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新年
“啊，下雪了。”JERVIE從床上撐起身子，稍帶驚奇地瞥見了窗外，有點嘶啞的嗓音聽來卻說不出地情 色，疲憊的神情像一隻貓般高貴慵懶。
TENSION躺在床上，一隻手還搭在JERVIE光潔的後脖上，順著他的話語也望向窗外，眼神事不關已地懶洋洋：“呀，真的。”聲調是那種磁性的低沉。
JERVIE轉回臉，垂下眼，兩排漆黑的長睫毛濕潤曖昧。TENSION的手順勢一用力，將他的頭往下帶，四片唇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彼此，再自然不過地貼合在一起。
隨著身體帶動的韻律，本來松垮地搭在JERVIE後背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際，JERVIE稍嫌礙事地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手肘撐在TENSION的頭兩側，TENSION的手指插進他柔順的頭髮裏，壓住他以更深長地親吻。
JERVIE一直緊閉著雙眼，眉間習慣性地輕輕皺著，深吻的時候一長，開始因空氣稀薄而頭腦發昏起來。忽而他眼睛微微睜開，一陣心神蕩漾，禁不住呻吟了一聲，TENSION一手摟住他的腰，一用力，兩人一齊翻了個身，調轉了姿勢。
之前的情事過後，TENSION根本就沒有退出來，他猛地帶動兩人變換姿勢，JERVIE身子一軟，手狠狠抓住對方的手臂，終還是沒收住口，輕輕一句漏了出來。
TENSION一聲輕笑，說不出的英俊倜儻，卻在JERVIE一個嗔怒的眼神飛過來之際，俯身轉而緩慢持續地輕吻著他，像是安慰一樣，JERVIE眨了眨眼，決定省點力氣，安心享受對方的技巧。
TENSION的唇忽然離開了。他們額頭相貼。
JERVIE抑制下去的情 欲又被不斷撩起，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身子開始煩躁地發燙，他抬眼直視著對方，眸子濕潤得幾乎要滴出水來，“TENSION……”
話卻馬上被止住。TENSION伸手捂住他的嘴。
JERVIE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卻稍滯於他的眼神。
他早就知道，這個男人有雙非常能打動人的眼。只要他願意，他能讓你相信整個世界都是不存在的。
此刻，他便沉浸在其中，似乎要遇溺。
JERVIE下樓的時候，大廳裏的眾人玩得正HIGH，BRYAN見到他便眉飛色舞地跑過來，手裏還拿了兩個酒杯：“JERVIE，你剛哪去啦？”他將一個杯子遞給他。
“沒什麼，我有些累了，上樓去歇了會兒。”JERVIE輕描淡寫地帶過。手術過後身子總要很長一段時候才能真正復原，因此BRYAN對他的話也沒有絲毫的懷疑：“太好了，幸好你沒錯過倒數的時候。”他一邊向不遠處喊他過去的朋友打招呼一邊朝JERVIE揚揚下巴，“待會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倒數哦。”
JERVIE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讓BRYAN被朋友帶走，一回身，手裏的酒杯便被取走，塞回鮮榨果汁。JERVIE很是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的人：“一心……”
“不行，只能喝這個。”不容置疑地回答道，薄一心撩了撩淡紫色披肩，帶著好笑的神情回敬他。
“OK，I give up。”
薄一心笑了起來，冰山融化的笑，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美，讓旁邊的客人都看得兩眼發直了。“呐，JERVIE，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她的聲音，驀地柔軟起來。
JERVIE雙眼也漸漸舒展起來：“嗯。”
這一年，他們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JERVIE忽然想起了往事：“當初爸爸為了讓你能快速而自然地進到這裏，還想讓我們結婚呢。”
薄一心一怔，繼而笑起來：“那你現在有沒有後悔。”以當初看來，他們結婚不僅能讓薄一心名正言順地進入家庭，更是JERVIE留在薄家的有力保證。
“沒有，”他簡單明瞭地回答道，卻眉一挑，“你呢？”
薄一心上下審視了他好一會。終於她正色道：“沒有。”她忽然補充道，聲音無限輕柔：“如果當初我們結婚了，我不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愛。他對這個家庭所負起的責任讓她敬愛，他工作的技巧和用心讓她崇愛，他對TENSION的情義讓她折愛。
JERVIE懂她。他緩緩展開一個微笑。
“真漂亮的一個人哪……”伍思齊感歎道。
她和TENSION站在庭院裏，透過大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JERVIE和薄一心站在一起。
“你指誰？”TENSION好笑地問她。
那兩個人都長了一張羨煞旁人的好皮相，薄一心的純白雪紡旗袍加淡紫色絲綢披肩自不用說，JERVIE只隨意穿著長袖套頭棉布休閒衣和卡其褲立在那兒，雖然身形已瘦削了很多，但整個背仍是優雅流暢地挺直，真的像是一尊精緻的藝術品。
伍思齊忽然起了一個念頭，她偏過臉：“如果沒有他，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TENSION知道她問這個問題，只是純粹地想問一個問題而已。他認真凝視她的眼：“如果沒有他，我們會是很好的伴侶。”
伍思齊笑了，開朗的笑容蕩漾在臉上：“對手是他，我也只能算了。”調侃多於玩笑。
TENSION也跟著笑了，忽然低聲說了一句：“但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遇見你。”
伍思齊怔於自己竟為了情敵的愛情而幾欲感動落淚。“對，”她低低附和，“根本就沒有如果。”
他從一開始就在那裏。在她出現之前，愛情一早就存在在那裏。
TENSION背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大拇指插進褲兜裏。
JERVIE坐在他前面的長椅上，在棉衫的外面加上了外套和圍巾，雪飄落在他的頭髮和雙肩上。
“TENSION，你還記不記得……”
他抬起眼，靜待下文。
“我們以前在福利院。我從來都不和其他人玩在一起，新年，有捐贈的禮物送來，一群孩子朝著禮物堆蜂擁而上，我每次都一個人在最後，永遠拿不到禮物。”他低垂的眼抬起與他對視，“後來那一年，你來了。你站在庭院裏跟我說，我唱首歌給你當禮物吧。”那一年他就是這樣，背靠在柱子上，大拇指插進褲兜裏，在下滿雪的庭院裏，說要唱首歌給他當禮物。
“……怎麼會不記得。”他輕輕地說道。他比JERVIE進福利院的時間要晚，但在那之前，年幼他也在社會上開始像大人一樣和別人打交道，因此他進去之後，第一次發現居然有小孩倔強寂寞到這種程度。
“寫一封信。用柔軟的乾淨的發黃的素箋。用削得不尖不細的碳畫鉛筆。時間要在秋日的傍晚。最好是九月。夕陽剛剛暗去。晚風靜靜吹起。要有細雨呢。這樣子。坐在紫藤花架下。先泡一壺淡茶。心思合著水氣，繚繚騰開。字是不需要寫太多。七十個字吧。寫初見的歡喜。寫低眸的相思。寫顰眉的暗怨。寫心底的溫潤。還要寫這天氣清涼，浮雲逶迤，暗香浮動，影月黃昏。”他輕聲吟誦起來。
美好的歌詞。溫暖的曲調。
“還要寫什麼呢。寫一朵花，擷在手心，是一縷芬芳，還是滿室馨香。寫一個人，站在這裏，是站得太晚，還是等得太遲。還是什麼都不需寫，對著素箋，淺笑開來。於是哎，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寫吧。要從右寫到左。要從黃昏寫到月夜。然後滿天星星都化做雲雨，灑落下來。迷了眼，濕了心。和著花香水氣把信封好。那些恣意的情緒呵，便隨了風，逝去吧。”
他一邊念，TENSION一邊慢慢朝他走來。
他終於俯下身去。
“If Enveloped in Tenderness。”以吻封詩。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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