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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玥論壇ק » » BL&GL書庫 » 《我有福娃會種田》作者:緋紅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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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45 章節

番外 146-150章節 (缺)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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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貼番外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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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番外一

  「王姑娘,那傻小子又來了。」一位大娘過來喊王丫,「去瞧瞧吧,人小伙子多利索壯實的人,都來好幾次了。」
  王丫在心中無奈的歎氣,走到院子門外,看到來路雲在那站著,腳踢著土坷垃,一見到她,眼睛一亮,立馬跑過來。
  王丫見他手中提著東西,臉曬得通紅,心中一軟,「先進來喝口水。」
  路雲撓撓頭,「嬌嬌做了酸湯醬,讓我給你送一點,拌麵條很好吃,澆上去就行。」路雲跟著王丫進屋,咕噥咕噥灌了一大碗水,抹抹嘴,見王丫又給她拿來果子,他急忙道:「不吃,不用,我不吃,我喝水喝飽了。」
  王丫嗯了一聲,把蘋果扔給他,接著問了一下周嬌的情況。路雲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來。
  他說周嬌在城裡很好,已經能獨當一面了。說路嫂子現在帶著孩子回家來,鋪子裡就她一個人,說要是王丫在家裡無聊也可以去鋪子找她玩。
  又說道路拾的趣事,路拾在學堂裡年紀最小,但卻成了很多人的老大。說有大孩子想欺負他,在上課的時候拿蛇嚇他,
  可是路拾卻笑嘻嘻地把蛇繞在手臂上,趁著下課的時候放進來那孩子的衣服裡,把他嚇了個半死。那個大孩子還嚇尿了。
  夫子懲罰了路拾,要路拾背完一整篇《大學》。路拾一個晚上就背下來來。然後又說道周郡和趙雍趁著暑假又去採藥了,路拾沒有去,在家裡還發了脾氣。
  後來他帶著路七生和村子裡的一群孩子跑到山上,抓到了一頭野豬。可把周林氣壞了,因為周林的陷阱沒有抓到,而路拾做的簡易的不能再敷衍的陷阱卻抓到了。
  路雲絮絮叨叨嘴巴沒閒過,他不停地說,好像一停下來彷彿就找不到借口再留下,要離開一樣。王丫又給他倒了一碗水,在那聽著,時不時地問一兩句。路雲彷彿得到了某種激勵,就自己講起來,他也不嫌口乾。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王丫。紀寧郡主的這個小農莊裡很多人僕人在這裡養老,他們自己種菜,不過年輕的沒幾個人,大多都是老年人,只有王丫和另一個姑娘年紀很小。
  農莊在靠近禹城和吉縣的中間地帶,隸屬於吉縣,當初那個富翁修路修的就是這段路,這個村叫永興集。村子不大,二十幾戶人家,而且大部分是佃農,給地主幹活的。
  這裡有郡主買的二百畝多良田,一個小農莊,還有三家十幾個佃農。王丫在這裡並不用幹農活,要幫著管理農莊,記賬,偶爾跟著老嬤嬤一起去把一些農莊的產出送到郡主府。這塊田地是郡主出嫁時候豫章王送的,說是給她的嫁妝。
  已經兩年了,王丫還留在這裡,路雲每隔幾個月會來一次,這次他是送完皮蛋專程過來的。
  路雲出來看郡主的良田,莊稼長得參差不齊的,他頓感失望和可惜,「這樣好的田,不應該這樣糟蹋。」
  王丫見他說得憨厚,笑起來,「都是混口飯吃而已。」郡主比一般的主子厚道,佃農們幹活就有點漫不經心的。她來之後也說了幾次好了一點了。
  剛來之後這片地簡直荒蕪起來,郡主也不在乎這一點收成,只要雞鴨魚蛋一些瓜果蔬菜能按時送過去就行。
  「要是我來種,絕對你這強。」說起種地,路雲又詳細地說出來,說他現在都和王冬嵩一起改造水車了,然後就看見郡主他們家的水車,在田里那麼大,他又撓撓頭,迫不及待地跑過去查看,看了好久。
  王丫在陰涼地方等他,他回來說:「這水車得多少錢啊?」他和王冬嵩試著做了大半年,那水車看看成型,小的很,只有這大水車四分之一大小。
  王丫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裡就有了。」路雲繼續說可惜,有水車這莊稼還長得這麼差,那麼大的蟲眼,也沒人捉蟲。他心疼糧食,又想說起來,但看著王丫,忽然覺察自己廢話太多了。
  「聽得煩了吧?」
  「很有意思。」王丫道。
  路雲又說起來,很久之後說得口乾舌燥了。王丫看看天色說不早了。一聽到這話,路雲心中失落,喃喃道:「好,好,下次我再來。」
  「哦,對了,中秋節你能一起來嗎?嬌嬌很想你。」路雲走出好久,還是又轉身走回來,期待地問。
  「好的,我有空就去。」這一回答讓路雲興高采烈地地離開了。王丫回到屋子裡,剛才的大娘又來了,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王姑娘啊,嬸子勸你一句,這小伙子是個好孩子,是個過日子的人。」
  「嬸子,我知道,他是個好人。」王丫道:「正因為這樣,我才不想這麼對他。」王丫心裡很感激路雲對她的好,也知道和路雲一起過日子很好。可是她心裡知道她不能同等的回報路雲對她的感情,這樣對路雲不公平。
  「你這個死腦筋唉。」大娘歎息一聲,「過幾日府裡管家要過來,你注意點。」那個管家是郡主婆婆帶過來的,郡主一向給他三分薄面,然而這個管家好色的很,小農莊裡的女人都很討厭他。
  王丫冷笑道:「我不怕他。」她每年也能見到郡主一兩次,郡主是個長情的人,對她很照顧。所以她並不擔心那個管家會對她怎樣。
  再說…王丫摸了摸臉上的疤痕,她苦笑,她本來就不是很好看的姑娘,現在有了疤痕和斷掌,更加不會招人眼了,也不知道路雲怎麼會一直喜歡她?
  有時候她想,她寧願路雲別喜歡她。這個時候她說不定會和路雲在一起,生兒育女過平凡日子。因為互相不喜歡,就不會有虧欠之感。
  她見過郡主和柳三公子爭吵,面目猙獰。然而他們兩人明明是相愛的,卻仍舊爭吵不斷。
  在上戰場的前一天郡主脫口而出一句,要是不喜歡他就好了。王丫知道郡主為了柳三公子妥協很多事情,要是不喜歡,管他死活,礙事就可以直接踢走,也不會有人敢說個不字。
  路雲走後第三天,那管家就過來了。王丫那日在房裡並沒有出現,然而晚上的時候管家還沒走,還指明要見她。王丫去了,發現另一個年輕姑娘也在,而且幾乎是醉了。管家說敬她酒,她冷笑著拒絕了。
  管家發怒,叫來兩個小廝把門關緊,看著她們倆獰笑。王丫可是見過血的,壓根不怕他的色內厲荏。而那個年輕的姑娘快嚇哭了,央求著管家放過她們。
  這個管家讓王丫想起離開封家堡的時候遇到那一小伙兒劫匪,那個時候就有人想欺負她。她那個時候才十一歲,還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母親發了瘋一樣的把她護在身後,後來母親被人拉出去了,沒了。
  再後來那個土匪也被懲罰了。然而他並沒有就此罷手,反而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著她。她害怕地就跟著周建,有一次周建被叫出去她落單了,那人就想欺負她,差點得手。
  幸虧周建回來及時,將他人砍斷了手,也因為這個他們倆被狠狠打了一頓,周建發起高燒差點死掉。那個時候她就發誓,她如果熬過這一劫,她就嫁給周建,要一輩子對他好。後來他們被郡主收留,日子也好過了。
  然而周建和她還是分道揚鑣。她知道周建對她就像妹妹一樣,對她也許有一點男女情誼,然而在她斷掌毀容又脫離郡主身邊的時候,這一點男女情誼就消失了。或者還有她母親一點的看法,也許還有是真的周建不想離開郡主府。總之,他們不可能了。
  上次她見到郡主的時候,也見到過周建,周建說柳三公子要帶他去京師。朝廷開恩科,柳三公子要入京趕考。
  想到這兒,王丫又看看那個管家,管家突然抓住了那個年輕的姑娘。王丫噁心湧上心頭,拿出花瓶嗖的砸到管家頭上。管家頭破血流,一下子就昏倒了。
  王丫腳步沒停,對門外的兩個小廝說:「我們是郡主的丫鬟,你們可要想清楚。要是郡主突然想起來問起我們。你們準備如何說辭?」
  郡主為人她清楚,這管家處事行為已經觸碰到她底線了。就算他是柳三公子娘親的人,是郡主的婆婆,這回郡主也不會饒過他。當然可能她也不能在這農莊待下去了。
  想到這裡,王丫又拿起凳子,拼了命使勁地朝管家下/體砸過去,硬生生地把管家疼醒又疼暈過去了。
  第二天管家醒過來,就想打死她。可是王丫已經和那個年輕的姑娘一起走了。去了郡主那邊,管家怒不可遏地被人抬著找了大夫來,然後也去找郡主主持公道。
  果然如王丫所料,郡主當即命人將管家和她還有當晚的幾個小廝帶過來,對峙。
  後來郡主大怒,管家被帶下去,被打了板子又關了起來。王丫和那個年輕的姑娘安然無事,郡主讓她們先回農莊待著,王丫跪下磕了三個頭,說她不應該再回農莊了,要離開。
  郡主答應了。王丫心裡知道,大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是個無理攪三分的人。郡主顧忌著她是柳三公子的生母,顧忌著孝道,並不與她一般見識,但也不想和她有過多摻和,特別是為了一個小丫鬟。
  王丫磕完頭就離開,郡主沒留她,只說以後要有難事,可以來找她。
  王丫出了郡主府,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只好先回農莊拿行李。正巧這個時候,路雲帶著周嬌來找她。王丫沒說她身上發生的事情,跟著他們回了下營村。
  然後和周嬌一起入睡的時候,周嬌敏感地覺察到她心底有事,順勢問了起來。王丫本來不想說,但她實在是需要傾訴了,告訴了周嬌。
  周嬌就說為什麼她不留在這裡呢,現在家裡都很忙,她一邊要顧著鋪子,一邊又要顧著路拾和家裡。路雲在家裡那四畝地就夠他忙了,現在一到農忙時候就請人幹活。養鴨養雞也很久沒有擴大規模了,因為人手不夠。
  路嫂子雖然能幫著鋪子,但是家裡也有很多事情,路陽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王丫猶豫。周嬌又勸,說要是她顧忌路雲不想留下,那路雲就更難受了。
  王丫問能不能在村裡待下,她可以自己蓋房子住。然後小聲說了聲她身上有錢。
  周嬌說不用了,要是家裡住的不方便,可以先跟她去鋪子裡住。下半年她和哥哥商量過了,準備把鋪子往上蓋一層,把二樓蓋起來,專門住人的。這樣也可以解放路嫂子,能有更多時間忙自己家的事情。
  他們燒炭雖然辛苦但是掙得也多,至少比鋪子裡掙得多。
  「王丫姐,咱們一同出來的人也沒幾個了,你要是獨自走了,我們都不放心。」就是小周氏自從得知王丫獨自在外的時候,也後悔很多次,那次說話太重了。
  王丫便同意暫時在鋪子裡幫忙,然後一起在家裡過了中秋。中秋的時候趙雍和周郡也放假回來了,兩人都殷切挽留王丫。中秋過後王丫就在鋪子裡幫忙,路嫂子回來忙活自家的事情。
  然後到了十月份,周嬌和王丫回來突然發現他們南邊那一塊地沒人翻土,也沒人打理。路雲生氣好久,說那塊地原本是趙雍哥家的田地。被趙雍哥的爹為了還賭債賣掉了。買到的人也不好好種地,現在又似乎出什麼蛾子了。
  王丫留了個心眼去打聽一下,原來賭場的人內部有了矛盾,這塊地要抵押給別人。但是價錢又沒談攏。王丫心中一動,決定買下這個地來。她說要買,周嬌和路雲都愣住了。說買這地普通人做不動,人家壓根不跟你談,都是直接走縣衙這邊介紹的。
  王丫說她有辦法,又說當初她脫籍的時候郡主給了她一百二十兩銀子,她一直沒動,加上她從前的月例和郡主的打賞賞賜等共有一百六十兩銀子,她換了銀票一直貼身小心保管著沒動過,可以買田。
  路雲聽到王丫說有辦法,也心動了。路雲和周嬌當即去縣學找了周郡和趙雍。
  幾人一商量,決定把趙雍家那田地全部都買下來。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啊,那田產就在下營村,還有一部分靠近大姜村,但都在身邊,不管是自己種田還是租給別人種,都很方便管理。
  周郡問王丫有什麼辦法。王丫說可以去求郡主。更具體的她卻不說了,只說不用擔心,她不會很為難的,她也想有田地,這個要買了田產之後暫時還不能放在她名下,她要先立女戶,這操作還要他們幫忙。
  吉縣和澧縣都是郡主的封地,幾乎只是郡主一句話的事情。她拿出一張帖子,說當初她救了郡主之後,郡主說她脫籍後給了她一百二十兩銀子還說要給她一個保障,本來是要給她做媒的,但是周建……所以就擱置了。現在她最後一次求郡主,郡主會答應的。
  王丫這樣說,他們當然心動了。那田產不等人,也許沒幾天就會被人買走。於是他們開始湊錢。趙雍還好,他之前在戰前買的那個鋪子帶院子早就賣了,賣出了三百五十兩銀子的高價,錢留著讀書考學用的。既然這樣可以先拿出來買田。
  周郡呢,在鎮子上買的小院還沒賣,因為家裡鋪子每月都有收入,周郡就留著那院子說是以後給路拾或者周嬌用的,但是現在為了湊錢,該賣了。
  不過還好,早先就有人來問過價,周郡一想也沒討價還價,直接二百八十兩賣了,又從家裡扒拉出二十兩來,湊夠三百兩。
  就這樣王丫拿出一百六十兩,趙雍三百七十兩,周郡三百兩,湊夠了八百三十兩。王丫去求了郡主,然後把那一整塊田五十多畝的水田和二十畝旱地拿了下來。
  當然這個價錢人家也並不滿意,他們要價是九百兩整。但最後王丫拿了郡主的名帖,成功震懾了那些人,郡主派了個嬤嬤過來,然後又找了個中人,反正很順利地他們拿到了田契,並在縣衙做了備案。
  因為王丫還沒有立女戶,戶籍也沒有安在下營村,所以田契上寫得是趙雍和周郡的名字。但周郡給王丫寫了籤條並找人做了公證。等王丫把戶籍遷到下營村,並成功立了女戶後,會把田產過到她名下。
  然後他們開始幫王丫立女戶的事情,其實當初可以直接找郡主,但王丫打聽過這事很瑣碎,他們自己能辦,就是麻煩點,就不去找郡主了。
  鄭村長見到他們的大手筆,咂舌,又收了他們的禮物,拿錢錢財與人辦事,於是就帶著他們一起去找了孫里正。周郡他們送了二兩銀子給孫里正。孫裡正寫了文書,跑了兩趟縣衙就把戶籍文書搞定了。
  這些都弄完之後,已經快要過年了。下了大雪,兩次大雪後,學堂開始正式放假。路拾在家裡開始暢玩,周嬌他們也關了鋪子回來。
  周郡和趙雍也隨之回家來。今年這一整年,大家都變化很大。家裡的資產也變化很多,周郡笑著說他們現在已經可以算的上是地主了。
  趙雍不以為然,說頂多算富農,還需要多加努力。
  王丫變化最大,自從立了女戶和有了田產後,她便安心在周嬌這住下了。因為他們說年後就給她蓋房子,就靠著這個小院蓋,現在她在這裡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感覺有了根的感覺。
  王家溝和周家村的人都在這,大家都在努力過日子。王丫一到這兒,說是立了女戶買了田產,但除了周郡和趙雍他們一家人,其餘人都不知道王丫也有了田產,只不過她立了女戶的事情村裡人都知道了。
  最羨慕的是趙蘭,當初她也想過立女戶,這樣就不用嫁出去了。「來,來,王丫,幫我燒個火。」她招呼著王丫,又喊著周嬌,周嬌說她:「趙蘭姐,你就歇著吧,你這大肚子走來走去的我看著心慌。」
  年夜飯在周家吃。趙蘭閒不住,一直在廚房裡忙活。等周嬌終於把趙蘭趕出去歇著,王丫對她一笑:「趙蘭姐這一胎什麼時候生?」
  「明年春。」她們倆小聲說著,趙蘭又進來喊:「嬌嬌,周妮來了,找你呢。」
  周嬌出去,周妮給她拿豆腐來,見他們這裡熱熱鬧鬧的,笑嘻嘻說了一句:「俺大嫂子和小嫂子正在吵嘴呢,都拉著我讓我評理,我來你這躲一躲。」
  周妮一臉無奈,她過來和她們嘮嗑。說起兩個嫂子來,又好氣又好笑,為了一件新套裙兩人吵起嘴來,給她大伯娘氣得要命。小聲嚷嚷說幸虧只有兩個兒子,要是再多了,有她好受的。
  周立考上縣學之後,周明就開始相看了,很快就成親了,他娶得姑娘就是馬家的外孫女,馬家女兒多,然後女兒出嫁後生的女兒也多,有兩個都嫁回本村了。
  馬家外孫女人長得嬌俏,外祖母祖父又在身邊,爹娘也經常過來。她嫁進來後日子過得也不錯。
  本來都很好,但周立入學一年後,周裡正就想給大孫子找個能幹的岳家,所以推了很多婚事。最後周立的這個媳婦,是本家周氏一族那邊介紹過來的,家裡也有個兄長在讀書,已經是童生,正在備考秀才。
  媳婦本身也認識幾個字,也算門當戶對,但是這個媳婦看著知書達理,卻是性子嬌柔的,經常和周明媳婦別苗頭。雖然不敢鬧出大矛盾來,但是小事摩擦不斷。
  周大福媳婦感慨,她當年和小周氏就沒這樣,她不如她婆母厲害,當初婆母一瞪眼,她就嚇得不敢作妖。可是這兩個兒媳婦見她瞪眼,反而過來一人拉著她的手臂撒嬌,噘嘴讓她評理,但各說各有理,讓她有氣撒不出來。
  大兒媳婦遠嫁過來,又出身好,是該寵著點。可是小兒媳婦人漂亮又能幹還嘴甜,親家又住得近,也不能得罪。周大福媳婦真是兩頭大。她這樣煩惱,小周氏就又羨慕又不屑。
  然後想起王丫,小周氏想著周建,周建去京城了,周妮和周丫在身邊,她商量著想把周妮招女婿,留在家裡。所以拼了命地掙錢呢。
  周妮啦啦查查的說了大半天,說完了兩個嫂子的事情,又說到了二妞姐,說二妞姐不知道初二會不會回娘家。大順媳婦生氣跑回娘家去了,大順也沒去接,不知道大順媳婦會不會把氣撒在二妞姐身上。
  二妞姐生了個男娃,可是中秋節回來後又是一身傷痕,她們就聽到王虎媳婦嚷著要去找親家算賬,後來又是鬧了一場。
  周嬌說了一句:「乾脆和離算了,孩子扔給那男的,二妞姐回來。」王虎叔和嬸娘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家裡雞鴨鵝都養了,而且按照她的計算,每個月能賣出600雞蛋,還有活雞活鴨也可以賣,還有種地的糧食收入,絕對能夠養得起二妞姐一人。二妞姐回來雞鴨又可以多買一些,也能幫忙。
  周妮一愣,「恐怕他們不願意。」她也說過這話,被她娘教訓了好一陣子,說什麼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好像女兒和離或者被休了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情一樣。
  周妮想到這兒更難過了。還好,母親說要把她留在家裡。
  王丫聽著表情雖然很平靜,但心底卻沉鬱。她小時候和二妞也經常在一起玩,而回來這之後就中秋見了一次二妞,她幾乎認不出來了,那皺眉和陰沉沉麻木的表情讓她驚心。
  周嬌把飯都做好了,問周妮要不要在這吃,周妮哎呀一聲趕緊回去了。周妮走後,王丫道:「我去喊周郡哥他們回來吧。」
  他們好像一起去田里,說拔蘿蔔和白菜,路拾也跟著去了,說他在田里看了一隻狐狸,要去把他抓過來。
  王丫走出廚房,見到趙嬸娘在院子裡,狗狗在她旁邊叫著。「嬸娘,院裡冷,屋裡坐著,飯好了,我去喊他們回來。」
  趙嬸娘衝她笑了一下,王丫出去。年夜飯九個人一大桌子吃的開懷。趙蘭被她丈夫大成先送回去。趙雍把趙嬸娘送回去後夜裡又偷偷跑回來,被起夜去後院上廁所的王丫看見了。
  王丫笑而不語。她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了,等開春她房子蓋好,自己也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她喜歡今晚的熱鬧,很快她也能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
  第二天一大早,她看到窗前有一束梅花。王丫一笑,周嬌見了,「路雲哥開竅了?」
  王丫臉一紅,路雲開沒開竅她不知道,但她喜歡這枝梅花,出去後路雲在院子裡衝她憨憨的笑。這些日子她和路雲經常見面。路雲對她還是之前那副樣子,也沒有說什麼露骨的話,但會默默對她好。
  她摸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但有一次楊婆子攔住了路雲,要給路雲介紹對象,她覺得心中不舒服。然後想了一夜了,她就明白了。既然她心裡不舒服,說明她是在意的,既然是在意的,那麼又有什麼好糾結的,她可以和路雲試一試。
  她喊了路雲,和路雲說了自己的想法,然後路雲傻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路雲只顧嘿嘿笑,嘿嘿笑,笑著笑著就樂得一蹦三尺高,「好,好,你說什麼都好,我都願意。我都聽你的。」路雲樂得都找不著北了。
  一直到王丫轉身去了屋裡,他還在那發呆癡笑。他喜歡王丫很多很多年了。小時候在村裡他只是羨慕王丫,能夠吃得起好的,像個小公主一樣,但是逃荒路上他們一直相依為命。
  後來走散了,他偶爾也想起王丫,一直到碰到,失而復得,王丫又幫了他給了他們消息,然後得知她去了戰場受了傷,憐惜她,擔心她。
  到後面心裡就一直有她了。現在他想大吼幾聲,想把這個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宣揚出去。但想起王丫的話,他又忍住了。要低調一點,萬一王丫又反悔了,這對她不好。
  又過了一年,王丫和路雲成親了。成親後,他們一起收拾了近四十畝田地。周郡和趙雍縣學畢業了,準備去禹城考試。
  路拾也從學堂畢業了,這回他自願要去柳工府裡讀書,說他不考縣學,他要直接考童子試。
  周郡和趙雍說考完考試就回來,要是沒考上,他就帶著路拾讀書,以後再考。就著半年時間會緊張一點。
  路拾笑著說了一句,他說不定還能和哥哥做同學。讓周嬌趕緊呸呸呸說童言無忌。九歲的路拾已經長得風度翩翩,有小大人模樣了,但還是這麼臭屁自信。
  路拾見狀對姐姐說:「阿姐你想的真多。要對我哥有點信心。」城裡的鋪子上的二樓也蓋了起來,二樓一共有兩個房間,周嬌一間,路拾一間。
  周嬌常住城裡,路拾在柳工那讀書,白日去讀書,夜晚會回到鋪子裡睡,然後空閒時候他會教授周嬌。周嬌邊照顧他,也讀了書。
  鋪子裡周嬌也看著,路嫂子不忙的時候也過來,王丫也會過來,三人輪流也能忙得過來。
  日子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周嬌也越來越發地想要努力學習更多,學到更多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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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番外二

  要說王丫立女戶,最羨慕的是誰,那就是趙蘭了。
  她原先和離回娘家的時候,是抱著不想再嫁的心思的。但是她一個女人立不住,也不符合立女戶的條件,所以她後來妥協了,嫁人了。看到王丫這樣的,真是羨慕極了。
  趙蘭也只是羨慕,並沒有嫉妒。她有自知之明,她沒有王丫這姑娘厲害。
  人家能和郡主說得上話,雖然一隻手斷了,但幹活做事仍舊麻利,而且還認字。她來這裡之後,有許多事情她都接手了。有時候弟弟和郡哥兒不在家,她也能幫著拿主意。
  趙蘭成親後,原先是去了大成的村子住,但時常回娘家來。後來她又懷孕了,就一直待在娘家了。大成也不介意,畢竟趙嬸娘眼睛不好,他們要多照顧一點。
  趙蘭生了一個女兒後,便讓丈夫大成把他之前的一畝地賣了,然後就準備常住在下營村。趙雍得知了,就把家裡的田分出去一畝劃給了他們夫妻倆。
  後來趙雍又靠王丫活動買回了原先他們賭鬼爹賣掉的田地,他出的錢多,得了近四十畝回來,因為他在外讀書,都交給他們夫妻倆打理了。而且最後還又送了他們一畝地。
  大成雖然老實,但種莊稼也是一把好手。再說靠著大舅子有地有房的,他便一直安心待在下營村了。
  趙蘭很滿意,既能照顧娘親,又能過好日子。只是看著小女兒,偶爾還會想起被賣掉的彤彤。女兒還能找回來嗎,她看著這些年村子裡一個又一個的小孩子出生,心裡更加惦記大女兒了。
  她也和大成說過了,每年要是收入多的話也要拿出一份錢來去打聽彤彤的下落。可惜好幾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彤彤今年該十二歲了,是個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她們娘倆有沒有見面的那一天了。
  除了暫時找不到彤彤這一點,趙蘭的日子過得平靜順心。「蘭兒,你和大成這回趕廟會,把我做的護膝給你弟弟和郡哥兒帶過去。」趙嬸娘把一個小包裹遞給她。
  趙蘭接過來,嘀咕道:「娘,你的眼睛剛好一點,就別做這些了。下次我來做。」
  趙嬸娘不以為意,「去看看你弟弟瘦了沒有,問他什麼時候放假回來?」
  「知道了。」趙蘭把女兒抱上牛車讓她坐好,讓母親趕緊回去,喊了大成過來趕車。大成把最後一把牛草給放到車上,和趙嬸娘打了一聲招呼,趕車走了。
  出了村口又碰到周林夫妻倆和王冬嵩小夫妻倆,王冬嵩剛成親,和小妻子正是熱乎的時候。也沒抬頭,還是周林媳婦喊了一聲趙蘭姐。
  趙蘭看了一眼周林媳婦,她懷裡抱著個娃娃,她問:「我們去趕廟會,你們去哪啊,一起?」
  周林媳婦說:「我們去趕大集,你們先走吧,別耽擱了。」
  趙蘭哎呦一聲,說著有什麼要帶的吱一聲,她幫著買。周林他們笑嘻嘻的說不用了,和他們揮揮手,看著牛車走遠。
  趙蘭向丈夫大成說:「當初他們過得比村裡人所有人都差,但是現在日子卻過得比大多數人好多了。」
  「咱小舅子有本事。」大成憨憨地說:「郡哥兒也有本事。那皮蛋都賣到置州去了。這回我們再買一百隻小雞仔。」
  「你這人是想累死我呀。」趙蘭打了一下大成的背,懷裡的女兒咿呀一聲醒了過來。大成趕緊道:「那就五十隻鴨,我來趕鴨,我早起一刻鐘就行。」
  百靈寺的一年一度的廟會開始了。這是趙蘭第一次帶女兒去趕廟會。小女兒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什麼都稀奇,都用手指著咿咿呀呀的。
  趙蘭和丈夫先去了縣學,在外面等著見到了周郡。周郡說:「趙蘭姐,你來的不巧,趙雍被先生叫去了,一時半會兒來不了。」
  趙蘭一笑,「沒什麼大事,我們趕廟會,就是來看看你們,給你們捎點東西。這是路雲和王丫給你們準備的,這是我娘做的護膝,這是家裡的吃食。」趙蘭和大成把牛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一個大竹筐和兩個小包裹。
  「快進去讀書吧,我們也走了。」趙蘭把東西給周郡說清楚,又說了一些家裡的情況,然後就讓周郡快進去別耽誤了時辰。他們天黑後還要回家,還有一大堆東西要買,也趕時間的。
  周郡進去後,趙蘭上了牛車又回頭看一眼。
  大成問道:「你看什麼呢?」
  趙蘭說:「郡哥兒這兩年讀書下來,越來越好看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彷彿就是有了一種書生氣,不,就是看著就讓人能靜下心來那種,而且皮膚也好白了。
  講真,原先從娘親知道周郡和自家弟弟在一起了,她直覺天塌了一樣。可是娘親說她大驚小怪,還嚴厲警告她不許胡說,也不用去找郡哥兒胡說八道。
  在弟弟面前就當做什麼事也不知道一樣。
  趙蘭一開始不肯,試著和弟弟說,讓他們分開,各自娶親,把弟弟氣著了,大發脾氣一個月都冷著她。
  後來母親勸她說阿弟的事情,她這個做娘的都管不了,說她趙蘭只是個姐姐。又說起了郡哥兒的好處。趙蘭只是一開始不能接受,可是後來她覺得兩個人過日子也不錯,慢慢的就接受了。
  其實她也明白,她接受不接受,並不能阻止那兩人。如果她一直不接受,可能會失去弟弟。但是到了現在,她卻真心覺得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很好,一起讀書一起進步考學,空閒時間又一起做生意採藥。弟弟的日子有聲有色的。
  趙蘭看了丈夫一眼,恐怕大成也有所察覺。不過他一向不管這些事,也對弟弟很忌憚,她對丈夫說:「今個我們有時間的話也去白靈寺上柱香。」
  求佛祖保佑。保佑她趕緊找到彤彤,保佑母親身體健康,眼睛好轉,也保佑弟弟和郡哥兒學業順利。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著。轉眼間趙雍和周郡從縣學畢業了,又要去禹城考學考試。
  他們提前去禹城租了房子,在那兒備考。路雲和周嬌王丫他們去看過,而趙蘭卻沒有去過。禹城對她和趙嬸娘來說都太遠了。雖然趙雍強烈要求她帶著娘親去一次,順便看看眼疾。
  然而趙嬸娘依舊不同意。她害怕一旦出了遠門,就回不來了。對於這個想法,弟弟不懂,她卻是明白的。
  上了年紀的老人很忌諱出遠門,因為他們覺得外面有不詳之氣會帶走他們的身體內的陽氣。再說娘一輩子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到了鎮子上的梨源當鋪,不想舟車勞頓她完全能理解。
  他們現在吃喝不愁的,家裡也有餘錢,早就請過城裡的大夫來給娘親看眼睛,是城裡很有名的大夫,開了藥說也只能緩解。她娘就不想再折騰了。
  趙蘭也沒有去過,大成跟著路陽趙禮他們送貨倒是出過一次遠門,但是回來後也說外面不舒服,和別人說話打交道讓他很難受。他都不敢開口。
  趙蘭知道丈夫和自己一樣是悶頭葫蘆,折騰生意這回事還是要靠弟弟和郡哥兒他們,便專心致志地種地養雞。
  趙蘭覺得這樣也很好。不去禹城不願意出遠門,就在家待在安分生活很好。可是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連夜叫上大成趕車連天亮都等不及地要去禹城。
  弟弟傳來消息,有彤彤消息了。趙蘭一刻都不願意再等了,母親顫巍巍地喊住她:「天亮了再去,夜裡趕路不安全,這又下著雨。」說不定再等等,雍哥兒就帶著孩子回來了。
  趙蘭不想等了,「弟弟說要我們籌錢,我攢著了。我這就把錢送過去。娘,沒事的,我們走慢點。」
  大雨瓢潑,她和大成披著雨衣,上了牛車,趙嬸娘立在牛車前,「不急著這一時。給我下來!」趙嬸娘生氣了,這麼大的雨漆黑的夜出去,不是受罪,萬一淋雨得了風寒發熱了或者牛車翻車了,還怎麼去接回彤彤。
  趙蘭見母親發怒了,下了牛車進屋了,一直睜眼到天亮,雨小了點,她便迫不及待地出發了。因為不分晝夜的趕路,兩天多就到了禹城。
  趙雍在等她,拿到了36兩銀子去那個行商娘子家贖人。趙蘭終於見到了女兒,她都不敢相認了,變化太大了,幾乎沒有一點小時候的樣子了。白白的,臉上卻肉肉的。彤彤也見到了母親,母女倆抱頭痛哭。
  那位行商娘子說:「我買了她後和我女兒作伴,也沒虐待她。你看看她,這模樣可沒受苦,這三十六兩贖身銀子可是值得的。」
  前幾年她跟著行商去了臨川,才知道那位行商家裡還有個原配,她在那裡待不下去,就跟著行商一起走南闖北的。前一年,女兒病了沒了,行商又有了新人,她便心灰意懶地回了家鄉。她手裡有些積蓄,行商也沒虧待她,本想著回吉縣小鎮子上待著的。
  只不過路過禹城的時候她得了風寒,便留在這裡看病。她一邊看病一邊找人打聽消息,又打聽吉縣那裡的情況和房價還有一些親戚朋友。
  就是這樣掮客們才得知她的情況,聯繫上了趙雍。趙雍一直沒放棄打聽過彤彤的下落,幾乎每年都給吉縣那邊的掮客中人們一筆錢,托他們留心打聽。如今終於得到了回報。
  彤彤被帶回了家。趙蘭欣喜若狂。趙嬸娘也欣喜不已。彤彤這個小姑娘回到家之後還有些生疏,可能是做人丫鬟的,察言觀色很厲害,在家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趙嬸娘和趙蘭都是她的親人,大成這個繼父雖然對她陌生,但也不會苛待她。
  周嬌得知找到了這個小姑娘,還專門來找她一起,知道她不識字,還特別把她帶到鋪子裡教她認字。不到半年,彤彤的生疏就消失了,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趙蘭現在的生活別提多美滿了。彤彤被找回來半年後就是她十四歲生日。而這個時候趙雍和周郡已經考完了童子試,就回到村裡了。
  趙蘭決定給彤彤過生日,熱熱鬧鬧的做上兩桌。女兒馬上要成年了,自從回來後,下營村很多人都來看過的,眼看著成大姑娘了,又出落的不錯,媒人都找上門了。
  彤彤比一般姑娘白,大概是不用下地幹活。回來後趙蘭心懷愧疚,更不肯讓她干重活了,所以她比下營村的姑娘好看一些。
  雖然彤彤說在行商家沒吃什麼苦,那位夫人也不是刻薄的人,但趙蘭依舊心疼的要命。對上門來的媒人說她家姑娘要留到十八歲再嫁人的。
  要不是超過二十歲會被人嚼舌根對彤彤影響也不好。本來她想留到她二十歲以後再談婚事。
  可是在村裡就是這個情況,女兒大了不嫁人,彷彿就有些毛病,風言風語都傳出來。招婿也是可以的,但是看到周妮那姑娘招婿找了一兩年了,都沒合適的,有本事的男人都不願意入贅。
  她在想著要不要再生個男娃,給彤彤和小女兒一個依靠。所以趙蘭很樂意女兒和王丫還有周嬌她們這些有本事的姑娘相處。
  周嬌十六歲了,在村裡是獨一份的。每次回到村裡,都有人上門來問。有好些人家和媒人都惦記著周嬌。然而路雲和王丫還有路嫂子都給她擋掉了。周郡有一次回來直言說他妹妹不打算嫁人,他會養一輩子的。
  趙蘭也聽周嬌說過,說她現在沒想著成親,這是要到二十歲之後才考慮的事情。如果遇到她喜歡的有合適的人她會考慮的,如果沒遇到那就算了。她自己也能過得好。
  而且為了她以後能過得更好,她要更努力一點。女人不能考功名,但女人依舊可以讀書依舊可以寫文章,依舊可以做生意,依舊可以學很多本事,依舊可以走南闖北做出一番事業來。她相信哥哥會支持她的。
  趙蘭覺得她的兩個女兒能像周嬌這樣就好了。所以周嬌一回來,她就讓彤彤去和周嬌玩,還讓周嬌帶著她去鋪子,一起幫著看鋪子,也讓周嬌有更多時間去讀書。
  七月分,天氣還悶熱著,趙雍和周郡考試結果出來,他們兩人都考過了,是生員了,正式成為讀書人一員。只要再多學兩年考中了秀才,家裡也有十畝地的免稅名額。
  這在大姜村下營村蔡湖村裡也是獨一份的榮耀。
  光看周裡正家的周立只縣學畢業就在縣衙找了個活計,吃上了公家飯,他們家地位就高了很多。鄭村長和孫裡正待他們也客氣起來。讀書人什麼時候都讓人高看一眼。
  當然像弟弟和周郡這樣的,他們會待他更客氣。
  趙蘭心想,她還想生個男娃,讓他能跟著趙雍一起讀書。有趙雍這個舅舅,她的娃應該會更好,以後互相也有個幫襯。
  想到這兒,趙蘭又看了丈夫大成一眼,心裡有了主意。待到晚上,她和大成躺下,小女兒被她放到趙嬸娘床上了。趙蘭對丈夫招招手,大成臉一紅,吹滅了蠟燭。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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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貼番外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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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三

  路拾九歲的一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中看到兩個白鬍子老爺爺在對著他說話,語氣很認真,說什麼你是有大功德之人,可是得罪了某個神仙。那神仙小氣在你投胎的時候略施小計,讓你誤了吉時。
  本來是能投胎到未來,享受高科技高水準的生活的。但是陰差陽錯下他魂魄無依,流到異世來了。因為某些原因,這個異世有很多外來之魂,所以路拾的魂魄得以保存。然後又湊巧地被他們倆發現。兩人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具合適的身體給他投胎用。可惜這具身體先天不足,六克大凶之命。
  不過沒關係,他們兩位每人在身體和靈魂上加了一道福祉。保佑他無災無病到公卿,一生順遂。
  路拾從夢裡面醒來,還覺得耳朵嗡嗡的,那兩個白鬍子老爺爺真的是話太多了,比他剛學會說話的說話還能說。什麼大功德,路拾又仔細想了一下夢裡的情景,一下子笑起來,他知道自己有一些好運氣。但關於什麼神仙之類的,他是不太信的。子不語怪力亂神,讀聖賢書就不要這麼迷信呀。
  柳工給他和毛毛講史書的時候就說過歷代帝王搞巫蠱,求神問道,求長生的事情。而這些帝王都沒什麼好下場,弄得王朝凋零,百姓流離失所困窮不安。找個機會見到哥哥,問哥哥關於這些事。哥哥會用什麼科學來給他解釋吧?小時候他認為天圓地方,哥哥就說他們待在一個球上。而太陽和月亮又是另一個球上,很奇奇怪怪的說法。
  起床後,他就把這個夢拋之腦後了。柳工在他和毛毛的學業上一直很嚴格。所以路拾不敢遲到,他在街上買了三個肉包子,飛快地吃完就入了柳府。現在小學廳誦讀了一會兒今日要學的課文。毛毛才打著哈欠過來。
  「路拾啊,你以後能不能來晚一點啊。我被你弄得連懶覺都不能睡了。」一起晚了,他身邊的人都嘮叨個不停。
  路拾道:「章顧宣,你自己懶,別往我身上找借口。」毛毛大名章顧宣,柳家的重外孫,也是柳工著重培養的對象。他的祖母柳三小姐嫁入豫章大族章家,只生下一子,體弱多病,三年前病逝,只留下一子一女。章顧宣作為柳三小姐兒子留下的唯一嫡子,格外被寵愛疼惜。但被寵愛的同時對他學業要求也很高。畢竟他作為長房嫡子是要支撐門楣的。
  章顧宣笑嘻嘻的,過來攀著路拾的肩膀,小大人似得,「你一叫我大名,我就直抽抽。怎麼,夜裡沒睡好,火氣這麼大?」
  路拾推開他,小臉上一派嚴肅之色,「別嬉皮笑臉的,今天夫子來教策問,別一會兒你答不出來連累我。」
  章顧宣不以為意,「這你就小看我了。我早就打聽清楚了,今天新來的夫子是誰,你等著,我一會兒就讓他悄悄滾蛋。」章顧宣也只有柳工親自來教他們的時候會老實,其餘的他就很調皮搗蛋,明聰也是聰明,但還是很貪玩。
  「你老實點。小心玄安又抓你小辮子。」玄安是柳工大兒子劉都尉,不,現在人應該稱柳刺史了。玄安是柳刺史的孫子,人很霸道,也跟著柳工一起讀書。
  聽到玄安的名字,章顧宣不以為然,「那個小崽子,就會告狀,哪天我非打他一頓,讓他知道誰是哥哥。」
  正說著一個小胖子過來,玄安大搖大擺的進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小廝拿著糕點茶水,背著書囊的。玄安見到他們兩個,湊過來,衝他們擠擠眼,「新來的夫子是個屢試不第的舉子,他最害怕蛇了,路拾,我們倆去抓一條蛇來嚇嚇他。」
  路拾道:「我不做這樣的事情,對夫子要尊師重道。」
  小胖子玄安眼睛一瞇,「那你以前幹嘛總拿蛇嚇我?」
  「當然是你為人討厭了。」章顧宣笑嘻嘻地說:「你是不是早上又吃扉菜餅了,一出口就是一股味。」
  「誰在那狂吠,哦,原來是毛毛蟲啊。」玄安眼睛一斜,「昨日你弄壞了我的本子,今個兒沒找你茬,反而找我麻煩。討打!」說罷就動起手來,兩人在學廳裡練起來。那兩個小廝見怪不怪地收拾東西,然後在旁邊給自己主子加油。
  路拾無奈地抱起書,走到一邊靠著柱子把耳朵堵起來,才繼續背書。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場,毛毛和玄安這對冤家兄弟,苗頭不對付。明明小時候他們倆還玩得很好,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就勢同水火了。什麼都要爭,自打路拾來柳府讀書,已經給他們倆斷過無數官司了。後來兩人都要自己站隊,不和對方玩。
  路拾才不理他們呢,結果兩人都對他生氣,然而氣不到一天又都過來討好他,大概都想拉攏他到對方一邊,以後便能在學廳裡獨霸天下。路拾是覺得他們幼稚,然而他們兩個在學業上也是各有所長的。
  玄安在詩畫一上有天分。而章顧宣則是在文策詞賦上有天賦。柳工親自教授自己子弟,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勞他操心的。這兩個資質都不差,就是貪玩,不肯用心。
  路拾比他們強不少,因為他聰明又用心,每每不管那位夫子來上課,他都是最受誇獎的一個。柳工讓他們在柳府教書,說是親自教他們,但還是請了不少各方面的大家來教他們不同的課程。
  琴棋書畫文史哲算術武功騎射都有專門的師傅和夫子來。柳工每日會給他們批作業和監督他們練書法和寫文章,偶爾給他們講史書講現在的時政和朝局。
  路拾雖然才來府裡讀書不到五個月,但自覺這五個月比在村子裡學堂三年學的都多,也更深入。但他也知道,要是沒有在學堂的基礎和哥哥以前教授他的一些知識,他也不會這麼快就跟上毛毛他們的進度。要是沒有在學堂和那些同窗相處的經歷,也不可能和毛毛和玄安相處的這麼好。他自覺比那兩人成熟。
  所以看到學廳外一道身影時候,他劇烈咳嗽起來,喊了一聲:「大夫子來了。」這一聲讓那兩個打鬥的人立馬分開。
  毛毛和玄安幾秒鐘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大夫子是柳工,這是他們三個的暗號。柳工走過來,他身後還有一位年輕的穿著青衣的人,臉很白,笑瞇瞇地。柳工說是他們新來的教他們《春秋》和《周易》的王夫子。
  柳工說完又囑咐他們好好聽課,便離開了。他一走,那王夫子就讓他們把《春秋》拿出來,說他講的版本不是現行的通行版本《春秋左氏傳》,而是谷梁赤《春秋谷梁傳》。
  「可是,我們手裡只有《左傳》。」柳玄安第一個叫起來。王夫子笑瞇瞇地說:「我知道。所以我們第一課便是抄書。抄好了,不能有一個錯字,一個錯字就背一篇。」接著他開始拿著他手裡那本《春秋谷梁傳》念起來,讓他們默寫。
  路拾乖乖寫。而玄安和毛毛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特別是玄安,他最不耐煩地就是寫字,比起寫字他寧願畫畫。所以不到一半他就撂筆,一個字也不肯寫了。然後毛毛也跟著做了。王夫子還是笑瞇瞇地,在前面書案前念著。
  下課後,路拾把寫好的交給夫子,夫子仔細看起來,說很好。讓路拾出去玩,接著玄安和毛毛也把作業交過來,也想出去玩,但他們的作業卻被夫子按下,只說了句:「沒寫完。」
  玄安和毛毛對視一眼也不出去玩,但也不寫,就坐在那耗著。馬上要到中午,才休息吃飯了,難道這新來的夫子還敢不讓他們吃飯?
  可是等到第二節 課那夫子還沒走,而是繼續讓他們默寫。一直到中午,只有路拾被允許去吃飯。路拾吃飯的時候問管家柳工哪去了,管家也笑瞇瞇地說柳工自己去釣魚去了。
  他回到學廳,很好。那夫子正在書案邊上坐著啃雞腿。玄安和毛毛盯著,眼裡都是不服氣,紛紛鬧起來。
  然而夫子說:「不寫完,就什麼也別想吃。」
  路拾走過去和他們說柳工離開府了,估計這一整天都是王夫子管著他們了。他看見那管家笑瞇瞇的神色就知道柳工肯定是知道這件事並默許的。大概還害怕自己心軟所以躲出去釣魚了。
  可憐玄安和毛毛兩個人很有骨氣,就是不妥協。然而後果是兩人硬生生餓了一天。王夫子下課後施施然離開,一點都不擔心會被責怪。路拾想著柳工回來,玄安該告狀了。他最愛告狀和撒嬌了,一般人都吃他這一套。
  說不定王夫子真的會被趕走。劉玄安的娘不講理,回去見到兒子這樣肯定要發脾氣的。雖然路拾也不知道這位王夫子到底有何真才實學,但他不希望夫子被弄走。可是他做不了主。
  然而第二天他來上課的時候,毛毛和玄安都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然後夫子過來,繼續唸書,讓他們默寫。這回兩人都沒作妖,老老實實寫起來。
  課後王夫子出去休息,毛毛過來,衝他癟癟嘴,「沒用,昨日玄安眼睛都快哭瞎了,祖祖都沒哄他,還說今日他還會出去釣魚。而玄安娘親被我祖母帶著去禹城了。」他歎了一口氣,「識時務者為俊傑,待我找到他弱點再下手。」
  他們一連默寫了兩天半,把《春秋谷梁傳》都寫了下來。然後王夫子才開始正式授課。他授課很有意思,是把《春秋左氏傳》和《春秋谷梁傳》對照著講,比較兩者相同之處和不同之處。相同之處就自行解釋,說為什麼要這麼寫。不同之處就讓他們解釋為什麼對於同義事件會有不同描述和不同註釋。
  在他們回答之後,不管他們回答的深淺對錯,他都會一一問他們理由為何要這樣寫,然後再說出自己的解釋和一些大儒他們的註釋,並且告訴他們很多事件從不同方面看待會有不同的結果。王夫子講課深入淺出,鞭辟入裡,不疾不徐,委婉道來。
  漸漸地他們三個就愛上了他的課程。一直這樣十天之後,王夫子的《春秋》才由一整天改為上午一個時辰。並且王夫子之後又帶他們書法課。這時候他們才知道,王夫子寫的一手好字。
  路拾回到鋪子,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味,「這是什麼肉?好香。」
  周嬌道:「牛肉,我在集市上好不容搶來的。」牛肉可不好得。一般只有老牛病牛才會被官府允許殺掉的。「我搶了好大一塊,還有一半,我明天做滷牛肉。」他們家裡地多了之後,也養了一頭牛,農忙時候還會去租用牛來耕地。但是卻是沒有吃過牛肉的。路拾在府裡,柳工年紀大了,很少吃肉,但是廚房會給他們幾個孩子做肉食。路拾在柳府裡吃的不差,但他處於急速發育時期。吃得再多也不嫌多。
  就著牛肉燉菜扒完了兩大碗米飯後,周嬌又拿出洗乾淨的毛桃和做好的鍋巴米糕來。路拾又啃了兩個毛桃,吃了幾塊鍋巴,才算真正吃飽。然後開始做作業,周嬌洗漱完,也坐在他旁邊跟著他一起學習。偶爾聽到他提起王夫子講課的事情。
  「明日我休息,阿姐你在柳府門口等我,我們直接回村。」
  周嬌點頭,「我們回去也好換路雲,他說他想去禹城看看哥哥們,可惜你只休息兩天,沒時間過去。」
  「等哥哥考試完了,就回來。」路拾也想念兩個哥哥了,但也不那麼急迫,「哥哥們巴不得他們好過兩人世界。」說到這路拾小臉上就有了一絲幽怨。哥哥說他大了,不應該和他們這麼黏了。只除了採藥才會帶著他,其他的就把他排除在外了。而且早就不讓他和兩人一起睡了。可是他真的有點怕黑。
  周嬌笑了,「行了,該休息了。」周嬌回到自己房間,順便又給他拿來一盞油燈,「去洗漱,不能熬夜。」接著又給他盛了碗羊奶,這孩子夜裡容易餓。
  第二天周嬌找好了馬車在柳府外等著下學的路拾,卻見到路拾毛毛玄安他們三個都出來了,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小姑娘身邊跟了不少人,可是那個小姑娘卻只拽著路拾的袖子。
  「周嬌姐姐,我們也想跟著你一起回去,上你家玩。」
  「啊。」周嬌愣了,這怎麼行?這些少爺小姐們身嬌體弱嬌生慣養的,怎麼能受得住他們那裡的環境。可別生病了,回來又是一場禍事。但她還沒開口拒絕,就聽到路拾說:「別理他們。」接著他轉頭對毛毛和玄安說:「別找事,我們家不夠你們住。」
  毛毛和玄安對視一眼,「怎麼不夠住,我們和你擠一個床。祖祖也同意了。」說著便要爬上馬車。路拾拽住他的手,「章顧宣,劉玄安,別鬧。」
  兩人還沒說話,他右手邊的小女孩嗖的一下子也爬上馬車,俏生生地沖周嬌道:「漂亮的姐姐,我是章錦葵,我也想去你家做客。」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嘴唇紅紅的,小臉又白又嫩,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紮著小辮子。周嬌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想捏捏她的臉,但看著她身邊圍著一圈的下人,沒敢上手。
  周嬌為難,路拾可不為難,伸出手把小女孩抱下來,然後半彎著身子,「錦葵,這不行哦,乖,你帶著哥哥先回府,我過兩日就回來了。」
  小女孩伸出手想抱住他的脖子,路拾卻直起了腰,小女孩嘴巴嘟嘟,「好的,錦葵很乖。哥哥要快點回來。」說罷又轉頭對著毛毛抬起下巴,「聽到了沒有,章顧宣,快點和我回府。真拿你沒辦法,總是給路拾哥哥惹麻煩。」
  章顧宣一下子不幹了,捏著妹妹的臉,把她捏的哇哇亂叫,「你這個小妮子,到底誰是你親哥。」兄妹倆鬧起來。
  玄安在一旁哈哈大笑,然後小女孩一下子拍開章顧宣的手,然後踢了玄安一腳,「還有你,柳玄安,我要告訴祖祖你拿蟲子嚇我。」然後突然往柳府裡跑,「我這就去告狀。」
  玄安笑容一下子就沒了,也顧不得去路拾家裡了,跟著僕人一起追小女孩去了。章錦葵比他還愛告狀還會告狀,畢竟她人小又是女娃,眼淚說來就來,撒嬌天生自如,府裡上下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就連他那娘親有時候見了錦葵還要忽略自己,只恨自己錦葵不是她閨女。
  路拾上了馬車,在回村的路上路拾和周嬌說:「錦葵是毛毛的妹妹,今天跟著柳三小姐回府。」
  「是不是你上次廟會救得那個小女孩?」周嬌想起來了,兩位哥哥剛考上縣學那一年,因為豫章王大婚,所以那一年的百靈寺廟會最為熱鬧,連續辦了七天。這方圓幾十里的百姓都趕過來了,他們也被哥哥帶出來逛廟會。然後有一天看花燈表演的時候,戲班子那邊鬧出來說有孩子被拍花子拍走了。
  然後官府就派人來了,把出入口都圍起來不讓人進出走動。這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人那麼多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慌亂,他們就找了個地方待著不動。等官兵排查,當時趙雍哥哥就說被偷走的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不然官兵不會來的這麼迅速。本來這事和他們無關的。可是當時有一輛馬車正好失控了,差點撞到路拾。
  路拾躲過了,但是他也發現了馬車下面好像有兩個昏迷的孩子。當即他就趁亂上了馬車,差點把周郡和趙雍急死,誰知道路拾剛上了馬車沒多久,那馬車橫衝直撞地跑起來,這一鬧,官差和人都知道馬車有古怪了。但是馬車速度很快,衝破了一個路口的路障,眼看著要跑遠。
  突然一匹馬就斷了腿,接著撞到了路邊的一棵大樹上,然後馬車上的幾個綁匪下車逃散,也顧不得孩子了。官差們抓住了綁匪,而周郡他們擔心馬車上的孩子,卻看到兩個女娃一左一右抓著路拾的手,正在舔著手指看熱鬧。
  這兩個女娃三歲左右,其中一個就是章錦葵,另一個女娃是錦葵奶娘的女兒。奶娘偷偷帶著兩個孩子出來玩,不小心遭了道。事後,柳三小姐還特地請他們吃飯,說路拾和他們家的確有緣,然後想人路拾做義子,被周郡拒絕了。
  路拾點頭,「就是她。」自打那以後,毛毛和他相處總是不自覺讓著他。以前毛毛和玄安和他們一起玩,總有一些本能地頤指氣使,但後來他們在相處的時候就沒了,特別是毛毛,在玄安態度不好的時候還會嗆他。
  錦葵和毛毛相差五歲,章家大房就剩下他們兄妹倆,二房三房虎視眈眈的。柳三小姐從小就親自帶著章顧宣。而錦葵卻是有他們的母親帶著的。但是他們的母親身體體弱,憂思多慮的,心有餘而力不足,把她扔給了奶娘,忽略了錦葵。所以奶娘才膽大妄為,才導致她差點被拐賣。
  柳三小姐自拐賣事件後大怒,敲打了兒媳婦,親自把錦葵帶到了身邊。所以現在錦葵和毛毛都是由柳三小姐帶著教養。柳三小姐背靠柳府,有一個做刺史的哥哥,還有紀寧郡主這姻親關係,章家那邊也不敢太過欺負孤兒寡母。但柳三小姐不願意孫兒孫女在章家受氣,又加上柳工教導他們幾個,所以柳三小姐他們幾乎常住柳府。
  錦葵很可愛,雖然毛毛總說這個妹妹別看年紀小,但是卻是個小人精,說是最會哭鬧。但錦葵在他面前卻依舊乖巧可愛,一到府裡就粘著他,把她認為的好東西全給自己。
  雖然路拾不會要小女孩的東西,但是有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在身後跟著,真的很滿足他那種當哥哥的感覺。路拾覺得自己是大人了,嗯,他應該也有個可愛的妹妹。跟在你身後,甜甜的喊你哥哥,最是信任你。
  周嬌笑著看了一眼路拾,知道了他的小心思。路拾是他們中間最小的,大家都把他當孩子,現在孩子九歲了,想趕緊長大當大人。她能理解,她也有過這麼一段時間。
  所以周嬌說:「你現在都是人家哥哥了,以後可要多學一點廚藝,不然你這個哥哥可沒我哥哥做的好。」周郡在她心中是最好的哥哥。
  回到下營村,王丫和路雲好一陣忙活。然後第二天兩人還參加了一場婚禮。王冬嵩終於成親了,一大早王丫就把周嬌按在梳妝台前,說周嬌是個大姑娘了,也不知道打扮自己。
  王丫的手藝還是在紀寧縣主那被調/教出來的。近來村子裡婦人大姑娘都知道她有一手好的梳頭手藝,能盤出許多好看的髮型和能夠幫著人化妝面。
  她心疼周嬌一個小姑娘在鋪子裡為了省事或者減少麻煩直接灰撲撲的,不去打扮自己。便要給她裝扮起來,家裡還有兩匹好的綢緞,她也要給周嬌做衣服。周嬌不攔她,只是笑著說:「王丫姐,今天冬嵩哥娶新媳婦,這套衣服我就不穿了。」雖然不是大紅色,但也是淡粉色的,和新媳婦同色系,穿著去吃酒席不太好。
  王丫道:「你就是心細。」想當初她和路雲成親的時候,那大姑娘小媳婦可是穿著最漂亮的衣服來的。他們這村裡講究,出門喝喜酒不能丟面。可沒人顧忌新媳婦心情。王丫給她描眉,一隻斷掌不小心往那梳妝台上一碰,鏡子就碎了。
  王丫一愣。這鏡子怎麼就破了?周嬌趕緊起來,「王丫姐,這碎片沒割到你吧?」鏡子碎片飛出去了,她去拿掃帚來把它掃走。而王丫卻看著那梳妝台鏡子處,之間碎了的鏡框裡有個夾層。她把夾層打開,看到裡面有一個紙張,拿出來一看,是一張當票。
  周嬌回來一看到當票,也愣住了。兩人拿著當票研究起來,上面寫的是活當,當掉的是兩冊書畫,當了五金。
  兩人瞪大眼睛,五金,這不是五十兩銀子嗎?什麼書畫要五十兩銀子,還是活當?活當是能贖回的,相當於你拿錢把東西放在當鋪裡,贖回的時候要收取高額的手續費,也相當於保管費。
  這個梳妝台還是周郡從梨源當鋪買來的。當時路拾一直盯著這個梳妝台,所以哥哥就買了,買回來後他們都以為內有乾坤,研究了好久,都快給梳妝台拆了,也沒發現什麼。
  那個時候他們還疑惑過路拾這個小福星的運氣也不是時時刻刻的都靈驗的。後來周嬌就一直擺在屋子裡用,這都過去七八年了,這張當鋪冒了出來。
  周嬌笑著說了情況,心裡感慨,果然路拾依舊是福星,這個梳妝台果然有乾坤。這個畫冊價值肯定高,而且當鋪又是只認當票不認人的。
  王丫拿著當鋪笑著:「巧了,我和路雲正要去禹城一趟,送貨去。正好帶著這當鋪去看看。」就是現在他們拿不出五金來,不過沒關係,可以先去打聽打聽。也不知道是誰把當鋪藏在梳妝台內的鏡子裡,看看當票上的典當時間已經是二十年前了,當票主人早就不可尋了。活當的時間是三十年,還沒超過時限,倒是便宜了他們。
  周嬌聽王丫姐這樣說,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她擔心這個當票當掉的是了不得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有麻煩。她偶爾看畫本,上面說起傳奇故事來,也說有普通人得到寶貝引來殺身之禍。王丫哈哈大笑,說周嬌想的太多。兩人喊來了路拾和路雲。
  路拾得知是梳妝台內拿出來了,也驚訝一番,他早就忘記了小時候有這一樁事了,周嬌提起,他說:「我看看,我覺得這畫冊應該是名家古董。」殺身之禍不會有的。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
  王丫果斷地說:「反正是值錢的,咱們贖回來不用,送柳工送郡主以後送路拾夫子都可以。」路拾眼看著學業好,而且會比周郡和趙雍走得更遠,要是古董拿去拜師送禮走門路,不很好嗎?不說別的,就是柳工對路拾的幫助,送給他最合適。
  周郡每年都會往柳府送節禮,每一次都讓他和路雲絞盡腦汁,王丫來之後也絞盡腦汁想過。而且每次柳工給的回禮價值也不低,長此以往他們也難以支撐。
  路雲看了一眼王丫,一個勁地點頭,覺得媳婦說的真好。他對路拾眨眨眼。
  路拾笑了,「二嫂,你想的真長遠。」周嬌也真心實意說:「二嫂想的周到。」
  王丫對他們倆一笑,「行了,拿上禮物,我們該去吃酒席了。」這兩個孩子有時候喊她王丫姐,但在路雲面前就喊二嫂。她猜測肯定是和路雲囑咐有關。果然王丫走在後面,看到路雲笑得一臉燦爛。
  後來那畫冊果然被王丫贖回來,路拾拿了研究然後等周郡和趙雍回來再次研究,發現是前朝大儒徐青雲畫的《百鳥朝鳳》圖冊。兩冊圖畫共計十二張畫。
  徐青雲是前朝大書法家和教育家,親自註釋過《大學》和《孝經》如今有很多學子研讀的都是他的註釋版本。而其書畫更是一絕。前朝覆滅,他絕食殉國。如今聽說一幅花鳥圖更是被書商競相爭奪收藏,價值千金。如今著少少的十二張畫冊,恐怕價值不可估量。
  周嬌得知後感慨:路拾果然福氣滿滿。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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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番外四

  路拾十歲的時候,開始學騎射。從騎馬開始學,他算是四個小夥伴中最晚的一個了.因為六歲的章錦葵也有了自己的小母馬,和他一起學騎馬。而玄安和毛毛早就能自如地在馬背上做各種動作了。
  射箭,路拾也才開始接觸,而玄安和毛毛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啟蒙了。
  路拾自覺自己很聰明,肯定能很快追上小夥伴們。可事實證明他還真有學不會的東西。柳工給他找的是一匹小馬,他跟著騎射師傅學了三天了,還是不能自如上馬。而錦葵已經騎著她自己的小母馬在校場上走一圈了。
  路拾覺得有些沮喪。玄安和毛毛彷彿找到了一向優秀的路拾的弱點,時常來嘲笑他。路拾不和這兩個小夥伴鬥氣,每日抓緊練習,很用功。他的大腿和腰背都青了,回到家睡下了夜裡還會抽筋。周嬌給他縫了很多裝備,也無濟於事。
  錦葵眨著大眼睛憂愁地看著路拾,「哥哥,這沒關係呀,以後你上哪,我可以騎馬帶著你呀。」
  路拾抿唇,嫩白的小臉上不服氣,看著毛毛和玄安已經在騎馬快樂的馳騁,他道:「我能學會的。以後我們一起打馬球。」
  錦葵露出信任的眼神,「哥哥一定會的。」又學了半個月,路拾不知道從馬背上摔下來多少次,總算能夠自如上馬,做一些障礙性的動作了。但是在馬背上射箭打靶還是做不到。不過沒關係,他先從打靶開始練習。
  很辛苦。柳工考慮到路拾是初次接受這些教育,吩咐過騎射師傅要循序漸進,最好進度和錦葵的進度持平,至於玄安和毛毛可以再加重一些訓練。如今官宦子弟騎射文辭書畫鑒賞都不能缺。
  柳工在培養他們三個的時候是按照之前培養柳三公子來的,對待孩子們各個精心。加上他本身是從兵部上退下來的,所以對於軍事騎射這一塊格外重視。如今自然是不需要他們去從軍攢資歷,然而要想做到高位,強健的體魄和才華還有毅力缺一不可。
  他對孩子們說,有的人的確有才華,可是一場科舉考試要三天,趕上天氣不好,體弱的人都不一定能撐下來。
  這一點毛毛也知道。當初他祖母也說過他爹也是有才華的,但他體弱非要去參加科舉考試,家裡人不同意最後耐不過他,便讓他去了,事先章家也做足了準備,可是他爹只是參加了一場鄉試,考試還沒結束便被人抬出來,大病了一場,以後就絕了功名之心了。
  路拾身體一直不錯,但為了能夠更好,所以對他要求也不能放低。這個時候路拾開始抽條長個子,臉上雖然還帶著點嬰兒肥,但已經有翩翩少年郎的風采來。毛毛比路拾個子高,只有玄安還是胖乎乎的,還是小男孩模樣。所以玄安這個時候對兩人非常不滿,經常騎馬騎著就衝他們衝過來,拿著弓/箭隨便嚇唬人。
  有一次還差點射/到路拾的馬,馬受驚,差點把路拾甩下來。雖然被師傅當機立斷拉住了韁繩,路拾也毫髮無損,但路拾還是很生,主要是氣自己技不如人。毛毛和錦葵更生氣了,兩人合力把玄安揍了一頓。
  玄安也很後悔,剛好學了負荊請罪,把自己背上綁了荊條來道歉,惹得眾人嬉笑不已。路拾又好氣又好笑,知道玄安一向是急性子,更不想惹他身後人,玄安的娘可不好惹。
  今天玄安負荊請罪要是被他知道了,指不定又心疼玄安鬧出什麼來。於是路拾原諒了玄安。然而錦葵卻不願意,錦葵從那以後也不喊玄安哥哥了,可著勁地抓玄安小辮子。
  玄安一有錯處,她就去告狀。偏偏她在柳府裡得到的疼愛最多,又加上她冰雪可愛才六七歲,最是惹人疼愛的時候,只要她一哭,不管有理沒理,都是別人的錯。玄安被弄得好慘,見了錦葵便躲著。錦葵這樣做,連毛毛也吃錯了。常常懷疑到底誰是錦葵親哥哥?
  對此,錦葵振振有詞。「你要不是我親哥哥,昨天你偷偷裝肚子疼在外面玩了一堂課,我早就告訴祖母或者祖祖了。」
  毛毛對自家親妹子無語,「昨日要不是你路拾哥哥也在玩,你敢說你不會告狀?」
  錦葵眼珠亂轉,「你管不著。反正我不管,這月十五,我要去百靈寺。路拾哥哥說那邊有石榴,我要去摘石榴。」
  「咱家莊園要什麼沒有?」章顧宣實在拿妹子沒辦法,「祖母說你最近玩瘋了,不准你跟著去,再說我們去是和縣學的學子一起去對文。你跟著去不合適。」
  錦葵開始撒潑,拽住哥哥的袖子,假哭:「嗚嗚……我不管,你不帶我去,我就把你之前偷偷拿硯台做餵魚的事情告訴祖祖,你的硯台把祖祖的魚塘弄髒了,還有你上次捉弄劉老夫子的事情,還有你上上次偷偷看那沒穿衣服的畫本……嗚嗚…」
  錦葵話沒說完,就被毛毛摀住了嘴巴,「好,好,小祖宗,我答應你。」他心下苦澀,這妹子拖油瓶甩不掉了,這小鬼頭怎麼知道他畫本藏在哪。
  錦葵眼珠靈動,扒開哥哥的手,「男子漢一言九鼎,駟馬難追。我去找路拾哥哥寫作業了。你好好想辦法哦。」說罷她跑了。她也學習,但是不和他們一起上文化課,只有騎射和繪畫音樂及鑒賞課是一起上的。她還有別的課程比如女工刺繡和管家學問是跟著母親和家裡嬤嬤學的,不過文化啟蒙是由祖母來教授的。
  祖母和她說,如果想學深一點,等她大了可以回章家族學裡學。錦葵不想回章家,章家沒有路拾哥哥。而且文化課,她也可以跟著路拾哥哥一起學。可惜路拾哥哥不住在府裡面,一到放學就見不到他了。真羨慕周嬌姐姐啊。
  嘻嘻,明天騎射課又可以和路拾哥哥並肩騎馬了。這月十五還能和哥哥一起逛園子摘石榴。她那天不要騎著自己的小母馬了,一定要和哥哥騎同一匹馬。
  縣學經過這幾年發展,已經很有規模了。百靈寺一群小小少年有模有樣的交流。但路拾對交流不大有興趣,只想去去後面果林裡摘石榴。秋高氣爽剝石榴,可比得上和一群人對峙談論一些古怪的文章好多了。大概是少年們都想出風頭,所以選題都是路拾不太喜歡的。而玄安更是坐不住,於是他們便偷偷溜走了去了百靈寺後山。
  毛毛早就帶著妹子在那等他們,幾個少年把這當成了秋遊。可惜後山不能騎馬,不然這時候多暢快。周嬌也跟著來了,不過她是跟著香客們一起來了,在前面拜了佛許了願望抽過簽後才來到後山的。
  幾個人會面後,也是很熟悉。周嬌帶了家裡釀的果酒和鋪子裡的滷肉和鹵雞爪和干鴨脖。這些東西府裡面輕易不讓他們吃,幾個少年此刻見了格外歡喜。然後周嬌拿出了雞毛毽子,毛毛他們少年不感興趣。而錦葵卻很喜歡。
  路拾看到這雞毛毽子,想起上次回到家裡,聽見他們再說要把雞毛鴨毛都收集起來處理好,想找一種布來做襖子穿。也不知道做的如何了。這件事是由哥哥提起來的,但是他說自己對布料不太熟悉,想找個懂行的人問。可是他們學業也不輕鬆,這件事時斷時續的。
  周嬌說了兩句,其他人都好奇起來。路拾便和他們詳細說,幾個少年都很感興趣。錦葵道:「我身邊的李嬤嬤最厲害,我回去問問她。」
  玄安和毛毛則說:「我們可以去書房找書,裡面有關染布和織布的介紹。」這算是農桑課,他們也會學的,只不過現在還沒有找到教授他們的夫子。而且家裡人也有意識讓他們學一些經世商貿知識。聽柳工說他們都城在北,然而東南沿海運河發達,經常和內陸有商業往來。
  而一些沿海有許多海島,經常有匪患襲擊沿海村落,西南那一帶有宋麒麟坐鎮,還好一點。而東南沿海水患和匪患較多。朝廷有意要訓練水師,也有人提海上貿易,開海運,但壓根無人理睬。
  他們三個還有錦葵便研究起來,回去後還真找了不少資料。然後在一次休息的時候非要一起跟著路拾回家,說是去農莊上看看。
  路拾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但是見他們說了好多次,柳工他們也不反對。回去和路雲周嬌王丫他們商量了一下,來一趟也沒什麼不好行的。早上來下午走,不過夜就好。於是便帶著小夥伴們一起來了下營村。下營村的村民們看到來了這麼多的好看的少年,都稀奇地來看熱鬧。
  王丫和路雲半年前就把他們的院子又往外擴了一圈,然後在後院一層又蓋了三間青磚大瓦房,還加了一層影壁,開了一個小門。路雲和王丫就住在後面。周郡他們回來就住前面,也分開,互不打擾又聯繫緊密。
  如今周郡家的四四方方的大院子變成了兩進一出的格局。還有他們的養雞場養鴨場也擴大了,直接把之前的祠堂往南的地方也給佔用了。為了這個還給村裡好大一筆錢,現在養雞場規模大概有三畝地左右。下營村其他人也在周家村人的帶動下養雞養鴨了。
  而且院子裡的果樹都長成了,毛毛和玄安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見了菜地裡的蔬菜認不出來,見了韭菜說是蘭花,見了芨芨菜說是草履。路拾忍不住說他們四肢發達,五穀不分。午休的時候毛毛玄安躺在路拾床上,被子柔軟,枕頭還有香味。
  玄安問這是不是絲綢,路拾說裡面裝的就是處理過的鴨毛和棉花,新做的棉花被,所以暖和。但鋪面不行,一旦用久了就跑鴨毛。
  玄安和毛毛若有所思,說道:「這個鴨毛好暖和,又輕柔,要是能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冬日裡就不用裹一層又一層了。」他們雖然也能穿皮衣用毛皮做衣物,然而年紀小,有些衣服穿在身上壓不住。
  路拾道:「我們早就有這個想法,但因為鴨毛容易漏,所以只好一層棉花一層鴨毛這樣互相糾纏在一起。」他拿出一件王丫姐新做好的裌衣,「你看這個就是。摸著很熟悉,穿一件在裡面,外面套一件長袍,不到下雪不會冷的。可是它跑毛……」路拾又拿出一件,「這個是三年前的,你們摸摸,裡面鴨毛已經全不見了,只有一層硬棉花了。」
  「我知道了。一般的絲綢和絹布都不行,我們用皮草。」
  「你們真有錢。」路拾只能這樣說。可是他和哥哥們想用這個鴨毛掙錢,一件皮草能買多少鴨毛,誰會買?這個成本太高,早就被他們否決了。不過毛毛和玄安肯定沒這方面的煩惱。
  錦葵睡在周嬌的房間裡,纏著周嬌給她將路拾哥哥小時候的故事,周嬌說了幾件趣事,哄著錦葵睡了。等他們午睡半個時辰後醒來,又讓路拾帶著他們去山裡轉悠一圈。
  幾個小少年們性質勃勃地拿著自己的弓/箭背著竹筐出發了,說是去打獵。
  下營村山裡沒有什麼危險,周嬌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就讓幾個孩子去玩。她則準備做飯,要在卯時把他們送回去,至少也要讓孩子們吃完晚飯再走。現在他們不缺吃的,就直接做烤肉好了。家裡雞肉鴨肉都有,各種香料和調味料也齊全,木炭也有。
  思來想去又讓路雲去周林那問問,還有沒有活魚和野兔子獵物之類的。周林這個時間農忙結束,還沒到服徭役的時候他都會打獵,家裡應該有一些養的獵物來。
  沒有什麼獵物,路拾拎著兩條河魚回來。周嬌又去周妮那邊拿了兩塊豆腐,準備熬魚湯。磨坊建成後,下營村就不缺豆腐吃了。
  兩個時辰後,幾個孩子興沖沖地回來了。他們還真帶回來不少東西,有一隻野兔子,兩隻山雞,還有一直刺蝟。錦葵的花籃子裡都是不知名的小花,她炫耀似得展示著說這都是路拾哥哥說好看,她才摘回來的。
  周嬌看著她那忽閃忽閃似得大眼睛,終於找到機會捏了她的小臉,真滑嫩呀。她接過花籃,「快去洗手,等下吃飯,吃好飯姐姐給你編個花環,你帶回去。」
  錦葵矜持地點點頭,然後又湊到周嬌耳邊,小聲說:「姐姐,我看到路拾哥哥房間裡有個小木偶,也可以送給我嗎?」
  「這個你要問路拾。」周嬌道:「那是你路拾哥哥自己雕刻的。」
  錦葵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因為路拾哥哥雕刻的,我才想要。漂亮的嬌嬌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又開始撒嬌,磨著周嬌。周嬌經不住她纏磨,去和路拾說了。路拾詫異,「她想要怎麼不直接問我要?」怎麼還不好意思起來。
  小小少年搞不懂,不過還是把木偶給了錦葵。之後吃好飯送三人回去,他們還依依不捨地不想走,要留下過夜,明天和路拾一去回去。路拾不為所動,堅決地把他們送上了馬車,柳府的車伕等著三個小主子,見他們上了馬車就飛快地走了。在這過夜,他也不敢呀。
  等到路拾再次回到柳府的時候,錦葵過來說她找到了幾種方法,可以解決鴨毛跑毛的缺點。說是裌衣裡層可以用狗皮或者羊皮封住,然後填充鴨毛鵝毛,然後其他部分直接填充棉花。或者還可以把鴨毛和棉花混在一起,然後用蠶絲繞上幾圈。或者就是織布的時候紡織細膩,盡量讓其沒有針腳。
  「哥哥,你給我一些時間,我讓嬤嬤多做幾次試試。」她娘親手裡也有幾個布料鋪子,也可以問問他們的掌櫃。
  路拾摸摸她的頭,誇錦葵乖。小姑娘子抬起頭,大眼睛看著路拾,想說什麼然後毛毛和玄安就來了。玄安大呼小叫:「告狀精妹妹,今個兒又來找茬了。」
  毛毛道:「你怎麼還在這,李嬤嬤找你呢。」
  錦葵瞪他一眼,知道他們快上課了,小跑著離開了。
  路拾琢磨著錦葵的方法,也和小夥伴們商量,後來都把這些方法匯總等周郡回來和他說了。一直到半年後,錦葵興高采烈地告訴他,說章家一個鋪子裡新染出一種布料來,也輕度放水。那麼也可以承裝鴨毛鵝毛。
  然後就有周郡和王丫還有路嫂子他們出面和錦葵說的布料鋪子的掌櫃談論起來。掌櫃的知道他們是大小姐的朋友,也不怎麼拿喬。然後還真合作起來。
  他們提供處理好的鴨毛,他們提供布料和工藝,一起製作古代版羽絨服。鴨毛鵝毛不太好處理,周郡他們用的是笨方法高溫曬乾,人工挑揀。交給下營村的婦女小孩子們,一斤處理好的沒有異味鴨毛和鵝毛能夠賣上六十六文錢,這誰都願意做呀。
  於是周郡他們又多了一項收入。自此,養雞養鴨養鵝事業更無後顧之憂了。但這個時候還沒有形成完整的產業鏈,中途還有很多操作空間。不過周郡和趙雍都不急,以後會有機會的。
  路拾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在柳工府裡學了三年了,柳工讓他和毛毛玄安三人一起參加了縣試,他們三個都通過了考試,取得府試資格。路拾還是第一名。之後他們三又參加了府試。取得了童生稱號,成為正式生員,成功邁入科舉考試大門。而這個時候路拾才十二歲,周郡和趙雍成為童生的時候已經二十九歲了。將近而立的年齡。路拾在禹城府試的時候也是第一名。
  之後路拾要一鼓作氣去考秀才,被柳工攔住了。柳工說既然縣試和府試已經都是第一名,那麼院試就不能這麼隨便。雖然按照路拾的能力肯定能考得過,但是要得第一名肯定有難度,要路拾再多準備一年,爭取得案首。那麼這就是連中小三元。
  有了這個稱號,在鄉試省試中更會被關注,以後要中舉出仕也是美談。連中大三元太難,要有絕對的真才實學和謀劃還有運氣逆天才行。而小三元比較容易,只要有真才實學選準時機就行。當初柳三公子就是連中小三元,現在還淪為美談。當初舉子考試也是得了會員。
  本想著能夠連中□□,可是趙王起兵謀反,科舉考試中斷。連續戰亂後,兩次科考都沒舉行。在戰事結束後才開了恩科,但柳三公子在殿試只得了二甲第一名,為傳臚。沒入一甲沒有得探花和狀元,讓人扼腕歎息。
  毛毛和玄安對路拾很有信心,說是柳工太謹慎了。現在他們三已經是正式的讀書人了,半大小年郎君也該出去鍛煉鍛煉了。於是一起給他們扔進了豫章郡的白鹿書院。白鹿書院和臨川書院是南方和國子監太學齊名的書院。
  要不是白鹿書院擴張,加至他們真的有才華和柳工這位前兵部尚書的舉薦,他們三個的年紀還不能進來。白鹿書院只收十三歲到二十歲的中了秀才的學子。
  柳工舉薦他們,還親自拜訪了書院的書正和夫子們。他對三個人說進了書院要努力學習,每年考核不合格還會被扔出來。學院的崔夫子曾經給攝政王和豫章王上過課,在國子監得罪了人才回來的,學問和操守都是一流的。
  三人入了白鹿書院後發現書院裡人才濟濟,第一次小型考試,他們三個竟然都是倒數,折讓他們這些年的傲氣一頓,不禁受了打擊。路拾還好一點,早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而玄安和毛毛一直是天子驕子,除了偶爾會輸給路拾,在他們那和縣學的學子比也是頭名的。
  如今倒數,簡直是奇恥大辱。而且書院的一些學子們知道三個少年年齡才十二歲之後,便知道他們是有後台,托後門進來的。讀書人自有風骨,以自己才學為榮,當然看不起他們這些走後門的。加上毛毛和玄安又是少爺作風,有看不慣的便出言譏諷。
  毛毛和玄安哪是能吃虧的,言語反駁,都是小小少年也不知道誰先動了手。路拾見小夥伴們挨打,也不能看著,便一齊加入。好吧,三人和打架的四個學子便都遭了處分。
  柳工被夫子請來,他們簡直羞愧不已。但從此以後,毛毛和玄安更加用功,決心要用實力打臉。此話不提,而此時,路拾感慨幸虧大哥不知道他在學堂打架。柳工會慣著他們。而周郡不會慣著路拾,特別是不喜歡他打架鬥毆逞兇鬧事。
  要是周郡和趙雍哥還在禹城,他這回打架可就慘了。說不定大哥還真的會再揍他一頓。
  半年前,周郡和趙雍早就在村裡了。他們倆成了生員之後,也想去考秀才,但是周郡考了一次沒考中,趙雍考倒是考中了。但是趙雍也知道就自己這個樣子去考舉人,是癡心妄想。於是乾脆回村做生意,順便督促周郡再考一次,考中秀才。
  此時趙嬸娘的身體已經不好了,眼疾越發嚴重,幾乎到了看不見的地步了。他也該擔負起自己的責任照顧老母親了。
  兩人一邊備考,一邊做生意,專心想把養殖事業打造成一個完整的產業鏈。但這鏈條裡就需要一個餐館。民以食為天,做吃食是不會錯的。吉縣城裡的鋪子是做半成品香料賣皮蛋的,但他們還需要一個餐館,直接把雞蛋鴨蛋還有菜園裡的菜和雞鴨雜碎一併賣出去。不過這餐館開在哪是個問題。
  澧縣還是禹城,或者去置州,還是在吉縣開?周郡道:「在禹城開。」路拾在白鹿書院讀書,他明年還要在禹城考試,而且之前他們兩人備考在禹城也住了半年,皮蛋生意也做到那裡了。禹城是個大城市,他們又熟悉。在禹城最合適了,就是租金高,而且場地不好找。
  兩人打聽了一下,要買一個合適的餐館鋪子,在禹城那種客流量多的地方只要要五六百兩銀子。他們倆暫時拿不出來。
  退而求次找差一點的小一點也要三四百兩。不容易啊。兩人便慢慢尋著。趙雍田地多了之後,他回家便拿出兩畝地來種植草藥。這個可比種糧食來錢快。
  周郡每隔兩個月會去禹城一次,不送貨就專門去看看路拾。這回他去看路拾,正好趕上學院放端午節假期,沐休。路拾先和哥哥見面,說了一些他的學習情況,之後和哥哥吃了一頓飯,然後說明日他們學院有龍舟比賽。
  他和毛毛都參加了,問周郡要不要去看。周郡想了下,問明天什麼時辰比賽,如果早一點他能去看看,要是晚了,他就趕不回去了。如今家裡也買了一匹馬,他這回是騎馬來的,一天就能趕回去。
  「辰時。」
  「哥哥去給你加油。」周郡想像小時候那樣摸摸路拾的頭,可是如今少年已經到了他的肩膀,只兩個三個月沒見,路拾又長高了一些。周郡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睡覺還抽筋嗎?」急速長個子,那麼營養跟不上的話會很痛苦的。
  「書院飯堂有牛奶嗎?」周郡有些擔心,路拾不能及時補充鈣質。可惜現在牛奶不能長期儲存,看來他要抓緊攢錢來禹城買鋪子,也好就近照顧路拾。
  路拾說道:「哥,不用擔心,飯堂裡有。章家請了人在飯堂做事,我每天都能喝道牛奶。」禹城可是章家大本營,章家是禹城大族,土地族田鋪子縣城都有他們的產業和人。有毛毛和玄安在這裡,他跟著也吃不了苦。
  周郡嗯了一聲,遞給他一張五十兩銀票和幾兩碎銀子,「別省著花,有時候出去和同窗一起玩,也請他們吃好吃的,要禮尚往來。」路拾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摳,而且還有點護食,除了親近的幾個人,他會很樂意分享,其他人別想動他的食物。如果被人動了,他寧願餓著也不吃,而且還會偷偷生悶氣。護食這點,應該是小時候他沒有東西吃,養成的。
  這點他和路雲不同,路雲雖然沒錢,但是手很鬆,只要他們喜歡了也不講究性價比,就想買給他們。對於這點,和王丫成親後更明顯。王丫說他假大方。
  路拾道:「我知道的。」他早就改掉這一點了。禮尚往來他會的,不過一般活動他都不願意參加,學院裡有很多活動,馬球會,詩會,文會,蹴鞠,賞花賞月的多了。除了毛毛和玄安強烈要求他參加,一般這些他都是推拒的。
  第二天龍舟會,在禹城漓江運河那邊,白鹿書院的龍舟最顯眼,人氣也最高。一溜的青蔥少年,意氣奮發,翩翩少年郎,惹得全稱小姑娘們眼神都往那瞟。岸邊擠滿了人,十幾個龍舟一聲令下齊頭並進,戰鼓敲打,真是威風凜凜。
  周郡眼睛瞇著找路拾,卻沒找見。白鹿書院的幾十個少年郎君統一著裝,發誓,龍舟已經出發在漓江中奮勇前進,他勢力看不清楚。他也不急,沿著龍舟在那邊走著。
  「路拾哥哥!白鹿書院衝!」一個小姑娘的尖叫聲讓周郡回頭,見到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姑娘穿著騎馬裝,在人群裡穿梭,跟著龍舟在岸邊跑,然後吶喊著。身後還有兩三個僕人追著喊著小姐慢點慢點。
  周郡樂得一笑,認出這個小姑娘是章錦葵。他便跟著章錦葵後面,惹得一個僕人盯著他,以為他是人販子,懷疑地看著他。章錦葵也認出了周郡,也不追著龍舟了,氣喘吁吁地跑出人群,「周郡哥哥!你也來看路拾哥哥比賽。你看到他了嗎?」
  周郡搖頭,說沒有。章錦葵抬起小下巴,指著已經游到第二名的龍舟說,「我找到他了,在龍舟左手邊第三個就是。右手邊第二個是我哥章顧宣。」接著她嫌棄地看了一眼身後,「哥哥,我先走了,討厭鬼又來了。」
  正說著毛毛跑上來,喊著:「大哥,大哥,快,我找你好久了,我們快到觀景台。他們要衝刺了!」毛毛沒參加龍舟比賽,他還是胖乎乎的,身子還沒抽條,如今比路拾他們矮了一個頭,但身體很靈活,也不見外,笑嘻嘻地說:「路拾托我照顧大哥。路拾大哥就是我大哥。大哥,觀景台在那邊。」
  他看了在人群裡穿梭地飛速地章錦葵,撇撇嘴,「大哥,別理這個瘋丫頭。天天纏著我們路拾。」章錦葵越長大越討厭,還和他不對付。有好幾次,他們三個想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她總是冒出來阻撓。他們三個是男人,屁股後面整天跟著一個小丫頭算怎麼回事。偏偏路拾和章顧宣慣著她。
  周郡笑而不語,跟著他去了觀景台,觀景窗高出平地十米左右,視野極好。龍舟比賽選了漓江最淺的一段河流,龍舟上的戰鼓一直沒停,鼓聲震天。
  此刻遠處的江水漫漫,清風拂面,雲霞甫暢,天高地迥。纖歌凝而白雲遏,煙光凝而暮山紫。
  屬於白鹿書院的龍舟已經衝刺到了第一名,迎頭暢遊。周郡瞇起眼睛,找到了龍舟左手第三個位子,是路拾。路拾神情看不清楚,只見飛快地劃著木漿,動作流暢有力。
  周郡見到龍舟上的少年勃勃英姿,突然一陣感慨湧上心頭,他的路拾長大了。
  周郡正感慨著,耳邊又傳來章錦葵的尖叫聲,「啊,路拾哥哥要贏了,快,喊起來!」
  周郡緊緊盯著那龍舟,少年意氣奮發共駭群龍,爭端水上游,雲旗獵獵翻青漢,雷鼓嘈嘈殷碧流。見其遠遠甩開了其他龍舟,一舉衝破了屏障,岸邊歡呼聲響起。白鹿書院這一隊伍奪冠!
  坡上人呼霹靂驚,竿頭彩掛虹霓暈。白鹿書院龍舟上的少年郎也歡呼著,龍舟靠近,路拾衝著岸上的周郡喊:「大哥,我們贏了!」然後他們又劃著木漿,驅使著龍舟在漓江裡打著璇兒歡呼暢遊慶祝著。
  周郡見到路拾,他大笑著,和章顧宣擊掌而笑,笑容明亮又舒朗,帶著意氣奮發的暢快。真是天教分付與疏狂,累上留雲借月章。好一個風華正茂揮斥方遒的翩翩少年郎。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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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貼番外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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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番外五

  第二年八月,風輕雲淡的日子。
  貢院外人聲鼎沸。今天是院試開考的日子,來送考的人群紛紛擠在院門外。學子們依次排隊入場,院門兩邊有四個守衛搜撿考生們有沒有夾帶作弊行為。
  周郡和路拾也排在隊伍最末。周郡在考試的兩個月前再次來到了禹城,和路拾一起備考。兩人同一考場,路拾前面是玄安和章顧宣。三人正在嘰嘰喳喳的。
  趙雍在周郡旁邊,還在小聲囑咐他。周郡默默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別說了,在孩子面前給我留點面子。」他都三十多歲了,還和路拾這群十幾歲的孩子們一起考試。真的好丟人。
  趙雍聽他這口氣,笑了,「這有什麼,你看最前面幾人,拖家帶口的,鬍子白了都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科舉考試哪有一帆風順的,有人考了一輩子,到入土也只是個秀才功名。
  周郡歎息,他之前不算幼兒園,十二年的學習生涯中,雖然不算個學霸,但也不差。
  如今卻也明白這科舉之路好難。頭一年他自覺答題也不錯,但沒想到名落孫山。院試三年內能考兩次,這次要不過,就要等上兩年。周郡也沒多大志向,能考中就行。有了秀才功名後,在吉縣大小也能唬住很多人了。
  想到這,他在心裡拜了拜菩薩,然後又看了看前面的路拾,拍了拍路拾的肩膀,「路拾,給哥哥加個油。」
  路拾不明所以。趙雍心裡有數,對周郡這行為又無奈又好笑,在這個時候臨時抱佛腳,他道:「你哥惴惴不安,你說些好聽的。」周郡他們幾個對路拾的福運都很信服。路拾眉眼彎彎,過了變聲期的嗓音清朗,「大哥,我有預感,我們四個都能考中。」
  玄安和毛毛聽了這話理所當然地點頭,「我們要是過不了,這場考試就沒人能考中。」
  周郡看著幾個自信滿滿的少年,也被感染了銳氣,心態放平了。很快輪到他們進考場,這個時候一個小姑娘衝過來,喊著哥哥。
  玄安一個討債鬼眼神,「又來了,」對著毛毛道:「你這個妹子怎麼無孔不入?」
  毛毛沒理她,對著妹妹伸出手,然而小女孩壓根看也不看他,把一枚香符給路拾,「路拾哥哥,這是我一大早去萬佛寺求來的,很靈驗的。一定能保佑哥哥得案首的。」
  毛毛皺眉,原來她一大早不見了是往萬佛寺跑了,但是怎麼只有路拾,他這個親哥哥呢?「錦葵,沒有我的嗎?」
  錦葵看他一眼,「你要它幹嘛,給了你,你也得不了案首。」毛毛感覺自己胸口中了一劍,一臉便秘的表情。
  玄安哈哈大笑。錦葵瞪他一眼,然後敷衍道:「我給你上了一炷香,佛祖會保佑你的。」接著不理他,開始和路拾說話,說著等他考試出來,要來接他,一定要去他們章家園子玩,說是祖母要辦賞花宴。
  「那是祖母說了我們中了秀才才給辦的。」毛毛說道:「我們考試都沒考,你別這麼招搖。」
  玄安拆台:「剛才誰說的你們考不重這場上就沒人能中了。」
  然後錦葵和毛毛又一致對著玄安,嘰嘰喳喳的,路拾偶爾也笑鬧幾句。周郡和趙雍聽著這幾個少年的對話,忍俊不禁。感慨著路拾的這三個朋友,真是有趣又好玩。
  院試考兩場。正場一場,複試一場。等全部考完後,路拾回了家,還有幾天白鹿書院才開學。他跟著周郡和趙雍一起回家。剛下過一場雨,下營村的路雖然修得平整了,但還是有些地方泥濘。路拾說:「哥哥,讓我背你過去。」
  周郡不知道這孩子想什麼,路拾說著:「你小時候背我,我現在大了背你。」
  趙雍悶笑。周郡吸一口氣,「路拾,你哥哥我還沒老的走不動,你的孝心早了點。」
  路拾搖頭,小小少年回到長大的村子裡終於沒有在外面的成熟和穩重了,流露出一絲稚氣來,「不要,我先演練一下。」說罷在周郡面前彎起了腰,趙雍起哄,「孩子的一片心,來。」
  周郡見到趙雍那眼神,知道他有壞心眼,然後心一動趴在了路拾背上,路拾剛要起身,然後趙雍也爬上去了。路拾差點摔倒,趙雍一本正經地說:「怎麼,只孝順你哥哥,我也沒虧待你吧?」
  路拾咬牙,用盡力氣想把兩人背起來,周郡趕緊下來,「好了,好了,別鬧了,走,看小孩都過來了。」
  路拾還懊惱,自己力氣不夠。他都努力鍛煉了,但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壓在身上,他還是背不起來。周郡和趙雍對視一眼,一人拉著他一個胳膊,然後突然將他架起來,「走,我們的秀才公。」兩人把他架起來,走過了那泥濘的一段路。
  周嬌和王丫在家裡做美食等著他們呢。這幾天難得的一家人都整整齊齊地在一起。
  第二天,村子裡有兩場喜事,秋收結束後娶媳婦嫁女兒都操辦起來。其中一場喜事是王倉,路拾知道。王倉一直打光棍,王滿家添了兩個娃娃後,終於也攢夠錢給弟弟娶了媳婦。
  他們一群人歡快了去吃了喜酒。如今他們一起逃難安家在下營村的三十個人,七八戶人家都圓滿了。就連娶了花嫂子的王柱養大了的王奔也娶上了媳婦,也該起了新房子。
  周裡正如今六十三歲了,在酒席上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大家日子越過越好,奔頭足。以後也不能偷懶,要繼續努力,給子孫後代積福。
  場面熱鬧,新房子敞亮,莊稼豐收,風調雨順,有什麼不滿足呢。
  村裡的生活很安逸,吃完了酒席,大家都高高興興地。第二天路拾又提議吃羊肉火鍋。
  趙蘭彤彤和趙嬸娘一家五口也過來,吃著火鍋,喝著果酒,大家快快樂樂地說話。聽說大成要去服徭役。趙雍道:「怎麼不拿銀子抵?」
  趙蘭道:「你□□慣了,他一身力氣。這次徭役就在咱們村,把山頭往南那段路修了,以後咱們去城裡就可以直接繞開大姜村,從那條路走,能省半個時辰。」在家門口服徭役,累不著。路拾一聽,說道:「我考試前,夫子讓我們寫一篇文章,是關於徭役的。我也去。」
  趙蘭道:「這可使不得。」她看著唇紅齒白的少年,路拾這幾年一直在外讀書,如今一看就和他們村裡的黑黝黝的少年不一樣了。和那些富貴人家養大的公子哥沒多大差別,細皮嫩肉的怎麼可以做粗活。別把寫字的手都壞了。
  「你去看看得了。」周郡也說:「別以為這事很容易。你在旁邊看著,可以去採訪,不,是詢問一下官差和服徭役的人,不用自己親身體驗。」種田和徭役都很苦,周郡是親身體會過。他就是知道種田苦,所以能用牛和工具解決,就花錢買工具,盡量減少人力。至於徭役,他一直沒去幹過。他是怕了。
  趙雍道:「我幹過一次,那是是去疏通河流,在河裡待了十幾天,我回來後就病了一場。」他十六歲的時候吧,反正那次以後他再也沒為了省錢出徭役了。
  路拾若有所思。隨後該開學的時候,他又請了幾天假,等著服徭役的人幹活,在旁邊觀察了三天,每日找人聊天,又去看他們的工具,接著在紙上寫寫畫畫的,後來便回去上學了。
  回去後又去書院書庫裡找了很多資料,寫了一篇文章交給了夫子。崔夫子看完後,哈哈大笑,私下說:「我白鹿書院又要出一個狀元了。」這就是後話了。
  路拾去上學後,周郡和趙雍在田里建水車。路雲之前做了個小水車,現在他們要在趙雍家那八十畝的田里再建造一個大水車。
  同時等待著考試結果出來,成不與不成,總要動起來。還有他們的禹城開餐館計劃,都計劃好久了,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鋪子。現在他們的錢攢夠了,也要加緊動起來。
  ……
  白鹿書院。
  毛毛和玄安說道:「路拾,快點,今天該張榜了,我們快去找個好位置。」
  「我哥哥還沒來呢,你們先去,我在這兒再等一會兒。」
  「我們先去佔位置。」兩人跑了,路拾又等了一會兒,趙雍和周郡才姍姍來遲。原來他們這回終於說動趙嬸娘來禹城看大夫治療眼疾了。把趙嬸娘安頓好,兩人耽擱了時間。
  路拾說等看完榜單後去客棧看嬸娘。但不用他們去了,毛毛和玄安跑了過來,大叫著他們都過了。身後的小廝還拿著一份抄回來的榜單。
  「你小子好樣的!」毛毛和玄安沖路拾豎起大拇指。路拾得了案首。周郡當然也過了,玄安和和毛毛也是新晉秀才一名。
  皆大歡喜。
  路拾跟著周郡和趙雍去看了趙嬸娘,大概是舟車勞頓,趙嬸娘臉色很憔悴,一直在睡著,直到第二天精神頭才好了些。路拾也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館,忙碌了好些天趙嬸娘的眼睛得到了緩解,但也只能是緩解。趙嬸娘在外面待著實在是不習慣,周郡和趙雍就送她回去了。回去前周郡對路拾說他很快就會回來,他已經找到合適的餐館店舖了,之後應該會經常來禹城。
  路拾心中歡喜。
  路拾十三歲的時候考了院試,奪得案首,考中了秀才。小三元大成。同時,他在白鹿書院已經學習一年,很有名氣了。這一年他從入學小測驗的倒數名次,逐漸到每次都榜上有名。路拾在書院日子過得充實有趣。經常有各種活動想讓路拾參加,但路拾都不去,這一天,玄安和毛毛說下午有活動,要去秋實園林。
  「這是豫州學正監當官胡大人的私人園林。聽說是禹城園林一絕,天下聞名,不對外開放的。」
  「裡面有太湖來的假山碑林,聽說拓印了很多名家真跡在上面。我要去見識見識。」路拾跟著去了才知道,原來柳刺史帶他們赴宴。
  這是頭一回,柳刺史這人路拾也見過好幾次,但每次見面他都沒說過幾句話,柳刺史為人嚴肅,也不太和他們這群小輩說話,只是偶爾聽玄安吐槽,他自己都沒見過幾次爺爺,老嚇人了。
  沒想到這回竟然主動帶著他們三人去見客。路拾有些惴惴不安,他跟著柳工學習,可是柳工卻沒有帶著他去拜訪過別人。毛毛和玄安倒是跟著自己祖母父母出去拜訪過客人,有這方面的經驗。
  「別擔心,他們那群大人和夫人都是人精。大人會樂呵呵的考教你的功課,然後誇你年少英才,再勉勵你兩句要勤奮之類的。夫人呢,則誇你長得好,懂事又孝順,長大定然迷倒許多姑娘,有的還會問你婚配沒有……」毛毛喋喋不休地和路拾說著。
  玄安偶爾附和兩句,「哦,他們還會問你近來可好,家中長輩怎麼樣,就是側面打聽他們想打聽的消息,也不管你知不知道,聽不聽得懂。無聊的很。要是比我們年長一點,則會裝腔作勢地和他們討論學業和夫子的情況,實則混熟了都是哪個地方好玩,哪家的東西好吃……」
  「反正,你只要微笑,然後仔細聽他們說話,適時點頭附和就行。」路拾點頭,心中有了底,去到之後果然如毛毛和玄安說得那樣,都是一群大人,帶著自家孩子。他們要做的就是聽話點頭微笑偶爾回答幾個問題。
  就這樣,柳刺史對他們的表現好像很滿意。以後也帶著他們參加宴會。路拾知道這是帶著他們給他們積累經驗,等回柳工那的時候,柳工還會問他們赴宴的情況,並且給他們分析那些人說話的含義,和他們的關係。這是在教他們為人處世,路拾聽得很認真。
  這樣等下次他在參加聚會的時候,竟然能聽懂他們的旁敲側擊,這才覺察到柳刺史和柳府的位置很微妙。豫章王不太信任柳刺史,但又不能把他弄下去。而柳工雖然退休了,但是他的下屬和舊部仍舊牢牢把持著兵部。紀寧郡主在王府和柳府間左右逢源,也有很強的存在感。
  柳工細細和他們說過,這就是官場,各有利益各有想法,政見不同,私人恩怨倒是沒有。柳工說豫章王府和西南節度使宋麒麟雖然成婚,然而兩人政見不一。
  節度使主張窮兵黔武,屯田練兵,並且要組建水師,開通東部沿海的航運和海路。豫章王同意組建水師,開海運,卻反對屯田練兵,並且反對氏族兼併土地。而且還建議要削減軍隊開銷,就地解散一批士兵放他們回鄉耕地。他認為朝廷在軍事方面冗兵鋪張浪費,軍隊開銷佔了國庫的三分之一。
  而他們這群大家族則是不願意讓出土地,反對全國土地改革,雖然建議開海運闊商貿,但卻反對提高商人地位。並且朝廷有意要將鹽鐵酒專賣下放一部分權力,允許私人開採小型鹽礦。這政令要是一開,以商人重利的本能,恐怕鹽酒價格能上天。對百姓不是福利而是災難。
  幾個孩子聽了這些都若有所思,柳工笑著讓他們自己多想想,然後再對照著他們平日學的文章,獨立思考一下要是他們是攝政王或者宰相朝臣,面對著各方面的意見和改革的時候該如何行事。
  幾人哀歎一聲,為什麼總是要寫文章?!
  轉眼間,路拾已經十五歲了,這是他在白鹿書院的第三個年頭。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明年去參加秋闈。他自己想去,但是呢又覺得不太有把握。
  秋闈可以在本省豫章郡或者臨川郡考,一千六取三百,考中舉人不難,可是要得解元有難度。再說毛毛和玄安都不去,大哥和趙雍哥也不去考。就他一個人,就,就不太想去了。他知道他如果要去考試的話,哥哥們或者姐姐們肯定都陪著去,可是一年前,哥哥的鋪子生意才正式開起來,這個時候走開也不太好。
  啊,糾結。回去問問柳工意見再說。
  清明節前夕,柳刺史又帶著他們去了學正的秋實園林。這回有很多陌生的大人們,不過紀寧縣主也來了。毛毛玄安和路拾看著一位大人再訓斥自己的兒子,指著他們三個說讓他兒子和他們多學學,別整天雞零狗碎的吃喝玩樂。
  那位少年他們認識,是書院裡留級了兩年的師兄,然後他旁邊那個矮個子的就是當初他們一進書院就打了一架的期中一個。
  幾個人尷尬地在各位大人身邊坐著,偶爾對視都是假笑,一直到柳刺史讓他們幾個孩子出去轉轉,幾個人一出來,才感覺到空氣都清新了。
  「走,我們去水榭那邊。你說李文會不會找我們麻煩。」毛毛最愛玩,見到水榭上有小舟,嚷著要去釣魚。
  「你怕什麼,他找事,我們再揍他一頓。」李文就是剛剛被他爹訓斥的少年,還有他的根本岳祁東。這幾個在書院裡和他們都不對付。
  不過大家都有分寸,不會打起來。他們同行還有別的少年。玄安問那幾個人同行不,他們都不去。玄安也沒管了,讓人找了漁具過來,三人去水榭泛舟釣魚。因為他們都跟著柳工長大,所以釣魚這項愛好早就被柳工培養起了。
  直到他們在小舟上,玄安才道:「估計我們晚飯也要應酬。我看今晚上祖父要喝醉。」那群大人們他以前也見過一次,都是不醉不歸的主兒。路拾道:「不行,我是要回去的。」
  毛毛道:「放心,要不了多久,咱們的混世小魔王就來了。我們就可以溜了。」
  玄安一臉震驚,「不會吧?錦葵還能追到這裡來?你娘就不管管她?她快十二歲了吧,跟個混小子似的。」錦葵這幾年一直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跑,可是這邊是大人們應酬的地方,他剛才看到前院還有很多女伶,而且那些大人們家裡也有女兒,卻一個沒帶來。
  路拾皺眉,「別這麼說錦葵。」
  玄安道:「人家親哥哥還沒說話,你倒是心疼起來。也是,只有你,她不捉弄。我和毛毛,可是沒少受她氣。上次吃飯,她還往我碗裡偷偷加鹽,我爹娘都在一旁看著,我也不敢吐,只好嚥下去。」宴會上哪能出錯,偏偏錦葵故意找茬,他只好忍著。
  毛毛的魚鉤動了,他釣起來,把魚鉤取下,又放上魚餌。「路拾說得對,你可別招惹錦葵了,你要不是嘴欠,老說她胖,她能捉弄你?」錦葵小時候冰雪可愛,這兩年有發胖跡象,她又愛吃,可不煩惱的很。偏偏每次玄安總要說上那麼一兩句。
  「你們倆講不講理,她從小到大可是一直喊我胖子的,我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玄安這幾年瘦下來,個子也長了不少,終於不是胖乎乎的形象了,他又愛笑,練武學習沒段落,細看也是個偏偏的英俊少年。
  路拾一笑,拉起魚鉤,一條鯉魚蹦上來,他起身撿著扔進桶裡,這才不緊不慢地反駁玄安。「錦葵哪裡胖,那是可愛。」圓潤的小臉,烏黑發亮的眼珠,笑起來像朵石榴花,神情天真稚氣,生氣的時候像只跳腳的貓,很可愛。
  毛毛點頭,「路拾說得對,我妹子最可愛。」
  玄安切了一聲,不再和他們倆說話,而是專心致志釣魚。果然不到一個時辰,又一條小舟游過來。
  小舟船頭錦葵的聲音傳來,「大哥,路拾哥哥,我在這裡。」錦葵跳上他們的船。錦葵穿的是男裝,靈動活潑。錦葵和路拾毛毛都說起話來,但就是不理玄安。
  偏偏玄安嘴欠,故意喊她小胖妞,錦葵聽到這聲胖妞,第一個反應是先看一眼路拾,見路拾低頭再收拾漁具,似乎沒怎麼聽見。她才放心來,然後怒從心頭起,直接上腳一踹,要把玄安踢下水。
  玄安動作靈活,直奔路拾而去,叫道:「你今天要是再敢動我。我就把你路拾哥哥也拉下水。」錦葵這小妞跟著騎射師父練了三五年筋骨拳,力氣可不小。而且真要動起手來,他也不可能下死手。而錦葵可不是留後手的人,他真要受傷了,也只能自認倒霉。
  他們倆鬧著,小舟便搖晃起來,這個時候又從南面衝過來一條小舟。
  玄安和錦葵同時叫道:「快改道,要撞上了!」
  然而那條小舟上的人充耳不聞,直直往他們這小舟上撞過來。撞得他們這條小舟碰的一下子就翻了。錦葵和玄安掉下水,而玄安也扯住了路拾。只有毛毛在小舟撞過來的時候跳到了剛才錦葵帶來的小舟上,躲過一劫。
  毛毛大怒,看到撞過來的人是李文和岳祁東就知道他們是故意的——欺人太甚。玄安和路拾先把錦葵弄上小舟,先讓毛毛把錦葵帶回去換衣服。她是個姑娘家,在這個時候要先顧著她。然後他們兩個也爬上來了,李文和岳祁東哈哈大笑。
  李文道:「什麼小三元,白露才子,我看草包最可能。」聽了這話,路拾還沒怎麼反應。錦葵突然從小舟內衝過來,拿著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長桿直往李文身上搗去,力氣大的直接將李文給弄了個趔趄。沒站穩也掉下水成了落湯雞。
  「哈哈。」錦葵叉腰大笑,「瞧你那慫樣,你也配說別人?」
  李文好像不會游泳,在河裡掙扎著,姿態狼狽。岳祁東要撈他上來,但也不敢下水,他道:「快救他,李文不會水。」這小舟上就他們兩個人,這麼冷的天,他難道要下水救人?不管了,眼看著李文在撲騰,岳祁東開始脫衣服要下水救人。
  「啊,原來是旱鴨子!」錦葵又嘲笑,見岳祁東要脫衣服,她道:「不要臉。」
  路拾和玄安擋住錦葵的目光,對錦葵說道:「錦葵,進去!」
  路拾喊著:「顧宣,帶她回去!」接著路拾和玄安對視一眼,兩人再次跳下了水把李文撈上來。然後李文剛在小舟上喘氣。兩人又在小舟兩邊搖晃,把小舟弄翻了。李文再次落水,岳祁東被小舟蓋在水裡,雖然會游泳也灌了好幾口水。
  路拾和玄安水性很好,看到毛毛和錦葵他們的小舟已經靠近水榭涼亭,知道他們上岸了,想著馬上就該有人過來了,於是趁著這個又拽住李文和岳祁東,說是來救他們。
  「我們來救你,文哥,你扒著舟楫。」看似是在拖著李文,實則兩人使壞地把他往水裡按,又讓他灌了一肚子水。岳祁東剛爬上來,又被他們拽下來。四個人在水裡撲騰。撲騰到大人來,李文半死不活,岳祁東倒是哈哈大笑說暢快的很。
  後來,岳祁東和李文得了風寒,折騰半個月才好。而他們因為理虧,只說是玩鬧。路拾和玄安身體倍棒,什麼事也沒有。可能是不打不相識,在水裡打了一架後,他們之後又在蹴鞠場上打了一架,也是岳祁東和李文慘敗。
  岳祁東就發現路拾這人邪門的很,明明是他們幾個專門針對他,然而最後倒霉的總是他們。李文一開始不信,可是落水他得風寒,蹴鞠他被撞;打馬球他的馬受驚導致他被馬踢,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專門做局讓路拾破財,反而被家裡發現說他胡作非為,停了他的月例。
  而路拾他們還是完好無損,又在測驗中奪得頭籌。
  岳祁東道:「文哥,算了吧,咱惹不起。崔夫子擺明了偏袒他,這小子邪門的很。」再說路拾也夠義氣啊,他們找了這麼多事,他從沒沒有去告狀過。有一次賽馬,他還指出說他的馬有問題,讓他查查,他一查果然是被人做了手腳。
  要是沒人提醒,他可能就要斷一隻腿,這學業和前程都廢了。事後他娘查出,這是姨娘特意買通了他的小廝,為了給他那庶長子的大哥騰位置要廢了他。這事他和他娘想起來就後怕。瘸了一條腿就算你是文曲星下凡,也仕途無望了。科舉考試入朝為官不能有任何殘缺。
  李文咬牙道:「我也不想啊,這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下不來台了嗎?」他這陣子真的很倒霉,早就不想玩這把戲了。可是他在白鹿書院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認輸了,以後還怎麼混?
  岳祁東道:「要不,我們請他們吃頓飯,我想辦法讓他們請我們吃頓飯,化干戈為玉帛?」
  所以當岳祁東在街市上看到路拾玄安一行人在一家小餐館吃飯的時候,自覺終於找到機會了。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一看就是澠池相會的好日子。所以他馬不停蹄地讓人把李文也給叫了過來。
  玄安毛毛還有錦葵今天來這裡,是因為今天路拾的姐姐今天來。周嬌姐姐他們也好久沒見了,這周家大哥開的小飯館就是他們三個在外的根據地。
  錦葵剛才看到岳祁東鬼鬼祟祟的模樣皺眉,「他不會又要使壞吧?」
  路拾道:「不會。」
  錦葵就不想了,轉而說:「我去後廚看看,嬌嬌姐做了什麼好吃的?」她小跑去後廚,沒一會兒就跟著周嬌一起出來。周嬌做了牛奶雪梨綠茶糕。周郡和趙雍也端了幾道菜上來,幾個孩子歡呼吃著,席間,路拾道:「柳工建議我去考。他說今年秋闈的主考官是節度使和豫章王府的人,而下一屆有可能會是柳刺史。」
  這話說出來大家都明白。柳刺史任主考官,就算路拾考了第一名,也會有刺史的政敵找事。再說崔夫子也建議他去考,說他學業很扎實,而這一屆要在本戶籍地考,而他們的戶籍所在就是禹城,在家門口考。
  下一屆可能就打亂了,變化太多。不光他要考,玄安和毛毛也要考。這兩年會試春闈考錄取的都是南方的學子,已經引起北方學子不滿。所以柳工估摸著下兩屆錄取應該朝北方學子傾斜。所以路拾考了舉子後最好要緩幾年才能去參加春闈。
  「要不,我們倆也考考試試?」趙雍和周郡對視一眼,說道。下一屆就不再禹城考了,要去遠地方,他們可走不開。但是秀才都過了,不參加鄉試又覺得少了點什麼。行不行的,要考考才知道吧?
  「還有兩個多月。」路拾道,「我可以的。」少年眼裡是自信的神采。錦葵第一個出聲支持,「那是當然,我路拾哥哥最厲害了。」
  周嬌說:「那兩個少年看你們好久了,路拾,是你同窗?」她拿著茶壺去招呼他們。岳祁東和李文過來,岳祁東道:「我知道這主考官是程貞,我家裡有他的文章集。我拿給你們看看。」
  這兩人聽他們說了鄉試的事情,終於找到了和好的契機。主考官的喜好非常重要。他偏好的文風是平實質樸還是華麗絢麗,是喜好誇誇其談還是言之有物?最後的策論要是對了主考官的眼,那麼名詞可以提升十幾個。
  錦葵和玄安同時開口,「你有這麼好心?」
  路拾道:「謝謝了,要一起吃嗎?」他對著周嬌動了動嘴唇,周嬌一笑,這孩子促狹勁兒又來了,要她上貴的,這是要宰冤大頭呢。但路拾這樣,也就說明他和這兩個人關係不那麼差。果然一群少年吃吃喝喝完畢後,路拾出門送他們的時候就已經勾肩搭背了。
  錦葵她雙眼亮晶晶的道:「路拾哥哥就是心善。」這麼壞的人他都能和睦相處。周嬌則拿著那個矮個少年留下的十兩銀子飯錢哭笑不得。十兩銀子能在禹城最大的悅香樓置辦出一大桌風聲的酒席了。這兩人出手真是大方。
  路拾送完他們回來,見毛毛和玄安有微微醉意,對錦葵道:「我叫了馬車,錦葵你拿好東西。」周郡和趙雍幫忙,把兩個醉的毛毛的少年和錦葵送回章府。
  趙雍和周郡在馬車外面坐著,聽著裡面錦葵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路拾時不時地應上幾聲,偶爾夾雜著毛毛和玄安的醉話。
  趙雍小聲笑著:「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柳三小姐的提議?」上次去看柳工,柳三小姐也在,竟然叫住他們,說起了路拾和錦葵。周郡以為她還想人路拾做干親,然而卻不是的。柳三小姐竟然和他說想給路拾提親。提的就是她的孫女錦葵。說他們兩小無猜,知根知底,路拾又是他們兄妹倆的救命恩人,親上加親更好。
  周郡當即真的是愣住了,第一個感覺是不敢相信。路拾才多大啊,錦葵才多大?都是初中生小學生竟然要考慮婚配了?
  柳三小姐笑著說可不能讓他們家培養的人才流落在外。當時柳工也在場,柳三小姐提議的時候,柳工皺眉,明顯不贊同,但也沒出言反駁。
  周郡只笑著說這要看兩個孩子的意見,他委婉地說路拾現在以學業為重。他不是反對,只是覺得有些早。孩子現在肯定都沒有這想法,要是把大人的想法加在孩子身上,對路拾和錦葵都不公平。
  路拾長大後要是喜歡錦葵,他當然不會反對。可是路拾要是因為報恩要娶錦葵,他是不會同意的。柳三小姐見他這樣子,也沒再說什麼。
  周郡白了趙雍一眼,「你別在孩子面前提這個。」要是兩人以後真有緣分,他當然不會反對了。只不過現在兩人都還小,可不能早戀。
  趙雍哈哈大笑,感慨周郡總是固執的可愛,而且他這個樣子跟養了個女兒馬上要被人拐走一樣。他道:「咱麼路拾以後可是香餑餑。」
  路拾露出頭來,「哥哥,你笑什麼?」錦葵也探出腦袋,好奇地看著他們。
  這一大一小少男少女都歪著頭,目光清亮透徹,模樣俊俏可愛。趙雍指了指遠處的天空,道:「你們看那晚霞真美。」
  只見夕陽下,遠處峰巒和雲彩連成一片。雲霞瀰漫,山煙翠,綠峰如簇,絢爛如火,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周郡也抬頭看晚霞映天,聽到錦葵清脆的說:「路拾哥哥,你笑一笑。你笑起來比晚霞還好看。」
  路拾道:「別胡說。」耳朵卻悄悄紅了,偷偷看了一眼周郡。周郡餘光瞥見,面上只裝作不知。錦葵還在說著,拉著路拾的袖子扯了又扯,撒嬌著,非要路拾笑一笑。兩個小人兒在那肩並肩坐著抬頭看萬千雲霞,久久不動。
  周郡只好咳嗽兩聲,讓他們倆坐進去,他要加快馬車速度了。天邊的落霞漸漸漸漸遠去,然而這美景卻縈繞在心頭。
  夕照紅於燒,晴空碧勝藍,千里澄江似練,秋水長天情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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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夕照紅於燒,晴空碧勝藍。——白居易《秋思》
  好了。撒花完結。
愛 從來都不是讓人肆意妄為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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