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梁克雅的公司來了個難纏的老外客戶,也算是個跨國企業的小主管,手裡正好握著這次新案子的決定權。
眼見又是一樁百萬美元的業績,自然不能太過怠慢。
偏偏光是要摸透客戶的喜好,就搞得大家人仰馬翻,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探得對方性好漁色……唉,慘了,又得喝酒應酬。
身為領頭者,梁克雅責無旁貸的率領手下幾名人將上場應戰,務求卯足全力的討客戶歡心。
預約了高級酒廊包廂後,梁克雅思忖,這一折騰,怕是沒有過午夜十二點絕對回不了家的,於是他乖乖打電話報備,免得有人跳腳。
他不喜歡所謂的酒店文化,喝酒就單純喝酒,幹嘛還要一心多用找小姐坐台?再者,生意談到這樣就模糊焦點了,偶爾幾次還可以勉強忍耐,真要多,他怕他會頭一個受不了。
可誰叫這回遇到了,只好陪著去一下,畢竟關係公司利益,不可不顧。
「翠茉,我今天恐怕不能去接你下班了,來了個客戶,得去坐台陪笑。」他語帶無奈的自我調侃。
「沒關係,陪笑可以,賣身就不行。」她調皮的回嘴。
「是,因為我已經賣給你了,職業道德我有的,絕不一物兩賣。」
她嘴角微彎,「別喝太多酒好嗎?」
「我知道,一定保證完璧歸趙。不用等我,累了就早點睡。」
「我今天要回我住的地方整理點東西,若晚了,我就在那邊睡。」
他沉吟須臾。「……好吧。」
雖然回家沒看到她會寂寞,可是讓她一個人三更半夜的兩處奔波,他更不放心。反正她已經慢慢的在把東西搬回來,以後他們兩個就再也不用分開了。
掛了電話,他心裡還是覺得愧疚,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得把她一個人撇著不理了。
叩叩──
「副總,走了。車子已經接Alan,直接在酒廊碰面。」Mark提醒。
「好。」
到了包廂,果然環肥燕瘦一字排開,Alan簡直樂翻了,梁克雅使了個眼色,那些小姐們便機伶的火力全開,逗得老外開心不已。
「梁副總,你怎麼不喝?」一個妖嬈的酒店小姐忽地偎了過來。
梁克雅目光泛冷的看著她,「新來的?」
難怪白目,敢跟他勸酒,搞不清楚今天的目標。
「對,我叫妮娜,副總常來嗎?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妮娜搔首弄姿的拋了個媚眼,「也許待會我們可以出去吃個宵夜。」
「宵夜?好啊,如果你可以讓我的客人滿意的話,我請客。」梁克雅眸光驟冷,借口要上洗手間,便走出了包廂。
妮娜還以為釣到金龜婿,孰料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莫名其妙被迫轉台了。
沒多久,Alan便喝得爛醉,平時道貌岸然的精英形象丁點不剩。梁克雅心想,看來今晚沒啥好談了,就讓他玩個痛快,雙方留下好印象,至於合作細節就等他清醒了再談吧。
招來Mark交代幾句,他決定先走人。
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他微笑。「現在趕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他沒打電話給連翠茉,想給她個驚喜。
他從來沒有想過幸福會這麼簡單,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只要每天睡前、醒來看到對方,一整天都會精神抖擻,彷彿人生也變得更有意義。
車上的輕音樂勾惹他輕快敲打節拍,隨著距離越來越接近,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才剛停好車,果然就看見那抹嬌俏身影,看來,他們兩個人的默契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好!
降下車窗,他正想要喚她,卻看見他的女人像只小鳥兒似的奔向前方等候的男人,定睛一看,他愕然發現是先前那個長相粗獷的男人,他曾經親眼目睹翠茉擁抱過對方。
只見那人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兩人一陣嬉鬧後,連翠茉遂而挽著對方的手走向一一旁的摩托車,只見她親暱的抱住對方的腰,兩人旋即揚長而去。
梁克雅握在方向盤的手青筋暴露,熱烈的眸光驟冷。
這算什麼?他不過才今天沒有守著她,她馬上就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到底把他當作什麼了?
強自壓下怒不可遏的情緒,他發動車子,冷靜尾隨兩人一路回到連翠茉的住處,然後,他又再度目睹一個令他極為痛心的事實。
之前她總是以尊重室友、男賓止步為理由,不願意讓他踏進她的住處一步,可現在,她卻神色自若的帶著另一個男人,走進她不許他踏入的地方!
也對,他是不該踏入的,那是她跟那個男人的家,他這個跳樑小丑哪有資格走進去?
梁克雅臉上憤怒與苦澀交織。多荒謬,自詡聰明過人的他竟然被騙了!被一個看似單純的小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愚蠢的以為這就是幸福!
去他媽的幸福,原來這就是該死的幸福的真相!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連留下來多住一晚也不肯,包袱款款就要跟人家跑了,虧我剛剛還特地去接你下班,傷心啊……」沛雷德望著正準備投奔男人的好友,萬分感慨。
「雷德,你夠了,別一副好像你是我爸的模樣。」連翠茉啼笑皆非的輕斥。
「我是啊,我什麼時候不是像疼愛女兒那樣呵護你?」
她故作驚詫,「天啊,你是我爸,那斯華不就變成我媽了?」
「我不是,我不是,我還年輕。」方斯華強烈拒絕老公安排的角色。
「好、好、好,那妹妹總行吧,這不過分,我可是真的把你當自家妹妹在照顧,不管是在巴黎還是台灣,你每次偷喝我紅酒,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耶!」
呵呵,這倒是,每次雷德看見空酒瓶,什麼話都不能說,只能自己含淚默默收拾,因為他的老婆大人鐵定也是共犯,不能罵。
連翠茉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他們夫妻倆。
「少在那邊說的依依不捨,你明明就很高興把我掃地出門,你們好光明正大的甜蜜恩愛。」
「咳咳……這是當然的了,難不成你跟梁克雅恩愛的時候,還喜歡讓別人觀賞嗎?讓大家討論這個姿勢、那個角度的。」
臉皮薄的連翠茉轟的臉上一熱,「下流!沛雷德,你可以再下流一點。」
「男人本來就下流,不然你們女人哪會愛上?」
果然,此番言論又惹來兩個女人的齊聲撻伐,最後索性把他踢到一邊去,圖個安靜。
方斯華拉著好友,「找個你放假他也空閒的時間,我們大家吃頓飯吧!老是聽你說梁克雅,卻連一次面都沒見過,我很期待看到他呢。」
「好,我待會回去就問問他,一定帶他來跟你們認識。」
「還有,這次結婚可別又兩個人跑去登記就了事,得要好好的準備,婚紗喜宴都不能少,知道嗎?」
「嘻,結婚……還早啦,我們現在這樣很好,不急。」
「很好就好,快上車吧,到了打通電話。」
帶著最後一批家當,她分別擁抱了兩個好友,坐上計程車,快樂的奔向她心愛的男人。
梁克雅陰惻恚怒的臉上明顯寫著受傷。
他不發一語的坐在客廳沙發上,努力想忽視那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這些日子的甜蜜都只是假象?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女人,依賴她、憐惜她、信任她,可她卻是這樣的玩弄他!
他讓自己成了大蠢蛋,成了荒謬的芭樂劇主角!
抓起酒杯,他毫不遲疑的飲得涓滴不剩。
連翠茉打開家門看到梁克雅的第一時間便愣住了,接著她笑了,然而又對他獨自喝悶酒的舉動困惑不已。
放下手邊的東西,她趕緊來到他身邊,「克雅,怎麼一個人在喝酒?不是說晚上有應酬會晚點回來嗎?」
他靜靜的看著身旁的女人,看著她把微涼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用那雙足以騙過任何人的清澈水眸望著自己,覺得諷刺。
霍然揮開她,他踉蹌起身,打算回房。
「克雅?」
「別喊我!」
連翠茉心頭一怔,「你怎麼了?」
她的發問挑起了他壓抑的憤怒,停下腳步轉過身,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我怎麼了?哈哈?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瞎了眼的愛上你,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抓得她好疼,可是她忘了掙扎反抗,因為她整個人被他的話搞得震懾又難堪。
「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她做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悻悻然的訕笑,「問你啊,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演戲?」他欺身上前,「多麼無害的一張臉,多麼純真的表情,我真的被你騙得好慘,以為你就是我的幸福,結果我只是人家用來無事打發時間的玩具!你真厲害,我輸了,你真厲害!」說到最後,他怒聲咆哮。
「你到底在說什麼?」連翠茉委屈的紅了眼眶,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他要這樣冤枉她?
「還想狡辯嗎?那個男人是誰?」
「什麼男人?」
「不要想再騙我,我都看見了,而且不只一次!」
「沒有什麼男人,我心裡一直就只有你!」
他捏住她的下顎,逼她正視他的雙眼,「你擁抱過他,在我們離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看見你在巴黎小館前抱了他,是我不願意這樣就認輸,因為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所以我努力的想要抓住你,可是我不過一天沒有守著你,你馬上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懷抱,你就這麼不甘寂寞嗎?」
「我沒有!」面對指控,她頓時刷白了臉。
梁克雅撇撇嘴,眼神更冷。「我都親眼看到了。剛剛我去接你下班,看見你坐上了他的摩托車,親熱的回到你的住處。你不是說那裡男賓止步的嗎?你不是說要尊重你的室友,不方便讓我進去?可是你卻帶著那個男人回去!」他越說越氣,怒不可遏的咆哮。
連翠茉立時明白他誤會了什麼。
「是雷德,他是沛雷德,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跟斯華是夫妻,他們一直很照顧我,不管是在巴黎還是台灣,那裡是他們的家,我只是借住在那裡,所以不方便帶你回去,你不要亂想好不好?我是真的愛你啊……」
可盛怒中的男人壓根聽不進她的解釋,因為他忙著武裝自己,拒絕再受傷。
「我想的是怎樣很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們玩完了,這一次我決定不要再繼續當你的玩具!」
連翠茉覺得心好痛,好像有誰拿著刀子在割她的心。
玩完了?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跟她分手嗎?
為什麼,他明明說過要她回家來的,他明明說這裡是他們的家,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又要沒有家了嗎?她又要去流浪了嗎?
他這麼輕易就要丟棄她的幸福了嗎?
不要,她不要這樣!
連翠茉激動的撲上前去,聲嘶力竭的吶喊著,雙手失控的打著這個讓她夢想破碎的劊子手。
「梁克雅,你這個大笨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雷德跟斯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許你這樣詆毀我們的感情!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大笨蛋!每一次你都要把我弄哭,從以前就是這樣。以前你殺死我的蘋果,現在又撕裂我的愛情,你真的好可惡!還來,通通還來,把我的感情全部還來,這次就算你還我兩顆蘋果,我也不希罕了!」
她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她要讓他知道她現在的痛!
「嘶……」他吃痛的縮回手,混亂的情緒反而因這份痛楚而冷靜了下來。
抹抹眼淚,她絕望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失了靈魂似的走出門。
她已經沒有家了……
爭執停止,屋裡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梁克雅怔怔的看著手腕上的傷口。她咬得好重,留下清晰的齒痕。
她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說他殺死了她的蘋果……
蘋果?殺死的蘋果……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爬了爬凌亂的發,那一瞬間,被遺忘的過去再度浮現眼前,他腦袋裡的畫面,模糊的出現他十七歲的那一年……
「喏,拿來,我削給你吃。」
「你會削皮?」頂著純真臉龐的小丫頭問。
「你以為我是你嗎?小丫頭。」
「我不是小丫頭,我叫茉茉,茉莉花的茉茉。」
「那好,茉茉,把蘋果給哥哥,我幫你削。」
蘋果!梁克雅一愣,更多畫面湧上心頭。
「我坐在這裡,等克雅哥哥放學回來,我就可以馬上看到你。」
「媽媽說你生病了。醫師伯伯有幫你打針了嗎?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不打針。」她神秘兮兮的說。
「什麼辦法?」
「吃我媽媽煮的雞蛋粥。我生病的時候,媽媽只要煮雞蛋粥給我吃,我的病就馬上好了。」
「真的嗎?我才不信,除非你叫你媽媽也煮雞蛋粥給我吃……」
茉茉、茉茉……連翠茉!
他想起來了!她是茉茉,那個老愛纏著他說辭的茉茉,那個失去了母親的依靠,消失在他生命裡的茉茉!
想起她離去前絕望的眼神,他的心痛得糾結,好難受。
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旋即追了出去。
「茉茉,你在哪裡,茉茉!」
梁克雅光著腳,在深夜的街頭找尋那小女人的身影,也在心裡自責不已,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冷靜的聽她說。
那麼多年了,她竟然沒有忘記他,而他又用什麼回報她?連解釋也不聽就直接說分手!他真是糟糕透了!
「茉茉……」他扯著嗓門,奮力呼喚。
夜深沉,偶爾幾輛車子從他身邊呼嘯而過,捲起一陣凜冽的風,刮痛了梁克雅的臉頰。
可他不能停留,也不敢停留,害怕這一鬆手,就會徹底失去。
他瘋狂的奔跑追逐,儘管腳下的碎石子刺破了他的腳也毫無所覺,一路喊著那個傷心的小女人。
越過了好幾個街口,終於,在前方,他看見了失魂落魄的身影,漫無目的的像一縷幽魂似的飄蕩在街頭。
他心頭一窒,正要追上前去抓住她,孰料,她失魂落魄的正要穿越馬路,一道強烈的光卻猛的打在她身上,她彷彿被定住似的,雙腳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不要,茉茉……」梁克雅撕心裂肺的大喊。
倏地,一道猛烈的拉扯,將連翠茉整個人往後拉倒。
下一刻,她被護在一個溫暖的胸懷裡,足足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一串尖銳的喇叭聲在深夜響起,駕駛不滿的拋下粗言穢語,「媽的,你們找死啊!」
連翠茉置若罔聞,只是怔愣的瞪大眼睛,臉上仍是一片茫然。
「你有沒有受傷?告訴我,有沒有哪裡碰疼了?」梁克雅緊張的忙著檢查懷裡被嚇壞的小女人。
「嚇死我了,你差點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可惡,茉茉你為什麼要這樣嚇我?」確定她完好如初,他才緊緊的摟住她,力量大到幾乎要摟痛彼此。
「茉茉,對不起,我竟然忘了你,對不起,我……我真是個混蛋!茉茉,我的茉茉,你永遠是我的小丫頭啊!」
連翠茉被那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給喚回了心神,她傻傻的抬頭,看著他,才一眼,淚水就潰堤。
「別哭,茉茉你別哭,我不該疑神疑鬼,我應該要在當時就上前問清楚,而不是這樣編派你的罪名,茉茉,對不起,對不起……」
「你……你叫我茉茉?」
「是啊,你是我的茉茉,我殺了你的蘋果,害你哭了。這些年,你怎麼跑得那麼遠?」他又憐又愛的撫著她的發,想到她的孤單,便心疼不已。「走,回家去,我帶你回家。」他親吻她的眼睛,吻去她的淚水。
她一縮,眼裡漸漸有焦距。「我……還可以回家嗎?可以嗎?」她可憐兮兮的問。
「可以,當然可以,那裡永遠是你的家。」
她終於回神,緊緊的回抱住梁克雅,「不要發脾氣,不要趕我走……」
「嗯,我答應你,別哭。」
梁克雅站起身,這一夜的折騰,讓他身上的衣褲都擦破了,狼狽得就像街頭流浪漢,但是無所謂,他終於找回他的寶貝了!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往家的方向走。
突然,一顆頑劣的石子刺的他當場大叫。
連翠茉低頭看,「你的鞋子呢?」
他尷尬撇撇嘴,「忘了穿,誰叫你跑得這麼快。」
「還不都是你罵我。」
他滿是歉意的揉揉她的發,「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再也不會了。」
她上前抱住他,決定把今晚的一切都當成是場惡夢。
尾聲
「海美副總深夜街頭求愛,擺脫倒數第二個男朋友的衰名。」夏其書看著最新一期八卦雜誌,嘴裡儘是揶揄。
梁克雅垮著一張臉,不予置評。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成了狗仔跟蹤的目標,拜託,他又不是什麼上流社會的人,要跟也該去跟澤爾啊!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有那麼急嗎?你竟然連鞋子都忘了穿,以為你在演灰姑娘喔?」
「夠了喔!」他狠戾的瞪了夏其書一眼。
現在他已經成為全台灣茶餘飯後的最新話題了,每天上班都要被那些員工指指點點,就連遠在美國的爸媽據說也聽到了風聲,近期將趕回台灣見識那個讓他不顧形象瘋狂挽回的女人。
為什麼勇敢爭取幸福的人還要這樣被大家攻擊嘲笑?
「澤爾到底來不來?」
說人人到。康澤爾從容的走進餐廳,後頭還帶了一個朋友。
「你急什麼,我這不就來了嗎?還帶了個朋友。喏,克雅,這個人你應該很熟,你不是誤以為這傢伙跟你的女人有一腿嗎?我讓你們面對面談個清楚。」他戲謔調侃。
梁克雅回頭,果然看見了害他誤會心上人的罪魁禍首──沛雷德。
「喔,原來這傢伙就是那個把我妹子惹得哇哇大哭的臭男人啊!」沛雷德率先開槍損人。
梁克雅當場中槍,表情難看的站了起來,伸出手,「梁克雅,幸會。」
他挑眉,「可以握嗎?握了手會不會變成是我們兩個有一腿了?」
再度被開第二槍,梁克雅卻連吭聲反擊都不行,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啊,幹嘛欺負他,都說是誤會一場了。」剛下班的連翠茉走了出來,脫下身上的廚師制服,隨手就往沛雷德的身上丟,幫自家男人報仇的動機很明顯。
「你們看看,這是對自己人的方式嗎?女大不中留啦!虧我這麼挺她。」
「誰叫你到現在還要調侃克雅。」
「我是替你報仇,你阿姨住那麼遠,我就是台灣娘家代表,當然要讓他知道你是有人罩著的。」
「謝謝你喔!」她孩子氣的朝好友努嘴扮鬼臉。
梁克雅拉過她,將她安置在自己身邊,現在他只要有她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別人要怎麼調侃他,隨便啦!幸福比較重要。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連翠茉頗驚訝的看了大家一眼,接著回過頭,深情款款的看著梁克雅。
「我們已經辦好結婚登記了。」忽地,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什麼,已經登記了?」沛雷德震驚大叫,「梁克雅,最好你是有那麼窮啦,連件婚紗也不給她穿,虧你還是海的亞太區副總,你可以再小氣一點!」
「他才不是小氣,是我要求的,而且我們又沒說不辦婚宴,只是先登記,其他的事情慢慢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嘛!」
「什麼事?」沛雷德犀利的觀察著這兩個傢伙,「說,梁克雅,你該不會是弄出人命了吧?」
啊,他非得要猜的這麼准嗎?
俊朗的臉上浮現一絲不自在,他真不習慣自己的私事被這樣討論。
「噓,秘密。」連翠茉出面終結話題。
「康澤爾,你可能要叫你姐準備放人了,克雅現在是愛妻俱樂部的會員,將來你要他老婆挺著肚子來上班,最好有九條命。」夏其書唯恐天下不亂的說。
「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了,克雅會尊重我的工作。」結束了巴黎小館的代理主廚工作,她又答應康澤爾姐姐的力邀,回到了原本工作的高級俱樂部擔任法國料理主廚,她很喜歡這裡的環境,而有認識的人照應,克雅也放心讓她在這裡工作。
「嗚嗚,小丫頭真的要當媽了……」沛雷德感傷了起來。
「拜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我爸呢!」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把你當女兒疼啊!」沛雷德很認真的說,「梁克雅,我警告你喔,以後要是讓小茉受委屈,我就把你的腦袋拿來當足球踢!」
「是,岳父大人。」梁克雅眸底的幸福笑意,怎麼也隱藏不住。
結束了一整天複雜繁瑣的婚宴,梁克雅終於如願抱得美人歸。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滿心期待再度成為他妻子的寶貝人兒沐浴完,一起共度他們的新婚之夜。
梁克雅想起他之前添購的性感睡衣,本想誘哄他害羞的小妻子穿給他看,但她之前一直不肯,嗯,今天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穿上,為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他一邊興奮的盤算著,一邊走到更衣間準備把睡衣翻出來,在拿衣服時他不小心碰翻了一旁擺著的包包,他蹲下身將連翠茉平日外出常背的包包撿起,收拾地上散落的物品。
突地,一樣眼熟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梁克雅先是一怔,接著嘴角勾起邪邪的笑,他拿起那樣東西與找到的睡衣一起走出更衣間。
沐浴完畢的連翠茉走出浴室,一邊擦著濕漉漉的秀髮,一邊想著今天婚禮的過程。克雅怕懷孕的她累著,因此婚禮相關的事宜全都由他和父母,以及她從法國趕回來參加婚禮的阿姨姨丈一手包辦,她只要當個幸福的新娘就好,婚宴浪漫而溫馨,此時此刻,她只覺得這一切幸福得不像是真的。
她正出神著,忽然一隻大手接過她的毛巾,輕柔的動手幫她擦著長髮。
「茉茉,你好香哦!」梁克雅一邊擦著她的發,一邊忍不住輕吻著她。
「別鬧了,你認真一點。」連翠茉嬌笑著閃躲他細碎的吻,又氣又好笑的催促著他。
「好好好,我馬上幫你吹乾頭髮,認真的愛你。」梁克雅也怕她著涼,不再鬧她,專心的為她吹乾頭髮。
他的手勁輕柔,怕弄痛了她,連翠茉感覺到他的體貼,在鏡中對他綻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看見愛妻誘人的微笑,梁克雅簡直想立刻撲倒她,他努力壓下自己的慾望,不懷好意的說道:「茉茉,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換上我之前買給你的睡衣給我看好不好?」
連翠茉臉一紅,啐道:「我才不要。」
「為什麼不要?如果你穿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梁克雅拋下誘餌哄著親親老婆。
連翠茉雖然知道老公很有可能又是在唬弄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什麼秘密?」
「我剛剛在某人的包包裡,找到我失蹤很久的藍色菱格紋手帕,記得之前問某人的時候,她還說不知道手帕在哪裡,可是卻偷偷把手帕帶在身上,該不會是每天看著手帕在想我吧?親愛的茉茉,你說那個人是在想什麼呢?」
看見梁克雅促狹的笑,連翠茉知道老公已經看破她之前偷拿手帕賭物思人的心思,被當事人當面揭穿自己癡情的行為,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我不知道啦!」連翠茉嬌嗔著把臉埋入老公的懷裡,逃避著他的調侃。
「你不知道呀,那這個你一定知道了。」梁克雅滿臉壞笑的接受老婆的投懷送抱,「Jet,aime。Tum,aime。」(我愛你。你愛我嗎?)
「你怎麼知道?」連翠茉吃驚的抬頭,沒想到他會法語。
「我為了你特地去學的!」自從之前聽她說出這兩句話時,他就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忘不了她當時哀傷的表情,所以後來偷偷去學了法語。「快點回答我呀!」
「Jet,aime。」連翠茉被他孩子氣的要求逗笑了,看著他的眼,柔情萬千的吐出讓梁克雅欣喜不已的愛語。
「原來我的寶貝茉茉愛了我這麼久,」梁克雅得意的笑著,接著拿起被丟在一旁的性感睡衣,「那你快點換吧!」
「什麼?哪有這樣的,我才不要!」連翠茉羞紅著臉,抵死不從。
「茉茉,我剛說如果你穿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現在秘密已經說了,就代表你已經答應我的提議,所以當然要穿呀!」梁克雅狡猾的道,猴急的他大手一伸便輕易的脫去連翠茉原本保守的連身睡衣。
「啊!」連翠茉還來有及驚叫出聲,聲音就被他火熱的唇舌吞沒了。
性感睡衣孤零零的被丟在床連,梁克雅心想,等一下還有機會騙茉茉穿上,但現在他真的忍不住了。
夜深沉,掩不住滿室火熱的春光……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