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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少女的遊戲》作者:灼沐【完結+番外】

  暗影

  「這個並不好比較。這麼說吧。忍足家的家業主要是在醫療方面,跡部家則是家大業大有錢有勢,但是宮野家族又不一樣,它是一個隱世的古老家族,家族也許不像忍足家在某一方面有特殊的成就,也不像跡部家,不過它有幾百年的深厚人脈和關係。這就是忍足家和跡部家都不能比的了。」

  司葵就和忍足侑士面對面地坐在離家三條街的一家咖啡店靠落地窗的位置,司葵就坐在天台的小玻璃圓桌前,用勺子拌著餘下的半杯咖啡,勺子碰撞著杯壁叮咚作響,手曲成拳頭撐在腮下,認真地看著在自己對面坐著的忍足侑士。

  忍足一身休閒地斜靠在椅子上,喝了口咖啡,小指輕頓了一下,放下咖啡杯,沒碰出一絲的響聲,動作優雅得讓司葵在鼻子裡哼出了一口氣。

  「約我出來就是問這些問題嗎?」

  司葵清冷加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忍足就笑著舉起了雙手做無奈投降狀,「好。我說錯了,不是約我出來,應該是我約你出來。怎樣?我上次的提議用不用再考慮一下。」

  聽了忍足的再次提議,司葵拿出了勺子,又在黑咖啡裡加了塊方糖,她知道忍足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並且她要是開口讓忍足幫助她,是一定會得到來自忍足家族的幫助,或許跡部家族也會加入這趟渾水中。半個宮野家族的財產,可是龐大得連忍足家族都蠢蠢欲動想獨佔的一塊肥肉。可司葵也明白,她一旦開口,那就徹底地陷入了這個泥潭中,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很多時候,得到和付出的,是不會成正比的。

  「不用考慮了。我還是那句話,那種東西我根本就不在意,誰想要誰就努力點去爭取。不過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認為,我會嫁給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司葵的勺子不斷地戳那塊方糖,攪拌,做些挺無聊的動作。

  望著那杯咖啡,忍足用的是默哀的眼神,為咖啡默哀。

  「人生是不會如你所願過下去的。你要是想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就要有足夠的力量。葵桑,你現在就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你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任何人。」

  『呯』的一下,那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方糖就飛了出來,落在玻璃圓桌上,清脆出聲。

  司葵握著勺子,靜靜地看著那塊被咖啡染色了已經不再是白色的方糖。

  一旁的服務員想要過來,卻被忍足用眼神給阻止了。

  「就像這塊方糖。」忍足指了指桌上躺著的沾滿咖啡水漬的方糖,「葵桑。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你可以擺脫宮野寒的糾纏嗎?宮野寒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他就只喜歡你。要是沒有宮野家族在背後保護你,恐怕我們今天也不能坐在這裡好好的喝茶了。」

  司葵握著勺子的手指太過用力而發白。

  她知道忍足的話不是危言聳聽,沒有宮野家族保護她站在她後面,她在某些人眼裡什麼都不是,空有一張成年後可以繼承半個宮野家族的遺囑,她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會被迫成為某個勢力或家族的附屬品吧。

  「宮野家的其他成員,就甘心把一半的宮野家產給我嗎?」這是司葵對那份遺囑沒有引起任何異議所產生最大的疑問。

  她又恢復了平靜,面帶微笑地將勺子擱置於碟子上,「我可不確定成年後能夠真正得到那筆,嗯,財產豐厚的遺產。司玥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難題呀!」她無法想像當年收留幸村天音的司玥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寫下那份遺囑,將全部的財產於她成年之時繼承。

  「把所有的遺產留給一個養女,是很典型的司玥風格。」忍足帶著溫文有禮的笑容說,「恐怕連司玥也沒想到,宮野長平先生會把半個宮野家族作為她的遺產。我的父親似乎對宮野先生這個決定也很驚訝。」他看了看司葵近乎沒有表情的臉,又在後面補充道,「至於宮野家族的其他成員,你不用擔心。按照宮野家那位的性格,他一定會清理一個乾淨的半個宮野家給你。否則,他們也不用往外發佈司玥遺囑的這件事。只怕宮野家的其他成員會有那種新當家年輕很好控制的想法。」

  聽到忍足補充的話,司葵嘴角不自禁地翹了起來,「看來我還真得要重視這份遺囑帶來的後果,會是很大的一筆錢吧。」

  「是相當大的一筆錢。」忍足這時看向司葵的目光有點變味了,眼角隱藏一絲的冷笑。

  司葵看也不看忍足一眼,朝著服務員喊道,「這裡。請給我一杯清水。」這才對忍足說,「我想知道現在保管司玥遺囑的人是誰。」清水已經被送上來了,司葵大喝了一口,笑彎著眼睛,「不要說你不知道。忍足君。這些事情,你們應該都調查清楚了吧。」

  「葵還真是一點都不敬重前輩呀。」對於司葵口頭稱呼的沒大沒小,忍足不由得抱怨了起來,眼中和笑容全然看不到責怪的意思。

  聽忍足這麼說,司葵端著水杯的笑容越發的甜膩了起來,「那還真是沒辦法呢。誰讓忍足君一點都沒有前輩的樣子。而且像忍足前輩這麼年輕的學長,要是叫前輩會把您老人家叫老的。」

  老人家……這個詞聽得忍足沒能忍住的咳了幾聲,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不那麼自然了,為了不讓司葵繼續在『老人家』、『前輩』這種尊稱上糾結,忍足的手指點了點玻璃桌,「木村右良,千夜社旗下幻詩的星探、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音樂老師。」

  司葵耳朵動了動,慢慢地鬆開了握杯子的手,修長的睫毛斂了下來,「立海大附屬高中的音樂老師?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她記得這個男人的名字,手塚國光生日那天向她搭訕,企圖讓她走進藝能界將她捧成一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看來,那天的搭訕,並不像木村右良說得那麼簡單只是覺得她長相不錯氣質不錯想捧紅她。

  「我很奇怪,他怎麼沒有來找過我。」司葵口裡說著奇怪,但表情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她小小地抿了口水,「還有,保管司玥的遺囑是木村先生,而不是律師?或者是宮野長平。」

  「木村先生曾經可是一位很能幹的律師,至於為什麼沒再當律師,其中的原因,我並不清楚。木村先生沒去找你,很可能因為宮野寒在立海大。當年司玥和宮野寒的關係並不好,應該是為了避嫌吧。」忍足深意地看著司葵,忽然站起把上半身前傾,直接湊到司葵的耳邊,從窗外看過去,很像接吻。

  司葵忍不住想後退,但被忍足按住了肩膀,如果司葵此時往外面看,定然能夠看見些什麼反光或明亮的事物,還有熟見的臉孔。

  「小葵問這麼多,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溫溫的氣體吐落在耳邊,弄得司葵耳朵癢癢的,覺得很不舒服,強行拉開了忍足的手,撇過頭,

  「就是想確認一些事情,然後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忍足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是什麼樣的事情。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

  司葵俏皮地眨了眨眼,端起杯子一口氣咕咚咕咚地就把水全部都灌了下去後,咚的用力一聲將杯子放下,「前輩。真是不好意思,暫時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等有了,我再告訴你,好嗎?」說完,她就拿起挎包背好,朝忍足上下擺了擺手,「這樣,我就先告退了,忍足前輩。」

  看著司葵瀟灑離去的背影,忍足好笑地買完單也離開了,不過方向和司葵離開的方向是相反的。

  而他們先前在一塊的情景已經被拍下來了。

  上田松美看著相機裡面那張司葵和忍足靠在一起疑是接吻的照片,笑容不自禁地扯得更大了,竟有種陰森感,看得站在她旁邊的向日岳人後背發涼,「上田。你拍這種照片到底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上田松美一臉吃驚地看向向日岳人,嗤嗤地笑,「你不是喜歡幸村天意,想讓她幸福嗎?侑士這樣到處和女孩搭訕隨便給女孩子溫柔,這會讓幸村天意覺得很痛苦的。不是嗎?尤其是,這個第三者還是她自認為的好朋友。」

  「胡說。」向日趁上田松美得意的時候,一把拿過了相機,就把它放到了自己的網球袋裡,見上田松美要搶,就把網球袋緊緊地護在身後,「你無不無聊呀!不要拍這種有的沒的東西去破壞侑

  士和天意的感情,小葵根本就不會喜歡侑士的。」

  松美驚訝又懷疑地盯著向日,面色古怪,「現在怎麼說起手塚葵的好話了。她可和侑士,還有一大群的男生親親我我的。」她拿出手機就調出一張照片,舉到向日岳人眼前,大喊,「看到沒有。這張是和立海大丸井文太接吻的,還有。」她又調出一張,手指狠狠地戳在手機上面司葵的笑臉上,「這是她和仁王雅治的。不止這些,還有青學的越前龍馬,不動峰的宮野崎、伊武深司,她連自己現在的哥哥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個放 蕩 女。這種人,怎麼配,怎麼配和……他在一起。」

  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眼圈通紅通紅的,拿手機的手也在不停地發抖。

  「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配。」

  向日似乎不是很能應付這種把女孩子弄哭的場面,就只能避開一點距離,沒底氣地說,「小葵不是那種女生,她是不會傷害天意的。」在接觸、知道葵的事情多一些後,他就這麼認為了,態度堅定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

  聽向日為司葵辯護,上田松美冷笑著,「不是那種女生。我說向日君,你又知道她是哪種女生。她和那麼多男生有牽扯,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難道你沒聽說,她懷孕了嗎?孩子是手塚國光的。」她一觸到向日鄙視的目光,就連忙說,「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是假的了,可要真是一位自愛的淑女,又怎麼會有這種流言。」

  可是向日看她的目光只是越加的鄙視起來,「葵才不會為這種事情特意去向別人解釋。」在他看來,那位手塚葵就是這種自在的人,不在意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想法。說起來很自我,但是又讓人羨慕。

  「還真是位任性的大小姐呢。向日君,把相機還給我。」

  「不要。」向日又把藏相機的網球袋往後移了移。

  上田松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我說向日岳人,你這麼護著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手塚葵了吧。」

  「不可能。」向日大聲地說完,就往後退了好幾米遠,直到拐到巷子的拐彎處,才探著個頭說,「天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我不想她傷心。」說是這麼說,但是向日還是不自主地摸了摸胸口,那裡感覺很奇怪。

  「我先走了。」他只能無視掉胸口奇怪的感覺跑掉了。

  看向日跑了,上田松美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拿著手機翻到『寒』的字樣就撥了過去,接通後,她的態度也變得十分的恭敬起來,「寒少爺。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是松美。」邊說,還邊拿著手機鞠躬,表情也十分的恭順,好像宮野寒就在她面前似的。

  「什麼事。」那邊的聲音感覺上很沒精神,但是溫和平穩得像一盆沉靜的水,沒有一線的波紋。

  「我在路上看到葵桑了。」

  「嗯?」平穩得像一盆沒有波紋的水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波紋。

  上田松美還保持著自己恭敬的姿態,只是臉上恭順的表情多了幾分的陰謀得逞,「她正和忍足在一起喝咖啡,剛剛才離開。」

  這句話像顆石子落入了水中,激起的不再是波紋,而是水花。

  「她在哪裡。」

  「應該回家了。」上田松美屏住呼吸小心地回答道,聽那邊沒有回應,便又壯起膽子,說,「聽說葵桑懷孕了,孩子是手塚國光的。」

  一說完,那邊就傳來『嘟——』的忙音,上田松美面帶不甘地把手機合上,緊咬著牙,死看著手機屏幕上司葵和那些少年們的照片,開始刪這些照片,每刪掉一張,上田松美的笑容就更濃厚一份。

  「手塚葵。你還真是該死呀!如果你能乖乖地待在寒身邊,不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為什麼要到處招惹那麼多人,讓寒那麼難過呢?賤 人,你這種賤 人,怎麼配和他在一起。」上田松美低吼的聲音,像黑夜中飢餓的野獸。

  不知道這一切的司葵此時正在跟家人道別。

  「小葵。記得經常給媽媽打電話哦。媽媽會守在電話邊哦。天氣冷了,記得多加衣服,還有,不要亂吃一些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這些東西是媽媽特意買的,記得自己做著吃。學習不要太辛苦了,小葵還只有一年級嘛。離升學還有兩年,不急不急的。媽媽是不會給你壓力的,小葵。媽媽好捨不得你哦。媽媽乾脆跟你一塊去好了。」道別道著道著,彩菜也準備跟著司葵上出租車了,最終還是被手塚國晴給制止了。

  「想回來就回來。」這是手塚國晴的話,外加兩個大包塞到了切原赤也的懷裡。

  手塚國一撥開了作勢要擁抱司葵的手塚國晴,直接拍上司葵的肩膀,「不要大意。」

  司葵微笑著點頭,「一定。」再轉向手塚國光的時候,後者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本來該是他

  的台詞已經被人搶先說了,思考了半天,才說,「下周,神奈川的海。」

  手塚國光的話很簡短,但司葵聽懂了,用力地點完頭,就把切原赤也給甩進了出租車,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再見了。爺爺,老爸,老媽,還有蘋果老哥。」

  話剛落音,車已經開出去好遠了。



  圖釘

  該來的總歸是會來的。司葵早就預想到會有人找她的麻煩,或是在她的衣櫃裡放小動物,尤其是她作為幸村天音的身份被宣佈出去之後。但司葵在面對放在置物櫃裡的動物屍體和已經被扎破腳的,她還是意外了。

  圖釘尖上的血鮮紅鮮紅的,有五顆,全部都放在她的右鞋裡,白色的襪子已經被染紅了。

  周圍的同學則一個個假裝沒看見這一幕,換好了鞋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切原赤也還在外面被體育老師罰跑,只有佐野綠在,她張了張嘴,半個音都沒有吐出來。

  司葵就像是沒看到佐野綠在,拔下圖釘就都丟進了鞋子裡,踩著被血染紅的襪子直接走了出去,朝校醫室走去,踩下一路的淡紅色印子,有學生提出要幫忙,但都被司葵給拒絕了,她一走過,就有學生跑去通知那些網球部的正選們了,和跑步的切原赤也。

  而『手塚葵受傷』一事通過手機一下子就傳遍了學校大部分學生的耳朵裡,是誰對手塚葵做出這種事情的討論聲也越來越多了。

  「應該是真田學姐做的吧!不是說當年幸村天音做過對不起真田學姐的事情嗎?會不會是真田學姐報復呀!上次手塚葵還想把真田學姐從樓上踢下去呢。」

  「說不定是仁王前輩後援團做的事情。幸村天音當年不是很喜歡仁王前輩嗎?聽說以前還被欺負過呢。」

  「會不會是鈴木。幸村天音回來了,她會覺得很不安吧!仁王喜歡的人應該是幸村天音吧。對了,上次那些照片會不會也是她發的。」

  議論紛紛,理由不同,但是矛頭都瞄向了真田凌月和二年級的鈴木。這個話題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轉為手塚葵何時和校醫室的帥哥醫生宮野老師有一 腿的問題了。

  「真沒想到宮野老師也會對葵桑這類女生感興趣。我又沒希望了。」

  「哎。你們說校醫室的宮野老師會不會是為了葵桑才到我們學校的,我記得體育老師說過,宮野老師也是來自不動峰的。哇,葵桑好幸福哦。」

  「宮野老師也姓宮野,他和宮野崎說不定有親戚關係哦。我想他們一家都是葵桑的守護者。騎士與公主的愛情,好萌呀!」

  在學生們興致勃勃的交談時,司葵正坐在校醫室的病床上仔細地清理傷口,宮野寒想幫忙但總被司葵強行拒絕,就只好站在旁邊,眉目中隱含慍怒,平視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溫和面孔冷冰冰的。

  看到傷口清洗完,宮野寒就把藥和創口貼還有紗布都拿了過來,放到床上,再次伸手表示要幫忙,但還是被司葵以躲避給拒絕了。

  「為什麼要故意讓自己受傷。」

  司葵對宮野寒的生氣並不在意,斯條慢理地把藥塗好,又貼上創口貼再纏上厚厚的紗布,弄得原本只是小傷的腳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包紮時宮野寒又想幫忙,但司葵提起受傷的腳一跳一跳地就跳上了另一張床。

  「沒有故意讓自己受傷。」司葵笑吟吟地盤著腿說,她僅是在發現圖釘扎破腳底時沒有把腳抽出來反而若無其事地踩下去,說回來,那種痛還真是痛呢!嘶嘶的痛。司葵想到自己的自殘行為,傷口就酸痛酸痛的,這種事絕不會有下次。

  聽到司葵的辯解,宮野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也跟著司葵坐到她身邊,突然就抱住了司葵,輕吻了她臉頰幾下,臉貼著司葵的臉,雙手禁錮著司葵的雙肩,讓她動彈不得。

  「我就知道你永遠都是那麼善良。」他帶著一種滿足感如是說,卻說得司葵一愣一愣的,完全摸不著頭腦,她受傷跟善良有關係麼?她不過就是覺得人類更容易同情弱者一些,才會看到圖釘一時興起踩下去的。

  讓宮野寒抱了一會後,司葵就推開了宮野寒,而宮野寒竟順從地放開了司葵,起來就打開了立在一側的櫃子,露出來一排的各種暖色調泡泡袖的公主裝束,長裙、短裙、長袖、短袖、帶蕾絲的、沒帶蕾絲的,一件件都是花裡胡哨的,看得司葵眼花繚亂。衣服下面的架子搭的是襪子,各色的,帶花紋的,沒帶花紋的,有花邊的,沒有花邊的,襪子之下的是鞋子,拖鞋、涼鞋、木屐、靴子等等,櫃壁上海有各種帽子、圍巾。

  這些物體忽然出現在司葵眼前,讓她從腳底生出了一股寒氣油然上升,直逼胸口。她知道宮野寒對她這具身體非常的執著,也能大概的瞭解那是怎樣的一種執著,但是當她真正地正式面對宮野寒的這種表露出來的病態式執著,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冷靜、勇敢和波瀾不驚。

  宮野寒蹲下手指在眾多的鞋子上方劃過來又晃過去,最後挑中了一雙有兔子頭茸茸可愛的毛拖鞋放到了床下,牽起司葵的一縷頭髮吻了一下,「我親愛的公主殿下,喜不喜歡這雙鞋。我還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這種鞋子了,很可愛,和你很相配。」

  「還好。」司葵乾笑著,「但你不覺得我這隻腳很不適合它嗎?」她指了指自己被包紮成一個團球的腳,聳了聳肩。

  剛拒絕,司葵就覺到那縷握在宮野寒手裡的頭髮扯得頭皮發痛,司葵的第一反應就是『糟糕』,沒等她有第二反應,就聽見『彭』的一個很重的聲音,門就被人踹開了。

  切原赤也凶著一張臉赤目惡煞地衝了進來,一看到宮野寒正對葵動手動腳,就直接抓住了宮野寒的手腕,「喂!死B T。你要對葵幹什麼,放開她。」

  宮野寒的臉色不變,竟還溫柔地笑了,只是看向切原赤也時的目光十分惡毒,「切原君。好久不見,是來拿藥的嗎?」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件事,切原像只被點爆的炸藥,「我才不要你的藥。給我放開葵。」他強勢地平視宮野寒,毫不避諱,並且強行擋在了宮野寒和司葵之間,手指越縮越緊,宮野寒手腕上被印下了幾道紅色的指印。

  「我要是不放呢?」宮野寒的目光更為毒了,但他臉上還維持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

  「給我放開。」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放開。切原赤也。」這次宮野寒的聲音裡有了怒氣,笑著又在司葵的頭髮上吻了一下,嗅著髮絲說,「葵可是我的女人。」

  切原一頓,隨即就像一隻被侵犯領地的小獅子爆開了,雙目充血通紅,週身的氣氛也迅速轉變,散發著血腥和暴烈,「你個混蛋,給我滾開,不要碰葵。」一拳就朝宮野寒的臉衝了過去。

  那一瞬,宮野寒順勢放開了司葵的頭髮,笑容陰柔。

  司葵瞳孔一縮,顧不上腳上的傷就朝切原的拳頭抓過去,沒受傷的那隻腳則朝宮野寒的腹部踢了過去。

  呯彭的一陣亂響,宮野寒不閃不避地接了司葵一腳直接摔到了衣櫃裡。

  切原赤也不思議地看著司葵抓著他的手,「幹嘛。」怒火像被打翻的水桶全部都流了出來,她竟然護著那個男的,但他也沒敢甩開司葵的手,因為司葵受傷的腳用腳尖踮站著,另一隻腳保持了踢人的姿勢。切原大吼,「你是不是喜歡這個變 態狂呀!」

  對於切原赤也這種張牙舞爪的樣子,司葵心情愉悅地看了眼捂著肚子還笑著看她的宮野寒,收回腳,「小朋友。難道你不知道打老師可是會被勒退學的哦。」說著,嘴角更為愉悅地上翹,又揉揉切原赤也的一頭亂髮。

  切原在司葵的手下立馬就變成了一隻收起爪子無害的小貓咪,有點小害羞,又凶巴巴粗聲粗氣地說,「你又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捨不得我揍他。」

  司葵淡淡地笑,看了看坐在衣櫃裡抬頭靜望著她的宮野寒。紫色的眸子裡只倒影著司葵的影子。司葵低著頭轉了過去,踮著腳一瘸一瘸地朝外面走了去,切原赤也對宮野寒呲了呲牙跟了上去。

  宮野寒沒有做任何動作或說任何話語企圖挽留司葵,而是在司葵出門後,揉著腹部弓著身子走到了門口。

  司葵還穿是穿了一隻茸兔頭的拖鞋,一跳一拖地走路。

  「你懷了手塚國光的孩子?」

  望著那只拖鞋,宮野寒的目光柔蕩得都能溢出水來。

  「你信?」司葵略帶驚異地笑了,她沒能想到這個問題是在這個時候被問出來,她還以為會更早點。

  宮野寒依舊神情柔軟,卻笑容不再。「不信。」進而陰冷地望向扶著司葵一條胳膊的切原赤也,盯了一段時間,就退回到了屋裡。

  被盯得快要憋不住的切原看到宮野寒又回屋了,弄得他滿臉的莫名,「他不是要找我麻煩嗎?」他可記得部裡的那位美人部長說這個校醫老師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主,好像還是當場就報,他還深深記得提到校醫老師的名字時,部長那張漂亮的臉前所未有的扭曲了。

  「找你麻煩?」司葵被他這麼一問給問得忍俊不禁,「要找麻煩也應該是來找我麻煩吧。踢他的人又不是你。」她再次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迷戀者宮野寒童鞋,並不是那種會遷怒他人的人,或是說,暫時。

  司葵拖著切原又走了一些路,她腳上的厚重紗布在一團毛茸茸之中很是刺眼,切原赤也哼哼嘰嘰的,「那個。我背你吧。你這樣慢,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都要上課了。」

  瞟了眼切原,那孩子又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司葵就嘖嘖開了,「我很重,不用你背,你要急著去上課就自己先回教室吧!」

  被司葵的話一堵,切原只覺得臉更加的燒熱了,蹲下來就直接把司葵給扯上了自己的背,手臂穿過司葵的膝蓋彎處,就把她給背了起來。司葵也不掙扎,就把下巴擱在了切原的肩膀上,「海帶小朋友。你今天腦子沒毛病吧。」她的手一搭上切原赤也的額頭,就被他給甩開了。

  「你才腦子有毛病。不但受了傷,還跑去校醫室。」在切原看來葵近乎是羊入虎口的自殺式行為,使得他心臟都快要炸開了,他看了一眼司葵腳上的那隻兔子頭拖鞋,火氣更大,「喂!把那只鞋扔了。」

  「不要。挺好看的嘛。你不覺得很配我嗎?」司葵故意這麼說。

  切原哼了一聲,直接晃了幾下,就把鞋子給晃掉了。

  「我說同學,隨地亂丟垃圾是不好的行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切原完全不管司葵在他耳邊嘰歪著鞋子的事情,就假裝沒聽見,扯過另外的話題說了起來,「你明知道那個男人對你有想法還主動送上門。」

  「我當然知道了。」司葵的手臂又收了收,讓身體更進一步貼近切原的後背,狡黠地笑,「小朋友。你這麼介意我,我說,你該不會對我也有什麼想法吧。」

  音還沒落定,切原反應到身後的一片柔軟,雙手一個哆嗦差點將司葵給扔了下去,臉紅得耳朵都發燙了,可嘴巴裡說出來的話總是那麼心口不一,「嘁。就你這小身板,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也只有宮野寒那種思想不正常的B T大叔才會有興趣。我才不會那麼美品味。」

  一說完,就收到司葵不客氣的一拳。

  「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說的是你。」切原赤也很不怕死地回敬道。

  「切原赤也!」司葵高叫了一聲,就湊到他的耳邊輕吹了一口氣,「小弟弟。你不是背著我嗎?要不要確認一下呀!」

  一個打顫,切原脖子都紅了,雙手再一抖,就直接把司葵給扔了下來。

  幸好司葵反應靈敏,一隻腳也能很好地著陸,司葵斜睨著幾乎不敢看她的切原赤也,哼出了聲,「我說你用不著反應那麼大吧。要是不小心把我給摔傷了,難道你要以身相許。」這話說得切原剛想伸出來的手就又收了回去,逃似地往前跑了,他好像忘了司葵的腳還受著傷。

  看到切原逃得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模樣,司葵好笑地一瘸一拐的走路,並沒有生氣。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我說躲在樹後面的那個人,難道你打算看我這麼走回去?」

  樹後面,丸井文太默默地走了出來,「小葵。我背你回教室吧。」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但是司葵像沒看見這份期待,平抬起左手放到丸井文太的肩上穿過去,勾住了他的脖子,「這樣就可以了。」

  就只是這樣的靠近,丸井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扶著司葵緩緩地走了。

  看似親密無間的背影,看得仁王雅治胸口發悶,但就一小會便恢復了平常的吊兒郎當,「噗哩。這回放心了吧。副部長。」他不知是感歎了什麼,使勁地拍了拍真田弦一郎的肩膀。

  「小葵腳上的傷看起來很重呢。你們說到底是誰在小葵鞋裡放的圖釘。」幸村精市笑得很是春風,卻讓人有種寒冷感。

  「該不會是我們文靜的經理吧。」仁王陰陽怪氣的笑。

  少年們一片沉默,誰也沒再說話。

  「回教室。」真田弦一郎發言了,率先離開。

  其他的少年們也各自走開朝自己的班級去了。

  因此他們沒能看到又急忙跑回來的切原赤也失落的樣子,像只被遺棄到垃圾旁邊的小狗,又轉了幾圈才回去。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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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騎士的誓言

  最後真田弦一郎還是沒能沉住氣,去教室裡把真田凌月找了出來,兩個人站在天台上面對面,氣氛緊張。

  所以他們沒能看見坐在陰影後面的司葵和丸井文太。

  「她受傷了。」

  真田弦一郎開門見山,話是說得委婉,但在真田凌月的耳朵裡聽來,還是太過於直接了,她不悅地說,「是不是只要她受傷,是我做的?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學校裡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有很多女生看她不順眼。說起來,真正害她受傷的不是我,是你們。為了保護好你們的小公主,你就好好約束一下仁王雅治、丸井文太他們。」

  「我不想懷疑你。」見真田凌月似乎是生氣了,真田弦一郎試圖地解釋了一下,可他的解釋明顯是很沒有說服力。

  惹得真田凌月尖笑連連,「等一下,全校的人都會知道她受傷是我指使人幹的。」

  對她這種冷嘲熱諷,真田弦一郎完全無動於衷。

  「當初那件事,你做得太過分了。」

  也不知這句話是不是刺到了真田凌月,她的聲音突然就高了起來,甚至還半躬著身子仰頭惡瞪著真田弦一郎,「那是因為你們太膽小了,想保護她都不敢保護。當年那件事,你以為是我自己想做的嗎?我被那些人欺負,她竟然真的沒有要來幫我意思。她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呀!」真田凌月死咬唇,眼淚湧現出來打著轉,流了下來。

  看到了眼淚,真田弦一郎的面上才微微動容,遞出了一塊青色花邊的白手帕。

  「你傷到她了。」等真田凌月止了淚,真田弦一郎才這般說道。

  聽他的話,真田凌月擦了眼淚,「無聊。你們就沒有傷過她嗎?仁王雅治當初根本就一點要接受天音的意思,你和丸井文太呢,兩個人玩暗戀,都不敢說,就知道在後面看著她守著她,有用嗎?」她一點也沒有提到當年的幸村精市做的是如何的過分,作為一個哥哥都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這些話聽得陰暗處在沒被發現的地方抱著腿坐在地上的司葵心頭大震,她未曾料到幸村天音和當年男子網球部的少年們還有這些隱秘私事。丸井文太把頭扭到一邊,應該是在不好意思。

  被真田凌月揭露了被當成秘密藏在心裡的事後,真田弦一郎那張鮮少有情緒外漏的臉上也流露了不滿,卻又不知如何反駁,畢竟她說的是事實。

  「怎麼現在想起來要保護她了。」擦完眼淚後,真田凌月又很淑女地微笑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要走了。」

  不多一會,第二道下樓梯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等兩個人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了,司葵才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丸井文太,「真田弦一郎真的也暗戀幸村天音?」司葵有種想笑又不願意笑的感覺,那位鐵面無私動不動就用鐵拳替代語言教育人被粉絲們稱為『皇帝』的真田弦一郎竟會暗戀幸村天音,這是她確確實實沒有想到的,這位立海大的皇帝還真能忍。

  「嗯。」文太略為有些懊惱,他不解葵為什麼獨獨問副部長而不問他是不是暗戀她。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副部長喜歡你也很久了,因為凌月和部長的一些原因,沒有說出來。」

  他後面特意解釋的這句話,司葵倒沒怎麼用心聽,個人手臂搭在膝蓋上,坐姿不雅地笑說,「你們這位副部長還真有夠悶的,玩暗戀玩得不錯嘛。沒想到他還這麼有趣。真田弦一郎喜歡幸村天音這件事,應該只有你們幾個知道吧。」

  「副部長不讓我們說出去。」

  司葵打了個哈哈,「你們的副部長還真是很為部員們考慮呢。跟你們部長一樣貼心呀。」在網球部裡,大家都是一群對網球有著熱烈夢想的人,所以才能那樣肆無顧及的維護著彼此,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妹妹。

  對這種感情,司葵真的無法理解,網球再好,能比妹妹更為親切嗎?網球再好,它會說安慰人的話會給人以溫暖的擁抱嗎?

  「部長和副部長真的很好。」文太能看出司葵臉上那種略為冷漠和疑惑的表情,有這種表情是因為部長和副部長嗎?他也有種部長對她太嚴厲的感覺,總覺得當年部長因為仁王而去找天音談話,這不該是作為天音的哥哥該有的行為。「其實部長還是很喜歡天音的,所以天音不要再討厭部長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部長的嗎?天音。」

  丸井文太話裡的天音純粹是下意識裡喊出來的,和司葵這般面對面親密別無他人的坐著,讓他不由感覺好似回到了幾年前。那個時候,她什麼話都會跟他說。那時候,他說過要做她的騎士,想到這個孩子般的誓言,丸井文太嘴角的笑苦了,他並沒有做到。

  「天音你就原諒部長吧。」

  司葵聽後挑挑眉,莞爾笑了起來,頭微微地朝丸井文太的方向偏了偏,「文太以前很喜歡天音吧。」

  文太的臉一紅,隨即認真地看向司葵,用力地點頭,「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天音,你——」他鼓足了勇氣正要把埋葬在心裡的話全都說出來,但被司葵一個眼神就給阻隔了,勇氣頓時全無。

  看到他這樣子,司葵輕細歎了口氣,「我是手塚葵。不是天音。」不管她和天音有哪些地方相像,但是為人處世的方式也不可能完全相像,她就不信這群人真的沒有發現。

  對司葵的話,丸井文太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葵在說到過去的自己時總是用『幸村天音』來稱呼自己,這讓他聽起來會不太舒服,就好像,她不是天音似的。他想了想,才說道,「小葵不喜歡我們叫你天音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我不是天音了。」司葵笑意更濃卻夾雜些許的無奈還有輕蔑,「你不是很喜歡天音嗎?難道我和天音的不同之處,你都看不出來嗎?」

  文太清澈的眼神慌亂了,「怎麼可能。你親口承認了你就是天音呀!你的頭髮,你的樣子,還有,你怎麼可能不是天音。天音,別開玩笑了,一點好笑。」

  看到丸井文太慌慌的樣子,司葵撇了撇嘴,她說實話都沒人相信,這年頭難道謊言比較流行?

  「天音總是喜歡逗我,真的一點都沒變。」丸井文太見司葵那表情,就認為是司葵開玩笑逗他玩了,又是一頓高興,就挪到了司葵的旁邊,用充滿無限美好回憶的聲音說,「天音,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少年眼睛一眨一眨,張得脈脈含情望著司葵,在等司葵的回答,見司葵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就只能自問自答地說,「我說過我要做你的騎士,幸村天音的騎士。就像不動峰的宮野崎一樣。」

  「像宮野崎一樣?」司葵詫異地看向丸井文太,這份詫異也很快地消失了。『宮野崎』的外號好像就是『騎士』,全稱是『葵的騎士』。

  「嗯。我以前沒有做到,不過這次我絕對不會再一個人逃開的。我要保護你的眼淚。我們都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司葵好笑地看著丸井文太格外純淨的眸子,「就算你心目中的女神跌落凡塵,墮入地獄,你還會守護她嗎?」

  「當然會。」丸井文太斬釘截鐵沒有半絲猶豫地說,眸子閃動著莫名明亮的光。

  突然間。

  司葵便覺得無趣了,利用牆壁輕快地站了起來,拉了拉有些褶皺的裙子,斜斜地望向了天空,冷冷清清地說,「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

  「還有,別送我了。」

  丸井愣住了,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想不起說什麼,就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看著司葵一蹦一跳地下樓了。

  『你就是幸村天音嗎?我是丸井文太,我們做好朋友吧。』

  『天音。我發現一家超級好吃的蛋糕店,放學了我們一起去吧。』

  『要是真喜歡仁王,那就去告白。我會幫你的,沒問題。相信我吧,天音。我可是天才哦。』

  『天音——』

  『天音————』

  「天音。」丸井文太垂著頭坐在原地,面容沮喪,他沒料到天音會真的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離開。他說過他要保護她希望能夠成為她的騎士,但是當危險和痛苦逼近她的時候,他卻慌張地逃開了,措手不及,逃開的那一刻,就像有把刀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裡,時間越久就越痛苦。

  然而,現在她回來,卻告訴他,——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

  她是在生氣吧。

  ……

  至於丸井文太現在在想什麼,司葵也不想知道,她很專注地在台階上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下跳,滿頭大汗,心裡在暗暗懊悔著,要是早知道一隻腳下樓梯,她絕不會把腳給弄傷了,也絕不會一時興起爬上天台。

  「丸井文太是真的喜歡你的。」

  司葵不用看就知道是誰扶過了她的手臂,她也就順勢把全身的大部分重量都靠上了剛上來的明非,「確切的說,是喜歡幸村天音。我是手塚葵。」

  「可是你用的是幸村天音的身體不是嗎?有什麼區別嗎?」明非笑著扶住了司葵,替她將她往下挪,挪了幾個台階,就說,「小葵。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感覺你要比以前重了不少。」

  「重了?我看是你自己不行,還賴在我身上。」說歸說,司葵沒有一點自己動彈的意思。

  明非苦笑地搖了搖頭,乖乖地扶住司葵。

  「其實我不知道幸村天音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去,這個該死的系統也沒告訴過我。」司葵晃了晃手腕上的鏈珠系統,笑說,「但是我總覺得自己既然不是幸村天音,那也就沒有必要去替代幸村天音做什麼想什麼,她已經死了,那群人再怎麼道歉,態度再怎麼誠懇,已經沒有用了。她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司葵那對修長微翹的睫毛斂了下來,瑩瑩有光。就像她,司末已經死了,已經化成了骨灰,她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了,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不討厭那群人,才會覺得這種道歉或諾言特別的可笑。

  明非沉默了,他知道她說的司末。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下了樓梯,明非也鬆開了手,讓司葵一個人往教室跳去。

  「葵。」明非急忙地喊道,聲音不輕不重,但司葵聽見了,轉身看向他。明非的手開始顫抖了,死死地握成了拳頭,眼神遊離,不看司葵,說,「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

  司葵眼睛猛地睜圓了。



  夢和花

  夜色濃重,伸手不見五指。

  明非站在客廳的中央,頭微微地往上仰,彷彿是在仰望著什麼人,銀白色的頭髮竟發著朦朧的光,使整個人都模模糊糊了起來。

  「你怎麼也來了。父親會生氣的。」他說,聲音很輕,但是很清晰。

  「父親已經知道了。他讓我來接你回去。」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一個和明非長相一樣的黑髮少年撥開了黑暗走了出來。

  明非提起腳就想後退,但又放了下來,試探地看向他,「和葵一起回去?」

  「不行。」黑髮少年斷然拒絕,「父親給她設定的任務她還沒有完成,況且,父親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明非,還是另外再選一個人吧。司葵並不適合你。」

  明非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也不驚訝,就是黯然搖頭,「葵是最好的。父親不是答應我只要葵完成他佈置的任務全身而退就可以得到新的身體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嗎?他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你覺得父親會反悔嗎?明非,你真的認為司葵願意跟你回去嗎?要知道你們的協定是完成任務,你就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體。還有,對那個世界,她沒有留戀,她對這個世界就沒有留戀嗎?明非,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司葵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

  明非深深地呼吸著,沒有說話。

  「當然,你可以用司末引誘她跟你離開,復活司末——」黑髮少年沒把話說完,而是意外地看著明非的身後。

  一看到他這個表情,明非立即轉身,就看到一身白藍條紋病號服的司葵面色灰白地站在他身後。

  ……

  明非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冷汗淋漓。

  呆坐了一會後,就跳下床從隨便放在牆角的行李裡掏出本薄薄的黑色小本子,左右一拉開,幾道銀光閃動,就變成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電腦,左擊右擊幾下,就看到一張和他模樣一樣的臉睡意濃濃地瞪著明非,「這麼晚早我幹嘛?不會是你的公主殿下又出什麼事了吧。」頂著亂糟糟的黑髮,少年極為不耐煩。

  看到了黑髮少年,明非才隱約地鬆了口氣,靠著牆坐了下來,「我做了一個夢。」他的聲音很輕,飄乎乎的,卻又像是在確定他就只是做了一個夢。

  「你做了一個夢?。」黑髮少年的不耐煩馬上就轉化成了一臉的古怪,隨之關切地問,「那是個怎麼樣的夢。」

  明非苦澀地笑了笑,就把剛才的夢一一詳細地說了出來。聽完明非的述說,黑髮少年露出了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思考良久,才說,「你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夢,父親說過,這不是我們該有的東西。」

  明非的笑容更加的苦澀了,「我也知道。所以,我才很擔心。從小到大,我從來沒做過夢,這是第一次。人這種東西,還真是很神奇,這是我們再怎麼努力也做不到的吧。」

  「呵呵。如果父親知道你這麼喜歡人類,肯定會很生氣了。要知道我們可是超越人類的存在。」黑髮少年打趣地笑話明非,見明非的情緒緩和了一些後,才幹咳了幾聲,嚴肅地說,「你說司葵她真的會願意跟你回來嗎?我看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樂不思蜀了,也許,這裡才比較適合她。」

  他看了明非又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就是一聲歎氣,「她一個人類到我們的世界,一定不開心的,就算有你的寵愛,也畢竟不是同類。她會寂寞的。」

  「我可以讓司末復活,我和司末都可以陪她。」這話顯得明非有點口不擇言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們。謝謝了。」他說完就把屏幕給關了,左右一折,又將一個十二寸左右的筆記本電腦給折疊成了半個巴掌大的小本子放回了行李袋。

  和黑髮少年通完話後,明非的心情明顯地輕鬆了不少,他走出房間直接朝司葵的臥室走過去,兩天前因為那句『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他就被司葵批准搬進了司葵暫住的這個房子。

  然後,也做了生命中的第一個夢。

  他有些害怕。

  只要想到夢裡的場景和剛才的對話,明非就覺得很不安。

  司葵房間的門是打開的,沒有人,他又豎起耳朵聽了一遍周圍的聲音,並沒有司葵的聲音,在看到鬧鐘時,明非就知道司葵已經去學校了。他也沒打算回自己房間,直接進了司葵的房間,很簡單的佈置,不像司葵居住在手塚家時那個房間那樣繁複漂亮,有種素淨的清幽感。

  在書桌上散亂地放著一些稿紙和繪畫用的工具,細看,全部都是未完成的圖畫稿紙,每一張畫都可以上下聯繫起來,是漫畫。

  放在桌下的簍筐已經被放滿了一團一團的廢紙。

  這樣一堆的畫紙下面,有本書——漫畫週刊《RED OR WHITE》,所攤開的那頁上正用鮮紅色的字寫著有關一年一度四月份舉辦的櫻雪新人漫畫大賽的宣傳語。

  『你說司葵她真的會願意跟你回來嗎?我看她在這個世界已經樂不思蜀了,也許,這裡才比較適合她。』

  明非默默地放下週刊,再看了眼書桌上的稿紙,便離開了房間。

  新一次的考試成績已經張貼在每個年級走廊上的宣傳版面上了,只要是下課都圍上了一圈的人,教室裡的人寥寥無幾,沒有去的學生大多數是自己沒有信心或是漠不關心,司葵則屬於後者。

  不用司葵親自去看,就能聽到好些人第一時間傳來消息說:『一年級D班的手塚葵又是年級一名。』沒有驚訝聲,每個學生都認為『手塚葵是年級第一』理所當然得很。

  司葵也沒有驚訝,因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兩天前明非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說,司末可以復活。你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司葵沒有想過,是高興?失望?還是別的其他情緒,司葵完全想像不出來她會怎麼樣。實際上司葵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震驚,接著就是疑心和不解,明非為什麼要說可以復活司末,他復活司末的條件又會是什麼,明非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一連串的問題,要麼不想,一想就再也遏制不住,會一想再想,並且越想越懷疑。

  初見明非時,她剛死,明非便提出了可以讓她復活,條件是讓她幫他玩一個遊戲,於是她就進入了這個世界,攜帶系統一枚,在系統的努力下認識了王子無數枚,其實不用系統,以她現有的身份,也能夠成功認識這些青春美少年們。接下來要解決系統提出的一個個任務,兼併完成遊戲的最終任務:和五個人曖昧,和三個人接吻。

  只要完成了任務,她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繼續生活,也許會像大部分女生一樣結婚、生子。

  可是在司葵的第七感來說,明非對這個遊戲根本就不怎麼上心,也不像他說的那樣跟同學打了個賭而讓她幫忙玩遊戲。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司葵就越是覺得懷疑,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它是個遊戲……還是說,在明非眼中的遊戲世界。

  司葵漠然地望著自己的手腕上,那串已經很久沒有出聲的鏈珠,手指一顆顆觸摸著上面的珠子,溫暖的觸感彷彿是有生命,沿著她的血管一直蜿蜒於整個身體,讓她感覺不是那麼冷。

  「明非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的聲音還未輕歎完畢,就聽到周圍的一陣喧鬧,她面前就多了一束玫瑰花。

  宮野寒抱著一束玫瑰站在她的座位前,笑容陰柔。

  在他身後站著好些個女生都偷偷用羨慕或傾慕的眼神看著司葵或宮野寒,看見這些個面色含春的少女們,司葵就覺得『知人知面不知心』這道理果真可怕,凡事停留在外表的愛慕之上,雖說膚淺,但是也簡單得多。

  「有事?」司葵對宮野寒的態度總歸來說還是那般的不冷不熱,臉上沒有笑容,眼中也沒有笑意,彷彿面對的是一團空氣。

  宮野寒對司葵的這種態度已經司空見慣了,也不在意地笑,「今晚有沒有空。」他手裡的玫瑰又往司葵的面前伸了伸,示意要司葵接過去。

  「沒空。」司葵邊答邊接過了玫瑰花,隨手就放在了窗台邊,那漫不經心的樣子看得好些個女生既是佩服又是嫉妒的,這些個女生完全鬧不明白,像司葵這種不給人好臉色的性子怎麼就會有這麼多優質男拚命貼過來。

  見司葵收下了玫瑰,宮野寒也就似是滿足了,但下一秒,一隻手從旁邊穿越過來,抓住那束嬌嫩還帶著露珠的玫瑰,直接扔出了窗外。

  「小葵才不會要你這種人送的玫瑰。」丸井文太嚼著口香膠吐著大大的泡泡,眼中充滿了明顯的

  敵意,「還有小葵也不會和你約會,你就死心吧。」

  那群在司葵看來總是神出鬼沒的幾位男子網球部少年又一次毫無預兆出現,只是沒有本該最先出現在司葵旁邊『英雄救美』的切原赤也,因為該少年由於成績下滑的原因而被班導提去訓話。

  面對宮野寒陰晦的目光,司葵極為無辜地聳了聳肩,又指了指自己,攤了攤手,就坐下來看小說了。她那意思很顯然是說不關她的事。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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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司葵準備置身事外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一擺出來就讓氣氛驟降。

  網球部的少年來得不多,也就是和司葵關係看上去比較親密的幾位,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丸井文太,還有仁王雅治了。四個少年看司葵那種『隨便你們吵不要鬧我』的樣子,面面相覷。

  宮野寒看到司葵那一態度,再生氣也不由笑了出來,淡淡的,極為柔情似水,「小葵。我想帶你見見父親。」

  此話一出,好多人臉色都變了,尤其是網球部的一夥人,難看又惱怒,而那些個單看熱鬧的學生們倒是佩服起宮野寒的膽量,要知道就算是老師,也多數不會選擇招惹網球部的正選們。

  宮野寒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勁,就只看著坐在座位上坦然看書的司葵,那專注的眼神,就只裝得下司葵一人。

  「父親一直都想見見你,但是抽不出時間。他說要是再不見見你,會覺得很遺憾的。你可是司玥阿姨最心愛的孩子。」

  司葵還未開口,丸井文太就不高興地說,「小葵說了她沒空。你沒聽到嗎?」

  原本還在思考著宮野寒這句話的意思,見丸井文太先開口了,真田弦一郎深思地看了眼在一進教室就退到他身後的幸村精市,也上前試圖幫助司葵擺脫宮野寒,「葵已經答應今晚和我們一起聚餐,真是抱歉了,宮野老師。」

  「是呀!我們都已經訂好位置了。就算你是老師,也要講究先來後到吧。」仁王也跟著附和道。

  宮野寒自然是不信,只看著司葵,「小葵真的答應了?」

  「當然答應了。」丸井文太生怕宮野寒多問,趕緊推了推司葵,「你說是不是呀!小葵。」

  被打斷了的司葵用不怎麼愉快的表情抬起頭,掃視了一眼網球部的四個男生,在看到站在最後面的幸村精市,眼中不可避免地露出了譏諷,還有的是替幸村天音的不值得,那個女孩的倔強、努力和不流淚所追逐的就是這樣一位哥哥。

  幸村天音還真的是很可憐呢……司葵暗自這般想著歎息了一番,而那感覺,又好像是在替她自己在歎息似的。

  心裡想得天翻地覆了,司葵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多少變化,好似戴了面具,看向宮野寒,說,

  「我晚上有事,最近可能都會有點忙。宮野叔叔要見我,阿崎就已經跟我提過了,不過我說還得準備準備。哥哥說了會陪我一起去拜訪宮野叔叔的,而且,司玥媽媽的祭日也快要到了。」司葵的口氣幾乎沒有起伏,用同一個調說的話。

  而這些話在別人耳裡聽起來就明顯是在偏向宮野寒,委婉向宮野寒解釋了不能前往的原因,卻沒有提及晚上聚餐的一點事,以及網球部的任何一個人。

  在場的人沒幾個人能聽懂司葵的話,也不知道那位司玥媽媽是誰,但人人都能聽懂司葵口裡的哥哥,並不是站在那邊一聲不吭的幸村精市。

  司葵的話讓宮野寒聽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父親只想見你一個人。幸村精市,父親不太喜歡。」後面這句話他絕對是故意的,看嘴角高高翹起的幅度就知道了。

  「宮野叔叔會喜歡哥哥的。」司葵的聲調尖銳了些,彷彿是在不滿宮野寒的話,「還有我哥哥只有手塚國光一個人,希望你不要再說錯了。」

  在她強調的時候,深看了眼那邊的幸村精市一眼,笑容滿面。

  她這一眼,讓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疑似在迴避宮野寒的幸村精市嘴唇都白了。

  宮野寒在司葵和幸村精市之間掃了一眼,看上去很滿意司葵的表現。

  「葵什麼時候想來都可以,要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會來接你的。我就不打擾你看書了,還有記得擦藥。」宮野寒握起司葵的頭髮,一個吻落在上面,手一轉,就放了一瓶藥膏在桌上便離開了。

  攏了攏頭髮,司葵頗為惡 毒地想:這發是染過的不知道宮野寒老是吻會不會中毒。

  丸井文太不敢相信地看著司葵,剛想要說什麼就被仁王雅治給捂上嘴拖走了。幸村精市看了看司葵,也走了。

  「既然沒事了。我們就先走了,小心點。」唯一留下來的真田弦一郎用十分嚴肅的表情說完,也撤退了,然而他在消失在司葵視線裡的最後一步,又在窗口望了葵一眼,很深刻的一眼,讓司葵後背發冷。

  事情和平解決了,沒有動武也沒有爭吵。

  司葵很是安慰又略帶陰謀得逞地笑了笑,繼續看書。

  她猜得沒錯,宮野寒對她很『寬容』,只要她態度好一點,就什麼都好說,但這不包括他的心血來潮,比方說上次送她會東京時的強吻。

  學生們就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又鬧騰了一番,直到上課了才罷手,佐野綠的目光始終落在司葵受傷了的那隻腳上,若有所思。司葵的腳傷已經好了,但紗布還是包著的,看上去總讓人會有種傷得很重的錯覺。

  她的腳跨了出來,正準備要站起來,班主任就帶著沒精打采的切原赤也進來了,佐野綠惶惶地又收回了腳,正好對上司葵朝她看過來,面上一慌,急忙低頭翻書。

  司葵低頭看著自己的故意包紮很誇張的腳,倒是那只被血染紅了的鞋子使得傳聞中她的傷勢被誇大化了,好像扎到她腳的不是五枚圖釘,而是五把刀子。放圖釘的人自然是不會出來解釋了,所以傳聞也就越加的誇張起來。司葵覺得佐野綠可能是知道些什麼,否則她怎麼連續兩天來都會用慌張又抱歉欲言又止的表情望著她,佐野綠並不像那些個膽小如鼠的女生。

  她在怕誰呢?是真田凌月?二年級喜歡仁王雅治的鈴木前輩?還是……那個要她追仁王雅治的小田美子。

  司葵握書的手不自覺地縮緊了。

  誰都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司末是這麼說的。

  她還記得有誰說過: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

  和以前成績出來的一樣,班主任很是平常地誇獎了那些成績有所進步的學生,再狠狠地批評了切

  原赤也一番,說他這次什麼什麼科目的成績不夠理想,要是下次還這樣,就取消他的社團活動。說得切原縮著個頭鴕鳥般地站在那裡,但司葵能夠想像這孩子肯定在心裡不斷地反駁老師。

  訓完切原赤也,班主任心情非常好地看向了司葵。

  一接收到中田老師讚賞的目光,司葵就知道切原赤也後面就輪到她了。

  果不其然,中田老師開始大肆地誇獎起司葵是多麼的優秀,不愧是當年有名的天才學生,在誇司葵的同時,他並沒有忘記把司葵這份漂亮成績單的功勞和自己的辛苦教育聯繫起來,和立海大良好的育人環境結合起來。最後就變成了司葵之所以這麼優秀,完全是立海大和他的功勞了。

  之後的每節課,任課老師一上來都會先誇獎司葵,然後才上課。

  這讓司葵很不勝其煩,直接對班長說了句腳不舒服,便拒絕了切原赤也的陪同光明正大地逃了課,坐到了離那座廢棄的舊樓房附近的小花園的長椅上。

  在她身後那堵牆,不高,很好躍過。

  司葵就在長椅上躺了不大一會,就看到幸村精市朝她走了過來。司葵扭了扭胳膊,雙腿相交一搭,手臂往後腦一交叉,眼望上一看,直視幸村精市,「不要跟我說上課逃課不好,你不也逃了嗎?也不要跟我說和宮野寒靠得太近不好,這不是我能選擇的。還有不要跟我說你是關心我,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你的表現看上去好像不是那麼關心我。除了這些,你還要跟我說什麼。對了,如果是跟我談論我腳上的傷,就不要說話了,不用你安慰它也快好了。另外,要是來陪我曬風,嗯,熱烈歡迎,自己隨便坐吧。」

  被司葵這麼一頓搶白,幸村精市張著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就只能笑了一聲,在司葵佔領的這條長椅背面靠著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背對著司葵,陽光被樹枝裁剪得零零碎碎的,泛著淡淡金光地落在他的臉上,很漂亮的一張側臉。

  司葵那雙眸子眨了眨,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幸村精市。不可否認,幸村精市很漂亮,那種漂亮是就算司葵看慣了美人還會有一絲晃神的漂亮,偶爾流露出來的堅韌孤獨感,更是渲染了這份漂亮。

  「對不起。」

  輕聲細語的,從上空緩緩地落下,鑽進了司葵的耳朵,又彷彿是幻聽。

  司葵睜開眼再看向後面的椅子,已經沒有人了。她忽然坐了起來,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就看到幸村精市走向教學樓的身影,筆直,挺拔。

  她坐在原地,看著幸村精市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上,她才歪歪頭,笑了,眼睛彎彎,亮亮的。

  司葵覺得身心愉快,又重新躺回到了長椅上,還沒等她擺出給舒服姿勢閉目養神,在視野之上又出現了一個人,佐野綠臉色微白地看著司葵坐起來,呼吸有點緊促,她嚥了好幾口口水,才說,「小葵。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司葵笑了笑,她就知道佐野綠會來找她,只是沒料到會這麼早,她以為佐野綠還要再掙扎幾天才會找她。

  佐野綠低下了頭,細聲地說,「圖釘。是我放的。」

  司葵笑容僵住了。



  很早很早

  「小葵呀!聽說你家裡現在住了一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長得帥不帥呀!可愛不?正太麼?」

  一早幸村天意就一個電話把司葵給轟醒了,這位幸村妹妹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說。司葵抓著被自己滾成了稻草窩的頭髮,懶懶地爬了起來,一隻腿就直接架上了書桌壓起腿來。

  「對了。小葵,那個宮野寒是不是還纏著你呀!我聽侑士說了,宮野家還是一個蠻厲害的家族,小葵,不要怕,我挺你,我們家忍足可不是吃素的。不過,為了擺脫那個男人,你就趕快找個男朋友吧。天啦,我可憐的小小葵,整天被變態糾纏,要不要姐姐借你一個安慰地懷抱。」

  聽著天意的話,司葵沒能忍住自己的黑線直流,這孩子大清早抽什麼瘋,又一次沒等司葵說話,幸村天意就又嘰呱了起來。

  「昨天老哥跟我打電話了,他希望我回立海大吶,口氣有點憂傷。小葵,你是不是打擊他打擊過頭了,雖然他是個很沒出息的老哥,也畢竟是我們——」幸村天意緊急剎車,嘿嘿的笑了幾下做遮掩,「也畢竟是我哥嘛。所以小葵就看在我哥長得還算不錯的份上,稍微注意點吧。」

  司葵的嘴角不禁往上翹起,「我知道了。」

  一聽司葵答應了,天意就高呼了起來,「我就知道小葵最好了。來,麼一個。還有,小葵在學校是不是受到欺負了,是真田凌月做的吧。那個女人還真是不安分,早知道就該把她打殘了。哥他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竟然讓那種女人當經理,簡直就是壞了你的名聲。小葵,你的傷重不重呀!」天意的話說得很快,又有種自說自話的感覺,但司葵還是能感覺到她的關心。

  「已經沒事了。不是真田凌月做的。」司葵解釋道,口氣裡沒有像天意提到真田凌月時那樣的厭惡,平淡得像是在提一個陌生人。

  「不是真田凌月?那是那個對仁王表白但是被拒絕因嫉妒沖昏頭腦的女人?」

  司葵輕聲地笑了笑,「也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沒有猜對,她就是挑撥了一下離間。」相比起真田凌月,司葵更是看那位鈴木不順眼,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就只懂得去傷害自己所愛之人喜歡的人,這可是最差勁的手段了。

  「小葵。我記得海白菜的粉絲沒有那麼可怕呀!」

  「是佐野綠。」司葵涼涼地說,眼神清澈冰涼。

  「啊。是她。」幸村天意還想說,但被一個溫醇的男聲給打斷了,「天意。到了。」對這個聲音司葵小驚了一下,她沒想到忍足侑士竟然這個時候和天意在一起,司葵的視線不由得瞟向了鬧鐘,才只有六點半。

  「這麼快就到了?我還以為還要很久呢。小葵快開門,讓我看看你藏的小朋友,帥不帥?可愛不?陽光不?正太麼?」幸村天意的聲音剛落,司葵就聽到樓下的門鈴響了。

  司葵直接套了件外套在睡衣上,就跑下樓往貓眼裡一看,就看到幸村天意興奮得小臉通紅,好笑地打開了門,半開著門,露出半個身子,邪意的笑著,「喲。大清早,還真有空呀!」

  「那是。我有專用司機嘛。不要嫉妒我哦。」天意對司葵頗有深意的笑容全然不在意,昂頭挺胸的,笑嘻嘻地湊過頭來,「小葵,要不要我介紹岳人給你,要不跡部也行,就是人自戀了點,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聽天意的胡說八道,司葵也就笑,促狹地看著在天意身後站著的忍足,「如果你把忍足給我用

  用,我倒是會考慮考慮。」

  一提及忍足,天意就警惕地看著司葵,故意撅著嘴巴,「不要。小葵都有小男友的,還想打我家侑士的注意,很不道德哦。」

  司葵一臉恍然,「原來你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說完,她就看到向來厚臉皮的天意臉色小小的紅暈,還有忍足侑士在看天意時的寵溺眼神。

  被司葵看得極為不好意思了,天意拉著司葵的手也不客氣當是自己的家一樣地走進客廳,在看了一頓司葵的腳後,才說「我要看你藏的那個小朋友。」

  「應該在樓上吧。」司葵打了個哈欠,就坐在沙發上,雙腿往茶几上一架。

  天意跑上樓去找明非了。

  客廳裡就留下司葵和忍足侑士,一人坐一人站地對視了一眼,司葵指了指冰箱對忍足說,「想喝什麼就自己去拿吧。」多看了幾眼忍足的笑臉,司葵猛覺得這小子笑得實在是不可愛了,於是就說,「喂!什麼時候和天意勾 搭上的,不聲不響的,還真有一套呀!小心隔壁的幸村精市給你下絆子。」她可不認為已經沒有了一個妹妹的幸村精市會輕易地把另外妹妹給交出去,尤其是對方還是一頭狼,花花色 狼。

  忍足輕鬆地笑著,「這不是來見他了嗎?希望能逃過一劫。」他從冰箱裡拿出了三罐可樂,丟給司葵一罐,拉開一罐倒進杯子裡又放回了冰箱,第三罐才是他喝的。看到司葵的疑惑目光,解釋,「天意喜歡用杯子喝飲料。」

  司葵忽然覺得作為一個男朋友,忍足侑士還算比較稱職的,但忍足下一句就讓司葵打消了要誇獎他的念頭。

  「如果葵桑能向幸村君替我說幾句好話,那就更好了。」

  司葵把可樂扔回了冰箱,拿了瓶Ponta,葡萄口味的,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真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幫忙。」

  忍足嘴角狠力一個抽搐,這話說得還真是直接。他以為葵會看在天意的面子上會拒絕得委婉一點。

  見司葵不願在這話題上繞下去了,便換了個話題,「聽說你腳受傷了?還傷得很重?」說著,還用『關心』的目光看向司葵的雙腳,但上面並沒有忍足應該見到的紗布。

  坦然地接受了忍足的目光洗禮,司葵就抿著Ponta,沒所謂地說,「傷得不重,就是包紮得看上去嚴重了點。其實就是腳底紮了幾個洞,流了一點血而已,沒什麼。」

  其實?而已?沒什麼?一連串的用詞,聽得忍足沒好意思訓出來,他還記得當初岳人拿給他看的那張圖片,一隻被染滿血的鞋子,他雖然沒看到司葵腳的實況,但他還是認為鞋子都被血染紅了,傷口怎麼會不嚴重。

  因此,忍足醞釀了一下用詞,「有沒有去醫院看一下,會不會發炎。」他想了一下,又在後面添上一句,「我家就是開醫院的,不收你的醫療費。」他想以司葵的性格,肯定會用這種借口拒絕去醫院。

  但他還是小瞧了司葵。

  司葵走起來看似很平穩,忍足還是發現她走路時重力有點傾向左腳,和小道報道上說的一樣,葵的右腳受傷了。在忍足的注視下,司葵走到沙發上,懶散地往上面一躺,「忍足前輩,去醫院很辛苦好不好,要掛號,還要排隊,真麻煩。」醫院那地方,她非常之不喜歡,最近去醫院的記錄是她上輩子要死的時候,況且,司末也是死在醫院,全身都是血。

  喝著Panto,司葵的口裡發澀。

  忍足再次被司葵的理由給弄得無言以對了,就只能在心裡暗道那天意上去找人未免也找得太久了,不得不又一次轉移話題,並掏出了一張便條紙遞給了司葵。

  「這是父親給我的。」

  便條紙上只寫了一個手機號碼,是木村右良的。

  這名字,司葵熟悉,就是那個曾經跟蹤她並且想挖掘她成為明星還保管著司玥遺囑的人,以前是個律師。

  收起紙條,司葵對忍足的話略有疑問,「你父親?」

  提到忍足的父親,忍足的笑容就深沉了起來,在司葵一側的沙發坐了下來,「他和司玥的關係應該不錯吧。還是宮野寒的醫生。」

  司葵了然了,這次她從忍足口中得到了更為詳細的信息,卻對司玥這個女人更為好奇了,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能夠讓一個男人把為之龐大的半個家族作為她的遺產給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她甚至有時候懷疑,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死,說不定躲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看著她這個便宜女兒。

  懷疑始終只是懷疑,司玥應該是真的死了的。

  大家都是這麼認為,這麼說的。

  「父親說既然是司玥的女兒,怎麼樣也得幫忙了。木村右良果然在宮野寒去了立海大之後就開始請病假,現在在家裡休息。想見他,就打這個電話吧。如果是你,他會見你吧。」忍足這般說,其實他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他可不敢告訴司葵他父親之所以幫忙,是認為他在追求司葵,為此在增加好感。

  司葵目不轉睛地盯著忍足。

  直到把忍足盯得心裡發虛地說,「這麼看我,是不相信我嗎?」

  司葵搖搖頭,「是不是有交換條件?你們世家子弟不會做賠本買賣吧。」她才不相信,忍足侑士會這麼好心。

  「你早點擺脫遺囑,我也可以早點解脫。」忍足的笑容有種深長的嘲弄。

  「也對。」司葵聳了聳肩,笑,「司玥媽媽和你父親並不熟吧。這張紙條是你父親想為你增加好感的吧。」一看到忍足讚賞目光,司葵就知道自己說對了。在她感覺來,司玥並不是那種喜歡和世家男人交往的女人,從她會逃離宮野長平的行為來看就知道了。

  「父親對司玥也確實是佩服,能讓一個搖搖欲墜的企業重新站住腳跟,並且成為全國前三的企

  業,進入世界前五十強的企業,這樣的一個女人,不得不讓人佩服。」

  司葵目光琉璃般閃動著,「是千夜和幻詩嗎?」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先前她只知道不管是千夜還是幻詩的幕後老闆是狗仔隊查不到的,也只知道這個公司很強悍,卻未曾想到過那位名為司玥的女人,竟是這樣的厲害。說到世界級,司葵還是很孩子氣地對司玥佩服了起來。

  忍足的態度也鄭重了許多,說起司玥來,眼神中竟有些眉飛色舞起來,「她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做到了。父親說,司玥的才能只能用天才來形容。」

  「你見過她嗎?」司葵自己都沒發現,她笑的時候,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感,彷彿在說一個自己很親切又自豪的人。

  「很美的女人。」忍足由衷地說。

  司葵宛然了,點點頭,「很美的女人呀!」口氣悠揚,幸村天音的記憶裡,有關幸福和快樂的記憶除了小時候和幸村精市在一起的感覺以外,就是和司玥在一起的全部日子,而她的記憶裡,司葵卻看不清司玥真正的樣子,只知道有司玥這樣一個人,她收留了幸村天音,給了她一份溫暖的愛,一個新的開始,死後,給了司葵,她的全部。

  那個女人從司葵一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進入司葵的世界,貫穿了司葵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所有日子。

  宮野寒、宮野崎、手塚一家人、忍足侑士等等一連串的人物,都和司玥多多少少都有關聯。

  原來,司玥存在於司葵腦中的形象僅僅是個符號,收留幸村天音讓幸村天音覺得幸福的新母親,後來,聽著別人的講述,形象慢慢豐富了起來,不再是一個符號了。

  忽然間,司葵對與宮野長平的見面有些期望了,是怎樣一個男人,會把一半家產給自己的女人,而像司玥這樣厲害的女人,愛上的男人又是如何的一個人。

  不知不覺中,在司葵自己都沒有發現中,她再次進一步地融入這個世界。

  「小葵!」樓上的幸村天意叫了起來,邊跑下樓,用亮晶晶的眼神崇拜地看著司葵,「小葵你好厲害哦。」

  對天意的突然崇拜,司葵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好厲害?什麼好厲害?」

  「你的小男友,長得真的很漂亮。」天意興奮地指著樓上喊著。

  在樓梯上,容顏精緻的明非穿著一身復古的長袍站在樓梯上,像是剛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一看明非,又看天意疑似花癡的表情,忍足乾咳了幾聲,拉上天意朝司葵說了句拜拜就直接衝出了客廳,連帶著天意乾嚎的聲音。

  望著還搖搖晃晃的門,司葵笑意滿滿。

  「你很喜歡他們?」明非在後面問。

  「還好吧。」司葵收了笑容,沉靜地說,「感覺挺輕鬆的。」

  明非的表情在憂傷,但是背對著他的司葵看不到。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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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玥的遺囑

  沒有任何的意外,司葵在電話裡一向木村右良提出見面談的要求,他就答應了。不過地點並不是定在他的居所,而是說他要親自上門拜訪,但是他的這個提議,司葵並沒有答應,她才不放心這棟宮野寒能夠自由出入的房子。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在了離司葵居只有幾條街遠的一家麵館。

  掛了電話,司葵就向班長請了假,直接就從家去了,坐公交車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

  當司葵到的時候,她就看到站在門口看手錶的木村右良,筆挺的西裝,斯文的嘴臉,看上去要顯得憔悴消瘦了不少,黑眼圈很明顯。

  他一看到司葵,就迎了過來。

  「真的好久不見。葵桑。」木村右良的態度穩重而淡定。

  司葵朝木村右良鞠了鞠躬,乖巧而有禮地說,「確實好久不見了。木村先生。」

  和以前相比,司葵的態度,讓木村右良有點受寵若驚,卻又滿意欣慰起來。

  木村右良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和司葵一前一後地進了麵館。

  麵館很普通,就是日本滿大街常見的那種,但是稍微大些,燈光明亮,裡面有穿浴衣的男人,穿校服的學生,戴老花鏡的老太太,職業裝的女性和西裝革履的男人,各種各樣職業或無職業的人,一個個面對面或單獨一個位子吃麵和小聲的交談,滿屋子都是濃濃的面香和吃麵的聲音。

  木村右良對服務生打了個招呼,服務生就將他們領向偏裡面的空桌,和外面隔了道簾子,顯得空

  間窄且靜了不少。

  「想吃什麼。隨便點。」入坐後木村右良祥和地笑著對司葵說,「不用太拘謹,像以前一樣就好。我記得上次見面,你可是對我一點也不客氣。」

  司葵看了眼菜單,指上了蕎麥面,便微笑地說,「我對隨便在路上搭訕我的人都不客氣,木村先生上次可是嚇到我了。」她的笑既疏離又禮貌而沉著,彷彿所有的銳氣在這時全部都被收斂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司葵,木村右良善意地笑了笑,便想服務生點了清酒和兩份蕎麥面,酒和面都上來了,木村右良呼呼地吃了一口後,用懷念的口吻說,「司玥夫人也很喜歡蕎麥面。」他又喝了兩口清酒,雙目精明地看向司葵,「葵桑是因為夫人的遺囑才來找我的吧。」

  「沒錯。」司葵早就猜到拿到木村右良電話號碼後,忍足侑士怎可能不跟他聊上兩句。所以,她也不用多問什麼,就是吃麵。

  木村右良又吃了幾口,見司葵沒繼續說話,便只好自己先開口,「遺囑是不能給你看的,夫人說過,要等到你成年才能執行遺囑,還有四年。」

  司葵默了默,說,「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她的遺囑繼承人會是我。阿崎是她的兒子。」她挑了兩根面嚼了嚼嚥下去,又補充說,「親生兒子。」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司玥夫人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木村右良看著司葵柔順漂亮的臉,便說,「夫人和宮野家的長平先生之間有很大的矛盾,她應該認為阿崎少爺能夠在長平先生那裡得到一些東西。相比起來,夫人更心疼你一些。」否則依司玥夫人的性子又怎會立那種不合常理的遺囑。這句話,木村右良沒有說出來,他覺得像司葵這種聰明的女孩是能夠明白的。

  「我想你一定聽說外界傳的那些事,關於司玥媽媽遺囑的事情。」

  木村右良歎息了一口,放下筷子,「宮野先生這件事做得魯莽了。雖說千夜和幻詩還有一些企業都是夫人一手扶持起來的,但是他在夫人死後又做這一手,未免太虛偽了。夫人根本就不稀罕這些身外之物。」他舉著杯子小喝著清酒,頻繁搖頭。

  「我很苦惱。」司葵眼睛彎著笑,卻有種冷意感,「我對遺產沒有興趣,那些企業家產什麼的將來要真的到我手裡,不用兩天,我一定把它們全都給弄破產了。所以,木村先生,我想知道司玥媽媽的遺囑上到底是寫了什麼。」司葵臉上沒有笑容了,明亮的燈光下,五官恣意地漂亮,散發著一股冷漠和淡柔。

  杯子還停留在嘴邊的木村右良看到這樣子的司葵,目光竟不由得愣了愣。

  「葵桑。你還有四年才成年。」他再次提醒道。

  司葵歪了歪頭,「我可不可以認為木村先生這是在欺負小孩。」她又不是真的是十六歲的幸村天音小童鞋,就算是真的十六歲,她也不會相信木村右良的話,全世界都知道手塚葵在成年之時將要繼承司玥的全部遺產。

  被司葵一言擊中,木村右良乾咳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葵桑。你確定你真的只有十六歲。」結合著忍足侑士口中所說的『手塚葵』,還有以前見過和今日見著的『手塚葵』,木村右良有點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司玥夫人口中所說的女孩。

  「我很確定是十六歲。」司葵風輕雲淡地說,「不過是身體年齡的十六歲。」

  木村右良差點一口酒噴了出去,這孩子真的是司玥說的女兒嗎?說起話來,要比他想像中老氣橫秋得多,又乾咳了幾聲,掏出手帕抹了抹嘴,「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轉而,又踟躕地問道,「你真的是手塚葵?」

  司葵心頭一跳,但還是似笑非笑地說,「我不是手塚葵,難道你是手塚葵嗎?木村先生,這個笑話也一點都不好笑。」

  「和司玥夫人說的不太一樣。」

  司葵的眼睛閃了閃,就聽到木村右良回憶地說,「司玥夫人說她的女兒是一個乖巧懂事、可愛溫柔又一點小倔強的小女生,人很聰明很優秀,沒有心機,單純善良,受到委屈了會躲在被窩裡哭,別看她外表冷冷的,其實心裡熱熱的,像座掩藏在冰雪之下的火山。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很笨死腦筋又不懂得和別人交往的孩子。」

  末了,木村右良用感慨的口氣說,「她總擔心,如果沒有她,你一個人會過得很不好。所以才早早立了那種遺囑。」

  司葵微微地把頭低下撇到了一邊,背向著燈光的照射。

  「她真的死了嗎?」司葵悠悠地問道。

  「死了。」木村右良竟舒心地展開了皺眉,「真的死了,死因是,心臟病突發。人的生命還真的是很脆弱呀!」

  司葵沉思後,又直視向木村右良,「她的那份遺囑並沒有給我留下物質的東西吧。」通過別人的話,在司葵心中所勾勒出來司玥的形象,應該是那種自由熱烈的人,否則她不會離開宮野長平,不會說自己喪夫喪子,不會立遺囑把全部的遺產給只在一起生活幾年的養女,而非自己的親生兒子。

  因此她得出了一個結果,再大膽地推測。

  看到木村右良怔住的臉,這個推測出來的結果幾乎是事實了。司葵攪動著只飄著一根麵條的湯碗,將筷子又整齊的平放在碗的中心線。

  「她該不會把自己所有的資產全部都捐給了社會慈善機構了,留給我的就是一張空蕩蕩的遺囑,上面寫著把所有資產都給『手塚葵』。」司葵大膽地進行了猜想,「她說,我很笨死腦筋又不懂得和別人交往,但是我一個人會過得很不好。」

  「以她對宮野長平的瞭解,和宮野長平對她的愛,她知道這樣一份遺囑被宮野長平知道了,他肯定會好好照顧我這位她深愛著的女兒。」司葵想是不是吃了蕎麥面,她腦子靈活了不少。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後,木村右良喟歎出聲,「夫人說得沒錯,葵桑果然很聰明很優秀。不過——」,他話鋒一轉,「夫人更有先見之明,她並沒有只立了一個空的遺囑給你,另外她還有一封信。她說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就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信呢。」

  「沒帶在身上。」

  了結了一樁心事後,司葵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對司玥有了佩服,這次解謎,司葵覺得自己只是小說看多了,想像力還算豐富,再加上運氣好,才解開的。心裡並沒有多少的得意成份,「她沒有想到宮野長平會把一半的宮野家產送給她嗎?」問完,她就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了,司玥那般的聰明,這種事,她多少會想到吧。

  結果,木村右良雙手一攤,「她確實沒有想到宮野長平年老的時候會發瘋。宮野先生年輕的時候,對家產可是十分的執著,他的第一位夫人,就是聯姻。不過那個家族已經被宮野家族給吞併了。」

  「還真是有野心的人。」

  木村右良打了個響指,表示贊同司葵的話,又連喝了幾杯清酒,對著應響指聲而來的服務生又要了兩瓶清酒,一手拿瓶,一手拿杯,臉已經紅了,看上去像是有點醉了。他邊喝邊說,「宮野先生對司玥夫人有興趣完全是看中了夫人的天賦,他覺得夫人可以幫助他,這才去追求夫人的,夫人說她那個時候也年輕愛做夢,就一不小心掉進了英俊多金的宮野先生的陷阱裡,等她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夫人對宮野先生是又愛又恨呀!」

  所以才會在第一次和幸村天音見面時說她喪父又喪子吧。司葵理解地笑,上輩子,她的母親又何嘗不是這樣,父親從外面領回來一個比自己女兒還要大的私生子,這對於母親來說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很快,木村右良就兩瓶清酒下肚了,整個人看上去卻容光煥發了不少,他微帶著醉意地說,「我知道你在苦惱什麼。夫人立下遺囑把所有的資產都給你,而宮野長平又把一半的宮野家產給司玥,也就是說將來夫人的遺囑一旦公佈,你將擁有半個宮野家。聽說,宮野家的准繼承人宮野寒和第二繼承人宮野崎,追你都追得很緊。」

  司葵仔細地看了看木村右良,她實在是看不出,這個男人到底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醉了,皺著眉說,「我不需要一半宮野家產,又不是說沒有這個家產,我會餓死在大街上。」

  木村右良搖了搖手指,打了個飽嗝,「那你應該去找宮野長平,不是找我。」

  「我知道要找他。」司葵站起身,斜視向木村右良,「木村先生,你該回去了。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這些事情,我就先走了。」她感覺這個木村右良是在裝醉,他是看到不該看到了人了嗎?

  司葵挑起簾子的一角,環視了整個麵館,就看到了坐在離他們這桌不遠的宮野寒背對著他們,那個方向,剛好是服務生應木村右良響指時進來的方向。

  「你就先走吧。我還要喝。」木村右良對服務生又要了十瓶清酒。

  看到木村右良揮手的小動作,司葵朝木村右良迅速地鞠躬道謝,就直接朝門外走去,裝作完全沒看到宮野寒,讓她覺得古怪的是,從來不會遺漏她的宮野寒這次竟沒有叫住他,在走出麵館的那刻,她忍不住地回頭,就看到宮野寒走進了簾子裡。

  「小葵!」

  全身心都放在那張簾子後面的司葵心猛一跳,轉頭就看到了被真田弦一郎扯住了後衣領子的切原赤也,及一干穿土黃色立海大網球部正選服的少年們,和真田凌月一枚。

  被這麼一嚇,司葵就又冷靜了下來,「真是偶遇呀!各位前輩還有赤也。」她在稱呼上很明顯地兩極分化了,也馬上就收到了來自真田凌月幽恨的目光,司葵只覺得心裡一陣煩,丟下一句『我已經吃過了』就飄然而去。

  少男少女們在目睹完司葵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後,就走進了麵館,挑了一個比較寬的位置。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側對面的簾子裡正坐著宮野寒。

  木村右良在司葵一離開,就不再是一副醉酒的樣子了,他雙目清澈地看著宮野寒走進來,站起來,「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做好了。」

  「真是多謝木村先生了。」宮野寒假惺惺地道謝。

  「哼。要不是夫人說過她對不起你們母子,我才不會幫你讓葵桑盡快去見宮野長平。」

  「你對葵說了什麼。」

  「這個不用你管。反正是葵桑聽完後很快就會去找宮野長平的話。」要不是他知道宮野寒會跟來,他才不會只對司葵說這些事情,他會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包括,那份一半宮野家產的真相。

  宮野寒倒沒說話了,就坐在司葵方才坐過的位子,握著司葵用過的筷子。木村右良已經猜想到對面的男人接下來會做什麼事,而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起身就走了。



  夜色漸濃

  冬天的晚上總是會讓人有種安安靜靜的感覺,也許是因為空氣過於冷,人就不太喜歡動,總想窩在某處溫暖的地方,一動不動的。夜空中只有幾顆星辰掛在上面,連月亮都沒有影子了,這片天空不同於司葵當初在東京所看到的那般被霓虹燈染成了緋紅,而是有種日落後大海的湛藍色,深邃不見底。

  司葵素來喜歡天台,喜歡太陽落山後或是陽光柔美時上天台坐坐躺躺,帶一本書,一杯冬暖夏涼的水或茶亦或飲料,愜意知足地在天台上或坐或躺。

  這所貌似是國晴爸爸一朋友的房子也有一個天台,司葵一住進來,這天台上就稀稀拉拉地擺著幾盆司葵完全不認識草,半死不活的。

  地上是由手塚國光送過來的竹蓆上鋪了一件薄毛毯,司葵捧著熱氣騰騰的茶在上面坐著,也不知是望向何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明非一上樓就看到雙腿盤坐雙手捧杯茶於胸口像個老人,他脫了鞋子便跪坐在司葵的身邊,長長的銀髮盤旋落在毯子上。明非穿的是長袍,白色的,只在外出的時候他才會換上普通的衣服。

  而司葵就像沒感覺到明非的到來,看也沒看他一眼。

  「在想什麼。」明非知道他要是不先出聲,司葵是不會跟他說話的。他就不明白,自己其實要比這個世界的人更先認識司葵,並且知道她是司葵而非是幸村天音(手塚葵),為什麼在和小葵的親密程度上連個路人甲都比不上。

  「沒想什麼。」喝著茶,司葵淡淡地回了一句。

  明非對司葵這樣冷淡的態度不免有些失落,也不知司葵是不是看到明非的失落良心發現,又在後面添了一句,「我在想你前幾天問我的那個問題。」

  他的臉馬上就白了,這次司葵難得扭過頭,看向明非,「我不懂,你沒事幹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就是來告訴我你能把司末復活吧。」她嘴角的不屑,明明在告訴明非她不信,不相信明非會把司末復活。

  見自己被誤會了,他也不好對司葵發脾氣,就只能悶悶地嗆聲說,「我怕你被別人欺負。」說到欺負這個詞,他沒忍住看向司葵的腳,一雙很秀氣的腳,白皙的皮膚,紅潤整齊的指甲,腳底下貼著一排排的創口貼。

  聽明非這麼說,司葵呵呵地笑了幾聲,臉就冷了下來,「既然是來保護我的,那就幫我擺脫宮野寒,教訓鈴木。」

  「這樣不好。父親會生氣的。」父親一生氣,他就不能留下來,不能再陪著司葵了,明非沒想司葵會藉機提出這樣的要求,回答起來心虛了。

  「那你還說什麼怕我被別人欺負,特意來保護我?」

  諷刺意味十足的反問,問得明非神色黯然,他沒辦法把自己的顧忌告訴司葵,他不能告訴司葵他不能插手這個世界的事,也不能告訴司葵這是他父親對她的測驗,只有處理好這些事情父親才可能會接納她,更不敢告訴司葵,那一槍飛行的軌跡是他改變的,為的只是讓她答應測驗。他怕司葵知道這些事,會破罐子破摔。

  在他亂想的時候,也不曉得司葵想到了些什麼,她自嘲地笑了笑,柔聲說道,「明非,這個世界很危險,你還是回你的世界吧。」

  「小葵。你怪我不幫你,對嗎?」明非眼神閃爍的問司葵,竟有些小小的期盼。如果小葵會責怪他,那是不是代表小葵對他有隱隱的期待。

  但是這份來自於明非心中小小的期盼被司葵一道冷光就給粉碎了,垂頭喪氣的樣子,銀色的長發配合著精緻的臉,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可憐,其程度讓沒心沒肺的司葵都稍微覺得自己對明非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明非可憐兮兮地偏著頭看她。

  「葵。你討厭我嗎?」

  司葵詫異地看著明非,那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思考明非問題中的『討厭』一詞的定位。「說不上討厭。一般。」她只是對明非當初不管她的意願直接踢進這個世界有些怨念,還不至於用上『討厭』這一詞語。再看著明非一臉疑似失望又疑似高興的表情,心下就覺得好笑,「現在要比一般好一點,以前可是要比一般差一點哦∼」

  在司葵的長音『哦∼』之下,明非的情緒總算是好了不少。

  他比了比手指,略為為難地說,「那個是情勢所逼。我也不想把你弄到這個世界來。」那還不如弄到他的世界裡,後面這句話,明非自然是不敢說出來了。

  司葵清淡地笑了笑,「你讓我來這個世界,其實不是為了幫你玩遊戲吧。你和你同學的那個賭約從來就不存在吧。那個兩年後我父母會死於非命也是假的吧。」

  「我們沒有同學。」明非酸溜溜地說,「那麼說,我就是怕你害怕。」

  「害怕什麼?不能復活,還是不能回家。」司葵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了然、感傷、憂愁、不解一系列情緒匆匆路過其中,最後沉澱為釋懷,「你知道那個家,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對於復活還是死去,我也沒有多大的感覺。」沒有司末的家,對司葵來說已經不再是家了,雖然那個家因為司末的死再次回歸到了平靜,她卻提不起任何興趣居住在裡面,所以一上大學,司葵就想盡辦法不回家,連逢年過節都努力想理由不回去,而那次的回家是實在沒有理由可想了,她也在回家第一天出門的路上遇上了是復活還是死亡投胎的命題。

  她的沒多大感覺,讓明非一時間竟想不起要說些什麼,只呆愣愣地看著司葵,心裡在說對不起。

  「明非。」司葵放下了茶杯,雙臂撐在盤腿而坐的膝蓋上,這樣側臉看著他,眸子幽深,「我在那裡是不是已經死了。」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也是第一次提這個問題,當她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竟然會想,那個女人會不會哭得很慘,像那天在醫院裡那樣慘,或許比那天還要慘。

  她摸上自己的心臟處,她的手,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一看到司葵那似是憂傷的神色,明非就覺得自己手足無措了,「沒有死。暫時是植物人了而已。」聽到這裡,他就看到司葵垂下了眼簾,明非內心地愧疚感更深了一層,咬了咬牙,說,「如果小葵想回去,我會送你回去的。」

  「我不想回去。」

  他鬆了口氣,他就知道司葵會這麼說。

  「把那個身體毀了吧。」司葵輕描淡寫地又添了一句,明非猛然望向司葵,後者仍舊一臉的清淡,看得明非心裡發冷。

  他們說的沒錯,司葵對自己向來都是十分的狠心。

  「沒有靈魂的身體,還不如毀掉。難道你想讓另外的靈魂住進我的身體?」司葵似笑非笑地看著明非,滿是不在乎的樣子,「當然了,我是沒有關係了,反正也看不到,誰用我的身體都沒關係。」反正已經不重要了。司葵沉沉地想著,再微笑著。

  「那還不如毀了。」明非惱火地說,他站起來穿上鞋就往回走,走到門邊,又頓住,轉頭,逆著燈光之下,看不清表情。

  「小葵。你想留在這個世界了,對嗎?」這是種試探,也是種期望。

  前面已經躺下了的少女,淡聲說,「你說呢。」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對這裡是種怎樣的感覺,她想過完成任務後就復活,重新回到那個地方,和原本的父親、母親再度開始,如今的想法目標卻沒有原來那麼堅定了。

  人是會變的。司葵是清楚這句話的,但是什麼改變了呢?她還沒能想清楚。

  「你喜歡這個世界了,所以想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這不是借口,她確實不知道對於這個世界這裡的人,她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在面對,把頭髮染回成藍紫色,不說自己是幸村天音,在別人面前任意妄為。

  她不是幸村天音,不是手塚葵,她的名字是司葵。因為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名字始終在耿耿於懷著,於懷著當年母親的『希望我們的女兒如向日葵般成長』,於懷著司末說的『司葵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司葵說,「我不知道。」再次強調。

  明非冷漠地說,「我看到你的畫稿了。你要參加櫻雪新人比賽。是吧!」

  「不是你說要我在這個世界畫畫嗎?」

  「你已經好幾年沒有畫畫了。自從司末死後——」明非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地望著司葵的眼神裡甚是疼惜,「我以為要再等很多年,你才會重新畫畫。」走出由司末的死所建立起來的囚牢。

  司葵雙手枕在頭下,望向頭上的夜空,緩緩地說,「如果我不畫畫,就不會因為司末的誇獎去想得到那一個獎盃,也不會引來別人的嫉妒,我的左手也不會被打斷,司末就不會為了我去報仇,他也不會死。」她從腦袋下抽出了左手,張開五指伸向天空,發抖。她說,「那些畫。我是用右手畫的。」她的左手一握上鉛筆,腦子裡出現的就是血肉模糊的司末,辨別不出模樣。

  一扯到司末的死,明非對司葵是既心疼又愧疚又痛苦,搖擺不定的眼神忽而堅定了,張口就說,「小葵。司末的死其實我——」

  還沒說到重點,就聽司葵說,「明非,你問過我,如果阿末能夠復活,我會怎麼樣。」

  明非把快要到嘴邊的話又沿著食道給嚥了回去,「嗯。」

  「有什麼條件。」空氣裡,司葵冷冷淡淡地說。

  明非靜靜地盯著司葵,想在司葵看似平靜的表面上看出她隱藏起來的東西,他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下面的門鈴像催命符似的響個不停,司葵起來,就下了樓,開門便看見隔壁幸村家的綾子媽媽端著兩個便當盒,她一看到司葵,連呼吸都快了幾分,緊張又拘謹的說,「小葵。這是我煲的湯,很好喝的。我特意去書店裡買的中國料理書參考做的。精市說了,你現在喜歡中國料理。」

  幸村綾子叨叨的說,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後,天意越來越暗的眼神。

  「我不知道你是喜歡鹹一點的還是淡一點的,所以我都做了。你看你這麼瘦,一個人住怎麼照顧得好自己,才十六歲的孩子,也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麼想的,讓一個小女孩獨自住在外地,多危險呀!」

  「小葵。以後就到家裡來吃飯好嗎?每天都做中國菜,我一定好好學中國菜。你說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幸村綾子說得越多,天意也就越不自然,司葵就越是冷越是靜,彷彿是個局外人。

  「母親。您再說下去,湯就冷了。」幸村精市的聲音破空而來,打斷了幸村綾子的長篇大論。

  「對。對。小葵先喝湯吧。」被提醒了的幸村綾子此時的模樣特別的慈愛,看得司葵心裡沸騰不適,想到前世自司末死後母親的態度:小心翼翼、好脾氣、細聲細語。讓司葵總有種那是虛偽的慈愛的感覺。她極為不喜歡。

  「我不喜歡喝湯,尤其是不熟的人做的湯,我怕自己會中毒。」司葵乾脆利落且說得惡毒無禮,快速地看了眼天意又明亮起來的眸子,低歎了一聲,漠然地說,「不要裝得好像非我不可一樣,幸村夫人,這種把戲你還是用去騙騙三歲小孩吧。我不喜歡被利用,也不想成為你們討好宮野家族的工具。而且,我已經有一個媽媽了,就不需要第二個媽媽。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因為再浪費,你也是幸村夫人。」說完,司葵彭的就關上了門,上樓打開了電腦。

  外面的幸村綾子舉著便當盒雙手直打哆嗦。

  天意抿了抿嘴,說,「媽媽。小葵不喜歡喝湯,就給我喝吧。我喜歡。」

  幸村綾子彷彿是沒有聽到天意這麼說,陰沉著臉就拿著便當盒回了自己家,進屋就衝進了廚房,連著便當盒就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接著就像是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又把便當盒給拿了出來,捧著,眼淚直流。

  遠遠地站在門口看向廚房的天意,嘴角苦澀,「媽媽很愛天音呢。我怎麼也比不上。」說得很輕,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她身後的幸村精市聽。

  「你不用嫉妒。那不是因為愛,那是她欠天音的。」

  「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疏遠天音。」究竟是愛還是愧疚而造成他們對葵那般的好,天意已經不太懂了。

  「宮野寒威脅過父親,那個男人當年對葵的佔有慾已經達到讓人難以相信的地步了。」幸村精市神色憂慮,他擔心部裡的某些隊員,尤其是切原赤也,葵對他的特別,連個瞎子都能看出來,宮野寒怎麼會看不出來。

  天意並不知道幸村精市在和她說葵的事情時還在擔心自己的隊員,她感慨地說,「小葵真可憐。」她不是在嫉妒司葵,可怎麼說,多多少少,還有有點放不開。那個,也是她媽媽。

  在他們對話的同時,司葵已經在網上查詢新的住所,並且和佐野綠聊得熱火朝天,對話的窗口裡全是什麼人偶、稻草人以及中國十大酷刑之類的詞語,還牽扯到了鈴木、真田凌月、宮野寒之類的名字。

  而在一條燈光幽暗人跡稀少的街道上,拎著紙袋的切原赤也被一群穿黑色西服戴墨鏡的男人們給堵住了,二話不說,一張手帕捂上他的嘴巴,人就被帶走了。

  最後一個離開的黑衣男人拿著從切原赤也身上搜出來的手機發了條短信給了切原赤也的母親。

  「我去小葵家了。請放心。」

  看到這條短信,切原媽媽哈哈地笑著對切原爸爸說,「你說赤也這小鬼是不是跟葵待一塊就了,說話也文明了不少。我就說嘛。葵是個好女孩。」

  夜色漸濃。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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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復

  「啊——」

  驚得停在樹上的兩隻鳥撲哧撲哧地飛了個沒影。各個鬧哄哄的教室也不約而同地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同學、老師之間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沒有先開口,每個人臉上都在好奇,『是誰發出的叫聲,為什麼會叫的如此慘烈』的問題,在很多人的心底盤旋著,一個個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出去看個究竟,一年D班的學生也是如此。

  在靜了幾分鐘之後,老師才恢復了上課,但學生們的心思明顯已經不在上面了,紙條滿天飛舞,短信也不斷嘀嘀作響。

  佐野綠在位子上坐得很是不安生,她總是會用一種心有餘悸卻敬畏的眼神望向司葵,後者還在認真地畫畫,就好像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之外,冷眼相看。司葵似乎是察覺到佐野綠的視線,抬起頭朝她望過去,佐野綠迅速地躲開,正坐好,心跳快得撞擊得胸口生疼。

  下課間,一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校:二年級的鈴木被放在她抽屜的東西給嚇得魂不守舍,已經被送去校醫室休息了。

  被期末考試給折磨得鬱鬱寡歡的學生們的積極性又被挑撥起來了,猜測著放置能把鈴木給嚇跑的東西的兇手是誰。

  議論紛紛。

  佐野綠始終沉默地聽著,不搭一句話,就是有同學跟她搭話,詢問她的意見,也就是笑笑的說『不知道』,眼角散落出去的餘光總往司葵的方向瞟過去,只要看到司葵那事不關己的態度,佐野綠就覺得心下輕鬆了不少,作為主謀的司葵都不緊張,她瞎緊張個什麼勁。

  大家猜來猜去的,都沒有把這個兇手的頭銜往司葵身上套,好像大家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地把司葵和鈴木的矛盾給丟到了腦後。就算有一兩個人小聲不確定地說『會不會是手塚葵做的』,也很快就被大家給反駁了。

  「你以為手塚同學(葵桑、天音桑)會做這種事?拜託,前幾天她才受傷,好不好。」

  所有人都是比較相信自己眼睛的,沒人看到過司葵靠近過二年級的教室,她的一舉一動被很多人關注著,所以沒人懷疑她,有幾個懷疑的人也會把懷疑給放回肚子裡。

  單就這一點就讓佐野綠很佩服司葵,要不是司葵的堅持,她也不會昨天晚上就溜回學校,把東西放進鈴木的課桌裡,一想到那具從垃圾堆裡翻出來腐爛得連骨頭都出來的『貓屍』,佐野綠就覺得全身不寒而慄,又有一種復仇的快感。

  大部分人鬧得熱火朝天的,而司葵則捏著筆,若有所思地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座位,已經上了兩節課了,老師都詢問兩遍了,切原赤也竟然還沒有回教室,她有些擔心了,打電話關機,發短信不回復,問別人又不知道,切原並不是個喜歡逃課的孩子。

  司葵又拿出手機翻開才不久真田弦一郎回復她的短信:赤也今早的訓練請假了,他不是在你家嗎。

  再打開另外一條短信,確實切原媽媽發過來的,是今早上發送過來的,上面的話讓司葵很是不解:祝你和我家的小赤也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由此,司葵就只能推測出,切原去了某個地方,為了不讓大家擔心他,而騙切原媽媽說是去了她家裡,也向真田弦一郎請假了,用的借口都是她。

  司葵又一次撥切原赤也的手機,還是關機。

  就在她準備再撥電話到切原家去詢問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應該在校醫室裡待著的鈴木怒氣沖沖地出現在教室門口,衝到司葵面前,氣勢洶洶。

  「手塚葵。我課桌裡的東西是不是你放的。」

  那通紅的雙眼死瞪著司葵,充滿的怨恨,排山倒海地朝司葵襲去,雙手抓著課桌邊,緊摳著,關節高高聳起,手背上的青筋也突顯地明顯,恨不得把桌子給捏碎了,嘴唇是死灰色的。

  看到鈴木衝進來,佐野綠就慌張地站了起來,想過來,卻看到司葵鎮定的樣子,便強忍著過去的衝動,站在了原地。

  原本談性極高的學生們見到鈴木,聲音也壓低了相互交談,有些乾脆就不說話,直直地看著鈴木和司葵,等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有些人對鈴木那副狼狽樣子幸災樂禍,有些人則在擔心司葵該怎麼應對鈴木。

  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教室裡死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司葵身上。

  「手塚葵。」鈴木一音一頓的叫著司葵的名字,眼中的憤恨更是深了一層,肩膀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那種東西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只要稍微仔細一點,就能看到鈴木一提到那個『東西』,臉色就要青白一分。

  「前輩。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認為嚇你的那個東西會是我放的吧。」司葵坦然地看著鈴木,渾然不怕。眼神稍微地越過鈴木,瞟了擔憂望著她的佐野綠,心下冷笑不已,她只是稍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佐野綠當晚竟跑去做了,就只是因為擔心會被宮野崎討厭。

  不過就是一個小男生,有必要嗎?司葵暗自裡覺得不屑。

  看到司葵這種輕鬆的態度,鈴木氣得全身發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司葵,「你別狡辯了,不是你放的,那是誰放的。」她自認為除了手塚葵這個情敵,她並沒有得罪其他什麼人。她奇怪的是,自己做的事向來隱秘,不管是之前的親密不雅照片事件,還是前不久的圖釘事件,她都沒有正式出面,手塚葵又是怎麼找到突破口。

  誰知,司葵挑挑眉,滿臉無辜地睜圓了眼睛,雙手往上一舉,做投降狀,「鈴木前輩。話不可以亂說,東西不可以亂吃。你也知道我前幾天受了傷,行動都不方便,請問,是前輩的哪只眼睛看到這件事是我做的,我都不知道你課桌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前輩,我很好奇,是什麼東西把你嚇得這麼口不擇言。」司葵的口氣很平淡,但是話裡卻不怎麼和善,眼神也竟是銳利的冷光。

  被司葵一句反問,本就沒有證據論據的鈴木一下子就找不到話來反駁了,就只能站在原地咬著唇,臉色鐵青。

  「前輩。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能不能拿出來讓學妹見識見識。」

  司葵也確實是好奇佐野綠在鈴木的課桌裡究竟放了什麼,由於兩個人並不是同夥,只能算得上是不成謀劃的搭檔,一個想教訓教訓鈴木,另一個想通過教訓鈴木來討好自己喜歡的人,這才撞在一起,並撞出了火花。那天司葵也沒想到一句『如果宮野崎知道我受傷的事跟你有關』就把佐野綠給訓得服服帖帖了。

  崇拜,還真是一個偉大的詞語呀!司葵不由不感歎。在佐野綠的虛心求教下,司葵向她舉了好幾個例子,從放釘子放蟑螂等小動物再到郵寄恐怖照片和動物屍體或殘肢(如老鼠),最後到逼真的人體模型。其實司葵最想做的就是模仿宮野寒的方法,無視地點時間的拍照、電話、短信和玫瑰襲擊不斷地騷擾,相信不用多久這位鈴木前輩就會精神恍惚到崩潰。但由於資金人手問題,她

  還是有理智的放棄了這種方法。

  「一定是件很有意思的禮物吧。」司葵很不懷好意地朝著嘴唇哆嗦的鈴木,她要是表現得十分關心對方,那才是真的不懷好意了。

  鈴木的臉頓時又青了兩分,顯然是想起了課桌裡的東西,捂著嘴做一副要嘔吐的狀態跑出一年D班的教室直接衝去了洗手間。

  而鈴木的這種反應,讓更多的人好奇放在鈴木課桌裡把她嚇成這樣的『禮物』會是怎樣的東西。

  司葵古怪地看著佐野綠,佐野綠朝著司葵友好又恭謹地笑了笑,帶著抑制不了的激動情緒,就又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端正了看書。見佐野綠沒有主動過來坦白的意思,司葵也沒功夫想這回事了,就又朝著切原赤也的電話轟炸了過去,結果還是只得到一個提示該用戶已關機的親切聲音,她剛掛斷電話,就看到似乎是嘔吐完了的鈴木又跑了回來,步伐凌亂。

  這女人意志力還真是非常。

  司葵悠然地笑了笑,並且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盒牛奶遞向鈴木,「你還是休息好了再來找我吧。看你這樣子,我可不想落下一個欺負前輩的惡名。」

  鈴木眼神複雜地看著司葵伸到她面前的牛奶,接著又是用那種『識破』你了的眼神瞪向司葵,「不用你假好心。」她冷笑著捂著肚子,說,「立海大誰不知道幸村天音喜歡仁王君,你就不要裝好人了。你很討厭我吧。幸村天音。」

  她一口一個幸村天音,聽得司葵不耐煩了起來,把牛奶收了回來,自己抽了吸管往裡一扎,悠閒自得地喝了起來,還邊咬著管子說,「我說鈴木前輩。你以為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死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不放手,仁王雅治都已經拒絕你了,你就不會有自知自明一點嗎?做女人做到你這個份上,還真可憐。王子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你們這些女人給寵壞了的小朋友。」

  有人說:死纏著男人的女人,總有一天會死在男人身上。這句話,司葵已經想不起來是最先的出處了,她只知道是某個下雨天的晚上,司末發出來的感歎。於是,她就記下來了。

  不知為何,又想到了自己斷了又被接好的左手,想到某個雨天裡司末孤零零的墓碑,想到躲得遠遠的偷看她的前世母親,想到對她不斷說對不起的父親,想到前世的很多很多,前世初中那堵不高的圍牆,前世的冰激凌果凍,前世對動畫片的迷戀,前世被焚燒的畫稿……司葵就越發的不耐了起來。

  她看向鈴木的目光竟是那種實質的冷若冰霜,「鈴木,裝不裝好人是我個人的喜好,我告訴你,在你面前裝好人,本姑娘壓根不稀罕。聽說你性格溫柔,我看還真是眼見為實呀!你的溫柔,該不會也是裝的吧。愛裝溫柔的鈴木前輩。」

  話裡的直白和冷嘲熱諷,氣得鈴木那份蒼白的臉色上染上了一份羞憤的潮紅,鈴木走上前,手就揚了起來,還未落下,就被抓住了。

  仁王雅治平常玩世不恭的態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種嚴肅,「鈴木同學。你想幹什麼。」

  被心上人抓了個現成的鈴木傻傻地看著仁王,「我,我——」連句完整想為自己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看到鈴木結結巴巴的樣子,仁王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厭惡,扔開了鈴木的手,看向司葵,目光柔軟,「你沒事吧。」

  見自己被王子討厭了,鈴木的眼淚就直直地掉了出來。

  這時候,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來,當初仁王說的他已經有喜歡的人說的是誰了。滿屋子裡的觀眾表情不一,有人感歎『切原君還真是辛苦』,也有人羨慕司葵的桃花運,自然也有人覺得鈴木前輩很可憐,在欺負自己心上人所喜歡的人時,還被自己心上人給抓了個現成,要是她的話,一定會直接從樓上跳下去了。

  可,鈴木沒有,她就安靜地站在離司葵和仁王不遠的地方,眼淚直流,卻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上一眨地望著仁王俊美的側面朝著司葵溫柔似水,轉向司葵時,心裡對司葵的怨恨也就更顯明顯起來,陰寒無比。她喜歡仁王,一直一直都喜歡著,為了仁王,她放棄了出國的機會,放棄了和父母在一起的機會,放棄了去更好的學校深造的機會,放棄了屬於自己內心最底處的溫柔,追逐著他的身影,不論多遠不論多久,她都沒有怨過,可是,她的王子,卻連正眼都不願意看她一下。

  誰也沒有注意到鈴木望著司葵時的那份怨恨竟漸漸地淡了下去,卻想起了司葵方才說的話,眼淚隱隱有些消退的跡象。

  她滿臉淚痕地望著仁王,那就是她喜歡的王子,對他喜歡的女孩笑得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寵溺,那種她期望得到的笑容,她卻用眼淚都換不來,不管她用怎樣的方法,用那些照片詆毀,他對手塚葵總是那般笑著包容著喜歡著,而她仍舊得不到他的一個憐愛眼神。

  那就是她喜歡的王子……鈴木的淚水在眼中打著圈,她拚命地咬著唇,不讓眼淚流下來。她再次看了一眼仁王雅治,深深的留戀完最後一眼,轉頭就跑了。

  司葵看著鈴木跑開,嘴角淺淺地扯了上去,她想之後再也不會見到這位聽說性格溫柔在她面前十分彪悍的學姐了吧。在收到『禮物』後脆弱的心理,再加上王子的區別對待,像鈴木這種聰明的人,大概不會再繼續明知道沒有結果的糾結下去吧。

  「小葵?」仁王一時不解了司葵的發愣。

  反應過來的司葵很是出塵地朝著門外一指,「學長。事情解決了,你可以走了。」

  知道自己不能逼緊的仁王從口袋裡提出了一袋曲奇餅乾放到司葵的課桌上,就順從地離開了。

  司葵坐在位子上,盯著手機上切原赤也的手機號碼,那袋餅乾就被那麼晾在一邊。

  ——

  仁王走出教室就看到在那邊似乎是等了很久的丸井文太、真田弦一郎還有幸村精市,其實他們四個都來了,看清楚裡面的情形後,仁王就被推進去了,為了不讓司葵覺得煩,其他人就在外面等了。

  「和小葵聊得很開心吧。」丸井文太的話酸溜溜的。

  「還不錯。」似乎葵沒對他發火,仁王就覺得不錯了。

  真田弦一郎沉著張臉,「兩個人,五十圈。」

  「副部長。你公報私仇!」異口同聲。

  看著這三個人的狀況,幸村精市露出了憂愁的表情,望著一年D班教室的牌子。



  信

  「你有看到切原赤也嗎?」

  「切原君?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赤也在嗎?」

  「他不是說和你在一塊嗎?」

  ……

  只要司葵問別人,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這讓司葵略感鬱悶,甚至有個別老師會來問她有關『切原同學去哪了』或者是『切原同學的病有好點沒』的問題。

  總之,切原赤也失蹤了,失蹤一天了,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司葵打電話去問切原赤也的父母,也會得到『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的疑問,這讓司葵也沒敢說出真相。因為切原赤也還是有跟家人和部員們短信聯繫,但司葵的短信他沒回復,打電話也是關機。

  「他會沒事的,不用擔心。」明非這樣安慰著司葵,卻被司葵用怪異的目光盯著,好久後她才說,「你知道他在哪裡吧!」說切原赤也在生她的氣,才不回短信不接電話,她相信,可一扯上她作為逃家逃部的借口,司葵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她又看了明非幾眼,直到把明非看得不自然地轉過頭,才收回目光,「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不過,你該告訴我,他的失蹤是不是和我有關。我可不想為了這檔子事覺得內疚。」這也不能怪司葵會把切原赤也的失蹤和自己聯繫起來,因為她確實多事,處於多事之秋。

  「和你有關。」明非不情願地回答,明知道司葵是故意這麼說的,下的套子,他還是不得不主動往裡頭鑽,「我不能再多說了。」他也不想多說了,他只關心葵就夠了,其他人的死活他都不在意,更何況還是一個情敵。

  見明非答得如此不甘願,司葵也沒再纏明非套話。

  這樣一句也就夠了,切原赤也的確不見了,這點她很肯定,但是他又和別人保持了聯繫,當然是指單方面的聯繫,卻沒有和被他當成光明正大玩失蹤的借口的她聯繫,這也就是特意的告訴她:他不見了。說明了,他的失蹤是想讓司葵一個人知道。

  切原赤也是個沒有這種心眼的人,那就只能是別人了。切原是不會做這種會讓司葵擔心的事情,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司葵在明非嘴裡得到某種意義上的確定答案,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一個人。

  「明非。帶走赤也的人是宮野寒,對不對。」

  明非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司葵的猜想。

  知道切原赤也被掌握在了宮野寒手裡後,司葵反倒是那顆撲騰了一整天的心安分了下來,她能百分之兩百確定宮野寒之所以帶走切原赤也,並且策劃只讓她一個人知道,也就證明了他沒別的意思,宮野寒的目的向來明確得很,矛頭只對準她。

  如此這般,她也就不擔心了。不用想切原赤也那孩子模樣不錯小身板也不錯會不會被別人劫財又劫色,不用想這少年會不會被通過黑市買給某些特別愛好的人做男寵,會不會被人給解剖了分批運送國外。

  她相信不多久,宮野寒肯定會來找她,說不定不用多久,司葵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西裝筆挺架著一副墨鏡的男人,賊頭賊腦的,正在司葵確定他的身份是推銷員還是宮野寒派來的人,就看到他摘下了墨鏡,竟是木村右良。

  司葵臨到嘴邊的話也不得不轉口了,「有——事?」

  「進屋再說。有人跟蹤你。」木村右良在司葵面前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臉,就又迅速地把墨鏡戴上了,夾緊了公文包。司葵立即掏出鑰匙開了門,明非第一個擠進門,上了樓,甩都不甩一個白眼給被他擠出去的木村右良,弄得木村右良滿是尷尬又震驚地看著司葵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走進客廳。

  木村右良一進客廳,就把公文包給往沙發上一扔,自己行動了起來,分別在檯燈裡,冰箱上,電視機後面等各種角落裡仔細地搜查了一遍,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他才滿頭大汗地坐到了沙發上,端起水猛喝了幾口,才說,「我還以為宮野寒在客廳裡裝了監視器,檢查了一下,沒問題。看來他還是比較尊重你。」

  最後那句話,也不知是在誇讚宮野寒,還是在損宮野寒。

  司葵若有深思地看向二樓明非暫居的房間,以宮野寒對她做的那些事,她才不相信宮野寒會連個監視器都不裝一個,恐怕是被明非給拆除了。

  這次失蹤的是切原赤也,下一個,是誰呢?和她暫居一塊的明非?曾經幸村天音喜歡的仁王雅治?手塚國光?忽然間,司葵發現自己竟是這樣的沒用,她能保證自己不被宮野寒傷害,保證自己不向宮野寒屈服,在一定情況下保護自己,那麼她周圍關心她的人呢?她怎麼保證,保證他們不會因為她而被宮野寒傷害。

  木村右良畢竟不是入世未深的小屁孩,他一眼就看出了司葵複雜搖擺的心情,起身就把客廳裡所有窗子的窗簾都拉上了,形成了一種凝重的氣氛。

  「發生什麼事了。你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好。」

  司葵搖搖頭,並不想說關於切原赤也可能被宮野寒帶走的事情。

  木村右良見司葵並不想提,就沒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他看了看樓上,便朝著司葵半瞇上眼睛曖昧地笑,「那個男孩,長得很不錯。比你周圍的那些個都要長得漂亮。」

  見木村右良笑得那副找到志同道合的曖昧像,司葵雙肩冷不丁地抖了一抖,心想要是明非聽到這話會有怎樣的反應,嘴上卻是擺出邪笑應道,「莫非木村先生也有不為人知的某種不良愛好?」

  「葵桑還真是繼承了司玥夫人的良好風範呀!」某男人被誤會了哭笑不得的樣子看得司葵暗自好笑不已。

  凝重的氛圍就這麼被衝破了。

  木村右良見司葵的心情看上去還不錯,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封信,雙手手心朝上恭敬地捧到了司葵面前,「這是司玥夫人給您的信,本該在您成年的那天給你,但是夫人另外有吩咐,說要是有一天您知道一部分事情,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葵桑,這就是司玥夫人寫給您的信。」

  信,確實是信,感覺上並不很厚。信件應該在司玥死後被木村右良保護得很好,白色的信封沒有一點的污漬,乾淨、潔白,像一張新買的信封,信封的正中央用毛筆不偏不倚工工整整地寫著:葵(親啟)。

  司葵單單看著這封信被木村右良以半鞠躬的恭敬姿態舉在自己面前,潔白的信封,秀氣的字體,司葵突然發現那個生活在別人記憶裡話語裡的司玥此時離自己竟然是這樣的近。

  「葵桑?」見司葵遲遲不接信,木村右良不由催促道,「葵桑?怎麼了?」

  被木村右良連催了兩次,司葵才像是剛剛反應了過來,伸出手,緩緩地接過了信。

  把信交出去後,木村右良如釋重負地坐回到沙發上,扯開了緊系的領帶,額頭上有冷汗數顆,被他偷偷地用手背給擦乾了。

  司葵沒有注意木村右良,她就是低頭看著手裡的信,掂了掂又捏了捏,不重,很輕,也很薄,裡面恐怕也沒有幾頁紙。握著信,她有種迫不及待打開的衝動,但是又覺得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開,她覺得這種信,應當如同小說裡寫的那般,找個沒人的地方,或是燭光搖曳的地方,寂靜、無他人的地方,再慢慢地撕開信封的一端,慢慢地抽出裡面的信紙,再慢慢地展開。

  面對這份信,想到自己奇怪的想法,司葵覺得自己魔障了,不就是一封信嗎?在哪裡看在哪裡讀,有什麼好講究的,反正是寫給她的。

  就在司葵要隨意地撕開信的時候,木村右良連忙給阻止出聲了,「葵桑。你現在就要看信嗎?」

  看木村右良一臉著急的樣子,司葵皺了皺眉,「現在不能看嗎?」都把信給她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司葵心裡不免抱怨著。

  木村右良又把領帶給系端正了,鄭重地搖了搖頭,「夫人囑咐了,她說,小葵看信的時候,應該找個沒人的地方,點上蠟燭,打開窗戶,一陣風吹過來,燭光搖曳的時候,才拆開信,慢慢地抽出裡面的信紙,再慢慢地展開,一字一句的細讀。」說完,他就收到了司葵古怪的眼神,自己也頗為尷尬地又用手背擦了擦額頭莫須有的汗,傻笑了幾聲,「這個是夫人吩咐的,要不要照做,就是葵桑您自己的事情了。」他又連做了幾個請的手勢,讓司葵繼續撕信。

  被木村右良打斷後,司葵也沒了看信的想法了,在木村右良眼巴巴的眼神下,將信給放到了茶几上。

  「木村先生。沒看過這份信嗎?」

  「當然沒有。」木村右良立刻反駁道,滿臉的不滿,在控訴著司葵的不信任。

  司葵自然是無視了他的不滿,「那司玥媽媽給你這份信的時候,還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又把信拿到手上,她總覺得那個女人不該就寫這麼一封薄薄的信給手塚葵。

  「有。她說,看完信,有空就去見見宮野長平先生。」木村右良又恢復了以前司葵所見到了斯文正經模樣。

  司葵挑了挑眉,「有空去見見宮野長平?」

  「把這封信帶給他。」他又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司葵。和剛才那封信的待遇完全不同,這封信是給木村右良一隻手隨便遞過來的,接過信,司葵明顯感覺到這封信要比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厚上許多,信封不是潔白,而是棕黃色的,寫在信封上的字龍飛鳳舞的,不是用毛筆寫

  的,是普通的鋼筆。

  從對待信封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司玥對兩封信的不同感情。

  相比起寫給宮野長平的信,那份複雜的感情外化看來,司葵覺得自己手裡的那封信,顯得感情安靜純淨許多。

  「上次你不是說只有一封信嗎?怎麼現在又多出另外一封信。」

  「寫給葵桑你的,當然只有一封信了。」木村右良含著斯文笑容說完,夾起公文包,就到玄關處換了鞋子,「那半個宮野家族,你是可以安心繼承,畢竟是夫人創建的東西。那些東西說是半個宮野家族,其實也就是宮野家族的四分之一家產。如果你真的不想繼承,就去找宮野長平吧。把半個宮野家作為遺囑送給你,我想並不會是宮野先生自己真正的想法,這可能就是宮野家族其他的人還沒有找上你的原因。」

  司葵默然地送木村右良出了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木村右良快速地看了看左右,飛快地說,「我馬上要離開日本去美國了,下一次見面可能就是你繼承司玥夫人遺產的那天。葵桑,自己要小心。宮野寒他是個瘋子,不要對他心軟,不管怎樣,都不要對他心軟。」說完,木村右良就架著他的墨鏡夾著他的公文包匆匆走了。

  握著兩封信,司葵看到木村右良的身影一消失,她就快速地進了屋,拿起手機正要撥上宮野崎的電話號碼,就看到了來自切原赤也的短信回復。

  「小葵。我沒事,不用擔心,玩遊戲玩過頭了,忘了時間。」

  司葵面色陰沉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扔開了手機,在客廳的抽屜裡找到一把剪刀,認真地剪開了白色的信封封口。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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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玥說

  司葵從來就不喜歡冬天的雨,因為冬天本身就冷,再下雨,空氣就變成了又冷又濕,那種冷也就隨著細小的風能夠吹進任何一個隙縫,不管是窗子還是門都擋不住它們的入侵。所以司葵乾脆地就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雙手捧著盛茶的玻璃杯坐在窗戶前,身下是一動就會前後搖擺的搖椅,一條薄毛毯搭在她的大腿上,毛毯由於過長而垂落到了地上,將司葵的下半身遮得嚴嚴實實的。

  她上面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外套,印著素雅的銀灰色花式,藍紫色的頭髮隨肩而下,凌亂得一看就知道只是用手指隨便的撥弄了幾下。

  窗外的雨下得很碎很密集,落在地面上、水池裡、屋頂上沒有發出多少聲音,它把淺色的路面給淋成了深色。下雨天總會顯得要比平常靜。窗外只會偶爾看見一兩個人撐著不同顏色花紋的雨傘從下面的路上匆匆走過,偶爾會有一兩隻流浪貓狗帶著濕漉漉的毛沿著矮小的圍牆竄走。

  週末的神奈川海邊之旅還是泡湯了,司葵昨晚就接到手塚國光的抱歉電話,說是週末要集訓,還說是去條件不錯設備良好的室內網球場裡訓練,在部員們強烈的要求下,身為部長的手塚國光不得不順從民意,只能放棄這次和司葵的海邊約會了,約會就這樣被延遲了,時間不詳。

  不過看今天這情況,下雨天去海邊,似乎也是個不怎麼樣的選擇。

  約會被取消了,司葵並不生氣,只是有些遺憾。她還想和那位面部神經失調的哥哥聊上幾句體己話,再談談關於宮野的事和遺產的事,商量商量去見宮野長平該拿什麼禮物比較合適,如此之類的事情。

  她偏過頭又一次看向放在書桌上的兩封信,潔白的信封,棕黃色的信封,它們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待在玻璃魚缸裡的金魚愜意地游來游去,和司葵此時繁雜的心情形成了反比。

  那個放在桌上的潔白信封是空的,裡面的信已經被司葵拿出來了,現在就放在薄毛毯下她的腿上,將茶杯放在窗台上,她拿出了信,再次讀完,也再次地疑似歎氣疑似松氣的輸出一口氣,她本身以為這封信會像某些小說上寫的那樣,寫盡了她和宮野家的恩怨史,或是寫她給司葵留下了多少能用的人、物等,亦或是遺願。

  不料看完後,已經多年不流淚的她,眼睛竟然濕潤了。

  信上的字跡還是如同信封上寫的一樣乾淨娟秀,整整齊齊地從右邊到左邊,從上到下的書寫,看得賞心悅目。不難知道,司玥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是用心寫了。

  「我最最親愛的小小葵,有沒有長高些,有沒有變得更蘿莉漂亮些,有沒有陽光燦爛些,來,我可愛的小小葵,讓媽媽抱一個麼一下。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一定很驚訝吧。哈哈,是木村的那個小鬼頭拿給你的吧。哎,沒辦法,這個男人就是婆婆媽媽的跟個老媽子一樣讓人覺得煩呀!不過,也確實是個好人。記得賞顆糖給他吃哦。我的小葵葵。」

  ……

  「有沒有見過阿崎那小子,我兒子,嗯,就是那個在我嘴裡死去活來又死去的兒子,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長得不漂亮的一小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兒子,是不是在醫院裡被人掉包了,完全沒有老媽我的風範,那副柔柔弱弱的性子像極了他老爸,看到就讓人覺得煩。還是我家的小葵葵好,我就說嘛,還是女兒好。我的小葵葵,是不是在生媽媽的氣,氣媽媽跟你說謊了?來,摸摸,不要生氣了。誰讓那父子都太混賬了,逼得老媽我不得不離家出走。你說我那麼多年容易麼我。」

  「不過仔細想想,當年我還是太年輕太衝動了點,感覺有點對不起阿崎呀!雖然他長得不怎麼好看,性格也像極了他老爸,但我不能就此遷怒他呀!所以,小葵葵呀!有空幫我對阿崎說一句對不起啦。你也知道老媽我這人別的缺點沒有,就是臉皮太薄了,怎麼好意思對自個兒子說這話。好了,就拜託你了。」

  ……

  「本來是想著等小葵葵長大了,把阿崎招來給你當童養媳餵著,但前幾天見了阿崎一面,突然發現,這孩子長得實在是不好看。小葵葵呀!老媽我真是失敗呀!為什麼這麼不好看的一孩子會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呀!還是彩菜家的國光好,長得不錯,就是面部神經好像出了點問題,但是可以將就的,性格也不錯,就是冰了一點,但是很負責,沒別的不良愛好,也是可以將就的。我可愛的小葵葵喲,老媽生的阿崎對不起你,就讓老媽給你預訂了小國光好了。不喜歡的話,可以退貨哦。」

  看到這裡,司葵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這位她沒見過面的司玥媽媽,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小小葵呀!老媽我的貼心小棉襖哦。老媽我可愛的娃娃哦。老媽我最愛的小抱枕哦。你這孩子真讓人操心,你呀!要記得,天冷了要記得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餓了要吃東西不要餓出胃病了,你彩菜媽媽做的菜還是不錯的,喜歡什麼就要什麼,不要客氣呀!最好把她家給吃窮了。」

  ……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是單純的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絮絮叨叨和不放心,稍微小意的又模糊地解釋了一些事情。

  司玥是喜歡幸村天音(手塚葵)的,愛她甚至愛得比愛自己親生兒子宮野崎更為深些。這讓司葵不由想,遠在還沒有認識她之前,宮野崎是不是厭惡著她,厭惡這個比他在他母親面前更加得寵的妹妹。

  而司玥對宮野崎的愧疚感,是不是也很深。

  從這封信看來,她的這位司玥老媽其實就是一個彆扭得扭來扭去也不肯回頭又讓人不忍心責怪的小女人。

  司葵將信又沿著折疊的痕跡給疊好了,把薄毛毯拿開擱到一邊,走到書桌前把信給塞回到了潔白的信封裡,拿起了另外一封說是寫給宮野長平的信。看來她確實得找個時間去見見這位把司玥給逼得離家出走說自己喪父喪子的男人,她也確實有些好奇。

  「準備什麼時候去找宮野長平。」明非出現在門口,手裡提著一個不大的紙箱,被繩子和透明膠帶包裹得很嚴實的紙箱,看上去還挺沉的。

  「等我有時間,想去的時候再去。」司葵將白色信封的信放到了抽屜裡,而棕黃色的信就放在了魚缸旁邊。

  「這個是郵寄給你的。」明非把手裡的小紙箱給放到了書桌上,司葵心中竟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上邊沒有寫寄包裹人的名字和地址。

  紙箱很普通,是大街上垃圾箱裡隨便找都能找到一個的那種。

  司葵遲疑了一下,便拿出剪刀卡嚓卡嚓地把箱子給鬆綁了,縫隙一露出來,從中隱約飄出了一股腐壞的味道,讓人覺得噁心。

  到了這個階段,司葵也差不多知道這份包裹裡是怎樣的一份禮物了,無非是那些個得不到王子寵愛滿心嫉妒的小女生們的傑作。做好心理準備,她飛快地打開了箱子,一大段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看清楚箱子裡的東西後,司葵的心突突地跳了跳,又狠又猛撞得胸口疼,森冷的感覺從心臟流淌出沿著血管擴散到了全身。

  一具『屍體』,一隻貓的屍體。它應該是死了好幾天了,整具身體都進進出出地鑽動著白色的蛆,本該柔軟光澤的毛又硬又暗,腦袋已經被壓扁了一部分,某種液體塗滿了它的整個腦袋和脖子,一隻眼球也不知掉到了哪裡,黑洞洞的眼眶望著司葵。它的身體並不完好,四條腿已經被折斷了,肚子也破了個洞,裡面的內臟流了出來,呈暗黑色,血肉模糊的,還可以清晰看到上面歪扭著身子的蛆。

  一雙手快速地把箱子又給合上了,明非扶住了司葵的肩膀,「小葵。你沒事吧。」

  司葵吐出了一口氣,就笑了,「沒事。這種小東西。」她只是意外,誰會這麼有想像力竟用這種手段來嚇她,明顯要比前些時期的手段要高上不少。要是一般的女生,看到了絕對會發出高亢的尖叫聲,然後很長的時間裡心有餘悸。

  「裡面還有一封信。」司葵推開了明非,又打開紙箱,拿出了放在貓屍旁邊的信,沒有信封,就是折成了長方形,展開,上面的話不多,挺短的。

  『手塚葵。這份你送來的大禮,我還給你了。另外,在你收到包裹的時候,我已經在太平洋的上空了。不要辜負雅治,他是個好男孩。另外,還有一件禮物我放在學校的舊樓第一間,希望你會去拿。拜拜。——鈴木。』

  司葵單手握拳,將信給丟進了紙簍裡。她沒想到那位鈴木學姐竟然會這麼記仇,臨走前還要給她送上這麼一份禮物,並且認定了這具特別的禮物,是她送的。拜託!是佐野綠放的好不好,她不過是出謀劃策了一次而已。

  更重要的是,最後那句不要辜負仁王雅治是啥意思,弄得她好像跟仁王雅治有一腿似的。別說一腿,壓根連跟腳趾頭都沒有的事。

  「小葵?」

  「沒什麼。一場惡作劇。」司葵把紙箱子給合上了,還另外找了繩子和透明膠帶將箱子給重新弄好了,拍拍手,叉腰,「把它拿到後院埋了吧。當肥料也好,這麼好的一具死屍浪費多可惜。後院的草明年一定會長得很好。明非,你還有事嗎?」

  明非低頭想了想,又說,「不擔心切原赤也嗎?」

  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司葵無比怪異地望著看上去頗有些『我欲乘風歸去』意境的明非,「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不是說玩遊戲玩過頭了嗎?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用懷疑,她就是生氣了。那小子不聲不吭地消失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司葵差點沒直接衝到宮野寒面前,玩一出換人的戲碼,人回來了,還回條不冷不淡的消息。

  那小鬼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呀!一團漿糊的。司葵原在窗口看雨看信的柔軟心情,立刻就被點爆了,冒煙了。

  看到這樣子的司葵,明非酸溜溜地說,「去找他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會不會被宮野寒虐待,有沒有在心靈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口。你擔心他就去看看他吧。」

  「我一點都不擔心他。」

  司葵冷著張臉一字一句地說完,就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看,光標就移到切原赤也的名字號碼上。皺眉,似乎很是惱火自己的這種言不由衷的狀態,揚起手就把手機也給扔進抽屜裡了,剛把抽屜關上,她又拉開了抽屜,把手機拿了出來,手指一陣亂抖,就摁上了切原赤也的名字,接通,聽到裡面的長嘟了幾聲,就又掛斷了,直接關機。

  在一旁望著司葵一連串的動作,明非的笑容又苦又澀的,他不想笑卻又不知道不笑那該擺怎樣的表情。

  「小葵。」

  「嗯。」司葵拎著手機,心不在焉的。

  「快點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吧。」

  司葵身子一頓,望向明非,明非那雙漂亮的瞳孔有種她不懂的掙扎,她淡漠地笑了笑,「不是說有兩年時間嗎?現在才幾個月。」她不明白明非的這種迫不及待了。

  「上次你說你不想回去,還說要把那個世界你的身體毀了。」明非的眸子格外的亮,也格外的認真。

  她微微把眉頭低下,躲開了明非那雙又亮又認真的眸子,「嗯。我不太想回去。」

  和上次的話不同,這次多了一個字,只多了一個字,聽起來卻完全不同了。她不怎麼想回去,不想回那個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冰冷刺骨的家,沒有司末的家,她無法想像是怎樣的樣子,司末死後她每次回家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樣。這樣,回家和不回家,復活和不復活,有什麼區別。她又不會想念,只是會偶爾想起,那個世界那個名義上的母親,會不會為了她終日以淚洗面。

  司葵的心防搖了搖,又堅定了。

  「不回去。你想留在這個世界嗎?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世界了,你不想回去了?」

  總歸還是轉回到這個問題。

  「不知道。」而司葵的回答依舊是這句,聽起來很不負責任,卻是最好的回答。她確實不知道,讓她不知道的理由是,她該不該留下來,她能不能留下來,要知道……對於這個世界,她是個外侵者,明非會讓她留下嗎?

  「你會同意讓我留在這個世界嗎?」司葵目光清澈。

  對著司葵清澈的目光,明非的心像是被錘子給狠狠地捶了一下,很痛很痛。



  兩位母親

  是什麼時候見到司葵的,他不記得了。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司葵的,他也不記得了。更不用說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司葵的,他早就記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他是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看著她和她的父母是怎樣快樂的生活,看著她怎樣仰慕依戀著司末,看著她在司末死後是如何的痛不欲生,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雲淡風輕,看著她冷漠假笑。

  他看著她,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但是喜歡得又痛又捨不得。

  許久,明非都沒說話。

  司葵等得不耐煩了,收起盯著他的目光,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拎起了那個裝貓屍的紙箱子,就下樓,背朝著還在原地做思考狀的明非揮了揮手,「我知道這是行不通的。我會盡快完成任務,離開這裡,不給您老人家添麻煩。」

  她沒看見明非在她身後搖頭,不是不可能,而是他做不到。

  下樓,出門,外頭的雨不大,落在臉上沒有痛感。

  司葵帶著那具已經腐爛到一定程度的貓屍走到了房子背面院子的後面,這裡雜草叢生,看上去像是荒廢了許久。司葵帶著紙箱拿著小鏟子,在唯一一棵樹下面挖了個坑,直接把箱子也一起埋了。她可不準備親手把貓屍給抱出來掩埋。

  埋完貓,司葵在一邊移了一小塊的草皮鋪在了上面,剛放上草皮,她又把草皮給移開了,插了根樹枝,當作是墓碑,便走開了。

  背影在雨中模糊。

  幸村精市打著把傘就站在離她家門口三步遠的地方,在他前面站著的是幸村綾子,她拿著個有蓋子的瓷鍋,中等大小。一看到沒打傘就淋在雨中的司葵,連忙使眼色讓幸村精市過去,但司葵沒給她這個獻慇勤的機會,頂著已經被打濕了表層的頭髮跳到了屋簷下,按上了門鈴。

  見司葵不太愛搭理她,幸村綾子便捧著湯走到司葵面前,牽強地笑,「小葵。這是我今天給你燉的湯。驅寒的。你就喝一點吧。」

  期待盼望著的眼神讓司葵覺得不舒服,這個女人還要強調多少遍才會放棄。

  由於隔了三個階梯的距離,司葵微往下低的面容顯得格外的漠然,看著有著漂亮花紋的湯鍋,風一偏,有幾滴雨落了上去,幸村綾子頭頂上的傘又往前移了移,企圖擋住雨,可是擋不住,鍋蓋上面佈滿了細碎的小水珠。

  三個人就這麼僵持著,雨下得沙沙作響,打在雨傘上呯呯地響,似乎要比剛才下得更大了點。

  就這時,司葵身後的門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明非已經把長袍換成了普通的休閒服,他就靠在門口,並沒有敞開門。司葵轉身欲要進屋,就聽到後面幸村綾子急忙喊到,「小葵。把湯喝了再進去吧。要不,把湯也端進去吧。」幸村綾子伸長了脖子望著司葵,手裡的湯鍋也往前伸了伸。

  幸村精市始終用一臉的複雜望著司葵,尤其是在明非出現後,那份複雜中參雜進了憂心,至於是為誰憂心為什麼憂心,就不是司葵能猜想到了。

  「小葵?」一個柔和溫暖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打斷了雨天所帶來的冰冷。

  幾個人都回了頭,一看清叫她名字的人,司葵眼前一亮,原來因為低眉而瞇起的眼睛嘩的睜得大大圓圓的,嘴角往上往後牽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神情是那樣的意外又舒心。在離她不遠處站的正是本該在東京的彩菜媽媽,她撐著一把畫著Q版國光和Q版葵的紅色雨傘,脖子上圍著圍巾,厚厚的外套,腳上蹬著雙黑色的雨鞋,手裡提著一個藍色四層格子的保溫盒。

  彩菜走過來一眼看到的就是司葵濕濕的頭髮和零碎濕著的上衣,立刻把脖子上的圍巾給取了起來披到司葵脖子上,從口袋裡掏出塊手帕對著司葵梳得很服帖的頭髮一頓蹂躪,「你這孩子怎麼又不帶傘。淋出病了可怎麼辦。」她扯了扯司葵薄薄的一件上衣,「怎麼就穿這麼點,天氣這麼冷,感冒了可怎麼辦。」

  司葵也乖乖地任由彩菜『訓斥』,斜眼挑眉看向把端湯的手收回去的幸村綾子,這位夫人頓時有了種手足無措的慌張。

  訓完了司葵,彩菜這才像是看到了幸村綾子和幸村精市母子,她的目光一落在幸村綾子手中的湯鍋上,就舒緩地笑了笑,一手拉著司葵,朝幸村綾子母子禮貌地鞠了一躬,「請問是隔壁的幸村夫人嗎?這些日子裡,我們家小葵承蒙您照顧了。」

  「不用不用。這是應該的。」幸村綾子急忙回禮。

  司葵則在一旁嘲弄地笑著,現在的養母對本來的生母說『承蒙您照顧』,這句話怎麼說,都會覺得很有戲劇性。見彩菜媽媽如此有誠意的樣子,司葵想這位媽媽可能還不知道她和幸村家的關係。

  「這是您的兒子嗎?長得可真漂亮。」彩菜媽媽看到了站在幸村綾子身後的幸村精市,眼睛頓時就亮了,她又回頭看了看司葵,再看向幸村精市,「和我們家的小葵一樣漂亮。兩個人看上去有點像呢。頭髮和瞳色一樣好看。」

  而這份由衷的誇獎,讓幸村綾子和精市兩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兄妹本來就該長得像才對,只是他們卻怎麼也無法把這樣句話給說出口。

  「請問這鍋湯是您為我們家小葵燉的嗎?」彩菜的話一轉,就落在了湯上面。

  面對自家女兒現今的母親,幸村綾子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地說,「是的。」除了這句話,她竟說出去任何其他的話了。幸村精市便微笑著在後面添加道,「這是母親特意為小葵燉的,很有營養的。」

  聽說湯是幸村綾子特意為司葵燉的,彩菜感激地又鞠了躬,「真是太麻煩您了。我們家小葵讓您費心了。」

  無意識中的『我們家小葵』,每說出來一次都會讓幸村綾子臉色蒼白一分。

  幸村綾子哆嗦著嘴唇,強笑著,「這是應該的。」作為一個母親確實應該為自己的孩子燉湯為自己的孩子費心去照顧自己的孩子。

  「還不快謝謝幸村夫人。」彩菜推了推無動於衷的司葵,將保溫盒交給了司葵,準備接過湯,卻被幸村綾子給躲過了,「還是我來拿吧。有點燙。」

  「那快進屋吧。」

  四個人就進屋了,明非早就沒了蹤影。

  司葵一進門,就被手塚彩菜給趕去了樓上換衣服,在把頭髮也擦乾了後,司葵下來就看到手塚彩菜和幸村綾子兩個人聊了起來。司葵拉了拉衣服,就走到了餐桌前,把保溫盒一層層打開,屋子裡立即瀰漫了一股飯菜香,什麼水煮魚,什麼宮保雞丁的,都工整地出現在桌子上,這不怎麼餓的司葵摸了摸肚子,感覺餓了。

  「聽國光說你現在喜歡中國料理,所以媽媽就買了本書參照做了,有拿小光做實驗哦!你嘗嘗,看味道怎麼樣。」彩菜趴在沙發上,滿眼笑意和等待地望著司葵。

  司葵嚥了嚥口水,就坐了下來,吃了幾口,連連點頭,這讓手塚彩菜的笑容更為滿足起來,但是在和她並排坐著的幸村綾子眼圈紅了,就離司葵手不遠的湯,她沒喝一口。

  見司葵挺是滿意自己的飯菜,彩菜媽媽就又眉飛色舞地瞟了眼樓上,說,「小葵。怎麼不把你藏的小朋友領出來讓媽媽看看呀!長得比國光好看嗎?性格比國光沉穩嗎?懂事嗎?負責嗎?體貼嗎?溫柔嗎?」

  一連串的詞語弄得司葵舉向雞丁的筷子連連頓住。

  司葵把筷子收了回來,「我親愛的彩菜媽媽。他有沒有比國光老哥好看我不知道,有沒有比國光老哥沉穩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比較害羞,您一出現,他就跑個沒影了,還有,我要吃飯了。回聊。」說完,司葵起身又在廚房拿了副碗筷,夾了些飯菜送上了樓,才坐回吃飯。

  這一舉動,看得手塚彩菜西子捧心地感動著對幸村綾子說,「幸村夫人。您看,我們家小葵是多麼好的一孩子呀!」

  再度舉筷的司葵再度被定格了一秒,這彩菜媽媽果真不愧為司玥的朋友,所謂人以群分大概就是這樣的。

  當兩位母親繼續拉家常時,幸村精市很是識趣地抽身離開,坐到了司葵的對面。司葵也懶得理會,埋頭吃飯,甩都不甩幸村精市一眼,耳朵卻聽著那邊彩菜和幸村綾子的家常話,大部分都是跟司葵有關。

  「小葵這孩子向來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幸村夫人,以後還是有勞您費心了。」彩菜媽媽再三地拜託道。

  「沒有費心。小葵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歡她。」

  「那就太感謝了。」

  「不用這麼客氣,手塚夫人。」幸村綾子在心裡醞釀了一下,雙手緊緊地交叉相握,嗓音不自覺地壓低了,「聽說小葵並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

  手塚彩菜一個晃神,憐愛地望了眼豎著耳朵偷聽的司葵,慈愛地笑著說,「沒錯。小葵不是我們手塚家的親生女兒,不過比親生女兒還要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小葵是我朋友司玥在東京撿到的,當時見小葵一個人怪可憐的就收留了她,後來司玥去世了,我們也就收養她了。小葵又乖又聰明,很優秀,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讀書不要我們操心,人也很懂事,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也許是打開話匣子了,手塚彩菜的話不由多了起來。

  「我還記得她當時來我們家的時候,頭髮不是現在這種藍紫色,染成了黑色,整天都不說一句話,每天都偷偷躲著流眼淚。你說,才多大的孩子,怎麼就有那麼多眼淚呢。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疼。那時候多虧有司玥。」

  她每次提到司玥的時候,眼睛總會自覺地偷瞟向司葵,見司葵沒有多餘的反應,才會更為壓低的聲音說。

  幸村綾子的眼圈紅了又紅,她哽咽著,並沒有哭出來。

  窗外的雨還在細碎地下著,並且越下越小了。

  兩個母親在客廳裡小聲地交談著,多數是幸村綾子傾聽手塚彩菜說葵在她家的事情,講葵初到手塚家是如何的內向和冷漠,講葵和司玥之間的感情是怎樣的好,講述著司玥死後葵的改變和痛

  苦,後面葵又是怎樣的變成今日的性格模樣。有時候,彩菜媽媽說著說著聲音就暗了下去。

  司葵並沒有留在客廳裡聽那兩位母親的交談,她在廚房裡認真地擦洗著保溫盒。幸村精市就站在門口看著她。

  客廳裡的聲音並沒能影響到司葵。

  在司葵洗完最後一格,開始用干的毛巾拭擦時,幸村精市說話了,「小葵。你還喜歡雅治嗎?」他緊盯著司葵,不放鬆一毫,並沒有發現司葵在聽到這句話後,有任何的變化,她還是認真地拭擦著每一個盒子,那樣子,就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

  「小葵。你有聽我跟你說話嗎?」

  司葵側了側臉,表示自己有聽到。

  「我知道你不太喜歡看到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管。你很聰明,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來,不管是雅治還是文太,他們都很喜歡你,赤也對你也和對別的女生不同。小葵,如果你還喜歡雅治,那就不要給其他人希望。他們會受傷的。」

  他的聲音一落下,廚房的空氣就冷了。

  「他們會受傷的?」司葵把保溫盒給收拾好,清涼地看著幸村精市,清涼地笑著,清涼地說,「他們會受傷。」笑容裡,清涼,冷淡,嘲諷地情緒一一出現。

  司葵提著盒子朝幸村精市走了過去,擦肩而過時,說,「對呀!他們會受傷的。」

  幸村精市歉意地望向司葵,看到的卻是司葵饒有趣味的笑意濃濃。她直視著幸村精市,銳利冷漠得彷彿要把他給穿透了,「可是,他們受傷,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

  「我喜不喜歡仁王雅治是我的事情,另外——」一個想法猛然就從心底竄了出來,並很快成熟。司葵冷柔地朝幸村精市笑了笑,轉頭就喊向客廳,「彩菜媽媽!你覺得隔壁家的幸村精市怎麼樣!」邊說,她還把幸村精市給扯到了手塚彩菜的面前,一副獻寶的樣子,看得幸村精市有種特別不祥的預感。

  正和幸村綾子聊得悲哀流露的手塚彩菜被司葵這麼一打斷,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應著司葵的要求,她打量了幸村精市N眼,頻頻點頭,「嗯。不錯。」

  「那就行了。精市哥哥可是不比老哥差哦∼是學校最受歡迎的王子殿下,成績優秀,不但是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隊長還兼職顧問,網球也很厲害,還會畫畫,性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生哦。彩菜媽媽。」

  司葵意味深長地努著嘴看手塚彩菜。她都說到這裡了,手塚彩菜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便是故意板下臉,「那你想怎麼樣?」潛在的意思是:你做什麼都配合你。

  得到了手塚彩菜的支持,司葵也不客氣地實行了自己新想到的惡劣計劃,她狡黠一笑,手指筆直地指向幸村精市,下巴上揚,傲然的宣佈。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追他。」

  客廳瞬息沉靜。

  手塚彩菜看到司葵不停地朝她擠眉弄眼的,也就很配合地乾咳了幾聲緩衝一下情緒,「嗯。那小葵你要加油哦!」對於女兒的行動和想法,再異想天開,只要不是錯的,她都會無條件支持,不過,要是小葵去追這位年輕貌美的幸村精市了,那麼她家那位從長相上就比拚不過人家的兒子該怎麼辦?彩菜陷入了新的問題之中了。

  其後反應過來的幸村精市口氣無可奈何了,「小葵。不要開玩笑了。」她明明知道他們是親兄妹還這麼說,不是開玩笑又是什麼。她是在生他的氣了。

  「對呀!小葵,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幸村綾子也幫腔道,「要知道你和精市是,關係很特殊,聽說精市他們隊裡還有幾個人喜歡你,這樣會讓精市為難的。」

  聽幸村綾子這麼說,手塚彩菜有些不滿了,「幸村夫人覺得我們家小葵不好不夠漂亮不夠優秀,配不上精市?」在她看來小葵是最好的。

  「當然不是了。小葵很好!」幸村綾子連忙解釋。

  手塚彩菜眉眼舒展,朝著司葵揮了揮拳頭,「那不就行了嗎?小葵,媽媽支持你。要加油哦。」

  眼看著情況越變越糟,幸村綾子急了,「可是——」

  「母親。」幸村精市及時地阻止了幸村綾子說出真相,他權衡了這件事的利弊,還是決定任由司葵這個看似無理取鬧的要求,心裡卻有種壓抑不了又說不出來的欣喜感。不管司葵是抱著怎樣的心思說這樣的事,他是不是都可以想成葵(天音)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討厭他厭惡他的存在。

  就這樣,在兩個人的刻意一個人的配合下,事情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送走幸村綾子母子和藥趕回東京做飯的手塚彩菜後,司葵上樓就看到又換回長袍的明非站在她門口,「為什麼要去追幸村精市?」

  司葵沒所謂地攤了攤手,「沒有為什麼。你不覺得幸村精市人還可以嗎?長得很不錯,性格還算溫和,為人體貼,又優秀得人神共憤。這種人用來當男朋友,一定會讓很多人嫉妒吧。嫉妒中的人,會不知道自己會做怎樣瘋狂的事的,肯定會發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說這些話時,口氣的冷酷。

  明非已經知道司葵想做什麼,同時也發現司葵的骨子裡根本就是瘋狂的暴烈的冷酷的,不但對別人,也對自己。這根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

  「你瘋了。小葵,你會傷到自己的。」

  「只要解決事情就好了。」

  司葵皺皺眉,無限莞爾地笑,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門輕巧地關上了,在門關上了那一刻,明非幽幽然的聲音飄了進來。

  「盡快把任務完成。我帶你回去!」

  隔著門,司葵半低著頭,「我知道了。」

  門外沒了聲息。

  她把門開了條小縫,明非已經不在門外了,她又輕輕把門給關上,重重地將自己甩在床上。

  其實,她就是想在離開之前,再做些事情。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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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上)

  連綿不斷的陰雨後,天空上淺灰色的雲沒有離去的跡象,反而要顯得更為疊加的厚了起來,空氣變得又濕又冷,這種潮濕的空氣總會讓人覺得心情不怎麼愉悅。

  司葵開門出來就見到幸村精市在門外等她,還是那套普通的立海大高中部的校服……校服?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去上學時看到幸村精市穿的校服。司葵眨巴著眼睛,其實那顆少女本該明媚的心在看到幸村精市的那刻起就『憂傷』了起來,為了不和幸村精市同路,她還特意提前了十分鐘出門。

  可惜幸村精市是無法從司葵毫無波瀾的臉上看出她的『憂傷』,反倒是顯得有點隱隱的興奮感,沒別的話,兩個人就走到了一塊,和不多久前的日子一樣上學,不過沒有那些閒七閒八的扯話題了。

  在過斑馬線時,司葵手一暖,幸村精市若無其事又極其自然地牽上了她的手,兩個人的距離也順從地靠近了。過完紅綠燈,幸村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司葵試圖抽出手,反而被握得更緊了,普通的手拉手被幸村又改成了十指交叉,很親密的一種牽手。

  這種舉動讓司葵黑線連連,她的這位血緣上的哥哥大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他真的想讓她追他或是他追她。

  「手太冰了。「幸村精市將司葵的手雙手握住放到嘴邊哈了口氣又揉了揉,便順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司葵冰涼似雪的手暖了不少,在口袋裡,幸村精市握她的手更加緊了,她動了動手指,蹙眉望向幸村,「你這是什麼意思。」昨天還在『裝模作樣』為隊員們考慮,今天就對她親密無間了起來。

  「我們以前不是這樣一起上學嗎?」幸村不解又無辜地看著司葵,另一隻手還放到了司葵的頭頂,揉了揉,觸覺和多年前一樣的好,軟軟的髮絲穿過手指流淌著細細的溫柔。那些年少無知的日子彷彿歷歷在目,當葵還是天音時的小小身影整天跟在他後面,甜甜糯糯地叫著:哥哥、哥哥。

  司葵頭冒冷汗,以前?這位先生說的以前還真是有夠遙遠的。不過她也沒準備跟幸村精市鬧起來,既然他願意給她暖手那就讓他暖著唄。她不排斥幸村精市的這種親切舉動,在她看來,這種舉動就像失了寵的小狗狗的討好行為。

  照這樣說,是不是這位總是沒有覺悟的血緣上的老哥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一絲絲地覺悟呢?司葵暗自地搖搖頭又自個否定了。從昨天幸村的舉動來看,她的這位血緣上的老哥的心裡,恐怕還是網球、部員要比妹妹重要吧。司葵不喜這樣,她喜歡獨一無二,特別,一定要是特別的存在,否則她寧願不要。

  「小葵不喜歡這樣嗎?」幸村精市低眉順眼下來的模樣看上去落寞不已。

  驚得司葵肩膀一顫一顫的,把頭扭了過去,大踏步地往前走,幸村精市會意一笑,趕忙跟在了她身後,若不然她鐵定會掙開他的手,一個人走了。

  於是乎,兩個人就這麼一路來到了學校,還未進校門,司葵那只和幸村精市交叉相握的手瞬間就接收到了無數道或驚詫或疑惑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議論聲漸起。司葵完全能夠想像在她還未進教室之前,只怕全校的人都知道『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兩人手牽手友好地一起上學』『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已經和好』這類的消息。

  她瞥了眼就在身邊笑容淡定的幸村精市,這次牽手來學校,恐怕是這位血緣上的哥哥故意做出來的。

  「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部長果然不愧是部長,你還真是有一套。」司葵低聲說道,她未想過小瞧幸村精市,但照這情形,明顯就是幸村精市更要棋高一著。另一個想法冒出了尖,並且迅速地成

  長了。

  「小葵這麼說,我會傷心的。不是小葵自己說要追我嗎?」幸村精市能感覺到司葵此刻的鬱悶,眉眼舒展開來的笑容更是漂亮。手掌中的柔軟,讓他的漂亮笑容裡多了許多的溫暖和柔美。他不想放開,「難道小葵想放棄?」

  司葵淺淺地笑,「放棄?我不喜歡這種詞出現在我的字典裡。」在她的字典裡只有『不得不放棄』,比如司末的死,它就像根刺卡在司葵的喉嚨,嘔不出來,又嚥不下去。

  「這樣就好。」

  他如釋重負地笑,讓司葵覺得奇怪,他這是希望她追他呢?還是不希望呢?司葵眉眼微垂,柔美的側面,在陰色的天空下有種憂鬱色的嫵媚感。

  在他人眼中,兩個同樣漂亮的人十指相扣地走在一起,是那樣的賞心悅目,竟沒有一絲的不和諧。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這一處。

  二年級一排教室的某一窗口,真田凌月也不例外,她和一群女學生站在那裡,所望的方向和其餘窗口的人一樣,在下面『相依相偎』走著的幸村精市和手塚葵。真田凌月的眼眸寒光點點,尤其在身後一個女生說了一句話之後,眼神更加陰寒。

  「你們有沒有覺得幸村君和手塚學妹在一起不像兄妹,反而像對戀人,都是美人,很配呢!」她說完,就被人使了眼色,閉上了嘴。

  圍在真田凌月身邊的女生們看到她很不自然的臉色,都紛紛開口安慰起來。

  「凌月。別聽她胡說,幸村君和天音是親兄妹嘛。走在一塊難免會讓人覺得像啦。凌月,別多想。」

  「對呀!不管她現在叫手塚葵還是幸村天音,都改變不了她和幸村君是兄妹的事實!」

  「聽說手塚學妹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了,我想不是切原就是仁王君了。我那天還看到她到處問切原在哪!」

  「凌月,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你和幸村君才是最配的。」

  在這群女生的嘰喳聲中,真田凌月的神色卻是越加的凝重。

  「不是胡說八道。」她朝著她們蒼白一笑。

  見樓下的兩個人已經走進了教學樓,窗邊的人也都散開了。

  真田凌月仍舊目光幽幽地望著樓下,即使司葵和幸村精市已經不在樓下了。他們看起來的確很配。她不由得在心裡同意了那個女生的說法。一樣的優秀,一樣的漂亮,無論站到哪裡,都會發光發熱,無法讓人忽視他們。他們是兄妹,但是關係卻比兄妹更為特別。只要看到幸村精市對天音(葵)特有的關切舉動,她就忍不住擔心起來,因此,她當年還是如今對天音(葵)的心思是又羨慕又喜歡既嫉妒又討厭。

  要是司葵知道真田凌月的這份心思,絕對會想這女的該不會是小說、漫畫看多了,才成天擔心些有的沒的。

  擺脫了幸村精市,司葵一進一年D班的教室,就被一群詭異的目光給看得毛骨悚然的。她嚥了嚥口水,做無關緊要狀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前面切原的位子上放著土黃色的長外套。司葵舒柔的笑了笑,這代表切原赤也是真的回來了。他只失蹤了一天就回來了,難道不是宮野寒把他抓去的?在司葵看來宮野寒是不會輕易放過和她關係親近的人,當年不然也不會把幸村家弄成那樣。

  一想到這個,司葵就又憤然了。虧她在猜到宮野寒把切原抓走後,還想抽個時間找宮野寒談判,立志就算把自己當出去也要把他給『救』出來。結果她還沒有採取行動,人就回來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原有的擔心,就突然轉折成了種生氣,尤其是氣他那句『玩遊戲玩過頭』,她司葵看起來像白癡嗎?

  司葵目光閃爍不定地望著那件土黃色的長外套,最後低下頭把背包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掏了出來。

  正此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又快速消失,打碎了教室的安靜。

  「手塚同學和幸村學長和好了嗎?」

  所有的目光從司葵進來起就停留在她身上,而司葵像是不知道還是沒聽見,依舊斯條慢理地收拾課本等物體。

  見司葵沒有回答的意思,又換了個人問了,總之他們要把這個問題的答案給掏出來。

  「葵桑不討厭幸村學長了吧!」

  大部分學生都點頭。看到幸村精市和手塚葵(天音)重歸於好,是大部分人樂意見成的,另外也有一部分人處於站在天音一方而覺得天音不該原諒幸村精市還有網球部那群人的所作所為。

  司葵收拾課本的手停了下來,朝著問問題的學生輕軟地笑了,「我打算追他。或者這麼說,他打算追我。」

  前面那句話是事實,後面那句話是司葵故意添加上去的。幸村精市今早對她的好(曖昧?)目的是什麼,她大概能猜到,也就是為了他部裡的幾個春心蕩漾的小屁孩。她想,這些知道他們關係的孩子們在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後會有如何的反應,尤其是那群優質王子們、真田凌月,還有……宮野寒。

  他們可是血緣上的親兄妹呢∼司葵優雅地微笑著。

  眾人呼吸一窒。

  教室裡靜得像片亂葬崗。

  ……

  「葵。你沒開玩笑吧!幸村學長可是你親哥哥。」佐野綠再也受不了驚嚇地叫了起來。

  司葵歪著頭笑容純潔,「我叫手塚葵。他叫幸村精市。我哥哥叫手塚國光,他妹妹叫幸村天意。從關係上來講,精市哥哥怎麼會是我親哥哥。」

  上天……就請原諒她的又一次睜眼瞎話吧。



  兄妹(中)

  『手塚葵喜歡幸村精市或是幸村精市喜歡手塚葵』這件事很快就以一年級D班為中心,向四周的教室擴散開了,有人喜,有人憂,有人憤怒,有人不解,但是最多的還是驚訝。幾乎每個人心裡都裝著一個問題,那就是——

  「葵桑不是幸村天音嗎?而幸村天音和幸村學長不是親兄妹嗎?那葵桑怎麼可以用男女之間的喜歡去喜歡幸村學長?或者是說,幸村學長喜歡葵桑。」身為廣播站的班長大人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件事的新聞性,立即透過人群,穿越到了司葵的面前,拿出時刻準備著的相機開啟了攝影功能。

  司葵並不在意這件事被流露出去,她本來就打算讓這件事弄得全校皆知。

  「其實這個不重要,不是嗎?關鍵的是,精市哥哥他好像很喜歡我。」那聲『精市哥哥』叫得連司葵的胃都絞得疼,她實在是太虐自己了。司葵半瞇著眼睛,聽著周圍的人發出詫異的聲音,嘴角保持著冷冷的微笑。

  周圍的議論聲細細碎碎喋喋不休著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闖進了司葵的耳朵裡。

  「葵桑瘋了嗎?幸村學長是她的親哥哥呢。就算他們現在沒有兄妹的名義,但是葵桑再怎麼說,她也是幸村天音,兩個人有血緣關係呀!」

  「對呀!親兄妹怎麼可能在一起?沒想到手塚同學對幸村學長竟然有那種心思,也難怪當年真田學姐會跟她鬧翻。要是我肯定也受不了,自己的朋友對自己喜歡的人也有那種心思,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兄妹,親兄妹。」

  「天啦。世界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事情,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突然間,我發現真田學姐真的是好可憐呢。自己喜歡的人卻喜歡自己的妹妹,真是有夠瘋狂的。」

  「幸村學長才不會這樣呢。一定是手塚葵纏著幸村學長。」

  「胡說!是幸村學長纏著葵桑!難道你沒看到,前段時間,幸村學長老是來找葵桑,葵桑才不喜歡幸村學長,她喜歡的是切原君。」

  「沒有吧!葵桑應該還是喜歡仁王前輩的。其實我覺得葵桑和仁王前輩在一起還真的是挺配的。」

  「要是沒有那個血緣關係,我個人認為,葵桑跟幸村前輩要更配一點,兩個人都那麼漂亮,那麼優秀,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呢。」

  ……

  很快,不論是教室裡的學生,還是圍在走廊上看熱鬧的學生,或是其他教室的學生都分成了三派,一派覺得葵和幸村精市的這件事很噁心堅決反對,一派屬於中立覺得葵和仁王雅治或切原赤也等人要更配,第三派相對於前面兩派就顯得瘋狂些,竟然全面支持葵和幸村精市的不倫之戀,甚至是說最好把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等人全部加入葵的男朋友行列,建立一個葵的後宮。

  聽到這些聲音的司葵波瀾不驚地還是坐在她的座位上,面帶微笑地看書,只是當目光落到前面那件土黃□球部正選服的時候,會不由得地頓上一頓,緊接著就是低眉順眼下來,澀澀地微笑。

  在課間的廣播裡,一年級的手塚葵和二年級的幸村精市的話題已經鋪天蓋地了整個立海大附屬高中,每個人都在討論這件事的真實性和可行性,尤其是二年級的那群曾經經歷過幸村天音事件的前輩們。

  各種小道消息通過各種渠道由這群前輩們傳遞了出來。

  說什麼真田凌月在聽到手塚葵的話後當時就把杯子給摔了;向來帶著狐狸笑的仁王雅治坐在桌前撐腮不知在想什麼,眼神悠遠;真田弦一郎二話不說就黑著張臉找幸村精市密談,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丸井文太到處找手塚葵,差點把一年D班的教室給掀了;切原赤也則在網球部裡玩命地訓練,雙目赤紅,打傷學長、同學數名,最後被柳生等人強制性地給關押在了更衣室。

  聽著佐野綠的報告,司葵一直都保持著淡淡笑容的表情,仰躺在天台的屋頂上面,雙手交叉在腦後,翹著二郎腿。

  看著司葵這種事不關己的樣子,佐野綠一下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把手裡的書往地上一摔,「小葵。全校為你和幸村精市的事都快鬧翻了,真田凌月那些人肯定會來找你麻煩,你怎麼還這樣,一點都不著急。」

  司葵氣定神閒地歪歪頭笑說,「連鈴木前輩都被一隻貓給嚇跑了,何況是真田凌月,小意思而已。」

  被司葵這麼一說,佐野綠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小小地尷尬了一下,盤腿坐到了司葵的旁邊,「小葵覺得我做得太過分了嗎?」還未等司葵回答,她又跳了起來,似乎是在不服氣,「是她挑撥我傷害小葵,我只是,我只是——」她只是在報復,但是後面的這句話,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眼眶都紅了。

  「你只是怕阿崎吧。」司葵風輕雲淡地瞟了她一眼,看到她震驚的表情,那份風輕雲淡更為風輕雲淡起來,她就知道是這麼回事,在她鞋子裡放圖釘,是因為覺得她和太多男生有瓜葛辜負了宮野崎,而後面向她承認這件事,並交待出鈴木,一是因為害怕宮野崎知道,二是覺得自己被鈴木給利用了心聲憤懣,再後面用貓屍去嚇鈴木,嘴上說是為了她而去報復鈴木,但實際上佐野綠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佐野綠慌亂地撇過頭。

  司葵倒是滿目深意地看著這個面相偏可愛型的小女生,她不太懂,不懂佐野綠這份屬於小女生偶像型的心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還真是件挺沒有意思的事情。」司葵輕飄飄地留下這句話,就下了天台。

  佐野綠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複雜。

  下樓司葵就看到了幸村精市站在一年D班的教室外,肩上背著他的網球袋靠著走廊的欄杆,微微低垂著頭,細細的藍紫色髮絲垂到了眉上,有種病態的憂鬱感,在他的四周遠遠圍滿了學生,全部都是女生,卻沒有一個人有上去打擾的意思。

  幸村精市很美,就像一道美麗的風景,不忍被人破壞,不忍被人傷害。司葵幽幽地在心裡疑似自嘲地歎息了一口,她知道這具身體也很美,一種和幸村精市相似又不相似的美,但別人卻不會對她像對幸村精市一般的溫柔,或者,幸村天音的美就是讓人忍心被人破壞,讓人忍心被人傷害。

  司葵一出現在樓梯口,就馬上被那些女生們給發現了,不論她們對司葵是厭惡還是喜愛,都紛紛自主地讓出了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偶爾會有一兩隻腳伸出來試圖絆倒她,而司葵也不客氣地狠狠地在這一兩隻腳上踩了下去,再若無其事地走過,聽著人群裡發出小聲的痛呼,這讓司葵嘴角掛上冷漠的笑容。

  「有事?」和往常對待幸村精市的態度沒兩樣,司葵依然有點冷淡。

  反倒是幸村精市,笑容格外的柔美,隱隱透著股寵溺,他揉上司葵的頭髮,見司葵沒有閃躲,眼睛都顯得格外的亮了,「一起回家吧。」

  「待會你有社團活動,我不準備去你們網球部。」

  「部裡有弦一郎,今天我就不去部裡了,這樣一起回家,可以麼?」幸村精市越發地喜歡上摸司葵頭的感覺,軟軟柔順的髮絲在指間穿過的感覺很舒服,已經多久兩個人沒有這麼和諧地在一起了,哪怕這只是一種被營造的假象,他也滿足了。

  畢竟當年,他真的錯了,錯得很離譜。

  司葵眉頭輕度一皺,「嗯。知道了。」她應付式的一句話就讓幸村精市滿意了,司葵進教室就胡亂地塞了幾本書放到背包裡,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讓幸村精市跟在後面走了。一路上,接受到無數道目光洗禮,不解、鄙視的目光一道道交織在他們兩人的周圍。

  就在有些學生有所動作時,幸村精市忽然快走兩步,一把抓住了司葵的手,司葵被幸村精市這一舉動弄得一愣,但看到那些個停止不前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女生們,她也就明白了,想抽出手,但被幸村精市緊緊地抓著,便也只能放棄,任由他牽著她了。

  這時,人群外圍一串喧聲。

  「小葵!部長?」切原赤也提著網球袋,氣喘吁吁地撥開一干女生,直衝到了司葵面前,亂糟糟的海帶頭更加亂糟糟了,仁王雅治還有丸井文太就跟在後面,慢悠悠地也走了過來。

  司葵剛想說話,只覺得被幸村精市抓的那隻手一痛,她挑了挑眉,轉過臉看向幸村精市,後者的臉色不善。

  隨著這三位的到來,圍觀的人也就更多了,都是隔了好遠站著,沒人敢上前。

  「部長。我們一起送小葵回去,沒有關係吧。」仁王雅治最先打破這個僵局,笑瞇瞇著眼睛,口氣像是在徵求幸村精市的意見,那態度卻是打定主意了要跟著司葵了。

  「沒有關係,不過今天下午的訓練怎麼辦?」幸村還是一臉如沐春風的笑容,看得四周圍觀的女生如癡如醉的,看在切原、丸井眼中,卻是心驚肉跳的。

  切原嚥了嚥口水,「我們已經請假了。」

  「弦一郎、蓮二,他們同意了嗎?」

  「同意了。」仁王把玩著自己腦後銀色的小尾巴,望著司葵的眼神曖昧不清。

  不等幸村精市說話,只聽周圍一陣嘩然。

  司葵聞聲望去,幾位站得最近的女生身後,手塚國光面若冰霜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司葵目光又驚又喜的,瞟了幸村精市一眼,就用力地不顧幸村精市的挽留抽出了自己的手,小鳥般地飛到了手塚國光面前,「哥哥。」

  「嗯。」典型的手塚國光式回答。

  眾生皆默。



  兄妹(下)

  對於手塚國光的到來,司葵還是特別意外的,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她掃視了周圍一圈,在那些男生女生竊竊的眼神和細聲碎語的聲音中,她完全能夠想像明天會有怎樣的消息在立海大播散開。

  『手塚葵和兩位哥哥關係曖昧不清』『原幸村天音現在的手塚葵腳踏N條船』『青學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在我校校門口與我校網球部等王子殿下們起了衝突』『一切都是手塚葵的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諸如這般之類的話從司葵腦中冒了出來,形成了一條條的新聞模式。

  司葵被自己的這份想像力狠狠地給囧到了。

  「上周要集訓。」手塚國光說,但是他的目光很冷厲地在幸村精市一干人等之間穿行著,冷得圍觀的學生們自主地又往後退了兩步,空出更大的圈子來。手塚國光收回目光,看向司葵時溫度有所回升地說,「不得不去。」

  司葵愣了一愣,她沒想到手塚國光特意從東京跑過來第一句跟她說的就是上周他失約的事情,明明不是有跟她匯報過不是嗎?

  看著司葵嘴角淺淺的笑容,手塚國光又想了想,在後面補充道,「這周補上來。」

  在這寒涼的空氣裡,一顆汗珠很不湊巧地順著司葵的額頭滑下,司葵用很想默然的聲音說,「嗯。」一道笑容不經意地浮現在嘴角,空氣有轉暖的跡象。

  可惜偏偏有人喜歡做這種打擾別人的事情。

  「手塚君和小葵有約會嗎?」狐狸王子笑容很是促狹,雙臂交叉於胸前,站姿也不正經,帶著條小尾巴的腦袋微偏著,一份慵懶中多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帥氣。

  司葵忽而了然了那樣優秀的幸村天音怎麼會喜歡上仁王雅治了,這隻狐狸王子真的是個很容易勾引未成年小女生的少年。司葵斜睨向立海大網球部站的幾個少年那邊,目光路過了幸村精市、仁王雅治、丸井文太,最後停在了切原赤也身上,燦然一笑,「當然了。我和我家的蘋果哥哥每週都是有約會的。」約會都是讓彩菜媽媽給逼出來的,名曰『培養兄妹感情』,誰不知道彩菜媽媽打的是什麼主意。

  「蘋果哥哥?明明不是一座冰山嗎?長得又不像蘋果。」切原難得地恢復了活力,大唰唰地朝著手塚國光笑,臉上的嘲弄非常之明顯,完全無視了手塚國光越加冰寒的臉。

  「對呀!這可是親密的人才能有的特別稱呼,就像赤也的小海帶一樣∼」司葵帶著尾音,翹起嘴角,拉長的弧線笑容狡黠。

  笑得正得意的切原赤也笑容一下就僵住了,雙手插在正選服的外套口袋裡,歪著嘴巴,扭頭往旁邊看,而周圍好些個女生驚呼著,「切原君竟然臉紅了,好萌哦∼」這麼一叫喚,切原赤也的脖子都快紅了,這位少年粗紅著脖子,朝著眼睛放光的女同學們吼道,「看什麼看,誰再看我就揍誰,快給我走開!」

  可惜,臉紅又作害羞狀的海帶君凶起來的樣子完全不嚇人,相反引來更多的女生尖叫,喊著『好可愛』『臉紅的切原君好萌哦』『赤也君和葵真的好配』這種話,前面的話讓切原赤也氣得連赤目都差點暴了出來,可一提及到『葵』,少年就變得底氣不足了起來。

  看著切原赤也窘迫的樣子,司葵嘴角翹得更高,弧線拉得更長更漂亮,一雙大大的眼睛隨著嘴角的上翹漸漸瞇了起來,眼角往後延伸,藍色的眸子,竟有種淡淡的嫵媚感,眉眼間十分的生動。

  餘光中,司葵很容易就看到來自其他人隱是受傷的表情,特別是注意到站在人群後面的小田美子,就更加唯恐天下不亂地繼續說,「赤也。不覺得小海帶這個名字很有愛嗎?」司葵的話音一落,本來就對她和切原赤也之間很萌的女生們都不自禁地哇了起來,由於有其餘的王子在場,她們才強忍著討論的衝動。

  在司葵這麼一句『有愛』之下,切原少年的臉紅得像是醉酒了,手足無措的,活脫脫地像一個被人表白情竇初開的小少年。

  見切原如此的小媳婦模樣下,司葵歪膩膩地笑容中,手塚國光揉了揉司葵的頭,發話了。「小葵。別鬧了。」話中的字眼明明是嚴肅的,但在手塚寵溺的眼神中就變得柔軟了許多,這對於手塚國光來說,是難得一見的。

  幸村精市頓時就有了種很重的危機感,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葵(天音)獨一無二的哥哥,就算他們吵過架,鬧翻過,葵(天音)有了新的家,新的哥哥,他依舊覺得自己是葵(天音)血脈相連的哥哥,一定會是她心中獨特的存在。葵的非抗拒性疏遠和她在母親面前的宣佈,讓他覺得葵其實離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遙遠,她其實就站在只要他主動伸出手就能夠得著的地方。

  但是,在這次葵、手塚國光還有切原赤也的互動中,他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葵在看他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彷彿,他們不過是群陌生人。

  那這樣……她的那些話,又算什麼?

  感覺到了幸村精市疑惑的目光,司葵淡定地笑了笑,用手指捋了捋頭髮,轉頭對手塚國光說,「回去吧。」她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了,司葵拉了拉手塚國光的衣袖,下意識的一個動作,讓司葵冷不丁地愣了愣,這是她上輩子還正值青春年少時常向司末做的一個動作。

  「怎麼了?葵?」

  仰頭望見手塚國光的擔心目光,司葵就張揚開笑臉,說,「沒什麼。就是想回去睡睡,有點睏了。」說完,她還故意打了個悠長的哈欠,將雙手敞開寬寬地伸了個懶腰。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在這裡慢慢聊吧。」司葵笑顏如花地隔著手塚國光,朝著幸村精市、切原赤也等人友好地擺了擺手。

  幸村張了張嘴,嘴裡的聲音正在遲疑發出,司葵就已經領著她的蘋果哥哥走遠了。切原赤也奇怪地看著幸村精市,大嗓門又缺根筋地問,「部長。我聽說了,你要和小葵談戀愛,這是不是真的。」他不是特意找小葵的,而是特意來找幸村精市的,在小葵面前,不管他說什麼,小葵都喜歡東拉西扯的,說到最後說了一大堆的東西,其實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次他學聰明了,不去問小葵,直接問部長就好了,至少部長不會像小葵那樣閒扯。

  但是這孩子似乎完全沒有想到,在閒扯之外還有一個詞,就是轉移話題,後面這個詞似乎要比前面那個詞更要糟糕。

  幸村精市那張五官精緻得令人髮指的臉優雅地笑了一笑,晃了晃手機對切原赤也說,「剛收到短信,弦一郎和蓮二並沒有給你們批假。快去訓練場,弦一郎要生氣了。」

  「不會吧!前輩,你不是說已經請假了嗎?」切原赤也瞪圓了眼睛瞪向了一邊抱著自己的頭髮小尾巴望著幸村精市不知在思索些什麼的仁王雅治大叫著。

  仁王雅治眉頭一皺,一手就把要暴動的海帶君按住了,望著幸村精市,「部長。你和小葵之間的事,不是在開玩笑吧。」

  「如果我說不是呢。」幸村精市春風般地笑著,「你會怎麼辦。」沒人能夠聽到來自他心底的歎息聲。

  「我知道我該怎麼辦。」仁王雅治眼中一道犀利閃過,把小尾巴往腦後一甩,雙手插到褲子的口袋裡,帥氣地走開了,邊走邊喊道,「文太、赤也。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我們那位副部長要發飆了。」

  切原赤也怒吼也跟了上去,「前輩!都是你的錯!」接著他又得意地說,「我就知道小葵才不會跟部長私奔,小葵說了她才不喜歡長得比她還漂亮的男生。」

  跟在後面不遠的丸井文太腳下一個踉蹌,那個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的是葵和部長之間的問題,小葵為什麼會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幸村為什麼又沉默地接受了這個話題,難道他真的喜歡葵嗎?現在的葵,他真的一點都不懂,一點都不瞭解,就好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一個人。

  丸井文太半個字也沒有說,他只是深遠地看了眼還在原地的幸村精市,就又加快了腳步跟在了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的後面。

  陰天總是不容易讓人感覺到太陽是否暗淡是否燦爛。

  滿天都是那種灰濛濛的。

  司葵雙手放到套著手塚國光藍白相間正選外套的口袋裡,手塚國光就在她的旁邊,兩個人一同拐進了司葵暫住之地的小街道,這條路,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還是拿幾隻長得醜醜的野貓撕裂著受驚嚇的聲音從牆頭跑過。

  「天氣冷,還適應嗎?」手塚國光拉開了話題,乾巴巴的一句話。

  這種明顯不得心應手的一種關心,司葵會心地笑了笑,「嗯。還好。上周的訓練怎麼樣?明年的全國大賽冠軍有多少把握。」

  提到網球,手塚即刻毅然起來,「不要大意!」

  「嗯!不要大意。」司葵嬉笑著接口。

  「幸村精市不適合你。」手塚國光總算是努力地把話題給拉到他想說的地方,豈止是不適合,簡直是太不適合了。看了眼司葵眨巴著眼睛的無辜樣,手塚國光左手握拳放到嘴前,清咳了一聲,委婉地說,「幸村精市很喜歡網球,他會忽視你的。」葵很聰明,他相信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她就能明白。

  司葵恍然地點點頭,伸出食指貼在嘴上,做『噓聲』狀,「是呀!我知道。所以,那只是句玩笑話。」確切的說,她是故意嚇人了,狠狠地刺激宮野寒一把。

  聽到司葵的解釋,手塚就滿意了,但很快他又皺上了眉頭,「你腳受傷了。」

  「不會吧!這都能看出來!」司葵一臉狐疑地望著手塚國光,那傷口看似鮮血淋漓恐怖得很,實際上完全沒有受多重的傷,那傷口弄出來她根本就是在嚇唬人的,就因為是小傷,所以她覺得沒必要告訴東京的家人們聽了。

  「宮野崎說的。」

  「他呀!」司葵反應冷淡地笑了笑,她的右腳在地上用力地踩了踩,「你看。沒事吧!」

  手塚國光點點頭,「怎麼會受傷。」

  「我不喜歡見招拆招,直接把事情明朗化不好嗎?」司葵甜甜地笑著說,這不,她不是把那個放

  圖釘的當事人給逼了出來,也把幕後的那位小姐給請出國了嗎?受傷,博得同情這種手段,她才不稀罕用。

  就算手塚國光不太同意司葵的這種傷害自己的方法,但是他還是認可了,將司葵送到門口,他就說要回東京了,還說明天早上要訓練,今天晚上必須回家喝彩菜媽媽新研究出來的中國料理,又叮囑了司葵一番,其實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句『不要大意』,最後塞了個粉紅色的暖寶寶到司葵的懷裡,帶著他的外套就走了。

  捧著手裡的暖寶寶,司葵傻呆呆地站在門口。

  在她後面,門敞開著,明非一席的長袍靠門站著,銀色的長髮,像極了古代的祭祀。「你不是手塚葵,也不是幸村天音。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該忘記這點。」

  聽到後面某人的話,司葵一頭黑線就滑了下來,心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煞風景。

  「我從來沒忘記過。」

  司葵帶著手塚國光給的暖寶寶進了屋,脫了鞋子,只覺得全身暖和了不少。

  「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幸村天音不是真正的手塚葵,他們還會對你好嗎?葵,你的過去,是個秘密,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一切的美好,會瞬

  間瓦解。」

  司葵的身體微微頓了頓,「我知道,你沒必要提醒我。」說著,她帶著暖寶寶,就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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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漸深

  你不是手塚葵……你也不是幸村天音……

  葵……你的過去是個秘密……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一切的美好……會瞬間瓦解……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該忘記這點。」

  司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竟沒有半點睡意,數了綿羊,又數了一千頭牛,也無法讓她入睡,反而更為清醒,明非的話抑制不住地不斷不斷反覆反覆再反覆地在她腦海裡迴盪著,使她不得不注意到。

  再連續翻滾了幾下,司葵果斷地坐起身,伸手就打開了床頭的燈,昏昏的黃色燈光矮矮地從上面投射下來,一道影子忽然出現在司葵的身邊,司葵下意識地踢開被子,朝床的另一邊滾去,身子還未能離開床鋪,腰部一緊,就被一隻手給撈了回去,她還沒看清楚那隻手的主人,腰部就被一道力扯了過去,直接砸進了一個懷抱,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歎息,和一個熟悉到不舒服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想殺了幸村精市。」宮野寒說的每個字都是從齒間一個一個的擠出來的,每個音都似乎恨不得撕碎了。

  知道來者是宮野寒了,司葵緊繃的神經就更加緊繃了,手臂一直半舉著,稍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以便出了什麼意外好反抗。

  「葵。你真的想讓幸村精市死嗎?」陰冷的語調一響起,司葵就覺得下巴一疼,宮野寒緊緊地捏著司葵的下巴,仰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司葵看著他。

  那雙紫色的眸子,沒有溫度。

  司葵用力地一偏頭,讓自己的下巴脫離了宮野寒的掌控,冷笑道,「你想殺的人多著呢。幸村精市,宮野崎,切原赤也,是不是還有手塚國光,真田弦一郎,仁王雅治,丸井文太他們呀!那些喜歡我疼我的人,你都想殺了不是嗎?宮野寒。」

  眼見著宮野寒的陰冷越加的重,司葵的目光也越加的冷靜飄然起來,她也感覺到握在她肩頭的那雙手力度彷彿要把她給捏碎了一般。

  司葵半仰著頭,說:「宮野寒,你是不是打算也把我給殺了。」

  只見宮野寒手重重一抖,司葵趁機鑽出了他的懷抱,一個翻身,就翻落到地,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看不見的灰塵。

  昏黃的燈光下,宮野寒的眼神格外的幽深,看不出裡面的情緒。

  良久,才聽到他緩緩地說,「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

  司葵的腳不自禁地往後一退,雙臂下意識地舉到了胸前擺起了握拳的姿勢,她知道宮野寒絕對不會是在說笑,他說想殺了她就是真的想殺了她了。他對她真的動了要殺她的念頭,司葵有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感,她很相信,以宮野家的人力財力,很容易就能讓一個人消失在世界上。司玥能夠收養她,把她的名字改成手塚葵,這裡面一定也有宮野家的一大部分功勞。

  她深呼吸了一口,緩緩地將自己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又給收回,雙臂不自然地垂在兩側,雙腳還是一前一後地站著,以司葵的性格,就算是垂死了,她也會用力地反抗一下,表示自己的態度,雖然這種態度很微不足道。

  平靜後,司葵又很快明白了,宮野寒是不會殺她的,同時他也殺不了她。她死了,只怕這位迷戀過度偏執過度的宮野大公子也活不下去了。

  宮野崎說過,『他沒有別的興趣愛好,唯一喜歡的就是你。』宮野寒舍不得,深深地捨不得,司葵站的姿勢仍舊保持著警惕,但緊繃的神經稍微地放鬆了下來。

  如此的轉變前後未有一分鐘。

  「如果可以,我也想殺了你。」司葵冷清清地說,藍色純淨的眸子逐步幽深起來,望不見底。

  確實,如果可以,她也想殺了他,只是這個如果是不成立的。

  聽到司葵的話,宮野寒先是冷冷地望著她,似乎要把她給看穿了,接著那股冷冷的眼神一點一點地溫柔了起來,他極為溫柔地笑了起來,紫色的眸子柔情似水。他飛快地疾走幾步,又是一把,摟住了沒來得及反應的司葵,親暱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葵。你知道嗎。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殺了你,然後把你一口一口地吃到肚子裡,這樣,我們兩個就永遠在一起了,你再也不會逃開我了。」

  司葵全身一個冷顫,想掙脫宮野寒的禁錮,卻毫無辦法,她從未想到宮野寒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成就他想要的永遠,想到自己被他給殺了,然後被煮成了一鍋菜,裡面加滿了佐料,被宮野寒全部吃光喝光,司葵就忍不住地胃疼。

  似乎是感受到了司葵內心的噁心,宮野寒的笑更為得意了不少,雙臂交叉從後面摟著司葵的腰,臉親熱地貼在司葵的臉上,這種姿勢,看上去更像是情人之間嬉鬧的姿勢。

  「要不然,將你的血全部抽出來,再把你冰凍起來,每天都能看到你,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能夠觸摸你,每天都能夠這樣抱著你。每天都能夠——」前面宮野寒還略為迷離地說,說到這時,雙眼一瞇,一道冷光閃過,伸手掰過司葵的臉,就吻了下去。

  司葵心裡鬼嚎了一聲,低頭就朝著宮野寒的手咬去,宮野寒的手迅速退去,那個吻也就只落在了司葵的頭髮上,司葵無限後悔,早知道,她才不要洗完頭髮才睡覺。腦子裡在後悔,她的腳也不甘寂寞,朝著宮野寒的腳凶狠地踩了下去,宮野寒的雙手鬆了一些,司葵連忙掙開了宮野寒的摟抱,跳到了靠門口的書桌旁邊,她只要一轉身就可以開門跑出去。

  可她不願。

  不願就這樣狼狽地逃脫,要跑,她也要跑得光明正大。司葵整理好了凌亂的睡衣,將散亂的頭髮挽上,書桌上的魚缸裡,魚就呆呆地飄在水面上,睡著了。

  宮野寒揉了揉手,誇讚似地看著司葵,說,「看來柔道也不是白學的,小葵的身手比第一次見面可要好多了。」

  不提『第一次』還好,一提到那個所謂的『第一次』,司葵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態度也就更加

  的鎮定下來,眼神越發的寒冷。

  沒有人願意被人威脅。

  尤其是被一個心理還有點BT向的男人威脅。

  看到了司葵的冷漠,宮野寒忽然對著司葵一個眨眼曖昧一笑,就雙臂張開,朝著後面的床鋪直挺挺地躺了下去,並且在上面像小孩一樣地滾來滾去的,在司葵哀歎著明天要換床單的時候,才停了下來,此時,他已經頭朝向司葵地趴在床上,雙臂曲起,下巴就擱在手臂上。

  「全部都是小葵的味道。」

  一句話,差點沒讓司葵給嘔吐出來,胃左三圈右三圈地疼了去。

  忍住了胃疼和嘔吐,司葵靠著門,手抓在門把上,「宮野寒。深夜到訪,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想殺了我,好讓我把脖子洗乾淨任你宰割嗎?」她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容,只是那聲音冷得澈骨。

  「當然不是了。」宮野寒也爬起來坐好,不過手卻不老實,在司葵的床上摸來摸去的,還抱著司葵的小枕頭揉捏了一番,看得那邊的司葵大汗不已,她決定明天直接把這些東西通通丟進垃圾桶,反正樓下的臨時倉庫裡,有新的被子和枕頭,都是手塚國光來探望她時一起帶來的。

  「既然不是。那就說重點。」

  宮野寒的手總算是停住了,「我來是想知道,葵還準備玩多久。」說完,他的手又不自在了,在司葵的床上探索了起來,趴在上面一根一根地尋找司葵的頭髮。

  「那要看你還想玩多久了。」司葵哼笑著,對於宮野寒的喜歡,她很尊重,因為喜歡一個人是需要莫大勇氣的,但是同時,她又很不屑,因為他喜歡的對象,還有他喜歡的方式。他喜歡幸村天音也好,喜歡手塚葵也好,給她的感覺,都想是在喜歡一個玩具,一個布娃娃,他想得到,所以他要得到。

  恐怕,他的喜歡並不是真的喜歡,只是想要得到,如此而已。

  司葵不屑於被他喜歡。

  「我的態度,怎樣,哪怕是個傻子白癡都知道了。所以,宮野寒——」這種你跑我追的遊戲,司葵不太想玩了,「你打算還糾纏我多久!」

  握著手裡的頭髮,宮野寒淡然地望著司葵,臉越發的俊秀起來,「糾纏到你答應跟我結婚為止。你不是答應了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我現在不是在努力嗎?」

  司葵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而且是很廢很廢的話,宮野寒的腦袋構造根本就是非人類的。她頭疼地拍了拍額頭,指著窗戶,「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好。」出乎司葵意料,宮野寒竟然真的從床上起來了,他握著頭髮就走到了窗邊,拉開窗子,一隻腳就跨了上去,正在司葵期待他不小心摔下去的時候,宮野寒轉過頭,幽冷地望著司葵,「父親想見你很久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抽空去看他。」

  「很快。」

  得到司葵肯定又快速的回答,宮野寒似乎很滿意,點點頭,就跳下了窗。司葵在門口還站了一會,見跳出窗外的人沒有再跳回來,迅速地衝過去,將窗給反鎖了,靠窗門還未鬆口氣,就看到門開了,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該不會又回來了吧。司葵鬱悶地想著。

  「小葵。」

  是明非的聲音。

  屋子裡的燈大亮,明非還是一身的長袍打扮。

  望見明非擔憂的眼神,司葵就知道剛才和宮野寒之間的事情,明非該是都聽到了。「如果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就不要問了。你站在門口不是聽得一清二楚嗎?另外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叫你幫忙,沒有為什麼,我就是忘了你就住在隔壁。」她一句話就把明非到嘴邊的話全部都堵了回去,弄得明非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司葵則到樓下抱了被子和毯子重新將床鋪好,並把宮野寒滾過的床單、被子和枕頭都丟去了垃圾桶。

  明非默默地關上大燈,把門給關上了。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司葵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擱在新枕頭上的手機團團轉轉的震動起來,屏幕亮了又亮,短信一條接連一條,都寫著切原赤也的名字。也不知是響了多少次了,手機最後掙扎著一亮,屏幕便黑了下來,沒了動靜。

  司葵遲疑了一下,伸手拿過手機,換好電池,開機,這回它沒再震動了,打開收件箱,裡面塞滿了未讀的信息。司葵調了光標,從最下面切原赤也的短信開始看起。

  『喂。睡了嗎?我睡不著。』

  『哎!哎!有沒有睡呀!沒睡陪我聊天!』

  ……

  『你真的喜歡部長嗎?當然了,部長很優秀,和你也挺配的,可是,我總覺得你要是跟部長在一起,肯定會不開心。』

  『仁王前輩也喜歡你吶。今天下午,仁王前輩跟我說了你們以前的事情。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小葵當年是那麼地喜歡仁王前輩。其實我對小葵以前喜歡誰,以前是誰都沒有興趣,小葵就是小葵嘛。哪有那麼麻煩。』

  『你和手塚國光走了以後,我們就被副部長罰跑圈,跑了五十圈,腳都打哆嗦了。今天的副部長特別的凶,臉也特別黑。』

  ……

  『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天我跑出去,沒告訴你。你為這件事生氣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小葵。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其實那天我是被宮野寒抓去了,不過你不要擔心,我真的沒事。他就把我關在一個屋子裡,沒對我怎麼樣。』

  『我怕你擔心我,才沒告訴你的。小葵,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小葵,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

  『小葵。你這裡好冷哦。』

  這是最新的一條。

  司葵看到便是一怔,跳下床連鞋都沒有穿,就跑下樓,趴在『貓眼』一看,外面沒有人。疑惑地又看了眼短信,便打開了門,往下一看,只見一團亂糟糟的海帶擱在台階上,可憐巴巴的,身上也就一件外套,拿著手機,旁邊放著本書。

  海帶菜少年一見司葵,立即從台階上爬了起來,吸了吸鼻子,立正站好。

  司葵嘴角往上一提,「這麼晚,騷擾我呀!」

  「鬼才騷擾你!我就是路過,過來看看。沒事,我走了。」切原赤也帶著手機也不等司葵說句再見,就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一本書孤零零地呆在台階上。

  司葵好笑地看著切原赤也消失的地方,撿起書一看書名,大囧。

  《教你怎麼討好女孩子101招》



  誘

  和天氣預報說的一樣,早上有雨。

  在目送司葵和幸村精市同去後,那背影一消失在雨簾中,明非就看到站在一把黑色雨傘下的宮野寒,在他身後站著的是他的專屬司機上田。僅僅是看了宮野寒一眼,明非正準備關上門,宮野寒伸手就擋在門上,並且進了屋,在玄關處換了鞋,就直接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動作迅速、熟悉又乾脆。

  明非看了看已經收好傘站在門外的上田,看到合攏後傘面上的雨水沿著滴落在階梯上,把乾燥的地面弄得濕漉漉的,便是皺了皺眉,「喂。不要把地面弄濕了。小葵不喜歡。」說完,就見上田把傘給擱到了一邊,才關了門。

  「你叫明非。」宮野寒紫色的眸子是種陰狠地寒冷,見明非關門的手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更加的冷,他挑了挑眉,眼神儘是不屑,「葵喜歡的人?」

  明非抬起眸子,淡淡地看著宮野寒,「喜歡葵的人?」

  同樣的句子,不同的排列,聽在宮野寒耳中,格外的刺耳。似乎是感覺到宮野寒的怒氣,明非不由得笑了起來,「怎麼,難道不是。」他不討厭這個人,就是看著很不順眼,只要是喜歡葵,有可能搶走葵的人,他都看不順眼,包括司末。想起司末,明非的笑容不自覺地就黯了,嫌惡地歪頭看了眼宮野寒,剛跨上樓梯,就聽見宮野寒在後面說,「這裡是張空頭支票,價格,你自己填。」

  明非眉眼一跳,惱火地轉身,就看到宮野寒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有那張夾在手指間的支票,

  「哼。讓你這種人喜歡小葵,還真是對小葵的侮辱。」

  被明非這麼說,宮野寒卻不生氣,冷冷地說,「一個連自己住所都沒有,要依靠女生的人,似乎沒有權力說我。」他把支票放在茶几上,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套鑰匙,掛在手指上晃了兩圈,笑容嘲諷,「這是房和車的鑰匙。」

  籌碼還真是不算低呢。明非雙手交在胸前,斜睨著宮野寒,「還真是抱歉。宮野寒,先生。這個世界上,除了葵,我什麼都不要。」他等了這麼多年,才能夠稍微的和葵這樣親密,他怎可能放棄。

  宮野寒深沉地望了明非一眼,優雅地笑出了一道弧度,「很好。」他將鑰匙和支票都收了起來,起身就朝門外走去,拉開門,一股陰濕的風就灌進了客廳,屋子裡頓時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盡早離開小葵。」

  宮野寒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默默地看著開著的門,明非低落地笑了笑,就著樓梯坐了下來,「他也是這麼引誘那些喜歡葵的人離開葵嗎?哼,還真是讓人覺得煩呢。」他很輕易地就想到了切原赤也,那個在葵心裡有那麼點不一樣的人……類,一線嘲弄的笑意,近嘴角傾出。

  外面的雨忽然間大了,從無聲到有聲就一秒鐘的轉變,敲在玻璃上,清脆地響著。

  『切原赤也?』

  『聽說葵對你很不一樣……真是礙眼的人呀!』

  那個有著紫色眸子的男人,看向他的時候,是完全不掩飾的厭惡。和在校醫室裡總是溫和笑著的宮野寒完全不一樣。

  切原赤也軟趴趴地把下巴擱在課桌上,偏過頭,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下雨的時候,天氣總會顯得格外的冷,從窗下路過的學生一個個都穿著雨鞋打著各種顏色漂亮的傘用外套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匆匆路過。

  他今天來早了。

  很神奇的今早他一睜開眼,就清醒了。可能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切原少年刷牙洗臉用完早餐後就在媽媽的囑咐下出門了,一路上莫名地就想到了那日宮野寒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還有……那個房間。

  『切原赤也。你喜歡葵嗎?』

  喜歡葵嗎。切原亂糟糟彎曲的頭髮搭落在課桌上,他把整個側臉都貼在桌面上。

  『我不管你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現在,我要求你離開她。你不是很會打網球嗎?我給予你更好的環境和教練,怎麼樣。』

  切原赤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快速地坐起,就見原本只有他一個人的教室多了好多同學,都聚坐在一塊聊天或看書。

  「喂。你們說,幸村同學和手塚葵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切原心裡猛地一驚。

  「應該不會吧。就算手塚葵發瘋了,幸村同學也不會吧。拜託,他們兩個可是親兄妹,有血緣關係的,再喜歡對方,也沒用呀!」

  聲音不是教室裡的,是從窗外傳來的,兩個女生合打一把傘另外一個女生單撐一把,三個人在下面慢慢走過。

  「你知不知道,全校都在討論這件事。手塚葵還真不愧是風雲人物,一進學校,學校就熱鬧多了。跟自己的親哥哥談戀愛,我還真佩服她。」

  「我看這次她麻煩了。幸村同學在學校的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

  「你說真田凌月這次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手塚葵呀!」

  兩個女生彷彿不知道上面有人偷聽,反而越聊越興奮,說的話讓切原赤也在樓上聽得一清二楚,另外一個女生卻不怎麼說話。

  「哎。切原學弟很可憐呢。」

  「嗯?怎麼跟他扯上關係了?手塚葵不會喜歡切原赤也的吧。那種小男生,脾氣沒有幸村同學的好,長得也不像仁王同學那麼帥氣,性格又沒有丸井同學的可愛,聽說他成績還不怎麼好,不善解人意,又不體貼溫柔,這種男生,應該不會是手塚葵喜歡的類型吧。手塚葵以前喜歡的不是仁王同學嘛?」

  「現在還喜歡嗎?」

  「多少還是會有點感覺吧。其實我覺得仁王同學就挺好的呀!至少要比切原赤也好!你說是不是呀!小田。」

  兩個侃侃而談的女生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上一股煞氣朝她們逼來,就在她們要走完這段路時,切原赤也的拳頭一握,站起來正要叫住她們。

  「既然覺得仁王雅治好,那怎麼不去追求他呀!」

  很清透的聲音。

  是葵。連切原赤也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他知道這個聲音是司葵的時候,眼睛特別的亮,但是一看到司葵和幸村精市共用一把傘時,那份亮晶晶的心情很快就低落了下來。某少年萬般委屈不爽地嘀咕著,「有必要牽著手嗎!看起來一點都不配。」

  司葵挑眉看著就在自己前面的兩個女生,目光在落到第三個女生時,「真巧。是你呀!小田學姐。」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女生中,她不認識,而第三個女生正好是之前不斷來找她的小田美子。

  「確實很巧。」小田美子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

  「幸村同學好。手塚學妹好。」在小田美子旁邊的女生半低著頭,都不敢看他們,剛才把切原赤

  也說得幾乎一無是處的人正是她。

  另外一個女生靠緊了這個女生,也不說話。

  司葵歪歪頭,像是沒有聽到這位女生的問好,冷冷淡淡地笑著說,「這位學姐。聽起來你好像對赤也很不滿哦。」

  「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覺得手塚學妹選擇仁王前輩的話,會更好一點。」

  「嗯。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幸村精市笑容淡淡地摸了摸司葵的頭,「小葵。不要生氣了。」這些女生討論的話,他們一路上都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而這些女生說的話,他們也全盤接聽了。所以,他肯定,葵在為赤也生氣,因為她們貶低切原赤也而生氣。

  「沒有別的意思嗎?要是沒有別的意思,以後就不要亂說話。」司葵眼神冰冷地看著前面兩個口不擇言的女生。

  小田美子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往前跨了一步,擋住了司葵的視線,對身後兩個女生說,「你們先走。我和學妹還有話要說。」兩女生朝著幸村精市窘迫地道了聲再見就跑了。

  「你喜歡切原赤也?」小田美子也不管現場還有個幸村精市,單刀直入。

  瞬間。

  雨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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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個吻

  「你喜歡切原赤也嗎?」小田美子面色冷淡地又問了一次,只是這次比上次要多一個語氣詞。

  雨聲小了很多,她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剛剛好能傳到二樓。二樓的一年級D班的窗戶口不再是切原赤也一個人在那裡了,好些個男生女生把兩大扇窗戶都給霸佔了,就只剩下切原赤也的那一小扇窗戶了,沒人敢往那裡站。

  葵的回答是怎樣的呢?每個人心裡都掛著這個疑問。自手塚葵進入學校,就一直聽著她的傳聞,和好些個學校網球部的優質男生都有緋聞,親密的照片,和王子們之間似有似無的曖昧。瞎子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手塚葵,但是,沒有人知道手塚葵到底喜歡誰,應該說從未聽當事人承認過哪個。有人說是切原赤也,有人說是仁王雅治,有人說是宮野崎,有人說是冰帝的向日岳人,有人還說是冰帝的忍足侑士,就連她曾經和現在的兄長幸村精市和手塚國光都被囊括了進去。感覺上好像手塚葵跟這其中每個人都似有一腿,但跟每個人都似有很疏離。

  人都是好奇的。

  所以一年級D班的情緒顯得格外的高漲。

  空氣裡儘是緊張。

  切原赤也的心是緊張的,他緊緊地看著司葵,心裡就像是有隻貓在撓來撓去的,想聽,又不想聽,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頓時讓他覺得怪異不已。他抓了抓頭髮,這樣,他算不算是喜歡葵呢。少年的臉很抑制不住地熱了。

  幸村精市的心也是緊張的,抓著傘的手,握得關節蒼白起來。

  「是回答不了,還是不想回答。」見司葵沒有回答的意思,小田美子進一步挑釁。她喜歡司葵此時臉上類似無動於衷的表情,雖然對司葵,她很不喜歡,但是,不得不承認司葵的漂亮,那種清冷又炫耀的漂亮,恐怕也就是這種漂亮吸引著宮野寒久久無法自拔。小田美子自嘲地笑了笑,可,要是這份漂亮被毀了呢。

  司葵眉頭一皺,像是被什麼引導似的抬起頭,看向二樓,就看到切原赤也呆愣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手飛快地從背包裡掏出一本書晃了晃就又放了回去,少年的臉色立馬從呆愣緩解成了尷尬,別人也許沒看清那本書,但是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教你怎麼討好女孩子101招》,這書還是他親自挑的呢。

  看到司葵小動作的小田美子意味不明地拉長了嘴角的弧度,她知道切原赤也,那個聽說一受刺激就容易紅眼睛的一年級生,話說,這個一年級生還沒有明確回答寒少爺的問題呢。是選擇網球,還是選擇葵,對於處於對戀情還懵懵懂懂的青春期少年來說,還真是個為難的問題,萬一一不小心選錯了,可就不好辦了。她決定抽個時間去提點提點一下後輩。

  「葵。該去教室了。」雖然小田美子的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但是幸村精市還是敏感地感到了不安。

  「知道了。」司葵會意地點點頭,朝著小田美子一個揚眉,「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切原赤也嗎?我現在就給你答案。」隨即就在一大群少年少女的眾目睽睽之下,側身,伸手捏住了幸村精市的下巴,踮腳吻了上去。

  司葵的吻很乾淨很純潔,就是兩雙唇輕輕地貼在一起,而幸村精市像是被嚇到了,一動不動的未做出任何反應。

  儘管雨下得還很大,但是司葵周圍卻靜得嚇人,彷彿雨聲、吵鬧聲就連呼吸聲都在司葵吻上幸村精市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了。

  「啊!」一個女生尖叫了起來,卻又好像叫到一半,被掐斷了。

  所有的人紛紛被這個叫聲給叫醒了,一個個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寂靜的空間嗡的一下就鬧開了,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每個學生都有種抑制不住說話的衝動,一句句好聽或難聽的話從一張張嘴巴裡冒了出來,像機關鎗突突突突個不停。

  「手塚葵她是不是真的瘋了,幸村學長是親哥哥呀!」

  「天啦。手塚葵和幸村學長接吻了?他們不是親兄妹嗎?」

  就在剛才,大部分人對於『手塚葵和幸村精市在一起了』這件事抱著百分之七十的懷疑,但是這個百分之七十,被一個吻就給打碎了,心覺噁心的人有,感到可惜的人有,心有哀怨的人也有,還有一堆是未能整理好自己情緒的孩子,亂倫這種事小說裡常見了,但是現實中卻是稀有的。

  感受到周圍人群的情緒波動,司葵的嘴角勾起了弧度,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多久,唇上被什麼輕輕一個舔舐,司葵立即跳開,半紅著臉惱火地看著柔柔笑著的幸村精市,她很肯定,剛剛那一下,絕對是他在報復。

  幸村精市果然是不肯吃虧的主。司葵咬咬牙朝著幸村精市哼了一聲,眼神便想往樓上切原赤也站的地方瞟,但最終還是在小田美子奇怪的表情下硬生生地扯了回來,心想那棵海帶想什麼關她什麼事,隱隱中,司葵有些懊悔了。

  「怎麼樣。對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整理好思緒,司葵繼續清冷淡雅地看著小田美子,後者彷彿被這麼一問才從癡呆狀態脫離出來,口氣冰冷地說,「這個答案真讓人驚喜。不愧是寒少爺的摯愛。」

  最後那句『摯愛』聽得司葵眼角一個抽搐,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小田美子是在『誇讚』她……和宮野寒一樣心裡變態,也的確,對名義上血緣上的親兄長做出如此『無禮』的事情,不得不被人歸納為瘋子的行為或者是……變態,司葵汗顏了。

  「小田美子。對於成為宮野寒的摯愛,我並不感到榮幸——」司葵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巴掌就直接朝她臉上揮了過來,她眼睛不帶眨一下就抓住了那隻手的主人,歪歪頭滿眼無辜地望著火冒三丈的真田凌月,「請問真田學姐這是什麼意思?」早在吻幸村精市的時候,她就看到真田凌月和一些女生就站在離他們不遠但是隱蔽的地方,剛好司葵所站的地方可以看到半張臉。

  「我什麼意思,幸村天音你自己知道!」真田凌月的嘴唇都發白哆嗦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了。

  司葵望著因為嫉妒氣憤而使得漂亮臉蛋扭曲起來的真田凌月,嘖了幾聲,「其實我還真的不懂真田學姐的意思呢。另外,我記得我叫手塚葵的,不是嗎?學姐。」

  「幸村天音!你把大家都當傻瓜嗎?你以為換個名字,你就不是幸村天音了嗎?」聽到司葵的狡辯,真田凌月的眼眶都氣得微紅,被司葵抓著的手在發抖,另一隻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臉上是種不健康的紅,望著司葵的眼中情緒複雜。

  心臟不好嗎?看到真田凌月這個架勢,就算不用腦子,司葵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雙手叉腰,沒所謂的笑了,這回她坐定了『惡女』的名稱,即幸村天音和幸村天意之後的『惡女』之稱,不過真田凌月的心臟真的不好嗎?看她這種激動的樣子又好像不是裝的。司葵怪異地偏著頭,還是幸村天音的殘留記憶是錯誤的。

  這時,幸村精市溫和有禮地開口了。

  「凌月。不要激動,平靜下來,先去醫務室休息一下,我會幫你請假的。」

  連續深呼吸後的真田凌月好似在幸村的安慰下恢復了平靜,「謝謝你,精市。」說完,恨恨地看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司葵,便走了。

  「感覺上,幸村同學喜歡真田凌月要比喜歡你更多一點,幸村同學是故意的吧。如果和手塚學妹吵起來,真田凌月才是會吃虧的一方。」小田美子唯恐天下不亂地說話了,她語氣裡的幸災樂禍,和她沒表情的臉很不相稱。

  幸村精市並不理會小田美子的話,只是對司葵低聲說,「小葵。不要鬧了。」

  「我知道了。」司葵冷漠地回道,眼睛卻瞄著小田美子,這句話也不知是對幸村精市說的還是對小田美子說的。

  圍觀的人在小田美子離開時也紛紛撤退了。

  『手塚葵和幸村精市當眾接吻秀愛』『真田凌月吃醋差點心臟病發作』等等之類的最新校內八卦也隨著一年級D班的議論飛速地朝其他班級擴散開去,不用等到上午的課上完,全校也就大概都知道了。

  對此次事件,大家提出了一個新的疑問。

  「你說手塚葵到底是不是真的幸村天音呀!如果是,她怎麼會和幸村接吻,如果不是,那她幹嘛要冒充幸村天音呀!哎,凌月,你說呢?」一女生將換下的校服放到了櫃子裡,身上穿的是體育課時才用的運動服,轉頭看向真田凌月。

  把校服整齊的疊好放進櫃子時,真田凌月本來蒼白的臉更加蒼白,「我不知道。」在第一次見到手塚葵的時候,她就沒能認出來,一直以為只是一個和天音長得想像的人,竟還在她面前裝模作樣,顯得無知又可笑。

  「不是說幫你請了假嗎?怎麼還來上課。」

  「對呀!你身體不好,就是要好好休息才是嘛。」

  旁邊的幾個女生見真田凌月臉色不好,紛紛出言勸慰。

  真田凌月柔弱地搖搖頭,笑,「我沒事。」

  沒等其他學生說話,外面就吼了起來,「都給我出來,就剩你們幾個了!」幾個女生聞言也不敢多說什麼,連忙跑了出去。真田凌月跟著出去剛想走進隊伍就聽到體育課的老師說,「真田同學。今天你身體不舒服就不用上課了。」一句話就被打發出了運動場。

  重新把衣服換了,望著運動場上揮汗如雨的同學,真田凌月猛然間看到不遠處做熱身運動的司葵,趕緊加快腳步走出了運動場。這一刻,她竟不敢面對。

  「那個是真田凌月吧。」佐野綠戳了戳司葵,「她好像看到你了。」

  司葵瞟了一眼真田凌月的背影,笑了笑,「那又怎麼樣。這麼多人,她還想來找我麻煩嗎?好好熱身吧!老師看你了。」對於這個表面上的情敵,她壓根提不起半點興趣。

  佐野綠舔了舔嘴唇,還想說些什麼,但一對上體育老師如狼似虎般的眼神,立即把話給吞了回去,話說她真的很好奇葵為什麼要當眾吻幸村精市呢。

  場外。

  真田凌月剛走進較偏僻的拐彎處,就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喂。真田凌月。要不要談一筆交易,和以前一樣。」

  一看清楚擋路人的臉,真田凌月臉色更加難看。



背後 ...
  
  「喂。真田凌月。要不要談一筆交易,和以前一樣。」
  
  一看清楚擋路人的臉,真田凌月臉色更加難看,一股陰霾浮現在漂亮的眸子裡,漠然地看著總是喜歡擺出一幅公事公辦樣子的小田美子,「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說完,她躍過小田美子,就要離開。
  
  見真田凌月越走越遠,小田美子也沒說挽留,就是說,「什麼時候真田凌月也變善良了,不忍心對手塚葵動手了?她可是你的情敵。」在說到『情敵』的時候,小田美子眼中閃過複雜的光。真田凌月的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她站著沒動,也沒有回頭。見真田凌月有了反應,小田美子趁熱打鐵,說,「她和幸村精市已經接吻了,這不是當眾宣佈他們的關係嗎?莫非你還認為她是幸村天音?那個幸村天音?你還對她抱有愧疚感?凌月。不要告訴我,你不喜歡幸村精市了。」
  
  「那怎麼可能。」真田凌月失聲脫口而出。
  
  「我還以為你真的對幸村精市沒興趣了。」小田美子眼中閃過一道得逞的光芒,又道,「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搶走還無動於衷。」她期待著真田凌月對這件事的反應,就如當年一樣。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真田凌月並沒有如她想像中激動,「那又怎麼樣。他們是親兄妹。」
  
  「是親兄妹沒錯,不過你確定那個人是真的幸村天音?」小田美子一個疑問的口吻丟過去,真田凌月原本就不堅定的心開始動搖了,『她』真的是幸村天音嗎?那個迷戀仁王雅治的幸村天音?那個驕傲得像白天鵝的幸村天音?在真田凌月看到手塚葵吻上幸村精市的那一刻,曾經完美無缺幸村天音的形象瞬間支離破碎。
  
  真田凌月撇撇頭,「如果不是天音。精市怎麼會對她那麼好。世界上真的有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人嗎?我想,她是天音。」這話說得很是口是心非。
  
  聽她這麼一說,小田美子眼中滿是不屑起來,「就算她是幸村天音,你就不想把她趕出立海大嗎?就像當年一樣。」
  
  「夠了。」真田凌月的臉徹底地冷了下來,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卻不自知,「當年的事早就過去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她確實忘得差不多,在知道手塚葵是幸村天音之後,她就開始慢慢地將之前那些讓她惶惶不安的事給開始淡忘,但是今天當手塚葵的唇貼上幸村精市的唇那一刻,一切不安的記憶再度湧現,當年的事,歷歷在目。
  
  小田美子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像是聽到格外好笑的笑話,繼而冷笑連連,充滿諷刺,「你真的忘得差不多了?那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真田凌月要是能忘記,那才是最好笑的笑話,連她這個所謂的『局外人』都不曾忘記,當年眼前這位少女流露出來的嫉妒和悔恨的臉,漂亮得厲害。
  
  「當年你被人威脅到處散發幸村天音暗戀仁王雅治的事,你解釋她有沒有聽,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嫉妒她才在背後說她壞話的?當然了,你也確實嫉妒她,那麼優秀的女生,誰不不嫉妒。」說到這裡時,小田美子也不由自嘲起來,「當年你被那群女生欺負的時候,是誰視若無睹?當年你被人推下樓,又是誰冷眼旁觀?還有,當年,是誰把那卷錄像帶交上去的。」小田美子每說一句,真田凌月的臉色更加陰沉一分。
  
  「你能把她逼走一次,就可以把她逼走第二次,不是嗎?真田同學。」望著真田凌月越加陰沉的臉,小田美子眼中閃過一記得逞的目光。
  
  就在這時,司葵和佐野綠朝這邊走了過來。
  
  真田凌月狠狠地瞪了小田美子一眼,再看了司葵一眼,便走了。
  
  一看到小田美子,佐野綠就大呼小叫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往前小跨一步,就擋在了司葵面前,在她看來,現在全校的女生都有點危險,幸村精市的魅力,恐怕只有葵不『知道』了。
  
  小田美子愛理不理地看了眼把她當成豺狼虎豹的佐野綠,審視性的目光就落在了司葵身上,漂亮、清冷、優秀、高雅,這些東西彷彿就是與生俱來的一般全部集中在這個女生身上,不可否認,不管是以前那個幸村天音,還是現在的這個手塚葵,都帶著無法蒙塵的光芒,站在人群裡一眼就能被看見。也許只有這樣的女生,才能夠牢牢地吸引住那位的目光,死死的抓住。想到那位對她的所作所為,就連身為半個執行者的她有時也會於心不忍。
  
  被打量著的司葵只覺得全身一冷,好像被人給看了個透徹,「有事?」
  
  「沒有。只是告訴你一聲,寒少爺他想見見您。」別人會懷疑手塚葵究竟是不是幸村天音,但是她小田美子絕對不會懷疑,相信也只有真正的幸村天音才會得到宮野寒那種不管不顧強勢的愛,她善意地彎了彎眼睛,「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小葵什麼時候都沒時間。」佐野綠搶先回答。
  
  司葵看了眼心急的佐野綠搖搖頭,對小田美子說,「你告訴他,我知道了。」和宮野寒之間的事情,她總要解決,否則就算她離開了,宮野寒也不會放過她。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更好。對此,司葵頭疼不已。
  
  小田美子也不再多說什麼,朝著司葵禮貌性地點點頭,就走了。
  
  看著小田美子的背影,佐野綠再望回司葵時的目光無限的擔心,「小葵。你真的要去見宮野老師嗎?」自從宮野寒在校門口把玫瑰送給葵之後,全校的人都知道校醫室裡那位溫柔的校醫正在追求葵。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司葵拍了拍佐野綠的頭,友好卻冷淡地笑了笑,隨意張望著的瞳孔猛然一個緊縮,自然地把手收了回來,「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還想說什麼的佐野綠一轉頭就看到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拍著籃球靠牆站著的宮野崎,他頭半仰著,嘴裡叼著一根未點著的煙,似乎是察覺到了佐野綠的目光,回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就這一眼就把佐野綠看得滿臉儘是興奮的通紅。
  
  「是阿崎。我不打擾你們了。」佐野綠自覺地選擇了撤退。
  
  「來找我?」司葵衝著拍著球朝她走過來的宮野崎揚了揚眉毛,斜睨了那枚籃球一眼,「還是來挑釁的。」她有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這段時間裡,彷彿他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疑似從未出現過,不得不說,再見到的時候,司葵心中還是不免有了驚喜。
  
  宮野崎的目光在游離別處時總是有種疏離的冷感,但是一落到司葵身上,那份冷漠一瞬間就溫暖溫柔起來,在司葵面前,他一如既往如鄰家大哥般地笑了笑,「來找你的。」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摸司葵的頭。
  
  就在宮野崎的手要落到司葵的頭髮上時,司葵發現自己竟沒有要避開的想法,宮野崎黑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黯淡,好像很累很疲勞。
  
  「我聽說你現在跟幸村精市談戀愛。」宮野崎收回手,籃球在他手中一上一下地跳躍著,很有節奏,頭微微地往下騙,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見裡面是什麼情緒。
  
  但是司葵還是隱隱能夠感覺到他的憤怒。
  
  隨意地聳了聳肩,司葵的口氣也很隨意,「其實沒什麼。不是嗎?不用當真。」她只是有點擔心那顆晃晃悠悠的海帶菜,今天的切原赤也看上去太過於安靜了。
  
  聽司葵說得這麼不在意,宮野崎無奈地笑了笑,「你呀。」伸手拿下了司葵頭髮上的一片樹葉,輕聲地說,「我會保護好你的。」所以你沒必要那麼努力。
  
  又是『保護』,司葵彎了彎眼睛,內心卻是一片冰冷,她看上去就那麼需要被人迫不及待的保護嗎?
  
  「我收到司玥媽媽的信了。」
  
  那顆跳在空中的籃球停頓了一下,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宮野崎不可思議地看著司葵,「媽媽的信?」
  
  想到那封信的內容,司葵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嗯。是有木村先生轉交給我的。」
  
  「她有提到我嗎?」阿崎的聲音有點發抖。
  
  「嗯。她說,讓我代她說句,對不起。」
  
  司葵很認真地看著宮野崎,看著他的眼圈慢慢的,一點點一點點地紅了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黑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的亮,眼淚並沒有掉下來。
  
  「我沒有怪過她。」直到眼淚被風吹乾了,宮野崎紅著眼睛,笑容輕快,起先的疲憊一掃而空。
  司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阿崎。我想見見宮野長平先生。」
  
  阿崎奇怪地看著司葵。
  
  「司玥媽媽有封信讓我轉交。」司葵淡淡地笑,而且有些事情也該解決了。
  
  「嗯。什麼時候。」
  
  「這週六。」
  
  宮野崎點點頭,他又想了想,說,「那天。聖誕節。父親會去看望母親。」他朝著司葵又笑了笑,溫和地說,「我先走了。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受傷了,知道嗎。」見司葵點頭,他警告性地看了眼站在司葵身後不遠的切原赤也之後才離開,而司葵並沒有注意到他所去的方向並不是離開立海大的方向,而是去教學樓的方向。
  
  司葵怪異地沿著宮野崎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頭髮亂糟糟滿衣服上全是網球印的海帶頭少年拿著球拍傻兮兮抓著頭髮地站在那裡,一見司葵朝他看,少年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了,像只煮熟的蝦。
  看到切原赤也這個狼狽的樣子,司葵心情立馬撥雲見日起來,「有事?」
  
  剛才看上去還羞澀不已貌似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馬上就被司葵給刺激得張牙舞爪起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難道你要跟宮野崎去約會呀!」後面那句話好像才是重點。
  
  「對呀。是準備去約會。」司葵恍然,又攤了攤手,見切原的赤目都出現了,話鋒一轉,「但是某人一出現,就沒有約了呀。」
  
  少年即將暴走的姿態一秒間就被澆滅了。
  
  「那宮野崎來找你幹什麼。」只要一看到宮野崎,切原赤也總覺得有種危機感,就好像每次英語考試完後那種感覺。
  
  「沒什麼事。有段時間沒見面了,所以就見見囉。」司葵語氣輕鬆地說,表現也很輕鬆,她不想把切原赤也給捲進來,雖然她不知道切原赤也早就被捲了進來。
  
  切原赤也扒拉著彎彎曲曲的頭髮,卷卷的頭髮被他手指的力拉直了一放開又彈了回去,站在原地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笨拙,半天才憋出了一個字,「哦。」
  
  看到赤也一副心不在焉不知魂遊去哪裡的樣子,司葵哭笑不得起來。
  
  「要是沒別的事。就回教室吧。你英語作業還沒有寫吧。下節課要交了。」司葵好意地提醒道。
  
  很快她就得到了切原赤也大呼小叫的反應,「我忘了還有英語作業!小葵,你的做好沒,借我用用。」切原赤也哭喪著臉的樣子,讓司葵狠狠地在他頭髮上揉了一把,可能是海帶君運動後有沐浴的習慣,司葵能聞到留在指尖洗髮露的香味,很淡也很舒服。於是,手一揮,大方地批准,「沒事。作業不多,拿我的借鑒一下,你很快就能做完。」
  
  「嗯。葵,謝謝了。」莫名的,少年的臉又微紅了起來。
  
  往前走了一段路,司葵回頭只見切原赤也還站在原地,很拘謹的樣子。
  
  「怎麼了。」
  
  「那個——,葵。」切原赤也比了比手指,深呼吸了一口氣,呈立正姿態,抬頭挺胸地緊盯著司葵,大聲地喊道,「我們約會吧。葵。」——少年的心聲總算是喊出口了。
  
  司葵一愣,繼而笑容燦爛。
  
  「好呀。」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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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遙遠,很遙遠 ...
  
  就算到了學期末,該熱鬧的地方都消停下來了,學生們也逐漸進入了複習考試的緊張時期,但是立海大高中部網球部鐵絲網外的女生們並沒有減少,在球場上練習的少年們大把大把地揮霍著汗水,練習著。三年級的前輩已經正式地退出了網球部,二年級的幸村精市正式全權掌控網球部,為明年的全國大賽而努力。
  
  『呯彭——』一聲。黃色小球狠狠地撞擊在鐵絲網上。
  
  站在網前的仁王雅治總算是喘著粗氣,帶著口頭禪『噗哩』就把球拍往地上一扔,躺在了地上,銀色頭髮被汗浸得濕漉漉的,隊服也是全濕,對站在對面的幸村精市大聲地說,「部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呀!」說完,他就一個翻身起來,拿起地上的球拍,就進了更衣室,微弓的背影沾染的帥氣,讓後面的女生依舊欽慕不已。
  
  「仁王前輩最帥了!」
  
  「就算是輸球,也還是那麼帥。我最愛仁王前輩了。」
  
  「喂。你上次不是說最愛柳生前輩的嗎?」
  
  「我是博愛的,兩個都愛不行嗎。幸村前輩也好帥哦。如果前輩的女朋友不是手塚葵的話,我一定要追幸村前輩。」
  
  本來話題好好地圍著王子轉動著,這回一不小心扯出『手塚葵』的名字,網外的少女們立馬聲音壓低了下來,但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八卦的色彩,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偷偷地看球場上一干正選的臉色,尤其喜歡把目光放在幸村精市身上,那放綠光的模樣,恨不得要把他給扒了。
  
  又是這種眼神。幸村低頭苦笑起來,握著球拍也進了更衣室。在旁邊監督球員們的真田弦一郎看了眼還算比較有序的球場,就也跟著進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氣氛很壓抑。
  
  剛沖完涼的仁王頭上頂著塊毛巾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早就在球場上失蹤了的丸井文太正靠牆坐著,嘴裡咬著蛋糕,但是整個人連頭髮的顏色都黯了下來。看到這樣兩個人,幸村精市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出去,如果像昨天一樣再來一個總是用『哀怨』眼神看著他的切原赤也,他想他絕對會選擇早退。
  
  就在幸村精市選擇離開的時候,真田弦一郎進來就說,「精市。我有話要跟你說,關於你和天音的事情。」
  
  那邊兩位黯淡無光的少年的頭也跟著轉了過來。
  
  仁王雅治平日裡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又恢復在了臉上,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認真,「是呀。我可是對部長和葵接吻的事情很有意見哦!部長不交代一下。」
  
  「和小葵真的交往了嗎?」丸井文太說話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憐,但他不像真田弦一郎使用『天音』的字音理所當然地來稱呼葵,『以後不要叫我天音了』,這句話,他深深地記下了。
  
  三道目光密切地盯著幸村精市。
  
  被自己從國中便為了夢鄉聚在一起的隊員用這種眼神詢問,幸村除了苦笑,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了。
  
  真田弦一郎很快就發現了幸村的無奈,他正了正帽子,「雅治。文太。」
  
  「知道了。」仁王妥協地舉起雙手,起身用毛巾在頭上用力地揉了幾下,便把它扔進了筐裡,接著就把立在牆角的球拍放在了球袋裡背上肩,帥氣地回頭潮丸井喊道,「文太。走,我請你吃蛋糕去,順便叫上赤也。那個戀愛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的可憐小娃娃也是很需要學長們愛的安慰呀!」
  
  揶揄的口吻讓幸村啞口無言。
  
  丸井文太一口叼起蛋糕拎起網球袋低頭穿過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之間,跟上了仁王雅治。剛抬頭就看到切原赤也背著網球袋,一手拿著球拍急火火地從外面衝了進來,氣焰高漲地把球拍往肩上一放,「部長。我今天一定會打敗你!」少年的大口氣充滿了自信,看上去完全沒有了昨天的情緒低落。
  
  那位還妄想著和該少年一塊療傷的仁王少年被這一出鬧了個目瞪口呆,他可是還記得昨天海帶君的哀怨模樣吶,所以他才會小小地建議了一下切原去約葵的。
  
  興沖沖奔進來的切原赤也高昂宣戰後,卻發現完全沒人搭理自己,意料中的真田牌鐵拳也沒有如期而至,切原傻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仁王雅治,「前輩。部長和副部長呢。他們哪去了。」
  「噗哩——」仁王嘿嘿地笑著打擊道,「去和小葵約會了。沒空理你。」
  
  「那是不可能的。」完全沒注意到仁王賊笑的切原赤也激動地嚷了起來,「我今天一定會打敗部長。」要知道在他的軟磨硬泡下,葵好不容易才答應了今天的社團時間來看他打球,所以他一放學就直撲了過來,所以才沒有上仁王的當直接朝幸村精市殺過去慷慨赴死。
  
  見切原沒上當,仁王稍微有點驚訝,在他看來,切原赤也不應該這麼『聰明』的,這孩子一根筋通到底,完全不知道啥叫轉彎,這種人說得好聽點叫單純,說得不好聽一點叫『單蠢』,活脫脫一隻單細胞動物,而如今這單細胞竟然進化成了多細胞,怎叫他不驚訝。
  
  「他們真的是去『約會』了。」文太在約會的音調上咬重了口音,說著模糊不清的話,來故意誤導進化了的海帶君。
  
  切原的眉毛往下一搭,嗡聲嗡氣地說,「嘁。前輩,不用騙我了。」他又不傻,就只是凡事會比平常人少想那麼一兩個步驟而已。
  
  這孩子啥時候變『聰明』了,這是球場內外大部分人的心聲。
  
  掃視了一圈周圍人的表情,切原赤也不免洋洋得意起來,靠在肩上的網球拍很拽地轉了起來,叫嚷道,「部長。我要挑戰你,這次我絕對會打敗你。」要是在小葵面前輸了,那該是件多沒面子的事呀。
  
  自信的男生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自信還長相帥氣的男生那吸引力更不用說了。
  
  看球場外面的女生們臉上的紅暈就知道了。
  
  「今天的切原君好有活力哦。」
  
  「感覺特別的讓人心動。我感到心跳都要比平常快好幾拍。」
  
  「我知道了,小學弟一定是要從幸村君手裡把心愛的女生給搶回去,網球就是他們的對決,天
  啦,我太感動了。」
  
  「可是葵不是已經和幸村學長交往了嗎?切原君他能搶回去嗎?這麼多年來,他重來沒贏過幸村學長吶。這回,他能贏嗎?」
  
  「肯定能贏!這就是愛的力量。」
  
  聽這話,就知道是群平常愛看言情小說幻想王子的小女生。
  
  切原赤也黑線連連,抓了抓頭髮,又不好像以前一樣吼過去,小葵要過來,萬一不小心把葵給嚇到了,那可不好辦。少年扯長了脖子左跳右跳的,看前看後,都沒有看到類似司葵的影子,鬥志高昂的獵犬一下就像只被澆了水的寵物犬,都能看到他耷拉下去的耳朵。
  
  「赤也。你這種狀態可是贏不了的哦。噗哩。」仁王拍了拍看上去有些喪氣了的切原,以示鼓勵。
  
  「我一定會打敗部長的!」少年的雄心壯志又燃燒了起來。他已經開始想像在葵眼中他是如何英勇地將幸村精市給打敗的場景了。想到這樣的場景,切原露在嘴角的笑容都開始有點猥瑣了起來。
  
  只見那笑容還沒未變得更為猥瑣,一隻拳頭橫空而來,直襲切原赤也的後腦。
  
  『咚匡』聲響,切原抱著頭,跳腳地衝著身後的真田弦一郎大吼,「副部長。你竟然偷襲。太過分了。」
  
  「切原赤也。太鬆懈了,揮拍兩百下,原地俯臥撐三百下。」真田弦一郎黑著臉,看也不看臉色漸變的切原,吩咐了下去,接著說,「仁王雅治,丸井文太試圖早退,揮拍五百下,繞球場五十圈,原地俯臥撐三百下。」
  
  柳蓮二唰唰地寫了幾筆,三位正選臉抽搐了起來。
  
  「有問題嗎?」最後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幸村精市春意昂揚地笑著,「要是沒問題,那就去吧。任務有點重,不過我相信你們能夠完成。」
  
  知道那個笑容代表著什麼意思的三位少年立刻搖頭,抓起球拍直奔角落揮拍去了,圍觀的其他人也散開了做自己的訓練。
  
  看到那三道安安分分揮拍的身影,再看向坐在長椅上略顯倦怠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回想到了剛才在更衣室的事。仁王和文太離開後,精市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責備。
  
  『她這算不算是在懲罰我。弦一郎。』
  
  真田本就緊握的拳頭更加緊了,隱隱發抖。他要去找她。
  
  球場上一片熱火朝天。
  
  而離球場並不遠卻偏的地方,司葵正被幾個女生堵在這裡。
  
  「手塚葵。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網球部,否則後果自負。」領頭的女生是司葵從來沒有見過的,染著金色的長髮流里流氣的。
  
  司葵眼睛往左右瞟了瞟,這小動作被金髮女生一看見,司葵後背就撞上了牆,又麻又痛。
  
  「哼。不用看了,沒人會來幫你的。那個佐野綠今天早上就被老師給請走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覺得還會有誰來幫你。」金髮女生壓著司葵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臉,嘖了一聲,用無比羨慕和嫉妒的口氣說,「要不是有這張和天音長得一模一樣的臉,網球部的王子們誰會理你呀!手塚葵!不要以為你長得像天音,你就真的是天音了。」
  
  「我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是。竟然敢冒充天音來欺騙我們,真是罪無可赦!還敢跟幸村君接吻,
  更加該死!」
  
  什麼冒出幸村天音就該死,恐怕最後的幸村精市,才是她們來找碴的目的。司葵冷漠地望著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又將她推倒在地的金髮女生,看樣子又是一個『幸村精市』的忠實粉絲,再看金髮少女身後好幾個神色悲憤的女生,都是粉絲。
  
  該死的,她又不是冒充幸村天音,這身體就是TMD那幸村天音的身體,要是能換,她早換了,誰樂意用別人的身體,還被一變態盯著。司葵在心裡一頓呸,波瀾不驚地站了起來,拉了拉裙子。
  
  「真可惜呀!這身體就是幸村天音,弄壞了,你賠得起麼。幸村精市可是很疼愛這具身體的。」
  
  「混蛋!」金髮女生抬腳就朝司葵踢過來。
  
  司葵眼睛一亮,順勢抓住金髮女生的腳拉近身,拽起她的胳膊將她摔倒在地,壓著金髮女生的手一用勁,就聽到卡的一響,金髮女生臉蒼白地剛要叫出來,就被司葵用餐紙給堵住了。
  
  『翻身』就只在一個呼吸間。
  
  「滾。」司葵冷冷地看著地面,來找碴的少女們抱歉地鞠了一躬,就帶著疼得快要昏過去的金髮女生朝校醫室奔了過去。
  
  目送一群塵埃落定。
  
  司葵轉頭看向網球部的另一方向,「真田凌月。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她話音一落,就看到真田凌月緩緩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
  


角落 ...
  
  「真田凌月。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司葵的話音一落,就看到真田凌月緩緩地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嬌嫩的臉蛋上情緒很複雜,好似討厭她,好似又在不捨什麼。司葵看不懂,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真田凌月對她的厭惡,綿綿的,細細的,藏在眼神的最深處,像一根藏在棉被的針,不容易被發現,可若不發現就會很不小心受傷。好吧,這麼解釋,司葵覺得自己確實是想多了。
  
  但是——
  
  「那些人是不是你挑撥來的。」
  
  真田凌月瞳孔猛然一縮,眼睛反而睜得更大了,竟然流露出一種憤懣。把司葵嚇了一跳,她冤枉她了嗎?司葵嘴角往上一扯,漠然地笑了。
  
  「就算不是你,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也很容易讓人誤解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學妹被欺負,如果這件事被捅到學校,你說學校會不會像當年一樣做出那種處理。立海大可是名校呀!紀律森嚴哦~」
  
  最後一個飄高的聲調,明顯地讓真田凌月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看向司葵的眼睛睜得更圓了,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看上去楚楚可憐。
  
  望著也不知道是真的可憐還是在假裝可憐的真田凌月,司葵忽沒了跟她再嘰歪下去的興趣,剛準備禮貌性地道別,就看到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生驚恐地看著她,隨即就看到她滿臉憤怒地走了過來,還夾帶著一聲嘹亮的女音。
  
  「手塚葵!」
  
  也不知道是真的路過還是特意來抓包的女生如守護神般地張開雙臂擋在了司葵面前,很有氣勢地仰著頭,大聲質問,「手塚葵。你又打算傷害凌月學姐嗎?我早就聽過你當年的事情了,凌月學姐這麼柔弱,你還忍心欺負她。」
  
  「幸村學長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人呀!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了。」
  
  「大家都說你又漂亮又優秀,既然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再背後耍手段,根本就沒必要呀。你是不是還想被趕出學校一次。」
  
  ……
  
  該女生唧唧呱呱的,各種不好聽的話通通從她嘴裡蹦了出來,聽得司葵笑容越來越冷,看著那張一開一合的嘴,司葵哼笑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揚起手直朝女生的臉揮了過去,女生來不及反應,惶恐的睜著眼睛,司葵的手和她的臉輕輕擦過。
  
  她知道很多女生對她和幸村精市接吻這件事有很大的想法,她自然不能和天音一樣放任下去。
  
  「同學。」司葵歪著頭,「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真田凌月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真田凌月被我欺負了。還有,我和真田凌月的事,干你什麼事呀!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就是你現在的這種行為。」
  
  「真田凌月都沒有說什麼,你哪有那麼多話呀!你是真田凌月什麼人呀?哪怕是真田弦一郎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又是哪位,路人甲一邊打醬油去吧。」
  
  「要是沒有一點本事,就不要來逞英雄。小心救美不成,反變成狗熊。」
  
  司葵嘴皮子上下快速地碰觸,一大段一大段的話吐字清晰的朝路過的女生砸了過去,砸得女生眼睛張得圓圓的,真田凌月也是一臉驚詫。難道這些女生都認為,她司葵就不會罵人?
  
  「我告訴你,我沒有必要欺負真田凌月。我這麼優秀,真田凌月最喜歡的人喜歡的是我,我還有必要欺負她嗎?簡直是掉我的品味。」司葵最後的一句話,輕飄飄地說了出來,重重地砸在真田凌月心上,真田凌月不可思議地望著司葵,眼圈泛紅,用力地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女生,咬牙切齒地看著司葵。
  
  那女生自覺得自己好像是辦錯了事,便偷偷地往後退,走開了。
  
  這片偏僻的地方,又只剩下司葵和真田凌月兩個人了。
  
  「學姐。還有事?」司葵意味深長地笑著。
  
  真田凌月久久的看著司葵,在司葵快要不耐煩地死後,才緩緩地說,「你到底是誰。」
  
  「手塚葵呀!學姐,難道失憶了嗎?」
  
  「你不是天音,你到底是誰?」
  
  司葵秀眉一蹙,「真田凌月。我很清楚的記得我的名字是手塚葵。」這個樣子的真田凌月看上去好像不太對勁,「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手塚葵。」真田凌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司葵,「你到底是不是天音。」明明是一樣的臉,一樣的髮色,一樣的眸子,可是為什麼,感覺上卻是那樣的陌生,彷彿她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她。
  
  司葵覺得很奇怪,對真田凌月一直以來的行為舉止都很奇怪,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的真田凌月應該是來找麻煩的,畢竟她搶了人家的心上人,可是為什麼真田凌月會在這裡糾纏著她究竟是不是幸村天音的問題。
  
  「是與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學姐。當年的事,學姐該不會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哦。」
  
  真田凌月與幸村天音的仇在幸村天音被趕出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若真的幸村天音回到了這所學校,日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平靜了,可惜的是,天音死了,她司葵還活著。
  
  真田凌月緊緊地盯著司葵,一字一句地說,「天音不會做那樣的事,天音是不會傷害仁王的,天音不會用強硬的態度對別人,天音不愛吃辣,她也從來不吃中國菜,她從不看漫畫雜誌,天音更不會和精市接吻。手塚葵,你既然不是天音,為什麼要冒充天音。「她越說越是激動,抓司葵的手也就越縮越緊越用力,掐得司葵的手腕紅了一圈。
  
  被真田凌月用刺痛的目光看著,司葵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很可笑,確實很可笑,這一番的質問,讓真田凌月說得很動情,好像她還是幸村天音的朋友。
  
  「冒充?真田凌月,聽說幸村天音被趕出學校之後,就離家出走了,去了東京,染了頭髮,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扔了,後來出了車禍,你說,她有沒有死呀!」
  
  她說完,就感覺到真田凌月的手鬆開了,揉了揉手腕,「學姐。你慢慢想,我先走了。」司葵嚼著笑,轉身朝那片熱鬧的方向走去。
  
  這個偏僻角落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被那邊的誰發現,很安靜的發生,又很安靜地恢復了平靜。
  
  司葵走到網球場外面時,球場已經被圍得密不透風了,就像當初她第一次去找宮野崎一樣,時而伴著女生高亢的尖叫聲。
  
  網球世界的網球永遠都是主流。
  
  司葵感歎著,想起在不動峰時,好像籃球要比網球更為吸引女生,難道是因為是非主流學校?
  
  「幸村學長——」前面一女聲高叫而起,後面的女生們立刻興奮了起來,也跟著熱鬧了起來,議論了起來。
  
  「前面到底怎麼了,我什麼都看不到。」
  
  「你不知道了吧。切原又向幸村君挑戰了,真可憐,每次都輸。我想這次肯定是為了手塚葵。」
  「哎,可憐的切原君呀。手塚葵也真是的,讓切原君那麼傷心,都瘦了一圈了。」
  
  聽到就站在前排女生的話,司葵很不自然地囧了,什麼瘦了一圈,她明明記得今天中午切原赤也的飯量要比平常多一倍,要不是她給了他一半的飯菜,只怕還沒到放學,少年就餓了,根本沒力氣在球場上亂跳。
  
  可惜,就司葵前排的女生無法感受司葵這種囧的心理,不顧身後那位更囧的心情,說,「哎。你說,手塚葵到底和幸村君在一起沒?」
  
  「應該在一起了,他們不是接吻了嗎?」前前排的女生一邊踮著腳見縫插針地看球場上的矯健身
  姿,一邊回答著,「其實我覺得他們還是挺般配的,兩個的外貌都很出色,人也很優秀。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夫妻相。」
  
  「夫妻相?他們倆個是兄妹好不好,肯定會有相像的地方啦。」
  
  「兄妹?你覺得能夠接吻的人會是兄妹嗎?手塚葵肯定不是幸村天音啦。」前前排的女生轉過頭一笑,一看到司葵,臉就僵住了,失聲叫了起來,「手塚葵!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排的女生跟著轉頭,看到司葵就連忙讓開了路,人也迅速地消失在了人堆裡。
  
  在司葵意料之中,原本全部擠成一堆的人群,在她的名字出現後,就亮出了一條可供兩人並排通過的道路,這就是特權。
  
  前面暢通無阻了,所以她很輕易地就看到躺在地上挺屍的海帶頭少年快速地爬了起來,整個人都趴在鐵絲網上,朝著司葵狠勁地揮球拍,愉悅的喊道,「小葵!小葵,我在這裡,這裡,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司葵總覺得自己每次一看到切原赤也,再怎樣陰霾的心情都能晴空萬里起來。
  
  走過去,司葵伸手拉了拉切原的頭髮,彎曲的頭髮被拉直了,她手一鬆開,就又彈了回去,「輸沒?」
  
  「輸了。」少年沮喪地低下了頭,不等司葵安慰,就又抬頭,熊熊烈火從眼中燃燒了起來,「下次我一定會贏的。」而他在心裡卻在慶幸著,幸好葵來得不及時,沒有看到他像喪家犬的樣子,不然就太沒面子了。男生總是希望能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優勝者的姿態。
  
  見切原並沒有太過悲觀,司葵滿意地點點頭,隔著鐵絲網拍了拍他的頭,說,「那我們走吧。我想早點回家。」
  
  「這麼快就要走呀!小葵是第一次來網球部吧,還沒有參觀過呢。」
  
  司葵都能看到切原赤也身後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那裡晃來晃去的,她抬眼掃了一圈來自四面八方虎視眈眈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有什麼好參觀的,不就是一球場嗎?我又不是說沒見過。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幸村精市從旁邊冒了出來,衣服已經換好了,球袋也背好了。
  
  切原赤也睜大了眼睛,指控地看著幸村精市,「部長。你太狡猾了。」他也顧不上全身都是汗粘糊糊的,提起放在長椅上的球袋就準備衝出去,還未能邁出球場,就被一隻手給抓住了後領,真田弦一郎黑著臉看著切原赤也。
  
  「赤也。你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
  
  「副部長。」少年哭喪著臉,眼看著司葵被幸村精市給拖走,消失在了人堆之中。
  
  那邊的仁王噗哩了一聲,「副部長。打擾別人的約會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哦。」只感到一道寒風吹過,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有力地響起,「仁王雅治。五十圈。」
  
  銀髮少年的肩膀搭了下來,球場邊緣,仁王雅治的身影開始奔跑著。
  
  另一邊。
  
  司葵單肩背著書包,手被幸村精市緊抓著,怎麼抽都抽不出來,只能由著他牽著快步的往校外走去。
  
  他們剛走出校門口,一輛車從不遠處的樹陰下駛了過來,剛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車窗放了下來,宮野寒溫和地笑看著幸村精市。
  
  「我是來接葵的。」
  
  幸村精市將司葵往身後一擋,「我會送她回去。」
  
  「我是來接葵的。幸村君。」宮野寒臉上還是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但是那雙紫色的眸子,冷得讓人發寒。
  
  就是這雙眼睛,看得幸村精市心裡發毛。
  
  「我們會送葵回去。用不著你操心。」宮野崎也不知從哪裡轉了出來,手裡的籃球在他掌間一跳一跳的,他牽住了司葵的另一隻手,不顧宮野寒陰冷的眼神。「哥哥。以前我沒有和你對抗的資本,現在你還認為沒有嗎?聽說最近你公司不少人跳槽了。」
  
  宮野寒眼中一道狠光閃過,揚了揚手,車就開走了。
  
  阿崎在威脅他,而宮野寒也接受了這種無聲的威脅。司葵出乎意料地看向宮野崎,那張看上去有點疲憊還帶著輕微黑眼圈的眼睛此時散發著炯炯有神的光芒。她相信宮野崎在他這段消失的時間裡一定做了很多事。
  
  「走吧。」宮野崎牽著司葵的手,拍著球往前走了兩步,就轉頭看向跟在另一面的幸村精市,面容冷峻,「你沒有資格站在葵的身邊。幸村精市。」他才不管這個人原本是葵的什麼人,現在又是葵的什麼人,在他看來,就是一路人甲,路過打醬油的。
  
  繼續往前走。
  
  幸村精市的手悄然無息地放了下來,緊著,他又跟了上去,抓住了司葵的手。
  
  這回宮野崎沒再說什麼。
  
  三個人並排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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