審視目光,緩緩的在她抖動的眼睫毛上游移。

  然後,堅持不住的居然是葉安。她忍不住的想要軟下姿態,手腕被抓住沒辦法收回來,只好一頭撞上哈利的肩膀,黑色的長發因為她的動作在他肩膀上撲散開。

  隨著她突然的動作,原本緊繃的空氣一下子鬆弛了下來。哈利下意識的鬆開了手,葉安的手腕就順著他的鬆弛而抽回,轉而雙手向前抱住了他的腰,空留沒有反應過來的哈利,呆呆的舉著手,一副被什麼驚嚇到的姿勢。

  過了一會,他終於意識到這種動作太過傻氣,收回了手,搭在她的背上。

  「你的答案呢?」他還是不依不饒的追問,只是語氣相比起剛才的沉重來說,要放鬆許多。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葉安的聲音有些悶,只能聽見語氣裡的無可奈何:「我已經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了。」

  因為所有的承諾都已經握在他的手裡,成為他左右她人生的證據。

  「安。」他幾乎輕嘆的唸著她的名字。手指在她背脊後面收緊,好像借此汲取她身上的體溫一樣,連聲音裡都融進了溫暖的氣息,變成令人沉醉的纏綿低語:「和我結婚吧。」

  他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

  炸.彈一般的消息在耳邊響起,轟炸起一片思緒塵土,也將她的理智炸的亂七八糟。她一下子就推開了哈利,黑色的眼睛睜得很大,一臉『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的表情。

  看著她因為身高差不得不抬頭看他的動作,突然覺得她這種動作十分可愛,就像是賴在主人身上的貓咪,瞪著溜圓的眼睛,驚嚇的渾身的毛髮炸起。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在紐約時代廣場的那次約會。

  葉安在坐在鋼琴前面,天色已經顯露出微末的夜色,橙色的夕陽和霓虹燈交雜出一種朦朧的色彩,投影在她身上。美妙的音樂從她指尖傾瀉而出,袖子因此而下滑,露出一點淺藍色的光芒。

  不自覺的露出笑容,趁著面前的女孩被那句話驚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後退了一步,雙手握在她的腰間,下一秒——

  猛地將葉安抱了起來。

  葉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雙手緊緊的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以保持平衡。好在他很快就轉過身把她放到一邊的窗檯上,雙手穿過她的腰肢將她釘在窗檯上。

  光線從身後蜂擁而來,將他們籠罩其中。光與影的線條凌亂交錯著,她抬起頭就可以看見磚紅色的石頭上,模糊的印著兩個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

  兩個人的身高由於所處的位置不同而調轉了過來,坐在窗檯的葉安比哈利要高出幾釐米,長發因為低頭而從肩頭柔順的滑落到胸前。她微微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哈利,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只倒印出一個人的身影。

  細碎的光粒均勻在空氣中沉浮,哈利眯起了眼睛,自下而上的專注的凝視著葉安的雙眼,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靜悄悄的游移到少女細白的脖子上。微涼的觸感從動脈一直滑動到後腦,不動聲色的壓縮兩個人的距離,直到她的視線內只能容得下面前的這個男人的雙眼。

  猶如拉齊奧海灘的那片湖水,清澈的幾乎透明,帶著微微的孔雀綠。

  「和我結婚。」

  不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直截了當的要求,低啞又曖昧的仿若耳鬢廝磨間的夜間輕語。

  葉安想她一定露出了很傻氣的表情,因為哈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別有意味起來,那雙眼睛裡明晃晃都是笑意和若有似無的引誘。抓住他肩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她甚至無意識的屏息——他們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至少稍稍一低頭,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一方面她的腦子裡也如同熬煮過後的漿糊,滾燙的奶白色液體混亂無序的冒著泡泡。她呆滯的顫動雙唇,努力的想將自己不知道溜到哪個角落的理智抓回來,好塞回自己的大腦。於此同時,她幾乎滿臉寫著『為什麼話題跳到了結婚』的困惑。

  「怎麼了?舌頭被貓吃了嗎?」

  哈利心情輕鬆的開始調戲葉安,身體壓向她。葉安不得不往後縮,下一秒就被後腦勺的手掌制止。他臉上滿是有趣的表情,再一次咬住了她的嘴唇,一邊說話一邊輕吻:「讓我看看。」

  說著撬開了她的嘴唇,柔軟的唇舌侵佔了她的。

  「哈利。」葉安撐住他的肩膀,制止他更進一步的深入。

  「舌頭還在,那麼我要的回答呢?」哈利語氣輕柔然而內容卻顯得咄咄逼人,他睜著那雙漂亮顏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緊盯著她。

  這種富含著壓力的注視顯然告訴她,他不接受「yes」以外的內容。

  葉安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情形,然後發現自己已經被困住了,唯一的出口只有身前的哈利,緊接著她發現兩個人的姿勢似乎不是那麼和諧。

  這已經完全算是逼婚了。葉安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無語了幾秒,說實話,她此時內心竟然荒誕的覺得哈利像是急著結婚的大齡剩男一樣恐怖。

  她第一次希望什麼都好,請來個人救救她吧。

  也許上帝總算是在百忙之中傾聽了凡人的願望,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

  「奧斯本先生。」門外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剛才那個傭兵的聲音,他並沒有打開門,大約是害怕看到什麼尷尬的場面,站在門外的位置道:「那邊傳來消息了。」

  哈利搭在葉安脖子上的手指一頓,「我知道了。」

  門外的人沒有說什麼,大概也意識到他打擾了什麼,腳步聲很快就遠去。

  葉安再次對上了哈利的視線,他看起來有些不愉快,仔細想想他的不愉快也在情理之中,提了兩次結婚,都被她以逃避的方式避開。

  她一直覺得關於結婚的話題還是太早了,葉安對於婚姻本能的就有一種敬畏感。

  「唔……是教授的事情嗎?」葉安以拙劣的轉移話題技術,企圖扭轉這沉重的氣氛。

  哈利嘴角微微的挑起,露出了一個毫無情緒的微笑,變臉速度之快堪稱魔術。抿唇思考了一會,也不知道他腦海裡又存放了什麼計畫。總之他盯了她幾秒,那種彷彿在算計著什麼一般的眼神看的她有種背脊一涼的感覺。然後他便退開了身子,順手把她從窗檯上抱了下來。

  「和毒液有關。」哈利整理著剛才被葉安抓皺的衣服,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一眼的說道,似乎在嘲笑她轉移話題的技術生硬。

  「哦。」葉安還想問點什麼,卻在對方明顯溫和過頭的笑容中變得動搖。她無意讓他不高興,沉思了幾秒,有些遲疑的伸手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的反應很快,像是一種條件反射,立馬就抓住了她惹事的手指,視線也隨之停留在她身上。

  「你生氣了?」她輕聲的問。

  「不,我當然不生氣。」哈利慢慢的昂起下顎,眼睛卻半垂著她的眼睛。他的頭髮在陽光線條的沾染下,給人一種金色的錯覺。臉上的膚色也因此變得有些蒼白,像是一個隨時會破碎的薄瓷面具,暴露出在面具下憂鬱悲傷的情緒:「一點都不。」

  他肯定的強調了一遍,欲蓋彌彰的掩飾著什麼。

  「哈利……」她一下子就感覺到愧疚在內心蔓延。

  「你只是無法信任我的真心。」他嘆了一口氣,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傷的情緒,只是很快那個情緒又被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葉安一下子心虛了起來,她並不是像哈利說的,無法信任他的真心。簡單的說,她只是有點恐婚罷了。

  這個表情落在哈利眼裡,就是一種能夠動搖對方思緒的好機會。

  「我一直很期待和你組建家庭,還有亞薩。」哈利說著,眼睛濕潤的幽藍,靜靜的看著她,給她最後的致命一擊:「那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溫暖。」

  她聽見自己的心臟重重的撞擊上胸腔,發出了沉重的咚的一聲。隨著他的話語產生了濃重的罪惡感,且不說一開始就是她胡亂的一頭攪亂了人家的人生,假如不是她的話,哈利此時也不會在這個陌生的學校裡,與一個危險人物周旋,那個危險人物還是他的父親。

  也許他會有一個普通又快樂的一生,一個平凡的妻子。說到底她都已經不算是一個好的伴侶,至少一個好的伴侶是不會給家庭帶來麻煩,更不要說她變種人的身份就注定了她這一生可能麻煩不斷。

  說到底……一切都是由她造成的,到頭來她竟然把恐婚當做藉口打算不負責?

  一想到這裡,葉安頓時覺得自己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可恕是一個毫無三觀的社會殘渣,被塞進下水道裡沖走都不為過。

  她立馬收斂心思,表情慎重的幾乎就要拿十字架對上帝宣誓,「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我會認真考慮結婚的事情。」

  聽到葉安的答覆,哈利陡然的露出了一個計畫得逞的笑容:「什麼時候?」

  葉安一下子就察覺到不對勁起來,她有種嚴重上當的感覺,只是話已經說出去無法收回了,她要是反口說剛才那些都是隨口亂說,一定會有相當嚴重的後果。

  「過、過段時間。」這麼重要的事情總要和教授以及好友們商量,綜合所有問題一一解決後才能算考慮完畢,總要有一段時間。

  「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哈利一挑眉頭,咄咄逼人的追問。

  「至少……」葉安後退了一步,又強行忍住自己想要拔腿逃跑的衝動,站在原地僵硬的說:「等事情結束後。」

  哈利盯了葉安幾秒,終於連眼睛都盛滿了笑容,一點都不給她後悔的空間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她嗯嗯嗯的胡亂點頭,等事情結束再討論結婚的事情。

  「等事情結束之後就結婚。」

  葉安一愣,張了張嘴,只來得及露出一個愕然的表情,哈利就快速的決定了事項,在葉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抬手揉了揉她的臉頰道:「那麼我先出去處理一下事情,你可以看會書等我回來。」

  說著就離開了房間。

  留下根本還明白為什麼事情發展的超乎預期的葉安。

  說到底,話題為什麼會到結婚上?

  她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桌面上微微震動的手機喚回了她的思緒,葉安出神的拿過手機接起來。

  「喂。」

  「葉小姐。」電話那邊的聲音怪異的拖長。

  「卡利班?」葉安總算是從那堆亂七八糟的粉紅泡泡和奶白漿糊中把自己的智商拖了出來,好好的安放回原位。

  他怎麼會忽然打電話過來。

  「還記得你之前欠卡利班一個人情嗎?」他遲疑了一下,葉安聽見電話那邊似乎有其他的呼吸聲,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

  「我記得。」

  「我想……卡利班現在就需要你的幫助。」黃色眼珠的男人說話間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男人。

  渾身黑色,只有胸口那個慘白如骨的蜘蛛形狀張牙舞爪的等待撕碎獵物。

  「我這裡有個客人……想和你談談。」他說,緊接著將電話遞給了對面的男人。

  葉安聽見一段空白的風聲,很快的,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就從對面響起。

  「hi。」

  隨著聲音響起的瞬間,某種預感幾乎要破開現實將真相帶到她面前——

  關於電話對面的人。

  「我是哈利的父親。」   


第59章

  毒液。這是葉安的第一反應。

  他怎麼會知道這個手機號?這是葉安的第二個反應。

  她這個手機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要不是這段時間她連續壞了兩部手機, 她也不會把這個手機翻出來用。

  而這個手機, 上一次使用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前, 就在她回加拿大補辦/證件的那段時間。由於使用時間不長的緣故, 這個號碼只有幾個同樣是加拿大的人知道。

  誤會的產生有時候只是因為不合時宜的態度, 正如此時葉安的沉默使諾曼會錯意。

  「別緊張, 小姑娘。」帶著某些自大的態度,輕聲細語的勸說又或者是在自以為體貼的解釋, 為一個擔憂他人安危, 又少經世事的小姑娘:「我並未對你的朋友做什麼。」

  在諾曼的預想中, 她此時應該是不安並緊張的情緒中失去判斷力。作為一個可以被稱之為『好人』的變種人來說, 他們總是習慣將別人的安全放在自己的第一位。當然這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些所謂有能力的人, 一種需要被人肯定的病態心理,虛偽又可笑。

  這種英雄心理也讓他們變得更加易懂。

  簡單的思維模式。

  「只不過是暫時在這裡做客。」

  諾曼說話的聲音很奇特, 如同音樂劇裡的飾演貴族的男高音, 帶著一些她沒有辦法理解的矜持口音。這聽起來甚至不像是在安撫。

  「十分友好的……」他說著,在話音落下時的同一刻, 她聽見電話裡面傳來『咔』的一聲。

  保險打開的聲音。

  葉安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斷,皺起眉頭, 「您想要做什麼。」

  她的聲音壓的十分輕微;即使是諾曼的耳朵緊貼著手機屏幕的, 也需要非常專注, 才能聽清楚她的那近乎呼吸的音量。

  「我說了——不需要如此緊張。」他恰到好處的停頓。從聲線中,葉安可以看見電話對面的人優雅的抬起下巴,用一種俯視一般的視線看著前方, 緊接著用溫和的幾乎虛偽的語氣說道:「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朋友。」

  他想要表現出來的和善沒有任何效果,至少對於葉安來說——這無異於伊甸園上盤旋的毒蛇,它輕聲細語只為了引誘你墮進他的陷阱。

  葉安沉默了幾秒。她當然不認為諾曼嘴裡的話有哪怕任何一點的可信度。問題不在這裡,而在於他玩耍一般的戲弄態度,實在是讓人生氣。

  她強壓下自己的情緒,緩緩的深呼吸:「我不會和您做朋友。」

  「當然,交朋友也得有個過程。」

  他並不生氣,甚至輕笑了一聲。  

  「首先,總是要送新朋友一個禮物不是嗎?」

  葉安站在窗戶邊上,視線向前,就像是對面站著人一樣。窗戶的玻璃倒印出她的模樣,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了慎重的神色。

  「您想做什麼?」

  「不需要著急,我的孩子。」他說,音節輕柔而帶著一種未盡的餘韻。

  諾曼喜歡這種說話方式,漫不經心又輕巧的捉摸不透。彷彿自己已經奪得了勝利的冠冕,大方的給予他的奴隸一點點安撫,展示自己的大度;他寬容的允許對方的任何冒犯,只因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奪走對方的一切,讓敵人一敗塗地。

  即使敵人是他兒子的女友也一樣。

  「奧斯本先生。」

  「你可以叫我諾曼叔叔。」他還維持著那對小輩一樣慈祥的語調,就像他們此時只不過是聊家常一樣隨意又親切。

  「諾曼叔叔。」葉安從善如流的改口,聲音又輕又徐緩,不急不躁。奇怪的是,這卻不影響她話語中的冰冷情緒:「你打算對卡利班做什麼?」

  「做什麼?」諾曼有些不贊同的對著電話嘆息,十分難過的說:「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我說了——我不過是暫時在這裡做客。」

  帶著槍做客?

  她抿緊嘴唇,「我會在……」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巨大斷斷續續的聲響掩蓋了她壓抑的話語,葉安聽見諾曼跟別人說話的聲音。

  「怎麼回事?」

  諾曼質問道,與保鏢快速的交流,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逐漸變大,她聽見了椅子拖動的聲音,應該是諾曼站了起身導致的噪音,緊接著傳來了一聲爆炸的巨響。

  隨著那邊爆炸般的巨響,電話掙扎的響了兩下之後,徹底失去了聲音。葉安拿起手機,視線終於凝固在來電顯示的那個號碼。

  眼神忽然不合時宜的空白了一秒。

  這個號碼……

  電話的那一頭。

  穿著緊身皮套的男人從被炸開的牆壁中跑出來,一邊拍掉自己肩膀上烤焦的大腸,一邊大喊道:「天降活人!」

  「哦抱歉,我忘了這種充滿酸臭味的下水道老鼠窩沒有迪斯科舞台。」韋德從肚子上拔出匕首,紅色的鮮血隨著他的動作噴灑了他一手。他就像是沒有痛覺,瀟灑將匕首隨手往身後丟,準確命中一個想從牆角偷襲的殺手,「好久不見,想我了嗎?哦,當然不是和你們說,我是在和電腦前面的小可愛們說。當然,當然還有手機前面的,我愛你們!」

  一群人就看著像是看默劇一樣看韋德在場中間蹦蹦跳跳了幾十秒,期間他肚子的血還在嘩啦啦的流動。直到他明顯不懷好意的抽出武器,諾曼才朝旁邊的人遞了一個眼色,保鏢們立即意會過來,掏出槍支,齊齊對準場中間的死侍。

  「你是誰?!」

  顯然被人強行打斷通話這件事使諾曼十分生氣,這完全在他的計畫之外,尤其是眼前的人進來了之後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而是自顧自的對空氣說話。

  「閉嘴,沒看到我在和我的粉絲們說話嗎?」死侍扭頭瞪著一排黑乎乎的槍管,用力的嘆了一口氣,緊緊的頭罩短暫的陷進去兩個小洞,又被氣體充滿,「哦我知道,被人家打斷裝逼的感覺是不怎麼好,說起來為什麼這些無聊的反派總是喜歡這一套,什麼在幹壞事之前給你個預告什麼。天啊,難道不覺得很無聊嗎?一點兒新的創意都沒有。」

  這身緊身衣……囉嗦的態度,諾曼腦海浮起一個紅色的身影,「蜘蛛俠?」

  「哦不,天啊!為什麼總是有人分不清我和蜘蛛俠?雖然我真的當過那麼一段時間的蜘蛛俠。等等,讓我回想一下!我在當蜘蛛俠的時候,我們還見過一次面。我想你可能不記得了,畢竟那個時候你還是漫畫版,還有你的怪腦袋……說實話我還是挺欣賞你那時候的髮型,看起來就像是壞掉的希臘處方。」

  「殺了他。」諾曼終於失去了耐心,向旁邊的保鏢說道,轉身就要走。

  「好了,小寶貝們,我得去幹正事了。我總是有正事要干的,比如——來告訴你們《死侍2》明年就要上映了,還有……」威爾遜甩了甩胳膊,看向了對面:「給我的超級大大大大寶貝報仇。哦,你們在看哪裡?我說的不是我胯.下這個,我胯.下這個得是大大大大大大無數個大,我指的是我的諾X亞。」

  「為了我被榨乾的電話卡,還有手機,我得來一場帥氣的復仇。」威爾遜抽出背後的雙刀道:「全力出擊。」

  隨著聲音的落下,子彈震碎靜謐的空氣,剎那間煙塵頓起,瀰漫了所有人的視線。下一秒,紅色的身影從煙塵中破風而出,一刀劃開前面的人的咽喉,鮮血四濺,緊接著他利落轉身,刀光閃爍出鮮血般冰冷的色澤,保鏢只看到刀面上印出的雙眼。

  那是自己的雙眼,最後只有紅色的背影印在瞳孔深處。

  死侍在短時間內連續殺了幾個人,硝煙與血花共舞,豔麗的就像是沙漠中鮮紅盛開的玫瑰。

  「哇哦,這應該不會收我的廣告費。」死侍踹開身前的屍體,一蹦一跳的撿起地上的槍,塞進自己的後腰帶:「看在老鄉的份上。」

  諾曼臉色徹底的黑了下來。

  另一邊。

  葉安回撥了兩次電話,電話那頭只有忙音。

  毒液說的所謂『禮物』到底是什麼?

  沒有思考太久,她走到桌前打開電腦,先上臉書看了一圈,蘇榕和千歡都剛更新了狀態,一個表示自己準備前往德國,千歡的相片,看起來似乎是在酒吧,而她旁邊的是斯考特和琴。

  蘇榕和教授在一起,千歡那邊也有琴。

  排除了他們兩個,那麼所謂的禮物還是指什麼?

  自從和諾曼通話之後,他話語裡的某種暗示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翻來覆去。毫無疑問,諾曼手上有的底牌無論是什麼——唯一可知的是會有人因此受到傷害。她在這裡毫無目的的猜測毒液的計畫,而事情卻無法停止的在某處發生。

  必須有人解決這件事。

  死侍的手機是比較老款的變種人專用手機,它信號保密程序沒有現在的那麼複雜,依靠現在的電腦自帶的追蹤程序應該也可以輕易的尋找到它發出信號的地方。

  複雜的代碼在電腦上跳躍,進度條不斷充滿框架。一分鐘的時間,足夠定位毒液曾經在過的地方。

  如果毒液的目標是她。

  那麼……唯一可以減少傷亡的辦法就是,由她去解決這件事。

  問題是,她要怎麼樣才能在哈利不知道的情況下離開這裡?

  哈利過於強勢的掌控性格,想要他同意自己直接面對毒液這件事,幾乎不可能。這的確讓人感覺到有些困擾,畢竟哈利和教授的想法大多數時候都處於相悖的狀態。

  陽光漸漸傾瀉,透過房間的窗戶,外面的景色變得非常清晰。左邊空曠的小公園,佈滿碎石的走道在照耀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她側過頭盯著那片耀眼的光芒,乾淨的沒有一絲陰霾的天空,不斷往遠處延伸,延伸到遙遠的盡頭。

  這風景如此純潔美好,清澈到她無法理解爭鬥和黑暗的存在,明明人和人之間不需要戰爭,也能和平的在一片天空下生存,卻為什麼總是能夠因為慾望而打破這種美好靜謐。

  電腦傳來『滴』的一聲,葉安回過神,視線聚焦在電腦屏幕。

  下一秒,她動作極快的關掉了程序,猛地轉過身子。速度之快,把站在她身後突然出現的女性嚇了一跳,手上的袋子也因她的動作掉了下來,砸碎了她身旁的玻璃桌。

  「啊!我的香腸!」來者手忙腳亂的從一堆碎玻璃裡面揀出袋子。

  葉安:「……」

  似乎還嫌事情不夠亂一樣,房間的門被人一把踹開,兩個扛著大槍的男人率先衝了進來,緊接著哈利也從他們身後出現。

  「安!」

  葉安低頭看再次被丟在地上的香腸,原本裝香腸的玻璃罐子徹底破碎,一根肉色的腸子滾了出來,沾滿小玻璃,正閃閃發著光。

  葉安:「……」剛毀了一個房間,又毀了一個,她晚點要怎麼跟教授交代。


第60章

  在哈利把謨涅嚇跑路之前,她總算是把眼神從被撞壞的門和桌子上移了回來,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角。

  「你怎麼過來了。」她是在對謨涅說話。

  看葉安一點都不吃驚的表情, 大約也能猜出這個忽然出現的人應該是她認識的好友。哈利對背後的人做了兩個手勢, 那兩個闖進來的男人速度的退開, 同時謨涅以極快的速度跑到葉安身後, 握著她的肩膀瑟瑟發抖。

  「家裡做了一些香腸, 想帶過來給你們吃。」謨涅小小聲的問:「為什麼學校一個人都沒有,對面的人是誰?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變態, 你被關起來了嗎?」

  ……這個話題有些敏感, 葉安一下子就想到了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 下意識的看向對面。

  哈利站在那裡, 金棕色的頭髮有些蓬鬆, 嘴角維持在一個很自然的弧度,沒有笑意也沒有生氣, 更像是一種審視或者警惕, 有些冰冷的壓抑感。當葉安的雙眼落在他的身上時,他很快的捕捉到她的視線, 剎那間彷彿春雪初融,藍色的眼中緩緩盪開波紋。

  「嗯維。」離校了那麼長時間後, 謨涅的中文一如既往的沒有長進, 她的呼喚將葉安從對視中拉回現實世界, 她佯裝鎮定的移開目光,藏在黑髮中的耳尖卻因為低頭的動作悄悄的露出一小片粉紅。

  謨涅看看緊盯著葉安不放的哈利,和垂眼不看哈利的葉安, 更覺得更加可疑了起來。

  「我偷偷帶你走。」謨涅小聲的說道。

  「不。」總覺得現在不是應該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為了避免謨涅真的一言不合就帶走她,葉安連忙解釋:「出了一點意外,我等一下和你說。」

  謨涅依舊不太相信,她擔心的看著葉安,似乎是覺得她是受到了什麼脅迫而撒謊。小心的盯著對面的哈利。

  「嗯維?你什麼時候有這個名字了?」哈利走過來的姿態優美,動作卻不容拒絕,向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的沒有碰到她的傷口。

  在視線相交的時候,藍色的眼中露出了狡猾的笑意,突然拽著她的手用力的往他的方向拉過去。葉安毫無設防的情況下的被拽動的往前,身子隨著他的動作轉了半個圈,寬鬆的T恤因為旋轉的動作而上浮,露出一小片細白的腰部皮膚,緊接著那塊皮膚又消失在衣服布料下,在那個布料之上覆蓋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佔有性的扣住女性的腰肢。

  此時的位置變成葉安和哈利面對著對面的謨涅,而她半靠在哈利的懷裡。

  葉安:……

  哈利眉毛一挑,終於覺得此時的心情要好了一些。

  「不介紹一下嗎?」

  謨涅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指,有些發愣。

  葉安:……

  「你對恩維做了什麼!」謨涅氣憤的說道,「你是不是對她洗腦,做了奇怪的實驗!」她的視線從葉安手腕上的紗布上一掃而過,肯定的補充。

  她的猜測並非毫無來源。葉安的格鬥術比起X戰警也毫不遜色,學校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她手下討到便宜,想要無聲無息的接近她幾乎不可能,大多數都會被葉安發現。

  而現在她居然在面對面的情況下,還輕而易舉的被對方控制住,謨涅的腦海閃過了一大片實驗室恐怖片片段,雙手把香腸一丟,就想動手。

  哈利沒有回答,藍色的眼睛小心防備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毫無預兆的闖進來,就算是葉安的同學也完全沒有可信度。在那兩個大漢出去後,以極快的速度安排了其他傭兵監視這個房間,只要對面的人一有異動,轉瞬之間就可以殺了她。

  而對一切並不知情的葉安,終於頭痛的制止了這場小學生吵架一樣的畫面:「別鬧了。」

  「這是謨涅。」葉安指了指剛才忽然出現在房間裡面的金發女性道。

  「這是哈利•奧斯本。」她沉默了一會,在謨涅震驚的視線下繼續補充:「是我的男友。」

  「是未婚夫。」哈利對葉安嘴裡對他的形容並不滿意,一挑眉頭提醒她:「你剛才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

  那哪裡像求婚了,簡直就是討債。

  謨涅露出了名畫吶喊的表情,驚恐道:「你才19歲。」

  「這件事我以後和你慢慢說。」她實在是沒想到這些事情能糾纏那麼久,毒液的事情還沒解決,卡利班生死不知,再加上那個所謂的禮物也讓她相當在意,葉安並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謨涅鼓起臉頰,盯著葉安加重語氣:「就我們兩個。」

  「好。」在哈利開口之前,葉安率先答應了下來,她剛好也有事情需要和謨涅單獨談談。

  「我不答應。」哈利果斷而警惕的拒絕。他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女人,葉安對認識的人太容易失去判斷力,她的決斷並不可信。

  「你沒有權利替恩維做決定。」謨涅也不喜歡他,他看起來和葉安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變種人大多數都有一些和人類衝突,一些不怎麼愉快的經歷讓他們對人的內在都有自己判斷的辦法,她從一開始就發現對面的這個人並沒有那麼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他的眼睛深處只有冰冷和算計。

  「我當然有權利。」哈利斬釘截鐵的打斷對方的話,「你並不可信。」

  「你說什麼?」謨涅瞪大了眼睛。

  「別吵了。」葉安走到中間,攔住兩個快要吵起來的人,「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哈利,我相信謨涅。」

  「一個在這種時刻出現在學校的人?」葉安的判斷太容易被其他因素影響。

  「這只是巧合,謨涅經常這麼過來。」

  「巧合,你總是這麼天真。」哈利銳利的掃了一眼謨涅,嘴角的笑容讓人感覺到雪花的溫度,苛刻的說:「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即便是巧合,我也不能容忍一個能夠隨時帶你離開的人和你單獨相處,她會讓你陷入危險。」

  哈利嘴裡的話語讓葉安一驚,她幾乎不能控制的看向他。

  淺藍色的雙眼中有透析一切的瞭然,以及憤怒。

  「我很抱歉。」她沒頭沒尾的這麼說道,圍觀的謨涅一臉莫名其妙。

  「你心虛的時候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看向左邊。」哈利的聲音放輕,手指緩緩抬起,指尖輕輕的摸蹭她的臉頰安撫一般的說道:「呆在這裡,我會保護你。」

  「我必須去。」葉安抿緊嘴唇,垂下眼睛將他的溫柔隔絕在視線之外,十分認真的說。

  兩個人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謨涅盯著他們兩個,打算哈利一有什麼不對勁就搶人逃跑。

  哈利不悅的掃過謨涅,對方窺探的視線讓他非常不舒服。再將對方抓起來和無視這兩個選項中猶豫了一會,他還是選擇拽著葉安的手腕走到角落,背對著謨涅,把她困在牆角,壓低了聲音:「我說過,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安靜的等待事情結束就可以。」

  「抱歉,哈利……我……」她本來倒是想趁機和謨涅一起離開這裡,但綜合各方面考慮,她也無法在隱瞞哈利的情況下一個人去紐約。毒液不知道還有什麼幫手,所謂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她無法單獨的在這裡等待一個結果,誰都不知道這個結果到底是好還是壞。卡利班已經出問題了,接下來會是誰?她無法得到答案,或許會是學校,又或許會是其他人。

  誰都有可能陷入危險,包括哈利。說到底,這件事和她多少脫離不了關係。

  「我做不到。」哈利想要說什麼,被葉安阻止了,她緩緩抬起頭,十分認真的看著他的雙眼。黑色的眼睛一如剛開始見面一樣幹淨清澈,倒印出眼前的人身影,毫不退讓:「我做不到在這裡等待,讓別人為我承擔危險。如果我有能力阻止這些事情,我卻漠視。那麼,我和幫凶有什麼區別?更何況,這件事和我脫不了關係,我就應該去解決這些事情,這是我該做的。」

  「不。」哈利壓低聲音,用力的反駁:「你不需要這麼做,沒有人一定應該做什麼。」

  「聽我說完。」葉安無奈的嘆口氣,被打斷了也只是微笑而又堅定的繼續說下去:「誠然,很多人都和我說過,我並不需要這麼做,我並不需要幫助別人,不需要拯救別人,別人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我不幫助他們,我就不能好好的生存嗎?世界有那麼多人受到危險,難道我可以全部都拯救嗎?我真的是為了英雄的名義這麼做,是一種虛偽的行為嗎?」

  「也許我也有懷疑過這些的時候,但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其實很簡單,當人家需要我幫助的時候,我就應該伸出援手。變種人也好,人類也好,我們不應該以任何的條件去衡量生命的重量,我們一樣有重要的人,在這個世界有重要的回憶,我們是平等的,無論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認為。所以,當我知道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就不應該等待了。」

  哈利的臉色很難看,顯然,他並不認可葉安的想法。光線落在他背脊上,黑暗為他的側臉刻畫出一種敏感而陰鬱十足的表情,鮮紅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彷彿隨時可以滴下血。

  「你不明白,安。」他似乎在努力的壓抑自己的怒氣,聲音低啞破碎,說話艱難的猶如烙鐵在喉,一字一頓的重複:「一無所知的折磨著我,我時刻都害怕你會離我遠去,為此小心翼翼,而你不屑一顧。你為我的世界帶來了光明和希望,只是為了讓我明白得到後再失去的絕望。」

  他的眼睛是十分透明的淺藍色,幾乎可以感受到冰塊碎裂的顏色,無聲崩潰的痛苦。

  「我用盡全力想要保護你,你卻為了那些無所謂甚至都不認識的人,來否決我對你做的一切。」他大力的喘息了一口,就像是瀕臨窒息時得到空氣一般,眼睛的藍色更加深潤,緊緊的盯著葉安,難堪和傷痛在眼底劇烈浮動:「你不明白,你對我的意義。對你來說……我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對嗎?」

  葉安瞪大眼睛,看著哈利伸出手,緩緩的撫摸她的唇角。他眼中的眼神從痛苦轉換成茫然,他像是被燙到一樣,快速收回手指,指尖的水滴落在地上,轉瞬消失。

  「不,不一樣。」她搖了搖頭,「沒有人比你更加佔據我的心。」

  「那就為了我留下來。」他說。

  「我留下來的話,我就不再是我了。」葉安低聲的說道:「哈利,對你來說,我如果有很重要的意義,能否不要讓我改變。」

  「你在懷疑我?」哈利猛地提起聲音質問。

  「我在祈求你的理解和信任。」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彷彿失去力氣一樣靠在他身上,而身前的人一動不動,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已經成為一座凝固的石像,「祈求你能夠包容我,贊同我,支持我,尊重我的選擇。」

  「即使知道危險,也讓我尊重你嗎?」他怒氣衝衝的提高聲音,似乎被她的言語刺傷,雙手緊扣住她的雙肩,將她推離自己,緊緊盯著她雙眼問道。

  「我會盡最大的力量保證自己的安全。」

  「你根本無法保證!」哈利幾乎抓狂,看來自己的行為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他咬著牙齒,彷彿被逼到角落的是他,渾身上下充滿暴躁的攻擊欲,眼神染上的黑暗深刻而滲人,「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安靜的呆著!總是這樣,每一次在我和別人做出選擇的時候,你總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其他人。也許我將你永遠關起來才是正確的選擇,這樣,你才會永遠屬於我。」

  葉安緩緩鬆開手,指尖從他的腰肢劃下,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哈利抓住她的肩膀驟然緊繃。她隨即抬起頭,認真的觀察著他,就像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模樣,又像是終於從一場夢境中甦醒,去面對清醒的現實。

  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他的面容漸漸的冷了下來。

  「哈利,這就是我們的不同。」她感覺到了疲累,這是一種陌生的情緒,內心的酸澀腫脹似乎隨時都會因為外界的小小打擾噴薄而出,「你總是在強調,你想要我怎麼做,你希望我怎麼做,而我到底想怎麼做,對你來說似乎一點都不重要。你的感情充滿了獨佔和控制,完全不能接受我不符合你要求的行為。我總以為我會有足夠的時間讓你看到我,接受真正並完整的我,你只能接受我作為『安』的一面,可我還是『隱士』,一直都是。」

  哈利微微的震動了一下,淺藍色的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彷彿可以預見她下一秒的話語。

  「這就是我一直沒有答應你求婚的原因。」葉安平靜的說:「我可以保持對你的承諾,可你真的願意接受並信任我嗎?」

  他們所擁有的時間太少太短,感情卻如同狂風暴雨,不顧一切的席捲所有,而最終留下的只有一片難看的災禍現場。

  葉安握住他的手腕,沒有用多大力氣就挪開了他的手指,溫熱與冰冷互相交纏著,從手背劃到指尖,幾乎快要離開的瞬間,他猛地扣住了那雙白皙的手指。

  「這就是你想說的?」他面無表情,聲音陡然的低沉,冰冷的讓人毛骨悚然,「只要我允許你去紐約,你就答應我的求婚?」

  她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再次打斷她。

  「那麼走吧,如果這是我唯一可以擁有你的選項。」他突然轉變的態度,總讓葉安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他已經彎下身子,強硬的咬住了她的唇角,凶狠的研磨著,毫無顧忌的發洩自己的不滿。

  許久才離開,貼著她的嘴唇,她可以輕易的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睛透出的黑暗,「但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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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哈利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葉安穿戰鬥服的樣子。

  長發緊緊紮成一條馬尾,立領緊身衣將她的身子襯托的修長利落, 連平時溫和的氣質都被這身服飾渲染的有些冷意。

  最後套上一件帶著兜帽的寬大袍子, 柔軟的衣料落下, 完美的遮擋住她腰後的四截鐵棍, 以及手腕上的腕環。葉安戴上面具, 開啟了聯絡器, 最後拿出一個針管,用鐵質的圓管封存好, 小心的塞進腳側。

  「準備走了。」謨涅穿著一身同色的衣服走過來, 對她說道。

  葉安點點頭, 抬頭看向身後的哈利。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後站著的幾個人, 除去裝備整齊的傭兵, 剩下的兩個出乎於她的意料。

  一個擁有和沃倫差不多的翅膀,而另外一個則是支著四個章魚一樣的鋼鐵觸手, 他手上還提著一個箱子, 看起來似乎是哈利的東西,上面有專用的虹膜掃瞄器材。

  察覺到葉安的視線, 哈利解釋道:「這是奧氏公司新開發新設備。」是諾曼留給她的U盤裡發現的軍用產品。

  出乎她的想像。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展現自己的另外一面, 對方所不瞭解的細節。

  不管怎麼樣, 她都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 會以戰鬥夥伴的身份和她一起站在對抗敵人的戰場上。

  比起變種人這種天生帶著與眾不同能力的人類,沒有能力的普通人並不比他們弱,他們的科技比所有超能力更強大, 以前有哨兵,現在有鋼鐵俠,無一不是科技帶來的進步。

  無論是鋼鐵俠還是蝙蝠俠,他們都是依靠強大的科技和信念,保護著這個世界的安全。

  竭盡全力,抱著覺悟,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她的選擇。

  總要有人做些什麼。

  「你可以不和我一起去的。」葉安低聲說道,被面具遮擋了的臉看不清表情。

  他的嘴角勾起,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似乎賭氣一般的說道:「除非你願意和我一起留在這裡。」

  她不說話了,微微抬臉向前。從動作判斷應該是在盯著面前的人,哈利幾乎可以看到她抿唇無法反駁的模樣。

  直到謨涅提醒的話語再次打破這無聲的對決:「嗯維?」

  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假如紐約已經陷入戰鬥狀態,我們以救助為主,先帶領民眾撤離戰鬥現場。不接受異議,謨涅一次只能傳送兩個人,準備好了就開始傳送。」

  哈利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聽她的。」

  傭兵們在收到這句話的幾秒內,迅速整頓好隊伍,兩個一組被傳送離學校。謨涅傳送最後一組的時候,需要休息一下才能再次傳送。

  學校只剩下葉安、哈利兩個人。

  「不需要對我父親手下留情,必要時刻可以殺了他。」哈利突然開口說,聲音裡一點都沒有對自己父親應該有的情感,更多是一種提起陌生人的語氣,彷彿『父親』這個詞語不具有什麼特殊意義。

  緊接著下一秒話題一轉:「你想要怎麼樣婚禮。」

  畫風跳躍的太快,葉安愣了一下。

  上一秒在說毒液的話題,下一秒就變成了逼婚現場。

  貨真價實的逼婚現場。

  他手心展開,裡面是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葉安視線下滑,緊緊的盯著那個盒子,幾乎不需要猜測,她可以預見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什麼飾品。

  「哈利……」葉安渾身散發著『現在是談這個的時候嗎?』的無奈感。

  而且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藏了一枚戒指?

  他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是戒指。

  「口頭協議總是沒有合同有效。」哈利不合時宜的握住了葉安的手,將盒子交到她的手上,「接受它,成為我的妻子。」

  葉安出乎意料的並沒有露出抗拒的表情。在哈利的示意下,甚至脫掉了手套,蜷縮著手指,試探的比劃了一下。

  哈利挑的戒指的確是很適合她,幾乎接近素圈,只有一個鑽石嵌入其中,折射的光芒溜進她的眼底。

  「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時間向你求婚,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根本沒有所謂合適的時間。」哈利慢慢的挺直背脊。臉上的笑意消失,面容變得無比嚴肅,只有一小撮火焰在眼底深處靜靜燃燒:「因為我對你的愛意,永遠不會熄滅。它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愈加熱烈,直到你願意屬於我。」

  在她面前,那雙比天空更加透徹美麗的淺藍色眸子緊緊的盯著她,似乎還不滿意似得,擱在她手背下的修長手指,隨著每一個字母落下的時刻,沿著她的手臂一路攀爬而上,掠過她敏感的脖子,最後伸出一隻手指勾住面具下方,輕巧的掀開。

  視線毫無阻隔的接觸,他略微的低下頭。

  「我願意愛你,尊重你,相信你,包容你,保護你。我願意為你改變,直到生命的盡頭。」

  當愛意在心頭燃燒,唯有死亡能令其停止。

  彷彿聲音從此在世界消失,連心跳聲都變得陌生,猶如剛來到世界上的第一次跳動,緊接著聞到了花香的味道,有什麼東西以不可阻擋的魄力席捲一切,帶走所有猶豫不決和理智,毫不留情的滲透她的心靈。

  「你的選擇呢?」他仍然不滿足的步步緊逼,如此急切又灼熱詢問。

  就算是告白也是如同威脅或者宣告,充滿佔有慾的姿態。

  就像她手上執著勝利的王冠,卻只能戴在他頭上,不允許任何人更改這個事實,他會將所有障礙掃平。

  唯一的選項。

  她認真的看著對面的人,而哈利也望著她。你永遠都無法想像,自己會在並不漫長的人生遇到怎麼樣的一個人,在相見的那一刻,幾乎是永恆。

  這種感覺會定格在心底,變成一個永不泛黃的畫卷,永不停止的悸動和永不熄滅的焰火。

  令人著迷,令人顫抖。即使眼前是深淵與荊棘,也有勇氣跨越,就為了站在對方的眼前。

  她彷彿承受不了更多一樣,顫抖著,率先垂下了眼睛,讓人看不清神色。指尖在盒子邊緣游動,然後——空氣中發出『噠』的一聲。

  葉安將戒指盒子蓋上,哈利的神色隨著她的舉動而瞬間陰鬱,嘴角緊繃。

  緊接著,她再次抬起了眸子。

  「我的選擇。」她說。

  心臟瞬間墮落冰窟,隨即感受到寒冷順著血管往身體四處蔓延,窒息與憤怒隨著理智的消失而肆虐了起來。

  在他幾乎要失去風度的一瞬間,葉安拽住了他的衣領,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

  哈利只愣了一秒,很快他就掌握了主動權,按住她的腰肢和後腦勺,激烈的吻著她,帶著一些怒氣。

  嘴唇被咬的生痛,緊接著微涼的舌頭就很好的撫慰了那一小塊傷口,細細的舔舐,趁著她放鬆的一瞬間闖進她的領地,在她的唇齒間毫不留情的四處造訪,帶著一絲鐵鏽味的血絲,親暱的交換著熱烈的氣息。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葉安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變成不是自己了的一樣的時候,她才松開哈利的衣領,靠在他的肩膀上,平靜著呼吸,小聲說道:「這就是我的選擇。」

  「的確,比起你說我願意,我更喜歡你這種反應。」哈利低聲的笑著。

  在她打算說什麼的時候,金發的女性從半空中出現。

  時間已經不多了。

  葉安抿緊嘴唇,重新戴上面具。

  「哈利。」在要離開的時候,葉安忽然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他嘴角還帶著笑容,聲音沙啞的甜膩。

  「我還沒有說我的選擇。」她往前走了幾步。

  哈利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心情好的可以縱容她所有舉動,渾身帶著輕鬆和愉快的氣息。

  「你對我來說,比其他人更重要。」她輕聲的說,視線落在透過面具落在他臉上,「我很抱歉。」她並沒有解釋為什麼會道歉,就轉開了視線。

  謨涅在那一刻抓住了哈利的手,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讓人毫無準備。她的聲音透過漸漸消失的場景傳過來。

  她最後說:「這是我的選擇。」

  帶著面具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從她的行為上來看,她早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葉安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將哈利拖進這場戰鬥中。

  這是她的戰鬥。

  她需要保護的人,不單單只有紐約人民,也有哈利。

  就像哈利並不願意讓她去參加這場戰役一樣,葉安也不想哈利步入危險。這樣的想法雖然有些自大,但在應對戰鬥上,她的存活率會比哈利的高許多。

  「將他送到奧利弗那了嗎?」綠箭俠應該可以拖住哈利一段時間,希望他能看到自己在推特上給他的留言。

  金發女性點點頭,灰色的眼睛盯了葉安一會。

  「這樣真的好嗎?」謨涅不能忘記哈利消失的時候,恐怖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問葉安,「他看起來很生氣。」

  葉安戴好手套,氣息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避過了謨涅的詢問,道:「找到毒液的位置了嗎?」

  剛才謨涅消失了一段時間,就是為了根據葉安的定位而尋找毒液此刻的位置。

  「找到了。」

  「那走吧。」葉安握住謨涅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學校。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乾淨的桌面上獨自遺留下小巧的飾品盒。

  而另外一邊。

  紐約再次陷入混亂。


第62章

  葉安一踏上紐約的土地,就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從一頭飛了過來, 掉在她身邊不遠的地面上, 揚起一片灰塵。

  還沒來得及看是誰飛撲過來, 熟悉的聲音就已經從事發地響起。

  「哦, 天啊, 能把[Le bien qui fair mal]的伴樂關掉嗎?我能理解不聽歌根本寫不出我帥氣的戰鬥身姿這件事, 可我拒絕用出櫃歌當出場曲。」就算被打進地裡,也不能阻止死侍碎碎念一樣的聲音。他看起來十分尷尬的卡在石縫裡面, 一邊四腳朝天的掙扎, 一邊大聲喊:「嘿, 你這個呆瓜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幫爸爸我一把!該死, 這個縫比我的內褲還小了一號, 看來是我的咚卡住了,等等, 我先擼軟再出來。」

  葉安:……當做沒看見吧。

  「嗯嗯……可能要一個小時, 持久也是個麻煩的問題。亞洲平胸妹,幫我拿一下那邊店裡面的性感女王號飛機杯。」

  「閉嘴!韋德!」葉安終於受不了的撿起地上的小石頭丟他臉上。

  ……

  最後還是謨涅過來幫忙把韋德弄了出來。

  「剛才在電話裡引起騷亂的果然是你。」葉安一點都不想看到韋德, 有他在的地方基本都是一團混亂,他大多數時候都正邪不分, 比收拾麻煩, 他是一個更擅長製造麻煩的人, 有時候甚至會因為一時興起,把所有事情弄的更麻煩,「你在這裡幹什麼。」

  「嗯?你問我?我本來也沒打算過來, 今早發現套套沒了,就出來找弗朗西斯的麻煩,後來覺得時間太早了,於是就到處找點事。這也不能怪我,那諾X亞我可是留著等以後當古董賣,畢竟是偉大的死侍用過的東西,要知道我的瘋狂粉絲可不少。」

  「比如那個?」謨涅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和電線杆差不多高的黑色怪物。

  葉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毒液站在房子的頂端,黑色的液體彷彿融化了一樣,化作一條條線條狀的液體,在石磚上不斷攀爬,扭曲。

  「不不不,那個只是一個吸嗨了的金毛怪,我的瘋狂粉絲罩杯必須有這麼大。」死侍在胸前比劃了幾下,「這是原則,我對男的蛋蛋沒興趣。」

  「別鬧了。」葉安注意到毒液的視線已經看過來了,視線快速的在周圍掃了一圈。

  相比起其他城市,紐約某種情況下算是『經驗豐富』的城市,大約是這裡的人們總是倒霉的處於水深火熱的狀態,以至於早早就訓練出了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到安全地點。

  群眾極快的被安排了撤離,而哈利安排的傭兵和一些警察則留了下來檢查是否有遺漏的群眾。

  「嗯——好吧。」死侍裝模作樣的撥開了手上的腕帶,往手錶上看了一眼道:「也是時間看探險時光了,我們快點解決這個煩人的傢伙……這傢伙下手真的有夠重,幹!我的獨角獸玩偶呢!那可是我從回力標那裡搶過來的,差點沒被他開了菊花!」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請你直接和那邊的警車一起離開這裡。」葉安毫不留情的拒絕,死侍在這裡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你怎麼能這麼說?」死侍雙手捧著臉頰,做出了一副少女的模樣,「我可是冒著少看一集探險時光的危險來幫你忙,你就這麼傷我心嗎?」

  她對此投以懷疑的視線。

  「好吧,既然你這麼強烈的要求,我也沒辦法。先提醒,我可是時薪族,一小時1萬美元,包服務滿意,什麼姿勢都可以滿足。」

  這種時候真的不太想和死侍扯皮。

  空氣中傳來了微弱的顫動,彷彿有什麼以極快的速度劃破了氣體。葉安眼神一變,身子一矮,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原地。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一塊黑色的物體啪的一聲黏在了她原本站著的位置上。

  是毒液。

  死侍大呼小叫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本兩人就沒有特別的隱藏行蹤,再加上毒液似乎對葉安十分關注,在注意到她出現的那一刻,就往這個飛速趕來。黑色的影子穿梭在高樓之間,兩人的距離愈發的變短。

  換個地方。

  這裡還有遺留人群的幾率並不小,如今美國正陷入超級英雄的狂潮,各大網站為了吸引關注量,甚至會做出故意停留在戰鬥範圍的事情,就為了拍攝他們的打鬥場面。

  葉安抬眼往附近掃了一圈,看到不遠處有一輛機車,也許是主人逃竄的十分匆忙,鑰匙都還留在了上面。

  緊急時刻,只能緊急處理。她沒有過多的猶豫,跨上了機車。

  「謨涅,我先引毒液離開這裡,這裡的救助就交給你了。」她說著,直接發動了機車,從街道上繞了一個大圈,直接離開了原地。

  只是沒想到跟過來的除了毒液,還有一個聒噪的紅色身影。他踩著一輛還沒有大腿高的粉紅色兒童單車,氣喘吁吁的一邊奮力蹬,一邊和葉安說話。

  「別這樣,你知道我現在經費不足,《死侍2》已經在開拍了,我總得籌備一些錢做特效,下一篇說不定還有我和瓦妮莎的婚禮片場。看在同是變種人的份上,我給你打個九五折,不能更少了。」死侍靈巧的躲過毒液變成的黑色的長矛,距離暫時的拉遠了一點,但是很快他又跟了上來:「嘿,布蕾妮。親愛的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期間毒液的攻擊一直沒有停止過,一波又一波連續攻擊,不如以往的反常。

  葉安抿緊嘴唇,通過後視鏡再一次躲過了毒液的攻擊。

  她和諾曼的接觸並不多,從僅有的幾次對話中,他並不像會做出這種無差別性攻擊的人,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像一個毫無理智的瘋子,攻擊沒有特定的方式,有時候是粘液,有時候是長矛,十分沒有效率。

  但這個時候也沒有時間思考更多的事情。

  按照凱瑟琳的說法,毒液具有寄生的特性,她必須要到一個沒有人際的地方,一次性解決隱患,保證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毒液,並且杜絕它寄生可能性。

  計畫在心底漸漸成型。

  「fuck,死胡同。」韋德大喊了一聲。

  兩人同時剎車,車身橫在路面上,並且放下了一隻腳撐住地面。

  「噢耶——英雄式停車。」

  「閉嘴,韋德。」她皺著眉頭喝斥道。

  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被圍住的圍牆,上面還可以看到美利堅政府貼的通知,這塊地方是紐約地帶唯一的一片爛尾樓,因為開發商資金鏈周轉不靈而進入了法院拍賣的環節,幾乎沒有人在這裡徘徊。

  在葉安停下車的那一刻,毒液便毫不猶豫的衝了過來,她一腳踹開韋德,同時自己也靠著反作用力往一旁滾去,伸手抽出了鐵棍,組合起來擋住了毒液的利爪。

  「你真的不考慮僱傭我嗎?會輕鬆很多,現在決定還送瓜子三顆。」死侍坐在葉安騎過來的機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問。

  「閉嘴。」葉安用力格擋開毒液的手,一個翻身躲過了她的爪擊。

  死侍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張紙,開始坐在那裡塗鴉了起來,中途還用翻出了收音機放むEye of the Tigerめ。

  論力氣,葉安大約無法和毒液比拚,所以她只能一邊節省體力,一邊尋找最佳的近身方式。毒液幾乎不會讓她靠的太近,黑色的液體彷彿有生命力一樣,只要葉安稍加接觸,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她的身體,給她的行動造成了極大的阻礙。

  就在毒液的無差別攻擊下,一次意外中,他打到了死侍的收音機。

  「哦,fuむ嗶めck!這是我媽媽給我留下的收音機!」死侍氣急敗壞的加進了戰局。

  葉安這才輕鬆了一點。

  雖然並不是很喜歡死侍的行事作風,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比起她來說,韋德的能力更適合近身搏戰。

  而毒液則在兩個人的夾攻下漸漸的變得弱勢了起來,最後葉安總算找到了一個最恰當的機會,將鐵棍插進了毒液身子裡面,毫不留情的啟動了電壓設備。

  藍色的電流瞬間佈滿了毒液的身體,出乎意料的是,比起上一次在小巷子裡的戰鬥,這一次毒液顯得更加的虛弱,又或者是無力。

  他很快的就失去了意識躺在地上。

  黑色的液體隨著他意識的消失,而漸漸化作一片黑色的液體滑落到地上,露出了裡面慘白的屍體。

  葉安瞪大了眼睛。

  ——那,並不是諾曼。

  死侍蹲下身子開始翻屍體的褲袋。

  葉安:……

  永遠不走尋常路的死侍。

  「咦?這個史萊姆可比其他的有錢多了,不愧是跟在頭頭身後的男人。我這話有歧義吧?算了,反正也沒有分級制度。」死侍就是有那麼一種神奇的本事,就算沒有人搭理他,他也可以不斷的自言自語別人聽不懂的話。有時候葉安真的有些敬佩瓦妮莎,她居然能夠忍受這種話癆的性格,要知道她光是聽都快要被繞暈了。

  一下子史萊姆,一下子又是頭頭後的男人。

  毒液=史萊姆?

  葉安回想起死侍剛才說的那句話。

  「等等韋德,你還遇到過其他毒液?」她問道。

  「這個嘛,都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可能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逃掉了一兩個。沒關係,反正我今天也賺的差不多。」死侍毫不在意的說道:「如果你要僱傭我的話,我可以免費告訴你,那個喜歡裝13卻被我打的褲子都掉了的傢伙在哪兒。」

  葉安:「……一個達斯•維德的限量版手辦。」

  死侍:「成交。」


第63章

  某地的一個產品倉庫。

  保安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從眼角一閃而過, 扭頭去看的時候,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走廊。他從口袋抽出槍握緊,悄聲往那個不對勁的地方走過去。

  白熾燈在頭頂晃來晃去, 他漸漸接近轉角處。

  空氣無聲的緊繃著, 等待著什麼一觸即發。

  他大步一跨,槍頭直接對準轉角空無一人的走廊。

  錯覺?保安直起身子, 懷疑自己大概是昨晚看球賽太晚了,都出現了不應該出現的錯覺。去買一杯咖啡提提神好了。這麼想著的保安關上了槍支的保險栓, 塞進自己的槍套中。

  就在那一秒, 風聲不對勁了起來。

  他的頭頂落下一個黑影, 腳尖觸地無聲,他只看到一個穿著兜帽的女人,就失去了意識。

  葉安眼疾手快的揪住他的衣領, 把他拖進一個角落,用辦公室的繩子綁緊,最後用膠布把他的嘴巴粘了好幾圈,確保他醒來了之後也沒辦法掙脫。

  偷走他的卡片, 葉安快速的繞過攝像頭,跑到監控器房間外面。從剛才的保安上面偷來的卡片刷了一下,門應聲而開。

  「保羅, 你怎麼去了那麼——」一個金發的男人出現在門後,正好對上葉安的眼睛。

  「你是誰!」他反應極快的伸手從口袋抽出槍,葉安的動作比他更快,他連打開保險的時間都沒有, 就被她極富技巧的踹開,在地面旋轉了幾圈,直接飛到牆角處。

  幾乎沒有過多的停留,她旋身一腳踹到他胸口上,一個幾乎有180磅的男人被她踹退幾腳,跌坐在地上。

  這個倒下,就像是戰爭硝煙響起的前一刻,但這一刻注定不會來臨。

  就像槍聲注定無法響起。

  葉安一隻手伸出,房間內所有時間被她停止,面具後面的黑色眼睛冷靜而冰冷。

  視線掃過室內,除了倒下的男人還有其餘兩個保安,他們的表情驚恐,顯然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有一個甚至沒有帶槍就出來了。

  時間在某一刻恢復了流動,在那短暫的空隙中,葉安抽出軟鞭,一頭盤住了眼前男人的脖子,猛地用力拽動,往另外一個人身上撞去。

  他順著葉安的動作撞到對面的男人身上,而那個男人被躺下的男人絆倒。

  瞬間出現了三個疊羅漢的大男人。

  葉安則站在那裡,低聲的說了聲:「抱歉。」

  他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道歉就被鞭子自帶的電流給電暈了。她看著被電的熱氣騰騰的三個大男人,又故技重施的把他們綁上,才坐到監控上,調出所有的監控看這個地方的地圖。

  「啊——上了一頓廁所好多了,有錢人的廁所就是舒服,你都解決完了?」死侍慢悠悠的走進房間,順便把擦手的濕紙巾丟到最上方的保安臉上。

  在他靠近的時候,葉安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動了一下:「……你身上驅蚊水味道為什麼這麼濃。」

  「驅蚊水,那不是香水?我倒了一瓶來擦我的戰鬥服。」

  葉安:「……」聞起來就像是六神的驅蚊水。

  不過她也不想因為這個跟死侍糾結,趁著死侍在絮絮叨叨的念為什麼廁所要放驅蚊水的時候,她迅速切換所有監控,卻並沒有在任何一個畫面中看到諾曼的影子。

  也許是他在的地方沒有安裝攝像頭,又或者是這裡的權限不足以看到全部的畫面,有些謹慎的人會安排好幾個監控點。

  葉安思考了一下,最終選中了兩個安保人員最多的畫面,從監控上來看都只能看到冰冷厚重的大門。這個時候,其中一個監控的大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了一個白色袍子的男人,葉安一眼就認出對方是曾經去過哈利家裡的醫生。

  重點並不在這裡,而在於他身後只能看到一點點的畫面,那似乎是一個實驗室,到處都是走動的白袍子,在靠近門的地方似乎還能看見一些雜亂的影子投影在地上。

  む那是什麼?め抱著這個疑問,葉安單獨點開那個畫面,輸入代碼放大,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韋德推到一邊。

  「我看看,一個籠子?玻璃質——為什麼看起來有點像是那個該死的抽氧機放大版。」韋德絮絮叨叨將葉安擠遠,整個人趴到顯示屏面前,瞪大了一邊的眼睛盯著電腦道:「哦——該死,讓我想到不好的記憶了。」

  「你看到了什麼。」葉安的視線被擋了個乾淨,皺著眉毛問道。

  「嘿,等等,別推我。」韋德用力的擠上桌子,整個人橫著趴在顯示屏上,擺出了一個性感的姿勢道:「沒聽過以下畫面不適合未成年看嗎?學生就應該看小豬佩琪,哦天啊,這個畫面我愛極了——」

  她還想說什麼,就聽見顯示屏咔擦一聲……被韋德壓壞了。

  「哦天啊,我可不是故意的。」韋德像個小姑娘一樣扭捏的在顯示屏上滾來滾去,把機器毀的更徹底。

  葉安頭疼的扶額,有韋德在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團亂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過來幫忙還是過來玩,「我去實驗室看看。」

  說著撿起地上的鞭子,快步離開了房間。

  韋德很快的跳下台子跟了過來,在她身後東晃晃西晃晃,看她解決一個又一個保安,也不幫忙,還在後面給葉安的動作評分,煩的不得了。

  直到他們終於接近實驗室的邊緣,葉安正打算繞進去的時候,香水味忽然靠近,死侍貼在她身後。

  他比葉安高許多,身體越過葉安從牆角陡然的伸出了一個頭,讚歎的說道:「我喜歡他的屁股,捅進去一定很爽……用我的刀,我的話沒有歧義吧?我是說——你懂的。」

  葉安面無表情,手肘用力的向後猛擊。

  他踮起腳尖,彎下腰,眼睛倒著對上她的,頭套上代表眼睛的白色橡膠詭異的縮小了一點,似乎是對她拋了個媚眼,「小心點,我可是很容易心碎的男人。」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死侍。」葉安把他推遠,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哈哈哈哈——這是假笑,在掩飾我的痛苦。我在這裡的原因當然是為了保證你在臨死前可以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或者等你解決完這些事情之後第一時間給我情報費。」死侍直起身子,對她比了個愛心,「你是我唯一的經濟來源,總得看好你,免得便宜了別人。」

  葉安:「……我再也不借錢給你了。」

  死侍露出了一臉驚恐的表情:「難道你要拋棄我了嗎?拋棄你唯一的好戰友。」

  「別開玩笑了。」葉安面無表情的盯著實驗室大門,連看都不想看死侍一眼,將兜帽壓低道:「你只是在這裡搗亂。」

  「哦——我在搗亂,只是掩飾我的真實目的,猜不透的男人才更迷人,我堅決不承認還有其他人比我更受歡迎。」死侍從背後抽出雙刀,手腕靈活的轉了一圈道:「干,突然想到一個很有趣的話題,回頭和你講我想到的配這個場景的笑話,現在先把這些煩人的小問題解決。」

  「安靜。」葉安一把按住他,阻止他說話。

  實驗室的門再次打開,曾經去過哈利家的醫生推著一個推車,上面放著一個圓形的物體,用白色的布料掩蓋著。

  「別動。」醫生厲聲阻止了保安打算掀開布料的舉動,「這是奧斯本先生重要的實驗品。看好這裡,別讓裡面的東西逃了。」

  「是。」保安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醫生的話十分信任,沒有強行阻止,直接放他離開了。

  「看來是好東西。」死侍探出頭說。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葉安皺起眉頭,她想到剛才的『毒液』,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諾曼恐怕在這裡做什麼奇怪的實驗,絕對和那些突然多出來的『毒液』脫離不了關係。

  「去看看不就完了。」

  死侍可不是什麼葉安能夠輕易攔住的傢伙,他出乎意料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按照常人的推斷來。

  他直接從牆角衝了出去,雙刀在手,刀背往外,動作連續流暢,在葉安跑出來之前就搞定了站在門口的四個保安。

  葉安:……

  死侍輕鬆的扭了扭肩膀,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眼道:「分工合作,別忘了我的佣金。」

  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死侍這個舉動代表著他要幫忙。葉安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更在意醫生推走的那個東西。

  「那麼你小心點。」葉安抿唇,決定之後就不在猶豫:「謝了,韋德。」

  韋德朝葉安拋了個飛吻。

  她轉身快速的往醫生去的地方離開,等她徹底消失了之後。死侍才蹲下了身體,把地上的保安摞成一疊,刀鋒用力的朝他們的喉嚨紮了下去,動作快准狠,他們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就已經登上了通往地獄的單程列車。

  死侍站起身子,血光在刀鋒中銳利劃過,他深呼吸了一口讚歎:「開始吧,我最愛的絕夜狂歡。」

  實驗室裡的科學家……以及可愛的實驗品和行尸走肉們。

  *

  葉安步伐輕巧的跟上了前面的醫生,他一直推著推車,進入了她在監控器上看到的另一個實驗室,她躲在角落,掃視過門口周圍及附近。

  除了門口幾個巡邏的高大男人,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這裡。

  有什麼東西咕嚕嚕的滾落,在不遠處爆炸聲中的襯托下顯得那麼不起眼,等男人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石頭爆出濃烈的煙霧,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就在這一個瞬間,穿著黑色袍子的人從煙霧中飛躍而出,雙手的鐵棍橫掃,用力的打暈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保安。

  她轉身,躲過來自右邊的子彈,彎腰的剎那從小腿抽出兩枚針管射入他的脖子,由麥考伊老師研製的迷藥藥效極快,他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失去了意識。葉安立即上前抓住他前胸的衣服,用巧勁往後一甩,男人像是布娃娃一樣的飛了出去。

  跑過來的兩個人被砸了個正著,葉安趁機抽出針管,一人給補了一針。

  等所有煙霧散開,所有的保安都橫七雜八的躺倒了一地,用的時間平均不到兩秒,她低頭撿起男人胸口的門卡,刷卡進入了醫生所在的實驗室。

  裡面是空曠的房間,像是放閒置機器的地方,蓋著黑布,造型各異的散落在四方。

  那些保安就是在看這些東西?她悄悄撩開其中一個黑布,眼睛不自然的瞪大,用力一拽,黑布滑下。

  一個巨大的培養皿顯現在她面前,裡面不是其他東西,正是她一直忌憚著的毒液,可是仔細一看,又和普通的毒液不一樣。

  應該說,他上半身還算是人類,下半身已經完全是黑色的液體,液體彷彿成活一般,在水中四處飄散。

  她心頭湧起的不好預感終於成了真,這裡放眼看去,至少有接近五十個用黑布蓋著的機器,她沒猜錯,諾曼果然是在這裡做人體實驗。

  怒氣從心頭湧起,葉安猛地咬牙。

  她最憎恨人體實驗,人就像是畜生一樣被任意玩弄,切下肢體,失去生命。無論是什麼原因,肆意的將別人的人生當做玩具一樣糟蹋侮辱的人,都是——

  畜生。

  葉安抬頭,看向儀器的最盡頭,亮著白熾燈的地方,眼神陡然的寒冷了下來。

  *

  醫生把推車推到實驗室內,旁邊就是準備好的了實驗床,他打開冰箱,手指從一堆實驗試管上劃過,最終選中了一根綠色的玻璃管,他抽出那根被冷藏好的液體,觀上了低溫冰箱的門,視線在一剎那間對上一雙冷漠的黑色眸子。

  醫生的眼睛不自覺的瞪大,手上的試管滑落,玻璃掉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內尤其的明顯,也驚醒了他。

  在他驚恐的叫出聲之前,黑色袍子的人動了。她迅速的抓住了他的右手,將他翻過來面對著冰箱壓住,一柄銳利的手術刀由下至上的橫在他的脖子上。

  「閉嘴。」意外的,這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別殺我,我什麼都說。」醫生害怕的聲音都在顫抖,僅僅是劃破了一點脖子上的皮膚,就已經夠他將一切都告訴身後的黑袍女人。

  葉安意外於對方的合作,但卻依舊沒有放鬆,手術刀更緊的抵住了對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實驗,關押了多少人質,諾曼在哪裡?老實回答我,或者選擇嘗嘗你自己手術刀的滋味。」

  「我馬上就告訴您,請把刀移的遠一點!求您了,我家裡還有小孩。」他被嚇得不住顫抖,身後的人卻毫無反應,刀依舊抵著他,他甚至可以感覺鮮血滑落下脖子,浸濕了他白色的實驗袍子。

  「快說。」

  「他!他要我們幫忙製作毒液,一直能夠寄生的生物武器。」醫生連忙解釋,「我只是負責做實驗的,實驗品的來源我並不清楚,他們都被關在a實驗室裡面和失敗品放在一起。我知道的只有那麼多,我真的不知道奧斯本先生在哪裡,他從來都不會跟我們說他的行蹤。」

  a實驗室不就是剛才死侍去的那個實驗室?

  身後的人稍微鬆了點力道,手術刀從他的脖子上遠離了一點。醫生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感覺到手臂被刀刃用力劃破,慘叫還來不及衝出喉嚨,刀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身後的人冰冷的聲音:「別糊弄我,不然下一次劃破的就不僅僅是你的手臂了。現在有多少成功品,諾曼到底打算做什麼?」

  醫生低聲的喘息著,彷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一樣,用力的伸直自己的脖子,「知道了!我說,我說就是了。」

  「真正的成功品只有奧斯本先生身上的一個,其餘的都是殘次品。被寄生的人類堅持不到多久就會死亡,毒液也無法接受被寄生的人控制,最終只會變成怪物。諾曼先生想要將這批毒液直接投放到紐約市內,所有的毒液都在這裡,還有三小時就可以完全進化完畢。」

  「他們還活著嗎?」她問的是這些培養皿裡的人類。

  「他們從進去的一刻就死亡了。」醫生滿頭冷汗的回答,似乎害怕葉安會將他也塞進這些培養皿一樣。

  實際上葉安的確是想這麼做,憎恨的感情在她的內心化作藤蔓,隱隱的抽痛,都是這些貪心不足的人類,才會製造出這麼多慘痛的悲劇。

  她閉了閉眼,強行的壓下心頭的憤怒,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了醫生的手臂,推著他走到了那個白色布料前面,稍微後退了一點,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在外面撿到的槍,指著他的背:「打開這個。」

  醫生膽小的回頭看了葉安一眼,意外的聽從了她的話,撥開了布料。

  那是一個銀色的圓環箱子,醫生對了對指紋,銀色的物體便像是液體一樣,從圓球上消失,露出了裡面透明的小培養皿。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醫生抓住了旁邊的白色布料,鋪頭蓋臉的丟向了她,緊接著慌不擇路的往實驗室門口跑。

  葉安連忙揮開白色布料,醫生已經消失在了實驗室裡面,她下意識的看向透明培養皿裡面,正好和一個藍色的眼睛對上視線。

  眼睛陡然的瞪大。

  一個黑髮藍眼的小嬰兒在培養皿裡面好奇的看著她。先是震驚,而後是憤怒,不可抑制的怒火幾乎讓她衝出去,將那個醫生抓回來塞進冰櫃。

  但好在她還有一絲冷靜,葉安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幾乎是竭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衝出去的行為。

  觀察了小型培養皿的接口,剛才的醫生打開指紋的時候,這個機器就處於被激活的狀態,不需要其他的核實,直接就可以打開。

  她打開開關,另一隻手拽住布料,將他從培養皿裡面撈了出來,用白色的布料緊緊包裹住。

  葉安怎麼都不會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亞薩。

  而意外也總是連續在一起。

  醫生的慘叫聲傳來的時候,她這麼想到。


第64章

  葉安抱緊亞薩, 迅速移動到一旁, 將自己隱藏在冰櫃後的陰影中。

  自那一聲慘叫之後, 實驗室的環境就可怕的空曠,空曠的只能聽見腳步聲逐漸靠近的聲音。

  嗒,嗒,嗒。

  然後聲音停止了。

  「我想你應該在這裡,還喜歡我的禮物嗎?」男人沉澱著年代氣息的聲音響起, 與其一起傳達到葉安處的, 是恐怖如同實質的殺氣。

  破開空氣的響聲, 液體在黑暗中凌厲肆掠。

  處於警惕的她在危險逼近的一瞬間, 身體已經自發的動了起來。單手從腳邊抽出匕首將黑色的液體釘在牆角, 人則順著力道從冰櫃後面躍了出來。

  黑色的袍子,銀色的面具, 站在諾曼面前的少女一掃平時的溫和, 看起來冷漠的像個死神。

  「小姑娘。」

  諾曼眯起眼睛, 嘴角蓄著微笑, 氣息平和的朝她打招呼,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任誰都不會想到, 就是這麼一個人, 創造了這片絕望與死亡並存的地獄。

  「諾曼先生。」

  她禮節性的回應。視線越過他, 將他身後整齊排列的培養皿印入眼底,那畫面沉默而壯觀, 黑布宛如無盡的長夜裡用白骨鮮血堆砌的道路。

  「沒想到你會是隱士, 讓人……」諾曼的眼角帶著欣喜, 那種眼神更像是意外發現了一塊可口的小蛋糕,語調都帶著可怕的甜膩,「十分驚喜。」

  並且意料之外,諾曼小心掩藏好自己臉上的貪婪。

  從隱士活躍於美國以來,有無數的人猜測她是否是同一個人,畢竟從未聽說有多種變種能力的變種人,她卻是一個例外。關於隱士,她雖然常常在美國各地出沒,但她真正的能力和身份卻是一個迷,所有人都無法得知她黑色袍子下的真面目,只能從大致的外型來猜測她有可能是一個人。

  她也的確是同一個人,並且就在他面前,幾乎在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行走。

  仔細想想,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孩子和其他人的不同。在那麼多次試驗,只有她的血液能夠製造出真正成功的毒液。其餘變種人中,即使有少部分可以成功,但表面上看起來成功的實驗品,在暗地下都有各種無法彌補的缺陷。

  這個秘密在這種近乎完美的前提揭開——其餘礙事的變種人被支到德國,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也因為索科維亞協議而陷入內戰,沒有任何人可以插手今天的戰鬥,讓人不得不感嘆這也許就是命運中注定的時刻。

  「在這裡不需要這麼警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諾曼輕鬆的伸開手,他的笑容帶著長輩一般的親切和善,極具欺騙性。

  葉安不為所動。她單手抱緊亞薩,嬰兒柔軟的身體幾乎沒有骨頭一樣的貼著她,可愛天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是一味的靠近自己喜歡的人,純真的眼神乾淨透明,一點都不受兩個對峙的人間緊張氣氛的影響。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諾曼,保持著警惕,以保證自己能在對方行動的前一刻躲避開他的攻勢。如果她此時處於全盛時期,又或者是單獨一個人的情況下,她可能還有辦法和諾曼一拼,可現在的她無疑處於劣勢。

  她失去了惡魔記事,手上還帶著沒有癒合的傷口,更不要說她懷裡的孩子。

  要怎麼樣才能在衝突中避免傷害亞薩,她不可能將他放到其他地方去,她的視線移到旁邊的小型培養皿。

  「你可以信任我。」目光陰冷,聲音溫和,他比任何一個音樂劇演員都要醉心於檯面上的表演。

  「過來。」他向葉安伸出手:「我的孩子。」

  不知道是哪個詞語刺激到了葉安的神經,她陡然抬起臉,緊張和那不可見的害怕都從她身上完全褪去,沉聲反駁,「不,我不是你的孩子。」

  「並且——我永遠,不會和一個壞人為伍。」

  諾曼的手指猛然一僵,曲起的手指猛烈掐碎空氣,他的表情看起來冷了幾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他似乎對於勸說葉安這一個打算還沒放棄。手從半空中收回,微微昂起下巴,再加上那口標準的英式英語,看起來更像是從油畫上走下來的貴族,「壞人,你這麼認為?」

  他很可惜的嘆息了起來,「我更喜歡被叫做歷史的開創者。」

  「你在憤怒些什麼呢?為了這些人?」諾曼張開手,示意他身後的所有培養皿,「真是可愛。所以我永遠都不討厭年輕人,你們的想法總是很有趣又很天真。」

  「並且愚蠢。」

  葉安的臉被面具遮擋,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情感,比阿爾戈斯冰穹的雪塊還要寒冷:「你看,你總是為這些你根本不認識的人憤怒,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所有人中,加起來都沒有我一個人有錢,沒有我強大,他們弱小的就像是螞蟻,拼了命都沒辦法撼動這個國家一絲一毫,每次災難來臨的時候,除了逃跑什麼都做不了。而就是這樣一群弱者,總是拚命的吶喊,要求,自大的要求別人聽從他們思想,理直氣壯的要求強者的庇佑。」諾曼搖了搖頭,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們善變,要求別人高尚,你應該相當能夠理解才對,難道他們不也是這樣迫害你們的生存嗎?」

  「仔細想想吧,你為什麼帶著這個面具?你為了這些人剷除罪惡,他們就會因此感謝你嗎?如果你真的這麼認為的話,又為什麼害怕向別人展示你的真正身份,難道不是因為你害怕因為你的原因而連累了重要的人?難道不是因為你相信,你所保護的人,並不會因為你的緣故保護你的愛人?不,他們依舊害怕你,憎惡你,排斥你,連著排斥所有和你相關的人。」

  「這些人的準則就像是冷笑話,當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是超級英雄;而當他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是怪物。無論你做過多少對他們好的事情,只要你有一點是糟糕的,那麼你就會像垃圾一樣被拋棄。」

  「我們才是強大的一方,在絕對的武力下,他們的憎惡只不過是風中的細塵,這些弱小的人,唯一的命運——就是成為強者的墊腳石。」

  「和我合作吧,想想我們可以完成的大事,我們可以開創的未來,變種人徹底自由,只由強者掌握的世界。」

  他高昂的尾聲還沒有徹底在靜謐的空氣中消失,她甚至能感受到聲音在微微顫動。

  黑暗如同深淵,深處的惡魔之眼審視著他們。

  緊接著,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不。」

  時間的流逝如同緩緩擦過刀鞘的劍刃,氣氛隨著寒光的洩露而變得緊繃。

  她盯著對面的諾曼,聲音帶著不符合年齡的鎮定。

  「那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你想要的世界?」諾曼激動的揚起音調:「那這個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和反覆無常的人一起生活在窄小的空間中,等待你們完全失去利用價值的一天。」

  她想起在遊樂園的時候,圍著她要鮮花的孩子,在戰鬥中把鑰匙丟給她的年輕男孩。

  天啟的戰場的時候,的確有人譴責著變種人的存在。同樣,周圍人喜極而泣的擁抱,怯生生給她道謝的情侶,她想要看到的世界,已經從過去沉重的枷鎖中誕生了。

  「戰爭,只會誕生絕望的噩夢。」葉安嘆息一般說道。即使看不到臉,諾曼也能感受到眼前少女認真的語氣,猶如沐浴在耶穌的聖光下,乾淨剔透的殉道者,「我想要沒有戰爭並且和平的世界,一個能讓我和我愛的人平靜生活的世界。」

  「沒有種族、性別、膚色、天賦的衝突,真正的公正和平等。的確,現在的世界還有猜疑的存在,可希望的種子已經在緩慢的生長,這世界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她說:「諾曼先生,如果這個世界病了,那一定不是別人的責任,而是我們的,是每一個人的,所有人都有責任。」

  「我們成為什麼樣的人,就會創造怎麼樣的世界。追根究底,人類才是創造社會的源頭。如果這個地方真的糟糕,那麼一定是每個人,都做的不夠好。」葉安不自覺的側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他也正好仰頭看著葉安,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葉安也不自覺跟著他一起微笑。

  「所以我拒絕您的要求。」

  諾曼聞言緩緩的眯起眼睛,所有表情從他臉上消失後,被一直掩藏在笑意之下的殺意在空間中肆意蔓延開來。

  「真可惜。」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微風,帶著血腥般的氣息。

  「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話落,黑色的液體剎那間覆蓋全身。

  就在黑色液體完全覆蓋住他最後一塊皮膚的時刻,葉安動了。

  她猛地往右邊跑過去,一路用鐵棍擊開幾個黑色球團,順著力道揪住桌子上的小型培養皿,一路向前,直到盡頭她往樓下跳去,躲避在一堆培養皿後面。

  諾曼緊跟其後,暴力的推開所有大型培養皿,玻璃質的圓球從支架上滾下,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的被撞開,球體卻依舊完好無損。

  就像葉安推算的那樣,這種培養皿足夠堅固,至少不用擔心會被輕易破壞。

  她將亞薩放進小型培養皿裡面,用細小的繩子勾住外邊的邊緣,孩子還沒察覺發生了什麼,只以為葉安是在和他玩鬧,肉肉的掌心隔著一道屏障貼在她的掌心上,藍色的眼睛水潤,她極不小心的出了神。

  一道黑色的絲線就在這一刻衝她疾射而來,葉安下意識的側身去躲,卻忘記了自己的手指上依舊纏著銀白色的細線,圓滾滾的培養皿被她的動作牽動,黑蛛絲的目標從她的手腕陰差陽錯的變換成培養皿。

  雖然是意外,但總的來說依舊可以達到目的。

  她掌心一空,小型培養皿被毒液拽走。

  葉安頓時從某個角落轉出,一隻手拽緊牽連住培養皿的細線,另外一隻手從袖口摸出兩把細刀,銳利的刀鋒劃破空氣,眨眼間就到了他面前。

  諾曼快速的躲開,手上的黑蛛絲應聲而斷,葉安本想趁機把培養皿拽回,卻沒想到諾曼會連續射出幾道黑蛛絲,將懸在半空中的培養皿擊向另一個空蕩蕩的支架上,連著葉安手上的銀色絲線也被黑蛛絲黏住。

  黑色的影子隨著蛛絲想要搶培養皿,卻被幾個小石頭追上,灰色的石頭看起來並不起眼,和平時路上的一樣,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沒辦法看見其中閃爍的小紅點,急促的預告著什麼。

  「砰——」濃厚的煙霧從他身邊轟然炸開,諾曼從半空墜落,黑色袍子的人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他,幾道小刀精準的阻止了他射向培養皿的黑蛛絲。

  一邊的袖口只有五把小刀,現在用的只剩下三把。

  諾曼轉過身,抓住了身後的鞭子,用力一拽,葉安從層層煙霧後顯出身形。

  黑色袍子的隱士一點被抓到的慌張都沒有,手一鬆,雙手握住了腰後的鐵棍。她並沒有再次隱藏進濃霧,而是迎頭而上,快速的衝向了他。

  「你似乎很喜歡那個小嬰兒。」諾曼僅僅用一隻手,就擋住了葉安的攻勢,甚至還有興趣聊天。:「竟然為了他,愚蠢的把自己送上來。」

  他驅動毒液去抓葉安的右手,黑色的液體迅速的將她手上的鐵棍以及部分手部皮膚吞噬。

  「你錯了。」她側過手,下一秒,黑色的液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化作黑色水狀滑落在地,銀色的鐵棍再次出現在空氣中,伴隨著上面跳躍細小的藍色絲線。

  沒想到葉安的鐵棍安裝了高壓線,諾曼因此失去了先機,眼睛驚訝的瞪大。葉安當機立斷的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腕出現了巨大的推動力,諾曼被拽著整個手臂,順著丟向了右邊的牆角。

  轟——

  諾曼被丟到遠處的實驗室中,被砸壞的地方蕩起了一片灰塵。

  葉安早就知道,如果只是憑藉格鬥技,想要贏諾曼的可能性並不高,所以她才特意穿上了這身緊身衣,由麥考伊老師、她以及西斯科一起開發的半科技推進裝置戰鬥服,能在一瞬間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以彌補她力道不足的缺陷。

  但這依舊是有一定的缺點,由於依舊要追求靈活度的原因,這套配件的能量耐久度並不足,這也是葉安之前一直沒用的原因。

  滋拉——滋拉——

  斷裂的電線落在地上,時不時發出電流聲,被砸壞的地方到處都可以看見零星的煙火。

  灰塵震盪,葉安扶著傷口,感覺到衣服下的血液已經浸透了繃帶。

  在受傷的情況下用這一套衣服還是太勉強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緩緩站起的身影,這麼想。

  「很好——十分好。」

  聲音剛落,黑影就奔到了葉安面前,速度快的甚至不允許她擁有眨眼的空隙。

  凌厲的爪尖離她的眼睛只有1毫米的距離,葉安身體柔軟的往下彎,這樣的姿勢可以成功躲開毒液的攻擊,卻讓她失去了攻擊的可能性。

  鐵棍支在地上,她利落的翻身落在遠處,而毒液的攻勢已經再一次迎面而來。

  就像她猜測的一樣,惡魔記事的缺失與傷勢帶來的負面影響。即使戰鬥服彌補了一部分的劣勢,她的贏面也並不大。

  她躲開了前幾次,卻沒能躲開最後一擊,脖子被黑色的手掌掐住,用力的貫在牆上,她甚至能聽見後腦勺狠狠扣在牆壁上的聲響,腦袋裡一片嗡嗡的聲響,連帶著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

  「咳……」

  「真可憐。」諾曼頭上的液體往後縮起,露出了他那張蒼老的面龐,他眯起眼睛,手上用力的掐緊,「本想看在哈利的份上,留下你。」

  「咳——咳咳。」葉安咳嗽了好幾聲,才從那不斷晃動的畫面中找到焦點,聲音幾乎只剩下氣聲,彷彿快要失去意識的低喃:「哈利……」

  「是的,哈利,我唯一的孩子,本來我想勸說哈利和我合作——可惜,他和你做了一樣的決定。」

  「所以……那次你打算殺了他?」

  「不。」諾曼微微昂起下巴,「我從來沒有打算殺他,我的目的一直是你。可惜他因為這些沒有用的情感而失去了理智,他拒絕了我,拒絕了自己父親的提議,就為了一個愚蠢天真的女人,我對他太失望了。」

  目的是她?葉安看著毒液身上的液體——

  「你……需要我製造這些毒液?」這個答案並不難得出,諾曼一定殺了不少變種人做實驗,卻仍然需要她的原因就是——這個實驗中,她是不可或缺的。

  「仔細的說,是需要你的血。」諾曼笑了起來,眼角的細紋皺起,眼睛被冷酷充滿,卻依舊佯裝最後的仁慈:「也許在臨死之前,你還有一句遺言的時間。」

  脖子驟然收緊,葉安難受的喘息著,腦海中最後的是哈利不可置信以及震怒的眼神,她微微的閉眼,嘴唇無聲的開合了幾下,沒能發出聲音。

  「什麼?」手上的力道隨著諾曼的靠近而加大。

  葉安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最後她嘴角喃喃說的是:「求婚……我還沒回覆。」

  求婚?

  這兩個字讓諾曼恍神了一秒。

  就是這一秒!

  葉安的眼睛陡然的凌厲了起來,一直被緊握在手掌內的針筒露出真面目,她用最後一絲力氣,將針筒扎進諾曼的脖子上。

  自動注射的針筒在扎進血管的一刻,便將藥水推進了他的身體。

  脖子上的黑色爪子終於鬆開,葉安靠著牆壁滑了下來,摀住脖子猛烈的咳嗽。

  「不!不——你做了什麼?」

  空氣灌入氣管引起了灼燒般的痛感,儘管如此,葉安還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諾曼退後了幾步,身上的液體慢慢的融化、滴落在地上,緊接著消失在空氣中。

  「是抗毒液。」葉安從地上撿起針筒,裡面早就沒有了一絲液體,「根據你留在窗檯上的樣本研發出來的。」

  實際上這並不是她的主意,而是麥考伊老師的研究。今天早上蘇榕帶過來的藥劑正是老師的第一次研究版本,並沒有經過實驗,她帶過來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

  看情況似乎是起效果了。

  黑色的液體越來越少,諾曼眼看著失去了毒液的支撐後變得無力的右手,渾濁的眼睛一瞬間閃過許多,無力躺在床上,只能等死的絕望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不——不——他不能回到那樣的日子。

  必須成功,不能失敗,他算計了一切,將九頭蛇當做誘餌拋出,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只能成功。

  「不!」諾曼猛地抬頭,猛地把手上的黑色液體往臉上涂,可是已經沒有用了,那些液體早就失去了效用。

  他猛地站起身,葉安突然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只是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諾曼用最後的力氣打破了旁邊的培養皿,在裡面的黑色液體流出,在接觸到諾曼身上的瞬間,用力的纏住了他的身體,他只感覺到一陣劇痛,手被黑色的液體擰碎,鮮血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

  這些毒液還沒有經過實驗!

  是失敗品!

  他腦海極快的閃過幾幅失敗品附身後的結果,腦袋一片冰涼。

  「不——救救我!」諾曼一時衝動的結果卻是如此的危險,他驚恐的朝葉安伸出手,期望少女能夠拯救他。

  葉安當機立斷的,摸出幾個帶電匕首拋擲過去,毒液接觸電流之後有幾秒的遲鈍,而葉安趁機拽住了諾曼的另一隻手,用力的將他往外拉。

  「堅持住!」她大吼了一聲。

  諾曼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到葉安會真的上來幫忙一樣,蒼老的手擁有無限的求生欲,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甩開那些糾纏致命的恐怖液體。

  液體並不打算就這樣退縮,它彷彿有思想,化作了尖銳的針,快速猛烈的刺破了其他幾個培養皿。隨著水流出來的液體在接觸的剎那便瘋狂彙集在一起,最終憑著葉安那些微弱的電流已經無法阻止它們。

  黑色的液體反噬的快速蔓延,葉安咬牙,她身上已經沒有匕首了,她想要暫時停止住時間,爭取一線生機,「諾曼先生,拉緊我的手。」

  「來不及了。」諾曼感受到毒液碾碎了他的大腿。

  「別放棄,我幫你。」葉安喘息著,突然伸手按在毒液上,毒液瞬間失去了動作——她暫停了毒液的時間,「我暫停了毒液的時間,諾曼先生,你快趁機爬出來。」

  「那你呢?」這個毒液顯然已經不受控制,不是附身,而是吞噬**。

  「我再想其他辦法。」

  葉安的想法很簡單,先將諾曼救出來,再想其他的辦法,總會有辦法。

  「這不是我想像中的死法。」男人喘息了幾口說道:「被自己得意的實驗品反噬,而救我的卻是我一心想要殺死的人。」

  「您不會死。」紅色的液體從銀色的面具滴落,剛好落在諾曼的指尖上,他注意到葉安的兜帽有一塊已經變的濕潤——是剛才的撞擊。

  「好好照顧哈利,是我欠他的。」

  葉安還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諾曼用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推開了葉安,她後退了幾步,失去了時間壓制的毒液在眨眼間就吞噬了諾曼,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糰子,像是心臟一樣……

  鼓動著。

  「諾曼先生!!」


第65章

  整棟樓傳來猛烈的震動, 隨著牆灰和碎石的落下,牆壁可怖的蜘蛛紋也在不斷蔓延擴張。

  死侍躺在地上,態度悠閒的像是度假。周圍圍了一圈安保人員, 無數黑黝黝的槍口對著他, 而他卻毫不在意的唱起了歌。

  「生活就像一條高速公路,真他媽的長, 充滿了曲折。」

  安保A拿起對講機:「a實驗室入侵者已經逮捕,x實驗室請匯報情況。」

  對講機對面沒有回應, 只有沙沙的聲音不斷響起。

  安保人員的頭領重複的問了幾句,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後, 向身後的人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上樓看一下情況。

  「所以你知道,哪怕路上有狗屎, 你可以閃躲,你可以側滑,你可以跑,但你不能隱藏。沒人能活到終點。」脊椎被打斷了, 死侍一邊唱歌一邊想自己大約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恢復。

  不知道那個亞洲平胸妹怎麼樣了。

  就在死侍這麼想的一刻,樓頂的蜘蛛紋陡然擴大,異像在這一刻忽然發生。

  轟——

  巨大的聲響吸引人們抬頭, 看見即將崩塌的樓頂。

  「散開!」人群中發出幾乎尖叫的聲音,周圍的人彷彿如夢初醒般做出反應,只是那反應對於意外來說,還是慢了。

  樓頂牆面徹底破碎, 大塊的石頭混雜灰塵急速落下,安保人員手忙腳亂的躲開從天而降的牆塊,也有些躲避不及的實驗人員被砸了個正著,如爆炸後產生的煙霧一瞬間充滿整個空間。

  也在這個時候,死侍看見在牆灰的中間有什麼急速的閃過。

  黑色的身影從樓頂掉落,反應極快的在半空中翻了個身,落在地上。她一低頭,正好和死侍對了個視線。

  被面具遮住了臉的女性看不到表情,只是她看起來似乎非常無語。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小聲問道。

  「比起這個,你懷裡那個跟米卡薩出品一樣的東西是什麼玩意?」

  葉安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培養皿,由於激活了保護模式,原本透明的玻璃變成了銀白色,從外面並不能看到裡面的人。

  「這不重要。」

  死侍抓了抓自己破了一個洞的頭罩,那個是剛才打鬥的時候留下的槍彈孔,一按就流血,配合起他壓低了的公鴨嗓,顯得無比詭異。

  「哦好吧,我脊椎斷了,能幫忙接一下嗎?」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接。」

  「你的設定不是什麼都會嗎?你總看過一兩本關於接脊椎的書吧?」

  葉安:「……」並沒有看過。

  她目光一凝,突然用力將死侍一腳踢到遠處,就在他滾開的一秒間,她也往後躲避了幾步。

  一個巨大的黑影降落在死侍原本躺著的地方,發出巨大的吼聲,聲音盪開滿地的灰塵,幾乎不到幾秒的時間內,房間內的場景就變得明了起來。

  四周散落的站著了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安保和穿著白色袍子的研究人員,更多的則是在房屋崩塌時被壓在碎石陣中。

  不僅如此。

  當場景被破壞後,唯一一個安然無恙的地方便顯眼起來。

  在房屋最裡側的地方,一扇玻璃牢籠內,所有人都緊緊的團成一堆,互相扶持著,裡面甚至還有一個小孩。

  む實驗室的來源我並不清楚,他們都被關在a實驗室裡面和失敗品放在一起。め

  糟了,她剛才在逃的時候並沒有注意方向,這裡是人質在的實驗室!

  葉安渾身緊繃,如臨大敵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空間內的人。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她看著那個背上長了無數黑絲線的怪物。它身形高大,幾乎有兩米的高度,擁有著人一樣的四肢,卻沒有頭顱,只有胸口那裡長了一個巨大的蜘蛛,像心臟一樣跳動著。

  「這是……奧斯本先生?!」

  研究人員的聲音吸引了怪物的注意,他緩緩的扭過頭去。

  「快離開那裡!」葉安見勢不好,想要提醒那個研究人員。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怪物嘶吼了一聲,朝研究人員伸出爪子,黑色的液體隨著它的意志急速而去,眨眼間穿透了研究人員的身體,鮮血慘烈的綻開,緊接著被黑色液體吞噬在身體內。

  它又變大了一點,開始貪心的尋找其他食物。

  黑色的液體衝向最近的安保,在尖端前面長出了一個巨大的嘴巴。

  安保慌亂的從口袋抽出沖/鋒/槍,衝著液體瘋狂的掃射。子彈穿過了液體的身軀,卻不能阻擋他的步伐,它依舊來勢洶洶的朝他張開了嘴巴,黑色的絲線幾乎要黏在他身上,安保人員被迎面而來的怪物嚇得無法動彈。

  「別站著。」葉安一棍穿過黑色的液體,巨大的電壓打散了怪物一般的頭顱。

  毒液縮回手,衝她用力的發出了吼聲。

  她拉著安保急速後退,靠在了玻璃上,從身上摸出最後的幾個電壓炸/彈朝他身上丟過去。

  「吼——」

  藍色的電流環繞在它身上,暫時的阻止了它的動作。

  葉安扭過頭,玻璃背後有不少人都驚恐的看著她,縮在角落。

  這玻璃牢籠沒有一絲的縫隙,似乎是一個完整的長方形,完全找不到可以打開的地方,怪不得死侍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依舊沒有帶走他們。

  「這個玩意需要特定的東西才能打開。」死侍從地上滾了過來,混著一身血和灰塵,髒的不行。

  「看出來了。」葉安擰開鐵棍,從裡面抽出一個小小的螺絲釘一樣的東西。

  「所以說,你棍子裡面還藏了東西?你打算用這個把我的屁股縫起來嗎?」

  「閉嘴死侍。」葉安一隻手夾住螺絲釘,用膠布把尖頭的地方黏在玻璃上,另外一隻手拿著從安保身上順來的槍,「這是羅根叔叔給我的艾德曼金屬。」

  「後退。」她對著裡面的人說。

  緊接著,子彈帶著巨大的衝力把小個艾德曼金屬打了進去,剎那間,玻璃碎開了巨大的紋路,一直蔓延到頂端,驟然碎裂。

  透明的玻璃碎片成塊落下,落在地上綻裂四散。

  裡面的人愣住了,互相看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個牢籠如此輕而易舉就壞了。

  「快離開這裡。」葉安低頭看了一眼,揪起了地上還癱軟著的安保,往門外推了一下:「你也一樣,帶著那些人,離開這裡。」

  「快點。」葉安看著裡面的人警惕懷疑的目光,催促道:「時間不多了。」

  被關在裡面的人看了太多的實驗,受了太多的折磨,已經本能的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踏在瘋狂和恐慌的深淵中,喪失了思考能力。

  葉安銀色的面具染上了鮮血的色澤,顯得有些可怖,她看著毒液已經漸漸掙脫了電流,不禁著急了起來,往裡面走了一步。

  人群抱的更加緊了。

  「隱士!」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葉安一愣,就看見人群中間擠出了一個孩子,她的母親似乎想攔住她,但是失敗了。她迅速的溜了過來,站在她面前,高聲道:「你是隱士,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她點點頭。

  女孩在這場實驗中一定被保護的很好,她的眼睛雖然帶著恐懼,卻依舊有著希望的光:「我一直在等你們,我相信你們一定會來救我。」

  葉安遲疑了一下,蹲下身子,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愛麗絲。」

  「那麼愛麗絲,你能幫我個忙嗎?」她看著想要衝過來的,孩子的母親,和緊緊攔住她說些什麼的人們,問道。

  「什麼?」孩子好奇的說道。

  「保護你的母親和照顧你的人們,離開這裡。」

  「可我不是超級英雄,我做不到。」孩子搖了搖頭,伸手拉著葉安的衣服,期待的問道:「你是超級英雄,為什麼不能帶我們離開呢?」

  「因為我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我不行,我做不到。」女孩子沮喪的說:「這是超級英雄才能做到的事情。」

  葉安抿了抿嘴唇,想了一會,突然摘下了面具,將面具遞給小女孩:「戴上它,你就是超級英雄了。」

  「真的嗎?」女孩子接過面具,抬頭看葉安,瞪大眼睛道:「原來超級英雄長的是這樣,和公園里長跑的姐姐一樣。」

  「也許我就是公園里長跑的姐姐,只是面具給了我勇氣保護你們。同樣,它也會給你勇氣保護他們。」葉安指了指裡面的人們問道:「那麼,我能拜託你嗎?」

  小女孩看了一眼手上的面具,猶豫了一會,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能做到。」

  葉安站起身,看她轉過身去拉自己母親的手,將她一步步拽了出來,就像是身上真的有無盡的勇氣一樣。她脫下了礙事的兜帽外罩,蓋到了被拽到她面前的女性身上,輕聲道:「請離開這裡,女士,這裡不安全。」

  女性抬起頭,正好對上葉安年輕的面容,愣了一愣。

  她還很年輕,比在場大多數人都年輕,看起來似乎還沒有成年,像個剛從校園走出來的學生。

  愛麗絲母親的行為似乎激發了其他人,裡面的人斷斷續續的跟著她一起走出來,葉安看著別人一個個的離開,拽緊了身後的棍子,往毒液的方向走了兩步。

  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猶豫的聲音:「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葉安回過頭,說話的是剛才被她救下來的安保。

  「不了。」葉安說道:「我需要留在這裡,保證你們能夠安全離開。」

  安保看著葉安:「生物發電室就在這裡的樓下……我想,你應該需要這個。」

  葉安聞言,短促的笑了下,「謝謝。」

  想了想,她把培養皿塞到了脊椎還沒復原的死侍懷裡道:「請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嘿!亞洲平胸妹,你真的要這麼做?你的腦子是不是大腸桿菌超標了?」死侍像個跳蝦一樣的上下跳躍,掙扎個沒完。

  「閉嘴死侍。」葉安面無表情的錘了他一下,然後握緊了棍子,看毒液逃脫了電網道:「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寄喜帖,其餘時候就別聯繫我了。」

  「再見。」

  --

  CNN第一線新聞報導:「科夫維名下的倉庫今晚突然發生爆炸,引起了警方注意。經過警方搜救,成功救出X名人員。根據警方身份核實,獲救人員竟然大多數都是最近的失蹤人員,根據他們的口供,這些人被犯罪分子帶到這裡關押,進行不明實驗,並且在警方到達之前,已經有超級英雄幫助他們,讓我們採訪一下受害者。」

  「是隱士救了我們。」

  「她還很年輕……看起來跟我的孩子差不多大,可是她……」一位女性說著說著忽然哭了出來,靠在旁邊男性的肩膀上。

  「請救救她!她一定還在廢墟裡。」許多人拽著消防員的手叮囑道,甚至有些原本是受害者的年輕人,也在邊緣企圖尋找那個黑色身影的年輕英雄。

  CNN第一線新聞報導:「搜尋還在繼續,但希望已然渺茫。」

  各大網站頭條:む隱士是生?是死?多地群眾紛紛趕往災區參與搜尋め

  む隱士為救群眾,與毒液同歸於盡め

  む以一己之力恢復紐約的超級英雄,是否能夠成功歸來め

  む群眾同心協力,尋找隱士生機め

  在遙遠的山坡,死侍打開了培養皿。

  「該死的亞洲平胸妹。」

  培養皿裡面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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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But if you not in this world,  regardless of this world has how well, he in my eyes is also only a wilderness, But I likely am a fox soul wild ghost。

  如果你不在了, 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好, 它在我眼裡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個孤魂野鬼。

  關於人瀕死的時候, 會看到的畫面,有許多的說法。

  看見已經過世的家人, 過往人生的走馬花燈, 又或者是——心中最愛的那個人。

  切割成碎片的光點, 有限的空氣從唇角逃離,形成一串串微小的氣泡。視線模糊不清,胸口因為窒息沉重又痛苦的灼燒。幽暗的環境中, 手指無意識的亂抓,只有水從指尖溜走,身體變得沉重,就像是被什麼用力的拖到深處, 無法擺脫的重壓。

  更多的氣泡從身體爭先恐後的逃跑,沒有空氣的水中幾乎窒息,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手指被什麼抓緊。

  金棕色的發絲在水中飄散, 來者毫不猶豫的掐住了她的下巴,嘴唇在冰冷的水中變得無比溫暖,空氣從他的唇中一股腦湧進了她的身體,如同受到猛烈的撞擊, 她的視線有一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

  是哈利。

  她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藍色眼睛,比寶石更加透明冰冷。瘋狂與暴怒在眼底形成深不見底的漩渦,彷彿不這樣做,就不能掩飾他的慌張一樣。

  難受的閉上眼睛,睏倦迫不及待的想葉安拖入昏迷的深淵。她感覺到手腕被緊緊握住的觸覺,可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回應的力氣,只能輕輕的,像是風不經意的擦過臉頰一樣,小小的咬了一下他的唇角。

  黑暗席捲了一切,她徹底失去和世界的鏈接。

  意識再回到世界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天堂。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一切,包括她被白色紗布仔細包裹好的手指。葉安伸手觸了觸脖子,只聽見紗布和紗布之間的摩擦聲,沙沙的。

  陽光隔著薄薄的窗簾將房間照的明亮,這種光線對葉安來說剛剛好能夠看清週遭,又不會刺眼的讓她太難受。

  房間只有她一個人。空氣中瀰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連床邊擺著的鮮花都無法掩蓋。屋子裡面還有一個儀器,發出富有節奏的滴滴聲,和她心臟收縮的頻率相同,葉安低頭看了下食指上夾著的傳感器和針頭,順著視線往上,看著那段延伸到袖子下方的紗布。

  傷勢開始恢復產生的癢感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葉安忍著想要撓癢的衝動坐了起來,經過時間的沉澱,在最後一幕的記憶終於回到大腦裡。

  在那場戰鬥中。

  她想將毒液推進生物發電的水池中,卻被他一起拉了下去。

  就在進水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只是不太確定,醒來的時候就到了這裡,看似是醫院一樣的地方。

  む醫院。め

  她聽見自己內心咯噔一聲,浮起:「糟糕。」這樣加大加粗的字體,後面加了幾個感嘆號,來提醒她即將要面臨的危機。

  我應該怎麼跟哈利解釋?哈利生氣了我應該怎麼辦?為什麼沒有專門拯救感情危機的超級英雄?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

  拯救世界一時爽,情感危機火葬場。

  葉安盯著前面的牆壁,努力的想補救的辦法,是不是應該給皮特羅打個電話問問他在電視劇裡面學到的招數?

  就在這個時候,門把擰動,微微的推開一個縫,葉安如臨大敵的盯著門口,過度緊張的心跳讓旁邊的儀器也跟著高速鳴叫起來。

  門後面的人察覺不對,猛地推開大門,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端著一杯咖啡,和葉安面對面互相注視了兩秒。

  葉安:……

  黑衣男人:……

  「奧利弗?」葉安一頭霧水,倒是鬆了一口氣:「你怎麼在這裡?」

  奧利弗回過神來,往前走了一步,距離恰好讓他能夠將房門關上。他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慢慢走到床前,姿態輕鬆,一隻手插進口袋裡,朝葉安道:「是你將你的男友送到我家的,你還記得嗎?」

  「我在星城?」

  「紐約。」奧利弗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順手將咖啡放到桌子上,「你不記得了?」

  葉安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你突然出現在我家的泳池裡面,還帶著一身傷口。」他長嘆了一口氣,做起瞭解釋:「然後你的男友一路飆車把你送進醫院。」

  那一幕,並不是做夢嗎?

  泳池,漂浮破滅的氣泡,在水中飄散的血絲與黑髮,比格陵蘭冰蓋還要寒冷的眸子,以及嘴唇上被咬疼的觸覺。

  葉安不自覺的摸向嘴唇,那樣淺的傷口幾乎無法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即使是現在紗布下的傷口,都癒合的差不多了。

  「傷口痛嗎?」奧利弗看著葉安怔怔出神的樣子,問道。

  「不。」她回過神來,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道歉:「我很抱歉……關於昨天的意外。」

  「你是應該抱歉,順便賠償我的酒櫃。你的男友比我想像中的暴躁。」奧利弗並沒有很生氣,即使哈利打翻了他的珍藏酒,包括一瓶62年的達爾摩。

  「哈利——」葉安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解釋哈利有時候過分的掌控欲,很多時候在她的事情上,他會顯得非常沒有耐性,就像是急於要把她塞進自己的口袋裡,不給任何人知道一樣霸道。她想了許多解釋的話,卻發現都不那麼適合說出來,只能含糊的轉移話題:「你有多少損失,我都會照價賠償,昨天真的是麻煩你了。」

  奧利弗搖了搖頭,並不計較那些損失,那些損失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更多的是對葉安的選擇感到疑惑。

  哈利•奧斯本,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奧氏企業的新任總裁,聰明、驕傲、年輕並且野心勃勃,在昨天見面的第一眼就指出他是綠箭俠,言語中表達出了他對葉安朋友圈的掌控,並且從時間和地點以及一些蛛絲馬跡中的細節上推測出了他的身份。

  仔細從他的話語中推敲,簡直就像是對葉安從頭調查並且全天監控一樣瞭解。

  「麻煩到不至於,問題是你有多信任他。」

  「發生了什麼事嗎?」奧利弗的表情很嚴肅,眉頭下沉,深藍色的眸子滿是探究的表情,讓葉安擔憂起哈利是不是還做了什麼,緊張不安的追問。

  「只是問問。」奧利弗並不想解釋,只是略帶著含糊說。

  葉安並不覺得這是『只是問問』的態度。她往後靠在柔軟的枕頭上,低頭看著自己纏滿了紗布的手指,靜下心想要思考,而實際上只是腦袋空白的走神。

  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打斷這安靜的氣氛。

  許久,葉安好像回過神,又似乎是還在沉思一般低聲喃喃道:「我應該……會和他結婚吧。」

  正在喝咖啡的奧利弗被這爆炸性的消息小小的嚇了一下,強忍著被嗆到後想要咳嗽的慾望,掩飾般用力的清嗓子。

  葉安說完之後自顧自的不好意思了起來,從儀器上忽然變快的滴滴聲可以聽出來。

  好不容易順了一口氣的奧利弗側頭看了一眼機器,葉安立馬拔掉了手指上的傳感器,機器的聲音變成了平和刺耳的「滴——」

  他起身關掉了機器,又坐了下來,思考了一會勸說道:「你不再考慮一下?」

  葉安愣了一下:「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覺得我們不適合戀愛,或者組成一個家庭。」奧利弗雙手盤在胸前,往後靠在椅背上,略顯暗色的眸子似乎在昭示著他在撒謊的事實,「我們的身份注定我們不是普通人。」

  「這並沒有衝突。」葉安說,「對許多人來說,隱士這個身份代表著她會是一個超級英雄,但是在那個名號下的我,也只不過是披著超級英雄外表的普通人。」

  「高興會微笑,難過會流淚,受傷了也會死的普通人。自然也會有重視的人,會因為愛而變得幸福。」

  哈利也許還有很多缺點,他的性格注定在以後的時光裡他們會產生許多摩擦。

  也許會有爭吵,但是她會試圖改變自己,或者讓他理解。

  很久以前,她也以為自己會這樣,追逐著父親留下來的目標,直到一切的結束來臨。她曾經一直堅持著這個夢想,如果犧牲自己才能換來更多人的生存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死亡,這是作為她應該做的事情。這種決定——我想教授、奧利弗或者是其他人都能理解她的想法,去保護大多數人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是他們共同的目標。

  直到她遇見了哈利。

  「會期待另外一種生活。」葉安轉過頭看著窗外,風帶起了窗簾,透過縫隙她可以看見遠處連綿不斷的白雲和透藍的天空,「不需要我的天賦或能力,也與變種人或者基因無關。」

  她說著,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和哈利在一起讓我感受到一種……內心的平靜。我第一次開始偏離其他人給我的目標,衍生出了自己自私的願望——我想要繼續這樣的生活。不是英雄式的轟轟烈烈,而是平凡的細水長流。我會有自己的孩子,我會看著他成長,我會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安靜的生活,我會和他一起老去。」

  「我想要這樣的生活。」

  奧利弗還想說什麼來著,最後都沒說出來。只是起身拍了拍葉安的頭,眼睛裡有複雜的顏色,混合著一種她看不懂的深沉和一抹感嘆,「祝你好運。」

  他轉身打開房間門,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得體西裝的男人。

  相同的藍眸,門外的人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深邃陰鬱,像是黑夜中守望的狼,佔有性十足的將注視著出現在自己領地上的敵人。

  「哈利嗎?」房間內的葉安稍稍探了個頭。

  男人眨了眨眼睛,氣息剎那間緩和了下來。他邁開腳步,和奧利弗擦肩而過。

  風一剎那間就重了起來,吹動著樹枝沙沙作響,奧利弗不自覺的扭過頭。

  在門被風帶著關上前,他看見地上兩個人被陽光拖長的影子,頭和頭親密的重疊在一起。時間流逝,門歸回原位,分割出兩個世界。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走過空蕩蕩的走廊,將私密空間留給那對怎麼看都不合適的情侶。

  ---

  「你在做什麼?」哈利臉一黑的掐住葉安的臉,把她推開。

  她抿了抿水色潤滑的嘴唇,像是一個無辜的黑色毛球,努力的討好著他,黑色的眸子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我在道歉。」

  「道歉?」哈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鬆開手坐在床沿,一隻手按在她的身側,壓下身子,放輕聲音問道:「那你說你做錯了什麼?」

  葉安被他逼迫著,不自覺的後撤身子,靠在了柔軟的枕頭上,一副茫然的樣子道:「做錯什麼……?」

  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道歉也只是因為覺得他會生氣。

  「葉安!」哈利臉上閃過一絲惱怒,連視線都變得尖銳可怖了起來。

  她努力思考,一邊試探的開口。

  「你是……指我昨天一個人去戰鬥的事情?」哈利似乎並不認同她的做法,但她並不覺得她做錯了,「關於這點,我並沒有做錯。」

  她毫無意識的回答激怒了他。

  他冷笑了一聲,語調尖銳的說道:「為了其他人——」

  「不是的。」

  兩個聲音同時打破靜謐緊張的空氣。

  哈利陰暗冰冷的眸子剎那間頓住,凝固一般將視線望進她眼睛的深處。

  她坦然又毫無掩藏的張開眼睛,深深的看著他。將哈利的思緒帶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糜爛渾濁的酒吧,充滿酒氣和荒廢的暗色人間,她和周圍混亂的氣氛格格不入,帶著清水一般的氣息來到他面前,也是這樣幹淨的黑色眼睛,毫不遮掩一般的澄澈色彩。

  「你早就知道——毒液的目標是我吧。」

  哈利沒有回應,呼吸不自覺的加重,白色的床單在手指的擠壓下緩緩變形。

  「只要他的目標是我,那麼即使當時的我不去,他也遲早會找上來,並且因此傷害到我身邊的人。」葉安伸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嗓音輕的像晨間的風,輕飄飄的沒有力量,確如此用力的擊打著他的心房:「大量捕捉變種人會引起警衛隊注意,所以你就成為最優先的。你沒有力量,不是變種人,是諾曼先生的孩子,那麼比起其他選項,帶走你是損失最小的一個選項。」

  「你對我來說,比其他人更重要。」

  這句話如此熟悉又清晰的將深藏在腦海的記憶抽出,昏暗的空間,紮著馬尾的女性,光線在她的面具上摺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戴著面具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她在離開前,說的那句話——

  む你對我來說,比其他人更重要。め

  「我為所有因我個人考慮而傷害到你的事情道歉。只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同樣的選擇。」她低低的說道:「我不想失去你。」

  記憶繼續延續下去,她推開了他,只不過一秒的時間,最後一幕就是她獨自一個人站在房間裡,與他相望的畫面。

  她欺騙了他。

  哈利劇烈的喘息了一聲,想要怒吼或者拽著她發脾氣,但卻硬生生的壓制了下來。激烈的情緒在那雙眼睛裡不斷轉換,最終抿唇不語,只是這麼看著她,好像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又好像在一瞬間已經失去了所有想要說的話語。

  怒氣沉寂了下來,沉默開始凝固。

  「我從一開始,就對你沒有任何的辦法。」哈利直起身子,抓過她綁滿了繃帶的手臂,露出了難過又悲傷的表情,最後嘆息的說著,「無論何時。」

  他一露出這個表情,葉安開始不安了起來:「哈利……」

  藍色的眸子被深刻濃郁的情緒填滿,眼睛下淡淡的陰影讓他看起來病態一樣的蒼白,儘管無聲的沉默,卻能感受到周身那股幾乎要接近崩潰的痛苦。

  「痛嗎?」他指尖摩擦著紗布說道。

  葉安搖了搖頭,紗布下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只是看起來慘烈罷了。比起這個,她更關心哈利,猶豫的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生氣?」他很輕的重複著她的話,似乎有一瞬間的茫然,所有情緒褪去的臉上有種單薄的脆弱,一碰即碎一般,「也許是。」

  「我以為你死了。」他說,「躺在我懷裡,渾身冰冷,呼吸微弱的幾乎沒有。」

  「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就像奧利弗說的,他們這一類人其實一點都不適合組成一個家庭。難道他們能夠拋去責任心嗎?能夠放棄幫助別人的念頭嗎?追求平凡的生活的代價就是必須要放棄曾經所堅持的東西,她能做到嗎?

  這並不是一條平坦的道路,是深淵上的鋼絲,是荊棘道上的裸足。

  她一個人,在這條路上行走了許久,是葉文叔叔給她留下的唯一信念,最後也成為了她唯一的信念。在失去所有的時光裡,這一度成為了她活下去的力量,想要一點點改變這個世界,想要做葉文叔叔一樣的人。

  可是,她也不希望這樣的願望會傷害到哈利,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堅持,給他帶來任何的痛苦和掙扎。

  也許是葉安保持沉默太久,哈利就忽然站了起來。

  「你剛醒,多休息一會吧。」說著轉身就要走,剛邁開了一步,第二步卻無論如何都邁不開了。

  葉安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就抓住了哈利的衣擺。

  她能夠說什麼?她願意放棄堅持,放棄曾經存活下來的理念。萬一下次再發生什麼意外,能夠保證自己不再幫助別人,不再因為別人受傷嗎?

  待他回過頭的時候,彷彿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了手。

  能原諒她嗎?如果她都不想放棄的話,還能接受她嗎?

  氣氛在她鬆開手的瞬間變得緊張。

  真的——可以這樣嗎?

  而那份緊張又在她重新牽住他的手指的時候破碎。

  「哈利。」她張開唇,白霧在空氣中消散,「我——」

  哈利垂下眸子擺出一副傾聽的樣子。

  「傷害了你,真的非常抱歉。」她艱難的開口,臉上隨著話語浮現出一種感傷和黯然的神情,彷彿對自己極為失望似得:「我沒有辦法做出選擇,也清楚的知道,你和別人在一起會比跟我一起來的安全和幸福。」

  「但是。」

  她深呼吸了一口,抬眼毫不躲閃的望向他,目光真摯坦然,黑色的眸子逐漸變得堅定了起來,就像是劍士拿著自己唯一的武器,最後的孤注一擲。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情是真的,你對我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不想失去你。」

  「你拿什麼證明。」哈利轉過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也不抽開手,反而是緊緊的攥著,看著她說:「你已經沒有任何信用了。」

  葉安一愣,對他話語中的意思還沒明白一般,保持著抬頭看著他的姿勢,有些無措的出神著。

  只是當她終於回過神準備詢問的時候,她的思緒就被哈利另一個手掌上躺著的東西給打斷。

  張開的掌心上孤單單的躺著一個戒指。

  她看著那個戒指,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又將視線挪到了哈利的眼中,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明顯的亮光。

  手指僵硬的不知所措。

  「果然……」他喃喃的說道,收回了手掌。

  「等等。」葉安猛然回過神,一把抓住了哈利拿著戒指的手腕。卻又遲疑了幾秒。哈利一直耐心的等待著,看她緩緩的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下,手掌放鬆的放在他的掌心上。

  她坐在床沿上,而哈利完全轉過身子,表情嚴肅的半跪下/身。一隻手拿著戒指,另一隻手握著她的左手,在她的注視下,捏著素雅的戒指,緩慢又不容抗拒的將其扣在她的無名指上。

  他半跪著,金色的光線打在了哈利的頭髮,給人一種渾身籠罩在陽光中的聖潔感,唯美的不可思議。細長的手指與她的相交,銀色的光輝在期間閃閃發光,他慢慢的垂下頭,將嘴唇印在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上,久久不語。

  葉安在床前呆滯了一刻,被無措慌張塞滿了的腦袋終於遲鈍的覺得有那麼一絲絲不對勁。

  很快的,半跪著的男人站直了身體,臉上原本壓抑的神情一掃而空,年輕的臉上唇角彎彎,看著她的視線像是盯著兔子的狐狸,狡猾的神情。

  ——被騙了。

  葉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套牢了。

  哈利彎下身子,捏著葉安的下巴心情頗好的親了一口,寬大的手掌順著她的頭髮往下揉弄,愛不釋手一般滑到了她的腰側,又咬了咬她的唇角,心滿意足的說道:「還是太單純啊,安。」

  葉安一臉不敢置信:「你剛才……」

  「我說過很多次,你太天真了。」哈利微涼的手掌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撫摸著她柔軟的臉頰,帶著陰謀得逞的笑意,嘆息又滿足的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放開你,而你也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即將成為我的妻子。」

  「……你明知道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話。」葉安總算完全明白了,有些惱怒的推了推哈利。

  「你可以繼續保持。」哈利垂下頭漫不經心的解開她手指上的紗布,彷彿不經意的問道:「傷口還痛嗎?」

  「已經好了,本來也沒什麼傷口。」葉安毫無所覺的回覆,話語未盡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連忙問道:「我睡了幾天,今天幾號了!」

  「嗯?2號了。」他垂下頭,手臂環住了她的身子將她往床上推。

  「糟了,開學——等等,哈利你在做什麼?」葉安遲鈍的發現手臂上的繃帶被解開丟在了地上,連著衣服的下襬也被撩了起來。

  他抬起頭,一隻手撐在她耳邊,眼中含著憐憫,舔著嘴唇低啞的說道:「嗯?這應該算是——」

  葉安看哈利已經在解上衣扣子,黑色的西裝被無情的丟在了椅背上,她感覺肩膀驟然一涼,不由得僵硬的抵住了他的胸口問道:「算是什麼?」

  他露出了某種危險的笑容,眯了眯藍色的眼睛,手指一刻不停的解開她上衣扣子,一字一頓的回答:「秋後算賬。」

  「等等,那個——我還有事情沒有說完。」揪住了自己的袖子想要抗拒。

  「嗯……一邊做一邊說。」哈利乾脆利落的堵住了她的嘴巴,整個人擠上床。

  「這種情況下說不清楚。」葉安努力的掙紮著。

  「那就說點別的……」哈利喘息著靠近她的耳廓,輕笑的說道:「比如——你想要生下我的孩子,看著他長大。」  

  他說完,不等葉安繼續開口反駁,又用親吻堵住了她接下來的所有話語。

  葉安發現此刻的她已經沒辦法再指責他偷聽的行為,掙扎的力道漸漸被壓制了下來,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聲。

  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金色的光芒充滿了整個房間,風捲著落葉遠去,遠遠的落在花朵上。


番外一

  早上, 七點,奧斯本宅。
  
  葉安在鬧鐘即將響起的前一秒就爬了起來,伸手按掉鬧鐘,另一隻手熟練的撥開哈利搭在她腰間的手臂,以不驚動任何一個人的動作悄悄滑下床。
  
  晨間的光芒柔軟明亮,透過輕薄的窗簾印在她的皮膚上,有種瓷器般的美麗色澤。葉安微微的側了一下頭,黑色的發絲滑落下肩膀, 露出皮膚上還沒消退的紫紅色痕跡, 襯著過分白皙柔嫩的皮膚, 顯露出一股旖旎的味道。
  
  低頭穿好寬鬆的睡衣外袍,纖細的手臂穿過黑色袖口,只隱隱的露出了一截細嫩的指尖,她還沒來得及拂開卡在衣領下的頭髮,手就被身後的人給抓住了。
  
  手的主人坐了起身, 毫不猶豫的把葉安拽進了懷裡,低頭在她脖子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笑道:「這是我的睡袍。」
  
  當然是他的,自己的睡袍還在浴室的水池裡……不對!
  
  ——哈利什麼時候醒的!
  
  葉安忽然警惕。
  
  哈利平時都差不多要八點才會起床,偶爾可能因為公司有事而醒的早一些,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哈利起床了一般情況下都代表她要遲到了。
  
  「怎麼了?」他微微一頓, 手上的動作卻沒有語氣中的無辜聲調,而是輕巧的挑掉了肩膀上的吊帶, 葉安寬鬆的睡裙一下子下滑了大半,露出了同樣痕跡滿滿的胸口。
  
  葉安噌的一下就想跑,被哈利眼疾手快的撈住了腰。
  
  他們面對面的坐在床沿上,哈利在她身後,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掙開他的桎梏。
  
  但她也絕不會這麼做。
 
  她一直恪守著自己不會對他動手的承諾,比任何人都要固執,固執的幾乎可愛的地步。不過這樣也好。
  ——因為她這一面,除了他,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眼底的笑意壓抑不住的湧上來,看著她猶豫的伸手在想怎麼才能阻止他,一副慌張找不到路逃跑的可愛表情。哈利終於忍不住的輕笑出聲,輕而易舉的將她壓在柔軟的棉被上,埋在她脖子上輕輕的咬了一口,在她快要跳起來的時候,終於玩夠了的直起了身子。
  
  皮膚相貼產生的短暫溫暖遠去,她猶猶豫豫的半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視線飄忽的偷瞄已經下床的哈利。
  
  看著葉安露出了一副:『這難道是什麼新玩法』的表情。哈利挑眉,藍色的眸子水潤的像被泉水洗滌過的寶石,原本準備去浴室的動作一頓,又重新將手按在了她的大腿上,感受著柔軟的手感,嘴角勾起了彷彿才察覺到她的本意一般的弧度:「你這幅模樣,我可以理解為你想繼續?嗯?」
  
  最後一個語氣詞被壓的無限低,接近喉音,低沉沙啞的撩撥著葉安的耳線。
  
  她立刻又警惕了起來,抵著他肩膀往後推了一點,小心的措辭:「不想,我上學時間要到了。」
  
  哈利又興起了逗弄她的念頭,這不能怪他,完全是葉安太有趣了。
  
  就像是一隻明明擁有銳利爪牙的雪豹,卻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所有武器,將弱點完全展示在他面前,無辜的露出了可憐又柔軟的表情。
  
  「是麼。」
  
  他語氣異常的平緩,像是被說服了,又像是在疑惑一般。
  
  總是比她更加低溫的指尖輕緩的劃過她的下頜,一直向內,整個手掌扶在她而後的位置,藍色的眸子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葉安抬頭與他對視,看著他色澤完美的眼睛,一瞬間被迷惑了。
  
  他的眼睛微弱的光線照耀下,顯露出近乎綠色的色彩,透明又美麗,讓人想到在萬里無雲的藍色天空下,被風微微拂過湖面的加爾達湖,如此美麗又妖異,讓人看進去就忍不住沉溺其中。
  
  「你的表情似乎不是這麼說的啊。」他微微的眯了下眼睛,別有意味的輕笑了起來。
  
  葉安陡然回過神,連忙想要否認。
  
  但哈利卻沒有要聽的意思,用真是受不了你這麼愛撒嬌的語氣嘆息道:「害羞嗎?不需要的,奧斯本太太。」
  
  手指掌控著她的臉頰,哈利在葉安反應過來之前就低下了頭,把她所有解釋都堵回了喉嚨中。
  
  ——每次都這樣!
  曲解她的意思之後就直接親她,她就算要解釋也沒辦法。
  
  如果說葉安和哈利結婚的這一個月以來學到了什麼的話,那就是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要急急忙忙開口解釋的這個教訓。
  
  不但沒用,還會被各種佔便宜。
  
  哈利一邊想著她居然學聰明了,一邊滑下了手指,在她脖子後面的某處輕輕一掐。葉安猝不及防的被掐住軟肋,嘴唇不自覺的卸掉了力氣,而哈利則趁機吻的更深,柔軟的舌頭緩慢的掃過她的下唇,緊接著探進了深處,一點點的逗弄她正忙著到處躲避的舌頭。
  
  所以說。
  還是太單純了。
  
  葉安被按在床單上親了好一陣,直到哈利覺得場面快要收拾不住的時候,才喘息的咬著她的唇角,打算今晚再好好收拾她。
  
  親暱的掐了掐她的臉頰,他拉起葉安剛才被撩下去的吊帶,又扯起了睡袍把她包裹起來:「好了,再不起床的話,我就真的讓你在床上呆一早上。」
  
  葉安原本被親的快要離家出走的思緒終於在一瞬間回到自己的腦海裡,她橫著打滾到床尾,一溜煙的衝進了浴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浴室的門。
  
  「我們臥室的浴室沒有門啊,安。」哈利可惜似得嘆了一口氣,用手耙過自己睡了一晚上亂糟糟的短髮,一邊打開了浴室的門,露出了葉安目瞪口呆的表情。
  
  哦……好像是的,自從上次哈利在某個早上和她求婚,被她關在浴室裡面後,他就把浴室的鎖給去掉了。
  
  「被我親傻了嗎?」哈利就像是個饜足的灰狼,眯著眼睛,一臉憐憫的搖了搖頭。
  
  葉安拿著牙刷被哈利嘲笑的臉都有些發紅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剛才那場缺氧運動憋紅的,總之她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小氣包的模樣,靠著浴室牆壁倒水的動作,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自從結婚之後,葉安被全方面壓制的簡直可憐。
  
  「過分……」半響,葉安才小聲的憋出了這兩個字。
  
  *
  
  伯納德一抬頭就看到了穿戴整齊的葉安迅速的閃出房間,緊接著跟在她後面的哈利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前者警惕,後者悠閒。
  
  伯納德完全是以一種欣慰的眼光看著兩個人,包括他們的小打小鬧,或者是葉安單方面被壓制。
  哈利少爺——十分開心。
  
  「早,奧斯本夫人。」伯納德拉開葉安的凳子,笑著與她打招呼。
  
  「早,伯納德。」葉安聽到稱呼還有些不習慣,手指勾起垂在臉邊的碎髮掃到耳後,建議道:「還是叫我葉安吧。
  
  「這可不行,哈利少爺會不高興的。」伯納德手上動作不停,短短的時間內就準備好了兩份早餐,放在葉安平時坐著的位置上說道:「畢竟你們已經結婚了。」
  
  「都一個月了,你還沒習慣嗎?」哈利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穿了一件簡單的V字形的毛衣和黑色長褲,簡單卻完美的勾勒出頎長美好的身形。
  
  距離和毒液的戰鬥那日,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一個月前,也就是葉安甦醒的那一天,同時也被哈利哄騙的答應了他的求婚,不止如此。不知道哈利用了什麼手段,總之她在答應求婚的同一天,她同時也和哈利領了結婚證,原本應該是姓葉名安的她,直接從戶籍上變成了:葉安•奧斯本。
  
  名副其實的奧斯本太太,只是差了一場婚禮。
  
  原本哈利的意思是想要在近期舉辦一場巨大的婚禮。
  
  的確,按他的性格來說,最好是昭告天下所有認識葉安的人,她已經有主了這個事實。只是葉安堅持要在畢業後再辦婚禮,為了這件事,她和哈利爭執了好幾次,最後以她簽下了種種不平等條約結束。
  
  其中就包括了不允許再用隱士的身份活動。
  
  某方面來說,閃電俠看到的所謂的『未來』的確是應驗了,隱士和毒液同歸於盡,只是這次她的身份並沒有曝光。
  
  總的來說也是好的一面。
  
  以及——
  
  「亞薩還沒醒嗎?」葉安四周都沒看到他的身影,於是朝伯納德問道。
  
  「亞薩小少爺剛喝完奶,現在剛睡下。」伯納德給葉安和哈利端了兩杯橙汁,一邊放一杯。
  
  葉安接過喝了一口:「他昨晚沒鬧吧?」總覺得好像聽見了什麼炸掉的聲音,她和哈利的臥室隔音效果太好,她也不太確定。
  
  「沒有,亞薩小少爺很乖巧。」伯納德完全睜眼說瞎話。
  
  葉安似乎相信了,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其中的不平等要求之二,亞薩不能和他們一個房間,必須到其他房間休息,為此哈利連請了三個專業的變種人嬰兒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照顧他。
  
  畢竟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孩子,再弄丟真的太糟糕了。
  
  當時先是死侍說亞薩不見了,她追了死侍整整一天,打的他滿頭包。而過了一天蘇榕卻打電話過來,說亞薩的鑑定出來了,讓人出乎意料的是——亞薩正是她和哈利的孩子。
  
  這一切玄幻的就像是神話裡的故事一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無法弄明白。
  
  只有葉安不經意的想起,在亞薩消失的那天,身上裹著的毛巾和她當時在公園看見他的時候,是一樣的。
  
  一個十分讓人難以置信,又幾乎是唯一的答案浮現了上來。
  
  亞薩曾經一度的穿越了時空,而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或者是這還有沒有其他人的痕跡?這都不得而知,因為唯一可能明白真相的,只是一個連話都還沒有學會的嬰兒。
  
  這麼想想——她當時莫名的出現在奧利弗家裡的泳池這件事,大約也是當時的亞薩救了她。
  
  不管怎麼樣,如今她好好的站在這裡,開始擁有了一個家的雛形,這就夠了。
  
  「您今天需要司機送您上學嗎?」 伯納德彷彿不經意的打斷了葉安的思緒。
  
  「不……」她說著忽然看了一眼哈利,抿唇道:「我坐公交去就可以。」
  
  令人意外的是,哈利並沒有對此表示出不滿的意思,慢悠悠的吃完早餐之後,拿著手帕擦了擦唇角,察覺到葉安的注視,略一楊眉:「怎麼了?」
  
  葉安意外的唔了一聲,老實說道:「我以為你會生氣。」
  
  「也許?」哈利的態度很微妙,語氣意味不明:「但總有例外不是嗎?」
  
  她完全不認為這是哈利偶爾的例外情況,反而更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某種和日常現實脫節而產生的驚悚感覺越發的濃重。
  
  按照平時的情況,多數都是被哈利按著一起坐司機的車去學校,然後她半路再找機會逃跑。反正哈利隨時都可以知道她的行蹤,頂多就是晚上回家的時候被折騰。
  
  這一定有什麼陰謀,葉安十分不安的想。
  
  看到葉安一臉慎重的咬著勺子,哈利簡直快要忍不住捏她臉的衝動,掩飾一般的支起手,撐在下巴上,提醒道:「你還不出門嗎?」
  
  葉安聞言,下意識的抬頭看大廳的時間。
  
  「糟了!公交到站的時間快到了。」葉安急急忙忙的吃完早餐,拿過一旁掛在一邊的外套穿了起來,走到了門口。
  
  看著葉安完全消失在別墅門口的影子,哈利站在垂地玻璃後面伸了伸手,期待的說道:「那麼——我也應該出門了。」
  
  伯納德看著哈利轉身回房,想著不知道奧斯本夫人下午看見自己的丈夫以特邀人員出現在學校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個表情呢。
  
  而哈利也在這麼期待著。
  彷彿小貓被嚇到渾身蓬鬆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
  
  葉安懷著沉重的心事一路到學校,在儲物櫃那裡撞到了剛換了衣服的彼特•帕克。
  
  她指著對方的頭髮說:「你是不是脫了頭套沒順頭髮,亂糟糟的。」
  
  彼特•帕克用櫃子上黏著的鏡子一照。大約是被頭套壓得久了,有些貼頭皮,又被他暴力拽下頭套的動作給弄亂了,總之頭髮翹的十分有個性,怎麼整都整不好,他乾脆就自暴自棄的撓的更加亂,這樣反而有種少年蓬勃朝氣的意思。
  
  葉安全程都在安靜的等他處理完。
  
  他搗鼓好頭髮後,抽出了幾本書,用力的關上櫃子,門和主體之間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碰撞聲,還沒來得及反彈就被帕克用力的壓下去,另一隻手抽出鑰匙鎖了起來。
  
  「這個櫃子壞了,必須要這樣才能鎖上。」彼特解釋說。
  
  葉安點了點頭,手上也抱著幾本書,對他說道:「走吧。」
  
  倒不是她非得要和彼特一起走,而是因為他們上的是同一個專業,今天的第一節課是專業課。
  
  這也是葉安所有不平等條約之一,她學的是生物學,並且和彼特一個班。
  
  三人實驗小組的萊麗對此感到十分的憤怒,她彷彿被所有女權人士的靈魂附身,恨鐵不成鋼的對葉安說:「所以你就這麼聽從你丈夫的安排了?這是愚蠢。」
  
  葉安戴上了手套,聞言眨了眨眼睛,十分淡定的說:「我覺得沒什麼不同,什麼專業對我來說都一樣。」
  
  真•學霸•葉安如是說。

  「好像也是,我記得你是第一名進來的。」真•學霸•彼特•第二名•帕克點了點頭說道。
  
  萊麗:「……」
  
  萊麗無語了一會,一度想起了葉安每門滿分的成績。
  
  不過這一個單方面小爭執很快就掠了過去,萊麗興致沖沖的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知道今天下午的講座嗎?」
  
  葉安拿著顯微鏡觀察實驗結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什麼講座?」
  
  帕克似乎也想起來的樣子,語氣帶著幾分興奮,「好像是學校邀請了在紐約的成功商人的講座,聽說也邀請了鋼鐵俠,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葉安一聽到托尼的名字,整個人都灰了……怎麼說呢,作為少數幾個知道她身份的人之一,她實在是不太想看到托尼,更不要說基本每次看到鋼鐵俠,都要被邀請一番。
  
  一度想起半夜起來修房子的恐懼,葉安迅速搖頭:「我不參加。」
  
  「這是強制的。」彼特想了想,決定不告訴她哈利也會來的這件事。
  
  畢竟都已經結婚了,她說不定早就知道了。
  
  「居然強制……」她扶了扶額頭,但一向在醉心科技的斯塔克企業還算安全。按照學校專業分類座位,生物學的應該也不在前排,總之能躲就躲著點,要是躲不了只能算倒霉了。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在講座之後,還有一場晚會,所有參加講座的人都會參加的晚會!」萊麗興奮的揮了揮手,金色的馬尾掃過葉安的肩膀,有些癢癢的,「會有很多有錢單身漢!」
  
  「這不會也是強制的吧。」葉安想了想哈利生氣後的表情,突然就覺得背心一涼。
  
  「不是,每個班有限定的人數。」萊麗說道。
  
  「那就好,如果我拿到去的機會,我就把機會給你好了。」反正她也不參加這個。
  
  「你不去?」萊麗奇怪的說道:「接觸那些人,對你以後的就職也有機會吧。」
  
  「無所謂,我打算當老師,對企業就職並沒有興趣。」葉安低下頭記下實驗效果道:「而且我也已經結婚了,參加這些晚會也不太好。」
  
  「你真的已經結婚了?」萊麗看著葉安過分年輕的臉,顯然不相信:「不可能,你用來騙一下學校那些愚蠢的男生還行,可別想騙過我這種經驗豐富的女人。」
  
  帕克:不,她真的是已婚。
  
  葉安無心糾正萊麗的認知,反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些事情,猶豫了一會,問道:「你對戀愛之間的事情很熟悉嗎?」
  
  萊麗肯定的拍了拍胸口,點頭道:「那當然。」
  
  「那……」葉安想起了哈利今早種種奇怪的行為,有些不安的問:「如果丈夫忽然對床事很熱衷的事情不感興趣,並且有些反常的開始不在意關於我的事情呢?」
  
  帕克:「噗——」
  
  萊麗震驚:「你男友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葉安:「!!!」


番外二

  沿著喧鬧的走廊一路無言的走到教學樓外。
  
  樹枝上的翠鳥陡然展翅飛向天空帶動了細小的樹枝, 一片焦黃的樹葉被風托舉著飄落。葉安和彼特穿過了只剩下枯枝的梧桐樹,樹枝的形狀影影綽綽的印在兩個人身上,與金色的光芒交映著。
  
  熱鬧的校園並不缺乏人潮的喧嚷聲,交談聲、笑聲、叫嚷聲和手機的鈴聲,也正是如此嘈雜的環境下,兩個人此時的沉默更顯得突兀。
  
  彼特小心翼翼的看著抱著書的葉安。風吹散了她沒有散落的長發,她正勾著手指,將亂發往耳後撥動, 黑色髮絲纏繞住手指, 銀色的戒指折射出一抹微光。
  
  「你……」彼特終於鼓起勇氣打破沉寂。
  
  旁邊的人聞言轉過頭來, 年輕溫和的臉上十分平靜,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剛才那番話影響,微微抬眼看向他,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
  
  「還在想萊麗剛才說的事情?」
  
  葉安一愣,過了幾秒之後才想起彼特說的是上午教室的那番話。
  
  「你以為……」她輕咳了一聲, 沒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擺了擺手道:「我並沒有在想這件事, 我只是在煩惱晚上的晚會。」
  
  彼特意識到自己鬧了個烏龍,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
  
  「我相信哈利,他沒必要做這樣的事情。」仔細想想,大約是又隱瞞了什麼事情,才會出現這種微末的反常。
  
  雖然還不太清楚哈利到底隱瞞了什麼, 但肯定也是跟她有關的事情。
  
  說話間,兩個人逐漸靠近了西教堂。
  
  由於西教堂等會有不少紐約商業明人來的緣故, 明顯可以看見一堆穿著休閒服的學生裡面混入了穿著黑西裝的高大保鏢,不僅在校內有嚴峻的戒備,連校外也有警方的人員在門口排查每一個入校的人。
  
  看來這次來的人不少。
  
  彼特也同樣注意到那些混在學生其中的黑西服們,他比葉安的反應要明顯一些,反而引起了黑西服們的注意。
  
  有幾個人將視線停留在了他們兩個人身上。
  
  冰冷警惕的視線讓彼特有些緊張。
  
  葉安不著聲色的拉了他一下,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她,同時也消除了那些黑西服人們的疑心。
  
  她鬆了一口氣,彼特還太年輕了,在這種情況下引起那些保鏢的注意不是什麼好主意,這裡的保鏢都是護衛那些身家成千上萬的人的專業人士,難說他們會不會因為一時興起調查他們。
  
  「葉,彼特。」萊麗站在西教堂門口大力的招手,葉安和彼特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葉安注意到萊麗的旁邊還有一個男人,略有些灰白的頭髮,身材高挑,相貌英俊。
  
  經過軍事專業的訓練,看人的眼神有點審視的意思,耳朵裡面有通話器,身上的西裝卻和那些保鏢不一樣,是專業定製的款式,由此可以判定不是保鏢。
  
  怎麼回事?
  
  葉安和彼特慢吞吞的走上樓梯到萊麗的面前,離她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她就已經大聲的抱怨了起來:「你們怎麼那麼慢,等你們好久了。」
  
  「演講不是還沒開始嗎?」彼特奇怪的問道。
  
  「先過來總沒壞處嘛。」萊麗一如既往的活潑,似乎想起了什麼,給他們介紹起了旁邊那位男士:「這是約翰•魯尼,AXA保險公司的CEO助理,今天來陪上司參加演講的。」
  
  「你們好,我是約翰•魯尼。」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眼神很深邃,很是吸引人。
  
  「彼特•帕克。」彼特朝他點了點頭,十分靦腆。
  
  「葉安。」她的視線掃過約翰的虎口,直接的說道:「你當過兵。」
  
  約翰•魯尼眉尾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卻沒有否認的點了點頭:「去過阿富汗,回來之後開始做起了其他營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葉安。
  
  年輕,而且敏銳。
  
  耳機那邊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過了一會,哈囉德的聲音響了起來。
  
  む葉安,和萊麗一個班的學生,她、萊麗、帕克三個人是同一個實驗小組的成員,今年19歲。變種人,之前就讀澤維爾天賦學校。目前只能查到那麼多資料,她的信息都被警衛隊給保護了起來。め
  
  葉安點了點頭,這就能解釋他身上那種鐵血的味道了,而且他給人的感覺也不像是個壞人。
  
  「你怎麼猜出來的?」約翰不經意的試探她。
  
  「我叔叔也當過軍人,你們兩個看起來有一些相似。」羅根叔叔參加的是二戰,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一種軍人的韻味。
  
  「是嗎?」約翰笑著,輕飄飄的帶過了話題,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和彼特竊竊私語的萊麗身上:「既然你的朋友都到了,我們進去吧。」
  
  「嗯。」萊麗點點頭,不知打算做什麼,一反常態的退了一步,走到了葉安身邊,對她小小聲說:「他很帥吧,而且很有紳士風度,又有錢,這種熟男類型的最會照顧人。不過安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就不跟你搶了。」
  
  彼特:……希望哈利不要聽見這段話。
  這麼想著的彼特站的更加遠了。
  
  葉安:……
  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覺得這種身份的人居然會主動接近學校學生感到奇怪而已,而且……
  
  「我已經結婚了。」她十分認真的說。
  
  「你又騙人了。」萊麗不在意的一揮手,振振有詞的說:「而且你男友不是外面有人了嗎?那你也要認識個情人才公平嘛!」
  
  「哈利他沒——」葉安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內心崩潰的等級跟每天早上發現快要遲到的時候是一樣的。
  
  「你男友居然叫哈利,好爛大街的名字啊。」
  
  葉安苦惱的的皺起眉頭:「名字又沒辦法選擇,這麼說起來,我的名字在中國也爛大街。」
  
  彼特:重點是這個嗎?
  
  「說的也是。」
  
  彼特:……隨她們去吧。
  
  也許今天是一個適合巧遇的日子,即使葉安對今天會遇見熟悉的人已經有了預感,但也沒想到這件事的到來會那麼快。
  
  「葉安?」
  
  空氣中略過一道輕風,略微低沉的聲音隨著風靠近,葉安還沒看到來人,就看到空氣中漂浮的白色羽毛。
  
  幾乎一剎那間,葉安就知道來人是誰。
  
  「沃倫?」
  
  叫住葉安的人有一頭金色的頭髮,身穿駝色大衣,潔白的翅膀垂在背後,偶爾掉落一根羽毛。
  
  正是葉安曾經的同學——沃倫•肯尼思•沃辛頓三世。
  
  他一展開翅膀,穩穩的從上方飛了下來,落在了葉安幾個人的面前。
  
  「哇——」萊麗顯然被對方高調的出場方式震撼了,她掐的葉安的手臂有些痛。
  
  的確,沃倫的外觀和聖經上的天使無二,潔白的翅膀,灰藍色的眸子以及不笑的時候略微嚴肅禁慾的臉,是常常在上街的時候被人家攔下來合照的類型。
  
  他笑起來有些少年人的蓬勃氣息,彷彿陽光都融化在他的唇上,溫暖人心:「我聽說你在這個學校,沒想到那麼快就見面了。」
  
  他們兩個在學校的時候關係很好,而且在天啟時期,他的翅膀被改造成鋼鐵翅膀之後,也是葉安幫忙恢復成現在的模樣的。
  
  「有段時間不見了,上次去你們醫院聽說你去了法國,最近翅膀還好嗎?」看剛才飛行流利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萊麗很激動,她一把抱住了葉安的脖子,埋在她耳朵激動的說:「你居然認識沃辛頓工業的ceo!!」
  
  ……她不但認識沃倫,還認識托尼、奧利弗、韋恩。
  
  葉安:「我們認識很久了,我是個變種人你忘了嗎。」
  
  「忘了。」萊麗乾脆的說道。
  
  葉安嘆了口氣,一一給沃倫介紹她的同學和剛認識的約翰。對比起認識了好幾年的葉安,沃倫對於其他人的態度就稍顯冷漠了些。
  
  短暫的寒暄過後,她和沃倫走到尾端,聊起了最近的情況。
  
  「我聽說你結婚了?」沃倫自從畢業了之後,就很少回學校,一直忙著經營他父親留下來的公司,連葉安結婚的消息都是從約書亞那裡聽說。
  
  他對這個消息相當震驚,不是因為葉安那麼早就結婚了,而是因為她結婚的對象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一直以為葉安就算結婚,對象也會是雷米,或者告白成功的約書亞。
  
  不過想想以前的法老王,也可以接受了,葉安的對象向來都可以出乎別人的意料。
  
  「約書亞告訴你的嗎?」因為哈利身上棘手的遺傳病,葉安一個月前帶著他去了沃倫開的醫院,找約書亞幫忙治病。
  
  沃倫點點頭,帶著一絲玩笑的口吻:「約書亞很失落。」
  
  葉安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因為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約書亞的心意。
  
  沃倫也體貼的將這個話題帶過,和她說起了其他話題:「那麼,你丈夫的遺傳疾病怎麼樣?」
  
  「已經好了。」就像是她預料的一樣,約書亞的能力對於這一類的疾病十分有效,最近哈利的體檢報告都很正常。
  
  「那就好。」沃倫真心的笑了出來,好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他為此無比的高興。
  
  變種人的來路就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黑暗,曾幾何時伴隨著他們的只有冷冽的寒風和無一人的孤島。他們只能踏著崎嶇的路途艱難前進,日復一日,絕望的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如今,透過厚厚的烏雲,一道曙光終於落了下來。
  
  他們也能夠擁有這些再平常不過的生活,懷抱著希望慢慢走向幸福。
  
  葉安看著沃倫平靜的側臉,他已經沒有剛來到學校的時候,茫然的表情了。
  
  他們的交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每個學生都用熱切的眼光看著葉安以及她身邊的沃倫,或者是看著他背後的翅膀。
  他的外觀太具有標誌性,幾乎一下子就可以猜到他是沃辛頓工業的ceo。
  
  沃倫也終於注意到周邊的目光。
  
  和『那是葉安吧』『第一名』『都是變種人,認識也很正常』『平民變鳳凰』『畢竟近水樓台』之類的討論聲。
  
  他頓了一下,覺得周圍的人反應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一般情況,葉安和奧斯本都已經結婚了,奧氏企業也是和沃辛頓企業不相上下的公司,為什麼還會有這種類似『勾搭的真快』的討論?
  這麼想起來,之前的確是有關於奧氏企業的人結婚了,可卻沒有公佈結婚對象到底是誰。
  
  「你……不是和奧斯本公司的那個人結婚了嗎?」沃倫微微的抬起翅膀,避過一個人的手指,低聲問道:「那怎麼……我沒有在報紙上看到。」
  
  「嗯?」葉安並沒有聽周邊的人討論,只是回答沃倫的問題:「因為我現在還在讀書,不想太引人注目。」
  
  怪不得周圍的人是這種反應,不過葉安也不是在意這種流言蜚語的人,某些時候她的遲鈍反倒是拯救了她。
  
  「到了。」葉安站在自己班級前面的位置。
  
  沃倫點點頭,十分普通的和葉安道別,一展開翅膀,直接飛到了最下方來賓的位置上。
  
  走的時候忽然想起這場演講,似乎也有邀請奧氏企業的人,如果沒記錯的話,正好是葉安的結婚對象。
  
  沃倫垂下視線,微微的側了側頭,看向人群中也能輕鬆行走的葉安。
  
  不過她應該早就知道了吧,畢竟都已經結婚了。
  
  他這麼想到。
  
  完全沒預想過,她也許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可能性。
  
  葉安走到了萊麗旁邊的位置坐下,正好這個時候,演講也要開始了。

  萊麗擠擠挨挨的抱著葉安的手臂,低聲興奮的問:「怎麼樣怎麼樣?你們說了什麼?」
  
  「只是普通的寒暄,認真聽講。」
  
  葉安把她的頭推了回去,可她又鍥而不捨的擠了過來。
  
  「我對你的事情比較好奇。」
  
  「我和沃倫以前是同學,自從畢業了就很少見面了。他要忙工作的事情,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操心。剛才也只是稍微聊了一下最近的事情。」葉安一坐下來就有些發困,打了一個哈欠。
  
  「就這些!要把握啊!」萊麗嘰嘰喳喳的說道。
  
  「……我結婚了。」她不知道第幾次的重複道。
  
  「你就別騙我了,我認識你一個月了,都沒見過你的男友是誰。普通情況就算感情再不好,也不至於連一次接你下班都沒有吧。」
  
  ……那是她要求的。
  
  她果然還是沒辦法應付這種類型的人。
  
  最後還是彼特救了被念叨的快要跳起來逃跑的葉安:「那個,演講開始了,你不是很期待的嗎?」
  
  萊麗立馬丟下了她,兩眼閃閃的看向講台。
  
  葉安鬆了一口氣:「謝了彼特。」
  
  「沒關係。」彼特笑了笑,也跟著將視線投向下方來賓席。
  
  演講開始之後,教堂內原本低聲交談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只留下校長說話的聲音。就像是每個老年人都有的習慣,他說話的時候語氣音拖得長長的,所有英文詞語從他嘴裡出來都混淆在一起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在這種幾乎催眠一樣毫無起伏的聲音下,葉安一直被壓抑的沉重睏意一下子翻湧了上來,把所有理智都擠開,霸道的佔有了她全部感官。
  
  她不知不覺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
  
  「嘿,葉安!葉安!」
  耳邊聲音絮叨不停。
  
  「唔……別鬧了,我明天還要上課。」她睡得迷迷糊糊,以為是哈利又在半夜鬧她,不由得含糊的挪了挪位置,「讓我睡,哈利。」
  
  刻意壓低的聲音彷彿融化了的糖果一般,粘膩甜美,和葉安平時在學校溫和冷淡的形象大相逕庭。
  
  彼特愣住了一刻,很快的又反應過來,直接的猛拍桌子。
  
  「上課了,葉安!」
  
  葉安一下子坐了起來,反應迅速的往桌子下面摸課本,意料之外的摸了個空。她回過神,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發現西教堂這裡只剩下了幾個收拾垃圾的學生。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我睡著了?」
  
  彼特鬆了一口氣,站了起身,把葉安也拉了起來道:「我看你似乎很累的樣子就沒叫醒你,現在演講結束了,接下來是晚會。」
  
  葉安氣息陡然一頓,似乎才想起那個晚會的事,不太感興趣:「是有些累,我想先回去了。」
  
  話落,葉安不知怎麼的,看見了彼特露出了允悲的表情,忍不住提醒:「剛才老師在群說,你和我必須要參加晚會。」
  
  葉安微微一頓,原本正準備收拾起來的書籍又重新的掉在了桌子上,抬起頭來看著已經站在了幾步遠的彼特。
  
  她總是平靜溫和的眸子慢慢的瞪大了,澄澈的黑色瞳仁中先是閃過了一絲震驚,這樣情緒化的表情讓她看起來有些稚氣。
  
  彼特彷彿覺得這樣的打擊還不夠一樣,繼續補充道:「而且必須呆到晚會結束。」
  
  葉安頭疼的揉了揉眉頭,整個人散發著沉重的憂愁氣息。
  
  「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參加了。」
  
  反正……就先給哈利打個電話吧。
  
  都已經成年了卻還有門禁的葉安握著手機想到。
  
  電話……當然沒打通。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背後的涼意更重了。葉安茫然的摸了摸脖子後面。
  
  *
  
  「奧斯本先生,您的電話再響。」助理的聲音小聲謹慎的在耳邊響起,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握著手機出神。
  
  揮了揮手讓助理保持安靜,他靠著牆面看著樓上的葉安一隻手抱著書籍,一隻手打電話的模樣,勾起了嘴角。
  
  「不急。」手機頁面上只是單獨的閃爍著一個『安』字,他看了幾秒,嗓音不自覺洩露了低沉的笑聲。
  
  原本以為她會在演講的時候注意到他,卻沒想到她居然睡著了。
  
  看來她還不知道他也參加了演講的這件事,否則現在她早就找過來了。
  
  哈利支起手機抵在下巴上,雖然偏離了原本的計畫,卻讓人更加期待——她發現真相的那一刻。
  
  會露出怎樣有趣的反應。


番外三

  到了晚上學校的人明顯變多了, 有些不能參加晚會的學生們干脆就自己在教室舉辦了晚會,閃爍的燈光和音樂聲將校園沉默嚴肅的氛圍一掃而光,透出了年輕和青春的活力來。
  
  這個行為學校方面也並不反對,採取了一種默認的態度。
  
  作為在國內數一數二的名校,本身這個晚會就是學校向市面展示自己優秀學生的一種機會,而無法參加晚會的學生也可以借由自己的創意吸引別人,至於怎麼做,都是學生們的自由發揮。
  
  嚴肅又不拘一格的校風。
  
  從老師的辦公室到晚會場地有一條密林小路, 全校最吸引戀人們的地點。長長的小道兩邊種滿了紅楓樹, 現在還只有一點點紅色的葉子, 到了十月底和十一月份的時候就會徹底變紅,彷彿染了火焰一般,茂盛的枝葉顏色蓋住天空和地面,風吹過時,樹葉紛紛揚揚的從頭頂落下, 鋪滿地面。
  紅葉造就的地面,柔軟又熱烈, 像是走向禮堂時踩過的紅色地毯。
  
  只是現在時間還沒到那個時候,頭頂的樹葉紅綠交雜。她的腳步落在厚厚的樹葉上,發出了沙沙的響聲,晚上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唇邊溢出的霧氣在風中一下子就消散。
  
  葉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發現哈利還沒給她回電話。
  
  雖然伯納德說他今天要加班,可能是正忙才沒接到她的電話, 等有空就會回電話。
  
  桌面微弱的光芒暗下,她將手機塞回口袋,腳步稍微加快了一些。希望晚會早點結束,她還是有些擔心哈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穿過了小道,只要在走大約不到三分鐘就可以到達晚會的場地,晚會選擇了開放性的地方,在門外有人核對資料,葉安就是在那裡發現了穿著紅色禮服的萊麗。
  
  萊麗也正好看到了她,隔著人潮向她揮了揮手。
  
  等葉安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看到萊麗穿著一身貼身的紅色晚禮服,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背部,正雙手環著手臂瑟瑟發抖。
  
  在這種天氣穿成這樣,還是室外,葉安目光遲緩的掃過她光裸的手臂:「你不冷嗎?」
  
  「很冷。」萊麗十分乾脆的回道:「可為了我的目的,拼了。」
  
  「別感冒比較好。」她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擋住了風口的位置,和萊麗並排進場,問道:「需要我外套借你嗎?」
  
  「不需要,擋住了的話我這身衣服不是白穿了嗎?」萊麗看著裡面明亮的燈光,揮了揮手:「你怎麼來的那麼晚。」
  
  「幫老師整理名單,就來的晚了些。」
  
  是今晚進場保鏢和服務員的名單,比起客人來說,這些人員的數量更多和複雜,即使提供了名單也要一一的和電腦復合,以免出意外。因為葉安的記憶力出色,做這項工作可以節省相當多的時間,演講一結束就被老師找過去幫忙,剛對完就趕到了這邊。
  
  「老師也太會抓人了,這樣你不都沒時間打扮了嗎?」萊麗有些憤憤不平。
  
  葉安:……她本來也沒打算打扮來著。
  
  畢竟都結婚了。
  
  她笑了笑沒說話。
  
  一進會場,就可以看見人群中明顯分了好幾團人群,人群短促的接觸後又輾轉的換了一個方向,像是一場並不固定舞伴的宮廷舞,人與人之間按照嚴格規定的舞步保持著距離,疏離又禮貌的展示著自己華美的服飾與高貴的儀態。
  
  暖黃色的光芒給每個人都鍍上一層黃金製成的面具,被特意墊高的位置上坐著大提琴手是學校的教授們,優美的音樂符號在空氣中游動飄散。
  
  葉安稍微掃了一圈,果然在一個角落看到了托尼的身影,他那邊的人群尤其的大,也要明顯的很多,不單單是學校的人在跟他打招呼,還有一些穿著定製西裝的人。
  
  萊麗也盯著那個方向,躍躍欲試的拽著葉安:「走吧,我們也過去。」
  
  她一臉頭疼,躲都來不及,更別說自己湊上門了。
  
  結果萊麗一個人湊了上去,看著漸漸遠去的紅色背影,實在是不太懂托尼到底有什麼魅力能夠吸引一波又一波的人前仆後繼,反正對她來說,是個很麻煩的人。
  
  葉安走到一個比較少人的地方,長長的桌子上鋪滿了精美的桌布,外側的玻璃杯在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裡側則是擺著許多銀色的大盤和餐具,盤子裡面盛著各種美食。
  
  她取了一個乾淨的盤子,取了一塊牛排,耐心的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配上蔬菜和果汁,端著慢慢吃。考慮到室外的因素,所有食物都有適當的保溫,所以吃進嘴裡的時候還能感受到食物散發的熱氣。
  
  對比起周圍的熱鬧,呆在長桌周圍的人寥寥無幾,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注意到那個同樣沒有混進聊天人群的人。
  
  他好像是叫做……約翰•魯尼?
  
  穿著一身合身的西裝,嘴唇動的幅度十分小,根本看不清他說話的內容,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周圍,一副想在人群中找出什麼特定的人的模樣。
  
  正是這個時候,他察覺到了葉安的視線,目光精準的對上她。
  
  葉安不由得微微的皺起眉頭,將已經吃完的食物放了下來,端起了果汁打算上前試探他的口風的時候,他卻朝她微微笑了下,自然而然的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腳步。
  
  「你好,葉安小姐。」
  
  「你好,魯尼先生。」葉安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
  
  他的身高很高,卻微妙的停在了一個她不需要太過抬頭看他,又不觸犯他人範圍的距離,讓人第一反應就心生好感。
  
  「我在找你的朋友,我們說好了在門口見面,我進來卻沒有看到她。」他說話的時候總是盯著別人的眼睛,相當的誠懇,又像是在觀察別人的面部表情。
  
  葉安側頭想了一下,萊麗的確是說過要約這位魯尼先生跳舞,這個並不是謊言。而且……
  
  雖然面前的人身上有一種血腥和無情的味道,卻意外的不讓人覺得他是個壞人,他的目光中有著執拗和光明的顏色,那是——英雄的色彩。
  
  「她剛才說要去托尼那裡。」相當乾脆的,葉安就給出了答案。
  
  約翰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毛,似乎沒想到她會回答的那麼快似得,藍灰色的眸子裡瞬間閃過了驚愕的色彩。不過當他看到面前的人幹淨認真的黑色眼睛後,他慢慢的拉起唇角,眼中融進了欣賞的光芒。
  
  「十分感謝,葉安小姐。」
  
  「不客氣。」
  
  等約翰離開了之後,她又叉了一塊小蛋糕,慢慢的吃了起來,草莓味的蛋糕入口即化,相當軟綿,葉安沒控制住叉了第二塊。
  
  一點都沒注意到有人正在盯著她。
  
  哈利一隻手端著香檳,嘴邊依舊停留著微笑,雙眼卻猶如結冰了的海面,散發著寒冷的氣息。他緊緊的盯著葉安的側臉,她毫無所覺的吃著蛋糕,旁邊幾個男孩互相推攘,終於其中一個金發的男孩上前和她搭訕。
  
  他臉上掛著期待和害羞的表情,緊緊的看著眼前的女性,彷彿一點都看不到她手指上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婚戒一般。
  
  葉安似乎也有些吃驚,而後搖了搖頭,似乎拒絕了他的提議,舉起了婚戒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個男孩垂頭喪氣的離開。
  
  可不到一會又有另一個男孩湊了上前。
  
  他厭惡的看著那些愚蠢又不識相的無知雀鳥不間斷的朝著自己的寶物炫耀他們邋遢的羽毛,即使早就做好了遲早會有人盯上她的準備,可實際看到的時候,還是讓他無法控制從心頭湧出的怒氣,想要將那些追求者處理掉的怒氣。
  
  終於就在他快要忍不住走過去,將那個獨屬於他的人拉近懷裡宣誓主權的時候,她終於遲鈍的發現了冰冷的視線,頭向著他的方向轉動,只差一秒,目光就可以對上。
  
  可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她快速的往另一個方向看過去,一個中年女人走到她面前,拉著她離開了那群大腦塞滿了廢物的愚蠢男人。
  
  哈利視線朝著她移動了一下,突然的站了起來,喝掉了手中的香檳。
  
  「奧斯本先生?」助理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看著他上司盯著某個方向露出危險壓抑的目光,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不敢驚擾他,以免直面承受他的怒氣。
  
  那雙眸子融進了惡毒和暴怒,彷彿地獄中燃燒罪人的烈火,濃重的惡意掐住了他的脖子,幾乎引人窒息。
  
  他閉了閉眸子,冷靜了一會,過了一會重新張開眸子,眼中情緒消退的近乎沒有。他不做聲的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助理站在原地,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急急忙忙的追上老闆的身影。
  
  想要清淨的願望被打消了,她的老師帶著她輾轉人群中,只為了和那些名人說上一兩句簡短的對話,像是依靠鮮豔顏色吸引雌鳥一樣的雄鳥,而她就是那些鮮豔羽毛。
  
  一個老師培養的人才越多,越是能夠體現身為老師的價值,所以晚會才會有那麼多帶著自己學生的老師們存在。
  
  葉安則不能理解這種看法,她更傾向於引導別人走向正確的路途。
  
  歷經了幾個人團之後,老師不知道又注意到了哪個人,低呼了一聲,拽著葉安往某個地方走過去。
  
  她盯著地面,偷偷的打了個哈欠,昨晚睡的太晚了,即使下午補了一個覺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一個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內,葉安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雙鞋有些熟悉,連帶著褲子上的花紋也有些熟悉。
  
  某種讓人感覺不太好的預感湧了起來。
  
  「葉安,這是奧氏企業的CEO,奧斯本先生,快打個招呼。」
  
  葉安遲疑的抬起頭,意料之內的看到了哈利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冰冷的目光盯著她,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頓時就愣住了。
  
  早起!奇怪的例外!電話打不通!加班?!
  
  剎那間她就意識到哈利今早的異常,和他隱瞞的事情——他不但早就知道學校的演講,還直接過來了?事實太驚嚇,她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老師看著葉安盯著對方伸出的手,卻遲遲沒有反應,不由得著急的踩了她一腳。
  
  葉安陡然的回過神,目光帶著一抹委屈,遲疑的伸出手,握上了他的手。
  
  哈利面無表情的收緊手,手指卻悄悄的撓了一下她的掌心,癢癢的,十分曖昧,葉安陡然就抽回了手。
  
  老師看著一向冷靜的葉安有不知道怎麼十分的失禮,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哈利道歉:「十分抱歉,我的學生可能有些累了。」
  
  「沒關係。」哈利輕飄飄的掃了一眼站在中年女人身後瞪他的葉安,低聲的說。
  
  老師拉出了一個笑容,開始說起了學校的校風教育,哈利有一下沒一下的聽著,不像其他企業家一樣說了兩句就移開了目光,這讓老師更加熱情高漲了起來,幾乎要將哈利引為知己一般說個沒完。
  
  話題說了有十多分鐘,哈利總算是稍微感興趣了的樣子,和老師提議想要在學校附近走一走,希望有個人能夠帶路。
  
  老師毫不猶豫的就將葉安出賣了,她只好上前一步,假裝不認識哈利一樣,視線盯著他的領口道:「那麼……請跟我走這邊,奧斯本先生。」
  
  「嗯。」他簡單的應了一聲,和她並排的走到了一起。
  
  葉安也不知道應該帶他去哪裡,只好胡亂的繞,過了好一陣,她發現自己帶著他到了楓樹走道里,正打算停下腳步的時候,哈利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助理已經消失了,在這個走道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還裝?」哈利低眼看她。
  
  「你怎麼會忽然來了。」還是用那麼突然地方式,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不是約好了要保密的嗎?」
  
  葉安轉過身子,哈利從善如流的鬆開手,將手掌塞進口袋裡,語氣沉了下來,一想到剛才那群蠢貨,心情明顯的糟糕了起來。
  
  「我當然是來瞧瞧那些圍著你轉個不停的無腦金魚,怎麼?後悔和我結婚了,想要保持單身享受這些蠢貨的追求和仰慕的視線嗎?」
  
  葉安震驚的抬起頭,他們兩個距離站的非常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晰的看見他臉上冰冷的臉色,和唇角那抹恐怖而壓抑的嘲笑。
  
  就像要忍不住將他嘴裡的那些金魚串起來放在火上燒一樣的弧度。
  
  她皺起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說到這個,想要和他爭執,又在風吹起的一瞬間打消了這個想法,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在想什麼啊……過來。」
  
  葉安伸手拉著哈利到一個大樹後面擋住了風,探手拽住了他的袖口,將他的手指從口袋拉了出來,合攏握在手心,擔憂的說:「怎麼穿了那麼少就出來了,冷嗎?」
  
  手心內的手掌冰冷無比,哈利的手掌在夏天都是涼的,更不要說冬天,偏偏今天只穿了一件西裝和襯衫就出來了。
  
  她搓了兩下,似乎毫無升溫。
  
  哈利低下頭,看著葉安頭頂的柔軟小旋,心情平靜了一點,「穿著西裝是基本的禮數。」
  
  的確,會場的除非是學生,其餘男士都是穿著合體西裝。
  
  她還是一臉擔心,露出了苦惱的表情,然後鬆開了他的手,拉開了自己外套的拉鏈,露出裡面V字領的單薄T恤。
  
  他挑起眉毛,對於葉安相當主動的動作感到了興趣,他正期待著她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就看見她伸手解開了他西裝的扣子,然後——
  
  靠了上來,伸手抱住了他。
  
  她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外套下伸過去,溫暖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服從她身上傳過來,她往前走了一步,貼的更加近,連身體曲線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地步。
  
  「這樣呢,暖一點了嗎?」她絲毫沒有他想像中的旖旎念頭,單純的想要溫暖他的舉動。
  
  哈利自然而然的收緊手,將她塞進了自己懷裡。
  
  「每次覺得驚訝的時候,你都能給我帶來更多驚喜,安。」他將頭埋進她脖頸,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乾脆的低頭,咬了她一下。
  
  她悶哼了一聲,在他懷裡微微的掙紮了起來,想要把脖子挪開。卻被他按住了後腦勺,手指慢慢的攥緊,他撩開那些髮絲,唇舌毫無縫隙的親吮著那細膩的皮膚,心臟的脈動在他的舌尖下急促的跳動了起來,散發著一種異樣的熱氣。
  
  「等等,哈利。」她不自然的曲起身子,可以感受到他幾乎以留下印子的力道親吻著她的脖子,他似乎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一樣,反覆的描繪啃咬。
  
  葉安氣的——每次都咬那麼明顯的位置,就好像害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她不滿的也張嘴咬了他一口,就聽見哈利不自覺的低笑了一聲,胸口輕微的震動著,緊接著他抬起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咬的不痛,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麼印子。
  
  「學會反抗了?」他有些可惜的說道,儘管如此,葉安還是恪守自己暖爐的身份,沒有因為這個意外就離開,只是相當生氣的瞪著他。
  
  「等下要回會場的!你還留印子。」她豎起眉毛,黑色的眸子像是融進了星光,氣憤卻明亮。
  
  他注視著眼前這個幾乎快要跳起來,卻又因為擔心他的身體而不得不靠在他懷裡的妻子,忽然勾起了嘴角。
  
  「一時沒有控制住。」
  
  他輕飄飄的說,目光一轉又盯著她脖子上代表著親密的吻痕,伸出手指輕輕摩擦。
  
  「再說,你不是希望我能夠不那麼冷嗎?」
  
  他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理所當然的靠近她。
  
  「我只是覺得這樣,更有效果。」他的嘴唇還留著濕潤的光澤,手指往上,拖著她的臉頰,曖昧的壓下了臉,兩個人的呼吸交纏著,含糊的說:「既然你不喜歡的話,那這裡也是一樣的。」
  
  然後他摟緊她,徹底的壓下身子。剛才不滿和怒氣都發洩在這個吻上,動作無比的激烈,咬的她的嘴唇都有些發痛起來,連舌尖都被纏住,來回的吮吸糾纏,霸道的宣示著自己的主權,他卻猶如不滿足一樣,手指收的更加緊,用力的壓向自己。
  
  喘息從唇齒間的縫隙溢出,她模模糊糊的想著自己的嘴唇等會一定會腫的沒法見人。
  
  過了一會,哈利才終於滿足的撤開了嘴唇,轉而親吻著她的唇角,唇上還留著滾燙的溫度,彷彿身體在回味著那個激烈的吻。
  
  葉安靠在哈利身上,動了動嘴唇,才覺得下唇有些痛,大概是剛才被哈利咬破了,她伸出舌頭舔了舔,不自覺的碰到了哈利的嘴唇。
  
  他咽喉中含糊的傳出了笑聲,側過頭將她的舌尖含進自己的唇中,貼著她的嘴唇索求的親吻了起來。
  
  「唔……夠了。」她收回自己的舌尖,張開嘴唇想要說什麼,卻被俯身貼上來的哈利給打斷了,他毫無縫隙的堵住她的聲音,追逐著她的舌尖闖入了她的陣地。
  
  簡直沒完了——
  
  她側了側頭,溫熱的嘴唇劃過他唇角,濕潤的留下了一道痕跡。
  
  「怎麼了。」他貼著她的腮邊,啃噬一般的親吻著,說話間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的皮膚上,她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嘴唇被你咬破了!你讓我怎麼回晚會。」她微微的推開了哈利,心塞的種子都可以長成一顆參天大樹。
  
  哈利在黑暗中準確的看到了她下嘴唇的傷口,上面還有被過度疼愛後的濕潤,沉了沉目光沙啞道:「那就不要回去了。」
  
  葉安氣的鼓起了臉頰,簡直想把他丟在這裡算了。
  
  「而且。」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有些無辜的說道:「你也咬破了我的嘴唇,算是禮尚往來。」
  
  什麼叫做禮尚往來!她是不小心磕破他的嘴唇,跟故意咬的能一樣嗎!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喜歡咬人,平時就被咬了很多次,要不是她體質好絕對會留下牙印。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露出了悲憤的譴責目光。
  
  哈利捏了捏她的臉,無視她的目光,開始質問:「剛才長桌旁邊的男人跟你說了什麼。」
  
  「你說魯尼先生?」她看著哈利一下子就眯起眼睛的表情,意識到他剛才大約將一切都看進眼裡了,也不隱瞞,抿起嘴解釋:「他只是過來問我萊麗在哪裡而已。」
  
  「其他的呢。」
  
  其他的……好像是邀請她出去玩的同學,感覺說出來哈利一定會生氣,葉安默默的偏開了視線,含糊的說:「就——同學。」
  
  哈利唇角下瞥,捏著她的下巴,一言不合就要親親。
  
  「只是來邀請我出去玩的同學,我已經拒絕了,並且明確的告訴他們我結婚了。」葉安誠懇萬分的解釋。
  
  他沉著目光,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顯得那張好看的臉上有些陰沉。
  
  「我就那麼沒信用嗎,結婚了就代表我身心都是屬於你的。」她嘆了一口氣,乾脆的就抬頭親了親他。
  
  哈利本能的低頭追逐著她離開的嘴唇。
  
  「停下,別再親我了。」葉安立馬摀住了她的嘴唇,哈利只親到了手背。
  
  他的眼神透出了十分不滿的信息:「剛才不是說身心都是我的嗎?手拿開。」
  
  「再親真的不能見人了。」聲音透過手掌有些模糊,葉安悲憤的說。
  
  哈利還想說什麼,剛好一陣大風吹過,樹葉成片的擦過他們身上。
  
  「好像更加冷了。」她放下手,皺起眉毛。
  
  哈利不能在室外呆,更何況他身體剛好沒多久,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她直起身子,將哈利的西裝扣扣上,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往會場的地方走:「走吧哈利,我先和老師請假,我們早點回家。」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動了哈利的心臟,他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將手指一根根的填進了她指間的縫隙,兩個人靠在一起慢慢的往盡頭的光亮處走過去。


番外四

  「保密這件事, 還有效吧。」要去找老師前,葉安特地跟哈利說起這件事。
  
  哈利低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什麼,淺藍色的眸子竟然顯現出一抹深沉的顏色,不知怎麼的讓她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就像是被算計了一樣。
  
  過了一會,哈利點了點頭:「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
  
  她有些忐忑的皺了皺眉,「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後面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以哈利的性格來說, 他當時能答應她對婚姻保密已經讓她很吃驚了。
  
  這麼想著, 葉安不自覺的就露出了憂愁的表情, 就差沒有在脖子上掛著一個む感覺會掉馬め的牌子。
  
  「你太敏感了。」
  
  在人群中,兩個人並沒有靠的太近,恰到好處的保持了陌生人應該有的距離。這種距離感讓人不是那麼高興,他下意識的就擺出了一張冷淡壓抑的表情,像是兩個人如今的談話很不愉快一般, 平白拉出了一股生人勿擾的氣場。
  
  「我也希望是我太敏感了。」葉安小聲的嘀咕,並沒有說的很大聲, 那種快要被坑的憂慮感依舊很重。
  
  呆在一起久了,她的直覺也在生活的細節中被他漸漸磨練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一張名為葉安的空白紙張留下了自己獨特的色彩,變成另一個只有他能看見的模樣。
  
  哈利的視線內的情緒因背光而顯得模糊不清,被掩藏在了深處的是毫不知足的貪婪。
  
  想要擁有更多, 想要看見更多。每一個不同的神情,因茫然而變得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視線, 可憐的顫抖著,意亂情迷著,連移開視線都做不到的模樣。
  
  令人不自覺的想要索取更多,無論用什麼手段和方式。
  
  近乎病態的心理,並不止是『擁有』了就能停止,反而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
  
  被盯著的人毫無所覺的看著前方,向來敏感的情緒在這個時候一點都沒有發揮應有作用,像是全身心的信任著身邊的人,眯著眼小小的打了個哈欠。
  
  「敏感也並不完全是壞處。」視線變得平穩了下來,哈利面無表情的移開目光,嘴裡說著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低語:「用在床上的話,我還是很期待的。」
  
  葉安猝不及防的嗆了一下,在旁人驚訝的目光中,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用袖子掩蓋著嘴唇,壓抑著她的聲音,耳朵飛快的紅了起來。
  
  她決定不要再跟哈利說話了,簡直可怕。
  
  兩個人保持安靜走了一段路,還沒撞上老師,卻意外的撞上了到處亂晃的萊麗,她身邊還跟著魯尼先生。
  
  「啊——葉。」萊麗身上披著一件西裝,葉安掃過只穿了一件襯衫的魯尼先生。
  
  果然是魯尼的外套。
  
  「萊麗,魯尼先生。」她停下腳步,朝兩個人客氣的打招呼。
  
  萊麗看到哈利的時候,眼睛明顯一亮,充滿了興奮的顏色,上下不停的將視線掃過他身上。
  
  因為晚會在室外的緣故,周邊的燭火和燈光並不少,光線投映在銀質和瓷質的光盤上,互相混合的光線將周圍一切都披上了焦柔的輕紗,忽隱忽現一般的美感。
  
  透過這樣霧中見人的朦朧光層下,他眼中的冷漠和不耐煩被很好的洗刷乾淨,只留下那雙讓人印象深刻的淺藍色眼睛和打理整齊金棕色的頭髮下略顯蒼白的面容。
  
  也許是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眼睛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讓人忽視了他其實並不算主流的五官,相對起偏愛硬朗風的國度,哈利的長相更加適合漂亮精緻這樣子的形容詞,他很隨意的站著,合體的西裝和長褲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捉摸不透卻又冷漠傲慢的氣息。
  
  「這是……」萊麗興奮的捅了捅葉安,用視線暗示對方介紹一下。
  
  哈利也隨著她的詢問而看向葉安,唇角不知怎麼就勾起了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又不加以阻止和指示,彷彿是真的期待她要如何介紹似得,甚至沒有低下頭,只是垂著眼睛,半斂的視線投在她身上,看不出情緒,卻讓人感覺到脖子一涼。
  
  葉安下意識的就拽了拽衣領,好像這樣就可以隔絕身邊傳來的那股冷冽目光似得。
  
  「他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下去。
  
  想起萊麗來這個晚會的目的,『這是奧斯本先生』的這句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想要隱瞞她和哈利的關係,而內心卻下意識的阻止她說出撇清關係的話,這種矛盾讓她不自覺的就皺起了眉頭,顯出了苦惱的表情。
  
  恍然不知她這樣的表現在同學的眼裡到底有多異常。
  
  葉安在學校向來都是遊刃有餘的應對任何事,好像天塌下來了她都有辦法阻止一樣的冷靜,而不是現在這樣猶豫不安。
  
  她接著把目光移到旁邊那個令人驚豔的年輕男人身上,他沒什麼情緒的轉動了一下眼睛,彷彿連看她一眼都懶似得,又將目光釘在了葉安身上,那個眼神顯然是告訴她,他們之間的確是存在著什麼關係這個事實。
  
  如果萊麗有約翰的觀察力,她就會發現兩個人戴著同一個公司出產的戒指,只不過葉安手上的是求婚戒,而哈利手上的是結婚戒罷了。
  
  作為普通學生的葉安當然不可能買得起這種奢侈品牌的戒指,換種方式考慮,假如她的結婚對象是一個經濟上相對寬鬆的人,例如面前的奧斯本先生。
  
  「哈利•奧斯本。」
  
  正當葉安想的快要腦袋打結的時候,哈利彷彿妥協了一樣,打破了僵持。但他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簡單的說了自己的名字。
  
  萊麗遲疑的看著葉安明顯鬆一口氣,有什麼東西在腦子深處一閃而過,哈利這個名字。
  
  這時候一個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馬甲的服務生出現在幾個人的身邊,大約是注意到了他們空蕩蕩的手指,她停下腳步,棕紅色的頭髮整齊的紮著,垂下頭低聲的問他們:「需要香檳嗎?」
  
  問話的人站在萊麗的側後方,從葉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乾淨的手指,視線從那唯一可見的部位上掃過,停留片刻,又輕巧轉開。那人大約是剛從廚房出來,沒來得及整理就來幫忙,指尖指甲沾著一點面包粉。
  
  托盤上正好有四杯香檳,萊麗大約也急需什麼東西來脫離這種略顯尷尬的氣氛,她拿起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旁邊的約翰,而另一杯直接遞給了葉安。
  
  她下意識的就接過從萊麗手上遞過來的酒杯,過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根本不喝酒。酒杯拿在手上宛如燒紅的烙鐵,現在再放回去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太有禮貌。正抱著喝一口也許不會有什麼事想法的葉安,嘴巴還沒碰到酒杯,一個蒼白細長的手指就伸了過來,蹭過她食指尖端,拿走了那杯讓她進退兩難的高腳杯,極為自然的用一杯果汁換到了她手上。
  
  「她不喝酒。」哈利用著輕描淡寫的口吻說著曖昧的話語,巧妙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到剛才的奇怪氣氛中,就像在說關於她的一切,他都無比瞭解。這樣親暱的彷彿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口吻,混合著兩個人刻意保持的距離感,產生了一種渾濁不清的怪異感。
  
  萊麗的視線回到了葉安身上,她沒有注意到探究的視線,而是皺著眉頭盯著那杯香檳,似乎也並不願意對方喝酒一樣。
  
  她也的確這麼做了,伸手拉住了哈利的袖口,兩個人的視線有著短暫的交錯,只不過是一秒的視線接觸。萊麗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什麼默契,隱隱的形成一個小世界,將其他人無形的排除出他們的世界外。
  
  葉安嘆著氣,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視線忽然透過了酒杯,看到了旁邊的侍應生臉上。
  
  將酒杯遞給他們之後,那個侍應生並沒有離開,而是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萊麗,指尖扣住盤子邊緣,用力的幾乎發白,往上看正好能看到她不自然顫動的嘴角。
  
  她陡然的就用力按住了哈利的手腕,將酒杯扯離了他的唇口,黑色的眼睛變得銳利濃重了起來,和葉安呆在一起久了,哈利自然知道她這是警戒起來的狀態,便順著她的動作放下了酒杯。
  
  「你不是這裡的侍應生,你是誰。」葉安肯定的語氣引起了萊麗和約翰的注意,他們不約而同的放下了酒杯。
  
  紅發侍應生露出愕然的神色,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這麼說似得,抬起頭的時候葉安清楚的看見她縮小的瞳孔,再一次的確認她並沒有在老師的名單上看到過這個人的臉。
  
  腦海一瞬間就想起了她指尖的白色粉末,手指飛快的打翻了哈利手上的酒杯,在酒水翻出的時候能夠聞到一抹十分淡的杏仁的味道。
  能讓液體散發出淡淡的杏仁味道的,恐怕並不是什麼所謂香檳的特殊口味,而是酒水中混了氰/化/鉀。
  
  眼見著計畫失敗,侍應生忽然從口袋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左輪,將槍口對準了萊麗。
  
  被近距離指著的萊麗發出了一聲驚異的慘叫,槍聲響起時,約翰以極快的速度用酒杯撞開了侍應生的槍口,子彈的軌道偏離了一點,直直的射進了一旁的烤鴨中。
  
  葉安反應了過來,往前一步企圖搶過她握著的手/槍,以制止下一次的攻擊。
  
  槍聲驚動了周圍的人群,只有剎那不到的寂靜,緊接著就像是往平靜水中投入了一顆石頭,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反應,會場一下子變得混亂了起來。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等她注意到侍應生手上還有一把餐刀的時候,刀刃距離她的胸口只剩下幾釐米,以難以避開的速度直接捅了過來。
  
  葉安乾脆也不打算避開了,她弓著身子,一隻手按在侍應生的手腕上,打算用能力制止對方的行動。
  卻沒想到旁邊突然斜過來一個熟悉的蒼白手掌,不管不顧的握住在刀刃上,紅色的血液幾乎一瞬間就從銀白色餐刀上綻放開。
  
  侍應生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徒手去抓餐刀,她的動作遲滯了一瞬。
  
  「哈利!」
  
  等葉安意識到手的主人是誰後,名為理智的神經一下子斷裂。
  
  條件反射一般的快速旋身,身體下沉,將力道全部聚集在右腳上,速度又快又很。
  
  「轟——」
  
  比她高了一點的成年女人被這股力道踹飛了起來,撞到身後巨大的展示牌,轟隆的發出一聲巨響。
  
  這個聲音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等那一秒的衝動過去之後,冷靜下來的葉安也被自己當時爆發怒氣給嚇到,呆在前方看著毀壞的展示牌。
  
  過了一會約翰才反應過來,乾脆取代了主導者的地位,往前走了一步開始指揮現場,旁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似得,下意識的聽從約翰的指揮,報警的報警,抓凶手的抓凶手。
  
  「葉……安?」萊麗顫顫巍巍的湊上前,似乎被剛才葉安凶狠的動作給嚇到,一隻手還緊緊的拽著披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彷彿那是可以保護她的堅硬盔甲似得。
  
  她被熟悉的聲音吸引了,轉過頭緩慢的看了一眼萊麗,視線觸及到她臉上的傷口時,才突然清醒,顧不上和萊麗說話,而是直接轉過身子,拉過了哈利的手掌。
  
  傷口乍一眼看上去只有血肉模糊的印象,稍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鮮血從肉裡面湧出來,一會兒就沾濕了她的手掌,襯著原本就蒼白的手掌,產生異常慘烈的錯覺,連葉安忍不住的嘶了一聲,胡亂的找身上有沒有帶繃帶。
  
  手指四處摸索著,在碰到脖子的時候才短暫的想起了什麼,連忙把自己脖子上的手帕解下來,試圖吸乾淨上面的血液。
  
  有更加多人過來幫忙整理現場,從而可以脫身的約翰從旁邊遞了一瓶水過來,葉安低聲的道謝,按著哈利的手用礦泉水清洗,壓低了聲音道:「忍一忍。」
  
  傷口在水的沖洗下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她鬆了一口氣,手掌微微彎曲的墊在他手背下,左右看了看,「還好傷口不是很深。」
  
  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等她稍微冷靜了下來之後,周邊的環境早就變得有條不紊了起來,約翰給了她一瓶水之後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而保鏢們擔任了原本警察的工作,在四處排查起情況,保證沒有其他人混雜其中,老師們則是安排起學生四處跑動,把剛才因為混亂而變得一團糟的會場收拾乾淨。
  
  萊麗左右看了看,也從別人手上拿著一個急救箱靠了過來。本來是抱著打算幫忙的心理,剛走進了一點的時候,哈利忽然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陰沉,看著她的視線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憤怒到極點的殘暴感。
  
  要不是葉安正握著他的手,她懷疑這個人會不會過來在她的腦袋上開一槍。
  
  「太好了,有急救箱。」葉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萊麗,頭也不抬的開口問道:「能把雙氧水給我嗎?有沒有止血藥粉,還有繃帶。」
  
  葉安的聲音彷彿是戳破了真空袋的針,萊麗感覺到空氣衝進了她的身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即使那些空氣濃烈的像硫.酸,將她的氣管和肺部灼燒的一塌糊塗。
  
  「怎麼了?」意識到萊麗沒有反應,葉安總算抬起頭,年輕的臉上充滿了擔憂,仔細上下看她,「你不舒服嗎?臉色很蒼白。」
  想起萊麗剛才應該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她降低了音量,溫柔的安撫道:「把急救箱給我就可以,你去休息下吧。」
  
  「我沒事。」萊麗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發現哈利已經收回目光了之後,從急救箱翻出了一瓶雙氧水遞給葉安。
  
  葉安仔細看了萊麗的表情,確定她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沒有其他問題之後,又專注的處理起哈利的傷口來。
  
  萊麗看著葉安,她動作乾淨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看起來對處理傷口有熟練的經驗,黑色的頭髮微微的垂在臉側,將白皙的臉襯得很認真。
  
  將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之後,最後只要貼上防水的自粘膠布就可以,葉安握著哈利的手,一隻手艱難的對準繃帶的邊緣痕跡小心的覆蓋。這時候一陣風吹了過來,將幾縷髮絲吹到膠布上,葉安不自然的抬起頭,想要拉開發絲。
  
  哈利自然的伸出手,將她的發絲捏開,順手的就勾在了她的耳後。葉安從喉間發出含糊的聲音,像是撒嬌或者是笑聲,認真又快速的貼完了全部。
  
  「好了,這幾天別碰水,有什麼事情叫我來就可以。」葉安拉下了剛才為了處理傷口而挽起來的袖口,連袖扣都仔細扣上去,並且整理好了西裝,確保襯衫和西裝袖口之間的長度。
  
  看起來似乎對這種工作很熟悉,完全忽視了周邊的人群。
  
  「葉……你們。」萊麗忍了忍,終於忍不住,手指緊緊的扣著急救箱,本來打算佯裝輕鬆的打趣,但她明顯失敗了,盯著葉安脖子上還沒消退的痕跡,和早就應該注意到的,哈利嘴唇上的破口。聲音乾澀的互相撕扯,發出比慘叫雞還要可怕的聲音,「你們是什麼關係。」
  
  不是問你們是不是認識或者是你們看起來似乎很熟悉,而是直接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葉安握著哈利的手,正打算給他取暖的動作一僵,終於遲鈍的想起來她要隱瞞關係的打算。
  
  她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而哈利則是沒什麼表情的垂下眼看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像是鑲在眼眶的藍寶石,透明的仿若裝飾。
  
  仔細想想應該還能解釋,她還沒有掉馬,用條件反射或者是擔心貴客之類的藉口應該可以隱瞞過去。可葉安完全高估了自己撒謊的能力,完全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比學校門口的銅質雕塑還要僵硬,敲一下就能發出清脆的回聲,細細的從牙縫中擠出聲音:「萊麗……你在說什麼,我和哈利——就——」
  
  只是普通關係,這句話還沒說出來。
  
  身後更高調的聲音完全蓋過她能隨風散去的話語。
  
  「葉安?」
  
  作為超級英雄的托尼自然不會放過會場上的騷動,親自過來看情況,卻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熟人。本身托尼會來這個學校參加無聊的演講,就是因為葉安和復仇者聯盟的新晉英雄——小蜘蛛也在這所學校的緣故。
  
  打算趁著這個機會把葉安也拉近復仇者聯盟的他,看到了葉安旁邊的人的時候,咂舌,擺出了不怎麼高興的表情。
  
  「你們兩夫妻真的是隨時隨地在一起。」
  
  葉安感覺自己的心涼了,有托尼的地方就有麻煩,說起來上次在慈善晚會的時候,他也在。
  
  萊麗一驚,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聲音高調乾澀:「葉安!!你和奧斯本先生結婚了??」
  
  托尼仔細觀察,看看萊麗和沒轉過身的葉安,一下子就將前因後果推測了出來,挑眉:「哦——抱歉,我似乎說了不該說的什麼。」
  
  【閉嘴吧托尼。】
  
  葉安轉過身子,迎著匆忙跑過來的班導道:「抱歉老師,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家。」
  
  緊接著也不管班導是什麼表情,拉著哈利沒有受傷的手就衝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圍過來的包圍圈。
  
  總之……先逃跑吧,其他事情等明天再說。
  
  哈利輕鬆的跟上了葉安的腳步,歪過頭朝葉安說道:「這可不是我沒保密。」
  
  「你早就知道托尼要來吧。」葉安用早就看透了命運反覆無常的滄桑語氣說道。
  
  哈利乾脆的拉住了葉安,她似乎沒反應過來一樣,驟然被往後拉動了一下,站立不穩的撲了過去,落進了他早就準備好的懷抱裡。
  
  「這不能隱瞞一輩子,你總要提前習慣你的身份,奧斯本夫人。」他親暱的親了親她的發頂,說道。
  
  她稍稍推開哈利,氣悶了一會,又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道:「你高興就好,反正,對我來說,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了。」
  
  葉安抬起頭看他,他身上穿著整齊的西裝,垂下眼睛專注的看著她。月光透過層層的樹枝灑下,空氣中充滿了幽微沉滯的光粒,在交錯的視線中,產生了彷彿世界只有對方的寂靜感。
  
  就好像第一次見面,在幽暗的空間中,他從轉角匆匆而來,不經意的相遇。
  
  在那一刻開始,命運的金光就編制起了纏在他們指尖的絲線,互相纏繞著,直至生命盡頭。
  
  「那麼,還要逃跑嗎?奧斯本夫人。」哈利輕聲的問道。
  
  「也只能這樣了吧,奧斯本先生。」葉安苦惱的拉起了哈利的手,拽著他往校口的方向跑去。
  
  風吹起兩個人的發絲,他們一路往透著光芒的地方奔跑而去,樹枝沙沙的互相摩擦,紅色的楓葉紛紛揚揚從頭頂的位置落下,又安靜的鋪在地上,像是一條巨大的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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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accident(意外事件)
  葉安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哈利非常不高興,覺得再有一個孩子的話,他分到的注意力就更少了。
  
  bathroom(浴室)
  「所以我不懂,明明是按照說明書安裝的熱水器,為什麼不能用。」難得想體驗自己動手的葉安非常苦惱的把熱水器拆了下來。
  
  伯納德和哈利一致認為這個廠家機器絕對有質量問題。
  
  Crackfic(片段)
  6歲的亞薩抱著葉安做的小熊,在他們房間門外哭的鼻涕橫流,「爸爸,我作業不會做, 讓媽媽教教我。」
  
  Dearh(死亡)
  葉安躺在哈利懷裡漸漸失去了呼吸, 哈利緊緊的將她禁錮在懷裡, 感覺彷彿全世界都已經隨著她生命的消逝而死去。
  
  「你會……回來的。」蒼白的手指撩開黏在女性臉上的濕髮,黑與白的對比強烈的將畫面割碎,顯得那麼無情和寒冷。
  他心碎的吻著還帶剩一絲溫暖的嘴唇,眼睛卻空乏的毫無顏色,所有愛意都在此刻化作了求而不得的恨意, 絕望壓碎了他的情感,他竟然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笑了起來。
  
  「我會, 將你找回來。」
  
  沒有任何人能夠帶走他的愛人,他會將她從世界的任何地方找回來。
  
  Dearh ゝ(死亡 ゝ)
  
  哈利治療失敗了,他的身體開始衰弱。
  葉安跪在他的床頭,黑色的眼睛除了悲傷看不見任何的顏色,低頭親吻著哈利不再光滑的皮膚, 即使他看起來像個異形。
  
  「我,葉安•奧斯本, 接受你,哈利•奧斯本,成為我的合法丈夫。從今以後永遠擁有你,無論環境是好是壞,是富貴或是貧賤,是健康或是疾病,我都會愛你,尊敬你並且珍惜你,永遠做你忠實的妻子,即使死亡也不與你分開。」
  
  Ever(曾經)
  
  葉安憤怒的一拍桌子,「雷米,你老實交代,昨晚是不是去偷東西了。」
  
  Fantasy(幻想)
  
  哈利:「明天還要上課,今晚好好休息吧。」
  
  Hurt/Comfort(傷害/慰藉)
  
  壓抑不住的喘息,一向透澈的黑色眼睛也終於染上了抑鬱的顏色,她的手被黑色的綢緞布料捆著,只能半跪趴在床頭,身上的痕跡新舊重合,將皮膚襯托的更加蒼白。
  
  哈利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舌尖在光滑的皮膚遊走,唾液在看起來快要壞死的身上留下了銀亮的痕跡,最後往上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聽她已經沙啞的快要發不出聲音的嗚咽,更加深入的疼愛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裡呆了多久,昏暗的房間裡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也分不清季節和時間的流逝,只有日復一日的折磨和歡愛。
  
  「別想逃走,你永遠是屬於我的。」
  「嗚——」
  
  Kinky(怪癖)
  
  哈利尤其喜歡看葉安穿他的襯衫,所以葉安常常一早起來發現房間裡面只有襯衫這一種衣物。
  
  Parody(倣傚)
  
  葉安戴上了黃色的假髮,一臉神氣的對亞薩說:「論美貌,你是比不過我的。」
  
  哈利從此之後不讓葉安看亞洲的電視劇。
  
  Remember(記住)
  
  自從有一次偷偷溜出去參加了學校的活動了之後,葉安再也不敢瞞著哈利進行任何的活動了。
  
  Secret(秘密)
  
  葉安有個藏得很嚴實的小盒子,讓哈利十分介意,經過長時間的調查,他終於在書上的鳥窩裡面找到了那個秘密小盒子。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被藏得相當小心的盒子裡面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而是一本看起來就很普通的記事本。
  他抱著沉重的心態打開了本子。
  
  卻發現裡面寫滿了關於他為什麼生氣的理由和生氣了之後應該怎麼處理的方法,不但如此,並且葉安還在處理辦法後面打上了星級。
  
  哈利在貓耳情趣那裡給她打了個十星,接著把本子放了回去。
  
  Suspense(懸念)
  
  葉安:「我到底為什麼會和雷米交往?」
  
  Tragedy(悲劇)
  
  葉安偷看了亞洲電視劇被哈利發現了。
  
  wedding(婚禮)
  
  澤維爾教授旁邊是穿著潔白婚紗的葉安,他牽著葉安的手,在地毯的盡頭,交給了哈利。
  
  Gary Stu(大眾情人(男性)
  
  自從葉安單方面吊打殺手的視頻在網上意外走紅了之後,就沒人敢打哈利的主意了。
  
  Mary Sue(大眾情人(女性)
  
  哈利明目張膽的瞪著每一個敢靠近葉安的男人,葉安無奈的在他耳邊小聲低語,秀恩愛的光芒閃退了一波群眾。
  
  AU(Alternate Universe,平行宇宙劇情)
  
  穿著白色大褂的葉醫生倒了一杯咖啡放在對面男人面前,黑色的眸子溫柔又平靜的和他說話:「開始我們的治療吧,奧斯本先生。」
  
  OOC(Out of Character, 角色個性偏差)
  
  葉安炫酷狂霸拽的把哈利推倒在床上,一手抽開他的領帶,邪魅一笑道:「就算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救你。」
  
  OFC(Original Female Character, 原創女性角色)
  
  蘇榕撩起長捲髮,全文唯一一個睡了X教授和萬磁王的女人。
  
  OMC(Original Male Character, 原創男性角色)
  
  葉文表示自己是活在回憶殺的男人。
  
  UST(Unresolved Sexual Tension,未解決情.欲)
  
  葉安被哈利壓在辦公桌上,手被用力的按在了頭頂,連聲音都被口腔中攪動的舌頭給弄的支離破碎。他凶狠的親吻著,一邊快速的撩起了她的裙子,手指順著膝蓋往上滑到腿根,突然一頓。
  
  葉安來例假了。
  
  PWP(Plot, What Plot 無劇情。在此狹義為」上/床」)
  
  半夜感受到有什麼進入了身體的觸感,剛想掙扎就感受到手被另一隻手抓住,指尖緊緊扣進了她的指縫,把她的雙手按在了頭側。她睜開了迷濛的眼睛,只能看見男人緊繃著的肩膀與起伏不停的被單。
  
  無力的曲起了腿,皮膚上彷彿帶著電流一樣擦過他下落的腰部皮膚,哈利埋在她耳旁壓低聲線的發出笑聲,細碎的頭髮掃過皮膚上有些發癢。
  
  葉安發出細碎的氣聲,意識還來不及徹底的清醒就被徹底拉進了另一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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